《红楼之兄长大人们威武》 第1章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胤禩感觉自己的魂灵从盖着宗人府看押院那张破烂棉被的病弱躯体中轻飘飘地拔了出来,悲哀地看着棉被里露出来的花白头发和垂落床侧的一只枯瘦如干枝的手。 这就是他运筹半生步步为营着着谨慎,却一败涂地累及家人的下场! 现在这魂儿,是要去向哪里呢? 来生吗? 若有来生,不愿再生在帝王家。只愿为一富家翁,有广厦一座,良田千亩;有子孙绕膝脚下,含饴弄孙,足以。 或者,就是生为平凡百姓,躬耕为生,也未尝不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何等惬意,岂不比这一辈子操碎了心,最后破席一卷埋没荒草之中的好?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胤禩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股极大的气流拉扯着,平静的夜色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巨浪中的漩涡,一个深不可测黑不可见的洞,将他拉扯进去,然后,完完全全地吞噬掉他的魂灵,和,他在咽喉中尚未来得及发出的惊叫。 不知过了过久,胤禛觉得自己的耳朵中传来一个声音,渐渐由模糊到清楚: “二爷,你可醒了,把奶奶吓得不轻!” 胤禩觉得自己的头颅似乎坠着秤砣一般沉甸甸地,从全身到四肢乃至指尖脚趾都是一径地酸痛莫名。胤禩勉强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那沉沉的头痛拖了下去,喉咙干渴得像火在烧一般,说不出话来,只在口角逸出破碎的声音:“水……渴……” 先前说话的人急忙过来,一欠身坐在床边,手臂环在胤禩的肋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偎在自己身上,此时,地上已经站着几个弯着腰的小丫鬟,手里捧着铜盆托盘之类的候在一旁,等着那个说话人的吩咐。 胤禛感觉到有一具柔软而馨香的女性肢体贴在自己身上,头太痛,没办法凝神看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接过小丫鬟托盘上的一盏茶水,贴在自己唇边,说:“二爷,先喝些茶水,慢点喝,别呛着了……” 胤禩饮了一口,顿时觉得仿佛有一股清泉漫过自己火烧似的的咽喉,流入五脏六腑一般,便顾不得那人的好意规劝,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了一盏,又要了一盏,喉咙处的不适感才勉强压了下去,胤禩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的确是活过来了。 不过,是转世重生。 胤禩以前就曾经听那些嬷嬷之类的老女人神神叨叨地说过一些人的前世来生之类的话,但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胤禩只是付之一笑,“子不语怪力神”,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当世,就要立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为万民仰戴,立不世之功,方不枉人世天地走一回。现在胤禩不禁苦笑,原来所谓的愚昧无知妇人口中的转世重生竟然不是无稽之谈,现在,不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而且,居然不是投胎转世为无知无识的婴儿,而是直接就转世在了一具已经存在的躯体上了! 还保留了自己前世的所有意识和记忆。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也不知道这具躯体的原主人的魂儿又飘去了哪里?胤禩心中为那不知名的魂儿默哀,暗暗发誓道:“你放心,我既然跑到了你的身体里来,‘在其位,谋其政’,就会好好地替你活这一世,好好地待你的家人。” 那女人将胤禩又扶下去躺着,温言细语地说:“二爷才好,要多歇歇。一会儿奶奶回来了,一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我现在去准备些清淡的小菜和粥食,等会儿二爷好和奶奶一起用饭。爷才好一点,还动不得荤腥,暂且忍着点吧。” 胤禩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他肚子很饿,但是现在不是忙着吃的时候,先看看清楚自己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好做应对。 女人殷殷勤勤地给胤禩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放下帐子,就出去了。 胤禩睁着眼睛,茫然地仰视着上方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红绫帐子。 枕头被衾,全是各种锦缎制成,无一不是柔滑松软。床,也是带脚踏的三进黄梨木架子床,稳重中透着奢华。 胤禩心里略有些安慰的感觉:难不成他死的时候魂灵飘在空中的一番沉思默想竟然被佛祖听到,遂了他“一世平安,做富家翁”的心愿?这个家,光是看这家什陈设,还有行事的礼仪,就能知道是个大户人家,说不定还是个官宦人家。 好,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过! 胤禩心思这么一动,身体也随之好了起来。后来听说白天出现的那个女人见他睡着了,不敢惊动,就没有让他和那个什么“奶奶”一起进餐,反而是将饭食端入房中,伺候着胤禩用了,又几次给他端来汤药,服侍他喝下,十分妥帖。 胤禩沉沉地睡了一大觉。醒来之后,感觉自己的头轻快了很多,没有昨天那种似乎要裂开似的沉重感,身体的酸痛感也减轻了,可以自己起床了。 胤禩手撑着床板,慢慢地支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轻轻地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腿一伸,就踏进架子床的脚踏上放着的一双青色缎面的浅口弓底鞋上,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很好,非常修长有力的躯体,四肢都十分灵便。胤禩放下心来。 胤禩起来后,便看见屋子正中的一张大理石台面的曲脚圆桌放着茶盘,盘里有一整套五彩斑斓的五彩鱼藻纹茶具,顿时觉得有些口渴。胤禩走近前去,摸一摸其中的茶壶,是温热的,想来里面有备好的茶水,便拎起来,往其中的一个同样花色图案的小茶盅里倒。 正在此时,一个女人突然急急忙忙赶了进来,说:“二爷仔细烫了手,让我来倒。” 胤禩略略吃了一惊,急忙将茶壶放下。 回想一下,这女人不就是这几日侍奉自己喝药饮食的人吗?胤禩心里先就有了几分好感,便仔细看她的形容: 身穿粉色中衣,茜红色长裙,外罩烟罗紫绣花比甲,头上秀发堆叠,插着一支小巧的珠钗,眉目盈盈,意态温婉,言和意顺。 那女人见胤禩盯着自己看,不禁抿嘴笑道:“二爷怎么了?病了几天就不认识了一般,只管盯着我看做什么?一会儿叫奶奶看见了,还说是我没安好心要怎么勾引爷呢,又要不待见我了!” 正说着,外面帘子一打,又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女人就马上放下茶壶,恭顺地喊:“二奶奶。”便垂手立在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开新坑了,请新老朋友们都来捧个场啊。 有几点要说明的是: 1猪脚们都不知道红楼剧情,他们是靠自己敏锐的头脑本能地去谋略滴。 2猪脚们都是利益至上主义者,不会圣母地去搭救某个剧中人物的命运,一切全出于家族利益或是自身考虑。 3不要问我贾琏和贾珠原来的灵魂飘去了哪里,坑爹的作者表示因为与主要剧情无关,所以她不做理会。 第2章 胤禩心想看这架势排场,这个二奶奶就是自己的正房嫡妻了,不禁也仔细打量了两眼。 这女人的衣饰打扮端是不同: 一身亮缎孔雀蓝的缂丝大袖长褙子,里面是月白中衣,下面配一条宝蓝盘锦银线勾花马面裙,头上高梳牡丹髻,髻上穿插着数把珠钗步摇,华丽异常。吊梢柳叶眉,丹凤三角眼,还有额头上围着的镶珠勒子都恰到好处地衬得她一张涂抹得当的精致的脸如同九月之菊般俏丽而不失干练。 这个被称作“二奶奶”的女人笑盈盈地看着胤禩,说:“二爷今儿个可是大好了?都可以自己起来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愁坏了,成天唉声叹气地,连老太太都倒过来劝我把心放宽。正巧老太太昨儿还念叨呢,我听见二爷醒了,又听平儿说是晚上吃了两碗素粥,想是爷的病该是好多了,就代二爷给老太太回了个话,说是等二爷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自会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看来我这张嘴还很灵啊,果然二爷今天比昨天又好了许多,今儿个看着气色也好。” 二奶奶又转头看着先头那女人说:“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二爷拿了大衣服过来?让二爷亲自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心。” 平儿先是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说:“二奶奶当然是钢口直断,说二爷好了,二爷就果然好了。这也是奶奶素日对二爷的一番情意,感动了老天爷,让爷好起来的也未可知。” 二奶奶听了平儿的奉承后满脸笑意,却又嗔怪着说:“你这丫头,我们二爷是福泽深厚之人,不过是生一场病而已,自然会好,哪里就是托赖我那两句话的功劳?还站着呢?还不快拿衣服去?” 见平儿举步要走,二奶奶又加了一句,说:“二爷出了汗,身上的底衣底裤味儿不好闻,另外拿一身干净的底衣底裤来给爷换上。” 平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一会儿回来,抱着一大卷衣服鞋子进来,放在一旁,等着二奶奶发话。 平儿不动手是有原因的,因为刚才二奶奶说了,要连底衣底裤一起换。奶奶的性子她最清楚了,最是个拈酸吃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虽说自己身为通房大丫头,已经是爷的人了,可是一年里面有个那么一两次和爷睡一回还要在二奶奶嘴里颠过去倒过来说上个百来回,现在要当着二奶奶的面把爷脱光了再换衣服,实在是…… 二奶奶先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平儿看,见她半日不动,便努努嘴,说:“平儿,你如今怎么不会服侍了?还不快给爷换衣服?怎么?嫌我在这里碍事啊,那要不要我出去回避一下?” 平儿涨红了脸,说:“奶奶说这话什么意思?” 二奶奶冷笑着说:“你听着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平儿将手一甩,说:“那就恕平儿蠢笨,不会服侍,让奶奶自己服侍爷穿衣服吧。”说完,就作势要走。 胤禩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看着这两个女人言来语去。 二奶奶马上立起一对又细又弯的娥眉,说:“平儿,你如今还有规矩没有!当着爷的面也敢使性子!” 平儿不徐不疾地说:“平儿不敢。只是奶奶的要求,平儿实在是无可适从。奶奶先前说的是,家里的一应与二爷相关的事情特别是穿衣服洗澡什么的,都要平儿自己动手,不许要那些小丫头接近爷,免得有些没廉耻心大眼空的小浪蹄子借机和爷有什么瓜葛。现在奶奶又防起我来了,那我为了避嫌只好尽量远着点了,这些什么穿衣洗澡贴身伺候爷的活儿平儿不敢随便揽了来。要么,奶奶自己服侍爷穿衣服,要么,爷就自力更生得了。” 胤禩好像明白了:敢情这平儿是他的通房大丫头,然后,这二奶奶是个大醋罐子,成天防着他跟防贼似地。 他奶奶的,老子命里犯了夜叉还是怎么着,走到哪里都遇着这些个胭脂虎,醋罐子? 胤禩本来还很欢腾的心情被迎头浇了一勺子冷水下来。 说起来,平儿是二奶奶陪嫁来的大丫鬟之一,本来有四人,话说这个朝代里的风俗便是正妻的陪嫁丫鬟往往成为通房大丫鬟。但是,这位二奶奶可不是一般人,最是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盗拓性格,又兼之心机深沉,瞅着那四个人横看竖看不顺眼,就想了种种法子拿了她们的错处撵了出去。 可是,哪个房里的年轻男主子是只有正妻没个房里的人的?要是正妻来了葵水或是有些个身子不适,未必叫年轻火力壮的男主子往外头泻火去?再说,“七出”里面明确地有一条就是“不得嫉妒”,所以,二奶奶再个性要强,再爱拈酸吃醋,也不得不给二爷弄个房里人,就当做是竖起自己的贤良名儿,堵外面那些爱八卦的人的嘴好了。 二奶奶再三权衡之下,又冷眼观察了大半年,才在心腹丫鬟里面取中了平儿。平儿知道二奶奶的性子,知道这高枝儿不好攀,开始还不肯,架不住二奶奶的软硬兼施左劝右说,才勉强答应了,开了脸,正式做了通房大丫鬟,拿的是姨娘的每月二两银子的分例。 好在这平儿对二奶奶十分赤胆忠心,也不会倚仗男主子的宠爱就忘了根本,还去挑拨离间什么的,所以,二奶奶和平儿之间算是相安无事。另外,二奶奶现在管着家,任凭她一个人有再多的心眼,贾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盯着,没个得力的人当做臂膀一般地帮衬着,或者说帮着挑点担子,也是万难周全的,所以,二奶奶平日里十分倚仗平儿。 但是,多疑善妒的二奶奶又生怕平儿背着自己和丈夫滚到一起,倒把自己落了单,还忌讳着平儿会不会先于自己生下个一儿半女地,那就更加麻烦了。因为现在平儿无儿无女,故而对主子忠心耿耿,要是平儿有了一儿半女,为了她自己生下的那一点子骨肉也难免要争些什么,到时候还要指望平儿继续和以前那般忠心不二只怕是不可能了,这是二奶奶不愿意看到的,故而她对平儿是一种“见不得又离不得”的心理。 此外,这二奶奶最见不得丫鬟和自家爷们在一起,可恨自己身为主子奶奶,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将自家爷们与其他女人隔绝开来,只容下了一个平儿,还要时不时地含沙射影地敲打平儿两句,好叫她自己知道本分,保持和爷们的距离的意思。 二奶奶这时见平儿一脸正气,知道刚才的话说得过头了,便转了脸色,和气了一些,对平儿说:“你这蹄子今天是疯魔了还是怎地?叫你给爷穿衣服,你不穿也罢了,还说上这么一车轱辘的话。当真地看着爷对你好,就不听我的使唤了不成?” 平儿看了二奶奶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平儿赤心忠胆服侍二爷和奶奶,绝无二心,只求奶奶有一点容人之量,别往死里挑拣我。” 二奶奶唇角弯着一丝笑,说:“行了,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我刚才不过是试一试你,知道你忠心为了我就好。现在赶紧把爷的衣服穿好,我们还要往老太太屋里去呢。” 平儿见奶奶声气软了,自觉有了下台的台阶,便见好就收,依言走上前来,要给胤禩解衣服,却被胤禩轻轻避开,平儿不禁诧异地停了手,看看二爷,又转头看看奶奶。 胤禩虽然知道面前的两个女人是自己的一妻一妾,但是毕竟在目前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对着她们赤身**胤禩还是颇有些不自在,就说:“行了,平儿,还有你,先出去,我自己穿就好了。” 胤禩不知道他这位尊妻的名字是什么,又不好问,只好称之为“你”。 胤禩瞬时便看见二奶奶手里的一块锦帕被攥紧了,脸色也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心想:不得了,这胭脂虎要发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收藏求疼爱啊。 第3章 胤禩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爷不光不知道你叫什么,爷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没地方问去! 正巧外面一个丫鬟走来说:“回奶奶的话,旺儿来了。” 平儿见势不妙,心想才不要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呢,到时候难免会变成风箱里的老鼠,被爷和奶奶两头拿着煞性子,那就倒霉大发了,于是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说:“奶奶,您看旺儿这个没记性的来了,我先去瞅瞅。若是差事办得好便罢,要是没办好,再来回奶奶,看怎么惩治他!” 这旺儿乃是二奶奶的心腹,名义上的差事是管几位二奶奶出门的事情,实际上这府里只有两位奶奶,另外一位是个寡妇,怎好经常往外面跑?所以,基本上专供二奶奶使唤了,二奶奶便私下收伏了他,指示他专管在外面放账的事情。 说起来二奶奶是个精明人,每月去外面账房里将这府里上下人等的月例银子关了来,却打个时间差,拿到外面去放印子钱博高利,就这么倒腾几下子一年也能翻出数百两银子的利钱来,只是不敢叫家里人知道,就连丈夫都是瞒着的,唯有倚仗这心腹大丫鬟平儿和旺儿交涉。是以二奶奶虽然心里不爽,还是让平儿去了。 这下子屋里只有胤禩和二奶奶两个人了。 胤禩有些不自在,这位尊妻牙尖嘴利,是个不好对付的,加上她应该算是这副躯体生前最熟悉的人,倒是不要说什么话说出纰漏来,叫人家察觉出异常来就不好了,还是沉默是金的好,于是胤禩便假装喝茶,端起刚才平儿为自己倒了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慢慢地饮了起来。 二奶奶冷笑着说:“平儿侍病有功啊,现在在二爷心里居然排到我前面了,可怜我成天忙里忙外,倒是处处不落好!” 胤禩心想这女人十分犀利啊,他也是顺口说的:“平儿,还有你”,就马上被挑了字眼,说起来,他这话倒是有两处毛病:一个是喊了平儿的名字,没喊她的名字,显得厚此薄彼,二个是平儿倒排在她前面,有尊卑不分的嫌疑。其实天地良心,他哪有这些想法?只是因为既然先知道了平儿的名字,无心之中脱口而出,也是因为一个人突然落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本能地去努力适应罢了。 不过因为自己口误在先,而且真实原因不好申明,此时也不好辩驳她的话。 八面玲珑如胤禩,马上笑得一脸和煦,说:“我不过是顺口那么一说,你就急成这样。这种伺候人的事情,自然是平儿排在你前头。若是享福的事情,就得倒个个儿,你排在她前头。” 二奶奶横睨了胤禩一眼,嘴角一弯,露出几分媚态来,说:“总算你还有几分良心。好吧,我就等着二爷叫我享福的那一天!” 二奶奶亲自上前来为胤禩换衣服,胤禩心里再别扭,也只得由她去了。二奶奶见胤禩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全无往日贫嘴贱舌说风话的风流情态,心里有些纳罕:丈夫病了这一场,倒像是修生养性了一番似地,话说他以前哪一次不是轻飘浮浪地说些闺房的轻浮话来,现在居然对着自己也目不斜视了起来,真个奇怪!若不是赶着要出门,她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探个究竟,今天确实是没这个闲工夫! 换好衣服,二奶奶便唤了两个小丫鬟来,看着她们为胤禩净了面,漱了口,结好了发冠,所有一切俱是妥帖,才满意地说:“现在去给二爷端早饭来。” 胤禩见自己已经被她们收拾差不多妥当了,便走到屋子另一侧的一架穿衣镜前,假装看衣服穿妥帖没有,实际是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自己长得啥样。 容长的脸上一对剑眉斜飞入鬓,鼻梁英挺,白面朱唇,最出彩之处当属眼睛,比常人略大一些,标准的杏核形,眼尾微微上扬,越发显得眼神灵动,顾盼含笑,转嗔有情。 镜子里的自己长身玉立,穿着一件棕黄色起花锦缎圆领长袍袍子的正面夹杂着金红丝线织绣着精美的亭台轩阁图案,剑袖上是品红色回纹宽滚边。腰上系着青绿两色闪金宫涤,涤上系着一个豆绿色的精美荷包和一枚翠绿通透的玉佩,端的是玉树临风,风采翩然。 比之自己前世的相貌倒也不差什么,胤禩鉴定完毕后,放下心来。 一个小丫鬟蹲在地上,笑着说:“二爷,还没好呢,您坐炕上坐椅子上都行,我们好给您穿鞋子。” 胤禩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左右各一个小丫头给自己打绑腿,又为自己穿上一双麂子皮的半高靴子。 这回才算是全部收拾停当了。 一会儿,又有两个婆子抬了一张炕桌进来,还有鱼贯而入的丫鬟们,将托盘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摆放在炕桌上。 二奶奶一努嘴,一个丫鬟就给胤禩盛上一小碗稀粥,说:“二爷,您请慢用。” 胤禩见只有自己的面前有一碗粥,略有些奇怪,说:“你不吃吗?”一个人吃点稀粥,弄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也太浪费了吧? 二奶奶摇着头说:“我早吃过了。我嫁到你家里来,简直就是来做牛马的。早上天还没亮呢,就要起来,去议事厅里点卯,防着那帮子滑贼偷懒不干活!要是这点上还没吃饭,还不早就累得趴下了?” 胤禩马上体贴地说:“既然如此,也有两个时辰过去了,何不再用一点儿?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趣。” 二奶奶横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算了。我怕我再要长胖了,二爷越发不喜,越发恋着外头那些个混账老婆!” 胤禩心里泪流,敢情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个风流好色的主儿,被爱拈酸吃醋的大老婆跟防贼似地防着! 一会儿,又有一个媳妇走了来说:“二奶奶,那边赵姨娘又闹了起来,说是上次太太将年轻时穿的鲜亮颜色的衣服拿来分给下面的丫鬟们穿,她屋里的丫鬟一件没落着,抱怨着偏心,正站在那里骂呢。奴婢怕太太奶奶们听着不雅,劝了几句,可是赵姨娘哪里是个听人劝的主儿,这会子还在骂呢。奴婢只好来回二奶奶,请二奶奶去弹压了。” 二奶奶一听,柳眉一挑,“哼”了一声,说:“太太以前的衣服,太太爱赏给谁就是谁,这也值得抱怨?再说,太太赏的都是得脸的大丫鬟,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奴儿,配不配使大丫鬟,就凭空闹了起来,好生没脸!我才懒得与她这种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下贱胚子对嘴对舌!你去和她说,就说我的话,这两天太太正念经呢,就是房里伺候的人说话都不敢高声。她赵姨娘以前也是丫鬟,伺候过人,该知道规矩。要是再闹得不成样子,扰了太太的清修,太太怪罪下来,说不定要革去她一个月的钱米以示薄惩,我也说不得只好照办!” 那媳妇便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媳妇跑进来,说:“奶奶,宝二爷房里,李奶奶又在排揎那几个丫头,宝二爷正骨嘟着嘴不高兴呢。奴才怕他们再说下去,宝二爷又要嚷嚷起来要撵了李奶奶走,事情闹大发了不好收拾,就赶紧过来和二奶奶您说一声。” 这回二奶奶倒是站起身来,说:“唉,又是宝玉!宝玉房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说不得要走去看看才是,别出什么大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的分割线——————————————————— 这里做一点说明,本文中王熙凤的处理参照原着,牙尖嘴利,权力欲高涨。 我认为王熙凤虽然很聪明很能干,却因为没有读过书,见识浅了点,简而言之,小聪明有,大智慧无,最后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另外,王熙凤有个那时代女人少有的脾性,她十分热衷权利,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古时候的女人一般以相夫教子为本分,在王熙凤身上没得到一点体现。咱们可以列举一下几点:1王熙凤和贾琏算是家族利益的政治夫妻,刚开始夫妻感情还不错,但是大家看后面,王熙凤多次从贾琏手中抢夺管家的权利,导致贾琏不满。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说的是本来贾琏有些才干的,娶了凤姐之后阖府上下称颂凤姐不绝,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第十五回贾琏对凤姐抱怨“你怎么扭手扭脚地”,明说凤姐掣肘。还有省亲那一段写得很清楚,按说,省亲的差事也就是人事权是贾琏的,但是王熙凤安插赵嬷嬷的儿子,还有贾蓉贾蔷等人,都是公然地抢夺贾琏的管家权利,是逾矩的。2王熙凤多次争风吃醋,在生日宴上大闹,虽然说也是出于卫护自身权益,但是客观上败坏了贾琏的名誉,以至于贾琏被贾母乃至邢夫人斥责,失了体面。最过分的是整治尤二姐那一大段,自己买通官府去搞贾琏的几宗罪,真真是胆大包天,把丈夫的脸皮都剥光了。这也是王熙凤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而不是处处卫护丈夫的体面威风的一种表现。3王熙凤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生出儿子来,仅仅只有一个女儿,却还不准贾琏纳妾,以致于无后,这是大忌。而当时王熙凤怀孕已经很难了,书上说了,她得了“血崩”,就是月经不停的毛病,这个很难医治的,必须患者自己调理,而王熙凤日夜操劳家务,根本就没有怎么调理,所以,她后来越发没有怀孕的机会,加上贾琏到后期和王熙凤几乎撕破了脸,两口子可能也没什么同房的时候,所以,王熙凤应该是终生只有巧姐一个女儿。这里我想说的是,正常的做法应该是王熙凤主动给贾琏纳妾,生下庶子后将庶子想办法弄到自己身边来教养,这样才是真正的固家之根本。毕竟就那时候的女性而言,丈夫和儿子的前途向好才是她们荣耀的根本。从这一点看,王熙凤是舍本逐末了。 所以,我认为,王熙凤就是那种权利**极强的女人,尽管很少见,历史上倒是有活生生的例子,比如武则天慈禧等,为了满足自己站在权利的巅峰,所以,对丈夫乃至孩子都感情淡漠。 在此文中,我就是按照这个理解来勾勒王熙凤的人物性格的,所以,八爷一定会休妻,因为,王熙凤威胁到他的利益了! 八爷之为人是谋定而后动的稳健性格,所以,在前面的章节中,他对于王熙凤有个由慢慢接触,了解,试图拉拢,敲山震虎,最后才放弃的这样一个过程。 所以,八爷休妻不是为了搅基方便,但素,本人喜欢纯粹的感情,所以,八爷休妻后不会再娶了。 先想到这里,后文的走向边写边调整。 多提宝贵意见啊,表霸王表潜水啊菇凉们! 第4章 二奶奶看着胤禩,略有些歉意地说:“二爷病了这么些日子,我因为忙,也没怎么在爷的跟前尽过心。今天本想陪着你吃顿饭,好生聊几句话家常话儿的。爷倒是自己看看,我空有这份心,这一大家子人可让我消停过一会儿的?我可还有在自己屋里落脚的空儿?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大堆。再等一会儿太太又该叫我去寻什么东西了,账房里又要叫我去对账了,老太太说不准还要叫我去陪着抹骨牌凑趣儿,我这一天就跟打仗似地!” 这一大上午的功夫,听话听音,胤禛搞懂了这女人在这大宅门里是处在当家奶奶的地位,也大致了解了她的性情:说话似真似假,脾气飞扬跋扈。刚才这一席话只怕一半是诉苦一半是炫耀,能逃得过心细如发的胤禩的洞鉴吗? 胤禩有些疑虑的是:刚才听这二奶奶还有丫鬟们都称自己为“二爷”,那么自己该是排行老二的了,怎么又跑出来个“宝二爷”来?这排序倒是有些混乱呢。却也不好问,只得将疑问埋在心里,等着往后慢慢留心,自己去发现罢了。 胤禩使了个心眼,开玩笑似地说:“人家奶母和儿子之间,还不是脾气上来了对上几句嘴,事情过了就算了的,要你去搀和什么,想把脚跑大了还是怎地!” 二奶奶“扑哧”一声笑,说:“跑大了脚,爷们更要嫌弃我了。我哪有那么爱闲操心的?这也是没法儿。” 二奶奶款款地说:“宝玉那性子你当哥哥的还不知道?最是个耳朵绵软的主儿,把房间里的丫鬟们惯得无法无天。宝玉那奶母李奶奶虽说是个奴才,到底是奶了他一场。老太太惯常说的是,奶过哥儿姐儿的都是府里的有功之臣,轻易都怠慢不得的。按说以李奶奶的体面,教训两句宝玉房里的丫鬟也不算什么,再说他那房里的丫鬟也实在是不像样。上一次大闹那一场正是大过节下的,宝玉出门去了,几个丫鬟地不扫,床铺不理,瓜子花生皮儿磕了一地也不管,就在屋里海天胡地地掷筛子赌钱。李奶奶很看不惯,就骂了她们一顿,结果宝玉回来还为那几个丫鬟打抱不平,跳起脚来回老太太,说是李奶奶反正现今奶不着他了,还没事就在他房里瞎转悠,多嘴多舌地看着烦人听着闹心,非要老太太把李奶奶撵了出去呢。你说说,这话儿混不混账?撵他乳母这事情可做得?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对宝玉的名声也不好,不知道的背地里还不得说他是小白眼狼。说起来道理也是如此,好歹打小儿喂奶把少主子喂大,如今大了吃不着奶了,就要为了几个不上道的丫头撵奶娘走,怎不叫人寒心?偏生老太太就百般都依着宝玉的,往日的规矩也不讲了,真要撵了李奶奶走呢,后来还是我们规劝着才没把这李奶奶撵了去。唉,说起来,这李奶奶也是老背晦了,宝玉不听,就由着他去混闹好了,左劝右劝劝个什么啊,倒是惹些闲气上身,还闹得我也顺带着不得安宁!” 胤禩明白了,这个宝二爷原来叫宝玉,既然他和自己一般并称“二爷”,那就不会和自己是亲兄弟,应该是叔伯兄弟吧。这宝玉估摸着年纪不会大,可能还是个小孩,但是听刚才二奶奶描述的情形,宝玉在家里是个得宠的,还喜欢纵容丫鬟没规没距地行事,将来难免是个惹祸的主儿。 胤禩现在什么都闹不明白,自然不会乱发表意见,便说:“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歇会儿再去也使得。” 二奶奶抬起手来理了理鬓角,说:“歇会儿就怕事情闹大了,倒是我先去宝玉那里看看,能压服下来就给她们压服了,省得闹大了大家都不得清净,顺道儿就去老太太房里等着你了。你要是吃好了,就直接过来吧。” 胤禩巴不得她走开,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二奶奶喊了一声“丰儿!”一个穿着石榴红长棉袄眉清目秀的丫鬟过来,低眉顺目地说:“奶奶什么事?” 二奶奶说:“今儿个平儿要在屋里料理些家事,你跟着我出门。” 丰儿连忙说“是”。 二奶奶又说:“外面下雪没有?” 丰儿说:“倒是还没有下,只是天怪阴的,奶奶要多穿些衣服,免得着凉了。奶奶您是咱们府里的轴心骨儿,您要是病了,咱们府里都转不动了。” 二奶奶听了得意一笑,说:“倒把你嘴乖得,会说巧话儿了!你先去喊纹儿给我取一件大毛衣服来。噢,对了,二爷一会儿也要出门,把爷的大毛衣服也顺手儿一道拿来。 丰儿连忙出去,取了一件银色妆缎滚灰鼠毛的荷叶边短斗篷来,说“奶奶看这件可合适?” 二奶奶瞄了一眼,说:“你这小东西倒还巧,知道今天不下雪,穿这个短的正适宜。” 穿上短斗篷的二奶奶果然是伶伶俐俐的一身打扮,华丽中带着娇媚。 二奶奶又问:“爷的大毛衣服是拿的哪一件?” 丰儿忙将另外一件大毛衣服展开来给二奶奶看,说:“是前儿才新作的,就只有咱们二爷和宝二爷才有,样式都一样,光是颜色不同。爷的这件是青莲紫,宝二爷的那件是碧海蓝。” 胤禩也看了一眼,是一件青莲紫缂金丝提花妆锻披风,边缘上滚着一圈岁寒三友松竹梅图案的大滚边,看起来很雅致又不失华贵。 二奶奶满意地点头,说:“二爷穿这个倒是和身上的棕黄长袍颜色很搭。” 二奶奶见收拾得一一妥当了,便伸出一只芊芊皓手来示意,丰儿便赶紧略弯下腰去,伸出手臂来让二奶奶扶着,恭恭敬敬地跟着一路去了。 胤禩吃了早饭,便要准备去老太太屋里。刚才那二奶奶说了的,病好了得去老祖母那里说一声,免得老年人担忧,这也是正理,既然到了这副身体里面,自然就要奉他的家人为自己的家人,该怎样行事就怎样行事。 问题是胤禩不知道路啊,又不好问的。正踌躇间,忽然又有一个丫鬟来报:“东府里小蓉大爷来了。” 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靴子走动的响声,紧跟着,门帘一打,一个俊秀的华服少年就进来了。 胤禩打量着这来人的外貌衣着,轻裘宝带,华服美冠,面容俊秀,转嗔含情,一眼望去就是个风流纨绔子弟的模样。 来人躬身行了礼,才笑嘻嘻地说:“琏二叔身子可大好了?侄儿每日都惦记着,只是我们那边府里事情也多,一时脱不开身,没有经常过来探视叔叔,叔叔可不要见怪。” 胤禩见他说话透着一股子亲热劲儿,心想:这人看上去和身体的原主人交情匪浅,还是小字辈的,倒是可以多和他接近,顺便摸清楚现在所处的这个大家子的情况。只是,这人说话间眼眨眉毛动的,一副奸猾之像,只怕是个不好相与的,胤禩心里起了些许戒心。 果然,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婶婶不在家?” 胤禩点点头,说:“才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紧接着几章都是八爷在贾府第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感,咱猪脚不是现代人,没看过《红楼梦》,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坏的哪些人是好的,一切的一切全凭自己去感受去琢磨。这是本文与其他红楼同人文不同的地方,捧大脸自夸一个,应该会比较有新意吧,~(@^_^@)~ 第5章 那人马上搓着手说:“我父亲差遣我来这里借家什,说是后天要见一个要紧的客,想把婶婶陪嫁来的那个玻璃炕屏儿借来一用,略摆一摆就还回来。” 胤禩摊手道:“这个事你问我?我可是不知道她的东西藏在哪里。” 胤禩心里想的是这东府里的人也太好面子了吧,无非就是会个客而已,却要巴巴地跑来借个什么摆设好绷面子,心下就有了几分鄙薄之意。 胤禩知道古时候的玻璃制品是十分珍贵的,就是在康熙朝时亦是个稀罕物儿,拿来做个灯罩或是鼻烟壶什么的,只要工艺精细,价格堪比玛瑙,更别说体积巨大的炕屏了。听这人说话,这么珍贵的东西东府是没有的,胤禩自己所在的西府也没有,这是他媳妇陪嫁得来的,这东府的什么小蓉大爷才特意跑来借。也就是说,西府的富贵程度高于东府,他现在的媳妇就是那个二奶奶的娘家的富贵程度又高于西府。也难怪那二奶奶说话行事如此高调矜贵! 那人涎着脸说:“问问平姑娘不就知道了?婶婶的东西都是平姑娘收着的。说起来,婶婶平日里将她那一点子东西看得老重的,每次我父亲差了我来借家什,都要被婶婶说一顿。今儿个正好,叔叔悄悄地借给我,后天我用了再悄悄地给送回来,不叫婶婶知道,倒省得又被婶婶排揎一顿。当然,侄儿不会叫叔叔白帮忙的,今儿个晚上我就去把福顺班的小凤仙喊了来陪咱们喝酒乐呵,作为给叔叔的答谢,如何?” 胤禩再一次体会了身体原主是个怎样荒唐无度的主儿,也难怪被刚才那二奶奶看得那般紧。 胤禩脑子里飞快地一转:刚才丫鬟们叫这人“小蓉大爷”,按辈分自己是他的叔叔,那么喊他“蓉哥儿”应该是合适的吧? 胤禩便说:“蓉哥儿你又调皮了,叔叔我身子才好,你就叫我去干这种营生,看叫你婶婶知道了不饶你!” 蓉哥儿嘻嘻笑着说:“爷们儿在外面的事情,婶婶如何会知道?除非是叔叔自己告诉她,就好比是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听这口气,胤禩的这副身体的原主还很惧内呢,胤禩现在形势不明,不欲与他多说,便一挥手,含混地说:“先记下这一笔帐。我今天还要去老太太那里,没空啊。” 蓉哥儿说:“好好好,改天也成,反正说好了我请客便是。叔叔倒是把那炕屏儿找出来,叫我把差事交代了去啊,不然我回去又得挨我父亲的打骂了。”说最后一句话时蓉哥儿脸上的表情尤为生动,一脸幽怨之色。 胤禩心想你说话归说话啊,别做出一副小媳妇般的模样来逗引别人的同情心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些像生儿来也不嫌恶心。 不过,任何时候,胤禩都不可能说出让别人不高兴的话来,他找了个托辞说:“平儿前儿把箱子的钥匙弄丢了一把,被你婶婶好一顿埋怨,现在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顶风作案,将东西私下里借给你。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倒是换个时辰来,还是过你婶婶的明路比较好。” 蓉哥儿本来还想抱怨两句,或是借着年轻辈分小的便宜撒个娇什么的,他本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又惯常会察看人的脸色行事,揣摩着贾琏今天的脸色不比寻常,却是柔中带刚里面还透着一丝儿不耐烦的声气,再纠缠下去也不能落什么好,便不敢造次,垂下手应了。 胤禩说:“我这会子要去老太太跟前,你要不要一路去看看她老人家?” 蓉哥儿乖巧地说:“侄儿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过她老人家了,今儿个正巧搭着叔叔一路去看望看望,也顺道儿讨讨老太太的喜欢。” 胤禩心想:嘿嘿,找到带路的了。 一个丫鬟上来给胤禩把披风穿好,系好结带,胤禩便和蓉哥儿一起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有几个穿着青布褂子,带着青色帽子的小厮就弓着腰,逼着手上来,说:“给琏二爷小蓉大爷请安。” 胤禩脑子灵光一闪,对哦,叫上一个小厮陪着自己去不就不用担心不认识路了? 胤禩瞄了一眼站得最靠前的一个小厮,看他虽然长得有些瘦弱,倒是一副聪明外露的长相,便简短地下令说:“就是你吧,跟着爷一起出门去。” 那小厮连忙应了,跟在胤禩等两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两叔侄一路走去,胤禩边走边留心查看着:自家住的是个三进三出的别致小院,出来之后是一堵粉油大影壁,上面绘着“喜鹊登枝”图案,随后走了许多路,到了一道垂花门。进去后看见两边都是描金绘彩的抄手游廊,穿过几道弯折的游廊,中间是一个极其开阔的穿堂,四周草木葱茏,鲜花似锦,穿堂的正中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插屏上绘制着“麻姑献寿”的图案。转过插屏,是小小的三间花厅,厅的后面就是一溜儿轩昂齐整的正房大院,皆是雕梁画栋,气势不凡。每间正房前都有穿山游廊,廊下挂着鹦鹉画眉等各色鸟雀,台阶上布置着盆栽的花木,十分富贵气派。 到了门口,两个丫头争相打起帘子,往里面说:“琏二爷和东府里小蓉大爷来了。” 胤禩进去后,看见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妇人歪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身边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有的手里拿着美人锤,有的端着痰盒,有的拿着蝇帚子,那个自己的媳妇——二奶奶正坐在下首连说带笑地说着什么。 胤禩走上前,和蓉哥儿一起恭恭敬敬地给老妇人行了礼,说: “琏儿给祖母请安。” “蓉儿给曾祖母请安。” 老妇人坐起身来,慈和地笑着,说:“琏儿可是大好了?看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我原就说你是个有福的,凭是什么大灾大难都能逢凶化吉。可是应了我这话?哦,对了,你一会儿去看看你父母亲,叫他们也别担忧。另外,你生这一场病,你叔叔婶婶也惦记得紧,二太太还专门为你吃斋念佛,在庙里许了愿心的,你这一好了,也顺道去感谢感谢。” 胤禩都一一答应着。 老太太又看着二奶奶笑,说:“也得好生谢谢你媳妇儿,这段时间,倒叫她忙里又忙外,又担忧着你的病,累得都瘦了,可怜一张脸越发尖了。” 二奶奶扬唇一笑,说:“那还不是该的?‘内人’就该行‘内人’的事!怕就怕二爷这病一好了,还把我这‘内人’看做是‘外人’一般!” 胤禩的微笑凝结在唇角:这女人是故意用“内人”和“外人”的多层意思含沙射影地讥诮于他? 老太太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说:“什么‘内人’‘外人’的!好你个猴儿!说话也不积德,当着我的面就打趣起你家的爷们来!” 二奶奶笑道:“我是想着老太太才刚吃了那么大一个核桃酥下去,过两个时辰却又要吃午饭,怕老太太积了食不消化,才刻意说个笑话儿,老太太笑了,肚子这么一运作,等会儿午饭就是多吃些也无妨了。” 老太太又叹又笑,说:“倒是难为你想得周到。琏儿,你这媳妇一片孝心,真是难得啊。就是刚才她说的什么‘外人’的话,也不是凭空捏造,你呢,原是有些行得不正,今后还是要检点一点,别叫你媳妇怨愤。你看在你媳妇儿辛苦操持这一大家子,还要时不时讨好我这老婆子的份上,也要对她好!” 胤禩心里说不上什么个滋味:这媳妇是灵巧会来事,可是这样居然越过自家爷们的次序去逞强,也太过了点吧。胤禩再看向二奶奶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冷冷的审视意味。 胤禩在前世里常常为人诟病,被讥讽为“妻管严”,怕老婆的男人。实际上,胤禩是觉得做大事的人老和女人较量个什么劲嘛?女人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高兴就不理她们,高兴了就哄一哄,再说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那正妻郭络罗氏出身名门,性格骄矜,不过倒是处处以夫为纲,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堪为可叹可悲。 不过,面前这个二奶奶不似寻常女子,颇有些先朝女皇武则天之风,热衷权势。武则天在心魔的驱使之下,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不放过。这女人也颇有些恃才自专当仁不让的行事之风,恐怕就是夫妻之间,也少不了算计呢。想到这女人是自己朝夕相对的枕边人,胤禩略有些头大。 老太太又招手说:“来,凤丫头,今天中午你们小两口陪着我一起吃饭,省得说我光疼宝玉就不疼你们了。” 胤禩心里泪流,总算知道媳妇叫啥名了,喊她“凤儿”应该可以吧。 凤丫头巧笑着说:“二爷才刚吃了早饭,这会子就开始等午饭不是太无聊了吗?倒不如让二爷先去大老爷二老爷那边转一圈,叫老爷太太们知道二爷身子好了也好一块儿欢喜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了,祝看文的童鞋们新年快乐啊。 我觉得八爷是谋定而后动的稳健性格,所以,在他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会好好地收着自己的利爪的。嘤嘤嘤,情节推进得比较缓慢,不过后面会很快展露峥嵘的。╭(╯3╰)╮ 第6章 老太太准了,胤禩便要出门去,那贾蓉连忙拽他衣角示意。胤禩醒悟过来,对凤姐儿说:“哦,对了,蓉哥儿今天来不光为了看老太太,还有一桩事要和你说。蓉哥儿你自己说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贾蓉还在和胤禩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帮忙开口说借炕屏儿的事情,想必凤姐儿会给丈夫面子,却见胤禩没事人一般,满面春风地和老太太告罪了一声就丢下自己抬腿走了,贾蓉不禁心里暗自叫苦。 凤姐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贾蓉,说:“好你个蓉哥儿,你打我的东西的主意,却不来和我说,私下去你叔叔那里打擂台!” 贾蓉连忙解释说:“这不是婶婶不在家,我才和叔叔说的吗?在侄儿看来,叔叔和婶婶都是一样的疼侄儿,不拘和谁说都是一样的。” 贾蓉一脸巴结赔笑的模样给凤姐赔罪,最后还是贾母看不过,才打圆场说:“蓉哥儿确是不对,借个东西还要背着你婶婶,难道你婶婶是那等小气的人?一家子骨肉,倒是闹得生分了。凤丫头也别生气了,到底是小辈,做事情难免顾前不顾后的,你做婶婶的人就多担待一点。”凤姐儿这才作罢。 幸好胤禩已经抬腿走了,不然,这别别扭扭的一幕落在他眼里,难免要招来他的不悦。不管怎么说,贾蓉虽然是族中的侄儿小辈,到底是成年男子,凤姐儿就算是有什么事体,这般行事,究竟不妥当,于她自己的名节有碍,于如今背了丈夫之名的胤禩亦是有碍声名。 这边胤禩出了贾母的房门,在小厮的引领下一路往他现在的父亲的住所走去。 胤禩貌若不经心地问那小厮:“你叫什么?爷生了一场病,好像记性都不太好了似地,分不清你们几个谁叫什么了。” 那小厮先是呆了一呆,马上伶俐地接口说:“回爷的话,小的叫兴儿。二爷成天大事小事忙不完,累得都生病了。小的们几个的名字就不劳爷费心来记了,爷想不起了随时问都行。” 胤禩赞了一句说:“好小子!算你明白事理。” 胤禩便问兴儿:“爷这一向病着,没法子护着你们。你们……受奶奶的责罚没有?”这一句话说得极贴心极不落忍似地。 胤禩观察着他那尊妻的行为举止,觉得她很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便试探一下兴儿,同时表露拉拢示好之意。 兴儿果然大倒苦水说:“爷您太好了,病着还挂念着小的们几个有没有挨打!不过爷您放心,就算受奶奶的责罚,小的们也万不敢将爷在外面玩的事情和奶奶说一个字!那日,奶奶非要逼着我们说出来爷和东府里的珍大爷还有小蓉大爷一起,都去了哪些地方玩儿,有没有结识混账女人之类的,小的们不说,奶奶就罚我们一帮子人都膝盖下面垫着碎瓷片子跪在小院子后面跪了一下午,最后叫我们起来的时候,好些人都站不起来了呀,膝盖上满是血。”想起那日的情景,兴儿不禁抹起了眼泪。 胤禩不禁有些咋舌,他早就猜到这二奶奶厉害,没想到这般善嫉,又这般狠毒! 胤禩便说:“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谁为这等事哭?叫人家看见笑话你。爷知道你们几个忠心,改天赏你们。往后还是一样勤勉忠心的好,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知道了?” 兴儿的眼泪说收就收住了,这时脸上扯出笑容来,伶伶俐俐地答了一声:“是,有爷这句话,小的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爷开口,再不推辞的。” 走了许久,直到出了西角门,又往东出了正门。胤禩回过头来看这府的正门上方的一块红底金字的大匾,上面几个大字“敕造荣国府”,心里明白了,原来他现在的这户人家,该是祖上当过国公的。自己运气不差,虽然不如上一世出身天家,却也算是有个比较显赫的身世。 只是胤禩有一点疑惑:怎么自己是住在荣国府里面,自己的父亲倒是住在府外面的? 这可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新鲜事! 又走了一截路,在兴儿的一路指引下方进了一扇黑油大门,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仪门都有三重。 进入院中.,胤禩忖度这房屋院宇,虽然与那边相隔甚远,倒像是荣府中后花园隔断过来的偏院。正房厢庑游廊与那边荣府风格一致,就连山石树木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不如那边的轩峻壮丽,反而有些小巧别致的风韵。 游廊下有几个穿得妖妖娆娆的妇人,见了胤禩过来,就吃吃地笑着说:“哟,是琏二爷来了。” 胤禩有些诧异,看这几个妇人的装束,应该不是丫鬟,那想必就是他现在的父亲的小妾了。刚才的调笑之语,举止也太轻浮了点,其中还有一个娇媚的年轻妇人居然还大胆地给他抛了个眼风,一旁闲着的几个妇人瞧见了就娇笑着打趣。 全不成个体统。 胤禩从来都是微笑示人的好风度,此时却端肃了脸色,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过。 胤禩心想:俗话说:“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正冠”,这几个女人虽然是只是妾侍之流,算是半个奴才,到底还是父亲的枕边人,须得避嫌,不要说去理睬了,就是一个好脸色也不能给她们,免得招惹事端,带累了自己的名声。 尽管,这个名声,好像是被身体的原主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胤禩还是想把这名声尽量地挣回来。 进了内帷,听说正巧大老爷贾赦正在堂屋里和正妻邢夫人商量事情呢,倒是可以一次就见个全。领路的丫鬟将胤禩往堂屋里让。 却不在堂屋,原来是天气冷的缘故,大老爷大太太都在一侧的厢房内起卧。 入了那厢房,胤禩留心揣摩着,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面蓄薄须,穿着一身黑色团花妆锻褂子,此时正大模大样地盘膝坐在炕上,想必就是大老爷了。 下首的一个穿着玫瑰紫压正红边幅锦缎长袍棉袄满头珠翠环绕的中年妇人想必就是大太太了。 胤禩便躬身给父母亲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贾赦威严地“唔”了一声,倒是刑氏看着胤禩,略有些发福的脸上漾起笑意,慈软地说:“琏儿这一病,瘦了好些,看着怪可人疼的。来,过来坐,这边暖和。” 胤禩便谢了座,走近前去,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 贾赦瘦瘦的长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你病好了就好,以后每天都记着要来这里一次。给父母晨昏定省,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的行事,你要谨记。另外,你那媳妇很不知道道理,公公婆婆在这里,她却借口事情多,难得来一次。这也是你做丈夫的的不是,夫为妻纲,都是你平时没把威风立起来,现在连累得父母亲都要受委屈!” 刑氏也说:“可不是!凤姐儿也是太眼里没有人了,成天就赶着那边的二太太讨好儿,倒把我们这里的正经公公婆婆丢一边!我也知道,‘雀儿捡着旺处飞’,人家有权势呗,不过也别太势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到呢?琏儿你说是不是?我觉得你回去得好好教训她,叫她知道规矩才好。” 胤禩微笑的脸色为之一僵。 贾赦犹自在说:“另外,你前些日子病着我不好说什么,可是,还真是不方便呢,差不多的事情倒要老爷我亲自去过问,可把我累坏了。” 胤禩只好说:“是,是儿子不好,以后儿子一定要强健体魄,父亲不叫儿子病,儿子不敢病。” 贾赦琢磨着这话听着恭顺,倒是有些不对味,正要说什么,外面帘子一打,一个丫鬟回说道:“琮哥儿来了。” 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蹭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青色团花缎面长棉袄,怯生生地进来,面上有点脏,倒是礼数不错地给贾赦和刑氏行了礼,又对着胤禩喊“二哥哥好”。 胤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贾赦漠然地看了一眼,不予理睬。 倒是刑氏叫那孩子近来,用帕子擦他的头脸,骂道:“怎么弄得这般乌眉乌眼地进来?你那老妈子奶母子都死绝了不成,也没个人给你收拾了才好叫你出门来?哪有一点儿大家子的子侄的样子?” 胤禩心里咋舌,这大老爷大太太,身为亲父嫡母,就是这般教育孩子的!要知道,在大家子里面,除了自己有出息,出人头地之外,子孙有没有出息,也是安身立命在大家族里站稳脚跟的关键。像这两人这般,自己埋汰自己的孩子,自己灭自己的威风,可是蠢之又蠢愚不可及的行为!却还巴望着别人高看自己,希冀着“风水轮流转”,难道不是痴心妄想? 看来这孩子看来应该是姨娘养的,算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胤禩不禁心里起了一丝怜悯之意,便温和地对刑氏说:“琮哥儿还小呢,自己不会收拾,怪可怜见儿的,改天我让凤姐儿另外给他挑一个会服侍的丫鬟来使唤就好了。” 刑氏听了满意地点头说:“做哥哥的是该拉扯扶持兄弟。不过你那媳妇就一点儿不知道照应着这小叔子小姑子,现今迎丫头在老太太那边也总是被探丫头压下去一头,她做嫂子的只顾着自己威风体面,竟然一点也不肯帮衬扶助!” 胤禩不好说,家务事什么的最是琐碎,何况那点子婆媳矛盾,从来都是千古难题,便只好端起手边的盖碗喝茶,掩饰尴尬之意。 刑氏又想起点什么,眼瞅着贾赦,迟疑着说:“老爷,那天说的那事儿,要不要现在说与琏儿知道?” 贾赦略一颔首,说:“你说吧。” 刑氏说:“琏儿,老爷前儿在恒兴斋看中一款彩绘虎座鸟架鼓,还是上代的宝物儿,说是要一千两银子。另外外面的那几个姬妾少了头面衣服,天天吵得我脑仁儿疼。可是现在咱们这房里,手头暂时没个周转。老爷和我想着你生病,暂且没叫你知道,少不得大家紧着点过。现在既然你好了,就设法弄一千五百两银子来,不然我们这房里没法过了。” 胤禩闻言睁大了眼睛:一千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还没闹明白这身体原主是干嘛的呢,打哪里弄这么一笔钱来? 贾赦见他没个准话,心里有些不悦,便咳嗽了一声,说:“问你要,也不是叫你出,还不是从公中的帐上出?你不管这帐,我能问你要?我还不知道你的几个钱全被你媳妇攥在手里?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不过就是从往年的流水账上填上一笔就得了?若是往后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要的,谁又敢如何?谁又敢多说一个字多放一个屁?说句不好听的,这贾家的家私一大半都是我的,我明着要也罢暗着拿也罢,都是该的。” 这一席话说得是威风八面,不过胤禩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异常:“贾家的家私一大半都是我的”,也就是说,这便宜老爹是这府里正该继承家产的人,而现在,却落到必须暗地里捏造假账来“暗着拿”的地步,说明这大老爷早就被人家挤到犄角咔哒里去了,却还在这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还有一点要紧的,自己的媳妇是管家奶奶,那自己就是管家爷们了,所以,这大老爷才叫自己去流水账上胡乱填一笔。 胤禩有些无语了,心里默思:这父母亲看来很不怎么样啊。当爹娘的看见大病初愈的儿子,一句安慰亲热的话都没有,见面就叫自己在府里的公帐上做手脚,算不算自己挖自己的墙角?若是府里的其他人也存着这样的心,那这府里哪怕再家大业大,也禁不住这样的掏挖啊,总有一天,掏空了,大家玩完。 不过在胤禩对府里方方面面的情况都摸清楚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反正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在他来之前就早已存在了的,那就暂且按兵不动,看清楚了状况再以图来日吧。 胤禩又陪坐着听了父母亲的几句训话,才出来了。 还要去二老爷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解说两句,我的理解呢,八爷擅长的是收服人心,拉帮结派,提升整体作战力,然后,集团作战,他自己则是坐镇中心,运筹帷幄这样子。 现在看来,大房势力很弱,成员们的战斗力基本都是渣,八爷的当务之急是整合大房这帮子人:贾赦刑氏迎春贾棕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驱之以利,让他们一个个都团结在八爷的周围,一致对付二房,最终取得胜利,荣归荣禧堂(荣国府权利中心的象征)。 所以,此文慢热慢热慢热,希望大家不会厌烦八爷的慢工出细活。 童鞋们,今天爽了吧,字数够足,把昨天的份儿填上了(*^__^*) 嘻嘻…… 话说人家这么勤快,怎么可以没有一点鼓励涅? 来吧收藏啦花花啦人家最喜欢啦。 收藏此文章 第7章 二老爷应该就是自己的叔叔了。 胤禩还以为要走去哪里更远的地方,出门却见着兴儿喊了一辆翠幄青幔骡车来,巴结地迎上来说:“小的怕爷身子才大好了,走来走去吹了风倒不好,就喊人去赶了辆车来。” 胤禩赞许地“嗯”了一声,心里想“很远吗?还要坐车去?倒是坐在车里暖和些。” 没想到却是又回了荣国府,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以及一个大厅之后,进了仪门,豁然开朗,却是一处极其开阔轩昂的大院落,与方才大老爷的小巧庭院截然不同。 正中是五间齐齐整整的大正房,两边是一溜儿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之处 比贾母处还要恢弘大气。正中一条青石铺就的大甬路,直通堂屋。【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引自原着) 胤禩看“万几宸翰之宝”几个字,顿时明白这是御笔亲书,心想,这荣国公叫贾源,那我应该也姓贾,他们叫我“琏二爷”,那我的全名应该就是贾琏了。话说这荣国公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曾祖父呢,还是曾曾祖父呢?还有这御笔,想必不会是今上的了,有可能是开国皇帝的墨宝,倒是要赏鉴赏鉴。 胤禩赏鉴的结果就是,这位尊皇的一手字也不怎么样,估摸着比自己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真真是贻笑大方。胤禩心里疑惑:一般的帝王,大多是自幼在上书房专门练过书法的,就算是肚子里没甚货色,好歹一手字都看得过去。难道这位尊皇因为是这个朝代的开国皇帝,也许是像朱元璋那般出身草莽,所以,字才写得这般毫无章法? 说起来字来,胤禩有些惭愧,他在前世里天资聪慧,可以通背四书五经,在一众阿哥里面也是个中翘楚,唯有一手字有点拿不出手,被皇阿玛指摘过几次了。 胤禩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事,这匾上的字既然是御笔亲书赐予荣国公的,而且这堂屋里的种种摆设气象,是进了贾府以来看见过的最为气派尊荣的地方,就是比之自己往日的廉亲王府,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说,这才是贾府正当势的主子该住的地方? 按说自己的便宜老爹是贾府的长房长子,不是正该住在这里吗?怎么倒是在荣国府之外偏居一隅呢?而叔叔婶婶倒是大模大样地住在这里! 如此一想,胤禩顿时心里大不自在了起来,对即将见面的叔叔婶婶也有了不虞之心。 一会儿,一个丫鬟进去,垂首回话说:“回琏二爷,二老爷才刚被长荣街的大爷请去赴宴去了。二太太倒是在家,请您过去一见呢。” 胤禩便随着那丫鬟出了荣禧堂的门,往东而去。据说是二太太爱礼佛念经,故而不在正房堂屋起居,平日里都在这东边的耳房内起卧。 胤禩进了门去,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引自原着) 二太太正坐在炕上,闭着眼睛,手里一颗一颗地数着佛珠儿,听着丫鬟来报“琏二爷来了”,才睁开眼睛,微笑着说:“琏儿来了,来来,上炕来坐,炕上暖和。” 胤禩哪里会上炕去坐,把人家的客气话当真了的人往往都落得个背后惹人耻笑的下场。胤禩便面带谦和之态,给二太太见了礼,自己忖度着位次,在东向的一把楠木交椅上坐下。 果然,二太太不过是顺嘴儿客套,见他坐好了,便也不再说什么请他上炕来坐的热络话。倒是另外又说了两句什么“琏儿身子才好,不要劳累了”“需要什么药材滋补的,只管和婶婶说,婶婶但凡有的,只管拿去”之类的长辈关怀之语,十分得体。 胤禩当然是眉眼含笑地答应着,心里却琢磨着这位婶婶,圣人有言:巧言令色,鲜矣仁。这二太太一家人住着长房该住的正屋,却是一丝儿不见理亏胆虚呢,绝对是个面善腹黑口甜心苦的主儿,不得不防! 又说了几句闲话,二太太便说:“琏儿,你生病的时候,老太太收到姑苏那边林姑爷的书信,据说林姑爷生了重病,想见林姑娘一面。老太太急得没办法,本来说是就让赖大家的几个送林姑娘回去一趟就还是原样带回来的。我琢磨着林姑爷说不准已经是大限之期了,林姑娘这一去呀,林姑爷见上最后一面就撒手人寰了也未可知,咱家没个主事的人去委实不像样子。只是你珠大哥现今不在京城,宝玉又还小,外面的事务一概不知,不然倒是不要你这大病初愈的人跑这一趟腿子。” 胤禩琢磨着,按照二太太方才的称呼,这林姑娘应该就是自己的姑表妹了,送表妹回原籍探望亲父,原也是应该的,可是这婶婶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呢,口中一直说的是你身子如何如何,却要叫自己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出那么一趟子远门!话说这里既然是国公府,想必是京城了,也不知道是哪朝那代,但是古来京城都在北部,不是长安就是北京,离着姑苏好大一截子路呢,只怕是又要骑马又要坐船的,来去得要十来天说不准一个月也有可能。还别说,就自己现在这副身子骨,真不敢走远了。再说,初来乍到这地方,火门还没有摸清楚呢,就要出远门?得想法儿辞了这差事才好。 胤禩一贯的作风就是话留三分,更不会当面回绝别人的请求。他一贯奉行的就是:不把话说死,不把路堵死,凡事都留有余地。山高水长,谁说得清往后的事情呢?留几分情面日后才好见面。 于是,胤禩只是笑笑地应了,想的却是得要使个什么巧招儿辞了此事才好。 二太太见他应了,心里高兴,再说还有更加要紧的话要对他说,便一个劲儿地挽留他吃了午饭再走。 二太太说:“今儿个我吃斋,老太太说了不必过去伺候,就自个儿用午饭。不如琏儿留下一起吃吧,你们年轻人,偶尔也用些素斋,养养脾胃也是好的。” 胤禩笑着说:“婶婶苦留侄儿,原不应辞,只是我来的时候已经答应了老太太要一起用午饭,所以,婶婶这里的好东西,今天是没口福了,改日再来领用,未为不可。” 二太太听他说得十分巧妙,便做出一付惋惜的模样,不再挽留了。 胤禩正想站起来告辞,却见二太太的眼睛往四下里望了望,身边的大丫鬟就识趣地出去,还把门给两人掩上了。 耳房之内就只有二太太和胤禩两人了。 第8章 二太太压低了声音说:“刚才那丫头在外面把着门,防着有人乱入或是隔墙有耳什么的,今儿这话只能叫琏儿你一个人知道。” 胤禩见这阵仗,想来是有些要紧的隐秘话要说了,也正襟危坐起来,收了脸上的笑意,一脸端肃地望向二太太。 二太太说:“咱家这么些年,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管家的人该知道,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外面看着轰轰烈烈,内里其实早就空了。偏生家里这些人,养尊处荣惯了,省俭不下来,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当家的,天天愁白了头,想着要怎么给家里发笔子横财才好,现在——机会来了。” 天上会掉银子下来吗?平白地就有了发横财的机会?胤禩有了点兴趣,一脸趣味地听二太太说这隐秘的发财大计。 二太太拿一块绣着“粉蝶扑花”图案的精致帕子拭了拭嘴角,理了理思路,才说:“就说你林姑爷吧,他当了那么些年的巡盐御史,家底不可能不丰厚。妙在他一生无子,唯有林姑娘一个女儿,这家产的一大半,想来是要给她做嫁妆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若是在世,哪怕连祖屋都卖了给林姑娘做嫁妆,他那林家族里的人也没话可说。现在就不同了,按着本朝律法,亲女仅仅能得家产的五成,倒是有一半要落到族里的人的手里去。” 胤禩脑子里转着念头,身子却刻意地往前倾,做出一付极有兴趣的倾听的模样。 二太太得意地笑着,说:“我就琢磨着你林姑爷那么一个聪明人,必定计算好了,有法叫这家产不落人家那里去,比如说藏在银庄啊义仆啊什么外人不知晓的地方,最后设法要交到林姑娘手里的。可是林姑娘怎么说也是个闺阁女儿,不好抛头露面,加上年纪也只有十二岁。再说,她就是拿着这么大一笔钱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出嫁时便宜了男家?倒不如拿来咱们用。” 胤禩心里有些了然了,还是慢慢地引出她的真心话为好,便假装迟疑地说:“咱们怎么拿过来用呢?难不成现在就叫宝兄弟娶了林妹妹,好名正言顺地接管林家的家产?” 二太太马上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说:“那林丫头,一看就是个短命的,又是个尖酸刻薄不饶人的性格,动不动就拿宝玉开涮,我心里很看不上她那狂样子,只是碍着有老太太护着,不好多说罢了,哪里会想要她做儿媳?宝玉是我的命根子,无论如何舍不得。” 胤禩无语了。 二太太接着说:“不过,你这次去了,就说老太太和我都喜欢林姑娘的模样周正行事乖巧,和宝玉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分上是极好的,正好做一对儿。只是现在年纪都还小,宝玉前儿被人批了字,说是命里不该早娶,所以,现在先这么着,将来我们大人是一定叫他们两个完婚的,叫林姑爷放心。另外,林家族里肯定有些个眼馋林家家产的,说不定林姑爷还没死呢,就有人会上门来打探消息啊什么的。你林姑爷是个心细的人,想着有人惦记他闺女的嫁妆,难免心里着急,你这一去,就帮着把那些人打发了去,同时叫你林姑爷知道,要想林姑娘一辈子无忧,唯有依靠外祖母家了,唯有嫁与宝玉这一条路最是省心省力。只有取得了林姑爷的信任,才好顺利接手林家的财产。还有,若是没有人来上门闹,你就要自己设法挑动些人去闹,闹得动静越大越好,叫你林姑父一个要死的人,最后不得不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不可。” 胤禩不禁心里暗骂:这老太婆也太毒辣了吧。你又不想要人家的姑娘做儿媳,却撒谎骗人谋夺人家一个孤女的家产,难怪“最毒妇人心”这一句话自古流传。 见胤禩不置可否,二太太便诱之以利,说:“真正把这一笔子银子弄到手,也不是落了我个人的腰包,还不是拿出来给府里这么些人花销,也解了你当家人的苦恼不是?大家都有益处。当然,你跑这一趟辛苦,若是事情真的能成,就在里面取一万两银子给你自去贴补自家的家用如何?” 胤禩说:“侄儿为着府里再赴汤蹈火也是应该的,倒不是贪图一万两银子的酬劳。只是,林姑爷为宦多年,老眼独到,而侄儿呢,也不过只有一点理家的才能。再说,到了姑苏,就是林家的地头,咱们奔着人家的家产而去,人家自然也防着咱们这一手,倒不是像太太谋划的那般轻巧,事态是瞬息万变的呢,所以,侄儿能不能按着太太的吩咐将事情办得圆满,现在真不敢说满话。” 二太太便说:“你说的是,但是,凡事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再说,林姑爷就是有一万个心眼,奈何他自己命不长,现在他要么便宜了林家族里那帮子人,要么就便宜了咱们。站着他的角度,他肯定宁可叫咱们得了去的,只要咱们肯给他那个允诺。” 胤禩实在忍不住,说:“那不是哄骗吗?人在做,天在看呢。” 二太太帕子一扬,不高兴地说:“也不一定就是哄骗啊,你把话说得含糊一点,只说贾家将来必定要纳林姑娘为媳,哄过他去就行。将来嘛,咱们贾家又不是只有宝玉一个,不是还有环儿的吗?” 胤禩不知道贾环是谁,要他知道贾环乃是贾家二房之庶子,并且比林姑娘又小一岁多的话,只怕他要说出更不好听的来了。 出了门,胤禩忍不住问那小厮兴儿,说:“怎么二老爷住在这里,大老爷倒住在府外面去了?”是啊,他父亲既然是大老爷,必是长房长子了,按说应该要继承家业衣钵啊,怎么却没住这里面的正房大院,倒叫兄弟一家人鸠占鹊巢呢? 兴儿脑袋往四下里转了一圈,瞅着没旁人,才压低了声音说:“爷你这一病,怎么把这些事都忘了,大老爷搬出去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胤禩看着他,不说话,目光中蕴含着的压力叫兴儿乖乖地接着说:“咱们这府里就是老太太说一不二。论理这话儿小的说着该被打嘴,可是爷既然问了,小的不敢瞒爷的话。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嗔着他成天不做正经事,官儿也不好生坐,就是成日家和小老婆喝酒取乐,怕他带坏了子侄,硬是要他把正院儿让出来给二老爷他们住,下剩的奴才也不敢再多嘴了。” 原来是老太太的主意啊,这贾老太和二太太都是看着一副活菩萨一般的慈爱模样,话说得比蜜糖还甜,背地里却都是难缠的主儿呢。 大老爷看着厉害,实际上窝囊,就这么被老娘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撵去了偏院,如今只好夜郎自大,自夸自己的威风。胤禩心里虽然对这身体前任的爹娘不太喜欢,但是,谋夺了他爹的长房正该的地位家产,就等于是谋夺了他将来该继承的地位家产,侵犯了他的切身利益。 若我没来也就算了,我既然来了这里,少不得要争取一番,想从我胤禩的碗里刨食儿,门都没有! 总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起来,那个二太太意图谋夺林家家产的事情,不知道贾家其他人知不知道。贾老太太估计一直都装作疼爱外孙女的慈爱模样,实际心里说不准是真疼爱还是做样子。二房的老爷据说名声很好,正直谦恭,礼贤下士,就是不知道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在面子上都不可能赞同二太太这种坑蒙拐骗谋度人家一个孤女的家产的事情。 那二太太此举就等于是在玩火。玩好了,拿到了钱,大家乐呵呵;玩得不好,没拿到钱,或者是被自己这样面和心不合的同伙倒戈一枪,那,她就……栽定了。 呵呵呵,若是我虚与委蛇,收集出确凿的证据后捅出来,会怎么样呢?她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胤禩掸了掸袍子下角的灰尘,袖起手,冷笑着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花花。 第9章 回到了贾母的正房,胤禩眼尖地看见贾母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公子,正扭股儿糖似地缠在贾母身上,说着什么。 见胤禩进来,贾母推那少年,说:“瞧你哥哥来了。” 少年便站起来,喊了一声“二哥哥好”。 胤禩心想:看这幅娇宠的德行,应该就是宝玉无疑了。再细看他的长相,倒确实是粉妆玉琢的一个瓷娃娃,肤白眼大,穿着一件圆领遍地金中间镶着团花的妆锻外褂,内里是白色中衣,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项上挂着金螭璎珞,正中一块雀卵般大小灿然生辉的一块美玉,好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 胤禩和气地笑着说:“坐着吧,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贾母又把宝玉搂着坐下,自夸自卖地说:“咱家的孩子,别的不敢夸嘴,唯有这‘知礼’二字是个个都记得牢牢地,出门去谁不夸啊。就是宝玉,我这般疼他,见了外人,他也都是规规矩矩地。” 胤禩有些无语,宝玉不过就是站起来喊了一声“哥哥”,这原本也是该的,就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地,还和什么“有礼”“无礼”之类的大道理挂上钩,可见这老太太不是一般地溺爱宝玉,却还每次为自己的偏心眼找说辞。 胤禩眼尖,看见宝玉白嫩的脸颊上有一个红红的圆形印子,有些像是胭脂痔,细一看又不太像,便说:“宝玉,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宝玉摸了摸脸颊,胤禩看见他手指上一下子沾上了一抹红色,还果真是个什么红色的东西染的。 宝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早起我看见房里的丫鬟在淘澄胭脂膏子,我就帮她们捣弄了两下,可能是不小心溅上的。” 贾母一听就不高兴了,说:“哪个丫头这般大胆?敢指使主子做这等事情?” 宝玉忙说:“好祖宗!是孙儿看着好玩自己要弄的,姐姐们才没有指使我做过什么。” 贾母板着脸说:“那也该打!这是在我这里,若是在你父亲那里瞧见了,又要骂你不好生读书,却花些心思在这等事情上,说不定还要打你,那还不得把我心疼死?是哪一个丫鬟作死?是不是晴雯?只有她才那么胆大。” 宝玉连忙求饶说:“不是晴雯,是另外的人。好祖宗,你就别问了嘛。” 贾母非不依,一定要叫他说出那个没规矩的丫鬟的名字来,宝玉只得吞吞吐吐地说:“是……那个……” 眼看着宝玉就要说出那个倒霉的丫鬟的名字了,胤禩恰到好处插嘴说:“老太太,这么一来,倒显得是我多事了,多问了那么一句没用的话,反而惹得老太太生气。说起来,老太太说是要和我们一起用午饭的,孙儿去外面转了这么一大圈回来,冷得不行,倒想喝一点老太太这里的好汤水去去寒气。” 胤禩心里想的是这原是自己无心中多问了这么一句才惹出来的事情,宝玉固然不好,贾母却是一门心思认定全是让宝玉淘制那胭脂膏子的丫鬟的错,若是宝玉扛不住说出了那丫鬟的名字,那丫鬟说不准就要被打被撵的,好不可怜!岂不是自己的无心之语反而累及他人? 如此一想,胤禩就假称自己饿了,来转移贾母的注意力。 贾母这才丢开此事,笑着说:“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先前那个媳妇来回过我的,我说既然你们几个都在我这里用午饭,就叫大厨房里多加了几个菜,想着你们年轻人牙口好,爱吃那些个香的,不像我,吃的尽都是软软糯糯的东西。” 宝玉感激地看了胤禩一眼。胤禩假装没看见,不理他。 一会儿,一个媳妇来回话说:“回老太太,午饭已经在花厅里摆好了。” 不一会儿,凤姐儿带着三个小姑娘,被一群媳妇丫鬟簇拥着回来了。贾母看着她笑,打趣说:“凤丫头,你倒是回来得巧,正赶上饭点儿!我原说你是属猴的,现在又疑惑了,也许是属狗的也未可知,循着香味儿就来了。” 凤姐儿笑着回说:“那是啊,老太太这里的饭菜原是比别处要香些,我可不就赶着来了?” 凤姐儿身后的三个小姑娘皆是做一样的装扮,就连头上的凤钗绒花都是一样,只是身量高矮不同。先和祖母行了礼,见了胤禩和宝玉二人,三人先是齐齐对着胤禩说,“琏二哥哥好”,其中的两个看起来年纪小些的又转而对着宝玉说:“二哥哥好。” 胤禩心里有些不爽,怎么这几个小姑娘喊自己是“琏二哥哥”,在前面加了名儿的,喊宝玉却是“二哥哥”,显得自己就像不是正宗的似地,还要特别标注一下。 胤禩再又留神看了一眼那个身量高一些,看起来年纪也稍大一些的小姑娘,想来就是自己的庶出妹妹贾迎春了,因为她比宝玉大,是姐姐,所以刚才不用向宝玉行礼。 迎春的长相倒是不错,皮肤白腻,五官端正,一双大眼睛形状十分好看,就是有些木木地没有神采。身材也略有些壮实,把衣服的褶皱都崩紧了似地,和另外两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一起就有些像木头桩子一般不讨好。 迎春察觉到胤禩若有所思的目光,马上就局促不安了起来,手里的手帕绞来绞去,最后终于扛不住心里压力,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琏二哥哥,有什么事吗?” 若是此时换了那泼辣的凤姐儿,说不定就是一句“我脸上长了花不成?只管盯着看什么!” 胤禩冲着迎春宽慰地一笑,说:“没事,二妹妹。是我方才去父亲那边,太太提起你而今已是豆蔻之年,除了学着读书写字还有女红之外,也该像别家姑娘一般学些理家的本领。你嫂嫂现在正管着家务不是?你没事可以多来我们屋里,和你嫂嫂谈论谈论。” 其实邢夫人并没有说此话,单单是抱怨凤姐儿不肯照看迎春,以致于迎春不得老太太的青睐,在大家族里面不显尊贵,被下人们起了个诨号叫“二木头”,落到邢夫人耳内叫她和贾赦听着憋气,倒是小迎春两岁的探春反而在人前露脸,有了“玫瑰花儿又香又扎手”的美称。 胤禩觉得邢夫人说这话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平心而论,凤姐本身就是个八窍玲珑一点亏都不会吃的人。就凭着一句是小姑子,就要叫凤姐儿冲到前面到处去为迎春打抱不平,怎么可能呢?不要说凤姐儿自己不屑于去做这般粗笨的活路,就算她真的那么去做了,效果也不可能好,反而招人说什么二姑娘是受了委屈的正主儿都没有发言呢,要你一个嫂嫂来强出什么头之类的。 另外,刚才观察迎春的言行举止,胤禩已经得出结论:这小姑娘严重自卑,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娘,爹爹又从来都是冷漠而不过问,才会如此。邢夫人抱怨说迎春和探春比处境算是好的,因为迎春死去的娘虽然也是姨娘,却有贤淑的名声,身份也比探春之生母赵姨娘高些,按照邢夫人的想法,迎春自然就要表现得处处高出探春一截才对,怎么倒是迎春默默无闻,探春处处掐尖呢? 其实,没有娘和有一个没本事的娘对于幼年的孩子来说完全是不同的。即便是对于心性再坚强的孩子而言,幼年失母都是不可承受之痛,何况是对于迎春这样一个本身就性格内向柔弱的女孩子?在贾家这么一个捧高踩低势利眼横行的地方,没有母亲来为她遮风挡雨,再受到几次在别人看来无关痛痒在孩子看来痛彻心扉的伤害,迎春自然是像蜗牛一般躲进自己厚厚的壳里面,来尽力避免来自外部的伤害。而反观探春,正因为她的母亲是那么个到处惹人非议的蠢货,倒是激发出探春的斗志来,在不断的斗争中探春就如一株野草一般泼泼辣辣地生长起来,反而将迎春压了下去。 这种状况,不是他和凤姐儿两个帮着说话打压探春的风头就能让迎春立起来,在贾母等当权者心中留下好印象的。表壮不如里壮,只有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才能够真正强起来。 大房,现在看起来是不太行的,大老爷偏居别院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是,胤禩自忖自己既然来了,情形就会不同。而迎春呢,作为现在大房唯一的姑娘,应该有更好的表现,才能代表大房今后异军突起的势头。 如此一想,胤禩对迎春越发温和起来,说:“妹妹就是无事也可以来找我们的,就当是闲来无事散淡一下。” 从来也没有一个长辈如此关切地对迎春说话,她一贯是安静地,与世无争地,备受冷落地。迎春眨眨眼睛,有些错愕地微微张开嘴,对上胤禩春风般柔和的眼眸,才醒过神来,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胤禩知道她腼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恰巧老太太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了,胤禩也跟上前去,出了正房。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四爷,这文简直冷得掉渣渣啊。为了证明四爷确实会在后面章节中出现,特献上抽风版小剧场调节一下气氛,~\(≧▽≦)/~啦啦啦 ※¤小剧场 八爷:讨厌!为毛人家把贾家这一众老老少少都搞定了你才来?那啥,老子难不成真是个劳碌命,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都忙着为你做垫脚石呢? 四爷:原配都是垫脚石,能做垫脚石是你的荣幸! 八爷掀桌出门。 四爷碎碎念:君子动口不动手懂不懂?切,还说我脾气臭! ☆★今天周末,正巧又有一点存稿,所以,我决定双更,但素,收藏啊喂食啊神马滴要给力啊菇凉们!下一章的小剧场会描述四八初夜之后的反应哦,很有趣滴。还等什么呢,来吧菇凉们,留言给力的话晚上八点可以再见四四八八哦。 第10章 众人到了花厅,见厅里已经摆下了两张八仙桌,桌上俱是满满的菜肴。 按着贾母的指派,胤禩和宝玉与老太太同桌,那几位小姐另坐一桌。于是,老太太坐正中,胤禩和宝玉分别在东西首的两把椅子上坐下,贾府三位小姐则按着长幼次序,围坐在那边的一张方桌旁。 凤姐儿却没有坐,站在那里指挥着丫鬟媳妇们这样那样,又亲自捧来筷子调羹等物,给贾母等人一一安上。 胤禩只是默然地看着贾府人如何行事,好依葫芦画瓢,免得叫人觉出异常来。 凤姐儿亲自来到贾母面前,揭开正中的一个大汤盅的盖子,给贾母盛了一碗龙井竹荪煨老母鸡汤。 贾母喝了一口汤,用手指点着桌面上的菜,说:“琏儿,宝玉,你们都吃啊,多吃些,胃里有东西,才压得住,不怕天冷。” 胤禩和宝玉这才举箸,那边的三姊妹也开始吃了起来。 菜色很不少。因为天冷,又是午餐,就没有冷盘,全是热菜。贾母这一桌分别是:神仙鸭子,葱烧鲫鱼,酱爆鱿鱼卷,花菇烩鹅掌,绣球干贝,杏仁豆腐,糖醋小排等等。 贾母见贾琏(胤禩)吃得斯条慢理的,而且吃相极为优雅,倒是比一旁的宝玉还要高出一倍去,不禁心里略有些奇怪。 在贾母看来,这琏儿原本最是个无肉不欢的,往常她就看不惯他的吃相。不说好好地守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的菜吃,倒是手伸得多长地去够老远的肉菜吃,哪里像个大家公子?倒像是没吃过好东西的挑脚汉似地! 贾母几次在心里鄙薄过贾琏的吃相后,便下了结论:这都是老大续娶的那女人的过错。现今老大娶的续弦刑氏乃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识过大场面,连带着儿女也不会教导,可能也没什么真心去教导,才把贾琏教成那样!看见好吃的肉菜就一副馋嘴猫的德行,看见长得略有些姿色的女人也跟没了命似地,脏的臭的都往房里拉。要说,还是宝玉教导得好,要不怎说,娶妻娶德呢。老二娶的王氏乃是金陵名宦之女,家世算得上是好的,称得上是大家小姐,配得上贾府,教导孩子也算得体。这不,王氏的一个女儿入了宫做了太后身边的女史?两个儿子也不错,一个会读书发奋,现在已经考中举人了,就是身子骨不太结实,略有些缺憾。另外一个,则是长得又好,还是个天生有福的,生来嘴里就带着一块美玉,怎不叫人爱嘛?另外,王氏的嫡亲哥哥王子腾如今圣眷正浓,官位节节攀升,现在门第上虽然不如贾家的国公府,实权上却是高出去许多倍了,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也别怪我老婆子偏心二房,实在是二房看起来就是个兴旺的。老二虽然有些迂腐,倒是个认认真真活命的人,不像老大,这荣国府的家业交给老大她委实不能放心,所以当年才不顾老大的拼命反抗,硬是拍板叫老二家的当了这荣国府的家。 这边,胤禩倒是更喜爱清淡的饮食,从来就不和一般男人那般嗜好吃肉,倒是吃鱼还多些。于是贾母就佩服地看着胤禩慢吞吞地理着自己碗里的一条中等个头的鲫鱼,鱼肉被剔得干干净净之后弃在装骨刺的小碟子里的是一条完整的鱼骨头(完整到可以做化石标本的程度),而且,他吃饭的时候只看见嘴巴微微动着,几乎听不到什么咀嚼的声音,更别说一般男人都有的吧唧嘴的声音了,动作也是十分轻柔,饭碗不像是被他端在手里的,倒像是云朵一般飘在他手里似地,真真是优雅到了极致,就是贾母自己多年历练,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贾母不禁心里越来越吃惊:这琏儿,生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管是说话行事,还是礼仪风度,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呢,骨子里就散发着一种叫人忍不住心生神往之意却又一点儿不敢亵渎的雍容气度来。 用过午饭,贾母又歪在榻上,与宝玉凤姐儿还有几个小姑娘一起说话取笑,胤禩实在是没耐心听他们拉呱那些没油没盐的家常话儿,便假装晃了晃脑袋,做出一副有些头昏目眩的病弱模样来,果然叫凤姐儿留意到了,马上说:“怎么了?二爷有些头昏吗?要不要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歇息会儿?” 贾母听凤姐儿如此说,也一脸关切地说:“看我,说高兴了,就忘了琏儿身子才好,自是不惯久坐的。既如此,凤姐儿你就好生伺候着你家爷回去歇着。今天大厨房里给我熬的参汤,一会儿好了,我让丫鬟给你们院里送一碗去给琏儿喝。” 凤姐儿谢了老太太,就搀扶着胤禩出来。走了几十步,离贾母的正房远了,胤禩才说:“行了,我刚才是装样子给她们看的,现在让我自己走吧。” 凤姐儿听了呆了一会儿,才“扑哧”一声娇笑,说:“二爷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花花肠子的?不耐烦了,你随便指个什么事就出去呗,还装病!” 胤禩心想,你以为我不想随便捏造个什么事情出去?问题是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如果捏造个什么事项,万一人名事名没对上,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话却没法和凤姐儿说,胤禩唇角一弯,狡狯地说:“我哪有装病啊?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好不好?是你们自己咋咋呼呼说我病了,要我去歇息的,我只好盛情难却了。” 凤姐儿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好嘛,爷们居然和我们女人耍心眼!”说这话时,凤姐儿眼波流转,面上似嗔还喜,显然是对胤禩的话一点儿也不怪罪,反而是十分欣赏他的机变的意思。 胤禩微微一笑,说:“走吧,有什么话回房里去说。这里人来人往,招人家说闲话不好。”说着,胤禩就自己先举步,阔步走在前面。 凤姐儿愣了一会儿,看着前面昂首而行的丈夫的背影,在冬日熹微的阳光映照下显得尤为修长俊逸气度不凡,不禁心下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这是许久以来都没有过的,凤姐儿自认为自己手段了得,丈夫是早就被拉下马来,俯首帖耳的,她也一贯是对丈夫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顾忌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直到胤禩要转过那游廊了,凤姐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上了丈夫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乃们没有看错,八爷和四爷确实是先性后爱的。乃们会腐血沸腾吗?会吗?会吗? 这素尊滴哎,悲催的八爷。 小剧场:初夜过后。(一) 八爷: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老四,昨天晚上是个意外,咱们都忘了的好。 四爷:这么说,你是不肯负责了?好哇,我认识你这么久,知道你原本的毛病不少,就是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你又刷新下限了! 八爷忍无可忍: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你上了我,我还有冤没处诉呢,你还倒过来要我负责! 四爷: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转世以来的初抱初吻初操,都叫你霸占了去,你自己说你要不要负责! 八爷:我呸!你前世里上的女人还少了?连老十四的女人都叫你霸占了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处男! 四爷:你不要以讹传讹好不好?二月河那个混蛋乱写的,我哪里需要去抢老十四带回来的乡下妹纸?哼,老子手指头勾勾,一群一群的女人往我的龙床上跳。 八爷:那你赶紧去临幸你的女人们去!昨天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再不提了。 (待续) 看小剧场要买票的,没有票就用花花代替了也ok,没有花花?没有花就留脚印吧。纳尼?什么都没有?那就画个圈圈圈禁你! 第11章 回了屋子,胤禩和凤姐儿都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上了家常衣服,胤禩才舒舒服服地了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听凤姐儿和自己摆谈家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凤姐儿心里颇为讶异,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二爷往日并不爱听她说这些家里的琐事,往往是没说上两句话,就拉着她往床上滚,也不顾及是不是白天。话说家里内外丫鬟婆子一大群,还不时地有外面的管事媳妇来回话,凤姐儿年轻媳妇儿到底面嫩,为此和丈夫闹了好几次别扭。虽说是新婚燕尔,闺房情趣,但是她一个管家奶奶,连晚上都等不得大白天地就要和丈夫滚那热炕头,说出去也太羞人了。不过,男人兴致上来了哪里抗得过?贾琏别的事情上都可以依着凤姐儿,唯有这床事上说一不二。凤姐儿后来想的是,与其和他拉拉扯扯,还不如趁着他高兴,多问他要些好处,多谋算些权利过来。 凤姐儿后来发现自己不抗拒的行为简直是太正确了,二爷竟然是个离了女人就活不了的脾性,要是她不去满足他,他一准出去寻事。算了,男人年轻的时候跟馋嘴猫儿似地,等年纪大些沉稳些了就好了,不过这段时间得好好看牢了他才行,别自己一错眼的功夫他勾搭上了什么人。可是凤姐儿又要当家管账 ,又要不时地去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那里去请安伺候,哪里架得住二爷这般需求无度,连来葵水的时候都不放过?这下子好了,天长日久生了病,好不容易怀上的一个小子还给流掉了,弄得凤姐儿心里暗恼不已,只得将平儿弄来收在屋里,万一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可以顶上。(注意,这是以前的贾琏,咱没有捏造啊,全是按着原着线索写的。) 可是,再看看二爷这一回病好了,跟变了个人儿似地,眼里也没了以往那种见了一个穿的出挑一点的丫鬟就走不动路的淫邪之光,反而是温文有礼目不斜视地,而且,他居然和自己拉起家常来了,还时不时地说上两句暖人心的话,叫凤姐儿心里十分熨帖,更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起来。 平儿见二奶奶和二爷聊得甚是起兴,便让丫鬟们去厨房那边要了几碟子卤制小菜和一些瓜子水果点心之类的,又酽酽地沏上一壶好茶,放在炕桌上。 胤禩貌若无心地说:“今天见到没见到叔叔,只见到二婶婶,她说要我送林妹妹去姑苏一趟,说是林姑爷病了,想看看女儿。噢,对了,咱们今天在老太太那里怎么没看见林妹妹?” 凤姐儿说:“林妹妹听着她爹爹病了,就急得自己也病了。她那个身子,我原说是个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听了这消息,能不病?不病就怪了。” 胤禩“哦”了一声。 凤姐儿心思灵巧,琢磨着:咦,送林妹妹回姑苏不是该老太太和二爷说才是正理吗?怎么倒是一向不待见林妹妹的太太先说了?她何时变得如此热心了起来?真个奇怪。老太太心思我知道,可能是想着二爷身子才好,没好意思这么快说,不过也拖不下去了,最迟明天一定会说这事。 凤姐儿便慢慢地窥探着丈夫的神情,说:“太太和二爷说什么了?怎么提起林妹妹来了?” 胤禩抬起眼眸,看见凤姐儿的表情虽然是淡淡的,但是眼睛里明显跳跃着一束光。 那种光胤禩前世里在很多人的眼睛中看到过,大约叫“贪婪”。 凤姐想的是太太叫贾琏去干这种伤德行的事情,不可能白使唤人啊,必定有酬劳的,可能还不少,毕竟林家家大业大,若是能成的话,总数不会少。这漏一点子下来,只怕都要万把两银子。要是全被贾琏自己藏起来做私房的话,还了得了?男人就不能手里有钱,有钱就变坏,他拿了那么多钱,得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养混账老婆了?不行,那钱,得把它弄过来! 胤禩便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说如今家里没有别的得力的人可以跑这一趟,要辛苦我了如何如何的,一堆客套话而已。说着说着,又说起她过去了的儿子来,我倒是陪着叹息了一场。” 凤姐儿对她这位姑母太了解了,猜想十拿九稳就是姑母要打这林家的主意,只是,这话,要贾琏说出来她才好出主意谋划什么的,若是贾琏不说,她不可能贸然去说,万一说漏了,就有污蔑姑母的嫌疑。 对于林家的家产的,凤姐的主意和姑母的同中有异。相同的就是,凤姐当然是赞成先把林家的家产弄来填贾家的窟窿,不同的是,相对于姑母对林妹妹的深恶痛绝,凤姐倒是赞成宝黛的婚事,因为,林妹妹当了宝二奶奶,就她那个身子,半点操不得心的,估计自己还可以继续执掌贾家的管家大权吧。 凤姐没探听到她想要的情报,低头笑了笑,意义不明地嘟哝说:“太太往日是个响快人,怎么这话到嘴边了都不说呢。“ 胤禩其实听懂了她的话,却故意装作不明白,问道:“什么话?太太藏着不说呢,偏叫你知道了。” 凤姐连忙掩饰地说:“没有,我只是瞎琢磨呢。” 凤姐说:“说不定明儿老太太会正式和二爷说这件事,估计是跑不脱这差事了。二爷出门路上要小心,还要多想着我们这些家里的人担心,不要出去东游西晃的。” 又来了!胤禩狂晕,连忙说:“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老把我想成那么烂污的品格做什么?跟你说多少次你就是不信,我成天操心的事情多了,哪里会去惦着外面的女人啊?真是!” 凤姐终于消停了。 胤禩又打听了一下贾赦那边的情况,对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或是事大致地心里有了数。 到了晚饭时分,贾母那边让个丫鬟来传话说今天琏二爷不舒服,就不必要二奶奶过去服侍老太太用饭立规矩了,让小两口自己舒舒服服在自己院内吃饭,另外还赏了两碟子老太太的份例菜并一小盅参汤。 平儿揭开食盒一看,笑着说:“是风干果子狸,还有一份是香糟鹅掌。想来是老太太想着二爷和奶奶年轻牙口好,专门叫大厨房里做的,却又说是份例菜,不叫二爷和奶奶过意不去的意思。” 凤姐儿抿了抿鬓角,说:“今天我也托赖着二爷的体面,吃到些老太太的体己菜。” 胤禩挑眉,面带疑虑。 平儿在一旁笑着解释说:“老太太平日里外头孝敬的菜不少,老太太自己不过是略动了动筷子,就赏给下面的丫鬟们吃了。像今儿这样一筷子没动,又或者是专门交代厨房做了来自己却不吃只拿来赏给子侄们的,一向以来唯有宝二爷或是林姑娘有这一份体面。老太太那么疼二奶奶,这也是头一遭,所以,二奶奶说这是托赖二爷才有的口福。” 胤禩听了,淡淡一笑,心想,无非是两盘子菜而已,却还有这么多的名堂。贾老太太靠这么一点子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却又做的不露声色,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无怪乎人说“人老成精”,果然如此。 一时晚饭毕,东府里大奶奶那边请凤姐儿过去,说是请她过去抹骨牌玩儿,凤姐儿本来不想去,那个来请的媳妇却说:“小蓉大奶奶本来也说不去的,听说请了奶奶,就早早地过去候着奶奶的大驾了。”如此一说,凤姐儿便想去了,蓉哥儿的新媳妇秦可卿别看年纪小辈分低,说话行事却是温柔和平中带着一股子不容人小窥的风雷气势来,叫同为“脂粉堆里的英雄”的凤姐儿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倒是比对贾蓉还要高看一眼。今天既然秦可卿都去了,话又说得如此谦恭,凤姐儿也就不再推辞,立意要去了,却低着头默思了一会儿,又眼瞅着胤禩不语。 胤禩了悟到这爱吃醋心眼多的大老婆这是防着他和平儿滚到一起去了,只是刚才被自己说了一顿,这才收敛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不禁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说:“你去吧,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倒是乏了,要早些睡。再有,身子还是没有好全,今天出去吹了些风,有些头痛。” 凤姐儿见丈夫如此说,便放心地去了。 等凤姐儿走后,胤禩便自己早早地歇下了。 人虽然躺在床上,胤禩却是一点睡意全无,整理着今天的所看所闻,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思忖着应对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八爷总算搞清楚状况了,明天开始进入剧情。 求收藏求花花。 ————————————————————--——-- 呵呵,顺便说明一下,本文中四爷依然是毒舌攻一枚,因为我觉得毒舌什么的很有爱啊,最喜欢看什么毒舌评委毒舌语录了,两口子之间,“刀子嘴”啦“打是亲骂是爱”(打没有啦)各种有情趣的说。 所以,三则小剧场都只是为了展现四爷毒舌的一面,有些夸张,只为博君一笑,千万不要当真,剧情啊人物的真实性格什么的还要看正文。 下面继续献上无责任抽风版小剧场。 ※★☆初夜过后(二) 四爷:那不行,这事情不是你说算了就能算了的。咱们得细细算算这账。 八爷:算啥帐啊,我都自认是吃哑巴亏不提了,你还讹上我了? 四爷:你老嚷嚷着什么在下面吃了多大的亏似地,其实我才吃亏呢。话说昨天晚上耗费了那么多龙精,我要是临幸几个妃子,一晚上能搞出几个龙子来,结果,全播在你这块盐碱地上了,连个屁都搞不出来。你说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嘛? (画外音)八爷,八爷,你怎么不说话了?啊?!被四爷气得吐血了!!! o(n_n)o~,四爷毒舌依旧,不过不渣,在本文中是从一而终的。四爷只是不好意思说他吃过一次大肉之后就忘不了那馋人的滋味,吃上瘾了,想弄回家慢慢品尝。o(╯□╰)o 第12章 次日,贾母果然命人来请胤禩过去,和蔼地说让胤禩陪着林妹妹去姑苏一趟。 胤禩昨晚上已经想清楚了,这事情是推不掉的,不为别的,只因为现在家里实在没有别人可以用,贾珠不在本地,贾宝玉还小,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两位老爷都是神道,只会享福,哪里去管这些琐碎之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费口舌,作徒劳之争呢?倒不如爽爽快快地应了。 其实,也不全是坏事。如果不出门去这一趟,只怕马上就要上手贾家的家务,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露马脚。现在陪着去一趟姑苏,就有了几十天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来适应自己今后的新身份。 胤禩便笑着说:“老太太放心吧,孙儿会一路好生照应着林妹妹的。” 贾母叹着气说:“我原知道你也才病好了,不该叫你出这趟远门。可是你知道,你林妹妹身子弱,又是个心思重的,现在还病着呢,若没个妥当的人陪着一起去,我委实不放心。再说,你当哥哥的一路开导着她些儿,叫她解些愁思,也是好的。” 胤禩满口应了。 贾母说:“到了林家,甭管林家那帮子人怎么说,你依旧还是要把林丫头带回来。” 胤禩不解。 贾母解释说:“我琢磨着你林姑父这次只怕要不好,他还有几房姬妾,族里还有几门极远的亲戚,说不准那帮子人要趁着林姑父病得糊涂的时候劝说他强留下林丫头。这话你要和你姑父说清楚,只要我老婆子在一日,我定会护林丫头周全,叫他只管放心地把林丫头交给我。就是林丫头的终身,我也早就给她谋划好了,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胤禩确认地问:“老太太说的可是宝兄弟?” 贾母微微笑着说:“这个嘛,你不知道的倒是好些,反正,林姑父心里清楚,我和他是在你妹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说好了的。现在,还是那个话,如今看来,完全是按着我和他当初的计划在走,叫他一定放心。” 胤禩心想,说得那么藏头露尾干什么?无非就是当初你和林海说好了将来让宝玉娶林妹妹才把人接过来的,现在呢,老计划不变的意思嘛。说起来,针对这宝黛的婚事,上下一干人都是殚思竭虑啊。 胤禩回了自家的小院,路过凤姐惯常起居的东厢房,隔着窗子就听见凤姐在大声斥骂着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女人也太彪悍了一点! 胤禩本来不欲听人说话,可是里面紧接着传来了极大声的号泣: “二奶奶!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将来还要为爹娘送终,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就送了性命!” 干嘛呢?听这声气,倒像是在教训丫鬟,干嘛弄得这般鬼哭狼嚎?和言细语地说不好吗? 凤姐儿的声音响起来:“那可由不得你。能去服侍爷们,是你的福气,岂能由你挑挑拣拣的?” 里面的号泣声越发大了起来。 凤姐儿又说:“嚎什么丧?你们都是家生子儿,主家哪怕叫你们即刻去死,你们还不是只能去死?现在只是叫你们去服侍大爷,哪里见得去了就会死?我倒是不信这个邪!” 正巧平儿拿着东西过来,看见胤禩便抿嘴一笑,说:“爷怎么站在这里呢?风口子上,看吹凉了。” 平儿这话说得很巧妙,一来向二爷表关心,二来向里面的凤姐递信号:二爷就在外面,说话要注意些儿! 凤姐闻言便出来,落落大方地说:“哟,二爷回来了?” 胤禩点点头,说:“嗯,果然就像你昨天说的,老太太让我去送林妹妹呢,我已经答应了,现在先打点行装,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凤姐儿一听要开始忙活了,比起人家的事情,倒是自家爷们的事情更加重要,便转头对屋里的两个人说:“你们先下去,好不好的,自己想清楚,后天来回我个准话。” 那屋里站着的原来是两个丫鬟,这会子一缩一缩地出来。胤禩眼角扫了一眼,见都生的蛮娇俏的模样,此时她们各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畏畏缩缩地说:“是,谢二奶奶。”就退下了。 胤禩问:“怎么回事?” 凤姐儿不欲多说,便大而化之地说:“哦,两个不知道好歹的丫鬟,横竖和她们说不清。我和她们说要送她们去服侍珠大哥哥,这两个贪生怕死的就闹将起来。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太太要我说的?” 呃?服侍人不过是个需要小心谨慎的细致活,怎么和“贪生怕死”挂上钩的?胤禩不明白。 倒是平儿后来悄悄地解释给他听:“前儿派去服侍珠大爷的那个丫鬟说是得了风寒死了,所以这一回,太太说索性送两个去,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能抵挡一阵子。” 胤禩大概明白了,确认地说:“哦,珠大哥原是有些克妻?” 平儿说:“阿弥陀佛!咱们平时碍着太太,哪敢在底下议论?不过,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经过平儿的解说,胤禩明白了这贾珠乃是二太太之长子,幼年就极好读书,已经在前年的会试中考取了举人,后来被放出去在应天府做着一个六品小官。贾珠虽然说官职低微,到底是人家自己凭着真才实学考出来的,和贾府其他不学无术的子弟们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于是被贾政等人引为骄傲,标榜为子弟们的楷模。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尺之木,必有节。人也不可能完美无缺。这贾珠亦是如此。 他唯一一点叫贾府阖府上下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的是:这位珠大哥,各种完美,各种符合家族期望,却命中克妻,连着娶了三房媳妇,都是不足半年的功夫新媳妇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家有适龄女儿,且与贾家门户相当的官宦人家都把自家女儿深藏若虚,绝不在贾家人面前提及。贾珠无奈,没有妻,就先纳几个小妾吧,谁知道小妾们也是活不过半年就香消玉殒了,越发落实了贾珠“命硬克妻”的名声。 连小妾都讨不着了,叫二太太急得呀,只好哄着贾府的一些家生子的丫鬟去给贾珠做妾,许以许多的好处。可是,再多的好处也多不过命去。小命都没了,要那些黄的白的有啥用啊?丫鬟们都不乐意,于是就出现了先前凤姐强令两个丫鬟去服侍贾珠的事情。 胤禩听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二房如何牛叉,如何在这贾府里横着走,听得胤禩叫这一个憋气啊。现在,总算出来了一点可乐的了,哈哈哈。 克妻?这位老哥的这毛病不错,最好保持终身不变,倒也省得听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地聒噪。胤禩幸灾乐祸地想。 从京城到姑苏路程较长,而且,这一去变故颇多,肯定不可能向来信上说的那般让林姑娘见了亲父一面就走,说不定就要在姑苏滞留月余的时间,凤姐和平儿如此想着,将那行李越发收拾得多了,又喊过长陪着二爷出门的两个小厮兴儿和隆儿来,密密地交代了许多事情。 晚饭后,胤禩闲着无事,想找两本书来看。凤姐儿诧异地说:“哟,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爷一向是捧着书看就睡着,这会子要书,莫不是想睡了?” 平儿连忙上来,领着胤禩去了一间装杂物的房间,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黄木箱子,说:“爷往日读过的书,都收拾在这里了。” 胤禩打开箱子一看,倒是有几本《四书》《诗经》之类的书,全部书页泛黄,有些里面还有白白的小书虫,显然是许久没有看过了。 胤禩迟疑地问:“咱们这院子也算是宽敞了,怎么没有一间书房?” 平儿说:“二爷生这一场病,倒是把好些事都忘了,这书房还是爷自己说要改了的呢。” 说着,平儿就解释说往日本来这里就是书房来着,不过二奶奶嫁来之后,嫁妆什么的没地方搁,当时二爷就开金口说反正那些书也没什么读头,不如收拾起来,把书房改成杂物间算了。 胤禩略有些不虞地说:“二奶奶的东西另外收拾了去,这间屋子给我改回来,等我从姑苏回来我要用。” 平儿偷窥着二爷的脸色,说:“是。我一会就和奶奶说,让奶奶定夺。” 胤禩心想那女人为了显摆自己嫁妆多得摆不下,娘家的体面大,当初不知道怎么软硬兼施地强要这原来的贾琏那么做的,哼,为了女人那点子虚荣倒是把爷们外面的体面都剥光了,心里十分不满,便不耐烦地说:“别动不动就奶奶奶奶地!爷算是个读书人,就算现在不读书吧,总要有间书房装门面,不然说出去叫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恰在此时,一个丫鬟走过来说:“琏二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些路上的事情要交代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重大通知,四爷不穿贾环了,换个年纪大点的穿,好和八爷般配。 话说本文开写以来,一直门厅冷落啊,数据各种差,于是某捕谦虚地请教了某位很有经验的基友。 基友有言:乃再说环小哥身体里装着的是四爷沧桑的灵魂,可素,黄瓜还是太嫩了呀,叫身在下方的八爷情何以堪啊。 于是,某捕决心让四爷另外穿个人,这个人是谁想必大家看出来了吧?嘿嘿。 这样子,八爷躲在哥哥怀里偶尔撒个娇什么的就不会那么违和了~\\(≧▽≦)/~啦啦啦。 跟着会修文修文案,前面的部分因为不太涉及小攻,改动不大。看过的不用倒回去看了。 第13章 胤禩到了二太太处,二太太开门见山地说:“琏儿,明天你就要和林姑娘启程了,可是那日和你说的事情咱们还没有十成的谱儿,我想着不如叫我那陪房周瑞和你一起去,他一贯在外面办理着各种事务,最是心眼灵活不过的一个人,你也好有个臂膀,省得事事操心。” 胤禩马上了解到这是二太太防着自己不遵照她的意思办事,才叫一个心腹随时跟着掣肘的意思,心下不禁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光是想着人家林家的家产诱人,就不顾授人以柄了。好,我接招就是,还怕了你不成? 胤禩面上一点不露,依旧是笑嘻嘻地说:“侄儿正想要个可靠的人帮忙呢,如此更好了。还要谢太太的体谅之心。” 二太太得意得眼睛眯起,便命丫鬟拿来一个锦盒,打开来给胤禩看,却是一支上品金芝。 二太太说:“琏儿一路远行辛苦,又兼身子虚弱,这个灵芝主治心腹五邪,益脾安神,坚筋骨,疗疲劳,还可延年益寿,正合你用,路上叫他们煎服给你吃,可保一路无病无稽。” 胤禩谢过二太太,带着锦盒回了自家小院,将其随意丢到行李包里。 次日,因为要启程,胤禩院内的人俱都起了个大早,伺候主子们洗漱整衣并用过早饭后,连凤姐儿并平儿等人都一路陪着相送胤禩,并使唤着丫鬟小子们将行李等物搬到了仪门附近。 一会儿,贾母等人也来了。 贾母身边依傍着一名娇弱少女,从身量看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外面严严实实地罩着一件长及脚面的浅紫色长披风,带着风帽,看不清楚形容。但是,蔓延在她的披风上的一整枝绿萼梅折枝刺绣,跳入胤禩眼帘,枝叶苍劲,梅花孤傲。衣如其人,令胤禩一望而知此女有着非比寻常的别样心思和傲然骨气。 凤姐儿马上就上前去,见贾母略有伤感,便快嘴快舌说了许多劝解的话。 贾母交代了胤禩许多路上要注意之类的话,最后,少女对着贾母等人盈盈一福身,说:“外孙女这便去了,请外祖母勿以我为念。” 胤禩亦是礼数周全地拜别贾母等人说:“孙儿定会一路护着林妹妹周全,到了姑苏就会遣人报平安回来,老太太只管放心吧。” 一路无话。 胤禩自己带着几个家人骑马,黛玉则带着贴身丫鬟等人乘着一顶朱缨华盖马车,另有媳妇婆子下仆们一路随车护行至码头,雇下三艘大船。黛玉带着丫鬟婆子们单独住一艘,胤禩自住一艘,另一艘由下仆们带着行李住。 船舱内十分宽大,就如一个移动的房间般大小,胤禩由着下仆们给自己整理床铺被衾等物,自己则在一旁饮茶默思。 待其他人都退下后,胤禩方慢悠悠地饮着茶,闲闲地问了兴儿一句:“那个太太指来的周瑞,你们平时和他接触得多吗?” 见兴儿还跪着呢,胤禩便略摆了摆手,开恩让他起来。兴儿从船板上起来,便垂着手,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回话说:“ 回爷的话,小的一贯不多嘴,就怕是惹祸上身。既然是爷问小的,小的少不得只好直说了。还求爷疼惜小的,千万别叫这话传到周瑞那帮子小人的耳朵里去。这周瑞是太太的陪房,他那婆娘往日是太太的掌事大丫鬟,最是个嘴巴尖快,会掐尖卖好的阴损货色,讨得太太的喜欢连带着周瑞都得了太太的青眼。说起来,咱们府里最有体面的奴才是老太太的陪房赖大家,其次是林之孝家,他们都是在府里当差多年的老人了,周瑞家跟着太太来了二十来年的功夫,就跃升为奴才里面的第三号人物,算是爬得快的了。” 胤禩颔首道:“继续说。” 兴儿说:“周瑞家的泼辣会来事,周瑞虽然是锯了嘴的葫芦,不爱开口,做事情却是狠着呢,又托赖着他那婆娘在太太跟前的助言踩下去不知多少人,谋了不少有油水的差事,家里着实有钱。在咱们府里虽然是奴儿,回了自己家里,照样是一大堆丫鬟奴仆,威风得不得了呢。” 胤禩垂着茶碗面上的茶叶,不置一词。 兴儿想着爷是不是想听点什么劲爆的,便瞅着此时无人,往胤禩那里挪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我父亲曾经在周瑞手下做过一阵子,说这周瑞是个有谋划的,在咱们府里挣来的钱,最是热衷买田地了,却还是个铁公鸡性格,舍不得花钱,老是打着咱们府里的旗号去压那些乡民。可是,‘走多了夜路总要遇上鬼’,有一次遇上刺头,为了争地的事情把那人打死了。” 胤禩眉毛一跳,马上说:“打死人了?那怎么没被人告到官府?” 兴儿又往胤禩那里挪了两步,说:“据说当时的县太爷还是太太的一点子老亲呢,周瑞家的天天在太太跟前哭,哭得太太心软了,最后还是仗着太太的那位老亲的势力给平伏下来的。” 胤禩“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兴儿不敢打扰,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候着。 少顷,胤禩说:“你现在就往回走,回去问问你父亲此事的来龙去脉,然后将当时的那个县太爷的名讳现在何处打听清楚了再赶紧回来。” 兴儿忙答道:“是。” 胤禩又想了想,说:“在外面办事要多长个心眼,都悄悄地,别叫人看出端倪来,余下的等爷自己去办。听说你老娘病了,正需要花钱,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办事跑动,多出来的就拿去给你娘治病吧。” 兴儿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跪下磕头说:“谢爷的赏赐。爷您真是……没别的说,小的此后眼里只有爷一位主子,其他的,就是二奶奶太太老爷老太太,小的也一概不知。此外,爷对小的这么好,小的给爷办事,若是有一点不尽心,不尽力,老天也不容我!” 胤禩微微笑着说:“很好,你知道好歹,这很好,爷一向不亏待手下,只要你尽心尽力,往后有你的风光日子过。” 胤禩又说:“要是可能的话,尽量多收集些周瑞的情况,越详尽越好,包括他家里有些什么人,各自做着什么营生,平素德行如何,一概打听了来。爷有大用处。” 兴儿下了船之后,胤禩便把另外一个长随隆儿招呼了来,也照样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说道:“你去那边喊一声,叫周瑞过来和我乘一艘船,就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隆儿连忙应了出去,和艄公说了,让周瑞上了胤禩这边的船。 周瑞不明所以,进了船舱后,硬是在老驴脸上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在胤禩身边赔笑侍立。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人物变成贾珠之后,许多构思要改,加上年底事情多啊,所以,日更什么的不能保证,~~o(>_<)o ~~,但素,我会尽力多更新滴。 第14章 胤禩招呼了一声“老周”,又淡淡地说“坐着吧”。 贾府的规矩是服侍过老辈子的奴才,体面不下于年轻主子,这一点在贾母处最见端倪。贾母年轻时候的丫鬟而今的赖大娘平素在自己家里也是和贾母一般说一不二,到了贾府亦是极有体面,和大太太二太太一般是有座位的,而同时在场的年轻媳妇王熙凤只能站着。 周瑞虽然不比赖大的体面,因为是二太太的陪房,在荣府里谁也不敢小瞧,就是贾宝玉见了周瑞和周瑞家的,也是笑着喊“周大爷周大娘”的。 像这样被直不愣登唤作“老周”,叫周瑞有些面子上下不来,他顿时站也不是,依着贾琏的话坐下又觉得有些太短了气势,一时僵在当地。 胤禩一直低着头吹着茶面上的茶叶,恍若不觉一般,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一眼周瑞,拖长声音问:“怎么——不坐啊?” 一句寻寻常常的话说得气势十足,冷漠中透出威压。 周瑞心里一跳,对上胤禩的眼睛,发现他也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 周瑞平素并不把这位年轻琏二爷放在眼里。在周瑞看来,贾琏有着一般纨绔子弟的通病,好大喜功,爱听奉承,贪恋美色,内惧娇妻,虽然是贾府外部事物的实际操作者,但是,实际上许多事情他也拿不了主意,还要看太太的意思。只要笼络住了太太和二奶奶,在外面对这位琏二爷吹捧吹捧,满足了他戴高帽子的喜好,就一切搞定了。 然而,胤禩此时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而威慑的气场,镇住了周瑞,叫他情不自禁地屁股一歪,坐在了一侧的一张椅子上。 周瑞其实也没敢坐实在了,只是屁股略微挨着一点板凳,双手则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就如同一个初次接受学堂先生启蒙教育的孩童一般。 胤禩唇角微弯,说:“有件事想问问你。太太指派你来与我一同去苏州,却是为何?难道爷出门办事,还要你来提点不成?” 周瑞赔笑着说:“不敢。想来是太太想着二爷大病初愈,不想叫爷劳神,便叫我帮着服侍吧。” 胤禩挑眉说:“哦,此次随爷同行的有四个长随,四个做杂事的下仆,林姑娘那边另有分例,怎么就要劳动你这个太太跟前的大红人了?” 周瑞原不太会说话,可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看这情形,想来是琏二爷对自己的来意有些戒备或者说是不悦吧。可是,这话又不好明着说他周瑞也是出于无奈,按着太太的意思来监视二爷的吧? 周瑞只好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不变,磕磕巴巴地说:“爷的长随都还是些愣头小子呢,又没怎么出过远门,太太想是怕二爷不能省心遂意,叫我来教导小子们伺候爷吧。” 胤禩将手中的茶碗往边上一放,望着周瑞慢慢地勾起唇角。 他这一个淡如云烟的微笑却叫周瑞大冬天里生生渗出了冷汗,叫他觉得二爷此时的表情像极了逮住了老鼠的猫,却不急着下嘴,先要恶意地好生玩弄威吓一番才会吃掉。 胤禩轻飘飘地说:“他们确实不会服侍。看这泡茶的水,就是河面上的舀起来的水,浑浊得很,如何喝得?倒是白瞎了爷的好茶叶。再说你也知道爷大病才好,若是喝了这种河水又勾起了病头却又如何?老周,刚才你自己说你是教导小子们的老前辈,就现场演练给他们看在外面该如何伺候主子吧。” 周瑞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弄,胤禩便提点他采用过滤的方式来提取新鲜纯净的水。周瑞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哪有什么灵巧的心思,当然是几次三番弄不好,倒是一旁机灵的隆儿弄出来了。 胤禩冷言讥讽:“原来你很会服侍人,还很会教导小子们。” 周瑞哑口无言,臊的老脸通红,心里想着要怎么挽回这个老脸才好。 胤禩当然会给他表现的机会了,不过,全是折损他面子的“机会”! 紧跟着胤禩又说船上冷,要想法子取暖,手炉弄了来说是不够暖,拢了一个炭盆来又说是烤得脸上皮肤发干不舒服。说要泡脚祛除寒气的时候一会儿水冷了一会儿水热了,总之是左不对右不对,把周瑞整得脸上肌肉直跳,拼命按捺住心里的怒火。 最后,胤禩才轻描淡写地说:“算了,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太太的陪房,一向在府里有体面,今天断断不能就这么算了。连个三等仆役都不如,不知道太太为何要专门点了你来服侍我。” 周瑞听得牙关咬得邦紧,太阳穴直跳。 晚上,胤禩却偏偏要周瑞留下来服侍,命他晚上就在自己的床边打地铺,以便随时伺候着。 整个晚上胤禩便以逸待劳,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说茶水喝呛住了要拍背顺气,百般挑剔折腾周瑞,叫他一晚上都不曾安睡过一个时辰。 若是往日,周瑞早就受不住去二太太处告状去了,可是如今他身在这船上,就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去哪里求援?少不得拼命咬牙忍住。 日子难熬,离姑苏还远着呢。 周瑞再没有了对贾琏的轻视之心,心里咬牙想:这个主儿何时变得如此难缠了起来?赶明儿回去得绕着他走,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就是太太交代那差事,不知道能不能顺顺利利地办好,看这情形怕是悬了,真真头疼,要想法给太太往回递个消息才好,偏生在这条船上,一个自己人都没有,还成天被这二爷指使得团团转。 第三天晚上周瑞眯缝着睡眼给胤禩捶背的时候,胤禩突然大叫一声“好疼!”便一脚将周瑞踢到在地。 隆儿等人闻声进来,见胤禩指着地上的周瑞骂道:“好个黑心的奴才!无非就是我白天骂了你几句,就挟私报复,妄图谋害于我!” 隆儿等人忙问:“二爷,您没事吧?” 胤禩面带痛楚地说:“哎呦,这个狗奴才,哎呦……” 周瑞连声喊冤,胤禩怒了,却故做虚弱之态,说:“哎呦,我说话都疼,隆儿,你来问他!” 隆儿便冲上前去,但是,毕竟周瑞是高他几等的奴才,隆儿便对着周瑞有些胆怯,又加上周瑞下死眼瞪他,不敢说话。 胤禩冷声说:“啐他!” 隆儿捺不住,便啐了周瑞一口,壮着胆子骂道:“混账!爷还赖你不成?你不说失了手弄疼了爷,倒是大喊大叫冤枉什么的,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 周瑞怒视着隆儿。 胤禩斯条慢理地说:“他还不服呢。这种眼里没主子没家法的东西不打还等什么?” 隆儿有二爷撑腰,顿时有了底气,二来也怨恨着周瑞一家一贯在荣府狐假虎威,作威作福,骑在众人头上,此时起了敌忾之心,便大声吆喝着几个小厮将周瑞弄来跪下,噼噼啪啪打了一顿嘴巴,直抽得周瑞两颊红肿,嘴角溢出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先放上来,因为米有存稿,所以边写边修,希望大家不要嫌弃,~~o(>_<)o ~~。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多多收藏啊。 第15章 第四天,兴儿赶到了。 胤禩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指节轻轻敲击着一旁的小几的案面,思索了一会儿,说:“兴儿!” 兴儿说:“奴才在。” 胤禩说:“把那个狗奴才给我带进来,我要问他话。” 周瑞昨日被当众教训了一顿后,简直是羞愤欲死。面被打肿了,牙齿被打得松动了暂且不论,关键是被一群他平时压根不正眼瞧的小子们掌嘴,简直就是把他多少年的脸面都剥光了,叫他往后还怎么在人前耀武扬威地说话办事啊? 于是周瑞病倒了。 他也只能病倒,不然简直不知道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这时,兴儿过来说:“周大爷,二爷让你过去呢。” 周瑞用被子遮住了脸,闷声说:“我不去。二爷就算有什么使唤,底下那么多人呢,不能光是指使我一个正生着病的人。” 兴儿怪叫着说:“哟呵,爷叫你去你敢不去?” 周瑞把被子猛地一掀,大声说:“不去又怎么了?二爷无非是想变着法儿折腾我罢了。没那么便当!我就不去,看他给我指派什么罪。等回了府,倒是要到太太跟前去说说这个理。” 鞭长莫及的二太太此时可吓唬不了人,再说,胤禩那日的威风早就叫众小厮拜服不已,觉得跟着爷干,绝对有奔头,此时屁股上都有劲似地。兴儿便威吓周瑞说:“爷叫你,肯定是有要紧事。耽误了事情,你再怎么在太太跟前跪着求,也担不起这责任。” 这一句话戳到了周瑞的痛脚:太太让他跟着出来是办事的,要办事,还是绕不过琏二爷去。这当儿,耍不起脾气! 周瑞慢吞吞地起来穿衣服,意思是要去了。 兴儿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的一张猪头脸,冷嘲热讽道:“周大爷到底是在府里办事办老了的人,知道厉害。也是,您老人家在太太跟前再有体面,到底还是奴儿,怎么敢和主子叫板?顶多也就是在我们面前挺挺腰子罢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爷爷的,等老子缓过劲来,看怎么治你们这帮贼小子!周瑞心里想着,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兴儿,开步走了。 周瑞刚才在兴儿面前还是死崩着面子,这时见到胤禩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不知道他今天又要玩什么花样,心里早就怕了,情不自禁就膝盖一软,跪在胤禩跟前,求告说:“昨日是奴才不小心,冲撞了二爷,请二爷看在太太面上,恕了老奴。” 胤禩手指婆娑着手中的粉彩小茶盅,微微笑着,说:“打你是为了你好。现在,咱们荣国府的天要变了,就看你的屁股往哪里放了。” 周瑞一听大吃一惊,难不成,这贾琏的意思竟然是剑指…… 胤禩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瑞,说:“你猜得不错,我是要对付二房那帮子人。你也知道,这府里的事情太不公平,要想活得潇洒不憋屈,就要出狠招。不过哦这个人呢,总体来说还是属于温和的,不像有些人,整人就把人整死,还要斩草除根。我没那么狠,只要拿到我想要的就松手。” 周瑞心里琢磨着他的意思,明白了过来后,头一昂,倒是骨头很硬地说:“爷这是要通过收伏老奴来对付太太了?不过,老奴虽然无用,却还知道几分义理,背主求荣的事情我是断断不会做的,爷就别白费心思了!” 胤禩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挑眉说:“哦?恐怕由不得你吧。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胤禩打开手上的卷宗,缓缓地读道:“某年某月某日,兹有荣国府家奴周瑞为争田地,将泉水村村民吴铭……” 周瑞马上扑到胤禩脚下,大喊着说:“冤枉冤枉!这案子县太爷早就断了,是吴铭自己有病,不是老奴打死的。” 胤禩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指给他看卷宗里面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纸。 周瑞原本也识得字,清清楚楚地看见下面有个署名“王宗兴”,正是当年判案的县太爷,不禁面白如纸,瘫软在地。 胤禩说:“当时确是证据不足,兼之听信了旁人的花言巧语,王大人才一时糊涂,错判了此案。现在嘛,是要翻旧案还是就让此案保持原判,就看你的表现了。” 周瑞垂头,半响才颤抖着声气说:“我一家老小都在府上当差,靠着府里吃饭。杀人的是我,我去抵命便是。但是,若是背叛了主子,日后翻出来,连带着我老婆家人都要吃瓜落。” 胤禩冷笑着说:“你以为犯事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告诉你,你那女婿,在外面做的什么古董的生意,也是个胆大心黑要钱不要命的。爷要是想动他,把柄多的是!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杀了人偿命去了,你女婿又犯了官坐牢去了,府里还敢不敢用你家的人做事情?到时候,任凭你怎么想对那女人忠心,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也不过是空话了,倒是可怜了你那才出世的小孙子!” 周瑞面如死灰,抱住胤禩的脚大哭着说:“求爷高抬贵手,饶了老奴一家吧。” 胤禩不答话,端起手边的茶盅慢悠悠饮了一口,说:“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你一家子人的前程,就全看你此时如何抉择,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呢,还是作一条死了都没人知道的忠犬了?” 周瑞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说:“好,此后我就是二爷座下的一条狗,爷叫我往西,我不敢往东。” 胤禩呵呵低笑,声音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说:“好个知道事理的奴才,跟着我,断断少不了你的好处。索性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爷这一次是谋定而后发制人,绝对有本事叫你主子搬离荣禧堂,交出咱们这府里的管理大权。” 胤禩看着周瑞缓缓地加了一句:“算你做出了聪明的决定,决定了要跟着爷,否则就落得和那女人一样灰头土脸的下场。” 周瑞听如此说,心下稍稍安慰,越发顾不得地想要讨好新主子,主动说:“有爷这句话,奴才就放心了。往后,就是爷给我递刀,我也是听爷的,冲出去帮着爷杀人没二话。就是不知道爷究竟是要奴才怎么做呢?” 胤禩此时又换上了温和的笑脸,说:“倒没那么严重,你还是做你的副管家,我给你指令你再照着做就是了,现在还是一切照旧。兴儿,来,给周管家搬张椅子,再泡一杯好茶来,我要和他慢慢说话。” 兴儿连忙答应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好悲催啊好悲催,怎么我这文收藏涨得这么慢?本来还以为这将是我写过的最好看的文呢,现在看来历史在倒退啊,数据差到我都不敢相信。 真心hold不住了,本来是想慢慢地写八爷如何一步一步将二房逼到死角的,可是,那样的话,四爷就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出现,这不符合大家的期望对不对?好,现在我决心拉快进了,争取在五章之后叫四爷闪亮登场!大家列队欢迎,(*^__^*) 第16章 胤禩斜斜地靠在窗边,看河水在船尾白练一般后退,岸上落木萧萧,一片冬日萧瑟之景,默默回思着前世中陪同皇阿玛御驾出行时也曾经如今天这般乘舟南下,却是迥然不同的景象与心境,只觉得前世今生,恍如离梦一般。 胤禩看了一会儿河景,一来是荒寂的风景看久了无味,二来也是觉得冷了,正要命兴儿将船窗关上,却见另一艘船上一名梳着双鬟髻一脸稚气的小丫鬟正站在船头,一身单薄衣物却不惧寒风肆虐,正一脸焦急地对着自己这条船喊着什么,便说:“兴儿,那丫鬟好像是林姑娘船上的,别是有什么事吧?叫艄公停下来问问。” 兴儿答应了出去,一会儿,两条船合拢了,叫那丫鬟上了胤禩这边的船。 小丫鬟一进了船舱,就直直地冲着胤禩的方向跪下,啼哭着说:“琏二爷,不得了了,昨天晚上我们姑娘咳嗽了一夜,早起奴婢来伺候姑娘洗漱,却发现姑娘咯血了!” 胤禩亦是吃了一惊,说:“啊?!有这等事?” 丫鬟哭着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高举过头顶给胤禩看。 胤禩命兴儿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一幅柳絮翩飞的图景,还有一行字:“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这是一首《唐多令》,读毕后胤禩只觉得词工句丽之外其缠绵悲戚之意境犹自萦绕在脑际,令人忍不住神伤。 锦帕上点点斑斑尽是血迹,已经有些发黑了。 胤禩沉下脸来,说:“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姑娘身子不好怎么不来早些来回我?非要等到出了大问题才来说?” 那丫鬟往前挪了两步,一脸泪痕地说:“姑娘一直都身子不好,咳嗽头痛都是常见的,就是在府里的时候也是如此,再说启程之前就病了,一直咳嗽不止,所以我们才大意了。” 胤禩心想这倒是大事,拖着一个病人去见另一个病人,真要到了姑苏,一对病怏怏的父女见了面,再一感伤,双双归西了就不得了了,不禁皱起双眉。 胤禩敲了一下手边的几案,问兴儿:“问问艄公,现在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苏州?” 兴儿走了去回来说:“回爷的话,艄公说是现在到淮安了,因为冬天没有风,船走得慢,只怕还要两天才能到苏州呢。” 胤禩想了想,说:“林姑娘身子要紧,等不得到苏州再行医治。叫艄公马上在最近的市镇停留,我好上岸去为林姑娘寻一位大夫来。” 那丫鬟松了一口气,马上给胤禩磕头说:“谢琏二爷。” 胤禩看这小丫鬟一团孩气,年纪极幼小,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看着不像是那些执事的大丫鬟,又想着林姑娘身体娇弱,又逢出远门,贴身丫鬟居然比她自己的年纪都还小,怎么会伺候人呢?也难怪会病势沉重起来,不知道贾母她们怎么会如此考虑不周。 胤禩便问:“我记得每一位主子姑娘屋里都应该有一位二等以上的大丫鬟,怎么林姑娘竟然没有吗?” 小丫鬟说:“二爷说的是。本来该是紫鹃姐姐陪着姑娘一起出门的,偏生紫鹃姐姐的老娘病了,她告了假出去,姑娘身边就只有奴婢一个得力的人了。” 胤禩“哦”了一声,问:“你叫什么?” 小丫鬟答道:“奴婢叫雪雁,原就是当年姑娘从姑苏带出来的。” 胤禩上了岸,去淮安城里将城里最着名的医馆的大夫请了来给林姑娘看病。 让大夫在一旁候着,胤禩先和雪雁确认道:“我现在将大夫请了来。可是,姑娘乃是千金之躯,轻易不得叫别人看见,你该知道船舱内如何布置。” 这是贾母之前密密叮嘱过胤禩的,大家子的姑娘除了尊贵之外,清白的名节最为重要,待字闺中的女儿决不可叫外人看到容貌。 雪雁说:“奴婢请嬷嬷来帮忙布置的,料想应无大碍。” 胤禩不放心,自己先进去看了,林黛玉应该是躺在舱内最靠里的一张床上,床上的帐子早就放下,还在床的四周用一方蓝色棉绫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胤禩略略放了心出来,请大夫一并进去诊治。 雪雁在床边轻呼:“姑娘,琏二爷请的大夫来了,姑娘将手伸出来一下大夫好看诊。” 大夫只见一只芊芊皓腕从棉绫中缓缓地伸出,他这一路走来,见胤禩衣着华贵,器宇不凡,三艘大船的船内陈设亦是雅致异常,知道床上躺着的乃是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哪里敢有半点轻忽?自己越发谨慎起来,从医箱里取出一根细细的红色绳子,让雪雁系在那只手腕上,才开始听脉。 胤禩看着大夫诊治,不禁心中暗叹,汉人到底是规矩多,旗人女子在婚前还可以骑马见客,汉人女子生下来就像是进了精致的牢笼一般,尤其不许见着外面的男人,自己算是血缘极亲的姑表兄,这一连数日,也不曾见过这林妹妹一面,连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诊毕,胤禩将大夫送出船舱,问:“大夫您看,舍表妹这病……” 那大夫说:“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牢固,幼年就长期吃药固本。平素又是个心思极重,极要强的性格,难免就容易钻牛角尖,不会自己保养。加之这一路在外面失于调养,又兼之心内焦急,故而病症加重。现在还可以对症下药,倒是并无大碍。但是,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恐难保将来无稽。还要家人多加关心和开导,去了心病才是真的终生无忧。” 心病?胤禩马上想起那方泣血的锦帕,在那首词上林妹妹自喻为“草木之人”,一生飘泊无着,不禁心中略有戚戚之感。 胤禩取了药,恰好见店内有上好的燕窝和红糖,便买了一斤。 回了船舱,胤禩便命小厮们将多余的被褥全部翻出来,叫丫鬟嬷嬷们将林姑娘所在的船舱内部密密实实地包起来好避寒。自己则在这边船上命小厮们加紧过滤提炼出纯净的水来,为其煎药和熬制燕窝红糖粥。 两日后,一边是丫鬟雪雁感激涕零地来回话说姑娘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以自己起身坐行,一边是艄公说前方即是姑苏城。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昨天看到大家的热心留言好治愈,于是,我又来更新来了。 米有四爷的文文好寂寞,其实我已经加快了,本来还想写一段林妹妹的,就不写了,下一站:八爷说服林如海。 特别插播小剧场抚慰一下妹纸们。看完要留言抚慰一下写文寂寞的作者哦~~o(>_<)o ~~。 ★☆※某次**后。 八爷:咱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四爷:你觉得呢?都这样了,我自然是把你当老婆了。 八爷心里觉得有点甜,又狠忧虑地说:你命硬克妻哎,我不会英年早逝吧? 四爷没好气:祸害存千年。放心,就算贾家的人都死绝了,你都会屹立不倒,肯定是长命百岁。 八爷炸毛了:什么锅儿配什么盖!我是祸害,那你是什么?(潜台词你才是最大的祸害。) 四爷:我?我就是专门擒拿祸害的法海。 八爷更加悲催了:法海?!法海乃懂不懂得爱啊? 注意,小剧场是写着玩的,调侃一下两位爷,正文都不是这样滴。 第17章 到了码头后早有林府的人在此等候多时,又是一番忙乱之后,胤禩等一行人换乘了马车往林府而去。 进了林府,胤禩哪有心思赏鉴林公府?只是粗粗一眼望去,果然是个清贵之家:灰瓦粉墙,不见奢华,但是房屋架构精巧合理,池馆水榭便掩映在常绿的青松翠柏之中,并有点点嫩黄的腊梅散发出阵阵幽香,虽然隆冬亦是别致风流。 林黛玉由丫鬟雪雁搀扶着,跟在胤禩身后疾步而行。 雪雁在背后轻呼出声:“姑娘慢些,小心脚下。” 一个娇柔的女声有些焦急地回答说:“不碍事,父亲想必是等我等得久了。” 胤禩不便回头,却是体谅地放慢了脚步,好叫她们跟得没那么吃力。 到了内堂,便有几位素服妇人迎了上来,泪水涟涟地招呼道:“姑娘可回来了!想煞老爷了!” 林黛玉哽咽着说:“快带我去见父亲!” 马上便有人来领了黛玉去内室探视林海。 这边,其中一位看起来最为端庄的妇人款款地对胤禩说:“这位就是贾府的琏二公子吧?请受贱妾一拜,多承您一路护送我们姑娘回来。” 其余几个妇人亦是跟着拜倒在地,胤禩连忙唤丫鬟们将林姑父的这群如夫人们扶起。 那妇人说:“琏二爷,您下榻的房间贱妾早就命人收拾妥当,您一路旅途劳顿,现在就请去歇息吧。” 胤禩说:“不忙,待我见过林姑父再说。” 那妇人拭泪说:“我们老爷病势沉重,一直昏睡不醒,琏二爷您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妇人一路指引着胤禩进去林海养病的屋子。路上胤禩问清楚了该妇人是林海的小妾,人唤“周姨娘”的,现在林府的一应家务事体俱由此人出面料理。 进了屋子,胤禩看见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坐在床边,握住床榻上卧病之人的手,哀哀欲绝,想来就是与其一路同行,却一直未见真容的林妹妹。 此时,林黛玉已经脱掉了外面罩着的棉绫披风,除去了风帽,胤禩这才得以见到众人口中的“美人灯儿”一般的林妹妹究竟是何面貌。 眉如远山横翠,目如清泉云影。穿着一件天青色绣着一溜儿水仙花的长褙子,微露出一条湘妃色盘锦绫裙的下摆,气质清冷恰如她衣上精心绣制的水仙,面带三分薄愁,貌似娇花临池。 胤禩再一想起她在绢帕上绣的那首小令,才思不凡,当真是个才貌双绝的佳人。 可是这样的人却是薄命如斯。幼遭母丧,现下眼看着老父亦是垂垂待死,纵然有万贯家财,身边却是豺狼环伺,她一个闺阁弱女,如何护得住?若是都如二太太一般的险恶用心,恐怕反而叫这家财害了一生。 黛玉口中哀哀唤着“爹爹”,床上之人只是眼睑处见得微微有些颤动,却是没有睁眼。 胤禩说:“雪雁,扶林姑娘下去歇歇,姑娘自己也病着,莫要太伤神了,这里我看着就好。” 雪雁巴不得这一声,连忙答应了,就强扶着林黛玉出去了。 胤禩走近前去,看到病榻上辗转于病魔魔爪之下的林海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而且紧紧地闭着。胤禩轻轻唤了几声“林姑父”,都无反应,不禁心里暗自叫糟,他要是这会子就死了的话,胤禩心里想好的计划就全无用武之地了,那可真是难办。 胤禩出了房门,对在房外候着的周姨娘说:“看姑父这情形,倒是有些不大好,快些去请一位好的大夫来。” 周姨娘一脸悲戚地说:“老爷这病,大夫们都来看过了,只是叫准备后事,想来是不中用了。” 胤禩冷下脸来,说:“我这人性子直,若是说话得罪了姨娘,还望见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姑娘回来了,姑父心里一松,这病就好转了也说不定。俗话说‘知天命,尽人事’。天命不可违,可是总要尽到亲人的责任吧?真要是没救了也没话说,可是治都不治,就这样放弃了,如何使得?莫不是大家都坐在这里,就等着姑父蹬腿了才好分家产呢?” 周姨娘如何当得起他这么重的话,当即就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就要打发人去请大夫。 胤禩说:“等一下,让我的小厮拿着我的名帖一起去,要请最好的大夫来。” 一时,大夫便请来了。 大夫诊治了之后,亦是说:“恕在下医术浅薄,病人已届弥留,回天无力。” 周姨娘低下头,假装拭泪,却躲在帕子下撇嘴一笑。 胤禩一脸悲戚,烦扰不堪地说:“先生,不瞒您说,舍表妹一向不在此地,一路上舟车劳顿,刚刚才赶回来,我姑父却是病势沉重,至今都还未睁眼看过女儿。一来,他们父女之间离别既久,许多肺腑之言尚未倾诉,二来,府内还有许多未尽事宜需要姑父来亲□代。还请大夫您再想想办法。” 大夫见胤禩说得如此诚挚,态度又是如此谦逊,心里很有好感,同时还有些同情之心,便说:“在下救不了大人的命,可是,延迟几日叫大人回光返照,好交代身后之事,倒还真有点偏方可以一试。” 胤禩暗自庆幸,便马上命兴儿奉上纹银五十两作为谢礼,作揖谢道:“如此,便请先生开药救人吧。” 大夫开的药里面要延命的千年野山参和千年金灵芝各一枝做药引。人参的话,林府之中倒是有现成的,灵芝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正在着急之时,胤禩突然想起临行之前二太太送给自己的不正好是一枝金芝吗,忙去行李中翻了出来,拿给大夫一看,正好合用。 胤禩不禁心里冷笑,二太太要是事后知道这一枝灵芝起了关键的作用,暂且救了林海的命,致使事态可以按照胤禩自己的设想来发展,不知道会懊悔恼怒到什么地步! 喝下延命的药汤之后,林海果然在晚间时分悠悠醒转,一睁眼便看到一直坐在床前衣不解带陪伴着的女儿黛玉和一脸和煦微笑的贾琏(胤禩)。 林海老眼泛出泪光,嘶哑着声音说:“乖女!爹可算是等到你了。” 黛玉哭泣着握紧老父亲的手,连连点头说:“爹爹,你要好起来啊,女儿就只有爹爹一位亲人了。” 胤禩在一旁温声劝慰良久。 林海歉意地对胤禩说:“天干无露水,久病不知礼。贤外甥休要怪我病得失了长辈之道。” 胤禩笑着说:“姑父可是多心了。一家子骨肉,却说那些生分的话。等姑父病好了,有多少规矩礼节立不得的!现在就不要管那些繁文缛节,好生保养了大安了才是。家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都等着姑父发落呢。” 林海昏睡了几日,此时也是托了那保命的药汤的缘故,回光返照,竟然是精神奕奕了起来。 胤禩关切地说:“林妹妹身子弱,又兼咳疾未愈,这屋里拢着炭火,呆久了妹妹越发要咳得厉害了,不如出去歇息着,这里交给我就好。” 黛玉不舍老父,磨蹭着不走,看着父亲的脸色。林海因为也有几句紧要的话要问贾琏,便说:“你琏表兄说得对,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紧,再说爹爹此时好多了,倒是明天早上再来看我吧。” 黛玉出去后,胤禩见左右无人,便坐在刚才黛玉坐的那张绣墩之上,低声说:“姑父,小侄有要紧的话要告诉姑父。” 林海见他郑重其事,忙聚集心神,认真听他说。 胤禩将启程之前二太太的一席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林海捏紧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嘶声骂道:“我原就听亡妻说起这女人是外表慈和,内心毒辣,不意居然蛇蝎心肠到如此地步!” 胤禩默然注视着林海的反应。 林海忽然抓住胤禩的前襟,怒声问:“你为何要来和我说这些?她包藏祸心,难道你就是好东西了?我看你们是一丘之貉,都是打着谋夺我林家家产的坏主意!” 林海以前曾经听夫人贾敏提及着荣国府长房长孙贾琏,说是个脑子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的,读书读不进去,连个童生试都不曾考过,最后还是家里花了五千两银子,给他捐了个从五品虚官儿好遮羞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家里料理家务,是个没有大出息的。若是这般,他的话,如何可以全信?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个笑话,博乃们一笑。 公孙瓒败,赵云沦落卧牛山为匪,刘备领关张去收赵云,令关羽喊话表明身份。 关羽高声唱到:“峰中有朵羽找的云,一朵羽插的云…” 须臾,山峰中传来赵云的回音:“云的心里全都是羽,滴滴全都是你…” 遂收赵云。 后来人们把床事称为“云羽之事”。 第18章 胤禩正容说:“林姑父觉得一个包藏祸心的人会不会掏心窝子一般将这种要命的话和盘托出?若是我真的要打什么坏主意,不是应该趁着你病重之时浑水摸鱼吗?” 是啊,谋夺家产的人一般都是将人整治得糊里糊涂才好任凭他们摆布。这贾琏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倒是把自己先医治好了,并在自己神智清明的时候告诉了这些话。 林如海手一松,放开了胤禩的衣襟,面上却是厉色不改,说:“你休想靠花言巧语来骗取我的信任!” 胤禩哑然失笑道:“姑父,我现在是堂堂正正地在争取你的信任,要是靠骗的话,我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林如海死死地盯住胤禩的眼睛,说:“你一个小辈,一无能力,二无官职,我凭什么信任你?” 胤禩毫不心虚地坦然直视着林如海的眼睛,半响,幽幽地说:“因为,你别无选择。” 林如海一惊。 胤禩不容他反驳,自己先侃侃而谈:“你也许会说,二太太不是好人,林妹妹还可以依靠她外祖母。可是实际的情况你看看,就在我们来的路上,林妹妹因病还曾经咯血,当然她自己身体原本不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我请来诊治的大夫却明说是出于心病。姑父你自己家里人口简单,对大宅门的阴暗就算有所知,也是流于表面,而林妹妹却是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在忍受着煎熬。事涉我的祖母等人,我也不方便细说,只说两件事情,姑父自己判断。林妹妹此次回姑苏,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得力的大丫鬟伺候,事后我问过雪雁,她说是林妹妹的贴身大丫鬟紫鹃因为母病出府,所以无人伺候,才叫她顶上的。我就不明白了,按说紫鹃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不要说是母病,就是母亡,主子不许她回家也是应该的,何况主子姑娘出这么一趟要紧的远门?可见林妹妹身边并无知冷知热,真心为她谋划打算的长辈(直指贾母)。还有,林妹妹咯血之前就一直咳嗽不止,却无人来禀报于我,直到妹妹咳出血了才急急忙忙当做一件大事来回,可见往日她在贾府也是这般被人轻忽惯了的。这尽管是两件小事,可是‘见微知着’,可以知道林妹妹在贾家的处境也许并不像别人(再次暗指贾母)向姑父保证的那般好,也并没有人将她的情绪乃至身体等事情很放在心上,才会漠视她经常咳嗽啼哭枯坐一夜到天亮之类的情况,并将以上种种都归结为她自己的小性子。” 一席话说得林如海目眦欲裂,紧紧抓住一角锦被,低声说:“女儿啊,爹对不起你。” 林如海抬起头,冷冷地说:“既然如此,我便将女儿留下,不叫她回你们贾府了。” 胤禩摇头说:“那更不妥。” 林如海自己也知道不妥,长叹一声说:“好歹留在家里,总比被外面的人欺负了去的好。我一天不死,就多照看一天。” 胤禩也叹气,说:“姑父,为人父母,不光是留下吃穿不愁的家产就了事的,更要为其从长计议,做长久打算啊。林妹妹留在本家会如何呢?无父无母,却有一大群窥觊你们林家家产的远房亲友,还有一群尚未遣散的庶母,个个都仗着辈分高意图欺凌,虎视眈眈之下,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而林妹妹呢,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家,哪里懂得什么人心险恶?又兼之身体不好,时常要请医吃药。说句不好听的,哪一天被人下了药害死了都不知道。姑父白白地为妹妹积攒下万贯家财,却反而害了她。” 林如海垂首沉思不语,半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胤禩,说:“说来说去,我唯有将女儿和家产交予你才是正道,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胤禩大大方方地任由林如海盯着自己,而后点头说:“确实如姑父所想。不过,我不是要骗取你林家的家产,而是,要和你正正当当做一笔交易。” 林如海咀嚼着这个词:“交易?” 胤禩唇角噙着充满自信的笑意,说:“是的,交易。林姑父,如果我对你说因为我是林妹妹的表兄我就要无条件地帮助她,或者说我就是看着林妹妹特别好,情不自禁地想要照顾她,无条件地想要帮助她,你会怎么想?只怕是更靠不住更不可信任吧?我自信可以帮助林妹妹,达到姑父力所能及的范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前提是我要取得我想要的那一份利。” 林如海看向胤禩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玩味之色,道:“继续说。” 胤禩接着说:“虽然看起来是我得了利,其实,倒也可以看做是姑父你押了宝在我身上,押对了,林姑娘将来一生都有靠山。林姑父我举个例子来说吧,你饱读诗书,见多人生风雨宦海沉浮,应该知道虽然英雄不问出处,可是没有支持者也是很难的。刘备当年一无所有,靠贩卖草鞋为生,可是张飞和刘备不光捐赠全部家资来支持他,还终生追随,凭的是什么?可不仅仅是一时的男儿义气。张飞关羽看重的是刘备的问鼎天下的将来,他们其实是在为自己的以后押宝。” 林如海沉吟着说:“你的意思是你亦是有大抱负之人,要我在你身上押宝的意思?” 胤禩端肃脸色,说:“大意就是如此。姑父以前可能知道外甥的名声一贯不是太好,也许会觉得我有些异想天开。可是,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我已经顿悟以往皆是在荒废人生,今后想要洗心革面,奋起直追。老实说,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所以,才开诚布公地说与姑父知道。姑父听我说完,若是愿意,我便接受姑父的热心馈赠,并担起好哥哥的责任,终此一生都会照顾好林妹妹,定将她的今后都代为妥善安排。” 林如海不置可否。 胤禩又微笑了起来,极其淡雅从容地说:“我先把我需要这笔钱来干什么说与姑父知道。我本来是打算从科举入仕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一来我身上有个从五品的虚衔,先要辞了去才能参加科考,这就需要时间,二来,乡试三年一试,今年才考过,意味着还要等两年才有的考。我确实是想做清流之士,但是,时不我待,也许我也可以直接花钱疏通关节,将那虚位变成实缺,我相信,事在人为,就算是买来的官位,只要用心将每一件事情做好,也会有出头之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需要一笔运作的钱,那可不是光靠家里的几个月钱分例就可以搞定的。此外,我身为荣国府的长房长孙,现在却帮着二伯料理家务,我知道姑父素来与我二伯交好,可是您说句公道话,这公平吗?这合理吗?我父亲虽然袭了爵,却被二房挤压到一边,大权旁落。我琢磨着要堂堂正正回归我们大房的位置,就要靠自己,各方各面都要压倒二房。而我父亲这个人,可能您也有所耳闻,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倒是花钱如流水。我想着要让他振作起来,除了驱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外,更要诱之以利,所以,我需要钱。” 林如海颔首,说:“然后呢?这些与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又拖稿了,嘤嘤嘤,这一段八爷很辛苦有木有,作者也写得快吐血有木有? 既然都这么苦逼,就来个笑话开心一下吧。 ★☆※ 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吗? 有这么一个人,他可以准确叫出你的名字,尽管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有这么一个人,他坚持每月来你家并每次都带着你喜爱的东西; 有这么一个人,他可以看着你睡眼蒙眬穿睡衣的样子也不嫌弃地索要你的签名。 爱,不要深埋在心底。 所以,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他…………就是快递小哥。 难道留言收藏这玩意儿,不打滚卖萌就米有的吗?qaq。我虽然不说,那是我羞射啊,但是乃们看看我诚挚的眼睛啊啊啊(⊙_⊙)来吧来一发吧。 第19章 胤禩说:“关于林妹妹的将来,我想问问姑父,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林如海沉吟着说:“她一个女孩儿家,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知冷知热的夫婿,一辈子顺顺当当就好。” 胤禩循循善诱地说:“可是,现在看来,难度不是一般地大。好人家,意味着男方家要有较高的门第,最起码不得低于你们林家,毕竟一般人看来,嫁女需要攀援门第较高的,娶妇则可以稍稍低一些也没关系,对吧?可是,妹妹幼年丧母,若是姑父亦是撒手而去,妹妹纵有巨额家资,终身大事却也堪忧,历来就有丧母之长女不娶的说法,何况一个孤女?这是第一难。好夫婿,除了性情温和,知冷知热会体贴人之外,亦要有上进心,才值得托付终生。说起来,姑父往日可曾属意我家的宝玉?我倒是觉得林妹妹容色过人,而且才情卓着,宝玉那样的娇宠着长大的小孩子,配不上妹妹的才情。可是,别处哪里又有合适的人选呢?妹妹身居幽闺自怜,若是无人为她张罗筹划,‘藏在闺中人未知’再好的才貌也是枉然。第三点,其实很重要,就是好公婆,好的家庭环境。夫妻关系再好,若是有恶婆婆从中作梗,也难顺心如意。孔雀东南飞可不是编造的故事,而是古往今来延续不断的悲剧,而二太太那样的婆婆,姑父您能放心吗?” 林如海捻须不语。 胤禩趁热打铁说:“我的意思是最好帮妹妹在外面择婿,所以,妹妹有个好的家世最为关键。我们大房这边呢,我那继母正无所出,若是叫她认下妹妹为义女,倒是皆大欢喜的一件好事。说起来,我们大房虽然是偏居一隅,到底是正正经经袭了爵位的,若是我今后再努把力,一个是压过二房的势头,名正言顺地搬回荣禧堂,二个呢,我自己也希望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到时候,妹妹作为我父亲之义女,我的义妹,不是可以托势嫁个好人家吗?而妹妹嫁了好人家,我们大房亦可以借助妹婿之力,更占优势,岂不两全其美?” 林如海心里盘算,这倒是不错,看贾琏这会子言谈爽利,唇角含笑,风度极佳,而且句句话都像是揣摩着人的心意说出的,直指要害,倒像是个沉浮宦海多年的老狐狸。贾琏真要是做官走仕途,肯定爬得飞快,黛玉认了邢夫人做义母,就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算是义妹了。若是他往后节节高升,黛玉借着这义兄义父母之力倒是真容易攀上一门好亲事。如此,便如贾琏说得那般,算是押宝,而且看起来是成算很大的押宝,倒比现在捂紧钱袋子,最后却被无良之人谋划了去的好上许多倍。 林如海再细看贾琏,起初看这年轻人,只粗略觉得面容俊秀雅致,举止斯文有礼,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以林如海多年历练的老眼,怎样的青年才俊都见识过。可是,现在看来却又不同,贾琏言语含笑,眉目如画的一张脸上洋溢着自信却不狂妄的优雅从容和令人信服的沉稳气度,不由得人不折服。 林如海盘算良久,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要多少?不会狮子大张口吧?” 胤禩笑着摇头,说:“不,我只要三成就可以了,余下的五成,给妹妹做嫁妆,再有两成,打发你的那些小妾和远房的亲友吧,他们可是循着钱的香味就来了,不给点好处打发了去,我想要的钱,还有妹妹的嫁妆钱都落实不了。” 林如海又确认一般地说:“若是我说不呢?” 胤禩唇角勾起浅笑,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在烛光下发出森森的冷光,他说:“也不会怎么样。只是那样的话,林妹妹就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了。而我这个人呢,最大的特点就是立场分明,自己人的话,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到底,敌人的话则是反对到底,同样地” 胤禩刻意停下来,目光似乎燃烧着两小簇危险的火苗,一字一顿地说:“不遗余力。” 林如海情不自禁地卷紧了身上的衣物,尽管他裹着厚厚的棉裘,还是觉得有森森的寒意透入心扉。 若是林如海还有多一些的日子,他倒是希望和此人斗一斗,现在他真的是有心无力,黛玉那个身体,那个心思,原就是禁不起折腾的。 林如海默思良久,最后说:“容我再想想。” 第二日,黛玉带着丫鬟雪雁来探望病父之时,林如海便借着闲话之机,打听她们对贾琏此人一路而来的观感。 黛玉没啥说的,她连话也不曾和这位表兄说过几句,倒是雪雁,她小孩子家年轻心热,路上得了胤禩的帮助便对其极有好感,见老爷问起,便大大地褒扬了一番,什么又是体贴又是心细又是稳重之类的,最后落到一点:这人挺实在的,做事情很稳健,有一种什么事情交给他就一定会办好的安心感。 林如海思前想后,到了半夜,却又病体难支,自知大限将至,容不得这般瞻前顾后了,终于牙一咬,下了决心。 ————————————————分割线———————————————————— 林海身上裹着几层厚厚的棉袍子,面色蜡黄,勉强支撑着坐在床上。 他本来想去书房里和贾琏好好说一说这身后之事的,可是,身体不饶人,确实是没法下床了。 不仅如此,林海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许久。 胤禩幽深的黑眸望着林海,心想灵芝人参虽能续命,也是有时限的,现在看来,他快要死了吧。 林海缓过气来,浑浊的老眼聚集起一点光,说:“咳咳……你打我的家产的主意……咳咳……你以为你能够拿到多少呢咳咳……若是少于你的预计,你……咳咳……是不是就要食言而肥了?” 胤禩伸出手臂,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说:“如果我没有估算错的话,你的家产应该在三百万两白银以上,我拿三成的话,就是接近一百万两,应该够了。” 林如海惊得这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就要撅倒:“咳咳咳咳……我家的家产咳咳……你居然知道得那么清楚?” 胤禩刚才琢磨的是林海开口就问自己会不会食言,听这口气就是有九分把握了。 想着自己空手套白狼,还真的搞定了,初战告捷的胤禩不禁有些振奋,微笑的弧度也大了些,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估算而已,若是说准了,也是侥幸猜中而已。” 林如海算是知道这人胸中自有大丘壑,心下叹服,道:“你那日说的……咳咳……拿了我的钱,就要照顾我的乖女终生……咳咳……此话一定作数?”说此话之时,林海的一双老眼一直目不转瞬地盯着胤禩,像是要盯入他的灵魂,拷问出他的真心。 胤禩面色极其端正凝肃地说:“姑父如此不放心,原是为了林妹妹的缘故,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懂。这么说吧,我虽然是有功才受禄,可是,若是我日后食言而肥,只顾自己享福而不顾林妹妹,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如海直直地盯着他,半响,嘶声说:“记住你说过的话,不然,我……咳咳……做鬼也不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嗯,对这一段中八爷威胁林如海的话要不要很犹豫,我是觉得八爷再怎么温润,他是政治人物,那个啥,又拉又打,软硬兼施的手段肯定是有的。 大家不会觉得八爷趁火打劫,很卑鄙吧?我倒是觉得堂堂正正地索要酬劳,比莫名其妙地圣母要可靠得多。 八爷用林家的家产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前世他用小九的钱也是用得理直气壮,政治献金嘛,只要给人家把事情办好了就成,办不好,就以死谢罪吧嘤嘤嘤。我的意思是只要八爷可以顺顺利利给林妹妹找个好人家嫁了,之后还一直照拂着妹妹就好。再说这些钱可以帮助八爷做很多事情,八爷提升了自己,对妹妹来说也是有益处的,算是政治投资啦。 小剧场 88和44一起回忆他们在那一世享用过的女人们。88觉得自己吃亏了,上一辈子爷的女人还不及他的一个零头啊,这一辈子索性就被他弄来当女人了,很不服气。 44连忙宽慰老婆,说:以前就事情就不要说了,曾经年少爱追梦,梦中专走坎坷路。现在我历经生死轮回,大彻大悟了。 88(疑惑):神马意思? 44:我转世以后有高人给我算命,说我的事业线就是我的枕边人的胸部曲线。我现在活了两世,不想折腾了,就选你这种特别平坦的。 88:…………天马流星拳! 第20章 和林如海说定了事情就很好办了。在胤禩的劝言下,林如海将大半的家产全部折现成现银,胤禩索取的部分就折换成大额银票交予他。黛玉的部分则存入当地的银庄,将约定的兑换凭证交予黛玉秘密缝入一件棉衣之中,压入箱底。 随后,林海将暂时无法出手的田庄一一分派给他那些尚未遣散的姨太太。一时间林家哭声震天,几个小妾抱怨着不公或是撒泼打滚或是寻死觅活,总之不肯离开。 胤禩过来看见堂前一片混乱,便沉下脸来,转头对林府管家说:“太不像样了!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姬妾而已,有的人家说不好了弄到人牙子那里卖了的都有,咱们这里又给了房子又给了地还要如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叫她们都识相地乖乖地走人,不然,就要叫官府的人来了。” 这话倒不是吓唬人,昨日苏州府的知府杨景深来探望林海之时,经林海的引荐,与胤禩亦是言谈甚欢。杨知府明言若是有什么地方上的纠纷,只管找他便是。 周姨娘仗着自己素日得林海高看一眼,此时最为不服,大声号泣着说:“田庄那样的地方如何住人?我们几个都是在府里惯了的,一向养尊处优,绝不可能住得惯那样简陋的地方。” 这时周姨娘恰巧看见胤禩走过,便迅疾起身,拉住他的衣衫,哭喊着说:“琏二爷,是不是你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怎么好好地就变得如此薄情寡义了?” 胤禩退后,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淡淡地说:“姨娘心中有疑问,何不亲口向林姑爷求证?不然,倒显得我是那等在别人家里挑拨是非的小人了。” 周姨娘昂首说:“我正是要去问呢,我就不信了!”说完,丢下众人,往内堂跑去。 胤禩早就和林海说好了此次一定要遣散这群人,此时哪里会怕她去问?说求之不得还差不多,省得人家说他一个外姓亲友在此事上一手遮天,浑水摸鱼。 少顷,见丫鬟婆子们惊慌而出,嚷嚷着:“不得了了,老爷被周姨娘气得差点昏死过去了!” 胤禩连忙进去。 再一会儿,周姨娘垂着头回来,众姬妾惊见她保养得当的脸上赫然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子,知道必定是惹恼了老爷被打了,都惊疑不定,心想以周姨娘素日的得宠和体面,居然被病重的老爷掌掴,再一掂量自己的体面犹不及周姨娘,闹一场又能如何呢?可见此地确实是呆不住了。 一会儿,管家出来说:“大家听着!周姨娘忤逆老爷,还辱骂老爷,老爷气得不得了,本来说是要即刻卖了她去的,最后还是念着一点旧情,叫她马上离府。不要说是田庄了,就是一件体面衣服都不许带出府去,以示惩戒!” 这下子,众姬妾们虽然心怀不满,却也无计可施,悻悻然地作鸟兽散了。 两日后,林海溘然长逝。 因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他走得很安心。 黛玉披麻戴孝,在灵前哭得哀哀欲绝。 胤禩只得叫雪雁几个更加精心地照看,自己则费尽心力打发那帮子觅财而来的林家远房亲友。 好在收服了周瑞,一切都是顺顺当当地平稳进展。 林家的远房亲友们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林如海当了几十年巡盐御史,居然家当只有二十万余两,连上田庄祖产祖屋也不过是五十万两而已,简直是大失所望,一些婆婆大婶仗着自己是女流,又是长辈,顺势就在灵堂借着哭灵的名义大哭大喊,暗指贾琏背后作祟,吞没了林家家产。 胤禩才懒得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呢,银子都拿到手了,理会你们这些没叼到骨头的饿狗做什么?面上依旧是一派温文不改,落落大方地说:“公道不公道不是谁随便说说就可以定论的。大家都各自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但求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倒是杨知府来吊丧之时,听着觉得刺耳,大发义愤,将那群猫哭耗子的所谓亲友们都轰散了。 胤禩心下暗暗计算日子,将林海入土为安之后自己就可以带着林黛玉打道回府,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有了这么多钱,下一步计划可以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说起来,林海的姨太太被遣散之后,她们的丫鬟没都有带走,当时黑压压在堂前跪了一地,俱陈情说是愿意转向服侍姑娘。胤禩想着黛玉身子柔弱,身边带着的丫鬟一个个小鬼一般,没见过大场面,就是一个雪雁,虽说鬼机灵,到底年幼,也不太会服侍人,倒不如就在这群现成的丫鬟里面挑两个好的给黛玉使唤。 胤禩挑了几个看起来沉稳的,让她们先去试着伺候一下黛玉,自己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几日后,胤禩问过黛玉的意思之后,留下了其中两人。这两人,一个服侍过周姨娘,另外一个服侍过另一位曾经得宠的姬妾。原本胤禩还怕服侍过姨太太的丫鬟歪心狐媚,结果冷眼细看之下,这两人为在姨太太的利爪下生存,早就练出了一份夷然不动的定力,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心里却十分知道趋利避害,而且,又知道许多大宅子里的阴私险恶之事,日后或可以经常提醒着黛玉,倒是不错。 转眼之间就出了头七,胤禩琢磨着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日夜晚,兴儿悄悄地找到胤禩,满脸堆笑地说:“恭喜二爷,贺喜二爷,大喜大喜啊。” 胤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臭小子,打什么哑谜啊?我好好地坐在这里,会有什么喜了?” 兴儿笑嘻嘻地说:“爷,白天人多,又因为办丧事,小的不敢说。中午的时候,二奶奶那边专程遣了个人来问,问爷什么时候回去。小的便说,可能还要等一阵子。那人便说,还等啊,二奶奶有喜了,天天犯呕作酸,拿着小子丫鬟们没好气,只怕要等爷回去了,奶奶才得消停呢。” 胤禩手里的茶碗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兴儿被吓了一跳,先是看主子摔了茶碗,再一看主子的脸色冷凝如冰,完全不是平素古井不波的模样,一句“要讨爷的赏”的话已经到了他的嘴边都吓得生生地吞了回去,怯生生地说:“小的拿扫帚和帕子去。” 胤禩不答,兴儿不敢走,屏住呼吸等着。 胤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说:“去吧。” 兴儿才如蒙大赦一般急急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打滚求留言求收藏。 八八:年关将到,那啥,作者,该给爷结算出场费了吧。 某捕奉上几两碎银。 八八:有没有搞错?爷耍帅卖萌搞这么久,才这么点出场费!不干,爷要罢工! 某捕:人家也很无奈啊,米有奸|情,观众都不肯买票进场,您看看收藏数就知道了。 八八悲催地隔着时空呼唤:四哥啊乃在哪里?没有你尊滴不行!我可不想大过年滴去爬塔吊追讨工资神马滴啊啊啊啊 童鞋们,乃们要对八爷有信心啊,本文狗血大大滴有,激情大大滴有,快跳坑吧别犹豫,不然八爷尊滴要哭了。 第21章 饶是温润如玉的胤禩,此时心里也直想要爆粗口:老子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怎么就当爹了? 难不成那混账女人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和哪个野男人搅合上了? 如此一想,胤禩马上想起那个曾见过一面的贾蓉,那小子长得不错,又是个轻骨头会讨乖卖好的,难道说…… 胤禩一想就觉得怒不可遏,姑侄啊,**啊,看我回去叫那一对奸|夫|淫|妇死! 可是,想到这汉人女子,尤其是大家女子,平素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胤禩又疑惑了起来:以王熙凤的心机谋划,她应该不会做这种危险之极的事情。 突然,一个想法掠过胤禩的脑海,在他本来高涨的怒火上浇了一瓢水,使他垂头丧气。 是的,还有一种可能! 其实,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是身体原主贾琏下的种。 如此说来,奸|夫就是胤禩如今这副身体,难道要他把自己杀死? 胤禩觉得自己要混乱了,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到底算不算是他的? 应该算是吧。 尽管心里膈应得难受,胤禩也只好安慰自己说:这事儿,就像是猪八戒吃人生果一般,吃得急,没咂巴出滋味就吞下肚里了,可是,不能否认的是确实是吃了。 虽然这个说辞勉强可以说服自己,胤禩还是觉得自己算得上是男版窦娥,真心觉得自己很冤。 不过胤禩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之后释然了。上一世,他子嗣单薄,兼之事务繁忙,逗弄稚子的时间很少很少,孩子嗖忽一下就长大了,再后来,自己被监|禁宗人府的时候也曾经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不多陪陪弘旺?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他会怎么样?人生之憾事何其之多!只是当时恍然不觉罢了。如此一想,胤禩心中十分感伤,转而想到:现在一转世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上天的馈赠,让自己在这个地方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林家的事情总算是料理清楚了,胤禩带着林黛玉和一众家人匆匆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因为林如海在死前已经和黛玉说了贾家大房将收养她做义女的事情,如此说来,贾琏便是哥哥了,比之以前关系更近了一步。加之之前胤禩尽管不动声色,倒是心细如发地照顾着黛玉,料理丧事,备汤备药,还有挑选合适的丫鬟什么的,无一不妥帖细致,叫黛玉感念之余亦是生出亲近之感,兄妹两个偶尔还会坐下来谈笑风生地交谈几句。黛玉因为素有文采,颇有些清高自许,一向不太爱搭理人的,没想到这位一向被人批为俗而又俗的大哥哥居然也是个雅人,四书五经,囊括于心,唐诗宋词,信手拈来,叫黛玉心下叹服。 这一日,因为无事,胤禩便上的黛玉所乘坐的大船,聊天以消磨船上的无聊时间。 胤禩见黛玉准备了许多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不禁说道:“这些东西家里有的是,就算是没有,妹妹说一声,也尽可以从官中的帐上出钱,何必巴巴地带许多回去?” 黛玉答道:“谢谢大哥哥关心,这些都不是我要用的,是要送给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宝姐姐她们的。好歹回家一趟,带点土仪回去,也是个心意。” 胤禩叹气说:“妹妹想得周到。这里哥哥有一句话一直如鲠在喉,想要说与你听。” 黛玉连忙乖巧地偏头说道:“哥哥但说无妨。” 胤禩说:“那日妹妹咯血,雪雁给我看的帕子上的小令是妹妹自己做的?” 黛玉心里喊糟,估摸着要被哥哥说一顿了,虽然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一直紧张地绞着手里的绢帕。 胤禩宽慰地一笑,说:“我觉得吧,小令写得缠绵情致,只是基调过于悲切了,不符合妹妹的身份。妹妹如今可不是无根无基的人,我答应了林姑父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你只管堂堂正正地养尊处荣便罢,这府里所有的供应,都是你应得的,从此以后再不可做此等悲凉之音了。” 黛玉点头。 胤禩被勾起往事,有些仓促地开口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宫里有一个皇子,他十分优秀,他的皇父一度非常喜欢他,可是……” 胤禩述说着自己的故事,落寞的眼中不时闪过痛苦的光芒。 说完了故事,胤禩最后说:“妹妹,你看,这个皇子非常优秀,可是优秀的人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枪打出头鸟,优秀者往往更容易遭遇挫折坎坷,这时候一定要强大自己的内心,行事尽量低调,将自己的命运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黛玉望着胤禩,不知道倾诉别人的故事的大哥哥此时为什么俊秀的面部轮廓显得如此悲凉,不过还是乖巧地点头说:“是,我遵照哥哥的教诲便是。” 回家第一件事,是将林黛玉送到贾母处,看着贾母搂着黛玉大哭着说:“我苦命的玉儿啊”,胤禩擦擦汗,退了出去,心想就先这么着吧。 才回了自家的小院,就看见王熙凤正站在门口,脚就蹬在门槛上,身后是伺立的平儿,一个管家媳妇模样的妇人弯着腰,在旁边巴巴结结地说着什么。 胤禩见她一个大家子的年轻媳妇居然如此没有仪态,眉头就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王熙凤也看见胤禩了,连忙将腿放下来,迎着胤禩走过来,笑道:“哟,国舅老爷回来了?” 胤禩莫名其妙:国舅老爷?自己怎么变成国舅了? 平儿见状,笑盈盈地解释说:“二爷在外面还不知道呢。就是昨天,咱家老爷被宣进宫去了,回来的时候说是咱家的大小姐被封为贤德妃,昨天一晚上一家子人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呢。如此说来,二爷可不就是国舅了吗?” 凤姐儿亦是兴兴头头地说:“【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 胤禩脸上却没有她们料想的喜色,反而是淡淡地说:“平儿怎么连话也说不清了?搞了半天,原来说的是二老爷还有那边的大小姐啊。” 这话明说平儿,实际暗讽凤姐,叫王熙凤亦是脸上讪讪地起来,转而对着平儿说:“都杠在这里干什么?快让二爷进去歇着啊!” 一时归屋,丫鬟奴仆们行跪见主子之礼,而后,献茶毕。 胤禩自然是开口就谢凤姐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的辛苦操持,即便是夫妻,也需要说几句场面话,毕竟那么多奴才在一旁看着呢,这个脸面,胤禩必须给。 王熙凤见胤禩脸色和缓,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想卖弄一番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自己这次料理秦氏的葬事,将偌大个宁国府上上下下管理得妥妥帖帖,人尽称羡,哪个不夸奖她琏二奶奶的才干?不叫丈夫知道,不是锦衣夜行吗? 王熙凤忍不住心里痒痒,便故做姿态地说:“二爷不知,爷不在的时候那边府里的珍大哥哥请了我去料理小蓉媳妇的葬事,我那里照管得这些事!我本来就见识浅,又不会说话,心底还慈软,做不了大事的。因此苦辞了几回,太太又不许我辞,说我图受用,不肯习学,只好捏着一把汗接过来这差事,结果给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叫我羞愧得没办法。二爷改天遇见珍大哥哥,好歹给我美言几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珍大哥哥看走了眼托错了人呢。” 王熙凤说这话,听起来全是谦卑自责之词,实际上若是丈夫真的去和贾珍说起这事,她有把握贾珍绝对是潮水般的赞美之词,这种欲扬故抑的方法她用过许多次了,屡试不爽。 胤禩对她这小伎俩洞若观火,并不揭穿她,而是一边饮茶,一边说:“胡闹!我听说你都有身子了,自己不好好保养,倒去人家家里瞎张罗。要把孩子整掉了,我看你往哪里哭去!” 凤姐不服气地扬眉,说:“我也是没办法,珍大哥哥跪着求太太,求了三四次呢。” 胤禩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案几上,怒声说:“太太!太太!就听见你说太太!她算个什么?论道理,夫唱妇随,你该听我的,论辈分,你该是去伺候自己的婆婆,怎么倒是把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供得跟祖宗一样,言听计从!” 王熙凤张大了嘴,一时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胤禩难得见到伶牙俐齿的凤姐儿也有张口结舌的时候,便也算了,想着她肚子里有孩子呢,还是哄哄吧,于是叫平儿去将自己行李里面的几个锦盒拿来。 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珠耀眼的簪钏玉镯之类的东西,胤禩说:“跑这一趟,也没白跑,多少有些进益,别叫别人知道,自己悄悄地收着吧。这些东西我是在铺子里随意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王熙凤被这一堆东西闪得眼睛发亮,忙说:“二爷如今真知道心疼人了。怎么会不合意呢?样样我都喜欢。” 胤禩知道王熙凤的秉性原是贪恋钱财,本来还想着给她一万两银子好堵她的嘴,再一想,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难免招她疑心,按说夫妻本是一体,可是这女人他可把不准,人心隔肚皮,要是把自己得了林家一百万两银子的实情告诉她,万一招出点什么事来,可就麻烦大了。 想着女人都喜欢首饰什么的,被珠光宝气耀花了眼睛,说不定顺嘴就答应了,胤禩便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这一堆东西。 见凤姐喜欢,胤禩亦是微笑,趁势说:“那你就乖乖听我的,在屋里好生养胎,别再到处添乱了。” 王熙凤可不是寻常女人,那能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要叫她将手上的权利交出去,简直就跟要了她的命一般。一来是在整个府里威重令行要怎样就是怎样的感觉不要太威风。二来是她手里把持着府里上上下下人等的月钱,现在外面放贷,每年都可以博个千余两银子的利钱,这一块利她可不想舍去,要知道,她现在一个月的月例钱也不过才五两银子。 王熙凤将盒子盖上,辩解说:“其实又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也看不出来,就是大些了显怀了,用带子勒一勒便是。再说,娘娘眼看着要回家省亲,家里缺了人不行。” 胤禩一听这女人还要用带子勒肚子,全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忍不住发怒,说:“我就不懂,你帮着人家理家,还理得那么欢快是为什么。又是娘娘又是省亲,一个事儿接一个事儿,你理得完吗?可是,再大的体面也是人家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越是得意,越显得咱们是被挤在一旁看虚热闹,你甘心吗?” 王熙凤还不服气,张口欲辩,胤禩截住她的话头儿,揉着眉心,不堪烦扰地说:“你有了孩子,我真的很高兴。此后,一切都要以你腹中的胎儿为重,自己在家里好生调理,少操些心,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最为要紧。太太那边的差事就交出去吧。你不好说,我去说。” 王熙凤一脸铁青,声音抬高了几度,说:“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倒要叫我成天束了手脚呆在家里,没那么便当的事!” 胤禩的太阳穴直跳,说:“我还不知道你?你无非就是为了那点子利钱罢了!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这一点子钱,府里早就是怨声载道了,你还不肯顺势收手,非要我休了你才肯罢休吗?” 这利钱的事情还是兴儿告诉胤禩的。胤禩当时听了就觉得这女人太利欲熏心为所欲为了,只是想着她如今有了身子,不想和她撕破脸,免得刺激到肚子里的孩子,本来不打算提及此事的,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凤姐气昏了头,扳出了狠话。 王熙凤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恨声说:“休我?你试一试看!我就不信了!” 胤禩拂袖而出。 到晚间,王熙凤却又遣了丫鬟请胤禩去她屋里,说:“二爷,白天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说得对,就依你说的行吧。” 胤禩见她服软,便说:“你想通了,这很好。你好好在家里呆着,等咱们在府里名正言顺当家的时候,少不了你忙活的份儿。” 王熙凤一惊。 胤禩从容地说:“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与其为人作嫁,何不奋力一搏?” 王熙凤不懂他文绉绉的话,但是总算是依顺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八八开始的时候对老婆女儿还是不错滴,主要是凤姐童鞋太……(捂住嘴巴不剧透)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拉快进了,目测下周四爷一定登场,泪牛满面。。。 今天字数给力吧?收藏呢花花呢在哪里? 第22章 胤禩这边还在和妻妾叙话,外面有人回道:“太太听说二爷回来了,甚是欣喜,请二爷过去一叙。” 胤禩心想:来了!倒是自己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女人急不过,索性连家常衣服都没有换就在这里候着,果然不出所料! 到了二太太处。 二太太一见胤禩就堆起一脸假笑,说:“琏儿可算是回来了,倒把我惦记得慌。来来来,这边坐。”又一叠声地叫丫鬟沏上最好的茶来。 胤禩亦是面带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和二太太两个人大玩以假对假,以空对空,虚情假意地客套寒暄了几句。 二太太定力到底不如胤禩深厚,终于耐不住了,递了个眼色给丫鬟们,屏退了左右后,马上急吼吼地问道:“琏儿,之前我交代你的那事,办得如何?” 说起来,二太太几次收到心腹周瑞的递回来的话,说是二爷俱是遵照太大的意思办理的,让不用担心。可是具体的周瑞不知道,只说是问贾琏。 若真是如周瑞所说事情俱在自己的预计中办理,这一趟该有个百万余两银子入账吧。正巧家里出了娘娘省亲这么一件大事,还愁这钱从哪里出呢,拿到了这一大笔款子就刚好填上了窟窿。二太太美滋滋地心里盘算着。 于是,二太太望向胤禩的目光越发殷切和热诚了起来。 胤禩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茶,赞道:“好茶!也只有太太这里,才有这样的好茶叶!” 二太太哪有心思和他论茶道,忙说:“你喜欢这茶的味儿,不值什么,我那里还有,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一盒子去。倒是这正经的事情……” 胤禩脸上笑容不改,说:“都按着太太说得那般去办的。可是——”胤禩话锋一转,迟疑着道:“似乎和太太当初的预计有些偏差呢。” 二太太慈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直奔主题地问:“有多少?” 胤禩叹了口气,说:“连祖产加田庄一起,不过是区区五十万两而已。在那边,被林姑爷的未亡人啊族里的亲友啊什么的一分,只拿到三十万两。” 二太太马上厉声说:“不可能!林家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子苍蝇腿儿一般的家底!” 二太太的眼神中充满了深刻的怀疑,试探着说:“琏儿,莫不是……你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胤禩便“怒了”,站起来,将茶碗往一旁重重地一放,昂着头,特别“正义凛然”地说:“我为太太跑这一趟,辛辛苦苦,跑前跑后,跑得腿都细了,结果倒好,临到头,还说是我从中取利了?” 二太太连忙稳住他,说:“琏儿莫着急,这话原是我说得偏了。我的意思是,以林如海当了几十年的盐课,再怎么也该有个百万以上的家产才对啊。” 胤禩自然是见好就收,复又坐下,双眉紧皱,说:“我原也疑惑来着,不过,他家主事的那个周姨娘说,林姑爷自从病着,就成天人参灵芝燕窝虫草地,跟羊吃草一般不知道吃了多少下去都不见好转,林姑爷心急,便请了一个道士来炼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好像这一档子事很花了些钱,结果也没好,算是把钱白白填了炉膛了。另外,被那个贼道士哄骗了许多去也未可知,毕竟林姑爷上了年纪的人,又加上病得糊涂了。此外,他的那些个姬妾,都不是些省油的灯。再说,我们去的时候,林姑爷都人事不知了,若不是我设法请了一位神医来给林姑爷治病,只怕他一撒手去了,更是一笔糊涂账,就连这三十万都未必拿得到呢。” 二太太只好自叹晦气,又想着苍蝇腿也是肉,事到如今也没啥好嫌弃的,三十万就三十万吧,赶紧搂到自己腰包里是正经,便说:“算了,我就知道这事儿难办。那三十万两银子在哪里?家里要备着给娘娘接驾,没个一百万两银子下不来。这钱先拿给我暂且周转着。” 胤禩心思缜密,在路上就计划好了,就是这三十万两银子都不能轻飘飘地交给二太太。一来,三十万也不是小数目,人家林妹妹的钱凭什么就要落到他们二房的算计里去呢?二来,给得太爽快了,二太太难免要疑心是不是别的地方藏着银子呢,毕竟,刚才的话都是自己的一面之词,虽然有个周瑞可以帮着圆这个谎,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胤禩便两手一摊,说:“人家哪会把钱放我这里?自然是亲手交给女儿了。侄儿也只好在一旁看着,没办法啊。” 二太太简直要急怒攻心了,一下子就扯紧了手里的锦帕,说:“交到林丫头手里去了?哎呦琏儿你这事儿办的!唉,这下子可真难办啊,要想问她要,我怎么好张口呢?” 胤禩“同情”地看着二太太,“好心”地建议说:“恐怕太太得问一下老太太的意思。太太刚才也说了,娘娘省亲是大事,只要是咱家的人,都该要尽一份力的,就是亲戚,也不能例外!” 二太太心想,你跟我说当然说得理直气壮的,到老太太跟前,这理由哪里说得过去啊?不把我打出来才怪了。算了,还是另外想辄吧。老虎头上扪虱子可不是玩的,别没要到钱,反而碰得一鼻子灰,连一点老脸都赔光了。 二太太顿时就蔫了,本来还兴致勃勃地想留贾琏一起用中饭的,这会子也没兴致了。 胤禩却不走,对二太太说:“侄儿还有一件事要请太太恩准。想必太太已经知道了,凤姐儿身子有喜了,不宜操劳,侄儿的意思是叫她在屋里好生休养,家里的家务只有——交还给太太了。” 二太太一听就头大,家务事什么的最麻烦了,凤姐儿帮着料理多好啊,自己就如同个老封君似地,只要将指令交代下去了,自有外侄女会灵巧地处理一切。享福久了,现在她可没心思成天和那些管家媳妇们缠! 二太太便说:“凤姐儿身子一向结实,帮着料理料理家务不碍事的,也就是动动嘴的功夫,也省得她一个人坐在家里闷得慌。人家庄户人家的媳妇,直到孩子要生了,还要下地干活呢。” 胤禩肃容说:“请恕侄儿不能从命。怀孕之人,原本就该清心养胎。凤姐儿是个心性要强的人,一件事情没处理好,她是翻来翻去连觉都睡不好的,可不是太太说的那般轻巧。家务事是理不完的,而孩子,可能一辈子就生那么一两个,而且,这是侄儿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想叫凤姐儿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太太若是还要强人所难,侄儿只好和老太太说去了。” 二太太气了个倒仰,又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这下子,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侵占林家家产的事情受挫都不说了,在大女儿回家省亲这一桩大事上又折了一员得力干将,现在,哪里还有可以用的人嘛? 待胤禩走后,二太太气得将茶盏一摔,又嗔着赶来的丫鬟不会服侍,发了一大通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俺有一点卡文,耽误了更新,很不安呐,奉上小剧场一则,\(^o^)/~ ※★☆小剧场:h之前的甜言蜜语 44:想念你的微笑回味你的味道 88:含羞低头小眼神乱飘 44:脱掉你的衣服露出你的美妙 88:呼吸急促,心跳砰砰 44:压抑我的狂躁 想想我的需要还是早点…… 88:快点啊,等不及了…… 44:从床底下找到一块银子,点头说:“ 现在就去把它干掉,免得又弄掉了。 88:风中凌乱中…… 坑爹的,怎么人家又写正文又写小剧场,发文到现在整整7个小时,居然只有一条留言!一条!顿时觉得人生滔滔,写文不易啊,一把泪。。。 第23章 胤禩抽空去了贾赦的居所一趟。 胤禩知道这便宜老爹喜欢附庸风雅玩古董,便笑吟吟地奉上两个锦盒,一个里面装着米芾的书法真迹《多景楼记》,另一个里面装着赵子昂的名画《浴马图》,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喜得贾赦连连夸奖他又孝顺又体贴。 一时,邢夫人也搭讪着走过来。胤禩笑着说:“儿子为太太也带回来个小玩意儿,若是合用,太太就戴着玩儿,若是不合用,就拿着赏人也是好的。” 邢夫人一听自己也有份,眼睛都亮了。 接过一个精巧的紫檀木雕花匣子,邢夫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赤金的簪子,簪头上有一颗雀卵般大小的红宝石,灿然生辉,几乎不曾将她的眼睛耀花了。 邢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琏儿真是懂得人心啊,我们这种年纪大些的,正合适戴这种富丽些的装束。” 胤禩亦是笑得温暖和煦,说:“是啊,人说老来俏嘛,越是上了年纪,越要打扮得富贵才得体。这话我原是说岔了,太太哪里老?分明看着这么精干。” 邢夫人笑着说:“瞧你这张嘴乖的!说起来,昨儿得了一点好茶面子,我去叫丫鬟们兑两碗来你们喝。琏儿要是喝着喜欢,就拿些回去。看你出这一趟门,回来又瘦了,怪可怜见儿地,回去叫你媳妇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胤禩笑着答应,不欲多说。 一时丫鬟将茶面子送上来,果然十分香滑可口,胤禩一边用小勺子舀着吃,一边和贾赦闲聊,一时屋内是一番难得一见的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 贾赦突然得了两件宝贝,兴奋得不得了,琢磨着这玩意儿很贵,说不定要万把两银子也是可能的。他心想儿子去了一趟姑苏,回来好大的手笔啊,难不成…… 胤禩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笑着说:“这不是我买的,是林姑爷让我转交给父亲您的。” 贾赦心下吃惊,这妹夫一向和贾政交好,和自己倒是不咸不淡的关系,怎么死前要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 胤禩对贾赦的疑惑心知肚明,却顾左右而言他,道:“父亲,您想不想搬回荣禧堂住?” 一句话石破天惊。 贾赦惊诧地用手指指着胤禩,半天才“唉”地一声长叹了一口气,说:“谈何容易啊。这事情早就尘埃落定,咱们一旦搬出来了,就没可能回去。” 邢夫人亦是落了兴致,拿起帕子拭泪。 胤禩却说:“事在人为。儿子要是没有把握,绝不会叫父亲往井里跳。” 身为长子却被挤到偏院,一直以来都是贾赦心底的痛。只是,因为他当年,包括现在,依旧是行事荒唐,被贾母的几顶大帽子一扣,连开腔都开不了,何谈挑起头儿来闹?毕竟老母在那里镇着,孝道大过天呐。 现在,被儿子提及此事,煽起了贾赦的心劲,再一想到儿子此番病愈,跟变了个人似地,做事沉稳许多,弄来这许多的好东西不说,连凤姐儿那个泼辣货都被他收服了,隔三差五还会过来请安,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特别的招数。 将二房拉下马?搬回荣禧堂?这些都是贾赦做梦都在想的事情啊,原以为这辈子都办不到了,现今居然有人主动提议,这个人还是最可以依靠的儿子,那还等什么呢?撮撮牙花子,上吧。 贾赦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被酒色侵蚀得几乎虚软的手臂此时有力地一挥,霸气地说:“说得好!老子早就想干倒他娘的二房了!” 胤禩微笑起来,说:“这个嘛,却是急不得的,估摸着至少半年一年的时间才能见效呢。” 贾赦心急地催他快说,连邢夫人都是面带钦佩之色,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胤禩不徐不疾地说:“光是整一件事或是整一个人,都不足以整倒二房,咱们必须是各方面都超越他们才行。也不要老爷太太您们忙活什么,因为您们原本做得就挺好,只是不如二伯二婶婶会讨好老太太。我觉得吧,老爷呢,平常就和二伯一样装装样子,每天去衙门里溜达一趟,也不值什么,再说,老爷年纪大了,本来就该多活动活动筋骨,出去走走,听听外面的新鲜事,不是比窝在家里招老太太闲话的好?” 胤禩又转头看着邢夫人和言细语:“太太呢,也是一样,没事就去给老太太请个安,打个花胡哨,平时做点什么点心啊送点小礼物啊什么的尽尽孝心,钱您不用发愁,儿子给您想办法,绝不叫您为难。再然后呢,就是要在子孙辈上超越他们了。二房两个儿子,咱们这儿也是两个儿子,贾珠不在京城就不说了,宝玉如今虽然得宠,到底学业上不用功,而且风闻也不好,只不过是他占着出生的时候的一点子好彩头讨了老太太的欢心,可是,那些虚东西时长久不了,男儿有出息与否,还要看将来的仕途。我呢,不劳二老操心,自己知道努力,把过去荒废的东西都好好地拾回来。另外,就是琮哥儿,太太还要多精心照看着一些儿才好,也别在意什么嫡子庶子,横竖有了出息都是咱们这一脉的脸面不是?也是太太您的恩德。” 贾赦和邢夫人俱各点头称是。 胤禩又说:“二房那边有一项是咱们暂时都超越不了的。” 贾赦邢夫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元妃,也有些沮丧,却听得胤禩接着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是封妃又是圣恩准许省亲,不过,就儿子的一点小见识,那一位(贾元春)也许并不见得得宠。” “哦?”贾赦挑眉。 胤禩说:“真要是受宠,早就提上去了,怎么会二十多岁了才蒙圣宠?我没记错的话,她可是十五岁就进了宫。” 贾赦捻须,少顷,说:“那也不见得,皇上三宫六院呢,那么多妃嫔,哪能一下子就见着了?” 胤禩唇角浮出一丝淡笑,笃定地说:“受宠不受宠就看这次省亲就知道了。据说二太太叫那边府里的珍大爷将会芳园一带的空地都让了出来,就要大兴土木建什么省亲别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别墅盖好了,又没人住,白瞎了一大笔钱。这个暂且不论,只说这个钱,该谁出?要我说,若是娘娘真的受宠的话,说不准皇帝自有许多法子来贴补,外面的人都知道,省亲什么的,银子钱花得跟淌海水一般,谁家有那些钱去买那个虚热闹?还不是将就皇家的银子往皇家身上使呢?如此说来,二房那边若是没拿到皇帝的赏赐,却是沦落到要自家掏腰包的地步,也便证实了儿子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一位(贾元春)不过是个虚名儿好听罢了。” 贾赦颔首不语。 胤禩说:“所以,省亲这个事,咱们一点都不要去搀和,也尽量不要出钱。横竖,有好处是他们的,咱们也沾不了什么光,没好处,咱们正好看笑话,出一口往日被他们压制的恶气。要是她们把这事情弄砸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咱们出面来料理,花点小钱就收买人心了。” 贾赦和邢夫人两个本来就是视财如命的主儿,听见胤禩叫他们不出钱,那是正中下怀啊,都点头如捣蒜,说:“那是啊,凭啥叫咱们出钱,咱们能落什么好儿啊?” 胤禩微微笑着,说:“只是,这事儿我却是躲不过,老太太和二婶婶难保不会拉了我去问,谁叫去我倒霉催儿地恰好就当着这差事呢?有些话,我一个小辈不好说,倒是什么时候瞅着合适的机会老爷来帮我在老太太面前分辩分辩。” 贾赦原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人,对假正经的老二和面慈心狠的老二媳妇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听见说去找二房的霉头,当即拍胸脯说:“那没问题!” 胤禩马上转入下一个话题,说:“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可能咱们平时都疏忽了。二房之所以现在气势凌人,不就是靠了贤德妃娘娘的体面吗?若是咱们这房里也出一位相当的体面人物,不就压过他们的风头了吗?” 邢夫人先就咋舌说:“琏儿,这话你就说得太满了。咱们房里现今就是迎春丫头,可是,你看她可拿什么和人家比啊?论身份是庶出,论品貌不如人,论心|□,木木呆呆地,一针下去都戳不出个‘嗳哟’来。将来能怎么样?” 胤禩笑着说:“太太把二妹妹说的太弱了。我觉得吧,二妹妹现今将满十五岁,眼看着要婚嫁了,倒是太太和老太太说说,将她接到咱们这边来教养的好,不管怎么说,二妹妹的婚事最后还是得老爷太太拿主意不是?嫁得好了,咱们有体面,嫁得不好,二妹妹固然难过,咱们又有什么面子?横竖就这一个姑娘,又没有多的,一个不好了还可以换一个来夸嘴。” 如此一说,贾赦也上了心,对邢夫人说:“琏儿说得很对,倒是把二丫头接回来,你多花些心思教养的好。我去和母亲说,就说二丫头眼看着要嫁人了,多少东西要准备,再有,你当娘的也舍不得,想要陪着多住些日子。” 又搞定一个!胤禩再接再厉:“还有一事要求老爷做主,其实,这事情于咱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胤禩便将自己和林海的协议大致说了说,看着贾赦陷入思考,趁热打铁地说:“林妹妹的才貌可是说是世所罕见的,咱们将她接来当义女教导,一来讨好了老太太,二来将来林妹妹有了好夫婿,也是咱们这一房的体面。再有,林姑父为官多年,在官场上积下的人脉将来也可为我所用,好处真是太多了,说林妹妹是个‘香饽饽’也不为过的,好在儿子趁着这一回送林妹妹回姑苏的时机先下手为强,占得先机,现在就等老爷您一句话来抉择了。若是二房他们也想到这一招,后发制人,咱们不就白白错失时机了吗?” 邢夫人听到这一番话,心里盘算,认林丫头做义女,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连银子都不用花一个钱的,横竖公帐上有份例,又讨了老太太的喜欢,又有琏儿说的这许多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她先就心动不已,见贾赦还在沉吟,便在一旁帮着敲边鼓说:“所幸我没生的一儿半女,倒是正好可以开口向老太太要。” 于是,所有事宜全部在胤禩计划内敲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四四何时出场了,这一次我可以准确地告诉大家,很快,目测就是下下下下章。问题是我现在有些为难,我设定的是四四八八都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八八痛恨四四,四四呢,他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按说,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于是,我设定了一个意外,嗯,就是那个先性后爱,有了这一层关系,任是四四还是八八都不可能一笑而过吧,偷笑。。。 现在我发愁的就是这个场景的的描写手法的问题,按说,红楼同人不应该写得太香艳,但素,就像《色戒》一般,没有性|爱场景不足以使人信服地相信猪脚之间的抵死缠绵是他们陷落的根源,所以,窝想采用写实主义的写法又怕挨砖,肿么办涅? 我觉得禁欲的总是笑面迎人的八八在床上被击溃,假面被摘下的场景应该会很带感,噢,原谅我的恶趣味,乃们要是不喜欢就退散吧,等我自娱自乐。。。 第24章 胤禩不光是指使凤姐儿和大房的所有人都撂挑子,自己也是出工不出力,反正慢吞吞地按着账本上的祖例办事,一点也不逞能,倒叫二太太抓不住他一点错儿。 二太太绷不住了,便到老太太那里告状说:“老太太您看看,娘娘回来省亲是阖府的大事啊,大老爷那边整个都跟没事人一般,全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就看着咱们这边的人急得要冒出火星来!” 贾母安慰她说:“我去和他们说说,叫他们那边也出几个人来帮着。” 二太太哪里是想要大房的人,其实是想要大房出钱,便说:“娘娘省亲可是现今咱们府里最大的大事,关系到咱们府里的体面,还有这些子孙们的前程,半点都马虎不得,可不能随随便便弄两下就算了。依我说,至少得备着一百万两银子才够。” 贾母沉吟着说:“你说的在理。可是,这么大一笔钱,可从哪里出呢?” 说着,正好胤禩来给贾母请安,贾母便眉眼俱笑地招呼他过来一起商议此事。 二太太见了胤禩便心里发堵,忍不住就想给他出点难题,说:“琏儿管着外面的帐,对咱们府里的情况最熟悉了,不如让琏儿出个主意,看这钱从哪里出的好?” 胤禩看了几天的账,总算是把府里的财政情况搞清楚了,却难不倒他,口齿清楚地将目前的收支情况对贾母和二太太做了个简明扼要的说明。 贾母叹了口气,说:“没法子了,只有卖掉几个庄子来凑这笔钱,另外,我那屋里还有几大箱子用不着的金银家伙,不如一起卖掉,省得放在那里占地方。” 二太太听老太太要将她的私房拿出来支援此事,自是满意,又想挤兑一下大房,便说:“老太太您都这么深明大义,将自己攒了几十年的东西拿出来做这一件大事,儿媳也不能落后啊,我陪嫁来的嫁妆也值得十来万两银子,就一并卖了算了。” 贾母当然是称赞她懂事识大体了。 二太太越发得意,又说:“钱咱们掏了,有了好处,却是全家的。哎,这话原是我小人之心也也未可知。说不定除了老太太和我,还有人愿意出钱出力的,毕竟,娘娘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说一句话,就抵得上万金了。” 见贾母点头附和,二太太趁势说道:“老太太,不如咱们将大伙儿都叫了来,看看有没有人和咱们一样想法愿意出一点钱来博将来的机会的?若不然,说不定人家事后还埋怨咱们不给他们向娘娘示好的机会呢。” 贾母连连说:“你说的是,这便将大家伙都喊了来吧。” 胤禩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挤兑邢夫人也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填这个无底洞罢了。以邢夫人那个视财如命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肯的,她又不太会说话,被喊了来说不定就要说些小家子气的话来惹人耻笑。 胤禩连忙制止说:“老太太,孙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贾母自然是催他快说。 胤禩眼角都不瞥二太太,从从容容地对着贾母说:“二太太说的原本很有道理,只是,此时巴巴地当做一件大事去和大家说,大家难免会想人家都捐钱了,我不捐不像话吧,捐少了也不像话吧,最后这事情就变成摊派了,其实又募不来几个钱。到最后,要说得利吧,哪可能每一个人都沾得到娘娘的好处呢?结果就是一件好好的喜事最后还搞得天怒人怨,怨声载道的,这又是何苦呢?” 二太太垮着个脸,说:“那依着你说,又该如何呢?” 胤禩不接招,狡猾地说:“太太的话珠玉在前,琏儿不敢乱出主意。” 二太太尖刻地说:“我说的主意你说不好,你又不肯出主意。未必然娘娘省亲这一件大事就都丢给我们二房不成?” 胤禩还没开口,贾赦却恰到好处地出现,听了这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胤禩恨不得冲上前去拍这便宜老爹的肩膀,赞一声“来得恰是时候!” 胤禩心中暗笑好戏即将开场,面上却是一丝不露,反而装出略有些委屈的样子,退到一旁看贾赦来耍威风。 二太太见自己挤兑大房的话叫大伯听了个正着,略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贾赦一双眼睛威严地扫过二太太,唇角浮现出讥诮的笑,说:“弟媳此言言重了,不光叫琏儿难堪,就是我也是老脸都挂不住了。” 二太太连忙想要巧言开脱,说:“那话原是我说得急了,其实……” 贾赦面色铁青,截断她的话头,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说!还有规矩没有?爷们儿说话,岂有你一个妇道人家浑插嘴的?” 二太太心里暗骂,我家老爷不在这里,未必然我就站在这里由着你骂不成? 贾赦威严地说:“今天当着老太太的面,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娘娘省亲,往大了说,是阖家的体面,往小了说,无非就是二房的女儿回一趟娘家。现在,府里的大屋子二房的人住着,还嫌不够体面,要往外面建什么别墅。既然想要好上加好,少不得就自己掏了这个钱罢,却要捏造巧账妙算,逼迫大家来摊派!哼!别人我不管,要溜二房的好儿舔他们的脚后跟,随便!但是,我是一个子儿也不会出的。顶多派几个人来帮二房他们照看着,全了我做大伯的心意,不要,我还懒得伺候呢!” 二太太气白了脸,顾不得许多了,哆嗦着说:“老太太听听这话!” 贾母也不高兴了,呵斥说:“老大!你合适点说话!” 贾赦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贾母也带进去一起埋怨,大声说:“儿子冤枉啊,被人排挤到一边去了,还嫌不够!老二家的女儿回娘家,他们花钱原是该的,母亲您拿钱出来贴补他们,儿子也不敢抱怨,还巴巴地想着咱没钱可以,到时候出把力也行啊。谁知道人家想的是不逼死你不作数!我们有什么钱,无非就是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例,够什么用?就这一点不够塞牙缝的钱都还要算计。” 贾赦说得兴起,完全入戏,越发觉得二房仗势欺凌自己十分可恶,索性指着二太太大骂起来:“老二家的,我老婆不如你能干,可以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顺手牵羊,马无夜草不肥,她却是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攒下来想要贴补二丫头婚嫁,就这一点钱都要被你挤兑了去,你说你缺德不缺德啊?” 二太太本来还想装可怜,想扭着贾母评理论公道,这时被贾赦喷着怒火的眼睛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开腔了。 胤禩急忙装样子去拉架,安抚贾赦,却故意说些火上浇油的话。贾赦仗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敢说,堵得二太太无话可说,只好拿着一块帕子遮着脸哭。 闹到后面,连贾母都觉得没意思,因为贾母也很清楚即便是她积攒的私房钱拿来贴补二房也是偏心之举,毕竟那笔子钱,按说她百年之后该是拿出来大家平分的,现在就等于是全给了二房了。 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随后几天,胤禩再见到二太太,大家都收了虚情假意的那一堆客套,钉是钉卯是卯,只说事情,不玩虚的。 贾母的那几大箱子私藏,只卖得了二十万两银子,二太太自己的嫁妆只得十万两银子,卖掉五个田庄,得了五十万两银子,也就是说,还差二十万两银子,二太太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林妹妹带回来的那三十万两银子上面。 贾母这回却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并且狐疑地看着二太太,说:“老二家的,先头老大说你我还帮着你说话,现在你居然打主意打到外甥女的一点子嫁妆钱上面去了,你自己说你黑心不黑心啊?原来是我错看了你,还一直以为你老实呢!” 二太太自悔不迭,又忙忙地解释自己是“糊涂油蒙了心了”,一时急着娘娘的事情,头发昏,就没有考虑清楚如何如何,她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外甥女的如何如何。 贾母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摆手,叫她退下了。 二太太碰了一鼻子灰,最后没办法,一咬牙,将自己的头面衣服都折变了两万两银子,这下子可真是连床底下都扫得干干净净,真真是弄得精穷了,又再问自己的亲妹妹薛王氏借了一十八万两银子,总算是把钱凑齐了。 这边,贾母原想着怎么安抚一下大儿子呢,没想到贾赦和邢夫人亲自来到贾母处,态度多好的,贾母心中甚是欣慰,也略有些惭愧,不管怎么说吧,对这大儿子,她还是有些亏欠的。 贾赦和邢夫人巴巴结结地陪着贾母叙话良久,话锋一转,却说是要认外甥女林黛玉为亲女来教导。 贾母惊讶之极,又举棋不定,因为没见着贾赦平日怎么高看黛玉一眼啊,怎么就如此好心了起来?再者,贾赦若是认了黛玉做义女,关系进了一步的同时,两个玉儿之间却反而是远了一步,总没有个名分上是义兄妹的最后还要凑做一对的。 贾母便喊过黛玉来,假模假式问过黛玉,她原想着黛玉素日与贾赦夫妇无非面子情儿,连个话都少说,肯定是不愿意的。谁知一问黛玉本人的意见,因为这是林海早就和胤禩说好了,也告知了女儿知道的,黛玉自然是眼中含泪盈盈拜谢贾赦夫妇,叫贾母大跌眼镜。 贾母转念一想,老二家的嘴上不说,心里的小九九她也知道,原是中意那薛家大姑娘,这次又借了人家家里一大笔钱,越发说话的气都短了。那薛家姑娘在府里一住几年,想来也是中意宝玉了,既然如此,我老婆子何必从中作梗?横竖宝玉是他们的儿子,婚事该由他们夫妇做主。黛玉被老大认了去也是好事,将来另外给她好生找个婆家就是。 于是,次日,便由贾母做主,在家里摆了几桌便席,请来亲朋好友乃至族中的亲戚喝酒,算是明公正道将黛玉划入大房之中。 二太太给郁闷得恨不得挠墙,这时候才意识到黛玉的价值,却是跳起脚来也够不着了,就好比是已经到嘴边的一块大肥肉,她嫌油腻,摆在一边放一放,却不小心被老鹰叼走了,这叫一个后悔失落气愤嫉妒恨!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提前发布的第29章大家都表示八八的人物性格失真,叫我好沮丧啊,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大家说的也很有道理,所以,我有点想将29章重新写,力图展现八八腹黑机变的一面,谢谢大家的热心留评,吻~~ 先发布新章节,还是八爷治家,求花花求收藏。 第25章 大房那边真的就一个子儿也没出,可是,二房这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用,宝玉还是小孩子,贾珠不在本地,贾政又是个不惯俗务的潇洒性格,府里面的事情二太太还可以自己来弄,可是盖省亲别墅是大工程,买材料会经纪,虽然桩桩都是可以克扣藏掖的肥差事,却不是二太太一个女流可以操持得完的。结果就是二太太少不得还要忍住气恼,给贾琏下话,求着他出面照应跑动。 贾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说自己这里忙那里忙的,最后还是贾老太太来打圆场才说定了此事。 二太太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刻意想去寻贾琏的短处。她本想着“哪个猫儿不偷腥”,贾琏在这项大工程上一定会做手脚,拿住了把柄好治他小子,叫他知道老娘可不是吃素的,得罪了老娘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太太果然就拿住了许多的把柄,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便一桩一桩地数落给老太太听,闻讯前来的贾琏却大呼冤枉,说绝无贪污或是中报私囊之类的事情。 两相对质,水落石出,结果还真不是贾琏干的。 二太太又碰了一鼻子灰,被老太太好一顿埋怨,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还是自家的子侄,这样做,太寒了人的心! 这边,胤禩却在心里冷笑,早就知道这老女人会来找麻烦,果然就来了。她以为爷可是那一般的凡夫俗子,将这一点指甲盖大的蝇头小利瞧在眼里了?爷要整就整一票大的,这些针头线脑的碎银子就给底下人或是那边贾蓉贾蔷之流挣去,小恩小惠正好收买人心。 二太太咄咄逼人,尽管胤禩每次都巧妙地化解了,但是想来也觉得堵得慌,想着什么时候回应一下这老女人才解气。 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胤禩收集到的证据里面,除了二太太的劣迹之外,他媳妇王熙凤也有份,而且胆大妄为之处,比之二太太尤为过甚,重利放贷什么的也就罢了,居然还闹出人命来了。 其中有一桩就是王熙凤在宁国府秦氏葬礼期间以其叔父王子腾名义写了一封书信,勒逼一守备之家退婚,结果导致一对苦命鸳鸯双双自杀殉情的事件。虽然说王熙凤没有亲手杀人,可是为了贪图区区三千两银子的谢礼,就做出这样昧了良心的事来,叫本来就对这专横跋扈的嫡妻毫无好感的胤禩越发不齿其品行。 胤禩看着叫人收集来的证据,脸黑得跟日全食似地。 这会子要动二太太,说不定她就狗咬狗又将王熙凤给拱出来了,胤禩踌躇之下还是决定忍着一口气算了,就算是出于投鼠忌器的心理吧,毕竟王熙凤肚子里怀着孩子,再怎么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凤姐儿现在已经显怀了,可是还是一直孕吐,除了肚子那里鼓出来一块之外,人倒是比之前还要瘦了,脾气也大,稍有不顺心,就要立起眼睛来骂底下的小丫鬟之类的, 凤姐想着自己怀着孩子,丈夫不定要怎么在外面花天酒地地寻乐子呢,她一脑门的细致心思现在就全转到胤禩的身上了,成天疑神疑鬼地,刺探胤禩的行踪,翻检他的东西,窥探他和平儿乃至院里其他的丫鬟说话时的情景。 胤禩尽管对凤姐的行为心里十分不满,想着孕妇不宜忧虑和动气,还是对凤姐十分体贴,凡事都让着她几分。 于是,名义上有娇妻美妾的胤禩自打穿过来不要说坐享齐人之福了,连女人都没有沾过,好在他本身是个性|欲淡泊的人,且一门心思都想着正经事情,也不是很在意。 凤姐细细观察了两月有余,委实挑不出胤禩的毛病来,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养胎,对胤禩不再防得那么紧了。她自己也渐渐地恢复了以前的爽朗。 这一日,几个姑娘想起什么诗社,估摸着要花五十两银子,本来按说这钱该去二太太处要去,但是现在二太太管家务管得一头是包,没好气,总是责罚下人什么的,吓得姑娘们都不敢去寻她,想着贾琏管着外账房的账目,和凤姐儿说一声倒是便当,便一齐来到凤姐儿的小院,先是嬉闹着问了凤姐安好,也不好直说要钱,只是拐弯抹角地说请凤姐去做个监察诗社的御史,专管罚那些偷懒的。 凤姐儿因在家中,今天便只梳了个侧拧的随云髻,插了一支镶珠的金钏,不若一贯的珠光宝气的打扮,加上气色不太好,倒是显得有几分憔悴。 听了姑娘们的说辞,凤姐笑道:“什么监察诗社的御史?我又做不来什么诗啊干的,你们叫我去做什么监察御史,未必是叫我去吃东西的?” 众人都笑,凤姐儿便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给我安的名儿好听,什么御史什么大夫的,其实无非是要我去做一个进钱的铜商罢了!” 众姑娘都笑,薛宝钗说:“真真凤丫头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我们才一说,你就知道来意了。” 凤姐得意一笑,故意说:“那对不住,我现在可不管这事了,你们自己和太太说去。” 众姑娘连忙上来拉住凤姐一阵痴缠。 凤姐原知道林黛玉爱好弄这个什么诗的,话说自从黛玉划入大房之中后,贾琏几次交代要将其和二姑娘迎春一体对待,私下的意思却是黛玉既得老太太的宠爱,加之本身是林家独女,身份尊贵,要凤姐儿多加照看,比之迎春要更加尽心才好。如此说来,既然是林黛玉要入到里面玩这个什么诗社,贾琏必定会支持的,也不用自己费心,到时候就让贾琏在外面的账目上顺便写上一笔,这个小钱也就出来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凤姐儿心里虽然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却不肯说,故意怄得几个小姑娘撒娇弄痴地来缠自己,众人嬉闹了好一阵子,凤姐才说:“罢了罢了,我有身子的人哪经得起你们这般闹腾?算了,赶明儿我就到任,先放下五十两银子再拜官印,可好?到时候,你们有了银子办诗社,什么御史不御史的,依旧还撵了我出来!” 恰在此时,贾宝玉听闻姑娘们都在二奶奶院里,也飞叉叉地就赶了来。别人见不见犹可,唯有黛玉是第一个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因为黛玉自从被大房领养了去,虽然还是在贾母处教养,因为现在和迎春的关系比之其他姊妹更进一步,于是要好得形影不离,还要时不时要和迎春一路去给贾赦邢夫人请安闲话的,像往日那般和宝玉在一起的时候减少了许多。 贾宝玉和琏儿嫂子请安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黏在黛玉身上一般,只觉得黛玉比之离家之前容貌气质更加超逸了,她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褙子,从下摆到衣襟都一路绣着精致的水仙花,映衬得她整个人也如衣上的细巧花朵一般卓尔不凡,水仙含露般冉冉盛开。 凤姐一见他那呆样就想笑,说起来她的私下里也是喜欢黛玉做宝玉的媳妇的,据她的观察,老太太也有此心,只是太太那边可能更加属意薛宝钗。宝钗虽然是凤姐的表妹,论关系要亲近些,不过私心里凤姐可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心机深沉的薛家大姑娘,凤姐觉得吧,大家都是人,不是神仙,都该是有点这样或是那样的毛病或是缺点的吧,像薛宝钗这般处处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的人要么是神仙,要么就是她一直在装,而凤姐本身是个爽利性格,自然也喜欢爽快人,薛林二姝,她更喜欢和黛玉打交道,真心地希望黛玉能和宝玉成一对儿。 凤姐便起了个试探的心,意图拉宝玉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咱先不急着四爷出场好不好,(→→其实是窝还没有想好),还是八爷理家,直到把二房赶出荣国府,在风口浪尖上四四终于赶来了,(*^__^*) 嘻嘻…… 菇凉们,看文留言是美德哦。 第26章 凤姐笑道:“我现在闻不得油烟味,倒是时时都想要沏个酽酽的茶来喝,偏生那日给咱们各房里分的茶叶味道轻,不是很赶口。” 宝玉连忙接口说:“我也觉得不好喝,冲几次水味道就淡了。” 宝钗本来就是借居贾府,总不好挑剔人家家里的茶叶不好,连随口附和都不能,只是抿嘴微笑不语。 倒是黛玉说了一句:“我尝着味儿还好啊,不知道你们的脾胃是怎样。” 宝玉一听林妹妹喜欢喝,欢喜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忙说:“呀,林妹妹喜欢喝,等会儿我回屋去把我那一盒也取了来给你喝,反正我也不爱喝,白收着放坏了。” 黛玉尚未答话,凤姐就先说:“你不喝,未必你屋里的丫鬟就不喝了?” 黛玉见宝玉当着众人独独对自己说出这般关切稠密之语,心里很怪他孟浪,又不好说,便将头一扭,往迎春的身边贴得更紧了些。迎春心里大概知道,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凤姐笑着对着黛玉说:“颦儿爱喝,库里还多着呢,等会儿我叫丫鬟们翻出来,再给你送两盒子去。” 黛玉对着凤姐粲然一笑,道:“谢琏二嫂子关心。” 凤姐见她中套,抬手抿了抿鬓角,斯条慢理地说:“你也别急着谢我,我还另外有事要求着你呢!” 黛玉一贯是喜欢和凤姐开玩笑的,便笑道:“哟,无非就是吃了你一点子茶叶罢了,就要人家给你做事,可没有那么便当!” 凤姐笑着说:“好生求你,却说这些淡话!我倒要问你,你既然吃了我家的茶叶,怎么还不与我家做媳妇?” 原来这里的人家定亲,男家要给女家送四色礼品,其中一样就是茶叶,故而定亲礼也称之为“茶礼”。这里是凤姐巧用双关语来为宝玉投石问路。 几个姑娘听了都吃吃而笑,宝玉虽然红了脸,却是高兴得身子都微微打颤。 唯有宝钗将手中的纨扇摇得飞快,似乎热得很的模样。 黛玉羞得双腮赤红,骂了一句:“亏你还是做嫂子的人,贫嘴贱舌讨人厌!” 凤姐索性将宝玉推到中间,说:“你自己看看,是人物儿配不上,还是门第配不上?还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配不上的地方,你只管说吧。” 黛玉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众人都叫:“林丫头急了,快拉她回来!” 恰巧此时胤禩路过,听到了只言半语,心里很不满王熙凤将黛玉和宝玉扯在一起,便对已经走到房门口的黛玉说:“林妹妹快回去坐着,一句玩笑话而已,走了倒没意思了。” 黛玉一见是大哥哥,顿时有些心虚,她和熙凤原是嬉闹惯了的,可是刚才骂熙凤的那句话落到大哥哥耳里,话说夫妻应为一体,他会不会因此不高兴呢? 胤禩宽慰地对着黛玉一笑,自己先走进去,温和地说:“今天这屋里热闹,妹妹们都在这里。” 黛玉便也进去了,复又和迎春站在一起。众姑娘都站起来和琏大哥哥问好。 胤禩和姑娘们稍稍闲话了几句,尽管他一贯都对这些妹妹们极和气的模样,小姑娘们还是不敢久坐,搭讪了几句,便指着午饭时间到了怕老太太一会要遣人来问,都散了去了。 人都散尽了之后,胤禩关切地看了熙凤一眼,说:“今儿怎么样?身子舒服些了吗?” 熙凤恹恹地说:“左右还是这么着,吃不下东西。” 胤禩便说:“今天日头挺好,一会儿吃了饭,叫平儿扶着你出去晒晒太阳,对你身子好,对孩子也好。” 熙凤兴趣缺缺地答应了,又说:“过两天是薛大妹妹的生日,老太太昨天叫了我过去,拿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要好好热闹热闹呢。” 胤禩没兴趣,“哦”了一声,又说:“你养着身子是要紧,又兜揽了这些事情来!” 熙凤声音高了些:“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太太忙得名儿姓儿都忘记了,一天肝火大得很,要是连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推给她,她还不得更没好气?” 胤禩撇撇嘴,说:“她没好气是她的事,薛姑娘是她娘家的外甥女,原该她操心!你呢,只要把咱们这边的二丫头和林丫头护好了,其他人,管他的去!” 胤禩想起来刚才在房外听到的两句话,连忙告诫熙凤说:“刚才你那话说得可不大对头。林妹妹现在可是咱们这边的人了,你不说护着她,还‘你家’‘我家’的,叫林妹妹听了怎么想?她本来就爱多心。还有,往后,少把林妹妹和宝玉扯在一起,一来林妹妹小姑娘家面嫩,二来他们本来就不合适,你再提这个可是不合时宜了。” 凤姐的细眉拧了起来,道:“老太太往日可是亲口和我说了要他俩做一对的,怎么就不合适了?” 胤禩怕她气急伤着身子,便说:“你别急,先听我说。老太太以前就算有那么个意思,现在看来也改了,不然她不会答应叫大老爷认养林妹妹。你自己说吧,哪有认了干亲又要结成亲家的?” 凤姐细思这话,顿悟了过来,说:“唉,自打怀上了孩子,我竟然是心思一日不如一日,连这个都没有看出来,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怀了孩子会变笨。” 胤禩知道凤姐的脾气,此时决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不然不是认同她是个笨人了,倒是要招得她不高兴,但是,要是反过来赞她聪明,又会很生硬。胤禩便故意叹气,正话反说,道:“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笨一点,什么事情都不操心,听我的就好,可是,你就是这般聪明。” 果然就遂了凤姐儿的意,凤姐笑着横睨他一眼,说:“要是你真的娶的是笨媳妇,你又该抱怨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凤姐问:“倒是这薛大妹妹的生日该怎么做呢?老太太只给了二十两银子,要想办得热闹体面就得填上点。另外,咱们也得送点礼才行,送什么好呢?” 胤禩不以为意,说:“往日给林妹妹怎么办的就怎么给薛姑娘办就是,现成的例就在那里,这也值得操心?” 凤姐儿说:“这一回可不一样。刚才你也说了,林妹妹既然不可能给宝玉当媳妇了,老太太多半是转了兴趣到宝丫头身上去了。那天老太太还说什么咱家的四个女孩儿全不如宝丫头什么的,你听听,倒是很喜欢宝丫头的意思。太太又接口说老太太私下常和她说宝丫头的好处。你说,这两大人物都赞上宝丫头了,我敢不去奉承吗?再说,又是宝丫头的十五岁的整生日,算是及笄之年,倒是和林丫头不同,我琢磨着就算是贴点钱,也要把这个生日办好,才讨得老太太太太的喜欢。” 胤禩明白了,便说:“哪有叫你贴钱的道理?我给你吧,只是,我觉得老太太这话倒只是一句寻常的客气话,并没有抬举薛家姑娘的意思,你们没有听出来而已。” 凤姐挑眉问:“哦?怎么呢?” 胤禩笑道:“你想想,咱家的‘四个女孩儿全不如宝丫头’,是哪‘四个女孩儿’啊?” 凤姐纳闷说:“咱家可不就四个女孩儿吗?元……”凤姐儿顿时也醒悟了过来,贾元春可不会算在里面,一来贾元春早就不是女孩儿了,二来贾元春如今可是皇家的人,贾母拿她和薛宝钗比,岂不是对皇妃大不尊敬?除非贾母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说。那除了三春之外的另外一个女孩儿只能是黛玉。话说贾母这一句话就把黛玉轻轻巧巧框入了自家人的范围,叫大家警醒,绝对不可怠慢的意思。而对薛宝钗的赞美之词,无非就是一句客套话罢了。夸对方的小孩是客气是礼节,夸自家的小孩就是脸皮厚了,所以,贾母才有此言,倒并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了。 胤禩又说:“那薛姨妈怎么回复的?” 王熙凤说:“薛姨妈说的是:‘这话原是老太太说偏了’。” 胤禩笑道:“听听,话说人老成精,果然不错。薛姨妈和老太太比,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王熙凤低头想了想,没明白。 胤禩说:“若是薛姨妈真的误会老太太说的‘四个女孩儿’里面包括娘娘,她那女儿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怎么和娘娘相提并论,还跃居娘娘之上?这是断断不敢承认的,她这时候就该说‘惶恐’了。若是她正确领会了老太太说的‘四个女孩儿’里包括林丫头,就该知道其他三位姑娘都是林丫头的陪衬,林丫头才是老太太最可夸耀的孙女儿,按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人家赞你家的女孩儿,你就该回赞人家的女孩儿才对,结果薛姨妈只是说‘老太太说偏了’,就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一句赞,岂不是很不会做人吗?” 凤姐恍然大悟,又笑着说:“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比我们女人家都要细腻。” 胤禩摊手说:“天天给你们管家务,鸡毛蒜皮的,把脾气都磨细了。赶明儿等你生了孩子,赶紧把这一堆事情接管了去,我好坐下来歇一会儿。” 这话凤姐爱听,便笑着答应,又摸着肚子说:“你说我这肚里的是不是个姑娘啊?人家怀过儿子的的都说儿子就爱在娘肚子里乱拱,就是坐着或是躺着也能看见肚皮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偏生我这肚子里的就不怎么爱动。” 胤禩知道她心心念念想生儿子,其实胤禩心里何尝不是满心期待着是个儿子,但是见凤姐如此忧愁,还是宽慰她说:“那可做不得准。儿子有安静的,女儿也有淘气的。” 凤姐说:“但愿是个儿子罢,别叫我白受这一场罪。” 胤禩温柔地说:“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就算是女儿,等你身子养好了再怀一个就是,也值得你发愁?” 说着,胤禩便从袖里摸出一把银票来,递给凤姐说:“来,这段时间挣了点小钱,你拿去收好,将来给咱们孩子打长命锁什么的。” 这可是第一次从丈夫手里拿到钱,凤姐满心欢喜的同时又是讶异,再一数,足有两万余两,别说打个长命锁了,简直可以造一座长命山,凤姐不禁惊得眼睛都睁得老大,说:“你去哪里弄来这么多钱?莫不是盖那园子……” 胤禩撇撇嘴,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上次你那好姑母往老太太那里告我一大状,我还要往这口锅里刨食儿,不是招她来找我麻烦吗?” 凤姐问:“那还有什么门路可以挣来这么多钱的?” 胤禩慢悠悠地饮茶,说:“这天子脚下,挣钱的机会多着呢,你们光是在家里呆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罢了。” 说起来,胤禩一贯喜欢结交朋友,如今就藉着自己荣国府长房长孙的身份将京城的世家子弟都结识了个遍。胤禩相貌既好,风度又佳,加之为人热心讲义气,遇见别人有点难事都肯帮忙,而且能力又强,只要许诺帮忙的就一定帮到底,故而人缘极好,一时间谁不称颂?另外,修省亲别墅乃是一百万两银子的大工程,胤禩自己为了避嫌没在其中取过一分利,但是他就将这些挣钱的机会分派出去,除了博得了好人脉之外,亦为自己也谋了些机会。 这一次,胤禩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光禄少卿张佑德,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张佑德却是忠勇王的一个宠爱的侧妃的胞弟。忠勇王权倾朝野,张佑德亦是顺风顺水,不过这人因为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倒是希冀靠着忠勇王那棵大树多多地谋财,于是将目光转到了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统一银号的事业上来,可惜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启动的银子。 胤禩获悉张佑德的打算后,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便找到他,天花乱坠一般将这张佑德吹捧了一番后,才说愿意入股,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就这样,胤禩投入了一百万两银子,不过是半年光景就翻了几分利出来,就白赚了十万两银子,只是没有取用,让那些钱都在银号里滚动。 且说这里,胤禩看着凤姐兴奋得两眼发光的模样,弯唇笑道:“这下子你可放心了?” 胤禩话锋一转,口气变得严厉起来:“所以,以后别再去费那些心思挣钱了!什么在外面放贷啊,还有图人家的谢礼就害死两条人命之类的事情,再不可以有!” 凤姐儿惊疑地看着他,说:“哪个嚼舌根的……” 胤禩打断了她,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事,我已尽知,这一次不是要怪罪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以此为戒,绝不可再犯。” 凤姐儿低头不语,半日后,终于服软,说道:“既然我家爷们这么有办法,又何须我去费那些心思?好吧,就依你的,以后再不会做一件缺了德行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八八对他老婆还是很不错的,说是仁至义尽也不为过的,实在是凤姐童鞋后来太那啥了,彻底伤了八八的心(捂紧嘴巴不剧透) 下一章贾珠童鞋在被四四穿了之前会露一小脸,从此就消失在外太空了。。。 大家可能会问章节混乱的问题,是这样滴,我用存稿箱将后面的章节先放了出来,基本上31章之后的就是四四八八一起出场的章节,在此之前,还是八爷治家,直至将二房彻底赶出贾府。 求花花求收藏啊亲们。 第27章 这一天,胤禩手里拿着一副卷绢,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回自家的时候,却被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量矮小,倒是自己先跌在了地上,“哎呦”了一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那人一看清楚是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去,就先规规矩矩地站好了,说:“琏大哥哥。” 胤禩定睛一看,却是贾环,便笑着摸摸他的头,又顺手拍去他衣服上的灰尘,和气地说:“环小子!你就是这么冒冒失失地!要是被你爹看到了,又要说你做事莽撞了!” 贾环挠着头嘿嘿傻笑。 说起来,胤禩对二房的所有人等进行了一番分析梳理之后,觉得二房目前最讨厌的对手是二太太和贾政,贾政迂腐,二太太阴狠,但是所用的手段都是些不入流的,并不足为惧。二房最大的靠山是贾元春,但是就此次省亲来看,贾元春受圣宠的情况亦是平平,且深居内宫,鞭长莫及,亦不足为惧。此外二房三子贾珠贾宝玉贾环,又各自不同。贾珠虽然是目前贾府最可夸耀的有为之后辈,但是目前人不在京城;贾宝玉在贾府中可谓是炙手可热,可是据胤禩细细观察,却实在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将他列为对手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慧;至于贾环,他属于是二房的游离势力,长期被二太太打压,倒是可以利用他对贾宝玉的妒忌仇视来暗地里摆弄一下二房那帮子人,叫他们窝里斗,自己则可以袖手看热闹。 所以,胤禩见到贾环总是十分关心地和他说这样那样,知道贾环手头有些吃紧还会时常周济他些碎银子。又知道贾环是顽童天性,胤禩时不时地会给他带几个好玩的东西暗地里塞给他。于是,贾环就飞速地和这个对自己异常友善和气的琏大哥哥要好起来,如有机会更是无话不谈,引为知己。 胤禩瞧见贾环脚上穿着的一双浅口弓底的鞋子居然裂了个口子,便摇头笑着说:“你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鞋子都给你穿出洞了!等回去赵姨娘又要抱怨你吃穿都费钱。” 贾环委屈地说:“哪里是我穿出来的洞?这鞋的面子是我娘用零碎绸缎一针一针拼接起来的,本来就不牢靠,怎么怨得我?” 胤禩体谅地说:“这样啊,回头我叫个小丫鬟给你送一匹青锻子来,叫赵姨娘给你另外做一双鞋子,保证牢靠,再说,你这鞋子拼接得花里胡哨地,穿出去也招人笑话。人家穿水田衣,你穿水田鞋,看落了咱们贾府公子的气派。” 贾环眼圈发红,嘴里嘟哝着说:“我算什么贾府的公子啊?别人都不说了,就是和我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三姐姐也是,宁可去讨好宝玉却不肯正眼看我一眼。”不过贾环被人关心还是很高兴,连连向胤禩道谢。 胤禩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这有什么值得你挂在口上的,咱们是兄弟嘛,原该互相帮衬的。” 贾环揉着眼睛,看见胤禩手里的卷绢,便好奇地问是什么。 胤禩耐心地展开来给贾环看,指着上面说:“这就是省亲别墅,专为娘娘回来省亲用的,喏,这里是……” 胤禩一一指给贾环看,告诉他各处亭台楼榭的用途。 贾环看得羡慕不已,说:“哇,好细致的图啊,修这个省亲别墅名堂可真不少,琏大哥哥你忙坏了吧。” 胤禩卷起卷绢,轻轻在他头上敲了敲,随和地说:“是啊,不是光盖个园子就万事了,还有好些事呢,拉拉杂杂地,琐碎得不行。举个例子说吧,就是娘娘移驾那一日要用的蜡烛都是上万支计呢,看烛火也要专门的人来负责还有到时候要动用的家什碗碟茶具等等等等,都要专人看管,一丝一毫也不能马虎。” 贾环一向是府里的“狗不理”,就是丫鬟对着他都没个好声气,这时见这位在府里极有权势的大哥哥和自己这般和气地说话,感动得简直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忍不住将自己心窝子里的话掏出来说,“琏大哥哥,我不想读书了,倒不如跟着大哥哥去办这些事情。我听他们说,办事的都有油水,就是廊下的芸哥儿芹哥儿几个都发了财,一个个神气得还了不得呢。我要是挣了钱,也省得我娘那么辛苦。” 胤禩摇头说:“你有孝心当然是极好的,不过这个事情我可不敢答应你,看叔叔知道了还不得怨我。你现在年纪小,正是读书的时候,挣钱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胤禩又开玩笑说:“你要是好好读书,等到将来金榜题名的那一天,叔叔高兴了,给你个几分家产,你和你娘就都吃穿不愁了,何必这会子去干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 贾环眼眶红了,说:“哼,家产?现在可是全都把持在人家手上,将来不要叫我净身出户就阿弥陀佛了。这府里的人心也不要太黑了,凭什么我和宝玉,就是差了一个娘肚子,就差了天壤地别!” 胤禩嘴上说:“环兄弟,这种气头上的话说一次就算了,要是别人听见了,告到太太那里去,你可就要遭殃了。” 胤禩心里想的却是:看老子腌小鱼一般,终于腌出味儿来了,叫这小家伙说出了心里话! 果然,贾环一旦说出了心底的话,就索性不再遮遮掩掩,说:“本来就是嘛,宝玉有什么了不起?若是他行得正,我也没话说,偏生他一天不干好事,还叫府里这些人夸到天上去了,我心里就是不服气!” 胤禩便将他拖入一间耳房内,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说便罢,发泄出来就忘了,别叫二太太又拿你的错儿。” 贾环便打开了话匣子,又是什么宝玉和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一个兄弟勾勾搭搭,前次还为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啦,又是什么宝玉将他屋里的丫鬟们尽都淫遍了还不知足,又摸索上了太太屋里的丫鬟,其中有一个还是和贾环交好的彩云如何如何。(有一些是贾环的捕风捉影) 胤禩听了都禁不住身躯一震,这贾宝玉看着还蛮斯文的,居然如此烂污,男女不忌。 贾环说了许多,才觉得胸口的一口浊气算是出了许多,最后狠狠地说:“他不要得意,什么时候惹翻了小爷我,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胤禩只是虚握着拳头掩在口上,笑着不接话。 贾环又面带得意之色,说:“琏大哥哥,宝玉脸上的烫伤可是我做的,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我,算是大获全胜。” 原来是那日王夫人叫贾环去她屋里抄经书的时候,恰巧宝玉来了,又逗弄彩云,贾环十分气愤不过,就将就地利,将一盏油汪汪的油灯推到宝玉脸上去了。 胤禩呵呵笑着安慰了几句贾环,最后说:“环兄弟,你虽然整了宝玉,可是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二太太她们拎住耳朵大骂,还连累得赵姨娘也被她们找晦气,怎么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你要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整了,自己还毫发无伤,才叫大获全胜。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 贾环若有所思,拉住胤禩说:“大哥哥,我……” 胤禩回头一笑,说:“你自己好好悟一悟。” 这边,二太太和贾琏对抗了几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气得想挠墙。她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啊?顿时觉得一肚子委屈火大没处发泄。老公是个迂腐个性,和他说说不定反而要落埋怨,宝玉呢还是顽童一个,或者说是个空心大萝卜,跟他说等于零,二太太就益发想念起身在外地的大儿子来,索性借口生病,叫贾珠请假回家一趟。 胤禩见过贾珠之后没啥特别的印象,只记得是个白面书生的模样,瘦高瘦高的,和宝玉那招财童子一般白白胖胖的福气模样一对比,倒真看不出来是一对亲兄弟。 想着“来者不善”,胤禩心下虽然警惕,面上却是笑得越发春风拂面般和煦,一口一个“珠大哥哥”,喊得十分亲热。 贾珠看着有些书生常有的呆气,并且不善言辞,胤禩起初还疑神疑鬼地以为他是藏奸,后来才知道他本性就是如此,不禁心中暗笑,就凭你也是我的对手?值得二太太千里搬救兵? 次日,胤禩因为有点事情要往府后面去,路过一处池榭时却听见有说话的声音飘出来,耳朵里好像隐隐约约听到“贾琏”“二房”什么的。 胤禩住了脚步,驻足细听,不是二太太又是哪个?跑到这里来说什么小话,却叫我听个正着!胤禩不禁暗自磨牙。 听见二太太的声音说:“珠儿,你现今在外面当着官儿,设个法儿整他们一下,省得叫他们那般嚣张!” 一个温吞的男声说:“这又是何苦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伤了和气,叫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惹些气来生?”这个说话的人想来就是贾珠了。 二太太顿时声音拔高:“可是人家都打到咱们脸上来了,咱们不还手他们还当咱们好性儿,可以随便欺负呢!” 贾珠继续温吞地安慰道:“没有那么严重吧。母亲还是耐烦些日子,再说,建园子什么的还要麻烦人家不是?” 胤禩唇角弯出鄙薄的弧度,心想:“窝囊废一个!这贾珠家里事情都理不好,只知道一味忍让,想必在外面做官也是不行的。哼,看来事情会比我想得还要顺利。” 胤禩不再停留,加快脚步离开了。 胤禩打定主意要什么时候结结实实地敲二房一记闷棍,这个机会倒是来了。 可是,胤禩没有估算到的是,这个他一点没放在眼里的,温吞水一般性格的贾珠在将近一年后回归贾府之时却又是另一副形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几天要和家人一起出门几天,就不能更新了,抱歉哈。 亲们,祝大家新春快乐哦。 ╭(╯3╰)╮ 第28章 这一日傍晚,胤禩回到自家的小院,平儿连忙上来服侍着他换了家常衣服,又端过来一碟子冰镇过的西瓜,说:“大天暑地,二爷跑这一趟可真是劳碌了,快坐下歇歇,吃点水果。” 凤姐扶着个大肚子过来,看见胤禩也关切地说:“我已经吩咐两个小丫鬟打水去了,一会儿叫平儿服侍你洗澡,去去暑气。” 正说着,就看见大太太那边的一个叫王善保家的陪房媳妇走了进来,垂手道:“大太太请平姑娘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 平儿心里讶异,隐隐觉出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凤姐儿亦是奇怪,倒早不晚地,大太太这会子叫平儿去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大太太专门叫人来唤她,凤姐便说:“平儿,你就赶紧跟着王妈妈去看看大太太有什么吩咐,这里我叫丰儿来服侍爷洗澡。” 平儿便揩了手急急忙忙跟着王善保家的去了。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平儿就回来了,见了人也不理,掩着脸,直接进了房间大哭了起来。 胤禩刚刚洗完澡,因为天热,就没在屋里,正和凤姐一起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用晚饭呢,两人见平儿如此情态,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凤姐心知以平儿四平八稳的性格居然会被刺激成这样,绝对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叫丰儿去将平儿叫出来,想要问个明白。 平儿出来后,凤姐见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跟两个桃儿一般了,便说:“大太太叫你去却是为何?怎么一回来就哭?难道大太太给你委屈受了?你说出来,若是其中有冤屈,我自会为你做主。” 平儿哽咽着说:“二奶奶……” 平儿先只是哭,不说究竟,后来见凤姐说的话有几分真心,才吞吞吐吐地说:“二奶奶,咱们进屋去说好不好?二爷也可以一起听听,这事儿,也与您有关呢。” 进了内室,屏退了下人,平儿平伏了一下心情,才说出了原委。 平儿到了贾赦的那处偏院后,见贾赦并不在,只有邢夫人端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手里紧紧地扯着一方锦帕。 平儿不明所以,战战兢兢上前请安,道:“请大太太安。” 邢夫人往旁边伺候的丫鬟喝了一声,道:“全部退下!” 丫鬟们也都慌忙走开,并将门掩上。 平儿见她这般疾言厉色,心里更加慌得跟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似地。 邢夫人又喝令道:“平儿跪下!” 平儿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邢夫人从袖口扯出一个香囊模样的东西,往地上一扔,骂道:“你个小浪蹄子!勾引你家主子行此无耻之事我不管,不过,把这等东西大喇喇地带到外面来,什么意思!” 平儿连忙捡起那个香囊一看,见上面绣着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正在行那事儿,臊了个大红脸,又想到此事非同寻常,便哭了起来,辩解说:“太太怎么一口咬定是我的?我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邢夫人恨恨地说:“除了你还会有谁?这满府里只有琏儿和凤姐儿一对小夫妻,凤姐儿现今大着肚子,不可能还要行房事,肯定你在伺候了?哼,我原还以为琏儿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荒唐,将这种东西弄回府里来不说,还到处乱扔。实话跟你说,这东西就大喇喇地扔在老太太院子里,叫老太太的粗使丫头捡着,亏得叫我遇见,夺了下来,不然,老太太见了我,还不得怪我对你们管教不当,才出了这等事情?” 平儿跪在地上,哭着说此物绝非自己所有,亦非琏二爷从外面觅来,实在是平生第一次见,望大太太明鉴。 邢夫人只是冷哼一声,骂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滚下去吧,再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平儿站起来,哭着就回身要走,邢夫人冷冷地说:“把那龌龊东西一并带走!仔细脏了我的眼!” 平儿这一气非同小可,将那绣囊袖在衣袖里,一路哭哭啼啼地回来。 王熙凤听完平儿的一番哭诉,便说:“行了,我知道了。大太太也真是的,逮着一点子东西,就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往人的脑袋上扣,这也是她平素看我不顺眼,不好撒气,现在来发落我的丫鬟。” 胤禩问:“那东西在哪里?” 平儿吸吸鼻子,将袖子里的绣囊取出来。 凤姐儿先就接了过去一看(这女人太bh了,又抢八八的风头),说:“此物绣工这么粗糙,倒像是市售的东西。若是如此,谁都有可能买到,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二爷弄回来的呢?哼,我原就说是大太太拿着小事扎筏子,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胤禩从她手上接过来一看,眸光微闪,忽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说:“平儿!出去叫兴儿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凤姐不悦地站起来,说:“怎么?二爷要亲自去为平儿讨公道了?为这一点子小事去找太太说理,怕是不值当吧?” 胤禩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有那么闲,这是彻底扳倒二房的绝佳机会懂不懂?”说完,脚步不停地就走了。 到了贾赦的偏院,贾赦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把玩一把扇子,见了胤禩,便招呼他说:“琏儿来看,这是我今儿去恒兴斋淘到的一把古董扇子,上面的可是米芾的真迹!” 胤禩看了一番,也盛赞不已,见邢夫人也在,便笑着请安,又说:“听说太太今儿责骂平儿了?平儿回来委屈得什么似地!” 邢夫人见贾赦在场,不好多说,便“哼”了一声说:“平儿还很会妆狐媚子啊,叫你来为她打抱不平?” 胤禩赌咒发誓说那香囊绝非是自己从外面弄来,又说细看那香囊的针线做工,得出结论,此物绣工十分粗糙,像是市卖的东西。自己虽然是年轻主子,却绝非那等轻浮荒淫之人,肯去亵玩这些春|宫玩意儿。 贾赦问清楚了经过,便威严地说:“琏儿说不是就肯定不是,你如今真个糊涂!哪有非把屎帽子往自家孩子头上扣的?” 邢夫人不敢说话了,这时外面一个丫鬟来回话说:“回大老爷,外面有均隆街的大爷求见。” 贾赦就收拾起扇子出去了。 这边,邢夫人听胤禩和贾赦都这么说,本想罢了,脑子里却还是转不过弯来,嘴上嘟嘟哝哝地说:“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这府里还有谁会拿到这样的东西?” 胤禩见她如此愚顽,便沉下脸来,说:“能拿回来这等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太太却光是疑心我一个,叫我有冤没处诉。” 邢夫人倒给他说得一愣,问:“那你说是谁拿回来的?” 胤禩心想和一个愚人计较那么多岂不是白白叫自己生气,便微微笑道:“论主子里面,我自然是年轻的,可是这东西非得是年轻的才喜欢吗?此其一也。喜欢这种东西的人都是些没廉耻的,倒是那等没读过书的人更有可能,越发该往奴才里面找去才对,府里每天去老太太处走动的奴才不少。此其二也。就是满府里的丫鬟,也有些年纪大了,动了春|心的,或者偶尔回家时偷偷带进来的也未可知。此其三也。我怎能断定此物为谁所有呢?” 邢夫人泄气说:“那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胤禩唇角浮出一个诡笑,加重语气道:“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的,都是管理咱们府的人的失责,老太太知道了,必定要追究。太太,这可是丢翻二房的绝好机会啊。” 邢夫人悚然而惊。 胤禩知道她性子左犟愚顽,便说:“不如咱们先饮一会儿茶,等父亲回来再一起商议商议。” 等贾赦回来,胤禩再将心里的盘算一说,贾赦一听果然有门儿,大赞胤禩说:“好琏儿,到底是你有智谋,一下子就想到妙招了。的确,别的事情还扳不倒二房,唯有这风化案儿,绝对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胤禩便笑着说:“此事还要烦劳太太去和老太太说,咱们爷儿们不好和老太太提及此事。” 几人商议定了,邢夫人便连夜袖着那个春宫|香囊去了老太太处。 贾母见了果然勃然大怒,开始也说是贾琏等人弄进来的,邢夫人忙将贾琏教说的话一一娓娓道来,释了贾母的疑心。 贾母呼呼喘气,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邢夫人定了定神,便按着胤禩教的话一一说来:“老太太细思,这人竟然色胆包天,敢把这东西拿来满府里乱放,想必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的,必须彻查才是。现在就不知道是府里的人的,还是府外的人的。媳妇倒有个主意,明天白天咱们就说府里有一件要紧事商议,叫府外住着的那些奴才们都进府里来,等他们到齐后,再挨个挨个搜身。搜完了外面的,再满府里将各房都搜检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别人犹可,若是在小姑娘或是宝玉环哥儿的丫鬟里面有这等不知耻的奴才收着类似的东西,可就不得了,将来难免教坏主子。老太太您说呢?” 说完之后,邢夫人不禁抹汗,又自鸣得意,原来我也可以把话说得很圆满。(那都是八八耳授面命的好不好?(#‵′)凸) 贾母撇嘴说:“你说得倒轻巧!满府里翻检这种东西,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咱们府里还要脸面不要?” 邢夫人蹙眉回忆了一下,哦,对了,琏儿说得要这么说,便又接着说:“咱们就说是老太太屋里少了一件要紧的东西,须得全家人都去去疑儿。老太太,一时的名声不好听,总好过现在不管,将来出大事情的好。” 贾母想了又想,说:“既如此,便行吧。我去将老二家的喊来,你们一并来做这件事。” 邢夫人继续按着胤禩教的话说道:“如今是弟媳管家,叫我来翻检这府里不合适,倒像是拿她的错儿似的。若是只叫弟媳一人去办,又怕她底下的人包庇。不如老太太自己指定一个平素有点体面心底又公道的老人儿来办这事儿,岂不妥当?” 贾母便唤来赖大媳妇来,先说了此事的厉害,又嘱咐了许多话,叫她务必细致稳妥地办理此事。 赖大家的果然不负使命,次日,便交上来许多物件儿。府外头的奴才里面没找出什么纰漏,府里呢,倒是宝玉的房内翻出许多的书籍还有各色女孩儿的东西什么小镜子香袋之类,便一一铺陈出来给贾母看。 贾母一听是宝贝孙子宝玉处的东西,便私心想为他开脱,说:“宝玉原是喜欢和女孩儿一起玩的,有时候交换一些玩意儿也不是大事。我原说宝玉当年是个女孩儿,投错了胎的。他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全是当好玩儿。” 赖大家的将一摞包了书皮的书打开给贾母看时,贾母才无话可说。 原来那都是一些《西厢记》《会真记》之类的□,其中有一本里面还夹着一张唐寅的春|宫画儿,惟妙惟肖,纤毫毕现,叫贾母都老脸一红。 这真真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贾母大怒,叫人将王夫人喊了来,指着这一堆东西说:“我原本当你是个明白人,才将这管家的事全交给你。谁知道,你管来管去,连个宝玉都管歪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弄回家来,这还了得!宝玉不好读书已是不妥,还摸索上这等□,叫他父亲知道了,还不往死里打他,当时候可不得心疼死我!” 王夫人惶恐不已,又无法辩驳,只得跪在地上,哭述最近年老多病,精力大不如过往,许多事情照应不到,今后一定如何如何之类的。 贾母气得喘息许久,说:“既然你精力短了,照应不到这许多,就将这府里的事情分一半出去给你嫂子管吧。” 这话传到王夫人耳里,简直就是一记丧钟,叫她脱了力一般一屁股歪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也许有人看过了,挠头) 八八(时间久了,激情没了,觉得有必要回忆一下初恋时光了,于是星星眼提问):“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 四四(瞥他一眼,继续看书,文风不动):“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八八(受打击鸟,继续不屈不挠,循循善诱):“哼,可是,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一见钟情,不然不等于是虚度此生了吗?” 四四(头发甩甩,各种狂霸拽):“如此说来,我已经让很多人不枉此生了……” 八八(无语中,继而满面悲愤):“……要不要这么自恋!!想叫你夸我一句怎么兜兜转转就转回到你自己身上了!” 四四(爱妻发飙了,赶紧哄回来):卧槽!雾气弥漫的眼睛神马的不要太给力!系啦系啦,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送太医院急救神马的全部都可以有! 第29章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堪堪就是一年时光。 凤姐儿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在胤禩的无限期待中平安诞生,当他抱起那个圆圆软软的小身体,看着小女儿抓住自己的拇指往嘴里塞的可爱模样,原有的患得患失全部化作天边散去的晚霞,心里则充满了温柔的执念:这是上天赐予的孩子,因为有缘,所以跨越生死,成为父女,故名之“巧”。 这一年,胤禩过得十分忙碌,一来前半年,修省亲别墅的事情基本上完全落在了他的身上;二来,胤禩还是希望从科举入仕,无事之时也会翻翻书来看看;三来他交游广泛,人情往来也颇费精力。 这一日,胤禩待丫鬟们给自己整理好衣冠,就要出门,却见奶母抱着女儿过来。 巧姐儿不过才几个月大,虽然还是无知无识的年纪,却是父女天性,本能地十分亲近胤禩。她一看见胤禩笑眯眯的脸,就扎开两只藕节一般的白嫩胳膊,一摇一晃地,十分可爱。 胤禩看见女儿就十分开心,他捉住巧姐儿的一只小胳膊,头贴在上面蹭了蹭。 巧姐儿对这种大人的亲密逗弄十分喜欢,咧开小嘴“格格”笑。 胤禩亲了亲巧姐儿的脸,又抓起她的小手摇了摇,恋恋不舍地说:“巧巧,爹爹出门去了哦”。 胤禩正待出门,凤姐儿从那边过来,问:“二爷这是要出门去?” 胤禩回答说:“嗯,出去打听点消息。” 凤姐欲言又止,半日,才吞吞吐吐地说:“咱家那大小姐,是真的要被送去做感恩寺了?” 胤禩警告地瞥她一眼,说:“事关皇家,须得谨言慎行。” 凤姐知道厉害,可是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 说起来这一年里,连一向自诩为“脂粉队里的英雄”的凤姐也不曾料到到形势竟然急转直下,原本赫赫扬扬的二房居然兵败如山倒一般,连老太太都罩不住他们了,现在一片惨淡景象。 说起来,二房也委实太倒霉了些。 说是喝凉水也塞牙也不为过。 省亲别墅还没有盖完,老皇帝就驾崩了,全国举哀。别人尤可,对贾家来说,却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此外,死掉的老皇帝说过的省亲,新皇帝还作不作数啊?就是作数,又顶什么用呢?倒是没得惹人眼热,招些是非来!于是,贾母当即就叫停了修园子的工程,让观望观望。 这一观望,就没有下文了,往省亲别墅这一桩大工程里扔的银子眼看着都白瞎了,叫贾老太太二太太等一干人肉疼得脸上的赘肉都在打闪闪,又无计可施。 紧跟着,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登基,由皇叔忠勇王任摄政王,辅佐幼帝,同时,太后垂帘听政。 太后不过才三十岁的年纪,平素被花心的老皇帝压制得狠了,这时来个猛烈爆发,将宫中所有原本伺候过皇帝的妃子一概送往感恩寺,要她们为先帝祈福,超度亡灵。 这下子,贾府众人顿时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元妃不就等于是当了尼姑了吗?一下子从金尊玉贵的妃子沦落为常伴青灯之人,叫贾老太太二太太等人都几乎要哭死。 而且,关键的是,现在是太后当道,也不知道元妃在之前的后宫争宠之中有没有得罪过太后,若是这会子翻起旧账来,连贾府都要连带着吃瓜落。 这下子,贾府的爷们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没头苍蝇一般到处去结交权贵,打探消息,更是恨不得与正倒霉着的贾府二房划清界限。 贾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等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大房的人虽然见了解气,不过也担忧前程啊,就连胤禩都觉得有些心烦,毕竟胤禩想整倒二房,只是为了叫他们回归到他们本来的位置上去,并不是要将他们打压到土壤里去。不管怎么说,皮之不在,毛将焉附?二房那边要是被朝廷定罪了或者什么的,对大房也没好处不是?所以,胤禩也经常出门去打探着更进一步的消息,亦是捏着一把汗。 ————————————————分割线———————————————— 贾赦外书房。 胤禩一脸凝重地坐着,贾赦则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地踱着步。 良久,胤禩开口说:“现在看来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不过对咱们大房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倒是可以在此时趁势和二房分家,免得被他们牵连了进去。” 贾赦迥然而惊,说:“分家?老太太那边可不会答应。” 胤禩用手中的玉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手心,笃定地说:“她会答应。不过这个话要父亲去说才行,您就说,您担忧着老祖宗年事已高,禁不起折腾才出此下策,不是不顾念手足之情,毕竟,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叫咱们大房这一家子人也被白白地牵连到里面去,或者说,总比被人一锅端了的强。若真是像外面的人传的那般,娘娘这回倒霉倒定了,二房也少不了要连带着吃瓜落。咱们大房和他们分离开来,才好留着点气力日后好照应二房他们啊,到底是一家子骨肉,没个‘站干岸儿’光看着他们倒霉的理儿。” 贾赦听了低头细想,复抬头笑道:“琏儿你这么一说,我要是老太太也得答应。” 果然,贾赦便找到贾母一说,义正词严又外加一副怜悯老母悲叹家族命运的良善面孔,遂令贾母亦是无话可说,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叫大房一家子人也被白白地牵连到里面去了,遂同意分家。 分家倒是也便宜,把家产都列出单子来,按着各房的份例来一一分派就是了,关键在于分家就意味着贾赦贾政两哥俩不再同时住在一个屋檐下,荣国府应该有个归属。 按照老大的话说,他是长房长子,又袭了爵,理应住在府里,就叫兄弟一家搬出去吧。 贾政又岂能甘心?虽说没有占着正理,鸠占鹊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占久了就成了既成事实了,想叫我贾政搬出去,也得有个说法。 贾母只好出来调停,好说歹说遂令贾政一家住到贾赦原住的那个偏院。 贾赦搬回了荣禧堂,兴奋莫名,对一脸怨愤的二房众人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气,倒是对贾政等一家人搬到自己原先住的偏院毫无异议。 胤禩却很不满意,觉得贾赦的态度还是太软了,目光也太短浅了,这种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决不能容许敌人喘过气来,一定要将贾政等一帮子人赶出贾府去才罢休,话说贾赦自己不就是住在偏院又搬回来了的吗?此乃是前车之鉴啊。 第30章 贾宝玉玩出了大问题。 这一年的功夫,贾宝玉也不知道被胤禩暗地里整过多少回了,不过这一件大事,却不是胤禩整他,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黛玉被接到贾赦处教养,贾宝玉一天都是闷闷地,他那小厮茗烟锄药几个为了逗他开心,带着他无处不去,宝玉渐渐地知晓了龙阳之事,竟然是欲罢不能。后来,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一个叫“琪官”的小戏子,两个人就假凤虚凰,要好得恨不能离了家私奔而去,好日日快活。谁知道那琪官同时又是忠顺王豢养的小戏子,平素拿来招待那些达官贵人们消遣的,王爷某日忽然想起,却没有找到人影,王爷便怒了,叫锁拿了来,王府的人不敢违抗,顺藤摸瓜寻到了贾府门上,严词喝命贾府不光要交出琪官,连那窝藏琪官的人一并严惩不贷。 贾政一家子如今正是倒霉之时,哪里还禁得起这种事?忠顺王乃是现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忠勇王之胞弟,亦是得意之极,是绝对招惹不得的大人物,贾宝玉此举不是要害死一家子人吗? 此外,王府的长史走后,巧在贾环路遇贾政,便趁机又将宝玉素日的劣迹搬了出来,如此这般挑唆了一番,气得贾政更是面如金纸,浑身发抖,冲回去将宝玉下死手打了一顿,扬言说自此与贾宝玉恩断义绝,宝玉的事情于他再无相干了。贾老太太如今虽然不似往日那般溺爱宝玉,但还是一阵大怒,为此事将伺候的奴仆小厮们一顿责打,一时间阖府上下人人自危。 胤禩听得此事,只是冷笑了两声,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贾宝玉如今早就是过时黄花了,用不着专门去对付就自己倒了灶了,真是可笑可叹。 二太太就如同摘心去肺一般,不管怎么说,她就两个儿子,一个长期见不着,这一个在身边长大,再怎么不争气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真的被王府的人锁拿了去问罪,便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央着四大家族中有些体面的人去找到忠顺王美言几句,将此事揭过算了。 四大家族之中现在唯有王家还算是有些体面,也许在忠顺王跟前说得起几句求情的话,且王子腾又是贾宝玉的亲舅舅,怎么也不好推的。王子腾见嫡亲的妹妹亲自来说起此事,虽然也抱怨着宝玉不懂事,到底还是松了口,答应了去王府求情。只是,这种年轻子弟的风月之事却叫他一个五十岁的人厚着老脸去讨情,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王子腾便说:“这话老夫说不出口,实在是宝玉太荒唐。不然这样,我带着宝玉去王府上请罪,叫宝玉自己去说,也好叫他长个记性。” 贾宝玉就是个“窝里横”,在外面却是脓包之极,听说要自己去跟那面带煞气的忠顺王请罪,吓得屁滚尿流,哪怕被老爹打死都不敢去。 二太太气得骂道:“你个没长进的东西!你惹不起人家干嘛要去做这些没行止没廉耻的龌龊事!现下这个熊包样子给娘看,却叫娘怎么办?” 骂着宝玉,看他身上被暴打后的淤痕未散碰着就疼的倒霉样儿,二太太又心疼得不得了,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屋外的赵姨娘听了,抿嘴偷笑不已。 二太太无奈之下,便想:不如叫个人代宝玉去吧。叫谁去好呢?家里上上下下的人,也就是贾琏算是个尖儿,在外面广结善缘,颇有人脉,而且谈吐言论都是随机应变,进退有据,唯有他去,或许能帮着将这祸事压服下去。而且据说他还认得忠勇王爷的一个小舅子,还和那人一起在外面做什么买卖,这一年的光景说是很赚了不少钱,想来和忠顺王也有些交道也未可知,叫他陪着王子腾去比宝玉自己去还有把握些。 于是,百般无奈的二太太放□段来求胤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琏儿,都这当口上了,你就拉扯一把兄弟吧。宝玉不懂事,又不会说话,万一去了王府,说错了什么,不要说王爷怪罪,回来他爹都要把他往死里打。那日打得那个惨状你也看见了,几天都起身不能。再打,就要打坏了,可叫我怎么活啊。好不好?琏儿,算婶婶求你了。” 胤禩冷冷地说:“侄儿惶恐,当不起婶婶的重托。再说,侄儿自己也是一大堆缠人的繁琐事,哪里顾得上什么兄弟?何况人家也没把我当哥哥对待过,我又何苦这会子去当什么苦力,呆白给人做粗活又不讨好?” 二太太一咬牙,说:“琏儿,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样,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只要婶婶能办到的,都可以答应,只要我那作孽的宝玉平安就好。” 胤禩微笑起来,说:“婶婶说的是真的?若真是如此,侄儿便说了,也就是小事一桩,婶婶完全可以办到,就看您肯不肯了。” 二太太强作镇定地说:“你但说无妨。” 胤禩优美的薄唇微微勾起,虽然是微笑的模样,却叫二太太森森然感到一股子直渗骨缝的寒气。 胤禩说的是:“就请叔叔婶婶搬出府另住,不算是难事吧?” 二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胤禩说:“好哇!你这是把我们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不赶我们出去就不甘心是吧?” 胤禩笑得云淡风轻,说:“瞧婶婶说的,侄儿哪有此心?不过婶婶您心里清楚,元春姐姐的事情太敏感,任是谁都要远着点的好,您自己看看外头的气象就知道了。其实离得远了也好,保全了我们大房这一边,等风头过了,你们要实在没有着落,到时候再接你们回来住也是可以的,何必现在非要抱作一团去倒霉呢?” 二太太摸出一块帕子来擦眼泪,哭了许久。 胤禩也不劝她,只是慢悠悠地在一旁喝茶。 最后,二太太肿着个红眼泡,一咬牙,说:“好,就依你说的,若是你保得宝玉平安渡过这一次劫难,我们就搬走。” 胤禩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下摆,淡笑着说:“婶婶既然说得如此可怜,少不得侄儿就是碰壁也要去碰一碰了,谁叫咱们是一家子骨肉呢!” 胤禩轻轻松松地就搞定了这个问题,觉得二房那帮子人真是无用之极,忠顺王不是挺好说话的吗?怎么二房那帮子人怕他怕得跟洪水猛兽一般? 又一日,胤禩回到家,刚刚换了家常衣服,就看见奶母抱着巧姐儿过来,说:“可盼着二爷回来了!这大姐儿哟,一直口里吚吚呜呜地,原来是想爹爹了。看,一见到二爷您啊,大姐儿就笑了!” 胤禩连忙叫小丫鬟端了水来净手洁面,然后才抱过孩子,用指头婆娑孩子嫩嫩的小脸,口中说:“噢,巧巧想爹爹了,来,爹爹亲一个。” 一旁看着的凤姐儿便趁势教育奶母丫鬟们说:“看见没有?就是二爷,也要洗干净手脸才会去抱巧姐儿!你们就敢大意了来!往后我再见着谁手上还沾着饭粒子或是手上有灰就来抱巧姐儿,管叫谁大日头下跪上一天再来!” 胤禩略略蹙眉,身为主子奶奶,原应该养尊处优,就是有什么事,交代心腹去办便是了。办得好,重重地赏,办得不好,就重重地罚,身份在那里,不怒自威。疾言厉色地吓唬下面的人,难道不该是平儿该做的事情吗?何必亲力亲为,反而折损自己的威信。 胤禩便不理她,只是逗着巧姐儿玩,忽然看见平儿慌慌张张走进来,说:“二爷,二奶奶,我听说珠大爷今儿回来了。” 胤禩闻言,诧异地问:“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幸许是帮他娘老子搬家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平儿平息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才说:“据说珠大爷此次回来可不是探亲,更不是太太叫他回来的,是……”平儿顿了顿,说:“是皇上召他回京的,也许,就呆在京城不走了。还说,过两天天还要进宫面圣呢。” 胤禩亦是敏锐地觉察出了异常,叫奶母将巧姐儿抱走,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不然,人家岂不说咱们好没人情,叔叔婶婶还有兄弟们要搬走了,都不肯去送一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在元宵节这天给大家一点新春福利的,可是把后面的肉提到前面来写,就会剧透,于是,我忍。。。 弱弱地说一声,尽管现在还是清汤寡水的,可是,此文的肉一定是很劲爆的,而且,h戏是推动剧情发展滴利器,会很好看哦(自吹自擂,泥垢) 另外,卷一部分的27-30章已经全部补完,可能菇凉们米有注意,还以为人家伪更了呢,嘤嘤嘤。 求评论求收藏。 第32章 胤禩直觉到危险,马上转过来脸来,笑道:“四哥误会我了!你还记得咱们以前有个教西学的师傅曾经说过,距离产生美,说是人和人之间适当保持距离更有助于友情天长地久,我当时就觉得很有道理,怪不得有句古话说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 胤禩顿了顿,淡粉色的薄唇微分,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四哥,搬出去住是个不错的选择,呵呵。再说,这大宅子吧,人多事杂,在外面住倒还省得闹得你烦心。” 胤禛的一双黑眸牢牢地注视着胤禩,眸光中的厉色渐渐收敛,心里想的是,说那么多假惺惺的废话,不就是不想和我住一块儿吗?话说这个家伙都是转世重生的人了,还是这么的口是心非!你骗骗别人可以,骗我?哼!别忘记咱们不光是兄弟,还是熟悉到极致的老对手。虽说…我确实有点想补偿你的愧疚之心…也有一点喜欢的意思…但是,谁都不能惯着呀,老子平生就没有惯过谁…哼…… 胤禛良久,才略略拖长了声音,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有意要和我生疏呢?” “哪能呢?”胤禩笑着说:“四哥,我是想啊,兄弟们住在一起,天天见面反而没什么话说,若是隔得远了,还能经常走动走动,岂不比硬凑一块儿的好?” 经常走动?恐怕这家伙诓着我搬出去了之后就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吧?这可由不得你。哼,偏要抓住你这句话做文章不可! 胤禛故意装出一点喜色,说:“小八,你的意思是我搬出去后,你会经常来看我?” 胤禩眸光微闪,继续保持微笑,说:“那是自然。” 胤禛眼里有了一点笑意,然后,手一挥,说:“那又是何苦呢?小八你夏天容易中暑,跑来跑去地对身体不好。嗯,为了方便你来看我,我住这里算了,虽然窄了点,也就马马虎虎吧。” 胤禩的笑就冻结在唇角了,眼中的恼怒之色一闪而过。 胤禛“啪”地打开一把折扇,自顾自地扇着,说:“天气果然热,看你,出了一脑门的汗,扇子要不要借给你使一使?” 胤禩不禁气恨,能不出汗吗?给这家伙气得!话说老四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别看他一张不苟言笑的面瘫脸,貌似忠厚老实的模样,其实骨子里特别地蔫儿坏。堵别人的话,走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话可说,无路可走,从来都是他的拿手绝活。这不,刚才就捡着自己的随口说的客套话来回堵! 这一来,胤禩不禁就想起来一些记忆尤深的往事。想当初额娘逝世的时候,胤禩自己悲痛到不能自持,小九小十几个特别担心,经常晚上弄些好菜好酒来安慰胤禩。兄弟情谊不能推却啊,再说饭菜也不要浪费嘛,于是,胤禩只好和他们一起吃了。结果呢,不知道是人年纪大了爱长膘的缘故呢,还是吃夜宵爱长膘的缘故呢,总之胤禩那段时间长胖了一点,也不是太明显,结果就被这家伙逮住这一点子小事大做文章,说胤禩真要是悲痛绝对是吃不下东西,所以,在人前的悲痛都是装样子,长胖了就是铁证,接着又是什么子孙孝道君子小人,圣贤之言之类的一通帽子扣下来,叫胤禩羞愧不已,却又无话可说。 胤禩心一横,这家伙绝对不能住这里,他这脑子这机心,再加上一张堵死人不偿命的利嘴,还不得把我计划好的事情都搅黄了?话说我才把这里的事理顺,要叫他进来一搅合,全部前功尽弃啊,不甘心! 胤禩压低了声音说:“四哥,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再说,这事儿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在这里倒腾一年,好不容易才弄到今天这局面,你就别搀和进来,叫兄弟为难了。若不是你今天来,她们这会子已经搬走了,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欢送她们走的。四哥你不会帮着外人不帮着兄弟吧?” 胤禛挑眉道:“帮不帮的,那也得看看是什么事情。话说我被兄弟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胤禩无语地看着他,什么叫倒打一耙?从来都只有你坑别人的,什么时候别人坑得着你啊? 胤禛若无其事地饮茶,八风不动。见胤禩许久都抿唇不语,才慢悠悠地说:“不过嘛,我这初来乍到的,又只遇见你一个兄弟,你既然第一次开口求我,我怎好拒绝你呢?要知道,我就是这样的秉性,这样的汉子,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负你。” 胤禩不禁扶额,怎么变成我求他了?明明是我早就和那老女人说好了的,现在来只是叫他们配合地滚出去罢了。唉,算了算了,让他占个口头便宜算了,只要把这一尊大神请出府就好了。 胤禩便站起来,说:“那四哥就别坐着啊,要收拾什么东西就赶紧地!眼看着就天黑了。” 胤禛也站了起来,垂眸看着胤禩。 胤禩顿时心里极其不爽,世道不公啊,这辈子他是二房嫡子,我是大房嫡子,总算是站在同样的起点上了。可是,这该死的身高似乎还在提醒着自己,这个转世而来的仇人,好像随时都比自己高出一等似地。 胤禛轻笑一声,道:“小八,你以为你一番花言巧语,就随随便便哄我出去吗?这一搬出去,意味着什么,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很计较的,换了别人,我都绝不可能答应。不过,也就是这一次,也就是你,这个人情,我愿意给。” 胤禩心里郁闷之极,咬牙想着懒得跟这家伙计较,只要他们滚了就好,便说:“那可真是承让了。” 胤禛突然伸手,在胤禩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说:“兄弟之间不用那么客气。话说你一直这么皮笑肉不笑的,腮帮子崩得酸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这几章是定基调的时候,实在是很难写啊,四四气势弱了,后文就肯定不好看,八八气势弱了,与前文不符合。所以,这四八初见的几章会反复调整到满意为止,大家不要骂俺伪更啊~~o(>_<)o ~~ 卷二前面还有四章,都是八八理家,因为现在大家都期待着看四八的对手戏,就暂时先写第二卷的,后面会补上滴,飞吻。。。 第33章 两人出了耳房,就看见王夫人还站在院子里,见到胤禛便露出一脸期待之色。 胤禛暗思这又不关我的事情,是你自己和人家说好的,“人而无信,行而不远”对不对?曾子杀猪的故事至今还在耳边,说话算数是做人最基本的嘛。再说,你虽然是我如今的挂名母亲,到底没啥感情,和小八相比孰轻孰重就不要说了吧。 做好了心理建设,胤禛就特别坦然地对王夫人说:“那个,既然是娘和琏兄弟说好了的,儿子也没有异议,这就搬吧。” 王夫人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张大嘴呆呆地看着胤禛。 不过看着女人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半天不带转动的,胤禛还是略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又望了望天色,继续保持淡定地说:“这会子倒是晚了,不然……”胤禛瞥了胤禩一眼,意思是给个台阶叫她下,才接着说:“明天再搬也行。” 胤禩才不干呢,几个瘟神早点弄出去早点安生,省得夜长梦多,便不失时机地凑上前,眼瞅着胤禛,大包大揽地说:“哪用明天啊?婶婶早就准备好了的,珠大哥哥你看,连箱子都摆了一路的。来吧,婶婶,您打算往哪里搬呢?正好我坐了马车来的,一会儿叫他们再赶两辆车来,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弄妥当。” 胤禩心里偷笑,不知道他们会往哪里搬呢?慌乱之中肯定找不到好的,再说,二房的钱多数都陷到省亲别墅里去了,现在叫他们拿出真金白银去购买大宅子继续摆阔恐怕是不能够了。呵呵呵,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投亲靠友呢,还是住到一个什么鬼地方去?唔,一会儿娇滴滴的凤凰蛋贾宝玉脸色一定会很精彩。不过最最期待的还是面前的这位的表现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一直表现得从容淡定游刃有余。 这么一想,胤禩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眉目也完全舒展开来。 胤禛忍不住瞪了胤禩一眼,心想:哪里用得着这么急吼吼的?我答应了你的事情难道会变卦?也太看不起人了!不就是一点子家产嘛,都拿去也无所谓,话说我胤禛“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当皇帝一把好手,唔,做官肯定也是一把好手,何患挣不来家业啊?不过,唔,小八这会子笑旳模样真是很甜啊,比刚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看多了。就当是“千金买一笑”吧,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王夫人回过神来,她原是知道贾珠一贯软弱,这会子指望他去和贾琏谈出个什么结果来,简直就是妄想,算了算了,还是老娘自己出马得了。 王夫人说:“好啊,你就送我们去省亲别墅吧。” “什么!”胤禩睁大眼睛,盯着这个异想天开的女人半响,才说:“婶婶真是,侄儿真心佩服您啊,连这个地方您都想得出来,那可是当初议定为娘娘省亲的地方。” 胤禛一听这架势肯定是要吵架了,按道理说他该帮着现在的挂名母亲,可是刚刚答应了小八什么来着?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如避开去,反正总不会没地方住。 胤禛便假装内急,一去不复返了。 胤禩心想老四这回还挺上道的,没来瞎搅合,也不知道他的鬼心眼里打的什么算盘,先不管他,把手头的这个事情解决了是要紧。 王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那又怎么样?现在娘娘不省亲了,还一直丢在那里抛荒啊?没当家花花的!不如我们一家人去住。” 胤禩心想,自己呢,是恨不得把二房一家子人赶到大街上去睡觉。可是,贾老太那一关难过啊,毕竟在贾府里最终还是贾老太说了算。“打断骨头连着筋”,二房要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哭可怜点眼药什么的,老太太说不准心一软,就叫二房一家子把省亲别墅霸占了去,倒不如这时候就爽快点给他们了,趁机捞回一笔银子。 想到这里,胤禩倒是笑了,说:“那边的房子虽然是修好了,园子里的花草还没有植上,屋子里面一件家具全无,再有,院墙也不知道牢靠不牢靠。婶婶要是不嫌弃,硬要过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侄儿话还是要说在前面,这省亲别墅现在还没有议定呢,算是官中的财产,你们一家人过去住,总要有个说法吧。” 一边说,胤禩就一边快步走到门口去喊“兴儿”,叫兴儿回府去立刻将大老爷请来,就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情。 回过身来,却见那王夫人理直气壮地说:“要什么说法?银子钱就是说法,当初建那园子,就是为了备着我家大姑娘回来省亲用的,而且,建园子的钱也多半是我们出的,现在我都还背着十八万两银子的债呢,你们大房当初可是一个子儿也没出。” 胤禩微微笑着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事儿嘛,婶婶和侄儿说了都不算。如今府里掌事的是大老爷,还是等大老爷来了再说吧。” 等贾赦来了,听明白了缘故,自然是唯儿子的马头是瞻,帮着挤兑王夫人。 胤禩见王夫人气得直喘粗气,便对贾赦说:“老爷,叔叔在家呢,我先前来的时候还见着他了的,何不请叔叔也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说个明白?” 贾赦会意,接口对王夫人说:“老二原来在家呢?却躲着不见,派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打擂台!也只有他那等读书知礼的人做得出来这些恶心人的像生儿,我倒是懒得和一个妇道人家缠夹不清!” 胤禩很正经地点点头,说:“老爷很知道‘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 一会儿,贾政来了,看见贾赦便施礼道:“大哥。” 贾赦便大声说:“老二,不是哥哥不通情达理,实在是你这个媳妇算盘拨拉得滴答响,我不出来说句话,只怕是什么都要叫她算计了去!” 贾政连忙赔笑着说:“大哥别和她一般见识,孔夫子曾云‘唯小人和女子为难养也’。” 王夫人脸上更哀怨了,两个儿子,一个软弱可欺,一个诸事不管,老公嘛,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心里就算有些诡计,嘴上功夫实在是不敢恭维,看来今天难讨得好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写红楼同人的,就我的数据最差,嘤嘤嘤,所以,本周木有榜单了,说不定下周也木有,太坑爹了。可是,窝好喜欢四四八八啊,不想因为没有榜单就断更,看到的童鞋就随便支持一下吧,滚来滚去。 第34章 见贾赦威风摆够了,胤禩便先笑吟吟地开口说:“叔叔,侄儿今天来,本来是想着给你们搬家搭一把手的,连马车都命人多赶了几辆来,就是想着尽量帮着叔叔婶婶将这里合用的东西都拿走,省得遗漏了叔叔婶婶用惯了的东西,临时想用时却是有钱也没处买去。这才知道婶婶竟然是打定主意要到省亲别墅去住。本来侄儿的意思是,那地方本来就没有弄好,现在又荒了这么些日子,只怕是下脚都困难。可是婶婶执意要去那里住,侄儿也不好阻挡。不过有一句话侄儿还是只有勉为其难地告知叔叔一声。那省亲别墅是咱们前些日子分家产时没有议定的,算是官中的财产,若是叔叔婶婶要去住,恐怕要拿点银子出来才说得过去吧。” 贾政沉吟着没有开口,王夫人就先叫骂了起来:“当初盖那园子的时候,你们大房明明就一个子儿也没有掏过,现在却来勒逼我们拿银子出来,没那个道理!” 贾赦吹胡子瞪眼睛地,又转而向贾政说:“老二,管管你家媳妇!大老爷们说话,她就浑插嘴,还撒泼!几次三番我都不理会,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贾政没法,只得转头对王夫人说:“行了,管着点你那嘴,实在忍不住就回屋里呆着去。” 王夫人看看贾政,又看看胤禩,胤禩假装恭顺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看她,她又看看贾赦,贾赦假装望天,也不理她。 王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有苦难言啊,扭着手帕子几乎要扭出个洞来,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生怕贾政没谈好,会吃亏。 贾赦这时才说:“琏儿,省亲别墅是你修的,你倒是给你叔叔婶婶说说造价多少,好叫他们心里有个数,别跟打发叫花子一般随便给几个钱就想要霸占了去。” 胤禩这才抬起头来,表情“诚挚”地对贾政说:“叔叔,侄儿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但是,非是侄儿想要这一笔钱,侄儿本来是极想孝敬您和婶婶的,我父亲对您也是一片赤诚友爱之心。只是,纵然是我父亲和我一个心思,都想要将省亲别墅拱手让给你们,却是不能够的。我们大房现在管着府里的供应,怎么说,也要叫上上下下的人心里都服气才行吧?还望叔叔体谅我父亲和我的苦衷。” 贾赦听儿子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又滴水不漏,不禁对宝贝儿子大为赞赏,又得意非凡,手拈几根胡须笑道:“琏儿这话说得不错。公是公私是私,老二,你现在手头紧,哥哥我私下贴补你一点没关系,可是省亲别墅是大头,不能叫你们一句没地方住了,就轻轻巧巧地霸占了去。要想住进去也可以,明公正道买了去!” 王夫人再不服气,贾政再推脱也没办法,最后议定是将王夫人先前投入的三十万两银子归还后再两兄弟平分,也就是说,二房要自己独霸这园子,须得找补给大房三十五万两银子。 王夫人不肯,先就叫嚷起来,说:“你们叫我们上哪里去找三十五万两银子来?为了盖那园子,我们现在还欠着薛家一十八万两银子,还不知道上哪里去找银子填补那个窟窿呢!” 胤禩笑着说:“没有现银,用田庄折价也可以。我记得上次分家的时候,叔叔婶婶可是分了好几个很不错的庄子呢。” 王夫人气得发抖,说:“田庄卖了叫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琏儿你个没良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叔叔一年就那么点供奉银子!” 胤禩吐吐舌头,笑道:“现在珠大哥哥不是也回来了吗?他也有官俸的,正好拿来补贴家用!” 贾政被王夫人揭了短说是官俸银子不足以养家,顿时觉得面目无光,脸也“刷”地一下就黑了,喝骂王夫人道:“你再在一旁说三道四,就回屋去!” 贾政转头说:“大哥,本来你这分配我是很服气的,可是,我们一家人也住不了那么大一个园子,不如,我们就要一半吧。这样,我们呢,也不至于落到要卖田庄卖祖产的地步,大哥呢,也好回去和你们房里的人有个交代。” 胤禩和贾赦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那剩下的一半园子呢?” 贾政说:“这个自然是任凭大哥做主。或自己住,或卖了,就看大哥觉得怎么方便了。” 贾政等于是反过来将了贾赦一军,顿时将贾赦晾在那里了。按贾赦的心思,偌大个荣国府大房一家子住足够了,哪里用得着另外搬些人去省亲别墅住着?要说卖掉,贾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人会去买半个园子的?贾赦一时没了主意,便瞅着胤禩,看他怎么说。 胤禩快速思考着,马上心下就有了计较,复又弯起嘴角,笑着说:“原来叔叔是不想出钱,这也很正常。只是园子分成两半,我们却不好卖,要知道,水流都是通的,院墙修得高了又不好看。” 王夫人见总算是占了一回上风,心里得意,嘿,老头子这一回算是开窍了啊,忍不住插嘴,得意洋洋地说:“那就是你们的事,我们却管不着。” 胤禩嘴角牵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笑得和风细雨一般,道:“不过,实在要卖也不是没办法。我前儿倒是听说‘含翠轩’要换个地儿,正满城里选地方呢,也许,” 王夫人不知道,贾政却知道“含翠轩”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忙打断说:“混账!怎么可以把省亲别墅卖给那等下三滥!” 胤禩不笑了,阴沉着脸,摊手道:“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王夫人又哭了起来。 贾政气急败坏,便说:“哭有什么用?算了算了,把那个温泉庄子还有大丰庄的庄子给他们,好歹落个耳根清净!我也禁不起这般几次三番上门来闹腾。” 由于当天晚上实在是太晚了,黑灯瞎火摸索过去,还要点起烛火什么的来摆设东西,胤禩就“善体人意”地说:“明天侄儿会来帮叔叔婶婶们搬家。”他心想若不亲自来,就怕这帮子瘟神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等胤禛转了一大圈回来,知道了自己明天将和挂名父母一起搬家,本来是毫不在意的,可是,他在意的是胤禩居然没有和他告个别就离开了,顿时心里不爽,脸上也带了出来,倒是和贾政还有王夫人等两个人一样,黑沉沉的脸色不佳。 胤禛恨恨地想:好哇,小八你可真是!老子努力损己,专门利你,不然鬼大爷才答应搬出去!你倒好,过河就拆桥。你给我等着,谁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躲我是不是?老子叫你躲无可躲!哼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悲催的八八只是没有临别时和四四拉拉小手告个别,就被小心眼四四惦记上了,又记了一笔小账,嘤嘤嘤。 唔,再爬上来说一句,后面几天会暂停更新哦,因为要攒稿备用春节,因为春节期间家里人很多,静不下心来写东西,只好现在就准备好。 求留言求收藏啊。 第35章 恰在此时,贾政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色锦袍的影子飞快地从屏风后面闪过,便喊着名字叫住:“宝玉!” 宝玉见瞒不住了,只好自认晦气,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期期艾艾地蹭上前来,战战兢兢地挨个喊道:“老爷,太太,大哥哥。” 贾政一肚子的没好气顿时发作出来,一巴掌扇到宝玉脸上,骂道:“混账东西!亏得你天天去学堂读书,学的都是些什么?父母就在这里坐着,你回家来,不先问候父母,却鬼鬼祟祟地摸回你自己屋里去。知不知道为人子的孝道啊,难道你读的那些个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宝玉捂住脸,求救似地一双泪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心疼小儿子,连忙冲过来,抱住贾政还要往宝玉身上招呼的胳膊,哭着说:“老爷不要动气,宝玉虽然不对,老爷总是打他也不对,倘若打坏了身子,岂不是叫我心疼死?” 贾政拂开王夫人的手,气喘吁吁地说:“咱们一家子之所以会落到被人家扫地出门的下场,还不全都是拜这个不争气的孽障所赐?你还要护着!” 胤禛听到这话,不禁起了好奇心,不知道这个败家子弟弟做了什么事情叫挂名老爹如此生气,便问:“怎么了?咱们被赶出去是因为宝玉的缘故?我倒是不知道,说来听听。” 贾政便将宝玉是如何招惹上忠顺王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到气人的地方,又踢了宝玉两脚,心疼得王夫人脸上的赘肉都在打抖。 胤禛站起身来,走到贾宝玉跟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胤禛现在的身体是瘦高形的,比十四岁的贾宝玉足足高出了一个多头,这会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弟弟,忽然疑惑地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头,说:“宝玉身上是一股子什么味儿,好香!香得我鼻子痒痒!”说着,胤禛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贾政也疑惑地在空气中嗅着,一会儿就恍然大悟,复又开始撸袖子,还一边骂道:“该死的孽障!他一定又是去给那些子狐媚子丫鬟调弄什么胭脂去了!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不学好!” 贾政动了真气,不顾王夫人的拼命阻拦,下使劲打了贾宝玉好几下,宝玉被打得痛了,就索性滚到王夫人怀里,鬼哭狼嚎地喊痛。 最后,还是胤禛见实在是闹得不像样子,才拉住贾政,劝说道:“父亲何必自己动手打他?仔细打疼了手。他做错了事情,就自己跪到院子外面去,也不要给他饭吃,叫他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做错了哪些地方,今后要怎么改。明天一早,要是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罚他也不迟。” 宝玉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夫人就先哀嚎起来,说:“珠儿啊,老爷生气,你该帮忙劝着才是,怎么还火上浇油?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也忍心?” 贾政先怒吼了起来:“珠儿说的有什么错儿?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成天护着,才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他哥哥教导他道理,你一个妇道人家别乱插嘴!” 王夫人只好闭嘴,一只手臂依然紧紧地护着小儿子。 胤禛本身对贾宝玉无感,但是这时见宝玉就躲在母亲身后,一双眼睛惊恐地乱转,心里很看不上他那副胆小怯懦又毫无担待的样子,便冷笑着说:“宝玉,我们都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几分。好不好,都吱个声,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态度?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就指出来,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就照我说的去做,只管躲在母亲的衣裙后面做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几岁的小孩子呢。” 贾宝玉没法,又见贾政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便只有从母亲身后走出来,垂手说:“哥哥教导得是,宝玉唯有洗耳恭听而已,哪敢有别的什么念头?” 贾政抚着胸口,指着宝玉说:“珠儿,若是有你早这么教导他,他也不会成今日这副模样!宝玉,你但凡是多听几句你哥哥的忠告,多收敛着些儿,我少生些气,也就有望多活两年。真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胤禛下颌一摆,简短地下令道:“那就去院子中间跪着去吧,头上顶一本《论语》,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想一想圣贤之言,躬身而自省。” 收拾完了倒霉蛋贾宝玉之后,胤禛觉得心情好了些,便回到自己屋里,叫丫鬟们伺候着盥洗了,便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在梦中胤禛朦朦胧胧地想起了快要湮灭的前尘旧事。 还记得年少懵懂时,胤禛就十分喜爱他的八弟。身在天家,贵为皇子,看似尊荣无比,其实高处不胜寒。因为生母身份卑微而被佟佳氏带养,在别人看自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是皇阿玛的开恩,可是谁又知道这样的刻意“被攀援”还有亲生母亲的疏离,给个性敏感孤傲的胤禛幼小的心灵带来多少难言的苦楚,他宁可不要这一份被刻意抬高的体面。可是,个中冷暖酸痛,却说与谁人知?渐渐地,胤禛就封闭了自己骄傲的内心,只给人看他冷漠而不近人情的一面。 后来,胤禛和胤禩走近之后,才渐渐缓解了这一份顾影自怜的孤苦之感。因为,据胤禛心下评判,八弟之处境艰难,比之自己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胤禩的性格与自己不同,如果说胤禛像山,壁立千仞,孤傲自许,那么,胤禩就像是绕山环行的水,虽然骨子里一样地骄傲,却很擅长忍耐,那一张总是春风拂面般柔和的笑脸就如同春水一般生生将胤禛刚硬的心冲刷得柔软。 胤禛随后就嫉恨地发觉,胤禩的这一份“柔”不是光给他一个人的。而且,随着羽翼渐丰,胤禩渐渐在皇阿玛面前崭露头角,并广泛收买人心,和老九老十老十四等打得火热,积极谋划着他不该奢望的那个位子。这个胤禛并不怪他,因为胤禛自己也有秘而不宣的野心,同样剑指那个位子。胤禛能够理解,有志向的人被压得越低,却像是弹簧一样,向上弹跳的愿望却往往变得越加强烈,胤禩是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胤禛不能忍受的是,胤禩在选择向上的过程中果断地抛弃了自己,转而和那几个人携手。胤禛一直都记得那段时间怅然若失的自己是怎样在心里咆哮:那几个小鬼头能成什么事啊?明明这么英明神武的四哥在这里等着你来倚靠的! 于是,胤禛就冷眼旁观,看你小子得意到几时!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当因为“死鹰”事件而彻底失了圣心的胤禩缠绵病榻之时,胤禛一度心软,亲自夜赴胤禛的贝勒府看望他,温情款款地说了许多告慰的话。可是,他倒好,病一好了,就转而伙同老九老十两个哄抬老十四,叫胤禛情何以堪啊。 即便如此,胤禛还是给了他机会的,登基之后还是不计前嫌地封亲王并委以重用,希望他能够醍醐猛醒,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在关注着他,渴求着他。 可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胤禛的一派热诚期待。 当胤祥一脸受伤地质问胤禛,为什么对那几个人容忍如斯?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是对自己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人,一个是柔奸成性心里只有他自己的私利的人,只要是脑子里有一点理智的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于是,胤禛就那么做了。 可是,胤禛还是没有忍心下死手。 胤禛弄死了他的亲信,剪断了他的羽翼,隔绝了他与以前所有的人的联系:八福晋老九老十老十四儿子。 胤禛当时想:投降吧,现在你只有我可以投靠。 结果,胤禩投靠了死亡。 同时,也将胤禛推向了心灵的深渊。从此,郁郁寡欢。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一下四爷感情线的由来,不想写太多,反正乃们懂得四爷的执着是有缘由的就行了。 前世就很纠结,这一世的感情历程也会走得比较坎坷,但是,某人好像说过这两只是先性后爱滴对不对,继续是这个剧情不动摇,非常滴神展开哦,期待吧。 嘤嘤嘤,求花花求收藏啊。米有留言不快乐啊,要是每一章的留言保持在15条左右的话,某人表示无论有木有榜单,都坚持日更,好不好嘛?动手打几个字又不难的,蹭。 第36章 次日,胤禩早早就就过来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可怜的贾宝玉跪在院子中间的一个巨大的接水石槽旁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胤禩从来就不喜欢贾宝玉,就为着贾老太成天把他当个凤凰蛋一般捧着就看不惯,不过,胤禩一贯认为,任何人都应该是有一点价值的,还是尽量不要去得罪的好。 所以,胤禩看到贾宝玉这副倒霉样子,心里虽然很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片诧异之色,假装关心地说:“咦,宝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啊?” 贾宝玉跪了一晚上,又是饿又是累又是困,见有人貌似很关切地询问,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泪盈于睫,拉住胤禩的胳膊,哽咽着说:“琏二哥……” 胤禩看见凤凰蛋的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一般,脸上还有着被掌掴后的红痕,心想肯定是贾政的佳作,心内欢呼着:打得好啊,狗咬狗,窝里斗什么的最大快人心了,却一脸“关切”地对宝玉说:“哟,脸上这是捱打了?是叔叔罚你呢?还是为了先前那事吗?” 宝玉使劲地拖住胤禩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是我爹爹打的我,可是罚跪却是我哥哥说的。他们两个看我就气不顺,一见面就要打要骂的,还不给我饭吃。” 胤禛这会子已经起来了,听到胤禩在院子里说话,就觉得一晚上的忧伤回忆都如同淋在泥地上的雨点一般,虽然当时来势汹汹,沁润了地面,却在随后的阳光下消失于无踪,心情重新变得愉悦起来。 胤禛虽然没听清楚胤禩说的是什么,心里却自动脑补为:也许这家伙终于想起来他昨天不告而别的过失了,所以一大早就来了,唔,看在他有几分积极弥补过错的诚意的份上,昨天的事就饶过他算了。 胤禛本来已经快步走到门口了,转念一想,反正这家伙要进来的,不如在屋里候着,到时候故意给他几分脸色看,叫他知道昨天是怎样大大地得罪了我,哼。 于是,胤禛又转回到穿衣镜跟前,欣赏着自己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形象,满意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头,愉快地想着转世而来的这副皮囊确实不错,小八一会儿进来不知道要怎样被迷得五体投地呢,哼,我就偏偏不理他,叫他悔之莫及,痛哭流涕。 可是,这混蛋在干嘛呢?怎么还不进来?简直是等得花儿都谢了。 胤禛左等右等,不见胤禩进来,终于不耐烦了,磨了磨牙,决定出去看看。 却正好看见胤禩弯下|身子,正对着贾宝玉的脸很和气地微笑着,而贾宝玉的手则紧紧地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胤禛头顶上似乎冒起了一层白雾,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贾宝玉拉住胤禩胳膊的那只手,恨不得扎上十个八个窟窿。 他心里恼怒之极,却又不好直说,便故意走得步步生风,脚步重得跟打铁一般。 胤禩听见脚步声便站直了身体,见是胤禛,便立定了脚步,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胤禛心里就更加不爽了,好你个小八,昨日悄无声息就走了,今天见了面都不出声儿,还对着个贾宝玉烂人问长问短的,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哼,想气死我啊。 胤禛黑沉着俊脸来,对倒霉蛋贾宝玉说:“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却在背后说什么小话诋毁我?” 宝玉吓得一哆嗦,越发紧紧拽住胤禩的衣服,辩解说:“大哥,我哪有在背后说你什么?不信你问琏二哥。” 胤禛一听这话,好像小八和他很亲密似地,还要为他证明,心里的怒气又节节升高,也不等胤禩开口,就磨着牙说:“宝玉,看来你跪了一晚上,都没能醒悟到自己的过错,必须要加倍罚你。现在去书房里把四书都搬出来,顶在头顶上继续跪着,细思你那过错。” 宝玉跪了一夜,腿早就麻了,听了这话也无计可施,只得扶着地勉强起身。起身的时候却眼睛一黑就要往后倒,幸亏胤禩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还轻言细语地说:“宝兄弟,悠着点。起来急了是容易头昏。” 胤禛简直要气血攻心了,他大爷的当着我的面就这样又拉又扶地,还用那种叫人骨酥的声音和这混账东西说话(不得不说四四的感知纤维太发达了,八八一向是对人温柔的好不好)。 胤禛铁青着脸对贾宝玉说:“再把《五经》也翻出来加上。” 贾宝玉睁着一双无知无识的眼睛,一脸悲催地说:“大哥,我晚饭没吃,早饭也没吃,一晚上没睡觉,哪里顶得住这么一大堆书在头顶上?” 胤禛不耐烦地说:“少废话!再啰嗦一句就加上十本!” 贾宝玉本想嚎一嗓子将屋里的老娘嚎出来支援自己,可是看见他哥一脸要吃了他的可怖表情,马上打消了主意,战战兢兢地拖着一双酸痛的腿就进去找书去了。 胤禩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禛,说:“好大的威风啊。” 胤禛的眼睛里似乎飘起了千年的凛冽冰雪,说的话也冷得似乎都糊着一层冰渣子:“原来你这么大清早来,是为扶助弟弟而来?” 哼,这家伙从来就喜欢和小萝卜头们鬼混,前世里就和老九老十还有老十四那几个要好得恨不得穿连裆裤,转世了还是这幅德行!怎么咱这么玉树临风一大活人愣就没有进到他眼里去? 这么一想,胤禛便越发觉得这个害得自己一大早在镜子跟前顾影自怜的人十分可恶,还有,昨天晚上不告而别的帐还没有和他算呢,眼神越发危险了起来。 胤禩本来抱肘看戏看得挺高兴的,可是现在眼看着胤禛的怒火里面似乎自己也有份,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并且,听其言观其行,胤禛的情绪似乎还在向着不可捉摸不可把握的方向暴走,胤禩不禁心头发憷,说起来这位喜怒无常的四哥不会在这当口出什么怪招吧,还是以稳定住他的情绪为上,不要引火烧身。 胤禩无辜地摊手说:“他如今可是你的亲弟弟,管我什么筋疼?我才没那闲工夫去扶助他。四哥,我是来帮你们搬家来了。呃,说起来,那园子是我建的,我比较熟悉,到时候可以帮你选一间可心的屋子。” 哦,原来是帮我选屋子来了。胤禛心头一松,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唔,小八这回还挺有眼色的。帮我选屋子?还不就等于给他自己选屋子?呵呵,他上次说了以后可是会经常来看我的。 再一看胤禩今天穿着一件烟霞紫的长身无褶长袍,腰间松松地系着一个朱红缂金丝镶黑缎边的荷包并一个碧玉佩,是十分随意的衣着,但是在清晨透过繁复花枝投射在他身上的阳光的掩映下,他整个人都发着光一般,叫胤禛忍不住想靠近他,嗅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 胤禛上前一步,拉住胤禩的胳膊,急切地往门口的方向走,说:“那就走吧,是要好好选一选。” 胤禩被他大力拖着往前走,急得喊:“等一下啊,叔叔婶婶不是还要一起去的吗?” 胤禛继续脚下生风,简要地说:“不必。我帮他们选,等会儿让他们直接搬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上一章只差两条啊嘤嘤嘤,乃们不着急想看到这两只的情感历程吗?目测很快有肉,可素,八爷是个很难搞的强受,就算上床了,他也不会屈服滴,四四的追妻之路很艰辛啊。 小剧场 宝玉:嫂子,哥哥对我好坏,老是虐待我,呜呜呜。 胤禩:乖,不哭。我去和他说,叫他对你好点。 胤禛:哼,傻小子,他就不知道我越是虐他,他嫂子就越高兴。 今天还是一样哦,单章24小时内满15条评论(一人一条),明天就接着更新,不然,就隔日更新,其实这个很容易达到,对不对? 第37章 胤禩胤禛还是进去和贾政说了一声,贾政说:“也好,珠儿你先给大家定好了屋子,我们等一会儿过来就直接将行李搬进去,倒也便宜。” 两人便一人骑了一匹骏马,后面跟着小幺儿们,一路往那省亲别墅而去。 胤禛心里有些恍惚,有多久没有和八弟一起纵马驰骋了?忆起往昔曾经亲密无间的年少时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倒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胤禛看园子门口那汉白石雕塑的门坊,上面本来应该有一块匾的,现在那个位置却空着,颇有些寂寥之感。 胤禛蹙眉问道:“怎么这园子连个名字都没有?” 胤禩仰着头看了看,说:“原本挂了个省亲别墅的名儿的,现在不是忌讳着吗?就把那匾取下来了,暂时还没有取名。” 胤禛想了想,铿锵有力地说:“我胤禛岂能住籍籍无名之地?等我进去观其景象,再来起名,你叫他们把笔墨纸张准备好。” 胤禩斜睨了胤禛一眼,心里嘀咕着,你以为你还是皇帝啊?动不动就使唤人!搞清楚了,咱们现在可是平起平坐的叔伯兄弟。不过,胤禩转念一想,今儿个把这一家子瘟神扫地出门了,往后见面的机会都少,不如不去惹他的好,便微微笑着点头。 胤禛见胤禩今天态度端正,言语和顺,不禁心情大好,越发豪兴大发,随着胤禩弃马进了园子,一路步行,虽然现在此园只是建筑初成,各类香花绿树尚未植上,就已有气象万千之态,叫胤禛发自内心赞许地说:“小八你不亏是在工部历练多年,这手笔,非是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想出来。” 胤禩苦笑:“谬赞了。”要是前世里受他这一句赞,还得跪下叩头谢恩呢。 想起前世的事情就来气,胤禩心中转着念头,狡黠地加上一句:“四哥,我发现你这一世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胤禛奇怪地看他,说:“小八你乱说,我的身体好得很,比上一世强壮了许多。”心里却邪恶地想,敢说这话,哼,等时机成熟了,叫你亲身来体会一下我的“强壮”。 胤禩咬牙说:“你再想想,你身上绝对有个地方出了问题。” 胤禛表示想不出来。 胤禩冷笑着说:“怎么你这一回闻不到油漆味道了呢?难道不是鼻子出了问题?” 胤禩此话,浇了胤禛迎头一瓢冷水,叫他也沉默下来。原来小八是在影射那件事:雍正元年九月,胤禩负责修建太庙,落成之后,胤禛来太庙视察参观,却忽然说账房和厕所的油漆气味太浓——当时胤禩心里憋屈,刚修好的房子,有点气味不是正常的吗?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知对方是故意挑刺的胤禩没有辩解,认命地在寒风中被罚跪了一夜。 胤禛面色尴尬起来,想了想,上前一步,拉住胤禩的手,沉痛地说:“小八,你自己说你不再介意往事的,怎么又去说那些?我们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这一世好不好?” 不想听他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再扯下去,就是最后被除籍改名的恶心事了,现在就是他再怎么赔罪也是无济于事,何苦来?胤禩撇过头去,将那不堪的记忆强行从脑海中驱除出去,勉强说:“快走吧,少在这里假痴假呆了,等你们都弄好了,我就要回家去抱我女儿去了,谁愿意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女儿?什么?他结婚了?连女儿都生出来了? 胤禛自己转世过来是个单身汉,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胤禩和自己一样,也是独身,哪里想到胤禩竟然如此神速。 胤禛一下子就没了兴致,只是机械地随着胤禩的脚步走,因为情绪恶劣,所到之处的景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先是一处刻意修筑的农庄,【只见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看着一派悠然田园风光,里面却是依旧是是朱楼画栋的富贵气派。(此处是原着中李纨所住的“稻香村”) 胤禩说:“这里如何?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古韵。” 胤禛摇头说:“此地远无邻村,近不负郭,却见一田庄峭然而出,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没有意趣。” 继续前行,却被一处清泉挡住去路,因为还没有购船,一时过不去,两人只得从山上盘道攀藤抚树而去.,水质清澈见底,许久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过了桥去就有一所清凉瓦舍跳入眼帘,俱是一色水磨砖墙,绿瓦花堵,清雅无比。(原着中薛宝钗所居“蘅芜苑”) 胤禩觉得胤禛应该满意此处,依山伴水,风景幽然,便说:“如何?在此轩中煮茶操琴,当是人生一大乐事。” 胤禛意态阑珊地说:“此处房屋无味得很。” 这个还不好?胤禩翻翻白眼,真不该刺激这家伙,又恢复了毒舌挑剔的本色。 胤禩走得累了,见院子里设有石桌石凳,便走过去想坐下歇一会,却被胤禛扯住胳膊。 胤禛用自己手里的折扇将凳子上的浮灰细致地扇去,才说:“现在坐吧。” 胤禩却不肯坐了,拧着眉头,想:这是个什么状况?亲自给我掸灰?高高在上的四哥突然做小伏低地,真真叫人消受不起。 胤禩说:“算了,不坐了,咱们一鼓作气将屋子定下来的好。” 两人复又出亭过池,步行良久,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进入一观,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房舍小巧别致,明暗交替,颇有情致,出去则是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有清流绕阶漫行整个院落,盘旋竹下而出。(原着中林黛玉所居“*馆”) 胤禩面无表情地说:“这一处便是神仙也住得了,若你再说不好,我也就没辙了。” 胤禛在屋内踱了几步,又推开窗户看看,才眼瞅着胤禩,大有深意地说道:“嗯,这处房屋倒也罢了,雨天共读,月下对酌,方不虚度此生。” 可惜他的话却没有进到胤禩的心里去,胤禩一听他总算是定下来了,心里先松口气,随后又腹黑地暗思:这地方当然好了,水汽澹澹,看着意境挺美,美得你早点得上关节酸痛老寒腿,门外的甬道上青苔点点,你最好进来一次摔一次跟头,摔得鼻青脸肿见不得人才好。叫你挑剔,哼! 胤禛也想到这一层了,心想:哟,这石子路上尽是青苔,沾了水汽,更见湿滑,走路越发要小心。唔,小八昨天怎么说的来着,他说他会经常过来走动的,倒是要交代他走路小心。 忽然,胤禛的脑中出现一幅生动的画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小八心急如焚地奔跑在这条小路上,还深情地呼喊着“四哥——”,突然脚下一滑,“吧唧”一声摔倒在路上。 自己则听到声音就飞快地跑出来,见状心疼地埋怨说:“哎呀,小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把人捞在怀里,百般抚慰。 小八一脸痛楚,眼里泛起泪花。 “摔着哪了?” “呜呜……”小八虽然不说话,娇羞的眼神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屁股?哎呦,你可摔得真是地方! 再然后,小八趴在床上,自己给他抹跌打药油,温香暖玉尽在掌下……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说,这里脑补过度的四四会不会流鼻血涅xddddddd,呵呵,这一次四爷可是一鼓作气爬到八八的床上去了的哦,结果因为一语不慎,被八八暴k一顿(温润的八八发火了,是为什么涅,谜底要后面才会揭晓了,因为,下一次更新就是卷一部分残缺的四章了,所以,四爷暂时退到幕后玩一下。) 大年三十必须更新~\(≧▽≦)/~啦啦啦,四四八八给大家拜年啦,祝愿大家新年拿红包拿到手软哦(*^__^*)。 第38章 “你!”胤禩狐疑地看着胤禛,这家伙,开头还是一脸晦气,跟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现在嘴角微翘,笑得好诡异是为哪般? 胤禛回过神来,“咳咳咳”假装咳嗽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胤禩平板无波地说:“那现在咱们开始吧,先叫个小幺儿回去送信,知会一声二老爷二太太,可以开始搬家了。” 搞了一整天,终于将二房一家子人都妥帖地弄过来了,二太太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什么门上没有挂帘啦厨房没有齐备啦之类的琐碎,胤禩只当做没听见一般,径直朝着贾政施了一礼,说:“叔叔婶婶先歇息着,慢慢收拾不迟。侄儿这便回去了,在外面一整日,老太太也该要挂念了。” 贾政颔首道:“很是,琏儿今日劳累着了。” 胤禩正要走,却被胤禛拉住胳膊,胤禩不禁心内焦躁,低声道:“干什么?今天陪着你陷在这里一天,搞东搞西地,累得我腿都不能打直了。” 胤禛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想回府里看看老祖母,想着和你同个路。” 胤禩不耐烦地说:“你昨天不是看过了吗?”他大爷的,你哄谁呢?未必还真把那老太婆当祖宗了? 胤禛认真地说:“老祖母年事已高,我又长年在外,如今得以回归,自然是恨不得经常承欢膝下。” 贾政听了,大为赞赏,说:“很是,难得珠儿一番孝心,你去吧,就是晚饭也不必回来吃了,陪着老太太,叫老人家高兴高兴。” 胤禩只得不情不愿地和胤禛一起出来。一时上了马,胤禩也不等胤禛,自己就狠狠地抽了胯|下的良骏一鞭子,往荣国府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荣国府,胤禩和胤禛一前一后进了贾母的正房,胤禩便抢先一步给贾母请了安,又将自己亲自去帮二房搬家安置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说。 贾母嘉许地说:“琏儿办事情最叫人放心了。你叔叔婶婶有你帮着料理,再有珠儿也回来帮衬着,自然是万事妥帖。” 贾母又眉开眼笑地招呼胤禛说:“珠儿来,叫祖母看看,昨儿人多,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也不得空儿。我看着,珠儿几个月不见,倒是比上回回来的时候看起来精神了好些。” 胤禛便走上前,他虽然对这鬓发如银的便宜祖母无感,但是应付起来自是得心应手,与贾母一问一答,说得热闹,若不是脸上没啥表情,此时倒真是一副子孙满堂绕膝承欢的绝佳风景。 胤禩撇撇嘴,懒得搀和进去,闲闲地坐在一旁听热闹,听得腻味了,便趁着两人话语停顿的空隙,对贾母说:“老太太,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孙儿便回家去了。” 贾母呵呵笑着说:“琏儿在外面劳累了一天,回家去叫你媳妇给你好好捶捶腿松活松活,我就不虚留你了。” 胤禩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连忙朝着贾母施了一礼,看都不看胤禛一眼,就疾步往门外走去,叫胤禛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眸蓦然转厉。 贾母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二房长孙,心情极好地说:“倒是珠儿,难得回来一趟,今儿个晚上就留下来陪着我一起用晚饭吧。” 胤禛非常“及时”地说:“陪着老祖宗吃饭,孙儿求之不得。只是孙儿与琏兄弟亦是经月不见,想要求着老祖宗叫他也一起作陪,可好?” 胤禩都提步走到门口了,却生生被后面一连串的丫鬟的叫声叫停了脚步:“琏二爷请留步,老太太让您又回去呢!” 胤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这肯定又是那位好四哥的杰作,不晓得他为何对自己这般黏黏糊糊? 不过,胤禩心里倒是也能理解胤禛的想法,骤然之间掉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所有熟知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与自己有着亲属关系却毫无感情的人,任凭他们前世里再怎么水火不容,此时相见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对方,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前世记忆里的一点影子一般。若不是胤禛曾经那般冷酷无情地逼迫自己,胤禩也会想要贴近他,可是,现在,不可能了。这辈子,纵然不做仇敌,胤禩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与他把酒言欢。 顶多,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胤禩走回到贾母身侧,问:“老祖宗还有什么吩咐?” 贾母笑呵呵地说:“你珠大哥哥说他和你也是许久不见,倒想是和你好好叙叙,我这里正好有几坛子好酒,大厨房里又做了糟鹅掌啊鲜椒千丝牛肚几个下酒菜,正合你们弟兄边吃边饮。就留下来陪着我一起用晚饭吧。” 胤禩想要推辞,胤禛凉凉地说:“老祖宗,琏兄弟好没兄弟情谊。往日我还没有离家时,咱们要好得恨不得天天一桌子吃饭,一张床睡觉。现在娶了媳妇,就把兄弟丢过脑后了,难得见一次面,也舍不下娇妻,不肯陪兄弟喝酒。” 胤禩心里骂着胤禛,嘴上却为自己巧言开释道:“老祖宗你信珠大哥哥胡说呢!我不过是在外面跑了一天,急着回家洗澡好歇凉罢了。再说老祖宗白天被几个孙儿孙女儿缠着,晚上自然是想要吃了晚饭早些歇息。孙儿虽然有心孝敬,就是怕反而扰得老祖宗不得安神。” 贾母看着这一对光彩照人伶牙俐齿的孙儿十分欣慰,便手一挥,说:“不妨。今儿个倒是高兴,索性将凤姐儿也喊了来一起吃晚饭,人多热闹,也省得琏儿你挂念,哈哈。” 胤禛得逞了,脸上虽然还是木呆呆地没有笑容,脸色却是松泛了许多,在熹微的日光下透出一层神采来,叫胤禩看得心里暗骂不已。 一会儿王熙凤来了,倒是便宜,她见今天晚饭姑娘们都不在跟前,仅有贾珠贾琏两兄弟,便不敢坐,自觉自发地吩咐着捧着食盒鱼贯而入的婆子媳妇们将菜肴一一摆放妥当,又亲自去捧来一叠子印着“富贵绵长”图案的细瓷小碗和顶头上描金的象牙着来,给贾母乃至胤禛等人一一安上,又亲手揭开汤盅的盖子,为贾母盛上一碗羹汤。 贾母素来爱凤姐儿的乖觉伶俐,此时便颔首对凤姐道:“今儿个人少,你也别站着立规矩了,坐下一起吃吧。你珠大哥哥也不是外人。” 凤姐告了座,挨着胤禩,坐下来一起吃饭。 贾母见下人端上来的是一碗碧莹莹的米饭,便皱着眉头说:“凤丫头现在身上不好呢,吃不得这个,另外用御田胭脂米给她做去。” 凤姐见贾珠在场,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胤禩也略有些尴尬,便垂着眼眸夹了一筷子菜,装作大快朵颐的样子说:“老祖宗这里的菜肴确实味道独到,与别处不同。”来为凤姐解围。 胤禛倒是毫不知情,他哪里知道一碗米饭居然也有这么多讲究。 原来在贾府,下人们一般是吃的白粳米饭,主子们吃的饭却是另有讲究,只是因为那些米不同寻常,有钱都难买得到,故而都是有定制的,就如同“可着人头做帽子”一般。 此时正值暑期,贾母等人为了清火静脾去燥,都是吃着绿畦香稻粳米。但是,王熙凤自诞下巧姐儿之后,一直恶露不净,前些日子因为劳碌着了,居然下红不止,被一些下人悄悄议论为得了妇科的“血崩”之症,若是不好生静养,只怕以后难有子嗣。闲言碎语传到了老太太耳里,自然是诸多抚慰,将府里所有的养血宜生的药材都送去凤姐房里,并专门交代厨房用御田胭脂米给她做饭,可是,传到邢夫人耳里就不一样了,倒是颇说了些幸灾乐祸的闲言碎语,算是受了一些气,可是,如今邢夫人一房独大,又是正经婆婆,凤姐儿也只得忍着,回家后拿着房内的丫鬟们撒气。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段时间忙着看《后宫甄嬛传》,简直不想写文,我有错,泪汪汪看着乃们。 感谢sayaka 童鞋一章一章给俺写评语,按倒吻。。。 另外,还要说一声春节期间某捕有更新的,是卷一部分的27-29章,还有一章第30章正在赶写中。人家没有伪更哦,没有没有! 第39章 胤禩觉得老四故意巴巴地跟了来,又陪着老太婆吃饭肯定是别有所图,心里十分警惕,不过转念一想,二房一家人已经搬出了荣国府,应该不会有比这个事情更大的幺蛾子,又将悬起来的心又揣回了心房。 果然,酒过三巡,胤禛就醉了,看得贾母直发愁,唠唠叨叨地说:“哎呦,孙儿呐,醉成这样可还骑得马?别从马上摔下来就值大发了。倒不如就不回去了吧,挨着我睡一晚上。” 胤禩很知道胤禛的酒量,就算他现在换了个皮囊,有些不适应,但是也绝不可能喝三杯酒就醉了。 装的! 意欲何为? 胤禩笑着说:“老祖宗,珠大哥哥的酒量我知道,他呀,不说是千杯不醉,至少也是喝个几十杯也不带皱眉毛的,老祖宗只管万安,让他自己回去吧,不碍事的。” 胤禩的这句话惹得贾母蹙眉说:“琏儿,你珠大哥哥原本就喝不得酒,平常难得喝一回。这也是为了讨我喜欢才喝的,结果醉成这样。你当兄弟的怎么不体贴一二!” 胤禩心里喊冤,此贾珠早就非彼贾珠了,却又不好辩解,只得在心里狂骂胤禛。 凤姐儿倒是站了起来,扶着老太太温声劝说叫别担心,又在一旁帮着出主意。 胤禩心里很知道胤禛装模作样,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图在贾母处歇一晚上。那他要干嘛?不知道这位“好四哥”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胤禩只得心里冷笑着看胤禛的下一步动作。(咳咳,八八以前是皇子是王爷,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打他屁股的主意,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大意了,大意了。) 贾母就一叠声地打发人去省亲别墅那边去送口信,说是珠大爷喝醉了,就在老太太这边歇下了,叫二老爷二太太勿要担心。 贾母又唤来得力大丫鬟鸳鸯,吩咐道:“将我房外的碧纱橱收拾出来,叫珠儿暂时囫囵着歇一宿吧,派几个妥帖的丫鬟好生伺候着,别叫他吐出来,看伤着胃了。” 胤禛此时却睁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闹得老太太不得…安生歇息,珠儿…心里何安?倒不如,我往…琏兄弟院里歇着去,咱们兄弟多时不见,今日抵足…而眠,谈天说地,倒是…畅快。” 胤禩又惊又怒,心想:谁要和你抵足而眠?哪有你这么没眼色的,我媳妇就坐旁边呢。 胤禩正待说话,凤姐儿却抢先一步,笑着说:“珠大哥哥是在外面当官的人,最知道礼节孝道,他对老祖宗的一片纯孝,叫孙媳看着都感念不已。老祖宗今儿乏了,就早些歇下吧,珠大哥哥自有孙儿孙媳照料,不劳老祖宗惦念。” 凤姐儿为什么会这么说,原因有三:其一,在她看来,贾珠乃是现今贾家孙儿辈中第一个有出息有能干的人,况且又是她那姑母王夫人的嫡长子,必须笼络着;其二,此时贾母担忧之色溢于言表,顺着贾母和贾珠的话茬将其带到自家小院予以照料,既讨了贾母的喜欢,又笼络了贾珠,将来还可以在王夫人面前说道,解了这一向以来和二房的紧张关系,岂不一举几得? 其三,倒是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原来凤姐此次分娩,只得一女儿,虽然胤禩百般抚慰说女儿亦是一般喜爱,凤姐心里却是怅然若失,以至于郁郁之下,患上了下红不止的毛病(就是大姨妈一直不走的毛病,这不是我乱写的哈,原着上就是这么写的,凤姐儿得了将近一年的病,才慢慢地好了,所以其间才会有探春协理荣国府的戏码)。自患病以来,为将来之子嗣计,凤姐儿不敢和丈夫同房,只得自己抓紧时间调养,却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越是心里着急想要病好,越是不能好。那边呢,邢夫人得知凤姐儿患病,便挑唆着贾赦将两个美貌丫鬟赐予胤禩,意为凤姐儿不好生养,多几个姬妾分忧也好之类的云云。因为是父亲亲赐,按着礼数,“长者赐,不得辞”,胤禩只得带回去,但是为了释凤姐儿的疑心,也为着体恤她的忧心,胤禩倒是一次也没有与那两个丫鬟同房。可是,即便如此,凤姐儿还是十分忧心,生怕他皮里灰黄,背着自己在书房住着的时候与哪个丫鬟有什么首尾,胆战心惊地叫平儿等人好生警戒着。凤姐儿眼看着今天贾琏也喝了几杯酒,虽然不似贾珠那般大醉,但是,丈夫平时虽然规规矩矩的,总归是个爷儿们,哪有不偷腥的?俗话说“酒是色媒人”,若是今天回去起了兴致,非要叫个人来伺候,她也没道理来拦着不是?倒不如将这醉酒的贾珠一同带回去,叫他们睡一个屋,就断断出不了幺蛾子了。(凤姐心里也是千般算计,八八有些倒霉,哈哈) 贾母听了连连说:“这个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兄弟姊妹们亲密,是家道兴旺的根本啊。” 胤禩已经没了辩驳的立场,只得服从。 —————————————————分割线——————————————————— 贾母便叫鸳鸯来说:“看珠儿这会子怕是走不得了,快叫人将我平时在府里行走时坐的那个竹轿子抬来,抬他去琏儿院里。” 胤禛再次不失时机地睁眼说话:“我身高体重的,别把祖宗的竹轿子坐坏了。横竖也没几脚路,叫琏兄弟扶我回去就是了。” 凤姐儿在一旁巧笑着说:“老祖宗别担心,等我们将珠大哥哥扶了回去,我就打发个丫鬟来回您的话。” 胤禩当着这一众人,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也不好发作,只得认命地拉过胤禛的一条胳膊,将他搀扶起来。 走到门口,才有几个小厮在一旁候着,见状连忙上来要接过贾珠。 胤禛越发紧紧地搂住胤禩的颈脖,脑袋摇来晃去地,不肯叫小厮们搀扶,叫还盯着看的贾母心疼地说:“琏儿,他一个喝醉了的人你和他计较什么!这一换手,要是把他的酒劲惹上来,吐了,岂不是更加麻烦?倒不如琏儿你辛苦些,就这么扶着他回去吧。” 胤禩待出了贾母的视线,便狠狠地在胤禛的腰上拧了一把以泄愤。 胤禛睁开眼睛,贴在胤禩的耳边威胁地说:“你掐我?” 他口中的还带着酒味的热气喷薄在胤禩玉白的耳垂上,叫胤禩没来由地身子一颤。 胤禛低笑着,轻轻咬了他的耳垂一口,低低沉沉地说:“我是吃什么都不吃亏的,你掐我,我就咬你。” 胤禩恼怒之余下意识地就想大力地将扒拉着自己的人从身上掀开,无奈胤禛扒拉得极紧,一时挣脱不开,又忌讳着左右都有人,倒是不想叫别人看着起疑,偏生这一点子顾虑叫胤禛钻了空子。 胤禛睁眼看着胤禩垂下的鸦羽一般的黑睫轻轻抖颤着,上齿将淡色的嘴唇咬出了一道红痕,忽然心底一软,将脸贴在他温热的颈窝里,悄声说:“别闹了,我就是去看看你过得究竟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捕:四大爷,您老这是立志要做小三,破坏人家的家庭了? 四四:胆敢胡说,掌嘴! 四四不屑地说:小八的那个家,早就暗潮涌动,只是你们这些愚人不知罢了。我来或者不来,它都得散架。 所以,八爷休妻的那一段是比较惊心动魄,不过,和四四没啥关系。 在这里说明一下哈,因为某捕在写第一卷时卡文,就跳到卷二的四八相见处开始写了,卷一部分的27-30章在春节期间补上了,可是一般的人都习惯性看最底下的更新,所以还以为我一直在伪更呢,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更新了,某捕也尝到苦头了,连编辑都以为我更新量不足,差点关小黑屋了,嘤嘤嘤,以后一定循规蹈矩地写。 求评论求收藏啊,留言太少了,难道大家都抛弃我了吗?嘤嘤嘤,文好冷啊好沮丧,话说这是我第一次存稿写文呢,以前都是裸更,结果比裸更的数据还要差,摊手,不知道为什么。。。 第40章 回到胤禩住的小院,胤禛迅速就恢复到神智清明的模样,眼神明显清醒,走路也不歪歪斜斜了。 胤禩没好气将他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嘲讽地说:“咦?你不是醉得路都走不得吗?怎么到家就酒醒了?又成活蹦乱跳一人了?” 胤禩的言下之意是:你怎么不接着装呢?怎么不醉死了你? 胤禛听他那明显没什么好气的口吻先是略略皱眉,随后注意到一点:小八刚才说的是“到家”啊,怎么这口气就好像自己和他才是一家人似地? 胤禛马上就将那点子不悦丢之脑后,看着胤禩含羞带恼的俊脸心里宽慰之极:唔,小八总是这么别扭,明明心里是想亲近我的,偏偏要做出一番口是心非的模样。 胤禛因为脑补没来得及说话,凤姐先就嗔怪地说:“珠大哥哥酒醒了是好事啊,未必二爷还希望他一直醉着不成?不过也不要大意,我叫丫鬟沏上两杯酽酽的茶来,你们两个都喝点,解酒。” 胤禛回过神来,便随口谢道:“弟妹费心了。”又解释说:“也许是在外面吹了点冷风,就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凤姐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过是顺手儿的事情,就是珠大哥哥不来,我家这位爷,不也得伺候着?” 正说着,奶母抱了巧姐儿过来,对着胤禩说:“哟,二爷回来了,巧姐儿想爹爹想了一天了。” 胤禩见了女儿就喜悦,眉眼含笑地朝着巧姐儿张开手臂,抱她过来略逗了逗。 胤禛说:“给我也抱抱。”说完就伸出手臂。 胤禩转过身去,躲开他的手,嫌恶地说:“你洗手没有?就想抱我女儿!小孩子家身子娇弱,沾不得外面的灰尘,别招惹她生病。” 胤禛怫然不悦,“哼”了一声,却执拗地说:“你不也没洗手就抱上了?怎么到我就不行了?” 胤禩皱眉说:“你一身酒气,别熏着我女儿了!”其实胤禛身上的酒气早就被晚风吹散了,根本闻不出来什么。 胤禛的手顿在空中,不上不下,尴尬起来,不禁恨恨地看向胤禩,心想:小八你不要不识好歹,别扭一下两下我可以让着你,过分了就有点欠收拾了! 凤姐儿见状连忙解围说:“二爷今儿怎么了?对珠大哥哥这般不客气!自家孩子,还不给大伯抱抱吗?” 胤禛从不甘不愿的胤禩手里接过巧姐儿,对照着胤禩的长相仔细瞧了瞧巧姐儿,一本正经地说:“女儿肖父,此话果然不错。” 胤禛满足了好奇心后,就对巧姐儿的兴趣瞬间冷却,转手交到了奶母手里。 随后,胤禛从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荷包里摸出一块足有十两重的金锭,递给凤姐说:“今儿第一次见巧姐儿,没准备什么,拿去给孩子打个长命锁吧。” 凤姐儿眼睛一亮,却又假意推辞说:“哟,珠大哥哥真是客气啊,一个小孩子家,打个金锁哪里用得了这许多金子?” 胤禩撇撇嘴,不以为然说:“可不是吗?要真把这金子打成锁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往后孩子就光会点头,不会别的了。” 胤禩又接着嘲讽道:“珠大哥哥怎么一副暴发户的出手?咱家里给小孩子见面礼,可都是一两重的金银馃子。” 胤禩警惕地心想:他这是想收买谁呢?谁稀罕啊?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胤禩是不稀罕,可是凤姐儿稀罕,她本来就是个贪财的,只是碍着体面,不好意思收这么重的礼。 凤姐儿先倒是没接,假装被胤禩的话逗得笑弯腰,说:“哈哈,金子太重了,孩子是受不住。爷这个笑话说得太尽兴了。” 胤禛却一丝儿也不笑,固执地说:“谁叫你一定要全用上呢?留着以后再用不行吗?弟妹拿着吧,一点心意而已。” 凤姐儿偷眼看胤禩,胤禩面上一片淡漠之色,意思是不要接,可是凤姐儿究竟克制不住贪心,接了过来,笑道:“珠大哥哥美意,我们不敢不领。先代巧姐儿谢过了。” 胤禩见凤姐儿不理会自己的暗示,居然接了胤禛所谓的“见面礼”,马上就不高兴了,咳嗽一声出了堂屋,自己去盥洗去了,也不管胤禛。 凤姐儿尴尬地笑,说:“二爷一贯是被人服侍惯了的,不会照应人,珠大哥哥你别介意,我去打发丫鬟来服侍你。” 胤禛无所谓似地说:“无妨。我和琏兄弟打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品性我焉得不知?” 胤禛闲闲地和凤姐儿说了几句笑话,无心似地问起巧姐儿是几月份生的。 听明白巧姐儿的生辰之后,胤禛刻板的脸上眉头忽然微微一动。 ————————————————分割线———————————————— 到了入寝时分,人声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胤禩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无法,硬着头皮进了就寝的外书房。 屋内只留有一盏灯,如豆的灯光映在暖色的灯罩上,融融泄泄的。 胤禛已经躺下了,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睛,将身体往床里面让了让,说:“小八,这里。” 胤禩不理他,自己扯了个枕头到床的另一头,又抖开另一床锦被,闷声不响地倒下。 胤禛自思自己对小八是从昨天忍让到现在啊,这家伙还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到底是要怎么样? 胤禛不禁心头火起,他一骨碌爬起来,翻到胤禩的那一侧,居高临下,面色阴沉地盯着胤禩,说:“小八,你不要以为我有意让着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还随意给我绊脸子看!” 胤禩一听也火了,将身上盖着的被子一把摔开,坐了起来,回敬道:“老四,你不要以为你随便说几句软话,咱们之间的事情就这般轻轻松松揭过去算了!” 胤禛盯着胤禩,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好哇,小八,我就说你是个面和心不合,最是阴险不过的家伙,果然不错。你前儿自己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若一笑泯恩仇。’,现在哄着我听了你的话,搬出府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做了标题党,奸诈笑。。。话说第一次相见,四四不可能那么猴急吧,再说人家八八一肚子气,时机也不好。 不过,后面的奸|情会推进得非常快哦,亲们,相信我。(→→泥垢!还以为大家会相信你(#‵′)凸) 第41章 胤禩冷笑着说:“要说阴险,谁比得过你啊。装作富贵闲人,实际上在背后调兵遣将,把我们都耍了!” 胤禛回避此问题,转而说:“我坐了那位置不好吗?小八你真没良心,我当初可是一上位就封你为亲王的。” 胤禩鼻子里冒着冷气,说:“那我还得跪下来谢主隆恩,高看了我一眼了。哎,你怎么不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当然是往事不堪回首,再说下去,小八非炸毛不可,胤禛便避重就轻地道:“还不是小八你专门和我作对,我也很难办啊,那么多人参你。唉,坐上那位置,说起来一言九鼎,其实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小八你要是坐上那位置,也难保不会如此。” 胤禩尖刻地说:“谁都不会像你。谁会有你做事那么绝情绝义?” 胤禛摇头说:“那可不一定。要不是老二后来气数已尽,他要是当了皇帝,也难免要报当初群臣保荐你的一箭之仇。” 胤禩冷笑着说:“二哥可没你那么小心眼。他的性格我很清楚,看似骄纵,实际外强中干,很好对付。而且,就算他要整我,也顶多是整倒就作数,哪像你,非要整死才算完事,不光如此,还要把人的面子全部剥光了往地上践踏。” 胤禛无可辩驳,索性上前握住胤禩的手,表情极其诚挚极其沉痛地说:“我那是爱之深责之切,一时气急上头才做出的糊涂事情,后来我也悟过来了,后悔不迭,只是君主之言,一言九鼎,不好收回。你知道吗?就是你死后,还有许多大臣上书要求挖坟鞭尸的,都被我一一驳回了。还有,我在临死前也交代弘历一定要将你和小九重新归入宗室,葬入皇陵,弘历孝顺,想来是照办了的。” 胤禩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狂怒,身体亦是不可自制地微微颤抖,胤禛自知再世重见小八,这一道坎迟早是要过的,继续保持脸上哀痛的表情,悲天悯人地说:“人活一世,进亦是难,退亦是难。小八,我们就不要再纠缠前世的恩怨,好好地过这一辈子吧,我保证,这一世,我会好好待你。” 胤禩推开他,冷漠地翻身向内躺下,用清冷无比的声音说:“要想好好过这一辈子,就请你远离了这里吧。我这一生也没什么其他的念想,就想做个富家翁,好好生生将孩子们养大。” 胤禩确实是有些心灰意冷。 前世里他到处奔走,起初嘛,当然是为了那一点不能明说的野心。因为,作为一个因为出生卑微在漠视中长大的皇子,希冀在诸位兄弟中脱颖而出扬眉吐气的心愿就像是春日里要破土而出的小草一般无法抑制。 但是,当胤禩因为野心昭着而被皇阿玛斥责厌弃之时,的确是想知难而退了。可是他不能啊,身后站着的九弟十弟十四弟乃至“八爷党”的一众人等,他们的殷殷期望使胤禩骑虎难下,只得咬牙继续硬扛。 说起来,他胤禩“八贤王”的美名岂是浪得虚名?这个“贤”里面就包含了一个“义”字,尽管被皇阿玛屡屡斥责为“梁山泊义气”,没有天家子孙放眼天下的心胸。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胤禛善于揣摩皇阿玛的心意。就好像是,胤禛走得是上层路线,虽然朝中大臣对胤禛的冷面冷心广为诟病,但是博取圣心后的胤禛虽然也受了些挫折,最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他呢,走的是下层路线,可是,就算是将天下人心一网打尽又如何?只失去那一人的心,就注定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破败结局。 在“死鹰”事件发生后,胤禩辗转病榻之间,却早已经在心里将形势判断得清清楚楚,这天下可以是老二的老四的老十四的或是别的什么兄弟的,却再也不可能是他的了,因为圣心已失,无可挽回。当前要紧的是改弦易辙,带着九弟十弟等人另谋出路。在当时的胤禩看来,向老四胤禛投诚是最明智的。因为老二被皇阿玛两废两立,算是政治僵尸了,而以胤禩私心揣摩,虽然皇阿玛的儿子众多,在他心里恐怕唯有老四和老十四堪当此大位。老十四当时虽然算是八爷党的人,可是他那时羽翼不丰,不能与老四之势力相争驰,除非他胤禩带头率领一众“八爷党“们力捧老十四。可是这样做的话,对胤禩自己是极其不利的。一来是因为老眼毒辣的皇阿玛一看到这个苗头,就会越发认为胤禩不思悔改,继续拉帮结派兴风作浪。二来,胤禩选择支持老十四就是选择反对老四,而当时形势不明朗,这么早就标明立场亮出底牌是大忌。第三,老十四当时还年轻,没经历什么沉浮历练,所以,性格算是耿直的,可是他若是真的当上了皇帝,少不得就要玩弄权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狡兔死,走狗烹”,难保老十四“一人得道”之后,就不会疑神疑鬼,为了树立自己凛然而威的帝王形象,将支持过他的兄弟们丢出朝堂喝西北风,毕竟“八爷党”知晓他的前前后后,尤其以胤禩为首当其冲。所以,以胤禩的私心来看,老十四当皇帝,还不如老四当皇帝。因为胤禩早年曾经和老四交好,后来虽然淡了下去,可是见面点头寒暄的淡淡之交还是有的,若是此时暗暗出手相助老四登临大宝,想来老四后来忆起匡助之攻,也许会容自己有一席之地。 但是,形势转变容不得胤禩来慢慢布局。先是九弟暗中结交年羹尧,送其大笔金银的事情泄露,算是与老四那边结下梁子。紧接着,行事无忌的十弟再次与老四那边的人交恶。忍不下心丢弃弟弟们,独自去谋取将来之平安的胤禩只得心一横,选择大张旗鼓支持老十四。 所以,胤禛后来会那般对他,他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弟弟们扶助了他一场,他无论如何不能做到无情无义地将弟弟们舍下。 可笑世间之人只看到九弟十弟等人一心为他 ,抛洒金钱,还有十四弟为他不惜被皇阿玛威吓杖责,还有不能一一道尽的“八爷党”们为他做的一切,却不知道他胤禩也为这些人赌上了身家性命。 尽管如此,胤禩还是恨老四做事太绝,比他当初想的还要绝。 想到这里,胤禩只觉得厌弃而疲倦:老四,我真的不想想起前世那一堆破事,也不想报仇什么的,不过是想要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不求你补偿我什么,或是道歉,只想请您老人家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有多远就滚多远行不行啊? 这边,胤禛则是气得眉毛都在乱跳,所幸胤禩面朝里躺着的,看不见。 胤禛压抑着心里滔天的情绪,磨着牙说:“什么叫‘孩子们’?你现在不就是一个女儿吗?” 胤禩懒得与他多说,只是嗤笑着说了一句:“这有何奇怪?前世里子嗣太少,今生当要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文确实难写,童鞋们可能还是习惯四爷做皇帝的做派,做个普通人就表现不出来那种气度了,于是,小的也觉得很悲催啊,可是,文文已经写到这里了,不好修改了嘤嘤嘤,实在觉得不能忍受就 不过我还是觉得做普通人的四爷八爷也会很有看点,八爷的能干大家已经在前文中看到了,四爷的本领还没有亮出来,马上就是敬请期待哦。 谢谢moyi妹纸的地雷,扑倒~~~ 第42章 胤禛一怒之下,强硬地将他的肩膀扭过来,一张脸黑沉沉地,冷哼着说:“小八你别跟我嘴巴硬得‘梆梆’地。其实……哼,那巧姐儿的生辰不对不是吗?你在那一世才死了多久啊,足有两个月对不上!小八,你别是努力了半天,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吧?” 他怎么一来就知道了? 胤禩脑子“哄”地一声炸开:就知道这混蛋来了肯定要出事! 巧姐儿的实际来历胤禩和谁都不能说,包括凤姐,苦衷只能深埋在胤禩心里,就像是埋在里的一根尖刺一般,却是一根不能拔也不忍心拔的刺。 好在巧姐儿生的乖巧,天生就依赖着他,时间久了,胤禩便渐渐淡忘了这根刺,只把巧姐儿认作是上天赐予他的孩子。 现在这根刺被胤禛连根拔|出,还带出刺下的血肉,一片淋漓,血肉模糊。 叫胤禩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这种激怒中掺杂着懊恼痛苦的情绪就如同决堤的海水一半一下子卷走了胤禩的理智,叫他眼睛都红了。 胤禛一看一贯温润的胤禩此时脸上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狠绝表情,知道刚才的话是戳着他的肺管子了,连忙说:“小八你别激动……” 一言未了,胤禛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嘴角随即青肿起来。 随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被当做沙包打的胤禛也恼了,还是克制住自己,用手掌包住胤禩再次挥过来的拳头,低声喝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是好心提醒你,小八你难道是魔怔了不成?” 胤禩狂怒之下哪里去听他说话?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毁了自己前世的人生,又跑来毁自己现在的家庭?决不能轻饶了他! 胤禩失了常态,大力抽出被胤禛握住的右拳,随后索性左右拳一起上,狠狠地击向面前的仇人,全无章法,一派疯狂。 胤禛挨了几拳,连忙护住头脸,骂道:“你他娘的是疯狗啊?不好好说话,光是挥拳头!你还来?你再来我还手了!” 胤禩的回应就是拳头像雨点一般疯狂地落下来。 再柔软的心意遭遇这样的回应也会化作乌有,胤禛恼怒之下,亦是拔拳相向。 两个人像两头野兽一般,闷声不响地扭打了好一会。 拳头落在**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胤禛集全力于一拳,狠狠击向胤禩的腹部。 胤禩疼得“呀”地一声,再挥向胤禛的拳头就明显失了力道。 最后,还是胤禛后发制人,将胤禩双臂反扭,压在身下。 不过,胤禛这会子可是没有一点斗殴胜利者的洋洋自得之气,脸上跟开了颜料铺似地,青的红的紫的,煞是“好看”。 反观胤禩,虽然被胤禛竭尽全力压制在身下,却只是胸腹部挨了几拳,脸上头上都是好好的。 胤禛还是手下留着分寸的。 胤禛死死地压住还在身下乱扳乱动的胤禩,焦灼地说:“小八你够了!再闹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子明天还要进宫面圣呢,他把我打得跟个烂羊头似地,老子可怎么见人啊?他妈的原来小八被踩了尾巴犯起浑来也是这么吓人的! 呃,小八是不是把魔怔过到我身上了,怎么被打成这样,下面那玩意儿却竖起来了? 都怪小八在下面扭来扭去地,能不起反应才怪了。 胤禛本来因为莫名被殴而喷着怒火的眼睛渐渐褪去愤怒,他低下头,看着身下面红筋涨拼命挣扎的胤禩,眼神柔软了下来,说:“小八,算我说错话了,我们……” 胤禩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异常,他只是怒视着身上的胤禛,突然张口咬在胤禛压着自己双手的手腕上。 疼得胤禛倒吸一口气,负痛之下就松开了胤禩的手。 胤禩便趁势甩开了他,翻起身来,迅速跳到了床的另外一边,无比警戒地望着胤禛,提防他暴起。 胤禛却只是下了床,站直了身体,然后低下头查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面是一个深深的牙印,泛着青紫,还渗出一圈鲜红的血迹。 胤禩在床的另一侧,崩紧了一张俊脸,不甘示弱地望着胤禛,就像是抖索着毛发,要扑上来搏命的小狗一般。 夜深人静的外书房,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彼此可闻。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胤禛挑眉冷笑,目光缓缓地扫向床上的胤禩,用一种令人如同置身冰窟一般的声音说,“咬得好!这辈子可是你先欠下我一笔血债了。” 胤禩冷笑不语。 胤禛将手放在唇边,吮去那一圈血迹,紧紧盯着胤禩。他目光中蕴含着的深意叫胤禩莫名觉得身上寒气直透骨缝。 许久,胤禛再次开口说:“你容不下我,我走。但是这笔账,迟早要和你算!” 说完,胤禛就转身出了书房。 胤禩本来还提防着他会扑过来和自己继续扭打,却不料他吃了这么个大亏居然转身就走了,倒是有些意外,有种一拳打了个空的错愕之感。 随后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似乎是胤禛的小厮打着哈欠过来,可能是见到胤禛一身狼狈,惊叫着一叠声地说:“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和琏二爷一起歇着的吗?怎么弄成这样?倒像是被谁打了?这可叫奴才回去怎么和太太交代啊,少不得要挨板子说奴才们没有尽心看护着了。” 胤禛不带一丝情绪地说:“声音小点。是我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惊小怪什么。你个狗攮的,光看着啊?快去把爷的马牵来,爷现在要回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没了声响,恢复了平静。 胤禛走了。 胤禩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倒回了床上。 老四那个小心眼,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该是考虑如何应对了。 胤禩自穿越到此处之后,本想着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去刻意地追逐富贵名利,再说,穿成贾琏之后,因为科考刚刚过,贾琏身上本身又捐着个虚的功名,再加上家里一大堆事情,胤禩也就没有那么急切地去想着参加科考博功名走仕途出人头地什么的。 因为,胤禩原本以为时间很从容,足够自己有条不紊地进行。 可是,老四来了就不一样了。 以老四那种巨大的破坏力和深细的心机,绝对容不得自己慢慢筹划进行的。 现在该怎么办? 老四现在已经在朝堂为官了,自己已经落后了,难道还等着他一步步升上去,然后腾出手来打击自己吗? 不行,我亦是要尽快谋取出路,决不能被动地等着老四来整我。胤禩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明一下,本文不是虐文啊,结局必定he。只是四八前世恩怨太深,难免会有一道很深的坎要迈过去。 进展有些慢了,写了十二章,其实四四八八才见面两三天啊摔!于是,某捕决定奋起,这几天都会有更新,来吧鼓励一下下人家的勤劳吧。 第43章 胤禛回到省亲别墅(即大观园,以后就叫大观园了),命一众小厮婢女不准惊叫喧哗否则惊动了老爷太太就拿谁是问。 这位珠大爷虽然才来,一张冷脸上基本不见笑容,说话也多是肃杀之语,是故下人们畏之如虎。此时见珠大爷一身一脸的狼狈,虽然心惊不已,但是谁敢多问一个字? 下人们全都俯首听命,乖乖地四散开来,打水的打水,找药的找药,整个“千竹院”(即原着“*馆”,林妹妹们都不会住大观园了,大观园是二房的,只有贾政夫妇贾氏三兄弟和探春赵姨娘等人在内居住。)里婢女们踮着脚跑来跑去,屋内不闻一句说话或是咳嗽之声,只能听见婢女们走动时衣裙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折腾了半个来时辰,胤禛看着自己映在铜镜里的脸虽然经过了一番处理救治,却依然是青青红红,尤其是嘴角处破了一个大口子,一说话就牵动伤口,疼得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嘶”,不禁紧紧蹙眉:小八,你够狠! 睡了一觉起来,胤禛便叫个丫鬟去传话贾政夫妇,说是昨夜被老太太留饭,因为看老太太高兴便凑趣多喝了几杯,结果因为宿醉半夜起床小解时不慎跌倒,面部擦伤较多,青肿不堪,恐父母大人见之忧心,便不来请安了。 不料王夫人闻讯还是风风火火地跑了来,一惊一乍地叫喊起来,又怪贾母不该叫贾珠贪杯,又骂贾琏不照应兄弟,又怀疑这个那个的,听得胤禛更加烦心。 胤禛指着今天有皇命,要等候着进宫面圣,此时须得好好静一静,才将个义愤填膺啰啰嗦嗦的王夫人打发走。 胤禛又看了看镜子里形容凄惨的自己,心里对胤禩说:我这个受害者还要为打人者包庇掩护,小八,也只有你才能叫我容让至斯了。 下午,便有宫里的一位姓戴的太监来指引胤禛入宫面圣。这一路走去,胤禛心内各种感慨万千,暂且不表。 到了御书房,胤禛行了君臣大礼,听见上方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说:“你就是应天府营缮主事(注:正六品,小官,嘻嘻)贾珠?” 说起来,胤禛前世里身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现在,居然要对别人行三拜九叩大礼,口称“皇上”,自然是心里诸多膈应的。 但是,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一辈子不见皇帝,自然没这个烦恼,可是胤禛心怀天下,岂肯像贾宝玉那般,只做个富贵纨绔,庸庸碌碌一生? 于是,胤禛在赴京前后的那一段日子里早就深思熟虑过这君臣见面的一幕,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所以,胤禛当下并不踌躇,礼数周全地叩首道:“微臣贾珠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听到皇帝说:“免礼,平身罢。” 胤禛便站了起来,垂手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猛一看见胤禛一张满带着青肿淤痕的脸,吃惊得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诧异地说:“贾卿这是怎么了?” 按礼胤禛不能直视皇帝,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胤禛偷偷地在眼帘下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倒是一副好皮囊,只是,虽然一对浓黑的眉毛显得很有英气,紧抿的薄唇也显得老成,但是脸上那一双乌溜溜,还睁得老大的眼睛却暴露出少年人天真好奇的本性。 胤禛暗思:咳,这皇帝还真是个小皇帝呢,怕是只有十三四岁吧。 小孩子就好办,好骗得很。胤禛脑子一转,面不改色地撒谎说:“皇上见谅,原是微臣在率军抵抗倭寇之时受了些伤,但是返京时因为一路风沙侵扰,加之久别故里,水土不服,以致恶化,希望微臣面上的伤不至于惊扰圣驾。” 小皇帝肃然起敬,马上说:“原来贾卿这一身的伤,乃是为国家之故,堪当嘉勉。” 胤禛心想,这小皇帝说话行事,倒还算得上老成,也有那么一点天家气派,想来将来不会是个昏君吧。 小皇帝还好意地说:“朕一会儿叫太医来为贾卿医治。贾卿虽然是大英雄不注重小节,但是这个脸上的事情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胤禛心里吐槽:我才没有不注意小节,都是被那个狠心的冤家害的。要说这个面子上的事情,哼,我前世里只有比你小皇帝更注意更修边幅的说。 小皇帝又仔细看了看胤禛,惊叹道:“贾卿本来是温雅的读书人的相貌,只是添上这几道伤痕,显得面貌凶恶,倒是与贾卿之前锄奸杀敌的事迹相得益彰啊。” 胤禛一听这话,心想小皇帝老揪着我脸上几道伤说来说去做什么,幸好小八昨晚还没有用上指甲,不然还真不好说辞,小八真是太坑人了。 胤禛淡淡地说:“皇上取笑了。皇上难道以为微臣是元恶大奸之人,必定长着一副凶恶的面貌?” 小皇帝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朕是听说倭寇来袭之时,应天府群臣束手,军情危急。而贾爱卿身居微末之职,却力主应天府督抚抗击倭寇,并除去该府中里通倭寇的奸党,并事先士卒,大败倭寇,朕就以为贾爱卿或许是像书中关羽张飞一样威风凛凛的相貌,才能一呼百应,令众军民倾心追随抗击敌寇。” 胤禛听小皇帝这几句话倒像是真心佩服的模样,心里亦是得意: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胤禛乃是天纵英才,当皇帝时是光耀史书的明君,当臣子亦当为国之栋梁,智谋百出,一身肝胆。 小皇帝又问起胤禛在任上时抗击倭寇的实情。 这件事,胤禛回想起来亦是自豪不已。原来东南海防薄弱,而倭人骁勇,一直以来在东南沿海附近掠夺乡民,滋扰生事,应天府亦是不胜其扰,组织抗倭多次,俱不能敌,便索性放弃,任由倭寇横行。 俗话说:此消彼长。未遇强大抵抗的倭寇于是势力日渐壮大,起初不过是些在本国国内无计谋生的海盗浪人,乌合之众而已,现在仗着东瀛人尚武之力力压东南之地良善百姓,因为获利巨大,倭寇竟然博得当时东瀛官府的纵容支持,于是,倭寇的侵掠日见其盛。 胤禛重生之时,恰逢当时倭寇勾结应天府内管员,再次在江浙一带掀起事端,更有一队五十三人的倭寇围攻杭州,杭州几千人守军竟然不能敌,束手就擒,天朝上国颜面扫地。(嗯,这一段是历史记载的真事哦,就是戚继光抗倭之前的状况,明朝的确够窝囊。我改编了一下下,o(╯□╰)o) 而胤禛当时不过是应天府一六品小吏,职责是管理官舍的维护修缮之小事,本该明哲保身,任由督抚或安抚敌寇,或紧急求援,只管安分守己便罢。可是转世的胤禛哪里见得这般窝囊的官府?愣是力排众议,设计叫府内与倭寇相勾结的奸党现出原形,又辅助督抚抗击倭寇,与援军积极配合,大败倭寇,扬眉吐气。 督抚和时任援军主帅的武官都心悦诚服,先后上奏折为贾珠(胤禛)表功,是以胤禛被皇帝的一道密令御旨宣召觐见。 此时,胤禛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小皇帝巴巴地将自己从远处召来,又巴巴地说了这么些好听的话,不会真的只为勉励一下臣子吧?而且,注意了,我这次蒙召觐见,还是秘密进行的。嗯,其中当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倒是不能等闲视之。 胤禛本是多疑之人,心里马上想到这一路以来打听到的天家之事:小皇帝非是现今太后所出,其生母早已亡故,且生母之母家地位卑微,无可仰仗。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无所出,又加之老皇帝子嗣单薄,决不能如此轻轻松松地就得以继承大统。(胤禛不得不感叹同人不同命啊,想当初,爷取天下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是幼帝登基后一直是太后垂帘听政,并有手段狠戾的皇叔辅助朝政,幼帝实际上形同傀儡。 小皇帝难道是因为年龄渐长,于是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于是特特地培养自己以为心腹之用?胤禛心里盘算着,面上却是一丝儿表情都不见松动。 果然,一会儿小皇帝沉吟着说:“嗯,你在应天府做了一年多的主事,政绩卓着,加之此次力挽狂澜,抗击倭寇有功,位置是该挪一挪了。” 胤禛便跪下谢恩,道:“微臣谢过皇上。不过,微臣抗击倭寇,实乃人臣之本分,所谓‘位卑不敢忘忧国’也。至于终将顽抗之倭寇击毙,乃是杭州军民联手,众志成城之结果,亦是托赖皇上之洪福,微臣何敢居功?” 小皇帝颔首,忽然说:“贾卿兼之文武,雄略过人,朕心甚喜,只是,不知忠心如何?可否能为朕所用?” 终于切入正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不能光谈恋爱,还是得干点正事才行啊,大家说对不对? 嗯,小皇帝不搅基,他就是想要个得力的人来辅佐他对付太后和摄政王而已。还有,某捕最近看甄嬛上瘾,于是此文会有宫斗戏码。在四四的主导下,贾府将连续有女子入宫,当然,最终的赢家是咱们的林妹妹,见文案见文案。。。 第44章 胤禛叩首道:“臣之忠心,天地可鉴。” 小皇帝从龙椅上起身,下来亲自扶起胤禛,慨叹道:“如此,朕便诚心相托了。贾卿实有不知,朕之左右,竟无一人可用,令朕寒心之极。” 胤禛对皇帝这句藏头露尾的话的来由心知肚明。但是,虽然小皇帝是秘密召见自己,想来此时御书房内外应该已经肃清奸细,料想应无“隔墙有耳”之嫌,不过,皇帝年幼,不知道他做事情是否稳妥细致,还是谨慎为上。 胤禛便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之忧心,臣感同身受。只是,朝堂为那奸人所把持,皇帝身边的近侍,恐怕亦有那人之耳目,臣不敢妄言,非是臣惧怕自身之生死,只恐为皇上召来不虞之祸。” 小皇帝面色冷凝,道:“贾卿放心,御书房内外,俱是朕之心腹,贾卿只管放胆直议。” 胤禛说:“是。臣以为,皇上天纵英明,天下之士,谁不望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只是,路有奸人挡道,众人忧愤,恨不得噬其血肉。” 小皇帝得到支持,高兴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道:“说得好!朕亦是恨不能噬那奸人之血肉,实在是欺人太甚!” 小皇帝此话有个缘故。原来,小皇帝不光是在朝堂上被太后和摄政王之忠勇王处处压制,憋屈得不行,还有一次,小皇帝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之时,居然无意中窥破太后与忠勇王有私。虽然太后非是生母,可是此辱非同小可,叫小皇帝暗恨不已,发誓在自己取得实权后,一定要将这一对奸夫淫|妇狠狠惩治,不然愧为先考之子,愧为一国之国。只是,此时小皇帝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实权尽在太后和忠勇王二人之手,要是打草惊蛇的话,恐怕那两人联手,立时就会捏造罪名,将自己废了,另立新君。 小皇帝心想:心字头上一把刀,朕忍。忍到朕大婚之时,太后总没有说辞,总该归政于君,让朕亲政了吧?当时候再来慢慢收拾他们不迟。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前几日,太后忽然对小皇帝说,他日渐年长,渐知人事,该是大婚之龄,摄政王忠勇王之外甥女方氏娴静贞淑,堪为中宫之选。另有太后之舅家之嫡长孙女袁氏,容姿绝艳,性格端庄,可为贵妃。 如此一来,小皇帝的枕边人亦为政敌之亲信,怎叫小皇帝不忧心如焚,恨不得奋力一搏? 可惜,朝堂之上,多数官员乃是附庸忠勇王之势,少数官员则是明哲保身,不关己事不开口,小皇帝身边并无可为其出计谋划奔走之人。 何况,要对抗强大到似乎不可战胜的忠勇王,也非是寻常人可以担任。 小皇帝一直以来都是隐忍不发,默默地留意观察,京官之中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才,那么,外放的官员呢?会有雄才伟略且肝胆照人的忠臣吗? 于是,贾珠在小皇帝的考察对象中脱颖而出。据小皇帝看来,贾珠可信。第一,本朝在忠勇王把持之下,卖官鬻爵之现象十分严重,而那些靠银子买来的官儿多数都依附着卖官者忠勇王的势力。贾珠是前朝举子,是凭着自身的学识本事考取功名的,应该与忠勇王无涉。第二,据小皇帝调查,贾珠乃是荣国公之后,而其胞姐贾元春曾为先考之妃嫔,现在奉太后懿旨在感恩寺为先帝祈福。如此一来,贾珠必定对太后心怀怨愤,必不可能投向太后一党。第三,当然是贾珠本人才干优长,堪当此重任了。 还有,贾珠刚才奏对称旨,尽臻尽善,亦是叫小皇帝疑虑尽消,决意要与他携手来干这一件大事了。 君臣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开始磋商起来。 小皇帝的意思是让胤禛官居三品,才好遏制忠勇王。 胤禛急忙说:“万万不可。臣为皇帝办事,不在乎高官厚爵,不在乎声名荣辱,只盼为皇上分忧,为黎民奔走。恕臣直言,如今朝政俱为太后及忠勇王所把持,皇上在朝中竟无一人可扶持,如今忽然授我以显要之位,只恐会招致忠勇王疑心,反而打草惊蛇。” 小皇帝重重点头,说:“贾卿说得在理,是朕疏忽了。依贾卿之见,此事如何办理为好?” 胤禛的眉峰微聚,沉吟片刻说:“皇上觉得通政使司给事中如何?官职仅得五品,不至于惹人非议。但是,通政使司掌四方奏报,管普天之下臣民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既耳听八方,又可上达朝堂,若是皇上再私下给予支持,实权委实不小,却不会树大招风,招惹忠勇王猜忌,臣才好慢慢地在底下动作。” 小皇帝舒心一叹,道:“好,一切全凭贾卿主张谋划。未得贾卿之前,朕是日日忧心,夜不成寐啊,现在,有贾卿在此,朕心里这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这话说得很暧昧,大吼一声,四四和小皇帝没jq啊没jq。其实,皇帝都是天生的政客,在危急时刻笼络宠臣,要人家为他卖命的时候说话都特别肉麻,不信大家去看看三国里面刘备是怎么对诸葛亮啊关羽赵云说话的就知道了o(╯□╰)o) 回去的路上,胤禛坐在轿内,心内默思:要说是机会也是个机会,只是凶险之至。刚才小皇帝也说了,他身边竟然无一可用之人,这才特意从外放官里相中了自己,说起来是圣上的荣宠,但是面对着权势滔天肆意妄为的忠勇王,真真是祸福不知啊。 但是,胤禛还是决意要奋力一搏,因为男儿丈夫,生于当世,应立不世之功,为万民仰戴。若是此事得以成功,我胤禛便相当于是辅佐周王伐纣的姜太公,亦是美名流传千古,方不辜负平生之大志,岂不比庸庸碌碌虚度此生的好? 亦可叫那一位也看看,他四哥可不光是运气好,就是现在这般空手套白狼,也能成就一番伟业。哼哼,到时候叫他倾心投靠于我!那时候我倒要问问他,后悔不后悔昨天乱挥拳头了?嘶,哎呀,先头和专心和小皇帝说话去了还不觉得,这会子还真是挺疼的…… ————————————八八的分割线———————————— 过了几天,贾珠蒙圣上亲召,入宫觐见,并被擢升为通政使司给事中,正五品的官职的事情就传遍了贾府,王夫人一下子就又抖了起来,回荣国府给贾母请安之时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胤禩面上虽然淡淡的,却是心里暗自吃惊:这次胤禛荣归故里,虽然他自谦只是微末小吏,不足挂齿,但是心思细腻的胤禩还是从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要知道胤禛虽然只是个五品小官,却是小皇帝登基以来提拔的第一人,意义非同寻常,想来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胤禩不禁跌足暗叹自己一直以来按部就班,正是失策。 转世以来,胤禩因为自视颇高,料想凭着自己的才华,蟾宫折桂应是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费力气。孰不料这皇朝真是烂透了,科举不过是形同虚设,试图以清流之身而晋身仕途简直是痴人说梦。 唉,想来也是他胤禩的命格终究要输老四一头,怎么老四就那般命运两济,一转世就有现成的功名在身?现在又蒙皇帝青眼,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 关键时候要稳住阵脚。 深思熟虑之后,胤禩又想到,其实老四现今依附小皇帝,也是暗伏重重危机。说起来胤禩虽然赋闲家中,却是十分关心国事,深知如今摄政的忠勇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小皇帝只是苦哈哈地俯首听命。 哼,老四帮着小皇帝,就必然要惹翻忠勇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说起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科举入仕的路已被堵,何不另辟蹊径呢?人家砸银子可以当官,我也可以啊,只是,砸银子当的官都是要依附忠勇王的,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和老四背道而驰了。虽然胤禩深恨胤禛,可是现在要站在胤禛的对立面去打击他,胤禩略有些犹豫不决。 这日,兴儿忽然兴兴头头地手持一张请柬进来,跪下说:“回爷的话,这是忠顺王爷府里送来的请柬,请爷过目。” 胤禩微微诧异,他上次为了给贾宝玉求情,蒙一起发财的张佑德的引荐,曾经和忠顺王滕永怡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胤禩只是觉得滕永怡风度翩翩,言谈趣致,倒像是个风雅之人。只是,胤禩虽然为人谦和,却还是有与生俱来的傲骨,在这一世即便是要结交显贵,也希望是水到渠成,才不想要像那起子小人一般贴上去逢迎,故而胤禩不曾刻意去钻营,也不曾希冀和忠顺王有什么深交。 胤禩接过请柬,展开来一看,原来是忠顺王新有一游园落成,广邀天下名流雅士们前往赏鉴。 倒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有权有势的人行事张扬是常用的事情,谁愿意锦衣夜行呢?不过,胤禩还是略略蹙眉,自言自语道:“咦,王爷怎么好好地请我也去呢?我和他没怎么打过交道啊。” 兴儿谄媚地笑道:“二爷,奴才说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若是说错了,爷可别恼。要说二爷的人物品行,那真是世间少有。只要他是个人,就恨不能倾心结交,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王爷呢?” 胤禩笑着骂:“好你个猴崽子,倒是会说乖话。爷问你,送请柬的人来了,你们想来是要留茶的,那人可说了没有,会有哪些人去?其中有没有咱们熟识的人?” 兴儿笑着说:“张大爷肯定会去,还听说冯将军家的公子也会去。其他的人,奴才就不知道了。” 胤禩素日与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走得近,紫英原有些侠义之名,且为人热诚,惯常在达官贵人府上行走。听说冯紫英亦是要去,胤禩便立意要去了,马上命兴儿备马,去城里的古玩店恒兴斋购置了一道风雅的贺礼,决意明天要去赴宴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情敌出现鸟,四四乃要加油哦,表叫小八被人家拐跑了。 看到这里,大家该明白小皇帝绝对不可能喜欢他即将纳进来的一后一妃了吧,所以,林妹妹在兄长大人们的掩护下绝对是稳操胜券滴,表担心表担心。之所以考虑将林妹妹配给小皇帝,一来是觉得小皇帝确实不错,不搅基的话也别浪费资源啊,大家说是不是?二来嘛,之前的伏笔八八收了林家那么大一笔钱,不得给人家回报吗?再说,林妹妹进宫也是四四讨好八八的筹码,一环扣一环。 大家也表以为林妹妹搞不了宫斗,在俺看来,林妹妹最聪明了,只是身体不太好,二来无心于权势富贵,若是真动了心思,一般人压根不是对手,(*^__^*) 嘻嘻…… 求留言求爱抚啊,没几个人看文的赶脚,好桑感。。。 第45章 胤禩买了礼物回府时正好迎头遇见来给贾母请安后出去的王夫人。 胤禩再不待见她,也不可能扭头就走,少不得遵循着小辈之礼给王夫人请安,敷衍地道:“侄儿见过婶婶。” 王夫人这会子春风得意,就忍不住想要挫他几句歪话,她看也不看胤禩,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鄙夷地说:“现在认得婶婶了?怎么当初推我们出去的时候就那般眼里无人呢?是不是见你珠大哥哥现今前程远大,就巴巴地跑了来特为讨好来了?叫我哪一只眼睛看得上?” 这老女人简直没救了,给她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她还真把老四当儿子去依靠了?呵呵,老四那个人,冷面冷心,即便是对生父亲母也不过尔尔,何况是…… 胤禩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夫人,云淡风轻地说:“侄儿只是按着礼节喊一声婶婶,倒是招出婶婶这么些话来?婶婶的意思是侄儿原就不该喊婶婶,现在侄儿却看着珠大哥哥高升了的缘故所以才僧看佛面喊了婶婶,可是这意思?既然如此,为表明侄儿并非那等捧高踩低的小人,也为着叫婶婶不要妄自菲薄,侄儿往后就不喊婶婶了,但求婶婶往后看见侄儿绕道走的时候也别跑来怪侄儿不尊重长辈。” 说完,胤禩便不再理会王夫人,一甩衣袖径直走了,倒把身后的王夫人气得眼斜嘴歪的,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他,最后啐了一口,恨恨地说:“神气什么?窝里横有屁用咧,有本事和你哥哥在朝堂上碰一碰,你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呢!” 胤禩在前面听得分明,不禁心下恼怒:非要赶紧混出点名堂来不可,猫儿不发威,耗子要翻天了! 次日,胤禩带着小厮们才骑马出了东门,就看见早有一位锦衣公子勒马等候于此,见了胤禩,便迎上来,把臂大笑道:“谦之(贾琏表字)兄,多日不见,神采依旧啊。” 他又啧啧有声地说:“可惜谦之兄早有娇妻在侧,不知失落多少春闺芳心,只叹与君无缘呢。” 胤禩亦是微笑着回应打趣说:“紫英贤弟才是风流倜傥,英雄亮节,才是羡煞春闺芳心。我已娶妻,自是无碍,可是我家中的愚兄弟几个却是日日抱怨,只怕紫英贤弟的风采将京城的好女儿的芳心都一网打尽了呢。” 两人哈哈大笑,并驰而行。 冯紫英乃是当朝神武将军冯骏驰之嫡次子,他日幼习练得一身好武功,现在京卫指挥使司(明朝官制)当着一个六品吏目,但是在贾府惯常交往的那群只知道斗鸡走狗的世家子弟之中也算是个角色了。而且此人没有一丝世家纨绔子弟之恶行,为人热心仗义,专爱打抱不平,是以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既有达官显贵,亦有市井之徒。冯紫英个性豪放不羁,却最佩服谦和儒雅的贾琏,每每在人前盛赞贾琏表面谦恭,实则是个有大见识大抱负的。 胤禩见他是个人物,且一片热诚,便也和他时有往来,只是冯紫英常有事务,不时要出京办理,倒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的一面。 宴会乃是定于傍晚时分在园内湖心的翼然亭上举行,据说是是为了让宾客们赏鉴园内的湖光山色。 到了那处游园,果然是一处绝妙精致的园林,虽然是新筑成的,园内的树木却不是今年才新栽下的树苗,俱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有些年头的老树,花开繁盛,幽香扑鼻。园中心有个极大的人工开凿的湖泊,连绵不绝的宫制纱灯笼沿着潺潺水流一直铺陈到湖心的亭台楼榭,泄泄融融的暖光映着粼粼微波,绰绰山影,直如天上人间。 翼然亭虽然名为亭,实则极大,四周设有水阁,可容纳百余人在上面观景品宴。忠顺王滕永怡端坐庭中的主位之上,心不在焉地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衣履风流的宾客谀辞如潮般称颂于己。 可是,丝竹悠扬,花影浮动,舞袖翩翩,人间盛景,全不及那一人之风华。 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可惜再无交集之机会,滕永悦思之寤寐,遂想出此法,借称游园落成,广集天下雅士前来吟诗赏鉴,或许可邀得那人,一解相思之苦。 只是,他会来吗? 此时,听到有下仆刻意拖长的声音响起来:“京卫指挥使司百户——冯紫英大人到!荣国府——贾公子到!” 滕永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握住酒杯的指节遽然收紧:他真的来了! 此时,近旁伺候着王爷的长史赵冬看见主子的下颌微微一勾,示意左边的席位,不禁心里暗自吃惊:主子的意思是要新进来的两人坐这左下首的位置吗?可是这两人,一位是个六品小官,另外一位据说身上虽然捐了个功名,却相当于是白身,怎得王爷青眼如许特赐最好的座位,近旁而坐? 赵冬急忙放下手上的事情,亲自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将冯紫英贾琏二人引到座位,还一边在眼帘下偷偷地打量这两人的外表长相,心里琢磨着:这两人一个英气逼人,一个秀润天成,到底谁才是王爷的心头所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小心看了一篇虐文,结果掉到里面半天爬不出来,很悲伤,于是,先把这码好的放上来吧,qaq,等俺缓过劲儿来再接着更。 第46章 冯紫英和贾琏入了水阁,便齐齐躬身向端坐在主席之上的忠顺王滕永怡施礼,说了两句赞美之语,而后被长史赵冬领到了安排好的席位之上。 这个席位,是不是逾越了?胤禩迟疑着没有落座。 冯紫英倒是没作多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赵冬鄙夷地微瞟了大大咧咧行事不拘的冯紫英一眼,马上就知道王爷看中的断断不可能是他了。 冯紫英之所以一点也没有留神,一来是性格使然,二来他一直做着武官,成天和些粗汉子打交道,哪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肠?只当做是主人家随意指派的座位,不作他想。 胤禩却眉毛微微一挑,轻声问赵冬:“长史大人可是弄错了席位?” 赵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张扬,悄声说:“这位子本来是给康平郡王留着的,谁知郡王临时有事来不了,王爷便说不拘是谁来坐都行。” 赵冬跟随滕永怡多年,滕永怡的眉高眼低,他都能揣摩出含义来,自然知道这位王爷兴致来了不管不顾的,哪里在意什么位次,只恨不能离他心仪的人更近一些才好。可是,这不合规矩啊,别说在场的宾客要诧异,就是坐了这尊贵的坐席的人也难免要受宠若惊,胡思乱想起来。眼前这位贾公子,可不就是个多心的?人家果然就不肯随便落座了。 赵冬心想:王爷啊王爷,你这般不加掩饰,恐怕是更要求而不得了?少不得老奴我还要为您费心张罗。 于是,赵冬便捏造出来个早就打了招呼说不来的康平郡王做挡箭牌。 胤禩这才打消疑虑,和冯紫英一起落座。 说起来,上次为了给贾宝玉求情,胤禩曾经托赖张佑德的引荐见过这忠顺王一次,只是当时只顾着搞定宝玉那件事,才好将二房一家子一起赶出荣国府去,是以胤禩并未过多留意忠顺王的长相如何。 此时,既是相隔极近,甚是方便,胤禩便假装饮茶,隔着茶碗盖子观察此人。 长眉入鬓,高鼻薄唇,面容精湛,端坐主席之上,高傲如鹰。 一边偷偷地打量忠顺王的模样,胤禩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听说此人和如今权倾朝野的忠勇王滕永悦乃是同母一胞所出。滕永悦年届四十,比之滕永怡大了十岁,虽然表面严厉,却是极其疼爱幼弟,是以滕永怡现在亦是朝中风光无限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有,听说明年的科举又要延迟,说是因为国库空虚,卖官得来的银两将用于备着皇帝大婚时用。而决定多少银子可以买什么官儿,是虚衔还是实缺都是忠勇王说了算。那么,自己若是和这位忠顺王搭上了交情,是不是就可以借他之力将往年早就捐下的五品同知的虚衔变成实缺呢?(原着里明写的贾琏不喜读书,但是家里有给买来功名,只是虚衔,故而一直在家里料理家务,八八穿过来之后因为科考时间刚过,就没机会考状元了,嗷呜。) 似乎感觉到了胤禩的目光,滕永怡的眼光也往下首扫去,正对上胤禩的眼睛。 胤禩躲避不及,索性不慌不忙地正了眼眸,坦然地冲着滕永怡微微一笑。 滕永怡阅尽人间美色无数,可是据他评鉴,风姿有及此人一二者亦是罕见,他的容貌固然是极好,最难得的还是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气度,行云流水般风韵天成,叫人一见难忘。 滕永怡心里一热,手中酒杯微微扬起,还了胤禩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笑容来得太灿烂了就有些诡异。 于是,胤禩一怔,虽然脸上维持微笑未减,却垂眸饮茶不语,稍后,正遇冯紫英搭讪,胤禩便扭头和冯紫英说话去了。 一旁侍奉的赵冬见状心里直犯嘀咕:王爷一向自诩风流的,怎么今儿大失水准呢?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是咋想的呢,就“剃头挑子一头热“起来,当心把人吓跑了! 于是滕永怡起身去更衣时,赵冬便巴巴地跟了过去服侍。见滕永怡马上又要入席,一副一刻不见那人就魂不守舍的模样,赵冬连忙说:“王爷,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滕永怡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简短地说:“说吧。” 赵冬含蓄地说:“王爷好眼光,看中的人确实是一身风华雅致,世所罕见。” 滕永怡忍不住得意一笑,说:“你个老东西眼睛倒是毒,就知道本王看中谁了?” 赵冬往前一步,悄声说:“只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老奴觉得王爷要是真喜欢他,切忌不要马上表露出来。此人表面温文谦和,心思敏锐多谲,和王爷以前交好的那些小孩子们比起来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爷不可以以前的法子去博取欢心,还要——风物长宜放眼量。” 赵冬帮着滕永怡干这事也不止一次了,滕永怡很知道他说得在理,便颔首道:“你拿的主意从来都是稳妥的。好,本王知道了,今儿个就淡淡地对他。你可要在一旁留意看着,想想往后的招数。弄的好了,重重有赏。” 赵冬笑着道:“是,王爷,老奴一定殚精竭虑,叫王爷尽兴。” 当晚的宴会自是风雅无比,宾客之中既有朝堂上的达官显贵,也有名重一时的风流才子,云集一堂,飞觞邀月,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酒至半酣,有一宾客提议:“光是一味饮酒,岂不辜负了王爷这园子里的湖光月色?再说今日才士云集,不如来点赛诗或是作词,以助酒兴?” 众人还未说话,滕永怡便先击掌叫好,说:“这个提议好,此间的花草树木乃至明月流水,若得诸位才子倾情献诗,想来都要增色几分呢!” 滕永怡偷偷看了一眼胤禩,心里想的是:做诗做词颇费心力,正好拖延时间,可以多看他一会也好啊。 滕永怡命人抬了一箱子金玉饰品摆设过来,一时间金光闪烁,耀花了诸人的眼睛。 滕永怡倨傲一笑,说:“诗词之物,耗费才力不少,今日但有竭心尽力者都可得本王的赏赐。” 众人见王爷雅兴,谁不凑趣?何况还有这等贵重之物做赏赐,便轰然叫好着,一时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一时送来笔墨,王爷便指明以园内争妍斗丽的菊花为题,做诗做词不限,以燃香为计时,一炷香燃尽之时必须交稿,否则自动出局。 滕永怡忖度着以贾琏的风雅气度,做个把诗词应该难不倒他,到时候自己便借着赏赐之名将其中一块最为珍贵精致的九龙玉佩馈赠与他,想来他不会也不好拒绝推脱,毕竟刚才说了,在座的人只要做出诗词来的人都有份,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这样一想,滕永怡便觉得十分得意和期盼,得意的是自己端的好计谋,众目睽睽之下就将这定情信物大大方方地送给他了,期盼的是想看看他到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听到做一首诗或词就有王爷的金珠玉宝为赏赐,在席的诸人均是打点起精神来全力以赴,一个个或是冥思苦想,或是搔首挠耳,或是两眼望天,或是念念有词,或是咬着笔头思索。 就是腹内没几点墨水的冯紫英亦是皱紧了眉头,意图苦诌几句歪诗出来,一来人家都有,自己没有,岂不在席上失了面子?二来王爷说了,不拘好坏,凡是做了的就有赏赐,何不勉力做一首,回去也好向人夸耀一番? 唯有胤禩一人毫不在意。 他起身取了鱼食,漫不经心地将鱼食一一投掷给水阁之下一群一群的锦鲤,意态悠闲,浑不似在座的各位之形态。 却把滕永怡看得又失望又着急:不会吧?贾琏看起来这么风雅的人,居然做不来一诗半词?那我那一大箱子宝贝岂不是白白送了人打了水漂了? 直待那一炷香眼看即将燃尽之时,胤禩才回了座位,要了笔墨,一挥而就。 原来他早就胸有成竹!滕永怡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嘴角上扬:到底没有白费心机! 待众人都交了稿上去,滕永怡自然是想先看贾琏做的如何,却想着赵冬先头的告诫,不可过于露了痕迹,反为不美。滕永怡便装模作样地飞快地看了十来篇,迫不及待翻到了贾琏写的那一篇。 滕永怡开始还想着贾琏不过是和众人一般,做一首应景的俗诗丽词塞责而已,谁知阅毕之后倒抽一口冷气,用锦心绣口已经不能形容了,此诗慷慨豪迈,骨格天成,却隐隐然有风雷之声,想来胸中没有大丘壑必做不出此诗。 胤禩之诗作力压在座雅士,摘得头筹,赢取了忠顺王所赐宝物之中最珍贵的九龙碧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求评论求收藏。 第47章 胤禩回到家,凤姐儿却还没有睡,看着平儿赶上来服侍着胤禩换上家常衣服,微微皱眉道:“二爷这是打哪里回来?好大一股子酒味。” 凤姐儿的言下之意是:席上有没有那些个小粉头娼妓做陪啊,看喝得这醉醺醺地回来! 胤禩呵呵笑着说:“出门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不等我,自己睡的吗?今儿是忠顺王爷摆的筵席。” “可就是上回为了宝玉霸占戏子那事儿派人找上门来的那位王爷?”凤姐儿虽然是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夫人,却也并非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忠勇王忠顺王两兄弟权倾朝野,那日为了怕得罪忠顺王,她那好姑母可是几乎要哭瞎了眼了呢。 胤禩淡淡地答道:“你倒是记性好。”说着,自己解下腰带等物,递给平儿。 凤姐儿趁着胤禩转身的功夫,偷偷地给平儿递眼色,让平儿翻看胤禩换下来的衣服里有什么破绽没有,会不会有不要脸的小蹄子留下什么信物,比如头发啊戒指啊香囊啊汗巾子之类的。 往日二爷荒唐的时候凤姐儿可是拿住了不少那样的东西,现在二爷虽说收敛了许多,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偷腥的迹象,可是,自打生了巧姐儿之后因为病着而一直不能同房的事情叫凤姐儿难免心里要疑神疑鬼:这男人嘛,就那脐下三寸地最惹事,他在家里得不到满足,难免要去外面寻欢! 平儿会意,便假装拎起衣服来拍去上面的灰尘,实则到处查看,最后从解下的腰带处发现了一个碧绿碧绿的玉佩,讶异地脱口而出:“哟,这是什么啊?看着眼生得很,好像不是二爷的吧?” 凤姐儿本来是歪歪地靠坐在炕上的,听了这话,马上直起身子,立起一双娥眉,口气凌厉地说:“拿来我瞧!” 平儿大气不敢出一声,也不敢看胤禩的脸色,小跑过去,将那玉佩双手捧上给凤姐儿细瞧。 一晚上又喝酒又作诗,还要与人说话周旋,胤禩本来累得很了,开始并没有留意凤姐在指使平儿翻看自己的衣物,现在才醒悟过来。 想到自己平素视这一妻一妾为亲人一般,可是她们就那般糊涂,总是干些这种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现在越发上来了,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搜检起来了!胤禩不禁心下恼怒,冷冷地瞧着她们接下来这戏要怎么唱。 凤姐儿看了那玉佩,就知道这绝不是寻常物件。她本身出自名门世宦之家,原是见过些世面,加上这些年帮着二房打理荣国府,人情礼物来往的,着实见了不少好东西,可是像这一枚玉佩这般通体碧透的好成色还有在这方寸之地上雕琢着的九龙腾云图案栩栩如生,似有神来之笔,绝非那等风尘女子所能拥有之物。 看来今儿个是用力过猛,反而偏了准头了!凤姐儿不禁讪讪地放下,偷眼瞅着胤禩的一脸冷色,没话找话地说:“这东西确实眼生,是不是老爷昨儿赏的?我倒是没有见过。” 平儿知道二爷平时待人宽柔,极少给她们脸色瞧的,这会子面色异常冷峻,再一看二奶奶都在拿话支混,便知道这回这事情捅娄子了,心想:哎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趁着这会子二爷是在和二奶奶较劲,赶紧躲开,便急忙说:“我把二爷的衣服送去洗。” 胤禩和凤姐都不去理她,平儿便当做是他们许可了,急忙抽身而退。 平儿出了房门,不禁叹气:二奶奶呢,原是太爱拈酸吃醋了些,管得也太严了,不过说来她也可怜,她那下红的毛病一直是淅淅沥沥不止,人参肉桂几斤几斤地吃下去,就是不见好。据那些个有些见识的婆子们在私下议论说这是“血崩”之症,女人得了这病,怕是以后再想怀子嗣就难了。二奶奶虽说在府里风头很劲,没有儿子却是是实实在在地说不起话,所以,大太太才时不时地给她添堵,挑唆着老爷给二爷送丫鬟姬妾。 待平儿走后,胤禩才说:“如今你真真是糊涂了!” 凤姐儿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垂了头,也不分辩。 胤禩痛心疾首地说:“这一向以来,你就说我待你如何吧?你却是从来都在疑我!俗话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你我之间若是都不能齐心,何能成事?” 凤姐无话可说,只好赔笑着解释。 胤禩难得地发了一通脾气,见一贯是心性刚强的凤姐已经服软,也便算了,最后才说:“这玉佩是今天我在酒宴上因为做了一首好诗而赢得的利物,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打算的是,将来还是要当官走仕途,往后免不得要经常在外面,和为官作宦的人打交道,也少不了这样的东西互相馈赠。你要安心疑我,往后要多生多少气!”(这里解释一下,古代男子互相结交为朋友时,常常会交换一些配饰,称之为“表赠私物”,按说是有些暧昧,却也是很风雅的行为。也许其中有人会为着找基友,玩龙阳,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表达朋友亲密之意。因为咱八八是正经人,所以压根儿没往那一层上面去想。) 次日清早,因为那碧玉佩还未收起来,一贯醒得早的巧姐儿见了新鲜玩意儿好奇得紧,将炕桌上摆着的碧玉佩抓起来,在小手里捏了一会儿,又举起来翻过去翻过来地看,黑豆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探索,模样可爱极了。 胤禩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身上的饰物,虽然珍贵,可是前世里他用过的珍玩贵宝还少了?便由着巧姐儿拿去玩了,几日后便也淡忘了此事。 滕永怡自然不知道他自以为高明的“定情之物”转眼之间就成了无知幼童的玩具,偶尔会还被巧姐儿拿到嘴巴里去咬一咬,好奇地想知道这硬啦吧唧的玩意儿是什么味道。于是,这块先皇御赐的珍品总是被糊着口水,连帮着收拾的丫鬟都十分嫌弃,偏偏巧姐儿还算是长性儿的,坚持每日孜孜不倦地玩着,还不至于美玉蒙尘。 那一边,滕永怡继续巧立各种名目来制造和胤禩偶遇的机会,不过滕永怡接受赵冬的建议,不敢单独邀约胤禩,总是大摆筵席,就如那日一般邀请诸多的名流之士。 对于已然决意要投身仕途的胤禩来说参加忠顺王的筵席自然是结交官场人物,为今后的前程铺路的好机会,倒是甘之如饴,一次也没有推辞说是不去的。 这是因为胤禩前世里除了亲近同宗贵胄,结交王公重臣之外,亦是礼贤下士,在一众文人中博取好的口碑,屡屡被称颂为“贤王”。 以己推人,胤禩便以为滕永怡也和前世的自己一般的心思,不过博取贤名,或网罗得力之士罢了,正好自己也有求于他,是以胤禩对滕永怡的邀约从不推拒,总是落落大方地前往赴约,其间并不以自己身无官职而有一丝局促之态,言行举止俱是不卑不亢,该别人发挥的时候胤禩便微笑陪坐,该自己发挥的时候胤禩便当仁不让地阐述观点主张,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十分得体。 作者有话要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关于本文中的四爷,也许你会觉得渣,因为他拒绝为前世的事情给八八一个明确的道歉神马的。不过我是这样理解的,四爷既然前世里踩着兄弟们上位,心底一定是非常强大的,也一定会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到了这一世,他不再需要为皇位束缚,可以全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了,可是,根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所以,我不能想象为了求得爱情而痛哭流涕着请求原谅的四爷。 我的理解是务实的四爷会爱他,容忍他,但是,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前世的争执,而给予八八实实在在的温暖。当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大家不要捉急,其实我更捉急啊,那温柔腻歪的戏码某捕最喜欢写了,现在为了铺垫不得不苦哈哈地慢慢码。 这是理解上的差异,大家可以讨论,但素,谢绝人身攻击啊。 下一周一定上肉了,话说青菜豆腐这么久,要是红烧肉烧得太油腻了,大家会不会消化不了啊?某捕大笑而过。 第48章 且说胤禛,走马上任以来就忙得不得了,既要天天上衙门点卯做事,又要时不时进宫觐见皇帝,还要私下里结交一二同志以图辅佐帝业,忙得来白天脚不沾地不说了,连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把眼睛闭上一般,只争朝夕啊。(四四就是个劳碌命,闲不下来,o(╯□╰)o) 这一日恰逢衙门散值,又没有旁的事,胤禛正想着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不是要去出去转一转,或者,去看看小八? 想起小八,胤禛就觉得那日被他揍到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生疼似地,心里颇有些心灰意冷。 前世的恩怨不想再提,胤禛虽然也对于自己当初的辣手有些悔恨,但是,他选择在这一世中好好地对待或者补偿对方,而不是用一句单薄的“对不住你”来打发对方,再说,也打发不了。 胤禛觉得以后用实际行动来让小八领悟自己的心意,远远比将深埋在心底的话轻飘飘地抛出来来得诚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说,胤禛心里揣摩,小八作为一个曾经参与过皇权角逐的人,也应该很清楚处在那个高位上的人虽然高高在上,拥有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利,却同时也会失去很多,绝不可能像升斗小民那般喜怒由心,也绝不可能倾尽一切只为心中所爱,而且,进退之间都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这一世,兜兜转转再见胤禩,胤禛心里不可谓不狂喜,前世的惆怅心痛不想在今生重演,再说,既然他和小八现在都没有皇权之束缚,今生,当不容错过。 不离不弃,相濡以沫,是胤禛的心底所思所想。 可是,小八显然不这样想。 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胤禛是有信心一定可以把他的想法扭转过来,“强使”君心似我心,不负两世相思意。 可是,所谓天意弄人,无非如此吧。 小八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站着一群人。 都是无招架之力的妇孺,却叫内心强硬手段高杆的胤禛束手无策。 初知小八早就“使君有妻” 的那一日,胤禛的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却又不甘心就此放手,跟着他回家,也包含着想要看看他生活得究竟怎么样的心理在里面。 当胤禛从王熙凤口中获知巧姐儿的生辰时,敏感地察觉到不寻常的意味,不禁为小八打抱不平。当然整个事情要说怪谁,自然是谁也怪不上,要怪就要怪命运的拨弄,可是,若是易地而处,胤禛是绝不会接受的,更不可能将那孩子看做亲生的一般百般疼爱! 还有,在胤禛看来,胤禩对待妻妾的态度从来就是大错特错的,上辈子的那个女人就不说了,想起来都闹心,这辈子的这个嫡妻正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贾老太婆赞她什么言谈爽利治家严明的那一堆都是无关紧要的,胤禛认为女人最要紧的就是温柔贤惠识大体,这个王熙凤好像一条也没占上,看来小八以后有的是苦头吃的。 胤禛当时真的只是想要好意提醒他,谁知道居然被小八饱以老拳,真是冤枉他妈给冤枉开门——冤枉到家了。 不过,经过这事儿,胤禛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件事:小八对他现在的家看得很重很重,是绝不容许旁人扰乱的。 他和他,呵呵,终究是两世无缘吧。 胤禛摇摇头,自失地一笑,将碗里的杏仁茶一勺一勺舀入口中。 想到和小八终是无缘,胤禛的心里像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只得将就着用食物暂时填补一下了。 这时,胤禛听见一起同桌吃早饭的贾政的声音威严地响起来:“宝玉,老太太这两日如何?” 贾政一家子人自从搬到大观园住之后,从荣国府那里要了几个厨子过来另外开的小厨房,但是,贾政嫌费用大,便命小厨房不要单独给每房做饭,如无特别情况,尽量大家一起用餐。 特别是早餐,反正兄弟几个都要来为父母请安,正好聚齐了一起吃早餐。 胤禛是无所谓,就苦了贾宝玉了,他本身就怕父亲怕得要死,恨不能天天都找借口躲了不见的,现在简直就是每日的摧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般。不光是在请安时挨训,吃饭时还要挨训,骂起了劲贾政甚至会在饭后还要留他下来继续教训。 贾宝玉急忙将口里的食物咽下,战战兢兢地说:“回老爷,儿子这几日都在学堂读书,业师留的功课又颇重,故而不曾去过那边府里,老太太的情况一概不知。” 贾政将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骂道:“混账!老太太往日那般疼你,你倒好,如今不住在一起了,连老太太生病都懒得过去问候一声,可见是白疼了你了,竟是个白眼狼!” 贾宝玉磕磕巴巴地解释,贾政一概不听,只是说:“枉费老太太素日疼你,你还这般没有心肺,像我这样天天打骂着你的,往后更是不敢指望能得你一星半点的好处了!” 胤禛暗思自己也不曾去看望过贾老太,倒也有失子孙的孝道,便说:“父亲,我前几日就说要去看望老祖宗呢,只是衙门里事多,一时顾不上来。我今天正好轮着散值,不如吃了早饭后领着宝玉他们一起去那边给老祖宗请安罢。” 贾政看这大儿子是一千二百个喜欢,反而自己就给胤禛找台阶下,说:“珠儿你忙着的都是国家大事呢,老太太都说了的,别人犹可,千万不要叫旁的事叫你烦心,叫你只管一门心思去忙衙门里的事就好。” 胤禛摆手说:“不碍事,难得一日有空,不去略尽点孝道,怎堪为官和做民之表率呢?” 胤禛和宝玉贾环三个人一起骑马去了荣国府,一路上,胤禛想着自己的心事,宝玉则是怕这个冷面冷心的哥哥比怕父亲尤甚,见他一直缄默不语,宝玉便也一声不吭,只是脑子里那根弦始终不敢放松,生怕一句话没说对,或是一件事没做好,惹得他发怒,那绝对是比招惹了父亲还要大的灾难。贾环见两位哥哥都是默默无语,也不敢吱声。 胤禛领着两个弟弟见了贾母,贾母却已经差不多好了,闲话了几句,就看见迎春黛玉几个也过来看望老太太。 别人犹可,独有贾宝玉见了黛玉,就是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凶巴巴的哥哥就在旁边坐着呢,言谈举止明显活泼了起来,被胤禛横了一眼后,便老实了,规规矩矩地不敢再乱动乱说话了。 见过贾母之后,胤禛便指着还有别的事,婉拒了贾老太的留饭,领着宝玉贾环两个出去。 胤禛在前面走着,宝玉贾环就跟两条哈巴狗一般踩着他的脚踪儿在后面跟着。 胤禛藐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没出息的弟弟,心想:就这两货色也配做我的弟弟?没本事又没魄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靠着府上做寄生虫,将来老夫老母一旦与世长辞,还不得赖上我了?不行,老子又不是赶了来带孩子的,倒不如赶明儿和便宜老爹商量着将这两货色丢军营里去好生磨练磨练! 一路信步而行,居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胤禩住的小院前面,胤禛本来没打算去找他,可是都到门口了,干嘛不进去看看?再说,也没啥不好意思的,那天明明就是小八错得多些,我还让着他呢,该不好意思的是小八才对! 胤禛永远是个起立坐行主意拿得快的人,他当即便叫宝玉贾环二人先回家,自己则顺道儿去找贾琏,说是有事情和他说,一席话说得光明正大。 宝玉贾环哪里去想那么多,都巴不得这一声,答应了一句“是”,就像是如蒙大赦一般,便各分一头,一溜烟儿地都跑了。 胤禛进去后,却失望地发现胤禩并不在家。 王熙凤却在家,见状便笑着解释说:“二爷这一向事多应酬多,倒是难得在家呢。不过他一向是不喜欢在外面胡吃海喝,说是每次都要被人敬酒,饭菜没吃两口,喝一肚子酒水下去伤了脾胃,所以他一般还是经常赶着饭点儿回家来吃。要不,珠大爷略坐一坐,说不准这就快回来了吧。” 和这府里有名的厉害女人面对面坐着,胤禛略有些不自在,又忍不住想见胤禩一面,便依劝厚着脸皮坐下来,心想:早知道该带些礼物来的,这女人是有些贪财的,赤眉白脸,就这么跑了来,手上连点遮手面的东西都没有,是有些失了体面。 胤禛本来就不喜欢多话,是以和王熙凤也没啥好说的,大眼瞪小眼倒还谈不上,但是气氛凝滞尴尬是有的。久坐无趣,胤禛正想起身告辞,却见奶母抱着巧姐儿进来,对王熙凤说:“二奶奶,瞧这大姐儿哟!只是往门口望,想是望她爹爹回家呢。” 王熙凤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金自鸣钟,说:“该是快回来了吧。二爷要是不回来,会叫兴儿回家来先报个信的。” 胤禛听到胤禩要回来了,哪里挪得开步子?既然和这女人没话说,何不逗逗孩子玩?胤禛虽然对这些婆婆妈妈的玩意儿毫无心得,但是前世里见惯了妻妾妃嫔争斗,胤禛倒是深知女人们再怎么心如蛇蝎,心底却还是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孩子就是她们的死穴。一般来说,女人都十分享受别人赞美自己的孩子,甚至强过赞美她自己。 胤禛便说:“十多天不见,巧姐儿又长了一大截啊,来,给伯伯抱抱。” 奶母连忙将巧姐儿拿给胤禩抱。 胤禛从来对小孩子就没什么兴趣,何况是和自己没什么关联的孩子,不过是为了应景罢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巧姐儿举高了抱着,离自己的衣衫远远地,生怕她什么时候就一个不小心尿到自己身上,那就弄巧成拙了。 凤姐儿看他那抱的姿势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抿嘴笑道:“我们巧姐儿乖着呢,不会随便尿别人身上。” 胤禛这才将孩子抱在膝盖上玩儿,趁势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倒是和小八现在的长相十分相似,此时她瞪着一双黑豆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手里扯住一块碧莹莹的东西往嘴里送去。 胤禛急忙扯下她的手,说:“咦,这是什么?玉佩?这怎么能吃的?” 王熙凤笑着解释道:“巧姐儿现在嘴里长了几颗牙,就喜欢咬着点什么,不碍事的。” 胤禛“哦”了一声,心想:就不怕把孩子的乳牙给咯坏了?这女人可真是,带孩子一点也不经心! 忽然,胤禛忽然瞄到那绿色的玉佩上的图案颇为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是小皇帝身上戴过的,也是这一模一样的“龙腾四海”的图案,只不过小皇帝戴着的是红色的赤玉,而这个是绿色的碧玉。 胤禛一向以来就喜欢赏鉴精细的工艺品,前世里还自己设计服饰乃至瓷器的图案花纹,所以当时看见小皇帝身上的玉佩是透雕的工艺,十分精致,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是叫眼尖的小皇帝发觉了,小皇帝便很得意地解说这玉佩乃是一套九件,都是先皇亲自设计监制,最后分赏给宗室诸人的。先皇子嗣少,倒是落到皇叔们手里的还多些。 这么说,这玉佩竟然是某一位王爷转赠的了?胤禛心里惊疑不已,忍不住发问:“咦,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王熙凤倒是觉得是好体面的一桩事,笑吟吟地说:“这原是二爷前儿在忠顺王府上做客,因为做的一首好诗得来的赏赐。” 赏赐?会用这种东西做赏赐?忠顺王难道傻了不成?还是假借赏赐之名暗通款曲?好哇,小八,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那么正正经经的,没想到背地里却干出这等事来!胤禛的眸色渐次深沉如黑夜,内心却掀起了惊风骇浪。 作者有话要说:全垒打之前先来一罐小醋开开胃! 入v公告:接到编编大人通知,本文将于明日(3月5日)入v,届时三更,谢谢大家的支持!入v后某捕将会勤奋更新来回报跳坑的妹纸们滴,握拳! 弱弱地问一声,妹纸们不会抛弃窝吧?不会吧不会吧? 第49章 今日胤禩是应忠顺王滕永怡之邀请,和冯紫英等一大群人一起前往围场打猎。 这个皇朝不怎么推崇骑射之道,估计还是汉人的生活习惯,以读圣贤书为上上之乘,闲时不过是赏花观草下棋而已,即便是皇家亦没有修建大型的围场。可是,现今手持天下兵权的忠勇王却十分喜爱狩猎,特命人在京城郊外圈了偌大一块空地,修了个规模中等的围场。 这围场自然不比木兰围场的沃草千里的气魄,不过在京城附近能够圈出这么大一块地儿做这个用途,也算是大手笔了。 远处,青山叠翠,翠柏生辉,脚边,溪流潺潺;花草繁茂。 蓝天白云之下,几匹马儿悠闲地吃草。 胤禩愉悦地呼吸了一口旷野清新的空气,展眼看天边云卷云舒。 纵情驰骋,全力狩捕猎物的感觉真是久违了的酣畅淋漓之感,有一种瞬间回到前世年少岁月的恍惚错觉。 忽然,胤禩想起了一件湮灭已久的往事:也是在一次狩猎中,幼年的自己居然射中了一只身形庞大的黑熊,一时间兴奋不已,又贪恋着皇阿玛或许会因此而嘉奖自己的好处,一念之差竟然不等侍卫们去查看,自己就迫不及待跑了过去,不料那看似死了的黑熊却猛然站起,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 变故来得太突然,胤禩当时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见状便整个儿傻掉了一般地站在那里,忘记了逃跑,估计仓促之间也逃不了。 生死一线之时,还是途径的胤禛纵马而来,长臂一舒,将胤禩夹裹上马,堪堪躲过了那一场灾难。 还记得当时他吓得张着嘴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跟傻掉了一样,胤禛将他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胤禩竟然不知道看似冷面冷心的四哥也会哄人,他将当时尚且稚幼的胤禩抱在怀里,用手掌轻轻地拍着胤禩的脊背,缓缓地说:“不要怕,四哥在这里,我会好好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没什么可怕的……” 胤禛略有些拖长的语调里包含一种奇异的叫人安心的力量,叫胤禩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将一切都交给他就好,而他拍着胤禩后背的手同样是少年人的手,不大,却修长有力。被他那么轻轻地拍着,叫劫后余生的胤禩紧张惊恐的心情渐次放松和平息下来。 胤禩还记得,那一日一向冷漠的胤禛眼底蕴着的脉脉温情,在夕阳的余晖中叫人心折。 只是逃不脱命运的翻云覆雨手的两人,最后走到那样的穷途末路,挽箭相射决生死,怎不叫人嗟叹? 胤禩出神的那一刻,不防天空一道阴影正在迅疾地向他接近。 本来胤禩前世里是精于骑射的,可是转世以来一直忙着这样那样的各种事物,便疏于练习,久而久之臂力也松弛了不少,等他发觉异常时已经躲避不及。 胤禩倒是反应敏捷,头一偏身子一低,堪堪避开了要害,不过还是被那从天而降的大老鹰捎了一下子,顿时肩膀乃至右颊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最最万幸的是胤禩手上力气不松,紧紧地勒住了受惊的马,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 滕永怡听说贾琏出了事,连忙骑马赶了过来。此时,胤禩已经下了马,坐在一旁休整,好像并无什么大碍的样子。只是除了肩膀受痛之外,胤禩的脸上亦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胤禩本人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想要坚持着猎完这一场的。可是滕永怡却咋咋呼呼地很当回事,马上叫停了狩猎,又唤来太医诊治。 太医说还是回家调养的好,路上还要防着不要吹风的好。胤禩只得听劝,于是决定一会儿就不骑马回府了,还是坐车回去,免得路上吹了风沙,伤口恶化。 偏生府里备着的马车的车轮拔了缝,一时半会修不好。滕永怡心想,这倒是天赐良机,正好献献殷勤,便信口胡说是自己也要回城办事,不若顺道送胤禩一程,胤禩再三推辞不过,便同意了。 滕永怡的马车十分宽阔气派,直如一个移动的屋子一般,别说是两个大男人坐在里面了,就是睡在里面,也不会叫人觉得局促。 只是,遽然与滕永怡这般亲近地面面相对,胤禩略略有些不自在。说起来,胤禩不过是想相谋滕永怡之力,谋取一个好的职位而已,但是,他并不想和滕永怡过于接近。 滕永怡关切地看着胤禩脸颊上的那一道红痕,柔声说:“你回去后可要好好休养,这个脸上的伤是万分大意不得的,我王府上本来有专治这个的玉肤生肌膏,不巧用完了,我这会子就进宫去问太后娘娘要一支去,等会儿叫人给你送到府上。” 胤禩笑着说:“王爷何苦费心?这点皮肉外伤算什么,不用管它,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滕永怡却说:“这么长一道,还是小伤啊?万一以后破相怎么办?看得我真是心……”一个“疼”字就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滕永怡分明地看见胤禩有些变色的脸,连忙顿住,暗悔失言。 胤禩转头看向窗外,说出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内里的含义却如同冬天的石头一般又冷又硬:“真的不劳王爷费心了,我须眉男儿,又不是搔首弄姿的妇人,纵使脸上留疤也没什么要紧。” 滕永怡心虚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都缄默不语,只听见辚辚的车轮之声响个不住,似乎用这种单调而无趣的声音来提醒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好比天堑不可逾越。 好在没多久,荣国府到了。 胤禩便抢先跳下马车,滕永怡反应十分敏捷,因为怕他肩上带伤,身体不好平衡,便也随即跳下马车,同时长臂一舒,带住了胤禩的腰,低声在耳边叮嘱说:“小心!” 胤禩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臂,对他拱手道谢说:“谢王爷好意相送。王爷不是还有要事急着去办理吗?就请自便吧。” 滕永怡因为刚才的失言有些忐忑,不想马上离开,还想刺探一下他的态度,便笑着说:“不急,倒是……” 且说这边胤禛等了好一会儿,见胤禩还不回来,眼看着就是吃午饭的时辰了,未必还要赖在人家那里吃饭不成?胤禛便索性起身告辞,凤姐儿也不知道胤禩到底何时回来,不便挽留,自是由着他去了。 谁知道胤禛才走到门口就看见胤禩回来,却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男人正殷勤地搀扶着他从一架马车上下来。 看到这阴差阳错似是而非的一幕,胤禛顿时立定在当地,盯着那男人扶着胤禩的腰的那支手臂,眼里似乎要冒出火龙来,将那男人活活烧死。 胤禩不知道怎么动了两下,将那男人的手躲开了,但是,在妒火熊熊的胤禛眼里,就是欲迎还拒。 而且,到了府门口了胤禩也不忙着进去,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那男人一副拉拉扯扯你侬我侬的景象。 忍不下去就不忍了!于是,胤禛大踏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胤禩往自己身边一拉。他暴怒之下,用劲之大,拉得胤禩就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胤禩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男人便先是勃然大怒,呵斥说:“你干什么!” 胤禛看这男人身着蟒袍,头戴镶金嵌宝簪缨帽,想来就是送胤禩碧玉佩的那个什么忠顺王了。胤禛之前在朝堂上没有见过滕永怡,是因为滕永怡相较滕永悦,更加热衷个人享乐,能不去上朝就不去,是个众口皆碑的“逍遥王爷”,换句话说,也就是胤禛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靠着出身优裕就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之流。 被这么个货色苛责,胤禛心里越发怒焰高涨。在胤禛看来,滕永悦的倒台简直就是早晚的事情,那么作为跗骨之蛆的滕永怡也就是“秋后的蚱蜢”,没几天好蹦跶的了。是以胤禛并不畏惧滕永怡的权势,全当做是毫不知情一般,冷冰冰地说:“我拉我兄弟回家与你何干!” 这个没长眼的,想找死你直说好了,居然敢冲撞本王!滕永怡对胤禩自然是最肯尽让的,对旁的人可没什么好脾气。滕永怡正待发火,听到说他是贾琏的兄弟,看在贾琏面上少不得也只好算了,转而盯着胤禛说:“你既然是他的兄弟,那就好好照应他一下,照应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胤禛一听怒火中烧,我去你大爷的,把爷当什么人了?未必你们偷情回来,弄伤了筋骨,还厚颜无耻地要爷来收拾残局不成? 胤禩很及时地扶住了胤禛的肩膀,说:“大哥,咱们谢过王爷就回去吧,等会儿你帮我给脸上上点药。” 因为胤禩一直是侧着脸对着胤禛的,所以胤禛没留意到他脸上的伤,这时看到了他的注意力从滕永怡身上转顺利移,大惊失色地说:“咦,这是怎么了!” 胤禩不欲多说,暗暗地捏了胤禛一把,又显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说:“进去再说吧。” 胤禛原本昂扬的斗志转为对胤禩伤情的关切,便不再搭理滕永怡,扶着胤禩进府去了。 滕永怡一脸阴郁地盯着两人亲密的身影消失在荣国府的大门里,心想以前没听说贾琏有哥哥啊,怎么突然多了个碍手碍脚的哥哥来?回去打赵冬这狗腿子一顿,居然连这个事情都没有打听清楚! 这边,胤禛扶着胤禩进了府,见侧边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没有上锁,胤禛便将胤禩拉了进去,想要问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灯童鞋的一枚地雷。 感谢进来的童鞋继续垂爱本文纠结的四四八八,入v后俺会努力更新滴,争取将小红花插满了! 于是,求留言求花花,留言满25字可以送分分哦,来嘛来一发吧。 第50章 胤禩疲倦地说:“你做什么?” 胤禛贴得他极近,用手将他的脸强硬地别过去,沉声说:“我就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胤禩躲了一下,躲不开,索性就由他察看去了。 胤禩的脸上是一道肿得老高的淤痕,红亮亮的怪是骇人,实则没有伤到筋骨,倒是无碍,时间长了自会愈合。可是,胤禛还是心疼得忍不得代他疼一般,对着那道伤痕一口一口吹着凉气,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一点胤禩的疼痛一般。 胤禛口中的气息直扑到胤禩的脸上,带来难以言传的微妙感受。 胤禩知道胤禛秉性喜洁,可是此时他却一点也不嫌弃地巴巴地挨近了去看,还对着吹凉气的温柔模样叫胤禩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万分,不知怎么就突然慌乱了起来,下意识地推开他贴得极近的胸口,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这般蛰蛰鳌鳌地哄着!” 一语既了,胤禩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疏忽大意被那老鹰捎了一翅膀,还是因为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他也是这般温柔地呵护着自己…… 胤禩不容许自己去回忆他曾经的好,他只是一晃神,下一刻就已经下死劲将胤禛推开,冷冷地说:“行了,这里左右无人,你做这一番兄弟友爱的模样给谁看!” 这话说得诛心,胤禛的怒火又被他惹上来了,扭住胤禩,说:“今天那个男人,你离他远点!” 胤禩冷笑着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胤禛蛮横地说:“就凭我是你哥哥!我是为你好!” 胤禩对他怒目而视,鼻子里发出连续的冷笑声,说:“哥哥?上辈子你倒是我亲哥呢,处处为我好,于是我就得了个宗人府暴病身亡的下场!这辈子你还要怎么继续为我好呢?说说看!” 胤禛暴躁道:“你老是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过去了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老记着那么点恩仇,这辈子怎么能过得顺心?” 胤禩冷哼着说:“遇见你,我还想顺心呢?不倒霉就算是走运了。行了,老说这些没意思,我回去擦药去。你要是真为我好,以后远着我一点,大家都省得烦恼。” 胤禛双手握紧他的两只胳膊不让走,说:“不许你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听见没有?”胤禛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包含着不容人反抗的冷硬之意。 胤禩最擅长和人打交道,除了待人的态度谦恭不骄横之外,他还有一个很突出的优点,就是擅长听人说话,而不是和一般阿哥一样只是喜欢自己洋洋自得地发表高论。善于倾听,除了让说话人感觉到自己乃至自己说的话被尊重之外,胤禩自己亦是听话听音,从听人家说话中获得许多关键的信息。所以,胤禩仅仅就听到滕永怡说了个开头,再结合他的表情,就发觉了滕永怡可能对自己有着非分之想,心里是又惊又怒,直以为是平生之奇耻大辱:混账东西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胤禩的头上来了!我爱新觉罗的子孙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尽管当时心里气得快要爆炸,但是滕永怡的话藏头露尾地没有明言,胤禩也没法发作,只得自己生着闷气,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和他断绝往来。 这会子胤禛提起此事,却叫胤禩反感之余起了叛逆之心,故意说出违心之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可以投向小皇帝,我就不能另谋出路吗?” 胤禛怒得两侧的太阳穴都在别别地乱跳,说:“他和小皇帝不同,他是另有所图。” 这话正好戳中了胤禩的心事,叫他恼羞成怒地说:“什么另有所图?难道你变成大仙了?才认识的一个人心里想的事,就被你一眼看穿了?你是哄人呢还是吹牛呢?” 胤禛心想,我当然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正常,那是狼一般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志在必得!小八你是当局者迷啊,我之所以可以一眼看穿他,全在于我有着和他一样的心,只是这话却告诉不得你。 胤禛叹气说:“小八,你对我误会至深,我再说什么也等于白说。来,给我看看你肩膀上伤得重不重,知道你无事我便回去了。” 胤禩哪里肯给他看,两人不欢而散。 这边滕永怡回去之后,再给胤禩下帖子请他出来胤禩便常常推脱不去。滕永怡郁闷之极,又无计可施,便将赵冬唤来一阵痛骂,道:“要你想法子,你怎么想了这么久都没有下文呢?” 赵冬赔笑着说:“老奴是看王爷和贾公子这一向处得挺好,似乎不需要老奴想什么特别的招数。难不成王爷进展得不顺利吗?” 滕永怡没好气地说:“有个屁的进展!现在看情形,竟然是要掰了,几次下帖子请他,都托故不来!” 赵冬细问缘故,滕永怡便略说了说。 赵冬沉吟着说:“老奴原就说这个贾公子是个心性极强的人,果然不错。再有,他这心思也太剔透了一些,王爷不过就说了一个字,他就悟出来了吗?” 滕永怡叹气说:“本王原是喜欢他这一点,现在觉得太过聪明剔透的也有坏处。” 赵冬忙说:“不知道贾公子平素喜欢什么,王爷何不投其所好?” 滕永怡横了他一眼,说:“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了?只是,我送他的奇珍异宝他要么推辞不受,要么就回赠价值更高的物件,倒是一点便宜也不肯沾的。” 赵冬固执地说:“那他是不在意那些俗物了。可是,但凡是人,总归是有喜好的,他一定还喜欢着什么,只是王爷不知道罢了。” 滕永怡想了想,说:“据我细查,他原是想当官来着,有一次他很含蓄地说了说,我当即就应了,结果次日他来的时候就非要给我一张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一副银钱两讫的样子,真正叫我气恼。结果那次空出来的缺都是外放的,我可是舍不得放他走,就没做成,银票还是照旧退回给他了。” 赵冬说:“只要他有求于王爷就好办,明儿王爷就请他来,说京里都有实缺空出来了,问他可有意。等他来了,王爷再看情形说话。” 可是,胤禩收到滕永怡的充满诱惑力的邀约之后,依旧是不为所动,以面伤不宜见人为由将送请柬的人打发了去。 因为,胤禩一来是恼怒着滕永怡竟然将自己误作是卖身求荣之徒,虽然这一点不能确认,但是,能避嫌就避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二来呢,他在府内养伤期间,一直细思今后之前程时忽然想到,不做官又如何?虽然不能施展平生志向有些惋惜,但是,想法子将家业做大做强,岂不比现在形势不明的时候贸然进入,反而大伤元气的好? 因为,对于朝中的大势,胤禩虽然是局外之人,不清楚其中的种种错综复杂之处,但是,如今尚未亲政的小皇帝和现在炙手可热的忠勇王之势力必有一场殊死争斗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现在,胤禛是选择了投向小皇帝那一边。不过,老四赌这一把,却实在是有几分冒险的,小皇帝虽然是皇室正统,众望所归,可是心里毕竟无权,要是他认真和手握兵权的忠勇王对付起来,鹿死谁手可说不准。 一动不如一静。形势未明朗之前,胤禩选择那一边都不投靠,袖手看风向,等大势将决之时才奋力一跳。 那边,滕永怡再次被拒绝,气得将手里拿着的茶碗重重一放,茶碗倾斜之下,茶水横流了一桌子。 赵冬大气也不敢出,半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王爷别恼,那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有的是法子治他!” 滕永怡暴哼一声道:“得了吧,你有法子你就直说,少在这里卖关子!” 赵冬说:“那人不好此道,却又聪明剔透,要按一般的法子,怕是难有成效。要是王爷真起了念头,非要将此人弄到手的话,老奴觉得也只有来硬的了,就怕失了王爷您一向风流自诩不强人所难的品格儿。” 滕永怡也略觉几分惭愧,他一向在这种事情上所向披靡,看中的人要么贪他的大方出手要么贪他的权势要么不敢得罪于他,就算是别扭几下最终还是都从了他的。贾琏这一次算是个特例,其中耗费的时间和金钱无数,却是一无所获,叫滕永怡心中不甘的同时,亦是起了狠心绝念:你不乐意是不是,你躲着我是不是,惹翻了我,我就下令叫人绑了来,我就不信弄不服你! 赵冬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连忙说:“王爷别动那个脑筋,抢男霸女这种事情做出来,也忒伤王爷您的面子了。再说,大王爷一向不赞同您玩这个,这事儿闹大了,闹得不像了,叫大王爷知道了,又是一顿气生,何苦来!” 滕永怡说:“这也不是,那也不对,你倒是说说,到底要怎么着吧。未必本王权倾天下,弄个可心的人都弄不来,岂不叫人笑话?” 赵冬说:“明着不行,咱们可以暗着来啊。王爷,奴才倒是有个下三滥的主意,就怕污了王爷的耳朵。” 滕永怡催他快说。 赵冬说:“想个法子哄他出来,给他下点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既然是个把脸面看得重的人,不就落了把柄在王爷您手心里吗?” 滕永怡点头,说:“可行。但是,有两个地方还要推敲。一个,怎么哄他出来?二个嘛,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气力不在本王之下。听说被下了药的人气力大得很,要是我一个治不住他,反而叫他压了,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赵冬先说:“这第二个顾虑嘛,王爷不必理会,老奴既然提了这个法儿,自然是为王爷寻最好的药来。老奴听说现在出了一种调|教小倌的新药,专门对付那些刚烈不听规劝的小倌,药效双管齐下,不光是前面,亦对幽门之处起作用,不被男人那|话|儿插入就瘙痒难受。只是中药者全身都会起一层红色苞疹,看着不美,就怕败了王爷的兴致。不过,那药效甚是奇特,只要经过这一次,他的身子就对王爷的神威有了记忆,他再怎么贞烈也就……”说着,赵冬拿起一旁的花瓶里插着的一支花枝,“啪”地一声折断,才接着说:“就跟这个一样,彻底断在王爷您手里了。” 滕永怡衡量了一下,觉得这下子贾琏脸上带伤,身上起一身红疙瘩,美色确实大打折扣,但是,想到经过这一次,贾琏就彻底是自己的人了,当下就觉得心热不已,恨不能马上弄来一试。 赵冬又说:“王爷莫急。现在寻常事是哄他不出来,但是,王爷那日说走了嘴,他也只是疑心,又不是真抓住了什么。王爷您就说不日将要奉旨赴远地办差事,临别时召集旧友一见,叫平素一起游玩的人都来赴宴。临别一聚,再说,众人都来,他一人不来不就是明晃晃地和王爷您决裂呢,以他那轻易不得罪人的剔透性格,断断不会如此。这样,可不就哄出来了吗?到时候,咱们在大厅里熏上**香,那香叫人神思倦怠,又十分口渴,趁着他迷迷糊糊之机,将药给他下下去,余下的,王爷您想怎么尽兴就怎么尽兴了。” 说完此话,赵冬便不再开口,垂手等着滕永怡的示下。 滕永怡指节叩击着桌面,心里犹豫不决,最后,虽然觉得此法过于卑劣,到底抵不过求而不得的心魔,终于说道:“那你就快去布置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晚上更。先说好啊,下一章是四八的初夜,咳咳,肉肉比较多,不喜欢的可以跳过。 继续求评论求收藏。 第51章 确实如赵冬所预计的那般,胤禩一来不好太驳滕永怡的面子,临别的聚会又算是送行,不去太不近人情;二来胤禩也确实大意了,想着既然是在外面的酒馆,又有一群人都会应邀而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酒过三巡,胤禩觉得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地不得劲,再一看四周的人也尽都醉得东倒西歪,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对。 胤禩勉强凝聚起心神来细细一查看,果然觉得这包厢有些蹊跷,空气里好像是飘荡这一缕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儿,便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想到包厢外面去透透气。 离席而去的滕永怡却不知何时回来了,忽然出现在胤禩的面前,他一丝都不晃动的高大身形与四面东倒西歪的人恰恰形成鲜明对比。 胤禩心里猛地一沉。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胤禩心里暗叹中了他的奸计,面上却一丝慌乱不露,平静地看着滕永怡。 滕永怡虽然心虚,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他贴近了过来,按住胤禩上次受伤的左肩,低声说:“我一直想问问你这里的伤好了没有,你却一直不给我机会。” 胤禩淡淡地说:“ ‘图穷匕首见’,王爷何必惺惺作态,强做出一付深情面孔?” 滕永怡语塞,索性厚着脸皮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了本王,本王定不会亏待你的,想要什么都依你。” 胤禩冷笑着说:“未必王爷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事?” 滕永怡听他说这话,狂喜掠过眉梢,道:“心肝儿,你这是同意了?” 被他一声“心肝儿”喊得胤禩心里怒极,可是此时说硬话没有用,还是要思谋脱身之计,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低声说:“好难受,扶我出去透透气。” 滕永怡喜不自胜,说:“你早要是这么爽快地应了,本王何苦将这一屋子的人都拉下水?” 胤禩无力地靠在滕永怡肩膀上,出了包厢,贪婪地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虽然昏昏沉沉的头因为呼吸了冷冽的空气而清醒了许多,但是胤禩依旧是浑身软绵绵地不得力,要想脱身必须一击得中,彻底甩脱滕永怡。 胤禩先是故意装出娇软无力的模样,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滕永怡身上,随后在一个楼梯拐角处突然伸出脚,狠狠一勾,将滕永怡绊得半跪在地上。 成败在此一举,紧接着,胤禩奋尽全身力气,毫不留情将滕永怡猛然一掀,将没有防备的滕永怡直推得“骨碌碌”地滚下了楼梯。 滕永怡狼狈地抓断了几根木栏杆才止住了下落的颓势,在楼下戒备着的赵冬等人已经带着侍卫赶了上来,扶起滕永怡,并将试图跳窗而逃的胤禩制服在地。 滕永怡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接过赵冬递过来的干净手巾,擦干净脸面,打量着被侍卫方扭着双臂坐在一旁的胤禩。 胤禩高傲地仰着头,眼角都不瞥一眼滕永怡,叫滕永怡怒火尤甚。 滕永怡大踏步走到他跟前,挑起他的下巴,冷笑着说:“你跑什么?本王的地盘,你跑得出去吗?哼,这么不识好歹,本王也就不要留着什么温存的想法了,也懒得换什么好地方了,就在这里叫你知道本王的厉害!” 胤禩只是厌恶地将脸扭开,一声也不言语。 赵冬连忙献计说:“王爷,一楼最里面有个供贵客歇息的大包厢,老奴方才去查看过了,收拾得甚是妥当,王爷不嫌弃的话,可以稍稍歇息一会儿。” 滕永怡说:“好,本王稍作休整,你们就在外面巡视着,别叫闲杂人等进来。” 赵冬说:“那是自然。也没别人进来,早就和店家说好了,今天一天都是咱们王府里包圆了的。” 胤禩被王府侍卫们架着进了最里面的那一处包厢之后,滕永怡咳嗽一声,说:“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领头的侍卫迟疑着说:“属下们怕他又伤及王爷贵体。” 滕永怡还没有说话,倒是胤禩听了冷笑,说:“原来王爷喜欢当众表演?” 滕永怡怒道:“叫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别扫了本王的兴致!” 侍卫们吓得急忙退出,却不敢离开,就在门口驻守着。 胤禩慢慢活动着被刚才侍卫们大力扭痛的胳膊,冷冷地看着逼近而来的滕永怡。 滕永怡立在离胤禩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脚,好整以暇地看着胤禩,勾起唇角,说:“怎么?又在积蓄力量想要打我?呵呵,我敢把他们都轰出去,没有十成的把握怎么行!” 胤禩疑惑地看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滕永怡得意一笑,说:“认了吧,你今天就栽在这里了。乖乖儿的,本王好好疼你,不乖,等会儿可别怪本王不肯怜香惜玉。” 这一番邪风入骨的调戏之语叫胤禩忍无可忍,猛然站起,一把抓过一旁条案上的一只大花瓶,要与滕永怡死磕。 滕永怡一脸无奈地说:“跟你说实情你总是不信,刚才席上的人只是中了**香,睡一觉就好了。你可是本王着力要招待好的贵客,就多得了一副‘合欢散’,现在药效该是差不多要发作了,你这会子出去,可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满大街的人都来看荣国府公子当街淫奔的丑态?” 胤禩如被雷击,低下头来,看见自己的下|体果然已经起立,将衣袍顶出了一个羞人的轮廓。 滕永怡低笑着挨近,揽住他的腰,暧昧地用自己的身体摩擦他的,调笑着说:“乖一点,现在就叫你舒服。” 难以形容的感觉,被一个男人用同样的东西触碰,胤禩心里几乎羞愤欲死,可是,身体却分明感到愉悦。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我这块案板上的肉还要淫|荡地享受被凌迟的快|感吗? 胤禩眼角瞥见屋子的右角有一个巨大的鱼缸,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推开滕永怡,快步跑去,将那大鱼缸使劲举起,高过头顶,在滕永怡惊诧的注视之中将那一缸子水从头浇到脚。 胤禩现在的模样十分狼狈和可笑,全身被浇得精湿,脸上粘着水草,头发上甚至还挂着一只因为遽然离水而拼命扳动着尾巴的金鱼……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分明燃烧着一种不屈的东西,森森然叫滕永怡不敢再靠近。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喧哗之声,紧接着,包厢门外传来“乒乒乓乓”兵器打斗的声音。 绝境中的胤禩燃起希望,不顾一切地往门口跑。 滕永怡反应过来,急忙追过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胤禩将门一把拉开,看见门口正在和阻拦的侍卫们过招的居然是胤禛。 真的是胤禛! 胤禩惊喜地大喊一声:“四哥!” 胤禛抬眼看见了胤禩,见他那么一副狼狈的鬼模样,不禁愕然,道:“小八你搞什么!” 他的头发上还粘着一条死掉的金鱼,这是玩的什么? 侍卫们见滕永怡跟着出现,知道此事已经败露,便住了手,等王爷的示下。 滕永怡一脸阴沉地看着胤禛,说:“又是你?本王驻跸之处,也是你可以乱闯的?” 胤禩此时见了胤禛,虽然觉得在他面前出了这等事羞愧难当,但是心里却是安定了许多。胤禩回身冷冷凝视着滕永怡,说:“王爷,您这会子拿大帽子给人盖罪吓唬不了谁。现在这情形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您现在让我们走,大家都留着脸面,若是您不肯,恐怕这‘强|奸力逼’的罪名您也背得未必轻松。” 胤禛被后面那四个字震得目眦欲裂,这才知道小八为了抗拒这个混账王爷才弄的这一身狼狈,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住就想挥老拳打得这个可恶的人哭爹叫娘。 胤禩及时地拉住胤禛,低声说:“我们走,不要节外生枝了。” 胤禛恨恨地盯了滕永怡一眼,拉着胤禩飞奔出了酒馆。 到了外面,胤禩觉得那种似乎烧遍身体百骸,烧得骨头缝都疼的火烧火燎之感再度来袭,叫他双脚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 胤禩抓紧胤禛的肩膀,贴在耳边,炙热的呼吸似乎带着火一般扑入胤禛的耳内:“现在回不得家,叫家里人看见像什么!四哥,今天算我求你,带我去妓|院找个姑娘来,恐怕要泻了这邪火才敢见人。” 胤禛当然不可能带着胤禩去找什么姑娘,还嫌丢人丢不够吗? 再说,那种千人用万人骑的破烂货,怎么可以用呢?万一染上病怎么办? 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胤禛将胤禩带到了一家大客栈里吗,要了一间上房,吩咐小二抬一桶洗澡水来。 胤禩此时已经快神志不清了,脸上烧得绯红一片,自己就拉开衣领,不住地搔挠着。 胤禛先头就看见他白皙的颈脖之处似乎有些红红点点的东西,开始还因为是蚊虫叮咬的痕迹,这会子看起来倒是愈见多了,就如同草莓上的小红点一般。 小二将洗澡水抬进来就掩上门自去了。 胤禛拍拍胤禩的脸,说:“来,把衣服脱了,好好洗洗,看你这一身鱼腥味,把我都熏臭了。” 胤禩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就开始伸出手臂,意思是叫胤禛给他脱衣服。 胤禩原是家里丫鬟们伺候惯了的,才有这举动,胤禛却是微微吃惊:小八,这是……勾引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窝不行了,这一章大肉看来今天完成有难度,于是……明天? 留言啊留言,无限回声中…… 第52章 药性发作后的胤禩完全变了个人似地,既不是人前笑如春风的谦和模样,亦不是面对胤禛时的冷漠疏离,此时,他脸颊艳色如霞,一头墨发湿漉漉地贴伏在肩背上,垂下的几络散发给他本来端正秀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艳质妖娆的风情。 胤禛觉得自己的心乱了节拍似地怦怦直跳,颤抖着手去解胤禩的衣物。 他冰冷的手指划过胤禩火热的肌肤,让浑身发热发烫到几乎要自燃了的胤禩顿觉一阵舒爽,忍不住贴附上去,满足地叹息着:“唔……好舒服……嗯……” 胤禩的眼睛虽然看着胤禛,目光却像穿透了他一般扑朔迷离,形状美好的嘴唇润泽红艳,此时微微开启着,发出甜腻的鼻音。 这是胤禛所不认识的胤禩,魅惑妖娆。 想到自己若是晚来了一步,他的这副模样就会为另外一个男人所盛开,胤禛不禁嫉恨难耐,突然将胤禩拦入怀中,大手押住他的后脑,擒住他的下巴,野兽一般啃咬上那柔嫩的唇瓣。 胤禩被咬痛了嘴唇,发出“啊!”地一声,胤禛便趁着他这一张口,以舌尖撬开他的齿关,同时长驱直入卷住胤禩下意识躲闪的舌叶,惩罚似地轻咬一口之后马上紧紧纠缠住那舌叶,反复而热烈地吸@吮着,似乎透过他柔嫩的舌叶可以压榨出更多甜美的汁液。 火热的唇齿交@缠中,胤禩越发禁不住来势汹汹的情@潮和原本服下的合欢散带来的身体的煎熬,情不自禁地用自己勃发的下@体去磨蹭胤禛的,同时双手都去拉扯还没有脱完的衣服,鼻腔里发出小动物撒娇一般低低的哼声。 这付爱娇又淫@荡的模样落在胤禛眼里,叫他怎么把持得住? 尽管胤禛记得胤禩在神智清醒的时候是明明白白地交代说是要找个女人来解决问题的,可是胤禛选择性忘记了那些话:开玩笑!今天老天爷成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八又喜欢假正经,难得遇上他诚实一回,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大手翻飞中,胤禩身上的衣衫纷纷掉落在地,终于,像初生婴儿一般全身都剥@脱出来,展露在胤禛的面前。 看清楚胤禩身体全貌的胤禛不禁倒吸一口气:胤禩的身上,从颈脖处到脚踝上都星星点点地落着和脖子上一样的小红点,难怪他会失了常态,那个龌龊王爷下的药可真是猛啊。 胤禛马上就心疼起来,再也顾不得胤禩身上还留有什么鱼腥味了,将他的身子反过来揽紧在怀里,手往下,毫不迟疑地握住那根令胤禩发着高热般的器@官。 胤禛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这种事情,就是为自己也没有做过。没那个必要不是吗? 可是,素有洁癖,不爱与别人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的胤禛却没有一丝嫌恶之情,反而是生出一种与他血肉相连的亲昵感受。 因为,此时胤禛的手心里跳动的是他的东西,此时散发着他炙热的气息,燃烧着他的欲@望。 虽然胤禛的动作非常笨拙,已经被炙热的情@欲烤得快要崩溃的胤禩却如同就要渴死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条小河一般瞬间得到了救赎。 胤禩软倒在胤禛的怀里,任由他动作,同时张开嘴,急促地喘着气,身体由绷紧到渐渐地主动挺腰往胤禛的手里送,最后他使劲掐住胤禛的手,浑身颤抖着喷@射出来。 胤禛看看手里的白浊,挑眉笑道:“还挺多挺浓的呢,按说小八你有妻有妾,不该这么饥渴啊?” 胤禩低下鸦羽般的睫毛,老神在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胤禛便伸出手来抱他,他却猛然惊醒一般地说:“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胤禛先是吓了一跳,突然发觉胤禩刚刚软下去的地方又在抬头,知道这药性绝没有这么快过去,心里有了底气,复又抓住胤禩的烦恼之源,慢慢地撸动起来,同时往他耳朵眼里吹着一口又一口的热气:“做你喜欢的事情啊!难道你不喜欢?” “哥哥——” 呃……小八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叫“哥哥”?难道是提醒我兄弟之间不可做此等背@伦之事?胤禛脸上阴晴不定,手中的动作也随之迟缓了下来,迟疑着想:小八那般刚烈地对付那王爷,要是我此时趁他不清醒夺了他的身子,他醒来后会不会翻脸? 可是,胤禩的神智只有那片刻的回归,此时命@门被握住的他主动揽住胤禛的颈脖,贴紧了上去,用头和身体不住地在胤禛的身上厮磨着,似乎在催促着胤禛加快劳作,行至欢畅时还不断发出“嗯…嗯…”的甜腻鼻息。 活@色@生@香。 于是,向来不吃亏的胤禛便丢开了刚才的顾虑,一径将他送往高@潮。 事毕,胤禛甩着自己酸累的手腕,调笑着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光是我伺候你啊,你也回报我一下吧,嗯?” 胤禩恍如未闻一般,微微合着眼,胸膛一起一伏间春@情开放后的慵懒不胜之态,勾人心魄。 胤禛随手抓过床上的一方枕巾搽干净手指,便忍不住低头,再次去碾吻那已经被啃咬得红肿起来的唇瓣。 胤禩乖得像个婴儿一般,只是仰着头任由他亲吻。火热的唇齿交@缠中胤禛觉得心头那一把邪@火越烧越旺,脑子里的那一个念头也越来越明晰:小八是个难缠的,这种类似于天上落馅饼的机会错过了再不会有。就算小八事后要气我恼我,总比现在这样入宝山而空手回的好。再说,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哪有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柳下惠面对的是不知品性的陌生女人,而我,面对的是肖想了两世的人。 胤禛不再迟疑,揽紧了胤禩,手指从他的后背一直滑落到挺翘的臀@尖,然后缓缓地滑入了那一道细细的缝隙之中。 令胤禛吃惊的是:胤禛的那里面居然如女子的动情时的密@处一般滑腻滋润,里面的液体甚至濡湿了胤禛的指尖。 胤禛并不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还以为胤禩是天赋异禀,不禁赞叹了一句:“小八,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便心急难耐地两下脱@光了自己的衣物,扶着早已经肿胀不堪的硬@物,缓缓地顶了进去。 尽管有药物的作用,从未经过此等事的胤禩依然是痛得浑身一激灵,同时开始挣扎,试图将挤入自己身体里的硬@物弄出去。 好在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清醒,只是受痛之下的本@能反应罢了。 胤禛马上就不敢动了,只是搂紧了他,不让他乱动,可是,胤禩激痛之下哪管那么多,只是一味地乱扳乱动,那密@处便紧紧地搅拧住胤禛的宝贝翻腾,胤禛一个没忍住,便精@关大泄。 胤禛恼怒地拧了一下胤禩的脸蛋,说:“乱动什么!” 完全没有尽兴的胤禛简直不想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可是射@精后的性@器还是疲软地自己就滑了出来。 胤禛的手贪恋地划过胤禩的肌肤,突然发觉胤禩身上的红色疙瘩摸起来没有先头那么膈人了,再仔细一看,果然消下去许多。 胤禛明白了,原来那龌龊王爷给小八下的药是针对那里面作用的,解药就是男人的精@液。 而现在药效还没有完全解除,那点点红朱色点缀在胤禩白皙如玉的身体上,就如同雪后红梅一般,妖娆淫@靡,引人入胜。 其实我现在要他,不是乘人之危,反而是为人解困呢,小八怪不得我! 如此一想,胤禛的欲@望瞬间被点燃,不过这一次,他要从从容容地玩一回。 胤禛五指张开,插@入胤禩流瀑一般的黑发之中,将他拉近,吻上了那张嫣红的嘴唇。 胤禩经历了两次发@泄虽然全身烧灼般的难受感缓解了一些,依然是周身发热体烫,焦灼不安,此时感觉到一个柔软湿滑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带来清凉的舒爽感觉,他便不由自主地张嘴吸住,贪婪地吮@吸着,还想要更多。 这边呢,胤禛看着心爱的人就这般乖巧地贴附在身下,风情入骨,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这种认知叫胤禛尤为情@热,先前就已经火热起立的地方现在更是硬得跟铁块一般。 即便是胤禩尚未来得及清洗的身体还散发着微微的鱼腥味,此时嗅在胤禛的鼻内,却像是在散发着催@情的气息一般。胤禛伸出火热的舌头,咬住胤禩因为情@欲而轻轻滚动的小巧喉结上,然后顺着一路向下,扫过颈脖,锁骨,停留在胸前的樱果上,先是慢慢吮吸轻咬着,感受到那圆圆的果实在口中整整大了一圈,硬生生地挺立起来,才从口中吐出,又去噬咬玩弄另一边,直至两颗果实都充血挺立,直如镶嵌在他玉石一般胸膛上的两颗红宝石一般。 胤禩被他吮吸得浑身发软,口中发出小动物一般呜呜的声音,身体也随之动了情,胤禛的手指便顺着他的脊背一路滑下去,直探入翘@臀之间的密@地,里面留着胤禛刚才的液体,濡湿不已,只搅弄了几下就泛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湿滑高温的内@壁紧紧包裹住胤禛大力戳@刺搅动的手指,就像是一张小孩子贪婪的嘴。 这一次十分顺利地就进去了,胤禛舒服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奖励似地在胤禩艳红的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说:“好乖。” 胤禩只是顺应着身体的本@能,昏昏沉沉地抬手自然地环抱住胤禛的头颅,脸蛋嫣红似火,神情迷醉迷离。 胤禛开始缓慢地抽@动起来,开始还能顾忌身下人的感受,控制着节奏,可是在欲@望的情潮和全身麻痹般的快@感中,胤禛难以自控地剧烈动作起来,迅疾狂野得直如飞扑猎物的虎豹。 勃发的欲@望叫胤禛的雄@性越发昂@扬凶狠,一次次冲@撞着胤禩身体中最柔嫩的地方,破开肠壁,捣@弄戳@刺,一次比一次深地顶@戳得胤禩不断发出失神般的呻@吟。 被那东西捣@弄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似的难受感叫胤禩想要逃离,可是随着那来势汹汹的动作带来的从脊椎直窜入下腹的快@感又叫胤禩本@能地抬高腰部去迎@合。 胤禩的反应又反过来越加刺激了胤禛,他索性就着相连的姿势将胤禩抱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胤禩的腰,仗着腰力,自下而上地一次次顶@入,嘴巴则衔住胤禩的乳@尖,肆意舔@咬玩弄。 胤禩上下都被夹@击,随着胤禛狂野的顶@弄无助地摇晃着身体,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终于,在窒息般失控的极致欢@畅中,胤禛最后一个深@顶,随后凝然不动,在胤禩的体内抛洒出一腔火热。 胤禩软软地倒在胤禛的胸前,头靠在他的颈窝出茫然地张着口,急促地呼吸着,平素含笑温润的眉眼尽是迷离恍惚。 胤禛轻柔地亲了亲他的脸,抱起他来,将就房内还未完全冷却的洗澡水随意清洗了几下,果然,经历过激烈情@事后的胤禩身上的红点此时已经完全褪尽了。 抱着清洗干净后的陷入昏睡的胤禩,胤禛亦是疲惫不堪,便抱着他一起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h 戏真心难写,写了好久好久,只能写到这程度了。 更加悲催的是,开荤了的饿狼四四不可能只吃了这一嘴就善罢甘休啊,他必定是想经常吃,天天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于是,和八八纠缠到底了。 第53章 胤禛和胤禩两人是头天下午投宿的旅舍,和谐运动大概进行到傍晚的夕阳西下时分才结束,随后胤禛便搂抱住胤禩,双双陷入到一场昏天黑地的昏睡中去了。 可是,天,总归是要亮的。 真相,也总是要大白的。 次日的黎明时刻,胤禩终于从昏沉中醒来。 头痛欲裂。 还带着一身难以言传的酸痛。 还有犹在耳畔的沉沉的呼吸。 此时天尚未大亮,红绡帐随风轻轻摇摆,一切似梦非梦,人也似醒非醒。胤禩抬手揉着太阳穴,迟钝地想:老四给我找的什么姑娘啊?呼吸声这么重! 那姑娘的腿还搭在自己的腰上,沉甸甸的! 胤禩这时候头脑还不清醒,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人不像是倚门卖笑的姑娘,倒跟个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似地,这么重的腿!咦,怎么还长着腿毛呢?……男的? 胤禩一激灵,完全醒了。 这一清醒,就马上觉察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股子钝痛来自哪里了,胤禩心猛然往下一沉:难道……不会吧…… 胤禩蹙眉细思,可是只能零零星星地想起来昨天的一些片段: 滕永怡给自己下了药……老四来了,带走了自己……难受得要命,要老四帮忙找个姑娘……脱衣服洗澡……是有个人与自己交欢,药性太烈了,没看清楚头脸……酣畅淋漓的感觉,可是,对方好像是个男人……自己被他进入到从未设想过的地方,还浪荡地迎合着…… 胤禩猛然坐起,抱住了自己痛到快要爆炸的头颅。 不敢置信! 尾椎部因为这个猛烈的动作立时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残酷地提醒着胤禩: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身边那人原本亲密地架在胤禩腰上的长腿被猛力撇开后都没有全醒,只是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小八?”就又睡了过去。 事实昭然若揭。 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老四! 那么,昨天与自己交欢的人,肯定是他了? 五雷轰顶。 胤禩先是怒火一下子直冲头顶:老四!你当的好哥哥!亏我那么信任你,还跟着你走,简直是从狼窝里又掉进了虎穴里。 胤禩捏紧拳头,正想狠狠地向他脸上砸去,就在即将砸到他脸上的那一刹那,生生又收了回来。 打他一顿有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老四说不准还会还手,到时候两个人都一身一脸的伤回家,家里人咋咋呼呼地问起来,偏偏又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羞耻事情,要是被问出点什么蹊跷来,更是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说,自己现在压根儿使不出力气,左臂还伤着呢,身下那处的疼痛牵扯得全身都丝丝拉拉不得劲儿,现在扑上去和他对打,伤不了他不说,说不定反而被老四轻薄羞辱。 胤禩转头怒视着床上大大咧咧躺着的人,他身上不着寸缕,正摊开手脚,以一种极其张狂的姿势睡得正香。 越看越怒,胤禩忍不住发狠:一报还一报,他昨天上了爷,爷现在也把他上了,就算扯平!以后见面也省得他得意张狂! 可是, 残余的理智却阻止了胤禩。 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老四上了,就好比是一只脚误入泥潭,虽然懊恼羞愧,却不是无药可救。而现在自己若是为了出一口气,反过来把老四上了,以老四那个扭拧的性子,岂不是以后都要和自己纠缠不休?老四倒是无所谓,他反正光棍一条,我就不同了,好好的一个家,有妻有女,难道就这样和他没完没了下去?那不就等于是自己自甘堕落,双脚都跳入了泥潭? 可是,心头气恨难消。 胤禩慢慢地起身,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盯着老四睡着的床。胤禩要一直狠狠地掐着手心,才能克制住扑过去狂殴老四一顿的怒火,各种懊恼羞耻之心久久难以平伏,就如同一个顽固的不倒翁一般,按下去又自己弹起来。 愤恨之余,胤禩甚至邪恶地想:不能自己上,还不能找个什么东西给他也松活松活筋骨,疏通一下管道吗?爷现在就下去找根大黄瓜来,还要长满倒刺的那种,叫他也欲仙欲死一回。哼,以后见面他要敢提这事儿,爷也有话回了,看谁比谁更没脸! 想归想,胤禩到底是个瞻前顾后的绵柔性子,缺乏真正去“疯”的决断,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黄瓜”还“黄瓜”的报复手段也只是白想想罢了。 胤禩马上就想到一层,老四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是偶尔起兴?还是蓄谋已久? 想清楚了前前后后,胤禩不禁跌足长叹:老四如今被小皇帝赏识,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总归不是是出门闲逛的时候就那么好巧不巧地遇上了,还捎带手救了自己?那么,他肯定就是一直在暗中窥探着自己的行踪,才会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爷可真是……想都想不到的桃花运旺啊,居然招惹上这么大两朵烂桃花,去他大爷的! 还有,既然老四是蓄谋已久,那……当务之急是叫他明白昨晚上就是个意外,叫他不许胡说,也不许胡思乱想,另外,还要防着他此后像根牛皮糖一样黏上就甩不脱了,唉,头疼死了…… 胤禛醒了。 此时,天也亮了。 昨天傍晚辛苦劳作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胤禛自黑甜乡中醒来,伸手一摸,枕畔的人已经不在。 胤禛唇角勾起浅笑:哟,小八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嘛,还以为他会吵闹或者打人呢,结果就这么无声无息溜之大吉,呵呵,真像个初夜之后羞对夫君的新媳妇。 想到新媳妇,胤禛就想起昨天胤禩情动时绯红如霞的脸蛋,以及那**时刻时的旖旎风光来。 大清早地想这些叫人狂喷鼻血的香艳场面做什么,胤禛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极致欢愉,恨不能将那个落跑不见的人又抓回来重温一遍。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醒了?” 几乎将胤禛吓了一跳。 啊?!小八居然没走! 抬眼望去,只见胤禩此时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正端坐在屋中的一张曲脚圆桌后面。 桌上,一杯清茗正袅袅散出丝丝热气。 胤禛很疑惑。 非常疑惑。 太不正常了。 按胤禛的设想,小八这时候可以是又哭又闹,也可以是横眉冷对,或者,也可以是含羞带怯。(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胤禛也觉得不太可能) 就是不应该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饮茶。 再看看小八一身儒雅装束,丝毫不见昨晚上的脆弱迷离,反观自己则是全身□,神情慌张,就好像是胤禩上了自己似地! 胤禛不好意思了,他飞快地爬起来,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想了又想,胤禛在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后,便厚着脸皮蹭到胤禩面前,当仁不让地在他面前的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 坐定之后胤禛就恢复了常态,还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胤禩勾起唇角,说:“你觉得呢?” 言下之意:你觉得爷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会有什么事?不要太高估你自己的能力了! 可是,胤禛偏偏就一厢情愿地认定他“有事”,巴巴地递过来一个软垫,说:“垫着这个坐,能舒服些。” 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冷漠潇洒风度差点绷不住就要破功的危急时刻,胤禩又猛掐手心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微抬眼瞄了一眼胤禛,似笑非笑地说:“老四,我原知道你会精打细算,没想到会节俭到这种地步!昨天不是和你说好了的叫你喊个姑娘来的嘛,我又不会事后赖账,你不至于为了怕多花几两银子就自己亲身上阵啊!” 哼,你无耻,爷比你更无耻! 胤禛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你说什么啊!” 胤禩耸肩,说:“老四你活儿做的不错,昨晚上亏了你一把子好力气,我也不得亏你。喏,一百两银子给你买点补品吃吧。” 甩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胤禩站起身来,一甩衣袍下摆,潇洒地转身就要走,却被反应过来的胤禛抓住胳膊。 胤禛恼怒得眉头拧出一个大大的“川”字,话语从牙缝里挤出:“小八,你把我当什么了?” 胤禩轻笑着说:“解药?或者,药引子?你以为你是什么?总之,药我已经服下,人也好了。现在,药也好,药引子也好,起到了效用,最后还是要当药渣丢掉的。你我之间,仅此而已。” 说完,胤禩丢下一脸石化的胤禛,扬长而去。 第54章 胤禛昨晚得手的那一点子喜悦自得顿时化作太阳出来,乌云退散。 本想追上去和小八说个明白,奈何今天事情多,小皇帝早就说了要胤禛今天下午进宫去商量事情。 说起来,胤禛这一个多月的卖力办差还是卓有成效的,小皇帝对他由冷眼旁观到渐次信任,再到如今的事无巨细,通通都要与胤禛商议。 到了御书房,小皇帝也是一脸晦气,可怜巴巴地望着胤禛说:“太后已经择定本月十六纳采(婚前礼,即男家向女家致以婚前薄礼),次月册立皇后行奉迎合卺大礼。怎么办?朕不想娶忠勇王的那个孙女做皇后啊,听说她一张大饼脸,还凶得不得了。” 胤禛不以为然地说:“可是皇上以何理由来推脱太后的指婚呢?皇上纵然有一百个理由不想娶那女人,太后必定会有一万个理由来压服皇上。其实用不着一万个,两个就够了,一则为天下计,为社稷计,二则,太后为皇上之嫡母,为子择婚,天公地道。即便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身为人子的孝道还是要行的。不然,忠勇王煽动一群御史言官,天天上折子给皇上说大道理,到时候皇上越发没有清净日子了。” “不过,”胤禛话锋一转,安慰小皇帝说:“皇上现在何必在意此等区区小事呢?皇上往后可以有三宫六院,皇后嘛,不喜欢大可以不去理她,就当是弄一个来摆摆样子,堵了太后和群臣的口吧。再说了,等皇上以后将这社稷江山牢牢捏在手里的时候,大可以废立中宫,到时候就效仿前朝事例说一句,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米还要换老婆呢,何况天子?” 小皇帝本来苦着脸,这会子听得哈哈笑。 这时,一个太监捧着一盅参汤进来,跪在地上,将其高举过头顶,说:“这是圣母皇太后差奴才送来的,听说皇上昨日有些不适,太后可担心了,一夜都没有安寝,今儿一大早就吩咐他们特意给你煎制的,就请皇上趁热用了吧。” 小皇帝命身边近侍的心腹太监端了过来,放在龙案上。 小皇帝漫不经心地搅了搅,心里虽然腻烦透顶,还是端起来一扬脖喝完了,淡淡地对那太监说:“回去代朕谢过太后挂念,就说朕不过是有些咳嗽罢了,并无大碍。等朕忙完了自会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那太监退出后,小皇帝便怒气冲冲地说:“朕还在和大臣商议国家大事呢,什么乌七八糟的人你们就敢放进来!” 近侍的太监慌忙跪下请罪说:“外面的奴才们阻挡不力,该当责罚。只是,这陈公公仗着太后宠爱,一贯在宫中诸行无忌,奴才们都和他说了皇上正忙,他还是指着太后有旨意就进来了。” 小皇帝恨恨地说:“他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等以后……” 胤禛见过这陈公公,此人服侍太后已有二十年之久,现在荣居首领太监之职,是太后最宠幸的太监,素日只知道逢迎讨好太后,为虎作伥,私下则拼命敛财,就着侍奉太后的便利大敲大臣们的竹杠,在朝中是怨声载道,人人喊打的一个货色。有一次,恰逢太后寿辰,众官纷纷为太后敬奉寿礼,一个广西那边的督抚献了一尊紫水晶制的屏风,因为不懂规矩,只封了儿百两银子的过手礼给这陈公公,这陈公公就往屏风底座上粘了一根长头发,谎称是屏风裂开了,要是就如此献给太后可是大不敬,把那官儿吓得魂不附体,陈公公又说他有巧妙的办法可以描补,只是要工钱三千两银子。那官儿怎敢不从?于是陈公公小施奸计,便坐享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都在其次了,关键是此人端着一杯参汤,就肆无忌惮地乱入小皇帝办公之地,摆明了是气焰嚣张,只知世间有太后,不知世间有皇帝的明证罢了,也难怪小皇帝气得半死。 胤禛问:“太后经常这样给皇上送汤水来吗?” 小皇帝气哼哼地说:“可不是吗?还要那个死太监盯着看朕喝完了才肯走。朕身体好好地,没病没灾,喝那些劳什子的苦汤做什么?说的是养生养生,只怕喝多了补大发了,朕还死得早些。” 小皇帝的无心痛骂落在胤禛耳里,却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叫他警醒:太后不会真的下药毒害小皇帝吧? 小皇帝听了胤禛的疑虑之后,面色凝重地说:“不舒服什么的,倒是没有觉得。但是,太后这些日子以来多有异动,时有召见外臣,想来她弄权弄上了瘾,现在看着朕大婚之后就要亲政,挟带不满,常常借机敲打朕。” 胤禛沉吟着说:“臣以为太后其人颇有则天女皇之风,权欲高涨之下即便子女亦不顾息,何况陛下并非亲子,须得防范再三。” 小皇帝重重点头,两人又转而说起这一个多月来胤禛在底下运作的情况,胤禛最后说:“太后既然不甘心还政于君,接下来必有动作。皇上在朝堂上自是要谨慎应对,饮食起居上亦要万分小心。” 胤禛心想,小皇帝你要是被那帮子坏蛋害死了,我的戏也唱不成了,所以,你吃饭睡觉都要擦亮眼才行啊。 胤禛心急如焚地往荣国府赶去,到了胤禩住的小院,却见院子里人仰马翻一般,下人们跑进跑去。 胤禛急忙抓住一个人一问,原来是琏二爷去了老爷那里回来就发昏了,大夫正在诊治呢。 胤禛隔着窗子看见胤禩面红如火般恹恹地躺在榻上,眼睛紧闭,不禁心如刀绞。 那个叫平儿的丫鬟经过,诧异地问:珠大爷来看我们二爷吗?怎么不进去? 没脸进去面对他。 胤禛勉强说:“我进去也起不了啥作用,反而累得他不好休养,不如就在这里看两眼吧。” 胤禛看着大夫诊治了说:“大人这是着了些风寒,又有一些着恼的事郁结于心才会病倒,原不是什么大病,可是调理起来也慢得很,还要细心开导,解了他的心结,这病庶可望大好。” 胤禛不便久待,恐人起疑心,却舍不得就此设下小八,便在胤禩所居之处的花阴站着,默思痛悔。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顺着细长的竹叶滴落下来,打湿了胤禛的头发衣衫鞋子,他却恍然不觉一般,似乎这样的自虐,可以叫心里好受一些,又似乎这样,可以与屋里卧病的人同患难,共呼吸。 ————————————————胤禩的分割线———————————————— 胤禩回了家,凤姐儿就迎上来说:“二爷怎么一宿都没回来?老爷派人来找了你几次。” 胤禩疲乏地问:“老爷找我有何事啊,你知不知道?” “好像是为了给二姑娘找婆家的事情,说是大致就择定了,叫二爷过去再商量商量细节呢。”凤姐忽然吸了吸鼻子,疑惑地说:“哟,二爷身上是什么味道?咦,怎么还换了一声衣服?” 胤禩脸上一红,强做镇定地说:“昨天喝酒时不慎将一碗鱼汤打翻在身上,就叫兴儿在外面临时买了一身衣服换的。” 一面说,胤禩就一面往里面走,说:“快叫丫鬟们弄一桶水进来我洗洗,这味道熏了我一天了。” 收拾停当后胤禩略略用了几口清粥小菜,便举步又往贾赦所居“荣禧堂”而去。 贾赦究竟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他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叫孙绍祖的后辈,此人虽然父母早亡,倒是生的虎背熊腰,好一副堂堂男儿的相貌,门第虽然低了点,可是现在也在兵部候补题升,想来前程是好的,正与贾迎春的庶女身份相差无几,贾赦便立意要做这门亲事,叫贾琏来不过是特意显摆自己老眼独到,为女儿择得佳婿。 贾琏见过这孙绍祖一面,心中颇为不喜。 那一日,原是几个朋友阔别重逢,冯紫英交游颇广,带他来与大家结识,胤禩只是留意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此人说话行事透着一股子蛮横凶狠的劲儿,便只是淡淡地寒暄了几句,并不欲与此人深交。那日,酒过三巡,几个人兴致上来就叫了几个姑娘进去解乏,其中就有这孙绍祖,这也是常事,胤禩自己自然不会去做此等白日宣淫的无耻之事,但是对朋友不会因此去苛责其品行。 不料和孙绍祖同去那姑娘却是哭哭啼啼地尾随其出来,说是都按着爷的要求花样玩尽了,才得五两银子如何如何。还说先就议定了十两银子的,怎么最后变卦。 胤禩等人听着都为孙绍祖脸红,毕竟是一起来的,好似自己的品格都被此人败坏了似地。 可是,孙绍祖却毫不在乎地说:“你这小娘皮光说爷舒服了,爷难道弄得你不舒服?不舒服还叫那么大声?既然咱们都那么好了,你还好意思收爷的银子?爷给你五两银子就够体恤你了,还要纠缠爷可要翻脸了!” 胤禩得出结论:男人风流是很好的,偶尔下流也是允许的,但是决不能下作。这厮委实太下作了,称他为“禽兽”都是侮辱禽兽了。 现在贾赦居然叫这样一个人将迎春娶了去,还要胤禩夸奖他的眼光好! 胤禩现在身体难受得很,身下那个羞耻的地方就不说了,尽管椅子上垫着褥子,坐久了就觉得痛觉全部在往那一个地方集中似地,偏偏在父亲面前必须要保持仪态,只得强忍着正襟危坐。胸前的两点昨天被老四又扯又咬地玩弄,破皮红肿,被衣服磨着都生疼,胤禩却要保持僵硬的笑容,挺直胸膛听贾赦说话,真正是难以言说的煎熬,故而胤禩也无法长篇大论地去说服贾赦,苦劝了几句,见贾赦实在不理,便说:“二妹妹一辈子的事情,还望老爷万分慎重才是。当然,先前说的不过是儿子的一点拙见,儿女婚事,自然还是要老爷拿主意的。” 胤禩出了荣禧堂,已经是汗透重衣,觉得阳光刺眼得不像话,照得他头昏眼花,脚下像吊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迈不开步子。胤禩挣扎着回了家,凤姐儿一见他这副摇摇欲坠的形容,也吓了一跳,忙忙赶过来说:“哟,这是怎么了?爷发烧了?脸怎么红成这样?”又骂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扶爷去床上躺下?再去唤大夫来!” 即便是脑子里像是烧着一块火炭一般,胤禩还是本能就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不叫平儿等人来为自己更衣,昏昏沉沉地和衣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胤禩似乎感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拂过自己的脸颊,耳边还有人叹息着说:“小八,是我对不住你。” 呸,你对不住我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现在才说?胤禩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不知道是为了前世的感伤,还是为了今生的磋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米微微童鞋的地雷,╭(╯3╰)╮。 话说四爷终于真心认错了,咱虐得轻点行不行? 童鞋们,妇女节快乐呀,~\(≧▽≦)/~啦啦啦 第55章 滕永怡一脸阴沉地坐着,赵冬战战兢兢地侍立一侧。 太医来看过滕永怡的伤势,上了一回跌打药后便退了出去,赵冬弓着背谄媚地说:“王爷,您回来以后就一直闷着不开口,看得老奴心焦的,不如这会子去传那个唱小曲儿的琪官来给王爷解解闷?” 滕永怡黑着脸说:“本王现在一想着他那翘着兰花指扭来扭去的模样就够了!” 赵冬又提议前段时间还打得火热的赵家公子。 滕永怡轻蔑地说:“他也就是个模样还看得过去罢了,说话行事却是木头人一般,呆头愣脑的,叫他来,不是更招本王烦心吗?” 赵冬连着说了几个人,都被滕永怡焦躁地否决了,不禁心里犯嘀咕:王爷莫不是缺了那个人这心情就好不了了?那可怎么办。 滕永怡又阴沉着脸说:“那日他们后来去了哪里,你们竟然都没有留神?” 赵冬急忙解释说:“那日不是恰逢大王爷忽然要找您去说事情吗?一忙活,也就顾不上那一头了。事后,老奴还是叫他们打听清楚了的,那人名叫贾珠,确实是贾公子的堂兄,原来还是一起住在荣国府的,就前几个月荣国府分了家,这贾珠才搬出去住的,想来和贾公子的兄弟情分是好的。应该也不会出太大的事,那日分开之后他定是带着贾公子去看大夫去了吧。” 滕永怡觉得应该也是如此,不见得人人都有和他一样的癖好,再说,还是兄弟,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这一次花这么大的架势都没有弄上手,往后不知道要使出什么办法才能把人吃到嘴,滕永怡想来就觉得满心烦躁。 不管兄弟不兄弟,这个贾珠胆敢跑出来坏本王的好事,就不能轻轻饶过,再说他那样子就看着讨厌欠揍,滕永怡眉头一皱,喝命道:“赵冬!” 赵冬连忙趋前跪下,说:“王爷有什么吩咐?” 滕永怡冷酷地说:“去把那个什么贾珠干掉,尸体就挂到荣国府前面的树上,杀鸡给猴看!叫贾琏知道惹恼了本王,可是要倒大霉的!” 赵冬犹豫着说:“这个……杀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万一事发,奴才……” 滕永怡冷然说:“怕什么!这点子手段都没有,你还做本王的长史?叫他们做事手脚利落点,别叫人瞧出破绽来,实在事发了包不住了也不怕,到时候找个人替罪去就是了,大理寺也得买本王的面子。” 赵冬领命而去。 ———————————————四八的分割线———————————————— 凤姐在堂屋里看着人一项一项地将中秋节的节礼包扎好。 中秋节将至,贾府按着惯例要给相熟的世家名门送去各色节礼,普通仕宦或是交情一般也就是精制月饼茶叶蜜饯小点等物,但是关系不一般的诸如贾老太君的娘家史家金陵王家,乃至地位高于贾府的诸如南安郡王北静郡王等处都还要加上精心准备的金玉古玩之物,以表恭敬问候之意。此事颇为琐碎,邢夫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关窍,故而贾母还是指定叫凤姐儿来料理。 平儿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个梅花傲雪的小托盘,将托盘里的新沏的一盏“老君眉”奉与凤姐,说:“二奶奶且喝口茶润润嗓子。” 凤姐问:“珠大爷走了没有?” 平儿放下托盘,摆手说:“没呢,还在屋里坐着。” 凤姐儿对下仆们说:“现在可是一项项都打理好了,贴上字条封儿,明儿一早就给各公府里送去。要是碰坏了一点,可仔细你们的皮。” 下仆们唯唯而退。 凤姐儿抿了一口茶,对平儿说:“这珠大爷成日里往我们这里跑什么?虽说是二爷病了,可是哪一房里不是看了一次,送点东西就算了,顶多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派个丫鬟或小子来问一声也就尽了亲戚的情分了。真个奇怪!” 平儿赔笑着说:“也许是二爷与珠大爷小时候一起长大,年纪又差不多,兄弟情分比起别的弟兄来又是不一般。” 凤姐儿说:“你是呆子还是怎地?要说他们是兄弟情谊好,怎么二爷总是对他不理不睬的?往往是咱们进去送茶递药的时候,二爷才会和他说两句话,倒不像是真有什么要说的,反而像是故意掩饰,做给咱们瞧的似的!” 平儿也纳闷地说:“是有些古怪。二爷本来就病得蹊跷,这一病了吧,还脾气古怪得很,往日都是我们服侍他换衣服洗澡什么的,现在他每回都要自己动手了。” 凤姐儿也蹙眉细思,究竟想不出来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最后说:“我这一向忙,中秋节到了操办家宴伺候着老太太开心是少不了的,还有二姑娘眼看着不日就要出嫁,多半也是要我去张罗的,一时连自家爷们的事情都照管不上了。你就留意多看着点吧。” 平儿忙答应说:“是。” 屋里,胤禩躺在榻上,胤禛则坐在远远的一张椅子上。 胤禩心里很烦躁,谁来告诉他这家伙赖在这里不走到底有什么图谋啊? 还假痴假呆地老是装出一副很内疚很深情款款的表情! 胤禩已经不想对他采取报复行动了,只求这个瘟神不要再来纠缠自己就好。 作为身心受挫的受害者,我都不追究你个混蛋的责任了,你还讹上我了? 胤禩先是对胤禛恶语相加,失败;再是一言不发地冷处理,再次失败;直到像现在这样,满心焦躁抓狂得想要用扫帚把他扫出去…… 胤禛仍然是风雨无阻里天天来探望他,不管胤禩怎么不情愿,他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胤禩面无表情地看着帐顶上的描着的花树草虫图案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终于忍不住了,说:“老四,你差不多可以了啊?你天天往我这里跑,知不知道我很烦啊?” 胤禛走过来,坐在他的床沿,凝视着他,说:“我就看你要多早晚才会开口和我说话。这一天比昨天好些,只等了两个时辰而已。” 胤禩:“哼!” 胤禛一副“多情总被无情恼”的样子,叹气说:“小八,你怎么就不知道人的心呢?你病着的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睡里梦里都是你。” 胤禩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冷冷地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四哥,你说话就说话,学人家装什么深情,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胤禛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不屈不挠地说:“小八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我跟你说,那么多兄弟,就咱俩掉到这个地方,就充分说明咱俩之间是缘分天定,改不了的。再说,那天你会毫不犹疑地跟我走,也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胤禩怒道:“你还敢提那天的事情!” 胤禛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他那眉毛尖都没有动一下的淡然表情极大地刺激了胤禩,胤禩心想:老四这是打定主意缠上我了?光是他恶心我,今天我也要好好恶心恶心他! 胤禩索性从榻上翻了起来,仔细研究着胤禛表情,突然,眼角一弯,流淌出几分融融的笑意来,说:“缘分?老四你是认真的?嗳哟,老四你可是阅尽人间春|色的人,怎么今天就栽弟弟手里了呢?真叫人惶恐之至啊。” 胤禛对他的突然变脸有些无可适从,但是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便继续保持面瘫,以静制动。 “呵呵,四哥你情意如许,弟弟我担不起也只好担着了,只是——”胤禩脸上的笑意就如湖心的涟漪一般一圈圈地扩大,接着说:“弟弟现在已经是娶妻生女的人了,房里还有三四个小妾(除了平儿之外,八八还有贾赦赏的几个丫鬟,前文提到了的,只是当时八八不想叫得了产后抑郁的凤姐儿不爽,就还没有圆房),纵然是哥哥有情弟亦有意,却灭不过这些人的次序去,要不然——‘薄命怜君甘为妾’,四哥就委屈一下了?” 胤禛就如同一块整瓷般平静无波的脸终于龟裂了,气急败坏地说:“小八!你不要胡说八道!” 胤禩趁胜追击,说:“就是你进了门,弟弟也不能光是宠着你,只翻你的牌子,四哥要做好‘冷衾日日待君来’的心理准备。” 胤禛本来想回他几句的,可是想着他一个病人,身体尚未大好,便忍气吞声地站起来,一甩衣袖,往门外走去。 胤禛大力将门打开时却恰逢平儿捧着换洗衣服进来,几乎不曾将平儿撞着。 胤禛狐疑地盯了她一眼,心想她不会是在偷听吧,不过自己和小八说话时都很小心地避着人,音量也低,这屋子四面都有厚重的书架挡着,隔音很好,就算是刻意去偷听也不见得能听清楚。 胤禛低下头,掩住眸光中一闪而过的锐利,低声说:“没撞着你吧?”就匆匆抬脚离去。 胤禩猛踩了胤禛一顿,说话急了,甚是疲乏,又倒在榻上睡了过去,跌入梦乡之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受不了了吧?叫你给爷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见才好呢! 睡熟的胤禩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解开了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在向着大型忠犬的方向发展了耶,撒花! 第56章 胤禩一觉醒来,觉得身子似乎好了许多,神清气爽的,连原本身上汗黏的感觉都没有了。汗黏?胤禩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 睡得太沉了,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身上的中衣已经换了一套月白色的,身子爽利的感觉想必也是因为给自己换衣服的人事先还给自己擦洗了一遍的缘故了。 胤禩心一横,拉开衣襟一看,脸色又白了几分。 身上的痕迹虽然大部分已经消失了,可是乳晕附近的牙印还没有完全消失,明晃晃地留在上面。 肯定被换衣服的人看见了! 胤禩脑子里面紧张地盘算着:能进来给自己换衣服的没别人,只能是平儿,也只有她因为是王熙凤的心腹,才特别得了这个差事,别的丫鬟根本近不了身。 那么,平儿应该是都看见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王熙凤,要是叫王熙凤知道了,事情就大条了。胤禩虽然不怕她,但是这个女人委实难缠是知道的,且最是个拈酸吃醋的个性,平时无事都要搅三分的,再要拿到证据,还不得闹翻天去? 得把苗头掐断在平儿这里。 现在既然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不见声响,想来平儿是还没有告诉她了,那么,得马上找到平儿说服也好威压也好得叫她把嘴巴闭紧了。 胤禩慢慢地起来,在屋里弄出点声响,便有外面的丫鬟怯生生地问:“二爷起来了?可要唤平姑娘过来伺候爷梳洗?” 胤禩“嗯”了一声,问:“二奶奶出门了?” 那丫鬟蹭进来回话说:“二奶奶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到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叫二爷不要等二奶奶吃午饭。” 胤禩说:“行了,知道了,现在叫平儿过来伺候吧。” 那丫鬟答应着退出去,一路小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平儿便带着两个手里捧着面盆布巾牙粉乃至衣冠等物的小丫鬟出现在胤禩面前。 平儿自己卸了手腕上的一对金镯子,先拿一块洁净的大布巾掩住胤禩的胸襟,以防被水打湿。胤禩接过小丫鬟递上的装着温开水的漱口的玻璃杯,用小刷子沾了牙粉将牙齿上下刷干净了,才漱了口,将水吐进平儿端着的一个描金痰盂里。 此时,端着面盆的丫鬟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平儿伸手入面盆,将净面的布巾沾湿了,拧干,给胤禩轻柔地净面。 接着,该是平儿为胤禩结发束冠了。 胤禩瞄了一眼那两个弓着背,在旁边伺候的丫鬟,说:“叫她们两个出去给我在花架子下面布置一张软榻,一会儿我想在那里晒晒太阳看看书。” 平儿忙答应着,对两个丫鬟说:“还不快去?顺便给二爷泡一壶好茶!” 待两个丫鬟们走了,胤禩的头发也梳好了,平儿收拾好东西正待退下,胤禩忽然叫住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你——都知道了?现在——准备怎么做?” 平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平儿是二奶奶的陪嫁丫头。当初和平儿一起陪嫁的来的,一共是四个人,那三个人被二奶奶或撵或卖了出去,都是因为她们不肯赤胆忠心服侍二奶奶。若是平儿也和她们一样妄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或者是为了私心隐瞒二奶奶,要不了两个月,平儿也便在这屋里没了立足之地,二爷该是知道二奶奶的手段,还望体谅平儿也是不得已。” 胤禩听懂了这言外之意,便冷笑着说:“这么说,你只听她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 平儿的声音也高了一些,说:“二爷若是行得正,做得端,平儿自是不会多事,可是……” 胤禩紧紧地盯着她,说:“你们总是拿老眼光看我,随便我怎么做,你们两个就是一条心地疑我!” 平儿辩解说:“二爷空口说我们女人家爱疑心生暗鬼,可是,爷身上的牙印难道是自己咬的?哼,这一回爷招惹的小蹄子真是浪得很呢,居然……”平儿面红耳赤,说不下去,心里恨恨地想:肯定是什么青楼女子才这样狂浪不要脸! 胤禩无语了,不过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还好平儿深居内宅,不晓得龙阳之事,不然真是要羞煞人了。不过,还是要阻止她向王熙凤告状,免得节外生枝。 作者有话要说:俺要陪闺蜜出去逛街去了,死宅表示极不情愿,嘤嘤嘤。 本来今天打算不更的,但是,为了小红花,羞涩地放上一章昨天没码完的,大家表嫌弃短小哦,明天一定会有粗长君,逃走。。。 第57章 胤禩心里把胤禛骂了个底朝天,此时也只得心一横,厚着脸皮说:“平儿你一贯是心性平和识大体的,这一点你比二奶奶做得要好,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一点子小事何必吵闹得阖府皆知,大家都没脸不是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爷在酒席上多喝了两杯,玩得野了一点。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都是常有的事情,你二奶奶爱吃醋,你告诉了她,她闹将起来,于我而言,无非是一时的面上无光罢了,你二奶奶那一顶‘善妒河东狮’的帽子可是就戴定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才一肚子苦水没有倒出来呢?” 平儿听他这话,低头默思不语:二奶奶也确实是将二爷约束得过分紧了一点。二爷往年爱风流,现在已经好多了,就连大老爷赏赐的那几个丫鬟也还没有圆过房呢,说明在这些事情上对二奶奶还是有分寸有尽让的。凡事压得过狠了事后反而弹得更凶,二爷也是被拘束得厉害了才会去找个那么淫?浪的女子吧。 这么一想,平儿就不禁嘀咕起来:“那二爷也不能随便腥的臭的都上啊,要是在外面染上病了,平儿就算是想帮二爷,也帮不上了。” 胤禩苦笑,老四你个该挨千刀的,爷被你害得声名扫地了。不过想到胤禛被平儿骂成“腥的臭的”,又觉得老四得这称号简直是名至实归,太解气了。 胤禩趁着平儿软了口气,便就坡下驴道:“行了,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大家遇事容让,才是兴旺之家。” 平儿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二爷三言两语蒙混了过去,又不甘心了,回身过来说:“可是,二爷,这事儿二奶奶要是不问,平儿便不说,二奶奶要是问了,平儿也没有瞒着二奶奶的道理。” 胤禩差点绝倒,你还没完没了了?胤禩沉下脸,说:“平儿,怎么你光知道二奶奶的手段,就不知道爷的手段了?” 胤禩这一句话说得极慢,却满含着泠泠的威胁意味。 平儿从来没有看见过胤禩疾言厉色的模样,这会子第一次看到也不禁心里打鼓,目光中都带了三分躲闪,还是硬挺着说:“平儿赤胆忠心服侍二爷和奶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二爷就不要为难平儿了。就是二爷立意要为难平儿,想来二奶奶自会护着平儿的。” 胤禩嗤笑一声,笃定地说:“她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夫为妻纲,你二奶奶再厉害,这屋里还是我说了算,你若是安了心要作我的眼中钉,你就尽管去和你二奶奶告状去。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无非就是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的一点子丑事,咱们贾府里还少见了?你看看咱们府里的大老爷,东府里的珍大爷蓉哥儿,谁不是一样?就连宝玉,人才屁大点个,上次还闹那么一出呢,有什么大不了的?满破着你二奶奶闹上一场,顶多就是我到老太太跟前给她下个矮桩,赔了礼也就罢了。可是,如此一来,你可就是爷的眼中钉了。你以后又该如何自处?爷都不用专门治你,你照样没了立足之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平儿缩着脖子半天不说话,最后咬牙说:“那平儿就给二爷圆了这一次。就是二奶奶问起,平儿也会撒谎给二爷混过去。” 胤禩“唔”了一声,说:“以后都是这样,有些事不必要叫二奶奶知道。” 平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四四的分割线———————————————— 当胤禛傍晚又来看胤禩时,胤禩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他看,这一次的话说得更加难听了。胤禛气得太阳穴乱跳,说:“小八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今天我出门遇见一个道士,说我是印堂晦暗,双目无光,会有血光之灾,叫我尽量不要到处乱走,我还不是想着你的病才来的?却这么不招你待见。行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走就是了。” 胤禩撇嘴道:“你要是真有‘血光之灾’,我就该烧香拜佛谢老天爷开眼了。” 胤禛恢复到平静无波的表情,淡淡地说:“咱们都这关系了,你还说这些!跟你说,我早就想清楚了,活着,咱们一处活着,是死了,就得拉上你垫背!” 胤禩怒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当我怕了你不成?这种藏着掖着还来不及的丑事你还自鸣得意得很呢,当真你的脸皮是纸糊的?” 胤禛早就习惯他的谩骂,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淡淡地说:“动气对身子不好,你吃喝些菊花茶消消火气吧。” 胤禩拿他没辄,自己生闷气。 一会儿,墙上的自鸣钟“当当当“敲了几下,平儿便掀开门帘进来,礼数周全地问候过贾珠后,斟酌着问:“二爷,要不要现在摆饭了?老太太刚才遣了个丫鬟来说今儿个要留二奶奶一起用晚饭,叫二爷您自己吃,另外还送了两碗好菜来。” 胤禩“唔”了一声,说:“那叫人谢过老太太。先不忙摆饭,我这里还没送客呢。” 平儿心里腹诽:这两位爷也不知道怎么了?按说这珠大爷是在外面为官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倒像是好没眼力见儿的,到了饭点儿还不走?二爷也真是,你生病了,人家天天来看,留顿饭都不肯,对其他人可是从来不会这样的,也是奇了怪了! 胤禩赶了胤禛出门后,便悠闲自在地自己用了晚饭,饭后无事,便带着巧姐儿去花园里学走路。 巧姐儿头发长得很快,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是又黑又多,扎着一个冲天辫,穿着一身鲜红锦缎如意的小褂子,别提模样有多可爱了。她扎开两只小胳膊,往几步远的胤禩的方向蹒跚走去,胖乎乎的小脸笑得跟花一般。 胤禩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向自己一摇一摆地走来,眼里满是孩童自然的濡慕和依赖,唇角情不自禁地弯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就在这时,几个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惊叫着:“不得了了,杀人了,不得了了……” 胤禩生怕她们撞到了巧姐儿,连忙冲上前,将巧姐儿抱在怀里,面带不虞之色。 一旁伺候着的平儿呵斥道:“琏二爷在这里呢,你们乱跑什么?叫旺儿来,把这几个眼里没主子没规矩的小蹄子捆了,拿大板子打一顿撵到柴房里睡去!” 几个丫鬟才看到贾琏在这里,连忙跪下来哭着说:“奴婢们不是存心对琏二爷无礼,刚才后巷里有人拿着大砍刀杀人,那血流满地的,吓坏了奴婢们,一时失了心神,以至于在主子面前失礼了。” 胤禩疑惑地说:“杀人?在哪里?” 几个丫鬟说:“就是咱们府里通往大观园的那条小道上,天还没有全黑呢,那贼人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要害那边园子里的珠大爷。” 胤禩大吃一惊:被杀的人是胤禛?他不是才从这里出去没多久吗? 胤禩焦急地问:“那珠大爷没出事吧?” 小丫鬟们说:“不知道了,只看见人死了一地都是,也不知道都是些谁。” 就在一个时辰前,胤禩还盼望着那个冤家就地消失,再也不见,可是此时听到他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胤禩却觉得自己的脚似乎都没有踩在实处一般,站都站不稳了。 胤禩定了定神,将手里的巧姐儿递给平儿,简短地说:“你带着巧姐儿回家去,我出去看看。” 平儿担心万分地说:“二爷,您身子还没好呢,不如先打发个人去看看情况。” 见胤禩去意坚决,平儿低声说:“那就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叫他们都紧紧地护在您四周。” 胤禩低声说:“好,我自会小心。你快带着巧姐儿回去。”便马上带着人往后巷的方向而去。 果然,在一颗大槐树下,胤禩看见已经聚集起了一大圈人,嘈杂地在议论着什么。 胤禩心急火燎地拨开人群一看,只见地上一大滩一大滩的鲜血,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个个都是青衣青帽,黑色绑腿黑色布鞋,正是贾府家丁的打扮。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周围的人说:“当真是厉害,一行人都是蒙着面穿着黑衣手持雪亮大刀,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一会儿工夫就砍死了好几个人。” “那帮人都是练家子吧,那叫一个吓人啊,杀人跟砍瓜切菜似地。” 胤禩开始只觉得血全涌上了头顶一般,红着眼睛在尸体中查询,见其中没有胤禛,才微微放下心来,心想胤禛的命格硬,应该不会就这般死了吧。 胤禩正想问旁边看热闹的人胤禛的下落,却见贾珍骑着马过来。 贾珍见了胤禩,忙说:“琏兄弟你也赶来了?刚才的情形真是吓人,好在不幸中的万幸,珠大兄弟性命无碍,只是胸口上挨了一刀,他那长随帮他挡了一下,贼人才偏了准头,捡回了一条命。现下已经抬回大观园去了,我这里帮忙把这些死人抬走,还要抚恤家属。你回去可别和老太太提及此事,免得叫她老人家担心。” 胤禩连忙拉着贾政问长问短,贾珍将自己知道都说了一遍,见胤禛依然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便说:“眼见为实,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看看吧。性命虽然捡回来了,怕是要在家里疗养许久才能出门呢,真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哦,谁能想得到这一截祸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其实八八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还是有四爷的啦啦啦。。。 第58章 胤禩赶到大观园,尚未进门,就可以看见园门大开,里面一团乱麻似地,婢女小厮们都慌了脚一般只是在园中乱跑,各各面带惊惧之色,也无人去约束他们。 要在平时胤禩肯定要腹诽王夫人治家无方,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一径脚下生风般进了园子,往胤禛所居的千竹院而去。 千竹院外,一群婢女奴仆们围着不敢擅离,像是屏气凝神地等着什么。 胤禩心急如焚,拨众而入。 进了内室,贾政王夫人赵姨娘等几位,乃至宝玉贾环等都围在床榻四周,一个大夫正在给胤禛诊脉。 看见胤禩,贾政脸上的泪水就如同滚瓜一般落下来,喊道:“大侄子!” 看情形,就连一家之主的贾政都没有主心骨了,看着胤禩的神情就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胤禩走上前去,将一脸木呆表情的窝囊废贾宝玉拨到一边,挤到胤禛身边细看他的伤情。 胤禛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全身都盖在被褥之中,看不到伤势究竟如何。 胤禩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想他死吗? 曾经很想。 现在呢? 看见他可能真的会在顷刻之间撒手人寰,胤禩又觉得心里怅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大夫诊断完了,慢吞吞地说:“大人虽然身中数刀,所幸都未刺中心肺等要害处,料无性命之忧,只是调养起来要颇费心力了。” 胤禩听得胤禛不会死,心头松了一口气,看着环绕着胤禛床榻的二房一屋子人又觉得厌烦得紧,尤其是见不得那时不时就要嚎上两声的王夫人。 胤禩随意安慰了贾政几句,再来一句“我出去看看情况”便轻轻巧巧摆脱了众人。 在门外,胤禩找到一路跟着胤禛出门的贴身小厮墨痕问话。 墨痕此时的眼睛都是直的,吓得傻掉了一般,一问就哭个不住。 胤禩耐着性子温言劝慰了两句,又再三问他,他又大哭起来,说:“跟着咱们大爷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了我一个啊,好惨啊……” 胤禩说:“是啊是啊,是够惨的,不过你倒是好好回忆一下贼人究竟有多少人,拿的什么家伙,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你想起来了,咱们才好去将那些贼人抓住,为你死去的弟兄报仇。” 墨痕抹着眼泪想了半天,断断续续地说:“贼人有四个人,都是埋伏在屋顶上,等珠大爷带着小的们出来才跳下来的,个个都是背上背着个黑包袱,包袱里装着雪亮的大刀。他们都是脸上蒙着黑布,穿着黑衣服,哪里看得出来长的什么样?不同的特征?其实珠大爷还反应挺利索的,比咱们几个都强,主要是贼人太凶悍了,哦,我想起来了,那个领头的贼人个子特别高大,是个六指儿……” 六根手指的黑衣人? 胤禩马上联想起不久前的某一次自己去忠顺王府时不慎撞到一人,将那人手里的纸张撞得满地都是。胤禩连忙弯腰帮那人捡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人伸过来接的手是异于常人的“六指儿”。 也就是说,刺杀胤禛的人是滕永怡派来的? 虽然说有六根手指的人这世间不会仅仅止于忠顺王府的那个人,但是忠顺王最有指凶杀人的动机。 胤禩不禁冷笑不已。 胤禩对那天的事情本来就气不打一处出来。得了便宜的是老四,偏生胤禩还没法说他,只好打落门牙往里吞。 说起来,老四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是为自己解药什么的,还不都赖那个□熏心的滕永怡吗? 现在,滕永怡还要作死犯贱。刺杀老四,是为了杀鸡儆猴,逼迫我就范吗? 跟我作对,老子玩不死你! 且慢,我何必亲身上阵呢?滕永怡还得罪了老四的哦,等老四醒了,我就告诉老四是滕永怡在害他的性命,以老四那个眦睚必报的性格,这么大一个过节是必须要报复回来的啊。 哼,反正老四也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我就喝喝茶磕磕瓜子看看戏不是挺好吗?何必要自己去找粗活来干呢? 胤禩往胤禛的窗口再看了一眼,便施施然地抬脚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想:四哥,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还有坏人等着你来收拾呢。 胤禛受伤的事情最后还是传到贾老太的耳朵里了,贾老太急得忙将一名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医生唤来为胤禛全程诊断,同时,贾府各房的主子得知此事后,都川流不息地去探望,赠上各种名贵药材做病人疗养的滋补品。 胤禛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没几天就可以起床扶着人走动了。 这一日,连小皇帝知道了都派人秘密送来了一盒千年野山参,并传达了几句劝勉的话。 可是,胤禛的心情却由失落到愤怒。 一日夫妻百日恩。自那日后,胤禛看胤禩的眼光自是不同,便也以为胤禩对自己多少有几分情意,尽管他死鸭子嘴硬,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跑来看自己了(胤禛听下人说的)。 结果接下来几天,贾府的人走马灯似地来探望胤禛,就连廊下的远亲都来了的,胤禩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只是王熙凤遣了人送来了一些雪莲人参之类的药材以作慰问之意。 好你个没情义的!你当初无非就是个感冒发烧,我天天风雨无阻去看你,怎么我出了这么大的事,病得几乎要死了,一连十余天,你居然不闻不问! 眼看着这一日又在无望的等待中过去了,胤禛在心里有气无力地骂着那个狠心人。 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 此时,门外响起一个丫鬟俏生生的声音:“是琏二爷来了啊?” 小八来了? 他总算是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哼,这时候才来?亏他好意思! 那我就躺倒床上去,假装睡着,不理他,叫他好好回想自己的过错。 不好不好,万一他以为我真睡着了,就走了呢?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胤禛正在紧急地思考自己该以哪种面目来应对胤禩的时候,却发觉那人怎么迟迟不进来。 外面的丫鬟还在聒噪:“……我家大爷?……当然在家啊……您等着,我进去通报,大爷正是无聊想着人来陪着说话呢,见了您肯定高兴…” 干嘛和个丫鬟那么多话?难道你四哥的魅力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片子大? 那丫鬟前脚还没有迈进屋内,胤禛倒是先沉着脸出来了。 丫鬟便连忙说:“大爷,您身子骨还弱着呢,怎么就先跑出来了?小心吹了风头疼。” 胤禛冷着脸说:“混账行子!怎么说话的?爷没毛病都要给你说出毛病来!” 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半日,才垂着手怯生生地说:“小婢给大爷和琏二爷倒茶去。” 胤禩进了屋,随意地站在地上。 老四发脾气的样子最爱看了,只要那火气是对着别人的时候。嗯,我要不要现在就把滕永怡是害他挨了杀猪刀的幕后黑手的这件事说出来,给这火再添点柴呢?胤禩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心里盘算着。 一会儿上了茶,那丫鬟便小心翼翼地退到外面。 她知道,大爷脾气大,又喜欢清静,看书见客的时候都不喜欢有人打扰。 屋里。 胤禛没好气地说:“自己找地方坐!” 胤禩不禁心里诧异:这家伙,前段时间还跟条忠心耿耿的大狗一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今天突然抖起威风来了?你没好脸色,我还懒得理你呢! 胤禩便说:“哦,老太太担心得很,一天念叨你几次,我就来看看,回去好和他说。你刚才几句话都说得中气十足地,想来身子已经大安了,那我的差事也就算是完成了,就不叨扰了。” 说完,胤禩转身就要走。 胤禛本来就恼怒他对自己无情无义,再一看他真的要这么扬长而去,恼怒加上着急,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劲地一拉他的胳膊,反手一拧,就将他按在了墙上。 胤禩怒声说:“你干什么!外面有人呢!” 胤禛倔强地说:“我就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跟块石头一般,再怎么捂也捂不暖和!” 胤禩听他这话,顿时神魂天外,这个怎么看?难不成青天白日的,这个混蛋以此为借口要扒我衣服? 胤禩薄面赤红,奋力挣扎。可是他的一条手臂被胤禛反扭在背后,使不上力。 胤禩心一横,捏紧了另外一只没被胤禛钳制的手,一拳砸在胤禩包着布带的胸口,低喝道:“你放不放手?” 真的打出血了。 胤禩也不想砸疼了他,用的力还不到五分,可是,那布带却迅速泛出了一层淡红。 胤禛就不放手,两只手臂紧紧地反扭住胤禩的那只胳膊,强硬地将他压在墙上。 只是,胤禛眼里却流露出极其委屈的神情,像一只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大狗一般。 胤禩又挣了挣,没有挣开,便提着拳头给胤禛看,威胁说:“再不松手我又打了!” 胤禩真的提拳就打,只是,他的拳头看似凶狠地挥起来,却是轻轻地落下去。 即便如此,胤禛的胸口还是迅速被染红了一片。 胤禩撑不住这心理压力,不敢再打下去,可是胤禛依然紧紧起钳制着他不撒手。 胤禩将那只可以活动的手遮住眼睛,微微颤抖着地说:“你干什么?松手,松手啊。” 胤禛拉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随后开口了:“你只管打,往心窝里打,把里面藏着的那个人打出来,我就彻底解脱了。” 尽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席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胤禩错愕得无以复加:老四莫不是魔怔入心了?他是来真的? 胤禛一低头,就吻上了他微张的嘴。 第59章 胤禛先在他柔薄的唇上轻轻地吮了一下,花瓣般柔软的触感顿时叫胤禛心神俱醉。 见胤禩傻了一般呆怔着,并不反抗,胤禛胆子又大了一些,索性松开禁锢着他的那只手臂,押住他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上去。 直到胤禛的舌扫过他的牙齿,并坚决地缠绕上他的舌头,胤禩才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归了神智。 老四你不要太过分了! 胤禩恼怒地想推开胤禛,无奈胤禛的手臂铁箍一般箍紧了他,胤禩又不忍心使出蛮力来,老四胸口的那一片红色使他畏惧,毕竟胤禛有伤在身,毕竟……胤禩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反正不想伤了他。 既然胤禩放弃抵抗,胤禛当仁不让地将他按在墙上不放,不管不顾地在心爱的人的口中大肆掠夺。 胤禩的鼻子就紧紧地抵在胤禛的脸颊上,鼻翼里充斥着男人雄性激昂的气息,叫他头昏昏然了起来。同时,胤禛的舌尖霸道地扫过胤禩颤动的牙关,直入他的口腔之内,不时地勾挑起他的舌来大力地吮弄。 胤禩在他的怀里无助地扑腾着身子,一边拼命甩头躲避着他唇舌的追逐,一边有气无力地低声咒骂着:“唔……混账!唔唔……外面有人呢!” 话未说完,胤禛的舌头突然如同利剑一般凶狠地直插|入胤禩的咽喉之中,将他口中的惊呼堵在了喉咙里,化作小兽般“呜呜呜”的低鸣。 这一个凶狠霸道的深吻弄得胤禩简直呼吸都困难了一样,身体无力地垂挂在胤禛的手臂上,被他亲吻得嘴唇红肿,气促连连。 胤禛一试得手,心里得意,低笑着说:“我不叫她们,她们不敢进来。我说,小八,你怎么老是一副被强迫的模样?那一天你明明很享受来着……” 因为羞愤,也因为刚才口鼻都被胤禛堵住,缺了空气的原因,胤禩此时脸都连耳带腮红透了,心里悲愤地想:居然连个伤员都弄不过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不对,是这家伙倚“伤”卖“伤”,吃准了自己心软才大占便宜。 盯着胤禛得意洋洋的脸,胤禩只觉得可恶之极,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理,冷冷地讥笑说:“享受什么啊?就你那两下子,别丢人现眼了。” 男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嘲笑那方面的能力不足,何况是自诩身经百战的胤禛? 胤禛挑眉道:“怎么?没有享受够?所以故意挑衅我?” 一边说,胤禛的手就迅速往下滑动。此时才值初秋,天气还在暑中,胤禩不过就是穿了两层薄薄的衣服。是以尽管隔着衣服,胤禛依然十分精准地捉住了胤禩的下|体,掌心的热力透过薄薄的衣衫,将那团柔软攥在手心,使劲地揉搓了起来。 胤禩的眼睛睁大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口不择言地说:“无耻!青天白日你……” 胤禛重新覆盖上了他的嘴唇,一边汲取他口中甘甜的津液,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这一回叫你明明白白地享受……” 胤禩生怕有人进来,便着急地去扳他的手,胤禛却恶意地攥得更紧,对着胤禩的耳内吹着热气,恶劣地说:“知道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吗?就是你现在这样。别乱动,不然我力道没把好,结果……你懂的。” 要害被制住的胤禩怒视着胤禛,恶狠狠地宣布:“你松手,我就松口。” 说着,胤禩就狠下心,一口咬上了胤禛的肩膀,牙齿直钉入那一层皮肤之中。 胤禛吸气忍痛,可是,他虚眯着的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身体亦是岿然不动,手上的动作则越发来得粗鲁狂野,叫招架不住的胤禩渐渐地软了口上的力道。 尽管隔着一层衣料,那物儿在对方手掌中渐次胀大跳跃的触感却十分明晰,加上胤禛不时地用大拇指恶质地一掐顶端的入口,更叫情潮汹涌而来,很快席卷胤禩的全身。 胤禩再也坚持不住,不由得松开了口,头则无力地靠在胤禛的肩头。 抵挡不住的酥麻一阵阵地涌上来,叫胤禩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发出“嗯……”的几声甜腻的声音,身体叫嚣着要解放要解放,在胤禛的手上动作中难以自控地挺腰往他手上送,再也顾不得羞耻之心。 胤禛顺势解了他的裤子,快速地撸动,将那一股白色浊液导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胤禛取了帕子擦手,给一脸失神的胤禩整理好衣裤,又将他抱在怀里,咬着他玉白精致的耳垂,亲密地调笑说:“这一回可舒服了?还强不强嘴了?” 胤禩无言以对。再怎么说,老四刚才只是逗弄自己,而自己则是明明白白地射在他手里了,现在再破口大骂老四倒显得自己鄙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胤禩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地说:“四哥确实好手段。四哥这么会服侍,难不成铁了心要给弟弟做外室?” 外室?胤禛又被他气得额上太阳穴直跳,口不择言地说:“是爷要上|你,你搞清楚了!” 胤禩顿时翻脸,冷哼一声说:“想都不要想!” 胤禛觉得今天又亲了又摸了,比之以前简直就像是翻过了一座大山一样,当然不甘心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化作乌有,便妥协道:“要不,偶尔让你一回?但是,主要还是我在上面。” 诶?老四说的是真的?他居然主动提出让我上|他了? 胤禩仔细研究他的脸色,看到胤禛一贯漠然的脸上居然真流露出几分别扭尴尬之色,便试探着摸了一下胤禛的脸,确定这种诡异的表情真的是出现在他四哥的脸上。 胤禩唇角微勾,轻薄地说:“真的?那现在就验证一下。你自己脱了衣服躺床上去。” 胤禛有些后悔,又有些紧张,毕竟他从来没做过这下面的活儿,可是,为了让小八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决定豁出去了,于是,胤禛咽下一口唾沫,镇定了一下心情,便别别扭扭地往床边走去。 胤禩瞪大眼睛看着他威严的四哥同手同脚地往床边走去。 想到可以把老四这个混蛋在床上随意摆弄,胤禩确实有些亢奋,刚刚消下去的欲|望也有抬头的趋势。 但是,轻轻松松就得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好的,说不定有巨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往下跳。 再说,话都不可以乱说,肉就更不能乱吃了。 何况是老四这块肉?嗯,吃下去绝对要消化不良的! 现在都跟块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脱,要真吃了他,恐怕这辈子甩不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胤禩仰头哈哈一笑,丢下一句:“老子才不陪你发疯!”就要扬长而去。 为了博取小八的心才委曲求全的胤禛这一气非同小可:爷对你求贤如渴,你对爷居然一点性趣都没有!难道爷的身体那么不堪入目?这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胤禛飞身过来,再次将胤禩压制在墙壁上,气咻咻地说:“小八你不要欺人太甚!” 胤禩最欣赏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笑吟吟地说:“其实,四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弟弟不是同道中人,只有得罪了!” 胤禛冷笑起来,反唇相讥道:“小八你就直说你现在只能躺下面吧。怪可怜见儿的,你放心,四哥以后会好好满足你的。” 胤禩危险地眯起眼眸,说:“你这该死的胡说什么?非要我上你才甘心是吧?没见过你这样的,非要找男人上你。可惜,我没兴趣,家里的女人还等着我去广播雨露呢。” 胤禛嗤笑着说:“小八你就别一根指头遮羞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绵软的性子,总是被家里的母老虎拿捏着,我估计你这过来的一年多,都是饿着的吧,要不是四哥我来解救你……” 胤禩打断了胤禛的胡说八道,冷声说:“哼,你自己命硬克妻,饿得难受连男人也不嫌弃,却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别叫人笑掉大牙了!” 胤禛自己也觉得无味,松了手,有些疲乏地说:“小八我们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吗?非要这样成天吵闹?” 胤禩理了理衣物,说:“以后咱们保持点距离,离得远点,就可以相安无事。” 回去的路上,胤禩恼怒地回想着胤禛说的“只能在下面”的话,又想到自己居然那么禁不起挑逗,被老四三下五除二就弄得射了出来的丢人的场景,简直郁闷得想要仰天长啸:看来爷真的是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太饥渴了,居然对着老四那张可恶的脸都能射得出来! 而且,巧姐儿虽然乖巧,到底是个女儿,还是要生个儿子出来才行。不管凤姐儿答不答应,这事儿势在必行。胤禩默默下了决定 第60章 一间素净到简陋的屋子里。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儿正在炕上做针线。 那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面色白净,长得颇为水秀,若是仔细看其眉眼,会隐隐感觉到几分狐媚。此时她懒心无肠地拈着针,绣着一个小孩子的肚兜。 另外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长相亦是不俗,此时正低垂眼帘,飞针引线,做着一双花纹繁复的鞋子。 一会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咚咚咚”地跑进来,将一本书丢到桌子上,说:“平儿姐姐叫你们两个把这本书上所有的花样子都描出来。明天就要。”说完,就“咚咚咚”地抬腿又跑了。 那个红衣服的女子气得咬牙骂:“这是真把咱们当丫鬟使唤呢!这手上的活计还没有做完,又往上摞呢。” 穿青衣的丫鬟瞥了她一眼,说:“红袖,你说话小心点,叫二奶奶听见可不是玩的。” 红袖将那本书嫌弃地一扔,起身关紧了门,回身回来说:“翠香,你未必就甘心这样?咱们是大老爷明公正道赏给二爷做姨娘的,怎么到了这里,一点清福没享到,反而是成天累死累活地做这些活计?比以前当丫鬟的时候还不如。” 翠香不为所动,说:“你就安分点吧,能这样就不错了,二奶奶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只要有一点非分的想法,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就看那平姑娘,在这府里多体面,人人都奉承着她呢,还不是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这个地方哪有咱们张狂的份儿?” 红袖撇嘴冷笑:“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就不信我这一辈子就这样捏在人家的手心里。” 到了晚上入寝时分,红袖兀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红袖和翠香两个原是贾赦在邢夫人的挑唆下赏赐给贾琏的丫鬟,实际就是通房丫鬟,可是自从贾琏将她两个领回后,只是将她们交给王熙凤,却是一次都没有圆房过。王熙凤也很做得出来,根本没有收拾出住处来,就是指给她们住院子后面的两间原来堆杂物的厢房,按着贾府的规矩的妾侍的二两银子的月例也没有,一个月只得一吊钱而已,再加上每天做不完的针线伙计,简直要把人的眼睛都沤瞎了。 翠香处之淡然,反正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巴心向上的念头,红袖就不一样了。满打满算过来了以后好好笼络着二爷,再生个一子半女的,这身份不就上去了?谁知道这么挫败!二奶奶厉害不容人就不说了,那琏二爷生的好个模样,红袖原以为他该是多风流的性子,谁知道这一来半年,竟然是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枉费了她日思夜想的一颗心。 活寡难熬,还不足为外人道。于是,就在前不久,红袖的母亲过世之时,蒙贾府开恩,放她出去为母亲送终,成天孤苦自怜的红袖耐不住伤心寂寞,被温柔的表哥哄上了手,遂成一夜之欢。 红袖现在心里忐忑不安,她原是曾经偷听过一些女子生理之事的,越是比照自己 ,越是觉得有珠胎暗结的可能。因为她的月信准得很,就是二十来日一次,偷欢那日正值月信完结十来天的样子,是以那日□连连,即便初夜亦不甚疼痛,当时却不知道那日正是极易受孕的日子。 果然,回来了以后,月信停了,红袖就知道事情坏了。 要是圆了房,还可以推脱得过去,现在……怎么办? 红袖思来想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想办法叫二爷睡自己一晚,叫这胎坏得名正言顺,要么,就只有偷跑出府,叫那得了便宜的死鬼表哥担起责任来。 前面那个法子,当然是好,二爷现今只得一个女儿,就宠爱得天上有,地下无一般,要是自己肚子里这个孽种可以赖到他头上,再要是个儿子的话,那简直就是……睡着了都要笑醒来的好运气。 后面那个法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去做,而且,跑不跑得脱还难说,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就落得个浸猪笼沉塘的下场。 红袖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拼命祈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就是一尸两命。 菩萨也许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这个机会,真的就来了。 这一天,王子腾五十大寿,胤禩陪着妻子,带着平儿等几个贴身丫鬟赴宴。宾客多得很,胤禩遇上几个平日相熟的世家子弟,被多灌了几杯,有了醉意,本来就想在王家歇息一晚的,谁知道贾赦那边出了点状况,临时叫他回去。 王熙凤呢,因为老父王子腾经过一年的外放才回京城,父女久别重逢,加上在席上又遇上几个未嫁时期就经常在一起玩乐的姐妹,颇有些恋恋不舍,胤禩体贴妻子,遂令她就在王家歇息,明天早上来接,又命平儿好生服侍。 王熙凤虽然有些不放心,想着老爷叫他也不好阻拦,只得由他去了。 胤禩从贾赦处回来,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原是今天酒席之上的酒喝得岔了,又是白酒,又是黄酒,他的脾胃本来就与黄酒不合,一回自家小院,就吐得个天翻地覆,偏生凤姐儿和平儿都不在,余下几个小丫鬟很不老练,慌得没脚蟹一般,想着红袖她们是伺候过老爷太太的大丫鬟,老爷惯常爱喝酒,想来会服侍醉酒的人,便走去将红袖请来。 于是,天随人愿,红袖顺利将这个包袱甩出去了。 次日清晨,胤禩揉着太阳穴醒来后看到自己身边睡着的娇柔的女子,虽然有些错愕,不过想到她是父亲赏赐的小妾,睡了就睡了,原是无所谓的,也不甚在意,还想着回来和凤姐儿说说,给她正式开脸,算是给她个房中人的名分吧。 尽管想到凤姐儿会因此而恼怒生气,有些内疚,胤禩还是觉得迟早该要行这一步,毕竟,看凤姐那病怏怏的身子,恐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胤禛身体也好了,忙着处理养伤期间累积起来的一大堆事情,往往是弄到月上树梢才回家,一回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是以压根没时间去找胤禩,也不知道胤禩新提了一个丫鬟做新姨娘,倒是叫胤禩逍遥自在了这许久。 红袖虽然被提做了姨娘,王熙凤哪里会放过她?只是王熙凤碍于府里的惯例和自己的贤良名头,不好明着开炮,毕竟她这许多年都无子,现在拿着贾琏的小妾发气绝对是招那不怀好气的邢夫人冷言冷语呢,就是贾母也断不容许她如此,只得忍着这口气,想着怎么暗地里摆弄死这个没眼色的蠢女人。 这一日,王熙凤又带着平儿出去了,这里胤禩也要出门,那红袖突然进来,哭哭啼啼地说:“二爷,您看看,红袖这些日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二奶奶平时不许我出来,就是防着我和二爷在一起,连饭菜都是端到屋里自己吃的。这些日子越发难了,您看这些东西,可是人吃的吗?鱼就是一根骨头,青菜全是黄叶子,连饭都是馊的。红袖本来不想告状,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是红袖拼命想要忍,肚子里的孩子却怎么忍得了?” 肚子里的孩子?呃……有喜了? 尽管胤禩对那日的情景一概是不记得了,是以对这个女人也是淡淡的,但是听到自己又要当爹了倒是很高兴,便宽慰了红袖几句,命她回去好生养胎。 红袖回房后得意诡笑,自以为终身有靠。 胤禩思前想后之后,在凤姐儿回家之后说了红袖之事,并着力安抚凤姐儿说:“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又有巧姐儿,那是别人插也插不进来的血溶于水。但是,你平日劳思过重,身子也不甚好,老太太太太那边又催得很,没个子嗣确实也难。我琢磨着这个事情是个意外之喜,不光于我,就是你,也有益处。现在你且好好待她,将来孩子生下来了,就抱过来你养着吧。” 王熙凤听到这么个晴空霹雳,内里气得银牙紧咬,面上却一丝儿怒气都不露,反而是笑盈盈地说:“二爷这一向可是误解我了,真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容不下人的人呢。要说我这心里啊,原是和爷一个想法,爷是该有个儿子,爷是不知道,我每天都烧香拜佛,在菩萨面前许愿呢,不成想今日真的如愿了,我明天就要去庙里还愿去。” 胤禩见她如此贤良,心下倒是诧异,不过凤姐儿委实表情看起来真挚,又一叠声地说:“红袖妹妹有功,别说二爷,我也要好好地赏她,快把那日老太太给我那两匹好料子拿去,给她做两身鲜亮的衣服!” 待胤禩出去了,凤姐儿歪身斜靠在锦褥之上,一脸肃杀之色。 平儿战战兢兢走过来,畏畏缩缩地说:“奶奶坐了这许久了,可要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凤姐转眼盯着平儿,目光凌厉,说:“听听,咱们都是死人啊?居然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等事情!” 平儿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凤姐儿又说:“我是成天忙着这个那个的,没料理到,你怎么也是死人了,早不知道叫这贱人死!” 平儿抖抖索索地说:“那一日原是咱们去王府出的这一桩子事情,一时不防……” 平儿又献计说:“现在就叫她死,也不是没有办法。” 凤姐儿说:“你早就该看出那小蹄子一脸狐媚子魇道的,现在,哼……你没看见二爷那神色,恨不得给那贱婢的肚子上加个盔甲护着才好,怎么好下手?” 平儿捧着茶碗如履薄冰般侍立良久,那一直歪在炕上的凤姐儿忽然眉弯一挑,说:“有了,我琢磨着……这事儿,须得这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得知小八居然和个女人搞出孩子的四爷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嘻嘻嘻,捆绑啊鬼畜啊ooxx一百遍啊,好邪恶 第61章 听完王熙凤的话,平儿确认似地说:“奶奶的意思是要支开二爷,再来摆弄那个贱婢?可是,二爷最近倒是不怎么出门呢。” 凤姐儿阴阴地一笑,说:“没有事故儿,二爷当然不出门。咱们给他弄点事情出来,叫他非出门不可。” 凤姐儿还没来得及调兵遣将呢,次日胤禩便有了一桩非要出门不可的事情,倒像是老天爷安心要绝那红袖的生路。 次日的下午,贾母遣了个丫鬟将胤禩请去,哭天抹泪地说:“迎春丫头自从嫁了过去,天天挨骂受气,偏生瞒着我这老太婆,一个字风都不露。若不是前儿迎春丫头被磋磨出了病儿,她那丫鬟偷跑回来跟我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胤禩连忙问缘故儿,贾母伤心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倒是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鸳鸯口齿清楚地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胤禩起初的判断真没错,那孙绍祖其人性格阴狠,且好淫无道,偏生迎春生来就是个无欲无求的绵软性子,素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任凭孙绍祖拿捏,哪里是他的对手? 孙绍祖见迎春软弱可欺,又见贾府明面上的大树贾元春算是倒了灶了,便大着胆子步步进逼,现在居然将魔爪伸到迎春的陪嫁丫鬟身上,将个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子强|暴了去。 迎春再软弱也是当家主母,少不得要为自己的丫鬟讨公道。当迎春哭着质问孙绍祖时,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居然说:“你和爷充什么夫人娘子?你娘家早就败落了。再说,就是现在还有几分威风,你又算个什么?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爹不亲娘不爱的,哪有人给你做硬撑腰子的?敢和爷叫板,信不信惹得爷的火气上来,打一顿撵到下人房去睡去!强了你的小丫鬟又如何,进了爷的家门,就都是爷的女人,赶明儿叫她们脱光了衣服挨着个儿来服侍!” 迎春气了当场就倒仰了过去,当日便发起高热来,孙绍祖也不许叫人来医治,只是说:“她自己作死,爷还懒得去请医买药地瞎花钱!” 这是服侍迎春的大丫鬟秀橘见小姐不光是人病得脱了人形,连神智都不清楚了起来,再拖延下去只怕命都保不住了,到时候又怎么和贾府的原主子交代,尽管自己如今算是孙家的人了,到底是贾府的家生子儿,一家子父母兄弟姊妹还要旁靠着贾府过活,要是小姐就这般死了,断断不会轻易饶过。秀橘才痛下决心,逃出了孙家(这里设定的孙家不在京城,在山西附近,离京城有几百里路程),回到贾府报信。 没想到贾赦和邢夫人听了之后只是发了一通脾气,写了一封斥责孙绍祖的书信,也不知道管什么用。这叫扮作男人一路风餐露宿回来的秀橘怎么甘心?自是想方设法往上捅,托赖往日相好的姐妹们帮助,见到了贾母,才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胤禩听了亦是十分愤怒,拍桌骂道:“好个下流没脸的东西!不要说是咱们府上金尊玉贵的小姐,就是一个丫鬟,也断不容他如此践踏!” 胤禩当即应承了贾母一定会相机而动,将此事妥善处理,随后回了自家小院,叫王熙凤平儿两人帮着打点行装,次日一早便要启程。 王熙凤听了正中下怀,暗暗地和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分割线—————————————— 这边,小皇帝大婚后终于亲政,可是太后虽然还政于君,心里哪里甘心啊?就和忠勇王两个勾搭在一起,想着怎么给他出难题才好,好叫天下臣民都知道这小皇帝乃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是个真坐上龙椅压根儿镇不住场子的货色。 一时间,各种军情灾情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往京城。全是幕后的人捣的鬼,就要叫小皇帝手忙脚乱,失了帝王的气度。 小皇帝朝堂上问计众臣,大臣们要么是投靠了忠勇王谋干军前效力的,要么就是不干己事不开口,明哲保身尸位素餐之流。 小皇帝见了这帮子人就倒胃口,便不忌讳忠勇王的掣肘,硬是擢升胤禛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同时还暗示胤禛: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如有知根知底才干优长的饱学之士,尽可“内举不避亲”。 胤禛不禁陷入了沉思,现在是向小皇帝举荐胤禩的绝佳机会,但是,要不要这么做呢?以胤禩的个性,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似厌倦了争斗,一副恬淡清和的模样,但是,以胤禛对他两世秉性的了解,太知道他实在是太热爱那种运筹帷幄,将人心物欲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其实,胤禛自己亦是如此。转世为人,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对权利的渴望深入骨髓,只要有机会,就想要向上攀爬。 所以,胤禛有把握胤禩在断绝了与滕永怡的关联之后,对自己抛出来的这个橄榄枝绝不会拒绝。 仔细想想,其实邀胤禩加盟,还是有许多的好处的:一来,可以向胤禩表功,讨他的欢心,缓解目前的关系。二来,胤禩也确实是治世之能臣,有他来帮着料理那些琐碎烦人的人际关系,当是极妥当的。 说起来,忠勇王和太后两人结党以来,将朝政紧紧抓在手心,尾大不掉,虽然现在是小皇帝亲政,亦是一筹莫展,只觉得整个朝堂就如铁板一张,处处都是忠勇王的心腹掣肘,在关键位置上没有自己的人来助力和执行,想要肃清庙堂励精图治谈何容易? 胤禛有时候想,小皇帝当前最需要的是多多地提拔游离于忠勇王势力之外的清流之士,委以官职,慢慢地打造起自己的队伍——所谓“帝党”,以抗衡“太后党”及“摄政王党”。 但是,作为目前小皇帝最着力重用的心腹大臣,胤禛却在此项重责上有些力不从心,要知道,胤禛天性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带着天生的威严,却也给人“拒人千里”的表象,不像胤禩,天生一张柔和的笑脸,加上儒雅的外表温润的气质,叫文人们都对他趋之若鹜倾心结交,不过是比自己早来了不足一年的功夫,居然就识得了许多的朋友知交。胤禛相信,若是有胤禩来主做这个事情,他自会很出色地完成,自己就可以腾开手脚去做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胤禛却又十分犹豫,胤禩对自己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对前尘旧事依然是耿耿于怀,这样的胤禩,可值得信任?他会不会当面答应得好好地,然后在背后拆台,陷害自己,以报前世之仇? 而且,胤禛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和胤禩乃至其他人都是各有才干,各有千秋,而自己最终能够脱颖而出,博了皇阿玛的青眼,其实也因为是时势所需。 遥想皇阿玛当政之时,功绩累累,同时,也挖空了国库,再者,他为了自己“千古一帝”的名声,拉不下面子去杀有功之臣,去整顿吏治,这时,这个重任才落到了他胤禛的肩膀上。胤禩为什么被皇阿玛厌弃,就是他“不合时宜”,他越是收揽人心,贤名远播,就越是不能担当起皇阿玛的重任,放开手脚去整顿吏治,去杀人抄家,去干那一系列得罪人的事情。 而现在,形势又不同了。小皇帝既需要刚正铁腕的忠臣来对付忠勇王的步步紧逼,又需要左右逢源的能臣来为他穿针引线,编造出一张可用之臣的网来。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一旦胤禩进入这错综复杂的朝堂争斗,必定会大放异彩,甚至压过胤禛自己的风头。那么,那时候,胤禛自问:我还有把握抓得住他吗?他还能是我的吗? 这一日,胤禛还在为此事而踟蹰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两个丫鬟的闲聊,因为涉及到贾琏一家子,胤禛便留了意,没想到这一听几乎听得他七窍生烟。 胤禩居然宠幸上了一个丫鬟,新提她上来做了姨娘,而且,据说那丫鬟还怀上了孩子,现在简直就是耀武扬威,几乎要在贾府里横着走了,连贾琏嫡妻王熙凤都要避其锋芒。 胤禛掐指一算日子,这边胤禩才和自己热和着呢,那边就去和个鄙陋的女人滚床单去了。 去他大爷的,莫非真把爷当外室了? 枉费我一番情意,你竟然全不放在心上!还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伤我! 胤禛怒从心头起,当即决定朝廷公事先搁一边,先把个人大事料理清楚再说,攮外必先安内嘛。 哼,小八,不把你的所属问题明确了,你还真把爷当冤大头了,随意就甩那种带色的帽子给爷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完美风暴扔的地雷,╭(╯3╰)╮ 看了评论,上来说一声,本来我的预想就是四爷刺激了八爷,他回家后重振夫纲,令小妾怀孕。这个事情,于四爷而言是嫉恨填胸,于凤姐而言,却是晴天霹雳。我是按照原着线索来写这一段的,王熙凤自身长期月经不断,不能与丈夫同房,更不可能受孕,但是,要叫她和别的封建社会的女人一般大度能容,就不是她王熙凤了,她是绝对不会容许1别的女人怀上丈夫的孩子的,这一根刺必须拔。但是,这一回,她遇上的心思细致灵敏的八爷,她的所为不可能和原着中一样瞒天过海,于是八爷一怒休妻。 但是,为了照顾四八粉的洁癖情结,只好处理成一场天大的误会了,尽管这样看起来八爷很冤,凤姐更冤,但是,总算两位爷的清白都在啊,那啥和那啥都洁了,免得大家说八爷又渣了,唉,要在逻辑性和读者喜好之间取得平衡实在太难,就这样吧。 第62章 胤禩带着小厮长随们出了城门,直奔平安州大道而去,心里盘算着晓行夜住,速去速回的话应该七八日的光景可以回来。谁知连着走了两日下来,正觉得疲乏不已,想着找个旅舍投宿的时候,就看见后面有一队人马直奔着自己的方向打马疾驰而来,再仔细一看,领头的人却是胤禛。 胤禩心里正奇怪他怎么来了,身边的小厮倒是乖觉,抢先一步,上前去给贾珠请安,问道:“珠大爷今儿也巧,和我们爷走到一条道上来了?” 胤禛的小厮答道:“哪里是凑巧,珠大爷是特为追来的。” 胤禛只是看着胤禩,抬了抬下巴,说:“二妹妹的事情,怎么不和我通个气儿?自己一个人就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胤禩扭头不看他,漠然地说:“哥哥如今是朝廷重臣,日理万机,这么点小事小弟自会料理,何劳哥哥挂心?再说,现在既然都分府了,哥哥实在不必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来,事事过问,该知道自己安荣养尊的好。” 胤禛硬声说:“我还非管不可了。二妹妹一向柔弱,竟然被那没廉耻不要脸的如此践踏,是个人就看不过去,何况我还是她堂兄?更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一旁的小厮长随哪里知道这两兄弟之间的过节,再说他们平日在人前也是厮抬厮敬,兄友弟恭的,便也不知深浅地纷纷赞起好来,说:“珠大爷当真英雄气概!要是珠大爷真个陪着我们二爷一路去,只怕那孙姑爷吓得黄子都要栽出来了!” 胤禩淡淡地横了那个叫好声最大的小厮一眼,那小厮自知在爷的面前失了规矩,便马上没了声音,渐渐地缩着脖子消失在其他人的背后了。 可是,胤禛坚持要一路去,而且已经专门奔了这几百里的路程了,胤禩也没有理由阻拦,只能由他去。于是闷头又走了一小段,却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看样子今日再怎么赶也是到不了的了,只得听从胤禛的提议去打尖住店。 当下两队人马合为一处,进了一家看起来还颇干净的旅舍,要了几间房间。胤禩和胤禛各住一间上房,小厮长随等人就几人合住了三个大房间。 出门在外不比哪比家里养尊处优?自然是要什么没什么,一切都只得将就。胤禩一向体质畏寒,晚饭时虽然痛饮了两碗祛寒的羊肉汤,这会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手里包着平儿早就准备好的手炉,身上裹着大毛衣服,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寒气透过窗户渗进来。 窗外,寒风吹得外面虬结的树枝呜呜作响,黑影重重。 胤禩抱着手炉烤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要睡到那又冷又硬,跟石块一般的被窝里去。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将手炉先放进被子里捂一捂。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胤禩问:“谁啊?” 门外那人说:“送热水的。” 这时候送热水来,倒是可以泡个脚热乎一下,省的上床时手足冰凉,半天捂不热被子。 胤禩心里想着,便开了门,果然见店小二拎着一个大铜水壶在外面,同时,胤禛也从店小二的身后转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 等店小二放下热水走开,胤禩没好气地说:“你还不走?” 胤禛将那酒葫芦递到胤禩嘴边,沉声说:“来,喝口酒去去寒气。”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胤禛的鼻息带着一层雾气扑在胤禩的脸上,叫胤禩隐隐然生起一种不详的直觉。 虽然胤禛此时冷峻暗沉的面部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微微挑起的幽黑眼眸似乎泄漏出一些不寻常的情绪来,就如同春日来临时,薄冰下凝固的湖面,实看似平静,实则危险至极。 胤禩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你要喝你自己喝去,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同时胤禩的眼珠往四下里一转,似乎在寻找趁手的防身之物。 胤禛冷笑一声,大步跨出,同时猿臂一伸,猛然将胤禩往床上一按,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说,小八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难道你一点做了亏心事要被惩罚的觉悟都没有?” 胤禩吃了一惊,心知不妙,马上开始挣扎起来。 胤禛根本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一支手臂穿过胤禩的腋下环抱住他的肩背,使劲用力往床上按,另外一只手则扯落床边的蚊帐上的挂钩。 淡青色的蚊帐落了下来,唯有房内燃着的半只蜡烛,摇曳着昏暗的一豆火苗,半遮半掩地映出账上不住扭打的两人的身影。 胤禩急了眼,拼尽全力摆脱掉胤禛的铁壁一般的桎梏,狠狠心,一拳击在他胸口上。 胤禩这时候也顾不得胤禛身上的伤了,亦没有手下留情,这一拳非常狠绝准。 胤禛的眼中快速划过伤痛的表情,他忍住巨痛,死死地抓住胤禩挥过来的拳头,牙一咬,也下了狠劲:小八,你既然无情,也休怪我无义! 胤禛将胤禩的手臂反拧到背后,另一只手则不失时机地扯下他腰间系着的碧青色交织着金银双线的如意穗长宫涤,利落地将他的双手反剪,捆在床框上。 胤禩开始还顾忌着脸面,只是和胤禛闷声扭打,现在见此情景,料想是在劫难逃了,便再也顾不得羞耻,张开嘴巴就要大叫起来。 胤禛一只手捂住胤禩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则取过刚才扭打中滚到床内侧的酒葫芦,摇了摇。 还好,没洒出来多少。胤禛拿开手,大力捏住胤禩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将酒葫芦往胤禩的嘴里倒去。 火辣辣的酒液灌了胤禩满嘴满喉咙,顺着脸颊流到下颌,颈脖,再顺着衣领流入衣襟之内。 胤禛将倒空了的酒葫芦往地上一扔,目光沉沉地盯着掌下尤在作困兽之斗的猎物。 胤禩半俯在被褥上,痛苦地咳嗽着,烈性的酒液似乎烧灼了他的咽喉,蒸腾了他的气力。他的发冠已经在刚才的剧烈搏斗中脱落,一把乌油油的的黑发披散在床榻之上,合着薄醉绯红的面颊,还有唇边溢出滴滴酒液的润泽薄唇,是一副说不出的弱态风流,与平时判若两人。 叫人忍不住想去狠狠地欺负。 第63章 胤禛一只手搂住胤禩的腰腹,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就两杯酒的量,哪里就难受成这样?你哄我的吧?” 胤禩漱心咳肺一般只是咳嗽不说话,一副不胜之态。 胤禛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将胤禩被绑缚着的手给解开了,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警告说:“别白费力气想逃跑,你很清楚,那是徒劳无功的。” 说着,胤禛扳过他的下巴,柔软湿热的舌头毫无预警地闯入了胤禩的口中,汲取他口中带着酒味芬芳的津液。 胤禩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拔走了一般无力地承受着胤禛的吻,一时间他的齿关口腔乃至喉咙之内都充斥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的醇厚气息。 火热的唇舌交缠之中,胤禩可以明显感觉到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服,胤禛紧靠着自己的腿间某个部位,正在异军突起。 太欺负人了,老四你把我当什么了? 胤禩上半身被胤禛完全压制,动弹不得,便屈起右腿的膝盖,狠狠地向那里撞去。 这边呢,胤禛即便是处在意乱情迷之中,也提防着对方的异动,此时见这一脚来势汹汹,连忙侧身躲开。 胤禛不禁心头火起,还没把他怎么样呢,就是一记狠毒的撩阴腿!这要是真被他撞上来,还不得断了子孙根?他哪里至于就恨我到如此地步? 再想到胤禩之前对自己的冷漠相对和讥讽挖苦,胤禛的愤怒失落求而不得的痛苦以及听说他佳人别抱左右逢源的醋意顿时像火山一般爆发。胤禛再也顾不得对爱人温柔的心意,只是手脚并用地制服胤禩,复又取过那根宫涤,将胤禩的双手反捆在后背。 激烈搏斗后的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尤其是胤禩,额头冒出的汗水打湿了散乱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披了下来,挡住了面部,就像是潜意识里要将他那张一向处变不惊微笑示人的脸藏在后面,不叫别人看见这样的狼狈不堪。 更狼狈的还在后面。 胤禛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虽然很费劲,但是胤禛的手势十分坚决,实在脱不下来的地方就将胤禩的身体整个儿往外面拔,于是,很快胤禩就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全身光裸,扳脱不能,恨恨地怒目注视着胤禛,试图用杀人般的眼神提醒胤禛处在暴走中的理智。 胤禛跨坐在胤禩身上,用大腿紧紧地压制住他,开始斯条慢理地脱自己的衣服。 先是结实的胸膛,再是精壮的腰部,再往下,胤禩没有勇气看了。 即使不看,胤禩也能感觉到他抵着自己的股间的那根粗壮灼热有多吓人。 胤禛挑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说你是我的!就饶了你!” 胤禩倔强地一个字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拼命甩头,似乎是想要将面前的胤禛撇到自己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胤禛开始还以为胤禩会开口骂人,没想到他是这般反应,越发煽起了性子里的那点子狂劲,胤禛将身子压得更低,同时张口咬住胤禩的胸前的一点嫣红,恶意地在口中噬咬研磨。 胤禩的脑袋“轰”然炸开,他原是知道自己之前也被胤禛如此炮制过,乳|尖上的牙痕许久才消,现在在清醒的状态下被胤禛这般对待,羞愤莫名。 胤禩怎么也不会想到,人中龙凤的自己转世而来竟然会沦落到雌伏人下的地步,而这个人,竟然是胤禛! 胤禩俊脸惨白,下唇处被咬出了一个月牙形的齿痕,终于嘶声说出了一句:“住手!别……叫我恨你。” “恨?就是恨,也比被你漠视的好。”胤禛抬起头,吻住了胤禩的唇,舌头毫不客气地在里面扫荡肆虐,几乎夺尽了胤禩的呼吸。 “你是我的……”胤禛在胤禩的唇齿之间低语,似乎是霸道的宣告,又像是苦苦的祈求。 没有得到胤禩的回应,胤禛心底的那点酸意和骨子里的暴虐之气全部被勾了出来,他一边用力噙住胤禩的唇,狂风暴雨般在其口内翻腾肆虐,一边大手往下探去,一把握住了胤禩软绵绵的□。 胤禩的□被他揉搓得起了反应,却偏偏挣脱不得。胤禩满心屈辱,可是快感却如同鞭子一般顺着那挺立的地方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光裸的脊背上一阵阵麻痹似的感觉掠过,叫他的身体随着腿间急缓交错的撸动痉挛似的抖动。忽然,脑内似乎一道白光闪过,下一刻,胤禩全身脱力一般软倒了身体。 胤禛低沉地笑着说:“你可真是……快,呵呵……平时没怎么用过吧。”他顺手拉过枕巾,擦干净了手,再次在胤禩的肌肤上游走点火。 胤禩死死地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胤禛单手扭过他的脸,眸光暗沉,肌肤上的热度滚烫地如噬人一般,哑声说:“你是我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今生重逢,再为兄弟,就是天意如此,我绝不会将你拱手他人,不管他是男是女。你……只能是我的。” 胤禩忍不住说:“要是皇阿玛在天上听到你说这话,他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胤禛的回答就是狂暴地握紧胤禩的两只膝盖,然后大力一扯,胤禩的双腿便被拉得大张,最隐秘的地方被暴露在胤禛充满欲念的目光下。 胤禩拼命扭动着身体,不想叫他看见自己暴露的身体呈现出这么可耻的姿势。 结果呢,胤禛的眼前看到的就是一副几乎要诱惑得人鼻血横溢的景象。 胤禩的身形看上去纤瘦,却是骨架纤巧,骨肉停匀,挺直的肩部到细瘦的腰部形成一个直线流畅的完美三角,腰部到臀|部的线条却又不同,幻变成圆润美好的弧线,延伸向下,又是完美流畅的直线,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此时正分开着置于自己的身体两侧,极尽魅惑。 胤禛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光景,忽然若不可闻一声闷哼,双臂猛然一翻,将胤禩翻了身,按得面朝下跪俯在床上。 胤禩紧窄的腰肢下小巧挺翘的臀部的皮肤亮白得赛霜欺雪,也柔嫩得像落入手心的雪花一般,教胤禛情不自禁抓了满手,大力揉捏着,惹得胤禩不住地发出异样的喘息声。 被揉得泛上一层粉色的雪臀中间,是胤禛渴望的快乐的入口,此时,微微熹合着,牵引和胤禛全部的注意力。 下一刻,迸动着的火热硬物抵住了胤禩的紧闭的穴|口,蓄势待发。 胤禩的身体畏惧地往下缩,声音里满是惊恐:“我不要……”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剧痛,那物件已经直直地陷了一个头部进去。 胤禩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咬着牙说:“出去!不然……” 胤禛没有继续挺近,想着等胤禩缓过来再慢慢进去,只是说:“不。小八你就算是那茅厕里又冷又硬的石头,我天天抱天天抱,抱在胸口处暖着,也得把它焐热了。” 若是别人,听到这么执着的爱的宣言,一定会心软。可是,胤禩却是满心的苦涩和无奈,还有……委屈。 胤禩的眼中突然涌出大颗的泪水,划过他的眼角,“吧嗒”一声掉落在床上,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也格外叫人心疼。 胤禛紧抿的嘴唇支持不住地张开,终于还是没能和胤禩僵持下去。 胤禛叹息一声,从胤禩火热紧致的身体里艰难地抽身而出,将他翻转回来,抹去他的眼泪,苦笑着说:“你哭什么?拿准了你四哥见不得你哭,会让着你是不是?” 胤禩的泪水依旧不停歇地流出来,他哽咽着说:“我谁的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的。我只想好好地过这一辈子而已,我招过你惹过你吗?你干嘛非扭着我不放?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胤禛面无表情地说:“不能。其他的都可以答应你,就是这一点,不能。放过了你,我这辈子又怎么办?” 说着,胤禛吻上了胤禩还在流泪的眼睛,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但是,同时又霸道地宣言说:“你是我的,你的眼泪也是我的,还有以后的一切悲伤或是愉悦,都属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不是故意要卡h的,实在是不知道这样半途而废的h要怎么写才好,囧。 强上的话就没意思了,对吧?下一次哥俩就会坦诚相待,以后不会再纠结了。所以,目测,完美的h也不会太久了。。。 第65章 开始甜了 被紧紧地圈在某人怀里的胤禩微微挣动了一下,说:“你还不回你自己屋去?明早上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胤禛将头埋在他温热滑腻的颈窝,闷声说:“不想走,就想和你在一起。别人怎么想管他作甚?再说,就是朋友,聊得兴起抵足而眠也是常有的事情,何况咱们还是兄弟?谁会像你这么心多?” 胤禛柔声说:“就这样睡吧。我什么也不会做的,你放心。” 胤禩:“但是,你这里一直这么……叫我怎么睡?” 开玩笑!任是神经再大条的人,被那根滚烫粗@大的玩意儿抵在身上,都不可能睡得着吧? 胤禛稍稍退后了一点。 这也不可能就安全了呀,虽然胤禩很佩服胤禛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状况下还能克制住情@欲,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会在下一刻化身为狼的危险性。 胤禛突然低笑着说:“原来你是一直担心这个,所以睡不着。简单啊,你想办法帮我弄出来不就行了?就和我刚才帮你做的一样。” 胤禩嫌弃地说:“我呸!是你自己非要贴上来做的,我又没求你!” 话音刚落,胤禛已经堵上了胤禩发牢骚的嘴,将他的双唇全部吞进,发狠一般吮@吸着,趁着胤禩“唔唔唔”挣扎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腿@间,五指成爪,毫不客气地握住那一处要害,用大拇指按着光滑的顶端,轻轻一挤压,便压得胤禩“哦”的一声曼吟脱口而出。 那还等什么?这么诚实的身体!胤禛不禁心里偷笑。 胤禛一边用舌头在胤禩的口中大肆扫荡收掠,一边手还不停地上下搓@揉胤禩的下面,叫本来毫无意向的胤禩左躲右躲,招架不住,周身都被点起了熊熊的火苗,最后终于在胤禛的手里难耐地扭@动起来。 胤禛紧握住胤禩涨大的欲@望,盯着他窘迫到无措的眼睛,促狭地说:“现在要不要求我?说啊。” 胤禩面上浮出红晕,喉咙里压抑着喘@息,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这时候被突然停了,先是茫然地看了胤禛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胤禛在说什么,不禁羞愤之心大作,连耳朵尖都漫上一层火烧云一般。 偏生他这付又羞又恼的模样却是胤禛最爱看的。胤禩一向被人夸奖为芝兰玉树般的好相貌,转世后虽然换了一副面貌,也是一样的秀润天成,加上他骨子里流淌的高贵温润气质,其一身风华叫人看一眼就转不开眼睛,叫胤禛怎忍撒手? 何况现在脱去了人前温雅的面具的胤禩,不经意间流露的真实性@情和床@底间的婉转风情更叫胤禛喜爱得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胤禩本想斥责胤禛松手,却被他遽然加快的动作激得身体轻颤不已,再也说不出硬话来,却又觉得十分羞耻,只好侧过头去,死死咬住下唇,勉强忍下喉间几乎要脱溢而出的轻@吟。 胤禛越加为他这副生涩动情的反应而亢奋不已,索性将自己硬得如一根热铁一般的粗@大硬@物紧紧贴上胤禩的,双掌包住两根上下搓@揉,两人的小兄弟顿时如同交颈鸳鸯般依恋般地摩@擦着,脉动着。 胤禛亲热地往胤禩的耳内吹着热气,调笑着说:“咱们是兄弟,下面的这两个也是兄弟,叫它们也好好地亲香亲香。” 胤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兄弟上靠着摩@擦点火的竟然是胤禛的那一根,不禁羞不可抑,偏偏此时叫胤禛点燃的火苗已经流窜全身,麻痹般的畅快之感叫他欲@罢@不@能,只能在胤禛的亲吻和揉@搓下在欲@海中载沉载浮,控制不住地流泻出低低的曼声呜吟。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记了两世的人此时正在自己的引导下春情绽放,胤禛欲@望高涨的同时亦是满心欣喜,手下身下的动作越发带上欢欣鼓舞的情绪,忽急忽缓忽轻忽重,就如同在弹奏着精妙的乐曲一般。 同时,胤禛还轻柔地吻上了胤禩的嘴唇,将他喉中漫溢出来的呜吟全部吞没。 在亲@怜@蜜@爱耳鬓厮磨之中,胤禩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一片星光烂漫,热液喷薄而出,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受。 被胤禩的滚烫的热液淋到的胤禛也禁不住这强烈的刺激,不禁发出急促的喘@息,低@吼一声,随之也喷出了热液。这下子,两人身下一片狼藉,湿漉漉地混合着兄弟俩的热液。 虱子多了不愁,已经被胤禛用手侍@弄过三次的胤禩索性将羞耻之心丢开,任由胤禛扯过枕巾,将两人身上的粘腻一并擦去。 胤禛复又不顾胤禩的别扭抗拒,硬是将他抱在怀里,说:“你那边的床上不小心弄上了一点,一会儿凉了你睡着不舒服,不如我们换个位置。要不,索性去我那边屋里睡去。” 胤禩忙说:“你自己回去就是了,我一个人睡觉不妨事。” 胤禛见他不肯,便强硬地将他弄来趴@伏在自己身上,说:“睡我身上,就不会挨着那处凉地方了。” 胤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四一向寡言,这一番珍爱之心倒是不似作假,难道说这两世为人都注定要与他纠缠,不死不休? 胤禩说:“天冷,你也未必就受得住,不如我们都把衣服穿上吧,再把椅子上放着的大毛衣服垫到床上就不会接触到了。” 胤禛本来不舍得这与他裸@埕相对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不过胤禩的话听着暖心,倒是不愿意打破这难得一遇的温情的场面,便答应了,去取了大毛衣服铺在床面上,穿好中衣之后钻回被窝,复又从后面揽住也穿好了中衣的胤禩,对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胤禛知道胤禩这时候心里一定不平静,也就不去说那些没咸淡的话招他不高兴,干脆问起明天到了孙府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胤禛为了逗他开口,故意大包大揽地说:“那姓孙的那般不是东西,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不如逼他写下和离文书,咱们把迎春丫头带回去,横竖有我们两个哥哥养她,只怕比在外面还过得惬意些!” 胤禩想了想,说:“你别乱出主意,还是要看二妹妹的意愿。” 胤禛就怕他一声不吭,这会子听到他接了自己的话茬儿,先就松了一口气,说:“我就是在家宴上见过贾迎春两次,也不甚知道她究竟为人如何。依你说,这事情怎么办好?” 胤禩沉吟着说:“我原就说了这门亲事不合适,现在果然应了我的话。二妹妹虽然是个性子绵软,没个主见的人,却对这女子的贞德看得重,只怕就是被虐待,也未必愿意出孙家的门。不为别的,就是随意的两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女不侍二夫’之类的话就足以叫她打落门牙和血吞,咱们不一定说得动她。”。 胤禛说:“那就把姓孙的畜生狠狠地修理一顿,叫他以后再不敢胡作非为。” 胤禩摇头说:“威吓他也只能叫他一时收敛一下,等咱们走了,他消停了一段时间说不定闹得更凶,再说二妹妹身子骨也不甚结实,这次又大病了一次,再有下次没准就被姓孙的磋磨死了。” 胤禛思索了一会儿,眉头一跳,计上心来,说:“有了,我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咱们是没办法搬到那里去监视着姓孙的,但是,咱们可以叫姓孙的搬到京城来接受咱们的监视啊。” 胤禩心里赞好,嘴上却说:“姓孙的又不是你儿子,你叫他搬来京城他就搬啊?” 胤禛嗤笑一声,说:“他要是我儿子看我不掐死他,没得那么丢人的!” 胤禩自然是知道胤禛的手段,当即也不再多问,只等着看戏就是了。 胤禩说:“搬来京城也好,有我看着,二妹妹吃不了大亏。但是,‘表壮不如里壮’,二妹妹要怎么自己厉害起来才好。” 胤禛亲昵地咬着他的耳垂,说:“你和她好好说说呗,你不是最擅长做人的思想工作的吗?给我把这句话说与贾迎春听。别的女人要对男人‘三从四德’,可是她生而有运,偏生就遇上咱哥儿俩了,从此,随便她跟的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只有那男人对她‘三从四德’的!” 胤禩听了“扑哧”一声笑,说:“你可够自大的,以为自己还是一言九鼎的皇帝陛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擦枪走火神马的,四爷乃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大块吃肉啊? 很快(某捕正色说~ 第66章 惩治中山狼 到了孙府,胤禛胤禩等人也不要叫人递名帖,就径直往里闯,一个三十多岁,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想来是孙府的管家,见胤禛等人来势汹汹,情知不妙,连忙阻拦,却哪里拦得住?管家没办法只好追在胤禛胤禩的后面跑,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喂,两位公子等等啊,总要容小的进去禀报我家主人一声。” 总算这个管家还有三分识人的眼神,看出来这两个衣履风流的男人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个个子高点的男人,高傲的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睥睨之色,分明就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怎么敢胡乱横加阻拦? 可是,想到自家大爷大白天地就在逼着一个丫鬟承欢的龌龊事情,管家不敢阻拦也得阻拦,急得直说:“公子们请稍稍留步,我家主人现在真的不便啊……”说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便沿着他的额头滚瓜一般落了下来。 胤禩心思细致,见寒冬腊月此人如此紧张万分的形态,顿时了悟孙绍祖说不准白日宣淫,正在行无耻之事,便拉住胤禛的衣袖,说:“要不,咱们别进去,不然看见了什么倒是恶心死人。” 胤禛了悟过来,便叫来几个长得粗壮有蛮力的小厮,命他们不必顾忌什么孙姑爷不孙姑爷,直接将那无耻之人扯了来便是,连衣服都不要给他穿。 管家听了心里暗自叫糟,急得拉了这个拉那个,哪里拉的住?只得由着小厮们去了,才陪着小心说:“原来是贾府里的两位舅老爷来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快给舅老爷奉茶!” 胤禛和胤禩不理会那管家的斡旋,自顾自进了孙府的堂屋,也不用人让,就大模大样地自己在上座坐下。 胤禩喊:“王宝儿!” 王宝儿是贾府分家后大房这边新晋的管家之一,胤禩这次专门带他出来,是因为他的媳妇一贯在贾府大厨房里当差,和各房的大丫鬟们都很熟悉,才好和迎春身边服侍的大丫鬟通气儿。 王宝儿弓着背出来,说:“二爷有何吩咐?” 胤禩说:“我要去看看咱家二小姐的情形究竟如何。你先去内帷看看状况,叫丫鬟们给二小姐换好衣服,我才好进去。” 王宝儿说:“是。”就一溜烟儿去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两位舅老爷今儿来是为了我家太太生病的事情?这个,我家老爷是冒失了点,可是——” 胤禛身边的长随呵斥道:“张开你那狗眼看清楚!我家大爷现在是朝廷四品大员,你家主人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家大爷面前自称老爷!” 说着,便叫“掌嘴!”几个人上来将个管家打得脸也肿了,口也歪了,血顺着口角直滴到衣襟上,看着触目惊心,那些本欲上来帮忙的孙府的下仆们一个个看得啖指咬舌,谁敢乱说乱动? 又等了一会儿,几个小厮将那孙绍祖反剪着手臂押了过来。 孙绍祖脸上身上都被揍得乌紫一片,上身光着,下面则只穿了一条家常穿的撒花绸裤,不用说也能想得出来这家伙是从怎样的荒淫中被小厮们扯出来然后被推推搡搡带到胤禛胤禩的面前。的 孙绍祖兀自不知道厉害,骂骂咧咧地说:“小崽子们无法无天了!胆敢在爷的地头上混闹,你们等着,等爷明儿找人来一个个皮不剥了你们的?敢打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孙绍祖转眼看见在一旁的管家,也没看清楚他也是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只是想着自己的倒霉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踢了一脚,骂道:“你是死人啊?居然把些奇奇怪怪的人放进来了!” 那管家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用漏风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舅老爷来了,小的哪里拦得住?” 孙绍祖没见过胤禛,只是在交接茶礼的时候见过胤禩两次,也不甚记得分明,便只是破口大骂:“扯你娘的臊!什么舅老爷来了,也不能扰了本大爷的兴致!” 胤禩轻笑着说:“大哥哥,人家可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的。” 胤禛嗤笑道:“谁要做这龌龊东西的大舅子?他不认得咱们,咱们也正好不认识他!” 说完,胤禛喝令道:“还等什么?把这个眼里没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打烂了,打成一堆泥,拿去肥田!” 孙府的下人们在管家的组织下抖着胆子上来拉,胤禛眼睛一瞪,说:“敢拉着拦着的一概不留情面,一起打成泥!” 孙绍祖被打得满地乱滚,兀自嘴硬,还在嘶声咒骂道:“哪里来的没王法的混账行子敢打你爷爷?爷爷是你打的吗?赶明儿爷爷把你们的手膀子一起给你们剁了!” 此时王宝儿又进来,走到胤禩身边,弯下腰,悄声说:“二爷,二姑娘那边已经好了,就等二爷您过去了。” 胤禩看这孙绍祖气质刚硬,倒想看看胤禛怎么收服他,便悄声说:“等我看一会儿戏再去,你再去叫丫鬟们给二小姐弄点参汤之类的喝喝,先养养精神。” 王宝儿答应着去了。 胤禛冷冷地看着孙绍祖,看见他那光裸的脊背上全是肿得老高的红痕,口鼻处都在流血,不禁嫌恶地说:“好龌龊的东西,这一身臭气倒是熏坏了我!现在他还算是咱们贾家的姑爷的,这副德行岂不是带累了咱们府里的脸面?你们还不赶紧弄盆水来给他淋一淋,收拾收拾?” 小厮们幸灾乐祸地应了一声,就有人飞快地太冷一满桶冷水来。 那管家连忙说:“使不得啊,请舅老爷高抬贵手。这么数九寒天的,咱家大爷还没穿好衣服呢,再要淋这一身冷水,看皮不冻破了他的!” 胤禛哪里管他说什么,对着领头的小厮微一抬下巴,那几个小厮就七手八脚将孙绍祖按倒在地,将一大桶冰冷刺骨的水淋到了他的身上。 孙绍祖因为被打得一身疼痛,尽管大冬天没穿衣服也不觉得冷,被这一桶水当头淋下来,顿时寒彻入心,先前的哇哇大叫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嘶嘶嘶”的哀鸣。 胤禛凑过来对胤禩低声说:“该叫小子们重要招呼他那根孽根,冻掉了才好,倒叫二妹妹省心了。” 胤禩唇角微微弯着,忍笑忍得辛苦,最终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胤禩心里想的是:要是给你也这么淋一桶冷水,是不是我也就省心了? 胤禛似乎猜到了他的腹诽,又贴过来悄声说:“我的呢,经历冰火洗礼,只会越战越勇。” 胤禩薄面上扬起三分恼色,偏生这场合不好发作,少不得忍气吞声,索性鼻子里哼了一声,起身去了迎春那里。 胤禛心情大好,对着胤禩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浅笑,但是,当他转头再看向在地上滚成泥猪癞狗一般的孙绍祖,眼神瞬间又变得凌厉如锋。 孙绍祖一身泥泞,冻得牙齿格格作响,再也耍不起脾气,索性滚到胤禛的脚下,哭喊着说:“大哥哥,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胤禛一脚踢开他,说:“你叫我什么?你也配?” 孙绍祖勉强睁开被打得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自己就跪下来将头磕得山响,说:“是,舅老爷,我再也不敢了,舅老爷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胤禛冷哼着说:“还不够!再往上说!” 孙绍祖现在只求脱身,又磕了几个响头,说:“祖宗!祖宗,我不敢了呀,不敢了,祖宗家的二小姐,我往后把她供起来,当菩萨!求祖宗饶了我这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怎么码三千字这么难呢?小红花又无望了,呜呜呜 第67章 红袖死讯 胤禩到了迎春房里,迎春已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见到胤禩,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喊道:“二哥哥。” 一语未了,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胤禩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多礼了,妹妹坐着吧。” 胤禩以前和迎春接触虽然不多,但是也知道她是个心地温柔和平的,是以和贾府别的女子相比体态要略微丰满些,想来是因为心宽体胖的缘故。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不见,迎春的脸就完全尖了下去,眼睛下面一圈青色,想来是日夜思虑担忧的结果。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被逼到这种田地,胤禩为之心疼的同时亦是感到丝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痛惜。 胤禩安慰了迎春几句,便问她:“珠大哥哥也来了,正在外面和你那夫君撕罗此事呢,现在就等你一句话,看你到底是什么主意。要依着我说,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一棵树上吊死?离了他,我赶明儿另外给你寻一门亲事。” 迎春手里揉着一圈衣带,手上的筋都暴了起来,半日,才低着头,声音极小地说:“他纵然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去。不说别的,太太本来就多嫌着我不是她亲生的,往日在家的时候也没给她挣过什么脸面,总是被探丫头压了风头去。现在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又给她落了面子?我回家去,天天听人家说嘴,哪里站得住脚?不如索性死在这里,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就是了。” 恰在此时,一个丫鬟端着才熬好的参汤进来,正要劝慰迎春进食,却被胤禩接过来,放在一旁,淡淡地说:“妹妹既然已无生念,何必还要去食用这些苦而无功的东西?” 迎春呆呆地望着胤禩。 胤禩索性激将法使到底,说:“要说什么添不添麻烦的话,你现在不是正在这么做吗?我和珠大哥几百里路跑了来,就是为了得你这几句灰心丧气的话回去的吗?这个倒在其次,谁叫我们是你的哥哥,原是应该的。可是,你自己该想想,你就是死了,人们以后说起来,不过一句话:被人家欺了,辱了,连句硬话都没有,到死都是个糊涂鬼,枉费了人世间走这一趟了。” 迎春听了呜呜呜地哭起来,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胤禩缓缓摇头说:“如果你想一直弱下去,一直被人家欺负到死,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如果你觉得哪怕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也要强大一回,叫那些欺你的辱你的人睁大他们的狗眼睛看清楚你不是好惹的,那么,哥哥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助你。” 迎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说:“好,二哥哥,我信你。” 胤禩说:“那我们出去看看吧,看看你那夫君是怎么一副欺善怕恶的嘴脸,你以后把住他的软肋,再也不要怕他!” 到了堂屋,迎春看到孙绍祖就如同一条滚了一身烂泥的癞皮狗一般跪趴在地上,正对着夷然不动坐着饮茶的胤禛挤出一脸谄媚的笑。 看见迎春出来,孙绍祖亦是堆起一脸的笑,一盆火似地赶着说:“媳妇儿,舅老爷说要提拔我去京城当官呢,还不来谢谢舅老爷?” 迎春好久没看到过孙绍祖给过一点好脸色看了,见此诡异的场景,慌乱地看向胤禩,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胤禩探询地看胤禛:老四你怎么搞的? 胤禛瞟了孙绍祖一眼,嫌恶地说:“谁提拔他了?我只是要一条能甘心为我驱策的狗腿子而已。” 孙绍祖嘿嘿笑着说:“我心甘情愿为舅老爷驱策,凡有调遣,一定鞍前马后,给您料理得清清楚楚。” 胤禛哼了一声,说:“今天话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虐待我妹妹,今天只是小施惩戒,折断你一手一脚,算是便宜你了,要有下次,就该换个地方了,你自己说,哪里好?” 胤禛的目光就停留在孙绍祖的脖子上,杀意遽现。 迎春和胤禩这才知道刚才的功夫,胤禛居然叫小厮们折断了孙绍祖的一只胳膊一条腿,刚才这句话的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意思是下次他再敢欺辱迎春,就要他纳命来。 孙绍祖畏惧地一缩脖子,对这位铁腕无情的大舅子心里恨得要死,却又奈何他不得,最后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孙绍祖磨叽了一会儿,奴颜媚骨地说:“舅老爷总归不会想要叫我媳妇儿做寡妇了吧?那,想来是要送我入宫做太监了?” 说得胤禛都忍不住笑了,说:“你个狗东西倒会讨便宜!谁要你那下三滥的玩意儿!” 胤禩鄙夷地说:“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二妹妹你怕他做什么?” 迎春臊得恨不能钻地缝里去,这个瘟神,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在别人面前却是这样一副恶心死人的奴才相! 胤禩取过一根马鞭,交给迎春,说:“兄妹本是一体,他既然做得哥哥们的狗,就也是你的狗,以后再敢发狂乱咬人,你就狠狠地抽他,抽得他老实为止!” 迎春接过了鞭子。 胤禛站起来,说:“行了,说好了咱们就走吧。姓孙的,限你三日内将家产全部卖完自己滚到京城来,否则,咱们就走着瞧,看我先头说的话是不是闹着玩的。” 胤禛这时才看一眼迎春,说:“二妹妹要不要一起走?还是你怪哥哥出手重了,叫这畜生断了这打过你的手脚?” 迎春摇摇头,含泪说:“哥哥们全力为我,我又岂能是那等不知好歹的愚人?不过,经过哥哥们这一教训,不光是教乖了他,妹妹也了悟了许多,今后再不要做那受气包了。” 胤禛微微笑道:“好,这才像我的妹妹。那走吧,先回府里去过两天清净日子,等他到了京城安置好了房舍你再过去,以后再不要吃一点亏了。” 回程就更慢了,迎春虽然嫁了人,到底是年轻小媳妇,只能坐车,就是吃饭住店也颇为费事,故而回去倒是比来的时候多花了三四天。 可惜的是,胤禛却再也没有了和胤禩独处的机会,白瞎了这么些天的旅程,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可是,在迎春面前少不得还要崩出兄长的谱来。说老实话,胤禛这叫一个后悔啊,真该叫她和她那畜生老公一路走的,傻充什么兄长风度嘛,白白损失了大好的机会,如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胤禛终于逮着个机会,将胤禩逼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趁机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该知道缘由了。你喜欢孩子,这次就算了,叫她生下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胤禩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力甩开他,不置一词地走了,心里好笑地想:老四这又是在做什么?扮演吃醋的丈夫? 只是胤禩自己并不知道他此时脚步变得轻快,而且,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浅笑。 ——————————————分割线—————————————— 回了贾府,胤禛胤禩将迎春交付贾母,又将孙绍祖将会变卖家产迁来京城居住,往后还将在归属于胤禛的手下等等事宜说清楚后,贾母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好孙儿,你们这桩事办得太好了。” 临到要出门时,贾母却又单独叫住胤禩,看着他因为旅途疲惫而显出几分疲色的脸,缓缓地说:“琏儿,我却没有照应好你屋里的事,那个红袖,死了。” 胤禩呆了一呆。 贾母说:“听凤丫头说,那红袖原本就不是个安静的,后来有了身子,就越发骄傲了起来,老是打骂丫鬟们。偏生她屋里的一个新来的丫鬟气性大,某一日因为打碎一个花瓶,被红袖拿簪子戳脸戳嘴巴,一时气恨,便趁着红袖那日出门的时候将她推倒在地上,偏巧那日地上结冰,下面又是一个长坡,就这样滚落了下去,当时孩子就没了,当夜红袖也是大出血,医治无效,便死了。” 胤禩顿时觉得气闷,要说难过,也不见得,要说不难过,到底是他下的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味。 胤禩问:“那丫鬟呢?” 贾母说:“凤丫头嗔着她使黑心害死了红袖,叫人领了去二门外打板子,谁知道打板子的人那日多喝了几杯,手下没了轻重,又把那丫鬟给打死了。不过,也算是便宜她了,一命抵了两命。” 好嘛,这事儿做得多漂亮,连关键证人也没有了! 胤禩皱眉想了想,说:“想来也是红袖没福气吧,好好的连人带孩子都没了。”胤禩猜到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他一走就出事了,这事情,已经不是一句“蹊跷”就可以了事的,十有□与王熙凤有关,再说,刚才贾母明确说了的,她知道的信息都是王熙凤提供的,那么这事情的筋筋脉脉都是在王熙凤的掌握之内。 胤禩虽然心里痛恨王熙凤对自己全无体谅之心,这一点连老四都不如,可是,念及她到底是巧姐儿的生母,投鼠忌器,胤禩不愿意叫女儿受委屈,只得在心里为那惨死的未出世的儿子默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小红花有望了,(*^__^*) 嘻嘻…… 第68章 八爷休妻 胤禩又去了贾赦处,将这一路接了迎春回来的情况说了说。 对于迎春这个名义上的庶女,邢夫人哪有一份真心,听完了之后,只是淡淡地说:“这二丫头到底没出息。给她寻了那么好一门亲事,上面又没有公公婆婆,一过门就是自己当家作主的,偏生拿不住丈夫,还要娘家哥哥专门跑这一趟腿子。” 胤禩听了觉得刺心,心想你自己还不是拿捏不住丈夫,说起别人来倒是理直气壮。 邢夫人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已经是够帮衬二丫头的了,往后怎样,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这个且不提,倒是琏儿,你再不管管你那媳妇,这一辈子未必就这样了不成?好不容易有个人怀上了,还要叫她谋算了去。” 贾赦说:“倒也是呢,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也不成。她王家势力再大,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还要阻着别人的路。再说,三条人命呢,是开玩笑的吗?也亏她胆子大。” 胤禩心里虽然知道以王熙凤阴狠的个性,这事情十有八|九是她做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可是,在此情况下,却不得不反而为妻子遮掩,义正词严地说了一通,为王熙凤洗白,将个贾赦和邢夫人说的讪讪的好没意思。 胤禩拖着疲累的脚步回了自家的小院,平儿见了胤禩,便乖觉地上来亲自为他换家常衣服,窥探着胤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二爷这么晚回来,想来是先去了老太太老爷那里?倒是去了好久,兴儿早就回来说是二爷到了府里,二奶奶等了许久都不见二爷回来,好一阵挂心。” 王熙凤坐在炕上看账本,听了这话心里不自在,冷笑一声说:“我挂心也是白挂心,往老太太老爷那里去了倒是没事,就怕是被什么狐媚子魇道的小浪蹄子绊住了脚,赶明儿又弄出个不知道来路的孩子来叫咱们认。” 胤禩懒得一回家就和妻子吵架,虽然红袖之事确实闹心,也不可能为了个小妾就休妻的道理,不过心里这口气必须要出,再说王熙凤气焰这般嚣张,也要叫她收敛一下,便反唇相讥道:“是啊,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凡事都偏劳了你了。我每去一处地方,都听到别人摆谈你呢。” 凤姐停了看账本,从炕上下来,一对又黑又细的娥眉立了起来,直面胤禩,冷笑着说:“这府里上上下下嚼我舌根的人不少,就差你了。如今你也来怪我,我在这屋里越发有的活了!” 胤禩听她倒打一耙,心里火起,也冷笑着回说:“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你敢说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王熙凤直视着胤禩,毫不示弱,说:“你要是一门子心思认定了是我做的,我再长一张嘴也说不清,不如不说。” 说着,王熙凤索性撒泼大哭起来:“爷要是嫌弃我了,就直说,怎么倒把这杀人害命的罪名往我头上扣?我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嫉妇吗?但凡要是容不得人,也就不会把平儿收在屋里了。” 胤禩疲倦地揉着眉心,说:“你消停点吧,要把罪名往你头上扣的可不是我,我还到处去和人家辩白呢。只是,你做这事儿到底弄得干净不干净,别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害人害己!” 王熙凤将信将疑地看了胤禩一眼,还是嘴硬地说:“我没做就是没做。不需要你去帮我说什么好话,辩白什么!你要是真为我好,往后就夹着点你下面那东西,别叫我闹心!” 胤禩对她失望透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自去外书房睡了。 不料一贯做事勇猛狠绝不信阴司报应的王熙凤这次却终于掉到沟里了。 不知道是招惹了怨灵,还是被人施了魇魔法,这一日,王熙凤突然发起狂来,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在荣国府里乱走,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偏生胤禩不在家,一早就出门去了,并不知道状况。平儿慌了,忙叫周瑞媳妇带着几个有力量的胆壮的婆娘上前抱住,想要夺下她的刀来,却不知怎么地,被魇魔了的王熙凤此时力大无穷,竟然摆脱了几个婆娘,哭天抹泪地往贾母处跑,口里还喊着:“老太太救我!有人要害我!” 急得平儿等人带着一群人在后面跟着跑。 一时跑到了贾母处,几个丫鬟看到狂化了的王熙凤,一个个都吓得抖衣而颤,说:“二奶奶,你快放下刀来,别吓坏了老太太!” 王熙凤丢下刀,扑到贾母怀里,哭着说:“老太太救我!有人害我!要拿绳子勒死我!” 王熙凤此时眼前尽是红袖临死前的景象,错乱着扑了过来: 平儿抖抖索索地说:“二奶奶,我不敢啊不敢。” 王熙凤照脸就是一巴掌,骂道:“就往那贱婢肚子上踹,怕什么!今天不出这口恶气,枉费了我们那么些天做小伏低地赔小心!” 平儿踢了一脚红袖的肚子,结果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奶奶饶了我吧,平儿真的不敢,太造孽了!” 王熙凤鄙夷地哼了一声,说:“叫旺儿来!” 旺儿来了,拿大板子往红袖的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盖去,红袖被堵住了口,出声不得,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红袖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身下深红色的血迹几乎蔓延成小溪。 王熙凤说:“行了,把这二百两碎银给坠儿,叫她照着说,只要挺过了那一顿板子,日后我会疼她!” 王熙凤又阴森森地交代旺儿说:“所有事情都要弄的手脚干净,若是有一点不妥,全在你身上。去吧。” 被拖走的红袖那时还没有断气,眼睛只是瞪视着王熙凤,似乎要流出毒来。 此时,红袖口中塞着的帕子落了出来,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将你……撕成……碎片……” 王熙凤抽泣着扑在贾母怀里,全不顾已经赶了来的旁人又惊又怕的眼神,哀哀地说:“是红袖,是红袖想要害我,她怨我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坠儿,我叫她去顶包,最后还是将她灭了口……” 这时,鸳鸯等大丫鬟惊呼起来:“不得了了,老太太撅过去了!快快快,把二奶奶拉开!” 等胤禩得到消息赶回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贾母受了惊吓,一病不起,王熙凤失了神智,被几个有些臂力的婆娘看管起来,现在府里就是邢夫人主事了。 邢夫人本来就极其厌恶王熙凤,见此情景,岂有不落井下石的?这多年的怒气积累起来,居然就舌灿莲花起来,把贾赦都说服了,叫胤禩即刻休妻。 贾赦一锤定音:“琏儿,这媳妇,咱家不能要了,居然干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还把老太太都气病了。赶紧休了,赶明儿我再另外给你寻一房好的。咱们下一次,就宁可要那起贤德的,看这事情闹得。” 胤禩心疼女儿,还想努力挽回,说:“巧姐儿不能没有娘,老爷太太好好教导她一下,叫她此后再不可如此行事也便是了。” 一向对儿子言听计从的贾赦此时却犯了倔,说:“她那个娘当的,几时好生教导过巧姐儿?倒是你和巧姐儿在一起的时候还多些。琏儿,你这一回一定要听老爷我的,她犯下这天大的祸事,这时休了她,就是王家也没话说,还有老太太正病着呢,也不会拦着护着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是这一次不抓住机会,你往后可都被这母老虎吃得死死的。” 说着,贾赦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休书拿了出来,硬逼着胤禩按了手印,此事算是尘埃落定。 回了自家的小院,王熙凤的神智还没有恢复,平儿眼睛都哭红了,跪在地上哀求胤禩。 胤禩叹气,说:“平儿,你跟了你二奶奶这么些年,凡事该劝着她些,怎么也跟着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来了呢?现在来和我说,我也是无力回天了。” 平儿如今只求自保,只得心一横,将那日的情景原原本本说出来,最后说:“二爷是横了心要休了二奶奶吗?那平儿呢?平儿只求终身为二爷的婢女,照看巧姐儿便是,不敢再有行差踏错了。” 胤禩冷声说:“这种时候,你要丢下二奶奶了吗?你不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吗?” 平儿垂头,半响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二奶奶如今身败名裂,平儿跟着她,岂不也到处招人白眼?” 胤禩冷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往常倒是高看了你。只是,此时,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要跟了去,由不得你。” 平儿哭得要死要活的,胤禩只好将心里的计较先说出来:“行了,你先跟着二奶奶去吧,等过了这阵子风头,老太太老爷太太气也平了,我再想法子把你们接回来,不管怎么说,她是巧姐儿的亲娘,我不会把她一直丢在外面的,你这一去,要好生开导她,叫她宽心。” 作者有话要说:嗯,更新得有些慢,见谅! 这里解释一下,八爷始终心软,不是贾赦拿主意,不会休妻。本来还想着事态平息了接王熙凤回来的,可是,王熙凤到底是福薄之人,回王家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怪不得八爷。 第69章 反将一军 胤禛去了孙府七八天回来就是一大摊子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回大观园也是倒头就睡,紧跟着又出了一桩大事,去了德州二十多天回来,才知道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胤禩居然经历了妾死休妻妻死等一系列事情。 荣国府现在乱成一团糟,贾母听说贾赦趁着自己生病立逼着贾琏休妻,王熙凤回家后没几天就死了等消息,虽然王熙凤是咎由自取,但是也忍不住伤心,又念着巧姐儿一下子就没了娘,病势越发沉重了起来。胤禩呢,知道王熙凤一回家就亡故了,也是自怨自艾,每日意志消沉,一概事务不理。邢夫人哪里理得了这许多的事情,自然是闹得人仰马翻。 胤禛先去问候了贾母,贾母拉着胤禛的手哭着说:“凤丫头原是我往日太骄纵了她,现今死了,虽说是自作自受,到底苦了那没娘的孩子,还有琏儿,听说他是日日假酒浇愁,万事不理,他要是再煎熬出病了,可真要心疼死我了。你做哥哥可要好生劝慰着他一点,人死不能复生,要往宽处想才是。” 胤禛一一口头答应着,敷衍过去就急急忙忙往胤禩的小院而去。 一路走去,只觉得此处再无往日的严谨恭肃,几个小丫鬟只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见了胤禛居然转身就跑,一点规矩全无,气得胤禛说:“才忙忙地垂手站好了,喊“珠大爷好”。 一会儿,连院内的婆子下仆们都出来了,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垂手侍立。 胤禛四下里看了看,皱眉说:“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的?到处乱成什么样子?” 声音不大,但是那一份骨子里就带着的天然威严叫一众下人们震慑不已,都赔笑说:“原是二奶奶去了大家没了主心骨,二爷只是叫我们把小姐伺候好了就行,所以,疏忽了。” 有个把不知道好歹厉害的还在心里嘀咕,各家门,各家事。那边园子里的大爷怎么跑我们这里来吆五喝六了? 胤禛敏锐地觉察出来这几个人躲躲闪闪的目光,傲然道:“怎么?我就管不了你们这里的事了?” 一群人忙谄笑道:“哪能呢?我们这里正须得大爷这样的来好好管管才是呢。” 胤禛说:“行了,你们现在先分成两班人倒换,每一班指定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领头,主要照顾你家小姐,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琏二爷那里,我去开导开导他,你们将一应事务料理清楚了便罢,不要打扰我们彻夜谈心。”(童鞋们听到大灰狼吸溜口水的声音了吗?) 胤禛进去的时候,胤禩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酒,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几个细瓷中肚的酒壶却是歪歪倒倒地倒在桌子上,看来喝了不少了。 胤禛拿起其中的一个酒壶嗅了嗅,说:“惠泉酒?这酒不错,但是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小八你怎么不叫我来陪你?” 胤禩抬起朦胧的醉眼看了胤禛一眼,说:“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呵呵,还真是笑话。”胤禩的笑声虽然短促,其中包涵着的悲怆黯然之意表露无遗。 胤禛试图去夺他手里的酒杯,安抚说:“谁敢笑话你?那种女人,早甩了早好,‘沉舟侧畔千帆过’。” 说老实话,这次胤禩的烦心家事,于胤禛而言,简直就是令人振奋的大好事,可惜,胤禛的蜜糖却是胤禩的砒霜,胤禛不敢表露一点欢欣之意,只好自己拼命忍耐,这时却忍不住露了一点声色。他本来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可是想到自己无论如何和“芳草”挂不上钩,就临时改口成“沉舟侧畔千帆过”了,现在觉得这样说也不对,难道这意思竟然是要祝福小八多来几次人生的春天吗?呸呸呸。 小八,红花绿草千千万,你只要认准了你四哥这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就好了,你看我诚挚的眼睛!胤禛颇有些自得地想到。 可惜,胤禩完全没有接受到胤禛眼里不断射出的柔情蜜意,他只是紧紧地捏住那个酒杯,不叫胤禛夺走,口中嘟嘟哝哝地说:“走开,别挡着我喝酒!” 争抢之间,一下子用力过大,胤禩“啪”地一下把酒杯捏碎了,锐利的细瓷片划破了他的手指,流出几缕血红来。 胤禛赶紧蹲下|身来,抓过胤禩的手,捧着细细查看,只见他洁白的手心里已经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肉里面还嵌进去了一点子瓷渣,胤禛急忙找来一根长针,将肉里面的瓷渣挑了出来。 胤禩痛得口中发出“嘶”的一声,胤禛一时亦是心疼不已,想都没想就把胤禩的手贴在自己的唇上,将上面沁着的血珠吮去。 胤禩呆了一下,好像清醒了一点,又暴怒了起来,使劲地抽着自己的手,说:“你干什么!” 胤禛只好松开他的手,却又可恼胤禩跟个没心的人一般,自己的一番心意他恍若不觉,而且还是这般强硬别扭,不禁心头焦躁,便忍不住伸手摇晃胤禩的身体,说:“小八,你怎么就这么不理解人呢?” 这下子了不得了,胤禩本来就喝得有些多,哪里禁得起他这般摇晃?一下子天旋地转,加上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幸好胤禛反应快,只在衣服上被溅上了几点,还好没弄脏衣服。 胤禛无法,只得又跑出去唤了几个丫鬟进来收拾,先给胤禩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扶他到床榻上睡下,口中衔上醒酒石,又叫她们将屋内的酒菜还有胤禩吐的污迹都一一收拾擦洗了去,打开窗子让风透进来,拿一大把百合香放在一个香炉鼎内燃上,祛除屋内的气味。 丫鬟们怯怯地看着胤禛,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胤禛明白她们的疑问,自己就说:“我今天就在这里歇下了,他喝多了酒,半夜肯定不舒服,我在这里,照看起来方便些。” 丫鬟们都巴不得这一声,便收拾停当后散去了。 胤禩已经沉沉地睡去。 胤禛坐在床边,拉过他受伤的手掌看了看,那道血口子还挺深的,现在虽然没流血了,但是那翻出来的一痕红肉看着就叫人觉得触目惊心,看得胤禛都代他疼,情不自禁举起来对着吹凉气。 胤禩的手往里面缩了缩,胤禛握住了不叫他乱动,疼惜地说:“小八你就是不爱惜自己。”胤禛想着这伤口沾了灰尘倒不好了,便起身来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块干净的细绒布,将胤禩的手细致地包扎了起来。 床侧只有一盏灯,融融泄泄的灯光漏下来,照在床上躺着的人的脸上,只见他一贯温润如玉一般的脸上和唇角四周都冒出了许多青青的胡茬,看起来颇有几分潦倒憔悴之感。 胤禛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感觉到那胡茬有些硬硬的扎人,不禁苦笑着说:“小八你可真是,‘丈八的灯台,只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成天为别人忙活,轮到自己倒霉了,看看,可有谁心疼你了?也只有我。” 说着,胤禛便起身找小丫鬟要来清水巾帕,还有刮须净面用的香胰子剃刀等物,自己就为胤禩修去了面上的胡茬。因为胤禛的动作十分轻柔,加之胤禩宿醉,胤禩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只是在胤禛用巾帕擦拭他的面部时有微微的躲闪。 胤禛观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觉得自己的手艺很不错,于是心满意足地脱鞋上床,在另一侧和衣睡下。 黑甜一觉,胤禛醒来后发现胤禩已经不见身影,便忙起身查看。 胤禛心里还想着叫小八好好夸夸自己的手艺呢,怎么这人一大早就不见了?于是胤禛断定小八绝对是不好意思了。 能好意思吗?昨晚上自己给他修面,像不像张敞给爱妻描眉?呵呵。胤禛一边心里自鸣得意,一边加快了寻找小八的脚步。 找了一大圈,却发现胤禩在外书房指挥着几个小厮捆行礼等物。 胤禛诧异道:“你要出远门?” 胤禩微微一点头。 胤禛急忙问:“去哪里?” 胤禩沉默了一会儿,说:“一直在京里打转,早已腻烦了这些倾轧争斗,也许换个地方,看看别样风景,好换个心境。” 胤禛一听这口气竟然是要远行的模样,不禁急得心头像烧起一把火似的,又见胤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怒气满盈地说:“我问你去哪里?” 胤禩:“真真国。” 胤禛怒声说:“父母在,不远游。你上有父母,下有幼女,怎么就抛下这些人,跑到那洋鬼子的蛮夷之处去干什么?” 胤禩漠然地说:“老四,你如今给我盖大帽子可唬不住我。就是你自己,你会认他们做父母吗?不过是面子情儿罢了。我去个一年半载就回来,若是那边情况好,再回来把女儿接过去。以后这里的事情,就烦劳四哥你多担待了,你不担待也便算了,反正都由着你,也不与我相干。”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小八反将了四四一军,四四为了留住小八,只好丢开所有顾虑,请他出山为官了,(*^__^*) 嘻嘻……,于是最精彩的部分要开始了。。。 大家不觉得四四很温柔很萌吗?(*^__^*) 嘻嘻…… 第70章 破釜沉舟 胤禛蹙眉紧紧盯着胤禩,忽然抓起他的手,说:“我们去那边说话。” 胤禩早就料到他会有话要说,在心里大笑三声,老四你也有今天啊,自己就钻进了我设下的圈套里了。胤禩便领着着胤禛去了一处安静的耳房内,屏退左右,两人说话。 现在屋里只有胤禛胤禩两个人了,胤禛面色凝重地说:“小八,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帮我。” 胤禩面带三分疑惑三分讥笑,再三分不屑地挑眉:“帮你?” 胤禛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了几步,紧紧地拉住他的双手,做出一副极其热切的模样,说:“是啊,小八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就是没遇着好的时机。就昨天,我终于逮到机会和小皇帝举荐了你,小皇帝已经答应了。所以我才忙忙地赶了过来和你说这好消息,不料你竟然醉成那样。” 胤禛遽然听到胤禩要走,一时间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归结到一点,决不能放走了他。可是,用什么理由来留住他倒是破费思量。 挽之以情?胤禛很清楚地知道那绝对是没有用的;晓之以理?胤禩转世为人,只怕家庭伦理观念不会太强,现在他心心念念的人唯有一个巧姐儿而已罢了;那就只有诱之以利了,尽管胤禛心里很不情愿,也只能退出这一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胤禛将诱饵抛出来,一边忐忑着胤禩会像狡猾的鱼儿一般不上钩,一边又觉得肉疼:小八一贯挺能招惹人的,那个什么滕永怡对他念念不忘的,现在偶然在朝上遇上了还是一副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的死样子,要是放胤禩出来为官,成天在男人中间打转,自己又拿捏不住他,胤禛想着就觉得这一颗心啊,都揪了起来。 胤禩故作意志消沉地摆摆手,说:“算了,如今我是看破世事,再不愿搅进那些人事倾轧中去了。四哥,你精力旺盛体力好,咱们府里往后就都靠你了。” 胤禛便义愤填膺地抓紧他的手使劲摇动,说:“你怎么能是现在这付样子?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你要振作起来,咱们府里也不能缺了你!” 凭什么担子都压我一人肩膀上?就你会看破红尘啊,信不信我也撂挑子不干了?胤禛越想越是愤愤不平。 胤禩瞄了他一眼,一副压根儿就不为所动的模样,说:“我能帮你什么?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要说起来,你在这里倒是有两个亲弟弟呢,你倒不去叫他们?” 胤禛嗤笑着说:“那两个?倒是等着有烧红的炉膛由他们去钻好了。他们能成得了什么事?”胤禛的眸光变得火热起来,“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小八。” 胤禩仔细研究他的脸,仿佛在检验他的话里面有几分诚意似的,半响,却突然笑了起来,说:“四哥,你这一回不怕我给你下套子害你了?你不是一向防我跟防贼似的?” 胤禛厚着脸皮说:“咱俩都这关系了,我还能防着你?小八你就是爱多心。说真的,咱哥俩要是摈弃前嫌,一起做点什么,多好!为了个女人至于到逃避世事的地步吗?别叫我瞧不起你。” 胤禩摊手说:“我就这样了。爱瞧不瞧得起,都是你的事,于我无涉。” 胤禛拿他这一付“打不死拧不干”万事无所谓的态度无可奈何,索性丢了面子,剑眉一拧,“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小八,你知不知道,咱们府里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 要是手边有块惊堂木,拍一下再说效果会更加明显,起到振小八之聋发小八之聩的作用。 胤禩:“呃?不至于吧?你不是官儿越当越大吗?” 胤禛:“小八,‘爬得高跌得重’的道理你该知道。现在四哥我已经是那两个混蛋的名单上挂了号的人物了,上次他们刺杀我不成,正在磨拳霍霍地网罗着罪名,好在我现在还顶得住,才没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小八你也知道,这个贾府里的毛病太多了,别的不说,就是你那死了的女人,身上就不少罪名呢,好在现在死了,不至于拖累你。若是那两个混蛋按捺不住了,拿这府里其他人犯下的祸事来寻咱们的晦气,我一个人,两条胳膊一张嘴,可是防不胜防的。” 胤禩:“呃?你……” 胤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无赖地说:“你要不出手帮我,我干脆也溜之大吉算了,反正我一个光棍,无牵无挂。” 胤禩磨道牙:“你这算什么?还讹上我了?你自己把人家王爷给惹火了,就丢下烂摊子一走了之?” 胤禛保持面瘫表情,说:“小八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为谁得罪的那两人?” 胤禩望天,老四现在越来越没下限了,张嘴说瞎话,还每每能把歪理掰成正理了。咳咳,好吧,他说的话里面十成中有一成是实话,其他的都是夸大其词。 胤禛热切地拉起胤禩的手,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好吧好吧,这可是老四你求着我出山的,我真的是再三推辞也难辞你的盛情啊,于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嚯嚯嚯,这破釜沉舟的计策还真不错,胤禩施施然承了胤禛的热情邀约,终于在前有滕永怡炸桥后有老四断路的困境中突围而出,晋身仕途。 ———————幺蛾子又出来的分界线———————— 胤禩对官场的那一套自是驾轻就熟,是以这五品官儿当得十分省力。 这一日,正巧几个孙儿都来探望贾母病情,贾母今儿觉得好些了,便留下他们几个,一起用晚饭。 贾母听到说胤禩如今也当了官,春风得意,喜悦之下,病也好了不少,只是挂念着巧姐儿没了娘,爹又成天在外面忙活,一个婆婆吧,又是个倒三不着两的,靠不住,就不住口地念叨着要给胤禩再相看一门媳妇儿,好生把日子过起来。 胤禩自是推脱新近丧妻,正无情绪,以后再说吧。 贾母便念叨着说:“唉,你一个爷们,自己还照看不了自己呢,怎么照看得好巧姐儿,这又当爹又当娘的,还要天天去衙门里办差,万一累出病来可怎么好?” 胤禛将饭碗举得略高,挡住了他因为不悦而微微撇出两道明显的弧度的嘴。 贾宝玉见状便笑道:“老祖宗原来是为这个担心,我倒是听说老爷有个门生叫傅试的,是个五品通判,他有个妹子叫傅秋芳的,今年二十二岁了,还尚未许人。听闻其才貌俱全,是个‘琼闺秀玉’,倒是与琏二哥哥般配。” 胤禩一听这话又扯上自己了,再一看胤禛那里,不得了,正在运气呢,眼看着就要爆发。唉,都是宝玉没眼色乱说话,一会儿某人的怒火不要蔓延到我身上来,便连忙撇清说:“宝玉你小孩子家别胡说,人家小姐待字闺中呢,什么‘琼闺秀玉’的艳名倒是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人。” 宝玉原是个直肠子,听胤禩反驳自己,越发不肯服输,便又说:“哪里是这样?我听人说,那傅试原是暴发的,因傅秋芳有几分姿色,聪明过人,便安心要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意许人争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才耽误到如今的。现今琏二哥哥丧妻,岂不正好门第相对,年纪上也合适?” 胤禛将手里的饭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喝骂宝玉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不知道了吗?还有,兄长们的婚姻大事岂容你一个无知小儿指点江山?我看你是许多日子不曾挨打,肉皮子又痒了吧?前儿才挨了老爷的窝心脚,没舒坦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下?” 宝玉脖子一缩,不敢则声了。 贾母出来打圆场说:“宝玉这孩子,原是见识差些,如今两位哥哥可都是见多识广,识人无数的,你该多学着点,少强嘴才是。再说,你说的那傅秋芳,就是老婆子我听着也不合适,就算有三分容貌吧,娶妻娶德,何况她一嫁过来就要给巧姐儿当娘的,性格端庄贤淑才最是要紧。依我看,还是在亲戚家里知根知底地挑个好的才是靠谱。” 一顿饭吃得憋闷,胤禛等人辞别了贾母,出了正房,胤禛便吩咐宝玉自己先回去,宝玉本来还想问他缘故,一见他眼里跟刀子一样阴冷锋利的光芒,就吓得身子打颤,急忙答应着一溜烟儿跑了。 胤禛咬牙切齿地说:“这小子,成不了什么事儿,成日家讨嫌。咱们府里好像许久不曾出过为国捐躯的武将战士了,赶明儿就送他保家卫国,戍守边防去!” 胤禩轻笑着说:“至于吗?他可是你如今嫡亲的弟弟,为了小孩子的一句无心之语,就要断送一条小命在你亲哥哥的手里?你也真下得狠手!” 趁着四下无人,胤禛一把将他推入一间空置的耳房内,一把搂紧了就往人家身上直蹭蹭。 胤禩急得推他:“干什么?在这种地方!叫人看见还要脸面不要?” 胤禛像一条求疼爱的大狗一般搂紧了就是不撒手,同时,声音闷闷地说:“什么‘又当爹又当娘’的辛苦!我以后给巧姐儿当爹,你就专心当娘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越来越会撒娇了,矮油,叫八爷鸡皮疙瘩落一地啊。 这文更得有些慢,不过,某捕保证,此文一定不会坑滴,大家放心跳坑等更吧,么么哒。 第71章 薛宝钗又来了! 因为贾府又出了青年为官的子弟,是以贾母抱病期间亦是探望的亲友络绎不绝。贾母人老嘴碎,只是念叨巧姐儿没娘教导可怜见儿的,想要在知根知底的亲戚家的女孩儿中寻一个好的给贾琏做续弦,只是还没有相中合适的如何如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母的这一番话就叫前来探病的薛姨妈听入耳内,继而心动不已。 薛姨妈早年看中贾宝玉,觉得那孩子长得跟年画上的金童一般逗人爱都不说了,天生嘴里衔着一块宝玉出生,想来是天降吉瑞,往后是个有大出息的,加之贾母看得如宝似玉般娇养,在贾府的地位凌驾于其他子弟之上,薛姨妈便自以为贾宝玉身份高贵,以后定会是薛宝钗的良配,还特意为了配他那块玉比着给薛宝钗打了个金锁,弄了两句恰好与那玉上的话对仗的两句话刻上,大肆在贾府里造出“金玉良缘”的声势来。 可是现在,薛姨妈的心思倒是冷了下去。贾宝玉那孩子竟然是个空心大萝卜,这些年来冷眼旁观着,他是光长个头不长心的,在学业上毫无所成,每日被贾政痛心疾首地训斥,听着旁人都为他害臊。而且,贾宝玉的行为举止也叫人看着着急,成日里仗着贾母宠爱,就在女孩儿堆里混闹,后来连贾母都不待见他了,强令他出去后,他又在外面混闹,游荡优伶,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以至于被人家忠顺王府的人来问罪,真是个惹事的祸包。 当初是和姐姐王夫人说好了贾宝玉和薛宝钗之间的婚事,只是,那时候,贾老太君还把贾宝玉看得重,意思是还不一定肯,以至于一直没有定下来。可是,现在,反而是薛姨妈自己收了那念头。说到底,家大业大,抵不过败家子的手脚大。贾宝玉这点出息,在他哥哥贾珠面前简直不够看的,可惜那贾珠偏生是个克妻的,不然倒是年纪家世都登对,只是她就这么一个独养女儿,无论如何不敢去冒险。 现在,凤丫头一死,贾琏身边倒是空出来个缺位,说起来,贾琏也是很不错的,模样生的俊俏,脾气也好,平时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那一份教养礼节谁见了不夸?现在又出去当官了,想来以后前途大好,可惜了凤姐儿福气太薄,看不到那一天了。 薛姨妈主意已定,便将女儿唤来问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为娘就你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这些话都不瞒你,你也不要在娘面前端着那大家小姐的规矩,自管说愿意不愿意便是了。” 薛宝钗含羞点头,声如细蚊,道:“母亲只管说吧,女儿听着呢。” 薛姨妈说:“娘原本的意思是将你许配给你表弟贾宝玉为妻,可是现在看来竟是娘往日看走了眼,这贾宝玉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终身,娘的意思是在贾府的青年子弟里面为你另选择佳婿,不知道你怎么想?” 薛宝钗顿时明白了,不过贾府里除了贾宝玉之外的适龄男子倒是有两位,不知道母亲说的是…… 薛姨妈拍拍她的手,低声说:“娘就你一个女儿,自是不敢去冒险的,那克妻的名声,不管是不是以讹传讹,娘都不要叫你去试。娘说的是贾琏,就是要委屈你做续弦,一嫁过去就要当继母,怕你心里不乐意,所以才来问你。娘的意思是虽然给人当继母是不舒服,但是,好在就是巧姐儿一个丫头片子,也妨碍不了什么。再说,贾琏年纪又轻,才不过是二十来岁,就和结发夫妻也差不离儿。另外又说了,不是我说句灭自己志气的话,凭着贾琏的家世门第还有人才品貌,若不是凤丫头福气薄,早早地就撒手去了,这好事还真落不到咱家头上。” 宝钗想着贾琏往日的行事和翩翩风度,早就动心了,口中只是说:“婚姻大事,但凭母亲做主。岂有我女孩儿家乱说话的份儿?再说,母亲一贯疼爱女儿,又是万事都考虑周全的稳妥性格,女儿有甚说的?只听凭母亲安排便是。” 薛姨妈见着女儿一张害羞的脸上飘起了红霞,说的话虽然正义凛然的,口气却是软软地十分娇俏,便知道她亦是十分动心,薛姨妈越发拿定了主意,立意要结这门亲事了。 次日,薛姨妈和儿子薛蟠一起用早饭时,眼看着儿子将吃完的饭碗一推,又要心急火燎地出去,薛姨妈便忙将他喊住说:“你成天就像那没龙头的马,在家里呆不住。你就是不为自己的以后着想,好歹也多想着点你妹妹,她眼看着快要十六的大姑娘了,婚事还没着落呢。” 薛蟠诧异地说:“妈妈不是和姨妈说好了的吗?怎么又没着落了起来?” 薛姨妈说:“你说宝玉啊?我现在觉得你妹妹跟了他,倒是不妥,你就看他在外面顾前不顾后的情形!” 薛蟠想着昨天在宁国府里豪赌输了的几百两,今天得设法捞过来,还有贾珍他们弄来的那几个小幺儿也甚是妖娆,还没有尝过味道呢,心思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满心地不耐烦,只是催着薛姨妈说:“妈妈有话就快说,我今天事情多,得要出门了。” 薛姨妈说:“唉,不知道你一天在忙什么。我跟你说,你往日和贾琏关系可还好?” 薛蟠大大咧咧地说:“还不错吧。不过,他那人,和谁都关系不错。” 薛姨妈沉吟着说:“就是说呢,我就不知道这个事儿你能不能做得好了。” 薛蟠再糊涂大意,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便说:“原来妈妈是要我去说和这个。那倒是容易,就凭咱妹妹这花容月貌,还有咱家这万贯家财,搁谁身上谁不乐意啊?再说,他才死了老婆,正是难受的时候,我这一去说,说不定他满口就答应了。只是,姨妈那里却不好说话,妈妈要想清楚了。” 薛姨妈说:“所以说要你去和贾琏先说,要是他愿意了,男方赶着女方,就好说话了。你姨妈这些年,只是意意思思地,没个准话,我就说宝丫头而今大了,等不起了,所以另外设法。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姊妹,她就算生气,我事后再好好跟她说,事已定局,她也会算了。” 薛蟠便领命而去,结果却铩羽而归,贾琏婉言谢绝了薛蟠的提议。 薛姨妈满口里埋怨薛蟠不会说话,把事情搞砸了,薛蟠便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个劲儿地喊冤说:“哪里是我不会说话?分明是他难说话。我平日里倒是说贾琏是个脑子灵活有主意的,谁知道竟然是个傻子,这种好事都不会抓住机会。算了,我的妹妹才不愁嫁呢,赶明儿等我为妹妹寻一门好亲事来,叫他悔断肠子。” 薛姨妈此时再骂他靠不上也是没辄,却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坐在那里许久,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分割线—————————————— 邢夫人和薛姨妈两个对坐饮茶,聊些家里短长。 邢夫人暗暗心里想:这老二家的妹子,一贯是赶着老太太和老二家的来事的,今天怎么倒是找上我来了?还送我这么一堆好东西? 薛姨妈见邢夫人老实不客气地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收下,既在心里鄙薄这刑氏贪财的本性,又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隙可乘就好啊,就怕她油盐不进! 邢夫人假惺惺地推辞说:“这个,‘无功不受禄’,姨太太突然送我这么些好东西,叫我如何担待得起呢?” 薛姨妈抿了一口茶,笑吟吟地开口说:“我家薛蝌不是全赖着太太帮忙才定下来这刑姑娘(注:邢蚰烟,邢夫人的外甥女儿,嫁与薛蟠的叔伯兄弟薛蝌为妻)的吗?我们家里哪一天不感念太太的恩德?这一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个什么?太太只管拿着玩儿,要是不喜欢了,拿来赏下人也可以的。” 邢夫人心里咋舌,那一整盒子的金玉首饰,样样都是精雕细琢,金碧辉煌,拿来赏下人?这薛家真是阔气啊。 薛姨妈又笑着说:“那日老太太还说呢,光是我家得了贵府上的人去,什么时候须得还一个回来才好。这么一说,倒是叫我心里不安,还要太太在老太太跟前帮忙美言几句。” 邢夫人还没有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忙说:“美言不敢当,倒是可以帮着辩解两句。” 薛姨妈在心里暗骂“呆子!谁要你帮着辩解?不把话说清楚就听不懂话外之音吗?”只得自己挑明了话头说:“其实我现在这手上也有人,一娶对一嫁,正好可以还了贵府的人情,就是不知道太太的意下如何?” 邢夫人总算是明白了,迟疑着说:“姨太太的意思是……” 薛姨妈花言巧语道:“往日我就听说太太您总是为凤丫头的德行伤脑筋,也为之叹息呢。凤丫头千伶万俐,唯有这待人上面差了一点,我家宝丫头呢,别的不敢夸嘴,这品行上面,是一点也不敢有亏欠的。侍奉公婆,善待前人的子女,想来是个极省心的。” 邢夫人明白过来,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薛宝钗那丫头往日在老太太跟前常见的,还以为将来必定是老二家的儿媳妇了,要么是贾珠的,要么是贾宝玉的,不成想今天居然会主动求配到自己门下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二家的知道了该是要气个半死吧。这薛家大富,薛宝钗模样又好,品行端正,虽然门第上差了点,咱家琏儿如今也是续弦,比不得初婚,倒也算是配得上,不如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 邢夫人便笑得一脸灿烂,和薛姨妈说起掏心掏肺的话来,同时极有把握关于此事贾赦亦会满心欢喜地赞同。 至于贾琏会不会答应,就不在邢夫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子女的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嘛,再说,这么好一门婚事,他有什么不满意的?还会往外推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某捕表示不太会写朝堂争斗,于是,还是以家里长短为主。 还有大家关心的黛玉入宫的宫斗戏码,表示是本文的压轴戏,此时是四八的感情已经完全尘埃落定,兄弟齐心对付外敌的时候,所以黛玉在兄长们的帮助小皇帝的支持下斗败太后皇后贵妃等人登上后位的时候本文就完结了。于是,这一出大戏还要等 第71章 邢夫人得了好处,自然是心甘情愿地去做说客,先是打发贾赦最心爱的姨娘嫣红去好生伺候着老爷,想着瞅着贾赦心情好了再开口。 次日,见贾赦一脸餍足神清气爽的模样,再一看嫣红杏脸红褪半死不活的模样,邢夫人虽然心中暗骂贾赦个老不要脸的怎么还不肾亏亏死,还是想着趁着他这会子心情好,赶紧把那事儿敲定是正经,便用帕子掩住抽搐的嘴角,温声细语地说:“老爷,琏儿这一直身边空着也不是个事儿,老太太念叨了几回了,就怕他如今衙门里事情多,家里没个女人看承着巧姐儿,天天‘丢下耙儿弄扫帚’,也不成个事儿!” 贾赦倒是毫不在意,说:“咱家琏儿而今哪里还愁找不着合适的媳妇?眼看着这官儿要是做得好,升了上去,怕是还没有同僚老师之类的给他保媒拉纤,还愁没有好媳妇上门?再有,咱琏儿本身相貌就好,一经历练,更是魅力无边了,说不准啊,被宰相太傅相中了做女婿,攀上比王家更高的门楣,倒是出一口恶气!”说完,得意大笑。 邢夫人一听这话越说越拧了,也顾不得将前几日薛家姨太太送来的东西独吞了的心思,忙说:“老爷上次还说官家的小姐不好,脾气大,怕是对巧姐儿不好,还是要择那起贤德的好。我冷眼瞅了这么久,看那薛家寄居在咱们府里的薛大姑娘就很不错,何况,他家原也有意,还送来这么些好东西来。” 贾赦原本也不是个东西,开始还想说:“巧姐儿一个小丫头片子,好了歹了什么相干,当然还是以琏儿以后的子嗣为重。”不过,看到邢夫人端过来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那话就拐了个弯儿,变成了:“娶妻娶德,确实如此。薛家大姑娘我原也见过,相貌好还在其次,品行才是叫人心服口服的。只是,薛家人到底还是商户人家,有些个没见过大世面,这送来的东西尽是些金珠玉器,却无一风雅之物,到底还是眼皮子浅了些。” 邢夫人心领神会,也笑,说:“姨太太想来是妇道人家,对那些风雅的字画古董想来也不甚知道吧,不如老爷您就明示了,我去和她们说道说道,也好叫她们顺道也开开眼界。” 于是,次日,吴道子的名画,王羲之的字帖儿,还有几把题了名人字画的古董扇子就摆在了贾赦的书案上,贾赦乐得抚须大笑,说:“好啊,这还没过门的媳妇就知道孝敬公婆,可见是个懂事的。” 薛家送东西来的人赔笑着说:“既然如此,老爷您看,这庚帖……” 贾赦笑着说:“好说好说。” 贾赦转念一想:虽说儿女婚事全凭父母做主,琏儿如今也不是第一次结亲了,再者也是在外面当了官的人了,还是事前和他提道提道,想来他也不会反对。 谁知道贾赦和贾琏一说此事,贾琏(胤禩)却摇头说:“父亲的美意儿子心领,儿子如今正思发奋图强,在仕途上大展拳脚,再者巧姐儿尚且年幼,要她知道她母亲尸骨未寒我又结新人,将来岂不怪我?不如等过段时日再说。” 贾赦还是不死心,又接着说了许久,贾琏(胤禩)便心中疑惑:这老爹平日里只知道喝酒玩小老婆,哪有半分心思在子女身上,上次把迎春弄得那般惨,无非就是得了人家孙绍组五千两银子,如今又来编我,莫不是也得了薛家什么好处? 这么一想,胤禩便在心底一黯:自己从来就是个不讨巧的儿子,前世的事情就不说了,这辈子可没有亏对过贾赦,他凭什么!这和贫寒人家将子女脖子背后插上草标儿卖,有多大的区别?说来说去,转世到了这里,除了一个智慧未开的小女儿,也就是老四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了。 想到老四,胤禩心内突然有了主意:要是老四知道我要和薛宝钗订婚,他会是怎么个反应?这不正是试探他真心几分的好时机吗? 胤禩便唇角一勾,对着贾赦微笑道:“儿子是真心看不上这薛家的鄙薄,不过,若是父亲一定要如此,儿子也不敢违拗。只是,换庚帖下定之类的话,还是等几天再说,毕竟,这事儿也得叫老太太那边也拿个主意,不然,就显得父亲太怠慢了。” 贾赦便以为他服软了,连忙见好就收,说:“那是,我自会瞅着哪日老太太高兴了去说和,想来老太太也不会不答应,这是多好的事啊。” 胤禩心里倒是起了一点趣味,老四一贯是手段心机过人,他会怎么做呢?不过老四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做起事情来手段狠厉,不管不顾地,自己不是没有领教过,倒不如先避了开去,免得火烧到自己的脚背上。等几日尘埃落定了再回来,想来贾赦这边,还有薛家那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灰头土脸? 于是,胤禩便紧急回衙门报了病休,又和贾母谎称是一个要紧的好友死了爹。要去外地吊孝祭奠,便匆匆离开了贾府,悠哉悠哉地自去游览名山大川去了。 而这边呢,琏二爷将迎娶薛家大姑娘的传闻甚嚣尘上,自然也落到了贾珠(胤禛)的耳内。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新,不知道这文还有人看米有?泪奔~~~五一节后会恢复更新,然后日更至完结,,绝不食言。 第72章 胤禩自去担风袖月,游览名山大川,逍遥人世的同时,心里常常暗自忖度胤禛会用什么招数,拿谁先开刀呢,结果胤禩还是没想到胤禛的动作是如此地迅猛,出手是如此之彪悍,真真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这一日胤禩在山上的一座庙宇中闲逛,看门楣上一副对联“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不禁陷入了沉思,心想,这两句话倒是有些意思,没在人生路上翻过跟头的人不能体会其中的真谛。此时,胤禩的小厮兴儿却慌里慌张一路找了过来,一见面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二爷,不得了了,出大事了。老爷……殡天了!” 胤禩吓了一大跳,心想:果然就来了!这难道……会是老四捣的鬼?那他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 胤禩便忙着问兴儿道:“老爷好好地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其中难道有什么变故?” 兴儿见胤禩此时身处庙宇之中,不时有些香客来来往往,虽然是乡野之地,有些话却也不好叫旁人听了去,便吞吞吐吐地说:“确实是有些缘故,在这里却不好回爷的话。”说着,眼神往旁边一飘。 胤禩心下明白了,说不定贾赦还有什么风流案子,在这里倒是忌讳着的好,便丢了几个香火钱给一直相陪着的知客僧,带着兴儿出了门,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催着兴儿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兴儿说:“老爷是……唉,死于那个‘马上风’……” 胤禩揪住兴儿的衣襟,失声问:“你说什么?” 死于女人的肚皮上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而且,居然和老四没关系?这不能吧? 胤禩又问细节,兴儿只得将自己打探来的都说了:“老爷那日去‘恒兴斋’闲逛呢,恰逢‘恒兴斋’的老板提及‘翠香楼’新来一批姑娘,说是其中还有色艺双馨的,劝老爷一起去捧场。老爷便去了,谁知不知怎么说起的,当场就看中了一对姐妹花,然后,就那样了……” 呃……胤禩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贾赦还真是能作啊,嫖|妓不说,还一次两个玩什么“双飞”,也不想想自己那一把年纪。就算“一树梨花压海棠”算是风流韵事,贾赦这一次压两根海棠,贪多嚼不烂,最后还把自己弄死了,绝对是丑闻啊丑闻。亏得贾府还是个书香门第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出了这等事情,贾府的面子丢大发了,连带着他这当儿子的也面上无光啊。 胤禩沉声说:“备马,马上回府。” 兴儿马上答道:“是。” 一时主仆等人都上了马,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胤禩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在心里暗暗揣度老四与此事多多少少应该有些关联。 据胤禩平日对贾赦的了解,贾赦虽然好色,同时却也贪财,是以在外嫖宿娼|妓的事情几乎没有,一般都是找人牙子去外面买来貌美的丫鬟收为姬妾,不会玩得太出格。这一次居然和人一起去嫖|娼,还一次就是两个,绝对不正常! 也许,贾赦是被人挑唆撺掇的;也许,那两个娼|妓是人家早就埋伏下来,只等贾赦这条鱼儿上钩的;也许,“马上风”什么的,其实是助兴的药物吃多了,想那贾赦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同时享用两个年轻女子怕是力不从心,为了不落人耻笑,于是吃下大量的助兴药物,于是,就如同被人设计的那样华丽丽地“马上风”了? 若是如此说来,那个“恒兴斋”的老板就是关键,说不准他与胤禛有些往来。 胤禩下令道:“回了京城先不忙回府,我要去‘恒兴斋’一趟。” 到了“恒兴斋”,经过胤禩的一番言语敲打套话,事实的真相渐渐付出水面。 胤禩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四哥,“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我的把戏瞒不过你,你的把戏也休想瞒过我! 胤禩抵达荣国府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只见大门洞开,两边的灯笼照如白昼,来往吊喧的人络绎不绝,里面哭声震天。 胤禩虽然对贾赦之死毫不在意,此时也不得不做出身为人子遽丧亲父的悲痛欲绝来,立刻滚鞍下马,以手掩面,似乎悲痛到不能行走。 胤禩被下仆们扶入厅堂,早有贾母等人坐在上面,一见到悲痛得须得人扶持才能行走的胤禩,便大放悲声,哭着说:“我苦命的孙儿!” 胤禩便顺势滚到贾母怀里,亦是痛哭不已。 在贾母的怀里,胤禩偷眼看望一侧的胤禛,见他面色肃穆,双目垂下,一脸悲戚之色。 当着一众吊丧的宾客,“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做戏给人看,谁不会?胤禩在心里冷笑。 又过了好一会儿,便有个太监领着一队人进来宣旨,原来是礼部代奏了贾赦的死讯,小皇帝念及他是贾琏之亲父,贾珠之伯父,便特别开恩,特为颁旨曰:“贾敬虽微吏,未有功于国,念彼祖辈之功,追赐二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直到夜色入冥,宾客们才渐渐散去,剩下的都是贾府的自己人了。 贾母面沉如水,当着一众儿女孙辈,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怒声说:“我原是怎么说的来着?‘妻贤夫祸少’,你要是贤惠,老大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连咱们府里的门楣都败坏光了!” 这话是在指着贾赦的继室夫人邢夫人的鼻子骂呢。 邢夫人一双眼睛哭得跟桃子一般大,此时见贾母盛怒,连忙跪下,也不敢多分辩,只是说:“老太太,儿媳平日里也有劝的,怎奈老爷不听?儿媳也是没法子。” 贾母朝着她毫不留情地兜头就是一口唾沫啐过来,骂道:“你劝?哼,当我老婆子不知道?我跟你说,我如今虽然不理事,心意神知可是时时刻刻都在这府里打转的,你何时劝过老大些什么?只是由着他胡闹罢了,只要他把钱给你,你是一概不管的。哼,你做的那些事情,打量我真不知道呢?” 邢夫人面如死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敢动。 贾母看着胤禩又哭了起来,说:“连带着琏儿都被你们两个老东西拖累了。老子死得那么不体面,还要叫他守三年孝道,巧姐儿也没人看护着,真真是心疼死我了!” 胤禩将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向一直端坐一旁一声不吭的胤禛。 胤禛不可能不接受到他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却愣是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继续保持面瘫表情端坐,叫胤禩都不得不佩服他过人的定力。 当夜,众人都去睡了,唯有身为孝子的苦逼的胤禩还要守夜。 困得眼睛都张不开,跪在地上的身子也越来越往下栽去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胤禩。 胤禩头都不回,冷冷地说:“干什么?要验收你的胜利成果?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胤禛说:“这儿没别人了,就别装了。还搞得跟真死了爹似地。” 胤禩扭头,看见胤禛亦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庄重肃穆,唯有旁边放着的一个大食篮有点诡异。 胤禩问:“你带的什么来?” 胤禛亲昵地挨着胤禩坐下,说:“都是你爱吃的。我看你回来忙乎了这么一晚上,晚饭也没好好吃,就叫小厨房里弄了些东西来,你快趁热吃点吧。” 胤禩的脑子里马上回想起前世里的一些琐事,也是守灵,也是这样的寒夜,不同的是,送食物来的是九弟和十弟,本来胤禩是吃不下,实在难以拒绝弟弟们的好意,于是,吃了。结果,换来的是当了皇帝的老四的一顿诛心之语。 胤禛见胤禩的眸光冰寒如冰,只当他还在纠结贾赦之死,不禁心内诧异,说:“你还真把他当爹了?别搞笑了,他死了,对你只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中,求鼓励。 第73章 胤禩冷冷地说:“我是没有把他当作爹,可是,守孝也有个头吧,未必然三年之后,你又要用类似的手段?” 胤禛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应该不必了吧。三年后,自会有人寿终正寝,不劳我费心了。” 胤禩醒悟到他说的应该是贾老太,也对啊,贾老太今年七十又五,虽然现在看着身子骨还算康健,人老了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头栽过去死翘翘了,到时候自己连带着合家子都要披麻戴孝,没来得及结婚的悲催娃子比如自己又要等一年了。 老四你的小算盘拨拉得也太精了吧,只是这算盘全拨拉的我胤禩太叫人不爽了,胤禩心头一阵火大,便忍不住说:“死了爹守孝三年,死了祖母守孝一年,那死了堂兄呢?” 胤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蕴藏着两小簇火焰,却依然平静地说:“不用守了。” 胤禩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胤禛接下来的一句话是,“我死了,你陪葬。” 胤禩:“……” 胤禛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快速地掠得一吻,说:“不应该吗?我现在对你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道你不该以死回报吗?” 胤禩恼怒地甩开他,说:“滚!爷活得舒舒服服地,才不想死。” 胤禛强硬地扳过他的脸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天,这话给你搁这里。活着,咱们就一处好好活着;死了,也必须相扶相伴。你我之间的纠葛,不死不休。” ———————————————分割线—————————————— 且说忠顺王滕永怡自那日没偷着鸡还惹了一身臊,搞得狼狈万分地回了王府,又惧着生怕他大哥滕永悦知道,少不得消停了一段时日,直至脸上身上的痕迹都消了下去,不引人注目了,才又开始趾高气扬地出现。 只是,想起那日的事情,滕永怡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滕永怡觉得贾琏太不识抬举,本王看得上你是你的运气,推拒几下本王也可以当做是情趣不予计较,真要做出一付誓死不从的贞烈模样来就太不知道好歹了。你以为这样就吓得退本王吗?哼,放眼今日之天下,是谁在真正当家作主?我大哥可以上龙床叫太后侍寝,我睡你一个大家子公子又如何?你不乐意?“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懂不懂? 还有那贾珠,敢挡着本王的道儿,哼,看怎么整死你! 没想到还没等滕永怡想出毒计来叫这哥儿俩倒大霉呢,就听说贾珠已经被小皇帝擢升为三品的官儿,连贾琏也跟着出来做官儿了。 做官儿?呵呵,做官儿好啊,你天天坐家里,我还逮不着你的错儿。出来做了官儿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少不得要叫人拉下水,失了脚。到那时,我随便逮个错儿,削了官爵是小事,说不得就要下狱砍头的,到时候,我看你还傲得起来吗?想到这里,滕永怡恨不能大笑三声。 可是,没想到暗地里调兵遣将想要在官场上拨弄贾琏,那贾琏却是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出来做官的新人,差事一件件都办得溜光水滑,没半点错;做人也是四平八稳,绝不轻易得罪人,也不叫人轻易就拉拢了去,十分之洁身自好,对于贿赂之类的一概是敬谢不敏。 竟然如同一个无缝的鸡蛋一般,找不着可以下嘴的地方。滕永怡又有些焦躁起来。 偏生前日狭路相逢,滕永怡和贾琏在工部衙门门口遇上,那贾琏居然只是轻描淡写行了个礼,就抬腿走了,恍如不认识一般,又煽起了滕永怡心底的无名火。 他奶奶的,不弄得你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你就不知道本王的厉害。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地自己洗干净屁股,来求着本王干! 这狠心一下,滕永怡当即命人备车,前往忠勇王府了。 滕永怡到了忠勇王府邸,滕永悦正在大发雷霆地喝骂着几个人,见滕永怡进来,那几个人都如释重负,告罪了一声,便都弓着背弯着腰,纷纷溜之大吉了。 滕永怡问:“大哥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气得这样?” 滕永悦冷哼一声说:“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随便叫他们办点差事,都能办砸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滕永怡随口问:“什么外来的和尚?大哥说的可是新调入京的官员?怎么会有官员没有经过大哥的核准就走马上任了?” 滕永悦说:“嗐,不是新人,我说的是上次那个调入京的贾珠,我当时想着不过他是个五品官,你哥哥我就一个人一个脑袋,哪里照管得了那么多事情?这人原是抗击倭寇时立了大功,地方上保荐,小皇帝就勾了他去通政使司先做着。我是想着五品小官的任留就由着小皇帝去吧,谁知这一个人足有五个人的能耐!这一路顺风顺水地做上来,小皇帝又勾了他作三品官儿,还不知道要和咱们怎么做对呢。” 滕永怡脸上黑云密布,说:“他敢和大哥你做对,可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己找死呢?” 滕永悦瞪了他一眼,说:“你哥我是个累死累活操碎了心的老黄牛,你就是个万事不操心的,光知道靠着你哥享福,却不肯分半点忧的。我当初疏忽了,竟然叫他把势力做大,朝中已经有了不少他的人了,倒是一下子拔不去这眼中钉,还要从长计议。” 滕永怡恨恨地说:“从长计议?大哥你就是磨叽,要早拿他开刀,能叫他嚣张到现在?说不定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哎,这个人别提有多招人烦了,他可把弟弟得罪大了,弟弟正想着怎么治他呢。不如这个人就交给弟弟来对付吧。” 忠勇王敲敲他的头,说:“这人名堂多着呢,怕你对付不了。其实也不用专门对付,他既然不长眼地投靠了小皇帝,只要把小皇帝整倒了,这些跗骨之蛆,到时候还不是随便怎么就打发了?” 滕永怡哪里等得以后,恨不得现在就丢翻贾珠,便急急地说:“弟弟以为将小皇帝的羽翼剪断,叫他永远成不了气候才是正理。” 滕永悦很不以为然地说:“擒贼先擒王。他不过是个三品官,扳倒了他,小皇帝还会弄别的人来,哪里费心思去做这等舍本逐末的事情?小皇帝而今新锐,咱们早就是他的目标了,倒是要随时防备着接下来的异动才是要紧,实在不行,咱们就得想法把小皇帝下了,另立新君。你呀,专门捡芝麻,丢西瓜。” 滕永怡厚着脸皮说:“偏偏弟弟就看中了那一枚俊俏的芝麻。” 滕永悦原是知道一点弟弟的破烂事的,不禁问:“这一回又是谁啊?叫你这么心心念念的?是贾府里的人?” 滕永怡搓着手笑着说:“大哥真是个灵透人,我才露个头儿,就叫你猜着了,弟弟喜欢的美人就是贾府长房的公子,贾琏。” 滕永悦鄙夷地说:“我看你是欠收拾!你王府里那么多美人儿等着你去广洒雨露,你就偏偏对着男人的粪门如蝇逐臭!” 开弓没有回头箭,滕永怡既然开了口,就决意一条道走到黑,坚持说:“这话原是大哥说岔了,水有水路,旱有旱道。这个男人和女人各有各的**之趣,大哥不知道也不要笑话弟弟。弟弟只想说,大哥你是知道弟弟的,最是个性情中人,有了快活做事情才有劲头,弟弟现在心里头装着个人,就是弄不到手,以至于现在茶饭不思,做什么都不来劲。若是大哥相助叫弟弟得偿心愿,弟弟往后就好好地为大哥操心。” 滕永悦恨铁不成钢地说:“得了,你就直说你要怎么样吧?” 滕永怡说:“咱们拔钉子,直接拿贾府开刀。就说宁荣两府仗着祖上的荫封,享了百来年的荣华富贵,其子孙倒是很不识好歹,不知感恩,做下如此这般的罪恶滔天之事,逼迫小皇帝下旨严办,如此一来,贾珠身为贾府子孙,自是跑不了干系,他那乌纱帽要被摘下来事小,帽子下面的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这不久顺手就将那贾珠收拾了,解决了哥哥的心腹大患吗?当然,弟弟也好捎带手将美人收了。” 滕永悦点着头说:“好,不过事情都要表面光生,漂漂亮亮,叫人拿不住一点把柄才好,这才能叫大家都心服口服,毕竟,贾府是小,朝廷还有天下人心归向才是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食言了,米有更,捂脸,后面补上吧。 第74章 滕永怡铁了心要动贾府,自然是发动起了许多人力,猎犬一般围着贾府打转转,没几天就搜索出了一堆贾府众人罔顾国法家规肆意妄为的罪证来,只是这些所谓的罪证都是可大可小可有可无的,换句话说,就是无事时便无事,安心要整倒你,就怎么说怎么都有罪的那种罪行。 胤禛这几日都忙着手头的一件大案子,出了京城几天。这日回来上朝,胤禛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几个往常见了总是乐呵呵说笑几句的同僚眼神躲闪,还刻意保持与自己的距离,便心知出现了异常情况。 胤禛并不慌张,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朝上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大家照旧是启奏的启奏,议事的议事。终于,散朝后,有个和胤禛关系还不错的同僚拉住他的衣襟,示意别处说活。 胤禛便随着他一同去了一个隐秘的小酒馆,叫随身的小厮护卫把守着,两人才坐在一处包厢内将话谈了开来。 据那同僚说,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邪风,居然有人参奏起贾府来,开始还是零零星星的,皇上也没当回事,现在折子居然铺天盖地了起来,什么宁国府贾珍强抢民女,占人田地,聚众赌博淫|乱,又是什么已死的贾赦勒索民财,结交外官,不知意欲何为,还有贾琏死去的媳妇王熙凤往日做下的一干罪孽也悉数曝光,看来事情麻烦了,叫贾珠(胤禛)要好生应对,弄不好啊……那同僚眼神一飘忽,胤禛便明白他的意思是:事情要是压不下去,小皇帝也保不住你,这一个跟头栽下去,只怕就难得翻得起来了。 胤禛谢了同僚,沉思着慢慢走下楼去,想着是先回自己家里理理思路呢还是去找老八合议合议,要说这事儿,老八拜他那死鬼老婆之“福”,也是“榜”上有名了。 要说折子,现在应该都在小皇帝那里压着呢,小皇帝却一字未提,想来就目前而言,他是庇护自己的态度,但是,这个庇护的程度如何,倒是值得深思。 还有,情况到底有多糟,躲在暗处的敌人又是按着什么牌理出招的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 于是,胤禛脚尖一转,直接去御书房找小皇帝,看看情况究竟怎样。 小皇帝也正一筹莫展呢,见了胤禛也不废话,便将龙案上堆着的折子拿与胤禛看。 胤禛一一打开看了,马上就了悟此事是出自谁的手笔了,倒真是个难对付的对手。此时,小皇帝的态度很重要,他要是力挺我,并按着我的计划行事,这个仗虽然难打,却一定可以打。他若是含含糊糊,不肯出头,或不肯尽全力的话,就变成真正的饥荒了,打不了,也打不动。 于是,胤禛默然半响,才说:“这一堆折子可都是冲着臣来的呢,不把臣整倒誓不罢休的态势。不如臣就暂时退避一下,也免得叫皇上为难。” 胤禛此话乃是违心之语,他不过是以退为进,看看小皇帝的态度而已。 小皇帝果然就急急忙忙地说:“那怎么行,现在朝中的局势才好了些,没有贾卿来主持大局,朕简直就……” 简直就有心无力了!朝中非你不可。这是小皇帝没有说出口的话。说起来,小皇帝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也算有所心得:对臣子呢,就是要又拉又打,现在看,贾卿有些低迷,当然是以拉扶和安抚为重,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过火了,免得长了他的骄气。 小皇帝你那点子心机在我眼里哪里够看?还吞吞吐吐的,不肯全说?胤禛心里不屑,面色却一丝不动,淡淡地说:“非是臣在关键时候撂挑子,臣一心为国为君,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雷厉风行之处得罪了小人,以至有今日之祸。可笑这帮子跳梁小人在臣身上找不着可以泼脏水的地方,就在臣的家人身上找茬,连死了的人做过的一些错事过失都不放过,真正叫臣无话可说。皇上知道,臣家里乃是百年大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就有招人诟病的地方。臣一来忙于公事,二来不是家主,无法一一去约束家人。现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臣只有乞辞官职,返家后事必问,行必究,事事躬亲,将家事打理好了,才敢再问国事。诚如古人所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望皇上恩准!” 小皇帝一听急了,哟,当真了?贾卿真要辞去官职,那朕两年之内拿下忠勇王的计划岂不是要跑汤了?还有贾卿正在推动的事业现在正是如火如荼,也只有歇火了?那怎么行?得千方百计给他解决了此事,才好叫他心无旁骛地继续帮朕。 于是,小皇帝当下也顾不得帝王心计了,急忙说:“哎呀,贾卿休要如此,此事之起因,以及,是哪些人在推动,就连幕后黑手是谁,朕心里都明白得很。贾卿你身正影直,那帮子宵小之辈找不到话说,就拿你们府上的一些事开刀,朕全知道。贾卿你放心,这些折子,朕都给你压下去,要压不下去了,朕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有了小皇帝的明确态度就好办事,不过这一点还不够,还要继续表演,叫小皇帝多多地表态。 胤禛眨巴了一下眼睛,本来想做出一般臣子遇到圣君时感激涕零以至于热泪盈眶的模样,没能成功,只好松活了一下面瘫脸,做出很动容的样子来,说:“皇上的知遇之恩叫臣惶恐之至,无以为报啊。只是,臣以为,那帮子人既然是冲着臣来挑事的,就绝对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再说,臣的家人也确实有行为不轨之处,倒是落了把柄在他们手里,再加上幕后那人势大,煽阴风,点鬼火,还私下联络起许多人来,不告倒臣的府上誓不罢休,就是皇上帮臣弹压此事,恐怕也难以压得住,臣还唯恐最后将皇上的千秋圣名也给连累进去了,那才叫臣痛心疾首呢。” 其实胤禛心底的意思是:小皇帝你别说大话,就凭你现在的君威,唬不住人的,这事儿是压不下去的,还得听我的主意。不过这一番话却说得很是动听:臣不要紧,臣的家人也不要紧,小皇帝你的名声最要紧,要叫人背地里说你偏袒宠臣,有碍你青史留名了,臣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小皇帝听胤禛的一番话,想到他不以家族危机为念,却生怕自己为他斡旋而连累了自己的圣名,当真是好官重臣,心里越发感念,便说:“贾卿不必多说,朕心里也有一杆秤。所谓‘君君臣臣’,做君主的只要臣子为自己冲锋陷阵,却不肯在关键时刻庇护臣子,将心比心,那样的君主又岂能以德服人呢?又岂能长长久久呢?” 哈哈哈,小皇帝还真上道儿!不错,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胤禛不再兜圈子了,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说:“皇上的话叫臣感铭五内,恨不能粉身碎骨以报。只是,此事,据臣看来,还要这样办才是妥当。” 胤禛便如此这般地悄声和小皇帝说了一通,听得小皇帝佩服地连连点头。 小皇帝听完胤禛的全部计策,颔首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要委屈贾卿暂时退让了。不过,贾卿放心,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朕必会重重回报贾卿。” 好了,事情会朝着胤禛的盘算筹划之中运行了,胤禛脚步轻快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官轿,在轿内揉了揉疲累的太阳穴,忽然想到:这事情还牵涉到老八那死鬼老婆王熙凤,等于把老八也卷进去了,虽然说现在事情算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最终是会被压下去的,但是这个功劳不能不表啊何不去老八那里说道说道,也好叫他小子知道他四哥东奔西走的辛苦,不说叫他感恩吧,最起码得给自己讨点奖赏。 胤禛想着,不禁唇角自然地一弯,露出几分难得的温柔笑意,又对着轿子外面说:“转向!先去西府!”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点卡文,抱歉,耽误了更新,心里很不安,今天终于理顺了,阿米豆腐! 先更这一章,今天双更谢罪。 第75章 胤禛到了荣国府,也懒得弯过去看贾老太做孝顺儿孙的样子了,直接往胤禩所住的正院而去。 自从贾赦死了,贾母便迁怒于邢夫人,也不叫她管家了,只叫她去佛堂忏悔自省自己的过失,偏生府里贾琏现今无妻,又在守孝,三年内将会是主母缺位,一时也无人可用,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贾母只好自己坐镇,又唤了几个老成持重的掌事嬷嬷来帮着管理内务,外务仍是由贾琏(胤禩)在闲暇时办理。 是以胤禛来时,胤禩正在灯下看着账本,不时地蹙眉,向那报帐的管家发问,把那管家问得汗流浃背的。 一时,一个丫鬟来报:“珠大爷来了!” 胤禩好些天没看见他,心里正在嘀咕这家伙做什么去了,听到他来了,偏生又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向管家询问。 胤禛大踏步走进来,大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小账!” 胤禩一听这话有来头,又知道他四哥秉性不会危言耸听,便命那管家下去,又摈退了左右,才说:“怎么了?看你这情形,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胤禛坐下来,端起几案上胤禩的茶碗,饮了一口,说:“你的预感蛮灵,确实出了事情,就连你,也在人家的箭靶上呢。” 胤禩瞥了一眼自己的茶碗,对某人的行径有些无语。 胤禛这才醒悟过来似地,解释说:“赶着回来和你说这事儿呢,回来连嗓子都没润一下就过来了。原是渴极了。” 胤禩做了个“我不介意”的手势,胤禛便正大光明地又接着用人家的茶碗饮了一口,还说:“哟,要给我喝完了!还是给你留一口吧。” 胤禩对他很无语,我要再接着喝,那成什么了?这不是借着口渴交换接吻吗?这种事,也只有面瘫脸闷骚心的老四才做得出来。胤禩顿时觉得老四说的这事儿肯定也严重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他能有心情这么闹?胤禩不禁又轻快地想着:面瘫脸还要调戏人,很惊悚的你知不知道,四哥? 胤禛假借喝水,得以和胤禩交换口水,一下子心满意足,便将整个事情往大了说,力求将事情说得困难重重,简直没有回转的希望,贾府只有败落,顶着贾琏的名头的胤禩也只有被死鬼老婆拖累伏罪一条路可走。 胤禩将俊秀的眉峰锁得紧紧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未必你是来报丧来的?那完事了你可以滚蛋了! 胤禛卖着关子说:“不过,只要咱们兄弟精诚合作,一致对外,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胤禩“哼”了一声,说:“那你要怎么合作啊?” 胤禛突然捉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快速掠得一吻,而后在胤禩反应过来之前跳将开来,说:“合作嘛,就是你出主意,我干活,这个条件,你可满意?” 胤禩使劲地擦着自己的嘴唇,将嘴唇都擦红了,殊不知他这幅样子在胤禛的眼里更为诱人,几乎叫胤禛陷入短时间呼吸不畅。 胤禩愤愤地说:“你哪有那么好?” 胤禛便上前来,不服气地说:“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好吗?还要怎样好?” 胤禩心想老四自转世以来,还真是和疯魔了一般,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却确实是一门心思地对自己好,便也转了态度,语气温和了些,说:“你先把你的应对之策说说吧,我也说说我的,看哪一种最妥当。” 胤禛掌不住得意,将下午自己是如何以退为进叫小皇帝完全倒向自己这一边,言听计从的事情说了说。胤禩便撇嘴说:“那你都和小皇帝说好了,事情不就解决了吗?却又跑来吓唬我?” 胤禛见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在灯下泛出柔泽的光亮,越发显出一双潋滟生波的妙目和几乎透明入玉般的双颊,不禁心中一荡,情难自禁地上前环住他的腰,口中的热气喷薄在他小巧的耳垂上,低低地说:“你对谁都是笑嘻嘻的,偏偏就是对着我,连一个笑都吝啬得很!” 胤禩“哼”了一声,说:“你自己想想你以前做的事,换了你是我,还笑得出来?” 胤禛将头埋到他温热的颈窝处,跟条大狗一般蹭来蹭去求疼爱,却被胤禩嫌弃地刨到一边,说:“好好说话!” 胤禛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将人捞到了怀里,反正面子都丢到爪哇国去了,索性光棍到底,硬是将胤禩抱在腿上,才满意地说:“这个说话的姿势很适宜交谈,能拓开思路。” 胤禩面红耳赤,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胤禛牢牢地按住,搂紧了贴在耳边说:“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可是除了做事睡觉,就是想你。就叫我抱抱,都不行吗?刚才我说的那一件大事,也不是就十拿九稳能赢的,要是输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了!” 如此一说,胤禩都微微一怔,也不再乱动了。 胤禛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心里熨贴之极,都不要胤禩的催促,自己就将各种盘算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这事情要靠小皇帝去压是压不住的,你我都清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越是压着掩着堵着,越是要出大事,不如一次性疏通,就叫大理寺来秉公办理。该是谁的罪责,就叫谁去领。咱们两个过来之后,可是什么也没干过,犯不着为他们搅合进来。说老实话,我可是从来没有当这家人是自家人,我还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两府里那些混账行子都倒出来,摘了去,那往后,可就是咱们哥儿俩个说了算了。你说呢?” 胤禩忧心忡忡地说:“这事儿,绝对是滕永怡那哥儿俩在整咱们。哪有那么容易的?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整倒贾府,才好把咱们整个儿拉下水吗?哪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贾府的人都倒霉了,落水了,唯有咱们两个站在‘干岸儿’上?” 胤禛趁着他说话的空儿,便趁机将脸贴在他脸上婆娑,说:“信不过我是吗?跟你说这事儿我就是有本事把它按下去。东府里那帮子以贾珍为首的王八蛋,就由他们去,我是不管的,不过,只要我还在朝里岿然不动的话,大理寺那帮子人也不敢乱动的,大不了板子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给世人做个样子交代了过去也就罢了,我琢磨着贾珍是主犯,削了爵位有可能,查抄了东府倒还不至于,小皇帝多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有点袒护,正好我也想叫贾珍那帮混账行子滚蛋,就由他们去吧。咱们这边呢,贾赦死了,你那杀人放贷的老婆也死了,人死债灭,他们还能追到阴曹地府去找他们抵罪不成?还不就是算了?要说幕后指使,估计我那便宜老爹得担点责任,叫他自己主动上折子因疚辞官算了。另外,咱们两个也可以上个折子,主动说因为忙于政事,没能约束好家人,请求辞官自省。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小皇帝必会挽留不许的。” 胤禩说:“这么轻松就搞定了?恐怕滕永怡没那么好对付吧?” 胤禛抱着胤禩,想着他今天倒是乖,不禁心情大畅,又说:“滕永怡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也翻不出别的什么来了,该落罪的人不是身死,就是伏法,他顶多就是闹一闹案子判得轻了。这时候,就该咱们出手了!” 胤禩问:“怎么呢?滕永怡也有把柄落在你手里?” 胤禛冷哼一声说:“他的把柄多着呢,只不过我是一直引而不发,在寻找开炮的最好时机罢了。现在看来,这日子得提前了。” 胤禩低头细思:在这种自己已经失足落水的情况下,将岸上的人也一竿子打翻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所谓“遇事先把水搅浑”,到时候滕永怡等人的罪行被翻了出来,比之贾府的简直就是大象之于蚂蚁,那谁还有心思来纠缠贾府里已经尘埃落定的一些些微罪行呢? 胤禩问:“那滕永怡他们的事情你查了多少了?” 胤禛的手缓缓地在他的腰上移动着,情难自己地想起那日在药物的作用下自己是如何抓紧了这一把子纤细柔韧的腰在身下颠鸾倒凤的,早就心猿意马了,只是茫然地“啊”了一声,继续体会手上的触感,心想,隔着一层衣服手感都这么好,要是脱光了…… 胤禛觉得自己的两腿之间那个昭示着欲|望的器官正在异军突起,不禁心里跟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正想着是不是趁着老八这会子老实将他办了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胤禩连忙从胤禛腿上下来,自己顺手理好衣物,才淡淡地开口:“谁在外面?” 门外有人恭恭敬敬地说:“回二爷的话,林姑娘遣了一个丫鬟来,说是有上好的点心,送几块来给您品尝。” 胤禩貌若不经心般地说:“就放外面吧。我想吃了,自己知道拿。” “是。”那人便退了下去。 胤禛脑内却一下子警备了起来,嫉恨地想:才治倒了一个薛姑娘,又跑来一个什么林姑娘!老八的烂桃花可真不少!不行,爷今天不走了,一定要和他明确一下这个所属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毕,睡觉觉去! 第76章 要说胤禛是怎么整治那薛姑娘的,还要从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说起。 话说,自从贾赦死了,薛姨妈原本计划好了的薛宝钗的婚事落了空,虽说邢夫人那边也将她当初收的几样贵重东西奉还了,到底是个没脸的事情,薛姨妈恼怒却也没法,还要百般抚慰着薛宝钗,只得将一腔子怒气都转到薛蟠的头上,一次还揪住他又哭又骂:“你而今也是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是心里一点子心思都不担呢?家里是一天天败落下去,叫亲戚们都看不上,连妹妹的婚事都拖累了。再有,就这么一个妹子,你也不说上上心,好生给她张罗个好人家?眼看着她一个大姑娘年纪一天大似一天的,娘这心里愁得跟什么似地,你还成日里往外面逛去,半点不放在心上!” 于是,薛蟠这段时间觉得十分没趣,打牌老是输钱,做生意尽是亏本,一回家就要被老娘和妹子埋怨,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还是躲出去的好。 谁知这一日,薛蟠在城外闲逛时居然遇上了往日心心念念的那个唱小曲儿的艺名为“琪官”的蒋玉涵,薛蟠往日就爱这琪官柔媚妖娆,又有一把好嗓子,想着他要是在自己胯|下如此这般地浪|叫起来,该是多么勾人啊。薛蟠是想得心痒痒,也曾经去撩拨了几回,奈何小东西那时候和贾宝玉打得火热,那叫一个目中无人。说起来,薛蟠这人吧,外面的声名不好,都说是欺男霸女的,其实是大傻一个,特别是在这个情|事上面倒算是光明磊落,讲究个“你情我愿”,实际上比那强取豪夺的贾赦贾珍等人还要品格高些,实在是世人不知道罢了。薛蟠一般是花点银子或是花点心思能哄的上手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实在说不拢,也便丢开手罢了,所以,对这琪官,到底是一次也没得过手。 薛蟠这日见这琪官打扮得平常,脸上还露着几分憔悴的模样,不禁暗思莫不是因为和贾宝玉勾勾搭搭,终于见弃于忠顺王爷才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嘿嘿,小美人儿,我薛大爷最是个怜香惜玉的,快到我怀里来,叫哥哥好好疼你! 薛蟠这么上前去一勾搭,没承想那琪官这一回却是十分上道儿,也不复往日的骄矜之色,倒是和和气气说了几句话,叫薛蟠喜得浑身发痒,便约着琪官一起去那外面最大的酒楼吃饭叙旧,暗地里给了小厮好大一锭银子,叫他快些在酒楼的周围物色一处豪华的客栈上房,好在酒足饭饱之后行那苟且之事。 偏生那琪官是个名堂多的,他人本生得纤巧,跟个女孩儿似地,一双眼睛还跟汪了水似地,模样特别勾人,不光是勾了薛蟠的魂,在酒楼里吃饭时,来来往往的人也忍不住用眼睛溜他,琪官便嗔着这些人不怀好意,又换了个包厢坐着。 包厢就包厢,无非多花两个钱嘛,薛蟠不在意,再说了,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正好可以……薛蟠打的好算盘。可是,进了包厢,别说揩油了,就连桌子上的菜肴都没来得及夹上几筷子,那琪官却又嘟起个嘴巴,嘀嘀咕咕地说那端菜的跑堂的不是好人,一双眼睛跟粘在他身上一样。 薛蟠无奈,放下筷子,说:“你一个唱小曲的,还怕人家看呢?” 琪官便嚷嚷起来:“唱小曲的怎么了?你还看不上唱小曲的了?那我还跟你喝什么酒?”说着,便站起身来,一副愤愤然要走的模样。 薛蟠连忙稳住他,说:“我看不起自个儿,也不能看不起你啊。来来来,你坐着消消气,看我薛大爷去教训那小子,他要不服,就把他那乱转的眼珠子挖下来给你当弹珠儿玩。” 薛蟠其实并不想拿那跑堂的如何,无非就是骂几句,踢打两下,耍耍威风,叫那人服了软,讨了琪官的喜欢就得了。 薛蟠瞟了一眼琪官那扭来扭去的细腰,心想,小贱人,这会子顺着你,等会儿你可就得都听我的了。再敢牙尖嘴利不听话,就用本大爷的大jiba把你那讨嫌的嘴堵个密不透风!当然,下面也要玩个尽兴才罢。 如此一想,薛蟠便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一见那跑堂的送菜进来,便二话不说将他的衣襟揪住,劈脸就是一个大嘴巴过去,骂道:“你一双贼眼乱看什么?大爷的人也是你看得的吗?” 谁知道那跑堂的原本是个地皮出身,原是喜好这个道道,见蒋玉涵长得不俗,难免多看了几眼,实在也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吃耳光,哪里肯服气?就和薛蟠拉扯了起来。薛蟠原是个花架子,反倒挨了打,于是,便跑了出去,叫外面的家丁们都进来帮忙,这才将那跑堂的制服。 薛蟠见那跑堂的十分可恶,被众人七手八脚压在地上还不肯服软,兀自骂骂咧咧,便心头火起,顺手就将手边的一只喝汤的大海碗朝他砸了去。谁知道大瓷碗碎来开后,一个大瓷片却不偏不倚正中那人的太阳穴,竟然将那人活活打死了,倒是惊得蒋玉涵一阵乱叫乱嚷,吓得魂不附身,被薛蟠拦腰抱在怀里。 薛蟠原本也是几条人命在身上,见这跑堂的死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想着既然有贾府撑腰,无非是多给给烧埋银子就作数了,怕什么? 于是,薛蟠依旧是搂着吓得魂不附体的蒋玉涵不管不顾地开路走了,趁着那惹事的祸包还没回过神来,便将他按在客栈的床上横插竖插一阵乱插,美美地泻了一通火。薛蟠餍足之后摸着蒋玉涵滑腻腻的身子,心想,朝中有人当大官哩,到贾家姨母那里求一求,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里晓得这一次贾府却无人肯援手了,薛蟠直接被下到了刑部大牢。 薛姨妈急得哭天抹泪,偏生家里也没个主事的男子,好在还有个侄儿在京城帮着看着铺子,名唤薛蝌的,便叫了他来家,命他想方设法不计血本地将薛蟠捞出来。 薛蝌人生地不熟地,能有什么招儿,还是只有去求贾府的人。 贾府如今好管闲事的贾赦死了,当家的贾琏只是微微笑着,嘴上却没一句准话儿,薛蝌翻来覆去地求他,他最后才沉吟着说:“闹出人命来了就不好收拾了,容我再仔细思量思量。” 思量的结果,就是没后文了,到后来薛蝌再去找他,却是难觅人影。 这是躲开了吧? 薛蝌只得心中腹诽着又去找贾珠。 这贾珠啊,饶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哥薛蟠还在的时候,见了他也犯怵儿。据薛蟠的原话,这贾珠吧,天生就长着一张家长的脸,适合拿去吓那些半夜啼哭的小孩子。还有,居然一点下三流的癖好都没有,不贪杯,不听戏,不玩戏子,不嫖|妓,每一天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地充实,叫薛蟠等人一想着人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啊?想不通啊想不通。 所以,薛蝌实在是没人可求了,也是到了这要人命的一步,“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才会求到贾珠的头上,实在是,薛蝌的心里只抱了十分之一二的希望,因为知道贾珠不是一般的难说话。 谁料想到贾珠这一回倒是态度不差,不过他不像贾琏那般黏糊,直截了当地说这个忙帮不上,不过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可以给薛蟠想想其他的办法。 薛蝌千恩万谢地回去静候佳音,过了两日,贾珠才又叫他过去,面授机宜。最后说是: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刘大人与吏部尚书曲大人熟稔,叫薛蝌去走刘大人的路子,算是指引出了一条明路。 薛蝌忙回了薛姨妈,一家人愁了一会儿,薛姨妈一咬牙,将京城里的几个铺子都卖了,凑出十万两银子,叫薛蝌悄悄送与这刘大人,希冀能买转薛蟠的一条命。 刘大人却不肯收钱,只在言语中不知怎么就提及了薛家那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还说出了这等事情,薛小姐该是有多么烦恼吧。 听话听音,薛蝌顿时心下了然。拜别了刘大人后,薛蝌又悄悄地遣人四下打听。果不其然,这刘大人年过五旬,丧妻一年有余,正是想要接纳新妇的时候,现在正满城里打听谁家有知书达理又容色过人的女儿呢。 薛蝌为堂妹薛宝钗叹了几口气,别无他法,只得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与薛姨妈知道,由她自己去定夺。 薛姨妈听完后,跟傻了一般,一会儿哭“我的儿啊“,一会儿又哭“我的女儿啊”,给周围的丫鬟婆子们好一顿排解才罢了眼泪。 又过了一天,薛蝌蒙薛姨妈召唤,赶到薛家,却见堂妹薛宝钗也在,难得地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不禁心下微微诧异:堂妹惯是不喜欢富贵浮华的妆饰的,今日做这等打扮,却是为何?是不是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了? 薛姨妈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和薛蝌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不知怎么哭了起来。 薛宝钗扶住薛姨妈,劝慰了几句,又侧头朝向薛蝌,脸上露出刚毅之色,说:“小妹谢过堂兄的多方奔走,哥哥的性命是一定要救的,就按堂兄那日说的法子,行吧。” 薛蝌松了一口气,这事儿 ,看来总算是有了门儿了,不必再像往常那样没头苍蝇般乱钻,不过在心里还是为堂妹同情不已:可怜这如花般的年纪,却要嫁与一个半老头子! 续弦不比原配,一系列程序都没那么繁琐,不过,为了薛宝钗的面子,还是热闹了一下。半个月后,薛宝钗就成为了三品诰命刘夫人,当然,薛蟠的事情也就不是个事儿了,轻轻松松就以“冤主原系身体有病,不经碰撞”的误伤判定得以脱罪,薛家又送了死者家属一大笔烧埋银子,此案便草草了结了。 当然,整个事件都与贾珠无关,人是薛蟠杀的,胤禛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薛家一个大忙,引荐了刘大人,救了薛蟠,叫薛家人都对他感恩戴德。 只有胤禩心里才最清楚胤禛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了叫薛宝钗嫁与他人,彻底断掉这一线可能,胤禛恐怕甩都不会甩薛家的。 胤禛对于自己,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执念啊。胤禩不禁暗自心惊。 此时,看着胤禛听到“林姑娘”几个字后若有所思的目光,胤禩不禁心中暗自叫糟,老四是个多疑的,他不会想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噗,林妹妹就以这样诡异的模式出场了。 第77章 要说起来,自从迎春出嫁了,林黛玉就落了单,好在有贾母千般疼爱,时不时有探春等姊妹们一处玩乐,加上她本来性子就比较沉静,爱摆弄些诗词笔墨之类的,倒也混得快,一来二去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了。 贾赦死后,邢夫人被罚,内务就只得贾母自己操劳,胤禩某次便瞅着时机劝说贾母道姑娘们眼看着都要大了,将来出嫁后也免不了要去夫家操持家务,何不趁此机会叫她们试一试呢,手把手地教着,岂不比嫁了人再临时抓捞的好?再说,姑娘们学会持家了,贾母也就可以歇着了。 贾母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读书识字是闺阁女儿的修养,管家理财却是将来安生立命的要紧呢。贾母便索性把那边院子里的探春也一起接过来住着,三个姑娘一起调|教,又将那管家媳妇赖大家的成日里拘了来,命她将其中的道理一一说与姑娘们听。 林黛玉本就天性聪慧,一点就通,却又嫌赖大家的虽然是贾府的大管家,说到底不过是个仆妇,有些深奥的道理她就说不清楚了,于是黛玉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偶尔会问一问胤禩,胤禩自然是态度极好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加之现在贾赦死了,迎春嫁了,邢夫人又被禁足了,黛玉实在是无所依傍,贾琏既是极亲的姑表兄,又是义兄,关系远比别的兄弟姊妹要亲近,日常闲来会给哥哥做一双鞋子或是缝个香囊或者送点吃食,却不是胤禛想的那样的小女儿的情思,只是自然而然的亲近兄长之心罢了。 但是,这些私下的小动作落在胤禛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胤禛眼珠微动,突然说:“说了这么半天,正好腹中饥饿,既然有点心,就拿来吃吧。” 胤禩心里揣测他的想法,便出去自己端了那碟子点心进来,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出去叫那廊下守着的小丫鬟过来,吩咐她赶紧去大厨房里不拘什么,弄些现成的酒菜来。 光是一碟子点心摆在桌子上,原是有些突兀,摆在一堆酒菜中间,也许就不觉得了。胤禩虽然觉得自己和林妹妹之间是光明正大的手足之情,可是对方是胤禛,还是觉得心虚了,罢罢罢,无事常思有事,老四那个人,唉。 越是这般遮掩,胤禛却还越是觉得他欲盖弥彰,心里越发有了计较,只不过,胤禛面上却是半点声色不露,心里盘算的是:这种事情光是禁是禁不完的,不如双管齐下,暗地里把这林黛玉的底细摸清楚了,再做谋划,另外,直接把老八拿下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相安无事把酒菜吃了,又叫丫鬟下仆们将桌子收拾了,胤禩见胤禛还赖着不走,没好气地说:“怎么还不走?” 胤禛说:“今儿不走了!” 胤禩警惕地看着他,说:“你想怎样?” 胤禛无辜地眨眼,说:“下雨天,留客天。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忍心赶我出去做落汤鸡吗?” 胤禩转头看屋外,真的,外面的天黑得跟泼了墨一般,电闪雷鸣地,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下来,确实也不好这会子赶人走。 那就留他再坐会子吧,正好先前的事情也没有说完,接着说。 于是两人一人端着一杯茶,又开始说滕永怡那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方向定了,就是商榷一些细节,胤禩却又想出一个妙招,说:“滕永怡这么想拿咱们府里的错儿,何不卖个破绽给他,叫他得意忘形,自己就从幕后跳出来显出原形给大家看?” 胤禛不禁击节赞叹,说:“好,真有你的!这个主意真不错。” 胤禛说着,便走过来,将胤禩圈在怀里,低低地说:“到底是我聪慧的八弟,这样的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胤禩忽然发觉自己所处的位置极其不利,此时胤禛将自己紧紧地搂住,靠在门后的墙壁上,随着他的话语说出,口中的热气就毫不保留地喷在自己的脸上。 胤禩撇开脸,不安地挣了挣,说:“外面的雨好像小了点,我叫丫鬟们拿伞,送你走。” 胤禛低低地笑:“先头出去,是淋成落汤鸡,现在出去,是淋成落汤鸭,差别不大啊。小八,你对我也算是狠心的。” 说着,胤禛就惩罚似地轻咬一口胤禩的嘴唇,然后迅速将舌头坚决而迅猛地探入他的口中。 胤禩自然想要推拒,可是胤禛的动作更快,一条灵舌扫过胤禩的齿关,利剑般直入他的咽喉,逼着胤禩几乎喘不过气来,胤禛便趁势退后一点,卷住胤禩的舌头大力地吸吮,仿佛要将那柔嫩的舌叶榨出更多的汁液来一般。 这不像是亲吻,倒像是野蛮凶狠的掠夺。一吻未了,胤禩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耗尽了一般,身体也软绵绵地倒在胤禛的臂弯里,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正好是夏天,衣服本来穿得就少,胤禛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胤禩的下衣剥脱了,上衣也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然后一把握住他的脆弱之处,宽大的手掌包住它技巧地揉搓。 残余的理智叫嚣着要推开他推开他,可是,胤禩自己也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转世以来在情|欲上就没有得到过正常的宣泄,此时命根子被老四捞在手里揉捏着,“哧溜”一下子就精精神神地立了起来,舒舒服服地招展着,叫胤禩实在是起不了心去死命推开他。 胤禩这失了神般的俊容落在胤禛的眼里自是诱人无比:往日温雅如玉般的一张脸上漾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星眸含着雾气一般多情,胸膛一起一伏间春情绽放,叫胤禛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恨不能将两人身上恼人而累赘的衣物都一把扯去,不管不顾地冲进自己的领地,大肆冲刺掠夺,将面前的人狠狠地拆吃入腹。 可是,胤禛深深知道胤禩的性格最是个外柔内刚的,要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这次是吃着了,可也就没有下一次了。为了将这个人长长久久地拢在自己怀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必须按捺住性子,照顾他的感受,叫他也能深深领会其中的妙处和乐趣才行。 胤禛便不再犹豫,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几乎要贴合在一起,然后用充满热力和欲|念的嘴巴和舌尖,纠缠舔噬他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嘴唇口腔颈脖喉结,胸膛乳首……同时,手也不闲着,不住地揉搓按捏着,带着薄茧的大手摩擦着那娇嫩的顶端,叫胤禩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身体支持不住地往下落,最后索性自暴自弃将体重都搁置在胤禛的身上,任由他动作。 情|欲节节攀升。胤禛以炽热的舌啃咬了一会儿胤禩胸前的豆豆之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口,沿着胸膛一路往下,在紧崩的腹部稍作停留后,便张口含住胤禩俏生生挺立的那一根,开始有技巧的前后吸|吮。 遽然被湿|热的口腔包裹住最敏感的柱体,胤禩先是惊跳了一下,意图从他口中挣出,却被胤禛恶质一般的吮|吸弄得喉头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着身体本能的沉沦触电般颤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屈从于本能的情|欲,双手抱紧胤禛紧贴的头部,牙关间漏出几声克制不住的低低的呻|吟。 胤禛一边卖力地以自己的口舌取悦着胤禩,一边趁着他意乱情迷的时机将手伸到他光|裸的大腿根部来来回回地抚摸爱|抚,悄悄地以两指探入那幽深的禁|地:哇!好热! 里面已经微微地分泌出些许液体,高热紧致的内@壁紧紧地吸附住胤禛的手指。 胤禩迷茫地睁开眼睛,察觉到身下的异常后,低下头低吼着:“把你的手拿出来!唔……” 胤禛猛然一吸,将他的怒吼消灭在喉咙里,变成舒服的呻|吟,便马上抓住时机,一边用嘴巴继续努力,一边将自己的衣物除去,胡乱丢在地上。 胤禩正被伺弄得舒服,突然觉得下面传来一阵刺痛,已经跑到爪哇国的意识瞬时回归,低吼着挣扎起来:“混蛋!老四!你……” 胤禛利落地将他翻了个身,让他面朝着墙壁,然后探手往前握紧他被突然的变故惊吓得有些软掉的前端,继续揉搓取悦,同时在那紧致的小xue里开始缓慢地抽cha。 刚被插|入时是不舒服,身体的隐秘处被不期而来的巨物一下子填满的不适感叫温润的胤禩急怒上脑,却被胤禛牢牢地按在墙上,扳脱不得,居然破天荒地开始爆起粗口来了,“混蛋”“畜生”地乱骂一气。 他每骂一句,胤禛就插得更深更急促,激得胤禩的声音都变调了似地,最后变成了“…唔…唔…嗯…啊……” 贯穿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胤禩也渐渐觉出乐趣,全身的感官都在向被胤禛击打着的那一层娇弱的薄膜集中一般,叫他的口内止不住地发出淫|浪般的声音。意识到这样放荡绵软的鼻音乃是出自自己的口鼻之中,胤禩急忙咬住下唇,死死地隐忍,又不自禁地怪起这个在自己体内大肆征讨的混蛋,反着手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抓了几道,势要将他抓出血来,叫他也难受难受。 胤禛痛得“嘶”地叫了一声,却捉过他的下巴,宠溺地吻着,说:“我的心肝儿,你今天可真够带劲的!” 说着,就着相连的姿势,一把抱起胤禩,一起滚到后面的大床上,放下帘栊,将一片春光都挡在帘子里面。 胤禛又加了一把劲,生龙活虎般做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最后见胤禩实在支持不住了,一对黑眼珠里满是讨饶的神情,才勉强忍住自己汹涌的欲念,放过了他。胤禛将彼此的身体都清理干净,又将衣物给胤禩收拾停当了,坐在床边看着他沉入了梦乡,才温柔地又亲了亲他的唇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家的途中,胤禛心想,做完了就走,太不尽兴了,小八也会心里不舒服吧,是不是考虑在外面另外弄个房子?可是——胤禛马上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自己和小八正是滕永怡等人的目标呢,在外面住太危险,又随时有曝光的可能。那就只有回头得叫胤禩好好地将身边的丫鬟下仆们梳理调|教一番,叫他们不是哑巴也胜似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大家都很关心的林妹妹的去向,其实之前已经剧透过了,林妹妹是小皇帝的cp,啦啦啦 背入啊有木有?小八乃辛苦了! 这吨肉吃得爽不爽啊?四爷表示大大地不够,还想吃。 肉肉终于在八八清醒的情况下吃到了,于是,之前的别扭不甘就都是浮云了,后文就是兄弟两个齐心合力将两个渣王斗倒,扶助林妹妹的情节啦,本文将面临完结,撒花! 第79章 79 在胤禛胤禩哥儿俩休丁忧假期间,滕永怡兀自对小皇帝穷追猛打,闹着要重新定判什么的,叫小皇帝不胜其烦。 胤禛便暗地里调兵遣将,叫朝中自己的心腹亦是如法炮制,将忠勇忠顺二王及其门下的官员为非作歹的事情也列成无数张奏折陈了上去。 于是,朝中大哗,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二王的身上去了,滕永怡等人一下子便灰头土脸了起来。 胤禛却又令人给小皇帝带话说:但是还不是动这二王的时候,不如卖他们个好,胤禛这边将事情煽得越大,小皇帝越要装样子给他们弹压,好叫他们感恩,同时放松警惕。 胤禩问:“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作什么不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 胤禛亲昵地从后面环抱住他,缓缓地说:“你觉得现在凭着咱们这边的实力,拿得下吗?” 胤禩蹙眉想了一下,诚实地说:“拿不下。” 胤禛轻轻地吻着他的耳垂,说:“那就是了,何必此时打草惊蛇呢?不如安抚他们,叫他们放松警惕。反正我的本意就是叫他们自顾不暇,免得老追着我们贾府穷追猛打。” 胤禩微痒般躲着,说:“‘围魏救赵’!呵呵,好计策。那你要什么时候拿他们正式开炮呢?” 胤禛说:“快了。你还记得咱们皇阿玛是怎么治鳌拜的吗?” 胤禩恍然大悟,说:“哦……‘擒贼先擒王’吗?“ 胤禛开始暧昧地往他的身下摸去,声音也越发低了下去:“是啊,直接把滕永悦擒住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咱们皇阿玛那时不过十来岁的光景,就敢诱杀鳌拜,确实是胆色过人,反之,与鳌拜磨磨蹭蹭地斗法,剪不断理还乱,反而会多出许多事端。” 胤禩蹙眉细思,道:“可是,他难道不会提防你们这一手?话说滕永悦也是在朝中历练多年的老狐狸了。” 胤禛说:“这段日子他被我们搞得灰头土脸地,经常要去小皇帝的御书房说明情况,次数多了,也就会放松警惕,麻痹大意了吧。另外,咱们得先联系好京城的劲锐守卫,将紫禁城护住,再于某次宣召滕永悦进宫,一举将他拿下后,马上厉兵秣马,把滕永怡抓了,唔,然后开始在京城清洗他们的势力,……唔……‘擒贼先擒王’,这词儿用得恰当,真应景儿,我现在可不就是在‘擒贼先擒王’吗?”说着,胤禛已经拿住了胤禩的要害,又开始搓揉了起来。 胤禩:“你给我合适点!昨晚上还折腾的不够啊?啊……唔……” 于是,某人又卑鄙地得以一逞兽|欲。 五个月后,胜负见了分晓,小皇帝终于荡平了忠勇忠顺二王的势力,二王均伏诛,原皇后乃是忠勇王之孙女,闻讯后自缢身亡。此外,不光是两座王府里的人全部被屠戮之外,与其有牵连的官员亦是灭族的灭族,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终于肃清了朝廷。 贾珠的官职升的很快,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就官拜一品,任内阁次辅大臣,吏部尚书,并文华殿大学士。 贾琏任正二品吏部侍郎,并建极殿大学士。 贾府一下子出了两名朝廷重臣,呈现家道中兴之势,一时在京城传为美谈,风头无两。 加之都是青年才俊,虽然玉有微瑕,一个呢,有克妻的传闻,另一个则曾纳妇,但是和当下炙手可热的权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眼看着二人孝期将出,京城中又适龄女儿的人家都跃跃欲试,暗暗地拜托媒人,届时好去说合。 如此一来,就连贾宝玉贾环等人都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话说有这样威风八面的兄长,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话说这里,太后虽然仗着身份尊贵兀自屹立不倒,但是威信已经大打折扣,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伸手朝政了,便又开始在空出来的皇后的位置上寻事,几次三番要求小皇帝将皇贵妃扶为皇后,小皇帝如今已经坐稳了龙椅,便不肯再由她摆布,暂且由着皇后之位空置,太后吃了个瘪,又出新文,便命户部采选秀女,充盈后宫。太后打的算盘是小皇帝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能将自己的心腹立为皇后当然最好,毕竟皇后和一抓一大把的妃嫔比起来自然是关键之关键,但是,现在不能独断专行的情况下就广泛撒网,把小皇帝选进来的秀女全部拿下,万一这一堆人里面出了未来的皇后人选,岂不是也算是捉住大鱼了? 小皇帝一看户部报上来的名簿就知道太后没安好心,哪里还有兴趣?后来灵机一动,便和贾珠等倚重的官员商量,若是有知道的闺阁之秀,亦可杂入其中,免得后宫妃嫔尽为太后之羽翼。 胤禛当时没留意,后来转念一想,家里不久有两位正当年的姑娘吗?贾探春乃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贾惜春乃是贾珍之幼妹,可惜贾惜春被其兄牵连,估计是没什么搞了,再说,年纪也小了些,只有等其年纪大些在寻觅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发嫁了。贾探春倒是可以塞进去,胤禛和她有些微接触,知道她素有才名,又兼蓄志高远,如是入宫为妃,料想应该是趁了她的愿的。不管怎么说,这辈子算是投世为她的哥哥,还是给她谋一个好的去处吧。胤禛暗自忖度道。 想起姑娘们,胤禛便想到那林黛玉了,她比探春大一岁,该是十三了吧?如今贾赦死了,贾老太太也死了,贾政又离家了,她再这般住在贾府好像蛮奇怪的,难免要叫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东道西的。再者,胤禩如今无妻,再有一年就脱了孝期,与十四岁的姑表妹林黛玉正是“男当婚”“女当嫁”,兼之郎才女貌,听上去真是一段好姻缘啊。 如此一想,胤禛便坐不住了,联想起那日正是林黛玉夜晚遣了丫鬟送了点心来与小八的,也正是那日终于把小八吃到了嘴里,胤禛才解了疑虑心思,又加之公事繁忙,就混得后来都忘记了这一茬事情,这时候想起来,胤禛越想越觉得是根刺,非拔了不可。 一只脚才跨出来了门,胤禛转念一想,又缩了回来:以前是以前,现在小八和自己虽然算不得蜜里调油,却和以前比是大不相同了,尤其是在床事上,那叫一个契合啊,小八也是深得其乐,往往会被抽得射出来,从这一层上来说是突飞猛进也不过分的,现在的小八想来是不会喜爱女人了吧?林黛玉和薛宝钗不同,小八对她明显比对其他的姊妹都要熟稔,要是自己先斩后奏,草率地代为处理了林黛玉的婚事,小八事后知道了我原是怀疑他才会如此,还不得跳脚?要是小八压根儿没那个意思,依着他的性格,一定会恼羞成怒,然后翻脸不认人的,那可就难得圆回来了。胤禛不愿意为了一个还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情敌的林黛玉而与小八结怨,坏了现在的美事。 可是,就这样算了,绝不是胤禛的性格,咱四大爷一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 哎,有了,胤禛灵机一动,不如去编个谎话去试探试探小八的态度吧,也顺便看看他如今对我究竟是怎么个看法。 胤禛到胤禩的屋子的时候,看到胤禩正握住巧姐儿的手,在教她用毛笔写字,看到胤禛进来,胤禩便说:“你这会子跑来做什么?没看见我正陪着我家大小姐练字吗?” 尽管是嗔怪的口气,胤禩此时眉眼中却是含着微微的笑意,在透过雕花窗的窗棂而来的光线下整个人就如同一块散发着柔泽的暖玉一般,看得胤禛心头一热。 巧姐儿见是大伯来了,马上甩着酸疼的小胳膊下了椅子,蹭到胤禛的身边,软软地喊着:“大伯伯好”。 胤禛把她抱起来,在她的嫩脸蛋上亲了一口,说:“好乖。出去玩吧,伯伯和你爹爹说事情。” 巧姐儿巴不得这一声,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 胤禛含笑看着巧姐儿的背影,说:“小孩子长得真快啊。” 胤禩一向知道他的“好”四哥是从来不说废话的,就是这样一句闲话说不准也是包含了用意的,便不接口,转而问道:“是坐一会儿?还是只是说两句闲话就走?” 胤禛不客气地自己坐下来,其意味不言自喻。 胤禩便唤了丫鬟来倒茶。 一时上了茶,胤禛吹着茶碗内的冒出的热气,略饮了一口,才说:“今天来,和你商量一下妹妹们的事情。” 胤禛便将自己打算将探春送去参选秀女的事情说了说,胤禩听了,将指节轻轻地扣着一旁的紫檀木小机,默然半响,方说:“咱们既然来了这世里,好歹还是多顾念他们一些,说起来如今这情形真是好生凄惶,要依着我说,妹妹们竟是一个都不要入宫了吧,照着咱们现在的位置,给她们谋一个好的人家也不难。” 胤禛微微一笑,说:“依着三妹妹的性子,我觉得入宫是最好的,而且,现在恰是时候,中宫虚悬,太后和小皇帝不合,安插的都是自己的人,小皇帝腻味得很呢,说来也是,谁乐意枕头边睡个奸细呢?要是把咱们的人送进去,必定会得小皇帝的欢心,没准儿一下子就怀上龙子了呢。再者,太后这根刺是迟早要拔的,她又不是小皇帝的亲娘,我觉得,就算是进去了以后会受点排挤,只要咬牙忍住了,往后肯定是福泽延绵。” 胤禩一想也是,再者小皇帝今年才十六岁,就这般杀伐决断,又是芝兰玉树一般的好相貌,确实也是世间男子难以企及的良配,况且,胤禛长兄为父,为三妹妹做主,料来是妥当的吧,也便不再反对了。 胤禛马上话锋一转,话题就到了贾惜春的身上:“四妹妹那边,宁国府而今就是个尤氏,我觉得不妥,不如将四妹妹送回去,她落得个罪人之妹的名声,将来怕是难得找得着好的人家了,就算咱们勉力给她找着了,说不准嫁过去也要受气,何必呢?再说,她一嫁了,宁国府再无人了,偌大个家业岂不是旁落了?你说的要我多顾念一些这些弟弟妹妹,我便给她想出个计策。不如将来让她招赘一个女婿上门吧,好点的人家的次子什么的,想来是愿意的。四妹妹先过去住着,将那边府里的事情都摸透了,将来好当家作主呢。” 胤禩也觉出不对了:三妹妹进宫了,四妹妹回那边府里,那大观园里岂不是只剩下林妹妹了?老四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醉翁之意不在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后就是林妹妹进宫了,探春没去成。 第80章 完结章 胤禩盯着胤禛的眼睛,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胤禛面色不动,说:“我倒是要问你打的什么盘算。一直留着她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打算出孝后娶她吗?” 说着,胤禛便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叫胤禩都吓了一大跳。 外面的丫鬟下仆等人听到异响都惊慌了跑了过来,到了门边上却又想起往日琏二爷的“不叫你们不许进来”严命,便又齐刷刷在门口住了脚步,战战兢兢地问:“两位爷,里面没出什么事吧?” 胤禩对着外面说:“没事,珠大爷手上有些碰伤,你们去拿些止血的东西来。” 胤禩走过来,见胤禛攥紧的拳头中有细细的血留下来,脸色铁青,牙关也咬得紧紧地,于是,本来都到嘴边的埋怨就变成了心疼,硬是拉过他的手,说:“给我看看,伤得厉不厉害。你这是何苦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说着,胤禩便取来下仆拿来的布带之类的东西,亲自与胤禛包好了,又说:“等明儿上朝去,别人都要奇怪你怎么把手给弄伤的。” 在包扎的时候,胤禛看着胤禩低垂着的脖子下面还隐隐有些红色的印子,像是昨晚上留下的激情燃烧的痕迹,又体会着他的柔白精致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肌肤的轻柔触感,火气早就消了一大半。 又见四周没人,胤禛便顺势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说:“我对你从来都是好好说话的,可是,你有没有好好地对我?你总是说着我前世里如何对你不起,根本不肯正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以为我想疑神疑鬼吗?还不是你逼得!” 仔细想想这一世里老四还真是对自己巴心巴肝地好,想到气质刚硬的老四居然和世俗之人一般大吃干醋,胤禩有些好笑又有些愧疚,便将他的头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说:“咱们都到而今这种地步了,我都认了,今生今世是甩不脱你这块狗皮膏药了,你还要疑神疑鬼什么!” 胤禛听了这话自是喜不自禁,虽然不是甜言蜜语,可是,小八这是承认了吧,承认了他甩不掉我,就认了,换句话说,他是认定了要一辈子跟着我的意思了。 有了这个意思,胤禛并不嫌弃胤禩把自己比作“狗皮膏药”,只是还是有些疑虑沉积在心,忍不住问:“那你对那林姑娘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胤禩无奈地说:“你非要问个明白吗?其实,这个事情我本来打算自己烂在心里,和谁都不说的。” 胤禩便将自己收了林家巨额银两,承诺林如海一定会在以后安顿好林黛玉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胤禛这才解了疑心,说:“真没想到,小八你转世以后居然掉进了钱眼里,还干起这种事情来了!” 胤禩也觉得略羞愧,说:“所以我本来是不打算跟人说的了,还不是被你这几滴自虐的血逼得。” 胤禛说:“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寄住在亲戚家里,时间久了真的不好,你又念着她年纪小,一直不给她做打算,倒是惹得外面的人闲言碎语,毕竟咱们现在府里除了咱们两个,还有宝玉环儿都是未婚,就这样混着,将来反而耽误了她。人家还有好多订娃娃亲的呢,她而今十三岁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胤禩沉吟着说:“你说的未尝不是道理,那咱们就帮她留心着,如果有合适的青年才俊,便遣媒人去说和吧。” 胤禛说:“其实我觉得贾宝玉就合适,年纪也差不多。虽然贾宝玉没啥出息,好歹算是这辈子的兄弟,就叫他靠着咱俩,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了,不如就叫他们凑一对算了。” 胤禩便马上否决说:“不行!我原就说的不将林妹妹配与宝玉,不然我违背了当初对人家的承诺,可以去以死谢罪了。” 胤禛撇嘴说:“说得那么严重!那我也只好跟着你去了。为了性命要紧,看来还非得给这林妹妹相看一门好亲事不可。” 胤禩见今日老四如此乖觉,便奖励他一个笑脸,说:“老四,我发现一个妙招,往后呢,我要整谁,就故意和那人表现得亲热些,我越是要对谁好,我就越是要离得他远一些,免得被你误伤了。哈哈哈,老四,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喝醋呢。” 胤禛见他转盼之间星眸含情,唇角依恋着一缕浅浅的笑意,神采生动至极,便忍不住心热,又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来,亲昵地吻着他的脸颊,说:“那林妹妹长得不丑吧?” 胤禩吃惊地说:“林妹妹怎么会长得丑?你难道没有见过她?” 胤禛说:“我转世过来就搬到那边去住了,经常见到的只有三妹妹。其他的妹妹,只是在家宴上偶尔看到一眼,也没太注意。老实说吧,我连她脸圆脸方都不知道。” 胤禩本来想取笑他,可是想到这也是老四心里眼里只有一个自己,对旁人则是目不斜视的明证,心里不禁涌上一股甜蜜,便任由他连连亲吻着自己。 看着事情又要往不可收拾的状况暴走,胤禩连忙拿住了胤禛往自己衣内摸去的手,说:“现在说话呢,别动手动脚!林妹妹的相貌啊,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秀润天成’。” 胤禛“哦”了一声,又问:“识字吗?” 胤禩有些无语,还是说:“还是四个字来形容:‘文采精华’,堪比易安居士(即李清照)。” 胤禛便酸溜溜地说:“怎么你对别人从来都是不吝赞美,对我就没一句好听的?” 又来了!胤禩没好气地说:“你自己都说了,那是‘别人’啊,当然要客客气气地说话,你便细想想你是我的什么人吧。”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又熨贴了:小八还真是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无非就是想说我是他的“自己人”嘛,所以无需对外人的那一套客套。嗯嗯,有了小八这句话,也不枉我对他一场了。 胤禛一口将他的耳垂含住,沿着边缘细细地噬咬着,对着他的耳朵眼低低沉沉地说:“叫声‘四哥’,我才信你。” 胤禩:“……” 胤禛身残志坚,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胤禩的身上使劲地揉捏着,又不住地往胤禩的耳朵眼里吹着热气,一口一口地咬着他的耳垂颈脖嘴唇喉结等处,不依不饶地非要叫胤禩喊那一声。 胤禩被他缠得没办法,又想着这家伙刚刚才自虐了一把,心下有些怜惜,便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四哥”。 胤禛嘴巴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抱住胤禩,在他唇上使劲亲了一口,说:“乖,我的心肝儿。你既然叫我快活了,我也给你想个好主意吧。” 胤禩忙问:“什么?” 胤禛说:“若是那个林妹妹真如你说得那般好,配给一般的世间男子倒是可惜了,你赞她的那八个字,什么‘秀润天成’‘文采精华’,我觉得唯有小皇帝才是消受得起。” 胤禩撇嘴说:“你才说的叫三妹妹入宫,却又说要将林妹妹配与小皇帝,难道叫她们表姊妹共侍一夫吗?” 胤禛说:“三妹妹那里我只是自己在琢磨,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呢。现在,当然是以你推崇的这位林妹妹为先,就不要三妹妹去了吧,另外给她择选东床,也亏不了她就是了。” 胤禩还是觉得不妥,说:“林妹妹身子弱,去了皇宫那样勾心斗角的地方,还不得几下子搓磨得身子更不好了?再说,皇帝身边哪里少得了女人,林妹妹纵然现在因为才貌而获宠,难保一如既往啊。” 胤禛很不以为然地说:“要说男子花心,也不光是皇帝,普通人亦是一样,就是种地的农民,田里多收了三五斗粮,还要起些个心思,纳个小妾呢。我倒是觉得小皇帝比较专情,意志坚定,太后往日给他选的一后一妃,他不喜欢,纵然是艳若桃李,也吸引不了他半分。其实,小皇帝虽然大婚,名义上有一后一妃,实际上还是未谙男女情爱滋味。以林妹妹的才貌,还有咱们的推动,小皇帝定会真心喜欢上她,那不是就跟结发妻子一样的吗?再有,现在后位虚悬,若是林妹妹怀上一男半女,有小皇帝的宠爱,还有咱们的助仗,一步登天,母仪天下也不是没可能的,到时候,林家给你的那些银子可不够酬谢的。” 胤禩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犹豫着说:“这个事情是大事,待我去问过林妹妹才可决定,你不要擅作主张。” 胤禛说:“你去说说也行,我猜她十有八|九会乐意的。” 胤禩去问黛玉的意思,又将小皇帝的情况原原本本解说了一番,力主黛玉入宫。黛玉低头沉思半响,方说:“黛玉全凭兄长做主。” 胤禩说:“宫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少,常常被外面的传说得像是虎狼之地一般,有无无回。不过,林妹妹你放心,哥哥绝不会将你往宫里一丢就置之不理,我和你珠大哥哥已经说好,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扶助你。” 三个月后,林黛玉以正一品内阁次辅大臣兼吏部尚书贾珠之姑表妹,又正二品吏部侍郎并建极殿大学士贾琏之姑表妹并义妹的身份入宫,封为从三品婕妤。此后备蒙圣宠,于次年诞下一子,赐名“羿”,并于皇太后薨逝的一年后,晋后位,掌凤印,母仪天下。 ———————————————————————————————— 某日,胤禛调笑道:“现在事情算是办得圆满,你那笔银子总算是落袋为安了。哎,说起来,这事儿有我一半的功劳吧。是不是考虑也分我一半?” 胤禩二话不说,起身拿了五十万两银票出来,往胤禛手边一推,说:“拿去吧。” 胤禛却又讪笑着将银票塞回胤禩手里,说:“哟,还生气呢?话说我现在是娶了妻的人了,往后的俸禄还有这外水儿,都要交给我的爱妻保管。来,快收好了。” 胤禩瞪他一眼,说:“去你的,谁是你的爱妻?我还想多活两年,不想被你克死了呢。” 胤禛无奈地说:“克妻的是贾珠又不是我,我要真克妻,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不过,你不承认就算了,小八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可以保持激情,好叫你四哥多疼你些?那来吧。” 两具年轻精悍的身体旋即贴合在一起,纱幔帘栊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还计划写两个番外,不知道有木有人看啊。 另外,某捕开新坑了,跪求支持啊。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