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我破了命案九千宗》 第1章 穿越了，有点不适应 “诶呦，醒了！醒了！我说什么，这小子不是干公安的料，趁早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陈青峰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此时却懵懵懂懂的睁不开眼睛，不过他耳边却听到了亲切的冀南口音。 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陈青峰多少年没有听到人用家乡口音聊天了，不过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眼睛还是睁不开，不过陈青峰的嘴里觉得酸了吧唧的，喉咙被胃里涌出的酸水一拱一拱的，很是难受，而此时他的鼻子却嗅到了雨后泥土的芳香中混杂着难以形容的腐臭味道。 “哇！” 又是一口吐了出来，陈青峰本能的扭动身体，这才避免没吐在身上。然后，他紧闭的眼睛才终于睁开了。 “让开！让开！给陈同志透透气！” 陈青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按到了座位上，此时他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穿着白色的短袖上衣，蓝色的裤子，衣领处还绣着红色的领章。 “七二式？” 这是陈青峰当年刚参加工作时穿过的警服，他是八三年转业进入公安系统的，这身上白下蓝的制服他穿了好几年才换成了90年代的橄榄绿，到后来，陈青峰是穿着九九式的黑色制服退休的。 想起退休，陈青峰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刚才。 陈青峰这辈子，真是一言难尽啊！ 在该读书的年纪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选择了工作，在该干事业的年纪，又因为家里的老人生病需要，离开了刑警队，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升职机会。 一辈子没干啥大事，甚至连个人问题都耽误了，到老了，陈青峰终于让父母安然的度过了晚年。可父母才刚死，几个弟弟妹妹却因为父母留下的房产，一个个和他这个大哥反目成仇。 最终，陈青峰搬出了父母的房子，一把年纪住进了养老院。除了每天吃饭睡觉，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着自己做警察这些年，搜集的未破获的案件资料。 光是陈青峰搜集整理的调查多年未决的命案，就高达9000宗。 不过，现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青峰正暗自奇怪，突然一个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陈青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句： “师父！” “呸，我苏援朝才没你这么丢人的徒弟，你爸说你当过兵，我还以为你小子挺有胆子的，结果看个死人把你吓成这个样子！陈青峰，你就说这工作你能干不，不行趁早跟我说，我找领导把你转到别的部门去！” 陈青峰看着死而复生的苏援朝，心里那个高兴啊！ 他师父苏援朝是他工作上的领路人，可惜命不好，那年抓杀人犯的时候因为过度劳累，最后脑溢血，后来那几年就一直瘫在炕上。 苏师父年轻的时候那是多大的英雄，可老了却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晚年。 不过，他师父看起来实在是年轻的过分了。 等一下，难道说自己穿越了? 陈青峰看着周围其他的人，王爱民，80年在平安县警局和陈青峰做同事，几年之后因为嫌弃收入低辞职下海，后来在彭城发了家。 不过，王爱民现在确是和苏援朝一样，一身上白下蓝的制服，正拿着香烟往嘴里送。 “陈青峰，你醒了，来抽根烟，遮遮味儿！” 王爱民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散了一根给陈青峰。 陈青峰其实已经戒烟了，但此时他拿着那根山海关牌的香烟，却若有所思。他愣了一会儿，看着王爱民递过来的火，于是接过他的半支烟，自己咂吧咂吧嘴，把烟点燃了。 算起来，自从口罩时查出肺部有结节，老陈已经三年没抽过一支烟了。 八十年代的山海关，这味道真是亲切啊！ 山海关的纯雅奶香口味的香烟，是陈青峰当年工作时最喜欢的口味，当兵的时候才八分钱一包，不过这种烟的市场反应却两极分化，喜欢的爱的不行，不喜欢的却觉得烟里混着一股狐臭的味道。 陈青峰几口就抽了半支烟，顿时就觉得胃里舒服了一点，然后他掐灭了烟头，把剩下的半根别在了耳朵上，随后起身来到了不远处的尸体前。 王爱民见状，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陈青峰，却惊讶的发现陈青峰居然蹲下在观察尸体。 四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的陈青峰或许是菜鸟，但是干了四十多年的工作，什么样的现场没见过？ 随着记忆的大门逐渐打开，陈青峰的思绪也终于回到了这个年代。 1980年，陈青峰部队转业，成为了一名公安干警，不过他人生参与侦破的第一起案子，就是一宗悬案。 这起案件甚至在四十多年后，也没找到凶手。 看着这具尸体，陈青峰一下子就想起了死者的身份。 死掉的女孩叫刘凤英，中专毕业之后，就到了平原县棉纺织厂工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纺织女工。 不过，这个女孩第二年就死了，从此就变成了公安局档案里的一堆资料，逐渐发黄，直到陈青峰退休，这个案子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你说是当年的公安水平不行？ 确实，八十年代的技术的确没法和后世相比，但是当年为了破这个案子，县公安局可是排查了近千名嫌疑人，不但调查了刘凤英家里所有的亲戚，甚至就连她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还有纺织厂的同事都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嫌疑人。 有那么几次，苏师父甚至还对嫌疑人发火动粗了。 可最后，却还是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陈青峰看着刘凤英，目光朝着尸体的下半部看去，他清楚的看到了被拉到膝盖下方的女内裤。 八十年代的人没什么钱，就算是在棉纺厂上班，刘凤英的衣服上却还是打着布丁。 一只粗麻绳紧紧地勒着刘凤英的脖子，刘凤英死前惊恐的样子还保留着，只不过一些昆虫却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证明她的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了。 上一辈子，陈青峰到退休也没能找出杀害刘凤英的凶手，这一辈子他一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第2章 等案子查完了，别再让我看见他 “陈青峰，终于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小伙子行，挺过了这一关，你以后就能吃公安这碗饭！” 看到陈青峰蹲在尸体前似乎没了刚才那种恶心呕吐的丢人样，苏援朝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此时陈青峰看着那具女尸，脑海中则在回顾着死者的资料。 这是他当年参加工作之后参与的第一起案件。 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死者的每一个细节，后来排查的线索，以及之后一度被重点调查的几个嫌疑人，直到现在陈青峰都记在脑海里。 但这也是陈青峰和师父苏援朝最遗憾的一个案子。 苏援朝中风之后，陈青峰去看他，有好几次，苏援朝还跟他提起过这个不幸的女孩。 刘凤英是个农村女孩，不过他们家和其他的农村家庭不太一样。 父母不但供家里的弟弟上学，也同时供出了刘凤英这个中专生。 在这个年代，像刘凤英这样能够考上中专的农村女孩，简直是凤毛麟角。 他的父母也算是有远见了。 刘凤英中专毕业之后赶上县里的纺织厂招工。 然后就脱离了农家，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农村家庭出了这样的女孩，自然要帮衬兄弟的。 按照陈青峰之前的记忆，刘凤英成了纺织厂的女工之后就一直住在单位的宿舍。 每顿饭只吃5分钱的素菜。 攒下的钱几乎都寄给了乡下读书的弟弟。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你说重男轻女，可能确实有一些。 不过在农村那种地方，家里要是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孩子，就少不了被同村的人欺负。 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能孤立的看。 刘凤英死的很惨，身上衣服都被解开了，内裤被拉到了小腿的地方。一看就知道生前曾经被侵犯过。 她死时脖子上还系着绳子，死因不出意料，就是机械性窒息。 这些资料这么多年一直深深地刻在陈青峰的脑海里。 陈青峰回忆着，下意识侧着头看了一下刘凤英的下半身。 结果苏援朝上来，就对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看什么看！刚夸你几句就不学好？” 陈青峰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啥。 80年代的人还比较保守，刚才陈青峰只是想看看刘凤英被侵犯的痕迹，对于警察来说，这不是最基本的观察吗？ 不过放在80年代的北方小县城，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肯定不像几十年后那样有着严格的程序。尸体肯定是要拉回去，然后让局里的女同志来检查，可这样一来，现场不就被破坏了吗？ 没办法，经验是一点点累积下来的。 不过就在这时，陈青峰突然看到了，刘凤英指甲盖里残存的一些血肉。 …… 苏援朝早就看过现场了，现在正等着所里的同志们过来会合。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几个人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原来是所里的领导来了。 “老苏！什么情况？” “领导！群众是在清早拾粪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人就扔在路边，我看了一下死者包里的证件，可能是咱们县纺织厂的女工！” “纺织厂的？通知他们单位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联系了！” “调查一下，看看死者生前有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对了，死者有没有被那个？” 这年代的人就是保守，就连领导说起那种事情，都得隐晦的提。 陈青峰隔着老远听，苏援朝和所里的领导交谈，渐渐地又想起了一些案子里的情况。 因为死者遭受了侵犯，所以当年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排查的嫌疑人主要集中在男性。 纺织厂本来就没有多少男的，结果一个一个调查案发时间有没有谁有不在场证明？一旦没有，或者不在场的证明不够充分，就立刻把人带回来。 后来花了大量的时间排除了纺织厂那些刘凤英的男同事之后。 调查的线索又集中在了刘凤英的中专同学身上。 陈青峰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叫冯大军的，在上学的时候和刘凤英关系不错。 后来那个冯大军就成了重点嫌疑人，之后甚至把刘凤英在村子里同村的男性也都调查了一遍。 尤其是那些四十好几还打光棍的。 还有发现死者的那个拾粪农民所在的村子，也都进行了排查。 按理说这么大的工作量，就算放在后世，都算是大阵仗了。 可在80年代，在平原县这个交通并不算便利，外来人口也不多的县城，就愣是找不到凶手。 80年代和后世不同，这年头离开家乡，前往外地，基本上都要介绍信。否则甭管是旅馆还是吃饭的地方，都很难接待。 在外面吃饭要粮票，住招待所要看工作单位和介绍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外来人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陈青峰此时已经从尸体旁边站起来了。 他默默的走到了一旁，然后用另外一只没摸过尸体的手去拿夹在耳朵上的烟卷！ 就在这时…… “陈青峰？你过来，一会儿跟着你师父去纺织厂，调查一下，厂子里的男同志昨晚到今早都干什么去了！” 陈青峰听到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又把半支烟别在了耳朵上。 不过他却皱着眉头，暗自摇了摇头。 上辈子，县公安局再加上各单位抽调的保卫干事，把和刘凤英有过联系的男性全都查了个遍，事后证明，这些都是无用功。这个调查方向根本就走不通。 可此时，领导却还在安排着大家沿着老路探索案情。 陈青峰心里清楚，案发时间还不到十二小时，现在正是调查的黄金期，这时候难道还要浪费时间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吗？ “领导，我上午有点事，能不能请半天假？” “胡闹，陈青峰，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一名无辜的群众刚刚惨死在了歹徒的手上，你这个时候居然要请假？” 苏援朝听到陈青峰的话，也有些生气，不过陈青峰却坚持说道： “领导，我就去一会儿，中午保证回来！” …… 陈青峰不是故意跟领导唱反调，他只是觉得，现在凶手一定很慌张，前一世，调查的范围肯定是搞错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走老路了。 “陈青峰，你非得现在请假是吧！行，老苏，等这个案子查完了，把他调去干户籍工作吧！别再让我看见他！” “是！” 苏师父恨铁不成钢的答道。 第3章 抓痕 四十多年前，陈青峰和师父苏援朝就是在这个案子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才最终让凶手逃脱了惩罚。 那时候，他和苏援朝都没有专业的经验。 而这一次，陈青峰绝对不会让凶手逃脱法网。 局里的年轻人都去调查死者刘凤英的社会关系了。 因为这是一起看起来很明显的奸杀案。 但是陈青峰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个疑问。 如果不是奸杀案呢？ 如果凶手是女人呢？ 这个念头还是在他参加工作二十年后，遇到了一起女性凶手伪造奸杀案的离奇案情，才猛然间想起来的。 可惜那个时候，刘凤英已经离开人世二十多年了。 陈青峰已经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现在，机会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那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九千宗命案，陈青峰有希望一个一个的找出真凶。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他不会重复去走老路的基础上。 一想到这里，陈青峰的心也热了起来。 …… 陈青峰骑上自行车，一路离开了现场。身后苏援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骑上自行车之后，陈青峰一路朝着县职专的方向而去。 如果怀疑凶手是女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嫉妒。 这年头，中专毕业生，国家是包分配的。 不过单位和单位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县里待遇最好的当然是纺织厂。 中专毕业之后，毕业生挤破头都想进纺织厂。 而刘凤英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却硬生生挤掉了连城里人都想要的工作。 你说，刘凤英能不招人恨吗？ 顺着这个思路，陈青峰觉得，凶手很可能是刘凤英上中专的同学。 陈青峰心里想着，车子已经停在了县职专的门前。 “同志，我是公安局的！那个，刘凤英是你们学校的吗？我想见一下她以前的老师！” “谁？” “刘凤英，就是七台村的那个姑娘，去年考上县里的纺织厂，我想见见她的老师。” “哦，那丫头啊！她是马老师的学生吧，马老师刚来，你一说纺织厂我就有印象了，农村的孩子被纺织厂招工不容易啊……” “谢谢老同志！” 八十年代的保安大爷都是有编制的，陈青峰道了声谢，就推着车进了县职专。 他把车放在楼下，此时这里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去上课了。 陈青峰三步两步上了楼，然后走进办公室，立刻问了一句。 哪位是马老师？ 坐在角落里一个穿着蓝布短袖上衣的女人抬起头来。 “公安同志，您找我？” “马老师，有点事情想要向您打听一下，您还记得刘凤英吗？” “刘凤英？我记得，她是我去年的学生！” “马老师！能不能看看去年毕业的学生名册？” “可是，这位同志，我马上要去上课！” “我就耽误您几分钟！” 马老师疑惑的看着陈青峰，要不是他一身上白下蓝的公安制服，马老师肯定不给他这个面子。 于是，马老师就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翻阅起了文件，不一会儿，就把去年的毕业生名册找了出来。 陈青峰接过之后，就一个一个的看了起来。 去年的毕业生，大部分都进了效益不好的三产小厂。只有几个男生，被县里的肉联厂和化肥厂招走了。 至于女生，有的去了一些街道的校办工厂。有的则去了类似纺织厂下属的冰糕厂这样的下属福利企业。 而这里面尤其以女生居多。 陈青峰扫了一眼这些女孩的户籍地，县里的户口还是大多数。这样一看，刘凤英就不是一般的招人嫉妒了。 陈青峰看着名单上的女生，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县里的单位。突然间，他想起了刘凤英指甲里的那些带血的皮屑。 “马老师，这个我先暂时拿走，等一会儿我给您送回来！” “哎，同志，这个我们是要留底的，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去哪儿找你?” 陈青峰不等马老师追出来，就拿着名册跑了。不过当他骑着车子离开学校的时候，却发现远处县公安局的汽车正朝着这边驶来。 …… 苏援朝此时坐在吉普车上，正生着陈青峰的气。 陈青峰是他看好的年轻人，本以为当过兵，上过战场，肯定能吃苦，可现在一看，却是个对工作不上心的家伙。 “援朝叔，你看，那不是陈青峰？” 苏援朝想着心事，却看到陈青峰骑着单位的自行车，正路过县职专的门前。 他们是去县职专调查刘凤英的社会关系的，县局的领导很重视，今天一早刑侦科的人就都忙了起来。领导带队去纺织厂了解情况，剩下的人则各自分散，分别来到县职专和刘凤英所在的七台村了解情况。 此刻苏援朝看着骑在车子上悠哉悠哉的陈青峰，气的说道： “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大家忙的早饭都没吃，居然还有脸请假？这次案子破了，老子非让你脱了这身衣服走人不可……” …… 陈青峰虽然看见了警车，可没想到坐在车上的就是苏援朝。 此刻他骑着车子正朝着雪糕厂的方向走去。 平原县本地有个国有煤矿叫西石山矿，矿上的福利待遇很好，但工作也辛苦，所以基本不要女生，也因为煤矿效益好，所以矿山有一些福利企业。比如汽水厂和冰糕厂啥的，天气热的时候，矿山的汽水和冰糕都是煤矿工人的福利。不过县城里也有人在夏天的时候，推着自行车把冰糕放在箱子里盖着被子卖的。 陈青峰就吃过，一根冰棍两分钱，吃进嘴里，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 当然，冰糕厂和汽水厂也就是夏天忙，所以那里招的大多数都是女孩子。 从职专到冰糕厂，陈青峰也就骑了二十分钟，毕竟现在平原县县城才多大啊！ 陈青峰来到冰糕厂，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同志，我是县公安局刑侦科的，能不能见一下你们这里保卫科的同志！” …… 几分钟之后，保卫科的负责人韩科长来到了厂门口。 “同志，我是保卫科的负责人，我姓韩，您有什么事情？” “韩同志，去年县职专分到咱们厂里的那些人，您能安排他们出来一下吗？” 陈青峰心想： “现在找到凶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看谁的身上留下了死者的抓痕！” 第4章 被猫抓了 80年代，几乎每个县都有一套自己的工业！ 轻工领域的肉联厂，还有依托平原县棉花种植规模而诞生的纺织厂。 当然平原县乃至古城市最主要的企业，还是西石山矿，以及古城钢铁厂！ 这些效益好的企业，为了安置那些返城的知青，这几年陆续新建了一些三产公司。 比如作为福利发放的冰棍，就是这些三产公司生产的。 矿山上大一点的公司，甚至还有劳保用品厂！ 平时生产一些工人用的手套，胶鞋，安全头盔什么的！ 千万别小看这些企业，想当年那么多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现在落实政策又要陆续回来，这些人回来都得安排工作！所以这个年代就连街道办都在建设自己的工厂。 平原县的雪糕厂就是这样，主要是为了西石山矿的工人服务！ 这年头矿工的收入高，县里一个纺织女工的月工资大概在30~50元，而下井的煤炭工人一个月能挣七八十块！所以这些人群当然吃得起奶油冰棍！ 只不过冰糕厂的待遇可没有纺织厂好。 都是国家分配工作，但是厂子跟厂子的情况不同，这也难怪中专的同学会对刘凤英产生嫉妒的心理。 陈青峰在保卫科干事的带领下，开始按着名册上的目录，了解在这里工作的女同学的情况！ 此时在制冰车间！ “严卫红！” “到！” “厂里刚才通知让你去保卫科一趟？” “保卫科？” 严卫红得到了消息，只能暂时离开了公卫，然后走出了车间！ 出了车间之后，他就习惯性的脱掉了外套，冰糕厂什么都好，就是温度太低对女人不好。 严卫红摘下自己的套袖，然后来到了厂区的办公楼，接着便敲了敲门，走进了保卫科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白色警服的年轻人。 保卫科的刘干事赠给对方敬着烟！ “严卫红？” “刘干事！” “陈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严卫红！” 陈青峰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对方把头发都塞在了干净的帽子里，大概是生产食品的吧，所以头发都很小心地被帽子罩住了！ 严卫红此时脱掉了外套，搭在手上！ 陈青峰看不到她的手臂，于是就站起来帮他拿了把椅子，然后说道： “把衣服先搭这儿吧，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 严卫红有些紧张的坐在了椅子上，衣服也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陈青峰此时才注意到他的手上并没有伤痕！ 伤痕到底在哪儿？陈青峰不确定，如果凶手是女人，陈青峰只能祈祷抓痕的位置，不要在女人隐私的地方，否则他就算是想查看也看不到了！ “严卫红同志！你们县中专去年分到冰糕厂这边的一共有几个同志啊？” “除了我之外还有7个！” “7个？都是女生吧？” “是的！”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们7个人跟刘凤英的关系怎么样？” 听到刘凤英的名字，严卫红只是诧异了一下。 陈青峰一直在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立刻紧张起来，而只是觉得诧异。 看来严卫红八成不是凶手。 那凶手又能是谁呢？ 没关系，还有另外7个人没见过？ “你们这7个人今天也来上班了吗？” “应该来了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白胜男好像没来！” “白胜男？” …… 陈青峰正问着，突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另外一个女生也到了。 “刘干事！白胜男说，昨天他被小猫抓了，今天想去医院让大夫看看！” “猫抓了？” 听到这句话，陈青峰立刻就上前追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猫抓了？抓什么地方了？” “你是谁？” “哦，这位是咱们县公安局刑侦科的陈同志！他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不是！我跟白胜男是一个宿舍的，他伤的地方不太方便跟你们男同志说！” “哦？我能大致问一下吗？” 刚进来的女生有些拘谨，然后脸上泛起两坨红霞，接着一双眼睛盯着陈青峰，末了指了指他胸前的位置。 “其实我觉得也不严重！不过这几天加班加点的工作，可能白胜男就是想去开个病假条休几天吧！” “你确定她去医院了？” “嗯！” 听到了这个重要的线索，陈青峰立刻就按捺不住了，他现在也没空询问那个女生到底叫什么名字了？总之他现在似乎抓到了重要的事情。 于是陈青峰推开门就跑了出去，刘干事见状也连忙追出去。 “陈同志！后面几个女职工还没来呢？” “我不等了，告诉他们今天我来过的事情，谁也别跟白胜男说！这是纪律问题……” 陈青峰一边跑，跑到楼下的时候才故意扣了个帽子。 然后他就一股脑的跑出了厂区，骑着车子就朝县医院的方向而去。 几十年来，陈青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接近凶手过。 他蹬着自行车身子直接站在车上用力的向下蹬，只为了能够骑出最快的速度。 好在现在县城的规模不大，不一会儿陈青峰就来到了医院这边。 那个叫白胜男的嫌疑人未必会真的来医院，不过也可能只是为了过来开几个病假条，然后躲起来避避风声。 陈青峰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 刚来到医院，看到门诊大厅的长椅上正坐着几个人。 此时陈青峰经过对方的面前的时候，听到两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进县城的那条路，今天发现了一具女尸，衣服都让人扒了！” “是吗？” “早上我还看见公安在那儿看呢！” 陈青峰听到几个来看病的人议论纷纷，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你是还有一个健步跑到楼上，开始挨个诊室的搜寻。 结果他把所有的门诊科室都搜了一遍，不一会儿医院的保卫干事也赶不过来，把陈青峰当成是来捣乱的，给围了起来。 “同志，你是哪个派出所的？有没有证件？” “同志，我是县公安局刑侦科的，证件我带着，但是能不能别问我了，我想找一个人，一个叫做白胜男的患者，应该刚刚才离开！” 陈青峰正说着，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患者白胜男，患者白胜男进来……” 陈青峰扭过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妇科检查室？” 第5章 自行车追拖拉机 “白胜男！白胜男同志？” 陈青峰听着医生在走廊里呼唤，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的观察到底谁是白胜男。 当年同样的案子，不过因为苏师傅和他对于凶杀案的经验都不足，所以忽略了死者手指甲中皮屑所代表的含义。 可是陈青峰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现在再回来，用积攒了几十年的经验，再重新看待这个案子，却又觉得非常的简单。 这就是经验带来的碾压！ 当初大家都被这个案子误导了，以至于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排查男性嫌疑人。 而这一次陈青峰反其道而行之，把目标集中在女人的身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白胜男到底是被猫抓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才来的医院。 当护士走到走廊的中间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匆匆忙忙的从厕所里跑了出来。 “你好，护士同志，我就是白胜男！” “跟我进来吧！” 由于是妇科治疗区，陈青峰一个男的，不好意思进去。 不过他还是换了个座位，尽量靠近妇科诊疗区。 这个年代医院也不可能有太好的环境，地面都是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 不过妇科检查区和别的诊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大门前竖着一块蓝色的屏风。 钢制的骨架和蓝色的布幔，严严实实的遮挡了里面的视线。 给患者提供了基本的隐私。 虽然视线看不到里面，但是陈青峰靠的近了一些，却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对话。 “同志！我想开个假条！” “假条？你哪不舒服呀？” “我……我肚子疼，这几天……” “肚子疼？要是像你们这样肚子疼，就来医院开假条，那工作还要不要人来干了？” “不是！我在冰糕厂工作，这两天肚子疼的厉害，那个来的也不正常……我就是想先休息两天，等情况好了，我立刻就回去上班！” 听声音里面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大夫，对于白胜男的请求并没有直接答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同志说道： “你就给他开个假条，让他休息两天吧！冰糕厂那种地方寒气重，要是影响了女人的月事，搞不好，以后会影响生育能力的！” “谢谢，谢谢您！” 白胜男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连忙出声感谢。 没过多久，里面的对话就停止了。 然后陈青峰就坐在门口，不一会儿，刚才从厕所里跑出来的那个女孩便拿着假条神色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陈青峰穿着一身制服扎眼。 于是他干脆把帽子收进了包里，然后把自己的白色短袖制服给脱了。 这年头穿个跨栏背心儿，在大街上溜达也没什么事情。 陈青峰就这样换了一身装束，他不知道白胜男刚才有没有看到他。 他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上半身穿着红色的背心，背心上还写着八一的标志。 这件背心儿还是他当兵的时候在部队打篮球获得的奖品。 就这样，陈青峰跟着出去，然后骑上了自行车。 而白胜男则神色匆匆地来到了外面，在车站等了一会儿，先是上了公交车。 陈青峰看着公交车慢悠悠的开在后面，不急不慢的骑着自行车。 这年头虽然路上车少，但自行车和行人也多。公交车在县城里，根本开不快。 没过多久，公交车就来到了县城边界的地方。 这里是终点站，陈青峰隔着一个路口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白胜男走到路边。 没过一会儿一辆拖拉机缓缓的驶来，白胜男伸手拦车，然后跟拖拉机的司机说了几句，随后就翻身上了拖拉机。 陈青峰知道这要是上了拖拉机，自己骑自行车追上去就有点太惹眼了。 他估计白胜男是要跑到乡下去避避风头。 于是陈青峰来到了公交车站，然后拍了拍调度室的窗子。 里面是一40多岁的老大姐。 看见有人拍窗户，顿时皱了皱眉头，然后没好气儿的推开门对着陈青峰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一会儿把玻璃拍碎了，你赔吗？” “同志！我是县公安局的，想借个电话用用！” 一听是县公安局的，那个大姐立刻说话的语气就变了。然后把陈青峰让进了办公室，指了指电话的位置。 陈青峰打起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 不过打了半天却没有人接。 就在他觉得要不要自己骑自行车追着拖拉机继续跟着白胜男的时候。 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公安局治安科！” “凤霞！我是陈青峰……” 陈青峰听出来了，接电话的是县公安局的同事严凤霞。 陈青峰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年严凤霞结婚的时候，陈青峰还吃过他们的喜糖。 “陈青峰！刚才领导回来还说你来着，你怎么惹着领导了？” “不说这个了，凤霞！我有点事麻烦你！” “啥事儿？” “额，有个女的，我怀疑她有问题，但是我一个男同志跟着她，我怕有麻烦！” “有问题？你是说早上的案子？” “你来不来吧！” “陈青峰，有情况不报告苏师父吗？” “哎呀，你急死我了……” 陈青峰在电话里告诉严凤霞来公交车场站等他。 然后就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中午的日头正是毒的时候，陈青峰顶着烈日骑在通往乡下的小路上，他双腿不断的加速，终于远远的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 陈青峰咬着一股劲，立刻追了上去。 结果却发现白胜男并不在拖拉机上。 “同志！你刚才拉的那个姑娘呢？” “姑娘？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是县公安局的！就刚才那个女的，在车站不远的地方上的车！” “哦！她刚才下车了，就在向阳大队……” 陈青峰看着这个拖拉机手，对方带着一副眼镜，然后把手指向了刚才过来的方向！ “谢了！” 陈青峰说着，调转车头，然后就打算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 “啪！” 陈青峰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往外胀的厉害，接着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第6章 恶毒的男女 “哥，你看你也没结婚，也没儿子，我家小辉今年就要上小学了，这户口不迁过来，小辉就上不了市重点，你看着这房子你要也没用，我听说这几年养老院的环境也不错，说不定还有原因再找的老太太！” “等会，二哥！房子是咱爸妈留下来的，凭什么你一个人霸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家小辉要上学，我家孩子就跟爹妈没关系是吗？大哥，你说句话……” …… 陈青峰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裂开了一样，可刚才他却梦到了最让他心碎的一幕。 料理完父母的后事之后，弟弟妹妹却把他这个大哥赶了出来，一点没挂念，陈青峰当初用工资供他们上学的恩情。 这辈子，一定要为自己活。 心中的一股怒气让陈青峰猛地从地上挣扎着扭动身体。 不过，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大坑里。 原来是一处村子里常见的地窖， 头顶只有微微的一点光亮，陈青峰挪动身体，来到了地窖的边缘，然后拱着身子坐了起来。 地窖里的空气污浊，才一会儿功夫，陈青峰就觉得自己好像缺氧了，有些头晕眼花。 …… 陈青峰回忆着刚才，自己最后说话的人，好像是那个拖拉机手。 这年头交通不便。 公交车根本不可能往乡下开，想要去村里，就只能搭车麻烦人家顺路捎一段。 古城市市内就有拖拉机厂，所以平原县这边，平时也能看见拖拉机拉着人，随手拦下，给开拖拉机的师傅一点好处，人家就能带你一段。 不过，陈青峰倒是没想到，白胜男居然和拖拉机手是同伙。 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也难怪，这么多年离开了刑警的岗位，一直都是纸上谈兵。 …… 就在陈青峰想着如何逃出去的时候，突然地窖上面传来了一阵响动。 陈青峰连忙装着晕过去，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一旁。 “建华哥！现在怎么办？那家伙是警察，人都找来了？” “怎么办？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这个城我也不回了，听说南方那边现在都在发大财，我也想去南边的彭城看看，到时候咱们一起跑！” 陈青峰听着上面传来的声音，顿时在内心中产生了一些猜测。 这年头大字不识的农民不会在乎报纸上关于彭城的报道！ 而村子里少数有文化的人，要么就是读过高中的，要么就是城里下放的知青。 不过这都83年了，有点关系的，知青基本上都回去落实政策了，而那些回不去的，大概是家里存在问题的那些人……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陈青峰推断地窖上面那个叫建华的男人，应该就是打晕自己的拖拉机手。 在村里会开拖拉机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就是从城里来的知青。 …… “建华哥！你以后一定会对我好吧，我把什么都给你了，就连亏欠你的也都想办法补偿给你了！” “放心吧，胜男！一会儿我下去动手，你帮我拿一件衣服过来，等处理完了在村里开个证明吗？” 陈青峰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在吓一跳， 于是他用手指指尖的力气，慢慢的把石头片划拉到了手里，然后紧紧的握住，一点一点的摩擦着手上的麻绳。 捆自己的绳子是村里常用的草绳。 因此并不算结实，但甘草这东西，想要割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陈青峰费了老大的劲，终于啊，把手上的草丛划开了一个豁口，接着他就费劲而又别扭的用手指慢慢的松动！ 终于陈青峰一用力，挣开了手上的草绳。 就在这时，头顶的菜窖也被人打开了。 陈青峰当过兵，83年转业回来，正是他身手最好的时候。 他手里握着那个石子，然后慢慢的夹在拳缝里。 而陈青峰的身体还保存着刚才的姿势。 过一会儿，陈青峰就听到一个男人，慢慢的从上面爬了下来。 随后双脚猛的一落地。 紧接着男人踢了陈青峰两脚，见陈青峰毫无反应，然后猛地蹲下身子，抓住陈青峰的肩膀。就在这时。 原本束缚的双手突然一下子扑倒在男人张开的手臂上，紧接着陈青峰一下子把对方压倒在地，然后他猛的拿起自己的拳头砸在对方的面门上，全套触及的是一片柔软的地方。 接着就听到对方一声惨叫。 “啊！” 陈青峰用手按住对方的胳膊，然后使劲的朝着地面磕着，一下两下，接着他就看到一把杀猪刀掉落在了地面上，陈青峰上去，一拳砸在对方的喉骨上，这一拳他使了好大的劲儿。 很快对方就没了声息，陈青峰怕闹出人命来，于是伸手在对方的鼻息上探了一下。 就在这时上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建华哥！” 一个女人朝 陈青峰听得出来还是刚才的那个女人猜测应该就是白胜男。 陈青峰没有回答，他顿了顿绳子。 然后上面的女孩就把衣服扔了进来。 陈青峰见状，于是就把衣服盖在了倒在地上的王建华的头上。 “呜呜……” 王建华喉咙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青峰用嘴巴咬着杀猪刀，然后双手抓着绳索，他当兵的身体素质不是盖的，三下两下就爬到了上面，然后跳出了地窖。 “啊？是你，我建华哥呢？” 陈青峰看着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一脚就把她踢翻在地，毫不客气。 然后他抓住这个女人的头发撕扯着，把她也一脚踢进了地窖。 “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你住嘴……” 井下那个叫白胜男的女人。顿时急了。 陈青峰看向四周，这里是村子边缘一处已经废弃的地窖，周围几乎看不见人影。 陈青峰查看四周，连忙把绳子从地窖抽的上来。 就在这时他看着不远处的马路上，正有人赶着大车从那里经过。 于是陈青峰连忙挥舞着刀朝那边喊去。 “同志，这里有人杀人了，快叫人过来呀！” 第7章 谁是坏人 “喂，县公安局治安科吗？我报警，有一个自称是你们那刑侦科的警察的家伙，在我们村子里祸害了一个女青年……” “什么？” “赶紧派人过来吧！现在我们村的女同志寻死觅活的，再晚点人就想不开，自尽了……” 苏援朝今天值班，刚接起电话的，顿时有些懵，因为今天局里的男同志基本上全都派出去了。 等一下，白天的时候有一个刑侦科的怂包，说是请假，然后就一整天不见人。 不会是…… 苏援朝想到了这里顿时觉得有些后怕。 于是他赶紧叫上一同值班的王爱民，两人一前一后就来到了外边。 局里唯一一辆吉普车就停在院里。 王爱民上了车之后，苏援朝就按照刚才电话提到的地方，让王爱民您把车开到那边。 一路上苏援朝的心都是悬着的。 他从情感上，无法接受陈青峰就是电话里提到的那个非礼女同志的县警察局的败类。 但是仔细想想，又没有别的嫌疑人。 可是平日里看陈青峰的表现，又觉得陈青峰不应该是这样的坏孩子。 就这样一路上苏援朝，都在想着最好是冒充的。 可当车子真的开到了村里之后，苏援朝一下车就直奔村委会，结果刚一进来就看到陈青峰被一群村民拿木棍，看押在村子的会议室里！ “陈青峰，你怎么回事？” 陈青峰见到苏援朝的到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 真是打了一辈子雁，临了被大雁啄瞎了眼。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也是白胜男和那个叫王建华的知青的主场。 自己在这儿就算是警察也就是个外人，而且王建华把他打晕之后，就把他的证件还有背包全丢了，他现在就穿着一件运动的背心，背心上有八一的标志，这种背心儿随处可见，还有就是那条蓝裤子，一条蓝裤子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警察呀！ “哪位同志是村里的负责人？我是他的同事！” “吆喝，还真是警察呀！你们的人调戏我们村的妇女，这件事怎么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青峰只是没有说话的机会，现在自己的同事已经到了，他肉眼可见的看到白胜男躲在王建华的身后，而王建华则警惕的盯着陈青峰。 这两个人怕了。 陈青峰嘴角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你还笑！你不是说请假吗？怎么跑到人家这儿来了，人家现在说你调戏妇女……” “师父！我是被冤枉的，其实我今天请假也是为了查案子，所幸不辱使命，眼前的这对狗男女，就是杀死刘凤英的凶手！” “你说啥？” “家旺叔，别听他的，他这是血口喷人！” 刚才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抽旱烟的一个老头，此时站起身来，而王建华则朝着对方，指着陈青峰，极力的否认了起来。 不过陈青峰却看到王建华的双脚在微微发抖。 “后生！建华是我们村的知青，来我们村这么多年，一直表现的不错，你咋污蔑他杀人呢？” “就是，建华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 看来这个王建华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不过陈青峰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不管他是不是嫌疑人，这件事既然闹到了警察上门，那王建华就得一起跟着回去协助调查。 “白胜男，刘凤英是你同学不？” 陈青峰在一群指责声中，淡定的问了一句。很快周围的人都住嘴了，纷纷看向了白胜男。 “刘……刘凤英……我跟她不熟……” “不熟，你跟王建华昨天去哪儿了？” “我……我们哪儿也没去……” “你哪儿也没去我还能勉强相信，你怎么保证王建华哪儿也没去，难道你俩睡觉都在一起？” …… 陈青峰试探了一下，果然诈出了王建华和白胜男之间的关系。 王建华见状，立刻就抢着说道： “我跟胜男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我们两个平时比较熟悉，但这也不是你说得这么不堪，再说，我们就算是搞对象，那也轮不到你这个警察说三道四……” “可刘凤英死了，就在昨晚死的，所以我问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 王建华神色中已经有些慌了，他往后靠了靠。 陈青峰看出来了，这小子没啥经验，所以面对盘问，只要逼的紧一点，就现出了原型。 “我昨晚，我昨晚就在村子里！” “是吗？谁能证明？别告诉是白胜男？” “我……我在家睡觉，咋证明？你睡觉有人能证明？” “哈哈，王建华，我要是没点把握，我能来找你吗？师父，把人带回去吧，凶手就是他们，错不了！” 苏援朝看着王建华和白胜男的反应，心里也有些起疑。于是，便说道： “村长，我们先把人带回去调查，这个是我们的同事，我们也带走，放心不管是谁犯了法，哪怕是我们自己的人，外面也不会偏袒的！” 陈青峰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把人弄到了公安局。就算对方是女人，那么证据也就好调查了。 就这样，陈群峰被苏援朝一起带走了。 刚上车的时候，王爱民还想递一根烟给陈青峰。 结果苏援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把他先给我弄上车！” 王爱民无奈只能把陈青峰押上了车，至于剩下的那两个人，也一起跟陈青峰坐在了后面。 上车之后陈青峰闭目养神，不过紧挨着他的王建华，眼睛却四处打转，陈清风睁开眼看见王建华的眼神不自主的盯着前面的后视镜。 “你要是没做过慌什么？” “谁慌了！我就怕你们自己人袒护自己人，你个臭流氓，要不是我白胜男就被你给祸害了！” “编，接着编！好好想想你们做过的事情，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两个没有考虑到的！” 陈清风说完，冲着王建华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建华却被这笑意看得一阵恶寒，忍不住背后一个激灵。 而白胜男更是被陈清风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此时他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8章 死人开口说话 回到警察局之后，陈青峰暂时被当作嫌疑人看管了起来。 而白胜男和王建华也被分开了。 此时苏援朝气愤的冲进了审讯室，揪住陈青峰的背心。 “你知不知道现在严打？你小子，怎么还敢调戏妇女？” “师父！” “谁是你师父！” “不是，您先听我解释一句，今天跟踪白胜男，我是提前往局里打过电话的，当时接电话的人是治安科的严凤霞？” “严凤霞？他能证明你？” “是的！我当时打电话让他去公交车场站等我，不过后来我被人打晕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小严呢？” “师傅，小严今天晚上在治安科值班！” “把人给我叫过来！陈青峰，你要敢骗我一句，我明天就扒了你的警服，把你亲手送到看守所去！” 王爱民见状连忙跑到了二楼治安科的办公室，随后敲了敲门。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屋子里一开始没有动静，不过后来办公室里亮起了灯，原来严凤霞已经睡下了。 好不容易等门打开之后，看到严凤霞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王爱民心里没谱，于是便赶忙问了一句。 “小严！今天陈青峰给你打过电话？” “陈青峰？我正要找他呢！大热天的给我打电话，害得我在公交场站那边等了半天！他人呢？” “他真给你打了电话了？” “他人回来了是不是？我还要找他麻烦呢！” 严凤霞说着，就来到了楼下。本来气势汹汹的，结果一看见苏师父，立刻态度就温暖了起来。 “苏师父，陈青峰今天打电话骗我去公交站，说有什么嫌疑人……” “你确定他给你打过电话？” “陈青峰？大热天的，你让我在那儿等着你一下午……” 这下终于水落石出了，哪有人出去调戏妇女，还事先给单位的同事打招呼的。逻辑上根本说不通，不管怎么样，苏师父的心先是放下了一大半。 不过既然这样，他就要问清楚陈青峰跟着人家大姑娘干什么。 “行了！你俩的事儿改天再说，陈青峰，你说你去抓嫌疑人，你跟着人家大姑娘干什么？” “师父，嫌疑人就是白胜男，我有证据！” “你有证据？” “对！刘凤英的尸体呢？” “还在……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呢！” “师父，白天的时候我观察尸体，我发现刘凤英的指甲盖里有一些皮屑和血丝，按照我的推测，这应该是和凶手厮打的时候造成的，今天我先是去了县中专，然后找了一下刘凤英以前的同学的去向，后来我又去了冰糕厂，然后联系那里的保卫干事，询问了今天出勤的情况，正好今天白胜男去医院做检查，给出的理由是被猫抓了，您说怎么会这么巧……” “猫爪了？” “小严，正好你是女的，一会儿你去检查一下白胜男，看看她身上的抓痕在哪！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男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苏师傅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还没有离开的严凤霞说道： “小严，你去检查一下，别说是检查抓痕，就说你检查一下有没有被陈青峰侵犯的痕迹！” 苏师父果然是只老家雀，知道蒙蔽嫌疑人的警惕心。 于是，就这样，小严跟着王爱民一起去了单独的审讯室。 等到审讯室的门口，小严先进去了。 王爱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就是白胜男同志是吧！我们要为你验一下伤，听说我们这儿的警察骚扰你，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那家伙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 “对，抓起来了！你身上有没有被他抓过或者摸过的痕迹？” 王爱民在门口抽着烟，身体贴在墙上，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王爱民听到了衣服落在地上的声音。 “好！我们知道了！等一会儿我们另一位同事过来给你录一份口供！” …… 严凤霞说着就走出了审讯室。 然后来到了陈青峰这屋。 苏师父看见严凤霞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 “看见了，胸前有三道抓痕！” “果然是他们！” …… 苏师父一拍桌子，对着陈青峰说道： “走，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陈青峰跟在苏师父的后面，等来到门口之后，王爱民敲了敲门，里面顿时传来了白胜男的声音。 随后王爱民打开了房门，几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陈青峰，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你们公安局，就这么袒护自己人？” “啪！” 陈青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然后对着白胜男说道： “白胜男！你还敢乱说，信不信现在我就撕开你的伪面孔？说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在家睡觉？” “在家睡觉？那你最后一次见刘凤英是什么时候？” “我，我自打毕业，我就没见过刘凤英！” “这可是你说的！” “那又怎么样？” “那我问你，你胸前的三道抓痕是怎么回事？” “我！那是你，你耍流氓的时候抓的，抓流氓啊！派出所的人冤枉好人了！” “白胜男！这三道抓痕要是我抓的，为什么你的皮屑会存在刘凤英的指甲缝里？” 陈青峰此言一出，白胜男立刻就被吓傻了。 他终于想起来纰漏是什么了。那天晚上他死死的摁住刘凤英，结果却被刘凤英一把抓在了胸口，当时火辣辣的疼。可是王建华却让他赶紧把人摁好！ 白胜男立刻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刘凤英告诉我的，敢不敢现在我把你拉到太平间和他亲自对峙？”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你还敢狡辩？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刘凤英的指甲缝里提取那些皮屑，里面还有血丝，到时候验一下血，就知道和你是不是同一个血型了！” “我……我……” “白胜男，还不说实话？刘凤英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9章 荒唐的理由 白胜男被逼入了绝境，此时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陈青峰见状，立刻对着一旁的王爱民使了个眼色。 可惜王爱民这家伙，现在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一点都不灵光。 要说这小子以后可是鬼精鬼精的。商海沉浮这么多年，身边多少暴发户，最后都倾家荡产，可王爱民却是越混越厉害，生意越做越大。 陈青峰想了想，于是就对着苏援朝说道： “师父！这边您跟小严先审着，我去隔壁看看王建华！” “好的！有什么结果立刻过来通知我！” 陈青峰答应了一声，随后拍了拍王爱民的胳膊，王爱民一脸疑惑地跟着陈青峰走了出去！ “不是！这审到关键的时候，你把我叫出来干嘛？” “当然是去对付王建华了？” “那小子！你觉得好对付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叫白胜男的女的，已经快要招了呢？” “当然不好对付！但我们也没说，咱们真的要去对付王建华，王建华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这个时候去找他，他肯定一百个不承认。白胜男还能勉强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可王建华呢？” 王爱民一想也是。 然后就和陈青峰跑到楼道里去抽烟，陈青峰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山海关。他看了一下手表，然后问了问王建华。 “已经过去40分钟了！” 陈青峰于是掐灭了烟头。 随后就招呼王建华往回走。 “师父！王建华那边全撂了！” 苏师傅咳嗽了一声，陈青峰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于是连忙压低了声音，在苏元朝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此时，白胜男眼睛满是紧张和不安的看着他们。 陈青峰说完之后就站在了一旁，就在这时，只见苏援朝突然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 “白胜男！你是如何残害你以前的同学刘凤英的，你还不从实招来？王建华已经全说了，他说是你逼着他去祸害刘凤英的！” “什么？” “他说是你勾引他，然后你还跟他说，你要跟刘凤英做姐妹以后一起伺候他，是不是这样，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他，他真这么说的？” …… 陈青峰看到白胜男已经动摇了，于是便跳出来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说道： “白胜男，我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应该不是农村人，农村人哪有给自己姑娘取名叫胜男的，一般都是招弟！我以前也在农村呆过，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是一天都不想在农村呆下去，所以我在想办法去当兵，转业之后又留在城里。你和王建华都是知青，他答应了你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人不是你杀的，我劝你最好别背这个黑锅！因为杀了人，你就是想住在连农村都不如的监狱里都不可能了，你这辈子还有你的父母，他们都会背上杀人犯亲属的罪名……” “白胜男，你就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杀刘凤英？” “建华哥，建华哥嫌我身子不干净，说必须帮他找一个干净的女人，否则他这辈子就太亏了，我想让建华哥带我远走高飞，我是从帝都来的，我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县城的冰柜厂里……” 陈青峰看着这个女人，该怎么说呢？ 杀死一个人的旅游，居然如此的狗血。 严凤霞本来认真的听着，结果陈青峰走到她身边轻轻的碰了碰她，然后眼睛飘向了桌上的水杯 于是严凤霞就出去倒了一杯热水，端回来，放在了白胜男的面前。 “先喝点水平复一下情绪吧！你的事情慢慢说，别以为我们是针对你，我们其实是在帮你……” …… 严凤霞这话说的有水平，陈青峰暗挑大拇哥。 不过他总觉得王建华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当然这个名字本来也挺普通的。 等一下，平原县王建华，还当过知青？ 陈青峰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很多年之后，古城市爆发了一场房地产烂尾事件。 古城市最大的地产开发公司，金旺地产的老板王建华携款潜逃，结果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当时失去土地却没有分到房子的农民集体进城讨说法，依稀记得那一次陈青峰，还被要求连续几天不得回家，一直守在现场安抚群众的情绪。 难怪他觉得王建华的名字这么耳熟。 要知道这本来是一起将近40年的悬案了。 陈青峰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40年前这起案件的凶手居然会是后来古城市的首富，地产大亨王建华。 这家伙的父母都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会在古城多年，用低廉的价格拿下了那么多热门的地块。 上辈子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侦破的悬案，想不到这辈子却这么戏剧性的就破了。 …… 白胜男喝了点水，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语气之中透着绝望。 原来白胜男是首都那边来的知青，来的时候年纪还小，初中都没有毕业。 结果这两年落实政策，村子里的知青都陆续回去了。 可白胜男一来年纪小二来，他也没有什么认识人的本事，回城的名额怎么也轮不到她。 后来他想到了要找人帮忙，于是就心一横，和负责回程的一个干部搞在了一起。 结果人家却只是把他当傻子一样，随便玩玩，事后提起裤子不认账。 白胜男就这样，成了女人眼中被鄙视的破鞋。 好在村子里还有和他一样倒霉的人，就是王建华。 于是两个人抱团取暖，王建华会开拖拉机，经常往返于古城市和村子里。 所以他可以轻易搞到村委会外出的证明。 王建华从报纸上，得知彭城那边的形势热火朝天。 于是就暗自和白胜男商量着，要不一起离开村子。 白胜男心中一热就把自己又给了王建华。 结果王建华睡过之后却骂他是破鞋。 白胜男无奈，于是就问王建华怎么样才能原谅他。 “MD，你都不是第一次了！老子凭啥要吃这个亏，你要是能找个女的，把这第1次给我补回来，老子也就认了！” 就是为了这个荒唐的理由，白胜男盯上了中专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纺织厂的刘凤英。 于是，在两人的配合之下，无辜的刘凤英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牺牲品。 第10章 年一号案 七台村，刘凤英家。 “大娘！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们县公安局已经列为了1号案，局长亲自带队，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我的女儿啊！我的闺女啊……娘的宝贝儿啊……” 老太太悲戚的坐在地上，一边拉着长枪一边拍打着地面，似乎要诉说上天的不公。 霍局长此时正在外面和村支部一起商量着排查嫌疑人的事情。 刘凤英是七台村最出挑的女孩。当年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村子里就有不少条件不错的，人家上门提亲。 确实，这年头结婚的年龄定在了女20男22。 这是1980年刚刚修改的婚姻法规定的。 但是在实际的操作中，尤其在民间，提前定亲，或者干脆先一起过日子，等过几年年龄到了再领证的现象，在80年代的农村实在是司空见惯。 刘凤英算是村里有出息的女孩，毕竟一下子被工厂招工，吃上了商品粮，成了城里人。 可当初刘凤英还在读中专的时候，村子里可是有不少情窦初开的男生，都盯着这个漂亮的女孩。 现在刘凤英被害了，按照刘凤英被强奸的事实，搜查的重点自然也就放在了刘凤英老家的这些，还没有成家的男性身上。 下午的时候，公安局把村里的几个二流子都叫到了村委办公室进行盘问，紧接着全村的男性，全都一个一个被叫过来，询问案发时的去向。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村子里虽然有不少人有怨言，但大部分对于刘家还是出于同情的，再加上村长也觉得村里好不容易出来个能在城里混的丫头，就这么被坏人给霍霍了，对县里公安的工作也是极力的配合。 至于那些说闲话的普通村民，再有意见还能拗得过村长去？ 霍局累了一天，此时正坐在外面抽烟。 而与此同时，几个一起跟过来的女警正在劝说刘凤英的家人节哀顺变。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霍局长？县公安局的霍局长在不在？” “谁呀？” “我是隔壁村粮食征收办公室的值班人员，刚才接到县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是让我通知霍局长，你们不要在这边再耽搁时间了，612案的嫌疑人已经归案了？” “啥？” 612案，就是刘凤英的案子。 县公安局把案情汇报给了市局之后，市局就把这起案件定为了典型大案。 可现在才过了一天，县公安局居然打电话来说案子已经破了。 “打电话的是谁？” 霍局长疑惑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刚才没问，人家也没说，要不哪位公安同志受累跟我一起跑一趟，我再打电话问一问？” 治安科的邢科长见状自告奋勇的跟着粮站的工作人员一起回到了办公室里边。 没过多久就火急火燎的又跑了回来。 “霍局！好像案子还真破了！” “什么情况？你听谁说的？” “苏援朝打的电话，说凶手是陈青峰抓住的，现在口供都已经拿到了，全交代了！” 霍局长，别的人能不信？但苏元朝是刑侦科的老人了，他说的话不能不信。 于是霍局长顾不得自己奔波了一下午，身体劳累，连忙跟着粮站的同事又跑过去打了一通电话回去，直通电话一直问了得有20多分钟，才终于把来龙去脉搞明白。 “老刑，叫同志们，你别瞎忙活了！另外吩咐几个女同志照顾好家属的情绪，其他人，跟我回去！” 本来还以为今天要在村子熬一晚上。 结果意想不到的是，刚到后半夜就收队了。 陈青峰没有结婚，自然单位都不可能给他分房子。 事实上像他这样刚来单位的新同志，不熬个10年8年，怎么可能等到单位分房。 不过陈青峰依稀记得，自己差一点就赶上了90年代的最后一波福利分房，后来他是在外面找朋友，借了单位的宿舍，一直住了好多年，等到快40多岁的时候才买了人生的第一套房。 不过没过多久那套房，就因为父母生病花销大，然后低价脱手了，之后就赶上了房地产的浪潮。 从此陈青峰再也没有过自己的房产，直到被自己的白眼狼弟弟妹妹联手挤兑送进了养老院。 往事不堪回首，此时陈青峰早已从解决了案子的狂喜之中恢复了过来。 想到受害人在天之灵总算是是让警察给了一个交代。 陈青峰的心里就有一番成就感。 就这样，他这一夜半梦半醒，做梦梦到了自己，又重新过了不一样的人生，这一次他不但在警察这个职业上建功立业，生活上各个方面也安排的妥妥当当，最后从省厅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来，然后干干净净的过着自己的退休生活。 不过一觉醒来，陈青峰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单位的宿舍里，甚至上部还听到了王爱民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 陈青峰拿起刷牙杯子出去洗漱一番，随后又端着饭盆来到了食堂。 结果一大早就看到一群女同志笑嘻嘻的在那里排队。 “怎么这么高兴？” “托你的服务，霍局说昨天大家辛苦了半天，好在不辱使命，今天特意吩咐食堂给大家煮挂面！” 陈青峰听说早餐是挂面，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不过现在是80年代，挂面可是可以送去看病人的营养品，甚至农村人上门看我亲戚送的都是挂面。 轮到陈青峰的时候，食堂的大师傅舀了一勺挂面，后来又给陈青峰加了一勺。 陈青峰端着面碗，正要找个空座位坐下。 可就在这时，门口却有人朝里面招呼了一句。 “大家端着饭盆来会议室！早上咱们得开个紧急会，这是霍局的意思！” “真是的，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 “你们说是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听说是上个月，在北边抢了供销社的王家兄弟，一路南逃，很有可能过境，咱们平原县，让咱们去设卡拦截呗？” 陈青峰听着通讯科的同事在那里闲聊，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 要是记得不错的话，83年全国1号案的主犯兄弟俩，就要窜逃到平原县了！ 第11章 侦察兵的思维 83年在平原县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从国外流窜作案抢劫供销社的王家兄弟，一路南下路过平原县。在黑虎山被人发现了踪迹。 当时二人推着自行车，正沿着县城外面的土路，大蒜强行闯关。 结果却被下班回家的一名民警发现了踪迹。 民警当时叫住了两人，刚想上前盘问谁知对方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绿色挎包里掏出了手枪，当场就打。 枪声引起了周围群众的注意，王家兄弟随即逃向了附近的黑虎山。 后来县里组织民兵以及从市里赶来支援的武警战士，还有全县的警察一起上山搜寻。 结果擅长野外生存在部队里当过侦察兵的王家兄弟二人却轻易的逃出了包围网。 甚至在突围的时候还打死了一名战士抢走了武器。 这就是83年的刑侦1号案。 在平原县酿成两起血案之后，王家兄弟一路南下，直到在江南省企图渡江的时候，才最终落入了包围圈。 二人冥顽不灵，最终被击毙在了山上。 至此83年1号案才彻底宣告结束。 整个案件从两兄弟在关外抢劫，信用社出逃，然后一路南下一直持续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甚至惊动了高层，不过就算是动员了全国上万名警力。却依旧和两名悍匪周旋了许久。 陈青峰此时回忆起这个案子。 虽然这不是未破获的案件，但是如果按照后世的部署，也许这起事件可以处理的更有经验一些，起码不会对社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不良影响。 更可悲的是，据说当时被歹徒射击中枪倒地不省人事的那名警察，在送到医院饱受折磨的度过了一周之后却溘然离世。 留下的是未成年眼神中充满仇恨，双拳紧握着，默默流下眼泪的孤儿寡母。 还有瘫痪在床的老娘。 依稀记得的刚上班的那几年，县里的公安局几乎每年都组织去慰问烈士家属。 陈青峰有幸参加过几次，虽然家里来了人，不免让这个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家庭，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是那家人心中的黯然陈青峰却看在眼里。 但是所有的警察都不愿面对的眼神。 …… “陈青峰？” “陈青峰？” …… 突然之间，陈青峰感觉有人碰了自己一下。 他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会场上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而霍局也在看着他。 “小陈！局长在这布置任务呢，你愣什么神？” “局长！” “没事！昨天的案子，小陈辛苦了！不过咱们这个职业就这样，有案子的时候，谁都不能松懈，当抓住了关外二王，我在向市局给你请功！现在说一下咱们县公安局的布置……” 陈青峰认真的聆听着领导的讲话。 按照局里的意思，县公安局主要是保障县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因此在主要交通干道都要设卡布防，调查一切来往的可疑人员。 而与此同时，在县城外围的村落则交给了村里的民兵组织。 由于目前二王的动向还没有被掌握，再加上，省厅的判断是二王很有可能会借助铁路线迅速南下，然后伺机外逃。 所以平原县这种并非铁路沿线的县城，并不是上面划分的重点地区。 陈青峰听着这个布置，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领导！” “小陈，你有什么事情吗？” “能不能让我说句？” 陈青峰刚想发言，却觉得桌子底下有谁踩了自己一脚，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苏援朝。 “嗯！” 苏师父为了提醒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陈青峰当然知道这是苏师父的好心，不过为了避免上一辈子发生的那场悲剧，陈青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坚持一下。 “霍局，我是从部队下来的，刚参加，工作不久，干警察的工作，我也才刚刚跟师父学着，按理说我不应该说啥。不过我听说王家二兄弟曾经当过兵，而且在部队还是侦察兵？” “小陈，你接着说，老苏，我又不是老顽固，难道还不能让同志们提提意见了？” 陈青峰知道自己在领导面前公开显摆，自己其实是犯了官场中的大忌。 但是考虑到这次关东二王，经过平原县酿成了两名警察和军人死亡的事情。 陈青峰觉得自己最好开示，想办法旁敲侧击的提示一下平原县公安系统的领导。 “领导！那我就简单说说我的看法，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同志们多多包涵。我以前也当过兵，而且当的也是侦察兵，侦察兵是最懂侦察兵的。虽然我们知道要防止犯罪嫌疑人流窜入市区，对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威胁。但是考虑到嫌疑人曾经当过侦察兵的经历，我认为，在各自然村还有县城周边的一些偏僻的公路，应该重点布防。” “这些区域？可是咱们县公安局的同志连同民兵才多少人，就算把人都调动起来，撒进西边的山区里，也不过就是撒了几粒豆子而已！” “是！同志们说的都很对，我的看法是，犯罪嫌疑人，一路仓皇出逃，路过平原县，他们一定不会放弃任何补给的机会，很有可能会进村抢夺一些食品，或者补充一些给养！所以，我个人比较偏向的是黑虎山一带……” “黑虎山？” “对！黑虎山是平原县和邻省交界的地区，如果出了事情，对面的青城县就算愿意积极配合，我们恐怕调度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关东二王兄弟，一路闯关南下，估计早就熟悉了警察布控的套路！” 陈青峰说到了这里，看到对面苏援朝正朝自己使眼色，于是连忙停了下来。 可霍局长却拿出笔记本，认真的记录了起来。 “接着说！” “我们都知道，关东二王的目的是一路南逃，伺机出境，但是，想要向南，除了在古城想办法跳上火车，一路难逃，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邻省，然后伺机南下过黄河去陕西……” “等一下，这不就等于绕了一个大圈子吗？” “局长！对于侦察兵来说，山地地形是最有利的，他们可以从山区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水食物，而且还可以成功的避开警察的哨卡，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第12章 提前埋伏 陈青峰讲了，大概得有40分钟。 按理说在官场上开会，讲话的一般都是领导。 当然陈青峰讲话的时候，也从一些人的脸上看得出来，有人对他相当的不屑。 不过陈青峰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关东二王是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这个时候多提醒一些，就有可能减少一些伤亡。 要知道上一辈子，关东二王一直被堵到长江沿岸，在上千名军警携带武器手拉手上山围剿的过程中才最终伏法。 而现在他们才刚逃到平原县，这里一马平川，又是粮食和棉花的重要产地。除了西部的山区，其实是没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的。 二人携带枪支，如果选择进城，在严加盘查的情况下，不太可能不露出马脚。 所以用侦察兵的思维去思考侦察兵的行动模式，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山区绕开警察的哨卡。 …… 陈青峰说完了之后，就回到了座位上。 霍局合上了笔记本，沉吟许久之后才说道： “小陈同志，你启发了我！我刚想起来通告上提到过，之前也有沿途的县市，按照一般事件来对待，结果却让关东二王一路南下，几乎就没有怎么发现他们二人的行踪！要不是两人试图搭火车南下，恐怕省厅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已经进入了我省……” “局长！您觉得这样布置怎么样？同志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布置按部就班，但是黑虎山那一带不能没有人，我想去那边设一个观察哨，靠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我就想办法通知山下，到时候能周旋就周旋，周旋不了，也可以为大家争取时间……” “等一下！” 陈青峰话音刚落，苏师父就打断了他。 “局长！这太危险了，小陈他还年轻……” “师父，我虽然年轻，可我是侦察兵出身，身手是没问题的，当年在南疆的时候……” “别说了！局长，我知道现在同志们都很忙，哪里都缺人，但我还是想跟小陈一起去山上，好歹也有个照应！” 苏师父嫉恶如仇，工作上遇到了事情，绝不含糊，但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也绝不退缩！可陈青峰却并不想苏师父参与这件事儿！ 原因很简单，苏师父虽然是警察，可归根结底依旧是老百姓。 军人和老百姓之所以不一样，就在于军人接受了职业杀人的训练。 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军人，见识过死人，知道敌人的子弹可以让自己丧命，同时自己的子弹也能让敌人的脑袋开花。一旦见惯了生死，人的胆量，以及对于各种残忍场面的容忍程度就会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打个比方说，有的夫妻吵架，动刀动枪，拿把菜刀比划一下，可真要让他下手，却会觉得手软。 可要是一个见过血杀过人的人，可能下意识本能的就会下狠手。 这就是职业的和业余的之间的差别。 …… 开会的时候，陈青峰没有办法反驳。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大家端着饭盆离开了会议室。 陈青峰走到水池旁，一边刷着饭盆，一边跟苏师父说道： “师父！黑虎山那个地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师父，你不听我的听谁的？再说关东二王是兄弟两个，就算你当过兵还是侦察兵，你有本事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吗？” “哎……” 陈青峰没办法说话。 想当年他刚进单位的时候，简直就像个榆木疙瘩一样，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参与布控也是如此。 当时陈青峰被派去守着县城的汽车站。 可事后想想，关东二王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 “师父，既然您要跟我一起去，有几句话，我得提前叮嘱您一下！山上的环境不比山下，尤其是在长时间在野外值守，咱们这次的任务不但白天要守，晚上也得有人值班。24小时不能缺人，就算有咱们两个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否则人都要待废了……” “那你的意思是？” “师父白天归您，晚上归我怎么样？” “那不行！夜班都让你值了……” “都是一样的！另外我还得做点准备，山上得备点吃的，还得买点儿晚上过夜用的东西，对了，还得防雨！” “这么麻烦？” “师父，黑虎山那么大，就算有咱们两个人守着也有可能让关东二王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跑掉，除了这些之外，我觉得还得提前布置一下，最好用不到，但要是用到了……” 这方面苏师父没有什么经验，在布置完任务之后，他就跟着陈青峰一起去附近的农贸市场采购。 现在是83年了，在市场上有一些农民头脑灵活，会卖一些自己养的小鸡小鸭，或者田里逮的泥鳅黄鳝之类的。 当然也有人会卖一些土特产或者简单加工的农产品。 陈青峰买了几把刀回来，然后又买了一些木棍，铁丝之类的。 之后他和苏师父就一起把这些东西扛上了山。 陈青峰背着这些东西，然后在村子里找了个老乡，随后在山上巡视了一番。 关东二王上山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能不喝水。 所以陈青峰盯着的就是水源。 按照老乡的指点，山上一共有17处水源，不过最近已经很久没下雨了，所以其中有十处，现在踩不到水。 另外还有七处，要么是有一眼山泉，要么就是周围有一汪活水，要么就是山里的暗河。 这些地方都是可以获得水源的地方。 陈青峰让苏师父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随后绕着七处地方都看了一下，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山顶上一株参天大树。 “那棵树可以看见山脚下的那条路对吗？” “对！看的可清楚了！” “那谢谢老乡了！这段日子可能还得麻烦你们，我们每天都会有人下山，去你那里把吃的东西带回来！” “没事！我们听广播，说那两个家伙杀了好多人，这种坏蛋，就应该趁早抓住他们枪毙！” 陈青峰笑了笑，然后就拿起铁签在水源附近开始布置自己的陷阱！ 关东二王，是一定会来黑虎山的！ 第13章 枪响了 一晃，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陈青峰大晚上趴在树上，只觉得周围的蚊虫十分的烦人。 不过他却还是拿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公路。 到底是哪一天？关东二王来到了平原县，陈青峰已经记不清楚了。 甚至连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他也不记得了。 想当年他只是无数投身于这场抓捕行动中的一员。 后来，听说有人牺牲，事情一直过了很多天之后，才逐渐流传开来。 但是，具体的情况官方也没有对外公布，而且因为害怕对其他的民警和武警战士造成心理阴影。 所以当时具体发生的情况和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在公开的渠道报道过。 所以陈青峰只能按照记忆中仅有的信息，把事件的发生地点定在了黑虎山。 山脚下只有一段公路可以看到。 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大概率还是要上山围捕的。 但据说当时响起了枪声，只要枪声一响，不管隔得多远，在空旷的山里都能听得到。 就这样，陈青峰从晚上熬到了白天。 一大早，苏师父便提着篮子上了山。 “小陈？你师娘昨晚上包了几个包子，还有一些茶叶蛋，你趁热吃！” 苏师父说着把篮子递给了陈青峰，然后便扶着树往上爬。 陈青峰一边吃着，眼神也飘在公路那个方向。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紧接着陈青峰就听到地面上发生了重重的撞击声。 他这才回过头来，结果却发现苏师父居然一脚踏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师父？” 陈青峰见状连忙赶了过去，靠近一看，却见到苏师父呲牙咧嘴，就在他要伸手的时候，却发现一截枯木穿过了苏师父的大腿。 看到鲜血像喷泉一样的从腿中流出来。 陈青峰知道苏师父很可能伤到了动脉。这种情况必须马上送医。 “哎呀！别动我，我没事儿，你吃完包子赶紧下山休息吧！” “师父，你在说什么，你腿的血都流成这样了！” 陈青峰连忙脱下自己的背心儿，然后撕开打成绳结，紧紧的缠绕在苏师父大腿的根部，紧接着看到血流不止他解下武装带，然后撑到最细狠狠的扎在了苏师父大腿的近心端。 陈青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把苏师父背上了背，然后快步的朝山下走去。 “等一下！你这个时候走万一内对歹徒，路过这里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看您就这么在山上流血吧！” “哎，都怪我！要是啊，关东二王跑了，我就是咱们县公安局的罪人呀！” “师父别说了，我背你下山先找个老乡，看看能不能套个驴车把您送到县里！” 苏援朝忍着疼痛，陈青峰一路加快速度，就这样，大概花了有20分钟的时间，苏师父一路来到了山脚下，然后背着人闯进了村庄。 “老乡！” “老乡！” 陈青峰焦急的拍打着房门，不一会儿，院子门就打开了，此时正是大早上，很多人家有的在吃早饭，有的才刚起床。 院门推开之后，一个老乡光着膀子看到陈青峰，身上到处都是血，背后还背了个满身是血的中年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 “老乡同志！我是县公安局的，我有工作证，我们这有一位同志，刚才在山上负伤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套个驴车把人送到县上去，伤的挺重的，木头插到腿里了……” “呀！二丫，赶紧让你妈跟我一起把驴车套上！” 老乡二话没说就帮忙把驴车推了出来。陈青峰连忙把苏援朝搭到了板车上。 然后就在老乡两夫妇正忙着套驴车的时候。 突然之间山谷里传来了两声闷响。 “啪！” “啪！” “这不年不节的，谁还在放炮仗？” 老乡听了有些纳闷，不过陈青峰却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是炮仗！” 苏援朝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陈青峰见状也顾不得停留了，拔腿就要跑，苏援朝却一把拉住了他。 紧接着从腰上哪几了一个皮桶套子交到了陈青峰的手上。 “小陈！都怪我，这次要是放跑了关东二王，我就没脸再在县公安局待下去了！” “师父不要有顾虑，还有我呢，我一定把他们捉拿归案！” 陈青峰叮嘱老乡千万不要走小路，要走大路。 然后就拿着苏援朝给他的枪，快步的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一路上他跑了得有15分钟，等他靠近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 他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人，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陈青峰见状，连忙用手按压着对方的胸部。 “兄弟？兄弟你醒醒？” “啊……同志……我……我发现了逃犯……快……追！” 陈青峰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很可能就是当年牺牲的同志。 他暂时看了一下对方的伤口，一枪打在了腹部，一枪打在了腿上。 腿上的伤口还好，腹部的伤口却在呼呼冒血。 陈青峰连忙撕下对方身上穿着的背心，然后团成一团，把布条塞进伤口止血。 巨大的疼痛，让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了一阵阵惨叫，但是他只是死死的咬住嘴唇，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救自己。 陈青峰想了想，觉得那个老乡刚好没走远，于是就抱起这位同志，然后一路来到了村里，刚赶回来，正好看见老乡套着驴车来到了村口。 陈青峰见状，把怀里的汉子又托付给了对方。 “老乡，有坏人打伤了我们的同志，我得上山了。” “放心吧，公安同志！” 陈青峰不由得感慨这个时候的警民关系真好。 于是便转身跑出了村子，然后来到了山脚下的地方。 厨师那里还有一滩鲜血，陈青峰搜寻四周，很快就在一块潮湿的泥地上发现了一处脚印。 看起来像是解放胶鞋的脚印！ 陈青峰抬起头，看着偌大的黑虎山，庆幸自己事先摸清楚了这一带的地形。 刚才的遭遇战只是一场偶遇，按理说关东二王一路仓皇难逃，估计现在是又饿又渴。 第14章 逃亡计划 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又不是事先计划好的旅行，一路上的吃喝，就是关东二王的大问题。 也只有解决了吃喝，他们才可以放心的继续逃亡，否则可以预想到，前面的一道又一道关卡，后面的一波又一波追兵，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可能让他们松懈下来，喘一口气。 而对于特种兵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同样是水源。 在被追捕的时候不可能架起火炉子烧水做饭。 所以，干净的水源才是至关重要的！ 陈青峰也是因为认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漫山遍野的在七处水源下了一番功夫。 其实陈青峰要是把事情做绝一点，完完全全可以把七处水源其中的六处全都想办法破坏掉，只留下最后一处。 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陈青峰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为了抓两个逃犯，要真的这么做就缺了大德了。 但这也为陈青峰带来了一些麻烦。 最起码，陈青峰不能把七处水源漏掉，否则只要关东二王找到了任意一处水源补充了饮水，食物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陈青峰就拿着枪，然后仔仔细细的搜寻着二人的踪迹。 前两天山上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天气炎热，山上的很多羊肠小道，现在全都被雨水浸泡，变得有些湿滑。 陈青峰拨开茂盛的草丛，一路向上，弯着身子爬着山。 他不能冒头，因为一旦冒头，很有可能就给了关东二王开枪的机会。 “狗杂种！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陈青峰暗自骂了一句，突然间他看到自己面前又多了半个脚印，然后变低一下身子，看着脚印前方的位置，再往前又是一处杂草，不过有的杂草有被折断的痕迹。 雨后的草丛最是茂盛，杂草的身躯也最是脆嫩，有的时候一点点力气就可以折断草的嫩茎。 陈青峰看了一下大致的方向，他判断两个人很可能需要查看一下四周的地形。 这样一来，自己刚才监控整条道路的位置似乎就变得非常重要。 那株大树是这座山上最显眼的目标。 明眼人都会注意到那里，于是陈青峰把手枪上了膛，然后用小步伐高步频的脚步，快速的朝着那棵大树靠近。 山路越往上就越难走，陈青峰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则用手指紧紧的抓着草根之类的东西。 往上爬山的时候，有的时候很多地方只有半只脚的路可以走，别看只有半只脚可以踩，就这还要感谢那些放羊人在山坡上放羊，因为可以明显看出有一些路上面还撒着一点一点的羊粪蛋。 陈青峰不敢追的太近，因为他要听草丛里的动静，等到终于来到树下的时候。 陈青峰观察了很久，才慢慢靠了过去。 地上还是有一些血，这是刚才苏元朝留下来的。 甚至还有两人早晨吃包子留下的蒸笼。 不过包子已经被吃光了。 而陈青峰在一旁的石间上又发现了半处脚印！ “d!” 看来苏援朝带来的包子被那两个逃犯发现了，两人一波风卷残云，就连掉在地上的包子都捡起来吃了个干净。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饿坏了！ 陈青峰知道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山下的动静。 不过刚才他上来的时候足够隐蔽，因此他有信心，应该没有被那两个家伙发现。 陈青峰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虽然是华北平原的山区，但当初陈清峰在南疆战役中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山地战，敌人的狡猾程度比起关东二王，那不知高了多少个等级。 现在陈青峰就是要在这座大山里，慢慢的找机会，抓住这两个杀人恶魔！ …… “兄弟！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刚才那种情况你打一枪就得了……” “不是，大哥！我当时不是被吓了一跳吗？那时候脑子一热就没搂住！” “省着点儿吧！咱们得一路向南，看看能不能从南面的边境线上逃到别的国家，留在国内早晚是个死！” “哥，多亏你高瞻远瞩，早早的从大西北带回了100多发子弹！不过你是怎么弄到的？” “嗨！你哥我为了淘换这些子弹，可没少费工夫，可惜啊！上次咱们抢劫供销社总共也没抢多少钱，我昨天算了一下，总共也就不到1万块钱，这人吃马喂的，等到了南边，咱俩兄弟还得想办法做一票大的！” “哥！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刚才捡的那笼包子还在吗？” “我吃了一半，怀里还有仨！” “那你留好了，不到万不得已，那三个包子就别动了，咱们得先逃出警察的包围网，你刚才那一枪太冒失了，不过也多亏你那一枪，我还以为这山上没有警察蹲点，现在那么一看，警察早早的就在这里布置了！” “大哥！怕他个鸟，要真遇上了，我反手一枪……” “兄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现在的打算是，走山路比走那些大路和小路要安全的多，咱们先找到水源，等把两个军用水壶都灌满了，咱们就连夜翻山往西边逃，那帮傻瓜肯定料到了，咱们要一路南下，但我偏偏不按他们的计划来，校园来了个四渡赤水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你哥哥我呀，就来个四次翻山，我往西山省跑！” “要不说还得是大哥！” “兄弟把家伙收好了，等翻过了这道山，到了山那边，找个地方咱们得捯饬捯饬，到时候我下山找几件干净衣服换上，不然咱们一看就是出来逃命的！” 两人此时一路南下，面对着警察的围追堵截却一点不担心。 兄弟两个手里抡着柴刀，一路朝着山上草木茂盛的地方走。 不一会儿就在山涧中听到了阵阵溪流的声音。 两兄弟听到有水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 然后二王中的弟弟就跳着脚往前跑！ “哥这儿有一眼山泉！” “兄弟等等我……” “渴死我了，我先喝个痛快，唉哟……” 听到自家兄弟一声惨叫，大哥立刻就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d，哥……有人在这边挖了个坑，我脚被扎了……” 第15章 逃亡与追踪 此时当王家老大靠近的时候，就看到弟弟的脚深深的陷进了一处土坑，她小心地扒开土看，才发现地上埋着尖利的竹刺，而竹子上已经透过了弟弟的脚背直接冒出了尖刺。 陈青峰布置的陷阱，都是在南疆战役中和南边的敌人学的！ 南方茂密的丛林里，用的最多的就是廉价的竹子，有的时候用竹子挖个坑就可以做成陷阱，还有在抗日战争中发挥巨大的地道战。 不过那些工程量比较大，再说关东二王只有两个人，陈青峰根本不用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对付这两个家伙。 “忍着点兄弟……” “啊……疼疼疼啊！” 老大小心地挖开土坑，随后慢慢的把插在土坑里的竹刺取出来，他看了一下情况，随后从随身带来的工具里拿出了小刀。 干透的竹子，十分的坚韧，想要割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大于是拿出打火机，先是在竹子上烧了一截，等他把竹子烧黑了一部分之后，这才拿着自己工具包里的匕首，开始一点一点的把竹子切断。 等到切断了一段之后，他把背包里的毛巾拿出来，然后叠在一起交给了弟弟。 王家老二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于是把心一横，用牙齿死死的咬住了毛巾。 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大哥，用手紧紧的抓住了冒出脚尖的竹刺。 “呜呜……” 痛苦的声音被毛巾死死的堵回了嘴里。 等处理完一切之后，老大连忙从包里掏出一瓶烧刀子，然后先是喝了一口，随后喷在了弟弟的脚上，紧接着就把那瓶酒完全倒在了脚上的伤口里。 巨大的疼痛，让弟弟额头瞬间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过这也处理到了关键的一步，随后老大便拿出另一张干净的毛巾，然后小心的包裹住弟弟的脚，最后又找出背包带，把弟弟的脚用毛巾好好的包了起来。 “d!兄弟，咱们两个好像被人盯上了？” “怎么了大哥？” “这个陷阱不是猎人打猎用的，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在军区礼堂里看过一些内参的影片，老百姓当然看不见了，当时介绍过，南边的敌人就擅长用这种竹子做的陷阱！” “大哥！点子有点扎手啊？” “不怕！刚才那笼包子可能就是埋伏的点子留下的，不过你刚才也看到了，包子旁边还有一滩血，搞不好是被野兽咬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兄弟你忍着点儿，这地方不安全，咱们还得往山里面走，等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哥哥我先给你找点草药敷上，咱们就在平原县和邻省交界的地方，先扎上10天半个月的，等你的脚能活动了，咱们再继续赶路？” “大哥！是我拖累你了！” “说的什么话？听说国外都是人人开汽车，个个住洋房，哥哥我带着你闯出去，只要能走出去，咱们以后兄弟两个吃香的喝辣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留在这边也是受那些人的鸟气，d!” “大哥骂了一句！然后便慢慢的扶起兄弟，随后背着他开始离开水源，继续赶路！” 而弟弟则背上水壶，拿起行李，就这样两兄弟的行进速度被拖慢了不少。 …… 陈青峰一路尾随着脚印的痕迹，然而脚印时有时无，有的时候才能隐约的从一片空地上发现新的脚印。 所以陈青峰一路追踪，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直到他来到自己设置的一处陷阱前的时候，陈青峰却惊讶的发现陷阱居然被触发了。 地上还扔着两个破竹片，其中一个图片上隐隐有干透的血迹。 陈青峰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血还可以染到手指上，黏腻腻的，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干透。 他把手放在泉眼那边，清洗了一下。 然后便坐在原地琢磨着两个逃犯的去向。 关东二王从关外一路难逃，要说沿途各地的警察兄弟们不卖力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两个人却总能绕开警察和解放军战士设下的包围圈。 出动了那么多人力花费，有那么多的物力都挡不住他们，每次发现他们的行踪就会兴师动众，然而最后二人却消失不见。直到过一阵子两个人的行踪就会在另一个地方发现。 可以猜到的是他们的反侦察技巧非常的高明。 可以灵活的躲避各处警察设置的路卡。 ……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受了伤会往哪里跑呢？ 继续难逃吗？ 别说两个人心里清楚，前面一定有一层又一层的警察哨卡在等着他们。 就凭着兄弟二人，其中有一个人已经受伤了，带着一个伤患上路，实在是有些显眼。 如果是陈青峰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暂时找个地方休养一阵子。 不然？ 陈青峰想到了这里，默默在地上画出了周围的地形图。 这几天他在这里观察，没事儿的时候就研究这一带的山脉地形。 所以黑虎山几乎被他摸透了。当然他不是本地人，自然不可能把山上所有的小路全都摸个遍。 但大差不差的，他能找出一条路，从黑虎山翻山越岭去往邻省。 陈青峰猜测，关东二王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打算。 省厅那边猜测二人的动向应该是继续南逃。 可陈青峰却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根筋的那种歹徒。 …… “想在这山里养伤？你们总得找点吃的喝的吧？行，我就继续跟你们在山里周旋！” 陈青峰想了想，捡起地上烧黑的竹片，在一块石板上擦了擦，然后写了一个峰字。 如果他的同事赶到了这里，应该就能够发现他其实来过这儿。 于是陈青峰握紧武器，继续朝着之前没有路过的方向行进。 既然兄弟两个有一个受伤了，那陈青峰就有自信，很快就能追上这两个家伙。 …… 陈青峰已经预感到他离这两个杀人狂魔越来越近了。 不过如果现在回去搬救兵的话，到时候再想追查就来不及了，陈青峰看了看那片竹子，然后捡起来装进了包里，他要一路做记号，直到找到这对魔王兄弟。 第16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霍局长是在开部署会议的时候，听说有同志负伤被送到医院的。 等他来到县医院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医生正忙着抢救。 霍局长，于是连忙叫来了在这边临时负责的同志询问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局，受伤的两位同志是附近的老乡送来的，按照老乡的说法，今天有一位同志先把一位腿上受伤的同志，就是咱们县公安局的苏元朝同志送到了他们家，结果突然听到山里传来了两声枪响，然后陈青峰同志就出去查看情况，结果又抱回来了另外一位同志！” “另外一个是谁？” “是咱们 “两位同志的情况怎么样？” “苏援朝同志的情况还可以，目前已经止住血了，腿部被树枝扎伤。情况稳定之后，可以送到市里去做手术，李大勇同志的情况不太好，两颗子弹都打进了他的身体里，其中有一颗离心脏很近……” “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两位同志的生命！” “是！” 霍局长在这边听取完情况之后，便找了县公安局的韩政委一起研究对策。 “老韩！有个事情，之前开会的时候你没在，陈青峰曾经提醒过我，说要注意黑虎山一带，现在果然被这小子蒙中了！” “哦？这么说黑虎山还有咱们的人？” “对！现在部署下去，让所有哨卡都把人撤回来，全力向黑虎山一带集中。犯罪嫌疑人不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或者走大路，咱们之前都失策了……” “黑虎山？那里地形复杂，恐怕得通知武警和解放军同志吧？” “嗯！必要的时候连民兵也一起算上，大家一起上山搜山，绝对不能让两个歹徒再从咱们平原县跑掉！” …… 苏师父受伤的事情对陈青峰来说，既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就是他身边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而好事则是，消息可以迅速地传达到县公安局。 现在这个时代，边远一点的地方根本就不通电话，想要传递消息就只能靠人力。 而现在苏师父和那位受伤的同志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被送到了县里，上一辈子的悲剧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不过如果不及时抓住那两个悍匪的话，恐怕之后还会酿出更多的血案。 此时烈日炎炎陈青峰拿起衣服的下摆在脸上蹭了一把，随后打开水壶，把壶里的水全都倒进了嘴里。 他现在渴的要死，但歹徒应该也不会太轻松。 因为一路上他都能看到歹徒留下的痕迹。 背着一个人行进远比两个人一起撤退，留下的脚印要深。 陈青峰靠着这个便利的条件，一直都慢慢的跟在后面。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下是一场消耗战。 自己手上虽然有手枪，但是那两个悍匪不说枪法的问题，据说他们身上带着100多发子弹。 光是子弹的数量，就不是陈青峰能够抵挡的。 所以抓住这两个家伙只能智取。 陈青峰的想法是慢慢的跟在后面等待时机，等到猎物疲惫不堪的时候再动手。 而现在正是消耗他们精力的时候。 以前陈青峰听部队里的狙击手说过，有一些歹毒的敌人最喜欢围点打援。 简单的说，就是故意打伤已经暴露的同志，然后让对方受伤的身躯暴露在视野之下，等到有人上前营救的时候，狙击手就会继续杀人。 陈青峰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这种战法。 他用陷阱消耗了关东二王起码一半的战斗力。 剩下的那个则受到了拖累，前进的速度也就缓慢了下来。 现在是时候和对方继续周旋下去了。 陈青峰预计县里的援军要到晚上才能逐渐汇合过来。 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两个人继续拖在黑虎山，坚决不能让他们越过省界。 想到了这一点，陈青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烈日当头，两兄弟此时也不知走了有多远。 背着自己弟弟的大哥，再也没有力气了，于是就把弟弟慢慢的放在来一处树荫下，然后他则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了地上。 “哎……d……” 当大哥的骂了一句，可是他不能说什么抱怨的话，因为受伤的是自己的亲弟弟。 老二似乎也听出来了什么。 “大哥！先喝点水喘口气儿，吃点东西吧！” 王家老大听完之后，突然把手指放在了唇边，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兄弟见状立刻停下了动作，然后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 “大哥！没什么动静吧！” “兄弟，你不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吗？” “啪！” 突然一声枪响，王杰老大就像是被烫了屁股一样，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拿起枪警惕的看向四周。 紧接着他就听到周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妈的！” 王家老大举起枪就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打了几枪。 “兄弟！你拿枪守好东西，哥哥我去看一下！” 当大哥的说着，便举着枪弓着身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结果走过去才知道，刚才传来的声音，居然是一个竹片抽打草皮的声音。 竹片的一头拴着绳子，然后被人迅速的在草丛中拉过。 王家老大捡起竹片，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看向了四周。 “喂，兄弟别藏了，是人是鬼？出来露一面吧？” 草丛中没有人回应。 王家老大不死心，然后继续大声说道。 “兄弟，我知道你有本事伤了我弟弟，不如咱们各自退一步，你放我们兄弟两个人离开我们给你留下1000块钱怎么样？” 1000块钱。 陈青峰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 不过陈青峰此时躲在草丛里却觉得可笑。 如果放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可惜陈青峰在穿越之前物价已经通货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 1000块钱可能连好点的自行车都买不了。 陈青峰躲在草丛里看不见对方，对方也看不见他。 不过它可以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进行猜测。 不过就在这时…… 突然间一只鸟从草丛中飞起，直接王家老大手起枪响，那只鸟还没飞多远，就落在了草丛里。 王娇老大捡起那只鸟，用嘴迅速的咬开了羽毛，然后把那只鸟流血的地方凑到了嘴边，大口的吸吮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啪！” 陈青峰迅速的走开，才发现自己刚才落脚的位置，有几株草已经被从中间打断了。 第17章 做笔交易 “快，大家快点，再快点！” 打出去的拳头想要再收回来，然后重新再打出去，需要一定的时间。 格斗高手都知道这是一个空档，如果利用得当的话，很可能会击倒对手。 而同样的，想把部署出去的人员重新调动回来，然后在扑向已经发现关东二王踪迹的区域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现在平安县公安局已经把这件事儿上报给了古城市地委。 而古城市这边则迅速作出反应，抽调一些距离黑虎山附近比较近的治安力量迅速来到事发的区域。 于是在下午太阳逐渐西落的时候，开始陆续有武装人员赶到了现场包围了整座山区。 周边的老百姓也纷纷围在外围，像是看热闹一样查看现场的情况。 一时间村民的猜测众说纷纭。 不过还是有人根据现场的情况，大概的推测出了真实的状况。 “听说了没有！大早晨的有人往咱们村送了两个伤员？” “可不是怎么的，听说人被送来的时候都快不行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抓住那两个逃犯？” “你没听大喇叭里广播吗？那两个逃犯是一路从关外逃进来的，手上光是人命就背了五六条了！” 周围的人众说纷纭，不过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只能由当地的治安队来负责了。 原因很简单，上面要抽调精锐的力量进山。 而此时只见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武警战士已经在山下齐聚，就等着上面下令了。 …… 大概过了有5分钟，随着上面一声号令，就看到这些人。拿好自己的武器，迅速的沿着不同的区域开始向黑虎山进发。 而此时，山上就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 随着枪声响起，周围的老百姓下意识的捂住头趴在了地上。 “哪儿打枪？” “报告应该是山的背面！” “同志们！我们的同志正在山上和敌人周旋，现在大家尽快出发，这次一定要抓住那两个危害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犯罪分子！” …… 就在领导话还没讲完的时候，山上又传来了两声枪。 此时平安县公安局的人看着那个一直在上面讲个没完的家伙，恨不得气的把他一把从车上拽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用得着你来耍领导派头，官僚主义害人不浅。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救人。 要知道现在山上只有陈青峰一个人在跟着那两个杀人魔王。 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陈青峰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就这样，大部队援军终于上了山。 但是此时山的背面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陈青峰只有六发子弹了，刚才那几枪全都是二王开的。 大概对手也意识到了，他虽然有枪，但是子弹数量不多。 于是两名悍匪就开始疯狂的追杀他。 “nnd，有种你就出来呀！” 又是一枪，陈青峰不敢动，但刚才那一枪距离它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大哥，山下来了好几辆汽车！” “bd，都是这个家伙，把咱们行进的速度全都拖慢了，不行，就算被警察抓住，我也要先杀了这小子！” 陈青峰此时也遇到了难题。 首先就是他手上的武器没有火力压制的优势。 但是虽然山下来了援兵，可要等他们爬到山的背面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陈青峰想了想，他把主意打到了那个腿脚不好使的弟弟的身上。 突然之间外面的枪声停了下来。 陈青峰诧异的竖起耳朵聆听着草丛之外的声音。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大哥，不行就让他尝尝这个！” 说时迟那时快，陈青峰听到耳边传来迅速燃烧的声音。 此时他意识到不好，连忙几个躲避动作，翻到了一处石头的后面，可就在这时。 随着一声巨响。 陈青峰只觉得头上噼里啪啦像下雨一样，落下了一堆沙土。 此时他更加心惊。 “d，还有雷管？” …… 这是陈青峰万万没想到的情况。 现在对手逼的，他不能再继续这样躲藏了。 陈青峰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枪，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第2个雷管就被扔了过来。 陈青峰再一次躲开了爆炸。 然后他突然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两位大哥？兄弟，我是来求财的，钥匙，你们和我谈一笔生意，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什么生意？” “我知道你们从供销社抢了1万块钱，我这个警察当的憋屈啊，在南边累死累活好几次，差点死在那些男枪猴子的枪口钱钱赚不到，还得td累死累活在山上跟你们玩命，这日子我受够了！” “别扯淡，你想玩什么花样，要是敢耍我们，我们就炸死你！” “两位大哥，身上的雷管还是逃命用吧，一会儿山下的那些人就该追上来了，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的不多，就5000块！” “你t扯犊子，我们哪有5000块给你？” “两位老大！这笔钱我不白要，你们之前中了我的陷阱，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一条路可以快速的跑到隔壁的晋省……”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信不信由你，我要是对这座山不熟，你们怎么能着了我的道儿中了我的陷阱！我就说一句话，跑得了吗？” 这句话算是打在了王家兄弟的心坎里。 他们都知道， 兄弟两个骨肉相连，虽然无恶不作，但兄弟情谊是真挚的。 起码在这个时候，大哥没有放弃自己的弟弟。 而这就是陈青峰谈判的筹码。 大哥绝望的看了一下山脚下，眼看着那群追兵越来越近。 于是他就回过身，对自己的兄弟说道： “兄弟！听他的！” “大哥钱不能给他呀！” “钱重要命重要！” 不顾弟弟的心疼，大哥立刻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了5000块钱，随后用大石头压在了距离两人中间的一块平整的地上。 “兄弟，钱我给你放这儿了，现在给我们兄弟两个指一条明路吧！” 第18章 跳虎涧 陈青峰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这笔钱。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对他很不利。 所以他必须周密的计划一番。 前几天在山上做准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无数条小路。 有的路就连本地人都能绕晕。 但陈青峰是侦察兵出身，丛林作战，更是他在南疆，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的难题。 现在？他要给这两兄弟玩一个缓兵之计。 把他们往死胡同上指。 陈青峰知道山上有一条路，看起来像是通向邻省，可实际上那却是一条绝路。 而且一路上还有两处水源，陈青峰也都做了陷阱和埋伏。 “你们听好了，现在开始往南走，等到看到那边有一棵大树之后，拐进左手边的那条峡谷，那条路就能直接到邻省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 “哈哈，那我就告诉你们，那条路上有两处泉眼，不过你们可别靠近，因为那地方我都做了埋伏和陷阱，一个不小心又要把你们的脚扎一个窟窿了！” “谢了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恩不言谢，日后江湖再见，我们一定好好的报答兄弟，能不能请兄弟你留下一个名号？” “名号就算了，谁知道你们两个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把送给我的钱再抢回去，赶紧跑吧，要不然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 陈青峰催促着，便把死路指给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外面果然没了风声，而山下的人隐隐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陈青峰此时还得确认，那两个悍匪会不会按照自己所指示的朝着死路跑。 如果那两个家伙真的听话的话，应该会做一番试探，比如遇见第一处水源的时候，他们也许会挖出在水源处留下的陷阱。 等到挖出陷阱的时候，他们也许就会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想到陈青峰所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因为那条路一直走到头，就是一处悬崖峭壁。 黑虎山有一处跳虎涧，那地方之前很少有人去，只有常年在山里采药的人才知道。 以前的时候那里有一处吊桥。 不过后来搞大生产运动，炼钢的时候，把木桥上面的木板全都拆下来，当做燃料全烧了。 现在那里只有鸟能飞过去。 人压根就别想过去。 陈青峰明白这个道理，等两个人走远了之后，他才来到了刚才的地方。 看着地上放的钱，陈青峰知道这都是国家的财产。 于是他用石头把那些钱全都压好。 然后闪身就跟着两人逃走的方向，继续向前追去。 陈青峰知道一条路可以绕到两人的前面。 一路上他脚步很快，没过多久，他就跑到了第一处水源地。 就在这时，陈青峰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于是他连忙放慢了呼吸。 很快就听到了比自己更加出众的喘息声。 “大……大哥！” “兄弟，你说那小子会不会骗我们？” “哥，我好像听见水的声音了……” “那小子刚才是不是说有两处水源？” 两兄弟靠近之后，很快便小心翼翼的接触到了水源，就在他们往前试探着走着的时候，距离沈园很近的地方，突然弹出一只竹箭，然后死死的打在了一旁的树上。 看着那只竹剑，兄弟两个顿时大喜过望。 陈青峰此时也躲在树上看着两人，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定是中计了。 陈青峰拿起手枪试探了一下，54式手枪有效的杀伤距离大概在20米左右。 眼前这个距离很明显超出了这个范围。 陈青峰虽然枪法不错，但也不能保证这个距离可以命中对方。 于是他选择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 然后慢慢的从树上爬下来，继续向前赶路。 现在陈青峰已经跑到前面了，他时不时的回过头来，查看这后面的情况。 …… 而此时那些追兵似乎也来到了岔路口。 “报告首长，前面发现了两条路？” “兵分两路，快！”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了，可以迅速的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继续追击。 就看哪一个方向的人运气好了。 陈青峰不担心这俩人，此时兄弟两个还在慢悠悠的在后面赶路。 等他们到了跳虎涧，他们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陈青峰说的果然是一条近路，兄弟两个看着太阳的日头，很快就发现自己走到了正确的方向上。 两人也是侦察兵，懂得在丛林之中寻找方向。 随着前方流水，声音越来越大，二人的心情也越发的激动。 可就在这时…… 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此时从山顶倾泻而下的流水落在山涧里，顿时有一种虎啸龙吟的感觉。 晋升和寄生之所以以山为分界，原因就在于这条山，山势之险峻，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当年日本鬼子也是在这座山上，损失惨重，黯然折戟。 又何况现在只是两个悍匪。 “大哥，我们被那小子给骗了！” “bd，现在怎么办？” 两人站在悬崖处看着对面，那边的琼山峻岭和这边的山岳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虽然看起来很近，似乎能有力纵身一跳就能跳过去，可是谁又有这个胆子呢？ 别人的生命关东二王是不在乎的，但是他们自己的命却非常的在乎。 两个人站在悬崖处，急的抓耳挠腮，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摸到了后面。 “交枪不杀？” 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却看到陈青峰举着枪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子，你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两个人！” “是吗？你们还有办法回去吗？我跟在你们前边早就等你们很久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来接你们的人，一会儿就到！” “这位大哥，我这里还有5000块钱，要不然我全都给你，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你们生路？那些死在枪口下的无辜的老百姓，你们怎么不给人家一条生路？” “兄弟！咱们都当过兵，真要打起来，不见得谁赢谁输吧？” “给你们两条路，放下武器，争取宽大，还有就是继续负隅顽抗，我倒是看你们有没有胆量跳下去？” “老子跳下去之前先带你一起走……” “啪！” 第19章 住手 关东二王是极度凶险的犯罪分子。 对方说话间，就要去摸包。 陈青峰不知道他们包里还有没有雷管之类的东西？于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直接一枪打在了老大的身上。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下武器……” “大哥，d，老子跟你拼了……” 一时间，山谷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枪声。 此时听到枪声的大部队，正加紧速度，结果听到枪声大作，大家不由得又停了下来。 “还在打枪？” “距离这里不远了，同志们都小心一些！” “是！” “快点……” …… 于是大部队又加快了脚步，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山上的枪声不绝于耳。 陈青峰此时被兄弟二人的火力压制。 不过刚才那一枪让两兄弟都带上了伤。 陈青峰欺负他们活动不便。 于是尝试着在他们打完子弹换弹的间隙，离开自己藏身的地方，第一次试探，陈青峰顺利的朝两人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 不过与此同时他藏身的地方，几乎可以看得到子弹撞到悬崖峭壁上石屑飞溅的场面。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不用了，留着给你下辈子用吧，下辈子记着好好干点别的，就别干警察了……” 兄弟两人此时似乎已经调整了过来，不再盲目的射击了。 而两人换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陈青峰知道，这是他们熟练配合。 就在这时，陈青峰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脚步声不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而是来自于自己躲藏的巨石的前方。 陈青峰掌握好时机，突然一只手枪伸了过来。 陈青峰，顺利的展开擒拿式，然后和对方直接抱在了一起。 此时原本还乱飞的子弹立刻就停了下来。 “d，你给老子死！” 王家老大虽然刚才中了一枪，可此时极为凶悍，双手死死的掐住陈青峰的脖子，仿佛要把他活活掐死一般。 而陈青峰，此时则被对方压在身下，还得注意着王家老二手中的枪。 “老二，快过来帮忙，开枪打死他！” “大哥撑住！” 陈青峰听了之后，更不能等那个换了一只脚的老二靠过来。 他想了想，自己40多岁的时候突然迷上了ufc。以至于他一把年纪，还给自己报了一个搏击格斗兴趣班。 而眼下这种情形，陈青峰几乎不假思索的就用上了格斗技。 他用腿不断的尝试摆脱被王家老大的压制。 然后两人的身体贴紧。 陈青峰很快就把手抽了出来，然后一转身用胳膊肘顶开了对方掐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紧接着借势，一脚把王家老大踢倒在自己的身前。 “啊！还会这个……” 陈青峰才没时间跟他斗嘴呢，此时他终于摆脱了对于自己不利的局面立刻上前，死死的扭住了对方的腰，紧接着在地面把对方的头紧紧的箍住。 就在这时，王家老二已经靠近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迟了一步。 陈青峰的木村索已经完成。 他整个人挂在身材更高的王家老大的身上。 而王家老大的整个身体，把陈青峰所有的要害都遮住了。 “啊……” “大哥……” 王家老大还想再挣扎，不过他这些天一直在逃亡，营养跟不上，体力也早已经透支，现在完全不是陈青峰的对手。 陈青峰死死的掐住对方的脖子，木村锁已成，对方根本解不开。 陈青峰默默的数了10秒钟。突然王家老大身子一软。 陈青峰立刻松开，随后摸起手枪对准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王家老二。 “别动！” “你别动……” “我说你别动……” 突然之间，陈青峰看到王家老大的手指微微有些动作。 紧接着原本平静下来的山谷，再次传来了两声枪响。 两声枪响一前一后。 枪声过后，此时还站着的两个人，却纷纷的倒在了地上。 陈青峰单膝跪地，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悍匪。 王家老二此事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青峰。 “好枪……” 最后一字没有说出来，王家老二就像一颗木头桩子一样，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 此时一股鲜血，从陈青峰的肋骨处流了下来。 甚至连呼吸一口都是剧烈的疼。 陈庆峰试图抬起一只手，结果却发现这样做让他痛苦无比。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陈青峰刚要活动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慢慢的凭着毅力从身上取消了手铐，紧接着他先是把手铐戴在了王仔老大的手上。 “嗯……” 陈青峰想要喊人，可是却说不出话来。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而他则看见倒在地上的王家老二似乎动了一下。 还有一个人，坚决不能让对方跑了。 陈青峰，一边大口大口的流着血，一边慢慢的向对方靠近，终于他凭着意志力抓住了对方。 陈青峰实在没有毅力了，他只能用爬来追赶，同样用爬方式企图逃走的王家老二，等到追上之后，他拿起手铐抓住对方的脚腕，然后直接拷了上去。 “兄……兄弟……放了我们……放了我……我还有很多钱……跟着我混，我保证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兄弟赶紧放了我……” 陈青峰此时听到对方的话，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死死的把手铐铐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而王家老二则拼命的蹬腿。 陈青峰只觉得自己被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看东西的视线都模糊了。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陈青峰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拽直了，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 他本能的想要阻止对方，他模糊的世界，让他仰起头来却看到了王家老二正拿着一块石头，狠狠的朝着他的手腕砸去。 “啊！” “啊……” “放我走……” 陈青峰彻底绝望了，如果他能带更多的子弹上山，或者苏师父没有出意外，也许今天一切的结果都不一样。 可惜…… 还有那么多案子没破。 还有那么多死者，在地下死不瞑目。 陈青峰，你不能这么快就死了…… “住手！” 第20章 前途无量 “叮铃铃！” “喂！我是市局指挥中心，你们是哪里呀？什么，平原县？你们抓到了？确定抓到了吗？有没有人受伤，有一名干警受伤了？” 陈青峰被发现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已经鲜血淋漓。 赶到现场的陈青峰的同事立刻一拥而上，将两个亡命之徒逮捕了。 而两个亡命之徒随身携带的子弹和枪支，则被陈青峰死死的压在身下。 没有人知道陈青峰在失去知觉之前，被犯罪嫌疑人折磨了多久。 不过当陈青峰被送到县医院的时候，经医生检查，他的手臂已经是粉碎性骨折了。 于是陈青峰连夜被转到了市地级医院。 而相应的情况也通报给了省厅。 省厅连夜向有关领导作了汇报。 最后经最高批示，从省里抽调最好的专家来到古城市，给陈金峰进行治疗。 而此时，两名歹徒已经被逮到了，平原县公安局。 不过破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县公安局却并没有人为此觉得高兴。 相反，市里传来的消息是，陈青峰的那只手能不能保住，目前还是未知数！ 不过此时，陈青峰朦胧间觉得自己好像被推进了手术室，双手先是一阵剧痛，紧接着被温暖的感觉包裹。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了。 温暖干净整洁的病房里，陈青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守护在他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就立刻高兴的出去叫人了。 “醒了，英雄醒过来了！” “警察同志！你们的同事醒过来了……” 很快，原本宽敞的房间里就涌进了一群人。 “你就是陈青峰同志吧！我是省厅的高政委！” “高政委！” “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就直接跟组织说，组织都会满足你的！” “报告政委，没有困难！” “陈青峰同志，我们昨天已经连夜提审了，那两个犯罪嫌疑人，他们说曾经想用身上所有的钱收买你？”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被你拒绝了，犯罪分子用1万块钱都收买不了的同志，一定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同志！我号召全省的公安干警都要向陈青峰同志学习……” “不敢当！” …… 看来自己这次立的功劳引起了省里的注意。 陈青峰看着自己手臂上打着的石膏，然后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我的手不会有事儿吧？” “放心吧！部里的领导连夜请的北京的专家过来给你做的手术，这次你小子可是真的出息了！” …… 听到自己的手没事儿，陈青峰顿时就放心了。 其实当时那种情况，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援军的到来。但是事到临头，陈青峰害怕两个家伙狗急跳墙，直接跳下山崖。 要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必须活着接受审判，接受法律的制裁，只有这样才能震慑犯罪。 …… 躺在医院的这几天，陈青峰陆续收到了，来自平原县公安局同事们的慰问，还有古城市公安局送来的慰问，以及省公安厅那边领导亲自到来的慰问。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听说他事迹的市民，甚至还有小学生也写信来，医院的护士说这两天光是群众送来的，信就已经堆满了他们的护士台。 陈青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慨，80年代的人果然淳朴啊。 “小陈，我们昨天去你的家里慰问过了，你的父母也很关心你，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家里那么困难……” 单位的同事王爱民把县公安局的同事们送来的慰问品带到了古城市地区中心医院。 然后拧开了一瓶黄桃罐头，一边喂着陈青峰，一边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王家两兄弟第二天就被送到了省里，接着就移交给了来自部委的同志。 不过这一次平原县公安局一个集体二等功是跑不了的。 至于另外两位受伤的同志，苏援朝评上了个三等功，另外一位和歹徒对峙过程中，中枪的同事则被评为了二等功！ 至于陈青峰这边，上面的奖励暂时还没有下来。 不过省里面已经把陈青峰报上去了。 …… 可惜王爱民说这些的时候，陈青峰却并不感兴趣。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 当年他工作之后，父母就一个劲的压榨他养活弟弟妹妹。 后来弟弟妹妹分别考上了大学，也都各自有了事业。 而陈青峰则一直留在这边照顾父母。 等到最后他连父母留给他的房产都没有保住。 他是老大，上一辈子陈青峰觉得这就是他的责任。 可这一世陈青峰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 以后弟弟妹妹还要读书，但陈青峰最多帮他们到18岁，上大学之后就绝对不会再管他们了。 至于照顾父母，既然是三兄弟也没有道理，完全推给他一个人。 陈青峰这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是拿命换来的。 到时候上边肯定要把它树立为典型。 这年头还是读书吃香。 陈青峰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为自己争取一个上大学的机遇。 …… 陈青峰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反而把抓住二王的事情看淡了许多。 不过他的这种态度，在同事看来就是谦虚。 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还能保持着谦虚的新人态度。就连王爱民都觉得陈青峰这个人非常值得深交。 案子破了之后，局里的事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王爱民就被指派专门留在城里的医院，负责照顾陈青峰。 陈青峰看着每天陪在自己身边的王爱民，知道这小子过几年就会脱下警服，然后投身商海，之后赚的盆满钵满，来一次华丽的转身，然后在2000年到来之前，彻底成为这个国家最富裕的一小撮人之一。 陈青峰看着王爱民，他虽然没有想成为像王爱民那样超级富豪的心，但多少也想靠着王爱民给自己攒点儿养老钱。 最起码这辈子，他不想再为钱的事情而发愁。 于是这几天，陈青峰便拿着报纸，故意开始怂恿王爱民。 “老王，我看报纸说，鹏城那边现在是一天盖一层楼，你说，咱们现在就这么拿着死工资，以后有前途吗？” “我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小陈你现在可是前途无量啊！” 第21章 烟贩子 “为了严厉打击严重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经全国人大批准，决定在今年8月份开始……” 陈青峰躺在病床上，此时他拿着报纸。 报纸上介绍着关于严打的消息。 该来的事情还是如期而至。 尽管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陈青峰现在受伤，却因为受了伤，暂时无法参与这一场浩浩荡荡的行动。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病房里。 前世的时候他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一时间还没有感觉到。 可现在围着他照顾他的全都是县公安局的同事。 陈青峰的手恢复的不怎么样，目前上面给了他两套治疗方案。 一套方案是前往帝都那边，但陈青峰考虑了一下，决定选择第二套方案。 于是上面便安排他前往魔都治疗手上的伤。 不过即便得到了这个消息，陈青峰的家人依旧不露面。 前两天苏援朝还打电话给陈青峰的父母。 结果他的父母却表示老家还有农活要吗？弟弟妹妹也都在上学。 家里实在没有人可以照顾陈青峰。 得知这个结果，陈青峰并不意外。 其实多年之前他就有这么一个猜测。 那就是父母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像弟弟妹妹那样当做自己的孩子。 前世的时候有些疑问一直压在心底，陈青峰一直也没有问出口。 直到现在，陈青峰想起前世所受的一些遭遇。 突然觉得上辈子自己简直就是愚孝。 有些事情父母明显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可他却幻想着是因为自己是老大，所以才必须要为后面的弟弟妹妹做出牺牲。 但现在看来，有些猜测没准是真的。 一直以来陈青峰都觉得自己和弟弟妹妹还有父母在一些地方长得有些不太像。 全家皮肤都比较黑，陈青峰的皮肤却显得比较白。 就算每天顶着烈日去田间地头劳作，他的皮肤依旧是家里最白的。 另外弟弟妹妹明显吃的要比陈青峰好的多。 可是他们两个从小到大身高都差着陈青峰大半头。 …… “陈同志，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 “我们这边检查过了，您的手恢复的比预想的要好，从帝都来的专家水平就是高，不过您好需要制定一个康复的方案……” “那我还需要住院吗？” “不需要了！” …… 陈青峰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疗养院住。 正好，他也可以好好见识一下魔都在这个年代的繁华。 陈青峰此时口袋里揣着300元奖金。 那是他这次立功得到的奖励。 这笔钱对于陈青峰来说，如果放在如今这个年代算是一笔巨款。 但如果放在后世，可能连吃一顿饭都不够。 300块钱说少不少，算是陈青峰一年的工资了。 可说多也不多。 放在这个年头，顶多也就是买一辆自行车而已。 想一想自己在平原县的同事，整天省吃俭用，就为了结婚的时候能够凑得上三转一响。 陈青峰对于手表这东西并不怎么喜欢。 年轻的时候喜欢买不起，等到年纪大了，已经习惯了用手机看时间了。 所以这笔钱放在手里，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 陈青峰正琢磨的时候，突然走进了一家公园。 此时的他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远处草坪上一对对正在谈恋爱的男女。 这年头年轻人普遍没房子。 有的甚至结了婚的夫妻都只能每周出来见一面，见面的地点也只能约在公园。 情到浓时，难免会做出一些在这个年代惊世骇俗的举动。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可陈青峰，看热闹的心思，此时却被一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 “兄弟！外地来的吧！” 他看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对方穿着一件蓝布的短袖中山装。中山装的前胸还印着某某机车厂的图案。 看起来应该是个工人。 “你能看出我是外地的？” “上海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兄弟是从北方来的吧！” “嗯，北方来的，来这边出差！” “既然是出差，有没有想带点特产回去？” 对方说着突然撕开了自己胳膊底下夹着的报纸包的一角。 陈青峰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胳膊底下夹着的应该是两条烟。 看来83年就有脑子活泛的出来倒腾香烟了。也不知道后来这波人有没有受到波及。 陈青峰想了想，觉得烟这东西带两条回去也不扎眼，关键是这东西带回去也不愁卖呀！ 反正身上还有300块钱，陈青峰索性就从烟贩子手上买了两条大中华，然后又买了两条大前门，和劳动牌香烟。 “大主顾啊！哥们儿，你什么时候进货！” “我是来出差，也不能总来，可能就这一次吧！” 卖烟的烟贩子贴心的给陈金峰拎了个大网兜，然后把几条烟全都塞了进去，看起来就好像陈青峰，只是带着礼物去走亲戚一样。 这样一点都不扎眼。 陈青峰想了想，手上的这几条烟也不便宜，算一算大中华，如果拿烟票去买的话，差不多是9毛8一盒。但是这个价格有价无市。 普通人从黑市上买，起码价格得翻上一倍。光是两条大中华就花了陈青峰将近40块钱。 至于大前门和劳动牌香烟，价格就便宜的多了。 陈青峰打算回去之后把这些烟脱手，或者慢慢换成他喜欢的山海关的牌子。 陈青峰拎着网兜往回走，不过就在他刚走出公园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刚刚他又想起了一个案子。 陈青峰提起手上的网兜，看着包在报纸包里的几条香烟，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来除了康复，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 陈青峰吊着一只手回到了公安系统在魔都的疗养院。 疗养院里住的都是一些老同志。 看到陈青峰回来，一个个都跟他打招呼。 “小陈，今天又去哪逛了？” “去公园了！” “一会儿过来看，我和老廖要下棋！” “好的，焦大爷！” 陈青峰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拎着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放下烟之后，先是洗了洗手，随后泡了杯茶，就端着茶杯出去了。 此时疗养院里两位大爷正在棋盘上激烈的厮杀着。 “焦大爷，你知道魔都这边哪儿能换烟酒吗？” 第22章 烟草市场 陈青峰依稀记得83年，在魔都这边曾经发生过一起案子。 当年那起案子还是陈青峰在飞机上和系统内另外一名公安同志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80年代陈青峰就坐过飞机，而且当时飞机上不但能抽烟，还有免费的茅台酒喝。 不过这件事儿，要等五年后，陈青峰从平原县调到古城市公安局的时候，才能谈起了。 当时的案件情况是这样的。 80年代最早一批发财的人，其实出身都不是什么正经出身。 在魔都这边有很多都是从提兰桥监狱里出来的。 出来之后这些人游手好闲，又因为犯罪记录的问题，没有办法找到好工作。 甚至很多连份工作都没有。于是这些人就凭借着魔都这边的优势，干起了外贸的生意。 不过他们这些人干的外贸，可不是普通的外贸，说白了就是走私。 魔都是全国的工商业中心。 这里集中了一大批，在日后都在国内响当当的国有企业。 其中如果说什么企业是一直都活得很好的。 那必然是烟草公司。 当年有不少人都冒着风险，从魔都贩烟。 具体的缘由是这样的，有很多烟草只在原产地生产，但是却在外地销售的很火爆。 可这些香烟本地人也很喜欢。 所以国内的烟草市场在某一段时间基本上是由几个烟草生产的大省，互相协调的。 当然来自计划经济的调控，哪有私人市场来的消息敏锐。 于是有很多人就把一些紧俏的商品通过各种手段带到畅销的省份售卖。 陈青峰对这个年代的烟草市场不熟悉，但他知道全国人民都很喜欢大前门，喜欢大中华，喜欢以前叫老刀的劳动牌香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海外走私过来的香烟，往往可以在魔都和帝都这种大城市卖出天价。 毕竟无论哪个年代，有钱有闲，懂得享受的人都是存在的。 当时在飞机上，魔都的那位老前辈就跟陈青峰说起过，当年在这里发生了一起案子。 一群烟贩子从魔都这边用解放皮卡，拉了半车烟，然后又装了半车建材打算沿途倒卖。 结果车子刚离开魔都，就在半道上被人抢劫杀害了。 当年这个案子并不算很轰动。 毕竟在严打的年份，那些拥有特殊身份的犯罪分子，才是全国更关心的案件。 不过当年那起案件，却一直没有告破，以至于成为了陈青峰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位前辈心中的心病。 案发的地点就是从魔都前往皖省的公路上。 陈青峰也是在买烟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案子。 于是他就打算和在本地公安系统工作的焦大爷打听一下。 不愧是做公安的，焦大爷听到陈青峰的询问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教育陈青峰。 反而先是认真的回忆了起来。 “倒腾香烟的？黄河路那边去看看吧！不过小陈啊！你小子怎么也关心起这个了，上面给你发的奖金不够花？” “够了够了！我就是想再弄几条香烟回去，给单位的同事尝尝鲜，我自己也得备点存货！” “你小小年纪，烟瘾倒是不小！你结婚了吗？我老伴儿在医院当大夫，他可跟我说，抽烟以后容易生不出小孩！” “哈哈……” 陈青峰年纪最小，在这边有不少老人家都喜欢拿他寻开心。 不过陈青峰的灵魂里却住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鬼。 所以他对这种还算是善意的玩笑，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就算有，他也会放在心里。 警察这个职业容易让人心思重。 陈青峰现在就是心思重。 当年那起案件并没有被陈青峰记录下来。 因为他只是偶然间听同事提了这么一嘴。 但现在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魔都这边，万一有机会把那个案子给破了呢？ …… 第二天陈青峰又去医院做了一遍检查。 医生的意见是等他的手上的骨骼慢慢的复原了之后，看看情况，再继续做康复治疗。 所以陈青峰还得继续在这边待一阵子。 毕竟伤筋动骨100天。 陈青峰告别了医生之后，又去了一趟电报局。 因为昨天的时候，邮递员同志告诉他，电报局那边让他打一通长途电话，回自己的单位平原县。 于是陈青峰离开了医院，就来到了电话局。 等到他打起电话之后，很快就听到了来自单位那边的消息。 “陈青峰！我尽量长话短说，市局的领导已经同意了，让你在魔都那边参加一个关于专业方面的培训，记得好好学习，既要养伤，也要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是！多谢领导关心！” 原来让自己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过说起来，这年头的长途电话还真是难打。 而且如果不是电话局这边有单位报销的话，陈青峰自己可不会打这个玩意儿。 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陈青峰却交了钱，随后拿了发票，便离开了电话局。 紧接着他问了问路，然后乘坐公交车来到了黄河路一带。 “兄弟，外汇券要不要？” “兄弟，我这儿有全国粮票！” “兄弟，美金有没有，港币日元也行？” 陈青峰走在马路上，街边总有一些人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一路走过来，陈青峰惊讶的发现这里几乎什么都有。 可以说这里就是地下的交易所。 当然除了倒腾外汇，粮票，还有其他这些物资的，最多的还是问烟问酒的。 陈青峰只是过来看看，但是眼下，这里鱼龙混杂，难免会有人居心叵测。 就在陈青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美金的时候。 突然之间远处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抓贼呀，有人把我的钱抢走了，抓贼啊……” 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从陈青峰的身边穿过。 陈青峰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把脚伸了出去。 然后对方一下子就来了一个狗啃屎，紧接着趴在了地上。 陈青峰刚要上前，可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人猛一个回身，陈青峰身上的衣服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大口子。 “哪里来的乡下人，居然敢管老子的闲事！” “啪！” 陈青峰一脚踢飞了对方手中的刀，紧接着又是一脚，瞬间就把对方踢晕了过去。 第23章 一起孤案 “同志，你刚才见义勇为，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们要给你送表扬信啊！” “不用了，同志！我也是警察，之前受了点伤，现在在疗养院那边！” “哦！原来咱们是同行啊！” 陈青峰抓住了在大街上抢劫的小贼，然后被失主追回了损失，紧接着他就把犯罪嫌疑人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这年头社会的风气还很正，起码不会有路上老人摔倒不敢扶的现象。 但是面对穷凶极恶，持刀抢劫的歹徒，有人敢站出来和歹徒搏斗。这种事情却也不多见。 上面要求严打的通告才刚刚下达，陈青峰估计那个想要抢钱的家伙是撞在枪口上了。 陈青峰本想把人叫过来，然后转身就回去的，结果公安局的同志却非要把他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陈青峰推脱不过，就只能在他们这里食堂一起吃了一顿午餐。 陈青峰本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结果刚出来就看到之前被抢钱包的那个女人正站在那里。 “同志！” “你好同志！” “那个……谢谢你同志！” “不用客气，我就是警察，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同志，我叫陆文婷，在医院工作！” “我叫陈青峰，不在上海这边工作，我老家是冀省平原县的！” 对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和陈青峰握在了一起。 第一次和这么落落大方的女孩子一起交流，这还是陈青峰重生以来第一次。 之前他认识的女孩子，要不然是单位的同事，大家熟的不得了。 要不然就是工作中遇到的那种，有点害羞的女孩子。 像陆文婷这样谈吐落落大方的，陈青峰倒是很少遇到。 “陈同志，你帮了我一个忙，我总得谢谢你吧！” “真的不用客气！” “要不这样好了，你也是第1次来魔都，不如我带你四处转转，你看怎么样！” “那好吧！” 陈青峰想了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医生，没事儿跑到烟酒交易市场那边干嘛？ 于是他就答应了下来，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派出所。 两人一路上边走边聊。 陈青峰这才得知，原来陆文婷跑到那种地方，是想买一些烟酒作为礼物送给他哥哥单位的领导。 他的哥哥在魔都的农业系统工作，到现在政策已经下达这么多年了，人却还在苏北的农场。 陆文婷这一次就是想，能不能送点礼物把自己的哥哥弄回来？ 陈青峰听了之后，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年头有的人手上有点权力，就学会了刁难人。 不过是签个字盖个章，就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事情。 可有的人却偏偏要保持着手中的这点权利为难人家。 “这种坏人，就不该惯着他！” “没有办法，我们这种老百姓，能够一家人团聚已经很不错了！对了，陈同志，你手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手上的伤目前只是恢复，经常要去医院做康复，好让手的功能不至于退化，至于别的倒也没什么！” 说实话，陈青峰倒没有想到大街上帮了一个女人，对方会带着自己来到外滩这边，然后专门请自己吃了一顿西餐。 陈青峰看得出来，这顿西餐应该不便宜。 于是就主动掏钱付款，谁知道陆文婷却婉拒了。 “还是我来吧！一来我是本地人，招待外地的同志是应该的，第二，今天你帮了我，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吧！” 陈青峰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推脱。这顿饭一共吃了20块钱。 陈青峰不知道陆文婷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但这顿饭起码吃了他半个月的工资。 …… 两人一起吃完饭之后，陆文婷就和陈青峰互相道别。 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陆文婷去找陈青峰要了疗养院的地址。 陈青峰也没有多想，就把地址给了他。 然后两人就此告别。 夜色下的南京路，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了热闹的景象。 陈青峰行走在这条马路上，不由得想起了一部老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 在最匮乏的那些年代，唯有一些老电影还能给人们带来些许的欢乐。 电影实在太少了，以至于很多电影观众们都能把台词背下来。 陈青峰走着走着，又想起了今天在烟草市场那边的举动。 其实他这几天跑到那边去是因为知道，很快警方就会调查那里。 当年的案情是这样的。 两个出身不凡，并且还是现役军人的二代子弟，开着一辆东风卡车，拉着一车的烟，打算赚点零花钱。 按理说这种行为算是投机倒把。 可是，当时正值改革初期，有些地方步子迈的大了一些，有些地方还相对很保守。 所以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事情就出现在这两人，押着车从摩多返回帝都的路上。 他们在当地遭遇了车匪路霸。 两人被当场杀害，车上的物资也被歹人抢劫一空。 案子就这么发生了。 事发之后，当地的警方迅速的调查了附近的村落。 结果只有一些村民捡到了几包高档的香烟。 但大部分的烟酒却不翼而飞。 警方一直以为是村民们互相包庇。 可当时在飞机上那个魔都的警察却对陈青峰说出了他的看法。 也许当时那场抢劫根本就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案件。 很有可能那两个二代在烟草市场进货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有人一直尾随着他们，一直追到了徽省，然后才在合适的地点选择了动手。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满车的烟酒不翼而飞。 而附近的村民只捡到了零星的几包香烟的原因。 自从那次案件发生之后，相同的案子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警方也无从继续追查。 按照陈青峰后来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内火歹人，靠着这一笔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80年代初期，只要人胆子够大，脑子够活，手上拥有足够的资本，绝对可以在这个年代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到后面也许他们不用再冒险，继续抢劫，只靠着当初做的这一次案子，就完成了他们原始的资本积累。 靠抢劫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而且40年来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 陈青峰就是单纯好奇，也很想知道这会儿歹徒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24章 争取宽大 “姓名！” “王志才！” “年龄！” “20……27！” “性别……” “警察同志，我这不是……挺明显的嘛！” “废什么话！再不老实交代，给你上上力度，小乔，教教他怎么背宝剑！” “别别别！警察同志我全都招了……” “为什么抢人家的钱呀？” “我这不……从北大荒回来，一直也没有被安排工作，然后又谈恋爱了，手头有点紧，不过我保证这是第1次……” “是不是第1次我们会查的，真是给我们魔都人丢人，要不是人家外省的公安同志路过，你就把人家姑娘的钱全都抢走了！”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解释一句，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我压根就没想跑，我一眼就看出那位同志有可能是警察，所以交手的时候我就故意放水了，然后我这个就被你们给抓住了，在送来的路上，我都懒得反抗，我就是想，我是一时财迷心窍，然后跟着当时还不知道身份的警察同志一起来派出所，我这也算是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争取个屁！你这也算投案自首？” “报告！我能不能问一句，我这种情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王志才！你这种行为要是搁在平时，判你个抢劫未遂，关几年也就放出来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上面刚发了严打的通知，这要找几个典型，你这个时候蹦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把你送去枪毙都有可能！” “别别别！别枪毙我，报告……” “又怎么了？” “报告领导，我要反映情况，我在烟酒市场那边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人要打劫解放军同志……” “你t放什么屁呢？打劫解放军？” “我跟你们讲，我说的事情千真万确……” “王志才你就编吧！” “不是啊，领导，真的有人要打劫解放军同志。他们都打听好了，有两个解放军同志，明天就要从咱们这里出发，他们打算等车进入徽省之后再动手……” “王志才，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公安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信……” …… 陈青峰已经回到了疗养院，他解下挂了一天吊在脖子上的绳子，然后晃了晃热水瓶，随后出去打了一瓶热水回来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疗养院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给陈青峰分配的更是单间。 陈青峰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去浴室给自己放了一缸洗澡水。 然后慢慢的泡了进去，虽然陪女同志逛街，反而是一种放松。不过路走的多了，其实也挺累的。 陈青峰简单的洗了洗澡，随后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晚上，外面一直下雨。凉爽的空气，让陈青峰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2天开着窗户睡觉的陈青峰，似乎有些感冒了。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鼻塞的鼻子。 然后就去保健室打算开点感冒药，把情况压一压。 结果保健室的医生不在。 陈青峰想着今天反正也要去做康复，干脆去医院开药吧。 于是他吃完早饭就匆匆忙忙来到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之后，陈青峰先是在这边做了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 接着医生又帮他检查了一下骨头的恢复情况。 都说伤筋动骨100天，陈青峰手上的石膏暂时还不能拆。 “大夫能不能帮我开几包板蓝根！” “板蓝根啊！那你得去内科开……这会儿人多，我带你过去吧！” 陈青峰道了声谢，随后就跟着大夫一起走出了康复室。 两人一路穿过偌大的医院，来到了前面的门诊。 陈青峰看着外面等候的病人，他觉得这样插队似乎有些不妥。 就在这时待他康复的同志却站在门口，对正在排队的人说道： “不好意思同志，我后面这位是公安同志，想开几包板蓝根，能不能行个方便！” “好好好！” 陈青峰于是就被叫了进去，其实只要医生写个条，陈青峰去药房拿药就可以了。 不过刚一走进来，大夫迎面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陈青峰。 “是你！” “陆大夫！” “你们认识啊！” “认识！这样吧，上午还有几个病人就全都看完了，我一会儿下班，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就把药给你带到疗养院去！” 陈青峰想了想，自己插队其实不太好。 于是就道了声谢，然后退了出来。 不过后来一想，自己都来了，还干嘛让人家陆大夫专门跑一趟。 昨天人家请自己吃了一顿西餐。 按理说自己也应该回请人家一顿饭。 于是陈青峰干脆在外面等了下来。 越到中午的时候病人越多。 一直到12:30，陆大夫才把外面的所有病人看完。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青峰正坐在那里。 “不是让你回去吗！” “哦！我想请你吃顿饭……” “好啊！不过吃什么呢？” “听说魔都功德林的素菜不错，要不咱们一起去尝尝！” …… 陆大夫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陈青峰陪着对方一起去药房拿了几包板蓝根。 接着他撕开包装纸，直接把药粉倒在了嘴里，然后拧开水壶，就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哎！你怎么这么吃药啊！” “不是吃进肚子里就可以了吗？” “你错了，这世界上有很多病，其实可以不要自愈，之所以还要开药，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患者多喝一些水！你要是这么吃药，那就没有发挥药效的另一个功效……” “什么功效？” “多喝热水……” …… 陈青峰正尝试着跟自己在魔都遇到了女医生，做进一步的交往。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年头异地恋这种事情靠不靠谱。 甚至他都不清楚陆文婷有没有和他谈对象的想法。 不过陈青峰上辈子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当然要和认识的女性尝试着发展一下看看。 当然他也是抱着交朋友，而不是谈恋爱的目的去的。 不过陈青峰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放松的这一刻。 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公路上，一场惨案已经发生了！ 第25章 培训班 徽省…… 这年头没有高速公路，普通的马路上还时不时的可以看到赶大车的师傅。 早上，路边的草丛里满是露水。 赶路的一头毛驴，此时有些疲惫的放慢了脚步。 马车夫没有下狠手，一鞭子抽在驴背的身上。 而是直接拉了拉缰绳，把车停了下来。 随后把驴牵到了路边的空地上，任由驴啃食着路边长出来的嫩绿的青草。 车夫看了看驴屁股上挂着的驴粪兜子。 然后就把粪兜的摘下来，把里面的驴粪倒进了竹筐里。 这东西回去之后可以肥田，庄稼人可不会嫌这东西埋汰。 …… 车夫坐在车头，随后挽了挽裤腿，从腰上掏出烟杆，正打算抽袋烟，解解乏。 可就在这时，原本正在吃草的驴，却突然扬着脖子大声的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不吃就赶紧给我赶路！” 驴委屈的摇晃着脑袋，突然驴头歪向了草丛的一旁。 马车呼呼，顺着驴头的方向一看，突然间觉得脚下一滑，人也从车上摔了下来。 “杀……杀人了……杀人了！” …… 省厅那边给陈青峰在魔都报了个培训班。 地点就在魔都老公安学校这边。 按理说前来参加培训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干部。 陈青峰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 不过刚报道的他，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你就是陈青峰，抓住关东二王的那个平原县的刑警？” “嗯！” “同志，你可太厉害了，一个人就抓住他们两个！” “没什么厉害的，我也是运气好，这波这条胳膊差点交代在他们手里！” 陈青峰弹了弹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就在这时，有人也凑了过来，然后顺手给陈青峰递了一支烟。 “陈青峰同志，我是从关外来的，也是来参加培训的，昨天一起聚餐的时候，就有人提起过你的大名！” 陈青峰听了愣了一下，还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有名了。 不过想想也是，关东二王，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从关外一路闯关，杀了很多无辜的群众，躲避了警方和部队还有民兵搭建的一道一道防线，最后，谁也没想到，这两个悍匪却折在了平原县一个小小的民警手上。 有人在这边聊天，一时间大家都凑了过来。 有人怂恿着陈青峰讲讲到底是怎么抓住关东二王的。 陈青峰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些事情还是低调些好，毕竟自己是来参加培训的，而且连大学生都不是。 要知道今后的十几二十年，上过大学的那批人可是在体制内出尽了风头。 陈青峰想了想，等回去之后，他也得给自己镀镀金，起码要上个夜校，混个大专的文凭。 不然以后遇到什么进步的机会可就太吃亏了。 心里有了这层念头，陈青峰自然就不敢把这次的学习班当做玩笑了。 事实上这年头还没有人提起过什么ba之类的。 但这一类的学习班，就等于给大家建立了一个在公安系统内部的人脉。 等回去之后，只要别断了联系，以后就算出去办公差，工作上也方便一些。 …… 大家正聊着天，上课的老师已经到了。 都是纪律部队出来的，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然后纷纷回到了座位。 “不好意思，早上来的时候，徽省那边通报了一起案件，这节课我本来准备讲的是去年在陕甘那边发生了一起案件，后来想了想，这一类的案件在国内目前来说数量还太少，所以说是以前我们没有遇见过的，但同志们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培训，除了开开眼界，更多的是希望学一些有用的知识，用于平时的工作中！所以我们就从实战出发，注意，今天讲的都是内部资料，不要外传！” 陈青峰安静的听，不过当讲台上的老师刚讲了一句，陈清风突然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具体的案情是这样，昨天，挥手那边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受害人是两个在籍的军人，现场被抢走了一把手枪，另外发现在现场，死者身上有被刀砍伤的痕迹！报案的人是一名贩卖瓜果的农户，早上在进城的路上发现了受害人的尸体！由于受害人身份敏感，这里我就不介绍了，从现场的初步情况来判断，这是一起抢劫案，按照现场遗留的一些痕迹，当时车上应该有一些高档的香烟，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车上残余的烟酒，已经被附近的老百姓哄抢一空，现场也已经遭到了一定的破坏……” …… 上课的老师一手夹着烟，一手插着兜，介绍起，按起来信手拈来。 不过该说的关键点都说到了。 陈青峰听着很舒服。 等到案情介绍完之后，上课的这位老师就掐灭了烟头，然后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 “有没有人说说这起案件的看法！” 大概是因为不熟悉的缘故吧！讲台上的老师说了一句，却没有人应答。 眼看着场面有些冷场，台上的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 “同志们都这么腼腆吗？平时工作中应该也没少遇到这样的案子吧！这样吧，我知道咱们这次培训班里面有一位抓住了两名公安部确定的头号通缉犯的大英雄，他今天来了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陈青峰。 这下陈青峰知道自己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陈青峰同学！” “到！” “我看过你们冀省报上来的案情汇总，你抓捕关东二王的事情很有意思，你好像早知道他们会逃到黑虎山一带，这个案子能不能讲讲你的思路？” “报告老师，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我是魔都公安厅刑侦二队的队长，焦严！” “焦队长，不知道现在摩托公安厅对这个案件的调查方向是什么，是不是把调查方向定在了徽省案发周边的农村地带？” “不错！不过一般的思路不都是这样吗？” “焦队长，我认为两名受害人进货的地点很有可能是在魔都，不然电话也不会打到魔都公安厅了，另外还有一点，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在魔都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第26章 重点地带 合乎陈青峰对于自己的猜测。 他此言一出，引来的不是一阵阵惊叹。而是一声声的质疑。 虽然陈青峰是抓住了关东二王的关键人物。 刚才在开班仪式还没开始之前，大家初次见面的时候出尽了风头。 但是陈青峰毕竟人微言轻。 陈青峰的学历说好听点儿，算是高中学历。 说不好听，其实只是初中毕业，当初他报名参军也是因为走不了读书的这条路。 不过这年头谁也别笑话谁。 大学生毕竟是凤毛麟角，就算是各省派来参加今天培训班的这些精英们，也有很多并不是大学毕业。 陈青峰还是信奉，几十年之后市场发展出来的那一套。 那时候学历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能力才是。 但如今国内百废待兴，体制内人人都羡慕有着大学文凭的大学生。 “陈青峰同志！” “焦队长，我只是阐述了一些我个人的猜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陈同志，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起去食堂参加聚餐，也算是我们魔都公校这边给大家举办的一场欢迎宴。不过陈青峰同志要是你不是特别着急去参加开班仪式的话，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哦？” 上午的课程只是短短的讨论了一番就草草的结束了。 仪式结束之后差不多10:00了。 其他的同学都被通知要去老公校的食堂参加开班仪式。 而焦队长则叫住了陈青峰。 “陈青峰同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刑警队……” “焦队长！刚才的案件只是我的一些个人理解，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 “不，你说的很对！昨天派出所那边上报了一条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直到今天我们中队一名队员才想起了派出所报告的这条消息……” “什么消息？” “有人预谋在徽省抢劫两名解放军同志押运的货车……” 陈青峰一听不由的愣了一下。 首先这条消息是当初那个在飞机上遇到的老警察没有说过的事情。 其次就是，这条消息完美的印证了刚才自己在讲堂上的猜测。 …… “陈同志，时间紧迫，就劳烦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你还能赶回来参加中午的聚餐！” “好的！” 陈青峰就这样跟着焦队长上了车。 一辆北京吉普212拉着两人离开了魔都公安学校，然后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市刑警队。 焦队长带着陈青峰下了车，两人快步的走进了刑警队。 紧接着，焦队长就带着陈青峰来到了一间审讯室。 “队长！”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更新的线索？” “没有，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目前正在现场勘查！徽省那边的同志也在配合我们，不过，他是谁！” “他是陈青峰，之前参与过围捕关东二王！你们没有看刑讯笔录吗？昨天派出所的笔录上记录着，抓住王志才的就是陈同志！” “原来是你！久仰久仰久仰！” 对方伸出手来和陈青峰客气了一下，陈青峰手伤未愈，只能勉强和对方握了握手。 不一会儿，刚才的审讯记录就被拿了过来。 焦队长拿着审讯记录，然后推到了陈青峰的面前。 “小陈同志，这个案子我们没什么头绪，就像你说的，我一开始也认为应该是徽省附近的村民或者车匪路霸，临时起意作出的案子，不过就在我上课之前，我们刑警队一名同事记起了昨天派出所送来的审讯记录，然后我就去上课了，让他们把犯人带过来提审了一遍，结果，居然和你在上课时说的一样……” “焦队长，我先看一看，再说说我的推测！” 焦队长点了点头。 陈青峰拿过那份审讯记录，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年头审讯记录都是手写的，一笔一画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年头不比后世，所有审讯都要有音频和视频的记录。 不过如果是犯罪嫌疑人痛快交代的话，估计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陈青峰看了看，以他的经验来看，一开始派出所的审讯记录，只是把嫌疑人王志才当做了小毛贼。 关于抢劫的事情，是对方主动交代的。目的是为了争取立功，这一点是合理的。 至于王志才交代的信息，基本上也符合陈青峰这几天对于案情的思考。 事实上，随便一辆大货车，路过穷乡僻壤，不是所有的大货车都能被拦下来的。 两个押车的解放军同志身上都有配枪。 一般的车匪路霸见到枪那还不吓得立刻投降。 更何况要把车上的货物迅速的转移，这就需要事先做好周密的计划。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车的烟酒全部抢走。 不要以为一车的烟酒值不了多少钱。 要知道关东二王从东北一路逃亡，杀了那么多人，也只不过抢了1万块钱。 而那两个解放军同志压着一车的名烟好酒。 只要稍微有点经济头脑运送到类似省会或者沿途其他大城市。 估计很快就能销售一空，由于这些都是计划经济的热销品，放在计划外，那几乎就是有价无市的奢侈品。 像陆文婷那种情况，需要买一些礼物，求人办事儿，平时就算有烟票准备好了，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可以说这批紧俏的烟酒几乎就是刚需。 尤其是在现在知青大返城的背景之下。 就更是如此了。 …… 陈青峰的脑海里回想着这些事情。 嚣张的地点有可能是在两名解放军同志返途的沿线大城市。 比如徽省的省会，鲁省的一些大城市，当然他们也有可能绕到豫省，甚至在冀省也有机会脱手。 “焦队长，我目前的思路是这样的，两名受害人，不知道在魔都这边有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从这方面先排查，重点是排查那些在这两天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这两个人有可能是在什么场合认识了什么人，有意或者无意的透露了自己的行踪，而且他们采购烟酒，在烟酒市场那种地方，如果没有防备的心，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 “你的意思是说重点要放在烟酒市场那边？” “焦队长，就算不是调查刑事案件，单纯从治安的角度来看，烟酒市场每天那么大的人流，采购的人身上都带着大量的现金，还有那么多，容易在市面上出手，并且价值不菲的货物，难道您认为那里不是调查的重点吗？” 第27章 前人错过的思路 魔都烟酒市场，这只是陈青峰个人的叫法。 事实上这一片区域交易最大的不是烟酒，而是各种人们生活离不开的票证。当然有门道的人还会倒卖一些外汇券之类的东西。 80年代的人离不开各种的票证。 小到油盐酱醋，大到冰箱彩电。没有票，你什么也买不到。 但有的家庭因为工作以及其他某些原因，家里的票证根本多的用不完。 而有的家庭孩子比较多，工作的人口又少。这就导致一家人基本不够吃。 这时候就需要各种票证来弥补了。 有了票证，你才可以去粮店买到平价粮。 否则你就只能去买那些小商小贩贩运的高价粮。 当然这年头对于这种小商小贩，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有的时候叫投机倒把，有的时候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陈青峰所去的那片区域，最早交易的就是这些东西。 魔都是大城市。 这里的人生活水平高，各种物资供应也充足。 因此人们早就摆脱了吃穿之外的一些追求。 比如国外高档的一些电器。 有人虽然手上有钱，却没有办法买到，而这些就需要工业品券。 当然还有一些紧俏的进口商品。 总之这里的市场弥补了计划经济时代的不足。 当然这里也滋生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那就是大量的现金交易，引来了犯罪分子的注意。 陈青峰不是魔都公安的人。 之所以请他来，一来这个案子和他也算有一点渊源，二来陈青峰当时在课堂上的发言，很是引起焦队长的兴趣。 不过魔都公安又不是没有人了。感兴趣归感兴趣，陈青峰被叫来之后，焦队长只是请教了一下他思考案件的思路。 然后就派车把他送回去了。 等陈青峰回到公安学校的时候。 这边的典礼还没有开始。 很多刚刚认识的同学，正在分发香烟，或者嗑着瓜子儿，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一会儿的聚餐。 这年头人们肚子里普遍没什么油水。有机会聚在一起吃喝也算是难得的机会。 甚至有的人还会借着这种机会把一些聚餐时剩下的小点心或者小糖果之类的，偷偷的藏起来。 只为了带给家里的孩子一些欢乐。 “小陈，刚才焦队长把你请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有个内部案子，问问我的看法，我能说出来什么，这波就把我给送回来了！” “小陈同志，你就是谦虚！” “哪里谦虚了！我这是实话实说，咱们都是来这边学习人家魔都公安的先进知识的，哪轮的到我给人家上课！几位老前辈们，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陈同志，这话有谦虚的成分，不过我认为大部分说的还是事实，焦队长可是全国公安战线上的先进英模，不然怎么会派他来给咱们上课呢！” 就在大家闲聊着的时候，几位领导走进了会场，然后开班仪式正式开始。 这种活动无非就是领导讲话，大家一起吃饭，然后下午自由活动。 陈青峰坐在那里安静的聆听着领导讲话。 心思却全都在案子上。 凶手抢劫得手，到底要如何销赃呢？ 陈青峰琢磨着这件事儿，突然想起今天上课之前每个人发过一个硬皮本。 陈青峰打开本子里面放的都是一些魔都本地风景的照片。 他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一张地图。 这年头发的每个本子也都讲究一些美观和实用性。 比如后面的全国地图就很有用。 陈霆锋看着魔都的位置，然后又看着从魔都延伸出来的几条公路。 “走公路吗？” 这些高档的烟酒想要卖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现在全国大多数老百姓生活还很艰难，能消费得起中华烟，还有茅台酒的，只有极少数的人。 南方彭城那边的外国人或者华侨商人或许可以。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大城市一些干部家庭，才能消费得起。 陈青峰看着魔都的位置，位于长江口。 一方面连接着北方的公路延伸到了魔都。 另一方面，长江这条黄金水道，可以快速的把魔都的各种物资运到长江沿岸的码头。 当年的案子，徽省的公安系统，和魔都这边排查了，大量的嫌疑人。 却始终一无所获。 因为调查思路始终集中在从摩托通往北方路过徽省的公路沿线的村落。 如果这个思路本来就是错的呢。 凶手得手之后，又把这些物资重新运回了魔都，然后装船沿途逆流而上。接着在长江各口岸分散处理。 陈青峰想了想，前人走过的路，已经证明那是一条死路。 现在自己想出的路，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甚至有些想当然。可这是一条之前调查的公安同志们没有调查过的思路。 …… 领导的讲话就这么在陈青峰胡思乱想中讲完了。 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的聚餐环节。 各种美味的魔都特色菜被端上了桌子。 既然是招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公安战线的同志们，这边当然要招待好。 请的是国营饭店的特级厨师，每一道菜都烧的格外的好吃。 陈青峰加几筷子，挨个尝了一遍。 有人打开了啤酒，正要给大家敬酒。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凑到了陈青峰的身后，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同志，焦队长让我交代你，下午可能有些活动需要你参与一下，所以请你不要饮酒！” 陈青峰从善如流的放下了酒杯。 然后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接着焦队长安排的人，就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你好！” “您好，陈同志，焦队长已经动身前往徽省了，我们白天的时候见过！” 陈青峰这才想起来，来的人是焦队长的下属，不过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在市场抓住的那个人交代，那些声称要抢劫的人是有预谋的。但是他没有看到过对方的样貌，只听说对方的口音似乎并不是魔都本地人！” “有口音？什么地方的！” “据说口音听起来像是鲁省或者豫省的人！”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话有口音，不能确定，嫌疑人真正的身份，不过这也是一条思路！焦队长还有什么交代？” “他说，想让你看看现场的照片……” “照片？” 第28章 陈青峰的判断 焦队长的徒弟叫做华盛，此时在陈青峰的房间里，华盛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交给了陈青峰。 陈青峰一张一张的查看着现场照片上的情况。 车上一共两个人，两人都是在籍军人。 从现场来看，两人的身上还带有配枪。 不过当二人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枪套已经空了。 按照现场第1发现人提供的情况。 当时两个人的尸体被扔在了草甸子里，身上草草的覆盖了一些荒草和枯枝之类的东西。 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凶手对于处理尸体方面其实还是挺仓促的。 货车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货车一起开走，陈青峰觉得是因为那辆车很可能被登记在了部队的名下。 至于到底是什么车，拉走了车上的货，陈青峰并不得知。 不过按照从二人身上翻检出来的一些进货单，还有账本之类的东西。可以看出两人车上的货物货值高达3万余元。 这年头万元户都很稀奇，有人居然拉着一车价值3万的高档烟酒，招摇过市。 不过考虑到两人的身份，陈青峰没有沿着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是一场发生在异地有预谋的案件。 但凶手有可能和他们并不认识。 只是偶然间发现这两个人身携巨款，但为什么不直接抢钱呢？ 很有可能，他们是在支付货款的时候露了财。 “华大哥，麻烦你调查一下烟酒市场那边有谁见过这两个人！” “那边的商贩肯定不会承认的，你不知道那种地方现在属于灰色地带，上面的风声紧了，公安系统就会打击一波，上面的政策松了，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不过那种地方开着货车进出的人应该不多吧！” “这倒是！基本上都是一些外地的司机，还有就是一些企业驻魔都的代表！” “就是这些人，现在出人命了，他们就算死咬着不说也没有办法！不过什么情况下，两个在职的解放军人还打不过没有枪的劫匪呢？” “你要这么说的话……” “怎么了！” “其实有一件事儿倒是很奇怪，因为现场我们并没有看见一些拦车的工作，倒是那辆卡车两侧的玻璃，全都打碎了！” 陈青峰连忙拿出照片看了一眼，卡车两侧的玻璃果然都打碎了。 而两名死者，身上除了刀伤之外，还有一些贯穿伤。 “凶手不会是从魔都开始就趴在车上吧！” “怎么可能！” “如果是身手敏捷的人，未必不可能！” 陈青峰又拿起几张照片，看了一下现场的路况。 现在的公路情况可不像多年之以后高速公路的路况。 说遍地炮弹坑，那都是客气了。 这年头铁路运输才是主力，公路运输，基本上只在城市内部跑一跑。 除了部队的车，很少有人开着车，跨省跨市的长途作业。 陈青峰看到照片上车玻璃碎裂的痕迹，又一次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凶手如果真的是从。那辆卡车的两侧袭击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位置。 那么他们的身手肯定相当的不错。 陈青峰想了想，他觉得。凶手从水路逃走，然后沿途送货的可能性更大了。 “华哥，我还是这句话，你觉得身手这么敏捷的人，应该是干什么工作的？” “这个！趴在飞驰的卡车上，一手抓着车身，一手还拿刀威胁驾驶员，杂技演员吗？” “还有！” “体操运动员？” “有没有可能是水手？” “水手？”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的话，我觉得也许他们的销赃路线是这样的，他们抢劫了一些烟酒，然后打算沿着长江沿岸一路销售。如果我们只把眼睛盯在通往北方的公路沿线，那就等于放开了一个缺口！” 陈青峰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思维逻辑。 首先案发现场给他的感觉就是凶手的身手十分的伶利。 水手工作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 一个大浪打来能够站稳船身，必然身上的稳定功夫十分了得。 而陆地行车也同样如此，大姐放车上并不是没有站人的地方。但遇到紧急情况，车上的司机必然猛打方向盘，想要甩掉车上的抢匪。 这个时候，如果抢劫的倒飞，还能稳稳的站在车上，陈青峰觉得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车上的两个人才有可能在持枪的情况下被人杀害。 因为在极短的距离之内，枪支和其他的凶器相比并不占优势。 也许是华盛得到了焦队长的某些暗示。 陈青峰默默的观察着对方，看到对方一开始是疑惑，然后似乎在默默的点头认同自己的观点。 “华盛哥，我也是随便猜猜，您就当听一听不同的想法吧！” “没有！焦队长走之前专门吩咐我，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我觉得你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 这时候陈青峰自然不必发表什么观点。 他现在就像是焦队长留下来的顾问。 目前主力的侦察方向肯定是在徽省沿线的农村地带。 但这并不意味着焦队长就把其他的线索放弃了。 83年的时候还没有黄金72小时的说法。 但谁都知道，距离案件发生的时间越早，思考的越周密，越容易在短时间内抓获凶手。 “陈同志，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市场那边调查一下，同时也会派相应的同志去码头那边询问，有没有谁最近外出过……” “那好！那我就不留您在这里了……” 陈青峰起身送客，华盛于是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起参加培训的一个东北同学敲了敲门，随后放了两张电影票进来。 “小陈，这是聚餐结束之后，学校这边发的电影票。” “怎么两张？” “嗨！我们几个第1次来魔都，晚上想去见识见识外滩的风光，这波多出来的几张电影票啊，就给大家分了！” 陈青峰看了看时间，下午还有大把的时间，他在这边也不认识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如问问陆文婷去不去看电影。 想到了这里，陈青峰道了声谢，然后就拿着两张电影票离开了公安学校。 第29章 擒拿 华盛离开了公安学校，然后就回到了单位这边。 此时单位里的同事们大部分都有工作要忙！ 不过在魔都这边因为发现了新的线索，所以也要留下一些人手参与配合。 华盛有焦队长之前留下的命令，索性就叫了几个人，打算去黄浦江码头那边看看情况。 眼下他们掌握的线索已经有了不少，首先就是参与犯罪的嫌疑人拥有鲁省或者豫省的口音。 其次，陈青峰猜测这些人是水手，并且在案发时，很可能离开了码头这边。于是他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码头这边，此时，这边正在忙碌着。 码头的起重机将货物运送到江轮上。 能够在长江行驶的货船，有很多都是装载散货的驳船。 突然间有公安的同志来这边调查情况。 港口的负责人立刻就出面接待了他们。 “同志，我们想找几个人，要求有鲁省或者豫省的口音，并且昨天晚上离开过码头，今天或者更早的时候回来的！”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可能得调查一下！” “你们这边对于人员进出的管理严格吗？” “有什么严格的，都是常年跑船的人，来到魔都之后，自然要逛逛大城市，我们又不是公安局这种单位，也不好限制人家的自由啊！” 码头公司的人，有些为难的介绍了一番情况。 华盛想了想，随后就开口说道： “有没有哪家公司有货车在你们码头这边？” “那倒没有！我们这边有运输队，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什么运输的要求，都是找我们码头公司下属的运输队来负责！” “运输队？” 华盛听到了这里，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那昨天都有谁的车离开了，然后今天又突然回来了！” “你别说，还真有几个师傅！我去给您查一下！” 跟华盛一起来的几个人顿时面露喜色。 不过华盛暗暗地使了个眼色，告诫大家不要露馅。 趁着负责人出去查出车记录的时候，华盛便给两个同事递了个眼神过去。 两人心领神会，来到了楼下。 不一会儿公司的负责人就走过来说道： “不好意思呀！有两个师傅不在，他们昨天开车出去，发生了点小刮蹭，一大早把车送到修理厂去了！” “那个师傅是哪里人啊？” “他啊！是魔都人，不过他的父亲以前也是我们这儿的，后来他接班，他的父亲才来到了我们码头公司的运输队，要是这么说的话，他倒是说的一口鲁省口音！”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他这会儿不在，要不您去休息室等他吧！” 华盛点了点头，随后同意了。然后他就跟着码头公司的负责人来到了运输队司机的值班室。 刚进来的时候，几个司机正在喝茶抽烟。 有的人则在收拾着个人物品，还有的正在吃东西。 屋子里烟雾缭绕的。华盛也抽烟，他一进屋就能闻得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劳动牌香烟的味道。 不过华盛顿打量了一圈，公司的人也陪着。可就在这时，华盛却注意到一个装满烟头的茶叶盒里，放着几个扎眼的中华香烟的烟蒂。 突然之间，华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对了，那位师傅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商勇！” “商师傅有没有跟外地那艘船上的水手关系不错的？” 华盛刚问了一句，结果司机值班室里有人就热情的说道： “商师傅跟渝江运输公司的那两个小伙子关系不错，我看他们经常带点渝江那边的特产……” “是吗？那两个师傅在哪？” “应该在船上吧，他们的船一会儿就要装货，下午就要出发了……” “什么？” 华盛得到了消息，立刻走出了休息室，而这时他派出去的两个同事也已经跟了回来。 有同事凑过来，在华盛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几个人立刻警惕了起来。 “经理，带我们去船那边看看行吗？” “好的，不过公安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事情暂时不好说，等到了船那边，你就说我们是上船检查安全的……” “那好吧！” 经理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带着他们来到了码头这边。 此时一艘又一艘的货船都停靠在码头上。 黄金水岸的港口和海港不一样，海港那边行驶的都是万吨巨轮。 这边普遍的运输量都不大，毕竟黄金水道这边，最擅长跑的就是这种小江轮。 几个人来到了船这边，然后经理就让负责码头这边管理的工作人员，去上船，把船上的人叫了出来。 “船上有人吗？负责安全的同志要登船检查……” “不是刚刚才检查过吗？我们这边正在睡觉呢！” “同志，安全无小事！这也是为了你们航行安全，我们得看看船上有没有什么隐患！” 华盛说着便上了船，然后几个人开始四处查看。 这时候，船上有两个人，眼神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 华盛故意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眼神飘向了他们看着的地方。 结果这两个家伙立刻就把眼神移开了。 “那边是什么？” “是我们船上存放水手个人用品，还有这一路吃穿用度的船舱……” “打开让我们看看！” “同志，都是一些蔬菜肉类之类的，还有一些米面油，没什么好看的！” “打开给我们看看！” “同志，先抽个烟！” 那两个人似乎害怕着什么，立刻走了过来递了根烟，华盛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支中华香烟。 就在这时，他猛的一个擒拿手把对方摁倒在了船上，紧接着跟他一起上船的两名同事，也立刻把船上几个水手全都按了。 “你们干什么？” “你们自己知道，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们，我们就出去待了一会儿！” “真的是一会儿吗？搜……” “华哥，船舱里面有一些烟酒，都是高档货！” 华盛一听，大喜过望，就在这时，有人开始极力的挣脱。 甚至有个人纵身就要往江里面跳。 结果还是轮船公司的人眼疾手快上前就把对方给摁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干了什么你们自己知道！把他们都抓起来，咱们去给焦队长打电话，徽省那边不用再忙活了！” 第30章 料事如神陈青峰 “焦队长！” “焦队长！” “队长辛苦了……” “怎么样？撂了没有？” “队长，人刚带回来，我就咨询了陈青峰同志，结果审讯的过程完全按照陈青峰之前说的那样，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陈同志也参与了这起案件一样……” “什么？” “队长，陈青峰同志判断的不是一般的准确，他几乎算对了每一个重要的关键节点！那些嫌疑人刚带回来的时候，还打算一言不发，结果我只是按照陈青峰跟我说的，问了几个问题，这些人就彻底放下了心理防线……” “这么厉害！我以为他只是有点小聪明，想不到冀省居然送来这么一个人才……” “队长！审讯报告您要看一下吗？” “不用了，带我进去，我亲自问问嫌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队长说着，就跟着华盛一起走进了审讯室，原本坐在审讯室的警察见状，连忙把座位让了出来。 “你们几个，把刚才说过的事情再重新说一遍！” “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我们焦队长……” 焦队长拿起一支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不过却并没有点燃。 “你们几个抢了那么多的中华，最后也就在值班室里抽了几根，难道不觉得亏得慌吗？” “成王败寇，我们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是想问就问吧！” “那好，我问点不一样，你们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吗？” “哈哈，站在你旁边的那个警察带着人去码头抓人的时候，还告诉我们说是安全检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连这么一个年轻人都比不过，这么晚才赶回来，你不会是跑到徽省去了吧！” “放肆，这是我们焦队长，我去抓你们也是队长吩咐的！” “别开玩笑了！他要是那么有把握，干嘛不自己去黄浦江码头？” “行了！别想挑拨我们的同事关系……先说说情况，你们两个连同那个司机，三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在云南插队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三个分到了一个房子里，晚上抓住一条蛇，一只老鼠，我们都要煮来一起吃，现在一起放在了你们手上，也算是成全了我们当初结拜时许下的诺言……” “笑话！就你们三个，还想效仿桃园三结义？” “我们三个怎么了！当初要不是没人没背景，我们三个至于被扔到云南那种地方吗？你们知道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后来落实政策了，这么多年我们吃的苦，最后回来就换了这么一份破工作……” “那你们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要赚钱，就像那两个开卡车倒腾烟酒的公子哥一样，不愧是北边来的公子哥，一伸手就是几万块，从烟酒市场搜罗的烟酒，装满了一解放卡车，人家这一趟能挣多少钱，说实话，烟酒市场我们几个也盯着很久了，但一直下不了决心，可看到那两个货，我就觉得我非抢他们不可……” “放肆！” “放肆什么？上山下乡的时候你们嫌农村苦，把人往部队里送，我们老百姓的孩子想当个兵，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好了，返城了，最先回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靠关系，我们几个在那边累死累活，熬了这么多年，最后熬出来个什么结果……” “你们这是心存不满报复社会，别跟我说这些，说说你们的犯罪过程！”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一直在烟酒市场那边，想找点机会赚点外快，结果那两个白痴就带着那么一包钱在那里晃的，我们不抢他抢谁，正好我们三个当初一起在云南插队，就从码头那边搞了一辆汽车，一路跟着他们离开了魔都，车子已到徽省的地界，我们就下定决心，要抢他们的！” “我不问你别的，那两个人身上可是带枪的，枪呢？” “我是想留着的，但听说最近严打查的严，我们就扔进黄浦江里了，要找你们就派人下去捞吧！” “你还要船上另一个水手，你们是怎么把车拦下来的？” “哈哈，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船，这点本事还没有？我们一手抓着解放卡车的护栏，我这只手就这么拿衣服一包，然后砰的一拳，就把玻璃砸开了，然后就从身上抽出砍刀，一刀一刀的往里砍。” “一开始那两个家伙还想甩掉我，我当时一狠心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当时血喷的哪儿都是，喷了我一脸……可我心里只想着那车货。” “当时也是我们大意了，在路上一直犹犹豫豫，动手的时间太晚。” “把人弄死之后，我们就把尸体从车里拖了下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在那搬箱子。” “好不容易把一车货全都搬光了，最后还浪费了一些在车上，实在搬不走。” “要是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就把那辆车烧了，连着尸体一起烧。” “我看你们这些警察还怎么找到我们？” 焦队长听到这里，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他是一个刑讯高手，之所以要亲自过问，只是为了验证之前笔录上记录的信息是否有误。 这起案子，焦队长实在不敢怠慢。 原因很简单，就在他刚刚回到这边的时候，市局那边专门打来了电话，过问这起案件。 至于那两个受害人的身份，上面的意思是不要对外公布，否则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总之这起案件的级别很高，甚至惊动了帝都的一些大人物，但好在魔都公安厅这边，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抓到了凶手。也算是给上面长了脸，焦队长想到了这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幸好这一次自己没有固执己见，在去公安学校授课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叫做陈青峰的年轻人，不一样的见解。 …… 抢劫杀人，又赶上上面，刚刚颁布了严打的信息。这个时候这三个嫌疑人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要不是自己的徒弟带着人把他们堵在了黄浦江畔，用不了多久，三个人就乘着船一路销赃，到那个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焦队长审讯结束之后，便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华盛一路跟着。 焦队长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对着华盛说道： “你去问问，陈青峰同志有没有想法留在魔都这边工作，如果他同意的话，跟冀省公安厅那边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人事关系转过来！” “是！” 第31章 旧书信 “仅用了不到48小时，魔都警方连战连捷，就告破了一起抢劫杀人案件，对于震慑日益严峻的犯罪形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早饭的时候，陈青峰拿着昨天晚上的《新民晚报》一边吃着白米粥，就着油条，一边慢慢的打发看着。 参加培训，让陈青峰体验到了久违的校园生活。 甚至可以说以前他上学的时候都没有现在日子过得舒服。 那时候要学工学农，每到农忙时节，他们还得下地干活。 陈青峰看完了一版报纸，然后又翻到了副刊的部分。 就在这时，陈青峰觉得突然有人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陈青峰，上午有时间要不要去我们刑侦三大队看看！” “华哥？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哈！自从我进了公安局刑警队，我还没有办过这么顺利的案子，昨天审完犯人之后，晚上师傅就拉着我促膝长谈，把案件的经过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又一遍，昨晚都没睡觉，我一大早就过来找你了……” 华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陈青峰面前的半根油条，扯断之后就直接吃了起来。 能把案子这么顺利的破了，大家都高兴。 陈青峰虽然没怎么参与，但一想到多年之后，他在飞机上不会有一个魔都的同行向他抱怨曾经这个案子，如何错过了最佳的侦查时机。 陈青峰的心里就颇感欣慰。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时候，各行各业都热火朝天。 尤其在南方这种风气尤为热烈。 以前收到万元户的时候，大家都咬牙切齿的。 现在是人人争当万元户。 不过想一想这年代人们的工资，一个月普遍才几十块钱。 想要靠攒钱成为万元户，实在是痴人说梦。 而且这年头有一些投资或者投机的行为也完全不存在。 股票市场还没有，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炒票证，还有就是集邮。 而对比炒各种粮票，彩电票之类的东西，也许搞邮票是一个不错的门路。 “老陈，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焦队长让我来问问你，你要不要留在魔都这边工作？” “我？留在魔都？” 陈青峰一听不由的犹豫了一下。 在这个年代生活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都是大城市，魔都这边的收入比其他的城市不知道高了多少。 而且这里很快就要建立第1个证券市场。 到时候发财的机会有的是。 不过陈青峰想了想，这辈子他其实可以利用一些机会给自己谋得福利。 其实也倒不在乎，把自己的户口迁到魔都这边。 相反，他重生，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没有破获的案子。 他现在组织关系隶属于冀省。 眼看着是组织眼中值得培养的人才。 如果这个时候嫌贫爱富，跑到魔都这边，恐怕对自己的老领导和原单位都交代不过去。 “华哥，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件事儿，我得对得起培养我的单位！” “你再考虑考虑！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再回到县公安局就屈才了！” “没什么屈不屈才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再说我那点三脚猫的伎俩，跟焦队长比差远了！” 陈青峰不是谦虚，是因为他知道这些案件之前调查的经过，所以往往会避开最明显的错误。 人们在调查一个案件的时候，往往会凭着第一印象沿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进行调查。 有的时候这一套管用。 但对于后知后觉的重生者来说，所有没有破获的悬案，之前的调查方向完全不值得继续留恋。 这才是陈青峰最大的本钱。 …… 早饭之后，华盛那边还有工作要忙，就只能告辞了，没有说服陈青峰，他还挺惋惜的。 不过陈青峰倒是无所谓。 他想去邮票市场见见世面。 以前在古城市，陈青峰曾经见过自发形成的古玩市场。 那年头古玩市场里兑换各种物件的人可是不少。 不过大头还是领袖的像章，各种票证，邮票，以及国外的货币。 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当做稀罕的小玩意儿送来的。 陈青峰今天没有事情，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他问了问学校的看门老大爷，对方给他指出了一处杂货市场。 陈青峰出门之后就一路问着来到了位于虬江路的市场！ 这里早在100年前就是华界与租界交替的地方，因为位置特殊，所以形成了一个自发的市场。 而现在这在魔都这边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市场。 陈青峰进来之后发现这里格外的热闹。 大到家用电器，二手自行车。 小到连环画小人书，领袖语录之类的东西，各种各样的几乎都有。 这年头因为年代离得很近这些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陈青峰家也有，但有归有，拿来投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青峰一路看着，突然在一处旧书报摊儿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书报摊的一脚对着一大堆的私人信件。 这年头有些人甚至把家中珍藏的信件都拿出来售卖。 总之这里什么能卖钱就有什么东西可卖。 陈青峰看了看，然后问了问老板，老板知道那些信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任由陈青峰解开，一封一封的翻看，突然，一张老照片从这些信封中掉了出来。 陈青峰看着照片上那个女人的长相似乎有些像陆文婷。 一时间不免好奇。 “老板！带照片的这封信多少钱？” “这位同志，你叫我老板不是害我吗？我这里的东西都是定好一起卖的，单页不卖，那一堆信件你要是觉得好，1块5全部拿走！” “1块5？这东西回去卖废品都嫌重……” “同志你不懂！以前的信件不像现在，有的时候人家情话绵绵，写的露骨的很，买回去说不定能发现几十年前甚至100多年前人们谈恋爱的痕迹，这东西很有意思的！” 陈青峰其实只看中了那张照片。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陈青峰索性就掏出1块5，拿了一大块信件。然后转身离开了摊位。 第32章 王爱民辞职 陈青峰在旧货市场淘了一些信件。 其实他也是闲的无聊，不过新建中调出来的那张照片，却让他很感兴趣。 等他回到疗养院的时候，门卫突然告诉他，有个女同志给他送来了一些营养品。 陈青峰从门卫大爷那里拿到了一些罐头。 说实话，在后世罐头这种东西都已经不稀罕了。 一般去看病人都送一些牛奶或者滋补品。 而这年头，糖水罐头却是最受欢迎的营养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奶粉。 陈青峰看着这些东西，知道是陆文婷为了表达对自己的感谢，特意送来的。 于是就跑到楼下给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 “陈同志！” “陆大夫，你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不用这么客气，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晚上？” “怎么了？不方便……” “那倒没有，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火锅，你请我看电影怎么样！” “好的！” 陈青峰答应了下来，不过想了想，这年头火锅这种东西还是挺贵的。 不过魔都这边吃火锅可能和北方不一样。 陈青峰带着那张照片，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出了门。 然后，他就来到了医院这边，等陆文婷下班。 两个人一路走着，先是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巷。 小巷子里面有几间小铺面？ 此时全都是下班的工人，还有干部模样的人。 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着天。 中间有一个大锅。 南方的火锅和北方不太一样，陈青峰在北方的时候，偶尔会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 不过算下来一年也没有那么几回。 不过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铜锅涮肉，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 而南方这边，主打的就是一锅鲜。 一壶老酒，一锅腌笃鲜。 虽然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可实际上，陈庆峰觉得叫炖菜还更合适一些。 陈青峰尝了尝，汤鲜味美。 不过用的材料都是一些市面上见不到的内脏之类的。 总之他还挺喜欢的。 两个人一边喝着汽水，陈青峰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交给了陆文婷。 “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还想问问你呢！这张照片是我今天去旧货市场淘到的，当时就夹在一堆信里面！” “信？什么信？” “都是一些旧书信，倒也没什么，我闲的无聊，去那边打发时间，看见这张照片，老板非要说要买，就得把书信一块买回来。于是我就买回来了！” “你这人，人家跑到魔都这边都是买一些手表衣服之类的，你倒好，买了一堆旧书信回去！” “等一下，陆医生难道不好奇吗？就连你刚刚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觉得照片上的人和你长得一样！”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 陆文婷摸着自己的脸颊，眼睛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看起来和陆文婷拥有不一样的美。 如果说陆文婷身上带有的是知识分子的那种知性美。那么照片上那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大家闺秀所带来的雍容华贵的美。 两种美是完全不同的，起码陈清风这个男人可以从气质上看出来。 不过这也勾起了陆文婷的好奇心。 “那些信里到底讲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正好这段时间还得继续疗养，我就研究研究这些信，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 两个人吃过晚饭之后，便一起来到了电影院。 陈清风看了一圈，对现在的电影没什么印象。 倒是陆文婷一眼就认出了83年的大明星张瑜。 几年前，那个女演员主演过一部轰动全国的电影《庐山恋》。 当时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所以看了半天陈青峰只对这个女演员有些印象。 于是就一起决定看这部83年的女明星拍的新电影《不该发生的故事》。 …… 这年代的电影啊，比较喜欢反思。 陈青峰在电影院看了几分钟之后，发现还是同样的套路。 因为因为一部剧本剧中几个主角的人生都发生了改变，最后却是圆满的大结局。 陈青峰看了倒没有觉得什么。 毕竟那个年代陈青峰还小，再加上家里本来就住在农村，几乎是社会的最底层。 属于那种毫无下降空间的阶层。 不过陆文婷看了，却有些感同身受。 大概是想起了他在苏北农场还没有回来的哥哥。 …… 这年头看完电影，不可能带着姑娘四处乱转。 两人在电影院互相告别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陈庆锋回到了疗养院这边。 然后就打开台灯，一个人借着台灯的光亮，琢磨起了那些信件。 为了方便整理，他先是按照时间顺序把这些信件排列了一下。 信件中有不少都是繁体字。 看起来可能是那个年代，或者之前更早的民国时期写的。 这年头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古董。 陈清风看了几分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女人给在香江那边的亲戚写的信。 信里没有什么特殊的，说的都是一些柴米油盐的事情。 陈清风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 这一晚上，陈青峰做了好几个梦，这些梦都和陆文婷有关。以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陈青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那个陆医生了。 不过就在陈清峰刚起床，打算去吃早饭的时候。 突然传达室的大爷突然传达室的大爷跑过来找他。 “小陈，外面有个同事找你，说是你在平原县的同事！” “平原县？” 陈青峰觉得诧异，于是便跑了出去。 结果他一看到来的人，顿时吃了一惊。 “王爱民？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我跟霍局大吵了一架，现在我已经向单位辞职了！” “什么？” “其实我打算直接去彭城的，结果一想到你在这边，我就想过来看看！” “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 陈青峰虽然这么问，但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因为印象当中，王爱民好像就是在这一两年辞的职。至于辞职的原因，是因为上级贯彻打击投机倒把的时候。王爱民出于同情，放了几个在外面贩卖农产品的老乡，结果就因为这个，他在单位领了处分。 第33章 富贵相见 “老王，那可是公安局的工作呀，你说心里话，你真不后悔？” “后悔啊！可我话都说出口了，哪有拉出屎来，还往回坐的，我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你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都这样了，你就别说我了……” 陈青峰端起酒瓶，一瓶石库门老酒倒在了王爱民的杯子里。 南方人喜欢喝类似女儿红花雕酒这样的黄酒，不过这种酒和高度的白酒比起来劲儿不够大。可因为没有充分蒸馏里面的杂质很多，所以喝完之后后劲却很足。 但是夏天的时候喝一杯冰镇的黄酒，还是挺舒服的。 陈青峰和王爱民喝着喝着酒事情就说开了。 “我就是看不得，一帮子大老爷们去欺负人家一个孤儿寡母，你是不知道，人家寡妇带着个闺女，从田里捡了些野鸭蛋，然后送到城里来卖，你说这招谁惹谁了，咱们穿个大檐帽上去就要罚款，罚款就算了，还要抓人，还要以什么投机倒把的罪名把人家送进去，你说，这还讲理吗？” “讲理不讲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王爱民我佩服你，你小子有种，敢跟霍局拍桌子，来喝一杯……” “喝一杯！我跟你说，老陈，我当公安是凭着良心想为人民服务，但现实中遇到的这些操蛋事儿，我王爱民第一个看不下去，索性这碗饭我不吃了，天地这么大，哪儿还没有我王爱民一口饭吃！” “老王，有句话我得对你说！” “你说我听着！” “首先说这件事儿，我觉得你也不要怪霍局，不是我替他说话，但咱们是干公安的，都是纪律部队，得听组织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保证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对，可陈青峰，你看着人家孤儿寡母，你就忍心下手掀人家摊子……” “这就是第二句话，有的事情要做，但也可以高抬贵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听说两德刚刚分裂的时候，有东德的人往西德跑，结果守在柏林墙的守卫，举起了枪却刻意放了空枪，你说他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吗？” “履行了！” “那你说翻个柏林墙至于把命搭上吗？” “这个……” “这就是另外一句话了，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枪口抬高一寸，就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起码多年之后想起这件事儿来，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你说呢！” …… 王爱民张红着脸看着陈清风，却一点也说不出话来。 公安的这份工作，要求他必须听从上级的命令。 但在明知道有些命令很过分的情况下，他却有自己的自由裁定权。 也许这就是自己和陈青峰之间的差距吧。 “老王，话又说回来了，小商小贩我可以放一马，但要遇上关东二王那种人，我宁可自己的命不要了，我也要和他们拼了……” “老陈，这杯酒我敬你！” 陈青峰想了想，然后干了这杯黄酒，接着又拿起一个大闸蟹递给了王爱民。 北方人吃大闸蟹，根本不像南方人那么有耐心，王爱民就像是啃大棒骨一样，直接把半只蟹塞进了嘴里。 “老王，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能有什么打算？现在我连个介绍信都开不出来，能跑到这边找你，已经是格外走运了！” “那你就去彭城吧！顺便问一句，你身上还有钱吗？” “钱？我还有两个月的工资，剩下的，都交给家里了，我也不敢跟家里说，怕父母担心……” “那正好！听说中华香烟全国都很好卖，尤其在南方那边，中华香烟和大前门，都是可以拆开按根卖的，我之前买了一些，明天你去疗养院门口等我，把这些烟拿上，当做路费，应该足够支持你跑到彭城了，另外我身上还有300块钱？” “老陈……” “算我借你的！” “这不行……我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借了你这么多的钱，我怎么还给你？” “老王，我看好你！” “老陈！” “去彭城看看吧，那边应该有的是机会，但有机会你也得有本钱。我就这么多钱了，你务必拿着……” “老陈！你让我说点什么好……” …… 陈青峰知道，王爱明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做公安，因为后来的他其实也没干几年，就跑出去下海创业了。 现如今80年代，南方的经济活力已经初现端倪。 越是早一步踏入商海，就越是能尽快的赚得第一桶金。 说实话，80年代是原始资本积累最好的时代。 只要有了第一桶金，到了90年代，繁荣的股票市场，还有以各种资源类矿产为代表的煤炭稀土市场，以及到后来的房地产市场，一个个的都是一场场财富盛宴。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参与后面的财富盛宴，首先得有一张入场券。 因此能够在这个年代赚得第一桶金的人，才算是搭上了财富的快车。 陈青峰作为一个重生者，没道理，让自己一辈子受穷。 投机倒把的事情，他以公安的身份确实不好做。 但王爱民既然对投机倒把有不一样的看法，那么他来出面贩运一些货物到北方售卖，应该算是不错的选择。 陈青峰想了想，然后决定提点一下王爱民。 “老王！我听说南方有一种电子表，那东西好，在南方那边卖的可便宜了，但要是弄到帝都那边，一块可以卖到四五十块。还有一些电器，南方那边尤其是彭城那边，早就放弃了各种票证，你要能搞到手，弄到北方这边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老陈！我听你说的，心都痒痒了，你是不是打算也跟我一起去彭城！” “你做梦呢！我的荣誉可是拿这条手换来的，你让我抛家舍业跟你去鹏城？” “确实，我现在也没个工作，跟盲流差不多！” “这样吧，老王，这钱算我入股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股份就50对50，赔了我就认了，你也不用想着把钱还给我，要是赚了钱分我一半怎么样？” “老陈这不合适……” “合适，简直太合适了，来干了这杯酒，我送你去火车站，待你归来之时，咱们富贵相见！” 第34章 旧港新案 “姐姐，上次收到来信，说家里几个孩子正在长身体，我已经从湘江这边采购了一些吃的，托朋友捎回去，我在香江这边，挣钱也不是很容易，有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姐姐和姐夫照顾孩子，日子还是要节俭一些。另外，有一笔我留给孩子的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 陈青峰看着这些老旧的信件，正好打发这段日子来在魔都一个人的孤单。 送走了王爱民之后，他又回到了白天上课，下午休息，晚上出去玩的逍遥时光。 不过待的时间长了，能逛的地方也都逛了个遍，于是他就抽时间研究起了自己买来的那些信。 出乎陈青峰的意料，那封信居然是一个女人写给他妹妹一家多年来的信件。 看起来当姐姐的那个女人命不太好，解放前一直给一位南洋来的富商当姨太太。 后来富商抛弃他而去，跑到了香江。 女人在这边熬到了解放，但一家人生活艰难，于是女人便托朋友联系到了之前的丈夫，然后去了香江打工。 …… 因为只有信件，没有照片，再加上信中所说的事情，都是一些生活琐事。 所以光是搞清楚人物关系，陈青峰就花了一段时间。 然后他逐渐理清了这些信件涉及的人物。 大姐，小妹，妹夫，还有大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信件中所记录的内容涉及到了一些民国的风土人情，还有当时的一些物价。 看起来就像看那个年代人们留下的笔记。 不过让陈青峰感到奇怪的是。信件中小妹总是问起姐姐前男友的事情。 不过姐姐却对此讳莫如深，除此之外，姐妹两人还提到了姐姐在中学时生下的一个孩子。 这一点也让陈青峰感到疑惑。 这些信里面还有一件事，那是发生在六几年的时候。 由于家里实在没有钱，几个孩子嗷嗷待哺。妹妹在信中隐晦的询问姐姐，能不能用姐姐当初留下的那个东西！ “我在报纸上也知道了，国内眼下的情况，你这个时候把它拿出来，只怕不能解决家里的问题，反而会给孩子惹祸，这件事儿以后不要再提，信里也不要再讲……” 于是从这封信之后，姐姐就提出每个月多给妹妹寄一些钱。 可陈青峰却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也不舍得动用。 “可能是金元宝之类的吧！” 陈青峰和陆文婷在公园里碰面，陆文婷听到陈青峰的描述，随口说了一句。 “金元宝？” “嗯！小的时候我家成分不好，听亲戚说，那疹子因为害怕惹祸，偷偷的拿家里的金元宝丢进了黄浦江里……” “原来是这样啊！” 陈青峰没有跟陆文婷说，写信的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在她生下来之后，因为无力抚养就送人了。 因为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私，陈青峰现在跟陆文婷的关系，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处于朦胧的恋爱关系。不过陈青峰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陆文婷也没有说过这件事。 这年头，户口和组织关系，几乎决定一个人的人生。 其实不光是现在，再往后也就是九几年的时候，魔都有过蓝印户口。 但是，陈青峰隶属于冀省公安厅，虽然之前焦队长提过，要不要把他的组织关系转到魔都来。 但这样一来，就太对不起自己之前的同事了。 这种行为就好像拿了国家的奖学金，跑到国外留学，最后却不回来了。 这种不厚道的事情，陈青峰可干不出来。 “对了，下礼拜我就要拆石膏了！” “哦！我问了骨科的同事，说是你恢复的不错，手应该没什么大碍！” …… 说实话，提到陈青峰的手恢复，陆医生似乎不怎么开心，因为陈青峰一旦恢复好了，也就是他重新回到冀省的时候。 …… 陈青峰就这样回到了疗养院。 上一辈子他为了弟弟妹妹，根本就没有心思啊，操持自己的家。 当他弟弟妹妹都长大了，父母也老了，作为老大，他在膝前尽孝。 以至于上一辈子放弃了很多。 眼看着获得提拔的时候，他却因为父母生病不得已转岗到了工作状态不那么繁忙的户籍岗位。 这一辈子，早就看透了弟弟妹妹本质的陈青峰反而放下了家庭的负担。 他要为自己而活。 但一想到这一点，他又想到了温柔的陆医生，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这个心思。 这一夜，陈青峰有些睡不着觉。 脑海里琢磨着这些事情，以至于直到后半夜他才沉沉睡去。 …… 当陈青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陈青峰睡眼惺忪地穿上衣服推开房门。 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华盛。 “华哥！” “老陈，真是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怎么了？” “老港那边发现了一具陈年死尸，焦队长也去了，看了半天没什么头绪，说是把你请过去，帮着我们参谋参谋……” “老港？” “是毛都这边集中存放垃圾的区域，那地方叫老港镇，示例的垃圾都堆放在那边，然后再慢慢的运往苏省，徽省和浙省！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地方有不少拾荒的人，今天发现尸体报警的就是一个外地过来拾荒的，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但死者肯定不是他杀的……” “为什么？” “时间对不上……” …… 陈青峰穿上衣服，他没怎么吃早饭，此时肚子觉得有些饿。 不过眼看着时间紧迫，他也没好意思继续耽误事。 陈青峰上了汽车，培训班的同志，有的正在外面打篮球，此时看到了陈青峰，也一个劲儿的跟他打招呼。 “老陈！你这又是去哪儿啊！” “啊！老港那边又出了一起案子，我们请陈同志过去参谋参谋！” “我说，这就看出水平来了，咱们这些人都是来学习的，人家陈青峰同志，可是送过来当顾问的！” 陈青峰被一起上课的同学吹捧的不好意思，只能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 一个小时之后，当陈青峰赶到现场的时候，他才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吃饭。 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馊了吧唧的垃圾味儿，这股味道，真是让陈青峰忍不住皱眉！ 第35章 小盲流子 8个小时之前…… 80年代，在城市的周边地带，以及在铁路附近。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员。 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叫做盲流。 有的是在老家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民，有的是在农场里干不下去，迫切想回家的知青。 还有一些，自打出生就没有明确的身份。 国内纵横驰骋的铁路线，就是这些人的生存命脉。 他们的吃穿用度也大部分围绕着铁路而生。 不过当他们有些人有机会进入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之后。 就会发现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其实也不难。 城市居民虽然挣的不多，但起码在吃的方面不用发愁。 而城市垃圾聚集的地方，总能找到一些被丢弃的资源，在回收之后卖给能够收购这些资源的部门，就能得到一定的收入，然后靠着这些收入以及捡来的食物，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上海大部分的生活垃圾，目前还是送往邻近的省份，但在旧港这边，有一些临时运不走的垃圾就会堆积在这里。 年深日久，这里就堆成了一座壮观的垃圾山。 而那些被称作盲流的人，就靠着这些垃圾山上捡来的东西，毫无希望的苟活着。 “张蛤蟆……昨天你捡到的那半个猪耳朵，不会你一个人都吃了吧！” “哪儿能呢！我还留着下酒呢，看看今天的运气，能不能捡到半瓶儿，绍兴黄！” “哈哈，等会儿我去挖点野菜，晚上咱们吃火锅呀！” 几个人一点都不被垃圾山那种恶臭的味道所困扰。 他们高兴的聊着天，然后用手上的钩子翻找着垃圾，寻找着自己能用的东西。 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子？又或者是玻璃瓶子，罐头盒子。 全都是大家的宝贝。 不过这边堆积最多的还是菜市场，卖不掉的烂菜以及一些臭鱼烂虾。 他们这些人早就练就了一副好胃口。 甭管多么变质的东西，只要生把火煮干净了，吃进肚子里那都是一样的。 张蛤蟆说着，突然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个纸包，他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包着半根油条。 张蛤蟆见状，毫不嫌弃的将半根油条塞进了嘴里。 “真t香，什么败家东西连油条都不吃……” “张蛤蟆你别都吃了，分我一口……” “你再找找……” …… 一群孩子听到这边有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伙伴兴奋的招呼，大家说道： “嘿，你们快过来呀，我在这儿挖出了一个大衣袖子，搞不好有人扔了一件棉大衣，咱们挖出来回去当被子盖呀！” 听说有人挖出了冬天穿的棉大衣。 大家顿时都跑过去帮忙了。 说实话，在这边生活，尤其是连遮风挡雨的房子都没有。 大家最难熬的就是冬天。 冬天的时候他们只能捡人家不住的房子或者破砖窑，遮风挡雨。 但即便如此，大家身上单薄的衣服还是无法抵抗严寒。 毕竟还得生活，每天都得出来，既然出来当盲流，就不可能整天待在屋子里生着火取暖。 可出来的话，身上连一件遮风挡雨的厚衣服都没有。 冬天的时候，那不是真要出人命了吗？ 不过大家倒也有别的办法。 冬天的时候，几个小伙伴会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然后在衣服和衣服之间塞上报纸，甘草之类的东西用于驱寒。 但这样一来也有个问题，有的时候稍微一活动，身上的干草就会掉一地。然后原本还能保持体温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得毫无用处了。 在这片垃圾场，最难挖的就是冬天的衣服。 因为这年头谁家都不会乱扔棉袄之类的东西。 棉袄穿旧了，就把里面的棉花取出来，找个弹棉花的师傅再重新弹一弹。 于是旧棉花就变成了新棉花，当然这种新只是使用上感觉变得蓬松了起来。 其实里面的灰尘和皮肤的碎屑还是一样的脏。但这年头一床棉被也要花不少的钱。如果不是有人结婚，是不会有人想起来去做一床新棉被的。 …… 今天终于捡到了宝，几个小伙伴一起上前七手八脚的就开始挖，就在棉袄挖出了半个袖子之后。 小人一时劲儿，结果脚下没站稳，瞬间从垃圾堆里摔了下去。 “啊！” 突然间，围在一起的众人，有人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摔下去的那个家伙，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似乎抓着什么，等他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毛骨悚然，一只已经干透的人手，此时就捏在他的手上。 那尖利的指甲就像钩子一样。 “手……人手……是人手……” …… 旧港镇的联防队员今天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居然碰到了那些小盲流子，跑来找自己，说是垃圾山那边挖出了一具死尸。 看着这反常的举动，联防队员没有贸然把这些盲流赶走。 而是尽心尽力的跑到垃圾山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连他们也被吓了一跳。 随后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上海的公安部门。 等到焦队长赶到这里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那些靠着垃圾为生的孩子们，此时受到了惊吓，不过警察叔叔和阿姨贴心的给他们买来了豆浆和包子。 看见吃的东西，这帮孩子就像过年一样。 “情况怎么样？” “焦队长，我问过他们，他们说是在天冷的时候扒火车来了魔都，后来就跟着运垃圾的车队跑到了老港镇。尸体经过检测，死了应该有10多年了，而且皮肤都已经干透了，应该不是这些孩子做的……” “现场还有什么痕迹？” “只有一具近乎于白骨的尸体，尸体的身上穿着一件蓝布棉袄，没有找到帽子，棉袄里也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么说什么线索都没有？” “嗯！” 听到现场法医的话，焦队长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接受案件线索少，但什么线索都没有，这让他怎么查？ 只有一具尸体，尸体是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垃圾堆里？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切都不得而知。 “华盛，过来一下，你回去一趟，把陈青峰接过来看看！” 第36章 干透的尸体 陈青峰来到魔都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现在已经过了一年中最热的时间。 可是，来到垃圾场这边，陈青峰依旧感到了一种难闻的恶臭。 这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随后转过身去，朝着远离垃圾堆的方向，猛的吸了几口气。 其实，眼前的场景虽然让人恶心，但这对于一个刑警来说，并不是最严峻的考验。 真正难以忍受的气味是尸体腐化后留下的那些积液。 那种气味，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臭。 而且接触的时间长了，甚至可以渗进皮肤里，不管你怎么洗都洗不掉那种味道。 不过，这一切对于陈青峰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陈青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了垃圾山。 然后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随后他就看到了这具干瘪的尸体。 尸体的大部分已经呈现白骨化，然而在一些骨缝连接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完全干枯的皮肉。 这是生物体组织在死后引起的腊化反应。 简单的说就像是悬挂在灶台上方十几年的腊猪肉一样。 陈青峰接过手套，戴上之后，下手翻动了一下尸体。 然后便转过头来向华盛问道： “法医怎么说？” “法医还在路上，我们只带了刑侦科的技术员，他说这具尸体看起来死亡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5年了！” “可能没有那么久，死因查出来了吗？” “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查死因……” 陈青峰听到这里，心里便有了数。 说实话，83年的时候，现场勘察的流程还不像后世那么完整。 眼下就算有枪击事件，很有可能为了保护现场，警察就直接拿塑料桶盖在了掉落的弹壳或者弹头上。 总之一切都是就地取材，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直接拿砖头挡住血迹。 这在30年之后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陈青峰蹲下身子，然后仔细的查看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由于尸体已经成白骨化，只不过因为衣服的包裹，所以整具尸体还集中在一起。 这是陈青峰印象中一起并没有记录过的案件。 所以对于陈青峰来说，这很可能并不是悬案。 也因为这个原因，眼下他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侦破思路。 一切都要从尸体上找到线索。 陈青峰开始按照正常的验尸流程，从头到脚的检查这具尸体。 一般中毒的情况下，牙齿可能会留下一些反应。 陈青峰仔细观察了一下死尸的牙齿。 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这只能排除死者不是死于重金属之类的毒素。 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的，还要用骨骼和残留的组织进行化验。 陈青峰只能祈祷这个年代化验的水平足够先进。 不过当他检查完死者的头颅，发现头骨完好，并没有什么破损性的外伤之后，他就开始检查胸腔位置的骨头情况。 突然间，陈青峰的手停在了第3根肋骨与第4根肋骨之间。 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缺口。 “华哥，看看这里……” “这是……” “看看骨头周围沉积的颜色，应该不是刚才搬运的时候磕到的，而且骨头周边还有些许的愈合痕迹……” “什么意思？”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名受害人应该是被人用刀直刺心脏而死，凶手用利刃插进了死者第3根肋骨与第4根肋骨之间的位置，并且刀刃向下，等一下，这把刀可能还有一些特殊……” “特殊？” 陈青峰摸了一下上层的骨头，仔细的比较一下口。 “有意思，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刀的刃应该很细，但是在刀背的位置应该有一层锯齿状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刀？” “华哥，凶器特殊是好事，起码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和思路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陈青峰说着，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挡住了阳光。 于是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不要挡光？” “还能看出来什么？” 陈青峰听着声音猛然回头才发现，原来站在他身后的是焦队长。 “焦队长！” “接着说小陈同志！” “我也只是凭着现场的痕迹做出的一些推测，可能不太准确！” “没关系！是不是说的准确，要靠凶手来确认。现在我们的思路就是，尽量还原死者被杀时的一些情况……” “那好吧！” 陈青峰戴着手套开始翻看那件棉大衣。 不过当他入手摸了一下那件大衣的时候，却突然惊讶的睁了睁眼睛。 “怎么了？” “死者可能曾经在高寒地区待过过！” “什么？” “这件大衣不是常见的棉大衣，虽然从外观看起来一样，而且是蓝布的，但其实不是……” 陈青峰说着把衣服翻了过来，然后他撕开内衬，突然间里面露出来的是毛皮的棕色。 “不是棉花的？” “对，里面的内衬是毛皮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外面又罩了一层布，简单的说，我们常见的那种棉大衣，其实是温带使用的，在高寒高海拔的地区，通常会配发这种保暖性能更好的皮大衣！” 焦队长惊讶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那件大衣，不过陈青峰却制止了他。 “焦队长，最好别这样，尸体在如此肮脏的环境之下，很可能隐藏了什么容易引起疾病的病原体，我劝你最好戴个手套……” “哦！是我大意了，陈同志……” 陈青峰刚来，还看了不到10分钟，结果一下子就把搜查的范围限制住了。 一个有些奇怪的凶器。 还有就是死者身上穿着的不同寻常的皮大衣。 前者可以用来标记凶手，后者可以用来寻找死者生前的身份。 陈青峰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件大衣，只见他翻开那件大衣的领子，然后就看到了夹缝中夹杂的一些奇怪的灰尘。 “华哥，这里的灰尘麻烦你取一点带回去！” “灰尘，怎么是红色的？” “华哥，焦队长，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很可能是在砖窑之类的地方，又或者这具尸体之前一直藏在砖窑之类的地方，直到现在才有人把尸体挖了出来，然后当做垃圾混入了垃圾车中，运到了旧港！” 第37章 国外的东西就是好 “阿盛，通知户籍处，让他们把全市从高寒高海拔地区回城的知青的信息全都调过来！还有那把特殊的凶器，你们去市面上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陈青峰说的那种特殊的刀……” “是，焦队长！” 从现场回来之后，焦队长就迅速的把任务布置了下去。 目前来看，陈青峰提供了几个重要的线索和侦查思路。 首先就是那只特殊的凶器，其次死者身上穿着的皮衣，代表着他可能工作或者生活过的地方。 在知青返程的大潮之下，这条线索尤其重要。 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旧港那边的垃圾暂存区域，堆放着来自全市的垃圾，这些垃圾到底来自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这条线索虽然指向了砖窑，可魔都市区内哪有砖窑，也有可能是某个拆迁现场或者地下室，在清理垃圾的时候，把尸体混入了垃圾，然后一起拉到了这边。 总之，案子一开始千头万绪。 没有什么清晰的调查思路，大家都只能试着碰碰运气。 不过陈青峰没有被送回去，这一次焦队长打算好好的考验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能力。 从垃圾堆填区回来之后，陈青峰半路找了个浴池，好好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新的衣服。 这才回到了刑警队这边。 刑侦三大队的办公室是一间宽敞的大屋子。 除了几名女公安留在这里处理内勤事务之外，现在所有人都跑出去了。 而陈青峰则被当做客人留在了这里。 “老陈你先坐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跟他们都打好招呼了，另外……那个我先走了！” “你去忙吧！” 陈青峰被留在了办公室，然后，帮着这里的留守警员整理着资料。 也许是因为焦队长私人关系的缘故，交代下去的几件事情，陆续都有了回应。 户籍部门很配合，立刻就把一系列从高寒高海拔地区返回魔都的人员的资料送了过来。 由于需要在全市范围内排查这些资源，所以资料不是一起送来的。 这些资料送到之后，陈青峰自己先看一遍，然后再交给这里办事的工作人员。 陈青峰依稀记得九几年的时候，有一部电视剧非常的流行。 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叫做《孽债》。讲的就是魔都知青返城的事情。 不过故事的主要内容并不是集中在如何突破重围返回魔都。 而是讲这些当年在南疆插队的知青，抛弃了原本在南疆的老婆妻儿，回到魔都之后的故事。 那些人的子女都长大了，后来陆续来到魔都这边，寻找自己当年的父亲母亲。 结果一个个都成了尴尬的存在。 依稀记的歌词里有这么一句，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魔都那么大，又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 当时那部电视剧很轰动，以至于陈青峰过了这么多年都记得。 不过现在想想，这个年代正是那些孩子的父母返回魔都的时候。 …… 高寒高海拔地区，一般都集中在西北的高原地带。 陈青峰之所以知道棉衣是他曾经去过那里。 普通的防寒军用大衣是抵御不了那里的严寒的。 唯有这种内皮外棉的皮大衣，才能抵御那种高寒的气候。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眼下，魔都这边的天气没有那么冷，对方身上穿着这么厚的一件衣服，说明死的时候很可能是在寒冷的季节。 “能不能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失踪报案是发生在冬季的！” “冬天吗……” 华盛已经介绍过陈青峰的厉害了，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听到陈青峰说话都没有不当回事。 大家齐心协力，就是想早日破案。 于是众人就开始查找了起来。 很快这些案件就分门别类，按照季节分为了春夏秋冬。 陈青峰把冬天发生的那些案件一个一个的拿出来，然后一一整理。 这是一个复杂的工作，他忙着忙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晚上。 晚上的时候，焦队长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陈青峰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吃晚饭，于是就说自己先回去思考一下，明天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还会过来。 然后陈青峰就离开了警察局。 他来到了外面，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些粮票，还有一些钱。 他一个光棍，在不考虑抚养弟弟妹妹以及照顾父母的情况下，自己吃喝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于是陈青峰干脆就下馆子，这年头，很多肉菜也到不了一块钱。 陈青峰要了一份红烧划水，然后又给自己要了一瓶黄酒。 一个人自斟自饮。 …… “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了？市场那边卖一种叫做电子表的东西，那东西可是国外最新研制的先进产品，不用上发条，走的可准了，而且上面还有数字呢！” “哪有手表是那种的样子的？” “你别说那种样子！关键是现在一块魔都牌手表要几百块，一块电子手表只要45块钱！” “手表只要45块钱？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开玩笑？真的只要45块钱……” “对，没错没错！国外的东西就是好，我有个老表从海关那边进了一批货，你们看就这个东西，据说是瑞士制造，上面什么型号的刀都有，能开罐头，还能起瓶子！” “这个螺丝形状的是什么？” “笨蛋，那是外国人开红酒用的！” “红酒？味美思吗？” “老土，人家外国人会喝味美思那种东西吗，人家都得喝什么……拉菲！” “你这个刀上怎么还有像锯子一样的东西？” “都说了这是军用刀，是国外当兵的，在野外用的，搞不好人家用这个锯子砍柴，生火做饭呢！” 陈青峰坐在一旁，一边喝着黄酒一边笑着。 可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走过去，然后抓起桌子上的那把匕首。 “你干什么直接抢劫呀？” “不好意思同志，我看一下，瑞士军刀啊！不错不错，哪儿买的？” 第38章 受害人的身份 “追查返城知青的线索怎么样？” “查到了，不过当年去青海西藏的知青人数太多，我怕查不过来！” “查不过来就多增加人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人找到！那把凶器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把图像分发下去了，暂时还没有结果，我们咨询了一些五金铺子的老板，表示都没有见过这种刀！” “忙了一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告诉大家晚上抓紧休息，明天继续……” 焦队长边走边吩咐工作，一路上疲惫的来到了办公室。 不过等他进来的时候却看到陈青峰正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桌面上的一个东西。 “小陈！你还没走，一直等我们回来？” “焦队长，我买了个东西，花了差不多60块钱，你们这儿能不能帮我报销一下！” “小陈你不会吧，占公家便宜占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买的是什么，这也要公家报销！” “没错，华哥，东西是我买的，但是这东西我买回来是想让你们看看，顺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遇害的那名受害人，我可能已经找到了！” “你找到了？” 焦队长和华盛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甚至一起走进办公室，疲惫不堪的刑警们也全都围了过来。 这么多人动用了那么多的人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为什么陈青峰单枪匹马就能找到受害人的身份？ 更何况他在魔都这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社会关系。 难道这小子真有三头六臂？ “好了！不卖关子了，桌子上这个东西叫做瑞士军刀，是我今天在虬江路那边买到的！” “虬江路？你去虬江路干什么？” “一开始我只是去试试运气，但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各位都是老上海，虬江路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那就好，这东西可能是从海外走私来的，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国内就有一些小五金厂会仿制的，这玩意儿叫做瑞士军刀，可不是便宜的，这么小一把，居然要了60块钱。” “你不会想说这把就是凶器吧？” “不，这把只是和凶器类似的，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陈青峰说着把这把军刀递给了华盛。 华盛当着校队长的面打开军刀，结果第3只刀看起来10分的特殊。那只刀一面是刀刃，跟普通的水果刀没什么区别，而另一边则是像锯齿状的东西。 “这是国外很流行的野外求生工具，集成了多种工具，用于外国人在野外方便的生活，或者制作一些简单的东西。这个豁口确实是可以当做锯来使用的，只不过用起来很不方便。但是如果扎进人体内部的话，也绝对会取得同样的效果，我已经简略的查询过了，第3节肋骨和第4节肋骨之间那个痕迹和刀口的高度大概吻合，至于骨缝之间那个豁口，上面的这个锯条口完全可以造成那样的损伤！” “就这……这就想要我们60块钱？”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60块钱我自己就掏了，问题是我在虬江路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儿？” “几年前，曾经有人把一把差不多的军刀放在虬江路寄卖，但后来却把东西拿走了，老板是识货的，知道那东西是股东瑞士军刀，所以一直惦记着。当然啦，那把刀当时能卖到1000块，我这把可没法比。” “不会吧！” “哈哈，那个老板甚至还记得那个卖家叫李大光，是上海人，毕业之后插队到了青海的农场。不过据说曾经好几次跑回来过，有一次还是你们警察局的人带人去抓的，不过那几年的档案估计很混乱，我没有查到这条信息！” “等一下，光是这样还不能证明死者就是李大光吧！” “对！不过今天我回来的早，已经给青海那边的公安打了电话咨询过了，他们说最早来那边的一批上海知青，的确领过一批毛皮制作的皮大衣，那一批皮大衣，用的都是珍贵的狐狸皮，当时青海那边很重视这些知青，所以配发的物资很好，后面几批皮料的质量有所下降，你们看，那件大衣当时从垃圾堆里被扒出来，在垃圾堆里埋了那么久，依旧是皮光水滑，所以我敢肯定，李大光很有可能就是受害人，他是第一批去青海的老知青，但直到现在，他的关系都没有转回来！” “小盛，去财务科帮小陈先把这60块钱报了！” “是焦队长！” “另外找局长申请一批奖金，人家小陈总不能一直义务帮忙吧！” “奖金什么的，我就不好意思了！” “别别别，一码归一码！我可是听说了，当初关东二王在山上要拿几千块钱收买你，你都没同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不能拿我们上海公安局的奖金！” “焦队长，我今天查到的线索都已经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别着急呀！小陈，你看看你闲着也是闲着，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以你的水平，在学习班那边估计也没什么课能让你产生兴趣，你看这样怎么样，你来我们刑警队帮帮忙，你在原来工作单位那边的工资是多少，我给你翻一倍！”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焦队长，这样真不合适……” “小汪，赶紧去写个申请，明天立刻递给局长，就说咱们刑警队离不开陈同志了！” 焦队长是一心想把陈青峰留下来，这家伙破案总有一手。 陈青峰是真不好意思，拿这边的工资。 要是那样的话，他一个人领两份工资，那可就太过分了。 …… 不过案子还得接着查。 既然死者被证明是青海那边的知青，那现在就得利用这具骸骨来查询死者之前的信息。 陈青峰被焦队长这么一捧，也不好意思，这么早回去了。 于是，就跑到了法医部门。 “小陈，这么晚了还来看尸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心里又没鬼，不过焦队长，想要证明死去的人就是李大光，最好的办法就是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骨折或者受伤的痕迹。” “要是没有呢！” “那我们就不走运了！” 第39章 奖金五百块 陈青峰大半夜的来到太平间，打开了藏尸柜。 看着那具已经大部分白骨化的尸体。 陈青峰仔细的比对着。 从人的骨骼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海盗的骨骼就呈现出梅毒患者的痕迹。 当年陈青峰曾经在一个科考节目中认识到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骨头的粗细还和营养状况有关。 这年头就算城里人的营养状况也不太好。 但这具骨骼的营养看起来十分不错。 粗略的估算一下骨骼的高度差不多可以推算出死者的高度，在1米75到1米8之间。 这个身高已经很不错了。 除此之外，死者的骨骼粗壮，牙齿自然磨损，所以可以判断年龄，大概在20多岁上下。 这一点也和李大光的年龄相吻合。 可惜的是陈青峰检查了半天，只查出了这么一些内容。 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是可以通过骨骼看出来的。 陈青峰从脚到盆骨，然后又从脊柱查到了胸骨，最后把捧着死者的颅骨，仔细的端详起来。 那份专注的神情，就连在一旁跟着的焦队长都有些佩服。 突然间，太平间的灯光一阵闪烁。 焦队长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然而陈青峰却把那颗头骨捧起来，盯着头骨牙齿的部分。 “小陈？差不多就行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队长，能不能把这颗头骨清理一下，我想看看牙齿本来的颜色！” “什么意思？” 陈青峰带着头骨来到了外面，然后用小刷子在门牙的部分刷了两下，他疑惑的看着牙齿上的变化，然后又用小刷子在下颌骨的部分刷了刷。 突然之间两部分的骨骼呈现出差异化的颜色。 原本被垃圾水染黄的骨骼突然变得白亮了起来。 而牙齿的部分则暗暗的发黑。 “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是四环素牙！” “四环素牙？” “可能在上海这边不常见，但在我们那边牙齿呈现这个颜色的人并不少见，四环素是一种抗生素，可以用来治疗鼠疫布鲁氏病，霍乱和兔热病！这些病在草原地区很常见，在我们平原县也曾经闹过几次，不过规模都很小，但是在草原那种地方，野生动物不可避免，土拨鼠的身上就带着鼠疫，野兔子身上也会传播这种疾病，还有布鲁氏病，宰杀牛羊的时候特别容易感染！” “你的意思是说……” “看看李大光有没有得过布鲁氏病或者相关的疾病，如果那边反映他有用过四环素之类的药物，那我觉得这具尸体可以基本上确定就是他的！” 陈青峰依稀记得四环素牙曾经在某段时间特别流行。 之前有很多人曾经都吃过四环素，但那种药有副作用，副作用之一就是让牙齿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黑色。 这种黑色是从牙的内部向外散发出来的。 陈青峰刚才仔细查看，为的就是这个。 …… 又确定了一条线索之后，陈青峰立刻来到了外面，洗干净了双手和手肘以下的位置。 然后焦队长让华盛安排车送陈青峰，回到了疗养院。 不过回来之后，陈青峰依然睡不着。 晚上他做了好几个梦，梦里有一个青年骑着马纵横驰骋在青海的草原上。 结果转过来，面目却成了骷髅的模样。 陈青峰睡醒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全是冷汗。 于是就跑进浴室冲了个凉。 就在这时候，他的房门被敲醒了。 “陈哥，你真是绝了！” “怎么了？” “我们可以100的肯定，死的那个就是李大光，今天一大早，焦队长就安排我去李大光的家中拜访，他们家里人说那家伙5年前曾经回来过一次，是从农场偷跑过来的，当时他跟家里人说要去国外，说是农场那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家里人就给他准备了一笔钱，他在虬江路那边收购了一些稀罕的玩意儿，打算一路变卖，离开上海。这几年也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 “等一下，你说李大光的尸体100的确定是什么意思？” “嗨，李大光的妈说小时候抱他的时候，曾经把他摔过一下，脑袋这边有个坑，长大了之后如果不是特意去摸，一般人肯定察觉不了。我们联系了局里的法医专家，摸了之后发现果然在相同的位置有一个坑！” “那看来死的人应该真的是他了，现在就要看凶手是谁了！” “凶手！确实是个麻烦，5年前的时候还没有相关政策，有知青跑过来，然后想要逃到国外也是常有的事情，以前最乱的时候，有些打死了人的，就知道往缅甸那块跑，甚至还有人去那边搞出来个游击队……” “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我觉得这样华哥，你先跟李大光之前的单位联系一下，问问他在那边有什么亲朋好友，上海这边的关系也要梳理一下。我们先要把死者的关系网搭建起来，看看他回来之后最有可能联系谁，或者有没有跟谁结仇的可能！” “好，小陈啊！你说话的口气跟焦队长一模一样，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经验却这么丰富，简直就像刑警队长一样！” “别开我玩笑了，华盛哥！” “对了，小陈，还有这个，你签收一下数一数对不对！” “这是干什么？” “奖金啊！你之前抓住了关东二王，单位没有把奖金给你吗！” “奖金是给老百姓的，我们当公安的抓住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啊！你现在来我们这边，我们当然要给奖金了，毕竟在上海这边，你也算是老百姓的身份，安心的拿着吧，这两天我们恐怕还要麻烦你呢！” 陈青峰推辞不过，只能答应收下了。 结果他一捏信封，顿时察觉出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等华盛告辞之后，陈青峰打开钱包，把里面的钱倒出来。 现在流通的是第3套人民币，这套人民币面值最大的是10块钱，俗称大团结。 陈青峰看着从信封里倒出来的50张大团结。 这笔钱足足500块。 放在后世，可以说拥有5000块钱的购买力都不止。 到底还是上海这边经济发达呀。 可惜陈青峰不能做那种见利忘义的叛徒。 第40章 红色粉末 上海市六一中学！ “老师傅，70年那一届，你们这里的学生是都去了青海吧！” “啊？” 门口的大爷大概听不懂陈青峰说的普通话，对方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和陈青峰交流起来，简直是鸡同鸭讲。 陈青峰没办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华盛。 于是华盛便中当起了翻译的角色。 和陈青峰一起沟通了起来。 “70年那一届，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李大光的？” “有！” “大爷你还记得呀！” “记得，学校里那么多孩子，就说这个李大光最调皮，可惜那一届赶的时候不好，毕业之后全都去了青海！” “他们后来有回来的吗？” “回来了几个，还来学校这边见过老师……” “您怎么联系那些人吗？” …… 大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随后，从记事本中翻出了一个地址。 “以前学校去他们家慰问过，我就记得这么一个地址，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搬没搬家，你们试试看吧！” 拿到了地址陈青峰和华盛相视一笑。 地址是李大光同学的。 于是陈金峰就跟着划上，按照那个地址，找到了四川北路一处老弄堂里的房子。 两个人挨户问着，终于在一个筒子楼的三层阁楼上找到这家人。 “李大光！” “对，他回上海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这家伙，不像我们这些人，死了都要回来……” “为什么？” “李大光在那边有个相好的藏族女孩，叫卓玛，这家伙刚去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经常往回跑，那段时间没啥被抓到台上去戴高帽做检查，但后来，场站里把他和卓玛分到了一起，那家伙就彻底被人家迷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李大光在那边有对象了？” “嗯，不过少数民族的姑娘可不像咱们汉族人扭扭捏捏的，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咱们这边的女的喜欢藏着掖着……” “等一下，你在青海那边跟李大光是一个单位的吗？” “不是，他在农一师，我在农二师！我们两个一年也见不了一面，偶尔也只是从同乡那里听一下他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觉得李大光没有回上海是吗？” “这个……要不你问问他，在一师的同学？” 从楼上下来之后，陈青峰又和华盛拿到了一个新的地址，等两人一路赶过来的时候，开门的却是一个残疾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李大光吗？” “我认识！” “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他的情况？” 屋子里非常小，陈青峰刚走进去，突然觉得自己后脖梗子上好像落了一些墙灰，他抬起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立刻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这房子经常漏，你们别在，地方小，你们随便坐吧！” “打扰了！” …… “我跟李大光虽然是同学，也都在农一师，但我们不熟的！” “我听说他有一个藏族女朋友叫卓玛，对吗？” “对！” “那个姑娘怎么样？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卓玛……死了？” “你说啥？” 我们回城的时候，当时从上海来的这些人，什么都不顾了，大家只想着尽快上车，然后，那天有暴风雪，卓玛舍不得农场的羊群，就跑去想要把羊群带回羊圈，结果……一场大雪下来，她被冻死了！ “你说啥？” “这件事儿我觉得很大的责任，要算在李大光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李大光害死了卓玛？” “嗯！只能说跟他有关系，她是卓玛的男朋友，你说他怎么不去把羊群带回来？” …… 陈青峰看着这个家伙，按照刚才介绍他们过来的那个六十一中学的同学的说法。 这家伙跟李大光待在农一师，说起来两人同样来自上海，又同样在一个场部工作，理应关系很融洽。 可这家伙说起来的时候，却满是对李大光的不屑。 这个叫严博达的人，到底跟李大光是什么关系？ 陈青峰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腿是怎么了？” “在青海插队的时候弄残的，我这是工伤，回来之后，上面还挺关照我，让我在楼下的街道工厂工作！” “那你这条件还可以，我今天也拜访了你其他的同学，他们可都还没有工作呢！” “嗨，有一口吃的就算了，我都这样了，还能指望什么？” “对了，能不能问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大光是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回城的时候吧，我记得当时有很多人都想跑回来，场面很混乱，说不定他也扒上了那趟火车，不过他们不像我，回来的时候都有正规的手续，没手续的话，我也找不到他们到底在哪！” 是呀！没有手续就只能成为盲流。 华盛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个倒霉的家伙，问话问到一半，这个叫严博达的人，开始对农场的生活大吐口水。 眼看着话是问不下去了，陈青峰就使了个眼色，跟着华盛一起退出来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华盛还在一阵感慨。 “有一个喜欢他的藏族姑娘，那家伙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跑回来，宁可当盲流也不回青海？” “华哥，这说不定只是严博达的一面之词，刚才的那番话我听出来，这家伙似乎对里李大光有很深的恨意！” “恨？我怎么没听出来？” “华哥，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房顶漏灰了吧！” “对啊！” “正好我从衣领子上掸下来了一些，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悄悄的放到了口袋里，现在……” 陈青峰说着，突然脱下了上衣，然后随手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报纸，紧接着就把衣服的口袋慢慢的倒过来，把口袋里的东西倒在了报纸上。 华盛看着报纸上那些红色的粉末，顿时瞪大了眼睛。 “华哥，你还记得我们在现场披大衣上发现的那些粉末吗？” “你是说……” “可能我们刚才，刚从第一现场里走出来……” 第41章 青海之恋 “咔嚓！” 一声惊雷，让正在熟睡中的严博达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发现房顶又漏了。 于是他赶忙起身，然后拿起一旁的一个盆放在了床头的位置上，随后倾斜着身子，勉强的躺在了湿漉漉的床铺上。 从青海回沪之后，严博达并没有过上理想中的城市生活。 甚至他的生活条件还不如当初在青海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怀念着当初在上海时的生活。当然那里有淳朴的牧民，壮阔的草原，还有美味的牛羊肉。 当然最让他怀念的还是美丽的卓玛。 …… 此时在一阵暴雨声之中。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 陈青峰穿着雨衣，坐在传达室里不断的拨打着电话。 而这边华盛则在记录着。 一点一点的还原着当初在青海发生的事情。 那是发生在第一批知青返程的那一年。 得到消息之后，留在青海的那些人，想尽办法使尽各种招数，让自己回到曾经的故乡。 但那些人当中李大光却像是一个异类一样，情愿自己留在那片土地上。 因为他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那段时间，为了回到上海，一些姑娘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然而造化弄人，第一批回城指标的名字上，居然有根本不愿意回上海的李大光。 “领导，我已经打过报告了，我愿意留在这里建设美丽的青海，干嘛非得让我回上海？” “李大光同志，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现在派你回去是为了照顾你的母亲！” “可是我的母亲生活条件很满足，政府已经安排了专人来照顾他，他还有自己的保健医生，我留在这边不好吗？” “李大光同志！这是组织的命令……” “组织的命令也得尊重一下个人的意愿吧！当初我不愿意来的时候，你们强迫我来这边，现在我不想走，你们却一个劲儿的想让我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大光愤怒的在农场办公室这边拍了桌子。 然后跑出了办公室。 农场的领导看着李大光倔强的样子，不由地摇起了头来。 而与此同时，严博达则在动用一切关系想要获得回城的名额。 当他得知李大光想要放弃自己回城的指标之后，立刻找了过来。 “大光！咱们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可是不错，既然你不想回上海，我想啊！要不你就让我回去得了！” “你回去就回去，只要场部那边同意，我这边没有意见！” …… 陈青峰听着电话里农场留下的那些人，讲述着关于李大光的事情，不由得感到一阵敬佩。 农场那边至今都在怀念着李大光，因为他这个人从某些方面说算是一个纯粹的人。 真正纯粹的人总是会让人敬佩。 这一夜。 陈青峰听到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还有一场卑鄙龌龊的阴谋。 而他也似乎找到了这起案件，开启真相的钥匙。 第2天，天刚蒙蒙亮。 严博达起身把自己的身体挪到了轮椅上。 他换下了昨天晚上输入的那件衣服，然后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工作服，接着啊，便爬着来到了楼下 等到了楼下之后，他熟练的用两个小板凳一步一步的挪着，朝着工厂走去。 严博达不是没想过把轮椅留在楼下。 但他不敢这么做。 现如今，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他们大部分找不到工作，每天游手好闲，有的时候还会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一大群待业，青年留在城市里。 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严博达也会和这些人一样。 而现在唯一让他骄傲的就是他有一份正经的工作。 但让他失落的则是自己失去了双腿。 …… 不过就在他挪到了街道办的工厂门外的时候。 突然之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严博达，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想不到你们当初在青海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姨一直在联系那边，留守的知青，还有场部的领导，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初你和李大光之间的事情？” “李大光？我和他有什么事情？” “听说你是顶替李大光回到上海的？” “那是他自愿让给我的！” “是啊！李大光舍弃了自己回城的指标，然后让给了你，但是，中间又多出了一些事情，我说的对不对！”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李大光，你的两只手很有力气啊！真不知道你身上再背一个人，能不能从阁楼上爬下来，对了，你每天怎么把生活物资运到阁楼上呢？我听说上海这边人情冷漠，你不可能每天麻烦你的邻居帮你倒屎倒尿吧，还有你那台轮椅为什么会在阁楼上面？是你一个人弄上来的吗？” “你们烦不烦？我还要上班呢！” “严博达！卓玛是你害死的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当初李大光不想回上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青海的姑娘。他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不同意，可他的母亲也是出身贫苦的革命家庭，怎么会看不起那边淳朴的劳动牧民家生下来的姑娘？后来李大光反悔了，对不对？” “你们能不能别缠着我？” “是你，欺骗了卓玛，说李大光冒着暴风雪在挽救羊群，卓玛听信了你的谣言，自己骑着马就冒着大雪跑去看护羊群了，结果在暴风雪中被狼给咬死了，对不对？” “你们这是栽赃，你们这是胡说！” “你用卑鄙地手段，害得李大光失去了爱人，于是他就一直留在那片土地，生活在痛苦之中，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说了这件事，然后他跑到上海来对你质问，然后你就和他起了冲突，用一把刀把他给捅死了，接下来你用你在阁楼上搭建的方便设施，把他的尸体运了下来，然后，你用轮椅把他的尸体运到了附近一处已经拆毁的厂房！” “你们是在胡说……” “你信不信，李大光的尸体上一直藏着线索，只要我们检验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第42章 小人的嘴脸 “你们在诈我？你们是在诈我？你们一定是在诈我！” “严博达，破案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来找你的，你不会真的以为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擦掉了所有的血迹，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吧！这个世界上，科学每天都在进步，技术也在一点点的积累，以前破不了的案子，现在用技术手段，分分钟就可以查清楚。国外有一种叫dna的技术，可以清楚地检测出死者身上的遗传信息，就像指纹一样，根本错不了！” “你少骗我，有本事你们就测啊？” …… “哈哈！对付你还用不到这样的技术。” 陈青峰自信的笑了笑，随后转过来对华盛说道： “华哥，能不能麻烦你去大学那边问问，看看能不能搞到一种叫做发光氨的东西？” “发光氨？” “上个世纪就已经有人合成了这种化学试剂，本世纪初德国的科学家发现这种事迹，按照一定量和氧化剂混合，会发出耀眼的蓝光，而这种混合的溶液最容易和血红素结合，方便的话就麻烦华哥你去问一下，我就在这里跟着严博达，看看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开什么玩笑！” “严博达，让我问问你到底是如何处理血迹的？用棉被包裹着尸体吗？还是说只有少量的血迹流了出来，因为刀子一直插在死者的胸口，你是祛湿之后才把刀子拔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管多么巧妙的事情，总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痕迹。没有什么案件是在真空中发生的。 昨天我去你住的那间阁楼，发现楼顶有些落灰，正好死去的李大光身上也有一些砖灰。 这不会是巧合吧？ 如果你要非说所有事情是巧合，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我说的那种化学试剂，上海的大学应该都搞得到，你是等我们拿着化学试剂上门去检测你家的血液，还是你自己招供？ “你们……” “看来你是不死心！” “华哥！” “小陈，这家伙抓回去吧，让我们上些手段，保证他痛快的招供！” “华哥，在我这里根本用不着这些！他既然不相信，我就给他变一个魔法。” 陈青峰让华盛看着严博达，然后他走到了街道办的工厂，随后打电话联系了陆文婷。 “发光氨？” “陆医生，医院那边也有吧！” “检验科的话应该有，药剂科那边可能也有，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送一些过来……” 陆文婷今天下夜班，本来是要回家的，结果接到电话之后便答应送一些试剂过来。 于是陈青峰看着严博达，华盛则和工厂的负责人说了几句。 工厂这边顿时对严博达产生了怀疑。 然后，公安局的同志们就来到了这边，封锁了严博达的住所。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陆文婷穿过外面层层封锁的警察来到了现场，然后疑惑地把事迹交给了陈青峰。 试剂一共两种，发光胺和过氧化氢。 陈清风用烧杯试管，按照一定的比例当场混合了这两种试剂。 然后他找来了一个浇花用的喷水壶。 接着把世界装进了喷水壶里。 紧接着他在研博达的房间里到处喷洒这些溶液。 “你们干什么，等会儿要是验不出来，我要让你们赔钱？” “验不出来我当然要赔钱，可要是验出来了呢？” 工厂那边有消毒，用的紫外线灯。 华盛扛着一盏紫外线灯，来到了楼上。 随后大家拉上窗帘，陈清峰和华盛戴上了墨镜。 突然间，随着荧光的照亮，整个屋子里呈现出一块又一块斑驳的迹象。 严博达看到这一幕就跟看见了鬼一样。 不过那种幽暗的蓝光确实很像鬼魂。 不但是墙上床的边缘，还有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 华盛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巴难以形容的，转头看向了陈青峰。 而陈清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 “小陈！我以为你是在诈他？” “华哥，我真的没打算诈他，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这也太厉害了，连化学你都懂？” “具体的我也不明白，但是这个法子我还是知道的！” 严博达此时歪着身子坐在轮椅上。陈青峰见状，立刻把他从人群中揪了出来，直接从轮椅上拽了下来。 “来，你解释一下吧，墙上床上还有地板上的这些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你们诬赖我！” “我诬赖你？” “那把刀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血？” 严博达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而他突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说那把刀子那么小，我没告诉你用的是大刀还是小刀吧？” “我……” 严博达不知道该如何说，就在这时房顶上又落下了一丝灰尘，直接掉在了严博达的眼睛上。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天花板。 顿时垂头丧气，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的嚎哭了起来。 没有人会同情这种人。 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他是残疾人，那么多人回城都没有工作，街道也不会给他安排工作。 可是他受到了别人的同情，却害了一个又一个曾经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还有他认识很久的同学。 如果不是因为李大光的母亲突然同意说想见一见李大光的藏族女朋友。 李大光也不会突发奇想，想带着卓玛一起到上海生活。 而李大光突然改了主意，却彻底激怒了原本已经确定要回来的严博达。 他用谎言告诉卓玛，李大光在放羊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雪，结果卓玛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接骑着马就冲进了暴风雪中。 而李大光当时正在车站等待着心上人来这边和他汇合。 严博达到了车站，告诉了李大光真相。 李大光只能放弃即将行驶的列车。 而这些抢着要返城的知青还有一些没有获得名额，宁可当盲流也要回来的家伙。这一个个的扒着火车。 严博达被这些人挤下了火车的铁轨，然后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压断了双腿。 事后他只能被送回来。 可半年之后，查清楚了一切的李大光居然像恶鬼一样，一个人从青海跑到了上海这边，亲手抓住了严博达这个小人 第43章 返乡的愁思 陈青峰说这东西叫什么？ “焦队长，陈青峰说这东西叫做鲁什么诺事迹……” “不是！华盛啊！我让你跟着小陈，是让你跟人家好好学学，你怎么连鹦鹉学舌都不会？弄了半天这东西是什么？你连说都说不清楚，你说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就差这么多？” “队长，我跟小陈不能比的，人家小陈怎么着也是抓住关东二王的人，听说部里面都知道他的名字……” “你就跟我贫吧！一会儿去鉴定科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明天去小陈那学会怎么配置这种试剂，有了这东西以后咱们的工作就方便多了！” “是！” 又破了一起大案，就算是被焦队长数落了一通华盛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不过焦队长此时却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 破案了，谁不开心。 可问题是破案的人却不属于他们上海刑警第3支队，这问题就严重了。 眼看着这么一个人才就这么被放走了。焦队长的心简直在滴血。 “华盛！” “怎么了？” “你上回跟我说，陈青峰好像跟咱们这儿一个女医生关系不错？” “是，是咱们这儿公安医院的陆医生！当时陈青峰一个电话，人家陆医生就自己把试剂送过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对了，抽时间你买几张电影票给陆医生送过去，算了，还是跟小陈送过去吧，陆医生那边，你以咱们三大队的名义写封表扬信……” “不是，队长，帮咱们破案的可是陈青峰啊！” “我知道，你小子怎么那么不开窍，想把陈青峰留下来，你不还得靠着人家陆大夫吗？” “啊？还是队长你狡猾狡猾地……” “赶紧去忙你的吧！” …… 陈青峰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焦队长算计了。 算起来自己来这边的时日已经不少了，刚来的时候他还穿着短袖。 现在手上的石膏已经拆了，连衣服都换成了长袖。 学习班那边，他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只不过经常被刑警队这边叫过来帮忙，陈青峰反而没什么时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其实陈青峰两世为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想要靠学习班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他们培训成刑侦高手。 上面还是想当然了一些。 毕竟这方面的经验需要不断的从工作中学习和积累。 但另一方面，陈青峰倒是结交了不少人脉。 冀省位于华北平原，所以连带着山河四省的人，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 陈青峰跟隔壁晋省的乔大哥关系不错。 除此之外，因为他抓住了关东二王，关爱三省的几位大哥，对陈青峰也很是感谢。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南方几个省的公安系统的同事，也都听过陈青峰的大名。 “小陈，你年纪小，我们就多大，当一回大哥，以后有机会来东北，一定得联系我们！” “我就喜欢东北人的爽快，我陈青峰长这么大，别的没学会，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哎！这就对了！” …… 陈青峰从刑警队回来之后，培训班的几个大哥知道了消息，就嚷嚷着要帮陈青峰庆功。 几个人从食堂弄了些猪头肉，又弄了些咸菜，然后开了两瓶石库门老酒，就在那里喝了起来。 大家边说边聊，直到干完了6瓶黄酒，这才回去睡觉。 不过这一晚，陈青峰对于破案，倒没有多少兴奋。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快要回老家那边了。 到了那边他要面对的是自己不熟悉的弟弟妹妹，还有在感情上很复杂的父母。 上一辈子陈青峰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但始终无法证实。 这一辈子他一定要亲手给自己一个答案，看看自己到底和父母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朦朦胧胧的陈青峰就睡着了，在梦里他遇到了陆文婷，两人在公园里，陈青峰有些为难的想要向陆文婷表白。 结果公园的广播里却响起了要闭园请游客离开的声音。 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到陈青峰突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梦。 就在这时，陈青峰起身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日历。 还有半个月，他就要回老家那边了。 自己的手也养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在情感上，陈青峰对陆文婷的感情。 也许有些情绪不说出口，反而是一件好事。 陈青峰其实也是有机会留在这边的。 但他觉得是冀省的公安系统培养了自己。 而且他所欠的那些命案账大部分也都在冀省。 人不能总是为自己考虑。有的时候也要想一想对你有恩的人。 陈青峰想到了这里，突然对父母的感情又变得不那么生疏了。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去外面买一些上海特产带回去。 人情的关系总还是要维持的。 但是他不想再当家里的老黄牛。 两个弟弟妹妹最多只管到高中，毕竟陈青峰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教训也知道了。 眼下这个时节，弟弟妹妹谁要是考上了大学，大学里也是管吃管住的，而且也不需要学费。 …… 想到了这里，陈青峰压在心头的负担，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给自己留了一点时间，上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结果却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些信。 当然还有那张已经交给陆文婷的照片。 陈青峰把所有信件全都分开。 信封上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有些因为年代久远，上面被泡了水，陈青峰很费力的，才找到了一个可以看清楚收信地址的信封。 于是他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陈青峰中午在食堂简单的吃了一点就出了门。 “小陈，干啥去呀！” “乔大哥，出去逛逛，顺便给家里买点儿纪念品！” “那正好，我跟你一块儿去呗！” 说话的是来自晋省的乔大哥。 陈青峰昨天刚跟人家喝完酒，今天乔大哥似乎有意等着自己。 陈青峰也不好推辞，于是就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在疗养院借了两辆自行车，然后就结伴出去了。 “乔大哥，一会儿到了城隍庙附近，我还有点事儿！” “方便吗！要是有事儿你就去办，要是能用得着我，我跟你一起去也行！” “这个，其实也行！” “那走，我跟你一起去逛逛，反正我在这边也不认路！” 第44章 家族往事 “老弟，你是来走亲戚吗？这上门不买点东西也不合适，要不我去买几个黄桃罐头吧！” 乔大哥，看着陈青峰一路打听一个地址，以为陈青峰是来这边探亲的。 结果就要转身去买见面礼。 陈青峰毕竟不是真的来探亲他只是想找一找那个地址，看看那张照片和陆文婷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于是连忙拉住乔大哥。 “老乔，这是干啥！我又不是来找亲戚的，说白了就是出来玩的！” “玩儿，你找的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实不相瞒，这地方有个地址，你也看见了，我其实前一阵子去虬江路买了一些古玩和信件之类的东西！” “你还喜欢这个，我们晋省那边有的是，以前斗地主老财的时候拿东西都被兄弟们拿回家当家用了，你要是喜欢，哪天我回老家帮你问问……” “乔大哥，要是你家有亲戚，家里有这东西，赶紧留好，以后搞不好要发财的！我其实就是图个乐，这不去那地方，我也没有买玉器，也没有买瓷器，也就是买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流出的信件，信里面有一张照片，我觉得照片上那个女的挺好看的，就过来打听一下！” “老弟，你这是想搞对象啊！” “乔大哥，别笑话我了，照片上那个女的就算现在还活着，怎么着也得有五六十了！说白了我就是偶然间得到这些信件，觉得跟信件的主人有缘，所以就想看看，信的主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来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找点乐趣，终归是好的！” “也是！” 陈青峰这才解释清楚，然后老乔就跟着陈青峰玩起了侦探游戏。 让人一路找，终于在一处里弄里找到了那个地址。 陈青峰敲了敲那个地址标注的房门。 房门打开之后就看到出来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侬找哪个？” “你好，大哥，这些信件你见过吗？”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接过陈青峰手上拿出来的一封信…… “不会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吧，那家人搬走了！” “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 “好久了吧！以前这家住着五口人，一对夫妻，那个男的是我们单位的，这里的房子也是我们单位的，后来那个男的犯了点错误，当时就要被带走，女的听说也一起跟着去了，三个小孩没人照顾，好可怜的，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当时还在襁褓之中！” “那你知道那三个孩子现在在哪吗？” “这个啊！最大的那个大哥现在应该在提篮桥，80年那一年搞投机倒把犯了点错误进去的，剩下的那个小妹，好像在56路公交车上卖票吧，最小的那个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青峰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也只有找中间那个妹妹问问了。 于是陈清峰出来之后，便步行找到了56路公交站。 老乔跟着陈青峰，觉得这种侦探游戏很有意思。 他也很想知道信件的主人到底怎么样了。 于是等到公交车来了之后，两个人就买票上了车。坐在车上，陈青峰把信件中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新建的主人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大姐。 大姐在解放前是给人家当小老婆的，而她的丈夫是以前在舞厅跳舞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家的大姐，解放后留在这边没有工作，也失去了经济来源。 毕竟那个时候上海解放，取缔了舞女这个职业。 大姐没办法，就只能跑到香港去投奔她以前的丈夫了。 大姐有个小妹，当初大姐去跳舞就是为了照顾小妹。 小美长大成人，成了家之后大姐突然有一天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然后把孩子留在了国内。 这样一来，夫妇俩人就不得不照顾那个孩子。 但也因为那个孩子大姐时不时的把香港那边的收入寄一部分回来。 后来运动开始了，他们一家因为有香港那边的亲戚，所以受到了牵连。 一家人都失散。 后面的这部分是陈青峰刚刚才知道的。 想起这些来，他觉得一阵唏嘘。 不过这趟车上卖票的是个男人。 陈青峰和老乔决定坐到终点站之后再问问。 车子最后到了终点站。 售票员看还有两个人没有下车，于是就过来问。 陈青峰这才说起了他们这一趟的来意。 “你是说许金花吧！” “金花？” “他有个哥哥叫许志勇，以前是知青，回来之后不学好搞投机刀吧，现在进了提篮桥。我倒是没有听说金花还有个妹妹。” “那我们能见他一面吗？” “金花，外面有两个同志找你！” 突然间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一个戴着套袖穿着蓝布上衣的女人。 女人疑惑地打量着陈青峰和乔大哥。 陈青峰则看着金花依稀，从他的美意间看到了和陆文婷相似的地方。 “你们是……” “您好，我们是从外省出差过来的，偶然得到了一些信件，可能和你有关，所以就一路找了过来！” “信，什么信？” 陈青峰说着，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内叠信，随后放到了金花的手上。 金花一开始是怀疑，随后看了两眼，最后突然惊喜的哭了出来。 “这是我妈，是我妈妈的笔记！” “那真是太好了，现在物归原主，不过这些信里还有一张照片，你记得照片是谁的吗？” “照片？长什么样？”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有一头卷发，然后双手捧着脸这样。 “那是我大姨！” “你大姨？” “我大姨嫁去了香港那边……” “许金花同志，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是吗？” “那个妹妹是大姨的孩子，运动开始前寄养在我们家的，但一岁的时候我们家遇到了别人抄家，妹妹和我还有大哥被赶了出来，然后就被分开了，你知道我妹妹在哪？” “这个，我认识一个女人跟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你的妹妹，你有时间吗？我带你去见他吧！” 第45章 乔大哥的心事 “陆医生！能不能问你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 陈青峰带着一个女人来到了医院，刚一进门，路医生就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然而陈青峰却把陆医生拉到了一旁。 “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奇怪？” “我想问的是，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身世的事情？” “身世？” “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吧！我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你，不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长得跟你很像，难道你就不奇怪吗？” 陆文婷听到陈青峰的疑问，顿时心里也产生了怀疑。 从小到大父母都对他很好。哥哥也非常照顾他。 然而从小到大，不止一次他曾经问过家里人，为什么班上的小朋友都说他跟母亲长得不像。 后来陆文婷长大了，上了初中。他发现家里属自己的皮肤白的吓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 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和家人有越来越多的地方不同。 比如？家里人都不怎么喜欢吃香菜，可陆文婷在同学家吃饭的时候，却对香菜没有什么恶感。 还有就是家里人的眼睛 可唯独自己没有。 说实话，成为医生之后，陆文婷自然怀疑过这些。 而且他也翻阅了一些国外的相关书籍。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他，可能和自己的父母真的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但是突然被陈青峰这么问。 陆文婷就觉得很突然。 “那边的那个人有可能是你的姐姐，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和他过去聊一聊吧，如果你不想回应的话，我就跟他说，是我自己搞错了！” “等一下！” “怎么了？” “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有一种预感。但是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接受突然的这种安排……” “陆大夫！我带他们来，不是说一定要让你离开现在的父母或者怎么样，毕竟他们也有和亲人团聚的权利。我问过他们的事情了。他们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当年的事情，并非是你被父母遗弃了，只不过有些事情真的是造化弄人……” 陆文婷犹豫了许久，他看着陈青峰。 陈青峰却突然说道： “我不如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 “什么？” “小的时候家里就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以前家里穷，过年吃肉的时候，我只能吃弟弟妹妹咬不动的肉皮！甚至做新衣服，我也只能穿我父亲剩下来的衣服，家里有了布票，都是给弟弟妹妹做新衣服！我本来也觉得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是自从我上班之后，家里要求以后我要负担弟弟妹妹读书乃至于成家立业的所有开销，我才开始怀疑，然后我逐渐发现，原来我和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长得都不一样！” “青峰……” “我说这些其实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也有同样的遭遇，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但听你的语气，也许你的养父母对你不错，其实我的养父母对我也还行，但有些事情直到多年之后才会明白，不管他们对我付出了多少，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私心，希望我为他们家的后代做出一些牺牲……” 没有谁愿意被当作他人的附属品 可怜的是陈青峰直到快退休，父母去世，做完了一辈子父母交代的事情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这辈子他活也要活个明白。 他希望陆文婷也能活个明白。 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把一辈子过过去。 果然，陆文婷在听完陈青峰讲述自己的遭遇之后，便改变了主意。 下午的时候，陆文婷和许金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 而陈青峰和乔大哥则坐在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他们。 乔大哥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跟你出来，还能帮人家一家人团聚？”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只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让我感兴趣的线索而已！” “小陈，你好像对破案这种事情，天生就比较敏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解决一个难题？” “乔大哥？” “我就跟你简单说说吧，具体的情况，要是你愿意帮忙的话，我可以把详细的资料都发给你！就是来培训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案子，我们是周边的一个农村妇女，跑到派出所来说，他的儿子丢了！” “拐卖儿童吗？” “不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拐卖儿童，但后来那个农妇说他的儿子已经20多岁了，打算过完年就去相亲，你说这能算拐卖儿童吗？” “这个……” 当时案子派到我们刑警队，我其实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毕竟那么大人了，去哪儿都有可能。我们晋省也不富裕，本地的老乡，跑到外地去当盲流混口饭吃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案子我让了。 结果上面突然派我来学习。 其实当时我要来也就没什么事了。 结果那天我不知道怎么着，就记着这个案子，然后就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 “结果怎么了？” “我安排调查这个案子的小张告诉我说，他这段时间查了一下，整个市里报告的类似的案件大概有十几起？” “十几起？全是男的吗？还是有男有女？” “都是男的，而且都是那种怎么说，算是气宇轩昂的男的，我之前接手的那个案子，受害人身高1米8，剩下的几起身高最低也在1米75左右！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成年人，年纪最小的那个，虽然上高中了，可是他上学本来就晚，我就奇了怪了，一群青壮年男子，怎么还能突然失踪了呢？” “乔大哥，你的怀疑是什么？” “你看，现在知青都在陆续返程，城里的治安也不好。我怀疑这些人会不会聚在一起，搞什么事情？前些日子内蒙的那个案子你知道吗？” “听说了！” “全国通报啊！一群流氓就这么把人家姑娘堵在了屋子里，反复的……这和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第46章 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陈青峰同志，我现在隆重的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姐许金花！” “你们……相认了？” “嗯，金花表姐小的时候还帮我洗过澡，甚至还记得我身上的痕迹，我真是没想到，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亲人！” “你表哥呢？” “我哥他不走运，从北大荒回来之后，一年了，也没有给安排工作。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就去跟别人一起倒腾粮票，结果上面打击投机倒把，他人被送进了提篮桥……” 徐金花说到自己的哥哥，顿时觉得有些害臊。 这年头谁家要是出了一个蹲过大牢的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好在陈青峰对投机倒把的罪名倒是没有歧视。 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年这个罪名就会被取消。 而且真正的倒爷，除了一些官倒之外。其实也做过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最知名的事情就是90年代，有个商人用几车皮的罐头运回来四架苏联的大型民航客机。 当时这件事儿轰动了全国。 “这样吧！不如我请大家一起吃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伊莱我最近帮着刑警队那边做了点工作，人家也不好意思白使唤我，给我发了点奖金！另外，我来模组这么长时间，陆医生一直很照顾我，我现在的手恢复的这么好，这里面可少不了陆医生关怀……” 陈青峰说着，然后就嚷嚷着要请客。 乔大哥，不好意思跟着一起来，但陈青峰很热情。 于是四个人就找了一家在居民区楼下的上海菜馆子。 大家要了一份腐乳空心菜，一份红烧划水，一份腌笃鲜，还有一份响油鳝丝。 四个菜，连同两瓶汽水，一瓶黄酒。 大家就开心的吃了起来。 晚上，陆医生要送表姐回去，而陈青峰则在餐馆外面和陆一生他们告辞，接着就跟乔大哥一起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陈青峰和乔大哥又了解了之前的案子。 “乔大哥，有没有这种可能，这是一起连环案件！” “连环案件？” “国外会有这样的案子，就是用杀手专门挑特定的目标进行杀害，但这些人杀人不为钱，也不为劫色，只不过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杀人欲望！” “你说的这种会不会是只有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才会有的事情？” “乔大哥，之前老大哥苏联那边也觉得这种事情只有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结果就在今年，苏联那边不是传说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吗？罪犯的名字好像叫克拉夫琴科！” “克拉夫琴科？我倒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你说的事情倒是很有意思，档案失踪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呀，而且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一般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所以乔大哥，有一种可能是你说的这些人凑在一起，可能要搞什么事情。但如果你说的事情是成立的，那么首先一点，这些人必须彼此之间有联系。也就是说，他们中的某些人或者大部分人应该是认识的。又或者他们一起认识同一个人，然后这些人暗中组织他们成为了一个在暗中密谋策划的组织。不过这一点很好排除，你只需要让调查过这些失踪档案的人员，好好的询问一下受害人有没有彼此认识就可以了！” “你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我认为乔大哥，这件事情可能性很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全都被带走，并且杀害了，而且凶手是同一个人。他有一套成熟的引诱和诱骗这些精壮男子的手法，并且还有一套成熟的处决这些人，并且处理尸体的手法！” “等一下！那这个人是不是必须得身强力壮？” “不，正相反，这个人很可能身材矮小，而且长相也是属于异性不讨喜的那种。” “什么？” “乔大哥，说一句科学方面的看法。性冲动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也是很多犯罪的根源。但性可以是很多种，有男人喜欢女人这一点，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甚至有可能是男人出于在性方面得不到异性的满足，而憎恨某一群体，我认为后两者比较有可能！” “不是小陈，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现在正在严打，你这话要是公开说出去，人家非把你当流氓，抓起来不可，流氓罪可不是小罪！” “乔大哥，不是我说，这些事情都写在心理学着作上。随便去图书馆找一找弗洛伊德卡尔荣格的书，基本上都能找到类似的观点。而且我认为普通的老百姓可以羞于提起这些，但我们作为刑警，必须知道这些人性中最隐蔽最阴暗的事情！” 乔大哥虽然年龄上有些大思想有些保守。但听说是为了工作还是点头，赞同了陈青峰的观点。 不过陈青峰说完之后也有些后悔。 现在可是83年呀！刚才他的那番话要是真的被人听了去，搞不好有心人真的会跑到公安局，说他是流氓的！ 陈青峰和乔大哥聊了一路。 回去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间了。 不过老乔躺在自家房间的床上。 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以至于半夜他都有冲动起来，跑到楼下去给单位打个长途电话。 好在第2天，他早早的起来，然后便来到了楼下拿起电话就给单位那边打了过去。 “喂，我是乔大年，我有些问题想要让你们帮我查一下，就是那十几个失踪的大小伙子，你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认识的，还有他们之间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快点查清楚，我这边还等着消息呢！” 老乔打完电话之后，这才回去，安心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不过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直到有人敲门，老乔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老乔，楼下有你一通电话！” 乔大年听到之后立刻跑到了楼下，随后拿起话筒，就放到了耳边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 “乔老大，那些受害人一个个的全都不认识，这案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查了！” “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第47章 陈青峰要写论文 “陆医生，我想写一篇技术类的文章，请问发在哪里合适？” “写文章？你的意思是说论文吗？” 傍晚时分，陈青峰和陆医生在公园里喝着汽水，陈青峰向陆医生请教的问题。主要是前几天他应用到的法国安，让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前程问题。 马上国内的公安系统就要进入到大学生时代了。 其实这年头凡是有高中文化的，都会想着参加高考搏一搏前程。 而80年代则是大学生最风光的时代。 一旦考上了大学，国家不仅给发生活费，而且学费全免，关键的是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工作。 其实陈青峰只有初中文凭，初中毕业之后他走上了农村的孩子，看来最有前途的道路，那就是去当兵。 当年想当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陈青峰在同龄人中长得高大魁梧，完全是一副一表人才的样子。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当兵的好苗子。 后来陈青峰遇上了南疆自卫反击战。 靠着作战，英勇获得了上边的赏识，然后退役之后就被分配到了平原县的公安局。 但自此之后的人生，陈青峰自己是知道的。 在刑警队靠着吃苦耐劳，破了几个案子，勉强熬到了市中队。 结果到后面却吃了文凭的亏，再也升不上去了。 这一辈子陈青峰一定要好好的发挥自己重生的才能。 写论文就是一个捷径。 反正自己知道的东西，有一些是确实在工作中有用的。 写成了文章之后，万一被哪个大学教授赏识搞不好，可以免试进入大学就读。 当然，就算读不了大学，刷一刷在公安行业里的存在感也是不错的。 起码自己发表过一篇论文，以后在晋升的道路上总会占一些优势。 “青峰，论文的话，其实只要把道理讲清楚就可以了，关键是创新点在哪里，原来有没有人把这项技术应用到某个方面。就像你，发光氨就在医院的检验科的试剂瓶里。以前从来就没有人想过用发光氨结合荧光可以来追查血液的痕迹，检验科倒是知道，但他们不会跑到犯罪现场去运用这种技术，在这方面你是有创新性的。” “真的吗！可是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写论文？” “你这样，先去找一些发光氨的资料，先搞清楚，为什么这种东西和血迹结合就会发出荧光，然后再研究一下这种技术的应用场景，存在多久的血迹，可以运用这种技术识别出来，还有敏感程度怎么样，这些都需要数据来做支撑。要是这样想的话，你这个论文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很深入的研究！” “陆大夫，我不怕你笑话我读书只读到了初中，勉强混了个毕业，不过写论文这种事情，我还是想试试的！” “是要试试的，正好我在医院工作，你要是需要实验数据，我可以帮你，至于这篇文章发表的地方，我可以联络一下我们大学的校报，看看我们大学的校刊愿不愿意先发表试一试，如果成功的话，应该会被推荐给更有权威性的杂志！” …… 陈清风真不知道知识分子原来有这么多的门道。 果然认识陆大夫是他的福气。 不过说起来，陈青峰又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只有初中文化，而陆大夫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 陆大夫这两天心情非常好。因为他真正的亲人和自己的养母处得相当不错。 许家人感恩陆大夫的养母，把陆大夫培养成了大学生。而陆文婷的养母是一个善良的人，听说许家兄妹吃了这么多的苦，心里也在心疼这两个孩子。 这是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陆大夫的大哥现在在提篮桥监狱，而他的名义上的哥哥则在苏北的农场，回不了上海。 陈青峰请教了一晚上该如何写论文。 陆大夫觉得具体的实验可以先往后放一放，但陈青峰先要把观点亮出来。所以回去以后可以写一份关于发光氨技术应用在刑侦领域的综述。 这东西也是有模板的。 陆大夫匆匆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份提纲。然后交给陈青峰，让他回去之后用自己的能力慢慢润色。 晚上，陈青峰和陆大夫吃了一碗路边的阳春面。两人只用了一角钱的粮票。 说实话，这年头约会的成本还真是低呀！ 陈青峰记得自己后来30多岁的时候出去相亲，哪顿饭不得花个百八十的。 因为回去要试着写综述，所以陈青峰就早早回到了疗养院。 现在公安学校那边的课程已经快结束了。结业之后，学校这边会给大家发一个结业证书。据说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文凭的作用。 陈青峰回去之后，东北的几个大哥招呼他去打牌。 不过陈青峰还是婉拒了，他回到宿舍，然后拿出稿纸一遍一遍的按照路医生提示的写着综述。 主要是讲如何把发光氨运用到现场的刑侦工作中。 举的具体事例就是前几天他在闫博达家里现场调配的事情。 陈青峰大致的说了一下，调制发光氨的比例，然后又讲了一下如何运用紫外线灯，在现场发现血液踪迹的手法。 陈青峰真的不是写文章的料。 这一晚陈青峰一直写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算是写完。 第二天上午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继续用工整的字迹把昨天写好的文章誊抄了一遍。 医院中午的时候是有午休的。 陈青峰早早的来到医院这边，陆文婷拿了一个饭盒出来，问陈青峰有没有吃饭？陈青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于是陆医生就把饭盒递给了他。而陆医生则接过陈青峰写过的稿子，认真的阅读了起来。 陆医生看的很慢，而且时不时的用笔在旁边修改。 陈青峰则吃着饭盒里的米饭和红烧肉。边吃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文婷。 “怎么说呢！大体上是合格了……” “真的！” “不过还需要修改一下，我下午去医学院那边问问我的教授，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给你这篇综述做一个推荐……” “太好了！” 第48章 孙教授 陆文婷下午的时候不坐诊，他拿着陈青峰的稿子，又仔细的整理了一遍。随后便拿着稿子，来到了沪上医科大学。 沪上医科大学成立于1927年，这年头算得上是国内最古老也最知名的医科大学之一。 然而新千年之后，这所大学会被并入知名的复旦大学。 陆文婷来到了学校之后，先是在学校外边买了一些水果。然后来到了学校里，教授们居住的筒子楼。 这年头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学校里的教授普遍境况都不好。所以教授一家人也住在那些老式的建筑里，和别人共用一个炒菜的厨房。 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教授还是会给学生们开一些小灶。 主要是补习一些英语，还有生物学方面的知识。 以前的教育主要集中在如何应用？ 所以就算是高中生，学习的基础也很差。 而且考上大学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有的完完全全就是靠死记硬背生生的考上来的。 很多东西虽然记住了，但是却不理解。 那个时候大家经常会坐在孙教授家的书房里。 以至于人多的都挤不开。不过就算是教授，这年头的收入也很有限。 医学院的教授情况算是好的，就算被运动波及，但总要有人去看病啊！所以那几年，他们的情况还算不错。 孙教授也是这两年才恢复工作的。但是他觉得之前那几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工作起来简直废寝忘食。 在学校这边给教授提供的薪水和待遇，有的时候还是跟不上。 以至于教授的夫人偶尔也得出去捡些市场上不要的菜叶子补贴家用。 “孙教授！” 陆文婷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孙教授的妻子。 “文婷！是你啊，老孙看看谁来了！” “孙教授！” 看到是自己的爱徒陆文婷，孙教授很高兴。 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人是又漂亮又有能力，刚毕业的时候，几家医院都来抢。 听说现在年纪轻轻的，已经成为医院的业务骨干了。只不过现在医院那边论资排辈的风气严重，陆文婷虽然医术好，但是还没有评上职称。 “文婷，怎么来还带东西！” “是要带点东西的，主要是这次我也有事情，要教授帮我看看，我有个朋友，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在工作中有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想要写成论文，我让他先写一篇综述，您看教授，能不能请您过过目给一些意见……” “朋友，是你们医院的同事吗？” “不是，确切的说，应该算是我的病人！” 孙教授接过这篇文章，结果他一看字迹就知道是陆文婷写的。 然后他笑而不语，轻轻的瞥了陆文婷一眼。 不过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儿，毕竟是一篇综述，又不是一篇论文。结果看着看着，孙教授却不由得拍案叫绝。 “还真是有想法，居然要把发光氨应用在凶杀案现场的痕迹检验上，这个想法很有意思！等一下，后面还提到了一起具体的案子，这个事例是真实的吗？” “是真实的，而且当时运用的效果很好，我那个时候就在现场，看得真真切切的，几年前的血迹，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应用场景可就广了。国家现在鼓励科学发明和创造，这种技术就应该申请专利！” “那教授，您看这篇文章适不适合发表在咱们学校的校刊上？” “校刊？这样的文章又有实际意义，又有创新性，我觉得应该发表在国家级的刊物上！你把文章留在我这里，对了，文章的作者是谁……陈青峰？” “教授，我的朋友是个警察！” “哦，那太巧了，最近咱们沪上公安学校也请我过去给那边来自全国各地参加培训的警察讲讲课，主要是讲解剖学的知识。我这几天正在研究教案呢！” 陆文婷一听这个，于是便高兴地跟孙教授说道： “教授，陈青峰就是来参加这个学习班的，他是冀省的公安，到时候您应该能见到他！” “是吗！那我要见了他，就要请他来咱们学校，看看能不能跟他合作研究这个课题！” 孙教授对文章评价很高。不过也指出来，有一些地方用词和语句都不是很准确。 陆文婷是没好意思，把陈清风之前写的原稿拿出来给孙教授看的。因为里面简直就全是大白话，不但学术名词没用对，而且光是错别字就有不少。 …… 最后文章就留在了孙教授这里。陆文婷也说了，关于论文后续研究中需要一些数据做参考。 孙教授说可以让学校这边的学生帮着一起做实验。 陆文婷一直在教授家待到下午，教授夫人一个劲的劝他留下来吃饭。但陆文婷知道这年头上门吃饭是一件麻烦事情。于是就婉拒了师母的好意。 等他离开校园的时候，心里简直比自己得到教授的认可还要高兴。 …… 陈青峰把论文交上去之后，没有立刻询问论文能不能够资格发表。 以前他快退休的时候，也申报过这些。那时候一等就得等很久。 不过几天之后，公安学校那边通知他们要上解剖课。 说实话都是出灌现场的刑警对于尸体什么的倒也不害怕。 等他们来到公安学校之后，却被通知这堂课要在沪上医科大学的标本陈列室，现场学习。 一开始大家还工作轻松，但真的被一辆大卡车拉到沪上大学标本陈列室之后。 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看着一具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有一些现场经验少的警察，甚至当场就有些绷不住了。 不过陈青峰倒是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就在大家有的议论纷纷，有的跑到外面抽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有的则远远的躲着尸体，好像生怕这东西突然站起来一样。 突然间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走进了教室。 “怎么样，各位同安同志，第一次来医学院的标本陈列室，是不是觉得很震撼！唉，那位同志，这里可不能随便乱吐啊，厕所就在左手边，出门左转就行了！” “老师，我们是来上课的，这里面这么味儿，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换什么换，你看你们当中不是也有厉害的吗，那边那位同志蹲在旁边看可以，可不要伸手摸啊！” 听到那位老先生的话，众人瞬间就把目光集中到了陈青峰这边，而此时，陈青峰则尴尬地把手缩回了口袋里。 其实他是想试一试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皮肤，看看到底死了多久会有这种效果！ 第49章 啥都懂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老师，我叫陈青峰！” “你就是陈青峰！” 孙教授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皮肤白皙高大帅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居然就是陆文婷口中的陈青峰。 说实话，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当警察的，反而像个学者。 只不过他的鼻梁上缺少一副金丝边眼镜，而整个人显得炯炯有神。 不过再仔细看一下，宽大的衣服服，也可以显露出他肩头和手臂的一些肌肉轮廓。 “我今天来给大家上解剖课，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一些关于肌肉组织和伤口方面的知识！我们常见的伤口有哪些，刀伤，枪伤，烧伤……那伤口的形态又有哪些呢？新伤，旧伤，已经愈合的伤口，没有愈合的伤口，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但是又没有完全愈合，诱惑者伤口出现了感染化脓的迹象，甚至伤口出现了生蛆的迹象。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些通过观察获得的信息，对你们的现场调查有没有什么帮助？” 大家都是警察，只不过这年头，一切百废待兴。以前没有人系统的整理过这些知识。 就算有人稍微懂得一点，那也是通过自己多年来的工作观察所得。 这个学习班，能来参加的大部分都是各省年轻的精锐。 也就是说是老同志们传帮带的对象。 所以在经验这方面大家都有所欠缺，可比起文化知识，大家又比老同志强不少。 有的时候学历不能代表一切。 战争年代，曾经有的人大字不识，可最后却靠着自学硬生生的成为了我党，我军有名的技术型人才。 而在以前，公安也不是完全靠自己培养出来的，有一些原本在49年以前就是警察的人员。只不过他们出身于旧社会的警察，这些人虽然没有经过革命的洗礼，但是却属于有专业知识的人员。 当时有关部门不拘一格降人才，将这些人中工作优异并且思想端正的同志留用到了公安的系统。 正是这些人凭借着以前的经验，一点一点的教会了刚刚进城的革命者们，如何维系一个城市的公共治安？以及如何处理一些刑事案件。 陈青峰认真的听着，不过却并没有像旁边人一样认真的记着笔记。 说实话，这些东西放在几十年之后，早就被人认真的总结了出来。 陈青峰甚至还知道，此时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那里的fbi已经建造了一处叫做尸体农场的实验室。 那所实验室是露天的，尸体的来源来自于捐献。而研究的内容则是尸体在自然状态下的腐烂。 什么时候尸体会生蛆？什么时候会生成苍蝇？什么情况下会形成巨人观？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尸斑。 国内太缺乏这方面的研究了。 突然之间，陈青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大有可为。 “来上网课的同志们，可能对人的死亡没有什么印象，在人死之后，随着体温的下降，身体会逐渐的失去活力，等到一定的程度，身体就会僵直，然后身体也会慢慢的软化下来。前面的阶段我们称之为尸僵，而之后，尸体在自然的情况下，有些会因为微生物的存在而腐烂，有些则会产生不同的变化，最常见的，比如四川的腊肉，其实原理上跟埃及的木乃伊差不多，都属于一种生物体的腊化反应……” 孙教授讲到这里，几个来自四川的同学，顿时一脸黑线。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个知道他们底细的家伙，则在一旁捂着嘴偷偷笑着。 眼看着课堂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孙教授决定换一种教学方式。 “刚才那位守在尸体旁边的同学，你胆子大，胆子大的人就能者多劳，那边有个铁钩子，麻烦你把这个水缸里的尸体捞出来！” 在一众学员惊恐的眼神下，陈青峰神情自若的走到一旁，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铁钩子。 随后他走到了水缸旁，用钩子勾住了尸体，慢慢的把里面的大体老师抬了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待陈青峰的眼神，都显得有那么一些敬畏，甚至有些惊恐。 不过当陈青峰慢慢的分开死者胸前的皮肤的时候，却看到了尸体里的肺部组织，然后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孙教授。 “这位同学，你好像对这具尸体挺感兴趣，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出什么来了？” “孙教授，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一定是一名矿工吧！” “没错！这具尸体是苏北地区一家国营采石厂的工人捐赠的。” “那他的死因是尘肺病！” “哦？原来你还知道尘肺病，你是通过肺部纤维化分辨出来的吗？” “差不多，而且我还注意到这名死者两只手不一样粗壮，显然他的惯用手是左手，他是一名左撇子！”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陈青峰。 没想到只是匆匆一瞥，陈青峰居然看出了这么多的门道。 难怪这家伙能抓住关东二王。 “不错！陈青峰同学，等一会儿下了课，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昨天有个人把一篇你写的论文交到了我这里，我可是读了一晚上啊，帮你改了不少，一会儿你去我那里喝杯茶吧！” 陈青峰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居然就是陆文婷拜托的人。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不过想一想，今天这节课就是在沪上医学院上的。陆文婷刚好是这里的毕业生，认识这里的教授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可是83年呀！来参加学习班的很多警察根本就没上过大学，就算有，也是当初的工农兵大学生，谁劳动光荣，谁就去上大学。 论文？ 这么高深的东西，他们几个绑在一块儿也没有接触过。 “我记得小陈好像是初中的文凭吧！” 几个东北大哥惊讶的小声嘀咕着。 “他文凭是初中的，但那一身的本事可不是初中文凭能学会的！” 乔大哥在一旁为陈清风扬名，鸡哥东北大哥听完之后深以为然。 “是啊！我就不信那些大学生也能像他这么厉害，怪不得呢！要是小陈能去我们东北就好了！” 第50章 中华医学杂志 今天这节课，一开始大伙被吓得不轻。后来却渐渐的听出了一些门道。 尤其是陈青峰和孙教授一唱一和的从刑侦的角度来解读尸体，更是让人拍案叫绝。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 孙教授是医学方面的大师，解剖学上更是有很深的造诣。 但对于刑侦来说，法医学似乎更实用一些。 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最简单的是孙教授关心的是活人，而法医通常关心的是死人。 这一堂课，本来是讲解剖学的。而且孙教授准备的教案是关于肌肉方面的。 可渐渐的，孙教授和陈青峰从肌肉聊到了骨骼，从骨骼聊到了五脏六腑，又从五脏六腑聊到了皮肤病，除此之外，两人的谈话还涉及到了创伤学，以及一些药理学知识。 说实话，今天这堂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尤其是让一些有工作经验的同志，立刻就收起了骄傲自满的心情。 本来大家能来沪上这里参加公安学校的学习，都是系统内拔尖的人。也都算得上是各省年轻公安干警中出类拔萃的那些人。 但是现在，大家在陈青峰的衬托下，全都成了小学生。 以至于这堂课超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外面看守太平间的门卫大爷来问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之前觉得阴森恐怖的尸体标本陈列室。 最后，更是乔大哥硬着头皮帮陈青峰把那具大体老师的尸体又重新放回了福尔马林的池子里。 “小陈！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就是！我说实话，你说我们这些人谁没见过死人，就说你小陈是战斗英雄，我们这些人里面也有上过战场的，对吧，但今天，看着泡在水里的尸体，我们是谁也没敢动手，还得是你陈青峰啊！” “别别别，几位大哥，你们在夸我真想找个缝钻进去！我这也就是现学现卖……” “陈青峰同学？” 看着孙教授招呼自己，陈青峰连忙洗干净手，然后跟着上去。 几个同伴看着陈青峰离去的背影。 然后纷纷小声的议论道： “这小陈儿前几天一直跟沪上刑警队的华盛搅在一起，你说冀省那边还能留住这小子吗？” “我看悬！他要是愿意来东北，就算卡在老同志之前给他分套房子，我也愿意！” “才一套房子？这小子要是来我们鞍山，我高低得给他安排一个刑警队的支队长，你是不知道，现在那帮知青回来，一个一个的都等着安排工作，年纪又轻，真是闲的没边了，关东二王不就这么回事吗！” “就是不知道，陈同志喜不喜欢广州的早茶呀！我们广东这边现在也正好需要这样有经验的同志……” …… 学习班里的同学在背后议论纷纷。 陈青峰是没听着。 跟着孙教授一起走在校园里。孙教授对校园里的一花一草，几乎都如数家珍。 “小陈啊，你跟小陆是什么关系啊？” “陆大夫帮我看过病，后来一来二去的就熟起来了，之前我帮刑警队参考一个案子，当时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哦，小陆可是个好孩子呀！” 孙教授撇撇嘴看着陈青峰。有些话他作为老师还是不方便说：不过他打心眼里觉得陈青峰这孩子和小陆其实挺般配的，就是这孩子，学历有点低了！ “小陈！这年头知识还是有用的，抽时间补一补文凭，以你的聪明才智，绝对没有问题！” “教授！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可没有说大话啊！你那篇综述我看了，小陆问我能不能发表在我们学校的校刊上，我觉得有些屈才了，我打算推荐你把那篇综述发表在中华医学会的《中华医学杂志》上！” 陈青峰听了，点了点头。 他不是医生，根本不知道《中华医学杂志》有多大的分量。 这本刊物发行的是中英双语，创刊于1915年。 算是医学界在国内最顶级的刊物。 以前国内和国外的联系中断，现在却在慢慢的恢复。去年这本杂志，又重新被国外的核心期刊库收录。 也就是说，陈青峰这篇论文一经发表，不但国内的学者看得到，国外的学者，说不定也有机会读到他的论文。 陈青峰跟着孙教授一起来到他们家。 到了吃饭的时间，教授的妻子正打算出去买菜。孙教授领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进来，然后赶紧叮嘱自家的老太婆，今天要多炒几个菜，招待客人。 陈青峰很尴尬，连忙说要不自己出去买点菜得了。结果却被孙教授带进了书房，然后把那篇已经修改过好几遍的综述交给了陈青峰。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我就把论文帮你推荐上去！另外你这篇只是综述，后面的实验你得想办法设计一下，有了详实的数据这项研究，才算是完整的！” “孙教授，实验这方面，我可能得请陆医生帮忙！” “没问题！到时候就来他的母校……” “另外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冀省了！” “什么？你在这个时候回去，那石堰还怎么做？” “我是这样想的，实验的部分，我和陆医生商量着来，那个具体的操作还得指望着陆医生，所以论文我打算署陆医生的名字！” “胡闹！你这不是好意，你这是害了陆医生啊！我们学术界最忌惮的就是学术不端，你是在这一领域有开创精神的开创者，这样吧，你们两个常联系，反正国内的学者和国外的学者合作一起研究也是常有的事情，实验的事情可以交给陆医生，但你也要深度参与进来，别忘了我说的话，这年头多学点知识，提升提升自己没有坏处！” 孙教授真是一片好心。陈青峰听了之后也只能把自己让贤给陆医生的想法收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教授夫人居然买来了大闸蟹。 这东西后市的价格贵的吓人，甚至可以拿来送礼。而现如今价格肯定也不便宜。 陈青峰觉得心里有愧，不过他也只能计较，让陆医生帮着买点礼物送给孙教授。 …… 午饭吃完了之后，陈青峰拿着经教授修改过的论文去找陆医生商量后面实验研究的事情。 陈青峰来到了医院，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陆医生正在办公室里洗手。 看到陈青峰立刻就好奇的问道： “孙教授说，打算推荐你的论文到国家级的刊物，他有没有说是哪本刊物！” “说了，说是《中华医学杂志》！” “什么？” 听到中华医学杂志，办公室里好几个医生顿时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陈青峰，你知不知道《中华医学杂志》连我们医院院长的论文都给拒了，理由是缺乏创新性！” 第51章 调职 疗养的日子才一天天的过去，随着陈青峰手上的伤逐渐痊愈，他回到冀省的日子也逐渐临近。 公安学校的培训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培训班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走了。 只留下最后在这里等待着康复的陈青峰。 临走的那一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很多同事都把从各省带过来的特产，已经没用完的一些东西留给了陈青峰。 这年头大家都穷，没人嫌弃这些东西。 只不过当原本热热闹闹的开始变得冷冷清清的时候，陈青峰也确实有点想回去了。 两个星期之后，王爱民从彭城寄来了一封信，原来这阵子，他一直在做倒腾电子表的生意。 从彭城那边几毛钱进的一只电子表，拉到北方之后居然能卖到45块钱。 “老陈，本来我应该回去把挣的钱分你一半的，不过最近听说电视机比较紧俏，正好我听说福建那边有一批货，我现在正打算动身去福建！” 陈青峰看着信里王爱民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语气。心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青峰是知道自己的，让他去做生意，他不是那块料。 不是他不会做生意，只不过高买低卖，这种事情对于陈青峰来说是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他这种人性格比较直，更适合做一些简单点的工作。当然所谓的简单，其实也就是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陈青峰也终于换上了冬衣。 当他来到医院做完最后一次检查之后。 陆文婷找到了他，也知道陈青峰马上就要离开了。 “陈青峰！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这两天在收拾行李……” “实验的事情，以后咱们就靠打电话和写信联系吧！” “嗯！” “我找医学院的中医教授开了个方子，你没事的时候，当茶喝就行，对你的手有作用！” “陆大夫，我……” 陈青峰看着陆文婷一样一样的替他准备着行李，两人之间的心思，他这个两世为人的老家伙，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但这年代，户籍和工作单位几乎就把一个人限制死了。 他和陆文婷想要在一起，两个人就必须有一个人要放弃现在的工作。 但陈青峰这个人不能做对不起培养自己单位的事情。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两天之后，陈青峰带着陆文婷为他准备好的特产，登上了火车。 陆文婷站在车站的站台上，一直在看着他，两只眼睛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殷红。 “回去吧！到了之后我会给你写信的！” “火车还没开，我在这边再等一会儿吧！” 陈青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下了车，在站台上，陆文婷突然抱住了他。 “你以后还会来沪上吗？” “这个……我争取吧！其实我这次是有机会的，但是我在之前的工作单位，才刚刚参加工作，周围的同事和领导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要说突然不回去了，那就太对不起人家对我的信任了！” 火车鸣响了汽笛声，列车员已经开始催促陈秋峰他们上车了。 陈青峰无奈只能和陆文婷依依惜别。 随着火车逐渐开动，陆文婷跟着车窗一起移动着脚步。直到火车开的越来越快，陈青峰就算扭着头，也再也看不见陆文婷的身影。 突然之间他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火车一路向北，先是来到了鲁省，紧接着调换车头，火车又一路西行南下，终于陈青峰回到了平原县。 他到站的那一天刚一下车就看到苏援朝在站台上等着他。 “小陈！回来了！” 苏元朝看见陈青峰很是高兴，不过我看到他拿着那么多东西立刻上手，把他手上的东西全都接了过来。 “师父，这些东西我拿得动” “你手才刚刚好！我替你拿，怎么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不用了，我先回宿舍那边，给大家带了不少东西！” 陈青峰不想回他的那个家。 因为他始终觉得，面对着后世变成白眼狼一般的弟弟妹妹，他感受不到任何家庭的温暖。 苏师傅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陈青峰可能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来参加工作，就跑到疗养院歇了好几个月的长假，对，同事们会不好意思。 其实陈青峰也确实有这样的心理。 他手上的伤早就好了，而平原县公安局这边，虽然是科级单位，可是每天的工作，各种事情加起来也确实不少。 北方的省市普遍人口比较多。 以平原县所在的古城市为例，这里的人口将近800万，光是平原县也有七八十万的人口。 这种人口量极放在偏远一些的地方，都能赶得上一个市了。 陈青峰就这样回到了县公安局，不过领导得知他来到了公安局之后，立刻把陈青峰叫到了办公室。 随后，陈青峰就看到领导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杂志！ “领导？” “陈青峰同志，你还会写论文呀？” “啊？” “这是首都那家医学杂志寄来的样刊，他们把电话打到了市局那边，市局又把电话转到了我们这里，说实话，当时市局还问我们，你们县公安局的陈青峰同志在首都的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这种事情怎么市局也没有得到通知！说实话，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答……” “霍局！我……我在沪上的时候，配合那里的公安同志调查了几个案子，不过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哈哈！幸亏人家杂志社联系了我们，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在沪上的时候，还帮过人家那边的公安局同志，那么大的忙，陈青峰同志，市局那边向咱们平原县公安局转达了他们的意愿，他们希望把你的组织关系调到市局去……” 陈青峰屁股还没坐热，结果却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领导？” “陈青峰同志，不是我不想留你，实在是古城市，更需要你这样有经验有能力的同志……” “局长，单位培养了我，我就这么走了……” “哈哈！你要是能在古城市干出成绩，那是我们平原县的光荣，说明我们这边的人才培养工作卓有成效，我可是听说了，市局的同志说，人家沪上那边都答应帮你转关系了，就这你还是回来了……” 第52章 回家的待遇 说实话，陈青峰大概是在几年之后被调到了市局那边。 所以他对于被调到古城市工作心里他没有什么抵触。 毕竟他也知道县公安局这边做的基本上都是基层的琐碎工作。 有的时候刑警是当民警用的。 当年陈青峰调到市局去，远没有现在这么顺利。 那时候他一开始还是借调，调过去之后也只是给那里正式编制的公安同志打打下手。 所以那个时候和陈青峰关系最好的，反而是市局 不过后来，陈青峰踏实工作破了一起大案，最后终于把关系调到了市局那边。 而这距离他刚刚被借调到市局，已经过去了将近8年的时间。 那8年的时间，工资一直是平原县公安局发给他的。 市里的公安待遇要比他们县里的公安好不少。 可是一直过了8年，陈青峰和他们干了同样的工作，却最终才拿到了和他们相同的待遇。 甚至因为年龄偏大，错过了最宝贵的晋升机会。 毕竟市局那边要是有什么升职的机会，也基本上会紧着自己人，谁会在乎一个组织关系在县公安局的同志，什么时候能升职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陈青峰觉得对平原县公安局有亏欠的原因。 而现在，听到霍局长一番发自肺腑的说法。陈青峰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自己在市局那边才能更好地帮助曾经关心和照顾过自己的同事。 陈青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师父苏援朝。 “苏师父的身体不好，有机会的话，还得把他带到市里面进行一个系统的检查，不然的话！” 陈青峰心里琢磨着这些事儿。然后霍局长又帮他解决掉了心里的心病。 于是一番长谈之后，陈青峰听从了领导的建议决定接受市局的调令。 “那好吧！那就预祝你在新的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你才刚回来，先回趟家吧！” “是！” 陈青峰答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局长的办公室。 等来到外面，许久未见的同事们全都围了上来。 这年头去上海其实能带回来的东西挺多的。 当初就有人托陈青峰捎点东西回来。 刑警队有年轻的同志，希望能够得到一块上海手表，陈青峰用自己的钱先垫上了。 同事见状，喜欢的不得了，然后立刻就把钱给了陈青峰。 除此之外，陈青峰每人送了一条上海烟。 光是这就已经是大手笔了。 等轮到苏师傅的时候，陈青峰却送给他好几丸安宫牛黄。 “这孩子！买点烟酒也就算了，你给我送这大药丸子做什么！” “师傅，你身体不好，前一阵子受了伤，身体又有了亏损，我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但要送烟送酒，我估计师母又要骂我了，这药能救命，你留在家里备着，年纪大了，难免有个头疼脑热！” “行了！局长咋说的？听说你要调到市局了！” “嗯！可惜我在平原县待的时间太短，还休息了那么长的时间！” “那算什么呀！你抓住了关东二王，别说调到市局，就算调到省里，那也是应该的！以后好好干……” 陈青峰郑重地向苏师傅行了一礼，苏师傅拍了拍陈新峰的肩膀，随后便开着车，带他回到乡下的家里。 苏师傅还有事，陈青峰在村口下了车。然后就迈着步子，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家走。 八几年的时候，他们家一家几口人，都是农村户口。 后来还是陈青峰被借调到了市里，托各种关系，才把弟弟妹妹也接到了市里去读书。 “爸，妈，我回来了！” 陈青峰推开门，接着就看到他的父亲坐在院子里正抽着烟。 “咋突然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 “啊！我之前不是受伤了吗？去沪上休养，现在回来了！” “回来了！带点啥呀！秋收的时候家里的人手正好不够用，你那时候一个人在沪上，真是把你老爹我和你妈给累的不轻，正好你回来了，把咱家院子收拾一下，那边的柴火灶做，你也给我弄一弄……” 陈青峰一听，就感觉他突然回来之后，父母一点开心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说自己从沪上带了一些礼物回来。然后就开始干起了活 母亲听到的声音也从里面赶了过来。 老两口开始在院子里翻着陈青峰带回来的礼物。 “嘿嘿，还别说，人家上海的东西就是好！” 陈青峰无语的干着活，其实现在已经到饭点了，他肚子有些饿。但他不好意思开口。 “峰子！你身上有钱没，给我点儿，我去买块肉，一会儿你弟弟妹妹放学回来，家里没个肉菜不行啊！” 陈青峰答应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10块钱。 母亲接过之后，很是高兴的说道： “真是上班了，能给家里挣钱了，以后弟弟妹妹就指望你了，对了，听说单位还给你分了宿舍，啥时候分房，赶紧把你弟弟妹妹的户口迁过去！” “妈，前面还有那么多老同志呢，分房哪能轮得到我？” “你不是抓住的那个啥啥啥，是英雄吗？怎么上面的领导还不给你照顾照顾？” “妈，分房的事情是有规矩的，要紧着困难的成家的同志优先解决，你看我的情况，哪条也不符合……” “肯定不是这样，你是不是跟领导没处好关系，回头买点礼，我再带点咱家腌的腊肉，跟你去跑跑关系呗！” 陈青峰懒得跟他们解释。 但这个家他确实不想回来。 “峰子，马上天就冷了，我那屋里的火炕该清灰了，等一会儿吃完了饭，你把我那炕收拾收拾，真是的，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也不说多回家，等开春的时候，你就算请假也得给我回来，要不家里的地谁种？” “知道了！” 陈青峰看着自家老爹那锃光瓦亮的头脑壳。 陈青峰一直到退休，他头上的头发都是好好的。这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毕竟，家里的弟弟到了40之后，头发也是像他的老爸一样，全都光荣的退休了。 就在这时，老爷子拿起一颗烟叼在了嘴里，吞云吐雾一番之后，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后来看到咽屁股上还有一点，于是又捡起来，直到吸到手拿不住的程度，这才扔了回去。 陈青峰扫着地，却悄悄的走了过去，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慢慢的捡起那个烟头，用手帕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有些事情他必须搞清楚。 第53章 乔大年的条件 “乔大年同志，鉴于你的表现，组织上决定将你调到省公安厅工作……” “领导，我接受组织的安排，只不过我还有一件案子没有了结！” “可以移交给别的同志来负责……” “领导，这件案子我已经跟了很久了，其他的同志接手的话，我怕他们还得从头开始，如果组织上同意的话，我希望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乔大年同志，省公安厅的工作也十分繁忙，你尽快将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就去省会工作吧！” “领导，说我之前在沪上学习的时候，跟来自邻省冀省的陈青峰同志交流过，他对我目前正在负责的案子，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我是这样想的，案子的事情，我好歹要请陈青峰同志过来看看……” “陈青峰，你说的不会就是那个生擒了两名公安部a级通缉令上的嫌疑人关东二王的那位公安同志吧！” “就是他！” “乔大年同志，省公安厅的工作也很重要，但鉴于你个人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会向组织上申请，考虑一下目前的情形，不过我们最多给你一周的时间！” “是……” 乔大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起工作的同事，全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老乔，你这是高升了呀！” “没什么，都是组织上的安排！” “老乔，以后在省公安厅混个几年再回来，没准就是领导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乔大年当然要请客，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可不确定自己能把案子破了。最关键的是他要找一个继任者，把自己之前调查的线索继承下来，而一周的时间，他所能安排的也只是让陈青峰亲自到晋省这边看看这个案子。 不过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乔拿起电话放在了耳边，随后习惯性的说道： “你是哪里，这里是市刑警支队三队的乔大年！” “老乔！又出了一起……” “什么？” “你不是跟我们说，让我们留意有没有失踪的成年男子的案子吗？今天我们这儿又多了一起，我们这边矿上有个工人，前几天说请假回去，结果一直没有回来，今天矿上的领导给他们家打电话，才知道人根本就没有到家！” “什么？会不会是去找朋友了？” “不可能，那孩子是他堂哥亲自带过来的，人老实的很，整天在井下作业，哪有时间认识女的……” “你确定是失踪了？” “确定了，矿上都问过了，家属那边也都把亲戚朋友打听了一遍，都说没见到这孩子，你说说，这年头怎么连18岁的大小伙子都有人拐卖？” 乔大年一听，原本看着自己正要交接的案件，却再也推不出去了。 他放下电话之后，稍微沉思了片刻。随后就拿出自己在沪上时留下的通讯录。 紧接着他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平原县公安局吗？我是晋州市公安局刑警三大队的乔大年，陈青峰同志在吗？什么，他人调到了古城市公安局，请问能给我一个联系电话吗？对，我有急事要找他！” …… 陈青峰在家一共待了两天的时间。刚回家，他的父母让他把家里的柴火全都劈了一遍。 中午的时候，母亲给弟弟妹妹做了红烧肉，陈青峰则吃着用肉汤熬的大白菜炖粉条。以前的时候作为长兄的，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可现如今，这一切看在他的眼里，却是那么的讽刺。 他不言不语的吃完了午饭，下午，两个弟弟妹妹都在写作业，而他则被安排去整理家里的火炕。 等他弄完之后，一身的冷灰，眼下天气已经很冷了。陈青峰想烧点热水。洗一洗身上的灰尘。母亲却抱怨家里的柴火越来越贵，让他节约点用，随后给他去井里打了两桶羊水，在太阳地上晒。 可惜这是冬天，就算再怎么晒，井水也是刺骨的凉意。 陈青峰见状，只能一个人躲在厕所旁，勉强的洗了个冷水澡。 然后第二天，两个弟弟妹妹又去上学了，他则被安排去山上，砍些柴给家里用。 回到家之后，仿佛所有人都一下子歇了下来。就连家里的老黄牛都悠闲的在牛圈里吃着草料。 而陈青峰一下子成了最忙碌的人。 不过第二天晚上陈青峰就说自己被调到市里工作了。 然后父亲惊讶的看着他。 “啥，你调到市里工作了，那家里的活咋办，能不能跟领导说说，把家里的活干完再走？” “爹，领导安排的，我不太好拒绝，而且为了回家，我已经跟领导请了好几天假了！” “这真是的，你就这么早了，家里的活咋办，难道让你弟弟跟你妹两个读书的苗子去干这种粗重活。我们老两口哪干得动啊？” “哎呦，你这个老头子糊涂啊！大峰子他去了市里，以后咱家老二跟三妹，也能沾大峰子的光！” “诶，是这个道理，峰子，等过去之后，赶紧跟领导提要求，看看能不能早点分房，分了房子，赶紧把老二跟老三的户口迁过去，城里的教育好啊！” …… 陈青峰回味着这些话，心里却不是滋味。 当年读书的时候，他其实也可以继续读下去。 可家里却以没钱，供三个孩子一起读书为由，强行让他回家务农，后来陈青峰还是被村支书安排着去当了兵，这才摆脱了父母的禁锢。 现在想想，这两个老家伙压根就把自己当成了，是给他们家做牛做马的奴隶。 考虑一切的事情，都让他优先考虑二弟跟三妹的未来。 想到了这里，陈青峰一阵冷笑。 上辈子他一直背着了两口pua。这辈子任凭他们怎么说，自己都不可能让那对白眼狼跟他一起进城。 陈青峰终于找到了借口，离开了他那个并不温暖的家。 走的时候，他的父母又找陈青峰要了300块钱，说是身上不舒服，要去县里看病用。 陈青峰给完了这笔钱，然后冷冷的看着自己口袋里仅剩的10块钱。 他已经决定了，他要早点查清楚自己的身世。看看自己到底和这家人有什么关系？ 第54章 新的环境 平原县之所以叫平原县，是因为这里就是广袤的华北平原，这里的土地平整，适合机械化工作。但问题是自古华北平原一带，人口众多，每家能分到的土地就那么多。 以至于到了后来，等到陈青峰已经变成城里人的时候。大部分农民还是过着普通原始的耕作生活，每个人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土地。 这里制约机械化农业的是人口的数量。而不是地理条件。 再往西走就是巍峨的太行山。 陈青峰回到了县城之后，拿着单位开的介绍信，乘坐火车来到了市里。 他来的时候是下午，当陈青峰把介绍信递到了市公安局门口的传达室的时候。 传达室的同志让他先等一会儿，很快就有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把陈青峰热情地迎了进去。 “小陈同志，怎么现在才来呀！” “领导！我刚从沪上回来，这两天回了趟家，然后就赶紧赶回来了！” “来的好，你之前在医学学会上发表的那篇论文，我们是接到人家杂志社的通知才知道的！人家杂志社把电话都打到我们市公安局了……” “领导！”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去，赶紧叫刑侦二大队的人把小陈同志带到宿舍去，先给小陈同志弄点粮票，让他先去食堂填饱肚子！” 就这样，陈青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但一来，他是亲手抓住了关东二王的英雄。市局这边也有不少人听说过他的事情。 二来，市局这边本来就有意思，要把陈青峰调过来，不然也不会给他名额去沪上学习。但陈青峰来报到之前却出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他居然在国家顶级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 听说这件事连省公安厅都惊动了。 文章发表之后，先是省里的医学院校打报告，要求推广这项技术。紧接着省公安厅那边，才得知陈青峰的研究，居然在沪上帮助那里的刑警队破了一个大案。 然后最新的消息是，部里的领导对即省公安厅的科研工作取得的成就很感兴趣。 市局的领导见状，连忙先把陈清风抢了过来，生怕再过几天，省里的领导也看上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同志，一拍脑门，把他调到省会去工作。 古城市是古城地委所在的地区。这里管理的不仅是古城市，还有隔壁的邢州市。 而古城市公安局，其实严格算起来也要管理到刑州室的刑事案件。 所以严格的算来，陈清风虽然调到了古城市，但其实他所在的行政级别在市之上，在省以下。如果按后市的说法，这里算是一个副省级的城市。 陈青峰把行李安顿到了宿舍。 宿舍里不少单身汉都跑出来打算看看陈青峰这个，抓住了关东二王的英雄。 然后得知陈青峰没有吃饭，有人立刻就拿出了自己的粮票。 弄得陈青峰风很不好意思。 他回来之前，不知道要自己要调到新的单位，所以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好送给大家的。 陈青峰的工作关系虽然转过来了，但是工资和各种福利待遇暂时还只能等到下个月。 于是领导给他找了一些粮票，安排他暂时在食堂吃饭。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看起来20多岁的女公安同志跑到了这里，一时间所有的男同志全都赶紧把门掩上。毕竟这里是男同志的宿舍，大家穿的都比较随意。 “陈青峰呢，哪位是陈青峰同志？” “是我！” “陈同志，有一通加急电话来找你，打电话的是邻省的乔大年同志！” “乔大哥？” 陈青峰也顾不得上跟新环境的同事们寒暄了。 他只能跟着对方来到了局办公室这边。然后接起了电话。 “小陈，还记得你乔大哥吗？” “记得！” “你小子可是让我好找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案子又出了一起，能不能请你过来帮个忙啊！” “乔大哥，我帮个忙没问题，但是我刚到新单位工作，总得跟领导说一声吧！” “你们领导那边我会让省厅的同志帮我转达，这边你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请你尽快赶到晋州市，越快越好！” 陈青峰放下电话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便问到刚才让他接电话的同志。 “你好，同志，你怎么称呼！” “我叫邢爱娜，是技术科的，我听过你的大名陈青峰同志！” “技术科，可是你怎么在办公室工作呀？” “哦！这几天上级单位要过来检查，我是临时过来帮忙的！” “邢同志，刚才是晋州市的乔同志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尽快赶到晋州市，不知道局里这边有没有接到通知……” 陈青峰正说着，突然之间电话铃声响起了。 “你好，古城市公安局！祁厅长？什么要找陈青峰同志？” 突然之间，原本正在安静办公的几个人，全都把眼神投向了陈清风。 陈清风走过去之后，从一位男同志的手中接过了电话。 “喂，请问是陈青峰同志吗？” “您好！” “我是省厅的祁同伟，刚才晋省公安厅的乔厅长给我来电话，说想让你过去协助他们办理一个案子……” “厅长！” …… 陈青峰没想到自己接的居然是省公安厅厅长的电话。 然后他就把电话转给了一旁的同志。 “告诉你们齐局长，就说这件事我已经同意了！” “是，祁厅长，我一定向乔局长汇报这件事儿！” 这下陈青峰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不过临出发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最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手绢包，紧接着他把那个首件包递到了邢爱娜面前。 “邢同志，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要麻烦你，这里有一个烟头，能不能帮我验一验上面的血型？” “是什么案子的吗？” “不是，是我的亲戚朋友！” 邢爱娜接过的手绢包，随后答应了下来。 陈青峰记得以前母亲去过县医院，当时是验过血型的。至于陈清芳的血型，是在他当兵的时候才知道的。 现在就看他父亲的血型了。 这年头没有dna，陈清风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只能靠着血型来推测他和父母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了。 第55章 心理画像 陈青峰和乔大年相识于沪上的疗养院。 不过他并不知道调大年居然有关系可以动员道，冀省这边的公安厅厅长。 祁厅长一句话，陈青峰连铺盖卷都没有打开，就直接拿着介绍信乘坐火车奔赴临省的晋州市。 这年头坐火车出行，其实还挺耗时间的。 火车沿途翻越了太行山，一直过了一天一夜，陈青峰才来到了锦州。 刚下车的时候，他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没睡好。 “不好意思呀，兄弟！大老远的让你跑一趟！” “没什么，乔大哥你都开口了，应该的，就是我得跟新单位的领导说一声！” “兄弟，好歹来我们这儿了，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好的，尝尝我们晋省的菜，跟你们河北的口味比起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年头见面表达感激之情的，没有什么方式，就是吃喝。 正好是中午，陈青峰早上在火车上也只是啃了一个干馒头。 下车之后，他被乔大年带着来到了饭店。 乔大年找了个雅间坐下，然后先是给陈青峰递了一只中华。最后把服务员叫过来，也不看菜谱，直接开口就说道： “来份过油肉，来个炒苔蘑，再来个扣肉，糖醋丸子，焦溜鲤鱼，茅台有吗？” 陈青峰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了乔大年浪费的行为。 “大哥，我这刚下火车，你这一道道的硬菜我也吃不下去，炒俩菜，再来碗刀削面就行了，酒就不喝了，有汽水来两瓶，下午我还得跟你一起忙活呢！” “兄弟，你说哥哥我这一通电话你就大老远跑过来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 “没事儿，都是干公安的，应该的！服务员，刚才的菜你挑两个省事儿的，尽快给我们送上来，再来两碗刀削面，有汽水的话给我们拿几瓶！” 嗯，陈青峰反客为主，乔大年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但反而对陈青峰这种务实的态度觉得十分欣赏。 不一会儿几道菜就送过来了。 扣肉是一直蒸好的，就热在灶上，而交流丸子也基本上差不多，丸子是事先炸好的，只要去油锅里滚一遍就可以了。 两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上来，陈青峰吃了一口，顿时就大口大口的扒拉了起来。 说实话，晋省的面食名闻天下。这是有道理的。 陈青峰干了大半碗刀削面，然后又吃了几口菜。接着又灌进去大半瓶的汽水。 乔大年看得出来，陈青峰是真的饿了。 “兄弟！这一碗面不够吧，要不我再给你来一盘炒猫耳朵！” “大哥，你算是说对了！我还能再干一碗，不过咱们先说案子的事儿吧！” “兄弟，怎么着也得等你吃完饭再说吧！” “别！我听说又犯案了？” “对，这次是我们这里一个矿区的煤矿工人，前几天请假说回家，后来家里就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这边假期已经过了，矿上打电话去他们家询问，结果才得知，人根本就没有到家。然后家属就向我们这边的公安局报案了，我们安排了刑侦部门的工作人员，沿着从矿区出来的大路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乔大哥，案子到现在为止，距离报案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算上今天的话，刚好三天！” “乔大哥，有两件事儿我不确定，这么长时间，当事人没有回家，家属就没有询问过吗？肯定要有个借口啊，不然的话家里人应该早就报案了！” “唉，对，你说的是！家属说，刚放假那天来了个电报，说是两天就能到家，结果后来中途又多了个电报，说是路上遇到了个朋友，去帮朋友一点小忙……” “乔大哥！有失踪人员的照片吗？” 乔大年，于是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了陈青峰。 陈青峰一看，小伙子气宇轩昂，虽然穿着旷工的衣服，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精神。 这年头能在矿上工作的都是国有煤矿的工人，煤矿工人需要井下作业，虽然环境差了点，而且又脏又累，但是待遇是真的好呀，算上井下作业的各种补贴，算一算工资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 只不过没有人说他们不该赚这笔钱，因为都是买命钱。 就算是国有煤矿，也时不时的会出一些事故。 陈青峰看着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把照片又递给了乔大年。 “乔大哥，就这样的小伙子，一般人肯定打不过，你说什么样的人会专瞄着这种人下手呢？” “你这不都说了吗，一般人肯定打不过这种，个头1米7，1米8的壮小伙，我也不知道哪个家伙专门盯上了这一类人群！要是能轻松制服这些人，恐怕那家得得挺壮的吧” “乔大哥，一个两个失踪，也许是像你说的被人拐走了，但这么多人失踪，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搞不好，现在人已经没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多凶手都是出于嫉妒，我看受害人的身高都在1米7，1米8左右，说实话，我觉得凶手的身高很有可能要矮于国内平均男性的身高！” “你说我是个矮子？” “对，如果让我来给凶手画像的话，凶手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应该是一个1米5，1米6的矮子，而且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可怜兮兮，老实巴交的样子，说不定身上还有残疾。” “等一会儿，小陈，你这么说，可是一点依据都没有！” “乔大哥，这只是心理画像，大致的给出一个调查的范围，重点留意一下，看看这些受害人之间有没有这样一个有相似特征的男子可以把他们串起来！” “小陈，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以前那些老前辈可不是教我们这样办案的！” “我知道，这叫心理画像！今年苏联那边的案子你听说了吧，连环杀手克拉夫琴科！以前我们国家的刑侦技术源自于苏联的教科书，苏联人曾经说过，在他们国家永远不会发生像资本主义国家那样的连环杀手，可今年一个克拉夫琴夫就彻底打了他们内政部负责人和专家的脸！这种人很可能天生就坏，而且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只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起来看这些案子而已！” 第56章 理想青年齐松年 陈青峰回到了20多岁的年纪。身体也变得像20岁一样。 20岁的时候，陈青峰能喝两斤白酒，一顿能吃两只鸡。 吃米饭的话，三碗都打不住。 可是他记忆中自己50多岁的时候已经是百病缠身。 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当兵的时候，陈青峰总想吃顿饱饭。 可到了年纪大了，就算是有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了。 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呀！ 一碗刀削面，一碗猫耳朵打底，陈青峰又把两盘菜一扫而光。倒是乔大年胃口似乎被案子拖累不怎么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了一些菜，然后吃了半碗刀削面。 吃完之后，陈清风便要求想去现场看看。 乔大年劝他不急于一时，但陈青峰却是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也不着急回去休息。 于是乔大年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开着吉普车把他带到了矿上。 晋州煤矿是国有大型矿山，这里的优质无烟煤，动力煤，均由铁路一路运往南方，供应着东南七省的电力供应。 可以说，沪上的繁华起码有1/3的功劳，来自于晋州大地的廉价能源。 而获得廉价能源的基础，则是靠着人力在地下数千米延伸的矿洞，而获得廉价能源的根本，则是靠着人力在地下数千米延伸的煤炭矿层中挖掘的煤矿工人。 公安局来这边查案，矿上的保卫处自然要派出工作人员配合他们的工作。 于是失踪的人员于是失踪的人员，相关档案也被调了出来。 “齐松年，初中文化，老家在晋省灵州市红旗乡红旗大队！当年是通过招工的渠道进入到晋州煤矿的！” “他这个人平时的表现怎么样？” “咋说呢！农村来的孩子就是朴实，干活肯下力气，曾经好几次拿过我们矿上的先进生产标兵，小伙子人不错，矿上的工友们都夸他能干，而且人也是个热心肠！” “那他在矿上有什么朋友没有？” “哎呀！我们矿上工作的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年轻来的小伙子，基本上都是光棍，在我们这儿工作的姑娘也就是坐坐办公室，真下井，哪能让女同志去啊！” “也就是说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 “社会关系！我们矿上有生活区，基本上大家都在这块，说起来，我来这儿以后一年也就去一次晋州城，平时吃饭买东西，消遣啥的全都在我们这个生活区，你看，那边就是我们工会新建的工人俱乐部，城里放啥电影，我们这里也放啥电影……” 陈青峰看了看，晋州煤矿的生活区俨然就是一个城中之城。 可以说从小学到中学这里一应俱全。 这个年代普遍的特色也是这样的。国企的福利就是好，从出生到死亡全都包办了。而晋州煤矿这样的能源企业就更是如此。 虽然是企业，但级别起码是省部级的，上级主管部门很有可能都不在晋省，而在煤炭部。 真要说起来，这里的保卫处基本上就是公安局性质的，甚至煤矿上还有自己的民兵组织，生活区里就停着高射炮。 当然这些内容以后会慢慢随着时代的变化而逐渐消失。 可80年代的特色就是如此。 齐松年一直留在生活区里。吃喝拉撒睡都留在这里，甚至连娱乐也可以在这里解决。 不过人是社会动物，除了工作的社会关系之外，还有亲情所带来的社会关系。 所以就算他在这边可以解决所有生活的需要，也必须每年回一趟家。 陈青峰在生活区这边转了转，看了看齐松年之前的宿舍。 宿舍里还有他简单的衣服，自从他出事之后，同一个宿舍的人就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他的床位还保存着一些东西。 陈清风走过去，看了看齐松年的床铺。 床头摆着一本书，上面还带有图书馆的公章，书的名字是《雷锋日记》。 除此之外，书籍的一旁还放着一个笔记本。 陈清风拿起那个笔记本，稍微翻了翻。打开的第一页就是教员的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 笔记本的里面有几张雷锋同志生前的插画。 笔记本上还摘抄了一些雷锋同志的语录。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般的火热……” 陈青峰慢慢的将笔记本合上。他的心情很沉重。 这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 像如今很多有理想，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的年轻人一样。他们的眼中有光。心里有理想。对社会有着美好的愿景。 然而现在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却失踪了。 笔记本里还有齐松年留下的一些希望可以生产出更多优质煤炭的个人工作小目标。 陈青峰看了看，然后对着这里的保卫处长询问道： “他这个人有什么爱好没有？” “啊，小齐他喜欢看书，我听和他一个宿舍的其他同志讲，这家伙好像也挺喜欢吃的，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农村孩子，来到了城里，以前在农村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挣了工资，除了给家里寄去的，自己吃点零嘴也是应该的！” …… 厂区这边的生活实在是太简单了，井下，食堂，宿舍。 三点一线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可调查的。 而且人也不是在这里失踪的，失踪的那天，有齐松年的同事，见到他离开了矿上的生活区。 所以事情有可能发生在其中年从矿区离开到他前往火车站，并且从火车站一路回到老家的这段路上。 “乔大哥，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别再麻烦保卫处的同志了，我想沿着离开矿区的路去火车站那边看看，路上你给我说说，这些案子之间到底都有什么联系！” “好的！” 于是陈青峰跟保卫处的同志握手告别。然后就跟着乔大年一起上了车。 两人沿着崎岖的公路一路开着。 陈青峰看了半路，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 他是有驾照的，但驾照要等到九几年的时候，陈青峰才有机会考。不过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他也开过大解放。 正好两个人一路上，乔大哥要给陈青峰介绍案情。 于是就把位置调了过来。 “那我就先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吧！第一个案子发生在三年前，一个从新疆农场回晋州探亲的知青，回去的路上失踪了，按照家属的回忆，当时他在火车站附近的邮电所这边，还给家里寄了打了封电报回去！” “火车站？” “不光是火车站，也有汽车站！” “乔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受害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旅行的人？” “有那么十几个吧！也有市里的！” “乔大哥，有一个设想，你帮我验证一下，这些人失踪之前是不是都必须要乘坐火车或者汽车或者公交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啊？这个……好像也不全是！” 第57章 黑色的石头 乔大年收集的案件信息有不少，但这些案件信息在陈青峰来看，有调查价值的不多。 首先就是，失踪的人都是成年男子。 一般情况下，家里人是不会在乎他们的安危。 其实也不是不在乎，只不过按照一般的思维，谁会拐卖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 明明小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才是下手的好对象。 强壮的男人。 拐走了又有什么用？ 所以大部分情形之下都是案件发生了几天，甚至十几天才会想起去公安机关报案。 而后世都知道案件的侦破黄金期仅仅只有72小时。 在黄金72小时之内留下的证据是最多的，也是线索最容易保存的时候。 陈青峰仔细的翻看着案子的记录。 大部分都是下级公安机关记录的笔录。 有的甚至连现场调查都没有。 这种东西，能有多少能调查的价值？ 陈青峰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将一份又一份看过的案卷扔在了桌子上。 还是办公室里？乔大年的同事都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陈青峰这个外来的和尚。 “这就是老乔请回来的高人？” “看着挺年轻的，靠不靠谱！” “听说就是这小子一个人抓住了关东二王！” “不会吧！就他？” “小点声，人家以前还参加过南边的自卫反击战！” …… 陈青峰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随后又拿起了一份案卷。 不过当他看了一番之后，却突然来了精神。 这一次不再是几天之后报案的草草受理记录了。 而是实打实的现场调查。 因为失踪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宋志宇，失踪时年龄是17岁，当时还在高中在读！” “半年前的案子！” “对，听说当时外面下着大雨，这小子那天放假回家，他家比较远，而且家里没有自行车，所以每次回去都是等公交！” 乔大年对这些案件上记录的信息如数家珍。 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案件也下了一番功夫。 陈青峰听着乔大年在旁边讲述着案件里的大概内容，自己也在查看着。 宋志宇，一个17岁的高中生。 因为学习成绩优异，以高分考入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在学校他是属于那种有机会考上大学的人。因此被老师格外照顾，据说当初入学的时候还免收了学费。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能考上大学就相当于鲤鱼跃龙门。 就算昨天还是农村户口，今天一招考上了大学，就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毕业之后国家给分配工作，而且上大学也不用一分钱。 可以说现在是高考红利最足的时代。 也正是这代人，未来几乎成为了各行各业占据关键职位的一代人。 他们享受着时代的红利，然而在时代红利到来之前，他们却是做好了准备的人。 至于宋志宇家里因为是农村的，所以不像县城里其他学生一样，骑着自行车或者走路就可以回家。 学校这边一个月有一次放假。 宋志宇就会借着这次机会回家。 不过他回家的那一天，下着大雨。 有不少人都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公交站牌的大树下躲雨的身影。 不过当天晚上他的家人并没有等到宋志宇的归来。 后来家里人担心，于是连夜找到了城里学校，却说这孩子已经回去了。 于是家属就来到公安局报了案。 由于是县重点中学的尖子生。 公安局也很认真负责，调查了现场。 当时在下大雨，学校公交站那里几乎没有人等着坐公交车。 所以站台上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而当时办案的人员很负责的把这两张协议全都拍了照片。 “老陈，先抽支烟！” “好！” 陈青峰过了乔大年递过来的香烟，发现又是一根中华。然后他就点燃放在了嘴里。 烟草的气息让陈青峰原本疲惫的神经变得松懈了下来。他的大脑也终于再次开始运转。 他看着那张照片。其实通过足迹可以看出很多痕迹，可以看出身高和体重，可以看出腿部的一些疾病，甚至连男女都能看出来。 身高体重怎么看？主要是看足印的深浅。 现场的几处足印，陈青峰都看过了，宋志宇的足迹很明显。虽然是农村孩子，但能在县城里上高中，家里的经济条件应该也不差，照片上显示宋志宇穿的是一双球鞋。 这也是学校学生的标配。 陈青峰看着照片，又看了一下案卷里的记录。记录上说，宋智宇在学校期间曾经获得过长跑比赛第一名的好成绩，而奖品就是那双球鞋。 如果球鞋是宋志宇的，那么另一个脚印看起来痕迹很浅，地面上也没有什么花纹，这么说来应该就是当时和宋志宇一起等车的家伙了。 那个脚印看起来很小，而且足印很浅，所以体重应该不是很重。 再从两个脚印之间的步伐可以看出来，那家伙的身高也不高。 陈青峰试着比划了一下，按照照片上的标尺，对方的步幅在45公分左右，这个步幅算起来，应该不是高个子能走出来的。 除此之外，这个人的脚印明显，外侧的边缘比内侧要深一些。 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有外八字。 陈青峰想了想之前对凶手作出的嫌疑人画像。 心里立刻就警醒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脚印里一块黑黑的印记，却引起了陈青峰的注意。 “这是什么！” 陈青峰指着照片边缘位置几颗踩在土里的小石头，小声的问着乔大年！ “就是黑色的石子，黑乎乎的咋了！” “石子？” “我看看？” 乔大年举着照片凑近了自己的眼睛，对着灯光看，怎么看也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子，脚印里面掺杂着石子在泥土路上不是很常见吗？ 然而乔大年正说着，陈青峰却突然拿出了齐松年曾经等车的车站附近的照片。 “你看看这里！” 这一次照片上显示的是硬化路面，但路面上依旧有一些黑色的，看起来很脆弱的石头。乔大年立刻就醒悟了过来。 “这是煤？” “是的！” “可是齐松年是煤矿工人，他等车的地方有点煤渣不是很正常吗？” “老乔，昨天咱们去生活区看了，那里的环境说实话，比你们晋州市要强多了，煤矿生活区待遇好，里面的卫生搞得也好。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牵强，不过这么多本案卷，如果都能发现煤渣的话，或者大部分能发现，就算晋省是产煤大省，我觉得事情也不会这么巧合，你说呢！” 第58章 拉煤的老头 晋州虽然号称煤都，但就算如此富含煤矿资源，也不可能满大街都是煤渣。 更何况有一些人失踪在公交车站这种市区内部经常清扫的地方。这里又不是运输煤炭的交通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煤渣呢？ 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乔大年的心理也存在着怀疑，虽然他也觉得陈青峰提供的线索有些牵强。 于是乔大年就带着人分散开来，四处去查看那几起案件残留的现场。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去调查其实很难有价值。 但陈青峰的发现多少也算是一个线索。 陈青峰此时还在心里默默的给犯罪嫌疑人进行着画像。 凶手可以如此便捷的接触，这么多的成年人。 可以看出来，他肯定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案子了。 但到底把这些成年男性弄走之后有什么用？ 陈青峰不得而知。 很多犯罪案件的原始冲动来自于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心理存在着一些特殊的因素。 有的人喜欢男人，有的人喜欢女人。 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的规律。 但在80年代，这样的论调实在是惊世骇俗。 可中国古代却不乏喜欢男人的人。最出名的就要属龙阳之好了。 据说古时候有个龙阳君，就被皇帝当做是宠爱的妃子，然而龙阳君却是一个十足的男人。 陈青峰不知道，怎么跟乔大年说这些事情。 这涉及到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比如心理学中的口欲期，肛欲期，还有诸如俄狄浦斯情节这种略显变态的学术分析。 这些在后世的心理书籍中，几乎都会被提及。然而现在运动才刚刚结束，一切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流氓罪依旧是刑法典中一项很严重的罪名。 陈青峰不知道该不该从这方面来分析案情。 查案归查案，陈青峰的原则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所幸他只能把这些猜测埋藏在心里。 如果只有脚印的话，就从脚印开始查，至于脚印底下的黑色小石头，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来的？陈青峰也可以顺带去调查一番。 有道是现场百遍，凶手自现。 目前为止，距离案发时间最近的就要属晋州煤矿的失踪案了。 齐松年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陈青峰打算自己重新分析一下。 于是他向办公室里留守的同志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问能不能送我去金州煤矿生活区附近的公交站，我想亲自去那里看看！” “已经这么晚了，可能只有夜班车了吧！” “对方明显没把陈青峰当回事儿，不过想想也是，都是干公安的，谁又能服谁呀！陈青峰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了一下前往晋州煤矿生活区的公交车，问清楚了车怎么做之后，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当他从市公安局里出来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冷冷清清的了。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天气一冷大街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就连想做点小生意都没有那么容易。 而男方这个时间人们还不会去睡觉，总要出去吃点夜宵，喝喝小酒，打发一下无聊的夜晚。 看来南方经济繁荣，起码在80年代夜间经济也是一个关键的地方。南方人，一天24小时，最珍贵的晚上也能赚钱。可北方的冬天到了晚上除非你有临街的店铺，否则靠着摆小摊，根本就招揽不来生意。 陈青峰来到了公安局旁边的公交站，他凭着印象找到了835路公交车。 在站牌上果然看到了公交车前往晋煤生活区那一站的标识。 于是他在站台这边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公交车就过来了。 陈青峰上了车，售票员迫不及待的提醒上车的乘客赶紧买票。 于是陈青峰就坐在了售票员旁边的位置上。 “同志，来一张票！” “票拿好，车要开了，赶紧找个座位坐下，别摔着！” 陈青峰坐在了售票员旁边的空位上。 此时车上已经没有几个乘客了，后世的公交车都是无人售票。售票员这份工作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此时陈青峰看着年轻的售票员，就觉得还是这种有人售票的公交车，坐起来更热闹一些。 售票员不只是负责售票，还会到站，提醒该下车的乘客赶紧下车。有的时候遇到行李多的乘客，还会提醒司机，等会儿再开。 陈青峰看着新鲜，就忍不住对售票员问道： “同志，我外地来的，你们这一路上哪有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哎呀，那你可错过了，吃饭的地方都在市里，我们这趟车是往晋煤生活区开的呀！” “那你们这每天工作也挺忙的吧！” “忙！我跟你说吧，不但忙，有的时候还净遇上麻烦事儿！” “麻烦事儿？” 对啊！前几天就在进门生活区门口，有个拉煤的老头没扶住车把我们的车给撞了。 后来有个小伙子出来给我们修了车灯！不过那些进城的农民也真是挺可怜的，当时闯了那么大的祸，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车前面。 “同志，你还挺有同情心的，你知不知道在有些城市，本地的居民管这些人叫盲流！” “我最见不得这些人叫人家盲流了，再往前几十年，谁家不是农村出来的。上次我跟着我们单位一起去津海市办事，那儿的人可真坏，管我们叫老坦儿，你问他路，他还故意往反方向指！” “人心都坏了！对了，你说那个拉煤的老头，后来有个小伙子给他解围，他们两个是亲戚吧！” “不是，人家是晋州煤矿的工人，还给我们留了单位的电话，说他这几天要回家，要是灯没修好的话，等他回来可以给他打电话！” “有这种事！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唉呀，这个，林师傅，那天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姓齐，说是井下作业三队的！” “齐松年吗？” “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售票员同志，我再问你，那个下跪的老头大概长什么样，身高有多高？” “1米5，1米6的样子吧，看起来就是一个瘦小的老头，走路一撇一撇的，要不是有残疾，估计也不会扶不住车，他车上拉的煤太多了……” 陈青峰猛然警觉，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而与此同时。 …… 当乔大年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问道： “唉，小陈呢？” “他呀！不知道发什么疯，大晚上非说要去晋煤生活区，我不送他，他就自己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是客人！” 乔大年正说着，突然电话响了。他拿起耳机，电话里立刻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陈青峰同志在这儿吗？我是古城市公安局检验技术科的邢爱娜！” “陈青峰同志不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是乔同志吧，麻烦您转告他一下，检验的结果出来了，血型应该是b型血！” 第59章 扫煤底子大队 陈青峰傍晚时分来到了晋州煤矿。 此时天色看起来灰蒙蒙的，80年代市政设施还不像后世那么完善。走在马路上，只有市中心那一小块区域有一些路灯。大部分的地方都不可能白白的浪费电力。 陈青峰大晚上走在大街上，只觉得天气十分的寒冷。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错误了。 不过想想，其实突然想过来看看，也没有什么对错。因为如果他不是突发奇想，也许就不会那么凑巧遇上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和司机了。 司机的话解释了陈青峰之前的一些疑问。 首先，为什么嫌疑人可以很方便地接近受害者？ 如果嫌疑人是一个拉煤运输的可怜的残疾老头。 那事情就解释清楚了。 这年头还是崇尚学雷锋的时代。 在后世，那种老年人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情况，在这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但这一点也给了一些没有防备心的人可乘之机。 坏人永远不会被消灭，因为他们会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现在陈青峰既然已经摸清楚了规律，那么他大概也就能猜到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模式。 拉煤的老头不可能是来这边进货的。 事实上煤炭公司出产的煤炭大部分都是对公销售。 现在还是计划经济的年代，产出的煤炭要供应到何处去？生产多少都是有计划的。 但计划归计划，普通人总有一些自己赚钱的门道。 而破案的关键就在煤上。 陈青峰把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随后他饿着肚子走进了煤矿生活区。 进来之后，他环顾四周。如今已经到了供暖的季节。每到供暖的时候，北方人都是最幸福的。 住在温暖的房间里，不用忍受严寒。 陈青峰在生活区附近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家供热站，隔着老远就看到建筑物外面雾气腾腾的。 而从供热站延伸出来的管道，通往了每家每户。 现如今城市供暖只在一些国营大型企业和一些政府机关的宿舍里才有可能实现。 普通人都是在家烧着小煤炉子。 可是能烧得起煤炉子取暖的人，毕竟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不过好在现如今城市人口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是农民或者住在农村的农业人口。 他们在冬天能够焚烧的，基本上都是麦杆或者秸秆。 不过奇怪的是，即便靠这种方式取暖，城里的天依旧是蓝蓝的。 陈青峰就绕着生活区转了一圈。 很快，他在供热站的外面发现了一座煤山。 陈青峰在外面转了一圈。 然后就看见生活区的外面有一些煤渣子，已经延伸到了马路上。 看来很可能是卸煤的时候散落在地上的。 陈青峰团着双手站在外面打量着。突然之间里面有人看见了他的身影，然后走了出来。 “同志，你有什么事！” “同志，我看这儿煤还挺多，你们卖吗？” “卖？这都是国家的煤，你以为谁都能卖呀！” “哦！” “不过，你要想要的话，可以过来帮我们清扫货车！” “啥？” “明天早晨6点有一车煤过来，你要想要不要钱的煤，就带着扫帚过来，把车上的煤底子扫走！” 陈青峰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玩法。 不过想想也是，本来人家卡车把煤运过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也要负责把车上的煤渣清扫干净。毕竟这年头卡车金贵，不止要拉煤，还得拉粮食，拉蔬菜，拉布，拉棉花，甚至还要拉猪肉。车上要是脏兮兮的容易把货物也弄脏。 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貌似不想干这样的工作。所以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招数。负责扫车，然后煤底子全都归你。 原来这年头穷人还有这样的活法。 “原来是这样啊！” “你干不干！” “那我考虑考虑吧！” 陈青峰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开始往外走。 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眼下他也没有住的地方。 陈青峰看了看四周，矿区这边倒是有招待所。于是他走向招待所，拿出了自己工作单位开出的介绍信，随后要了一个最便宜的普通间，就这一晚上也得8块钱！ 陈青峰是有些心疼的。 想一想自己一个月将近1/3的工资就这么花在了住宿上。 不过还有更便宜的，5块钱一晚上，睡大通铺。 陈青峰想了想，反正自己在这个年代，想挣钱应该还是很容易的。索性就奢侈一把。 他要了个标间，然后拿这两个开水壶去水房打了水。 这年头就算是招待所对于招待客人也没有什么观念。厕所什么的都是在房间的外面。而且也不提供洗澡的设施，想洗澡就去外面的大澡堂。 陈青峰确实累了，一个人倒在床上。 刚一躺下，一股困意袭来，睡觉之前他梦里梦到了陆文婷的身影。 就这样一觉醒来，陈青峰看到外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没什么行李，退了房。 然后在矿区食堂外面花一分钱买了一根油条。 接着就边走边吃。 早上的时候，果然有几辆大解放卡车停在了供热站这边，把煤卸在了供热站这里。 货车上几个人裹着大棉袄，卖力的铲着煤灰。 而与此同时，有一辆已经被铲光的车上，有人正拿着调着小心翼翼的把车上剩下的煤渣全都扫干净，然后装到一旁一辆驴车上。 陈青峰看了一下扫车的那个人，发现对方并不是瘸腿的老头。 不过他还是打算上前盘问一番。 “老乡，忙着呢！能不能问一下，有个瘸腿的老头，是不是跟你们一块！” “那个老东西，咋啦？你跟他一伙的！” “不是！我就是问问！” “那个老家伙跟我们不是一式的，我们都是这边牛站长同意才过来跟着扫车的，他算哪根葱！”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谁知道！可能去火车站捡煤核了吧！” “火车站？” “打扫车厢的活都是我们包了的，地上的煤核儿没人捡！那帮盲流大概都是去干这个了吧！” 陈青峰一听，心里顿时就跟明镜似的。 火车站！难怪会有人在火车站失踪呢！ 心里终于明白了这家伙的行动路线，陈青峰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走出生活区，来到外面的公交站，然后坐上了最快一班，赶回市里的公交车！ 第60章 犯罪舒适区 “小乔，进来一下！” 乔大年正在办公室里打着盹，结果却被领导叫醒了。昨天晚上他忙了一晚上，可是现如今想要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今天早上他吃完早饭之后，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结果这个时候领导却要找他谈话。 乔大年于是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脸。 然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装，随后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 “政委！” “小乔，你怎么回事，省厅的调令已经下来这么多天了，你还在这边晃悠干什么？” “政委，我……我跟局党委已经汇报过了，关于咱们晋州市陆续发生的那些失踪案，我想再努力一把！” “再努力一把！这已经过去几天了！” “领导……” 乔大年正想解释一句，突然之间外面变得热闹了起来。 乔大年见状，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政委此时也跟着出来了。 陈青峰失踪了一天一夜，可当他回来的时候，脸黑的跟个黑熊精似的。 身上也脏兮兮的，全都是煤黑色。 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来，有人跟他开玩笑。 “怎么了大英雄，怎么看起来跟掉到了煤山里似的！” “别提了！我去火车站扫了一天的煤底子。总算是把情况弄清楚了！” 陈青峰嫌弃自己身上有些脏，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丝毫不顾形象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 乔大年见状，连忙蹲下身子帮陈青峰点烟。 此时政委也走过来了。 “这又是谁，怎么脏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还知道这里是公安局吗？” “政委，这位是从冀省过来帮咱们忙的，陈青峰同志！” “你就是陈青峰！” “领导好，不好意思，把这地板都弄脏了，等一下我休息一会儿就找个墩布把地擦了！老乔，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案件多发生在汽车站，火车站，还有晋州煤矿附近吗？” “这个……” “你找一张地图来！” 陈清风说着，随后乔大年就拿了一张地图过来。 “咱们先把之前春夏秋三季发生的案件全部剔除，只看冬天的！” 陈清风说着如如数家珍一般迅速的在地图上标出了几处位置。 “这里！铁路大院……” “还有这里，粮食局宿舍……” “还有这边，晋州市二中教师宿舍……” “你们看到规律了吗？” “这个……” “好像全是居民区！” “对！冬天发生的案子，大部分都在居民区附近的公交站，而不是长途汽车站或者火车站之类的地方，但如果把冬天的排除，再看春夏秋三季！” “汽车站，火车站……” …… 陈清风总结着这些案件，很快就找出了规律。 也就是说春夏秋三季，案件多发生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地区。 比如？春天的时候火车站和汽车站这边案件多发，夏天的时候，主要是长途汽车站这边。 等到了秋天，有几起案件发生在了城里的一些零工市场。还有农贸市场之类的地方。 但是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可乔大年还是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这么说吧！这家伙以贩卖煤球为生！” “贩卖煤球？” “对，而且可以说是零成本！他的进货渠道就是火车站和矿山上的一些煤底子。冬天的时候案件发生在居民区，因为那里的居民需要用煤，而这些人一般都是拉着一辆板车，一车一车的卖！” “然后呢！春天夏天和秋天三季，城里人对煤炭的需求量下降，但没这东西又不会放坏，所以他除了扫煤底子，积攒一些煤炭之外，还会去农贸市场这些地方贩运一些赚钱的东西，总之这个人的流动性很强……” 乔大年越听越是心惊。为什么他就没有发现这些规律？ 可是乔大年，一句一句的听着，目光却渐渐的落在了陈清风身上，那件原本干干净净的棉衣上。 蓝布大棉袄。这年头几乎是公安系统的标配。但与此同时，外面也有不少人穿着这种防寒服。 陈青峰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一身衣服，现在已经彻底变成黑色了。 如果不是他气定神闲的分析着案情，乔大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矿工。 坐办公室是坐不来答案的。 草草地跑到现场去看一眼，也同样看不到结果。 陈青峰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蹲守在那里，他看到了随着时间的变化，现场带来的一些改变。 也发现了底层人民生活的一些方法和技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贩卖煤球的矮个子男人！” “对，不过有一个好事儿，835路公交车的售票员和司机见过那个家伙，你们可以派一个懂得化销项的同志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给嫌疑人画一幅肖像。另外，那家伙拉着煤车，活动的范围应该不大。最近他又刚从晋州煤矿拉了一些煤灰回去。我猜测，刚才的这些区域，尤其是几个小区，临近的位置应该就是它的活动范围！因为冬天的案子拉着沉重的板车不可能走太远！” 陈清风说着，就在几处凶案发生的小区附近画了一个大圈。随后攥紧拳头坚定的拍在圆形的中心点。 “我们就在这个区域找！” 不愧是乔大年找来的高参，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很快就给大家，原本已经失望透底的心情带来了新的希望。 然而陈青峰现学现卖所讲的不过是后世美国关于犯罪理论研究的一些皮毛而已。 嫌疑人都会有一个犯罪的舒适区。所以他们会在这个舒适区之内进行自己的犯罪活动。这个舒适区通常会距离他们家的位置不算太远，或者是他曾经长期生活过的地方。因为这一带熟悉的地形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嫌疑人必须了解这个地方，懂得发生意外之后，如何迅速的让自己变得安全起来。 所以陈青峰断定那个拉板车卖煤球的嫌疑人，应该就在城东一带活动。 现在陈青峰都把范围缩小到这种区域了，剩下的要是晋州市公安局的同志们，还抓不住这个家伙，那就只能让他这个冀省的公安看笑话了！ 第61章 买白菜 晋州市公交总站。 此时在一间办公室里，一名公安局派来的画像师正在按照司机和售票员的描述描绘着嫌疑人的画像。 “他是大脸盘还是小脸盘？” “大脸盘！” “头发是什么样的，稀疏还是浓密？” “怎么说呢，中等吧！头发很脏，有点油，还带着卷！” “人呢！脸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有胡子，就是这样的八字胡，下巴上好像也有，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眼皮子有点像下耷拉……” “画像还有多久……” “乔队，我们才刚开始，估计得两个多小时吧！” 乔大年此时焦急的看了一下时间。 陈青峰这个请来的顾问，穿着一身黑呼呼的棉衣，虽然脸上清洗干净了，可任凭谁说都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个盲流。 不过陈青峰也不在意。 他这身打扮其实和大街上最常见的那些人差不多。 80年代大街上哪有那么多光鲜亮丽的人。有的只是来城市讨生活的人。 干部们的衣着一眼就能认出来，大多数是灰色中山装，除此之外，大檐帽还有军人也是穿制服的。 普通人的衣服就那么几件。 要么就是廉价布料做成的中山装套在外面。要么冬天就干脆裹着大棉袄。 陈清风看了看时间，他知道画像这功夫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索性干脆就拉了拉乔大年。 “这里用不着咱们，咱们两个开着车出去转转，看看那边附近的情况！” “好吧！” 现在乔大年算是对陈青峰彻底服了。自己负责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了，从一开始以为只是小小的失踪事件，到后来引起重视，到现在，乔大年已经不敢去想案件之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了。 而陈青峰来这边，总共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居然就摸到了他之前从没有摸到的案件情节。 不过想一想，自己虽然说着努力，可也只是去现场转一转，然后回到办公室对照着笔录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就从来没有想过现场的环境，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 车开在路上，乔大年就有些好奇的向陈青峰打听。 “老陈！你这个刑侦技术都是跟谁学的？” “咋说呢！有的我是跟书上学的，有的是平原县的老师傅教我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琢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 “不是啊！老陈，这法子哪有什么上得了台面上不了台面的，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啊！” “嗨，哪有放之四海皆准的刑侦手法呀！都是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的去碰，你比方说这个案子，白天咱们去生活区，确实看不出来，而且当时有保卫处的处长陪着，就算有些人想说话，也得顾及一下领导的感受，而晚上你换上我这身衣服，别人只会把你当盲流，对你的态度，说话的语气，完全都不一样！” “是呀！跟着老弟你，我算是又学了一手！” 汽车慢慢的驶过了农贸市场的路口。 而此时就在车子刚刚路过路口的时候，一个老汉推着半车白菜，正艰难的往外面走。 别人的板车基本上都用牲口拉。 而老汉却把缰绳套在自己的肩膀上，卖力的拉着。 他一路拉着半车白菜，路过了几处居民区，然后在一处居民区的门前慢慢的停了下来，接着他把板车拉到了路边，找了一张牌子，立着板车前，随后就蹲在那里，用眼睛瞅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白菜怎么卖！” “两分钱一斤！” 老头头也不抬，买菜的是个女人，看到之后，扭扭头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区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老人却慢慢的支起车，接着往前走。 他走了小区背面的一片小树林。 这里没什么人买菜，老人跑到路边，解开裤子，冲着院子的围墙放开了水。 就在这时僻静的路上，有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慢慢的溜达了过来。 “大爷，这白菜卖吗！” 老头转过头来，然后不由的抬起头来看清楚对方是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一看就是个小干部。 “卖！” “那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能不能帮我把白菜都拉到小区里，我家在一楼有个小房！” “行，不过我这车轱辘坏了！” “那是走不了吗？” “嗯！您懂得多，能不能帮我看看，不知道被啥东西给卡住了！” 男子穿着一身干部模样的衣服，此时下了自行车，在对方的提示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老头的脸上突然凶光毕露，紧接着从他的袖子里划出了一个大锤子，然后老头抡圆了胳膊，照着男子的后脑就是一下。 只这一下，男子瞬间就像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老头儿立刻把男子的身体担在了板车上，然后用盖白菜的破棉被盖在了男子的身上，紧接着又拿了几颗白菜压在了棉被的外面。 他有些贪婪的看了一眼自行车。 然后又看了看男子摔倒时留在地上的手印和脸上，砸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他用布鞋踢了踢土，掩盖了这些痕迹，最后把自行车直接藏到了草丛里。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老人这才悠哉悠哉的，推着板车一步一步的，沿着树林前偏僻的道路往城外走。 “卖白菜的！” “不卖了，拉着是自己吃的！” 老头一边拉着车，一边回过头来，满意的看着鼓鼓囊囊的棉被。 就这样，他拖着这辆车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 陈青峰和乔大年在车上转悠了一天。 等到了太阳西下，天已经逐渐黑下来的时候。乔大年明显有些泄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在路上，逢人就问。 陈青峰坐在驾驶位上，老远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奇异的举动。 然后他就开车凑了过去。 “这位女同志？请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爱人，同志，你看见我爱人了吗？” “你爱人长什么样？” “我爱人个子高高的，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然后脖子上还围着围巾，他刚才说去农贸市场买白菜，我等了一下午都没回来……” “别着急同志，是不是你爱人跟朋友一块出去了！” “不可能！我爱人之前一直在县里工作，他在这边没什么熟人，这两天才刚调回来，我是怕他在城里迷路啊！这个傻瓜，让他买个白菜，怎么这么久……” 第62章 第一现场 经过一番询问，陈青峰这才得知，这位女同志是担心自己的爱人迷了路。 不过想想也是，爱人才刚刚跟他在市里团聚。觉得自己爱人会迷路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眼看着出了这种事情作为警察，不正是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吗。 “要不算了吧！” 乔大年拉了拉陈青峰的袖子，他们还有大案子要查，不过陈青峰却劝道： “反正咱们也是在这一片转悠，就当行行好，做做好事儿，学学雷锋，帮这位女同志找一找她的丈夫吧！” 乔大年不好反驳陈青峰，于是就让这位女同志上了车。 女同志千万谢的坐上了车，然后陈青峰就重新发动了汽车。 车子绕着老城区狭窄的道路四处转悠着。 很快就转完了一圈，这年头城市的规模普遍都不大，马路上的车也不多。而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再加上天气冷，车上几乎连个行人都没有。 那位女同志找了半天一直找不着自己丈夫顿时泄了气，然后像是劝慰自己般的说道： “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也许我们家那位自己找回来了！” “那行，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知道有条近路从这边走过去就是我们家了！” “哪条路？” “从林子这边穿过去！” “那我们送你过去吧！” 反正也就是一脚油的事儿，陈青峰开着车，一旁的乔大年则慢慢的叹着气。 不过线索是陈青峰找出来的，陈青峰这么爱管闲事儿，他也不好说什么。 然后，陈青峰就开着车送这位大姐往回走，走在树林子里，车灯照亮着前面的路，突然之间，在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些反光。 陈青峰见状，连忙停下了汽车。 乔大年见状不明所以，不过陈青峰走到前方，很快就从草丛里浮出了一辆自行车。 车上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也连忙下车一溜烟跑了过去。 “哎呀，这是我爱人的自行车啊！” “同志，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座椅上的座套是我用钩针一针一针帮他织出来的，我怎么能不认识呢！这家伙不会摔到草丛里了吧怎么车也没锁？” 陈青峰听到女同志的话，连忙往回看了一眼。却看到草丛里只有被自行车压住的那片草是倒了的。 刚才扶车子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人，突然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都别动！ 陈青峰大喝一声。 此时车上的乔大年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然后连忙凑了过来。 “老陈！” “老乔，这地方应该平时没什么人来，车上有没有手电筒！” “你的意思是说……” “这位女同志，你刚才说你丈夫个子高高的！” “对啊！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同志，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我们是公安局的人，这次出来也是调查一个案子，你先别着急，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这个，就是做晚饭之前，我让他出去买颗白菜，怎么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了……” 陈青峰越是劝对方不要着急，那个女同志的情绪就越是激动。 于是陈青峰只能让对方站在原地不要动。 乔大年急急忙忙的从车里摸出了一个手电筒。 然后陈青峰就打开手电筒，开始勘察地面上的情况。 这里是没有人走的树林小路，但树与树之间其实间隔很大，所以汽车完完全全可以通过这，林子旁边就是围墙，围墙里面就是住人的生活小区。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生活区的概念。 但有的单位实力雄厚，会盖一些房子，分给单位的工作人员。 能住上楼房的这年头都很让人羡慕。 陈青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又用手电照向了地面，很快他就看到了被角扫过的痕迹。 “老乔看这边！” 乔大年跟了过来蹲下身子，然后用手做尺丈量了一下脚印的大小。 “怎么样？” “38号的鞋……看起来差不多！” “老乔这边还有完整的脚印……” 陈青峰又发现了几个脚印，于是走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行走的踪迹。 脚印与脚印之间的步幅小于普通人。 这正是陈青峰要找的那个身材矮小的老头。 而与此同时，另一双脚印也被发现了，那是皮鞋的脚印。 “那位女同志，你丈夫出门的时候穿的什么鞋！” “是……是我出差去首都给他买回来的皮鞋……呜呜呜……” “赶紧给我上车，咱们沿着车辙的痕迹，说不定还能追上去！” 陈清风说着，然后乔大年就带着女同志一路上了车，接着陈青峰调转车头，把车灯照向了前方的路，他们刚才来的时候不注意，此时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却清晰的发现了两道车辙印。车辙的痕迹很深，幸运的是，没有完全被吉普车轮胎的痕迹压过。 陈青峰不熟悉路，于是把驾驶座位让给了乔大年。 “那家伙在城内应该没有固定住所，所以大概率是出城了，从这里出城，最近的路怎么走？” “交给我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家伙跑掉的！” 乔大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车座后面那位女同志被吓得哇哇大哭。 一个劲儿的责怪自己，不该让老公出去买白菜。 陈青峰劝了两句，没什么效果，只是觉得心烦。于是干脆掏出一根山海关放在了嘴里。 接着他拔下了吉普车上的点火器。 香烟的味道让陈青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到的地方能看到一些踪迹。汽车一路开出了树林，而外面的马路上此时依旧是土路。 这年头，国家能修公路的地方少之又少。很多地方都是这种泥土路。 不过这样一来，痕迹也就保留了下来。 谁让这年头住在城里的人本来就少呢。 出城的路上没有什么过多的痕迹。 不过一直往外追了几百米，车子还是失去了方向。 但陈青峰凭直觉，觉得那家伙拉着一个大活人肯定走不远。 …… 就这样，汽车一直往前开，渐渐的看见了一片一片躺在白雪之中的农田。 …… 此时，在郊外一处农田的田埂旁，一个老人正坐在板车上，从怀里取出一个温热的油布纸包，接着他撕下一块白菜梆子，蘸着油布纸包里的大酱，就这么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老人吃的很香，他拉开被子，看到里边有个人正在惊恐的挣扎着。 “别动，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叫声，我就麻烦啦，哈哈哈哈！” 第63章 煤堆 陈青峰开着汽车，同时询问着那位大姐的丈夫离家时的时间。 不过车子一直开了40多分钟，陈清风却突然叫停。 “停车！” “怎么了老陈！” “往回走，人不可能走这么远，更何况那家伙腿脚不便，这一路我们没有看见他的踪迹，他肯定是拐进小路了！” “公安同志，这怎么办？怎么办呀！” 陈青峰想了一下，现在要是有一部手机就好了。 不过眼下，必须得有一个人回去，通知公安局那边加派人，而剩下一个人则留在这边，继续追查那个卖煤的老头的线索。 陈青峰和乔大年小声的商量了一下。 乔大年本想自己留下来，不过陈清风却对他说道： “老乔！还是你开车回去吧，顺便把这位大姐也带回去，把手电给我，我留下！” “老陈，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时间了！赶紧把人都带出来，沿着这条路沿线周边的村庄搜查，实在不行就一家一家的搜索，我留在这边，也只是希望能够找到更直接一些的线索，关键还是要看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把局里的同志都带出来，靠咱们两个，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乔大年还想争辩，但陈青峰直接拿下了手电筒，然后一把把乔大年按在了车上。 乔大年深思片刻，于是便取下自己身上的配枪，然后交给了陈青峰。 “老陈，这东西你应该熟悉吧！” “放心吧，你们赶紧回去吧，我看看路上还有没有什么踪迹！” 就这样，乔大年拉着这名妇女，把车子调头，然后朝着回城的方向驶去。 陈青峰则拿着手电筒，沿着道路往回走。 此时他抬起头来，天上繁星点点。远处城市的方向，可以看出一些亮光。 除此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的情况下，一只小小的手电筒，所能带来的亮度是有限的。 不过陈清风暗自计算着自己走路的速度。 他预估那个拉着车的男人，绝对走不了那么远，他往回走了一阵子，然后就走到了一条三岔路口。 最中间的大路是通往城里的，而左右两边一边有一条小道。 陈青峰看了一下小路。 左边的一条路挨着庄稼地，而右边的一条路则直直的通往一侧的村庄。 陈清风来到路口，发现路口有两道路牌，一道路牌显示通向东于庄，另一道路牌显示通向西于庄。 而现在陈清风必须作出选择。 他拿着手电在路口的位置看了一下，这几天没有下雪，所以坚硬的泥土路面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陈青峰站在路口，向四处张望一下。紧接着他就朝着有庄稼地的那条路，一路向前走了起来。 之所以不选另一边，是因为另一边的村庄距离大路太近，那里一旦有什么响动，路过的人很容易就听见了。 而这边，因为有庄稼地的阻隔，陈青峰觉得反而更有可能。 陈青峰迈着两条，晚上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他裹紧大衣，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漫步在田间。 此时耳边时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嚎叫声。 80年代，有不少村落还有狼出没的痕迹。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城市的规模大的吓人，动物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以前陈青峰就听说过老家有个小孩，大晚上的往玉米地里钻，结果被狼叼走了，而那时候已经是九几年的事情了。 总之现在这个年代，一个人走夜路会有一定的风险。这种风险不仅来自于心存恶念的人，有的时候还包括一些野生动物。 陈青峰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又有多远，突然在田边，一道水渠旁看到了一道深深碾过的车辙印。 陈青峰立刻凑上前，拿手电四处观察。 这里有一道水渠，水渠里的水十分的清澈，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冬天的水没有被冻上。 事实上流动的水，就算再冷的天也不容易结冰，水的流速越快越是如此。 而且因为这个原因，水渠旁边的泥土上，因为被水泡湿了，所以可以留下清晰的脚印 陈清风看到车辙的位置，然后蹲下来用手电仔细观察水渠旁边的情况。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处非常深的脚印。脚印的特征依旧是边缘深，中间浅。 陈青峰在脚印方面也算有经验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踪迹。 看来嫌疑人应该是在这里喝过水。 陈青峰看了看四周，接着他越过了跨在水渠上的石板桥，等他走在前面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棵大槐树，一时间村口有人家的狗，已经听见了响动，立刻疯狂的叫了起来。 狗这种动物是最敏感的，陈青峰用手电照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现在晚上已经9点多了。 这年头人都喜欢早睡，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部分的农村人家根本买不起电视。广播什么的，也只有少数的城区才能听到，而且一般不会有这么晚的深夜节目。 所以这年头根本就不用担心人口出生的问题。倒是计划生育抓得紧。 陈青峰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 计划生育政策是前几年颁布的，不过现在墙上的标语还明显带有70年代的特色。 陈清风经过大槐树之后，看了一下这个村子。村子只有一条大路，两边都是住房，不过有很多都是土坯房。 这年头就是这样。大部分人都住不起砖瓦房。 因为担心狗叫声引起什么嫌疑人的注意，所以陈青峰换了一条路，他从村子的外围往里走，脚步也变得轻了起来。 陈青峰试着把手电关上，这年头大晚上的有手电的灯光实在是有些显眼。 紧接着他对着天空看了一下，很快眼睛就适应了黑暗，然后陈青峰就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走到了村子里。 村口有不少人家堆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土堆。 陈青峰知道这些是粪肥，简单的说就是茅厕里的大粪和泥土混合的东西，这东西是用来肥田的。 不过就在陈青峰接着往里走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看到一座院墙里，似乎有冒尖儿的东西。 那东西远处看像个大土堆，但在月光的照射下，却并不像土堆那样，反射着柔和的光亮。 转到陈清峰走近一看，却发现有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堆着一个煤堆。 陈清风见状，立刻停下了脚步。 …… 第64章 地窖 40分钟前…… 北方的夜晚，一到冬天就来的格外的早，很多时候才下午五点多钟，天色却已经黑了下来。 不过，此时村子里十分的安静，大部分人家已经睡下了。 此时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一瘸一拐的拖着板车，慢慢的将车子推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他的脚步不会引起狗叫声，因为他每天都要路过这条路，但还是有狗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味。 院子的中间堆着像山一样高的煤。 而在煤堆的附近，靠墙的位置则堆着一堆黄土，院子的中央有一口水缸，而在黄土和煤堆的中心则是一摊混合了黄土和煤渣的灰泥，将灰泥和煤渣混合在一起，然后用特殊的工具压成蜂窝煤的形状。 这样就可以把煤渣子压出一个好价钱了。 不过今天车上拉着的是半车白菜。 农村人，身上没几个钱，到了冬天又不用种地了，基本上这个时间都在外面，看看能不能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不过像他这种身材矮小，腿脚不便的人。想要谋生却并不容易。 板车被推进了院子的一个角落，老人小心翼翼的，把车上的几棵白菜全都搬在了墙角，随后他掀开盖在地上的木板。 紧接着把车一扬，院子里立刻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坠落声。 老人见状，连忙又将木板盖在了洞口，然后，他把车子停在了木板上，死死的压住了出口。 等他做完了这一切，老人才满意的推开自己破旧的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一进来挂着伟人的画像。 左边是火炕，右边就是灶台。 不过当老人来到后院，看着院子里一头大肥猪的时候，他一脚把猪踹到了一旁，接着，小心的挪动着，放在猪圈前的一块大石头。 很快，一处向下的通道就出现了。 老人小心翼翼的踩着通向下方的木梯，等他下来之后，又用力的把石头盖在了洞口。 当他来到下边之后，从身上摸出火柴，最后点燃，紧接着，他熟练地摸向了一旁油灯盏。 随着微弱的灯光亮起，宽大的地下室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 火光忽闪忽闪的，然而此时车间看起来规模庞大的地下室，却显得如此的诡异。 地下室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红薯之类的东西，而另一边则挂着一些铁器，至于地下室的最中间，则是一个用木头打造的奇怪的东西。 被摔下来的男人，此时正痛苦的呻吟着。 不过他的嘴被堵住了，然而就当老人靠近的时候，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挣扎，跟老人却从旁边拽过来一条铁链子，直接用钩子勾在了他的衣服上，然后拉动着滑轮，直接把身材比他高一头的男人吊着起来。 “呜呜……” 男人很快便在复杂机械的作用下，被调到了那个奇怪的木制器械的上方，紧接着他看到老头把它慢慢的放了下来，然后他整个人被放在了那个木头架子上，接着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 直到此时，男人才注意到，这个架子仿佛就像是为他设计的一样，被固定到架子上之后，他动也动不了，只是架子上已经发黑的痕迹，还有腥臭味，让他感觉十分的恐惧。 突然之间，也许是因为他的动静有些大，一旁盖着的一块雨布突然掉了下来。 紧接着里面一具死尸，顿时把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那具尸体双手双脚全都被锯断了，整个尸身就像零件一样散落在那里，肚子上有一个大洞，更诡异的是那具尸体正睁着眼睛，朝着男人所在的位置看着。 “呜呜……” 老头不紧不慢的拿起烟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烟袋凑到油灯处，然后点燃了一袋香烟。 随着云雾缭绕。老头儿也终于开了口。 “你们都安静一会儿，我又给你们带新伙伴来了！放心吧，一会儿我就把它变成跟你们一样的……” 老头像是对着空气里某个幽灵讲着话。 不过，被他带回来的男人已经快被吓晕了，此时他的裤裆处开始滴滴嗒嗒的往下滴水。 老头见状，直接拿起烟袋在自己的鞋上磕了磕。 “俺一早就跟俺娘说！就算俺长得矮，也不比那些个子高的差在哪！俺娘非不听，你看，一个个的不是尿了，就是跪下来给俺磕头，连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 “呜呜……” 老人说着，突然掀开了桌子上一块蓝布，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锯条状的东西。 “你说俺长得矮招谁惹谁了！上学上学你们看不起俺，当兵当兵，你们不让俺去，想去城里卖点煤，你还说俺是盲流，啥叫盲流……” 老人拿着锯，一步一步的朝着被捆在木架子上的那个男人走去。 可就在这时，猪舍里传来了一阵猪嚎叫的声音。 老人见状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于是他就放下手上的工具，沿着梯子往上走，然后，用手推开了自己压在头顶的顶门石。 不过就在他刚露头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木棒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头顶，说时迟那时快，老头猛的一躲，身子一个没站住，紧接着就从木梯上滑落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陈青峰这一个箭步直接跳了下去。 “原来就是你……” “你是谁，跑到俺家里来干啥了！” 陈青峰和对方扭打在一起，可突然之间，老头抓起一捧土，直接撒在了陈青峰的眼睛里，陈青峰一招不慎，于是连忙起身。 可就在这时，原本明亮的地窖里突然被吹灭了烛火。 陈清风的眼睛从刚才黑暗的环境一下子到了明亮的环境，现在又突然变黑。 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刺痛。 然后就听见一个人咆哮着叫唤道： “俺跟你们拼了，你们想要俺的命，俺让你们也不好活……今天拉一个，俺就宰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陈青峰寻着声音立刻扑了上去。 他很快就摸到了一个人的衣袖，紧接着就和对方滚到了一起，陈青峰此时目不能视，但他凭着感觉和自己的战斗素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他身高力气大，打着打着，很快就占据了优势，然而就在这时，被他压住的那个矮子突然一翻身，陈青峰只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失重了，然后居然重重的坠了下去。 片刻之后，陈清风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只听咣的一声，黑暗中，铁器与石头撞击带来的火花，就在陈青峰的耳边亮起。 陈青峰猛的一躲，却猛然间抓到了一只冰凉的手。然后猛然间他顺着这只手的位置往后跑，却感觉到似乎地面上头顶，甚至自己的耳边都有无数双手在抚摸着他。 然而这些手唯一给他带来的感觉就是一片冰凉。 陈青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紧接着，一声枪响，火光在一瞬间，照亮了地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