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她马甲无数闪瞎渣渣狗眼》 第一章 恭喜宿主,返回主线任务 “恭喜宿主,返回主线任务!” 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南纭只觉眼前花白,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在轿子里。 晃晃悠悠,又狭隘逼仄的空间。 她习惯性的揉揉耳朵上多出来的小肉球,眼底带着一抹狠厉。 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节点也正好,一切都还来的及。 “咚咚咚!”轿子传来粗暴的敲声。 “大小姐!咱马上就到了,你可别再睡了!” 轿子外的荣妈妈可劲儿翻着白眼,还丞相府的嫡女呢,一路上呼噜声都快比上打雷了! 哪有他们府上二小姐半分贵女样子,果真是乡下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着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南纭笑了笑,掀开半扇轿帘。 “荣妈妈,我有些饿了。”说着她无视荣妈妈的吊梢眼,纤纤玉指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茶馆儿,“去那吃点东西吧。” 荣妈妈冷哼一声,“家里夫人可等着呢!更何况,老爷的病危在旦夕,大小姐就算不是在老爷身边长大的,也该心疼心疼老爷吧?” 南纭巧目流转,语调温温柔柔,却叫人听出几分韧劲来,“荣妈妈说的是,我正是因为心疼爹爹,才想着先填饱肚子。” “毕竟要的是我的心头血,我若是撑不住,又如 何救爹爹呢?” 荣妈妈微愣,嘴嗫嚅了一下,发现无从反驳,只能阴阳怪气的应着。 “老奴不过是个奴才,自然听大小姐的,但是还请大小姐快些,不然夫人要等急了。” “自然。”南纭说着要放下轿帘,但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红唇微挑看向荣妈妈。 “若我记得不错,府中只有正室夫人,才配叫做夫人,但我娘已然去世十年,不知荣妈妈嘴里的夫人是何人?” 她故作惊讶,“呀,不会是陈姨娘吧?当年她不是说此生都不会沾染我娘的位置吗?当日那副信誓旦旦忠心耿耿的样子,我如今都还记得。” “荣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至于这么糊涂吧?可切莫叫陈姨娘的一番衷心,变了味道。” 荣妈妈神情一变,显然是没想到南纭会这么说。 但她是陈姨娘身边的老人了,一心护主,刚想反驳,却见帘子放下,叫她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只能不甘心的冷哼一声。 重新坐好的南纭,不再遮掩眼底冷意。 上一世,她傻傻的听信陈姨娘话,一点怨言不敢有,连着三个月献血,就为了治好爹爹的怪病。 三个月供血,几乎要了她的命。 不仅如此,陈姨娘还趁着她体虚病弱, 借着流言之势,妄自给她定了婚事。 把她送进纨绔家中,生生折磨致死! 死之前,她痛不欲生,几次回家想得以救赎,却从不耐烦的陈姨娘口中听到真话。 什么怪病,什么婚事,就连当年她娘的死,都是陈姨娘搞的鬼! 把她弄死,就不会再有人和她女儿南妤争入宫的位置。 不然,她永远都是丞相府的嫡女,只有她才有入宫选妃的资格! 知道真相后,她恨自己瞎了眼,恨南妤,更恨陈姨娘,就连她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爹,也逃脱不了! 老天有眼,濒死之际给了她机会。 绑定系统后,她被派去各个小世界做快穿任务,积累经验,得到足够的经验值,才得以返回这里! 如今她重生归来,除了报仇,更为了活命! 虽然重生了,但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 逆天改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接近这个世界权利的最中心。 所以入宫选妃的资格,她要定了! 上一世,他们抢走的,她都要叫他们加倍还回来! 思索间,轿子停了下来。 她神思归拢,走下轿子。 眼前茶馆儒雅素丽,来来往往,皆是京中有些名气的学子儒仕。 她抬眼望向二楼,报仇之路,就从这儿开 始吧。 进去后,荣妈妈就在一旁催。 “大小姐,你快点,咱们打包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南纭恍若未闻,跟着两个书生样的男子,缓步上了二楼。 荣妈妈一转头,哪里还有人影? 茶馆二楼,是一处极为开阔之地,中间一层薄薄山水屏风相隔,分为两边。 男子皆在左侧,三五成群。 右侧,则是一些大家闺秀。 南纭扫了一眼,轻松的找到她想找的人。 只见莺莺燕燕的女子堆里,坐着一明丽少女,五官小巧精致,一身的首饰装束更是价值不菲。 看来南妤过的不错。 南纭勾唇找了个角落坐下,眸光幽幽轻轻扫过外面热络的大街。 上一世,南妤借今日之机大出风头,为她区区庶女,得以入宫选妃铺下了必不可缺的垫脚石。 她重生归来,是她的,她绝不放手! 思索间,一白发男子儒雅登台。 “今日各位公子小姐能来捧场,在下感激不尽。” 说话之人乃是京中极有声望的李儒学士,学问才情极高,因不喜官场污浊,所以开了这间茶馆,时不时组织些诗会,给学子和贵女提供了展示的平台。 “下面诗会开始,今日在下就以楼中新茶为题,还请各位尽显才华。”李 儒话落,就有小二将茶端了上来。 不一会儿,茶香四溢,不少人发出喟叹。 “真是好茶!” 南纭品茶之际,脑中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她去过一个小世界,那里有九年义务教育还要高考,她背了不少诗,不仅仅因为考试,也是因为诗句中无形的力量,叫人欲罢不能。 “我先来吧。”脆生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她侧目看过去,见南妤骄傲扬脖起身。 南妤登上台子后,下面顿时响起议论声。 “这不是丞相家的女儿吗?她可是出了名的才女,除了宫里那位,据说少有敌手。” “长相如此甜美可爱,又这么有才华,日后谁娶了她,当真是有福气!” “谁说不是的呢,我还真是好奇,她会做出怎样的诗句来。” 众人视线焦点中,南妤一手轻轻放在耳侧,撩起几缕碎发,开口成章,“石鼎新茶熟,邻家有酒香,时时添竹色,何以傲雄皇。” 李儒细品鼓掌,“真不愧是丞相的千金,才女之名,名副其实!” 人群中也满是赞赏之声,显然被南妤惊到了。 南妤翩然俯身,“学士过奖,小女只是有感而发,学士的茶实乃上品,叫人惊叹。” 看着热闹氛围,南纭眼底嘲弄。 就这? 第二章 进京第一天,她名动京城 “南小姐才情匪浅,可还有才子佳人踊跃?” 李儒满怀期待,看向男席。 不少男子都积极上前,但结果都差强人意,南妤诗句始终占着众人心中最佳。 至于女子们,捧臭脚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抢南妤风头? 李儒见无人再上前,便命人将彩头拿过来。 “本次诗会得彩头者,小店不仅免费提供半月茶品,更可得这枚美玉,大家伙都不再努力一番了?” “学士,我们甘拜下风,南小姐的才学吾等比之不及,输的心服口服!” “是啊是啊,南小姐不仅倾国倾城,才学更是云中楼阁,实在叫人倾羡。” 周围掌声雷动,夸奖之词如潮浪般不绝。 南妤立于台上,面上端庄,但眼底的傲气早就遮掩不住。 一群垃圾,也配和她比? 要不是娘亲说李儒有些名气,她才不来。 经此一遭,她的才女名声宣扬出去,对一个月后的入宫选秀有利。 瞥一眼那玉,不过是下品,平日里掉在地上,她都不屑的捡。 但为了她的形象和名声,此时也只能装作期待模样。 李儒有些无奈。 说实话,南小姐的诗确实好,但算不得惊艳。 男子中明明有几人才情出众,如今为了捧丞相女儿,甘愿落入下乘。 叫他这诗会,有名无实了。 “既如此,那在下宣 布,本次诗会的彩头,归属南……” “慢着。”南纭轻柔起身,缓步行至台前。 “我思索慢些,不知如今可还有机会?” 李儒看着眼前女子,不由愣神。 她太美了。 青黛如烟,眸如灿星,高鼻梁衬着脸小巧又精致,那樱桃红唇,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明明是极为妖艳的长相,却叫人生不出半分邪祟之心。 因为眸子太干净了,好似这世间最澄净的湖水,空灵又极美。 相较于李儒的愣神儿,南妤眸中生出无端火焰。 这谁啊?一副狐狸长相,勾人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学士,您刚刚已经准备给我了?不会反悔吧?” 李儒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 “诗会没有时间限制,且在下对南小姐的诗有信心,你说呢?” 南妤紧咬贝齿,她总不能说对自己没信心吧! 罢了,不过是个狐狸精,她不信她还能翻出花去! “自然是有信心的!”南妤说完退到一边,将位置留给南纭。 南纭浅笑点头示意,而后登台,一举一动落落大方。 当众人看到她容貌时,传来声声感叹。 “这是……仙女吗?” “好美,世间竟有如此美的女子,倾国倾城都配不上她。” 南纭等众人安静些,红唇轻启。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她语速不快,音量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话落后,人群静默。 足足三秒,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纷纷鼓掌。 “好诗!寄予爱茶人,实在是太贴切了!” “这么美,又这么有才,这是那家的女子,以前为何从未听说过?” 掌声雷动之际,荣妈妈也终于找来,看到她立刻开启了破锣嗓子。 “大小姐!你在这儿干嘛呢!” 突兀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气不过的南妤看到荣妈妈,又看了看南纭,脸色瞬变。 她不会就是那个嫡女吧! 怎么会呢! 不是说她自小被扔在庄子里,教习嬷嬷都没有一个,应该是大字不识啊! 更何况,怎么会生的……这么好看?将她都比下去了! 荣妈妈也发现了南妤,身子一震,就要上来拉南纭。 “快跟老奴回去!” 南纭将二人反应尽收眼底,后撤了一步,眼底满是戏谑。 “荣妈妈急什么?妹妹也在这里呀,父亲若真的重病,妹妹又怎么会在此吟诗作对?” 说着,她后知后觉的看向南妤,故作满眼姐妹情深,认真的做自我介绍。 “南妤妹妹怕是不记得我了,我是你长姐,南家嫡女南纭。”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南小姐不是嫡女吗?” “听闻南家是有两个女儿,只是大些的那个好像是有什么病症,从小送到庄子里了。” “这瞧着不是好好的吗?哪有什么病症?” “嘘,丞相府的辛密那里是我们能讨论的?” 南妤慌了神儿,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 但此处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乱了,岂不更是引人非议! 都怪荣妈妈,把人直接带回家不就结了,如今不仅抢她风头,还把以前的事儿都抖出来了。 好了,这才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丞相府的嫡女了! 悲愤交加下,她掩面故作头晕,依靠在身后丫鬟身上。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快步离开。 南纭望着南妤背影,红唇微勾。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荣妈妈,我们走吧。” 她走后,茶馆炸了锅。 流言如火般掀起燎原之势。 不过一个时辰,满京城都知道丞相府有个嫡女,美若天仙,才华横溢,不似人间女子。 …… 再次踏入丞相府的大门,院中早已经摆好了鸿门宴。 坐在最中间的男子面色蜡黄,脸颊凹陷,一副重病的模样。 这就是她的渣爹南辉,上一世对她不闻不问,最后她惨死都没能换来他一份仁爱。 南辉见她来了,眼中没有半分父慈,反而满是厌弃和恼怒。 “跪下!” 南 纭无辜,扮做一副乖巧模样,“女儿见过爹爹,不知为何女儿一进门,就要被罚跪?” 她只是俯身,并未下跪,背脊挺的溜直。 “逆女!我就不该让你回来,一回来就坏你妹妹的好事儿,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南辉目眦欲裂,吼声嘶厉。 南纭心底发寒,面上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坏了妹妹什么好事儿?” “我不过路上口渴,喝杯茶的功夫见妹妹吟诗诵词,好不畅快,想着给妹妹个惊喜,便一同参加而已。” “女儿不明白,我坏了妹妹什么好事儿?” 南辉气的坐起来,恨不得举着拐打她。 “你难道不知道为父病了吗?还有心情喝茶吟诗!不孝女!” 南纭假装抬手拭泪,不想眼底藏不住的冷意被他们发现。 “我看妹妹也在吟诗,便以为是愚昧老奴故意诓骗,不然都是要血亲的心头血治病,妹妹那么有孝心,怎么还会有心情在外面参加什么诗会嘛。” “你!”南辉被怼的哑口无言。 原本躲在暗处的陈婧香按耐不住,快步走了出来。 “老爷你身子弱,别动怒了,伤身体。”陈婧香一面安抚南辉,一面看向南纭,“纭儿,你别怪你爹,今日的诗会是提前约好了的,若是不去,难免落人口舌,没成想叫你误会了,都是我不好。” 第三章 既然丞相不喜欢我,那就断绝父女关系 陈婧香身姿放的极低,眼角还有几颗晶莹,好似真的很后悔。 南辉哪里看得了心尖尖上的人这般委屈,直接将人揽在怀里。 “你是长辈,哪里需要和她道歉!” “十年不见,你脾气长进不少,老子说一句你顶三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南纭装不下去了,面对这么恶心的家伙,她实在没办法端着笑脸。 做快穿任务时,她不是没遇到极品,但都没有她爹极品。 这哪里是她爹,分明是恨她不死的仇人啊。 “你教过我?”南纭冷笑,“你也好意思提教我?十年前你将我扔进庄子里,不闻不问,好似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 “现在看我顽劣想管?没门!” 南辉傻眼了,这还是当年那么不敢吭声的小丫头吗? 不仅南辉傻了,就连陈婧香也傻了。 这南纭不会是疯了吧?敢这么和老爷说话,她难道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处境吗? 转念,陈婧香眸中溢笑。 这样也好,既然她蠢而不自知,自寻死路,也省得她费神对付了。 “纭儿,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爹说话呢?”陈婧香装的温柔规劝,“我知道你对这么多年的冷漠不满,但老爷也是逼不得已,也是为了整个南府。” “毕竟你耳朵上的东西 是大不祥,你离开后,老爷官运亨通,可从未忘了你。” 提起这个,南纭就想笑。 她摸摸自己耳朵上多出来的小肉。 上一世她也视自己未不详,所以在得知自己的血可以救爹爹时,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来。 后来,临死之际她紧紧捏着这块小肉,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不幸,而是她的万幸! 因为这块多出来的小肉,就是让她得以重生的系统。 不详的言论,不过是陈婧香找来麻痹世人的说辞罢了。 而她的渣爹,明知有鬼,却甘愿做个无脑的蠢货! 任由她自生自灭,整整十年! “你闭嘴,当年不过是我娘亲身边端洗脚水的丫鬟,如今谁给你的勇气说话!下贱东西!” “我就算再不济,仍是丞相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还大不祥!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你不清楚吗?” 陈婧香被骂的面上无光,眸子里满是恨意,巴不得食之肉饮之血。 但看着南纭决绝模样,又忍不住心底发慌。 南纭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不会不会,当年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南纭不过是在诈她! “纭儿,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只是爱慕老爷,从未想过抢 小姐的东西,哪怕她已经仙逝十年,我也从未说过要当这丞相府的正派夫人。” “我……我真的没有啊老爷。” 陈婧香哭的面带梨花,身子娇弱好似站不住似的摇晃,看向南辉时更是满满爱意。 南辉当即将人抱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安慰。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他安抚好陈婧香,随后看向南纭,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一回来就闹的整个家不得安宁,老子就不该接你回来!” 南纭白眼一翻,“呵,说得好像你是想我了才叫我回来的,要不是需要心头血,你还记得你有个姑娘吗?” “既然我让你们一家都不得安宁,那我走就好了!” 话落,她便决然转身,但心底却默默的数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慢着!” 南纭挑眉,她就知道陈婧香费尽心思叫她回来,定然不会叫她就这么离开。 “老爷,纭儿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嫡女,是小姐和你的女儿,切莫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女情分。” 陈婧香一副可怜做派,也给南辉搭了个完美台阶。 南辉眯眼看向南纭,那张妖艳至极的脸庞和她娘亲有七分像。 也正是因如此,他才那么不喜。 一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到当年那段 隐忍的时光! 可他身上的病需要血亲的心头血,如若不然,怕是过不了年。 妤儿的心头血自然也能用。 但是她自小被南纭克的体弱多病,取她的心头血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阿香提醒,他宁愿这辈子都不再想起这个女儿。 “哼,瞧她那冷漠的样子,哪里还记得我这个爹?” 南辉话虽如此,语气却已经柔和了不少。 本以为南纭会顺势而下,谁成想? “您说的还真不错,我小日子过的美美的,要不是您非叫人拉我回来,我还真忘了有个爹。” 南纭看着南辉举起来的拐杖,先开口道,“别急着骂,你没骂过,我都听够了。” “既然这么你看不惯我,将我视作不详,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里是关系断绝书,日后你我断绝父女关系,两不相关!” 南纭从怀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下人接过送到南辉手里。 星海朝有相关律法,为子女者要孝顺父母,但父母不仁,子女亦有权利断绝关系。 南辉颤抖着看完,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气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陈婧香在一旁瞄着,一字不落。 尤其是那句和丞相府再无相关,实在是叫人心动。 如果南纭离开南府,她女儿就是南 府唯一的掌上明珠。 为了妤儿可以入宫选秀,老爷自然会抬她为正室,到时候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老爷,你可千万别冲动啊,纭儿只是一时冲动,她还小呢。” 陈婧香跪下,看似是替她求情,实则是在南辉耳边煽风点火。 现在还小就敢这么顶撞他,要是日后还了得? 南辉终是反应过来,看着南纭眼底冷意,眸中喷火。 “你想好了!等我签了这文书,你日后和我南府再无半分瓜葛!” “想好了。”南纭没有丝毫犹豫。 南辉咬牙挥手,“拿笔来!” “今日不是你不认我这个父亲,而是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南辉执笔落下,不肯让自己吃半分亏。 南纭看着南辉重新写的文书,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她不孝。 冷笑一声,她直接签下。 “如今你我断绝父女关系,这文书上的内容,你就好好骗自己吧,公道自在人心,且看你那廉价的名誉能撑到几时!” 说完,她利落转身,准备离开。 陈婧香见状立马提醒,“老爷,你脸色看着好差!” 南辉后知后觉,他都被这个不孝女气糊涂了。 眼看着人就要走,他示意身边的侍从,眼眸阴冷。 “南府的大门,是你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吗?” 第四章 无语到家了 南纭见大门被关上,越来越多的侍从围在自己身边。 她摸了摸鼻头,越发惊叹自己渣爹无下限的三观。 “这是何意?” 陈婧香扶着南辉走进包围圈,一派假意劝解。 “尽管你们断绝父女关系了,但毕竟是老爷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如今需要你的血救老爷的命,你就当报恩了吧。” 南辉冷哼一声,“生在这个家,这就是你的命。” “等老子病好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和我南家再无半点关系!” “但现在,你必须留下!” 南纭舌尖顶腮,冷气倒灌。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侍从们,她忽的笑了。 笑容璀璨而又明媚,叫旁人晃了眼。 南辉紧蹙着眉头,“你笑什么?” “笑你蠢呗。” 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连自己的血亲都不顾。 垃圾! 南辉将拐重重的杵在地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逆女给我拿下关进后院,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话音落下,侍从们一股脑的涌上来。 南纭不屑勾唇,利落出手,将伸在她面前的手腕一个个掰断。 惨叫声连绵不绝。 南纭却 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在南辉和陈婧香震惊惶恐的瞳孔中,南纭将十几个侍从全部撂倒。 做完这一切后,她甩了甩手腕,不自觉的晃了晃脖梗。 她现在的身体太弱。 幸好只是解决几个小楼喽啰,用不了太大力气。 否则凭着她之前在小世界学到的各路功夫,动动手指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们的命。 “丞相真是好手段,道德绑架不成,便想用强硬手段逼我服输,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她阴冷着面孔,步步逼近。 南辉吓得腿都软了,一个站不稳直接倒地,连带着身边的陈婧香一并摔倒。 二人狼狈不堪,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此时的南辉没了刚刚的硬气,脑子里猛的想到之前那位得道高人说的话。 ‘这个女儿是他此生劫难……’ 南辉怕了,怕自己没了小命。 “我……我可是你爹!你要干什么!?” “呵呵,丞相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南纭拿出怀中文书,“你忘了你我二人刚刚断绝了父女关系?” 陈婧香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一股脑的挡在南辉面前。 “就算你们断绝父女关系,你也不能目无王法吧!” 南纭凑近陈婧香,半蹲 下身来捏着她苍白的下巴。 “你们还有脸说王法?” “若不是我有一身本领,现在任人宰割的岂不就是我了?” 她呵气成霜,一手将其推开,眸中嫌弃不加遮掩。 “就你这样貌,也就瞎了眼的丞相能看上你!” “瞎子配贱女,绝配!” 拍拍手,她站直了腰身。 瞧着南辉和陈婧香二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不屑轻笑。 “放心吧,我不像你们用心险恶,不择手段,动你们还脏了我的手。” “想要我的心头血?”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看你们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吧!” 说完,她霸气的离开丞相府。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她凭着记忆来到一处小院前。 上一世,渣爹和娘亲也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但从陈婧香肚子大起来的那时起,幸福便戛然而止。 娘亲是将门之后,生来一身傲骨。 她不愿和旁人共享一个夫君,也不愿接受亲信之人背弃自己的事实。 所以,她对外称病。 实则带着她来到这处小院儿,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站在门前,往昔种种历历浮现。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本以为重生归来,可以再看看娘 亲明媚的脸庞。 可没想阴差阳错,她来的还是晚了些。 正欲敲门时,里面传来吵嚷声。 “当年咱俩没护住小姐,这次万不能叫小小姐受了他们南府的气!” “你不要拦我,我是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当年战场上以一拿十都不在话下,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小小姐再受委屈!” 闻言,南纭忍不住勾唇,泪花却不受控制得从眼眶跑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吴爷爷声音还是这么洪亮,想来身体不错。 “你这臭老头子,谁说要拦你?!” “我这不是要锁门跟着你一起去吗?” 话落,门被打开。 孔兰花拿着锁头走出来,一看到她还被吓了一跳。 “哎呦,姑娘,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南纭望着熟悉脸庞,泪意越发止不住。 “孔奶奶,是我呀。” 她本以为自己会笑着说出来,可没想到声音出来却是哽咽沙哑。 孔兰花身躯一震,瞳孔止不住的放大。 这一刻,她注意到少女耳畔上多出来的小肉球,瞳孔颤动。 “小小姐?!” 南纭想说是,但喉咙实在发紧,她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泪珠颗颗滑落。 孔兰花喜极 而泣,慌忙的叫着屋里吴安。 “老头子!小小姐回来了!” 南纭看着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双双眼红的模样,心底暖流四溢。 这二位是当年娘亲最最亲信之人。 孔奶奶是娘亲的奶妈,自小看着娘亲长大,也看着她长大。 吴爷爷是外祖父的得力干将,后受了伤,便一直留在娘亲身边,护她周全。 可以说,他们二位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可以相信的人。 上一世,她被陈婧香伪善的嘴里蒙骗,日日困在府中养身体献血。 孔奶奶和吴爷爷来找她劝她,她都充耳不闻。 现在想想,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还好,她重生了。 接下来,南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想报仇想在丞相府站稳脚跟,仅靠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 有了他们二位,她的棋能走的容易些。 …… 彼时,富丽堂皇的皇城内。 不为人知的暗室中,钟渊拢在阴影下的挺翘鼻梁将硬朗面庞一分为二。 他硕长身姿颇慵懒的依靠着软榻,眯眼听着眼线传上来的消息,不由勾唇。 “断绝关系?有点意思。” “去查查,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师承何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五章 你这是……找死? 南府。 陈婧香扶着骂骂咧咧的南辉进屋,眼底一直笼着疑云。 南纭被扔在乡下,哪里学来的功夫和学问? 要不是她耳边还长着那个肉球,她都要怀疑今日之人到底是不是南纭了。 蹙眉瞥向面红耳赤的南辉,她端着热茶试探着开口。 “老爷消消气,大小姐自小在庄子长大,没规矩些也是正常。” “但这一身的功夫实在是不合适,女孩子家家也合该学些琴棋书画,学功夫算怎么回事儿?” 南辉闻言,不由想起刚刚狼狈样子,面上一阵灼烫。 “哼!这个逆女,定是苏家教唆!” 他暗暗咬牙,眼底翻腾滔天恨意。 这么多年,他故意想将南纭养成废人,对她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但如今南纭长成如今模样,除了苏家还能是谁? 毕竟苏黎是苏家独女,她又只留下南纭这一个孩子,苏家自然视她如珍宝!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个岳父都在边境十余年了,竟然还能把手插到他南府来。 教南纭这个逆女,将拳头对准她这个亲生父亲! 苏家,实在是可恨! 陈婧香观察南辉神色,见其不像说谎,缓缓放在心来。 也是,若说最恨南纭的,自当是他南辉。 他又怎么可能暗中培养南纭呢? 是她多心了。 陈 婧香小鸟依人靠在南辉胸膛,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抚摸南辉一起一伏的胸膛,看似安抚,实则挑火。 “老爷莫气,大小姐毕竟是苏家外孙女,苏家暗中培养也是应该的。” 果不其然,南辉刚刚下去的怒火,又掀了起来。 “应该什么应该!要没有老子,南纭压根儿就不会在这世上,当年我就该活活掐死她!” 陈婧香眼底溢笑,面上却诚惶诚恐。 “老爷别这么说,隔墙有耳,苏家毕竟是开国功臣,深得先帝信任,如今新帝登位,对开国老将更是重视。” “妾身知道老爷有气,但眼下,大小姐不能流落在外呀,而且您的病……” 南辉死咬着牙床,苏家又是苏家! 这么多年,他一直受苏家钳制,哪怕他如今身居高位,却仍是摆脱不了苏家! 他好恨,要不是当年他寄人篱下,缺个机会,又怎么会成了苏家的赘婿! 好不容易摆脱了苏黎那个贱人,如今又来了个南纭。 很好,无论是苏家,还是南纭,他早晚会彻底除了他们! 但眼下,南纭必须回到丞相府。 不仅为了堵旁人的嘴,更重要的是他的病需要至亲的心头血。 南纭正合适! “委屈你一下,把这个逆女抓回来。”南辉说着露出几分宠溺,揉了揉陈婧香的头, “这些年辛苦你了,一个月后的选秀,我向你保证,妤儿会以嫡女之位进宫。” 陈婧香眼底一亮,但很快隐藏好情绪,钻进南辉怀里摇头推让。 “大小姐回来了,嫡女之位自然是大小姐的,将大小姐劝回来是妾身应尽之责,妾身只要能陪在老爷身边,就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妤儿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可以给老爷供心头血了。” 美人在怀,柔声细语,极大的满足着南辉的虚荣心,又见她这般为自己考量,更是觉得情谊深重。 “阿香,妤儿是我们的宝贝,我怎么忍心要她的心头血?” “放心吧,等南纭回来,从她身上取就成。” 陈婧香抬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南辉拦住。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等你将那逆女抓回来。” …… 隔天清晨,南纭从软乎乎的床榻上起身。 美美的伸个懒腰后,她才听到前院依稀有些吵杂声。 慢条斯理得穿好衣裳,她素面朝天的走了出去。 声音渐渐清晰,双方吵的不可开交。 “哪里来的贱坯子,一大清早的真是晦气!”孔兰花将陈婧香等人往外轰。 “滚滚滚,什么东西就敢来老子门前撒泼?”吴安也不甘示弱,举着锄头吓唬人。 陈婧香身边的人将她团团围住,护的好好的。 她身边的荣妈妈掐着腰和孔兰花对骂,“大胆刁民!这可是丞相夫人,尔等粗鄙之辈还敢放肆!?” 南纭听到这儿,眼底翻腾着冷意。 丞相夫人?可笑! “什么丞相夫人,老娘只看到一个洗脚婢!” “一身的贱骨头,真以为穿了一身华锦就能攀做贵人了,我呸!” 孔兰花嗓音嘹亮,又一身正气。 街头巷尾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听着孔兰花的话,纷纷对着陈婧香指指点点。 陈婧香脸色难看至极,咬咬唇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苦情模样。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也没有必要往我身上倒这么多的脏水,当年我绝没有对不起小姐,这些你们心知肚明。” “今日我前来,是接大小姐回府,她毕竟是老爷的亲生血脉,就算有些小别扭也合该回南府住。” 孔兰花最恨她这副小人得势还故作委屈的模样。 当年她就是这样,把南辉骗到自己床上,有了那个野种! 小姐对她不薄,她却恩将仇报。 害得小姐最后莫名惨死。 想起这些,孔兰花心头恨意滔天,扔下笤帚就准备上去生撕。 南纭本准备看陈婧香狼狈逃窜,却发现后者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察觉不对的她,直接拦在孔奶奶身前。 “孔奶奶,何必为了这些小人动气 ?” 陈婧香故意激怒孔奶奶,怕是有些阴谋诡计等着。 万不能叫孔奶奶以身犯险。 陈婧香见孔兰花被拦下,眼底升腾着可惜。 当年这老婆子仗着自己是苏黎奶妈,没少敲打她。 后来她成了南辉的人,怀着身孕还被这刁婆子打了一顿。 这些屈辱,她一直记着! 今日她就知道有场恶战,所以特意在侍从里安插了几个有真功夫的。 只要这两个老不死的敢动手,她就趁乱解决了他们,省得日后碍手碍脚。 可惜了! 按下心头怨气,她稳住情绪看向南纭。 心头血才是最重要的。 “大小姐,昨儿是妾身的不是,您别和老爷置气,回家吧。” 南纭将她种种神情尽收眼底,如此快速的收拾好杀机,真是不简单。 怪不得渣爹被摆弄,自己上一世也没能看透她层层伪装。 但是现在的她,经过小世界诸多捶打,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她了。 望着陈婧香做作脸庞,她呵呵一笑。 “任由手底下的人称你为丞相夫人,陈姨娘莫不是忘了当年誓言?” 南纭语气冷清,好似在说一件十分寻常之事。 “你说的什么来着?” “要是贪图当家主母之位,定不得好死对吧?” 尾音拉长,南纭眼锋猛地凌冽。 “如今你这是……找死?” 第六章 陈婧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陈婧香浑身打了个哆嗦,竟是不敢直视南纭双瞳。 不过是个刚刚满十五的丫头片子,怎么会有如此瘆人的目光? “大小姐不是这样的,都怪我没教好,手下人不懂规矩。” 陈婧香给荣妈妈使个眼色,荣妈妈人精一样的,立马站出来假模假样的扇自己嘴巴。 “都是小的不是,是小的说错话了,大小姐您别怪陈姨娘。” 南纭似笑非笑,“怎么?怪你是吗?” 荣妈妈一愣,这小大姐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出庄子的时候,分明一副没见识的胆怯样子,如今身上的气势比之陈姨娘还盛上几分。 她敛去眸中狐疑,随即点头,“诶,都是奴才不好。” “啪!” 南纭甩甩手腕,“知道还犯,就是找揍。” 打完她才后知后觉的收手,“哎呀,忘了,我已经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了,没资格管教荣妈妈了呢。” 看着荣妈妈肿起来的脸,和陈婧香震惊狰狞的脸庞。 南纭邪魅勾唇,这还只是开胃菜。 上一世她受到的屈辱算计,都要叫他们好好尝尝! 她轻捂着嘴,扮出陈婧香最爱用的无辜状。 “陈姨娘不会怪我吧?” 陈婧香紧咬着后槽牙,打荣妈妈就是在打 她的脸! 瞧着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这个小贱人就是笃定她不敢和她计较! 怒气从胸腔腾然而起,就好像被人生生喂进一口屎,还要笑着吞下去。 要不是那人说,南纭的心头血必不可少。 她何必在此受辱? 闭眼沉气,陈婧香快速收拾好情绪,为了妤儿,她忍了! “大小姐说笑了,无论如何,您都是丞相府的千金,丞相府的奴才,您自然教育得了。” 南纭见她如此能忍,眼眸微微暗了暗。 “这里人多,进屋说罢。” 说完,她侧头给孔兰花使了个眼色。 孔兰花了然,立马将陈婧香和她身后的人隔开。 “主子说话,你们这些不知分寸的在外面等着就成。” 陈婧香不由想到昨日那些家丁的惨状,万一南纭要揍她一顿……小步子不禁往后挪了挪。 南纭嗤笑,“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再说了,心头血你不要了?”她语气嘲讽,实则试探。 果不其然,陈婧香一听心头血,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跟着她往院子里走。 南纭抿唇,事情当真没有那么简单。 走到无人处,她停下来看向陈婧香,眸光打量。 “陈姨娘当真想我回去?” 陈婧香莫 名觉得冷飕飕,搓了搓手臂继而说道。 “那是自然,昨日老爷也是一时冲动,晚上担心大小姐,一夜都没睡着呢。” “是吗?”南纭围着她缓缓迈着步子,“那陈姨娘怎么想?” “啊?”陈婧香有些糊涂,不知道南纭究竟要干什么! “我自然也是想大小姐回府的。” 南纭停下步子,凑到她耳边,“我回去了……南妤怎么办?” 陈婧香身子一震,寒凉之感自背脊直冲脑壳。 “妤儿她,也是盼着大小姐回去的。” “呵呵。”南纭轻笑,“陈姨娘,我自认你是聪明人,不要总说蠢话。” 她坐在路径庞的小石堆上,神情轻松自在。 “你想让南妤进宫选秀吧?但是选秀最低的门槛,便是各家嫡女。若是我在府中,南妤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你还要我回去吗?” 陈婧香身子越听越凉,南纭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确实很不希望南纭回府,只有这样,她的妤儿才能顶着丞相府嫡女名号进宫。 但是那人说妤儿机缘不够,要是没有南纭的心头血献祭,就算妤儿进了宫,也只会被人踩在脚下。 陈婧香迎上南纭漆黑眸子,却好似被烫伤了一样,立马 移开。 只是南纭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不成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看穿了吗? 不会不会,这么多年,她都谨小慎微,绝不可能被察觉。 南纭是在诈她! 想到这儿,陈婧香才好似找到主心骨一样稳住。 “我和妤儿从未有过逾矩的想法,还请大小姐放心。” 南纭冷笑,“是吗?那就是我多想了,陈姨娘回吧,我倦了。” 她起身离开,眸光深邃。 从刚刚陈婧香片刻慌乱的反应来看,她的心头血对于陈婧香而言,必不可少。 只是陈婧香要做什么呢? 猛地,她想到上一世她濒死之际,听闻南妤被新帝看中,宠上了天。 但南妤就是个草包,怎么会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钟畅通呢? 之前她穿梭小世界时,曾经历过反派以心头血夺取别人气运的阴损之事。 难不成,上一世她被夺运了吗? 陈婧香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孔兰花敲门。 “小小姐,那些人都走了。” 南纭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将疑问先放一放。 “咱们也准备好出门。” “小小姐准备去哪?需不需要老吴驾马?” 南纭点点头,“去郊外的白云寺,我想看看娘亲。” “成。” 孔兰 花转身离开去准备,南纭开口叮嘱,“您二老带着防身的东西。” 孔兰花虽不解,但是她知道小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他们照办就是。 “诶。” 半个时辰后,南纭带着上了马车。 巷子口的人探头探脑,暗暗跟上。 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走,吴安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到了人烟偏僻的地方,他压低着声音问道。 “后面有人跟着,要不要解决了?” 南纭闭目养神,“不用,都是小喽啰。” “好。” 孔兰花坐在南纭身边,手不自觉落在随身的短刀上。 看样子小小姐是早就知道会有人跟踪他们,怪不得要他们带着武器。 谈话声渐多,南纭掀开车帘。 前方不远处有个茶亭,来来往往的人都会歇一歇,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 “吴爷爷,我口渴,前面喝口热茶吧。” “好嘞。” 到了茶亭,吴安找了个干净地方。 南纭坐下后,无视周遭打量的目光,面上澄净如水,心底却并不平静。 上一世她刚回到丞相府,想去见见舅舅姨母,却被告知他们回京路上被人刺杀,生死不知。 她忧心不已,却压根儿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无奈,她只能寄希望于渣爹帮忙打听…… 第七章 出神入化的轻功 一连半月,她心神不安,又不断献血,人都恍惚了。 随后得知舅舅姨母被绑架,虽然都保下了命,但爱诗如命的舅舅再也不能朗朗言之,姨母则是丢了腹中胎儿,伤及根本。 双双生不如死。 悲痛欲绝之下,她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在喜轿里了。 后来,听闻舅舅和姨母为了她的婚事大闹一场,却徒劳无果,连见她一面都被阻拦。 最后的最后,她从纨绔口中隐约得知。 舅舅姨母的悲剧,是丞相府一手造成! 被她当做天的父亲,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她不信,回府追问。 却最终死在了那个雨夜之中…… 思及过往,她不自觉的捏紧茶杯,指尖发白。 再来一世,她定会护好她爱之人。 一切都还来得及。 马蹄声声响,急促慌乱,还伴随着嘶厉惨叫。 茶亭歇脚的人都探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可当看到黄沙中带血的马刀时,都变了脸色,落荒而逃。 南纭反其道而行之,起身拿出袖口双剑,迎着黄沙而上。 吴安和孔兰花都傻眼了,反应过来后立马护在她身前。 “小小姐,是马匪,我们退吧。”吴安眸光如鹰,打量着对面情况。 足足有数十马匪,纵马追着一辆马车,护在马车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献血淋漓。 那马车……吴安眯眼看,顿时大为 震惊。 “是长孙家的马车!” 长孙府的主人长孙霖,乃是当朝太傅,新帝在皇子阶段时的先生。 亦是南纭外祖父苏莽的干儿子,是苏府的大少爷,是南纭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 孔兰花一听,做好了战斗准备。 “小小姐,是大少爷的马车,我们老两口不能退,您躲一下。” 马车帘飞起,吴安又瞥到里面一道倩影。 “大小姐也在!” 吴爷爷口中的大小姐,是长孙府的女主人——苏姿,也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姨母。 苏家世代为将,外祖父苏莽这一辈是兄弟二人,他还有个哥哥名为苏蛮。 只可惜,苏蛮早年间被敌人暗算,在战场上英勇牺牲,只留下孤凄的独女苏姿。 处理好哥哥的后事,苏莽承担起养育苏姿的责任。 让其和自家女儿苏黎一起长大,不偏不倚,疼爱有加。 两个女儿成年后,苏黎许给了当时还是个穷酸书生的南辉。 苏姿则是和苏莽的干儿子长孙霖两小无猜,互许终生。 见吴爷爷和孔奶奶准备冲锋陷阵,南纭莞尔勾唇。 “孔奶奶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既然是舅舅姨母,我没道理躲着。” 更何况,她就是为了救他们而来! 话音刚落,不等孔兰花再劝,她便足尖点地,身轻如燕般朝着疾驰的马车飞去。 一道墨兰身影,轻飘 飘的落在马车上。 南纭晃晃肩膀,美眸如剑。 在马匪射过来的箭雨中,南纭灵活穿梭,手中双剑甩开宛若两朵冰莲。 万箭齐发,竟是连她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 看到这幕,所有人都傻眼了。 孔兰花和吴安的嘴巴张大,瞳孔地震。 他们小小姐的轻功竟然达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 而那些马匪更好似看到什么妖怪一样。 为首的马涛猛挥大刀,“快快,一半人继续追,一半留下对付这个……娘们!” 追着马车的大部队停滞下来,将南纭团团围住。 孔兰花吴安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路猛杀,冲进人群。 马车上的长孙霖和苏姿终于得以喘息,探头往外看着。 “那人……好似小妹。”长孙霖眯眼打量。 苏姿神情激动,抬手拍着他的头,“那是纭儿!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左右公子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头!” 马车折返,超乎马匪意料,一时间竟然被冲散。 但很快,马匪就再度围了过来。 将南纭几人,连带着马车团团围住。 长孙霖和苏姿要从马车上下来,和南纭并肩作战,却被拦下。 南纭自外面关上马车车门,低声宽慰。 “舅舅姨母坐好,纭儿会护着你们的。” 她捏紧双剑,紧盯着包围圈。 马涛坐在马上晃晃悠悠靠近,“你这 小娘们很能打啊,知道我们是谁吗?” 南纭挑眉,“你知道我是谁吗?” 马涛皮一紧,还以为是什么人物,语气多了几分试探。 “你是?” “我是你姑奶奶!乖孙儿还不下跪磕头!”南纭娇声打趣,但眼底却满是杀机。 虽然这些家伙是受雇而来,但上一世舅舅姨母的伤痛,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没准备让他们活着离开! 果不其然,马涛暴怒,大喝下令。 “给老子砍了他们!” 南纭轻哼一声,把药丸塞到孔奶奶手上。 “一人一粒。” 说完,她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只见一道炫影,让马匪们纷纷花了眼。 他们准备举刀之际,南纭早就从他们身边划过。 所到之处,留有暗香。 南纭目标很明确,直奔马涛而去。 马涛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寒毛根根倒竖。 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有时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 等他看到南纭时,他的马刀已经举过头顶格挡了。 双剑砍在马刀上,火花四溅。 南纭脸上笑意若隐若现,“反应不错,刀也不错,但可惜了……” 下一秒,马刀被一脚踢飞,啷当落地。 马涛的脖颈上,也多了两柄双剑。 “跪下!” 南纭轻飘飘的话似催命符一般,马涛不等反应,腿就软了。 “女侠,女侠饶命啊!” “让他们把刀放下。” 马涛立马照做,身子颤抖的像筛子一样。 “都听女侠的!放下放下!” 所有马匪放下武器,危机解除,孔兰花把马车门打开。 长孙霖和苏姿一并下来,吃下孔兰花递过来的药丸。 南纭瞧着舅舅和姨母,比印象中沧桑不少,但还是视她如亲女的夫妻俩。 幸好,还来得及。 “姑奶奶,我们都按你说的做了,你就饶我们一条小命吧。”马涛为了活命,当孙子也认了。 南纭拿剑敲敲他的狗头,“算你小子识相,只要你说是谁派你来的,我就放了你们。” 马涛为难蹙眉,“姑奶奶,这个真不能说,说了我就没活路了。” “呵呵。”南纭直接将剑逼近,刀锋凛冽,已经见了血。 “现在嘎和之后嘎,你自己选。” 马涛是真的怕了,“我说我说!是是……侯府王家!” 南纭眯眼,王家就是那个纨绔家,也是南辉的走狗。 马涛虽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舅舅和姨母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他们会想到的。 “成,带上你的人,滚吧。” 长孙霖见状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看着马匪落荒而逃,南纭把剑收起来,笑着来到长孙霖和苏姿身边。 “舅舅,姨母!” 苏姿挺着大肚子,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 “纭儿……我的纭儿啊!” 第八章 小耳朵上线 一行人坐回到马车上,去往白云寺。 路上,苏姿泪眼婆娑,紧紧牵着南纭的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不见了 见南纭瘦骨嶙峋,好似风一吹就要跑了,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这些年……纭儿是怎么过的?” 南纭轻描淡写,将过往十年经历说出。 长孙霖和苏姿听完,都是隐忍攥拳。 “南辉他怎么敢!”苏姿眼眶猩红,“当年若不是苏家,谁人认识他南辉!” 长孙霖亦是悔恨充斥胸腔,看着南纭清冷模样,他更是愧疚。 “这么多年,是舅舅对不起你,舅舅……” 南纭看着世人口中冷静睿智的长孙太傅,在她面前这般无措,心头生疼。 她摇摇头,悬在眼眶里的泪珠滑落。 “我知道舅舅这些年很难,我不怪舅舅的,真的。” 十年前,舅舅便是星海朝第一才子,状元之才。 但是因为外祖父兵权强盛,造人忌惮,所以舅舅避让锋芒。 成为了坐当时最不受宠的七皇子钟珏的夫子。 不久之后,七皇子惨遭设计,被先帝赶到环境极其恶劣的黄山,舅舅和姨母也跟着一起。 这一去,就是七年。 更何况,南辉那家伙将消息堵的死死的,就连京中 都甚少有人知道内情,舅舅姨母又从何得知? 三年前,三皇子钟盛和四皇子钟承争夺皇位,两败俱伤,双双惨死。 朝中变了天,远在黄山的七皇子竟然成了唯一人选。 七皇子成了皇帝,第一件事儿便是将舅舅封为太傅,行监国之职位。 三年来,舅舅和姨母四处颠簸。 这才刚刚回京,就惨遭围剿。 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盯着他们。 他们本身都已经是刀锋上行走,她又何谈责怪? “舅舅,纭儿现在好好的呢,您别责怪自己,纭儿该心疼了。” 长孙霖望着她眸中清澈,当真没有半分怨恼。 欣慰之际,越发愧疚。 “日后,舅舅定会护住纭儿!” 南纭咧开唇角,“纭儿日后也只能依赖舅舅和姨母啦。” “此话何意?”长孙霖听出不对劲儿,探寻目光看向孔兰花。 孔兰花叹了口气,先是看了眼南纭,见她没拦着,这才开口解释。 “南辉那个烂人,叫小小姐回来,是为了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治病,府里明明还有个女儿,他却只欺负我们小小姐。” “小小姐现在已经和丞相府断绝关系了。” 苏姿听完气的不得了,“什么东西!这个垃 圾,不配为人!” 南纭担心姨母身体,连声安抚,“姨母莫气,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们生气。” 苏姿听她称自己为姨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各叫各的。” “和丞相府断绝关系,纭儿真的想好了吗?还是一时冲动?” 长孙霖想的深远,问的认真,南纭也挺直了腰背。 “纭儿不是冲动,丞相叫我回来,不过是要我的心头血。”她顿了顿,“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 长孙霖松了口气,眼底闪过狠绝。 “那好,日后纭儿就是我长孙府的掌上明珠,有舅舅在,无人敢动你。” “至于南辉,舅舅会解决的。” 夫妻相识一望,皆是下定决心。 但他们不想南纭知晓那些腌臜事儿,所以对于后面的事闭口不谈。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吴安的声音传来。 “白云寺到了。” 南纭扶着苏姿下马车,一行人缓缓走在林荫小道上。 如今初春,山间半凉半暖。 南纭怎么会不知道舅舅姨母的打算,但他们刚刚回京,好多人都盯着呢。 她不想连累舅舅姨母,于是轻声吐露。 “舅舅,姨母,娘亲当年死的不明不白 ,我亦是被冠之以不详名头,这些种种,我已经有了猜测。” “我知道舅舅姨母都是为我好,不想我干涉太多,但我已然身在局中,逃不得也不想逃,有任何危险我绝不瞒着。” “但在哪之前,还希望您二位不要轻举妄动。” 长孙霖见南纭水眸坚定,带着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坚韧。 又想起她刚刚那一身的功夫…… 这些年来,纭儿究竟经历了什么? “纭儿是有计划了吗?” 南纭颔首,不准备多做解释。 长孙霖沉思一番,最后点头。 “好,都听你的,但是舅舅不希望你受伤,纭儿可能做到?” 南纭粲然一笑,“自然!就知道舅舅最好了!” “那姨母就不好了呗。”苏姿不满撅嘴。 南纭直接抱住她撒娇,“姨母最最好啦!” 白云寺是一间不对外开放的寺庙,内里只有主持和他的两个小徒弟。 因为苏家对主持有恩,所以主持留在白云寺,守着苏家已逝之人,每日诵经祈福。 到了寺庙内,他们终于得以喘息。 长孙霖喝口热茶,身子都暖和不少。 苏姿怀胎五月,一路颠簸,也是脸色惨白。 但南纭已经提前把了脉了,姨母身 子骨硬朗,并无大碍,胎儿也安好。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稚嫩童声。 “施主,有三位公子上来了,这是信物。” 吴安来门口接过信物,苏姿一看,“是老大老二!” “让他们上来吧。” 苏姿激动不已,向南纭介绍,“是你大表哥长孙忠和二表哥长孙义,三年前跟着渊帝一起来了京城。” “我和你舅舅,也是三年没见着他们了。” 说着,苏姿眼眶忍不住湿润。 南纭心疼,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和孩子分开,而且一分开就是三年! “表哥他们马上就来了,看到姨母哭鼻子要心疼了呢。” 南纭哄着姨母,心底不由疑惑。 共有三位公子,除了大表哥和二表哥,还有谁? 疑惑之际,耳边的小肉球忽然一阵发热。 她抬手揉了揉,就听久违的奶萌机械音传来。 “宿主宿主!” “小耳朵?你不是说我重回主线任务后,你就下线了吗?” “是呀是呀,但是宿主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嘛,完成这个小耳朵就彻底下线啦。” 南纭一头雾水,“你是说接近皇权,延续生命这个吗?” “是呀是呀。” 那不是应该等进宫以后吗? 等下,那第三个人…… 第九章 帅气‘大腿’中毒了 落日余晖中,三个男子迎面而来,好似一缕轻风,叫人不禁想到夏日炎炎里的青草和小溪。 南纭一眼望去,视线聚焦在中间的男子身上。 一身竹青长衫,点缀极少,雅致清淡,却是三人中最瞩目的。 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远山般宏伟的墨眉,承载灿烂星河般的瞳孔叫人情不自禁迷恋,高挺的鼻梁更似雄峰。 本是极为大气硬朗的面容,但唇角一颗红痣,又凭添邪魅。 亦邪亦正,好似就是为他而生的词汇。 这就是她日后要抱的大腿——星海朝渊帝? “宿主宿主?”小耳朵出声提醒,“这就是宿主的续命丸,宿主要抱紧大腿哦。 南纭心头了然,再度看向钟渊。 没想到,这条大腿还有点好看。 钟渊察觉到她的目光,清冽的眸子望了过来。 视线相交之际,空气莫名波动。 钟渊望着这张绝美冷艳的脸庞,眸光深邃, 这就是那个敢断绝父女关系,又把丞相府闹的鸡犬不宁的南纭? 虽说自小在庄子里长大,但长的竟还不错。 只一瞬间,二人便都移开了目光,心里有了估量。 长孙霖和苏姿都站起身,恭敬的看着钟渊。 而钟渊身边的长孙忠和长 孙义,虽神情激动,却也一直克制着。 “公子没事儿吧?”长孙霖问道。 钟渊摇摇头,“多亏先生夫人转移敌人注意力,我们一行安然无恙。” 他坐下以后,轻轻看了长孙忠一眼。 长孙忠放松了不少,立马关切问道,“爹娘,你们没事儿吧?” “爹娘没事儿。”苏姿摸摸大儿子的头,万般留恋。 长孙义年纪小一些,也没有哥哥那么稳重,此时眼眶红红,明显强忍着泪意。 刚刚分路之时,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毕竟那些马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爹娘,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长孙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大的小子了,还这么没出息。” 说着他看了眼南纭,“路上有人帮忙,我们便趁机跑出来了。” 长孙霖本以为自己十分隐蔽,却不想还是落进钟渊眸中。 钟渊蹙眉,他知道南纭有功夫,但是她还会毒吗? “是什么人帮忙?”长孙忠谨慎追问,担心爹娘被人利用。 “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些马匪都惨死在街头,各个七窍流血,死相极其凄惨。” “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他的靴子上看到丞相府 的南字。” “我们怀疑这些马匪都是南府派来的,为的就是阻止爹爹调查东城盐庄的案子。” 长孙霖听得一头雾水,连连拦住长孙忠。 “你刚刚说,那些马匪全都死了?” 长孙忠不明所以,“是啊,好像是中了同一种毒,爹娘都不知道吗?” 长孙霖心头大为震惊,他猛地想起下马车时吃的小药丸。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那应该是解毒丸。 他看向沉静如水的南纭,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原本他还想劝纭儿当时斩草除根,不成想,纭儿早早就做了打算! 望向爱妻苏姿,在她眸中也看到了同款震惊。 长孙忠和长孙义看着爹娘不说话的样子,摸不清头脑。 “爹娘,帮你们的人你们认识吗?” 南纭迎上舅舅姨母为难的目光,大方的站了出来。 “大表哥,二表哥,是我。” 兄弟俩看到南纭,先是惊讶,随后才反应她的话。 “你是……纭儿表妹?”长孙忠大南纭五岁,对小时候的事儿有些印象。 南纭笑着点头,“是我,今日我想来看看娘亲,路上正好碰到舅舅姨母被追杀,自然要出手帮忙。” 长孙义和南纭同岁,对南纭不熟,听她 这么说,只觉得疑点重重。 “你一个小姑娘,解决了那么多凶悍的马匪?” 南纭笑意不变,“用了点小手段而已,姨母正怀着孕,不想她看到血腥场面,所以下毒自保。” “自保?还是袒护同伙?”长孙义对漂亮女人没什么好感,除了他娘。 苏姿虽震惊南纭手段,但知道她的初心,也是感动不已。 见长孙义口无遮拦,她直接上去拧耳朵。 “怎么和你表妹说话呢!要不是她,你就看不到你娘我了。” “诶!疼疼疼,娘,我这不是谨慎些吗!”长孙义拯救自己涨红的耳朵,龇牙咧嘴的继续说道,“距离马匪不远处,还死了一个南府的人,她就是南府的,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孔兰花有些生气,出言袒护。 “我们小小姐和丞相府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说的那个小厮,从我们出门就一直跟着了,小小姐清清白白。” 她还想继续说,但是被南纭拦住。 她莞尔上前,看着温温柔柔又带着一丝韧劲儿,说起话来如轻风细雨般,润物无声。 “大表哥,二表哥,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日久见人心,你们且行且看,如何?” 长孙忠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轻轻 点头。 长孙义瘪瘪嘴,不肯轻易罢休。 “那你用的是什么毒?” 南纭轻描淡写,“七窍烟。” “用下后,什么症状?” “半个时辰内五脏六腑,悉数腐烂,七窍生烟,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死亡。” “你会用毒?”长孙义满腹狐疑。 南纭对答如流,“会一点点,略懂皮毛。” 说完,她不等长孙义再追问,便将目光移向一直看戏的钟渊。 “虽是皮毛,但我能看的出,这位公子身中剧毒。” 南纭轻飘飘的一句话,叫一屋子的人都僵住了。 长孙霖脸色突变,“纭儿,你在说什么?” 南纭神情不变,淡定的伸出手,指向眸光晦暗的钟渊。 “这位公子中毒了。” 苏姿焦急的拉着她,“纭儿,你确定吗?” 南纭点头,神情认真。 “在庄子的时候,有个高人说我被人算计,命途坎坷,所以大发善心收我为徒,教了我好多东西,医术就是其一,但我更喜欢用毒。” 见他们还是不信,南纭径直来到钟渊身前。 “你中毒少说已有三年,且体内有至少三中毒素流窜,相互制衡,虽然短期没什么端倪,但你应该能感觉的不对。” “比如说,很爱吃甜食。” 第十章 她就知道这个渣渣不会安分 钟渊神情猛地一变,手中摆弄玉环动作停滞。 他自打三年前,突然爱上了甜食,且愈发上瘾。 但这件事儿,他从不在外表露。 南纭仅凭今日几眼,便看出端倪,真的有这么神? 还是说……早有预谋? 打探消息的探子回禀,南纭生活的庄子里,没有任何异常。 多年来,南纭给人的印象都是畏畏缩缩不敢与人交流,抬头看人都是极少的。 更不要说学诗文学功夫了。 她隐藏多年,如今一回来便锋芒毕露,还和丞相府断绝了关系。 现在更是断言他中了毒? 南纭大.大方方,迎接钟渊眸中的打量和猜忌。 长孙霖欲开口说话,被钟渊抬手拦下。 只见钟渊凑近她,清淡气息隐隐袭来,上扬的唇角衬得红痣越发邪魅。 “你……知道我是谁吗?” 钟渊作为新帝,尽管还不满弱冠,却攻于心计手段雷霆,在登基短短三年内震慑朝堂,叫那些鬼祟不敢轻举妄动。 且喜怒不明,叫人永远看不透。 苏姿长孙霖都是替南纭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一个说错话,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南纭眨巴着勾人的杏眼,嫣然一笑,将眼弯成月牙。 “我知道,你是渊帝。” 钟渊的心,好似在少女的笑颜中漏了一拍。 他轻咳一声,故意将眸子 暗下来,“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南纭挑起眉头,“新帝年轻有为,给予有才干的大臣实权,对欺压百姓的恶官毫不手软,是个顶好的明君!” 钟渊不自在的别过目光,眉眼处露出懊恼。 明明南纭满是疑点,可她的笑好似有魔力一样,总叫他不自觉的想要卸下防备。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渊帝的?” 南纭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这里是苏家隐蔽之地,唯有苏家和长孙府,以及他们效忠之人放得入内,这般年华这般气度,星海朝除了渊帝,再无旁人!” 钟渊轻哼,“你倒是机灵。” “谢渊帝夸奖!”南纭本妖媚长相,笑起来却如朝阳,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跟着一并笑起来。 钟渊眸中戒备,这个小妖精不简单! 他要小心,不能着了她的道。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南纭的出现当真是有预谋的,那这背后之人怕是有着翻动星海的能力。 他绝不能小觑! “既然你说朕中了毒,自然知道该如何解咯?” 南纭提气刚准备开口,就被钟渊提前截胡。 “那朕给你三日,三日后宫中的春日宴,朕等你的解药。”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 南纭傻了眼,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她都没把脉,哪里有通天的本事, 研制出解药啊? 但人已经走了,她撇撇嘴,计上心头。 以为这样就能难倒她吗? 不把脉,就没办法制作解药。 那就把脉咯! 回首望着一家人复杂神色,南纭歉意俯身,“刚刚纭儿让舅舅姨母和哥哥们担心了。” 苏姿和长孙霖相识一看,都瞧出几分无奈和沉重。 他们相信纭儿没有恶意,但她的出现确实太巧合了。 还有这一身的本事,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不担心纭儿会害他们,但他们担心纭儿接下来的路。 若她是个普通的姑娘家,他们只需操心她日后的婚嫁,尽可能保她一生顺遂。 但是瞧她这般深沉模样,怕是不肯简单过活。 当年苏黎去世的真相,就连他们都无法深查。 纭儿日后的路,不好走啊。 “你这机灵劲儿,真是随了你娘亲,一样不省心。”苏姿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渊帝虽然明理,但帝王威严,可不能轻易试探。” 南纭吐吐舌头,“知道啦姨母。” 见她这样,苏姿绷着的劲儿也泄了。 “对了,你会制药吗?” “纭儿试试。” “成,若是不行,就告诉舅舅,舅舅找渊帝说情。” 长孙霖看着南纭,眸光宠溺,但始终笼罩着一层愁云。 不仅仅担心南纭未来,更 担心星海朝越发浑浊的局势。 新帝身上的毒,应该是登基后被人下的。 至于是谁,哪怕他心中有疑虑,却也轻易动不得。 也不知新帝是如何打算的? 南纭去给娘亲上香后,一行人坐着马车回京城。 长孙霖叫她一起回去吃个饭,南纭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便没推脱。 路上,长孙义哼哼鼻子,“你真的那么能打吗?” 南纭勾唇,“只能自保。” 一旁的长孙霖和苏姿都是脸颊僵硬。 纭儿对自保肯定是有什么误解! 她那身手干净利落,速度快的像风似的,他们可从未见过。 长孙义没看到父母脸色,不屑切了一声。 “小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武?” “因为学武方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不被恶人残杀。”南纭语气寻常,但一车的人都听出几分苍凉。 长孙忠蹙眉,“有人要杀你吗?” 南纭不承认也不否认,“学一学,总没坏处。” 苏姿见状心疼不已,纭儿对过往十年间的生活闭口不谈。 他们只知道她被南辉送去庄子里,但她在庄子是怎么生活的,他们一概不知,自然也没资格去指责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你这小子,这是你妹妹,你在这审犯人呢!”苏姿耳提面命,“我告诉你,日后若是你 再这样欺负纭儿,小心你的皮!” 长孙义身子打个哆嗦,虽说三年没挨揍,但是之前的印象太深,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他缩缩脖子,笑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嘛。” 南纭见状会心一笑,能和家人在一起,真好。 很快,马车停在长孙府门前。 他们刚刚进府不久,就听下人通禀。 “老爷,丞相来访。” 南纭闻言勾唇,一副她就知道的样子,星海朝只有一个丞相。 南辉这是想趁着他们断绝关系的事情没有完全传出来之前,将长孙府拉下水。 既然暗杀不成,那便借她之名收买恐吓! 索性她猜到,跟着一并过来了。 长孙霖闻言蹙眉,自打苏黎死后,他就彻底和南辉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断了关系。 十年间,南辉都没登过门。 他虽然恨不得将其拆碎,却不想纭儿受其影响。 而且南辉来意,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无外乎是东城盐庄。 派王家暗杀不成,就准备上门打探虚实。 虽然长孙霖很不想见南辉,但是为了纭儿,他也不能不管不顾。 就在他提气准备让人将其迎接进来时,南纭及时开口。 “舅舅,我已经和丞相府断绝了所有关系,日后,我们只可能是仇人。” “舅舅这么疼我,自然不会让仇者快的,对不对?” 第十一章 不让渣爹如愿 长孙霖闻言微怔,望着南纭明亮眼神,他竟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纭儿是猜出他会妥协? “这样的爹只会给我的人生填满伤疤,纭儿不想被这样自私之人钳制,更不想亲人被连累,舅舅您能明白纭儿吗?” 南纭知道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里有多离经叛道。 可这是血的教训。 前世,她之前将渣爹看作她世界的天,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喜怒。 可渣爹看向她时,眸子永远是冷的。 她不明白,所以一味的逼问自己。 为什么爹爹不喜欢她? 肯定是她太糟糕,太不懂事。 所以,上一世哪怕吸干她所有的血,她都渴望着渣爹的一眼温柔。 可是最后呢? 就算她被设计惨死,都没能换来他一滴泪。 三千世界游离,她见过太多,也终于明白。 有些父母是父母,有些父母是仇人。 做为孩子,她会尽到孩子的情分,却不会被一味压榨。 尤其是南辉这种,毫无父亲担当,只想利用她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 是父亲,也是仇人。 取他性命这样大不孝之事她不会做,但是她会让他将苏家的一切都还回来。 她会看着他从高台跌落,一无所有! 让他往后余生,都活在不甘和怨恨之中。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诛心的 报复。 长孙忠和长孙义大受震撼,他们以为南纭会是南辉派来蛊惑他们父母的。 如今这般看来,南纭好似比他们更恨南辉。 苏姿和长孙霖也都被她的话惊住了,久久回不过神。 但是当他们看到南纭眼底的悲怆和决然时,却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小丫头 她才十四岁啊,被亲爹打小扔下,不闻不问。 叫她回来,也是为了取她的心头血续命。 纭儿如今这般决绝,又何尝不是被逼的? 长孙霖重重的叹口气,“是舅舅糊涂了,还没纭儿看的明白。” 南辉这样的吸血虫,绝不能纵容! 南纭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小姑娘天真模样。 “那纭儿就不留下吃饭了,舅舅姨母纭儿先走了。” 苏姿开口想留,但是被长孙霖拦下。 “纭儿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要阻碍她,有需要的时候,她会来找我们的。” 从长孙府出来的南纭,刻意大摇大摆的走正门。 南辉就在一旁朗庭等着,一眼就瞧见了她,心头暗叫不好。 “你这逆女怎么在这?” 南纭装作吓了一跳的模样,“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当朝丞相啊?” “这里是我舅舅和姨母的府邸,我来看看有问题吗?反倒您,堂堂丞相来此作甚?” 南辉见她这般阴阳怪气,恨的牙痒痒 。 “老子早晚收拾你,别在这人丢人现眼!” “呵呵,真搞笑,也不知是谁在丢人?” 南纭话音没落呢,府里就有人回禀。 “禀丞相,老爷说长孙府简陋,丞相娇贵之躯,怕是招待不好,还请丞相回吧。” “噗。” 南纭捂嘴轻笑,眼底讥讽都快溢出来了。 南辉气的一张脸都白了。 他颤颤巍巍抬手,指着南纭鼻尖。 “你这逆女,说了什么?” 南纭耸耸肩,“也就唠唠家常,丞相肯定不想听。” 南辉瞳孔喷火,这个逆女绝对是他此生的劫难。 她没回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如今一回来,他手头上的事儿就出了大问题。 本想借以南纭要挟长孙霖,叫他帮忙隐瞒一段时间。 眼下也被南纭给搅和没了。 真真是要被气死! 可偏偏南纭还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老子就不该让你回来!” 南纭冷笑,“现在后悔了,晚了。” “既然你认我为大不祥,就瞧好了,我这大不祥是怎么克你的!” 南辉气的脸都在抖,“你这逆女!” 他抬起手,就要往下挥。 南纭伸手抓住,周身气势猛地凌冽,呵气成霜。 “丞相,你搞清楚情况,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想动手打我,也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 南辉被甩开,身子虚弱的他往后趔趄几步,眸子满是震惊。 “你……你竟然敢和我动手!我可是你爹!” 南纭不屑挑眉,“看样子,丞相真的是老糊涂了,既然听不懂人话,就留着力气好好喘气吧。” “看你这身子骨也没什么问题,心头血我本来还想施舍些给你,现在看来也实在没必要。” 她拍拍手,眼底嘲弄。 “再说了,丞相不是还有位千金吗?”南纭说着眉间染着一缕坏笑,“不用南妤的,难不成她不是丞相血脉?” 南辉瞳孔猛地放大,看南纭像是看怪物一样。 “你怎么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竟然还敢编排你老子!” 南纭耸肩,“说说而已,丞相未免太小气了。” 见他要发飙,南纭见好就收,抬腿就溜。 “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啦!” 一溜烟儿离开长孙府后,天都彻底暗了。 今日奔波了一整日,饶是历经三千世界锤炼,南纭也是倍感疲惫。 回小院后,她简单梳洗了下,倒头就睡。 一觉,直到日上三竿! 起来以后,她不管门口堵着的陈姨娘,直接从后门溜走,去了茶馆。 孔兰花和吴安一直跟着她,但都神情复杂。 到了茶馆后,南纭见他们憋着难受,让他们直言。 孔兰花再忍不 住,“小小姐,你年纪还小,若是昨日长孙府你冲撞丞相之事传出去,你的闺名可就坏了。” 南纭露出小白牙,一脸无所谓,“对话发生在长孙府,舅舅姨母自然不会往外说,至于丞相,若是他嫌不够丢人,就说去呗。” 孔兰花一想,好像也是。 但小小姐属实太离经叛道了,比之当年小姐,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孔奶奶,您别担心啦,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 南纭淡定喝茶,神情满是怡然。 南辉这么多年安逸惯了,她总要下些猛药,才能抓住他的尾巴。 还有陈姨娘背后之人…… 等一会儿,可以去丞相府溜达溜达。 南妤那家伙看着挺草包的,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对了,吴爷爷,那事儿怎么样?” 吴安闻言躬身附耳,“陈姨娘每月确实会有固定几日外出,但是都是上香祈福,说是为了求子。” 南纭了然点头,“还要再麻烦您个事儿,帮我查查东城盐庄都涉及些什么人,不要打草惊蛇。” “成,我去查。” “辛苦吴爷爷。”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几人都是默契噤声。 敲门声响起。 “南小姐可在?” 南纭勾唇,起身相迎接。 “李学士,请进。” 第十二章 爬得更高摔得更重 南纭将人迎进来,刻意将门开着。 茶馆人来人往,李儒虽年近三十,但还尚未娶妻。 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属实没必要。 李儒见这细节,便知道南纭是个心细的。 “不知南小姐找在下是有何吩咐?” 南纭谦虚摇头,“吩咐可就折煞小女了,我来只是想问问上次诗会彩头一事,可还算数?” 李儒一愣,“自然算数,原本在下还想着今日就送到丞相府去呢。” 南纭拿起手帕,遮面叹息。 “幸好我来了,不然这彩头还指不定去哪了。” “这是何意啊?”李儒不解。 南纭孤凄抹泪,趁机给孔兰花使了个眼色。 孔兰花谨记南纭吩咐,义愤填膺的诉说着。 “就因为我们小姐诗会大出风头,抢了府中二小姐的彩头,被老爷一顿训斥不说,还直接将人赶了出来!” “我家小姐,没了娘亲,外祖父还远在天边,实在是可怜儿哦。” 李儒闻言,好似吃到什么大瓜般,神情十分精彩。 南纭见效果差不多,出言阻止。 “都是些家事儿,不许多嘴。”随即,她红着眼眶看向李儒,“我想拿回那玉佩可以吗?” 南纭本就极美,如今泫然若泣, 更是凭添破碎美感,叫人打心底里怜惜。 “自然,那本就是南小姐的东西。” 李儒将玉佩置于托盘之上,推到南纭面前。 “这玉佩,不仅仅是诗会的彩头,亦是一块敲门砖。” 南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面上却一副无知状。 “敲门砖?” “对,这玉佩是宫中皇后提供的,不仅仅是诗会的彩头,亦是三日后春日宴的请柬。” 南纭眸光渐亮,“意思是,拿着这块玉佩,我就可以参加春日宴吗?” “没错。” “多谢李学士!”南纭起身行礼。 李儒慌张起身,“南小姐不必如此,这是您应得的。” “三日后,在下在宫门前等您。” “小女谢过李学士。” 离开茶楼,南纭指尖摆弄着玉佩。 三日后的春日宴,说是赏春,但实则是选秀的开胃菜。 当朝皇后是渊帝在黄山时的结发妻子,听说出身极低,具体不详。 主持后宫的三年来,也没出什么乱子。 听闻是个极其敦厚仁善之辈,但上一世的经历却实打实得告诉着她,这个皇后不简单! 因为渊帝守孝,三年来后宫都没填新人。 所以,皇后下面只有两个形同虚设的妃嫔。 三人都没有 子嗣。 看上去,姐妹同心,实则勾心斗角,都想要怀上第一个龙胎。 而渊帝实为端水大师,每月分三日,一宫去一次,其余时间雷打不动,都在御书房处理公务休息。 这次的春日宴,是她上一世唯一参加过的宴会。 南妤身为庶女,本没资格。 但因为这块玉佩,才在春日宴上大方光彩。 而她,则是被他们算计当众出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不仅如此,更是被王家纨绔缠上,名声尽毁。 如今,玉佩在手。 她还要再帮帮南妤,让她以嫡女之尊参加春日宴! 毕竟,爬的高,摔得才够疼! “时候还早,去丞相府。” 孔兰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小姐要去认错吗?” 南纭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我是要他们认错!” 陈婧香想要她的心头血,又想要南妤稳坐丞相府嫡女之位。 渣爹眼下无法榨取她身上的利益,肯定也是恨的牙痒痒。 她要回去,再添个油加个醋,方能让局势更精彩些。 悠哉的来到丞相府门口,还不等她让人通报,就见门口小厮像看到鬼似的,手脚并用往里面跑。 孔兰花不知道南纭之前的‘壮举’,嘲讽嘀咕, “真没规矩!” 南纭也不打算解释,撅着小嘴,双手背在身后应和。 “就是就是。” 因为无人敢拦着,所以南纭畅通无阻的进了丞相府。 她站在廊院中,先是看了看上一世蜗居的幽阁,就这么远远看着都觉得阴森。 再看向南妤住的林香阁,那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阁楼。 当年外祖父为了娘亲特意找顶级工匠打造,是每个少女都想拥有的梦中阁楼。 南纭勾唇,上一世自己不争不抢,窝囊的连娘亲的东西都守不住。 这一世,自然都要讨回来! 南纭抬脚往林香阁走,感觉不对的下人急忙去通报陈姨娘和南辉。 吴安想拦,被南纭阻止。 “让他们去,人全了我才好唱戏!” 说话间,她走进林香阁。 里面许多陈设都变了样子,原本沁香雅致的环境,如今被各种名贵摆件弄的不伦不类。 南纭嫌弃蹙眉,一路上了楼。 南妤待遇极好,只身边伺候的丫鬟就是十二个,还有些嬷嬷小厮,排场堪比当朝公主。 “你们是干嘛的?” 有丫头要拦,孔兰花直接将人钳制住。 “你们竟然敢动手,知道这里是哪吗?” “啊!” “疼疼疼!” 南纭一 路走,身后一路的惨叫。 她恍若未闻,心情甚好还哼着小曲儿。 终于到了顶层,一片粉红纱幔后,南妤小脸吓得刷白,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剪刀。 南纭直接视她如无物,径直走向阁楼扶手。 她朝远方望去,青山远黛笼着飘渺白云,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曼丽的景象啊。 南妤怕极了,刚刚那些惨叫时时刻刻刺激着她。 她又想到,娘亲说她派过去跟踪的小厮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谁知道南纭这个疯女人究竟有多丧心病狂! 见南纭背对着自己,南妤想要趁机跑出林香阁,却被孔兰花和吴安堵住唯一的出路。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不要乱来!”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儿,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南妤崩溃的声音极端又刺耳,南纭蹙眉揉揉耳朵。 “你叫什么叫,我不是什么也没干吗?” 她慢悠悠的坐在藤椅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进宫选秀?” 南妤瞳孔晃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虽然怕,但也不肯露怯。 “是又怎么样!你都和丞相府断绝关系了,我去不去选秀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纭笑出声,“你倒是诚实。” 第十三章 要回属于她的东西! 南纭站起身,来到明黄梨花衣架前,上面挂着一套极为娇嫩的明粉长裙,从用料到绣花,都是京中最好的。 她记得这套衣裙,毕竟曾经她深深羡慕过。 上一世南妤穿着这套衣裙,在春日宴上大出风头。 而她哪怕顶着丞相嫡女的名号,却只能穿一身素衣,缩在角落无人理会。 南妤见她朝裙子走去,直接护在裙子前。 “这是我的!你不许动!” 南纭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顿,勾唇邪笑。 “没问题,你的东西我不动,我的东西你也不要沾染,合情合理。” “你的东西?”南妤心里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可又无从寻觅。 “妤儿啊!我的妤儿!”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陈静香,看到了一路来互相搀扶的丫头们,心慌的不得了。 推开孔兰花和吴安,陈静香一头扎了进来,抓着南妤上下打量。 “妤儿,你没事儿吧?” 南妤见娘亲来了,委屈的泪唰得流出来。 “娘,我没事儿,她没敢对我怎么样。” 南纭不屑轻笑了下,她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陈静香强装镇定,将南妤死死护在身后,颇有几分豁出去的 样子。 “大小姐,有什么事儿您冲着我来,妤儿什么都不知道!” 南纭挑起耳边碎发,神情诡魅,“哦?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陈静香一怔,惊觉自己口不择言,立马注意话题。 “不知大小姐今日造访,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南纭眉头微挑,打了个响指,“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我还真有事儿要说。” “不知是什么事儿?” “再等等吧,这事儿你做不了主。” 南纭话音刚落,就见楼下匆匆赶来一行人。 南辉虽面色苍白,但因为生气,脸颊又透着几分生硬的红润,看着像是小鬼回魂一样。 南辉一下朝,就听说那个逆女回到丞相府,闹的鸡犬不宁,还欺负妤儿! 昨日的事情,他还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不就不信了,他堂堂丞相,还治不了她! “逆女!你还有脸回来!” 南辉一上楼,就举起拐杖要打她。 孔兰花和吴安无声拦住,南辉更是气急。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在这里撒野!” 南纭眼底明亮,“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丞相好像不太清楚,我来就是让你们认清。” “认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南辉气的胡子都歪了。 南纭冷笑,步履娉婷的行至南辉身前。 “丞相莫不是忘了,这里是苏家的财产,林香阁是我娘亲的嫁妆!你们堂而皇之的都住在我娘亲的院子里,可曾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当年娘亲嫁给南辉时,南辉只是个小有才名的穷酸书生。 二人成婚后,南辉住进了外祖父给娘亲打造的院子。 后来,南辉借助苏家势力,入了官场越爬越高。 渐渐的,人们都忘了这里是苏家的院子,权当是他南家的。 就连南辉他自己,都堂而皇之恬不知耻的将她和娘亲赶出去。 她这次来,就是拿回本该属于她和她娘亲的东西。 也让世人看看,当朝丞相究竟有多厚颜无耻。 此话一出,南辉脸色突变,紧咬着牙冠不说话。 南纭眼底讥讽更浓,“刚刚南妤说了,她的东西我碰不得,我觉得很有道理。” “同样,我的东西,你们也没资格碰!” “如今我和丞相府断绝一切关系,本该属于我娘亲的嫁妆和院子,还望丞相悉数归还。” “警告你们别想耍赖,当年的嫁妆清单 握在我手上,少一件,我们就衙门见!” 陈静香一听嫁妆,直接慌了神儿。 这些年,她都给妤儿最好的,那些嫁妆都让她花了不少。 如今要她还回去,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但是看南辉一动不动,她也知道指望不上了。 见南纭要离开,她做小伏低出言挽留。 “大小姐,我知道这里都是姐姐……” 南纭回手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神情冷冽。 “我娘是苏家独女,你算是哪根葱,敢和我娘称妹妹?” 陈静香捂着烧灼的脸庞,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南辉心疼的将她拉进了怀里,指着南纭鼻子骂。 “你太放肆了!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吗!” “这院子是你娘亲的又如何?老子只是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何曾说过要休妻?” “你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从这搬出去,老子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 翻腾的怒火就要冲出胸腔,南纭眸子冷的渗人。 “丞相可以试试,我给你们三日,三日后若是丞相不搬,别怪我将东城盐庄的事情,告知天下!” 吴爷爷动作很快,而且东城盐庄的事儿闹的太大,已经牵扯了几条人命了,南辉就算 是想压也压不住了。 南辉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都知道什么!” 南纭呵呵冷笑,“三日内不搬,丞相自然会知道。” 说完她准备离开,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她回头看向南妤,神情期待。 “对了,进宫选秀你可一定要努力啊,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还有嫁妆!”说着她故意看向陈静香,“一件都不能少哦。” 南纭离开后,南辉竟然被气的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陈静香嫌弃不已,但还是照顾着他醒过来。 本想和他商量一下嫁妆的事情,不成想他睁开眼睛,就叫妤儿过来。 “那个逆女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她背靠苏家和长孙府,我这个当爹的是奈何不了她了,也指望不上她能主动献心头血了。” 说着他看向南妤,眸光慈爱又不忍。 “妤儿,爹的身体每况愈下,日后就委屈你一段时间,放心,爹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把你的身体养的好好的。” “一个月后,你就以丞相府嫡女的身份进攻选秀,剩下的爹都会替你打点好的。” 南妤虽然不情愿,但是在娘亲的眼色下还是答应下来。 “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第十四章 我想见你们老大 南辉睡着后,陈婧香面色沉重的走出来。 刚想透口气,便有一人影上前。 “夫人,小姐在房间等您。”南妤的贴身丫头桂圆小声说道。 陈婧香知道自家女儿脾气,轻叹了口气,朝着林香阁走去。 “妤儿。”陈婧香眼底疲惫,无视地上的狼藉,来到南妤身边。 “娘!我真的要献血吗?听说心头血很耗精气的,万一影响我进宫选秀怎么办?” 南妤眼眶猩红,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放心吧,娘怎么会让你献心头血呢?不过是先稳住你爹。”陈婧香宠溺的揉着她的头,“你且安心准备选秀,后天的春日宴,我女儿定然会是全场最瞩目的女子!” 南妤好似想到了那幕,唇角不自觉扬起。 但下一秒,南纭那张绝美的脸在眼前闪过,南妤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娘,那南纭……” 一提到她,陈婧香便想起白日的那一巴掌,眼底腾腾恨意。 “是娘亲不好,不该叫这个贱人回来!” 心头血没得到,还叫她把情势搅和成如今这般。 她千算万算,万万没能算计到南纭会变成如今这般六亲不认,做事狠绝的样子。 “妤儿你早些休息,一切 有娘亲在,放心。” 南妤习惯了陈婧香帮她安排好所有的事儿,甚少主动动脑子。 虽然还是不安,但她不愿意多想。 陈婧香离开林香阁后,回到房间。 她左思右想,实在是坐不住。 如今南纭的心头血是不可能的了,她要去要南辉的解药,并且让那人把南纭解决了。 自打南纭回来,她这心始终悬着,觉都睡不好。 长孙府在,她没办法把她再送回去,但是人生在世‘意外’总是有的。 就像当年的苏黎,死于‘意外’,叫人惋惜。 “荣妈妈你盯着,我出去一趟。” 荣妈妈神情了然,“诶。” 没过一会儿,一身黑袍的陈婧香于夜色遮蔽中离开丞相府。 暗中等待许久的吴安,顺势跟上。 已过子时,路上零星火光影影绰绰。 巷子里的陈婧香脚步极快,夜色如墨,好几次吴安都差点跟丢。 直至最后,看到她在一处院子口前停下来。 细微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一丝不寻常的规律。 下一秒,门开了一条缝子,露出半张笼在阴影中的脸庞。 吴安紧眯着眼睛,却连男女都辨别不出。 他想要离得近一些,但是想起小小姐的嘱托,只能按 兵不动。 门前,二人并没有聊多久。 陈婧香很快就离开了。 吴安也悄摸的回了小院儿,见小小姐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想去禀明今日追踪的结果,却被媳妇儿拦下。 “小小姐没在房间。”孔兰花神情隐晦。 吴安不解,“这么晚了,小小姐没在房间,会在哪?” 孔兰花嘴巴嚅动,“宫里。” “宫里啊……什么!皇宫吗!?”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南纭从丞相府回来就倒头大睡,起来以后在院里打拳。 树上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 南纭眉眼微挑,趁着手上动作出去,直接朝着树上某处突击。 随着她的逼近,树中飞出一人影。 南纭紧追其后,二人过起了招。 打昨日起,她就发现自己被人监视了。 监视之人气息极弱,身轻如燕。 要不是她经历了三千世界,各路功夫了然于胸,她也不会轻易发现。 且来监视她的不止一人,他们中还会换班,每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有这样班底势力的,不可能是南辉,也不会是信她疼她的舅舅姨母。 那眼下只可能是一个人——钟渊。 思索间,南纭手上动作不停,招招凌冽。 和南纭 过招的齐深沉着应对,但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齐深是被自小培养的暗影,无论是轻功还是近身肉搏,他都自认无一敌手。 可现在,齐深发现自己竟然打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 他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方能抵住南纭密如细雨的攻击。 而南纭却好似儿戏一般,神情轻松自然。 很快,齐深败下阵来。 南纭看准时机收手,浅笑嫣然,“你很不错。” 齐深眸光昏暗,“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侮辱吗。” “不不不,我是真的在夸你,你这个年纪有这个身手,肯定是经过了非人的训练。” 南纭晃晃手腕,感觉还是实战更开发身体。 齐深嘴角僵硬,总觉得南纭是在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输了就是输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你们第一个兄弟出现的时候。” “你应该是你们中身手最好的,之前那三个稳是稳,但气息方式有点问题。” 南纭认真指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而齐深,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你既然早就发现了我们,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南纭嘿嘿一笑,“因为我想见你们老大,你去通报一声呗。” 齐 深蹙眉,完全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你知道我们……老大?” “渊帝嘛。”南纭云淡风轻。 其实她可以直接闯进去,但以防‘大腿’不喜欢梁上君子,她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齐深,“……” 这女人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不对,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不对不对,她是人吗? 她难不成是妖精? 南纭见齐深神情复杂,还贴心的问着,“是哪里不方便吗?” “我调查了,渊帝今天不去宠幸妃子皇后,应该有空啊?” “难不成是有藏着的金娇?” 南纭摸着下巴思索,这也不是没可能哈? “别说了!”齐深脸色越来越惊悚,“我去!” 那可是渊帝啊! 喜怒不显于色,从不动刑却有千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他不怕死,但他怕渊帝。 要是南纭再说下去,他怕渊帝知道后,让他求死不能。 南纭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见齐深一脸状义赴死的模样从夜色中消失。 小半个时辰后,齐深如行尸走肉般再度出现在小院。 南纭刚刚洗好澡,头发还是半湿的。 “这么快?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渊帝同意见你,我们走吧。” “成!” 第十五章 你这是嫌弃朕? 南纭放下擦头发的布巾,素面朝天的准备起身飞跃。 临走前,怕孔兰花担心,刻意交代了下。 “我去趟皇宫,很快就回来,孔奶奶早点休息吧,不用担心。” 说完,不等孔兰花说话,她就跟着齐深施展轻功,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南纭稳稳地停在了御书房门前。 钟渊提前将御书房周围驻守的侍卫清走,所以显得十分冷清。 “你进去吧。” 齐深完成任务,准备离开。 南纭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承诺道,“我会帮你说话的。” 齐深神情惶恐,连连求饶,“我求你了,可千万别帮我说话,您快进去吧。” 南纭傻眼了,这什么鬼?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多事儿了。” 说完,她轻叩梨花门。 “进。” 钟渊深沉的嗓音随风飘来,好似能抚平心间起伏般,叫人心神平静。 还挺好听,南纭暗戳戳的想着。 推门进去,烛光晃动。 钟渊一身淡蓝绸缎轻笼身姿,半倚半躺的靠在贵妃塌上,双眸微合,羽毛般的睫毛卷翘勾人,叫人移不开眼。 南纭看得呆了,三千世界里不是没有美男,可都没有钟渊这种似妖似仙的勾人。 他躺在那里,明明散发着极 其危险的气息,却就叫人万般着迷。 “不会行礼?”钟渊低沉的嗓音唤回南纭理智。 南纭大咧咧摆手,“渊帝您也知道,我自小长在乡下,行礼这些我还真不太会,您这般天之子,不会和我计较的吼。” 钟渊轻笑,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女人脸皮这么厚。 “就依你所言。” 话落,他朝着南纭勾勾手指,“过来。” 南纭见状,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身体不然的紧绷。 上一世,因为她身体过于羸弱,王家纨绔并没有碰她,但是常常在她眼前‘现场直播’,满足他那变态的心理,同时折磨着她的精神。 看到钟渊勾手指,她竟不自觉的被拉回那样的折磨中。 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排斥。 钟渊发现了她的异常,剑眉微蹙。 “你这是……嫌弃朕?” 南纭察觉到危险气息,她压下心口恶寒,撑起唇角,“怎么会呢?” “渊帝神一般的俊颜,只瞧一眼便觉得此生无悔。” 南纭给自己找补,“我刚刚那样,单纯是因为吃多了,胃里难受的很,叫渊帝您看笑话了。” 钟渊锁眉凝视,刚刚的南纭很不对劲儿。 他感觉的到,可又偏偏摸不透是哪里不对劲儿。 南纭能在这 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情绪,睁眼说瞎话也没有一丝紧张。 最重要的是,她好似一点儿也不怕他。 甚是有趣。 “你来找朕有事儿?” 南纭颔首,“确实有事儿,后天就春日宴了,我来给您把脉。” “朕还以为你本事大得很,只看一眼便能知道朕中毒,那不用把脉也能制作出解药。” 钟渊薄唇似勾非勾,语气叫人捉摸不透喜怒。 “谢渊帝夸奖,但解毒不一样的,要看好毒药特性,方能制作解药。” 南纭好似听不出钟渊的试探一般,一身正气的做解释。 钟渊微怔,没想到南纭会这样顺竿爬,叫他试探的话无法再深入。 真是好样的。 “那你过来吧。” “诶。” 南纭几步上前,看着钟渊配合的伸出手腕,浅蓝绸缎如水般倾泻,露出极具线条美感的手腕。 她沉心静气,玉指缓缓搭落。 和她想的不错,钟渊体内的毒不简单。 三中毒相互制衡,表面脉象上看,钟渊的身体十分强健有力,但实际是三种毒流窜扩张造成的假象。 现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 单一的解掉其中的某一种毒,都会导致这种平衡瞬间倾塌,钟渊也会一命呜呼。 想要解毒,唯有长久消磨 三种毒素共同作用,同时解三种毒。 但拿捏的尺寸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注意,钟渊体内就会受损,牵扯出无数隐患。 南纭闭目把脉之际,钟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因为南纭刚洗过澡不久,身上带着一丝少女自然沁香,令人神往。 乌黑的长发半湿垂在肩头,衬的巴掌小脸更加白皙精致。 身上只是再简单不过的长裙,却偏偏美的不成样子。 不得不说,要是南纭有心勾引,他不见得能坐怀不乱。 但她……好似并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最起码现在没有。 钟渊想着,唇角笑意不由加深。 南纭啊,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好看吗?” 南纭收回手,美目轻睁,沉静如水的琥珀眸子,正落入钟渊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中。 钟渊被抓个现行也不慌,还慵懒至极的勾起她一缕发丝。 “也就一般。” “才一般吗?我觉得自己很好看。”南纭说的认真,好似全然不是在夸自己一样。 钟渊轻笑出声,“朕还是头一次见女子厚颜无耻,这么夸自己的。” 南纭忽的凑近,“渊帝是不是觉得我很有趣?” 钟渊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南纭每眨一次眼,都好似带起一阵旖旎微风卷 着他。 心,不受控制的加速。 暂时离线的理智,在南纭戏谑的轻笑中回归。 钟渊邪笑勾唇,大掌直接扣在南纭腰间,一呼一吸间,彼此气息缠绵。 “是有趣,但朕觉得还能更有趣。” 南纭感受到钟渊强有力的胸肌,和腰间发热强健的手部肌肉,心底泛起阵阵涟漪的同时,竟觉得阵阵热气上涌。 这这……就是多巴胺的魅力吗? 南纭强按住脑子里越发不受控制的绯色画面,轻咬舌尖。 刺痛感驱散不少暧昧,她微微挣脱。 “若是渊帝觉得有趣,那日后我便每晚都来,正好可以给您解毒。” 钟渊手臂一松,“嗯?只是解毒?” “没错。”南纭顺势脱离钟渊钳制,神情认真,“您体内的毒非一日之功,解毒也并非易事,需得每日观察您身体情况,和饮食习惯,慢慢改善,方能护住您身体根基。” 钟渊眸子如古井般深邃,“你的意思是,日后朕每日的情况通通需要告知你?” 南纭知道这有些离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 “哈哈哈,你真的很大胆啊!”钟渊忽的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掐住南纭纤细脖颈,手掌用力。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信你?” 第十六章 给渊帝生猴子 南纭脸色慢慢苍白,但她丝毫不慌。 眼底如万年寒冰般没有温度。 她沙哑着嗓音回道,“如果我要杀你,你觉得暗处的这十一个暗卫来得及救你吗?” 钟渊舌尖顶腮,眸光诞出极危险的光芒。 “你在威胁朕?”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敌人。” 南纭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却还是清晰的飘进钟渊的耳朵里。 钟渊笑了,他收回手,晃了晃手腕。 “你接近朕是什么目的。” 南纭揉揉喉咙,如实相告,“自然是活命。” 钟渊眸光深邃,企图在南纭眼中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他闭目吸气,“好,朕会派人告诉你。” “谢渊帝信任,我不会让渊帝失望的。” 结果在南纭的意料之中,钟渊体内的毒不简单,他定然会发现自己体内的不寻常之处。 眼下,只有她能解毒,钟渊不会对她怎么样。 至于解毒以后,谁也说不准。 但中间还有大把的时间,足够她转变钟渊的看法。 见钟渊一直闭着眼,南纭识相的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她脚步微顿,“我有个请求,不知当不当讲?” 钟渊面无表情,“说。” “我和丞相府断绝关系的事情,还请李儒学士帮忙宣扬出去 。” 钟渊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李儒是朕的人?” “李儒学士学满天下,但若是没有依靠之人,不可能拿到春日宴的请柬。” “而渊帝治国有序,敢明目张胆往春日宴塞人的少之又少。” “所以斗胆猜测,李儒是渊帝的人,用于发现有志之才。” 南纭分析的头头是道,逻辑严密。 但仅从这些细枝末节上,便推断如此,更在钟渊面前坦言者,整个星海朝也找不到第二个。 钟渊越发觉得有趣,“你帮朕解毒,朕理当报恩,这点小忙朕应下了,日后还有什么需要,大可直说。” “放心。”南纭粲然一笑,“我不会和渊帝客气的。” 话落,南纭踏出御书房。 在她离开后,躲在暗处的十一个暗影全都跪在钟渊面前。 “属下无能,请帝君绛罚。” 钟渊摆摆手,“叫齐深不必去领罚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他们是他最为信任的力量,可南纭好似都不将其看在眼里。 惩罚是为了鞭策他们进步,但此般看来,他们就算再练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南纭。 既如此,他也不做无用功。 就像南纭自己说的,若是她想杀他,不过瞬息之间。 暗影从不质疑帝君的话,齐刷刷 的消失不见。 万物寂寥中,钟渊眼前浮现南纭镇定脸庞。 他真的很好奇。 南纭的一身功夫究竟是谁教的?她又在谋划些什么? 另一边,南纭终于回到小院儿。 天边已经泛白,她一回来就看到吴安和孔兰花二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孔奶奶,吴爷爷,你们怎么还没睡?” “小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吴安的心刚落进肚子里,就听老伴儿惊呼声响起。 “小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受伤了吗?” 南纭抬手遮掩,“小事儿,没关系的。” 孔兰花想看,南纭也不再拦着。 鲜红的五指印记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骇人痕迹。 孔兰花心疼的不得了,但知道小小姐如果不想说,她就算是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那里有祛淤的药酒,一会给小小姐拿过来。” 南纭甜甜一笑,“谢谢孔奶奶。” “孔奶奶,我还有件事儿想请您帮忙。” “小小姐说吧。” “我和丞相府断绝关系的事情,宣扬出去吧,最好当年南辉入赘苏府的事情也都扯出来。” 孔兰花犹豫了,“小小姐,您想好了吗?” “如果真的这样,您日后就真的没退路了。” 南纭笑的洒脱,“如果我的退路是丞相府,那还不 如不要。” “您放心,我日后会过的更好的。” 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无一人理解。 但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在三千世界里,人生选择每一项都被左右被规定。 她过够了别人眼里自己该过的日子。 现在是她的人生,她要肆意畅快的活着! 当然了,虐渣是必不可少的。 她已经开始期待,南辉明天下朝后,还有没有脸出门? 孔兰花按她的话去做,吴安则是把昨晚跟踪一事儿如实相告。 南纭了然,“辛苦吴爷爷了,您也一夜未睡,早些休息吧。” “不用我再去盯着他们吗?” “暂时不用,他们会自己露出马脚,要是追的太紧,反而打草惊蛇。” 她昨日给陈婧香出了那么大个难题,陈婧香一定会反击的。 无论是明的暗的,只要她有动作,她就能掌握更多的线索。 至于安全问题,先不说有没有人能近她的身,就算是真的落入敌手,钟渊也不会视而不见。 星海朝三年前的那场混战,许多势力不是消失了,而是藏匿在暗处。 钟渊身上的毒,便足以说明一切。 她只是将水搅得更浑一些,看看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 钟渊定然也乐见其成。 一想到钟渊,那如同触电般的感觉便 再度袭来。 南纭有些懊恼,自己未免也太不禁撩。 钟渊都没做什么,她身子就软了。 但这不能怪她,之前穿梭各个小世界时,小耳朵从不给她安排感情线。 再多好看的小哥哥都只能眼巴巴看着。 索性钟渊长得还不赖,她也不算亏。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生命值,经过一夜的努力,多了三日寿命。 她仰天无声叹息,活着好难! “小耳朵,就没有什么快速长命的办法吗?” “有哒。” “说来听听。” “宿主大.大给渊帝生猴子,就可保这一世长命无忧!” “生猴子?”南纭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小耳朵,你学坏了!” “宿主大.大,小耳朵没有坏哦。” 奶萌奶萌的声音一个劲儿解释,“宿主想要续命,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和渊帝相关的血脉。” “但是我不想上演宫心计啊,和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关键皇帝还是个三心二意的渣渣!” “这样的戏码,我在三千世界里,足足经历了十余次,太心累了,我不要!” “渊帝不是渣渣。”小耳朵认真解释,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泄漏了天机。 南纭敏锐发现,“小耳朵,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第十七章 恶人总有露馅的一天 小耳朵慌乱,“没有没有!” “嗯?” 南纭极具压迫的轻嗯,叫小耳朵越发慌乱。 它跟着南纭穿梭三千世界,太清楚她的手段。 南纭可是差点把它们主基地干崩溃的疯狂女人。 让它简单下个线,出个故障,简直轻而易举。 “要是说了,小耳朵就违反了系统操作指南,被主基地监测发现,我会被清空数据的。” 小耳朵颤颤巍巍卖惨,做最后的挣扎。 南纭巧笑嫣然,“我可以修改你的设置,让主基地发现不了你的异常。” 她拨拨手指,轻笑要挟,“小耳朵自己坦白,我还能考虑宽大处理,不然……我现在把你数据全部清空!” 之前穿梭小世界,南纭曾经误入过小耳朵的世界,也因此她搞懂了小耳朵名为系统的存在。 它们是一个自成的小世界,每个系统靠绑定宿主积累本身经验,以此来获取自己在世界里的地位和资源。 因为她体质特殊,足足穿梭三千世界,以至于小耳朵在它们世界的地位无与伦比。 如果一旦被清除数据,就意味着小耳朵从神一般的位置跌落泥潭。 “不要不要啊!”小耳朵惊恐的声音在心底响彻。 南纭得逞勾唇,“那还不快说?” 小耳朵哭唧唧的解开南纭的限制。 南纭眼前一亮,随后就看到原本的系 统界面后,有着一连串的数据组成。 “这……都是什么?” “这些是渊帝的情绪组成,他爱情这里是空的数值,所以他不像之前那些皇帝要么有白月光,要么是好色之徒。” 南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宿主大.大的寿命值累计,就是通过这些数值正向增加来获取的。” 南纭饶有兴致的观察,发现钟渊现在对她的感觉,戒备大于好奇。 怪不得才增加三日寿命。 “小耳朵,你不乖,这么好的东西,竟然现在才让我看!”南纭假装吓唬它,“看来要把你重新启动一下了。” “不要呀,宿主大.大,日后小耳朵给您当牛做马!” 小耳朵哭咧咧求饶,南纭被逗的不行。 “好啦,下不为例,给你改一下设置,省得你被主基地发现!” 一夜无梦。 南纭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以后才知道姨母来了很久了。 怕打扰她休息,所以一直没派人叫她。 南纭闻言赶忙收拾一下,去往前厅。 一进去,她就惊住了。 这是什么梦幻之地? 入目皆是女子最爱的首饰、胭脂、衣裳等等等等。 样样精致绝美、叫人移不开眼。 “姨母,这都是什么呀?” 苏姿见她来了,笑着招手,“这里有些是姨母从嫁妆里挑出来的,有些是姨母命人 上街买的,都正合适纭儿这个年纪,你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南纭惊叹的走过去,“姨母怎么突然送纭儿这些?” “你明日不是要进宫参加春日宴嘛,我们苏家的女儿怎么可以让别人比下去?”苏姿霸气侧漏,“这里有的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好东西,旁人有的我家纭儿会有!旁人没有的,纭儿也有!” “纭儿虽然没了母亲,也不再是丞相府的千金,但只要你舅舅和外祖还在,就没人敢看轻你!” 南纭闻言,便知道传言已经散出去了。 但是姨母怎么会知道她要参加春日宴? 南纭眼底探究看向孔奶奶,孔奶奶果然躲开了她的目光。 苏姿发现她的动作,连忙为孔兰花开脱。 “不是这样的,我昨日派人来问,本想带你去春日宴的,但是孔姨说纭儿有玉佩可以直接参加。” 苏姿说着举起手上世间仅有一件的霓虹云裳曲衣,“明日姨母也会去春日宴,纭儿和姨母一起!丞相府那堆烂人谁爱巴结谁巴结去,咱们不稀罕!” 南纭看着苏姿大着肚子,还这么为她的事情奔波,心好似被浓浓暖阳包裹着一样。 她直接抱住苏姿,“有姨母真好!” 苏姿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有些湿润。 “傻孩子,别一个人都撑着,你还有姨母和舅舅在。” 南纭点点 头,“放心吧,姨母,我不会让姨母和舅舅担心的!” “至于春日宴,我和姨母还是分开走。” 苏姿见她鬼灵精怪的模样,便知道她又有了鬼主意。 “成吧,就依纭儿。” “对了,今日传言沸沸扬扬,我已经给你舅舅传话让他一下朝就来这儿,但是南辉丢这么大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苏姿实在是担心,南辉那个家伙六亲不认,万一伤到纭儿怎么办? “姨母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到时候您二位就在屋里看戏就成!” 南纭笑的奸诈,却完全不叫人反感。 “纭儿准备做什么?” 南纭嘿嘿一笑,“姨母就瞧好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您二位都不要探头出来哦。” 南纭知道舅舅为了今日的地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不想自己明目张胆的成为舅舅的软肋。 日后若是叫南辉这样的小人趁机而入,那便是后患无穷。 但这场戏还要让舅舅姨母看到,这样他们才会相信她有能力自保。 苏姿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南纭转移话题。 “姨母快帮我挑挑,我明儿穿什么好?” 苏姿歇了口气,娇嗔着点了点南纭额头。 “你呀,鬼灵精怪,和你娘亲一个样!” “嘻嘻。”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到长 孙霖神色匆匆的赶来。 “纭儿,外面那些传言怎么突然就有了,难不成有人在暗中操作?” 长孙霖担心南纭处境,生怕她一个小姑娘,受不了外面那种流言蜚语。 殊不知…… “是纭儿把消息传出去哒!” 南纭仰着天真脸庞,叫长孙霖关心的话卡在喉咙里。 “纭儿自己?” 长孙霖想不通南纭为什么做这么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神色中满是忧思。 “舅舅,您别多想了,丞相府早晚会衰败,纭儿早些和它们断绝关系,便是尽早抽身。” “旁人看来,纭儿也许是被丞相府抛弃的那个,但事实上,是纭儿抛弃了丞相府哦。” 长孙霖猛地想起南辉最近牵扯的一些事儿,他犹豫着问道。 “纭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纭摇摇头,“朝堂上的事情纭儿并不是很清楚,纭儿只是觉得,像那样作恶多端的人,总会有藏不住的一天,舅舅您觉得呢?” 长孙霖沉了口气,他总觉得纭儿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尽管她的一举一动都稚嫩青涩,可那双眼睛,却好似见惯了雨打风霜一般,沧桑漠然。 “那纭儿准备怎么做,南辉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南纭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就怕他们不来! “纭儿有办法的,舅舅等着看就好啦。” 第十八章 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曹操曹操到。 小小的院子外,响起了浩浩汤汤的声音。 其中陈婧香的嚎啕最为刺耳。 “还请大小姐给我妤儿一条活路吧!” “老爷的病,需要至亲的心头血,我家妤儿心甘情愿献血,但无奈身子骨娇弱,眼下已经是撑不住了啊!” “长孙府回来,大小姐就算看不上丞相府门楣,也该顾一下血脉亲情啊!” 一些不明就里的老百姓,一早就听说了丞相府大小姐和丞相断绝关系一事。 本来还在想是因为什么,如今一听陈婧香这么说,瞬间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南纭为了攀高枝连血脉亲情都不顾,冷血至极! 有些激动的,还开始往院子里扔菜叶子。 孔兰花气的发抖,苏姿也不例外。 “好家伙,这个贱人,我之前就该撕烂她的嘴,颠倒是非黑白,真是可恨!” 南纭拦住要冲出去的二人,“姨母,孔奶奶,咱不能中计了。” “姨母,舅舅,今日你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露面。”南纭神色认真,“一切交给纭儿,纭儿不会叫她们得逞的。” “孔奶奶跟着我,但万万不可冲动。” 南纭吩咐了一声后,便回了屋子做准备。 不久后,她面无血色的 出现在院子口。 幸好有孔兰花和吴安在前面拦住,不然南纭都要被老百姓的口水给淹了。 见此,南纭不仅不恼,反而露出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 “陈姨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正在哭诉的陈婧香见状傻了眼,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南纭吗? 眼前这个病秧子是谁? 南纭趁着她愣神之际,抬手擦了擦猩红眼眶。 “爹爹要的心头血,我每日都送到了府上,姨娘为何要刻意抹黑我?” “我已经被赶出丞相府了,已经给妹妹让位置了,您这是在做什么啊?难道非要再把我送回庄子里自生自灭吗?” “还是说,陈姨娘是想要我这条命!” 陈婧香终于反应过来,察觉到南纭的意图,立马反驳。 “哪里有什么心头血,丞相府从未见过!大小姐就不要胡言乱语了!” 南纭露出凄然模样,“陈姨娘在丞相府一手遮天,您说我没有送过去,那便没有吧。” 原本还愤怒的老百姓,好似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南纭长的极美,如今身形消瘦面无血色,一看就是过度缺血。 而陈婧香穿的贵气逼人,言辞犀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意识到被迷惑的老 百姓们,开始疯狂攻击陈婧香。 “听说这个姨娘当初只是丞相夫人的洗脚婢,后来是爬上来丞相的床,硬生生把正室夫人逼走呢!” “不仅如此,我听说丞相夫人的死不简单,苏黎的功夫可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最后却死于疾病,谁信?” “丞相夫人一死,丞相府里就再没了大小姐的消息,时至今日才露面,却是被赶出丞相府,真是让人唏嘘。” “当年要不是苏家,如今的丞相是谁还说不准呢,真是人心寒凉啊!” 陈婧香听着变了味道的风向,心底大叫不好,想说什么挽救一下,却脑袋空空。 暗中看着的南辉,暗骂了句废物,随后看向身边的南妤。 “妤儿,还是要你来,委屈你了。”南辉抬手摸摸南妤的头,“春日宴为父已经打点好了,妤儿安心。” 南妤乖巧点头,“爹爹费心了,女儿知道该怎么说。” “去吧。” 南妤身子若拂柳般走下马车,小脸亦是白白的,但仔细瞧便能看出,这白都是画出来的。 “娘亲,您不要再说了,姐姐不情愿便不情愿吧。” 南妤的出现再一次叫人迷惑,而南纭则是勾勾唇,暗中给吴安使了个眼色。 陈婧 香看到妤儿,好似找到主心骨一样,立马演起了戏。 “大小姐,是我强求了。但有空还请您回去看看老爷,老爷很想你。” “长孙府再好,也不及亲父啊!” 陈婧香看似苦口婆心,实则用心歹毒。 南纭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她就知道这些渣渣会将长孙府一并拖下水! 但她又岂会让她们如愿! “爹爹真的很想我吗?如果是真的,又怎么会把我丢在庄子里十年,不闻不问?” “如今需要心头血救命,方才叫我回来,但我不过是去看了诗会,却被父亲责骂罚跪,甚至让家丁对我出手!” “若非我会自保,如今的我,还有命再次听姨娘抹黑我吗?” 南妤适时插话,“姐姐,分明是你贪图长孙府荣华,不要我和爹爹了,为何要这么说我娘亲!” “这么颠倒是非黑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因为南妤长的乖巧,如今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还真有人信了她的鬼话。 而南纭则是被气笑了。 为何这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长孙府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妹妹,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和长孙府有关联了?” “我住在这偏僻小院儿,每日紧衣缩食, 可为何你们一个两个偏说我贪图富贵?” “这样的富贵日子,妹妹你可想要?” 南纭说话间,一滴清泪落下,叫人心生怜悯。 她在孔兰花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前,直至南妤身前。 “妹妹,这样做人,你不怕天谴吗?” 南妤腿一抖,不自觉向后倒去。 而吴安瞅准时机,端着水盆泼了过去。 陈婧香和南妤成了落汤鸡,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南妤大声尖叫。 “南纭,你干什么!” 南妤一边说着,一边擦脸上的水珠。 原本脸上的粉脂尽数滑落,露出本来的健康肤色。 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端倪。 “她们娘俩都是骗子,还什么京城才女,我看是骗子还差不多,脸上刻意涂粉扮惨,真是用心歹毒!” “可不是嘛,小妾带出来的孩子,真是上不得台面,小小年纪说起谎来脸都不红,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会搬弄是非的女子!” 南妤惊觉露馅,神色慌张。 陈婧香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暗处的南辉,都快心肌梗塞了。 “走!回府!” “老爷,我们不等夫人小姐了吗?” “等什么等!还嫌不够丢人吗?” 第十九章 丞相可要想好了 南纭余光瞥见巷子口掉头的马车,心底冷笑。 她这个渣爹还不算太蠢,丢两个炮灰出来试试水,察觉不对立马就走。 真是渣到顶了。 看着被人群团团包围的南妤和陈婧香,南纭嫣然勾唇。 终于也叫她们尝到被利用被抛弃的滋味儿了。 “吴爷爷,我们关门儿吧。” 关了院门,南纭神情舒展回到前厅。 苏姿原本就坐立不安,一看到她面色苍白,更是提了一口气。 “纭儿,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 南纭怕吓到苏姿,连忙解释,“姨母,这是假的,我是画的。” 她忙在脸上抹了抹,几次之后,露出原本晶莹肤质。 苏姿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了,那些人走了吗?” “放心吧,都被我打跑啦!”南纭笑容灿烂,好似全然没被外面的人影响到心情。 长孙霖上前,“纭儿知道她们会拿我们长孙府做文章?” “是呀,毕竟他们心思阴险,不能不防。” 南纭说得轻松,“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哒,舅舅姨母先回吧,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怕是又要借此发挥了。” 长孙霖明白南纭顾虑,但也表明自己态度。 “就算外面流言至此, 舅舅和姨母也依旧是纭儿的靠山。” 苏姿轻轻握住南纭的手,“姨母不管别人怎么说,明日春日宴,姨母绝不会让旁人看轻了纭儿!” 南纭笑容晏晏,“纭儿知道的。” 为了不让长孙府蒙尘,她一定要控制言论走向。 关于她离开丞相府的原因,只是因为陈姨娘容不得她。 而长孙府对她的宠溺,恰恰是因为丞相府内的薄情漠然。 想要达到这个效果,还差最后一步…… 长孙霖和苏姿从后门离开。 上车后,长孙霖掀开车帘。 “你爹……南辉他睚眦必报,今日的事,他不会罢休的,纭儿可有准备?” 南纭点点头,“纭儿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舅舅放心。” 目送马车离开后,她回屋睡觉。 晚上还要去宫里,现在不休息,可就没时间休息了。 …… 南纭是被孔兰花叫醒的。 “小小姐,丞相来了,就在门外,身边就只带了个小厮,说有话要讲。” 南纭迷迷糊糊看着外面昏沉的天色,没想到渣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成,叫他去前厅。” 收拾一下后,南纭来到前厅。 南辉脸色好了一点儿,看到她仍阴沉着目光,但难 得的没有开口骂人。 “见过丞相。”南纭潦草问好,随后坐在他正对面,悠哉喝茶。 南辉见她这般目中无人,当真是恨极!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南纭从未降生! 没有这个逆女,他就不会陷入如今这窘迫境地,叫全京城的人看他的笑话。 但时间无法倒流,他只能面对这个逆女! “你究竟想要什么?”南辉尽可能问的心平气和。 南纭呵呵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把我娘亲的嫁妆和房子都还给我,仅此而已。” 南辉深吸一口气,“好,我满足你,但是你明日必须在春日宴上澄清。” 南纭眉头微蹙,“丞相为何如此笃定我能参加春日宴,毕竟我自己都未曾想过?” “你别在这儿装了,苏姿和长孙霖视你为亲女,怎么可能叫人被妤儿比下去!” 南纭黛眉舒缓,原来是这层关系,她还以为…… “那丞相想让我澄清什么呢?” “自然是澄清我从未虐待过你,不曾……”南辉的话微微一顿。 南纭讥讽笑道,“不曾什么?不曾将我扔到庄子里自生自灭,不曾无视我,不曾强硬的想要禁锢我吗?” “丞相,我该说你脸皮厚呢,还是毫无 人性呢?” 南辉捏紧了扶手,目眦欲裂,“南纭,怎么说我也是你亲身父亲!” “呵,这话你该好好和自己说吧?”南纭漫不经心的整理袖口,“你但凡还记得你父亲身份,我们都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责怪旁人前,丞相还是先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南辉忍受不了南纭轻蔑的目光,更无法接受她说的那些话。 高高举起的巴掌,就在南纭眼前。 南纭不闪也不躲,只冷冷的说道。 “丞相最好想清楚,这一巴掌下去,丞相府明白会背负怎样的舆论代价!” 南辉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对,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可看着南纭那双倔强的眼睛,南辉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颓败和耻辱。 他……竟然会被自己的种逼到这般地步! “好,我不动手。” 南辉闭眼收手,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只是好像刹那之间,南辉就老了数十岁。 “我会搬出去,但是你必须将外面的风言风语停下来,如若不然,长孙府也不要想彻底抽身!” 南辉眼底闪过狠绝,他多年爬到丞相高位,自然有些本事。 虽说如今因为盐庄的事情 ,他不敢有太大的举动,但是被逼急了,还是会反击的。 南纭不屑冷笑,“外面的风言风语怎么来的,丞相没数儿吗?” “我不是都说了,嫡女之位我不稀罕,叫陈姨娘放宽心吗?” 南纭自然而然得撇锅,“今日传言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背后主谋,丞相应该有想法吧?” “要我说,只要陈姨娘少些小动作,这些风言风语自然找不上丞相府。” 南辉也在纳闷儿,按理来说,南纭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一事传出去,对南纭百害而无一利,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时他一下朝就听阿香说了外面的传言,一时间被蛊惑,这才同意让她和妤儿出面。 想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南纭身上,还可以顺势拉长孙府下水。 但没成想,最后的解决却是给自己染了一身的脏水。 无奈之下,他才来到南纭谈判。 之前他只顾着气恼,南纭这个不孝女了。 如今看来,是阿香太心急了,而他也被迷惑了。 南纭见南辉深思,便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传言来源一事,她也完美的栽赃给了陈婧香。 一想到,南辉和陈静香互相猜忌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开心啊! 第二十章 为何只有三月寿命? 送走南辉后,南纭跟着齐深再次去往皇宫。 孔兰花和吴安看着南纭离去的身影,两两相望满目惆怅。 “我们真的不用告诉大少爷和大小姐吗?”孔兰花忧心忡忡。 “小小姐不喜欢我们多事,大少爷和大小姐现如今刚刚回京城,也不宜生事。”吴安还算稳得住,但也忍不住担忧。 毕竟昨日南纭回来的时候,脖颈间明显的红痕叫人心惊。 此时正在夜色中流窜的南纭心无旁骛,而齐深则是频频侧目,以致分心,踩在不稳的瓦片,险些掉落。 关键时候,南纭抓住他衣角,将他拉了上来。 “专心,下次我可不会伸手了。”南纭神情冷清,松手继续往前。 齐深反应了下立马跟上,犹豫间还是决定问一问。 “昨天……你和渊帝说什么了?” 南纭挑眉,“如你要求,我什么都没说。” “那为什么渊帝忽然就不罚我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南纭闻言不由笑了,这个钟渊倒是看的通透,知道惩罚无用便干脆不罚。 她怎么嗅出几分摆烂滋味儿呢? 相较于南纭的了然,齐深今日想一天都没想明白,南纭是怎么做到的? 渊 帝向来说一不二,任何求情之人,都会被连同惩罚。 所以,渊帝说下的惩罚,从来没有收回过。 但昨天齐深竟然逃过了一劫。 唯独的变数,只有南纭。 今日的传闻沸沸扬扬,世人皆说南纭是世间最为苦难的女子,但也是最自强不息的女子。 虽说自小没了娘,又爹不疼,但是自小坚韧,不仅刻苦读书一身才气,还生的一张仙女面孔。 只一天,南纭就成了全京城男子最想娶的女子。 不仅仅因为她美,更因为她惹人怜惜。 当然了,丞相府、长孙府、和苏家的因素,也不无考虑。 齐深侧眸看着舆论风波中的南纭,怎么也看不出她同苦难、自强不息一众言论有什么关系? 见南纭不多说,齐深也不强求。 “不管怎么样,多谢。” “客气。” 话落,二人也到达了御书房门前。 齐深离开后,南纭如昨日般敲门进入。 今晚的钟渊不似昨日,竟然身着一身紧致黑衣,将那宽肩窄腰勾勒的细致。 南纭饶有兴致的多看了两眼,钟渊竟然不自在的红了耳朵。 “哪家的女儿家像你一般,如此盯着男子看?” 南纭耸耸肩 ,“美景如此,不看岂不可惜?” “你!”钟渊被调戏,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南纭的神态,肆意自由,就好似他只是寻常百姓家。 钟渊不习惯如此,且他向来不喜欢被牵着走。 只见他大步流星,携来的风都透着一丝清冷寒雪般沁凉。 南纭的腰间被大掌锢住,柔弱身子贴向那铜墙铁壁般的身躯。 “如此美人,朕是不是也该珍惜良辰美景?” 钟渊刻意贴着南纭脖颈间,气若游丝般撩起她耳畔碎发。 南纭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鼻息前满是陌生而又霸道的沉香,她忙稳住心神,故作妖媚的抬头,额头轻轻擦过钟渊的下巴。 四目相撞间,有些理智渐渐沦丧。 “咳咳!” 忽的一声轻咳,叫二人似弹簧般立马分开。 钟渊退后两步,将脸庞隐入黑暗。 紊乱的气息难以平复,钟渊勾唇,如猎人盯着猎物般盯着南纭。 而南纭除了脸色绯红些,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毕竟她早就知道暗处还藏着个人。 钟渊不会对她怎么样。 钟渊看到南纭的反应,暗戳戳的搓了下唇。 妖精! “景老,您出来吧。” 御书房烛光昏暗,时而微风掠过,叫人看不真切。 屏风后,一个老人模样的男子佝偻着腰身出来,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样的东西,里面隐隐冒头的却是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 这本就够诡异的了,但更诡异的是,这老人家的瞳孔竟然是乌青的。 南纭见此幕,心底猜测,眼前的老人绝对是个用毒的高手。 瞳孔颜色的改变,也许就是过度试毒的效果。 古景见南纭这么冷静,眼底闪过赞赏。 “渊儿,这丫头不错,配得上你。” 钟渊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景老,见到南纭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而古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快步来到南纭身前,不经她同意就开始给她把脉。 “丫头,你这脉象奇怪的很啊。” 南纭下意识有些喜欢这个奇怪的老头,虽说他举动突兀,但她也没有反感。 “哦?哪里奇怪?” “明明极其健康的脉象,可为何却只有三月光阴?” 南纭闻言如遭雷劈,这可不是把脉能看出来的事情啊! “老人家?” “嘿嘿,忘了自我介绍,老夫古景,古毒派传人。” 经此一言,南纭想起钟 渊背景。 他虽是皇子,但母亲却是个不被世人接受的毒女。 先帝为了给挚爱的蕾妃治病,遍求名医,最后听闻隐秘之族的古毒派擅长以毒攻毒。 先帝亲自前往求情,钟渊的母亲古晴是古毒派中最有潜力的女子,见先帝如此痴情,便同意前往。 相处中,古晴渐渐倾心先帝。 一次意外,古晴怀了龙胎。 而蕾妃的病不仅没有好转,情况反而急转直下。 所有人将矛头直指古晴,古晴被贬冷宫,几月后诞下的钟渊也无人问津。 一直到古晴病死在冷宫,三岁的钟渊才踏出冷宫,进入另一初冰冷的‘冷宫’。 南纭回忆完,再次看向古景,这个老人家不简单。 “见过景老。” “诶,丫头不用紧张,老夫现身只是想知道,你准备怎么解渊儿身上的毒?” 古景捋捋胡子,眸中闪着精光。 他两年前就知道钟渊中了毒,可凭着他的本事,竟硬生生看不出究竟中了什么毒。 但他也知道,这毒霸道,不能轻易解开。 因此,他想破了脑袋,试了无数毒,却都没有结果。 一听渊儿说,有人能解。 他便忍不住想要亲耳听到解法。 第二十一章 还有穿梭者! 南纭有些惊讶,能一眼看出她命不久矣的高人,竟然会解不了钟渊身上的毒? “因为‘大腿’中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毒。”小耳朵奶萌音响起。 南纭悍然,“你的意思是星海朝还有别的穿梭者?” 小耳朵沉吟,“最开始小耳朵只是隐隐有种感觉,但是大.大解除限制后,这种感应就越发明显。” “对方的系统等级比小耳朵要低,所以我能感知到它,它没办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南纭眸光微闪,“那小耳朵可能感知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距离近一些可以,之前在南府的时候感觉强烈一些,现在不太行。” “但是‘大腿’的毒,是那个穿梭者下的,这个小耳朵可以确定!” 信息量有些大,南纭的脑袋瓜极速运转。 陈婧香背后之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穿梭者? 那人一面利用她的心头血给南妤助运,一面给钟渊下毒,最终的目的,怕是要控制整个星海朝! 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了无痕迹的给钟渊下毒? 京城的水,真的越来越浑了。 “丫头,你发什么呆啊?” 古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南纭回复,只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南纭回过神来,想要开口,却又 及时止住。 钟渊身上的毒,是长久缓慢中下的。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是长期在钟渊身边的人。 如果古景真的是穿梭者,她刚刚就已经暴露身份了! 日后,她要更谨慎些了。 不再去看古景,她抬眸望向钟渊。 “渊帝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吗?” 钟渊一顿,瞬间明白南纭的意思。 “放心,绝不会是景老。” 古景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有些恼又有些安心。 “你这丫头倒是谨慎,老夫我还没怀疑你嘞,你倒是先怀疑到老夫头上了!” 南纭当然知道不是景老,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是,小耳朵应该会有所察觉。 但是对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没办法告诉钟渊事实,只能让他注意身边的人。 “抱歉,渊帝乃是一国之主,万事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南纭俯身致歉,“药方一事我不会说,但是景老可以随时查看渊帝的身体情况,有任何损失,我南纭随您处置。” 古景虽然不是穿梭者,但敌人在暗,她不能不防。 古景蹙眉,陷入纠结。 他直觉南纭对渊儿没有恶意,但事关渊儿性命,他不能凭直觉行事。 他们古毒派有种秘法,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寿命。 南纭的命数很奇怪,虽然只有三个月,但好似还能变化,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 而渊儿身上的毒,他真的没有办法。 但叫他完全相信南纭,他也做不到。 双方陷入一种莫名的僵持。 南纭率先打破沉寂,她指着古景腰间酒葫芦里的小黑蛇。 “这是乌丝吧?” “没错。”古景好似知道南纭要做什么了,“被乌丝咬后,你的命就和它绑定了,一旦它死,你也会一命呜呼。” 南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伸向乌丝。 一阵刺痛后,南纭低头看着虎口乌青。 “这样,可以了吗?” 钟渊惊讶于南纭的坚定,这样一来,南纭的命就捏在他们手上了。 和景老相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可以了,这里是朕今日的作息和饮食,你且看看吧。” 钟渊将一沓信纸送到南纭面前,自己去到屏风后换衣服。 动作窸窣间,钟渊不由思索。 南纭为什么只剩下三个月寿命? 她如此防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惜赔上自己的命,也要给他解毒,这又是为了什么? 南纭心悦他吗? 半晌后,他身着浅蓝绸缎走出。 南纭强忍疼痛,佯装镇定,冷静 的说着。 “明日注意不要再吃黄瓜、西红柿,还有任何海鲜都不要碰。” 古景竖着耳朵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因为中毒,南纭已经有些眩晕了。 这乌丝之毒真是折磨人,体内好似冰火两重天一般。 “小耳朵。” “诶!小耳朵这就压制毒素!” 痛感虽少一些,但她起身之际仍是身形晃动。 “今夜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回了。” “嗯。” 钟渊目送着南纭离开,示意齐深跟上,护送其周全。 “这丫头不简单,被乌丝咬后,且不说毒入体内冷热交替,就说那时时刻刻剧烈痛疼,就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钟渊眸光深邃,“景老,她的寿命真的只有三个月了吗?” “现在看是这样,但她的寿命好像会变。” “会变?” 不知怎么,钟渊忽的想到那夜南纭明晃晃的眸光,说自己是为了活命。 “不说这丫头了,渊儿刚刚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钟渊摇摇头,眉间满是狠厉。 “那人在耍我,他根本就没现身。” 古景担忧蹙眉,“万事小心,能在密不透风的皇宫,将信放在御书房的人,绝不是简单之辈。” “你说会不会是南纭那丫头……” “不会,信件上带着一阵草香,我从未在南纭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不要太笃定了,南纭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不能不妨。” “我明白。” …… 黑夜略过,晨光初照大地,万物向阳。 南纭昨晚回来后,又冷又热,折腾了大半夜。 天边微亮时,她才刚刚睡着。 但没睡一会儿,就被孔兰花给叫了起来。 “小小姐,起来梳洗了!” 南纭知道今日春日宴,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 但是她实在是困的厉害。 “孔奶奶你帮我收拾吧,我就这么眯会儿,就一会儿。” 孔兰花瞧她那贪睡的模样,简直和小姐如出一辙,眉眼间满是怜惜。 “小小姐眯会儿吧。” 两个时辰后,南纭被晃醒。 “小小姐看看,喜欢吗?” 南纭迷蒙睁眼,铜镜内的女子黛眉如柳叶,红唇似樱桃,恰到好处的脂粉既不厚重又将脸型修饰的极为精致。 发髻是孔兰花看南纭的脸型刻意束起来的,干净利落又不失女儿家的俏皮娇羞。 南纭会心一笑,“我很喜欢!” “那衣裙小小姐要那套呢?” 南纭看向那件娇粉栀子花长裙,“就这个啦!” 第二十二章 被吓的,指不定是谁 皇宫宫门口,陆陆续续的马车走走停停。 少女们娇声娇气好似百灵鸟般,婉转动听。 李儒立于宫门后,有些格格不入,但因为他身份特殊,几乎每个少女路过他都会寒暄几句。 南妤一身嫩粉,搭配鎏金面饰,贵气逼人但也多了几分俗气。 虽说昨日之事,各大家族都有所耳闻,且暗地嘲笑。 但没人会将丞相府的糗事搬到明面上来,故而南妤身边还是有不少跟班随行,看上去依旧排面十足。 南妤见众人神色各异,心底不免赫然。 但娘亲说了,她要专心应对今日宴会,大出风头得了圣上青睐后,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调转风口。 思及此处,南妤得意勾唇,高傲的扬起头颅,好似傲娇孔雀一般。 她看到李儒,自然也上去寒暄一番。 “小女见过李儒学士。” “南小姐,在下不敢当。”李儒保持距离。 南妤察觉不对,试探邀请,“学士是要参加春日宴吗?” “回南小姐,是有接受到邀请。” 南妤眉头一挑,爹果然没有说错,这次的春日宴会有一系列的活动。 说是活动,还不是说是各家贵女的资质检查。 诗词歌赋样样不能落入下乘,方能离圣上更进一步 。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要是李儒学士和她一起进去,旁人定会高看她的。 “若李儒学士不嫌弃,小女可有幸和学士一同入内,前些日子我看了一本古文,其中有些文字实在晦涩难懂,正想找机会请教学士呢。” 李儒面色为难,琢磨着说辞拒绝。 南妤却不给他机会,故作可怜的问道,“学士莫不是嫌弃小女见识浅薄,不愿和小女探讨?” “怎么会呢?”李儒摇头否认,嫌弃丞相府小姐,这么大的帽子他可要不得。 左右为难之际,人群忽的传来声声惊呼。 南纭于万众瞩目中走来,同样是明粉,但南纭压了南妤不止一头。 众人刚刚觉得还南妤明媚娇俏,如今却黯然失色,甚至觉得她给南纭当陪衬都碍眼。 南妤看都南纭这般美艳,更恨不得咬碎银牙。 这个贱人真的来了,娘亲说的果然没错! 哼,美又如何,今日便是南纭身败名裂之日! 南纭将南妤的狠绝看在眼里不屑轻笑,“你是真没脑子,算计都写在眼睛里了,也不知道陈婧香怎么教的你!” 听到她这般狂傲言论,身旁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南妤更是气的脸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南纭耸 耸肩,“你都说我胡说了,那就当我胡说呗。” 说完,她不管南妤变形的脸,转头看向李儒,收敛凌人气场,瞬时谦虚礼让。 “李学士久等了。” 李儒反应一下,“没,在下也是刚到。”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李儒提高声音解释。 “前些日子的诗会,南纭小姐夺首,获得彩头美玉一块,此玉乃是皇后亲赏,得玉佩者便可参加春日宴。” 听李儒这么一解释,大家伙都豁然开朗。 而南妤则是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 南纭来这里不是因为长孙府的关系吗? 如果是这样,娘亲教她的说辞,岂不是就没用了? 南妤有些慌,幸好她身边跟着桂圆。 桂圆是陈婧香一手栽培,留在南妤身边的。 “小姐莫慌,我们先进去。” 南妤闻言稳住心神,转身往里面走。 南纭将南妤神情尽收眼底,浅笑勾唇,朝着身边的孔兰花低声吩咐。 “盯住南妤身边那个丫头。” 孔兰花了然,“诶。” “南纭小姐,我们进去吧。” “好,多谢李学士。”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皇宫,春日宴设在御花园。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枝头娇嫩枝桠漾着生机。 御花园内花 香扑鼻,入目便是团团簇簇的樱花。 贵女们四下散开,三三两两交流轻笑。 因为此处皆是女子,男子席位在另一侧。 所以南纭只身一人坐在假山旁,阳光和煦又有花香。 氛围太舒服,南纭又忍不住的开始打瞌睡。 记忆里,皇后此时正在接受贵女参拜,上一世她作为丞相嫡女,也去见了皇后,但却被狠狠羞辱一番。 现在她没有身份,乐得轻松。 “孔奶奶,我再眯一会儿。” “诶,老奴帮小小姐盯着。” 刚想闭眼,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南小姐,您在这儿啊,可是叫老奴好找。” 南纭睁开眼,看向来人。 呦呵,这不是皇后身边的安嬷嬷吗? 上一世,她名声尽毁,可要多亏了这个安嬷嬷呢! “你是?”南纭起都不起,又闭上了眼睛,慵懒的靠在柱子庞。 一向被人捧着的安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心里暗暗记仇。 “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特来请南小姐。” “哦?皇后娘娘要见我?” “是啊,南小姐跟奴走吧,叫皇后娘娘等急了就不好了。” 南纭轻笑,睁开眼睛,清冷的瞳孔是说不出的压迫。 “安嬷嬷可别找错人 了,我虽姓南,可只是平头老百姓,哪有资格参见皇后娘娘啊?” 安嬷嬷没了耐心,“就是你没错,快快跟老奴走吧。” “既然安嬷嬷这么说了,那就去吧。” 南纭起身跟上,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各色目光投来,南纭都目不斜视。 来到椒房殿外,安嬷嬷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许多人来,皇后为首,两个妃嫔也在其侧,后面的则是各府的贵女。 南妤赫然跟在皇后身后,足以见此地位。 南纭看着她们故意游离的目光,心底冷笑。 下马威吗? 被吓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呀,这位姑娘是?” 为首的皇后行至南纭身前,故作惊讶的询问。 安嬷嬷佝偻着腰身出来请罪,“是奴请错人了,还以为她是南府的大小姐,她也没说清……” 南妤这个时候也适时插话,“启禀皇后娘娘,这位是我姐姐南纭,只是如今她主动和丞相府断绝了关系……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谁想……” “姐姐,你若是想要丞相府嫡女身份,妹妹甘愿退让,但姐姐不顾父亲身体,这……妹妹实在心寒……” 南纭看腻了她演戏,直接打断。 “你唧唧歪歪,够了没?” 第二十三章 怪了,真是怪了 南纭此言一出,在场的贵女都愣了。 一向人前仁厚的史霓亦是微微蹙眉,暗中给安嬷嬷使眼色。 “皇后娘娘在上,你大胆!”安嬷嬷说着就要上前压她。 南纭冷眼闪过安嬷嬷伸过来的手,象征似的朝着史霓行个礼。 “民女从小没学过规矩,也不会行礼,礼数粗鄙些,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定然不会和我一介无知平民计较吧?” 史霓丹凤眼微暗,好一顶高帽子。 这个南纭果然难缠! “你不懂礼仪,本宫自然不会怪你,但殿前辱骂,实在是不合规矩。”史霓肩膀平直,一派端庄。 “你虽不懂,却也该罚,你可明白?” 南纭心底轻笑,这个皇后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明白,皇后善良仁厚,是星海朝民众心中最为公正的后宫之主,民女对皇后娘娘所言,没有丝毫异议。” “但是,民女不愿皇后娘娘被刁奴愚弄,被奸佞小人蒙蔽双眼。” 南纭背脊挺直,一身娇粉,气场却比身为皇后的史霓还强上几分。 南妤有些不安,想要开口,但是被桂圆拦住。 而史霓也越发觉得南纭难缠,本想给她个下马威,却不想南纭一直给她戴高帽子,叫她只能跟着 她走。 无奈,史霓只能轻言问着,“此话何意?” 南纭无视皇后眼底寒光,直指着安嬷嬷。 “这刁奴,民女再三澄清身份,我如今就是一平头百姓,而她明知如此,还叫我过来,眼下又反口说叫错了人。” “明白的人,会说皇后娘娘被老奴愚弄,不明白的,还以为皇后娘娘倚势欺人,非要拿捏我这个无辜的小老百姓!” 南纭正话反说,叫史霓的脸色变了又变,却拿她没办法。 “安嬷嬷!可是如此?!”史霓肃杀问询。 安嬷嬷见状不对,果断匍匐在地,颤颤巍巍求饶,“老奴糊涂了,许是老奴听错了,还请皇后娘娘息怒啊!” 众人见此,纷纷请皇后息怒。 史霓顺势而下,冷哼一声,“年纪大了,就不要在人前当值了!” “老奴谢皇后娘娘赏!”安嬷嬷声音哽咽,眸中不甘却只能藏匿。 一场小小闹剧散场,史霓神色缓和。 “是本宫御下不善,叫各位看笑话了。” 妃位云裳娇笑着捧场,“哪里是皇后娘娘您的错,分明是那刁奴……不说了不说了,春日宴该开始了。” 云裳最恨安嬷嬷眉高眼低的跋扈模样,不成想这次竟然栽在南纭手上,实在是 叫人大快人心。 但这南纭空有伶牙俐齿,心计却还不够。 安嬷嬷这等刁奴,留她一命,便是给自己留个祸害! 南纭又何尝不知道,但她留着安嬷嬷还有用。 春日宴才刚刚开始,热闹还在后面呢。 史霓冷眸睨了云裳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云妹妹说的是,咱们往御花园去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离开,所有人都无视南纭。 而南纭自然也乐得自在。 人群中的南妤回头看了眼,正好瞧见南纭的笑眼,心底升腾着不安,捏紧了帕子。 南纭则是打了个哈欠,“孔奶奶,咱找个地方再眯会儿。” …… 小半个时辰后,南纭来到御花园。 史霓居于高位,正举杯宣告。 “万物复苏之际,春色满园,本宫与众位同庆,实为欣喜。” “为添乐趣,本宫特意设下三花会,一为诗会,二为棋会,最后是艺会。” “每一会,皆有三回合,最后胜出者,得本宫亲赏之物,还望各家贵女莫要藏拙,尽显神通!” 此言一出,众位少女皆是兴致冲冲。 在场的少女们几乎人人知晓,拿到三花会的彩头,意味着什么。 故而,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恨不得拿出自 己所有的本事! 南妤首当其冲,先去了诗会。 她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上一次输给南纭不过是巧合。 诗会由李儒主持,他本以为会看到南纭身影,却不想南纭竟然在棋局处! 不仅李儒惊讶,就连南妤也吓了一跳。 棋会可以说是三会中最难的,女子细读诗文可以沉心静气,但是想要下好棋,却需得胸怀成竹。 而且,棋下的好,证明此人定不是愚昧之辈。 没有那个男人,想要娶一个比自己聪明的女人回家。 故而,京中会棋的贵女少之又少。 但渊帝爱棋亦是人尽皆知,所以史霓也刻意设置了棋会。 考察之人,乃是渊帝的棋艺老师方墨,向来苛责。 南纭无视周围人的目光,慵懒的坐在棋局面前,对手是个小姑娘,见她来了也不慌张,只点头示意。 方墨宣布开始,四场棋局同时开始。 南纭很快便取得先机,一举赢下,成功进入第二回合。 其余三场仍在继续,南纭便来到方墨身前。 “小女先去诗会,第二回合小女回来。” 方墨从刚刚那一局便知道南纭棋艺高超,在场的少女们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南纭棋路奇特,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叫人 摸不清头绪,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四处杀机,逃无可逃。 隐晦又霸道。 要不是因为春日宴,他都想要和南纭切磋一盘了。 “去吧,第二回合老夫派人叫你。” “多谢方先生。” 南纭此举,在人群中又掀起一场波澜。 那可是方墨先生啊,性子孤僻古怪,就算是面见皇后都没个好脸色。 和南纭说话时,竟然如此心平气和,甚至还有几分热情! 怪了,真是怪了! 南纭对旁人言论置若罔闻,径直来到诗会前。 诗会的第一回合已经接近尾声,南妤稳居前列。 南纭一来,人群自觉开路。 李儒欣喜上前,“南小姐,这边是规则,第一回合以云为题,您可写下自己的诗,翰林院的各位会依次评分。” 南纭瞟了一眼五位翰林院的人,不出意外,渣爹应该都收买了。 她沉吟一番,“我时间有限,可否直接将诗读出来,劳烦翰林院各位大人直接评分?” “呵,你也太有信心了吧?也不怕诗不好,传出来以后被人笑话!” 南妤的头号跟班,宗政曹岁之女曹琳,讥笑讽刺。 南纭只冷冷的回了句,“你要是怕被笑话就闭嘴,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没本事?” 第二十四章 不懂不要装懂 “你!” 曹琳红着脸想反驳,却被南纭打断。 “你什么你,别耽误大家时间,一边儿去!” 说完,南纭面朝几位翰林院大人站定,出口成章。 “缓逐烟波起,如妒柳绵飘。故临飞阁度,欲入回陂销。萦歌怜画扇,敞景弄柔条。更奈天南位,牛渚宿残宵。” 她语速温吞,搭配一身娇粉绸裙,三千青丝以一玉簪为束。 周身荡漾着自由肆意,尤其那诗句,句句不提云,却句句皆是云。 李儒再一次被南纭的才情折服,率先的鼓起掌来,但却无人跟随。 几位大人面色各异,众位少女亦是愁云满布。 南纭勾唇,眼底溢笑意。 等着结果呢,忽传来一道讥笑。 “就这?南纭不懂不要装懂,你从小没经过教导,无知了些,确实不是你的错。” “但你这么猖狂,就只能做出这样的诗吗?” 曹琳怀抱着双臂,缓缓的来到南纭身前,细长的眼睛如弯刀一般,尽显刁蛮。 南纭噗嗤笑了出声,“不知曹小姐有何指教?” “你的诗韵律是不错,但第一回合主题是云,你看看你读的诗,都是什么啊?” 曹琳大加讽刺,环顾四周想要寻求认同,却不想只看到旁人怪异目光。 就连南妤亦是蹙眉别开 目光,那目光里满是嫌弃。 难道她说错了吗? 曹琳忽然觉得自己站出来的行为,不太对…… 南纭笑得眉眼弯弯,更显娇美,然话出红唇,却凌厉刀人! “曹小姐才是,不要不懂装懂,我诗句中虽无云,却处处皆是云,曹小姐鉴赏能力有限,就不要作怪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曹琳有些慌,但是仍不服气! 她虽不懂诗文,但她爹是宗政,她和丞相府的千金南妤走的最近,旁人都要给她几分颜面! 就像刚刚她的诗,也仅仅落后南妤几名而已。 南纭轻撩耳边碎发,指腹擦过小肉球 “就凭各位大人的评分!” 因为在场人数众多,南纭直接将诗读出来,大家都知道是怎样的水平。 翰林院的大人们就算想用手段,也不能。 几经周转之下,南纭毫无疑问的第一名! 李儒宣布的时候,曹琳都傻了。 南纭得逞勾唇,凑近曹琳。 “我看曹小姐分数亦是遥遥领先,不如读出来我们好好品读品读?” 曹琳这下是真的慌了,不仅仅是曹琳,还有评分的五位大人亦是捏了一把汗。 要是那像屎一样的诗读出去,他们的名声就毁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曹小姐不要紧张。” 南纭 坏笑摸摸鼻头,诗会的第二回合也正式开始。 李儒宣布规则,“这轮我们要求回文诗,各位有一炷香时间。” 南纭磋磨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在众人还苦心琢磨之时,她直接来到案前,大笔一挥,一首回文诗即成。 李儒好奇观望,越看越心惊。 而几位翰林院大人,在经过刚刚的心惊肉跳后,也学老实了不少,开始踏踏实实评分。 南纭的才情非在场之人能比,他们只能做到让南妤不要输的太难看。 想要让南妤正大光明的赢,他们实在是做不到。 南纭这边写完诗,方墨也派人来请她。 棋会第二回合开始了,参加人数筛掉一半,只余下四人。 抓阄分好对手,南纭轻轻松松再度赢下一局。 就当她准备再向方墨请辞的时候,方墨率先开口。 “你去吧,老夫到时派人叫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错神儿的盯着南纭刚刚下的棋面。 妙,实在是妙! 眼看着方墨入神,大家伙也就都明白南纭的水平了。 第一回合也许是运气,那这一回合,就是实力的碾压了。 三花会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清雅阁,坐在最上位的史霓笑容淡淡,眸中却是晦暗不清。 尽管那人说过南纭不简单 ,史霓自认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轻敌了! 南纭这女人到底是师承何人? 苏家还认识这样隐世又惊人的高人吗? 南纭做的那首回文诗也被呈到众人面前,公公声情并茂的朗读。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声音淡去后,在场众人久久回过神儿来。 坐在右下方的苏姿挺着肚子,拍手叫好! “不愧是纭儿!这诗妙不可言啊!” 苏姿神采飞扬,得意自胜。 史霓点头赞赏,“本宫亦是许久没听到这么有趣又值得深思的回文诗了,长孙夫人教导的真好!” 苏姿听出试探,全然不上套。 “回皇后娘娘,纭儿这般有才华,可和臣妇没关系。”苏姿趁此机会摆明,“十年前,臣妇便和夫君去了黄山,直至前几日方才归来,纭儿这般有才华,臣妇亦是惊叹。” 史霓见苏姿眸光坦荡,也知晓她性子最是直率,向来不喜说谎。 她浅笑回应,“这倒是叫本宫好奇,南小姐师承何人,长孙夫人可知晓?” “臣妇不知。” “这样啊……不知苏老将军身子如何?前几日陛下还和本宫提起,说是要请苏老将军回朝,安心养老呢。” 史 霓换个路子试探,企图知晓南纭背后神秘之人。 苏姿有问必答,“谢圣上惦念,来往信件中,他老人家称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着。” “若本宫没记错,长孙夫人和苏老将军也有日子没见了吧?” “回皇后娘娘,十一年了。” 苏姿回想叔父英姿,亦是满目怀念。 “对了,不知苏老将军可知晓自家外孙女,这般有本事?”史霓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苏姿暗自冷哼,她就知道那个史霓没憋好屁! 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休想! “臣妇不知,来往信件中,他老人家从未问过纭儿状况,臣妇当时也不知纭儿情形,故而从未有所交谈。” “这样啊,若是苏老将军知晓,一定会很骄傲吧。” 史霓面上功夫做的极好,一副感念功臣的模样。 苏姿暗戳戳翻白眼,闭口不吭声。 而三花会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回皇后娘娘,诗会第二回合的胜者依旧是南纭小姐,棋会第二回合决出的二人中,南纭小姐便是其一。” 云裳看着史霓难以支撑的笑脸,俏丽的说道。 “看样子,南纭小姐是要夺双彩头啊!” “不一定,方墨先生有一关门女弟子,听闻棋艺绝然,所以被方先生破格收入门中。” 第二十五章 你不配和我斗 说话之人乃是袁涟,袁嫔。 她因为话少,为人清冷,于后宫中存在感极低。 此时她出言,倒是叫众人都有些好奇。 云裳挑着媚眼,“没想到袁妹妹对棋这么感兴趣呢,本妃都不知道方墨先生还有个女弟子呢。” 袁涟神色未变,“因为此女是妾身妹妹,自小性子沉默,极钻棋艺。”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冰山美人袁漪吧?”云裳笑眼中闪着试探。 “妾身妹妹确实名为袁漪,但冰山美人一说,不过是人云亦云,信不得真。”袁涟依旧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 云裳小嘁了一声,还是一副木头样子,真没意思! 袁家于黄山是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当年袁涟入府,便是袁当家强硬塞进来的。 如今陛下身份尊贵,怎么会容得下商户之女? 就凭几个莫须有的噱头? 简直是跳梁小丑! 史霓亦是同感,端着茶杯敛去眸中算计。 这场春日宴,当真是精彩的很,究竟还有多少势力,削尖了脑袋要往陛下身边塞人! 至于南纭,又归属那方势力? 清雅阁内,各有各的心思。 彼时,三花会进行的如火如荼。 棋会第二回合解决,南纭和袁漪一同进入最后回合。 面对眼前 始终半垂着眼眸的袁漪,南纭打起精神,认真应对。 此女入场,说话没超过三句,而且她甚少打量四周,好似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心思稳重可见一斑。 南纭虽对自己有信心,但也会给予如此对手充分尊重。 “老夫宣布,第三回合开始。” 南纭和袁漪对坐,点头示意后,便开始棋艺过招。 这一次,南纭一改之前的棋路,下的稳重全然没有缺口。 袁漪步步应对,亦是不急。 几次,南纭刻意露出弊端,袁漪都不上当。 周围观看之人,皆是屏气凝息。 方墨更是比自己下棋还要全神贯注,大气都不喘一个。 棋下到关键处,南纭勾唇一笑。 “袁小姐,棋艺高超,实在令人拜服。” 袁漪看着自己棋局形势大好,终是抬头相望,清冷瞳孔好似是从雪山间吹来的凉风,沁凉又清新。 “彼此彼此,南小姐心思玲珑,棋路完善,亦是少见的对手。” 方墨本以为胜局已定,却不想看到南纭眼底坏笑,他再次定睛看棋,终是发现不对! 好深的心思! 本以为毫不相关的棋子,皆系于一口。 若是南纭落下黑子,小漪大胜的局面将被完全逆转! “谢袁小姐夸奖,希 望日后仍有机会切磋,至于眼下,我有必须要胜利的理由。” 说话间,南纭拿起黑子。 “这一子,我就不让了。” 黑子落下,袁漪冰冷神情出现皲裂,眼底的惊讶难以言喻。 “这……这怎么可能?!” 方墨颓然叹气,“小漪,你输了。” 如果与南纭对弈之人是他,他亦是胜算渺茫。 抬眼看向风轻云淡的南纭,方墨打心底佩服。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拜师南纭! “老夫宣布,棋会胜者乃是南纭小姐!” 南纭闻言轻笑俯身,恭敬有礼不显张扬,却有种胜券在握的胜者之姿。 在场之人,无人不服。 拿下一局后,南纭走向诗会处。 此时诗会的最后一个回合已经快到尾声,南妤分数遥遥领先,已经坐等胜利。 但瞧见南纭人影走过来,南妤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桂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诗会是积分制度,每轮诗歌评分,三轮谁的总分最高,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现在南妤三轮总分位居高列,但也没比南纭两轮的总分高多少。 如果南纭参加第三轮,那南妤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所以,南妤暗中使些小手段。 尽管会打草惊蛇让南纭警惕 ,但为了获胜,她只能先出手! 只要桂圆那边得逞,南纭必会被绊住手脚。 一盏茶的功夫足矣! 然而…… 南纭笑眼弯弯,径直朝着南妤走去,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坐在她身边。 南妤先是紧绷,后见南纭好似没什么举动,这才渐渐放松。 但心里却是越来越急! 桂圆在搞什么,时间不多了啊。 南纭无视她的急切,俏皮的托着下巴,看着天真可爱,然眼底却深邃如古井。 “南小姐身边那个小丫头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 南妤紧张的扣手指,随后又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反问。 “你问她做什么!” 南纭扬唇轻笑,“呵呵,就问问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着,她缓缓凑近。 “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南妤腾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谁心里有鬼啊!真是无语,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纭目视着南妤慌张离去的背影,悠哉的捏了捏耳垂小肉球。 就这点小伎俩,还想绊住她? 看着即将燃尽的香烛,南纭步履娉婷,写下决胜一诗。 就香烛燃尽的那一刻,南纭正好停笔。 她撩撩耳边碎发,神情自得的看向角落处面色阴郁 的南妤,红唇嗡动却并未出声。 “你不配和我斗。” 南妤看的真切,明白南纭是在挑衅她,但仍是控制不住气的发抖。 这个贱人! 半刻钟后,李儒宣布结果。 南纭分数遥遥领先,稳夺头筹! 一旁的艺会也差不多结束,所有的人前往清雅阁,接受皇后娘娘恩赏赐。 南纭风轻云淡的立于人群后方,最开始还有些女子对着她指指点点,如今却都是一派讳莫如深的模样。 是人,都敬畏强者。 南纭高调夺下双会魁首,为人却低调悠闲,叫不少人都生出敬畏之心。 更何况,她就算和丞相府断绝关系,却还有长孙府和苏将军撑腰。 可不是简简单单、任人拿捏的平头老百姓。 史霓坐在高位,将众人的神情变化尽收于眼底。 这个南纭当真是有本事,就算她施压给翰林院的大人,却依旧叫她赢的漂亮。 那人说得没错,若是南纭拿捏不得,就要尽早除之! “各位贵女辛苦了,还请三会魁首上前。”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南纭缓步上前,另一边亦有一妙龄少女徐徐来之。 南纭朝少女看去,露出会心一笑。 而被她看着的慕容芙则是有些糊涂了,南纭认识她吗? 第二十六章 南妤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南纭确实认识慕容芙,但只有一面之缘。 上一世,她大字不识,棋艺不通,被南妤忽悠着去参加了艺会。 那是的她压根不懂春日宴的真正意义,还以为是少女们之间游乐的小活动。 故而,她以柳叶吹奏民间小曲,本以为是怡情。 却不想在旁人看来,这是极其上不得台面的无知伎俩。 她被众人哄笑,难堪的下不来台。 而她视作亲切的好妹妹,正在人群中笑得开怀,还不忘挖苦她。 窘困之中,帮她解围的正是眼前的慕容芙。 南纭忘不了,慕容芙一身青色印花襦裙,来到台上给予她肯定的璀璨眸光。 “我觉得很好听,旁人不一定有你这样的本事,艺术没有高雅之分,只是鉴赏之人品质有所参差而已!” 慕容芙乃是当今太尉之女,家中父兄皆是朝中将士,为人正直开朗。 也因为身份尊贵,并无人敢反驳她的话。 但却也因为,被南妤记恨上。 上一世,她自身难保,也未曾再有心打听过慕容芙的消息。 但被南妤母子记恨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一世,她没去艺会,和慕容芙并未碰面。 但上一世的恩情,她谨记在心,断然不会让这般善良之人 被算计! 二人目光只接触一瞬,南纭又将情绪隐藏的极好,以至于慕容芙都怀疑刚刚那一瞬的善意,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南小姐惊人天姿,做出来的诗令人惊叹,棋艺更是高超,实在是令本宫刮目相看。” “谢皇后娘娘夸赞,民女只是侥幸取胜,还要多谢各位姐姐妹妹们的谦虚礼让。” 南纭谦虚神态,叫输给她的人暗暗磨牙。 谁谦虚礼让?分明是南纭将她们按在地上摩擦! “这里是本宫当年嫁与陛下时,陛下所赏之物,一是文房四宝,其中的湖笔乃是不可多得的至宝,本宫一直十分怜惜,如今作为诗会彩头,便赏给南小姐。” “谢皇后娘娘恩赏。” 谢赏本该跪地磕头,但因为南纭先前说过自己不懂礼节,故而她站着领赏,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史霓唇角抽动,却也只能当看不见。 “接下来,是套棋盘的棋子乃是上品云子精致打磨,也一并赏给南小姐。” 暗处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袁漪听闻,抬头不错神儿的看着那套棋盘。 她就是为了这个棋盘来的,可没想到还是输了。 是她自己技不如人…… “民女谢皇后娘娘好意,如此圣然之物,民女福气绵 薄,只一件便心满意足,至于这套棋盘,民女想赠予她们,不知这可何规矩?” 南纭说话坦坦荡荡,甚至还透着一丝狡黠。 全然不合规矩之事,在她口中说出,好似都没有那么冒犯。 然而史霓并不这么觉得,她总觉得南纭是在挑衅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云裳最喜欢看史霓吃瘪,还在一旁鼓动。 “南小姐如此本领还如此谦虚,真是讨人喜欢,不知南小姐想要将这棋盘赠予何人啊?” 南纭优美侧身,“袁小姐棋艺精湛,只落民女一子,民女对其惺惺相惜,故而想将棋盘赠予她。” 云裳看着史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说的越来越来劲儿。 “袁小姐?可是袁嫔的妹妹袁漪,在哪呢?上前来本宫瞧瞧。” 袁漪正惊讶着呢,她和南纭并无关系,怎么也没想到南纭竟然要将如此殊荣转赠给她。 “民女在此,见过皇后娘娘,云妃娘娘,袁嫔。” 袁漪礼数周全,外加面容清冷精致,还真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传闻所说,果然不见,冰山美人名不虚传啊!”云裳娇笑夸赞。 “云妃娘娘谬赞,小女不敢当。” 袁漪冰冷,南纭娇艳,并肩站着好似冰火两重一般,绝 美和谐。 “皇后娘娘,妾身见南小姐如此谦虚,袁小姐又是个可人儿的,不如就如南小姐所言吧?” 云裳半撒娇的话,叫史霓无从拒绝。 她心里恨急,却也明白云裳这小贱人就捏准了她要在外人面前,树立和善性子,故而如此牵着她的鼻子走。 按下心头火气,史霓温婉轻笑。 “就依妹妹所言。” 袁漪眸中欣喜,转头看向南纭时,瞧见一抹善意。 难得的,袁漪浅笑回应。 另一边,慕容芙因为舞姿绝然,获得一套极美的流纱幻彩舞裙,叫所有女子心中生羡。 三花会,就此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各位可以尽情享受春色满园,等晚间宴会开场,本宫派人请各位。” “谢皇后娘娘!” 众人呼啦啦散开,离去许久的孔兰花也终于回到了南纭身边。 见周围无人,孔兰花小声回禀。 “那婢女确实不老实,竟然想要在大小姐的茶饮中动手脚,幸好小小姐叫老奴盯着些,这才没着了她的道。” “本想找齐证据,将其一举拿下,但不想那婢女手脚利落,全然不留痕迹,老奴便没有声张。” 南纭看向远处,桂圆脸色灰颓的回到南妤身边,不由轻笑。 “辛苦孔奶奶了,咱们去看看姨母吧。” 南纭在找苏姿的同时,苏姿也正在找南纭。 二人于湖中廊桥相遇,命身边随从盯紧四处,这才开始说话。 “纭儿,是不是有人要对我下手?” 苏姿有些紧张,这些年她跟着长孙霖,不是没见过勾心斗角,但那时渊帝毕竟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就算有手段,却也不足为惧。 但今日不同,宫中鱼龙混杂,渊帝身边危机四伏。 长孙霖荣升御史之位的安排已经下来了,少不了又是一场暗流。 刚刚孔兰花叫她不要动茶水,她还警惕了好一会儿,但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南纭见姨母如此,心怀愧疚。 “是纭儿不好,南妤想要牵制住我,不让我参加诗会,所以在您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苏姿闻言愣了下,随后缓缓吐气。 “我还以为是谁呢,陈婧香这女儿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对我动手!” 南纭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啊,就算南妤胆子再大,又怎么敢对姨母动手? 姨母如今是御史夫人,舅舅圣恩正浓,一旦姨母出现问题,事情绝不会轻易收场。 这是上一世没有的事情,难道是她的改变,引起了连锁反应吗? 第二十七章 那……交个朋友? 此时另一边,南妤气急败坏地指责。 “你干什么去了,我不是叫你去棋会捣乱,只要绊住南纭就行吗?” 桂圆圆乎乎的脸,看着极憨态可掬,面上诚惶诚恐,然眼底深处却满是鬼祟。 “奴是想来着,但是那个孔兰花一直盯着奴,奴不好下手,万一被她们抓到把柄,奴怕会连累小姐。” 南妤想想南纭刚刚得意的嘴脸就生气,但现在三花会已经结束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算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下次要是再办不好,看我让我娘怎么收拾你!” “奴知道错了,小姐饶奴这回吧。”桂圆讨好求饶。 南妤心口的怨气歇了,只顾冷哼。 “之后的事情按计划进行,要是再办不好,你知道后果!” “放心吧小姐,刚刚奴已经提前看好位置了,这次肯定万无一失!” “最好如你所说一般。” …… 湖中廊桥上,南纭望着姨母离开身影陷入沉思。 因为她这一世的改变,导致有许多事发生变化。 姨母牵连其中,已是难以避免之事。 她所能做的,便是尽力护住姨母。 “孔奶奶,你去姨母身边盯着些,别人我不放心。” 孔兰花蹙眉犹豫,“ 那小小姐呢?” “放心,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 南纭说着自信拍拍腰间,里面藏着极小的刀刃,若是有人近身,她一招便可将其致命! 不仅如此,她还做了解毒香囊,随身携带,一般的毒物压根儿难不倒她。 孔兰花知晓南纭本事,但还是不放心。 南纭婉转劝解,“孔奶奶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怎么叫那暗中之人下手呢?” “若是她们不动手,我们又如何将其一招致命呢?” 孔兰花恍然大悟,“小小姐的意思是……” “嘘,你知我知,孔奶奶可要好好配合我啊。”南纭笑的俏皮。 孔兰花只能无奈叹口气,“小小姐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切不要涉险过深。” “我知道哒。” 南纭说话间,发现有人朝着她这面走来。 瞧那身形样貌,好似是袁漪和慕容芙二人和她们随从之人。 南纭示意孔兰花离开,只身迎了过去。 走近后才发现,袁漪红着眼眶,好似刚刚哭过一般。 “这是发生了什么?” 袁漪见是她,目光有所闪躲,还是她身边的婢女墨兰不服气,多说了几句。 “宗政之女了不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家小姐都 没招惹她,她偏说我们小姐撞她,话里话外还说我们小姐……” “墨兰住嘴!这里是皇宫,不是黄山!”袁漪厉声呵责,墨兰只能委屈巴巴住了嘴。 一旁的慕容芙见状叹气,“墨兰也是气不过。” 袁漪小声啜泣,“那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慕容芙没说话,但是下意识看向了南纭。 南纭瞬间了然,想来是因为她把云子棋盘转送给了袁漪。 曹琳误以为袁漪和她相熟,又因为袁家不过是行商门户,所以刻意欺辱于她。 想明白来龙去脉,南纭挺身致歉。 “是我的原因,曹琳是南妤的闺中好友,从我身上讨不到便宜,便把矛头对准了你。” 南纭神情自然坦荡,没有丝毫扭捏。 “抱歉。” 袁漪不善勾心斗角,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是因为那套棋盘吗?” 慕容芙见状有些无奈,皇宫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姑娘啊? “你怎会来参加春日宴啊?” “家中父亲说赢得棋会会有云子棋盘,那个我想要好久了。”袁漪一脸无辜。 南纭和慕容芙相视苦笑,这妮子怕是被家里人哄骗了。 袁漪看不懂南纭和慕容芙的目光,但是她直觉二人对 她没有恶意。 南纭将棋盘让给她,慕容芙帮她解围。 阿爹还说宫中人心叵测,她却觉得优秀之人居多。 擦擦眼眶,袁漪打起精神。 “若是因为棋盘,我便受着些吧,阿爹说过,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失去些什么,这么想想,我便平衡不少。” 南纭瞧着袁漪水眸汪汪,心底无声尖叫。 这反差感未免太萌了些! 尽管袁漪长了张高冷御姐脸,实则却是只天真奶萌的小白兔。 这不争不抢自我开导的小模样,实在是讨人喜欢, “傻丫头,你若这么想,日后可少不了被人欺负。” 南纭不自觉靠近她,牵起她软乎乎的小手。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会叫你凭白受这个委屈的,放心,一会儿宴晚宴我帮你出气!” 袁漪并不排斥南纭靠近,只是不安的眨巴着眼睛。 “这样你会不会引火上身啊,那女子刁蛮的很。” “放心,我也很刁蛮的。”南纭勾唇邪笑。 此慕逗笑了慕容芙,“果然传言不可信,一个是冰山美人,实则无知小白兔,一个坚韧才女,实则满肚子坏水!” 南纭听过后,还觉得有理极了,点头应和。 “确实如此哈。” 慕容芙见 南纭这样都不生气,越发的喜欢她率真的性子。 “总觉得自己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一样,你的性子我很喜欢!” 南纭眼底漾着暖意,缓缓伸出手,“那……交个朋友?” “哈哈,好啊!” 两手相握,有些坚定且虚妄的情绪慢慢汇聚。 视线相交之际,无言的契约自成。 “还……还有我。” 袁漪也伸出小手手,奶呼呼的语气逗笑了南纭慕容芙。 “时间差不多了,晚宴要开始了。”慕容芙提醒。 “那咱们一同前去吧。” 三人正走着呢,袁嫔身边的贴身宫女苍兰前来寻觅袁漪。 “二小姐可叫奴好找,袁嫔娘娘请您过去呢。” 袁漪又恢复了那高冷模样,轻轻点头。 “我这就去。” 只是临走前,还看了几眼南纭和慕容芙,好似不舍一般。 南纭道,“我们在晚宴处等你。” “好。”袁漪浅笑离开。 这幕叫苍兰久久回不过神来,二小姐何时同南纭等人如此熟稔? 待袁漪走后,南纭同慕容芙前往晚宴,路上正好遇到曹琳和南妤。 曹琳见着南纭,还刻意挑衅。 “贱坯子就是下贱,乡下出来的东西也好意思在人前摆弄,真是丢人!” 第二十八章 不认识,但是想揍他! 南纭听到这话,舌尖不自觉顶腮。 曹琳余光瞥见,还是有些怕的,但想想自己说的又不是她,便也没什么好怕的。 抖抖袖口上的灰,曹琳直接指名道姓。 “刚刚那个袁漪,实在是不长眼睛,我这衣裙可是我爹好不容易弄到的,被那样的人弄脏,真是晦气。” 身后跟班应和,“就是就是,一个小商小户的女儿家,半点见识没有,要不是袁嫔,怎么可能让她来参加春日宴?” 慕容芙和南纭皆是冷着眸子,二人都想到,若是她们这番话,叫袁漪听了去,小丫头得多委屈。 忍不了的慕容芙想替袁漪出头,却被南纭拦住。 “我来,这路子泼妇模样还是我这个疯女来拿捏!” 南纭勾唇一笑,径直朝着曹琳走过去。 曹琳一行人下意识的噤了声,余光紧盯着南纭的一举一动。 见南纭越来越近,曹琳自己先急了。 “你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你?” 南纭装作吓一跳的模样,“我正常走路,曹小姐这是干什么?” 曹琳面色赤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南妤看了眼曹琳,嫌弃至极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径直离开。 好戏还在后面,她现在没必要招惹南纭。 曹琳见南妤走了,顿时有些孤立无援。 身后的那些小跟班犹豫了下,也都跟着南妤走了。 毕竟她们都是为了巴结南妤,曹琳不过宗政之女,没有南妤谁会跟这个蠢货在一起? 南纭见人都走了,坏笑摸摸鼻头,凑近曹琳。 “你嘴巴很臭呀。” 曹琳赫然捂嘴,“你嘴巴才丑!” “坏话说多了,小心舌头烂掉!”南纭恐吓吓唬,“再叫我听到你乱嚼舌根,欺负袁漪,我就把你舌头拔出来!” 曹琳身子一抖,腿都软了却还不肯服输。 “我……我乃宗政之女!我家和丞相府关系密切,你怎敢动我!” 南纭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且不说你宗政之女,丞相府我都会不惧,还会怕你?” “更何况,你瞧瞧和你关系好的南妤,她可管你?” 曹琳朝远处看去,南妤离开的背影决然冷漠,连头都不回一下。 一向跋扈的她,终于知道怕了,眼眶红红。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里是皇宫!” 南纭呵呵冷笑,“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知道这里是皇宫,自然不会乱来,但是离开这里可不一定哦。” “回家以后,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小心你的臭 嘴那天被人缝起来!” 南纭说话间,眸光凶恶。 曹琳哪里见过这样的疯女人,心理受不住,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 南纭嘿嘿一笑,快速抽离战场。 慕容芙见她坏笑,又看向曹琳惊吓模样,只觉得狠狠地出了口气。 “你做了什么,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害怕。” “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臭丫头 ,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啦。”南纭大.大咧咧,心情大好。 慕容芙也跟着笑容璀璨,“你就不担心,她找你算账?” “就怕她们不来!”南纭露出张狂一面,却并不惹人厌烦。 因为南纭从未主动招惹旁人,但别人招惹,她也绝不惯着。 慕容芙越发喜欢南纭了。 彼时袁嫔寝宫内,苍兰将刚刚南纭和曹琳的事情悉数传达。 一旁坐着的袁漪,听前面时还白着脸,听到后面曹琳被南纭吓哭时,噗嗤笑了出声,脸色也慢慢缓和。 南纭真的帮她出气了! 她人真好。 袁涟将妹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有些不安。 “小漪,南纭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不该和她走的太近。” 袁涟感觉的出来,皇后对南纭有种莫名恶意,云裳也想在其中参一脚。 长孙府、 丞相府、还有太尉之女,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她这不谙世事的傻妹妹,如何保全自身啊! 袁家行商之辈,本不该参与到后宫选秀之中。 但她爹利欲熏心,将她塞进来还不够,还要把小漪拉下水。 她于这后宫之中,费尽心思方能自保,又如何护的住小漪? 袁漪将姐姐担忧看在眼里,天真说道。 “我知道她就是最近被人谈论的那个丞相府弃女,但是我觉得她人很好很好,和她在一起,就像和姐姐在一起一样安心舒服。” “就算……最后被利用被背弃,也是小漪的命数啦,师傅说过,人定胜天,可小漪不想和老天斗。” “小漪只想下好棋,以后可以陪着姐姐,让爹爹如愿!” 袁涟瞧着袁漪纯真面孔,不禁想到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自己。 四年前,她嫁给陛下,那时的陛下还只是默默无闻的七皇子。 而她也一如小漪般纯真。 可后来…… 算了,小漪有自己的命数。 “话虽如此,姐姐也要再说一次,南纭背靠长孙府和苏家,慕容芙更是太尉的掌上明珠,每一个都地位斐然。” “而姐姐虽是袁嫔,可几月后陆续新人进宫,姐姐不一定护得住你, 所以小漪,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袁漪看着姐姐眉眼间的谨慎疲惫,心地生疼。 姐姐曾经也是爱笑的,如今却满目沧桑。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护住自己,也护住姐姐的!” 袁涟心头微暖,起身牵着袁漪的手。 “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晚宴吧。” “好。” 晚宴里、人陆陆续续进来。 南纭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道极为讨厌的目光。 顺着视线看过去,竟然是侯府王家那个浪荡纨绔王富! 一看到他,南纭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上一世那一幕幕的羞辱闪现,南纭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杀机。 慕容芙感受到她的异常,轻轻拉了拉她。 “你认识王富?” “不认识,但是很想揍他。” “哈哈哈,他确实挺欠揍的,但是他好色成性,最好不要和他产生任何联系。”慕容芙说话间看到母亲朝她招手。 “我先过去了哈。” 南纭收回视线,强忍胃里恶寒,朝着慕容芙点头。 “你去吧。” 晚宴座位按照官职品阶排列,苏姿也在朝南纭招手,然南纭摇摇头,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 一会儿她还要大展手脚,坐在姨母身边,怕是会节外生枝。 第二十九章 原是孝心使然 晚宴里,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皇上、皇后驾到!” 公公尖锐的嗓子,让原本杂乱的场子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恭敬相迎。 南纭混在人群中,糊弄行礼,本以为无人注意,却不想一道打量目光准确的落到她头上。 借着人影绰绰,她抬头相望。 竟然和一身龙袍的钟渊四目相对!。 不仅如此,钟渊还朝着她挑了下眉。 史霓察觉到钟渊好似在笑,刚想追着看过去,就听钟渊说道。 “皇后办的不错,很是热闹,朕很喜欢。” 史霓爱钟渊至深,一听其如此说,立马娇羞低头。 “都是妾身份内之责,陛下喜欢就好。” 云裳换了一身鹅黄裙裳,妆容娇艳明媚,艳压端庄贤淑的史霓不止一头。 “陛下,皇后娘娘为了这宴会可辛苦了呢,更是将您送其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呢,用心可见一般。” 钟渊面上笑意更浓,顺势拉住了云裳的手。 “云妃今日妆容很不一样啊。” “妾身刻意打扮了好久呢。”云裳撒娇身软,自然而然的来到了钟渊身侧。 史霓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眸中闪过怨毒。 但万众面前,她只能大度忍让。 落于最后的袁嫔,美貌不弱于云裳,却因为一身 素丽打扮,应是看着老气些许。 一行人落座高位后,钟渊才沉声唤众人平身。 “朕听说今日宴会热闹的很,心血来潮来看看,各位不必拘谨,自在些便可。” “谢圣上!” 众人哗啦啦落座,但显然拘束许多,偌大的宴会厅内静悄悄的。 钟渊品了一口茶后,才后知后觉的说道。 “朕今日听说,三花会竟然出了双魁首,是叫南纭对吧?” 南纭被点名,自得站起身来。 但因为她站的后面些,钟渊愣是装作看不见她一样。 “人在哪呢?” 史霓见状出言解释,“因为南纭小姐是白衣身份,故而位置安排的靠后了些。” 钟渊凝眸,“皇后这就不对了,这南纭不是丞相南爱卿的嫡女吗?” 南纭心底喊了句漂亮,钟渊你是懂尴尬的。 “妾……也是糊涂了。”史霓苍白无力的解释,心底又给南纭记了一笔。 “朕知道如今传言纷乱,如今正主就在,何不问个清楚?” 二人对话的过程中,南纭已经行至前方。 “民女参见圣上,参见皇后。” 钟渊看着她这不伦不类的行礼,和全然不惧的坦然神情,眼底深处不由染着笑意。 “你便是南纭?” “民女正是。” “抬头朕看看 。” 南纭缓慢抬眸,小脸精致绝美,眸中清冷空灵,红唇更似朱砂般。 钟渊每次见南纭,她几乎都是素面朝天。 如今一打扮,竟是美艳绝伦。 钟渊失神一瞬,南纭顿时觉得仇恨自己的目光多了几道…… 至于吗? 不就是帅了点? 再悄悄抬头有看了看。 好吧,帅了不止亿点点。 “近日听闻你成为丞相府弃女?这是何故?” 南纭颇有些无奈,不知道钟渊要耍什么花招。 而其余人都傻眼了。 他们知道渊帝不喜按套路出牌,但也万万没想到渊帝会直接问询。 惊讶同时,也都竖起了耳朵。 而作为南家唯一来人的南妤,霎时间坐立不安,生怕南纭乱说话。 全场的视线,均落在南纭身上。 南纭微蹙眉头,思索良久才缓缓吐露。 “因民女乃大不祥之辈,儿时有高人曾言,民女生来不详,会克亲父,故而为了亲父安康,民女方出此下策。” “弃女一说,不过是人云亦云。” 钟渊眸光深邃,“不详吗?若是如此,你倒是孝心诚然,朕很是欣赏。” “朕记得长孙爱卿同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吧?” “回圣上,是的。” “既如此,那朕做主,日后你便是长孙家 的千金,长孙夫人以为如何?” 苏姿利落起身,神情慨然。 “臣妇,谢主隆恩!” 钟渊满意点头,而后看向南纭,“你觉得如何?” 南纭惊讶,钟渊这是在给她找靠山吗? 不会,他不会那么好心的。 舅舅如今是御史,她成了长孙府的女儿,就意味这日后她的一切都和长孙府息息相关。 钟渊是想以长孙府为要挟…… 都有乌丝的毒了还不够,真是够歹毒! “臣女,谢主隆恩!” 钟渊看她那不伦不类的谢礼,轻笑出声。 “长孙夫人可要好好教她礼仪,如此这般,日后如何进宫啊?” 钟渊神情暧昧,眸光笃定。 叫一众人再度变脸。 钟渊此话,便是选定了南纭入宫为妃。 这是诸多少女梦寐以求之事。 此时的南妤便嫉妒不已,南纭虽然没有乱说话,却得了圣上青睐。 她百般努力,圣上却连个余光都未曾赏给她,这叫她如何能平衡? “桂圆!尽快动手!” 桂圆圆润脸庞抖了抖,“是,奴这就去安排。”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大家伙都用膳吧!” 钟渊大手一挥,将众人的猜疑尽数塞入腹中。 但他今日的态度,却也决定了南纭日后在京中的地位。 本以为是丞相府弃女,就算有长孙府撑腰,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如今,圣上如此明显的青睐,便叫旁人不能小瞧了南纭。 南纭无奈做到了苏姿身边,苏姿还兴冲冲的拉着她的手。 “圣上真是明智,今日过后,看谁还敢在背后唧唧歪歪!” 南纭浅笑,“谢谢姨母。” “和姨母说这个就太生疏了!”苏姿板起脸,随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纭儿以后想进宫吗?” 南纭顿了顿,不自觉看向上位之人。 一身明黄与平日浅蓝不同,不怒自威的模样,倒是会叫人忽视他绝美的轮廓,但也有种别样的致命吸引。 “嗯,要进宫的。” 苏姿瞧南纭眸中笃定,却又好似并未对渊帝情根深种。 犹豫一番,她轻叹了口气。 “我和你舅舅商量过,郎君定要挑自己喜欢的,如若不然日后难熬,渊帝他年少有为,但是那样的位置,便注定得到的爱是分散的。” “我们知道纭儿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们更希望你能将自己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苏姿神情诚恳,叫南纭无法直视。 她亦想无忧,然命不由人。 此时抽身,太晚了。 更何况,她并不想抽身! “姨母放心,纭儿相信自己会幸福的!” 第三十章 虽然很诡异,但是朕信了 宴会如常进行,史霓主持大局。 “上菜。” 宫女们鱼贯而入,菜品精致,香味扑鼻。 但等看清菜样,南纭和钟渊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皇后,今日菜品是何人定的?” 钟渊看着主菜海鱼,以及点缀的黄瓜和西红柿。 这些平日里并不引人奇怪的食物,如今看来去好似染着一层看不透的浓烟。 怎么会这么巧合? 南纭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 越过层层人群,钟渊和她的眸光对视,皆是沉郁。 史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兴高采烈的介绍着。 “菜单都是妾身一手把持,这海鱼亦是鲜活时宰煮,味道极其鲜美。” 听此,钟渊眸光更暗。 “皇后有心了,但是朕今日胃寒,不想再吃这寒凉之物。” 史霓终是发现不对,惶恐解释。 “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现在就命人换下!” 钟渊见她如此,眸中盛着余温。 “不必麻烦,朕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用膳了。” 说罢,钟渊起身离开。 下面的人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圣上从东侧先行,而皇后则是一副不安模样。 但上面的人没开口,众人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南纭凝眸,也寻了个机会出门。 她刚走至无人处,齐深便出现在眼前 。 “圣上在西苑等你。” 西苑,类似于冷宫。 是钟渊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称帝以后,将西苑设为禁区,不许任何人进,就连当朝皇后亦是不许。 南纭只当那个地方说话安全,并没有多想。 跟着齐深,很快来到西苑。 钟渊身上的龙袍还来不及褪下,整个人立于枯树下沉思,萧瑟之感顿生。 “见过圣上。” “在这儿就没必要做那些虚礼了。”钟渊面色如水。 “刚刚的事情,你怎么看?” 南纭将所想言之,“对方意图明显,但我觉得皇后也许并不知情。” “如果能不动声色的从皇后身边下手,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说完后,钟渊久久不啃声。 南纭抬眸,正撞上钟渊审视冰冷的眸色。 “天下真的有这么巧合之事?” “你昨日刚说不许朕吃这些,今日这些菜样便一样不落的摆在宴会上。” “药房不可,中了什么毒不说,在你眼里,朕难道是傻子吗!” 钟渊说话间,步步逼近,威严之感扑面而来。 而周围一直隐藏的暗卫悉数起身,手执弓箭,平均半米便有一人。 这样的密度之下,饶是南纭轻功再高,也插翅难飞! 南纭神色肃然,确实,如此看来,她就是那个最有嫌疑之人。 因为钟渊中的 毒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何去解。 而她经历过其他世界,知道解法并如实相告。 却给自己凭添了诸多嫌疑。 她千算万算,却忘了中毒之人乃是一国之君,生性多疑是生存法则。 “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朕调查过,苏将军多年来根本不知你任何消息,也没有什么世外高人。” “你……到底是谁?” 南纭将腰间藏着的刀刃取出,却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若是今日她逃走,那她要想再接近钟渊便是难上加难。 放松神情,南纭轻声问道,“要如何,你才信我?” “告诉朕,你为什么会解朕的毒。”钟渊眸如古井,深不见底。 “我就算说了真实原因,你也不会信的。”南纭无奈至极,若是能说她早就说了。 “信不信是朕的事,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钟渊说话间,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扬起,只要轻轻一挥,南纭眨眼间便会成为筛子。 南纭深呼吸,缓步朝着钟渊走进。 暗处之人,立马戒备。 钟渊抬眼神制止,静然看着南纭。 南纭语气平缓,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我虽还是我,但却已然经历了一生。” 钟渊瞳孔骤缩,藏于身后的手不自觉捏紧。 “前一 世,我回到京城,被父利用献血,被南妤欺瞒于春日宴中出丑,被姨娘算计嫁给王家纨绔,最后惨死于三月后。” “死后,我的灵魂游离到其余世界,周游许久,方能重回此身。” “你身上的毒,我曾在其他世界见过,那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你下毒,也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人根本解不了这种毒。” “我言尽于此,你信便信,不信我亦不会束手待擒。” 南纭做好逃跑准备,在这种密度攻击下,她无法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只要避开致命攻击。 留下一口气,她便能活! 短短刹那间,钟渊好似将一切未想通之事串联起来。 诡异的三个月寿命、出神入化的轻功、老成的算计、还有和南辉断绝关系…… 想着想着,钟渊竟是笑出了声。 “你这种鬼话都说的出口啊。” 南纭蹙眉质疑,钟渊笑什么? 不管怎么样,活着最重要! 做好准备,她提气就要跑。 “慢着!” 钟渊的手缓缓放下,暗处之人也都悉数停手。 “虽然很诡异,但是朕信了。” 南纭脚尖都点起来了,却赫然听到钟渊说信她。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是她傻了,还是钟渊傻了。 “你信我?不对,圣上信我?” 钟渊眉眼具弯,“现在才改,是不是 有些晚了?” “好像是哈。” 事情走向超乎想象,南纭有些转不过来。 但看到钟渊朗朗明辉、澄净清透的眸子,南纭默默想着,他这是……真的信了她吧? “回去吧。” 南纭扶着头,莫名得被赶出西苑。 她站在荒芜的宫墙外,仍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么离谱的事儿,钟渊竟然信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她还要赶紧回去。 时辰差不多了。 宫墙内的钟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底笑意愈发浓郁。 他看向角落处的小木马,神情柔和,心头暗道。 “娘亲,果然如您所说,这里还有其他世界的人……” 回到宴会上的南纭下意识看向王富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而南妤身后的小丫头,也不见了。 要来了是吗? 南纭眸中微暗,决定率先出击。 她端着杯盏,来到南妤身边。 “今日你可怪我夺了你诗会魁首?” 南妤正愁该如何下手呢,没成想南纭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面色不由染着喜色。 “姐姐,是我技不如人,又怎么会怪姐姐呢?” 南妤尽可能藏着心底怨毒,装作大方温婉模样。 “之前的事情是妹妹不好,妹妹不知道姐姐用心良苦,还说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姐姐,你可还生气?” 第三十一章 毁了这祸害人的玩意儿 南纭端着假笑,撑着唇角。 “怎么会呢,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呀。” 南妤心底暗骂蠢货,面上却亲近黏人。 “姐姐真好,这是刚刚皇后娘娘赏的桃花酿,姐姐尝尝?” 见南纭展露善意,南妤便开始迫不及待地使自己那些小伎俩。 南纭权当看不见,顺着她的动作将桃花酿饮下。 就在南妤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之时,南纭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杯有迷药的桃花酿替换给了南妤。 “确实好喝,妹妹也尝尝。” 南妤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毫不防备的喝下。 虽然觉得味道有些怪,但想一想一会儿南纭即将身败名裂,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阴影处,桂圆出现比划了个小动作。 南妤余光瞥到,身子都激动的抖了一下。 而在一旁佯装无知的南纭,实在是辛苦。 上一世,她是要有多眼瞎,才能被这个蠢货蒙骗至深? 算了,谁让之前的她大字不识不谙世事,又如何能想到血脉至亲比之野外,豺狼虎豹还要凶恶? 时候差不多,南纭开始装晕。 南妤喜出望外,又强忍克制,就算自己有些晕眩,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饮过酒,便也没再放在心上。 一个‘不小心’, 南妤将杯盏推落,浅粉酒水尽数散落在南纭长裙上。 酒香阵阵扑鼻,南纭佯装惊慌。 “啊!” “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姐姐可带了换洗的长裙,妹妹陪你去换一下吧?” 南妤扮作一副无辜样子,染着酒气的瞳孔平添几分迷离。 南纭心中暗嘲,实则却表现的愚昧。 “去哪里换呀?” “侧面有专门准备的换衣室,姐姐第一次进宫不知道,妹妹陪你去。”南妤说着就要搀扶南纭。 南纭故作踉跄,半依靠在南妤身上。 二人动静不小,又是如今热议话题。 不少人都频频侧目,见姐妹俩这般和好如初互相搀扶的景象,心里都生出几分诡异之感。 苏姿亦将此幕看在眼里,若不是纭儿提前和她打好招呼,她怕是早就要冲过去了。 然就是如此,她这心里头也仍是放心不下。 “孔姨,纭儿是真的会没事吗?” 孔兰花打量四周发现无人注意此处,这才低头凑到苏姿耳畔轻声说着。 “大小姐放心,小小姐早就发现南妤有猫腻,身边的丫头随身带着软筋散,老奴刚刚一直注意着二人动作,小小姐将有软经散的那杯酒换给了南妤。” “小小姐告诉老奴,这叫将计就计 。” 孔兰花说话间,眉眼间满是骄傲。 苏姿微微一愣,随即勾唇。 “她这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小黎。”想起小黎,苏姿又忍不住叹气。 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当年那个鬼灵精怪心如明镜般的小梨,怎么就好似蒙了眼一般看上了南辉? 生下纭儿以后,小黎才后知后觉,却已然无法从固定的命运中逃离了。 望着纭儿离去的方向,苏姿只希望这一次,她能守得住纭儿! 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史霓,将众人神态尽收于眼底。 南妤的计划,她也知晓。 但总觉得一切似乎进行的太过顺利了些。 南纭一直警惕叫她无从下手,如今又为何主动找上南妤? 心有不安的史霓,叫来心腹阿珍。 “去盯着些。” “是。” 此时另一边,南妤已经带着南纭来到人影偏僻处。 但不知为何,南纭好似故意使坏一样一直压着她,她几乎承载着南纭全部的身体重量。 但转头看她一副意识涣散的模样,南妤也只能咬牙坚持,心里暗暗想着。 ‘叫你勾引圣上,叫你夺了我的诗会魁首。’ ‘一会儿看你身败名裂,谁能来救得了你。’ 南纭闲暇之际微睁开眼眸,看着满头大汗的 南妤。 小样儿,中了软筋散还这么有力气,看你一会儿还有没有力气跑? 很快,二人来到一处宫门前,门前只守着桂圆一人。 “都准备好了吗?”南妤气喘吁吁的问。 桂圆连忙将南纭挪到自己背上,“都准备好了,人就在屋内,周围也绝不会有人来的。” “好,我要亲眼看着这个贱人清白尽毁!”南妤咬牙切齿的说着,脚下却是虚浮一晃。 桂圆连忙去扶,把南纭晾在了一边。 而原本瘫软的南纭趁着她们二人背对着自己,直接一掌劈下。 桂圆和南妤双双昏厥。 南纭得逞勾唇,同样的套路她还能上当两次不成? 她先将南妤拖进屋子里,屋里床上王富不着寸缕酩酊大醉。 将南妤弄成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又把她丢进床里。 做完这一切,南纭累的大喘气。 本想快速离开现场,却听到王富稀里糊涂间,嘴里还都是那些肮脏词汇。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屈辱,南纭眼底厌恶至极拿起了床头处的剪刀。 看着锋利的刀刃,她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向王富。 她还记得上一世临死前,陈婧香说过,这床头放的剪刀就是拿来给她自戕用的,可她厚颜无耻竟然如此苟活了下 来。 想起那种种诛心,她冷笑一声。 直接将那祸害人的玩意儿剪下。 凄厉的一声惨叫入耳,南纭有条不紊的将剪子塞到南妤手中,随后从后窗一跃而出。 匆匆赶来的阿珍,心头顿觉不妙。 走进院里才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桂圆,而房间内满是男子绝望吼声,还有一个响亮的巴掌。 “啊!我怎么……在这儿?” 被打醒的南妤都顾不得脸上烧灼的疼痛,急忙的将衣裳护在身前。 可身旁红了眼的王富并不准备这么放过她! “你这个贱人,老子的命根子你都敢动,老子要了你的命!” 剧烈的疼痛和和断裂在一旁的命根子,深深的刺痛着王富。 王富狠狠的掐着南妤的脖子,恨不得叫她偿命! 所幸阿珍来得及时,及时制止了王富,救下奄奄一息的南妤。 但是南妤提前安排好的看戏众人,也一并抵达了战场。 走在最前面渲染气氛的曹琳嘴里还骂骂咧咧。 “我刚刚就瞧见二人鬼鬼祟祟的往屋内走,这可是春日宴啊,怎容得她如此秽乱后宫?” “就算她自小养在庄子里不懂规矩,也何该知道些礼仪廉耻?” “来到这偏僻之地,哪里是正经女儿家会做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所受苦难,必百倍偿还 曹琳骂的正爽,转头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派轻松的南纭,霎时间像见到鬼了似的惊呼一声。 史霓本就觉得她聒噪,如今这一吼更是心生烦闷。 “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嘴里有的没的,成何体统?” “本宫已然在此,事实如何众人一看便知,若当真是秽乱宫闱,本宫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史霓便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南纭,明眸皓齿的模样叫人回不过神来。 怎么回事?! 她正心惊之际,手下的奴婢们已经先快一步将宫门打开。 里面的嘲讽怒骂,以及嘶厉尖叫,声声入耳。 史霓心头暗叫不好,不管里面情形如何,阿珍绝不能在众人面前现身。 南纭如今安然无恙,就证明她们的计划失败。 若是阿珍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苦苦设立的娴熟温婉的皇后,定会被众人抨击。 反而得不偿失。 史霓站立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她身后之人自然也没有先行一步的道理。 云裳察觉出史霓不对劲儿,娇笑着催促,“皇后娘娘若是再慢一些,怕是里面的人都要收拾整齐了吧?” 史霓怒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云裳出身比她高些,如何轮到她这般放肆 ! “云妃就算得陛下圣宠,嘴上也该注意些。” “是,妹妹谨听教诲。”云裳被说也不恼怒,还一派笑盈盈的应和。 叫史霓这一拳好像硬生生打在棉花上,气恼不已。 拖是不能再拖了,史霓只能提气前行。 索性趁着这个间隙,阿珍已然先行离开。 只是屋内一片乌糟,已是无可避免之事实。 桂圆也已经醒了,如今正拉着王富,护着自家小姐。 但为何情形转眼间变成如此,桂圆和南妤结皆是糊涂。 二人应对不暇之际,房门被打开。 影影绰绰的阳光如瀑布般散落,南妤刚想求救,却赫然看到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里面撞。 想起自己之前的安排,她顿时面无血色,整个人宛若置身冰窖一般,手脚冰冷。 完了,她这辈子完了! 史霓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满地的血污,还有角落处那污秽之物,着实是脏了她的眼。 在定睛看向主人公,竟然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南妤! 好家伙,这是挖坑给自己跳。 随行之人也将这幕看在眼里,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足以证明这场好戏的精彩。 王富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觉得疼痛欲 裂,恨不得生生的从南妤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整个人宛若疯癫。 史霓尽管嫌弃,但也要稳定大局。 “王富!住手!” 失去宝贝命根子王富宛若失聪,压根儿就听不到旁人的话。 史霓见状只能命人上前,“给本宫将他控制住!” 王富被几个公公拉开,不着寸缕满是血污的身躯,像虫子一样蠕动。 “放开老子,老子要弄死她!” “王富!”史霓不得不再一次提高声量。 这一次,王富终于听到了。 猩红的双目看向史霓,顿时嚎啕大哭。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呀,这个女子她用心歹毒,竟然伤我命根,我可是我家的独苗,日后还要传宗接代啊!” 史霓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人在她的太阳穴上反复横跳。 “本宫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但眼下你先去侧厢房,本宫命太医过去。” 王富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命根子,也许还有救,于是不再挣扎乖巧的去了侧厢房。 但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看向南妤,“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南妤浑身打了个哆嗦,众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好似都有阵阵刺痛感。 “南小姐,本宫 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南妤哆哆嗦嗦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手里的剪刀不受控制自然垂落。 一切,便好似毋庸置疑一般。 云裳捂着眼睛,忍不住开口吐槽。 “曹小姐刚刚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妾教出来的女儿家就是不知廉耻。” “和男子私会到这般地步,竟然还拿剪刀做这种事情,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曹琳此时脸都白了,站在一旁动弹不得。 而南妤更是绝望,“不是这样的,不该是我,不应该是我啊!” 云裳直觉事情不对,史霓身为皇后本该当机立断,如今却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回想今日,她好似总是似有若无的偏袒南妤。 若是史霓真的得了丞相支持,她日后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故而,她不会让史霓得逞。 “嗯?事实摆在眼前,你竟然还敢辩驳?不该是你,那该是谁呢?” 南纭听到这里,坏笑着探出头来。 只要是能让南妤崩溃,她都很乐得做。 果不其然,南妤一看到她,眸中顿时诞生出滔天的恨意。 “应该是她!今日在此处的本应该是她南纭,皇后娘娘,您要给臣女做主啊,臣女是被 陷害的!” 史霓面色沉重,事实如此,已没有翻盘的可能。 南妤说多错多,若是真的叫她说出全盘计划,就不止只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了。 南纭如今背靠长孙府,若是她处理不好,不仅会得罪丞相府,更是会惹恼了长孙府。 “闭嘴,堂堂贵女如此不知廉耻事,到如今还想攀咬她人!” “来人,将本宫将她压入冷宫,待本宫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再行处置!” “是!” 南妤被几个嬷嬷拖拽着离开,桂圆自然要护着主子,也被一并带走。 临走前,南纭与人群中和南妤对视,她邪魅勾唇,尽情欣赏着南妤被仇恨愤怒扭曲的脸庞。 上一世,她所受之苦难,自然要叫施暴者亲身体验,百倍偿还! 闹剧告一段落,春日宴也于纷纷扰扰之中结束。 苏姿本想让南纭跟着她一起回长孙府,但南纭想着晚间还要再去一趟皇宫,于是婉言拒绝。 “纭儿还有些东西放在小院里,等日后收拾整齐纭儿便过去。” “好,姨母等着你。” 南纭回到小院儿,来不及休息片刻,齐深便已然在院内等候。 打了个哈欠,南纭将浓浓倦意,藏于眼底。 “走吧。” 第三十三章 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来到御书房内,钟渊又是一身墨蓝绸缎。 南纭如常行礼,“见过圣上。” “嗯,起来吧。”钟渊眼眸微眯,手指轻抬。 “那边是朕今日作息,你自己瞧瞧吧。” “是。”南纭顶着疲惫,一目十行。 “没什么异常情况了,需要再把一次脉。” 钟渊唇角轻扬,伸出手腕。 “来吧。” 南纭瞧他那轻佻模样,好似她要占他便宜似的。 明明在几个时辰之前还要杀她的狗男人,如今又一副无事发生,娇软好推的样子。 魔鬼啊,魔鬼! 南纭将嚎啕掩藏于心底,凑近把脉。 沉心静气,她静静感受钟渊脉象。 因为今日没有进食那些寒凉之物,体内的毒素隐隐翻腾。 按这种情况,她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回圣上,您体内……” “你是不是很想进宫,陪伴在朕身边?” 南纭话还没说完,就听钟渊这莫名其妙的问话。 “啊?”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朕了?”钟渊笑眼勾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如璀璨星空,引入入胜。 南纭愣了一下,越发搞不明白。 “啊哈?” 钟渊唇角笑意愈浓,“你就不用装傻了,若不是心悦朕,为何又要 取得三花会双魁首,你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般努力,不就是为了朕的青睐?” 南纭终反应过来,不由轻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钟渊竟还是如此自恋之人? “不是,我这么努力是为了……” 为了让渣爹后悔,为了坏南妤好事儿,为了气死陈婧香,更为了日后续命方便。 诸多理由里,唯独没有心悦钟渊。 她看脸归看脸,却不是三观跟着五官走。 更何况,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这男人神经的很。 相较于男女之情,她更希望发展成革命友谊! 合作关系,总比恋爱关系稳定的多。 “为了什么?”钟渊见她停顿,奸笑凑近。 然当看到南纭清澈眸子时,钟渊心下了然。 南纭并不心悦他。 钟渊指尖微顿,这样也好,女人一旦坠入爱河便和愚蠢挂钩。 他可不想将命交到那样蠢笨之人的手上。 “算啦,朕不想知道了,你刚刚要说什么,继续说吧。” 南纭看着眼前喜怒无常的男人,眼底嫌弃愈浓。 “因为圣体毒侵至深,今日那些菜样本会加重您体内之毒,但同时亦是稳定您体内之毒。” “如今,您并没有吃下那些,体内的毒虽然 有些减轻,却也有不适之症,若是圣上觉得难以承受,我可以开个药房加以缓解。” 南纭说完后,并不准备写药方。 因为这种不适之感,就像是有人在挠痒痒一样。 钟渊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矫情吧? 钟渊看着南纭打量眸光,莫名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虽不想承认自己弱,但他更不想南纭如愿! “朕难受的很,你开药方吧。” 南纭,“……” 开完药方后,南纭就没什么事了。 她几乎两天两夜未曾睡个好觉了,身体都要受不住了。 明日还要去收房子呢! “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行告退了。” “有事。” 钟渊低沉嗓音,叫停南纭提起的脚步。 南纭心累回头,“圣上吩咐。” 钟渊见她眼底疲惫,声音放柔和了些。 “你剪了人家王府独子王富的命根子这怎么说?” 南纭听完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不是南妤做的吗?圣上问错人了。” “你可知这是欺君?”钟渊邪眸要挟。 “本就没有的事儿,如何算的欺君呢?” 南纭自认手脚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这里又没什么指纹提取器,她就不信钟渊能咬死是她做的。 “朕有 人证。” 钟渊轻轻勾手,齐深从屏风后走出,看向南纭时,眸光歉意。 “臣亲眼所见,南小姐拿剪子……然后塞到南妤小姐手上。” 钟渊听完勾唇,“你可还要狡辩?” 南纭象征似的半跪下身子,“若圣上偏要如此栽赃臣女,臣女没话讲,任凭圣上责罚。” 钟渊看她这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头一次气的牙痒。 分明就是她做的事儿,还弄的像是他冤枉她一样! 虽说齐深没看见过程,但南纭又怎么清清白白? “你……!” “罢了,你想朕如何处置南妤?” 钟渊无奈扶额,他算是发现了,南纭太聪明了,聪明到压根儿就不担心他会处置她。 原本想捏她一个把柄,却不想给自己惹一肚子气。 南纭累了一天,心气儿也很是不顺。 钟渊手里都捏着她那么多软肋了,还不够。 她才不惯着! “事关臣女妹妹,臣女还心痛着呢,又何谈处置?” 钟渊只觉得一阵热气直冲天灵盖,好家伙,南纭也太会气人了!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南纭闻言暗暗咬牙,狗东西,天天最后一次机会! “臣女无知的很,众所皆知,万一说错话了岂不是脑袋不保 !” “你若无知,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钟渊见南纭气鼓鼓的样子,忽的反应过来,自己个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他本是想感谢她的不是吗?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穿梭其他世界归来,义无反顾的救他,甚至直言告知真相,于她而言必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虽警惕,但还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他记得南纭说过,上一世王富欺她,故而他可以遂了她的愿,命太医直接将王富变成太监。 至于南妤下场,他也想交给南纭处理,如了她的愿。 “朕给你一张免死金牌,就算说错了,朕也不取你脑袋,这样可好?” 南纭惊讶挑眉,狗皇帝会有这么好心? 原本她真的不想考虑南妤下场,毕竟事情发展到此处,足够南妤终身抬不起头。 但是钟渊既然这么说了…… “那圣上把她放了吧。” “好,嗯?” 钟渊愣了下,“你要朕放了她?” 他本以为南纭会要了南妤的命的。 而南纭也在琢磨钟渊的反应,这家伙今天怪怪的,知道她的复杂经历后也不好奇,也不追问,还……一副要对她好的样子。 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回去以后,她可要看看小耳朵的后台数据! 第三十四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确定要朕放了她?”钟渊再次确认。 南纭坏笑点头,“毕竟姐妹情深,我总不能看着她入火坑吧?” “至于如何放,我还有个小小请求。” 钟渊看着南妤笑弯的眼,就知道她不会有那么好心。 “但说无妨。” “毕竟是女儿家嘛,而且她为了能进宫选秀,可老努力了呢,不如圣上帮她解释下,一切都是王富那个混蛋的错……” 南纭将自己想法尽数言之,看似为南妤考虑,然实则杀人诛心啊。 钟渊点头许诺,“就依你。” “谢圣上隆恩。” 南纭谢恩之际,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钟渊忍笑,“快回去吧。” “诶!得嘞!” “你这没规矩的,日后有你苦头!” 钟渊看着南纭离去背影,身子也放松不少。 有如此聪慧盟友,他总归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下毒之人,他早晚会将其揪出来! 南纭回到小院儿,终得以安然入睡。 一夜无梦。 醒来后,南纭还惦记着钟渊的情绪数据,开始呼唤小耳朵。 但叫了好久,小耳朵都没有反应。 南纭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儿,因为她和小耳朵之间的联系好似被切断了。 三千世界内,有的科技发展极 为迅速,已经发展出了脑科学。 只要人体思维主动开发,就能够触碰到高维科技。 小耳朵世界的存在就类似这样的高维脑科学产物。 南纭如今没有设备保护,贸然进入小耳朵的世界很有危险。 但是小耳朵跟了她那么久,她没办法眼看着小耳朵出事。 提前和孔奶奶打好招呼,无论发生任何事,绝不可以打扰她。 随后,南纭沉心静气,循着之前的脑轨迹,摸索前进。 阵阵剧烈疼痛后,南纭终于来到小耳朵的世界,正赶上它们主基地要清除小耳朵数据。 南纭像之前一样捣乱,趁乱切断小耳朵和它们世界的联系,随后快速抽身! 回来以后,南纭气喘吁吁,小耳朵藏身在她耳朵的小肉球里,委屈后怕的哼唧。 “小耳朵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大了呢!” 南纭也没那么好受,贸然开发大脑,极其耗心神。 “小耳朵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就上次大.大帮我解开限制,因为大.大有能力闯进我们世界,所以我身上被主基地加了一道我都不知道的禁锢。” “和大.大说完,小耳朵和大.大之前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南纭心惊,竟然过去了这么久,要不是她好 奇钟渊情况,小耳朵怕是要…… “是我不好。” “大.大来救我,小耳朵已经很感动了!”小耳朵奶萌求安慰,“只是小耳朵好多功能都没有了,大.大不会嫌弃小耳朵吧。” 南纭噗嗤笑了下,随即故意吓唬道,“你好吵,再吵就丢掉你。” 小耳朵立马噤声,但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南纭宠溺浅爱,“好啦,不嫌弃你,你先好好休息,我也要休息一下。” 小耳朵乖巧轻嗯,还不忘帮南纭舒缓头部压力。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南纭总算恢复过来,日后已经西斜了。 她走出房门,在和煦的太阳下伸个懒腰。 丞相府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走,去丞相府!” 南纭带着孔兰花和吴安,一行三人再度进入丞相府。 南辉和陈婧香恭候多时,却不是为了还她宅子和嫁妆。 “你这逆女,还不跪下!” 南纭刚踏进院子,身后的大门就被锁死。 孔奶奶和吴爷爷都被人海压制。 南纭于重重包围中,眼底晦暗,“丞相这是要出尔反尔?” 陈婧香再掩藏不住眼底的仇恨,“你真的好毒的心思,现在你满眼还只有宅子和嫁妆是吗?” “呵呵,不然呢?”南 纭讥笑,“不然我要和陈姨娘你好好学学,怎么爬上主子的床吗?” “啊,对哈,有其母必有其女,只是南妤眼光也太低了,竟然找了个落魄侯府家的浪荡子。” “算了,庶女能搭上侯府大门已经是高攀了,毕竟不是谁都有陈姨娘你的本事。” 陈婧香气的发抖,恨不得撕碎了南纭。 她一步一步走进南纭,眸子里恨意滔天。 “好,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她当初要留下这个贱种,如今生生害了她的女儿。 妤儿如今还被锁在宫中,生死不明。 她要南纭给妤儿陪葬! 而南辉对南纭的恨意,不比陈婧香少多少。 自打南纭回来,他所经历的种种侮辱,叫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当年心软留下了这个祸害! 还害了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妤儿。 这次,他重金请了诸多高手,饶是南纭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 南纭看着二人眼底毫不掩藏的杀机,笑的越发妖媚凌人。 “想杀我?呵呵,你们不想南妤回来了?” 南辉手都抬起来了,一听这话,立马顿住。 “你什么意思?” 他昨日听闻消息后,在皇宫吧跪了整整一夜,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秽乱后宫、伤人 根本、还是在春日宴上,种种罪名皆是死罪。 他心痛至极,却也不能拼上全部身家! 无奈,只能想着为妤儿报仇。 可如今,事情好似有转机。 陈婧香不同南辉,她全然不信南纭之言,满脑子都是杀之而后快! “老爷,咱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可怜的妤儿了啊!” 南辉那一瞬的动摇瞬间消失,“来人!” 南纭勾唇,于呼啸声中,岿然不动! “圣旨到!” 就在暗处之人马上到达南纭身边之际,门外响起尖锐声响。 南辉脸色突变,叫那些人藏匿好,随后开门迎接圣旨。 所有的人跪了满地,唯独南纭满不在乎的站在一旁。 昨日钟渊说了,她以后可以不跪。 “圣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家有女宴会大醉,识路不清识人不明,特命丞相严加管教。” 公公宣旨完毕,佝偻着腰身来到南辉面前。 “丞相有个好女儿啊,若不是南纭小姐,南妤小姐此事怕是没那么好收场,王府那边给了陛下很大压力,但陛下念及丞相多年来劳苦功高,特饶一命。” “而且南纭小姐还为妹妹好生求情呢,索性南妤小姐经嬷嬷查验,仍是处子之身,故而一月后的选秀大宴,按例继续参加。” 第三十五章 太过瘾了 南辉和陈婧香二人万万想不到,此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掀过去,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还是宣旨公公提醒,“丞相,接旨啊。” “啊,臣接旨,谢圣上隆恩,臣定好好管教小女。” 事情反转太快,南辉不自觉看向南纭,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别仅是谢圣上啊,南纭小姐孝心感天动地,丞相有女如此,当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一顶大帽子狠狠扣在南辉头上,压得他直不起头来,只能尬笑。 “是老臣的福气。” 送走宣旨公公后,南辉和陈婧香又看了遍圣旨。 “真的是你?”南辉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呢?” 南纭满不在乎,缓步前行。 “丞相,你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别被一个低贱的女人蒙蔽了眼睛。” “今日若你真的对我动手,你可想过长孙府会如何?苏府会如何?最重要的是,圣上会如何?” 南辉身子一震,忽的想起昨日一直被他忽略的消息。 圣上对南纭的青睐,毫不遮掩。 如今这圣旨更是字字句句称赞南纭功劳,难不成…… “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你进京不过几日,哪有机会面见圣上?还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功夫,蛊惑圣上!” 陈婧香得知妤儿无事,虽放心不少。 但妤儿身败名裂,此事和南纭逃不了关系! 不然现在被困在宫里的,应该是她南纭才对! 现在还想挑拨她和老爷之间的关系,真是好黑的心。 南纭闻言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姨娘,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她步步紧逼,神色泠然。 “若不是我,南妤必死无疑,我百般争取,留她小命一条,还满足她想要入宫选秀的想法,陈姨娘便这般诋毁我?” “再者,若说这狐媚子功夫,谁比得上你?” 南纭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满是讥讽,“明明长得如此普通,却能将丞相的魂儿都勾跑,叫堂堂丞相无脑为你冲动,多厉害啊!” 南辉在一旁听着,陷入沉思。 他好似确实一直被阿香牵着走…… 南纭余光瞥见渣爹神情,唇角弧度愈浓。 狠狠甩开陈婧香的同时,南纭厉声呵斥。 “更何况,你以为一国之君是什么愚昧之辈吗?随随便便被蛊惑,你可知道,就你刚刚的话传入圣上耳朵,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陈婧香狼狈倒地,再不敢提气反驳。 南纭周身气势强盛,就好似于宫中多年的贵人们。 生生压得陈婧香不敢吭声。 而 南辉也终于反应过来利弊,深吸一口气,软下态度。 “是爹不好,被枕边人迷惑,妤儿的事情多亏了你。”南辉局促搓手,都不敢抬头看南纭,“还有传闻一事,爹就知道你心里是有这个家的,说白了是爹做的不好,委屈你了。” 南纭神情清冷,眼底没有丝毫动容。 若是她刚刚回来时,渣爹有如此态度,她也许会心软。 可如今,她太了解渣爹了。 他不过是看她能左右圣上抉择,利用价值远远大过南妤,故而才如此软和。 待她毫无利用价值时,亦是会被他无情弃之。 “丞相说笑了,你我二人毫无关系,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宅子和嫁妆,还望丞相不要拖延时间。” 南辉脸颊微僵,但是左思右想衡量一番。 “爹……我这就命人收拾搬走,但是事出突然,宅子我还没有选好,不知可不可以容我们在侧院多住几日?” 南辉想厚脸皮住下,趁此机会和南纭缓和关系。 妤儿名声已经坏了,就算入宫选秀被选上,也高不出妃嫔之位。 但南纭不一样,她如今出身够,样貌够,圣上还明确表达了袒护之意。 若是南纭日后能入主东宫,那他还愁什么? 南纭就知道他算计如此,却装作 看不到一般。 住下也好,小耳朵已经没有办法测出穿梭者了。 住在一起,也方便她搜寻细节,将背后之人逮出来。 更重要的是,她要将报复进行到底。 让这虚伪的一家人分、崩、离、析! “可以,侧院容你们住,但主院范围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踏进!”南纭话语坚定,“孔奶奶,吴爷爷,若是有人不经通报贸然闯入,直接断手断脚!” “是!” “再命人在侧院处修葺一堵高墙,我可是大不祥之辈,会克血亲的,这也是为了丞相身体考虑,丞相没意见吧?” 南辉脸色微变,但是为了以后,眼下只能忍让些。 “纭儿这般替为父考虑,为父自然没意见。” “那好,宅子的牌匾也换了,苏府之名可是先帝亲自提笔书写,如此荣光怎能遮掩?” “不必!” 院门外传来声响,长孙忠带着一众将士,当着老百姓们的面禀读圣意。 “圣上有赏,南纭孝心天地可鉴,为父考量忍痛收回苏家老宅,朕感念至深,特赏新匾!” 长孙忠抱着牌匾,并命人手脚利落的安上。 外面的老百姓指指点点,南辉只觉得无颜抬头,却说不得什么。 如今形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 亲笔写下‘南府’,被人随手扔在一边,肆意践踏。 “老爷,您就这么容着大小姐胡闹吗?”陈婧香娇柔攀附,却被南辉无情推开! “人这么多,成何体统!”南辉眸中怨怪,“若不是你一直蛊惑于我,事情何至于发展到这般地步!” 南纭看戏看的乐呵。 南辉责怪,陈婧香亦是眸中怨毒。 她坏笑着再添把火,“宅子问题,就如此解决,但是我娘的嫁妆,日落黄昏前,我要一件不落的尽数收到。” “少一件,陈姨娘知道后果的。” 要挟完毕,她走向门口,看着钟渊宛若游龙的题字,心里大呼过瘾! 钟渊这家伙,事儿办的实在是漂亮! 长孙忠见她笑容璀璨,再回想爹娘的话,对这个表妹也没了那么多防备心。 “丞相一家都是阴险之辈,你日后要住在这里吗?” 南纭感受到长孙忠善意,笑的乖巧。 “要哒。” “那大表哥帮你找些手脚利落的侍卫吧?” “好呀,谢谢大表哥。” 长孙忠一直都想要个妹妹,如今见南纭这般乖巧讨人喜欢,亦是心底暖洋洋。 “都是大表哥该做的,娘亲还说要你今日回去一起吃饭,给你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璎珞酥。” “好!” 第三十六章 是舅舅求来的恩典 南纭看着安好的牌匾,朗朗笑道。 “孔奶奶,帮我重新打理一下林香阁,立马所有的设施摆件都要恢复到娘亲在世时的样子,多余的东西扔出去,少了的东西找陈姨娘。” 孔兰花得意应下,“放心吧小小姐,等您回来,奴保证林香阁如十年前一般!” 她一边说还一边轻蔑看着陈姨娘,心底发狠。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陈婧香终归还是落到她们小小姐的手上! 且看日后,她如何将小姐之前所受屈辱都讨回来! 陈婧香回避目光,难堪搓手。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但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南辉现在指望不上,她怎么也要先把眼下这关过了才行。 南纭看着陈婧香局促模样,示意吴爷爷暗中盯紧。 吴安了然颔首,神情通达。 简单收拾了下,南纭就随长孙忠一并前往长孙府。 长孙霖的任命已经正式下来了,御史之职举足轻重,堪称渊帝最信任之人。 而且,十年前长孙霖便跟着渊帝去了黄山,于复杂的京城中没有根基没有熟人更没什么朋友。 行使监察百官之责,叫奸佞小人全无空子可钻。 南纭带着贺礼进门,长孙霖还有些 埋怨。 “来舅舅家拿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和舅舅生分了?” 南纭连连摇头,神态可掬又老实。 “怎么会和舅舅生分嘛,只是纭儿想尽一份孝心啦,舅舅长年协助圣上处事,思虑过甚,很伤身体的。” “这里是纭儿自己调的药,舅舅按时喝,可以舒缓压力,晚间睡得也能好些。” 一旁的长孙忠浅笑着帮她说话,“我可以作证,纭儿表妹是忧心爹的身体而已。” 长孙霖闻言,神情松弛。 “纭儿有心了,快进来吧。” 苏姿早就迫不及待了,瞧见她的身影,连忙命人将璎珞酥拿来。 “纭儿你快尝尝,姨母按照记忆里方子做的,也不知道还是不是纭儿喜欢的味道?” 南纭见姨母局促又期待的样子,乖巧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和记忆中别无二般,清甜香脆,叫人停不下嘴。 “和以前一样好吃!” “好吃就行。”苏姿放松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我还担心做不出小黎的味道,叫纭儿失望了呢。” 南纭吃璎珞酥的动作微微一顿。 其实今日她来,也是想问一问当年娘亲的死。 记忆里娘亲身体一直很好,每日都会晨起练拳,就算感染风寒,几日便 也就生龙活虎一般。 但最后,为什么会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 上一世,她不敢去探求真相,瑟缩在自以为安稳的小壳子里,哪怕直觉娘亲的死有问题,也不去深思。 这一世,她不会再蒙蔽自己的心! 娘亲的死,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若是意外,那她无话可说。 可如果是人为,那她就叫幕后黑手以血献祭! “娘亲偏心,我以前为何从来都没吃过这璎珞酥这么好吃的东西?娘亲只给表妹做,要是叫老二知道了,他可有的闹了。” 长孙忠对着璎珞酥赞不绝口,同时吃味说道。 “黄山那里没有这些东西,璎珞酥要新鲜的璎珞做出来才好吃,娘亲也有十年没吃过了。” 苏姿解释着,不由怀念起十年前的时光。 当年去黄山的时候她怎么也适应不了,不仅气候干燥,还漫山遍野的黄沙,她日日夜夜都想要回来。 如今真的回来了,却是物是人非。 小黎没了,纭儿也受了那么多苦。 长孙霖见苏姿红了眼眶,便知道爱妻心有所感,将人轻轻揽在怀里。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苏姿感受到夫君坚实臂膀,情绪渐渐安稳。 “没错,会越来越好的!” “什么越来越好,我闻到一阵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长孙义莽莽撞撞的赶回来,一身的臭汗也不自知,上来就往苏姿身边凑。 苏姿霎时间没了情怀,一巴掌将人推开。 “你小子滚远点!熏死个人了!” 长孙义厚脸皮的嘿嘿笑,一转头看到了南纭,顿时露出敌意。 “你怎么在这儿?” 南纭有些意外,大表哥对她已经不再戒备,这个大她一个月的二表哥,对她的敌意竟然更大了,这怎么回事儿? “二表哥,我来看看姨母舅舅。” “哼!这两天你可好大的风头,要不是我爹,你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长孙义一脸傲娇不屑,他总觉得这个表妹笑里藏刀,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都被她给蛊惑了,他一定要坚守阵地! “二表哥此话怎讲?”南纭好奇追问。 “你能进我长孙府门楣,正当是圣上念你有孝心吗?那是我爹不惜搭上御史之位苦苦求来的……!” 长孙义哼哧哼哧的说得正起劲儿,却被人狠狠的拍在后脑勺。 “你这混小子胡说什么呢!”苏姿掐腰凶着,眼底示意他不许再说。 但长孙义就是个直率的家伙,根本看不懂自家娘亲的眼色。 “娘!我都听到了,您和爹在书房商量要补偿南纭,但是您也不能被骗了啊,没准儿这就是南府用的计谋呢!” 长孙霖无奈扶额,自己这点小秘密都让傻小子都透出去了。 他自认一世精明,怎么就有这么个傻儿子哦。 “滚滚滚滚,老娘不想听你说话,给老娘滚去洗澡!” 苏姿气急,连打带踹将长孙义打跑。 而南纭也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成为长孙家千金一事,并非钟渊想要要挟她,而是舅舅不惜搭上多年拼搏换来的。 一时间,南纭心中复杂难以言喻。 “舅舅,姨母……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南纭眼眶红红,感动之余亦抱着一份清醒。 这样的好,更像是一种弥补。 可为什么呢,舅舅和姨母并没有对不起她啊? 长孙霖和苏姿相视叹气,随后将周围的人都清走,只余下他们三人。 苏姿垂眸搓手,紧张提气却又开不了口,最后求助得看向长孙霖。 “还是你来说吧。” 长孙霖将苏姿抱在怀里,随后目光沉重的看向南纭。 “舅舅和姨母,对不起纭儿和纭儿的娘亲。” 南纭没有说话,只是情不自禁的抿唇,静静等着舅舅细说缘由。 “当年……” 第三十七章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 ??长孙霖陷入深深回忆,语气悠扬绵长。 “当年你娘亲嫁给南辉,你外祖父和我都是不同意的,但你娘亲好似中了什么魔咒,就认南辉。” “无奈,你外祖父只能同意,风光的将她嫁出去。” “可你娘亲生下你没多久,南辉就乱搞,让陈婧香有了孩子。” “你娘亲虽然气急,却也是善良的不得了,她没办法想其他当家主母一样,直接将陈婧香的孩子拿掉,也没办法原谅南辉。” “所以,她搬到了纭儿现在住的院子,和纭儿一起,一住就是小几年。” 听到这里,南纭不自觉的跟着点头,当时她虽然小,但是对这段记忆还是有的。 “那几年,你姨母和外祖父经常去陪你娘亲,而你娘亲也越发想不明白她究竟看上南辉哪里了?一度像是着魔了一样,说自己被下了蛊。” 南纭瞳孔收缩,依稀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却不真切。 “你外祖父当时被先帝怀疑,派去了边疆驻守,没办法陪在你娘亲身边,我那个时候也刚崭露头角,被人忌惮,你姨母只能帮我守着家。” “那段时间,我们都忽视了你娘亲,没想到你娘亲身边忽然出现一个自称可以告诉她一切真相的男 子。” 南纭蹙眉,这些旧事她不清楚的,本以为舅舅会接着说下去,却不想看到姨母眼眶含泪,断断续续说道。 “小黎她陷得太深,无法接受眼下的生活有可能是被人设计好的,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执念太深,非要跟那男子前去。” “我在后面百般劝解,她都不听,追赶中马匹受惊冲进密林……我亲眼看到小黎抱着你一起坠入悬崖……” 苏姿神情惊恐,好似眼前就是那一幕,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追的那么急,小黎她不会……” 南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不对不对,娘亲是病死的,她看到娘亲消瘦的脸庞。 而且她不记得自己掉下过悬崖? “如果娘亲那个时候就……我怎么会活下来?” 苏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长孙霖心疼不已,“我来说吧。” “纭儿和你娘亲一起掉下悬崖后,我们派人连夜搜寻,当晚在崖底找到了你和奄奄一息的你娘亲。” “你被你娘亲护的很好,只是一些轻微擦伤,而你娘亲身上肋骨多处断裂,腿骨扭曲,无法再直立行走。” 南纭心痛至极,抬手 捂着心口,无法想象娘亲当时的处境。 “就算是这样,娘亲也绝不会放弃生的希望,她不会就那么丢下我的。” 长孙霖艰难开口,“你娘亲她……她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一直处于很惊恐的状态,而你也在那一夜耳朵突然长了个肉球。” “南辉一直在闹,说你娘和人私奔,还说你被邪物附身,是大不祥,要休了你娘,把你们都赶出去。” 想起那夜,极端的无力感再度席卷长孙霖。 “我好不容易稳住南辉,你娘亲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你娘亲嘴里一直在说,自己被骗了被利用了,全无活下去的念头,还说等她死后,不许我们管你,全当你已经死了一般。” “我和你姨母,当晚找了无数名医,甚至请来宫中太医,却都没有结果。 “你娘亲,最终没能挨过那个深夜……” 信息量太大,南纭有些消化不了。 娘亲不是中毒,也不是被陷害,而是惊慌坠崖? “那个自称可以告诉我娘真相的男人是谁?”南纭急切追问。 长孙霖摇摇头,满目无奈,“你娘亲没说过,我们后来问遍周围的人,都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男人。” 太诡异了,这事怎么会这么 诡异? 娘亲的突然转变这和男人逃不了关系,可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么个人? 而且,为什么娘亲不许舅舅姨母管她,难道她不是南辉的血肉? “后来,七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被贬黄山,我和你姨母只能跟着去,原本我们想带着你,可你外祖父却叫我们按照小黎死前吩咐照办。” 长孙霖眸中歉疚不已,“这么多年,我和你姨母无数次想打探你的消息,最开始的时候你外祖父不让,后来我们却是不敢了,不敢去打听你现在的处境……” “这次回来之前,我和你姨母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只要纭儿还在世,我们就算搭上一切,都要护住你!” 南纭头痛欲裂,眼底亦是蓄满了泪水。 这一切和她所想大不相同,看着眼前的舅舅姨母,她没办法怪他们,却也没办法再亲近他们。 “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苏姿无助的伸出手,却又颤颤巍巍的收回,“纭儿,姨母……” 南纭见姨母如此,心窝酸涩。 “姨母,您现在怀着身孕,不要太悲伤,对孩子不好。”她故作轻松扯扯唇角,“纭儿只是需要好好想想,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长孙霖见状亦是感慨万千, “你外祖父半月左右便会回朝,他老人家也许知道什么。” “好,纭儿知道了。”南纭说着起身,“纭儿就先回去了。” 离开长孙府后,南纭径直回了小院儿。 坐在小时经常坐的石凳子上,南纭抬头望着璀璨星空。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姨母和舅舅都说娘亲好似一叶障目般看上了南辉,而娘亲自己后来好似也反应过来。 难道真的是被下蛊了吗? 星海朝建立在星海大陆上,是有些偏僻小国,却从未听说过善纵蛊虫之辈。 猛然间,她坐直了身子。 那个穿梭者! 这个世界没有蛊虫,能蛊惑人心,叫人违背本心做事,对于穿梭者而言并非难事。 看来娘亲当年的死,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下意识的摸摸肉球,她想起刚刚舅舅的话。 这个小肉球是一夜之间忽然冒出来的,而救她一命的系统就在这里面。 南纭有种感觉,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被人暗中操纵着。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 身在棋局中,她如何才能破局? 那个穿梭者,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南纭陷入深度思考,另一边,南妤也终于狼狈的回到苏府侧院儿…… 第三十八章 你们两个来干嘛? 南妤被宫里嬷嬷丢下马车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可当看到门前来回踱着步子的娘亲时,南妤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娘!” 陈婧香等得心焦至极,忽的听见这声,立马回过头去。 看到南妤在街对面狼狈不已的模样,陈婧香健步如飞,直接拥到南妤身边。 “娘的妤儿啊!你受苦了!” “娘,我……我名声全完了,没办法入宫了,怎么办啊。”南妤嚎啕大哭,都快哭没气了。 陈婧香只能连连安慰,“妤儿别怕,还是能入宫的。” “真的吗?”南妤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陈婧香见她还穿着进宫的衣裳,但如今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走,咱先进去说。” 南妤点头,本想从正门入,却不想被娘亲拉住。 “以后,咱们都从侧门进。”陈婧香有些难以启齿,住了十年的院子,如今她们反倒成了篱下之人,这去哪说理去? “为什么啊?” “日后娘亲同你细说,娘先进屋好好看看你,哪里受伤没有,王富那个王八蛋欺负你没有?” 娘俩边说边走,去往前世南纭所住的幽阁。 等南妤坐在幽暗潮湿的小屋子时,才搞清楚她们现在的处境。 “南纭她怎么敢啊!” 南妤万万没 想到,南府如今竟然姓苏! 南纭那家伙不仅成了长孙府千金,还得了圣上这般袒护青睐。 “妤儿莫气,眼下我们只能先忍一忍,但索性你还可以进宫,日后还有机会。” “只要你能压南纭一头,咱们娘俩何愁报不了今日之仇!” 南妤抿唇,时不时看向门外。 “爹不知道我回来吗?” 提起这个,陈婧香眼底便闪过一丝怨毒。 “你爹他嫌丢人,锁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 南妤闻言不由失落,同时也隐隐不安。 “爹他,是不是在怪我?” 陈婧香立马否认,“这不是妤儿的错,都是南纭!都是那个小贱人,我们娘俩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妤儿还是被娘教的太善良了,日后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南妤心有所感,下定决心。 “娘你放心吧,妤儿日后一定不会再叫娘亲受委屈的!” 陈婧香心生宽慰,“诶,娘亲信你,快休息吧。” 待南妤休息下后,陈婧香站在漆黑的夜色中,面色阴沉。 上次去找那人,那人给了这个计谋,却把妤儿险些搭进去。 如今南纭是长孙府掌上明珠,还深得圣心,已经不是那么好动的了。 是她太优柔寡断了,发现南纭不好摆弄的时候,就该直接将其抹杀。 如今各方势力都盯着,南纭又住在他们旁边,一旦真的出事儿。 她根本逃不了嫌疑,还会连累妤儿的未来。 眼下困窘之境,她只能忍。 但她也不想南纭太好过! 下定决心后,陈婧香披上一身黑袍,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苏府侧院儿。 在暗中藏了一夜的吴安顺势跟上。 本以为是和上次一样的地方,却不想竟然又换了一个。 但同样都隐蔽昏暗,叫人看不真切。 陈婧香说话间有些激动,拉住对方的袍子,露出了袍子下的手掌,小姆手指竟然只有半截。 吴安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间,随后无声溜回林香阁。 本以为小小姐会在此,可听老婆子说,小小姐压根儿就没回来。 派人去长孙府问了,人也没在。 孔兰花犹豫问着,“小小姐会不会进宫去了?” 吴安深思,“我先回小院儿看看,若是小小姐不在哪,那怕是在宫里。” “如果是后者,老婆子可要盯好四周,莫要叫人发现了,对小小姐名声不好。” 孔兰花翻个白眼,“我还能不知道了?你快去吧!” 吴安憨笑起身,年龄虽然大了,但手脚仍是利索。 很快,他便来到小院儿里。 院里没有掌灯,他本以为没人,转头却看到月光下的小小姐 。 月幕寒凉,南纭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好似绝美雕像。 “小小姐?” 吴安试探喊了一下,南纭没有反应。 担心之下,吴安靠近,却发现南纭竟然昏过去了,头也烫的厉害。 “小小姐!” 吴安抱着南纭回到林香阁,连夜找了大夫进府查看。 结果是因为忧思过度,寒风入体,染上风寒了。 此时在御书房里等待的钟渊有些心烦意乱,时不时看向门外。 平日里这个时候人该来了。 “齐深!” “属下在!” “去看看人。” 齐深愣了下,“什么人?” 钟渊眸光微寒,齐深霎时间反应过来。 “属下马上去!” 半个时辰以后,齐深颤颤巍巍回来。 “回圣上,南纭小姐她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如今还在林香阁内昏着呢。” 齐深说完后,绷紧了身子,等着圣上降责。 却不想好一会儿都没反应。 他试探抬头,发现圣上好像在发呆。 刚想低头,就被钟渊逮个正着。 “你,以后去南纭身边,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朕汇报。” 齐深一愣,随后赫然说道。 “属下功夫不深,会被南纭小姐发现的。” “谁让你暗中盯着了?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总之朕要知道南纭的一举一动!” 齐深,“……” “有问题?”钟渊凝神发问。 齐深立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属下没问题!一定不辜负圣上期待!” “嗯,去吧。” 隔天清晨,南纭睁开眼睛就瞧见好些张脸。 “啊。” 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是忍不住的被吓出了声儿。 “姨母?孔奶奶?还有慕容芙和袁涟?”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南纭说着就要起身,忽的发现自己头好疼。 “纭儿别乱动,你感染风寒,大夫说要多休息!”苏姿心疼的帮她拿个垫子垫着,让她靠的舒服些。 而南纭给自己把脉后,不由苦笑。 没想到这身子骨这么弱,吹一吹凉风就风寒了,日后还要多锻炼才行啊。 苏姿见她醒了,又有些局促。 “我刚刚把璎珞酥的法子交给孔姨了,一会儿叫她给你做,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南纭在她起身之际,轻轻握住她的手。 “等纭儿好了,就去府中找姨母,姨母再给纭儿做可好?” 苏姿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欣喜的点头。 “好,纭儿想吃多少都行!” “孔奶奶帮我送一下姨母吧。” “诶。” 姨母走后,南纭把目光落在慕容复和袁漪身上,勾唇问道。 “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小小年纪,如此咄咄逼人 慕容芙今日一身淡蓝,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清纯亮眼。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呀。” 慕容芙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凑近问道, “听说是你帮南妤求情,她才逃过一劫哒?” 南纭没想到慕容芙竟也是个八卦的性子,无奈笑道。 “可以这么说吧。” “你那个庶妹那么坏,你干嘛还替她求情?” 袁漪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身上青衣更显得她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南纭坏笑,“当然是我善良啦。” 袁漪还真的信了,一脸认真的劝告南纭。 “我姐姐说,世道险恶,不能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 南纭瞧她那可爱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心吧,我一定记得这话。” 慕容芙看南纭的反应,就知道她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好啦,袁漪你别被她骗啦。” “嗯?怎么会呢?”袁漪憨的可爱。 南纭忍笑打断二人,“你们过来,不可能只是来打听这些的吧?” “是有什么事儿吗?” 慕容芙看了看她,神情有些诡异,“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该知道什么?” 袁漪善解人意的解释,“你是三花会的魁首,今日合该进宫的,我们来找你一起进宫呀。” “嗯 ?”南纭一下坐直了身子,“三花会魁首要进宫?” 慕容芙见她真的不知情的样子,无语扶额。 “你真以为拿到魁首,就只有皇后娘娘的赏赐可拿吧?” “作为魁首,最大的奖励,便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跟着教习嬷嬷学习宫中礼仪,还能时不时和圣上会面。” 慕容芙说着,便觉得压抑。 她不想进宫,但是爹命难违,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像姐姐一样驰骋沙场! 南纭见状蹙眉思考,上一世的她参加完春日宴后,一直呆在幽阁,对于这些消息还真的是不知情。 “那我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 南纭说着就要起身,被慕容芙按住肩膀。 “不用啦。” 袁漪解释道,“我师傅和圣上下棋呢,说我们今日可以不用进宫,明日再去就行,消息刚传来不久。” 此时皇宫内,方墨无奈的坐在钟渊对面。 “圣上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 钟渊沉迷棋局一般,头都不抬。 “就是忽然来了兴致,不知朕这棋艺可有精进?” 方墨摸着胡子感叹,“圣上之天赋,是老夫所见最为出众的,老夫现在哪怕尽全力,也赢不了圣上。” 他倒是没有刻意吹捧钟渊,而是事实如此。 钟渊 棋路稳重却又激进,就好似举着盾的进攻手,无论是哪方面都无懈可击。 关键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就叫人露怯三分。 “那朕比之南纭呢?”钟渊声音清淡,好似还有些漫不经心。 方墨微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想起近日传闻,方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的棋路堪称奇妙,不到最后一步,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过程中或是懒散或是激进,实则都是为了最后一步,思虑之周密,叫人惊叹。” 方墨今日也是听闻南纭会进宫,所以特意前来,想要和其切磋一番。 可谁成想,南纭没来,自己倒是栽在这儿了。 “先生输了。” 方墨愣神之际,钟渊已悄无声息的获得胜利。 “老夫甘拜下风。”方墨拱手起身,正想措辞离开,却没想到…… “再来一把,先生可不许让着朕。”钟渊兴致昂昂,已经开始收拾棋子。 方墨见状万般无奈,他真的没有让子啊。 …… 南纭得知前因后果,感慨自己运气好。 外面阳光和煦,微风中携带几缕花香,沁人心脾。 这么美的天,躺着太可惜了。 “我不躺了,躺着腰酸背痛的,出去活动活动有益身体健康。” 她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想商 量一会儿去哪里玩儿,就见孔奶奶面色难看的走进来。 “怎么了?” “陈姨娘求见,说是嫁妆都准备好了。” 慕容芙和袁漪见状,便知道是南纭家事,纷纷请辞。 “我们就先回去了。” 南纭笑着将人拦住,“不用,家丑是不可外扬,但这也不是我家家丑,你们看着也没什么。” “等我这边马上处理好,你们带我出去玩儿吧,我还没在京城好好逛逛呢。” 慕容芙和袁漪相视一望,都不自觉轻笑着。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一会儿我带你去吃京城有名的小吃。” 慕容芙作为土生土长的京中人,对吃还是有些研究的。 南纭唇角微扬,“没问题!” 出去后 ,南纭看着已经小有规模的高墙,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到侧院小门处,陈婧香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紧盯着,压根儿不敢动弹。 南纭心情好得不得了,踏着小碎步,来到陈婧香面前。 “都准备好了?” 陈婧香见她面色虽然苍白,但整个人都精力满满,不由心地记恨。 她家妤儿昨日也发了高烧,可都没人过问。 南纭这分明好好的,可一会儿太医一会儿长孙府的,听说还有太尉千金和袁嫔妹妹! 真是叫人好生嫉 妒! 但眼下,她寄人篱下,还是顺从些为妙。 “诶,这里都是了,这么多年我把持家里,又没有娘家依靠,所以动了姐……夫人一些嫁妆。” 陈婧香还想拉关系,但是看南纭变了脸色,立马改口。 “现在我手头上是真的没有了,而且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好再收回来,我知道自己逾矩了,但是大小姐如今辉煌至此,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南纭看着账目和具体嫁妆,神情越发冷然。 “为难你?”南纭挑眉,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娘亲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了为难你?” 陈婧香瑟缩的往后退了退,“是我说错话了,不是为难,是应该的,但是眼下真的只有这些了。” 南纭舌尖抵牙,语气坚决。 “你妄自动我娘的嫁妆,一是对死者不敬,二是堂而皇之的行窃,我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拿不回来的东西,给我按照市价换成银子,少一分,南妤就不要想进宫选秀!” 陈婧香诧异的看向南纭,万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如此狠心。 她都已经让步至此,南纭竟然还这么咄咄逼人! 想起那人昨夜的话,陈婧香眸光鬼祟,且再忍上一忍,很快就好了。 “是,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凑齐的。” 第四十章 妖女,拿命来 南纭见陈婧香这般乖巧,有些惊讶,也有些期待。 能忍便是有后手。 她就怕她们按兵不动,所以才强行刺激。 吴爷爷说,暗中和陈婧香交涉之人小姆手指只剩半截。 这样的人,应是不多见的。 稍加打听,就能快速锁定人选。 但是又要暗中进行,绝不可以打草惊蛇。 所以,她身边还缺一个可以隐于夜色中,帮她做事的人。 上街放松放松心情,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寻到这样人才的暗中之地。 三个女人家上街,难免不安全。 在南纭的建议下,她们三个都换成了男装。 慕容芙站在铜镜前,看自己都看呆了。 “没想到我男装竟然这么英俊潇洒!” 南纭看着她一身淡蓝,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唇角庞的酒窝,更叫人迷醉其中。 “确实潇洒,这一趟出去,不会惹上无端的风流债吧?”南纭笑着打趣,慕容芙笑着反击。 “若说风流,你这男装可无人能比,我还没见谁家儿郎这般邪魅的,眉眼一勾,恨不得将人的魂儿都勾走啦!” 二人说说笑笑间袁漪磨磨蹭蹭,只探出个脑袋瓜。 “我们这样不好吧……” 南纭和慕容芙坏笑对视,直接将袁漪 拉了出来。 月色长袍称的她肌肤胜雪,不说话时清冷感扑面而来,叫人不敢接近又忍不住膜拜。 “你……”南纭欲言又止。 袁漪紧张的捏着袖子,“很别扭吧,我还是换回去吧。” 说着,她就要往回走,却被南纭和慕容芙同时拉住。 “不要换,真的很合适你,很好看的。”南纭给予充分肯定,刚刚的迟疑,只是诧异,袁漪竟然是她们中最合适男装的。 看上去毫无违和,就好似她本该如此一样。 慕容芙亦是同感,“确实如此,走吧走吧,我们出门去!” 袁漪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被二人拖着上了街。 京城的主街十分宽阔,足足容得下十辆马车并行。 现在没什么禁闭,道路两旁都是小商小贩。 慕容芙虽然也经常逛街,但身后总是很多人,她想吃街边的东西也会被阻止。 这次出来,她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一个小厮,都拦不住她。 “我们去吃糖人吧,我想吃很久了。” 袁漪身边的墨兰也是新鲜,乐得和主子多逛逛。 “好。” 南纭东瞅瞅西看看,亦是悠哉。 “没问题。” 一行三人逛着舒服,南纭挑选簪子的时候,余光瞥向身后。 呵, 京城主街道上,还敢跟的这么紧? 且看他们要干什么? “前面有人卖身耶,去瞧瞧。” 慕容芙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凑热闹儿拉着袁漪过去,南纭担心她们出事儿,一直紧跟着。 还不等看清人群中的情况,就听慕容芙吐槽。 “这么年轻力壮的,找个活计养活自己不好吗,非要卖身。” 南纭抬眼看去,瞳孔瞪大。 眼前这个脸带伤疤,冷酷抱着长剑的男子,是她认识的齐深吗? 待她看清齐深那窘迫又求助的表情时,南纭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 慕容芙一听她笑,有些搞不清楚状态。 “他虽不上进,但好歹是个年轻人,这么笑话他不好。” 南纭连连止住笑声,“确实确实,这样不好。” 她凑近地上写的七扭八歪的字,说是一两银子他就签卖身契。 南纭又差点忍不住,堂堂宫廷暗卫,出来卖身就一两银子,关键还没人买是个什么情况? 抬头看向齐深,齐深正用无比求助的目光恳求她。 南纭想着可能是有什么特殊任务,于是大手一挥。 “这是一两银子,你跟我走吧。” “是。” 齐深立马将地上的字抹除,随后亦步亦趋的 跟在南纭身后。 没办法,圣上今日就要南纭的消息。 但南纭身边一直有这两个丫头在,他压根儿没机会解释。 最后只能想出这么个愚蠢的办法。 为了不被别人买走,他还刻意打扮的凶狠许多。 但……也掩盖不了他丢大人了的事实啊! 南纭一路憋笑,都没发现慕容芙和袁漪离她越来越远的情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离她足足有十步远。 “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 慕容芙和袁漪不说话,但圆溜溜的眼睛都盯着齐深。 南纭这才发现,齐深的打扮有多撼人,一条长疤横贯全脸,看着狰狞不已。 她让齐深站在原地,随后来到二女身边解释。 “我隔壁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不得不防,我把他放在门前,谁还敢动?” 慕容芙和袁漪都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不肯靠近齐深。 南纭也不强求,“你去暗处保护我吧。” 齐深就等这句话呢,街上好多人看他,他都不适应。 “是。”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子。 慕容芙都惊到了,“你不怕他跑了吗?” “没事儿,他卖身契在我手里呢,跑不了。”南纭大.大咧咧,看着有些暗了的天色。 “我 们去吃饭吧。” “好啊,如意楼的酱骨头最香了!”慕容芙强力推荐。 一行人无异议的前往如意楼。 吃饭的时候,齐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告知南纭周边的情况。 埋伏在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样子是要等她们出去就动手。 南纭点头表示了然。 吃完饭后,南纭起身,“我想带一点回去给孔奶奶和吴爷爷尝尝,你们先回去吧,明日一起去宫里。” 慕容芙和袁漪都没起疑心,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她们也该回去了。 “好,明天我们宫门口见。” “没问题。” 南纭坐在二楼,看着她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确定不会牵连到她们后,她才悠哉的走出去。 一踏出如意楼,便有数道目光朝她袭来。 南纭宛若察觉不到,只身朝着巷子走。 在马上要进入巷子口时,一个路边商贩忽然持刀袭来。 “妖女,拿命来!” 南纭闪身躲过,一脚将人踹飞。 街道霎时间大乱,尖叫和跑步声此起彼伏。 混乱之中,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她冲过来。 口里还一直喊着,“妖女,给我们少爷陪葬!” “断我们少爷命根,便是将王府断子绝孙,你这种妖女,定然不得好死!” 第四十一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南纭闻言眉头紧蹙,这年头暗杀都开始自报家门了? 思索间,杀手已经到了跟前。 南纭做好战斗准备,却不想身后突然又来了一波人。 为首者徐超大义凛然,“大小姐别怕,老爷让我们来保护你。” 哗啦啦一行人挡在南纭面前,南纭都看傻了。 她……需要别人保护? 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双方已然开战。 齐深紧跟南纭身后,眸光紧锁,不挪分寸。 没过一会儿,那些伪装成商贩的家伙们就落入了下风。 而徐超一行人越战越勇,“全部活捉!” 一声令下后,残余之辈都被捆住。 其余之辈,或死或伤。 徐超持刀半跪在南纭面前,“小的来迟了,让大小姐受惊了。” 南纭不自觉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你是?” “小的徐超,是丞相的贴身侍卫。” 南纭闻言嗤笑,“丞相让你来保护我?” 徐超不知道南纭在笑什么,局促之下点头应和。 “丞相早知王府对大小姐不满,于是派属下一直暗中保护。” 南纭眉头微挑,将渣爹的心思琢磨透透的。 王家本就是南辉的走狗,脏事儿累事儿,基本都是王家顶上。 就算王家因为王富之事心中记恨,也该找南妤报仇。 毕竟众所皆知,是南妤伤了王富命根。 就算是有人暗中怀疑是她做了这一切,但王家总不会那么笃定,直接找杀手追上她。 更遑论自报家门,这么愚蠢。 这些自称是王家杀手的家伙,也不一定真的是王家找来的。 南辉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更大。 眼前这场闹剧,不过是南辉为了甩掉王家这颗棋子,又能趁机树立个知错挽回的慈父形象。 只是,太拙劣了。 一切都这么生硬,叫人一眼便看出端倪。 南辉莫不是忘了,她徒手拧断十几个人手臂一事吧? 这样的戏码,南辉怕也不是为了感动她,而是做给钟渊看的。 心思肮脏卑鄙,仍是一如既往的叫人恶心! 原本她想让南辉过两日舒坦日子的,可眼下看来,她还是不能太仁慈。 徐超不知道南纭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凝视叫人无所适从。 “不知大小姐要如何处置这些逆贼?” 南纭环抱着双臂看热闹,“应该不需要我处置吧?” 徐超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手底下的人惊呼。 “他们都咬毒自尽了!” 徐超连声喊道,“扣出来,留活口!” 但已经晚了,所有留下的杀手都气绝身亡了。 南纭挑眉,果然不出她所料,只 有死人才能将罪名压实! 南辉不会给王家翻盘的机会。 “我们走吧。” 闹剧散场,南纭转身离开。 徐超慌了神,“大小姐……” 话不等说完,耳边嗖的一下飞过一阵凉意。 南纭瞳孔清冷,“我和丞相府没有关系,也不是你嘴里的大小姐,再说错话,下次就不是头发了。” 说完,南纭利落转身,隐身于黑暗。 而徐超吓得一身冷汗,惊然发现肩膀上垂着一缕断发。 这下,他才明白刚刚南纭的神情为何那么轻蔑? 这样的身手,哪里需要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保护? …… 南纭回到苏府,直奔林香阁。 不等她去找南辉,南辉反倒派人来请她。 “人在侧院门口,装得倒还像模像样,说什么担心小小姐……”孔兰花最讨厌南辉那副虚伪的嘴脸,忍不住多说两句,被吴安用眼神制止。 再如何,南辉也是小小姐亲父,若是小小姐心中还有念想,她这话可就真的是多嘴了。 孔兰花反应过来立马噤声,南纭轻笑了下。 “孔奶奶说的没错呀,我也挺讨厌的。” 她活动活动筋骨,转了转手腕。 “既然讨厌,就要争取让他再也不敢这样,走!” 南纭气势汹汹像是要打架一样, 孔兰花和吴安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抬步跟上。 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真的很爽。 一行人来到侧门,南辉做戏做的全套,还来回的踱着步子,好似真的很担心南纭似的。 一见她来,立马冲过来,却被铁面无情的守卫拦住。 “纭儿,你没事儿吧?” 南辉被卡有些难受,看了眼守卫。 “我是她爹,让我过去。” 守卫不动如山,“我们只听小姐的。” 南辉无语,而后‘慈爱’得看向南纭。 “纭儿,爹很担心你。” 南纭直接无视他,来到两个守卫身边。 “你们做的很好,今日加餐加酒!” 守卫气势恢宏,“谢小姐赏!” “客气。” 南辉见状有些尴尬,事情和他想得怎么不太一样? 经过此事,南纭怎么也该对他有些感情了啊? 可如今看着,怎么更疏远了? “好奇我为什么会如此是吗?”南纭双手背在身后,神情轻松又自在。 孔兰花还抬过来一架椅子,南辉本以为是给他的,却不想南纭舒舒服服的坐下了。 南辉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爹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南纭指着自己,笑出了声,“丞相莫不是忘了咱们重逢第一日的刺激体验了?” 南辉 想起那日自己狼狈不堪,面色赫然。 他还真算漏了这个! 记忆太过耻辱,他下意识选择了遗忘,没成想在这儿出了披露。 “想起来了?”南纭试探问着,还翘起了二郎腿,“想起来就行。” “今日此事的发生,足以见得,我表达的还是不够明确。” “如今,我已经不是丞相府的人了,和你更没有关系,亦没有任何期待。” “下次,若是再把我当傻子一样利用,下场就如此树!” 南纭话落抬手,五步外的粗壮树干猛地摇晃,随即倾倒。 树冠直直倒在南辉脚边,吓得他脸都白了。 “南纭你……!”南辉张口想骂,又及时吞了回去。 南纭了然轻笑,“我劝你,最好不要想上演怎么父慈子孝的一幕,这么想演,还是回去找南妤,她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至于我,呵呵,我只会让你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说完南纭本想离开,但又忽然想起。 “对了,陈婧香说嫁妆她用了不少,好多都是为了丞相府呢,你身为丞相高官俸禄,被传出去用已逝夫人的儿嫁妆做人情,总归不好吧?” “虽说你名声已经臭了,但最好还是要点脸,三日之内,悉数偿还哦。” 第四十二章 看看南辉有没有相好的? 南辉看着南纭嚣张离去背影,拳头攥的紧紧得,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 逆女!逆女! 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他绝对二话不说! 可如今偏偏不能。 也怪他,怎么就忘了这逆子功夫高深了呢。 看着一旁树冠,南辉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几脚。 他活这么大,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气急之下,他都觉得眼前花白。 徐超适时出现,扶着他回了房间。 而另一边,一直躲在房间的陈婧香和南妤听闻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大为悍然。 她们都知道南纭离经叛道,心狠手辣。 但没想到,她真的能对亲生父亲做到这般地步。 震惊过后,陈婧香意识到她们娘俩的机会来了。 “妤儿,快!” 南妤疑惑,“娘亲,要做什么?” “这是咱们娘俩的好机会,你爹在南纭那里碰壁,如今正在气头上,如果妤儿这个时候孝心使然,顺势低头认错,你爹他就会更加亲切我们娘俩。” “只要有你爹的偏袒,何愁扳不倒南纭?” 陈婧香眼冒精光,偷摸从床底下拿出一壶药汤。 “娘去热一下这个,你像之前一样,在手臂上画个口子,一定要逼真,像之前娘亲教你的一样 ,听到没?” 南妤终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娘亲!” 娘俩做好一切准备后,南妤气息虚浮的端着一大碗鲜血扣响南辉房门。 南辉此时还在气头上呢,“干什么!” “爹爹,妤儿该给您心头血了。” 南辉虽然也不想看到南妤,但是想想自己的怪病最近确实有所好转,只能让人进屋。 “进来吧。” 南妤端着药碗只身进入,脸颊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导致。 南辉虽然气,但看到这幕也凶不起来。 “怎么这么多,会拖垮身体的。” 南妤坚强摇头,眼底还闪着星星泪意。 “只要父亲能好,女儿怎样都心甘情愿。” “爹爹昨日就该喝药了,女儿在宫里一夜都睡不安稳,担心父亲的病情会不会恶化。” “如今被放出来,能让爹爹喝到药,女儿也算是无憾了。” 南妤一边说,一边抬手擦泪。 手腕处饶是包扎着,也透出不少血迹。 毕竟是放在身边疼到大的宝贝女儿,又这么又孝心,和那个逆女全然不同。 南辉的气也算是彻底就消了。 “傻丫头,你也是有心了,爹今日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看你,昨天在宫里可受了什么委屈 ?” 南妤闻言眼中透出几分欣喜,而后连连摇头。 “都是女儿的错,连累了父亲名声,虽说女儿是被设计陷害的,可终归还是害了父亲,女儿心里愧疚啊!” 南妤潸然泪下,好似真的很后悔。 南辉见状,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 这才是他的好女儿啊。 “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妤儿太善良被人构陷,爹爹没有怪你。”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了。” 南辉说着就要将南妤扶起来,而南妤也顺势直接昏倒。 南辉一下慌了神儿,“来人啊!妤儿!” 在外面候着的陈婧香就等这个呢 ,直接就冲了进来。 “妤儿啊!” “老爷,您将她抱进房间吧,大夫就在侧厢房。” 南辉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赶了过去。 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南辉忽的有些内疚。 大夫匆匆赶来,当着他们的面诊断。 “哎,小姐本就受惊感染风寒,如今又出了这么多血,身子亏空难养啊!” 陈婧香抹泪问询,“可有什么办法弥补?” “若是以人参养气,慢慢滋补,还是有办法的。” 南辉当即同意,“就这么办,无论妤儿需要什么,都按最好的来!” 等大夫走后 ,陈婧香犹豫着开口。 “老爷,妾知道您爱女心切,可如今府中银钱短缺,还要还大小姐,都是妾没本事,没办法替老爷您顾好府邸啊。” 南辉闻言想起南纭那跋扈的嘴脸,一掌拍在案牍上。 “我就不信,我偌大的丞相府,还能被她掏空不成!” “还差多少,你派人去我那里取,还有绝不可以苛待着妤儿,等风声过去,我定会为妤儿讨个公道,到时候无人敢说妤儿一句不是!” 陈婧香等得就是这个,直接跪倒在地,匍匐感恩。 “谢老爷!” “阿香,你这是做什么?”南辉气消了以后,看陈婧香都顺眼了不少。 这些年阿香做的都不错,恭顺温柔,从不忤逆他。 “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委屈你了。”南辉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擦拭她脸上泪痕。 这么多年,陈婧香早就摸透了南辉喜好,只要顺着他,便万事大吉。 隔阂消除,二人屋内一夜春灯。 隔天早晨,南纭听着孔奶奶说着侧院消息,都险些没吃进去饭。 对这那么丑的一张脸,南辉是真的眼神不好吗? 话说,这么多年,南辉府里好似只有陈婧香一个,有些难以理解。 “吴爷爷,你帮我打听打听南辉 在外面有没有相好?” 吴安一听都是老脸一红,“小小姐,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好奇呀,吴爷爷您就帮我嘛。”南纭撒娇,吴安也只得同意。 吃过早饭后,南纭收拾的清清爽爽,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少顷,南纭便立于宫墙之外。 袁漪早早就到了,慕容芙就在她身后。 二人都听闻了昨日那一场刺杀,担心得不得了。 “你没受伤吧?”慕容芙上下打量她,水眸里满是担心。 袁漪虽没说话,但眼睛也是落在她身上,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南纭浅笑,“我没事儿,昨日那个卖身的家伙,可厉害了!” 她没说丞相府,不想一大早就破坏了美好心情。 但是小袁漪明显不懂。 “我听说是丞相的贴身侍卫出手的呀,看来你这个父亲,好似也没那么坏嘛。” 南纭无奈扶额,实在不忍打破袁漪天真的小念头。 还是慕容芙看出不对劲儿,搭话顺过去。 “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那么简答哒,以后进宫你可有的学了。” 南纭感激得看了眼慕容芙。 “不说啦,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南纭话音刚落,宫里就出来人了。 “三位小姐,请跟老奴来。” 第四十三章 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纭并未立马跟上眼前眉垂眼低的老嬷嬷,而是警惕停顿。 慕容芙见状在她耳边小声介绍,“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阿珍嬷嬷,不喜多言。” 南纭了然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心底沉思。 从上次春日宴不难看出,皇后史霓和南妤之间关系匪浅。 只是不确定是渣爹的缘故,还是陈婧香背后之人。 她现在怀疑后者的成分大一点,因为宴会上的饭菜,是史霓一手安排。 钟渊身上的毒源自日积月累,史霓嫌疑会更大。 只是她想不通。 如果真的是这种可能,那史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之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农女,后来成为皇子妃,已然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钟渊登基后,不少大臣都是史霓德不配位,说她出身低,配不上一国之母。 最后是钟渊力排众议,将她扶上后位。 史霓为什么要对钟渊下毒,又会南妤之辈暗中谋算? 暗中之人,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 思索间,她们已然走到了史霓寝宫椒房殿。 “各位小姐稍等片刻,皇后娘娘仍在梳洗,很快就好。” 说完这话,阿珍便径直进了宫殿内。 如今虽是初 春,但是天已经热起来了,空气中还有沉闷之感。 几人一路走来,都有些热,此时太阳一烤,更是觉得难受得很。 四周宫女太监都好似看不到她们似的,不给口茶水,也不搬个凳子。 她们三个只能这么傻站着。 袁漪最是怕热,小脸透着几分红晕。 “这是下马威吗?”她有些害怕,姐姐说过后宫不好生存,但她们还不是宫妃啊,难道现在就开始了吗? 慕容芙因为一直在京中生活,新帝登基后,参加过不少宫日宴会。 皇后一向端庄大度,就算有的时候云妃不守规矩,皇后都不会红脸,不应该如此小心眼的针对她们吧? “应该不会,再等等看。” 相较于她们的不安,南纭整个人轻松许多。 史霓故意也好,不故意也好,总不可能一直晾着她们。 今日不过是个开胃菜,日后有的斗呢,现在就惶惶不安,还怎么玩儿? 她也不会去安慰她们,后宫之争何其残忍?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能让她们及早认清局势,自己保护好自己,方是长久之计。 慕容芙和袁漪见她如此淡然,竟不自觉的安心几分。 三女并肩而立,画面美不胜 收。 凑热闹的云裳带着沉默是金的袁涟走过来,瞧她们三个傻站着,娇声问着。 “咦,你们怎么站在外面呀?” “见过云妃娘娘,袁嫔娘娘。” “起来吧,瞧瞧这一张张小脸都红扑扑的,你们这些下人眼睛长着干什么的?没看到几位小姐都热成这样了吗?也不说倒杯水!” 云裳好似很心疼一样,帮她们说话,实则是在灭皇后气焰,也正好可以让外人看看,堂堂皇后多不知礼数!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好在宫殿门终于打开,一脸病气的史霓出门解释。 “云妃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日后可还如何受得了?” 史霓一句话,就将云裳的一番好心变成了吃醋不成,借势发火。 云裳眼底闪着火苗,嘴上却甜甜说道。 “妾只是心疼三位可怜的小姐,而且姐姐性子和善敦厚,妾也是担心这些狗奴才偷懒,白白的败坏了皇后娘娘的好名声啊。” 史霓轻笑,“那就多谢妹妹好心了。” 不再搭理云裳,史霓将目光挪到她们三人身上。 “是本宫疏忽了,今日身体不适,本想粉饰一番,不想你们刚进宫就瞧着本宫狼狈面庞,不想 手底下的人手笨,弄了好一会儿。” 史霓慈眉善目的解释,再加之脸上的病气。 袁漪和慕容芙心底也就没什么疑虑了。 而南纭看着史霓和云裳两个高手过招,吃瓜吃的起劲儿,糊弄事儿得跟着袁漪和慕容芙一起行礼。 “皇后娘娘身体为重。” 这一幕叫史霓和云裳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还是那个耀眼嚣张,好似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南纭吗? 丞相府里的事儿,大家伙都知道个七七八八,背地里讨论的热火朝天。 南纭的名头也是越来越响亮。 史霓今日刻意拖上一拖,便是为了叫南纭出头,她好大做文章。 可万万没想到,南纭眉低眼垂,看着乖巧不已全无脾气。 微微愣神后,史霓将人请进来。 屋内没有太阳照射,还透着微风。 南纭她们几个很快就缓了过来,史霓还命人端上甜酿,清清凉凉甚是解渴。 “谢皇后娘娘。” 史霓浅笑,眸中和煦,“今日你们唤你们前来,其实也是想和你们亲近亲近,毕竟日后我们都是要一起伺候圣上,算得上是姐妹,你们不必拘谨。” 此言一出,慕容芙和袁漪都有些局促 。 她们一个十五一个十四,压根还不动情爱。 而且,她们之所以在这里,都不是因为爱慕钟渊,而是家族中不可违背的命令。 想想日后的日子,她们都觉得甚是昏暗。 “皇后娘娘折煞小女了。” 南纭这次反应慢了半拍,没跟上她们俩个,一抬眼史霓和云裳又都在看她。 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臣女都听皇后娘娘安排。” 南纭率真又略显憨厚的模样,越发叫史霓摸不清头脑。 之前看着挺机灵的,今日怎么憨憨的? 南纭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但是也不能怪她啊! 之前穿梭小世界,大.大小小的宫殿她都见过不少。 无论是是哪里,皇后的寝宫都是金碧辉煌的,而眼前角落里满是小草,屋内没有一件贵重摆件的宫殿。 着实是叫她开了眼了。 因为过于震惊,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皇上到!” 尖锐声响入耳,一行人立马起身。 想要探究南纭变化的史霓和云裳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准备迎驾。 南纭松口气,虚着半跪。 不知道钟渊身体怎么样,连着两天她都没能进宫来,也不清楚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第四十四章 如此盛宠,是不是很感动啊 钟渊踏进宫门,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半低着头,看似心不在焉的南纭身上。 因为风寒和刺杀,南纭都没能进宫。 但索性齐深已经成功留在了她身边,日后联系会方便许多。 “起来吧,朕就是路过此处过来瞧瞧。” 说话间,钟渊步履稳健行至高位落座。 众人起身,还不等坐下,就听钟渊说道。 “朕不是说过,日后你可以不行礼吗?”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各异,但一时间都不清楚钟渊说得是何人? 而南纭此时正好背对着众人,恶狠狠的咬了咬下唇。 钟渊这个狗要干什么? 还嫌她不够惹眼? “南纭,朕同你说话呢。” 钟渊指名点姓,叫南纭躲无可躲。 她只得转过身来解释,半垂眼膜掩饰恼火。 “臣女谢圣上抬爱,刚刚一时忘了圣言,还望圣上原谅。” 钟渊还故作大方,强忍胸腔笑意。 “日后莫要再忘了,朕不想同你生分至此。” 南纭拳头紧了,这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史霓见状脸色都变了,尬笑着挪揶。 “圣上对南纭妹妹真是不加掩饰的宠爱呢,但如今她还没有册封,这般不行礼怕是不合规矩吧?” 钟渊满不在乎,“无 妨,朕说如此便如此,皇后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妾身不敢。”史霓忙否认,但心中妒火却滔天。 她南纭凭什么! 云裳也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偏爱南纭,不仅为了她不计较南妤伤人,还许她不行礼。 这是多大的恩宠啊,她若是能得其三分,都死而无憾。 可偏偏不是她! 瞬间,南纭就成为了后宫的头号公敌。 感受到那敌意的目光,南纭都麻木了。 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个狗东西,整的好似非她不可一样,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没惹他吧? “无事就成,朕想下棋了,南纭陪朕来。” 钟渊说完便率先走出去,南纭顶着背后恨不得剐了她的怨毒目光跟上钟渊。 直到来到御花园的湖中凉亭内,钟渊才开始说话。 “怎么样,如此盛宠是不是很感动啊?” 南纭看看四周,都是湖水,旁人听不见他们的话,这才咬牙切齿的反击。 “圣上这是要干什么?我要是死在宫斗里,就没人能解圣上的毒了!” 钟渊瞧她那张气急败坏的小脸,意外得觉得好看,配上身后湖景,还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你觉得,朕身上的毒可能是谁下的?” 南纭蹙眉, 这狗东西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 “朕觉得皇后很可疑。” 钟渊说话间抬起头来,眉眼明朗,竟有些好看。 南纭稳住心神,他就是只狗,人兽不能相恋,不要被外表蛊惑! 呼! 深呼吸后,南纭心态稳了许多,开始顺着钟渊的话深思。 原谅钟渊也在怀疑史霓,那他刚刚那举动…… “圣上是想让皇后吃醋对我下手,寻到她的可疑之处?” 钟渊邪魅勾唇,“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舒坦。” 南纭见他毫不否认利用她,有些无语也有些莫名安心。 明着利用总比暗着利用强。 “那臣女岂不是很危险?” 钟渊见她那傲娇模样,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说吧,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借圣上的势力调查个人,一个小姆手指只有一半的人。” 钟渊挑眉,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打量。 “此人是……” “臣女有些猜测,找到此人后方得验证,但一切要暗中进行,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南纭神情认真,她直觉此人是个突破口,故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交给钟渊调查最为稳妥。 钟渊见状,没有犹豫。 “齐深不是在你身边吗?直接交给他就好。 ” 南纭知道他这就是同意了,感谢抱拳。 “谢圣上成全。” “客气,来吧,下盘棋。” 钟渊坐在棋局前,兴致冲冲。 南纭好似想到了什么,坏笑着勾唇。 “臣女可是不会让着圣上的。” “口气不小,朕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钟渊说着就要落子,被南纭抬手拦住。 “就这么下没意思,不如加点注?” 钟渊饶有兴致的收回手,“先说来听听。” 南纭搓搓手,语气有些讨好,“如今我和圣上算是交了底了,我也知道您很信任我,所以……” “直接说。” “要是我赢了,可不可以把乌丝的毒解了。”南纭双手相握放在下巴处,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 钟渊不自觉勾起唇角,眼底藏笑。 “没问题,若是你赢了,朕就叫景老过来解毒,若是输了呢?” 南纭自信挑眉,“我不觉得我会输哦。” 钟渊舌尖舔唇,被激起了战斗欲。 “还挺自信,但加注的规矩不能改,若是你输了,你日后夜夜都要来朕的御书房!” 南纭闻言,下意识双手护在胸前。 “干什么!” “解毒啊,不然还能是什么?”钟渊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 朕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南纭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又不想钟渊太得意,于是厚着脸皮挺直了腰板。 “我自认长得不赖,圣上对我有想法,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啊?” 钟渊视线似有若无的扫过,唇角邪笑勾起。 “朕喜欢肉肉的手感,你……不对朕的胃口。” 南纭听他开车,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立马弯腰弓着身子。 好家伙,还是个老司机!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材也没有很差好不好,她今年还不满十五诶! “下棋。” 钟渊不再理会她眼底恼火和羞涩,认真盯着棋局,但实则气息已然乱了。 湖边史霓看着亭子里说说笑笑的二人,染着豆蔻的指尖都恨不得插进肉里。 好个南纭,圣上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圣上何曾那般明媚的对她笑过,就算是对着云裳,都不曾这般自在。 南纭这个妖精,她断不容她! “阿珍,告诉那人,尽快动手!” 她绝不会让南纭再靠近圣上,圣上是她一个人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圣上眼里便只会有她一个。 “是。” 阿珍无声无息的离开,而史霓恋恋不舍的收回凝望着钟渊的目光。 很快,很快圣上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第四十五章 还望安嬷嬷成全 日头西斜,南纭为了解毒,下的十分认真。 让她没想到的是,钟渊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几次都险些着了他的道。 直至最后,棋面都快没地方了。 南纭终于是赢了半子。 “圣上,愿赌服输哈!” 钟渊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细长眼睛微微眯着。 “没问题,朕金口玉言,今日晚间你来便是。” “好嘞。”南纭一口答应,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么来说,她日后不还是要天天爬墙吗? 看着钟渊得逞算计的眼神儿,南纭心底打过去两拳! 算了,不跟他计较。 “若是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皇后娘娘说还有礼仪课要上呢。” 钟渊摆摆手,“去吧。” 听着南纭脚步声渐行渐远,钟渊看着眼前棋局。 这小妮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没展露出来的? 南纭离开湖中亭,立马有人来请。 “礼仪课开始了,其余两位小姐已经在上课,南纭小姐这边请。” 南纭虽然很累很饿,但也知道宫中规矩。 “带路吧。” 来到教习礼仪的地方,南纭看清教习嬷嬷,无语扶额。 史霓做的这么明显,不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看来这安嬷嬷也不简单,这才 过了多久,又成了教习嬷嬷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是有些难搞哦。 “见过安嬷嬷。” 南纭规矩行礼,虽然有些生硬,但总归是照规矩做了。 安嬷嬷一双吊梢眼微挑,眼底闪着算计。 “南纭小姐也到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想必老奴不必多加介绍,各位小姐也认得老奴,之前春日宴,老奴一时糊涂犯了错,但皇后娘娘宽宏仁爱,念在老奴多年伺候无功有劳,便又给了老奴这次机会。” 安嬷嬷话语间倒是谦虚低调,可那趾高气昂的头颅,却和她的言行举止恰恰相反。 南纭不忍直视,这样的人就是活招牌,生生的告诉那些涉世未深的无知小姑娘,宫中到底是个怎样虚伪算计之地。 目光瞥向别处,南纭全当她说话是放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安嬷嬷自然也瞧出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哼,她倒要看看南纭究竟能嚣张几时! “好了,咱们废话不多说,接下来老奴开始正式教习你们礼仪。” “我们今日就从走路仪态开始,还请各位小姐站在院中,院子里有三碗水,分别会放置在你们的双肩和头顶,只要各位坚持一炷香时间,便可 休息。” “但若是有的人水洒了,各位也别怪老奴严苛,照规矩填满,重新计时。” 当南纭来到院中时,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那足足有脸大的水碗,放在肩膀上,撑一炷香的时间,这不是为难人吗? 若只有她一人也就算了,史霓现在是连太尉之女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安嬷嬷就想看到南纭脸上此时的不平,心底冷笑一声,立马命人将水碗安排上。 慕容芙虽然觉得过于苛刻,但也知道安嬷嬷会拿她们三花魁首,地位与众不同,来将高要求合理化。 袁漪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刁难了,清冷着一张面孔。 当全部水碗都落在三人肩膀和头顶时,三人几乎同时憋了一口气。 慕容芙学习舞蹈,还能好些。 但是袁漪自小身子骨弱,压根就受不住手臂和脖颈的酸涩。 三人之中,反倒是南纭的水碗最稳。 因为她练武,所以对身体的控制会更完善些。 再加之,之前小世界她经历过类似的教习。 一炷香时间并不不难。 这一幕出乎安嬷嬷预料,她本以为南纭从小养在庄子里,压根没有受过礼仪教导,做起诸如此类的事情来,必然会毛手毛脚,到那时她就更可以 借机发挥。 可万万没想到,南纭竟然做得这样好。 心惊之际,一旁的袁漪便已支撑不住。 水碗摔落,碎片散落一地。 袁漪一声惊呼,其余两个水碗也都徐徐落下。 安嬷嬷正好憋着一口气,袁漪又是商户之女,就算宫中袁嫔已经服侍过圣上几年,但平日里也像个透明人似的,压根没有什么存在感。 “袁小姐在家没有进行过礼仪教导吗?这才坚持了多长时间?” 安嬷嬷颐指气使,“来人啊,再给袁小姐安排上,时间重新计量。” 袁漪觉得自己肩膀都快断了,但是水碗又重重落下,她只能抿唇坚持。 慕容芙和南纭见她紧咬嘴唇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她们本身已然自顾不暇。 接下来的时间里,袁漪的水碗掉落整整三次,饶是慕容芙还掉了一次。 南纭最快结束战斗,来到她们身边,想帮她们减轻一点重量。 却被安嬷嬷厉声制止,“南纭小姐本领高强,这点小难度当然难不倒您,但是一个月后她们作为三花魁首,可是要在三千选秀新人面前作为标杆的,这点难度都坚持不下来,岂不丢了皇家脸面。” 南纭忍她很久了,袁漪手臂都在打颤,根本 坚持不下来。 “就算是教习礼仪也该循序渐进,如此寂静,岂不胡闹?” 安嬷嬷不屑讥笑,“老奴是按照皇后娘娘制定的规矩,按章办事,南纭小姐是有什么意见吗?” 南纭长吸了一口气,不怒反笑。 “当然没什么意见,但这竟然是皇后娘娘制定的规矩,想必安嬷嬷您一定能做得极好。” 安嬷嬷意识到南纭给她挖坑,提气想要转移话题,但南纭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们三个不过是没出阁的女儿,礼仪一事做不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安嬷嬷宁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现在又担当教习嬷嬷一职。” “不然您示范一下,我们一定会尽力学习您的一举一动的。” 南纭说着便从袁漪肩膀取下水碗,“先好好看看安嬷嬷,好好学习。” 袁漪知道南纭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忍了一下午都没红的眼眶,倏地一下蓄满了泪水。 南纭将她拉进,沉声道,“不要哭,显得自己好欺负,深呼吸。” 袁漪稳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点头。 安嬷嬷还想说什么,慕容芙轻声阻拦道。 “念在安嬷嬷年纪大了,水碗不必装满,我们虚心求学,还望安嬷嬷成全。” 第四十六章 皇后娘娘一查便知 “你们!”安嬷嬷脸色变了又变。 南纭才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拿着碗就过来了。 刚想给她放上,安嬷嬷就后撤一步,还甩开膀子。 南纭等得就是这个,她顺势将水碗侧翻,水碗落地碎成渣渣。 她盯着那些碎片,避重就轻的摔下,手掌心满是口子,鲜血淋淋。 “安嬷嬷你干什么!” 慕容芙这下是真的怒了,“就算您不喜南纭,也不该如此公报私仇!” 安嬷嬷也慌了神儿,她也没动手啊? “老奴不是故意的。” 南纭才不会给她反驳的机会,红着眼睛装无辜。 “是,您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叫我们在这儿顶水碗,不是故意针对我,将我推倒。” “您嘴巴一闭一张,就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她站起身,手上的鲜血仍是流个不停。 “我们说不过您,但是今日这事儿,我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安嬷嬷心里没鬼,咱就去皇后娘娘哪里说理去!” 安嬷嬷一听是去找皇后,瞬间放心不少。 皇后娘娘就算最后碍于面子要处置她,也早晚会将她再拉回来。 “走就走!老奴问心无愧!” 南纭微不可察的勾唇,随后在袁漪 耳边轻念着什么。 袁漪了然,拉过贴身的丫头墨兰。 因为她们的存在感很低,所以墨兰不见踪影也无人在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椒房殿。 南纭的手掌也一直未经处置,一袭娇蓝长裙染着朵朵妖艳红花,美的惊心动魄。 史霓一直派眼线盯着南纭这边,在她们尚未赶到之际,便听闻了事情的全经过。 心中暗骂安嬷嬷蠢货的同时,亦打算挫挫南纭威风! 南纭一被请进椒房殿,刚想行礼就听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了,快请太医!” 史霓故作慌张关切,并厉声呵责。 “安嬷嬷,这怎么回事!” 南纭失了先机也不急,冷眼看着史霓和安嬷嬷演戏。 “回皇后娘娘,老奴恪守本分,想要好好教习三位小姐,许是严苛了些,几位小姐有些受不住,说要老奴树个标杆。” “老奴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是为了完成皇后娘娘给的任务,还是决心示范一下。” “可不成想,过程中水碗没能放稳,害的南纭小姐摔倒,老奴实在是愧疚,但是南纭小姐非说是老奴故意刁难,这就真的冤枉老奴了啊!” 慕容芙看着这刁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是气急。 “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被这刁奴个蒙骗了,刚刚她颐指气使,分明就是故意推倒南纭,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史霓蹙眉,好似在思索。 “慕容小姐莫急,本宫会查明真相的,谁对谁错,一旦查明,本宫绝不偏袒。” 慕容芙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眼下只能听皇后的。 “谢皇后娘娘。” “不知南纭小姐怎么想?” 史霓没想到南纭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以防她使阴招,她还是先试探一番。 南纭出奇的乖巧顺从,没有指责更没有埋怨。 “臣女相信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定会查明一切原委。” 史霓拧眉头,事情至此反倒有些不好办了。 “好,那本宫先问一问,安嬷嬷是如何教习你们三位的?” 慕容芙如实相告,事无巨细。 史霓听后沉吟,“规矩确实是本宫定下的,原以为不算严苛,如今看来,好似还是有些为难你们了。” 听到这话,慕容芙和袁漪的脸色都变了。 这话,好似她们多娇贵似的。 本就是安嬷嬷刻意刁难,如今却莫名变成她们多事。 “也怪老奴不懂变通,合该回来问问皇后娘娘的,都是老奴的不是。” 南纭全 然不急,太医已经来了,正在给她止血包扎。 安嬷嬷时不时挑衅的目光扫过来,她也全当看不见似的。 正主还没来,她们演的再热闹也影响不了结果,她才不费那个神。 史霓见南纭这么沉得住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是尽早决断,迟则生变。 “说到此时,本宫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都是误会一场,若说有错也是本宫思虑不周,让你们几位受委屈了。” 慕容芙和袁漪都堵的难受,好似被人生生堵住嘴,根本无法辩驳。 她们总不能真的说是皇后的错,故而,这错最后还是落在她们头上。 之前她们两个都是听闻宫中尔虞我诈,如今切身体会方知可怕。 “皇后娘娘言重了,都是……误会一场,臣女亦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安嬷嬷海涵。” 慕容芙拿得起放得下,虽说很气,但也知道时局。 袁漪无权无势,只能顺从低下头。 但今日之事都叫二人留了个心眼,日后处事要八面玲珑,方能护住本身。 南纭伤口处理好了,来到二人身边。 见她们眼底满是不服,轻笑了笑,随后默默比着口型。 ‘看我的’ 慕容芙和袁漪不由期待,事情已成定 局,难不成南纭还能翻盘? “皇后娘娘人心宽厚,但老奴奸猾,不得不防啊。” 南纭因为手上绷带,看着惹人怜惜,但眼底坚毅又叫人刮目相看。 “哦?南纭小姐是觉得本宫处置不妥?” “回皇后娘娘,刚刚安嬷嬷说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教习我们礼仪,顶水碗一事确实古有迹循,但安嬷嬷给我们的是足有头大般的水碗。” “臣女想问,这个可是皇后娘娘命令要求的吗?” 南纭瞳孔澄净,好似能望到人的心底深处,让那些肮脏心思无从闪躲。 史霓下意识避开眼睛,暗暗咬唇。 她就知道南纭不会逆来顺受,一上来就捏住了这个关键点,但她也早有防备。 “如头一般大的水碗?安嬷嬷是这样吗?!” 史霓厉声质问,安嬷嬷扑通就跪了下去。 “老奴冤枉啊,分明只是最为普通的瓷碗而已啊。” 慕容芙和袁漪看着安嬷嬷睁眼说瞎话,都是忿忿不平,想要开口辩解。 但是见南纭暗中示意不让她们插手,她们便暂时压着火气。 南纭不怂不惧,“事实如何,皇后娘娘让人一查便知。” 史霓好似就等南纭这话,“好,去查一下。” “皇上驾到!” 第四十七章 将这刁奴五马分尸 ??史霓一听声音,心不由咯噔一下。 尤其在看向南纭时,见她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不安感渐升。 但就算圣上来了又如何,下好的棋,她就不信南纭还能翻出天去! 袁漪闻言也是有些惊讶,南纭只是让墨兰去找姐姐,圣上怎么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钟渊坐在高位,身旁跟着一身素气的袁涟。 史霓见状眼底微暗,好啊,袁嫔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圣上您怎么有空过来?” 钟渊看到南纭身上的血迹和手上的绷带,眸子冷了几分。 “路过,听你这里挺热闹,过来看看,这是发生什么了?” 史霓本以为南纭会委屈告状,没想到她倒是懂规矩,一言不发。 她将事情原委转述给钟渊,钟渊听闻后,微微点头。 “既如此,只要看看回来的奴才拿着的究竟是多大碗就可以了。” “妾身也是如此想的,如今圣上在此,妾就不插手了。”史霓退让一边,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为何?这是后宫之事,你是朕亲封的皇后,这本就是你份内之事,如今这是怎么了?” 史霓为难的看了看南纭,随后开口。 “妾身知道圣上疼爱南纭妹妹,如今南纭妹妹 受了伤,妾也是心疼不已,但是安嬷嬷是妾身边的老人了,妾实在不忍心她老人家被冤枉,若是一会儿拿回来的碗是正常的……” 史霓话里拉着长音,意味不言而喻。 钟渊眸光深邃,“若当真如此,你身为皇后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顾虑朕。” “日后,后宫中人只会越来越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后自己拿捏便是,朕不是昏君。” 史霓闻言惶恐半跪,但眼底深处去荡漾着喜色。 只要有了圣上这话,日后还愁没机会折磨南纭? 呵,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图迷惑圣上,南纭想的也太天真了些! 此时的南纭面色没有丝毫动容,神情不改。 她叫墨兰去叫人,本就不是为了让钟渊无脑替她出头。 偏爱可以,但无脑偏爱,只会让钟渊明君之名遭到玷污。 史霓也是捏准了这点,才敢如此言之。 但史霓想错了,她的底牌可不是钟渊! “启禀圣上、皇后娘娘,这是在教习院内取回来的碗。” 众人的视线都紧紧锁在太监高高举起的手上。 是正常的小碗! 袁漪和慕容芙瞪大了眼睛,扑通跪倒在南纭身边。 慕容芙义正言辞,“臣女 敢以性命发誓,我们刚刚顶得碗足足大这个一圈,还望圣上明察啊!” 袁漪不会说,但清冷的眸子里亦满是火光。 圣上眼皮子底下,就敢这般偷天换日,真是好大的胆子! 史霓面上为难,心底却在暗笑。 几个黄毛丫头,还妄图和她斗? “圣上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钟渊沉吟一番,暗中打量南纭那坚定眸光。 “好了,双方各执一词,但皇后这边有实打实的证据,总比你们空口白话来的真实,朕宣布……” “圣上慢着!”南纭自信抬头。 “臣女也有证据。” 史霓蹙眉不解,而钟渊则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哦?拿出来看看?” 南纭缓缓起身,将沾着她鲜血的水碗碎片双手乘上。 “这是刚刚割破臣女手掌的水碗碎片,慌乱中臣女胡乱拿了个碗底,来的过程中过于慌乱,又是这般严肃的情况,臣女虽一直想着丢掉,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南纭说着,勾唇浅笑,看向脸色发白的史霓。 “万万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成了证明吾身清白的证据了。” 钟渊拿过碎片,因为南纭捡起的是碗底的那一块。 虽然只有一个角,但 也足以得知整个碗的大小。 怪不得这么沉得住气,想来南纭是早就想到史霓会有偷天换日这一招吧? 早早就做好打算,真是好深的心机。 史霓此时是真的慌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南纭手里还有这么大一张王牌。 此次怕是要栽了。 暗中比划着手势,阿珍了然,随后趁人不备给安嬷嬷看了样东西。 安嬷嬷的脸瞬间就黑了。 “若是如此,那皇后刚刚派人找来的碗是?” 史霓佯装不知,亦是惊慌,指着刚刚回话的奴才。 “圣上面前还敢撒谎!事实如何,还不如实道来!?” 那太监瑟瑟发抖,“奴才、奴才不敢欺瞒圣上啊,这真是奴才在教习院拿来的啊。” 钟渊呵呵冷笑,“那这就有意思了。” 史霓想要开口挽救局面,南纭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事情确实很简单,只要安嬷嬷有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当时肩上顶得水碗是小碗,我们便无话可说。” “但是没办法吧?因为事实就是事实,也许可以偷天换日,但没办法像我这般拿出切实的证据。” 南纭眸光凛冽,“安嬷嬷因为上次春日宴对臣女记恨在心,这无可厚非,但是你千 不该万不该,蒙骗宽厚仁爱的皇后娘娘!” 史霓听南纭帮她说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安嬷嬷也终于不装了,豁出去般阴狠着眸子。 “是!没错,我是刻意刁难你怎么了!” “你不过是个弃女,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安嬷嬷嘶声力竭,面目可憎。 南纭只是冷眼看之,没想到她最后的表演还挺衷心,明明刚刚还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她没忽略那个阿珍的小动作,想来安嬷嬷是有什么把柄攥在史霓手里。 但是以为这样史霓就能择干净吗? 钟渊好似看懂了南纭的眼神,顺势发威。 “果然是刁奴,长孙府和太尉府的千金都敢随意刁难,皇后真的是对你们太好了!” “来人,将这刁奴五马分尸,命所有的宫奴都去看着,搬弄是非愚弄主子的奴才,该是什么下场!” 史霓闻言腿阵阵发软。 这还是她统领后宫三年来,第一次见圣上这般凶残。 安嬷嬷被拖走后,钟渊冷哼一声。 “皇后,过于仁爱亦是愚昧行径,若你统领不好这后宫事宜,朕会另择人选的!” 史霓闻言大乱阵脚,“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日后一定会改,还望圣上息怒啊。” 第四十八章 女子倾心于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渊冷眼相待,无情挥开。 “希望皇后能言行合一。” 说完,钟渊头也不回的离开。 袁涟看着跪着的三人,招手叫她们离开。 慕容芙和袁漪扶着南纭起身往外走。 出了椒房殿后,南纭望着昏黄的天际,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腿脚瞬间就软了。 幸好慕容芙和袁漪一直扶着她,这才没摔了。 “你怎么样?”慕容芙关切问道。 南纭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而后气若游丝的说着。 “我从早上那顿之后就没吃东西,好饿。” 袁漪见她如此,立马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姐姐。 袁涟犹豫蹙眉,按理来说,她本不应该和南纭有过多牵扯。 她太过惹眼,自己和小漪稍有不慎,也许就会被皇后云妃盯上。 但是想想南纭刚刚的处理方式,她沉吸一口气,提步上前。 “各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本宫殿里歇歇脚。” 袁漪浅笑勾唇,“南纭走吧,去吃点东西再回府。” 慕容芙也不想看南纭如此虚弱,今日若不是她据理力争,她和袁漪的名声怕是要坏了。 她也想好好感谢南纭。 但南纭却摇了摇头,“多谢袁嫔好意,我家仆就在宫门口,回府好好休 息便是,下次再去叨扰。” 袁涟看着南纭清澈眸子,心底好感又多了几分。 “那好,本宫命人送你过去。” “多谢袁嫔。” 南纭明白自己现在是非太多,慕容芙背后有靠山,她倒是没那么担心。 但是袁漪从一开始和她有关联后,就一直在被欺负。 索性她都在她身边,还算能护着些。 可若是袁嫔对她表现出好感,史霓和云裳给袁嫔暗中使绊子,她可就没办法了。 所以还是少牵拉一个是一个。 告别袁嫔和袁漪后,慕容芙和袁嫔最亲信的宫女苍兰扶着她去往宫门处。 路上,慕容芙轻声道谢,“今日多亏了你,最开始是我莽撞了,险些中了圈套。” 南纭摇摇头,“若非是我,你和袁漪根本不会遭此横祸,护住你们是我应尽之责。” 见南纭坦荡模样,慕容芙不由回想今日南纭饿运筹帷幄,忽然觉得自己日后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身边有南纭,虽说会多些麻烦。 但就算没有她,凭着她的身份,日后纷争也不会少。 但身边有她,却叫人心安得不得了。 “你若是个男子,我定会倾心于你。” 慕容芙忽然感慨,吓坏了南纭。 “我可喜欢男人,你 别搞我。” “噗!”慕容芙被南纭认真模样逗笑,轻轻拍了拍她,“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未免太自恋了些。” “哈哈,还好吧,毕竟我这么优秀又美丽,就算女子倾心于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臭美。” 南纭轻松言论,将遮盖二人心中饿阴霾无形驱散。 苍兰一路听着,虽不发一言,却也喜欢南纭这讨喜的性子。 到了宫门口,南纭坐上马车。 慕容芙放心离开,苍兰亦是回去复命。 就在南纭想要彻底放松下来时,齐深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主子说要见您。” 南纭看着外面天色,“现在?” 她才刚出皇宫啊。 “嗯,主子的意思是请你现在过去,景老也在。” 南纭深吸一口气,想来钟渊是想兑现承诺。 揉揉扁平的肚子,南纭只能强打起精神。 “好。” 马车上吴安驾车,照常回府。 然马车上的南纭,早在巷子里便纵身飞出。 施展轻功之际,南纭眼前花白,阵阵晕眩感传来。 “大.大,你在低烧,很危险。” 小耳朵察觉南纭身体状况,出言提醒。 南纭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儿,但眼下压根儿没有休息的时间。 乌 丝的毒尽早解了,对她身体也好。 而且钟渊这么急着叫她,没准儿是有什么情况。 咬牙坚持下,很快就好了。 到了御书房,南纭甩甩脑袋,抬手敲门。 齐深看她面色惨白,额头上还有虚汗,想要提气关心一些,就听圣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 南纭抬脚走进去,齐深也只能作罢。 御书房内,钟渊手持书卷。 因为不到就寝时间,身上是纹龙青袍,将那伟岸身姿勾勒的雄壮不已。 “臣女见过圣上。”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钟渊目光不移,好似书卷内容十分引人入胜似的。 “景老很快就到,你稍等会儿。” 南纭闻言翻个白眼,看着他桌子上的糕点,肚子不自觉叫出了声。 “咕噜噜……” 御书房极静,以至于任何声音都好似被放大般。 钟渊听着这诡异的声音,终是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渐渐挪向声音来处。 南纭尴尬捂着肚子,大方又窘迫的承认。 “臣女一日未曾进食,有些饿了。” 听南纭说话,钟渊这才看向她,见她状态不好,顿时蹙眉。 “你是小孩子吗?饿了不知道找东西吃?” 南纭无语了,这宫里是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更何况,钟渊身为她这一日波折的罪魁祸首,竟然好意思在这里斥责她? 钟渊看着南纭幽怨目光,便想清楚来龙去脉。 有些心虚的低头,将糕点往南纭面前推了推。 “吃吧。” 南纭快速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就等这句话呢。 钟渊看她狼吞虎咽,不讲半分形象的样子,嫌弃蹙眉。 “吃慢点。” 南纭才不管他怎么看,吃饱才是王道。 看着很快就要空空如也的盘子,南纭看向钟渊。 钟渊瞬间了然,无奈吩咐。 “再拿点糕点进来。” 南纭小声补充,“不要太噎的,不好消化。” 事还不少,钟渊心底吐槽,但还是照做。 很快,各种新糕点都端了上来。 南纭终于有了饱腹感,揉揉肚子满足不已。 刚刚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现在总算是好些。 “圣上,臣女再给您把把脉。” 钟渊邪笑,“还算你没白吃。” 南纭撇撇嘴,不想搭理他。 抬手把脉,她惊然发现,钟渊体内的毒素竟然又加重了。 但是刚刚她就看了钟渊的一日三餐,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想起今日让她震惊的史霓寝宫,南纭好似明白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狗东西,不刮胡子还这么好看 南纭刚想提气说话,就听外面一道细碎声响。 几乎是瞬间,南纭挡在钟渊身前,眸光警惕的盯着暗处。 “嘿嘿,你这丫头不仅医术好,就连这轻功也不错啊。” 古景笑呵呵的从窗外翻进来,绿色的瞳孔遮掩在厚重粘连的头发下,隐隐发着幽光。 “渊儿,叫老夫来做什么?” 钟渊搬弄着手上扳指,“给她解乌丝的毒。” “哦?”古景眸中打量,磋磨着下巴。 “渊儿,这是选定了?” 钟渊反应过来,耳尖不自觉爬上一抹红晕,手握拳挡在嘴前介绍。 “是我下棋输了,答应给她解毒。” 古景脸上飘过一抹失望,“这样啊。” 南纭看着二人互动,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现在小耳朵坏了,没办法监察钟渊的数据情绪,但是生命值实打实的日日累积。 她也捉摸不透钟渊的情绪,但眼下事情纷杂,她不想去考虑什么情情爱爱。 迎上景老的目光,南纭微微颔首。 “麻烦景老了。” 古景大咧咧摆手,“我老头子不麻烦,但是你这小妮子可准备好了?” “乌丝之毒,易中不易解,现在毒素在你体内流窜,想要全部清除,还指不定要被乌丝咬几口呢?” 南纭深吸一口气 ,虽然她身体情况有些差。 但小小乌丝,她还受得住。 尽早将这毒解了,她才好将身体的奇经八脉尽数打开。 “来吧,我遭得住。” 古景见她如此果敢,还有些欣赏。 乌丝之毒,世间奇特。 因为想要解毒,必须要乌丝将毒素从人体内吸出来。 经过人血滋养的毒,对乌丝来说是极好的养料。 所以,解毒过程可以说的上是痛苦不已。 南纭看着藏在篓笼吐着信子的乌丝,手臂寒毛竖起,但狠狠咬牙,一举将手伸了进去。 乌丝闻到香气,毫不犹豫下口。 南纭嘴里一声闷哼,汗倏地下来。 难以言喻的疼痛侵袭全身,她只能死死咬唇挺住。 乌丝咬过一个地方后,又换了个地方。 整个过程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南纭都觉得自己快出幻觉了。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钟渊抱着她的样子呢? 下颌线还挺好看,她晃晃悠悠抬手摸了下,还有些扎手。 “狗东西,不刮胡子还这么好看……” 钟渊看着怀里彻底昏过去的南纭,依稀辨认着她刚刚的话。 是在夸他好看吗? 难得见南纭安静闭眼模样,竟还有几分乖巧。 而且,她府中人都不给她吃东西的吗? 看着只比他低 一个头,为何这般瘦小,抱起来轻飘飘的。 把她放在自己休息的床榻上,钟渊才想起来问。 “景老,她怎么昏了?” “嗐,这妮子是真能逞强,失血过多加上低烧,还想强撑解毒!” 古景想起刚刚乌丝贪婪疯狂的样子就后怕,“要不是老夫及时发现不对,这小妮子怕是要被乌丝吸干了!” “这小畜生也是,之前可从未见它这般模样的。” 古景说着,打开篓笼瞧了瞧。 “哎呀呀!可了不得。” 原本通体黝黑的乌丝,竟然变成了晶莹的红色。 钟渊看到此慕都不由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我老头子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看到乌丝的最高形态!” “最高形态?”钟渊不解。 “乌丝一般都是幼时青蓝,成年黝黑,传说中乌丝是神物,通体呈现晶莹红色,便是最高形态,此时的乌丝可以听懂人言,只要吞下它的蛇胆,便可飞升成仙!” 古景说话间眸光熠熠,闪着难以忽视的光辉。 “真没想到,南纭这妮子的血如此滋补,老夫这乌丝算是养成了啊!” 钟渊见景老有些兴奋,回首看了眼虚弱的南纭。 “景老您先看看人。” “诶诶诶!得嘞。” 古景小心翼翼 关好篓笼,屁颠屁颠来到南纭身边。 把个脉后,写下药房。 “她啊,就是太累了,风寒没好就到处蹦跶,今日还失血过多,刚刚又被乌丝这么一折腾,身体受不住就自动进入休眠模式了。” “这种情况啊,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古景说完就宝贝乌丝去了。 钟渊坐在床榻边看着南纭睡颜,还有她耳朵边上的小肉球。 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好软。 想再捏捏的时候,南纭却忽然翻身,嘴里还含糊不清。 “璎珞酥,好吃,我还要……” 钟渊眼底藏笑,吃了那么多还要吃,真是贪嘴。 帮南纭盖好被子后,他径直走了出去。 “齐深,去找璎珞酥。” “是。” “还有,加强防守,除了朕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属下遵命!” 钟渊放心走出御书房后,贴身侍卫长孙忠出现身边。 “圣上今夜准备在哪歇息?” 钟渊沉吟思量,“去云妃处。”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一夜过去,南纭悠然转醒。 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她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四周环境有些熟悉,昨晚的记忆回归脑海。 南纭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又被拉去小世界做任务了 。 昨晚她怎么昏过去了? “大.大身体太虚弱了,乌丝吞了大.大好多血,大.大遭不住就迷迷糊糊昏过去咯。” 南纭闻言轻嗯,“小耳朵现在能看到我昏迷以后的事情?” 不应该啊,小耳朵获取信息的来源是她的思维。 她昏厥时,思维停滞,按理来说小耳朵不会知情。 “是呀,小耳朵也觉得很神奇,大.大昏迷后,大腿揉了揉大.大耳朵上的小肉球,小耳朵的权限好像被打开不少,能直观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哦吼,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儿?” 南纭起身抻个懒腰,看着昨夜被乌丝咬的地方都上了药,现在伤口已经见好,身体也没那么累了。 只是如今外面天色大亮,她要怎么出宫呢? 太久不露面,难免渣爹和陈婧香起疑心。 正来回踱步琢磨呢,钟渊恰好回来。 只是身上尽是女子胭脂香气,有些噎人。 南纭嫌弃退后半步,“见过圣上,昨日多亏了您。” “起来吧。” 钟渊眼眶乌黑,揉了揉太阳穴。 “一会儿叫长孙忠带你出去。” “谢圣上。”南纭糊弄行礼,想起昨日自己发现的疑点,轻声问道。 “圣上可知,皇后娘娘养在殿内的草是什么品类吗?” 第五十章 虽然年轻,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钟渊揉揉眉心,遮掩疲惫。 “朕没太了解,她说喜欢朕便随她去了,宫殿里是青草香,总比胭脂噎人的味道强。” 南纭瞧他眼底的黑眼圈,忍不住心底轻啧。 年轻人啊,纵欲过度伤身体。 “臣女建议圣上还是问清楚些。” 钟渊抬眸见南纭神情隐喻,只得应下。 “今日朕去问问。” 说完他便垂下头,昨晚一夜未睡,脑袋发紧有些昏沉。 南纭见状,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要不圣上后天再去吧?” “嗯?明日有事?”钟渊不解。 南纭抬手掩面,目光不自然瞥向别处。 “圣上虽年轻气盛,但总归还是要注意身体的,运动过度会让毒素加快渗透,对身体不好。” 钟渊还是头一次见南纭脸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恰好屋外长孙忠轮岗,来到御书房外接南纭。 南纭直接就是一个快速撤离。 看到南纭心虚离开的背影,钟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妮子,懂得倒是不少,就是心思不太正当。 谁说一身疲态就一定是运动过度了? 南纭可不知道钟渊到底是怎么想的,昨夜她睡得踏实,今日看什么都觉得心情 不错。 就连大表哥长孙忠一路的打量,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但见他又想憋又想问的模样,她实在是担心他把自己憋坏了,于是善良说道。 “大表哥放心,一会儿回了长孙府,我都会解释哒。” 长孙忠放松了不少,“好,纭儿表妹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 南纭粲然一笑,“我知道哒。” “娘亲昨日听说宫中之事后,一直担心你呢,昨夜就火急火燎的想进宫呢。” 南纭脑海里已经想象到姨母风风火火的样子了,不由勾唇轻笑。 “姨母的身子怎么样?” “好着呢,虽说大着肚子,但好似怀孕的人不是她一样,每日还要打拳,弄的府里伺候的人整日提心吊胆。” 想起家里的母上大人,长孙忠便是一脸无奈。 长孙府内。 正在打拳的苏姿一听老大把南纭带回来了,连汗都没来得及擦便匆匆去正门迎接。 长孙忠才刚将南纭扶下马车,便被母上大人一把推到一边儿去。 “纭儿!你怎么来啦?” 南纭见姨母眸中宠溺,心中温暖不已。 她拿出怀中手帕,轻轻擦拭姨母额头。 “姨母出了汗小心着凉,我想着来拜访一下姨 母,路上正好碰到大表哥,便一起回来了。” 苏姿察觉到南纭变化,不再对她防备,眼底似有若无的冰冷也消失无踪。 她知道纭儿这是不怪她了,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忽然没了,她这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南纭见状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姨母好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长孙忠知道娘亲和纭儿表妹之间有些误会,如今缓释,他也高兴。 “娘亲,我们先进去吧,纭儿表妹还有事情说呢。” 苏姿闻言才反应过来,纭儿若是真的来拜访,也不会这么早。 忠儿刚刚从宫里回来,纭儿怕是…… “我这怀了孕,情绪总是一上一下的,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纭儿快来,姨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一直命人备着璎珞酥呢。” 南纭感动,扶着苏姿往府里走。 时辰还早,长孙霖还没去上朝。 一家人屏退下人,吃了顿清淡幸福的早饭。 席上,南纭解释圣上中毒非同小可,不能被再多的人知道。 于是每天夜里去解毒,但是昨日失血过多身体不适,在御书房昏睡了一夜。 苏姿听到这里立马看向长孙忠,长孙忠明白来龙去脉,放心 的解释。 “昨日圣上歇在云妃处,一夜未曾离开。” 苏姿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事关圣上安危,有些话她还真不好嘱托。 南纭将众人的为难看在眼里,神情最为自在。 “放心吧姨母舅舅,纭儿目前只是解毒,一个月后选秀进了后宫,解毒就更方便了呢。” 长孙霖缓缓放下筷子,“话虽如此,但伴君如伴虎,如果纭儿不喜后宫,舅舅有办法助你离开,去找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安安稳稳过一生。” 南纭想象了下那样的生活,是很美好。 但是却不属于她,她也不想要。 “舅舅,纭儿回来以后,发现了很多疑点,当年娘亲的死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而且实不相瞒,纭儿之所以和丞相断绝关系,也正是察觉到她们的算计。” 南纭神情认真,“眼下情况,纭儿已经没有办法抽身,也不想抽身。” “当年之事,让舅舅姨母心中挂记多年,亦让纭儿无依无靠,但这都不是我们的错不是吗?” “恶人当道,纭儿不想任由他们逍遥自在,更不想舅舅姨母被牵连。” 长孙霖和苏姿听着南纭一字一句,便明白了她的决心。 二人对视,皆是沉了一口气。 “当年你娘亲的死,我们却是心中怀疑,但是多年调查,结果却微乎其微,就好似有人暗中抹除了一切痕迹。” 长孙霖沉吟,“舅舅明白纭儿了,日后不会再干涉纭儿,但纭儿也要保证,绝不许以身犯险!” “纭儿还要好好孝敬舅舅姨母,绝不会让自己出事儿哒。”南纭扯开唇角,笑意晏晏的样子,叫人心生宽慰。 “那舅舅姨母,当年可还有什么疑点吗?” 苏姿回忆,“说来确实有一点,我记得小黎的变化,好似是从那次误闯西苑开始的。” “自打小黎从西苑被人发现,就开始说自己被蒙蔽了。” 南纭听着西苑只觉得好生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 “是圣上生母离世之地,也是因为小黎的那次误闯,世人才知道西苑内尚有一名皇子。” 南纭猛然大悟,西苑不就是上次她和钟渊坦诚言之的地方吗? “姨母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 长孙霖眸光深邃,“那年你四岁,圣上被发现时正好九岁。” 南纭眼前浮现钟渊身影,鬼使神差的问道。 “那那年圣上生母……” “在圣上被发现后,他的生母便困于恶疾,短短一个月内便离世了。” 第五十一章 还真是……绿色健康啊 南纭蹙眉深思,这一切有些太巧合了。 上次去西苑,情形严峻,她都没来得及观察周围。 看样子下次还是要去看看。 但是那里被男主封锁,所有的人都进不去。 而且事关钟渊的娘亲,她也不好开口。 要好好想想,以什么理由接近西苑。 吃过早饭后,南纭在长孙忠的护送下回到府邸。 正想着要不要再补个觉,就听孔奶奶说,侧院又来人了。 她活动活动肩膀,“走,去瞧瞧。” 侧院门口。 这次陈婧香学乖了,不再耍手段,静静站在一边候着。 见南纭来了,便无声打开身后巷子。 “这里是我清点后,兑换的银子,只多不少,大小姐可以让人算算。” 南纭惊讶挑眉,陈婧香竟然没有装可怜,也没搬弄是非,她还有点不习惯。 “孔奶奶,您算一下。” 趁着孔兰花清点之际,南纭闲聊天似的搭话。 “短短几日内凑齐这么多的银子,陈姨娘果然有本事。” 陈婧香闻言冷笑一声,“老爷听闻此事,帮了不少忙。” “这样啊,看样子他倒是听进去了,总归都是你们一家花的钱,谁还回来都一样。” 南纭浅笑勾唇,眸里却满是讥讽。 陈婧香拧了拧帕子,眉头皱的恨不得能夹死蚊子。 “如今我把当家夫人的嫁妆都还回来了,还望大小姐说到做到,不要阻碍妤儿进宫。” 南纭笑出了声,“怎么会阻碍呢?虽说我看不得你好,但她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血缘妹妹,我可没办法那么狠心。” 陈婧香瞧着南纭神情坦然,还真有几分糊涂了。 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弃之不顾,还能对妤儿有什么情感? 更何况春日宴一事,南纭不可能不知道妤儿的算计。 如此这般,竟还能说出什么姐妹之情,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管是哪一样,她最近安分守己,等到妤儿进宫就好了。 其余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做。 “希望大小姐说到做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恰好孔兰花这边也清算好了,给南纭轻轻点头,算是示意。 既然两清,那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南纭的困意没有了。 想起渣爹,她将吴爷爷叫到身边。 “之前麻烦您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吴安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没养什么外室,但听闻确实有个相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南纭一听这个,双眼顿时 放光。 “哦?什么来历?现在不来往了吗?” 吴安搓搓手,“那是个风尘女子,听说只卖艺不卖身,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头牌,只是近些年销声匿迹,无人知其行踪。” “没有原因吗?”南纭搓摸着下巴,听得起劲儿。 “老奴还没能打探出来。” 南纭粲然一笑,“那女子叫什么?之前是哪里的头牌?” “在仙雅厢,是京城贵公子都爱去的消遣之地,那女子名琴沁。” 因为宫中教习嬷嬷暂时还未定下来,所以今日不必进宫。 左右无事,去仙雅厢逛逛也好。 若是能找到渣爹的一些烂桃花,还能给侧院儿添点儿热闹。 换上一身利落男装,南纭趁着傍晚时分,在女子莺莺燕燕的香脂气中走进门庭若市的仙雅厢。 不同于外面的粉绸罗缎,里面的装潢设置竟然有种雅香气息,随处可见的檀香木架,上面放置的都是一些古文书籍,亦或是雅致琴棋。 看着不像青楼,更像是书阁。 南纭手持羽扇遮面打量,眸中有些新奇。 穿越那么多地方,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清新脱俗的青楼。 内里没有老鸨拉客,也没有那些衣衫轻盈的女子,更没有浑浑噩噩的醉鬼。 还真是……绿色健康啊。 虽无人拉客,但是各区介绍分明。 南纭随走随看,中庭空旷,放眼望去各有八区,分别是琴、棋、书、画、歌、舞、休息和玩乐。 每个区都人满为患,热闹不已。 她记得吴爷爷说,琴沁一曲千金,琴艺斐然,不少官家女子都盼着能得她指点一二,使自己的琴技突飞猛进。 那就先去琴区瞧瞧! 进去以后,她才发现里面仍是别有洞天! 中间高台上,衣着华丽的妙龄少女轮流登台。 下面看客肆意欣赏,手中持有丝帕,心怡哪位便扔到台上。 最后那位少女得到丝帕最多,便是今日魁首。 一月中拿到魁首最多的,便是花魁! 南纭看着这残酷规矩,不由啧啧摇头。 这年头,青楼行业都开始搞业绩搞竞争了。 感慨之余,她坐在看台下,继续打量。 除却高台外,里面还有数个深深浅浅的雅间儿。 注重隐私的客人可以单独点曲,也可搞坏事。 至于陪伴人选,就是从那些业绩不好琴艺不精的里面挑了。 而这也是那些厢内少女们拼命精进琴艺的最大原因。 因为花魁可守身如玉,饶是千金也买不来一夜清白。 南纭自打 知道这世上还有别的穿梭者后,就有些敏感。 她总觉得这规矩不像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会想到的。 如此新意,如此设计,这般别出心裁,叫人无法不怀疑。 南纭看着人来人往,眼底杏然,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正当她准备点个姑娘进雅间儿打探消息时,竟有姑娘主动迎上来。 “小女小莲,见公子英姿不凡,特来相请。” 女子一举一动兼恪守礼仪,虽眉目流转,却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竟还有人送上门来? 南纭心中存疑,面上却一副浪荡公子般模样,直接牵住了人家的小手。 “如此美人盛情相邀,在下却之不恭。” 随从小莲进入雅间儿,南纭看着这清淡雅致的装潢,以及守在门口的小莲,越发坚定心中猜测。 她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自如,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好茶。” 放下茶碗后,她才慢慢说道。 “即盛情相邀,那便坦诚相待如何?” 雅间儿后方忽的传来一阵轻笑,笑声朗朗宛若晴空,叫人不由心神舒畅。 南纭目光落向声音来处,只见一白衣少年,手持碧玉浅笑而来。 “真不愧是南纭小姐,如此敏锐,让在下实在佩服。” 第五十二章 寻夫草?寻命草还差不多! 南纭看向来人,亦是浅笑起身。 “过奖过奖,我不过是些虚名,和阁下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男子轻哦了一声,唇角扬起之际,露出小虎牙,透着几分阳光淘气。 “你知道我是谁?” “手持碧玉,身着白衣,翩翩公子,首富江孜。” 南纭侃侃而谈,眼底璀璨,倒是叫江孜欣赏不已。 “哈哈,没想到竟然暴露的如此之快,竟还有些挫败感。” 南纭瞧着江孜扶额动作,浅笑着戳穿。 “若是江公子想瞒,我便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京中首富之人,又怎么会是那般容易被猜透的? 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有人在暗中观察。 只是她想不到,江孜为何要找她? 江孜放声轻笑,“这都瞒不过你,在下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如交个朋友?” 南纭看着江孜面带善意,然眼底深邃叫人望不到底。 “江公子也太随便交朋友了吧?” 江孜坐在南纭对面,手里的碧玉被他夹在指尖来回挪换。 “我交朋友可不随便,实不相瞒,我早就料到你会来此。” “哦?此话怎讲?” “前些日子的春日宴,南纭小姐虽当众承认是孝心使然,方和丞相府断绝关 系,但据我了解十年间丞相对你不闻不问,叫你回府的当日还满是谩骂。” “若我有个亲生父亲如此,我亦是要和他断绝关系的。” 南纭闻言眼睛微眯,“没想到首富公子不仅有钱,就连消息灵通的很。” “嘿嘿,你也说了嘛,我很有钱的。” 南纭沉吟,江孜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出色的经商头脑再加上无从寻觅的隐秘背景,在短短三年之内成为京中名副其实的首富。 世人皆说他也许是先帝遗留在世的皇子,也有人说他是某位身居高位的大臣的私生子。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实际依据。 江孜的背景就好似是一团谜一样,无从寻踪。 南纭今日前来,本是想摸点渣爹花边新闻。 可没想和这么复杂的人物扯上关系。 但是,江孜好像并不这么想。 “你就不问问我,我为什么知道你会来?” 江孜见南纭久久不说话,神童宛若稚子一般,凑近反问。 南纭丝毫不慌,“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我猜你在找一个人,一个和丞相关系匪浅的人,而我正好能帮到你!”江孜得意仰头,手中的碧玉被他弹上半空,又稳稳接在掌心。 “我猜的如何?” “确实如你所说,我在找琴沁。 ” 对话到这里,南纭便知道吴爷爷得到的情报,也许是这人故意泄露的,为的就是将她引来此处。 只是她想不通,这样的人物为什么非要和她扯上关系? “我可以帮你,琴沁但下落只有我知道。” “代价呢?”南纭双手环抱着双臂,开启谈判模式。 江孜见状慷慨挥手,“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是个情报而已,免费送你了。” 南纭不买账,浅笑着回应。 “商人重利,怎会做无用之功?” 江孜圆滚滚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太聪明的女人好可怕,但是很合我胃口呢。” 听到此处,南纭眸光倏地冷了下来,宛若冬雪霜寒。 “不过一个烂桃花,我没兴趣了。” 说完,她便起身往外走。 小莲拦在门口,不动如山。 南纭几欲动手之时,身后江孜爽朗声线传来。 “我有件事想请长孙御史大人帮忙。” “那你应该去长孙府。”南纭声音凛冽,目光不错神儿的盯着小莲,“再不让开,小心我辣手摧花。” 江孜闻言只得转过身来,“错了错了,你莫恼,刚刚那句话只是欣赏,别无他意。” “三个数。”南纭神色未变,举起手掌。 “三、” “二、” “小莲让开!” 江孜见南纭已经伸过去的手,立马说道。 小莲反应也很快,直接闪身躲开。 南纭打过去的手掌稳稳的落在梨花门上,整个门都颤了颤。 顷刻之间,门架轰然倒塌。 南纭神情淡定,从腰间拿出荷包甩在身后,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江孜看着这幕,饶有兴致的摸了摸眉尾。 有点意思。 南纭走出仙雅厢,外面天色已然昏黑。 本想回府换身衣裳,但想想实在麻烦,便提气直奔皇宫而去。 江孜此时看似阳光开朗,实则心计深沉。 最后他说要找舅舅有事相求,但她总觉得,那是故意蛊惑。 此人不简单,日后必要提防! 齐深无声的跟在她的身后,“你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命人去查了,不日便会有结果。” “多谢。”南纭面无表情。 来到御书房门前,不等南纭敲门,门就兀自的从里面被打开。 钟渊瞧着浑身带着寒气的南纭,挑眉问道。 “今日怎么这么早?” “事关圣上身体,臣女不敢马虎。” 钟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谁惹到你了?” “谢圣上关心,还是先把脉看看情况。” 南纭不愿多言,反正后面齐深都会告诉他,她才不费那个事儿多解释。 “今日圣 上去了皇后娘娘宫里?” “嗯,你不是叫朕去问问那草的来历吗,所以午膳去了一趟。” 钟渊回想午间史霓的反应,便大概猜到了南纭叫他去问的缘由。 “朕体内的毒和那些草有关系,是吗?” 南纭沉吟,“臣女只是猜测。” “不知那草来自何处?” “皇后说,这草是从小种在乡间地里的,生命力顽强,只撒一点种子便可成片生长,可以满足一家人的温饱。” “她初见朕时,便是这草生长旺盛之际,且此草在乡间,有一俗称名寻夫草,故而她觉得是这草将朕带到了她的身边,促成了这道姻缘。” 南纭闻言蹙眉,“寻夫草……” 她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知圣上可有那草?” 钟渊指着案堵上的绿意,“今日皇后听朕提起,特意送了这一株,你瞧瞧。” 南纭起身走过去,细细的摩擦着那叶子,面色越发沉重。 这哪里是什么寻夫草,寻命草还差不多! 上一次她没来得及看清,心中虽有猜忌,但也无法告知钟渊实情。 这一次,她便可笃定。 “据臣女所知,此草名为水南星,若是煮熟的情况,人食之无事,但若是长期相伴,平日再吃些寒凉之物,便会毒气入体……” 第五十三章 新的教习嬷嬷古兰 钟渊想起自己的吃食习惯,除了爱吃甜食外。 平日确实喜凉居多,宫中甚至常年备着冰块。 但转念一想,钟渊又甚是不解。 “那皇后自己不会中毒吗?” 南纭神情深邃,“怕也是中了毒的,只是不自知。” “几次见面,皇后娘娘对您情比金坚,如果知道这种水南星会侵袭您的身体,她应是不会如此。” 钟渊瞧她这般笃定模样,欣然质问。 “那如果她对朕的钟情是装出来的呢?” 南纭想了想,“也不排斥这种可能。” “只要臣女给皇后娘娘把个脉,就能知道究竟是哪一种情况了。” “好,那朕来安排。” 南纭见状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起身告辞。 “臣女先行告退。” 钟渊看着南纭离去,命人将齐深叫到身边。 “南纭今日去了那里,为何一身男装?” 齐深不敢隐瞒,“小姐去了仙雅厢,出来以后便一直沉着脸,府邸都没回,直接就进宫了。” 钟渊闻言蹙眉,仙雅厢…… 难不成是江孜那混蛋? “告诉江孜,离南纭远点,一旦南纭起了疑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齐深应下,“属下这就去。” …… 第二日 清晨。 南纭本想赖床,但是宫里来人,说是新的教习嬷嬷已经安排好了,叫她进宫学习礼仪。 “可知是那位嬷嬷?” 南纭眼都不睁,耍赖不起。 孔兰花知道上次皇后故意挑刺,所以一直盯着宫里的消息。 “听说是兰嬷嬷。” “兰嬷嬷?”南纭反应了一下,好像没怎么听过,“那个兰嬷嬷?” 孔兰花犹豫了下,才缓缓说道。 “是之前一直在冷宫里的那个兰嬷嬷,三年前圣上登基后,才将兰嬷嬷放出来,带在身边养老。” 南纭一听眼睛倏地睁开,“是先帝生母身边的那个兰嬷嬷吗?” 孔兰花稍稍愣了下,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错,兰嬷嬷是从小看圣上长大的。” 南纭翻身而起,直觉机会来了。 西苑的事儿,她还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进入看看,希望能找到些当年的线索。 既然兰嬷嬷在西苑十余年,想必当年娘亲误闯其中,发生了什么,兰嬷嬷也是知情的。 只要获得兰嬷嬷信任,她何愁日后没有线索。 “孔奶奶,帮我洗漱,今日要打扮乖巧干净些!” 孔兰花不明所以,但见小小姐兴致冲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儿。 “ 没问题!” 收拾妆发的过程中,南纭轻声发问。 “这两天侧院没什么动静?” “哼,最近倒是消停。” “南妤好似是因为献血,一直锁在屋子里养病。” “陈婧香没什么异常,最近也不去烧香了。” 孔兰花想起他们就觉得恶心,但转念想到老头子最近得到的消息,她觉得有必要和小小姐说一下。 “那个负心……丞相,之前盐庄的案子被他尽数推给了王家,还虚伪请罪,说什么他监管不力,请圣上责罚。” “而王家原本就因为当街刺杀小小姐,全家都被关起来了。” “听说他前脚递上折子请罪,后脚王家侯爷就在牢里畏罪自杀,其余一众人皆不知情。” “最后,圣上也就只能罚他三月俸禄,以此告诫。” 南纭闻言勾唇,她就知道盐庄的事情动不了渣爹。 当那些以王家名义的刺客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将渣爹的心思琢磨透了。 王家被弃,毋庸置疑。 只是没想到,渣爹手段够狠,虽然明显,但直接消除证据,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毕竟,死无对证。 “对了,王富呢?” 孔兰花忍不住唏嘘,“宫里的太医都没办法,以后不能 人道了。” “听说这个王富崩溃的不得了,口口声声要叫南妤偿命,但家里转头出事儿,他也跑不了,被发配到边疆,不日出行。” “伤还没好,又要被流放三千里,路上怕是熬不住。” 南纭想到那惨烈一幕,便不由冷眸勾唇。 罪有应得! 二人说话间,南纭快速装扮整齐,去往皇宫。 她到教习院的时候,袁漪已经到了,仍旧是一身清冷青衣,高冷气息尽显无疑。 但一瞧见她,那仿佛藏着冰雪的眸子瞬间化冻。 “南纭,你来了?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南纭笑着迎过去,举起手掌。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二人坐下不久,慕容芙也到了,看着南纭,眼底闪过一丝新奇。 “你今日的装扮好似不太一样啊?” 袁漪后知后觉,“对吼,我也有这种感觉。” 南纭轻哦一声,摊开手掌,任由她们打量。 “那你们说说,哪里不一样?” 慕容芙和袁漪左三圈右三圈,最终得出结论。 “你好像……乖了不少。” “之前无论是妆容还是衣裳,总叫人一眼便瞧见,一眼就忘不了,如今虽然也很惊艳,但却乖巧许多。” 慕容芙精准总结, 叫南纭满意点头。 “谢谢夸奖,哈哈哈。” “臭美!” 三人说说笑笑间,院外走进来一白发苍苍的嬷嬷。 虽步履缓慢,但腰背却挺直。 露在外面的手掌满是褶皱,满是风霜雨打的气息。 但那双眸子,如鹰如虎,满是锐气,叫人不敢直视。 三人见状默契噤声,恬静等候。 直到老人家站在她们跟前,缓了口气,这才语速温吞的说道。 “老奴古兰,日后就是你们的教习嬷嬷。” “见过兰嬷嬷。” “各位小姐客气,选秀乃是圣上的头等大事,老奴心系于此,故而要求会严苛些,但也绝不会刻意为难,若是哪位小姐受不住,可以直接和老奴说,老奴酌情考量。” 古兰的视线缓慢得落在每个人的头上,最后停顿在南纭头上。 “这位是南纭小姐吧?” 南纭微微俯身,神情自如,“正是。” “好,因为圣上特意交代,老奴会对你的教习严苛些,南纭小姐可能接受?” 南纭抬眸,直视兰嬷嬷的眼睛,不惧不莽,镇定自若。 “那日后就辛苦兰嬷嬷了。” 古兰没想到南纭没有半分埋怨,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果真像古景说的一般,这妮子不简单。 第五十四章 何必兜圈子? 接连几日,南纭接受的礼仪教习极为严苛。 叫慕容芙和袁漪见了都难以想象,但南纭竟然都做的极好。 短短几日内,走路姿势亦或是行礼规矩,南纭都突飞猛进。 看着不像是只学了几日,更像是从小耳濡目染般。 慕容芙看着头顶书籍的南纭步步稳健,好似身上空无一物般,忍不住咋舌。 “我还从未见过像南纭这样的家伙,这么累这么苦,她却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怎么能做的吃苦都好似寻常之事一般?” 袁漪望向满头大汗却眼神坚定的南纭,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想必是经历过比这更苦的事情吧……” 面对如此能吃苦的南纭,不仅慕容芙和袁漪吃惊,就连本存心刁难的古兰都为之震撼。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每一天的任务都在加重。 她自认为如此练度,没有任何一个富贵小姐能坚持下来,就算是穷苦人家吃惯了苦的,也一定会多加抱怨。 但是从始至终,南纭没有说过一次不,甚至眼中没有一丝排斥。 她说了什么,南纭便做什么,毫无怨言。 而且,南纭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查看圣上的身体状况,能休息的时间都大.大缩短。 绕是如 此,也叫人心惊。 看着地上滴滴晕开的汗珠,古兰出声叫停。 “休息一会儿。” 南纭抬手扶住书,顺势擦拭汗珠。 “谢兰嬷嬷。” 坐到一旁休息,慕容芙和袁漪立马凑过来,一个给擦汗一个递水。 南纭瞧着架势,忍不住轻笑。 “干嘛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得罪兰嬷嬷了?”慕容芙凑近小声问道。 南纭摇摇头,“没有,我之前从未见过兰嬷嬷。” “那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只欺负你一个?”袁漪有些不平。 “这不算欺负,我之前没学过礼仪,兰嬷嬷要求高些也正常。” “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 慕容芙自问自答,“要不我叫我爹再换一个教习嬷嬷来吧?” “别,后宫之事,前臣最好不要插手。”南纭及时阻止,“放心吧,我有分寸。” 古兰坐在另外一边闭目养神,南纭见状拿着泡好的冷茶走过来。 “兰嬷嬷,这是我刚刚泡的冷萃茶,我看您好似怕热,这茶喝着清凉。” 古兰闻言起身,“南纭小姐有心了。” 她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 “确实不错,老奴谢过南纭小姐。” “兰嬷嬷您客气了。” 二人说着客套话,古兰见南纭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轻声发问。 “南纭小姐找老奴可是有事?” 南纭点头承认,“确实有事。” 古兰半垂眼眸,终是忍不住了是吗? “南纭小姐请说。” “明日我想请天假。” 古兰听到意料之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请假?为何?” “明日是南妤生日,虽然我和丞相府已经断绝关系了,但是这个妹妹我还是在意的。” 古兰有些蒙,她还以为南纭忍不住要问当年她娘亲的事情了呢。 “姐妹情深,老奴没有拦着的道理。” “谢兰嬷嬷。”南纭规矩行礼,随后便想转身离开。 古兰瞧着有些不甘,“南纭小姐。” “兰嬷嬷还有吩咐?” “你没什么想问老奴的吗?” 南纭勾唇浅笑,“兰嬷嬷知道我想问便可,至于答复,您什么时候给都好,我会等着的。”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几日下来,她看出来古兰的用意了。 想来当年西苑一事,不仅关乎着她娘亲,还关乎着钟渊生母。 古兰这个时候出现,太过巧合。 想来,就是等着她去问当年的真相。 钟渊这 几日都甚少有话,景老也不见踪影,最关键的是,钟渊压根儿不提古兰的存在。 按照他那看不得她好的性子,见她吃苦如此,早就挖苦她了。 但是他没有,便是有猫腻了。 当年的真相,钟渊知道多少,又想让她知道多少? 只要她先稳住,钟渊早晚会露馅儿。 就像现在愣在原地的古兰一般。 …… 夜间,南纭照常出现在御书房内。 看了钟渊菜谱,把了脉。 “一切如常,圣上体内的毒素也在慢慢减少,没有新增的情况下,三个月便可尽数清楚毒素。” 钟渊收回手腕,神情探究的看着南纭。 “你……没有要问的吗?” 南纭沉吟抬眸,眸光清澈。 “臣女在等圣上明说。” 钟渊轻笑,身上宽松的墨蓝绸缎松散滑落,露出肩膀处健硕的肌肉线条。 “你啊,就是太聪明。” “兰姨,您出来和她说说吧。” 钟渊轻揉眉心,神色疲态。 本以为他把消息神不知鬼不觉的透露给苏姿,南纭听闻后会想方设法进入西苑,进入他设好的故事里。 但是她太敏锐了,根本不上当。 南纭看着无奈的钟渊,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西苑这么重 要的线索,如果是姨母提前知道,那当时姨母舅舅向她道歉的时候就会说。 但如今这么后知后觉,很明显是有人故意透露。 若非这几日,她觉得不对劲儿,按耐住心神重新梳理。 她就真的上当了。 “圣上如此兜圈子,何必呢?” “就算是不信我,也不该拿逝者的事情算计。” 南纭眸中疏离冰冷,她是想知道当年真相,却不想被人甩被人利用。 古兰神色苍苍的来到南纭面前,“并非圣上刻意利用,而是这件事我们直接告诉你,你不一定会接受。” 南纭眼底疏离不变,“那是我该思考的事情。” “对圣上我问心无愧,全无恶意,那般离谱却实际的事情,我都能坦言之。” “圣上如此,不过是不信我罢了。” 思及此处,南纭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之前一度还曾幻想和钟渊一起协力找出暗中的穿越者。 因为钟渊信她重生,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天真。 钟渊不知为何,看到南纭那抵触嗤笑的眸子,心底无端窝火。 “你且先听,再下定论。” “好。”南纭负手而立,神情认真看向古兰。 古兰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第五十五章 当年复杂的真相 “其实我家小姐,也就是圣上生母,也是穿越而来的。” 古兰神色忧思的说完这话,便目光不错神儿的盯着南纭,等着她做出惊讶反应。 然南纭只是轻轻点头,神情日常,“我想过这种可能性。” “你想到了?” 这下反倒让古兰有些震惊。 “嗯,我将自己的来历和圣上说完,圣上没有觉得我是妖精,也没说我疯了,而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就猜到,圣上可能之前就认识别的穿越者,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 钟渊轻笑了下,越发觉得南纭思路清晰,处事冷静到骇人地步。 “是朕将问题想复杂了,本以为直接这么告诉你,你也许会怀疑朕在设计你。” 南纭站在钟渊的角度上想了想,也能理解其用意。 身上无解的毒,娘亲的异样来历,钟渊对穿越者的态度应是防备的。 而她之所以能暂时获得钟渊信任,是因为她当时的坦诚。 就像她没能全然信任他一般,钟渊对她亦是半信任半戒备的。 “圣上考虑有自己的道理,臣女可以理解。” 南纭眸中坦荡,一国之君能如此坦诚,已是难事。 从钟渊此时的态度中,也不难看出。 藏在暗中的敌人,有多难缠。 古兰得了钟渊指示,继续说下去。 “当年,小姐穿越而来,最开始我们都不知情,但是后来进了宫,小姐被先帝软禁,变相的严刑拷打。”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意气风发的小姐实际是从小便穿越来的,她的脑子里,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思妙想。” 南纭闻言蹙眉,这件辛密之事,她倒是全然没有想到。 没想到被世人称赞的先帝,竟然是这种阴险之辈。 但是先帝怎么会知道关乎穿越者的事情? 难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南纭只觉得这张密布的网越来越大,而她身在其中,越发渺小。 钟渊仿佛看出她的困惑,出言解释。 “据朕了解,娘亲不是第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娘亲知晓的穿越者好似还有两个男人。” “他们一善一恶,关系匪浅。” “恶人想要凭借自己超乎这个世界的本事,做着天下之主。” “但是善人却不同意,并积极阻止。” “娘亲是后来被骗进宫才发现了这两者的斗争,善人想要帮娘亲出逃,但此时的娘亲已然有了身孕。” “故而二人合计,内外夹击,让恶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南纭听到这些,只觉得悍然。 原来,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想要天才和平、百姓安康。 从钟渊的口中不难想象,当年钟渊生母古晴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那后来呢?” 南纭情不自禁追问,但当看到钟渊落寞神情时,便后知后觉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如果他们胜利了,钟渊的生母不会离奇死亡。 猛地,她又想起自己的娘亲。 “那是因为我娘亲误闯西苑吗……” 南纭神情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钟渊的仇人之女。 眼下情况已经很严峻了,她可不想和钟渊内讧。 钟渊见状轻笑了下,“放心吧,咱俩没什么仇恨。” “娘亲他们最后的结果我也不知晓,这些事情的原貌还是我从娘亲留下的笔记本中推敲出来的。” “娘亲从未向我隐瞒过她穿越者的身份,但同样,她也从未让我知晓还有其他穿越者。” “那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笔记本上没说,但看表现,我推测娘亲是被人暗杀了,至于是何人,要靠我们一起找答案了。” “我体内的毒,十有八。九就是那人下的,但无论我如何抽丝剥茧,都不能寻觅其三分。” “足以见得其根基深 厚,我现在甚至怀疑,不仅仅有一个穿越者作恶。” 钟渊坦言告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南纭深吸一口气,“既如此,我便也不隐瞒消息了。” “我是重生之人,上一世死于阴谋算计,我的心头血好似被人利用给了南妤,她进宫选秀后步步高升。” “我怀疑做这一切的人也是穿越者,那个小拇指半截之人,就是我目前能掌握到的线索。” “还有仙雅厢的装潢设施,很不寻常,东家江孜也许也是穿越者。” 南纭分析得认真,没看到钟渊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她只是觉得,钟渊能将这件事讲给她,他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毕竟她的生命线要靠他才能延续。 坦诚总比试探好。 如今,她的生命线已经延长至五个月了。 如果钟渊一旦出了问题,她也就这几个月的寿命,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她还没看到渣爹身败名裂,还没亲手找出害死娘亲的凶手,可不能这么早早的就嘎了。 “那当年娘亲闯入西苑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渊那个时候还小,但是古兰记得。 “那天天很阴,小姐善占卜之术,算到外面有人作恶,于是设法破解,没过 多久便看到像失了魂一般的苏黎闯进来。” “小姐一看便知道她被人蛊惑中了蛊毒,于是想方设法帮她解了,待她清醒以后告知其来龙去脉。” “苏黎也是个通透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但对于自己被蒙蔽这么多年的事情,有些接受不了,就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南纭听完沉思,过程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没想到钟渊生母竟然擅长占卜之术,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应该会被囚禁于此。 也不知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困境? 事情如一盘散沙般,散落在各个角落。 渣爹知不知道穿越者的存在? 陈婧香和穿越者又是什么关系? 她耳朵上的小肉球,会不会是钟渊娘亲的作为? 一切一切纷杂思绪在脑海中萦绕,叫她有些头昏脑胀。 如果小耳朵的检测功能没有被清除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最快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穿越者。 但是如今只能一点一点猜测推敲,抽丝剥茧。 小耳朵好像听到她的苦恼,细细碎碎的念叨。 “如果小耳朵真的是被人送给大.大的,那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可以重新激活我系统的,只要重新激活,没准就可以检测了呢?” 第五十六章 你这女儿家,知不知羞? 对吼! 南纭现在猜测,小耳朵的来源也许就是钟渊生母古晴。 但是,古晴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没有办法帮小耳朵重启。 思及此处,南纭不由颓败。 “‘大腿’没准也可以呢?小耳朵记得上一次他只是捏了一下这个小肉球,小耳朵就可以越过宿主大.大,看到外面的事情都经过了。” 小耳朵此言一出,南纭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对啊,事情一下太多太杂,她的脑袋都不灵光。 古晴虽然去世了,但是她的血脉钟渊还在呀。 实在是有些好奇,南纭来不及多想,蠢蠢欲动得凑到钟渊身边,指着耳朵说道。 “圣上要不再摸一下这个肉球?” 站在一旁的古兰看到这幕,不由捂嘴轻咳,瞳孔瞪大。 这这这……是她能看到吗? 古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生怕坏了圣上好事儿。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钟渊,也被南纭这突然之举吓到了。 身子不由往后倾着拉开距离,眸子间写满了困惑。 “你这是干什么?” 南纭开口想解释,但又觉得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好。 一心又想着要结果,于是更往前凑了凑。 “圣上先试 试看,碰一下。” 钟渊看着南纭伸过来的侧脸,较好的轮廓,皎洁的肌肤,耳廓旁一个小肉球,不显突兀,还平添可爱。 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碰。 就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御书房里间忽然传来古景风风火火的声音。 “不是说要叫我老头子的吗,古兰你怎么回事儿?!” 一声大吼,叫钟渊缩回了手,应急似的站直了身子。 “你有个女孩子样,虽说穿越者思维开放了些,但这毕竟不是那些地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非要男人摸,知不知羞?” 南纭闻言瞳孔瞪大,她只是让钟渊摸一下耳朵,又不是摸其他地方,怎么就不知羞了? 是她想被摸吗? 要不是为了看看小耳朵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她才不这么上杆子? 而且装什么装,之前趁着她睡的时候不是都摸过吗? 现在倒是装起来!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钟渊随后站直了身子,“是是是,臣女都听圣上的!” “时候不早了,若是无事臣女就先回了。” 说完,南纭便转身离开。 紧赶慢赶来到前面的古景,看着面色古怪的古兰和神情晦暗的钟渊,忽的感受 到几分凛冽的寒意。 “老头子,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去忙了。” 古兰看着他一溜烟消失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告退。 御书房内只剩下钟渊一人,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绸缎,忽的发现自己莫名掌心竟都是汗。 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刚刚南纭凑过来的样子,身上猛的一阵发热。 他狠狠的摇了摇头,将那些莫须有的画面全部都甩走。 望着外面遥遥月色,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娘亲,儿子这么做对吗……’ 隔天清晨。 南纭本想睡个懒觉,侧院却一大早就叮当乱响嘈杂的很。 她昨天晚上梳理那些思路,几乎到天明才睡。 如今被吵醒,脾气暴躁的很。 抱着枕头狠狠一甩,屋外的孔兰花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进来。 “小小姐没睡好吧,老奴这就告诉他们小点声去,一个名声都坏了的庶女,不过是个小小生日,哪里值得这么声张!” 说着,孔兰花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等一下。” 就在孔兰花玛莎踏出门口的时候,南纭及时拦住了她。 南纭揉揉脑袋,半坐起身子,眼底的乌青让她看着像个幽怨的小熊猫。 要不是 孔奶奶这句话,她都快忘了隔壁的日子了。 距离春日宴还没过半个月,渣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南妤恢复声明了。 反正她睡不好,别人也不要想好过。 “孔奶奶来帮我梳洗。” 孔兰花心疼,“小小姐不再多睡会儿了?” “不了,去看戏。” 南辉他们现在虽然住在侧院,但是苏府之大乃是京城之首,哪怕是一个侧院,也比寻常官换人家的住院还要宽阔。 再加上,南辉本就打算让世人都瞧瞧,他那个人人称赞的孝顺女,自己独占住院,让他住在这偏僻院落,这是多么大的‘孝心’! 今日南纭最好不要过来,只要来了,他就要狠狠出口恶气。 东城盐庄的事情他已解决妥善,那逆女手里也没了他的把柄。 他就不信,这个逆女这次还能翻出天去? 虽然说她得了圣上青睐,但到时候三千佳丽入宫,圣上又正值年轻气盛,怎么会将视线都放在她一人身上? 就算是她真的得了圣上独宠,他亦是沾光。 怎么算都不亏。 小房间里梳洗打扮的南妤紧张不已,“娘亲,真的能行吗?” “当然了,如今王家已经倒台,你爹人稳坐丞相之位 ,而你又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 “娘亲就不信,有瞎了眼的敢往上凑。” 陈婧香精心收拾着南妤,并柔声安慰。 “放心吧,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人家,也许这女孩的一生就毁了。” “但是你是丞相府的嫡女,只要有你爹在,便没有人敢为难你!” “今日这场生日宴,便是你爹向世人证明,他要多看重你这个宝贝女儿,放心吧,今日妤儿便如从前一样,骄傲明媚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南妤在府中一连呆了小半个月,生怕流言所扰,完全不敢出门。 但还有不久就要选秀了,她不能一直这样止步不前。 娘亲说的对,她是丞相府嫡女,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谁敢得罪她,便是得罪她爹! 这样一想,南妤便觉的心底安定了不少。 但转念又想到了隔壁南纭,心下一慌反手握住娘亲的手。 “对了,南纭不会过来吧?” “我们没有发请柬给她,她应该不会上杆子。”陈婧香回想起案中那人的嘱托,还有南辉之前在她耳边的叮嘱。 “但就算她来了,也要给我们家妤儿做陪衬,让世人都好好看看丞相府的女儿该是什么样子,不是什么野路子都能当的!” 第五十七章 终 就在南纭收拾好,准备去侧院给他们添点料的时候。 忽然宫里来了人,说是云妃娘娘有请。 云裳? 南纭不明所以,难不成她和丞相府暗中也有些关系?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不去。 “走吧。” 南纭跟着前去。 今日是个阴雨天,天色昏暗,亦不到掌灯时候,宫廷之内萦绕着一种压抑阴凉之感。 进宫后,一路上宫女一言不发,身边视线可及之处的宫女和太监亦是越来越少。 南纭察觉不对,却不生张。 眼下看来,宫女应该是皇后派来的。 刚刚宫女声音那么大,府中的人都听得到。 一旦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所有的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云裳,而她史霓大可先斩后奏。 不仅解决了她这新宠,更是将最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云裳一并处置。 一石二鸟,野心不小。 见天色越来越暗,南纭终是站定脚步。 “你……不是云妃身边的人。” 此话一出,前方一言不行的 宫女也不再走动。 幽然回头之际,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确实聪明,但你不觉得现在才说太晚了吗?” 南纭骤然蹙眉,手掌握拳。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个男人! 那声音低沉粗犷,绝非女儿家会有的声音。 南纭瞬间作出戒备状态,却骤然发现周边环境有些诡异。 影影绰绰的树林中间好似隐藏着什么? 但凭着她极致的观察力,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头一次的,南纭心底有些紧张。 “你是什么人!” ‘宫女’不屑冷笑,“你真的是太大胆了,对自己太有信心,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话间,他抬手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南纭瞳孔骤缩,因为她赫然发现对面之人小拇手指只有半截。 “你就是和陈婧香暗中沟通之人!” 人皮面具后露出一张略显病气的苍白脸庞。 “没错,是我,但你动作太慢了,而且竟然妄图利用皇家势力来调查暗中之事,你真 以为钟渊会帮你?” 南纭心惊不已,“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有钟渊。 难道钟渊他…… 不对不对!如果钟渊怀疑她,万万不会兜这么大的圈子。 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大.大他有系统!” 南纭神思绷紧之际,小耳朵的声音骤然传入脑海。 “他能监听大.大的心声,小耳朵刚刚察觉到以后便释放了干扰波,现在他没有办法听到了。” 果然,男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鬼魅的扬起唇角。 “你真的不一样,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南纭闻言大为震惊,“也?你到底是谁?” “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南纭不屑轻笑了声,“你对自己未免也太有信心了吧?” 她取出腰间一直藏着的细针,做好攻击状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意图 到底是什么,也许我还会考虑留你一命。” 男子仰天长笑,“若不是你耽误了我们的计划,我是真的很想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但从你种种举动来看,你只会是我们计划的干扰者。” “干扰计划者,必诛!” 话音未落,男子便快如闪电般朝着南纭奔来。 然后是南纭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他的速度惊到。 迅速抽身撤离,躲开致命一击。 南纭争取到片刻喘息,立马开启反击。 手中细针,如梨花一般散落,却针针凌冽,朝着对方死穴而去。 男子身子灵活闪躲,躲开了致命攻击,却没能躲开全部。 因为南纭在针里藏了真气,针入体内,开始霸道的破坏男子筋脉。 男子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医术惊人,身法惊人,你真的很不一样啊!” 南纭越听越心惊,心底也越发坚定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的穿梭者也许不止一个。 而他们好似在密谋着什么 ,从十年前她娘亲的死,一直到今日。 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要抓住眼前之人,她就可以顺藤摸瓜,这是眼下她仅有的机会。 下定决心,南纭雷霆出击,避开死穴,但是却招招狠冽想要破坏男子的经脉。 男子因为中了她的银针,活动不便,故而手筋脚筋都被南纭挑断。 南纭见其动弹不得,凌冽逼近。 “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要你的命!” 男子话落,南纭就觉得一阵刺痛贯穿了胸腔。 她惊愕的低头看,自己的胸前赫然插着一杆长枪,鲜血淋淋。 而那男子猖狂大笑,“不过如此!” 小耳朵担心急促,“大.大,小耳朵现在能帮你送到起始点上,但是接下来的路大.大就要靠自己走了……” 南纭感受到强大吸力,小耳朵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猛然间,她再度睁眼,又是那狭隘封闭的轿子内。 而耳朵上的小肉球,已然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