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家门,转嫁阴戾摄政王杀疯了!》 第1章 退亲 畅源楼二楼。 “小姐,世子治水有功,今日回京定然会受到封赏的。”一个圆脸的丫鬟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阿枝口中的世子正是她的未婚夫,定远侯世子周淮。 三月前,南边暴雨致洪,太后派周淮治水赈灾。 周淮决策果断,迅速安定好隐有暴动的南边,立功而归。 今日太后同小皇帝一起率百官在宫门处迎接,城中更有百姓夹道欢迎。 她同周淮已经三月未见,之前还有书信联络,但不知是不是周淮后来公务繁忙,她送去的七封信都一直没有回信。 江书婠轻咬下唇,双眼紧紧的盯着城门处,眸底闪烁着期待。 忽然,城门处的百姓忽然高呼起来。 江书婠忍不住站起身,朝着窗户口探头望去。 果然,一众骑兵率先从城外进来,随后是一辆漆黑奢华的马车,马车旁边是周淮的常随。 江书婠屏住呼吸,胸腔内的心跳的更快了。 马车在彻底进入城门时,忽然停了下来。 随后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周淮一身蓝色长袍,墨发高束,从马车上下来,翻身上马。 前面便是太后和皇帝,他不能继续乘坐马车。 江书婠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周淮,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在她仔细看着周淮时,那马车内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随即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 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月白色纱袍,眉眼柔弱,面色娇柔,此时拿着周淮的披风,似乎在提醒他穿着。 一直面容冷肃的周淮,在听见女子的声音后,瞬间眉眼消融,满脸温柔。 江书婠在看见那个女子后,便僵在原地,她的心瞬间揪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这一幕不仅仅她看见了。 城中百姓都看见了。 一直等队伍消失,江书婠才落寞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整个人都好似被抽空一般:“回府。” ———— 江家。 江书婠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忽然,一道湘色的身影将其拦住:“长姐,父亲叫你去祖母的院子里” 这道声音带着讥讽,是江家庶女江之遥。 “知道了。”江书婠冷冷的应完后,转了一个方向。 * 寿康院。 她刚走屋子,便看见自己的母亲也在。 “孙女见过祖母,祖母安。”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江书婠依次行礼,一脸乖顺。 江大人对着她烦躁道:“整日学这么多规矩有什么用,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笼络不住!” “没用的东西!” 江书婠心一坠,随后便是一股酸涩,垂着头没有开口。 看来,今日在城门处的事,已经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了。 “父亲,那女子......许是有什么误会。”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江大人双眸一瞪:“什么误会!周世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用治水功绩换太后娘娘给他和那女子赐婚的事,难道还有误会?” 轰! 江书婠身子一软,浑身冰冷。 “赐婚?”她满眼不可置信,强忍着自己眼底的泪水,不让它夺眶而出。 那,自己算什么? 她和他自幼定亲,这么多年,她刻苦练习琴棋书画,跟着嬷嬷学习礼仪规矩。 这些都是为了成为他的妻子啊! 此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管家声音急促,脚步凌乱。 “老爷,周世子来了……”管家咽了一口口水,看了江书婠一眼。 “您,您快去瞧瞧吧。” 江大人同江老夫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 * 前厅内。 周淮扶着一女子坐下,眉眼温柔满是宠溺,附身轻哄道:“滢滢,此事我自己来便好,你何苦来这一趟。” 被叫做滢滢的女子一双轻柔的眼眸抬起,声音楚楚:“都是因为我,才使江小姐……我一定要来亲自赔罪的。” 她神色戚戚,满脸的愧疚,正是今日马车内的女子。 周淮心疼极了:“这事同你有何干系,本就是我对江书婠无意,以前没有遇见你,我尚可勉强,如今有了你,怎会继续勉强自己。” “今日退婚,是我本意。” 他说这话时,江书婠正站在大厅门口处。 在听见他的这番话时,她心头似有万千蚂蚁撕咬,疼到窒息。 他对她无意,为何不早言明? 白白叫她心一颗心全然托付,又被京中众人得知他俩亲事,如今让她没了后路! 周淮在说完后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江家众人。 他的脸上一闪不自然,随后站直身子对着门口处道:“江老夫人,江大人,江夫人。” 江老夫人冷着脸,不理会他,而是直接在主位坐好。 周淮眼底划过一丝不满,随后拱手说道:“今日晚辈前来,是为了和江小姐的婚事。” 江书婠眼神一闪,他以往都叫自己阿婠,如今竟是江小姐了。 “当年幼时定亲,晚辈不懂事,如今已有心上人,所以同江家的婚事……便解除了吧。” 周淮说完后,丝毫不顾及众人的脸色。从自己腰间拿出一枚玉佩,看向江书婠:“此为定亲信物,今日归还江小姐。” 江书婠看着他手中的山茶玉佩,眼神已经从刚才的受伤变成了平静,知道眼眸深处带着恨意。 江老夫人冷冷的瞪着他,冷哼一声:“当初你和婠儿的婚事,是老侯爷和我家老爷子定下的,如今要退亲,怎么也得你家长辈前来。” “你这般贸然而来,岂不是打江家的脸!” 周淮在听见江老夫人的话后,便沉下脸来:“这是晚辈自己的事,自然要自己处理。” “周世子!你说的轻巧,京中谁不知道你我两家定亲,你这般轻飘飘的将两家婚事解除,叫我们婠儿怎么办?”江夫人声音也带着几分怒意。 周淮闻言拧眉,明显有了犹豫。 江老夫人看见后,继续道:“你们有自幼的情分,你当真不念了?” “江老夫人,都是民女的错。”胡滢忽然从椅子上面起身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求您不要为难淮哥哥。” 周淮原本松动的神色瞬间拧在一起:“滢滢,你不用如此。” “江老夫人,既然如此,晚辈便做这个无情的人了。”说完,将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 “还请江姑娘还我玉佩。”他看向一旁站着的江书婠,声音冷硬。 江书婠紧咬下唇,嘴里隐隐有股血腥味。 她从袖口拿出那枚羊脂白玉,紧紧的捏着。 “周世子!当真不顾江家脸面?”江大人声音中带着威胁。 周淮的脸冷了下来:“既然江大人不清楚,本世子便直说了。” “太后已经开口,若我无婚约便可赐婚,滢滢可是我治水遇见的贵人,她的功劳太后也是认的!” 周淮明显用太后压人。 江大人和江老夫人对视一眼后,无奈道:“婠儿可为妾。” 江书婠脸色一变:“父亲!” 胡滢闻言,在周淮的怀里瑟缩。 周淮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背:“我此生唯要滢滢一人!” 江家人面色一变,他们退步至此,周淮实在欺负人! 周淮看着江大人:“礼部侍郎的位置空了,若是大人知趣,我也不会不懂事。” 江大人都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婠儿,玉佩给世子!”他很快收敛神色,对着江书婠吩咐。 江书婠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心中因为自己的父亲,变得更冷。 她很快便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羊脂白玉佩递给阿枝。 阿枝将玉佩给了周淮后,便将山茶花玉佩拿回来。 江书婠刚一低头,便看见上面有一角缺口。 周淮看她神色不对,于是主动道:“滢滢好奇,拿起来看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角。” 江书婠的心虽然已经麻木,但是听见他这般随意的话,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喜山茶,便是喜它的骄傲,即便凋零,也绝不会叫人看见它的残败。 如今…… “啪!”她抬手将那玉佩摔成碎片。 周淮的表情一变:“你!” 第2章 臣女想求王爷一年庇护 “当初你我定亲,本就只是交换信物,如今你我已无干系,各别两宽。”江书婠声音冷清,眸中再不是周淮经常看见的爱慕。 听见江书婠的话,他冷哼一声带着胡滢朝着外面走去。 忽然,胡滢拉住他的胳膊:“江小姐,我和淮哥哥两情相悦。实在抱歉,我不能将淮哥哥让给你。” 江书婠看着在自己面前这般作态的胡滢,冷笑道:“这位姑娘,未免抬举自己了。” “前十年,他一直是我的未婚夫,如今你横插一脚,拿走的终究是我不要的。” “何况,今日周淮自己登门退婚,无情无意,这般小人办的行径,便是让我嫁,我也不愿!” “江书婠!”周淮看自己的心尖尖受委屈,心疼不已,又听见她贬低自己,所以欲上前争辩。 “淮哥哥,我们走吧。”胡滢忽然扯了扯周淮的胳膊,娇声开口。 只是那眸底却是闪烁着得意。 周淮心中越发心疼,冷冷的看了一下江家人,便带着胡滢离开了。 * 周淮等人离开后,江老夫人看着江书婠忽然开口道:“如今你已被退婚,继续留在家里,难免影响江家子女的婚事前途。” 江书婠心彻底沉下去,双眸微垂,难掩冷意。 “你简单收拾些东西,先去明昌寺住着吧。” ———— 雨后瞬凉,山中颜色渐黄,江书婠来时只能匆匆带几件薄衫。 这一个月来,江家从未有人来给自己送东西。 明昌寺的姑子们在看她一副彻底被家族舍弃的模样后,便将最苦最累的活都塞在她手里。 原本嬷嬷给带的那套棉绸被褥,也早就被人夺去。 中间发烧生了一场病,差点没扛过来。 这一个月来,过得好似半辈子。 每每夜深人静时,她心里总是恨的,恨周淮,恨父亲,恨祖母,恨母亲。 可是慢慢的,她不再恨,她只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杂乱破败的禅房,离开这种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头的日子。 明明,她没做错什么…… * “从今日起,东院不准踏入一步!”忽然,一个身材魁梧的尼姑走来,对着一起洗衣裳的人厉声吩咐。 江书婠神色微动,面上并未有反应。 在那个尼姑说完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将这里围起来,不准有人打扰东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江书婠心头一震,这里怎么会有男子! 她抬头一看,在看清眼前侍卫的衣着后,瞳孔逐渐紧缩。 是摄政王身边的麒麟卫! 麒麟卫所在之处,定然是摄政王所在之处。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今朝堂分为两派。 一派以老世家为主,听命于太后。 另一派朝中新贵为主,听命于摄政王裴鹤安。 但,许多世家都已经是空壳,兵权三分之二都在裴鹤安手中,所以朝中大半势力皆握在裴鹤安手里。 想到裴鹤安,江书婠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记得,那人阴晴不定,手段狠辣,重用酷吏。 可…… 祖父给过她一枚玉扳指,这枚玉扳指可以向摄政王开口求一个恩典。 “愣着干嘛,等着我们给你洗吗?江大小姐!”一个瘦高的尼姑忽然将一块石子扔在她的木盆中,言语间满是讥讽。 石子砸在她拿着衣裳的手背上,砸出一个淤青。 有些冰冷的水溅在她的脸上,瞬间让她清醒。 江书婠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尼姑,轻扯起一抹讥笑:“你盆里的,不就是替别人洗的?” 说完,她站起身子,低头冷视着她:“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都由你来洗。” 尼姑一噎,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 原本她在寺中人人可欺,可一次偶然给师太按了一次脖子,深得师太欢心,如今她们也不敢过分了。 江书婠在走过那尼姑时,一颗石子弹在她的胳膊上,大步离开。 连这些尼姑都能看出来,江家不要她了。 她怎么能不为自己求一条出路! * 东院。 最大的一间禅房内,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原本普通的粗布被褥都已经换成了蜀锦。 粗糙的桌子都换成了上好的黑檀木。 “主子,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打扰您。”一个穿着黑色束腰窄袖长袍的男子,在门外恭敬开口。 里面的床榻上坐着一个穿着玄色中衣,面色苍白,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眉如墨画,双眸幽黑,五官立体分明,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都是矜贵之气。 此刻脸上满是凌厉和威严,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主子,您忍忍。”说话的是他身旁穿着松柏色长袍的男子,眉眼温润。 他说完后,便手掌运功,朝着男子体内输送内力。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原本面色惨白的男子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 他缓缓从床榻上站起身,将中衣拢好。 “主子。”门外传来刚才男子的声音。 当那男子走进来后,将一个玉扳指拿给他:“主子,江家大小姐求见。” “哦?”穿着中衣的男子垂眸看着他手里的扳指,语气散漫,眉眼间是明显可见的戾色。 他似乎听说过,江家嫡女被退婚后,去了山庙,不想竟然这般巧,竟然同他所在的山庙是一个。 “让她进来。” * 江书婠在走进屋子时,便感受到隐隐的压迫感。 “臣女见过王爷。”她低头跪在地上。 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江书婠心剧烈的跳动着,放在身侧的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 许久后,才听见一道声音低沉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江祁的孙女?” 这道声音仿若重重击打在江书婠的心头,她紧绷着情绪:“回王爷,正是臣女。” “呵。”裴鹤安轻嗤一声。 他将玉扳指随意的扔在桌子上。“说罢,求本王何事。” 玉扳指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击打在江书婠的心头,一时间,她也没底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忽然从心底升起一丝勇气,抬起头道:“回王爷,臣女想求王爷一年庇护。” 她说完后,才敢抬起眼眸看向裴鹤安。 在同他对视的一瞬间,江书婠身子僵硬。 裴鹤安看着眼前明明怕极了自己,却还要假装淡定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江书婠,江家嫡长女,京中第一才女,自幼同定远侯世子定亲,被退婚后,自愿来山庙修行。” 江书婠听着裴鹤安的话,瞳孔猛然一缩。 自愿? “我从未自愿!”她原本已经压在心底的恨意瞬间爆发出来。 穿着黑衣的男子欲上前时,被裴鹤安抬手阻止,中衣有些宽大的领口露出流畅的线条,同他此时的疲懒意外的贴合。 “你凭什么证明你不是自愿,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你是自愿。” 江书婠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重:“所以,我要回京!” “回京又如何?你在山庙多日,可有江家人管你?”裴鹤安声音阴沉,故意道。 他看着江书婠绝望的眼神,眼底坏意更盛:“即便回京,你也没用。” 江书婠仿若陷入黑暗,听见他的话,一时语塞。 烛火暗影下,少女侧颜白皙,脆弱,只是眼中闪烁着的光不曾熄灭。 在裴鹤安以为她无言以对时,忽然听见她带着坚韧的声音:“不试试,怎知有没有用。” “若是王爷可给臣女一年庇护,臣女绝不会辜负王爷的庇护之恩!” 裴鹤安眉心一挑,看着她的脸,眼底隐隐带着一丝玩味。 在看见她一身单薄夏衫,面容苍白,手背上又是明显的红痕时后,忽然道:“本王可以帮你。” 说着,他玩味一嗤,“你又能帮本王什么呢?” 第3章 这是本王一见倾心的王妃 江书婠闻言,心中一动,慌忙抬头,打但是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时,眼中闪过落寞。 是啊,她能帮到他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 她这般神情落在裴鹤安的眼中,莫名觉得心中烦闷。 他想到她曾经站在贵女中,傲然而立,即便家世在京中算不上最好,可她凭借自己,依然能在众多贵女中,处于前列。 她似乎不应该是今日的惨状。 “臣女如今虽并无同王爷交换的条件,但是往后只要王爷需要臣女做的,臣女定然不会推脱。”江书婠心底思索片刻后,还是老实开口。 她现在确实没有他能瞧得上的东西。 可,不代表她以后不会有。 裴鹤安将目光从她红肿的手背上移开,轻嗤一声:“本王府中却一个懂事的王妃。” “王爷......”江书婠在听见这话时,眼眸蓦然睁大。 裴鹤安并没有看她:“府中难免有些本王不方便拔出的钉子。” 江书婠瞬间会意:“臣女定然让王爷满意!” ———— 定远侯府外车水马龙,贺礼更是像长龙一般不停的向着府中搬去。 今日是定远侯世子娶妻的日子,这婚事和日子都是太后所赐。 听闻世子夫人菩萨心肠,在治水中不仅有办法,甚至亲自给难民施粥。 今日成亲,更是提议在慈善堂捐款五千白银。 一时间,京中百姓都赞扬定远侯世子妃,更有不少百姓专门在门口等着,一睹世子妃芳容。 忽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是穿着麒麟甲的麒麟卫,在他们中间的是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 有些好奇的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后,忙将脖子缩了回去。 上面赫然是‘摄’字车徽。 这京中能用这个的,唯有摄政王了。 原本闹哄哄的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麒麟卫瞬间将定远侯府围了起来,随后那马车上,稳步走下一个穿着暗紫色金丝云纹收腰长袍的男子。 他身材挺拔,侧脸轮廓分明,眉眼疏离慵懒,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之态。 裴鹤安站定后,便有不少宾客慌忙行礼:“见过摄政王。” 而他并未回应,而是转身对着马车伸手:“下来。” 他的话,让一些胆子大的人偷偷抬起眼睛...... 江书婠听话的从马车内走出来,将手放在裴鹤安的手上,轻提裙摆,缓步而下。 此时的她身穿一身烟紫色浮光锦收腰长裙,长发半披,头上是一套简单不失精致的鎏金山茶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灵动不失大气。 当她出现时,许多人瞠目结舌。 今日这是什么大场面! 这不是刚被定远侯世子退婚的江大小姐吗? * 定远侯府的前厅和院子里都已经摆好了席面,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亲自招待着众人,满脸笑意。 “侯爷!侯爷!”管家匆匆跑进来,不顾体面般的朝着定远侯跑去。 定远侯神色一沉,对着管家低声警告:“蠢货,没看见这么多客人吗?” 管家哪里顾得上这些,带着哭腔道:“侯爷,麒麟卫将咱们府围住了!” “什么?”定远侯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溅在衣裳上面。 在他开口的同时,已经看见带着人走进来的裴鹤安。 他身边跟着的,不是江书婠又是谁? 此刻,众人放下酒杯,恭敬行礼。 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江书婠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是,并不坏。 “定远侯世子何在?”说话的是裴鹤安身边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名唤叶麒。 定远侯心中不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王爷,小儿正在送新媳回院子。” 叶麒听见他的话后,看了一下一脸疏冷的裴鹤安:“既如此,将二人一起叫来。” 定远侯的脸上满是错愕,哪有新婚当日将新娘带来大庭广众之下的。 看见他不说话,叶麒冷哼一声:“还不快去!” 定远侯眼底划过一丝狠意,他本就是太后的人。 叶麒将他的眼神收在眼中,面无表情道:“若是定远侯请不出来人,那便让麒麟卫请了。” 定远侯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将手放在定远侯的胳膊上,以做安抚:“臣妇这就派人去叫他们来给摄政王请安。” 这话说的很妙。 好似裴鹤安大婚之日逼迫新人拜见自己一般。 江书婠低头看着定远侯夫妇,淡声道:“定远侯世子违反律法,自然是要出面的。” “这般自然的事,怎么在定远侯夫人嘴里,好像王爷为难人一般?”这句话,她说随意笑着说的。 定远侯的眸光一闪,眉头蹙起。 “婠儿,不可无礼!”跪在一旁的江大人开口斥责。 他已经从刚开始看见江书婠时的震惊脱离出来。 在听见她这般无礼的话后,习惯性的斥责。 “江大人无礼!”说这话的是裴鹤安的另一个属下,莫逍。 “不可冒犯王妃。” 王妃? 莫逍的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又是一惊。 “什,什么王妃?”江大人的声音有些害怕,似乎有一个猜测但是自己不敢相信。 裴鹤安低头看了一下江书婠,伸手抚上她的发丝:“这是本王,一见倾心的王妃。” 这个消息宛若惊雷,其中最不安的便是定远侯和江大人了。 在所有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周淮带着胡滢走了过来。 “臣见过摄政王。” “臣妇见过摄政王。” 因为江书婠站在裴鹤安的左侧,所以他们并未看见。 裴鹤安侧目瞥了一眼穿着一身红衣的周淮,眼底闪过一丝讥笑,身子一侧,将江书婠露了出来。 周淮的眼眸一缩,下意识的将胡滢护在身后:“江书婠,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眼中露出恍然:“你我已经退亲,今日是我的成亲之日,你若是想要在此找事,就莫怪我不客气。” 江书婠看着他自作多情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世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她说完,向着裴鹤安靠近一步。 “你,你们……”周淮的目光在二人直接打转,眼中是不确定。 叶麒上前一步:“定远侯世子私自带罪臣之女回京,迎娶罪臣之女,按照律法剥夺世子之位。” “不过…王爷念你治水有功,功过相抵便不撤你的世子之位。” “但是,这罪臣之女不可为正室,若世子执意要这女子,只能为侍妾。” ! “什么?滢滢怎会是罪臣之女!”周淮的脸上明显不信,紧紧的抱着胡滢。 他有些怀疑的看向裴鹤安:“王爷,我和滢滢的婚事是太后所赐。” 他觉得这是江书婠设计陷害自己的滢滢。 裴鹤安轻笑一声,眼底一片寒意:“太后?” “太后年纪大了,做事不妥善,此事本王自会告知于她。”他说这话时,丝毫不在意。 莫逍此时上前一步,一双温润的眼眸毫无表情的看向胡滢,沉声道:“胡滢,不对,是常滢,先帝时期鹭山书院山长之女,因其父收受贿赂,暗中篡改荫庇学子成绩而被先帝抄家流放。” “只是不知,你为何不在北荒,而是换名出现在南边?” 此言一出,定远侯的脸色剧变,看向胡滢的眼神也带着怀疑。 他就说这个女子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第4章 胡滢的身份 什么,常山长之女? 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当年此时闹得不算小,先帝震怒,牵连出许多世家,更是大查朝堂。 胡滢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不断在周淮的怀中瑟缩:“不、淮哥哥,我不是。” “你信我。” 周淮一脸心疼,随后眸中带着不满:“摄政王不能为了偏袒一个女子,而将我的世子妃随意定罪吧。” “如何能证明滢滢是常家后人?” 此时,胡滢也捂嘴垂泪:“摄政王,求还民女清白。” 她这般受委屈的模样,叫众人心中打起鼓来。 难免有些怀疑,是裴鹤安权势压人了。 江书婠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裴鹤安,主动上前道:“那你如何能证明,你不是常滢呢?” “你说你是孤女,但那也应该有来处吧?难不成,你是自己把自己养大的?” 胡滢的脸色一变,紧咬下唇,一双眼睛满是水光。 “你的学识才能,总有师傅教吧?” 面对江书婠的质问,胡滢只知道捂脸哭泣。 “我,师傅已经去世。” “江小姐这般逼迫,难道还要打扰她老人家的清净吗?”胡滢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江书婠,满眼不忿。 周淮冷冷地看着江书婠:“我竟没看出来你是这般狠毒之人。” 江书婠摊了摊手:“我何时说要挖人坟?” “周世子,还是吃点核桃补补吧。” 她说完后,不等周淮反驳,便对着胡滢道:“你可以将你师傅的名字说出来,自有人能证明你的身份。” “难不成你师傅教你东西,尽挑夜里无人的时候?” 胡滢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这江书婠竟然不按自己的引导来。 她眼底闪过惊慌。 “将人带上来。”裴鹤安瞥了一眼江书婠,缓声开口。 不多时,便有一个白发老翁被麒麟卫带了上来。 他只有一只眼睛。 “这是?”定远侯心中忐忑。 “这是当年常家老仆。”叶麒看了一眼地上的老翁,开口介绍。 胡滢眼眸一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老翁。 “来,认认人,这里谁是你家小姐?”叶麒用剑鞘抬起那老翁的脸,伸手指向在场的众人,笑眯眯的开口。 那老翁身子一抖,但很快稳住自己,朝着在场仔细看去,最终将眼神停在胡滢身上,声音嘶哑如同多年老鸦:“小姐。” 胡滢身子一抖,扶着她的周淮也是一惊。 他低头看着胡滢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用奴才的女儿顶替了您,如今您回京成为世子妃,怎么也想不起奴才了。”那老翁身子佝偻,面如枯槁。 在场人都后退几步,生怕沾染上这种晦气。 常家已经成了所有人闭口不谈的事,谁知道今日参加喜宴,会遇见常家后人。 定远侯和其夫人早就已经愣在当场了。 周淮在失神后,对上胡滢的目光,还是将人护在身后:“这是太后赐给我的世子妃,无论她是何身份,都不变。” 众人这才想起来,太后赞扬过胡滢,更是肯定她在治水的功绩。 “呵,如此便养在府里当个妾吧。”裴鹤安一言定下了胡滢,不,常滢的身份。 周淮虽不愿,但也不敢同裴鹤安逆着来。 裴鹤安冷眼扫过众人:“一个妾,也这么大排场。” “至于太后,不顾先帝脸面,竟赞扬常家后人,真是......”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他便率先转身离去。 江书婠快速跟上。 在他们走后不久,众人都寻借口离开了。 太后赐婚又怎样,他们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如今的定远侯府就是一个事窝,当初被他们退亲侮辱的江小姐即将成为摄政王妃。 今日摄政王明摆着是给她撑腰来的! * 江家门口。 江书婠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在看见江府二字时,眼底一瞬间的恍惚。 门房在看见江书婠时,眼中是一瞬间的意外。 “大、大小姐。”他揉了揉眼睛,随后言语中毫无敬意,“没有老爷的准许,您怎可私自回京!” 叶麒在听见小厮的这句话时,上前便是一脚,将人从门口踹进院子里。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和王妃说话的。” 门房这里的动静引起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管家不悦的朝着门口走来:“何人敢在礼部侍郎府前闹事!” 在听见礼部侍郎时,江书婠的嘴角扯起一丝讥讽。 在管家刚刚靠近时,便是一把利剑横在他的脖颈处,嘴角勾起一个冷硬的弧度:“叫你们前院后院的主子都出来。” “来拜见王妃。” * 江老夫人等人走到前厅时,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麒麟卫。 江夫人扶着江老夫人的手一紧,眼中带着害怕。 好端端的,麒麟卫怎会上门啊。 江老夫人心中也是一惊,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朝着里面而去。 一进去,便看见了坐在右侧的江书婠。 “婠儿?”江夫人眼中满是意外,随后便变成的责怪。 “你为何擅自回京,难道你不知道你哥哥这几日正在议亲?” 听着自己母亲的责怪,江书婠心中竟然是麻木:“母亲,女儿怎会知道这些?” “自从去了山庙,何时有过家中的消息?” 江书婠的话让江夫人神色一滞。 江老夫人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站在江书婠身后的叶麒。 她总觉得这个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正是匆匆从定远侯府回来的江大人。 “叶统领!”他在看清叶麒后,忙上前行礼。 叶麒眼睛都没动:“怎么,看不见我家王妃?” 江大人的脸上出现一瞬的僵硬。 他一向习惯在江书婠面前摆架子…… 叶麒看向坐着的江书婠:“王妃,王爷已经吩咐了宗人府,七日后来迎亲。” 江家人看向坐着的江书婠,呆愣在原地。 “那便有劳祖母和母亲准备出嫁事宜了。”江书婠从椅子上站起身,十分客套的笑着说道。 在说完后,便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接离开了前厅。 第5章 滚 当她回到院子的路上,感受到不少丫鬟小厮的打量。 “小姐!”不等她走回院子,便听见阿枝带着激动的声音。 在看见江书婠后,她眼眶一红,忙跑到她的身边:“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阿枝一边激动的说道,一边上下端详着江书婠:“小姐,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书婠扶住她的手:“阿枝,先回院子。” 阿枝闻言,欲言又止。 “说。”江书婠的眼神一沉。 阿枝微微犹豫过后,脸上带着不忿:“小姐,您的院子,被,被二小姐住了。” 当日江书婠离开后,第三日江之遥就央哄着江大人,想住进江书婠的院子。 一开始江大人没有同意,但是在接到礼部侍郎的调令后,心情大好便同意了。 江书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江家,在送自己去山庙时,便没有打算让自己回来。 “呵。”江书婠忍不住冷笑出声。 亏她还整日惦记着他们会来接自己。 “小姐,您别伤心,您这不是回来了吗?”阿枝伸手扶着江书婠,声音中满是心疼。 江书婠这才感觉到阿枝的手粗糙许多。 “阿枝,你的手。”她拿起阿枝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阿枝忙将手背在身后:“小姐,奴婢没事。” 江书婠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枝的手:“走,去院子。” * 院子里,江书婠种植的那颗山茶花树已经被砍下,院子里的布置都大变样。 “大、大小姐!”一个扫地的丫鬟在看见江书婠后,满眼的惊喜和意外。 “大小姐,您回来了!” 这是当初江书婠身边的二等丫鬟,现在却在扫地。 丫鬟的声音将不少人引了出来,她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行礼。 “什么声音这么吵?”江之遥一脸不耐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在看清江书婠的脸后,眼睛一睁。 “你怎么回来了?” 江书婠并未回应她的话,而是扫视一圈后:“给你半刻钟,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院子。” 江之遥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后讥笑一声:“你?江书婠,你哪来的架子。” “如今这个院子父亲已经给我了。” 在上次江大人饮酒后,她便听到他说,往后江书婠都不会回来了。 江书婠定定的看着她:“你不让?” “不让。”江之遥手扶在门框。 江书婠点点头,上前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勾起嘴唇:“好。” “啪!”江书婠抬手朝着她挥了一巴掌。 在江之遥还未反应过来时,反手又是连着三个巴掌。 “你!你......”江之遥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对自己动手,“江书婠,你敢打我?”。 江书婠一个月在山庙做苦活,手里也有了些力气。 此刻江之遥的脸已经红肿起来,一脸委屈和不甘。 “滚,是不滚?” “江书婠!”外面传来江大人带着怒气的声音。 “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听见江大人的声音,江之遥忙跑了过去。 跟在江大人后面的,还有江老夫人和江夫人。 此刻看见江之遥的脸后,她们二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书婠。 “婠儿!怎可这般行为粗鲁。”说话的是江夫人。 她看着眼前这般粗暴的江书婠,眼中满是指责。 “你的仪态规矩呢!” 江书婠抬手扶了扶自己耳边的碎发:“父亲不是说,女儿的这些规矩礼仪都是无用的东西吗?” “既然无用,便不用留着。” 她说完,迎上江大人的目光:“父亲,这个院子是我的,如今被人破坏了,还请您在明日前,恢复原样。” “你!”江大人心中愤怒不已,伸手指着江书婠。 但是想到摄政王,手猛然放下。 “来人!将二小姐的东西都搬回她原来的院子。” “恢复大小姐院子原样!” 说完,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江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神色慈祥:“你父亲只是一时气你失仪,你莫要同你父亲置气。” 江书绾看着自己这个伪善的祖母,淡笑不语。 江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行了,你今日刚回来也累了,先歇着吧。” 说完,带着江夫人离开。 江夫人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江书婠,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 摄政王府。 裴鹤安回到府中后,便将府医兼管家伯俞叫到跟前重新把脉。 “王爷,您体内的毒素都逼出来了,这次幸好莫逍及时给您用了散毒丸,不然......不好处理啊。”伯俞收回手,低声开口。 裴鹤安的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这次他亲自去军营巡查,竟然这般巧合的遇见山贼? 那些山贼可更像是死士。 “看来太后这次是想破釜沉舟了。”叶麒的脸上同样带着寒意,声音隐隐有着杀意。 “最近王爷不多插手,太后是以为您怕了不成?” “王爷,不如...属下连夜去一趟皇宫。”叶麒说这话时,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反正如今朝堂大半在王爷手中,太后一死,最是清净。 “不可,若是这样,那天下万民必然会将矛头指向王爷。”莫逍忙开口制止。 裴鹤安缓缓将衣袖整理好,声线随意:“太后将常家女赐婚给侯门世子,不敬先帝,插手朝政,本王要在明日皇帝御案上,看见此类折子。” “是,王爷!”莫逍拱手应是。 随后,又听见裴鹤安道:“伯俞,去收拾一个院子出来,给王妃住。” “是!啊??”伯俞先是拱手应是,随意一脸惊愕。 “通知宗人府,动作快些。”裴鹤安并未理会伯俞,而是看着叶麒吩咐。 “是!” 等叶麒等三人都出来后,伯俞抓着叶麒的手:“什么、什么王妃啊?” 叶麒和莫逍对视一眼:“很明确啊,咱们未来的摄政王妃。”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独留下一脸懵逼的伯俞。 屋内,裴鹤安一身月白中衣,看着手里的扳指,眸色渐沉。 想到她今日在定远侯府的模样,嘴角轻嗤。 江书婠,还算有点意思。 第6章 太后召见 第二日一早,江书婠便接到了太后召见的圣旨。 “江大小姐,请吧。”来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公公,此刻声音尖细,昂首挺胸,垂着一双眼眸看着她。 江书婠神色如旧:“臣女换身衣裳便来。” 不想,那公公声音更尖细几分:“换什么换,太后召见理应立马前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兰花指指着江书婠,言辞带着教训。 江书婠平静一笑:“拜见太后总要正衣冠吧,公公您说呢?” 你公公一噎:“快点儿吧~” 屋子里,阿枝为她换好衣裳后,有些担心:“小姐,您说太后会不会是要怪罪您啊。” 江书婠冷笑一声:“太后赐婚时怎么不想想我?” “别担心了,去把冬天的护膝给我绑上。” “啊?”阿枝一愣,还是忙从柜子里将护膝拿出来,“小姐,这会不会太热了。” 江书婠摇头。 热点总比疼了强,她皮肤细嫩,一点小伤都要疼很久。 * 寿康殿。 “江大小姐,就在这里等着吧。”那公公在将江书绾带到殿前的院子时,阴恻恻的开口。 江书婠丝毫不意外,而是恭敬的站在院子中央,低垂着头。 那公公在说完后,便朝着里面而去。 一个时辰后,江书婠依然站在院子中央,殿内丝毫没有动静。 檀音看了一眼江书婠,眼中带着心疼和担心。 太后这是在给小姐下马威了。 江书婠的神色一直都未变,一如刚才时的恭顺。 “江大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进去。”又过了一刻钟,带江书婠进宫的太监才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嚣张道。 江书婠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是。” 当江书婠走进大殿时,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牡丹花纹宫裙的女子,约莫三十多的样子,凤眼微睁,妆容得体。 手上的护甲皆带有凤凰图案,气势高贵,隐含压迫。 “臣女江书婠,见过太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江书婠眼眸微垂,面色恭顺,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后的眼睛在江书婠身上上下打量:“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她并没有叫江书婠起身。 江书婠微微抬头。 “倒是个美人胚子,便是放在后宫,也算数一数二了。”太后声音平静的点评着江书婠。 “难怪能勾上摄政王。”这话便带着贬低了。 不想江书婠神色丝毫不变,根本看不出她的羞愧或者不满。 太后的眼珠一动:“起来吧。” “是,太后娘娘。”江书婠从地上起身。 面对自己,江书婠依然沉静稳重,这让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听说,摄政王有意你为摄政王妃?” 听见太后的话,江书婠心道终于来了。 “回太后娘娘,摄政王说已经派内务府准备了,其余的臣女不知。” 太后脸上浮出不悦,看向江书婠的眼神也带着审视。 “无媒无聘终究不圆满,哀家当初给你前未婚夫一封赐婚圣旨,今日便也给你一封。” “往后,也不会有人在你婚事上面有说道。” 太后说完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似在询问她的意见:“你说呢?” 江书婠心底一寒,今日若是有太后的这赐婚圣旨,往后自己在摄政王府无法自处。 摄政王同太后本就是敌对。 他府中的钉子大多是太后借关怀之口安插在王府中的,自己的用处不就是帮王爷拔除那些钉子吗? 若是太后赐婚,那自己的处境便不明了。 摄政王向来谨慎多疑,但时候定然会怀疑自己的立场,必然会想办法将自己除掉...... 对于太后而言,她只是一个棋子,即便废了也无影响。 可若是没有摄政王的庇护,自己回京也是枉费,定然会再次被家族抛弃。 “太后娘娘问话,还不快回答!”太后身后的嬷嬷严声斥责。 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了。 江书婠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福身道:“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眼神一沉,声线也冷了不少。 “只是太后刚为周世子赐婚,那常滢的身份受百姓唾弃,如今京中已经有人对太后娘娘有不了解的言论......” “若是太后娘娘再为臣女赐婚,臣女担心有不知情之人会以为太后娘娘是为了拆散江家和定远侯府婚事才如此......” 不等江书婠说完话,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厉声斥责:“放肆!” “太后娘娘岂是你能诋毁的。” 那嬷嬷双眸怒睁,看了一眼太后之后,便对着殿外的宫女吩咐:“来人,掌嘴!” 在她说完后,江书婠的心头先是一坠,随后深呼一口气将眼睛闭上。 罢了,总是要有这么一次。 即便今日太后找不到借口处罚自己,明日也能找到更好的借口。 “来人!”那嬷嬷说完后,不见有宫女进来,于是抬高几分音量。 在她说完后,从殿外走进一个人。 “太后娘娘好大的威风,本王的王妃也是一个奴才能随意掌嘴的。” 是裴鹤安! 江书婠忙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想必他是下朝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 在看见他时,江书婠心头一松。 今日他身上的朝服,更让他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可那双似着寒潭般的眼眸却莫名让她心安。 “摄、摄政王。”那嬷嬷面上带着惊慌,回头求救般地看向太后。 太后此时脸上已经不是刚才的雍容沉静,而是有些乱了阵脚。 “摄政王,哀家的宫殿你怎可随意登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鹤安。 后宫的外臣禁地,今日裴鹤安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来,那明日他岂不是会轻易将自己暗杀。 “怎么没人通报!”她从凤榻上站起身,朝着外面开口。 裴鹤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不曾理会太后。 当他走到江书婠身边时,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得改。” “是。”江书婠眼含笑意,脆生生的应着。 “摄政王,你这是何意。”在确认自己殿外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后,太后凤眸微沉,质问道。 裴鹤安这才看向太后:“太后这是何意?” “本王只不过是想念自己的王妃,便亲自来接人。” “怎么到了太后嘴里,变了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明晃晃地打量江书婠,在看见她并无异样后,满意的点头。 太后知道,这是他在警告自己。 可是这让她心中更加不悦。 如今裴鹤安竟然连面子上的恭敬都没有了。 “叶麒。”裴鹤安并不在意太后的神色,而是侧眸对着叶麒开口。 “属下在!”叶麒拱手回应。 裴鹤安看着江书婠:“阿婠,刚才是谁想对你动手?” 阿婠二字重重的击打在江书婠的心头,她眼底是一瞬慌乱。 不过很快,便稳住心神。 “是那个嬷嬷。” 裴鹤安满意地点头。 “叶麒,将人带下去,处以棍刑。” 第7章 撑腰 “是,王爷。”叶麒一挥手,便是两个麒麟卫。 在看清麒麟卫时,太后惊慌的捂着心口,跌坐在椅子上。 已经无法稳住自己的神态。 “裴鹤安,这里是后宫!”说这话时,她隐隐带怒吼。 嬷嬷在被麒麟卫抓住时,忙转头朝着太后求救:“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啊!” 棍刑可是将人活活打死的。 “太后娘娘!” 嬷嬷的声音凄厉急促,双手双脚不停的挣扎。 此刻跪在殿外的那个公公早已经满脸惨白。 一向爱比做兰花指的双手不断的颤抖。 此刻心中无比后悔,和惊惧。 麒麟卫从不拖沓,即便那嬷嬷再挣扎,还是被拉在殿外。 太后才察觉麒麟卫打算在自己殿外,当着寿康殿宫女太监的面,杖杀自己的贴身嬷嬷时,心底的怒气更盛。 “裴鹤安,你这是以下犯上!” 她彻底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裴鹤安这同当众掌掴自己有何区别。 “太后,注意凤仪。”裴鹤安语气沉了沉。 “太后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百姓朝臣的异议吧,常家女的事,可还没完。” 说罢,他伸手牵起江书婠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丝毫不理会身后太后的斥骂。 当走出殿外时,那嬷嬷的下半身已经满是血污,那身贵重的宫服早已同皮肉粘连在一起。 她的痛呼声和殿内太后的斥责声融为一体。 所有宫女太监都将头压在地上,战战兢兢。 江书婠在刚看见这一幕时,心中也是一颤,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但是身旁站着裴鹤安,她强压下自己的不适,逼迫自己看着。 一直到那嬷嬷断了气,她的呼吸还未稳下来。 * 马车上。 江书婠乖乖的坐在马车左侧,一言不发。 裴鹤安坐在最中央,闭目养神。 从出宫到现在,二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江府门口,马车停下后,江书婠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臣女告退。” 她看着裴鹤安闭着的双眼,猜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时,才听见他闻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江书婠听清后,轻手轻脚的从马车上下来。 “王爷慢走。” 马车缓缓离开,一直等看不见马车后,江书婠的腿一软,跌在一旁的阿枝身上:“我们先回院子。” “是,小姐。”阿枝今日也吓坏了。 但是她比起江书婠还好些,毕竟见过厨房杀猪杀鸡。 ———— 小皇帝的御台上,弹劾太后的奏折已经将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遮住了。 他脸上有些不符合年纪的阴沉。 “母后总要多管闲事,如今倒好,文官弹劾她违背父皇命令,不敬父皇。” “百姓说她偏袒罪臣。” “今日全是关于此时的折子,朕看了这么久,全都是!全都是!”小皇帝越说越气,最终将折子一个个的扔在地上。 神色越发阴沉。 “皇上,您息怒啊,当心气坏身子。”身边的太监忙开口劝诫。 他刚说完,便有一个宫女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奴婢见过皇上。” 小皇帝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在认清楚是太后宫里的人后,压下心中的不满。 “说。” “请皇上去看看太后吧,太后娘娘被摄政王气晕了!”宫女声音急切。 什么? 小皇帝的眉头一皱:“太后晕倒了?” 在想到是摄政王气晕是,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走,随朕去瞧瞧太后。” * 太后宫中,当小皇帝听完今日的事情后,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此刻十分阴冷。 该死的! 母后到底在做些什么蠢事! “不过是一个女子,母后难为她做甚,白白给摄政王递理由。”小皇帝站在太后的榻边,不停的走来走去。 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此时才有几分孩童的模样。 太后躺在榻上,胸腔上下起伏。 “闭嘴!” 她斥完后,小皇帝停下脚步,只是脸上的怒气丝毫不减。 “你懂什么,裴鹤安从来对女色无意,当初哀家派了那么多风情无比的女子去勾引。” “那些女子不是死便是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太厚说完后,缓了一口气:“如今他公然为这么女子出头,必然是用了心的。” “哀家借机赐婚,即便不能将这个女子把握在手里,也能在他们夫妻之间留下一根刺。” “后宅的影响,决不能低估。” 小皇帝脸上的怒气慢慢淡下来,似乎在思索太后的话。 “可是,如今母后您不能再赐婚了。” “朕以为,母后您应该避避风头了。”小皇帝说完后,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的脸色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如今百官和百姓对您都有怨言,朕真的很为难啊。”小皇帝看着她的脸。 “母后,现下为了安抚他们,只能让您先委屈一段日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的声音冷了几分,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有着陌生。 “朕以为,太后先在寿康殿静心修养一段日子吧。” 说完,小皇帝不再看她,而是急匆匆走了出去。 “皇帝!”身后的太后的声音。 当小皇帝刚回到自己的御书房,便下旨罚太后禁足。 这道圣旨一出,虽然失了孝道,但是安抚了朝堂和百姓。 * 定远侯府。 定远侯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周淮,面上都是怒气:“逆子!” “你还要将她留在侯府?你可知,如今百姓是如何说你,如何说定远侯府的?”定远侯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周淮的面前,声音拔高。 一旁的定远侯夫人脸上带着心疼,但更多是也是怒气。 “定远侯府几代人的心血,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而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扶着周淮的肩膀。 “淮儿,当初母亲默许你退了江家的亲事,已经纵容你了。” “母亲可以接受她是孤女,但是不能接受她是罪臣之女,侯府也不能接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声音重了许多。 周淮紧皱眉头:“不,母亲,若不是我将她带回京,她的身世也不会被查出来,她依然是百姓爱戴的善女。” “蠢货!”定远侯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定远侯夫人推开,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明知道自己身份,依然想来攀附,这不是将侯府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还你的错?若不是她惦记权利富贵,她会跟着你来京中?” 定远侯站起身:“一个小小女子便让你这般癫狂不知分寸,看来她不能留了。” 定远侯声音中的杀气隐隐透露。 周淮忙跪行上前:“不,父亲,我不能失去她。” “她已经很可怜了,若是我再不要她,她还怎么活啊!” “不能活就死!”这话是定远侯夫人说的。 她说完后,给了自己贴身嬷嬷一个眼神。 嬷嬷瞬间会意,刚抬腿打算走出去时,便被周淮察觉了。 “母亲,她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什么?”定远侯夫人惊呼出声。 她已有身孕,那岂不是...... 她早就同自己的儿子暗通曲款了? 等孩子生下来,众人都会知道。 到时候又要被人诟病。 “家法!侯爷,请家法!”此刻她心中对周淮也没了心疼,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对着定远侯开口。 第8章 聘礼 当江书婠刚回到院子里,便被江大人身边的长随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江书婠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江大人,眼中满是复杂。 从小,她的这父亲便不同自己亲近。 年纪大些,母后和祖母要求她举止得体,不能像江之遥那样撒娇卖痴。 “父亲,寻女儿有何事?”她很快将自己眼中的复杂掩盖下去,声音平静冷清。 江大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嫡长女,最终在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你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搭上摄政王。”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隐隐有赞意。 原本还以为她是无用的了。 不想竟然还有大惊喜。 江书婠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如今为父已经是礼部侍郎,但到底有限制。”他说到这里时,微微停顿。 “若是能直接成为礼部尚书,那你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啊。” “你作为摄政王妃,底气也足些。” 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竟然以前没有看出来,自己的这个父亲这般贪心势力。 “你说呢?”看江书婠没有开口,江大人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满,语气也沉了几分。 江书婠轻笑一声:“父亲,如今女儿还不是摄政王妃,若是此时为您开口,恐惹摄政王不满。” 江大人面上闪过一丝恍然:“婠儿说的对。” “此事也不急在一时。” “今日宗人府已经派人来传话,五日后是吉日,为父会告知你祖母和母亲,尽快打点好一切。” 江大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婠儿,你是江家人,江家好,你才能更好。” “你的嫁妆,为父已经告知你母亲,多加五成。” “多谢父亲。”江书婠不着痕迹的远离他一步,恭顺的行礼。 江大人看她如此,十分满意:“好,你先回去吧。” “是。” * 从书房内出来,江书婠的神色瞬间一变。 转头看了看紧闭着门的书房,嘴角扯起一丝冷嘲。 礼部尚书?他钻研多年,还是依靠牺牲自己的女儿才换来的侍郎之位。 如今还想成为尚书。 简直痴人说梦,大白天的就进梦里了。 ———— 刚回到院子里,便看见院子里满是红木箱子。 江夫人站在中间,指挥着人清点。 在看见江书绾后,对着她招手:“婠儿,过来看看你的嫁妆。” 当江书婠走过来后,她将手中的嫁妆单子放在她手中:“这里面都是你的嫁妆,你祖母用自己的私库又给你添置了些。” “母亲从你哥哥那也给你挪了一些,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出嫁体面。” 说到这里,她看着江书婠的眼睛:“你要记得你哥哥的好。” “原本你哥哥也是要议亲了。” 江书婠的心中一沉,神色不变。 “阿枝,派人核对好便放进库房吧。” “辛苦母亲了。”江书婠对着江夫人微微行礼。 江夫人的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也说不清。 “你哥哥会在你成亲前赶回来,亲自送你上轿。”说完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江书婠回到自己的屋子,神色低沉。 她转头,看向了自己书架子上的那个木雕风筝。 那是她的哥哥江致远在她年幼时,亲手为她做的。 当初,她看见有人放风筝,便羡慕不已。 江致远得知后,从书院回来便给她带了一个。 当时,江书婠开心极了,带着丫鬟便去了前院放风筝。 风大风筝线断了,她因此大哭,失了体面礼仪,被江夫人罚跪许久。 在三日后,便收到了江致远送来的木雕风筝。 这个风筝,再不会断了,但是她不知她的哥哥,可还一如既往...... “小姐,摄政王府送聘礼来了。”门外,是阿枝的声音。 江书婠心底一紧张,忙起身将门打开。 “人在哪?” “回小姐,在前厅呢。” 等江书婠匆匆去了前厅后,便看见叶麒和莫逍二人站在最前面,身后的由麒麟卫抬着的一箱箱聘礼箱子,一直从前厅排到府外。 此时江老夫人等人都已经在了。 江大人客气的同他们说着什么,却不见回应。 “属下见过王妃。”在江书婠刚走进去时,便有麒麟卫行礼。 叶麒和莫逍转头同时拱手:“王妃。” 江书婠点点头:“不用多礼。” “王妃,这是两百八十抬聘礼,请您过目。”叶麒将一个单子拿给江书婠,神色恭敬。 江书婠并没有看那个单子,而是笑着让人将聘礼收下。 全程忽视了江家众人。 “王妃,这是郑嬷嬷和秦嬷嬷,以后跟在您跟前伺候。”莫逍指着一旁的两个嬷嬷,温声介绍。 江书婠扫了一眼两个嬷嬷,微微点头。 一直到叶麒和莫逍离开,也并没有对江家众人开口。 江大人勉强着自己的脸色,一直将人送走。 第9章 江致远 太后被禁足,朝中向着太后的那些朝臣最近都十分谨慎,而摄政王一派的大臣最近都是十分舒心。 定远侯府世子卧床不起的消息一出来,不少人私下嘲讽。 小皇帝当众将太后当初的赐婚圣旨撤回来,更让定远侯府处于尴尬的境地。 裴鹤安明闯寿康殿,打死太后亲近嬷嬷一事,无人敢提出来,都将其压在心底。 当然,如今京中最热闹的事,便是摄政王娶妻。 尤其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是曾经的定远侯世子未婚妻。 前段日子,名声尽毁的江家大小姐,以前的京中第一才女。 就连茶楼里,也被说书人改成一个故事来讲述。 只不过,里面的定远侯世子成为了一个糊涂蛋,摄政王成了一个救美的英雄。 当叶麒将这些说给裴鹤安时,他冷笑一声后,眼底闪过一丝可笑。 自己竟然还能成为救美的英雄。 他听惯了骂他狼子野心,暴戾残酷,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有好名声。 “王爷本就是救美,若不是王爷,王妃在那山庙之中,不一定能活下去。”说话的是莫逍。 在将江书婠带回京中时,他便已经将她在山庙那一个月的事都查清楚了。 自然也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对于一个十指未沾阳春水的贵女来说,她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江家这何尝是让她避风头,简直就是打算任其自生自灭的。 可笑的是,对外江家说的是江书婠自愿去山庙修行。 在莫逍说完后,不知裴鹤安在想什么,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弹劾太后的折子不能停,既然禁足了,便让她多安分安分。” “是!”莫逍敛神,瞬间变得恭敬严肃。 ———— 太后一事,已经有不少朝臣处于摇摆观望中。 实在是太后这般容易的被摄政王拿捏,小皇帝又不敢同摄政王对上,他们就算跟着太后,也得不到什么。 最近一段日子,不少太后在朝中的人都被清算。 若是太后再不能从禁足中出来,那他们不能不为自己为家族重新打算了。 当然,在愁云密布的朝中,也有春风得意之人。 江大人最为得意。 刚下朝,便有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朝臣主动攀谈:“江大人,最近家中有喜,可要到时候给我一封请帖,让我也沾沾喜事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等一定重礼相贺。” 另一个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大人上前笑道:“江大小姐蕙质兰心,又是京中第一才女,如今同摄政王真是相配啊。” 听着周围人的奉承,江大人心中十分痛快。 嘴上不停的应着。 一直等他离开,那些奉承的人一改脸色。 “竟然有一日让他得意起来了。” “哼!墙头草随意攀附的人,能有多久的得意。” “还不是有个好女儿,竟然得了摄政王的眼。” 其中只有那个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大人没有说话,而是眼中带着算计。 他便是如今的礼部尚书。 他是裴鹤安的人,同样很清楚江大人的品行。 当初为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将自己的女儿扔去山庙,如今可以成为摄政王的岳父,他定然会对自己的尚书之位有觊觎之心。 * 江家,江之遥的院子里。 江之遥这几日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曾出去,可是江书婠出风头的事都传入了她的耳中。 “小姐,您消消气,先喝口茶吧。”丫鬟一进来,便看见她带着冷意的眼神,心中一坠,忙上前安抚。 看了一眼丫鬟拿上来的茶杯,她挥手将其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杯子,连江书婠院子里的一半都比不上!” 在江书婠的院子里回来后,她便哪哪都不顺心。 丫鬟脸色一顿,抿嘴不敢说话。 大小姐是嫡女,自然样样的好的。 二小姐为何总是认不清呢。 “姨娘呢?”忽然,她看着丫鬟问道。 丫鬟忙回答:“回二小姐,应当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吧。” 听见丫鬟的话,江之遥心中对自己的姨娘又多了一份怪怨。 她若是能争争气,将父亲的心拴在身上,自己也不会落后江书婠这么多。 可她整日只知道在自己的院子里,跟个鹌鹑一样。 没出息! “走,跟我去瞧瞧。” 江之遥率先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就不信,江书婠就一直能这般好运? * 江书婠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同裴鹤安送来的两个嬷嬷学规矩。 她虽然已经熟识规矩,但是嫁给裴鹤安后,这些是不够的。 郑嬷嬷看着江书婠,眼中满是欣慰。 “如今王妃的礼仪已经没有问题,其余的到时候奴婢会提醒您。” 江书婠听见郑嬷嬷的话,心中一松,原本绷着的情绪也缓和许多。 她拿过水杯抿了一口。 “郑嬷嬷,往后我院子里的便交给你和秦嬷嬷了。” “是,王妃。”郑嬷嬷和秦嬷嬷同时开口。 郑嬷嬷擅长对外的事,秦嬷嬷擅长厨艺和医术,所以更多的适合对内的事。 既然裴鹤安将她们二人送给自己,江书婠便打算好好用起来。 在江家,她只有阿枝一人跟在身边,其余的虽然也听话,但是大多是母亲的人。 她并不打算带走。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阿枝从外面进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 听见江致远回来,江书婠的情绪有些复杂。 “走吧,去看看。” 在去前院的路上,她面色低沉,心中不断的在想。 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吗? 在江致远十四岁时,便被送去外面求学,已经走了三年。 当初,自己被退婚后,立刻被送去山庙,便是为了不影响哥哥的婚事。 如今自己回来,母亲话里话外都是要她为了哥哥着想。 这些,不知地他是否清楚。 很快,便到了前院。 她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江夫人关切的声音。 “远儿瘦了,母亲要好好给你补补。” “这衣裳,怎么不是母亲上个月给你送去的布料做的啊?” “可是在外缺银子?” 江夫人声音急切,丝毫不能让人插一句话进去。 听着她细致入微的关切,江书婠心中一凉。 上个月,她记得给远在外地的哥哥送布料,却没有想过给自己送一件厚衣。 “妹妹!” 一道惊喜的男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第10章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抬头看去,是一身白蓝色长袍的束发男子,面容俊朗清爽,此时眼睛微亮,看向自己时,满眼宠溺。 不等她动作,便看见江致远朝着自己走来:“婠儿,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听着江致远一如既往的声音,江书婠的眼角一酸。 “哥哥。”她迎了上去。 江致远扶着她的肩膀,细细打量:“妹妹如今更是一个美人胚子了。” “怎么近来两个月不给哥哥来信了?” 江书婠抿了抿唇:“听母亲说哥哥在准备科考,恐扰了哥哥的心境。” 江致远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会。” “此次听母亲说你要成亲了,哥哥快马加鞭回来,就怕不能多见你几日。”江致远说这话时,眼中有些不舍。 一直在她心中的小姑娘,竟然已经要嫁人了。 江书婠忍住泪意,笑道:“哥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呢。” 当他们坐下后,江致远看着江夫人:“母亲,前段日子儿子听说周世子治水有功,可是因此提前了和妹妹的婚事?” 江致远的话,让江夫人的脸色一僵,看了一眼江书婠。 江书婠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哥哥从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哥哥,婠儿要嫁的不是周世子。” “什么?”江致远将眼神放在江书婠身上,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着江书婠,眉心紧蹙:“婠儿同他有婚约,怎么会......” “周世子在南边遇见一个女子,说此生只要那一个女子,所以,来退了同我的婚事。”江书婠说这话时,十分平静。 好似说的都是旁人的事。 江致远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什么?周淮他岂敢!” 他看向江夫人:“母亲,此事为何我不知道?” 他不敢想,自己的妹妹会叫外人如何说道。 又是如何度过那段日子的。 忽然,他眼神一动:“那,妹妹要嫁之人?” 他的心提了起来,生怕妹妹会随意嫁给一个人。 江夫人此时开口:“是摄政王。” ? “摄政王?”江致远更惊了。 此刻他整个人都好似是懵的。 自己离家三年,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周淮他欺负你,你为何不写信告诉哥哥?” 缓了一会儿,江致远看着自己的妹妹,满眼痛心。 江夫人想要开口避开这个话题时,便听见江书婠的话:“祖母和母亲说为了避风头,便让我先去京外山庙待一段日子。” “京外山庙?”江致远将目光停留在江夫人身上。 他的眼中带着疑惑,试探和不解。 江夫人受不了自己儿子的眼神,站起身快速道:“你祖母还等着你,快去拜见祖母吧。” 江书婠眼角含冰,垂眸掩下自己眼中的讥讽。 _———— 晚间,江致远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整个人气势一变,原本清朗温润的脸也阴沉了下来。 “周淮......你敢欺辱我妹妹!” * 第二日一早,江致远朝着外面走去,在府门前遇见了穿戴整齐打算出去的江之遥。 “大哥。”江之遥的眼底快速划过意外,随后上前行礼。 江致远上下打量一边江之遥后,语气冷淡:“这么早,打算去哪?” 江之遥低垂着头:“瑶儿今日想去首饰楼瞧瞧,为姐姐添嫁妆。” 江致远点头,随后抬腿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江致远的背影,江之遥的眼中带着嫉妒。 凭什么她江书婠样样都是好的。 明明自己也是江致远的妹妹,可是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 在他心中,自己只比府中的奴婢强一点罢了! “小姐,咱们还去吗?”身边的丫鬟低声询问。 江之遥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厉:“去!” 丫鬟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跟了上去。 * 寿康院。 江老夫人轻闭着眼睛,在听见自己贴身嬷嬷的话后,缓缓睁开眼睛。 “老夫人,可要奴婢跟着。”嬷嬷压低声音,眼中带着防备。 江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个有野心的。” 江之遥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同江书婠争,她是知道的。 不过都算不得什么,她也不愿插手。 若是江书婠连一个庶女都压不住,那更不值得她出手。 “只是,大小姐即将嫁入王府,若是二小姐做的事真的影响了大小姐,那......摄政王会不会?”嬷嬷看江老夫人没有回应,便小心开口。 闻言,江老夫人的眼神也沉了几分:“你派人跟上吧。” 毕竟婠儿嫁入王府要紧。 “是。”嬷嬷应声退下。 ———— 江书婠在听见郑嬷嬷的禀报后,拿着剪刀的手一动,一支朝着窗外长的枝丫瞬间落地。 “小姐,奴婢已经派人跟着了,只是,好似老夫人那边的人也在跟着了。”郑嬷嬷看了一眼姜穗宁,再次开口。 姜穗宁的眼中丝毫没有意外。 这江家后宅的任何动静,都在自己那个好祖母的眼中看着。 “不用理会,该怎么做便怎么做。”江书婠丝毫不在意这一点,而是淡声吩咐。 自从昨日将江之遥赶出院子后,江书婠便派人一直盯着她。 按照江书婠对江之遥的了解,她不可能乖乖忍下自己当众的那几个巴掌。 果然,才一日她便坐不住了。 郑嬷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小姐。” 等郑嬷嬷离开后,江书婠将阿枝叫了进来。 “小姐。”阿枝走进来后,一脸恭敬。 江书婠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拉过来:“你的手怎么样了?” 阿枝有些躲闪,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告诉我,江之遥怎么欺负你的。” 阿枝张了张嘴:“二小姐,她,她没有。” “阿枝。”江书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阿枝。 “你代表的是我的脸面。” 阿枝闻言,抿了抿唇:“小姐,二小姐说奴婢粗俗无教养,便叫奴婢给外院看门的小厮洗衣裳,还有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江书婠心中翻涌,眼底缓缓浮出一抹红色。 第11章 愚蠢 阿枝从小跟在她身边,粗活从未干过,更是同自己一起读书习字,江之遥这般做法,不过是仗着自己不在罢了。 “好,很好。”江书婠一字一句,明显有了怒气。 昨天她发现阿枝状态不好,便叫她休息了一日,所以还一直没有问过。 “好一个江之遥。”江书婠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 江之遥一路来到京外一个偏僻的药铺中。 此时的江之遥做了一番伪装,脸上带着面纱。 “贵人要点什么?”小二在看见江之遥和她的丫鬟后,便瞬间看出来她们身份不是普通百姓。 江之遥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狭小的药店,伸手捂了捂鼻子。 小二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鄙夷。 他们这个药店偏僻,又不在京中,但是该有的不该有的药,都有。 这么多年,不少京中人来同他买药,不缺的就是江之遥这种。 “你们这里,可有让人伤脸的药?”江之遥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丫鬟瞬间会意,开口询问。 在听见这话时,小二的脸上带着谄笑:“有有有,贵人要的是能治好的还是不能治好的?” 江之遥听见小二的话,眼睛一亮,不等丫鬟开口,便直接道:“要治不好的!” 小二脸上闪过不屑,随即道:“有,就是贵点。” ...... 当江书婠听到郑嬷嬷的回禀后,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这么多年,江之遥好得没有学到,后宅的一些腌臜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老夫人院子里可有动静?”她看向阿枝,声音带着一丝散漫。 阿枝想了想:“回小姐,没有。” “嗯。”江书婠点点头,随后看向郑嬷嬷,“嬷嬷,我这人心硬,旁人对我不好,我定然是要十倍还回的。” 郑嬷嬷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郑嬷嬷说完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她即将走到门口处时,再次听见了江书婠地方声音:“做事不必瞒着。” 郑嬷嬷脚步一顿:“是!” “小姐,老夫人会不会因此对您不满。”阿枝有些担心。 江书婠无所谓地摇摇头:“她会如何想,同我无关。” 她就是要告诉她们,自己睚眦必报! “小姐,三小姐求见。”外面的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江书婠闻言,顿了顿:“就说我有事,不见。” 江家三小姐江之歌也是一个姨娘所出,性子怯懦,基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 只是向来规矩。 丫鬟听见她的话,恭敬地应声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 当晚,在江之遥用过膳打算睡觉时,便感觉自己身子有些不适。 她只觉得浑身有些瘫软,脸上火辣辣的。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看出她的不对劲,一脸关切。 江之遥摇摇头:“把这香灭了,闻得我心烦。” 丫鬟看了一眼香炉,这都是平日里点的安神香。 但是她也不敢多嘴,忙将香灭了。 “下去吧。”江之遥不耐的挥了挥手,转身躺在榻上。 等丫鬟离开后,江之遥想到自己今日带回来的东西,嘴角缓缓勾起来。 半时辰后,江之遥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不对劲。 在夜色中,她忍不住伸手抓了抓。 却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些湿润,闻起来隐隐有股血腥味。 她眼睛蓦然睁大:“来人!” 她惊慌地从榻上坐起来,对着外面大喊。 当丫鬟进来后,忙将烛灯点燃。 在看见江之遥的脸后,丫鬟面色大变,尖叫出声。 江之遥的院子瞬间都亮了起来,已经睡着的丫鬟婆子都穿好衣裳出来。 “不、不可能!”江之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惊恐。 怎么会? 今日跟着她一起去城外的丫鬟此时也一脸惊吓。 “二,二小姐。”她浑身颤抖,心中不断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将药下错了。 江之遥将面前的铜镜砸在地上,整个人十分焦躁。 “奴婢去请大夫!”丫鬟刚说完,便被江之遥拉住了。 “不能去!”江之遥眼神狠厉。 丫鬟一脸紧张:“小姐,可是您的脸。” 江之遥心中快速盘算,最终道:“今日晚膳是不是多了一份点心?” 丫鬟忙不迭点头:“是,今日那道点心厨房做了好几份,奴婢想着给小姐带一份尝尝。” 江之遥紧紧的闭着眼睛:“去厨房打听,今日江书婠院子有没有这道点心。” 此刻她的表情狰狞,死死的盯着一角。 就算她毁了,也要带上江书婠! 丫鬟也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忙转身离开。 不多时,她便匆匆跑了回来:“小姐,今日大小姐院子里的阿枝拿晚膳时,也拿了一盘点心。” “好,好。”江之遥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被她挠破的划痕处,血不断浸出来。 “给我穿衣裳,我要去见祖母。” “是,小姐。”丫鬟心中不安,但是不敢多说什么。 在临走时,江之遥让丫鬟将那盘点心带上,同时给她一个眼神。 丫鬟看明白后,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将自己袖口处的药粉撒了一些在上面。 * 寿康院。 整个院子的灯都亮了起来,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恭敬地站在外面。 屋子内。 江之遥跪在地上,哭的声音断断续续。 江家众人都坐在椅子上。 “大小姐还没过来吗?”江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中带着不满。 身后的嬷嬷忙开口:“刚才派人已经请过大小姐了,许是大小姐睡熟了,这会儿正来的路上。” 江大人看了一眼容色尽毁的江之遥,心中只觉得可惜。 虽然是个庶女,好歹也能有些用处啊。 江老夫人看着她的脸,心道愚蠢。 “大夫呢?来了吗?”江夫人看着她的脸,只觉得有些心惊,只能催促身后的嬷嬷。 嬷嬷点头:“回夫人,大夫已经来了。” “叫进来。” 当大夫看完江之遥的脸后,无奈地摇摇头:“回老夫人,老爷,夫人,二小姐的脸......怕是好不了了。” 说话时,大夫的眼神不敢对上江之遥。 江之遥原本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在听见大夫的话后,整个人呼吸都紧促了。 “求祖母为孙女做主!”她声音尖锐,眼底满是戾色。 “一点法子也没了?”江老夫人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大夫。 大夫沉吟片刻:“还有一个法子,不知效果如何。” “既然已经成了这样,还有什么更差的,你便试试吧。”江老夫人说完后,眉头一皱。 大夫闻言,说着自己先去熬药,随后退了出去。 “婠儿怎么还没来?” 第12章 还挺利索 江老夫人说完后,没有人敢说话。 一旁的江大人对着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再去一趟。” “是。”嬷嬷看了一眼江老夫人,随后朝着外面走去。 在她走到院子处时,便看见了缓步而来的江书婠。 “大小姐,老夫人已经等您一会儿了。”嬷嬷面上假笑。 不想江书婠看都没有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祖母,父亲,母亲安。”江书婠走到屋子里后,对着众人福了福身。 “起来吧。”江大人不满的瞥了她一眼,“让长辈等你这么久,没规矩。” 若是往日,江书婠定然要一脸恭顺的认错。 可是今日她并没有说话。 而是站在江之遥身边:“这是发生了何事?” 她话音一落,江老夫人便十分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江书婠神色未变,在看清江之遥的脸后,似害怕般的后退几步:“天呐,妹妹的脸怎么会这样?” 江之遥心中更恨了,死死的盯着她。 “这事也得问姐姐。”她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书婠一脸无辜:“我?” “婠儿,之遥是吃了你婢女碰过的点心才这样的。”江老夫人声音沉了沉。 在说完后,指着一旁的点心:“这上面有毁人脸的药。” “这些,你有何话说?” 江书婠忽然轻笑一声:“一盘点心,就想污蔑我?” “有谁瞧见了我身边的丫鬟下药了吗?” 她说完,扫视一圈屋子,嘴角带着淡笑。 随后,将目光对上江老夫人的眼睛:“祖母,您应该知道的,万事要讲证据。” 江老夫人眼皮一跳。 她自然知道,今日是江之遥自作自受之举。 但是,她想要借此打压一番江书婠,将她依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江大人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婠儿,这是你对祖母的态度吗?” 江书婠忽然将脸转向江大人:“父亲,这是何意?” “一个庶女随口的污蔑,便要当众盘问我?”江书婠的此时的脸上也带着冷色。 “若是此时有证据,婠儿无话可说,可如今毫无证据,只因为我的婢女碰过着点心就随意将罪名安在我头上。” “难道是有人亲眼看见我的婢女下药了?还是父亲和祖母已经派人在我院子里找到着腌臜的药了?” 江书婠一字一句,将江大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的江书婠十分强势。 江夫人看自己的丈夫被怼的无话可说,于是冷哼一声:“婠儿,这是你对待父亲和祖母的态度吗?平日里我教你的礼数都去哪了?” 江书婠没有说话,更没有看自己的母亲,而是一直看着江老夫人:“祖母,可不能失了公正。” “若是父亲和祖母断不清这个案子,那我不介意报官处理。” “江书婠!”江大人瞬间急了,怒目瞪着她。 “你要报官?你是不是要反了天了!” 若是报官,那江家怕是要成为京中的笑料了。 御史言官的弹劾的折子不得堆满皇上的御台。 江书婠面色不变,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婠儿也是被逼无奈,总不能白白担了坏名吧。” 江之遥一直都狠狠的瞪着她,随着她的动作,江之遥的眼睛也随之而动。 可江书婠毫无反应,反而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江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没想到,这个一直在自己跟前安分的孩子,竟然这般手狠。 直接毁了江之遥的脸。 “逆女,你这是想让全家被人嘲笑不成?”江大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指着江书婠,言辞激烈。 “江大人,不准被王妃无礼!”江书婠身后的郑嬷嬷忽然走出一步,面无表情道。 在看见郑嬷嬷,江大人才回过神,讪讪的将手指收回来。 “婠儿先回去吧。”江老夫人忽然开口。 一旁的江大人一脸惊讶。 “祖母!”江之遥瞬间着急,忙开口。 不想江老夫人并不看她,而是看着江书婠:“此事,你不必再管了。” 江书婠起身:“好。” 她转身俯视着江之遥:“妹妹还是想想平日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被人报复了。” 说完后,她似后怕般的抚了抚胸口:“哎哟,我就说不能做缺德的事吧。” 说罢,丝毫不理会屋子里众人的目光,十分自然的转身离开。 * 回院子的路上,阿枝有些不满道:“本就同小姐无关,非要大晚上将您叫过去,平白折腾您。” 江书婠在夜色中的脸晦暗不明:“呵。” 怎么没用呢,老夫人是想告诉自己,她知道是自己做的。 从而想让自己心虚,被她拿捏。 但......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她,她要的就是让她知道。 “今日二小姐的脸,倒是奇怪。”阿枝自言自语。 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可没这么蠢,在吃食上下药。 那药啊,她是下在江之遥的擦脸巾上的。 那个蠢货,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毒和她今日买的毒,不一样。 ———— 摄政王府。 裴鹤安听完今日江家的事后,眼底闪过一丝亮色。 “还挺利索。” 一旁的叶麒赞同般的点头。 “属下还以为王妃会选择避过去,不想竟然这般直接。” 裴鹤安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令牌扔给叶麒:“你亲自走一趟。” “是!” 叶麒接过令牌,直接来了地牢。 地牢内有三个上次在山庙前刺杀裴鹤安的死士。 当叶麒来时,莫逍已经在里面了。 “是专业的死士。”莫逍拿过一旁的手帕,缓缓擦手。 叶麒点点头,看着上面已经浑身是血的三人:“死人也能说话。” 他说完,朝着前面走去...... 莫逍未转头,而是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就昏暗的地牢,伴随着血腥气,使人有着莫名的眩晕和恶心。 第13章 定远侯被打 定远侯在下朝路上被人打到昏迷的事,在京中掀起一阵热议。 朝中不少敌对的大臣都亲自上门看笑话。 定远侯大肆追查,却并没有找到行凶之人,更查不到是何人的吩咐。 本就在榻上养伤的定远侯一时之间气急攻心,伤更重了。 “夫人,这......”大夫把完脉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眉眼一厉:“你先去给世子把脉煎药吧。” 上次用过家法后,周淮一直在榻上养伤。 定远侯夫人最终心疼儿子,只能答应将常滢留在后院当个妾。 “夫人,咱们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说话的是定远侯夫人身边的嬷嬷。 听见自己嬷嬷的话后,定远侯夫人冷哼一声。 如今定远侯府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根本猜不到是谁在落井下石。 “这几日闭门谢客,谁来也不见!” 想到今日一早络绎不绝上门的人,定远侯夫人便觉得头疼。 其中是有真正关心定远侯的人,但是大多都是来看笑话的。 “是,夫人。”嬷嬷领命后退了下去。 定远侯夫人看着自己丈夫鼻青脸肿的脸,面上的烦躁更盛了。 自从那日摄政王上门后,便有不少人疏远了定远侯府。 好不容易将京中的流言压下去,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可她只能无奈心中暗恨,那行凶之人将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连查的头绪都没有。 * 江家。 江致远听完京中的传言,原本拿在手里的书被他转了两圈,脸上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那定远侯怎么样了?”他对着自己的长随开口。 长随想了想:“回少爷,定远侯府闭门谢客,奴才不清楚。” 江致远点头,随后摆手将人赶了出去。 在长随离开后,江致远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手。 疼,早知道便先用纱布将手裹好了再打了。 他盯了定远侯府两日,可是都不曾看见周淮。 最后才打听到,周淮这几日一直告病不上朝。 既然抓不到周淮,便揍他的爹! 子不教,父之过,他打得不冤枉。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自己书桌后面的匣子拿了起来,在点了点里面的东西后,便拿着它向着江书婠的院子走去。 ———— “回王爷,属下都将痕迹抹干净了。”叶麒对着裴鹤安拱手。 裴鹤安点点头,将手中定远侯告假的折子放下。 此刻,他的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这江家长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赤手空拳便敢给定远侯套麻袋。 “江家长子一直在外求学?”他想到上次调查到的信息,忽然冷声开口。 叶麒点点头:“回王爷,是的。” 裴鹤安的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笑,求学,求的什么学? “既然定远侯和定远侯世子都告假,那便将他们手里的事分给旁人吧。”随意地将告假折子扔在一旁,淡声开口。 叶麒瞬间会意:“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后,将其中一小摞裴鹤安已经看过的折子抱起来,将其送去宫中。 在叶麒离开后,莫逍拿着一个红色册子走进来:“王爷,这是成婚时的邀请人名单,请您过目。” 裴鹤安拿过那个册子,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这个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在大致看过册子后,将其还给莫逍:“按这个办吧。” “是。”莫逍将册子好生放好后,又继续道,“王爷,把那个院子给王妃居住呢?” 裴鹤安有自己的院子,他向来不喜人触碰自己的东西,所以定然不会同江书婠一个院子。 闻言,裴鹤安想了想:“把湘园给她吧。” “是!” 湘园是除了裴鹤安居住的松园外,府里最大的院子。 得到自家王爷的首肯后,莫逍便带着人将湘园好生打理出来,其中不少家具都是从裴鹤安的库房拿的。 “莫大人,这样好吗?”一旁的小厮有些担心。 不等莫逍说话,一直站在一旁的伯俞摇头:“有什么不好的,尽管拿吧。” 既然王爷将库房钥匙给他们,那便说明他是默许的。 小厮闻言,心里也有了底气,招呼着人进出库房的频率更高了。 * 江书婠看着眼前的盒子,和对着自己笑的明朗的哥哥,心底泛酸。 “这是哥哥一直给你攒的嫁妆,金银什么的不好藏着。” “这里面是京中的三处铺子,京郊五十亩良田的房契和地契,你留着。” “这么多年,经营手段你肯定比哥哥强,这些东西放在你手里指定比现在赚得多。” 江致远说完后,笑眯眯地摸了摸江书婠的发顶,语气中饱含不舍:“哥哥一直觉得你还是小时候那个奶团子,不想光阴飞逝,你都要嫁人了。” 江致远的语气中有些哽咽。 他不在京中,在妹妹最需要关心帮助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让她受尽委屈的和苦楚。 江书婠垂下眼眸:“哥哥不用担心。” 看见自己越发沉静的妹妹,江致远知道是家里人伤透了她的心:“祖母她们......你不用多想,往后想回来便多回来几趟,若是不想见,便不用逼着自己回来。” “万事,以自己的喜乐为主。” “在王府过得不好,派人给哥哥传信。”江致远低声嘱咐。 说到最后,他眼中带着坚定:“婠儿放心,哥哥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后盾,不叫旁人看轻了你。” “明年开春的考试,哥哥一定会把握好。” 江书婠压下眼眶中的湿润,点头道:“好。” 江致远一直都不曾问过关于江之遥的事,又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小姐,可要将大少爷给了一起放入嫁妆里?”说话的是阿枝。 江书婠摇摇头:“不必。” 这个哥哥私下给她的,她要好生经营。 那三处铺子都是京中最热闹的地段,她也是去过的。 不想竟然在哥哥手里。 阿枝闻言点头,不再开口。 第14章 三小姐,茹姨娘 在屋子里安静的时候,秦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一边将手里的桂花糕放在江书婠面前,一边道:“小姐,定远侯在下朝时被人打了,听说伤得不轻。” ? 江书婠眼底闪过惊讶:“被打了?” “可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秦嬷嬷摇头:“没有,听说太后在发了脾气,派大理寺查。” “可大理寺也查不到。” 江书婠略微想了想,大理寺卿好像是裴鹤安的人吧? 不对,太后怎么还这般高调? “看来定远侯府得罪人不少啊。”江书婠闻言冷嗤一声,眼底带着痛快之色。 秦嬷嬷跟着点头,没有说出真相。 在看见江书绾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想什么时,秦嬷嬷悄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江书婠自己。 江书婠看着窗外泛黄的树叶,眼底缓缓燃起一簇火光。 定远侯府...... * “三小姐?”阿枝在去账房领月例时,看见了三小姐江之歌。 江之歌一身素衣站在账房门口,眉眼间似乎有纠结之色。 而她身后的丫鬟也是一脸的苦恼。 听见阿枝的声音,江之歌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对着阿枝扯起一丝牵强的笑来:“阿枝。” “你来领长姐月例吗?” “是的,三小姐也来领月例吗?”阿枝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江之歌顿了顿,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是。”阿枝侧身走进了账房,很快便将江书婠的月例拿了出来。 账房的人甚至多给了一份,说是老夫人吩咐的,将上个月的月例一起补上。 在阿枝出来时,在门口处没有看见江之歌。 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事,拿着银子便先回去了。 一直等回去后,同江书婠闲聊时,说出了今日见到江之歌的事。 一旁整理东西的秦嬷嬷咦了一声:“上次我遇见账房的田嬷嬷,她说三小姐每次不等月初便会提前支走月例。” 秦嬷嬷说完后,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站直身子,看着江书婠道:“田嬷嬷是这么说的,奴婢没记错。” 江书婠忽然想到上次她来拜见自己的事。 阿枝一拍额头:“奴婢说呢,今日三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对。” “难道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江书婠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手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同我们无关。” 她即便有什么事,这江家后宅也有老夫人和她母亲在,她能做什么? 自己当初不也是江家说舍弃就舍弃的? 一直不说话的郑嬷嬷赞同般地点点头:“小姐说得是。” “您马上就要出嫁了,顾好自己才是正道。” 郑嬷嬷说完后,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 “歌儿,你今日又去账房了?”江之歌的姨娘轻咳几声,有些心疼地开口。 江之歌拿着药碗的手一顿:“没有的事,姨娘听谁说的?” 茹姨娘轻叹一声:“是我拖累了你。” “我这身子总是不争气的。”她忍不住锤了一把,“都怪我当年争强好胜,非要同夫人争,结果不仅没保住你弟弟,还留了一副这不争气的身子,反而拖累了你。” 当年茹姨娘入府时,身姿曼妙,姿容艳丽,深受江大人宠爱。 因此有了别的心思。 在生下江之歌后,迫切地想生一个儿子。 所以在没有坐完月子便多次勾的江大人来自己屋子里。 后来再次有孕后,便失了分寸,几次抢江夫人的风头。 最终是江老夫人看她实在嚣张,恐江大人被人弹劾,所以出手处罚了她。 她心中有气,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将江大人叫来自己院子里,却不想一个没注意,孩子没了。 她身子也落下病根,多年来离不开汤药。 一开始江大人还会看她,但是时间久了,她常年脸上有病态,再也无宠爱。 江之歌听见她的话后,低垂着眼皮,掩盖了自己眼中的落寞。 今日她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开了阿枝。 可是她看的清楚,阿枝手里是那么大两袋的银子...... 她为了给姨娘买药,每个月都要提前支走月例,每次去账房都要看一看那些人的脸色。 今日阿枝进去时,那些对他有脸色的管事小厮,都笑眯眯地对阿枝说话。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可是每每这个时候,她心中总是酸楚的。 “姨娘,不要说这种话,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快速的收敛来了心情,江之歌拿起汤药喂给茹姨娘。 一直给她喂了药,又看着茹姨娘睡下后,江之歌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茹姨娘不受宠,江之歌这么大了还是和茹姨娘在一个小院里。 “小姐,您还未用膳,奴婢给您热些吧?”丫鬟心疼地上前,低声开口。 江之歌摇摇头:“算了吧。” 她没有胃口。 她这里哪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中午时剩下的一些罢了。 “你出去吧。”她疲惫地对着丫鬟摆手。 等丫鬟离开后,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时间毫无力气。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江书婠是夫人所生,江之遥会讨祖母和父亲欢心。 唯独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 在这江家后院,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是奴婢。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江之遥。 心底升起一丝激动。 江之遥脸毁了的事,她隐隐已经听说了,今日她院子里来来往往那么多大夫...... 想来她的脸也是十分严重的。 江之歌不去想江之遥的脸为何会坏,但是江之遥的脸毁了,那江家除了长姐外,就剩下自己一个女儿了。 她要把握好机会! * 茹姨娘靠在榻上,微闭眼眸,脸上虽有病态,但眉眼之间却带着戾色。 “您为何不将手里的银钱给三小姐些?她为了您,不少看人脸色。”茹姨娘身边的嬷嬷低声劝道。 在听见她的话,茹姨娘冷哼一声。 “往后总是要嫁人的,我的银钱都要留着自己养老,现在给了她,以后我用什么!” 茹姨娘此刻的嘴脸一改刚才面对江之歌的时候。 嬷嬷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只是眼底都是对江之歌的心疼。 茹姨娘就算如今不受宠,可当年受宠时收到的东西,可一点不少。 可她宁可看着自己女儿为了自己忍辱受苦,也不愿拿出一点来改善她们的日子。 第15章 成亲 秋雨一过,凉意更盛。 摄政王娶亲当日,红妆满京,正红色的彩绸挂满树枝。 一向肃穆冷清的摄政王府前,此时车马挤满,红色的灯笼和彩绸给这神秘森严的王府添了不少的暖意。 今日伯俞穿着一身洒金底红丝勾边的长袍,站在府门前对来的宾客笑脸相迎。 他本就样貌清俊,此时笑容和煦,更给他添了些温意。 不少跟着父母来赴宴的贵女为此羞红了脸。 众朝臣都十分看重今日摄政王府的喜宴。 伯俞侧过身揉了笑僵的脸,无奈叹气。 早知道他也跟着王爷迎亲去了! * 江府门口。 一众麒麟卫早已经将江家所在的街口围住,看热闹的人都被拦在两侧,红绸铺路一直蔓延到江府内。 周围的人都四处张望,等着迎亲队伍到来。 江府门口同样站了不少人张望着。 今日江书婠出嫁,江家旁支都已经到场,迫不及待地想攀一攀亲戚。 忽然,远远地便传来一阵敲锣声,随后是一个穿着有红色腰带衣裳的小厮急跑来。 一边跑一边喊着:“新郎来了!” “新郎到了!” 当他跑到江府前时,骑着一匹浑身黑亮壮马的裴鹤安出现在街头处。 江致远身后的一个少年将一锭银子扔给报信的小厮后,笑着同江致远一起走下台阶。 他们一起看向裴鹤安的方向。 今日裴鹤安一身红衣骑马缓行,不知是衣裳的缘故还是今日的阳光温和,竟衬得他温和许多,此刻虽还是冷着一张脸,可那股阴戾威压少了许多。 江致远微微眯眼,看着慢慢靠近的队伍,还有逐渐移动的麒麟卫。 在裴鹤安走到江家门口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裴鹤安看了一眼江致远,眸色沉沉。 江致远对上裴鹤安的眼神,客气一笑后,忽然对着身后一挥手。 瞬间江家的门被几个少年拦住。 “摄政王,迎亲定然是过关斩将才圆满些。”江致远笑得虚假。 裴鹤安看清了江致远眼中的故意,却丝毫不在意。 在看向站在江致远身后的人后,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江致远离开京中三年,竟然还有这般铁的兄弟。 * “小姐,王爷来了。”阿枝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郑嬷嬷和秦嬷嬷看了一眼阿枝,没有纠正她的称谓。 江书婠听见裴鹤安来时,心中一颤。 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眼眸,里面并无女儿家的羞涩,也毫无期待。 摄政王愿意庇护她一年,已经让她感激不尽,如今她唯一想的,便是如何利用好这一年。 在阿枝进来不久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江致远快步走了进来,在看见江书绾后,眉眼温和许多:“婠儿,哥哥送你出嫁。” 江书婠从椅子上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致远:“谢谢哥哥。” 江夫人看着江书婠的背影,心忽然被揪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她的女儿真的离开了她。 “婠儿。”她声音低喃,眉目间染上愁意。 站在她旁边的江大人很快便听见了,在转头看见她的神色后,不悦地冷哼一声:“今日大喜的日子,做出这等作态做甚!” “万一被摄政王以为你不满可就不好了。” 江夫人听见他的话,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 江致远一直将江书婠背上了花轿,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花轿。 裴鹤安瞥了一眼江致远,随后转身带着一众人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敲锣打鼓的声音下,是各自的心思涌动。 ———— 皇宫。 太后抬头看着上空,在看见喜鹊飞过后,眼底的阴郁更重。 “今日摄政王大婚,连喜鹊都飞来飞去的。”她声音冷沉,言语间带着一丝讥讽。 “太后娘娘,您披一件衣裳吧。”宫女拿着一件外衫,一脸担忧地出来。 在她想将衣裳给太后披上时,却被她侧身躲过去。 她的眼底闪烁着冷笑,径自走到一旁养着睡莲的大缸旁,将水淋在自己身上。 宫女忍不住惊呼出声,快步上前阻止她:“太后娘娘!” 太后转头死死的瞪着她:“滚开!” 宫女瞬间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太后又往自己身上淋了不少的水,在一阵秋风过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原本就穿的不多,此时浑身湿透,因为冷而双唇泛白。 宫女看着她,不明白太后这是做什么。 “去摄政王府请太医,就说哀家落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小小的鱼池,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 摄政王府。 裴鹤安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脸上比往日缓和不少:“有劳各位今日来赴本王的婚宴,今日无规矩,各位自便。” “多谢王爷。” “王爷客气。” 众人忙开口,同时将手里的酒杯举起来。 在众人互相客套应酬时,忽然跑进来一个太监,对着其中穿着银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急声道:“李太医,太后娘娘落水了,快随咱家回宫啊!” 太监丝毫不顾场合的尖声开口,惹得不少人停下看向这里。 在听见是太后落水后,不少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原本热闹的氛围也安静了下来。 裴鹤安原本打算离开,此刻也停下脚步,一双黑眸看向说话的太监。 偏那太监好似看不见裴鹤安一般,自顾自的拉着李太医朝着外面走。 看似情况十分紧急。 太后落水重病,作为臣子自然不能继续饮酒作乐。 若是一般的宴会,他们也就不怕了。 可......今日是摄政王成亲啊。 场面一瞬间的僵持,众人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在小太监拉着李太医走到大厅门口时,忽然被两个麒麟卫拦下。 “这位公公,是哪个宫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叶麒从后面慢慢走进来,看着那个太监,皮笑肉不笑。 太监的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但是想到太后的吩咐,又强打起精神。 “咱家是太后宫中的。” “哦?”叶麒歪头,上下打量他一遍后,摇摇头。 “太后宫里的,腰牌呢?” 腰牌? 小太监一愣,他接到太后的命令便急匆匆的来了,腰牌还真没拿! 第16章 太后病重 叶麒看着小太监愣住,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对着身后的麒麟卫挥手:“将人拿下。” “这个奴才敢假冒太后的名义,拐骗李太医。” “送去地牢严审,查清楚到底是有人想害太后,还是想害李太医!” 不等叶麒说完,两个麒麟卫便快速上前将人扣下,同时快速将小太监的嘴堵住。 “唔唔唔!”小太监眼底都是恐惧,不停的挣扎。 但是很快便被带了下去。 李太医惨白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 叶麒十分体贴的上前拍了怕李太医的背:“放心吧,李太医。” “既然今日你在这里,麒麟卫必然会护你周全,咱们王爷也会护着你的。” 李太医僵硬的点头。 很快便有一个小厮上来,将李太医带回原来的位置上。 “各位大人继续。”莫逍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对着众人开口。 场面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而裴鹤安则是坐在自己的书房内,面前站着的是叶麒和莫逍。 “王爷,太后是故意想在您成亲当日寻晦气!”叶麒脸上带着不满。 裴鹤安一双黑眸从刚才开始便十分阴沉,在叶麒说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那太监不能证明是太后宫里的人,那便不可信。” “太后在宫中,怎会落水。” 叶麒瞬间明白裴鹤安的意思,拱手道:“王爷说的是。” 她既然派人叫李太医,那她就等着吧! * 江书婠规规矩矩地坐在榻上,红烛闪烁着,她隔着盖头感受到光影闪烁。 “王妃,吃点点心吧。”秦嬷嬷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从外面走进来。 这糕点一看便是刚做好的。 江书婠微微犹豫后,便伸手拿了一块。 她轻轻地吃着点心,心道摄政王定然也不会过来了。 再等等便能歇息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忽然传来一些声音。 姜穗宁本就有些僵硬的脊背忽然绷得更紧了。 “见过王爷!” 外面传来的问礼声让她确定外面的人是裴鹤安。 丫鬟的声音刚刚落下后,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江书婠明显感到屋子里的气压低了不少。 她隔着盖头,看见一双黑金长靴出现在自己跟前。 “王爷,合卺酒来了。”秦嬷嬷小心的用托盘将两个酒杯捧起来。 裴鹤安垂眸看着江书婠,眉眼疏冷,但是他能感觉到江书婠的紧张。 此刻,郑嬷嬷也捧着一个玉如意,用来挑盖头。 裴鹤安随手拿过那玉如意,轻轻地将江书婠头上的红绸盖揭开。 盖头揭开的一瞬间,江书婠眼前晃了晃,紧抿双唇,眼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见过王爷。”她摇了摇唇,最终规矩的行礼。 裴鹤安点点头,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往后湘园便是你做主,有什么直接告诉伯俞。” 说完后,不再看她的神色,而是径直转身离开。 秦嬷嬷低头看了看自己托盘里的合卺酒,脸上有些为难。 江书婠却并没有感到委屈,而是看着秦嬷嬷道:“嬷嬷,准备洗漱的水吧。” 今日裴鹤安能进她的院子,揭开她的盖头,已经是她不敢想的了。 其余的,她不敢想,也不会想。 秦嬷嬷和郑嬷嬷对视一眼后,应声退了下去。 红烛熄灭,瞬间同白日里的热闹剥离,一切归于寂静。 摄政王府一派安宁,而皇宫却是折腾了起来。 * 太后宫中。 宫女嬷嬷来来往往,脚步匆匆。 连小皇帝此时也等在外面。 今日太后落水,派小太监去宫外请李太医,可是一直不见回来。 最终太后发起高热,身边的宫女看情况不对,才去太医院请了别的太医。 等太医来后,太后已经昏迷不醒,情况紧急了。 此时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跪在太后宫中,太医院经验多的太医则是互相商量用药。 “皇上,今日太后娘娘派人去摄政王府请李太医,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 “刚才奴婢才打听到,那太监被摄政王关起来了。” 宫女一边说,一边带着哭腔。 小皇帝闻言,一张带着幼气的脸上充满怒气。 “摄政王实在太过分了!” “太后请个太医都请不来。” 他此刻心中慌极了,若是母后出了什么事,那他怎么办? 他看着灯火通明的宫殿,最终命人召集大臣连夜入宫。 * 裴鹤安听完莫逍的话后,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不必理会。”一帮蠢货罢了。 莫逍点点头,说了一声是。 “王爷可要歇息了?”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莫逍主动开口。 裴鹤安点点头,将奏折往后推了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日实在吵闹,吵得他头疼。 莫逍给了叶麒一个眼神,叶麒上前铺床。 莫逍则是出去吩咐人备水。 裴鹤安躺在榻上,想到刚才掀起盖头时,看见的那张小脸。 眉眼微垂,面似白玉,两颊之间带着淡淡的红晕,容色倾城不含低媚。 江书婠本就貌美,但是更出名是还是她的才学礼仪。 她一贯不喜艳色衣裳,今日穿着嫁衣,反而平添了几分娇艳。 不过,裴鹤安很清楚,她低垂的眼眸中,对自己都是敬重和感激,毫无别的想法。 这样最好。 忽然,他眼眸一沉。 他竟然会莫名地想到她? 裴鹤安快速将脑子里的想法抛开,不去想关于江书婠的事,而是思索朝中的政局。 * “摄政王实在过分!这般不敬太后,不敬皇上。”一个年纪稍大的大臣满脸的愤怒,手紧握成拳,丝毫不顾及旁边的人的眼神。 小皇帝坐在主位上,低着头,一脸的悲伤。 “如今母后病重,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莫急。”那个大臣忙开口安慰。 今日的事,许多大臣都没有说话。 谁知道今日的事,到底是摄政王刻意为之,还是太后设局。 他们身后都是家族宗室,门楣亲人,怎么敢随意站队? 若是说,这是摄政王故意为之,又为何要挑在自己成亲当日? 可,若不是摄政王所为,太后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为代价吧。 第17章 送回太后身边 “如今太后重病,摄政王竟然丝毫不曾过问,简直就是狼子野心!”依附于太后的臣子此刻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摄政王如何,朕已经不管了,心中唯独担忧太后......”小皇帝此刻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众臣此刻忽然闭上嘴,不再开口。 太后宫中依然来来往往,夜幕笼罩着这一片,有着一种诡异的嘈杂。 李太医伸手摸了一般自己头上的冷汗,颤抖着将药倒在碗里。 完了,他要完了。 早知道今日便坚持入宫一趟了。 可是,如果他一定要入宫,那定然会得摄政王。 “苍天呐!”他长叹一口气。 今日于他而言,左右都是死局。 “李太医,药好了吗?”一个宫女从他身后催促。 李太医忙一边将药碗端起来,一边猛然点头:“好了好了。” 第二日。 本该是早朝的时候,可宫门口十分冷清。 有些朝臣上朝后,发现朝堂上面只有零星几人。 一直到朝会结束时,还不见皇上和其他大臣。 其中,便有江大人。 他四处张望好几次,最终拉过一个小太监低声问询:“今日可是休朝?” 小太监听见他的问话,这才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昨夜太后娘娘病重,众大臣都在宫中候着,太后不醒,自然不会有人来此。” ! 江大人脸色一变,同他一样的还有他旁边的几位大臣。 他们为何不知道此事? 仔细看去,今日不知情的大臣中,大多是在朝中毫无用处的一些官员。 他们缓步走出朝殿,心中只觉得可笑和悲凉。 他们所在的官位,并无实权,旁人如何看待他们不在意,可是连皇上也觉得他们无用。 可怜他们一片忠心。 江大人则是十分气愤,自己好歹也是礼部侍郎,皇上这般看不上自己...... 他离开的脚步也快了许多,众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满。 在他走后,走在他身后的官员低声道。 “江大人这般挂脸,是明显对皇上不满。” 他们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自己的内心也是不满的。 “人家有什么怕的,如今可是摄政王的岳父,莫说今日表达自己的不满,便是明日当众冲撞皇上,也是无事的。” 说话的人阴阳怪气,可眼底分明的羡慕。 江大人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不悦的坐上回府的马车,心里因为自己提前不知道消息而生气。 * 湘园。 江书婠一早便起来,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过膳后,便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出去。 昨日裴鹤安明确说了她有事可以寻伯俞,意思便是自己不要随意打扰他。 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嫁妆后,又将院子里的下人召集在一起说了一下自己的规矩,大致了解了一番自己院子里的人。 但是在看见一个杏脸的丫鬟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这样丫鬟瞧着不是个省油的,此时虽然低着头显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可是那眉眼间,可都是心思。 她看了一眼阿枝。 阿枝瞬间会意,上前一步指着那个丫鬟,高声道:“你,叫什么?” 丫鬟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道:“奴婢妩月,是太后赐给王爷的。” “哦?”江书婠语调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丫鬟眉宇间带着傲气,丝毫不会因为被主母点名而紧张。 江书婠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点点头:“还是个美人。” 听见江书婠这么说,妩月脸上更加得意了。 “奴婢识字会舞,也会算账做膳。”妩月说话时,看了一下周围的丫鬟,眼底闪过不屑。 她这般作态好似自己同那些奴婢不一样。 江书婠好似赞同一般:“嗯,确实不错。” 在她眼神炯炯的看着江书婠,等着她将自己升为大丫鬟带在身边时,听见了她的话。 “那跟在秦嬷嬷身边吧。”她说着,给了秦嬷嬷一个眼神。 秦嬷嬷立马上前道:“是,王妃。” 秦嬷嬷掌管院子里的内务,跟着秦嬷嬷基本不会离开湘园。 妩月的脸色一边,眼底闪过不愿:“奴婢跟着秦嬷嬷?” “放肆,怎敢质问王妃?”郑嬷嬷说完后,上前便是一巴掌。 江书婠的声音也沉了几分:“作为奴婢只需听命。” “本王妃抬举你,你还不愿?” 妩月捂着被打疼的脸,脸上变得扭曲:“王妃,太后娘娘当年是奴婢可心,所以教奴婢诗书雅事,奴婢是太后教出来的,您不能将奴婢当做普通丫鬟。” 这是拿太后压人了。 江书婠等的就是她这样,还怕她不拿太后说事呢。 “你的意思是本王妃指使不了你了?”江书婠神色不变。 妩月不满道:“反正奴婢不会做苦活累活。” 江书婠点点头,既然如此的话...... “郑嬷嬷,拿着本王妃的腰牌,将妩月送回太后那里,说我这里就是平日里的活计,妩月姑娘说做不了,本王妃也怕把太后的人弄伤了。” 妩月一惊,忙抬起头:“王妃,你不能将我送回去!” “奴婢可以跟在王妃身边磨墨打灯。” 她记得自己被送来王府的目的。 她一直安安分分地在后院隐忍着,如今被分在王府院子里,便有机会遇见摄政王。 若是被送回去,她定然会被太后处罚的。 “我可不敢指使你。”说完后,江书婠对着郑嬷嬷一招手,丝毫不想听妩月的话。 “王妃,奴婢跟着秦嬷嬷也行。”妩月心里后悔自己刚才拿乔过重。 但是郑嬷嬷丝毫不拖沓,直接带人将她拉走。 “你们还有谁是做不得苦活累活的?”江书婠看了一圈剩下的人,淡声询问。 剩下的人忙摇头:“奴婢\奴才全听王妃吩咐。” 江书绾点点头,随后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阿枝看了一圈众人:“散了吧,各自做自己的活。” 屋子里。 江书婠用剪刀将摆在窗户前的花枝剪刀一支,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秦嬷嬷从外面跟进来:“王妃,郑嬷嬷已经将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带着小厮去宫里了。” 第18章 不甘 江书婠嗯了一声:“如今朝臣想必也在宫中,那场面可精彩了。” 秦嬷嬷跟着点头,眼底含笑。 这个妩月是太后送来的女子之一,比起旁的女子,她算是能等的了。 今日一早,郑嬷嬷便将昨夜太后重病的事禀报给了江书婠。 “今日王爷可是在腹中?”江书婠忽然转身开口。 秦嬷嬷想了想:“王爷休沐一般都在军营忙着,如今您和王爷新婚,理应是有七日的休沐。” “不知今日王爷可否去了军营。” 江书婠点头表示明白。 “秦嬷嬷同我去拜见王爷。”她从椅子上起身,对着秦嬷嬷开口。 * 当江书婠带着秦嬷嬷走到前院时,便看见了裴鹤安正好要带着人出去。 她忙快步上前,对着裴鹤安恭敬行礼:“见过王爷。” 裴鹤安脚步停下,侧头看向江书婠。 今日的她又是一身浅色长裙,只是头发全部盘起,白皙纤长的脖颈都露了出来。 “何事?” 江书婠闻言,向前走了一步:“我、妾身今日想出府查一查铺子。” 裴鹤安挑眉:“本王何时说过你不能出府了?” 这话问得江书婠一愣。 站在裴鹤安身后的叶麒看了看江书婠,又看了看自家王爷,瞬间反应过来:“王爷,如今王妃新入府,许多事拿不准。” 裴鹤安并没有多想,而是看着她点点头:“你随意便可。” 说罢,便大步离开,看似有什么急事一般。 江书婠一直目送裴鹤安离开后,才对着秦嬷嬷吩咐:“嬷嬷,派人准备马车。” “是,王妃。” ———— 江家。 江大人匆匆回家,在回自己书房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子,仔细一看是江之遥的生母,锦姨娘。 “老爷。”锦姨娘在看见他后,忙迎了上来,满眼殷切。 在她走近后,江大人上下打量一遍后,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如今他心思不在后宅,即便去后宅也是在一些通房那里。 那些通房平日打扮的娇艳,今日看见锦姨娘这种,也多了几分兴致。 “你怎么在这里?”他有些好奇。 平日里她只在自己的小院里,从不出门,今日倒是难得。 锦姨娘的脸上带着迟疑,一双眼睛忐忑不安:“老爷,瑶儿的脸,夫人说大夫的药一直喝着没用,从明日起便要停了。” 在听见锦姨娘提起江之遥后,江大人的脸上便带着厌恶。 那个蠢货。 锦姨娘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心中越发急切。 “老爷,瑶儿的脸一定会好的,若是没有药,她可怎么办?”锦姨娘眼眶瞬间泛红,满脸都是心疼。 这几日江之遥的药都是府里出钱,那些都是用的名贵药材。 若是夫人停了她的药,仅凭锦姨娘的月例,连根本无法支撑起来。 此刻锦姨娘梨花带雨,面容清素。 江大人心中一动,点头答应:“好好,你莫哭了。” 他身后将人揽着,眼底带着情欲。 不远处站着同样想来求江大人给自己姨娘请大夫的江之歌。 她看着锦姨娘为了自己女儿求父亲的模样,眼底带着羡慕。 从她记事起,便没有这般明显地感受过被自己姨娘庇护的模样。 她的姨娘在她有记忆起,便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一开始父亲还会偶尔来看她们,可是后来,父亲便不来了。 她和姨娘一直过得清苦,直到她长大些,才知道母亲每日的药便要花费不少,所以她从小就知道节俭。 她的衣衫都是夫人统一给小姐们缝制的。 连过年夜的压岁钱,她都攒着给姨娘买药。 在看着自己的父亲将锦姨娘带进书房后,她便知此时去已经不合适了。 于是转身离开。 在回院子的路上,她路过了江之遥的院子。 此时院门打开,里面的丫鬟嬷嬷都慌作一团,不停地安抚江之遥。 “小姐息怒!” “小姐您别砸了啊。” “小姐......” ...... 里面丫鬟声音惊慌,随着丫鬟声音而来是还有东西被打砸的声音。 院子里的粗使嬷嬷也担忧的看着里面,不住叹气。 江之歌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里面看去。 里面的江之遥穿着一身中衣,头发披散,行为嚣张不已。 江之歌扶在门上的手紧了紧,眼底闪烁着不甘。 为什么? 不如长姐,她认了。 可是同为庶女,她过得这般艰难,江之遥却过得宛如夫人所生。 看着江之遥的院子,江之歌的眼底满是羡慕。 江之遥自己的院子,都比她和姨娘的院子要大。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身后丫鬟小声提醒,“姨娘到了煎药的时候了。” 江之歌的思绪被拉回,垂下眼眸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回去。 她眼底带着麻木。 ———— “老夫人,二小姐将院子砸了。”在江老夫人闭目养神时,丫鬟忽然走进来禀报。 江老夫人眼皮都不抬,声音冷肃道:“林嬷嬷,你去走一趟,让她学学规矩。” 林嬷嬷上前一步:“是,老夫人。” 在林嬷嬷刚走几步时,便听见江老夫人又道:“不必留余手,她那张脸,怕也是个无用的了。” “老奴明白!” 在林嬷嬷离开后,那丫鬟又道:“今日三小姐去了前院,不过没有进去。” 江之歌? 江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想到那个怯懦但孝顺的丫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沉。 “茹姨娘那个贱人,也是个没心的。” “好好的姑娘让她养的,结果自己把私房钱藏得严实,让一个好好的小姐过得跟奴婢一样。” 以前她不多看她一眼,是嫌弃她太过怯懦无趣。 可是如今江之遥的脸毁了,只剩下江之歌一个姑娘。 “你去一趟茹姨娘那。”江老夫人看着丫鬟,轻笑一声。 “当年她暂管过一月的中馈,将府里的一个铺子拿在手里,这么多年也盈利不少,把那铺子的店契拿来。” “奴婢明白。”丫鬟瞬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忙开口应道。 江老夫人点点头,满意地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第19章 北郊营清理一遍 江之歌回到院子后,便匆匆去煎药了。 她在很早前,便同夫人请求,只留下一个粗使嬷嬷,她身边一个丫鬟,母亲身边一个嬷嬷外,其余丫鬟嬷嬷都不要,只每月多一些月俸。 夫人同意了。 所以有些事,都是她自己亲自动手。 院子里,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小厨房,只能站下两个人。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丫鬟看着被烟呛得一直流泪的江之歌,脸上带着一丝心疼。 江之歌终于忍不住,点点头。 “我去看看母亲。” 今日不知为何,这灶台总是有烟。 当江之歌刚走出小厨房时,便看见了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朝着屋子里走去。 她的脚步一顿,脸上带着犹豫。 老夫人从来不会管她们,今日怎么会让林嬷嬷过来。 想到老夫人,她心中是有害怕的。 所以在林嬷嬷进去后,她才慢慢靠近屋子。 屋子里。 茹姨娘原本躺在榻上,在听见脚步声后,懒懒道:“药好了?” 她一边坐直身子,一边有些抱怨道:“今日怎么这么晚。” 一直听不到人回应,她不耐的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后,眼眸一睁,忙从榻上起身。 “林嬷嬷,今日您怎么过来了。” 面对林嬷嬷,她还是怵的。 当年老夫人派人整治,派的便是林嬷嬷。 林嬷嬷冷冷地看着她,随后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忍不住冷嗤一声。 “茹姨娘,你这屋子,倒是能称得上家徒四壁。” 茹姨娘的脸一僵,忙道:“这些年,我身子不争气。” “呵。”林嬷嬷岂会信她这些狗话。 “当年茹姨娘是如何受宠的,老婆子也是知道的。” “你将银钱东西都藏起来,把所有压力给了三小姐,心中可曾有过愧疚。” 林嬷嬷的话,让茹姨娘后背一凉,忙看向外面。 在没有看见江之歌后,她才强笑了一声:“嬷嬷说笑了。” 林嬷嬷怎么会知道自己院子里的事? 难不成,这么多年,老夫人一直盯着自己。 茹姨娘越想心越惊。 “今日老夫人让我来,是要拿过西街那家粮铺的店契。” 茹姨娘脑子一轰,神色瞬间变了。 “什么什么店契?”她笑容凝固。 林嬷嬷冷哼一声:“茹姨娘,当年你掌中馈时,从锦姨娘手里抢来的铺子,不会忘了吧。” “这么多年,一直在你手里经营着,没和你要那些盈利已经是老夫人慈悲了。” “如今二小姐整日看大夫,锦姨娘的铺子可不能继续放你手里了。” 林嬷嬷越说,茹姨娘的脸色越不好。 林嬷嬷看她一直不说话,声音也拔高了些:“若是你不好好的拿出来,别怪老婆子不客气!” 茹姨娘扑通跌坐在地上,此刻有两个身材魁梧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那铺子了。 “我,我这就拿。” 她转身走到自己床榻上,不知怎么摸索一番,拿出来了一个木盒。 从里面拿出一张店契。 江之歌原本因为害怕林嬷嬷,所以一直躲在屋后看着,在听见林嬷嬷的话后,她的脸变的越来越黑。 在看见茹姨娘从榻上拿出的盒子,眼底的失望更盛了。 那盒子里,明明有白花花的银子。 下面还压着银票之类的东西。 刚才林嬷嬷说,姨娘将那店里多年的盈利都拿在手里...... 那,为何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林嬷嬷拿过店契后,警告般地看着茹姨娘:“老夫人说了,若是你还这般哭穷作践三小姐,便别怪老夫人狠心!” 说完,便带着两个嬷嬷离开了。 等她走后,茹姨娘气地在自己的床上使劲锤了几下。 随后像想到什么一般,忙将自己的木盒又藏回榻上。 “老东西!” 她眼底闪烁着狠意。 她娘家没有锦姨娘的娘家好,当年来府里做妾,娘家不仅什么都没给她,还将江家给她的聘礼都扣下了。 可锦姨娘不一样,她家里给了她一间铺子,一箱布料。 当初她掌中馈时,不敢动府里的东西,便将锦姨娘手里的这个铺子抢过来了。 幸好她性子软弱。 等将床榻恢复原样后,她又回到榻上躺着。 江之歌许久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厨房。 丫鬟正好将药倒在了碗里。 “小姐,药好了,您给姨娘送去吗?” 江之歌瞥了一眼往日里自己珍视的药,心底不住冷笑。 可能她费尽心思给自己姨娘省下来的这药,在她眼底算不得什么。 “你送过去吧,我累了。” 在丫鬟不解的目光下,江之歌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一回屋子,便将自己埋在被子上,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 京郊军营。 裴鹤安看着训练有素的将士,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含着满意。 “来来来,让开!”一阵嚣张的声音传来。 是在驱赶正在训练的将士。 裴鹤安眼睛微眯,看着大呼让这些将士让开的小兵。 还有他身后的那个男子。 “王爷,是北郊营的校尉。”叶麒的眼底带着不屑,看着那个一脸倨傲的男子。 那些将士没有人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同意转向裴鹤安所在的方向。 这时,那校尉才察觉出不对来,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玄服的裴鹤安。 他眼中带着惊慌:“属下见过摄政王。” 裴鹤安看都不看他,而是抬眸对着训练的将士道:“继续训练。” “是!”一阵整齐浑厚的应是声,将整个练习场一震。 裴鹤安转身回到营帐内,垂眸看着地势图:“北郊营清理一遍。” “属下明白!”叶麒说完后,便转身走出了营帐。 北郊营中,有一半是太后的人。 “王爷,太后醒了。”莫逍从外面走进来。 裴鹤安哦了一声,一边看着沙盘一边挑眉:“这么快就醒了?” “看来也不甚严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皇宫正门处圈住。 “回京,入宫。” “是!” 第20章 太后不如去皇庙一段日子 江书婠从王府出来后,便先去了江致远给她的三间铺子。 那三间铺子的掌柜们皆是忠厚之人,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都十分恭敬。 “王妃,江少爷一早便说过,您是铺子的老板,只是让我们保密。”说话的是刘掌柜。 剩下两个掌柜也跟着点头。 “是这样的。” “江少爷吩咐过,不能透露这是您的产业。” 江书婠心中一暖,对着三个掌柜点头:“我看了一下,以往盈利都是直接存在万寿钱庄对吗?” “是,王妃。”刘掌柜点头,“您手里的那枚白玉章便是用于取钱的。” 江书婠点点头:“今日起,该怎么经营还怎么经营。” 她刚才大致看了一圈账本,哥哥经营得一直很好。 “往后有什么事,便直接联络秦嬷嬷。” 江书婠说话时,秦嬷嬷上前一步,对着三个掌柜微微点头。 稍微交代几句别的后,江书婠便带着人朝着自己嫁妆中的其他店铺而去。 可是在将那些掌柜召集起来后,她便发现了问题。 这些店铺早就已经亏损多月,可是...... 在召集掌柜之前,江书婠便先将所有的店铺走了一遍。 那些门口客流可并不小,不可能亏损成这般。 “阿枝,去将各个店的账本拿来。”她扫了一圈众掌柜,随后对着阿枝淡声吩咐。 果然,在听见她的吩咐时,那些掌柜都变了脸色。 “哪里用得上王妃身边的人,我们派人去拿便好。”站在最前面的掌柜笑眯眯的开口。 随后便引起众人的附和。 江书婠全程神色不变,而阿枝也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王妃。”门口的一个掌柜将阿枝拦住,笑的殷勤,“账本而已,派人传话来到快。” 江书婠给了秦嬷嬷一个眼神。 秦嬷嬷一拍手,瞬间从外面进来六个麒麟卫。 那些掌柜们脸色一变,尤其是刚才拦住阿枝的那个掌柜,浑身已经在颤抖了。 “阿枝,去吧。”江书婠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神色淡漠。 “是,王妃。” 江书婠专门是先将拿着掌柜召集在一起,没有提账本一事。 为的就是突然袭击,将真正的账本拿在手里。 有麒麟卫在,屋子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 阿枝的动作很快,进入每个店铺便直接亮出腰牌,随后直接亲自去将账本拿在手中。 不过半个时辰,阿枝便折返而回。 “王妃,这是所有账本。”阿枝将一摞账本放在江书婠面前的桌子上。 江书婠拿起账本,简单翻了几遍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随后又翻看了几遍。 “啪!” 随着江书婠将账本拍着桌子上的声音,那些掌柜身子一颤。 “秦嬷嬷,将所有账本核查比对,该送官的送官,该赶走的赶走!” “是,王妃!” 秦嬷嬷将所有账本收了起来。 “求王妃娘娘饶命!” “王妃恕罪啊。” “求王妃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刚才还态度敷衍的掌柜们都跪在地上,不断的祈求江书婠。 江书婠看着那些账本,心底越发冷。 江家产业不算少,每月的盈利在母亲教她管账时,都见过。 可是她给自己的这几个铺子,都是每月亏损的...... 但凡里面有一个规矩的店铺,她要不至于这边失望。 不过很快,她便不觉得难过了。 秦嬷嬷看着她的表情,低声安慰:“王妃放心,奴婢回去寻伯俞,先同他借几个人,等您找好了管事,再将人还给他。” 伯俞在管家经营这里,是一把好手。 他手底下的人,都的人精。 姜穗宁起身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门口处已经泛黄的枯叶,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 太后宫中。 裴鹤安在宫门口遇见了带着那妩月的郑嬷嬷,于是便一同带入宫中。 当裴鹤安来到太后宫中时,便看见外面的皇室宗亲。 “见过摄政王。” 众人起身行礼问安。 裴鹤安冷冷地嗯了一声,随后看向前面的殿门。 在听见里面的声音后,冷笑一声。 里面的小皇帝在知道裴鹤安来后,便亲自出来迎接。 在看见裴鹤安的第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但很快稳住自己的心神:“摄政王来了。” 他说完后,并没有得到裴鹤安的回应,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在看见郑嬷嬷身后的妩月后,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这是?” 裴鹤安冷冷地瞥了一眼小皇帝:“回皇上,这是太后娘娘赐给本王的奴婢。” “只是,今日冒犯王妃,又说自己什么活都做不得。” “毕竟是太后的人,本王不好处置,便打算送还给太后。” 在裴鹤安说完后,那些宗亲都低下头,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小皇帝的脸色变了变,连脸上的假笑也没了。 裴鹤安将眼眸转向一旁的太医:“太后身子如何了?” “回摄政王,太后如今已经醒来,只是需要静养。”太医忙开口回应。 裴鹤安点头:“连太后都伺候不好,这宫里的人也该换一茬了。” 当他冷凛的声音传出来后,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皆跪在地上,口中求饶但不敢喧哗。 摄政王口中的换一茬,不会是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伺候。 而是......直接处置了他们。 小皇帝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摄政王,太后宫中的人,还是让太后处置的好。” 裴鹤安冷哼一声:“好好的,太后怎会落水?” “回摄政王,是,太后娘娘站在池边,忽然失神落水。” “钦天监说,说是被什么冲撞了。” 宫女的话让在场的人神色一变。 太后落水那日正是摄政王成亲当日。 连落水的时间,也是摄政王拜堂时...... 裴鹤安听到宫女的话后,点点头:“那是该驱驱邪了。” “皇寺向来圣洁威严,太后身子又不好,不若去皇寺待一段日子,一来安静养病,二来也能去了邪祟。” 他刚说完,里面太后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已经有些不知怎么应对的小皇帝忙跑了进去:“母后!” 裴鹤安神色疲懒,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下,好似十分惬意。 有他在,所有人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一直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将自己的头压的更低了。 第21章 不吉流言 太后依靠在榻上,宫女已经将外面的事告诉了她。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白了。 她眼底满是疾色。 裴鹤安,他竟已经猖狂至极! 故意将太医留下,还将传话太监扣在地牢,让她苦等。 若不是传话太监被他扣下,自己不会这般严重。 “母后,怎么办?”小皇帝跑进来后,眼中带着慌乱。 太后的神色一沉,刚才裴鹤安的话她听到了。 他想将自己困在皇寺。 不可能! “将钦天监传进来。”太后的眼底闪烁着狠意。 宫女忙跑出去传人。 与此同时。 京中盛传,摄政王妃不吉,同摄政王星宿不合,拜堂当日冲撞太后,导致太后重病。 又有人说是摄政王趁机对太后下手,导致太后凤体受损。 连京中一些算命的都趁机说是摄政王妃天生克人,身带晦气。 先是被退婚,后嫁摄政王,却冲撞太后。 * “王妃,京外有一些传言。”秦嬷嬷神色不满,从外面走进来后,声音压低了些。 江书婠看着秦嬷嬷的神色,心底一沉。 “说。” “京中说您......不吉,所以太后才重病。” 江书婠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气的笑了一声。 “太后重病,是我不吉?” 江书婠忍不住冷嘲一声,她竟不知,这样也能关联在一起。 此刻她的心中倒并没有什么难过和不安。 毕竟在自己回京前,便已经看清了人心言论。 “这种言论,是有人刻意为之了。”江书婠平静地开口。 秦嬷嬷点点头,看见江书绾并无情绪变化后,她心里也松了松。 看来她如今的这位主子,是个能看开的。 江书婠还记得,太后当初的那封赐婚圣旨。 周淮固然可恨,但太后丝毫不顾及自己一个女子的名声清白。 “我记得,还有半月就是祭祀了?” “回王妃,正是。” 秦嬷嬷不知她是何意,但还是老实的开口。 江书婠点点头,似自言自语般:“当初先帝因为常家一事,在朝堂震怒昏厥,常家男子皆斩首示众,女子流放北荒用不得出。” “可常滢不仅出了北荒,还被太后赐婚给定远侯世子。” “不知先帝得知,会如何?” 秦嬷嬷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嘴角含笑:“是啊,太后这病,也是蹊跷。” 说完,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 宫中,裴鹤安听完钦天监的话,眼底满是不屑和嘲讽。 太后一向假仁假义,更喜欢调动民心。 今日有这么一出,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摄政王妃确实在成亲前见过太后,定然是那时冲撞的太后。” 说话的是太后母家的一个旁支,他不断地想将事情推在摄政王妃身上。 他不敢说摄政王不吉,难道还不敢说一个有污名的王妃吗? 在他说完后,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 可无人敢开口。 “你们......”他愣住了。 裴鹤安并不想理会他,因为此刻的莫逍正附耳对着他说着什么。 在莫逍说完后,裴鹤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坏意的笑来。 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此时出来:“摄政王,各位大人,如今太后已经转醒,各位还是先回去吧。” “太医说,太后需要静养。” 众多皇亲点点头。 能走就好,他们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裴鹤安淡淡地瞥了一眼殿门,随后率先朝着外面而去。 看见他离开,众人也忙跟着出去。 一直等在前殿的大臣,得到消息后,也陆陆续续离开。 * 听太监禀报说摄政王已经离开,小皇帝松了一口气:“他不再提将母后送皇寺就好。”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是太后,岂是他随意定夺之人。” 说完后,她看着小皇帝,有些怒其不争:“你是天子,他是臣,你莫要总是在他面前摆出这般懦弱的样子。” 小皇帝低着头:“母后,您好好的为何要忽然出手?” 太后闻言,脸上闪过不悦。 “摄政王,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掌权了。”太后声音幽深,眸色也沉了几分。 小皇帝低垂着的脸上闪过不满。 母后说得容易,难道他想将权势给摄政王吗? 那明明是权势一直不在自己手中。 “母后,往后没有全胜的把握,便不要擅自出手。”小皇帝对于太后最近一直失策的事,感到十分不满。 若不是他及时将众大臣召集起来,摆出一副弱势的模样让那些大臣为之出头。 今日还不知会怎样。 可同样的,若是他一直摆出弱势的模样,那些大臣则会越发心思动摇。 太后想到自己派人传出去的言论,心底冷哼。 他不是说在意自己的王妃? 她倒是要看看,裴鹤安会为了自己的王妃做出怎样的事来。 只要他出手压制流言,她留下的后手,定然会让百姓的唾沫将他淹没! ———— 裴鹤安刚刚回府,便得知江书婠求见自己。 “让她进来。”他未抬头,而是声音低沉地吩咐。 在他说完后,叶麒便将江书婠请了进去。 “王爷安。”江书婠先是恭敬地行礼。 随后将手里的一盏茶放在裴鹤安的手跟前:“妾身手艺不精,还请王爷莫嫌弃。” 裴鹤安拿过茶盏,打开茶盖才发现,是她为自己点的茶。 这点茶的手艺,可谓是精妙了。 “找本王何事?”他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满意后,才低声开口。 江书婠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愧疚:“外面的流言给王爷带来影响,是妾身的错。” 裴鹤安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 他无所谓地啧了一声,随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此事同你无关,不论今日是谁为本王的王妃,都会有这么一出。” 不过...... 她不是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了吗? “本王已经派人处理你让莫逍传的话了。”裴鹤安瞥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她这个法子,更有用些。 江书婠点点头:“是,王爷。” 裴鹤安看着她这般规矩乖顺的模样,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她时,她的倔强和坚韧。 “呵。” 裴鹤安的这么一笑,让江书婠身子一滞,有些无措。 第22章 滢滢是好姑娘,我不能辜负她 江书婠感受到他在看自己,于是浑身紧绷,一时之间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的慌乱,裴鹤安都看在眼底。 他只觉得她这副规矩正经的面孔下,有着另一面。 江书婠放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搅在一起,尽量忽略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王爷,您今日还未用膳吧?妾身让厨房准备了午膳。”江书婠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鹤安的神色。 裴鹤安回来时,已经过了正午,她一直让厨房温着。 裴鹤安的心中一动,他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饮食不规律。 他此刻其实并无胃口,但是...... “去饭厅吧。”裴鹤安率先起身。 江书婠在他背后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自己便先回湘园了。 最终,她深呼一口气提起裙摆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倒不是裴鹤安走的太快,而是江书婠不敢靠他太近。 当走到一半是,裴鹤安的眉头忽然一皱。 他转头看着低着头的江书婠。 在自己停下后,她很快也停下了。 裴鹤安眼底闪烁,随即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好,看来她一直留意着自己,同自己的距离也是刻意为之。 饭厅内。 江书婠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动筷子。 裴鹤安抬眸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吃?” 江书婠一激灵,忙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小口吃了起来。 她心底叹气,早知道刚才便说自己先回湘园了。 今日查完账后,她便带着秦嬷嬷和阿枝在外面用过午膳了。 现在根本吃不下。 吃不下啊。 * 京中流言肆虐,摄政王府不仅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人私下压制流言。 摄政王妃不吉一事,在街头巷尾流传。 定远侯府。 周淮在榻上修养几日后,已经好了不少。 虽然还需要喝药,但是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淮哥哥,你再歇几日吧?”常滢一身淡蓝色收腰长裙,头发挽起,未施粉黛。 此刻正蹙起秀眉,满脸担心。 周淮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满脸柔情:“滢滢莫担心,我这几日已经好了不少。” “我这么几日一直在家,手里的公务一直没有处理,若是再不恢复,怕我要挤压一堆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穿好衣裳。 在说完后,转头又看向常滢:“我尽快处理好手里的事,也好陪滢滢。” “这几日,辛苦你了。”说到这里,他眼底满是心疼。 自从上次被用家法后,他卧榻不起,一直都是常滢日夜衣不解带的照顾,这让他心里十分感动。 常滢摇摇头,伸手为他整理一番衣裳后,眉眼隐隐有着一丝妩媚:“只要淮哥哥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滢滢。”周淮喉咙微动,眼底闪烁着一丝不明的光。 在他俯身吻在常滢的脸上,欲再向下时,被常滢轻轻一推:“淮哥哥,我们的孩子......” 此刻,周淮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对,他们的孩子。 大夫说,这几日胎像还不稳。 再加上这几日滢滢坚持亲自照顾他。 "滢滢,你好好休息。"他说完后,又摸了摸常滢的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他离开后,原本院子里一直扫地的丫鬟轻轻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淮的背影。 周淮一路从自己的院子出来后,先是去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后才出府。 * 定远侯夫人听完丫鬟禀报,得知今日周淮出门时,和常滢那般不舍的模样后,眼底的冷意更盛。 好一个小妖精,竟然勾得她的淮儿这般迷恋不舍。 但是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定远侯夫人脸上带着复杂。 怎么说,她肚子里都是她的孙儿。 即便再不喜欢她,她也得忍着,等到她生下孩子。 “让人看紧她。”定远侯夫人看着回话的丫鬟,冷声吩咐。 丫鬟闻言忙点头:“奴婢明白。” 在丫鬟离开时,定远侯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来了一个想法。 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自己院子里各司其职的丫鬟们,脸上的满意更盛。 既然常滢身子有孕,那便无法伺候自己的儿子...... 这世间女子之多,她就不信,淮儿会一直一颗心挂在她的身上。 到时候,淮儿的注意不止在她这里,那等她生产后,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太过影响淮儿的心情。 ———— 周淮出府不久,便神色不悦地回来了。 他一路朝着定远侯府的院子走去,但是在走到自己父亲的院子后,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去找定远侯夫人。 看见又回来的儿子,定远侯夫人放下手里的账本,起身迎了过去,语气中带着关切:“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周淮脸上此刻已经满是怒意,对着屋子里的丫鬟挥手后,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定远侯夫人将丫鬟都屏退出去后,走向周淮:“这是怎么了?” 她也察觉到了不对。 周淮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母亲,今日我回去处理公务,竟然才得知,我已经被架空了。” “我手里负责的公务都已经被交给别人,连我负责的部分都也已经给了别人。” “如今,我手里已经没有实权!” 周淮说完后,眼神变得冷硬。 原本,他在户部已经有不小的成绩,再加上治水一事,他在户部的影响定然又上升不少。 可是今日,回了户部才知道,他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 而那些人竟然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定远侯夫人神色一变,眼底带着沉意。 “户部可说,对你的安排?” 周淮听到这句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儿子气的便是这个,他们竟然一直是我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家养好身子再说。” 听到这里,定远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走,去见你父亲。” 定远侯夫人的脸上也染上了怒意。 说完后,低头看着周淮,眼底有一丝不悦:“母亲和你说了不能留常滢的,她终究会影响到你。” “母亲,现在说这些做甚?滢滢是好姑娘,我不能辜负她。” 定远侯夫人眸底深处划过暗色,并未说什么。 第23章 共同用膳 当定远侯听完一切后,原本就青红的脸,变得更黑了。 他从榻上挣扎坐起,将自己的长随叫了过来:“你去查清楚,是谁指使的?” 自己被打一事还未查清,如今他的儿子在户部被人架空。 若说这是户部体贴周淮,他是怎么也不信! 在长随离开后,定远侯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淮后,忍不住拿过榻上的软枕朝着他砸去:“逆子!” 当初他立功而回,本前途大好。 如今因为常滢,连原本户部的公务都丢了。 周淮没有躲开,而是被软枕打歪了脸:“父亲息怒。” 定远侯同定远侯夫人对视一眼后,将眼神挪开。 此时,定远侯的脸上染上凝重。 他虽然一直在府中,但是朝中的事他都知道。 如今太后明显势微,定远侯府一直都是太后阵营的事,众人皆知。 如今户部敢这般明显地针对淮儿...... 看来户部也已经全然被摄政王掌控了。 就是不知,此事是摄政王授意,还是户部为了讨好摄政王而为了。 * 江书婠好不容易等到裴鹤安放下筷子。 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按照裴鹤安的性子,定然是要率先离开的。 不想...... 裴鹤安竟然是饶有兴致地托腮打量着她。 “王爷?”江书婠终于忍不住了,有些不解地开口。 裴鹤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可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江书婠坐不住了。 她缓缓起身,对着裴鹤安恭敬行礼:“妾身便先退下了。” 裴鹤安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在她离开后,裴鹤安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边,江书婠刚走出饭厅后,便快步朝着湘园走去。 一直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裴鹤安有些奇怪,她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心中莫名的不安。 “王妃?”郑嬷嬷从外面进来后,看见江书婠还在出神。 江书婠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看向回来的郑嬷嬷:“如何了?” 郑嬷嬷嘴角带着一丝笑,对着她点头:“奴婢去时正好遇见了王爷,王爷带着奴婢去太后宫中,将人当众退回去了。” 郑嬷嬷说完后,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当时有不少皇室宗亲看着,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太后当时也顾不得这点小事了。 江书婠听见皇室宗亲在,眼底亮了亮。 “太后可好些了?” 郑嬷嬷点点头:“太后已经醒了,太医说只需静养便可。” 江书婠看向秦嬷嬷:“嬷嬷,我记得库房有一只三百年的人参?” “回王妃,正是。” 江书婠点点头,嘴角含笑:“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的,这只人参便送去给太后娘娘养病,也算一番心意。” 秦嬷嬷微微俯身:“奴婢这就去拿出来。” 如今太后没有说什么,可不代表她后面不会借此做些什么。 她若是做好一个恭顺的模样,她也不好再借机生事了。 郑嬷嬷此时也赞同地点头。 “嬷嬷,我记得,定远侯府的老夫人常年在江南?”忽然,江书婠开口。 郑嬷嬷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回王妃,正是。” “定远侯老夫人只在冬季回京。” 定远侯老夫人偏爱幼子,当年甚至想让幼子继承侯位。 后来定远侯袭爵后,借机将自己的弟弟调去江南,侯老夫人舍不得幼子,便跟着去了江南。 定远侯为了不被人诟病,不知怎么商量的,侯老夫人同意冬季回京,其余时候在江南。 江书婠点点头:“那倒是快回京了。” 当初,她同周淮定亲,便多了解了些定远侯府的事。 她记得一次宴会上,侯老夫人当众斥责定远侯夫人,明显是不待见她的。 每每侯老夫人在的地方,定远侯夫人脸色都不太好。 而定远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一直都不曾理会这种事。 不过江书婠想的不仅是这个。 她记得,定远侯府二爷的嫡子是侯老夫人带大的,即便每年冬季只回来两三个月,她也要将他带回京中。 更是费尽心思地给自己的这个孙子介绍京中世家公子。 去年回来时,那个孩子已经十五,侯老夫人有让他常留京城的打算。 今年已经十六,眼看过了年便是十七...... 十七岁的男子,也该打算起来了。 “嬷嬷,派人将京中定远侯府的事传去江南。”她看向郑嬷嬷,缓声吩咐。 郑嬷嬷在她刚才说起侯老夫人时,便猜到了她的打算。 现在听见她的吩咐后,忙回应道:“是,王妃,奴婢明白。” 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定远侯府这潭脏水,她要搅得更浑。 ———— 在定远侯得知自己的公务也已经被分给旁人后,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许多。 竟然将手伸向他这里了! “裴鹤安!”定远侯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脸此刻更加骇人,整个人周身的散发着怒气。 周会此刻也变了脸色。 如今他们父子都被制衡,若是不能尽快破局,那定远侯府也难以保住。 “父亲,我们应该怎么办?”周淮也知道此刻靠太后怕是不行了。 定远侯长叹一口气。 如今的局势,他一时也想不到法子。 他一抬头,看见周淮后,火气便更盛了。 “若不是你犯蠢,被一个女人迷眼,也不会失了民心!” 周淮听见自己父亲的话后,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之色。 不过此刻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行,我要入宫!”定远侯最终将被子挪开,斩钉截铁道。 他怎么也要入宫一趟。 * 摄政王府。 伯俞的速度很快,在得知江书绾要人时,便亲自挑好人送去了湘园。 江书婠看着面前站着的伯俞,眼底带着赞扬。 她很少见伯俞,此刻他一身冰蓝色长袍,面容白皙俊朗,活脱脱一个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他是能把这么大一个摄政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 “王妃,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属下再办。” 站在伯俞身后的,是一众垂眸的男子,一看便是稳妥之人。 江书婠既然从一开始打算同伯俞调人,便是信任他的。 于是点点头:“你办事向来细心稳妥,这是我名下的铺子,你按照他们的长处先分配吧。” “是,王妃。”伯俞结果秦嬷嬷拿来的册子,恭敬应是。 第24章 回门之日 江家。 江夫人看着面前的一众管事掌柜,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夫人,王妃娘娘只去了一趟,便将属下们都撵了出来。”穿着墨绿色素衫长袍的掌事苦着脸,声音带着隐隐的不甘。 在他说完后,又有几人低声附和。 “夫人,咱们一直勤恳,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妃娘娘。” “昨日王妃带着麒麟卫,将我们包围在一起,随后便借口账本之事将我们都赶了出来。” 众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江夫人的神色确实越发的冷了。 “好了。”江夫人声音冷沉,开口打断他们的话。 “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看江夫人变了脸色,也不敢多留,都相继离开了。 等人走后,江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站在她身后的嬷嬷忍不住开口劝慰:“夫人,许是这些人偷奸耍滑,被王妃知道了。” “还是翅膀硬了!” 嬷嬷看着江夫人,心中叹气:“夫人,反正如今都已经是王妃的了,她如何处置也是她的事。” “您何必生气呢?” 江夫人深呼一口气,但是脸上依然是怒意。 “她如今是摄政王妃,自然有自己的主意。” 嬷嬷听她这么说,面上带着一抹担忧。 她就怕夫人为此想多,同王妃有了隔阂。 江夫人心中强压怒意,想到明日便是江书婠的回门之日,心中暗自有了打算。 * 江书婠将回门事宜都交给了秦嬷嬷处理。 只交代了一句一切从简后,便再不理会。 第二日一早,江书婠简单的收拾一下后,便带着阿枝和郑嬷嬷朝着外面走去。 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四个乖顺的丫鬟。 江书婠一直走到府门前,看见裴鹤安时,才变得一脸怔愣。 “王爷?” 她没想到裴鹤安会陪着自己回门。 莫说是裴鹤安了,便是她自己也并未将回门一事放在心上。 裴鹤安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走吧。” 说完便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江书婠一瞬间的恍惚后,忙快步跟了上去。 她甚至没注意自己刚才并未对裴鹤安行礼。 马车上,裴鹤安一直闭目养神,二人也并未有语言交流。 马车行驶到街口时,江书婠忽然看着裴鹤安,轻声道:“王爷。” “说。”裴鹤安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前面便是六福斋了,妾身想买些点心。” 六福斋的点心向来供不应求,尤其是新出炉的点心,最是好吃。 江书婠觉得自己在马车上已经能闻到那股子的香气了。 裴鹤安看了她一眼,在看见她眼底的亮光时,微微点头。 “叶麒。” 随着裴鹤安的声音传出,叶麒快速地朝着前面的六福斋走去。 马车停留不久,便听见外面传来叶麒的声音:“王爷,王妃,糕点买到了。” 帘子一角被撩起来,随后便是一大包点心。 叶麒不知自家王妃喜欢吃那个口味,于是便将各种糕点都买了些。 江书婠接过点心,嘴角忍不住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 “王爷。”她先拿出一块递到裴鹤安的面前。 鼻腔里是点心的香气。 只是...... 裴鹤安对着她摇摇头,他不喜糕点这种甜腻的东西。 江书婠察觉到他确实对点心无感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当初在江家时,她便十分喜欢六福斋的点心,但是母亲说她要保持身材纤细,不可多食。 所以她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今日倒是能吃个尽兴了。 那点心甜腻的味道不断的涌入裴鹤安的鼻腔。 他真的,很想将江书婠踢出马车内。 经过多次内心挣扎,最终他抬手将靠近自己的车帘一角撩了起来。 叶麒一转头,便看见马车内,吃得不亦乐乎的王妃和一脸烦躁的王爷。 他默默地将自己的眼睛收回来,目视前方。 * 江家门口,众人已经等着了。 江老夫人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深紫色葫芦纹的宽袖长衫,额间系着一条红玉镶嵌的宝相花纹抹额。 她在江夫人的搀扶下,不停地朝着前面看去。 现在的江家已经同往日不一样了。 在江书婠出嫁后,江老夫人收到了不少帖子,都是往日里她够不到的圈子。 期间她参加过其中的一个私宴,那些以往对自己嗤之以鼻的老夫人,现在对她格外热情。 她在宴上的风头甚至隐隐压过了主家。 “小姐回来了!”最先说话的是江夫人身边的丫鬟。 随着摄政王府马车的停下,江大人等心中都紧张不少。 虽然他们都见过摄政王,但是如此近距离的同摄政王相处,还是头一次。 “下官见过摄政王。”江大人丝毫不敢端着自己岳丈的派头。 在马车停稳后,他便快步上前行礼。 裴鹤安率先走下马车,在看见江大人对着自己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动作时,丝毫没有理会。 而是转身朝着正打算下马车的江书婠伸出手:“慢些。” 江书婠被他忽然的体贴吓了一跳,但是余光看见江老夫人等人后,她很快将手放在裴鹤安的手中。 在双手相触的一瞬间,裴鹤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猫尾扫过。 江书婠尽量忽略手中的温度,抬腿走下马车。 “父亲。” 江书婠看见江大人后,声音不咸不淡地问礼。 这让江大人有了台阶下,他忙站起身对着二人伸手:“快,快进府。” 江书婠抬眸扫了一眼后,轻声道:“祖母,母亲。” “好孩子,祖母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快进来。”江老夫人上前爱怜地拍了拍江书婠的手,一脸慈祥。 这一幕放在谁眼中,都是一副十分温馨慈孝的模样。 江书婠淡笑不语,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冷清。 站在人群后面的江之歌一直偷偷看着裴鹤安,心中是剧烈的跳动。 摄政王竟然,这般俊美有气势。 她看着江书婠的眼中,满是羡慕。 第25章 她同自己的母亲,无话可说。 裴鹤安坐在主位上,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一手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王爷,今日回门,不知王爷喜好......”江大人说到一半时,将目光放在江书婠身上,眸中带着求救的意味。 江书婠同他对视一眼后,又将目光移开,好似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江大人脸色一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刻,江夫人忙道:“家常便饭,还请王爷莫嫌弃。” 此话给了江大人一个台阶下。 江大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因为江书婠没有及时回应而感到不满。 “婠儿,你陪着母亲去看看厨房做得如何了。”江夫人看向江书婠,意思明显。 江书婠知道,今日回门,肯定是要有这么一下的。 “王爷,妾身随母亲去看看。”江书婠从椅子上起身,声音轻柔。 裴鹤安看着她,微微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致远在看见自己妹妹言行中明显有小心翼翼时,眸色暗沉。 外人只道摄政王对妹妹一见钟情,可是在他看来,分明不是! * 厨房外,江夫人坐在石椅上,脸色沉了下来:“江书婠,如今你已是王妃,身份地位自然不日而语。” “你是耍威风耍在你双亲身上了?” 江书婠听出了她的意思,可是她早已经不是以往被她训斥时,乖顺认错的江书婠了。 她走到江夫人对面的石椅上,缓缓坐下。 她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先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江夫人冷冷的瞪着江书婠,此刻脸上已经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满。 “母亲同你说话,你便是这般态度?” 江书婠轻笑一声,言语中满是不屑:“江夫人,此话又是从何而来?” 江夫人? 听见江书婠的话后,江夫人的眸色一厉,原本不满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厉:“江书婠,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书婠朝着左右看了看。 原本声音拔高的江夫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你们都退下!” “是,夫人。”跟在江夫人身边的丫鬟嬷嬷忙开口应是。 只是,在她们退下后,江夫人才发现,一直跟在江书婠身边的丫鬟嬷嬷丝毫不动。 她此刻有些挂不住脸面了。 “如今你的母亲想同你说几句体己的话也不成了?” 江书婠缓缓一笑:“退下吧。” “是,王妃。”阿枝率先开口,随后带着众人走到了离江书婠五米的距离。 江夫人很不满她们的行为,好似在防着自己一般。 “您说吧。”江书婠根本不理会她的不满。 江夫人深呼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悦。 “你为何要将那些铺子的管事换了?” ? 江书婠忍不住歪头:“那些不是我嫁妆中的铺子管事吗?” “您是如何得知的。” 江夫人被她这个句话彻底惹怒。 “江书婠,你真是翅膀硬了。” “你以为你成了王妃,我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是吗?” 江书婠眉眼淡漠,就这么看着江夫人气急败坏。 “夫人何必急呢?那些欺骗主子,不忠不义的奴才,撵走他们已经是我心软了。” “难道您不知道那些铺子有问题?” 江夫人一噎。 江书婠站起身俯视着她:“你知道那些铺子有问题,可是那些管事都是江家老仆,更是跟了老夫人多年,你不敢动手,所以将问题推给我。” “江家铺子不少,你偏偏给我的都是那些有问题的铺子,若是说你不知道,谁信?” “江夫人,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为江家换取利益的工具,从小你不断要求我,不过是想提高我的价值。” 江夫人忽然从石椅上站起身:“不是!” “你怎可这般想你的母亲?” 江书婠冷笑出声:“难道不是吗?” “当初定远侯府退亲,我被送去山庙,你从未关心过问,当初的你不就已经默认没有我这个女儿吗?” 江夫人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但是多年来,她在江书婠面前的威严让她不愿低头。 “这是你对你母亲说话的态度?你在质问我。” “当初你名声尽毁,正是避风头的时候。” "何况,你如今已是摄政王妃,若不是去山庙怎会遇见摄政王?你应该感谢你祖母。" “呵呵。”江书婠此刻也看清楚了。 她根本无法同自己的母亲说清楚。 从始至终,她心中有丈夫,有儿子,有婆母有江家。 唯独没有自己。 她性情软弱,年轻时被姨娘趴在头上,可面对自己的女儿,则又变得强势。 她是慈母,可只是嫡子的慈母。 “罢了罢了。”江书婠笑着笑着,眼底聚起一颗泪珠。 她同自己的母亲,无话可说。 在她欲侧身离开时,忽然又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声音:“如今你已是摄政王妃,你父亲的官职该往上提一提了。” “明年你哥哥参加春闱,你一样需要上心。” 说完后,丝毫不顾及江书婠的神色,转头看着她:“你的父兄,才是你的后盾。” 江书婠瞬间转头,一双湿润的眼眸定定的回视她:“本王妃只知,出嫁从夫。” 她此刻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隐隐带着威压。 江夫人怔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她离开。 * 江书婠不想见到江家人,但是回门之日对于出嫁女子格外重要。 她不能不来。 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不因此成为裴鹤安政敌攻击他的理由。 现在她是摄政王妃江书婠,她的言行同样代表着裴鹤安。 “长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江书婠转眸看去,是江之歌。 江之歌快步走了上来,恭敬行礼:“长姐。” 江书婠看着今日有些不同的江之歌,眼底有一丝意外。 今日江之歌穿着的是京中时兴样式的襦裙,头上的首饰也不是往日简单的那只银步摇。 此刻头上戴着同衣裳同色的一套头面,一看便是新添置的。 江之歌感受到江书婠对自己的打量,她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三妹妹今日很美。”江书婠笑了笑,客气地夸赞一句。 听见江书婠的夸赞,江之歌眼底一亮:“真的吗?长姐。” 江书婠点点头,打算开口离开。 第26章 江家的打算 江之歌身子一转,拦住了江书婠的路。 “嗯?”江书婠此刻面上带着一丝不悦。 虽说江之歌不似江之遥那般嚣张跋扈,总想挑衅自己。 但是因为当初茹姨娘的原因,江书婠并不想同她有多的接触。 她也向来识趣,没事不会凑到自己面前。 只是今日...... 江之歌在看见江书绾停下脚步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长姐,我这么多年都不曾出府,也无玩伴。” “往后,我可以去王府找你吗?” ? 江书婠眉心一拧,看看她是眼底染上不耐。 “找我做甚?” 江之歌一噎,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江书婠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伸手将其推开,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郑嬷嬷深深地看了一眼江之歌后,也跟了上去。 等江书婠离开后,江之歌才转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面上闪过懊恼。 “蠢货!”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 是本应该在院子里的江之遥。 江之遥带着面纱,只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满是阴鸷狠厉。 江之歌在看见她后,眼底满是惧怕,十分害怕地向后退了两步。 看见她这样,江之遥眼底的疯狂更盛,她甚至故意将自己的面纱拉起来,在看见江之歌害怕的眼神后,她忽然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蠢货!胆小的蠢货。” “你想攀附江书婠,可人家都不给你机会。”江之遥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她。 “你是不是想借着见江书婠的机会,勾引摄政王,同你那个贱人姨娘当年一样,压过正室,趁机揽权?” 江之遥每说一句,江之歌便后退一步:“不,不是。” “不是!”江之遥声音忽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锐。 “可惜,你那姨娘失败了,不过,你可以试试。”江之遥忽然伸手紧紧地抓着江之歌的胳膊。 眼底带着病态的执着。 “你将摄政王勾引走,让江书婠成为弃妇,好不好?” 她模样癫狂,眼底带着莫名的狂热。 随着她的动作,面纱也掩盖不住她的脸。 这么多日,她的脸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恐怖,但也让人看了有些不适。 江之歌忍着自己的害怕,尽量顺着她,丝毫不敢同她反着来。 江之遥已经疯了! 趁着江之遥癫狂大笑,她忙从一侧跑离这里。 在她走后,江之遥的脸逐渐变得清明,冷冷地看着江之歌离去的地方,一双眼睛仿若毒蛇一般。 姜穗宁刚走到前厅,便看见裴鹤安站在外面。 ? 她快步上前,走到裴鹤安身边后,先是看了看前厅里面,随即抬头看着裴鹤安:“王爷,您怎么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江书婠的错觉,她好似在裴鹤安的眼底看到了无奈。 不等裴鹤安开口,便看见江致远兴冲冲地从里面出来:“妹妹,你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台阶:“一看王爷便同妹妹有默契,知道你要回来,便急着在门口等你了。” ...... 裴鹤安眸色微闪,随后转身将江书婠揽在怀里,看向江致远时,眼底含着坏意:“我们夫妻一体,自然是有默契的。” “江大公子没有成亲,不懂这些。” 说完,他俯身在江书婠的发丝轻轻一嗅,一脸满足。 江致远的嘴蠕动几下后,最终还是不知说些什么。 看着江致远那张嘴终于闭上了,裴鹤安心中感到一阵快意。 刚才在里面,他的嘴,就没停下过。 都把裴鹤安听烦了。 若非他是江书婠的哥哥,他定然要拔了他的舌头。 江书婠此刻也看出了什么不对来,于是忙开口:“午膳快好了,咱们进去吧。” 此刻裴鹤安的手还在她的腰间,江书婠的脸此刻一片通红,连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走进前厅时,手掌间的软腰摆动,裴鹤安浑身一热,身上莫名地涌上一股燥意,可手中柔软,他又不想放开。 叶麒就这么看着自家王爷揽着王妃走进前厅,眼中满是惊讶。 江大人拿着府中珍藏的酒杯回来时,便看见他们三人已经坐在饭桌前面了。 “王爷。”他眼底带着一丝谄媚,将酒杯小心地放在他的面前。 此时,江夫人和江老夫人也已经来了。 只是,江夫人的脸色不太好,而她身旁的江老夫人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书婠后,才笑着坐下。 让江书婠意外的是江之歌竟然也来了。 她乖顺地坐在一角,一直十分安静。 丫鬟们相继将菜端了上来,江大人借机同裴鹤安搭话。 当然,裴鹤安并未回应过。 在菜都上好时,江老夫人忽然笑道:“王爷,婠儿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王爷担待。” 裴鹤安看了一眼江书婠后,微微点头:“婠儿很好。” 江老夫人心底更满意了。 她又笑道:“是啊,家里三个女儿中,婠儿是最听话懂事的。” “不像歌儿,虽听话温顺,但胆子太小。”忽然,江老夫人将话音转到了江之歌身上。 江之歌此刻唰的一下脸色通红,眼神躲闪,隐隐有着一股柔弱美人的模样。 江大人忙接话:“是啊,歌儿这性子,总是不好的。” 他们一人一句,却不见裴鹤安接话。 江大人和江老夫人对视一眼后,江老夫人看着江书婠:“婠儿,你若是得空,便多带着你妹妹出去走走,也好让她壮壮胆子。” 江书婠夹菜的手一顿,随后觉得这一桌菜索然无味。 她缓缓将筷子放下,随即抬眸看着江老夫人:“王府事多,不得空。” 江书婠语气硬邦邦,丝毫不给江老夫人面子。 若是此时她还没动江家的打算,她便是傻的了! 此刻,即便江老夫人极力压制,也保持不住自己的脸色。 一直未说话的江致远的眼底闪过暗色:“祖母,三妹妹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怎好总是出去。” “何况,茹姨娘身子不好也需要三妹妹随身侍候。” “你说对吗,三妹妹。”江致远看向江之歌时,眼底带着威胁。 第27章 回门 江之歌身子一颤,咬着下唇迟迟不回应江致远的话。 她想争取一下。 若是江书婠答应带着自己出去,那她的身价便会提高不少。 而且,若是经常能与江书婠在一起,那她见到摄政王的机会也会增多。 摄政王不会只有长姐一个王妃,与其让旁人为侧妃妾室,不如让自己来。 此刻,饭桌上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江致远冷冷的看着一直低头的江之歌,眼底慢慢的浮出一抹狠意。 而江老夫人等一直看着江书婠,隐隐给她压迫。 只有江夫人眼底带着不安,她此刻已经意识到,江书婠如今很难掌控。 看见江之歌迟迟不说话,江致远的脸上也慢慢浮上一层冰霜。 他虽然不喜欢摄政王这个妹夫,但若是有人想要给自己的妹妹添堵,他也是不会手软的。 江夫人在察觉到江致远不悦时,面上快速地闪过一丝迟疑。 她在饭桌下轻轻摇了摇江老夫人的衣袖。 “母亲,如今婠儿新婚,必然是十分忙碌的,歌儿便由我带着出去吧。” 江夫人及时开口,给了江老夫人一个台阶下。 江老夫人虽然不满,但还是勉强微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是。” 饭桌上恢复安静。 裴鹤安侧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江书婠,眼底的暗芒快速划过。 他刚才未置一词,便是要看看江家人的嘴脸。 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局结束后,江书婠便提出离开。 “怎得这会儿就要走了?”江大人心中着急。 刚才裴鹤安根本就没有饮酒,他的目的还未达成呢? 若是他们走了,按照婠儿今日的态度,必然不会为他朝摄政王开口。 最近多少人私下给自己送礼,那尚书之位似乎已经在自己囊中了。 裴鹤安看了一眼江书婠:“听王妃的。” 今日裴鹤安在江家,完全给足了江书婠面子,一直营造一种对江书婠迷恋的模样。 江大人一噎,随即将目光放在江书婠身上,眼底带着一丝恳求。 可江书婠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将脸转向裴鹤安:“王爷,那我们回府吧。” “好。” * 江大人一直目送着摄政王府的马车离开后,才沉下脸。 他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江之歌后,大步朝着府中走去。 江之歌低着头不敢说话。 而江致远则是将刚才江大人的眼神看在眼里,朝着江大人跟去。 “这次事不成,且等等下次。”江老夫人并不死心。 江书婠越是这般,她越想在摄政王身边安插新人。 江夫人难得的没有附和江老夫人。 在所有人都离家后,只剩下一直低着头的江之歌。 “小姐,咱们也进去吧?”丫鬟小声提醒。 江之歌点点头,朝着后宅走去。 现在的江之歌也有了自己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不用日日见茹姨娘了。 今日看着长姐的排场,她心中不羡慕是假的。 尤其是那摄政王眉眼英俊,气势逼人,一看便是手握权势常年居于高位之人。 一想到他看向长姐时的目光,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跳起来。 在走到后宅的花园内时,今日江之遥的那些话不断的在她耳边重复。 当年她姨娘在江家的辉煌她是知道的,若是自己也能...... “小姐?”丫鬟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怎么了?”江之歌有些不满,声音也淡了许多。 丫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前面。 赫然站着江致远。 江之歌一惊,忙上前行礼:“大哥。” 江致远此刻眉眼冷沉,上下打量了一圈江之歌:“面色微黄,眉眼带愁,身材瘦弱不甚高挑,勉强算小家碧玉不见长处。” 江之歌瞳孔一缩,一脸委屈。 “屋子里没有铜镜,总知道府门前有两缸养荷花的水缸吧?” “如今荷花已败,缸面空旷,你低头照照自己。”江致远说着向前走一步。 “你凭什么想同我妹妹争?” 江致远声音极具鄙夷,说完后不忘嗤一声。 此时的江之歌已经满眼泪水,她靠在丫鬟身上,神色委屈:“大哥,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即便你维护长姐,可何必这般打压我?” 江致远最烦她这样。 她现在这个样子同她姨娘当年在父亲面前矫揉造作的模样一般无二。 每每茹姨娘对父亲摆出这个样子,父亲总会去母亲院子里一通发脾气。 江致远眼神微眯:“江之歌,你老老实实的,我还能让你在江家等着嫁人,你若是不安分,你的下场不会比江之遥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 在江致远走后,江之歌在原地缓了许久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 江致远回到院子后,他还是不放心。 他小时候便知道后宅的阴险,现在又关乎自己的妹妹。 于是招手将自己的小厮叫来,低声吩咐几句。 直到看着小厮走远,他心中才松了松。 收回视线,拿起桌子上的书便看了起来。 明年开春的考试,他定然要拔得头筹! ———— 在江书婠准备回院子时,忽然听见裴鹤安在她身后的声音:“今日,先皇皇陵碑开裂一事便会传回京中,明日本王带你入宫看望太后。” 江书婠眼眸一颤,转头看着裴鹤安:“是,王爷。” 此刻她心底隐隐有着一抹期待。 她说完后,又想了想,随即转身对着裴鹤安深深地行了一礼:“婠儿多谢王爷。” 裴鹤安看着她,轻笑一声:“这两日,你明里暗里将府中清除不少,做得很好。” 听见他这么说,江书婠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是发自心底的愉悦。 裴鹤安看了她几眼后,便让她先回去了。 “王爷,今日您没有去军营,北郊营不少人趁机挑事。”莫逍看着江书婠离开后,才轻声禀报。 “还有,昨日定远侯入宫了,太后屏退所有人亲自召见,不知说了些什么。” 裴鹤安神色未动,只是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莫逍和叶麒二人忙快步跟了上去。 第28章 先帝陵碑裂了 定远侯府。 自从那日周淮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来看常滢。 定远侯夫人亲自派了一个嬷嬷来给常滢教规矩,那嬷嬷对常滢是丝毫不手软。 而且她会医术,能在照顾她身孕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为难于她。 “滢姨娘,您这身子也太娇弱了些吧?” “奴婢瞧着,连那公主郡主都没有您这般娇气。” 嬷嬷锐利的盯着常滢,嘴里不忘挖苦着。 “一个姨娘,这样可不成。” “往后世子妃入府,您怎么伺候好世子妃?” 常滢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双手举直,上面各放了一碗冰水。 手指尖的霜水顺着手腕流在胳膊处,胳膊处的冰水又划向她的衣裳内。 已经举了半个时辰,她额间满是汗珠,额角的碎发已经贴在脸上,双手忍不住颤抖,身子也因为坐不稳而摇摆。 嬷嬷伸手拍在桌子上:“滢姨娘,奴婢疼惜您有孕,若是放在平常,鞭子便已经落在您的脊背上了。” 常滢终于忍不住了:“放肆,若是为世子知道,必然不会放过你。” 她说的话虽然带着威胁,但是声音低弱,丝毫没有效果。 嬷嬷叉腰冷笑:“您醒醒吧,奴婢来了两日,都没有见过世子。” “若真的世子疼惜你,也不会有奴婢今日来您院子里的时候!” 常滢眼眸一怔,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难道,周淮真的变心了? 不,不会。 嬷嬷看见她脸上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直站在门外的丫鬟看着常滢,面露犹豫。 她是一直跟在常滢身边的丫鬟,虽然跟着常滢时间不长,但是常滢对自己不错,她不知道该不该冒着得罪夫人的风险去帮常滢。 啪! 常滢手中的碗忽然摔在地上。 随后另一只碗也摔在了地上。 很快,屋子里便出现了嬷嬷的尖声斥责:“哎哟!” “滢姨娘,你这是怎么回事?” “都两天了,怎么还会将碗摔了!” 常滢听着嬷嬷尖锐的声音,手忍不住地紧握起来,心中恨意逐渐溢出来。 她目光看向一旁的桌角,随后瞥了一眼站在门外低着头的丫鬟。 暗自咬咬牙,顺着桌角摔去。 嬷嬷在看见她摔倒的一瞬间便想上前将人扶起来,但手抓了空。 丫鬟听见不对,忙抬头看去,只见常滢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救、救命。” “姨娘!”丫鬟大惊失色,忙跑了过去。 原本嚣张的嬷嬷此刻也愣在原地。 * 宫中,所有皇室宗亲和大臣都等在勤昭殿外,面色凝重。 “哼!皇上若是有事,臣便去见太后!”一个发间带着银丝的中年男子忽然大声道。 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镇亲王。 在他得知先帝陵碑破裂时,便急匆匆入宫。 可是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能见到小皇帝。 他明明就在里面! 镇亲王越想越气,最终拂袖朝着后宫走去。 御前太监看到后,忙伸手拦着他:“王爷,您不能去啊。” “后宫无召不得入内。” 镇亲王看着面前的太监,心中怒意更盛:“都给本王滚开!” 他怒目而视:“本王倒是要问问太后,为何好好的皇兄陵碑会裂开!” “她作为太后,不好好打理后宫,整日参与朝政,把持幼帝。” “难不成她想当女皇!想让天下易主?” 镇亲王的话,让御前太监们脸色一变,忙跪下磕头:“王爷,您慎言啊!” 此时镇亲王身后的宗亲大臣,已经有不少变脸的人。 太后这几年插手朝堂的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今日镇亲王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皇帝已经完全成了傀儡。 其中,那些宗亲的脸色最为阴沉。 这天下是他们家的天下,如今被一个女人掌握,那他们还能高枕无忧的过着富贵的日子吗? * “王爷,宫里闹起来了。” 莫逍站在裴鹤安的面前,低声禀报。 裴鹤安依靠在椅子上,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此刻目光沉沉,看着书房窗户外的艳阳。 “别管他们,闹得狠了才有意思。” 莫逍点点头,随后又道:“宫外已经有关于此事的流言,可需要属下派人加热一番?” 裴鹤安正打算开口时,便看见叶麒走进来。 他刚走到门口时就已经听见了莫逍的话,所以一走进来便开口道:“回王爷,郑嬷嬷已经派人在京中将先皇陵碑裂开的事传出去了。” “京中的乞丐们甚至还为此编了曲。” 莫逍眼睛一亮:“王妃出手够快的啊。” 裴鹤安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并未说什么,只是吩咐莫逍盯好宫里。 殊不知,江书婠早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在得知消息回京时,便第一时间叫郑嬷嬷去办。 郑嬷嬷也是得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了出去。 即便到时候太后和皇上查消息的来源,也查不到江书婠身上。 * 湘园。 江书婠让阿枝将自己的衣裳都摆在屋子里,她正在认真地挑选明日见太后时穿的衣裳。 她拿过一件嫣红色的长裙,在身上比了比:“先试试这件吧。” “是,王妃!”阿枝忙开口应声,随即放下手里旁的衣裳,快速上前帮江书婠换衣裳。 “阿枝,待会儿你再去看看库房里,有没有别的艳色衣裳。” “红色最好。” 阿枝一边帮她解衣裳一边点头:“是,王妃,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找找。” 江书婠满意的点头。 自己在京中当了这么几日的晦气人,如今也该换换了。 在阿枝为她系好最好一条衣带后,她忽然对着整理收拾的郑嬷嬷问道:“嬷嬷,定远侯府盯得如何了?” 郑嬷嬷忙开口:“回王妃,还是老样子,定远侯夫人派了一个嬷嬷给常滢教规矩,常滢倒是很老实,一直很安分。” 安分? 江书婠想到当初周淮上门退亲时见到的常滢。 她可不像是个安分的。 “定远侯府如今还想办法藏着她有孕的消息,可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江书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艳张扬。 很好。 “阿枝,不用再找了,明日就穿这身。” 阿枝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道:“那王妃要不要再挑一挑首饰?” 郑嬷嬷适时地将首饰都端了过来。 “当然。”江书婠看向郑嬷嬷手里的首饰匣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第29章 太后,臣妇喂您吃药 第二日,宫中。 太后躺在榻上,脸色苍白,身旁的椅子上坐着江书婠。 “太后娘娘,药来了。”宫女小心的将刚熬好的汤药端上来,先是看了江书婠一眼,随后看向太后。 太后眼皮缓缓睁开,看着小宫女微微颔首。 “摄政王妃......”宫女想让江书婠让开。 可江书婠好似没有听懂一般,继续含笑看着太后。 原本太后已经醒来,但是在听说她前来拜见后,便称病未曾醒来。 不想江书婠一脸担忧痛心,直言自己一定要侍奉在太后身边。 于是,便一直这么坐下盯着太后至今。 现在他看见太后睁开眼睛,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随后从宫女手里将药碗夺过来。 她满脸关切:“太后,您醒了。” 太后面色阴沉,在江书婠伸出一只手想扶起来自己时,被她一手拍开。 等她坐起来后,才看见在江书婠身后的椅子上还坐着其他命妇。 太后眸色一惊,自己刚才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江书婠眼眸微闪:“太后,臣妇喂您吃药。” “如今后宫无人,也没有嫔妃侍疾,于是臣妇便带着命妇入宫,一起为太后侍疾。” 江书婠说得情真意切,让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心。 可太后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可有的是心眼。 在江书婠说话的时候,那些命妇便起身行礼。 “起来吧。”太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后,便淡声开口。 江书婠一脸温顺:“太后娘娘,药凉了就没药性了。” “臣妇喂您。” 江书婠用勺子舀了一点递到太后嘴角:“来,太后。” 因为今日太后一直未醒,这药只能不断地熬着,所以十分浓重。 江书婠在刚拿过药碗时,便闻到了那股呛人的味道。 而她则是屏气微笑:“太后娘娘还像个孩子一般。” 众命妇都抬头看向她。 她们都不是傻的,前几日的传闻一看便有蹊跷。 太后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不喜江书婠,于是只能张嘴喝了下去。 一瞬间,尖锐的苦涩充斥她的口腔,甚至眼中不受控制地有泪珠。 不等她将第一口咽下去,便看见江书绾又将一勺满满的药递到嘴边,眉眼含笑。 二人双目相视,江书婠的眼底含笑。 太后眸底深处隐隐闪烁着狠厉。 坐得离太后最近的镇亲王妃也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药味。 她忍不住抬起手用手帕遮住自己的鼻腔。 看向江书婠面色如常依然含笑时,眼底闪过一丝敬佩。 当然,她更敬佩太后的忍耐力。 一碗药终于喝完后,太后看向一直站在那里无措的宫女:“给哀家拿水来。” 宫女小跑着将茶杯拿过来。 太后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雍容体面,将一杯茶快速的喝光了。 脸色涨红。 江书婠看着太后,欣慰一笑:“太后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一直安静的镇亲王妃忍不住心底偷笑。 昨日镇亲王要见太后时,被小皇帝阻止了。 最终,小皇帝先派镇亲王负责先帝陵碑修缮,随即当众保证会给宗亲一个交代后,镇亲王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今日镇亲王妃入宫,也是镇亲王授意。 要她来瞧瞧太后身子究竟如何。 太后缓了一口气:“你们先去外殿等候,哀家要更衣。” “是,太后娘娘。”众命妇起身行礼。 偏江书婠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太后看向她,微微皱眉,明显不悦:“摄政王妃为何不出去?” 命妇们放慢脚步,忍不住偷听。 江书婠轻笑一声:“臣妇想侍奉太后娘娘更衣。” 太后一噎:“那倒不必了,摄政王妃一起去外殿等候便是。” 最终,江书婠和众人一起在外殿等候。 她对面坐的是镇亲王妃。 “摄政王妃一腔赤诚,更是对太后敬重有加。”镇王妃说话时,不忘看着江书婠。 江书婠面上不好意思一笑,实则并未低头。 周围的命妇也跟着夸赞起来。 江书婠面上谦虚。 如今命妇们可都看见了,她对太后一片敬重恭顺。 往后,可不能说别的了啊。 * 小皇帝看了看一旁的内阁学士,又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镇亲王。 面前还跪着一脸痛哭流涕的定远侯。 “皇上,是臣管教无方,逆子被那女子勾引上,失了心窍啊。” 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定远侯一向忠于自己,现在他这般惨,小皇帝心中总是不忍的。 但是...... “镇王叔?” 他将目光放在镇亲王身上,却见镇亲王冷哼一声。 他又扫了一圈大臣,无人说话。 无奈,他还是将目光放在裴鹤安身上:“摄政王?” 裴鹤安敛目,上前一步拱手:“臣在。” 小皇帝看她靠近自己,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移了移。 “摄政王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当小皇帝声音一落,便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裴鹤安身上。 镇亲王也看向裴鹤安,好像若是他说出不合适的话,他便要开口回怼。 裴鹤安沉吟思索,半盏茶的功夫后,便看见他拱手道:“回皇上,臣以为。” “先帝定然是因为常家一事震怒。” “可定安侯也说了那女子已经有孕,毕竟是定安侯府长孙......” 镇亲王瞬间脸色一变,指着裴鹤安道:“裴鹤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是罪臣之女,即便生下孩子,那也是常家余孽!” “与其等着余孽落地,不如趁早处置了! 定远侯头瞬间抬起来,看向小皇帝。 定远侯子嗣不丰,只有周淮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的心病。 即将有孙儿,他心中即便不喜常滢,但也想保下这个孩子。 镇亲王说完后,裴鹤安忽然冷嗤一声:“不若让那女子常年静心拜佛为先帝祈福。” “当然,太后监察不利,险些让常家余孽成为世子妃,也一样惹了太后震怒。” “也理应一同念佛悔过,以祈求先帝原谅。” 此刻,小皇帝的脸色变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将母后送去皇寺! 镇亲王的脸色好了不少。 昨日之事,让他心里已经十分提防太后,若是能避免幼帝受控于后宫,那是最好的。 第30章 太后再送美人 最终小皇帝退一步,太后病情稍微好些,便去皇寺半年。 此刻太后并不知道这一点。 并非太后在小皇帝处没有眼线,实在是因为外面被麒麟卫围的严实。 直等圣旨出宫,麒麟卫都不曾散开。 江书婠看着一身明黄色宫裙的太后,嘴角一直轻抿,眼底含笑。 此时面对众多命妇,太后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定远侯夫人今日也在,只是一直安静不曾发言。 当然,江书婠时不时能感受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 可是那有如何,当自己同她对视时,她还不得垂下眼帘,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当时你和摄政王成婚,时间匆忙了些。” “想来对一些规矩还是不太懂的。”太后忽然的开口,让众人将目光隐晦的放在了江书婠身上。 江书绾抿唇一笑:“太后娘娘说的是,当初我家王爷也是害怕臣妇不懂事。” “所以把郑嬷嬷和秦嬷嬷送到奴婢身边教规矩。” 郑嬷嬷和秦嬷嬷曾经是先帝母后惠昭仁懿太后身边的人。 有郑嬷嬷和秦嬷嬷,太后再送旁人也是不合适的了。 镇王妃看着太后,客气道:“太后娘娘,摄政王妃礼仪规矩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好。” “这倒是给太后娘娘省了不少事。” 她虽也不喜欢太后,但到底和太后一样是皇室之人。 太后看着江书婠微微颔首:“郑嬷嬷和秦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哀家自然放心。” 只是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她竟然不知,裴鹤安何时将郑嬷嬷和秦嬷嬷拢到了身边。 江书婠原以为太后会做罢,不想她继续道:“那日摄政王将妩月送回来,看来是她不会伺候。” “进来。” 随着太后的声音,从殿外走进来六个容色各具风采的女子。 饶是江书婠也忍不住看直眼。 镇亲王妃的脸色一变,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太后,心中浮出一丝不安。 她总觉得,太后此行做得实在过激了。 “摄政王妃瞧着如何?”太后的声音将江书绾的思绪拉回来。 江书绾不好意思一笑,低着头。 “臣妇瞧着这几个姑娘都是雅致之人,臣妇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也够,不好意思抢了太后的人。” 江书婠说完后,太后脸上的笑容敛了许多。 嘴角虽然还有弧度,但是眼底的笑意淡了不少。 “哀家听闻摄政王府伺候的丫鬟少,摄政王身边更都是男子。” “那小厮伺候到底也不细心。” “若是摄政王妃身边已经不缺人,便带回去做些别的差事吧。” 太后这般说,便是江书婠今日,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走这些女子。 江书婠看着那些女子,眼底的寒意也一闪而逝。 她此刻也收敛的嘴上的笑意。 今日自己做出那些恭顺,本就是为了此刻。 “太后娘娘,我家王爷不喜女子伺候,若是臣妇将人私自带回去......” 此时的江书婠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这让在场的命妇看见后,心底忍不住有些同情江书婠。 任谁都能看清楚,摄政王妃对太后一心赤诚。 但太后欲往摄政王房里塞人。 摄政王妃也才嫁给摄政王四五日,太后便如此着急。 实在是...... 连一旁的内阁学士夫人也变了脸色。 殿内许久无人说话。 太后凤眸一瞥,冷声道:“怎么,摄政王妃不愿意?” 此时的太后已经带着压迫。 江书婠深呼一口气,忽然起身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臣妇实在不敢违逆王爷。” “那你便敢违逆哀家!”江书婠的反抗让她十分不喜。 一直站在江书婠身后的阿枝面露担忧,今日她出府时将秦嬷嬷留在了府中。 若是早知道太后会有这么一下,阿枝定然是要自己留在府里,让秦嬷嬷陪着王妃来。 若是秦嬷嬷在,王妃也不会这般被动。 在江书婠跪在地上的一瞬间,镇亲王妃的脸色一骤然一变。 “太后娘娘,何必为难她一个新妇,摄政王是何性情,您怎会不知。” “若是今日她将人带回去,难保不会惹怒摄政王,到时候夫妻不安乐,岂不是同太后娘娘的初衷想违逆?” 镇亲王妃这是暗自警告她。 可这么几次太后在裴鹤安手里吃亏,她早就已经不冷静了。 “镇亲王妃这是什么话,哀家是为了摄政王好。” “怎么被摄政王妃这边曲解了意思?” 江书婠依然跪在地上,因为太后并未让她起身。 细长的眼睫将她的眸色掩盖。 许久后,一旁的户部尚书夫人忽然开口解围:“太后娘娘一番关怀,想来摄政王妃是知道的,只是担心摄政王的意思。” “听说今日摄政王也在宫中,不如先让人去问一问摄政王的意思?” 户部尚书的夫人说完后,在场的人神色微变。 太后一时之间也沉默了。 阿枝忙走出来跪在地上:“奴婢这就去问一问王爷的意见。” “呵,哀家如今连赐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太后冷笑一声,同时瞥了一眼户部尚书夫人,眼底带着阴鸷。 定远侯夫人笑道:“太后一片关怀,摄政王妃还是收下吧。” 定远侯夫人早就在看戏了,如今恨不得江书婠再得罪太后深一些。 若不是她攀上摄政王,她的淮儿此时早已经在朝中稳住根基,他们定远侯府也会有更好的前途。 如今定远侯府的困境,皆是由她所造成的! 江书婠知道,自己今日若是再不同意,便要给太后借机发挥的余地了。 阿枝担心地看着江书婠,眼底都是焦急。 “臣妇多谢太后娘娘。”最终,江书婠恭敬的谢恩。 太后脸上此刻尽是满意,缓声让江书婠起身。 ———— 宫门处,江书婠在看见裴鹤安后,心头涌出一抹内疚。 裴鹤安掀起车帘,一眼便看见她的脸色低沉,一向带着轻微弧度的唇角此刻也微微下垂。 江书婠也看见裴鹤安了,心疼瞬间酸涩。 “王爷,妾身对不起你。” 她走到马车旁,先是一顿,随后忙开口。 第31章 便让云安郡主陪着哀家吧 听出江书婠的语气不对,裴鹤安淡色道:“上来。” 江书婠看着面前的裴鹤安,犹豫着将今日的事说了出来。 不想裴鹤安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低眸看了一眼一脸低沉的江书婠,忽然嗤笑出声:“怕什么,府中又不是没有。” 摄政王府有专门的一处院子,里面安置的都是太后借口送过来的人。 江书婠虽然已经送走不少,但也不能一时之间都送干净。 裴鹤安说完后,听到了马车外面的动静。 抬起车帘一看,果然是那六个女子跟了出来。 在看见裴鹤安后,女子们瞬间挺起胸口,眉眼明送秋波。 “走吧。”他将车帘放下,淡声吩咐。 随着马车行动,那六个女子面面相觑。 “大人,我们......”她们看向叶麒。 叶麒坐在马上俯视六人:“看什么,跟上啊。” 六人面色大变,她们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足,眉眼间满是纠结。 她们是专门培养过的,从小娇养,平日里走路不够半时辰,如今让她们追马车...... 叶麒说完后,便夹紧马腹骑马而去。 六人对视一眼,咬咬牙追了上去。 镇亲王和镇亲王妃将这些都看在眼底,在马车和人都离开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才走上马车。 “王爷,太后如今越发不顾规矩了。”镇亲王妃轻叹一声,脸上带着忧虑。 镇亲王沉默着没有说话。 “太后如今做事何曾顾忌名声礼制,她只顾自己心情。”镇亲王妃想到今日太后的做法,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责怪。 如今皇帝年幼,太后同摄政王各自为营,江山本就不稳固。 太后行差踏错都关乎皇位朝堂。 “若是太后继续这般,妾身怕......”镇亲王妃脸色为难,隐晦地将剩下的话压下去。 镇亲王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头。 他也担心这一点。 “今日皇上下旨,太后身子好些便送去皇寺为先皇祈福。” 镇亲王妃大惊:“果真?” 镇亲王点点头:“将太后送走,想来京中也会消停一段日子。” “如今裴鹤安手握大半兵权,皇上年幼不可同他起冲突。” “皇上成年还早,需徐徐图之,裴鹤安虽手段狠辣但也是一个为国为民之人,有他在,国家稳定。” 镇亲王妃点头赞同,确实是如此。 “同时也可震慑别国,给皇上成长的时间。” “裴鹤安,如今不可除。” 镇亲王最后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 他已经联络了告老还乡的老太师,希望他重回朝廷。 老太师有了松动之意,他打算亲自出京将老太师请回来。 趁太后不在,将皇上让老太师教养一段日子。 “回去后,便给我收拾一些衣裳,我要出京。” “什么?”镇亲王妃一愣。 ———— 当太后知道圣旨的事后,京中人都已经知道。 不过关于先帝陵碑裂开一事,有了解释。 说是当年的匠人在材料上疏忽,先帝皇陵最近雨多,因着干燥后忽然受雨不断冲刷,这才裂开。 皇上惩罚了当年负责的官员匠人,为此平息怒火。 “裴鹤安!”太后原本因为成功将人送去摄政王府而愉悦的心情此刻烟消云散。 她没想到,裴鹤安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手。 更让她气愤的是镇亲王。 昨日他欲闯后宫一事她还未同他计较,今日便联合裴鹤安将自己安排去皇寺。 “哼。” 太后冷哼一声,眼底浮出一抹算计。 今日镇亲王妃替江书婠说话也一样惹了太后的不快。 看来夫妻两人都对她不敬不恭。 “哀家记得,镇亲王家的云安郡主还未定亲吧?” 太后刚说完这句话,身后的宫女脸色大变。 “太后娘娘......”宫女欲言又止。 太后因为赐婚一时已经惹出不少事了,皇上也说了不能再随意赐婚了。 太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宫女,冷哼一声:“哀家去皇寺身边无人,倍感孤寂,便让云安郡主陪着哀家吧。” 宫女闻言,恭敬应是。 在宫女离开后,太后的脸色沉了沉。 自己她的贴身嬷嬷被裴鹤安杖毙后,她身边再无得心的人。 * 宫女刚走出殿内,脸上便闪过一丝冷意。 她吩咐小宫女几句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 摄政王府内,六个女子跪在江书婠面前,姿态温顺。 江书婠看着六人,心中忍不住再次感慨,太后是会挑人的。 “王妃,奴婢打扫定雅院的两间屋子。”秦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看都不看地上的六个女子,恭敬地对着江书婠行礼。 江书婠点点头:“嬷嬷安排吧。” 此时,其中一个穿着素雅,容色娇柔的女子忽然道:“王妃不将我们安排在湘园吗?” 听见她的话,江书婠的神色一变。 她竟然已经注意到自己的院子叫湘园,看来这个看似柔弱的,是最不安分的。 “没规矩的东西!这里许你说话了吗?”阿枝指着那个女子,厉声斥责。 女子身子一抖,瞬间眼泪汪汪我见犹怜。 江书婠垂眸扫了六人一眼:“我这人心软,安安分分还能在府里活下去,若是不安分,就莫怪我手段狠了。” 听她这么说,六人低下头不敢说话。 柔弱女子原以为江书婠不过是警告几句,不想随后便听见了江书婠的声音:“阿枝,掌嘴。” “是!” 阿枝上前一手掐住那女子的下巴,随后便是快速地挥胳膊。 巴掌声在屋子里不断响起,那女子口中求饶却不见江书婠有任何动作。 其余五人低头对视,眼底皆带有防备。 “王妃,我们是太后娘娘赐给王爷的。”最终,一个面色冷冷的女子硬邦邦开口。 江书婠看着她轻笑一声:“不论太后是将你们赐给谁,进了王府的女人就是后宅的人,本王妃执掌后宅,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秦嬷嬷,这六人的规矩,便由嬷嬷亲自教吧。” 秦嬷嬷上前一步,恭敬应道:“是,王妃。” 六人还未意识到,秦嬷嬷的规矩究竟是什么。 第32章 送官 秦嬷嬷将人带走后,江书婠将账本拿出来查看了起来。 这几日伯俞的人将铺子打理得很好,比起之前那些掌事送来入不敷出的账本,盈利简直翻了十倍。 江书婠越看账本,心底越冷。 “王妃,那些人逢人便说您抛弃老仆。”阿枝脸上带着不忿。 江书婠轻笑一声,随后让阿枝将以前的假账和麒麟卫在店里搜到的真账本拿出来。 她看着近半箱子的账本,对着阿枝吩咐:“阿枝,你和郑嬷嬷去一趟大理寺,报官。” 阿枝看了看账本,又看向自家王妃,随后坚定地点头:“是!” * 镇亲王府。 当太后的旨意下来后,原本打算离京的镇亲王脸色大变,死死地瞪着传旨太监。 太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将旨意放在一旁的下人手中:“王爷,您给郡主收拾收拾,这就随奴才走吧。” 镇亲王妃看着那道明黄色圣旨,眼底的怒意压制不住。 太后这是何意? “王爷。”她将目光放在镇亲王的身上。 镇亲王死死地瞪着那个传旨太监,冷声道:“滚!” “镇亲王,难道您想违抗懿旨吗?”太监此刻也急了。 若是今日自己不能将云安郡主带回宫中,那太后必然是要处罚自己的。 在镇亲王将圣旨丢在地上的时候,一个穿着水蓝色宽袍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声音温和轻柔:“父王。” 女子气质端庄温和,容色美丽五官精致,眉眼之间有着一抹让人舒心的宁静。 云安郡主走到镇亲王面前,微微俯身:“父王,太后要女儿陪伴,是女儿的福气。” 镇亲王妃脸上带着焦急,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又忌惮面前的太监宫女。 她只能不断地给云安郡主使眼色。 可一向机灵聪慧的云安郡主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亲手将那道被镇亲王丢在地上的圣旨捡起来。 “公公稍等,我略微收拾一下便随你入宫。” 公公看云安郡主这般好说话,忙不迭地点头:“奴才等您。” * 云安郡主在收拾东西时,云宁郡主穿着一身鹅黄色收腰长裙一蹦一跳地跑来,头上的步摇因此发出清脆的声音:“姐姐,听说太后要你陪伴,接你入宫?” 云安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 她一直不喜欢丫鬟贴身伺候,所以这种事都是她自己动手。 云宁看着她将一个个盒子放在包裹里,眼底闪烁着坏笑。 “若是叫我入宫就好了。” 云安抬头和她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是坏笑,丝毫不像平日里的形象。 云安收拾好东西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妹妹,似安慰一般:“你在府里乖些。” “我入宫后,父王和母妃定然放心不下,心情不佳,你夜里尽量少偷跑出去,平日里多陪陪父王和母妃。” 云宁噘嘴不满:“好,知道啦。” 说着,眼底的不满更盛了。 太后既然要姐姐陪伴,那为何不将自己也一起接走。 听说太后还要去皇寺半年,远离京城,想想就开心呢。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云安的包裹:“药带了吗?多带些吧。” 云安点头:“放心吧。” 她最擅长的不就是用药吗? 太后想为难自己也不容易的。 ———— 江书婠将一众管事掌柜送官一事很快便被人告知了江夫人。 江夫人在得知此事后,眼前感到一瞬间剧烈的炫耀。 “什么?婠儿报官了?” 江夫人只觉得天塌了。 “快,随我去见母亲!” 此事已经不是她能处理的了。 如今江书婠将自己嫁妆中所有铺子的管事都送去官府,外人定然是将矛头指向自己的! 寿康院里,江老夫人在听完此事后,整个人都慌了一瞬,随后死死地瞪着江夫人:“蠢妇,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当初我便告诉过你,往后婠儿是摄政王妃,她成亲的桩桩件件小事都要用心办。”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江老夫人此刻满脸怒意,当初她甚至将自己的库房打开,给江书婠添置嫁妆,为的便是不能委屈了她。 江书婠的嫁妆何曾不是代表着江家的态度。 江老夫人起身,对着身后的嬷嬷急声道:“备马车,去摄政王府!” * 江书婠听说江老夫人站在摄政王府门前等候时,丝毫不意外。 此事不是江家能压下来的。 江老夫人若想将此事平下,只能来让自己撤案,她知道自己如今无法拿捏自己,只能用孝道压人。 若真是想同自己商量,便不会这般低姿态。 完全可以直接进前厅等着自己。 “去请老夫人来前厅。”江书婠一边浇花一边淡声吩咐。 阿枝点点头:“是,王妃。” 阿枝离开后,江书婠继续舀起一勺水,慢悠悠地浇花。 “嬷嬷,你说她会跟着阿枝进府吗?” 秦嬷嬷微垂眼眸:“奴婢不知。” 江书婠轻笑出声:“嬷嬷跟在我身边尽心尽力,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后微微停顿后温声道:“奴婢以为,江老夫人不会进来。” “老夫人已经看出来您如今同以往不一样,若是入府后不一定会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若是您去府门前迎接,那便不一样了。” 江书婠点头。 她怎会不知自己的好祖母在打算什么。 “这盆花好了,再把那盆拿来。”她放下手里的水壶。 江书绾根本不在意江老夫人会不会跟着阿枝去前厅。 她要用名声压制自己,可自己现在最不在意的便是名声。 她江书婠,前十几年为了名声活着,因为名声成为京中贵女前列。 可同样,也毁于名声。 * 摄政王府前,江老夫人看着笑眯眯一脸恭敬的阿枝,心中逐渐冷了下来。 “王妃呢?” 听见江老夫人的话,阿枝抿唇一笑:“王妃娘娘正在更衣,她让奴婢请您去前厅,王妃稍后便来。” 江老夫人脚步不动:“既如此,那我便在此等着王妃娘娘。” 阿枝神色不变,继续微笑着站在原地,仿佛要陪着她等着。 第33章 王爷和王妃都睡着了 周围已经有人看着她们,甚至有些人停下脚步。 偏江老夫人一动不动。 阿枝双手叠在一起,垂眸一脸恭顺地陪着江老夫人站在门口。 她是摄政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有她陪着,旁人不会说什么。 当然也有一些不知情的人暗中议论。 这个时候的阿枝便会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老夫人,请您一步前厅吧?" 大概一个时辰后,江老夫人也知道江书婠今日是一定不会出来见自己了。 想到大理寺,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走。” 当江老夫人踏入摄政王府的一瞬间,便看见了一直跟在摄政王身边的麒麟卫统领,叶麒。 叶麒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老夫人:“老夫人,王爷要见您。” 江老夫人的身子一抖,眼底带着一抹害怕。 摄政王此时怎会在府里? 江书婠一次将院子里的花打理好后,才慢悠悠的换好衣裳。 可是,江老夫人竟然一直都没有来。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秦嬷嬷,派人去看看。”江书婠刚刚开口吩咐后,秦嬷嬷便应是离开。 不多时,秦嬷嬷已经快步跑了回来。 而她身后跟着的便是阿枝。 “阿枝,人呢?” 阿枝笑着道:“刚才老夫人要去前厅等您,结果被王爷请过去了。” 江书婠一愣:“王爷?” 阿枝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书婠不知裴鹤安是何意,心中暗自猜测。 “人可走了?” 秦嬷嬷摇摇头:“未曾。” ———— 裴鹤安端坐在前厅的主位上,姿态倨傲眉眼冷戾,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威压。 江老夫人刚才一进来便先是恭敬地行礼,可一直不曾听见裴鹤安让她起身,所以她便一直跪在地上。 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十分显贵的人家,可是这么多年她长居后宅,为人婆母,早就不曾对人行过什么大礼。 不过一会儿,膝盖处便不断地传来剧痛。 前厅十分安静,无人说话。 许久后,裴鹤安才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不知今日江老夫人前来,是有何事。” 江老夫人的额间早已经布满冷汗,此时听见裴鹤安的声音,心中惶恐难安:“只是,只是想瞧瞧婠儿。” “是吗?”裴鹤安的声音中极尽嘲讽,眉眼间尽显寒意。 江老夫人身子一颤,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此时裴鹤安给的压力仿若一座无形的大山,让她呼吸不畅。 今日若是知道摄政王在府中,她万万不会来此。 “王爷......”在江老夫人打算开口时,便看见莫逍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都不看江老夫人一眼,径直走向前面:“回王爷,今日王妃将铺子里的几个管事送去了大理寺,如今大理寺卿已经查清。” “管事都已经招供,按照律法处理。” 听见莫逍的话后,江老夫人身子一软,差点晕厥。 如今大理寺拍案定下,那江家便说不清了。 * 等江老夫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后,裴鹤安拿起书房内的户部官员名册,将上面江大人的名字轻轻划去。 随即将户部官员名册扔在桌子上,叶麒上前将其拿在手中。 第二日,江大人便因为失职被查办,但并未贬职,只是一直闲赋在家情况不明。 江书婠在得知的第一时间便问了裴鹤安。 “明年便是你哥哥科考,若是此时他被贬官,会影响你哥哥的仕途。” 裴鹤安说完后,江书婠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竟然在为哥哥着想。 裴鹤安并未看她,而是将自己的袖口放在她眼前:“不知何时破了,你可会针线?” 江书婠忙点头:“会的,王爷稍等,妾身去拿针线。” 说完后,便忙让人将针线拿出来。 裴鹤安衣袖上的那道口子有些奇怪,十分平整的一条破口。 裴鹤安察觉到她看着这道口子,声音随意慵懒道:“若是不好缝补,便算了。” “好缝补的。”江书婠忙开口,好似生怕他不信自己一样。 裴鹤安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恩情,她说要倾尽全力报答他,可是这么久以来,也一直觉得自己无用。 如今连江家的事也需要他帮自己出面,现在更是为哥哥的仕途着想,压下父亲的罪责。 今日缝补衣裳这般小的事,她肯定是能做的。 说完,江书婠便小心翼翼的从绣篮中找出一根同裴鹤安衣裳相近的颜色,低头认真的缝补起来。 裴鹤安的胳膊撑在桌子上,因为江书婠为自己补袖子,所以二人之间的距离十分靠近。 她细长的睫毛不断的轻动,侧脸流畅白皙,满脸的认真小心,好似自己在做已经十分重要的事一般。 此时独属于江书婠身上的馨香不断的在他鼻腔钻入。 这股味道很清淡,并不甜腻,裴鹤安闻着竟然慢慢的感觉到浑身轻松,有了几分困意。 在江书婠在他的袖口绣好一团金丝勾边的祥云纹后,抬头才发现裴鹤安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先是一愣,随后才敢仔细看他。 这是江书婠第一次看见他睡着,此刻的裴鹤安那双总是洞察人心的眼眸轻轻闭着,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和冷肃。 纸窗外跳进来的阳光打在裴鹤安的侧脸上,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温和。 他的长相本就出众,当卸下那些气势后,反而让人多了几分想亲近的感觉。 江书婠不敢有大动作,更是生怕将他吵醒,于是轻轻地将针收回来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丝毫不敢有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书婠逐渐有了困意,眼皮沉重,最终趴在桌子上睡沉。 二人就这么隔着一个桌子,睡的安稳,暖阳下竟然隐隐有着一抹和谐。 * 秦嬷嬷刚走进屋子,便看见二人都睡着,虽觉得两位主子这动作实在奇怪,但也不敢打扰。 “王爷和王妃都睡着了,你们动作轻些。”秦嬷嬷出了屋子后,小声的吩咐院子里的丫鬟。 丫鬟忙点头,手里的动作放轻不少。 一直靠在廊边的叶麒闻言,眼底快速的划过一丝惊讶,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屋子内。 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 第34章 在她身边可以睡的安慰 当裴鹤安醒来时,先是一阵恍惚,看着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后,眸色一沉。 随后转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的江书婠时,眼底瞬间恍然。 他揉了揉眉心,此刻只觉得浑身一松,忍不住双腿伸开,舒展一番身体。 等坐直身子后,看见江书婠还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心中轻哼。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知道自己睡了挺久,心中感到怪异。 这么多年,他整日深思忧虑,都不知上次睡的这般安慰的时候,是何时了?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着江书婠时,深沉的黑眸中带着探究。 他想知道自己为何能在她身边这般轻易的卸下防备,睡的这般沉。 在江书婠身上的馨香再次传来时,裴鹤安的神色瞬间一变,黑眸仿若带着暗流的静潭,幽暗不明。 “王爷。”在看见裴鹤安出来时,叶麒忙迎了上去。 裴鹤安未置一词,径直离开了湘园。 * 江书婠又睡了一会儿后,才因为自己胳膊麻,缓缓醒来。 “王妃,您醒了。”阿枝在裴鹤安离开后便一直侯在江书婠的身边。 一开始她也想将江书婠叫醒去榻上躺着睡,可是秦嬷嬷说到时候王妃便睡不好了。 不如就这么睡着。 所以阿枝一直守到现在。 江书婠胳膊一片酥麻,随后腰也有些麻,小脸皱在一起。 阿枝似看懂了她的表情,忙上前为她揉腰捶背。 “王爷呢?”江书婠还记得睡前的事情,心中暗恼自己怎么会睡的这般沉。 阿枝抬起头:“王爷刚才醒来后便离开了。” 江书婠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 叶麒拿着洗衣嬷嬷还未来得及洗的衣裳,一脸尴尬的走到裴鹤安的书房。 “王爷,这是王妃还未洗的衣裳。” 裴鹤安点点头,随后示意伯俞上去查看。 伯俞低头轻轻闻了闻衣裳上面的味道,认真思考后,拱手恭敬道:“回王爷,这只是普通的花香。” 伯俞顿了顿,又道:“最多加了些瓜果香。” “没有旁的?”裴鹤安皱眉,语气中明显带着怀疑。 伯俞点头:“若只从这衣裳上面的味道来看,确实是如此。” 裴鹤安伸手,伯俞瞬间会意,忙将手里的衣裳放在裴鹤安手里。 裴鹤安闻着那道熟悉的味道,心中大惊。 他捏着衣裳的手一紧,眼底闪过异样。 ———— 宫中。 云安郡主坐在太后的偏殿内,看着宫女给自己整理床榻。 在她即将靠近自己的包裹时,云安郡主忽然开口:“退下吧,我不喜人近身伺候,往后你不必进来伺候了。” 宫女一愣,随后忙点头。 等宫女出去后,云安打量了一眼屋子后,将自己的包裹都放在了柜子里。 “郡主,太后娘娘要见您。”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云安郡主深呼一口气,随后打开门朝着太后的寝殿走去...... * 湘园。 衣裳洗好后,阿枝发现少了一件外衫,于是对着送衣裳的嬷嬷:“王妃有意见香色外衫怎么不在了?” 嬷嬷低着头,小声回道:“回阿枝姑娘,那件衣裳不小心被丫鬟洗坏了,已经被伯俞管事处罚了。” 阿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将嬷嬷手里的衣裳都接了过来。 “王妃心软,一件衣裳而已,你去给那丫鬟送点药。” 嬷嬷忙点头:“是,阿枝姑娘。” 阿枝回屋后,将此事说给了江书婠。 江书婠点点头,认可阿枝的话。 “将衣裳放在衣柜里,你便回去歇着吧。” 江书婠揉了揉眉心,将账本合上。 “今夜不必守夜了。” 阿枝愣了一下后,点头应是:“奴婢明白。” 阿枝将一切都收拾好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今日江书婠睡了一会儿,怕晚上睡不安稳,于是点了安神香后便躺在榻上。 窗户不知何时被压开一条缝隙,随着两股香混合一起,江书婠逐渐睡的沉稳。 “嘎吱~” 窗户被人打开,随后跳进来一个人。 月影朦胧,但江书婠若是醒着,还是能一眼便看出来是裴鹤安。 裴鹤安今夜试着闻着江书婠的衣裳入睡,可效果远远不如今日在江书婠身边。 所以他想来试一试。 究竟是为何。 床纱被人从外面撩开,随后一个黑影倒映出现在江书婠的脸上。 黑影停顿一会儿后,坐在了榻边,靠在床榻一角...... 寅时刚过,窗外便传来了声音。 原本睡着的裴鹤安瞬间睁开眼睛,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外面走去。 随着窗户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一路回到书房的裴鹤安脸上带着沉思。 昨夜他一夜无梦,睡得安稳。 叶麒看着沉思的王爷,忍不住小声提议:“昨夜属下守了一夜,您睡得挺安稳。” “既然王爷在王妃身边能好好休息,那不如......” 不等叶麒说完话,便看见自家王爷冷飕飕的看着自己,他忙闭上嘴巴。 裴鹤安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他并不打算让江书婠留在身边,虽然他确认自己在江书婠身边可以睡得安稳,但是,这也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他从不会将希望和需要寄予在旁人身上。 日出东方,朦胧月色渐退。 一直到天大亮后,裴鹤安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换了朝服。 * 江书婠一直睡到如上三竿才起来。 原本秦嬷嬷以为她病了,进去查看一番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秦嬷嬷率先将那香炉端出去倒了干净,又换了往日的熏香。 郑嬷嬷看着秦嬷嬷的动作,心里知道那香炉定然有些异样,不过她并未声张。 郑嬷嬷和秦嬷嬷相识多年,早已有了默契。 ———— 朝堂上,众人因为呼雅部求和一事不断争论。 呼雅部以前一直不断挑衅,今年年初裴鹤安大手一挥,派了十万精兵驻扎在同呼雅部相接的边境,几次战役下来,呼雅部已经无力应对。 于是主动求和,想化敌为友。 可朝中大臣持有两个不同的意见,久久不能定下。 武将自然是不愿接受呼雅部的议和,而文官则认为呼雅部求和的诚意不小,可以趁机笼络。 第35章 午睡 朝政争论不休,而站在最前面的裴鹤安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他从今日上朝起,便一直不曾开口。 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过。 小皇帝已经偷偷看了他几次,心中只道奇怪。 镇亲王今日未上朝,他昨日上折子禀明有事需要处理,所以几日都不会上朝。 最终,在正午前才争执出了结果,暂时接受呼雅部的求和,且看呼雅部的诚意。 在太监说出散朝的时候,裴鹤安瞬间转头朝着外面走去,连原本要走的小皇帝也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叶麒等在殿外,用脚来回地滚着一块小石子。 在听见有脚步声时忙站直身子看去,只见自家王爷阔步而来。 “王爷!”他忙迎了上去,跟在裴鹤安身后。 “咱们是直接去军营吗?” 往日都是直接去军营,叶麒虽然这般问,但其实刚才已经吩咐马夫了。 不想在他问完后,便听见前面传来冷冷的二字:“回府。” “是。”叶麒自然的应是,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啊?” 等马车停在王府前是,叶麒看着自家王爷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原以为是要回书房,不想看那方向竟是朝着后宅而去的。 湘园。 江书婠正端着一碗白米饭小口的吃着午膳,刚伸出筷子打算夹菜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丫鬟的问安声。 竟是裴鹤安来了。 她忙放下手里碗筷,朝着外面而去。 “见过王爷。”江书婠在出门时差点同跨步走进来的裴鹤安相撞。 裴鹤安收了收自己的脚步,身子微微后仰,这次避免的二人碰在一起。 “起来吧。” 裴鹤安走进来后,便看见了饭桌上的午膳。 看起来也是刚刚摆上来。 江书婠注意到他穿着朝服,于是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敛神道:“王爷可用过午膳,若是没有的话......” “没有,就在你这里用来了吧。” 裴鹤安撩起长袍,坐在了椅子上。 秦嬷嬷给了身后小丫鬟一个眼神,小丫鬟忙出去拿了一副碗筷进来。 裴鹤安十分自然的用着午膳,只是中间看了一眼江书婠后,让她随意。 半个时辰后,午膳用罢。 江书婠看着一动不动的裴鹤安,一直有些没弄清楚他的意思。 叶麒眼珠一动:“今日上朝王爷累了,不若直接在王妃这里午憩?” 江书婠微微抿唇,眼底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并不排斥。 事实来说,本就是她借宿在他这里。 “王爷若是不嫌弃的话......” “嗯。”江书婠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裴鹤安淡淡的嗯了一声。 说完后,裴鹤安便朝着内屋走去。 江书婠忙跟着走进去,一边忙将自己一些占地方的摆件挪开,一边道:“王爷,妾身这就让嬷嬷换套被褥。” 江书婠知道,裴鹤安有些洁癖在身上,她怕他睡在自己的被褥上会心中不适。 “不必了。”裴鹤安摆手,随后拖了锦靴后,便躺在了床榻上面,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江书婠也不好打扰,于是将大开的窗户压了下去,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躺在江书婠的榻上,她身上的馨香更为清晰。 那股味道好似带着催眠一般,裴鹤安不知不觉的便睡沉了过去。 江书婠躺在外面的美人椅上,看着账目。 * 江家。 江家的人都不敢出门,连出门采买的下人都会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如今的京中,对江家都抱有嘲讽的态度。 连江家的其余铺子,也都少了许多生意。 江家前厅内,气氛凝重。 江老夫人的脸色隐隐透着苍白,一旁的江大人则是满脸颓意。 江夫人此刻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许久后,江大人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眼底怒意明显:“愚蠢的东西!” “当初我怎会觉得你是一个贤惠掌家之人,早知你是这么一个无脑的东西,便应该早早的休了你!” 江夫人身子一颤,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江致远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的三人。 看着往日对自己关怀细致的母亲,他心中只觉得十分纠结。 母亲于他,是慈母。 可是于妹妹...... 他心疼妹妹,也知道母亲有错,可是母亲对他并无任何苛责。 “母亲,如今该怎么办?”江大人将目光放在江老夫人身上,满眼担忧。 江老夫人此时身子靠在椅子上面,有些有气无力的模样。 从摄政王府出来后,她便吓病了。 此刻听见自己儿子的话后,她叹了一口气:“此事,已经惹恼摄政王,不宜再有任何举动。” 江老夫人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只是闲赋在家,没有被贬职,便说明摄政王顾及婠儿,不会让江家有事。” “先等等看吧。” 江大人觉得自己母亲说得对,于是点点头:“那便听母亲的。” 说完后,他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江致远:“远儿。” 江致远抬眸:“父亲。” “年后便是春闱,你可有几分把握?” 江致远从椅子上站起身,恭敬地拱手:“回父亲,孩儿十几年刻苦,虽无状元之才,但也可一试。” 江大人的神色有些缓和,微微点头。 他对江致远的期许很大,江致远虽说的谦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聪慧好学,定然差不了。 江致远说完后,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儿子定然不会染父亲失望。” “只是。” “妹妹如今已是王妃,在王府过得小心,若是往后父亲母亲不能有些帮衬,但也莫要连累了她。” 江大人脸色一变,指着江致远:“远儿!” 江夫人也抬起脸,一脸的失望:“你怎可说这话?” 江致远丝毫不避讳:“妹妹自小便被严厉管教,旁的贵女也辛苦,可哪里及得上妹妹的苦?” “江家家世不高,妹妹凭借自己在京中得了才女的好名声,可周淮那个混账上门毁亲时,家中不仅不为妹妹做主,还将所以委屈都压在她身上。” “母亲,如今嫁妆一事,您说自己冤枉,我是不信的。” “你!”江夫人从椅子上起身,指着江致远双唇颤抖,“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她满眼失望,脸上充满了委屈之色。 她在府中忍辱吞屈,一心就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可是今日,他竟然这般说自己。 江致远躲开她的目光:“儿子还要温书,便先走了。” 第36章 送通房 江之歌在看见江致远神色不悦地离开后,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小姐,咱们还要去给老夫人送药膳吗?”身后丫鬟的声音让江之歌一愣。 江之歌收回目光,脸上恢复淡漠:“走吧,去老夫人的院子候着。” 如今江书婠出嫁,江之遥毁了脸,她得了老夫人的默许后,便经常去老夫人的院子伺候。 这药膳是她亲手熬的,当然要送去给老夫人。 她吃不吃是一回事,但是让她看到是另一回事。 * 定远侯夫人在听完定远侯的话后,眼底闪过一丝疾色。 “既然已经胎像不稳了,便让她彻底没了吧。”定远侯说完后,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不忍。 定远侯夫人倒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起身微微福身:“妾身明白。” 她垂下的眼里带着满意。 当初她虽然心疼常滢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在她故意摔倒将罪名推在教习嬷嬷头上后,定远侯夫人便没有饶她的心思。 淮儿已经因为此事同自己有了隔阂。 原本她哄着淮儿将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如今因为常滢这么一闹,淮儿一直守在她的院子里,丝毫不移步。 想到这里,定远侯夫人的嘴角一跳,满脸狠厉。 * “夫人。”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丫鬟缓步走来,她声音甜腻尾音微拖,好似猫儿的尾巴,扫在人的心尖上。 定远侯夫人上下打量一圈她的身材,随后满意地点头:“抬起头来。” 丫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双媚眼秋波盈盈,媚态横生。 一张樱桃小嘴粉嫩饱满,让人看了只想一亲芳泽。 定远侯夫人看着越发满意,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感慨的丫头,让男人看了可如何是好? “今日你便随本夫人去看看滢姨娘吧。” 丫鬟微微俯身:“是,夫人。” 定远侯夫人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怯声道:“回夫人,奴无名,还请夫人赐名。” 这个女子是定远侯夫人派人专门买来的,是自小便培养出来的。 原本像她这样的女子,在定远侯夫人最看不上的。 可是如今,常滢将自己儿子的心牢牢的抓着,她没办法为之。 “那便叫送秋吧。” “是,夫人。” * 周淮此刻坐在院子的石椅上面,面前的美人椅上躺着一脸柔弱的常滢。 周淮满脸认真,为常滢画像。 院子里一片安静,二人偶然对视,眼神都好似在拉丝一般。 “夫人。” 院子外面丫鬟的声音让周淮的手一停,随后脸上变得面无表情,继续画着手里的画。 “是夫人来了。”常滢脸色快速的一变,想要起身行礼。 周淮察觉后,忙开口:“滢滢莫动。” 定远侯夫人走进来时,便听见自己儿子的话。 心中一瞬间的酸涩。 一直等她走到周淮面前,周淮才面色不虞地起身:“母亲。” 常滢看着定远侯夫人:“夫人。” 听见常滢的话,定远侯夫人冷冷地睨了一眼她一眼:“淮儿,你父亲要见你。” 周淮的神色微敛,随后看了一眼常滢。 看他这般不放心的样子,定远侯夫人心中一怒:“我能对她做什么!” “淮儿,你这个样子实在让母亲寒心。” “你从小到大,母亲什么不是为了你着想,你这般在意她,她若是有什么礼数不合适旁人定要先议论你。” 定远侯夫人苦口婆心,说得后面甚至声音中带着哭腔。 周淮的眉宇缓缓松动:“母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常滢看着周淮的态度有变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世子。” 她起身跪在地上:“是妾身不好,让夫人和世子之间产生误会。” “原是妾身无用,护不好肚子里的孩子。” “滢滢!”周淮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起来,“同你有何关系。” “是那个恶仆妇仗势欺人,才让你受委屈。” “差点伤了我们的孩子。”周淮说这话时,看向自己的母亲。 定远侯夫人心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 “淮儿。”她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压制。 周淮面上露出隐忍。 “你这般为她失智,就别怪母亲将她赶出去!” “母亲!” “够了。” “如今你身边没有人伺候,送秋是母亲身边的人,现在给你抬做通房,在滢姨娘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也能贴身伺候。” 定远侯夫人的态度强硬许多,根本不看常滢。 常滢在刚看见跟着定远侯夫人身后的送秋时,心中便有了警惕。 现在听见她的话后,脸上更是闪过抗拒。 “世子。”她小声地叫了周淮一声,随后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 看着常滢这般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周淮想都不想就拒绝:“母亲,儿子身边不缺人伺候。” 他刚说完,便听见定远侯夫人道:“若是你不收下送秋,那滢姨娘便由母亲亲自照看。” “她身子这般孱弱,摔了一跤差点把孩子摔没了,还是跟在我身边放心些。” 周淮忙侧身将常滢遮住:“母亲,滢滢自然有丫鬟嬷嬷伺候,哪里要劳烦母亲。” 定远侯夫人也没了耐心。 “淮儿。”她声音沉了些,“你要知道,常滢不过是一个姨娘,若是你再为此对母亲不敬,母亲便不会容下她。” “她让你变得这般不孝不义,终究是祸患。” 周淮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此刻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最终只能抱歉地看了一眼常滢:“儿子听母亲的。” 定远侯夫人满意点头:“剩下母亲会安排,你父亲还等着你。” “你先去吧。” 周淮面上挣扎。 常滢看清后,对着周淮摇头,示意他赶紧去。 她这般懂事的模样,让周淮心中更心疼了。 第37章 王爷要不要来用膳 在周淮离开后,定远侯夫人走到常滢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常滢满脸的忐忑,不敢抬头,只能垂下眼帘。 “抬起头来。” 头顶传来定远侯夫人的声音,常滢心头一颤,缓缓抬起头。 “啪!”定远侯夫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狐媚子的东西,仗着自己不要脸,同我儿子暗通曲款,攀上侯府。” “如今耍那些脏手段耍在本夫人面前来了。” 常滢捂着自己疼极的脸一动不敢动。 “夫人息怒。” 定远侯夫人冷哼一声,随后反手又是一巴掌:“肚子里揣块肉便想在定远侯上跳下窜?” 常滢心底恨极,低着头的眼里满是阴沉。 一旁的送秋将常滢的目光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勾,媚眼闪烁。 ———— 裴鹤安睡了一个时辰后,便离开了湘园,一如昨日一般。 江书婠心中有些异样,但是未多想。 “王妃,可要将屋子里的摆件恢复原状?”阿枝跟在她的身后,低声询问。 江书婠转头看向自己的内室,摇摇头:“不必了,放库房里吧。” “是。” * 裴鹤安换了一身衣裳后,便朝着军营而去。 他自从昨日在江书婠那里睡了一个好觉后,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次睡一个安稳觉。 骑马跟在他身后的叶麒和莫逍对视一眼,随后将目光错开。 军营中,在裴鹤安出面的第一时间,便安静下来。 北郊营的将军都沉默了起来。 裴鹤安坐在主位上,并没有看他们:“本王听听,在吵什么。” 他声音平静冷沉,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但让人忍不住心惊。 在他说完后,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先开口。 “怎么?哑巴了。”裴鹤安抬眸扫视众人,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北郊营统领原将军最终走出一步,拱手道:“王爷,北郊营的军务为何要同南郊营一同处理?” “既然是两营合并,为何是将北郊营的军务归南郊营管?” 原将军说完后,北郊营的不少将领都看向裴鹤安,等着裴鹤安的解释。 北郊营一直都是太后掌控,他们向来只听命于太后。 可是这次的调令有皇帝印章,他们不能违背。 在他们的目光下,裴鹤安冷嗤一声:“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北郊营中将士大多不曾上过战场,决策只会纸上谈兵。” “南郊营中哪个不是浴血奋战,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难道,北郊营和南郊营合并,要听北郊营的?” 裴鹤安的话让北郊营的人一时无言。 可是...... 他们怎会愿意被南郊营掌控。 于是。 “属下不同意,北郊营多年来都是独立处理军务的,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事,为何要同南郊营合并。”原将军面上带着不服,大声道。 他刚说完,便看见叶麒上前一步,拔尖相指:“原将军,你刚才在说什么?” 原将军脸色一变:“怎么?摄政王要以命威胁我?” “本王说了,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东西南北四营都归本王管,原将军既然不服军令,便只能按军规处置。”裴鹤安缓声说着,手里慢慢地抚摸自己衣袖上的祥云纹。 原将军的脸色一变,闭上了嘴。 他知道,这是裴鹤安故意的,若是自己反抗,便可按照军规处死自己。 若是自己不反抗,北郊营正好可以被裴鹤安的人架空。 从一开始,他便已经算好了! * 从军营出来后,叶麒转头看着裴鹤安,等着他的吩咐。 不想他直接上马,丢下一句回府后,便率先骑马离开了。 叶麒忙跟了上去。 在回府的路上,路过六福斋时,裴鹤安忽然停住。 “叶麒。” 叶麒看向六福斋,随即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是,王爷。” 叶麒此时的六福斋已经排了不少人,叶麒在犹豫着要不要亮明身份插队时,便看见站在人群中的阿枝。 “叶统领?”阿枝在看见他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叶麒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阿枝姑娘,你这是......” 阿枝笑道:“王妃吩咐奴婢买些糕点。” 叶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转头看向裴鹤安。 裴鹤安已经看见了阿枝,随后收回眼神,骑马离开。 叶麒看了看自家王爷又看向阿枝,最后扔给阿枝两块银两快速嘱咐:“用这个钱买,王爷的。” 说完后便忙追着裴鹤安而去。 阿枝捏着叶麒给了银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原以为裴鹤安回府后,会去湘园。 不想还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内。 * 江书婠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抱着点心回来的阿枝。 “王妃。”阿枝将糕点放在江书婠的面前,笑吟吟地将外面的油纸打开。 因为她一路上都用自己的外衫盖着,一买上便急匆匆地回来,所以此时还有温度。 江书婠拿起一块点心先放在嘴里,当香甜的味道布满味蕾时,眼底的满足更盛。 阿枝将她给的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王妃,这是您给我的银子。” 嗯? 江书婠低头看着原封不动的银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不等她问出口,便听见阿枝的解释:“奴婢排队时,碰见了叶统领,他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买点心后,便走了。” “哦对,当时奴婢也看见王爷了,只是王爷很快便离家了。” 江书婠放下手里的点心,眼底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裴鹤安,怎么会出现在六福斋...... 叶麒又怎么会这么巧,给阿枝银子让她买点心。 江书婠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猜测,只是她并不敢确定。 可这个猜测让她的心头不住的跳动,久久无法平静。 一直到晚间,她心中还因为这件事一直纠结着。 “王妃,可要上晚膳了?”秦嬷嬷走进来后,低声询问。 江书婠看了看天色,自己今日一直走神,还没有注意到时辰。 “端上来吧。” 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今日中午时,裴鹤安忽然来了。 于是她心底快速挣扎一瞬:“秦嬷嬷,你亲自去一趟松园,问问、王爷要不要来用膳。” 第38章 共寝 秦嬷嬷笑着哎了一声后,便忙着去松园去请裴鹤安。 在她心里,一直觉得江书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作为王妃来说也是十分称职的。 只是她和王爷之间总是有些生疏,她对王爷隐隐有着恭敬和感激。 每每遇见王爷,都十分恭敬,但不见亲近。 今日难得主动,她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松园内。 裴鹤安在得知秦嬷嬷求见时,神色虽然并没有变化,但是拿着折子的手微微松了松:“进来吧。” 叶麒将秦嬷嬷请来后,便看见自家王爷已经将手里的折子放下了。 “王爷,王妃吩咐奴婢来请您过去用晚膳。”秦嬷嬷恭敬的开口。 裴鹤安是眉心平了平,淡声道:“本王知道了。” 其实江书婠的只是让秦嬷嬷问一问裴鹤安是否有来的意向,秦嬷嬷稍微变了变意思。 但总归大致意思不变即可。 秦嬷嬷听见裴鹤安的回答后,心中一喜:“奴婢先行告退。” 秦嬷嬷离开后,裴鹤安状似不经意的拿起一本折子看了起来。 叶麒看着自家王爷,嘴角慢慢一撇。 王爷那本折子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咳,王爷,想来王妃已经在等您了。” 叶麒说完后,裴鹤安才放下折子:“走吧。” 江书婠听见秦嬷嬷的回话后,忙叫厨房添了几道菜来。 她知道裴鹤安在军营待过多年,口味重些,于是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咸口的菜。 当菜都摆好后,江书婠便看见裴鹤安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她放下手里的帕子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裴鹤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在看见饭桌上的菜后,眼底温和不少。 看得出江书婠用心了。 “坐吧。”他一撩袍子坐在了椅子上。 江书婠接过阿枝递来的碗筷,亲手放在裴鹤安面前。 随后走到水盆面前拧干手帕,双手拿到裴鹤安身边:“请王爷净手。” 裴鹤安挑眉,接过她手里的手帕。 在她接过的一瞬间,两人手再次相触,这次他的指腹忍不住在她手背轻轻一摸。 江书婠红唇轻启,眼底闪过惊慌。 看到她这样,裴鹤安心中坏意忽起,又将手帕放在她手里:“你为本王擦手。” 江书婠的耳尖瞬间通红,但是不敢违背他的话。 只能捏紧手帕,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着手指。 裴鹤安看着自己架空着的手,微微歪头:“嗯?” 江书婠咬唇,左手主动抓住他的手掌,尽量压制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认真将裴鹤安的手擦干净。 在擦好后,她先是看了一眼裴鹤安,在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时,脸上的热意散了些。 用膳时,江书婠一直暗中观察裴鹤安夹哪盘子的菜更多写,心中暗暗记下他的爱好。 晚膳用的十分安静。 一直等晚膳结束后,一直不说话的裴鹤安忽然道:“今夜本王在湘园睡。” 江书婠的筷子一抖,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裴鹤安。 裴鹤安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这里的安神香不错。” 安神香? 江书婠看着一旁的香炉,这安神香不是府里一起采办的吗? 裴鹤安没有再说话,而是十分自然的走到里面的罗汉榻上坐了下来。 江书婠看向秦嬷嬷,眼底带着求救的意味。 秦嬷嬷心中早已经乐了,看见江书婠的目光后,急声道:“奴婢这就换套被褥!” 她刚打算转身,便听见裴鹤安的声音:“两套。” 秦嬷嬷脚步一顿,嘴角的弧度浅了些:“是,王爷。” 等屋子里被褥都换好后,江书婠走到罗汉榻旁边,低声道:“王爷可要洗漱了?” 裴鹤安将手里的书随意的合上:“好。” 水声停止后,二人都穿着中衣站在床榻前。 江书婠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不若,妾身去偏殿?” “不必。”裴鹤安快速的回应后,转眸看着她,“你睡里面吧。” 江书婠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后,忙点头:“是。” 烛灯熄灭,江书婠觉得自己更紧张了。 她呼吸放轻许多,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忽然,原本平躺的裴鹤安翻身背对着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在十分紧张的情绪下逐渐睡着。 而她一直以为早已经睡着的裴鹤安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翻身,在看见她熟睡的面容后,在她后颈轻轻一点,江书婠的呼吸更平稳了。 他微微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属于江书婠身上的味道更深了些,。 裴鹤安脸上闪过一丝满意,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月亮高悬,秋风乍起,将圆月藏在云团之后。 原本还有月光照着的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床幔下的二人睡的越发沉稳。 * 第二日,江书婠听见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见一身朝服的裴鹤安时,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的反应过来:“王爷?” 裴鹤安扣扣子的手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不必管本王。” 此刻的江书婠睡眼朦胧,一身粉白色中衣衬得她越发娇嫩。 因为还未清醒,所以比平日里看起来显得更软绵些。 可是她听见裴鹤安后,瞬间便清醒了,忙掀开被子走下榻:“妾身伺候您。” 裴鹤安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胸口前努力系扣子的江书婠,微微抿唇,眼眸中甚至带着一丝无奈。 “还是本王自己来吧。” 江书婠根本不会系自己朝服的扣子! 江书婠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讪讪的搓了搓手指:“那妾身去吩咐早膳。” “不用了。”裴鹤安将她叫住,“叶麒已经备好了。” “你继续睡吧。”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江书婠懊恼的咬咬牙,心中暗怪自己睡得太沉了。 “王妃,王爷走了。”阿枝走了进来。 “好。”江书婠点点头,随后微微放空了片刻脑子后,又道,“那我再睡会儿。” 阿枝点头:“是,王妃。” 她在看着江书绾继续躺下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并吩咐门口端着水等吩咐的丫鬟退了下去。 第39章 如此,本王便回府修养了 朝堂上,众人发现今日的摄政王如同昨日一般安静。 甚至好似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在早朝过半时,忽然有太监传报太后来了。 原本一直垂眸的裴鹤安缓缓抬眸,眼底带着冷嘲。 一直坐立不安的小皇帝此刻忽然有了主心骨,一脸殷切的看向殿外。 太后穿着一身暗紫色宫裙,发间一只凤凰步摇,好似时刻都在昭示着自己的身份。 太后走到上首,俯视众人一眼后,缓缓坐在了小皇帝的身边。 众人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裴鹤安。 “哀家听说南北郊营合并,可有此事?”太后并未看裴鹤安,但明显是问他的。 朝堂许久没有人说话。 太后瞥了一眼裴鹤安:“摄政王?” 裴鹤安懒懒的抬起眼眸,声音淡漠:“军中之事,太后何时也能插手了?” 太后的脸色沉了沉:“摄政王,皇帝年幼,哀家自然得多问几句。” “难不成是摄政王欲掌控军权,威胁皇帝?” 太后这般直接的话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凛,低着的头更低了。 不想,裴鹤安只是轻笑一声,眼底却已经布满寒霜:“太后慎言。” “本王兢兢业业为朝办事,如今太后此言实在寒心。” 裴鹤安说完后一甩衣袖:“如此,本王便回府修养了。” 说罢,便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都没想到他会施施然的离开。 太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心中不信他会这般容易放手。 “母后,摄政王这是?打算在家休养。”小皇帝看着裴鹤安消失的衣角,悄声问询。 太后的眼底先是一懵,随后便是狂喜。 散朝后,太后牵着小皇帝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殿门时,便看见叶麒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见过太后,皇上。”叶麒先是微微拱手,随后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看见叶麒,小皇帝的脸上闪过诧异,随后看向太后。 太后也不明白裴鹤安打的什么算盘。 “皇上下旨,太后身子好些时去皇寺为先帝祈福,如今太后身子已经大好。” “属下受摄政王之命,护送太后去皇寺。” 太后眼眸瞪大:“放肆!” 叶麒抬眸同她对视:“是太后放肆!皇上圣旨已下,岂能违抗!” 叶麒的声音带着压迫,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麒麟卫将二人围了上来。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鹤安这是以退为进,打算对她用强硬手段了。 * 马车内,裴鹤安轻轻的闭着眼睛,嘴角带着轻微的弧度。 一想到自己能在府中休息一段日子,便觉得惬意。 以往他睡眠短浅,便只能用公务打发时间。 现在一想到能在江书婠身边睡的舒服,心里便觉得愉悦。 他如今才知道将江书婠带回府的最大好处。 “去六福斋买些点心给王妃。” 听见裴鹤安的吩咐后,莫逍握着缰绳的手一僵:“是,王爷。” 回府后,裴鹤安拿着六福斋的点心大步朝着湘园走去。 跟着他身后的莫逍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看来这松园该搬到湘园了。 * 江书婠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榻上,轻轻闭着眼睛。 在听见外面的动静后,懒懒道:“嬷嬷,做一碗冰乳酪吧。” 她说完后,并未听见秦嬷嬷的回应。 但是随着脚步声越近,她竟然闻到了一股六福斋点心的味道。 鼻子轻动,秀眉轻蹙:“嗯?嬷嬷你买了点心?” 说完后,缓缓睁开眼睛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在看清面前的人后,瞬间坐直了身子。 “给。”裴鹤安将手里的点心递到她的面前,“吃吧。” 江书婠呆呆的接过他手里的点心,抱在怀里。 看着她这个样子,裴鹤安嗤笑一声:“纸包上的油都蹭在衣裳了。” 江书婠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说完后,她反应过来不对劲,又忙解释:“不是,妾身的意思是......” “本王要在府中休养几日。”裴鹤安一抬手,坐在了刚才江书婠坐的贵妃榻上。 江书婠将点心放在石桌上面,先拿出一块递给裴鹤安:“王爷。” 裴鹤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点心,虽没什么兴趣,但是一想到她对这点心的喜爱,便也拿起一块尝了尝。 “味道如何?王爷。”江书婠微微弯腰,眼中带着期待。 裴鹤安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不错。” 江书婠笑意更盛,随即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院子里丫鬟都各司其职,手里的动静更轻了。 江书婠坐在裴鹤安对面的石凳上,二人相对而坐,隐隐有着一抹默契。 秦嬷嬷端着刚煮好的玉米羹走进来时,看见裴鹤安后脚步一顿,随后走到江书婠面前:“王妃,奴婢煮了些玉米羹。” 秦嬷嬷说完后,看了一眼裴鹤安。 她哪里知道裴鹤安会在这里。 江书婠端起那碗玉米羹,递给裴鹤安:“王爷,您尝尝。” 裴鹤安接过她手里的玉米羹,舀了一勺,眉头瞬间皱起来。 甜的齁人! 他一抬眸对上了江书婠笑吟吟的眼神:“好吃吗?王爷。” 裴鹤安皱起来的眉毛一僵,心口不一道:“还好。” 秦嬷嬷看着裴鹤安,眼底闪烁着笑意。 王妃喜甜,所以她特意多放了几勺糖。 可王爷最不喜甜食。 秦嬷嬷看着江书婠道:“奴婢再去端一碗来。” 江书婠点头:“嬷嬷,多放糖。” 秦嬷嬷点点头。 低头假意喝玉米羹的裴鹤安嘴角抖了抖,随后将手里的碗放下。 对上江书婠询问的眼神后,轻咳一声:“本王还不太饿。” 江书婠点点头:“那王爷先喝点茶吧。” “王爷午膳想吃些什么,妾身去吩咐厨房准备。” 裴鹤安抿了抿唇:“都可。” 江书婠闻言乖顺点头:“是。” 第40章 同游枫叶林 当江书婠得知裴鹤安要在府中休职数日时,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她知道如今朝堂上不少人对裴鹤安虎视眈眈,害怕他是受了什么人的算计。 裴鹤安本就是不喜多解释的人,但是在看见她面上的不安后,难得地开口解释:“此事本王心中有数。” 江书婠闻言,心中一松,点点头真心道:“王爷运筹帷幄,妾身相信王爷。” 裴鹤安对上她这般真诚敬重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了。 “今年中秋节,过得热闹些吧。” 江书婠眼底一亮:“是,王爷。” 秦嬷嬷端着玉米羹进来,听见二人说到中秋节时,忽然笑道:“快中秋了,这几日郊外的枫叶林想必又有不少人去观赏了。” “枫叶林?”江书婠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曾听说过这片枫叶林。 “回王妃,正是,那片枫叶林是自然形成的,不带人为的刻意,所以每年不少人专门去一趟。”秦嬷嬷继续补充解释。 江书婠越听,眼底的笑意越盛,明显有着兴趣。 裴鹤安看了她一眼:“明日可有兴致去瞧瞧?” 江书婠的脸上瞬间闪过惊喜之色:“可以吗?王爷。” 裴鹤安微微颔首。 * 午膳后,裴鹤安看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江书婠,忽然觉得她整日在府中实在枯燥。 既然自己将她带回京中,自然是要负责的。 于是...... “去收拾些东西,本王带你去那枫叶林瞧瞧。” 江书婠先是一愣,随后心中满是雀跃。 但是一想到那枫树林在京外...... “王爷,妾身怕半日不够来回......”江书婠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裴鹤安早已经看清她的心思:“京外有一处别苑,可以多住几日。” 听了这话,江书婠再没有什么担忧的,于是忙起身行礼:“妾身这就去收拾。” 说完后,她小心道:“可需要妾身帮王爷一起收拾些衣物?” “不必,别苑里本王的东西一应俱全。” “是。” ———— 镇亲王妃在得知自己的云安郡主跟着太后去皇寺时,心头瞬间酸涩不已。 “王妃,您莫要太过担心了,等王爷回来,一定会有办法的。”身边的嬷嬷不住的温声安抚。 可镇亲王妃哪里能真的放下心。 尤其是听见嬷嬷说起镇亲王,心中更是不住的凄凉。 她家王爷为了皇上坐稳皇位,多次放下自己王爷的尊严,去请老太师回京。 可太后却将她的女儿带到皇寺,说的好听是伴驾,实际上不就是人质吗? 想到这里,镇亲王妃的眸色逐渐沉了下来:“我镇亲王府事事为了皇上着想,可太后这般实在寒心。” “嬷嬷,云安是我从小娇生惯养大的。” “若是云宁受了什么委屈,我必不可能没有作为。” 在镇亲王妃说完后,便听见外面有动静。 云宁郡主小跑着走来,在看见自己母妃脸色不好后,面上的笑意淡了淡:“母妃。” 看见自己的小女儿,镇亲王妃忙扯起一抹笑意来。 ———— 枫叶林外,不少京中京外的男男女女来往不断。 在枫叶林外竟然还有许多摊贩,从吃食到玩具,竟相当于京中的半条街一般。 江书婠扫视一圈后,将目光停留在一处小摊贩前。 她看了一眼裴鹤安,在看见对方对着自己点头后,才带着阿枝超前走去。 裴鹤安看见这么多人,有些不耐的蹙了蹙眉,但是看见江书婠那般着急的朝着摊贩走去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摊贩前,是一个老翁拿着细刀在一片片挑好的枫叶上刻画。 上面的画简单但灵动。 江书婠看上了其中一片叶画,于是指着道:“这个多少银子?” 老翁低头认真刻画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浑浊的眼珠子看着江书婠。 在看见她后,又朝着她身边的裴鹤安看了一眼:“贵人若是喜欢,便三文钱。” 江书婠看着自己喜欢的那片叶画,又看了一眼低头刻画的老翁,心中感慨。 这般精致有趣又费神的叶画,只收三文钱。 她看了一眼阿枝,阿枝立刻摸了摸荷包,最终从里面拿出最小的一块银子拿给老翁。 老翁抬头一看,面上带着为难摆手:“不不,小老儿实在找不开这么大的银子。” 阿枝的手僵在原地,脸上有些无措。 此时叶麒忽然从袖中摸出三文钱:“拿着。” 江书婠拿着手里的叶画,看着跟在身后的叶麒。 “想不明白他身上为何会有铜钱?” 耳边是裴鹤安的声音。 江书婠一愣,随即点头。 裴鹤安轻笑一声:“京外有的是食不果腹的人,叶麒常年在外走动,身上自然是有散钱备用的。” 江书婠在听见第一句话时,便紧皱眉心。 “如今我朝已经好了许多,前些年,年年各地有天灾,死于天灾的人无数。” 裴鹤安说这话时,眼底闪烁着忧虑。 这同他往日的模样全然不同。 江书婠轻叹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不是她不想做那个施恩的好人,而是她能力不足,无法顾全众人。 与其到时候惹起纷争不快,不如什么都不做。 “前面便是枫叶林了。”在她失神的时候,头顶传来裴鹤安的声音。 江书婠一抬头,便看见了前面金黄的一片。 “好美。” 难怪此枫叶林在京中有如此盛名。 刚走到枫叶林后,江书婠便看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晦气之色。 周淮正扶着穿着宽松衣裙的常滢站在前面。 不知周淮低声说了什么,惹的常滢羞涩抿唇。 一时间周淮嘴上的笑意更盛了。 但是看在江书婠眼里,却是觉得二人十分碍眼。 眼前的盛景都被他们惹的暗淡了几分。 “今日真是倒霉,什么都能碰见。”比起江书婠心中的暗自吐槽,阿枝却要来的直接许多。 她的声音不低,明显的看着二人说的。 裴鹤安身上的气势已经将不少人赶远,所以这里除了他们外,就只剩下周淮等人。 周淮闻言,抬头看见江书婠和裴鹤安时,脸色也是瞬间的不悦。 但是面对裴鹤安,他不得不上前行礼:“见过摄政王。” 裴鹤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周世子有眼疾?” ? 第41章 遇周淮与常滢 周淮面色一凝。 站在他身后的常滢扯了扯他的衣袖,眼底带着惊慌。 今日本就是她趁定远侯夫人不在府中,央哄着周淮带自己出来的。 若是惹了什么事,最后还是自己的错。 周淮看了常滢一眼后,这才继续道:“见过摄政王妃。” 常滢也紧张的跟着周淮行礼,不敢发言。 她让周淮带着自己出来也是有小心思的,枫叶林每年都会有不少夫人贵女出来,常滢就是要让京中人知道自己受周淮的宠爱。 江书婠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来,她若是再看二人几眼,只怕是要觉得恶心了。 即便她再年轻,也能看的出如今的常滢是有身子的人。 可想二人在治水时是如何的‘缠绵恩爱’。 裴鹤安忽然牵起江书婠的手,看都不看眼前二人便朝着枫叶林深处走去。 在错身的瞬间,周淮闻到独属于江书婠身上的馨香时,脑海一阵恍惚。 好似回到了从前,二人偶然在宴上相遇时,会独自说几句话。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同江书婠退亲,而是让滢滢为平妻或者贵妾...... 那,滢滢的身份也不会被查出来,他依然可以继续做自己风光无限的定远侯世子,有功绩加身,在朝中定然有更高的位置。 不至于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想到定远侯府如今的困境,他的眉头闪过一丝烦躁。 常滢抬眸将他的目光尽收眼底。 心底一寒,她这几日已经感觉到周淮经常在自己面前走神了。 今日遇见江书婠后,他更明显了。 “淮哥哥。”常滢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寒意后,轻轻扯了扯周淮的衣袖,“摄政王妃不喜欢看到我们,那我们便不要进去了吧?” 常滢声音中带着委屈和坚韧,眼底隐隐闪烁着畏惧。 这让周淮又是一阵心疼:“滢滢莫怕,此处又不是她江书婠的。” “走,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好。”常滢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讥讽。 他所指的方向明明就同江书婠相背的方向,若真是如他所说,那为何不敢去江书婠所去的方向观赏? * 裴鹤安一直牵着江书婠的手,即便已经走到了枫叶林深处,依然没有放开。 江书婠甚至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抓起自己的手捏捏,好似在......把玩? 阿枝看着周围晃眼的枫叶黄,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 但是她很快察觉到,这枫树长得并不规律,她回头看去,竟然已经找不到来路。 这......她刚才只顾着观赏枫叶,竟然忘了记路。 今日伯俞也难得的跟着出府,在看见阿枝懊恼的表情后,又朝后看了看:“阿枝姑娘放心吧,一路都有暗卫,我们不会迷路的。” 伯俞笑容和煦声音温和,一眼便看出了阿枝的想法。 阿枝一愣,随后放心的点点头:“多谢伯俞大人解惑。” 伯俞点点头,淡笑不语。 郑嬷嬷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看了一眼伯俞后,又将目光移开。 江书婠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也不是没有被裴鹤安牵过。 但那都是在人前为了做样子的。 可是今日...... 她的手被他不断的揉捏,实在是有些不能忽视手里的触感。 她的心思慢慢的从枫叶林移到自己的手上。 裴鹤安没有看到的是,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早已经满脸通红。 裴鹤安放慢了自己的步子,为了让她能好好观赏。 可他瞧着这枫叶林也就一般,捏着她的手感觉不错,便一直捏着玩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书婠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于是在心底挣扎片刻后:“王爷,咱们歇一会儿吧。” 裴鹤安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后,便带着她走到一处石头处坐在。 裴鹤安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日只在院子里窝着。今日知道自己身子虚了吧?” 江书婠刚想说自己在山庙时一次能抬着一大桶水。 但是一想,自己回京后,确实又养的疲了。 看着她不服气的抬头动了动嘴后,又低下头的样子。 裴鹤安轻笑出声。 这是江书婠第一次见到他真心笑的模样,她抬头痴痴的看着他。 却见他快速的敛回嘴角,不再看自己。 ...... 在江书婠坐下不久后,忽然听到一阵动静。 ? 她眼底带着探究,抬头便对上了裴鹤安的眼神。 这声音不对劲...... 她又仔细听了听,好似一个女子的痛苦呻吟。 “王爷,这里有女子受伤了?”她说完后,朝着周围张望。 没有注意到裴鹤安似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在江书婠张望几次后,便看见不远处有一处大石。 “是那里吗?”江书婠指着那里。 裴鹤安的嘴角忍不住一跳,他的耳力好,早就已经听到了那处的动静。 明显便是一对野鸳鸯在戏水。 江书婠说完后,看裴鹤安没有理会自己。 她抬头眨了眨眼:“王爷?” 裴鹤安对上她的脸后,嘴角扯起恶劣的笑意:“既然你听到了,便派人去瞧瞧。” 江书婠听他这么说,心里确定了些。 想来裴鹤安也听见了。 此处偏僻,若真是那女子受了伤,不好不救。 “阿枝,你去瞧瞧。” 听见江书婠的吩咐后,阿枝打算过去。 忽然郑嬷嬷伸手拦住阿枝:“王妃,还是奴婢去吧。” 江书婠没有意见:“也好。” 郑嬷嬷看了一眼依然笑的恶劣的裴鹤安,心中暗叹王爷是故意的。 随后朝着石头后面走去。 在郑嬷嬷走到石头后面的一瞬间,石头后面发出了男子和女子的尖叫声。 郑嬷嬷的脸上闪过无奈,但是在看清面前的人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江书婠虽然不懂这种事,但是在听见有男子的声音后,便先是怔愣,随后脸宛若煮熟的虾一般。 无意间对上裴鹤安戏谑的眼神后,恍然大悟。 “王爷!你......”她想说为何他明明知道,却要骗自己。 可是又问不出口来。 此时郑嬷嬷疾步走来,脸上带着难言之色。 第42章 丑事 郑嬷嬷走到二人面前后,脸上先是为难,随后才道:“回王妃,那女子是、是江家三小姐。” ! “什么?”江书婠从石头上站起身,满脸惊愕。 “江之歌?” 郑嬷嬷僵硬的点头。 江书婠先是一惊,随即满脸的怒意:“阿枝,让她滚出来见我!” 过了许久后,江之歌穿戴整齐的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长乐伯府的幼子,胡元。 江书婠在看清胡元后,脸色大变。 长乐伯府向来名声不好,府中人口多,关系乱。 “长姐。”江之歌颤抖着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 江书婠沉默不语,只是在二人之间看着。 胡元在看见裴鹤安后,便吓的不敢再说话。 江书婠的脸色实在难看,尤其是,竟然被裴鹤安都看在眼里。 江之歌脸色煞白,眼前一黑,瞬间晕倒在地上。 江书婠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江之歌,眼底毫无温度。 “胡公子。”江书婠深呼一口气,将目光放在胡元的身上。 胡元眼神飘忽,不敢回应。 “此事,胡公子还是同家中商量这如何交代吧。” 说完,便转眸看着郑嬷嬷:“嬷嬷,你亲自将人送回江家。” “告诉江老夫人,若是无法执家治下,本王妃便将江府都封了!” “将这些腌臜事都困在府中。” 郑嬷嬷神色瞬间严肃:“是。王妃。” 裴鹤安给了叶麒一个眼神后,叶麒压快速上前将胡元的胳膊抓住,皮笑肉不笑:“送胡公子回府。” * 江书婠心中恶寒,若不是为了明年哥哥春闱,她早已经对江家出手。 她知道,江家留在京中迟早会惹出事来,不如将其贬回老家,彻底断了江家向上爬的路。 也让江家的功利冷漠都掩埋在破碎的富贵路上。 裴鹤安低头睨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江书婠,轻笑出声:“你作为摄政王妃,不曾给过江家好处。” “如今你父亲一直闲赋在家,江家屡屡看不到希望,自然要另辟蹊径了。” 长乐伯虽品行不好,但长乐伯府在世家中也算有些地位。 江家攀附长乐伯府,不亏。 而江书婠对江家的态度,外人并不清楚。 长乐伯府能同摄政王挂上亲戚关系,也是十分乐意的。 江书婠的眼底闪烁着寒意,第一次起了提前对江家动手的念头。 裴鹤安将她的眼神看在眼中,并未开口。 ———— 长乐伯府。 在看见胡元被麒麟卫送回来时,长乐伯连身旁美人都没兴致看了。 “逆子!” 他一边看着麒麟卫,一边拿起一旁扫地小厮手里的扫帚,朝着胡元的身上打去。 长乐伯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吝啬,实打实的打在胡元身上。 胡元的痛呼声将人都引了过来。 长乐伯老夫人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被打,拿起龙头拐杖便快速的走来。 但是看见前院站着的麒麟卫后,她的脚步一顿。 即便不问,便也大概知道定然是同摄政王有关。 一直等胡元被打的没精神躲后,麒麟卫中的一人才淡声开口:“胡少爷同江三小姐婚前私通,长乐伯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妥善吧。” 说完后,便带着人离开了长乐伯府。 独留下一脸震惊的长乐伯府众人。 在麒麟卫走后,长乐伯反应许久后,才回过神,拿着扫帚指着胡元:“逆子,你做了什么?” “老子不是就让你陪着那江三小姐去赏枫叶吗?” 胡元不敢和他对视。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长乐伯十分清楚。 他忽然将扫帚扔在地上,一脸惨白:“完了。” 婚前私通也就罢了,瞧这模样,怕是被摄政王碰上了。 * 江家。 郑嬷嬷离开后,江夫人的脸上满是震惊。 江之歌的事,她并不清楚。 “老爷!”许久后,江夫人的脸上带着崩溃,“您怎么可以准许她同男子私自交往?” “江家的名声呢?” 江夫人满眼不可置信,她看着江大人,眼底都是不理解。 远儿马上要春闱,春闱后拿到名次便能找更好的亲事。 此时因为一个庶女,影响江家名声,到时候哪家贵女愿意嫁进江家? 江大人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放心,此事不会传出去的。” “今日只有婠儿和摄政王瞧见,婠儿便是为了自己也要将这事压下去。” 说到这里,江大人的脸上带着得意:“这样也好,长乐伯知道摄政王知道此事,定然会着急。” “我们等着长乐伯府上门即可。” 江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底满是陌生。 她不住的后退,一直退到门口后,失望的转头离开。 等出了书房,江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 江书婠在同裴鹤安打算离开时,又遇见了周淮和常滢。 只是此时他们身边站着的还有定远侯夫人。 此时定远侯夫人站在周淮的身边,常滢低垂着脸乖顺的跟在二人身后。 定远侯夫人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走路十分快。 而常滢身后没有人搀扶,只能一边扶着腰一边快步跟着前面的二人。 身后的丫鬟嬷嬷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她。 定远侯夫人看见江书婠时,脚步一顿,脸上虽不情愿,但还是上前行礼:“见过摄政王,见过摄政王妃。” 江书婠笑着点头:“定远侯夫人比世子要懂礼不少。” 她虽笑着,但语气中带着冷嘲。 定远侯夫人侧眸看了一眼周淮,周淮拱手行礼。 江书婠没有看周淮,而是对着定远侯夫人:“看来定远侯府马上要有喜事了。” “世子的第一个孩子,难怪会亲自放下政务带着滢姨娘出京赏景。” 定远侯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周围已经有不少京中的人看过来。 他们自然认得出定远侯夫人的身份,所以在听见江书婠的话后,脸上都带着诧异。 许多人默契的将目光移在常滢的肚子上面,意味深长。 那肚子,一看便不止一个月...... 定远侯夫人已经快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她之所以一直让常滢在府中不得出来,便是不想被人知道她的身孕。 如今...... 第43章 共处 定远侯夫人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淮此时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如今出门在外,他面对众人嘲弄的目光,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丢人了。 常滢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将脸低下。 她的眼底满是隐忍。 她不抬头也能知道那些人对自己的不屑的目光,但是她可以忍受。 比起到时候自己在定远侯府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如今这些算不得什么。 “府中还有时,臣妇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 定远侯府强撑着脸色,恭敬的开口。 江书婠微微颔首:“嗯,孕妇不能劳累,定远侯夫人快带着回去吧。” 定远侯夫人的心沉了沉,忍住自己的神色:“是,王妃。” 周淮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江书婠,最终收回自己的视线。 等定远侯府的人离开后,江书婠嘴角的笑意更盛。 她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在看见几个眼熟的人后,笑的更开心了。 那几人可是贵妇圈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想来定远侯府即将有喜事的事,不出明日,便能传遍京城。 那几个夫人在看见江书婠看向自己后,皆福了福身子:“见过摄政王妃。” 江书婠看几人这般识趣,心底更满意了。 * 马车上,江书婠看着闭目养神的裴鹤安,许久后,轻声道:“多谢王爷今日陪妾身出来。” 裴鹤安未睁开眼睛,只是眉宇间轻轻一动,并未说话。 在江书婠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忽然听见了裴鹤安的声音:“若是感谢本王,便给本王做一条腰带吧。” 嗯? 江书婠先是一愣,随后忙点头:“不知王爷想要一条什么样子的?” 裴鹤安想了想:“祥云纹吧,旁的你自己定就好。” 江书婠心中重复了一下祥云纹,随后笑眯眯道:“好,王爷。” 马车很快便到了别苑,江书婠在下马车时,扶着裴鹤安的手。 而裴鹤安竟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没有放开的打算。 经过今日他一直牵着自己,江书婠现在已经习惯了。 别苑门口此刻已经等了不少人,在看见马车后都迎了上来。 “见过王爷,王妃。”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 裴鹤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带着江书婠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进别苑,江书婠便被眼前的奢华所震撼。 假山上面潺潺流水,竟然是复刻出的高山流水之态。 别苑宽阔繁奢,连廊边的扶手上,都是象牙镶嵌而成,屋角镂空雕刻极其精美夺目。 裴鹤安垂眸看了一眼江书婠,在看见她眼底的惊叹后,嘴角微勾。 “后院有一处天然的温泉,你若是有兴致便去泡泡。” 一听到有温泉,江书婠的眼睛更亮了:“好!” 她本就十分喜欢泡澡,如今有温泉,心中有些急不可耐。 但是等晚膳端上来后,江书婠的脸上已经全然呆住。 她以为摄政王府已经很奢华了,不想这别苑....... 裴鹤安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 “别苑后面的林子里晚上有萤火虫,月光下别有一番意境,吃完饭本王可以带你去瞧瞧。” 裴鹤安的话实在太诱人了。 江书婠也顾不得想别的了,眼前这将近一百道菜也没什么可感慨的了。 秦嬷嬷看着二人仿若夫妻一般的相处,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气,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等看完萤火虫后,已经不早了。 江书婠在看见自己的东西被放在裴鹤安的房中后,有些傻眼。 在王府虽然裴鹤安也会同自己一起睡,但是...... 但是和这不一样啊,他依然在他的松园,而自己在湘园。 裴鹤安倒并不想她这般,而是十分自然的去屏风后面更衣了。 江书婠听着里面的水声,耳尖越发的烫了。 站在门口将江书婠的脸色尽收眼底的叶麒和莫逍,相视一笑。 叶麒凑到莫逍的耳边低声道:“王爷现在真是自然。” 莫逍点头:“倒是王妃还有些不习惯。” 叶麒轻笑一声:“没事,王爷总会让王妃习惯的。” 说完后,叶麒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可记得,王爷当初在得知闻着王妃身上的味道可以安眠是,可是不打算接近王妃的。 那股傲气,连一天都没维持住。 莫逍给了他一个眼神后,二人都后退几步,一脸恭敬的守着门。 站在门口附近的郑嬷嬷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嘴角不可查的浮起一丝笑意。 江书婠一直坐如针毡的等着里面的水声停下后,又稍微等了等才起身走到屏风前面。 在裴鹤安走出来后,便看见江书婠拿着一个手帕站在面前。 “嗯?” “王爷的头发还湿着,妾身为王爷擦发?” 裴鹤安不喜旁人接近自己,但是在听见江书婠的话后,并未多犹豫便点点头。 他坐在罗汉榻上,江书婠站在他的身旁,一脸认真的擦拭着他的头发。 她小心细致的擦着,眉眼温柔。 在裴鹤安不经意的侧眸时,将她眼底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中不知为何轻轻一动,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 一直等小半个时辰后,江书婠才将他的头发擦干,在她打算放下手帕时,忽然看见裴鹤安已经睡着。 ? 坐着便睡着了。 江书婠诧异的看了一眼他后,将求助的目光转到秦嬷嬷身上。 秦嬷嬷在看见裴鹤安睡着后,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 这...... 是要叫醒,还是不叫醒啊。 江书婠不想打扰他,于是轻轻的在他身旁放了一个软枕后,轻手轻脚的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她还没有沐浴。 江书婠离开后不久,裴鹤安就醒了过来。 刚才因为江书婠站在自己头顶,身上的气息将自己笼罩,所以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如今她离开自己,裴鹤安便缓缓醒了过来。 他看向屏风后面,闭了闭眼后,朝着床榻走去。 * 定远侯府。 此刻周淮在自己的书房内,烛光未点,静静的靠在椅背上面紧闭双眼。 他一时有些茫然。 自己是如何从前途无限的定远侯世子成为如今这般模样的? 第44章 娶世子妃 今日那些嘲讽的目光,他从未见过。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世子。” 周淮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 自从母亲将送秋送来后,她便总是缠着自己,可碍于母亲的颜面,他又不好直接将人赶走。 “滚!” 周淮的低吼声从书房内传来,送秋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但是在想到定远侯夫人的吩咐后,眼神一沉,声音轻柔小心道:“今夜世子还未用膳,奴做了些小菜,给您放在门口,您若是饿了就请吃两口吧。” 说完后,轻轻的将手里的膳盒放在地上,缓步离开。 周淮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原本不欲理会。 但是在想到在南边时,常滢曾经也经常给自己准备晚膳,生怕自己因为忙碌忘了吃饭。 如今...... 自今日回府后,她被母亲训斥后,便回到院子再未出来。 连自己用没用膳都不曾关心。 “世子,夫人要见您。” 听见嬷嬷的声音后,周淮内心轻叹一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等他打开门后,便看见定远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对着自己恭敬行礼。 嬷嬷在垂眸时看见被放在地上的膳盒:“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怎能将世子的膳食放在地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膳盒拿起来。 周淮看她误会,不多思索便开口:“是送秋送来的,我没让她进来,她便放在门口了。” “嬷嬷不用斥责她。” 嬷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世子。” * 定远侯夫人院子里,周淮一进来便看见自己的母亲等在门口。 “进来吧。” 周淮恭顺的跟了进去。 定远侯夫人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圈周淮后,长叹一口气:“你瞧瞧你现在这般颓废的模样。” “淮儿,你自小便在同龄中处于翘首。” “学识优秀,武艺精湛,谁不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周淮听着,头低了下来。 定远侯夫人看她有这般表现,心中一松。 “如今定远侯府被摄政王压制,你同你父亲一起被架空,定远侯府若是再无法子,迟早要被削了爵位。” “定远侯府百年荣耀,不知还能否保住啊。” “母亲,是儿子的错。”周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的面上满是痛苦。 定远侯夫人看她这样,心中更喜。 “虽说摄政王要针对你,但是若不是你自己做错事,他也寻不到理由。” “当初母亲心疼你,同意你去江家退亲,不想那江书婠竟然有本事攀上摄政王。”定远侯夫人的眼神晦暗不明,在说到后面一句时,明显是带着恨意的。 她说完后,看着周淮,伸出双手将人扶起来:“儿子,定远侯府全族富贵荣耀都在你身上了。” “你万万不能糊涂啊!” 周淮抬起眼眸,他已经猜到了母亲定然是有事了。 定远侯夫人忽然起身要给他跪下:“儿子,母亲求你了!” “母亲!”周淮忙将她扶起来,“您怎可给我跪下,母亲莫要折煞儿子啊。” 定远侯夫人长叹一口气:“常家的事,永远都是定远侯府的污点。” 周淮心一紧。 “你放心,今日枫叶林这么一闹,母亲便是想除了她也除不掉了。”定远侯夫人的眼底闪烁着冷意。 周淮脸色一顿,他此刻怎能不知道滢滢非要去枫叶林的心思。 可是,她也没错,她只是没有安全感...... “如今世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着,若是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那便更没人愿意嫁进来了。” “听母亲的,娶一个世子妃好吗?”定远侯夫人的眼底满是恳求。 周淮不敢同她对视。 “淮儿?” “算母亲求你,定远侯府不能耽搁!” 周淮的眼底满是挣扎,最终无奈点头:“听母亲的。” * 当江书婠沐浴回来后,便看见躺在榻上的裴鹤安。 他躺在外侧,自己岂不是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 江书婠一脸的为难,正在纠结时,原本闭着眼睛的裴鹤安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瞥了一眼江书婠:“上来吧。” 他缓缓从榻上坐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低闷,一看便是有了困意。 江书婠忙朝着床榻里面而去。 别苑的床榻似乎要更大些。 江书婠裹着被子朝着里面躺去,不想腰间忽然被紧紧的锢住:“不许动。” 说完,裴鹤安便朝着江书婠靠了过来。 女子身体的轻软,周围更是一阵馨香。 裴鹤安一瞬间更满意了。 江书婠感受着腰间的沉重,内心轻叹一口气,今夜她又要难眠了...... * 屋子里的烛灯熄灭后,阿枝便对着周围的丫鬟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在丫鬟们都走后,阿枝也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裴鹤安不喜人守夜,所以自从他同江书婠一起安寝时,江书婠便将守夜的丫鬟撤了。 夜半,江书婠忽然想如厕,睁开眼睛后才想起来身边还睡着裴鹤安。 她轻轻的侧过脸,在看见裴鹤安睡得正沉。 于是她想了想,轻轻的坐起来,小心翼翼的从他脚下往外面爬去。 只是,在她刚碰到他时,裴鹤安便忽然睁开眼睛,并伸手将她擒住,一直大掌扣在她的脖子上。 “王爷!”江书婠瞬间惊呼出声。 裴鹤安忽然清醒,在月光下看清江书婠的脸后,手里一松。 “你在做什么?” 江书婠心紧紧的揪起来,脸上的惨白还未褪去。 刚才脖子上面的窒息感还未消失,在听见裴鹤安的问话后,忙颤声道:“妾身想、想更衣......” 江书婠跌坐在床位,满脸委屈和害怕。 裴鹤安抬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无奈叹气:“那为何要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 江书婠听完后,脸上的委屈更多:“妾身怕惊扰了您。” 裴鹤安看着她都快哭了的样子,心底一阵闷,于是抬腿走下榻。 江书婠看到他离开,心中一时无措,生怕为此惹恼了他。 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时,眼前忽然一亮。 是裴鹤安将烛火点着了。 第45章 尴尬 裴鹤安穿着一身素锦色细绸中衣坐在罗汉榻上,双腿随意的搭在两边。 此刻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不想要更衣?” “难道等着本王帮你?” 江书婠听完后,忙低着头从榻上下来。 看着她的背影,裴鹤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一直等江书婠磨磨蹭蹭的回来后,裴鹤安还坐在罗汉榻上等着他。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裴鹤安淡声道:“怎么了?” 江书婠的脸通红,嗫嚅着嘴不知如何说。 最终,似泄气般:“王爷,妾身去侧屋睡吧。” 她说完后,想要去榻上抱自己的被子,却被裴鹤安抓住手腕:“好好的去什么偏屋?” “怎么?是嫌本王碍事?” 江书婠忙摇头:“不、不是。” “是,是妾身来月事了......恐冲撞了王爷。” 裴鹤安先是一愣,随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后,眉头一松:“本王去给你叫人。” 他说完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江书婠站在原地,满脸尴尬。 等秦嬷嬷和阿枝来后,江书婠抱着被子坐在罗汉榻上,低头不知想什么。 阿枝一拍自己的脑子:“王妃,是奴婢忘了您的日子了。” 说完后,忙将准备好的月事带拿了出来。 裴鹤安依然穿着一身中衣站在门口,抬头望着悬挂在头顶的月亮。 他这般怕麻烦的人,此刻竟然丝毫不觉得江书婠麻烦。 莫逍从暗处出来:“王爷可要先去偏屋歇着?” 不想裴鹤安只是摇摇头,随后继续看着天上是月亮。 莫逍也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觉得有什么意思。 一个破月亮,往日出任务时见的最多了。 每每分不清方向时,就会抬头看着月亮。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秦嬷嬷才从里面走出来:“王爷,都收拾好了。” “嗯。”裴鹤安抬腿朝着里面走去。 一进去便看见好似犯错一般的江书婠。 裴鹤安对着阿枝摆手:“出去吧。” 阿枝看了一眼江书婠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裴鹤安才淡声道:“下次身子不适便早些说。” 江书婠想解释,但是却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月事这个时候会来啊。 她以为是裴鹤安怪自己有月事惊扰了他的睡眠。 “睡吧。”忽然面前一暗,是裴鹤安坐在榻边。 他只留下了一根细小的蜡烛,随后拉过被子躺了下去。 在闭上眼睛前对着她嘱咐:“若是不适便说话。” “好。”江书婠缩在自己的被子里,眼底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乖乖点头。 裴鹤安看了她一眼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屋子再次恢复安静...... 可是不出一个时辰后,江书婠便在被子里浑身冷汗。 她虽然控制自己不乱动,但是肚子里的绞痛还是让她不受控制的微微翻动。 忽然,她耳边出现裴鹤安的声音:“可是身子不舒服?” 江书婠咬牙点头:“嗯。” 此刻拿着绞痛让她头脑有些晕乎,可又晕不过去,也睡不着。 裴鹤安忽然侧过身,将自己的手伸向江书婠的被子里。 江书婠动作一顿,可是很快便感受到她小腹上有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 肚子上有缓缓的暖流而入,莫名的让她宁静。 那股暖流确实缓解了不少的疼痛。 折腾半夜,她早已经困了。 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已经天大亮。 身侧已经没有裴鹤安的身影。 她缓缓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发现肚子已经不怎么疼痛了,只剩下微微的酸胀。 “阿枝。” 她声音微弱,脸色有些苍白。 阿枝忙走进来:“王妃,您醒了?” 阿枝的脸上满是心疼。 她的王妃自小便好生养着,即便来了月事也不会这般痛苦。 这次这般难受,定然是在山庙吃了不少苦。 她快速的压下眼角的酸涩,忙扶着江书婠起来:“奴婢已经熬好了补气血的热粥,等会儿王妃喝些吧。” 江书婠点点头:“王爷呢?” “王爷一早便起来了,现在在院子里练武呢。” 江书婠倒是没有见过裴鹤安习武的模样。 当她起身后,才听见阿枝的惊呼。 一看,原来是昨夜的被子上已经染了血渍。 “这......”江书婠忙走到榻边,查看裴鹤安的被子。 在看见他被子没有被自己染上后,轻呼一口气:“阿枝,你把被褥都换了吧。” 幸好没有冲撞到裴鹤安。 江书婠觉得自己一整日都没有力气。 而裴鹤安也在忙着自己的事,二人除了午膳见过后,便一直没有见过。 一直等到晚上,江书婠看着坐在面前的裴鹤安,想要开口说什么。 不等她开口,便听见裴鹤安的声音:“本王不在意那些。” 闻言,江书婠一愣,随后点点头:“那,今夜妾身睡外面可好?” 裴鹤安想了想,点点头。 让她睡外面也好,省得觉得拘谨。 ———— 众人原本以为裴鹤安不在朝中后,便自由不少。 尤其的世家,想行事都多了几分气势。 可是很快,他们便察觉出问题来。 朝中大半都是裴鹤安的人,即便裴鹤安不在,可是他们做事依然束手束脚的。 尤其的一些原本想趁着裴鹤安不在,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朝中的人。 明显感觉到吃力和困难。 那户部的人嘴真的严,而且手也一样严。 美色财力,没有一个能打动他们。 小皇帝看着那些折子,只觉得头疼。 这上面的请示,他都做不了主,也办不到...... 他不是没有试过下旨,可是都被那些臣子以各种理由怼回来了。 他的脸上一直挂在愁意。 直到看见镇亲王回来,尤其是在看见站在镇亲王身边的老太师后,眼睛瞬间一亮。 “镇亲王!” “老太师!” 他从龙椅上跑下来,一脸欣喜的看着面前二人。 老太师在看见小皇帝朝着自己跑来的一瞬间,眼角一润,跪在地上:“皇上,老臣来晚了!” 第46章 老太师回京 老太师回京后,先并未过多的暴露行踪。 而是一直空着的老太师府门大开,里面的进进出出的丫鬟小厮在不断的行动。 太师府的动静自然受到了不少人注意。 这老太师可是当初先皇的老师,在先皇时期,所有文人之首,深受文人敬崇。 “太师,这样可行吗?”镇亲王坐在老太师的对面,眉眼见2带着一抹担忧。 老太师放下手中的茶杯:“如今我未露面,可京中对于我即将回朝的事已经传的绘声绘色。” “裴鹤安若是有所动作,便是说明他忌惮我。” “若是没有......”老太师眉宇间也染上一抹忧虑,“那便难办了。” 他的脸上带着愧疚:“当初先帝晚年多疑,我为保家族安宁主动避世,却不想竟然让裴鹤安掌控了天下。” “我对不起元帝,也对不上先帝。” 镇亲王闻言,忙开口劝慰:“太师,这也不是您能预料的,如今您回京,朝中定然会不一样。” 老太师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门外,满脸担忧。 他的心中也没有多少底。 * 别苑。 “王爷,老太师回来了。”莫逍在收到密信的第一时间,便向裴鹤安禀报。 此刻的裴鹤安正在吩咐伯俞写几份补血气的药膳。 听见莫逍的话,裴鹤安丝毫没有神色变化,甚至对着伯俞道:“甜一些。” 伯俞闻言,在药膳方子上又加了几个字。 等药膳拿在手上,裴鹤安大致看了一遍后,才让伯俞送去给秦嬷嬷。 莫逍一直等着伯俞离开,才看向裴鹤安。 “不用理会。”裴鹤安语气平淡。 老太师会回来一事,裴鹤安早已经猜到。 镇亲王屡屡出京,一次离开多日,他早已经猜到镇亲王是去请老太师的。 不过...... 如今朝堂上面变化之多,早已经不是老太师还在时的模样。 他想在朝中拨云探路,也要看看那些人还是否听他的。 “呼雅部如今怎么样了?” 莫逍闻言低声回应:“回王爷,呼雅部已经上书打算拜访我朝。” “只是,属下打听到,呼雅部的长公主也一起跟着来了。” 裴鹤安闻言,微微蹙眉。 呼雅部长公主? 他记得曾经见过这个女子,是呼雅部首领的唯一女儿,骁勇善战,也曾同自己对战过。 不过,武艺在他看来,实在不怎么样。 “派人盯着些,不要有什么异动。” “是,王爷。”莫逍将想说的话咽下去。 他瞧着那呼雅部的意思,好像是想联姻...... 他说完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没几步,又转身回去:“王爷,属下觉得,呼雅部好像想同我朝和亲。” 裴鹤安一掀眼皮,冷冷的看着他:“本王很蠢吗?” “回王爷,您不蠢。”莫逍说完后,便快速的离开了。 等莫逍走后,裴鹤安觉得无趣,想了想朝着别苑后面的池子走去。 那片池子是活水,由山上的河水而来。 当他走到池边后,便看见有不少的鱼,心中一动,难得的来了几分闲逸:“叶麒,去拿鱼竿。” “是!” * “王妃,可好些了?”秦嬷嬷从外面走进来,关心道。 江书婠点点头,窝在罗汉榻上不想动弹:“好多了嬷嬷,这会儿躺的实在舒服,不想动了。” 她说完后,眼皮好像有些沉重:“午膳我便不用了,先睡会儿吧。” 秦嬷嬷看着她眼底的青色,点点头。 转身将一张毛毯拿来,轻轻的盖在她身上:“王妃睡吧。” 日头高悬,裴鹤安一脸铁青。 他看着自己轻飘飘的鱼线,眼底闪烁着不甘心。 半上午了,他竟然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偏在他附近,总有鱼来回游动。 叶麒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随后小心道:“王爷,不如先用膳吧?” 裴鹤安本想摇头,但是像想到什么一样,转头看着他:“王妃派人来催了?” 叶麒摇头:“王妃睡下了,午膳不打算用,厨房准备了您的午膳。” 听他说江书婠睡着,裴鹤安也没了用膳的心思,于是将目光又放在自己的鱼竿上,静静的等着。 ...... 等江书婠睡醒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她睡得香甜,所以也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嬷嬷。” 门外的秦嬷嬷听见她的声音后,忙走了进去。 “王妃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江书婠点点头,这会儿她确实饿了。 在秦嬷嬷打算出去吩咐小厨房时,便看见拿着两条鱼的郑嬷嬷走进来:“王妃,王爷钓的鱼。” ? 江书婠看着两条肚子上有着伤口的鱼,脸上带着疑惑。 郑嬷嬷很快意识到她的眼神,讪笑道:“您可要喝碗人参炖鱼汤?” 江书婠点头:“也好。” 郑嬷嬷忙拿着那两条鱼出去,秦嬷嬷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罗汉榻上待了大半天,江书婠只觉得腿麻,于是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会儿太阳已经不刺眼了。 “阿枝。”江书婠看着正蹲在前面的阿枝疑惑开口。 阿枝从地上站起来,笑着小跑过来:“王妃?” “在看什么?” 阿枝指着面前是水桶:“奴婢在看这桶水,不知为何今日的水里都有许多枯枝砂石,还带着一股的酸臭味。” 听见阿枝的话,江书婠原本含笑的眼眸逐渐沉了下去。 “一直都是这样吗?” 阿枝啊了一声:“不是啊,昨日还不是呢。” 江书婠声音也带着焦急:“我说今日!今日打上来的都是这样吗?” 阿枝忙点头:“是这样的。” 江书婠脸上瞬间一变,声音中也带着急切:“快,你去马房看看那些马可焦躁。” “别苑是不是有兽园?去兽园看看!” 她对着阿枝吩咐完了便朝着小厨房而去,脚步匆匆。 刚走到小厨房门口便大声叫着郑嬷嬷。 郑嬷嬷忙跑出来:“王妃?” “嬷嬷,去将王爷请来,快!” 郑嬷嬷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急忙朝着外面跑去。 灶台边站着的秦嬷嬷也变了脸色,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此刻的江书婠,满脸惨白,眼神惊恐,整个人都十分不安。 第47章 同江家到了决裂的时候了 裴鹤安赶来时,江书婠已经派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裴鹤安看着屋子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眉心一拧:“出了何事?” 江书婠上前看着裴鹤安:“王爷,怕是要地动了。” 裴鹤安听见她的话后,眼底划过一丝冷肃:“如何这般说?” 江书婠指着那桶水:“王爷您瞧,别苑的井水都是山上的清泉水,可今日井水一直都是这样。” “妾身派人看了,马房所有的马都焦躁不安,连兽园里的兽类都一直十分烦躁,甚至有几次冲突打架。” “有事,妾身便听祖父说过,地龙翻身时,都会有些先兆。” “如今这些,都符合祖父的话。” 裴鹤安的眼眸也缓缓沉了下来。 今日他钓鱼时,那些鱼不断的出水,现在想来也是有异常的...... “回京。” 在回京时,江书婠将别苑一些贵重的东西都带走了。 “王爷,万一真的地动,别苑在山脚下,定然受波及。” “这些东西价值千城,还是带着好。” 裴鹤安并未反对,而是缓缓点头。 江书婠看过王府的账本,裴鹤安每月都会自己贴补不少银子给军营。 所以能省下些则省下些。 裴鹤安一回京,便入宫了。 听说钦天监所有人都急忙入宫了。 同时,工部也一起入宫。 * 江书婠则是在府中下了一系列的吩咐,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尽可能的整理成一个包裹。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江书婠才坐在椅子上面,微微缓了一口气。 “王妃,您喝点莲子羹吧,都将近一日没吃喝了。”阿枝满脸心疼。 江书婠原本想说自己不喝,但是想到什么后,便端起莲子羹喝了起来。 “王妃,厨房都备好了。”秦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禀报。 在一回到府中,江书婠便吩咐厨房做许多方便携带又饱腹的点心。 “给府中众人分发下去,告诉他们随身带着。” “是,王妃。” * 裴鹤安从宫中出来时,带着一系列的政令。 京中众人全部连夜迁移到京外的马场和平地上,不论百姓还是臣子官眷。 宫中禁卫护送小皇帝出京,麒麟卫和东西两营将士护送百姓离京安营扎寨。 当江书婠看见匆匆回来的裴鹤安时,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收拾好了吗?”裴鹤安看了一眼江书婠,声音悠然,但却让人安心。 ———— 京外平原,一眼望去皆是用木杆和布料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 钦天监预测,此次地龙翻身大概在京城周围五百里左右,所以这范围内的各地都开始安顿百姓,整理粮仓。 裴鹤安把江书婠带到一处单独的营帐后,便匆匆离开了。 秦嬷嬷走到江书婠的身边,笑道:“王爷这般忙,还不忘接您。” 江书婠闻言,眼底一慌,忙道:“嬷嬷,你想多了。” 秦嬷嬷淡笑不语。 江书婠生怕被裴鹤安听见这种话。 当初自己求他庇护,若是让他知道她身边的人这么说,怕他会以为自己心思不纯。 江书婠所在的营帐是仅次于小皇帝的营帐,里面一应俱全。 若不是外面各种匆匆的脚步声提醒着她,她甚至觉得不是来避难的,而是来狩猎一般。 江书婠刚安排好一切,便听见郑嬷嬷来禀报,是江夫人想见她。 江书婠并不想见自己的母亲,于是让郑嬷嬷回绝了她。 可是郑嬷嬷面上闪过一丝为难:“王妃,江夫人带着一众夫人来的。” 听见郑嬷嬷说完,她的面色一沉,眼底隐隐闪烁着寒意。 她这是借机逼自己了。 江书婠拢了拢自己的衣裳,随后起身道:“那本王妃便出去见一见她。” 江书婠披着一件披风,朝着外面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外面有些许凉意。 当江书婠走出去时,便看见江夫人身边站着一众朝臣夫人。 其中的礼部尚书夫人也在。 “见过摄政王妃。” 众夫人躬身行礼。 江夫人原本不打算行礼,但是此刻也只能跟着众人一起不情不愿的行礼。 “各位夫人起身吧。” 江书婠说完后,忍不住咳了咳:“本王妃最近身子不适,各位不要介意。” 说完后,看向江夫人:“母亲是有何事找女儿吗?” 江夫人的脸色一凝,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问自己。 看她不回应,江书婠继续道:“听嬷嬷说,您要见女儿。” 江夫人皮笑肉不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着同各位夫人聊一聊。” 江书婠淡笑道:“原来是这样。” “王妃脸色瞧着不好,这会儿起风了。”礼部尚书的夫人忽然开口,“不若您还是歇着吧。” 礼部尚书夫人这么说,众人才意识到刚才江书婠便已经说过自己身子不适。 其中一个圆脸的夫人笑笑:“还是礼部尚书夫人细心。” 江夫人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今日本就是因为她们一众夫人正好凑在一起了,有人说起摄政王妃,她一时脑子一热,便带着人过来了。 在那个圆脸夫人说完后,有几个夫人看向她时的眼神中带着怪异。 江书婠假笑道:“今日便不陪着众夫人了,王爷不喜外人靠近营帐,便不请各位夫人了。” 说完后,江书婠对着众人点点头后,便回到了营帐之中。 她听着那些夫人的脚步声逐渐离开,眼底的寒意不曾消失。 看来,同江家到了决裂的时候了。 “王妃。”秦嬷嬷的眼底带着担心。 刚才她怎么能看不出来,江夫人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特意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 * 小皇帝看着面前的朝臣,心中不安。 眼前的朝臣都是裴鹤安的人,而他又不在宫中。 他怕裴鹤安会趁机动手...... “太师到!” 忽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小皇帝心中一松,一脸殷切的看着外面,原本坐立难安的心,瞬间回到自己的胸膛之中。 第48章 老太师到 老太师出现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四处观望,有人沉着冷静。 有人不敢抬头。 老太师双眸锐利,半头银丝却看起来精神奕奕。 此刻他穿着太师朝服缓步而来,先是扫视一圈在场的朝臣,随后对着小皇帝恭敬行礼:“老臣拜见皇上!” 老太师的出现,让营帐之中变得格外寂静。 小皇帝亲自将太师扶起来:“太师,您坐。” 老太师点点头后,这才看向众人:“如今地龙将翻身,摄政王在何处?” 老太师说完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率先开口。 镇亲王在看清里面朝臣的脸后,眼底一沉。 里面竟然都是裴鹤安的人。 “回老太师,王爷亲自安顿百姓,巡查隐患。”其中一个面色冷清,眉宇之间带着英气的男子朗声开口。 他是大理寺卿,两年前的科举状元。 如今的刑部尚书。 众所周知,刑部刑罚严苛,刑部尚书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如玉般的面庞,阎王般的手段。 根本看不出是读书人出身的状元郎。 在看见老太师看着自己,周源之上前一步拱手自我介绍道:“刑部尚书,周源之。” 老太师神色不变,淡淡点头:“老夫听说过周尚书。” 周源之好似没有听出他口中的嘲讽,十分淡然的点点头:“嗯,我名声在外,好坏都有,太师听说也是自然。” ...... 众人心中腹诽,他何时还有好名声了? 偏周源之神态自然,好似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老太师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看向小皇帝:“皇上,钦天监的人何在,老臣想见一见。” 他说完后,一直站在一旁的钦天监便站了出来:“太师。” 太师看向有些面生的钦天监:“钦天监一直都是余家的人,你是余家哪代子孙?” “臣非余家之人,天象星宿不难,已经不是余家垄断的时候了。” “臣郭定。” 老太师此刻的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原本听镇亲王说如今朝政被裴鹤安把控时,他心中还不以为然。 如今倒是明白了。 小皇帝一直没有说话,在看见太师脸色变了后,脸色紧绷,刚放下的心此刻有些不安。 这些人,对太师都是这个态度,那太师还有办法吗? 太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镇亲王看向工部尚书:“工部可都准备妥善了?” “回王爷,已经安排好了。”工部尚书说完后,便又道,“王爷已经安排人将宫中有隐患的地方紧急修缮。” 镇亲王点点头,将眼神放在老太师身上。 此时老太师的眼中也染上了一丝忧虑。 * 裴鹤安朝着二人的营帐回去时,便看见叶麒迎了上来:“王爷,太师去见皇上了。” 裴鹤安轻笑一声:“老太师挂心百姓,如今局势肯定不会继续藏头露尾。” “出来也好,先帝时期北边也曾有过地动,老太师亲自处理的。” 说完后,裴鹤安是脚步加快:“既然他想回朝,那此事便为他回朝铺路吧。” 叶麒微微一想,随即点头:“是!” * 营帐内,江书婠坐在矮榻上翻看着让秦嬷嬷找到的关于地动的书籍。 关于地动记载不算多,但是江书婠还是通过些只言片语了解了大概。 同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相差不大。 “王爷安。” 外面的问礼声让她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书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裴鹤安撩起帐帘走了进来。 “王爷用过膳了吗?”江书婠关心道。 裴鹤安摇摇头:“听说你身子不适?” 江书婠一怔:“没有啊。” 裴鹤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刚才自己在前面安顿时,听见有人说她身子不适。 江书婠想了想,恍然道:“刚才妾身不想见那些命妇,所以胡诌的。” 裴鹤安轻咳一声:“嗯。” “上膳吧。”他走到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江书婠点点头,看向秦嬷嬷。 用过膳后,裴鹤安看着江书婠:“你一直都在营帐里,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江书婠从椅子上站起来。 “秦嬷嬷拿意见披风吧。”裴鹤安对着秦嬷嬷吩咐。 ———— 此时小皇帝的营帐内,依然还在讨论关于地龙的事。 小皇帝忍不住动了动,缓了缓自己有些麻木的屁股。 “如今地龙即将翻身,是否可以将太后接回来?”问话的是定远侯。 小皇帝在听见这话时,眼底一亮。 他早就想这么说,可又怕被人说不敬先皇。 一旁的镇亲王虽然对太后有意见,但是毕竟她带着自己的女儿。 于是拱手道:“臣以为应当立刻接回太后。” “若太后有什么闪失,我等如何有颜面见先皇?” “镇亲王,您忘了太后去皇庙便是为先皇祈福悔罪的。”一直不说话的周源之冷声道。 他看向上面的小皇帝:“太后所在皇寺远离地动区域,语气将太后接回来不如留在皇寺安稳。” “可是......”小皇帝刚开口,就又听见工部尚书的话。 “周大人说的不错,而且皇寺有佛神庇佑,太后留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工部尚书说完后,又忙补充:“而且皇寺禅院久经百年而不坏,皇上可放心。” 镇亲王的脸上带着不满,还欲开口时,便看见老太师摆手:“如今地龙将翻身,太后在远处定然心中记挂皇上,一片拳拳爱子之人,岂会在意自己的安全。” “镇亲王,派人连夜接回太后吧。” 他说完后,扫视众人:“地龙翻身谁都不知道具体会在哪里,谁能保证皇寺一定安全。” 他说完后,众人不再言语。 一旁的钦天监看了一眼工部尚书,又看了一眼周源之。 在看见二人没动静后,他也没有说话。 等众人离开营帐后,周源之直接朝着裴鹤安所在的营帐走去。 当他到达营帐后,便看见外面守着丫鬟。 ? 摄政王可从来不会在身边安排丫鬟。 “王爷呢?”他对着一旁的侍卫开口。 侍卫先是拱手行礼,随即道:“王爷带着王妃出去了。” 出去了? 周源之一愣,随后很快意识到:“和王妃?” 侍卫点头。 周源之的脸难得的僵住。 第49章 少女心事,不知何时起 他怎么不知道,王爷有同王妃花前月下的时候? 一转身,看见匆匆回来的叶麒。 “叶麒?”周源之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还以为是裴鹤安出了什么事。 叶麒脚步不停,一边对着他打招呼:“周尚书。” 一边朝着营帐走去。 再出来时,手里便拿着一件男子披风。 他看见周源之看着自己手里的披风时,抬了抬手:“王妃刚才便让王爷穿一件披风的,他不穿。” “现在还不是得穿着。” 周源之脸上的疑惑更盛了。 叶麒忽然停下脚步:“周尚书是要见王爷吗?” “若是有急事,可以同我一起过去。” 周源之忙摆手:“不了不了,不是什么急事。” “我之后再来吧。” 叶麒点点头:“也好,告辞。” 周源之对着叶麒点点头,随即皱着眉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 江书婠看着披着披风的裴鹤安,脸上才松了不少:“如今天气凉了,王爷要注意添衣。” “尤其夜里,寒霜重。” 裴鹤安听着她的话,并未反驳。 莫逍一直低头跟在二人身后,听着王妃絮絮叨叨的话,实在没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心中暗自感慨,人的变化果然只在一瞬间。 他已经想不起来,王爷是什么时候忽然变的。 “王爷,钦天监可算到地动的大概时间?”江书婠在看见前面的星星点点时,秀眉间微微蹙起。 二人停住脚步,一起看向前面的星光。 “未曾。” 听见裴鹤安的话后,江书婠的脸上忧愁更盛。 她张了张嘴,又停下。 最终抬眸看着裴鹤安,声音轻软:“若是......” “若是没有地动,那......” 裴鹤安垂眸对上她不安的眼神。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怕没有地动,那这一切的麻烦损失都将会被算在他的头上。 到时候群起激愤,他会招架不住。 可...... “没有不是更好?”裴鹤安根本不怕这些。 若是他事事这般瞻前顾后,那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寸步难行了。 听到裴鹤安的话,江书婠眉宇一松,余光看见他有些松垮的披风带子时,自然的抬手为他系紧。 “是妾身狭隘了。” 二人相视一眼后,江书婠率先有些慌乱的挪开自己的视线。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瞬间的停顿。 放在披风中的手忍不住攥紧。 她此刻已经大概能明白自己每每同裴鹤安对视时,心中的悸动是什么了。 少女心事,不知何时起。 但是...... 她是一定要压制住自己的心思的,若是有一日被裴鹤安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 定然会毫不犹豫将自己赶走。 江书婠,你不过是同王爷做了一个交换。 他护你一年,你为他扫清王府钉子。 一年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至今还无法自立于京,岂能有旁的心思? 裴鹤安看着她错开自己的眼神后,脸上便变得凝重。 “王爷,起风了,妾身先回去了。” 江书婠后退两步后,恭敬的行礼。 随后转头朝着营帐的地方而去,背影看似有些急切。 裴鹤安看着她忽然又恢复对自己的恭敬后,心底竟然有着一丝不悦。 看着她的背影,裴鹤安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 晚间。 江书婠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裴鹤安。 她一直提着的心忽然松了下来,心里觉得她和裴鹤安同以往一样的相处方式是最好的。 “阿枝,熄烛吧。”江书婠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闷声吩咐。 阿枝想问为何不等等王爷了。 但是在看见江书婠一副疲惫的模样后,忙上前吹灭了火烛后慢慢退下。 江书婠虽然躲在被子下,但是心中十分烦闷。 但这道烦闷却是毫无头绪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沉过去。 裴鹤安在回营帐的路上遇见自己散步的周源之,于是便同他一起商议了些事情。 等他处理完回到营帐时,远远的便看见营帐一片黑暗。 一直走到门口,看见阿枝有些惊讶的脸后,心才沉了下去。 她竟然没有等自己。 “王爷。”阿枝忙行礼。 在看见裴鹤安明显不悦的神色后,她想了想开口解释:“今日王妃似乎有些身子不适,所以先睡下了。” 听见阿枝的话,裴鹤安心中稍微舒服了些。 但是在进去后,看见躺在床榻中央的江书婠后,又不悦了。 她这副样子明显是没有给自己留位置的...... 他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江书婠,伸手放在她的脸边,想要将她捏醒。 但是脑海中忽然闪过她昨日因为月事而苍白的小脸,最终只是轻轻在她脸上滑了一下后,转身走到对面的矮榻上躺下。 抬手随意的拿过江书婠搭在矮榻上的披风盖在自己胸前后,便闭上了眼睛。 江书婠一夜梦中十分杂乱,她心中始终都是闷闷的,睁开眼睛便忘了自己昨夜的梦。 看了看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 想来时辰还早,她轻呼一口气,无意的一抬眸,便看见躺在矮榻上的裴鹤安。 他身材高大,半条腿都搭在矮榻上的扶手上,只半个身子能躺在上面。 他此时还穿着昨夜的衣裳,上半身搭着自己的披风,看着就知道睡得不舒服。 这是江书婠第一次看见他的睡颜。 前几次,在她醒来时,他要不已经走了,要不就已经醒来起床了。 睡着时的裴鹤安依然微蹙着眉,一张冰寒的脸上丝毫不变。 只是那双随时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闭上后,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许多,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了。 江书婠看了许久后,轻手轻脚的起身。 犹豫片刻,将床上的被子抱起来,走到裴鹤安的身边。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想在他睡着的时候下床,结果被他差点掐死。 站在裴鹤安面前,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他盖上被子时,忽然对上了裴鹤安那双疏懒的眼睛。 第50章 下次不要让本王睡矮榻了 她面上一惊,随后忙小声解释:“妾身想给您盖被子。” 裴鹤安收回目光,从矮榻上缓缓坐起。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随后才道:“不必了。” 江书婠的眼睫轻颤,以为他生气了。 “本王上榻睡。”说完后,他便站起身打算走到榻边。 刚抬腿,忽然身子一踉跄,靠在了江书婠身上。 在他靠向自己时,江书婠的心猛然一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他:“王爷?” 裴鹤安抬手搂在江书婠的肩上,将她拉近自己,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沉:“腿麻了。” 二人距离格外近,甚至呼吸都相互缠绕在一起。 江书婠丝毫不敢动弹。 知道裴鹤安的腿不麻后,才沉声道:“扶我过去。” 江书绾一边抱着被子,一边顺着他的动作走到榻边。 当江书婠再次躺在榻上后,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身边的裴鹤安此刻靠她很近,二人只盖了一张被子,隔着中衣,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在她胡思乱想之中,裴鹤安已经睡熟。 江书婠咬了咬唇,也闭上了眼睛。 * “王爷还没醒吗?”叶麒等在营帐外面许久,还不见里面有动静。 一起等在营帐外面的秦嬷嬷和阿枝也觉得有些稀奇。 这个时候,便是王妃也该起来了吧? “再等等吧。”秦嬷嬷说完后,给了叶麒一个安抚的眼神。 叶麒点点头,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又等了一会儿后,江书婠先睁开了眼睛。 她动了动身子,随后想起来裴鹤安还在自己身边。 在她动弹时,裴鹤安便被她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后,便直接坐直了身子。 缓了缓,转头道:“起来吧。” “是。” 今日二人一起醒来,所以洗漱也在一起了。 江书婠偷偷看了一眼明显没睡好的裴鹤安,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昨夜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早膳时,裴鹤安忽然道:“若是本王不回来的话,会派人知会你。” “下次不要让本王睡矮榻了。” ? 一旁的叶麒大惊。 他看了一眼江书婠。 什么?王妃昨夜让王爷睡矮榻! 王妃厉害啊。 江书婠听见配合的话后,有些更不好意思了:“是妾身的错,以后不会了。” 裴鹤安点点头,再未说什么。 叶麒抿唇轻轻的走出去,看着走来的莫逍,忙走过去,拉着莫逍走到一旁:“你知道吗?昨夜王妃为了惩罚王爷回去的晚,让王爷睡的矮榻。” “你是不知道,今早王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 "你怎么知道?"莫逍一愣,脸上是明显的不信。 叶麒看了看身后:“你来迟了,刚才用膳的时候,王爷亲口同王妃认错的!” 莫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当真?” “亲耳听见。”叶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二人同时对江书婠有了新的认识。 * 裴鹤安用过膳后,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半躺在榻上看书。 江书婠因为昨夜的事,心里一直有些愧疚。 于是在她第三次看见裴鹤安揉腿时,主动起身走到他的旁边:“妾身为您捏捏腿吧?” 裴鹤安抬起书,看向她。 最终缓缓点头。 江书婠刚给他按了一小会儿后,他便开口道:“不用按了。” “啊?”江书婠抬起头,“这么快就好了吗?” 裴鹤安点点头。 江书婠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在看了一圈营帐后,忽然站起身朝着一个红木箱子走去。 很快便拿出来一条腰带,是一条米金色打底的腰带,四周用金丝勾边,同时嵌了几颗淡黄色东珠。 她走到裴鹤安身边,柔声道:“王爷,妾身做了腰带的大致,先为您系上试试,合适的话,妾身便绣花样了。” 裴鹤安亭她说完后,竟然放下手里的书,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 双手轻轻抬起:“试试吧。” 江书婠抿了抿唇,拿着腰带从她一侧的腰间绕过来,随后轻轻的系上。 尺寸正正合适。 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尺寸正好,那妾身便绣图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裴鹤安。 “这腰带配一身月色的长袍最是合适。” “王爷向来是深色衣裳,不若妾身再做一件月色的长袍,您看呢?” 裴鹤安闻言点头:“嗯,我确实甚少有浅色衣裳。” 说完后,他看着江书婠:“你不用量量尺寸吗?” 江书婠将腰带解下来:“伯俞那里定然有王爷的尺寸,我到时候问一问便好。” 裴鹤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他手里的尺寸还是以前的,恐不准。” 江书婠听他这么说,一想也觉得有理,于是让阿枝将软尺拿来,抬手量了起来。 裴鹤安全程十分配合。 他甚至有些享受江书婠看着自己一脸认真的模样。 全然不似对着伯俞不耐烦摆手,让他随意制衣裳的模样。 * 裴鹤安一直到用过午膳才离开。 江书婠今日睡得久,此刻精神头也不错。 “王妃,昨日夜里,长乐伯同江大人在营帐中谈了许久,最后长乐伯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在裴鹤安离开后,郑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低声禀报。 江书婠的眸色一动。 长乐伯同自己的好父亲谈的也只有江之歌的事了。 “可打听到具体的内容?”江书婠淡声开口。 郑嬷嬷脸色微微一顿,斟酌道:“似是说起了长乐伯幼子同江三小姐的事。” “长乐伯的意思是纳为贵妾,江大人借您的名义,要江三小姐为正妻。” 郑嬷嬷吗说完后,江书婠丝毫不觉得意外。 当初江家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 可...... 长乐伯府可是一个有些实权的伯爵府,幼子虽不及长子一般需要承担家族重担,但也不能娶一个家世普通的庶女为妻。 “嬷嬷,将本王妃对江之歌私通胡元的而震怒的事传递给长乐伯府。” “这门亲事,本王妃只觉得恶心!” 郑嬷嬷忙恭敬道:“是,王妃!” 郑嬷嬷离开后,江书婠的眸色逐渐沉了下来。 她的好父亲果然在借自己的名头向着长乐伯府逼婚。 可他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给他担起这个名头! 第51章 她却这般冷淡 长乐伯夫人此刻正站在一处树荫下,满眼忧愁。 昨夜长乐伯已经同她说了江家要求,但是...... 长乐伯夫人是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么一个儿媳。 她出身不好,又随意同男子私通,不论是家世还是品行,都是长乐伯夫人看不上的。 但是一想到摄政王妃,她眼底的忧虑更盛。 “听说那日摄政王妃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可不是,王妃本就不喜母家的作风,如今得知这种事,简直恨不得同江家断了关系。” 在长乐伯夫人失神之际,在树后忽然传来两个女子可以压低的声音。 在听见摄政王妃时,她的眼皮一跳,随后认真听了起来。 两个女子像是江书婠身边的丫鬟,此时在此偷懒。 听着她们的言语中好似江书婠同江家已经离心。 更不是江大人所说的那样,要求江三小姐只能为人正妻。 长乐伯夫人同自己的贴身嬷嬷对视一眼后,轻轻的转身回去。 等人都离开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收回了脸上的疲懒,也朝着营帐之处而去。 * “夫人,看来是江大人借摄政王妃的名头哄骗咱们了。”嬷嬷的眼底带着不满,语气也有些嘲意。 长乐伯夫人的脸上此刻十分肃冷,一双丹凤眼隐含怒气:“好一个江大人。” “去将侯爷请来!” 嬷嬷领命出去后,长乐伯夫人忽然轻笑一声:“想进我长乐伯府,也不是不行......” 她就不信,她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 * 江之歌一脸恭顺的坐在椅子上,在她上首的是江夫人和江大人。 江老夫人半躺在罗汉榻上,脸色虽然不算很好,但还是强打着精神。 “自今日起,你便不要再同胡元相见了。”江大人声音里有着一丝强制。 江之歌张了张嘴想,想要说自己自从被长姐发现和胡元的事后,胡元便同自己冷淡不少。 若是不趁这几日的机会,她怕自己会把握不住胡元的心。 当她犹豫着将这些说出来后,江老夫人冷嗤一声:“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只需要稳稳的做好他的正妻便好。” “这种小事,不必当一回事,也不是你应该担心的。” 江夫人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受伤,藏在宽大袖口的手缓缓捏紧。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年被妾室压在头上的日子了。 不过...... 一旁的江大人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虽然不见面,但是可以适当的送些东西过去。” 江江致远原本打算来给江老夫人请安,但是在走到营帐后面时,无意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他的脸上由红变黑,最终并没有走到营帐前面通报请安。 而是一甩袖子离开的当场。 他的脚步急促,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他以为,妹妹被退婚后送去家庙,已经是家中最为无耻的行为。 可不想,为了攀附权贵,祖母和父亲可以将自家姑娘的脸面踩在脚下,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江致远一想到这些,只觉得心中恶心不已。 “啊!”一道女子的痛呼声将江致远的神色拉回。 他竟然将一个女子撞倒在地上。 那女子穿着一身水蓝色宽袍长裙,外面搭着一件深蓝色披风,因为被江致远撞倒在地,披风也落在了地上。 女子瞪着江致远:“你是哪家的?这般莽撞!” 她似乎是伤到了手,一边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手,一边不满的看着江致远。 江致远忙拱手道歉:“对不住,是我的不是。” 他说完后,便想上前将人扶起来。 这女子看似像官家小姐,可身边此刻也没有丫鬟嬷嬷。 不想那女子快速的将他甩开,随后利索的站起身:“你,把我的披风拿起来。” 江致远忙将落在地上的披风拿起来,轻轻的拍落上面的灰尘:“实在对不住姑娘。” “我的礼部侍郎府里的长子,江致远,若是姑娘哪里受伤,尽管派人来寻我,我......” “摄政王妃的哥哥?”不想那女子很快便知道了他。 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嫌弃道:“摄政王妃向来稳重端庄。” “你作为她的哥哥,这般鲁莽。”她说完后,从江致远手里抢过来披风,冷哼一声后,便离开了。 江致远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和周围人来人往的样子,也不好大声叫住她。 一直跑回自己的营帐后,云宁郡主才看着自己有些淤青的手心,皱了皱眉。 真的是倒霉。 今日好不容易骗过母妃,出去玩了玩,回来还碰见了那鲁莽的人。 “郡主?”一个穿着她衣裳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在看见她后,明显松了脸色。 “您怎么受伤了?”她在看见云宁郡主的手心时,忙快步上前。 云宁郡主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小事。” “我娘没来吧?” 丫鬟忙摇头,眼底还带着后怕。 云宁郡主瞥了她一眼:“没出息的样子!” 随后熟练的将伤药拿出来,给自己上药。 * 裴鹤安一回来,便对上了江书婠的目光。 “嗯?” 不待他做出反应,便看见江书婠指着罗汉榻上面的布匹:“王爷,今日妾身让秦嬷嬷整理出来一些布料,您挑一挑。” 那些布料的颜色都是月色的,只是材质不同。 裴鹤安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什么:“你定便好。” 裴鹤安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后,忽然抬头看着江书婠:“今日傍晚众官眷一起聊天时,长乐伯夫人看上了江家三小姐。” 江书婠拿着碗的手一顿,这才抬头看向裴鹤安。 裴鹤安抿了抿唇,继续吃起饭来,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什么。 江书婠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于是也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二人晚膳全程都未再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的宁静。 裴鹤安心中不虞。 自己主动为她探得消息,她却这般冷淡。 今日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江书婠对自己的敬重和冷淡,这个发现让他心中十分不满。 裴鹤安心情不佳,脸色自然不可避免的沉了几分。 一旁伺候的众人都提起精神,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怒了他。 用过膳后,他拿着一本书便看了起来。 江书婠觉得无聊,便拿过绣篮开始为裴鹤安的那条腰带绣纹案。 烛光下,她温柔认真,手中的动作不急却十分熟稔。 第52章 定远侯老夫人回京 裴鹤安在看书的空隙抬起头时,便能看见她这个样子。 心中那股不平的怪异越发明显了,他甚至想站在江书婠的面前,质问她。 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 她对自己不敬吗? 没有。 她各方面都做的很好,丝毫寻不出错处。 江书婠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刺绣身上,将自己对裴鹤安的心思,都放在这一针一线上了。 忽然,阿枝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难言的笑意:“王爷,王妃。” “定远侯府那边闹腾起来了。” 江书婠闻言,神色并未有变化,而是将手里最后一针收回后,才看向阿枝:“闹便闹吧。” 定远侯府如今跟鸡鸭犬舍一般,还有的闹腾呢。 阿枝抿了抿唇,想了想又继续道:“是定远侯府老夫人带着定远侯二爷一家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定远侯夫人惹怒了那老夫人,被赶在营帐外面罚站呢。” 听到定远侯老夫人回京,江书婠的手这才停了下来,眼中带着思索。 裴鹤安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所以第一时间便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于是主动道:“可要去瞧瞧?” 江书婠闻言,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裴鹤安神色不变,比起往日甚至温和许多。 江书婠想到自己的打算,于是点点头。 * 定远侯府营帐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了。 如今大家都住在这平原的营帐里,倒是少了许多隐私。 刚才定远侯府这里争执声音不小,他们又不是聋子。 有些胆子大的早已经来了,即便是胆小的也派了丫鬟小厮来看热闹。 当江书婠和裴鹤安来时,在营帐外面跪着的已经不仅仅的定远侯夫人了。 定远侯,定远侯夫人跪在最前面。 后面跪着的是周淮和已经显怀的常滢。 还有一个貌美娇艳的女子匍匐在地上,一脸的谦顺卑微。 周围的夫人丫鬟低声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夫人眼尖,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裴鹤安和江书婠,于是忙敛神行礼:“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清。 于是众人都依次行礼。 周淮顺着声音看向江书婠,在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神后,心底一慌。 他记忆里,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总是带着笑意和羞怯的。 何时,已经这般毫无波澜了? 连恨都没有吗? 裴鹤安注意到他的眼神,侧身将江书婠挡住。 江书婠通过周围人的议论大概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今日下午定远侯老夫人便回到了京中,被定远侯亲自接来。 定远侯老夫人责怪他不早早的派人去接他们,将她的性命忽视,更是不顾及弟弟一家的生死。 定远侯原本一直恭顺的听着自己母亲的责怪,但是听到后面,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句他们不是早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吗? 定远侯老夫人瞬间便被惹怒了。 顺着机会借周淮和常滢的事,斥责众人,又当众这般丝毫不给脸面的处罚他们。 定远侯一脸隐忍,可四周的眼神和细碎的议论声不断的打击着本就快要因为自己母亲偏心而崩溃的心。 他只能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失了理智。 不论他的母亲如何偏宠幼子,在他的头顶都会有一个孝字压着他。 江书婠就这么双眸冷冷的看着,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始源。 定远侯府。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微胖的嬷嬷才走出来,站在定远侯面前,神色倨傲:“老夫人吩咐,定远侯掌侯府不谨,罚每日早膳后跪一个时辰,连着罚五日。” “夫人管家不严,导致后宅妾室没了规矩,罚跪七日!” 说完后,她瞥了一眼定远侯夫人,继续道:“如今老夫人已经回来,府里的事便由她老人家处理,夫人先反省吧。” 在看到周淮时,嬷嬷的眼神稍微松了些。 即便老夫人喜欢的事二爷家的孩子,但到底世子也是定远侯府的嫡长子。 多少有些亲情在。 于是...... “世子年轻不稳,成家立业自然是要先成家,李家嫡女深得老夫人的心,老夫人将会请媒人上门为世子求婚事,世子最近安安心,至于这个姨娘和通房,便先不要再见了。” 听见老夫人要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定远侯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尤其在听见李家嫡女后,眼底的寒意更甚。 李家,可是老二媳妇的母家! 同样不满的还有定远侯。 周淮是定远侯夫人的未来,他不允许被老夫人拿捏他的婚事。 “有劳嬷嬷回禀母亲,淮儿的婚事已经有了定数,同李家怕是没有缘分了。” 嬷嬷的脸色一变,心里一急。 她受了二夫人不少的东西,老夫人开口要李家嫡女也是因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不断的夸人。 二夫人也适时的带着她的侄女在老夫人面前请安。 若是不成,那自己怎么好和二夫人交代! 一直看戏的江书婠忍不住笑出声。 周淮当初同自己退亲时,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此生唯要常滢一人。 可是如今,常滢刚刚有孕,他便有了美艳的通房。 如今又要娶妻。 当日之言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周淮听见她的嗤笑声后,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而常滢竟然一直低着头,丝毫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江书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定远侯面前的嬷嬷在听完他的话后,很快便敛神带着斥意:“侯爷,您是要违逆老夫人不成?” 定远侯听见她这般语气的话后,忽然站起身,对着她的肚子便踹了一脚:“贱东西!一个奴婢敢这般同本侯说话!” 那嬷嬷瞬间跌倒在营帐前,痛呼出声。 众人在看见这一幕时,都惊讶的捂嘴。 第53章 御前嬷嬷,庆嬷嬷 定远侯老夫人本就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如今插手周淮的亲事,她心中也是没有底的。 所以在听见嬷嬷的哀嚎声后,心底便是一咯噔,随即忙抬手打算出去。 一直坐在旁边的二夫人忙起身扶着她,低声道:“老夫人,您现在不能出去。” 二夫人的眼底闪烁着精光。 定远侯老夫人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外面如今定然有人看着,若是此时您出去,便拿不到主导权。” “马嬷嬷定然会让人进来通传您,您到时候出去也不迟啊。” 定远侯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果然,倒在地上痛呼几声的嬷嬷指着一旁的丫鬟:“快去请老夫人,救命啊!” 定远侯看着这般作态的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他哪里看不出这是她故意想闹大。 既然已经做出这个动作,定远侯也不打算继续忍气吞声了,于是转身将定远侯夫人和周淮拉起来。 “侯爷?”定远侯夫人的脸上带着诧异,又隐隐带着感动。 定远侯冷哼一声:“淮儿和滢姨娘的亲事,是过了太后的。” “本侯看谁敢多言!”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自己的妻子的,更是说给周围看的人。 江书婠嘴角一勾,抬眸看向裴鹤安。 定远侯怎么还看不明白,如今太后自身难保,他偏还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太后当初的赐婚。 是怕太后还不够困难吗? 裴鹤安站在这里本就惹眼,堂堂摄政王,大半夜来看臣子家中琐事。 “王爷,咱们回去吧。” 江书婠主动开口。 在二人转身大打算离开时,周淮忽然对着江书婠开口:“阿婠。” 他看着江书婠纤瘦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希翼。 裴鹤安闻言,侧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叶麒。” “周世子没学会规矩,你亲自教。” 说完后,伸手揽住江书婠的腰,手上用力,半推半揽着江书婠离开此处。 周淮脸色一变,不等他过多的反应,便看见自己的祖母在人的搀扶下走出营帐。 定远侯府这里鸡飞狗跳,有些避嫌的也掩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走了出来。 一路上,裴鹤安薄唇紧抿,黑眸毫无表情,只是他紧绷的脸上能看出此刻他十分不悦。 一直等回到营帐后,二人也没有说话。 在睡前,江书婠主动说了几句话,却没有收到裴鹤安的回应。 她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 第二日一早,江书婠睁开眼睛时,身边便已经没有人了。 摸了摸被子,温度已经下去了,想来裴鹤安离开一会儿了。 在阿枝伺候江书绾洗漱时,便说了裴鹤安今日不回来的事。 “王爷走时说今日都不会回来了,让王妃不必等他了。” 江书婠拿着手帕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好。” “王妃,今日一早传出来定远侯老夫人被定远侯气病的消息。” “听说不少言官弹劾定远侯有违孝道,如今还未散去呢。” 这个结果,江书婠早已经猜到了。 “我上次让你合计铺子里的米粮都合计好了吗?”江书婠转眸看了阿枝一眼、 阿枝忙点头,随后小跑的走到柜子旁边,将一个小册子拿出来:“王妃,都在册子里了。” 江书婠打开大致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你去寻伯俞,让他派人将这些米粮都送去军营,给将士们分发了。” 阿枝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她:“王妃,这可是您铺子里近两年的粮食,若真的地动后,粮食定然会大幅涨价的。” 江书婠不满的看了一眼阿枝:“快去!” “是!”阿枝忙退出营帐,去寻伯俞。 江书婠知道最近裴鹤安刚刚收了北郊营的人,可北郊营里定然有外心的人。 她没有能力为他犒赏三军,可拿出一些粮食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今因为地动一事,军营中人都整理忙碌,只能吃一些饱腹的粗粮,她铺子里囤的那些细粮起码能给他们改善一下。 当裴鹤安得知江书婠派人送来细粮时,眸底划过一丝触动。 “吩咐派发下去吧。” “是,王爷!”叶麒拱手应是。 在他正要离开时,又听见裴鹤安的话:“将王妃的心意传达下去。” “是!” ———— 太后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是召见众命妇拜见。 江书婠换上自己的命妇朝服,带着秦嬷嬷和郑嬷嬷朝着太后的营帐而去。 在走到营帐门口时,便听见有人叫自己。 转头看去,是礼部尚书夫人和镇亲王妃。 “摄政王妃安。”礼部尚书夫人先是恭敬行礼,随后在江书婠的抬手下站起身子,“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江书婠还记得上次她先看出自己脸色不好,于是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已经好多了,多谢夫人记挂了。” 礼部尚书夫人忙摆手。 镇亲王妃看着江书婠:“既然遇见了,那咱们便一起吧?” “好。” 当江书绾一走进营帐,便能注意到太后看向自己阴鸷的眼神。 她如今心境同第一次见太后也不一样了。 所以能十分平静的接受着太后的压迫。 如今跟在太后身边的不再是之前的宫女,而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小的嬷嬷。 那嬷嬷面色冷肃,头发虽然已经半白,但是面色红润,一看身体便十分硬朗。 “见过太后娘娘。”众人躬身行礼。 太后扫视一眼后,点点头。 “各位夫人都起来吧。”说话的便是站在太后身旁的那个嬷嬷。 在众人坐下后,太后对着那嬷嬷道:“庆嬷嬷,上茶吧。” 庆嬷嬷垂眸,对着外面拍了拍手,一众宫女端着茶盏走进来。 江书婠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那个庆嬷嬷,只觉得这个嬷嬷看起来,不似一般嬷嬷那般,身上隐隐带着无形的压力。 身后的郑嬷嬷此刻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庆嬷嬷是先帝时期御前伺候的人。” 御前嬷嬷? 江书婠心中了然。 第54章 送东西送到了床上 “太后面前不可交头接耳。”庆嬷嬷一个眼神看来,江书婠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蔑视。 先帝一生可谓波澜壮阔,他将皇权政治处理的游刃有余。 是众皇帝中唯一能将兵权集于一身的那个,所以他身边的人时间久了也染上了他的傲气。 江书婠闻言,并未说话。 可庆嬷嬷却并不打算饶过她。 庆嬷嬷指着江书婠:“看夫人的衣着也是一品诰命,为何如此不知礼数,你是哪家的夫人?” 江书婠心中冷笑,她身上的衣裳可不仅仅代表的一品诰命,更代表着王妃制服。 这嬷嬷的话,便是告诉她,她只是臣子家眷了。 “我家王妃是摄政王府的。”秦嬷嬷率先开口。 庆嬷嬷看了一眼秦嬷嬷,也认出秦嬷嬷的身份。 刚才郑嬷嬷和秦嬷嬷一直低着头,她未看清楚。 “秦嬷嬷?”庆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当初她也同郑嬷嬷和秦嬷嬷有些交集,先帝孝顺,经常派她给先太后送东西。 与此同时,庆嬷嬷的心中也有着无比的震惊。 裴鹤安竟然将郑嬷嬷和秦嬷嬷请来了? 看着庆嬷嬷不说话,一旁的太后有些不满。 她从皇寺将庆嬷嬷带回来,是要她做事的,可不是装傻充愣的! 江书婠看见庆嬷嬷不说话,也才想起来郑嬷嬷和秦嬷嬷的身份,眼底笑意更盛。 不过庆嬷嬷很快便恢复了自己的脸色:“摄政王妃在太后面前也不可失了礼数。” “这位嬷嬷说的是。”江书婠敷衍的点点头。 太后此次回来明显低调了些,尤其是在关于前朝的事上,更不多插手了。 今日将所有命妇叫来,便是要宣示一下自己回来的消息。 说了些有的没的后,便让人都离开了。 等最后一个命妇离开后,太后靠在软榻上,凤眸微眯:“如今老太师回来,哀家更是受限了。” 站在她旁边的庆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她愿意跟着太后回宫,便是为了如今的小皇帝。 可是跟着太后的一段日子看来,她知道太后的野心。 原本应该拿出先皇的遗诏,但是她看得出太后没有什么能力,为了小皇帝的成长,想暂且忍一忍。 “既然如此,太后娘娘便掌控好后宫,安享富贵吧。”庆嬷嬷顺着话开口。 当听见庆嬷嬷最后一句话时,太后的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不愿意。 “庆嬷嬷,当初先皇留下的暗卫,你可知在哪?” 庆嬷嬷的眼神微深:“太后怎知先皇有暗卫?” 太后转开自己的视线:“哀家曾听先皇提起来过。” 她虽这么说,但是庆嬷嬷丝毫不信。 暗卫的事,先皇只告诉了自己,并且将那支暗卫和遗诏一起给了自己,让她留在皇寺,以备不时之需。 先皇怎会告诉太后?且不说先皇临终前对她也有忌惮,最重要的事,她从不受宠。 庆嬷嬷轻笑一声:“太后怕不是听错了吧?奴婢从未听说过这个。” “若是真有暗卫,先皇早已派在皇上身边了,怎会告诉奴婢这么一个下人。” 听她这么说,太后怀疑的看了一眼她后,眼神闪了闪。 难道,先帝真的已经将暗卫派在皇上身边? 那自己坐的事,岂不是都被人看在眼里? 庆嬷嬷看着她沉思的模样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走出营帐后,四处观望一圈后,才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 夜里。 当老太师看见庆嬷嬷时,眼底一阵诧异:“你不是先帝跟前的庆嬷嬷吗?” 庆嬷嬷当年深得先帝信任,所以不少人都知道她。 庆嬷嬷先是福了福身子,随后恭敬道:“奴婢庆嬷嬷见过太师。” 老太师将她扶起来:“坐吧。” “先帝驾崩后,我便听说没人见过你,不知你在哪里?”太师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到了一杯茶。 庆嬷嬷轻呼一口气:“他安排我提前去了皇寺。” “在那里,不会有人对我动手,又恰逢朝政混乱,也不会有人想起我来。” 老太师的眼底闪过一丝感慨:“如今你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说完后,老太师的眼中带着担心:“你可是为了皇上?” 庆嬷嬷凄惨一笑:“太师啊,他让我在皇寺安然度日,可是我心中有挂念之人,怎能放下心过自己的?” “只是当初我不好出面,如今太后遇见了我,想带我回宫帮她,我便跟着回来了。” 听完庆嬷嬷的话,老太师长叹一声:“父母之爱子啊,自然是要为其计深远的。” “在孩子面前,早已经抛弃了自己的生死。” 庆嬷嬷点头,垂脸看茶的眼中已经带着泪珠,声音有些哽咽:“我深夜前来,只是想告诉老太师。” “太后野心大,不如便先让她在前面蹦跶,即便不能伤到裴鹤安,也要给他制些麻烦。” “至于皇上,就有劳太师趁此机会用心教导了。” 庆嬷嬷说完,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你快起来,好好的行什么礼。” “既然我回京,必然是为了皇上回来的。” 庆嬷嬷点头,眼底带着慈爱:“他父皇是一个英武的皇帝,他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老太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道:“你,可见过皇上了?” 庆嬷嬷失望的摇摇头:“自太后回来,皇上还未去拜见,我自然也......没有见到他。” 老太师点点头:“明日老夫会带着皇上去见太后,你可以趁机看上两眼。” 庆嬷嬷忙抬头,一脸感激:“多谢太师。” ———— 裴鹤安一夜未归。 “王妃,江大人请您去一见。”阿枝走进来,低声禀报。 江书婠放下手中绣的腰带,随后淡声道:“换身衣裳便去。” 当江书婠来到江家的营帐中时,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脸铁青的江大人和江夫人。 今日倒是难得的没见江老夫人呢。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之歌,施施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摆了摆已经是衣袖:“哟,这是发生了何事?” 江大人看了一眼江书婠,冷声道:“这个蠢货,给长乐伯次子送东西又送到人家床上了!” “今日是被长乐伯夫人带着几个官眷抓住的!” 第55章 断绝关系 听见江大人的话,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她转眸看了一眼郑嬷嬷,在看见郑嬷嬷摇头后,她又打量起了江之歌。 如今的江之歌倒是让她意外。 江之歌此刻并不似往日那般的低垂着头,而是抬头平视着面前江大人的腿:“既然已经这样,父亲不如趁早定下我的亲事。” “若是长乐伯府说同我一早便有了亲事,名声还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之歌说的话,让江书婠的脸上闪过寒意。 若是她不这么说,江书婠还只会说她蠢。 可她这么说,那江书婠倒是想说一个狠字了。 江夫人一直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她。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江夫人的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意思。 “老爷,长乐伯府已经说话,只给妾室的位置。” “若是妾室不愿,那便长乐伯府也没有办法了。” 在江夫人说完后,江之歌忙道:“父亲,如今同之前不一样。” “那么多夫人都看见了此事,若是女儿为妾,定然会有人嘲笑。” “您是礼部侍郎,长姐是摄政王妃,只要你们二人肯出面,女儿是有机会的!” 她说完后,朝着江书婠跪行而去:“长姐!求你帮我。” “我若是成为长乐伯府的人,对您也算有助力,只要您想,我必然全力以赴。” 江之歌的眼中满是渴求,甚至带着隐隐的狂热。 今日长乐伯夫人的眼神她看的清楚,若是自己只作为妾室入府,那定然会被她多加折磨。 可只要江书婠出面,那便不一样了。 江书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我为何要帮你?” “当初我被退亲,当日便被送去山庙。” “如今她做出这种没有脸面的事,父亲要如何处罚?”江书婠看着江大人,语气生硬。 江大人眼底闪着犹豫:“当初你和她不一样。” “毕竟她已经被人撞见了这事,不如趁机同长乐伯结亲,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啊!”听见江大人的话,江之歌的眼底一亮,有了更深的希望。 她将目光投在江书婠的身上,满脸渴求。 江书绾站起身,看着江大人:“所以我被人退亲被人羞辱的时候,便要被抛弃。” “而她,不会。” 江大人脸上带着不赞成:“你这是什么话,你当初同她不一样。” “再说了,如今府里除了她,再没有能联姻的人了。” 江书婠闻言,心中更冷:“原来当初我被抛弃的因为江家还有两个女儿可以用。” 她再次甩开江之歌抓自己的衣袖:“你自己做出丑事,同我何干?” “你也是江家人啊。”江之歌有些急切。 她知道,仅仅靠着江大人,是不足以让长乐伯夫人点头的。 江书婠垂眸冷冷的看着她:“我已经是摄政王妃。” “你现在有什么脸要我帮你?” “从小江之遥多次挑衅我,不都是你在背后挑拨的吗?” “比起江之遥明面上的恶来说,你这种像阴沟里恶心人的苍蝇更可恨。” 江书婠说完后,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你让我在这个时候帮你,凭什么?” 说完后她看着江大人:“若是要保住江家的名声,那便将她送去山庙或者直接处死还能得一个家风严谨清明的名声,往后也不会影响哥哥的亲事。” “若是打着让我去找长乐伯的主意,那便不要妄想了。” 她说完后,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夫人:“夫人不是一向为哥哥着想,那今日此事可一定要谨慎的处理。” 说完后不再看在场的人,而是朝着营帐外走去。 “站住!”江大人的脸色也变了。 他指着江书婠:“今日若你走出这里一步,我便将你移出家谱,往后你不是江家人。” “女子如浮萍,失去母家的女子会被外人如何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江大人说完后,江夫人毫无反应。 江书婠回眸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在我心里,你们将我送上山庙的时候,已经不是江家人了。” 说完后,脸色一变,满脸蔑视:“江家这种贪利背德的家族,我早已经待得厌烦。” “郑嬷嬷。” “奴婢在。”郑嬷嬷应声上前。 “去请江家族老来。” 听见江书婠要请江家族老时,江大人瞳孔一缩。 知道她这是铁了心的。 “你!” 他原本只是想要威胁一下她,谁想她竟然这般当真。 * 郑嬷嬷去请江家族老时,丝毫没有掩盖叫他们去的为何。 当江家族老都到了后,江书婠要同江家断关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军务处,叶麒走进来时,裴鹤安还在看军务。 “王爷,出事了。” ? 裴鹤安从折子上面抬起头,看向叶麒。 “王妃要同江家断绝关系,江家那边这会儿正闹腾的呢。” 裴鹤安听见此话后,眉宇一皱。 江书婠向来不是冲动的人。 叶麒继续道:“今日一早,江三小姐同长乐伯次子在营帐中被人一起看见。” “原本是长乐伯夫人带着众夫人去找其幼子,不想竟是撞见了此事,长乐伯夫人大怒,当众给了江三小姐一个巴掌,斥责了长乐伯次子。” “江家请了王妃过去商议此事,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后来王妃震怒让郑嬷嬷将江家族老都叫了来。” “要退出江家族谱。” 啪的一声,裴鹤安将手里的折子扔在桌子上。 “去江家看看。” * 当裴鹤安进来时,江书婠坐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一处椅子上。 对面的是江家众人。 “你这般行为实在不孝。” “女子怎可这般狂妄,即便已经是王妃,也不能这般低视自己的母家。” 江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斥责着江书婠。 但是在裴鹤安进来是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见过王爷!”江大人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行礼。 裴鹤安走到江书婠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当真要出族谱?” 江书婠坚定的点头。 裴鹤安点点头,随后伸手抚摸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摸了摸:“将户部侍郎带进来。” 第56章 将她护在怀里 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他,带了户部的人。 江大人的脸色瞬间一变,浑身凝固起来。 他不明白为何此事会闹成这般? 婠儿一贯是最懂事听话的啊! ———— 当从江家出来后,江书婠的脸上带着一丝愉悦。 她原本正在找机会同江家割裂,不想来到这般轻易。 裴鹤安看着她微翘的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王爷,可以让户部给我另外立一个女户吗?”江书婠忽然开口。 在对上裴鹤安的眼神后,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好如今我脱离了江家,便一起把女户立了,这样以后也省事些。” 裴鹤安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是说一年后自己同他和离后,便不用再另外去一趟户部了。 可...... 裴鹤安的心底闪过一阵不满。 江书婠久久没有听到裴鹤安的回应,于是抬头看向他。 在看见他不悦的抿唇后,便识趣道:“若是不方便也没事,倒时候我再走一趟便好了。” 她以为裴鹤安觉得自己此刻立女户会被外人议论而不满。 忽然,江书婠感到一阵眩晕,随后便是震耳轰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小心。”腰间传来有力的支撑。 随后便被裴鹤安紧紧的抱在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紧紧闭着眼睛。 裴鹤安一边对着叶麒和莫逍下命令,一边将江书婠紧紧抱在怀中,右手不断的抚摸在她后背,隐隐带着安抚。 周围的人忙从营帐中跑出来,尖叫声和杂乱的摔倒声不断传来。 此时,周围的驻军从四周包围而来,快速将众人指挥到空地上面。 “大家别慌!此处平原不会有事,切勿拥挤!” “你们来这里!” “大家跟我走!” 四周将领有序的将人疏散开,有些老人小孩不方便的,都有人帮忙拉一把。 江书婠一直紧闭着双眼,紧紧的抱在裴鹤安的腰身,汲取着他给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裴鹤安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好了,过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 江书婠慢慢的睁开眼睛,抬头对上裴鹤安的眼眸。 似乎在一瞬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王爷!皇上受伤了。”莫逍的声音传来时,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莫逍跑进看见被王爷抱在怀里的王妃后,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上抽两下。 “小伤小伤,王爷莫急!” 说完忙又沿路跑回去。 江书婠的耳尖通红:“王爷,您先去看皇上吧。” 在她说完后,一直放在她腰间的胳膊并未松动,而是又紧了紧。 裴鹤安俯身将脸放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等我。” “嗯,好。”江书婠手移到他的后背上,也学着他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王爷放心。” 等裴鹤安离开后,江书婠觉得自己的脸还十分滚烫。 “王妃,咱们先去那边吧。”伯俞不知何时也来了。 江书婠点点头,跟着伯俞先去一边的空地上等着。 江书婠脑海中一直是刚才裴鹤安毫不犹豫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模样,还有他看向自己时,眸底的波动。 * 当裴鹤安到时,小皇上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哭的惨烈。 “出了何事?”裴鹤安的眉宇间满是冷意。 老太师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他果然有谋略。 “刚才地动时,太后拉着皇上跑时,被衣裙绊倒,二人一起摔了一跤。” “皇上年幼身子弱,伤了胳膊,太医说得修养百日了。” 裴鹤安冷笑一声,看向太后时的眼中带着冷嘲:“太后为人母,关键时候竟然是将皇上当做垫背石了?” 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摄政王慎言!” 裴鹤安丝毫不在意,而是收回自己冷嘲的目光。 原本哭着的小皇帝哭的更厉害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刚才关键时候,就是太后拉着自己一起倒下的。 自己的整条胳膊是被太后压断的! 一直站在太后身后的庆嬷嬷满眼的心疼,时不时的偷看一眼小皇上。 在听见小皇上哭的惨烈时,甚至闭上眼睛满脸的不敢听。 裴鹤安在察觉到她的神色后,眼底闪过意思深思。 老太师听着人禀报刚才地动时,军营将士及时疏散人群,并将人都分别安置好的事后,眼中对裴鹤安的忌惮更盛了。 前几日他一直在军营中练兵,他还以为裴鹤安重视兵权,趁机想震慑压制朝臣何人百姓。 不想竟然是演练地动的方案。 经此一事,裴鹤安在朝臣和百姓的心中,地位便更高了。 “听说摄政王妃同母家断了关系?为人子女,这般不孝之事......”太后忽然看着裴鹤安,讥讽出口。 只是不等她说完,便听见一旁老太师的话:“太后娘娘,现下皇上的伤势要紧。” 老太师的言语中已经带着不满。 太后不满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庆嬷嬷低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不屑。 蠢货! 若不是先帝一定要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哪里有太后的事! 先帝雷厉风行,也得罪不少人,为了保住她,便一直将她作为御前嬷嬷。 不仅不会让人猜到她的身份,更能一直陪伴在先帝身边。 只是当初皇儿的出身让先帝犯了难。 最终想了想,将其放在太后膝下,同太后说是同宫外女子所生,不便带回宫里。 太后无子,感激的将皇儿养在身边。 可是如今,庆嬷嬷有些后悔了。 依照自己的手段,即便在后宫也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与其忍受母子分离之苦,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先帝身边,不如当初直接成为先帝后宫的妃子,如今自己当一当着太后! 裴鹤安看似一直坐在椅子上把玩茶盏,其实早已经将对面庆嬷嬷的眼神收在眼中。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来。 眼底闪烁着笑意。 有意思,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呢。 “啊!疼。”小皇帝又传来一道痛呼声。 太医满脸汗水:“皇上您认认,一定要绑结实了,不然骨头会长错位的。” 第57章 小产 此次地动幸好未对城中房屋造成太大的损失。 尤其工部一早便大致勘察了京中的建筑,将一些危险的都加固一遍。 地动之后,工部便紧急回京查看了一遍宫中的殿宇,确保没有问题后,才回来禀报。 晚间,江书婠好不容易等到匆匆回来的裴鹤安,于是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您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阿枝将晚膳摆上来。 裴鹤安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抚在江书婠的侧脸。 江书婠樱唇微张,脸上瞬间变得通红,看向裴鹤安的眼神中带着不知所措。 裴鹤安将她的情绪都收在眼中,声音低沉:“明日便可以回京了。” 江书婠点点头,随后抬眸问道:“那我明日便派人回去收拾一下王府。” 裴鹤安最后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不必,伯俞已经派人回去了。” 说完后,拉着她走到饭桌前:“先用膳吧。” 江书婠只觉得今日裴鹤安实在有些热情,更是对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晕晕乎乎的用完这些晚膳的。 只感觉有些不真实。 ———— 第二日一早,江书婠还未彻底清醒,在马车上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裴鹤安垂眸看了她一眼后,伸手将人抱在怀中。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江书婠的颈间,她身上的馨香瞬间充斥着裴鹤安的鼻腔,此刻他浑身舒适,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嗯。”因为他抱得太紧,江书婠有些不舒服的嘤咛一声。 裴鹤安松了松自己的胳膊,随后将她放在自己的怀里,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阿枝坐在马车侧面,一侧头便看见了一脸柔弱靠在周淮怀中的常滢。 此刻二人的车帘撩开,里面二人在做什么一眼便能看见。 阿枝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眼底带着不屑:“上辈子是虾吧。” “嗯?”秦嬷嬷看着阿枝,眼底带着疑惑。 阿枝听见秦嬷嬷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被人听到的羞涩:“嬷嬷。” “虾的脑子连通肠子,不就是脑子连大肠吗?” 秦嬷嬷听完后,瞬间笑出了声。 一旁的郑嬷嬷也跟着笑的不能自已。 “你这个丫头整日闷声干活,不想也是个人精。” 阿枝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过阿枝还是很快的看了一眼周淮和常滢的方向,眼底闪烁着一丝阴郁。 因为回京人多,路上的人也有不少。 马车停在一处树林旁休息时,阿枝忽然跳下马车:“嬷嬷,我去给王妃拿些点心。” 秦嬷嬷点点头并未多想。 马车停下后,江书婠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清自己躺在裴鹤安的怀中后,并未有太多惊讶。 自从地动后,他便总是喜欢拉着自己。 其实,江书婠心中是欢喜的,但是她并不敢表露出来。 “王妃,奴婢拿了些点心,您要不要用一些。” 马车外面传来阿枝的声音。 江书婠摸了摸肚子,让阿枝将点心拿了进来。 江书婠刚拿起一块点心看向裴鹤安,便看见他对着自己摇头。 看着那点心,裴鹤安已经决定口腔中满是甜腻的味道了。 既然他不吃,那江书婠便心安理得的慢慢吃了起来。 * 阿枝在放完点心后,从马车内退出来,眼神似不经意般的看了一眼周淮的马车。 而她的这一眼,被郑嬷嬷清楚的看在眼里。 郑嬷嬷的眼神一沉,她看出来了阿枝的不对劲。 于是在阿枝不注意的时候,郑嬷嬷离开的原地。 当定远侯府那边传来惊呼声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边。 江书婠也从马车上下来,远远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此时,定远侯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也是一脸的害怕。 而常滢则跪趴在她面前,叫的撕心裂肺,手中还一直捂着肚子。 常滢有孕的事,众人都知道,此时看着她这样也都能猜到什么。 阿枝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拿着行李的手一紧。 定远侯府即便再不喜常滢,但她肚子里的都是周淮的第一个孩子,于是定远侯亲自请来了随行的太医。 可是常滢肚子里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定远侯老夫人也吓傻了。 自从那日后,定远侯便一直不曾对自己问安行礼,更是没有同自己说过话。 她心中有气,正巧看见常滢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所以便罚她跪着侍奉。 她竟然会因此小产。 “是她自己不中用,连孩子都保不住。”定远侯老夫人此刻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这么想。 但是定远侯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明显带着怒气,丝毫不加掩饰。 “我本不想罚她的,可是她......”定远侯老夫人想说,她实在太过分,勾得周淮没了体面,都被旁人家的丫鬟笑话了。 但是她想不起的哪个丫鬟了...... 阿枝侧身站在江书婠的马车左侧,将自己很好的掩盖住。 郑嬷嬷忽然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怕,她不会知道在她马车外面说话的是你。” 阿枝眼底一惊,看向郑嬷嬷。 郑嬷嬷的眼神不变:“放心吧,我已经为你扫好尾了。” 阿枝在知道自己不会被发现后,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便被愧疚填满。 她以为定远侯老夫人只会斥责她,没想到......竟会让她当众罚跪。 郑嬷嬷看了她一眼:“常滢为了保住宠爱,经常勾着周淮,定远侯府内里矛盾大,她的孩子本就难保,你不必多想。” “即便没有今日,回了京中,定远侯府也会闹起来,唯有她这个妾室是最适合的出气筒。” 第58章 镇亲王世子殷礼砚 江书婠的眉头微蹙,忽然察觉阿枝竟然没有端来茶水。 当她看到阿枝时,便察觉到她的不对来。 “阿枝?” 阿枝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忙看向江书婠:“王妃,有何吩咐。” 江书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去拿些茶水来。” “是,王妃。”阿枝忙退了下去。 * 呼雅部来朝时,京中百姓都出来围观。 呼雅部以往狂妄嗜战,多年来对本朝来说都是一个麻烦。 如今竟然主动求和,众人都想来看看呼雅部低头的这一幕。 呼雅部为首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男子英武粗犷,相貌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英俊,此刻骑在马上有些不屑的看着道路两旁的百姓。 他的轻狂自然有人看不下去。 “有什么好得意的,如今来我朝不就是为了求和认输吗!” 人群中传来这道声音后,便开始有人不住的附和着。 可男子的神色不变,似乎并未将百姓的讨伐声听在耳中。 而在那那男子身旁的女子此刻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她一身红衣衬得皮肤雪白如玉,身段丰满婀娜,眉眼深邃仿若含情。 一直到宫门口时,二人才下马步行。 朝堂上。 此刻已经有人将呼雅部在来的路上所有表现都通报了。 此刻众臣都没有说话,等着小皇帝表态。 小皇帝看了一眼老太师后,朗声道:“如今呼雅部主动求和,却做出这种傲慢的姿态。” “朕以为应该冷他们几日。” 在他说完后,便有大臣附和。 忽然,老太师看着裴鹤安:“摄政王以为呢?” 裴鹤安看向老太师,淡声道:“本王没有意见。” 他说完后便将脸继续低下,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在太监通传呼雅部来人时,众人身子一挺,皆等着呼雅部的人。 “见过皇上。”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先是拱手行礼,随后看向裴鹤安。 “裴将军,别来无恙。” 率先说话的是那个女子,正是呼雅部长公主,赦敏。 而现在她旁边的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赦御。 赦敏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欣赏。 可裴鹤安并未回应她,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在赦敏叫出裴将军时,老太师的眼底闪过一丝沉色。 看来呼雅部更忌惮的是裴鹤安这个人,他记得当初是裴鹤安亲自带领的军队同呼雅部作战。 当初同呼雅部一战,裴鹤安赢得漂亮。 原本以为他会受到呼雅部的怨恨。 “听说裴将军成亲了,本王还特意给将军带了新婚贺礼。”赦御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开口。 “赦御王爷如今可不能叫将军咯,如今裴将军已经是我朝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辅佐皇上,监察百官。” “你应该叫摄政王。”说话的是周源之。 在他说完后,不顾赦御的脸色,继续道:“今日呼雅部王爷公主入京,不知带了呼雅部老首领的什么诚意?” 赦御的脸色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他看向自己的姐姐,赦敏。 赦敏上前道:“皇上,呼雅部带了金银玉器,美人佳酿。” “以求双方和平。” ———— 江书婠观察了几日阿枝,最后屏退众人,唯独将她叫到自己的面前:“阿枝,你有事瞒着我。” 阿枝的眼皮一跳,紧抿双唇。 江书婠看她默认,便继续道:“说吧,是何事。” 阿枝嘴唇动了动,最后扑通跪在地上,将自己当日的事都交代清楚。 “王妃,奴婢真的不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阿枝说完后,开口解释。 “奴婢恨她和淮世子,当初他们二人将您的名声踩在地上,做出那种没有良心道德的事,凭什么还能好好的?” “奴婢看了那晚定远侯老夫人对他们的态度,这才……” 阿枝说完后,眉间皱起来:“奴婢没想到,会这样…” 江书婠听完她的话后,眼底意外并不多。 “不怪你。”许久后,江书婠淡声开口。 “出去吧。” 阿枝抬头看了一眼江书婠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当阿枝离开后,江书婠的眼底逐渐暗了下来,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秦嬷嬷。”江书婠对着门口唤了一声。 秦嬷嬷快步走了进来:“派人去问问,今日王爷可回来用午膳。” 秦嬷嬷点点头后,打算退下去时,又听见江书婠的声音:“嬷嬷,你派人去安远寺添些香火钱吧。” 秦嬷嬷点点头,没有问什么便离开了。 江书婠看向窗户外面,心中变得平静许多。 当初,她带着恨意回京,如今心中对江家和定远侯府的恨意已经淡了不少。 不是原谅,而是不愿意为此耗自己的精力。 她之前只是想为裴鹤安做些事情,便将自己铺子所以的存粮都分给军营中的将士,却不想因此得了好名声和百姓的称赞。 这些对于她往后在京中立足也有很大的依仗。 想到这里,江书婠眼底闪烁着满意,就连窗外熟悉的院落都好似一瞬间的亮了不少。 在得知裴鹤安中午不回来后,江书婠心中难得的来了兴致,便带着郑嬷嬷和阿枝出府逛街。 今日江书婠走在街上,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 在江书婠走进一家首饰铺时,一眼便看上了一只白玉簪。 她拿在手中,只觉得触感绵润,成色通透。 “郑嬷嬷,买下吧。” 江书婠正在把玩着手中的簪子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摄政王妃?” 身后的男子气质宛若谪仙,温润冷清,声音朗润温和。 江书绾一眼便认出这是镇亲王世子,殷礼砚。 “殷世子。”江书婠对着他微微颔首。 殷礼砚看着她手中的玉簪:“王妃还是喜欢白玉。” 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白玉,殷礼砚是怎么知道的? 在她诧异之间,殷礼砚笑道:“我离京半年刚刚回来,不想王妃已经嫁人。” 他在说这话时,隐隐带着一丝失落。 江书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那里有一株山茶,想来王妃应该是有兴趣的,不若我派人送去王府?”在江书婠不知如何接话时,又听见他的声音。 听到山茶,江书婠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惋惜。 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在江家的那株山茶。 江书婠客气的笑了笑:“世子似乎也喜山茶,本王妃便不夺人之爱了。” 她同殷礼砚之前便见过,也有过几次交流。 听见江书婠的拒绝,殷礼砚愣了愣后,又道:“王妃上次帮我补画,这株山茶便当做我的谢礼了。” 听他这么说,江书婠才想起来在他未离京时的一次宴会上,他的画不小心被人溅上墨汁,是她帮忙改了改。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世子割爱。”江书婠嘴角轻勾,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第59章 定远侯二公子 殷礼砚在听见江书婠收下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王妃,已经买好了。”郑嬷嬷此时上前低声开口。 江书婠闻言,对着殷礼砚客气一笑:“世子,告辞。” 殷礼砚点点头,微微侧身让开门口的路。 在江书婠带着人离开时,同他侧身而过。 殷礼砚眼底闪过一丝伤痛,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来。 一直等江书婠走出店铺后,他才敢回头看去,一直看着她上马车离开。 “世子,您还没回府,现在可要回府?”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厮在身后开口。 殷礼砚点点头:“回吧。” 他刚回京,便听说了江书婠成亲的消息,他先是怅然若失,但是在得知她嫁给的是摄政王后,便开始调查当初的事。 他后悔自己离京,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离开京中,去药王谷隐居求学,那他一定会上门求亲,达成自己多年来日夜奢求的愿望! 可一切,都好似上天在同他开玩笑一般。 他早已经注意到这个江书婠,在一次次的宴会上,早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到最终的爱慕。 可是她同定远侯世子有自幼的亲事,殷礼砚只能将自己的爱意强压在心底。 他夜里总是用这一点来抑制自己心中的冲动。 可是...... 他从未想到,周淮会为了一个女子上门退亲! * 裴鹤安一回府便看见小厮们将一颗山茶树抬往府中。 他转眸看了一眼叶麒,叶麒对着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伯俞在看见他们后,便朝着这里走来:“王爷。” 他看着裴鹤安的视线方向,笑道:“这是镇亲王世子派人送来的,说是王妃的,种在王妃的湘园里。” 裴鹤安在听见镇亲王世子时,眼底一沉。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得知您午膳不回来用,便带着郑嬷嬷和阿枝出去了。” 伯俞说完后,又忙补充道:“不过属下派了暗卫跟着。” “将暗卫召回来一个,来书房见本王。” 伯俞一愣,随后忙应是。 ———— 江书婠在外面用过膳后,便去茶楼听戏。 此刻她半靠在二楼的雅间内,满脸惬意。 “王妃,快尝尝,刚刚新锅炉的一锅。”阿枝从外面跑回来,怀里抱着的是六福斋的点心,眉眼含笑。 江书婠忙坐起来,也没了平日的端正:“快,快给我一块。” 茶楼离六福斋最近,此刻点心的味道是最好的。 郑嬷嬷看着她这般轻松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王妃慢些吃。”她一边说着,一边为她倒了一杯茉莉茶。 口中点心的香甜同茉莉的香气碰撞后,江书婠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二少爷,您消消气啊!”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男子急匆匆的声音。 江书婠本没有当回事,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点心。 但是在听见定远侯府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她给了阿枝一个眼神后,阿枝瞬间会意。 朝着门口的方向,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外面的声音瞬间更清楚了。 一旁的郑嬷嬷将窗户关紧,将外面的说书声隔绝在窗户外。 “大哥能带回去一个罪臣之女为妾,我怎么不能带莫娘回府了?” 男子的声音并未压低,带着怒意的声音清晰的传去江书婠的耳中。 他的声音很大,一点都不打算遮掩。 刚才劝他的好像是个小厮,在听见他这么说后,忙道:“少爷啊,您声音低些。” “这,这怎么能大声嚷嚷呢?” 小厮压低声音:“老夫人本就不喜这种女子,世子带回去那个女子,已经受到了不少的责罚。” “您可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孩子了,若是您也带一个茶楼卖艺的女子回去,这不是让老夫人失望吗?” 第60章 她是一定要战胜他的! “祖母最疼我了,不碍事。” “你再敢说话,就滚回去!” 随后便是听见了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江书婠同郑嬷嬷对视一眼后,给了郑嬷嬷一个眼神。 郑嬷嬷瞬间会意,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雅间。 江书婠忍不住拿起一块点心也凑近到门口听着,不过并没有听到什么。 “王妃,您......”阿枝看着她这般没有形象的模样,嘴角一抽。 江书婠曾经见过这个周柏,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一直躲在定远侯老夫人身后的孩子。 看来,如今也被定远侯老夫人宠坏了。 ———— 当江书婠回到府中时,便听见丫鬟说王爷一直在湘园等着了。 “怎么不派人去寻我。”江书婠匆匆朝着湘园走去。 当她刚走进去时,便看见裴鹤安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匠人将一株山茶花树种在院子里。 “王爷!”江书婠一边朝着裴鹤安走去,一边开口。 听见江书婠的声音,裴鹤安才看向她的方向。 “王爷何时回来的?”江书婠刚走近他的身边,便笑吟吟的开口。 裴鹤安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刚刚栽好是山茶树:“和它一起回来的。” ? 江书婠看着那颗山茶树,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不过她并不没有多想:“今日遇见了镇亲王世子,他为感谢我曾经为他添画,所以派人送了这株山茶。” 裴鹤安听着她的解释,心中的不郁还是没有疏散。 “你喜欢这个?”裴鹤安看着江书婠的发顶,轻声开口。 江书婠点点头。 裴鹤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很快恢复神色。 “明日宫宴招待呼雅部,你随我一起入宫赴宴。” 江书婠闻言,脸上带着一丝严肃:“好,妾身好好准备一番。” 裴鹤安垂眸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朝着屋子里面走去:“也不必费太多心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呼雅部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 不过,明日镇亲王世子应该也会在...... 夜里,松园内。 裴鹤安难得的挑选着自己的衣裳和明日的玉冠。 叶麒看着自家王爷嫌弃的将衣裳一件一件丢开时,脸上差点绷不住。 “王爷,这些都是新制的了。”莫逍又带着人抬来一个箱子。 裴鹤安对着叶麒挥了挥手,叶麒十分识趣的将衣裳都拿了出来,一件件的摆好,等着裴鹤安挑选。 看来看去,最终视线停留在一件宝蓝色缎面暗纹的衣裳上。 “这件吧。” 叶麒点头,忙将这件衣裳拿起来。 这颜色,王爷可没怎么穿过啊...... “王爷,您可要试一试这身?” 裴鹤安原本想拒绝,但是似想到什么一样,拿过衣裳便换来起来。 叶麒和莫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笑意。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放在自家王爷身上也是丝毫不违和的。 * 江书婠看着手里的腰带,眼底闪烁着满意之色。 “王爷呢?” 秦嬷嬷忙回应:“回王妃,王爷去前院处理事情去了,可需要奴婢去请王爷回来吗?” 江书婠摇摇头:“不必了。” 左右也不急。 ———— 等裴鹤安回来时,江书婠已经睡下,他一眼便看见了放在罗汉榻上的腰带。 江书婠竟然在上面镶嵌了几颗东珠,而在它旁边更是一个阵脚细密的香囊,看着颜色同那腰带的颜色像是一个布料所制。 他眼底不自觉的送了不少,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来。 * 官驿内。 赦敏看着自己的长枪,眼底逐渐燃起一簇火光。 “阿姐,你可不要忘了父王的吩咐。”说话的是赦御。 此刻的他手里把玩着一颗葡萄,姿态散漫,脸上带着不羁,只是在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赦敏回眸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放心吧。” 赦御将葡萄皮吐出来,笑着走上前看着赦敏:“阿姐可是咱们部第一美人,即便是别的部落加起来,也寻不出阿姐这样的美人来。” “你同裴鹤安也曾交过手,若是此次你成功成为他的女人,那掌握他的弱点便是易如反掌。” 赦御的话并没有让赦敏有任何神色变动,只是在听见裴鹤安的弱点时,她眼底亮了亮。 裴鹤安,这个男人让自己在战场上面吃了那么多亏,她是一定要战胜他的! 第61章 皇上能否接受一个大自己数岁的皇后? 宫宴上,笙歌曼舞,琴声袅袅。 江书婠同裴鹤安一起走进来是,众人便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敬的对着二人行礼。 即便是一些皇室宗亲,也会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二人的方向。 今日江书婠一身藕粉色宽袖轻纱长裙,头上的一支白玉琉璃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烛光辉映间头上的珠钗隐隐闪烁。 当二人坐下后,江书婠大致看了一眼附近坐的人。 在同镇亲王妃对视时,二人都是微微一笑以示打招呼。 今日镇亲王妃身边坐着两个女子,看起来相貌相似。 想来便是镇亲王府里的云安郡主和云宁郡主了。 云安郡主姿态端庄娴雅,她身旁的云宁郡主则显得更活泼些。 在江书婠看她们时,云宁郡主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动作惹的江书婠一笑。 身旁的裴鹤安看了她一眼后,将手跟前的茶杯放在她面前:“喝点热茶吧。” 云宁郡主看着江书婠原本带着笑意回视自己,却被摄政王强制性的用茶水打断时,脸上瞬间不高兴了。 这摄政王实在讨厌了些! “云宁,不要乱看。”耳边是云安郡主的提醒。 云宁侧目看了一眼正在装稳重的姐姐,微微撇嘴。 她跟着太后去皇寺倒是玩得开心了,可怜她一直在京中,寸步难行! 云安郡主跟着太后去皇寺前几日,还被太后总是找借口学规矩,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太后精神总是有些萎靡,于是也没有精力再理会云安郡主。 太后精神不济,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太后身上,所有云安郡主自由了不少。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外面太监的声音传来时,众人起身恭迎。 小皇帝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跟着太后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一直等坐下后,太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起身吧。” 江书婠刚刚站起身,便听见太后的声音:“今日摄政王妃怎么就自己来了。” “哀家赏赐给你的人怎么都不见带着用啊。” 江书婠听见她又提起来那几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女子后,面上恭顺的回应:“回太后娘娘,娘娘赏赐的人妾身不舍得指使。” “便让她们在府里歇着了。” 太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乎不打算理会江书婠。 江书婠看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坐在了椅子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裴鹤安凉凉的看了一眼小皇帝。 小皇帝忙暗中扯了扯太后的衣袖,压低声音:“母后!” 太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站在太后身后的庆嬷嬷担忧的看了一眼小皇帝,随后看着他面前的膳食,眼底一闪的寒冷。 宫宴上的膳食都是看样子的,哪里能吃饱。 尤其是皇上还在长身体,他如今又伤了胳膊,饮食上更得精细。 可是太后并未想到这一点,根本没有给皇上另外备一份膳食...... 御前的那些人都也是废物不成? “呼雅部公主王爷到!” 当赦敏走进大殿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裴鹤安身旁的江书婠,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惊艳后,便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在她看着江书婠的时候,江书婠也在打量着她。 赦敏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美,原本应该是媚意的眉宇间带着英气。 “听说呼雅部长公主擅长兵法,武艺也是不错的。”阿枝低声道。 江书婠也听说过她,只是今日一见,更觉得她厉害。 “皇上,太后。”赦御拱手开口。 “此次我等前来,也是为了两边百姓的安宁。” “若是太后和皇上愿意,我部愿意以和亲来维系两边关系,以求共同繁荣。” 当赦御的话说出口后,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不少人的眼睛放在了一直不说话的赦敏身上。 看来这长公主前来,便是作为和亲人选的...... 众人心中都开始有了计较,心中盘算着能否趁机为自己的家族争取到利益。 皇上年纪还小,呼雅公主定然不会入后宫...... “摄政王以为呢?”赦敏忽然看着裴鹤安,眼底带着隐隐的希翼。 裴鹤安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小皇帝道:“皇上能否接受一个大自己数岁的皇后?” ......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第62章 此生唯爱王妃一人 正打算张嘴吃葡萄的小皇帝瞬间僵在原地。 眨巴着眼睛看着裴鹤安,在确定他眼底的认真后,小脸瞬间爆红起来。 拿着葡萄的手也不受控制的软了。 “朕,朕还,小。” 最终,他从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后,便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老太师。 老太师冷冷的看了一眼裴鹤安后,对着赦敏道:“皇室宗亲中有不少才智皆备的适龄男子。” 可不等老太师说完,便看见赦敏便摆了摆手:“本公主只钟情于摄政王一人。” 江书婠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定定的看着赦敏。 “长公主难道是愿意为妾吗?” 江书婠的话成功让赦敏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这个时候才正眼看向江书婠,第一次将坐在裴鹤安身边的女子看在眼中。 江书婠毫不畏惧的对上赦敏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赦御此时忽然开口:“我记得贵朝也有平妻之意,摄政王也可拥有东、西两妃吧?” 在他说完后,裴鹤安忽然冷嗤一声:“本王挑剔,也不是谁都能看上的。” “此生唯爱王妃一人。” 裴鹤安的话让江书婠的心底一震。 即便知道他这是做戏,但还是心中忍不住为之触动。 赦敏的脸色瞬间变黑,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裴鹤安。 还从未有人这般羞辱自己。 “摄政王这是不愿接受呼雅部的求和了?”赦敏的话中明显透露着威胁。 周围的朝臣神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等着看裴鹤安如何应对,有的则是一脸忧愁生怕为此再起战争。 而裴鹤安的心腹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本王能打呼雅部一次,便能打第二次。”裴鹤安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只是这次,呼雅部能不能安然退兵,便是另一番说法了。” 赦敏眼神微眯,并未再开口。 赦御忽然笑着将赦敏拦着身后:“摄政王还是一如当初。” “此事再议。” 赦御打着圆场,可并不见裴鹤安买账。 裴鹤安轻嗤一声,将一块点心放在江书婠的盘子里。 太后在暗自思索什么的时候,便听见老太师的声音:“呼雅王爷和长公主一路辛苦,请入座吧。” 赦御看了一眼赦敏后,二人默契的走到预留的位置坐下后,正对的便是裴鹤安和江书婠。 赦敏看着裴鹤安对自己王妃那般细心温柔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 她在呼雅部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论是美貌还是武力,在呼雅部皆是最优秀的。 她能作为第一个女将领,一直都是她是骄傲,即便是呼雅部的一些老部将也不一定有她的决策好。 所以当初攻城时,她信心满满。 可是裴鹤安将她的信心全然打破,甚至若不是他看自己的一个女子,自己早已经死在他的手下。 赦敏一直觉得自己是恨裴鹤安的,可是今日看见他身边的女子后,她的心忽然更乱了。 赦御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姐,眉眼微微一蹙,随后将视线转开。 当他对上江书婠的眼神后,笑着对着江书婠抬了抬酒杯。 而江书婠也毫不害羞的对着他抬了抬酒杯后,一饮而尽。 赦御唇角微勾,将心中的想法暂且压制。 江书婠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赦敏后,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 坐在离江书婠不远处的殷礼砚看着她的神色,心底酸涩更盛,抬手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看的清楚,她明明十分防备呼雅长公主...... 那是出于对自己心爱男人的占有。 殷礼砚垂眸将自己眼中的痛意都掩盖住,随后轻叹一声。 既然如此...... 他自然是要帮她的。 第63章 水榭 殷礼砚将目光放在远处的周淮身上。 此刻周淮身上早已经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垂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明显可见的垂头丧气。 听说如今他只空有一个定远侯世子的头衔了,以往的职务都已经被撤了。 再加上,定远侯府最近闹腾不安,定远侯被不少人上折子参奏不孝不贤。 连太后现在也不愿意见定远侯夫人了。 “听说,最近定远侯夫人在给淮世子寻亲事?”他转头看着一旁的长乐伯世子胡颢。 胡颢咬了一口香蕉,点点头:“是啊。” 在对上殷礼砚嫌弃的视线后,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殷礼砚扫了一眼他掉在衣裳上的香蕉,随后将自己的脸转回去。 胡颢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怎么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凑近问道。 殷礼砚微微离开同他的距离:“你名声不好,离我远些。” ...... 胡颢的脸僵在原地。 他哪里名声不好了? 是!长乐伯府的名声是不怎么文雅,可是他胡颢一向办事稳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就算有什么,那也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干的啊。 殷礼砚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淮后,才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 * 今日的宴会,在用过膳后,便全部去宫中最大的一处水榭上面观舞听曲。 这个水榭是当年先帝下令建造的,无人知道为何。 但是这处水榭向来只有先帝可以登上,其余人必须经过先帝的同意才可以上来。 这里在湖中心的位置,若非上来,根本看不到在水榭后面还有一个精致华贵的小水榭,上面雕刻繁琐,可供十分同时跳舞。 月色当空,站在水榭上面看着湖面波光粼粼,欣赏美人轻舞,别具一番情趣。 太后站在水榭上,眼底眸光闪动:“哀家还是头一次夜里来呢。” 站在她身后的庆嬷嬷眸色闪动,隐隐带着一抹回忆。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太后身边,但是在刚走进水榭时,便将注意到了太后身边的庆嬷嬷。 因为庆嬷嬷实在太不正常了。 从踏上水榭的那一瞬间,她便好似十分怀念一般。 不仅对水榭十分熟悉,甚至有时候会看着一个地方出神,一向做事谨慎的庆嬷嬷几次都没有听见太后的吩咐。 江书婠看了一眼秦嬷嬷。 秦嬷嬷的眼神告诉她,她隐隐知道些什么。 水榭上,众人便随意许多了。 不少相熟的人互相应酬交谈。 江书婠看了身边的裴鹤安一眼,在对上他的目光后,脸上有一丝错愕。 她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在江书婠想要错开眼神的时候,便看见裴鹤安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轻轻的披在自己的身上。 “起风了,小心风寒。” 裴鹤安的声音不算低,周围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偷偷的打量着裴鹤安和江书婠。 江书婠抬手将披在身上的外衫收紧,嘴角轻轻勾起:“是,王爷。” 看着他们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赦敏扶在栏杆上的手不住的收紧。 她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 真的很想,很想打破这副和谐。 “阿姐。”耳边传来赦御的声音,“阿姐可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裴鹤安,不好惹。” 赦御说完,紧紧的盯着赦敏的侧脸。 赦敏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嘴角挂起随意的笑来:“呵。” 赦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阿姐在部中一向都是英勇飒爽的长公主,可不要犯糊涂,也沉迷在那深宅后院中用小手段的女子。” 赦敏闻言,并未说话。 第64章 庆嬷嬷的身份 忽然,在水榭后面的水上舞台上的舞女身形一震不稳,挨个摔在了湖中。 众人一阵惊呼,随后便有侍卫跳下去救人。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都摔了!”太后的雅兴被打断,不悦的开口。 小皇上早已经犯困,被这么一下吓的倒是清醒了。 等舞女都被救起来后,都跪在太后面前瑟瑟发抖。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们不知为何,那舞台会晃,一时不察便摔了。” 太后凤眸狠厉:“舞台会晃?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戏弄哀家不成!” “哀家怎么看不见那舞台会晃!” 舞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解释。 可是太后本就最近心情不虞,如今又被扰了兴致,自然是十分愤怒。 此刻正好找到了撒气的地方。 在太后刚出口斥责舞女时,便有不少人跪在地上。 裴鹤安伸手将江书婠的腰揽紧,不让她跪下。 裴鹤安眼中满是不屑,看着太后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不傻,自从皇寺回来后,便察觉到自己在朝中的位置不稳了。 原本还能站在皇帝身后只同自己争势,可如今老太师回来,她连这个理由也没有了。 “来人,去查!”太后对着身后的太监和侍卫便指使。 “去查查那台子到底有多不稳!” 在太后开口的第一瞬间,站在她身边的庆嬷嬷便变了脸色:“太后娘娘。” 她先是惊呼出声,随后忙压低声音道:“今日人多,您消消气。” 原本太后还是听她的话的,可是此刻已经有些失了理智。 “还不快去!” 太监和侍卫自然不敢怠慢,忙撑着船便朝着那台子走去。 庆嬷嬷忙将求助的眼神放在老太师身上。 老太师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眼底带着惊异和不解。 难道...... 老太师看向湖中间,在他犹豫着开口时,便看见有一个侍卫惊讶道:“这里有机关!” 众人哗然。 皇宫之中竟然出现机关! 这可是大事。 若是一些有谋逆之心的人挖的,那皇上的安全怎么办? 太后看了裴鹤安一眼后,冷声吩咐:“打开,查!” 她这般明显的模样,显然是想将这些推在裴鹤安的头上。 可裴鹤安神色不变,依然是十分慵懒的半靠在柱子上,怀里揽着江书婠。 江书婠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在看见裴鹤安对着自己摇头后,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察觉到秦嬷嬷的眼神不对。 她看的,分明是庆嬷嬷...... 难道说,这同庆嬷嬷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等江书婠想太多,便看见侍卫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随后便看见舞台上面缓缓的出现一个洞口。 “下去!”太后的脸上寒意更盛。 侍卫依次进去后,不多时便有人走出来,脸上带着怪异。 “回太后娘娘,里面......” “里面像是一个住处。” “住处?”太后眉头紧蹙。 侍卫一副还有话说的模样,在看了看太后之后,索性道:“而且有龙袍。” 龙袍! 众人脸色大变,都将目光放在那舞台上面。 庆嬷嬷绝望的闭上眼睛。 镇亲王同几个大臣亲自下去后,出来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对。 “太后,此事还是私下议吧。” 在听见镇亲王的话后,太后原本打算摇头。 “同先帝有关。” 听见镇亲王的这句话时,太后的动作一滞,一时也不敢再多想。 ————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庆嬷嬷,目眦欲裂。 “你?” 她许久后才挤出来这么一个字。 她满眼不可置信,一个宫女? 会让先帝这般深情! “你一个贱婢,勾引先帝,让先帝为你开辟密道,同你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以夫妻相处!” “你......你该死!” 太后此刻已经被气的有些说不上话。 她不住的抚摸着胸口,脸上满是阴鸷。 “来人呐!将这个贱婢带下去,处死!” 在她说完后,一直低着头的庆嬷嬷忽然站起身:“谁敢动我!” 她看了一眼太后,眼中丝毫没有惧怕。 随后看向老太师:“我这里有先帝的亲笔遗诏。” 说着,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个明黄色的竹筒。 她丝毫不惧的对上太后狠厉的眼神:“你以为你能成为太后是靠的什么?” “你还不是靠着我?” 太后气笑:“哀家靠你?” 在太后不屑的目光中,庆嬷嬷看向小皇帝:“儿啊,我是你的亲娘啊。” “当初,娘为了留在你父皇身边,将你送到太后身边抚养,一来是为了你有一个好的出身,二来是因为她无子。” “可是她太蠢了,还欲掌控你来把持朝政。” “娘为了你的皇位废了多少心血,如今怎么能让她毁了!” 太后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你胡说!” 她看向有些怔愣的小皇帝,急切道:“皇儿,你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要听贱婢胡说!” 第65章 崩溃的真相 庆嬷嬷嗤笑出声:“太师,您说我说的可对?”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老太师闻言,低下了头。 随后他似做出什么考虑一般对着小皇帝道:“皇上,庆嬷嬷所言不错。” “太后娘娘,您别忘了,当初皇上被先帝抱给您的时候,老臣也在场。” 太后身形不稳,她根本不愿意相信,小皇帝会是庆嬷嬷所生。 她宁愿相信是民间一女子所生,也不要相信是一直伺候先帝的庆嬷嬷所生。 任谁也不想承认,自己夫君对一个女子一生的偏爱。 此刻,小皇帝紧紧的盯着庆嬷嬷,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庆嬷嬷见自己时的温柔和慈爱。 还有私下经常偷偷给他一些自己想吃吃不得,想玩玩不到的东西。 自己胳膊受伤后,每日亲自喂自己喝药,还会每次在自己喝完药后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 原来,他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是有原因的。 太后此刻不停的吩咐人将庆嬷嬷拉出去。 可是侍卫看着庆嬷嬷手里明黄色的圣旨,都犹豫在原地。 “我本来不打算将这个拿出来,但是为了我的儿子,我不能不拿出来。” 庆嬷嬷一脸温和的看了一眼小皇帝,随后将遗诏展开。 上面的内容让太后浑身瘫软。 里面写着,若是太后插手朝政,便将其软禁于凌宫,朝政交由镇亲王和裴鹤安,于皇帝成年后还政。 后宫皆交给庆嬷嬷管理,直至皇上成亲后,交给皇后。 并且,皇后的人选,必须由庆嬷嬷和皇上一起挑选。 当听完这些后,太后彻底跌靠在椅子上面,满眼绝望。 看啊,他连死的时候,都不忘给他心爱的人留下一个免死金牌,甚至为了不让以后的皇后压在她头上,而将选皇后的权利留给她。 他真的,一生都在护着她,偏爱她。 皇位是她儿子的,爱也是她的。 她除了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外,什么都有了。 “还有,先帝最后一句话是,往后太后另葬。” 庆嬷嬷说完最后一句话,将遗诏缓缓合上。 “另葬?哈哈哈哈!”太后呢喃着这句话,最终大笑出声。 "先帝要哀家另葬?" “那他陵寝留下的那个位置是谁的?是你的!”太后一双凤眸瞪得大大的,满眼恨意。 “他什么都给你了!” “往后史书工笔,只会留下你们的爱情,那哀家算什么!” “他活着,他要哀家替你挡住后宫的风波,他死后,他要哀家举全族之力稳住你们儿子的皇位。” “在哀家没有用的时候,一脚踢开!” 听着太后的嘶声力竭,在场之人都没有说话。 江书婠看着此刻丝毫没有形象体面的太后,从心底感到寒冷。 先帝对庆嬷嬷来说,是一个十分体贴深情的伴侣,可是对于太后和那些先帝的妃子来说,多么可悲苍凉...... 她们的一生互相争斗,为了先帝的宠爱失去自己的骄傲尊严,到头来都好似一个笑话。 一直未说话的镇亲王看了一眼太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庆嬷嬷,面上满是复杂。 庆嬷嬷在说完话后,便一直盯着小皇上。 她本想就作为一个嬷嬷陪在皇上身边,可是太后非要查清楚那个台子。 那便不要怪她了。 今夜的事,在场的人都不敢泄露出去一分一毫。 * 回府的马车上,江书婠还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是太后受宠。 可不想真相竟然这般残酷。 “王爷似乎不意外?”她这才惊觉裴鹤安从始至终都好似十分平静。 原本已经有些困意的裴鹤安在听见她的声音后,缓缓抬起眼皮:“嗯。” “前几日觉着庆嬷嬷有异常,派人查了查。” “虽查的不详细,但是大致的都查得差不多了。” 江书婠一愣,原来是这样。 “这么多年,先帝竟然藏得这么好。”她忍不住感慨一声。 第66章 去庙会 裴鹤安冷笑一声:“那些女人只顾着看着后宫里斗的火热,若是稍微注意一下先帝身边的人,就能看出来庆嬷嬷的不对。” 庆嬷嬷在先帝时期,基本已经能指挥先帝身边所有人。 那些去看先帝的妃子,若是不通过庆嬷嬷,都无法进入先帝的宫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府里的那几个女人找时间都处理了吧。”裴鹤安看向江书婠。 江书婠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他口中的处理是怎么处理。 “王爷的意思是......” 对上江书婠有些忐忑的眼神后,裴鹤安轻笑出声:“你怎么处理都好,只是不要在府中碍眼。” 听他这么说,江书婠松了一口气。 * 镇亲王府。 镇亲王从宫里回到自己的书房后,便一直静思。 今日的事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可是...... 老太师一早便知道真相,看似同庆嬷嬷也有联络。 自己费尽心思将他请回来,是不是一早便在老太师的预料之中。 又或者是在先帝的预料之中。 此刻的镇亲王有些迷茫。 他总觉得,先帝临终前,布下一盘棋,或许他后来对老太师的怀疑和打压都是做戏的。 “父亲。” 外面传来殷礼砚的声音。 镇亲王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正了正身子:“进来吧。” 他看着面前身材挺拔的儿子,只觉得时光飞逝。 “当初非要离京学医,如今回来可是学有所成了?” 听见自己父亲的话,殷礼砚的眸底快速划过一丝失落:“学了些皮毛。” 察觉他的情绪不对,镇亲王轻笑一声,笑着安抚:“半年时间能学些皮毛已经是很好了。” “今日寻父王是有何事吗?” 听见镇亲王的话,殷礼砚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父王,如今儿子回京,不知要去何处任职?” 镇亲王闻言,脸上也染上一丝严肃:“原本应该是去礼部的,只是如今礼部没有空缺,且已经全然被裴鹤安掌控。” “鸿胪寺卿一直空缺,你上任如何?” 镇亲王的话让殷礼砚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是,父亲。” 当殷礼砚走出书房时,脸上挂着满足。 他来时便早已经打听好了,即便今日父王说的不是鸿胪寺卿,他也是要提的。 鸿胪寺卿负责外朝使团,最合他的心意。 “大哥?” 云宁面对面的碰上自己殷礼砚后,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很快稳住自己的神色:“您怎么在这里?” 殷礼砚是一个十分注重修养的人,平日生活更是十分规律,这个时辰,他不应该睡下了吗? 殷礼砚也有些意外在这里遇见她,皱了皱眉:“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在前院?” 云宁眨了眨眼:“我想见父王。” “有事。” 殷礼砚微微侧眸,明显不信。 “哎呀,大哥,姑娘家的事你不懂。” “父亲便懂?” 殷礼砚反问一句后,看她半天说不出话的模样,又觉得不好多问:“好吧,那你早些回去,这么晚了前院都是男子。” 嘱咐一句后,他才缓步离开。 一直等他彻底离开,云宁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朝着右侧的树丛而去。 她的丫鬟有些犹豫:“郡主,要不今夜不出去了吧?” “刚才世子都瞧见您了。” 云宁啧了一声:“今日城南的庙里有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 “大哥若是问了父王,我大可说后来回到自己院子里了。” “别怕,走吧!” ———— 江致远近来心中烦闷,在府里看书也看不进去。 在听见小厮说城南今夜的庙会后,心中来了想求签的想法。 “公子要不去看看,左右离得近,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厮在一旁不断的劝说着。 最近江致远情绪不好,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害怕会因此影响自家公子的心境,到时候春闱失利。 他从小跟着江致远,知道他多年苦读,春闱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听说那庙里十分灵验,您便是不信这些,也可以去静静心啊。” 江致远在听见他说那庙灵验时,起身道:“备马。” “是!” 第67章 处理莺莺燕燕 云宁刚刚从府里溜出来,便径直朝着一处偏僻的巷子里走去。 等再出来时,便已经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了。 “走吧。” 丫鬟看着自家小郡主这般潇洒的模样,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 裴鹤安将江书婠送回院子后,便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江书绾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后,便对着郑嬷嬷吩咐道:“嬷嬷,去将后院里的女子都叫来吧。” 郑嬷嬷放下手里的账本:“是,王妃。” 在郑嬷嬷离开后,江书婠转头看向阿枝:“去拿二百两银子来。” 等郑嬷嬷将所有女子都叫来后,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这个时辰,她们早已经洗漱过,甚至有的人已经睡下。 可是大多数的人都穿着一身薄纱,妆容精致媚眼如丝。 她们的心思,江书婠一眼便知。 “今夜召你们来,是有事要说。” 那些女子中,已经有不老实的人四处张望着寻找裴鹤安的身影。 此刻,就连站在江书婠身后的阿枝也察觉到她们的心思,眼底闪过不悦来。 郑嬷嬷给院门处的粗实嬷嬷试了一眼眼神,随后院门被关紧。 江书婠瞥了一眼阿枝捧着的托盘:“如今府里不缺人,你们在王府也没什么前途。” “这里有些银子,愿意离开的,拿着二十两出府自谋生路,足够你们盘下一个小铺子安然度日。” “若是不愿意的......” 江书婠扫视一圈众人,隐含压制。 其中不少人眼神闪烁,不敢同她对视。 “若是不愿离开的会怎样呢?”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女子率先开口。 “我们都是太后娘娘赐给王爷的,王妃不能这般善妒吧。” 有人率先开口,随后便有人敢附和着了。 “是啊王妃。” “王爷身边总是不能缺人的,您将我们关在一个院子里这么久,总不能还要继续霸占着王爷吧?” 江书婠嗤笑一声,并未正眼看那几个说话的女子。 她本想着她们都是孤身的女子,被太后送来王府是不能自己决定的,可若是按裴鹤安的处理,便会直接要了命。 所以她特意在马车上暗示裴鹤安,更是给她们可以安身立命的银子...... “你们可知自己所在的王府叫什么?” 江书婠的话让她们一愣。 “摄、摄政王府啊。” 江书婠从台阶上的椅子起身,俯视着她们:“既然知道是摄政王府,便要知道,入了摄政王府,后宅便是本王妃一手决定。” “太后再有权势,也管不得臣子的后院里。” “愿意离开的,同阿枝支取二十两,不愿意的签死契。” 江书婠话音一落,不少人都犹豫了。 签了死契,那往后自己的命都不由自己。 若是拿了二十两,确实能在京中盘一个小铺子,养活自己是够了的。 尤其她们能被太后送来摄政王府,容貌定然是不俗的,往后在京中也能嫁一个不错的人家,做正室...... 在众人犹豫间,江书婠看了一眼郑嬷嬷后,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闹了这么一日,她也累了。 半个时辰后,郑嬷嬷拿着四张死契走进来,恭敬道:“回王妃,六人已经离开,还有四人愿意签死契,这是身契。” 看着郑嬷嬷递过来的身契,江书婠的神色沉了沉。 这四人是上次太后逼她带回来的六人中的四人。 看来她们想赌一把了。 可惜啊...... “郑嬷嬷,连夜送去我在京外的庄子上,让管事安排着干活吧。” “是,王妃。” 在郑嬷嬷要离开时,又听见江书婠接下来的话:“动静小点,不要闹出大的动静来。” “奴婢明白。” 当屋子里安静后,江书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忽然想到了今日的赦敏。 那个女子那般张扬明艳,还同裴鹤安在战场上有过交集...... 江书婠心中说不酸涩是假的,可她不敢让自己想太多。 于是起身将给裴鹤安做了一半的衣裳拿出来,垂眸绣了起来。 第68章 遇云宁郡主 “王妃。”阿枝从外面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在看见屋子里只有江书婠一人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奴婢今日去查了,您的女户没有立起来,听说被叶统领亲自写在了摄政王府了。” 江书婠拿着针线的手一抖,食指瞬间浸出一颗血珠。 “王妃!”阿枝忙想拿起江书婠的手。 却见她见怪不怪的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吮了吮:“不碍事。” 江书婠眼底闪过一丝忧愁,她原本想同江家断了关系后,顺势立了女户。 看来明年还得跑一趟了。 “罢了,先这样吧。” 阿枝点点头,眼底带着心疼。 “大公子今日还派人送了您爱吃的六福斋点心。”阿枝喉咙有些酸涩。 江书婠愣了愣。 若是说在江家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那便只有江致远了。 那天,在江家众多宗亲来时,他们也曾指责过自己。 面对众人的指责,江书婠一直都不曾有任何触动。 唯独当得到消息跑过来的江致远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的眼眶酸涩湿润。 哥哥说,她若是觉得不开心,那便不要再同江家来往。 她只管做那些让自己快乐的事便好。 “哥哥回到江家,定然受到不少指责吧。”江书婠垂眸,轻叹一声。 阿枝没有说话。 “告诉哥哥,不必为我担心,静心准备考试便好。” “是。” * 江致远看着庙前人头攒动的模样,紧皱眉头。 “少爷,您看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求签的。”身后小厮忙在身后开口。 人太多了,差点把他挤得远离了少爷。 江致远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深呼一口气朝着前面走去。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摇签的地方后,便看见前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这么多人啊。”小厮也愣住了。 他是想少爷出来散心的,可不少被挤来挤去的。 “既来求签,自然是要诚心的,等等吧。”江致远说完便在队伍后面排了起来。 “郡主咱们快回去吧。” “哎呀,你别说了!” 在听见郡主二字时,江致远的眉头一皱,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少年微微一愣。 可声音好像就是从自己前面传来的。 云宁一边扯开丫鬟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一边嫌弃的压低声音道:“好不容易来了,你让我回去?” 丫鬟看着周围满满的人,生怕和自家小郡主走散。 “奴婢觉得今日不太稳妥。”她凑到云宁耳边开口。 不想云宁啧了一声,不打算理会她。 江致远在看见云宁的侧脸时,只觉得眼熟。 看着面前二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怪异。 这动作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娘。 云宁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的跟着自己,于是不耐的回头一看。 四目相对之间,江致远的瞳孔忽然收缩,随即便不住的上下打量她。 自从上次之后,他便刻意留意了一下她。 在回京的时候便知道她的身份了。 “云......”他刚开口便被云宁抬手捂住嘴。 在她的手同自己触碰时,江致远耳根一烫。 “别出声!” 对上她带着威胁却毫无攻击力的眼神后,江致远僵硬的点头。 “你自己来此,会不会不安全?” 当云宁放下手后,江致远犹豫出口。 在他话音落下时,又看见云宁狠狠的瞪着他:“管那么多!” “不许告诉别人今日见过我的事。” 江致远点点头,不再开口。 * 第二日一早,朝中众人依例上朝,却并没有察觉出有任何异样。 一直等了三日,都风平浪静。 只是呼雅部的人,在京中十分活跃。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姿态自然的赦敏,江书婠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今日一早她便上门,可坐在这里大半个上午,也不见她说什么。 阿枝给她上的茶也快喝两壶了。 她并不说话,江书婠自然也不想找什么话题。 一个让她感到不适的人,她根本不想多费什么心思。 第69章 赦敏上门 赦敏摸了摸手边丫鬟刚刚端上来有些凉的茶杯,看了江书婠一眼:“听闻王妃在成亲前,便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贤人。” “怎么会用冷了的茶待客?” 终于来了。 江书婠捏着手帕的手轻轻放下:“这茶便是用清晨露水冷泡最好。” “想来长公主不常饮茶,今日可以尝尝。” 赦敏的脸色一沉,双眸紧紧的盯着江书婠,忽然冷笑出声:“难怪王妃能打理好王妃,这心思便是本公主比不上的。” 江书婠哪里听不出她嘴里的嘲讽。 可...... 同为女子,只不过擅长的不同罢了,她何必看不起自己。 此时,伯俞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江书婠恭敬道:“王妃,府里这个月的支出都整理出来了,请您过目。” 赦敏认识伯俞,他曾经作为军医跟着裴鹤安上过战场。 伯俞说完后,好似才看见赦敏一般。 “长公主也在啊?”伯俞笑着拱了拱手。 赦敏嘴角扯起一丝冷嘲:“伯俞先生是才看见本宫吗?” 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本宫今日来,也想王妃明白,呼雅部于朝政而言的重要性。” “既然人人都说你贤惠,那你便要做出一个贤惠的模样。” 赦敏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江书婠,脸上带着不屑。 江书婠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同她对视:“既然长公主也说本王妃贤惠,那本王妃自然要以王爷的心思为主。” “就像长公主做什么决定,也需要呼雅首领的同意一样。” 江书婠神色温柔,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赦敏听出来了她对自己的警告,于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一直等人离开后,江书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今日她明晃晃的来,是想压制自己。 “王妃,此事可要通报给王爷?”伯俞看了一眼江书婠的脸色后,低声询问。 “不必。”江书婠看了一眼那个账本,“回湘园。” * 赦敏回到驿站时,便看见了殷礼砚。 “长公主。” 赦敏微微挑眉,仔细看了看殷礼砚的脸后,淡声道:“镇亲王世子?” 殷礼砚瞳孔深处一闪寒意。 赦敏能将自己记得这么清楚,必然是对朝中人仔细研究过。 “长公主好记性,皇上下令由我负责使团一切事务,若是长公主有什么事,可派人寻我。” 赦敏点点头,随后朝着里面继续走去。 看着赦敏的背影,殷礼砚的眼神逐渐变得悠长:“她去摄政王府了?” “是,世子。”身后的小厮低声回应。 殷礼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随即眸色一沉:“走吧。” 看来他的打算也该提前了。 这几日定远侯府越发乱了。 定远侯一直同定远侯老夫人不冷不热,连定远侯夫人也一直称病在院子里不愿意出来,更不能给定远侯老夫人请安。 原本定远侯老夫人就是靠孝道压人,可现在定远侯府的人谁都不在意外界的传闻,更不怕被人说不孝。 毕竟,定远侯老夫人当众苛责常滢,导致失去了定远侯府第一个孩子的事,众人都看见了。 福寿园。 “老夫人!” 在定远侯老夫人撑着下巴一脸疲惫的时候,外面传来丫鬟惊慌的声音。 这道声音让定远侯老夫人十分不耐烦,嘴里烦躁的啧了一声后,低声斥责:“哪个丫鬟这般不懂事!” “马嬷嬷,去掌嘴。” 马嬷嬷闻言,挽起袖子便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不等她走出去,便看见一个小丫鬟跑进屋子,看都不看她,直接对着老夫人跪下:“老夫人,救救二公子吧!” 老夫人一眼便认出这丫鬟是二夫人身边的。 听见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子出事,她忙坐直身子:“出了何事?” 丫鬟声音哽咽:“二公子从外面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被侯爷知道了,如今要对二公子动家法呢。” “求老夫人救救咱们二公子,他身子弱,哪里能经受着住啊。” 丫鬟说完,定远侯老夫人瞬间从罗汉榻上站起来,双眸因为生气而变得瞪圆:“逆子,敢伤我的孙儿!” 说完,便看着马嬷嬷:“扶我去前院!” * 前院内,定远侯站在二公子周禀的面前,神色冷肃:“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周禀脸上带着不服,闻言道:“怎么大哥能带回来罪臣之女,我只带一个普通的女子都不行!” “大伯这是偏心。” 在他说完后,站在他身边的二爷和二夫人脸上瞬变。 第70章 人趁早打发了 二老爷瞬间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厉声道:“逆子!怎可这般同侯爷说话!” 二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后忙道:“你这是被一个女人弄昏了头!” “快同你大伯道歉。” 可是周禀依然是一脸是不服气,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 老夫人急匆匆赶来,一眼便看见自己最心疼的孙子被踢了一脚。 “你们才是逆子!” 她一边急声斥了一声,一边忙走向周禀。 看见老夫人来,二夫人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忙走到老夫人面前,伸手搀扶着她:“您怎么不穿一件外衫便来了。” “受寒可怎么好。” 听见自己二儿媳的关心,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禀儿,站起来。” 她虽然是对着周禀说的,可是眼神却在定远侯身上。 “今日老婆子在,看谁敢对你动手!” 定远侯的脸上沉了沉,他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周禀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得意,随后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老夫人的身后站着。 定远侯的眼底闪过寒意,心彻底因为老夫人的偏心而冷下来。 “母亲,此事不是您能管的。” 听见他的话,老夫人的神色更难看了:“我是你母亲,有什么是不能管的?” “我看禀儿说的不错,怎么你的淮儿惹了那么大的事都没事,禀儿不过带着女子回来便要被你这般打打杀杀?” 周淮得知消息后,也忙着赶过来,只是他刚走过来,便听见了老夫人的话。 他心中一颤,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连祖母也这般说。 看着自己父亲不知如何应对的模样,他心中愧疚更盛。 都是因为他的任性,才让父亲这般难做,定远侯府举步维艰。 “祖母。” 听见周淮的声音,老夫人的脸上有些慌乱。 她没有想到周淮这个时候会来,他听见了自己刚才说的...... 周淮恢复自己的神色,朝着前面走去。 在走到跟前后,对着定远侯道:“父亲怎么不同祖母解释一番,倒是惹了祖母生气。” 看见周淮有意缓解气氛,老夫人的脸色也松了松。 “淮儿也知道此事?” 周淮拱了拱手:“前几日便听说弟弟喜欢去茶楼听戏,淮儿便想着也去瞧瞧,好和弟弟有些聊的。” “不想在那里听说了弟弟心仪一个唱曲的姑娘,所以淮儿自作主张的查了查。” “那女子在青楼出生,不知生父是谁,她母亲用尽自己的银子将她送了出来,她为了生存,便在茶楼一直唱曲。” 说到这里,周淮的脸上带着愧疚:“祖母,当初孙儿因为调查不细,所以才给定远侯府惹了事,所以得知弟弟喜欢那个女子后,孙儿便留了一个心眼。” “长余,你同老夫人说。”周淮看了一眼自己的长随。 那个叫做长余的小厮上前道:“回老夫人,奴才受了世子的命令追查,那女子为了生存,跟了不少男子。” “咱们二少爷善良单纯,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他说完后,便听见周禀的声音:“不可能!莫娘最是温柔,大哥你不想我将莫娘带回来,也不必抹黑她的名声吧!” 他说完后,被自己的母亲暗自掐了一把。 “淮儿别听他的,他糊涂了。”她忙对着周淮开口。 周淮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 不也得被常滢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吗? 周淮没有回应二夫人,而是看着老夫人道:“这些,孙儿都找到人证了。” “若是祖母想问一问,孙儿便将人带来。” 此刻老夫人也大概知道周淮并非随意说的。 刚才她已经伤了周淮的心,而且定远侯对自己已经有太多的芥蒂了。 “罢了,那种脏事,我不想听也不想看。” 说完后,她看着周禀:“人赶紧打发了,不要等我出手。” 周禀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还想开口求情:“祖母......” 第71章 困境 “定远侯府不能有第二个身份有污的女子!” 老夫人说完后,便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可以同意周禀带一个寒门女子,一个妾室也就打发了。 可是她不能允许有污侯府名声的女子进门。 绝对不能出现第二个常滢。 * 常滢听完丫鬟回禀前院发生的事后,心瞬间沉了下来。 周淮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最近她已经能感受到周淮的冷落。 自从孩子没有以后,他很少来自己这里。 总是找借口自己很忙。 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已经跟着定远侯出去见了好几个官员的女儿...... 就连送秋的院子,他也进去过几次。 常滢的眸色越发阴沉,尖锐的指甲将手心扣出血渍。 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进了定远侯府,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一个妾室。 还是一个逐渐把握不住周淮心的妾室! * 周淮安抚好自己父亲后,便缓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走到院子门口时,脚步顿住。 “世子?”长余有些疑惑的开口。 周淮看了一眼屋门,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去书房吧。” 说完掉头离开。 他此刻有些后悔,在常滢被母亲罚规矩的时候,将她带到自己的院子里住。 此刻,也唯有他的书房可以允许他独自放空一会儿了。 常滢透过窗棂,将周淮的动作神色都看在眼中。 “周淮。”她神色冷戾,满眼阴郁。 她将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微微颤抖。 ———— 宫中。 庆嬷嬷看着面前低头用膳,明显一脸不自在的小皇上,满眼愧疚。 “这是奴婢亲手熬的乌鸡汤,皇上尝尝。”她从汤盅里盛了一小碗的浓汤,放在小皇上面前。 小皇上咽下嘴里的饭,伸手将那碗汤拉向自己,低头小口的喝了起来。 在喝完第一口时,他的眸子一睁。 这个味道...... 他又喝了一口,果然很熟悉。 自己小时候好似经常喝这个味道,当初父皇还在世...... 他瞬间就明白了。 即便当初庆嬷嬷将自己送到太后身边,可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从来都很上心。 “您坐下一起吃吧。”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开口。 其实,对于庆嬷嬷,他有着一丝畏惧。 虽然她只是父皇身边的一个嬷嬷,但是当初父皇在世时,即便是再受宠的宫妃面对庆嬷嬷时都不敢有丝毫的不客气。 他自然而然的对庆嬷嬷有一抹惧怕。 听见他的话,庆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不了,奴婢怎好同您一起坐着,奴婢看着您吃便十分满足了。” 庆嬷嬷的言行中除了有对小皇上的慈爱,还有敬重。 这让一直被太后把控的小皇上心中十分满意。 他此刻才觉得自己是这皇宫中最高是统治者。 他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随后看着庆嬷嬷:"如今只剩下我们二人了,你坐下吃吧。" 说完,快速的低下头,喝着碗里的汤。 庆嬷嬷满脸的满足。 她原以为,他会嫌弃自己是一个嬷嬷...... ———— 太后看着有些萧条的宫殿,眼底逐渐变得扭曲。 “来人!” 她尖声开口,却不见有人回应。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庆嬷嬷已经将自己身边的人都处理了。 “贱人!”太后眼底逐渐变的阴郁,一张雍容的扭曲在一起。 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自己辛辛苦苦多年,到头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原以为先帝对自己多少有些不同的感情,可是...... 他把自己当猴耍! 想到这里,她手臂一挥,将桌子上本就稀少的摆件都扫在地上,满脸狰狞。 站在宫殿外面的宫女和太监听着殿内的嘶吼咒骂声,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里面的打砸声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其中一个小太监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雨然姐姐,就任由她这么打砸?” 被叫雨然姐姐的一个宫女翻了一个白眼:“砸呗,她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太后呢?” “左不过就这点东西,砸干净了没的使。” 那个小太监眼珠一转:“雨然姐姐,她砸了也是可惜......” 雨然的眼神一变,看着他,淡声道:“你什么意思?” 小太监搓了搓手:“她砸了白瞎了那些东西,不如咱们存下来......” 雨然冷哼一声:“她到底是太后,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万一......” “欸~”小太监上前一步,“她都来这里几日了,前朝风平浪静。” “再说了,庆嬷嬷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她既然来了这里,就出不去!”小太监十分肯定的开口。 “雨然姐姐明年就到了出宫的年纪了吧?” 小太监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此刻她看着小太监,面露犹豫。 小太监此刻忙道:“她今日砸了那么多,心里也没数,您若是害怕,便由我去拿,到时候分给姐姐一些?” 雨然的眼底闪过笑意,随后看向院子里打扫的四个小宫女:“你们去将外面的落叶扫干净。” 四个小宫女虽然不明白为何要扫宫外的落叶,但还是听话的走到外面。 等小宫女们都走后,雨然给了小太监一个眼神。 “放心吧,雨然姐姐。”小太监笑嘻嘻的走到殿内。 ———— 江书婠得知定远侯府没有闹起来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定远侯世子倒是动作快。”阿枝的语气中带着遗憾。 江书婠啧了一声:“那定远侯府二公子,也是个没用的。” 白瞎了她暗中派人给莫娘的支持了。 “对了,去上香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阿枝忙道:“回王妃,已经准备妥善了。” “王爷派了一队麒麟卫随身保护您。” 江书婠闻言,抿了抿唇。 也不必这般的大张旗鼓...... 第72章 处理干净 晚间,裴鹤安回到湘园时,便看见江书婠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 “怎么了?”裴鹤安看着江书婠来回走动的身影,疑声开口。 江书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近胃口有些不错,所以......” 说到这里,她低声道:“去年秋日的衣裳很多了紧了,所以妾身想着减减肉。” 裴鹤安看着她比一开始稍微圆嫩些的下巴,皱了皱眉:“全部新制些衣裳不就好了。” “女子太过瘦弱也不好看。” 说完,他又看向江书婠:“王府里缺你吃穿了?” 江书婠脸上一懵,随后忙摆手:“没有没有。” “明日派人上来量尺寸,全部重做。”说完牵起她的左手,将人拉进屋子。 “晚上风凉,也不怕受寒。” 江书婠的心底有一抹说不出的暖意。 从小,她的身材饮食都是收到严苛把控的...... “明日要去上香?”裴鹤安一边将自己的披风放在一旁的屏风上,一边开口。 江书婠点点头:“是。” “妾身想求个平安符。” 裴鹤安点点头,随后坐在罗汉榻上,看着她整理床榻:“明日可要在寺院用斋饭?” “是打算要在那里用了斋饭再回来的。” “宁福寺向来香火旺盛,再加上来回路程不算近,应该是在中午赶不回来。”江书婠想了想,开口回应。 裴鹤安点点头:“那明日我下朝后去接你。” “一同用了斋饭再回来。” 他的话让江书婠眼底一亮,但还是问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裴鹤安摇摇头:“不麻烦。” 江书婠抿唇轻笑,没再说话。 等洗漱好后,裴鹤安靠在罗汉榻上看书,江书婠则是在书桌前将账目核对一遍。 自从将她嫁妆里的铺子换了管事后,那些铺子每月的盈利数不胜数。 手指拨弄着算盘,嘴角的弧度难以压制。 还是银子让人心里踏实啊。 裴鹤安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看见她一双纤细的手在算盘上不断的拨动,嘴角不断的勾着,连眼睛都在发光。 这般财迷的模样,让裴鹤安觉得好笑。 江书婠沉浸在账目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裴鹤安的目光。 所以当她收到一箱箱的金银后,一脸的惊慌,心中一来不解裴鹤安的意思,二来怀疑是不是他拿了什么赃款,要藏在自己这里。 随着裴鹤安将书合上的瞬间,江书婠也算完了最后一笔账。 “王爷要安寝了吗?” 裴鹤安点点头,起身站在衣柜前翻找了一会儿,随后后退一步,明显在想什么。 “王爷在找什么?妾身帮您。”身后传来江书婠的声音。 裴鹤安抿了抿唇:“不必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衣柜,随后躺在床榻上。 他记得刚才隐约看见江书婠就是将给自己做的那身衣裳放衣柜的,怎么瞧不见了? 她难道不打算拿出来让自己试一试大小吗? 江书婠看了一眼衣柜,实在没明白他在找什么,于是抬手将床幔放下,躺在了自己的被窝。 月亮逐渐藏在云后,屋子里最后的意思月色也消失了。 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裴鹤安有些睡不着。 此时的江书婠正将头埋在被子里,靠近自己的方向。 裴鹤安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移开,只觉得十分燥热。 他深呼一口气,起身离开床榻。 暗卫在看见走出屋子的裴鹤安,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指使后,互相面面相觑。 只穿着一身重要的裴鹤安走到院子处的石椅上坐下,似乎丝毫都感受不到夜间的寒意一般。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面前的石桌上,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屋门。 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裴鹤安眸色一沉,瞧着石桌的手指一顿。 一阵甜腻刺鼻的香气袭来,随即便是一阵甜腻的声音传来:“王爷~” 女子掐着嗓子,故作娇弱。 裴鹤安转头看去,只见她头发轻散,穿着一身夏日的薄衫,香肩半露,好似感受不到这外面的凉意一般。 在看见裴鹤安看自己后,脸上的媚意更盛。 只是她不等靠近裴鹤安,便被其一脚踹开两米。 她的痛呼声还未发出,便被人捂住嘴巴。 是急忙从刚种好的山茶树上下来的暗卫。 他抬手便将那女子的下巴卸下来,随后单膝跪地:“属下失职,这就去领罚!” 裴鹤安扫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女子,随后起身朝着屋子走去:“处理干净了。” 那女子是湘园的一个二等丫鬟。 今日这事,裴鹤安并不想被江书婠知道。 暗卫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眼底毫无情绪。 * 第二日一早,江书婠便醒来了。 昨天一夜无眠,此时浑身都好似轻松不少。 在看见还未离开的裴鹤安后,她笑着迎了上去:“王爷可用过膳了?” 裴鹤安对上她清澈的眼神,扣着扣子的手一顿:“还未。” 江书婠拿过一旁的腰带为他系起来。 裴鹤安垂眸看着她的发顶还有她轻动的长睫:“今日等我去接你。” “好。” 等裴鹤安离开后,江书婠转身才发现自己屋里有一个面生的丫鬟。 “秦嬷嬷,这是?” 秦嬷嬷忙走过来,指着面生的丫鬟道:“回王妃,这是春念。” “昨夜听兰急症,奴婢派人将她送出去医治了,不过她那病怕是不太好,恐给王妃带了晦气,便让春念替上了。” 江书婠看了一眼春念,看起来是一副恭顺的模样。 “嗯,嬷嬷办事我放心。” 郑嬷嬷此时走进来,面上含笑:“王妃,都准备好了。” “走吧。” 当她路过那颗山茶树时,仔细看了看,微微皱眉:“这树,怎么看着有点蔫了?” 秦嬷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奴婢派人精心养着,只是好似季节不对,这树有些难活。” 江书婠遗憾的看着那棵树:“先让人好生打理,若真是不能活......那也没办法了。” “王妃放心,明年开春奴婢好好为您种一株。” 听着秦嬷嬷的话,江书婠只是笑笑:“算了。” 她总是要离开的。 秦嬷嬷最后看了一眼那颗山茶树,眼底闪过心虚之色。 王爷身边的暗卫整日蹲在上面,本就刚刚移植的树,哪里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第73章 救一女子 在马车出城后,江书婠便撩起一半的车帘,朝着外面看去。 如今京外一片金色,这盛秋过去,便是寒冷的冬季。 若是自己没有遇见裴鹤安,那她能不能活过这个秋天。 都不可知...... “王妃,前面好似有个人。” 坐在马车前面的阿枝忽然开口。 她说完后,一旁的郑嬷嬷忙道:“停车。” “王妃,先让人过去看看,咱们在此等等可好?”郑嬷嬷撩开车帘,低声询问。 江书婠点点头:“也好。” 如今不在京中,谨慎些总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麒麟卫过去查看后,发现是一个女子。 “回王妃,是一个女子,只是好像快不行了。” 江书婠想到今日自己本就是上香的,既然遇见了也是缘分,于是吩咐道:“送去最近的医馆,需要什么药材便都用了,至于结果,那便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是!” 江书婠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身体实在瘦弱,即便远远的都能看到她十分苍白的脸。 “看样子,像是来京中投奔亲戚的。”郑嬷嬷打量了一圈后,看着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低声道。 江书婠点点头,轻叹一声后收回自己的目光。 “嬷嬷,府里有一只百年人参,派人拿来给她用了吧。” 秦嬷嬷忙回道:“是,王妃。” 马车继续朝着宁福寺驶去,江书婠的眼前却一直闪出刚才那女子的模样。 马车又行驶了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宁福寺前。 江书婠扶着阿枝的手,走下马车。 抬眼便看见了宁福寺三个大字,此刻门口已经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 有些人为了上头柱香,一早便等在寺外了。 “果然是宁福寺,人就是多啊。”阿枝看着众人进进出出,忍不住感慨。 江书婠笑道:“说明灵验。” 说着,几人便朝着里面走去。 麒麟卫一出现,便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认识麒麟卫的人,则都猜到了江书婠的身份,而不认识麒麟卫的人,也猜到是有权势地位的贵人。 所以江书婠并未感到拥挤,十分顺畅的便走到了正殿。 结果秦嬷嬷递来的香,十分虔诚的拜了起来。 “王妃,前面有求签的,咱们可要去看看?”等江书婠从蒲垫上起来后,阿枝便低声询问。 江书婠想了想,最终摇摇头:“算了。” 求签若是得一个上签,心中还好些,若是一个不好的签,难免为此忧心。 不如不求。 好坏皆不去想。 江书婠在寺中走了走,远远的便看见在一口井水前围了不少的人。 甚至还有许多人在后面排着队。 “这是?” 秦嬷嬷看着那处仔细张望了一下:“奴婢去瞧瞧。” 她走到前面,对着一个妇人问了问,才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求一碗井水。 据说求子十分灵验。 江书婠听着秦嬷嬷的解释时,便听见前面有人对着自己道:“夫人也来一碗吧。” “灵着呢!” 是刚才秦嬷嬷询问的那个妇人,此时她正十分热情的看着江书婠。 江书婠被她这么一句话弄的满脸通红。 在那个妇人说完后,便有不少人注意到江书婠。 刚拿到一碗井水的女子愣了愣,随后拿起一旁干净的碗,分了一半倒进去。 她将自己剩下的半碗喝完后,走向江书婠:“这是我刚刚打上来的,分你一半吧。” 她看着江书婠时,心中为她可惜。 这般美貌的女子,也为子嗣发愁。 看她锦衣华服,身旁又有丫鬟侍卫,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越是富贵的人家,越重视子嗣,想想便知她更苦一些。 江书婠看着女子手里的半碗井水,微微抿唇。 她知道她的心意,于是想了想,接过她手中的那半碗井水,真心道:“多谢姑娘。” 她很久没有得到这般真诚的善意了。 看见她接过自己手里的井水,那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祝你早生贵子。” 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 在江书婠喝完那半碗井水后,注意到郑嬷嬷和秦嬷嬷笑眯眯的眼神。 她本就微红的脸瞬间更烫了。 江书婠在回到禅房休息的路上,忽然注意到一个眉目慈悲胡子半百的老和尚看着自己。 江书婠对上他的目光后,双手合十微微垂眸。 “施主留步。”老和尚声音仿若从远处传来一般,让人心中莫名的平和许多。 老和尚看着江书婠,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施主,心中总是藏事,反而郁郁其中。” “有时候有些事说出来,或许会得偿所愿。” 江书婠眸色一动,看着对着自己依然笑眯眯的老和尚,想要开口说自己没有什么心事时,便看见老和尚离开了。 “王妃。”阿枝看着老和尚离开,一脸担忧的看着江书婠。 江书婠摇摇头:“走吧,先去禅房吧。” * 刚散朝,众人便看见裴鹤安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摄政王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般行色匆匆......” 众臣暗自猜测。 镇亲王看着裴鹤安的背影,脸上逐渐变得凝重:“太师,如今他的行踪,军营的事务,皆被藏得严实。” “若是再按这么下去,皇上成年后,更不好拢权了。” 老太师点了点头:“若想夺他的权,必须先将兵权拿回来,但裴鹤安在军中威望极高,军权最是难夺。” 镇亲王眼底闪过狠厉:“那便先让他失了军中的威望!” 老太师看了镇亲王一眼:“自古将士最为忠心,尤其是上过阵杀敌的将士,往往金银难买。” “若想让他失军心,便是他做出对不起军中的事。” 老太师说完后,轻叹一口气:“可裴鹤安最是重视军营的将士,每年都不知用自己的私库给军营添了多少!” 镇亲王收回目光,看着老太师:“太师可记得当初地动前,摄政王妃给那些将士送的粮食?” 太师一愣:“那些粮食又有何说法?” 镇亲王眼神不变:“若是那些粮食来历有问题,那众人会不会怀疑以往裴鹤安给军营中的东西都有问题呢?” 第74章 女子的身份 “从一个女子动手,会不会......”太师有些犹豫。 他知道,若是此事成功了,那摄政王妃怕的要没活路了。 镇亲王看着老太师,脸上带着凝重:“太师,为了本朝根基,牺牲一个女子不算什么。” 他这话正好被懒懒走来的殷礼砚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站在自己父王的身后,凉飕飕道:“父王何时成了这般无情的小人了?” “一个女子,说的轻巧。” “那为何太后要云安伴驾去皇寺时,父王害怕太后苛待云安,派人在太后的香里动了手脚?” 镇亲王脸色一变。 他忙转身等着殷礼砚,同时看了看周围,确保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在此后,才松了一口气:“逆子,胡说什么!” 殷礼砚淡淡的迎上他的眼睛:“儿臣说什么父王自己清楚。” 说完,对着太师拱了拱手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原地。 老太师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看向殷礼砚明显带着怒气的背影,眼底带着一丝深色。 他也算了解殷礼砚,他一向是对什么都淡淡的,从不多管闲事,今日这般大的情绪...... “此事再等等。” 听见太师的话,镇亲王的脸上闪过不赞成。 只是不等她开口,便听见老太师的声音:“礼砚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吧?” “可开始张罗起来了?” 听见太师提起自己儿子的婚事,镇亲王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从小便执拗,看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可是一旦打定主意,很难改变他的心思。” “婚事在一年前便想给他张罗了,可他十分抗拒,我同他母妃也不敢太多强制。” 镇亲王说完后,看着老太师:“这世间怨偶太多,我也不想为此逼他,万一不够圆满,也会成了我的心病。” 老太师听他这么说,赞成的点了点头,只是眸底深处的担忧不曾变淡。 * 殷礼砚一离开宫中,便去了自己在京中的宅子。 “世子,咱们不回府吗?” 殷礼砚看着面前的棋盘,眉眼之间带着沉思。 如今父王将主意打在江书婠身上...... 他必须将父王的主意转到其他的地方,然后再慢慢想法子。 “世子,今日呼雅王爷邀您骑马,咱们是不是得回府骑马了?”身旁的小厮小心的提醒。 他看出了自家世子今日心情不佳,但毕竟同呼雅王爷已经约好,不能爽约啊。 听到小厮的话,殷礼砚的眉眼一动:"去将定远侯世子请来,一起骑马。" “定远侯世子?”小厮一愣,皱了皱眉。 定远侯世子如今名声这般差,同他一道岂不是不太好? 殷礼砚看出了小厮的犹豫,于是冷声道:“还不快去。” “是!世子。” 殷礼砚将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放在明显的地方,神色幽深。 ———— 当江书婠看见裴鹤安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王爷?” 她原本以为裴鹤安会在中午时才来,不想竟然这般快。 她忙走向裴鹤安,接过他脱下的披风:“王爷,这么快便来了。” 裴鹤安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只要坐下饮了一杯茶水后,才道:“今日上香可顺利。” 听他这么问,江书婠的眼底带着笑意:“都很顺利。” 她忽然想到今日救的那个女子,于是主动道:“今日出城,遇见了一个女子。” “我瞧着可怜,便派人送去京中的医馆去救治了。”江书婠心里有些不踏实,“我不知这样会不会给你惹些事。” 她后知后觉这个女子出现的有些巧妙,心中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人安排在此处。 裴鹤安听出了她的担忧,轻笑一声:“无事。” “那女子的出现是偶然。” 说到这里,裴鹤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江书婠看着他这个表情,脸上有些惊奇。 “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这下轮到江书婠不解了。 裴鹤安的脸上带着一抹深邃,只静静的看着江书婠。 今日麒麟卫刚将人送回京中后,便已经有人告知了莫逍。 莫逍第一时间派人查了那女子的身份。 江书婠歪了歪头,等着裴鹤安接下来的话。 “若是论血脉关系,该叫你一声长姐。” ? 江书婠呆愣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裴鹤安微微抬眉,十分矜贵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 江书婠看了裴鹤安一会儿后,又看向阿枝。 阿枝也一脸懵:“奴婢看那女子......不是二小姐和三小姐。” 江书婠犹豫道:“那女子是?” “你父亲多年前离京过一段日子吧?” 江书婠有些恍惚,她那时候年纪还小,记得不清楚了。 不过...... 她忙转头看着阿枝吩咐:“不要让人知道那女子是我救的。” “把痕迹抹干净了。” 阿枝忙开口:“王妃放心,今日送她去医馆时,咱们的人便隐藏了身份。” 江书婠点点头。 她好不容易和江家脱了关系,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那女子既然这般艰难的要来京中,定然是要认亲的。 但时候被江家人知道是自己救的那女子,又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裴鹤安将她的神色收在眼中,只觉得她这般神色灵动的模样实在有趣。 “你怕什么呢?”裴鹤安忽然凑近她的脸,声音低沉,“本王答应要庇护你,你便不要怕。” “便是在京中横着走,也不会有人说你说什么。” 江书婠原本有些感动,但是在听见他后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横着走,那不是螃蟹吗?” 她一直都不想太过惹眼,恐给裴鹤安惹些什么事。 二人呼吸交错在一起,并未意识到彼此之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客气疏离...... “王爷......”叶麒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抬头便对上了裴鹤安要吃人般的目光。 “额。”叶麒察觉出屋子里不对,有些尴尬的挠头,“属下先出去?” 第75章 遇刺 叶麒有些不敢对上自家王爷要吃人的目光,只能低着头,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蚂蚁,溜缝离开。 江书婠后退些,眼神有些飘忽:“叶麒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说。”裴鹤安的声音已经是十分的阴沉。 叶麒挠了挠头:“回王爷,斋饭好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当听见他说的只是这么小的事,裴鹤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 京郊马场。 殷礼砚骑在马上,一边同赦御应付着,一边余光不住的留意周淮的动作。 今日不出他所料,赦敏也在。 此刻赦敏脸上是明显的感觉到无趣。 “长公主看起来兴致不高啊。”殷礼砚转头看着赦敏,笑着开口。 赦敏冷嗤一声:“这么点的地方,怎么能跑起马来。” “都是给那些不善马术的女子闹着玩的。” 殷礼砚丝毫没有因为她这般无礼的话而变脸,而是笑道:“长公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定然更喜广袤无际的草原。” “对了,我倒是知道有一处适合跑马的地方,只是那路可不好走。” 听他这么说,赦敏来了几分兴致:“本公主的马术可不怕什么难走的路。” 她来京中这几日都快憋坏了。 赦御的眼中也带着兴致。 周淮皱了皱眉,殷礼砚说的那个地方,他也知道。 只是在悬崖边,多少有些危险。 “淮世子可有兴趣一起玩玩?” 听见殷礼砚叫自己,周淮也不好说不去,于是四人便策马朝着殷礼砚说的地方而去。 殷礼砚骑马在最前面带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邪笑。 与他谪仙般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 当江书婠和裴鹤安用过斋饭后,裴鹤安便提回了回京。 “这么快吗?”江书婠微微一愣。 裴鹤安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江书婠摇摇头,随即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我让秦嬷嬷准备一下。” 裴鹤安微微点头。 看着江书婠吩咐人收拾东西的背影,裴鹤安抬眸打量了一番这禅房,随即起身走到院子里静静的等着。 江书婠看着他站在院中孤寂的身影,察觉到他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马车上,裴鹤安将自己的脸靠在江书婠的肩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知何时睡沉了。 江书婠轻轻的抬手将一旁的软毯拿过来,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不知是她的动作惊扰了裴鹤安,还是他自己觉得不舒服。 在江书婠刚刚将毯子给他盖好后,他便直接躺在了江书婠的腿上。 江书婠伸手扶住他的侧脸,垂眸认真的看着他的侧脸。 只有此刻,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马车不知行驶多久,江书婠靠在马车右侧昏昏欲睡时,忽然感到一阵颠簸。 她手比脑子快,立刻扶住了裴鹤安。 “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等秦嬷嬷回话,骑马走在马车侧面的叶麒和莫逍便从马上一跃而起,一个站在马车前面,一个站在马车后面。 麒麟卫瞬间将马车围在中央,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 江书婠没有撩开车帘,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便心跳加速。 她听着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咚咚作响,面上强做出一副冷静的表情。 裴鹤安只是在马车颠簸的一瞬间皱了皱眉,随后在江书婠的腿上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江书婠看见他这般自然的模样,微微惊讶一瞬。 “莫怕,算不得什么大事。”裴鹤安闷闷的声音从她腿上传来。 说完后好似有些心烦被扰了睡梦,于是拿起毯子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不再开口。 ...... 因为他这般平淡,江书婠提着的心也平静许多。 外面利刃破空的嘶鸣声,打斗声和低呵声不断传入马车内。 江书婠的手放在裴鹤安的肩头,不断汲取着安全感。 裴鹤安似乎感受到她的心事,于是抬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阿枝将自己的脸埋在郑嬷嬷的胳膊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但不敢发出声音,恐惊扰了里面的王妃。 “小事,小事。”秦嬷嬷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郑嬷嬷和秦嬷嬷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感慨和恍惚。 这种场面,她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叶麒和莫逍动作很快,除了留下三个活口后,其余的人都很快被灭了口。 “王爷,王妃,已经都处理好了。” 随着叶麒的声音传来,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风动车帘微微掀起一角,江书婠的余光看到的是地上的血红和金黄的落叶相融一起。 一阵血腥味传入她的鼻腔,瞬间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她抬手将手帕捂在自己的嘴角,想压下这阵反胃。 原本躺在她腿上的裴鹤安瞬间睁开眼睛,随即坐起身子,将马车暗格里放着茶叶的小瓶拿出来,打开后递给她。 “闻着好受些。” 江书婠忙拿过他手里的茶叶瓶,放在自己的鼻尖。 过了一会儿,裴鹤安温声道:“好些了吗?” 江书婠的脸色好了许多,看了他一眼后点点头。 裴鹤安将她揽向自己,垂眸看着她:“在我身边,这些都是常事,第一次难免如此。” “慢慢会好的。” 江书婠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到裴鹤安看向她时,眼中的占有和深意。 这段时间,他确定自己不愿意放走江书婠。 既然不想放走她,那便从一开始便慢慢的让她习惯在自己身边,更要习惯他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今日的刺杀,他早有预感。 从自己出京,便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着,之所以提前离开寺庙也是不想污了佛门圣地。 马车外面的阿枝有些还未缓过来。 她刚才从郑嬷嬷身上抬起头时,可是将地上的那些死人看的一清二楚。 第76章 我字景行 湘园。 江书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裴鹤安,忍不住开口道:“王爷不用去查刺客吗?” 裴鹤安一手撑头,侧眸看着她:“阿婠以为叶麒的干什么的。” 裴鹤安的眼底带着逗弄,声音温和嘴角微勾,同江书婠说话时,满是戏谑。 江书婠被他这么一看红了脸,一时之间眼睛不知该看哪里。 她都未察觉他竟然叫自己阿婠。 裴鹤安看着她有些无措的眼睛,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江书婠面前,微微蹲下。 江书婠原本坐在榻边,此刻二人基本平视。 “今日可吓到了?”裴鹤安伸手抚摸在她的侧脸,动作轻柔眉眼温和。 江书婠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裴鹤安指腹轻轻点在她的脸上,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后,忽然起身将人抱在怀里。 面对裴鹤安这般亲密的动作,江书婠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抚动。 他的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声音低沉:“第一次遇见都会怕的,往后便不会了。” “阿婠,在我身边,总要面对这些。” 江书婠听见阿婠二字,眼眸蓦然睁大。 他,叫她阿婠? “知道为什么会在山庙遇见你吗?” 此刻江书婠已经有些出神,在听见裴鹤安的话后,下意识的摇头。 裴鹤安低头,声音温柔有耐心:“因为太后派了刺客,当时我本就因为体内的内力紊乱,身体不适,所以才匆忙去了山庙疗伤。” 说到这里,裴鹤安心中有些庆幸。 当初那场刺杀,竟然会有这般的天外惊喜。 有她在身边,他不仅能安然入睡,甚至感到踏实。 摄政王府也有了温度。 “王爷,我......”江书婠刚打算说什么时,听见裴鹤安的话。 “叫我景行,我字景行。” ———— 阿枝从大厨房拿着刚刚做好的点心往湘园走时,遇见了从另一面走来的叶麒。 “叶统领。”阿枝对上叶麒的视线后,率先行礼。 叶麒摆摆手:“阿枝姑娘也要回湘园?” 阿枝点点头:“厨房刚刚做了些点心,奴婢打算送去湘园。” “这样啊。” 阿枝注意到叶麒一直盯着自己托盘里的点心,于是主动道:“叶统领要尝尝吗?” 叶麒眼里一亮:“这不是给王妃的吗?” 阿枝对着托盘上的另一个摆放随意的盘子:“这个不是给王妃的,是我想拿回去给丫鬟们尝尝的。” “那就不客气了!”叶麒从盘子里拿过三块点心快速的塞到嘴里,“味道不错。” 他今日还没吃饭,太饿了! 那斋饭他真的是吃不下啊。 二人走到湘园后,叶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后,朝着屋内走去。 不过他立马又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后怕。 他看着拿着点心的阿枝:“先别进去。” “啊?”阿枝一愣,但是叶麒并未解释。 叶麒站在那颗快死了的山茶树旁,稳了稳自己的呼吸。 幸好啊。 自己反应快。 不然再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亲近,那自己是真的要完蛋了...... 他一抬头,又对上了阿枝的目光,似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阿枝招了招手。 阿枝不明所以,将自己手里的托盘给一旁的丫鬟后,朝着叶麒走去。 “叶统领。” 看着阿枝这张乖巧的脸,叶麒微微眯眼:“定远侯府老夫人身边有一个马嬷嬷。” 阿枝的眼神一顿,脸色微微变得紧绷。 叶麒看着她的表情,想到她做的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阿枝啊,你怎么这么有种。” 阿枝看他都已经知道,也不打算否认。 只是...... “求叶统领不要告诉王妃可以吗?” 叶麒听见她的话,微微一笑:“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过王妃吗?” “收买马嬷嬷,给定远侯府添乱加堵,难不成靠你那点银子就行?” 阿枝的脸色一变,转头看了一眼屋子。 她心瞬间揪紧,眼底满是慌乱。 “王妃她,她知道......” 她瞒着江书婠,就是想偷偷为她出气,但是又怕她会觉得自己的手段低劣。 可,王妃竟然一直知道? 叶麒笑了笑,眼底带着坏笑:“你那些手段算不得什么。” “有什么担心的。” 虽然叶麒这般说,但是阿枝的脸上依然带着不安。 当裴鹤安离开后,阿枝才端着点心走了进去。 她将点心放在桌子上后,怯怯的看了一眼江书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 江书婠看着她这一动作,眼底一惊:“阿枝,快起来!” 当初江之遥趁她不在,没少折磨阿枝。 如今的阿枝除了胃不好外,便是因为总是跪在地上洗衣裳和洗地砖而伤了的膝盖了。 阿枝却一动未动:“王妃,奴婢瞒着您,暗中收买马嬷嬷,是奴婢的错。” “请王妃处罚!” 江书婠听到她的话,放下刚刚拿起来的点心:“起来。” 阿枝在听见她平静但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后,缓缓站起身子。 她恭顺的低着头,等着江书婠开口。 “茶凉了,告诉秦嬷嬷重新换一壶来。” 阿枝一愣,随后起身将已经凉了的茶壶拿出去,递给站在门口处的秦嬷嬷。 秦嬷嬷已经听见了江书婠的话,于是自然的接过茶壶,低声提醒:“既然王妃一早就知道你做的事,她不曾当做事来看,你也不要太在意。” 阿枝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秦嬷嬷:“阿枝明白了。” 等阿枝回到屋子后,便听见江书婠的声音:“阿枝,往后做事不可自己私下做决定。” “你的手段太过简单,若非郑嬷嬷帮你善后,你早就已经被人抓了把柄,还会牵连到我。” 阿枝脸上满是后悔。 “奴婢明白了,往后一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江书婠看向她,语气和缓了不少:“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被我报复,但是凡事不必操之过急。” “定远侯府中家教不严谨,后宅混乱,隐藏内忧。” “即便我不出手也定然会出事的,我们只需在关键的时候给他重击便可。” 阿枝点点头:“是,奴婢明白。” 江书婠走到她的面前:“我知道你总想像郑嬷嬷秦嬷嬷那般处事周到,能力稳妥。” 第77章 眠鸾山落崖 “可是阿枝,但是不能太着急,且不说郑嬷嬷和秦嬷嬷是先太后身边的人,见过的听过的远远高于你我。” “更重要的是,她们这么多年吃过的盐都比你多,与其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如跟在两位嬷嬷身边用心学,认真看。” 秦嬷嬷端着热茶站在门口。 一直等着里面没有声音后才端着茶壶走进去。 ———— 此刻京中,近一千禁卫军朝着宫外跑去。 摄政王府门口也有太监带着口谕前来,不等门房通传便跑了进来。 江书婠看着急跑进府的太监,一脸疑惑。 “看样子像是皇上有口谕。”郑嬷嬷看着跑进去的太监,低声猜测。 听见郑嬷嬷的话,江书婠眉心一皱,心中猜测是何事的时候,便听见前厅里太监的声音: “摄政王,皇上派您带三千将士急速前往眠鸾山寻找呼雅长公主和定远侯世子!” 江书婠的眸色一振,这是出了什么事? 不等她多想,就看见叶麒提着那太监的衣领走出来,他将人往外一丢:“摄政王府也是你敢闯的?” 小太监面如菜色,明明很着急但是又不好反驳叶麒的话。 他不住的看向里面,期盼着摄政王出现。 可是让他失望了,他连裴鹤安的头发丝也,没有看见。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远处的江书婠。 他忙跑到江书婠面前,扑通一下跪滑到江书婠面前:“王妃,皇上吩咐奴才来传口谕。” 他说完,后怕般的看向叶麒:“今日镇亲王世子,定远侯世子同呼雅部的长公主和王爷一同去眠鸾山骑马。” “可是因为长公主的马受惊,定远侯世子为了救长公主,二人一起坠崖,如今......生死不明啊。” 小太监声音颤抖,又因为自己请不到裴鹤安而心中担忧。 江书婠在听见他的话后,满脸的意外。 她同秦嬷嬷对视一眼,眸中带着沉意。 若是赦敏在京中出了事,那呼雅部...... 江书婠抬头,准备朝着前厅走去时,便看见了裴鹤安拿着披风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时,裴鹤安对着她伸出手:“走。” * 裴鹤安一手紧紧的环着江书婠的腰身,一手握着缰绳。 “马车上山不方便,便辛苦阿婠同我一起骑马了。” 耳边传来裴鹤安的声音,江书婠忍不住轻咬下唇。 “若是不舒服,便告诉我。” “好。” 她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同时被他用披风一起拢在怀中,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都说男子体热,她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只是从出了京中后,路便逐渐变得有些曲折不稳。 江书婠只能将自己都靠在裴鹤安身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紧绷着脸。 裴鹤安微微歪头,垂眸看着江书婠,忍不住轻笑出声:“害怕了?” 江书婠余光看着右侧深不见底的山崖,闭上眼睛不想回应他。 早知道是这种路,她一定不会跟着他的! 看见她并不理会自己,裴鹤安心底涌上一股坏意。 他故意右拉马头,马向右一偏。 “王爷!”江书婠惊呼出声,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 裴鹤安嘴角的弧度更盛了。 看出她确实害怕,他便不再逗弄她了。 又走了一会儿后,才走到山顶。 山顶一片空旷,他骑马走向悬崖边,在看见地上一道道深深的划痕后,他便猜到人是从这里落下去的。 此刻禁卫军首领走了过来。 “属下见过摄政王。” “王爷,我等已经在山崖下找了,可是还未见长公主和周世子。” 那禁卫军首领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他心中有着一丝不安。 裴鹤安翻身下马,随后对着江书婠伸出双手:“下来。” 等将江书婠抱下来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底下的看不到底的悬崖。 “沿着崖壁找,寻一些长绳随时准备着。” 禁卫军首领神色先是一顿,随后忙道:“是,王爷!” 若是他们被挂在悬崖上,那还有很大的机会。 江书婠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崖边,瞬间收回自己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远离了崖边。 她的动作都被裴鹤安收在眼底。 裴鹤安转过身,自然的牵起江书婠的手,带她远离的崖边。 叶麒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木椅,摆放好后,对着二人道:“王爷,王妃请坐。” 在二人坐下后,叶麒又端来了茶水。 在他们刚坐下后,便听见身后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儿子!” 江书婠抿了一口茶水后,转头看去。 原来是定远侯夫人啊。 她身后是定远侯和定远侯府二爷,二夫人。 定远侯夫人步子踉跄,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绝望。 她在一得知消息时,便急匆匆的赶来了,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换。 “大嫂,你别担心,淮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这样我看着也心疼。”二夫人扶住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丝毫没有难过之色。 她眼珠急转,眼底隐隐闪烁着激动。 但是在忽然对上江书婠的眼神后,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江书婠,怎么会在这里! 定远侯满脸沧桑,但是在看见裴鹤安后,还是拱手行礼:“见过摄政王。” 裴鹤安看都没有看他,抬手抿了一口茶。 定远侯讪讪的放下自己的手,随后将担忧的目光放在前面的悬崖边。 他虽然不像定远侯夫人那边情绪崩溃,但是心中此刻一点点的沉下,放在袖口的手不住的颤抖。 此刻无人说话,只有偶尔的风声。 江书婠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将自己的脸半藏在披风领口处。 这个悬崖虽然深,但是如今有四千多人在悬崖上一点点的摸索。 “王爷!”叶麒从一旁走了过来,“在悬崖底找到了赦敏公主的马。” 跟在叶麒身后的是殷礼砚和赦御。 他们二人刚才亲自去崖边寻找。 “有马无人,便可能是在崖间了。”说话的是赦御。 他声音沉稳淡定。 这让江书婠不由得伸出头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姐姐生死未卜,他竟然还能这般平静的分析。 第78章 派江大人去眠鸾山 赦御注意到有人打量自己,在对上江书婠的眼神后,对着她咧嘴一笑。 江书婠眼神一动,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笑。 而这笑...... 裴鹤安冷冷的瞥了一眼赦御后,赦御才将自己的眼神收回去。 “殷世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定远侯上前一步,看着殷礼砚问道。 殷礼砚轻叹一口气:“长公主的马受惊,朝着崖边不断的跑去,淮世子去救长公主时,不想二人被马拖行许久,被马拉下了悬崖。” 听见殷礼砚的话后,定远侯夫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的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啊! 裴鹤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殷礼砚后,又继续垂眸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那枚扳指便是当初江书婠拿着的那枚。 定远侯听着耳边的哭声,心中烦闷不已:“闭嘴!” “淮儿还活得好好的,你哭哭哭,丧气东西!” 定远侯夫人被他的责骂声吓的不敢说话,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强忍哭声。 无人注意的地方,二夫人同周二爷对视一眼,夫妻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若是周淮真的没了...... 那世子之位,怎么也能轮到他们的禀儿了。 其中,周二爷是最激动的。 从他出生起,便知道自己同侯爷之位无可能。 可是随着他分家被赶出京城后,他心中的不平便更加重了。 凭什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他是侯府侯爷在京中受人敬重,自己就得离开从小生活的京中,去老家生活。 即便远离他,可二房依然不得不仰着他的鼻息生活。 想到这里,周二爷的眼底仿若淬毒一般,盘旋在定远侯的后背上。 忽然,裴鹤安凑到江书婠的耳边,低声问道:“可担心你前未婚夫?” 江书婠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也同他一般侧头附耳道:“我担心他不死。” 裴鹤安眼底带着笑意,嘴里却说:“若是阿婠当真这么想,那他一定会死。” 他可以让人把周淮救了,再宰了。 “王爷和王妃感情果然如同传闻一般。”赦御的声音此刻传入他们的耳边。 江书婠对上赦御的眼神,面上的笑容不变:“看来呼雅王爷特意打听过本王妃和王爷的事。” “我家王爷可不喜欢别人随意打听我们的私事哦。” 赦御脸上一僵,没有回应。 江书婠这般毫不客气的点出自己打听京中之事,又隐含威胁。 忽然,镇亲王和老太师带着人来了崖顶。 老太师此刻气喘吁吁,身子明显有些站不稳。 “可找到长公主和周世子了?” 镇亲王看着殷礼砚,沉声提问。 殷礼砚摇摇头,面上带着为难。 “若是天黑前,还找不到人的话......”老太师的脸色也变了。 呼雅长公主在呼雅部有不少的威望,若是她真的出了事,那呼雅部必然会再生事端。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镇亲王眼底的凝重越发重了。 他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裴鹤安,心中警铃大作。 呼雅长公主在战场上如鱼得水,马术自然不算普通。 怎么会落崖? 看着裴鹤安这般轻松的表情,他实在不能不怀疑他。 若是再次同呼雅部开战,那裴鹤安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便更深了。 显然老太师同镇亲王想的一样,二人的脸上皆是凝重。 ———— 礼部。 皇上下令今年的中秋大办,并将此事交给了礼部全权处理。 此刻的礼部尚书看着下面的人呈上来的策划单子,脸上的不满越发浓重。 “废物!” “摄政王妃的位置竟然安排的这般靠后!” 礼部尚书将手里的册子砸在了最近的人头上:“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便给我滚回家里。”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江大人:“就像江大人一般,在家里多修养一段日子,不也挺好。” 江大人的脸色不好,但是一直低着头并不敢抬起来。 周围人讥讽的眼神放在他身上时,他只能低头忍受。 礼部尚书看着他哭丧着一张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当初,他靠着牺牲女儿爬上着礼部侍郎的位置,后来因为摄政王妃,又得到不少大臣的讨好。 他可是知道,江大人一次醉酒后说礼部尚书的位置,他唾手可得。 “江侍郎。” 听见尚书叫自己,江大人忙弓着身子走出去:“下官在。” “周世子坠崖,咱们礼部也不好干看着,你带着几个人去眠鸾山上瞧瞧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吧。” 什么? 周世子坠崖? 江大人的眼眸一瞪,满脸不可置信。 这让他忽略了礼部尚书说的要他去眠鸾山。 等他看见险峻的山势和已经灰蒙蒙的天色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咱们怎么上去?” 江大人不知眠鸾山的地势,所以和几位大臣都是乘坐马车来的。 马车上不去山,只能让他们步行上去。 当然,即便是给江大人一匹马,他也是不会的。 “走吧,江大人。”一个身材矮胖的人看着江大人,声音冷淡。 只是在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带着不满。 哼,今日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会被派来眠鸾山。 谁看不出来这是尚书大人为了磋磨他才下的吩咐。 本来这种事情,就同礼部没什么关系...... 江大人看着面前的高山,只能擦了擦头上的汗,咬牙上山。 ———— 江家。 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京城,一向会早早回府的江大人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江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派人去府衙问过了吗?” 丫鬟低声道:“回老夫人,府衙早就散了。” “咱们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江老夫人捏着手帕的手一松,那张蚕丝手帕落在地上。 她的脸色幽深苍白,整个人都好似撒了一口气:“江家,竟然连自家家主的行踪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江大人的行踪,他们不会不知道! 第79章 找到人 江致远缓缓的站起身:“孙儿出去打听打听。”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同自己十分冷淡的儿子,一直不说话的江夫人眼中满是难过。 江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远儿在京中还有不少要好的同窗兄弟。 江致远走到江家府门前时,深叹一口气。 ———— 江书婠靠在裴鹤安的披风下,眉宇间也带着一抹凝重。 她担心的不是周淮,而是赦敏。 若是赦敏真是死在这里,呼雅部定然要再次发起战争。 到时候...... 她抬头看向裴鹤安。 到时候裴鹤安岂不是又要上战场。 她以前便听说话裴鹤安在战场上决策果断,屡战屡胜的传说。 但是同他在一起久了,她竟然不想同他分开,更不想他再次上战场,过着那种风沙侵蚀,刀剑无眼的日子。 裴鹤安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垂眸:“饿了还是冷了?” ...... “都没有。”江书婠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视线挪开。 在众人希望逐渐消失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的大喊声。 已经面容呆滞的定远侯在听见声音时,便忙跑向声音。 众人一起都拥去了崖边。 “崖壁有洞口!” “洞口被一颗崖上的树挡住了。” 江书婠闻言,也从椅子上站起身。 那崖壁上的树杈上有衣服的碎步。 定远侯第一眼便认出是自己儿子的衣裳:“是淮儿的!” 身后的周二爷眼中带着狠意。 定远侯一把推开一旁的侍卫:“本侯亲自下去。” “侯爷,不能啊,太危险了。”有人劝阻,可是定远侯并不理会。 当看清楚那颗崖壁上的树时,才能更清楚的看见上面的衣服布料。 不仅仅是周淮的,更多的是赦敏的。 * 一个时辰后,已经不省人事的二人被带了上来。 看这模样,二人落崖时,应该是尽力靠着那颗树而去。 当时看见山洞后,便用力挪了进去。 周淮的意识应该比赦敏更清楚一些。 他将自己的衣裳盖在赦敏身上后,才昏过去的。 看着胳膊裸露在外的赦敏,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定远侯身上。 呼雅长公主同周淮一起落在洞中,呼雅长公主衣裳凌乱,即便是为了救人,那也...... “回京。”裴鹤安声音冷淡,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后,便拉着江书婠朝着山下走去。 马车上,江书婠靠着裴鹤安的怀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赦敏若是嫁入定远侯府......” 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沉思。 定远侯府若是有了呼雅长公主的加持,那在朝中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块位置。 裴鹤安听见她的话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于是淡声道:“莫说他娶了一个部落的公主,即便是他娶了当朝的长公主,也算不上什么。” “阿婠,你要记着,我永远会在你身后。” 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江书婠,让她感觉自己无处可逃。 “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即便你做的事没有善后,也自会有我为你处理。” “不要畏畏缩缩。” * 江大人几人好不容易登了一半的山,在听见前面有声音后,先是一惊,随后是狂喜。 “前面是什么人!”走在最前面的禁卫军看见狼狈的几人后,厉声开口。 江大人忙道:“我等是礼部的人。” “礼部?礼部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将人抓起来!” “诶诶诶,不是,我们真的是礼部的啊。”几人慌做一团,口中再解释也依然被禁卫军抓了起来。 江大人一脸害怕:“我们真的是礼部的。” 今日本就不是当值的时候,所以他们穿的都是常服。 而且礼部本就同这件事没有关系,禁卫军根本不会相信在这么晚了,会在山崖半道上遇见礼部的人。 与其说是礼部的人,倒不如说是村民或是商人来的有点可能性呢! 江书婠的身子忽然一顿,整个人做出思索的状态:“我似乎,听见了江大人的声音。” 自从同江家断绝关系后,她根本不愿意叫江大人为父亲。 裴鹤安眸色动了动:“听错了吧。” 江书婠也点点头:“应当是听错了。”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他? ———— 江致远在打听到自己父亲的行踪后,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 父亲不会骑马,而眠鸾山地势危险,现在又已经天黑...... “阿远,你若是担心伯父,我陪你去眠鸾山走一趟啊。”说话的男子穿着一身湖色款修长袍,面如白玉,头上戴着一枚玉冠。 气质儒雅,一看便是大家族出身。 听见自己好兄弟的话后,江致远摇摇头:“阿瑜,今日多谢你了。” “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他口中的阿瑜是忠勤伯幼子,谢瑜。 谢瑜听他这么说,轻叹一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何必这般客气呢?” 江致远轻笑道:“既然父亲是奉命前去眠鸾山的,那我也不好去打扰。” “放心吧,若是有什么事,我定然是要求你的。” “什么求不求的!”谢瑜锤了他一拳后又继续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有事派人招呼我一声。” “好。” 看着谢瑜离开的背影,江致远的脸上才染上一丝担心。 他知道,若是谢瑜陪着自己去一趟眠鸾山也不算什么。 但是,他不想欠太多的人情。 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尽量不欠人情是最好的。 江致远转身离开,朝着府中走去。 “去将府里的马牵出来。”他站在府门口,对着小厮吩咐。 “少爷,您要亲自去眠鸾山吗?”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您......”小厮眼底满是担心。 眠鸾山白日都危险无比,现在又是夜里,何况自家少爷根本没有去过眠鸾山,这...... “快去!”江致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压迫。 小厮无奈,跑进府里朝着马房而去。 第80章 目的达到了 宫中。 在得知周淮和赦敏被寻到后,小皇上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您担心一日了,奴婢派人去上晚膳吧。”庆嬷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摆膳吧。”小皇上觉得自己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他其实原本对这事没有多少的考虑。 但是今日太师和镇亲王入宫,要亲自去眠鸾山一趟后,他才在庆嬷嬷的解释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庆嬷嬷:“嬷嬷,你坐下同朕一起用膳吧。” 这么几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和庆嬷嬷一起用膳了。 庆嬷嬷闻言,欸了一声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皇上看着自己面前都是喜欢的饭后,心中一暖。 “嬷嬷,若是朕将呼雅公主赐婚给定远侯世子,你以为如何?” 不知何时,他已经会十分自然是同庆嬷嬷商量事情。 庆嬷嬷闻言,脸上带着严肃:“皇上若是给这二人赐婚,对您也是有好处的。” “呼雅长公主明显对摄政王有意,若是将她赐婚给摄政王,那就等于将呼雅部送到了摄政王的手中。” “到时候不仅增加了他手里的势力,还会慢慢的让其他部落偏向摄政王。” 小皇上的筷子一顿:“这是为何?” 庆嬷嬷心中叹气,太后只想着自己把控权势,竟然什么都没有教给皇上。 “皇上,呼雅部在所有部落中,算最强的部落。” “其他的部落隐隐有以呼雅为首的意思,若不是裴鹤安将呼雅部压制住,按照呼雅部的野心,早就想继续攻进了。” 小皇上的脸上带着一丝思索,随即面上满是懊恼。 若是自己再大些,那完全可以自己将那呼雅公主娶了。 呼雅部这块肥肉,他谁都不想给。 庆嬷嬷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如今太后已经不理朝事,定远侯无人可依,您此时将呼雅公主赐给他,也算是拉拢的手段。” “可以让定远侯府牢牢的靠着您。” 小皇上点点头:“嬷嬷说得对。” “定远侯府到底也是老世家了,朕不能只靠着镇亲王和太师。” “慢慢的拉拢更多的臣子是最好的办法。” 庆嬷嬷欣慰的点头,她的儿子,就该是这般聪慧。 小皇上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后,对上了庆嬷嬷赞许的目光,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多谢嬷嬷事事为朕考虑。” 庆嬷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只要皇上好,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庆嬷嬷总是不停的夸赞自己,并不住的鼓励自己。 这让总是有着挫败感的小皇上心中总是甜滋滋的。 以往太后不是斥责自己便是嫌弃自己不够灵活,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忽视自己,直接自己做了决定。 这让他感觉自己这个皇上总有一日会被人顶替下去。 那个人不是裴鹤安,便会是太后。 只要庆嬷嬷在自己身边后,他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总有一日,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 定远侯府中,一夜都是灯火通明。 宫里的太医不断的来来往往。 原本周淮的院子里,正屋躺着周淮,侧屋躺着赦敏。 赦敏因为有周淮垫着,又多年习武,所以伤势相对不重,只需等着醒来便可。 但是周淮却伤到有些重,他不仅仅的外伤,还因为将自己的衣裳给了赦敏,在晕倒后受了不少的风寒。 这几日本就天气凉了,再加上那洞口正好迎着风口,那冷风便不住的灌了进去。 常滢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惊慌。 当她得知周淮出事时,便脑子变得空白。 现在看见他回来,心里送了不少,但太医紧皱的眉头又让她心提了起来。 她想到自己的处境,于是转身对着月亮跪了下来。 定远侯夫人原本站在门口看着丫鬟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可是实在心痛,便将脸转了过去。 一眼便看见了对着月亮跪的虔诚的常滢。 原本心中对她的厌恶也淡了许多。 难为她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份心。 赦御站在赦敏的床榻前,脸上满是可惜。 阿姐啊阿姐,这般惊险的悬崖,你都能活着? 到底是你福大命大,还是那周淮的福大命大,竟然这边幸运的能遇见树。 不过...... 今日的事也不算太差吧。 起码你不能不嫁给周淮,无法回呼雅了。 当初呼雅首领说了,若是赦敏无法嫁给裴鹤安,便可以回到呼雅部。 可是,赦御并不想自己这个受将士敬重的阿姐还可以回到呼雅部。 * “查清楚了吗?”殷礼砚看着面前的小厮,沉声开口。 小厮闻言,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回世子,那马已经摔得无法找到痕迹了。” 殷礼砚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今日他是打了主意,让周淮英雄救美一下,可是他并没有这般狠的手段。 在山顶时,原本周淮已经将赦敏的手抓住了,赦敏的马也不再狂躁。 可是就在他们二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赦敏的马就像疯了一般直直的朝着悬崖奔去。 根本连让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 殷礼砚轻笑一声,管他那么多,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不是吗? 其实在殷礼砚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同自己没有礼仪纠葛。 那都是他们呼雅部内部的事,同他殷礼砚可没关系。 甚至,他也得谢谢自己今日能给他找到这个机会才是。 * 裴鹤安看着手里细小的银针,眼中带着阴鸷,手指轻轻捻动着:“这小小的一根针,让本王在山顶吹了半日的冷风。” 莫逍也看着他手里的银针:“属下在看见那两匹马时,便先检查了一番,这银针只在呼雅公主的马身上有。” 叶麒想了想道:“今日呼雅王爷可不见任何的焦急。” “属下觉得这应该是他身上的。” 莫逍也赞同的点点头。 裴鹤安将银针扔在桌子上:“赦敏在呼雅军中的威望可不低于赦御。” “而且,呼雅也不是没有过女首领。” “此事不必理会了,你们去办一件事。” “王爷请吩咐!”叶麒和莫逍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 第81章 送礼 “今夜之后,本王要看见王妃院子里的那棵树枯死。” “彻底的。” 叶麒和莫逍二人低垂着的脸上,闪过无奈。 裴鹤安说完后,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来:“将央雅院和煦和院推平,种山茶树。” “啊?”这声惊呼声是从外面刚进来的伯俞发出来的。 他满脸惊诧,同时有些为难。 央雅院和煦和院可不小啊。 这得废不少的功夫吧? 裴鹤安冷冷的看着伯俞:“怎么?你有意见?” 伯俞忙摇头:“属下不敢。” 叶麒偷偷看了一眼伯俞,心中有一道坏心思:“回王爷,伯俞整日在府里,不若将此事交给伯俞去办。” “他一贯心细。”这话的莫逍说的。 听着他俩一唱一和的将这苦差事放在自己身上,伯俞的一张俊脸逐渐变黑。 裴鹤安看着伯俞:“你亲自去办吧。” “是,王爷。”伯俞无奈,只能故作自然。 在他刚刚应声结束后,便听见了裴鹤安继续开口:“动作快些,等天彻底寒了,便不好了。” 您也知道天快寒了啊...... “是!” * 刑部。 周源之看着面前已经看不清人样的三个死士,嘴角微微一抽。 他这些年虽然也见多了这种场面。 但是...... 叶麒以后将人丢来的时候,能不能给和人样啊。 这也太影响人今夜用晚膳了吧? “王爷吩咐,将这几个人挂在城楼上示众一个月。”叶麒淡声开口。 周源之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个手帕,放在鼻子上捂住:“好,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这三团肉泥:“可查到是什么人了?” 叶麒冷嗤一声:“是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的专业杀手。” “追风阁的人?”周源之动了动眸色。 叶麒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二人许久没有声音,最后还是叶麒转个身:“剩下的就交给周尚书了。” “我要干旁的事了。” “哦?”回应周源之的是叶麒的背影。 “没礼貌!”周源之低声吐槽一句后,便对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吊起来,吊城墙上去。” 说完后,又转眸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侍卫:“从今日起,派一队的禁卫军日夜看着这三人。” “若是有任何异动,直接击杀。” “是!大人。” ———— 一封圣旨,在赦敏和周淮还未清醒过来的时候,便送去了定远侯府。 将呼雅长公主赐婚定远侯世子的事,不出半日便传遍了京中。 当然了,这里面有不少殷礼砚的功劳。 当江书婠得知圣旨的事后,便打算派秦嬷嬷带着一些东西上门恭贺。 其中,花生红枣便各送了一箱。 “嬷嬷,将花生和红枣送给呼雅公主。” 江书婠指着另一旁的狼毫和砚台:“这个送给定远侯世子。” 花生红枣以为早生贵子。 狼毫和砚台一般是送给还在读书的男子。 但周淮已经入官场多年,早已经不是那个在书桌上苦读的人。 江书婠这明显便是提醒他多读书,多明智的意思。 阿枝看着地上简陋的贺礼,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王妃,奴婢要不跟着秦嬷嬷一起去,也算长长见识?”阿枝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江书婠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不过也不打算让拒绝她。 于是...... “去吧。” 当阿枝站在定远侯府中,看着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明显不愿却不能不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秦嬷嬷将东西让人拿出来时,定远侯府的人明显变了脸色。 “这......”定远侯夫人脸色一变,指着一箱红枣花生,和托盘上的狼毫和砚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 阿枝笑了笑,开口道:“王妃知道侯府什么都不缺,缺的便是这份心意。” “这都是王妃精心挑选的,也是对世子和未来世子妃的忠心祝福。” 阿枝说这话时,眼睛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面的常滢。 在看见常滢完全不似在江家时的得意后,心中冷哼。 定远侯夫人在看见一个丫鬟对自己这般不敬时,想要开口斥责。 但是在看见她身边的秦嬷嬷后,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强压下来。 “多谢王妃了。”定远侯强笑着看着秦嬷嬷开口。 秦嬷嬷挑了挑唇:“奴婢会替侯爷将谢意带回给王妃。” 定远侯假笑,他低头以为秦嬷嬷要开口离开时,忽然听见秦嬷嬷的声音:“不知奴婢能否看看世子。” “毕竟世子是为了救呼雅长公主才受的伤。” 对上秦嬷嬷笑眯眯的脸后,定远侯夫人将目光看向定远侯。 “可以的。”定远侯心中再不情愿,也不能不同意。 秦嬷嬷跟着定远侯府的人朝着周淮的院子走去。 当走到周淮的院子后,阿枝看见了侧屋外面站着呼雅部的人,于是拔高声音道:“啊哟,长公主这便同世子同院了。” 她话音落下后,定远侯府人的脸色沉了几分。 走在后面的常滢眼底闪过寒意。 自从周会出事后,她便一直做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更是一直吃素。 这让定远侯夫人对她态度好了不少,但还是一直不准她随意进入周淮的院子。 今日她一进来,便感觉到院子发生的变化。 这里已经有一半是呼雅长公主的东西了。 想到自己当初被周淮赶出院子,现在让别的女人搬进来。 当初他对着自己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人,可是他不仅给不了她正妻的名分,还有了通房,如今更是有了正室! 可怜她的孩子...... 阿枝一直都注意着常滢的神色。 此刻在她眼中看见恨意后,阿枝便满意了。 “周世子身边都没有伺候的吗?”阿枝一眼便看见周淮胳膊上的绷带有了血渍,于是状似不解的开口。 她说完后,定远侯夫人忙上前照看自己的儿子。 在看见他的绷带明显有一会儿没有换后,脸色沉了下来:“来人!怎么伺候的!” 一个丫鬟忙不迭跑进来,声音颤抖:“夫人。” 第82章 江之歌回府 “你怎么伺候世子的,怎么还未给世子换药?”她扯住丫鬟的脸,便高声质问。 丫鬟脸上也满是委屈,她一边忍住想落下的泪水,一边忙开口解释:“刚才,刚才二夫人叫奴婢去厨房给世子取药羹。” 定远侯夫人脸上的怒意更盛:“你蒙我是吧?院子里这么多人,偏你要去?” 丫鬟带着哭腔:“二夫人说世子的药膳必须奴婢亲自拿,所以奴婢才......”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后院什么时候听她的了!” “本夫人还活着呢!” 这几日她本就因为二夫人明里暗里找存在感而不满,今日更是插手到自己儿子头上。 这怎么能叫她忍呢? 定远侯心中虽然也不满,但不想在秦嬷嬷等人面前丢人。 于是摆手将那丫鬟撵了出去。 定远侯夫人眼神一眯,她在以前便听到关于侯爷看上世子身边丫鬟的传言。 今日这么一看...... 当阿枝和秦嬷嬷走出定远侯府时,阿枝忽然看见有人在墙角对着自己招手。 当她看清那人的面目后,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神色冷淡的瞥了一眼墙角的马嬷嬷后,马嬷嬷瞬间低头不敢有动作。 “走吧,咱们该回去伺候王妃了。”秦嬷嬷看着阿枝率先开口。 阿枝点点头,和秦嬷嬷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内,秦嬷嬷看着阿枝:“放心吧,她不会说出去,也不敢说。” 阿枝抬头看着秦嬷嬷,微微思索。 “她若是说出去,那她的命可就危险了。”阿枝微微思索后,低声开口。 秦嬷嬷点点头:“你不需要理会她,奴才背主是大忌,她比你更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 定远侯府内,定远侯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眼底的杀意明显可见。 “夫人,丫鬟伺候不好,可以让妾身来伺候世子吗?”一直站在人后不曾开口的常滢忽然走上前跪在地上。 她眼中满是恳求,在说到周淮时,眼中都是心疼。 看着常滢这般担心自己儿子的模样,定远侯夫人微微思索后,点了点头。 她虽然看不上常滢,但是这里只有常滢对淮儿一腔真心。 她定然会十分用心的照顾淮儿。 “从今日起,你便在这里照顾世子吧。晚上你睡在这里的小榻上,等世子醒来后,本夫人定然有赏。” 她说完后,常滢的脸上瞬间带着感激,忙起身行礼:“多谢夫人。” 一直等人走后,常滢看向周淮的眼中才带着得逞。 在偏屋的赦敏不久后便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不熟悉的屋子时,着急起身。 却不想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嘶!” “公主!” 正在外面煎药的婢女在听见声音后,忙朝着屋子里走去。 不少侍女都忙走进赦敏的屋子。 常滢站在正屋门口,看着那滚沸的药壶,眸光闪烁。 ———— 江大人在禁卫军那里吃了一夜的苦头后,才被放了出来。 等他回府后,衣衫破烂,头发凌乱。 看着面前惊慌的众人,他的心无比荒凉。 他在京中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这种屈辱! “父亲,还是先回书房洗漱一番吧。”江致远看出了他的难堪,于是主动开口。 昨夜,不等他到眠鸾山,便碰见了回京的众人。 在打听到江大人被禁卫军抓住后,便想办法救人了。 不想,还是让他吃了一夜的苦头。 江大人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看见他脸上的愧疚后,沉声道:“此事同你无关。” “是有人故意要整为父。” 他朝着江致远抬手,江致远忙将他扶着,父子俩朝着书房走去。 “阿婠竟然这般狠心,对自己的生父都能做到这般决然。”江老夫人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后,冷声开口。 江夫人的眼中也带着责怪。 江书婠自从上次毫不犹豫的同江家断绝关系后,便再无往来。 如今,更是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禁卫军当做刺客的带走。 “我全当没有生过她!”江夫人狠狠的开口,眼底满是冷意。 江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早知道,她能入了摄政王的眼,那江家定然还会是一番新的模样。” 她的心思都在江家上面。 自从江老爷子离开后,江家便一日不如一日,她若是不能将江家运作好,她怕自己百年后没脸见自己的丈夫。 江老夫人不是江老爷子自己挑选的妻子,这一生他对自己都平平淡淡的。 她太想让他对自己有更多的注意了。 可是他眼中有很多人,唯独没有自己,自己这个妻子宛若空气。 所以江老夫人一直鼓着一口气,她想百年后见到他时,告诉他,自己将江家运作的很好,甚至超过他! 江夫人看自己的婆婆好像在想什么一般,于是安安静静的退下了。 “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在听见江之歌回来时,江夫人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是满脸的厌恶。 当初江之歌做出丑事暴露出去后,长乐伯夫人便借此拿捏她。 只有妾室的位置。 原本江老夫人还想要再争取一些,不想她自己太过着急。 迫不及待的想进长乐伯府。 于是最后一顶小轿,被送去了长乐伯府。 自从离开后,她便一直没有消息,今日怎么会回来? “便说本夫人没空。”江夫人根本不想看她。 来传话的丫鬟脸上带着为难,最后道:“三小姐身上好像带着伤......” ? 江夫人的脸色一顿:“带着伤?” 她转头和自己的嬷嬷对视一眼,随后微微思索。 即便她是江家的庶女,但是也是江家的脸面。 她这般大咧咧的回府,一定有旁人看见她受伤的模样,若是江家没有反应,那往后江家更是众人可欺的了。 “去请老夫人。” 她心中虽然有考量,但是并不打算自己出头。 丫鬟闻言,恭敬的应是后,又朝着老夫人的屋子走去。 江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丝毫不问,当初江之歌在府里可是对茹姨娘十分孝顺...... “去将茹姨娘一起带过来。” 第83章 安阳侯老夫人寿辰帖子 前厅内,江夫人看着脸上带着伤的江之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些不都是她当初自己求来的吗? 将江家的名声地位都抛在身后,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就为了家进长乐伯府。 江之歌看见江夫人眼底的嘲弄后,脸上先是一白,随后想到自己的处境。 扑通便跪在了江老夫人面前:“求祖母为孙女做主。” 江老夫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心里也是恼江之歌的,在看见她这个样子后,眼底更加厌烦了。 茹姨娘看着她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废物,原本还想着她能在长乐伯府混出点样子来给自己带来些好处。 不想连妾都做不明白! ———— 江书婠亲自盘点着中秋的东西。 “今年中秋给府里的人各赏半月的银子。”江书婠看着郑嬷嬷,笑着开口。 郑嬷嬷欸了一声,眼底的笑意也深了深。 王妃确实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对于下人这些,恩威并施,将王府上下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秦嬷嬷进来时,便看见了屋子里的人都笑嘻嘻的。 “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秦嬷嬷看着阿枝开口。 阿枝的笑意更深:“王妃说了,中秋给所有人赏半月的银子。” 秦嬷嬷眉眼一惊:“那真真的好事了,难怪我一路走来,都看见那些丫鬟婆子乐呵呵的。” 秦嬷嬷说完后,对着江书婠行了一礼:“王妃,安阳侯府给您下了帖子。” “是安阳侯老夫人六十岁的寿辰。” 江书婠结果那烫金的帖子,脸上带着笑意:“六十确实是高寿了。” “可不是嘛。”一旁的郑嬷嬷开口接话,“太祖时期,安阳侯府便十分昌盛,如今虽然不似以往辉煌,但是在朝中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先帝当初未成为太子时,便受过安阳侯不少照顾,当年安阳侯老夫人更是将先帝当做晚辈看待,经常留先帝在府里吃饭。” 郑嬷嬷说完后,忍不住感慨一声:“先太后对安阳侯老夫人也是多次赞扬。” “如今老夫人虽然已经六十,可耳不聋眼不花,何尝不是她一辈子积福行善修来的。” 江书婠点点头,她之前便听说过安阳侯老夫人。 而且地动后,安阳侯老夫人将侯府所有佃农的租金都免了三年。 “确实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江书婠低声感慨。 “秦嬷嬷,我记得前几日伯俞拿回来了一株通体深红的珊瑚?” 秦嬷嬷点头:“回王妃,正是。” 江书婠点点头:“那便将那株珊瑚留着,送给安阳侯老夫人做贺寿之礼吧。” 说完后,她仍觉不够,又站起身对着秦嬷嬷道:“嬷嬷随我去库房看看,在寻些好的。” 秦嬷嬷点头:“是,王妃。” 当江书婠打算开库房时,正好被伯俞遇上了。 “王妃是要去何处吗?” 江书婠看着有些灰头土脸的伯俞,忍住好奇道:“去库房一趟。” “安阳侯府老夫人寿辰,寻些贺礼。” 伯俞点点头,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江书婠说的应该是自己的私库。 于是他忙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钥匙,恭敬道:“王妃,这是王爷的私库,您一并保管吧。” 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他那低头一看自己有着泥土的手指,忙在身上蹭了蹭后,才继续将钥匙递给江书婠。 看他这般没有形象,江书婠终于有些忍不住:“伯俞,你这是......怎么了?” 伯俞疑惑的啊了一声,抬头对上江书婠看着自己时的目光,瞬间明白:“哦哦,王妃,王爷吩咐属下在后面种些您喜欢的山茶树。” “属下刚刚从那里过来。” 他忙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泥土,发现拍不掉后,有些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属下这就去换身衣裳。” 看着伯俞匆匆离开的背影,江书婠掂了掂手里的钥匙。 既然伯俞江这钥匙给自己,那便定然是裴鹤安的吩咐。 想到这几日裴鹤安总时不时的对自己动手动脚...... “走吧嬷嬷,咱们去王爷的库房挑,他那的好东西多。” 秦嬷嬷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对:“是,王妃。” 几人换了一个方向,朝着裴鹤安的私库走去。 库房门前,站着几个麒麟卫,在看见江书婠时,便忙上前行礼。 江书婠点点头,将钥匙给秦嬷嬷:“开库房吧。” 秦嬷嬷双手接过钥匙后,上前打开库房门。 当门彻底打开的一瞬间,江书婠原本淡定的眼神,瞬间变得不敢置信。 阳光射进库房时,刺眼的光芒瞬间出现在众人眼中。 “天......”江书婠超前走了几步,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抬手捂嘴。 这...... 这也不怪那些大臣怀疑他贪污受贿,有不臣之心了吧? 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从哪来的? “王妃?”阿枝看向江书绾,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胳膊。 江书婠抿了抿唇,缓缓回神。 “秦嬷嬷,你进去挑吧。” 秦嬷嬷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挑了起来。 江书婠看着里面,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难怪啊。 裴鹤安这么狂。 但是? 就这么大咧咧的放在府里,安全吗? * 裴鹤安刚回府,便碰见了换好衣裳走出来的伯俞。 伯俞在看见裴鹤安时,忙走了过来:“王爷!” 裴鹤安点点头,打算朝着湘园走去。 伯俞看出他的意思,于是忙开口道:“王爷,王妃此时,应该在您的私库。” “安阳侯府老夫人寿辰请了王妃。” 裴鹤安低声嗯了一声后,朝着库房走去。 “王爷,安阳侯老夫人的寿辰,您是否要一同前去?”莫逍在身后低声开口。 裴鹤安微微思索:“嗯,同王妃一起去吧。” 叶麒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重复他刚才的话:同王妃一起去吧~ 莫逍点点头,低声提醒:“安阳侯这么多年并不多参与朝政。” “且侯府一向低调,此次老夫人寿辰大办定然是为了安阳侯世子入朝的事,若是可以,不如王爷主动开这个口?” 莫逍的话正合裴鹤安的心意。 若是能拉拢安阳侯府,也算是不错的事。 第84章 赦敏醒来 当裴鹤安看见江书婠时,江书婠正在看着秦嬷嬷挑出来的两件东西。 “这福禄双环瓶寓意好。”江书婠收回目光,满意的点点头。 “见过王爷!” 听见问礼声,江书婠转身才看见裴鹤安。 “景行。” 裴鹤安走到她的身边,看了一眼秦嬷嬷托盘里的东西,微微皱眉:“里面好似有不少女子的首饰,都是以往别人送的。” “怎么不拿出来给王妃?” 秦嬷嬷一愣,随后看向江书婠。 “可是我已经有不少首饰了。”江书婠摇摇头。 裴鹤安看向一旁的麒麟卫:“将首饰都搬出来。” “女子首饰哪里有多的时候?”裴鹤安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开口。 在听见他的话时,江书婠的心一咯噔。 他身边一向没有女子,为何能说着这种话? 难道...... 想到这几日他总是早出晚归,江书婠的心忽然感觉有些闷。 看着江书婠面对那些首饰好似提不起兴趣一般,裴鹤安微微一愣。 不对啊,他打听的女子都是喜欢金银首饰的,为何她好像并不是真的喜欢...... 裴鹤安看着首饰出神,这在江书婠看来则是睹物思人。 当回到湘园后,裴鹤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似感觉江书婠冷淡许多。 “王爷,请用膳吧。” ? 裴鹤安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去时,便只能看见江书婠的背影。 裴鹤安走出屋子后,江书婠已经带着人朝着饭厅走去了。 他对着叶麒疑惑道:“今日是有什么人冲撞了王妃吗?” 叶麒闻言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啊。” 裴鹤安心中虽想不清楚,但是脚步未停。 他很快便追上了江书婠:“阿婠,等等我。” 他顺手将江书婠的手牵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江书婠心中不想被他触碰,于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裴鹤安此刻已经很清楚了。 不是别人惹了她,而是他惹了她。 二人用膳时,都没有人说话,一直等江书婠用过膳打算起身回房时,才听见裴鹤安开口:“我同你一起回去。” “王爷这个时候不应该去军营吗?” 裴鹤安脸色一顿:“今日不去了。” 不过最终,裴鹤安也没有跟着江书婠回湘园,而是去了书房。 江书婠一回到屋子后,便将人都赶出去,自己躺在榻上,心中烦闷,又不知自己为何这般。 他平白对自己这般好,让她心里有了别的期待。 为何要来自己招惹自己! * 裴鹤安在书房内,对着那本书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今日江书婠这种表现是为何? 倒是有些像极了吃醋生气的样子。 “王爷。”叶麒刚好从外面走进来。 当他打算开口时,忽然注意到裴鹤安手里拿着的手。 ? 《追妻计》 “嗯?”裴鹤安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后,抬眸瞥了他一眼。 在注意到他的眼神后,眸色变冷。 “王爷,呼雅长公主醒来了,只是......有点闹腾。” 当叶麒的话说完后,裴鹤安的脸色不变,只是将手里的书合了上来。 “听说已经入宫了。” 裴鹤安依然纹丝不动,并不打算理会这事。 “将王府的门关紧,今日本王闭门谢客。” “是,王爷。” 当叶麒走出书房后,一直压制的嘴角才翘了起来。 ———— 宫中。 小皇帝看着手里拿着剑的赦敏,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呼雅公主可不要触犯了皇上!”庆嬷嬷上前一步将小皇上护在身后,声音冷厉。 “一个奴婢,滚开!”赦敏看着碍眼的庆嬷嬷,厉声斥责。 “这里不是呼雅部,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庆嬷嬷给了殿门口的太监一个眼神后,有侍卫悄声走了进来。 赦敏虽然激动,但是也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庆嬷嬷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后,忙上前一步道:“呼雅公主可要想清楚了。” “你本就是带着呼雅部和亲的使命来的,若是你今日做出什么失了理智的事,后果如何你自己清楚。” “何况,定远侯世子舍命救你,是你欠了定远侯府人情,京中都知道当日定远侯世子救你一事,你若是不愿嫁给定远侯世子,那便取消呼雅部同本朝的和亲。” 庆嬷嬷的话,在赦敏的心中敲起一声声的鼓。 她手里的剑不断的颤抖。 她是为了裴鹤安而来的! 如今,要嫁给一个普通的世子,困在这京中。 “本公主不嫁!”她透过庆嬷嬷的胳膊,看着被她护在身后的小皇上,沉声说道。 在她说完后,并不理会殿中人的表情,转身大步离开。 庆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带着不屑。 她真当这里是她的呼雅部了! “庆嬷嬷。”身后传来小皇上有些颤抖的声音。 庆嬷嬷忙回神,伸手轻轻的拍在小皇身上,低声安慰:“皇上莫怕,不会有人敢对您做什么的。” 面对庆嬷嬷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小皇上心中不断的涌上暖意。 “嬷嬷,那赐婚圣旨......” “皇上放心,她最终还得嫁去定远侯府。”庆嬷嬷眼神幽深,声音中含着深意。 她这般一闹,偏偏将定远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 往后在定远侯府,有她的苦头吃! 赦敏匆匆从定远侯府离开,直接回到了驿站。 赦御在得知她回来时,有些惊讶。 “她怎么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茶,一时之间也没了品茶的心思。 “公主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下属脸上带着为难。 赦御神色一动,不等他多想,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看着歪扭的门,赦御心中感慨。 他阿姐的身子骨就是好,看着力气就知道伤势已经大好了。 “阿姐......” “啪!”赦御刚开口,脸便被人一掌打偏。 赦敏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当初我昏睡,你为何不阻止那赐婚圣旨?” 第85章 动情 赦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舌尖有着血腥味。 屋子里的人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王爷经常被公主责打。 “阿姐手劲依旧啊。”赦御看着她,眼底含笑。 赦敏冷冷的看着他:“派人给父王送信,准备回部落!” 听见她的话,赦御冷笑一声。 “阿姐,您名声都落在这里了,还想着回部落?” 赦御的话,让赦敏的脸色一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向不敢违逆自己的赦御竟然会说出来这种话。 看着赦敏不可置信的眼神,赦御淡笑一声,对着周围的下人摆了摆手。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赦御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抬手回给了赦敏一个巴掌。 “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呼雅长公主吧?” 赦御眼底带着似笑非笑:“在你失踪时,我便已经送信给父王,你生死未知。” 赦御说完,转身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闻着茶香,眼底明显多了一丝笑意:“父王已经派人说了,赦敏公主即便死,也得死在这里。” 赦敏的眼眸睁大,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不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你对父王说了什么,他不会放弃我。” “父王说,若是我不想和亲,便再回到呼雅的。”赦敏不断的后退。 赦御冷笑一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一封很小的信。 “自己看吧。” 赦敏拿起那封信,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一向骄傲的眼中满是悲凉。 原来,父王都是骗她的...... ———— 当江书婠醒来时,已经看见裴鹤安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书。 “什么时辰了?”她很快想到今日是安阳侯老夫人的寿辰。 裴鹤安在她刚才翻身时,便已经猜到她要醒来了。 此刻听见她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晚,放心吧。” 外面听到动静的秦嬷嬷也对着丫鬟招手,将洗漱的东西都端了进来。 江书婠看着今日裴鹤安依然是一身深色衣裳,觉得有些不合适。 “秦嬷嬷,去将我给王爷做的那身衣裳拿出来。” 她绣工慢,所以一早便打算做秋装。 此时正好能穿上。 听见江书婠的话,裴鹤安的耳朵动了动。 在看见秦嬷嬷抱着的衣裳后,眼底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亮光。 他等这件衣衫许久了。 江书婠正好洗漱完毕,于是接过秦嬷嬷手里的衣裳,对着裴鹤安道:“今日你穿这身可好?” “神色有些压抑。” 江书婠这么说,裴鹤安怎么会说不好,于是抬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他这般动作迅速,让原本打算再劝他几句的江书婠合上了嘴。 她抬手接过他刚刚脱下来的衣裳,将其放在矮榻上后,便抬手为他穿那件月色的长袍。 裴鹤安对上她专注的双眸,心中好似被羽毛轻扫一般。 因为刚刚醒来,眼中还带着几分迷雾。 在江书婠抬头为他整理衣领时,忽然感受到一阵阴影压下来。 自己的腰被两只大掌紧紧的锢紧。 “嗯?” “唔。” 裴鹤安顺着自己的心意朝着她的嘴角吻去。 只是亲亲的一碰好似有些不满足,于是微微嘴唇微动,强硬的打开她的双唇,不断的掠夺着自己没有触碰过的地方。 秦嬷嬷忙招手带着人出去。 屋子内,江书婠从一开始的呆愣震惊都后面的羞恐无措。 她双手不自觉的抵在裴鹤安的胸膛上,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裴鹤安原本放在腰间的手不知为何逐渐上移,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了几分。 原本柔和的眸子也染上几分情欲。 “阿婠。”他微微喘息着,眸色里的欲念好似要将江书婠吸进去。 江书婠感受着胸口陌生的触感,想用力将他推开。 可是他好似一座大山一般,让她无力。 两刻钟后,裴鹤安喘着粗气放开了江书婠,只是很快又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别闹了,我们一会儿该迟到了。”江书婠满脸通红,此刻周围都是裴鹤安的气息。 仅存的理智让她开口提醒裴鹤安。 听到她的话,裴鹤安嗯了一声,可动作不变。 若说他以前是想靠近她,那此刻他则是想将人彻底锁在自己的身上。 当目光触及到榻上的镂空象牙雕床头时,他的眼神闪烁。 若是可以将她锁在榻上,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 马车上,江书婠看着裴鹤安又换的一身亮紫色长袍,耳尖又红了红。 那件月色的衣裳已经皱巴巴了。 裴鹤安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后,长臂一伸,将其抱在自己的腿上:“在看什么?” 男性沉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惹得她一阵痒:“我没、没看什么。” 裴鹤安的眼底一阵幽深,只是拉长音调的嗯了一声,随后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 “王爷?”江书婠眨了眨眼,对上他的眼眸时,脱口而出。 听见她又叫自己王爷,裴鹤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不听话,该罚。”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后,裴鹤安低头覆在江书婠的唇上,再次夺得主导权。 “唔唔唔。”江书婠此刻虽然已经没有之前的紧张,但是面对他这般强势的吻,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放、放开我。” 她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通红。 裴鹤安虽然放开了她,但是抵着她的鼻子,轻笑一声:“真笨。” “会游水吗?” 江书婠看他这般好似很懂的样子,心里的不舒服更盛了:“比不得王爷懂得多。” 裴鹤安此刻才听出了她这话的不对来。 “我哪里懂得多?” “会游水不就会憋气换气吗?”裴鹤安满脸无辜。 江书婠却并不想理会他,而是将自己的脸转向另一边。 ? 裴鹤安一脸疑惑,看着她的模样静静思考。 忽然,他脸色一动,慢慢的将自己的脸转到江书婠的面前,低笑出声:“阿婠吃醋了?” 第86章 强吻 在听见裴鹤安的话时,江书婠的脸色一僵。 她的眼睫不经意的颤动:“我没有。” 裴鹤安抬手轻轻抚摸在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上,眼神带着引诱:“嗯?真的没有吗?” 江书婠抬眸,被他带着浓重爱意的眼眸吸入,一时之间嘴唇翕张,久久没有说话。 裴鹤安将她朝着自己抱了抱:“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不要吃什么无影踪的醋。” “以前也没有旁人,往后也不会有旁人。” 裴鹤安的话,在江书婠的心底绽开。 ———— 当马车停下时,江书婠先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一把小镜子照了照,随后注意到自己嘴角有些红肿时,暗戳戳的瞪了裴鹤安一眼。 “瞪我。” 裴鹤安发现她的小动作后,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书婠拿出脂粉,想要在自己的嘴唇上补一补时,忽然听见了裴鹤安的轻笑声:“阿婠,涂了脂粉后,会叫人以为你身子不适。” 江书婠的手一僵,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率先走出马车。 裴鹤安轻笑不语,跟着便下了马车。 其实在摄政王府的马车刚刚停下时,便有不少宾客停下脚步等着。 江书婠因为心中有怒气,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后便朝着府门走去。 裴鹤安跳下马车后,便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江书婠追去。 “见过摄政王。” "摄政王安。" “摄政王。” 众人的问安声都被裴鹤安抛之脑后,一直在安阳侯府门槛处才抓住江书婠的手。 “阿婠,别恼我了。”他嘴角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小心的抓住江书婠的手。 这一幕放在众人眼里,比太阳从西边起还让人惊讶。 摄政王竟然,惧内! ———— 安阳侯夫人原本正在正厅内招待众夫人。 此时一个身材微胖的嬷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走到安阳侯夫人身旁附耳道:“夫人,摄政王同摄政王妃来了。” 安阳侯夫人的眉宇一松:“在哪里?” “已经进府门了。” 听见嬷嬷的话后,安阳侯夫人的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一丝责怪:“怎么不早来通报。” 说完,转身对着一众夫人说了一句自便后,便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安阳侯夫人这是急匆匆的迎接何人了?”穿着水红色长裙的夫人看着安阳侯夫人的背影,疑声开口。 被她问的夫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周围耳尖的人听见后,互相对视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了,除了摄政王妃,还有谁能让安阳侯夫人这般殷勤?” 一个穿着藕粉色长裙的夫人闻了闻手里的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众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眼神各异。 这是长乐伯府二房夫人,因为长乐伯府并未分家,所以都住在长乐伯府中。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亲外甥女,正是之前同长乐伯府次子胡元议亲的佟家姑娘,佟欢希。 当初江家三小姐和长乐伯府次子的丑事闹出来时,京中不少人看热闹。 其中隐隐以胡元未婚妻身份自居的佟欢希被不少人笑话。 又因为江家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压长乐伯府,所以长乐伯府同佟家原本议到一半的亲事便被放在一边了。 佟家为了和长乐伯府的亲事,没少费心思。 后来被江之歌打断,怎么能不恨她呢? 江书婠作为江之歌耀武扬威的借口,也一样受佟家和长乐伯府二夫人的不满。 在她说完那句阴阳怪气的话后,没有人接她的话,毕竟这里的人都不傻。 都是京中的人精,哪家有什么避讳她们都清楚。 * 安阳侯夫人在刚出前厅不久,便碰见了和裴鹤安一起走来的江书婠。 她暗自打量了一番江书婠后,笑着迎了上去:“摄政王,王妃。” 江书婠原本还暗暗和裴鹤安较劲,但是在听见前面的声音后,瞬间挂起一丝应酬的笑来:“安阳侯夫人。” 看她如此,安阳侯夫人心里也松了松。 看来是一个好相处的。 “不知摄政王和王妃来,有失远迎了。”安阳侯夫人脸上带着歉意。 裴鹤安低头看了一眼笑的自然的江书婠,又看了一眼满是女眷的前厅,于是微微低头道:“待会儿我来寻你可好?” 江书婠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点点头。 “李嬷嬷,你给王爷带路。”安阳侯夫人忙对着身后的嬷嬷开口。 随后看着裴鹤安道:“王爷慢走。” 她巴不得这尊大佛赶紧离开。 当裴鹤安走后,安阳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深了深:“王妃请。” “多谢侯夫人。”江书婠客气的颔首,随后同她并肩朝着前面的前厅走去。 在江书婠走进前厅后,便有不少夫人起身问礼,十分热情。 江书婠笑着同众人回应,举止端庄大方,丝毫不失礼数。 等众人都坐下后,江书婠忽然注意到其中那个穿着藕粉丝长裙的夫人满眼不屑,不断的刮着茶杯里的茶沫。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王妃手帕上的这个山茶真的绣工精湛。”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夫人忽然笑着开口,语气中带着亲近之意。 江书婠抬起自己手里的手帕,客气的笑了笑:“身边丫鬟绣的,夫人见笑了。” “这花样实在巧妙,不知夫人可有图样?”那夫人继续开口。 江书婠准备说话时,忽然听见刚才那个穿着藕粉色长裙的夫人嗤笑一声,随后语气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弄: “刘夫人,你是什么身份,可莫要认不清自己了。” “怎可同摄政王妃用同一个花样?” 她说到摄政王妃时,着重咬字,说话间抬起那双薄眼皮的细眸瞥了江书婠一眼。 她说话时,刚才说话的刘夫人变了脸色。 连安阳侯夫人也一同变了脸。 “胡二夫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说话是刘夫人身旁的夫人。 她同刘夫人关系亲近,此刻听见她的针对瞬间不乐意了。 安阳侯夫人想要开口圆场,但是一直没有听见江书婠说话,所以不敢随意将事情打哈哈过去。 第87章 王爷惧妻 江书婠冷冷的看着胡二夫人,在仔细打量她许久后,才故作恍然道:“长乐伯府二房的啊。” 胡二夫人听她这么说,眼中有些不解。 “阿枝,今日将这手帕的图样送去给刘夫人。” “本王妃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许是胡二夫人在意什么,便也以为旁人在意什么了。” 江书婠的话说完后,胡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的面色不善,原本就不满的心思更加冷沉。 江书婠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对于她这样的人,她并不想多费精力。 今日她来,是为了见安阳侯老夫人的。 安阳侯夫人看江书婠并未因此变脸,心中松了一口气。 “母亲。”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江书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碧色白玉兰彩绣蜀锦收腰襦裙,头发半扎凌云髻,上面戴着一对白玉飞蝶流苏,一双杏眼似一直含着笑意。 因为安阳侯夫人坐在江书婠旁边,在江书婠看她时,她也正看着江书婠。 许是一时没有认出江书婠的身份,于是脚步有几分缓慢。 “还不快来拜见摄政王妃,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你可不许同往日一般没规矩。” 安阳侯夫人对着她招手,同时嘴里不忘开口提醒。 “这是我那不听话的幼女,段箐箐。”安阳侯夫人转头看着江书婠,笑着开口。 “摄政王妃安。”段菁菁在听见自己母亲的话后,便快速的上前行礼。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看出了安阳侯府的意思了。 “段小姐请起。”江书婠看着段菁菁,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段菁菁快速的抬眼同江书婠对视一眼后,忙低下头,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 她年纪比江书婠小一些,但是在她小时候便听过江书婠的才女之名,在她心里,江书婠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姐姐。 如今她又成为摄政王妃,可不更能证明这一点吗? 江书婠自然注意到了她偷看自己,心中却并无不悦。 段菁菁低着头走到自己母亲的身后,满脸恭顺的乖乖站着,静静的听着前厅里众人的谈话。 只是,在她一出现时,便被不少人所留意。 其中,一直脸色不好的胡二夫人此刻眼神也一直在段菁菁的身上来回打量。 她的眼神并未有任何的遮掩,这让段菁菁感到很不舒服。 她抬头寻找那道视线,在看清胡二夫人后,眼底快速划过一丝不喜后,便又将脸垂下。 若不是今日是祖母的寿辰,她定然是要落这人的脸的! 安阳侯夫人虽然一直同各位夫人应酬着,但是她也察觉到了胡二夫人的眼神。 于是...... “菁儿,去瞧瞧祖母那里如何了?” 听见自己母亲的话后,段菁菁忙应了一声,随后朝着外面走去。 当走出前厅时,才感受不到那道明显打量的眼神,深呼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悦。 “小姐,咱们现在去找老夫人吗?”身边的丫鬟低声询问。 段菁菁点点头:“走吧。” 今日府中人多,即便是招待宾客也有母亲和二伯母,轮不到她来招待。 何况今日人多眼杂,她不想生什么事端,还是待在祖母身边安心。 ———— 原本热闹喧嚣的男宾处,在裴鹤安到来时变得十分安静。 天,他今日怎么也会来? 摄政王不喜应酬这是朝中人都知道的事,以往也从未见过他参加除了皇宴的任何什么宴席。 安阳侯在看见裴鹤安时,眼底先是一阵意外,随后上前迎接:“不知王爷来,有失恭迎啊。” 裴鹤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看向坐在上首的老太师:“还是太师来的早啊。” 对上裴鹤安的眼神,老太师微微拱了拱手:“今日难得摄政王也有兴致。” 裴鹤安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在了他对面的席位后,才淡声道:“没办法,王妃要来的。” 他此话一出口,众人的眼神中带着惊讶。 有刚才和他一起进来的大臣偷偷吁了一声。 当真是惧妻了。 在裴鹤安来后,这里的大臣明显分为了两派。 其中明显能看见的是,裴鹤安身后的人更多些。 当周源之走进来时,一眼便看见坐在上面慵散的裴鹤安。 当周源之进来时,有些站在门口处的人不免往里挪了挪。 这个煞神今日怎么也在。 一看见他,便能想起来在城墙上挂着的那三个面目全非的人。 这么几日,都快成人干了。 “哟,殷世子也在啊?”他在看见殷礼砚时,眼角微闪。 殷礼砚抬眸看了一眼周源之,二人对视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上次赦敏落崖后,小皇上便派刑部查了当日的事。 不过周源之上报的折子里写的是意外。 但其实是不是意外,此刻周源之心里很清楚。 殷礼砚一脸无辜。 他承认,是在赦敏的马上下了点东西,只是让马发疯朝着悬崖跑去可不是他干的。 这一点,他还是十分有底气的。 周源之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坐在了裴鹤安的身后。 他摆了摆手将打算上前倒酒的丫鬟赶走后,自己抬手到起了酒。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赦敏同殷礼砚毫无关系,他为何好好的想要撮合赦敏和周淮。 若是说,为了给定远侯府加筹码,也不合理。 毕竟既然呼雅部打算将赦敏作为和亲人选,那便是说明已经放弃了她。 甚至很有可能她会是呼雅部留在这里的钉子,随时都有风险...... 殷礼砚迎上周源之探究的目光时,唇角微勾,客气的朝着他抬了抬自己的酒杯。 ———— 前厅。 江书婠基本上不主动说话,而是听着周围人的聊天,偶尔参与一句。 大多时候都在暗中观察着这里的人。 今日奇怪的是,长乐伯府竟然没有派人来,只是派了二房的胡二夫人。 连定远侯府也没有人来。 “段小姐也适龄了,不知安阳侯夫人可有什么打算?”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温和,略显雍容的夫人,她一身墨色对襟长袍显得十分庄重。 第88章 掌嘴 她说话时的语气十分温和,脸上也是浅浅的笑意。 安阳侯夫人闻言,看向说话的夫人:“忠勤伯夫人好记性,箐儿再有两个月便及笄了。” “不过,她的婚事有我家老夫人看着,她老人家眼光好,她挑的人自然是没什么错的,我也正好能偷偷懒。”安阳侯夫人说话时,用手帕捂着嘴轻笑。 这话十分委婉,一来承认了安阳侯府已经在打算给段菁菁找婚事,二来因为告诉了众人,安阳侯老夫人十分重视段菁菁的婚事。 也算是给一些人家的提醒。 那些明显不够格的,也不要再惦记了。 忠勤伯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巧了吗?她家老夫人同安阳侯老夫人关系不错。 到时候辛苦她家老夫人上门一趟不就好了。 她家谢瑜年龄正好,忠勤伯府同安阳侯府也是门当户对。 她最看重的便是安阳侯府百年的名声和在京中的地位。 即便现在世家不吃香,但是安阳侯府却不一样。 摄政王妃很少出门,可今日不也给安阳侯老夫人面子,亲自来了吗? 摄政王妃便代表着摄政王,以此也能看出来摄政王对安阳侯府的态度。 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的胡二夫人此刻,眼珠微转,明显是有了什么心思。 江书婠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 忽然,有人说到了给自家女儿挑婚事的繁琐。 “这女子嫁人就像重新投胎,我这做母亲的生怕给孩子挑不好,那段日子真的是茶饭不思了。” “可不是吗?我家幼女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这几日我也是愁啊。” 有女儿的夫人都开始说起了这些。 同时有些适龄儿子的人家也都暗中留意。 毕竟什么长辈便能教导出什么样的晚辈,多留意这些说话的夫人,便心里能有个大概。 说话间,已经有不少人家暗中看对眼,心中筹划着将家中孩子互相介绍一番。 不知是谁提起了江书婠。 “摄政王妃还这般年轻,怕是听了咱们这些话,等有了小郡主便要愁了。” 江书婠的耳尖一红。 安阳侯夫人看她脸上并没有不悦,便跟着道:“可不是,不过有摄政王在,想来往后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小郡主。” “哟,这可难说,公主都有不幸福的,何况一个郡主了。”依然是胡二夫人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 原本面色温和的江书婠在听见她这个话时,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整个人都冷了不少。 偏那胡二夫人好似看不见一般,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 “先皇所生的二公主不就和驸马感情不合,整日在府里争吵,年纪轻轻的便去了吗?” 众人的脸色大变,气氛瞬间凝固在一起了。 “秦嬷嬷。”江书婠放下手里的茶盏,声音平静。 秦嬷嬷上前一步,恭敬道:“奴婢在。” “掌嘴五十。” 随着江书婠的声音落下,秦嬷嬷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胡二夫人的面前。 胡二夫人看着眼前的秦嬷嬷,满脸惊愕:“这里是安阳侯府,便是摄政王妃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可是长乐伯府的人。” 秦嬷嬷丝毫不惯着她,抬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 “公主岂是你一个妇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二公主从小在先太后身边长大,秦嬷嬷也算看着她长大的。 二公主当初也算是一段孽缘。 所以这会儿秦嬷嬷在听见她这般尖酸刻薄的说二公主时,心中也带着怒意。 人走茶凉,二公主出身不高,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在先太后身边长大。 那驸马后来对二公主的冷待也大多是因为先太后去世,他才敢那般肆无忌惮。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回响在大殿上,江书婠只是神色冷冷的看着被连着掌嘴的胡二夫人。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想要上前,结果被阿枝拦在身后。 “秦嬷嬷是先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二公主又一贯受先太后宠爱,今日胡二夫人出口不敬,秦嬷嬷也算替先太后教训一下胡二夫人了。” “往后也学学说话,这般年纪若是还不会说话,那嘴留着也是白费力气的。” 巴掌声不断,随着江书婠的话,众人看向秦嬷嬷时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竟是先太后身边的嬷嬷。 江书婠对着安阳侯夫人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安阳侯夫人忙摆手:“此事不怪王妃。” 看着被掌嘴的胡二夫人,安阳侯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今日本是她家老夫人的寿辰,可这胡二夫人竟然在此胡言乱语,更是议论二公主的私事。 若是此事闹大了,传出去,还以为是安阳侯府心思不纯。 秦嬷嬷的胳膊不停,用大臂带动力气,那一个个的巴掌都十分实在的落在她了脸上。 一直等胡二夫人的脸变得青肿后,江书婠才淡淡的说道:“好了。” 秦嬷嬷收回胳膊,警告般的看了一眼胡二夫人后,才走回江书婠的身后。 阿枝一手甩开胡二夫人的丫鬟,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小惩大诫,若是胡二夫人往后再有什么不该说的,本王妃可就直接禀明皇上了。” 胡二夫人满眼狠意,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搐。 在她还未开口时,便听见安阳侯夫人的声音:“来人,将胡二夫人送回长乐伯府。” “安阳侯府小,怕是放不下胡二夫人了。” 听见安阳侯夫人要将自己赶出去,胡二夫人的脸上才有了后怕和惊恐。 她...... 今日是因为长乐伯老夫人身子不好,长乐伯夫人要在府里侍候,才让自己代替她来赴宴的。 她此刻才从刚才的冲动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失言。 “安、安阳侯夫人......”她刚开口,便感到一股尖锐的疼痛。 安阳侯夫人却不想听她再说话,忙对着两边的嬷嬷摆手:“送回去!” 安阳侯夫人一向处事温和,此刻也没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