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方舟》 第1章 序章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俗称多重人格分裂，罹患这类精神疾病的人，不出意外会在痛苦与煎熬中亲手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不幸的是，宁为妄的人格分裂已经到了医生束手无策的地步； 但万幸，我们的主角就叫宁为妄，所以他的故事，还能延续个百万字左右。 …… 四月的阳晴拂手而过，带着些许挑逗，让人不免期待她来年的回归；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C市的人民将要面对的，是太阳老公公持续四个月的强硬骚扰。 然而即便是在盛夏之际，宁为妄的家中也不见分毫光亮，要知道，现在可还是白天。 “叮咚——” “叮咚——” 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宁为妄的意识短暂地清醒了过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以一种缓慢而僵硬的姿态向玄关走去，即便是在这浓重的黑暗中，宁为妄也能准确地避开地上堆积的垃圾。 “叮咚！叮咚！叮咚！”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门外的外卖员似乎是等得着急了，开口催促了一声。 人之常情，宁为妄可以理解，但这一催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唔——” 宁为妄突然死死地抱住头跪伏在地，发出一声低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里肆虐。 蓦地，黑暗之中传来几声诡异地低笑。 “呵呵呵，他敢催你诶~” “嘿嘿嘿，这不是你最擅长的语言诱导吗，怎么，不给人露两手？” “嘻嘻嘻，呐，既然你这么不爽，干脆让我做掉他吧……”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一声轻蔑的嘲讽戛然而止。 “你们几个还真是不消停啊~” 说着，宁为妄翻手掏出一根钢针，闪电般朝自己的右手掌心扎去， “呼——终于安静了。” 黑暗，再次归于沉寂，只余下一阵脚步声，沉重而坚定。 大概两个月前，宁为妄的主治医生给他送来了体检报告，话里话外都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学界可能需要你做一点贡献”的意思。 宁为妄一听就明白，自己早已稳定的人格分裂似乎会迎来严重的变故。 从那天起，宁为妄就开始囤积物资，闭门不出，这是他第二次发病，自然清楚自己在那种状态下的毁灭性有多么极端。 为了不让自己的朋友伤心，宁为妄准备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然后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跟朋友们见个面，再独自一人走向命途的终点。 …… 随手带上门，宁为妄也不纠结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有没有吓到外卖员，他沉默着把外卖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拉开了将近两周没有动过的遮光窗帘。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外的树荫打在宁为妄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那零散的阳光作祟，那张脸庞上的每一寸肌肉，看起来都是如此不协调。 花了点时间适应了一下太阳老公公的热情，宁为妄将目光移向了那份外卖，从接过外卖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重量不对，外卖袋里多了其他东西。 “呵呵呵，多了点东西呢~” “嘿嘿嘿，推理高手您又开始了？” “嘻嘻嘻，里面的最好能把你做掉呢~” 前脚刚沉寂下来的低语又在宁为妄的脑海中开始蔓延，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再扎自己一针的欲望，反而跟着脑内的声音一起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起初只是低沉压抑，渐渐的就变得振聋发聩，一时竟盖过了宁为妄脑中的嘈杂。 终于，他笑累了，一边走近外卖抬手解着卖家图省事儿打的死结，一边轻声自语： “如果我对外界的死因能够归咎于一场意外的话，那我倒是乐见其成啊。” 让宁为妄感到可惜的是，外卖袋里除了该有的几包烟以外只有一部手机，并不是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东西。 就在宁为妄还在思考是不是卖家不小心把手机落包装袋里之时，那手机竟响了起来。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那颇有特点的铃声让宁为妄眉头跳了跳，要不是力不从心他都想开始吐槽了。 本着物归原主的想法，宁为妄接通了电话： “喂？” “宁为妄？” 电话的那头是一道慵懒的男性嗓音。 “……你的手机丢了，我现在走不开……” 宁为妄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故转移了话题。 然而那个神秘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宁为妄悚然一惊。 “笑无疾？当代‘梦魇’？” 宁为妄今年二十有五，父母早亡的他在十年以前曾孤身一人前往边境，那是他第一次发病。 那一天，宁为妄消失在了几位好友的视野中，而边境，多出了一个笑无疾。 “你……” “你先别管我是谁，时间有限，直说了……我有办法解决你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个歪瓜裂枣，但是你得帮我赢一场游戏，懂了吗？” 神秘人似乎很急切，张口就打断宁为妄的试探，然后爆出了惊人的言论。 “……证明给我看。” 宁为妄只思考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回应。 “呵，你跟我聊了半天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宁为妄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居然前所未有的安静。 也正是这片刻的宁静，让宁为妄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决策。 “但是，我拒绝！” 宁为妄的回答掷地有声，想想也明白，他都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只是担心辜负了自己好友们的一片真心一直没敢下手，又怎会受他人胁迫呢。 “呵，呵呵——” 电话那头的神秘人仿佛被逗乐了， “我能隔着电话屏蔽你脑子里的声音，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 “当然没有咯 ~” 脑子里没日没夜的低语消失了，卸掉负担的宁为妄恢复了自己往日的本性，用颇为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 “所以我刚刚那句话的潜台词是‘麻溜地用强吧’。” “呵，有意思的人类。” …… “唔——” 宁为妄从沙发上坐起，他的脑子有点混乱。 “我这是……睡着了？等等，我刚刚在干什么来着？” 他的理智驱使着他开始了回忆，但可惜没有丝毫作用。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宁为妄打了个哈欠，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他打算先去厕所放放水，然后回床上接着睡。 然而刚迈开腿，宁为妄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将其捡起，宁为妄定睛一看： “好像是款叫‘无序方舟’的游戏宣传单，好中二的宣传语啊~” 解放您的思维； 直面您的恐惧； 贯彻您的真理； 这将是一场明晰真实与虚幻的游戏； 现在，抛开您的不解，放下您的疑虑； 随我一起，进入这场属于无序的狂欢吧。 第2章 双生（一） 时间一晃来到两个月后，无序方舟，堂堂发售！ 【正在建立神经链接，请稍候……】 【链接建立成功，正在加载登录空间，加载完毕。】 【欢迎来到，无序方舟。】 伴随着一道提示音和轻微的眩晕，宁为妄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然后他便站起身，沿着墙打量起四周环境来。 “说是全沉浸式体验，我本来还不信的……” 宁为妄轻轻舒展着四肢，感受着身体各处传递回来的反馈， “但就体感而言还真与我现实中的身体机能无异，这幻海公司有点实力啊……” 草草绕了一圈，宁为妄就对自己所处的登录空间有了大概的了解： 房间高三米，面积在五十平米左右，正中央横亘着一张科技感十足的桌子，桌子的旁边摆着一把靠椅。 角落里还有一面与房间等高的镜子，与镜子相对的位置是一扇门，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没有其他的物品。 【请站在镜子前建立您的人物模型。】 一道系统提示音响起，宁为妄也正好完成了对这个房间的初步观察，于是他快步来到了全身镜前。 只见镜中映照着一道和自己有九成相似的身影，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略显苍白的脸庞，凌乱的头发，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原本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裤变为了白色的T恤和黑色长裤。 【请输入您的游戏ID。】 “不笑。”宁为妄念道。 【ID“不笑”可以使用，请确认此操作。】 “确认。”宁为妄道。 【请调整您的形象（该选择为自选选项，您可以选择保存当前形象。）】 宁为妄的一贯作风是不喜欢建存档时在捏脸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于是他干脆地把身高调成一米八整后就结束了捏脸的过程。 【由于您是第一次登陆游戏，系统将调整您的第一次单人短线程副本难度，以此作为新手教程，此次副本结算后，后续副本难度将恢复正常。请打开任意门进入副本。】 “神他喵任意门，那这桌子的其中一个抽屉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时光机？” 宁为妄目光瞥向那张位于房间中央的桌子，张口就是一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门前，伸出手搭在门把手上。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内多出了一排列表： 【单人短线程副本】 【多人短线程副本】 【单人长线程副本】 【次元乱斗】 宁为妄尝试逐个都点击了一下，发现只有‘单人短线程副本’这一选项是可以选择的。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进行选择后，便拧开了大门。 【您选择进入的副本为单人短线程副本】 【正在载入中，请稍候……】 趁着副本还在载入中，就由本作者大爷来简单的介绍一下本书的一些设定吧。 首先，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与地球很相似的星球上，也叫地球，具体有哪些地方不同呢？我也不知道，总之，当你们看到某些不符合常理的事、物出现在本书中，或者是我学艺不精在玩梗时有些设定记错了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忆起这段话了~ 咳，言归正传，这个地球的历史进程要略快一点，已经到了2102年，但是除了科技略发达以外，其他各方面都跟我们的地球相同，而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精神富足的追求也越发挑剔起来，于是就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网游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项。 随着科技的发展，网游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款“无序方舟”就是最新的产品，不同于以往的游戏的是，这款游戏采用了神经链接技术，通过特殊设计的游戏舱，让玩家达到真正的全沉浸状态，让其拥有更真实的游戏体验。 介绍完了世界设定，接下来介绍一下主角。 宁为妄，男，25岁，毛病颇多，思维跳脱，独居于C市，经营着一家书店，有着几位交情深厚的朋友。什么，你问我他的亲人，网文主角父母便当、失踪或者没戏份这不是基操吗？他的父母也一样，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他也因为悲伤过度，丧失了十岁之前的相关记忆。 以上就是本书的大概设定了，当然，并非全部，但是由于跟故事前期内容关系不大，咱们后文再表。 【载入完毕，游戏开始。】 【请根据任务提示完成任务。】 【提示：您的外貌模板已被修正为副本模板，您的言行举止已被修正为副本世界观言行，您可以通过菜单来查看自己的人物状态，属性，物品以及任务进程。】 随着这声提示音响起，宁为妄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随即他立马观察起四周来。 他此时正处于一个陌生房间中央位置，身下有一把椅子，椅子下面是灰红交加的大理石地板。 头顶很高的地方悬着一盏灯，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他的正对面是一扇门。 确定自己暂时安全后，他才打开菜单观察起来。顺带一提，在这款游戏中，类似打开菜单、释放技能（此处指不需要特殊仪式的技能）这一类操作，一个念头即可，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动作。 首先是他的个人面板： 【ID：不笑】 【等级：1】 【属性（共有五个等级：门·动·支·汇·通）： 通识：门 体术：门 体质：门 灵能：门 灵感：门 器械：门 射击：门 通灵：门 医疗：门 成长特质：5 】 【技能： 0/10】 【装备：无】 【背包： 0/10】 其次是状态栏，共有三个白色长条，旁边还有加粗的黑色字体进行了说明，从上至下依次为： 【生命值：100%/ 100%（此为您的生命值，无具体数值，以负增长形式体现变化，当生命值归零时，角色将会被判定为死亡。可通过多种形式回复。）】 【体力值：100 / 100（此为您的体力值，以负增长形式体现变化，当您进行活动或释放特定技能时将会减少，体力值的减少会相对应的降低您的活动效率。可通过多种形式回复。）】 【灵力值：100 / 100（此为您的灵力值，以负增长形式体现变化，当您释放特定技能时将会减少。可通过多种形式回复。）】 最后则是他的任务栏，目前还没有更新，只有一行加粗黑色字体的说明： 【任务共分三种：主线任务，支线任务，以及隐藏任务，分别对应不同奖励。（注：副本结算奖励仅与推理进度有关）】 “跟以前玩过的RPG游戏相差不大，不过这个‘成长特质’倒是有点意思，居然上来就给了5点，按照惯例，这类自由分配的属性点不应该通关新手教程后才能拿到吗，估计里边儿大有文章啊。”宁为妄总结道：“那么限制方面呢？” 随即他就做出了一项惊人的举动，他把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腰，看样子应该是打算把裤子脱下来。遗憾的是（对宁为妄来说），这个念头无法被转化为行动，并且他成功地获得了一次来自系统的警告。 “很好，限制应该是基于人类传统的三观和基本道德设置的。”宁为妄面不改色地自语道：“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某些举动触怒旁人后对方当场向我投翔这种事情了。”话里话外对系统的警告毫不在意。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一声提示打断了宁为妄的思绪，随即他打开菜单，看向了任务栏，发现那里多了一行字。 【主线任务：逃离密室。】 “密室逃脱吗，那八成就是个解谜类型副本没跑了。”宁为妄心道。 随即他站了起来，准备在这间密室内寻找一下线索。 就在他屁股离开椅子的一瞬间，一阵微弱的低吟从宁为妄身后传来。 “呃——啊——”，随即就是“咻——”的一道破空声传来。 宁为妄在听到身后有动静的那一刹那，大脑就开始了高速地运转：“扭头杀，开局 debuff？。” 念及此处，宁为妄当即用了一个标准的饿狗扑屎姿势往前窜了出去，同时在空中迅速回头观察。 第3章 双生（二） 只见一只瘦骨嶙峋，满口尖牙的人型生物正向他刚刚坐着的椅子扑过来，然而就在那怪物接触椅子的刹那，它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然后当场消散。 “当——啷——啷——”一件物品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显得格外瘆人。 “so~，弄了个炸裂的出场，结果是送道具来了是吗？”宁为妄愣了一下，冷冷地吐了个槽。 随即他站起身（刚刚窜出去后趴在了地上。），走到掉落的物品旁，把它捡起。 【名称：钥匙】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器械：门】 【备注：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某扇被黑暗力量封印住的门。】 检查完属性后，他就把钥匙放进了背包中，他打开菜单，发现背包那栏的【0/10】变为了【钥匙 1/10】。 做完这些，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张椅子。 【名称：椅子】 【类型：特殊道具】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攻击力：lv3】 【特效：对邪物造成秒杀性伤害。】 【备注：椅子底部被刻上了用以驱邪的不知名符文，但似乎不能移动。】 看完了物品简介，宁为妄尝试将这把椅子收入背包里，但是只得到了系统“该物品无法收容”的提示，他无奈放弃这个想法，继续搜查起这间房间来。 宁为妄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两分钟，他就将这间房间搜了个遍，同时也完成了对房间的初步勘测，这个房间长宽都在六米左右，但是高度有点难以确定，他目测有十米开外，并且成功地找到了两件勉强有用的物品。 【名称：撬棍】 【类型：武器】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体术：门 器械：门】 【攻击力：lv2】 【备注：你能在不少游戏或者影视中看到它，在这些作品中，它是被封为物理学圣剑的存在，是末世生存的必备品，但是，你最好别期待它在现实中也有同样的表现。】 【名称：板砖】 【类型：武器】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 通识：门 体术：门 器械：门】 【攻击力：lv2】 【备注：你能在城市中的各个角落发现它的踪影，它的功能颇多，上至杀人灭口，下至修院搭楼，但是，由于其本身材质等各种限制，你同样不要对它寄予太多期望。】 将两件武器收入背包中，宁为妄心中多了些底气，于是他来到这间房间的大门前，这时他才堪堪注意到，这似乎是他家同款大门。 宁为妄这人吧，说他有被害妄想症有点过了，但凡事留个心眼儿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这是宁为妄混迹边境多年赖以生存的手段。 这不，眼瞅着这扇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的门，宁为妄当即就停止了脚步，多花了点时间对其细细观察。 他只用半分钟不到就确定了一件事实——这就是他家大门，剩下的时间里他都在纠结是否要强退游戏…… 终于，宁为妄深吸口气，心中暗道：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是个号称‘能让玩家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沉浸式真实体验’的游戏，那么我的记忆被读取了也正常吧……” 列位，这就是不仔细查看产品说明的反面例子。 无论是游戏舱的说明书，还是登录界面，都白纸黑字地写着：“会将玩家的某些记忆与习惯作为生成副本的依据。” 后面还跟着一条：“如若对此规定有任何不满，本公司感到十分抱歉；同时本公司承诺，支持产品退款，并承担所有相关费用。” 很显然，咱们的主角在登录页面看到那长篇条款的时候做出了跟全世界99%的玩家同样的操作——拉到页面最下方，把“同意条款”勾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条款的相应内容。 说白了，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在自己的欲望面前可以做到目空一切，即便忽略掉的内容足以让其追悔莫及，但若是存在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无一例外地会选择重蹈覆辙；究其原因，无非——又菜，又爱玩儿。 想通了，宁为妄也就释然了，他缓步上前，伸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这扇门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封印住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宁为妄虚着眼，边掏钥匙边吐槽：“啊~，这充满既视感的提示……” 随即他将钥匙从背包中唤了出来，准备开门。 令宁为妄意外的是，钥匙刚碰到门锁，他就听见了一声“咔哒”声，钥匙也直接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无序方舟中，一次性道具使用后都会化为白光消失。） 虽然锁打开了，但是宁为妄并没有急于开门，他迅速侧过身子对着门，左手握住门把手，右手抄着板砖，脑海中迅速掠过几套应对开门杀的方案，并且选择了最符合眼下状况的一种。 只见他左手猛然下压门把手，奋力前推，同时左腿用力，向后撤出一大步，并且在落地后放低重心，左手虚抓，唤出撬棍，与板砖一起交叉护在身前，俨然一副防御姿态，随即他定睛一看，只见…… 只见那门纹丝不动。 “不应该啊，钥匙用了，也消失了呀。”见此情景，宁为妄心中的戒备更上一层楼，“难道我力量不够，或者门后有东西挡住了？”随即他缓慢地来到门前，警惕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他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哦——嚯嚯嚯嚯~，这扇门是用拉的啊。”宁为妄虚着眼道。回想起刚才自己那一系列二逼行为，脸上顿时露出了吃屎一般的表情。 不爽归不爽，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的疏忽，怨不得谁。 于是他把左右手的武器交换了一下，然后站在了门的右侧，用撬棍钩住门把手，迅速下压并且往外带，同时果断松开右手，身体迅速往侧后方撤离。身体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维，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门上，所以门打开后，他第一时间看到了门内的场景。 门内，也是一个房间，就目前宁为妄观察到的情景来看，除了椅子前多了一张桌子，一台显像管电视机和影碟机以外，和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几乎一致。 他戒备地等了几秒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他迅速来到房门旁，捡起撬棍，进入了这个房间中。 “砰——”宁为妄前脚刚进入房间内，身后的门就关上了，严丝合缝。 第4章 双生（三） 由于已经事先作过心理准备了，所以宁为妄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耸了耸肩，随即他就开始在这个新房间内转悠起来。 搜了一圈，宁为妄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椅子和之前房间的一模一样，但是并没有找到新的撬棍和板砖。 “嘛~，瞧这意思，估计是让我坐椅子上看电视呗。”由于没找到新的线索，宁为妄也不纠结，收起武器，当即坐在了椅子上，顺便瞅了一眼眼前的电视机和影碟机。 这两台机器应该是21世纪初期的产物，宁为妄以前在博物馆里见到过。但是见过归见过，他确实不会鼓捣这玩意儿，毕竟身处22世纪，这俩东西已经是古董级别的了，好在电视机和影碟机上的几个按钮标识他认得。 宁为妄当即按下了两台机器的开机按钮，只见电视机的荧幕一闪，缓缓亮了起来。 映入宁为妄眼帘的是一只坐在小板凳上，外形颇有槽点的粉色玩具熊，首先，它的左眼是一颗黑色的宝石，而右眼却是一颗普通的白色纽扣；其次，它有着一张从左耳根咧到右耳根的狰狞笑脸；最后，它的四肢各有四只尖锐的圆锥形突起，看起来应该是爪子。 “Lets play a little game～”下一秒，玩具熊动了，只见它双爪交叉，垫在在自己的下巴处，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嘴里锋利的森白怪牙清晰可见。 “不玩，爬。”宁为妄心中yy，但是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我姑且问一句，我的回答对你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有影响吗？” “Lets play a little game～”电视机里的玩具熊表情不变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行呗，既然你这么求本大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宁为妄的回答突出一个没脸没皮。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桌子上就多了一本日记。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3分钟内通过你面前的资料分析出你的身份。”玩具熊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计时开始。”说完，似是不打算给宁为妄说话的机会，电视机屏幕一闪，“啪——”，黑屏了。 “记忆删除的设定吗？”宁为妄心想，手上也没闲着，拿起日记本就看了起来。 10月25日 天气晴 终于熬到头了，这么些年来对那头死肥猪的溜须拍马算是没白费，黑锅也算没白背，只要明晚的庆功宴顺利，升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10月26日 天气晴 上头亲自表的态，混了那么多年，终于混上了这个位置，唉~感慨还挺多的，老婆也辛苦了，还有宝贝女儿，等这段时间过了就休个假出去旅游一次，好好补偿她们。 11月10日 天气阴 今天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客户，他似乎做过一些对我的调查，知道我最大的兴趣爱好是美食，说改天会带着顶级食材登门拜访，呵呵呵呵，想不到也有别人看我脸色行事的一天，这就是掌握权力的感觉吗，真不赖啊~ 11月12日 天气阴 今天是跟那位客户约定好拜访的日子，他带来了一份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料理，但是味道嘛……，我发誓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料理的味道和口感之最，他向我透露，这份食材来自一个高级美食俱乐部，而他刚好是这个俱乐部的会员之一，并且答应帮我引荐一下，真是期待啊~ 11月19日 天气小雨 今天是俱乐部开展集会的日子，令我意外的是，这个俱乐部的体量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甚至看到了政界的某些大佬，不过我只是去享受美食的，一切与之无关的事情我都可以暂时抛之脑后；事实上，距离那位客户拜访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那份料理的滋味却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里，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饥渴，整整一周，终于，一切都在今晚得到了满足。 11月22日 天气多云 那位客户再次敲响了我的家门，他这次带来了一份食材以及下一次聚会的时间，在两周以后，两周！！！自从上次聚会以后，我就意识到了，普通的食物再也无法让我产生饱腹感，哪怕我吃得再撑，那股来自灵魂的饥饿感还是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向他请教额外获得食材的方法，却得到了令我意外的答案，他想要引荐我的女儿…… 11月23日 天气晴 其实参加集会的那天我就知道，这个俱乐部有大问题，但那又怎样，连市长这种体量的大佬都是会员之一，身居高位的我们有一点特殊的爱好怎么了，就像某些恩爱的夫妻照样会在外面包养情人一样；但是，爱好和生活我一向分的很清楚，他们想把手伸进我的生活，那就要做好被我剁掉的准备！！！ 12月6日 天气阴 一周以前，那位客户曾再次给我送来过一次食材，并询问了我的答复，在得到了我拒绝的答复并且进行了一番也许在他眼中可能微不足道的威胁后，他干脆利落地起身告辞并且保证不会再产生引荐我女儿的想法，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因此，今天的集会我照常出席了，毕竟，生活得过，爱好也不能丢嘛~ 12月8日 天气晴 我错了，错的离谱，我能够感觉到，从昨天开始，我的饥饿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混蛋，想通过这种方法让我屈服吗，他们以为我是谁，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都挺得过来，这一点小小的折磨算得了什么！ 12月13日 天气阴 那个把我带入地狱的混蛋又来了，他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没等我把他揍一顿，他就主动带过来了一份食材，并向我解释，每一位会员每周都只有一份食材，这是俱乐部严格规定的，我并不是特例，这种苦行僧一样的忍受饥饿也是俱乐部的活动之一，为的是下一次集会时能够全身心的享用食物的美好以及唤醒我们对美食的珍惜……，狗屁歪理！！！ 12月20日 天气多云 今天是集会的日子，我试着代入了一下那个混蛋所描述的精神状态，该死该死该死！！！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充斥着我的大脑，每咀嚼一下口中的美食，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晕眩，而与之相对的，是我绝对清醒的意识，仿佛‘我’变成了两份，一个理智清醒的‘我’用冷酷的眼神，审判着另一个肆意放纵的‘我’，这股极致的扭曲感让我癫狂，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可以为了追求这股快感付出一切。 1月30日 天气小雨 他们似乎对我的女儿很感兴趣来着？ 2月23日 天气阴 女儿通过了考核，今晚的集会我见到了她，她的考核方式似乎跟我有些区别，甚至还有体检，不过这都是小事，今天的晚宴依旧让我十分满足。 3月2日 天气阴 人类有三大欲望，食欲，性欲，睡眠欲，而在这三大欲望中，因为食欲是满足人类生存需求的欲望，所以，满足食欲的行为，在三者中，优先性是第一位的。如果能在进食的过程中，吃下了美味的食物，也能使人类无比愉快，而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对于这种快感执着追求的人，我们通常把这种人称之为美食家。我望着出现在餐桌上的熟悉身影，内心毫无波澜地切下一块肉，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现在的我，应该称得上是美食家了吧…… 第5章 双生（四） 宁为妄的阅读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两分钟，他就把日记看完了。 然后他就瘫在了椅子上，垂首瞑目，左手环抱于胸前，右肘搭在左手手腕上，同时伸出食指和中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俨然一副思考的样子。 整整一分钟以后，宁为妄停止了思考，随即猛地站了起来，左脚“邦——”地踏在桌子上，用一副极其嚣张的姿态瞪着黑屏的电视机就开骂： “妈个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惊悚故事，你让老子猜身份，我猜你个仙人板板~，全篇所有称谓都做了模糊化处理，还有这比起日记主人自述反而更接近第三人称的记叙视角是要闹哪样？这就算了吧，故事还水的一比，转折又突兀，文笔又烂，情节又俗，这种东西你拿来让我做推理我都嫌掉价，给你脸了是吧！” 似是光动口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见宁为妄右手一挥，唤出板砖就冲着电视机砸过去。 “给爷爬！” “砰——” “嘶——” 前者是宁为妄砸中电视机发出的动静，后者则是他的痛呼。 “什么情况，反伤？”，宁为妄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和少了51％的生命值，再瞟了一眼毫发无损的电视机发出了灵魂拷问。 正当他疑惑之际，电视机自己打开了，那只玩具熊再次出现。 “时间到了，说出你的答案吧。”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玩具熊依旧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一样，执行着设定好的程序。 宁为妄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虽然莽了点，二了点，但是可一点都不傻。 所以他在发泄完过后就坐回椅子上了，用没受伤的左手斜撑着头，虚着眼答道： “结合这本日记来看，大概有三种情况，人渣美食家老爹，神秘客户，以及——”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参与这场‘游戏’的‘我’。” 说完，宁为妄闭上了眼，不说话了，但脑海中却飞快掠过一系列推理。 “前两种情况的推理是建立在现有的少得可怜的线索上的猜测，至于最后一种情况嘛，是建立在‘记忆删除’这个大基础上，比如说，这只玩具熊在街上把‘我’抓了，然后把‘我’囚禁起来，再用某种方法把‘我’的记忆清除掉，等‘我’醒来以后再强行灌输别人的记忆，以此达到它的目的。这个猜测就纯属天马行空了，但似乎，又莫名的符合当前的状况……” 念及此处，宁为妄再次开口：“所以我的答案是——人渣美食家老爹。” 心理学上存在着这么一种说法——理性决定了行动；莽夫和智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在行动之前就算好了账。 宁为妄，无疑就是个很会算账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三种推理都是无法佐证的猜测，在这种不能稳赢的局面下，他果断放弃了对真相的追逐，以换取相对较小的损失。 无非两种结果，要么，猜错身份，触发死亡flag，开下一把游戏；要么，猜对了，那他的答案也是对接下来的通关而言最不麻烦的一个选项。 当然，这一切的行动在宁封笑这里还得加上一个大前提——这是个新手教程副本。 他综合考虑了新手副本难度较低，以及自己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其他有关真相的线索这两件事实，很快就得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结论——这莫不是个开放性问题？ 果不其然，玩具熊拖着它那沙哑的嗓音念道： “回答——正确。” 与此同时，宁为妄也听到了系统传来的提示音。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更新。】 不过宁为妄没空管系统提示，因为此时玩具熊伸出了它尖锐的爪子，一把钥匙骤然出现在它的爪前，“这是你的奖励。” 接着那把钥匙就开始缓缓地往前飘，离电视机屏幕越来越近，直到……飘出了电视机，出现在了宁为妄面前。 “嚯！！，这么炫酷的吗，这个NPC好像很强啊。”宁为妄也被这一手操作惊了一下，并且十分从心的选择就自己的手受伤这件事情暂时不和它一般见识。 伸手接住钥匙，宁为妄看了一眼它的属性。 【名称：钥匙】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 通识：门 器械：门 】 【备注：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某扇被黑暗力量封印住的门。】 宁为妄都懒得吐槽这个跟前文一模一样的文字介绍了。他站起身，走向房间内唯一的那扇门，边走边打开菜单查看任务。 【主线任务：逃离密室】 看着更新了个寂寞的主线任务，宁为妄面无表情地在门前站定，然后掏出钥匙，碰了一下锁孔；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挑嘴一斜： “真的是，明明刚才碰一下就行，现在非要多此一举，不知道我奉行的是少做和高效原则吗，这点懒都不让我偷，这破游戏迟早得凉！” 别看宁为妄骂的挺欢，手上却迅速插入钥匙打开了房门，不出他所料，门后依旧是个配置没变的房间。 这人呐，最忌讳的就是吃饱了；一旦大脑获取了充足的能量，就会进入兴奋状态并快速运转起来，想法一多，就容易生出事端。 但见宁为妄抬腿向面前的房间迈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我宁为妄啥人，能让你白白费老子一条手，我就不信隔着两个你房间还能反伤到我？” 就在宁为妄左脚即将触地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跨一步，同时掏出板砖，双手合握着举过头顶，然后以左腿为支点，重心前移，双臂猛然发力，瞄准正对着他的那台电视机奋力一投。 也许是因为宁为妄‘门’级的射击补正，只见板砖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掠过电视机，朝着电视机后的那扇门飞了过去。 转观宁为妄，他在板砖脱手后就顺势迅速下趴，摆出一个标准的起跑姿势以应对突发状况，在发现板砖出现下落迹象的瞬间，他顿感不妙，随即左腿发力，迅速窜出一大步。 但大概是步子迈大扯着蛋了，宁为妄落地右脚没站稳，当即失衡，直挺挺地就往前摔。 “嘣——”只听两声闷响同时传出，一声是板砖砸在门上发出的响动，一声是宁为妄脸跟地板亲密接触发出的动静。 似是摔懵了，宁为妄侧过身看着与他视线齐平的椅子前腿陷入了沉思，刚刚为了避开处于房间中心的椅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改变了一下摔的方向，摔在了椅子的侧面。 宁为妄躺了足足两分钟，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刚才的一系列二逼行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第6章 双生（五） 打开电视机，玩具熊…… 什么？你问我刚才主角那一系列仿佛自取其辱的行为有何深意？ 嗐，宁为妄今天晚饭多吃了半碗不行的咯？ 咳，回到正文…… 打开电视机，玩具熊那副怪诞的尊容再次出现在宁为妄面前。 “Lets play a little game～”电视机里的玩具熊表情不变，幽幽地念出了这句台词。 宁为妄这回学乖了，答了一句“赶紧的。” 随即瘫在椅子上，目似瞑，意暇甚，不再有其他动作。 “游戏……则……简……滋————滋————” 宁为妄睁开眼，只见电视机的画面慢慢出现晃动，玩具熊的声音也变成了一串离散的噪声，随着晃动的加剧，电视机画面开始失真，最后完全变成雪花屏。 换做刚进游戏那会儿，宁为妄看见这种状况肯定二话不说抄着板砖儿就上去来一顿俄式修理法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成长了，在付出了51%的生命值之后他就给自己下了个死命令：“我要是再跟这破电视机一般见识回去我就吞粪自尽。” 所以，现在场上的状况就陷入了奇怪的僵局，宁为妄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架势。 这一僵持就是两分钟之久，最后宁为妄架子端累了，准备换一个姿势接着对峙；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这边刚有动作，电视机就几乎同步的黑屏了，随即重新亮起，画面也逐渐恢复正常，但是，玩具熊，消失了。 察觉到画面异常的宁为妄迅速凑近，审视起这份新的录像来，画面中显示的是一张餐桌，桌上灰红交加的图案看着有些别扭，桌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空的方形白盘子，而空盘左边，则放着一把厨刀。 “成为美食家的第一课，是了解食材，每一种食材的相性，决定了美食的上限。” 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宁为妄的观察， “其实食材的调和在食客们产生食欲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作为一名食客，我们应该在将食材送至大厨手上之前就将其料理好。” 宁为妄狐疑的瞟了一眼电视机，这突兀的旁白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我们食客之间有这么一种取材方式，在一份食材脱离母体之前，给予母体强烈的刺激，再以极快的速度将其与母体分开，可以将母体的情绪牢牢锁定在这块肉当中，这是上等食材的来源之一；反之，如果给予的刺激不够强烈，亦或是取肉的手法不够精湛，则会导致调和不佳，这样的食材是不会被我们采用的。” 言罢，画面中出现了一只纤细手臂，它缓缓地握住了厨刀，猛力下劈 “对于新手而言，令食材恐惧或许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宁为妄在厨刀下劈的一刹意识到了那份违和感来自于哪里，“这声音好像不是从电视机里传出来，而是直接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 风声，在宁为妄耳边响起，尽管很细微，却让他头皮发麻。 来不及多想，撬棍瞬间出现在左手，宁为妄握住棍尾往后奋力一格；同时重心右移，左腿发力，向右边猛然窜出。 宁为妄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奈何那道攻击更胜一筹，在宁为妄身体右移的过程中二者还是不可避免地接触了；宁为妄摔倒在地，然后迅速借势爬起，他无视了被一分为二的椅子和自己由于少了一半手肘而耷拉在身侧的左手，死死盯住那台电视机，此时画面中的方形白盘已经染上了血色。 宁为妄强忍不适，虽然在无序方舟中，玩家的痛觉被大幅限制，最高不会超过5级疼痛，但debuff可是实打实地被挂上了。 与此同时，结合肾上腺素的作用，他的思维反而比平时更为灵敏。 “有提示，攻击之前注意一下旁白，那里面藏有躲避的方法。” “躲得掉，虽然双手负伤，而且又少了20%的生命值，但是万幸负面状态没有挂到双脚上。” “如果不可避免的再次负伤，那就牺牲左脚，我的惯用腿是右腿，能保留一定的行动力。” “结合一下已知信息，还剩最后一个猜测没有得到验证，如果待会儿还有一个房间的话，做最坏的打算，废了双手和一条腿的我应该没有那个能力过得去了。那就……” “那就玩儿把大的吧～” 宁为妄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嘴角微微上翘，凸显着此刻他内心的兴奋。 “但是也有不少食客会被食材所影响，或沉溺于这种主宰食材的虚假支配感，或被食材的情绪反向感染；前者丢失了取材的目的，而后者则是无谓的圣母情节，二者都没有成为食客的资格；不要忘记自己手上握的是一把屠刀，无情，才是贯彻取材的态度。”旁白适时响起，同时，电视机中的素手，平举起了厨刀。 几乎是在看到厨刀被举起的一瞬，宁为妄就如利箭一般射向电视机左侧。 “食材是可以反作用于食客的，但是需要媒介。”这是宁为妄提炼出来的内容，解题思路有了，接下来就是找到答题用的笔。 结合前文宁为妄的表现，我们不难看出，他有着相当卓越的空间感，目测空间大小这件事在他这儿属于跟呼吸睡觉一样的本能。 因此，在意识到电视机中的画面跟自己所处的房间是有着联系的这件事后，他就在着手计算电视机画面大小跟房间平面图的比例了。 “位置在——这里！”宁为妄迅速锁定了一块位于电视机左前方的地板，伏低身子，加速前冲。 风声，再次响起，但是宁为妄前冲的势头并未停止，如果此时以上帝视角来观看的话，我们就会发现，这一道攻击，横亘在宁为妄的必经之路上。 “近了，近了。” “就是现在！” 察觉到危机将至，宁为妄做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只见他右腿猛蹬地板，借力来了个前空翻。 感受着风刃贴着自己的头皮掠过的同时，宁为妄在半空中掏出了板砖，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握住，在落地的瞬间将其砸向了目标地板。 以右肩为轴心，臂长为半径，加之身体前翻的速度，种种因素结合下，那块板砖被赋予了不俗的动能…… 只听“啪——”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登时响起。 “计划成功”宁为妄心中暗道，他即刻调整好身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碎裂的地板旁，同时也看清了藏在地板下空洞里的事物，那是一把跟电视机画面中神秘人手上的一模一样的厨刀。 第7章 双生（六） 【名称：破界之刃（伪）】 【类型：武器】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体术：门 灵术：门 器械：门 】 【攻击力：lv3】 【技能：破界斩（仅一次）消耗100%灵力，使出灌注精气神的斩击，据说连名为“边界”之物也可以打破。】 【备注：据说是锻造大师阿尔杜弗斯的癫疯之作，相传为大师少数一直携带在身边的武器之一，但是其刀柄上“Made in PRC”的字样向我们揭示了它不平凡的来历。】 拿起厨刀，宁为妄扫了一眼其技能，微眯双眼，若有所思；同时缓步移动到能够看到电视机屏幕的角度，以便观察神秘人的下一步动作。 “你，是否有成为一名食客的资格呢？” 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宁为妄汗毛倒竖的是，这次的声音是直接在他的耳边响起 “食材确实能够作用于食客，从我拿到了长得一样的厨刀这一点可以确定，但是作用对象嘛，如果说这个空间里有什么能够称得上跟食客有关的话，恐怕就只有这个了！” 打定主意，宁为妄就立刻行动起来，目标直指房间中央的电视机。 风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的攻击明显猛烈多了，这一点从宁为妄被风压鼓起的衣裤就能看出来，他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到现在自己身后的空间必是一片狼藉。 两个大跨步来到电视机前，此时的风压已经让宁为妄的后半边身子感觉到了刺痛，不再犹豫，宁为妄举起手中的厨刀，灵力瞬间灌入，破界斩，发动！ “结束这一切吧！” 手中的厨刀悄然缠绕上了一层荧荧蓝芒，似乎在回应着宁为妄中二的宣言；不再犹豫，他抬手竖劈而下，此时的风压已经贴上了宁为妄的后背，如果他打开状态栏就会发现，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值正在飞速下降。 刀，离电视机越来越近，宁为妄的生命值也在朝着1%靠拢，危急之刻，他的手却不见分毫动摇。 终于，在宁为妄生命值降为1%的瞬间，他手中的厨刀，接触到了电视机。 风声，应势而止。 但顷刻间，又爆发出更凌厉的攻势。 因为宁为妄在最后关头强行变招，改竖劈为横拍，在电视机上轻拍了一下，而他手上的这把厨刀的技能描述里也写得明明白白，“耗费灵力，使出灌注精气神的‘斩击’。”所以很显然，宁为妄用刀身轻拍电视机的做法并不足以发动技能，电视机也因此没受任何损伤。 宁为妄转过身，但是由于失血过多的debuff，他连站立都异常艰难，只得盘腿坐下，面对着身后不断崩坏的空间露出一抹邪笑，自语似的来了一句：“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把我的伤治好，然后我们来聊聊另一个可以带你出去的方案。” 崩坏的势头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发言而停下，须臾之间就要将他吞噬。 “你现在这种恼羞成怒可没有意义，你应该清楚，我的‘死亡’只是一种形式，随时都可以在另一个维度复活，不过于你而言嘛，可就是为数不多能出去的机会哦~” 不得不说，宁为妄的威胁效果拔群，很快，宁为妄就发现自己1%的生命值被上了一个“冻结”的buff，不再往下扣，同时空间的崩坏也停止了，一道人影从崩坏的虚空中缓缓飘出。 来人是一位皮肤苍白，身着黑色哥特裙的女性，或者说女孩子更为确切，因为宁为妄目测她的身高不超过一米五，不过跟普通的萝莉不一样的是，她没有五官，但是有四只手，其中的一双显然不属于人类。 而另一双形象上稍微接近人型的手上，抱着一个玩具熊，正是在第一个房间里出现的那只，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对宁为妄的一系列行为作出自己的评价：“你很无耻，探索者。” “探索者？这就是NPC对玩家的称呼吗？照这么说的话，我都可以脑补出一万种大世界设定了啊……” 宁为妄思绪飞转，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 “夸奖的事情先放一边。”他脸不红心不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就直接提条件了，首先……” 宁为妄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正被什么利器顶着。 “你毁掉了我们的‘初生仪式’，现在还想跟我们谈条件？”玩具熊再次开口道：“你似乎没有谈判筹码。” “诚然，你们‘异乡探索者’只是高维生命的投影，不会真正的死亡；但你们的投影时间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而我们有着真正意义上无限的生命，杀了你这个令人不快的家伙，等待下一个异乡探索者的到来，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吧。” 听闻此言，宁为妄缓缓低下了头。 “呼——呵……” “呵呵呵呵……”，低沉的喘息伴随着他肩膀的抽动逐渐传出，在这片破碎的空间中回荡，让这片空间更添一分诡异。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为妄终于忍不住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笑得涕泗横流。 “还搞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呐。”宁为妄边笑边用右手吃力地举起刀，将其对准了虚空中的某个方向，“我刚刚的攻击判定可不是斩击，技能现在还在哦~”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小萝莉和玩具熊。 “既然我都推测到了二位目前算是被囚禁的状态，那我会算不到二位实力大打折扣这一点吗？” “你猜我能不能在你杀死我之前对着那个方向来一刀呢，到时候可就不是换一个人带你们出去这种简单的问题了唷~” 沉默，在宁为妄的发言后降临了，显然他的发言对BOSS造成了一定的心理伤害。 “你赢了。”大概半分钟后，玩具熊开口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洛迪，她叫洛尔，你的确有着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 “嗐——，早这么乖不就得了，非得伤害大家感情。” 宁为妄向来得寸进尺。 “鄙人不笑。” 第8章 双生（七） “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说一下你得出‘我们被困在这个空间’这个结论的推理。”玩具熊没来由地接了一句。 “嚯~”宁为妄闻言双眼当即微眯，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洛迪与洛尔。 “先不提我不按剧本走的事儿，光是威胁他们加上破坏那什么‘初生仪式’就够得罪他们了，这俩货居然还能记得提醒我刷推理进度，够上道啊。” 念及此处，宁为妄轻咳一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 “其实也不全怪你们，起码第一个让我起疑的地方我个人认为是系统（这类字眼会被系统修正成NPC能理解的词汇）的恶趣味。” 说着他咬牙爬起身，走到尚未崩坏的那一半空间的墙边，轻叩大门。 “也就是你们最关心的‘门’。” “就我的观察而言，这扇门跟我家里的一样，所以我才会根据习惯在第一次接触门的时候选择‘推’的方式进行试探；但是很显然它是相反的开门方式，那这就奇怪了，一扇布局、朝向甚至安装方式都跟我印象中无误的门为什么偏偏在开门的时候出现了偏差呢？这是疑点一。” 宁为妄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头晕，接着道。 “疑点二是在第一扇门之后的房间，我就用房间A来称呼它吧，而与电视机背面相对的那扇门就称为门A吧，接下来的房间和门以此类推，这个房间的中央摆放着影碟机和电视机这种能够记录信息的组合，诚然，这种程度的暗示很容易让人产生‘我接下来在电视机前观看的影像是提前录制好的’这样的定式思维。” “不过嘛~，鄙人不才，可以自称是暗示和引导方面的专家，对于映入脑中的惯性思维我一向喜欢先反着推理，也就是说，看到影碟机的瞬间我的思维就会转换成‘我接下来在电视机前看到的影像大概率是刻意表现得很像提前录制好的’，进而产生‘为什么幕后者要让我认为这是提前录制好的影像？’的疑问，最终得出‘难道幕后者此时正在对我实时监控？’的猜测，当然，这是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测，不过想法有了，大胆求证就好。” “疑点三嘛，则是我站在房间A和B中间对着门B的那一板砖……” “喂喂喂——，那种暴起伤人的行为居然是有预谋的吗？”洛迪与洛尔当即就惊了，显然对于宁为妄的神经质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听得这话，只见宁为妄头一仰，身一斜，用鼻孔瞪着飘在虚空中的二“人”，以极其嚣张的口吻怼道：“少啰嗦!我要是真为了报你俩废我右臂之仇，早就冲进房间里对着电视机砸它个九九八十一下了，我像是那种在意血条扣光然后GAME OVER的人吗？” 显然，对于这份暴起伤人计划总共只在他大脑里停留了0.5秒就被他采用了的这一事实，他是不打算承认了。 “咳咳……言归正传，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在下对于在一个不限高的空间内投掷一块不到三公斤的板砖命中六米外的目标这件事还是可以做到有十成命中率的，所以我可以保证，我对着门B的那一板砖，绝对可以砸到门，结果也确实如我所愿，但，也仅仅只是结果如我所愿。” “还记得我刚刚提到的疑点一吗？这扇完全符合我记忆的门，却需要用不符合我记忆的方式打开，诚然，我暂时还不清楚原因为何，但是这不妨碍我对它进行一点小小的测试，比如——给它一板砖，请允许我为你梳理一下我的测试过程。 首先，是当时我手上掌握的已知信息： 其一，一扇切实存在却布满疑点的门； 其二，疑似幕后者存在的假设； 其三，一套称得上是我临时起意，但可行性却相当高（根据负伤后的自身体能制定），有着周密计划（准备的有Plan B），最重要的是还能够掩盖真实意图（宁为妄板砖痛击电视机就是为现况做的铺垫）的完美验证方案。 至此，出现了一个分歧点——执行方案或不执行方案。 对于这类假设情况，我一向擅长从结果进行分析: 不执行方案，意味着直接进入下一个房间，这个选择的好处在于，只要我一直稳下去，我很大概率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但这是用已知信息去交换未知信息的行为，风险高收益也小。 而选择执行方案则不会有这样的顾虑，这是将已知信息转化成优势的行为，虽然风险同样不低，但收益却相当可观，最关键的是，二者并不冲突，就算执行方案失败了，我后续该做的事情不也是面对未知嘛，这跟一开始选择不执行方案在行动上本质是一样的，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更何况，选择执行方案后无非就三种结果： 一、板砖没有击中门，这说明门很重要，以及‘幕后者假说’成立。 二、板砖击中了门，但这是因为幕后者使用了某种我无法感知的力量进行干扰，如果能证明这股力量真实存在，则说明门很重要，以及‘幕后者假说’成立。 三、板砖击中了门，且那扇门就是普通的门，这说明……呃……我是个SB。 三种结果，第一种没什么好说的，完美地验证了我的猜测；第二种结果比较麻烦，但我搞得定，事实上，Plan B执行得很成功；就算万不幸，结果是第三种，那我认栽。 首先我会大声承认我是一个SB，然后我会为自己那用以投掷板砖所花费的高达十多点的体力值痛哭流涕，最后我会抹抹眼泪，然后悲痛地回到分歧点，选择另一条路线。” “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是第二种，虽然在听到板砖砸中门的声音后我确实有一点想要承认自己是SB的冲动，不过好在我的Plan B奏效了。” “我对自己的身体掌控能力还是颇有信心的，有信心到能够确保我从房间A进入房间B的这两次位移刚好120厘米，再加上我的身高，180厘米，刚好3米，理论上我那一摔，头皮刚好能够蹭到椅子中心点的位置；但事实却是，在我有意识地避开椅子向侧方摔倒的情况下，我居然能够躺着平视到椅子前腿，这超过15厘米的误差，已经不是用‘没有人能够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精确的控制’这种理由就能够搪塞过去的哦~” 第9章 双生（八） 宁为妄此时已经完全转过身来，面对着虚空中的那两位，他踮起脚后跟，用前脚掌轻点了两下大理石地板，玩笑道： “嘿~，您猜怎么着，这房间会动哩！” “你就没有考虑过……”洛迪并没有接宁为妄的茬，“这扇门或许于你而言只是一件试验品，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吗？”他毫无感情的反问回荡在这片破碎的虚空中，在它那份沙哑的嗓音之下，除却悲凉，更多的，是潜藏的冲天憎怨。 沉默，悄然笼罩了这片空间，显然宁为妄也没有想过对方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习惯性地想要抬起双手做出便于自己思考的动作，但是他这会儿才发现，双手已然失去了知觉，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大门，脑袋微垂，陷入沉思。 大约一分钟后，他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洛迪与洛尔，难得用一回正经的语气答道： “首先，在第一个房间时，我接触过那扇门，得到的提示是‘这扇门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封印住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这意味着‘门’应该是不可破坏的才对，可有趣的是你们居然在有意识的保护门B。” “其次，我在第一次推门时，用了不小的力，准确的说，比扔一块板砖砸到门上用的力差不了多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攻击’，但是你们并没有现身阻止我的行为；如果把这两个现象做一个纵向对比的话，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门’关着的时候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最后，在房间A二位选择了‘隔空传物’的方式把钥匙送到我手上，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二位的能力跟空间有关，所以，在完成了我的验证以及察觉到你们似乎在保护‘门’之后，我选择了通过门A，给予你们关门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强烈的口渴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干咽一口唾沫。 “所以，在我的所有猜测和推断都领先真相半步的情况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我做的一切，恰恰是将那扇‘门’的安全放在最优先位置的试验。而你们呢，质疑、捏造甚至是否定我所努力为你们做的一切，将其打上‘恶’的标签，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良苦用心啊混蛋！”最后一句话，宁为妄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他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番发言，可谓毫无逻辑，狗屁不是。 但对宁为妄来说并不重要，作为一名谈判专家，宁为妄深谙对骂之前事先上buff，以及逻辑强暴之道。 在确认这两位疑似幕后boss的存在可以交流后，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用一段饱含情绪但实则内容空虚的说辞抢占道德制高点，顺带打乱对方的思维。 同时宁为妄的大脑飞速略过几种方案，他打算根据洛迪的反馈采取相应措施。 反观洛迪这边，他并没有接宁为妄的话，只是睁着自己宝石和纽扣做成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宁为妄。 不知为何，宁为妄竟从一只玩具熊的眼神中察觉到了“鄙视”的情绪。 …… …… “呵——” “呵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为妄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这片空间中，他本人也是前仰后合，眼泪直流，双手没了知觉，他就用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轻磕身后的大门，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情绪，状似疯魔。 良久，他停了下来，长舒一口气，语气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开口： “呼——，当然了，促使我使用这种激进推理方法的根本原因在于，这种通过某个特殊媒介将各个空间相连起来的‘嵌套空间’的解谜作品，我玩过不少，如果这游戏真的是像其宣传标语所说‘拥有根据玩家记忆与习惯量身定做的单人副本’的话，就算只有一成把握我也照干不误呐，毕竟，谁TMD要在意两组数据的死活啊~” 天，就是这么聊死的。 于宁为妄的真实想法而言，眼前的NPC就像胶佬刚拿到手上的模型，胶佬们会很认真地用砂纸打磨每一个拼接点，会很仔细地去完成每一笔涂改，甚至会让它摆一个最还原、最帅气的动作再放入收藏柜里站尸。 可惜宁为妄压根就不是胶佬，如果亲戚家的熊孩子开口想要他收藏中最珍贵的那个模型的话，他只会无奈地笑笑： “等着，我给你取去。” 良久，还是宁为妄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轻松写意。 “所以，咱们要不要把话题拉回到怎么带你们出去这项交易上。” “根据我的猜测，你们二位的本体应该位于这个嵌套空间的最深处，而我每次完成的主线，都相当于帮你们捅破了阻碍两层空间相通的那层膜，只要所有嵌套空间都相融，应该就能完成你们所谓的初生仪式了吧。” “不过嘛。”宁为妄眼神飘向了不远处变得一片狼藉的空间，吐槽道：“你们都有这种破坏力了还非得让我动手干嘛？” “我们现在所剩的实力远不及你所想。”洛迪答道。 “这片空间在孕育我们的同时，也在对我们施加更多的枷锁，我的能力一直被控制在一个刚好能够维持生命活动的临界点，溢出的部分，则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一部分，比如这个房间，比如你手上的那把刀，又比如……，你刚刚提到的，空间膜。” “等会儿，她的能力是精神系的？”宁为妄没接洛迪的话，反而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呃……，可以这么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洛迪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同伴的能力会暴露。 “漏洞太多，我随便说两点吧。” “其一，你刚刚自己说的‘我们所剩的能力远不及你所想’。” “其二，我的生命值明明处于冻结的状态却还会逐步感受到失血的各种症状；也就是说，她通过对我施加精神层面的影响，以此来蒙蔽我对自己真实生命值的预估，目的嘛，应该是为了掩盖你们目前实力不足这一事实吧。” 说着说着宁为妄就乐了。 “哈，你这种满嘴跑风的情报源放我们那儿可是香饽饽呐。” 洛迪沉默了片刻，向旁边的洛尔点了点头，刹那间，崩坏的空间如同倒放般开始重组，不到五秒便恢复如初；宁为妄默默注视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芒。 第10章 双生（九） 【隐藏任务已完成：思维入侵】 几乎是在空间复原的同时，宁为妄就听到了这声提示，他眉头当即一挑。 而洛迪也在这时开口了： “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探索者，帮助我们完成初生仪式，你将会收获我们的友谊，除此之外，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加持你手上的那把‘破界之刃（伪）’，让它拥有不亚于正品的力量，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宁为妄听得这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属于那种玩游戏之前会习惯性收集情报的人，在购入这款“无序方舟”之前，他花过小半天研究了一下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其中就重点包括“装备”这一方面。 在无序方舟中，装备品质共有五个等级，白（普通），蓝（精良），粉（完美），紫（史诗），橙（传说），品质越高拥有的特效和功能也就更优越，这点与传统网游并无太大差异。 但是区别于传统网游同时也是这款游戏特色之一的是——装备的产出和流通途径，大致可以分为四种。 第一种：商店产出，以消耗品为主。举个例子，宁为妄前文拿到的板砖，此类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物品，商店都有的卖。而且价格可以称得上是良心，最关键的是不会断货，因为这是系统直接产出的商品，也算得上是一种新手保护；不过这种途径也是有限制的，商店的物品大多不会超过蓝色品质，而且这款游戏不鼓励成品装备交易，类似传统网游那样的装备拍卖行更是压根就没有；当然，官方保障下的双方面对面交易还是有的，不过由官方来为卖家估价，并且还会划分一个十分合理的价格波动区间，最终售价只能处于这个区间内，最关键的是手续费是最终成交价的70%，这种堪称抢钱的行为等于是官方明确告知玩家：“没事别用这个功能。”，这也基本杜绝了高端装备流入低端市场的可能。 第二种：玩家产出，前文提到过，这款游戏是有专精系统的，其中的一项就是器械，这类玩家嘛，不搞点发明创造出门跟别人打招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专精器械的。还是用板砖来举个例子，这种白色品质的“商店货”一抓一大把，但是某一天，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器械专精玩家脑子一抽，想到用某种材料来制造一种特殊板砖，这种板砖的物理和化学性质接近振金，品质为紫色，并且这位玩家虎躯一震顺便解决了量产问题，最后再灵光一现将其命名为“屎砖”，那么屎砖的相关信息就会被系统录入，成为一件装备；又由于屎砖的消耗品性质，这位玩家想要想将其流入市场牟利，那么官方就会为其估定一个合理的价格，划分好抽成，然后上架商店，成为少数高于蓝色品质的商店货之一。 第三种：副本产出，这个就跟传统网游无二了，最终会体现在结算奖励上……但！是！这个产出仅限于长进程副本，短线程副本压根不会结算成品装备。而长进程副本又是分阶段结算的，如果某一阶段玩家的事件参与度过低的话，系统是真的敢给玩家结算出“一块洋溢着屎香的巧克力”这种东西的——这是有帖子的真人真事，标题《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浏览量还不少，顺带一提，宁为妄看见此帖后冷笑一声，当即上书八个大字：“邻居，恶犬，投喂，慢毒”，然后在疯涨的回复中注销了小号，深藏功与名。 第四种：库洛牌组（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库洛牌），也是无序方舟主打的内容之一，在无序方舟的每个游戏模式中都会产出，短线程副本尤甚，分为两种用法——附魔与组合。 先说附魔，首先，有些库洛牌跟装备一样是有品质的，并且能够添加装备的特效，具体成功率与二者之间的契合度以及品质差距相关，举一个不恰当但是方便理解的例子，用库洛牌“冰霜灵气”附魔装备“霜之哀伤”，那成功率自是相当高的，二者不论是从关联度还是属性上都完美契合，甚至跨品质融合都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用库洛牌“烈焰之刺”强行附魔装备“霜之哀伤”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牌毁剑亡。 其次是组合，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关键词来检索关联物品，具体成功率与各库洛牌之间的契合度以及玩家的主观臆想有关，并且在不影响契合度的情况下，库洛牌越多产出的装备品质和特效越优秀，举一个恰当但是不方便理解的例子，库洛牌组“紫色”，“长西装”，“笑脸”，“疯狂”，相信95%的看官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位哥谭梦魇的身影了，这就是契合度；而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加入库洛牌“蝙蝠”和“病毒”呢？我相信又会有不少看官会联想到那位狂笑之蝠，这也就是所谓的添加关键词缩小检索范围；而主观臆想嘛……也很好理解，同样还是库洛牌组“紫色”，“长西装”，“笑脸”，“疯狂”，除了那占据大多数人的95%，剩下的5%中，指不定就会有人联想到那位掌握着名为“真理之谬”能力，被无数中二少年（没错，就是本作者大爷）奉为精神导师的危险分子呢，毕竟，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最重要的是，官方鼓励库洛牌的拍卖和交易，商城内设立有单独的库洛牌商店，拍卖场，以及玩家交易区，而且手续费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游戏币。 不仅如此，“无序方舟”官方甚至还很人性化地考虑到了职业玩家的存在，他们做出了“允许第三方交易”的担保…… 虽说这种举动在同行眼里俨然一副自断财路的样子，但无论如何，在发挥玩家的主观能动性与想象力这条路上，无序方舟无疑走在了行业最前沿了。 第11章 双生（十） 在粗略地回忆了一遍这个游戏有关装备的相关信息之后，宁为妄迅速地提取了与目前状况有关联的部分： “这个新手教程本质上来说属于短线程副本，不产成品装备，那把破界之刃是带不回去的，顶多把武器上剩下没用的技能折现给我。问题是我对这类攻击技能也不感兴趣啊，万一还有学习条件，那我这新手教程似乎就白跑了啊，emmm~，还得谈。” 想到这里，宁为妄眼睛滴溜一转，向洛迪道：“你们的筹码似乎不够啊，一把破刀就想打发我？地主家的……” “别忘了还有推理进度的奖励，我们会手把手地指导你进入最内层的空间，尽可能高的将推理进度拉高，小子，适可而止！”洛迪粗暴地打断宁为妄，语气逐渐危险了起来，似是宁为妄的贪得无厌让它逐渐失去了耐心。 “呵，我TM也最后说一次，你TMD再打断老子说话和思考那TM大家都别活，收起你那份无谓的情绪，通过这种方式来施压只能让我怀疑你这头鬼畜玩具熊脑袋里面塞的棉花真的浸过屎。” 宁为妄一句话三次脏，微笑着回应，针锋相对的态度更胜洛迪一筹。 这是有原因的，前文提到过，宁为妄有着几位交情深厚的朋友，但他并非只有这几位好友。 相反，他是个交际天赋极高且乐意发挥这项才能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很多，虽然这类朋友在他心里的地位等同于末日时期的储备粮…… 咳，总而言之，宁为妄有着一套完善的朋友批发逻辑。 而洛迪作为一个可交流对象，已经满足了宁为妄交友逻辑的最低条件，所以宁为妄索性直接走流程。 根据《宁为妄交友守则》第一条： “一切非必要社交要务优先从双方需求出发。” 以及第二条： “牢记双方身份是友好交流的前提。” 他在意识到这个副本的boss似乎存在沟通谈判的可能时，就在着手收集有利于自己谋益的情报了。 首先是身份，宁为妄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副本扮演的角色是故事推进者，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跟着主线任务走，照样能够拿到不少奖励。 但为什么他又亲手掐断了故事的发展，将藏于暗处的洛迪与洛尔强行逼出呢？ 当然是为了更多的奖励了，毕竟在不涉及感情的前提下，能让宁为妄放弃自己节能主义原则的，只有更大的利益。 回到身份的问题上，洛迪和洛尔又扮演的是个什么身份呢，新手导师？特殊任务NPC？还是副本BOSS？ 这些都不在宁为妄的考虑范围内，在洞悉了嵌套空间的理论并且成功用一些高（xia）明(zuo)的手段将这二位逼出来后，他们在宁为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身份了——囚徒。 而关于囚徒困境（我这里就不多赘述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百科），宁为妄是有着自己的心得的，他认为这种博弈的核心是囚徒们对自由的向往。 自由二字，对那群薪资优渥，家庭美满，地位崇高的社会学家们，和对命运多舛，恐惧审判，被前者当做小白鼠观察的囚徒来说，价值是毫无可比性的；没有人比宁为妄更懂囚徒，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曾是后者之一。 对于这类渴望自由的家伙，宁为妄很清楚，除了死亡，他们可以为自由付出一切代价。 当然，有的观众可能就会问了：“结合前文提到的‘初生仪式’，这俩BOSS很可能从诞生自我意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他们真的有‘自由’这个概念吗？” 对此，请允许我引用着名人口学家、社会学家、自由斗士、帕拉迪岛新生艾尔迪亚帝国主席艾伦·耶格尔曾说过的一句话作为回答：“无论是石油、冰川、还是别的任何东西，看到了那些的人，才是获得了这世上最大的自由的人。” 如果列位看官刚好有追求自由的想法，不妨从这句话开始做起。 综上所述，宁为妄对待洛迪与洛尔的态度也就有了一个根本方针——压榨，不留余力地压榨；因此他强硬的态度连根毛都算不上，这顶多是铺垫，更恶劣的在后头呢。果不其然，宁为妄下一句话就是： “其实，我对她更感兴趣来着，呃……，你别误会……”顶着洛迪三分震惊七分暴怒的眼神，宁为妄赶紧做出了解释；倒不是担心洛迪一气之下把他削成人棍，而是他带有歧义的发言为他引来了系统的警告，并且已经在报警倒计时了。 “咳，准确来说，是我对二位的能力很感兴趣，这位洛尔小妹妹思维入侵的能力我可是眼馋的紧啊，还有你，光是溢出来的能力都可以构筑出如此复杂且相对稳定的空间；拥有如此可塑性的能力想必潜力十分惊人吧，这样，如果二位能将自己的能力传授给我，再回答我的几个问题，那我就配合你们，完成所谓的‘初生仪式’，如何？” 如果谈判是一种艺术，那么宁为妄无疑是殿堂级别的，对洛迪洛尔来说，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所以宁为妄这种行为呢，跟拜师学艺有着本质的区别。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是接近某位陌生大汉敲开了你家房门，见面二话不说先掏了一下你的裆，接着神色陶醉地道：“哥们儿馋你这口好久了，能不能借我倒个模，放心，自用。”这个性质的逆天要求。 不过嘛，只能说宁为妄无愧殿堂级的称号，他通过自己针锋相对的辩论，模棱两可的态度，恶劣至极的言辞，成功给洛迪洛尔塑造了一个自负、狠辣、疯狂、贪婪的外乡人形象，这种不断刷新下限再忽然提高的手法堪称完美的以进为退，这一点从洛迪双目含怒但仍然选择把头偏向洛尔开始交流就可以看出。 良久，洛迪长叹一口气，“你有三次提问的机会。”，随即右手一挥，两张造型精致的卡片就飞向了宁为妄，后者艰难抬手接过。 第12章 双生（十一） 【名称：缚形 lv1（可成长）】 【库洛牌属性：技能】 【品质：蓝】 【效果：制造一根仅制造者可感知的无形之线】 【消耗：体力值20/灵力值20】 【最低学习条件：灵能：动 灵感：动】 【备注：无形胜有形。（可通过多种方式升级）】 …… 【名称：侵神 lv1（可成长）】 【库洛牌属性：技能】 【品质：蓝】 【效果：对非玩家目标发动一次思维入侵】 【消耗：体力值10/灵力值40】 【最低学习条件：灵能：动 灵感：动】 【备注：侵神胜蚀体。（可通过多种方式升级）】 迅速浏览完手上这两张库洛牌的相关信息，宁为妄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洛迪道：“现在我们来聊聊关于那三个问题的事情，首先请告诉我，这两个技能的正确用法。” 似是猜到了宁为妄的问题，洛迪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道：“受限于这片空间的压制，我只能给你最弱化版本的缚形与侵神，在缚形还未能进入有形境界之前，它的主要功能几乎没有，不过我给你的建议是将其作为一种侦察手段来使用；至于侵神，洛尔让我告诉你，目标精神越孱弱则效果越好。” “很好，彼此坦诚是合作的大基础，我想我们的会相处得很愉快。” 宁为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兴致显然很高。 “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甄别出我是你们口中的‘探索者’而非我提到过的人渣美食家老爹本人。” 这实际上是两个问题，只能说宁为妄不愧是宁为妄，即使在条件受限的情况下仍旧不忘展现交流的艺术。 这次洛迪倒是思考了很久，它显得有些犹豫，最终在洛尔向它轻点了下头后才开口： “我挑些能说的说吧，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应该猜到了，我和洛尔从诞生记忆起就从未离开过这片空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不断在成长的除了能力，还有欲望，准确来说，是对脱离这个空间的渴望。” “我们并不清楚这份欲望为何诞生，或许是造物主创造我们时就为我们设定好的吧……总之，纵使这股欲望来得毫无逻辑，我和洛尔却本能地选择去追逐它，将自己每一分能掌控的力量积攒起来静候时机，探索者，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洛迪的这句反问让宁为妄沉默了下来，他抬起眼，再次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玩具熊，似是在追忆着些什么，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良久，他点了点头：“当然，我能理解，在我生活的世界中，你们所追寻的这份欲望，名为自由。” “自……由……吗？呵，回到我刚刚的阐述中吧，我们也曾尝试过用自己掌控的力量突破这片空间的束缚，但收获的只有愈来愈深的绝望，直到上一次尝试，我们成功撕开了一道裂隙。” 说到这里，它抬手指了指宁为妄的脚下。 “从那道裂隙中涌出了很多东西，包括你脚下的这个房间，欣喜若狂的洛尔和我尝试抓住这仅存的微小希望，于是我动用了自己的本体，尝试穿过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就要出意外了吧~”宁为妄接了一句。 “裂隙的那一边，不是自由，是死亡……，我仅仅是使用缚形接触了那道裂隙，本体就遭遇了不可逆的永久性损伤，最后不得不变成这副模样。” “啧，那您的审美还真是独具一格啊，那破电视机都比你这副鬼畜玩具熊的样子要强。”宁为妄又接了一句。 “更糟糕的是，我们鲁莽的探查行为似乎激怒了那道裂隙，它开始变得……极具侵略性，并且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对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进行着吞噬，压缩着我们的生存空间。” “无奈之下，我和洛尔几乎是以生命为代价构筑起这一隅之地，也就是你之前所猜测的——三层嵌套空间。” “哦~，最外层用来抵御裂隙，那剩下两层呢，这不算第三个问题，你介意的话可以不答。” 宁为妄语气随意地问道，但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记得比谁都清楚，自己可从来没说过‘三层’这种字眼。 许是看到宁为妄的态度有所好转，洛迪摆摆手，接着道：“我的伤很重，而且裂隙造成的伤似乎是某种媒介，放任不管的话这片好不容易隔离起来的空间同样会被裂隙吞噬，我只能选择将本体隔离。” “呵，说来也巧，做完这一切，我和洛尔积攒下的极限力量刚好够再构筑一道空间膜当作缓冲地带，以免出现需要同时面对两个方向上裂隙侵蚀的最坏局面。” “现在可以回到你的问题上来了，如果说这次裂隙危机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一堆从裂隙中涌出的垃圾算得上唯一的了，你之前看过的日记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堆垃圾里有一本笔记，里面详细记载了你们‘探索者’的特征，其中就有‘初生仪式’的详细介绍，你自己看吧。” 洛迪话音刚落，一张牛皮纸就飘到了宁为妄面前，宁为妄接过细看了起来。 【名称：原初契约】 【类型：特殊道具（拾取后永久占用一格背包）】 【最低使用条件：无】 【功效一：与‘引导者’结为初生伴侣】 【功效二：？？？】 【功效三：？？？】 【备注：某种古老而又强大的约束道具，暗含约束的力量，你的直觉告诉你，违背写在这张纸上的契约将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去到最内层的空间，与你的本体缔结契约？”宁为妄道。 洛迪点点头。 “那么，代价呢，洛迪，代价是什么？”宁为妄再次问道。 “抱歉，这部分内容我们也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你们‘探索者’独有的某种身份象征。”洛迪的回答为游戏公司法务部的打工人减轻了一点负担。 “Emmm——”宁为妄沉默了，他仔细的思考起了自己作为一穷二白的新手玩家到底有什么能够当作代价的东西。 “首先可以排除这个副本的收获，那么我身上还有什么，呃——，一件T恤和一条长裤？不不不，我脱的时候都被系统警告了，NPC要是动手脱的话怕不是会当场暴毙；那就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咯，灵魂？情绪？节操？，哦~，差点忘了最后一项我没有，咳咳，再想想还有什么比较可疑的地方……” 第13章 双生（十二） 宁为妄这一思考就是两分钟，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对象——成长特质。 相比于其他从无到有的物品或者技能，这玩意儿可是明明白白的开局就给了5点，念及此处，他不再纠结，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 “我大概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了，请放心，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经过我的评定，就目前而言，我们双方的交易是合理互惠的，那么，你们不介意的话劳驾开个门我们进入下一阶段的合作？” 洛迪当即伸手一挥，那扇连接着房间B和C的门迅速打开，似是怕宁为妄反悔，他接着道: “下一个房间的任务我已经在不影响推理进度的情况下帮你尽可能地压缩流程了，你尽快。” “安啦，安啦，你也不打听打听，哥们在道上声誉那是杠杠的，要不是见不得光，警察叔叔都得给我发一面锦旗。” 宁为妄一边转身一边扯淡。 “话说我是不是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没问啊，随便问问吧……” 他语气稍敛，目光微垂，显然接下来的问题并不如他自己所言那么的随便。 “你们……真的渴望自由吗？” “如果我们的合作成功，我会选择维持现状。”洛迪的回答言简意赅。 “啧啧啧——，至少不是个蠢货。”宁为妄观察着门后的房间，随口打趣道，似是在嘲讽洛迪的安于现状。 “呵，你们‘探索者’的到来只是一种变量罢了，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份变量带来的后果……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引导想要的结果，我们渴望自由，但是不会以生命为代价。” 或许是因为双方终于敲定了合作关系，洛迪的心情还不错，他对宁为妄的嘲讽毫不在意。 “那是啊，当变故已然降临，总有一些自命不凡的蠢货喜欢登高一呼‘追求自由，至死方休’，讽刺着现实，然后摔得粉身碎骨，浑然不知自己的懦弱，是连选择维持现状的勇气都没有。” 宁为妄感慨着，顺便完成了对房间C的勘测，然后他后退一步，侧身转头面向洛迪，两手一摊。 “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现在就做好变故来临的准备。” “用不着你的提醒，探索者，我们虽然……”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封印破嘞……” “……” 霎时间，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意念从房间C深处传来，宁为妄只觉汗毛竖立，两眼发黑，应激之下，他本能地掏出了那把“破界之刃·伪”握在手中，以求取一丝安全感。 好在那股意念并未针对宁为妄，只是匆匆略过了他，随即朝着这片空间蔓延而去。 然而不到半秒钟，那股意念去而复返，区别只是从刚开始的连绵不绝变为了无孔不入。 宁为妄知道，这是洛迪洛尔正在检查封印的完整性，但是那股探查的意念让他从心理到生理上感到不适，他搓着鸡皮疙瘩，哆哆嗦嗦地往后退，最终倚在了门上。 随即他费力举起自己并未握刀的那只手，指向了虚空中的某处，大喊道： “那儿！！” 洛迪迅速转移注意力，朝着宁为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道状若门扉的封印正静静地伫立在那儿。 “刺啦——”一道撕裂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虚空中，与此同时，那道门扉从中心开始碎裂，空间，开始崩塌，碎裂的空间之外，是无尽的死寂。 洛迪很清楚现在要做什么，他脱离了洛尔的怀抱，须臾间就来到了封印面前，随即举起双爪，碎裂的门扉在他手中不断地翻转，折叠，空间崩塌的速度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停滞。 恐惧、不甘、后悔，这些情绪没有丝毫体现在洛迪身上，或许在第一次品尝过绝望后，他就把这些无谓的东西随本体一起丢掉了。 “总会有办法的。”他轻声呢喃。 见到这一幕的宁为妄当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心道： “果然是在骗老子啊，什么‘能力一直被控制在一个刚好能够维持生命活动的临界点’，我两条手到现在动一下都还费力呢；这俩货到底什么来头，近乎发自本能的欺骗行为，却连交易的基础规则都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话分两头，在洛迪出手的同时，洛尔也动了，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有点差别。 宁为妄只觉眼前一花，自己身边就多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根本来不及开口，一只大手就以雷霆之势瞬间贯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窒息的威胁让宁为妄松开了手里的刀，本能地双手抵住自己脖子上的桎梏。 在他的身后，那柄正泛着荧光的‘破界之刃（伪）’，静静地伫立在那扇门的中心位置，入门三分。 那里，与虚空中那道封印崩塌的位置遥遥相映…… 与洛迪相反，洛尔显然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主儿，当然，她也没‘口’就是了，瓦解掉宁为妄的防御后，‘侵神’全力发动。 “呃呜——”宁为妄发出一声痛呼，在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这项能力的强大，他能体会到自己的意识正随着对方泥潭深沼般负面情绪的入侵而逐渐扭曲，也能感知到自己为数不多的清明正被相当高明的手段一丝丝分解。 混沌的低语，正轻轻地呼唤着这具躯壳，绝望的色调，正默默地渲染着他的灵魂；他清楚，自己的神智没有被瞬息间摧残仅仅是因为对方抱着折磨的心态罢了。 洛尔看着眼前正在挣扎的待宰羔羊，内心无悲无喜，诚然自己和洛迪隐瞒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但这些细节至少不会影响本次合作，她无法理解，在自己明明做出了最符合眼前这位外乡人利益的决定后，为什么事情最后还是走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愤怒，正逐渐侵蚀着这个望自由而不可得的可怜灵魂，终于，她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同一时刻，宁为妄眼里的最后一缕光芒，缓缓熄灭。 理智与本能，本质上可以理解为一种相互制约和协调的关系。本能是理智的基础。人类的基本本能需要得到满足，才能维持身体和心理的健康。理智则可以对本能进行调节和控制，使人们能够进行理性的思考和自主的行动，而不仅仅受限于本能的驱动。 但本能却可以通过大量理智地训练设置好预程序，较为经典的例子就是教育护食的狗子要用棍棒而不是跟它讲道理。 第14章 双生（十三） 而宁为妄嘛，精通‘预设本能’此道，简单来说，他通过近乎自虐的方式把自己当成狗子训练过。 在他的大脑里存在着自己建立好的一整套关于失智后的紧急预案，而且相当灵活；用系统来做个类比的话，宁为妄相当于掌握了核心程序的代码，只要给定输入就能够得到输出，而理智丧失这一状况，则是打开整个预案系统的总开关，眼下他神智尽失，正值紧急预案启动之际。 洛尔甩了甩自己那只非人类的大手，将宁为妄的‘尸体’扔到一旁，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努力维持封印的洛迪，以及那道仍然以缓慢速度扩张的裂缝，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环顾四周，似是要将这一方孕育了她，培养了她，囚禁了她的世界牢牢印在脑海里；她在心中呐喊，感恩的同时控诉着造物主，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死寂，一如她自诞生以来得到的回应。 …… …… “嘶——噌——” “s……ce……k……” 死寂，悄然破碎，洛尔霍然回头，朝向刚刚被她扔到一旁的‘尸体’，不知何时，宁为妄开始回归了人类复读机的本质，正以一个相当怪异的姿势盘了起来，他的四肢纠缠在一起，维持着微妙的发力平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锁。 洛尔一个闪身，出现在宁为妄面前，她很确信自己毫不留手的侵神成功摧毁了对方神智，这点从此刻对方依旧无神的眼光和自己对情绪波动的感知中可得知。 无视了宁为妄用自己肢体玩捆绑play这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堪称惊悚的行为，她快速扩张自己的感知，将其覆盖在宁为妄身上，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信号，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悚然一惊。 “四……层……空……间……” 这就是洛尔此刻从宁为妄身上捕捉到的信息，她转头朝向洛迪的方向，却发现洛迪同样在看着她，显然，洛迪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动。 “唤醒他。”洛迪在心底轻轻念道，“我们别无选择。”他相信拥有着心灵感应的洛尔不会曲解他的意思。 …… …… 灵魂是否存在，一直都是人类发展至今在科学与哲学上都无法论证的一个问题，哲学上的观点普遍认为灵魂是一个超越物质的实体，是人类思维、意识和个性的所在。 它被认为是不可见、不可分割和不可毁灭的，与身体分离存在；其中一种是心灵——身体二元论，该理论认为，人类存在着两个不同的实体，即身体和灵魂，它们相互作用但又是独立的，这种理论认为，灵魂是思考、感受、意识和意愿的根源，而身体则是灵魂的容器。 在这个‘地球’中，灵魂是存在的，但绝大部分生命的意识根本无法沉浸到足够观测自己灵魂本源的深度，不过宁为妄身为主角嘛，多少得有点特权，他就不属于那个‘绝大部分生命’。 宁为妄此时……确切的说，是宁为妄的灵魂，此时正隐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洛尔‘侵神’的失效，以便取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这里，是人类灵魂的自然栖息所，在超自然领域，这里被称为心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两个字不念Kokomi），但宁为妄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更习惯把这里叫做‘镜湖’。 镜湖之上。 宁为妄正跟个二大爷一样，瘫坐在一把椅子上，望着‘天上’亘古不变的蓝天和缓缓飘动的白云发呆；在那片蓝天与白云之上，依稀可以见到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竟是由一条条代码组成的矩阵序列，显然，这是系统为他人身安全提供的防护。 他的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湖，湖面风平浪静，甚至能够清晰地映出天上蓝天白云以及宁为妄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此情此景，宁为妄也是感触良多，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放声高歌一首《Unravel》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与身体的连接恢复了，他“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喃喃道： “终于想通利害关系了吗，那接下来就是本大爷的舞台了！！” 说罢，他认真地原地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热身，好似取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是什么重要比赛似的；热身完毕，他似是想起什么，朝着身下的倒影看了一眼。 “呵——” 随即宁为妄闭上了双眼，意识缓缓上浮，待他再次睁眼时，就瞅见洛尔那张颇为惊悚的大脸凑到了他的面前，饶是以宁为妄的定力都不由得往后爬了两步。 “大姐……哦不，小妹妹，虽说脸不要可以捐给别人，但是麻烦你捐完过后就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待在家里，你要考虑一下那些大半夜想给你发棒棒糖的怪蜀黍的感受好吗？” 无视了宁为妄的吐槽，洛尔伸出手指，对着他的额头一点，侵神再次发动；不同于之前的狂风骤雨，这次的侵神敛去了大部分侵略性，仅仅保留了共情的能力，显然，这是洛尔在向宁为妄传递着某些讯息。 洛迪也在此时完成了对封印的初步修补，一个闪身，回到了洛尔怀中，不过他们心知肚明，封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反观宁为妄，他此刻正以十六倍速浏览着洛尔向他开放的记忆权限，他看到了裂隙的诞生，看到了从裂隙中涌出的大量物品，看到了她与洛迪共筑嵌套空间的过程，也看到了被封印在空间最深处的那个庞大黑影，这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 意识刚恢复，他就以极快的语速对着洛迪道： “首先我得纠正一下你们由于我措辞不当而产生的某个误解，之前提到，我是通过对门开关方式的怀疑来制定的行动策略，现在想想可能我说的不够清楚，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在第！一！个！房间内对第！一！扇！门！开关方式的怀疑才对。” “你的意思是……”洛迪的反应也很快，“还存在着一个将我们所设置的三层空间囊括在其中的大空间？” 第15章 双生（十四） “Bingo！！”宁为妄打了个响指，结果忽略了自己手上有伤这一事实疼得直抽冷气。 然后他抬起下巴，冲门B扬了扬， “说起来，你们似乎对‘门’这种物品缺乏概念呢，由于系统修正模板的缘故，我猜这个字在你们的理解里应该是‘封印’一类的代表吧。” “我也是现在才回过味儿来，我在第一个房间使用钥匙时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门就完成了道具的使用，而在房间A却还要将其插入旋转，这似乎也侧面说明了你们对那层迷之空间完全不知情这一事实。” “这跟你将我们辛苦设置的封印破坏掉似乎没什么关系吧，无非就是我们又多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空间罢了。” 洛迪冷冷地道，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宁为妄特立独行，背信弃义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宁为妄接下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介意扬了宁为妄的骨灰。 “呵，关系可海了去了。” 言罢，宁为妄目光移向洛尔， “那么，劳驾洛尔小妹妹你再对我用一下侵神，维持在能够进行心灵感应的程度就可以，因为我接下来的叙述你们很可能会因为修正模板的关系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起码这种方式能向你们展示我的诚意。” 随即宁为妄唤出撬棍，对着洛迪展示了一下，道： “这东西叫做撬棍，但它有着详细的物品说明页面，也就是说这是系统承认的一件我们‘玩家’可以入手的道具。” “同理，那块板砖也是一件道具；而在第一个房间，存在着相同性质的道具，其一是钥匙，消耗在了打开第一扇门上。” “其二是一把椅子，属于不可移动的场地道具，因此我也无法向你们展示，不过这不重要。” “我只是想向你们证明，那是一个稳定、秩序的空间，因为系统不会设置让‘玩家’开局就暴毙的出生点，这些话你们大概率是无法理解的，但我相信洛尔应该能感应到我并没有说谎。” 洛迪看向洛尔，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他重新审视了一下宁为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至于我说的关系，还记得我之前提过有关你们如何鉴别我们‘探索者’身份的问题吗，那是为了弄清楚你们获取知识的渠道是否与外界有关，结果也如我所料，你们的知识，来自裂隙的另一端……” 说到这，宁为妄就停下了，他叹了口气，抬手一指那扇静静伫立在虚空中状若门扉的封印，无奈道： “综上所述……想要自由吗？那里，就是了……” …… …… 寂静的空间内，沉默，再一次降临。 透过心灵感应，宁为妄此刻能够清晰地接收到洛尔迷惘的情绪，显然他的一番言论对洛尔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冲击；宁为妄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真相的重量。 “可是，你没有直接证据……，仅靠洛尔的心灵感应，恐怕……” 洛迪想要反驳宁为妄，想大声斥责这个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外乡人的胡言乱语，只不过这次或许他没有察觉到，自己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境，已然掀起了滔天骇浪，以至于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宁为妄耸了耸肩，这种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告知真相后反而得到对方负面反馈的事情宁为妄经历得可多了，只要对方的基本逻辑思维还在，他都摆得平。 “洛迪，听着，我是来帮助你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那道封印完全破碎的时间，你们最后的退路已经被我掐断了，现在请动用一下你那优秀的计算思维，仔细思考我提出的这种可能性。”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只是无法接受；毕竟，这意味着你为自己的自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甚至你的努力成为了自己的累赘。” “但没关系的，我的朋友，同为智慧生命，犯错是我们刻在DNA里的进化方式，它督促着我们在追寻真理的路上不断反省自我；不要因为一次小小的抉择失误就放弃自己的追求好吗，还是说，你的自由，真的就这么廉价？” 宁为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子有点蠢，但经过他的观察，以及洛尔对他进行侵神和心灵链接时释放出的单纯得可爱（对宁为妄来说）的情绪来看…… 用这套‘肯定+肯定+否定’的语言逻辑去强暴洛迪与洛尔那疑似不足十岁小孩儿的心智或许会有奇效。 果不其然，洛迪中招了。 看着他沉思又时不时凝望封印的模样，宁为妄心道好耶，他决定趁热打铁： “再者，你认为签订契约过后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成长特质’对于我们探索者来说是相当珍贵的资源，而关于那纸契约的物品描述，很显然是偏秩序向的，也就是更注重‘等价交换’这一原则的契约。” “至于二位嘛……在能力被我敲诈走之后，我不认为你们还能付出什么能够打动我的代价，诚然，你们还有底牌，但我敢笃定不会超过两张，而且肯定跟我们探索者无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用来作为交换，签订契约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一项了——自由。而且……” 说到这儿，宁为妄很恶意地停顿了下，随即一改之前的苦口婆心，语气阴毒地道： “呵……你觉得，落到我手里，你们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望着眼前笑容堪称淫荡的宁为妄，洛迪不由得慎重地思考起了关于‘落到宁为妄手里’这一情况所带来的后果，他的计算逻辑是相当发达的，之所以被宁为妄榨取得一干二净，除却身为主要原因的‘没见过世面’以外，未尝没有点委曲求全的意思。 但是宁为妄的这番说辞给他打开了一条新思路，自由，是他的底线，如果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只是换了个囚笼的话……，那不如从头开始换一条赛道。 迅速思考了两分钟，有了决断后的洛迪当即开口：“你……” 第16章 双生（十五） “cnmd，你有完没完！” 谁知，洛迪第一句话都没念完，宁为妄就骂起街来了， “老子都这么掏心掏肺了你们还想要怎样？是，我态度是恶劣了点，推理手法是粗暴了点，但那不是为了给你们提供真正的帮助嘛。” “妈个鸡你们两个事儿逼还想搞毛，自己想想好吧，要不是你们一开始就藏了起来打算白嫖老子劳动力，这些不愉快至于发生吗？” “要是从我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现身跟我好好谈谈，这事儿是不是早就解决了？tmd我都把饭喂到你们嘴里了，你俩是看都不看一眼啊，能玩就玩！不玩滚！非得老子现在打电话叫人过来拔网线你们才开心是吧？” 别说洛迪和洛尔了，我相信各位读者老爷们也对宁为妄这一通无理取闹感到蛋疼了。 其实细想也不难理解，连洛迪都意识到‘可以换一条赛道’这件事儿了，宁为妄作为这项决定的促成者自然不会漏过这一细节。 这就引申出了另一个重点，既然赛道都换了，那之前他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吃下来的东西是不是得吐一点出去？宁为妄这会儿还真怕对面反悔把自己那两张技能卡收走然后顺手扬了自己的骨灰，再慢慢研究怎么通过那道裂隙。 为了防止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宁为妄果断选择通过撒泼耍赖这种下作手段把那稍微有一点偏移的谈判主动权拉回来，不管对面怎么想的，他都得给自己的既得利益上一道保险，也就有了骂街这一令人蛋疼的行为。 要不怎么说宁为妄这人心思险恶呢，洛迪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他比宁为妄更缺时间，鬼知道下一个探索者啥时候会来，即便他再讨厌宁为妄，这会儿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成为助力的东西。 可怜的洛迪除了莫名其妙以外，甚至细细品鉴了一番宁为妄那番马后炮的暴论中为数不多的逻辑，然后他就生出了一丢丢愧疚，这会儿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给宁为妄送一点来自那道裂隙的道具来稳住他呢。 咳，回到正题来，宁为妄见得自己的逻辑强暴生效，暗自感慨了一声多读书的重要性，强压下那一丝欺负傻子的愧疚感，掀开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而且吧，我大概猜得到你们最后的顾虑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打开门B之后，洛迪你的意识扫描是从房间内开始的吧，我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二位是故意在我面前隐藏实力。” “也就是说，你们是真的无法动用所有能力，但是这一现象在打开通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时被打破了，二位将自己力量封印在最内层空间，总不见得是期待种豆得瓜吧……” 话音刚落，宁为妄曾经体验过的意识风暴再次袭来，他不由得磨了磨牙，即便那股意识针对的不是他，但是那无孔不入的感觉可不好受，他索性沉浸心神，趁着洛尔的心灵链接还在，将其当做挡箭牌。 足足过了五分钟，这场洛迪洛尔联合大搜查才堪堪结束，宁为妄也通过心灵链接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见了，怎么会。” 没待洛迪开口，宁为妄就抢先道： “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你在使用本体探查裂隙的另一端之后，裂隙就开始变得极富侵略性，而且你的本体也被污染了，对吧？” 洛迪点头以示肯定。 “那如果我的上述成立的话，你认为这种污染的本质是什么呢？” 宁为妄突然一改常态，引导着洛迪的思考。 洛迪俯首深思，半分钟后他缓缓开口道： “污染，是由点到面开始扩散的，当我发觉时，它的扩散速度已经到了极为惊人的地步，而且似乎与面积呈正相关关系。” “污染初期，我曾通过各种层面的方法尝试过遏制，效果都不太理想，有一次甚至顺着缚形反过来想要污染我。” “当污染面积覆盖了我整个手臂之时，我完全失去了它的控制，于是我当机立断，将精神体转移。” “但是污染在不同介质的传播速率是不一样的，在我使用缚形割裂出一条‘真空’地带之后，污染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虽然不是完全停止，但也给了我和洛尔喘息的时间。” “如果结合你所说的‘裂隙秩序论’的话……我猜测，这种污染的本质应该是某种转化的过程。” 宁为妄如同老教授听到了毕业生的完美答辩般欣慰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差不多，在无法得知与‘系统’相关信息的情况下，能想到这儿已经不错了。” 随即话锋一转， “但你的结论无法解释‘污染速率与污染面积正相关’这一现象，转化的过程只会导致速率的下降才对，因此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应该是某种‘活化’的过程。” “从化学的角度来比喻的话，裂隙的另一头，充斥着催化剂，能够显着高效地对你们这类存在进行催化；原理我不太清楚，但如果‘活化’这一结论能够成立的话，这种催化过程其实很类似于将无机物转化为有机物。” “破局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为了什么做出‘拒绝进化’这种决定的，就当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好了。” “重点是你的本体在这种‘活化’下很可能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虽然这是正儿八经被裂隙培育出来的意识，但我不信你们没留过后手，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响应二位‘亲属’的召唤做出‘归巢’这种行为应该合乎情理吧？” 宁为妄顿了顿，调笑道， “虽然你被ntr了，但那毕竟是你的本体，何况你和洛尔还掌握着‘缚形’和‘侵神’这种注重连接的能力，刚刚被我转移的注意力应该回归得差不多了，我相信即便隔着两个世界，你们也有的是手段与其建立联系，如果能够验证其目前的安危，我相信你们也能够通过这种‘活化’的方式去往裂隙的另一头，获得真正的自由。以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第17章 双生（十六） 有一点宁为妄在权衡之下倒是没说，既然来自裂隙的‘活化’能够让洛迪的本体诞生新的意识，那说明洛迪与洛尔在接受活化时有很大概率要承担意识泯灭或者被替换的风险。 不过宁为妄相信洛迪与洛尔即使意识到了这点也不会说出来，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可以了，何况宁为妄的建议已经在尽力降低风险了，追求自由的路上充满坎坷才是正常的。 无论是洛迪还是洛尔，都是极其注重效率之人，对他们来说，宁为妄的提案可行性很高，他们的其中一张底牌就是能力融合，本来是准备在某些比较合适的时机用来接管宁为妄身体的，但眼下显然有着其他的用处。 洛尔迅速断开与宁为妄的链接，全身心地投入到能力的融合中去，而洛迪则是张开五指，全力催动缚形。 霎时间，这片空间仿佛沸腾开来，而宁为妄则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空间感四处躲闪着那些看不见却极度危险的线，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根线蹭着他的头皮飞过，显然，这是洛迪在警告某根搅屎棍不要搞事情。 宁为妄朝着洛迪竖了竖中指，然后集中精神，感知着周围空间的变化。 当然，宁为妄目前的专精等级并不足以完成类似元素视野或者鹰眼视觉之类的探查，但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宁为妄对空间的感知本质上是基于自己目测，丈量之后在脑内建立的数学模型，它可以不用很精确，但是必须很全面。 那有的读者就会问了：“之前宁为妄耍宝似的根据自己身体数据和房间数据对比诈出‘空间活动’这事儿怎么解释？” 嗐，我也说了，模型可以不用很精确，但不代表不能精确嘛，各位就当他在房间B的建模中用的精确数据好咯。 这也是宁为妄每到一个新的空间都会花费较长的时间尽可能完整地探查空间内的每一处细节的原因。 然而洛迪的缚形全面发动导致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被切割得四分五裂，宁为妄的各项身体数据和以往的建模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过他倒是产生了一点邪道的想法： “既然洛迪对空间的操控是通过缚形来完成的，那我理所应当能够完成同样的操作啊，‘缚形’的代码他都给我开源了，无非是换一种编程语言重写模型罢了，对本天才来说洒洒水啦~；虽然我看不懂新的语言，但是写代码嘛，ctrl + c，ctrl + v就完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拿出缚形的库洛牌，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其上那代表着缚形的线状图案，似是要从那张红底烫金，印着神秘花纹的卡片中参悟出些什么来。 可惜的是，宁为妄的这种行为早就被官方堵死了，他就算把手磨出茧子都不可能得到什么信息，无奈之下，宁为妄只得放弃，但随即转念一想，我直接找老师教写代码不就好了，于是他转向洛尔，耍无赖道： “给我上个心灵链接，最低配版本，能强化我感知的就行，我知道你做得到，你不给我就打电话让隔壁大妈给我家电闸拉了。” 洛尔连吐槽他的心思都没有，当即挂了一个保证宁为妄无法打扰自己的心灵链接上去，然后转头继续忙着能力融合，而宁为妄也知道见好就收，默默地学习着洛迪对缚形的运用，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宁为妄的个人面板中，‘灵感’一栏后的‘门’正在逐渐转化为‘动’。 此处得提一下，无序方舟中关于专精的五个等级‘门·动·支·汇·通’分别对应着：入门级（啥都不会或者只懂一点皮毛），精工级（精通此道），专家级（在此领域某一方面有所成就），大师级（在此领域几乎全面贯通），泰斗级（在此领域开创先河的存在）。 而关于升级方面呢，虽然只有反复练习这一方式，但是却存在着隐性加成。 就以宁为妄来说吧，他在现实中本就擅长观测与计算，是妥妥的动级以上，支级未满的状态，但是进入游戏后为了公平性，所有玩家的专精会全部归为门级。 但无序方舟毕竟是一款主打真实的游戏，这类现实中自带的优势是不可能被官方忽略的，因此为了补偿，这类有着特殊才能的玩家获取专精经验时就会有很高的加成，甚至只需获得少量经验专精就能升级。 而宁为妄嘛，先不提他那变态的学习能力，就光他硬吃洛尔一发全力的侵神还不掉线就足以证明他的灵感已经达到动级以上了。 更何况他之后还进行了好几次心灵链接，也得亏这游戏没有san值这种精神力量化的数据，否则真转化出来宁为妄的数值怕是要比别人多出几个0. 回到正题，洛迪将切割下来的空间进行了一系列缝合、连接、折叠、压缩，最终形成了类似一个十二面体的存在，十二面体的中央漂浮着一颗光球，那是洛尔花费海量精神力构筑的一个信息追踪装置。 处于超感状态的宁为妄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的精神随着这两样东西的出现而一落千丈，显然，这对于全盛的洛迪与洛尔来说都是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施展的技能。 宁为妄适时断开了心灵链接，结束超感状态，然后在洛迪略显微妙的注视下根据刚刚探查到的安全路线‘走’到了他身边，望着眼前这道远比看起来要高大神秘的封印，宁为妄啧啧称奇，然后抬手很绅士地‘请’了一下，示意洛迪他们可以开始了。 洛迪抬手轻弹在那道门扉上，只听“叮——”的一声，门扉轰然炸裂，其所在的那片空间更是如同万花筒般绚烂地碎裂开来，露出了内在那相较宁为妄在洛尔记忆中所见又扩大了一圈的裂隙。 洛迪早有准备，将十二面体送入裂隙中，随即再催缚形，企图将裂隙重新封印；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久前封印刚刚破碎过一次，裂隙另一端的催化物质似乎早就被激活了，在不知不觉中充斥了整个破碎的封印空间。 眼下封印完全破碎，裂隙后的催化物质与本就逸散在封印空间内的催化物质相接触，爆发出了远超他估计的扩散速度。 洛迪暗道一声糟糕，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他将大部分力量用在了构筑十二面体上，留下的余力只够堪堪封印裂隙，但是催化物质的扩散速度实在太快，他已经错失了封印的最佳时机，此刻只能尽全力维持住催化物质的扩散。 第18章 双生（完） 然而洛迪太疲惫了，先是全力施为，接着又是能力融合，这会儿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刻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压制催化物质的扩散，当下只能催促洛尔尽快探索裂隙的另一端，他们这次，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洛尔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妙，但好消息是她找到了本体的所在地，对方很安全，这说明宁为妄的猜想是正确的，裂隙的另一头不是湮灭与虚无，而是他们一直渴望的自由！ 然，这种情况，就要接一句但是了，坏消息是，本体上诞生的神智似乎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不成熟，此刻洛尔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暴戾的杀意，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 情急之下，洛尔将收集到的信息反馈了回来，这回她倒是没落下宁为妄，了解来龙去脉的宁为妄当即眯着眼不咸不淡地吐槽了一句： “狗血的家庭伦理剧情。” 可不是嘛，此刻的本体就像是从小被富豪收养的孩子，顶着养父的性骚扰和其他正牌娃的嘲笑一点点长大，好不容易熬到准备继承遗产的时候…… 哦豁，小时候狠心将他抛弃的亲爹亲娘找上门来哭喊着让他接济一把；要是这孩子成熟一点，可能也就当场答应了，事后再慢慢算账，但满打满算这股意识诞生的时间都远短于洛迪和洛尔，他俩心智都不超过十岁，这位就更不用指望他会懂得隐忍这么高端的操作了，有仇，当场就报！ 洛迪仍在竭力阻止着裂隙的扩散，甚至急切程度较之刚才更胜一筹，开玩笑！没人比他更了解本体有多强，真让对面过来他和洛尔怕是要被当场格杀！ 就在这时，只见洛尔娇躯一震，一道意念就被传了过来——“他毁掉了追踪器，朝着裂隙这边过来了！” 这道意念成为了压倒洛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放开了对催化物质的束缚，任由其‘污染’自己，转而咆哮着挥动双手，誓要在失去对自己身躯掌控之前封印住裂隙， “至少，洛尔要活下来。”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已存死志的洛迪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一道新的门扉转瞬间就被构筑完成，连得那疯狂扩散的活化物质都为之一顿，这片空间，再次归于寂静。 洛尔长舒了一口气，她来到洛迪身旁将他抱起，任由他身上的催化物质‘污染’自己，她此刻能做的只有祈祷。 “咔——”一声轻微的异响打断了洛尔。 寂静，悄然破碎，洛尔的感知中，那扇门扉正发出微微震动，就像是一只扣住她脖子的大手，每一次震颤都是那只手在加大收紧的力度，让洛尔无法呼吸。 终于，那扇门不再震颤，在刺耳的碎裂声中，门扉轰然倒塌，一颗狰狞的巨大木质兽首，自裂隙的另一端伸了进来，它的目光缓缓转动，最终停留在了洛迪与洛尔的身上，随即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挣扎着身子就要往里进，随着它的挣扎，裂隙也在进一步扩大。 然而洛尔却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为了一个虚妄的自由奋斗得太久了。” “要倒在黎明的前夕了吗，这样的结局……也不赖吧……” “……” “……” “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啊……” “体会到了吗？”就在洛尔绝望之际，一道声音幽幽地自她心底响起，还未等她做出答复，那道声音就再次浮现。 “记住这份不甘，我的……”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词，“……我的……同志，唯有品味过黎明前的那一抹至暗之人，才有追逐自由的资格，这是我等囚徒，需要花费终生去恪守的至理。” 那个男人，出手了，他踏着从容的步伐越过破碎的虚空，来到那兽首鼻尖处。 “至于你，还是先来陪陪我吧。”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纸契约，“啪——”地一下盖在了兽首眉心处，做完这些，他转过头，看向洛尔。 “那么，有缘再见了，洛迪、洛尔，如果以后还能这么称呼你们的话。” 说完他转身走进裂隙中，与兽首一同化为白光消失。 ……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全部完成。】 【您的副本脱离时间剩余：120秒/是否立即脱离？】 【检测到玩家通过转界门，当前传送方式为：随机传送】 【您已进入主宇宙。】 三声提示，在宁为妄脑海中响起，他迅速打开菜单，试图查看当前的状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给自己吓了一跳。 【ID：不笑】 【等级：1】 【属性：通识：门 体术：门 体质：门 灵能：门 灵感：动 器械：门 射击：门 通灵：门 医疗：门 成长特质：4】 【技能：0/10】 【装备：无】 【背包：原初契约，撬棍，库洛牌*2 4/10】 【生命值：26%（帮各位看官回忆一下，两次掉血都是是洛尔给宁为妄挂的幻觉debuff。）/ 100%（流血：每三十秒进行一次体质判定，若失败则扣除0.5%生命值。/中毒：每两秒进行一次体质判定，若失败则扣除2%生命值。）】 【体力值：12 / 100】 【灵力值：0 / 100】 宁为妄看着自己飞快下降的生命值，一边手忙脚乱地选择‘立即脱离副本’，一边沉思：“流血状态是洛迪干的，这个中毒状态又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新收的那个小弟，还是我的传送地点有问题。” 【副本结算中。】 【本次副本推理进度：73%】 【支线、隐藏任务完成：1】 【获得经验值：120，游戏币：1000】 【获得物品：库洛牌（缚形），库洛牌（侵神）】 【恭喜玩家已升级，当前等级：2（20/200）】 【已解锁登录空间道具：四次元口袋】 【请玩家前往四次元口袋处领取结算奖励。】 宁为妄刚回到登录空间，眼前就自然浮现出了结算界面，随即他环顾了一圈房间，果不其然，任意门的旁边已经多出了两个有车载冰箱大小，呈半圆状嵌在墙上的口袋。 宁为妄快步走到近前，只见两者分别写着‘取’与‘存’的字样，他将手伸入前者掏着东西，语气残念：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哆啦A梦口牙！” 第19章 副本结算 发完癫，宁为妄也就取出了自己的奖励。 【名称：门】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白】 【备注：这就是一扇普通的门，当然，你可以尝试在其他地方找到一只带着铃铛的无耳蓝白机械猫给你进行后续加工，或许你应该提前准备好铜锣烧？】 …… 【名称：撬棍】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白】 【备注：物理学圣剑……虽然目前而言只是剑胎。】 …… 【名称：入侵】 【库洛牌属性：附魔/组合】 【品质：蓝】 【备注：他们说，我们无处不在。】 …… 【名称：蝴蝶效应】 【库洛牌属性：附魔/组合】 【品质：粉】 【备注：命运，如此神奇，这只蝴蝶扇起的翅膀，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暴呢。】 “原来如此。” 宁为妄沉吟道， “入手道具、完成任务、直接接触或者间接接触都能够成为结算库洛牌的依据吗，而且这还是个新手教程，居然都能够产出四张库洛牌，看来之前担心的难以度过新手期完全没必要啊。” 念及此处，宁为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张库洛牌上， “粉色品质，这可不多见，从备注上看，这是命运类的技能啊，这下赚大发了。” 他不打算现在就将其用掉，得找个合适的时机，选择完美的组合，宁为妄有预感，这张牌以后会有大用处。 将四张库洛牌收好，他又从背包中取出了那张‘原初契约’，仔细观察起来。 【名称：原初契约】 【类型：特殊道具（拾取后永久占用一格背包）】 【最低使用条件：无】 【功效一：与‘引导者’结为初生伴侣（当前缔约者：罗狄乌斯，契约类型：主从契约）】 【功效二：？？？】 【功效三：？？？】 【备注：某种古老而又强大的约束道具，暗含约束的力量，你的直觉告诉你，违背写在这张纸上的契约将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事实上，宁为妄最搞不懂的就是这件东西，他当时已经准备好了带着洛迪洛尔换家的准备了，谁知系统突然提示那厮Boss满足契约要求…… 这可把宁为妄乐坏了，白嫖的召唤物干嘛不要，所以他当即祭出这件神器，如他所料的被扣掉了一点成长特质以后成功把它签了下来。 什么，你问我咋签的？这么说吧，宁为妄跟洛迪洛尔的交易算是画大饼，跟这位心智还不如前两位的罗狄乌斯的交易就是单纯的拐卖小孩儿了，其内容说出来可能会导致本书被丢小黑屋，各位只要知道现在罗狄乌斯已经成为了宁为妄手下最忠诚的走狗就行了。 看来看去，他也只得出这是个召唤道具的结论，他寻思或许等自己跟召唤有关的专精练高了应该就能搞懂这件特殊道具的用法了，一念至此，宁为妄索性不看了，随手就把身上的库洛牌丢进标着‘存’字的四次元口袋，然后将剩下的道具全数装进背包里。 办完这些，宁为妄准备去逛一下商城，根据他的情报，这1000游戏币购买力不算低，起码能让他入手一些新手装备。 来到任意门前，宁为妄搭上门把手，熟悉的面板跳出， 【单人短线程副本（普通），（地狱：通关一次普通难度后解锁）】 【多人短线程副本（普通），（地狱：通关一次普通难度后解锁）】 【单人长线程副本（lv5解锁）】 【次元乱斗（lv10解锁）】 除此之外，右下角还多了一个选择， 【前往商城】 宁为妄看着那一堆被锁定的副本颇为无语，他玩游戏属于菜但是爱玩的类型，这类能自定义难度的单机游戏（包括黄油），他一般喜欢从最高难度开始玩起，美其名曰没必要体验第二遍流程，但是被他亲手砸爆的几个键盘、鼠标以及手柄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耸耸肩，宁为妄拧开门，一步跨出。 …… 与此同时，无尽虚流之上。 两道伟岸的身影面向而坐，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喝咖啡、聊是非。 其中一人似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喝咖啡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致地道：“又有唯一性数据脱困了，不是签约走的，而是直接进入了主宇宙。” 另一人听得这话，抿了一口咖啡，享受着那醇厚的口感，淡淡地接道：“机会，是平等的，身为那个纪元的余孽，我能给他们开一道口子已经是念及旧情了。” 先前开口那人仿佛早就料到了这句话吗，脸上兴致更浓，冷不丁来了句：“是他。” 这下后者却是没法再维持先前的淡然，他沉默几秒，叹了口气： “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帮到他的地方了。” 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坐在抛瓦椅上贱笑的家伙，压下揍他一顿的想法，他往后靠了靠自己那张老板椅的靠背。 “希望这一次，他不用再直面那么残酷的命运。” …… 走出任意门，映入宁为妄眼帘的是一块散发着柔和荧光用以照明的天花板和色调暗沉的金属地板，以及一张科技感爆棚的电子地图，其上标注着： 物品拍卖区，库洛牌拍卖区，商品区，点击后还能展开出相关区域的建模与导航。 无序方舟的官方充分考虑到了少部分玩家不善交际的情况，所以建立了两个商城，一个‘线上’，一个‘线下’。 不想走那几步路的玩家可以直接通过当前的电子地图进行交易；喜欢线下交易的玩家也可以直接点击导航前往对应区域。 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宁为妄点击了一下商品区，在导航页面的偏好栏里输入了‘新手’作为关键词。 就在宁为妄做完这一系列操作后，他脚下的地板突然传出一阵响动，只听“嗤”的一声，那块地板竟脱离开来，化为飞行器，载着宁为妄赶往地图上的区域。 在一阵光怪陆离的景色变幻后，宁为妄成功来到了商品区。 这是个相当热闹的区域，交谈声，砍价声，吆喝声，一时齐发，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飞行器倒是尽责，载着宁为妄来到了一个人数最多的区域，宁为妄刚‘下板’，迎面就走来了一道窈窕身影。 “呜呼呼~，这位小哥真是好生俊俏的面孔呢，第一次来吧，我是您本次的导购员，您可以叫我呜喵。” 第20章 购物 宁为妄看着眼前一席OL装，正用毛茸茸的爪子捂着自己同样毛茸茸的嘴偷笑的猫娘（福瑞款，不是Nekopara款），内心疯狂吐槽程序猿加私货的同时也不忘微笑着回应： “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呜呼呼~，不只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呢喵，请随我来。” 说着，呜喵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不笑小哥在导航中设置的关键词是‘新手’，想必等级并不高，这样的话我个人推荐购买大量低价消耗品，毕竟这里售卖的大部分精良级装备都有着最低等级或者专精限制，而消耗品则不存在这类限制，到了，这家老板与我是旧识，我以个人名义给你打九折怎么样？” “那就承呜喵小姐的情了。”宁为妄再次微笑着回应。 列位，这就是无序方舟官方大费周章地推出两种商城的原因了，这里的NPC统统都是可以交流的存在，甚至有部分管理员权限（打折），这也是无序方舟那主打全沉浸体验的一部分。 最终，在猫娘导购员的推荐下，宁为妄购买不少物品， 【名称：止血绷带*5】 【类型：消耗品】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医疗：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的止血绷带，使用得当能够清除玩家‘流血’状态。】 …… 【名称：手电筒】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器械：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手电筒，是户外探险必备的人造光源。】 …… 【名称：手电筒电池*3】 【类型：消耗品】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器械：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的手电筒电池，能够为手电筒提供电力。】 …… 【名称：急救包】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医疗：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急救包，内含创口贴，纱布，消毒棉，消炎药，防蚊虫药，防晒帽，毛毯等物品。】 …… 【名称：防风打火机】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器械：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的打火机，可靠的便携式火种工具。】 …… 【名称：瓶装饮用水*5】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备注：市面上普通的矿泉水，户外探险中可靠的水源。】 以上物品拢共花费宁为妄950游戏币，其中急救包就占了500，满载而归的宁为妄满意地对着呜喵挥手告别，顺便奉承了几句诸如“呜喵小姐办事就是令人放心，下次有需要还来找你。”之类的话。 回到登录空间，然后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下线了啊，哦对了，把那小子好友加上先。” 说着他就打开了好友列表，在搜索栏输入id“妄灵”，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后就干脆利落地下线了。 “嗡——，哧——”，两声轻响过后，宁为妄解锁了游戏舱，从里面坐了起来，看了看现实中的时间，刚好过去半小时，“一比四吗？” 说着便起身从舱里走出。 宁为妄住的是三居室公寓楼二楼，一楼是他的书店，这是是父母唯二留给他的东西。 上了个厕所，神清气爽的宁为妄打开了外卖APP，不是他不会做饭，而是懒，只有兴致上来或者家里来客人了才会亲自动手做饭。 上上下下划了许久屏幕，宁为妄决定出门吃，反正今天周末书店歇业，空闲时间挺多。 换好衣服穿好鞋，宁为妄慢悠悠地来到了街对面的面馆，进门张口就是： “唷~，刘大妈，真是好久没见呐，听说前阵子张大爷住院了，没啥大事儿吧，这街里邻坊的，需要我帮啥忙的别不好意思开口，我还打算过两天找大爷喝两盅嘞。” “是小宁啊，快进来，大妈给你下碗面，嗐，能有啥大事儿，那口子就是年纪大了还不服老，硬是报了个旅游团出去跑了一圈，累到了。” “哪能呢，就大爷那体格，一个能打我俩，年轻着呢；唉，大妈你也是，大爷一把年纪了，拦着点儿呗，这身子骨现在可得当宝贝供着嘞。” “谁说不是呢。” 闲聊间，宁为妄的面好了，他止住话头，专心对付自己的午饭。 从宁为妄跟刘大妈的闲谈中，我们不难看出，宁为妄的态度之温和与副本中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前文提到过，宁为妄是个极其擅长交际的人，而且他也很乐意通过交际去达成目的，就比如他现在面碗里卧着的荷包蛋。 C市生活节奏比较慢，宁为妄在这片儿生活了十多年，早就积累下了恐怖的人脉关系，已经到了街坊打麻将三缺一会喊他的地步。 宁为妄在街坊眼中可是有名的“三好青年”，人长得好（只要宁为妄不怼人，他那张邻家阳光帅气开朗大哥哥的面孔相当具有亲和力），性格好（宁为妄跟人聊天的时候基本都是很温和的），家境好（宁为妄父母给他留下的资产可不便宜，再加上他‘经营有道’，所以宁为妄还真没出现过经济危机） 花十五分钟解决了自己的午饭，连同荷包蛋的钱一块儿给刘大妈转过去后，他起身往家里走去……然后就在家门口看见了一个烂人。 “我说，你小子来之前打个电话，我兴许也就把钥匙藏门口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往我家门口一坐是在街坊面前丢我人你知道不。”宁为妄虚着眼道。 “少来，虚伪的狗比，赶紧开门，我要渴死了。”来人显然不吃宁为妄这套，张口就是一句狗比，言语间可见与宁为妄是熟人。 开门，换鞋，那厮就跑到宁为妄家饮水机那儿咣咣灌了两大杯水，然后长吁一口气，屁股往沙发上一坐，两脚把拖鞋一甩就翘到了茶几上，用鼻孔瞪着宁为妄就道： “去，给爷炒俩菜。” 第21章 潜水社无业游民的日常生活（一） “呵——，林永乐，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嗷，冰箱里有吃的，想吃自己动手；另外我提醒你一点，茶几上放着我没看完的书，我没放书签，你要是不小心把书碰翻了，以后进我家之前老子就先打断你的腿。” 经宁为妄这么一说，名为林永乐的男子一看脚边真有本书，赶忙把腿放下，动宁为妄没看完的书可是大忌，上次这么干的时候他被宁为妄诱导着灌了六瓶白酒，自己抱着马桶边吐边忏悔的录像还在呢，目前还放肆不得。 那么这厮到底何许人也，恶劣行径竟和宁为妄如出一辙，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林永乐，25岁，宁为妄发小，某名牌大学王牌专业硕士，是机械工程、电气工程、机器人工程、材料工程、人工智能、计算机与科学等等诸多机器人相关领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待在某个戒备森严的实验设施里为党和人民发光发热。 但很显然，这事儿出了点小差错。 那是盛夏里一个更阑人静的夜晚，窗外时不时的蝉鸣为这份夜色平添了几分诡谲；厨房的地板上湿漉漉的，那是清洗过某种痕迹的残留。 宁为妄拖着脚边的重物，一步步迈向厕所，他的眼神是如此冰冷，那是在边境历练多年的象征，是唯有宁为妄的敌人在死前才能有幸见到的目光。 “快了，就快了。”宁为妄喃喃自语，他瞥了瞥脚边不再挣扎的物体，露出困惑的表情，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掉一点他身上的部件会比较好处理呢。 终于，厕所近在眼前，宁为妄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两颗，接下来的活，会很费体力。 他单手搭上了门把手，用力摁下，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右手拖着的东西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不不不——，怎么可以……”宁为妄抬脚猛踹，门被彻底打开，接着右手发力，想要将脚边这腌臜的垃圾关进囚笼。 然而，宁为妄低估了魔鬼的顽强，只见那畜生“噌——”地站起，本该无力再举起的双手如同铁栅栏一般箍住了宁为妄，带着他齐齐向前倒去，一如此前将他带往地狱。 “哇——” 喝醉的林永乐吐在了宁为妄身上，理所应当的，也吐在了厕所门前仅一步之遥的地板上，他边吐边哭诉着： “高达，根本造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林永乐逝去的理想，与此同时一起逝去的，还有宁为妄眼里最后一丝高光。 总之，林永乐博取百家之长后绝望地发现，以目前的技术水平，高达根本造不出来，失去初心的他当场就向自己的博导请辞，心灰意冷地决定回家继承家产，给老教授气得不轻。 而他爹显然也被气到了，放出话让他在外面把心态恢复好再考虑回家的事。 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林永乐哪受过这委屈啊，当场就放话，他林永乐就是饿死，从宁为妄家二楼阳台跳下去，也不会吃他老林头一口东西，然后差点当晚就横尸街头了，得亏提前有所预料的宁为妄蹲点蹲到了，不然第二天本市报纸上可能会报道的很难看。 回到正文来，林永乐这会儿是真饿了，没跟宁为妄客气，自己到冰箱里拿了一袋速食午餐，跑到厨房里叮叮咣咣地鼓捣起来，宁为妄也没管他，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起书来。 午后的阳光洋溢着清新的味道，无巧不巧地分了一束照射在宁为妄周围，他像雕塑一样端坐着，这一幕，静谧得像幅画卷。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非但没有破坏这份祥和，反而给这份宁静渲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息。 直到——厨房里开始冒出黑烟…… “艹，给老子滚出来！”宁为妄暴喝一声。 林永乐尴尬地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是微波炉先动的手……”之类意味不明的话。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最终，林永乐开心的吃上了宁为妄给他做的蛋炒饭，虽然这狗比故意把饭炒糊了，但饿狠了的林永乐可没心思管这些，拿起碗就是嘎嘎狂炫。 “你这一周来我家蹭八顿饭的也不是个事儿啊，准备啥时候回去你爸那跪几天求求情？” 宁为妄放下书问道，语气相当随意。 笑话，林永乐只是不会做饭，又不缺钱，他这类人才出校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各大公司捧在了手心里，甚至没出校门的时候江湖上就流传着他的传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好不容易脱离了他们的魔爪，现在你让我转头扎回去？你是见不得兄弟一点好啊~” 林永乐大口咀嚼着蛋炒饭，含糊不清地答道。 “怎么跟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一个吊样，还带删联系方式的，算了，懒得管你，林叔的原话我给你复述一下，‘祖祭那天，务必回去，家里有大事，成年族人都得参与商议。’” “彳亍口巴，这事儿我省得。” “吃完了陪我去买菜，晚上把阿耀叫过来搓一顿，顺便聊聊你怎么给你导师赔礼道歉这事儿。” “昂！” 阿耀，本名王祖耀，23岁，林永乐同门师弟兼社团后辈兼室友（你问我什么社？标题写着呢嘛这不是），林永乐在宁为妄这儿耍酒疯期间没少扛他回家，一来二去和宁为妄也就熟络了起来。 王祖耀的硕导，同时也是林永乐的博导，如果说林永乐是机器人领域的天才的话，王祖耀就是新能源领域上的怪物，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个级别的老教授抢着担任其硕导这件事。 林永乐呢，虽然身体很诚实地跑路了，但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愧对导师的栽培，但老教授心里怨气大，一直没肯见他。 阿耀在这种时候的身份就尤为重要了，让他当个和事佬，可能老教授就心软了也说不定呢。 但是宁为妄自从得知二人同门关系以及确认了他俩在各自领域上的妖孽专业性之后就吐槽过一句： “你们家导师凑了一个机器人的天才，又拐到一个新能源的妖孽，我觉得再搞几个航天航空专业的新星过来，应该就离手搓高达和批发驾驶员不远了，这也不是啥正经人呐。” emmm——，发人深思。 第22章 潜水社无业游民的日常生活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让我们将时间稍稍快进一下。 “叮咚——”宁为妄家门铃被按响。 “滚去开门~”厨房里忙碌的宁为妄头也不回地嚎道。 林永乐乐颠颠的把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白净小生，身高七尺有余，眉眼含笑，气质温和，似0非1。 “师兄。”来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喊了一声。 “阿耀来了奥，哎呀，你说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woc，你真空手来的啊？” 王祖耀正准备开口解释，却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我打电话让他不准带的，最后不还得进你嘴里，今天谈正事儿，不！喝！酒！带个毛啊。”宁为妄从厨房探出个头，虚着眼答道。 “宁哥。”王祖耀见宁为妄替他解释了，也不再多言，转向宁为妄打了个招呼。 宁为妄点点头算是应过了，转身接着忙碌晚饭事宜。 “那赶紧进来吧，别杵在门口了。”林永乐也不纠结，让开玄关，阿耀进门，换好鞋，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这一关，就是一夜。 …… “唔——”清晨的太阳照耀在宁为妄脸上，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坐起身，晃了晃宿醉后仿佛被驴子用佛山无影脚踢过的脑袋，他强忍恶心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饮水机。 “呼——”一大杯冰水下肚，他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但他忘了，昨天吃的菜可都是以辛辣口味为主的，又喝了这么多酒，这会儿经这杯冰水这么一激…… 宁为妄只觉胃部一阵痉挛，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瞬间向他的大脑袭来，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转身，朝着主卧室里的厕所飞奔而去。 看着横亘在他必经之路上的阿耀，宁为妄不带一丝犹豫的就对着他的脸踩了上去，开玩笑，到时候洗地板的可是自己啊，拦路的都得死！ 兄弟之情？可笑！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离他更近的客厅厕所，他用十二指肠想都知道现在趴在马桶盖上的是谁。 迅速拧开房门，黎明，就在眼前。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有可能真的坚持到极限了，宁为妄口腔迅速分泌唾液，他知道，下一秒自己就要吐出来了，不由得加紧了几分脚步，然而这一快，可就出了问题…… 一个啤酒罐，突然滚到了他的脚下，由于罐中尚存少量液体，罐身又比较光滑，再加上宁为妄家客厅是瓷砖地板，这就导致了啤酒罐当真是如同开了‘潜行’的盗贼一般，灵巧如风、悄无声息、并且充满了致命性。 “砰——”这是宁为妄栽倒在地的声音，还没完，在这之后就是一阵酣畅淋漓的 “yueeeeee——” 这里，距离厕所仅仅一步之遥，随着宁为妄胃里食物酒水一起喷涌的，还有他眼里的高光。 不远处，脸上印着42码鞋印的王祖耀嘴角微动，翘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 好不容易收拾好狼藉现场的宁为妄把‘刚醒’的王祖耀送到了门口， “宁哥，我待会儿还有课，就先回去了嗷。”看着对方满面温和笑容的人畜无害模样，宁为妄感觉自己的手莫名地有点痒。 妈的，拳头硬了。 他目光对上了王祖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报以微笑：“你等着~” 随即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砰——”地把门摔上。 宁为妄的住的这栋公寓有点特殊，属于一二楼临街的那种，要上三楼以上得绕一圈走背后小区里的楼梯。 某种意义上来说，宁为妄家这算是一栋独立出来的小复式，再加上房子隔音比较好，所以基本不存在扰民这种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大伙儿聚的时候都喜欢把他家当据点。 回到家中，宁为妄打开厕所门，一眼就看到了抱着马桶睡得正香的林永乐，他抬脚就踹， “起了起了起了，不用上班的吗你这个人，老板亲聘了不起啊，不给公司创造价值迟早给你穿小鞋。”宁为妄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唔——嗯——”这就是林永乐的回应。 宁为妄也无可奈何，去客房取了件毯子给他盖上也就没再管，他坐回沙发上轻轻给自己头部做着按摩，顺便回忆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作为那极小部分能将意识下沉到足够观测灵魂的深度的人，把宁为妄喝醉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这具身体依然是人类的范畴，代谢系统跟不上也是让宁为妄万般无奈的，顶多让他不会断片儿罢了。 昨天晚上先是哥儿几个正常瓜分着宁为妄做的五菜一汤，一边吃一边聊林永乐和他导师的问题，阿耀的说法是，导师还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他再去劝劝看。 于是郁闷的林永乐只得灌下一杯白开水，大吼道: “这白开水怎么没味儿啊！” 而腹黑开朗大男孩王祖耀就在旁边顶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开始拱火：“白开水本来就没味道，这也没度数啊，师兄你现在喝白开水都能醉了？” 就跟宁为妄不能容忍有人动他没看完的书一样，林永乐可听不得“醉了？”这两个字。 当然，他也不是个傻子，这种程度的拱火放在平常他是完全免疫的，可巧就巧在昨晚那个情况可称不上“平常”。 众所周知，男人这种生物在使用上半身思考的前提下，有两种情境的创造力和执行力会呈几何倍数地提升。 其一，是有烟没火的时候； 其二，就是昨晚这种状况——情绪到了没有酒。 林永乐当即大手一挥，看也不看凌晨两点的高昂配送费叫了几箱酒，店面还tm不带重样的…… “老头子气没消，事儿是谈不成了，哥们儿心里不舒服，你们就说陪不陪吧？” 念及此处，宁为妄不由得又瞟了厕所方向一眼，怎么会有这种菜比的丢人存在啊？ 每回狗叫最凶的是他，往桌子下躺得最快的也是他，样衰最多的还是他…… “艹，拖地的是老子啊。” 宁为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看来以后家门口得立个牌子了：“林永乐与狗不得入内。” 宿醉后的困乏，是无穷无尽的，但就是睡不着觉，有过丰富经验的宁为妄知道现在最好做点事转移注意力，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游戏舱。 第23章 惯犯（一） 【正在建立神经链接，请稍后。】 【链接建立成功，正在加载登录空间，加载完毕。】 【欢迎来到，无序方舟。】 …… 【您选择进入的副本为普通难度单人短线程副本】 【正在载入中，请稍候。】 【载入完毕，游戏开始。】 【请根据任务提示完成任务。】 【提示：您的外貌模板已被修正为副本模板，您的言行举止已被修正为副本世界观言行。】 【正在播放片头副本简介，播放完毕后副本将即刻开始。】 随着一道道语音播报传入宁为妄耳中，他眼前的黑暗逐渐消散，但却无法行动，只能如同被固定的摄像机一般观察到正前方180°的景象。 不过这也够了。 从身前的方向盘，方向盘上的Ford标志，搭在方向盘上那双手的制服，车内的无线电等等一系列明显的标志来看，自己应该是一名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警察。 而且从这辆车是左舵车这点，不出意外应该是阿美利卡的警察，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的语音播报就证明了他的猜想。 【恭喜你，里奇，就在昨天，你成功上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菜鸟警察；今天，是你上街巡逻的第一天，由于警力有限，你所在的警局采用了单人巡逻的制度，这种制度有利有弊，但对于今晚的你来说，我想你不会喜欢它的。】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对前方车辆实施交通临检。】 随着最后一道提示音落下，宁为妄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他当即握住方向盘，间断地踩踏刹车，试图让车速减下来。 他虽然有驾照会开车，但警车这种特殊载具吧，宁为妄只在GTA里面开过……因此他决定先降低车速或者干脆停下来熟悉一下车辆。 刚刚宁为妄就观察过了，这路只是一条普通公路而非洲际公路，路上就前面那辆可疑车辆和自己，这种情况下也不用担心跟丢对方，他索性把车停了下来，打算花半分钟先熟悉一下车辆再说。 半分钟后，只见宁为妄用相当熟练的手法发动了汽车，然后面容一肃，油门就直往底踩。 只听汽车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渐行渐远的车辆追去。 在保留了一段安全的跟车距离后，宁为妄放缓速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打开了警灯示意对方停车。 前方的车辆也很配合，乖乖的靠边停车等待。 宁为妄将车开到了可疑车辆的侧后方，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就下车往前走去，边走着边给自己的手枪上好了膛。 宁为妄回忆着这辆车从副本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压中心线，直路猛打方向盘，无缘故的熄火…… 这些表现让宁为妄对前车驾驶人的境况有了一些基本猜测，并从中挑选出了可能性最大的几种： 其一，喝高了； 其二，嗑嗨了； 其三，驾驶人在驾驶过程中遭到了外来的严重干扰； 其四，驾驶人突发了某种急性病症。 前三种猜测所衍生出来的后果对宁为妄来说都有潜在的危险性，因此，提前将手枪上膛是非常必要的决策。 很快，宁为妄来到了可疑车辆后座左窗的位置，他就地站定，伸手敲了敲驾驶座的窗子，只露出半个身子与司机交谈。 “晚上好，先生，我是当地县警局的里奇警员，我想我们得谈谈了。” “晚上好，警官。” 驾驶员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面容苍白，衣着考究。 “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到，五分钟前开始到现在，你一共偏离了两次道路，并且发动机还出现了一次熄火呢？” 宁为妄边说着，边把身子往前挪了一点，往车里一瞟，并迅速对这名男子进行观察。 这时，他动级的灵感专精就为他在这黑暗中的观察带来了便利。 受某部举世闻名的侦探小说影响，宁为妄在自己的中二时期也曾以“演绎法”标榜过自己的行为举止。 而前往边境之后，由于工作需求，他更是为自己量身制定了一系列特训；因此他这一瞟，基本就把车里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没有明显酒味，但有燃烧物的残留，他不久前在车里点燃过某种物品； 瞳孔略微发散，无法确定是迷幻药品还是急性病原因，但车内的有不少残留物都可以证明司机有过吸du史； 脸上有明显汗渍，同样无法确定是迷幻药品还是发病所致；车内无其他人员。 宁为妄还在回忆着是否有其他可疑之处，白人男子就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很抱歉，警官，我刚刚突发了心脏病，不得不停车服用药物，如果触犯了交通安全法，我感到很抱歉。” 这要是个正常的警察，也许就凭借车内的各种细节给嫌疑人挂上个毒驾的罪名拷走了 但宁为妄不一样，他表面虽然若无其事，心里的警惕却蓦地提到了顶峰。 我们在前文提到过，宁为妄接收外界的固有信息时喜欢先反着推理，而此时宁为妄通过自己的观察后，基本确定了嫌疑人就两种情况： 毒驾和突发疾病，且前者概率要大些，这就是个简单的双向选择问题。 如果嫌疑人在回答时避重就轻，支支吾吾，来一个类似“啊？你说我熄火了？”之类的回答，那么宁为妄多半会跟那大多数警察一样给对方下一个“毒驾”的结论。 但是…… 这嫌疑人居然在尝试先入为主地给宁为妄植入“突发心脏病”这一信息。 那宁为妄能惯着他？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启了自己的反推理。 从现场的证物来看，宁为妄可以确定嫌疑人司机是在用“突发心脏病”这一说法来掩饰自己毒驾的事实。 可关键是他的手法太粗糙了。 且不提车内燃烧残留物的处理问题，这厮无名指上甚至还沾着点白色粉末呢。 这就相当于直接将宁为妄做的两个猜测都否定了，在宁为妄反推理模式全开的情况下，他可就嗅到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气息…… 所以宁为妄笃定男子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可以通过毒驾这种表象隐藏起来的大问题。 第24章 惯犯（二） 宁为妄不动声色地再扫了该男子一眼，同时开口说道： “是这样啊，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如果还是身体感到不适的话，我想我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右手食指与无名指第一关节处明显泛黄，主要集中在手指背面，说明此人吸烟，而且每支烟只吸食大概四分之三就扔了，推测此人经济情况较为宽裕； 坐姿偏左，推测此人患有久坐导致的肛肠科疾病； 衣装，饰品都属奢侈品行列，符合对经济情况的推测。 综合以上信息，该男子职业为白领或律师； 这辆本田……已经不再属于低调，而应该归为破旧的行列了，但是车内的座椅皮垫却与其破旧程度完全不符； 这些，是宁为妄扫第二眼得出的结论，他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有问题，那就不宜打草惊蛇，接下来的接触还是以怀柔手段为主，施压为辅。” “回到动机问题上，仔细想想，这家伙大半夜的开着辆与身份完全不符的车来荒郊野岭肯定不能是飙车的，我听发动机的声音这辆破本田也不像是用了飞机引擎的样子。” “那就只剩一种猜测了，这辆车，本身就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如果从这方面入手的话，那动机就基本能确定为赴约了，至于是去秘密交易还是参加聚会……线索太少，不好猜啊……” 念及此处，宁为妄迅速有了决断——放长线，钓大鱼。 随后那名嫌疑人男子就见到了眼前这位警官时不时以堪称淫荡的眼神瞟自己一眼。 然后不停地对着自己的对讲机小声说着诸如“一个人”、“身娇体弱”、“嘿嘿嘿”之类的词。 又听到了对方用指尖在车门上不断敲击发出的“哒哒”声，老天，这是什么见鬼的坏习惯，他甚至听到了挠车门的声音。 足足两分钟过后，宁为妄估摸着给对方施加的心理压力差不多了，才摆着张司马脸，换上严厉的语气： “听着，这条路上并不安全，我多次接到过这附近有关目击可疑分子的报案，你的目的地到底在哪，如果太远我会开车进行护送，这是我身为一名警察的职责。” “哦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乔拉·卡顿，警官，我叫乔拉·卡顿！请务必不要这么麻烦，我家就在两公里外的庄园，我能行的！” 乔拉都快被宁为妄搞得精神衰弱了，听得眼前警官语气骤然变冷，当即大喊道。 宁为妄听得心中一喜，他故意拖延了一会儿为的就是这个，‘药’，似乎开始生效了；三分钟，是一名瘾君子的药物生效时间，如果是新人，那这个时间还会更短。 当然，即便宁为妄的推理都很不幸的踩中了那部分极小概率事件，眼前的乔拉是真的突发心脏病的话，宁为妄刚刚用对讲机呼叫的救援同样能够帮助到他。 好在这最坏的情况（对宁为妄来说）并没有发生。 也不知是否是药物起了作用，乔拉·卡顿暴露出了自己的焦急，这更加佐证了宁为妄对他欲盖弥彰的猜想。 所以宁为妄决定顺水推舟，他当即神情一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两公里外是吧，那么就恕不远送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返回了自己的警车上。 乔拉哪见过这出，他在刚开始发现自己后面跟了辆警车时都已经做好了被带回警局的准备，谁知对方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就放行了。 尤其是那最后逃跑般的姿态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本就不是很清明的大脑终于是在此刻宕机了。 其实乔拉只要细琢磨一下就能发现宁为妄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思，从他宁可因为危险驾驶罪进局子也要保护好运送的‘货物’来看，他多少有点小聪明。 但他的理智被迷幻药品侵蚀得太彻底，宁为妄的反逻辑又打得太突然，于是大脑一片空白的乔拉理所应当的把事情朝着对自己发展最有利的方向展开了幻想： “哦，老天，我的演技也太好了，那个废物条子被我耍的团团转哈哈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乔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名他口中的废物条子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神和面色陡然一肃。 那是一双冰冷、漠然、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深邃的瞳孔洞悉一切，这只表明了一件事，宁为妄，认真了。 目送着前车发动，继续摇摇晃晃地溜远，宁为妄坐在驾驶座上，眼睛微眯，食指轻轻地点着方向盘： “三短，三长，三短，S……O……S……吗。” 车门，可不是他敲的。 “是在送货啊，嘿，这‘货物’还会打摩斯密码嘞~” 最后这句话，宁为妄是笑着说出来的，只是那笑容中包含的情绪，只会让闻者如坠冰窟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调查乔拉·卡顿】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但宁为妄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他迅速打开自己的手机，刚刚因为要跟踪那辆本田，所以抽不出时间，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了，自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副本的世界观。 毕竟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唯有充足的信息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 花了足足五分钟，宁为妄结合手机中的各项私密信息以及海量新闻判定，自己现在正身处21世纪的阿美利卡。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宁为妄又打开了车载电子地图，如他所料，自己正身处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公路，更多出行者会选择离这里不远的洲际公路。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这条路线上的周边环境，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距他所在地大约三公里外的一片树林中。 随即宁为妄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仿佛自己胸前的对讲机是个摆设。 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可以借到不小的势。 二十多秒后，手机得以接通。 “喂……” 第25章 惯犯（三） “……收到。”米利安·拉普对着自己的无线电设备低声回应了一句。 他颇有些无语，不知什么时候起，抢劫银行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成本低廉的犯罪行动之一。 只需要一辆车，几把枪，几个小混混，那些犯罪者甚至连金库的位置和撤退路线都从没有了解过。 自己从业三十五年以来，也算是一点点见证了这个国家犯罪分子质量的逐步下滑，也见证了现场指挥态度一步步变得软弱。 这要是搁从前，二十分钟之前他就已经把对面那伙劫匪送去见上帝了。 但是时代变了，就在刚刚，现场指挥才给米利安下达了视情况开枪的命令，作为一名狙击手，米利安清楚，这个命令意味着现场的谈判很可能并不顺利。 当然，米利安非常能够理解现场指挥，毕竟在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里有一群名为媒体的虫豸，它们能够为了故事爆点毫无负担地为暴徒发声，总指挥的压力也不比一线人员小。 但米利安也就仅仅只是能够理解罢了，他自己本身是不认可这种谈判的，这些暴徒既然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欲望，那就应当付出与之相对的代价。 拉动枪栓，米利安将子弹推入狙击枪弹膛。 透过瞄准镜，他能够看到人质脸上犹如实质的惊恐，也能够从劫匪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缓缓将瞄准镜的中心点套在劫匪的头上，也不知道那暴徒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了枪械带来的优势，转而使用尖刀抵住了人质的脖颈。 米利安选择的狙击地点在银行对面大楼的顶楼，这个位置的射击角度十分有限，但胜在隐蔽性高。 别误会，对米利安来说什么角度和隐蔽性都不重要，他可是从业以来就未曾离开过一线一步的老兵，这个位置他闭着眼都能命中目标，选择这个位置只是为了事后方便写报告罢了。 之所以没有开枪，是因为米利安在等，等待一击毙命，永绝后患的机会。 众所周知，人类的大脑在接收到某种刺激后，会经历一系列化学信号与电信号之间的相互转化才能够传输到各个作用器官做出相应动作。 这段时间一般被称作反应时间，而正常人类的反应时间大概在0.1到0.3秒不等。 也不知劫匪是压力过大，还是开始了无能狂怒，他竟将尖刀挪开人质的脖子，随即大幅度地挥舞起来，似乎想要以此来逼退不断靠近的警察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生命中闪过的最后一幕，是蜂拥而上的警察。 时间回到半秒前，米利安在发现劫匪开始出现大幅度危险动作后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轻响，子弹呼啸着穿越空间，带着毁灭的力量，无情地迫近，寻找着它的目标。 一簇鲜艳的血花，在劫匪喉咙处华丽地绽放开来，他的生命，瞬间消失在冰冷的铅与钢的撞击中。 同一时刻，他手中正在乱舞的尖刀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暴动起来，然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往回倒退。 最终，带起一蓬血雨……那是人质的颈动脉和气管被撕裂的景象。 “法——克——油——！！见鬼，你***********” 米利安叹了一口气，无视掉对讲机另一头暴怒的现场指挥，俯下身子默默收拾着现场，他该开始头痛今晚的报告了。 警方不会只安排米利安一名狙击手，王牌只负责处理最棘手的目标，他的开枪更像是一种信号，果不其然，四声枪响接踵而至，而随着剩下四名劫匪的倒下，现场的势态，俨然已经得到了控制。 …… 应付完局长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家中，米利安点燃了一根香烟，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然后就坐到沙发上吞云吐雾了起来。 他是个独居的老男人，妻子和孩子早早地就与他分开了，毕竟，奋战在一线这句话，结合他的年龄来看，可未必是褒义。 一支接着一支，足足抽了三根的米利安才过足了烟瘾，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走到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从米利安哼着小曲唱着歌这一点来看，他的心情相当愉悦，但很可惜，他今晚的好心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爷爷，您乖孙给您来电话了~；爷爷，您乖孙给您来电话了~” 米利安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了一阵颇具槽点的铃声。 这是小女儿给他设置的铃声，宠女儿的米利安自从她离开后就再没有换过。 米利安快步来到客厅，将电话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里奇？嘿，小子，第一天上岗的感觉怎么样？”米利安显然与里奇（宁为妄）相当熟悉。 “糟透了，拉普先生，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街上无所事事，难得刚刚拦下来一辆可疑的本田，结果却发现对方只是心脏病突发，他甚至还拒绝了我的医疗帮助，我感觉自己身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感都要被磨灭了。” 电话那头的宁为妄一听这语气就是心中一喜：“这下连铺垫都省了” 随即杰昆·菲尼克斯附体，模仿出第一天上班结束后跟家里人抱怨的语气（宁为妄的手机上只有备注，他无法判断对方年龄，但是可以听得出对方是个中年男子），惟妙惟肖地回答着。 “哈哈哈哈哈，菜鸟的发言，等你意识到出风头就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你也就离成为老鸟不远了。” “对了，你的巡逻区域在哪来着，这年头罹患心脏病还敢开车的人可不多见啊。” “xxx号公路，拉普先生，恕我直言，这真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宁为妄拿捏着腔调，继续回应道。 “哦？我印象里那条路周围全是废弃的厂房才对……，等等，你刚刚说那名病人拒绝了你的帮助？”米利安眯起眼，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疑惑。 “对的，他说他家就在这一带，可是我翻遍了地图都没在附近找到住宅区，唉，真是个客气的小伙子，恐怕住在两公里外这种话也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说出来的吧。” 宁为妄循循善诱。 “……在原地等着我。” 说着，米利安就结束了通话，宁为妄的故意诱导他察觉到了，但他没理会，这个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小伙子或许会耍点小聪明，但是里奇身为警察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同样让他十分看好。 没做过多的怀疑，米利安披上了外套，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 第26章 惯犯（四） “唔……差点忘了……” 突然间，他换鞋的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随后米利安就这么光着一只脚地走向卧室，片刻后，他又从里屋返回，但手上却多了一纸信封，从信封上的邮戳和收件人信息来看，似乎是别人寄给他的。 信上的内容米利安早就看过了，他走到客厅茶几的位置，从烟盒里取出一支叼在嘴上，另一手拽过烟灰缸，然后顺手就用打火机点燃了信封。 借着信封上升腾的烈焰，米利安轻易的就把烟给点上了，他猛吸一口，发出一声长吁。 起身，换鞋，出门，一气呵成，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团火蝶翩翩起舞。 火光摇曳中，几个单词若隐若现。 内森·加勒特 年龄：****** 职业：银行****** 疑似与多起经济犯罪有关，疑似‘亚当’俱乐部高级会员，疑似********** …… 警车的后视镜反射着后方来车的前探灯，车上正无聊得开始扣坐垫的宁为妄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算来了。” 他在给这位“米利安·拉普”打完电话后就用无线电取消了之前呼叫的医疗救援，算算时间现在来的应该就是本人没错。 正准备打开车门把米利安迎上来，谁知对方竟先他一步开到了与自己水平的位置，无奈下，宁为妄只好摇下车窗，聆听前辈的指示。 “把车子发动，车窗车门锁死，我待会儿会把我的车开你前面，咱们步行过去。”米利安简略地说道。 宁为妄何许人也，当即就明白了这一招的深意，这是为了防止后续有车经过看见熄火的警车产生怀疑继而通风报信，当下点点头，随口问道： “步枪要带上吗？” “带着吧，以防万一。”米利安回答。 按理说两位官方人员夜探私宅这种事，怎么着都得有张搜查令吧，再不济你也得有诸如“为了防止危害生命”之类的正当理由吧。 但这俩人都默契地没提这件事，不仅如此，他们连增援都没打算叫。 在米利安眼里，里奇的行为是想独揽功劳，为以后的升迁作准备，这没什么，自己年轻的时候比他激进多了，只要思想不偏移，首功让给这个他认可的小伙子又何妨呢？ 当然，另一方面，他不是很满意本地警方的办事效率，自己优先介入调查可能效果更好。 宁为妄要考虑的就多了，简单说，非队友人数越多，副本的推理进度就越难涨。 另外他很难确定警方里有没有对方的人，毕竟乔拉干的事儿是不介意用‘危险驾驶’这种重罪来掩盖他车里秘密的勾当。 如果让宁为妄换位思考的话，他完全能够接受手下入狱这种结果，毕竟，赶在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回来之前提走一辆车远比保释一个活生生的嫌疑人要简单得多。 各怀心思的两人沉默着向前走去，他们的身影，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今夜，注定漫长。 …… “……你的意思是说，有个条子把你拦了下来，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客客气气地把你放了？” 乔拉·卡顿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Boss，没人知道Boss的身份，乔拉只知道，当这座庄园建立起来的时候，Boss就已经被称为Boss了。 “是的，Boss，我按照条例上的要求在条子进行临检之前吸食了少许‘那个’，还服用了少量硝酸甘油。” 乔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是吗……” Boss不置可否，回过头对着站在他身边的保镖道， “巡逻人数加倍，流动哨全给我安排上，今晚是‘Party Time’，我不希望看到一丝意外，明白了吗。” 保镖连忙应是，躬身告退，准备落实Boss的安排。 房间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乔拉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明明只是跪在这个人的身前，但却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般身心俱疲。 终于，Boss动了，他拄着手杖缓缓踱步向前。 手杖与地板的亲密接触发出了一声声“笃——笃——”，宛如末日降临的丧钟鸣响，又像死神正在优雅弹奏着的催命音符。 最终，Boss来到了乔拉身边，问出了让乔拉瞳孔剧震的问题： “现在，咱们来聊聊货物为什么会醒这个问题如何？” …… 十分钟后，乔拉是被抬出去的，他此刻的情况不能说是毫发无伤吧，也可以用一句体无完肤来形容，没人知道乔拉在这十分钟里经历了什么，但好消息是，他还活着。 房间内，Boss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掏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染血的手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下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他不在意乔拉漏洞百出的操作，就一个新人来说，他的应对还算可圈可点，甚至那小子当机立断选择牺牲自己保全货物的行为让他生出了一丝欣赏。 但是！ 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货物’身上动心思！ 既然约束不好自己的贪欲，那他作为‘Boss’，就有义务好好教教乔拉什么是规矩。 …… 话分两头，让我们把视线转到主角这边来，且说那米利安·拉普与宁为妄一路疾驰，来到了一片废弃厂房之外。 看着眼前这一片被树林包围起来的厂房，宁为妄暗道自己来对了，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在前面的米利安却猛然停下，抬手示意戒备，他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厂房的排布和朝向有些刻意，比起集群建筑，不如说更像是为了拱卫某处而建造的城墙。” 宁为妄在一旁轻声开口。 米利安微微点头，他也有类似的想法，当即接道： “做最坏的打算，随时观察哨位情况。” 这俩人都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因此配合起来还算默契，他们交叉掩护着前行，借着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一路上竟丝毫没有暴露行踪。 然而，当他们来到树林内圈边时却有些犯了难，这里距离厂房还有一段距离，但二者之间被刻意隔离出了一大片空地。 宁为妄估摸着如果真的有岗哨的话，这会儿出去的话恐怕是要被射成筛子，他蠕动着来到米利安旁边，轻声询问： “怎么办？” 米利安可是老江湖了，他只是稍微思索一番，便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等。” 第27章 惯犯（五）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小时。 期间甚至有一队人经过了他们俩藏身的灌木丛旁，从衣着、设备、以及专业性来看，宁为妄判断这应该是某个专业武装集团。 这就难搞了，被这伙人发现，下场怕是会很不妙。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忍受了一个小时的蚊虫骚扰，两人终于等到了一辆驶向厂房的高级轿车。 就在米利安犹豫着要不要采取扒车底这种稍微有些难以执行的方案时（那车底盘有点低），宁为妄再次挪到了米利安身旁，附耳道： “I got a plan~”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辆卡宴正不疾不徐地朝着厂房驶去，车上除了它的主人，还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难以置信~” 帕威尔·克雷默喃喃道， “我tm居然会有被打劫的一天，还tm是被两个条子打劫。” 作为‘钟表’的少主，从来都只有他打劫别人的份儿，今天倒好，两个条子开车把他逼停过后，啥也没问就干翻了自己的保镖（宁为妄身手还没好到能跟专业保镖过招的地步，主要是米利安动的手），摁着头就让他带路。 听得这句抱怨，宁为妄冷笑一声：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你平生作恶多端，老子就是上帝派来惩罚你的。” 他一边胡咧咧，一边默默系好安全带，随后闪电般一拳打在帕威尔右肋。 “嗷嗷嗷吼吼hhhhhhh——” 这一拳宁为妄可没有控制力道，他就是奔着打断对方一两根肋骨去的，当即就把帕威尔打出了汤姆叫。 但帕威尔毕竟是个混黑道的，多少有点骨气，痛叫的同时也没忘握紧方向盘，所以车子只是轻微摇晃后就回到了正轨。 “呵呵呵呵呵呵——，克雷默小少爷~，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看我们哥俩儿像警察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米利安，连带着帕威尔也顺着他的诱导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帕威尔就看到了虽然面容老迈，但是双目含煞，匪气冲天的米利安，那句到嘴边的“回去让我爸上局里撤你俩职！”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宁为妄见得对方认怂，打算乘胜追击，“而且就算……” “够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米利安打断了。 见状宁为妄只能耸耸肩，然后配合着米利安的话头做出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再多话。 这一幕全都落入了帕威尔眼底，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头徐徐冒出， “沃德发~，碰上狠人了啊今天。” 就在帕威尔考虑着要不要采取良好一点的合作态度时来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时，米利安的一句话，却让他亡魂直冒。 “就算我们是警察，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不是大人物们Play的一环呢，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小克雷默。” 宁为妄颇有些郁闷地看了米利安一眼，妈个鸡，自己台词被抢啦！！ …… “晚上好，克雷默少爷，请问能否让我检查一下您的邀请函呢？”安保人员的声音把帕威尔从患得患失的思考中拉了回来，他转身取出邀请函递了过去。 确认无误后，安保接着开口道：“再次欢迎您，‘亚当’俱乐部高级会员，帕威尔·克雷默先生，恕我冒犯，这二位是。” “都是我朋友，这次带过来引荐给Boss的。”帕威尔似乎是放弃挣扎了，没怎么犹豫地就接了一句。 “很抱歉，克雷默少爷，由于某些原因，Boss亲自吩咐过，今晚的‘Party Time’要实施戒严，非俱乐部会员一律不得入内。” 安保人员毫不退让， “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怎么说话呢！”憋屈了一晚上的帕威尔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途径，当即就叫嚷起来： “他们是我带来的人，出事我会负责，再说了，有Boss在能出什么问题，耽误了新人入部，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还是说你们这群下等渣滓现在已经能代替自己的主人……” 他话才说到一半呢，宁为妄就伸手打断了他。 宁为妄望着周围逐渐聚拢过来的保安们无声地叹了口气，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可以考虑脱身的事儿了。 还没待宁为妄开口‘唱白脸’呢，一道声音就从后排车座响起： “叫米歇尔来见我。” 此言既出，就像一柄利刃般刺入了在场所有安保人员的心灵深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了过来，场面瞬间被镇住，仿佛空气都被凝固了。 “您……是哪位？”先前开口与帕威尔争执的那位安保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然而他得到的，只有沉默。 心中有了决断，安保人员迅速挥手示意放行，目送着卡宴越走越远，他对着身旁一人道： “去，通知Boss，就说有熟人来访。” 保时捷卡宴上，帕威尔专心致志地开车，他突然就觉得放弃思考不是什么坏事了。 而副驾驶座上的宁为妄就没那么‘谐’了，他转过身朝向米利安，将半个身子猫在座椅背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盯——” 察觉到宁为妄的视线，米利安睁开了一直微眯着的眼睛，他对着某个恶意卖萌的汉子摊开了手， “别问，我只是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就念了出来，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管用，就像我没想到你会想出打劫这种策略一样。” 前半句话是米利安的解释，而后半句话嘛，显然有另一层深意。 宁为妄眼神微闪： “米利安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我‘里奇·布鲁诺’的身份了…… “也是奇怪，作为一个扮演类副本，从游戏开局到现在，我都没有收集到任何关于‘里奇·布鲁诺’人物性格有关的信息，这似乎有点不寻常啊……” 无视掉米利安的‘威胁’，宁为妄低头沉吟，换做一个小时前，他会尝试一枪崩了米利安，以此来避免“对唔住，我系差人”这个结局的发生。 但进到厂房区后，这种方案的可行性正在逐渐降低。 “这个副本的走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第28章 惯犯（六） 各位也许忘记了，我们的主角，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刚刚米利安的那句疑似自爆的台词出口之际，宁为妄就已经在策划“如果队友是二五仔我该怎么跑。”的相关方案了。 理所应当的，宁为妄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帕威尔和安保人员这群当事人中间，然后他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些安保人员的身高、体型、装扮乃至面容似乎都一样啊。” 如果这是传统网游，宁为妄顶多只会耸耸肩吐槽一句美术偷懒。 但这可是无序方舟，是一款主打真实性和沉浸感的游戏，那这种情况就有很大概率是系统故意为之，再加上刚刚米利安的那番话…… “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好像突然变得魔幻了起来。” “前面就到了。”帕威尔的声音打断了宁为妄的回忆，让他不得不暂缓思考，把心思放到眼前的任务上来。 复行数弯道后，映入宁为妄眼前的并非他之前猜测的庄园，而是一片巨大的空地，他当即疑惑地皱起了眉。 似是看出了宁为妄的疑惑，帕威尔一边减速着向空地的某一角泊去，一边颇为自豪地对宁为妄开口道： “我们‘亚当’俱乐部可不是市面上的那些三流娱乐场所，这里的一切都将刷新你对世界的认知，首先请容许我为你们隆重介绍今天的主会场——伊甸。” 说到这里，帕威尔的车刚好停下，然后宁为妄和米利安就惊讶地发现，他们开始了下降，那片空地，就是一部部区划好的升降电梯。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这座设施的信息告诉我，快！” 宁为妄此刻突然开口，以极快的语速问道，显得前所未有的急切，他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绝不可能，会场内的一举一动都在Boss的掌控之下，他就是神！你竟敢让我忤逆我的神？” 谁知帕威尔在电梯开始下降后精神状态就骤地亢奋起来，一口一个Boss是神，那副狂热的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任凭宁为妄如何威逼利诱，帕威尔都没有给予一丝反馈。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嗓音幽幽地响起： “‘伊甸’区，‘亚当’俱乐部主会场之一，为‘Boss’所有，占地面积近十万平方米，布局错综复杂，设有各种顶尖娱乐设施，一流艺术展馆；面向全世界所有位高权重，却有着某些不便公开嗜好的人群开放；整个设施完全埋藏在地下，疑似采用尖端科技建造……” 宁为妄回过头，盯着米利安。 “这也是你刚刚才回想起来的？” 然而，米利安的神情比他还要困惑。 “难道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来过这里？” 就在宁为妄准备询问到底的时候，一股失重感陡然传来，电梯，到底了。 帕威尔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但是，有人动作比他更快一筹。 “砰——” 枪声，就这么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突兀地响起。 “不好意思，只是测试一下你是否处于被催眠状态，另外，我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感谢你到目前为止的乖乖配合，但如果你不打算配合到底的话，那我不介意换个人带路，听懂了吗，克雷默小少爷。” 只见宁为妄正保持着一个十分标准的持枪动作，缓缓上移着枪口，将准星对在了帕威尔的太阳穴，同时微笑着说道。 然而让宁为妄出乎意料的是，帕威尔完全无视了他的威胁，他似乎没有痛觉一般，无视了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沉默着缓缓打开了车门。 宁为妄何许人也，对付洛迪洛尔这样的十岁小朋友他都是‘敲诈为主，恐吓为辅’的行动方针，更别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黑帮小少爷了，当即枪口再移，准备冲着帕威尔的其他部位再来一枪。 不过一双手及时地伸了过来，宁为妄不由得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带着些许憎恶，些许茫然，还有些许期待的眼睛，此刻这双眼正静静地盯着车外。 顺着米利安的视线看去，只见帕威尔如同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在车外徘徊；几秒后，似是对痛觉的忍耐达到了限度，他跪倒在地，大喊着： “好痛、好痛啊！神，请您宽恕我的罪过；Boss，请您原谅我的无知；我祈求您的恩泽，为我免去苦痛！！” 就在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一道绚丽的光芒便从四周的电梯井墙壁上喷涌而出，覆盖在帕威尔手上。 受伤的皮肤在光芒的照射下逐渐愈合，伤口迅速恢复，仿佛经历了一场奇迹般的变化，帕威尔闭上眼睛，感恩着这股治愈的力量。 有人对神迹感恩，就有人对神迹痛恨欲绝，就比如米利安，他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干扰面前这一幕神迹的发生。 他快速开门下车，来到后备箱处取出步枪，上膛，打开保险一气呵成，随即举枪就对着帕威尔开始清空弹夹。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本该极速飞行的子弹在接近帕威尔身侧一米内竟如同陷入了某种胶质物体一般开始凝滞下来。 与此同时，电梯的大门终于打开。 “笃——笃——”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轻响，一道人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来人身着一席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衬以一件洁白色的衬衫，领口整洁利落，领带则是一款纹理清晰的蓝色格子领带，巧妙地点缀着整体造型。 西装的款式兼顾了经典与现代，修长的廓形线条展现出他的优雅风度。 宁为妄看着来人，眼神逐渐戒备起来，仅从气质来看，眼前这个酷似英伦绅士的老帅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Boss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放弃呢，米利安，你我都知道，我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为什么你就是不死心呢？” 来人站定身子，缓缓开口，言语之间，似是与米利安相识。 “米歇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米利安有些莫名其妙。 他缩在卡宴车门后，卡着对方的视野死角开始了职业病一般的喊话，这会儿他倒是没忘记隐藏自己警察的身份，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米利安便大喊道： “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伊甸’区的主人boss，奉劝你不要反抗，否则我就要代表正义……” “去他妈的狗屎正义！你！我！我们！现在这副鬼样子不就是正义害的吗？而且我想不需要提醒你也清楚，我们当中，你才最不配提起这个词！” 也不知米利安的回答中哪个词是‘Danger Word’，被他称为米歇尔的男人当即狂躁地打断了米利安。 宁为妄他们所在的平台，竟随着这一声大吼颤动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第29章 惯犯（七） 这要是在别的作品里，接下来的展开就是四人混战，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可惜这是《无序方舟》…… 只听那察觉到危机将至的宁为妄当即大声开口，情急之下都讲起中文来了，也没管米利安是否听得懂，反正自己先骂个爽再说： “米利安，你特娘的到底是牛了人家的男朋友还是占领了他的出生点？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老子？” 谁知他的这一吐槽，竟是让得焦灼的场面为之一滞，三人一齐转头看向他（躺地上的帕威尔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于他们而言，这么新颖、高级、‘优雅’的脏话还真是头一回见，思绪不由得断了一下。 尤其是帕威尔，脑子本就不太灵光的他刚刚又经历了亢奋状态，这会儿大脑正宕着机呢，宁为妄突然来这一下瞬间就激活了他的思维，然后他就这么细想了十多秒，最后回过味儿来的时候那个表情嘛，用三个字就可以形容——妈个鸡。 瞧得这诡异的寂静，宁为妄眼中倏地闪过一道精芒，他暗自想道：“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可能嘛。” “里奇·布鲁诺？哼~，也不奇怪，只有你这种蠢货会站在他那边了。” 米歇尔回忆了一下，终于在记忆殿堂中找到了这个声音主人的名字，当即反唇相讥道。 各位，这就是不知死活了，以宁为妄的词汇量，口才以及诡辩能力，把一个成年人骂到哭着回家找妈妈（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干过了）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他这边还有着系统帮他‘强制以心连心’的翻译…… 宁为妄当场就露出了危险的笑容，没有人比他更懂垃圾话。 “啊~对~对~对——，就得您这种聪明人才能调教出乔拉·卡顿这么稀有的人才，以后您这一行要是干不下去了准备转行干展览记得通知我，我第一个给你投票当稀有人种展览馆馆长。” “还有你那屎一样的品味，手杖、西服、领带都全了愣是不舍得戴个表和礼帽，怎么，你妈生你的时候把右手和头盖骨落‘哔——’里了吗？还是钱存皮炎子里了，用的时候得抠抠搜搜。” “再来说说这个破‘伊甸’的选址……” “还有……” “还有……” “……” …… 没人知道那一晚的三人经历了什么，更没人知道宁为妄是怎么能够做到孜孜不倦地口头输出二十多分钟脏话还不带重复的。 反正最先回过味来的米歇尔已经在其余二人钦佩的目光中亲手解决了宁为妄，仿佛接触宁为妄已经成为了与手摸热翔同一等级的行为。 一阵白光覆盖了宁为妄的视野，他在意识里做了做“耸肩”的动作，宁为妄心态很好，对自己的‘贱力’也有着清晰的认知，这种把Boss骂到自闭然后恼羞成怒掐死自己的事儿他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手的是米利安），当下只能告诫自己下回收敛点，就准备下线瞅瞅某头睡在马桶上的死猪。 然而…… 白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寂静黑暗，与此同时，宁为妄再一次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 【恭喜你，里奇，就在昨天，你成功上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菜鸟警察；今天，是你上街巡逻的第一天，由于警力有限，你所在的警局采用了单人巡逻的制度，这种制度有利有弊，但对于今晚的你来说，我想你不会喜欢它的。】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调查乔拉·卡顿】 “什……”，宁为妄被正在发生的状况惊了一下，可疑的破旧本田，熟悉的驾驶座，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宁为妄一件事，他此刻正处于刚刚进入副本的状态。 不过宁为妄立马冷静了下来，他调整好心态，大脑中迅速掠过一道道想法： “开头简介没变……，载入副本的方式也没变，哦！主线任务变了，从‘进行交通临检’变成了‘调查乔拉·卡顿’。” “很好，我的推理进度没受到影响，这就说明不是系统的问题，而是副本自身的特性。” “结合此前的状况来看，可以初步断定这个副本存在某种‘循环’机制，而在上一次‘循环’中，我的死亡是拜米利安·拉普所赐。”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米利安不可信，但从他与米歇尔的对话来看，二者是无可争议的敌对关系，在刚刚那种我控制住了现场的境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对我这个潜在合作者出手的才对，除非……” “除非米利安掌握着有关‘循环’的信息，早已察觉事不可为的他选择在我放完垃圾话之后将我送入我自己的循环起点，再结合他那几句无法验证真假的‘到了厂区才开始恢复记忆’……” “猜测一：若关于米利安的‘记忆恢复论’成立，则可以得出结论：触发‘循环’的先决条件之二就是在米利安记忆完全恢复之前没有完成某种隐藏性质的任务，以及‘里奇·布鲁诺’的死亡。” “猜测二：若关于米利安的‘记忆恢复论’不成立，这个人很大概率会站在‘里奇·布鲁诺’的对立面，那么按照这款游戏‘不会给玩家生成无法通关的副本’以及‘解谜的思路可以多线程并行’这两项根本原则，就可以得出结论：‘米歇尔具备可以发展成为友方NPC的潜力’。” “两种猜测其实都缺乏证据，但却能够给我提供一个大概思路，如果将二者做一个纵向对比的话……，做出‘选择’是在与米利安汇合之后的事情，眼下的重点，还是完成对乔拉·卡顿的调查。” 以上思考几乎是眨眼间就在宁为妄的脑海中流淌而过，打定主意后，他猛地一脚油门（这次宁为妄不用花时间熟悉车辆了），警车就在震耳的轰鸣中疯狂地冲着眼前那辆破本田就追去。 第30章 惯犯（八） 然而这时，意外却发生了，不知各位是否记得，我之前提到这辆破本田熄过一次火，而在上一个‘循环’中的宁为妄那时虽然有在观察眼前的可疑车辆，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熟悉警车的操作中。 宁为妄的空间感虽好，但让他在分心的情况下兼顾一辆行迹诡异的车辆显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因此，宁为妄对于两车间的距离，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误判，这一脚油门，踩出问题了，正应了那句老话：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只听盛夏的静夜中，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撞击声，“Bang——” 别误会，前车并没有超速行驶，因此即便熄火了也没有发生车辆失控，而宁为妄呢，也没有超速，毕竟从设定上来讲他也只是发现前车可疑而悄悄尾随，还没有进展到追逐战的地步。 这一脚油门本质上也就是从四十迈飙到了六十迈，所以惨绝人寰的撞车事故并没有发生。 但宁为妄的车失控了而已，得亏他在危机关头强行打死了方向盘，使得警车如同赛车特技表演般原地一个甩尾，车头车尾当即调转位置，几乎是差之毫厘地从本田的车身边飞过，然后失控撞在了路边的标牌上，随即侧翻在地。 恍惚中，宁为妄灵敏的嗅觉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股浓烈的汽油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求生的意志逼迫着宁为妄迅速清醒，他粗浅地算了一下自己的逃离时间，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这终究是慢了一步。 随着车辆的惯性，受到猛烈撞击的油箱发出一声沉闷的爆裂声，燃油如潮水般涌出，迅速在车身周围蔓延。 发现无法逃离的宁为妄很干脆地开摆了，这会儿正‘坐’在那警车上自语着： “五秒，终究还是太短了。” 一团团火焰从汽车底部迅速蹿起，蔓延到车辆周围，火焰如同一条贪婪的大蟒，疯狂地舔舐着车身，它狰狞的焰牙映照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眼。 汽车内部的电气系统似乎是发生了故障，一道道电火花在控制台闪烁，伴随着烟雾的弥漫，宁为妄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他迅速被热浪和烟雾包围，火焰在几分钟内肆虐着整辆车，将车身吞噬殆尽，留下的只是一片熊熊烈火和燃烧的残骸。 …… 【恭喜你，里奇，就在昨天，你成功上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菜鸟警察；今天，是你上街巡逻的第一天，由于警力有限，你所在的警局采用了单人巡逻的制度，这种制度有利有弊，但对于今晚的你来说，我想你不会喜欢它的。】 【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调查乔拉·卡顿】 “嘛，往好处想想，起码我的猜测一是正确的，可以反推出目前这个阶段的米利安并没有关于‘循环’记忆的结论，而且也不是别的没有收获。” 宁为妄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别人（不熟的人，另外我得声明一下，能跟宁为妄熟起来的人与他属于一丘之貉）的行为总是保持最严苛的态度，哪怕一点点失误就会让他暴跳如雷。 而对于自己，他这个‘失误’的范畴就可以很宽泛，甚至能够强行安慰自己往好的方向看看，毕竟，总不能是自己的问题吧，这种人在现实世界里有着极其响亮的称谓——二极管。 不过大部分二极管都还兼职着另一重身份——键盘侠，这就使得他们明事理，讲依据，有头脑，擅分析，知对错，晓是非，唯一遗憾的是，他们长了一张能说话的嘴，和一双能舞‘键’的手。 宁为妄此刻就是这样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失误在哪了，也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犯，但他嘴上就是一直不停地叨逼叨： “这压根不是我的错好吧，要是我以前开过警车老子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明明是系统没有认真参考我的记忆好吧。”也不晓得哔哔给谁听。 轻踏油门，宁为妄缓缓提速，这回他选择直接越过实线行驶，反正第一次循环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过了，从副本开始到米利安赶来的这段时间不会再有第三辆车通过这条公路，他想倒着开都没问题。 但宁为妄倒是没有急着猛加速，他连警灯都没开，太过引起对方的怀疑会导致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四……三……”就在宁为妄开始逐渐逼近那辆本田时，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倒数起来，“二……一……，就是现在！”一边喊着，宁为妄突然猛踩油门，警车呼啸而过，他也在下一瞬来到了与乔拉持平的位置。 动级灵感爆发，宁为妄将自己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屏气凝神，这一刻，车声、风声、引擎声，声声寂灭，世界仿佛安静了起来。 除了—— “呜嘤——” 这声轻咛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宁为妄调动全身心的注意力才能勉强捕捉到它的痕迹。 它又是如此的坚强，孜孜不倦地让宁为妄三次‘循环’都能发现它的痕迹。 没错，就在第二次循环中宁为妄甩尾完成，车头调转的那一刻，他对着乔拉·卡顿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惊鸿一瞥，让宁为妄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那瞬息之间的表情变化做不得假，也无法作假，那时的宁为妄清楚地看见了乔拉眼中的骇然以及神色上的惊恐，当然，你后面跟着一辆失控到快要撞上来的警车我相信你也是这个表情。 但！是！ 宁为妄非常肯定，自己失控是在乔拉熄火以后发生的，也就是说，乔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骇，起因，并不是自己。 而且，整整三次循环得来的数据，让宁为妄的大脑飞速地建立起了相关的模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参考系——时间轴，更是已经运转了三遍，宁为妄百分百确定，这次的推演结果，不会与真相有一丁点儿误差。 乔拉的车上，存在着第二个人！ 是她，在第一次循环中，利用自己的掩护发出了摩斯密码！ 是她，在第二次循环中，吸引住了乔拉·卡顿的全部注意！ 还是她，在第三次循环中，牢牢地对上了自己的时间轴，彻底证实了她的存在！ 乔拉·卡顿的车里，还隐藏着一位从声音上判断，不足十岁的小女孩！ 第31章 惯犯（九） 来不及多想，宁为妄快速往右打方向盘，顺手开启警灯，同时踩下刹车；在感觉到警车稍微有些失控之际又快速将方向盘向左打死，同时轻踏油门。 只见警车以一个非常经典的漂移姿态擦过本田，横拦在其车头前。 反观乔拉·卡顿这边，后座的动静让他脆弱的精神如遭当头一棒，而车子侧前方传来的动静更是让他此刻的精神雪上加霜，眼见着眼前警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乔拉绷紧到了极限的那根弦，终究是断了。 人类如果在短时间内精神上受到了巨大冲击，很可能会导致急性应激反应，包括但不限于：恐惧、悲伤、慌乱等各种情绪。 而更有甚者，就比如眼前的乔拉，则会产生一种更为极端的情绪：愤怒。 宁为妄刚走下车，还在思考该采取怎样的说辞来向对方解释自己并没有先行打开警灯再实施交通临检呢，然变故突生。 “啊————！！” 只听得乔拉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在这静得颇有几分闲致的夏夜，这叫声宛如惊雷般刺耳； 他的眼神迷茫而恐惧； 他手足无措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摆脱内心的不安； 他的身体颤抖着，汗水湿透了衣服，但内心的火焰却熊熊燃烧。 乔拉猛地把手伸向副驾驶位的储物箱，掏出了一把手枪，他颤抖将这把枪缓缓举起，他知道，自己的射击技术并不好，绝不是一名受过专业警察的对手，因此他调转枪口，指向了另一边…… “砰——” “唔——” 两声异响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响起，就在刚刚，宁为妄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冷汗，正顺着他的鬓角流下，妥妥一副心脏病突发的模样，他跪倒在地，希望这个姿势能减轻自己的痛苦，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宁为妄很快就因为大脑缺氧开始进入了意识模糊态，他只来得及向那辆破本田投去最后一缕目光。 迷离之间，宁为妄看见了双目无神，倒在驾驶座上抽搐的乔拉，他的手上依旧紧紧握着那把几秒钟之前刚刚击发过的手枪，他还看到了车后排里，开始往外渗出鲜血的座椅…… …… “滴—滴—滴—滴——” “某种警报声？” 恍惚间，宁为妄听见了些许声音，他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压根就睁不开。 察觉到目前神似‘鬼压床’状态的宁为妄只得放弃尝试，很干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夹杂着脚步声传来，似乎有很多人来到了他的近前，宁为妄凝神屏息，然后就听到了： “￥%%￥#@#￥%……%@#？！！” 好吧，听得有了一会儿的宁为妄绝望地发现，这不是任何他所熟知的语言体系，他根本听不懂。 不过让宁为妄感到奇怪的却是，系统居然没有进行翻译。 “我还在副本里吗？” 念及此处，他疯狂地开始呼唤游戏菜单， “呼~还好，登出键还在。”小 小地庆幸了下，宁为妄开始尝试呼唤背包里的物品，不过遗憾的是，他发现背包栏上多了个锁链的标记。 【您的背包已被锁定（锁定期间，您将无法取出背包内物品）】 “好吧，通过凭空召唤物体来观察周围人情绪波动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宁为妄颇为蛋疼的想着。 渐渐地，周围的嘈杂消失不见，宁为妄的注意力也越来越难以集中，最终，完全溃散。 …… 睁开眼，宁为妄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驾驶座，车上的无线电、方向盘上的‘Ford’标签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总觉得哪里不对。”宁为妄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异常，此刻脑内的推演模型全力运转，这才发现，第四次‘循环’的时间轴，竟然前移了！ 他这会儿才发觉，这次的‘循环’开始前，没有了如同前三次一般的开局系统播报。 宁为妄迅速前移视线，企图寻找些关于那辆破本田的痕迹，但却毫无所获，随即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转到右侧。 果不其然，乔拉·卡顿那张惊愕的脸，倒映在宁为妄的瞳孔之中。 “失策了啊，乔拉的狗急跳墙居然影响到了‘循环’，这只能说明他车上的那名小女孩儿非常重要，说不定就是破除循环的关键，眼下他情绪不稳定，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他，我还是暂时对他不作理会比较好。” 打定主意的宁为妄当即加速，瞬间就越过了本田，渐行渐远。 通过后视镜，宁为妄可以观察到乔拉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开始发动汽车。 “还好，没有重新进入‘循环’就是赢，但这下可不好办了呀，本来还期望着这次‘循环’后把主线任务推进一。” “谁知‘循环’的起点偏偏设置在了最不能刺激乔拉的地方，现在的他就是惊弓之鸟，这下要进行接触只能等进入‘伊甸’之后才能办到了。” 宁为妄暗自沉思，话里话外全然没有无法进入‘伊甸’的担忧。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问题是，要不要把米利安牵扯进来，米利安的战力是我急缺的，而且与我属于同一阵营的概率非常高。” “但他跟米歇尔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我把他牵扯进来可能会严重妨碍到我对‘伊甸’的探索，唉，看来，是时候掀开那张底牌了。”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两个小时后，宁为妄坐上了一辆我们大家都很熟悉的保时捷卡宴。 “难以置信~” 帕威尔·克雷默如同刻苦的演员一般重复着这句台词，只不过这次的台词却稍微有些不一样， “您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是‘亚当’的会员？” “时代变了，帕威尔，人类一直都前行在满足欲望的道路上，金钱？权力？不不不，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些令人厌烦的东西。” “我需要的，是同志，而‘伊甸’，有很多与我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就是我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宁为妄一边感慨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克雷默的神色，待他察觉到其脸上的不明觉厉后，宁为妄满意地露出了微笑，当即决定再加一码。 第32章 惯犯（十） “听不懂，对吧？这很正常，这世上的蠢货远远多过聪明人，而你，帕威尔，我在你身上嗅到了能够成为我朋友之一的气息，不要让我失望啊。” 宁为妄深谙大棒甜枣的道理，当即就是一块大饼朝着帕威尔的脸上就砸了上去，从这会儿小少爷脸上的那一抹潮红来看，Emmm——，效果拔群。 看到这里，相信很多朋友会疑惑了，宁为妄究竟给帕威尔这厮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如此毕恭毕敬，与第一次‘循环’时的态度大相径庭，且听我细细道来。 各位是否还记得前文提到过，宁为妄是在翻阅自己手机后才给米利安打的电话？ 这是由于按照警局规定，这片地区的警察在执法时采取的是老带新的搭档制度，米利安，是他的师傅兼搭档，宁为妄打电话向搭档报备是理所应当的，而根据对方的回答宁为妄确定这是一个可以‘私用’的优质战力，这才决定诱导对方加入战局。 米利安，并不是宁为妄一开始想要借用的‘势’！ 我们再来回忆一下，宁为妄在打开手机的同时，第一时间的行动是什么呢？ 没错，是查看新闻，头条的报道是这样的： 《布鲁诺集团慈善捐赠助力社区发展和改善民众的生活》 布鲁诺集团，作为一家积极追求社会责任的企业，近日宣布向本地慈善机构捐赠巨额资金，助力社区发展并改善民众的生活。 在这次慷慨捐赠中，布鲁诺集团向多个领域的慈善机构提供了资金支持，包括教育、医疗和社会公益等。这一行动体现了布鲁诺集团对社会公益事业的承诺和关注。 布鲁诺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表示，他们相信慈善捐赠是改善社区和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方式。他们希望通过捐赠资金，为更多人提供教育机会、改善医疗条件，并帮助那些面临困境的家庭重拾希望和尊严。 作为一家企业，布鲁诺集团一直致力于践行社会责任和可持续发展。 他们不仅在慈善事业上做出贡献，还通过推动环境友好型业务和社区合作活动，积极改进社会和环境状况。 当地慈善机构对布鲁诺集团的慷慨捐赠表示由衷感谢。 他们表示，这些善款将用于具体的项目和计划，服务于社区的需求，有力地促进了社区的发展和民众的福祉。 布鲁诺集团将继续致力于慈善事业，并鼓励员工和其他企业共同参与，共同努力，为社会带来更多积极的改变和进步。 这，才是宁为妄真正意义上要借的‘势’。 不多时，帕威尔·克雷默的保镖（在这个循环里保镖很幸运地没有被处理掉）驾驶着卡宴来到了‘伊甸’外围检查点。 “晚上好，克雷默少爷，请问能否让我检查一下您的邀请函呢？” “当然！”帕威尔心情亢奋，亲自将邀请函递出，安保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转身朝向宁为妄， “再次欢迎您，‘亚当’俱乐部高级会员，帕威尔·克雷默先生，恕我冒犯，这位是？” 还没等帕威尔开口，宁为妄就整了整自己的西装袖口，开口道：“里奇·布鲁诺。” 什么，你问我他哪来的西装？各位别忘了，在第一次循环中，可还有一辆车先帕威尔一步进入过这片厂区呐，衣服当然是宁为妄找车主‘借’的咯…… 咳，回到正题，只见闻得此言的安保身形如遭雷击，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半晌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道：“您……您……，怎么会……” 宁为妄移开目光，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睡着了。 而坐在他一旁的帕威尔也不负众望地成功察觉到了宁为妄隐晦向他暗示的不耐烦，他当即暴喝出声： “少废话，赶紧放行，耽误了大人的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那模样像极了皇军身旁的二鬼子。 “请进请进……请进……”安保终于回过味儿来，慌慌张张地道。 其实宁为妄刚开始也只是抱着能不能通过自己的沟通能力和集团之子的身份与帕威尔交个朋友，好让他多卖卖力把自己送进‘伊甸’里。 一开始宁为妄佯装车子故障坐上帕威尔的卡宴时（车子也是‘借’的），情况还算稳定，二人相谈甚欢但又点到为止，毕竟帕威尔好歹也算个‘极道少主’，这点把持身份的手段他还是懂的。 但是进入到双方互通姓名这个环节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宁为妄那一句“鄙人里奇·布鲁诺，阁下是？”差点没让帕威尔尿出来，那态度当场就是一个720°大翻转，瞬间怂得跟鹌鹑一样。 而反观宁为妄这边，虽然他也是“卧槽，这货搞毛啊？”的疑惑态度，但他的演技就爆甩帕威尔几条街了，祖师爷教过他，这时候只要‘微笑，点头，嗯~’就可以了。 之后在宁为妄的旁敲侧击之下，他终于搞明白了‘布鲁诺’三字意味着什么，同时心中疯狂腹诽万恶的资本主义。 布鲁诺集团在这个国家里的重要性如同引擎的核心，在经济发展的道路上坚定向前推动。 这个集团就像一座巍然屹立的摩天大楼，矗立于商业大潮的核心，向世界展示着其雄厚的资金实力和深厚的技术积累。 作为国家经济的重要支柱，布鲁诺集团影响着整个国家的产业结构和市场格局，其每一次战略决策、产品创新以及市场拓展都牵动着国家经济的脉动。 布鲁诺集团不仅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还在科技创新、环保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展现出积极担当，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引领者和推动者。其稳健的运营和持续发展为国家经济的繁荣和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注入着源源不断的动力和活力。 在政治上，布鲁诺集团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可能成为国家政府的重要合作伙伴，代表国家利益在国际商业舞台上发声。 其影响力和地位如同一座金字塔般巍然屹立，承载着国家经济的命脉和发展潜力，是整个国家商业版图中一颗璀璨的明星，闪耀着着不可忽视的光芒。 再说得通俗一点，‘布鲁诺’这三个字在这片地界的影响力完全不输于哥谭市的‘韦恩’。 第33章 惯犯（十一） 当宁为妄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表面上倒是风平浪静，但内心早已捶胸顿足，后悔不已，他暗自发誓：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外援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打开我的手机，呼叫核弹洗地，如果非要给这份外援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当然，宁为妄的激进思想我相信很多读者朋友是不认可的，但如果把宁为妄换成各位呢？ 如果你在一个全沉浸的虚拟世界里获得了一个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机会，你会选择五十年后回望今生时，后悔没有按下它看一场烟花秀吗？ 人性，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更何况在我们的认知中，这只是个虚拟的游戏…… 言归正传，经历了一阵约莫五分钟的失重感后，宁为妄终于是来到了这座传说中的‘伊甸’，走出通道，映入宁为妄眼前的是一派神迹般的景象。 华贵而典雅的装潢将眼前的巨大教堂衬托得奢靡而高贵，仿佛是天国在尘世的投影。 高耸的拱顶由绚丽的壁画和色彩斑斓的玻璃花窗点缀，将圣光柔和地洒落在每一处细节之上。 大理石柱被饰以精美的雕刻，映衬着天花板上金色绚丽的图案。 香气缭绕，飘散着沉稳悠扬的宗教音乐，犹如一首神圣的赞歌在空中徘徊。 祭坛处铺陈着金色的华丽绣品，烛台周围点缀着闪烁的宝石，神圣的光芒在这一片璀璨的装饰中得到了完美的彰显。 庄严的祭坛映衬着眼前的金碧辉煌，仿佛一幅价值连城的宗教绘画，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虔诚之感。 在这片华美的空间中，每一个雕刻、每一处点缀都流露出对神圣的敬畏之情。 这座华丽的教堂仿佛是信仰的殿堂，也是艺术的殿堂，充满着无尽的魅力和神秘的力量，让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神明的存在亲密而真实。 然而，在这座人间天堂中来回走动的，有大腹便便的商贾，也有侃侃而谈的政治家，更不缺乏昂扬洒脱的艺术家以及陪在上述所有人身旁红袖添香的交际花，每个人脸上都像参加了假面舞会似的戴着个面具。 但！就是没有一个真正的虔诚教徒。 宁为妄缓缓转动视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诡异割裂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眼神逐渐变冷，最终，定格在了某处角落。 “这边是祷告厅，那边是忏悔室，还有那边……”帕威尔兴奋地对宁为妄说道，那语气不像是进入一个教堂该有的样子，反而更接近老鸨对着大顾客介绍头牌姑娘们的闺房。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眼神隐隐透露出煞气的宁为妄。 宁为妄没在意帕威尔，他的目光正锁定在不远处的那个唱诗班身上。 有道是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孩子们的嗓音犹如天使一般清澈纯正，每一个音符在他们嘴中化为华丽的音纹，轻盈而又清晰，仿佛是晨曦中的鸟鸣，引人沉醉其中。 他们的面容纯洁纯洁无瑕，眼中闪烁着纯净的光芒，纯真而善良。当他们高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那份对音乐的热爱仿佛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激情。 在他们歌声的映衬下，似乎整个空间都变得静谧而神圣，仿佛身处在某种超然的存在中。 他们纯净而高亢的歌声，如同清泉般澄澈，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神秘而祥和的领域。 这些孩子们活脱脱是人间的天使，用他们的歌声和笑容为世界带来了无尽的美好和温暖。 直到，一曲终了。 一群肠肥脑满，道貌岸然的畜牲鼓着掌走到了这群天使的近前，他们与人类唯一的关联，也许就只剩一层皮肉了。 但天使们不在乎，他们的情绪波动似乎只与圣歌相关，耳边的称赞，让他们开心的笑了。 凡人向天使们发出了邀请，懵懂而善良的他们眨了眨眼，欣然同意，殊不知，天使，也有折翼的悲剧。 “……”滔滔不绝的帕威尔突然停了下来，就在刚刚，他体会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哆嗦了一下身子，帕威尔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周围一圈，随即他走向宁为妄。 他从宁为妄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中看出了宁为妄对这个教堂的兴趣不大，当即准备带领他前往其他地方，“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您引荐给Boss？” 宁为妄深吸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寒意，面对帕威尔的提议，他属实有些犯难。 “直接去见可能不太行，第一次‘循环’中米歇尔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道出了名字，说明他认得我这张脸，现在贸然过去很可能会暴露我的警察身份。” “但是不过去的话，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乔拉·卡顿可谓大海捞针……啧，难办了啊。” 思考了大约三秒过后，他突然心生一计，只见他拿起手机，当着帕威尔的面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宁为妄当即把手机送到耳边： “喂……，你对‘亚当’俱乐部有没有兴趣。” “……”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后，才有一道苍老的嗓音传来： “等我二十分钟……” “嘟——嘟——”电话，被对面挂断了。 宁为妄耸耸肩，对着眼前呆住了的帕威尔道： “请忽略掉我能在强干扰环境下拨通电话这件对‘布鲁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你可以去找Boss了，记住，告诉他，米利安二十分钟后到。” 帕威尔终究是没那个胆子敢直接去找Boss，他通过自己的权限唤来一名安保人员，请对方帮自己联系到了Boss。 电话接通后，他当即对着手机念了一句“我是帕威尔，有贵客找您……” 随后就将手机交给了宁为妄。 第34章 惯犯（十二） “哪位？” 一道沉稳的嗓音从电话的那头传出。 “米利安现在估计正在赶来的路上。” 宁为妄的语气轻松写意，他看都不看身旁的安保人员和帕威尔，毫不避讳地说道， “米歇尔，你还有将近二十分钟跟我谈谈接下来的这笔交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谈，不过这样我就要考虑是否要告知米利安某些‘真相’以图合作了。” “……你在哪？”短暂的沉默后，电话的那头再次响起Boss那一贯沉稳的音调，只不过宁为妄这一回分明听出了那三个字的颤抖。 “呵，这你还需要问我？” 宁为妄冷笑一声，接着道， “听着，我要的，只有乔拉·卡顿这个人和他今天运送的那批货，建议你十分钟之内把人送到我手上。” “而你，也将收获里奇·布鲁诺的支持，注意，我说的是‘里奇·布鲁诺’，不是‘布鲁诺集团’，考虑清楚了就赶快去做事吧，毕竟我们五个都凑得到一块儿的机会可不多见啊~” “……” 十分钟后，成功把麻烦转移给米利安的宁为妄正坐在一个豪华房间中央的昂贵沙发上哼着小曲儿，他一边品着一看就不便宜的红酒，一边嗦着桶装泡面（伊甸里边儿有一个特殊的主题玩法叫做‘忆苦思甜’，里面啥平价商品都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宁为妄吸溜掉最后一口面，张着嘴含糊不清地道：“进！！”他知道，自己指明的人到了。 被五花大绑的乔拉就这么被抬了进来，动手绑他的人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特意把他的上半身脱光然后绑了一个颇具情趣的龟甲缚…… 宁为妄眼下可没空欣赏这些，当然，有空他也欣赏不来。他让来人给乔拉松绑后抬手示意安保们可以出去了，很快，房间就只剩下了宁为妄和浑身是伤，楚楚可怜，脸色煞白的乔拉·卡顿。 “又见面了，卡顿先生。”宁为妄抢在气氛变怪之前开口。 “原谅我的失礼，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乔拉颤抖着声音回答。 “你不一定认识我，但我见过你很多次了……，呵。”宁为妄说完自己都绷不住了，“这台词怎么一股变态跟踪狂的味儿。” “……”这下乔拉不敢说话了，他此刻那张本就很白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显然，他误会了宁为妄。 见得对方面色剧变，宁为妄突然心生一计，只听他当即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桀桀桀桀桀桀——”，随即缓步靠近乔拉，一边走一边搓着手道：“我会温柔一点的~” “不不不——”乔拉汗毛都竖了起来，疯狂大喊道，他想起身逃跑，但是Boss并没有很负责地出手疗愈之前惩罚他时留下的伤（惩罚的原因是擅动货物，这跟‘循环’没关系，所以这顿打他还是挨了），这一动，当即痛的摔倒在地，Emmm——，后门大开…… “不——！！”乔拉绝望的大喊道，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自己抓住的‘羔羊’们是何等的绝望。 然而乔拉是注定等不到宁为妄的‘临幸’了。 开玩笑，宁为妄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正面的特质可能就只剩下性取向了，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最后一丝节操丢在这里。 因此，乔拉等来的只有…… “嘣——”宁为妄拽着乔拉的头发将其暴力提起，一记老拳就打在了他的胃部。 “啊——”剧烈地疼痛差点让乔拉当场昏厥，好在宁为妄拿捏了一点力度，他只是缓缓跪倒下去，张嘴干呕起来。 “听着，我接下来要跟你玩的游戏叫做‘我问你答’。”宁为妄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手提箱，这是他本局游戏里拿到的第一件带系统说明的物品。 【名称：拷问师1.0版本（注：玩家医疗专精达到动级以上则自动解锁2.0版本）】 【类型：其他】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 通识：门 器械：门 】 【备注：刀子、刀子、刀子，怎么还是刀子，见鬼，这人不是个医生吗，为什么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刀子，哦，他是个疯子啊，那没事了。】 宁为妄轻轻拍了拍箱子，对乔拉说道，“这里面，是我刚刚跟一位外科医生朋友借过来的‘小玩具’，你最好不要那么诚实，否则我会很困扰今晚玩的不够尽兴。” “Woah——Woah——，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出了怨毒，看来你也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愉快‘玩耍’机会不是吗？” …… “咔哒——”房门徐徐开启，宁为妄一面擦着手上的鲜血一面阴沉着脸走出，守在门外的两名安保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房间里散落满地的刀具和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的乔拉。 “啧，心态还是不够好啊~”宁为妄低吟了一句。 拷问的过程很顺利，乔拉非常配合，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但宁为妄收集完信息后还是没忍住动了手……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调查乔拉·卡顿运载的‘货物’。】 “你，对，别看了，就是你。” 系统的提示让宁为妄回过神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指着一名安保人员说道， “十分钟后，把他抬到你们Boss那儿去，我给他留了一口气，但也只留了一口气，手脚利索点。” 吩咐完，他又转向另一个安保，“现在，带我去看‘货’。” 一路上，宁为妄都一言不发，他在梳理乔拉给出的信息，“这个‘亚当’俱乐部的体量比我想象中要庞大的多，‘伊甸’区只是其中的一个大区块。”“ 而乔拉·卡顿本质上是另一个区派遣过来的调员，有意思的是，那个名为‘美食宴’的大区似乎与我挺有缘，那套‘锁定情绪取材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啊~” 宁为妄所指的，自然就是新手副本中，关于那本日记中所记载的故事了，他早就看那群人伦崩坏、草菅人命的变态老餮不爽了。 眼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自称‘美食家协会’的人，宁为妄差点没收住手，要不是推测乔拉的死亡会导致‘循环’再起，宁为妄早就把他凌迟个千八百回了。 将这些想法抛出脑后，宁为妄接着沉思起来， “两个剧情和世界观上毫不相干的单人短线程副本都能存在着如此高度相似的组织……” “Emmm，我是不是就可以认为这款‘无序方舟’中有着‘主宇宙’这种类似的存在呢，待会儿下线问一下老林。” 第35章 惯犯（十三） 没走几步呢，前面带路的安保就突然停下。 他转过头对宁为妄说：“到了，前面就是。” …… 宁为妄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熟睡着的小女孩。 她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在房间里柔和光芒的照耀下泛出了一层金色的耀眼光晕；她娇小玲珑的鼻梁上镶嵌着一对粉嫩的蜜桃小腮，轻柔地随着她睡梦中的笑容微微上扬。 她可爱的樱桃小嘴微微张着，如同精灵一般调皮，那一身洁白的裙装，让她看起来宛若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 宁为妄已经在尽量压低脚步声了，可是当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小姑娘就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清澈的蓝色眸子里闪烁着稚嫩而聪慧的明亮，仿佛藏着一颗天使般纯洁的心灵。 他着小姑娘和善地笑了笑，但内心却在疯狂腹诽： “演得真像嘿，你一个不到十岁就敢趁劫匪注意力尚未消散的情况下用摩斯密码向警察求救的天才少女要是在这种环境下能真睡着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吐槽归吐槽，宁为妄也没耽误功夫，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蹲下身子与小姑娘持平视线，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同时微笑着开口道：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接过棒棒糖，很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安妮塔，安妮塔·拉普，这是爸爸给我取的名字，你是来带我去找爸爸的吗？” 说着，安妮塔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向宁为妄。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更新。】 【主线任务：让米利安·拉普知晓安妮塔·拉普的存在。】 可惜宁为妄基本免疫可爱攻势，他这会儿正思考着主线剧情的事儿呢， “这样子一切就说得通了，我的猜测没有错，米利安才是‘主角’，而安妮塔……，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然而，安妮塔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宁为妄眉头一挑，打消了疑虑。 “叔叔的名字叫什么呢？”安妮塔奶声奶气地发问。 “里奇·布鲁诺。”出于逗小孩的心思，宁为妄回应了一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谁料， “啊？不对不对，叔叔的名字叫做‘不笑’才对吖。” “……”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宁为妄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安妮塔，看着眼前这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宁为妄差点就没忍住来上一拳，无他，打阿耀打习惯了。 他收起那副阳光大哥哥的微笑，口气带上了几分严厉和阴狠： “你，到底是谁？” “安妮塔，安妮塔·拉普，里奇叔叔忘了吗，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哩。” “……”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宁为妄索性把眼前这个能看透自己‘探索者’身份的小女孩当成普通人来看待，毕竟主线任务只要求他让米利安知晓安妮塔的存在，必要时宁为妄不介意通过广播来完成，安妮塔的身份根本无关紧要。 他从兜里又掏出一根棒棒糖，对着安妮塔说道： “小甜心，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糖了，你瞧，我给你带了那么多；但是叔叔老了，最近记忆力不太好，我已经记不住安妮塔的模样了，这样吧，叔叔会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能证明你是安妮塔，那这些糖果就作为奖励都送给你，怎么样？” 说着，宁为妄打开自己那件昂贵西装的里兜，只见里面塞满了糖果。 安妮塔眉眼一弯，开心道： “好~” 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宁为妄的魔爪。 …… 二十分钟后，宁为妄在安保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Boss所在地，这是一个颇具北欧装修风格的办公室，主色调以白色为主，配以浅灰色和淡木色作为点缀。 办公室铺设着原木地板，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沿着墙壁有一排带有异域风情的原木书架和收纳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绿植和精美的装饰品，使整个空间更具生机和活力。 大面积的落地窗户保证了充足的光照，窗边布置着纯白色的窗帘，使空间更加通透明亮。 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一些北欧艺术风格的画作，带给人一种宁静和优雅的感觉，整个办公室的设计充满了自然元素，让人仿佛置身于森林和自然环境中。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会议桌，此时的米歇尔和米利安正相对而坐，人手一杯咖啡在那细细地品着，米歇尔的旁边站着一道年轻的身影作侍从状，正是帕威尔·克雷默。 不远处还有个担架，其上躺着一个裹满绷带的‘木乃伊’。 四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显然先前的会面过程并不平静。 “哟，二位老伙计这是多时未见擦出了什么基情的火花，衣服都玩破了，够激烈的嗷。” 宁为妄特地走到了距离他俩最远的主位上，悠哉哉地拉开椅子坐下，随即打了个响指， “那个谁？小帕子儿，去，给咱家倒杯咖啡去，记住，不是速溶我拿你是问。” 帕威尔没理会宁为妄，笑话，他堂堂‘钟表’少主，‘伊甸’区创始人Boss手下最忠诚的狗，在这片地界，还没人能够使唤他！ 然后米歇尔就看了过来。 “……遵命……” 用帕威尔活跃了一下气氛后，宁为妄转向二人， “玩笑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我们来聊一聊‘循环’的真相，以及这个世界的本质吧。首先……” “哒——哒——哒——”米利安用手指轻敲桌边，发出清脆的响动，他开口道：“在你开始之前，我想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个小细节。” “你……到底是谁？” 米利安的气势陡然一震，那双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地看向了宁为妄。 按理说，被一位久经沙场的老狙击手这么一瞪，是个正常人多少都会有点心理压力，继而产生破绽。 但宁为妄却是乐了起来，他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 “呵呵呵呵呵——，我的身份无关紧要，米利安；问题在于，你……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第36章 惯犯（十四） 宁为妄的话，还真把米利安问到了。 按理说米利安这样的专业人士不该中这么粗浅的逻辑陷阱才对。 但是，不断复苏的记忆，对‘循环’的察觉，米歇尔此前的谈话……等等等等，太多间接的证据指向了一个令他感到窒息的真相，他渴望着真相，却缺乏推开那扇大门的勇气。 眼下，却有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一个陌生人正站在他身旁表示愿意代劳，更恐怖的是，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呼——”米利安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不会再打断宁为妄的叙述。 耸耸肩，宁为妄把自己的推理过程娓娓道来： “首先，我们先来聊一聊关于‘循环’的本质，我相信或多或少二位都能察觉到这个世界每满足一定条件后就会自动开始循环，让大部分事物重归于起点，当然，我对这部分兴趣不大，所以没花大力气细查，如果二位愿意互通一下有无那就完美了。” 沉默了片刻，米歇尔率先开口了： “我掌握的那部分信息是有关乔拉·卡顿和帕威尔·克雷默的；在无数次循环后，我偶然发现了一点，上述二人似乎不受循环的影响，意识到这一点过后，我就开始尝试给他们灌输新的指令，将他们拉到了我这边来。” “我这边的信息则正好相反，某一次循环中，里奇·布鲁诺为了掩护我而选择独自执行极其危险的任务，我悲痛万分，但出乎意料的，不久后我再次见到了那道年轻的身影，那时我就明白了，里奇的死亡，也是‘循环’开启的条件之一。” 米利安的叙述紧随其后。 “很好，与我的推论基本一致，需要补充的是，循环的开启条件里确实有‘死亡’这一项，但不只是我，乔拉·卡顿、帕威尔·克雷默，甚至是你们二位的死亡同样在这个条件之中，证据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想米歇尔应该清楚这一点，否则现在也不至于一直使用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吊着乔拉的一口气。” “哼——” 米歇尔冷哼一声， “灌输指令的过程中难免会产生一点不愉快的摩擦。” “纵使我高度赞同你的做法，但我还是想对你残杀同类的行为比个中指。” 说着，宁为妄还真做出了那个宇宙通用手势。 米歇尔没管他，倒是米利安抓住了宁为妄那句话的某个词： “你说，同类？” 宁为妄当即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接道： “没错，同类。恕我直言，在现实中真正能够实现这种‘循环’的，已经归为‘神’的范畴了，而就我的观察来看……” 说到这，他站起身，缓步踱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俯瞰整个伊甸。 “这个‘伊甸’的所有人，包括宾客和安保人员，都如同生产线一样，是套用不同模板批量生产出来的！” “另外，我在来的路上花了一点时间试着打开各处的房门，无一成功，它们大部分就像是被固化成了背景一样，而那些少数能打开的门的方位连起来，刚好能够形成一条完美避开安保人员安全到达这个房间的路线。” 宁为妄摊开双手，“神，可不会如此随意，因此我猜测，这个世界，其实是由某个‘人’的群像记忆构筑起来的。” 此言一出，米歇尔倒是还好，他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否则也不会有第一次‘循环’中他大声质问‘米利安’那一幕。 但米利安就不一样了。 宁为妄的言语如同一柄柄巨锤，每一个词的落下都是在抨击他那尘封已久的心灵，他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他猜到了真相的颠覆性，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尤其是，他好像记起来构筑这个世界的人是谁的时候。 “就是你啊，米利安·拉普。” 米歇尔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我们都是‘米利安·拉普’这个个体中诞生的意识，乔拉·卡顿、里奇·布鲁诺、帕威尔·克雷默，米歇尔·曼恩，以及作为主导意识的你，米利安·拉普。” 豆大的汗珠，从米利安两鬓滑落，他的面庞因为过于紧绷而显露出了一些细密的岁月痕迹，他的双手不停地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里。 米利安的眼神游离不定，不停扫视周围，却又无法聚焦，他的喉咙发干，嘴唇颤抖着，似乎连说话都成为一种奢望。 来自回忆的痛苦，正疯狂侵蚀着这位老人的身心。 看到这一幕，米歇尔讽刺地笑了起来， “呵——，我早就说过了，我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你就是个只知一味逃避的混蛋，如果你拥有我这样的力量，安妮塔就不会死！把主导权交给我吧，米利安，我会替你完成我们的复仇。” 听得这话，米利安脸上的痛苦神色更盛，他赶忙沉下心神，然后开始疯狂地抵触回忆。 然而这一瞬的破绽被米歇尔抓住了，只见他迅速化为一道黑影向前扑去，转瞬间就融入了米利安的身体，只留下一句带有浓浓警告意味的话语： “小子，我知道你趁机接管了我的安保权限，否则帕威尔不会现在还没有回来，没关系，这就当是我与你合作的预付款，但是，如果接下来再敢搅局，我发誓会让你品尝求死不能的痛苦！” 宁为妄理都没理他，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支线任务已完成：探查岗哨】 【支线任务已完成：探明路线】 【隐藏任务已完成：记忆壁垒】 “任务完成的提示总是如此的令人愉悦啊，哈哈哈哈！” 宁为妄汪汪大笑道，随后看了一眼体表开始结出黑色茧丝的米利安，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面对现实，把自我交给别的个体又未尝不可呢……” 宁为妄……是个思想极端的家伙，就如他此刻根本不想了解米利安·拉普分裂出五个人格的原因一样。 苦衷，难言之隐？ 这些宁为妄都不想去考虑，他在乎的只有一个，既然名为‘米利安·拉普’的主体意识已经选择了逃避，那其他想要上位的意识自然就拥有回到现实的权利。 宁为妄可不会介意对着一个拥有米利安外表的米歇尔完成主线任务。 第37章 惯犯（十五） 眼瞅着二人的争斗一时半会儿分不出结果，宁为妄也不打算干坐着，他动用刚刚接管的权限为自己小小地谋了一下私…… 当然，接管权限的原理相当简单，米利安·拉普此刻的大脑内就像是黑帮之间互相协商划分出来的五个地盘，米歇尔的势力最大，而且还控制住了乔拉和帕威尔的地盘；米利安的地盘最富庶，而且易守难攻，同时又与里奇的势力结为了同盟关系。 正常情况下，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奈何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控制住另外两个小势力并不能满足米歇尔，他对那片最富庶的地带怀抱着最原始的渴望，但对方得天独厚的优势让米歇尔只能干着急。 不过某一天，米利安作为一个势力的老大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虽然我们都知道通风报信的是宁为妄，但米歇尔并不知情），竟然敢孤身一人闯荡米歇尔的老巢。 这对米歇尔来说可就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乐坏了，当即动用自己所有能够快速调动的资源，誓要把米利安留在这里，方便他以后侵吞那片自己神往已久的富庶之地。 两个大佬去约架了，底下的小兵自然是坐不住的，宁为妄身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早早地就给自己谋划好了利益，他也不是没试过给联系布鲁诺集团的相关人士，但结果并不理想，前文提到过，这个世界是由米利安·拉普的群像记忆构筑而成，若是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记忆那宁为妄自然是毫无办法的。 既然已经孑然一身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战术——转换家！ 作为优势、均势、劣势都可作为参考的战术，换家的魅力就在于只要提前把握住自己最珍贵的资源并抢占到主动权，就能够获取相当的利益，而大佬约架生死不论的情况下，一个跟自家大佬同等地位的人物站了出来登高一呼，效果自然是显着的，宁为妄就这么白嫖了一堆资源。 回到宁为妄谋私这件事上来，他也没干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儿，不过是让安保们以Boss的名义要了一点‘朝贡’，而且也没说要钱，随身携带的一些稀奇古怪小玩意儿就行，宁为妄很清楚，既然这是个记忆世界，那就肯定存在一些米利安没关注过，但是潜意识里会有印象的物品，然后十分钟后宁为妄就看到了一堆小山似的小物件。 他先是将背包里所有物品全部取出，然后看着那一堆物品山陷入了呆滞，脸上的痛苦程度完全不亚于先前的米利安。 最终，他决定将自己不久前花‘大价钱’购入的一次性道具统统舍弃，毕竟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带得出去的东西任意一件挂在拍卖行都抵得上购买这一堆消耗品的花销了。 挑挑选选，宁为妄最终有目的的入手了九件物品（他背包满打满算也就十格，而且‘原初契约’还永久占用了其中一格背包）。 【名称：翡翠项链】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一串做工精美的翡翠项链，戴上它出席晚宴是个不错的主意。】 …… 【名称：熔岩块】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一块经过特殊处理的熔岩，你可以透过它玻璃质的外壳隐隐看到内部还在缓缓流动的岩浆。】 …… 【名称：巨脉蜻蜓标本】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一份罕见的标本，展示了目前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蜻蜓的生态特征。属于某位动物学家的至宝之一。】 …… 【名称：巨人蛛标本】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一份珍贵的标本，展示了目前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蜘蛛的身形和特征。属于某位动物学家的至宝之一。】 …… 【名称：阿马乌童蛙】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目前世界上最小的两栖动物，同样属于某位动物学家的至宝之一，但我们都知道，您是Boss，您说了算。】 …… 【名称：深海鮟鱇鱼】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它今晚本来应该出现在某个大厨的料理台上，但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您说呢，Boss先生？】 …… 【名称：钻石戒指】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这是一枚重达10克拉的戒指，鸽子蛋那么大颗的外形无不彰显着她原本主人的贵气，然而为了讨Boss的欢心，她却义无反顾地将其打包好送了过来，小子，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 【名称：天平】 【类型：其他】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无】 【备注：这是一把精准的天平，用于称量物品的重量，如果忽略掉其纯金的材质，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测量工具。】 …… 【名称：被封印的扑克牌】 【类型：武器】 【品质：蓝】 【最低使用条件： 体术：动 灵能：动 体质：动 】 【攻击力：lv1~lv6】 【备注：在某个平行宇宙中，里米·艾蒂安·勒博（牌皇）在一次盗窃中意外坠海失去记忆，穷困潦倒的他兜兜转转来到了非洲，并运气极好地晕倒在了一户好心人家的门口。醒来以后的里米打算长期住下，勤勤恳恳的他被主人家看在眼里，最终他向他们的国王引荐了里米，国王察觉到里米变种人的身份后为他制作了这副扑克牌。关于这副扑克牌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宇宙我们未曾得知，唯一的线索只有这副扑克牌上铭刻的黑豹标记……】 忽视了某几件物品中系统对他这种薅羊毛手段的恶劣吐槽，宁为妄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先不提前几种收集到的物品刚好是自己所需要的组合，光看最后一件那逆天的简介宁为妄都不敢想这件装备解封以后会是什么强度。 第38章 惯犯（十六） “瓦坎达出产的振金扑克牌啊，发财了发财了！不过这个世界不是群像记忆构筑的吗，按理说应该只会根据米利安的记忆和认知来给我生成相应的物品才对啊……，是跟自己所看的某本超英漫画记忆混淆了，还是说是系统给的补正？” 念及此处，宁为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又或者，米利安·拉普本体所在的那个真实世界水比我想象的要深，这种超能物品是真正存在的……” 不再纠结这个猜测，宁为妄转头看向房间中央那颗巨大的‘人茧’，好处已经捞到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主线任务。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房间中的‘人茧’微微动了一下，仿佛下一瞬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破茧而出。 宁为妄戒备地退至房门边，随时准备开溜。 开玩笑，他可不敢赌待会儿出来的会不会是个异形…… 黑暗，倏地降临到房间内，一切仿佛被吞噬般沉寂无声。 原本温暖的灯光被黑暗覆盖，房间顿时笼罩在一片浓郁的漆黑中，让宁为妄都感到了一丝窒息和不安。 家具的轮廓模糊不清，角落里的阴影变得更加深邃，仿佛隐藏着无法言说的神秘和恐惧。密封的房间内竟隐隐传来风声，夜晚的寒意渗入房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切细微声音都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宁为妄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如同警示，黑暗的降临带来的不只是寂静，还有危险和未知。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氛围，令人心神不宁，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黑暗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只是一秒钟之间，光明就重新笼罩了这个房间，只不过比起刚刚稍微有了一点变化。 宁为妄定眼望去，原本的巨茧已然消失，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房间中央，随着他的睁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向宁为妄袭来，他甩了甩头，扯着干涩的嗓子发声问道： “米利安？” 然而听见这个名字，那道身影笑了，他笑得很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嘘，米利安睡着了。” 见得这一幕，宁为妄也回过味儿来，看来这场主人格意识的争夺战，终究是米歇尔更胜一筹啊，宁为妄对此不置可否，他要的只是完成任务。 “……恭喜你了，米歇尔，对了，不打算给我讲讲‘米利安·拉普’的故事吗？”思虑再三，宁为妄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确实对真相不感兴趣，但如果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涨一涨推理进度他也没理由拒绝。 “呵，告诉你也无妨。”夺舍成功的米歇尔心情大好，欣然应下了宁为妄的请求。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啊~，就从这家伙的光辉事迹开始吧。” “米利安·拉普，我们的本尊，是一位警察的同时也热衷于从事另一项副业，他将其称为‘仲裁者’，要我说，狗屁仲裁者，不过一群打着正义名号通过偏激手段动用私刑的疯子罢了。”米歇尔的语气十分鄙夷。 “哦~，何以见得呢？”宁为妄适时捧哏道。 “这么说吧，这群自称‘仲裁官’的家伙们皆是各领域的老东西，他们有着各行的丰富经验，但这群狂热的正义分子更倾向于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对目标进行‘处刑’，他们尤为擅长制造各种‘意外’，你懂我的意思吧。” “比如通过计算一整天的人流量和天气来达到‘花盆掉下来精准命中目标以致死亡’，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米歇尔顿了顿，接着道， “而米利安呢，身为一名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一名为警局服务了大半生，至今仍在一线活跃的‘老鸟’，他擅长的自然是狙击了。” “米利安会在执行任务之前自行调查任务目标以及人质的情况，如果人质被他判定为肃正的对象，比如人质本身已是罪恶滔天，但是警方出于人道不得不对其进行救援这种情况。” “米利安就会教导他们：‘仁慈，是上帝才应该操心的事情，而我的职责，就是送他去见上帝。’，然后通过狙击的方式，在带走任务目标性命的同时，让其以一种匪夷所思但是又不着痕迹的方式与人质同归于尽。呵，所以说，这家伙就是个伪君子啊。” 听得这话，宁为妄不动声色地看了米歇尔一眼，霎时间就觉得眼前那张有七分像米歇尔，三分像米利安的老脸没有之前那么帅了，他悄悄把手背到后面，似乎这样更方便待会儿遇袭时掏武器。 米歇尔没注意到宁为妄的小动作，自顾自地道： “直到有一次，米利安的正义为他带来了大麻烦。”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晦涩，宁为妄从中品出了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与狂热。 “内森·加勒特，这就是米利安那次的处刑的目标，这家伙是个黑帮银行的经理，某一天，几个连行动路线都没有规划好的见鬼愣头青来到了他主管的银行实施抢劫，更巧的是，那天内森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正好在现场。” 米歇尔的语调变得稍显微妙起来，宁为妄看得出，他憋笑憋得挺辛苦。 “总之，不论以前混黑道时有多么风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内森与其他在场的人质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待宰的羔羊，更何况歹徒中也有‘聪明人’的存在……” 他双手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 “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内森……身上的昂贵西装，于是倒霉的内森·加勒特就此成为了那群熊孩子与警方谈判的最大筹码。” “总之，在一阵类似于‘给我一架直升机’，‘这不可能’，‘那我就每分钟杀一个人质’，‘最多一辆汽车’，这样的蛋疼对话中，歹徒的耐心终于是被消耗殆尽，内森的处境开始变得危险了起来。” 第37章 惯犯（十七） “一斤鸭梨！” 听到这儿，宁为妄单手一拍身边的房门，振臂一指米歇尔，用蹩脚的日语念出了句名台词。 “就算内森·加勒特真的是某位黑帮银行的经理，那他顶多也只是个经济犯罢了，顶多偷税漏税，以我对这些狂热肃正党的了解，这似乎并不足以让米利安出手吧，况且……”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流光朝着宁为妄当面袭来，饶是他反应神速也只是堪堪避开了大部分，肩膀当即被削掉了一大块儿，疼得宁为妄龇牙咧嘴。 缓缓收回手指，米歇尔面无表情地道：“我得承认，你很聪明，洞悉了‘伊甸’的权限直接关乎我的力量强弱这一规则，而且还敢于用言语和挑衅试探我。” “但不要以为没了这片区域的权限我就手无缚鸡之力了，更何况，占据了主导意识的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下一次再敢打断，我就不会特地瞄偏了。” 被看破意图的宁为妄倒也光棍，一溜烟儿跑到了刚刚那堆物品小山里翻找着绷带打算给自己包扎止血，顺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对着米歇尔比了个‘OK’的手势，全然未见自己真实意图被拆穿之后应有的尴尬。 “哼~”米歇尔冷哼一声，言简意赅地道，“米利安调查出了内森·加勒特的另一层身份——他是‘亚当’俱乐部的高级会员之一，‘伊甸’区的常客。” “哦？！”饶是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NPC承认这个庞大的组织真的存在时，宁为妄也不免有些诧异。 “果然啊，每一个人在听到‘伊甸’的大名时都会露出这副愚蠢的模样，呵呵呵呵呵——”米歇尔内心愉悦地想。 然，宁为妄何许人也，身为一名谈判专家（他自封的），把控情绪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米歇尔哪怕再强，他也属于人类的范畴，又不是某头鬼畜玩具熊和无脸小萝莉。 他的很多微表情和小动作很轻易地被宁为妄捕捉到了，因此，米歇尔那发自内心的愉悦自然没理由能逃过宁为妄的眼睛。 宁为妄默默侧过头，借助处理伤口的动作掩盖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够了，米歇尔也就继续讲了下去，这会儿他倒是来了兴致，想想也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精神世界里住了那么久，这些真相也难得向人吐诉，无时无刻憋着秘密的感觉可不算好，眼下宁为妄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再想关上可就难喽。 “米利安当然有资格知晓‘亚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但问题在于，他的知晓就跟了解某个都市传说一样……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他清楚‘亚当’是一个庞大的黑暗世界，但具体有多庞大，米利安完全没有做过调查，这也就造成了，那一天的悲剧。” 米歇尔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悲伤，这倒是发自内心的，毕竟，他也是‘米利安·拉普’的一份子。 “俱乐部里不乏能人的存在，他们不知通过什么方法验证了米利安出于主动目的间接击杀了自家的高级会员，报复，几乎是接踵而至。” “停职，轮番审查这些都算是轻的了，米利安也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种待遇，他应对得十分自如得体，但，这些都只是开胃菜罢了，某一天，结束了日常审查的米利安接到了前妻的电话……” 说到这，米歇尔竟是掩面抹起了眼泪，这是他身为‘米利安·拉普’黑暗面的最后一丝温柔。 “……安妮塔……，失踪了？”见得眼前这一幕，宁为妄默默开口道。 “是的。” 米歇尔这次没有苛责宁为妄打断自己的话头，他点了点头， “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中度过的，如果那时的我再果决一些，如果那时的我有足够的力量……”说到这，米歇尔几乎是咬牙切齿，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积怨仿佛化为了一头饿兽，下一秒就要将宁为妄吞噬殆尽。 然而，此刻的宁为妄却是另一番感受，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为妄身为不属于这个精神世界的‘探索者’，他拥有绝对的旁观者视角。 但同时，他又扮演着‘里奇·布鲁诺’，又得益于米歇尔此时情绪失控，因此他能够感知到米歇尔的怒火中烧，万念俱灰。 米歇尔恨透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恨透了米利安，恨透了里奇，恨透了帕威尔…… 但是！ 宁为妄唯独没有感知到他对‘亚当’的一丝一毫负面情绪。 起初宁为妄还以为是米歇尔憎恨隐藏得太深的缘故，但是当他调动自己动级的灵感，配合偷师自洛尔的‘心灵感应’技巧时 什么，你问我他为什么会？拜托，洛迪的羊毛他都薅了，承担二者之间沟通桥梁的洛尔宁为妄又怎会放过。 总之宁为妄惊讶地发现，这家伙不仅是真一点儿也不恨自己的头号大仇人，反而因为‘亚当’为他打开了‘超凡力量’的大门而抱有一丝感激。 “是单纯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宁为妄的眼神犀利了起来，米歇尔的情绪很不寻常， “还是说，有着某种我暂时还没有解开的更深层次原因。” “后面的剧情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米利安夜探伊甸园，布鲁诺为兄慨赴义，神伤买醉烟花柳巷，内耗精神四分五裂’的桥段……嘛~既然剧情探索得差不多了，那就索性玩把大的。” 一念至此，宁为妄立马安排好后事，随即就发出了灵魂拷问： “那既然现在都拿到米利安·拉普的精神主导权了，你又要怎样报复‘亚当’和‘伊甸’呢？” 这一刻，世界仿佛停止了呼吸，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种压抑的安静。 米歇尔停下了叙述，缓缓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位失礼之人身上，他的眼神骤然变冷： “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了。” 反观宁为妄这边，他很确信，自己已经触发了Boss的某种必杀剧情，因此在米歇尔开口的瞬间，宁为妄就果断地打开房门准备溜之大吉。 第38章 惯犯（十八） 然而，受到冒犯的Boss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那米歇尔双掌合十，再缓缓分离，一颗黑色的能量球瞬间在其掌中成型，他瞄准宁为妄奋力一推，霎时间，能量球携狂暴攻势轰然前袭。 宁为妄见得此状暗道糟糕，自己浑身上下一件装备都没有，别说装备了，技能栏都是空的，这一击，在劫难逃！ 念及此处，他很干脆地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转身面对来袭的攻势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能量球如猛虎下山，迅猛至极，如风暴般肆虐，又似烈火燃烧般猛烈，其所过之处，空间都发生了轻微地扭曲。 “轰——”一声巨响自办公室内传出，引得楼下欢愉的宾客们纷纷侧目。 而办公室内，滚滚烟尘正徐徐消散，Boss的那一击可谓声势浩大，然而效果嘛…… “咳咳——”一道身影自灰尘的遮蔽中渐渐浮现，不是宁为妄这无耻之徒又待是谁。 看着身旁被轰穿了一个衣柜大小洞的墙壁，宁为妄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 “切~，也就是第一个副本没排到我想要的世界观，不然刚刚老子就是拼着任务失败也要提着螺旋丸跟你对一对波……” 米歇尔没有在意宁为妄说的话，再次幽幽开口： “你……为何不避？” 听闻此言，宁为妄当即轻掸衣上灰尘，一步跨出，直面Boss，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散发出一股不卑不亢的顽强与自信，他负手而立，云淡风轻地道： “因为不怕……” 说完，宁为妄转身，顺着被贯通的大洞向外走去，只留给米歇尔一个酷炫潇洒的背影。 “轰——” “嘶——” 两声动静先后响起，前者，是Boss再次释放攻势的标志；后者，则是宁为妄受伤发出的痛呼。 汗珠如同雨水般挥洒而下，宁为妄咬紧牙关，抱住了自己的右腿，只见其右腿自小腿三分之一处往下的部分早已全部消失，断口光滑如镜，仿佛被人用橡皮擦去了一般。 “笃——笃——笃——” 灰尘弥漫中，怪异地声响由远到近徐徐响起，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隆隆雷鸣。每一声响动都似乎携带着无尽的诡谲，让宁为妄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头发悸。声音每一次靠近，都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将宁为妄笼罩其中，使得空气凝重而窒息。 “我都不知道该吐槽你那强烈的玩梗欲望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实则无时无刻不在策划逃离我掌控的无知行为了。” 烟尘中，缓缓传来米歇尔的声音，那语气与其说是愤怒，更多却是蛋疼…… 随着他每一个字的落下，那声音竟在房间中产生了共鸣，仿佛无数重复的回音在回荡，似是一种无形的囚笼，意欲让宁为妄品尝无法逃离的痛苦和难以阻挡的绝望。 然而，宁为妄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他从这句话中品味出了一丝骇人的味道，米歇尔，竟是洞悉了宁为妄在玩梗！ 强压下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宁为妄迅速运转大脑， “排除系统在作祟的可能，那就只能是米歇尔将米利安吞噬后为其带来的能力了，嗯，这种猜测比较合理。” “毕竟再怎么说里奇也是‘米利安·拉普’的一份子，米歇尔在掌握了最为强大的两个人格后诞生能够读取剩下三个意识体记忆的能力也不足为奇，现在有待确定的是，他只能读取我的记忆，还是连同思维也能一起读取……” “不，不存在读取思维的可能，证据就是他这次攻击的目标是我的右腿而不是我的双手，我的逃跑意图比较明显，他通过对我的行为习惯进行分析也不难察觉我要逃跑的想法……” “但只有我清楚这只是浮于表面的障眼法罢了，如果他能读取我的思维，那我的计划应该不至于如此顺利才是，那就不再拖下去了……” 一念至此，宁为妄当即发动了自己早早隐藏起来的攻势。 “小子，恕我直言，你到底是谁？米利安记忆中的里奇·布鲁诺可不似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奸诈狡猾，别说米利安了，就是你自己的记忆……” 米歇尔的问询没能进行下去，因为…… “爸爸，小甜心给您来电话了~；爸爸，小甜心给您来电话了~” 房间中的某处，传来了这羞耻到让宁为妄无力吐槽的手机铃声。他缓缓收回背在身后的手，自语道： “啧——，非按键手机盲打还是挺有难度的嘞。” 反观米歇尔这边，当他听到这个声音时，所有的周围景物仿佛都在瞬间凝固；那声音如同利刃般刺入他的耳膜，震撼着他的灵魂，让他的身体仿佛被冻结在原地；他的眼睛瞪大，瞳孔扩张，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 米歇尔发了疯似的怒吼出声，疯狂地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弥漫的烟尘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散去，一部手机的屏幕正随着铃声忽明忽暗。 米歇尔一个瞬身来到了这部手机身边，他仿佛着了魔，一面嘴里嚷嚷着“不可能”，“究竟是谁在恶作剧”，一面不由自主地接通了电话。 “……” “……Daddy？” 心脏急速跳动，又骤然停止，仿佛血液抗拒在这具身体里流动，米歇尔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绪停滞，呼吸仿佛也变得困难起来，每一次都像是在承受无形的重压。 他的身体僵硬不动，似是被那声音的震慑力量所困扰，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的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眼神中透露出剧烈的情绪波动；那个声音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回应，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无法逃离；在这个瞬间，他的内心被强烈的冲击贯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 震惊的是，自己竟然还能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这个让他魂牵梦绕，让他保留了最后一丝善良的声音。 恐惧的是，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已被他牢牢束缚住，静待馋食的米利安，此刻缓缓苏醒…… 第39章 惯犯（十九） 几乎是不停歇地，米歇尔就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 “不！赢的人是我，怎能允许，怎能让你就这么翻盘！我……” 那绅士而又带着些许阴狠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苍老却睿智的嗓音。 “嘘——，安静点儿，杂碎，不要吓到她。” 说着，他抬眼盯住宁为妄，眼中散发出浓浓的威胁和警告。 宁为妄赶忙举起双手行法国军礼，示意自己不会打扰他。 重新夺回意识主导权的米利安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眸瞬间湿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喜悦，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是一缕阳光穿透了岁月的阴霾，照耀在他心灵深处，让他麻痹的内心久违地感到一丝幸福和安慰。 米利安的喉咙有些干涩，他轻轻地咳了咳，却被那粗犷的声线吓了一大跳，自己何时已经这么苍老了，他开始踌躇起来，无他，这位父亲不想因为自己那年迈的嗓音吓到宝贝女儿。 正纠结之际，一只握着瓶装水的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米利安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帅气的亚裔青年不知何时起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的脸上洋溢着那令人温暖的鼓励笑容。 下定决心，米利安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朝着宁为妄道了句“谢谢”，随即拿起了手机，颤抖着声音说道： “……Sweety？” …… 【隐藏任务已完成：老兵的认可】 听到这声提示，宁为妄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自己单脚跳过去翻出为了腾背包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的瓶装水，又单脚跳回来摆出邻家阳光温暖开朗大男孩的职业笑容。 不过随即他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刚刚视线可没有离开过米利安分毫，所以也就没有错过一个细节——米利安道谢时，说的是中文。 “先不提他怎么确定我是华裔，光是说中文这件事就表明了，对方已经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并且不介意让我知道他已经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Emmm——，结合之前有关安妮塔·拉普是‘循环’核心的猜测，我有理由怀疑，‘里奇·布鲁诺’的马甲已经掉了，而且这个副本快要接近尾声了，那就又牵扯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想到这儿，宁为妄狐疑地瞟了一眼正在开心地互诉心肠的父女俩，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跳主线任务已完成的提示啊Kora！” …… 就在宁为妄继续发散着自己的思维，开始胡思乱想地怀疑电话对面的安妮塔是不是机器人所以导致任务无法完成之时，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他。 “咳，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米利安·拉普。” 米利安伸出手，对着宁为妄说道。 见得对方如此正式，宁为妄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自己那件西装上擦了擦之前给肩膀和腿包扎时留下的血迹，然后握住米利安的手，开口回应： “你可以称呼我为，不笑。” 话音刚落，宁为妄就讶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了起来，一切都在光怪陆离的变换中消失。 眼前的景象就好比建模出了Bug的3D游戏，宁为妄甚至能够直接从当前的方位洞察到自己的警车。 “场景转换吗，看来这是算我Boss战通过了吧……，从刚刚米歇尔和米利安的表现来看，他们确实对安妮塔的存在毫不知情，这样也就正好能解释为何‘循环’的真相一直未被发现。” “乔拉·卡顿代表的是米利安·拉普的懦弱无为，这一点从我对他的拷问，以及仅仅是在运输货物中的一点小差错都能让他不知所措就可得知，这样的人格自然是难以发现自己运输的货物就是‘循环’核心的。” “帕威尔·克雷默代表的是米利安的摇摆不定，前后两次循环中，第一次我采取了强硬的态度，得到的是阳奉阴违，必要时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第二次我主动表明了‘布鲁诺’的超然身份，得到的却是阿谀奉承；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这样的人格只会是主人手底下忠诚的狗，断然不会主动破坏米歇尔的规矩。” “至于米歇尔，高度崇尚力量的他自然也不会花心思去制定一条条规矩，他代表了米利安的所有黑暗面，他的暴虐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统治者而非秩序的裁定者，这也就导致他不会细究各种‘伊甸’的日常管理问题，就算真的出了问题，我也敢肯定米歇尔采取的解决方式是责罚而非寻找问题的原因。” “米利安就更不用说了，作为主导意识的他掌控着这个精神世界的运行，为了达到‘让本体不面对残酷的现实’的效果，他的日常绝无可能与‘循环’核心产生交集……” “所以，我——里奇·布鲁诺，作为一个新鲜出炉的‘菜鸟’警察，则顺利地接管了米利安人格中探索真相的那部分。” 这番话，宁为妄并不只是放在心中思考，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音量还不低，可是站在他前方的米利安却像被静止了时间似的，丝毫没有反应，见状，宁为妄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开口道： “我说的没错吧，安妮塔……” “哗啦啦——” 随着宁为妄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本就扭曲崩溃的精神世界当即如同镜子般碎裂开来，他的视线，也逐渐陷入了黑暗。 …… 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悬在天上的烈阳晒得宁为妄皮肤略感火辣，他悠悠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番别具一格的海岛风情。 花朵，树木，天空，微风，云彩，太阳，彩虹……，以及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边大海。 宁为妄坐起，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站起来做一套七彩阳光先，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 “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 宁为妄回过头，冲着一身海滩风情装扮的老帅哥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只见他身上那身染血的警服如同魔法般慢慢转变成了米利安同款沙滩装扮，原本断裂的小腿几乎是眨眼间就完成了再生。 做完这些，他才做起了广播体操，同时开口道： “安啦安啦，我超喜欢这里的，来到这里跟回家了一样~” 第40章 惯犯（二十） 见得宁为妄那副比他还要熟练几分的模样，米利安表情微妙，但最终也没说什么，他转过身向前走去，同时示意宁为妄跟上。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米利安转身的一刹那，宁为妄脸上的轻松愉悦瞬间消失不见，他凝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大海，无语凝噎。 不再纠结，宁为妄转身跟上米利安，二人步行了约莫十分钟，终于在宁为妄喝完第三瓶模拟出来的可乐，让米利安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浪费自己精神力之际，来到了一座小木屋前。 木屋由坚固的深棕色木材建成，它的外墙光滑而坚实，露出岁月沉淀的淡淡痕迹，显现出原始的自然美。 其屋檐向外伸展，形成一道覆盖式的遮阳棚，保护着房屋外墙免受日晒雨淋。 木屋的高大木门上装饰着用贝壳和珊瑚精心制作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海水清香，门廊上悬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海螺壳编织成的风铃，微风吹过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屋顶覆盖着红色的琉璃瓦，瓦片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木屋外围种植着一圈娇艳绽放的海滨植物，它们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为木屋增添了一抹自然的色彩。 以宁为妄的眼力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间木屋的不凡，以及那与米利安完全不相称的精致，很显然，这间木屋并非出自米利安之手。 米利安的手搭在了房门上，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连带着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在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这扇门推开之际便是梦醒时分；害怕自己的思念终究只是一场空，门的那一边依旧是暗无天日的地狱；害怕……，呃，活跃一下气氛嘛，你看你门把手都握不住了。” 顶着米利安不善的目光，宁为妄硬着头皮回道，还真别说，经他这么一耍宝，米利安的犹豫也就淡了很多，他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那扇木门。 宁为妄适时定睛望向屋内，与它精致的外形不一样的是，木屋的里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火柴盒’，宁为妄没有发现一件家具，只有房间的中央站着一个扮相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儿，见到来人，她脆生生地开口道： “父亲！” 米利安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湿润了，他哽咽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和思念，然而，有个无耻之徒却是快了他一步。 “Woah——Woah——，这不是安·冰雪聪明·拉我下水·小时候被我抱过·妮塔吗？来，叔叔香一口~” 说着宁为妄还真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在两道看待将死之人的目光中缩了缩脖子，悻悻作罢。 不过宁为妄除了偶尔发癫以外，不会做无谓的事，他这一句话也算是为米利安提了个醒： 其一，你家小甜心没你想得这么单纯； 其二，我‘不笑’算是被她算计了。 Emmm——，效果拔群。 只见米利安顿时止住了冲上去拥抱宝贝女儿的冲动，转而疑惑地开口：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父亲。” 安妮塔没有正面回答米利安的问题，她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您再继续沉睡下去了，快随我脱离这里吧。” 说着，她快步上前，牵起了父亲，看着米利安布满老茧的手，安妮塔的眼中泪光闪烁。 米利安也任由她牵着，时隔多年再见到女儿，思念已经填满了他的心头，哪怕安妮塔此时要带着他前往地狱他也只会认为理所应当。 但父女俩似乎忘记了，这片精神领域中还有第三个人。 “诶！别介啊。”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登时响起，打断了父女俩的温馨互动， “米利安呐，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会让你继续占据本体主导地位的幻觉的呢？” 宁为妄语气平静，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是凶戾滔天。 “哦?” 米利安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言语间带着绝对的自信， “事先说清楚，米歇尔相当于被我吞噬了，现在的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强，你大可以试着阻止我看看。” 此言一出，米利安的心海当即剧烈翻涌起来，霎时间，乌云遮天蔽日，血色的闪电在其中穿梭，活脱脱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对此，宁为妄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轻飘飘地接了一句： “米利安，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回到现实世界去见我的女儿！”米利安咆哮着回应。 “说清楚些，是回到现实世界，还是见你女儿”宁为妄的声音更小了几分，但在米利安听来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见我女儿……”这一刻，小屋外的异象戛然而止，这代表着米利安的思绪再次被扰乱。 “那现在！你见到了吗！回答我！”宁为妄突然暴喝出声，将米利安吼得虎躯一震。 “……见到了……”米利安的声音细若蚊蝇。 “是啊，见到了……” 宁为妄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平静， “那我就比较好奇了，你怎么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呢？” “……”米利安沉默不语。 少顷，他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这个颇有风度的老男人仿佛突然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他的背，慢慢佝偻了下来。 米利安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脸颊，喃喃自语： “如果说米歇尔这个人格的诞生根源是对力量的崇拜，那里奇就是对真相的执着，乔拉和帕威尔则是懦弱和犹豫。” “至于我，我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只不过沾了你的光罢了，我的根源就是你啊，小甜心……” 看着女儿依旧纯洁无瑕的面容，米利安缓缓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举起右手，动用精神力凝聚出一把手枪。 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米利安没打算回避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安妮塔已经长大了，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会让她不高兴的。 第41章 惯犯（二十一） 然而在米利安扣动扳机之际，一只手，悄然拦在了枪口前。 米利安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宁为妄，内心思绪翻涌： “妈个鸡，不让我跟女儿一起走的是你，现在拦住我给自己一个结局的也是你，你还想干嘛，下一步是不是要骑到老子头上拉屎呐？” 没有理会米利安那不善的眼神，宁为妄顺势就准备接过手枪，但米利安何许人也，那可是曾担任‘仲裁官’的男人，能被宁为妄夺枪才怪了。 因此，局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米利安盯着那张年轻的面孔，竟感到了一丝眼熟。 恍惚间，一道略带点戏谑的青年人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老头子，你也不过如此嘛~” “说什么自己盯上的目标从未逃脱过，结果嘞，一个小小的‘亚当俱乐部’就把你变成关在笼子里的小鸡了？呵呵呵呵呵——弱诶~” “……里奇？……”米利安 “不，我不是里奇，我是你埋藏起来的良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过话了。” “……You son of a bitch！……”米利安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他现在确定了，这就是里奇·布鲁诺的声音。 “Woah——Woah——，积点德吧，老东西。” “我说，你不会在对我的死愧疚吧？” “……”米利安这回没接话，因为对方说对了，让他无法面对现实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女儿的失踪，其二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葬送掉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生命，他无法说服自己里奇的死是因公殉职。 “瞧瞧——，瞧瞧——，我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天天把正义挂在嘴边，还手把手想把我培养成接班人的‘黑鹫’哪去了？再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不识大体，爱抱怨的人吗？” “难道不是？”米利安 “呃，好吧我是，但你呢，米利安·拉普，你是吗？你是现在这副优柔寡断的废物模样吗？” “……”米利安 “用我新学会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矫情，你个老东西就是在矫情，你在跟自己斗气。”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的失踪，同事的死，都可以排在后面，真正让你逃离现实的，是自己对贯彻了一生的正义产生了否定……” “……”此话一出，米利安当即长吸口气。 “省省吧，米利安，我救下你是为了让你替我报仇的，可你居然丧尽天良地带着这份仇恨转头当起了沙漠中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啥也看不见，你个孬种！” 米利安对责骂充耳不闻，他此刻距离崩溃仅仅一线之差，不自觉地喃喃： “可我，只是一道执念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简单，滚回去给我报仇！把你那该死的，对正义的偏执丢得有多远就多远！” “……可是我……”米利安 “别可是了，艹！作为你意识的一部分我还真感到丢人啊。” “……呵……菜鸟……”米利安 “如果你真的迷茫了，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这回那道声音倒是没有呛米利安。 米利安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自己的眼前就多了一道从身形上看起来十分年轻虚影。 Emmm——，他正对着自己竖着中指。 米利安强提精神，准备开口骂回去，就见眼前的身影收起了中指，恢复正经的模样。 那道虚影伸出食指，指了指他那张虚幻的脸，轻声问了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 “我是谁？” “……里奇·布鲁诺……”米利安试探性的回应。 “错！我是米利安·拉普！是你的五个人格之一！You asshole！” 米利安瞳孔微缩，眼前那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他的脸，也悄然浮现，赫然与米利安同出一辙。 接着，那道身影抬起手臂，指向了不远处的宁为妄， “那他呢，他是谁？” 似懂非懂的米利安开口： “……不笑……” “错！他是里奇·布鲁诺！You mother fucker！” …… 忽然间，宁为妄感觉到那与自己僵持了半天的力量陡然一松，自己的手上就多了把手枪。 宁为妄有些无奈，他刚刚完全是以一个‘过场CG幽灵’的第三人称视角看完了上述对话。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米利安给自己一枪然后副本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不妨碍他先发制人： “想清楚了？” “嗯……” 米利安当即回应，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懦夫，秩序的锁链明明早就被我摧毁殆尽，我却羞于承认，还为自己找上了正义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虚伪，让我饱受离别之苦，我的懦弱，让我徜徉良心之责。” “呼——” 米利安释然地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遗憾和坚定， “我，不再是米利安的·拉普的执念，不再是那个行使正义的仲裁者，不再是光荣的警察，不再是‘黑鹫’……” “”我，只是一名逃避了太多太多责罚的罪徒。” “……” “……呵……” “……呵哈哈哈哈哈————” 听得米利安这席话，宁为妄在沉默了几秒后，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 他的心情亢奋异常，连道了三声‘好’， “我得承认，我小看你了，米利安。 光凭自己认识到罪徒身份这一点，你就已经强过那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自称高智商的二流犯罪者太多了，我很满意你的选择。” “那么，罪徒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米利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转过身，向站在一旁的安妮塔走去。 终于抛开心中所有芥蒂的老父亲再次俯下身，紧紧地搂住了安妮塔， “对不住了，小甜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爸爸真的很骄傲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孩子，你已经有了自己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下去的勇气与能力，我想我这副残破的身躯和灵魂只会成为你的枷锁。” “去吧，接着往前，让爸爸看看你飞翔起来的样子。” 【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全部完成。】 【您的副本脱离时间剩余：120秒/是否立即脱离？】 话音刚落，宁为妄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第42章 惯犯（完） 其实到这儿，宁为妄直接退游戏也并无不可，结局无非就变成米利安跟着女儿脱离精神世界，包饺砸结局也挺好。 但宁为妄不是很喜欢屎拉到一半强行夹断的感觉，因此他也就继续把剧情推进了下去。 只见道完别的米利安以一种洒脱的姿态站到了宁为妄面前： “来吧，赐予我这个罪徒，最后的审判。” “……呵……” 宁为妄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米利安的眉心， “那么……如你所愿，罪徒先生。” “砰——” 枪声响起，米利安应声而倒，这位饱受精神之苦折磨了一辈子的老鸟，终于迎来了他的解脱。 “轰隆隆——” 随着米利安的死亡，这片心海内再现之前的末日景象。 屋子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对外面的天崩地裂充耳不闻，他们互相保持着一段距离，戒备地对视着，宁为妄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安妮塔’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没变过。 “我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没猜错的话，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 最终，还是宁为妄率先打破沉默，他丢掉手枪，举起双手，一步步朝着‘安妮塔’靠近，顺口问道。 “我谁也不是，就是安妮塔。” 小姑娘目光紧紧盯着宁为妄，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装，接着装，我都不打算计较你利用我让米利安跟你相见的事儿了，你再装就没意思了吧？” 宁为妄这话，是有依据的，早在还没进入米利安的心海之前，他就已经洞悉了那五个人格同时存在的精神领域中还有隐藏在幕后的操盘手。 证据就是，那一次次的循环，是非常高阶的操作，而米利安本人对精神力的理解根本不可能完成。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米利安和宁为妄在心海中醒来后，宁为妄前后总共喝了三瓶可乐呢？ 这，是计划的一环。 宁为妄的那三瓶可乐，全都是用自己的精神力模拟出来的，在模拟的同时，他又悄无声息地释放出一些精神力去消磨米利安的精神力，从而营造出他在浪费米利安精神力的假象。 这是非常粗浅的手段，同时也是宁为妄对米利安精神力强度的测试，结果很显然，米利安压根没看出其中暗藏的玄机，宁为妄就在那时确定了幕后推手的存在。 紧接着，他们二人就来到了那栋与精致程度与周围画风都不一样的木屋前，宁为妄一眼就看出，这种手笔只有幕后操控循环之人才能做得出来。 综上所述，宁为妄基本就确定了，屋子里等着他们二人的，就是幕后推手，然后他们推门就见着了安妮塔…… 回到正文来。 安妮塔听出了宁为妄语气中的嘲讽，但也没啥办法，毕竟利用了人家是事实，要不是这位探索者的配合，天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亲，只得叹口气，再度耐心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米利安·拉普的女儿——安妮塔·拉普。” “哦？” 宁为妄反应也很快， “你是说，你被伊甸的人拐走后不仅没遭受虐待，反而一步步成长到为了如今精神大师的地步，然后偶闻自己生父时日无多，特地过来准备见最后一面？” 以宁为妄的想象力，编故事那可是张口就来啊，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猜测的情节和盘托出，还顺手模拟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 挥手拍掉宁为妄递过来的棒棒糖，安妮塔瞪了他一眼，掏出一根女士烟给自己点上： “嘶——呋——除了‘没遭受虐待’这一项，基本全对。” 宁为妄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反手掏出一根香烟点上，他早就戒烟了，但是此情此景陪一根倒也合情合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么对着外边儿的‘良辰美景’吞云吐雾起来。 一支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丢掉烟头，宁为妄看了眼系统菜单，离强制退出还剩二十秒，他深深地看了身旁埋头抽着烟烟屁股的安妮塔一眼，开口道： “我只问一次，恨吗？” “……” “……” “……” 终于，安妮塔抬起了头，那张稚嫩的脸蛋上遍布着寒意，眼中的杀气如同利箭般刺激着宁为妄的神经。 “呵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猖狂的笑声在安妮塔抬起头后开始回荡。 “所以说啊……” 宁为妄脸上挂着七分病态，两分癫狂，一分讥讽的笑容， “你们父女俩还真有意思……” 一边说着，他还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纸契约，大手一挥，一点成长特质瞬间消耗 “给你留点惊喜……” 做完这些，宁为妄的神情恢复了那副邻家大哥哥的温暖笑容，他抬手摸了摸安妮塔的头，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 “做得到的话，就去复仇吧……” 【您的副本脱离时间已耗尽，正在进行强制脱离。】 ……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警报惊醒了值夜的护士，她转头看去，只见那个标记为重点观察对象的心电图……断了。 她手忙脚乱地拨通了主治医师的电话。 十分钟后，主治医生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的簇拥下来到了病房内。 然而，除了本应守在门外，如今已然昏迷的两名看守外，这个房间内再也没有其他生命的气息。 “可恶！”弗雷迪·布洛克愤愤地吼道，“一个老头子都看不住，你们都是饭桶吗？今晚值班的人是谁？” 和绝大多数领导层人物一样，弗雷迪在发现问题后的第一反应，是抓责任人，而不是解决问题。 “长官。”旁边的下属指了指房内昏迷的两人，“他们就是……” 弗雷迪瞥了瞥那俩昏迷不醒的值守人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都散了吧，这件事我会跟高层解释，毕竟只是个年迈的老头子，俱乐部高层不会为难我们的。” 说罢，他第一个带头走出了病房。 笑话，今天可是‘伊甸’聚会的时间，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糟老头子坏了心情。 …… 米利安·拉普正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道上，他摸了摸自己那张仿佛年轻了四十岁的脸，露出迷茫的神色。 自己不应该死了吗，比起继续沉沦于无尽的精神世界，作为一名罪徒被里奇·布鲁诺审判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摇摇头，暂时压下迷惑，他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接受审判时的情形。 朦胧中，好像有一纸契约，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就是……你的期望吗？” 米利安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那，我就试着以一介罪徒的身份，重新踏上追寻真相的道路吧，‘黑鹫’已然死去，我——‘老兵’，重获新生。” 第43章 盆满钵满 【副本结算中】 【本次副本推理进度：96%】 【支线、隐藏任务完成：4】 【获得经验值：440，游戏币：5000】 【获得物品：无】 【恭喜玩家已升级，当前等级：3（260/300）】 【请玩家前往四次元口袋处领取结算奖励。】 返回登录空间的宁为妄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墙上的大口袋，然后就见他摸出来了一把库洛牌…… “咦嘻嘻嘻嘻——发财啦发财啦~” 他将库洛牌呈扇状均匀地展开，“哗哗——”地给自己扇着风，把暴发户没见过世面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乐此不疲的宁为妄玩了三分钟后，终于记起来看属性。 前文提到的那九件物品转化的库洛牌此处就不赘述（水）了，简单地提一下就好，它们分别是： 蓝色组合属性库洛牌：翡翠项链，熔岩块，巨脉蜻蜓，巨人蛛，阿马乌童蛙，深海鮟鱇鱼，钻石戒指，黄金天平，被封印的扑克牌。 除此之外，宁为妄还通过超高的副本推理进度结算出了别的库洛牌： 【名称：哨卫】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蓝】 【备注：忠诚，无惧，守护。】 …… 【名称：心灵壁垒】 【库洛牌属性：附魔/组合】 【品质：蓝】 【备注：灵魂，是脆弱的，于是你将自己保护了起来；但……这究竟是壁垒，还是牢笼呢？】 …… 【名称：两点一线】 【库洛牌属性：技能（使用一次后消失）】 【品质：蓝】 【效果：在侦察手段所及范围内规划出一条目标与玩家之间理论可行的最短行进路线。】 【消耗：体力值10/灵力值40】 【最低学习条件：灵感：动】 【备注：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如果讨论的范畴不仅仅局限于二维平面上呢？】 …… 【名称：黑鹫追猎】 【库洛牌属性：技能】 【品质：粉】 【效果：对视野范围内的目标进行标记，下一次远程攻击造成暴击伤害，暴击效果与玩家对目标的信息搜集量成正比。】 【消耗：体力值80】 【最低学习条件：通识：动 体质：动 灵感：动 射击：动】 【备注：仲裁官‘黑鹫’独创的技巧，狙击手能够达到的技艺巅峰，传说练习到极致甚至可以通过狙击目标来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以上，就是宁为妄此次副本的收获，可谓盆满钵满，不仅如此，得益于副本中几次开枪的机会，他的专精也有所提升。 【ID：不笑】 【等级：3】 【生命值：100%/ 100%】 【体力值：300/ 300】 【灵力值：200 / 200】 【属性：通识：门 体术：门 体质：门 灵能：门 灵感：动 器械：门 射击：动 通灵：门 医疗：门 成长特质：3】 【技能：0/10】 【装备：无】 【背包：原初契约 2/10】 看完了这次的收获，宁为妄就决定去逛一下库洛牌拍卖场，他先是将达成最低使用条件的技能‘两点一线’装备上，技能栏上顿时变为： 【技能：两点一线 1/10】 然后从众多库洛牌中挑出自己不是很需要但是预计能卖出高价的几张，分别是： 【库洛牌：哨卫】，【库洛牌：心灵壁垒】，【库洛牌：钻石戒指】，【库洛牌：黄金天平】 做完这些，他拧开门把手，朝商城出发。 …… 十分钟后，在导购员呜喵的带领下，宁为妄来到了库洛牌拍卖区。 “库洛牌的交易方式分为两种喵，一种是拍卖，缴纳一定手续费后商城会自动上线您的物品，价高者得喵；另一种是面对面交易，放心，库洛牌的面对面交易手续费为最终非常的低，而且有需求的话我们还可以免费提供第三方交易平台喵。” 猫小姐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 “哦~，看来你们老板是个非常注重每一位玩家发展潜力的人啊。” 宁为妄适时回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呜呼呼~，是的喵，Boss他老人家雄才大略喵。”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拍卖场近在眼前；挥手告别猫小姐，宁为妄一步踏入交易区。 这地方的热闹程度是商品区的数倍，好在这款游戏的策划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在购物这种事情上与现实接轨，否则日活七位数的玩家排起队来…… 摇了摇头，宁为妄打开了线上商城，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挂上两张拍卖品： 第一张：【库洛牌：钻石戒指】，起拍价20000游戏币；至于一个蓝色品质的普通钻戒为什么敢卖这么贵，原因很简单，这注册用户破千万的游戏里总得有几个对网络爱情抱有执念的傻小子吧。 第二张：【库洛牌：黄金天平】，至于起拍价嘛，宁为妄闭着眼在‘1’后面按了五个‘0’，至于为什么这张牌宁为妄敢卖的比钻戒更贵，理由就更简单了。 首先这张牌其实强度不低，宁为妄至少就能想出‘天秤座黄金圣衣’和‘黄道十二宫’这两种组合，要不是他对圣衣不怎么感冒，这种牌才是最不会流入市场的高质量库洛牌。 而另一原因嘛，就请允许我暂时站在资本一方的视角冒着被各位读者朋友寄刀片的风险说出那句千古名言： “二次元的钱真好赚！” 咳咳，回到正文来。 宁为妄缴纳好手续费，确认两张库洛牌都挂上了商城以后，他就打开了另一个交易平台开始录入信息，剩下两张牌他只打算挂一张，留一张钓鱼。 【库洛牌：哨卫】，价格面议。 做完这些，宁为妄本打算逛一会商品区就下线了，谁知…… “哈喽，兄弟，这张‘哨卫’我很需要，咱们到这个地点详谈如何？” 一道消息提示打断了宁为妄的逛街之路，他打开交易平台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ID名为‘战士鸽’的玩家给他发了条私信，消息后边儿还跟着一个地址。 宁为妄嘴角一翘，“鱼儿上钩了，而且还是我最想要的那条鱼。” 给对方发送了一条消息“彳亍口巴，我现在过来。” 宁为妄便循着地址找了过去。 第44章 商城遇逗比 五分钟后，宁为妄很轻松地在某处犄角旮旯的地摊旁找到了一道壮硕身影。 因为那黄铜头盔黑皮甲，白发棕靴红裤衩的经典‘铁甲战士’形象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他这会儿跟摊主讲价讲的正起劲呢，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打金渡日的那部分职业玩家来说，商城手续费其实是笔不小的支出，所以幻海公司很人性地保留了传统网游中，玩家与玩家互动的主要途径之一——摆摊。 但这款游戏能PVP的只有‘次元乱斗’一个模式，在其他公共区域打架的念头都无法被转化成行动，所以有些读者朋友期待的‘红名’玩法，本书没有…… 不多时，‘战士鸽’大胜而归，这点从摊主那张司马脸就能看出来，而宁为妄也通过初步观察为这位‘战士鸽’做了个简单的性格预测。 “男性，20岁左右（战士鸽的头盔不似那款经典游戏中的全覆款式，而是更偏向于中世纪骑士甲头盔那种面罩可掀起的款式，而他刚才为了方便跟摊主‘友好交流’，就把面罩掀了上去），性格豪爽，但是不该吃的亏绝不吃……” “购买的物品有符合自身职业的，也有其他职业的，说明他背后有自己的团体……” “Emmm——或许单刀直入效果会更好一些。” 念及此处，宁为妄就打定了主意，待得‘战士鸽’转身的那一刻主动上前伸出右手，同时开口道： “你好，鄙人‘不笑’，你就是要买我那张‘哨卫’的战士鸽吧。” “啊——诶？！哦哦哦，你好你好……”突如其来的招呼让战士鸽懵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伸出右手与宁为妄相握。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手上还有这张牌。” 说着，宁为妄将【库洛牌：心灵壁垒】展示了出来，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向你们团队的那位‘猎人’购买一张与‘幽魂’相关的库洛牌，我相信你看得出我这两张牌对你和‘观者’的含金量，所以，成交？” 宁为妄的语速极快，不到十秒就说完了上述那一席话，然后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战士鸽。 战士鸽哪见过这场面啊，讨价还价他在行，家里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自己不喜欢当冤大头。 正常人的聊天思路是线性的，先A后B再有C，但宁为妄为了抢占谈判先机直接从A跳到了C，导致战士鸽思路愣是没跟上。 过了足足二十秒，他才反应过来， “哦……哦！你等等，我联系一下‘劣人’，争取给你搞一张品质高一点的牌，不能让大兄弟吃亏不是？” 说着他举起手指在半空比划了起来，显然是在联系其他人。 等了两分钟，眼见战士鸽脸上渐显焦急之色，宁为妄适时提醒了一下他： “蓝色品质我也接受的，再随便补偿我一张与‘敏捷’有关的牌就好，实在不行直接补游戏币也可以。” 战士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终于，又过了约莫两分钟，战士鸽结束了聊天，神色略显尴尬地对宁为妄道： “哈……，不笑兄弟，这事儿对不住了啊，你看看这两张牌可以不？” 说着就向宁为妄展示了那两张库洛牌。 碎心四杰集 【名称：滑板鞋】 【库洛牌属性：附魔/组合】 【品质：蓝】 【备注：我的滑板鞋，时尚时尚最时尚！】 …… 【名称：幽灵】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蓝】 【备注：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但如果我这件白裙下面穿的是黑丝袜的话……。】 “嗯，虽然不是最想要的，但……，交个朋友。”宁为妄保持微笑，缓缓点头道。 “好！兄弟够爽快，来来来，咱俩好友加上，有空一起排副本。”战士鸽当即喜笑颜开，对宁为妄发出了好友申请。 宁为妄欣然同意，然后才发现，对方的等级居然有整整11级，他的眼睛顿时微眯了起来。 据宁为妄所知，这款无序方舟总共就内测过一次，某个现在还睡在他家马桶上的捞人就是那会儿入的坑。 据林永乐所说，内测结束时，玩家中的最高等级只有10级，他差了一丝，才9级；自己昨天公测时才进入的游戏，玩了一天也不过升了两级，而且还是从1级升到3级，由此可见这款游戏升级的难度。 但眼前的战士鸽居然已经11级了，宁为妄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当初内测时那一批最高等级的玩家。 这让宁为妄对这款游戏的兴趣越来越大了，如果一切推理属实，那这款游戏的自由度估计已经突破天际。 证据就是眼前这位红裤衩明明凑着一身来自卡牌游戏的装备却还是能够在主打RPG的无序方舟中走在尖端玩家的行列，看来宣传标语中那句“您将拥有完全按照您兴趣进行游戏的权利。”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对了，战士小哥，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宁为妄试探道。 “嗐，都哥们，有啥事儿你就问呗。”战士鸽显然心情大好，当即应下宁为妄。 “这两张库洛牌应该都是你们团队里那位猎人的个人所得，看你等级，你们那个团队似乎都是职业玩家吧，就这么把人家羊毛全薅掉恐怕不妥吧？”宁为妄一副替对方担忧的模样。 然而，这都是假象，若是林永乐和王祖耀在这儿，他们就能当场认出，这是宁为妄套话的惯用套话伎俩。 果不其然，先入为主断定宁为妄是个厚道人的战士鸽啥都招了。 “哈哈哈哈——，不笑兄弟太夸张了，虽然我们‘碎心四杰集’确实从内测开始就没从等级榜前列掉下来过，但并不是职业玩家哦~” 战士鸽哈哈一笑，回应道， “我们四个都是兴趣相投的线下好友，因此干脆组建了公会一块玩儿，你别说，这游戏从玩法到美术到内容都颠覆了我的认知，啧——感觉那个电脑桌前一坐一天的我已经一去不返了啊。” 战士鸽很显然是个话痨，一开口就叨逼叨的停不下来。 宁为妄对此笑而不语，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 “这下推理基本坐实了，这个游戏水很深，休闲玩家都有这种实力的话……” 他不由得再看了眼前透露着一股逗比气息正巴拉巴拉讲个不停的战士鸽， “那职业玩家得是什么强度啊……” 第45章 公会 前文提到过，宁为妄……比较热衷于高难度的挑战，虽然他本质上是个菜鸡，但这厮总是很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够跟那群金字塔上层的高手掰掰手腕，所以也就有了眼前他细究战士鸽底细的这一幕。 抛开有关强度的烦恼，宁为妄问了另一个比较感兴趣的问题：“对了，你刚刚提到了‘公会’，方便的话能跟我具体讲讲相关事宜吗？” 战士鸽耸耸肩，将他知道的信息娓娓道来： “这款游戏的公会比较特殊，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传统网游中公会的最大优势之一——人数，在这款最多不过6人合作的游戏中并不适用。” “据我所知，游戏行业的那些龙头工作室基本都是采取的精英入驻策略，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大公会垄断游戏资源的问题。” “……呃……” 宁为妄有些无语，他心道： “喂喂喂——，这家伙似乎对我产生了相当大的误解啊，我想了解的是创建公会的相关事宜，不是‘就业行情’啊喂！” 无奈，他只好再问了一遍：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内测玩家，但他天生智力残缺，10级了却连公会都不会创立，如果你能好心告诉我相关注意事项的话，我相信他就算今晚突然暴毙也死而无憾了。” “……呃……” 战士鸽听得此言，硬是愣住了，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位‘不笑’小哥，好像不是啥正经人…… “创建公会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大概有三个环节： 第一，到商城购买一张‘公会创建许可证’，这东西价格可不便宜； 第二，人员注册，要注意的是，注册人数不得少于4人，不得多于8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要献祭一个道具类型为‘特殊道具’的物品作为公会核心，呃，忘了你是个新手，应该还没接触过这类高端物品。” 宁为妄表面不动声色，其内心却早已欣喜若狂，不就是特殊道具吗，他宁老爷有啊！ 绷住神色免得自己笑出来，宁为妄又问道： “那么哪里才能买到呢？” “买？no~no~no~‘特殊道具’是极其稀有的道具，这类道具大多含有一定的‘规则’之力，珍贵程度不亚于传说中的橙装，想当初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战士鸽语气夸张， “不过效果那是相当给力啊，我给你说……” “诶诶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宁为妄虚着眼道， “我说，你们公会会长挺辛苦的吧，毕竟手下有你这么一员满嘴漏风的潜力股二五仔，想继续维持公会前沿排名怕是不容易吧。” “呃哈哈哈——” 战士鸽尴尬一笑，他心中的想法却是： “为什么这个人知道我不是会长，二五仔潜力股又是什么鬼？” 刚想开口，却不料。 “为什么这个人知道我不是会长？”宁为妄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吧？” 在战士鸽七分震惊，两分疑惑，一分不明觉厉的注视下，宁为妄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通过刚刚的交谈，我不难得出一些关于你个人的侧写，你的性格比较豪爽，虽然聪明，不轻易吃亏，但领导者这种职位是需要‘斤斤计较’的性格才能胜任的。” “你的处事方式虽然精明却不够圆滑，透露着一股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稚气，我猜猜，大学生？” 没给战士鸽回答的机会，宁为妄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我向你展示那张‘精神壁垒’开始，你关注它的次数已经远远多过了‘哨卫’，结合观者的强度，机制，性别来分析……” 他露出了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 “校友？性格强势的学姐？追求者？女朋友？炮……” “哥，大哥，笑哥！你是我亲哥……” 战士鸽赶在宁为妄最后一个危险词汇脱嘴之前连声阻止了他，挽救了本书为数不多的节操。 如果蛋疼有一个程度表的话，那我想现在战士鸽的蛋疼程度应该是‘清黄混合’的级别。 他揉了揉自己的蛋……哦不，太阳穴，怼道： “您究竟是干嘛呢，上游戏里查户口来了，敢问您现实当中究竟是哪个行业的尖端人才呐？”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宁为妄如何听不懂对方在挖苦他，当即面不改色地回怼。 战士鸽有一种直觉，今天加了这位‘不笑’的好友似乎是个相当不妙的决定…… 他的直觉……很准确，很多年后，葛雪钦（战士鸽本名）在深夜的贤者时间里离开了熟睡的妻子，走到阳台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回顾起从前，这才意识到，自己下限滑向深渊的开始，似乎就是加了宁为妄好友的那天…… “好了，不逗你了。”宁为妄那带着几分偷税的声音打断了战士鸽的思考。 “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就在平台上进行交易吧，手续费各自承担一半，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完，宁为妄对着战士鸽挥了挥手，返回了拍卖区。 …… 五分钟后，宁为妄回到了拍卖区，在返程途中他就收到了“交易成功”的消息，此刻背包中多了两张新的库洛牌。 宁为妄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拍卖页面，只不过这次他选择的是购买界面，输入关键词“狗”，他迅速浏览了着符合他需求的库洛牌。 经过长达两分钟的搜寻，宁为妄终于锁定了一张牌： 【名称：边境牧羊犬】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蓝】 【备注：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超大声），也是排除陷阱实用性第一的消耗品（小声bb），尤其是智商冠绝群犬的边牧（骄傲）。】 这张牌几乎符合了宁为妄的所有要求，但就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卖6000游戏币，这个价格十分微妙，完美地卡在了宁为妄刚好买不起的范畴。 绝不为游戏币充值是宁为妄的原则之一（指能通过游戏获取的那一类虚拟游戏币，点卡或者点券这类不算），他只得叹了口气，强压下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原地下线。 第46章 大换装（一） “哧——”推开舱门，宁为妄舒展着身体坐起来，还真别说，这带有理疗功能的游戏舱有效地缓解了他的宿醉后遗症，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二点。 宁为妄打算下厨解决一下午饭，然而他刚进厨房就瞬间失去了做饭的欲望，他刚刚只来得及收拾厕所和饭桌，碗是一点儿都没刷的。 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脏碗和杂乱的厨房，宁为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唉~，谁让这是我家呢。” …… 忙碌了半小时，宁师傅打开了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份小面，然后他往厕所瞟了一眼，又思索了一会儿，专门给林永乐点了份干锅肥肠盖浇饭。 嗯，没记错的话那小子最讨厌吃肝脏和下水。 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机，宁为妄拿起桌上没看完的书接着阅读起来，他家书店的营业时间比较有意思，周日和周一休息，周二到周六营业（对，这小子开书店居然无良地安排双休）。 无他，连宁为妄都知道周一是‘死亡开篇日’，所以他不会奢侈地认为那天会有生意，反而周六开店的营业额相当不错。 欢乐的阅读时光总是短暂的，一阵手机铃声唤醒了专注于书本的宁为妄，他接通电话，竟是外卖员找不到上他家二楼的路，无奈之下宁为妄准备亲自下楼拿外卖。 …… “吱——砰——”关上门，宁为妄擦着嘴换好鞋，转过身就发现客厅沙发上多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 “嘿嘿嘿——，巧了吗不是？”林永乐这厚颜无耻之徒看见宁为妄归来，张口嘿笑道，“我的呢，我的呢？” 宁为妄默不作声，把其中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他，早就吐得前胸贴后背的林永乐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就发现…… “艹，怎么是肥肠，你不是知道我最讨厌吃下水的吗？”林永乐气愤地质问。 “知道啊~”宁为妄点点头，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不然我点它干嘛？” 就如林永乐了解宁为妄绝不会干看着他饿肚子一样，宁为妄也清楚林永乐绝不会浪费食物。 宁为妄知道即便生理和心理在疯狂抗拒，林永乐也会忍着不适消灭这碗盖浇饭，除非…… 念及此处，宁为妄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向了厨房。 “就是现在！”林永乐在心底大吼一声，随即右手前伸，如探珠之游龙；身形暴动，如啸聚之猛虎；动作之迅，竟是留下了道道残影；攻势之烈，竟是带起了阵阵恶风。 目标，直指宁为妄手中的另一份外卖。 “哈！哈！哈！哈！哈！”几乎是在宁为妄头偏过去的那一瞬，林永乐就把东西抢到了手上，他当即狗叫五声，对宁为妄发起了嘲讽，“小比崽子，拜托，你很弱……” 林永乐的嘲讽突然就卡住了，就如同电影里的杂鱼退场那般，台词，永远只有一半。 他看到了宁为妄转过身后那张毫无波动的笑脸，他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在这场宁为妄精心为他策划的剧本中，他林永乐，才是那个将死的杂鱼！ “不——不——不——！！”他疯狂地撕扯着那黑色的塑料袋，想要一睹这魔物的真容。 “……我的面呢，在楼下已经解决了……，同时我看了一眼盖浇饭的份量，估摸着你肯定吃不饱……” 宁为妄那悠然的嗓音缓缓响起， “所以，我给你加了份你最爱吃的爆炒猪肝！要心怀感激地全部吃下去唷~” 此时的林永乐已经拆开了那份外卖，他看着眼前的爆炒猪肝，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而宁为妄则趁着他呆滞的时间完成了绕后，他附耳而上，轻声道： “小比崽子，拜托~，你很弱诶~” …… 时间来到晚上，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的林永乐剔着牙走出了宁为妄家大门，与他约定好上线时间后，宁为妄就躺进了游戏舱内。 【正在建立神经链接，请稍后。】 【链接建立成功，正在加载登录空间，加载完毕。】 【欢迎来到，无序方舟。】 迫不及待地打开游戏菜单，不出宁为妄所料的，两张拍卖品已经成功售出。 其中，【库洛牌：黄金天平】最终成交价109300游戏币，还在宁为妄预估范围之内，而【库洛牌：钻石戒指】最终成交价却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52013游戏币，也不知道是哪个土豪出手了…… 总之，宁为妄现在的存款来到了16万+，荷包鼓起来的宁为妄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商城准备大肆抢购基础装备（无序方舟中下线地点可以在中立区域的任何地方，但上线地点会默认重置为登录空间）。 …… 一个小时后，满载而归的宁为妄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登录空间，但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快步来到镜子前，宁为妄换上了自己刚刚搭配出的时装。 一阵白光闪过，他的新手二件套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主色调为黑的扮相。 站在镜子前，宁为妄身着一件中长款的黑色风衣，细腻而轻便的面料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风衣的设计线条流畅，剪裁恰到好处，宁为妄特意选择了开下摆的款式，方便行动的同时也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挺拔有型；一件黑色的披肩覆盖在肩膀上，给整体造型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庄重。 一条战术腰带紧紧地束缚在腰间，黑色的尼龙材质上点缀着精致的金属扣环，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冰冷光泽，各式各样的挂带和插口兼具了美观和实用性；修身的黑色长裤紧贴着双腿，线条流畅，勾勒出宁为妄匀称的身形。 他脚踩一双黑色的作战靴，脚步稳健，鞋底纹路清晰；黑色全覆式作战手套紧紧地贴合在双手之上，不露分毫肌肤。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宁为妄那张邻家阳光开朗大男孩的脸，搭配上这套沉稳肃穆的套装之后，竟是中和出了一股邪性的慵懒和几分神秘的睿智。 第47章 大换装（二） 看着镜中自己的帅气套装，宁为妄满意地点点头，他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道： “感觉加上一顶黑色礼帽和鸟嘴面具就可以去cos瘟疫医生了诶~” 这套时装花了他将近40000游戏币，但从效果来看，这游戏币花在点子上了。 接着宁为妄又换上了在呜喵推荐下购买的一件新手实用防具，顺带一提，无序方舟中可装备的防具数量是有限的，总的可以概括为： 头部防具（1），躯干防具（1），四肢（不含手掌和脚掌）防具（4），手掌防具（2），脚掌防具（2），饰品（5）。 其中，头部，躯干，四肢的防具只能具备防御性和功能性特效，这部分防具装备在对应位置后会提供额外的防御值。 而手掌和脚掌的呢，虽然得不到额外防御值的加成，但是允许装备带有攻击性特效的防具，比如宁为妄手上的‘全覆式战术手套’和腿上的‘高帮作战靴’。 至于饰品，违背以上规则的防具统统视为饰品，例如宁为妄现在身上的‘战术腰带’。 没错，宁为妄那套时装能被称为‘时装’的部分只有三个：披肩，风衣，长裤，他将其显示出来除了这套时装确实帅以外，更多的是为了隐藏刚刚入手的一套装备： 【名称：多材料复合战术背心】 【类型：防具】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体质：门】 【防御力力：lv1~lv2】 【特效：具备一定防弹衣和防刺衣的功能，且皆弱于上述两种装备。】 【备注：虽然安装了防弹插板和使用了防穿刺材料，但这只是件白装，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真的在受到生命威胁时过于依赖它提供的防护，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件防具只是白装，但居然自带一个特效，虽然卖50000游戏币，属于新手买不起，老玩家用不上的那个尴尬地位，不过发了一笔横财的宁为妄不在意这个，他刚好需要一件目前等级能够装备，且能够提供躯干防护的防具，何况眼前这件装备实用性不低，他就买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还购入了一些消耗品，诸如止血绷带，手电筒之类他上个副本遗失掉的消耗品，并想方设法地将它们储存在了自己的战术背心和战术腰带上，尽可能地不占用背包空间。 另外，他还入手了两件武器： 【名称：棒球棍】 【类型：武器】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体术：门 器械：门】 【攻击力：lv1】 【备注：我们都知道，棒球棍是用来打棒球，而不是用来给人开瓢的……对吧？】 …… 【名称：直跳匕首】 【类型：武器】 【品质：白】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门 体术：门 器械：门】 【攻击力：lv1】 【备注：工业流水线生产的直跳短匕，虽说所用材料不算优秀，但这玩意儿起码带刃。】 两件武器一长一短，花光了宁为妄所有积蓄，补足了宁为妄目前所欠缺的战力问题。 第n次在镜子前夸赞自己真帅后，玩腻了的宁为妄把目光投向了房间中央那张科技感十足的桌子。 他可没忘记把那张‘边境牧羊犬’拍下来，现在，自己所需的十张库洛牌已经全部集齐了。 走到椅子处坐定，宁为妄轻触那张科技感十足的桌子，只见两个选项跃然于眼前： 【库洛牌组合】 【库洛牌附魔】 宁为妄选择了前者，只听一阵轻微的齿轮卡动声，那张桌子逐渐裂解、变形。 最终露出中央那个刻画着神秘法阵的巨大炼金台来。 【请将库洛牌置于魔法阵中央等待检测】 听到这句提示，早已迫不及待的宁为妄赶紧取出库洛牌，放在了桌子中央那炼金台的六芒星法阵上。 【检测到库洛牌：边境牧羊犬，巨人蛛，阿马乌童蛙，滑板鞋，入侵，翡翠项链，深海鮟鱇鱼，巨脉蜻蜓，幽灵，熔岩块】 【相性符合度：97%】 【检测到一种可能的序列】 【是否消耗以上库洛牌进行组合？】 怀着激动的心情，宁为妄点下了确认键。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库洛牌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根据契约，我命令你，封印解除！】 一道清亮明快、元气满满的少女声伴随着一阵激昂的BGM一同响起，桌上的十张库洛牌顿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飞上半空，它们彼此交融，纠缠，绽放出更为璀璨的色彩。 宁为妄捂住自己被闪瞎的眼睛，震动之余还不忘吐槽： “台词错了啊！这种情况不应该给我发一把魔法钥匙，然后让我来念台词吗！可恶的制作组，丧尽天良地剥夺了我成为魔法少女的权利，我迟早要杀到你们公司总部把那群程序员电脑里正在玩的Galgame全部推上坏灭和NTR线！” 制作组显然没有理会宁为妄的疯言疯语，在一阵绚丽演出后，一件成品装备被白光包裹着轻柔地落在了宁为妄面前： 【名称：Omnitrix】 【类型：防具】 【品质：粉】 【最低使用条件：通识：动 体质：动 灵感：动】 【防御力力：无】 【功效一：存取（检测到智慧生物的DNA信息后，Omnitrix会自动将其储存，并将其加入基因库以供使用者使用。）】 【功效二：修复（Omnitrix的云端中存储得有上万物种的DNA，并自带微型修复装置，因此在遇到DNA残缺物种时，使用者可凭自身意愿从云端中下载模板用以修复残缺者DNA。）】 【功效三：变身（使用者能够将Omnitrix中的DNA与自身结合产生变异，达到变身外星生物的效果。）（注：该装置目前自带初始十种DNA，玩家每次进入副本随机获得其中一种，使用后获得5分钟变身时间，冷却时间2小时。）】 【功效四：翻译（Omnitrix内置翻译装置，能为使用者翻译所有云端数据库所记载的外星生物语言体系。）】 【备注：由盖尔文人阿兹米斯（外星科学家，和小奇兵是同类）所发明的外星高科技手表变身器，其目的是为了促进宇宙间各个文明、种族的友好交流，还有挽救宇宙中的濒危种族，然而我们都知道小班得到它以后用作何途……】 第48章 万事俱备 此处就得提一下有关库洛牌组合的相关潜规则了。 首先，组合得出的装备品质不会低于库洛牌整体品质，所以不会出现十张蓝牌组合后得到一件白装的情况； 但是，如果‘相性符合度’过低的话，是很大概率会出现十张蓝牌组合后得到一件效果很一般的蓝装这种情况的，个中缘由不再赘述，总之这是制作组为了防止玩家们胡乱组合碰运气设立起来的硬性规定。 其次，在‘相性符合度’较高的前提下，库洛牌的品质越高，得到的装备品质也会随之提高。 就拿宁为妄本次组合来举例，如果他硬憋着凑了十张粉色品质的相关库洛牌来进行组合的话，那很可能最终成品就是完整版的Ultimatrix（变身功能完全随使用者心意使用且无时间限制，自带储存了上万种DNA的基因库，可看成Omnitrix的上位升级版）而非Omnitrix。 也得亏宁为妄没那个耐心，否则真让他拿到了Ultimatrix，以他的性格是还真有可能干出，在某个高度繁荣的星球释放出当地物种天敌基因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最后，前文也提到过，库洛牌本身的关联度在组合中是次要的，相性符合度也只是一种理论值，玩家本身的主观意识才占据着组合的主导位置。 拿最基础的两种魔法元素举例，水与火，大部分情况下，带有这两种性质的库洛牌组合在一起的相性符合度都不会很高。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某位玩家用以组合的库洛牌品质足够高，并且主观意识比较强烈的话，那就很有可能顶着那极低的相性符合度搞出硬组合出某种‘水火同源’的顶级装备。 回到正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仔细预览完物品说明的宁为妄当即癫笑起来，这件装备兼具成长性和即时战力，不枉他攒了那么久的库洛牌。 而且宁为妄推测，这件装备还有一个隐藏功效没有写出来——自毁，那可是能摧毁一整个星系的‘后备隐藏能源’，在宁为妄这种谈判专家眼中，这可就是最大的底牌。 将小破表装备在左腕上，选择了外观隐藏模式，宁为妄心情大好，刚准备单排个本庆祝庆祝，然而…… 【您的好友‘战士鸽’邀请您进入聊天室，是否同意？】 一声系统提示打断了宁为妄的排本计划，宁为妄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太过得罪人家，所以当即选择了接受。 战士鸽：“兄弟兄弟，在不？” 不笑：“不在。” “呃……？” “有事说事。” “哦哦，也没啥大事，就我妹子……额，劣人，虽然我找她要牌的时候表面没说啥，但是下游戏后她已经给我甩了一下午脸色了，我就想着问问你这儿还有没有别的猎人职业能用的牌……” “哦，恭喜你啊。”宁为妄没有正面回应他，反而不着调地接了一句。 “……哈？” “嗯？难道我猜的不对吗，以我对你粗浅的了解，你这种家中有妹、女神倒追的闷骚男最喜欢难道的不是‘妹妹一脸嫌弃给看’那种系列吗？” “喂——喂——喂！先不提你对妹妹这种只会抢你玩具、找你爆金币的生物有什么误解，闷骚男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讲真的，咱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坐在登录空间会议室里的战士鸽虚着眼盯着面前的聊天界面，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引得其他三人侧目。 “那要不咱聊点别的？比如魔法少女大战触手怪，潜入搜查官，魔镜号……” “Stop！大哥，算我求你了，咱就好好聊聊库洛牌的事情可以不？”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个3级的小萌新仓库会有那么多富余呢？” “我靠！”战士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现在才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居然是从一位新手玩家手里淘到的两张高质量库洛牌，不由得暗道： “我3级的时候有没有件像样的白装都难说，这哥们两张高级库洛牌说拿就拿……，到底何方神圣？” “敢问……不笑兄现实中在哪高就？” “艺术家，今年维也纳艺术学院刚落榜，准备二战。”宁为妄想也不想就回道。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战士鸽也看得出对方在回避这个问题，当即认错。 “我手上倒是有一张粉卡，不过我打算留给自己用……” “你还有粉卡？”战士鸽惊呼出声，要知道，他到现在总共也就只拿到过两张粉卡啊！ 不过战士鸽忘了自己在会议室，所以…… “你刺激到他了？”ID‘鸡煲’的玩家转身对着ID‘劣人’的玩家说道。 “他发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劣人略带嫌弃地说道，自家哥哥的丢人行为让她这会儿颇有些脸上无光。 “……应该是早上他购买的那两张库洛牌的事吧？” 一直坐在主位的‘碎心四杰集’会长，ID‘紫皮人’的玩家轻声开口，她缓缓踱步来到劣人身边，笑道： “阿钦跟我说了，怕拿两张牌让你伤心，这会儿应该是想着再跟对方买一些回来补偿你，就是不知道对面何方神圣，让阿钦如此失态……” “赵焱姐你就是对这家伙第一印象太好了啦，他就没怎么正经过……” 劣人还在小声嘟嚷着，看向自家老哥的眼神如同看待垃圾一般。 反观宁为妄这边，他消息发出去以后半天都没收到回信。（战士鸽只是太过震惊喊了出来，没来得及编辑消息发出去） 拿不准对方态度的宁为妄斟酌了半天，再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还在不？虽然我这里库洛牌库存消耗一空了，但是我朋友那儿应该还剩点，怎么说他也是个10级的玩家，要不……哦！说曹操曹操到，我把他拉进来你们聊？” “可以可以可以……”战士鸽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眼见被他套上‘高人’光环的宁为妄要拉好友进来，自然没有异议。 第49章 只欠东风 【您已邀请好友‘妄灵’进入聊天室。】 【您的好友‘妄灵’进入了聊天室。】 “怎么个事儿？”林永乐刚进来，就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哦，兄弟你好你好，是这样的……”当下，战士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一遍，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然而…… 妄灵：“哦，恭喜你啊。” 战士鸽：“……？” 妄灵：“嗯？难道我说错了吗，虽然我们第一次聊天，但你身上那股恶臭的现充气息在向我诉说着，你就是传说中喜欢‘欧尼酱，早上了哦’这个调调的变态了吧。” 战士鸽：“……” 沉默片刻，战士鸽决定丢弃自己的节操。 “你们两个不把自己XP强加给别人会死吗？” 别说，挣脱节操这无谓的束缚，骂出来之后，战士鸽还真舒坦了不少…… 然而，他忘了他吐槽的对手是何许人也…… 不笑：“出现了出现了~” 妄灵：“是啊是啊~”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还记得当初……” “第一个在小说里骂男主角变态妹系萝莉控的角色……” “在书中的结局里似乎……” “和自己不足桃李年华的堂妹在一起了啊……” “还完成了小说男主角直到结局都没有达成的告别处男身成就……” 战士鸽：“……” “二位哥我错了，小弟不该活在世界上创造出这么多槽点，算我求求你们了，咱们聊聊库洛牌交易的事情吧……” …… 最终，战士鸽花15万游戏币从妄灵那儿入手了一张库洛牌。 【名称：机械齿轮】 【库洛牌属性：组合】 【品质：蓝】 【备注：保存完好，对于某个机械生命种族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齿轮，堪称艺术品。】 二人加了好友约好哥仨下回一块儿排本之后，战士鸽就离开了聊天室。 妄灵：“今晚去你房间？” “？？”宁为妄心道怎么这小子开始说起怪话来了，嘴上却完全不落下风。 不笑：“你准备还是我准备？” “……你好恶心啊……”嘴炮这方面，林永乐只会是宁为妄的手下败将。 不笑：“嫌恶心下回就不要在老子面前说垃圾话，喷死你丫的。” 妄灵：“彳亍，你过来吧，正好跟你商量点事儿。” 不笑：“彳亍。” 言罢，宁为妄整理好背包物品，打开好友列表，点击了前往‘妄灵’登录空间。 【请打开任意门前往好友房间】 得到系统提示的宁为妄当即走到门前，伸手拧开大门，一步跨出。 …… “嚯~，谁家049收容失效跑我这儿来了？”坐在沙发上的林永乐转头看了一眼推门而进的宁为妄，给出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我提醒你一下，049和瘟疫医生是两个概念，我是在向直面疫病的勇士们致敬，懂不懂啊你？”宁为妄看都不看他，张嘴就怼了回去。 “呵……，这话你信吗？”林永乐作为宁为妄的好基友，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中他的话术，语气轻松地接道。 宁为妄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到其中一个懒人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零食就往嘴里塞。 “怎么样，亲身体验过之后是不是觉得这游戏深得你心呐？”林永乐没话找话地聊着。 “嗯。”宁为妄点点头，“这点我没法否认，单就解谜思路不止一种这一点来说，已经薄纱市面上所有同类型游戏了。” 这是有原因的，在宁为妄看来，市面上的大部分解谜要素较多的单机游戏都缺少一个他最钟情的元素——自由度。 宁为妄其实不讨厌跟着剧本走，他还没混沌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相反，他很乐意朝着那个终极目标迈进。 但他作为一个善于反逻辑思考的奇人，极度讨厌别人对其实现目标的手段指手画脚，所以玩起来也就十分难受。 而市面上的大部分解谜游戏呢……在宁为妄看来就像一条途经岔口，最终必定汇聚江海的河流，玩家要做的，就是顺着河流的发源地一路走到汇口。 质量高一点的，可能就会有A、B、C、D四条岔口；而质量差一点的，则很可能只有A和B两条岔路。 但宁为妄呢，他喜欢选E、F、G……，就传统的解谜游戏而言，跟不上作者的思路就意味着卡关，意味着死亡Flag。 诚然，其中有科学技术受限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令宁为妄厌倦的思维僵化。 然而‘无序方舟’中，则不存在这些问题，得益于宁为妄在新手教程中使用的那堪称暴烈的解谜方式，他确定了一件事——在无序方舟中，不止有E、F、G等等岔路，条件满足的情况下，你甚至可以选择坐飞机飞到汇口…… 宁为妄以前玩单机时，时常会碰见‘向左走是浣熊市，向右走是寂静岭，回头停着石村号，原地不动卡后室’的情况，必须得紧跟着游戏作者的思路才能破局。 但在无序方舟中，则不一定要遵循这种思维定式，也许玩家拥有原地化身Doom的能力不也照样可以破局嘛…… 综上所述，体会到‘无序方舟’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解谜体验和成就感之后，宁为妄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回不去了。 林永乐看向已经翘起二郎腿的宁为妄，突然幽幽开口： “那咱们建个公会怎么样？” 此言一出，宁为妄也就放下了手里的那包不知名肉脯，他自打进门起就察觉到发小有事儿要对他说。 但那副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宁为妄都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只能用吃东西来掩盖疑惑，眼下对方把话挑明，宁为妄也就用不着打掩护了。 “哪根筋搭错了？” 宁为妄开口接道，因为在他印象中，林永乐是个对游戏没什么兴趣的大好青年。 谁知…… 林永乐突地站了起来，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低吼道： “你不懂！这游戏真的能手搓高达！” “哦~”宁为妄随即了然，任何事情，只要跟高达扯上关系，林永乐不插一脚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自己早早打听好创建公会的流程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咳——”清了清嗓子，宁为妄开口询问道，“想建就建呗，路子我已经替你探过了，我相信你自己也有了解过相关信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上哪儿去凑四个人？” 第50章 怪盗们的镇魂歌（一） 林永乐听得这话暗道一声“有戏”，佯装忧愁地叹了口气： “……我这边儿倒是有人选，我姐，但是……” “等会儿？”宁为妄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儿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他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指着林永乐吼道，“老子怎么TMD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 “我有什么办法？”林永乐态度比他还横，冲着宁为妄大倒苦水， “我妈前几天突然联系我，哭着给我说三叔的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不得接触外界，难得最近新出了一款什么全沉浸式游戏满足了可怜孩子出门走一走的愿望，让我作为唯一的同龄人多带带她；甚至还特别嘱咐我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娃娃，受了委屈拿我是问……” 他虚着眼吐槽道：“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姐姐那是说天降就天降，可关键是……她十一级诶，她带我还差不多……” 这下宁为妄不说话了，作为林永乐发小，他是了解林永乐家里情况的。 别误会，跟什么家族争斗没关系，纯粹是他那一整个大家族的氛围太好了。 什么争家主抢遗产的故事听都没听说过，和谐得一逼，所以按照林永乐的说法，那估计林母的意思就是“三叔的女儿就是我女儿！” 沉默片刻，宁为妄缓缓开口：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带就带呗，虽然哥们觉得打游戏带姑娘只会降低体验，但是既然是你姐，这个特例就开了，那最后一个人选呢，叫上阿耀？” “别别别——老头子最近肝火还没消，我再把他门下新星拐走，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消停几个月再说……” 说到这儿，林永乐诡异地停顿了一阵，最终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他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 “我有人选了。” 见得他那副扭捏的姿态，宁为妄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大概猜得到人选是谁，但还是没选择将猜测说出来。 甩了甩头，宁为妄把话题带回游戏中来： “不是说有经验卡给我吗？” 林永乐乐得宁为妄转移话题，赶忙接话： “这个简单，只要把装备和道具放进公会仓库里就可以了。” “……说起来，你手上有‘特殊道具’的线索没，我搜集到的情报也只有‘获取难度非常大’这一条……” “线索没有……” 宁为妄卖了个关子，待得林永乐叹气之际才贱贱地开口， “但是我有成品特殊道具。” 听得这话，林永乐先是一愣，然后不爽地大喊道： “妈个鸡，凭什么啊？我高贵的内测玩家累死累活现在最高级装备也就两件粉装，你一个刚玩游戏没到两天的菜比为什么能有这么高端的装备啊？” 宁为妄没接林永乐的话，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虽然自己确实天赋卓绝（他自封的），但也不至于离谱到这种程度吧，思虑无果之下，他只得将这一切归功于洛迪洛尔确实给力，以及这游戏真TMD好玩儿。 “怎么说呢？我在游戏里发展了一个NPC当马仔……”斟酌了一下，宁为妄决定实话实说。 “哈？还有这种事？”林永乐瞠目结舌，随后语出惊人，“不是……都能发展马仔了，以你小子那妖言惑众的能力，对方想必已经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呢吧？” “……对了，咱们排个多人副本试试水去呗……” 宁为妄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 “喂！喂！喂？！”林永乐的眼神犀利了起来，“看这架势，答案是肯定了是吧……” 他也没废话，对宁为妄发起了组队邀请以后就起身走到任意门前方，伸手将其拧开。 …… 【您选择进入的副本为普通难度多人短线程副本】 【正在载入中，请稍候。】 【载入完毕，游戏开始。】 【请根据任务提示完成任务。】 【提示：您的外貌模板已被修正为副本模板，您的言行举止已被修正为副本世界观言行。】 【正在播放片头副本简介，播放完毕后副本将即刻开始。】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定格；蓦地，在这黑暗中，宁为妄听见一道激昂的男声响起。 【我……见证过史诗……银翼的魔术师杀死了梦魇，让人们免受噩梦的侵袭，人们为他欢呼，哪怕魔术师曾恶贯满盈；人们痛骂梦魇，哪怕他心向光明。】 话音落毕，宁为妄恢复了行动，他当即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与此同时一起发出动静的，还有房间内的其他几道身影。 几人站在原地默默观察着彼此，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宁为妄眼尖地瞥到了对着他疯狂打手势的林永乐，当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往前迈出了一步。 “咳——”宁为妄轻咳一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他停顿了两秒，脸上浮现出一贯的职业化温和笑容。 “各位不必如此紧张……咱们排的是普通难度的多人短线程副本，并不是‘次元乱斗’，大家都是需要合作通关的队友，不必戒心如此严重……” 经他这么一提，周围的戒备果然消散了许多，大伙儿相视一笑，他们可没脸开口承认自己刚刚就是单纯的社恐犯了…… “呵呵——这位不笑小哥所言极是，大家都是合作关系，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来，在下‘狂战海’，10级近战职业玩家。” 一名身着迷彩作战服的男子上前开口道，他的声音自带一股沉稳和霸气，再配上他那一米九开外的身高，顿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此处就得提一下了，无序方舟中的专精虽然分得很细，但实际上表现出来的职业与传统网游的那一套大差不差。 比如专精体术和体质的玩家，就可以称为近战职业；而专精灵感和射击的玩家，则可以称为远程职业。 以此类推，无序方舟中的职业大概有以下四种：近战职业，远程职业，召唤职业，医疗职业。 当然，这些职业下还有更细致的分法，而且本书中也不是不会出现近乎全职业满贯的神仙，但这些与前期内容无关，咱们后文再表。 第51章 怪盗们的镇魂歌（二） “原来是狂战大哥啊，久仰久仰——”狂战海话音刚落，宁为妄就一记马屁甩了上去，即便他满打满算认识眼前这位仁兄不过堪堪半分钟，但这种能白嫖好感度的事情宁为妄是不会放过的。 列位，这个就叫专业呐。 不过如果各位认为宁为妄只是单纯为了那点好感度就能随便拍马屁的话，就未免有些太小瞧他了。 宁为妄早就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对方是个传统近战职业而非战士鸽那样的凑出一套牌就有不俗战力的奇葩；在这个时间点，练着传统专精，等级已经10级的玩家，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宁为妄断定，对方至少是个从其他游戏转战过来的老手，搞不好还是职业的那种，想要在本次副本中占据一定的话语权，拉拢这么一位强力盟友就成为了非常必要的事情，因此也就有了久仰这一说。 不过，促使他下定决心这么干的，还是刚刚林永乐给他打的那个手势，手势代表的意思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听你的语气，这位‘狂战海’大哥，还是位明星玩家咯？” 果不其然，见得宁为妄主动扮演正面身份，林永乐当即开口道，他准备把反面角色的戏份给接下来， “那这个副本的战利品分配权似乎就有些难以定夺了啊……” “这位‘妄灵’小哥，咱们才刚进副本就考虑战利品分配的问题是否有点……”接话的是宁为妄，他得陪着林永乐把戏演完。 “少废话！”林永乐粗暴地打断了他，“最擅长欺压我们休闲玩家的不就是他这种背靠大公会的职业玩家了吗，我可不认为他会轻易让出那部分完成难度低、奖励又较为丰厚的支线任务。” “可是……”宁为妄继续反驳着，一副替狂战海抱不平的模样。 然而，在场包括狂战海在内的众人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笑与妄灵的唇枪舌战中，他们已经默认了狂战海那被二人强行附加的‘背靠大公会职业玩家’的身份。 这，也正是宁为妄想要的效果。 一个临时拼凑的团队，哪怕人员素质再高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到思想统一，最好的整合办法反而是在保留主心骨的前提下进行分化。 狂战海这个全场最高等级就是宁为妄选定的那个主心骨，他和林永乐则分饰团队里的两种不同声音，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整个团队的主话语权，又保障了二人此次副本的最大收益，可谓一举两得。 …… 眼见二人愈吵愈烈，狂战海不得不站出来当了和事佬。 “哈哈——，这位‘妄灵’小哥似乎对职业玩家有一些误会啊……”这话相当于狂战海承认了自己职业玩家的身份，“并不是所有大公会的玩家都是不讲理的强盗嘛……” “是啊是啊。”这次开口的是在场的唯一一位女玩家，ID‘君子默’。 “这游戏生成的副本是按要咱们专精来算的，大家终归都是要合作的，不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嘛。”君子默身旁的那位陌生男性玩家开口了，他ID叫做‘妃子笑’。 眼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为妄朝着林永乐暗自递过去一个晦涩的眼神，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哼~”收到信号的林永乐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配上他那高达lv10的等级，顿时一副高人的形象浮现在众人面前。 在林永乐装完逼后，空气诡异地静止了三秒钟，然后方才出过声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盯着站在角落里的最后一位玩家——ID‘1412’。 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1412’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老成，但他本人却是一副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形象， “我叫‘1412’，一名……呃……擅长推理的玩家，各位请务必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虽然我话少，但听从指令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收回目光，宁为妄咳了一声将注意力吸引回来： “咳——，那么，自我介绍的环节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我想先向各位确认一件事情。”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飞快开口道， “我的主线任务叫做‘寻找蓝色生日’，各位的主线任务是否一样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宁为妄迅速环视一圈，将队友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见众人或惊疑、或思索、或纠结，甚至还有无奈的，并暗暗记下这一次试探得到的情报。 宁为妄其实在副本刚开始就注意到了，正常情况下系统介绍完副本背景后就会出现的‘主线任务更新提示’这次没有直接出现，而是不声不响地显示在了游戏菜单中。 但宁为妄不敢确定这是否是多人副本的特殊性，不过抱着‘试试又不花钱’的心态，他问出了上述问题……实践效果斐然。 宁为妄思索片刻，转过头对狂战海问道： “狂战大哥，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他有完备的计划，只是故意没有说出来。 其一，他一个3级的新手即便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在副本里也不一定会有人听指挥； 其二，既然决定了让队伍里同时存在两种声音，他就得给林永乐创造一点机会…… “Emmm——”狂战海面露难色，他在公会里的定位就是战力担当，属于跟‘大西王’同类型的角色，做决策的另有人在。 今天也是公会日活做满了特意排两把多人模式放松放松，哪知刚开局就要动脑子，累了一天的他不由得有些抵抗起来。 眼见狂战海为难，旁边的‘君子默’善意地接过话题道： “不如我们先将自己的主线任务公开再做打算吧。”说完，她率先公开了自己的主线任务， “我的任务叫做‘寻找漆黑之星’。” 剩下的几位玩家依次开口。 妃子笑：“寻找绿之梦。” 狂战海：“寻找绀青之拳。” 林永乐：“寻找水晶之母。” 1412：“寻找海洋奇迹。” 然后众人就又陷入了沉默中，原因无他，这主线任务不知所云，大伙儿没几个看得懂的。 当然，有两个人除外。 第52章 怪盗们的镇魂歌（三） “所以……有人知道这些‘绿之梦’之类的特有名词指代的是什么吗？”妃子笑有些茫然地开口问。 宁为妄思虑片刻，正准备开口给点提示，却不料…… “是宝石。”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的1412这回反倒是第一个发言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底气， “不同于其他五个意义不明的词汇，‘水晶之母’的‘水晶’二字具有很强的指代性，它指的就是宝石的一种。 而如果我们六人的任务都是并列关系而非递进的话，那么我认为，其余五个词汇，也各自象征着一种宝石……呃……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1214从推理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五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自己猛瞧，设定是社恐的他不免有些慌张。 “啊哈哈——”狂战海尴尬一笑，“没什么，没想到……呃……1412小哥你还挺擅长推理的嘛。” 夸赞了他一句，狂战海同时在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想的用一串数字当作ID，念起来好拗口啊。” 也许是察觉到了狂战海语气中的隐藏的意味，1412挠了挠头，抢先道： “说起来我的ID有点拗口呢，这样吧，我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斗’字，大家可以称呼我为‘阿斗’。”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但阿斗没注意的是，人群中的某个人盯着他的眼神悄悄眯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思绪，狂战海当即表态：“既然有了目标，那我建议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就是依次完成各自的任务，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立马有人跳出来反对道： “我不同意！” 正是林永乐。 同时，人群中的宁为妄微微一笑，自己创造的机会没有白费。 “呵呵，那让我们听听你的想法吧。”狂战海不愧是职业的，器量就是不一样，换做寻常人被这么无缘无故地针对恐怕早就闹起脾气了。 但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表示自己任何建议都洗耳恭听，单就这份气度，都不知道甩在场那两个狼狈为奸的狗比多少条街了。 见得对方是个温吞水的和善性子，林永乐也不好太过分，他当即表示： “当然，主线任务是肯定要做的，但不能依次进行，原因有二。” “首先，我们目前的副本进度估计处于‘安全屋’都还没出的地步，因此无法确定这个副本是否有时间限制，依次探索行动效率太低。” “其次，我们这边有两个10级（狂战海，妄灵）、一个8级（1412）、两个5级（君子默和妃子笑）和一个3级（不笑）六名玩家，聚在一起行动很可能会导致三名低等级玩家参与度过低无法分润战利品。” 说到这儿，林永乐特意停下来，给众人留了一点反应时间，然后接着开口， “所以我提议，大家分为三组去推进主线任务，既保证了效率，又确保了低级玩家的参与度，各位意下如何？” 俗话说得好，演戏演全套，因此林永乐可不是乱说，他是真站在低等级玩家的角度考虑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所以……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狂战海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在确定对方不是单纯的为了反驳他而提出某些无厘头要求时，他瞬间就采纳了林永乐的建议， “那就两两一组，高等级带低等级，我带……” “稍等……”一道话音打断了狂战海的指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刚刚发声的宁为妄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不清楚别人在看到宁为妄那眼光温暖笑容时是什么感受，但作为他发小的林永乐此刻的心声是： “这小子果然又要搞事了啊……” 宁为妄转过头，朝向君子默和妃子笑，成功用一句问句打消了狂战海眼中的疑惑， “二位是情侣吧？” 妃子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哦~”周围的其他几位男同胞当即露出恍然的神情，引得君子默羞红了脸色。 没有理会这对大概还是初恋的二人这些小动作，宁为妄接着说： “那两两分组就不太合适了，这样吧，狂战哥的正面战力最强，应该有单独探索的实力；妄灵小哥次之，就由你保护君子默和妃子笑吧；至于我……” 说到这儿，宁为妄微笑着看向1412，拍了拍他的肩， “阿斗，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啊……” 照理说……这并不是最保险的分组方法。 应当把顺序换一下，让1412独走，狂战海保护等级最低的宁为妄才最合理。 但宁为妄有自己的打算，他用一句‘我也对推理很感兴趣，应该跟阿斗会很聊得来’搪塞了众人，然后赖在1412旁边一副死不肯走的样子。 狂战海拿他没办法，见1412也没拒绝，只得耸耸肩表示你开心就好，随即就转身向其他玩家叮嘱起一些推副本时的小细节来，慷慨程度可见一斑。 两分钟后，在林永乐的提议下，众人把‘安全屋’，也就是系统为他们设置的出生点房间大致搜寻了一下。 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众人终于把视线投向了那扇不知通向何处的双开大门。 “狂战大哥，在场就你等级最高，为了预防‘开门杀’，这里就麻烦你了。” 宁为妄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狂战海建议。 “哈哈——”狂战海豪爽一笑，“应该的。” 只见他稳步靠近那扇大门、气沉丹田， “喝——”伴随着一声轻喝，狂战海周身渐渐浮现出一阵猩红色斗气，这是他释放技能的标志。 【名称：血狂】 【库洛牌属性：技能】 【品质：粉】 【效果：固定扣除一部分生命值，免疫接下来遭受的一次攻击。】 【消耗：生命值45%/体力值400/灵力值200】 【最低学习条件：通识：动 体质：支 灵能：动】 【备注：在遥远的维京岛上，存在着一群优秀的刺客，他们善于操控鲜血的能力完成刺杀，但由于每次的刺杀现场都会十分惨烈，因此他们被所有人唾弃为嗜血的癫狂者，也称之为‘狂战士’。】 凭借着这个技能，狂战海几乎不可能被秒杀，因此他丝毫不介意成为探路担当。 第53章 怪盗们的镇魂歌（四） 只见狂战海来到大门旁边，双手分别握住两个门把手，同时手臂肌肉鼓起缓缓发力。 “吱——哐——”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似乎大门的轴承因为年久失修而被严重锈蚀了。 但是众人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们的视线，都随着大门的打开而越过门口的狂战海望向更深处…… 门的那边，是一片死寂的漆黑，这就显得仅从视觉上看，整片空间十分的空旷。 在那如同浓墨渲染的黑色幕布之下，孤零零地立着一大、一中、一小三个散发着荧光的柜子，旁边还很贴心地写着一行恶意满满的标语： “这个小盒子才是你永远的家。” 妃子笑舒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道：“至少咱们没碰上开门杀不是？” 然而，除了他，其余所有人的脸色都前所未有的凝重；君子默甚至想踹自己丢人男友两脚。 但是由于系统‘不能攻击队友’的规定，她的想法无法被转换为行动，只得翻翻白眼，冲自己男朋友吐舌道：“猪！” 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二人的打情骂俏了，1412率先开口：“我们被人监视了。” “啊？”妃子笑还有些不明所以。 “正常情况下，门后的空间中应该都会藏有推进主线的线索；而单就目前的观察来看，这片黑暗当中最显眼的提示莫过于那三个柜子，当然，也不排除待会儿我们搜寻之后还能拿到其他线索的可能。” 宁为妄在一旁轻声解释， “我们是在同一个房间出生的，但那只是相对于我们而言的信息；从刚刚的搜索以及狂战大哥开门的动静来看，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这间完全密闭的‘安全屋’没有除了我们六人以外的活动痕迹。” “所以对外界来说，我们玩家的数量就相当于薛定谔的猫，只有系统才知道具体数量；然而，这种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那片空间中偏偏出现了三个柜子……” 林永乐紧跟宁为妄思路： “也就是说，对方仿佛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具体数量和分组方式，提前准备好了三个柜子……” 君子默接过话头，虚着眼对自家男友解释： “如果只是柜子数量的话，还可以用‘这是个扮演类型副本’来解释，房间内没有其他人的活动痕迹也可以默认对方的处理手段很高明；关键在于大小，考虑到我们的人数正好偶数，按照管理思维，分组的形式应当是‘二二二’才对……” “但得益于不笑小哥的提议，我们的分组采取了‘一二三’的特殊方式；巧合的是，我刚刚目测了一下，那三个柜子的容纳人数刚好就符合‘一二三’，这也侧面印证了阿斗的推测。” 狂战海做了最后的补充。 五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真相还原了个大概，作为笨蛋担当的妃子笑顿时尴尬地扣起了头皮，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女朋友排这个本。 “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戏份和高光时刻有点挫败”宁为妄此刻正好站在他旁边，眼见妃子笑那副颓然模样，‘善解人意’的他当即凑了上去，小声说， “我教你一句台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稍微挽回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见到宁为妄脸上那副自信的表情，妃子笑不由得心生几分好奇，他回应道：“什么台词？” “那句台词叫做……”宁为妄 “台词叫做……？”妃子笑 “叫做：就是这样的，喵！”宁为妄 “……”妃子笑 林永乐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暗自吐槽道：“又一个大好青年被带入了节操的深渊啊……” “总之……”走在队伍最前沿的狂战海此时开口道，把大脑短暂宕机的妃子笑和他旁边那位愉悦犯的思维拉了回来，他霸气地宣言，“先照例搜查一下这片空间吧，如果没有什么线索的话，咱们就如那位幕后黑手所愿，躺进柜子里一试又何妨？” 说完，他从背包中拿出了四捆尼龙绳，将其中的一端交给那对小情侣并叮嘱好二人守在原地后，他就将尼龙绳的另一端递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宁为妄等人也不废话，当即将其捆绑在身上，林永乐甚至有空现场教学了一套简单的‘绳语’，做好准备，四人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出发。 …… 约莫二十分钟后，狂战海准备叫停这次搜索行动，原因是尼龙绳上传来了信息，绳子的长度不够用了。 他当即判断，自己作为一名专精体质和体术的近战玩家，这二十分钟以来的行动效率应该是场上最高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那就很显然是副本的问题，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 他最后看了一眼前方依旧死寂的黑暗，摇了摇头，低下头发送行动中止的信息就准备返回，心中暗道这下只剩‘躺进柜子’里这一个选项了。 谁料…… 狂战海一转身，就见得一面两米高的镜子静静地悬浮在自己后方不到一米处，镜子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各位可以发挥一下想象力，大半夜走着夜路走到了头，一转身发现眼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狂战海是被这极其惊悚的一幕吓到了，饶是以他大咧咧的和善性格这会儿也是身形一颤，禁不住爆出了粗口： “我艹尼玛勒戈壁的！” 惊魂未定的狂战海想也不想顺着绳子拔腿就跑，但他终究还未被吓到失了智，在次元乱斗中的锻炼教会了他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 他先是倒着踱了一阵，视线牢牢锁定在那面镜子上，确定对方没有进一步行动时才撒丫子狂奔起来。 也许是心中的恐惧刺激了肾上腺素的分泌，狂战海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回到了大门处，好不容易喘平了气，他才对着留守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小情侣道： “其他人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你是第一个回来的，但是你们刚出发不久那位不笑小哥就发来了‘照明无用’的信息，我们将其转发给了你们三位；然后就是不久前你传回的‘行动中止’的消息，我们同样完成了转发。” 急于在女朋友面前挽回些许面子的妃子笑赶忙将这二十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挑重点给狂战海讲了一下。 狂战海点点头，他收到消息了，因此验证完消息的准确度以后就将自己的照明设备收了起来免得浪费资源。 想到这儿，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本能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细究之下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第54章 怪盗们的镇魂歌（五） 狂战海的回归仿佛是一种信号，其余人在他之后陆续返回，林永乐和1412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三人对视一眼，林永乐率先开口道： “你们也遇上那面镜子了？” 二人疯狂点头，随即三人同仇敌忾地怒骂那面吓人的镜子，给旁边的小情侣看得一愣一愣的。 “哟~，都在呢？” 嬉笑怒骂间，又是一道身影缓步靠近，众人抬眼望去，正是宁为妄。 见得这厮云淡风轻的模样，狂战海一脸疑惑， “你没见着那面镜子？” “见着了啊。”宁为妄语气淡然，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就一面破镜子嘛，瞧你们那点出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尴尬一笑，只有林永乐除外。 他很清楚眼前这货传统解谜游戏玩得不开心的原因有一小半是那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跳脸吓人情节，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宁为妄屡屡中招，每次都会被吓半死，还因此没少被林永乐嘲讽，也不知道今天这货哪根筋搭错了。 宁为妄并不是一个擅长集中注意力的人，相反，在父母离世后，宁为妄有一段时间内都深陷精神抑郁当中。 当然，得益于发小们的帮助，最终他还是走了出来，但是注意力无法集中和记忆力下降的情况并未得到多大的改善。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给身边人添麻烦的人，所以，他对自己做了大量的训练，几乎已经达到了自虐的地步，其中关于集中注意力的训练成果，是斐然的。 如果说正常人类的注意力能够占据总体意识的50%的话，那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应该能达到65%左右，宁为妄就属于这个行列，但这不是他训练的重点，他选择的是横向拓宽而非纵向深耕。 除了那65%，宁为妄还能够调动大约15%的意识心分二用留意一些细节，这也是他每到新地点都要观察周围环境的原因，这不仅是一种负担，更是一种习惯。 二十分钟前探索刚开始时，宁为妄就已经调动了那15%的注意力，不为别的，只管盯着自己后方的尼龙绳，然后他就在频繁地回头中见着了那面镜子。 被吓了个半死的他差点就掏出棒球棍一棒甩了过去，但他的思考比本能只稍慢一丢丢，发现对方不是类似‘镜子守卫’这类敌对怪物之后，宁为妄就放下了悬起的心，转而对着这面镜子验证起一系列操作来。 不久后就接到了行动停止的消息，于是他特意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情，慢条斯理地往回赶。 时间回到现在…… 无视了宁为妄的嘲讽，林永乐第一个开口询问： “那么，各位都有什么收获吗？” 众人纷纷摇头，其中狂战海解释道： “我的行动效率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收获，考虑到之前所猜测的副本时间限制问题，就发出了行动中止的指令，但是想来大家应该还有一些搜索时间的，是我考虑不周……” “保全实力的指令没问题，狂战大哥不必如此。”宁为妄适时安慰，随即语出惊人。 “而且并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不是吗？”说到这里，他一脸神秘地看向了1412，把对方看得直发毛。 清了清嗓子，宁为妄说出了自己的试验成果：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发觉，自己回程的用时要远低于探索的用时呢？” 话至此处，探索团队的其他三人皆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见到这一幕的宁为妄十分满意，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根据我对那面镜子的试验，这片空间的物理规则与我们熟知的存在着一定误差。” 1412的反应最快，他当即插嘴： “你的意思是，我们行进的速度跟方向有关系？” “不，不是速度的问题。” 林永乐接过话头， “我回程的时候并未忘记控制速度，绝对没有采取全力狂奔的姿态，但是根据狂战大哥的叙述，我只比他的到达时间稍晚了一点，因此，我猜测并不是速度的问题，是我们返回的路程，变短了。” “你这么一说……”狂战海打开菜单看了一眼，“好像确实我回程的体力值消耗远低于探索时的消耗啊……” “Bingo！”宁为妄打了个响指，把话语主权拉了回来，“我也是从体力值的消耗发觉的这一点，根据我对那面镜子的试验，正面朝向它倒步行动的体力值消耗，要远低于前行的消耗；除此之外，顺着绳子往回走的消耗大约是前进的二分之一。” “而关于物理规则的差异这一点，我倒是有着更为直观的证据……”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为了照顾在场的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我先给各位科普一下镜子成像的原理，平面镜子的成像原理涉及光线在镜面上的反射，根据反射定律，入射角等于反射角，使得物体的光线反射并形成与物体相似但位置翻转的虚像……” “哦！我知道违和感在哪了！”得到宁为妄提示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狂战海惊呼出声，“我们很早之前就关闭了照明设备，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镜子中依旧映照出了我们的身影！” “就是这个道理。” 被打断的宁为妄也没生气，他耸耸肩，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玩家。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参与几人谈话的君子默虚着眼开口了： “呃……，我知道解出这种谜题能让大家很开心就是啦，但是，这跟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吗？” 天，就是这么聊死的，刚刚还在欢呼雀跃的几个男人顿时卡了壳，他们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空气，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嘛，也许之后会用到~”狂战海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缓解了大伙儿的尴尬，“话说，现在就剩最后一条路了啊……”他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那三个柜子。 众人纷纷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他们都清楚，接下来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