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医妃把病秧子王爷炸翻了》 第1章 救人 南阳侯府，暖玉阁。 陆柒柒是在疼痛中醒来的。 手腕被人压的生疼，几乎要断裂。双腿更是被人死死的控住，半分动弹不得，身上更像是压了千斤之重，随时都可能直接被压断气。 一睁开眼，陆柒柒就看到了一张肥胖的令人发腻恶心的脸。 几乎是出自本能，她一拳头就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嘶！” “想不到表嫂嫂居然也这么有情趣啊？来，锤我的胸口，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力道。” 男人完全不以为意，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砸在他的肥肉之上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 陆柒柒脑袋发疼，但是眼下的情况也摸明白了。 她，穿越了。 二十一世纪最天才的医毒世家掌门人，在自家别墅被炸死，尸骨无存，穿越在了这具娇小瘦弱的丞相五小姐的身上。 在今天，被自家亲爹代替嫡女，嫁给了大楚的过气战神，南阳世子这个病秧子。 而如今，她的夫君就在屏风后面的金檀木床上，昏迷不醒，过了今晚，若是再不睁眼，明日，她就会随着这个已经断气的夫君一同下葬。 她，是来冲喜的，冲喜不成，就 殉葬。 “表嫂嫂，表哥醒不过来了，你明日就要跟着殉葬了，死之前，小弟就让你尝尝这人伦之乐，保证让你不留遗憾的离开，你就别挣扎了，一会，小弟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今日，小弟就让你这朵娇艳的小花朵开了苞，也算是替我表哥伺候伺候你了，你要是再挣扎，我可就用强了。” 用强…… 用你妈！ 她陆柒柒即便是连人带身子都没了，但是她从不畏惧，因为她能够坐稳医毒世家的掌门人，靠的，是绝无仅有的医毒圣手和一身的本领！ “腌臜玩意，我也敢动，你去死吧！” 刷！ 陆柒柒的指尖，骤然迸发出了一根银针，没人知道那根银针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等申宝庆看清楚的时候，那银针已经捅进了他的天灵穴！ 倾刻之间，他便是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眼瞅着那肥胖的身子要砸到自己身上，陆柒柒身子一闪，灵活的躲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深呼一口气，刷的，一把长剑就这么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陆柒柒的目光瞬间就冷了下去。 持剑的人，一袭黑色紧身衣，脸色冷 若冰霜，手中长剑寒冷至极，这件有名，无痕，乃是独孤正身边贴身侍卫冷风的配件。 陆柒柒脸色泛寒，垂眸看了看宝剑，忽而冷笑了一声。 “世子殿下装死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窗畔之上，男人费力的撑着身子半坐在床边，“你到底是谁？” 陆柒柒根本不会武功，可是这个女人…… 陆柒柒嘲讽的笑了一声，“我，是你今日娶的妻子陆柒柒，世子殿下身子病了，脑子也拎不清了吗？” 冷风脸色顿时一冷，手中长剑顿时提了一分，“放肆！” 床畔上的独孤正却是轻笑了一声，“进来。” 冷风一愣，旋即放下了手中的长剑，陆柒柒挑眉，抬脚越过了屏风，看到了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他，就是有阎罗爷之称的独孤正。 只一眼，陆柒柒就能够看出来，他的状态很差很差，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气息微弱，毒性已发，这个男人，在硬撑！撑着最后一口气！ “看的可还满意？” 男人的声音唤回了陆柒柒的神识，她毫不客气的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了独孤正的手，探脉。 脉象的确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可看清楚了，本世子还能活多久？” “一盏茶。” 冷风的脸顿时一沉。 “若是我救你，能多活十年。” 独孤正眼神一闪，“好大的口气。” “世子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一盏茶和十年，世子自己会选。” “我凭什么信你？” “世子没得选，只能信我不是吗？你现在心脉微弱，体内五脏六腑皆已损坏，我可以救你。” 独孤正的目光格外的复杂，可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他信任的东西，他握了握掌心，猛地咳嗽了两声，“咳咳咳。” 这一咳，一口鲜血宛若一朵花，喷溅在了陆柒柒的身上。 陆柒柒脸色一寒，“没时间了，你，去守着门，我要救人。” 冷风一愣，没料到陆柒柒敢唆使使唤他，“你！” 独孤正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液，满眼的邪魅，“世子妃的话，你听不到吗？” 冷风身子一抖，眨眼睛闷声离开。 陆柒柒没料到，这阎罗为何会对她如此，“刚刚还亲眼看着我被申宝庆欺辱，如今又信我给你医治，独孤正，理由呢？” 男人邪魅 的盯着她，“我死，你，必死！” …… 陆柒柒脸色一紧，来了气，她直接有些粗鲁的把人拉到了床上，“老实一点，不要动。” 随后，陆柒柒一把扯开了独孤正的衣裳，从怀里拿出了一包银针。 没有知道，医毒双绝的她，从她18岁成人礼之后，一直带在身上的一块狐狸吊坠，就化为了一个储物空间，空间分为两半，一半存放医物，一半存放毒物。 如今虽然她穿越了，那东西，竟然在这位五小姐的身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而且，她还能调动出来里面她存放的银针！ 陆柒柒从自己的吊坠中取出了药物，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陆柒柒把药丸递给独孤正，“吃了。” 独孤正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外，陆柒柒看了看屏风后的尸体，“看来，找事的人来了。” “放心，咳咳……噗……” 独孤正刚一开口，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越发的萎靡了几分，呈现半昏迷状态。 陆柒柒脸色一沉，“该死，毒性又发作了。幸好你今日碰见了我！” 话落，她连忙加快了速度。 他可不能死。 第2章 不杀了他算本世子妃仁慈 “冷侍卫，表少爷丢了，夫人下人全府人都在找呢，有人看见表少爷来了这边，不知道冷侍卫见着了没有啊？” 所谓的表少爷申宝庆，就是刚刚被陆柒柒重伤的那位。独孤正的生母去世后，他的父亲南阳候独孤城，后娶了吏部尚书之女申氏。 申宝庆就是申氏妹妹的孩子，长时间在府上做客。 向来都是个好色鬼。 今日瞧见陆柒柒的美貌，早就按耐不住了，独孤正死了，这陆柒柒可是要陪葬的，过了今晚，申宝庆可就没机会了，他当然会赌一把。 而独孤正，武功非凡，不过十三岁就战功累累，五年前已经亲自掌兵，拿下了一直作乱的南疆，被圣上封为一代战神，赠与了天子剑，可斩杀任何不忠不义之人。 独孤正少年骄傲，性子孤僻，手段狠辣，无人敢惹，但是两年前在最后一场大战中被困雪山，中毒坏了身子，就一直在府内养病，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申宝庆向来怕独孤正，早就心存嫉恨，如今既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在他的床前恶心他一把，当然会做！ 而这世子府的人，今晚得知独孤在凉凉了，怕是又想算计谁，才敢如此嚣张。 听着门外的话，陆柒柒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暗叹。 陆柒柒拿着一整套的银针，费力的爬上床， 为了方便，直接骑坐在独孤正的身上，开始为他下针。 这一骑，陆柒柒拉扯住了独孤正的衣裳。 领口之中，顿时将露出了一枚狐狸吊坠！ 看到那东西，陆柒柒眼神一惊，连忙摸向自己的脖子。 她的东西还在。 “怎么会……一模一样……” 陆柒柒伸手，想要把那吊坠取下好生研究，然而那东西却绑的死紧，她动了好半晌也没拿下来。 陆柒柒只能暂时作罢。 “这玩意跟你有什么关系，等你醒了我就知道了。” 这具身体中了无解之毒，吞噬他的五脏六腑。 她现在必须先把这毒素用银针给逼出体外。 这期间，她不能被任何人打断！ 一盏茶！ 一盏茶独孤正就能醒！ 而门外，冷风此刻已经挡住了众人，面容冷峻，“未曾见过，柳姨娘还是去别处寻吧。” 柳姨娘是独孤城的三姨娘，最是蛮横不讲理，“冷侍卫，你还是让我进去查查吧，我的丫鬟看见那表公子进来了，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夫人可是对表公子看重的很，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没人担待的起。” “就是啊，表公子若是出事了，你的命可不够赔的。还不赶紧让开，让我们进去找找？” 若是这申宝庆真的敢来世子床边侮辱这位世子妃，那可是大事一件！ 虽然 这阎罗王世子快死了，可好歹也是世子，申宝庆这个好色鬼，若是真的强上了叶柒柒，被侯爷知道，铁定狠狠的罚，夫人自然逃不过，若是失了宠，她刚好能够借机夺了掌家来。 思及此，柳姨娘越发急迫了，“我家丫鬟可是亲眼看见了，冷风，你赶紧开门！” 冷风脸色发寒，“放肆！今日是世子爷大婚，我身后是世子爷的婚房！你们好大的胆子，连世子爷的婚房也敢闯吗！” 柳姨娘根本就不惧怕。 谁不知道，这独孤正就剩一口气了，过了今晚就凉凉了，此后这府中就要换一个天下了，她当然不怕，她就要是进去看看这独孤正死了没有！ “让开！区区一个侍卫而已，若是想拦，有种你就让世子爷出来啊，世子爷发话，妾身自然是不敢闯入的。” 她说完又噗呲一笑，“不过，世子爷现在，怕是连洞房的力气都没了吧？不过，这新婚夫人在啊，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出来看看？莫不是有什么鬼吧？” 柳姨娘往前一步：“我最后说一遍，让开，若是表公子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冷风的眸底杀意乍现。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知道世子快不行了，全部都露出了恶心的脸！ 这申宝庆说不定就是他们怂恿过来恶心世子爷 的！ 刷！ 冷风骤然拔出了长剑，铮的一下，就落在了柳姨娘的脖颈之上！ 柳姨娘的丫环小翠惊叫：“啊！你……你要干什么！好大的胆子！” 柳姨娘脸色发白，怒目盯着冷风，手里死死的捏住了帕子：“一个侍卫，也敢对我刀剑相向，你以为还有世子护着你吗？小翠，立刻去找侯爷过来！快去！” 小翠快速跑开，速度无比之快。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柳姨娘意识到了冷风是在拖延时间。 柳姨娘大声道：“别管我，他越是这样，越是有鬼，砸门，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对表少爷做了什么！” 柳姨娘的话一落，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下人立刻就一拥而上。 冷风紧了紧身子，已经做好杀了柳姨娘的准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闯进去，打断救世子的希望！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女子清冷如水的声音：“不用进来了，你们的表少爷在这，既然柳姨娘这么想要，还你就是。” 冷风心口一顿，身后的门就被陆柒柒一把推开，随后，那犹如肥猪一样的身子就被陆柒柒一脚给直接踢出了门，从台阶之上滚落，最后撞在了柳姨娘的脚边。 陆柒柒踢的脚疼，好在扶了一把门框才稳住身子。 她跨出了台阶，反手就带上了门， 堵住了外面的目光。 柳姨娘吓了一大跳，“啊！这是……” 看到申宝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柳姨娘慌了，“你这个小贱人，你把表少爷怎么了！” 陆柒柒冷笑了一生，“小贱人？”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柳姨娘被冷风的长剑所困，半分都动弹不得。 陆柒柒抬手，想都没想，就在柳姨娘的脸上甩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啪！ 这一记耳光惊呆了所有人。 “区区一个奴婢，也敢骂我？也配骂我？” “你！” “我什么我？我是南阳世子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是这侯府的世子妃，是主子，你不过一个姨娘，一个下人，也敢在世子门前嚣张跋扈？以下犯上，其罪当诛！谁给你的胆子？申夫人吗？” 柳姨娘吓得话都说不全了，“不关夫人的事，你少扯到夫人身上！你居然敢欺负表少爷，还敢打我，区区一个庶女，你凭什么……” “凭我是世子妃，你就高攀不起！这个恶徒意图对本世子妃不轨，本世子妃留他个全尸已经算是仁慈！” “什么！” 柳姨娘震惊的眼睛睁大，半天没回过神：“你……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她抓起来！” “刺杀表少爷，夫人定会要了你的命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她，押去给夫人赔罪！” 第3章 我的世子妃，谁敢动？ 陆柒柒目光森然锋利，划过那些人的脸：“想抓本世子妃？谁敢！” 柳姨娘急了，“你敢伤表少爷，就是该死！夫人不会放过你，你嚣张什么？一个卑贱庶女，真以为飞上枝头了！来人，都杵着干什么？抓起来，把她抓起来！” 就在柳姨娘歇斯底里的时候，院子终于来人了。 “入府当晚就杀我侯府之人，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女人抓起来千刀万剐！重刑之下，本侯就不信她还嘴硬！” 厚重的声音令人心口一震，柳姨娘立刻脸色一喜，朝着孤独城喊道：，“侯爷，救命啊！” 她捏了捏手心，疼的两眼泪花，这柳姨娘生的也算是娇弱如花，这么一哭，倒是让人生出怜惜之心，独孤城看着那横在爱妾脖颈前的长剑，瞬间发话，“冷风，你好大的胆子！” 冷风冷哼了一声，没任何动作，乎完全不在乎独孤城的怒气。 陆柒柒就这么站在门外，眼神冷若冰霜，“便是陛下杀人之前也会问清缘由，侯爷一上来就要将我千刀万剐，莫不是比陛下处事还要干净利落？！” 独孤城脸色一寒，看着那娇弱身躯挡住房门 的陆柒柒，眼底杀意乍现，“陛下也是你配提起的？你杀了申宝庆，本侯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一头磕死在这门柱上，要么，本侯把你千刀万剐，等你认罪之后，再杀了你。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陆柒柒眸光泛着冰寒。 这独孤城，可真是狠心大王八。 可惜，以为她是那种软弱好欺的人吗？！ “你不敢！” “我是世子妃，陛下亲赐，杀我，等于抗旨，你南阳侯府，想谋逆吗！” 独孤城三两句又被气到，更是怕死了谋逆两个字传出去，恼羞成怒，“好大的胆子！本侯撕了你的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本侯抓了！” 独孤城身后带来的侍卫可不是寻常下人，都是手上会功夫的，独孤城一个眼神，那些侍卫顿时上前，意图控制陆柒柒。 陆柒柒眸光泛冷，“世子爷还没死呢！我看谁敢动我！”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吓得不敢动。 陆柒柒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独孤正的名声，还是挺好用的。 独孤城脸色难看，此刻却是缓了几分，“你动了申宝庆，便是正儿，也护不住你，你最 好听话一些。” 反正，这丫头明天就要一起陪葬，他左右不过再等一晚上就是了！ 陆柒柒眼神微微一眯，“今日，是我和世子的大婚，申宝庆色欲熏心，趁着没人值守院子，就混入了进来，妄图对我行其不轨。我是庶女没错，可也是你们侯府正大光明从丞相府接回来的的世子妃，胆敢污蔑世子妃，以下犯上罪可连坐三族！” 独孤城蹙眉，“你的意思，是申宝庆自找的？” “侯爷不愧是侯爷，就是聪慧，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要找死，我成全他就是。” “这院子里，想找死的，我都很乐意，送上一程！” 话落，陆柒柒刻意的看了一眼柳姨娘。 独孤城察觉到了她的挑衅，猛地甩袖，“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她抓起来，给我拖到后院打，我就不信，她的嘴比板子还硬！” “娶你回来，本就是情势所逼，你竟还敢在我侯府如此跋扈，既然明日你就要给正儿陪葬了，那本侯今夜不妨也提前送你一程。” 陆柒柒死死咬牙，“你们敢！” 独孤城冷冽一吼，“还不上？本侯的话不 管用了吗！” 他大手一挥，那些侍卫顿时上前，也顾不上陆柒柒的威胁，一左一右就控制住了陆柒柒。 陆柒柒脸色刷白。 该死的，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独孤正，你丫的再不醒，老娘就要被带走了！ 要不是认定这家伙要醒了，她才不去挑衅独孤城！ 身后的屋内，迟迟没有反应，陆柒柒内心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连忙看向冷风，向这个男人求救。 若是冷风能够护她，再拖延一盏茶的时间，独孤正绝对会醒！ 冷风蹙眉，最后一刻，还是拿过了长剑，抵在了那些人的面前，“放开她！” 只是，冷风毕竟只有一个人，犹豫之间，陆柒柒已经被抓住，扭送到了独孤城面前。 柳姨娘得了空，当即跑了开，躲在独孤城身后。“老爷，吓死妾身了~” “不怕，这不是抓住了？” 柳姨娘看着陆柒柒被抓，格外的爽快，扯了扯独孤正的衣裳不甘心的道，“老爷，这贱女人刚刚仗着世子妃的称号打了奴家一巴掌……” 独孤城一弯唇瓣，“世子妃？没拜堂，未洞房，礼数不全，自然算不得数。” 柳姨娘身子一 扭，“老爷，妾身吃不下这个亏……” 独孤城撇了撇柳姨娘故意露出了的酥胸，“不过一个下贱之人罢了，你打回去就是。” 柳姨娘大喜，当即撸了袖子，没有任何废话，抬手就朝着陆柒柒的脸打了过去！ 陆柒柒眼底泛着骇人的冷光，玉坠子里面的银针已经随时候命，只要她敢打，她就不介意直接在独孤城的面前杀了这个女人！ 反正都是逃不过，她就让这个女人提前下去给她垫背！ 就在那巴掌声准备落下的那一刻，原本安静如斯的卧室，终于传来了男人虚弱的声音，虽然淡若，但却让任何人不敢忽视。 “我的世子妃，谁敢动？” 冷风一听见这个声音，眸子瞬间染上了欣喜，几乎一个闪身就冲入了房间，“主子！” 独孤正撑着身子坐起来，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冷风，去把世子妃接回来。” 屋内的话，悉数都落在了外面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脸色都萦绕着害怕二字。 包括独孤城这个做父亲的。 陆柒柒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害怕和震惊。 他在震惊什么？震惊自己的儿子还没死吗？ 第4章 我的世子妃，我自然要护着 来不及细想，冷风就已经到了柳姨娘对面，没有任何二话，直接动手敲碎了困住陆柒柒的两个侍卫的手骨。 两个侍卫纷纷疼的白了脸，却没有一个人敢叫出声！ “世子妃，请。” 陆柒柒震惊了。 她只听说这位南阳世子手段毒辣，无人敢惹，却不知，这府邸中的人竟然已经惧怕他到了这个程度，这么看来，刚才独孤正对她算是好的， 她吞了口口水，快步走回了房间。 站在他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房间之内，独孤正坐在窗畔，直接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陆柒柒换上了一张笑脸，几乎小跑着进去，完全不顾独孤城几乎黑了的脸，挺直了腰杆坐在独孤正的身边。 即便这个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可陆柒柒就是能够感觉到那从他的身上疯狂泄露出来的威亚。 这个男人，好强的气势。 陆柒柒清了清嗓子，当即开始卖可怜，“世子殿下可终于醒了。” 再不醒，她就要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这个男人说不定早就醒了，故意等着看她笑话。 男人眼神微微一眯，好整以暇的盯着陆柒柒，“恩，多亏了世子妃，本世子这才醒过来。” 陆柒柒咧嘴一笑，“醒了就好，醒了 ，我就不用被打死了。” 男子挑眉，“被打死？谁敢？” 陆柒柒顿时指了指院子，“外面，可是一群人想要我死呢。” 院子内，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独孤城搂着怀里怕到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柳姨娘，脸色难看至极。 他似乎不甘心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到正厅，终于，看到了床上安安稳稳坐着的独孤正，他浑身一颤， “正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独孤正眼神泛着冷寒和透人心脾的杀意，“没死成，让侯爷失望了。” 独孤城吓的猛提一口气，“没有，怎么会？为父自然是希望正儿你能够醒过来的，你能醒，真是太好了！” 独孤正看着面前那张虚伪的脸，淡淡的问了两个字，“是吗？” 一时间，独孤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柳姨娘缩在独孤城的怀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她这模样，陆柒柒突然就觉得很解气。 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的想要打她吗？ 现在怎么像是个鹌鹑一样怕成这个样子？ 思及此，陆柒柒凉凉的开口，“刚刚，柳姨娘还在门外大放厥词，说世子今天死定了，还要打我这个世子妃……而且，侯爷还在打死我……” 这小家伙，告状告 的倒是挺麻利。 独孤正眼底滑过了一道笑意，眼皮一抬，宛若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的看着柳姨娘，“是吗？” 柳姨娘当即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就给独孤正跪下了！ “奴婢错了，世子饶命，饶命啊……” 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就跪下求饶，陆柒柒不禁乍舌，这场面转的太快，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冷风，杀了。” “是！” 手起刀落！ 陆柒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冷风一抬长剑，直接砍断了柳姨娘的头颅！ 刚刚还喘着气的人，眨眼之间尸首异处！ 陆柒柒自己都吓的心头一个咯噔。 更别说在自己面前死了爱妾的独孤城。 然而，就当陆柒柒以为独孤城会发作的时候，他却是猛地后退了一步，“正儿，你刚醒，不宜见血腥，剩下的事也不宜操劳，爹来处理，正儿你就好好休息，爹，爹这就进宫请太医。” 话落，独孤城恨不得转身就跑。 独孤正唇角凉凉一勾，“申家的人，敢动我的人，胆子不小。” 独孤城脊背一僵，“为父知道如何处理了，一定不会让……柒柒受了委屈。柒柒，正儿醒了，你有大功，回头，爹会大.大赏赐你的。” 话落，独孤城加快 了脚步，快速的出了院子。 陆柒柒赶在他跑出去之前喊叫道，“爹说了，可别忘了赏赐，我这人就喜欢银子！” 独孤城脚步一顿，“爹知道了。” 话落，他眨眼就消失了。 刚刚还嘈杂的院子，眨眼之间已经空无一人。 便是柳姨娘和申宝庆的尸体，也被人抬了出去，收拾的干干净净。 陆柒柒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独孤正这个人的恐怖程度。 这么恐怖的一个人，院子内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侍卫，连个下人都没有，申宝庆那样的辣鸡都能跑来，当着他的面欺辱她？ 自己父亲的妾室，说杀就杀！而且南阳侯还不敢吭一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陆柒柒想不明白，这府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是求生本能让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就在陆柒柒坐立不安的时候，男人冷声开口，“冷风，你出去，我有话，要跟我的世子妃说。” 冷风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陆柒柒，随后转身出去，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个人，气氛有些诡异。 他说有话要与自己说，但是却迟迟不开口，倒是一直盯着她，陆柒柒坐了一盏茶终于坐不住了。 她得跟这个男人好好谈谈。 “那个，准确来 说，我不算是你的世子妃，你要娶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也是我爹的嫡女，我的姐姐，而我，是丞相府的五小姐，一个早期死了娘的庶女，我大姐不愿意嫁，我爹才安排我替嫁。” “那个，你可千万别怪罪到我的身上哈，我就一个庶女，没有拒绝的资格，反正都是冲喜，娶谁不是娶啊，再说，你现在醒了，是我救的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我这人……” “咳咳，咳咳……” 独孤正突然咳嗽了起来，陆柒柒急了，连忙靠近他坐了几分，伸手就娶抓他的脉。 男人听话的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腕，眸底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情绪。 半晌，陆柒柒的眉头松了几分，“还好，暂时稳住了。” “世子，你现在体内的情况很差，之前强行醒过来更是激发了毒性再度发作，所以刚刚才会突然又昏迷过去，我用银针逼出了一半的毒血，只是杯水车薪，暂时稳住毒素不再蔓延，今晚算是挨过了，但是今后每日都必须银针引毒，还需要药浴，来充分逼出毒素，不仅如此，世子你体内的毒素时间太长，加上种类繁多，需要一个一个的解……” “你说过，本世子能多活十年，暂时不会死不是吗？” 第5章 纠缠 陆柒柒身子一怔，“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有世子妃在，本世子自然不怕。” 陆柒柒嘴角一抽，“你不怕我怕。” “我现在和世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死了，我可是要陪葬的，而且，我杀了申宝庆，世子要是不护着我，我也难逃死罪。” 而且，那柳姨娘，可是因为她才被冷风一刀砍死的，独孤正要是死了，她活不过一个时辰。 独孤正挑眉，“所以？” 陆柒柒嘴角一滞，这家伙…… “世子，咱们商量商量，看在我给你解毒的份上，你护我安危，可好？” 独孤正突然靠近了陆柒柒，两人之间只留下了一寸的距离，陆柒柒吓的不敢动弹。 “我的世子妃，我自然要护着。”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 陆柒柒来不及想，目光落在了独孤正的脖子上。 “世子，我还有一件事……” “恩？” “就是，你脖子上戴着的……” 她刚一开口，独孤正就斜了她一眼，“有事明天再说。” 陆柒柒本来是想问那狐狸吊坠的事，现下，只能先憋着了。 “还有，那申夫人明日怕是饶不了我。” “要么不见，要么拖着就是，明日我自会处理。” “还 有……” “行了，你先出去吧。” …… 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不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有这个吊坠的嘛？ 说不定，也是一个空间呢？ 说不定找到方法，她能回去呢？ 陆柒柒格外的不爽，直接就站起了身，闷闷的哦了一声。 “哦。”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独孤正眼神微闪，抬手落在了自己脖子的吊坠上。 没人知道，他今晚能够醒过来，全部都靠这个吊坠，在梦里，他见着了一个女子，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这个女子，就是他的救赎。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她…… 被带到隔壁房，心力交瘁，洗完澡换了衣裳的陆柒柒，跌倒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柒柒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第二日的辰时。 她是被砸门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看，外面的天都还没有大亮，她极为不满的拉住被子蒙了头。 “世子妃，奴婢知道您在里面，您醒醒，世子妃，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就要撞门了，世子妃！” “世子妃！您醒醒！” “世子妃！” 陆柒柒受不住了，倏的坐了起来，“啊！叫什么叫，叫魂啊！” 她愤恨的起身，拉 开了门，门外的来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直接就被里面的人给一脚踹了出去！ 碰！ 那人摔在地上，几乎摔了个狗吃屎，疼的呲牙咧嘴的，眼底满是愤恨，“世子妃，您这是做什么？” 陆柒柒有起床气，看着那被踹翻的人，没有一丝怜悯，“我最讨厌别人吵我清梦，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踹你一脚都是轻的，说！” 那人又怕又恨，却不敢在这个院子里做什么，“世子妃，您是新媳，今日理应要去夫人那见礼喝茶，这日头晚了，夫人未曾见到人，便让奴婢来请世子妃。陆柒柒眯了眯眼。 申氏？ 她昨个才杀了申宝庆，她今日就要自己去见礼？ 要她看，喝茶是假，鸿门宴倒是真的。 她要是就这么去了，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世子呢？” “世子殿下一早被陛下接入宫了。还未归来。” 陆柒柒一滞。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婢女敢这么嚣张。“我不去，我有事，等世子回来再说。” 独孤正说了，她可以不去，或者拖着。 钱嬷嬷顿时爬了起来，“今日，怕是由不得夫人了。这礼，是必须药去见的。” “世子妃，您就快去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夫人还在等着呢。” 陆柒柒脸色一僵，想直接摔门说不去。 眼神一瞥，看到了院子外攒动的人影，约莫六七个。 若是强上，她怕不是对手…… 她思虑了半晌，左右逃不掉，就只能探一探了。 即便是龙潭虎穴，只要独孤正不死，她也死不了。 “去就去，前面带路！” 陆柒柒边走边想着她现在的处境。 丞相府不得宠，她真出事，陆家不会替她出头。 至于他那一面之缘的夫君……她皱了皱眉，半死不活还能让亲爹吓尿，确实威武。 奈何独孤正分身乏术，不可能时刻保护她。 说到底，她只能依靠自己。 前院正厅 金丝楠木雕花描金的太师椅上，独孤城剑眉飞鬓，一身锭蓝色朝服，不怒而威。 申氏慈眉善目的坐在独孤正下手，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美目下的青黑显示她昨夜并未休息好。 申氏对面，坐着位同样穿锭蓝色朝服的男子，模样与申氏有六分相似。 陆柒柒抬脚进厅，扫过众人，心里有了盘算，申家上门问罪。 不错，坐在申氏对面的是申氏嫡亲的哥哥，也是申宝庆的父亲，申修染。 昨夜，申家便接到申宝庆惨死的消息，奈何 事情发生在侯府，申修染虽恼怒却不敢冲动行事，压着性子等到天亮，下朝后直接拦住独孤城讨要说法。 陆柒柒行至大厅中央，便感觉正面有东西飞过来，她下意识地躲闪，月白色的茶杯砸在她的脚下，碎了一地。 陆柒柒冷哼一声，还未开口，独孤城冰冷的声音传来：“孽障，还不跪下。” 陆柒柒直视独孤城冷冽的目光，毫不退缩。 昨夜，她记得独孤城点头哈腰答应独孤正替她主持公道，怎么，独孤正不在，便掉转枪头？ “侯爷强行将柒柒请过来，不知所为何事？”陆柒柒微蹙眉，看了眼被弄脏的裙摆，无奈跨过碎片，屈膝行礼。 那敷衍的动作，带着浓浓的不屑。 见陆柒柒没有跪，独孤城双目滚着流火，厚重的手中猛地一拍，震怒道：“你蓄谋杀害申家嫡长子，如今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蓄谋杀害申家嫡长子？ 陆柒柒面色不改，心里却一颤，警惕地看向大厅的几人。 为了让申家出气，居然编造出如此大的谎言，当真是本事。 她波澜不惊，略带诧异地看向独孤城：“侯爷，您昨夜当着世子的面，说要给柒柒一个公道，为何又要反悔？” 第6章 颠倒黑白 独孤城闻言脸色微颤，那不过是敷衍独孤正的话，没想到陆柒柒居然当着众人地面说出来。 他眼角瞥了一眼申修染，见其脸色阴沉几分，暗道不好。 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南阳侯府还有实权，可到了独孤城这一辈，实权都被世家子弟剥夺，他若不是娶了申氏，也不会在吏部任职。 申家嫡长孙死在南阳侯府，于情于理他都要给申家一个交代。 独孤正要哄，申家也不能得罪。 “混账东西，昨夜老夫被你蒙蔽，没想到丞相府的姑娘居然水性杨花，一面勾引申家嫡长孙，一面妄想嫁给我儿，今日我便替陆家处置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陆柒柒是丞相府不得宠的庶女，陆丞相将他嫁给生命垂危的独孤正，就是表明要舍弃这个女儿。 既然如此，不如将勾引的罪名坐实，申家既可以保全名声，又可以替申宝庆报仇。 至于独孤正…… 丞相府欺骗在前，陆柒柒摊上人命在后，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独孤城和申修染如意算盘打得响，只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趁独孤正回来之前，将人处理掉。 申氏见陆柒柒到现在还不 曾跪，感觉行事不对，捏着帕子哀伤道：“柒柒，你喜欢宝庆，大可告诉你父亲，怎么可以……” 陆柒柒神色波澜不惊，心里却冷笑一声。 喜欢申宝庆？古代强奸叫喜欢？别欺负我刚穿过不懂。 “侯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您说我勾引申宝庆，可有证据？”陆柒柒浅笑，眸底泛起寒意。 “好，今日就叫你死个明白，来人，带证人。” 不多时，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小厮低头进来，跪在地上磕头：“小人浩子，见过侯爷，见过老爷。” 独孤城义正词严言辞地看向地上之人，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浩子低头，声音颤抖道：“三月前，庆少爷在街上无意间救了丞相府的五小姐。没想到对方居然缠上庆少爷，经常在街上围堵。圣上下旨让五小姐嫁给南阳候世子后，五小姐更是变本加厉，要求少爷带她私奔，少爷不肯，五小姐便威胁说少爷玷污她的清白。庆少爷不敢得罪丞相府，便拖着五小姐。” “两日前，五小姐派人给少爷送信，要求成亲前见一面。少爷觉得不妥，便没有答应。没想到昨夜五小姐又派人 送信，说见不到少爷便自尽。少爷怕五小姐真想不开，便去暖玉阁见五小姐，没想到……” “混账东西。”一直未开口的申修染怒火冲天一脚踹在浩子的肩膀，浩子猝不及防身子向后仰，后脑勺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当即流血。 “大少爷被人威胁，你居然知情不报，我打死你。”申修染当即又是几脚，全然不顾有外人在场。 浩子吓得蜷缩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照顾好少爷，请老爷饶命……” 申氏见此，忙上前劝阻：“大哥，切勿动怒，侯爷定会给申家一个交代。” “交代？”申修染眼里满是冷意，讽刺地看向正位之人：“一个小小的庶女，也让侯爷思虑再三，真当申家好欺负。” 申修染毫不留情地戳破独孤城的心思。 提醒对方想要两边都讨好，不可能。 独孤城先是被一个庶女无视，接着被同僚打脸，胸口堵着一口气，脸色异常难看。 他凶悍的双眸盯着罪魁祸首。 独孤城当机立断，暴怒地将手中的纸扔给陆柒柒：“你还不认罪？” 陆柒柒蹙眉，捡起地上的纸条，眼眸中闪过寒意： “侯爷，仅凭片面之词便想扭曲事实？” 申修染重重一拍桌子：“陆柒柒，你还敢狡辩？人证物证聚在，就算闹到官府，你也要给我儿偿命。” “我没有杀申宝庆，我凭什么认罪？”陆柒柒脊背如松，不卑不亢。 “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请赵大人。”独孤城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陆柒柒，眼里的杀意不断的溢出来。 原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好拿捏，没想到居然是个刺头。 独孤城现在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暗中将人绑了扔给申家，何必大张旗鼓地审问。 他看了眼一侧的沙漏，心里有些着急。 很快，一位身穿绸缎的男子进来，大约四十岁左右，圆脸，大鼻头，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随即低下。 陆柒柒眸光闪过疑惑，这又是什么证人？ 独孤城使了个眼色，有人将陆柒柒手中的纸条递给来人。 “赵大人，劳烦您看看，这笔迹可是出自同一人。” 有人又递给赵大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 赵大人接过低头仔细察看。 陆柒柒没想到，申家为了逃脱罪名，居然将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既然你们 想玩，她不介意好好陪你们耍耍，正好探探侯府的深浅。 申氏略带遗憾的劝道：“陆姑娘，赵大人是翰林院的笔帖式，我劝你还是如实相告，省的……” “你与她说这些有何用，她若有良知也不会杀害庆儿。”独孤城脸色阴沉，森然道：“说到底，还是丞相府没有将人调教好，害了庆儿。” 申氏捏着帕子掉眼泪：“都怪我，忙着替世子筹备婚事，疏忽了庆儿，让外人钻了空子。” 陆柒柒看着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嘴角泛起寒意。 原主在丞相府便是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以为嫁给独孤正可以通过舒心的日子，没想到不过是从狼窝跳进蛇窟。 事情闹到现在，陆柒柒所有的退路都被斩断，就算她有命活下来，丞相府也不会容忍一个背负罪名的女儿。 你们好狠。 赵大人放下手中的两张纸，恭敬地对申修染行礼，又对独孤正行礼后，大声道：“属下查看过两张纸的笔记，虽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有八成可以肯定是一个人”。 申氏面色松弛，嘴角微微扬起。 申修染悠然以待，不过是后宅无知女子，想要弄死她，多的是法子。 第7章 狗急跳墙 摆这么一出审问的戏码，不过是堵世子和丞相府的嘴。 要不然他早暗中绑了陆柒柒，给庆儿陪葬。 独孤正得圣上欢心又如何，证据面前，皇子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世子。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要将这顶帽子扣实。 众人以为，陆柒柒涉世未深，在他们轮番‘证据’的打砸下，肯定会惊慌失措，到时候，哄骗她认罪，易如反掌。 可是，他们都失望啦。 陆柒柒面无波澜，漆黑的瞳仁比璀璨的星子还要明亮。 她眼睛里有探究，有不解，唯独没有恐慌。 独孤正凝眉。 申氏和申修染对视一眼，眸中皆是警惕。 不是说丞相府的五小姐深居简出，胆小怕事，为何现在如此平静。 陆柒柒冷笑，面上的讽刺不言而喻。 为了弄死她，三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人，上演一场颠倒黑白的戏码。 真是难为他们了。 陆柒柒饶有兴趣地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一场清脆。 独孤城剑眉倒立，怒声道：“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来人……” “慢着。” 陆柒柒高声打断独孤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侯爷公正不阿，自然不 会冤枉一个好人，申家掌管吏部，更不会徇私舞弊，既然如此，应该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吧。” 独孤城明知道对方讽刺他，气得磨牙却说不出一句话。 申修染眼底泛起寒意，吏部掌管官员调动考核，替大楚国选拔人才，若是传出申家为了替儿子报仇，徇私枉法……他看了眼站在大厅外的下人，开始后悔。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陆柒柒见两人的脸色不悦，却闭口不言，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既想当婊X又想立牌坊，定是在乎言论的人。 南阳候府人多嘴杂，大厅外站满了伺候的人，若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她轻笑地转身看向浩子：“你说两日前，我写信给你家少爷，昨日更是以死相逼？那谁给你信？” 浩子眼神飘忽，目光时不时瞥向申修染，对方轻咳一声，他忙慌张道：“平日都是一个小乞丐，昨日奴才不知。” “那你如何确定是我派人传给你的。”陆柒柒追问道。 浩子低头回答：“是小乞丐告诉奴才的。” “所以，你和你家少爷从来没有见过我或是我身边的丫头，对吗？” “不是的，那纸条明明就是……” “明明是什么？”陆柒柒讥讽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正位之人身上：“随便一个人买通小乞丐，说是丞相府五小姐过来的，都有可能。” 浩子急得脸红，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申修染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你说有人陷害你，那字条总不会作假，赵大人是翰林院的笔帖式，曾多次帮衙门破案，自然不会认错。” 陆柒柒注意到申修染眼角的得意，猜测赵大人应该也是他的人，既然对方擅长笔法，临摹一副自己的字，轻而易举。 若是换做原主，面对如此大的阵仗，肯定百口莫辩，可惜她不是真的陆柒柒。 那个柔弱，满心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早已经被申宝庆折磨死。 陆柒柒神色毫无波澜，对申修染的举证并不在意。 她笑颜如花不骄不躁，漫不经心地瞥了申修染一眼，转头将视线落在赵大人脸上：“请问赵大人，这两副字出自左手还是右手？” 她的话让赵大人略感意外，好在他反应及时：“应该是右手？” “不可能是左手吗？” 赵大人眉头微微凝起，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指着一出道：“此处 落笔，重点在右下方，若是左手，重点应该在左下方。” 陆柒柒像是个好学的孩子，赞同的点头：“赵大人果然是行家，小女佩服。” 赵大人眉梢微扬，有些大意，转瞬即逝，又觉得哪里不对。 陆柒柒扬起右手，眼底满是讥讽：“三日前，我在丞相府准备嫁妆，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伤右手，至今不能提笔，侯爷若是不信，大可找府里的太医确诊。” 此话一出，殿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谁也没料到，铁板钉钉的事情会出现纰漏。 申氏和申修染对视一眼，真让太医确诊……他们的计划便泡汤，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申修染指着陆柒柒怒吼道：“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如今证据确凿，来人，将人绑了。” 说着，从门外窜进两名侍卫，上前按住陆柒柒。 “侯爷，小女死不足惜，可若世子回来看不到我，申家可以推脱，您却不能。到时候世子怪罪下来，您如何与世子交代？”陆柒柒被侍卫按住手臂，她试图挣脱，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如蚍蜉撼树。 独孤城一惊，眼神开始动摇。 陆柒柒面不改色，心里去暗暗松了口 气，犹豫就好。 独孤正被申氏兄妹逼得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自己，这不是好兆头。 申修染那肯对方退缩，起身来到独孤城，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侯爷别忘了，一个世子已经让你头痛，若他再来个帮手……” 独孤城面色一沉，他怎么忘了，昨夜独孤正本该发病而亡。听闻柳氏赶到的时候，冷风堵在门口，难道是陆柒柒将人救回来？ 他眼底满是寒意，目光尖锐扫向陆柒柒。 转瞬间，他手掌握紧，沉声吩咐道：“陆柒柒勾引申家少爷不成，将其害死，如今证据确凿，来人，将人绑了乱棍打死。” KAO，玩横的。 陆柒柒本以为独孤正能唬住独孤城，没想到适得其反。 现在怎么办？ 陆柒柒用意念控制玉坠，从里面掏出毒针，想着待会儿看准时机逃跑。 奈何她昨夜才穿越过来，南阳侯府的大门朝东还是朝西都不知道，如何逃。 陆柒柒越想越生气，独孤正明知道自己会被他们为难，却不知早点回来，救条狗都比他强。 什么破玩意，能不能换个剧本。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见到一位清俊的少年走进来。 第8章 五皇子 来人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白玉如花的容颜，一双美眸漆黑明亮，只是那上扬的丹凤眼，让他整个人显得妖艳无比。 陆柒柒咽了咽口水，好美啊。 少年对上陆柒柒痴迷的眼神，眨了眨眼睛。 独孤正和申修染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忙站起身相迎。 “不知五殿下光临，本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独孤城赔笑的拱手，身边的申修染亦是如此。 五皇子南宫暮羽乃当今皇后所生，舅舅更是管着圣上的钱袋子，这样的人物，谁见了都要讨好几分。 南宫暮羽脸上挂着笑意，与戏文里遛狗逗鸟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可越是这样，外人越不敢惹，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有‘前科’的人。 南宫暮羽背着手，吊儿郎当地走进来，环视一圈后，眯着眼睛看向独孤城：“侯爷，我是来道喜的。我兄弟成亲，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害得我连夜从京郊赶回来。”说着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人提着一箱子东西进来。 “我这人吧实诚，觉得送什么都不如送银子，侯爷别笑话我就成。” 皇子屈尊降贵来侯府，对独孤城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独孤城 敛下眼中的肃杀，笑容多了几分真诚：“承蒙殿下不嫌弃，这是正儿的福气。” 能与皇子称兄道弟，岂止是福气那么简单。 南宫暮羽没有理会独孤城的讨好，目光落在门外被掣肘的陆柒柒身上，抬手散漫地问道：“侯爷，这是唱的哪出啊？” 陆柒柒不等独孤城开口，高呼一声：“殿下，臣女冤枉……” 她睁大眼睛盯着南宫暮羽，她在赌，赌南宫暮羽会多管闲事，赌她命不该绝。 她不相信巧合，南宫暮羽此时出现在南阳侯府，定有缘由。 陆柒柒不管是借东风还是西风，不管是瞎猫还是死耗子。总之，她不能被申修染带走。 独孤城心中恼火，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能暗暗磨牙。 他干笑两声，对门外的两人挥手：“让殿下见笑，都是家务事。” 独孤城暗示得很明显，希望五皇子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南宫暮羽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暗示，似笑非笑得挑眉道：“侯府的家务事，要劳烦申大人亲自动手，还真是稀奇。正巧本皇子闲来无事，说来听听。” “不敢劳烦五皇子，不过是两个府上的下人斗嘴，小事小事… …”独孤城忙接话，想要转移话题。 南宫暮羽打断对方的话，先一步开口：“侯爷，下人也是人，你不会是屈打成招吧？刚才本王可听得清楚，那女子喊冤枉，难道……” 他突然想到什么，略显惊诧的张大嘴巴，手指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们，你们该不会合谋什么吧？” 独孤城和申修染忙惶恐的跪下：“微臣不敢。”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南宫暮羽会抓着此事不放。 独孤城想到五皇子和独孤正的关系，额头冒出一层汗。 事已至此，他已经尽力，就算申家那边怪罪，他也有理由推脱。 申修染自知失了先机，再拦着五皇子，反倒落口实。 他和独孤城交换了眼神，随即抬手：“松开她。” 陆柒柒挣脱掣肘，面色波澜不惊，来到南宫暮羽面前行礼：“南阳候世子妃陆柒柒，见过五殿下。” “你就是独孤正的世子妃？”南宫暮羽斜倚在紫檀椅上的身子一愣，随即坐直身子，看着独孤城冷脸道：“侯爷，你刚才说是下人？堂堂南阳候世子妃是下人，那你又是什么？” 独孤城懊恼不已，脑子飞快地旋转，胡扯道：“还未 敬茶，她不能算我南阳侯府的人。” 南宫暮羽低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嘲讽，似乎在说，这种哄骗小孩子的借口都敢说出来。 独孤城感觉脊背泛起阵阵冷意，像是无数把尖刀躲在阴暗中，随时准备刺向自己。 “殿下，还请容臣细禀。” 陆老狗不仁，也休怪他不义。 独孤城将丞相府偷梁换柱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南宫暮羽，最后还不忘拉上陆柒柒。 说她爱慕申家的嫡长孙，却被逼迫嫁给独孤正，成婚当晚央求申宝庆带她走，被对方拒绝后，恼羞成怒杀害申宝庆嫁祸给独孤正，如今人证物证聚在，不容对方狡辩。 申修染眼圈泛红，抬手用袖子试了试眼角，哀思道：“犬子枉死，碍于牵扯甚广，本想着低调处理，没想到……” 陆柒柒嘴角噙着一抹讥讽。 老狐狸，明明就是狗急跳墙，想拉她垫背，尽快了解此事，却说成委屈隐忍，顾全大局。 真TM行。 若不是刚穿越过来，还没站稳脚跟，她根本不屑和她们呼吸一片空气，恶心。 “低调处置？”南宫暮羽魅惑的丹凤眼裹着寒意，原本一团和气的大厅，瞬间冷了几 分：“申大人好大威风，处置世子妃，居然不经过世子爷的允许。” “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世子妃是丞相府的人，就算有错，也应该通知丞相府，退一万步，牵扯到人命，还有京兆府衙门，何来低调处置一说。” 陆柒柒闻言，心里给南宫暮羽点一百个赞。 句句戳中要害，针插人心口。 这本毒舌，她喜欢。 独孤城和申修染被顶的脸色铁青，无力反驳。 此时大厅内落针可闻，独孤城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申氏面色温婉，手中的帕子却绞得不成样子，她压着心中的怒火，轻声道：“若陆小姐能自证清白，自然是好，只是……” “我的右手三日前受伤，这件事丞相府众人皆知。”陆柒柒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请人验证。” 申氏捏着帕子笑了笑，状似无意道：“不过是几个字，就算手受伤，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让独孤城眼前一亮。不错，事关终生幸福，除非陆柒柒断手，要不然强硬写两个字不成问题。 有了底气，独孤城看南宫暮羽的眼神都变了：“殿下，您看？” 第9章 聒噪 “看我干什么，你们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我只是旁听。” 这话说得多气人，你旁听还那么多话，独孤城暗自磨牙，对门口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转身去请府中的太医。 陆柒柒淡定自若坐在南宫暮羽身边，空间里的银针，在不知不觉中进入腋下。 南宫暮羽毫不避讳自己的好奇，明目张胆地打量陆柒柒。 她就是独孤正的世子妃，还真是……特别。 发生这么大的事，从始至终她都一个表情，宠辱不惊，淡定自若，和独孤正还真配。 陆柒柒动作敏捷地做好一切准备后，抬头对上南宫暮羽的眸子，示意，我们认识？ 南宫暮羽眉眼弯成月牙，像极了干坏事的小狐狸。 陆柒柒腹诽一句，小屁孩。 南宫暮羽惊诧，居然有人敢鄙视他，还，还，还真有意思，他刚想开口，便见管家带着人进来。 宋大夫提着药箱进来。 申氏开口道：“宋大夫，请吧陆姑娘瞧瞧手。” 宋大夫一边拿出帕子，一边道：“好。” 片刻后，宋大夫松开手，面露惋惜道：“陆姑娘经脉受损，右手算是废了，若好生调养，或许还有好的一日。” 什么，废了？ 申氏听到经脉受损，暗道不好，她不死心追问道：“宋大夫 ，陆姑娘日后可能写字。” 宋大夫看了眼容貌俊美的陆柒柒，叹了口气：“养上一年半载，或许还可以。” “不可能，明明是她送信给我儿……” “世子妃给谁送信，我怎么不知道。”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独孤城心里咯噔一声。 陆柒柒淡然的面色一僵，回眸便看到独孤正如神只的脸。 斜眉入鬓，不怒自威，一双黑眸将天地揽入眼底，蕴含着坚韧的力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众人在他面前，如蝼蚁。 昨夜灯光昏暗，她精神高度紧张，只知道独孤正长的好看。如今有南宫暮羽相称，更觉得独孤正比皇子还像皇子。 申氏本能的往后退缩。 独孤城起身，敛下脸上的难色，笑道：“刚从宫里回来，怎么不回去休息。”说着对站在门口的冷风，怒声道：“怎么伺候的，不知道世子大病初愈不能劳累。” “正儿，快坐。” 陆柒柒嘴角抽了抽，这是爹对儿子的态度？不是奴才对主子？ 独孤城的接二连三的举动，刷新陆柒柒的三观。 什么是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没底线。 南宫暮羽讥笑一声，似乎习以为常，用手戳了戳陆柒柒的胳膊，低声道：“别看了，有他在，我们等 着看戏就成。” 陆柒柒用下巴点了点申修染，似乎在说，他也能忍？ 她见识过独孤正对独孤城的霸气，可申家死了嫡长孙，也不了了之？ 南宫暮羽桃花眼眨了眨，像是骗小孩子糖的坏叔叔：“要不要打个赌？” 陆柒柒鄙视的扬了扬嘴角，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相公，本就该护我。” 换句话说，独孤正护她在情理之中，护不住才丢脸。 南宫暮羽睁大眼睛，随即眼睛完成月牙，感觉越来越有意思。 申修染的脸沉下来，眉头紧蹙：“世子。” 独孤正面上平淡无波，没有理会众人，微敛的眸子看向与南宫暮羽低语的陆柒柒，声音低沉几分：“过来。” 大厅的众人屏住呼吸，偏偏当事人还不曾察觉，魂游天外。 “过来。”独孤正再次开口。 陆柒柒反应过来，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有些不明白，我？ 她对上独孤正清冷的眸子，深吸一口气。 人家是金主，要抱大腿，不能得罪。 陆柒柒脸色瞬间泛起红晕，娇柔的来到独孤正身边，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刻落在某人的怀里。 面如冠玉的容颜近在咫尺，任谁都会脸红心跳。 陆柒柒小手娇羞的垂在独 孤正的胸口，嗔道：“还有人在呢。” “怕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独孤正理直气壮。 独孤城心里咚咚打鼓，独孤正这是要给陆柒柒正名？ 丞相府偷梁换柱的把戏，他能知道，独孤正怎会不知，而他却认准了假的，那真的…… 事情超出计划，独孤城有些慌乱。 独孤正将怀里的人抱紧，开口道：“申大人，果然识时务，一早便来赔礼道歉。” 南宫暮羽噗嗤笑出声。 独孤正向来不安常理出牌，他没少吃瘪，如何看着其他人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忽然觉得独孤正对他挺好的。 独孤城眼睛在独孤正和申修染身上打转，识趣儿的不开口。 申修染本想恶人先告状，却被独孤正抢先，不死心挣扎道：“世子，犬子惨死，另有隐情，是丞相府五小姐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将犬子杀害，如今证据确凿。” “暖玉阁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申宝庆如何进去的？”独孤正不理会申修染的话，把玩着陆柒柒的如玉的手，开口道：“我本想给申家留脸面，既然申大人不需要，我也无需估计。” 陆柒柒见状，委屈的告状道：“他们诬陷我，臣妾没有勾引申公子。” 独孤正抬手，捏着陆柒 柒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他：“你眼瞎？” 陆柒柒摇头。 “他比我好看？” 陆柒柒继续摇头。 “他比我有权？” 陆柒柒再次摇头，滟潋的眸子泛起光泽，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世子俊美英勇，是大楚国第一人，臣妾已嫁给世子为荣，又怎会看其他人一眼。” 独孤正点点头，对陆柒柒的表现很满意。 南宫暮羽见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耍的申修染一愣一愣的，替独孤城担忧，有这样的儿子坐镇南阳侯府，要你何用。 独孤正突然想到什么，冷淡的问道：“信是怎么回事？” 陆柒柒忙伸手，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解释：“世子爷瞧瞧，臣妾的手早在三日前便伤了，刚才大夫也确诊，没一年半载好不了，他们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张纸，非说是臣妾写的，世子爷，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独孤正双手一紧，将人抱起来：“既然如此，冷风报官，让京兆府衙门好好查查。” “是。”冷风转身离开，动作快的，让申修染拦都拦不住。 申氏心里着急，却不敢造次，面上和煦的道：“世子，都是小事何必劳烦京兆府。” “小事？”独孤正回眸眼底泛起寒意：“在夫人眼中，诬陷世子妃是小事？” 第10章 左右为难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申氏想要解释，却被独孤城瞪了一眼，他笑着拦住独孤正。 “正儿，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让冷风回来，事情闹大对世子妃名誉不好。” 独孤正蹙眉，目光看向陆柒柒，陆柒柒耸了耸肩，她有名誉可言吗？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你们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直接抱着陆柒柒离开。 南宫暮羽无奈的摇头，调侃道：“哎呀，偷鸡不成蚀把米，何苦来着。” 原本矜持不下的事情，稍纵即逝化为乌有。 陆柒柒想说，独孤正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亲爹畏惧，朝臣闭嘴。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 她拍了拍独孤正的肩膀，没好气道：“抱够了没有？” 独孤正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双手一松。 只听‘啊’的一声，某女重重的摔在地上，陆柒柒感觉屁股都要摔成八瓣。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独孤正道：“没良心，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聒噪。”独孤正不耐烦挥手。 陆柒柒反驳的话还没出口，便感觉身子随风而起，转眼间稳稳的落在树杈上。 “枯藤老树昏鸦，小 桥流水人家，古代西风瘦马，断桥下我在树杈……” “独孤正，你算什么男人，别让我下去，到时候老娘一包药毒死你。” 陆柒柒在树上几个时辰，原以为偌大的南阳侯府，总会有人经过。 可是，可是……MD几个时辰过去连个苍蝇都没有。 陆柒柒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恐高，但凡一米以上的距离都是她的雷区，好巧不巧，她正好落在一米以上的位置。 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就要日落西山，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成风干杏。 “好饿啊。”陆柒柒各种转移视线后，再次听到咕咕叫得肚子。 早上在正厅吃过两块点心后，便滴水未进，现在她腿脚发软，头昏眼花，若不是心里那点‘恨’抻着，估计早摔下去。 陆柒柒觉得她和南阳侯府犯冲，老子想要她的命，儿子想风干她，都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感觉一阵风吹过，她身子撞到一堵墙上。 陆柒柒恐高本能地去抓身边的东西，丝丝的温暖从指尖传来，她贪恋的攥紧。 独孤正蹙眉，冷凝的眼眸闪过不悦：“笨。” 陆柒柒若是知道被人骂，肯定会跳起 脚反驳‘若是你恐高，肯定还不如我。’ 奈何她晕过去，根本没听到。 躲在暖玉阁门口的人，见陆柒柒被独孤正抱走，转身朝前院跑去。 “老爷，老爷……世子妃被世子抱走了。”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顾不得行礼，直接禀报道。 独孤城急切地问道：“你可以看清楚，是世子抱着世子妃回屋？” “奴才看得真真的，世子爷跳到树上将世子妃抱下来。”小厮再三肯定。 申氏不敢相信地摇头：“不可能，那小贱人才入府一日，世子怎么……” “住口。”独孤城抬手就是一巴掌，眼里带着阴狠：“若不是你给申家通风报信，申家也不会闹，现在让我如何与正儿交代。” 刚才在正厅，两人你侬我侬，独孤城不信，派人盯着暖玉阁，没想到看到两人打情骂俏。 独孤正从不进女儿，如今却肯抱陆柒柒，可见对方在他心中不同。 “说什么两人没有感情，现在算什么？”独孤城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出去：“现在正儿要替世子妃出头，你说该怎么办？” 一边是得宠的儿子，一边是关乎自己仕途的申家，他那边都得罪不起。 申氏猝不及防 ，一个踉跄退后，不敢相信的捂着脸，眼泪簌簌地落下。 随后委屈的辩解：“庆儿死在南阳侯府，定是瞒不住，与其让哥哥查出真相，还不如主动告知，将罪名推到世子身上，臣妾也是为了侯爷的仕途着想。” 独孤城怒声道：“说到底，还是你侄儿色迷心窍，世子妃都敢玷污。平日在外面强抢民女也就算了，如今闹到府里来，上次逼死丫鬟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把他送回去，你偏不听。现在色胆包天，连正儿的人都敢动，他有几个脑袋。” 独孤城越说越生气，抬腿又是一脚，申氏自知理亏，不敢躲闪，踉跄的受着。 “正儿在圣上那什么地位，世人皆知，如今南阳侯府纵容申宝庆打他的脸，圣上知道后能绕过我？你，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独孤城气的眼冒金星，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恨不得将申宝庆碎尸万段。 一泡狗屎糊满墙，弄得谁都不干净。 死都死得不省心。 申氏红着眼眶，反驳道：“臣妾还不是替侯爷着急，陆丞相和您不和，如今送女儿过来，摆明监视您，我也是想趁机除掉她。” 独孤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怒 声道：“想除掉她有的是机会，偏偏这个时候，现在倒好，我里外不是人。” 申家恼了他，独孤正让他给个交代，他左右为难，一个都得罪不起。 申氏也只独孤城的难处，眼神开始慌乱，不知该如何辩解。 独孤城后悔不已，昨夜不该听申氏的劝告，就应该和申家说‘申宝庆擅闯暖玉阁意图玷污世子妃，被世子当场杀死。’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不在乎申宝庆和陆柒柒的死活。 若非要让他在申家和独孤正之间选择，他自然是选独孤正，毕竟…… 南阳侯府日渐衰败，若不是独孤正战功赫赫，是大楚国的战神，南阳侯府早就成了空壳，那还有现在的威风。 申家若是狼，独孤正便是雄狮。 不过，独孤城背后的手紧握，陆柒柒的背景他早已派人调查清楚，她的姨娘早死，她是由姨娘身边的丫鬟抚养长大，陆老鬼一把年纪还管不住下半身，六年前将那丫头抬了姨娘。 两人相依为命在小院里，听闻吃穿用度都是自给自足，和丞相府不相干。 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昨夜居然敢顶撞他。 还是说…… 她本就是丞相府派来的眼线？ 第11章 是你吗？ 独孤城原本以为一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事，可现在看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柒柒。 申氏见独孤城的脸色越来越深，心里开始不安，突然她眼前一亮，上前拉住独孤城的胳膊道：“老爷，世子和世子妃不在的时候，臣妾派人去暖玉阁查看过。内室有血迹，可见昨夜世子的确寒毒发作，且危在旦夕。” “可当真？”独孤城闻言脸色缓和。 申氏娇柔的上身蹭了蹭独孤城的胳膊：“自然，臣妾段不会拿这件事哄骗老爷。” 独孤城沉思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暖玉阁那边你多费心。别让正儿再抓住把柄。” 独孤正的病连神医都束手无策，死，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的死不能和南阳侯府有半点关系。 独孤城松了口气道：“瑶儿那边如何？皇子选妃是大事，若能入皇后的眼，嫁给五皇子，咱们也能缓口气。” 一月前，圣上下旨，让皇后替几位适婚的皇子选妃。 申氏提及此事，眉梢带着喜色：“老爷放心，瑶儿在院中勤加练习，当日定能艳压群芳。” 暖玉阁 冷风见主子抱着陆柒柒进来，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他再看陆柒柒的眼神有几分不同。 独孤正把人放在床上，吩咐人 进来侍奉便转身离开。 冷风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待关上书房的门，开口道：“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独孤正面色清冷，声音不怒而威：“知道不该说就不要说。” 冷风抿唇，一堆话卡在喉咙处。 独孤正不以为然，白得有些过分的手在金丝楠木的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片刻后开口道：“去查一下陆柒柒，事无巨细。” 冷风闻言，紧皱的眉心松弛下来：“是。” 主子没有动心就好。 一个庶女给主子提携都不配。 “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独孤正神情懒散，只是眸底有化不开的疑惑。 冷风抱拳禀报：“门内的精英已经派出去，很快就有结果。” 独孤正点头：“圣上的人已经出京，告诉门内的人，见了避一避，不要暴露身份。” 冷风点头：“主子，门内的人虽没找到地方，却无意中查到另一件事。” 独孤正轻嗯一声，示意对方说。 “他们遇到毒门唐家的人。” “唐家？”独孤正挑眉，神色有一瞬间的凝重：“可发现什么？” 冷风道：“门内的人带回来消息，在客栈遇到毒门的唐二公子，听他身边的人议论，好像是出来历练。” 十年前，唐家掌门 人突然金盆洗手，一时间唐家内斗不断，直到三年后，唐家二房掌控唐门。这些年唐家偏安一隅休养生息，就在众人快要忘记唐家的时候，他们又出现在大众视野。 独孤正双眸微眯，手中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浑身透着一股奸邪， 圣上的人刚出京，唐门的人就出现在江湖，还真巧。 “派人盯着，看看他们到底干什么？” “是。”冷风领命，眼角扫向阁楼，试探地问道：“主子，您要为陆姑娘得罪申家？” “嗯？”独孤正声音突然上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风脊背一紧，忙解释道：“属下没有质疑主子的意思，只是陆家欺人太甚，仗着有太子撑腰，欺辱主子。申家更是胆大包天，敢玷污世子妃。陆申两家死不足惜，不必主子动手，属下便可以让他们狗咬狗。” 多年来，主子清醒寡欲从不曾为女人动怒过，更不曾将世家放在眼里。 陆柒柒接连两次让主子破戒，冷风不明白，为何。 “冷风，你在我身边多久？”独孤正神色坦然反问道。 “属下五岁被主子所救，已经有十年。” “在你心中，我是好心泛滥的人？” 冷风心里一跳，忍不住想到两年前，有女子当街示好 ，主子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女子的胳膊掰断。此事后，南阳候世子残暴无情的传言流出。 陆柒柒确实有几分姿色，可和那女子比起来，天差地别。 独孤正慢慢站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不远处的阁楼，声音清冷：“你可还记得昨夜我毒发，差点晕死过去？” 冷风点头：“属下记得，当时主子已经服下神医的药，还是无法压制毒素。”他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看向主子：“难道陆小姐可以？” 他还记得陆柒柒施针，将主子体内的毒逼出一半，主子才醒过来。 当时柳姨娘闹得厉害，冷风没想这件事，现在想来，陆柒柒会医术？ 不对啊，昨日过后他派人调查过陆柒柒，她和姨娘窝在丞相府的西北角，无人问津，别说出府，连院子都很少出，怎么会医术？ 那昨夜…… 冷风脑子有些混乱。 “陆柒柒会医术，看昨日的针法，不似刚学，且……”独孤正转身，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疑惑：“她靠近我，疼痛会减轻。” “什么？”冷风惊诧得张大嘴巴，随即脸上出现惊喜：“难道神医说的是真的？” 怪不得主子对陆小姐不同，若真如此，别说和申家闹翻，就是和圣上翻脸， 他都同意。 “我还不确定，所以让你去查，越详细越好。” “属下明白。”冷风二话不说，闪失离开书房。 独孤正看着冷风消失在夜色中，如墨的瞳仁染上一层温润。 真的是你吗？ 陆柒柒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便是一片漆黑，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是自己的房间。 她揉了揉肚子，心里又把独孤正骂了一遍。 陆柒柒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女主，穿越过来不到两日，先是被人强奸，后被人扔在树杈，如今又被饿醒。 说好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以身相许就算了，还欺负老娘。 没天理。 陆柒柒捂着肚子，借着月光往留下走。 暖玉阁共三层，一层会客，二层书房，三层卧房。按说以独孤正的身份，应该住院子，不知为何要住在狭窄的阁楼。 好在阁楼外的面积比较大，除了花草，独孤正在阁楼的两侧分别又建了小厨房和独立的书房。 陆柒柒鸠占鹊巢，独孤正只能睡书房。 “世子妃您醒了？” 陆柒柒刚走到二楼的转角，便看到身穿绛紫色衣衫的女子站在那。 女子对陆柒柒屈膝：“奴婢连月奉命来伺候世子妃。” 奉命？陆柒柒抓住关键字眼，奉谁的命？申氏还是独孤正？ 第12章 一个馒头的交情 连月似乎猜到陆柒柒的想法，笑着解释道：“暖玉阁没有世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陆柒柒明白过来：“你本就是暖玉阁的人？” 连月点头：“是，奴婢原本是伺候世子的。” 陆柒柒挑眉，伺候独孤正的‘女人’，她意味不明地打量连月，身形挺拔，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你会武功？” “冷风是奴婢的师兄。”连月道。 “哦，原来你们是师兄妹，不过你可比冷风那个木头有人情味。”陆柒柒知道连月是独孤正的人就放心。 她有一瞬间想明白，眼下所有人都想她死，除了独孤正。 “所以，昨夜你也在？”陆柒柒突然话头一转。 连月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不卑不亢：“世子在的地方奴婢都在。” 陆柒柒扬起嘴角，没有放过对方眼中的轻视。 有意思。 陆柒柒下来，越过连月的时候，她清冷地开口：“连月姑娘回去吧，告诉世子，我习惯一个人，不需要人伺候。” 连月眸光微颤，眸底的寒意涌出来。 陆柒柒感觉到背后的森冷，腰背挺直，直到站在小厨房门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回眸对书房翻了个白眼，真是个祸害。 人都要死了还有姑娘往上凑。 陆柒柒耸了耸肩，随手推开小厨房的门。 暖玉阁人丁稀少，除了冷风就是连月，像灶上温着饭菜的事情，不可能。 果然，小厨房内冷锅冷灶，陆柒柒借着月光将锅碗瓢盆都翻一遍，最后在小柜子里找到两个馒头。 “算了，有得吃就不错。” 陆柒柒找了些调料，裹着馒头离开。 如今是春日，夜里的风有些凉。 陆柒柒寻了个角落，把捡来的树枝堆起来，她警惕地看地看了眼书房见黑着灯，想来独孤正已经睡下。 她放心地拿出火折子点燃树枝，用削尖的树枝将馒头插上在火上烤。 陆柒柒看着暖暖的小火堆，突然有一种悲凉。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魂穿异世？她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爸妈和爷爷奶奶知道她死后会不会承受不住。 陆柒柒心思百转千回，觉得自己时运不济，这么倒霉的事怎么会轮到她，该不会有人背后诅咒她吧？ 她的思绪越想越离谱，最后自己都乐了。 烤好馒头后放上猪油和细盐，又在火上烤了烤。 陆柒柒早饿得前心贴后背，如今美食在前，警惕性放松。 “美味。”陆 柒柒吃完一个馒头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巴，伸手去摸另一个。 左摸，没有，右摸，没有。 陆柒柒侧目便见本该安安静静的馒头不见了。 她汗毛倒立，警惕地扫视四周，阁楼没有灯光，小厨房和书房没有灯光，那…… 陆柒柒暗骂见鬼。 她动了动鼻子，猛地朝身后的瞪去，躲在树上的人身形一僵。 她能看到自己？ 不可能，他的轻功和隐身术天下无敌，她怎么会发现自己。 “不问自取是为偷，还我馒头。” 树上之人见陆柒柒伸手，隐藏的黑夜的瞳仁泛起寒光。 黑衣人一跃，坐在火堆旁。 陆柒柒的脸不施粉黛，气鼓鼓地道：“还我馒头。” 黑衣人目光落在陆柒柒明艳照人的脸上，见其没有丝毫的惊恐，反倒质问自己，不禁问道：“你如何发现我？” 陆柒柒往火力扔了根柴，懒散道：“你受伤了。” “血腥味？”黑衣男子下意识看向伤口。 “不，是药味。”陆柒柒没好气的翻白眼：“身上有伤还偷东西，找死呢。” “香，没忍住。”黑衣男子松了口气，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留下一句：“等着。” 陆柒柒看着腾空 消失想要开骂，又想到这里是暖玉阁，把独孤正惊醒就糟了。 气得啪啪的添柴。 不到一盏茶，黑衣男子折回来：“给你。” 陆柒柒拿过来一看，两个馒头还有两个包子，她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你去大厨房拿的。” 黑衣男子没说话，陆柒柒见他那副表情觉得好笑，没了刚才的怨气，懒散的开口：“行吧，我原谅你。” 说完，继续烤。 两人一人一个馒头，外加一个包子，坐在树上专心吃。 陆柒柒吃完后擦了擦手，打量对方，一人黑色锦衣，根本看不出容貌：“你被人追杀？” “嗯，受伤路过。”黑衣男子说的简短意赅。 陆柒柒不再多问，好奇害死猫，她虽有自保能力，却不是九条命，能躲过申家的追杀，已经是万幸，可不能再被牵扯。 她不问不代表对方不开口。 “南阳候府苛待世子妃？” 陆柒柒挑眉：“你认识我？” 黑衣人点头，目光落在书房的位置：“这里是南阳候世子的院子，据我所知，他的院子里没有女人。昨日他刚成亲。” 陆柒柒眨眨眼，独孤正闻名四国，听黑衣人的刚才的话，他认识独孤正。 她上下打量黑衣人 ，难道是独孤正的政敌？ 黑衣人被陆柒柒看得不自在，别过头开口道：“有什么话直接问。” “爽快”陆柒柒莞尔一笑：“你知道独孤正为何住暖玉阁吗？” 她可不是小白，古代的院子有规制，独孤正贵为世子，于情于理都应该住院，再不济也是苑，总之不是阁。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陆柒柒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开口道：“暖玉阁是独孤正母妃的居所，听闻南阳候夫人成亲不久后便怀有身孕，然后搬到暖玉阁养胎，到死都没有离开。” 陆柒柒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独孤正要住这。 黑衣人疑惑地看向陆柒柒：“你不想问别的？” “问什么，你是谁？干什么的？你会告诉我吗？”陆柒柒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说，白痴。 黑衣人无语，转瞬间调整呼吸：“我是鬼蜮门的鬼王。” “鬼王？很厉害吗？” “鬼蜮门门主。” 陆柒柒啧啧两声嗤笑道：“门主都会受伤？看来鬼蜮门的人也不怎么样。” “你可知道，鬼蜮门是四国最大的杀手组织……” “然后呢？” “……” 陆柒柒眉眼如月，露出狡黠的笑，宛若偷吃果子的小狐狸：“你要杀我？” 第13章 保护 月光下，陆柒柒不施粉黛的脸上言笑晏晏，嘴角地温润不自觉地荡漾：“你没有朋友？” 鬼王抿唇，斟酌一下似乎怕眼前之人吓跑：“鬼蜮门只接单子，从来不结交外界之人。” “总有人例外。”陆柒柒伸手，眉眼弯弯，璀璨罪人的笑容挂在唇边：“我叫陆柒柒，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鬼王深不见底得眸子直逼陆柒柒的内心深处，似乎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都会被他窥探。 如果说陆柒柒是四月的阳光灿烂温暖，那鬼王便是腊月的冰窟刺骨钻心。 陆柒柒白玉的手顿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任由冷风吹打，她扯了扯嘴角：“那个，天有点冷，不如我们……” 她找着蹩脚的理由，将手缩回来。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冰凉，陆柒柒低头，便看到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握住自己。 “我叫鬼王，很高兴认识你。”鬼王漆黑的眸子闪着复杂的光芒。 陆柒柒笑得嘴角挂到耳朵上，忙从身上掏出一瓶药，递给对方：“这是解毒丸，一般的毒都能解。” 鬼王打开瓷瓶闻了闻，眉头微蹙，问道：“这是你提炼的？” “对啊。” “你知不知道， 你的解毒丸在黑市有价无货。” 陆柒柒惊诧地长大张大嘴巴，似乎在问，不会吧。 鬼王看陆柒柒的样子，便知道她不知，提醒道：“此药务必收好，不可对外人道。” 自毒门复兴后，黑市的解毒丸卖得紧俏，特别是上乘的药，更是一例万金。 他手中的瓷瓶内，少说也有十粒。 鬼王苦笑，眸低闪过一丝暖意，想他堂堂鬼蜮门的门主，何曾欠过别人人情。 “鬼蜮门不欠人情，陆姑娘可有心愿。” 人命好给，人情难还。 陆柒柒努了努嘴，鬼王果然精明，算了，她想了想，眼里闪过光亮：“我没有要杀的人，可有要保护的人。” “保护？” 陆柒柒转眼间再次掏出一瓶药：“我想让你保护独孤正一年。这是我提炼的止血药，效果你已经见识到，这笔生意你接不接。” 鬼王皱眉，眸低涌动不明的情愫，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你？” 陆柒柒面色波澜不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孤身一人，是死是活无所谓。倒是独孤正，没爹没娘，看着怪可怜……” 见鬼王打量自己，她想到什么，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我不喜欢他，他 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暂时还不想守寡。” 陆柒柒没发现，她说完后，鬼王的神色有一丝落寞。 “独孤正是战神，大楚国能与他抗衡的寥寥无几。”鬼王轻声道。 陆柒柒不以为然的反驳：“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小心使得万年船。”她将止血药塞到鬼王手中：“就这么定了，一年。” “好。” 陆柒柒往回走的时候，鬼王早已不见。 她心里盘算，一年的时间，肯定能帮独孤正解毒，到那时，他有自保能力，她也可以横着走。 在两人分开后，一个黑影快速闪过，消失在黑夜。 陆柒柒背着手，哼着小曲回到暖玉阁三楼。今晚是她来异世最舒心的一晚上。 翌日，陆柒柒睡到自然醒，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正感慨被人讨厌有时候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早起请安。 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丫头探头进来，见到陆柒柒后，眼泪簌簌地落下：“小姐，奴婢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陆柒柒有一瞬间的慌神，随后脑子翻出本主的记忆，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她拍了拍雪燕的肩膀，安抚道：“让你受委屈啦，这两日你去了何处？ ” 雪燕抬头，跪在陆柒柒脚下，哭诉道：“成亲那日，奴婢被拦在暖玉阁外，对方说没有世子爷点头，连个苍蝇都不能进，奴婢这两日在大厨房帮忙。今早管家派人通知我，让奴婢过来侍奉世子妃。” 陆柒柒想到如鬼屋的暖玉阁，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独孤正还真干得出来。 雪燕含着泪警惕地看地看了眼门口，低声道：“小姐，侯府的人都好恐怖，咱们日后怎么办？” 说着将这两日在大厨房的经历说给陆柒柒听。 雪燕是陆柒柒的贴身丫头，成亲那日随陆柒柒陪嫁到南阳侯府。 拜堂后，她就被安排在大厨房帮忙，等候世子爷的吩咐。 雪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饶是如此她也没忘记打听南阳侯府的消息。 “小姐，申氏和侯爷早已暗度陈仓，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夫人是同意的。后来申氏怀孕，两人的事才摆到明面上。”雪燕有些不解地说道：“有一件事奴婢觉得很奇怪。” 陆柒柒笑了笑，独孤正能当着亲爹的面杀姨娘，南阳侯府还有什么稀罕事。 雪燕见小姐听没有打断，继续道：“听闻，夫人刚生下世子爷不久，申氏便怀 孕，当时侯爷亲自到暖玉阁请夫人原谅，夫人非但没有生气，还让侯爷按照正妻的礼仪娶申氏进门，故而申氏进门不是妾室，是平妻。” “平妻？你确定？”陆柒柒慵懒的双眸猛地睁开。 正妻同意平妻进门？难道不怕新人进门，地位不保？ 她想到昨日申氏的态度，还有独孤城骨子里的卑微，陆柒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柒柒这边风轻云淡，申氏那边却愁云惨淡。 杜嬷嬷吩咐丫头将早饭撤下，她行至申氏身后边揉肩膀边安慰道：“夫人放心，大爷明白您的处境，自不会怪您。” 一夜之间，申氏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脸色疲惫的双眸紧闭，开口道：“申家位极人臣，父亲更是伺候过先皇的老人，如今儿子惨死，大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杜嬷嬷边捏着肩膀边安慰道：“侯爷比您还心急……”她看了眼门口，低声吐出三个字：“丞相府” 申氏咬牙，阴鸷的眸子布满狠毒：“大爷准备……”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口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进来，打断申氏的话，“老夫人让众人去世安院。” 申氏疲惫的身体猛的绷直。 第14章 一品夫人 申氏带着杜嬷嬷疾步来到世安院，春日里暖阳的天气，却在踏进世安院那一刻感觉脊背泛凉。 老南阳侯离世后，妻子沈氏伤心欲绝，带着人搬到京郊别院休养，这一去便是三年。两年前，沈氏病重，独孤城接老夫人回府调养，如今居住在偏僻的世安院。 不知是怕触景伤情还是心灰意冷，沈氏很少出院子，对府中诸事不闻不问，整日吃斋念佛，是个挂在墙上的活菩萨。 申氏记得老夫人在小儿子满月后便离开南阳侯府，她印象中沈氏沉默寡言慈爱温和，从不咄嗟叱咤，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越是这般，申氏心里越是没底。能将老太爷拿捏得不敢沾花惹草，定是聪慧之人。 申氏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抬裙进屋。 屋内，宽大舒适的暖榻上坐着穿五福贺寿宝石蓝锦缎的沈氏，头顶灰白色的发丝间缀着一颗祖母玉，看起来端庄大气。 申氏笑着对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安。”接着抬手，杜嬷嬷手捧着锦盒上前：“这是哥哥昨日刚送过来的新茶，知道老夫人是行家，媳妇特意给您留着。” “有心了。”老夫人点点头，不温不 火地回了一句。 陆柒柒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 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妇人笑了笑，揶揄道：“还是大嫂有心，我们二房可拿不出这般好的东西。” “不过是些吃食，你若喜欢拿去便是。”申氏脸上带着笑，神情淡淡，话里话外挤对二房没见过世面。 陆柒柒垂眸喝茶，大房承袭爵位，更掌管整个侯府，二房虽也不差，却输在‘幼’字上。申氏大哥掌管吏部，二房再次落后一筹。实力悬殊，二夫人只能在嘴上占便宜。 二夫人气的磨牙，碍于老夫人在场，脸色一变再变。 她眼眸一转，看向门口处，嘴角染上笑意：“老夫人，门口的箱子是……” 世安院的管事嬷嬷恭顺的站在箱子旁，醒目且突兀，无形中提醒众人所来的目的。 二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申氏，似乎早已忘记刚才的不悦。 陆柒柒闻言，抬头看向二夫人，看来她清楚事情的缘由。 申氏面色波澜不惊，眼底却一片冷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老夫人眉头微蹙，声音清冷道：“申家给正儿媳妇的赔礼。” “赔礼？申家何时得罪世子妃？”二夫人佯装疑惑地 开口。 陆柒柒见二夫人眼角的笑藏都藏不住，觉得有意思。 申氏自诩名门闺秀，不屑于二夫人斗，偏偏二夫人是个滚刀肉，黏上便没完没了。 申宝庆大闹暖玉阁的事情，外人不知道内情，侯府的人却清楚得很。 二夫人故意挑明，就是想当众打申氏的脸。 申氏攥着帕子，面色难看，抬头看老夫人的眼神带几分委屈：“老夫人，此事……” “事情已经了结，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管好自己的嘴。”老夫人沉声打断申氏的话：“你身为侯府主母纵容亲眷，闭门思过三月，府中事宜交予老二媳妇。” 一句话，盖棺论定，不容置疑。 申氏面色苍白，愣在原地，恍惚间反应过来，开口道：“母亲，庆儿的事情另有隐情，媳妇冤枉啊。” 陆柒柒轻叹地摇摇头，申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老夫人不问世事多年，突然插手暖玉阁的事情，定是有人施压。 能让申家甘愿认罪，且让老夫人开口之人…… 陆柒柒还真猜不到是谁。 不过能敲申家一笔，陆柒柒乐享其成。 独孤瑶坐在申氏身边，没有错过陆柒柒眼里的笑意。 蠢名 在外的陆家五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南阳侯世子的心头好，怎么可能：“祖母，表哥也是受害者，若不是陆柒柒勾引……” “住口。”老夫人声音带着微怒，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一颤。 老夫人从不曾高声说话，如今因为申宝庆的事情破戒，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独孤瑶气不过，恶狠狠地瞪向陆柒柒。 陆柒柒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也不曾辩解，反倒让人觉得申氏母女欺负人。 “好好的喜事让你们闹成这般，如今圣上大怒，没怪罪你已经是万幸。”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圣上施压，老夫人还不知侯府被她们弄得乌烟瘴气。 “不可能，圣上怎么会知道侯府的事。”独孤瑶不是闺阁小姐，平日京中邸报她都有看，圣上虽偏爱独孤正，却还没到插手内宅的地步。 老夫人眉头拧到一块。 长辈说话，哪有小辈开口的道理，独孤瑶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这就是大房地教养。 怪不得申宝庆敢擅闯暖玉阁，看来是有人故意纵容。 陆柒柒嫁给独孤正，便是南阳侯府的世子妃，她出事，丢人的是南阳侯府的脸面。 陆柒柒 明白老夫人想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偏偏独孤瑶揪着不放。 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申氏这就是你调教出的女儿。” “母亲，瑶儿不过是……”申氏忙替女儿解释。 老夫人转头不理会对方，示意身边的嬷嬷。 穿着灰色锦缎的嬷嬷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世子爷在外征战多年，圣上念及辛苦特赐封世子妃陆柒柒为一品夫人。” 话音落，众人都惊诧得张大嘴巴，一品夫人？ 老夫人懒得看她们变脸，扶着嬷嬷转身离开。 馅饼来得太快，砸得陆柒柒有点晕乎，一品夫人，这是独孤正的杰作？ 陆柒柒心里美，看来自己没有白救他，总算捞到点实惠。 申氏母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赔上申家的脸面，还替陆柒柒拉来诰命。 刚出世安院，独孤瑶拦住陆柒柒，怒声道：“假的就是假的，等圣上知道丞相府偷梁换柱的把戏，定会将你打入大牢，有你哭的时候。” 陆柒柒心里冷笑，MD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两下。 她长臂一挥，一股异香钻入独孤瑶的鼻息中。 陆柒柒俯身凑近对方，轻笑一声：“我等着。” 第1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柒柒如血统高贵的波斯猫，迈着傲娇的步子与独孤瑶擦身而过。 独孤瑶眼冒红丝，隐藏在袖笼中的爪子恨不得撕了那张脸。 随后出来的三姨娘缓缓朝这边走来，身边跟着一位五岁左右的小姑娘。 申氏没想到软弱可欺的陆府五小姐居然转性，见三姨娘过来，她忙挡在独孤瑶身前。 三姨娘面色带着几分难言之隐：“没想到，世子妃刚入府便得封号，倒是让人意外。” 独孤瑶欲要张口讽刺，却对上申氏冷漠的目光，她回过神来，不服气的闭嘴。 申氏面色波澜不惊，淡淡地开口：“世子难得有喜欢的人，我们改替他高兴。不过……” 申氏顿了顿，看向三姨娘，面色略显无奈：“世子妃没入府前，我还能护住你们，如今她身份尊贵，我再开口，便有些不妥，更何况世子……算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独孤瑶离开。 三姨娘温氏，出身江南，平日虽不善言语，却胜在乖巧擅诗画，身上那股子一蓑烟雨的朦胧，令独孤城沉醉。 她听完申氏的话，嘴角微扬，带着女儿离开。 落枫院 独孤瑶一进屋便大骂陆柒柒，申氏 冷声斥责：“像什么话，还不嫌大房丢人嘛？” 她自嫁进侯府便掌管中馈，没想到小小的庶女，居然让她栽了这么大跟头。 独孤瑶心里憋屈，申氏何尝不气，她将茶杯猛的戳在桌上，吩咐道：“去前院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何事。” 杜嬷嬷点头，带着人退下。 “都是那个贱人，表哥惨死，舅舅非但不替表哥报仇，却反过来给她赔礼道歉。她算什么东西，给表哥提鞋都不配。”独孤瑶气得跺脚。 申宝庆虽放荡不羁且整日惹祸，对她却宠爱有加，平日里独孤瑶犯错，都是申宝庆替她挡着。 申氏眼眸微转，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申家是朝中一品大员，申宝庆就算真有错，人已经死，再大的怨恨也改了结，又怎么会送礼上门。 不对，肯定有事。 就在申氏思量中，杜嬷嬷推门进来，还未行礼，申氏抬手：“说。” 杜嬷嬷面色凝重：“夫人，大事不好，今日早朝舅老爷被圣上训斥。” “你说什么，大哥被圣上训斥。”申氏猛地站起身，申氏掌管吏部多年，圣上从未对申家高声过，这次居然动怒：“到底发生何事？” 杜嬷嬷将打听道的事原原本本讲出来。 原来，申修染碍于独孤正的威严不敢冒犯，便将矛头转向丞相府。 南阳侯府和丞相府向来不和，牵扯着申家也和丞相府看不对眼。儿子惨死，更是申修染失去理智，暗中将丞相府偷梁换柱的事情透露给御史。 谁料到，丞相府提前接到消息，御史还未参奏，申宝庆强抢民女，霸占田产，致使百姓无家可归的奏折已经摆在圣上的眼前。 申修染想替儿子辩解，奈何人证物证聚在，不容他反驳。 结果可想而知，圣上当众训斥申修染，而独孤正的支持者，趁机煽风点火，将申宝庆擅闯婚房的事情说出来，当然抹去轻薄陆柒柒那段。 独孤正本就是圣上的心头好，如今听到申宝庆在独孤正成亲当晚闹事，原本落下的怒火重新燃起来。连带独孤城也被训斥。 这才有申家赔礼道歉，圣上赐封安抚的事情。 申氏听完杜嬷嬷的禀报，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申家两任家主把持吏部，朝中早有人看不惯，好在圣上并未在意，如今申宝庆的事情闹出来，申家在吏部的地位恐怕不保。 独孤瑶闻言，也不 再闹，她清楚没有舅舅和外祖父撑腰，单南阳候府的名号，她根本无法在京城横着走。 “母亲，现在怎么办？舅舅会不会因此被降职。” 申氏目光落在某处，眼里闪过无奈，月满则亏，她提醒过大哥，吏部尚书不姓申，还是谨慎为好。奈何他毫不在意。 现在有人捏着申宝庆的事情大做文章，申家这次恐怕要吃大亏。 “放心，申家掌管吏部多年，不是那么好动的。” 独孤瑶松了口气，申家没事便好，她刚要开口骂陆柒柒是个惹祸精，便觉得脖子有点痒。接着后背也开始痒，她隔着衣服抓。 申氏正在替哥哥担心，转头便看到女儿抓耳挠腮，当即沉脸：“皇子选妃宴在即，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 独孤瑶面露急色，感觉有千万条虫子在她身上爬：“母亲，痒，好痒啊……” 申氏见女儿将脖子抓出几道血痕，焦急的大叫：“叫大夫，快叫大夫。” 暖玉阁 管家将申家送来的赔礼，还有宫里的赏赐一并送到暖玉阁。 陆柒柒看着五大箱子东西，心里乐开了花。 她每样都拿起来反复观摩，突然转身看向雪燕，问道：“这 东西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 “卖？”雪燕一听，差点晕过去，上前将御赐的东西抱在怀中：“小姐，御赐之物别说卖，就是弄丢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怎么忘了，在丞相府的时候，小姐和姨娘经常没米下锅，将身上值钱的首饰暗中拿出去当。 雪燕唯恐小姐作死，再三叮嘱道：“小姐，这里是侯府，您身为世子妃更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有月例和俸禄。” 陆柒柒听到每月有钱，凑到雪燕面前，低声问道：“我的俸禄是多少？” 雪燕想了想：“应该和世子爷的俸禄差不多。” “真的？”陆柒柒眼前一亮，天上掉馅饼，不，是天上掉银子，要不要这么爽。 没想到她刚沾上独孤正，便有这么多好处。她日后要好好抱紧这棵大树。 雪燕见着小姐捧着宝贝笑，很想说，世子爷不比这些俸禄有用，讨好世子爷金山银山都会有。 陆柒柒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对方眼中的疑惑。 雪燕侍奉小姐用过早饭后，见陆柒柒坐在榻上看书，实在憋不住，提醒道：“小姐，您要不要去前院谢谢世子，顺便问问明日回门的事情。” 第16章 委屈 “回门？”陆柒柒握着书卷的手微顿，她总觉得忘记什么，原来是回门。 哎，蛇窟尚且没有她立足之地，更何况狼窝。 陆柒柒没好气地将书扔到一旁。 当朝丞相陆博年，膝下五女两子，正妻金氏是广平伯府的嫡女，贵妾是兵部陶郎中的嫡次女，进门一年生下庶长子，深得陆博年的宠爱。 庶长子？ 陆柒柒嘴角微扬，脑海中闪现金氏的脸，满是不屑。 金氏和陶氏明争暗斗，互不相让，丞相府的妾氏们都明哲保身。 陆柒柒和养母赵氏乐见其成，躲在偏远的院子里安稳度日。 若不是圣上突然赐婚，金氏恐怕都不会提醒陆博年，她还有一个小女儿。 明日回门，又要上演变脸术，陆柒柒懒得陪她们演。 在陆柒柒第N次叹气后，雪燕安抚道：“小姐，奴婢知道您不想见到大夫人，可赵姨娘还在丞相府。自小姐出嫁后，姨娘便一直悬着心，看不到您回去，定会胡思乱想。” “若不是姨娘还在丞相府，我真不想回去。”陆柒柒感觉心口暖暖，明白那是本主的情绪，想来赵姨娘对她很好。 赵姨娘是陆柒柒生母唐氏的陪嫁丫头，唐氏病逝后 ，赵姨娘一直陪伴在陆柒柒身边。陆柒柒六岁的时候，陆博年喝醉酒，强要了赵氏，翌日便抬做姨娘。 多年来，赵氏一心一意照顾陆柒柒，不曾有过自己的孩子。 陆柒柒可以恨丞相府的所有人，唯独不能忘赵氏的恩情。 雪燕见小姐懒洋洋地躺在榻上，依旧不动，心里有些着急：“小姐，您现在应该去找世子，商量明日回门的事情。” 她见小姐不为所动，再接再厉：“您就算不为回门的事情，总要谢谢世子替您求来的一品夫人。” 陆柒柒怒了怒嘴，吃人嘴短，更何况占了这么大便宜，不说声谢谢，好像很没有良心。 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若是可以，陆柒柒真想和独孤正各自安好。 陆柒柒无语望天，算了，她坐起身问道：“世子可在府上？” 雪燕忙点头：“在书房。” “去小厨房顿一碗……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陆柒柒觉得想要对方答应自己，总要拿出几分诚意。 半炷香后，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厨房，朝书房去。 “世子妃。”冷风冰块的脸闪现在陆柒柒面前。 陆柒柒吓得本能退后，见到来人，脑子闪 过成婚那晚的事，美目瞪大，温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走路能不能出声。” “世子妃，属下是暗卫。” 暗卫你大爷，暗卫了不起，暗卫就可以神出鬼没得吓人，暗卫就可以见死不救。 狗屁。 陆柒柒在心里把冷风翻来覆去的骂，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冷风早死一百次。 “你是暗卫和走路出声不冲突，下次见我，请你像个正常人。”陆柒柒咬着最后三个字，世子妃得气势十足。 “属下明白。”冷风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冰冷如常。 书房的门咿呀被推开，冷风和雪燕站在门口。 陆柒柒皱眉，似乎再问，你们不进去？ 雪燕连连摇头，冷风直接将人推进去，关上门。 陆柒柒暗骂一声，平日里闷头巴脑，这时候到精明。 她僵硬地站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书房的门打开，雪燕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陆柒柒，随后啪的一声再次关上。 陆柒柒嘴角抽动，这是狼窝吗？ 她回眸恬静地站地站在原地，不远处的温暖的阳光下，男子坐在书案前看书，对门口的动静置若罔闻。 陆柒柒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前 ，并未惊扰独孤正，小心翼翼地将食盒中的吃食摆在不远处的桌上。 “做了什么？”独孤正平淡地开口，眼眸始终落在书上。 陆柒柒浅笑：“西米露。”雪燕打听过，独孤正在药罐中泡大，对甜食超出寻常的喜欢，这西米露她特意加了一勺蜂蜜，甜而不腻，很好喝。 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不远处透明的吃食上。 陆柒柒略显狗腿地将碗端到独孤正面前，她看了眼满满当当的书案，不知放在哪里合适：“给。” 她一伸手，示意独孤正接住。 独孤正身体往后靠，悠然地看着陆柒柒。 陆柒柒挑眉，不明白独孤正的用意，试探地问道：“不喜欢？” 独孤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指道：“我不随便吃东西。” 哎呀，几个意思，怕我下毒不成。 陆柒柒闻言，没好气的反驳道：“我若想下毒，成婚那晚就不会救你。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说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突然，她感觉手上一空，手中的碗已经落入独孤正手中：“世子妃的心思，不好拒绝。” 陆柒柒暗骂一声，狡诈。 她百无聊赖地坐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 着独孤正吃下大半碗，才讪讪开口道：“一品夫人的事，谢谢你。” “礼尚往来，你不必介意。”西米露似乎很对独孤正的胃口，很快见底，他满足的放下勺子：“没想到世子妃的厨艺也这本好。” “随便做的，你喜欢就好。”陆柒柒抬头，目光接触到独孤正如墨的眸子，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手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一起。 自成亲那晚后，两人再次相见，空气中尴尬的气氛没缘由的飘荡起来。 独孤正捕捉到陆柒柒一闪而过的慌张，心里觉得好笑。 他嘴角的笑越发张扬：“夫人有事？” 陆柒柒被独孤正迷的七荤八素，听到对方的问话，反应过来：“明日三朝回门，柒柒想问世子，明日是否与我回府。” “回府？”独孤正煞有介事的咳嗽几声，整张脸瞬间惨白：“夫人觉得为夫的身体可以？” 陆柒柒头顶乌鸦飞过。 奶奶的，谁说男人不会装柔弱，站出来她掐死对方。 独孤正看着陆柒柒的脸一时三变，心情异常高兴。 “王爷还真是柔弱。” 独孤正云淡风轻的点点头，意有所指道：“你放心，不会委屈你。” 委屈？委屈什么？ 第17章 被调戏 雪燕站在门口，伸长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她眉头紧皱，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姐不会在里面受欺负吧。 她眨眨眼看向冷风，似乎在说，你耳朵好，可听到什么。 冷风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突然书房内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独孤正，你耍流氓。” 一贯冷静的冷风望向书房内，只见陆柒柒猛的将门打开，气呼呼地走出来。 看到冷风她怒瞪一眼，疾步离开。 冷风百年不变的脸拧在一起。 “独孤正你个王八蛋，老娘你也敢调戏，信不信我一包药毒死你。”陆柒柒边走边骂。 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委屈自己什么，抬眸对上独孤正不怀好意的眼睛，瞬间明白过来，他，他…… 奶奶个卷，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居然被古代人给调戏，叔可忍婶不可忍。 陆柒柒越想越生气，咒骂声也越来越大。 雪燕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提醒道：“小姐，隔墙有耳。” “有耳怎么啦，有本事她们进来。”陆柒柒气势十足地指着暖玉阁门口，看冷风不砍掉她们脑袋，柳姨娘的例子摆在那，谁敢。 她算是看明白，独孤正有病不假，欠揍也是自找的， 仗着自己有病在身，各种的装柔弱。 他能上朝，怎么就不能陪自己回门。 拒绝她的理由信手拈来，当她是傻子。 陆柒柒觉得碰上腹黑加脸皮厚的独孤正，简直是人生的灾难。 “独孤正，有本事你别来求我。” 等他发病的时候，她不整死他。 屋内的独孤正嘴角抽了抽，心情很好的叹了口气：“还是个炸毛的小野猫。日后恐怕再难安静啦。” 陆柒柒回房后，大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各种的拳打脚踢。 雪燕皱眉，觉得小姐和往日不一样。在丞相府别说骂人，就是被下人讽刺几句，她都会红着眼眶和赵姨娘告状。 可今日…… 成亲那晚她没在，却也听说，小姐当着侯爷的面坐在世子爷的大腿上。此等伤风败俗的行为，小姐万万不会做得。 杀申宝庆却能安然无恙…… 雪燕上下打量床上之人，思量许久，转身下楼。 早上管家派人传话，说庄子上送来新鲜的蔬菜，让暖玉阁去拿。 她走到大厨房，还没进门便见一个丫头端着吃食急匆匆地冲出来，路过雪燕身边的时候，直接撞在她的肩膀上，雪燕惊呼一声，对方瞪了她一眼，转身快速 离开。 “瞧瞧，看来所传非虚，大小姐病了。” “病了？我怎么没听说？”两个烧火的婆子凑在一起说闲话。 “这能让你知道。”灰衣短衫的婆子神神秘秘道：“我可是听说，大小姐身上不痛快，你懂得。” 雪燕竖起耳朵听，不痛快？什么意思。 对方眼前一亮，声音里带着兴奋：“你说的是真的？” 灰衣婆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眼底露出鄙视：“大户人家姑娘表面上端庄贤淑，关起门来谁知道会不会……” 她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这话可不能乱说。”对方想到什么，提醒道：“夫人最重视大小姐，怎么可能任由她胡来。” 灰衣婆子冷哼一声：“姑娘大了，总不能拴在裤腰带上，总有个出错的时候。”她压低声音：“上午厨房的人去送菜，远远地听到大夫的话，错不了。” “真的？”对方婆子啧啧两声：“乖乖，还不如你家妞妞呢。” 灰衣婆子听到有人夸自家女儿，脸上的笑越发得意：“我家妞儿是好的，等明年开春，将亲事定了。” “我可是听说王秀才托人上门提亲，你给回绝，怎么，瞧不上。” 灰衣婆子眉眼带 着喜色，秀才上门提亲，说明自家女儿长得好，贤良淑德，这话她不好自己说，故作谦虚道：“妞儿是个有注意的，再等等。” 雪燕听两个婆子说其他的事，才干咳一声进来。 灰衣婆子回身见是暖玉阁的人，忙笑着上前招呼：“雪燕姑娘怎么过来，可是世子妃有什么想吃的。” 雪燕清了清嗓子，眼睛看了眼灰衣婆子背后的人，对方心领神会，凑近，扬声道：“今日庄子上刚从来新鲜瓜果，还想着给世子妃送过去，没想到姑娘来了。” 雪燕谦和地笑了笑：“春日正是进补的好时候，世子妃身子弱，我们做奴才的自然要多上心。” “应该的，老奴领姑娘去瞧瞧。”灰衣婆子说着对身后的人道：“你先看着火，我去去就来。” 对方点头应下，等两人走进库房，婆子扭头轻哼一声。 其实厨房各房各院的菜食都尽量一碗水端平，不过，自己掏腰包，另说。 在南阳侯府的下人严重，暖玉阁是特殊的存在。 先不说柳姨娘太过血腥，单是南阳侯对世子爷的态度，就让他们不敢放肆。 灰衣婆子见四下无人，低声说着南阳侯府这几日发生的事 情，自然不会落下独孤瑶生病的事。 “你说大小姐浑身长满红斑？”雪燕惊诧的皱眉。 选妃在即，大小姐此时生病，岂不是与皇妃无缘。 灰衣婆子点点头：“老奴刚开始也不信，专门托人问过，千真万确。” 雪燕暗暗瞥了她一眼，见婆子不像说谎，声音略显遗憾：“怎么会生病，希望大小姐尽快康复。” 灰衣婆子没看到预想中的落井下石，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大户人家弯弯绕绕多，自然不会让她们知道，她迎合一声：“是啊，夫人将申家的大夫都请来，也不知道大小姐何时能好。” 雪燕神情恢复如常，掏出荷包，放在婆子手中：“多谢嬷嬷提点，我家主子会记住的。” 灰衣婆子不好意思地笑着：“瞧姑娘这话，老奴也没说什么，不敢让世子妃挂心。” 她面上推脱，手却熟稔地接过荷包，暗中颠了颠，脸上的笑多起来。 雪燕挑选几样小姐喜欢吃的菜，让小厮送到暖玉阁，她自己神神秘秘转了个弯，朝暖玉阁相反的方向去。 春日里百花争奇斗艳，道路两旁的树木更是攀枝错杂，遮天蔽日。 雪燕搓了搓胳膊，继续往前走。 第18章 回门 陆柒柒躺在床上骂累了，转头稀里糊涂睡着。 雪燕回来的时候陆柒柒还没醒，她去小厨房将晚上的菜色吩咐妥当，转身进了暖玉阁的库房。 三朝回门世子不陪同去也就罢了，若连回门礼都没有，老爷很定饶不了小姐。 陆柒柒早已经醒，只是心里纠结明日回门的事，不想听雪燕唠叨，便没有睁眼。 雪燕办事利索，很快拿着单子进来，见小姐躺在床上发愣，顾不得礼数，坐在床边问道：“小姐，这是回门礼的单子，您瞧瞧。” 陆柒柒听到回门礼，有一瞬间的清明，暖玉阁有自己的库房，可没独孤正的同意，没人敢动。 她猛地坐起身，问道：“东西哪来的？” “当然是从库房挑选。” “我自然知道，我是问，库房的钥匙谁给你的。” 雪燕觉得奇怪，一字一句道：“上次申家的赔礼还有圣上的赏赐奴婢都收着，钥匙自然在奴婢手中。” 陆柒柒明白过来，撇了撇嘴，自己想多了，独孤正怎会良心发现。 她拿过单子快速揉搓让在地上，雪燕惊诧地看着小姐。 “左右会挨骂，为何还用送东西，浪费。” 话是这么说，可…… 雪燕明 白小姐的顾虑，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两面受气的小姐来说，便是宝贝。 回门礼本就该南阳侯府准备，他们既然不怕和丞相府撕破脸，小姐有何惧。 想通这点，雪燕不在劝。 翌日，陆柒柒穿戴整齐后，带着雪燕出了院子。轿子在王府门口等候，陆柒柒不慌不忙地做进轿子，雪燕吩咐轿夫起轿。 南阳侯府离丞相府不远，陆柒柒不适应古代的轿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最后没法子，轿夫一慢再慢，与走路无异。 雪燕提醒道：“小姐，再慢便误了时辰。” “找骂还上赶着，你是不是傻，慢慢走，不着急。”陆柒柒没好气得白了雪燕一眼。 两人走走停停，磨磨唧唧一个时辰才来到丞相府门前。 雪燕扶着陆柒柒下轿，入眼便是烫金的牌匾，听闻是先帝爷亲题的匾额，丞相府上下视为珍宝。 丞相府的管家一早等在门口，见陆柒柒从轿里出来，小跑两步迎上前，视线却没落在陆柒柒身上，而是向她身后探究。 陆柒柒眼里闪过一抹冷笑，像是没看到般，波澜不惊的道：“走吧。” 管家越过陆柒柒，确定没人再下轿，转头毫不 客气地问道：“五小姐，世子爷没和小姐一起回来？” 雪燕闻言，想要开口教训，却被陆柒柒的手挡住。 “世子爷来不来，不是我能决定，还有问题吗？”陆柒柒面色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锋刃冷冽。 管家感觉寒气从脚心钻进来，身形一颤，忙行李赔罪。 雪燕扶着陆柒柒进府，走在抄手游廊上，原主焦躁的心慢慢平复，陆柒柒蹙眉，在雪燕没注意的时候，手落在胸口，暗暗道：“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陆柒柒感觉整个身体有一瞬间的轻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抽离。 两人还未到正厅，迎面走来一个婆子，声音带着几分轻视：“五小姐安，大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吩咐五小姐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即可。” 相看两生厌，挺好。 陆柒柒点头：“好。”说着抬手，雪燕塞给婆子几两碎银子。 婆子眼前一亮，五小姐出手好阔绰。 不对啊，不是说五小姐进门就得罪申家，世子爷还差点死在洞房，那五小姐的钱从何而来。婆子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自然清楚陆柒柒的陪嫁里的东西，除了几匹布，就是空有其表的摆设，金银首饰一概没有。 婆子虽有疑惑，可耐不住钱是真的，她努力挤出一抹笑：“五小姐快去吧，别让赵姨娘等着急。” 雪燕见婆子走远，气得跺脚：“夫人如今连装都懒得装，怕是被牵连。” 陆柒柒毫不在意：“怕被牵连是好事，我还怕他们凑上来，到时候想甩都甩不掉。” 我落难时你不曾伸手，我飞黄腾达时我也不比内疚。 各自安好，挺好。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陆柒柒想得那么简单。 她抬脚进入赵姨娘的院子，便听到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陆柒柒脚步顿了顿，手中的帕子捏紧。 丫头高声禀报，屋内的笑声收敛，陆柒柒眼眸微抬，便看到正位上坐着的陆博年，紧挨在他身边的女子正是陆柒柒的养母，赵姨娘。 “柒柒，你回来了。”赵姨娘两眼放光，起身相迎，伸手拉住陆柒柒，柔声道：“我担心好几日，你总算回来了。” “姨娘，我很好，圣上都赏赐我东西，说明女儿没做错事。”陆柒柒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向正位的人。 果然，陆博年冷哼一声，眼神一片阴寒：“嫁过去一日，便将申家和南阳侯府得罪，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陆 柒柒委屈双膝：“父亲。” “你告诉我，世子爷为何不陪你回来，可是恼了你。” 陆博年得知申宝庆惨死在婚房的消息，整颗心便一直提着。当今圣上不是傻子，丞相府偷梁换柱被发现，他的仕途便完了。原本可以安稳度过，奈何陆柒柒摊上人命，还是不可一世的申家。 他急得和大夫人吵了一架。 好在独孤正出手，扭转乾坤，申家非但没占到便宜，还要登门赔礼道歉。 至于丞相府偷梁换柱的事，圣上虽没斥责，却将执笔太监斩首，太子更是闭门思过半月。 这比当庭训斥他还恐怖。 陆柒柒不知道朝堂的事，只觉得陆博年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希望自己来，又不希望，很矛盾。 赵姨娘将茶盏递给陆博年：“老爷，世子爷可是京城的金贵，他身子不好，想来不宜出府。” 陆博年板着脸，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抱有希望：“听说，世子爷成亲当晚发病，危在旦夕，后来如何？” 陆柒柒吃不准陆博年话里的意思，抛出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来世子爷自己醒来。” “当时你在何处？” 陆柒柒心里一惊，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9章 父女情 大厅内，静谧诡异，赵姨娘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陆博年看着陆柒柒，等待她的回答。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围绕在她的周遭。 陆柒柒眸低波澜不惊，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女儿自然在洞房。” “没有其他人？”陆博年追问道。 “父亲，洞房自然只有我和世子两人。”陆柒柒面色泛起红晕，娇羞的躲闪，似乎在说，父亲问那么详细作甚。 陆博年眉头微蹙，对陆柒柒的表现不以为然，反倒有几分反感。他握拳干咳一声，看向赵姨娘：“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赵姨娘面露疑惑，眼底闪过微凉，看着陆博年欲言又止。 “你放心，柒柒是我的女儿，如今已经嫁人，我自不会为难与她。”陆博年嘴角扯出笑意，拍了拍赵姨娘的手，以示安慰。 赵姨娘闻言，笑了笑对陆柒柒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怕。 屋内只剩两人，陆博年含笑的脸继续扩大，只是眸低的清冷无法掩盖。 陆柒柒嘴角微抽，眸低闪过一道寒光。 陆博年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丝丝内疚：“这些年，为父忽略你，好在你身边有姨 娘照顾，出落得大方。” 陆柒柒微垂眼眸，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殊不知，她正盯着陆博年鞋上的蚂蚁。 “让你替你姐姐出嫁，确实为父无能，金氏的性子你懂得，广平伯府暂时还不能撕破脸。好在，南阳侯府没委屈你，听闻世子爷对你不错……为父替你想过，庶女的身份，就算日后有好人家，也只能是妾室，还不如去南阳侯府做正妻……” 陆柒柒听陆博年絮絮叨叨拉父女情，眼睛却盯着陆博年裤腿的小黑点，完了，蚂蚁往上走，别，别上去，小心被人拍死，快下来…… 陆柒柒的态度，让陆博年满意，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成亲那晚，世子危在旦夕，当时只有你一人在场，可有什么发现？” 陆柒柒咬着唇，面露紧张，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小蚂蚁已经爬到陆博年的袖笼上。 陆博年见状，以为陆柒柒有所发现，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声音无比柔和诱导道：“柒柒，为父答应你，若世子病故，定为你寻一位好夫婿，让你衣食无忧。” 只见陆柒柒睁大眼睛看着陆博年，面上带着不可思议。 陆博年见状，笃定陆柒 柒发现什么，再接再厉道：“为父知道你担心赵姨娘，你放心，待南阳侯府的事情了结，我让她过去陪你。” “啊？父亲，你要让姨娘去哪里？”陆柒柒看着小蚂蚁被陆博年摔倒，无奈地叹气。 她回神，听到赵姨娘，陪你的字眼，还以为陆博年要让赵姨娘去南阳侯府。 陆博年眼底有几分得意，果然，赵姨娘是陆柒柒的软肋，只要她在手，还怕五丫头不听话：“你先告诉我，成亲那晚，你可以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陆柒柒脑子里闪过成亲的前一日，陆博年叫她去书房，让她去南阳侯府寻找一个东西，正是她脖子上的狐狸吊坠。 换句话说，陆博年和独孤正都清楚狐狸吊坠重要性。 陆柒柒忍不住蹙眉，那她身上的狐狸吊坠从何而来？ 她故作深思，片刻后，为难道：“父亲，世子当晚并未有异样，不过，暖玉阁不让任何人进入，倒是很奇怪。” “你说，暖玉阁不让任何人进入？”陆博年似乎听到惊天的秘密，激动地站起身：“可当真？” “自然。” “果然传言不虚。”陆博年激动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最终握住陆柒柒的手道：“五丫头，你要尽快取得世子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暖玉阁的任何地方。” 陆柒柒嘴角抽了抽，还用尽快，她现在是独孤正的救命稻草，别说她知道吊坠在独孤正的脖子上，就算是不知道，她开口要，独孤正也会给，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女儿明白。”陆柒柒起身，乖巧地点头。 陆博年得到满意的答复，不再逗留，吩咐陆柒柒好好陪赵姨娘说话，便转身离开。 陆柒柒送走陆博年，百无聊赖的摊在椅子上，唤了声雪燕见没人回答，便起身去寻。 “姨娘。”一墙之隔的屋内，雪燕面色紧然，规规矩矩的对赵姨娘行礼。 “起来吧，都是自己人，不比见外。”赵姨娘目光如炬，面色肃然，不付刚才的讨好：“小姐在世子府如何？” 雪燕皱眉，不知道改如何解释。 赵姨娘放下茶盏，眉心微蹙，冷然的看向她：“发生何事，如实说。” 雪燕将陆柒柒得怪异的举止和大胆的言辞说出来：“姨娘，我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感觉浑身透着古怪。” “你说世子爷危在旦夕，是小姐将世子救 回来？” 雪燕点头：“不错，我是听厨房的人说。当晚柳姨娘去暖玉阁闹事，世子身边的侍卫阻拦，后来小姐开门，眼尖的人发现，地上有血，且世子已经安然无恙，屋内只有小姐和世子，不是小姐还能有谁？” 赵姨娘沉思，白皙的脖颈慢慢露出来，她仰头闭目，许久，猛地睁开眼睛，盯着雪燕道：“上次我与你说事可还记得？” 雪燕闻言一愣：“姨娘，您是说……” “不错，我们终于等到。” 陆柒柒根本不知两人就在隔壁，走着走着便来到花园。她无意与丞相府的人打交道，走在下人行走的小路上。 “姐姐，还好你没嫁给世子，要不然今日丢脸的便是你。” 陆柒柒一愣，哎呦，这是说自己呢。她躲在假山石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陆依依略带抱歉得道：“此事，我也没办法，都是父亲的主意……” “姐姐，你何必内疚，那贱人身份地位，如今能成为南阳侯府的世子妃，她就应该跪在姐姐面前谢恩。”陆晚冷笑：“只是没想到世子安然无恙，还替她拉来一品夫人的封号。” 陆柒柒闻言，眸低泛起寒意。 第20章 先下手为强 陆依依身为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琴棋书画样样出类拔萃，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是整个陆家的宠儿。 圣上赐婚，若是别人陆依依也许会考虑，偏偏对方是南阳侯世子，先不说南阳侯和丞相府是宿敌，她嫁过去日子会有多艰难，单独孤正身患绝症，她就不依。 花一般的年纪守寡，陆依依自然不愿意。 好在有太子帮忙，买通执笔太监，她才能摆脱困境。 可事实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陆柒柒非但没有成为新寡，反倒爬到一众贵妇的头上。 家雀变凤凰，且比真正的凤凰还要高一等。 这让陆依依不甘心。 今日陆柒柒回门，陆依依特意打扮一番，就是让众人知道，家雀就是家雀，就算飞上枝头，骨子还是流着卑贱的血。 “晚晚，慎言，如今五妹妹是一品夫人，你这般……” 陆晚晚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放心，今日世子未和她一起回府，等会儿见到，有她好看。” 往日，陆晚晚没少欺负陆柒柒，骨子里满是对她的鄙视和不屑。 陆柒柒撇了撇嘴，听着两人的谋划，眼底闪过讥讽。 给她好看？ 好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那就看谁的手快。 陆柒柒隐藏在假山石后，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正值春夏交替的时节，休眠整个冬日的蛇虫鼠蚁开始苏醒。 她衣袖翻涌，空间内粉末随风而动，全部落入两人的背后。 陆依依和陆晚晚边走边聊，根本没有察觉有东西落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带周在的树叶和花草都在动，而刚才还鸣叫的鸟儿，早已不知所踪。 空气中浮动着森冷的气息，饶是在阳光下，都感觉脊背发寒。 陆依依感觉到不对，顿足看向四周，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靠近陆晚晚：“四妹，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陆晚晚眼睛扫向四周，看到不远处的牡丹晃动，像是有人穿行，却看不到人，她紧张的握住陆依依的手，大着胆子道：“谁在哪里，出来。” 暗中的陆柒柒嘴角抽搐。 她看了眼四周幽静的环境，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此处是内院的小花园，四周百花绽放，松柏环抱，就算真有人藏在此处，一时半刻也寻不着。 陆柒柒双手环胸，眸光潋滟，坐在假山石后看好戏。 她倒要看看 ，在无数条蛇攻击的时候，她们还能不能姐妹情深。 陆柒柒无辜地拍了拍手，她们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她。若是连两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她医毒双绝的名号岂不是白当。 陆博年有让她隐忍的资本，而她们……不配。 “蛇……” 一声惊呼，好戏开场。 只见无数条蛇出现在青石板路上。 瞬时间，两人不知所措，站在她们身后的丫头更是吓得跳出去老远。 陆依依惊呼的原地跳脚，一不小心踩到青蛇身上，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下意识地将身边的人推到前面，吓得陆晚晚惊叫出声：“大姐，你干嘛，啊……” 陆晚晚是庶出，养的没陆依依娇贵，力气自然比陆依依大，在倒下的那一刻，一把抓住陆依依的手腕，牵扯之间将陆依依也拉倒在地，两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陆柒柒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无数条蛇，爬到两人身上，她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陆晚晚和陆依依早吓得魂飞魄散，在地上打滚。 什么高门贵女，什么相府千金，早不复存在。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丫鬟急得团团转，可那些蛇太恐怖，她们不敢上前，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快去找二少爷。”一个丫头提醒道。 “好。” 就在陆依依和陆晚晚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呼一声：“跳到水里……” 花园不远处有一处池塘，里面盛开着荷花。 两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声音，想也不想的跳入荷花池内。 陆柒柒捂嘴，耳边传来扑通的声音，她颤抖着双肩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蛇是水路两栖动物，比起陆地，蛇在水中比鱼游得还要快。 果然，惨叫声连绵不绝。 陆柒柒都能想到，无数条蛇钻进两人内衣的情景。 她抖了抖身体，好恐怖。 陆依依反应过来，对着岸上的丫鬟大叫：“快拉我上去。” 可惜，为时已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能猜测出人数众多。 陆依依看了眼湿透的衣衫，心一横，踩着陆晚晚爬上岸，不知是她发现什么，还是无意识地甩身上的蛇，外衫脱落，紧随其后的蛇停在原地。 看到陆依依狼狈的身影，陆柒柒差点笑出声来。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晚晚发现陆依依不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上岸。 荷花池旁并无遮拦之物，若真有人来，她避无可避。 陆柒柒看着在水中扑腾的 陆晚晚，冷冷一笑，让我好看，我先让你生不如死。 她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好好的看接下来的戏码。 不远处的枝繁叶茂的树上，鬼王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笑意，兴致盎然地看着下面淘气的女子。 听闻今日陆柒柒回门，他鬼使神差地跟过来，没想到却碰到这般好玩的戏码，南阳侯世子妃，还真是有趣。 传闻中才貌双全的嫡女却被胆小懦弱的庶女戏弄，世人知道后，定会骂陆博年眼瞎。 鬼王潋滟的眸光看向不远处的陆依依，某女正躲在假山后偷笑，那如狐狸般的眸子，透着狡黠。 他想到南阳侯府的传言，眼里闪过精光。 阴险狡诈，睚眦必报，和独孤正还真是一对。 陆柒柒正在得意，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扫向四周。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眼间飞身到树上。 陆柒柒侧目，便见如黑曜石眸子盯着自己，眼中趣味十足。 她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低声道：“你干吗？” 温润的气息带着女子身上的茉莉香，飘入鼻息内。 鬼王嘴角勾起诡魅的笑，指了指不远处：“救你。” 第21章 珍惜机会 陆柒柒向远处眺望，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她刚想辩驳，却感觉腰上暖暖的，低头便看到鬼王的手还在她腰上。 陆柒柒眼眸中闪过狠绝，敢占她便宜，找死。 她下意识地伸手，然而鬼王快一步识破，握住他的手，将其禁锢在怀中。 陆柒柒气得胸口起伏，像只炸毛的小猫。 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鬼蜮门的门主如此不要脸，说好的冷血杀手呢？怎么净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鬼王邪魅一笑，低声提醒：“收起你的心思，你伤不到我。” 陆柒柒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要用毒针？ “放轻松，我路过，顺手帮你，别无他意。”鬼王的声音低沉邪魅，很是蛊惑人心。 陆柒柒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还算愉快，压着怒火低声道：“放开我，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 陆柒柒刚想说一句当然，低头便感觉心跳加速，头晕冒汗，怎么会这么高？ 她下意识地抓紧身边人，声音带着埋怨：“你，你干嘛飞这么高。” 鬼王浅笑：“自然是为了不被发现。” 陆柒柒无语，每次碰到鬼王都会没好事，如今看来两人犯冲。 落在高处的 恐惧和鬼王的怀抱，陆柒柒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滚蛋。 “你，你抱紧我，不许撒手。” “好。”鬼王红唇微抿，语气里带着丝丝宠溺。 陆柒柒为了保险起见，她二十年的贞操都扔了，直接坐在鬼王的大腿上，将对方的手环绕在自己腰间。 哎，剧情翻转的太快，脸疼。 刚才还嚷着让人家放开，现在就主动现身，陆柒柒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对，最好永远不见。 鬼王眸低闪过差异，稍纵即逝后，凑到陆柒柒耳边，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怕高。” “废话，不怕能让你占便宜。” 占便宜？ 鬼王就没见过如此霸道不讲理的女人，可他非但不反感，反倒觉得很可爱。 他邪魅一笑，伸手拨开陆柒柒耳边的碎发，加重手上的力道：“那我可要珍惜机会。” 陆柒柒气得磨牙，若不是在高处，她定要毒死对方。 她一边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一边攥紧对方的手，不让自己掉下去。 不是她没出息，实在是太高啦。 保命要紧。 树上两人剑拔弩张，荷花池内的陆晚也好不到哪去。 丫头带着陆家二公子陆 景轩匆匆赶来。 陆景轩是陆家二公子，大夫人金氏所出，只比陆依依小一岁，已经高中进士，就等着来年的科考，是陆博年的心尖肉。 在陆景轩身后还有其他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离荷花池最近的假山后，陆依急得不知所措，奈何四周没有遮挡物，她根本无法离开。 想到今日弟弟邀请的人，陆依依后悔不已。 比起陆依依的懊悔，陆晚恨不得一头撞死。 如果只是陆景轩过来还好，偏偏他身边还有五皇子南宫暮羽和书院的同学。 倘若她现在这般模样被他们看到，那她的清白…… 陆晚晚越想越后怕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人，却见身边空空如也，早已没有陆依依的身影。 她四下张望，很快在不远处的假山后看到对方，她想也不想的朝对方而去。 陆依依见状气的恨不得将对方踹回去，事实她也是这般做得。 陆晚猝不及防，再次跌倒荷花池中。 群蛇很开将她围住，陆晚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许多开始大吼大叫：“啊……闪开，快闪开，啊……好疼……” 陆景轩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这般糟心的场景，想也不想得脱下 自己的衣服，披在陆晚晚身上，大声吩咐身后的人：“快抓蛇。” 陆依依啧啧两声，嘴角勾起玩味。 “陆晚晚欺负过你？”面纱下的男子声音轻渺，带着笃定。 陆依依后背靠在鬼王的结实的胸膛，面色恢复如常，漫不经心道：“只不过先下手为强，她们嫉妒我成为一品夫人，想要我好看。” “要你好看？就她们？”鬼王轻蔑地一笑。 不是他轻视陆家姐妹，而是陆柒柒下手狠毒且狡诈，若不是知晓她的底线，第一次见面他可能会吃亏。 他庆幸那日自己伏低做小。 南宫暮羽一袭蓝色锦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上扬的丹凤眼勾勒出他不羁的性格，整个人看起来轻佻又俊美，让人又爱又恨。 他看到地上乱窜的蛇，拍了拍手中的折扇，笑道：“景轩，没想到丞相府还养蛇。” 跟在身后的同学，有胆子小的，躲得远远的，胆子大的紧挨着五皇子。 陆景轩无暇和五皇子说笑，自家妹妹当众出丑，他面上也无光。好在丫鬟禀报的时候，说明情况，来的路上已经吩咐清楚，很快控住现场。 南宫暮羽的话引来周遭人的哄笑，在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眸低闪过一丝玩味。 这个季节，世家院子里都会撒驱虫的药粉，就算有漏网的地方，也不会有成群的蛇。 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呢？ 南宫暮羽摸索着下巴，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脸。 陆景轩又气又急，母亲说过，妹妹就是他仕途的垫脚石，原本还想将陆晚晚送给……哎，算了，现在只能尽量补救。 他忙解释道：“春夏交替蛇虫鼠蚁多，定是下人们偷懒，引来这么多蛇。” “哦，是吗？”南宫暮羽轻笑，眼角四下打量，想着某女躲在何处。 陆景轩觉得此事古怪，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还没有完。 突然，茂密高大的树上落下一个果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假山石后。 南宫暮羽脸一沉，高声道：“谁在后面？” 躲在树上的陆柒柒恨不得给五皇子点一百个赞，原以为陆依依会躲过一劫，没想到居然被南宫暮羽发现。 鬼王看着怀里的小人兴奋地乱动，剑眉微挑，薄唇凑到陆柒柒耳边，戏谑道：“要如何谢我？” 陆柒柒感觉一股温热洒在脖颈处，她下意识地回头警告，却感觉唇上一软。 第2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暖风宛若婴儿的肌肤，从指缝中划过而不自知。茂密的枝叶在暖风的拥抱下，遮天蔽日。 树枝上的两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久久呆愣在原地。 鬼王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里乱窜，浑身开始冒汗，将他禁锢许久的心浇开一条缝。 陆柒柒在对方瞳仁中看到自己惊诧的双眸，脑海嗡的一声。 我，我，我的初吻…… 稍纵即逝见，她眸底惊涛骇浪翻滚而至。 鬼王感觉一股冷意，身体本能的自救，双手紧紧地禁锢住对方的身体，他声音嘶哑低沉：“意外，不能怪我。” 陆柒柒今日算是倒霉到姥姥家，让人家搂搂抱抱占便宜还不够，还要自己送上门亲亲…… 来个雷劈死我吧。 不，劈死身边的人。 陆柒柒双目瞪得如灯泡，要是眼神能杀人，鬼王早被毒死千百次。 鬼王便宜占尽，自然老实，他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也是第一次。” “你还委屈，男人的第一次有个屁用。”陆柒柒低声放豪言壮语。 鬼王眸中闪过惊诧，随即幽深的眼眸异常兴奋：“既然没用，不如将其他的第一次一并收了？” 陆柒柒许久反应过来， 恶狠狠地瞪向鬼王，一字一句磨牙道“臭流氓，你、给、我、等、着。” 鬼王笑颜如花，明艳闪耀，让人移不开眼。 树上的两人骂得火热，下面的一群人也没闲着。 陆晚晚惊吓过度，身上披着陆景轩的外袍，听到五皇子南宫暮羽的话，身形微颤，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猛得跳起来，指着假山石尖叫：“大姐，大姐还在里面，快救大姐。” 陆景轩阻挡不及，恨不得打晕陆晚。 蠢猪。 躲在假山石后的陆依依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对方，原本以为陆晚晚牵制住大家的视线，等到众人走后，她便可以偷偷回院子，没想到这蠢货居然进自己也拉下水。 陆景轩对着陆晚晚呵斥道：“胡言乱语，大姐和三妹在丝厢院弹琴，何来到此。” 陆晚晚的母亲温氏，是大夫人金氏的陪嫁丫鬟。 当年陆博年将二姨娘赵氏纳进门，有小半年的时间不曾进金氏的院子。大夫人为了留住陆博年将身边容貌出众的温氏，送到陆博年身边。 这些年，后院的姨娘死的死病的病，唯独温氏能避过祸端，自然是她懂得审时度势。 陆晚晚心里憋屈，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 ，许久，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轻声道：“是，是我看错了。” 再过半个月便是皇子选妃，若是得罪大夫人，别说参加宴会就是日后的婚事都难成。 陆晚晚虽莽撞却不傻，温氏不是陶氏，没有和大夫人对抗的本钱。她只能依附大夫人，讨好她，才能为自己谋个好婆家。 藏在袖笼中的手慢慢松开，人命的垂下头。 枝繁叶茂的树上，陆柒柒轻哼一声：“没意思。” 姐妹翻脸的戏码就这般夭折，真是可惜。 “不解气？”背后的鬼王声音低沉地问道。 陆依依动了动坐麻的大腿，讪讪道：“当然，我的蛇粉好贵的，就这样收场还不够本钱。” 鬼王的眸光不自觉地落在一张一合的丹唇上，近距离打量陆依依，他才发现什么明媚皓齿，什么肤如凝脂都不及眼前人的半分。 眸如朝露，肤若海棠，眉目流转间如晚霞飘动，美得不可方物。 他原本揶揄的话突然转了方向：“我替你出气。” 陆柒柒没反应过来，便见鬼王长袖一挥，不知何物穿过层层的枝叶，直奔树下的某人。 陆柒柒挑眉，眼神里带着疑问。 鬼王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 看着树下。 突然，树下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只见陆晚晚将披在身上的外袍甩掉，猛地拍打自己的身体，本就松松垮垮得衣衫，再经过陆晚晚的撕扯，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 红布兜？ 陆柒柒惊诧地长大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鬼王：“你干了什么？” 鬼王得意的扬起下巴：“不只有你会用毒。” 陆柒柒嘴角扯了扯，幼稚。 陆景轩看着妹妹的衣衫不整发钗凌乱，特别是胸前大片的起伏，惊得瞪大眼睛。 四妹到底怎么啦？ 他忽然想到身边人，难道四妹想用这种方式入五皇子府？ 想到此，陆景轩气的磨牙，抓起地上的衣服恶狠狠地按在陆晚的肩上，呵斥道：“成何体统，快穿上。” 不管陆晚晚意欲何为，今日之事让丞相府丢尽脸面。 陆晚晚脑中最后一丝理智警告她快想办法。 完了，她的清白…… 陆晚晚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直接倒在陆景轩的肩上。 陆景轩借势下坡“殿下，家中妹妹调皮受到惊吓，景轩先带妹妹看大夫，稍后定会向殿下告罪。” 五皇子南宫暮羽，魅惑的眸子微眯，让人猜不出心思，他手中的折扇啪 的一声打开，在空中摇摆：“丞相府的姑娘还真是有意思，让人记忆深刻。” 陆景轩嘴角微颤，脸上的笑僵硬如钢板。 躲在假山石后的陆依依听到南宫暮羽的话，郁结于心，她急切地想要众人离开。 她是丞相府嫡女，燕京第一才女，今日之事若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她除了等，还是等。 南宫暮羽浅笑的带着人离开。 陆景轩对身边的丫头使眼色，随后护着陆晚晚离开。 陆柒柒心里明白，不管何时，陆家都不会放弃陆依依，好在陆晚晚颜面尽失，算是出了半口气。 鬼王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俯身上前，轻声道：“来日方长，一下弄死反倒不好玩。” 猫捉老鼠的时候，总要逗弄一番才有成就感。 陆柒柒笑颜如花，眸低却泛着阴寒：“哦，门主大人，那我是什么？” “啊？”鬼王不解的蹙眉。 陆柒柒露出标准的微笑，手却恶狠狠地攥住鬼王的衣领：“门主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鬼王俊眸微挑，潋滟的眸光闪过沁人的暖意：“世子妃搭讪的手段好特别。” 陆柒柒喑哑的眸光闪过狡黠：“是吗？” 第23章 了不起的赵姨娘 鬼王感觉到危险靠近，抱着怀中人飞身朝雪封苑而去。 陆柒柒手中的银针还未出鞘便感觉脚下凌空，双手下意识地抱紧身边人，她暗骂一声。 阴险，他是故意的。 冷风夹杂的树叶打在陆柒柒的脸上，她心中的火气顶到嗓子眼，眼看就要爆发，却感觉脚下一实。 陆柒柒还没反应过来，身边早已没人影。 “MD，给老娘等着。” 陆柒柒晕乎乎的走进雪封苑。 “小姐，您去哪啦。”雪燕站在门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陆柒柒回来，疾步迎上前。 四小姐当着众男子的面失了贞洁，丞相府上下人人自危，唯恐行差踏错受到牵连。 雪燕被赵姨娘问话，回到屋内没见到陆柒柒，原本以为她出去逛逛，可听到四小姐的事后，心下有些着急。 陆柒柒在丞相府的地位不用她多言，连个下人都不如。 这些年若不是赵姨娘变卖首饰各处打点，她们恐怕早饿死。 虽然是陆晚晚出事，可她听说…… 想到大夫人金氏护短的性子，整颗心都提起来，唯恐陆柒柒撞倒枪口上。 “在院子里闲逛。”陆柒柒百无聊赖地往床上一倒。 虽没能惩治陆依依，却也让她吃瘪，至于陆晚，她眸中上过诡魅的笑，有今日之事，陆晚在金氏那边是废棋，废棋的下场，不用她动手，金氏会让她满意。 回想刚才的事，陆柒柒的脑海中闪过那双璀璨的眸子。 她下意识地去摸，胸前的狐狸玉坠，潋滟的眸子中闪过雅媚的笑。 雪燕端着午饭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衣着的丫头。 “主子，她们是姨娘替小姐买的丫头。”雪燕扶着陆柒柒起身，解释道：“主子的陪嫁应该有四个丫头，当时……”她顿了顿，暗中观察主子的神色：“姨娘一直心会愧疚，昨日府里刚买进几个丫头，姨娘禀明老爷，留了她们三个给主子。” 嫁妆寒酸不说，连陪嫁的人都少，提起这事，雪燕就恼火，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如此容不得人，也不怕世家夫人们笑话。 陆柒柒对此不以为意，人少她还清净，她不是世家小姐，没被人伺候的习惯，自然不觉得怎样。 “你看着办即可，不必禀报与我。” 陆柒柒心里堵得慌，说不上来的郁闷，自己没注意四人的眼神。 主子的话虽如此，雪燕却不敢逾越 ，恭敬地介绍：“主子，她们三人，半夏和白薇会些功夫，木莲懂医术。” 陆柒柒闻言，执筷子的手一顿，武功？医术？陆博年能同意？ 她挑眉侧目看向雪燕。 对方察觉她的疑惑，雪燕低声解释道：“三月前，姨娘暗中买下三人，原本打算偷偷弄进府，安插在各院，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主子突然嫁人，时间紧迫姨娘来不及将人弄进府。” 陆柒柒眸底的疑惑更甚。 赵氏是原主母亲唐氏的陪嫁丫头，自唐氏去世后，赵姨娘接替唐氏照顾陆柒柒。几年前，陆博年吃醉酒不知是无意还是蓄谋已久，居然晃悠到相府最偏僻的雪封苑强要赵氏. 第二日陆博年酒醒，直接将赵氏抬做姨娘。 只是，陆博年并非良人，那日过后，非但没能给陆柒柒带来好处，反倒招来金氏的猜忌，认为是陆柒柒教唆赵氏勾引陆博年。接下来的日子，明里暗里苛待她。 有金氏坐镇，赵氏还能偷摸干大事，陆柒柒对赵氏的敬佩无语言表。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得看三个丫头，半夏和白薇因习武的原因，看着精神不错，木莲应该读过很多医书，有 一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不错。 “日后我不求你们忠心耿耿，但求你们小心谨慎，别让我发现端倪。”陆依依面上不见慵懒，取而代之的是肃穆。 既然古代的标配如此，她也不好例外，不过丑话她要说在前。 能骗到她，是她们的本事，若没有就老实点。 三人面面相窥，没想到主子会这般说，既没有鼓励也没有恐吓，反倒让她们不知如何是好。 木莲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行礼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不会背叛您。” “奴婢也是。”半夏和白薇快速附和到，唯恐落后一步让主子怀疑。 “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咱们来日方长。”陆依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抬眼吩咐雪燕：“将南阳侯府的情况和她们说一下。” “是主子。”雪燕带着三人退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回来，手里拿着个盒子：“主子，这是赵姨娘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姨娘呢？”陆依依吃饱后，慵懒地倚在塌上。 古代人真的会享受，饭后一杯茶，神仙也不做。 雪燕将盒子打开：“赵姨娘被大夫人请去。” 这时候请赵姨娘，恐怕醉温之意 不在酒吧。 陆柒柒嘴角闪过一抹弧度，丞相府的姑娘当着五皇子的面衣衫不整，丢进相府的脸，陆博年谋划半生，却载在女儿身上，可想而知有多生气。 金氏不傻，顶雷的时候，自然要退后。更何况今日是陆柒柒的回门，世子独孤正没有陪同一起来，这件事应该可以分散陆博年的火力。 阴险狡诈。 陆柒柒目光落在暗红色的匣子内，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两张房契，她伸手拿起来，金玉阁，醉红楼。 铺面？ 雪燕笑着解释：“这金玉阁是首饰铺，醉红楼是胭脂铺。金玉阁是唐姨娘留给您的，一直由大夫人金氏管理，前两日才要回来，至于醉红楼是相爷补偿主子的。” 陆柒柒嘴角抽搐，无利不起早，刚敲打自己转身便送个铺子，还真现实。 不要白不要。 听说是便宜爹送的，陆柒柒更心安理得。 今日回门也算是收获不小，有人有铺面，日后就算南阳侯夫人为难，她也不至于饿死。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木莲进来禀报：“主子，大夫人请您过去。” 陆柒柒微微一愣，这时候请自己过去…… 她抬头问道：“赵姨娘可回来？” 第2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柒柒跟在来人的身后，踏秋院离雪封苑最远。大概要几盏茶的功夫。 雪燕快走两步笑着和前面的人攀关系，陆柒柒见对方收下雪燕递过去的荷包，绷着的脸露出淡淡的笑：“大家都是姐妹，姐姐何必客气。” 身着暗粉色裙子的丫头，并未放缓脚步：“赵姨娘陪大夫人喝茶，说起五小姐，大夫人便请小姐过去。” “赵姨娘在踏秋院？”雪燕诧异的转头看了眼主人，又掏出一个荷包：“翠儿妹妹，你是知道我家姑娘的处境，还请妹妹透露一二。” 翠儿顿足，她是踏秋院管茶水的丫头，常在大夫人面前走动，有些事比其他人知道得多。 她薄唇微抿，下巴微扬，透着股小人得志。 雪燕笑着又将一个荷包塞到翠儿。 翠儿颠了颠荷包，笑着对两步外的陆依依道：“五小姐，赵姨娘为了您，可真是什么脸面都豁得出去。也怪她不小心，刚从前院出来，就碰上大夫人。” 陆依依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讽刺，前院？ 她回门，大夫人故意装病避而不见，而陆博年非但没有同她同仇敌忾，还屈尊降贵来雪封苑。 陆柒柒想到刚到手的人 和铺子。 她明白其中的原委。 今日陆柒柒和陆晚晚让大夫人颜面尽失，恰逢自己回门，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便将矛头指向她们母女。 陆柒柒淡淡一笑，面上故意露出胆怯，让翠儿看起来，她胆小又懦弱，还是原来的五小姐。 “今日，大夫人特意让厨房备好酒菜，为的就是迎接世子和五皇子，没想到，世子没来，五皇子又……哎，只能怪赵姨娘倒霉。” 翠儿轻笑，不再多言，劝陆柒柒快点，别人大夫人等着急。 雪燕退后两步，紧张的低声道：“主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以大夫人的性子，今日就算独孤正亲临，她还是会找理由敲打她。 陆依依心里憋屈，若只是自己，别说金氏，就是陆博年她也不鸟。可现实是他们拿捏住赵姨娘威胁自己。 她现在与投鼠忌器没两样，三寸捏在别人手中，还折腾什么劲儿。 算了，兵来将挡。 她和赵姨娘能在雪封苑偏安一隅多年，不受丞相府的影响，定然有应对之策。 不过，当年陆柒柒还小，根本想不起来，赵姨娘如何应对金氏的刁难。 在陆柒柒看不到的地方，雪燕 紧皱的双眸早已舒展开。 两人各怀心思，走进踏秋院。 陆柒柒刚进院子，便听到赵姨娘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挑眉，快走几步进正厅。 “大夫人，是奴婢的错，不该任由老爷胡来。”赵姨娘跪在正厅，眼神里满是歉意：“至于那三个丫头，大夫人若是喜欢，奴婢这就将她们送过来。” 暖春的阳光明明透过大开的门照射进去，可陆柒柒却觉得一股寒意萦绕在脊背。 陆柒柒垂下眼帘，规规矩矩的对上位之人行礼：“柒柒见过母亲。” “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大夫人言语间带着浓浓的讥讽，让人听了汗毛倒立。 陆柒柒想开口询问，自己哪里做错，就听到大夫人怒声斥责道：“丞相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回门不见夫婿，算什么回门。” 陆柒柒盯着眼前的方砖，嘴角猛地扯了扯，她想反驳，却无力。 是啊，回门不见夫婿，算什么回门。 “回母亲的话，世子旧疾复发并非故意不陪柒柒回门。”陆柒柒言语间带着浓浓的无奈，可眼角的余光却看向身边的赵姨娘。 她总感觉，赵姨娘并不像看到的那般惶恐。 “旧疾复发？” 金氏轻哼一声，端起茶盏轻抿，眼神里带着冷意：“世子成亲第二日便入宫给圣上请安，如今已是三日，怎么，病反倒严重。” 陆柒柒依旧低头，十足的惶恐：“母亲，世子如何进的宫，柒柒不知。可世子成亲当日旧疾复发是事实，南阳侯府的人都知晓，母亲大可派人去打听。” 赵姨娘膝行至陆柒柒身边，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哀求：“大夫人，此事柒柒冤枉。世子爷连圣上都敢得罪，柒柒又怎敢冒犯，他若是不想来，谁敢说不字。” 陆柒柒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 赵姨娘果然如她所料，并非软弱可欺。 陆柒柒想到后院惨死的几位姨娘，心里笃定自己的想法。能在金氏虎口下存活，定是有几分本事。 大夫人没想到赵姨娘将罪责推倒世子身上，气得磨牙，碍于还有下人在场，不好发怒。 “世子身份尊贵，你自然不能得罪，那申宝庆的事你如何解释，他可是死在你的院子。” 陆柒柒诧异地抬头，看着大夫人道：“母亲，您怎么知道，这件事侯爷让府中的人闭嘴。” “我如何知晓你不必管，你只要告诉我，申家去侯府闹 ，听说是五皇子帮你，可有此事。”大夫人冷冷地问道。 五皇子？ 陆柒柒脑子飞快旋转，大夫人刚才还咬着世子不放，这会儿便转到五皇子身上，是不是扯得有点远。 大夫人不等她回答，继续发难：“申家不敢为难你，便将火气发在相府，你说这件事你如何解决。” 陆柒柒惊得长大张大嘴巴，当她傻吗？申家敢为难丞相府，笑话。 申宝庆的事，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处罚，谁敢有异议。 大夫人说这话，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柒柒咬着唇，惶恐地问道：“母亲，柒柒真不知申家如此卑劣。” “大夫人，申宝庆是世子爷杀的，与柒柒无关……” “闭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大夫人瞪向赵姨娘，恶狠狠道：“你勾人的手段倒是高明，怎么没交给她几分，五丫头至今还未和世子圆房，丢尽丞相府的脸面。” 赵姨娘咬着唇欲言又止，很是委屈。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不再拐弯抹角，言语中带着恩赐：“世子和五皇子交好，你寻个机会，将你大姐介绍给五皇子，此事若能成，日后丞相府也不会怕申家，你也有个依靠。” 第25章 今晚洞房 五皇子南宫暮羽？ 陆柒柒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选妃在即，大夫人和陆依依看中五皇子。 当今天子南宫瑾萧膝下有七子，大皇子在一岁时夭折，四皇子和六皇子都在幼年意外身亡。如今长大成人得只剩四位。 其中，五皇子南宫暮羽是正宫皇后所出。是四位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子。 只是，五皇子行事怪异，与世家公子无样，甚至比他们更肆意。 游街逗鸟，马球牌九，市井之物无不精通。而夫子口中的治国经略，四书五经他全不识。 一句话，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 大夫人看中的不是五皇子自身，而是他背后的势力。 陆柒柒脑海中闪过吊儿郎当的南宫暮羽，嘴角抽了抽，那样肆意人生的游人，陆依依能降服？ 大夫人冷漠地看着陆柒柒，等待她的反应，可她怎么看都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 她将茶盏猛的撂到梨花木的桌上，声音带着阵阵威慑：“若不是看在赵氏伺候得还算顺心，你们母女起能活在现在。别忘了，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依依让给你的，以你庶女的身份就算捅破天也不可能成为世子妃。” 哼…… 陆柒柒嘴角猛的抽搐 ，让给她？空口白牙颠倒是非。 陆依依既然喜欢世子妃的位置，当初为何让她替嫁。 成婚当日，独孤正没有当晚暴毙，让她们大失所望？还是说一品夫人的头衔让她们嫉妒？ 哦……对了。 陆柒柒清冷的眸底闪过讥诮的笑，她怎么忘了，大夫人金氏嫁给陆博年十余载，到现在还是普普通通的夫人。不是她不想要封号，而是陆博年不争气。 陆博年接管陆家后，在位平平无奇，如泥鳅般在朝堂上左右逢源，但凡有一点危险他都会退到十丈外。 没有政绩，又何来赏赐。 这样想来，陆柒柒若挺直腰板与大夫人理论，大夫人还要给她行礼。 可惜…… 陆柒柒默默地揉着衣襟，盘算着如何让赵姨娘脱离陆家。 赵姨娘脸上带着讨好，虽三十有余却体态轻盈，常年劳作非但没有抹去她身上艳丽，反倒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恬静，即便是讨好，也让人身心愉悦：“大夫人说的是，柒柒能有今日，是大小姐和夫人的爱护。我们自会铭记于心。” 若是往日，大夫人或许会得意，可今日她折了心爱的女儿，伤心欲绝之际，本想找相公哭诉，却听到两人在前院翻 云覆雨。 名不见经传的母女如今个个爬到她的头上，愤恨的火苗没有因为赵姨娘的话淹没，反倒越窜越高。 原本讨好的话落在大夫人耳中变成讥讽。 她脸色一变再变，眼角的恨溢出来，许久，讥诮的一笑：“怪不得老爷喜欢你，后院再多的女人，每月都要到你院子里留宿几日，果然识时务。当年你主子但凡有你的一分隐忍，也不会惨死。什么清贵还不是贱。” 赵氏陪嫁丫鬟的身份是她的痛点，显然大夫人知晓。 果然，赵姨娘松弛的笑僵住。 陆柒柒从容的眼眸中闪过深沉的色泽。 她自认平静理智，面对人生的变故她能从容应对，可触及到她的底线，所有的隐忍都不复存在。 “母亲，死者为大。”陆柒柒抬眸，眼神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大夫人若对赵姨娘有三分恨，那面对和唐氏一模一样的陆柒柒便有十分。就是这张脸，让陆博年半年不曾踏入踏秋院。 “死者为大？”大夫人狠狠地捏着手中的茶盏，片刻后，猛的摔在地上，暴怒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刚出嫁三日便敢回来教训主母，和那贱人一个德行。” “成了世子妃就想 压我？这里是丞相府，就算你是一品夫人，我也是你的母亲，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别说是你就是皇子，都会被朝臣诟病。翅膀硬了想飞？做梦。” “既然你不知好歹，我也不必顾念母女情分，你大姐若能嫁给五皇子便罢，若不能，你就等着给赵氏收尸。” 陆柒柒四个字，彻底将大夫人激怒，阴狠蛇蝎的本性暴露在人前。 陆柒柒粲然一笑，眸底闪过阴鸷：“大姐不管能不能嫁给五皇子，母亲都不会放过我们。” 大夫人冷笑：“没想到雪封苑这些年，非但没废了你，反倒变聪明。”她没有否认陆柒柒的话。 陆柒柒腰背挺直，将赵姨娘护在身后，声音清冷一字一句道：“既然退无可退，那我们就玉石俱焚，光脚不怕穿鞋的，逼急了我回府就告诉世子你们母女的谋划。” “夫人可要想清楚，是大姐的婚事重要，还是我们二人的命重要。” “你……”大夫人气的磨牙，想到今日陆依依受到的屈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陆晚的事闹得阖府沸腾，无形中替陆依依挡枪，只要陆晚晚不说，没人会想到当时陆依依也在场。 大夫人已经敲打过陆晚晚，并 以婚事诱惑，对方自然闭口不谈。 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事情爆发前，替女儿寻个好人家，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不过，让大夫人就此揭过，也不可能。 她诡异地笑了笑：“五丫头长本事了，敢威胁主母，来人，家法伺候。” 不说其他，单顶撞主母，就能压死你。 陆柒柒淡笑，狗急跳墙？ 她原本以为大夫人有求于她，自然不会太为难，可她想错了。 上位者的权威不容置疑，大夫人若是绕过她，定会有下次，为了以防万一，今日这顿打她逃不过。 “大夫人，使不得。”赵姨娘眼眶泛红，一滴眼泪滚落，对大夫人求饶道：“柒柒不懂事，激怒大夫人，奴婢替她给夫人赔罪。如今柒柒是南阳侯世子妃，今日回门燕京世人皆知，若柒柒带伤回府，定会引起世子的猜忌，还请夫人三思。” “三思？”大夫人恶狠狠地转过身，冷冷地扫向陆柒柒：“若绕过她，日后还了得，你放心，有的是法子让人看不出来。” 陆柒柒嘴角微颤，这是要效仿容嬷嬷？ 她直视大夫人，懒散地勾起唇角，声音却铿锵有力：“我今晚洞房。” 话落，众人石化在原地。 第26章 错过这村没这店 陆柒柒面色波澜不惊，像是唠家常般平淡，根本不在乎是不是闺阁之事：“母亲刚才也说，成亲不圆房，让丞相府丢尽脸面，女儿觉得有道理。” “母亲放心，您交代的任务女儿一定完成，世子不行，女儿来，包您满意。” 大夫人惊诧的睁大眼睛，这，这是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五丫头？ 别说她成亲十余载，就是青楼楚馆的姐儿，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包您满意。 不知廉耻，果然和她娘一样，下作的东西。 大夫人气急反笑，脸上带着几分了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原来这些年你都在演戏，好，好，好，你不是圆房吗？那今晚我就等着。” “杜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南阳侯府，就说我思念女儿，想留一晚叙旧，明日再回府。” “是。”杜嬷嬷得意的上扬的眼角。 想和大夫人斗，还嫩了点。 “大夫人……”赵姨娘还想开口求情，却被得了眼色的婆子堵住嘴拉到院外。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行。 陆柒柒清冷一笑，袖笼中的手微转，一根银针蓄势待发。 啪…… 大夫人将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声吩咐道 ：“来人，让五小姐知道，什么是规矩。” 说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窜进来，伸手要按住陆柒柒，那粗犷的手还没摸到人，却感觉一阵刺痛，嗷地跳起来，接二连三地叫声，如杀猪无异。 早有人递上崭新的茶盏，杜嬷嬷亲自斟茶递到大夫人手边。 那几个婆子的手段，大夫人清楚，她缓缓地接过茶，悠闲地品尝，口中的茶还未咽下，却传来尖叫的声音。 她抬头就看到婆子们躺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大夫人目光森冷地看向跪着的陆柒柒：“孽畜，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母亲，女儿能做什么，她们以下犯上，女儿惩治下人，有错吗？”陆柒柒脸色带着三分淡然，五分底气还有两分冷意。 想要打她，没那么容易。 就算吃亏，她也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回门当日被主母教训。 关起门来装大尾巴狼，那也要她同意。 “来人，给我打。” 大夫人大怒，她还不信，这么多人，还制不住个丫头。 “呦，姐姐，这是打谁啊。” 陶氏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看着被按住的赵氏，不屑地撇地撇了撇嘴，径自走 进屋坐在大夫人下手。 “你来做什么，回你的碧霞院。”大夫人气呼呼地坐在太师椅上，恶狠狠地看向愣在大厅的人：“还等什么，动手。” “慢着。”陶氏笑颜如花，脸上没有半分畏惧：“姐姐，我来可是帮你，五丫头不管怎么说都是世子妃，人家头上还顶着一品夫人，你就不怕世子麻烦。” “闭嘴，少多管心事，别以为有陶家撑腰，我就不敢动你。贵妾也是妾，我才是丞相府的主母，别说教训个庶女就是你我也当得起。” “大夫人好大口气，莲儿好怕。”陶氏矫揉造作的拍了拍胸口，脸上却带着讥讽的笑：“夫人也就敢拿捏我们，有本事也挣个一品夫人回来，自己肚量小，还怪别人有本事。” “你……”大夫人气的跺脚，冷眼扫向对方。 自陶莲儿入府后，处处和她作对，甚至早一步生下庶长子。 平日沾酸吃醋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敢来踏秋院找事。 老老实实跪着的陆柒柒很想插一句，陶氏你能不能快点，老娘膝盖疼。她后悔刚才不该伏低做小，早知道大夫人铁了心打她，刚开始就强硬地打回去。 “想巴 结世子府，滚回你的碧霞院，这没你说话的份。”大夫人怒目圆瞪。 哎。 陆柒柒一屁股坐在小腿上，暗暗叹气，古代的吵架能不能说在点上，车轱辘话绕来绕去，无聊。 陶氏到有意思，容貌、气度瞧着都在大夫人之上，就是不知道为何坐人家妾。贵妾也是妾，封建社会等级制度严明，一级压死人，瞧瞧赵姨娘就是例子。 大夫人不得宠如何，该给的面子陆博年一样都不能少。 反倒是陶氏和赵姨娘，使尽浑身解数，生下的孩子还是庶出，没有承袭爵位机会，连正妻都不可能是世家的嫡女。 今日大夫人铁了心要打陆柒柒，对着屋内的婆子们道：“还不起来，动手，狠狠地打。” 陶氏眼角看向门口，笑着喃喃自语：“好心当成驴肝肺，日后出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闭嘴。”大夫人怒火烧心，根本没心思想陶氏的话。 婆子们吸取教训，直接抄起门外的棍子，朝陆柒柒打下去。 陆柒柒猝不及防，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疼，当即冷气倒吸。 她暗骂一声，双手紧握，眸底闪过寒意。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世 子爷到。” 众人一愣，世子爷。 执棍的婆子们齐齐看向大夫人，似乎在问，要不要继续。 大夫人咬唇，眼里冒火：“打。” 陶氏见状，诧异地张大嘴巴，大夫人还真是胆大。 婆子们心里虽犹豫，却不敢违背大夫人的吩咐，当即落下第二棍。 陆柒柒闷哼一声，嘴角勾起笑意，腰背挺直，挑衅地看着大夫人：“女儿佩服母亲的勇气，希望……希望一会儿你也能如此……” 大夫人闻言阴狠地咬牙。 她知道，既然已经撕破脸，就得罪到底，过了今日恐怕再难寻到机会。 “再打。” “世子爷到。”门外一道高呼。 婆子手中的棍子硬生生顿在半空，久久不敢落下。 陆柒柒不确定独孤正是非真的来，不过，能看到大夫人变幻莫测的脸，值得。 她嘴角微仰，笑容里裹着讥诮：“怎么，不敢打，别过柒柒没提醒您，世子爷护短，要打就快点。” 陆柒柒的好心提醒将大夫人最后一丝理智抽干，她猛地站起身，面露狰狞，暴怒道：“小贱人，给我往死里打。” 可以，大夫人错失良机。 那一抹天青色已经落在门口。 第27章 你怎么才来 独孤正挑眉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目光落在婆子手中的棍棒上。 陆博年急匆匆地赶过来，入眼便是看到屋内的情形，心里咯噔一声。眼睛瞪向大夫人。 大夫人虚情假意地笑着，恶狠狠地挖了一眼陆柒柒，示意她快起身。 陆柒柒淡然地抬头，直接无视大夫人抽搐的眼神，冷冷地问道：“母亲，打完了吗？” 大夫人尴尬地笑笑，快步下了台阶，抓住陆柒柒的胳膊强硬地将她拽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莫不是摔蒙了。” 大夫人知道陆柒柒不肯起，故而拽她的时候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撕扯到陆柒柒背后的伤口，疼的她惊呼一声，额头的冷汗渗出来。 大厅内，静谧的诡异。 此情此景，连身经百战的陆博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知道世子没来，安抚好赵姨娘，他便出门吃酒，可酒还没喝一杯，就见管家派人禀报，说世子也来了。 他小跑着回府，却看到眼前场景。 陆博年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何事，金氏善妒，平日没少给后院的女人使绊子，碍于她正妻的身份，陆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陆柒柒回门她也不放过 。 独孤正是谁，是圣上心尖上的肉，比皇子还尊贵的人。 他杀人圣上还要赏赐，放眼大楚，独孤正独一份。 陆博年暗骂金氏没眼力，再生气也不该在今日动手。 “过来。”独孤正声音清冷疏离，可此时此景却觉得异常的温柔。 陆柒柒可以认怂，却不想接二连三让独孤正看不起。 那声过来，算什么，她是狗吗？ 大夫人眼角的余光扫过陶氏，见对方对她眨眨眼睛，她当即醒悟过来。 陶氏定时收到独孤正来府的消息，故意将传话的人拦下，然后假模假式的提醒。 大夫人气的磨牙，刚才她怒火攻心，根本是精力思考陶氏异常的举动，现在为时晚矣。 陶氏佯装担忧的凑到陆博年身边，委屈道：“老爷，臣妾刚才劝夫人，可她根本不听，还用正妻的身份压臣妾……” 陆博年闻言气得差点背过气，平日两人争风吃醋就算了，现在刀架在脖子上还落井下石，唯恐他活得久吗？ 现在不是训斥陶氏的时候，陆博年面色阴沉，怒声质问道：“金氏，你在干什么？” 大夫人笑得嘴角抽搐，避开独孤正阴寒的眼神，温和道：“老爷，都 是误会。丫头不小心将茶水撒在地上，正巧五丫头进来，摔了一跤。” 陆柒柒嘴角勾出讥讽的笑，没相当堂堂主母，居然颠倒是非。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独孤正，没想到她的威力堪比原子弹。原本她还想硬刚，可看到金氏的嘴脸，她瞬间改变主意。 自己明媒正娶的相公，不用白不用。 陆博年借坡下驴，担忧地看向陆柒柒：“柒柒，伤到哪啦。”说着对斥责屋内的丫头毛手毛脚，吓得一屋子的奴才齐齐跪下。 陆柒柒看着陆博年和稀泥，清冷一笑，目光正好撞上独孤正。她翻了个白眼。 独孤正见状，浅笑。 陆博年早就注意两人的动作，见独孤正笑了，悬着心稍稍落地，含笑的引着对方上座，又赶紧吩咐人奉茶。 “阿正，我也渴。”一句娇柔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满满的委屈。 独孤正执茶的手微颤，眸底闪过诧异，抬眸的瞬间优雅浅笑。刚才屋内发生何事，他能想象到，他之所以不点破，是对陆柒柒有所怀疑。 南阳侯府和丞相府素来不和，陆博年那老狐狸却同意将女儿嫁过来，意欲何为，让人不得不防。 “又帅小孩子脾 气，大夫人待你是自己人，渴自己倒茶便是。”独孤正笑得淡然，说着将自己茶递上：“我的给你喝。” “柒柒不得胡闹。”陆博年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对着伺候的下人道：“还不给五小姐上茶。” 陆柒柒面露胆怯，身子微微发颤绕过椅子，疾步来到独孤正身边。 她抬眸晶莹的眼泪挂在眼角，唇畔微咬，看起来受尽委屈，却不肯认输的楚楚美人。 “你怎么才来。” 美人落泪，宛若浩瀚凝结，一瞬间无数个春夏秋冬掠过。 独孤正的心一颤，迷失在浩瀚中。 明知道对方在演戏，可他还是忍不住失神。 陆博年诧异两人的举动，世人皆说，独孤正不近女色，没想到居然对自己的女儿…… 大夫人心情没那么好，独孤正越是维护陆柒柒，那她就不好拿捏对方，随即而来的就是女儿和五皇子的婚事。 她心里堵，脸上的笑再难维持。 独孤正鬼使神差地顺着陆柒柒的意，问道：“谁惹你不高兴，告诉我。” “母亲……”陆柒柒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孩子孝顺，没出嫁前就喜欢赖在我这。”大夫人肝颤地打断陆柒柒的话，笑着 将手边的点心递到陆柒柒身边，眼睛都快瞪出来：“小孩子脾气，刚才说饿，我就说了句等等世子，便不高兴。” 独孤正目光一直落在陆柒柒的面上，周遭的人如空气：“我回来晚，大夫人怪你？” 他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眸低闪过一丝异样。 陆博年张嘴，却感觉脊背一冷，识相的闭嘴。 独孤正继续问道：“可受伤？” 陆柒柒硬刚的脾气，听到这话很想大喊一句‘装什么傻，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 独孤正眸光对上某只炸毛的小东西，不知为心中的猜忌少了几分。 陆博年额头冷汗直流，感觉比在朝堂应对圣上还紧张。 他笑着讪讪开口：“世子说哪里话，柒柒是我的宝贝女儿，就算没有世子陪伴回府，也没人敢怪罪她。” 独孤正没有理会陆博年，眸光扫向大夫人，语气中带着冷意，隐隐的威严让众人不敢造次：“大夫人，是吗？” “自然，自然……”大夫人面露惶恐，不知作何解释。 陶氏站在对面，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狐假虎威的陆柒柒，见大夫人吃瘪，心里稍稍变好。 感叹一句，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第28章 手疼 “柒柒既然饿了，摆饭，快摆饭。”陆博年招呼下人摆饭。 “都是我的错，让柒柒受委屈。”独孤正伸手抚摸陆柒柒的头发，安抚道：“下次不会了”。 陆柒柒下意识的躲闪，余光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认怂地将自己的头递上去。她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落一地。 果然，妖孽的便宜不好占。 饭菜早已备好，丫鬟们鱼贯而入，众人移步隔壁的饭厅。 陆博年对陆柒柒招手：“五丫头，过来坐。” 大厅内，正室妾室都在，妾室不得上桌。 陶氏的陆博年的宠爱，地位堪比正室，自然可以上桌吃饭。 故而，只有赵姨娘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陆柒柒识趣地站在赵姨娘身边。 大夫人见陆柒柒退后，眉心紧皱：“柒柒，过来坐。” 陆柒柒胆怯的缩了缩身子，躲在赵姨娘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很害怕。 “母亲，您不必如此，女儿照旧即可。” 照旧？ 此话一出，饭厅的气氛诡异得吓人。 陆柒柒可谓是炸弹小能手，每次开口都让众人措手不及。 陶氏低头扶额，她微颤得双肩，暴露她的情绪 。 妾室不管在世家还是小门小户，都相当于奴婢。妾室所生子女虽有高低之分，地位却比生母高贵。故而，大户人家用饭，都会特意留一桌给庶子庶女。 像陆柒柒刚才的表现，显然她从未上桌吃过饭。 “相府的规矩比皇宫还要大，本世子长见识。”独孤正不轻不淡地说着，不等大夫人解释，转身向陆柒柒伸手，声音清脆抑扬顿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过来坐。” 陆柒柒怯怯地看了眼大夫人，见对方气得脸色铁青，她从赵姨娘身后绕过，快步行至独孤正身边。 独孤正拉着她的手正色道：“你是南阳侯府世子妃，更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宫宴都有你的位置，何况是丞相府的家宴。” “可……”陆柒柒唯恐天下不乱，欲言又止瞥向大夫人，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后面，岂不是直接晕倒？ 大夫人心力交瘁，恨不得将陆柒柒掐死，面上却含笑的点头：“世子说得对，说得对……” 陆柒柒再接再厉，把狐假虎威发挥到最大，身体软软的倚在独孤正的身上，娇嗔道：“阿正，柒柒手疼。” 那句阿正 ，像是从肺里发出来，蜿蜒直上，将独孤正的骨头酥透。 独孤正宠溺地揉了揉陆柒柒的手，柔声的问道：“刚才是不是伤到手？让冷风进宫请御医瞧瞧？” 陆柒柒闻言，眉眼弯弯，很想给独孤正点赞。 大兄弟上道啊，有前途。 陆博年听到御医两字，吓得脸色煞白，不等陆柒柒回答，直接阻拦道：“世子，不过是摔了一跤，不碍事，何必劳烦宫中御医。” 御医就是圣上的眼线，本来是件后宅小事，可若传到圣上耳中，便是仗势欺人，说不好还会牵扯出其他事来。 申家的例子就在眼前，陆博年不敢赌。 独孤正挑眉，漫不经心道：“岳父大人，柒柒手疼得拿不起筷子，本世子担心伤情请宫里的御医诊治，有何不可。” “世子所言极是，微臣，微臣只是觉得小伤，相府就有上好的跌打损伤药，何必舍近求远。”陆博年神情近乎讨好，若不是有妻女在，他恨不得给独孤正跪下。 “碍不碍事，我说了算。”独孤正脸色一沉，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震惊：“柒柒在相府或许无足轻重，可在我独孤正心中她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东西。 ” 躲在怀中看戏的陆柒柒身形一颤，恨不得拍手叫好。 陆博年宦海多年，察言观色是看家本事，独孤正显然要给陆柒柒出气，要不然就闹到圣上那。 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若在看不出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他当即转头，对着大夫人吩咐道：“柒柒手疼，你去给她布菜。” “老爷，您说什么？”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看着陆博年。 陆博年显然弃车保帅，将她推出去平息独孤正的怒火。刚才他还有所犹豫，可见金氏的神色，那丝犹豫瞬间消失。 他沉声道：“柒柒的手是在踏秋院受的伤，你自然要负责，快去，别耽误世子用饭。” 陆博年不耐烦地挥手。 大夫人脸色变成猪肝色，若眼神能点火，估计饭厅早走水。 她堂堂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当着众人的面给庶女布菜，传出去，她日后如何服众。 大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温和反驳：“老爷，教训的是。不过相府的规矩不能破，杜嬷嬷给五小姐布菜。” “是。”杜嬷嬷应声来到陆柒柒跟前。 “规矩？”独孤正讥诮地一笑，温和俊美的脸，瞬间蒙上一 层阴骘：“不知道大夫人将的是哪里的规矩，柒柒是南阳侯府的世子妃，更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难道还不配大夫人布菜。” “阿正，你误会母亲，今日是咱们的回门宴，我只是丞相府的五小姐，身份……”陆柒柒无奈地咬唇。 在外人看来，陆柒柒似乎在替大夫人说话。 独孤正却不以为然，小狐狸可没那么好心。 果然，陆柒柒突然话锋一转，仰头看着独孤正，笑得天真浪漫：“阿正放心，过了今日，柒柒便只是一品夫人。” 大夫人闻言差点吐血，陆柒柒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了今日她只是一品夫人，难道她要在其他宴会上为难为自己。 孽障，果然是孽障。 独孤正轻笑，柔和的目光落在陆柒柒身上，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是你聪明，咱们来日方长。” 一句来日方长，让陆博年差点晕过去，他感觉后背的汗如水般流下来，顾不得思考许多，怒声斥责：“还等着干什么，布菜。” 大夫人又气又恨，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别说她就是同级的夫人见陆柒柒都要行礼。 她双手紧握，狠狠地咬牙，陆柒柒，咱们走着瞧。 第29章 过敏 陆柒柒不得不佩服金氏的耐力，不过须臾，已衡量利弊，猪肝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悦，仿佛刚才的难看并非是她。 “五丫头还和小时候那般淘气，每次吃饭不让赵姨娘喂，非在我怀里闹。”大夫人加了块芙蓉虾球放在陆柒柒的碗碟中，和蔼地笑地笑道：“知道你回来，特意让厨房准备，快尝尝。” 大夫人伏低做小，态度诚恳。 陶氏从未见过金氏如此难堪，还是当着相府下人的面，心里对陆柒柒一百个满意。 陆柒柒原本不想太为难大夫人，可听到赵姨娘的名字，她眼眸微眯，眼底泛起讥诮。 大夫人掌控相府多年，势力根深蒂固，陶氏的本事不小，多年来也只是和大夫人打成平手。 今日大夫人面子折损，自不会放过她。陆柒柒山高皇帝远，且有独孤正想护，赵姨娘就不同，她只是妾氏。大夫人随便抬手，在请安或是吃食上难为雪封苑，就能整治赵姨娘。 这也是陆柒柒为何硬生生受两棍。 可现在，她突然想通，进是死，退也是死，那为何还要委屈自己。 陆柒柒面露惶恐，手仅仅的攥住独孤正的衣襟，眼眶泛红 道：“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我……我还是陪姨娘站着吧。” 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独孤正强硬的拉入怀中：“别怕，有我在，不喜欢就不吃，不必看别人的面子。” 陆柒柒眼含泪花，哽咽地摇头：“不是的……我，我对虾过敏，小时候吃过一次，差点没命。” “这……”陆博年猛然想起，好像是有此事。 当时唐氏还没去世，陆柒柒在家宴上吃了虾，当晚就浑身泛红，唐氏半夜哭喊着求他请御医。 这件事过去好多年，陆博年差点忘记，刚才见陆柒柒嫌弃的躲闪，以为对方故意为难金氏，没想到…… 陆博年原本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 他急忙起身，端起陆柒柒身边的盘子，递给身边的丫头：“拿给新的过来。” “是老爷。”丫鬟忙转身朝厨房去。 大夫人的脸再次成猪肝色，拍马屁拍在马掌上，她没想到陆柒柒对虾过敏。她转头瞪向站在身后的赵姨娘。 赵姨娘低头敛目，顺从地站在原地，根本感觉不到她的目光。 大夫人气的嘴角抽搐，艰难维持的笑容崩塌。 饭厅的气氛再次陷入恐惧的静寂。 陆柒柒慢慢地转过脸，小手戳了戳某人的胸口，语气说不出的柔，让人感觉不答应她的要求都是罪孽：“阿正，饿。” 独孤正干咳一声，声音平静如水，殊不知他耳尖早已红透：“想吃什么，让她们夹。” 陆柒柒用眼神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香辣蛤蜊上：“我想吃辣的。” “好。”独孤正宠溺地揉了揉陆柒柒的头，抬眸温柔得眸子瞬间清冷：“布菜。” 站在身后的丫鬟很想上前，却见所有人都看向大夫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感觉脑袋一晃，差点晕过去。 陶氏轻笑出声：“姐姐这是怎么啦，莫不是想装病逃脱罪责？” “你……”大夫人的心思被陶氏揭穿，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丞相府的饭的确不好吃，相爷，本世子还是带柒柒入宫，圣上还等着见世子妃，”独孤正平淡地开口，神情散漫却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柒柒心里最后一点怨气消失，果然还是老狐狸厉害，兵不血刃，就将敌人杀得魂飞魄散。 “王爷恕罪……”陆博年冷汗连连，视线转向陆柒柒，不但得使眼色，眼睛 都快抽搐，却不见陆柒柒回应。 他任命得一把扯过大夫人，斥责道：“还不快去。” 大夫人保养得当的脸一变再变，怒火已经烧到嗓子眼，偏偏独孤正在场，她只能憋着。 许久，她咬着牙应道：“是。” 陆柒柒这顿饭吃得很是满意，为了答谢独孤正，还亲自喂她，恩爱的场面，让陆博年都没法看。 大夫人却泪眼婆娑，她不是哭，而是辣得眼泪直流。 她自幼不能吃辣，闻到辣椒就会留了眼泪，这道香辣蛤蜊本来只是应景，红红火火的意思，没想到…… 陆柒柒看着眼前如小山的壳子，吧嗒吧嗒嘴巴，满意的舒展眉心：“饱了。” 大夫人听到这两个字，脊背一软，如被人剁了爪子的螃蟹，再无攻击力。 “柒柒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嗯……”陆柒柒犹豫。 大夫人闻言，头顶像是被人牵制的木偶，噌的挺直。 陆柒柒见状，小狐狸眼眨了眨，眸底泛起满满的笑意，她故意犹豫许久，最后略带无奈道：“算了，今日就到这吧。” “柒柒，世子一直照顾你，还不快下来，让世子用饭。”陆博年见缝插针，想将陆柒 柒这个祸害支出去：“赵氏，你许久没见女儿，不如去隔壁和柒柒聊聊。”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姨娘温顺地上前一步，浅笑道：“是，老爷。” “算了，府上还有事，我们先回府。”独孤正抱着陆柒柒站起身。 “世子何必着急，微臣还备了好酒……” “岳父大人，你确定要和本世子喝酒？” 陆博年一愣，马上明白独孤正话中的意思，笑着解释道：“没关心，世子若是忙，改天，改天也可以。” 他打着胆子，摆出父亲的威严，对陆柒柒说：“南阳侯府不比家里，不能任性，记得照顾好世子。” 陆柒柒吃完饭就想从独孤正身上下来，她明示暗示几次，独孤正视而不见，见陆博年这般说，当即道：“阿正，快放我下来，父亲该生气了。” 陆柒柒眼中怀疑，独孤正的用心，什么帮自己，他就是想明目张胆吃自己豆腐。” “哦，相爷生气了？”独孤正侧目看向陆博年。 “没，没生气，你们夫妻感情好，我替你们高兴。” 陆柒柒嘴角扯了扯，心里呸了一声，没出息。 “既然没有，打道回府。”独孤正勾唇浅笑，抱人离开。 第30章 面子算什么 陆博年恭敬地将这尊大佛送走，看着独孤正和陆柒柒进马车，才松口气，转身，冷哼一声：“都进来。” 大夫人欲哭无泪，她今日里外不是人，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还将女儿搭进去，她撞死的心都有。 陆博年大跨步的折回去，面色阴沉冷如冰。他可以得罪南阳候，却不敢得罪南阳候世子。京城世人皆知，南阳候府真正做主的并非南阳候，而是他儿子独孤正。 说来也奇怪，独孤正自出生后，便深得圣上宠爱，百日亲临南阳侯府送玉锁，三岁奉旨陪王伴驾，十二岁领兵平定边关。在皇宫，独孤正是各位皇子争抢的香饽饽，是让朝臣头疼的刺头。 这样的人物，陆博年别说怠慢，就是轻视一眼，都肝颤。 陶氏见陆博年的脸色，拾趣儿地躲在一边。 “说，今日又是闹什么？”陆博年沉声问道。 大夫人自知得罪独孤正，若不能给出合理的理由，她在陆博年心中彻底完了。 她潸然泪下：“老爷，我还不是为了丞相府。” 陆博年讥讽一笑：“你的意思是，你今日得罪世子，是为了丞相府？” “不，不，臣妾并非有意得罪世子， 是陆柒柒那个贱人，她故意在世子面前报复我。” 提到陆柒柒，陆博年眉心紧蹙，见着金氏面露委屈，心里泛起犹豫。 “老爷，您错怪夫人。”杜嬷嬷扶着大夫人坐下，来到陆博年面前屈膝行礼，道：“今日是五小姐的回门宴，世子爷没来，大夫人怕赵姨娘和五小姐难过，想安慰几句，便请她们来踏秋院一起用饭。” 杜嬷嬷眼神里满是委屈：“大夫人见五小姐嫁得好，心里替赵姨娘高兴，想到正在议亲的大小姐，便随口说了一句，世子和五皇子交好，若是可以让五小姐引荐一下。” 陆博年听到五皇子，心里激动，面上带着沉稳：“她们是姐妹，依依喜欢五皇子，若柒柒能从中周旋，自然更好。” 若能攀上五皇子这棵大树，丞相府的根基再无人能动摇。 大夫人将陆博年的神色看在眼里，见其怒气消散，便知陆柒柒在对方心中并无重量。 她捏着帕子，低泣：“我也如老爷这般想，可五丫头一朝得势，眼里哪还有我，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辱骂于我。杜妈妈见我受委屈，才叫人进来吓唬她，臣妾也没想到世子会这时候来。” 大夫人避重就轻，言语间更戳中陆博年的软肋，可谓是快准狠。 “糊涂。”陆博年闻言，气得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打过去。 大夫人自知闯下祸端，若不受伤，让陆博年心疼，此事难以翻篇。掌风靠近的时候，她任命的闭上眼睛。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大夫人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陶氏心里一颤，大夫人嫁进相府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陆博年就算再生气，当着下人的面，也应该给大夫人留面子。 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半点夫妻情分都不将。 她不由地想到自己，陆博年宠爱自己，若日后她年老色衰，是不是如金氏这般，被对方嫌弃。 此时，陶氏没心情看戏。 陆博年怒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五丫头不过是庶出，等到年纪嫁出去便是丞相府的助力，可你倒好，明里暗里作践她。” 他气得在大厅内来回走动，指着金氏骂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自己不清楚吗？不想着如何拉拢她，反倒动家法吓唬，这下倒好，鸡飞蛋打，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博年最生气的不是陆柒柒不帮大丫头牵媒拉线，而是自己吩咐她 的事情，若因大夫人的事，引起对方的怀疑，那…… 他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巴掌：“蠢妇。” 大夫人被打红了眼，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反驳道：“我还不是替大丫头着急，若能在选妃宴前与攀上五皇子，就算最后不能成为正妃，侧妃总是有的。谁知道那贱人是个没良心的，往日我没亏待过她，她却不知足想和嫡女争高下。” 陆博年越听越气，陆柒柒有嚣张的资本，人家有独孤正的疼爱，还有一品夫人的头衔，她算个什么东西。 “你还没亏待她？平日的吃食份例还有炭火衣衫，你哪一样按照小姐的份例，真当我眼瞎，你摸着良心，若换上位，你会如何对待对方？” 大夫人自知理亏，不敢直视陆博年，解释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我，我，我没有……” 陆博年瞧她那慌乱的眼神，气得嘴角抽搐，都懒得和对方争辩。 五皇子虽身份尊贵，可太子却是未来储君。 朝堂有不成文的规定，皇子不能同时去一家女，可陆博年却存了退路。 丞相府在他手中风雨飘摇，陆博年决不允许再衰败下去，太子和五皇子 他都要抓住。 他目光扫了眼屋内的两个女人，金家和陶家虽能助他，可若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押对宝。 后院女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能为丞相府拉来助力，他愿意演父慈女孝，可若不能，那就是一脚踢开。 不过，陆柒柒和独孤正成亲三日，对方就愿意替她出头，陆博年觉得匪夷所思。 他脑海中浮现唐氏的身影，陆博年眼中闪过了然。 陶氏咬着唇默不作声，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许久听不到陆博年的声音，她慢慢抬起头，见对方脸上浮现思念，心里咯噔一声。 现在大夫人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哄好陆博年，顾不得陶氏在场，她猛得起身，上前握住陆博年的手，嗔道：“老爷，臣妾已经受到惩罚，若世子还不解气，臣妾愿亲自登门，任由五丫头教训。” 大夫人以退为进，态度诚恳。 陶氏见金氏，慢慢攀上陆博年的胳膊，胸前的柔软有意蹭了蹭，她就觉得恶心。 半老徐娘还想用美人计，哪来的自信。 “姐姐，错的是你与老爷无关，就算柒柒记恨你，也不会牵连老爷。”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恶狠狠地瞪向陶氏。 第31章 坦白 陆博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愣登，大夫人不敢懈怠，忙道：“老爷放心，赵姨娘还在相府，五丫头不敢不从。” 陆博年沉思，片刻后神色缓和：“赵氏那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选妃在即，依依必须全力以赴，若她不能入五皇子府，那……” 大夫人明白，女儿若不能嫁给五皇子，就只能是太子的侧妃。在别人眼中太子侧妃风光无限，可在大夫人眼中不过是妾。 陶氏暗哼一声，气得磨牙，她费尽心机，老爷居然绕过金氏…… 就在她生气之际，陆博年沉声道：“今日之事，丞相府总要给世子个交代，金氏闭门思过一月，府中事宜暂时交给陶氏处理。” “老爷……” 陆博年不理会大夫人，快步离开。 陶氏的心情如山间弯曲的溪水，怎么看都舒畅，她娇嗔一声：“瞧这事闹的，哎……姐姐，既然老爷发话，妹妹我也只能接着。” “滚……” “哈哈……” —— 马车上，陆柒柒与独孤正拉开距离，躲在角落，哪还有刚才的娇柔。 独孤正无奈地摇头，兀自斟了杯茶，慵懒的靠在车壁上。 陆柒柒撇了撇嘴，拿起小儿几口的点 心，慢慢咀嚼。 她因后背有伤，无法坐直，可心里有气，不想被独孤正看扁，强撑着身子。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逞强。”独孤正到底没忍住，开口劝道：“你若是因为我没陪你一起回来生气，大可不必，我今日真的有事。” 陆柒柒傲娇的别过头，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只是她一腿蜷缩，一腿伸直胳膊支撑在车闭上，姿势着实有些奇怪，任谁见了都觉得可笑。 独孤正拿出格子里的书，兀自看着。马车内气氛安静，翻阅纸张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清晰。 虽然南阳侯府和相府离的不远，虽然车厢内垫子柔软，虽然…… 哎，陆柒柒抓狂，小腿酥麻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暗中缓慢移动，希望能缓解一二。 时间一点一点地划过，陆柒柒的腿越来越僵硬，像是无数只蚂蚁从腿上爬过。突然，马车颠簸而起，陆柒柒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地往前冲。 独孤正眼疾手快，伸手拦住。 “世子，您没事吧，刚才有个坑，奴才一时不察……” 外面传来车夫询问的声音。 马车内，气氛诡异得可怕。 火山爆发？冰川崩塌 ？ 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凝聚，陆柒柒低头看着胸前的手，动了动，尴尬一瞬间传遍传神。她抬头惊诧看向独孤正。 万籁俱静后，马车内传来一声尖叫：“臭流氓。” “独孤正，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非礼我，找死……” “柒柒，我不是故意的，听我解释……” “解释个大头鬼……” 车夫没有等到世子的回话，停下马车查看，手还未触碰到车帘，便听到惊世骇俗的声音。 车夫吓得缩回手，求救的看向身边的冷侍卫。 冷风眉头紧皱，声音对，可话里的内容…… 一盏茶后，马车内安静如初。 “回府。”马车内传来女子温怒的声音。 冷风脸上满是疑惑，屏住呼吸，感觉到世子无碍，才松了口气。 马车继续行驶。 陆柒柒忍着背上的疼痛，整了整松散的头发，眼睛微眯：“独孤正？” 独孤正愤恨地盯地盯着某女。 “看来名字没错，人呢？”陆柒柒如玉的面上笑意正浓。眸底却翻滚着寒意和疏离。 啪的一声闷响，一根银针插入车壁。 独孤正面色缓和，小野猫发怒，还真让人害怕：“银针五毒？” “你配吗 ？” 独孤正邪佞一笑，整了整略显褶皱的衣衫，动作优雅平淡：“事情没你想得那般……” “闭嘴。”陆柒柒打算对方的话，又羞又恼：“独孤正，我能替你解毒，也能毒死你。” 独孤正轻笑出声，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如沐春风，没有半分的惶恐。 “你笑什么，你不信？”陆柒柒别的不行，下毒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她就是医毒界的祖奶奶。 “信，柒柒的医术我自然信。”纠缠独孤正多年的寒毒，连江湖上的神医都束手无策，陆柒柒居然能将毒逼出一半，已经让他感到意外：“那日，我们已经商定好，你帮我解毒，我护你周全。” 陆柒柒猛地一拍护栏，磨牙道：“是让你护我周全，不是让你吃我豆腐，独孤正别以为你那点小伎俩没人发现。” 独孤正眉心微蹙，她发现啦。 “我知道丞相府和南阳侯府不和，今日我们就将事情挑明，我和丞相府没半点瓜葛，你动陆博年，无须忌讳我。” 陆柒柒这话出口，让独孤正略感意外。 “你是陆柒柒？”他试探地问道。 “我是。”陆柒柒收敛情绪，淡然道：“世 子心思缜密，成亲之前应该调查过我，那就应该知道，丞相府如何对待我和养母。她们不仁，我便不易。赵姨娘我会寻机会，让她脱离丞相府，不会耽误世子的大事。” 南阳候因为独孤正的关系，暗中支持五皇子。陆博年是太子的人，两家敌对，不过是立场不同。 一代帝王，必踏着无数白骨上位，她们这些无足轻重的虾米，连踏脚石都不配。 陆柒柒不是她们，骨子里的平等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能明知道结果而无动于衷。 赵姨娘是她的软肋不假，可若有人敢三分四次挑衅，她有的是法子让对方死得悄无声息。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她除了制毒，她还是医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杀念。 独孤正薄唇勾起浅笑，俊美的容颜仿佛镀上银色，温暖的情绪蔓延，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陆柒柒直面独孤正的打量，不卑不亢。 她不介意独孤正的怀疑，毕竟，她的身份确实有问题，先不说丞相府和南阳候府的纠葛，就她真正的身份，都让听者倒吸冷气。 在没有稳定根基之前，她需要独孤正。 “陆柒柒，记住你今日的话。” 第32章 你可以试试 马车停在南阳侯府门口，不等夏雪挑帘子，陆柒柒直接跳下马车，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完全没有世家姑娘的柔弱。 冷风蹙眉，脑海中浮现打探来的消息，眼里闪过疑惑。 “主子。”冷风站在独孤正身边，问道：“属下觉得世子妃……” “很奇怪？” 冷风点头，的确奇怪，与他打探的消息不符，行为举止怪异，特别是那让神医头汗颜的医术。 独孤正深邃的眸子闪过异色，嘴角勾起邪魅，说不出的魅惑：“慢慢来，人在府中，还怕她跑。” 他抬脚进府，突然轻飘飘地说了句：“她发现本世子的身份。” “什么？”冷风疾步跟上，想问陆柒柒怎么发现的。 一路上，几度开口，对方都不予理会。 独孤正悠然地坐在窗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暖玉阁二楼的风景。他赤红的唇微扬，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冷风顺着目光望去，心里开始不安，主子鬼王的身份，世子妃如何得知。放眼大楚，除了主子身边人，连鬼蜮门各门长老都不知鬼王的身份。 “主子，要不要属下杀了她？” “杀？”独孤正抿了口茶，眸底闪过嘲讽： “你可以试试？” 他在她面前都占不到便宜，更何况冷风。 冷风跟随独孤正多年，能分别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想到半路的动静，眸色一紧，急切地问道：“主子可有受伤？” “不过是中了她的银针，无毒。” 听到此，冷风百年不变的脸彻底崩塌。能在主子手下讨到好处的人，世间没有几个。 独孤正眉眼间没有半分怒色，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暖玉阁二层的身影，走来走起，对方似乎很气愤。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唇。 “主子……”冷风低声唤道，他觉得主子对世子妃有些不同。 “不用担心。”独孤正回眸，声音不急不缓，语气让人安心：“丞相府是狼窝，她能活到现在，自然有几分本事，你派人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出手。” “属下明白。”冷风悬着的心落下，他以为主子让他监视陆柒柒，殊不知今日的自以为是，让他日后吃尽苦头。 不远处的暖玉阁内，陆柒柒气得食不下咽，雪燕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她喜欢吃的菜，却一口没动。 “独孤正这个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先是暗中试 探，现在又明目张胆，真当老娘不敢动他。” 陆柒柒想到一日之内，被同一个人轻薄两次，就恨不得将独孤正碎尸万段。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狗屁，独孤正下手的时候，可没半分犹豫。 她胡乱地擦了擦嘴，气呼呼地坐在榻上，雪燕刚要靠近，陆柒柒没好气的吩咐道：“备水，洗漱。” 她要将独孤正的气味都搓掉。 雪燕领命，吩咐半夏和白薇下去烧水，她亲自调制凝神茶，递给陆柒柒，提醒道：“主子，他毕竟是世子，有些话还是……” “怕什么，我巴不得他听到。”陆柒柒豪横地直接推开窗户，对着书房大喊一声：“听到了吗？” 雪燕无语，她家姑娘真的与往日不同。 “姑娘，你怎么会医术？”雪燕思量许久，问出自己的疑惑。 成亲那晚，姑娘替世子治病的事情，暖玉阁虽内的人都闭口不言，雪燕还是发现端倪。 陆柒柒听到医术，神情有些不自在，她没法解释自己的经历，难道告诉雪燕，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她本身就会医术。 “我，我就做了个梦，然后就会了。” “啊。”这个答案别说雪燕不信，身边的 木莲都觉得可笑。 那可是医术，不是脂粉，涂上就能哄骗众人。 陆柒柒神态平静，任由两人打量，许久，语气平和道：“你们放心，我真的是你家小姐。” 雪燕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主子，奴婢并非怀疑小姐的身份，只是觉得很意外。” 何止是意外，是震惊。 雪燕陪赵姨娘和陆柒柒在雪封苑生活十年，陆柒柒身上哪里有痣她都一清二楚，又怎么会没发现她会医术？ 痣？ 雪燕眸光一闪，将醉红楼的凝露拿出来，打开凑到陆柒柒身边：“主子，这是醉红楼新出的凝露，一会儿洗澡的时候滴上几滴。” 陆柒柒见雪燕没有追问，暗暗松了口气，接过凝露，闻到茉莉花的香气，心情瞬间好起来。 “好。” 半夏和白薇办事麻利，很开准备好水。 一人高的屏风后，摆着大木桶，里面的热气渺渺升起，雪燕贴心的撒上花瓣。 陆柒柒满意地点头，下意识地却扯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一双手快她一步，陆柒柒猛的缩后。 “你干什么？” 雪燕不解：“主子，您怎么啦，奴婢伺候您沐浴。” “你，你伺候我？”陆柒柒反应过来 ，才发现木莲、半夏和白薇都在。 所以，这是要当着她们的面，脱光光。 陆柒柒也洗过大澡堂，可当时大家都光着，不觉得怎样，现在…… 她退后几步，攥紧衣服，满脸地拒绝：“我自己来，我习惯别人伺候，你们都退下。” 陆柒柒在电视里见过世家小姐沐浴，好多丫鬟侍奉在旁，可她不是世家小姐，她就想安安静静泡澡。 木莲三人惊讶的看向雪燕，似乎再问，主子以前就这样。 雪燕看看陆柒柒又看看木莲三人，不知如何解释，最后挣扎道：“主子，您若不喜，让所有人退下，独留奴婢。” 陆柒柒很想说，你也不必，却见雪燕眨眨眼，无奈的吩咐道：“木莲你们三人去厨房用饭，雪燕留下。” “是。”木莲带着两人退下，顺手关上门。 雪燕侍奉主子沐浴，陆柒柒刚开始抗拒，知道躲不过便只能无视。 “主子，临行前赵姨娘嘱咐奴婢，让奴婢转告小姐，您大可任性而为，不必担心她。”雪燕扶着陆柒柒进入水中，将帕子浸湿，一点一点落在白玉的肌肤上。 陆柒柒勾起嘴角，慢慢闭上眼睛，倚在桶壁上：“还有呢？” 第33章 唐氏 “雪封苑并非小姐虽想，赵姨娘暗中买了不少铺子，碍于小姐的身份，不好都交予小姐。今日小姐护着姨娘，硬生生受三辊，姨娘很是心疼，让奴婢转告小姐，日后万不可如此，她是奴婢，哪有让主子替她受过的道理。” 雪燕捏着陆柒柒的肩，继续道：“当年小姐才四岁，唐姨娘的陪嫁都被大夫人拐去，赵姨娘人微言轻，只想小姐平安长大。” 提及大夫人，雪燕气的磨牙：“还大家闺秀，呸，狗屁不如。唐姨娘病逝后，大夫人将唐姨娘的嫁妆哄骗过去，转手便卖了，那些年足够相府吃十年……” “这么多。”陆柒柒猛地睁开眼睛，她原想着唐氏小门小户出身，嫁妆能有多少。 雪燕点头，手上的没停，言语间带着讥讽：“目光短浅，唐家岂是她们能肖想的……” 陆柒柒许久未听到声音，轻声问道：“唐家怎么啦？” “没，没什么。姨娘出嫁前，便与唐家断绝关系，奴婢，奴婢就是觉得可惜。”雪燕见对方没有追问，暗暗松了口气。 陆柒柒软绵绵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姨娘的意思是我不必顾及她， 她有自保的能力。” “是。这些年姨娘担心小姐的安全，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您嫁入南阳侯府，脱离大夫人的掌控，姨娘便不必担心。” 陆柒柒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些年委屈你和姨娘啦。” “主子，您说哪里话，唐主子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保护小姐我们心甘情愿。”雪燕目光落在陆柒柒沾满水珠的胸口，赤红的蝴蝶欲展翅高飞。 陆柒柒察觉到炙热的目光，睁开眼睛，看着对方：“你喜欢火蝴蝶？” “喜欢，不，奴婢哪有那个福气。”雪燕眼神闪烁，眸底掠过自卑。 陆柒柒穿越当日便发现胸口的火蝴蝶。这东西邪乎得很，高温即现。平日胸口光滑如玉，没有丝毫痕迹。 看雪燕的神情，这火蝴蝶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陆柒柒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听赵氏的事。 她早就察觉赵姨娘没那么简单，表面上是偏安一隅的姨娘，可回门却能难出铺面更是早早培养三人送给自己。 陆柒柒心里感叹，人不可貌相，大夫人若知道赵氏一直扮猪吃老虎，估计要吐血。 “听你刚才的话，母亲对你们有恩？” 陆柒柒挺直身子，火蝴蝶遇冷瞬间消失不见。她语气漫不经心，似乎随口问问。 赵氏的事不好直接打听，唐氏的问问总不为过。 况且，陆柒柒感觉到，赵氏有意让雪燕告知自己一些事情。 果然，提及唐氏，雪燕眼里满是光芒：“唐主子心地善良，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当年家中发大难，奴婢带着年幼的弟弟投奔亲戚，没想到半路弟弟昏迷不醒，奴婢也饿的晕倒，若不是唐主子路过救我们姐弟，恐怕奴婢也见不到小姐。” “至于赵氏，她和奴婢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唐主子从外面就回来的人。当年唐家下人，有一半都是唐主子救回来的人，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啦？”陆柒柒蹙眉，看着雪燕，眸底上过丝丝光芒。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后来，唐主子喜欢上老爷，两人偷偷地私定终身，最后被老太爷赶出唐家，奴婢和赵姨虽唐主子来到京城。” “母亲再也没和唐家联系过？”陆柒柒追问道。 唐雪摇头：“刚碍事几年，唐主子和老太爷杠，后来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想联系却联系不上？陆柒 柒琢磨这句话，是陆博年不让唐氏出府，还是唐家那边出事？ 她还想追问，雪燕说水凉了，出去端水。 陆柒柒止住疑惑，左右还有时间，总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燕端着水回来，脸上带着喜色，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得到消息，大小姐得了花柳病。” 陆柒柒挑眉，声音平静无波，语气里却带着讥诮：“哦？没想到独孤瑶如此豪放。” “可不是，大夫人让人瞒着，这事怎么能瞒得住。”雪燕笑的精神抖擞，很是落井下石。 陆柒渠道：“低调，暖玉阁外的事，我们不予评论，告诉院子里的人，管住自己的嘴。” “奴婢明白。”雪燕明白陆柒柒的顾虑。主子刚入府便杀死申宝庆和申氏结下梁子，此时若落井下石，两人的疙瘩算是解不开。 虽然没想着解开，可同在屋檐下，总有碰面的时候，表现关系还是要维持。 花柳病？陆柒柒扬起下巴，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古代的医者没有让她失望。 她下地毒，表面上看似花柳病，实际上多喝水七日后便可消退。若是强行用药，只会留下疤痕。 陆柒柒本不想与申氏为敌，奈何自己怀揣宝刀，谁都想招惹，不杀鸡儆猴日后没安生日子。 她穿越过来三日，总算可以松口气，明日出去逛逛，看看大楚的繁华。 陆柒柒回想在丞相府的日子，好像经常钻狗洞出去玩，这般想来，赵姨娘暗中发展自己的产业，也是有可能。 趁着申氏无暇顾及自己，好好清闲几日。 陆柒柒在桶里泡得好一会，知道有些昏昏欲睡，才出来。免不了又是尴尬的场面。 算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柒柒料想得不错，云夕院愁云惨淡，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初夏，却让人如坠冰窟。 “庸医，庸医，什么狗屁话，我家瑶儿冰清玉洁，怎么会的那种腌臜病……”申氏气的眉毛倒立，伸手猛的扫落桌上的茶盏，噼里啪的声音听得人肝颤：“再去请大夫。” “夫人，不可。”杜嬷嬷忙上前劝道：“大小姐的病情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半月后，便是选妃宴，若有人借此事大肆张扬，小姐的名声便毁了。” 申氏闻言惊恐地睁大眼睛，身子僵在原地。 她看向屋内，心疼的垂头顿足。 第34章 中毒 申氏的理智拉回来，脑海中闪过独孤瑶溃烂的肌肤，瞬间眼眶泛红：“你去警告薛大夫，让他管住嘴。” 杜嬷嬷点头，薛大夫在相府多年，平日没少得申氏的好处，不用警告他也知道此事不宜声张。 申氏在外间着急，外面的大夫不能请，府里的大夫又昏庸，怎么办，难道看着瑶儿病下去。 “娘，救救我，女儿难受。”独孤瑶无助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申氏闻言连忙挑帘子到内室，心疼道：“瑶儿，你再忍忍，娘一定找大夫治好你。” 说女儿得那种病，她不信。 独孤瑶心比天高，自恃京城的世家公子都配不上她。也只有皇子勉强入她的眼。而众皇子中，五皇子才华横溢且俊美无双，正和独孤瑶心意。 珠玉在前，独孤瑶怎么会多看其他男子一眼。 杜嬷嬷见状皱眉道：“夫人，老奴觉得此事蹊跷。” 她也不信大小姐会得花柳病。 申氏看着女儿难受，心里着急，与其很是不悦：“有话快说。” 杜嬷嬷开口：“大小姐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那这病如何而来？” 申氏心里咯噔一声，反问道：“你是说有人故意为 之？” 杜嬷嬷点头。 申氏细细思量，将这几日的事情翻来覆去琢磨，猛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肯定是暖玉阁那个野种，她们杀了庆儿还不算，还想要害我的瑶儿。” 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响起，伺候得丫鬟婆子忍不住打寒战。 杜嬷嬷皱眉：“夫人，暖玉阁已经占尽便宜，她们为何多此一举？” “那还用说。”苏夫人怒声道：“她想爬到我头上当家做主。自她进门，南阳侯府就没好事，仗着圣上偏袒那个野种，她就想狐假虎威，做梦。” 杜嬷嬷觉得这件事可疑：“夫人，就算世子妃对大小姐下毒，那丞相府怎么会无人知晓她会医术。更何况”她缓步上前，将茶水递上，轻声替府里的大夫辩解：“薛大夫的本事，夫人清楚，连他都弄不清毒，可见对方手段高明。丞相府府的五小姐若有这般本事，何至于被欺压多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申氏冷着脸不耐烦地接过茶盏，猛地灌了一口。 杜嬷嬷道：“此事需谨慎，上次表少爷的事，圣上对南阳侯府起疑，若再出事，侯爷那不好交代，反倒得不偿失。” 申氏 沉着脸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任由那两个贱种作践我们？” “自然不能。现在不是和她们置气的时候，大小姐的病要紧。夫人的表姨夫以前不是在宫中院判，不如请他过来。” “他？”申氏神情犹豫，不是她不想，而是表哥…… 算了。 申氏开口吩咐：“你派人去请表姨夫。” “是，夫人。” 申氏的表姨嫁给前太医院右院判周升，周家世代行医，与申家来往密切，两家曾想定儿女亲家，选中的人正是申氏和周家大老爷周聪。 怎料，申家突然变卦，将申氏嫁给南阳候，自此后，两家关系很是微妙。 如今周聪也在太医院任职，正七品医士。 几年前，南阳候老夫人重病，孤独城进宫请御医，当时周聪便陪御医前来。 多年不见，男婚女嫁各自安好，没想到周聪还存了别的心思。 申氏表面义正词严的呵斥，心里却美滋滋。 半炷香后，周升带着儿子周聪进府，名义上是替申氏请平安脉，人却直接进了云夕院。 周升隔着丝帕给独孤瑶诊脉，一盏茶后，慢慢收回手。 “姨夫，瑶儿可是中毒？”申氏连忙 问道。 周升捋了捋花白地胡子：“的确是中毒。” 申氏闻言，心里着急道：“那瑶儿的毒，姨夫可能解？” “法子倒是有，不过瑶儿伤口溃烂，加上之前的用药，日后恐怕会留疤。”周升边开方子边说道：“好在伤口不在脸上，我那里有一瓶凝肌霜，明日让聪儿送过来。” 申氏听到有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多谢姨夫。” 周升坐直身子，问道：“这毒来的凶猛，你们切记不能受风，若能三日好，一切都好说，若不能……” “姨夫，您什么意思？三日后瑶儿的毒不能根除？”申氏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 周升起身将药方递给杜嬷嬷，吩咐她去抓药，转头看向申氏：“此毒名花伞，发作时症状如花柳病，原本吃两副药便好，可刚才替瑶儿把脉的时候，我发现她的伤口边缘泛白，与我认知的花伞毒有些许偏差。” 申氏急忙问道：“姨夫，连您也不能确定？” 周氏面露犹豫之色：“对方毒术高明，将花伞的毒性拔高，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若是可以还是尽快找到下毒之人。” 申氏听明白，气得怒吼一声：“那个 贱种，好狠的心。” 周升反复看独孤瑶的伤口，无奈道：“我的药能缓解症状，至于能不能根治，还要看对方在花伞额外添加什么毒。” 一直未开口的周聪疑惑地看向申氏：“表妹，你说是世子给瑶儿下毒？可有证据？” 申氏将成亲那日事情说个两人听，自然撇去申宝庆轻薄陆柒柒的事。 “人也死了，她们非但没偿命，反倒得到圣上的赏赐。我替大哥问两句，就被那贱种记恨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无凭无据，只凭猜测根本没办法找到下毒之人，除非你们证明其中一人会医术。”周升宦海多年，看待事情比她们老城：“你刚才说，世子成亲当日病毒发作，他身边的侍卫堵着门不让人进？” “是，姨夫觉得……”申氏点头，转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对啊，独孤正病毒发作，冷风不在屋内守着他，反倒挡在门口。当时屋内除了独孤正还有陆柒柒。 申氏猛得站地站起身，难道陆柒柒会医术？冷风挡在门口，不过是拖延时间，让陆柒柒替独孤正诊治？ 所有的事情刹那间清明，申氏咬牙切齿道：“小贱人，给我等着。” 第35章 意外之喜 陆柒柒不知，她再次被申氏记恨。 此刻她站在金玉阁门口，看着鎏金的大字，再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嘴角抽搐：“雪燕，你确定是这家？” 雪燕点头：“主子，不会错。金玉阁是当年唐主子留下的铺面，只是……”只是一直在大夫人手中，最近才要回来，没想到居然冷清到如此地步。 陆柒柒无奈地摇头，是她期望太高，原以为陆博年有求于她，铺面总不会太寒酸。 她轻笑一声，便宜爹爹还真凉薄。 这样也好，不亏欠，日后也不会心软。 陆柒柒带着雪燕走进金玉阁，她环视四周，摆设陈旧，店内的首饰也老旧，怪不得没生意。 大夫人也是个狠人，知道唐氏的嫁妆最后会落入陆柒柒之手，留下几间经营不好的铺面，剩下的都转卖，等到陆柒柒接手的时候，铺面已经形同枯槁，无力回天。 而转卖的钱明面上用于丞相府的开支，实际上如何，谁也不知。 陆柒柒怀疑，那些铺面很可能还在大夫人手中，只是面上找被人接手。 说起来，唐氏很是可悲，满心满眼地爱慕陆博年不惜与唐家断绝关系，最后却惨死异乡，留下的 唯一女儿也在成亲当日死去。而她奋不顾身过的男人，对此视而不见。 若不是她穿越过来，赵姨娘已经接到她去世的消息。 陆柒柒想到出门的用意，低头问雪燕：“这里的掌柜你可认识？” 赵姨娘刚接手金玉阁，自然来不及更换掌柜。 问题来了，当前的掌柜是大夫人的人还是唐氏的人？ 雪燕开口：“主子放心，唐掌柜是自己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陆柒柒：“掌柜地看到这个，就知道主子是自己人。” 陆柒柒看着漆黑如墨的令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如此粗擦的令牌，与电视中扰动风雨的令牌，实在是天差地别，一块菱形木块，仍在大街上都没人捡。 雪燕似乎看出陆柒柒的疑惑，提醒道：“主子，你换个角度看？” 陆柒柒闻言六十度斜看，瞬间张大嘴巴，上面居然有字。 泛着浅金色的唐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等正面看，字消失不见。 陆柒柒觉得有意思，又换个角度查看，再次震惊，是，是，自己脖子上的小狐狸。 雪燕解释道：“这块令牌是唐主子的信物，当年主子陪嫁的铺面和庄子都凭 借此物调配，下面的掌柜之人令牌不认人。” 陆柒柒面露喜色，连忙问道：“若是那些掌柜还在，是不是看到令牌也会为我所用？” “当然。”雪燕点头：“那些掌柜都是唐主子从唐家带过来的人，他们签的是死契，一生一世都忠于唐主子。” 陆柒柒挑眉，刚才还替唐氏惋惜，没想到人家早有准备，反倒是大夫人，谋划多年，却为她人做嫁衣。 若真如自己猜测，大夫人偷梁换柱。她只要找到那些掌柜，就可以暗中夺回铺子。 想到此，陆柒柒热血沸腾。 她低声吩咐雪燕，暗中寻找当年掌柜。 就在此时，陆柒柒感觉空间内地动山摇，脑子也跟着晕起来。 “主子，主子，您怎么啦。”雪燕见主子身形晃动，脸色煞白，紧张地扶住对。 一盏茶后，陆柒柒脑子内开始嘟嘟的响，犹如警报般，震得人头疼。 陆柒柒猛的晃了晃脑袋，身体不自主地往前走。 雪燕惊讶得不敢说话，连忙招呼掌柜过来，快速亮明身份。 唐掌柜非但没有慌张，反倒大喜，扶着陆柒柒快速来到后院的书房。 雪燕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唐掌柜挡在 门外。若不是知晓对方是唐家人，雪燕定会和对方打起来。 唐掌柜关好门，毫不犹豫地扭动书架前的机关，恭敬道：“小姐，请。” 原本完整的书架滚动的朝两侧划开，露出一间密室。 陆柒柒来不及惊讶，身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拽进去。 密室的门啪地一声恢复如初，唐掌柜兴奋地站地站在边上。 陆柒柒感觉头昏眼花，身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召唤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个密室到底多大，感觉四周一片漆黑，唯一前面一点光，引诱这她不断的往前走。 突然间，陆柒柒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努力辨别方向，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奈何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走，继续走……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她。 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块幕布，让陆柒柒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涌现出来。 咚…… 四周瞬间清明。 陆柒柒感觉到一股暖流划过全身，她进入空间，便看到一处泉眼出现在空间内。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泉眼四周屯满水。 陆柒柒疑惑地蹲下，捧起水喝了一口，眼前一亮 ，好甜，而且喝完水后，浑身舒畅。 难道刚才她头晕，就是因为这泉眼？ 陆柒柒闪出恐惧，感觉眼清目明，看东西都比以前清晰。 没想到，狐狸空间还有寻宝的能力。 她仔细打量密室。 陆柒柒忍不住蹙眉，不对，刚才的感觉像是深处密林，可密室只有两间屋子的大小，到底哪里出错。 不等她反应，陆柒柒就被正中央的炉鼎吸引。 金色的炉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单着颜色，陆柒柒觉得是宝贝。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心里忍不住咋舌，果然是好东西。 在炉鼎的一侧摆放着几本书，后面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东倒西歪地放着东西，有书，有草药，还有一些袋子。 陆柒柒翻看，发现书上都是炼制丹药的方子，换句话说，曾经有人在此炼制丹药。 丹药？ 陆柒柒想到自己的空间，自己穿越前的身份，难道不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陆柒柒都觉得好东西自然要据为己有。二话不说将所有书籍和草药放入空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金色的炉鼎上。 这大家伙能进空间？ 陆柒柒眸光迟疑，口中试探的默念：“收。” 第36章 寒玉泉 陆柒柒看着千斤重的金色炉鼎凭空消失，心里大喜。 转念，她便感应空间内膨胀拥挤。 陆柒柒发愁，空间不过三十平方，泉眼，书籍、药材外加炉鼎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空间。 如何扩展空间呢？ 陆柒柒犯愁，空间是凭空出现，没有说明书，如何运用全靠自己摸索。 哎，愁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看书架上的东西。 除了书籍，还有些袋子，里面是炼制好的丹药，陆柒柒闻了闻都是大补的药，她不客气的收入空间。 就要她想离开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一个落灰的盒子，就在墙角，像是被主人遗忘。 好奇促使陆柒柒打开，洁白无瑕的玉瓶安静地躺在里面，看起来很普通。她拿起来翻开：“寒玉”。 陆柒柒挑眉‘一条寒玉走秋泉，引出深萝洞口烟。十里暗流声不断，行人头上过潺湲。’这是唐代李群玉的诗，描写是水，难道瓷瓶中也是水？ 她打开，放在鼻息闻了闻，一股清清明窜入鼻中，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陆柒柒抿了一口，与空间内的泉眼水一般无二，换句话说，空间内的是寒玉泉。 她高兴地笑出声，水的 老祖宗都在自己这，还在乎这点。 陆柒柒顺手将瓷瓶收入空间。她起身欲要离开，余光瞥见盒子，总感觉哪里怪，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疾步转身折回来。 果然她的感觉不会出错，这盒子与其他盒子不同，高出一节。 凭着自己的第六感，陆柒柒翻来覆去敲打盒子，发现居然还有夹层。 藏得如此隐蔽，肯定是宝贝，她越想越兴奋。 “这是什么？”陆柒柒从夹层内，抽出泛黄的羊皮纸，看起来有些年头。纸上歪歪扭扭很多线条，像是地图，不过这地图似乎不完整。 陆柒柒眼里闪过疑惑。 她想到能放入密室且和寒玉放在一起，很定是好东西，没有用收了再说。 陆柒柒将密室内的东西收得七七八八，若不是空间不够，她恨不得都搬走。 她出来的时候，唐掌柜依旧守在门口。 “主子，您总算出来啦。”唐掌柜三十大几，看起来精神矍铄，气宇轩昂，不像是掌柜，倒像是世家老爷。 陆柒柒点头，她担心雪燕着急，带着唐掌柜走出书房。 “主子。”雪燕疾步上前，见陆柒柒没事，目光落在身后的唐掌柜身上，显然两人认识。 唐掌柜引着陆柒柒来到内院，亲自斟茶，恭敬地放在陆柒柒身边，脸上带着兴奋：“少主，属下终于等到您。” 陆柒柒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皱眉问道：“少主？” 唐掌柜笑着解释：“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曾嘱咐过我，若有人靠近金玉阁便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便将此人引入密室，奉为少主。” 陆柒柒和雪燕面面相觑，眸中皆是惊诧，还有这样的规矩？ 空间的事，陆柒柒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总觉得周围人很奇怪，说想害她，没有。说保护她，却有隐瞒。 陆柒柒深处异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身上藏着宝贝，定会引来妒忌。 唐掌柜并不在意两人的惊诧，连忙将金玉阁的账本递给陆柒柒：“少主，这是金玉阁和其他几家铺面的账本，日后便是主子的。” “其他几家？”陆柒柒抓住重点，随手翻开账本，瞬间眼前一亮：“这些都是我的？” “自然。”唐掌柜解释道：“金玉阁只是个幌子，少主名下还有一家当铺，两家钱庄，两家药铺，还有四处庄子。唐主子在世的时候，唯恐金氏对您不利，早早 地将铺面暗中转移，至于被金氏变卖的那些，不值几个钱。” 陆柒柒闻言，忍不住给唐氏点赞，她忽然想到赵姨娘那句话，‘不是怕她们，而是不屑。’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陆柒柒终于明白赵姨娘的话，有这么多银子，别说一个金氏，来十个都不怕。 接下来，唐掌柜，不，应该叫唐银，将唐氏留下来的人和铺面逐一说明。 陆柒柒认真地听，这都是唐氏的心血，不管她是不是陆柒柒，都应该珍惜。 半炷香后，陆柒柒捋清楚，唐银是唐家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当年唐氏嫁给陆博年，唐银跟着过来。唐氏在世的时候，唐银搭理金玉阁，顺便等老太爷说的有缘人（这件事唐氏不知）。 唐氏去世后，唐银便成了几家铺面的管事，下面的账务每月都送到金玉阁。如今陆柒柒出现，唐银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将老太爷的话转述给陆柒柒：“老太爷让奴才转告少主，尽管去做。” 尽管去做？ 陆柒柒琢磨这霸气的四个字，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撑腰的感觉挺好。 “有些事我不便出面，唐管事照旧即可。”陆柒柒将账本放下，心情缓和。 今日的意外太多，她要好好消化，特别是给她撑腰的老太爷，她很想细问。可看唐银的意思，显然不想说。 不着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是，少主。” 陆柒柒离开金玉阁的时候，怀里多了五万两，小心情无与伦比的飞起来。 五万两，是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是一笔大钱。 有钱了，有钱了…… “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陆柒柒太高兴出门和对面的人撞见，本能地伸手搀扶，可听到对方的话，手缩回来。好在对方被随行的人扶住，没有跌倒。 陆柒柒见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哪来的野丫头，也敢当本小姐的路，来人掌嘴。” 话落，跟在身后的丫头窜上前，抬手就要打陆柒柒。 雪燕刚要上前，就见对方惨叫一声飞出去一米远。 “找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诧异地看着。 陆柒柒面色波澜不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微微蹙眉道：“可惜了。” 黄衣女子反应过来，怒不可及，咬牙切齿道：“果然是贱人，半点规矩都不懂。” 陆柒柒清冷地勾起唇角，原来认识。 第37章 冤家路窄 雪燕上前护住陆柒柒，怒声道：“表姑娘，明明是你撞上我家主子，非但不道歉还出言不逊，这就是金家的规矩。” 表小姐？ 陆柒柒想起来此人是谁，金飞燕，金氏大哥家的嫡次女，和陆依依交好，往日没少欺负她。 金飞燕冷笑，眼里带着轻蔑：“规矩，我就是规矩。陆柒柒，今日你磕头道歉，我便绕过你，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陆柒柒觉得好笑，她看起来很好欺负？是个人都敢威胁她。她没有记错的家，金氏还在禁足中，没有人撑腰，金飞燕哪来的自信，敢和南阳候世子妃叫板。 “我，我就……” “表妹。”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算金飞燕的话。 陆柒柒回眸，只见丫鬟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过来。陆依依的确有皇子妃的本钱。 身材高挑，削肩细腰，明明是简单的发饰，只因发丝间的振翅高飞的化蝶，让她整个人明艳娇丽，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美。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不管出现在何时何地，都能保持仪态，仿佛众人是你绿叶，生来就是陪衬她。 陆柒柒勾唇，眸底闪过异样之色， 难怪陆博年偏心，有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女儿，说出来面子上也有光。 她不是度量小的人，奈何金氏母女得寸进尺，将她送进虎口还不算，还想对赵姨娘动手。 真是可笑，大楚姓南宫，不是金。 “表妹，不得无礼。”陆依依微微蹙眉看着金飞燕，轻声训斥。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金飞燕瞬间变脸，快步上前握住陆依依的胳膊，嗔道：“表姐，明明是她撞倒我，非但不道歉，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我。”说着扬起下巴，讥讽道：“别以为嫁入南阳侯府就可以耀武扬威，庶女就是庶女，飞上枝头也是鸡。” 金飞燕因为年纪小，自幼在金家受宠，平日去丞相府，因有金氏的关系，在府中也是肆无忌惮。幼时她没少听姑母抱怨陆柒柒母女。当年唐氏进门，陆博年冷落金氏小半年，这件事一直是金氏心里的痛。 金飞燕听说陆依依心情不好，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便邀请她出来逛街。没想到两人刚出府没多久，就看到南阳侯府的马车。 她见表姐看陆柒柒的眼神冒火，想着教训对方让陆依依高兴。 金飞燕也不傻，知道世子缠绵 病榻，命不久矣，陆柒柒过去只是冲喜，她空有世子妃的头衔，在南阳侯府连个下人都不如。 古代没有靠山的女子，如水中的浮萍，大道上的蚂蚁，任由人拿捏。 陆依依干咳一声，宠溺地摇头，点着金飞燕的额头道：“还不快闭嘴，一会儿柒柒妹妹真生气，我可救不了你。” 陆柒柒看着陆依依冷冷一笑，两人一唱一和，既骂了她还要让她不计较。陆依依果然厉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扭转乾坤。明明是金飞燕欺负人，硬生生变成姐妹间斗嘴。 她若不依不饶，就是用世子妃的身份压人。若她就此罢手，两人便得逞。 陆柒柒雅媚的勾唇，面上波澜不惊：“大姐说笑了，我怎么会和贱人计较。” 原本得意的两人，听到贱人两字，呆立在原地。 “五妹，你怎么可以这般和飞燕说话。”陆依依反应过来，面色带着不悦。 陆柒柒挑眉，笑道：“大姐，你好偏心啊，她可以和我开玩笑，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开玩笑，还是说这样的玩笑是金家独有。” 想扮演圣女，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金飞燕气的脸颊抽搐，指着陆 柒柒大骂道：“老贱人生的小贱人，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姑母心善，你以为你们母女能活到今日，不懂感恩还顶撞大姐，不知好歹的东西。” 陆柒柒算是明白，颠倒黑白是金家祖传。她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古代人骂人能不能有点新意，她都听烦了。 更何况她骨子里二十几岁的人，和十几岁的丫头当街争吵，实在是觉得掉价。 陆柒柒的神色彻底惹怒金飞燕，她刚才开口，余光瞥见面前的店铺，脸色瞬间翻转：“我当你有什么底气，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拿虚名头压姑母，什么世子妃，谁家世子妃来这种寒酸的地方。” 陆依依闻言，抬眼看向面前的金玉阁，眸底闪过讥诮：“妹妹可是在侯府过得不顺？怎么来这种地方买首饰。” 陆柒柒看着佯装好意的脸就觉得恶心，她满不在乎的道：“我去哪买首饰需要向你交代？” “妹妹，你误会了……”陆依依笑着解释，却被金飞燕打断。 她没好气地讥笑道：“装什么傻，京城谁不知道，金玉阁卖的是最下的东西，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光顾，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世子妃， 却来这种地方，简直是丢南阳侯府的脸。” “我丢不丢脸和你有关系吗？再说。”陆柒柒意有所指地看向陆依依，勾唇道：“我有没有钱，大夫人最清楚，若不是我的没有……” “表妹，个人喜好而已，我觉得金玉阁挺好。”陆依依忙打算陆柒柒的话。 陆柒柒心里冷笑算你拾趣儿。 若是让众人知晓，丞相府嫁女儿，居然没有陪嫁，估计会笑话死。到时候丢人不只是陆柒柒，更多的是大夫人金氏。 主母苛待庶女，除了气度小，更多的是善妒，七处之罪，可不是小事。 陆依依显然明白陆柒柒的用意，母亲正在禁足中，若再传出她善妒的言论惹怒父亲，恐怕再难解禁。 她拉着金飞燕劝道：“大家都是姐妹，别让人看笑话，表妹不是说想买胭脂，我陪你去。” 金飞凤以为陆依依还再顾及陆柒柒的身份，不敢教训对方，她冷哼一声，扬起下巴：“表姐，你怕什么，妾是奴才，妾室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奴才，主子教训奴才天经地义。还敢拿世子妃的头衔压我，呸，保不准明年就是孀妇。” “表妹，住口。” 可惜，为时已晚。 第38章 不作能死 陆依依的话刚落，金飞燕就感觉耳边一阵冷风划过，紧接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啊……”金飞燕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陆柒柒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直接将人打入陆依依的怀里。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嗤笑一声，眸底的寒光涌动：“敢诅咒世子，雪燕掌嘴。” “是。”雪燕早就想出手，奈何碍于都是丞相府的姑娘日后还要相见，一直忍着，没想到表姑娘口无遮拦，居然敢诅咒世子，别说主子不能忍，就是她也忍不了。 雪燕是赵姨娘身边唯一的丫头，手上有些功夫，虽不如半夏白薇的好，可对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绰绰有余。 她不等金飞燕反应过来，拽住她的胳膊，抬手就是一巴掌。 常年干活的手，力道比陆柒柒大，一巴掌下去金飞燕嘴角渗出血。 “你个狗奴才敢打我，我和你拼了。”金飞燕拿受过这样的委屈，骨子里泼妇的性子跳出来，嗷嗷地叫，更是招呼身边的丫头动手。 陆依依虽见过世面，可到底是闺阁小姐，从未见过女子当街厮打，当即吓得退后。 唐管事一直注意外面的动静，减少主立在门口，当即 搬了椅子上前：“少主，请坐。” 陆柒柒看了眼，顺势坐下，神情说不出的悠闲。 她懒洋洋地看着骑在金飞燕身上的雪燕，满意地点头。 赵姨娘是个妙人，身边的人果然都顺心。 原本她不打算惹事，没想到有人自己作死，那她何必估计。 独孤正不似在京城横着走吗？她身为独孤正的世子妃，总要臭味相同才好。 不远处的二楼，南宫暮羽打着扇子啧啧两声，眼神里满是恶趣味：“阿正，没想到你的小世子妃如此火爆，这不是翻版的你嘛。” 对面的青衣男子，丰神俊朗，形如玉树，一双眸子含着星辰，冷峻孤傲。 独孤正转头看向楼下，风吹过鬓角的青丝，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狐假虎威。” “你这人不解风情，人家也是替你出气，没看到刚才都要走人，若不是金家姑娘说那句孀妇，她也不会出手。”南宫暮羽似乎找到好玩的事，搬着凳子凑到独孤正身边，贼兮兮道：“世子妃不惜与娘家撕破脸也要替你出气，感不感动？” “感动？”独孤正声音平静如霜，让人看不出喜怒：“你确定她不是借题发挥？” 南宫暮 羽讪讪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你这人，冷冰冰，一点情趣都不懂。” 独孤正没有说话，眸光越过窗棂，看着少女悠闲地坐在金玉阁门口喝茶。 他嘴角勾起笑意。 南宫暮羽没有错过他嘴角的笑，兴奋地道：“我就知道，你待她不同，要不然进宫那日也不会让我赶去侯府拖延时间。” 回想起那日接到独孤正的消息，他愣登许久，反复询问来人，是不是听错，在侍卫再三肯定后，一蹦一跳的上马车。 独孤正居然叫他去就女人，太阳打西边出来。 和尚要还俗，他自然要出把力。 “她是我的世子妃，只有我能动。” “瞧瞧，还说没动心，我要是女子，听到你这话，肯定感动得要哭。”南宫暮羽伸手用扇子挑起独孤正的下巴，调侃道：“阿正，你不会忘了人家吧？” “滚。” “哈哈……” 二楼气氛活跃，街道是却人心惶惶。 “哎呀，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和人当家撕扯？” “我听说是金家的次女，你瞧瞧，满嘴的污言秽语，还不如我家孙子呢。” “可不是，说什么世家姑娘都知书达礼，我看都是骗人的。” …… 金飞燕的性子虽她母亲，破烂火爆，今日吃亏自认不肯罢休，不但手上招呼着，嘴上也没闲着。 现在的情况超出陆依依的预料，她本打算借金飞燕的手，整治陆柒柒，没想到这货居然诅咒南阳候世子，蠢货。 陆依依思量该如何收场，舅母最宠爱表妹，若知道她跟自己出来被人打，定会怨恨自己。 她看向坐在边上喝茶的陆柒柒，心里涌出恨意。她才是丞相府最尊贵的姑娘，为何总感觉矮她一头。 以往没感觉到，自从陆柒柒嫁人后，先是母亲因她禁足，后表妹被她打。看着亲人受委屈，她连求情的机会的都没。 难道只是因为世子妃的头衔。 不，不是，她早已打听清楚，独孤正命不久矣，谁嫁过去都是守寡，她才貌双全，自不能委屈。陆柒柒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短暂而美好，后面有她受的。 陆依依调整好心态，静步走到陆柒柒身边，端着大姐的气势，吩咐道：“柒柒，快让雪燕住手，表妹若有损伤，金家饶不了你。” 陆柒柒白玉的手握着茶盏，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听大姐的意思，金家以前打算饶过我？” “你……”陆依依哑口无言。 陆柒柒什么身份，怎么会被金家记得，只有奇虎相当的人才算绕过，她，是不屑。 可这话，陆依依不能说。 “大姐，并非我得理不饶人，诅咒世子，传到世子耳中会是怎样的结果，你我可想而知。若是被有心人……”陆柒柒嘴角的弧度上移，眸中闪过寒芒：“若是有心人传到圣上耳中，你说已圣上对世子的宠爱，会将金家如何？” “杀了表姐？”陆柒柒自言自语的摇摇头：“太残忍。” “降罪金家？”陆柒柒点点头：“有可能。不过舅舅已经是五品小官，若是再降可就要出京啦。哎呀，被圣上赶出家，这还能回来吗？舅舅……” “陆柒柒，你住口。”陆依依总算反应过来，为何陆柒柒敢大张旗鼓地打人，原来她是捏住圣上的三寸。 圣上偏爱南阳候世子，京中世人皆知。今日之事若是闹大，舅舅定会被御史参奏，别说金家，就是丞相府都要跟着遭殃。 陆依依明白金飞燕罪有应得，碍于面子，她不得不替表妹求情：“柒柒，飞燕已经知道错，快叫雪燕住手，真闹出人命，南阳侯府也护不住你。” 第39章 都吐出来 陆柒柒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神情说不出的悠闲，细碎的阳光洒下来，一层金色落在她身上，陆柒柒慵懒的倚在圈椅上：“大姐，我也想啊，可刚才你们也说了，我这世子妃的头衔徒有虚名，现在有机会巴结世子，我自然不会放过。” “京城百姓皆说南阳候世子嚣张跋扈，身为世子妃的我，若软弱可欺，如何配得上世子，你说对不对。” “你……”陆依依没想到陆柒柒如此伶牙俐齿，母亲说得没错，她们都被这丫头骗了：“世人对世子多有误解，你身为世子妃不替世子澄清，反倒抹黑世子，你不怕圣上怪罪。” “我怕什么，表姐不是说了嘛，我是孀妇。” 陆依依的淑女风范再也维持不住，看着金飞燕和丫鬟被打的无还手之力，心急如焚：“柒柒，看在大家都是姐妹的份上，让你的人快停手，再闹下去丞相府也要跟着遭殃。” 陆柒柒蹙眉，面露犹豫，陆依依见状再接再厉：“南阳候府虽好，可丞相府才是你的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柒柒聪慧自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陆柒柒双手环胸，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失笑地问道：“ 大姐，你觉得丞相府对我好吗？连嫁妆都舍不得给我，你却大言不惭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的荣在哪里，还请大姐明示。” “表姐，救我，啊……救我……”金飞燕被雪燕打得向猪头，可陆柒柒不说停手，雪燕便继续打。 金飞燕现在的气焰早就打回姥姥家，如今只有挨打的份。 陆柒柒看着街上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心地提醒：“大姐，你可要快点，要不然等不到明日，金家就要被赶出京城。” 陆依依一愣，抬眼便看到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瞬间明白，她怒目瞪向陆柒柒：“你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不是和陆柒柒较劲的时候，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陆柒柒身份卑微死不足惜，可丞相府和金家不同。 陆依依心里开始埋怨金飞燕愚蠢，差点毁了两家的前程。 陆柒柒缓缓站起身，走到陆依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俯身低声道：“将我娘的嫁妆原封原样地送还给我。” “不可能，唐姨娘的铺面已经变卖，这么多年过去……” “那是你们的问题，记住原封原样。”陆柒柒浅笑：“大姐，你可要快点，表姐快支撑 不住了。” 金飞燕很给力地哀求道：“表姐，好，好疼啊，救我……” 唐氏的嫁妆早已被母亲卖掉，这么多年过去，物价飞涨，要想再买回来，银钱翻上几倍，相府虽能办到，可没必要为了金家…… 陆依依又气又恨，真后悔陪金飞燕出门。 陆柒柒也不催她，唐掌柜识时务的端来点心，唯恐怠慢少主。 “好，不过时间紧迫，你容我几日。”陆依依眸光一闪。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明日此时，过期不候”陆柒柒冷笑一声，转头对雪燕道：“回府。” 陆依依闻言，气得吐血，一日，怎么来得及。 雪燕快步跟上主子，揉着有些发疼的手：“主子，你不怕大小姐反悔？” 陆柒柒从空间内拿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递给雪燕：“今天表现不错。” 雪燕低头看瓷瓶，笑道：“多谢小姐赐药。” “金氏还在禁足，此时金家出事，她便无出头之日。别说一日归还母亲的嫁妆，就是金山银山，金氏也会搬过来。”陆柒柒眼眸波澜不惊。 雪燕赞同的点头，再看主子的目光多了几分希冀。赵姨娘说得对，少主的改变，或许能重振唐家 。 二楼雅间，南宫暮羽和独孤正将楼下的对话听得清楚。 “阿正，你媳妇这狐假虎威，简直不要太好，你瞧瞧，既能给你出气，又能得到好处。”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真切。正如陆柒柒所言，诅咒世子，别说金家就是丞相府都跟着遭殃，此时，狮子开多大的口，陆依依都得应下。 南宫暮羽眸光微转，摸索着下巴，以前怎么不知道丞相府的五小姐如此有趣。 独孤正干咳一声，敛目饮茶。 冷风察觉到主子的变化，心里忍不住担心。陆柒柒聪慧有余，却无根基。丞相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毫无顾忌的得罪相府，只会给主子招来祸端。 “看来金家在京城太无聊，殿下，是时候动动了。” 南宫暮羽一愣，随即讪讪着端起茶，嘬了一口：“陆博年是太子的人，金家有陆家的关系，也在太子手下做事，动金家就是动太子，阿正，你要怒发冲冠为红颜？” “太子在位六年，可有政绩？”独孤正缓缓地站起身，动了动腰，南宫暮羽也跟着站起来：“没有政绩的太子，他能走多远。” 说完，独孤正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 的南宫暮羽质问道：“我呢？” 独孤正抬眸，冷风闪出，他转身看着南宫暮羽。 两人第一次谈论那个位置，没有平日的舒缓。 “你想要？”独孤正眼睛直视他，仿佛能看穿对方的内心。 南宫暮羽睫毛微颤，他没想到独孤正会直白地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他记事起，独孤正就在他身边，与其说是伴读，不如说是哥哥，比亲哥哥还亲的哥哥。 所以，他在独孤正面前是透明的。 南宫暮羽想通，苦笑地收回目子，自嘲道：“太子没有政绩，我又何尝不是。” 独孤正静默不语，缓步走到南宫暮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在人为。” 两人离开酒楼的时候，正巧遇到陆依依扶着金飞燕上马车，被打成猪头，自然不能走回去。 南宫暮羽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啧啧两声离开。 “表姐，你一定要替我报仇，那个贱人……” “住口。”陆依依见表妹仍不知悔改，维持许久的淑女风范终于瓦解，怒目呵斥道：“还嫌闹得不够，你差点害死金家。” 金飞燕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解释：“我，我知道错了，我只想想替姑母出气……” 第40章 洁身自好 陆依依悔不当初，明知道对方没脑子，还妄想她能帮自己。 现在她懒得和金飞燕周旋，直接挑明：“那贱人要她母亲的陪嫁，可陪嫁已经卖掉，要想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不可能。此事既然是你惹出来，这份钱自然由金家出。” 陆依依看着金飞燕的猪头脸，冷硬的话到嘴边又转了弯：“别怪我心狠，母亲还在禁足，此事万不可让父亲知晓。你回去告诉舅舅，务必明日上午筹齐。” 金飞燕被打得口齿不清，支支吾吾说半天，陆依依一句都没听懂，反倒嫌弃的退后：“行啦，我会派萱竹送你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 舅舅的性子，陆依依了解，是个唯利是图的伪君子。 他野心勃勃，追逐权利，却没有与之匹配才略，终日投机取巧，靠祖辈留下的关系，游走度日。 短短十年，金家从钟鸣鼎沸的世家，没落到靠相府的救济的小小编修。 刚刚金飞燕差点害得金家赶出京城，陆依依能想到舅舅知道后会如何。 陆依依别过头，不再理金飞燕。 大难临头各自飞，若父亲知道自己得罪世子，后果不堪设想，她只能将表妹推出去。 陆 依依告诫自己，金飞燕若恨，也是恨陆柒柒，与她无关。 金飞燕惶恐得睁大眼睛，让金家赔，父亲知道还不打死她。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陆依依，她拉着对方的胳膊支支吾吾的哭诉，奈何陆依依铁了心，说完便下马车，吩咐萱竹送金飞燕回府。 —— 陆柒柒在南阳候府门口遇到独孤正，见对方下车，她冷哼一声，提裙入府很是傲娇。 门童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儿地低下头，视而不见。 独孤正低笑，毫不在意跟着入府。 说起来自回门后，两人还未见过。 暖玉阁不大，若有些避而不见，也是有可能。 “冷风，你觉得本世子如何？”独孤正开口问道。 冷风冰块脸不变：“世子指哪方面？” 独孤正把玩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背影，笑着道：“女人。” 冷风凝眉，若有所思地看向前面：“世子洁身自好。” 世子真的变了，居然想女人。 独孤正嘶哑的声音带着三分嘲讽：“你确定是洁身自好，而不是不能。” 一个随时都可能死的人，要什么洁身自好。 冷风连忙道：“主子，世子妃既然能逼出一半的毒 ，自然能逼出另一半。” 独孤正嘴角残留丝丝嗤笑，冷而寒。 逼出来又如何，他的身子亏空多年，即便治好也活不了几年。 既然如此，何必祸害人家。 冷风跟在独孤正身边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颓废的神情，他慌乱思考，到底是什么影响主子。 陆柒柒主仆的心思，她心情好，回去后，吩咐人沐浴更衣，自己一个人躲在屏风后泡澡。 她虽不喜人服侍，却不得不承认，古代人泡澡真讲究，堪比日本。 温热的感觉让她舒服得轻哼，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密室里的场景。 听唐管事的意思，外祖父应该知晓玉坠的秘密，那他为何不来找自己？ 唐氏和唐家断绝关系，真的因为陆博年？ 陆柒柒总觉得哪里不对。 外祖父既然生气，又为何派唐管事在唐氏身边，还说等什么有缘人。 她下意识去摸玉坠，唐氏和外祖父知道玉坠里有空间吗？ 若不知道，那空间与自己穿越有关系？ 陆柒柒感觉一团乱麻，扯不清。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她想到空间里的寒玉泉，翻手端一杯出来，慢慢品尝。 “怎么这么臭，雪燕姐姐，你有没有闻到。”半夏刚进暖玉阁，便捂住鼻子。 雪燕手里拎着大厨房的蔬菜，脸色沉下来：“木莲和白薇你们四处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暖玉阁怎么会有臭味，她们明明都有打扫。 不到一盏茶，白薇走过来眼神闪躲的指着二楼道：“姐姐，是主子的房间。” “主子？”雪燕一愣：“主子沐浴还没出来？” 白薇点头：“姐姐走后，主子吩咐我在外面守着。” 雪燕二话不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疾步上楼。 二楼的房门被推开，一股恶心的臭气扑面而来，像是一年没到的下水，直接放在你面前。 雪燕捂鼻，直接冲到屏风后，只见陆柒柒还泡在水中，只是双眸紧闭，已经不省人事：“主子。” 陆柒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若不是木莲笃定她只是晕过去，雪燕估计要急死。 “主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啦。” 陆柒柒睁眼就看到雪燕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她支着胳膊坐起来，不解地问道：“你们都杵在这干什么？” “主子，您都不记得了吗？”雪燕反问。 “记得什么？ ” 雪燕将陆柒柒被熏晕过去的事情叙述一遍，紧张地问道：“主子，您真不知道那臭味从何而来？” 额…… 陆柒柒沉思，想起晕之前洗澡水变成黑色，瞬间明白。 什么臭味，是她身体里的垃圾。 她动了动胳膊，感觉浑身舒畅，身体轻的能飞起来。 没想到寒玉泉还有这样的功能。 好东西啊。 “我当时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陆柒柒抬手掩盖敛目，不去看雪燕：“那什么，在去备水，我再冲洗一遍。” 在臭水中泡着，想想都觉得恶心。 雪燕心里疑惑，见小姐忌讳的挠背，只能先吩咐人备水。 陆柒柒很快清理干净，其间二楼的窗户打开，臭气吹散，恢复以往的味道。 午饭时候，冷风出现在二楼。 陆柒柒闻言，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地开口：“让他进来。” 冷风抱拳行礼：“世子妃，属下有事相求。” 陆柒柒眉梢轻佻，独孤正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配不上她们的主子。很好奇，何时需要她帮忙。 她默不作声，兀自吃饭，片刻后开口：“为你主子的病？” “是。”冷风面色不改。 “我有什么好处？” 第41章 我不着急 陆柒柒见冷风身子一僵，嘴角勾起笑意。她状似无意地拨了拨桌上的菜，开口道：“不要告诉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话我听腻了，来点实在的。” 冷风来之前预想过很多可能，以为陆柒柒会拐弯抹角地提条件，没想到…… “世子妃想要什么？” 今日他偷偷过来，主子并不知情，倘若陆柒柒提过分的要求，以他的身份，无法回答。 陆柒柒放下筷子，直视对面之人，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冷风败下阵来，他实在没有盯着女人看得习惯。 这点定力就想和她谈条件，陆柒柒心里摇头，直男真可怕。 她继续吃饭，开口问道：“吃饭了吗？若没有一起。” 陆柒柒话音刚落，就见雪燕将干净的碗筷放在桌前，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冷风脸上露出错愕，世家闺秀，别说见外男，就是院子里的小厮，也是一门之隔，她却要求自己同桌吃饭。 规矩森严下的他脸色温怒：“请世子妃自重。” 陆柒柒正吃得井井有味，听到冷风的话，不解的抬头，请自重？ 她瞧见冷风那样子，顿时明白过来，讥诮地笑了笑：“冷侍卫好不 讲道理，明明是你僭越来见我，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既然如此，请你先禀报世子，世子询问过我的意见后，你沐浴更衣等候传唤。雪燕，送客。” 陆柒柒不是古代人，没有苛刻下人的毛病，更何况她坐着，他立着，她吃着，他看着，总觉得不合适。 没想到她的好心，落在别人眼中成了孟浪。 滚蛋。 雪燕伸手黏人：“冷侍卫，请吧。” 冷风身为独孤正的贴身侍卫，独孤城见他都礼上三分，今日却被陆柒柒打脸。偏偏她说得在理，让他无法辩驳。 冷风面色铁青，抱拳请罪：“属下只是担心世子的病，请世子妃见谅。” 雪燕转头，见主子挥手，她躬身带着人退下。 屋内只剩两人。 陆柒柒眉宇间有些不难烦，懒得再和冷风墨迹，开门见山道：“你主子的毒我能解，不过时间有些长，你帮我办一件事，我们两两抵消。” “世子妃请讲。”冷风面色恢复如常。 “帮我调查唐家。”陆柒柒看着冷风，不错过对方的神色。 她猜测，独孤正成亲前便知晓丞相府想偷梁换柱，也调查过自己的身世。赵姨娘，唐氏，金玉阁，三 人串联起来，像是一张网，她就是那条大鱼。 陆柒柒还记自己从密室出来，唐银眼中的惊喜和兴奋。 那是垂死之人的最后一棵稻草。 她身边没有可信之人，独孤正既然是鬼蜮门门主，调查人比他在行。 双赢的事，陆柒柒相信，独孤正会同意。 冷风被陆柒柒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抱拳：“今日，属下擅作主张而来世子并不知情，世子妃的要求超出属下的能力。” 陆柒柒嗤笑：“好，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独孤正不知情？ 笑话，那老狐狸还不知躲在哪里偷笑。 冷风显然不想错过机会，他犹豫片刻开口道：“世子妃入府前，属下调查过。唐姨娘人际关系简单，不知您想知道什么？” “我的外祖父。”陆柒柒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冷风：“唐振？” 提及这个名字，冷风脸色微变，稍纵即逝后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陆柒柒没有错过冷风眼中的惊诧，他认识唐振？看来自己找对人。 她斟酌措辞道：“我想知道当年外祖父为何执意要赶走母亲，外面的传言我不信。” 赵姨娘和雪燕都说，外祖父不同意母亲和陆 博年的婚事，后母亲未婚先孕，外祖父恼怒之下将母亲赶出唐家，并断绝父女关系。 她不信，漏洞太多，唐管事就是最大的漏洞。 “主子的毒，你有几分把握？”冷风冷声道。 “十分。” “师承何人？何门派？” 陆柒柒不假思索道：“自学。” 冷风沉声道：“世子妃还请明言，属下总要知道你的医术才能答应。” 陆柒柒眼眸微眯：“我没有说谎，信不信由你。” 冷气抿唇。 “你家主子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毒发就在这几日。”陆柒柒继续吃饭：“世子的毒不是一两日，想来你们已经遍访名医，仍无计根除。而我，是你们最后的希望。” 陆柒柒扬眸，唇角含春，比五月的暖阳还要娇艳，可说出的话却冷若寒冰：“是死是活，请尽快。” “好，我答应你。” 陆柒柒暗暗松了口气，眯着眼睛笑道：“合作愉快。” 冷风离开后，雪燕推门进来，端着茶水侍奉陆柒柒漱口。木莲三人进来将饭菜撤下。 陆柒柒嫁入南阳侯府后，因申宝庆的关系，被南阳侯府所有人排挤。大夫人更以暖玉阁独立存 在为由，拒绝分派人过来。 陆柒柒无所谓，不用和申氏装傻充愣，更自在。 雪燕扶着陆柒柒进入内室，一边整理书案一边状似无意问道：“主子，何时学会医术，奴婢怎么从来不曾听您说过。” 陆柒柒倚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睛休息：“我自己也不知，突然连着做了七日的梦，再醒来就什么都会了。” 雪燕扬眉打趣儿道：“主子莫不是和周公学的？” 陆柒柒波澜不惊：“说的不错。” 雪燕还想继续聊，却见陆柒柒翻身背对着她。 雪燕见状，悄无声息地退出内室。 陆柒柒听到关门声，睁开眼睛，眸低泛起寒意。 前有狼后有虎，处处危机四伏。她不清楚，陆博年打听狐狸吊坠的用意，更不清楚独孤正和南阳侯府之间的矛盾。 还有唐家，陆柒柒摸着狐狸吊坠，觉得自己应该替自己谋划。 古人规矩多，权利至上，她在夹缝中求生存，必须有自己的本钱。 陆柒柒静心听四周的声音，自上次排毒后，她耳聪目明，三丈外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姐姐，少主怎么说？” “少主说是自己也不知。” 陆柒柒猛的睁开眼睛。 第42章 一团乱麻 隔壁耳房内，木莲坐在雪燕对面，神情严肃：“医术不比女红，没十年不能出师，即便天赋极高的人，也要三年。你一直陪着少主身边，她若学医，你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雪燕捏着帕子，盯着木莲。 木莲叹气：“赵姨太过谨慎，多年来为保护少主，委身于那个男人，为何不挑明，告诉少主？” “赵姨何尝不想。”雪燕紧握的手慢慢松开，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少主待她们不薄，她屋里有的东西，她们都有。 她看着起起伏伏的茶梗，意有所指道：“赵姨想再等等。” 木莲不再说话，低头喝茶。 “半夏和白薇是新人，你多盯着点。”雪燕松了口气：“少主身边就我们四个，赵姨说等少主能撑起来，她就走。” “走？去哪儿”木莲一惊，显然没想到赵姨会离开：“赵姨无亲无故，又儿女，她能去哪儿？” “唐主子在的时候，我们还有家，如今唐主子不在，去哪儿都无所谓。” “你这是什么话，现在不是还有少主，唐家……”木莲脸上泛起温怒，提及唐家，话又憋回去，似乎想到什么，语 气变得柔和：“别丧气，等了十几年，还差这会儿。” “但愿吧，我就怕等不到那一天。” 陆柒柒坐起来想听清楚，两人却不再说话。 赵姨？退出？ 陆柒柒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赵姨娘正在考验她。 是不是通过考验，就可以知晓真相。 —— 翌日 陆柒柒翻身还没睡醒，耳边就传来低泣声，向来有起床气的她，烦躁得挠着头。 耳清目明的后果就是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挺得清楚。 雪燕侯在门口，听到动静，探头蹑手蹑脚地进来查看：“主子，大小姐那边出事啦。” “管我屁事。”陆柒柒翻了个身继续睡。 奈何哭声不断，气得她坐起来砸床：“谁在外面哭？” 雪燕一愣：“主子，你怎么知道有人在哭。” 陆柒柒还没睡醒，迷糊道：“这么大声，谁听不到。” 话出口，她猛的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雪燕，见她好奇地打量自己。 她佯装做梦拍了拍脑袋打了个哈切：“难道是做梦？” 雪燕开口道：“倒是有人哭，是大小姐院子的里丫头，不过……”不过人家在大厨房哭，少 主怎么会知道。 “还真有人哭啊。”陆柒柒插科打诨：“为什么啊？” “大小姐病了，心情不好，那丫头管着云夕远的茶水间，大小姐漱口的时候，谁水烫，给了一巴掌。如今在大厨房哭呢。” 陆柒柒叹气，殃及池鱼，她不是故意地：“病了就看病，打人病能好。” 雪燕一边伺候陆柒柒穿衣，一边点头：“奴婢也是这样想，好多人劝，主子心情不好，受点委屈很正常。” 陆柒柒任由雪燕摆弄，她是不懂古代的衣服为何如此繁琐，里里外外六七层，眼看到夏日，还不知道如何度过。 “奴婢去大厨房那菜的时候，遇见过几次，是个嘴甜的，没想到也会被打。奴婢瞧着可怜，在厨房的耳房劝了会，申氏母女正心烦，若知道她哭，肯定又是一顿打。” “你到是心善。”陆柒柒看着镜子中的清秀的容颜，从匣子里拿出一根玉簪，只是她为数不多的陪嫁：“和申氏母女身边的人打交道，记得留个心眼。” 能掌控南阳侯府多年，申氏定有两把刷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两人不对付。 “奴婢知道。”雪燕将玉簪插入发 髻中，笑道：“主子，您似乎比昨日更好看。” “是吗？”陆柒柒摸了摸透亮的肌肤，想着应该是寒玉泉的功效，看来要多喝，谁会介意自己好看呢。 想到寒玉泉，陆柒柒觉得可以让独孤正试试，总不会有坏处。 她既然答应冷风，自然要履行约定。 “主子，今日我们还出门吗？”雪燕道 “不，今日我去三楼看出。”陆柒柒收拾好后，简单用过早饭，便去三楼。 暖玉阁三楼是独孤正的书房，如今他人不在，书便宜了陆柒柒。 她到不是真的要看书，而是找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进入空间。 自炉鼎进入空间后，她还没有整理，还有那些医术，她要好好研究，兴许就有治疗独孤正的法子。 她吩咐雪燕不比进来打扰，兀自躲在两个书架之间，见无人，之间进入空间。 空间内药鼎如一座大山杵在哪。 陆柒柒琢磨能不能变小，心里想着，便见炉鼎咚的一声小了一圈。 “还真可以。” 陆柒柒再接再厉，直到药鼎半人高她才满意。 她在空间内逛了一圈，腾出一块空地种药草，她还记得，独孤正说过，自从毒门重出江 湖，解毒丸在黑市很紧俏。既然要生存，钱自然不能少。 申氏虽不敢公然克扣暖玉阁的俸禄，可每次都故意退后，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陆柒柒实在是过够了。 挣钱。 陆柒柒说干就干，她将空间内的书翻了一遍，还真有几本关于炼药的书。她慢慢地看，一点一点地琢磨。 “折柳”陆柒柒看书名觉得奇怪，这是种树的吗？ 一刻钟后，陆柒柒嘴角抽了抽，古人够狠，这种方子都有，佩服。 她在空间内废寝忘食，空间外，却发生一件大事。 “雪燕姐姐，你脖子怎么啦？”半夏做完自己的活计，上来找雪燕说话，却见对方脖子处有几处红印子。 雪燕下意识的去摸，却感觉火辣辣地疼，忙查看：“不知道，怎么会起这么多弄点。” “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替你盯着，你找木莲姐姐看看。”半夏年纪虽小，却是个稳重的丫头。 雪燕点头，吩咐她不要打扰小姐，她急匆匆奔向二房找木莲。 她刚下阁楼，就瞧见管家带着一群人过来，身边还跟着位衣着得体的嬷嬷，她，她们看到雪燕后，开口道：“雪燕，跟我们走一趟。” 第43章 诬陷 “管家要带我的人去哪？” 管家抬手，身后的人刚到雪燕身边，就听到不远处的暖玉阁上传来清冷的声音。 陆柒柒眼眸微眯，看着偌大的阵仗，不明白申氏又闹哪样。 得罪她的是自己，找雪燕的麻烦算什么本事。 半夏对雪燕点点头，好在她会武功，听到有人朝暖玉阁而来，她站在三楼见是管家，便去找主子。 不管她们以前什么身份，入南阳侯府便是最被卑贱的奴才。她们能依靠的只有陆柒柒。 管家与嬷嬷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世子妃会插手。 陆柒柒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心里觉得好笑，申氏还真有闲情逸致，独孤瑶的毒还没解，她居然有心情和自己周旋，真够闲。 她认出管家身边的嬷嬷，正是申氏身边的杜嬷嬷。 杜嬷嬷敷衍的对陆柒柒施了一礼，开口道：“世子妃，大小姐院子里的小红偷了东西，老奴翻遍小红的住处都没找到，府里的下人说，今日小红和雪燕单独聊过，大夫人让都带人回去问话。” 陆柒柒闻言，心里泛起冷笑，如此蹩脚的理由申氏都能……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雪燕的脖子，心里咯噔一声。 雪燕怎 么会中毒。 陆柒柒记得她进三楼前，雪燕的脖子上没有红点，可现在…… 怎么回事？ 陆柒柒眼眸微眯，目光在雪燕和杜嬷嬷身上打转，片刻后，冷笑连连，申氏为了给独孤瑶解毒，真是煞费苦心。 偷东西不过是接口，申氏真正要的是让众人知道雪燕得了‘花柳病’。下人们不懂医，根本不会怀疑雪燕中毒，只会猜测对方行为豪放。 雪燕是她的丫头，陆柒柒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她开口说她能解毒，那么独孤瑶的毒，她也必须解。 陆柒柒还想不到申氏用什么借口逼她，总之，她们被人算计了。 她们摸清雪燕每日的行程，知道她上午要去大厨房拿菜，故意让小红哭，引来雪燕的同情，然后不知不觉中下毒。她记得雪燕说过，两人在耳房喝茶。 想阴她…… 陆柒柒唇角勾起一抹寒意。 杜嬷嬷得意地看意地看着陆柒柒，眼里没有半分尊敬：“世子妃，大夫人还等着，人我们就带走了。” “慢着。”陆柒柒翻手，一颗药置于掌心，当着众人的面放入雪燕的口中，浅笑道：“别害怕，好好和大夫人说，左右大厨房的人都和小红 说过话，大不了都关起来。” 杜嬷嬷眼睛死死地盯着雪燕的脖子，眼尖着红点慢慢淡去，看陆柒柒的眼神都不同。 雪燕不明所以，只感觉脖子处不痒了，她屈膝：“主子放心，奴婢什么都没做，大夫人不会为难奴婢。” 陆柒柒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看向杜嬷嬷：“嬷嬷要不要搜查雪燕的住处？”她不等杜嬷嬷回答，犹豫的提醒道：“可暖玉阁没有世子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嬷嬷真要搜查，还请大夫人亲自来和世子说。” 杜嬷嬷早在雪燕服药时，便知道大夫人所料不错，世子妃果然会医术。 为了确认此事，她们设下陷阱，就是想让陆柒柒自己暴露。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犹豫，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 最关键，雪燕身上的‘花柳’症还没挑明，就被陆柒柒轻而易举抹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杜嬷嬷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今日的任务是带雪燕离开，可雪燕身上的毒已解，带回去又如何，难道用一个下人的命威胁主子？ 现在骑虎难下，杜嬷嬷只能硬着开口：“老奴要回去请示夫人，雪燕先带走询问。” 说着杜嬷嬷身后的人 将雪燕带走。 杜嬷嬷神情犹豫，想着要不要请世子妃一起过去，可想到大夫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到底没开口。 管家看着杜嬷嬷带人离开，好心提醒道：“世子妃，要不要和世子说一声。” 陆柒柒懒散的挑眉，不以为然的反问：“不必，雪燕又没犯错，大夫人仁慈，会将人放回来的。” 管家欲言又止。 陆柒柒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丝毫不畏惧，与众人口中的胆小懦弱的形象完全不符。 管家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堆着笑：“既然如此，奴才告退。” 世子妃和大夫人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靠边站。 不过，管家走出去几步，回头看着暖玉阁，小小的庶女也敢和大夫人叫板？他笑了笑。 陆柒柒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缓缓上楼，伸了个懒腰，吩咐道：“摆饭。” 在空间内看书，很耗费体力，若不是泉水支撑，陆柒柒觉得自己会晕过去。 好在，并不是无用功，她简单摸清古代炼药的步骤，只要有药，什么都好说。不是陆柒柒自夸，金色炉鼎加寒玉泉，她自认她的药效果加倍。 木莲和半夏对视一眼，看着狼吞虎咽的陆柒柒，怀疑自 己的眼睛。 半桌子菜，陆柒柒全部吃完，这下连冷静地白薇都皱眉。 三人面面相窥，似乎在问，主子这么吃真没问题？ 木莲身为三人中唯一会医术的，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解释陆柒柒的行为。 昨日午饭只吃半碗，今日就三碗，差距实在太大。 “主子，您今日心情好？”木莲试探的开口，她不好直接说主子吃得多。 陆柒柒放下筷子，看到自己的战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明白木莲的意思：“嗯，很好，心情好，吃得就多。” 三人笑了笑，不再纠结。 木莲开口道：“主子，雪燕被大夫人叫走，真的没事吗？” 半夏和白薇也看向陆柒柒。 陆柒柒接过木莲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待起身来到榻上，开口道：“别担心，不出一刻钟雪燕就会回来。” 独孤瑶的命可比雪燕金贵得多，大夫人怎么舍得让女儿受苦。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既然事情搬到明面上，陆柒柒自然要争取最大的优惠。 独孤正有圣上做靠山，也可以护着她，可总有疏忽的时候，想要日后过得舒坦，必须下手狠。 陆柒柒悠闲自得的喝茶，等着大夫人上门。 第44章 忍忍忍 申氏听到杜嬷嬷的禀报，气得脸色铁青，她就知道是那个贱人搞鬼：“小贱人，仗着有世子撑腰，居然动我的瑶儿，找死。” 杜嬷嬷不语，看着大夫人狰狞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夫人，现在不是和她斗气的时候，大小姐还病着，周大人也说，若找不到解药，大小姐的伤口会留疤，选妃在即，夫人还是忍忍。” 申氏闻言气的说不出话来，忍忍忍，宝儿死了，她要忍，如今女儿被人下毒她还要忍，当了三十年的侯府夫人，如今却被一个庶女捏的死死的，她怎么能忍。 陆柒柒刚进门就接连给她下马威，日后还了得。 杜嬷嬷知道大夫人心里怄，可有什么法子，谁能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庶女有这般本事：“夫人，您还是快想想法子，如何请世子妃给大小姐解毒。” “她下毒在先，还要我低声下四的去请，还有没有王法。”申氏越说越来气，咬牙切齿得怒骂道：“那贱人，早晚不请安，进门几日连一声母亲都不叫，你还让我怎么忍。” 杜嬷嬷无奈，事实如此又如何，大小姐身上的毒药紧。 “我去请。”申氏面色狰狞， 双眼瞪得如铜铃：“我倒要看看，她的脸有多大。” “那雪燕如何处置？”杜嬷嬷问道。 “打一顿送回去。” 进了她的门还想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申氏杀气腾腾地来到暖玉阁，却发现大门紧闭。她气的五脏六腑炸裂，不顾世家夫人的脸面，怒吼道：“陆柒柒，滚出来。” 白薇不急不忙地走到门口，沉声道：“大夫人，有何事？” “装什么傻，让陆柒柒那个贱人交出解药，否则……” “我家主子说，不和低等物种交流。”白薇打断申氏的话，她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猜到不是好话。 申氏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等物种是什么？ 杜嬷嬷是个脑子灵光的，她嘴角抽搐，世子妃知道大夫人会来，也知道对方会骂，居然说大夫人是畜生…… 她倒吸一口冷气，佩服世子妃的勇气。 片刻后，申氏反应过来，气的双手颤抖：“你，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辱骂本夫人？” 白薇面色不改：“大夫人，奴婢只是传话。” “你……” “我家主子说了，大夫人考虑清楚再开口，她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大小姐 有没有。” 白薇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没有半分奴婢该有的卑贱。 “反了，反了，连个奴才都敢和我叫板，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夫人眼含怒火，恨不得烧了暖玉阁。 杜嬷嬷唯恐大夫人背过去去，上前劝道：“夫人，大小姐的病要紧，真把世子妃惹急了，吃亏的是大小姐……” 申氏想到独孤瑶的前程，硬生生咽下心中的火气，对着暖玉阁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白薇见人都来开，快步上二楼：“主子，大夫人走了。” 陆柒柒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她蹙眉看着眼前的锦盒，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两张铺面的房契。 刚刚金家送来‘赔礼’，说是金飞燕对她无礼，这事赔罪，半分不提唐氏嫁妆的事。 陆柒柒冷笑一声，当她是傻子，两家铺面一万两银子就想打发她。 金家果然是个拎不清的。 欺负她年纪小，无人依靠，施舍几两银子就将她打发。做梦。 陆柒柒将唐氏的嫁妆单子拿出来，递给白薇：“给金氏送过去。告诉她，我不介意给世子吹枕边风。” 白薇领命带着单子出府。 广平伯府的庶女金平儿 ，嫁给金家分支的庶子金奎做正妻，金平儿仗着嘴甜和嫡女交好，没少帮夫家。丞相府如今依附太子，金奎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平日里没少帮太子做事。 陆博年见金奎还算有几分本事，有意提携，如今正打算动动位置。 金奎这会儿，正狗吃屎的跟在陆博年身后。 陆柒柒百无聊赖地把玩核桃，突然想到一句话，‘盘他’。 她轻笑出声，盘他，盘谁啊，独孤正？ 刚才气不过，直接说了句枕边风，如今到有点骑虎难下。 陆柒柒侧目看向不远处的书房，她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晚饭时候，雪燕还没回来，陆柒柒蹙眉，按道理来说，申氏应该将人送回来：“半夏，去看看雪燕为何没回来。” 一刻钟后，半夏脸色难看地回来：“主子，府里的下人都在传，小红指证雪燕是幕后主使，说暖玉阁清苦，挑唆小红偷大小姐的首饰。大夫人将雪燕扣押在拆房。” 陆柒柒喝茶的手微颤，随后问道：“还有呢？” 半夏开口道：“大夫人给雪燕下了毒。” “哼……”陆柒柒冷笑出声。 申氏在后宅混迹多年，什么阵仗没见 过，是她轻敌了。 木莲蹙眉：“主子，要不要我去解毒？” “没用，你解毒后，她还可以再下毒，只要人在她那，咱们就投鼠忌器。”陆柒柒讪讪一笑：“她既然要解药，好，我给。” 她知道，申氏狗急跳墙，想用雪燕威胁自己。 陆柒柒本来也打算给独孤瑶解毒，一直吊着申氏，不过想提高筹码。 只是申氏没耐性，提前结束游戏。 陆柒柒冷眸飞扬，白皙如玉的脸上闪过寒意：“告诉大夫人，我帮大小姐解毒。” 很快落枫院的杜嬷嬷笑着进了暖玉阁：“世子妃，还是您心疼大夫人，知道她为大小姐的病食不下咽。” 陆柒柒淡然地笑了笑，完全没有被人威胁的慌乱：“我帮大小姐解毒，雪燕的毒什么时候解？” “大夫人说了，只要大小姐身体无碍，什么都好说。” “好，用回龙汤为底，连喝三日便可解毒。” “好好。”杜嬷嬷拿到解毒的方子，急匆匆地除了暖玉阁。 木莲听到‘回龙汤’三个字，忍不住挑眉，在看自家主子的神情，什么都明白。 她就说，主子怎么会如此痛快给解药。 原来在这等着。 第45章 毒死你 雪燕没有回来，杜嬷嬷却怒气冲冲地推开门：“世子妃，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老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般狠毒之人，你居然让大小姐喝尿，你……” 陆柒柒瞥了一眼杜嬷嬷，不解地问道：“回龙汤，你们既然不信大可找别人。” 杜嬷嬷气的无力反驳，抓药的那些下人，明知道回龙汤是尿，却没一个人告知，等到药熬好，尿骚味顶风十里，弥漫整个云夕院。 别说喝，就是靠近都仍人恶心。 陆柒柒倚在软塌上，看着杜嬷嬷变幻莫测的脸，嗤笑道：“大夫人不想放人直说，何必拿话噎我。回龙汤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你们不懂大可找大夫问，到我这调教算怎么回事。” 杜嬷嬷闻言，火气消退一般，若说童子尿，老家还真有人说错。两岁之前的男孩，清晨的第一泡尿可以用作药引，还有人说喝童子尿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可那些都是乡下传说，杜嬷嬷哪敢用在独孤瑶身上。 干干净净，金贵的小姐，若是让人知道喝过尿，不管什么原因，都会被人嫌弃。 杜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妥，试探地问道：“世子妃，没有别 的法子？” 陆柒柒慵懒的倚在榻上，眸光潋滟地看着对方：“你们应该已经看过其他大夫，她们可有法子？” 杜嬷嬷咬唇，连太医院的院判都没法子，谁还能有。 陆柒柒见杜嬷嬷不语，单手托腮：“你们不信可以将方子找个人查看。” 杜嬷嬷不敢耽搁，转头离开。 不一会儿，木莲进来，低声道：“主子，前太医院院判周升入府了。” 陆柒柒眉心微蹙，申家还太医院有联系。那圣上会不会…… 她摇摇头，圣上宠爱独孤正，应该不会。 云夕院 周升查看过药方后，并未说什么，而是找来类似的药，塞入下人的口中，将那骚气的汤药，让对方喝下。 申氏被杜嬷嬷扶到外间，这几日一直担心独孤瑶的身体，如今松懈下来，她整个人显得颓废。 半炷香后，服药的人身上出现好转。 周升确定此配方有效。 申氏咬着唇挥挥手，杜嬷嬷带着人下去熬药。 屋内只剩下两人。 “没想到相府的五小姐还会医术。”周升捋了捋花白地胡子，神情诧异。 申氏听到陆柒柒的名字，恨得咬牙切齿：“姨夫，难道就没法子整 治她？” 申宝庆到底不是她的儿子，即便是惨死，申氏也只是哀痛，并未走心。独孤瑶不同，那是她捧在手心的宝，如今却泡在水里，这，这让她怎么忍。 周升淡定地端起茶杯，拨了拨上面的茶梗，嘴角泛起讥讽。申氏三十又八，用老话说，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没想到被个丫头片子吓乱阵脚。 “也不是没法子？” 申氏闻言，颓废的脸上泛起喜色，声音恢复往日的温婉：“这次多亏姨夫在，要不然瑶儿……按说后宅之事不该麻烦您，只是接连受挫……还请姨夫指点迷津。” 周升拧着眉，想起申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舒畅。 当年申周两家有联姻的打算，虽没定亲却也双方答应的。谁想到申家攀上南阳侯府的高枝，不惜让女儿做平妻。 说不生气，不可能。周升还记得，为此事，大儿子郁郁寡欢一年有余，听到南阳侯府几个字，脸色都不好。 如今申家倒霉，周升心里自然舒畅。 舒畅归舒畅，该替儿子谋划的还是要谋划。周家世代行医，几代下来，才做到院判的位置，原以为有自己撑腰，儿子在太 医院的差事能顺遂，奈何儿子半吊子，三十大几还是医生。 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南阳侯府，周聪在太医院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升默默地叹了口：“你可听说过毒门？” “毒门唐家？”申氏睫毛微蹙，神情便得严肃。 周升点头：“十年前，唐家掌门人突然宣布金盆洗手，唐家动乱，三年后，唐家分支拔得头筹，统领毒门。自此后，唐家休养生息，不过最近有人见唐家二公子在江湖上行走。” 申氏虽是后宅女子，却也听说过毒门唐家的威名：“您提及唐家是何意？” 周升放下手中的茶，摸了摸胡子，神情带着几分得意：“毒门唐家之所以在江湖上屹立不倒，是因为唐家的毒术无人能解，说句夸大的话，即便是神医谷的神医，都不敢夸口能解唐门所有的毒。” “这也是为何唐家内乱，无人敢浑水摸鱼。五年前，我出京办事，在路上救了一人，那人临走前留给我一块玉佩，说日后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申氏还是一头雾水，这些与陆柒柒有何关系。 周升不急不缓道：“几日前，那人来了京城，在鬼市出售毒药。” 听到毒药，申氏脊背挺直，惊喜道：“难道是唐门的毒药？” 周升点头：“那人不远透露身份，不过若是我开口买几粒毒药，还是可以的。” 听到可以买到唐门的毒药，申氏瞬间精神抖擞，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姨夫，唐氏的毒药虽厉害，可没解药岂不是……” 周升摆手：“毒门并非你想的那般，他们也研制解药，只是那群人受毒门保护，不轻易露面。” 听到有解药，申氏松了口气，脸色不负从前的暴躁，讥诮的笑了笑：“倒是糟蹋东西。” 唐门的毒药向来价高，不过为了除掉陆柒柒，这钱他出。 她抬手，杜嬷嬷拿着几张银票，放在桌上，申氏将银票推倒周升面前：“这件事还要姨夫出马。” 周升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却等等，黑市十日一开，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解决完世子妃，周升想到来之前家人的嘱咐，状似无意地问道：“世子的病可有起色？” “还那样，半死不活，不过这两日瞧着面色红润不少。”申氏轻笑，言语间带着讽刺：“这喜冲得还真是时候。” 周升凝眉不语。 第46章 帮帮周大人 申氏没察觉周升的异样，絮絮叨叨说着陆柒柒入府后的嚣张。直到摆饭，申氏起身引着周升到饭厅。 杜嬷嬷笑着进来禀报：“夫人，大小姐身上的毒已解，只是被抓伤的伤口……” 申氏侧目看向周升，对方心领神会：“我哪有上好的凝肤露，一会儿让表哥送过来。” “我替瑶儿谢过姨夫。”申氏笑得合不拢嘴，周家的凝肤露比宫里的还要好。 杜嬷嬷不禁感慨，能入太医院的世家，自然有几分本事。周家最拿手的不是治病，而是去疤。单这一手，不知攀附上多少宫妃。要不然周聪一个小小的医士，如何能在宫里如鱼得水。 提及周聪，她不得不感慨，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倘若当年大夫人嫁给周大爷……，想到相府的后院，杜嬷嬷叹了口气。 女人嫁人除了家世，最重要的还是枕边人。 显然，申氏没那么好命。 送走周升，申氏彻底懒在榻上，杜嬷嬷熟稔揉着肩膀。 “暖玉阁那般怎么样？” 杜嬷嬷开口：“夫人放心，暗中您的吩咐，雪燕打了三十大板后，又服用了药……已经扔在暖玉阁门口。” 申氏闭着眼睛，想到周升 刚才的话，她冷哼一声：“小贱人，有她哭的时候。” —— “主子，雪燕姐姐接回来了……”半夏挑帘子进屋，神情没落。 陆柒柒没有抬头，问道：“让木莲看看有没有受伤，让她好好休息。我这里不用她伺候。” “是。”半夏应下。 陆柒柒低头看医书，没听到动静，她抬头见半夏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半夏见主子看过来，连忙侧头。 陆柒柒挑眉，没有错过她发红的眼眶：“她，伤得很重？” 半夏咬唇点点头。 “木莲都无计可施？”陆柒柒沉眸，她能想象申氏狗急跳墙后，会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雪燕身上。 她并非圣人，她们四个都是赵姨娘的人，而赵姨娘到现在还在试探…… 这次的事情细说，雪燕也有责任，她不该亲信她人。 明知道小红是云夕院的人仍放松警惕。 陆柒柒确实想让雪燕长点教训，不敢她背后之人是谁，有多大本事，都不该妄自菲薄。 看半夏的神色，申氏却是让雪燕吃了不少苦头。 半夏摇头：“主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医术，踱步下楼，来到一楼右侧的耳房。 暖玉阁下人少，独孤正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耳房内的家具一应俱全，干净整洁，不知比其他院子好多少。 只是陆柒柒还没到门口，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她不由地蹙眉，快步走进了屋子。 “主子。”木莲起身行礼。 陆柒渠道：“怎么流得这么多血？” 木莲：“大夫人命人打了雪燕三十大板，雪燕身体里的还有毒，应该也是大夫人所谓，还有……” 陆柒柒见木莲支支吾吾，面露怒色，心里咯噔一声，沉声问道：“还有什么？” 白薇见木莲难以启齿，当即怒声道：“大夫人简直丧心病狂，她居然给姐姐下春药，让云夕院的小厮和姐姐……” 说到最后半夏都说不出口，怕污了主子的耳朵。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三人一惊。 陆柒柒甩了甩浸湿的手，木莲最先反应过来，递上帕子：“主子，有没有烫到。” 陆柒柒摇头面上波澜不惊，三人却觉得空气都冷得三分，下意识地闭嘴。 “还是大夫人会玩儿，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不能白占人家便宜。”陆柒柒擦了擦手，眸底泛起讥诮。 她从空间内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 给半夏：“听说周大人喜欢大夫人身边的琥珀，只是大夫人舍不得，你去帮帮周大人。” 木莲和半夏对视一眼，随即露出笑意。 半夏领命：“是。” 白薇看着半夏闪身离开，不解地问：“主子，姐姐的事和周大人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木莲打断白薇的话，解释道：“这比杀了申氏还惨。” 陆柒柒挑眉：“你知道？” 木莲不敢隐瞒：“奴婢入侯府后，便暗中盯着大夫人的院子，知道琥珀是大夫人最后的杀手锏。” “杀手锏？”白薇不懂。 “侯府后院妻妾众多，申氏想要笼络住侯爷，必然培养自己的人，琥珀便是大夫人与妾李氏争宠的筹码。” “那琥珀很好看？”白薇反问。 木莲点头：“琥珀是罪臣的嫡女，因长的貌美，没有流放。申氏不知用了什么关系，替琥珀换了身份，养在侯府内。” “不错，打探得很清楚。”陆柒柒满意地点头，周身的冷意慢慢消散，从空间内拿出止血药给雪燕服下。 白薇挠头，还是不明白这和报仇有什么关系。 木莲无奈地摇头，耐着性子道：“大夫人一直用琥珀吊着侯爷 ，要不然侯爷才不会去她的院子。周大人是申氏的表哥，经常出入落枫院，琥珀长的貌美，自认引起周大人的注意。” “哦”白薇恍然大悟：“如果侯爷撞破琥珀和周大人的糗事，下意识的会认为是申氏所为。” 陆柒柒一边替雪燕把脉一边道：“不止如此，侯爷还会认为申氏善妒，怕琥珀升为姨娘后，分走他的宠爱，故而将琥珀送给周聪。” 白薇拍手：“这个好，让侯爷处置申氏，既能替雪燕姐姐报仇，又不牵扯咱们暖玉阁。” 木莲抿唇，看陆柒柒的目光有所不同。 陆柒柒留下药，吩咐木莲好生照顾雪燕，便开开。 她没想到申氏如此丧心病狂，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为了报复自己，居然对无辜人下手。 陆柒柒有些后悔，她低估的古人的残忍，说到底，她还是心软。 世家权贵是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她们买来的丫头。 今日的事情也给她警醒，心慈手软只会让自己吃亏。 陆柒柒心情不好，想在院子里走走，便没让白薇跟着，左右暖玉阁不会有外人。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抬眸看向书房。 第47章 最后的挣扎 陆柒柒踱步来到独孤正的书房，躲在暗中的冷风蹙眉，犹豫要不要拦世子妃，却见管家带着相府陆管家急匆匆朝暖玉阁而来。 管家知道暖玉阁的规矩，站在门口等待禀报。 陆柒柒听到陆管家来了，还不客气地说了句：“看着单子核对，少一样后果自负。” 白薇点头，转身离开。 暖玉阁虽是阁，却占地广，陆柒柒坐在石桌上，看着浪费的空地觉得可惜，想着若是能利用起来就好了，比如种些药草，空间内培育的药草移出来，也好腾空间。 说起来，空间如何扩展，陆柒柒还没有找到办法，她不信空间只有五十平方。 她思量间，白薇折回来：“主子，陆管家想见您？” “单子都核对清楚了吗？”陆柒柒单手托腮，面无波澜。 “已经核对清楚，有两家铺面没有买回来，她们折成银票，其他的都对。”白薇刚才领教主子的手段，对陆柒柒的态度恭敬不少。 陆柒柒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两家为何收不回来。” “奴婢问过，陆管家想要当面和主子解释。” 陆柒柒冷笑：“好。” 不一会儿，白薇引着陆管家进来。 侯 府的管家伸长脖子想往里面看，因为离得远，听不到无奈只能等在暖玉阁门口。 他可没胆量擅自进去。 陆管家一路上打量暖玉阁，见院子里略显慌乱，不由地蹙眉，不是说世子深得侯爷的喜欢，那为何住阁楼？ “主子，陆管家到了。”白薇规规矩矩地站地站在陆柒柒身边。 短短几日，陆管家对这位庶出的五小姐便有了改观，能逼得金氏禁足，更让金氏将唐氏的嫁妆原封不动地吐出来，这样的人物，他可不敢轻视：“奴才见过世子妃。” 陆柒柒淡淡地开口：“劳烦陆管家亲自跑一趟，不知所为何事？” 陆管家脸色晦暗不明，他扫了一眼白薇，讪讪开口道：“世子妃，大夫人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母亲已经解禁？”陆柒柒挑眉，脸上带着不解。 陆管家扯了扯嘴角：“没有。” 陆柒柒：“母亲禁足都不忘惦念我，真是感动。” “……” 陆管家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 躲在暗处的冷风无奈地摇头，堂堂丞相府的管家如此没用。 陆管家稳定心神开口道：“大夫人让奴才将唐姨娘的陪嫁送过来，不过有两处铺面已经买给太 子，实在是收不回来，已经折换成银子。” 太子？ 陆柒柒唇角微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地落在石桌上，威胁她？ 陆管家一直等着陆柒柒开口，却始终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却见陆柒柒毫不掩饰地打量他，他扯了扯嘴角，开口：“大夫人说了，太子她得罪不起，若世子妃执意要回铺面，只能让老爷出面。” 陆柒柒浅笑：“此事父亲不知道吗？” 陆管家点头：“不敢劳烦老爷。” 陆柒柒冷哼一声，小事，说得好轻松：“算了，母亲仁义，我也不会揪着不放，只要姨娘在府中过得安稳，为委屈点不算什么。” 陆管家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您还委屈，天下就没有委屈的人啦。 陆柒柒见陆管家没走，懒散地道：“还有事？” 陆管家不敢墨迹，开口道：“大夫人让奴才提醒世子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又是这句话，荣光我没享受，损却一直承受，凭什么。 陆柒柒想要再次说这话的陆依依，不由地想起五皇子南宫暮羽，突然什么明白大夫人的用意。 怪不得这么痛快，原来大夫人金氏不怕陆 柒柒吹枕边风，她怕她搅黄陆依依和五皇子的婚事。 她就没见过如此贪心的人，一边抻着太子，一边还想扯五皇子，真当皇子是市场上的菜任由相府挑选。 小心两头不是人。 陆管家见话已经传到，不再逗留，留下银子和铺面离开。 出了暖玉阁，管家笑着迎上前：“陆老弟，好久不见，不如去我那坐坐。” “不啦，我还要回去复命。”陆管家明白对方的意图，直接拒绝。 管家显然不想放过他，强硬地拉地拉着他往自己的住处走：“走走走，去我那，喝杯茶总可以吧。” 丞相府和南阳侯府虽不对付，可两家的下人见面都和和气气，原因无它，她们都是下人，主子打架，他们不凑热闹，当然啦，在主子面前的时候自然不行熟稔。 “余兄，有什么话直说，我真有事。”陆管家不是矫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夫人居然瞒着老爷，真不知道东窗事发后，老爷如何训斥他。 他现在心烦哪有心情喝茶。 余管家倒了杯茶递给陆管家，笑道：“咱们那天不忙，一盏茶的功夫总是有的。”他看了眼外面，略到委屈抱怨：“你也知道我这活儿 不好干，后院虽不归我管，可平日里总会遇到，你总要给我提个醒吧。” 这话说得，让陆管家不知如何接。 是，认识丞相府出的，可他自己还懵呢，怎么提点别人。 可余管家开口，他若什么都不说，显得矫情。 陆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新进来的那位，小心伺候不必正院的差。” “哦？”余管家挑眉，凑上前：“你今日来是？” 陆管家低声将事情和余管家说了一遍，自然没有金家诅咒世子的话。 余管家闻言，脊背一冷：“还有这事？” 陆管家也觉得丢人，哪有事后不嫁妆，若不是看在两人是同乡的份上，他也不会同对方说。 “事情就是这样，如何侍奉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喝了口茶，摆手离开。 余管家将人送到门口，看着人离开，他慢慢地往回走，想到世子妃进府后的种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连娘家的大夫人都敢得罪，世子妃威武啊。 话说陆管家从南阳侯府出来，并未上马车，而是快走几步来到拐角处，低声道：“已经透露给陆管家。” “嗯，办得不错。”说着一个荷包落在余管家手中。 第48章 一起 陆管家只是小插曲，陆柒柒并未在意，陆博年背靠太子，就算圣上都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是她。 陆柒柒无奈地撑着下巴，白薇不解，小姐拿回唐主子的陪嫁为何不高兴。 天色慢慢暗下来，木莲站在不远处，示意白薇问问小姐要不要用膳，白薇抿了抿唇，迟疑片刻：“主子，要摆饭吗？” 陆柒柒摆手：“你们吃吧，我自己待会儿。” 白薇没注意，木莲无奈地摇头，平日的机灵劲哪去了。 陆柒柒心里有事根本没察觉两人的眉来眼去，直到掌灯肚子咕咕叫，她才回神。 陆柒柒不明白，金氏受挫唐氏的嫁妆如实奉还，她本该高兴，可心里空唠唠的。 说到底，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着，再多的东西也不能让唐氏复活。 月上枝头，白日的燥热慢慢消退，陆柒柒在凉亭呆呆坐了几个时辰，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主子，要摆饭吗？”冷风站在独孤正身后轻声问道。 世子妃在凉亭坐了多久，主子就在窗前立了多久，他不解。 独孤正不说话，眼睛盯着凉亭内的人，良久：“请世子妃过来用膳。” 冷风身子一动，转身拉开书房的 门，径直走向凉亭。 独孤正和陆柒柒的眸子对上，似乎对他的邀请很吃惊，一盏茶后，陆柒柒走进暖玉阁神秘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小两室，一间用于处理公务一间休息，是不错的单身宿舍。 单身宿舍？ 陆柒柒被这四个震到，随后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成亲后还留宿书房，好像对她没什么好处。 陆柒柒胡思乱想，独孤正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吩咐冷风摆饭。 陆柒柒真的饿了，大快朵颐，完全不顾及有人在旁。 冷风想开口制止，却被独孤正的眼光顶回去，最后无奈的退下。 “喜欢吃，日后让小厨房备着。”独孤正面如白玉，只是这白透着一丝不自然。他用筷子加了块椰蓉虾球放入陆柒柒盘中，动作娴熟，像是做个很多次。 “独孤正，我已成年，不需要别人照顾。”陆柒柒好看的眉眼凑到一起，她不反感就是觉得别扭。 别以为他们成亲就可以相互夹菜，别以为抱过就是关系亲密，别以为亲亲…… 陆柒柒越腹诽越蹙眉，想到最后自己都吃惊，短短几日他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 独孤正毫不在意，看着对方发 呆，声音慵懒，简单的动作却带着魅惑：“快吃饭，你有的是时间看。” 陆柒柒的心思被戳穿，尴尬得别过头：“谁看了。” “你确定？”独孤正浅笑的追问。 “就，就看了一眼。”陆柒柒不想独孤正得意，梗着脖子道：“好看的东西，多看两眼，有错吗？” 独孤正心情很好的点点头：“有理。” 尴尬过后，书房内又恢复平静，安静得依稀能听到碗筷触碰的声音。 陆柒柒腹诽，这哪是吃饭，简直是上刑。 “你今日怎么没戴面具？”陆柒柒咬着一块肉肉，意有所指道：“难道发现面具太丑？” 躲在暗处的冷风手一颤，手中的佩剑差点落下。 独孤正缓缓地抬头：“喜欢我戴面具。” 陆柒柒耸耸肩：“不过是个身份，自己喜欢就好。” “……”独孤正眸底划过一丝疑惑：“你不怕？” 鬼蜮门是江湖第一大门派，连毒门都不敢轻易动，可在某人严重，像是隔壁家的邻居。 “我们无冤无仇，先不说我们是夫妻，但我救过你的命，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不过”陆柒柒浅浅一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眼里星光闪闪：“你 若非要报恩，我也可以接受。” “不是应该施恩莫念吗？” “世子，不要欺负我读书少，不是还有后半句吗？受恩莫忘。” “哈哈……”独孤正心情很好的笑出声。 陆柒柒努了努嘴，古人心眼就是多，她低头吃饭，不去理会独孤正。 两人这样也挺好，各取所需，有利益的牵绊，关系反倒更牢固。 她想着什么时候拿出寒玉泉水，让这个恩情更深厚，哪怕她捅破天独孤正都会站在她这边。 突然碰的一声，陆柒柒的思绪被打算，她还没反应过来，冷风惊呼抱住地上之人：“主子。”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发白的脸色，问道：“怎么回事？” 冷风：“主子旧疾复发，还请世子妃离开。” 陆柒柒脸上流露出震惊，很快便想到什么，沉声吩咐道：“将人抱到床上。” 冷风抬头想要反驳，见陆柒柒笃定的眼神，犹豫片刻，抱起独孤正进入侧间。 陆柒柒盯着独孤正的脸色，眸心凝结，心里诸多思量。 独孤正是圣上最得宠的人，谁会对他下毒？ 看着极力隐忍的脸，她转头问道：“没有御医诊治过？” 独孤正是世子，身边伺 候的人都是圣上精挑细选，单这一点，陆柒柒就觉得很好奇。圣上如此爱护，却还敢有人下手。 冷风闻言，目光阴沉：“有，不过主子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每次旧疾复发都是自己挺过来。” 陆柒柒眸光微沉，不再多言，吩咐冷风在外面守着。 “世子妃，你有几分把握？”冷风扔不动，眼里满是怀疑。 鬼蜮门门徒遍布四国，多年来，一直寻找解药，却一无所获。如今有人找上门说能治好主子，他不得不疑。 “用人不疑，你若不信大可换人。”陆柒柒言语平淡，一改刚才的懒散。 冷风忍不住看向榻上痛苦的主子，他猛地单膝跪下，态度诚恳：“还请世子妃救救我家主子。” 陆柒柒面色毫无波澜，开口道：“去厨房熬一碗补血的汤药，再备些粥。” 冷风闻言忙应下。 陆柒柒不敢耽误，空间的银针快速点在独孤正的穴位上，不一会儿，紧皱地脸慢慢舒缓。 陆柒柒俯身，在独孤正身边轻语：“独孤正醒醒，我需要你配合，错过机会，恐怕会前功尽弃。” 独孤正缓缓睁开眼，神色孤寂冷漠：“错过机会？我还有机会吗？” 第49章 互利互助 “有，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陆柒柒不知为何，有些心疼眼前之人。 侯府嫡子，圣上身边的红人，为何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独孤正眼眸微颤，仔细审视陆柒柒的神色，想要找到对方的破绽。 此刻他不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鬼蜮门主，她也不是什么相府小姐，两人只是单纯的病患关系。 摒弃身份，两人都去掉伪装。 陆柒柒坐在榻上，自己替独孤正把脉，银针只能封住毒气乱窜，短暂的缓解。 独孤正衣衫脱落，伤痕累累的后背露在外面，陆柒柒目光一沉。 不知道是信任还是毒气太过霸道，独孤正慢慢闭上眼睛，不在挣扎。他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心里有一丝希冀蹦出来，也许上天看他太可怜，终于舍得派人拯救他。 殊不知，在陆柒柒眼中，此刻的狼狈像一幅画，她别过头，懊恼自己胡思乱想。 整理好思绪，陆柒柒从空间内拿出寒玉泉水，让独孤正服下。 有了上次排毒的经验，独孤正对划破手指已经不在意，他眼角的余光看着漆黑的血一滴一滴的垂落在碗里，阴鸷的眸子满是寒意。 突然，后背传来丝 丝凉意，独孤正回眸，烛光下少女发丝垂落，肌肤如雪，双眸落在他背上，偶尔眼里掠夺一丝惋惜。 他勾唇：“不满意？” 陆柒柒回神反问：“不满意什么？” 她手上的凝肤露没有停，认真地替独孤正一遍一遍地揉。见对方的目光落在疤痕上，陆柒柒反应过来，平淡的解释道：“个人习惯，美好的东西被破坏，觉得可惜。” “美好的东西？” “对啊，在医者的眼中，你身材匀称，线条分明，肥瘦相间……”陆柒柒前面说得还好，可肥瘦相间一出口，气氛瞬间变了。 她暗骂自己，一天没吃饭，看什么都是肉：“别在意，我的意思是匀称，匀称。” 独孤正嘴角抽搐，神情慵懒地撑着胳膊：“你的药不错。” “当然，我的凝肤露千金难买，别看你身上是旧伤，不出半个月肯定光滑如初。” “我是男子，有没有疤无所谓。” “男子怎么啦，爱美之心不分男女。” 此言一出，独孤正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忍不住埋头，最后直接趴在床上。 陆柒柒蹙眉，古代人真是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可笑的。 可听着听着，她却听出 笑声中的悲凉。 “独孤正。”陆柒柒鬼使神差的开口，声音沉稳：“我不知道你如何中毒，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话音落，笑声戛然而止，书房内，恢复平静。 “相信你？”独孤正讽刺的声音传来：“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让我如何相信你。” 陆柒柒不悦：“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至于其他看你心情。正如你所说施恩莫念，我从来不奢望靠别人的庇护过日子。” “我之所以救你，一，你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现在还不想成为寡妇。二，我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你想从本世子这得到什么？”嘶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凉薄，独孤正讥诮地扯了扯嘴角：“我还记得，成亲当日，你说要合作？” 见陆柒柒盯着他，久久不语。 独孤正肆虐的狂笑：“陆柒柒，本世子不妨告诉你，财富地位，还是名声宠爱，在我这都没有，你考虑清楚，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人听到这番话，或许早已吓得退后。可陆柒柒像是看怪物般盯着那双愤世嫉俗的眼角，里面有太多的惶恐和不安。 她面无 波澜声音平淡：“若是这样想能让你心安，我不介意。” 独孤正心里咯噔一声，平静的冰面出现一丝裂缝。 良久，独孤正淡淡的开口：“和我在一条船上，只有一个结果，你不怕。” “怕。”陆柒柒眉梢轻佻：“我的命很值钱，能死乞白赖地活着，何必死。不过，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独孤正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入府便得罪申家，如今相府又被你打脸，四处树敌，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可难说，我现在不就活着。”陆柒柒满不在乎：“我就喜欢他们生气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独孤正轻笑出声。 陆柒柒见毒血放的差不多，便拿出金疮药洒在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体内毒素减少的原因，独孤正感觉浑身轻松：“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寒玉泉水。” “什么？”独孤正激动地起身：“你说寒玉泉水？” 陆柒柒蹙眉，按住对方的肩膀：“你别动，身上还有针。” 独孤正知道自己失态，稳定声音后，问道：“你怎么会有寒玉泉水？” “这个东西很珍贵吗？” “何止珍贵，寒玉泉水被誉为 圣水，千金难求。”独孤正见陆柒柒毫不在意，眼眸微眯，问道：“你怎么会有寒玉泉水？” “就是在我母亲嫁妆里的，我尝了一口觉得不错……”陆柒柒说起谎来，张口就来，好在她拿回唐氏嫁妆的事情暖玉阁众人皆知。 独孤正脸色一变，唐姨娘？她怎么会有寒玉泉水？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得利的事你。”陆柒柒岔开话题，见独独孤正没有在追问，暗暗松了口气。 “我的毒，你真能解？” 说起此事，陆柒柒面露疑惑：“我本以为你只中一种毒，没想到是三种。” 独孤正脸色晦暗不明，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是有的，剩余的两分是变数。三种毒在你身体里平衡，若有一种或两种排除，剩下的有可能爆发。” 陆柒柒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独孤正的毒如此棘手。 她见独孤正沉默不语，开口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 “无碍，有八分把握我已经很知足，至于其他，看天命。”独孤正神情落寞。 “天命？”陆柒柒唇畔勾起一抹肆意：“你同意，我不同意。” 第50章 不容置疑 独孤正闻言，手指微颤，刹那间恢复如常：“我期待你的表现。” 陆柒柒不再和对方多言。 今日，她可以确定一件事，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独孤正，并非想象中那般惹人疼。或许是某些人制造的假象。 她联想到独孤正的毒，心里又多了一种猜测。 这次毒发因为有陆柒柒，独孤正没有往日的难受。 冷风进来的时候，面色一喜：“主子。” 往日毒发，主子都被疼晕过去，没想到这次居然坐在床边。 “一会儿喝点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叫我。”陆柒柒起身，看着独孤正：“排毒后，最好卧床休息七日。” “七日？”独孤正闻言，眉心微蹙：“七日恐怕有些困难。” 府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日不出门，都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陆柒柒：“没有什么事非你不可，也没有谁离了你不行。” “主子，这件事属下来办，七日应该能当过去。”冷风开口，他不想主子错过这个机会。 “每隔一日的早朝，你有办法？”独孤正淡淡道。 冷风犹豫，圣上器重主子，每次早朝过后都会留主子商讨事情。突然中断……的确会引起轰 动。 陆柒柒写了方子，递给冷风，随后离开。 看着那么纤细的身影消失，独孤正开口：“进来。” 话落，原本空荡的房间内，出现三个锦衣男子，他们齐齐跪地，恭敬地行礼：“主子。” “外面的人可有动静？”独孤正身形挺拔，眼神冷漠。 “都在监控中，并未发现异样。” “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不用我多言，盯好他们，本世子要休息。”独孤正目光冷沉：“冷风，暖玉阁外的事情交予你负责，无比让他们安稳。” 冷风恭敬地点头，他目光一转，开口道：“主子，世子妃将申氏身边的琥珀送到周大爷房中。” 独孤正闻言，眉眼染上暖色：“随她闹。” 连月诧异的抬头：“主子，世子妃入府非但没能帮您，反倒得罪申家，若再任由她闹下去，主子腹背受敌。相府五小姐冷风已经调查过，她根本不会医术，属下觉得她可疑，不值得信任。” “我的命令何时需要你同意。”独孤正面色冷傲，眉心的寒意涌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连月身形一颤，忙跪下请罪：“是属下僭越，请主子恕罪。” “连月，你在我身边 几年。” 连月脸色微变：“属下自六岁来到主子身边，如今已经有十年。” “十年都学不会暗域门的规矩，看来戒律堂的人松懈，明日回去重学。” 连月脸色大变：“主子，不要赶属下走，属下再也不敢，请主子绕过属下这次。” 冷风抿唇，不敢有任何意义。 “冷痕，你陪连月回去，戒律堂堂主自罚十鞭。” “是。” 转眼间两人消失不见，屋内只剩下冷风。 “主子。”冷风道：“连月他只是担心您，并非有意冲撞。” “冷风，不要以为我在书房便不知她所做的事。是谁透露消息给周升，你比我更清楚。” 冷风惶恐的跪下：“属下该死。” 独孤正淡淡道：“你们都是我一手培养的人，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看清楚。本王身边不留异心之人。” 冷风叩首：“是属下四失职。” 他比连月早一年入暗域门，平日相互照应，早已将连月当妹妹，故而并未对他监视。 冷风是独孤正身边的暗卫头领，属下犯错，他罪责难逃。 “下不为例。”独孤正长袖一挥，屋内瞬间暗下来。 冷风消失在黑夜里。 —— 陆柒柒揉 着肚子往回走，刚才饭吃到一半，独孤正发病，她都没吃饱。现在走出来才发现肚子好饿。 她看着明月当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刚才那信誓旦旦劲儿，装什么大姐大。 白薇见主子出来，连忙凑上前：“主子，您可算出来了。” “怎么啦，有事？”陆柒柒感觉肚子快成两层皮，一点油水都没有。 白薇神秘兮兮：“主子，半夏将事情办妥了。” 陆柒柒不解，办妥？办妥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琥珀和周聪。 听到八卦，陆柒柒瞬间来了兴趣：“走走走，去瞧瞧。” 刚走两步，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两声，陆柒柒无奈，吩咐白薇回去拿点心，她先去占个好位置。 这几日，申氏为了独孤瑶的事操碎了心，如今女儿总算解毒，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躺在床上，申氏总觉得有件事没做，思来想去，终于想起来。 “侯爷这几日在做什么？” 今日是杜嬷嬷守夜，她撩开帷幔，轻声道：“侯爷这两日忙朝堂上的事，不过听侯爷身边的小厮说，昨日侯爷吃酒，礼部侍郎送了位瘦马给兵部尚书。” 申氏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杜 嬷嬷连忙将帷幔挂好，坐在脚踏上：“夫人不必担心，侯爷向来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申氏轻哼一声，拉了拉锦衾：“我还不瞎，每次来我这，眼睛都快挖出来。” 男人好颜色，申氏心里清楚，可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她还是忍不了。 琥珀是她替侯爷准备的人，此事不假，自己主动给，和独孤城看上是两码事。 申氏心里憋着气，故意吊着独孤城。 杜嬷嬷见申氏睡不着，便点上灯，搬矮凳坐在床边：“夫人，文人骚客喜欢送瘦马，都是面子的事。老爷一次能拒绝，不可能此次拒绝，后院的那些女人唯恐再有人进来，个个使出浑身解数留住侯爷。” 申氏越听心里越不痛快，想到自己一边忙后院的事一边担心女儿的病，独孤城到好，没人陪着吃酒…… 说起来，落枫院若不是有个好颜色的琥珀，独孤城早去了别的院子。 相伴多年，申氏颜色衰败，独孤城却正值壮年，两人之间的那点事自然少只有少。 可到底是女人，一个月总有激动的几日。 “算了，明日你……” 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夫人，不好了。” 第51章 宿醉 杜嬷嬷连忙开门，刚要训斥，却见小丫头说道：“杜嬷嬷，不好了，侯爷和周大人，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啦？” “他们，他们……”小丫头羞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嬷嬷还是自己去看吧。” 申氏听到侯爷，忙穿上衣服：“还不带路。” “主子，您还是别听了，小心污了您的耳朵。”白薇听到屋内的靡靡之音，脸忍不住泛红。 陆柒柒寻了个绝佳的位置，伴着声音吃着点心，心情好到飞，她导演的戏，自然要看：“有什么不能听的，男女那点事，纯属正常生理，不丢人。” “哎，你说周聪都三十多了，怎么还这么给力，都多久了。” “不对，是我的药厉害……” 陆柒柒自言自语：“独孤城怎么还不来，别错过好戏。” 白薇惊诧地扯了扯嘴角，上下打量陆柒柒，主子，奴婢佩服啊。 “来了来了。”陆柒柒碰了碰白薇，下巴点着远处，只见申氏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过来。 她奇怪的道：“不对啊，独孤城呢？怎么还没来，白薇，你确定告诉侯爷了吗？” “当然。”白薇也觉得奇怪，她明明看到小厮引着侯爷到客房。 申氏人还没到 客房便听到女子娇嗔的声音，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里面发生何事。 她顾不得脸面直接推门而入，待看清屋内的人，当即退出来。 杜嬷嬷紧随其后，没料到申氏突然回头，两人撞在一起：“夫人，您没事吧。”她不顾的身上的疼痛，伸手去搀扶。 “快，快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下。”申氏面色惨白，脑子嗡嗡作响，屋内的画面不断的闪过。 杜嬷嬷不知道发生何事，见申氏神色惶恐不安，不敢多言，吩咐院子里的人都退下。 申氏瘫软在坐在地上，杜嬷嬷低声问道：“主子，怎么啦？侯爷可在里面……” 其实不用问，杜嬷嬷也能猜到大概，刚才她还说侯爷洁身自好，没想到这么快打脸。 “别给我提侯爷。” 屋内的声音不绝于耳，申氏面色狰狞，她怎么也没想到，独孤城和周聪会一起…… 她忽然轻笑出声，眼里带着无尽的讽刺。 两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正在屋内人翻云覆雨。而她却为了维护两人的面子，替两人守门？ 可笑，真的可笑。 申氏无声地仰天狂笑，吓得杜嬷嬷不知该如何是好：“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不要吓老奴。” 躲在树 后的陆柒柒，咬了口点心，失望道：“里面什么情况，申氏怎么不进去？” “主子，你仔细听，屋内好像是三个人。”白薇习武，耳力比一般人要好。 经白薇提醒，陆柒柒静下心来仔细听屋内的动静。 果然，里面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所以客房内除了琥珀和周聪还有第三个人。 谁？ 白薇和陆柒柒沉思，两人一直守在此处没见有人来…… “是侯爷。”两人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 这个结果，让陆柒柒脑子里烟花炸开，大发…… 她望向坐在门口如丧家犬的申氏，心里瞬间舒畅。 陆柒柒抬头望天，哪路神仙替她报仇，二加一的格局，比她的计划高明太多。 男人最要面子，独孤城的糗事被自家夫人撞见，心里自然会留下疙瘩。此事过后，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没有独孤城的宠爱，申氏在侯府后院，就是纸老虎。 “好戏收场，白薇回去，咱们好好吃一顿。” 陆柒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情飞扬的横着小曲离开。 “白薇，大户人家果然会玩。” 白薇扯了扯嘴角：“主子，侯府是例外。” “什么例外，细节窥探一般，世家后宅腌臜事 多。”陆柒柒完全忘记是她下药，才会有刚才的一幕。 “主子，世子也不是，您瞧暖玉阁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可见还是有个例的。”白薇也不知为何，想到独孤正。 陆柒柒耸了耸肩，表示赞同。 不得不承认，独孤正在女人方面还是很挑剔。 一炷香后，客房内的动静变小，紧接着是一阵怒骂声。 申氏又气又恨，奈何屋内之人她不得不管，周聪是周家独子，若在侯府出事，表姨夫不会放过自己。 她擦了把眼泪，推门而入，佯装惊诧地看向屋内：“侯爷，你们，你们……” 一场后宅的腌臜是，就在黑夜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落寞。 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离开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昨夜陆柒柒实在是太高兴，半夜将几个丫头叫起来，闹着喝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方三人离开。 快到晌午的时候，陆柒柒迷迷糊糊地醒来。 半夏端在门口打瞌睡，根本没听到屋内有动静，还是木莲推门进来，低声唤道：“主子，该起身了。” 因和申氏闹翻，陆柒柒不必早起请安，到省了不少事。 陆柒柒拍了拍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嗯。” 木莲转身端水进来，伺候陆柒柒洗漱，然后又将灶上温着的饭菜端上来。 陆柒柒看着木莲进进出出，问道：“她们呢？” “主子，她们宿醉还没醒，没事奴婢忙的过来。”木莲浅笑。 陆柒柒想起来昨夜闹酒，有些尴尬：“她们没事吧？” “没事。”木莲端来醒酒汤，让陆柒柒先喝下，省得一会儿吃不下饭：“主子，喝酒伤身，就算再高兴也要节制。昨夜的事情惊动世子，世子吩咐暖玉阁禁酒半年。” “什么？”陆柒柒将喝道一半的醒酒汤放下：“我喝酒关他什么事？” 木莲解释道：“世子爷说，暖玉阁侍奉的人本就少，昨夜奴婢几个不知分寸居然都喝醉，若出事，无人照顾主子。世子爷念及我们是初犯，只罚一个月的月银。” 别的院子侍奉的丫鬟少说都要十几个，暖玉阁却只有四个，还是陆柒柒从相府带过来的。 木莲自知僭越，跪下请罪：“主子，奴婢有罪。” “你有什么罪，是我教唆你们喝的，世子发脾气找我便是。”陆柒柒毫不在意的扬起下巴。 木莲抿唇，眼神里带着不安，轻声道：“主子，世子爷让您醒了去他书房。” 第52章 振夫纲 半炷香后，陆柒柒站在书房门口：“我想起来，庄子上的庄头一会儿要过来报账，我要回去等他。” 半夏和白薇对视一眼，无语望天。 主子，你也有怕得一日。 “世子妃要去哪儿？”陆柒柒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清冷低沉的声音。 陆柒柒脚下一顿，讨好的回头：“世子，您身体不适，臣妾就不打扰您……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一紧，像是被什么吸住，直接进了屋，只听身后嘭的一声，门猛地关上，冷风从天而降如而二郎神般守在门口。 一切发生得太快，半夏和白薇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两人面面相窥的对视一眼，片刻后半夏走上前：“冷侍卫，世子妃……”。 话未说完，冷风沉声道：“世子妃不会有事。” 两人松了口，以她们的功夫，对付几个男子还行，遇上行家就不值一提。 话说，陆柒柒被内力卷入书房，因速度过快，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跌坐在椅子上。 书房内，阳光充足，将屋内的陈设照的奢华璀璨。 陆柒柒没心思看这些，她缓了缓心神，没好气道：“独孤正，你明知道我恐 高，你还吓我。” 独孤正挑眉，没有抬头，继续靠在榻上看书，细碎的阳光透光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白皙如玉的面上。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陆柒柒脑海中略过这句话，感叹，故人不欺我。 她原以为独孤正手握二十万大军，应该勇猛有余儒雅不足，却没想到人家妥妥的陌上君子。 有实力，有颜值，怪不得大楚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 想到鹜她不由地低头浅笑。 鹜喜欢吃鱼、虾、泥鳅。那独孤正是什么？ 不远处的独孤正心思根本没在书上，看着某女肩膀颤抖，无奈地摇头：“可用过饭？” “吃过了。”陆柒柒压下心里的狂想：“你身体感觉如何？” “嗯，你的医术不错。”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柒柒：“背上的伤还需柒柒多费心。” 陆柒柒没察觉对方眼中的狡黠，毫不在意地起身，来到独孤正身边，伸手去接他的衣服，没有半分犹豫。 独孤正挑眉，落在锦衾上的手微颤，随后粲然一笑：“你得凝肤露不错。” “自然，凝肤露是我研究多年的成果。”提及药草，陆柒柒神情高涨： “趴下。” 独孤正眼底思绪不明，身体却顺从的转过身，清凉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投入肌肤。 “要想好得快，最好用手多揉揉。” “那有劳柒柒啦。” 陆柒柒目光落在线条分明的肌肉上，再次感叹老天爷的偏心。 “听说昨夜你醉酒。”独孤正感觉背上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一抹笑：“喝酒伤身，柒柒日后还是少喝。” “昨日高兴多喝几杯，日后不会了。”陆柒柒光顾着欣赏美人，忘了她为何而来。 独孤正不言，陆柒柒不语，整个上药的过程安静平和。 “一刻钟后便可起身。”陆柒柒收拾药膏，然后兀自净手：“这两日饮食要清淡。” 独孤正趴在榻上，看着陆柒柒从身边走过：“好。”他想到昨夜的事，觉得有必要提醒她：“我休息七日，已经派人和圣上请假，内宅之事交予冷风。不过，他们见不到我，或许会找你的麻烦。” 陆柒柒一边擦手一边笑道：“找我的麻烦？我们很熟吗？” 独孤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真不留情面。 陆柒柒见状，察觉自己说得太直白，摸了摸鼻子：“我是说，在外人看来，我 只是冲喜的世子妃，摆设而已。” 既然是摆设，能干什么，又能管什么。 陆柒柒沉思，找她麻烦？借势打独孤正的脸？ “比你想象中严重。” “车到山前必有路。”陆柒柒想了想，人家真要来，她也拦不住。 独孤正微微侧身，看着她：“你不必隐忍，凡事有我。” “我没有要隐忍，一个冲喜的庶女能干什么。南阳侯府前院有侯爷和你，后院有大夫人，哪轮得到我。”陆柒柒说得坦然，没有办法自嘲。 独孤正脸色阴晦不明：“你觉得暖玉阁的事与你无关？” 陆柒柒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诚恳道：“也不能说无关，日后我要生活在此，自然想过得舒适清净，若帮你进化空气，我没意见。” “帮我？”独孤正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你已嫁给我，便是南阳候府的世子妃，这个身份不可能变。”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帮’这个字，竟然如此的可笑。 “为何不能变，古代不是有和离吗？” “你居然想和离？”独孤正猛地坐起身，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举动有多突兀。 陆柒柒不解，认 真地分析道：“和离不好吗？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现在虽进一步也只是医患关系，日后等你身体的毒肃清，就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姑娘，到时候我就给你们腾位置。”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独孤正嗤笑。 陆柒柒再迟钝也感觉到对方的不悦，眉心微蹙：“你怎么啦？” 独孤正神色恢复冷漠，语气里带着疏离：“陆柒柒，在我们没有和离之前，请你做好分内之事，世子妃代表南阳侯府的脸面，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昨日你教唆下人喝酒，触犯侯府的规矩，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可有异议？” “你……”陆柒柒气得跺脚，刚才还好好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起身，咬牙道：“无异议。”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 冷风见世子妃怒气冲冲的离开，进门询问：“主子，世子妃怎么啦？” “随她去。”独孤正目光落在书上，语气冷淡。 冷风在主子身边呆得最久，很多时候，他这个旁观者比谁都看得清楚。主子明明是关心世子妃，为何两人会不欢而散。 他欲言又止，独孤正沉声道：“有事？” “主子，您的书拿反了。” 第53章 宫里来人 “独孤正就是个混蛋，他凭什么不让我出府。”陆柒柒气急败坏地回到阁楼，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几口。 她想到昨日还觉得独孤正可怜，心里一阵恶心，可怜个球，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雪燕站在门口，看了眼半夏，半夏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她无奈地端着瓜果进来，如今正是春夏交替，早晚冷，晌午的时候躁得慌：“主子，您尝尝庄子上送来的时令水果。” 陆柒柒见雪燕进来，神情稍缓：“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又出来。” 雪燕恭敬地跪下：“谢主子替奴婢报仇。” “你大病初愈，半夏快扶她起来。”陆柒柒心虚，这件事她也有错：“说到底，还是我没护住你们，让你受委屈。” 雪燕眼眶泛红：“主子说哪里话，奴婢不委屈，能遇到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陆柒柒见不得哭：“那畜生我已经让半夏绑了，关在柴房，人交给你想怎么收拾都可以。至于申氏……” “主子，奴婢明白，申氏如今被侯爷厌弃，比死还难受，奴婢也算大仇得报。”白薇已经将昨夜的事告诉雪燕，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难 受。 陆柒柒抬头，让木莲也进来，正色道：“我们初入侯府便得罪申氏，恐怕日后寸步难行。我倒无所谓，只怕那些人为难你们。日后尽量少与她们来往，实在避无可避也不要怕，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四人感激地点头，其他人都告诉她们保护主子，从来没人关心过她们的安危。 陆柒柒不知道，她无意间的举动，彻底收服四人的心。 雪燕大病初愈，陆柒柒决定大吃一顿，在她看来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一顿不行两顿。 “主子，您会做菜？”雪燕听到主子要亲自做菜给她补身子，感激的无语言表。 陆柒柒趁四人不注意的时候，弄了一碗寒玉泉水放入粥中：“平日都是姨娘和你做，天天看也学会了。” 木莲三人看向雪燕，似乎在问，你吃过？ 需要无声地摇头。 四人默默地低头，心里盘算一会儿就算不好吃，也要假装好吃，不能打击主子的信心。 陆柒柒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简单的四个菜一锅粥很快做好，饭菜还没上桌便闻到香味。 “主子，这粥好香啊。”白薇凑过来闻了闻，忍不住吧嗒 嘴巴。 “是啊，好香。”雪燕也凑过来。 陆柒柒浅笑，心里松了口气，发生那样的事，她原以为雪燕会萎靡不振一段时间，没想到…… “喜欢吃就多吃点。” 简单的四菜一粥，五人吃得很舒服，最后一点菜底子都被白薇扒拉到碗里。 其余三人不情愿地放下筷子，瞪了白薇一眼。 白薇性子脱跳，根本不管三人的目光，端起碗直接见底：“主子，您做的饭真好吃。” “是啊主子，奴婢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 陆柒柒浅笑，好吃的不是饭菜，是寒玉泉水。 此时门外传来余管家的声音。 木莲出门查看，不一会儿折回来：“主子，宫里派人来探望世子。” “看吧，与我何干。”陆柒柒想到刚才独孤正的话，翻了个白眼：“冷风会处理，你们不用管。” 暖玉阁门口，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岳尚仁笑着道：“冷侍卫，太后听说世子病了，特意让老奴带着御医过来探望。” 冷风长臂一伸，声音低沉：“不必，世子已经服用过药。” 岳尚仁是太后身边的大总管，除了太后和皇上，任何人见了都要礼让， 偏偏到南阳侯府，没有温差也就罢了，连门都进不去。 “无碍，御医进去替世子把把脉，好让太后安心。” 此话出，一般人或许会退让，可冷风面色如常：“世子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公公还请回吧。” 岳尚仁浅笑：“冷侍卫，杂家是代表太后探望世子，人都见不到，杂家回去不好交差。” 站在身边的余管家额头冷汗直流，岳尚仁在笑，可在他眼中比暴怒还恐怖。都说世家门口三品官，那宫里的便是祖宗。 余管家佩服世子，他可是听说岳公公自幼入宫，太后还是妃子的时候便在身边侍奉，后来皇上登基，太后稳坐后宫，岳尚仁便一跃成为后宫无人敢惹得人物。 别说后宫的皇后，就是宫里的几位皇子在他面前都客客气气。 偏偏不是皇子的独孤正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岳尚仁在宫里叱咤风云多年，唯独对独孤正没有丝毫的不满，原因无法，盛宠和兵权，人家都有。 冷风不为所动。 岳尚仁也是个能忍的，赔笑着继续问道：“世子不方便不打紧，让我们见见替世子诊治的大夫也可以。” 冷风蹙眉， 岳尚仁见游戏，连忙道：“杂家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圣上，圣上说无比保证世子无碍。” “那你们问问世子妃。”冷风开口。 岳尚仁一头雾水：“问世子妃？冷侍卫直接告诉杂家就行，我派人去请。” 冷风挑眉：“替世子诊治的是世子妃。” “什么？胡闹。”岳尚仁闻言拔高声音：“世子身份尊贵，世子妃不懂医术，怎么可以胡乱开药。” 余管家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世子妃会医术？他怎么不知道。 冷风面色如常：“世子信任世子妃。” 一句话将所有的猜测掐断，世子都不介意，你们介意有何用。 岳尚仁是知道，世子妃乃相府庶女陆柒柒，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四书五经都没读过，何来医术一说：“将世子妃叫来，杂家到要问问，她哪来的自信。” 此时，他不再是刚才赔笑的岳尚仁，而是太后身边的大总管，阴冷威严的语气让人不敢造次。 木莲奉命盯着门口的情况，听到岳公公要见主子，忙跑上楼禀报。 陆柒柒闻言，扫了一眼门口，慵懒地眯着眼睛：“告诉岳公公，我正在禁足，不便相见。” “是。” 第54章 闭门羹 岳尚仁听到传话，有一瞬间的愣神。不是被吓到，而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对他，上一次被人怂已经是很多年前。 “太后旨意，世子妃敢违懿旨。”岳尚仁站在紧闭的门口冷哼一声，浑身的威严散发出来。 门内的木莲不为所动，没有预料中的惶恐。 岳尚仁见状惨白的脸上泛起狂风，尖细森冷的声音响起：“大胆，世子妃想抗旨不成？” 木莲不慌不忙地解释：“世子妃被世子禁足，没有世子的命令不得出暖玉阁一步，还请公公见谅。” 这话摆明用世子压他，岳尚仁老奸巨猾怎么会听不出来，心里气的吐血。自太后成为后宫之主后，他还没受过这种气，没想到今日让他开眼，一个奴才也敢和他叫板。 他身上阴冷之气滚滚而来，眼底寒芒蹦出：“好大的架子。” 木莲不以为然，面色如常。 冷风突然转身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折回来，面无表情的对岳尚仁道：“世子让我替世子妃说句抱歉，世子妃自入府后得罪大夫人，自此后便禁足暖玉阁，待一月后才能出阁。” 此言一出，岳尚仁脸色微变：“杂家并非为难世子妃，只是担心世 子的身体。” “公公请放心，这是方子，公公可带回去查看。”冷风递上方子，便不再多言。 岳尚仁见状，脸上挤出一抹笑，声音却带着凉芒：“杂家告辞。” 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木莲见人走，终于动了口气。 冷风面色如常，消失在原地。 木莲转身上楼。 陆柒柒坐在窗前，刚才的事情都看在眼中，看来日后热闹啦。 “主子，您为何不让世子妃见岳公公。”冷声问道。 独孤正并未抬头，不慌不忙地看着手中的书：“你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什么话？”冷风道 “她说，她是来冲喜的。”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慢慢抿了口。 冷风不解，冲喜和不见太后有关系吗？ “因为她，我还活着，说明她这个喜对我有用这是其一，其二，既然是冲喜，送来的人自是无关紧要。这样的人，在娘家不得宠嫁过来也不受婆家重视，是个比下人还卑微的人。已经卑微到尘埃里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换句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其三，她真的能帮到我，不管是医患关系还是夫妻，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冷风 迟疑，世子妃一句话，主子就能理解出这么多道理？两人心意相通吗？她严重怀疑，陆柒柒有主子说得那么睿智吗？ 不过，他发现一件事，主子对世子妃不同。 以往他从来没护过谁，今日却愿意替世子妃撑腰，两人才见过几日便如此信任，他感觉太快。 “主子，属下觉得世子妃只是懒。” “是吗？”独孤正挑眉，须臾后点头：“是有点懒。不过我喜欢。” 冷风惊诧。 喜欢？ “京都女子千千万，向陆柒柒这般娇俏可爱且性格直爽的少之又少。她是我的世子妃，宠一点也没关系。” 这下冷风惊得嘴巴微张，宠一点没关系？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冷风都不觉得奇怪，可发生在主子身上，就不正常。 宠女人？ 主子不是开玩笑嘛。 冷风不是看不上陆柒柒，而是她实在是没有可取之处。京城女子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女子多得是。每次主子参见宫宴，那些姑娘像是蜜蜂般凑过来，恨不得脱衣扫榻。随便拎出一个都不陆柒柒好。 可主子呢，脸上全是厌恶，一米内不得女子靠近。 冷风现在怀疑主子的眼睛有问题。 暖 玉阁将宫里人拒之门外的事，很快传到申氏耳中，她冷哼一声：“小贱人，什么人都敢得罪，也不怕脑袋搬家。” 昨夜闹腾一晚上，侯爷也是狠的，明明人已经醒了，却将周聪折腾到后半夜。当时申氏都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独孤城要有这种心思。 待迷药彻底消散，独孤城恶人先告状，咒骂周聪不知廉耻，居然勾引自己府里的丫头，更是打了申氏一巴掌。 事情闹成这样，谁也不敢多言。 杜嬷嬷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事情已经如此，夫人不如想想如何让老爷消气。” 说起来，当时他们也是被懵了，明知道老爷要面子，为何还要冲进去。 申氏也后悔，在知道里面的情况后，就应该离开，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 独孤城怪她治家不严，留宿外男换乱后院。周家怀疑她和独孤城是一伙，下套给周聪。 申氏这坑栽地直接到底。 “发生这样的事，托表姨夫的事恐怕不行了。”申氏想到唐家的毒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等难道东西，我让那小贱人生不如死。” 杜嬷嬷沉默不语。 世子妃入门几日便让夫人栽了这么大的跟 头，说实话，她有点不敢相信。 她犹豫再三，提醒道：“夫人，世子疼爱世子妃，且侯爷如今正闹着您，暖玉阁的事不如放在说。” “又等？等到什么时候。”申氏猛地坐直身子：“自从那贱人进门，这日子就没法过，不弄死她，我寝食难安。” “夫人，唐门的毒药和医仙谷的圣药一样价值连城，表姨夫说的那人是不是唐家的人还不知，单他鬼鬼祟祟去鬼市卖，老奴就觉得来路不正。” 申氏叹了口气，兀自揉了揉额头：“我何尝不知，那丫头会医术，普通的毒药根本难不倒她，你派人去鬼市瞧瞧，若真是唐门的毒药，不管多少都要买回来。” “奴婢明白。”杜嬷嬷应下随后问道：“夫人，还有几日，就是宫里选妃的日子，大小姐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老奴将您上次说的料子送去给大小姐做衣服，明日就送过来。” 提及选妃，申氏神情舒缓：“瑶儿性情温和，才貌双全，自然能入皇后的眼，就是五皇子那不好说。” “世子和五皇子交好，如今世子病了，五皇子定会登门，老奴已经派人在门口盯着。” 申氏满意地点头。 第55章 行针 “瑶儿那边你好生安抚一下。”如今申氏自身难保，同时失去两个男人的心，她有些惶恐。 申家和周家先后在侯府出事，她维持多年的人脉就这般断送，申氏怄的吐血。 以往，申氏对陆柒柒有七分恨意，那现在就是十二分。 陆柒柒就是她命中的灾星，必须除之。 杜嬷嬷知晓夫人担心大小姐，点头道：“老奴会注意。” 自解毒之后，独孤瑶便将自己关在房中猛喝水，其用意不言而喻。 好在两天后，独孤瑶平静下来，申氏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又发生周家的事。 “你说五皇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提及独孤瑶，就不得不提五皇子。 独孤正是五皇子的伴读，南宫暮羽经常出入南阳侯府，一来二往间，独孤瑶对南宫暮羽情根深种。 刚开始，申氏乐享其成，一个侯府嫡女，一个得宠皇子门当户对。可随着几位皇子的长大，特别是二皇子南宫墨枫册封为太子，申氏开始摇摆，朝局未定，谁都有可能。 “五皇子自然喜欢小姐这样的，知书达礼、秀外慧中身份门楣都与五皇子匹配。”杜嬷嬷眼角含着讥讽：“也就世子眼瞎 ，护着那个贱人，老奴听说世子妃大字不识，自幼翻墙爬树像个野孩子，金氏因记恨唐氏，对世子妃不闻不问，到最后直接扔到旮旯角不管。”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女儿，申氏心情愉悦：“到底是妾氏生的贱种，眼光短浅，刚加进来便让南阳侯府难做，侯爷自然不喜。” 杜嬷嬷眸光一闪：“夫人已有对策？” “也不算对策。”申氏拨了拨杯中的悬浮的茶叶，勾唇道：“侯爷恼我，自然要找点事分散注意力，正巧那贱人撞上来，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陆柒柒将太后探望的人拒之门外，这件事不用她说，独孤城很快知晓。独孤正不能动，可世子妃算个屁。 申氏能想到独孤城惩治陆柒柒的场景。 “派人盯着前院的动静。” “是。” —— 陆柒柒不知自己又被惦记上，独孤正对外宣称她禁足一个月，她不好拆台，想着这一个月如何打发，好在她有空间可以玩，没事她就躲进空间炼药。 “成了。”陆柒柒兴奋地看着炉鼎中的药丸，表层被银色的光晕包裹，看起来不同凡响。 她拿起来闻了闻，比预期的还要好。 一共 九颗，陆柒柒将药丸装入瓷瓶中，闪出空间。 今日是她为独孤正行针的日子，自上次正式接受独孤正的病，陆柒柒便开始配制药，加上每三日一次的行针，独孤正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起来。 用过午饭后，木莲去小厨房后面煎药，陆柒柒坐在摇椅上翻看庄子上送来的账本。 唐氏留下的几个庄子收成一般，勉强维持生计，陆柒柒虽是医药世家，却也试过用药栽培果树的经验。 她想着等解禁后，巡视一趟庄子看看能不能改善收成。 但凡能赚钱的事情，陆柒柒都不想错过。 木莲将药熬好后，主仆二人端着药朝书房走去。 下楼，穿过荷花池，便看到紧闭的书房。 “世子妃。”冷风闪身而出，站在陆柒柒面前，即便知道对方过来给主子治病，但没有主子的同意，她也不得入内。 “冷侍卫。”陆柒柒颔首，淡淡地开口：“我来给世子行针，一刻钟内不得打扰。” 冷风面色微变，行针？他看向暗处的某个地方，前几日主子吩咐他出城办事，无痕守在主子身边。他并不知道陆柒柒给主子行针的事情。 习武之人很清楚，银 针可以封住武功，让人成为废人，换句话说，陆柒柒行针后，当场刺杀独孤正，双方都没有还手之力。 冷风拦在门口，并未避开。暗处的无痕不好现身，暗中给冷风打手势。 陆柒柒不着急，缓缓解释道：“世子的毒已经入五脏六腑，喝药治标不治本，行针可以帮助五脏六腑排毒，从而更好地恢复。” 行针相当于打开五脏六腑的阀门，让毒素流出。 上次独孤正毒发突然，她不得不用银针封住血脉。 回去思索后，她觉得行针是最有效的法子，好在独孤正信任她。 冷风看到无痕的手势，知道这件事主子已经同意，不情愿地侧身。 陆柒柒端着药进入书房，身后的冷风瞪了暗中人一眼。 屋内的独孤正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看书，见陆柒柒进来，浅浅一笑：“柒柒来了。” 陆柒柒懒得和老狐狸敷衍，直接开口：“脱” 冷风不放心，用内力监听里面的动静，听到陆柒柒的话，眉头一皱，世子妃确定是在给主子治病？ 若不是主子没发话，冷风都想将人扔出去。 他竖起耳朵，等了半晌便听到衣服窸 窣窣的声音。 冷风震惊，主子真的脱了。 屋内，独孤正见陆柒柒不语，解释道：“冷风出去办事，并不知道行针之事，你不必介意。” “不介意，我是大夫只管治病，至于患者愿不愿意，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换句话，若是冷风再堵在门口不让进，她便自动认为人家不乐意，转身离开。 独孤正抿唇，顺从地躺在软榻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柒柒拿出银针，开始专注行针。 内室静谧的落针可闻，冷风收回内力，不再偷听。 一刻钟后，陆柒柒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伤口。”独孤正开口，用下巴点了点凝肤露。 陆柒柒嘴角抽了抽：“我是大夫不是你的奴才。” “可你是我的世子妃。如此亲密的事，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做。”独孤正理直气壮，眸子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伤在背上，我够不到。” 陆柒柒很想说够不到关我屁事，可对上那潋滟的眸子，脾气消了半分，没好气地拿起桌上的凝肤露道：“就你事多，趴下。” 独孤正眸底闪过狡黠，薄唇微扬道：“谢谢你。” 第56章 出府 陆柒柒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目光看向别说，语气却云淡风轻：“排毒期间忌动怒，忌熬夜，世子有任何事情，请平心静气处理。” “一定配合柒柒。”独孤正没有回头，可声音里听出他心情不错。 “我想出府。”陆柒柒边揉伤口边道：“母亲留下的庄子该播种了，我想去看看。” “播种？”独孤正浅笑：“你会种地？” 据他所知，陆柒柒丞相府都没出去过。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的动作，心里不满：“会不会试了才知道。” 独孤正没在意，以为陆柒柒觉得府里无聊想出去转转：“让我替你掩护？” “不然呢？暖玉阁还有别人？”她倒是想找别人，可得要有啊。 暖玉阁不许外人进入，即便陆柒柒嫁入暖玉阁规矩也没有变。 “你在禁足期，若是被宫里人知道，我也保不了你。” “你只管堵住侯夫人的嘴，至于外面，我会小心。” 陆柒柒见独孤正不语，便认为他答应，心情瞬间好起来，手上的力度也比刚才舒缓。 她回去的时候，听到雪燕说选妃的日子退后，好像是圣上心情不好。 陆柒柒闻言皱眉，不予理会， 左右不管她的事。 如今雪燕已经没事，府里的下人都见人下菜碟，知道暖玉阁的人不好惹，自然不敢胡乱说话。最关键，众人有更劲爆的笑话讨论。 陆博年和周聪的事情虽然被压下，当晚侍奉的人都被遣送到庄子上。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有离得远的下人窥探一二，开始不断的猜想，等到陆柒柒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件事。 “噗……”陆柒柒没忍住刚喝下的茶喷出来：“咳咳……” “主子，您没事吧。”雪燕连忙地上帕子，招呼半夏进来收拾桌上的茶渍。 陆柒柒还回味在雪燕的话里：“你说下人们传侯爷好男风？” 雪燕知道内情，点点头：“那晚侍奉客房的人上厕所，路上看到侯爷朝客房那边去。本想放完水回来侍奉，可回来后被告知不许进入。那小厮是个机灵的，见形势不妙就躲了起来，瞧见侯爷和周大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房……” “哈哈……”陆柒柒笑得肚子疼，那小厮也真敢想。 半夏开口道：“后院人多眼杂，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很正常，大夫人还真以为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是啊，大家都有一颗八卦 的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随风遐想。 陆柒柒笑得眼泪都要下来，堂堂侯爷年近四十，居然传出好男风，对方是年轻俊俏的小倌还好说，偏偏是老帮菜。 后院越乱越好，她才能过得舒坦。 翌日 陆柒柒吃过早饭后，换上提前准备的男装。 “主子，您要出门？”木莲道。 “嗯，母亲陪嫁的庄子该播种，我去看看。”陆柒柒将头发挽起，带上帽子，不仔细看，还以为谁家的小公子。 木莲到少主身边半月，发现和赵姨说的完全不同：“奴婢也跟您一起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陆柒柒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有人跟着，她想都没想便拒绝。 木莲劝道：“主子，您若出事，我们怎么和赵姨娘交代，您若不想奴婢跟着，可以让半夏，她手上会功夫，真有事还可以拖延。” 陆柒柒回头，便看到四个丫头站在她面前，个个信誓旦旦一副不同意不让你出门的架势。 她无奈，指了指半夏。半夏连忙去换衣服。 因有独孤正的默许，陆柒柒光明正大的翻墙，她费劲地做到墙上，突然想到古代人不是都会轻功嘛，直接送她出去不就好 了。 陆柒柒侧目看向书房，她知道冷风就在附近。 躲在暗处看戏的冷风和无痕突然对上质问的眸光，下意识的躲闪。 片刻后，两人反应过来，他们是世子的暗卫，为何怕陆柒柒。两人脊背挺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抱怨归抱怨，陆柒柒没指望有人帮自己，好在半夏手脚灵活，两人很快出了侯府。 陆柒柒怕被人发现，故意绕了一圈，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自己，才直奔庄子。 唐氏的庄子是入府后买的，就在京郊外太平镇上，听说那一片有京城好几家的庄子。 陆柒柒和半夏一早出门，到太平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庄子看起来不错，想来在金氏管理得不错。庄头是一个三十大几的男子，脸圆圆的，皮肤不黑，想来没在地里晒过。 庄头看一位年轻公子过来，眼神微眯，上下打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殷勤地上前：“东家。” 陆柒柒挑眉：“你怎么看出我是东家。” 庄头笑着懂啊：“年前送货的时候，和东家有一面之缘。” 陆柒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想来是大夫人特意嘱咐过，她可不信什么一面之缘 。 半夏问道：“你是庄子的庄头？” “是，老奴陆一”陆一态度恭敬地自我介绍。 陆柒柒四处查看，半夏和陆一跟在身后。 “前几日相府派人通知，说庄子给了世子妃，老奴还想着什么时候拜见，没想着东家就来了。” 陆柒柒看着陆一有些发福的身体，面色不悦。庄子上面朝黄土路朝天，虽说不上有多苦，可也不会想陆一这般富态。 她大概看了眼庄子，吩咐道：“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陆一应下转身办事。 半夏见人走远，低声道：“主子，这陆一应该是大夫人的人。” “是不是我不在乎，在我的地盘，只能听我的。”陆柒柒和金氏撕破脸对方不给自己使绊子才奇怪。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半夏没在开口，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建议道：“主子日头毒，我们回庄子上吧。” 陆柒柒微迷的眼睛，看着杂草丛生的地，冷笑：“无碍，我就在这等。” 一刻钟后，庄子上所有人都聚集在地头。 陆一道：“东家，庄子上一共二十个人，都在这。” 陆柒柒打量眼前的几家佃户，见她们面黄肌瘦，心里了然。 第57章 整顿 庄子上的地基本上都租给佃户，眼前这二十人，除去管理庄子的六人，剩下的十四人都是佃户。细细问下来，知道租庄子的是四户人家。 陆柒柒大概了解佃户的情况后，直接问道：“春种已经开始，为什么地里还空着？” 陆一忙站出来解释：“东家，不是他们不种，而是庄子上死了人，京兆府衙门的人要调查，这不就晚了几日。” “庄子上死了人，什么时候的事？”陆柒柒沉声问道。 “两日前。” “两日前？我怎么不知道？”陆柒柒反问。 陆一感觉周围的起气压低了几分，连忙解释道：“老奴一直忙着应付官差，还没来得及禀报东家。” “哦，是吗？”陆柒柒不怒反笑：“陆庄头有时间喝茶，没时间禀报，确实很忙。” “东家……”陆一惶恐的跪下。 他早就打听过，相府的五小姐是个软弱可欺的人，这才隐瞒下来。更何况大夫人许了好处，故意拖着为的就是错过春种。 陆一没想到五小姐会亲自过来，看那派头那是好惹的。 陆柒柒不理会陆一，任由他跪着。几家佃户心里也开始琢磨，新来的东家似乎很厉害。 “你们一 个月多少钱？” “回东家，奴才一个月六钱银子，其余的都是四钱，灶上的三钱，有几个帮工的孩子一钱，另外每季一套衣服。”站在陆一身后的年轻男子忙回答道。 男子见陆柒柒看自己，自我介绍道：“东家，奴才李旺帮着陆庄头管理庄子上的事务。” 陆柒柒点头看着几人开口道：“月例不变，日后每季两套衣服。” 庄子上的人听到两套衣服，激动的连忙跪下磕头：“多谢东家，多谢东家。”她们都是贫苦出身，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衣服缝缝补补穿了又穿，从来不敢奢望有新衣服，如今东家白送，她们自然高兴。 陆柒柒见状安抚道：“你们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说着看向几家佃户：“你们每年交多少租子？” 站在最前面高个子的佃户开口道：“东家，我们每年交四成。” 听到四成，陆柒柒脸色一沉，她不懂古代如何和佃户协定，可四六分有点多。 高个子佃户见陆柒柒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东家，这两年田地收成少，我们自己都不够吃……” “从今日起，不用交了”陆柒柒打断他的话。 此话落，佃户们都面露 急色，不让他们租，他们拿什么养家。 搞个男子连忙解释道：“东家，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今年我们一定可以交上。” 原本以为东家换成娇滴滴的小姐，会比那些贵妇人心软，没想到更是个心狠的。 不让他们种地，他们吃什么。 “是啊，东家您放心，今年我们一定好好种，肯定不拖欠租子。” “东家，您就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租户们七嘴八舌，开口求情。 陆柒柒慢慢开口：“你们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连饭都吃不饱，租来也无用，不如跟着我干挣工钱。” “挣工钱？”高个子惊诧地长大张大嘴巴。 陆柒柒：“你们熟悉农耕，我正好要改良庄子，雇佣你们在庄子上干活，每个月四钱银子，管吃住，每季的衣服和庄子上的一样。” “真的？”众人闻言沸腾起来，管吃住还有银子拿，她们自然乐意。 “骗你们做什么，一会儿去李旺那登记。” “多谢东家。”租户们齐齐跪下磕头。 李旺让人将租户们都带下去登记。众人都散了后，跪在地上土地陆一忙磕头求饶：“东家，是老奴的错，还请东家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 李旺暗暗打量陆柒柒，见其面无波澜，看不出喜怒，比大夫人还有主母的款儿，想到陆一打听来的消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掺和。 陆柒柒淡淡地开口：“陆庄头，我忠诚的要求有点高，你似乎不符合我的要求。” 陆一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求饶道：“东家，老奴也是被逼无奈，是大夫人，她让老奴故意拖着，我也是没办法……” “那死人的事？”陆柒柒平淡地开口。 “没有死人，那人是隔壁的老光棍，前几日死了，大夫人让老奴弄点事出来，我就将尸体搬过来，谎称他死在庄子上。”陆一比任何一刻都情形。 相府的五小姐不可怕，可怕的是南阳候世子妃，一旦穿出他被侯府辞退，京城谁还敢用他。 他混迹后宅多年，心里清楚，大夫人不会怜悯他，只会怪他没将事情办好。刚才见五小姐对租户们心存良善，陆一瞬间改变主意，与其回去求大夫人不如自首求眼前这位。 陆柒柒嘴角含笑：“你倒是识时务。” 陆一见东家笑了，下意识地擦了擦汗。 陆柒柒眼眸微眯：“事情是你引起的，你自己去京兆府衙门说清楚。” “是， 是，奴才这就去。”陆一不敢耽搁，唯恐东家改变主意。 李旺笑着上前，问道：“东家，不如先去吃饭。” 陆柒柒点头，李旺是个有眼里的，边走边介绍周边的庄子。 “你说隔壁的庄子要卖？”陆柒柒坐下后，喝了口茶。 李旺点头：“是，隔壁的庄子和咱们得差不多，收成一直不好，听说那家的东家要调离京都，着急出售。” “你去问问多少钱，若是合适一并买下来。”李旺大喜，顾不得吃饭转身去办。 见人都走了，半夏笑道：“倒是个机灵的。” “嗯，也不知道是谁的人？”陆柒柒随口说道。 半夏边布菜边道：“奴婢刚才已经问过，李旺是隔壁村孤儿，爹娘早死，下面还有个七岁的弟弟，他也是个有骨气的，咬着牙将弟弟送进私塾。” 陆柒柒听着，觉得李旺人还不错，知道读书改变命运。 “剩下的几人，奴婢也打听过，都是四周村子里的，身世都可怜，也就陆庄头是从相府调出来。” “嗯”陆柒柒目光落在门外，看着忙碌地下人，心里有了考量。 她的试验田开始后，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有异心的人不能留。 第58章 买庄子 陆柒柒打算等着春种后再离开，吩咐半夏回去告诉独孤正，她要在庄子上待几日。 李旺回来的时候听到东家要住下，忙吩咐婆子打扫房间。 李旺等陆柒柒安顿好，才站在门口禀报：“东家，我刚才问过，隔壁的庄子共一百亩地，开价两万。我打听的时候，正巧遇到其他庄子上的人，他们也有意出售。” 陆柒柒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神色意味不明：“为何他们都急着出售庄子，附近发生何事？” 李旺欲言又止，陆柒柒招呼他近前说。 “东家，不知道谁散播，说鬼蜮门追杀的人藏在附近，已经有几个月，弄得人心惶惶。” “鬼蜮门还做杀人的买卖？”陆柒柒放下手中的茶盏，独孤正看起来不像是杀戮中的人。 李旺见主子不了解鬼蜮门，便详细地说起来：“主子不知，鬼蜮门刚开始只是倒卖消息，可在五年前，有人杀了鬼蜮门的副门主，鬼蜮门的门主鬼王下令灭了对方全门，自此后鬼蜮门规矩大变，门下的九门，变成十门，第十门专门负责收钱杀人。” 李旺怕东家害怕，忙解释道：“东家放心，鬼蜮门也是有规矩 的，皇亲国戚不杀，平民百姓不杀，无作恶之人不杀。” 陆柒柒唇角勾笑，剔除完后，就只剩贪官。独孤正还真有意思。 “可打听到，十门这次杀的是谁？” 提及此人，李旺警惕地看向四周低声道：“听说是毒门的人。” 陆柒柒这是第二次听到毒门：“毒门的毒药千金难得，他们害怕鬼蜮门？” “主子整日在闺阁中，对江湖事不知很正常。”李旺神情带着几分得意：“如今掌管毒门的是唐家的三房，唐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传嫡不传庶，江湖上的人都在猜测，现在的唐家掌门手里有没有毒门秘籍。” “没有秘籍的毒门，不足为据。这次有人雇佣鬼蜮门杀唐家人，很大几率是试探。” 陆柒柒看着一副百晓生模样的李旺，很是不解：“你怎么知道这些。” 唐家秘史不应该是秘密吗？怎么一个庄子上的小厮都知道。 李旺嘿嘿一笑：“东家不知道，几年前我陪着陆庄头送东西，正巧遇到个小叫花子，大雪天只穿一件单衣，便将我身上的衣服给了他。那小子是个知恩图报的，每次进城送货，他都在那等着，久而久之 便成了朋友。” “别小看那些小乞丐，他们消息可灵通啦，鬼蜮门追杀唐门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丐帮。 陆柒柒眼前一亮，状似无意地问道：“京城这样的小乞丐多吗？” “多，特别是西城，东家想用他们？” 陆柒柒觉得李旺的确是个人才，她才问两句，就知道他的意图，陆柒柒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让他挑几个机灵的，不必着急，务必要忠心。” 李旺喜出望外，忙收下银子：“我替那些小崽子谢过东家。” “你去看一下其他庄子，若是好，都买下来。银子找半夏要，若再不够去南阳侯府找我。”陆柒柒又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大热天来回跑辛苦，拿去喝茶。” “多谢东家。”李旺连连道谢：“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等人走后，陆柒柒觉得好笑，没想到独孤正无形中还帮自己。有鬼域门的事在先，庄子的价格肯定不会太高，回去后她要提醒独孤正，早点将人撤走。 东家在庄子上住下，庄子上的人都不敢偷懒。 刚收的那些人，请示地里种什么，陆柒柒吩咐她们先将地翻土，把地都 平整起来。 快到晚饭的时候，半夏回来。 “主子，奴婢将您住在庄子上的事告诉世子，世子转身便走。” 陆柒柒毫不在意：“别管他。”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独孤正古怪，动不动就生气，翻脸比小孩子还快。 期间李旺回来过一次，说有好几处庄子都打算买，问陆柒柒买不买。 陆柒柒算了算唐氏的嫁妆，应该能付得起，最关键是几块地都在一起，若买了就能连成一片。 吃过晚饭，陆柒柒在院子乘凉的时候，李旺笑呵呵地回来：“主子，一共四处庄子，共两千六百亩，其中上等田有两千亩，中等和下等有六百亩。我都看过，地不错若不是鬼蜮门的人出没闹得人心惶惶，他们也不会便宜。” 李旺将写好的字据放在桌上：“明日拿着字据将钱送过去就行。” “一共多少钱？”陆柒柒在月光下看着简单的合同，觉得古人也不是没脑子。 “一共十二万两。” 陆柒柒将字据交给半夏：“明日一早半夏陪你回侯府拿前。” “是。”李旺心里高兴，东家有本事他们也跟着沾光，两千多亩地，光收成就是一大笔。 庄子 买下来庄子上的人也要打理，陆柒柒没心思挨个敲打：“其他庄子上的人先不要动，你暗中看着点，有不老实的早点弄走。” “东家，您让我管？”李旺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 陆柒柒觉得好笑：“怎么，你不敢？” “不是。”李旺喜出望外，连忙跪下：“东家放心，我一定替您管好。” 三人说话的时候，陆一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见到陆柒柒，弯曲的腿跪下都难。 “这是怎么啦？”陆柒柒平淡地问了一句。 陆一扯了扯嘴角手不自觉地落在屁股上：“衙门的人说我扰乱治安，打了石板子。” 陆柒柒也不多言：“先下去养着吧。” 陆一精明的眼神看了眼李旺，舔着脸笑道：“不碍事，东家若有吩咐，我去办便是。” 陆柒柒低头吃了块点心，目光看向漆黑的地，眸底阴暗不明：“陆庄头看在你主动交代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有下次自动离开。” 陆一顾不得屁股上的疼，扑通跪下：“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你和李旺一个管人，一个管地，相互合作，我不会亏待忠心的人。”陆柒柒说完便让她们退下。 第59章 找上门 半夏侍奉陆柒柒洗漱后，看着主子睡下便在外间躺椅上睡下。 陆柒柒竖起耳朵，听到半夏平稳的呼吸声，便闪进空间。 知道要来庄子，陆柒柒提前将种子在寒玉泉水中浸泡，如今又多了几处，种子肯定不够用，她将半夏要来的种子放入寒玉泉水中。 一切准备就绪，陆柒柒喝过泉水便开始看书炼药。 毒门的人既然出现在京城，那排毒的解药肯定紧俏。 今日撒出去十几万两，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能靠卖药维持生计。 就是不知道她炼的药在鬼市能卖什么价，改天有时间去鬼市逛逛。 陆柒柒一整晚都在空间里，困了睡醒了炼，以至于快到晌午屋内都没有醒。 好在半夏知道主子有睡懒觉的毛病，陆柒柒刚出空间，就听到半夏的敲门声：“主子，您醒了吗？” 陆柒柒应了一声，半仙端着铜盆进来侍奉，见主子还赖在床上，兀自挂上帷幔，边收拾边说道：“几处庄子的地契已经拿回来，李旺带着人开始翻地，陆庄头去别的庄子上查看。” 陆柒柒迷迷糊糊听着半夏的话，偶尔嗯一声。 “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相府的 马车，应该有人来庄子上。”半夏将帕子浸湿递给主子：“奴婢派人打听，是四小姐。” 陆柒柒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将帕子扔进盆里：“她来庄子上干什么。” 相府的庄子和唐氏的庄子离着不远，走路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半夏扶着陆柒柒坐下，边梳头边到：“奴婢老远瞧着四小姐脸色不好，刚下车就对下人们拳打脚踢。” “弄个简单的。”陆柒柒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古代的发髻太复杂，晚上拆头发都是问题：“她好不好与我何干，被相府遗弃的棋子，伤不到我。” “话是那么说，奴婢担心四小姐找您的麻烦。”半夏是知道相府的事，被众人看过身子的姑娘，就是指给下人都让对方不齿：“主子，您说会不会是相爷嫌弃四小姐，让她来庄子上休养。” 陆柒柒点头，陆博年的凉薄他领教过，女儿在他眼中就是棋子，既然没用自然不会留在府中浪费粮食。 只是她没想到，你不找麻烦，麻烦找你。 当天下午，陆柒柒在院子乘凉，便见庄子上的几个孩子浑身是伤得回来。 而她们身后，站着耀武扬威的陆晚晚，她见到陆 柒柒，手中的鞭子扬出去，啪地一声打在最后一个孩子身上。 “住手。”陆柒柒猛地站起身大吼一声。 陆晚晚轻蔑的一笑，手中的鞭子再次朝那个孩子打去。 陆柒柒一个眼神，半夏腾空而起，抓住鞭子的末尾。 “陆晚晚。”陆柒柒眼冒寒光，抬手就是一巴掌。 陆晚晚猝不及防，手中的鞭子落地，她猛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柒柒：“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陆柒柒算什么东西，在相府的时候，连狗都不如，如今居然敢动手打她。 一个冲喜的东西，有什么资格站在这。 陆柒柒冷笑：“我堂堂世子妃，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为什么不能打你？” 陆晚晚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陆柒柒，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回门那日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事后她总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会有那么多蛇，还有当时有人提醒她们跳进荷花池，是谁？ 知道两日前，她从院子里打扫得丫鬟口中得知，那日所有人离开后，陆柒柒从树后走出来。 联想到当时的诡异，陆晚晚可以肯定是陆柒柒暗中搞鬼。 想到当日她被下人看光 身子，还有这段时间遭受的冷遇，她恨不得上前咬死对方。 陆柒柒无辜地拧了拧眉：“你说的可是你被人看光的事？” “陆柒柒”陆晚晚气的拔高声音。 陆柒柒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气什么，那件事五皇子和学院的学子都看到，我知道也不足为奇。” “是你，一定是你，你见不得我受宠，便暗中算计我，你好狠的心。” 陆柒柒勾唇浅笑，眸底泛起寒光：“四姐姐，你都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讲。” 都欺负她上门，找死。 平日里陆晚晚经常欺负陆柒柒，对方从来不反抗，在她眼中，陆柒柒连下人都不如。 可如今，她鄙视的人，却成为世子妃，连大夫人见了都要行礼。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样样比陆柒柒好，却落得被大夫人厌恶的下场，她跪下求大夫人，还是被她赶到庄子上。 什么好好休养，过段时间接过去，狗屁，她们就是不要她。 “陆柒柒，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抹黑我，你就能得到父亲的喜爱，大错特错，父亲永远不会喜欢你。” 陆柒柒缓缓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我从不奢望父亲喜欢我，他喜欢的只 有权势。” 陆晚晚身子微颤。 陆柒柒嘴角噙着冷意，美眸中闪过讥诮：“也只有你相信只要讨好他，他就会喜欢你，怎么，现在被他遗弃，伤心了。” “陆柒柒，你闭嘴。”陆晚晚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 陆柒柒洞察对方的意图，巴掌落下的时候握住对方的手，猛地一甩，陆晚晚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不等陆晚晚反应，陆柒柒一脚踹下去，只听一声惨叫。 陆柒柒缓步上前，脚尖在陆晚晚的裙摆上蹭了蹭，厌恶地扫了对方一眼：“记住，日后别惹我。” 此刻的陆柒柒森冷孤傲，如傲雪的寒梅让人不敢靠近。 陆晚晚捂着肚子身子本能地退后，嘴角的血滴滴地落在胸前，她眼里满是惊恐和不安：“你，你要干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陆柒柒，那冷若寒冰的眸子，让她慌乱。 陆柒柒怎么会变成这样，那阴骘的眼神比父亲还要让她害怕。 这不可能，不可能。 陆晚晚不愿相信眼前之人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妹妹，她不断的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庄子上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东家，不敢相信她只是十四岁的姑娘。 第60章 绕道走 陆柒柒衣袂飘飘，浑身散发上位者的气势，冷酷狠绝让人不敢直视。 饶是在陆柒柒身边侍奉的半夏，都惊得长大张大嘴巴。 这真的是她们家少主吗？ 陆柒柒睥睨着地上的人，眼里满是讥诮：“你已经被父亲遗弃，还想如小时候耀武扬威，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即便嫁人也会任由你欺负。” 她慢慢蹲下笑着帮陆晚晚整了整鬓角的碎发：“四姐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日后见到我绕道走，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陆柒柒，你不要欺人太甚。”陆晚晚甩开她的手，往日的霸气回笼，眼里满是怒火：“你以为你嫁给南阳候世子就可以高人一定。”她讥笑一声：“你若办不到父亲的嘱托，早晚和我一个下场。” “哎呦，不错嘛，这个你都知道。”陆柒柒略显以为，她居然知道陆博年吩咐的事：“那又怎样，有本事你帮父亲完成。哦，你不行，你惜命。” 陆柒柒讽刺的笑出声，随即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你只能比我先死。” “你……”陆晚晚气的五脏六腑冒火，却无力反驳。 当初圣上赐婚，陆依 依不愿意嫁给南阳候世子，陆博年便去求太子，赐婚的圣旨下来，直说是陆家女。陆博年和大夫人商量送谁过去。 陆晚晚是知道这件事的，她当时也动心过。 她庶女的身份，日后就算嫁人也不会太高，不是高官的妾氏就是地位低的正妻，像世子正妃这样的位置，她不可能。 奈何独孤正的病太过吓人，京城传言，他活不活两年。 陆晚晚不敢冒险，眼看着陆柒柒的名字从大夫人口中说出来。 当时她还讥讽，妹妹能做世子妃是她前辈子的福分。可心里早盼着她成为寡妇。 可一天天过去，陆柒柒非但没有成为寡妇还被圣上亲封一品夫人。 现在的陆柒柒，就算没有独孤正也是有俸禄的女官，比她不知道高多少倍。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怎么，知道你我的差距，羞愧得说不出话来？”陆柒柒看着那张被她气炸的脸，完全没有放过的意思：“那日大姐姐明明也在，可被看到的只有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在金氏母女眼中，也不过是她们的踏脚石。” “陆、柒、柒”陆晚冷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闭、 嘴”。 比起身体上的伤害，大夫人的做法才让她寒心。 委曲求全讨好多年，本以为大夫人对她就算没有八分感情也该有五分，没想到为了讨好父亲，她主动将自己送到庄子上。 愤怒地火烧遍全身，陆晚早已不能控制，她如恶鬼死死地盯着陆柒柒：“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说完猛地朝陆柒柒扑过去。 半夏早有防备，抬脚踹出去，陆晚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几丈远。 陆晚晚身边的丫鬟惶恐地上前搀扶：“小姐。” 陆晚晚猛的甩开对方，指着陆柒柒骂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陆柒柒莞尔一笑：“我等你。” 陆晚被丫鬟扶着狼狈地离开。 半夏凑上前提醒道：“主子，要不要明天离开？” “不用怕，她不敢动我。”陆柒柒很了解陆博年，以往他或许后站在陆晚晚身边，可她身份不同，陆博年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独孤正的面子。 陆柒柒转身，见几个孩子还在原地，吩咐半夏替他们疗伤。 李旺中途回来，看到几个孩子身上有伤，询问下知道是相府四小姐打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 陆柒柒挑眉，坐在身边择菜的王婆子叹了口：“都是可怜的。” “李旺和那几个孩子什么关系？”陆柒柒有时候觉得，李旺比陆一还想庄头。 王婆子见东家性子好，替她们出气，胆子也打起来：“李旺是隔壁村的，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后来不知道怎么认识陆庄头，便在庄子上做活，东家也瞧见那小子机灵嘴甜会来时，陆庄头用着顺手便让他一直在庄子上做事。” “今日被打的那几个孩子，都是李旺同村的，也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李旺知道后，便介绍他们来庄子上打短工，挣几个钱，也不至于饿死。” “没想到李旺还是个有情有意的孩子。”陆柒柒听后有些意外。 王婆子点头：“是啊，那孩子还有个弟弟，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钱来都给了他弟弟。他弟弟也是个争气的，父子都说明年下场能中个童生。” 陆柒柒想了想，问道：“父亲村子里这样的孩子多吗？” “多。”王婆子一边择菜一边叹气：“村子里没什么挣钱的路子，好多女人受不了都跑了，留下男人和孩子， 有的后来发迹，又娶了媳妇，原配的孩子就被嫌弃，有的要挣钱，孩子只能自己在家，总之都是命苦的。” 陆柒柒听后，想到留守儿童，确实都很可怜：“到了秋收，庄子上肯定忙不过来，妈妈打听一下，附近的孩子愿不愿意来打短工，干得好就都留下签契约，不想得打完工走就行。” “那太好了东家。”王婆子忙放下手里的菜起身：“我替附近村子的孩子谢谢东家。” “顺手的事，招人的事你和李旺商量一下，不能太小。” “明白，东家放心，我这就去和李旺商量。”李婆子是个爽快人。 很快李旺就高兴地跑过来，陆柒柒告诉他签了契约的管吃管住，每月二两银子，打短工的管一顿饭，每月一两银子。 李旺听后马上喊刚才几个孩子过来：“东家，这几个孩子都七八岁，在庄子上有两三年，他们行吗？” 陆柒柒浅笑：“只要她们愿意就可以。” “还不快给东家磕头。”李旺摁着一个孩子的头道。 王婆子见了眼圈泛红，孩子们终于能吃饱了。 几个孩子听说日后可以一直留在庄子上，高兴得咚咚磕头。 第61章 犒赏 陆柒柒在庄子上住了三日，看着田地翻土浇灌，才放心将麦种撒下去。 李旺看着东家站在地头，感觉日子有了奔头，有这样的东家，就算日子苦一点他也愿意。 招来的十几个孩子，都有过农活的经验，直接上手帮忙。 半大的孩子在地里一干就是小半天，陆柒柒看着都心疼。 “李旺，你去镇上买头猪，在买一车时令的蔬菜，给大火补补。” 李旺笑着擦了擦手，高兴得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去。” 庄子上有自己的马车，李旺驾着马车直奔镇上。 李婆子听到要吃肉，去后院的菜园拔了几个萝卜，打算蒸萝卜肉包子。 “几个孩子正在长身体，肉和菜都不能少，她们的吃食妈妈多费点心。”陆柒柒看着绿油油的菜园，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 李婆子笑得合不拢嘴：“那几个孩子遇到东家，是她们几辈的福气，东家放心，那几个兔崽子肯定样的壮壮的。” 陆柒柒回到屋子的时候，半夏递上早已泡好的菊花茶：“主子就不怕那几个孩子养刁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我相信李旺的眼光。”能在这么多孩子中，挑中他们，肯定有 他的考量，日后就算出事，李旺也会先出手教训，轮不到她操心。 半夏点头：“奴婢这几天观察，李旺确实是个有本事，不管是地里还是说话，都能到点上。主子一下子买了四个庄子，别说人，就这两千多亩地就够人受的，可您瞧他，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陆柒柒赞同地笑了笑：“百姓的思想很简单，有地种，有饭吃，就感觉很幸福。” 可不像京城那些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整日琢磨如何整人。 陆一躬身进来的时候，陆柒柒正做来摇椅上乘凉，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姑娘，可气势却比相府的老爷还要吓人。 “东家，其他几处庄子上的佃户都同意到庄子上干活。人已经登记在册，东家过目。” 陆一双手奉上名册，半夏上前一步接过转手递到陆柒柒跟前。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点心，擦了擦手，翻了几页。 陆一笑着道：“四个庄子一共五十个人，我亲自去看过庄子都是半旧的，院子都挺大，厨房后院都备有菜园，庄子上的吃食都可以自给自足。” 他现在只想将功补过，但凡能打听的都用心打听。 以往他是庄头，说话无人敢反驳 。现在东家将人和地分开，虽管这么多人他确实费力，可真要有人分担，他心里反倒忐忑。特别他还是戴罪之身。 “办的不错。”陆柒柒合上账本，毫不吝啬对陆一的夸赞。 “都是应该。”陆一笑着松了口气。 “庄子上的地多，肯定需要人手，若是合适就在附近村招募。” “东家心善，他们知道后肯定高兴。” 离家近还能挣钱，谁不愿意。 陆柒柒感觉到陆一的惶恐，她心里觉得好笑。她还以为金氏找了多厉害地帮西，没想到是个墙头草，她还没发怒，自己就全招了。 这样的人，陆柒柒本不想用，可转念一想，陆一能掌管庄子多年，肯定有过人的地方。经过这几日的了解，她发现陆一特别会审时度势，换句话说，对危险的感知比很多人要强。 能在危险靠近的时候，很快调整方向。 上位者就是将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位置，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陆柒柒考察过，她现在的庄子是附近最大的，而附近庄子的东家大多是城里世家的。离着近总有遇到的时候，相互头痛，就需要个长袖善舞能屈能伸的人。 陆柒柒觉得，陆一很合适 。 “行啦，也别在这杵着，回去好好养伤，日后和李旺好好配合，将庄子经营好。” “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陆一笑的褶皱丛生，然后一瘸一拐地除了院子。 “主子，陆庄头的伤看起来很重，这么跑了跑去，不会扯到伤口吗？”半夏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背影，似乎能听到伤口再次被扯开的疼痛。 陆柒柒笑而不语。 李旺办事利索，半炷香后拉着一头猪和半车菜回来。 陆柒柒也不矫情，带着半夏去了厨房。 “东家，使不得，您吩咐我来就行。”李婆子见陆柒柒伸手摘菜惶恐地将菜拿过来：“东家，这些粗活我来就行。” “庄子上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今日给你们做炖菜。”陆柒柒接过半夏递过来的围裙：“你包包子，我和半夏弄菜，他们都累了好几日，总要吃顿好的。” 半夏了解主子的脾气，开口道：“妈妈别劝了，主子决定的事，你只能服从。” 李婆子欲言又止，她很想问一句，你会做饭吗？ 想到外头忙的那些老爷们，都是心直口快的，别到时候见饭菜不好吃，再 伤了东家的心。 不行，她要提醒李旺，让那些人管住嘴，就算不好吃也憋着。 陆柒柒可没想那么多，刚才看到外面人忙碌的样子，就想起幼时在老家，秋收的时候，爷爷在院子里架起大锅，开始熬菜的场景，那香味十里外都能闻到。 为了这口吃的，陆柒柒每次农忙都会找理由去老家。 炸丸子，切菜，腌肉，陆柒柒做得如鱼得水，看得李婆子目瞪口呆，她碰了碰身边剥蒜的半夏：“东家真的会做饭？” 半夏扫了一眼，继续剥蒜：“主子什么都会，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叫好吃。” 李婆子不以为然，世家小姐大多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会做饭和她们常年把锅台的人也不能比。 陆柒柒给的种子刚好用完，李旺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大吼一声：“走，回去吃饭。” 呼啦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李婶做什么啦，这么香。” “就是，我瞧见李哥刚才拉头猪回来，李婶可能在炖肉。” “肉？不是吧，东家这么大方。” 李旺走在最前面，听到她们的议论也没开口。 等走进院子看到陆柒柒站在不远处，当即惊得长大张大嘴巴。 第62章 怨念 李婆子端着包子出来，便看到一群大老爷们目瞪口呆地站地站在大门口，她看向那抹纤细的身影，不由地感叹，东家真是个蕙质兰心的人。 陆柒柒将头发和衣袖用同色系的帕子绑住，在院子里的两口大锅之间来回穿梭，身后的长桌上摆着各种调料，她是不是转身，目光专注。那看起来粗鄙的铲子在她手中像是有了魔法，每一次翻转都能带出香味。 热气腾腾的白雾后，是偷偷下凡的仙女。 陆柒柒感觉到目光，抬头对众人莞尔一笑：“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这一句像极了，家里的婆娘等…… 李旺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地咳嗽一声，身后众人回过神。 “东家，这粗活让我们来，您怎么亲自下手。”李旺疾步走到陆柒柒跟前，在三步外停下。 庄子上的汉子们站得更远，不过脖子却伸得老长，干活回来能吃上口热的，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若给你做饭的婆娘，呸……是东家，美若天仙，那他们可真的赚到。 “我闲着也没事，正好做顿饭犒劳大家。”陆柒柒不是矫情的人，将袖口的帕子解开，下巴点了点锅：“撒上香菜就可以吃 了。” 她用帕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服，那个端庄温雅的世子妃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我这个人不会说大话，今日都在，我多说一句，好好干，我从不亏待忠心的人。” 众人闻言齐齐笑着点头，李婶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一排排桌椅凳子早就在院子摆好。 “东家真讲究，还有凳子。” “可不是，别的庄子上课都蹲着吃。”汉子用眼角点了点不远处：“东家是我见过最大气的女人。” “那是。” “你懂什么，这叫收买人心，几块肉就让你们死心塌地，没出息。” 汉子不服气的一个石子扔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有出息，前东家怎么不给你肉吃。” “就是，肉都是额外的奖励，别不知足。” 这边汉子们说着笑话，李旺招呼人端饭。 原本还有人怕东家做的饭不好吃，谁想到刚吃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 “你让我先盛，你急什么。” “你快点，我还饿着呢。” “你这都是第三碗了，还饿。” “这不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嘛。” 李旺吃完第二碗也意犹未尽，想去盛的时候两口大锅都见底，反倒是李婶的包 子还有好多。 他气得磨牙，这些人真没眼力见，也不知道给他留点。 李婶吃过饭，询问过半夏，知道东家要回府，连忙摘了两筐后院菜送过去。 路过庄子的人，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往里看。 “隔壁庄子做的饭真香。” “可不是，我出门的时候看到隔壁的李旺去了镇上拉回来一头猪。” 烧火的婆子撇了撇嘴：“都是相府的小姐，怎么差距这么大。” “你小声点，别人她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你是没瞧见昨个那几个孩子，被打得惨不忍睹，我就没见过这么心狠的。” “可不是，不都说世家的姑娘心善，怎么和她们说的不一样。” “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更何况世家门阀，乱着呢。” 冬青握拳站在门口，几度想冲进去教训她们，最后还是没有底气。四小姐这次真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如今五小姐已经是世子妃，单凭这个身份就足够让四小姐折腰。偏偏四小姐看不到，气势一如往昔。 她等着婆子们不说话后，提裙走进去，端走灶上的饭菜。 冬青还没到上屋就听到小丫鬟哭泣的声音，她没来由地开始烦躁， 四小姐自被夫人送来庄子上后，就变得脾气暴躁，对身边的丫头不是打就是骂。 昨日被五小姐校训，还不知收敛。 冬青开始后悔，早知道四小姐如此不成器，她就应该早些离开。 她转头出了院子，朝厨房走去。 “贱人，连你也敢欺负我，哭哭哭，我还没死了，丧气的东西。”陆晚晚面露狰狞伸手抄起桌上的茶盏扔过去，小丫头躲闪不及，额头瞬间裂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滴下来。 陆晚晚见状烦躁的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想恶心死我，滚下去。让冬青进来侍奉。” “是。”小丫头眼里含着泪，躬身退下。 庄子上不必相府，陆晚晚的脸被打后，到现在还肿得老高，加上她火气大，看着比昨日还要厉害。 她忍着疼，心情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半晌都不见冬青进来，大声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说着挑帘子出门：“都是些贱骨头，都皮痒了。” 冬青早就候在隔壁的耳房，她真不想进去，无奈她是陆晚晚的大丫鬟，谁都可以躲她不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饭菜笑着推开门：“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 陆晚晚见冬青从耳房出来，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学她们偷懒，端个饭也磨磨唧唧。” 冬青边解释边往屋里走：“小姐冤枉奴婢了。”说着将饭菜摆在桌上：“奴婢是听到五小姐的事情，耽误了时间。” 她知道小姐在气头上，也只有陆柒柒的事能压制住。 果然，陆晚晚追问道：“她怎么了，被人杀了？” 附近有鬼域门的人出没，这件事她有所耳闻。若不是没钱，她也想雇佣鬼蜮门的人杀了陆柒柒。 “是五小姐请庄子上的人吃饭，香味飘的十里八村都能闻到。”冬青暗暗白了自家小姐一眼，暗骂她蠢货。 五小姐现在是世子妃，真出事世子于情于理都会管，哪需要你担心。 自己的事都屡不清还想拉别人下水。 陆晚晚闻言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讥讽道：“世子病重，妹妹到现在都没和世子圆房，肯定是耐不住寂寞跑到庄子上勾搭男人。” 想到庄子上满是丑闻的汉子，她轻蔑一笑：“贱人就是贱人。” 陆晚晚用筷子挑了挑盘子里的菜：“大家都是姐妹，我怎么能看着妹妹受苦。” 冬青浑身一颤，小姐又要干什么。 第63章 谣言 暖玉阁书房 冷风拎着食盒躬身行礼：“主子。” 独孤正低头看书，听到声音并未抬头，片刻后问道：“什么事？” “世子妃亲手做的饭。” 独孤正好看的眉眼微挑，侧目扫了一眼食盒，若隐若现的香气散发出来，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让你送的？” “不是。”冷风觉得自己脑子抽风，主子派他去保护世子妃，看到那些庄稼汉吃世子妃亲手做的饭就替主子委屈，趁没人注意，带了一碗回来：“世子妃不知道。” 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冷风：“你偷的？” “没有，也，也不算偷……”冷风连忙否认：“就是，就是我拿的时候她们没发现而已。” 独孤正听后觉得好笑：“很好吃？” “嗯。”冷风点头给出中肯的评价：“属下已经试过，比厨房的好吃。” 这下独孤正来了兴趣：“打开。” 冷风将陆柒柒熬的菜端出来，递上干净的筷子：“主子，饭菜有点冷，要不要属下帮您热一下。” “不用，世子妃这几日都干什么啦。”独孤正蹙眉看着乱七八糟拼凑在一起的东西，不知道从何下手。若 不是他了解冷风，都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吃。 “世子妃买了四处庄子，这几日盯着下种。属下回来的时候，听庄子上的婆子说，世子妃今日要回府。” “还算老实。”独孤正加了一个丸子放入口中，咀嚼两下后，眼前一亮，速度比刚才快上一倍。 这几日独孤正食欲不振，冷风还想着等世子妃回来问问，需不需要调整药方，现在看来，不需要。 不到一刻钟，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冷风递上茶，独孤正漱了漱口，边擦嘴边问道：“咱们的人真在那边？” 派冷风去保护陆柒柒是真，顺便调查鬼蜮门的事情也不假。 有人看到鬼蜮门的人出没在平安村附近，独孤正接到消息，派冷风去核查。正好陆柒柒的庄子就在那，顺便保护她的安全。 “属下飞鸽传书回门内，十门房主说没有接到刺杀毒门的任务，怀疑有人冒充十门的人试探毒门。”冷风道。 冷声脸色阴沉，鬼蜮门成立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冒充鬼域的人。 “主子，要不要派九门的人打探一下。” 独孤正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 不用，背后之人敢冒充，就做好被咱们发现的准备。” 敢挑衅鬼蜮门，不是找死就是不怕死，不管哪一种鬼蜮门都不会让对方如意。 “派三门的人在石碑上解释清楚，别做了人家的刀好不自知。” “是。”冷风应下，转身之际，他犹豫的顿足：“主子，属下还有一事，关于世子妃的。” 独孤正看着冷风。 冷声握拳请客一声：“属下回来的时候，经过相府的庄子，听到里面的人谈论世子妃，说她在庄子上勾引男人……”见主子挑眉，他连忙道：“主子，世子妃这几日都在忙下种，除了庄子上的李旺，没有见过其他人。” “冷风。”独孤正的声音倏然变冷。 “请主子恕罪。”冷风感觉到周遭的压迫袭来，本能的跪下。 独孤正缓缓站起身，上位者的气度让冷风不自觉地躬背：“陆柒柒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日后也是你的主子，你们承不承认都是事实，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是属下逾越。”冷风请罪。 独孤正望着暖玉阁，眸底上过意味不明，许久开口道：“上次你问我，她如何认出我是身份。” 冷声抬 头见主子摩挲胸前的巨型玉佩：“主子，难道是……” “这块玉佩背后的意义不必我多言，每次见她玉佩都会跳出来，我不相信巧合。”独孤正凝眉。 冷声有些激动，不负刚才的猜忌：“既然是玉佩选定的人，自然不会错，主子您打算何时挑明。” 挑明？独孤正脑海中掠过陆柒柒炸毛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不着急，人在身边，还怕她跑。” 陆柒柒若听到这话，肯定会翻白眼，她何止想跑，还想飞呢。 平安村庄子 “你听说没有，东家和李旺……” 身边人碰了碰对方，挤了挤眼睛：“这话可不能乱说，东家可是南阳候世子妃，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话虽这么说，可她眼里满是兴奋。 乡下忙完农活就是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李家长东家短。 “我不说，别人也会说。” “你亲眼看到？”李婶从灶上下来，没好气地指着她们道：“唾沫星子淹死人，没凭没据的事嚼什么舌根。” 眼前这两人是从别的庄子上调过来的，昨个才吃过肉，今儿就翻脸不认人，李婶对两人的印象瞬间不好。 年长的婆子觉得没脸，讪 讪笑着板着凳子挪到李婶面前，拿起地上的菜边摘边道：“我们也是听隔壁庄子上说的，这不是担心东家被冤枉吗？” “你们是个猪油蒙了心的，隔壁庄子数落东家，你们还跟着架锅，就没见过像你们拎不清的。”李婶将菜摔倒地上，起身接下围裙：“我去问问，看那个不要脸的嚼舌根。”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扔下菜跟上。 这几日李旺忙的脚不离地，好容易下了种，可以休息会儿，听说东家想中草药，便马不停蹄地去了不远处的荒山打听，刚回来还没喝口水，就见李婶气呼呼的进来。 “婶子，这是咋拉，谁惹你生气。” 李婶也是个炮仗脾气，将听来地说给李旺听：“你听听，隔壁庄子那心黑的，就因为东家护着那几个孩子便造谣，这要是传回城里，东家怎么做人。” 李旺一听急眼的站起来，东家和隔壁家的小姐听说是姐妹，对方怎么能这么坑自己的妹妹：“李婶，东家可醒过来。” “还没，晌午陪你们吃了两杯酒，还睡着。”自从陆柒柒给庄子上的人做饭，李婶就认定东家。 李旺脑子灵，眼珠一转，转身进了后院。 第64章 找上门 陆晚晚跷着二郎腿躺在软塌上，手里拿着糕点，悠闲自得的听冬青禀报。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那些乡下的婆娘给点甜头就反咬一口。”冬青将新采摘的花茶泡上，坐在脚踏边兴奋着说着。 陆晚轻蔑地哼了一声，咬了口点心，将世家小姐的规矩扔到九霄云外：“那贱人敢拿世子妃压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就瞧不上陆柒柒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未出嫁前，她样样比陆柒柒好，连当家主母都夸她秀外慧中文雅秀丽。那时她不能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起码也是相府中的脸的小姐，吃穿住行仅次于嫡女陆依依。 而那时候的陆柒柒，吃的是残羹剩餐，穿的是缝补襟衣。 可仅仅十日，她们的境遇便天差地别，陆柒柒一跃成为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而她却成为相府的棋子，被大夫人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陆晚晚不甘心，凭什么陆柒柒能鱼跃龙门，而样样出众的她却沦落至此。她思想向后，不管是陆柒柒的婚事还是自己的处境，都是金氏母女造成。 她想过反抗，可姨娘根本无法和大夫人抗衡。 陆晚晚想到大夫人因陆柒柒被禁 足，那自己将陆柒柒拉下神坛，大夫人会不会改变主意，将她接回相府。 这时陆晚晚想了一夜的办法，也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冬青见小姐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觉得替自己的前途担忧，这般不容忍的姑娘，日后就算嫁人，在婆家也过不好。 当时她也是眼瞎，看着五小姐不受宠，便帮着府里的小姐欺负她。 冬青每次见到雪燕，都会讽刺几句，也只有她这种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才会留在五小姐身边。 可现在，她眼中的可怜人，已经是世子妃身边的一等红人，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比小家碧玉还有模样。 冬青低头眼里闪过怨恨。 “小姐放心，过不了几日，世子爷就会厌弃五小姐。” 陆晚听到世子爷三个字，手中的点心顿在半空，言语间带着几分怜惜：“世子也是个可怜人，稀里糊涂便被人骗了，按说他的身份配公主都绰绰有余，可惜啊，身子不好，犯了勋贵之家的大忌。” 冬青点头迎合：“小姐说的是，世子的圣上器重，手握二十万大军，连太子见了都礼让三分，若不是身子不好，当年也不会交出部分兵权。” 陆晚晚心思活络 起来，想起五年前，独孤正手握六十万大军，风光无限，是大楚女子爱慕的对象，她也是其中之一。 “妹妹不贤，听说世子后院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倒是委屈了世子。” 冬青越听越糊涂，今日小姐好奇怪。 陆柒柒正和周公约会，根本不知道有件大事悄悄地发生。 李旺带着庄子上的婆子直奔隔壁庄子，到了门口二话不说，直接大喊一声：“让王婆子出来。” 庄子上的人见状，忙去找赵庄头。 赵庄头刚用过饭，想着休息会儿，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气得猛猛地坐起身：“叫叫叫，叫魂呢。” 来人喘着气，忙道：“庄头，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庄子上的人和隔壁庄子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赵庄头一听急忙提上鞋，往外走。 “王婆子，当着大伙的面，你给我说清楚，我和东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误会。还有，你什么时候去得我们庄子，怎么我们庄子上的人都没见到你。”李旺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和王婆子对峙。 他已经调查过，最先传谣言的就是王婆子。 王婆子被当众点名，脸上有些挂不住，且还当 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下意识地去看上房，见门关得死死的，心里便来气。 “大妹子，平日里东家长李家短也就算了，可污蔑东家要将证据。”李婶冷笑一声，站在李旺身边，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我们东家身份尊贵，可不是谁都能攀咬的，若你们处理不好，我们就报官。” “对，报官，不能让她们污蔑东家。”身后跟着的几位齐齐高呼。 围着看戏的人，听到报官，有兴奋有担忧的。 “我，我……”王婆子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李旺见状，眼睛清亮，他就猜到有人恶意编排。 “你们这是干什么？”赵庄头站在台阶上，沉声看向众人：“闹哄哄得像什么样子。” 李旺抬头看着赵庄头颔首：“赵庄头，贸然登门是我们唐突，还请庄头见谅。” 赵庄头是一位三十大几的矮胖男子，看起来和陆一有几分相像。他见过李旺，知道他是隔壁庄子的人，他干咳一声：“李兄弟，事情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恐怕有什么误会。” 王婆子连忙点头：“对，误会，误会，我也是听别人叨叨两句……” “误会，你说得轻巧。” 李婶脾气上来，一把将灶上的婆子扯过来，瞪着王婆子道：“你知道误会还和她说，你嘴怎么那么碎，谁的笑话都敢传。我还没说你们东家的事呢，你们到自己找上门来。” 赵庄子一惊，陆晚晚为何来庄子上，别人不知道他心里门清。 他没想到，李婶为了替自家东家出气，居然牵扯出四小姐地事。他现在还不确定东家的意思，不敢贸然得罪四小姐。 “李婶，一码归一码，说事就说事，扯别人干什么。”赵庄头打断李婶的话。 王婆子听了一哆嗦，抬眼看向李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婶冷笑连连：“你们无凭无据编排我们东家和李旺，却不敢让我们说你们小姐的事，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就是，你们藏着掖着，真当我们是傻子。”李旺一个箭步上前，怒目的看向李庄头。 赵庄头恶狠狠地瞪了王婆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转头讨好地看向李旺：“李兄弟，这件事肯定是误会，说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何必为小事伤了和气。” “谁和她是一家人。”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齐齐回头。 第65章 当面对质 陆晚晚猛地踢开门，环胸站在上房门口，嘴角上扬讥讽道：“人家可是南阳侯府的世子妃，相府可高攀不起。” 冬青将椅子放在正房门口，陆晚晚仰着下巴坐下，目光睥睨着太脚下的众人，待看到李旺后，轻笑出声：“呦，这就是妹妹的想好，看起来不错啊。” “你……”李旺闻言气得火冒三丈，身边的李婶连忙拉住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赵庄头看到四小姐出来，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不好，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对方，陆晚晚的话已经出口。 “四小姐，都是误会，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奴婢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 赵庄头提着心往回找补，更是对陆晚晚使眼色。 陆晚晚看着陆柒柒吃瘪得意忘形，哪还管赵庄头的眼色：“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是有些人不安分。” 她面色带着惋惜，眼角却带着笑，端着世家小姐的架子，柔声道：“我那个妹妹是个眼皮子浅的，世子又那样……闹出这种事情，也情有可原，两家都不是外人知道就算了，可不能传到外面去。” 赵庄头气的嘴角抽搐，他没想到陆相爷谨小慎微调教的女儿 却是个没脑子的。此事不管是真是假，扯上南阳侯府，就是打世子爷的脸，已圣上对世子的偏爱，别说四小姐就是相府也承受不起。 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拉上他们，偏偏他还不得不管。 赵庄头一阵头昏。 “陆四姑娘。”李婶对陆晚晚施礼：“事关东家的清白，我们就不得不多问一句。还请王婆子把话说清楚，她听说谁的，那人又从何得知，庄子上没几个人，总会水落石出。” “对，让王婆子说清楚。” “对，对。” …… 站在李婶身后的汉子们开始大声怒吼。 陆晚晚下的一哆嗦，她那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胆子缩回一半：“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是你们东家不知廉耻，跑到我们庄子上撒泼，陆庄头把人都打出去。” 她拉着冬青的衣袖，试图将人挡在自己面前。 冬青看到自家小姐的动作，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你传播谣言，这会儿却像缩头乌龟，瞧那点胆量。 她耐着性子慢慢抽出自己的衣服，提醒道：“小姐，咱们也是听别人说，他们大张旗鼓找上门就是心虚，您怕什么。” 陆晚晚闻言，两人对视一 眼，对啊，王婆子收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自然不会出卖她们，既然如此她怕什么。 陆晚晚醒悟过来，挺着身子变回那个端庄贤淑的四小姐。 赵庄头虽不情愿，可不得不听陆晚晚的话，站在李旺面前，沉声道：“李兄弟，有话好好说，别上了和气，不管怎么说，你们东家和四小姐也是姐妹。” “姐妹？”李旺讥诮的笑了笑：“赵哥，我叫您一声哥，您忙我顺顺，我们东家在侯府待着，我连东家长的方脸还是圆脸都不知道，怎么和东家好上。” 他白了陆晚晚一眼，毫不客气道：“两日前，你家四小姐和我们东家身边的丫头发生口角，便造谣我们主子，这事你总要给我们个交代吧。” “你胡说八道，陆柒柒明明就在庄子上。”庄头还没说话，陆晚晚猛得站起来，指着李旺骂道：“你们作贼心虚，当我瞎了不成，昨日就是陆柒柒那个贱人打得我，当时还有好多人在……” 话出口，陆晚晚觉得有些丢人，可事情闹到现在，不将脏水做事，她岂不是白费功夫。 最关键，没搞臭陆柒柒的名声，拿什么邀功。 陆晚晚一天都不想待 在庄子上，那些畜生的臭味让她食不下咽。她猛地拉过冬青道：“她那天也瞧见，正当我们瞎啦。” 李婶上前一步笑着对赵庄头道：“赵庄头，我算是听明白了，既然问题的关键在我们东家这，不如让两个庄子上的人自己说，这两日谁看到我们东家。” “对，让大家说。”陆晚晚冷笑连连，那日她去找陆柒柒麻烦，身边带了不少人，还有那几个孩子身上还有伤，这总不会作假。 她还以为陆柒柒有多聪明，想来想去就用想到这个笨办法，真够蠢的。 李婶可不是省油的灯，仰头对在场的人大声道：“大家都是庄稼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谁看到我们东家的，站出来。” 陆晚晚跃跃欲试，示意让冬青向前一步。 冬青也不傻，她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 院子内的人面面相窥，鸦雀无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陆晚晚脸上的笑凝固在唇边，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一个婆子道：“你怎么不站出来，昨日你没看到吗？” “还有你，你当时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站出来。” 她接二连三指了好几 个，可她们都低头退后连连摇头。 陆晚晚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到底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都不站出来。 “你们都是相府的人，居然帮着侯府作伪证，我回去就告诉父亲将你们都乱棍打死。” 李婶插着腰冷笑，不去理会陆晚晚的无理取闹，对着赵庄头道：“庄头您看到了吧，这可不是我们撒谎，我们东家根本没来过庄子上，是有人故意造谣。” 赵庄头脸色铁青，刚才他就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现在总算明白过来。李旺之所以敢带着人找上门，是因为人家十拿九稳。 他皱眉扫了眼气急败坏的四小姐，什么都明白过来。 “应该是四小姐看错人，都是误会，既然事情说清楚，谣言到此为止，日后谁在乱说话，乱棍打死。” “不行。”陆晚晚恶狠狠地扯着一个婆子，劈头盖脸地问道：“昨日陆柒柒就穿着枣花的裙子，当时你就站在我身后，怎么会没看到。” 婆子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许久，才开口道：“四小姐，那人是世子妃的丫头，您当时发了疯的打人，没看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胡说。”陆晚晚甩手将人推倒。 第6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肯定是受了陆柒柒那个贱人的好处？空口白牙张嘴就来，别忘了我是相府姑娘，你们这般冤枉我，相府不会饶过你们。” 陆晚晚气急败坏，像个泼妇转着圈地指着众人：“像你们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能租我们家的地，是你们祖上冒青烟。不知道感恩，还联合外人欺负我，呸，没良心的东西。” 院子里的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世家小姐嘴里喷污言秽语，都忍不住皱紧眉毛。 赵庄头想戳瞎自己的眼，自从四小姐来庄子上，就没消停过，不是挑剔饭菜不合口，就是打骂院子里的婆子，现在倒好，祸闯到隔壁去。 若是换做别人，人家兴许看陆丞相的面子，退让一二。 赵庄头看着站在边上不说话的李旺，心里暗骂陆晚晚没脑子。 李旺不过是个奴才，他有几个脑袋敢带着人来相府庄子上闹事，还不是背后有人撑腰。 赵庄头心里琢磨，五小姐没出嫁前，他在相府见过两次，柔柔弱弱，低头不爱说话。别说和人争辩，就是对方的错，她也唯唯诺诺的先说声对不起。 可现在…… 有南阳候世子做靠山，摇 杆都不一样，都敢找上门挑衅。 赵庄头心里转了十八个弯，弯弯都卡在陆晚晚的没脑子上。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眼前的祖宗打发走再说。 他可是听人说，成亲当晚，申家的小儿子得罪陆柒柒，被世子当场杀了。到现在申家都不敢当众说个不字。 “赵庄头，有理不在声高，若是你不能做主，我们就请衙门的人来评评理，诬陷当朝一品夫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李婶可不怕吵架，她和陆晚晚说不着，壮硕的身子直接挡在赵庄头面前。 李旺轻笑，扫了眼气急败坏的陆晚晚，看着赵庄头不以为然道：“赵哥，你们庄子上的人总不会说谎吧，现在证据确凿，还想抵赖不成。” 王婆子急得直搓手，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世子妃明明就在庄子上，她们怎么都说没瞧见。 她不是傻子，见平日里和自己要好的钱婆子对她眨眼，心里有了思量，难道真如四小姐所说，她们都被世子妃收买。 不至于吧，庄子上这么多人…… 冬青比王婆子更惊诧，昨日她明明看到五小姐打四小姐，怎么跟她们去的人都 说没见，真是活见鬼。 “我们相府还怕侯府不成。”陆晚晚见赵庄头犹豫，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直视李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让陆柒柒自己来。” “呦，这是哪家的姑娘，老奴可要好好瞧瞧。”李婶往后退一步，不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上下打量陆晚晚。 她讥诮地笑了笑，用胳膊碰了碰李旺，问道：“旺子，你进城比较多，和我说说，这是谁家的姑娘。” “好嘞。”李旺踢了踢裤腰带，拖长强调大声道：“李婶，眼前这位姑娘就是相府三姨娘所生的四姑娘。”他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道：“我进城的时候，可没少听她的事。” “哦，说来听听，也让大家掌掌眼。”李婶附和，像是真的想听故事。 陆晚晚听到自己的身份被曝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得意，相府的门楣从她们嘴里说出来都是荣幸。她嘴角的笑还没落下，便听到李旺的话，心里咯噔一声，想都不想得开口：“住嘴，谁让你说的。” 李婶啧啧两声，见陆晚晚脸色煞白，一副被人猜到尾巴的样子，心里替东家不值，就这样地还出来闹事 ，找死。 陆晚晚被众人盯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的底气一点一点地泄掉，她捏着拳头，硬撑道：“你们想干什么。” 李旺挑了挑指甲，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能干什么，既然四小姐喜欢讨论是非，奴才也想讲一讲。” 他嘴里说着奴才，可面上没有半分恭敬。 “就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李婶脸上带着笑：“四姑娘，日后咱们就是邻居，坐下来唠唠嗑。咱们乡下没什么好玩的，也就说说东家长李家短的。” 陆晚晚脸色铁青，气得嘴角抽搐：“我是相府的姑娘，你们敢议论我的是非，小心撕烂你们的嘴。” “哎呦，姑娘可别吓我。”李婶笑得花枝招展，佯装害怕的拍着胸脯：“姑娘还真是两面做人，刚才造谣我们东家的时候，可半分没留情面，这回到自己的事上，就要我们的命，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东家的事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清楚。姑娘的事是不是真的，满京城都知道。我老婆子就是觉得奇怪，自己浑身酸臭不知道躲起来，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我要是你娘，早把你关 起来。” “你……”陆晚晚气得差点晕过去，她就知道遇到陆柒柒不会有好事，现在连她身边的人都敢给她气受。 赵庄头无奈地摇头，他原本想替四小姐瞒下来，现在看来，倒是他多管闲事。 “李婶，多不住，都是庄子上的人嘴碎，我这就打发了，您别生气。” 李婶轻哼一声：“赵庄头，咱们做邻居也有些日子，从来都是相安无事，有些事你得拿主意，别让人搅和了你的差事。” “是，是，是。”赵庄头心里苦啊。 王婆子听到赵庄头要惩治她，当即跳起来：“庄头，你不能赶我走，我都说，是四小姐，是四小姐给了我二十两，让我造谣世子妃和……” “住口。”赵庄头脸色骤冷，怒声呵斥道：堵上她的嘴，压下去。 陆晚晚听到王婆子的话，气得磨牙，完了，什么都完了。 冬青庆幸自己没站出来。 王婆子哪会任由人拿捏，跳着脚在院子里跑，边跑边骂陆晚晚不是东西，明明是她教唆自己，到最后去变成缩头乌龟。 陆晚晚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她踉跄的退后几步，扶着冬青的手。 陆柒柒，你给我等着。 第67章 惩罚 陆柒柒是被半夏推醒，她烦躁地睁开地睁开眼睛，看着半夏：“你最好有正事。” 半夏忙屈膝禀报：“主子，世子派冷侍卫来接您。” “木头？”陆柒柒对总是冷着脸的冷风印象深刻：“他不守着独孤正，来庄子上做什么。” 半夏嘴角抽搐，不敢瞒着主子，将刚才的事讲清楚。 “传我和李旺……”陆柒柒都无语，她觉得世家小姐的脑子都是水做得，无凭无据就敢喷粪，真当大楚姓陆。 她起身揉了揉额头，整日和蠢货浪费光阴，真是无聊至极“木头来干什么？世子让我回府？” 冷风都知道的事，独孤正很快也知晓。 两人不管暗中如何，明面上还是夫妻，传出她和别的男人的流言，独孤正肯定不高兴。 “是。”半夏道。 陆柒柒本就打算晌午回府，若不是午饭和庄子上的人吃了酒，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准备马车，回府。” 半夏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陆柒柒抬头见她未动，问道：“还有事？” 半夏点头：“世子只让主子回去，奴婢要留在庄子上待几日。” “这和准备马车有关系？”闹出这样的事，半夏伪装她在 庄子上待几日掩人耳目，陆柒柒不觉得有什么，可看半夏的深思，似乎还有什么事。 半夏叹了口，无奈道：“主子，世子为了平息谣言，暗中收买庄子上的佃户。” 陆柒柒点头：“你刚才已经说我，我知道。世子向你要银子？” 这次独孤正倒是仗义，趁陆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佃户都收敛过来，时间短任务重，银子肯定少不了。 “银子还是小事，世子派人去相府，说世子妃喜欢相府的庄子，世子爷要给您买。”半夏越来越看不懂世子：“相爷哪敢收世子的钱，当即将地契送给世子。” “什么？”陆柒柒猛得站地站起身，说话都不利索：“他，他去相府要庄子？” “冷侍卫是这么说的。”半夏浸湿帕子，递给主子，继续道：“世子爷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到时候让人说咱们侯府仗势欺人。冷侍卫说，世子爷给了银子，相爷不敢要，硬说是给主子补的嫁妆。” 陆柒柒擦了把脸，轻笑一声，补嫁妆，陆博年还真说得出来。想来是听说金家的事，知道金氏将母亲的嫁妆折合成银票送过啦。 她转念一想，两件事一前一后发生 ，陆博年很可能猜测是独孤正为她出气。 这样也好，有势不仗，等待何时。 “这也不是大事，刚才看你为难的样子，我还以为世子要罚我。” 陆柒柒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哪里不对。突然察觉，抬头看到铜镜中的半夏，脸色苍白：“你让我穿骑马装做甚？” 半夏见主子还没反应过来，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道：“世子说，主子性子懒散，闺阁小姐的规矩都吃进狗肚子，这次若不是他知道得及时，买下那些人，指不定闹出什么事。世子想着这件事主子也委屈，便不重罚您，只派冷侍卫亲自带您回侯府。” 陆柒柒一时半会没发醒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半夏。半晌一声尖叫：“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恐高，还让冷风带他回去。古人不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会儿怎么都忘了。” “我还偏不回去了，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独孤正良心真坏，知道她偷跑出来，不敢闹大，便拿此事威胁自己。 说来说去，就是想借机惩罚自己。 狗屁为自己好，白瞎她刚才的感动。 “知道主 子不会轻易答应，世子爷说您大可在庄子上带着，等着宫里来人，直接送入宫。”半夏替主子捏把汗。 太后派人探望世子的事情还在眼前，若是让宫里人知道，主子根本没有禁足，而是在庄子上逍遥，可不是恐高的事情，而是掉脑袋。 “独、孤、正”陆柒柒气的眼冒火星，将簪子扔在桌上。 她就知道那家伙睚眦必报。 陆柒柒的胸口一起一伏，许久，才将心理的怒火平息，她看着半夏抻着衣服道：“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丫头，他让你给我换衣服，你就换。” “主子，您别生气，奴婢也是觉得，您，规矩确实……这次若不是世子及时出手，您的名声就毁了，于情于理，您都应该好好感谢世子。” 陆柒柒嗤笑一声，猛得站地站起身，对着窗口大声道：“还不带我回去，我要好好谢谢你们世子。” 冷风脊背一紧，闪身进入。 陆柒柒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感觉耳边的风狂躁的刮过，脚像是踩在棉花上，很没有安全感。 她从来没觉得，两刻钟会这么长。 “世子妃得罪了。”冷风将人放在暖玉阁的石凳上，抱拳行礼。 陆 柒柒闭着眼睛，不想理任何人。 古代的轻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可对于她来说，便是惩罚，什么傲游九天，她不想要，她就想扎根土地。 陆柒柒在多个呼吸间，终于平静地睁开地睁开眼睛。 “你来干什么？” 入目便是厌恶的那张脸，陆柒柒刚平静的心情，又开始祈福：“我们两清，日后我的事，不劳烦世子费心。” 独孤正端坐的对面，神情带着几分委屈：“你太过随性，奈何你的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我不过是担心你。” “担心我死了没人医治你。”陆柒柒也是被气坏，有些口不择言。 话出口，她才觉得说得有些过分，可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晕过去，心里那点内疚又翻了个身。 独孤正眉梢微敛，浅淡道：“你说的不错。”他慢慢站起身，脸上带着三分疏离：“我早已看淡生死。” 陆柒柒看着孤独的背影，不知为何那点内疚又涌上来，她踢着脚底的石子，小声地嗔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干嘛那么小气，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看着独孤正关上房门，陆柒柒肩膀松下来，算了，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 第68章 填妆 仲夏的夜晚星辰点点生辉，孤寂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半空，淡薄的光像轻薄的雾，笼罩着南阳侯府。 角门吱咕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黑影探出头，见四下无人，快速关好门。 亥时，正阳街上寥寥几个匆匆的路人从男子身边掠过。 男子拉低帽兜加快脚步，两刻钟后，站在一处院落前敲门。 门很快拉开，里面的人见到来人，恭敬地侧身：“主子正在等您。” “嗯。”男子点头。 “这么晚来，可是事情有进展？”书房内，烛火摇曳，站在窗前的人听到动静，开口问道。 男子解下披风露出熟悉的脸：“老臣见过太子。” 南宫墨枫缓缓转身，唇畔带着三分笑：“私下丞相不必如此，坐。” 陆博年态度尊敬，顺从的坐下：“今日上午世子亲自登门，说看上老臣京郊的一块庄子，臣派人打听，才知道是柒柒喜欢。” 他暗中打量兀自喝茶的太子，继续道：“柒柒那丫头自成亲后，言谈举止古怪，原以为世子会厌恶，没想到歪打正着，入了世子的眼。” “是好事。”南宫墨枫浅笑，重新斟了杯茶放在陆博年面前。 陆博年 惶恐地起身，双手接住：“殿下放心，五丫头性子软弱耳根子软，那事我并未严明，直说是陆家的传家宝，让她暗中打探。” “嗯。” 南宫墨枫淡淡地神态让陆博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书房内，陷入静默。 许久，南宫墨枫起身坐在陆博年对面，面露内疚：“此事孤有愧，若不是独孤正油盐不进，孤也不会让柒柒冒险。” “殿下说哪里话，能替殿下分忧，阖府荣幸之至。”陆博年放下茶盏，敛眸低垂。 “听说，柒柒的陪嫁只有一个丫头，两间铺面？” 陆博年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起身：“此事，是臣管教无方，内人善妒……” “陆丞相不必紧张。”南宫墨枫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只是随口一问，你的家事孤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提醒你，柒柒现在的身份不同，有些事不好做得太过。” “是老臣的疏忽。”陆丞相躬身认罪。 南宫墨枫神色如常，继续和陆博年聊着家常，可内容却总是围绕陆柒柒，这让陆博年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子和五丫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 “你也别逼得太紧，咱们派出去那么多人都进不去，如今 好容易搭上，可别断了。” “臣明白。” 太子将一个锦盒推倒陆博年面前：“这是孤城外的庄子，正好和柒柒的相邻，她既然喜欢，你送给他吧。” 这下陆博年不淡定：“殿下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都是死物，柒柒的陪嫁少，入府后又得罪南阳候夫人，日子定不会好过，多些陪嫁傍身总是好的。”南宫墨枫抿了口茶，满意的点点头：“这明月峰的茶带着股茉莉花的味道，你走的时候带些给柒柒。” 陆博年身子晃了晃：“是。” 半个时辰后，陆博年走出太子府，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色的锦盒。 太子是何意，给五丫头填妆？若真想填妆为何不在成婚亲…… 陆博年思绪混乱，怀里像是抱着火种，烫得要命。 直到回到相府，陆博年才算缕出点思绪。 南宫墨枫大楚的二皇子，生母梅妃是梅家大房嫡女，梅家二房的当家主母，是陆博年的表妹，因这层关系，陆博年在六年前投靠二皇子。 一年后，圣上已龙体乏累为由，立二皇子为太子并监国，也正是那时候，她们知道大楚的秘密。 大楚开国时，四国动荡，大楚的先祖为了 让南宫的子孙后代屹立不倒，暗中选址造建秘密的藏宝库，用于不时之需。 在太子登基大典后，上一代君王会亲自转述藏宝库的所在。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在太祖皇上那断了。 太祖皇上在位时，突然驾崩根本来不及转述便驾鹤西去。 当今圣上也是多番打探才知道藏宝库的事情。 南宫墨枫监国后，无意中听到圣上和大总管的谈话，才知道藏宝库的秘密。 他唯恐藏宝库的秘密被其他皇子知晓，暗中调查多年，在三年前终于知晓藏宝库需要阴阳玉佩才能打开。 不久前，南宫墨枫安插在宫里的暗桩传来消息，玉佩很可能在独孤正身上。 太子党觉得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总要打探一番。奈何暖玉阁守卫森严，南宫墨枫的人一直进不去。 想来想去，太子党想到联姻。 陆博年的手落在锦盒之上，独坐在案前沉思。 陆柒柒受到相府送来的地契和茶叶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懵。 填妆还可以候补？ 古代人可真会玩。 雪燕吩咐人摆饭，熟练地整理床铺：“是姨娘身边的嬷嬷送来的，说老爷一早去雪封院，让姨娘给小姐送过来，嬷嬷还说 日后主子受了委屈尽管回府，老爷子会给你做主。” 陆柒柒看着地契上的地址，平安村？ 雪燕将帕子递给主子，扫了一眼地契，解释道：“奴婢已经打听过，和咱们的庄子相邻，一共五百亩。” “你是府里的老人，你猜父亲这是何意？”陆柒柒有些难不准陆博年的意图，嫁妆已经补过，哪有再三补的道理。 雪燕手上的活计没停：“还不是看世子的面子。”说起这事，她眉眼带着几分暖意：“世子亲自登门讨要，听嬷嬷说，老爷的脸都绿了，大夫人还有十日就可以解禁，硬生生地延迟到两个月。” “哦，还有这样的事。”陆柒柒闻了闻锦盒中的茶叶，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很是舒爽。 “可不是，嬷嬷还说相府和往日不同，让小姐放心，姨娘一切都好。”雪燕拿着一根玉簪在主子头上比划，不满意的放下。 主子的衣服太素净，在配上清冷的玉簪，清雅有余美艳不足。 世子好容易对主子上心，可不能马虎。 陆柒柒没注意雪燕的深思，随口问道：“这庄子也是相府的产业？” “是太子的产业。” “谁？”陆柒柒身形一颤。 第69章 她能应对 雪燕面色如常，继续打理主子的头发：“听嬷嬷的意思，太子本就打算为主子填妆，只是被西北的战时牵绊，一时忘记，等想到的时候，主子已经嫁人。” 她仔细打量锦盒中的簪子，目光落在梅花簪上，这是主子出嫁前，姨娘派人暗中打造的，清丽脱俗，端庄雅致。 “姨娘怕主子有压力，让嬷嬷递话来，相府有意送陆依依入太子府，咱们不过是打秋风，喝点汤，不打紧。” 陆柒柒闻言不语，陆博年依附于太子，若想稳固关系自然是联姻。 陆依依是相府嫡女，和太子也算没当户对。 只是太子给自己填妆，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到陆博年在成亲前的吩咐，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玉坠惹来的祸。 陆柒柒梳洗打扮好，便上了三楼。禁足的日子，她比任何人都逍遥。 殊不知有人打着她的招牌招摇撞骗。 “老臣参见五殿下。”独孤城听着余管家禀报，说五皇子来访，他急匆匆地迎出去，在花园处碰到进来的南宫暮羽。 南宫暮羽抬手：“侯爷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是替父皇探望世子。” 独孤城侧身引着南宫暮羽 往正厅去。 “正儿能得圣上的惦记，是他的福气，可惜他的病非一日能好。”独孤城落座后，吩咐人上茶，面上带着几分落寞。 南宫暮羽抬眼，目光慵懒：“此事父皇知晓，太后身边的人回去说世子妃照看世子，父皇不放心，派我过来问问。” 独孤城点头：“臣也是刚听说陆氏会医术，不过小两口闹别扭，陆氏被正儿禁足暖玉阁……暂时不见见客。” 不管独孤正意欲何为，陆柒柒被禁足的事情已经传入宫，独孤城只能顺着说。 南宫暮羽百无聊赖的打着手中的折扇：“那小子性子冷傲，陆氏惹他不快也在情理之中，我去暖玉阁瞧瞧。” 说着起身朝暖玉阁去。 独孤正是南宫暮羽的陪读，两人关系匪浅。小时候南宫暮羽更是南阳侯府的常客。 皇子和自己儿子交好，独孤城乐享其成。 他忙吩咐余管家带着五皇子去暖玉阁。 申氏来的时候只看到五皇子的背影，提裙子进门：“侯爷，五皇子怎么来了？” “嗯，圣上不放心陆氏的医术，让五皇子过来看看”独孤城言语间带着几分喜色。 申氏亲自斟茶递给独 孤城：“臣妾早就说过，陆氏不安好心，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治好，不过是哗众取宠。” 独孤城：“不管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本事，正儿乐意才是关键，我听说陆氏的嫁妆少，正儿还亲自去相府讨要，像什么话。” 申氏表情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伸手替独孤城揉肩：“按理说我是正儿的母亲，也就是陆氏的母亲。不是我小气，她们两人成亲多日，除了第一日敬茶，陆氏便再也没来过我的院子，臣妾想提醒也机会。” “进了侯府的门，就该守侯府的规矩，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真出事还不是侯府替她收拾。”独孤城目光沉沉，眸底闪过精光。儿子他管不了，儿媳妇也管不了吗？ 申氏附和的点头，下巴微扬：“侯爷教训的是，等陆氏解禁后，臣妾就教她规矩。” 杜嬷嬷感受到申氏的眼神，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厅。 南宫暮羽看着紧闭的暖玉阁，嘴角扬起笑意，还真是逍遥，说不见就不见，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冷风如雕塑般站在门口，看到五皇子，抱拳行礼：“五殿下。” “你家世 子呢，我来了他也不知道出来。”南宫暮羽说话间目光看向三层的阁楼，听说两人还未圆房，不知道是真是假。 陆氏他见过，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可爱俏皮，特别是上次两人配合默契，南宫暮羽觉得陆柒柒很有意思。 一动一静，一热一冷，绝配。 “世子妃吩咐主子卧床休息。”冷风道。 “哈……”南宫暮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陆氏让他卧床他就卧床，阿正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开门，我要见他。” 冷风侧身：“殿下请。” 书房内独孤正看着吊儿郎当的某人，不咸不淡地道：“你来干什么？” “还不是给你擦屁股。”南宫暮羽摇晃着腿，有些无奈：“慈宁宫那位不高兴，父皇怕你受委屈，让我过来替你挡枪，说真的，我都怀疑你才是父皇的儿子。” “你可以不来。”独孤正半分面子都不给：“借我的名头躲避宫里的催婚，你应该感谢我。” “干嘛那么小气。”南宫暮羽一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两件事不冲突。” 独孤正懒得搭理他兀自看书，片刻后，开口道：“金家那边还没动手？” “ 我今日来就是说这件事，金家那老狐狸去找太子，也不知道二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接下修河道的差事。”南宫暮羽面色正色：“修河道利国利民，我怕……” “你怕什么，金大人若为国为民，我们自然抓不到把柄。”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有些发酸得胳膊：“太平盛世，他们更容易折腾，你盯着肯定能找到把柄。” 南宫暮羽点头：“我明白，金氏那边好打发，我怕太子那边。上次买通执笔太监的事，父皇只是让太子禁足，我怕逼得太近，引起父皇的猜忌。” 太子接二连三出事，圣上定会猜测有人对太子不利，反倒前功尽弃。 独孤正淡道：“找到后先不要声张，找合适的机会在上奏。” 南宫暮羽又恢复懒散的神态：“嗯，我已经派人盯着河道那边，倒是你，陆氏你打算怎么办？看慈宁宫的意思，要招她入宫面见。” 他看着那张让日月失色的盛世容颜，不禁感慨，长得太好看也麻烦。 “她能应对。”独孤正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暖意。 “明白。”南宫暮羽拉长声调，他算看明白，自己多余担心了。 第70章 纠缠 独孤正交代清楚，便不再开口，南宫暮羽也不走，在书房内晃悠，看到屏风后的床，不怀好意的啧啧两身，眼角瞥向淡定自若的某人：“你真打算老僧入定，不为所动？不是我说你，陆氏虽比不上陆家嫡女，却也有可取之处，你总是晾着人家，不明事理的还以为你有毛病。” “……” 南宫暮羽突然窜到独孤正身边：“你能让陆氏替诊治，说明不讨厌她，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只是看你孤单，单纯给你个建议。”想到独孤正的病，南宫暮羽忍不住多唠叨一句：“陆氏好不好，你一眼就能看穿，既然如此就别抻着，你那张脸沉下来，比寒冰还要冷三分，就算人家对你有好感，也会吓跑。” 独孤正回眸：“你这样看我？” 南宫暮羽握拳干咳两声：“我，我不是替你着急嘛，当然啦，你真出手陆氏自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过很多事情讲究循序渐进，先让她习惯你在她身边，再慢慢来，做好铺垫，是进是退还不是你说了算。” 见独孤正眸色阴沉，南宫暮羽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喜 欢就别端着，省得被带帽子。” 说完最后两个字，嗖的一声闪出书房。 躲在暗处的无痕感觉冷风吹过脖颈，一阵寒颤，五皇子还真敢说。 书房内，细碎的阳光洒在独孤正的腿上，温热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半阴半阳的窗前，男人俊美的脸陷入阴冷处，微抿的唇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 想到之前两人的接触，还有陆柒柒开朗的性格，独孤正突然脊背一软。 —— “五殿下。” 南宫暮羽还未踏出暖玉阁，便看到门外的独孤瑶，他轻轻抽了口气，挂上和煦的笑：“瑶妹妹。” 独孤瑶笑颜如花亲昵的开口：“羽哥哥。” 京中适龄女子，都知道五皇子性情洒脱，为人谦和，消尖了脑袋想入五皇子府。 可她们不知，五皇子看似随和却很是挑剔，要不然也不会连一个妾氏都没有。 独孤瑶能站在五皇子身边，还是托独孤正的福，不管对他是恨也好嫌弃也罢，在五皇子这件事上，她要感谢独孤正。 独孤瑶一双眸子染着氤氲，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美。 南宫暮羽在四步外站住，目光灼灼地看着独孤瑶：“几日不见瑶妹妹 清瘦不少，可是病了？” 独孤瑶身形微颤，低头敛下眼中的慌张：“可能是帮母亲处理庶务，睡得晚了些。” 见南宫暮羽没有追问，独孤瑶暗送一口气。 南宫暮羽点头，柔声道：“瑶妹妹已经及笄，是该将庶务学起来。” 独孤瑶脸颊绯红，嗔道：“瑶儿还小，想再守母亲几年。倒是羽哥哥你……”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 选妃宴因为灾情的原因，被圣上延后，这让满心欢喜的世家小姐伤心不已。 独孤瑶倒是松了口气，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想到身上的印子，她眸底闪过寒意，陆柒柒，你等着。 南宫暮羽咳嗽一声，打算独孤瑶的思绪：“瑶妹妹，我还要去宫里复命，就先走一步。” “羽哥哥要走？你见过陆柒柒？”独孤瑶见南宫暮羽要离开，一着急直呼陆柒柒的名讳。 南宫暮羽顿足，唇畔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只有了解他的人清楚，他现在不悦：“瑶妹妹，陆氏已经嫁入南阳侯府，你应该尊称一声大嫂。” “羽哥哥……”独孤瑶的笑容僵在唇边：“羽哥哥误会我了，瑶儿并非不敬大嫂，而是自从她来了之 后，大哥变不在让我进暖玉阁，我，我只是气不过……” 独孤瑶在申氏身边多年，耳聋目染对付男人的手段，她眼珠一转，晶莹掠过眼角：“瑶儿很怀念小时候，羽哥哥和大哥带瑶儿出府游玩，原以为这份情谊会长长久久，可大嫂嫁进来之后，大哥性情大变，还，还为了大嫂杀了表哥……” 她上前一步，握住南宫暮羽的胳膊，低泣道：“瑶儿怕，怕哥哥会因为大嫂不要瑶儿。” 南宫暮羽扫了一眼手臂，若不知道内情他肯定会被打动。独孤瑶是本就如此，还是她隐藏得太好，他缓缓收回胳膊：“瑶儿，你已经及笄，我们不再是孩子，有些规矩还是要守。” “羽哥哥……”独孤瑶不可思议得张睁大眼睛，随即委屈地颤抖：“你也不要我了……” 南宫暮羽微微蹙眉，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的女子，心里的烦躁更甚：“南阳候最重规矩，独孤姑娘还是谨慎为好，若是被侯爷看到，少不得教训。” 这话说得说得很是严肃，就算不熟悉南宫暮羽的人，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悦。 独孤瑶见好就收，抽泣的退后一步：“是瑶儿不懂分寸， 瑶儿谨记羽哥哥的教训。” 南宫暮羽正想开口，眼角的余光看到暖玉阁门口的女子，正倚在门口看戏，不知为何满肚子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 女子一头秀发随意地挽在头顶，细碎的发丝肆意的随风扬起。雪白的面容在阳光下泛起丝丝红晕，配上那双黑白奉命的眼角，灵动俏皮。 陆柒柒正看得入迷，烈女怕缠郎，反之也成立，独孤瑶长得清丽脱俗，加上背景深厚，那个男人能扛得住。 她突然对上南宫暮羽的眸光，尴尬地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不必理会自己。 南宫暮羽无语的轻笑出声。 独孤瑶不明原因，还以为南宫暮羽原谅她，氤氲的眸子泛起喜色：“我就知道羽哥哥对我最好。” 说着又攀上南宫暮羽的胳膊。 南宫暮羽无语望天，很想将人甩开。他回眸就看到陆柒柒抱着棵树学着独孤瑶的样子摇来摇去，他意识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独孤瑶察觉到不对，想要回头，却被南宫暮羽握住肩膀：“瑶妹妹，刚才是我说话太直接，我向你道歉。” 不远处的陆柒柒躲在门后慢慢地探出个脑袋，见没被发现，拍了拍胸口。 第71章 闹性子 南宫暮羽的目光一直落在某女身上，早已忘却身边还有一人。 独孤瑶再傻也知道背后有人，她心里磨牙，到底是哪个贱人当着她的面勾引五皇子，让她知晓非拔了她的皮。 “羽哥哥，父亲还在前院等你，我们快过去吧。” 南宫暮羽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对陆柒柒眨了眨眼睛，推着独孤瑶离开。 陆柒柒无聊地蹲在门口，像是留守儿童。 她刚从空间内出来，站在窗前伸懒腰便看到门口纠缠的两人，可能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陆柒柒毫不犹豫地走下楼光明正大地偷听，谁能想到这么快被南宫暮羽发现，没法子只能逗对方开心，缓解尴尬。 唯一的乐子走了，陆柒柒无赖得上楼，走到一半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侧目就看着独孤正阴沉沉的脸，她心里咯噔一声，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你，你吃饭了吗？”对，这个问题好，陆柒柒挤出一个笑容。 两人隔着荷花池遥望，陆柒柒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又开口道：“那什么，我就是下楼活动筋骨，不算违规。” 这家伙又哪根筋没搭对。 “柒柒很闲？” “啊？”陆 柒柒回神，还未开口就听到独孤正沉声道：“冷风，将暖玉阁的庶务交予世子妃。” “是。” “不是，我，我……”陆柒柒想要解释，却见冷风挡在她面前，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摞账本，她诧异道：“冷侍卫，你一直将账本放在身上？”要不然怎么这么快。 冷风将账本放在陆柒柒怀中：“世子妃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问我。”说完闪身离开。 陆柒柒气得跺脚，对着书房喊道：“几个意思啊。” 空荡荡的院子鸦雀无声。 “神经病。”陆柒柒气呼呼的抱着账本上楼。 雪燕见主子怒气冲冲地抱着东西，忙上前接过，待看清怀中的东西，惊诧道：“主子，这是暖玉阁的庶务？” “嗯，独孤正那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将账本扔给我。”陆柒柒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两口，心里的火气压下两分：“雪燕，你和我说说，独孤正是个怎样的人。” 好在陆柒柒平日很少出门，不知道独孤正很正常。 雪燕把账本放在小儿上，翻看两眼，面上一喜：“主子，世子爷的所有财产都在这，恭喜主子。” “有什么好恭喜的。”陆 柒柒翻白眼，她就想坐吃等死，可不是替替独孤正管理后院安抚妾氏：“你喜欢你拿去。” “奴婢可没那个福气。”雪燕笑着道：“主子，您已经嫁给世子，不管世子的身体如何，暖玉阁的庶务都应该由您打理，奴婢还想着要等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您刚才问奴婢，世子品行如何。”雪燕见陆柒柒不耐烦，劝慰道：“世子除了身体有样外，样样都拔尖，是大楚女子理想中的夫婿。” “十岁一战成名，十二岁平定四方，虽身患寒毒仍让三国畏惧，不敢靠近大楚边境半分，这样的人物，谁不心动。” 陆柒柒努嘴：“既然如此，为何他十九岁还未婚配？” 提及此事，雪燕倒了杯茶，递给主子：“这件事说起来奇怪，世子及笄后，登门提前的人络绎不绝，可世子一个都没看上，不久后京城就传出世子身体有恙，就是，就是那方面……” 雪燕脸色有些泛红，支支吾吾，陆柒柒挑眉：“床事有碍还是不能子嗣？” “两方面都有，消息是从世子统领的军营传出来，说世子一年前伤到根本，日后子嗣困难，原本大家 是不信的，奈何众口铄金，说着说着大家就忌讳了。” “说来也巧，当时世子的寒毒接二连三发作，宫里的御医在南阳侯府住了小半年，自此之后，再也没人上门提亲。” 雪燕叹了口气：“世子也是个命苦的人。” 明明是大楚的战神，最后却被大楚嫌弃，换最谁都会动怒。 陆柒柒闻言，目光越过窗前的百合花，望向不远处的书房：“这种谣言你们也信。”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那老狐狸自己造谣。 “主子的意思是世子那方面没事？”雪燕自从知道主子会医术后，对此事一直有所怀疑，奈何世子深信不疑。 “嗯。”陆柒柒点点头：“那家伙身体好得很，子孙满堂。” “那就好，等主子怀了小世子，就算……呸呸……”雪燕忙唾了几口：“瞧我这张嘴，世子一定会长长久久地陪着主子和小世子。” 不是雪燕诅咒独孤正，而是他的病连神医都没法子。 “行啦，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外人。”陆柒柒毫不在意：“他的病确实难治，需要花些时间。” “行啦，账本的事先别想，和我说说鬼市。” 雪燕一 愣，捧着衣服做到脚踏上：“主子，您真的要去鬼市？” “自然，那些药可是我花了心思的，总要试试水。”陆柒柒旁敲侧击几日，终于同四个丫头口中得知。鬼市是京城最神秘的地方，里面出售任何东西，其中解毒丸尤为抢手。 在这个半城皇亲国戚半城官宦世家的地方，陆柒柒还是觉得自力更生，无论如何先把钱包鼓起来。 庄子上的麦子要等到秋天才能成熟，她撒出去的钱总要从别处找回来。 最关键，她相信自己的手艺，有寒玉泉的加持，她的解毒丸定能卖个好价钱。 雪燕见拦不住，放下手中的针线，正色道：“主子，奴婢必须提醒您，入鬼市者，全凭本事，真出事官府是不会管的。” “什么意思，他们还打算抢劫不成。” “那到不至于，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讲究你情我愿，就算您拿一根头发开价一万两，有人愿意买就成。可若您买的是稀世珍宝，没遇到懂眼的，可能一两银子都卖不出去。” “这规矩我喜欢。”陆柒柒眼睛亮起来：“你放心，我的药肯定哄抢。” 问题的关键，她用什么身份去鬼市。 第72章 恩怨 鬼市，城西墙根底下最大的市场。 传闻大楚国成立初，鬼市就已经形成。亥时到寅时万籁俱静，鬼市开市。影影绰绰的人或站或蹲在城墙根下，手里拎着如鬼火的灯笼，见有人凑近，忙打上灯，货出手，灯灭。 鬼市的规矩，看货不问货，看好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转身两清不认账。至于打不打眼，那就看你的本事。 至于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鬼市不敢卖的。听闻三年前，鬼市还有人倒卖军械。一句话，在鬼市，只要有钱，一切皆有可能。 陆柒柒身着粗布长衫，头发用木簪挽起，干净利落。眼角处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妖魅。 她这身打扮混迹在人群中很是普通。 鬼市的摊主从来不吆喝也不主动和人打招呼，全凭‘客人’自己相看，看上眼的使个眼色，到旁边议价。 陆柒柒第一次来鬼市，很是新奇，也不着急出手慢慢地闲逛。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黄马褂、削铁如泥的匕首、黑油还有马、骆驼。 真了不得，陆柒柒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来，这地方太对她胃口。 正在她兴奋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人 ，鬼鬼祟祟朝鬼市的一角去。 陆柒柒不以为然，逛得差不多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刚才她看到有摊位卖药，她决定去探底。 天色阴暗拙火昏黄，陆柒柒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好像不是来回的路。 “表哥，你怎么在这？” 陆柒柒顿足，这声音好熟悉。 “我为什么不能在此，倒是你，不在府中伺候侯爷来鬼市做什么？” 遮天蔽日得老槐树后探出一个脑袋，陆柒柒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蹙眉，申氏和周聪？他们怎么也来鬼市了。 只是周聪这打扮…… 暗粉色长衫，淡粉色荷包，还有绣着鸳鸯戏水的鞋。陆柒柒捂住鼻子，浓郁的脂粉味喷的她想吐，怎么回事，周聪怎么这身打扮，全是粉色系…… 她脑袋嗡的一声，一个念头冲进脑门。陆柒柒猛地抬头，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看到周聪翘起的兰花指…… 她苦笑地扯了扯嘴角。 东方不败…… 周聪不会因为上次的事，就，就，变性了吧。 申氏也察觉到周聪的异样，将人拉到老槐树下：“表哥，你，你怎么穿表妹的衣服出来？” 周聪的目光落在手臂上，那鲜红 的丹蔻，与他的衣服很配。 申氏见状忙缩回手：“表哥，你若怕暴露身份，蒙上脸或是戴帏帽即可，何必穿表妹的衣服。” 周聪没有回答申氏的话，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上抬，最后落在泛着白光的珍珠耳坠上：“表妹，你这坠子我喜欢，是从哪里买的？” “表哥……”申氏的声音突然拔高，话落觉得地方不对，她退后一步，压低声音道：“表哥，你到底怎么啦，怎么关心起女人的首饰来。” 陆柒柒躲在树后，怒了怒嘴，口型道：“还能为什么，变性了呗。” 申氏的动作让周聪不悦，他收回手，声音尖细：“我过来找我师父。” “师父？”申氏沉思，似乎想到什么：“可是表姨夫口中的那个人？” 周聪蹙眉：“你知道他？” “自然，我也是来寻他。”自上次的事后，周升恼了申氏，唐门毒药的事就被搁置。申氏来鬼市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唐门的毒药。 陆柒柒已经是申氏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他不会见你”周聪态度冷淡地拒绝。 “为何？我有银子。”申氏不解：“他来鬼市不就是卖东 西吗？为何不卖给我。” 周聪耐着性子解释：“我师父来京城寻人，并非做生意，他身份特殊不好见外人。” “我怎么是外人，你是他的弟子，我和你又是……” “我们是什么关系”周聪清冷地扯了扯嘴角：“表妹若是我的妻，我自然会引荐，可你是吗？” “表哥，你还在怪我。”申氏捏紧帕子，面露委屈握住周聪的胳膊：“申家虽是勋贵，可到了哥哥这已经开始衰败，父亲为了稳固申家，只能牺牲我，我也很委屈。父母之命不可忤逆。当年我求过父亲，也曾绝食，可，可侯府权利赫赫，申家也没有法子，我若不嫁，申家全族……”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周聪厌恶地甩开对方，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苦笑：“你若真的逼不得已，我自不会怪你。当年我偷偷潜入申家后院着急，却听到你和杜嬷嬷说，侯府这样的门楣才配得上你尚书府嫡女的身份，至于周家，小门小户，说好听点是御医，说难听点就是给人看病的奴才，怎么能和侯府相提并论。” “若不是我亲耳听到，你能如此痛快地嫁人。”周聪面容 扭曲：“你毁了我前半生还不算，居然还毁了我后半生，那晚若不是你，侯爷怎么会在客房，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周聪情绪激动，上前抓出攥住申氏的胳膊：“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自私的女人，我得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他疯狂地摇晃，像是要将半生的怨气发泄出来。 陆柒柒与两人一树之隔，唯恐被两人发现，她悄悄地向外走一步，只听‘咔嚓’一声，一根树枝被踩断。 “谁？”周聪警惕的大喊一声，快速绕到树后，见无人又四处查看。 申氏挣脱魔爪，脑子还嗡嗡作响，听到周聪的话，快速反应过来。她来鬼市买东西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表哥。” 周聪低头看到一只小猫在脚边，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抱起：“原来是你个小东西。” 遮天蔽日的老槐树上，陆柒柒心都要跳出来，只要周聪抬头，就可以看到她，不，确切是看到他们。 就在她踩到树枝的刹那，陆柒柒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多么熟悉的场景。 陆柒柒看着周聪抱着猫离开，侧目道：“你怎么在这儿？” 第73章 兵戎相见 独孤正理直气壮道：“自然是保护你。”见陆柒柒疑惑的挑眉，他握拳干咳一声：“你，你还没医好我的病，不能出事。” “真的？” “比黄金还真。” “那你大可不必，我向来恩怨分明，既然答应帮你解毒，就不会食言。”陆柒柒压低声音，凑到对方耳边。 并非她装神秘而是周聪和申氏还没离开。 温热的气息如蚂蚁过境酥酥麻麻的，独孤正耳尖泛红，好在树木茂密天色阴暗，无人察觉。 “表哥，是侯府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我尽力满足。”申氏庆幸刚才有野猫经过，她很快回过神。 周聪怀里抱着只白底黑花的猫仔，边顺毛边讥诮的反问：“满足？你能给我什么？” “表哥，你不是很想升为太医院主簿吗？我去和侯爷说……” “太医院主簿，哈哈……”周聪狂笑的打算申氏的话：“还不是给人看病的奴才。”他眸光像啐了毒的冰，狠狠地向申氏砸过去：“表妹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申氏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多年的后宅生活让她很快调整情绪，眼圈泛红上前拉住周聪的手开口道：“当 时年纪小被人蒙蔽，嫁过去后我便后悔……可，可父亲拿全族的性命要挟，我，我也只能被……” 申氏低低的哭泣：“表哥，你若还喜欢我，便要了我，就算哪日被他发现，我也不怕……”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当年申氏确实贪恋侯府权势，觉得只有这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她尚书嫡女的身份。可进门后，她发现独孤城妻妾成群，上有正妻留下的嫡子压着，下有各种美貌的妾李氏逼着，申氏架在中间，身心疲惫。 特别是她也有那方面的需求，每次想要的时候，独孤城不是去妾氏院子就是在前院睡下，久而久之，那点事对于申氏来说成了奢侈。 最让她恨的是独孤城全然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将侯府世子的位置传给独孤正。 传旨的太监到府上她还蒙在鼓里，听到圣旨她恨不得冲到独孤城面前质问他，他们的儿子怎么办？ 她自认对独孤城一心一意，对独孤正也从未嫌弃过，可他们父子怎么对她的…… 你们不仁别怪她不义，她不但要毒死陆柒柒，还要弄死独孤正，只有自己的儿子坐上世子的位置，她后半辈子才能安枕无 忧。 申氏是个实力派，拉着周聪的手就往衣服里面放，周聪嗤笑一声：“表妹，你这算什么，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给南阳候带绿帽子，若被发现，周家全族都玩完。 申氏闻言手一顿，寻求安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表哥，你也嫌弃我，那我还有什么活头，死了算了……” 在她们头顶的陆柒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老女人勾引东方不败，听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独孤正将人揽入怀中堵住陆柒柒的耳朵：“污言秽语。” 申氏看着一直喜欢她的男人对她退避三舍，心里的希冀破灭，真的哭出来。 毕竟是年少喜欢的人，周聪犹豫地伸出手，最终落在申氏的肩膀上：“行了，我知道你不容易。” 申氏顺势倚在周聪怀里垂着他的胸口低泣。 周聪见自己的喜欢的人被欺负成这样，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表妹，我一直未成亲，就是放不下你……原以为他对你好，没想到……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申氏仰起头，轻声道：“表哥，你别冲动，侯府现在不比从前，独孤正才是侯府的掌舵人，独孤城不过是傀儡，不足为惧。 ” 陆柒柒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眸点了点对方，似乎在说瞧傻子都能看不出来。 独孤正不以为然目光落在某女腰间的手上，只见纤细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陆柒柒见状一把抱住独孤正的脖子，眼神冷冽，口型道：“你敢？” 独孤正耸了耸肩欠的松开手，陆柒柒吓得抱抱得更紧，炸毛的小猫瞬间乖巧，氤氲顺势要溢出眼眶，独孤正觉得上辈子一定是欠陆柒柒的，他认命地重新抱紧陆柒柒，却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别处。 “你的玉坠好可爱，我可以看看吗？”陆柒柒低声地问道，手忍不住去触碰。 独孤正低头，眸底闪过惊诧，只见通透的玉坠在陆柒柒手中泛起一层银光。 他抬眸看着陆柒柒，她是谁？ 陆柒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感觉一股暖流从手中缓缓划入，脑海中的空间瞬间放大，她大喜，原来这就是扩大空间的秘密。 她暗中用意念吸取玉坠的能量，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将玉坠收走。 独孤正将玉坠放入领口内，眼神示意她坐好小心掉下去。 陆柒柒感觉到空间扩建到一半，戛 然而止，她记得伸手去抓，却被独孤正握住手腕：“坐好，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恐高的心理让陆柒柒不得不缩回手，她终于找到扩建空间的钥匙，原来就是独孤正的玉坠。 陆柒柒想到自己的玉坠是空间，那独孤正的呢？他的是不是和自己的一样。 不行，改天一定要弄清楚。 树下，周聪半推半就和申氏来到不远处的破旧的院落，不等周聪开口，申氏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衣服。 周聪眸底泛起讥讽，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两人很快‘兵戎相见’，申氏一边喘息一边道：“表哥，让我替你生个儿子，让我们的儿子，啊……做，做世子好不好？” 周聪抽搐的动作一愣，他的儿子做世子？这比杀了南阳候更解气。他似乎看到独孤城百年得知真相后，气得吐血的画面。 “好，让我们的儿子做世子。” 破烂不堪的草垛上不断传来男女愉悦的声音，陆柒柒伸长脖子想看个仔细却被某人用手挡住，她抱怨的努着嘴，独孤正温怒的敲她的头：“办正事，回去再收拾你。” 陆柒柒叹气，好可惜，现场版就这么错过。 第74章 合作愉快 一番云雨后，申氏脸颊微红的走出来，周聪气紧随其后：“表哥，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师父了吗？” 周聪气定神闲地整理衣服：“不是我不带你去，是师父他老人家不见任何人。他也只是在医术方面指点我，并没有收我为徒。” “这么大来头？”申氏皱眉，走到周聪身边：“若不是陆柒柒也会用毒，我也不会找上唐门，表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聪敛去刚才的阴柔之气，沉声道：“也不是没法子，那人来京城似乎是找人，只要我们帮他找到人，毒药的事，轻而易举。” 申氏眼前一亮：“找人？男的女的？” 周聪摇头：“那人没说，我也是旁敲侧击知道，他很谨慎，若不是有父亲的关系，他根本不会见我。” 想到那人的眉眼，周聪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人就有所求，找人非一朝一夕的事，他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申氏体贴地帮周聪拂去肩膀的落叶，柔声道：“他总有地方求到我们。” 周聪闻言，满意地点头：“他确实还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两日都在客栈，我和他说说。” “最关键是药。” “明白，你先回去。” 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许久后，老槐树上落下两个人。 陆柒柒用胳膊碰了碰独孤正：“听到没有，要杀你。” “嗯，毒死你。” “世子爷，那咱们就是战友啦。” “世子妃，合作愉快。” 陆柒柒虽没在鬼市找到卖家，不过却谈成一笔生意。 翌日，陆柒柒忙活一晚上，到晌午的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 雪燕和木莲守在二道门，听到屋内的动静，雪燕推门进来：“主子，您醒了吗？” 陆柒柒翻身嗯了一声，雪燕和木莲连忙推来们端着铜盆帕子进来。 陆柒柒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每次她想再躺会，可她们却忙前忙后，就有种负罪感。 雪燕是四人中跟陆柒柒最久的，毫无疑问成为她的大丫鬟。 她扶着主子坐起来，低声道：“主子，冷侍卫送来一箱东西，在客厅摆着。” “嗯，是什么？”陆柒柒迷迷糊糊地站地站起身，任由雪燕和木莲转来转去。 “好东西。”木莲开口道：“奴婢闻到药材。” “药材？”陆柒柒抓了抓头，猛地想到昨夜和独孤正谈的生意，瞬间清醒：“快，把东西搬进 来。” 雪燕和木莲合力将红木箱子抬进来，看两人的脸色，里面东西不少。 昨夜回来的路上陆柒柒抱怨没有找到买家，她的药独孤正用过，比市面上的好太多，鬼蜮门做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伤药对他们来说比钱重要。 独孤正当即和陆柒柒交易，日后陆柒柒所练的伤药，鬼蜮门全包。日后陆柒柒新炼制的药，第一时间先给鬼蜮门，若鬼蜮门不需要再另行处理。 大客户啊，陆柒柒当然同意。 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她和独孤正是夫妻，夫妻之间买卖，岂不是左手倒右手？ 独孤正解释道：“鬼蜮门每年内部比武，第一名可以免费使用门内最好的药，至于其他人也有，疗效不能和第一名的比，若真想要，拿钱买。” 换句话说，在鬼蜮门钱和命挂钩。 昨夜陆柒柒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老狐狸。 知道不是独孤正出钱，陆柒柒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药价半分都没打折。 木莲打开木箱，里面百年人参、鹿茸，足足十几根，最上面还有一个小锦盒，陆柒柒打开后，看到一沓银票，足足有十万两。 “主子，世子是要交代后事 ……不，不是，奴婢是说世子很反常。”雪燕忙解释。 木莲皱眉：“主子，人参易得可百年老身难得，世子送来的都是上等货。” 陆柒柒笑得合不拢嘴：“不用紧张，世子想买我药，这是定金。” 她很想说寒玉泉的水可是圣水，这点钱便宜独孤正啦。 雪燕和木莲听到世子买药，两人松了口气。 主子进府便得罪夫人，和世子的关系也不咸不淡，她们还担心主子会受委屈，两人有这层关系，主子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雪燕柔声问道：“主子，这些东西您看在哪里合适？” 暖玉阁有自己的私库，里面存放的都是世子的东西。雪燕拿不准主子的意思。 陆柒柒：“放在角落，我自己处理。”在没有搞清雪燕她们的身份前，她不打算将空间的事情告诉她们。 “主子，需不需要腾出一间做炼药房？”木莲问道。 “嗯，这事你和冷风商量。”做戏做全套，没有炉鼎陆柒柒的药总不可能凭空出现。 处理完独孤正的事，雪燕吩咐人摆饭。 “对了，你们最近注意大夫人那边。”申氏去鬼市买药，估计很快就有动作，陆柒柒不得不防 。至于两人的奸情，陆柒柒还不想这么快捅破，总要找个黄道吉日好好利用。 日子在陆柒柒炼药和替独孤正扎针间划过，禁足期在某些人的期盼中消失。 十五这日，老夫人沈氏召集大家用饭。 陆柒柒记得上次召集大家是独孤正杀了申宝庆，老夫人训斥申氏骄纵娘家人霍乱侯府。 这次是为什么？ 她入府时间短，却也知道沈家老夫人不轻易召集大家。 依旧如上次，侯爷没来，三房地夫人都带着各自的子女来陪老夫人吃饭。 陆柒柒作为一品夫人，不必起身侍奉用饭，申氏身边围着这位年轻的妇人。她暗中打量，总觉得有些面熟。妇人再次靠近她的时候，陆柒柒猛然想起一人，琥珀，二加一的女主。 瞧着面色和举止，应该是被独孤城开脸后抬为姨娘。 刚才她还奇怪，老夫人最瞧不上妾室，每次用饭只叫各房正妻及子女，今日怎么会有貌美的妇人在。 琥珀名义上是申氏的丫头，虽已经开脸，但她没有同其他姨娘那般，请安后便离开，而是如往常侍奉申氏，这才有进入世安院的机会。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陆柒柒吃得很是压抑。 第75章 掌管厨房 “母亲，选妃宴延后，咱们府上的宴会也该办起来了。府上适婚的哥儿和姐儿不少，总不好耽误。”吃过饭后，众人移步客厅，申氏漱口后擦了擦嘴角：“媳妇来向母亲讨个主意。” 听到筹备宴会，二夫人面色一喜：“还是大嫂心细，我们家姐儿也十四，是该相看起来。” 三夫人低头喝茶，没有做声。 老夫人背靠绣着福如东海的迎枕，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你看着办就好。” 申氏面露恭敬：“母亲交好的几家是否也递帖子？侯爷总担心母亲，怕您无聊。” 听到这话，老夫人心里舒坦不少，没了刚才的死板：“递吧，几位老姐妹聚一次少一次。” “瞧母亲说的，您鹤寿延年，正儿还等着您帮忙看重孙子呢。” 陆柒柒心中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申氏拍着陆柒柒的手，勾唇道：“柒柒进门时间不短，宴会当日厨房的事宜就交给柒柒。” 陆柒柒当即回绝：“我从来没办过宴会，恐怕要让母亲失望了。” 她不想叫也得叫，谁让申氏是独孤正的继母。 申氏温婉地拍了拍陆柒柒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怕，宴会的饭菜不需要你 亲自动手，只要盯着她们就行。还有府里的几个姐儿也都有差事。” 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 申氏为整自己，真的是煞费苦心。 所有人都参与，陆柒柒就不好例外，只要她们不分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与其躲避不如出击。 陆柒柒开口道：“让母亲费心了。” 申氏目的达成，嘴角泛起得意，一品夫人如何，在侯府是龙也地给她卧着，一个孝道就能压死你。 侯府嫡母的身份可比一品夫人有分量。 接下来，申氏开始聊起宴会上要注意的事宜，两个钟下来，手就没松开过陆柒柒。 陆柒柒被这阴冷的热情吓得目瞪口呆，对于和身体打交道的她来说，申氏现在的表现就是狼外婆。 “大嫂，你娘家的姐妹要不要请过来。”独孤瑶突然开口问道。 金氏在禁足，根本无法参加宴会，独孤瑶定是知道这点，故意开口让她难看。 陆柒柒面色如常，慢慢地品着手中的茶，抬头看向独孤瑶：“你若想去相府拜访，我可以替你递帖子。” 她在侯府的境况，不用她说，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揣着明白装糊涂。 申氏见女儿吃瘪，笑着开口 ：“瑶儿和你姐姐依依很是投缘，你若不介意，也给相府递张帖子，你也好久没见娘家人，肯定想。” 陆柒柒对古代的愚忠的制度很是头疼，她很想反抗，可然后呢…… 她耐着性子浅笑：“母亲做主就好。” “好，瑶儿相府的帖子你来写。” 众人从世安院出来，二夫人快步追上申氏，边走边说着俏皮话。 三夫人的院子和暖玉阁离得不远，两人一前一后往后走。 “刚才吃得有点多，世子妃陪我走一走可好？”在陆柒柒就要到暖玉阁时，三夫人突然开口。 陆柒柒天真地笑了笑：“好啊。”仿佛和三夫人关系不错。 雪燕和她说过三房地情况。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后院还算干净，一妻一妾。沈氏膝下两儿一女，侯爷和三老爷，二老爷是妾室所出。沈氏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除了气度还有妾室蒋氏是沈氏的陪嫁丫头。 蒋氏命薄，二老爷六岁的时候病逝，好在二老爷一直养在沈氏房里，蒋氏死也能明目。 只是，龙生龙凤生凤，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夫子，侯爷是进士，三老爷更是两榜进士，二老爷嘛，下场三次均落榜。 老夫人 见二老爷不是读书的材料，便将侯府的铺面庄子交给他打理。 陆柒柒和三夫人绕着暖玉阁不远处的花园溜达。 “你刚入府不久便操办宴会，若有不懂的地方可派人去我院子问。”三夫人边打着团扇边说。 陆柒柒莞尔一笑：“多谢三婶，日后少不得打扰你。” 她入府后没和三房来往过，不明白三夫人特意留自己是何意。 三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我们去亭子里坐坐。”说着招呼丫头端茶水点心过来。 陆柒柒想到空间里中的花茶，也吩咐雪燕拿些过来。 “我性子懒，侯府的事都是大嫂打理。好在大嫂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特别是厨房的孙妈妈，那是大嫂奶娘家的亲嫂子，还有负责厨房采买的于管事，是杜妈妈的亲侄子，都是自己人。”三夫人熟稔的斟茶：“有她们帮忙，世子妃用不着操心。” 陆柒柒挑眉，大厨房都是申氏的人，那她还有好吗？ 三夫人见陆柒柒皱眉，拍着她的手道：“你瞧你，还真担心上了，第一次举办宴会是有些手忙脚乱，多办几次就好了。咱们侯府人才济济，总能给人惊喜。” 陆柒柒亲自斟 茶，诚恳地递到三夫人面前：“多谢三婶提点。” “不过是话敢话说到这，哪有什么提点。”三夫人温柔地一笑，仿佛没有听懂陆柒柒的话：“世子妃的花茶似乎与市面上的不同，有一股清香。” 陆柒渠道：“都是我自己种的，三婶若不嫌弃带些回去尝尝。”说着招呼雪燕包一包拿过来。 三夫人连连道谢，等到雪燕拿着茶叶回来，便起身告辞。 陆柒柒起身相送，并邀请三夫人有时间来暖玉阁玩。 “你那院子我可不敢。”三夫人打趣儿道。 陆柒柒反应过来：“冷风面冷心热，三婶若来串门他不会拦着的。” 送走三夫人，雪燕不解地问道：“主子，三夫人为何要帮我们？” 陆柒柒摇头，若二夫人找她，勉强还说得通，大房和三房是亲兄弟，按道理说申氏和三夫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她现在一头雾水，不过陆柒柒没时间想那么多。 大厨房都是申氏的人，当日陆柒柒肯定会掣肘，她进门后第一场宴会就搞砸，不管理由如何正当，在外人看来就是无能。 “你过来。”陆柒柒招手在雪燕耳边低语几句。 雪燕点头，转身下楼。 第76章 自暴自弃 独孤瑶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丁香进来说夫人来了，她翻了个身没有起来迎接。 申氏进门便看到女儿半死不活的样，气得磨牙：“混账东西，起来。” 独孤瑶闻言一愣，转身坐起来，不等她开口，申氏巴掌打在她身上：“这才到哪，你就自暴自弃，平日里对你的教导都喂了狗。” 独孤瑶本就委屈，听申氏的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娘，都是那个贱人害我，刚才您也瞧见她有一品夫人护身，我的话全然不放在眼里，你不替我出气，还给她露脸的机会。” 厨房是侯府油水最多的地方，母亲居然让那贱人管理。屁股还没坐稳就敢给她甩脸子。若不是祖母喜静，她定要打她，陆柒柒算个什么东西，敢爬到她的头上。 回来后，独孤瑶闻到一股尿骚味，恶心的记忆涌上心头，什么心情都没有。 “她是你大嫂且有独孤正撑腰自然不把你放在眼里。”申氏声音冰冷：“你到现在还拎不清，她为什么不把你放在眼里。” 独孤瑶听到申氏的话，越发委屈。 申氏见状恨不得打醒女儿：“你是侯府的嫡女，她是侯府的媳妇，有 什么可比。等你嫁给五皇子，别说世子妃就是一品夫人也要规规矩矩给你行礼。” 她越说越生气：“你吃过亏，知道她不好惹，就离她远点。你也瞧见五皇子和独孤正交好，你处处挑她的刺，五皇子能给你好脸色。” 独孤瑶抽泣两声，想到几日前南宫暮羽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失去理智，怒声道：“是那个贱人。” 怪不得羽哥哥对她爱答不理，原来是陆柒柒在背后搞鬼。 申氏见女儿到现在还不明白，气急败坏地拎起她的耳朵：“那贱人算什么东西，需要五皇子费心，是你大哥独孤正。” “你大哥手握二十万大军，就算身中寒毒也让四国畏惧，这样的人物哪位皇子不想拉拢。”申氏缓了口气：“五皇子需要侯府，需要你大哥，你应该明白这点。” 若不是有独孤正在，已侯府‘干货’的分量，估计五皇子看都不看她们。 独孤瑶咬着唇，压制心里的情绪，她不想承认也要承认，独孤正离开南阳侯府还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可南阳侯府没有独孤正，只是领着固定俸禄没有实权的闲散人。 “可，可也不能任由她作威作福… …” “她也配。”申氏冷哼一声，甩手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等到选妃宴得皇后的眼，至于其他，有娘处理。” “娘。”独孤瑶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自己，眼泪簌簌地落下。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申氏叹了口气，伸手擦去独孤瑶脸上的泪：“娘知道你委屈，这不过是暂时，你若一蹶不振才如了后院那些贱人的意。” 独孤瑶猛地抬起头，明白母亲的意思。 父亲想要攀附五皇子这颗大树，联姻是能想到最快捷的方式。 侯府不止她一个女儿，没有她还有其他姐妹。 喝尿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知晓。她背靠侯府有才有貌，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嫁给圣上也是可以的，可若她蜷缩在龟壳里，不但被陆柒柒那个贱人羞辱，还会被后院的妹妹们踩在脚下。 “娘，女儿错了。” “好了，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那日你就等着看戏。”申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记住你是美玉她是瓦片不可同日而语。” 独孤瑶眼前一亮：“娘，你想到办法了？” 申氏冷笑一声：“一个贱蹄子，何须我们费心。” —— 陆柒柒最近很忙，经常都和木莲出入大厨房，有时候还留厨房的几位嬷嬷在暖玉阁用饭。南阳侯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妃很忙。 陆柒柒送走孙嬷嬷，眼里的笑落下，瘫软地躺在美人榻上：“累死我了。” 木莲急忙沏了杯茶给她：“主子，这些事您何必亲力亲为，交给奴婢就好。” 陆柒柒端起茶杯灌了两口，缓过劲来，将茶盏递给木莲：“让你治病救人可以，管人不行。雪燕回来了吗？”她揉着额头慢慢闭上眼睛，应付这些泥鳅，她还她都亲自来。 “还没，不过李旺倒是来过，说主子吩咐的事都办妥当。”木莲将茶盏放好，坐在脚踏上替陆柒柒捶腿。 “嗯，李旺是个好的，和陆庄头说一声，这段时间庄子上没事，人我想用着。” 木莲点头：“主子，孙嬷嬷既然是大夫人的人，您何必……” “何必以礼相待？”陆柒柒笑着摇头：“人要想有容人之量，不是忍，而是委屈受得多。” 木莲挠头，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侯府的宴会是入夏第一场，申氏力求办得盛大，将燕京能请来的人都请过来。 南阳侯府的花园摆放着 从各处搜罗来的奇珍异草。申氏早早地打扮妥当，亲自巡视确保无误后，才带着人来到前院迎接客人。 独孤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陪在申氏身边，端庄贤淑、文静雅致，谁见了都要夸两句。 “这就是侯府嫡女吧，长的真标志。” “早就听说独孤姑娘才貌双绝，不知道日后便宜哪个小子。” “我家姑娘由您女儿一般我就烧高香啦。” 陆柒柒站在不远处，看着申氏像老鸨般把自己得意的女儿推销出去，忍不住嗤笑一声。 雪燕把剥好的瓜子放在陆柒柒手中，望着不远处的大夫人，忍不住问道：“主子，奴婢还是不放心，这么多人，万一……” “慌什么，你不相信我？”陆柒柒看着无聊的宴会，心里猜测着申氏的打算。 她看过宴会的名单，申家陆家都在其中，这两家可都是她的死对头。 一对一她可以应付过来，若一对三…… “奴婢担心万一吃食上出现问题，小姐有嘴也说不清。”雪燕担忧道。 “安啦，我是新妇，就算出问题也可以理解，倒是大夫人……”陆柒柒勾唇浅笑：“真有人在宴会上出事，她首当其中躲不掉。” 第77章 乱咬 独孤瑶盛装打算陪着申氏坐在女宾位上，原本就清丽的容颜在月白色裙装下更加艳丽，引来众人的称赞。 陆柒柒倚在树旁，看着独独孤瑶仪态万千地承受各方的目光，她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问道：“世子爷的饭菜可送过去？” “主子放心，已经送过去。世子说主子不必担心他，他能应付得来。”雪燕听到这话的时候，一头雾水，世子要应付什么？ 陆柒柒一愣，随即浅笑：“走吧，总不好让宾客等着。” 话刚落，半夏急匆匆地朝她们这边来，顾不得行礼，喘着粗气道：“主子，不好了，大厨房的菜不够用，还有许多菜都坏了。” “坏了？”陆柒柒挑眉：“如今刚入夏，时令的蔬菜放上三五日不成问题，怎么会坏。” 半夏缓了口气解释道：“奴婢亲自检查过，的确是坏了，好像是早晚露水重，不知道谁没关窗户，厨房的菜有一大半都坏了。” 陆柒柒甩手：“走，去看看。” 雪燕和半夏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考量。 孙嬷嬷入府多年，是侯府的老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陆柒柒还未到大厨房，便听到孙嬷嬷的咒骂声： “都是不中用的贱蹄子，今日是什么场面，也敢偷奸耍滑，你们作死别拉上我……” “世子妃，您可算来了，这，这可怎么办？您瞧瞧，都坏了，外头还等着吃饭呢……”孙嬷嬷抬眼见陆柒柒站在门口，连忙迎上前。 陆柒柒神色淡然地走进厨房，孙嬷嬷规规矩矩地站地站在一旁，雪燕递上温茶：“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忙开口道：“世子妃明鉴，昨夜我们检查过厨房，确定关上窗户，可今日一早却……世子妃，我们冤枉啊。” “对啊，窗户确实关上，老奴有几个脑袋也不敢今日作死啊。” “到现在你们还说谎，昨晚有人看到你们在耳房吃酒，定是你们喝醉忘记关窗户。”孙嬷嬷不等陆柒柒开口，抢先一步吩咐道：“夫人，将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拉下去，听后大夫人的处置。” 郑婆子一听，嗷的一嗓子叫起来，甩开上前的人，快步抱住陆柒柒的腿：“世子妃，老奴是冤枉的，是她们，肯定是她们背后搞鬼……” “你个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攀咬，明明是你自己贪嘴误事，关其他人何事。”孙嬷嬷气的磨牙，碍于陆柒柒在场 ，不好发作，她屈膝：“世子妃，郑婆子手脚不干净，我原本想着都是侯府的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她不知好歹，出了事还胡乱攀咬。” 跪在地上的郑婆子和王婆子同时瞪大眼睛，相互对视一眼，当即什么都明白。孙嬷嬷是要让她们两人背锅。 孙嬷嬷仗着是大夫人奶娘的嫂子，在大厨房作威作福，她们不过是少孝敬她几钱银子，就被她记恨上。 说她们手脚不干净，呸…… “你放屁。”郑婆子年轻的时候是个厉害的，嫁人后性子有所收敛，可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她跳起脚指着孙嬷嬷骂道：“你暗中克扣厨房地用度，还勾结于乐提高菜价，说我们手脚不干净，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当自己是黄花大姑娘……” “就是，你暗中克扣各房地燕窝，带回去给你家丫头吃，真当我们不知道……”王婆子在一旁帮腔。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见不得我多挣几两银子，青天白日的冤枉我……”孙孙嬷嬷脸色煞白，心里又急又慌，原本想着让两人先顶一阵，事后找个由头让大夫人放了她们，没想到这两个蠢货什么都往外说。 孙嬷嬷 慌乱的跪下，忙解释道：“世子妃，她们就是嫉妒我，对，就是嫉妒，嫉妒我家女儿抢了她女儿的婚事……” “呸，孙秀才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女儿惦记，不妨告诉你，我家秀早被城外的周进士看中，三个月后就要成亲。”郑婆子挑着嘴角讥讽道：“也就你拿孙秀才当宝贝。” “你，你说什么，周进士？” “就是周进士，周家的三少爷，日后我们秀儿也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往日孙嬷嬷总是拿女儿的婚事挤兑郑婆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郑婆子转头看向陆柒柒：“世子妃，老奴记起来，昨日于乐不让我们进库房，说什么库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肯定是于乐和孙嬷嬷勾结，让世子妃难看……” 郑婆子话还没说完，孙嬷嬷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嚎叫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吃酒……啊……松手……” 厨房的众人见状惊讶地齐齐退后。 陆柒柒端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扭打的两人，高声问道：“曹娘子可在？” 站在门口的妇人闻言，绕过扭打的两人来到陆柒柒身边，屈膝行礼道：“世子妃，奴婢曹娘子。” “嗯，你来侯府 也有些年头，听说你以前是酒楼的厨娘。”陆柒柒的话刚落，原本在地上扭打的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孙嬷嬷顾不得整理仪容，上前挤开曹娘子，笑道：“世子妃，大厨房我说了算，曹娘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在厨房……” “曹娘子万般不好，可她懂规矩。”陆柒柒浅笑如花打算孙嬷嬷，只是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冷：“南阳侯府是什么人家，你们心知肚明，敢在主子面前玩心眼就应该预料到后果” 她轻轻拨着悬浮的茶梗，淡淡地道：“冷风，将孙嬷嬷和于乐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见。” “是”冷风闪身而入，惊得众人张大嘴巴。 冷风，他可是世子爷的侍卫，难道是世子爷…… 大厨房瞬间鸦雀无声，世子爷在侯府的地位，不用人提醒。 孙嬷嬷恍然回神，膝行至陆柒柒脚下：“世子妃，老奴是大夫人的人，还请您看到大夫人的面上饶老奴一次。” 陆柒柒甩开孙嬷嬷，不咸不淡道：“侯府有侯府的规矩，母亲的人也一样，不过我给你个面子，等到宴会结束后在处置你。” 她的意思很明确，大夫人救不救你，就看你的本事。 第78章 谋划 此时于乐惦着一两银子兴奋地从外面回来，见厨房围着一群人，他探着脖子往里看，见孙嬷嬷跪在地上哭，一头雾水。 他不过是给二少爷送给吃食，回来怎么就……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一冷，不省人事。 孙嬷嬷见状吓得张睁大眼睛，世子妃，杀，杀了于乐……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冷风利落的拎着两人离开。 自始至终，陆柒柒都淡然地看着她们，任由厨房的众人闹。 孙嬷嬷的下场让郑婆子和王婆子大气不敢出。 “曹娘子，你暂时管理厨房，菜式照旧。”陆柒柒放下茶盏吩咐道。 曹娘子屈膝应下：“世子妃，菜都坏了，恐怕不够。” “不用担心，雪燕去开角门，让李旺把菜送进来。” “是。” 一直到陆柒柒离开，曹娘子才没反应过来，角门有菜？世子妃早就料到孙嬷嬷会……不是，是大夫人…… 她眯着眼敛下眼里的猜忌，沉声吩咐：“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动起来。” 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婆子和王婆子：“还跪着？不想戴罪立功？” “啊，想，想。”两人二话不说一骨碌站起来，开始忙 着择菜。 雪燕回头，看着大厨房恢复如初，得意地笑道：“还是主子有办法，一个周进士就让她们狗咬狗。” “孙嬷嬷在大厨房作威作福多年，肯定有不服气的，郑婆子和孙嬷嬷是同村人，有攀比心很正常。” 那日三夫人提醒陆柒柒后，她就开始准备。一边上雪燕打听厨房里所有人的背景，一边安排半夏找李旺，准备宴会需要的菜。 陆柒柒原本以为申氏会用什么高明的手段，没想到，小儿科。 厨房出事，申氏一早就知道，待看到陆柒柒含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蹙眉，抬手招呼杜嬷嬷去厨房看看。 “她怎么出来，你不是说将她困在厨房吗？”申氏的大嫂卢氏悄无声息地凑过来，磨牙道：“我儿子死不瞑目，你们侯府却风光无限，你就是这样回报申家的。” 申氏亲热地挽着自家嫂子，将人拉到凳子上低声道：“有世子护着，我不好明着动手，不过大嫂放心，今日有好戏看。” 卢氏手中的帕子轻甩，面上带着讥讽：“堂堂侯府夫人连自家儿媳妇都收拾不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申氏心里郁闷，心里抱怨卢氏 ，申家倒是有本事，顶着圣谕登门道歉，还有脸说她。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面上的笑没落下：“侯府的情况别人不知，嫂子应该知晓。放眼大楚，别说申家就是皇子见了世子也要礼让三分，我一个后宅妇人能怎么办。” “你……”卢氏怒声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独孤正在大楚的地位，世人皆知，何须申氏提醒。 一个两个没本事，还怪人家，难道她的儿子要枉死。 “世子动不了，世子妃也动不了吗？”卢氏压着火气问道。 “能，能。”申氏忙奉上茶水：“我已经计划好，嫂子放心。” 卢氏的手伸不到侯府的后院，儿子的仇只能靠申氏，她上下打量对方，怀疑道：“你确定，别又哄骗我。” “嫂子您瞧好吧。”申氏笑着安抚好卢氏，转身去寻杜嬷嬷，却见人还没回来。 她心里泛起嘀咕，就在此时管家带着丫头开始摆饭，看着鱼贯而入的饭菜，申氏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孙嬷嬷那边没成？ 陆柒柒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着申氏四处张望，浅浅一笑。 “妹妹。”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柒柒回眸便看到陆依依 和陆晚晚站在不远处，她大.大方方的点头：“两位姐姐快坐。” 陆晚晚见她亲热的模样完全没有在庄子上的狠绝，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说起来，她还是托陆依依的福，若不是她看上相府的庄子，她也不会被送回相府。 陆依依亲热的吩咐丫头把凳子搬到陆柒柒身边，还未开口，眼眶先泛红：“妹妹在侯府过的可好，申氏可有为难你……成亲那晚你确实……哎，都过去了。只是母亲日日替你担心，食不下咽。” “妹妹不知，母亲因回门的事还被父亲禁足，如今府里由二房打理，我们姐妹日子也过的大不如前。” 陆晚晚顺势坐在陆依依身边，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 陆柒柒平静地递上帕子，淡淡道：“大姐多虑，世子待我很好。至于母亲……”她顿了顿：“母亲犯错被罚，本来是家务事，姐姐在这种场合说，是嫌还不够丢人嘛。” 陆依依一噎，许久挤出一丝笑：“妹妹提醒的是，我只是看到妹妹一时没忍住。” 没忍住？ 陆柒柒扬唇，你是没脑子的人吗？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害嫡母禁足。 陆依依擦了擦眼 角，凑近陆柒柒，低声道：“妹妹，你如今是世子妃，不如你让世子替母亲求求情，不过是误会一场。” 陆柒柒端着茶抿了一口，神情冷淡：“让世子求情，岂不是告诉众人，世子仗势欺人，姐姐如此聪慧怎么说出此等蠢话。” “你……”陆依依修长的手握紧杯子，一扫刚才的热络。 “本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自认由你来解决。”陆晚晚厉声道：“母亲禁足一月已经受到该有的处罚，你还想怎样。” 陆柒柒的手顿在半空中，冷眸扫过陆晚，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这个眼神陆晚晚再熟悉不过，骨子里的畏惧让她下意识地低头。 “四姐刚才也说，母亲禁足一月已经受到处罚，想来现在应该解禁。”陆柒柒不咸不淡的回绝。 陆依依见对方油盐不进，维持许久的淑女气质瞬间土崩瓦解：“明人不说暗话，父亲不肯放母亲出来，是不是你暗中搞鬼。” 陆柒柒浅笑：“大姐，我许久未见过父亲，母亲为何被重罚，我实在不知道。” 三姐妹说话间，有其他女眷走过来打招呼。 陆柒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与对方谈笑风生。 第79章 巧遇 陆依依冷冷地盯着她，陆晚暗中拉了拉对方的手，劝道：“大姐，我们还是改日吧。” 陆依依猛然站起身，甩开陆晚的手。 陆晚晚委屈的紧随其后。 陆柒柒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笑了笑。 申氏一直注意陆柒柒这边，见有女眷和她攀谈，对独孤瑶使了个眼色。 独孤瑶快步来到众人面前，笑着开口：“说什么这么好笑，花园那边的饭菜已经摆好，几位姐姐不如随我去花园，边吃边赏花。” 几位贵女本就不喜欢和妇人在一起，听说花园还有宴会，笑着随独孤瑶离开。 “姐姐，等等我，我也去。”二房的独孤莲听到，小跑着追上众人。 独孤瑶忍着怒气吩咐道：“你去招呼其他小姐。” 独孤莲抿唇，委屈地坐回二夫人身边。 二夫人方氏借着喝茶的工夫低声道：“怎么啦，拉着脸给谁看。” 独孤瑶虽好，可也不能嫁给所有人，刚才有好几家夫人过来询问，她忙于应付，转头就看到自家女儿拉着脸。 独孤莲委屈地把刚才事告诉母亲：“娘，我也想和章家姑娘交好，可大姐姐她……” “她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平日里也 没见你这么听话。”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女儿一眼：“去厨房端盘点心，送过去。” 独孤莲眼前一亮，快步朝厨房去。 二夫人捋了捋鬓角地碎发，大房能攀附五皇子，二房为何不可，人就在那，各凭本事。在方氏眼中，独孤瑶虽好，可过于娇气，反倒是她的莲儿温柔大度，坐正妃最合适。 大夫人申氏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杜嬷嬷回来，她端起茶盏，沉声问道：“厨房怎么回事？” 杜嬷嬷脸色煞白，不敢隐瞒：“孙婆子失手，又被失心疯的郑婆子咬住，如今被世子妃关起来。” “那厨房的菜呢？”申氏嘴角上扬，眼里却闪过寒光。 “说起来是咱们大意了，世子妃早就提防着您。老奴问过，角门那边早就有马车候着，都以为是不相干的人，没想是送菜的。”杜嬷嬷听到下人的禀报，也惊得张大嘴巴，原以为是个温顺的猫，没想到翻身变成猞猁，精明得很。 申氏闻言目瞪口呆，转瞬回神：“狐狸装猫？真是小瞧了她。”她扶了扶鬓角，低声道：“花园那边如何？” 杜嬷嬷扫了一眼四周，凑上前：“已经安排妥当。” 花园 独孤瑶引着章家大姑娘章婧菲来到花园的小亭子内，早有丫鬟摆上瓜果点心。 “两位姐姐快请坐。”独孤瑶招呼几位陪在章婧菲身边的姑娘。 韩家大姑娘落座，扫了一眼四周，撇嘴道：“你那凶悍的嫂子呢，怎么没瞧见。” 独孤瑶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韩家姑娘性子直爽，平日她很少与其来往。可章婧菲喜欢，两人总是聚在一起。 她笑着打趣儿：“今日大嫂掌管厨房事务，明月姐姐恐怕见不到大嫂。” “厨房？”韩家大姑娘挑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母亲也是个心宽的，新妇入府两月不足，估计人还没认全就将厨房扔出去……” “明月。”章婧菲打断韩明月的话，嗔怪道：“就你话多，平日里懒散什么都不学，人家学你还嫉妒。真不知道日后嫁人，你如何打理庶务。” 韩明月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我爷爷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这样，又没人架着刀让他们娶我。” “你又胡说八道，小心你母亲听到不让你出门。”章婧菲笑着提醒。 韩明月懒散的身子一颤，忙求饶：“章姐姐，我就随口一说，可 不让母亲知道。” 章婧菲宠溺地点着她的额头：“知道。” 独孤瑶捏着手中里帕子，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正要开口，便看到独孤莲领着丫鬟走过来，脸色瞬间沉下来。 她给丁香使了个眼色。丁香退后几步出了凉亭。 “二小姐，把点心给奴婢吧。”丁香屈膝行礼拦住独孤莲。 “让开。”独孤莲不悦。 丁香面上带着恭敬，眼里却没半分：“大小姐在凉亭宴请章家姑娘，吩咐奴婢不许任何人靠近，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今日侯府摆宴，我身为侯府的一份子，自然要招待好每一位宾客。”独孤莲不服气地仰头：“还是说，宾客也有三六九等。” 丁香一惊：“二小姐慎言。大小姐与章家姑娘交好，想说些贴己的话，并无其他意思。” 独孤莲遥望谈笑风生的几人气的跺脚。她自幼被大姐欺负，骨子里畏惧让她不敢硬闯，就在她犹豫之际，看到一抹黛蓝色。 她面色一喜，疾步走上前：“独孤莲见过五殿下。” 丁香脸色大变，想也不想转身跑向凉亭。 南宫暮羽顿足扬起慵懒的笑：“原来是二姑娘，许久不见。 ” 独孤莲面色微红羞涩地盯着脚下的绣鞋：“是，是好久不见，上次五殿下来，臣女正好出府，没，没遇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五殿下就口齿不清，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好可惜，下次二姑娘一定要等我哦。”南宫暮羽勾唇，大猪蹄子的本性露出来，看到她手里的点心，随口道：“这点心看起来很别致。” “哦，五殿下尝尝，这是我大嫂亲自做的。”独孤莲见五殿下对点心感兴趣，忙接过丫头手中的盘子递上去。 “你大嫂？”南宫暮羽本是随口一问，听到是陆柒柒做的，脑海中掠过那日情形：“那我可要尝尝。” 好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独孤莲哪肯放过：“我大嫂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五殿下再尝尝这个，桂花馅的。” “桂花，这时候怎么会有桂花？”南宫暮羽觉得味道不错又拿了一块。 独孤莲笑着解释：“听下人说，大嫂为了宴会忙得不可开交，就白案上的花纹都换了好几次。这桂花是厨房婆子家自己酿的，大嫂觉得不错，便拿来做点心……” “二妹，两位姐姐还等着点心，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动。” 第8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羽哥哥？”独孤瑶边走边抱怨，待看到南宫暮羽诧异地快步上前：“你怎么在这儿，刚才章姐姐刚才还说到你。” “刚去暖玉阁，你大哥那个人懒得很。”南宫暮羽脸上泛起无奈。 独孤正用病重不知推了多少宴会，如今轮到自家也不出来见人，大楚国也只有他敢。 “大哥身体欠佳，羽哥哥多见谅。”独孤瑶一改上次的抱怨，替独孤正解释：“听大嫂说，大哥过不了多久便可痊愈，到时候我们又可以想小时候一样偷偷溜出去玩。” “哦，刚才阿正怎么没和我说。”南宫暮羽摸着下巴，神情略有些恼怒：“太不够义气，不行我要去问问阿正。”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独孤瑶暗道不好，忙拉住南宫暮羽的胳膊，嗔道：“羽哥哥，大哥又不会跑，章姐姐和韩姐姐还在凉亭等我们。”说着就拉南宫暮羽往凉亭内去。 独孤莲恼火跺脚却无计可施，只得快步跟上。 南宫暮羽无奈地摇头，吩咐身后的小厮：“去把韩公子和章公子叫来。” 小厮点头转身跑去前院。 “表哥。” “五殿下。” 章婧菲和韩明月起身行礼。 “都不 是外人，快坐。”南宫暮羽大.大咧咧地坐下凉亭的一角。目光落在桌上的各色点心调侃道：“你们倒是自在，还在这儿摆上了。” “羽哥哥快别取笑我们，我和两位姐姐许久未见，借机偷个懒还被你抓到。”独孤瑶说的讨巧，顺势坐在南宫暮羽身边。 她抬头见独孤莲站在凉亭的台阶上懊恼地咬地咬着点心嗔笑道：“怪不得二妹妹来得晚，原来是去偷吃。” 独孤莲轻哼一声：“偷吃也正常，大嫂做的点心确实好吃。”她突然想到什么，浅笑地看着南宫暮羽：“没想到五殿下也喜欢吃桂花味的点心，好巧啊。” “哦？”独孤瑶勾唇：“我倒是不知。”她侧目看向身边人：“羽哥哥，你不是最讨厌吃甜食吗？” 南宫暮羽对独孤莲招手，对方拾趣儿将盘中的点心递上，随即得意的对独孤瑶扬了扬下巴。 “你府上的点心不错，我喜欢。” 其实他想说，世子妃做的点心很合她的胃口。 “我倒要尝尝是什么样的点心，将羽哥哥勾了去。”独孤瑶笑着伸手去拿点心，却被独孤莲躲开：“这是我的，你想吃自己去拿。” “小气鬼 。”独孤瑶努着嘴对丁香吩咐道：“去厨房那盘二小姐吃的点心。” 丁香应声离开。 不一会儿，便见丫头引着两位年轻的公子朝凉亭而来。 韩烨抬眸望向凉亭内，只见女子坐在五殿下身边，浅笑盼兮，眉眼灵动，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 他扬起一抹笑，疾走两步高声道：“五殿下让我们好找，原来躲在这清闲。” 身边的张越落后两步，顺着韩烨的目光望去，无奈地摇摇头。 南阳候府嫡女独孤瑶生的容貌秀丽且灵动可爱，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容，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多谢五殿下。”章越走进凉亭连连道谢。 章婧菲见自家哥哥的眼睛看向独孤瑶，无奈地看向身边的韩明月，只见对方翻了个白眼，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独孤瑶看了韩烨一眼，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韩哥哥，章哥哥你们来晚了，可要罚酒。” 韩烨哈哈一笑：“该罚该罚，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一时间凉亭内的气氛活跃，有了韩烨和章越的加入南宫暮羽反倒躲在一旁看他们闹。 就在众人颓败换盏之际，突然有人惊呼。 “大小姐，大小姐。” 惊叫的是韩明月的丫鬟丛舟。 “明月。”韩烨起身上前扶起妹妹，他急声唤道。 韩明月双眸紧闭，早已失去意识。 独孤瑶身为主人责无旁贷，急忙吩咐道：“丁香，快去请大夫。” 不等丁香离开，韩烨惊呼一声：“你们给明月吃了什么？” 众人顺着韩烨的目光望去，只见韩明月浑身泛起红点，大片大片的很是恐怖。 丁香见状，下意识地看向小姐。 独孤瑶惊恐地靠向南宫暮羽身边：“没吃什么啊，姐姐吃得我们都吃了。” “是啊韩大哥，韩妹妹用过的东西，我们都吃过。”章婧菲点头附和。 “不可能，一定是妹妹误食了什么。”韩烨笃定道。 南宫暮羽蹙眉沉声问道：“韩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韩烨抬头绷着脸解释道：“别看我妹妹整日活蹦乱跳，像只猴子，其实她的身体很不好，对很多事物都过敏，故而妹妹对事物很挑剔，这点章姑娘应该知道。” 章婧菲点头：“韩大哥说得不错，不过刚才的食物明月根本没动，何来过敏一说。” “没吃？” “对。”章婧菲笃定道：“明月妹妹刚才还抱怨，这么多好吃 的都和她反冲，只能看着不能吃。” “我，我看到明月姐姐吃点心了。”独孤瑶慌张地指着桌上的一盘点心道：“章姐姐，明月姐姐吃了这盘点心。” 章婧菲伸手拿起点心，咬了一口，脸色煞白：“是桂花。” 不等韩烨开口，独孤瑶便自责道：“都怪我，若知道姐姐对桂花过敏，就不和二妹斗气，非要端桂花糕过来。” “小姐，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大夫人早就将各家的机会告诉厨房，是世子妃……” “住嘴。”独孤瑶冷声打断丁香的话，转头她红着眼眶，内疚道：“大嫂真的很用心准备宴会，许是忙忘了……韩大哥都是意外，我替大嫂给永昌侯府道歉。” 韩越怒声道：“独孤妹妹不是你的错，你何必替人受过。我早就听说世子妃嚣张跋扈，没想到居然如此狠毒，连我们永昌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韩越，事情还未弄清楚，切勿冲动。”南宫暮羽倚在亭柱上，沉声提醒道。 “五皇子，还需要调查吗？人证物证聚在，不容世子妃狡辩。”韩越一口咬定陆柒柒是故意为之。 就在此时，韩明月的手垂落。 韩烨惊呼：“妹妹？” 第81章 过敏 丁香带着申氏很大夫过来，便听到凉亭内的哭声。 申氏勾唇，成了。 “怎么回事，韩大姑娘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申氏沉着脸疾步走进凉亭，看着独孤瑶问道：“瑶儿，你说。” 韩烨无心管其他，冲着大夫急切道：“大夫，快看看，我妹妹怎么样啦，刚才她的手……” 韩烨不敢说出心里的想法，咬着唇将后半句咽下去。 宋大夫年过五旬，一步小跑过来，如今正喘着粗气，他咽了咽口水：“将人抱过来。” “母亲，此事是意外。”独孤瑶趁大夫人诊脉的空挡，轻声解释：“韩姑娘对桂花过敏，厨房里的婆子忙忘了端上来的点心里有桂花，结果……” “桂花？”申氏沉着脸呵斥道：“各家夫人姑娘的忌讳不是已经交代下去，为何还有桂花？” “还有，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桂花，那个不开眼的闹事。” “母亲，是大嫂。” 两人的对话虽压低声音，可凉亭内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申氏闻言，脸上泛起难色，尴尬地扫了一眼众人，一改刚才的愤怒，似乎在替某人掩盖什么，又像是惧怕什么。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她… …”韩烨抱紧韩明月的手紧握。 大夫没说话，只是摇头。 凉亭内的众人顿时脸色煞白，死了？ 韩家大姑娘就这么没了？ “妹妹……”韩烨惊叫一声悲痛地抱紧韩明月：“都怪哥哥，不该带你出来，早知道如此……”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众人陷入悲痛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 韩烨抬眸看到某人，将怀中人放下，猛地朝凉亭外扑去：“你这个杀人凶手，拿命来。” 陆柒柒蹙眉，见有人扑过来，本能的退后几步。 申氏和独孤瑶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满意。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死一个人，是意外，若是接二连三都死在陆柒柒手中，如何处置，就由不得圣上。 韩烨的手眼看就要抓住陆柒柒，突然感觉腕上一紧，他侧目，怒声道：“五殿下，你这是何意？” 南宫暮羽拦住韩烨，把陆柒柒护在身后：“事情还未弄清楚，你贸然动手若是冤枉世子妃，你如何对世子交代。” 韩烨一惊，独孤正？ 他随即怒视五皇子：“难道就让我妹妹白白惨死。” “人还没死。”陆柒柒在两人争执的时候来到凉亭内，手 落在韩明月的脖颈处：“还有救。” 暴怒中的韩烨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南宫暮羽疾步走到陆柒柒身边：“还请世子妃施以援手。” 陆柒柒趁众人回神的时候，从空间内弄了瓶寒玉泉水，她扶起韩明月，打开瓷瓶。 “柒柒，不得胡闹。”申氏伸手阻拦，却被陆柒柒避开。她不死心地呵斥道：“世子宠爱你，任由你摆弄，可韩家大姑娘身骄肉贵，不容你胡闹。” 她转身对韩烨解释道：“韩公子请赎罪，是侯府管教不严，只是世子妃胡闹。今日之事侯爷定会给韩家一个交代。” 陆柒柒看着韩明月的脸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怒吼一声：“闭嘴。” “大嫂，母亲也是替你担心，你怎么……”独孤瑶见陆柒柒死到临头还嚣张，特别是看到她手中的瓷瓶，意识里那东西能救活韩明月，伸手欲要打翻：“大嫂，永昌侯府不是申家，由不得你胡来。” 陆柒柒懒得和所有人废话：“冷风。” 冷风凭空落在凉亭内，拦住独孤瑶。 “你个狗奴才，放开我，快放开我……” “冷风，那是大小姐，快放开”申氏见女儿被冷风握住手腕，当即 恼怒呵斥道：“就算你是世子的侍卫，也不得对瑶儿无礼，快放开。” 陆柒柒将寒玉泉水送入韩明月的口中，伸手替她把脉：“好了。” 韩烨推开冷风，上前抱住妹妹，见刚才还惨白的唇畔泛起红晕，他大喜。 “好什么好，大嫂是想毁灭证据。”独孤瑶也看到韩明月的脸色，当下急声道：“就算大嫂想趁宴会扬名，也不该不顾众人的安危。你做得桂花糕虽好，可偏偏明月姐姐对桂花过敏，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柒柒没有理会独孤瑶的叫嚣，刚才听到有人晕倒，她便带着药箱过来，取出过敏的药，递给韩烨：“信我还是信她，你自己选择。不过先声明，我从来没做过桂花糕。” 此话一出，韩烨阴冷的双眸褪去三分，他的目光在陆柒柒和申家母女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五皇子身上：“我信你。” 说着让丫鬟扶起妹妹，将药送下去。 他虽喜欢独孤瑶，却也没糊涂到拿妹妹的生命开玩笑。世家后宅的那些腌臜事，他听身边的小厮说过，不必朝堂轻松。 陆柒柒成亲当日杀了申家二公子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这样顺下来，申氏记恨陆 柒柒，故而陷害…… 韩烨一瞬间清明，还好刚才五皇子拦住他，若是冤枉世子妃得罪南阳侯世子，永昌侯府日后恐怕…… 他眸光中闪过冷冽，侯府内斗，居然拉妹妹下水，真当永昌侯府吃素。 有韩烨的允许，陆柒柒边施针边解释：“轻微的过敏不会致死，已韩大姑娘如今的状况，恐怕不是过敏那么简单。” 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冷气。 “还请世子妃言明。”南宫暮羽是众人中位份最高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没人反驳。 陆柒柒眸光专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韩姑娘对桂花过敏，若真吃了含有桂花的点心，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可她将整个点心吃完却没有发现，只能说明桂花糕里没有桂花。这是其一。” “其二，韩姑娘既然没有吃桂花，而凉亭内又没有韩姑娘过敏的食物，那她为何过敏，甚至生命垂危。” “其三，少量的过敏物，只会让韩姑娘浑身长满小红点。可现在她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斑。” 陆柒柒收针，抬头正色的看向韩烨：“能出现这种症状只有一种可能，将韩姑娘扔进桂花池。” “什么？” 第82章 天竺桂 凉亭内的众人倒吸冷气。 自从陆柒柒出现后，半个眼神都没有给申氏，她心里恼火，怒声斥责道：“陆氏休要危言耸听，侯府根本没有桂花树，拿来的桂花，反倒你是。”她指着桌上的桂花糕道：“这桂花糕是你亲手所做，大厨房那么多眼睛都看到，你还敢胡乱攀咬。” 申氏的话字字珠心，陆柒柒瞬间成为自私狠毒谋害侯府全族的女子。 陆柒柒淡然地坐地坐在石凳上，面对申氏的质问丝毫不在意，反倒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吃起来：“五殿下，你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劳烦殿下细细品品。” 南宫暮羽将折射放在桌上，莞尔一笑：“乐意之至。” 韩烨也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平常。 独孤瑶见状，下意识地看向母亲，似乎在问现在怎么办？ 申氏示意女儿不要慌，桂花酱是她让婆子故意在陆柒柒面前提及的，婆子亲眼看着陆柒柒做成桂花糕，不会有错。 她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泛起嘀咕，陆柒柒敢让五皇子尝，难道其中有蹊跷。 申氏脑子飞快地旋转很快想通，独孤正和五皇子交好，陆柒柒想让五 皇子替他作弊。 她想通这点，嘴角勾起冷笑，对身边的杜嬷嬷吩咐道：“事关重大，你也去尝尝。” 陆柒柒浅笑地将盘子向前推了推：“大家都尝尝。” 章婧菲率先拿起一块，刚才她尝过这点心，还特意看了一眼，确实是桂花。如今被陆柒柒质疑，细细回想，却是和平日里吃的桂花糕不同。 见有人吃，众人也都凑上前品尝。 就在此时，守在韩明月身边的丫头高呼一声：“小姐，您醒了。” 韩烨忙凑上前：“妹妹，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明月感觉浑身无力，韩烨不敢耽搁吩咐人将妹妹送回永昌侯府，他则留下调查真相。 “好像不是桂花。”南宫暮羽细细品尝，又将糕点碾碎，里面的‘桂花’显露出来。 “五殿下说得不错，此糕点带有一股特有的香，与桂花的香味不同。”章婧菲也开口。 韩烨放下手中的糕点，面色阴沉：“世子妃，不必卖关子。”他已有猜测，碍于独孤正不好发作，可心里郁闷，语气里带着愤怒。 陆柒柒并不介意，韩家大姑娘无端做了炮灰，换做是 自己，也没好性。她拿起银针挑起糕点内的一片叶子，声音清脆柔和：“此物名为天竺桂属樟科，与桂花木犀科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她看了眼守在凉亭外观望的大夫，淡淡道：“大夫都应该知道，天竺桂花瓣六片且嫩黄与桂花相似，却比桂花贵百倍。” “为何？”南宫暮羽附和地问了一句。 陆柒柒满意地笑了笑，看着五皇子解释道：“天竺桂浑身是宝，花瓣可做香料可食用，果实蜕皮后研制成粉，内服可以治疗胃病风湿，外敷可以治疗外伤。” 众人闻言，一副长见识的样子。 “这么说，你做得糕点非但没有毒，还是健胃消食的好东西。”南宫暮羽笑着拿起一块又细细品了品。 “自然。”陆柒柒见申氏母女愣在原地，她浅浅一笑：“天竺桂花期很短，花开在四五月份，母亲若是不信可取派人摘些回来，一试便知。” 此时，闻讯赶来的独孤城见众人还围在凉亭，看着申氏冷声道：“怎么让客人站在，还不快去安排。” “是。”申氏还想着如何脱身，正巧独孤城过来，她立刻转身，却听到身 后韩烨冷冽的声音：“事情还未弄清楚，谁也不能离开。” 他腰背如松，直视独孤城：“侯爷，我妹妹在你府上差点丧命，侯府总要给永昌侯府一个交代。” “不过是意外，韩大公子放心，厨房的婆子我已经绑了，韩大小姐的医药费我们南阳侯府给……” “侯爷，我们永昌侯府不差那点钱。”韩烨目光灼灼：“我只想知道真相，我妹妹自知对桂花过敏，来到侯府后只吃了块点心，如今却生命垂危，侯爷还觉得只是意外？” 独孤城宦海多年，自认老谋深算，哪怕是朝堂上权利赫赫的老将军，见了他都含笑的打招呼。如今被小辈的质问，脸上挂不住，言语间带着不满：“那韩公子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怎么办？”韩烨嗤笑一声：“家妹在贵府出事，侯爷反过来问我。” 独孤城脸色一沉，交过余管家细细询问情况。 南宫暮羽摆着手中的折扇，一副看戏的样子：“世子妃，你觉得侯爷会如何。”他侧目低声问道。 陆柒柒耸了耸肩：“五殿下都不知，我更不知。” 章婧菲站在两人不远处，听到 两人的话，挪步凑过去：“还能怎样大事化小，韩姑娘可是永昌侯老夫人的宝贝，若真挑出来，你们侯府恐怕会遭殃。” 陆柒柒转头，章家姑娘倒是直爽，清丽脱俗的脸配上爽朗的性格，合她的口味：“恐怕会让韩公子失望。” 章婧菲和五皇子不解，难道韩家就这般放过南阳侯府？ “韩公子放心，这件事侯府一定查明白给永昌侯府一个交代，现在前院还有宾客，带送走众人，老夫亲自上门道歉。”独孤城态度缓和，脸上得笑多了几分诚恳。 章越站在韩烨身边，低声劝道：“韩妹妹抬回去，还不知如何，我们还是先回去，左右南阳侯府也跑不了。” 提到妹妹，韩烨神色动摇，他心里明白若真扯出后宅腌臜事，南阳侯府也不会大义灭亲，还不如给独孤城一个面子：“好，我先回府照看妹妹，至于贵府的事，还请侯爷尽快给韩家一个解释。” “好，好，我那还有一株百年老参，韩公子拿回去给韩大姑娘补身子。” 陆柒柒看着独孤城亲自送韩烨出府，浅浅一笑。目光与申氏在半空中交汇 瞬间电闪雷鸣。 第83章 讲规矩 “母亲。”送走众人后，独孤城灰溜溜地进了世安院。 不大的内室，坐满了人。 独孤城躬身坐在老夫人下首，他暗中瞪了眼申氏，申氏无奈地看了眼对面的二夫人和三夫人。 老夫人眯着眼睛不说话，内室里鸦雀无声。 “老夫人，世子妃到了。”门外的小丫头进来。 老夫人嗯了一声：“进来吧。” 吴嬷嬷扶着老夫坐起来。 “母亲，叫正儿媳妇过来做什么，有我……”独孤正话说道一般，对上老夫认得眼神，到嘴边的话瞬间咽回去。 陆柒柒提着绣撒花的百褶裙进来，屈膝对几位长辈行礼：“见过老夫人，见过……” “行啦，都没外人，别行礼啦，来祖母这座。”老夫人笑着招呼陆柒柒。 陆柒柒面露为难，目光看向独孤城。 “你祖母让你坐你就坐。”独孤城沉声道。 “是。”陆柒柒乖巧地坐地坐在老夫人的榻上。 看似一团和气，可分坐在两旁的人都提着心。 老夫人面色红润，双眸奕奕，拉着陆柒柒的手感慨道：“今日的事我听说啦，多亏你在，要不然韩家大姑娘就……哎。” “祖母，不用担心，父亲定会查清楚。”陆柒柒安 慰道。 “嗯，是要查清楚，人家好好的姑娘在咱们府上出了事，怎么也要登门道歉。”老夫人和蔼的点头，转头看向独孤城：“老大和老大媳妇等事情查清楚，你们两个亲自走一趟南阳侯府。” “是母亲。”独孤城顺从的应下。 坐在一边的二夫人方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脑子笨，可也看出今日之事不简单，老夫人怎么不问发生何事，反倒拉着正儿媳妇亲昵。 三夫人听着老夫人话，低头喝茶。 “吴嬷嬷将人带上来。”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面色阴沉了几分。 二夫人有些兴奋，来了，来了。 只见孙嬷嬷被吴嬷嬷带进来。 两人一见老夫人便跪下求饶。 “老夫人饶命啊，婢子知道错了。”孙嬷嬷咚咚地磕头。 申氏见状，大声呵斥道：“你个没良心的，侯府少了你的银钱还是吃的，居然还敢贪墨灶上的银子。” 孙嬷嬷老泪纵横，哭着解释道：“老夫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小儿子被人重病，家里等着钱看病，我才动了……老夫人，婢子真的知道错了，求人绕过婢子这次吧。” “你儿子病了，怎么不和我说，侯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何苦 为了那二两银子丢了差事。”申氏见老夫人兀自喝茶，脸色的怒气淡了些。 孙嬷嬷眼光微转，连忙解释道：“上次我家男人生病，就是大夫人出的钱，婢子总不好次次都伸手，这才……大夫人是婢子辜负您的信任，要打要罚婢子都认。” “老夫人，您说着……”申氏面露为难。 陆柒柒服侍老夫人用茶，眼角的余光扫过申氏主仆，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这点事也需要我提点，要你何用。”老夫人声音平缓，说出的话却带着三分威严。 独孤城见母亲动怒，脸色也沉下来：“没眼力的东西，平日贪嘴吃也就罢了，今日也敢作死，拉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侯爷。”申氏开口，笑着劝慰道：“孙嬷嬷偷拿灶上的东西不假，却也事出有因，且她是府里的老人，就这样处置怕是寒了老人的心。” 独孤城没说话，眼角的余光扫过正位的老夫人。他心里明白，母亲是在考验他。 “那你说怎么办？”见老夫人没看到他们，独孤城开口道。 申氏道：“不如打发孙嬷嬷去针线房，她这个年纪手脚笨重，去了定会吃不少苦头。 ” 话音刚落，老夫人手中的茶戳在榻上的小儿上，和煦的面上带着怒气：“怪不得侯府乌烟瘴气，原来都是你纵的。” 陆柒柒忙掏出帕子，递给老夫人：“祖母，小心手。” “你听听你母亲的话，真不知道她怎么当的家，正儿媳妇，你告诉她，错在哪。”老夫人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祖母，母亲是当家主母，规矩自认比孙媳妇懂，我不好插嘴。” “她懂，她懂会胡乱插嘴，人带上来，我还没说什么，就听她在这叫喊。”老夫人冷哼一声。 申氏吓得跪下：“母亲，是儿媳僭越。” “正儿媳妇你大胆地说，有我老婆子在，我看谁敢给你脸色。” 陆柒柒有些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可话说道这份上她不好在推脱。 孙嬷嬷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孙嬷嬷贪墨灶上的银子，想来不是一两次，母亲若是不信可以找灶上的人一一询问。至于孙嬷嬷说她儿子病了，这事咱们不知。”陆柒柒淡淡的开口，踱步走到孙嬷嬷身边：“可不敢是真是假，她都不该在今日闹事。按照侯府的规矩，贪墨二两银子，杖责二十，赶出府去。” 陆 柒柒回到老夫人身边，浅浅一笑：“祖母，孙媳妇说得可对？” “对，对，对。你说得自然是对的”老夫人满意地拍着陆柒柒的手，抬头看向申氏：“老大媳妇，按照侯府的规矩处置，以儆效尤。” “母亲……”申氏还想说什么，却被独孤城一个眼神顶回来。 孙嬷嬷是她奶娘的亲嫂子，换句话说，孙氏贪墨的银子有一大半到了申氏的手中。这件事，独孤城还是能看明白，他心里烦躁是申氏为了几两银子得罪母亲。 当家主母轻重不分，传出去丢了是侯府的脸。 “大夫人，大夫人，你救救婢子，婢子再也不敢了，您别赶婢子出府……”孙嬷嬷呼喊着去抓申氏，却被世安院的婆子堵上嘴拉出去。 独孤城见母亲脸色缓和，暗暗松了口气，却听到老夫人开口问道：“于乐是怎么回事。” 独孤城心又提起来，便听到吴嬷嬷道：“于乐在外面输了钱，追债的要上侯府要债，他便打起来的注意。” “哼，你瞧瞧你管的家，都成蜂窝煤了，四处漏风。”老夫人温怒地指着申氏呵斥道：“还不去把人处置了。” “媳妇这就去。”申氏灰溜溜的出了世安院。 第84章 敲打 二夫人没想到老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半点面子都不给，看热闹的心思收了收。 “祖母，好在事情都控制住，您别生气。”陆柒柒勾唇浅笑地给老夫人顺着气。 老夫人眼睛移到她的身上，脸上的笑多起来，点着陆柒柒的额头嗔怪道：“你个鬼精灵，还好你提前预备上，要不然整个京城都要看侯府的笑话。” “孙媳妇那有那心思，还不是世子看我没经验，给的银子多，我想着多备点总不会出错。”陆柒柒直接推出独孤正挡箭。 反正夫妻同体不用白不用。 老夫人眸光微闪，连连说好。 三夫人看了眼陆柒柒，眼帘垂下，掩盖眸中的惊诧。 她自嫁进南阳侯府后，便知道暖玉阁那位是府上的‘例外’。这份例外表现在方方面面。衣食住行自然不用说，都是最精细的，读书礼仪更是和皇子同行。 独孤正没传出子嗣艰难的时候，南阳侯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她娘家嫂子也曾托她问问，想将自家侄女说给独孤正。 可谁也没想到…… 三夫人心里叹息一声。 世子的婚事一波三折，最后阴差阳错落在相府五小姐身上。 她以为世子冷心冷眼的性子，只当陆柒柒是摆设。 现在瞧着陆柒柒的神色，似乎与众人想的有所偏差。 世子和侯府里的几个孩子不亲近，若大哥能撑起来，三夫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三老爷是和独孤城一奶同胞，总不会落得太差。 偏偏大哥撑不起来…… 三夫人收起飘远的心思，静静地听。 “难为你了，既然厨房的事你已经上手，日后就交给你管。行了，老大留下，你们都散了吧。”老夫人挥了挥手。 二夫人脸色难看，起身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嬷嬷拉住，只好屈膝离开。 待众人退下，独孤城做到老夫人对面，斟了杯茶递上前：“让母亲操心，是儿子的不是。” 老夫人含笑的嘴角落下，没有接茶，而是捻着手中的佛珠冷笑：“你真给陆家挑了个好媳妇。” 独孤城端茶的手顿在半空不敢落下，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她……” “你在政务上从来不让我,操心，原以为后宅的事你也能料理好，没想到一个申氏就让你昏了头。正儿什么身份，是她能攀比的？”老夫人没好气地接过 茶，撂倒小儿几口：“她糊涂，横冲直闯还情有可原，你呢？” 独孤城脸色涨得通红：“儿子，儿子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侯府的荣光是你挣来的？觉得没有正儿你也能得圣上的眼？醒醒吧。”老夫人冷哼一声：“正儿没出生前，陆家什么光景，你心里没数吗？到你这辈世袭侯爵，就只剩侯爵，日后你儿子就是平民。” 独孤城脸色不好看，眉眼间闪过不服气。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落下的肉，老夫人耐心性子道：“当初娶吴氏的时候，我问过你，有没有那个心量，是你拍着胸口说可以。我这才去吴家提亲。吴氏温良贤德，也是懂事的，处处迁就你。你说喜欢申氏，好，人家扫榻相迎，还将主母的院子腾出来，自己住阁楼。你说替侯府挣个好前程，好，吴家出钱出力，将你送进礼部，是你自己不争气被圣上降罪。” “吴氏走后的两年，吴家得年礼一年比一年贵重，还不是看在正儿的面上。可你倒好，专宠申氏冷落正儿，十二岁的孩子就让你送进战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会将邦儿送上战场吗？” “人心都是肉长得，你这般厚此薄彼，是准备将侯府架在火上烤吗？” “母亲，我，我不是……”独孤城被训得哑口无言。 自老太爷走后，老夫人便一直清修，很少插手府里的事。今日这番话，可谓是说得及重。 老夫人无力地叹了口，喃喃道：“侯府若没有正儿，什么都不是。申家就是个例子。” 独孤城一愣，心里怦怦乱跳：“母亲，申家的事我已经警告过申氏，况且圣上已经责罚过申家，没人敢说不字。”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是明面上，背后呢？今日的事不是申氏的手笔？”见独孤城点头不语，她摇了摇头：“你放纵申氏胡闹，如今捅到圣上面前还不自知。申氏也是个拎不清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知道不可为还鼓动申氏出手，摆明当她是棋子。” 这话独孤城听进去：“申宝庆是申家老夫人的心头宝，如今被正儿……肯定是给申氏递话了。” “话说到这，我就多说两句，正儿那份荣耀是人家用命换来的，谁要看不上自己去挣。至于你媳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看着办，再捅娄子别来 找我，左右我活不过几年，大不了我回山上。” “母亲，您别动不动就回山上。”独孤城怕了，声音里带着讨好：“儿子不是没良心的人，正儿在侯府的地位比我还高，谁敢委屈他，也就是出了申家的事，申氏心里有怨气，您放心，这事交给儿子。” “你？”老夫人扬了扬下巴：“申氏别的不行，后宅的腌臜事倒是玩得顺手。桂花？也不瞧瞧那是谁喜欢的物件。” 独孤城一惊，明白过来，他草率了。 二夫人心情起伏地回到褚玉苑，进门就问：“老夫人什么意思，将大厨房交给正儿媳妇，当我们这些媳妇都是摆设。” 大夫人掌管侯府多年，各处都是她的人。二房吃穿住行都掣肘，好在二老爷管理侯府的铺面和庄子，有捞油水的地方，要不然二房的日子没法过。 如今厨房那么大的好处交给陆柒柒，二夫人怎么能不着急。 谁能想到，相府庶女有如此好手段，入府两月不足就两次打脸申氏，如今还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二夫人越想越心慌。 赵嬷嬷也皱眉：“世子妃上位，最着急的不是咱们，夫人不如再等等。” 第85章 真相 陆柒柒回到暖玉阁，白薇就跟着进来行礼后，轻声道：“主子，奴婢问过有人看到世子身边的无痕去了世安院。” “无痕？”陆柒柒手上的动作没停，任由雪燕替她换了衣服，喝了茶缓过劲儿来：“什么时候去的。” “韩家大姑娘发病的时候。” 白薇手上有些功夫，对付冷风自然是不行，可若是侯府的女眷还是绰绰有余。 故而，陆柒柒将她安排得暗中，监督侯府的异动。 “这么说，凉亭发生的事世子都知道。” “应该是。”白薇应道。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茶盏陷入沉思。 厨房婆子拿出桂花膏的时候，她便留个心眼，让李旺去采摘天竺桂代替。至于韩明月为何还会过敏，她也一头雾水。 “行啦，你也忙了几日，下去歇着吧。”陆柒柒挥手。 白薇躬身退下。 初夏的天气早晚凉，晌午热，陆柒柒闭着眼睛想要平心静气，却感觉身边的风没了，抬头便见雪燕给自己打扇子：“想什么呢？” 雪燕晃过神，道：“提到桂花，奴婢想到一件事，是听厨房的婆子说，好像是世子爷的生母喜欢桂花。” “你说吴氏？” 陆柒柒坐直身子，那个神秘的婆婆，陆柒柒很感兴趣。她指了指脚踏，示意雪燕坐下慢慢说。 雪燕边打着扇子边道：“厨房摘菜的钱婆子，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爱占小便宜，上次主子让我结交府里的人，正巧遇到钱婆子的孙子生病，奴婢就以主子的名义赏了二两银子。” “嗯，这事办得对，银子是死物，该花的时候别心疼。” 雪燕见主子没心疼，继续说道：“钱婆子见了银子，那还顾得上什么不该说，一股脑地往外倒。” “听她说，前大夫人吴氏，是个心地善良的主子，侯府里的人没一个不说吴氏好的。谁家生孩子，谁家娶媳妇，谁家嫁姑娘，吴氏都派人随礼，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子。” “上次不是说申氏入门后吴氏便让贤，便到暖玉阁住，怎么这些事还管啊。”陆柒柒听着八卦吃着水果，感觉吴氏像散财童子。 “是该申氏管，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侯府驴粪球表……”雪燕话说道一般，忙捂住嘴，干笑道：“瞧奴婢这嘴，污了主子的耳朵。” “没那么多忌讳，你继续。”陆柒柒听得正带劲，那还管其他。 “好。”雪燕继续道：“用钱婆子的话，别看吴氏不当家，侯府上下都以吴氏为尊，吴氏一句话，比侯爷还管用。” 陆柒柒皱眉，吴氏的行为前后矛盾，先主动让位后又来这么一招，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夫人估计要气死。” “可不是，钱婆子说大夫人忍了两年，在吴氏卧病得半年，将花园内的桂花树给砍了，那可是吴氏亲手栽的。” “什么？”陆柒柒猛得睁大眼睛，身子跟着立直：“你说吴氏喜欢桂花？” 雪燕点头：“吴氏祖籍苏阅，那地方四季如春，家家户户都种桂花。听闻吴家老宅将桂花树扭在一起，越长越粗，到吴氏出嫁前，三个人才能抱住。吴氏喜欢桂花，得到老夫人的允许在花园种了四棵桂花树。” “是不是在凉亭周围？”陆柒柒想到什么，继续地问道。 雪燕诧异地长大张大嘴巴：“主子怎么知道？” 陆柒柒得到想要的答案，所有的事情瞬间清明，怪不得韩明月没有吃桂花糕还是过敏。她浅浅一笑：“我猜的。” “主子猜得真准。”雪燕越来越觉得主子有前主子的风采：“申氏拿桂花出气，吴 氏知道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让心腹婆子给申氏道歉。申氏当时年轻，看吴氏会来事，便不再找对方的麻烦。” 陆柒柒咬着苹果，眼里泛起冷芒。申氏真的放下又怎么会现在拿桂花说事。 桂花生命力强，堪比小草。陆柒柒猜测凉亭四周的土下埋藏很多桂花树的种子。 “让白薇去凉亭四周去看看，是不是有桂花树的幼苗？” 雪燕不解：“主子，桂花树被砍多年，不可能复活。更何况院子里的婆子为了讨好申氏，每年都查看。” “世间没有绝对的事。”韩明月身上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陆柒柒慢悠悠地靠在迎枕上，有限地吃着水果：“就说我的簪子调到凉亭，让白薇找一下。” “是。”雪燕走到门口将主子的吩咐告诉白薇，又折回来侍奉。 陆柒柒跷着二郎腿，独孤正之所以插手，估计也是猜到申氏的意图。 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氏是独孤正的逆鳞，申氏这是找死。 不过，今日的事，还是让她意难平，有准备是自己的事，申氏陷害自己，若老夫人和独孤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她就要按自己的规则来。 说到老夫 人，陆柒柒凝眉，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夫人突然对她好，可定有所图，只是图的什么，陆柒柒还猜不透。 她想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古人的心思太复杂，她想不透。 “主子，厨房的曹娘子来了。”半夏推门进来禀报。 曹娘子？ 陆柒柒反应过来，她现在掌管厨房，而厨房的管事嬷嬷已经被打得下不来床。她慢慢坐起来，整了整鬓角的碎发：“行了，招呼厨房所有人到花厅，手上有活儿就先别来。” “是。”半夏转身离开。 陆柒柒扶着雪燕起身，率先到花厅见曹娘子。 “世子妃。”曹娘子一直立在花厅门口，见陆柒柒过来，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做吧。”陆柒柒抬头，招呼她坐下：“你在厨房也做了几年的副手，若是让你当厨房的管事，你可有信心管好。” 曹娘子没想到世子妃如此直白，连忙站起身：“婢子有信息。” “好。”陆柒柒满意地点头，接过雪燕递过的茶：“你的月钱是多少？” “三两。” “下个月五两，多出的二两暖玉阁出。” 厨房的众人刚到门口，就听到世子妃的话，众人大喜。 第86章 震慑 “世子妃安。”钱婆子甩手快走两步，率先进入花厅。 厨房的众人都是人精，那肯落后，下饺子的涌进花厅。 不用陆柒柒开口，雪燕厉声呵斥：“放肆。” 陆柒柒手里翻看厨房的账本，曹娘子规规矩矩地站地站在一旁。 众人吓得不高造次，浮躁的气氛瞬间消失。 钱婆子多看了眼雪燕。 雪燕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平日她去大厨房拿瓜果蔬菜，看起来很好说话。这会儿怎么…… 听说世子妃没出格前雪燕就侍奉在旁，身边的丫头都这般有气势，那主子…… 钱婆子眼里闪过谨慎。 灶上的几个媳妇心思活络，相互对视一眼，规规矩矩地站好。 花厅内，落针可闻。 陆柒柒翻看着曹娘子哪来的账本，看得漫不经心。 曹娘子眼角的余光略过陆柒柒眼睛里闪过几分敏锐。 两盏茶后，陆柒柒合上账本，雪燕递上花茶，将账本收走，陆柒柒不紧不慢地拨着茶盏，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嗯，性子懒，咱们也不废话，一会儿曹娘子带着我的丫鬟去盘库房，一米一盐都要些的登记在册。” 众人都 暗暗松了口气，这火没烧起来就好。 “但是……”陆柒柒突然声音拔高，众人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像糯米一个月三石的事就不要在发生了。”她低头抿了口茶，不慌不忙道：“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我不想做的太难看，日后你们好自为之。” 王家媳妇眉眼间有几分不服气，白案上用糯米多很正常，她倨傲的开口：“世子妃，您可能不知道，咱们侯府的点心里，都加了糯米粉，软软糯的老夫人都喜欢吃。” “哦？”陆柒柒抬头看着王家媳妇，手里的茶盏撂倒梨花木的桌上，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糯米软糯可也不能当饭吃，侯府的点心不重样，可能吃上的也就十几人，也没到每月三石的地步。” 话落，王家媳妇一脸的震惊，不是说世子妃被继母打压文墨不通，她怎么会看账本？ 钱婆子暗暗得意，还好自己和雪燕交好，日后只要用心办事，有的是好处。她想到刚进门听到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世子妃比申氏好。 其他几个婆子或讥讽或幸灾乐祸的扫过王家媳妇。 世子妃的话说得再清楚，以前的种种不计较，日后专心做事就行， 偏偏她破裤子先伸腿，非要挑明。 该。 王家媳妇感受到身边人目光，支支吾吾道：“可能，可能磨粉的时候……” “磨粉要消损一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糯米粉？王家媳妇，你最好想好了在回答。”陆柒柒不咸不淡的提醒。 “是婢子口笨，日后定会用心当差。”王家媳妇扑通跪下。 众婆子头低下，心里有了决断。 世子妃虽刚入府，却是个厉害的，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出账本的猫腻。 糯米粉的事，她们都心知肚明。王家媳妇每次都故意做多，然后带回家。 说起来，她们也没少吃。 如今糯米的事过明面，不知道世子妃如何处置王家媳妇。 平日里和王家媳妇不和的媳妇们，暗暗偷笑。 陆柒柒没有管王家媳妇，任由她跪着：“于乐打了二十大板，赶出府，采买得活你们可有推荐的人选？” 这话一落，花厅的气氛瞬间变了味。 采买油水多，就算规规矩矩当差，外面孝敬的钱都比月里多。 “世子妃，我外甥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后来伤到手被东家嫌弃……” “钱婆子，你那外甥好是好，可他一只手怎么当差。”蒋 家媳妇跳出来打断钱婆子的话，转头笑着道：“世子妃，我家小儿子今年十五，聪明伶俐，明日领过来，世子妃瞧瞧，若是行，就留下。” “你……”钱婆子气的磨牙，他外甥生得好看，人也机灵，更是个忠心的，要不人也不会替前东家挡刀断了手，没想到那家是个没良心的，说晦气，将人撵出府。 “世子妃，我家儿子也赋闲在家，也可以过来。” “我家的也可以。” …… 陆柒柒抬眸看着乱哄哄的众人，唇畔勾起，她将茶盏重重的撂倒桌上，清脆的声音让众人一惊，齐齐闭口。 “明日都带过来，我亲自考验。都散了吧。” 众人大喜，有机会就行，剩下的就看谁表现好。 曹娘子心事重重地走在最后，没走两步被陆柒柒叫住：“曹娘子留下。” 一个黑影从花厅门口闪过，随即落在书房内。 “主子。”冷风抱拳。 独孤正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花厅的方向：“都安排好了？” “是，都安排好了。” 逆着光，看不清独孤正的脸，冷风感觉主子心情不好，不知为何无端的恐惧涌上来。 “让无痕暗中保护世子妃。”独孤 正转身，宽大的衣襟掩盖不住周身的冷傲：“盯好外面的人。” “是。”冷风闪身退出。 南阳侯府内各怀心思，永昌侯府也惊心动魄。 韩明月被人抬着回来，韩家老夫人白氏听闻后差点晕过去，顾不得身体抱恙，拄着拐杖疾步去了韩明月的院子。 好在韩明月情况稳定，御医诊过脉，白老夫人确定孙女没事，悬着的心才落下。 “怎么是你，赵嬷嬷呢？”白老夫人接过茶，看了眼身边的丫头。 香莲扶着明白老夫人做好，将迎枕塞到老夫人身后，缓缓开口：“赵嬷嬷亲戚家出事，她过去看看。刚才您睡着了，没来得及和您说。” “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啦？”白老夫人喝了口茶，总算缓过来。 香莲道：“好像是赵嬷嬷的儿媳妇死了。” “死了？”白老夫人顿了顿，放下茶盏擦了擦嘴：“我倒是听她说过，好像是她侄女，想着亲上加亲。” “老祖宗记性真好，就是那丫头。”香莲慢慢地打着扇子，驱散周遭的热气。 “倒是可惜了，你一会儿送十两银子过去，告诉她休息两日，不用着急回来当差。” “是。”香莲点头应下。 第87章 韬光养晦 香莲吩咐守在二道门的丫头去趟赵家，正巧看到韩家大老爷挑帘子进来。 “老夫人可歇下？”韩家大爷负手立于门前，目光看向内室的帘子。 香莲屈膝回道：“老夫人还没睡，老爷请稍等。”不一会儿，香莲挑帘子侧身道：“大爷请。” 韩家大爷整了整衣衫，大步走进去。 “南阳侯府那边来人了？”韩家大爷还没坐稳，白老夫人眯着眼睛开口。 香莲推倒二道门，示意二道门的丫头稍微离远一些。 韩家大爷嗯了一声，挪到榻上，坐在老夫人对面，两人只隔小几：“嗯，是侯府的余管家，带着百年老参赔礼道歉。听他的意思，明日南阳候会亲自过来。” 白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沉沉：“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韩家大爷沉思片刻：“明丫头怕是被侯府利用。” 韩家大爷文混迹朝廷多年，不能说洞悉一切，却也是片叶知秋。 “南阳候世子成亲那日，申家次子惨死。按理说死者为大，无论真相如何独孤正都应去申家解释尽量和解。可事情超出众人的预料，南阳候世子寒毒复发，申家找上门要说法，事情闹到圣上面前 ，申家反倒要登门道歉，这份荣宠连百姓都看不过去，更何况申家。”韩家大爷细细分析。 白老夫人勾唇冷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近几年申家时来运转官运亨通，才几年的光景便坐上尚书的位置，心高气傲眼睛都长到头顶。上次对上皇后的母家，周家为了五皇子不予计较，他们到越发肆意妄为，碰上铁板是迟早的事。” “那申家儿子就是个祸害，南阳候世子也算是为民除害。” “母亲说得对，可她们不该拉明丫头下水。”韩家大爷脸色泛起温怒：“明丫头身子骨不好，京城世人皆知，未报私仇将明丫头拉下水，让儿子怎么忍。” “忍？你还没忍够？”老夫人目光落在窗棂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一阵烦躁：“你父亲忠君爱国，用命为韩家拼回来侯爵，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韩家韬光养晦多年，兵权上交，你和信儿在兵部挂闲差，还想让我们怎样？” “母亲别生气，是儿子无能。” “关你什么事？韬光养晦是你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哪朝哪代功高盖主都会被圣上厌弃。”白老夫人心情很不好，蹭得坐直身子，伸腿要 下榻。 韩家大爷连忙蹲下替母亲穿鞋：“夜里风凉，儿子扶母亲在廊下走走。” 香莲听到动静，进来查看，见白老夫人站起来，上前搀扶。 “不需要你伺候，我们娘俩在廊下走走，让人都退下吧。”白老夫人扶着韩家大爷往外走。 香莲疾走两步挑帘子，守在门口的丫头受到她的示意，退到耳房门口。 白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功夫的人，和韩家老太爷算是不打不相识，别看如今半百身子骨硬朗得很。 她心里憋着气，甩开韩家大爷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韩家大爷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白老夫人突然顿足，沉声问道：“你和信儿怎么想的？” 永昌侯府人丁简单，就两位老爷，大老爷韩振和二老爷韩信，两人皆是白老夫人所生。 “我和二弟也没主意。”韩家大爷目光掠过老夫人的脸色，试探地开口道：“二弟的意思是如往常一样，大事化小……” “哼，孬种，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白老夫人不等韩家大爷说完，一巴掌打过去：“让你们韬光养晦不是让你们当缩头乌龟。” 见韩家大爷缩了 缩脖子，白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她不断告诉自己，是我亲生的，是我亲生的。 几个深呼吸后，白老夫人坐在廊下，面色不悦地看着韩家大爷：“若不退，您有什么法子？” 韩家大爷揉了揉发蒙地头，皮实地舔着脸坐在明白老夫人的对面，眼里露出精光：“儿子想探探世子的意思。” 白老夫人松了口气，总算还有救：“嗯，世子是南阳侯府背后的当家人，这次的事情我们和世子都是受害者，探探也无妨。” 韩家大爷见母亲同意，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香莲扶着明白老夫人往回走，笑着道：“大爷走得虎虎生风，看来心情不错。” 她是明白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聪慧过人。 白老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倒是会，每次都拿信儿说事。” “大爷遗传您的聪慧，遗传老太爷的功夫，是难得的聪明人。” “你少夸他，都说一代不如一代，老大爷就将就用吧。”白老夫人叹气地坐在榻上。 白老太爷战死沙场的时候，她才三十几岁，老大才十三，老二也就十岁。为了韩家，只能送老大上战场，好在韩振是个有本事的，行军 打仗深的父亲的真传。几场胜仗下来，坐稳永昌侯府世子的位置。 “老夫人谦虚，大爷是真的很好……”香莲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二道门的人影。将明白老夫人安顿好，转身出去。 “出什么事啦。”白老夫人折腾这么久，精神有些不济，靠在迎枕上休息。 香莲禀报：“是赵嬷嬷回来了。” “回来了，不是说……让她进来。”白老夫人看眼窗外，轻声吩咐。 不一会儿，一身浅青色襦裙的嬷嬷进来，进门就给白老夫人跪下：“奴婢谢老祖宗恩典。” “你这是干什么，香莲快扶她起来。”白老夫人抬手，示意赵嬷嬷坐在脚踏上：“不是让你安心忙那边吗？怎么回来了。” 赵嬷嬷眼眶泛红，努力笑道：“老祖宗赏了银子，奴婢总要当年谢恩。”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知道我的性子，用不着。” “奴婢知道老祖宗心善，可规矩不能破。”赵嬷嬷伸手替白老夫人捏腿：“老祖宗放心，银子给赵家送过去，玉儿她娘托奴婢谢谢老夫人。” “哎，也是命苦的，怎么会好端端地走地走了？” 赵嬷嬷眼神闪躲，低头不语。 第88章 阴魂不散 翌日，申氏伺候独孤城换上朝服，上马车前，独孤正沉着脸吩咐：“你准备好东西，下了朝一起去永昌侯府。” “是。”申氏点头应下。 待马车走远，杜嬷嬷扶着申氏往回走：“夫人，您真的要陪侯爷去永昌侯府？那岂不是……” 岂不是默认是她暗中搞鬼。 昨夜，申氏一夜未睡好，原本以为独孤城从世安院出来，会来她院子商量，没想到人家转头进了妾室的院子。 独孤城发脾气还好，不温不火算怎么回事。 碍于事情闹到，申氏不得不伏低做小，等在妾室的院子亲自替独孤城换上朝服，一路躬身送到门口。 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世安院那边可有消息？” “侯爷出来后，便没动静。” “老巫婆。”申氏气的磨牙：“怎么还不死。” “夫人慎言。”杜嬷嬷一惊，警惕地看向四周。 “没人。”申氏甩开杜嬷嬷的手，气呼呼地往回走。刚进门便一脚踹开守门的丫头：“没眼力的东西，滚开。” 丫头知道主子不高兴，紧躲慢躲还是撞在青口上，不敢喊疼躬身退下去。 杜嬷嬷亲自泡了杯去火的茶，等到温度 何时才递到申氏的手边：“夫人消消气，侯爷也不容易，谁也没想到韩家大小姐会伤得那么严重。” “说起这件事，我到想起来，不是让你们少撒一点桂花粉吗？她怎么会全身红肿。”申氏没心情喝茶随手将茶杯扔在桌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杜嬷嬷脸色煞白，连忙递上帕子解释：“冤枉啊，老奴怕手底下的人办事马虎，老奴亲自去撒的，也就在亭子里撒了一点，根本不至于……” “不至于韩明月怎么会窒息，好在那贱人会医术，真出人命咱们都没好日子过。”申氏气呼呼地扯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手，又扔回去：“可查清楚，到底哪里出错。” “查清楚了。”杜嬷嬷边收拾桌上的茶渍边道：“昨日花园的管事怕花不新鲜，卯时起来给花浇水顺便将草坪也灌了水。谁能想到，死了十年的桂花树，还能在发芽，真是见鬼了。” “你说什么，凉亭外的四棵桂花树又活了？”申氏面色一颤。 杜嬷嬷委屈：“可不是，您说都死了十年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活过来。” 申氏恍神，片刻后讥诮地一笑：“阴魂 不散的贱人，死了还不忘祸害我。派人将花园的土都翻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活过来。” 杜嬷嬷提醒道：“世子会不会……” “怕什么，有永昌侯府当筏子，大胆去做。” “是。”杜嬷嬷应下。 皇宫御书房 独孤城下朝后四处寻找韩振，却被内侍太监叫住，说圣上有请。 独孤城躬身跟着内侍身后，低头穿过大殿进了御书房。 趁着内侍进去禀报的机会，他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里面，见御书房外殿有人跪着，他心里咯噔一声。 内侍引着独孤城进入内殿，他规规矩矩地磕头：“臣独孤城参见圣上。” “南阳候你府上最近很热闹啊。”圣上低头看折子，语气平淡却让人感觉浑身一冷。 独孤城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头抵着金砖请罪：“是微臣管教不严，臣有罪。” 圣上把折子仍在书案上，看着地上跪地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垂首侍立在书案前的内侍大太监暗暗退后一步，替南阳候捏了把汗。 “正儿成亲当晚闹出人命，本来是你的家事，朕不好插手，奈何申家不依不饶，还参奏南阳候世子仗势欺人，朕就 不得不查清楚。”圣上看着俯首的两人，声音平缓，落在书案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在静谧的书房很是清晰。 跪在书房中央的独孤城大气不敢出，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一查，到让朕开眼，小小的白衣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更敢爬到世子头上，谁给他的胆子。” “圣上，臣冤枉，不，是，是臣管教不严，臣这……”独孤城吓得口齿不清，话都说不利索。 “你紧张什么？朕说的是申家，不是独孤家。”圣上收起刚才的冷意：“申家有怨气大可找朕理论，霍霍韩家姑娘作甚。” 韩振一脸的委屈，颤抖的肩膀道：“圣上，您是没见，明丫头被抬回去的时候脸都肿成猪，御医说好在有世子妃医治，要不人明丫头就……那可是老夫人的命根子，真出什么事，永昌侯府就要黑发……” “住口，混账东西，这话也不敢乱说，朕看你就是欠收拾。”圣上厉声打断韩振的话。 “臣不敢。”韩振吸溜着鼻子，眯着眼看着圣上。 “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就把你吓坏，真给老侯爷丢人。”圣上言语间满是嫌弃，眼里满是笑。 独孤 城跪在韩振旁边听着君臣一唱一和，很是奇怪，不明白永昌侯府唱的哪一出。 韩家大小姐受伤的事情他已经派人通知永昌侯府，他会亲自登门道歉，他们还想怎么样。 让圣上替他做主？ 笑话，永昌侯府哪来的脸。 圣上对韩振的表现很满意，永昌侯傻是傻了点，孝顺倒是真的，挺好。 韩振吸溜着鼻子委屈道：“圣上是知道的，父亲在的时候，趁便随父亲出征，母亲面前很少尽孝。再后来成亲，嫡子出生后又随臣上战场，母亲身边只有明丫头替我尽孝，说句不好听的，臣都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 “明丫头身子弱，全家人提心吊胆地看着她长这么大，但凡出席宴会，永昌侯府的人都提前告知对方明丫头的忌讳。”韩振用袖子擦了把鼻涕：“若真只是意外，臣和家母自认倒霉，可你也瞧见，是有人要害死明丫头。” “臣无能，永昌侯府落在臣手里居然连儿女都护不住，臣还不如死了算了……” “闭嘴，看你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圣上心情很好，起身踱步到独孤城面前：“事情都听清楚了，自己说怎么处理。” 第89章 感同身受 独孤城也不是傻子，圣上偏袒永昌侯府肯定有原因，他犹豫再三，开口道：“圣上，以表诚意臣带夫人登门道歉。” “用一句道歉，就掩盖你们谋杀的事实？圣上，明丫头半条命都没了，您让我怎么和老夫人交代……”韩振坐在地上腿一伸：“反正回去都是挨打，臣不走了。”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敢威胁朕？”圣上气的来回踱步。 “韩兄，你有什么不满意咱们私下解决别让圣上为难……” “你个老狐狸，少拿话搪塞我，若不是闹到圣上面前，你是不是打算说声对不住疏忽了事。”韩振见独孤城不语，气得蹦起来，指着对方磨牙道：“圣上，您瞧见没有，南阳候到现在还包庇他府上的人，您让我怎么服气。” 独孤城越听越迷糊，韩振到底抓住什么把柄，等等，刚才他说谋杀？谋杀谁，韩明月吗？ “圣上，明月在臣府上出事，确实南阳侯府的失误，这件事臣已经处罚过贱内，若永昌侯不解气，臣愿意让贱内负荆请罪。” “圣上，你瞧瞧，现在倒成了我欺负他。”韩振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独孤城咬死 。 独孤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赔笑道：“永昌侯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会亲自登门道歉，难道你还想杀了我才能了事。” 他也是有脾气的，一个过气的将军，也敢骑到他头上。 韩振气的嘴角抽搐，他是武将论吵架自然超不过文臣，他眼睛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爹啊，您快看看吧，您儿子和孙女被人欺负成这样，儿子无能啊……” “闭嘴。”圣上被两人闹得头疼，厉声呵斥道：“看看你们的样子，连泼妇都不如。”他沉声吩咐道：“将东西搬进来。” 内侍总管聂公公忙招呼人将东西抬进来，指挥人员将东西放在圣上面前。 “别放在朕面前，给南阳候看。” “是。”聂公公指挥人将一筐东西墩在南阳候面前：“侯爷，您还是自己看吧。” “这是……”独孤城有些摸不着头脑，圣上让他看土干什么，还有青砖。 韩振冷哼一声，甩袖不去看对方。 聂公公好心的解释道：“永昌侯昨夜收到纸条，说韩姑娘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是南阳候府故意为之。侯爷吓得不轻当即就进宫面圣，圣上也怕您冤枉， 派人去贵府调查，您眼前这土和青砖就是您府上的，御医已经检查过，土中含有桂花的种子，青砖上也有桂花粉，侯爷，您不冤枉。” “不可能，圣上，肯定有人陷害臣……”独孤城瞬间明白，事情闹大，有人要弄他。 叩首间，他脑子飞快地旋转，到底是谁？是谁给永昌侯送信？是谁要害他？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南阳候我自然没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杀我明儿？”韩振指着对方怒声质问。 “不，永昌侯肯定是误会，这……” “误会？去调查的可是圣上的黑灵卫，南阳候你还要不要脸。”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进来，对聂公公低语几句，聂公脸色一惊，忙转身禀报圣上。 独孤城和韩振默契的闭嘴。 圣上脸色肉眼可见的怒起来，抄起手中的奏折直接砸在独孤城的脸上。 “圣上息怒。”两人齐齐跪地。 静谧的空间内，依稀能听到圣上的喘息声。 沉静了许久，清冷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韩爱卿，你刚才说道歉不足以显示南阳侯府的诚意，既然如此，就让申氏感同身身受，你看如何 ？” 感同身受？ 韩振眼睛一转，很快明白，连忙扣头：“谢圣上。” 独孤城也反应过来，他想解释，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 圣上起身，踱步来到独孤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委屈你啦。” 独孤城感觉肩膀如有千斤重，压得他差点倒下：“臣不委屈，不委屈。” 等圣上走后，韩振和独孤城也跟着离开御书房。 韩振上车前扫了独孤城一眼：“记得，感同身受，我等着看。” 独孤城顾不得和韩振斗嘴，急匆匆上车：“快回府。”长随见老爷如此着急，小跑着跟着。 独孤城的马车到南阳侯府的门口，余管家急匆匆地迎上来。 “府里可出什么事？” 余管家想了想开口道：“也没什么事，要说有，就是大夫人将花园的土都翻了，还真翻出不少桂花的树苗，当即把花园的管事给……” “你说什么？”独孤城听到申氏将花园的土翻了，就觉得眼前一黑，她这是要害死他啊。 那可是他保命的东西。 他当即夺过车夫的马鞭，怒气冲冲地杀到落枫院，看到申氏，一句话不说，上前就是几鞭子。 呼啸 的鞭子声和申氏惨叫，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杜嬷嬷双手捂住嘴，吓得瞪大眼睛，本能的退后。 独孤城脑子嗡嗡作响，边抽边骂：“蠢货……毒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你害申家人还不够，还想害死我……我打死你。” 申氏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大的整个侯府都能听到。 独孤瑶听到母亲的惨叫，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母亲血淋淋地蜷缩在地上，吓得捂住嘴巴，身体忍不住发抖。 到底发生何事？父亲为何发了疯地打母亲。 申氏的惨叫声慢慢变小，独孤城累得大口喘着气，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申氏，仍不解气，抬起手中的鞭子，继续抽，直到抽到申氏身体痉挛不在出声。 独孤城将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目光森冷地盯着申氏：“将大夫人关起来，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出来。” 说完，转身直奔世安院。 独孤瑶看着父亲离开，才敢上前：“母亲，母亲……快传太医……” 躲在落枫院探听消息的人，听到大夫人被打得半死，当即跑回去给自家主子报信。 雪燕听到消息，只是微微一笑，端着蜜饯进了屋。 第90章 到底谁沾光 陆柒柒歪在榻上看书，永昌侯府的事还未解决，申氏母女没工夫搭理她，难得有半日的空闲，就从空间内拿出本医书研究。 由俭入奢易，陆柒柒被雪燕四人侍奉舒舒服服，动都懒得动。正巧赶上初夏，她更有理由安慰自己。 陆柒柒现在的活动范围一楼到三楼，哦，还有独孤正的书房。 雪燕端着瓜果进来的时候，陆柒柒伸手混乱拿了个葡萄，看都不看就往嘴里的放。古代的医术真不错，有些地方比现代的医学还超前。 “主子，侯爷刚从宫里回来，一进门就把大夫人给打了。”雪燕拖着水果递到陆柒柒手边：“奴婢偷偷去看了，被侯爷抽成血人。” “嗯，啊？”陆柒柒反应过来，抬头问道：“你说侯爷抽大夫人？为何？” “不知。听门房的人说，侯爷进府便抄起鞭子一头冲进落枫院，进门就抽大夫人，进门到走一刻钟的时间，手上没停。” “还有这事？”陆柒柒来了精神，将一粒葡萄扔进嘴里，边吃边问：“当年大夫人可是侯爷非娶的女人，这才几年，就厌恶成这般。” 雪燕赞同的点头，有些替大夫人不值：“不过听门房的人说，侯 爷进门后问管家府里发生何事，听到管家说大夫人把花园的草坪翻了，当即就怒了。” “翻草坪有什么可生气的？”陆柒柒随口反问道，等等，她脑子有个念头闪过，难道花园里有什么东西申氏不能动？ “这下看她们母女如何嚣张。” 陆柒柒没有接雪燕的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边想边往嘴里塞葡萄，眼见两三个含在嘴里，雪燕连忙拦住她：“主子，您想什么呢？” 陆柒柒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到腮帮子鼓鼓的，忙把手中的葡萄放下，瓮声瓮气的解释：“这葡萄太好吃，我一不留神吃多了。” “能不好吃嘛，这可是边关特产的百里香，比京城早熟几个月，又甜又大在外面卖一两银子一斤。”雪燕夸张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陆柒柒惊得长大张大嘴巴，嘴里的葡萄差点掉出来。 一两银子相当于八百人民币。 她这是吃钱呢。 雪燕见把主子吓到，连忙解释：“主子您不用担心，世子曾驻守边关，这些葡萄都是边关将士送给世子的，不要钱。” “不要钱也不行，这么贵的东西不能糟蹋了。”陆柒柒心疼得滴血，她什么时 候变得这么败家。 “等等，你说这葡萄很贵，一两银子一斤？” “嗯，有时候边关产量少，加上运费，到京城的时候可以卖到二两银子。”雪燕摆着手指算，随即点点头：“对，二两银子。” 陆柒柒眼放亮光，忙把口中的葡萄籽吐出来：“快，把葡萄籽都挑出来，我要种葡萄。” “种葡萄？”雪燕不解：“主子，边关风沙大且土地多为沙地，想把百里香移植到京城是不可能的。”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陆柒柒手上的动作没停，她有寒玉泉，什么东西都能种活。 想到明年能日进斗金，陆柒柒就觉得兴奋。 雪燕不好打扰主子的兴致，跟着陆柒柒挑种子。 陆柒柒有事做，便将申氏母女的事忘了。 世安院 “圣上要感同身受？”沈老夫人端茶的手一顿，片刻后，将茶撂倒桌上：“发生何事？” 独孤城将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你说永昌侯昨夜就入宫，且让圣上的黑灵卫调查？” “是母亲。”提及此事，独孤城感觉后背冷风阵阵：“儿子，儿子也没想到圣上会……” “情理之中的事。”沈老夫人倒是淡定：“我早就 和你说过，管好你媳妇，不要惹暖玉阁那位，你偏纵着，现在撕破脸，看你怎么收场。” 昨日沈老夫人教训后，独孤城就后悔了，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母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您说现在怎么办？” 沈老夫人目光深沉，转头看向暖玉阁的方向，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花园里翻出来的桂花可还有？” “有，有，余管家还没来得及扔。”独孤城连忙答道。 “让余管家送到暖玉阁，就说重新活过来不容易，看能不能种在暖玉阁。”沈老夫人缓缓开口。 “好，好，儿子这就让管家送过去。”独孤城觉得这个主意好，当即答应。 沈老夫人扶额沉声道：“圣上既然要让主使者感同身受，你也别藏着掖着，调查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儿子明白，一定让圣上满意。” “蠢货，是让暖玉阁那位满意。”沈老夫人猛地抬头，拍着桌子厉声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得罪的谁吗？永昌侯府怎么会突然收到消息，谁给的？” 独孤城一惊，惊诧地看着沈老夫人：“母亲，您是说……” “蠢货，处理政务的时候看着你听顺当，怎么到后院 的事你就犯糊涂。桂花是吴氏的心爱之物，申氏敢拿桂花做筏抹黑吴氏，暖玉阁那位能同意吗？” 独孤城终于缓过味儿来，急眼道：“母亲，南阳侯府待他不薄，他，他怎么能……” “怎么不能？”沈老夫人不耐烦道：“他的衣食住行都由他自己打理，多年来没花过南阳侯府半分。反倒是你，借着他的功勋在朝堂放纵。” 想到独孤家的几处分支，隔三差五就惹出事来，更有甚者打着南阳侯府的名头在外照样撞骗。 独孤城被沈老夫人顶得哑口无言。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母亲，我，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独孤城恐惧看着母亲。 沈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行啦，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记住我的话，善待正儿。” “明白，儿子一定。” 一个时辰后，独孤城走出世安院，让小厮将余管家叫来。 余管家小跑着进了书房：“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把花园里翻出来的桂花送到暖玉阁，就说活过来不容易，看看能不能种在暖玉阁。” 余管家瞬间明白，忙应下。 他看着侯爷欲言又止，试探地问道：“侯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第91章 弥补 “那个……”独孤城面露犹豫之色，余管家伸长了脖子听，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听说暖玉阁的花销从来都是自负盈亏？” “对。”余管家还以为是什么事，他干笑一声：“吴夫人在世的时候，府上银子短缺的时候都是暖玉阁补贴，侯府下人们的婚丧嫁娶也都是吴夫人自掏腰包，从来没用过公账上的银子。” 见侯爷眉头紧皱，余管家不解，继续说道：“吴夫人走后，世子打理吴氏庄子和铺面，每年都盈利。” “盈不盈利是他的事，给不给是侯府的事。”独孤城温怒的瞪向余管家：“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报？” 余管家蒙了：“这事侯爷您不是……” “不是什么，一群蠢货。”独孤城怒火中烧，他告诉自己都是申氏暗箱操作，他不过是一时不察而已，对，一时不察，他们是父子，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他在书房内走来走去，身后的手忍不住哆嗦：“从今日起，暖玉阁的月例照旧，不，提高五成。” “是。”余管家不知道发生何事，观侯爷的脸色也猜到事情不简单，且与世子有关。 “你去账房取一万两送 过去，给……给世子妃，就说这段时间她受委屈，让她拿着钱买点喜欢的东西。”独孤城想到独孤城那张臭脸，保不齐会退回来，还是送到陆柒柒那保险。 陆柒柒？ 独孤城沉思，也许能从她这打开条路。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啊，哦。”余管家晕乎乎的转出书房，人刚到门口，就听到：“回来。” 他忙折回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独孤城想申家，头疼不已，烦躁的说道：“问问世子妃，她那有没有吃下去浑身起疹子又不会致命的药。” “是。” “拿到药后，送到落枫院让大夫人服下。” 余管家一惊，二话不说应下。 他不敢耽搁带着东西直奔暖玉阁，关嬷嬷引着他来到二楼。 陆柒柒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曹娘子送来的库存账本。 大厨房的人还算利索，仅半日的时间便将大厨房重新摆放好。曹娘子按照陆柒柒要求，将食材分类，每一类都有单独的账本。采买，用量，结余都一清二楚。 余管家躬身进来，笑着给陆柒柒行礼：“世子妃，侯爷让奴才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陆柒柒听 到声音，浅笑的放下账本坐直身子，指着旁边的凳子道：“余管家快坐，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余管家眼睛闪烁，犹豫一下，坐在离陆柒柒不远不近的凳子上：“刚才奴才给侯爷查看账本发现没有暖玉阁的花销，便问起来。” 陆柒柒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变化。 “说起来，还是前夫人在的时候的事情。”余管家面露哀色：“前夫人心地善良知道府上困难，不用侯爷开口便拿出嫁妆填补府里的亏空。说起来，奴才也受过前夫人的恩惠。” “我也听说母亲的事，确实让人意外。”陆柒柒继续喝茶，并未表现出委屈或是不甘，甚至丝丝气愤都没有。 余管家没了主意，世子妃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片刻直接开口道：“侯爷已经教训过账房的人，让奴才给世子妃送一万两过来。还说若是不够尽管开口。”说着将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陆柒柒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讪讪地地叹气：“世子这些年却是不易……算啦，都过去了。” 她示意雪燕接下，白给为何不要。 余管家见世子妃手下银票，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后面的话 说得顺当点：“大夫人修整花园的时候，发现原本枯死的桂花树又活过来。侯爷知道后很是伤感，说吴夫人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桂花，如今桂花活过来，很定是吴夫人放心不下世子。” “侯爷的意思是将这些幼苗种在暖玉阁，其一咱们府上宴会多，不好再出现意外，其二，桂花放在别处侯爷不放心，这些幼苗由世子亲自照料，也算圆了吴夫人的心愿。” 陆柒柒听到前半段，心里就啧啧两声，这小无辜装的，她差点就信了。 “这……”陆柒柒略显犹豫：“我可不敢替世子做主。” “世子妃，您若不能南阳侯府可就没人啦。”余管家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紧张地盯着陆柒柒的神色：“世子妃，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世子爷谁也不见，也就您能见到，奴才但凡有法子，也不敢劳烦您。” 余管家说得可怜，就差给陆柒柒跪下。 陆柒柒扯了扯嘴角，帽子扣得这么高，还不是让她去挡枪，都没好心眼。 “行吧，我试试，若是不行……” “没关系，不行奴才拿走，找个合适的地方种上。”余管家连忙接话。 为桂 花树，南阳侯府至于吗？ 陆柒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刚要开口，便听到余管家笑着说道：“永昌侯府的事情，世子妃应该已经知晓，今日早朝后永昌侯在御书房闹，圣上念及老侯爷早逝，韩家孤儿寡母让老爷忍忍。” 陆柒柒嘴角微扬，终于转到正题上：“咱们府上确实疏忽……永昌侯闹也在情理之中。” “侯爷已经处罚过大夫人，不过永昌侯那边似乎不满意。”余管家不敢议论皇家的是非，只能将事情推到韩家。 “还不满意？”陆柒柒故作惊诧地问道：“难道永昌侯府要杀了母亲不成？” 余管家发现暖玉阁这位却是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永昌侯府不敢，不过韩家也不是软柿子，圣上口谕让南阳侯府‘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陆柒柒咬着这四个字，挑眉问道：“难道要母亲也窒息？” 余管家一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世子妃懂医术，有没有服用后浑身起疹子，却又不会致命的药？” “有是有，不过母亲现在重伤，不适合服用任何药物。”陆柒柒没想到独孤城敢违抗圣谕，暗中包庇申氏。 第9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她眸底闪过疑惑，经过此事，申氏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独孤城为何还要维护她？ “侯爷也是没办法，如今大夫人受伤，怕是扛不住宫里的药。”余管家眼底闪过精光。世子得圣上偏爱，世子妃与有荣焉，就算圣上知道真相，也会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也不会计较。 不过这话余管家不敢说出来。 陆柒柒端起茶盏，敛下眼里的笑意：“雪燕，把我的药箱拿来。” 雪燕应声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拎出黑色的药箱，按照陆柒柒的吩咐，从白色的瓷瓶中倒出一粒药，递给余管家。 余管家双手捧住，再三感谢陆柒柒后，带着人离开。 “主子，您真的打算帮大夫人？”雪燕站在窗前看着余管家离开：“这次若不是小姐提前有所防备，挨打的就是主子您。” 陆柒柒低头目光落在书上，声音慵懒疏离：“我不是观世音，哪来的菩萨心。” 落枫院 大夫进进出出，直到一炷香后，才控制住大夫人的伤势。 独孤瑶看着被裹的不成人性的母亲，眼泪簌簌落下：“杜嬷嬷到底怎么回事，父亲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杜嬷嬷也一头雾 水：“侯爷进门就不管不顾的抽打夫人，谁敢问一句。” 独孤瑶擦干眼泪，语气冷沉的质问道：“母亲任何事情都告诉你，你会不知道？” 杜嬷嬷冤枉，侯爷发疯的冲进来，她们都要吓尿，那还有心思管别的。 可这话她不敢说。 她思量再三，开口道：“老奴派人打听过，侯爷好像是听到夫人翻新花园，便恼了。” “花园？”独孤瑶薄唇紧抿，片刻后，冷冷一笑：“原来父亲还惦记那个贱人，为了她居然敢鞭打母亲。” 杜嬷嬷自然知道大小姐口中的贱人是谁，她点头不语。 “母亲被父亲鞭打的时候，你们为何不拦着？”独孤瑶看着疼的沉吟的母亲，心里的怒火涌上来：“平日里一个个口腹蜜剑，恨不得掏心掏肺，怎么这时候都傻了。” 屋内侍奉的丫鬟婆子低头。 话虽如此，可当时的情况大小姐也看到，她，她不也没上前吗？ 杜嬷嬷心里抱怨，语气染上不悦：“看着夫人受苦，老奴确实想上前，可又怕越劝侯爷越生气。” “你……”独孤瑶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小丫头引着余管家进来。 独孤瑶看到 余管家，脸色有一瞬间的好转，以为父亲后悔派余管家来慰问母亲。 她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不想被下人们看轻：“余管家怎么来了？可是父亲有交代。” 余管家腰背挺直，将药丸递给杜嬷嬷：“侯爷让奴才送来药，说是让大夫人尽快服下。” 听到药，独孤瑶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父亲后悔了。她紧绷的心慢慢松下来：“放着吧，等大夫看过口再用。” “不可。”余管家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拒绝：“侯爷让老奴看着大夫人服用。” 独孤瑶拍案而起，厉声斥责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父亲压我。” “老奴不敢。”余管家不卑不亢：“这是侯爷的吩咐，大小姐若是不服可以去问侯爷。” “你……”独孤瑶气的磨牙，却听到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瑶儿……” 独孤瑶惊喜的回身，含泪的握住申氏的手：“母亲，您总算醒了？” 申氏感觉浑身被无数条火链缠住，烧的她喘不过气来：“我没事。” 余管家见大夫人醒了，恭敬的上前行礼，刚要开口，却被独孤瑶冷声制止：“这里没你什么事，余管家 退下。” 余管家不为所动，继续开口：“夫人服药后奴才就走。” “杜嬷嬷，将人打出去。”独孤瑶怒吼一声，大小姐的气势十足。 屋内的人面面相窥，每一个人敢动。 余管家浅笑：“大小姐，请不要为难奴才。” 独孤瑶欲要和对方争辩，却感觉手上一紧，回眸对上申氏惨白的脸，她瞬间眼眶泛红：“母亲，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别，别难为余管家。”申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暗暗对独孤瑶摇头。 事已至此，谁对谁错一紧不重要，尽快平息侯爷的怒气才要紧。 “还是夫人了解侯爷。”余管家将侯爷的吩咐讲了一遍：“大夫人，永昌侯府还在等消息。” “你说什么，这药是……” “瑶儿。”大夫人拔高声音阻止独孤瑶，哑声道：“给我。” 杜嬷嬷端着药来到床边，独孤瑶见母亲至于如此，与丫鬟合力将母亲扶起来。 余管家看着药服下，转身离开。 “瑶儿，你记住，不敢发生何事，都不可忤逆你父亲。”这次的事让大夫人心寒，过去的种种恩爱，不过是雾里看花，是她眼瞎。 她拉住女儿的手， 再三叮嘱：“更不可去暖玉阁那边闹，不但不能闹，在你父亲面前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独孤瑶不解：“母亲，父亲为了那个贱人欺负我们母女，您怎么能忍？” “不忍怎么办？”申氏眸底划过冷芒：“你弟弟还小，在朝堂帮不了你父亲，独孤正得圣上偏爱，换做是你，你会选谁？” “……” 申氏深吸一口气：“只有忍过这口气，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她在独孤城身边这么久，早已摸清对方的性子。 自私，无能，胆小。 这样的人，只会被利益趋势，和他讲人情，做梦。 申氏脸色苍白吩咐道：“杜嬷嬷，告诉琥珀这几日好好侍奉侯爷。” “是。” 安排好一切，申氏刚想松口气，却感觉浑身发炎，想到余管家刚才的话，她急声喊道：“快去请表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申氏原本包裹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母亲，您坚持一下……快拦住母亲……不能抓……” 内室七八个人按住申氏，碍于她有伤在身，谁也不敢握的太紧，结果与申氏拉扯间，齐齐都压在大夫人身上，只听内室到一阵哀嚎。 第93章 人比人气死人 大房出这么大的事，最开心的莫过于二房。 “赵嬷嬷快给我烫壶酒，我今晚要喝个痛快。”二夫人方氏一进门就高兴的吩咐身后的心腹嬷嬷。 赵嬷嬷理解方氏的心情，吩咐门口的丫头去备酒。 “没想到姓申的也有今日，真是痛快。”二夫人拍着大腿高兴得不能自已。为了看的真切，她亲自去了趟落枫院，那混乱的场面，百年难遇。 “大爷也是个心狠的，真下得去手，嬷嬷可查清楚，到底所为何事？” 赵嬷嬷递上冰镇过的水果，挥手打发屋内的丫头，轻声提醒道：“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有什么耳，这件事全府的人都知道，申氏的脸丢大了。”二夫人想到申氏血淋淋的样子，高兴地想放二踢脚，压在她心里的石头被人砍成两半，真解气。 杜嬷嬷不好扫二夫人的兴致，笑着应和：“这倒是真的，大爷当着落枫院的人抽打申氏，半分面子都没给，听说大小姐赶过去的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二夫人洋洋得意地撇地撇了撇嘴，杜嬷嬷侍奉二夫人换衣服，一身轻松后，二夫人慵懒的崴在榻上，嘴里吃着冰镇的 水果，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天气炎热，伤口容易发炎，你说申氏会不会……” “夫人，慎言。”赵嬷嬷真怕二夫人口无遮拦惹来无端地祸端：“大夫人再如何也是申家嫡女，侯府的当家主母，更何况，到现在也查不到侯爷为何生气，可见事情不简单。” 二夫人认同赵嬷嬷的话，心里却不舒服，对着桌上的瓜果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个葡萄放入口中，冰冰凉凉的感觉把她最后一丝不甘压下：“不管什么原因，申氏被打是事实。” 赵嬷嬷拿着团扇，站在二夫人身侧，轻声提醒道：“夫人，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不高兴还能干嘛。” “掌家之权啊。”赵嬷嬷拉长声音提醒。 二夫人猛的醒悟过来，坐直了身子看向赵嬷嬷：“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申氏受伤无暇处理府内庶务，总要有人接替。”她越想越得意：“我的机会来了。” 赵嬷嬷不想惹二夫人不悦，却不得不提醒：“夫人您别忘了，还有世子妃。” “她？”二夫人想反驳，一个刚入府的丫头能干什么，话到嘴边就想到大厨房。 以前大厨房都是大夫人的 人，经历上次的宴会，大厨房人员调动，二夫人想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却被陆柒柒婉拒，说什么她刚接收不好大动干戈，否则伤了老人的心。 她知道后气的摔碎一只描金的瓷碗，呸，什么伤了老人的心，都是借口。 后来她才知道，陆柒柒宁可用一个缺手指的人，也不用她的人，摆明和她作对。 “老奴可是听说，大厨房那些老滑头如今都老实的不行，听闻一针一线都入账，半月一盘库，没人抱怨一句。” “都是一群贱骨头。”二夫人冷笑一声，将葡萄籽吐出来，又拿了一颗：“不过是暂代，整得好像她才是当家主母。” 杜嬷嬷放下团扇，坐在矮凳上，熟练地将籽踢出来递给二夫人：“夫人不可掉以轻心，世子妃还是有几分手段，听厨房的老人说，世子妃发话，但凡做得好的，日后她们离府可以推荐一人入府接替。” 谁家没个儿女，谁不想替儿女谋个好差事。 二夫人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府里早就有这个规矩，何必她拿出来做人。” “自然，侯府从来不苛待下人。”赵嬷嬷笑着附和一句：“不过大厨房 的月例倒是每人长五钱，说是上次的事让大家受惊了。” “什么？涨工钱，她请示老夫人啦？”二夫人睁大眼睛看着赵嬷嬷。 “没有，世子妃自己掏腰包。”赵嬷嬷佩服世子妃的财大气粗，她听说掌管厨房的曹娘子月例变成五两，比她还高一两，这上哪说理去：“她们拿了世子妃的好处，谁不巴结暖玉阁。” 二夫人狠狠地咬破葡萄，说起钱，二房也不差，可真让她用来讨好下人，她舍不得：“老夫人知道吗？” “知道，暖玉阁已经报给老夫人，老夫人说让世子妃看着办。” 赵嬷嬷说不嫉妒是假的，她整日提心吊胆地侍奉二夫人，到最后才四两。曹娘子就做个饭省心省力就比她高一两，听说做得好，年底还有红包。 依着世子妃现在的行事风格，年底的红包肯定少不了。 赵嬷嬷后悔当初怎么没去大厨房。 二夫人一愣，心里泛起酸水，许久才缓过味来：“老夫人的心也偏得离谱，那掌家之权不会真的给世子妃吧？” 赵嬷嬷不想回答，可还是点点头：“吴氏在世的时候，府里下人们的婚丧嫁娶都是吴氏自掏腰包 ，不知给侯府省了多少银子，若世子妃也如此，掌家之权肯定落到暖玉阁。” 二夫人无奈，若真如此，她可没实力和暖玉阁争。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葡萄，却发现空空如也脸色不悦：“这葡萄不错，再去洗点。” 赵嬷嬷干笑一声：“夫人，这百里香葡萄是边关的特产，二爷特意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世安院半箱，您和小姐一箱，大房和三房共一箱。三小姐喜欢吃，把剩下的都拿走了。” “这孩子。”二夫人擦了擦手意犹未尽，面上却没生气：“喜欢就给她，左右不过吃食。” 这话里带着浓浓得意。 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二房，也就这时候露脸。 百里香葡萄在京城可是有钱都买不到。 “你刚才说各房都给了，暖玉阁给了多少？”二夫人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 赵嬷嬷道：“暖玉阁不用送，世子边关的同僚送给世子一车百里香。” “什么，一车？”二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一车可要大几千两。 她刚涌起来的得意，瞬间被抽离，二夫人感觉一阵眩晕。 大的刚倒下，小的又起来，二房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第94章 不介意 二夫人心情不美好，陆柒柒也风飘十万里，冷的很。 她忐忑地走下楼，看到冷风站在门口，快速转身：“那个，我，我头发还没干，雪燕我们还是等头发……” “主子。”雪燕拔高声音，看着不争气的陆柒柒质问道：“您怕世子？” “我没怕。我，我怕他干什么。”陆柒柒梗着脖子，掩盖自己的慌张：“去就去。” 余管家离开后，陆柒柒感觉浑身黏糊糊的，想着沐浴凉快一下。没想到刚从净房出来，就听到木莲禀报，说独孤正要见她。 陆柒柒目光扫过桌上的桂花幼苗，心里一阵不安。 独孤正该不会怪她多管闲事吧？ 冷风见陆柒柒下来，退后一步行礼：“世子妃。” 陆柒柒感觉冷风刮过后颈，她忍不住暗骂独孤正大晚上闹什么妖。 冷风快走两步引着陆柒柒来到书房，随着书房的门被推开，陆柒柒不情不愿地走进去，听到关门声，她没来由的心虚。 怕什么，她，她也是为他好，那些桂花可是他母亲的遗物…… 对，陆柒柒你没错。 没错你怕给鬼啊？ 陆柒柒天人交战，烦躁的揉着头发。 她突然眸光一闪，来了精神，看着 独孤正率先道：“世子找我来可是身体不舒服？” 独孤正在陆柒柒进门就注意她，看着她在门口抓耳挠腮，眼神忍不住黏在少女的身上。 平日里傲娇的小狐狸如今变成偷溜下凡的小仙女。 那发丝滑落间若隐若现的容颜，美得让人窒息。 陆柒柒的美是不经意间的冲动，是措手不及的慌乱，更是让独孤正痴迷的钩子。 心里的悸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独孤正回过神，见陆柒柒温怒地瞪地他，他干咳一声：“我身体无恙，是有别的事找你。” “哦，我头发还没干，不能出来太久。”陆柒柒得意自己的理由。 独孤正凝眉扫过略显湿润的头发，无奈的翻白眼，就没见过如此笨的女人。 “过来。”清冷的声音传来，陆柒柒摆手：“你简短意赅，我就不……啊……” 熟悉的感觉传来，陆柒柒像是第一次经历般惊叫出声，待她到独孤正面前，没好气地垂他的胸口：“你就不能提前说句话？” “我说了，你没动。” “你……你强人所难。” “有吗？我抱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陆柒柒气结，伸手想要掐死独孤正，手还没落下，就听到 某人欠扁的声音：“想好，谋杀亲夫诛九族，最关键……”独孤正的脸往前凑，陆柒柒本能地后仰：“你干什么？” 独孤正勾唇，眸子里闪过叫狡黠。 陆柒柒脑子嗡的一声，落在独孤正脖子上的手，瞬间转变方向，顶在某人的胸口：“冷静，冷静，我不好吃。” 独孤正玩弄的心思一下子破功，没想到他的小狐狸这么好玩。他嫌弃地哼了一声，手指落在陆柒柒的脑袋上：“小东西，胡思乱想什么。” 陆柒柒急了，小东西？老娘二十六啦，当你娘都绰绰有余。 她气呼呼地扫了扫自己的头：“有事说事，别弄坏我发型。” 独孤正见小狐狸要炸毛，收起心思，转身进了净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帕子，眼神点了点圈椅：“过来坐。” 陆柒柒刚开始不明白独孤正的意图，看到他手里的帕子，明白过来。 有人是非，她何乐而不为。 陆柒柒一副大爷得坐在圈椅上，讥讽一声：“世子会绞头发？” 独孤正嫌弃的开口：“被逼的，没见哪家娘子见相公的时候衣衫不整。” “我这样怎么啦，省事。” 独孤正无语，他错了。 陆柒柒正在得 意自己的‘小黄书’就感觉脖颈处传来丝丝温热。她感觉不妙，噌得站地站起身，却感觉肩头一重：“坐好，头发还没绞好，夜里风凉，一会儿该受风。” 陆柒柒心里一万只马飞奔而过，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如坐针毡。 她不是古代人，有着二十六岁的灵魂，换句话说，她被弟弟撩的不能自己。 这个认知让单身许久的陆柒柒难以接受。 刚才那副大爷样如今变成孙子。 “坐好，别缩脖子。”独孤正沉声提醒。 陆柒柒感觉口干舌燥，狂咽口水说：“费，费什么话，快点。” 躲在暗处的无痕惊得张大嘴巴，世子妃是在命令世子？ 他自幼跟在独孤正身边，从未见过主子对那个女人温柔，别说温柔，就是靠近都不可以。 无痕用胳膊碰了碰冷风，示意他看到没有。 冷风翻白眼，嫌弃的别过头，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第一次。 说起来，主子对世子妃却是不同。 他的目光越过窗棂，看着独孤正轻柔的替女子绞头发，眼睛慢慢眯起来。 主子是何时对陆柒柒不同的？ 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连月暗中给周家父子报信？还是…… 冷风沉思。 “余管家将花园内的桂花树幼苗送过来，说侯爷想重在暖玉阁。”陆柒柒想用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独孤正嗯了一声：“劳烦柒柒帮忙打理。” “你，不看看？”那可是吴氏的遗物，时隔多年又活过来，换做是她肯定亲自照料。 独孤正手中的青丝一根根变得干爽，如瀑布般洒落，他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地梳理：“你打理我放心。” 陆柒柒扯了扯嘴角，她那点让他有这种错觉，她改。 “对了，侯爷奉旨给永昌侯一个交代，侯爷派余管家从我这拿药。”陆柒柒绕老绕去，最后绕到药上面。 独孤正点头：“这事确实不容易办。轻了永昌侯不满意，重了父亲觉得你徇私。” 陆柒柒煞有介事的头，眸光盯着铜镜，不放过独孤正每一个表情：“我给的是加量的药。” “哦”独孤正专注的帮她梳头。 陆柒柒惊诧的反问：“你不介意？” “你奉旨办事，我应该介意吗？” 陆柒柒像是看怪物般看着独孤正，他记恨申氏陆柒柒可以理解，可惹恼独孤城就不太好，两人毕竟是父子。 她一剂药下去，让两父子反目，这责任太大，她不背。 第95章 见面礼 独孤正将陆柒柒乌黑的青丝挽好，对着铜镜查看，满意后才擦了擦手：“不介意，你随心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若惹得你们父亲反目，可不怪我。”陆柒柒起身站在独孤正身边。 独孤正眉眼微咪，捏着陆柒柒的下巴，声音冷而魅：“小东西，想替报仇？” 陆柒柒被说中心事，别扭地转过头，却被独孤正摆正，她眼底泛起温怒。 这人怎么回事，非要弄个清楚干嘛。 “是，我看不惯他们人前冷落排挤你，人后又恬不知耻地打着你的名号狐假虎威。” 独孤正的眉梢微蹙，陆柒柒烦躁的打掉他的手，仰着下巴豪横道：“我们是夫妻，我欺负你可以，她们不行。” “夫妻？”独孤正咬着两字，嘴角的弧度放大：“小东西，好大的口气。” 陆柒柒一脸的不悦：“你看不起人。” 转念一想人家是鬼蜮门的门主，身边高手如云还需要她保护。 这么顺下来，她口气确实不小。 不对，陆柒柒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他绕进去：“别忘了，只有我才能帮你解毒。” 独孤正一噎。 得，完败。 陆柒柒见独孤正吃瘪，清亮的 眼睛弯成月牙，比夜空的繁星还要闪耀。 好半晌，见独孤正不说话，陆柒柒尴尬地晃着手臂，低低地问道：“你，你找我来所谓何事？” 陆柒柒发现独孤正这张皮很多时候就是用来迷惑人的。 独孤正眼里沾染几分欲望，忽明忽暗的灯光划过他完美的下颚，一路下滑…… 陆柒柒咽了咽口水，强硬的别过头。 两人如此近距离，独孤正已经分不清是天热还是自己热。 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眼里的慌乱：“冷风说你在找铺面？” “哦，是有这个打算？”陆柒柒回答的含糊。 独孤正仿佛没有察觉陆柒柒的尴尬：“正明街上有两间铺子空着，你有时间让冷风带你去看看，若是喜欢就用着。” “正明街？”陆柒柒来了兴趣：“那可是京城主街，你在那有铺面？” “不是我的，是母亲的嫁妆。”独孤正语气平淡：“位置不错，我不擅长打理，以前都是租出去，前几日到期你可以去看看。” “好啊，若是我看上，我买。”陆柒柒不差钱，光每月买给鬼蜮门的药就稳赚一万两。 独孤正抬了抬眼皮：“不用，那是我母亲送给 儿媳妇的见面礼。” “……” 这话陆柒柒怎么接，独孤正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她前面说夫妻，他后面呼应儿媳妇，哈…… 陆柒柒想到独孤正的病，她收得心安理得：“行吧，改日我去瞧瞧。” 陆柒柒心里的疙瘩解开整个人都轻松，一蹦一跳地回到楼上，将雪燕她们撵出去后，快速闪入空间。 她先将桂花的幼苗种在，有寒玉泉的浇灌，有些发蔫的桂花树苗很快恢复。 安顿好桂花树，陆柒柒开始炼药，最近他有些懒散，主要是金主就在身边，她的药销路太好。 陆柒柒看着空间内郁郁葱葱的蔬菜，她突然想到既然正明街有两间铺面，为何不卖蔬菜。 她空间的蔬菜可比其他家的蔬菜要好吃，而且很多还是反季蔬菜，很定能大火。 京城世家有的是钱，她的蔬菜铺面不怕没人买。 陆柒柒看着炉鼎，傲娇地道：“你瞅，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才华，没办法。” 她在空间内忙乎半天，把百里香的种子也种上，想看看到底能不能长出葡萄来。 陆柒柒从空间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她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 云 夕院 独孤瑶狼狈地回到云夕院，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在床上。 丁香吩咐丫头进来，侍奉小姐换衣服，独孤瑶如死尸般任由身边人摆弄。 两块糕点下肚后，独孤瑶才缓过神来，她倚在榻上，眼神涣散。 她脑海中闪过母亲外翻的伤口，如芒在即。 独孤瑶猛地坐直身子，惶恐地抓住丁香的手：“丁香，你说世子妃会不会对我下手。” “不会，小姐放心，世子妃不敢。”丁香反握住主子的手安抚道：“平日小姐从来没得罪过世子妃，她不会的。” “我得罪过，上次我还骂她……”独孤瑶被申氏的伤吓到，唯恐陆柒柒会对她下药。 “小姐您冷静，冷静，世子妃不会的。” “她怎么不会，你没听到表舅的话吗？那药他都解不了，母亲只能活生生的疼七日。” 独孤瑶彻底慌了，她伸腿要下床。 “小姐，您要去哪？”丁香不独孤瑶大两岁，是大夫人特意为她挑的大丫鬟，性子不同龄人稳重。 “我去求世子妃，顺便让她放过我。”独孤瑶顾不得穿鞋，就要往外跑。 丁香紧紧地抱住她：“小姐就算要去，也是明日，现 在这么晚了世子妃已经睡下。” “丁香，我要怎么办？父亲嫌弃我，母亲又被陆柒柒害成这样，日后谁给我撑腰。”独孤瑶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撕心裂肺地抱着丁香大哭。 她已经十四，后宅的生活让她明白，没有母亲的儿女如墙角的野草，随时会被铲除。 她不是男子，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申氏若死了，她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她十七，已经是老姑娘…… 独孤瑶越想越慌。 “夫人不过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侯爷这次发狠也是迫于圣上的压力。等过些日子，夫人自然没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挽回侯爷的心。”丁香边安抚独孤瑶边分析。 独孤瑶想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心寒道：“父亲还会像从前宠爱我吗？” 父亲可以因为圣喻毒打母亲，那她呢？ 丁香看着独孤瑶，不知该如何劝解，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侯爷。独孤城不止她一个女儿，随时有人会替代她。 “大小姐，不要和侯爷志气，这件事是圣上下旨，侯爷也是没法子，无论如何，都要等夫人好起来再说。” 独孤瑶乖巧点点头。 第96章 醒悟 翌日，独孤瑶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吵闹声。 “让我进去，我要找姐姐。” “二少爷，昨夜大小姐谁的晚，现在好容易睡着，您等……不能进，二少爷您不能进去……” 湛青色长袍的小男孩猛地推开独孤瑶内室的门，不管不顾的挑开帷幔，急声道：“姐姐，母亲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一动不动。” “什么？”独孤瑶猛的清醒过来，惊讶的睁大眼睛：“怎么回事？” 昨夜她到后半夜才睡着，脑子里一直闪过那些后宅女子凄惨的下场。 独孤邦哭着道：“大姐，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早我去看母亲，却见母亲躺在床上，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 独孤瑶听到叫不醒，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招呼丫头帮她穿好衣服，顾不得打理头发，急匆匆地奔。 出门迎面正好遇到丁香：“小姐您要去哪？” “母亲昏迷不醒，我担心她，我……” “小姐，您忘了舅老爷怕夫人抓伤自己，给他服用了迷药。”丁香连忙解释。 独孤瑶一愣，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独孤邦听到迷药，不解地问：“姐姐，为何要给母亲服用迷药 ，到底是谁把母亲伤成那样。” “我的小祖宗……”丁香忙捂住独孤邦的嘴，紧张道：“是侯爷，这件事已经过去，你不可以再提。” 独孤邦考入京城享有盛名的白鹿书院，初一十五可以回家。 今日正好是十五，他入府就听到母亲被打的消息，直奔落枫院，便看到母亲昏迷不醒，独孤邦慌乱地跑到云夕院询问姐姐。 经过一夜的思考，独孤瑶恢复几分理智，她拉着弟弟回到屋内，谴退所有人只留下丁香：“二弟，这件事比较复杂，不过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暖玉阁那两位不可得罪。” “为什么？难道这件事与大哥有关？”申氏不想让独孤邦掺和后宅之事，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 在独孤邦眼中，独孤正虽性情冷淡，却是最为公正的大哥。 独孤瑶和申氏一样，不想让后宅的事打扰独孤邦的学业，她缓缓道：“没有，母亲受伤是因为宴会上疏忽，差点让韩家大小姐丧命，韩家不依不饶，父亲没办法只得处罚母亲。” “母亲操劳后宅多年，从来没出过错，这次不过是疏忽，父亲为何不替母亲求情。”独孤邦听明 白事情的经过，擦干眼泪面色沉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二少爷没有，就是大夫人一时疏忽……” “我去当面问父亲。”独孤邦不等丁香说完，转身直奔前院。 “二弟。”独孤瑶想到父亲正在气头上，唯恐独孤邦吃亏急忙跟上去。 前院上房 “哎呦，谁啊不看路。”余管家心里有事，被对面之人撞的退后几步。 来人见是余管家，来不及道歉，直接道：“余管家可算找到您了，出事啦。” 余管家心里窝火，揉着腿怒吼一声：“出事，出事，哪天不出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厮顾不得许多，凑到余管家耳边低声说了句。 余管家一惊，顾不得腿上的疼，急匆匆地往上房跑。 “侯爷，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余管家跑得太着急，忘记书房有门槛，啊地一声扑进书房。 “怎么啦？”独孤城的眼皮抽搐，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余管家连忙爬起来，喘着大气道：“死，死人啦？” “快说，谁死了？”独孤城揪住余管家的领子，双目瞪圆，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余管家咽了口气，禀报道： “永昌侯府赵嬷嬷的媳妇儿死了。” 独孤城闻言眉头能夹死蚊子：“她儿媳妇死关我何事？” “不是，是申家二奶奶的外甥杀的。”余管家说完后，大口喘着气。 这一天天的，要人命啊。 听到申家，独孤城整颗心顶到嗓子眼，转头一脚踹翻前朝的花瓶：“又是申家。” 余管家吓得咽口水，他缓口气，开口问道：“主子，赵嬷嬷可是白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一直跟在白老夫人身边，形同姐妹，如今她得准儿媳妇死在申家，永昌侯府会不会把这笔账按在咱们头上。” “凭什么？”独孤城气地在书房内踱步，韩明月的事刚摆平，又来个申家。 不对啊，申家闯的祸他干嘛着急。 他这样安慰自己，可心刚落下一半又浮起来。 独孤城暗骂一声，谁让自己媳妇姓申，他刚惩罚申氏，申家那边就杀了永昌侯府的人，怎么就这么巧。 巧的他都认为，申家替申氏报仇。 独孤城在屋内走了好几圈，终于把火气压下：“你细细说，到底怎么回事，永昌侯府怎么和申家扯上关系。” 余管家也缓过劲来，开口道：“死的是赵 嬷嬷的侄女赵玉儿，赵玉儿和赵嬷嬷的儿子时轩自幼一起长大，两家有亲上加亲的想法，两年前给两人换了更贴。计划今年秋后成婚。” “说重点。”独孤城不耐烦道。 “哦，好。”余管家忙道：“赵玉儿在申家大奶奶卢氏身边当差，管着茶水间。申家二奶奶知道玉儿煮茶的手艺好，经常借机去大奶奶那喝茶。本来也没事，妯娌之间多走动是好事。” “半月前，申家二奶奶外甥过府做客，孟氏带着外甥去大奶奶那见礼，正巧看到端茶出来的玉儿，回去后就闹着要纳玉儿为妾。孟氏知道玉儿已经定亲，劝外甥死心，谁知道孟氏的外甥是个色胚，昨夜偷偷溜进玉儿的房间，把人给强了。” “玉儿性子烈，推开门一头扎进井里，捞上来的时候，人早早死透了。赵嬷嬷回去悼念，白老夫人还填了十两银子。原以为赵嬷嬷会在家待几日，没想到昨夜就回来，哎，真是作孽……” “你刚才说什么，赵嬷嬷昨夜就回来的？”独孤城眼神微眯，一个念头闪过。 余管家点头：“对昨夜。” 独孤城踉跄的退后，失重的落在圈椅上。 第97章 滴水成冰 昨日他刚处罚申氏，今日才爆出申家强奸民女。 独孤城慢慢地闭上眼睛，怪不得平日软趴的永昌侯连夜入宫，怪不得圣上见到自己没好脸色。 原来是有人要害他。 一切都在背后之人的掌控中。先送信给永昌侯府，让韩家认定韩明月是被人谋害，猜到圣上会给韩家一个解释，而他也会借势惩罚申氏，然后在爆出申家强奸民女的消息。 每一环都恰到好处。连他自己都认为，申家是打击报复。 申家在京城根基浅薄，申修染坐上尚书也就这几年，想要在京城一手遮天简直是痴心妄想。申家敢如此嚣张，背后到底仗的谁的势。 背后之人更是引导圣上误会南阳侯府。 独孤城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心里的恐惧如开了闸的洪水，轰地涌出来。 他攥紧扶手，想要撑起一点底气，可试了又试，还是无济于事。 申家大房在世子成婚日强奸世子妃，申家二房明知对方定亲还要强占。 独孤城扶额，怎么办？ 南阳侯府如今风雨飘摇，经不起任何牵连。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当初眼下才会对申氏情根深种，不惜得罪吴氏，也要将人娶回来。 余管家见 侯爷眉头紧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不敢打扰。 可总是天不遂遂人愿，书房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他忙转身出去查看。 “二少爷，您回来了？” 独孤邦嗯一声，不等管家禀报，径直往里面走。 “二少爷，二少爷……老爷现在不方便……”余管家伸手去拦独孤邦，却被对方甩开，直接闯进内室。 “父亲，您为何要处罚母亲，母亲……” “逆子，滚出去” 独孤邦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一只杯子伴随着父亲的怒吼飞过来。 “二少爷，您还是走吧。”余管家拉着独孤邦往外走。 躲在上房门口的黑影，转身朝后院跑去。 福月一路小跑着回到寒雪阁，将内室的丫头都遣退，笑着对美人榻上的女子低语道：“主子，成了。” 女子轻衣薄衫，若隐若现的双峰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白皙修长的腿暴露在外，薄纱遮体，比青楼的女子还要浪三分。 琥珀薄唇微勾，慵懒的嗯了一声。 福月打着团扇恭维道：“还是主子聪慧，派人通知二少爷。” 琥珀闭着眼睛假寐，她出身普通百姓家，若不是被村霸看上致使爹娘惨死，她也不会被卖入青楼。本以 为申氏是好的，没想到…… 她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 “侯爷那边派人盯着，寒雪阁的人都机灵点，侯爷这两日不高兴，别撞上去。” “奴婢明白。”福月连连点头，眼睛转了转，试探的问道：“主子，二少爷是在侯爷怀里长大的，单今日的事恐怕……” “滴水成冰非一日之功，二少爷这次偏帮大夫人，让侯爷不悦，再有几次，侯爷就会改变对二少爷的印象。”琥珀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福月不语。 福月笑了笑，片刻后便心领神会的发誓：“主子，您放心，奴婢生生世世都不会背叛您。” 她反应过来，主子想坐稳后院的位置，就必须除掉大夫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被人窥探一二，便会身首异处。 琥珀盯着福月许久，似乎要看透她，片刻后，神情有些灰暗，一改刚才的慵懒：“我们不过是相互取暖的可怜人，就算没有大夫人也会有其他人，那个位置不会是我。” 她就算家事清白，也不可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这点，琥珀有自知之明。 “主子，不可气馁，您得侯爷宠爱，等生下男丁，地位自然巩固。” “就算生下男丁又如何， 大夫人善妒，不会容我们母子。”琥珀神情越发落寞，见福月还想说什么，她挥了挥手，面上露出倦容：“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福月服侍琥珀躺下，躬身退出内室。 榻上之人听到关门声，泛红的眼睛猛的睁开，片刻后，又慢慢的闭上。 二少爷被侯爷撵上房的事，如一缕凉风，吹遍后宅。 陆柒柒没时间理会后院女人的明争暗斗，她坐在马车上，上下打量身边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独孤正面色如常，如黑曜石的眼眸泛起迷离，他看着陆柒柒，声音平缓而委屈：“我，我离不开你。” “噗……”陆柒柒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啥？ 独孤正绝美的脸靠近几分，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我是说，我的病离不开你。” 陆柒柒翻白眼，冷傲的别过头，独孤正白皙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声音冷厉而肃穆：“不喜欢我？” 陆柒柒背叛直视对方，她就知道那两间铺面没那么好拿：“我们是夫妻。” 她躲开对方的问题。 扪心自问，独孤正对她不错，三翻四次帮她。 若非要给一个答案。 不讨厌。 日后两人要捆绑在一起，陆柒柒觉得 有必要说清楚：“我们人前是夫妻，人后是医患，请世子谨记。” 她来到这时间，没想得到什么，也不想被谁留住，两不相欠最好。 独孤正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你想和我划清界限？” “不是，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陆柒柒有些烦躁。 “合作关系？”独孤正冷笑出声，突然霸道的禁锢住陆柒柒的下巴，眸光如火的直视对方：“陆柒柒，你觉得本世子会随便娶一个女人？” “什么意思？”陆柒柒追问。 独孤正转头望向车外。 陆柒柒握住他的胳膊继续追问，此时，马车起送，她身子本能的往前冲。 独孤正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坐好。” 陆柒柒回眸又气又羞，冷哼一声看向车外。 马车缓缓行驶，车内静谧无声。 南阳侯府离正明街不远，一刻钟后，两人站在铺面的门口。 陆柒柒抬脚进入店内，早有人在里面等候。 男子引着陆柒柒往后院走：“这两间铺面想通，两层带后院，紧邻正明街，不管是地段还是位置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铺面。” 陆柒柒突然回头，笑着问道：“你看我会买吗？” “……”男子转头看向门口的人。 第98章 对上 留守的男子名孙千，吴氏在世的时候，九十两家铺面的掌柜，后来空置他也悠闲的领了几年月例。 平日里他都会和冷侍卫禀报，并不认识独孤正和陆柒柒。 这会儿听到陆柒柒不买，一时间有些懵。 今日冷风有事，无痕陪着两人，他闪身来到孙千面前，低语几句，孙千脸色瞬间惨白，惶恐的给两人请安。 独孤正挥了挥手，不想被人打扰。 孙千忙推到门后，看着两位主子在后院走来走去。 陆柒柒说的没错，这可是她婆婆给的见面礼，给什么钱。 临走前吩咐孙千到郊外庄子上找李旺，按照陆柒柒的图纸改造铺面。 孙千连连应下，看着两人进了不远处的酒楼，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忙招呼小厮关门，自己坐上马车直奔郊外庄子。 “多吃肉，你最近清瘦不少。”雅间内，独孤正浅笑的夹了块香酥鸭到陆柒柒的盘中：“后面铺子开张，你会很忙。” 陆柒柒感慨独孤正变脸的速度，似乎刚才的争吵不存在般。 她没好气的拨动筷子：“油。” “确实油，那吃清蒸鲫鱼。”独孤正再次笑着伸手。 陆柒柒忍不住，啪的把 筷子拍在桌上：“独孤正，正常点。” 一会儿冷傲孤僻，一会儿霸道体贴，变脸都没你快。 “憋气了，我们一起吃。” 陆柒柒无语望天，她嫁的是孙悟空吗？每天七十二变。 就在她无奈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不等两人反应，小女孩的凄惨的哭声传来。 陆柒柒临窗而坐，侧目看到正明街上有人在争吵。 只见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躲在位老者身后哭。 老者胡须花白，身体颤颤巍巍，不断给站在面前的人道歉：“大爷，丫头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您高抬贵手……” 老者面前的华服男子，长的尖嘴猴腮，一双鹰眼盯着老者身后的小姑娘：“撞了本少爷还想走，你瞧瞧本少爷的衣服都被你们弄脏了，快赔钱。” 老者满眼的恐惧，被华服男子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体颤抖的乞求：“大爷，我家丫头真不是故意的，我这有一两银子，还请大爷高抬贵手。” “一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本少爷的衣服可是玲珑阁绣娘花了七日才做出来的，你一两银子就想了事。”锦衣男子叫嚣着不依不饶，逼的老者连连后退。 他 身后还站在几个身材魁梧的小厮，个个威风八面，很有威慑力。 老者听到玲珑阁惊的张大嘴巴：“大爷，小老儿只有这么多银子，还请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你什么意思，你想赖账。”华服男子无赖的挑眉：“既然银子不够，就拿你孙女凑，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老者闻言吓的抱住孙女，凄苦的哀求：“大爷，求求您放过我们……不能带走我孙女……” “爷爷，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华服男子冷笑：“本少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我便放你们走。” “五十两？”老者震惊的伸出手指。 五十两可是普通百姓几年的花销，他怎么会拿得出来。 华服男子面露狰狞，扯了扯嘴角：“玲珑阁的衣服明码标价，本少爷可没有故意为难你们。你既然拿不出来，人就必须留下。你那丫头虽长得白嫩，可也不值五十两，本少爷就吃亏点，放过你们。” “大爷，不行啊，孙女是我的命，您不能把她带走，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老者被逼无奈，拉着孙女给华服男子跪下。 “你干什么？别 以为你跪下就可以欠银子。”华服男子嫌弃的退后一步。 陆柒柒坐在二楼，冷眼望着窗外的闹剧。 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当街强抢民女，真是作死。 独孤正亲自给陆柒柒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那是当今太后的侄子苏炳。” 一句话解释，为何苏炳敢在正明街强抢民女却无人阻止。 人家后台够硬。 “世态炎凉。”陆柒柒冷淡的开口，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突然对面的二楼传来一声娇呵。 “苏炳放开那个孩子。”话音刚落，便见二楼腾空飞下一位妙龄少女，手里握着短鞭，泛着肃杀的冷光。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身着亮红色骑马装，看起来清纯可爱。 她跳下来的窗口处，站着几位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一起的。 陆柒柒看向独孤正，等着他的解释。 独孤正认真的品着茶，似乎没有察觉道陆柒柒的目光，知道听到桌面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他才淡淡的开口：“淮南王小郡主南宫云，刚刚入京。” 王爷对上太后？ 陆柒柒轻哼一声，有意思。 她来了兴趣，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街上的闹剧，她 可没看出南宫云的好心。 苏炳显然不认识南宫云，他见天上掉下个小美人心里乐开花：“呦，又来个小美人。” “混蛋。”南宫云长鞭啪的一声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炳见状，脸上的笑凝结，没想到还是个带刺的，随即招呼身后人上。 正明街上的人心领神会，都推到安全的位置。 独孤正扫过窗下，浅笑道：“你不出手？” 陆柒柒翻白眼：“我是好事之徒吗？” “你怕？没事有我在？” “在你眼里我就是白痴？”陆柒柒没好气的顶回去。 “难道不是？”独孤正浅笑。 陆柒柒懒得和独孤正纠缠，直接开口道：“苏炳敢在正明街闹事，摆明背后有人，小郡主刚入京，身边人不可能不提醒，饶是如此，两人还能对上，摆明就是借题发挥。” 独孤正浅笑的看着陆柒柒，眸底上过一丝欣赏：“不错，此次淮南王奉旨入京，是商量淮南赋税的问题。” 陆柒柒眉目流转：“不想给？” 独孤正满意的点头，小狐狸果然一叶知秋，比他想象中聪明。 只是不知道，她这份聪明日后能帮到她还是成为她的束缚。 第99章 狗皮膏药 南宫云学的都是花架子，在苏炳护卫的逼迫下很快落下阵来。碍于众人在场，南宫云一怒之下开始肆无忌惮地胡乱抽打，楼上观望的几人见小郡主落败，飞身下楼，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局势扭转。 苏炳倒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人。 他混迹京城的经验提醒他，这些人不好惹。好汉不吃眼前亏，苏炳站起身，怒声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人离开。 正明街上的人见苏炳落荒而逃，有的高兴有的替小姑娘担心。 “姑娘啊，你们快走，那可是苏家的二公子，太后的亲侄子。” 有人不愿意听，反驳道：“苏炳在京城祸害乡邻，罪有应得。” 茶馆里的老汉苦笑：“哎，京兆府都管不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老者抱着孙女低泣，得罪苏家，日后他们祖孙二人别想在京城混。 南宫云毫不在意，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笑着道：“老伯，这钱给你，快带孙女离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老者拉着孙女给南宫云跪下，连连感谢。 南宫云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兴奋的扶起老者，回眸间，余光撇向二楼。 陆柒柒蹙眉，转 头看向独孤正，祸害。 南宫云定是在对面茶楼看到独孤正，才会出手教训苏炳，什么除暴安良，呸。 “正哥哥？”一声娇弱的声音传来。 陆柒柒撇了撇嘴，不去演戏还真是屈才。 蹬蹬瞪的脚步声很快传来，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南宫云兴奋地冲进来：“正哥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没想到真的是你。好巧啊。” 独孤正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漫不经心道：“小郡主何时入京，王爷可回京？” “昨日我与父王入京，许久未回来，京城变化很大，没想到还能遇到正哥哥。”南宫云无视陆柒柒的存在，明艳的脸上满是光泽。 独孤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抬眸见陆柒柒盘中空空，放下茶盏，加了块鱼到陆柒柒的盘中：“难得你喜欢，我已吩咐掌柜的，明日让厨子去府上教给厨娘。” 陆柒柒一愣，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打量。许久，淡淡道：“一般，不如你做得好吃。” 暧昧的话听的人不禁遐想。 南宫云见独孤正宠溺地给对面的女子夹菜，嫉妒心饱满，她抬眼仔细打量陆柒柒，片刻后，侧头问道：“你是谁？” 陆柒柒 低头吃饭，不理会南宫云的话，直到盘中的鱼吃完后，抿着茶漱口，才浅浅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不认识我？”南宫云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突然想到自己七八年未回京，就算相识的姑娘也未必能认出自己。 她挺着腰背，仰着下巴高声道：“我，淮南王唯一的女儿南宫云，你是谁？” 陆柒柒单手托腮，清眸微咪，平静地看着南宫云：“能让世子亲自布菜，你说我是谁？” 南宫云面色突变，陆柒柒感觉对方的气势不断的变化，最后化作一抹虚伪的笑：“听说正哥哥已经成亲，姐姐应该是世子妃吧。” 这次她闹着回京，很大原因就是想看看正哥哥到底去了谁。 在南宫云心中独孤正就是神砥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配得上他，自己也不行。 “郡主，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陆柒柒真是受不了那撵人的目光，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她差点吐。 南宫云刚要开口阻止，却见独孤正白如羊脂玉的手拦住陆柒柒的腰，眸光带着妖娆灿烂的笑，声音宠溺地甜死人：“我错了，别为无关紧要的人饿肚子，还有一道芙蓉海鲜粥， 吃一碗再走，好不好。” 陆柒柒翻白眼，在南宫云看不到的地方，眼睛如刀子般射向独孤正。 独孤正像是没察觉，拉着人重新坐下，亲自加了粒椰蓉球放在陆柒柒盘中，讨好道：“你喜欢吃甜食，尝尝这椰蓉球……这野山菌煲的鸡汤很补，乖，喝一口……” 暧昧的话不断传出来，南宫云像是看到怪物般，定在原地。 眼前真的是众人口中冷傲孤僻的独孤正？ 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可不管她怎么揉，眼前的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专注地给身边的女人布菜。 南宫云脑海中翻阅从京中传回的信，为何从来没人提及，独孤正的变化？ 她五岁随父王入京，在皇宫遇到比她大一岁的独孤正。那时他正蹲在花园内藏猫猫。 他是宫里的异类，更是皇叔心尖上的人。 两月后，父王奉命回封地，她也不得不离开。离开前她允诺一定会回来看他。当时的他冷漠地不说话。 回去后的每一年，她都在想他，受不住相思的折磨，跪求父王后，允许暗卫每月将他的消息传回来。 这一传就是七年。 两月前听到他要成婚，她 顾不得父王的阻拦，带着丫鬟直奔京城。奈何她从来没出过远门，才走两日就被父王的人找到。一次，两次，三次，在她坚持不懈的乞求下，父王终于带她来京城。 可，为时已晚，他娶亲了。 没见到独孤正前，南宫云还安慰自己，他是被逼无奈，碍于相府的地位，不得不屈服。 可…… 到底是哪里出错？ “正哥哥，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布菜？”南宫云咬着唇委屈地质问。 她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凭什么陆柒柒可以。 独孤正冷漠地扫过南宫云，眸底泛起讥诮：“柒柒是我的妻，不是别人。还请郡主离开，不要影响柒柒用饭。” 南宫云闻言，羞得低下头，垂在两侧的手紧握。 他是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他对谁好，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她亦如此。 陆柒柒好整以待地看着南宫云。独孤正的话换作其他女子早羞愧的离开，南宫云没有。 她察觉到南宫云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恢复如初。 陆柒柒无奈地摇头，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注定会伤心。 小二将海鲜粥端上来，独孤正亲自盛了一碗放在陆柒柒面前：“尝尝，喜不喜欢。” 第100章 彼此彼此 陆柒柒到底还是心软，伸手拦住独孤正拒绝道：“好了，我自己来。” 独孤正笑的星光璀璨，声音如潺潺溪水暖到人心里：“好，多吃点。” 坐在一旁的南宫云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正，见对方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给陆柒柒斟茶，对陆柒柒的恨又多了几分。 许久，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们感情真好。” 独孤云哪里不知道南宫云的小心思，声音突然变冷：“郡主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我不。”南宫云回答得干脆，可话出口，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母妃，母妃想多留我两年。” 不是不想成婚，而是喜欢的人已经…… 想到自己的处境，南宫云的目光突然变冷，这一刻，她的嫉妒疯涨。 陆柒柒感觉得对方不善的目光，她毫不示弱地迎上，微仰眉梢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郡主又怎样，还敢当街抢有妇之夫？ 气不过？嫉妒的发狂？想杀人？ 哼…… 有本事你来啊。 陆柒柒耸了耸肩，欲要起身离开。南宫云快一步拉住她的手，目光如刀：“还未请教世子妃尊姓大名。” “相府五小姐陆柒柒。” “你是 那个废柴？”南宫云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陆柒柒对此不以为然，淡淡的笑：“郡主幸会。” 南宫云回过神，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握着陆柒柒的手紧了几分：“怎么会是你？” 丞相府的废柴她听陆依依提过，依稀记得陆依依引她出来逗弄。想到自己居然输给一个废物，南宫云原本压下的火气再次涌上来。 陆柒柒感觉手腕上的炙热，清冷的眉眼微凝：“郡主请放手。” 南宫云陷入自己编织的漩涡中，手非但没有松开，力气反倒又加重几分。 陆柒柒眸色微暗，手腕处的疼痛让她本能想要甩开对方，眼角的余光瞥见独孤正，她一边的嘴角扬起。 “啊……”陆柒柒脸色惨白身体陡然下落。 独孤正清冷眸底泛起阴鸷，一个快步接住陆柒柒，嘭的一声，伴随着闷哼有重物落地。 陆柒柒狡黠地躲在某人怀里，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何事。 “正哥哥，你……”南宫云感觉胸口像是被千斤坠压着喘不过气来，疼得她差点晕厥。 “滚。”独孤正怒吼一声。 守在一楼的护卫听到楼上的声音，快步冲进来，看到郡主倒在门口，当 即急了眼，欲要冲上前教训。 “住手，我没事。”南宫云忍着剧痛抬手，目光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凄楚，许久，哑声道：“走。” 躲在某人怀里的小狐狸眸底闪过玩味，漫不经心地在独孤正胸口画着圈圈：“好凶哦。” 她嘴上抱怨，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心。 独孤正洁身自好，亲手斩断桃花，对她来说无疑是好的。 可这样冷血无情的男子，日后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他，会如何？ 陆柒柒眼底划过一丝忧虑。 独孤正没有理会陆柒柒的小心思，目光都放在她的手腕上，莹莹如玉的肌肤上赫然有几个红印，他摩挲着她手腕，声音哑凝：“怎么样，还疼吗？” “你，你不怕淮南王找你麻烦？”陆柒柒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一时间有些内疚。 “该担心的是淮南王。”独孤正眉头紧皱，他从来不知道陆柒柒的肌肤如此的光滑，那四个红印子看起来异常的突兀。 陆柒柒被攥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手抽回来，独孤正却沉声道：“别动。” 下一秒，掌心传来湿热。 陆柒柒神经紧绷，低头查看，就见独孤正的舌头划过她的手腕：“你 ，你干什么？” 这种亲密的动作，不该发生在两人身上，难道…… “军医说，人的唾液有消炎的作用。” “……”陆柒柒额头乌鸦飞过，所以，他在给她消炎？ 好吧，她自作多情。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打斗声，夹杂着众人的惊呼。 陆柒柒不紧不慢地抽回手，离开某人的怀里，嘴努了努楼下：“不去看看？” 独孤正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那张清贵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我像是多管闲事的人？” 陆柒柒翻白眼，她懒得搭理他，兀自坐下，等着楼下打完了再走。 皇城脚下，敢闹事的人屈指可数，陆柒柒可不想掺和，被独孤正弄得连看戏的心情都没有。 苏炳去而复返，这次带着更多的人来，听说南宫云还没离开，当即冲进酒楼，遇到正要离开的南宫云。 他横行京城多年，从来没像今日这么窝囊，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思，在看到府门口的人时，当即转变决定，打了再说。 双方人马再次打起来。 苏炳身边的护院虽不如南宫云的护卫，却胜在人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南宫云身边的护卫打倒倒在地。 苏炳 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悠哉地来到南宫云身边，用扇子挑起对方的下巴，龇牙笑道：“老子早就说过不要惹我，早这样多好。” “呸。”南宫云心里压制得火气全都撒在苏炳身上。她面色阴沉，冷笑道：“敢侮辱当朝郡主，小心你的脑袋。” “郡主？”苏炳仰头哈哈大笑，玩世不恭的样子很是欠扁：“你是郡主，我还是世子呢。”他转着手中的折扇，轻佻道：“还想骗我。” 苏炳混迹京城多年，谁府上添丁，谁府上嫁娶，他心里门清。郡主？他可没听说过。 南宫云见苏炳不以为然，那恶心的手想要触碰她。心里暗道不好，男女授受不亲，她若被当众羞辱，日后如何嫁人。 南宫云强装淡定，讥诮地一笑：“你不认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南阳侯世子就在楼上，大可请他作证。” 南阳侯世子？ 苏炳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 独孤正是大楚人心中不容置疑的战神。 “你说南阳侯世子认识你？”苏炳凝眉，难道眼前之人真的是郡主？ 他脑子飞快地旋转，京城的郡主就两位，一个八岁，一个嫁给户部尚书之子，那眼前这位是…… 第101章 青梅竹马 南宫云见苏炳神色松动，心里的底气翻倍地涌上来，她推开挡在面前的长棍，缓缓坐起身，轻蔑地一笑：“我自幼与正哥哥青梅竹马，你若敢欺负我，他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不知道是被南宫云的气势吓到，还是畏惧独孤正，苏炳脸色眼见的没了血色。 苏家护院见状，一个个都下傻眼，南阳侯世子？郡主？二少爷到底惹了什么人。 楼上的陆柒柒听不到打斗声起身离开，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南宫云的话。 她清亮的眸子瞥向身后的独孤正，声音轻佻：“正哥哥，有人等你英雄救美呢。” 独孤正缓步来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柒柒：“吃醋了？” 陆柒柒轻哼一声：“吃醋？”她似笑非笑的俯身上前，炙热的气息喷在独孤正的侧脸，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媚：“那你可要努力哦。” “彼此彼此。” 谁还没有个七十二变。 陆柒柒用眼角点了点楼下：“你真不管？” 独孤正不再现场还好，如今被南宫云拉到明处，若再袖手旁观，真出事不好交代。 “管，我可没有青梅竹马，我只有你。”独孤正拉着陆柒柒下楼。 陆 柒柒被那句‘只有你’撩拨得心神不宁，根本没注意独孤正嘴角的凉薄和那令人畏惧的肃杀之气。 一楼的众人听到声音，齐齐抬头。 独孤正旁若无人地拉着陆柒柒走下来，面对杂乱不堪的一楼，没有一丝的嫌弃，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正哥哥。”南宫云眼前一亮，疾步来到独孤正面前，却在两步外被对方的眼神逼停。她眼里闪过委屈和不安，怯怯的侧身站在原地。 都怪父王，居然听信谣言，不同意她嫁给正哥哥，什么子嗣艰难，都是哄人的。 苏炳看到独孤正的那一刻，瞬间没了脊柱，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他在宫宴上过独孤正两次，不过离得远没近距离接触过。父亲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京城有两个人不能得罪，一个是圣上，一个就是南阳侯世子独孤正。能和圣上相提并论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世子。”苏炳不情不愿的躬身上前，嘴角扯出讨好的笑容：“您认识她？” “一面之缘。”独孤正笑着拍了拍苏炳的肩膀：“仅此而已。” 苏炳神色瞬间松弛，不熟就好。 转念一想，不对，能与独孤正有一面之 缘，那岂不是…… “她真的是郡主？” “淮南王小郡主。”独孤正好心提醒，倏然，他凑到苏炳耳边，低声道：“听闻郡主入京是为了择婿。” 苏炳眼神一亮，瞬间明白过来。 独孤正笑而不语，拉着陆柒柒离开。 陆柒柒离得近，听到独孤正的话，上马车后，她好奇地问道：“淮南王舍得女儿留在京城？” “他说了不算。”独孤正洗茶煮茶，动作行云流水：“淮南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先皇在位时就是几位皇子必争之地。最近几年国库空虚，圣上有意增加藩王的供奉，一直找不到机会。” 陆柒柒接过茶不解地问：“南宫云很受宠？” 古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圣上想用南宫云拿捏住淮南王，会不会异想天开。 陆柒柒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不是她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而是好爸爸实在是太少。 独孤正难道有耐心，倚在车壁上缓缓道：“淮南王不会，可淮南王妃会。” “淮南王妃郭氏，是淮南富商之女，与淮南王成亲四年才怀上南宫云。” “圣上打算利用苏家敲郭家的钱？”陆柒柒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家背后 是太后，太后和圣上好像不是亲母子，确定会将钱充入国库？ “小东西。”独孤正心情很好，饶有兴趣的提醒：“再想想？” 陆柒柒翻了个白眼，猛地咬了口果脯，无所谓道：“不是帮苏家就是害苏家，也就这两条。” 她来的时间短，知道的信息很少，皇家的恩怨她不清楚。 见独孤正不语，陆柒柒眼前一亮：“难道我猜对了，圣上要挑拨苏家和淮南王府的关系？” 儿女的婚事弄好了皆大欢喜，弄不好就是仇人。 “淮南王自成一派不参与党政，苏家是太子党，苏家迎娶淮南王之女，太子就有了钱袋子。” “哦，你和五皇子交好，自然不希望此事成。”陆柒柒转过弯来，又觉得不对：“苏炳当众轻薄南宫云，两人的婚事就铁板钉钉了？” 既然要挑拨，又怎么会…… 陆柒柒转不过弯来，独孤正提醒苏炳到底几层意思。 独孤正雅佞一笑，兀自喝茶。 陆柒柒听不到答案，心里抓耳挠腮，又拉不下面子去问，气呼呼地看向窗外，不理对方。 不过，她很快就参与其中，而且还是焦点，这点她自己都没想到。 陆柒柒气呼呼 地回到暖玉阁，上楼前看都没看独孤正一眼。 “主子，事情办妥了。”冷风站在身边禀报。 “嗯。”独孤正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地问道：“河道那边可有动静？” “五皇子派人盯着，这次金家倒是老实，只提高两钱的价格。” “两钱已经不少。”独孤正站在荷花池边，细细打量院子。 墙角种了蔷薇，树下多了秋千，他书房后更是种上时令的蔬菜…… 暖玉阁看似多了几个人，其实一切都变了。 独孤正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冷风没有听到动静，抬头见主子在笑，他皱眉。 陆柒柒进门就气呼呼地抱怨：“什么玩意，转神秘，我还不喜欢呢……” 雪燕看向白薇，白薇无奈地摇头。 她也不明白，主子上车前还好好的，下车就变脸。 陆柒柒快速地扯下外衣，烦躁地拿起团扇，猛扇几下：“不生气，不生气，哎呀……我去三楼看书，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着气急败坏的主子，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陆柒柒关上书房的门，就闪进空间，喝了几口寒玉泉水，才将心平静下来。 她看着高大的炉鼎，轻蔑地一笑：“老娘不伺候啦。” 第102章 昏迷 陆柒柒在空间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炼药，培育种子，看书忙得不亦乐乎。出来的时候早将独孤正那点事忘记。 雪燕侍奉陆柒柒洗漱后，她穿着月白色宽大的内衣倚在美人榻上看账本。申氏重病不起，南阳侯府的庶务暂时交给陆柒柒打理。 她本不想接受，奈何沈老夫人亲自开口，陆柒柒不得不从。 啪…… 陆柒柒将账本仍在小儿上，震得描金的碟子微颤：“上有老祖宗，二婶三婶，下有嫡女，世子，为何非要让我掌家。” 雪燕笑着将账本收起来，安慰道：“主子不想看就不看。” 新妇入府两月便掌管阖府的庶务，换做任何人都是天大的好事。可偏偏轮到陆柒柒，就像上刑。 陆柒柒无奈地往后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们就是看上主子的钱。”半夏端着喜好的葡萄进来，气愤道：“主子是不知道，府里的下人现在都想来咱们暖玉阁当差，也不看看她们那德行。” “来暖玉阁当差？为何？”陆柒柒将葡萄扔进嘴里，满口的甜味，阴郁的情绪瞬间消散。 雪燕解释道：“主子仁爱，府里的下人见大厨房涨 工钱，心生羡慕，都想着往钱多的地方钻。” 两人还以为主子会后悔，不该自掏腰包。没想到陆柒柒含着葡萄支支吾吾道：“人之常情，挣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雪燕和半夏对视一眼，主子的词还真多。 半夏坐在脚踏上剥着葡萄，提醒道：“主子，眼看就要到夏日，府里的冰要埋起来，要不然到下个月，有钱也买不到。” 勋贵之家都有自己的冰窖，储存夏季容易腐烂的食物。 只是制冰复杂，冰块的价格到了仲夏更是几倍的翻，如果不提前储备，到时候就要多花一大笔钱，碰上大旱，有钱都买不到。 所以，京城富贵人家都提前准备冰块，最起码能够支撑三个月的量。 陆柒柒想到古代的夏天，瞬间提起精神：“买，一定要多多的买。” 雪燕提醒道：“主子，要不要叫管冰窖的婆子来，问问往年各房地用量。” “冰也有用量？”陆柒柒挑眉。 “主子，冰块昂贵各房都有用量，超过了就自己买。”木莲将剥好的葡萄放在主子面前：“不过前院和世安院不限制。” 陆柒柒听到自己买，就放心了。她有的是银子， 还怕买不到。 更何况她只是暂代掌家，等申氏病好，还是要还给她，让她做苦力，没门。 她吃着葡萄，美滋滋地道：“告诉婆子，先买上三百两的。” “三百两？”雪燕见主子霸气的模样，嘴角抽搐，三百两可是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若是以前的南阳侯府也就算了，现在……估计账面上也就几百两的活动银子。 半夏心直口快：“主子，三百两会不会太多，奴婢可是听说，府里账面上银子很少。” “什么？”陆柒柒猛地坐直身子，拔高声音道：“难不成侯府是个空壳子？” “那倒不是。”半夏开始细细讲打探来的消息：“侯府的铺面庄子不少，只是侯府人口众多，每年日常花销就要一大笔钱，还不算平日迎来送往，总有入不敷出的时候。” 陆柒柒下示意地捂住自己的荷包，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贴补厨房自己还能吃口新鲜的，贴补整个府自己能得到什么？ 陆柒柒为自己的荷包难过，苏家也没好到哪。 “御医怎么说，炳儿何时能醒来。”苏大夫人疾步上前拉住苏大人的胳膊，面露担忧。 儿子突然被抬回来，请 来三四个御医都说苏炳受内伤，脑内有淤血故而昏迷不醒，至于何时能醒来，还要看天意。 苏大人脸色也不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御医不确定。” “他们是御医，怎么会没法子。”苏大夫人急得团团转：“他们都是庸医，庸医，老爷，您进宫去请院判他肯定有法子。” 苏大人在屋内踱步，烦躁地说道：“还用你说，已经去请啦。” 苏大夫人闻言急得哭起来：“炳儿虽顽皮，却从来没闹出过人命，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让我知道，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闭嘴，妇人之仁。”苏大人烦躁的怒吼一声：“要想炳儿没事，就闭嘴。” “那可是你儿子，这时候你还护着外人……” “外人？”苏大人冷哼一声：“你说的外人就是淮南王小郡主。” 苏大夫人惊诧得张大嘴巴，淮南王小郡主？这时……她反应过来：“你是说，炳儿是被小郡主打成这样？” 苏大人无奈的点头，若换做是别人，他肯定带着人杀到府上，可对方是淮南王，他就不得不三思。 淮南是块风水宝地，太后不止一次提过将淮南王收为己用，可对方 总是左右言其他。 此时奉诏入京，一来汇报淮南的税收，二来就是女儿的婚事。 圣上有意替郡主赐婚，请淮南王入京商定。 这话听起来给足淮南王面子，可实际上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有圣上心里清楚。 苏夫人游走宫廷内外，自然清楚太后的意思。她按了按眼角，哭泣声收了几分：“难道为了大业就要牺牲炳儿？” “谁说要牺牲炳儿，这不是赶巧了吗？”说到事，苏大人脸色沉下来，指着苏大夫人骂道：“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护着他，炳儿能任性的和郡主打起来。说到底，都是你骄纵的。” 苏大夫人委屈，红着眼眶反驳道：“炳儿我打得还少吗？反倒你是，每次我说罚他，你都偷偷给他送吃的……” “行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苏大人急的在外间走来走去，冲着门口喊道：“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门口的管家躬身进来：“老爷，已经去请啦，快了。” 苏大夫人捏着帕子进内室，苏大人猛的一拍桌子叹气的坐下。 管家看了眼门口的御医，沉思片刻，开口道：“老爷，刚才王御医提到一人。” “谁？” 第103章 试探 一刻钟后，管家扶着苏大人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快，去南阳侯府。” “王太医为何推荐世子妃？”马车上，苏大人不解的问道。 管家坐在门口的位置，解释道：“南阳候世子的病一直有王太医照顾，自从世子成亲后，便由世子妃亲自照料，听闻已大有好转。” “你说南阳侯世子的毒解了？” “奴才不确定，不过听王太医的意思，应该好的七七八八。” 苏大人不说话沉思，管家不敢打扰，只吩咐车夫快点赶车。 陆柒柒嫁入南阳侯府后，便传出她会医术，是真是假，无从查证。王太医突然提及世子妃，是有人指使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指使，背后之人是谁？ 太后？圣上？皇子？ 不管是哪一位他都不敢得罪。 苏大人思绪翻转，无奈的叹气，他资质平庸，无意做苏家的掌舵人，奈何太后坚持。 如今朝局动荡，苏家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他已经不奢望自己全身而退，只求给苏家留个根。 苏大人定了定心神，不管是谁用炳儿作伐，他都的接着。 京中人羡慕苏家位高权重，殊不知，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 南阳侯 府 陆柒柒被几个丫头服侍换衣服。 “到底何事，如此着急？”陆柒柒看向外面灰糊糊的天，不由的皱眉。 “世子只说苏家来人了，让你换好衣服在下楼的他。” 陆柒柒手微顿：“苏家？” 一盏茶后她慢悠悠的下楼。 “发生何事？” 独孤正回神，见陆柒柒缓缓走下来，他并没有回答陆柒柒，而是对身后的雪燕吩咐道：“去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来。” 雪燕应声，转身上楼。 独孤正负手而立：“咱们离开酒楼后，两人又动起手来，苏炳顾及郡主的身份，不敢下死手，结果被抬回苏府。” “抬回去？”陆柒柒倒吸一口冷气，南宫云下手真狠：“找我们过去作证？” 独孤正敲了敲陆柒柒的头，神情带着几分无奈：“走吧，苏大人还在等我们。” 陆柒柒最恨话说一半走人，气急败坏的指着独孤正道：“把话说清楚，你让我去我就去，你当我站街的？” “站街？”独孤正顿足，皱眉看向身后的陆柒柒。 KAO，陆柒柒暗骂自己。 她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握紧：“看什么看，我也不告诉你。” 陆柒柒胸脯一挺， 豪横的仰头直奔大门。 落日的余晖撒在独孤正身上，他眼眸微沉。 “世子，世子妃劳烦二位走一趟，苏家铭记在心。”苏大人面色凝重，恭敬的对两人行礼。 独孤正拉着陆柒柒，冷淡道：“苏大人，柒柒只是略懂医术，至于能不能医治好二公子的病，还要看天意。” “世子放心，不管世子妃能不能医治好小儿，苏家都会记住这份恩情。” “走吧。”独孤正不在犹豫，扶着陆柒柒上了马车。 奢华的马车内一应俱全，大的能让陆柒柒在里面打滚。 陆柒柒忍不住感叹：“苏家果然有钱。” 独孤正浅笑道：“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反正有你陪着，我怕什么。”陆柒柒边翻看车内的摆设边说道。 “你猜到为何去苏府？”独孤正倚在车闭上下打量陆柒柒。他的世子妃，比他想象中要神秘。 陆柒柒翻了个白眼：“刚才上车时，你已经说过。看病。” “哦。”独孤正故意拉长声音，似乎终于想起来：“不想知道别的？” “你会告诉我吗？”陆柒柒佯装淡定的喝茶，耳朵却竖起来。 “夫妻一体，卖你的时候，总会告 诉你一声。” “独孤正，我就知道，你打算卖我。”陆柒柒气的放下茶盏，挪到独孤正身边，斥责道：“我们当初的协议是我帮你解毒你护我周全。如今毒解了，你就反悔，算什么男人。” 小野猫发飙起来，独孤正好真有点怕，他端起茶杯敛下眼中的慌张，片刻后，平淡道：“事发突然，不得已将你拉下水，你放心，事情完成后，我可以允你一件事。”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我是三岁小孩。” “好啊，既然你不要，我……” “等等。”陆柒柒没骨气的打断对方，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郁闷又如何，还不是被老狐狸拉出来遛街：“你，你先告诉我为何非要我去苏府。” 独孤正见小猫收起爪子，斟了杯茶递给她，声音清冷舒缓带着三分暖意：“太后要给苏炳和小郡主赐婚，本来南宫云打伤苏炳，两家联姻定会受阻，没想到半柱香之前，冷风传来消息，宫里有人借此事试探我的病情。” 他浅浅一笑：“确切的说，是试探你的医术。” “又试探？”陆柒柒不悦的挑眉：“独孤正，我的业务不包括帮你扫雷。” 不是说大 楚第一近臣，近在哪？就看到他整日被人算计。 等等，陆柒柒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侧目打量独孤正：“你为何要让世人知道我会医术？” 她是世子妃不是宫里的女官，没理由抛头露面替人治病。而且，独孤正的寒毒连神医谷的人都束手无策，宫里的太医治不好，在情理之中。 那独孤正在躲什么？ “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身上的寒毒已解？” “总算想到点子上。”独孤正缓缓闭上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许久，他低声提醒道：“进去后顺其自然，有你表现的时候。” 陆柒柒无声的怒了怒嘴，暗骂对方过河拆桥。 可转念一想，能逼独孤正来演戏的人，想来自己也惹不起，既然如此两人还不如演好这场戏。 话说回来，独孤正府里府外都要防备，哪有半分别人口中的威风，自己找他庇护，真是瞎了眼。 陆柒柒感觉自己被坑，赔了药不说，还要搭上寒玉泉水，真是赔到姥姥家啦。 说话间，马车停下，陆柒柒还未下马车，便听到车外苏大人客气的说话声：“鲁嬷嬷，武院判快请进。” 陆柒柒一愣，侧目看向独孤正，她怎么会来。 第104章 唱戏 鲁嬷嬷慈宁宫的掌事嬷嬷，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此时出现在苏家，定是替太后探望苏炳的伤情。 只不过…… 陆柒柒嘴角微扬，扶着独孤正缓缓走下马车。 鲁嬷嬷见到独孤正恭敬的屈膝行礼：“老奴拜见世子。” “嬷嬷无须多礼。”独孤正沉声道。 苏大人侧身亲自引着三人入府。 陆柒柒拉住独孤正的手，落后两步，低声道：“你说的人是太后？” 独孤正暗中拍了拍她的手，面上带着疏离的笑：“世子妃的结论为时过早。” “还有别人？”陆柒柒挑眉，忍不住替独孤正抱怨，你身边有好人吗？ 两人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灯火通明院子，丫鬟们低头不语进进出出。 “你说怎么办？听说苏大人去请院判。” “请来到好，有院判在我们也能松口气。” “这倒是，不过二公子一日不醒，咱们一日不得安宁。” “嘘……小声点。” 几位太医站在门口抱怨听到动静忙起身，见鲁嬷嬷和独孤正都来了，不由的紧张起来：“见过世子，见过嬷嬷。” 鲁嬷嬷敷衍的回礼。 陆柒柒挑眉，把她当空气？ 独孤正感觉到身边人的不悦 ，安抚的握紧她的手。 陆柒柒暗暗翻白眼，老娘才没那么小气。 王太医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眸光微沉，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听同行汇报。 “武大人，二公子伤到头部，因未及时处理，以至于脑内淤血凝结，致使二公子昏迷。我等已经开了化瘀的方子，不久就会醒来。”张太医恭敬的汇报，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两人。 南阳侯世子不是说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身边的几位太医也一心二用，暗暗打量久未露面的世子。 陆柒柒低眉敛目喝茶，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 既然知道有人存心试探，那她就枕戈待旦。 武院判端坐在圈椅上，带着几分清贵，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看向旁边的苏大老爷：“苏大人，几位同僚都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自不用说，既然他们都已经安排好，老夫诊不诊脉都一样。” 这话既保全几位太医的面子，又替自己留了后路，真可谓是面面俱到。 陆柒柒勾唇，都是狐狸窝的崽儿，谁也不比谁傻。也就她，脑子不够用，被狐狸精拉出来挡枪。 狐狸精？ 陆柒柒脑子里闪过独孤正宛若神砥的脸， 认命的低头，算了，人家有本钱，斗不过。 美色当前，她也挡不住。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神游天外。其他人却开始打她的主意。 王太医率先开口，笑着道：“多日未见，臣见世子神色清爽，想来是世子妃的功劳。” “说来惭愧，这次请世子过来，是想请世子妃替二公子看看。” 武院判轻咳一声，老沉的目光带着几分威严。他是太医院院判，从三品官员，是手握实权的太医。后宫的嫔妃见了他都要恭敬的行礼，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 他略带不满道：“世子妃会医术？” 整个太医院都看不好，一个女娃娃懂什么。 王大人忙解释：“世子妃医术超群，短短一月便将世子的病治好，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好容易见到世子妃，还请赐教。” 众人各怀心思，一言我一语，眼冒精光的齐齐射向陆柒柒。 陆柒柒面色如常，侧目看向身边的某人，见其老僧入定一副不管我事的样子，她恨不得将手中的茶砸在他头上。 她勾唇眯眼，端着贵妇该有的气势，淡淡道：“各位前辈过谦，柒柒不过学了些皮毛，恰巧世子不嫌 弃，柒柒才干胡闹罢了。” 这话到是说的巧妙，我相公不介意我医术拙劣，任由她试手，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而已。 武院判闻言，紧绷的脸有三分舒缓：“世子妃不必过谦，既然你懂医术，医治过何人，老夫怎么没听说过。” “未曾医治过。”陆柒柒平淡的开口。 “胡闹。”武院判沉着脸看向身边人：“苏大人，您居然拿识几个药草的丫头来羞辱太医院？岂有此理。” 他面露怒气，冷冷道：“鲁嬷嬷，苏大人救儿心切，我可以理解，那也不该请个黄毛丫头来给二公子看病。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该来。” 武院判突然暴怒，架势十足的将在座的诸位悉数训斥。 陆柒柒不恼不争，安安静静的等着。 鲁嬷嬷笑着解释：“武大人误会了，二公子赐婚在即，苏大人也是怕耽误太后的事，才请世子妃试试……” “试试？”武院判面皮抽动，讥笑道：“苏大人要拿太后的心头肉试手，可知道后果？” “这……”苏大人欲言又止，心里憋气的说不出话来。 联姻是你们的事，他要的是儿子平安，就算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自从鲁嬷嬷来了之后，他们便左右言其他，完全没有要进屋给炳儿治病的意思。苏大人心里气，却不敢发泄。 王太医略显惭愧道：“院判不要怪苏大人，是太医院无能，不能替太后分忧。世子妃能治好世子的病，不如让世子妃试试。” 鲁嬷嬷眼角的余光撇向陆柒柒，见她完全没有接招的意思，她暗中给王太医使眼色。 王太医站出来当和事老：“两位都是为二公子好，不如这样，世子就在此，不如几位给世子请脉，便知一二。” “这个好，世子的病情如何，我们都知晓，世子妃若能医治好世子，自然也能将二公子唤醒。” “对，对。” 几位太医连连应和。 陆柒柒低头肩膀微颤，心情很好的瞥了眼独孤正。老狐狸，人家一唱一和，原来是想试探你的病情，得，咱们双双落坑。 鲁嬷嬷看向武院判，请示道：“武院判觉得如何？” “也只能这样，二公子的婚事不容耽搁。”武院判略显无奈的开口。 这无可奈何，不得不退的模样，演的入木三分。 陆柒柒觉得几人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众人齐齐看向兀自喝茶的两人，等着她们的回答。 第105章 质疑 “本世子有洁癖。”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独孤正突然蹦出一句话，陆柒柒差点没绷着。 话题转的是不是有点快。 只见某人冷冽低沉的声音想起：“除世子妃外，本世子不喜任何人接近。” 陆柒柒真想给独孤正跪了，这理由也可以，那你以前诊病都是假的？ 偏偏对面几位习以为常，非但没有生气，还连连点头：“世子放心，望闻问切都是太医的看家本事，我们只看看。” 接下来的一盏茶，就是几位太医站在独孤正两步外仔细的查看。 陆柒柒脑子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会说话的猴，被一群人围观。 轮番上阵后，几位太医煞有介事的嘟囔几句，王太医开口道：“我们几位一致认为世子的病已大好，可见世子妃的医术了得。” 被点名的某女，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兀自的喝茶，待感觉到有人看她，她佯装的醒悟过来：“哦，是不是该回府了。” 王太医轻咳一声，提醒道：“世子妃，还请替二公子诊脉？” “为何？”陆柒柒把玩着手中的帕子，不解的问道：“我为何要替二公子治病？” “世子妃，你这是何意？”武院判当即沉脸。 陆 柒柒一脸的懵懂：“我没医治过任何人。” “你……”鲁嬷嬷气的火冒三丈。 王太医忙笑着解释道：“世子妃莫怪，二公子的病要紧。” “要紧吗？我不觉得。”陆柒柒把玩着手中的帕子，不紧不慢道：“从我进府到现在已经半柱香，也没见有人进去瞧瞧二公子，想来是二公子的病不打紧。” 几位太医闻言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王太医也不自在的低头，眼角瞥向鲁嬷嬷。 “刚刚众太医是商讨二公子的病情，并非有意耽搁。”鲁嬷嬷安抚道：“二公子身份尊贵，不得不谨慎。” 陆柒柒眼里带着不屑，冷笑的放下手中的茶，声音清冷疏离：“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并非我主动来给二公子看病，而是苏家请我来。还有既然你们怀疑我的医术，大可自己来，何必叽叽歪歪。” “你……”武院判身居高位多年，连朝中大臣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当即恼怒道：“果然不懂规矩，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敢和太医院叫板。” “叫板？”陆柒柒伸手手指晃了晃，言语间带着慵懒：“我从来不与任何人叫板。是嬷嬷说二公子身份尊贵，我可 不敢胡来用药，既然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我一个没规矩的人，哪里有那个本事，您说呢嬷嬷。” 鲁嬷嬷心里气，没想到世子妃这般不好对付。 她今日是带着目的来，若摸不清陆柒柒的医术，回去如何与太后交代。 王太医开始后悔，不该接下这个差事，他无奈的开口：“世子妃，如今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还请世子妃出手救救二公子。” “是啊，世子妃，炳儿的命就指望您啦。”苏大人急的开口，两方再纠结下去他儿子必死无疑。 陆柒柒吓的退后，对着独孤正嗔道：“世子，臣妾害怕，若二公子真的出事，臣妾是不是要陪葬。” 独孤正面露寒霜，看起来很是不悦：“既然你不想，没人敢逼你。” 众人一听，开始着急。 鲁嬷嬷心里着急，面上却平静如常：“世子，二公子和郡主的婚事……” “他们的婚事关我何事，苏家气不过大可去找淮南王，没道理在此逼迫世子妃。”独孤正打断鲁嬷嬷的话，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柒柒见众人齐齐向两人发难，淡淡的问道：“鲁嬷嬷说的在理，不过柒柒有一事不懂，还请诸位解惑。” “世 子妃请讲。” “大楚可有规定妇人可以出门替人治病？” “不曾。”武院判耐着性子道。 陆柒柒继续问道：“那世家请太医看病，是否要查看他过往的病人？” “不曾。” 众人似乎已经猜到陆柒柒要说什么。 “那是否会当面至于太医的医术？” “胡搅蛮缠，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杏林高手，世子妃怎可与之比较。”武院判不屑的开口。 陆柒柒浅笑，不予计较：“武院判说的对，我的医术不能与太医院的相提并论，所以，我就不添乱了。” “你……”武院判刚要开口教训，感觉到一道阴沉的目光，不由的看过去，见鲁嬷嬷对她摇头，心里一颤。 鲁嬷嬷暗骂武院判没眼力，原本以为对方矫情几句了事，没想到如此不依不饶。 今日摸不清世子和世子妃的底细，回去后都吃不了兜着走。 换做别人，鲁嬷嬷还可以打着太后的旗号施压，偏偏世子根本不在乎太后，人家背后靠的是军权和圣上。 鲁嬷嬷忍不住骂陆丞相老眼昏花，在眼皮子底下养了只小狐狸。 她暗中给苏大人使眼色，苏大人早就安奈不住，刚要开口，就见内室的帘子撩起来。 苏大夫人着急的出来，看到武院判二话不说跪下，哭着乞求道：“武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儿，我们苏家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苏大人暗暗动了口，忙扶起她：“夫人武大人也无能为力，如今只有世子妃能救炳儿。” “世子妃？”苏大夫人才发现屋内还坐着位妇人，想也不想扑到陆柒柒面前：“世子妃，求您救救我儿，苏家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刚才是老夫的错，不该质疑世子妃的医术，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救救我儿。”苏大人拉着苏夫人跪在陆柒柒面前乞求。 陆柒柒不悦，这哪里是乞求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今日她若不出手，便是见死不救，可若救便知道的医术的深浅，太后会如何，谁也不知。 她觉得独孤正就是个烫手山芋，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 鲁嬷嬷躲在暗处，嘴角泛起弧度。 陆柒柒会医术的事，从来没人听说过，偏偏她嫁入南阳侯府后，世子的病就有所好转。 太后怀疑世子装病。 早知道陆柒柒不是草包，刚才她改强压住武院判，直接让她诊治即可。 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没人反对，反倒更容易引人怀疑。 第106章 醒来 陆柒柒放下茶盏，本着医者治病救人的宗旨，起身道：“我尽力而为。” “好，好……” 独孤正吩咐人将内室的帘子挑起来，可以看到内室的情况。 陆柒柒伸手替苏炳诊脉，苏大夫人紧张地盯地盯着她。 片刻后，陆柒柒收回手，开口道：“二公子，头部有淤血，想要醒来却是需要些时间。” 苏大夫人本就焦虑，再次听到这话，身形一晃，好在被身边的人扶住：“世子妃也没办法吗？” “有。” 简单的字，让苏大夫人灰色的双眸，瞬间泛起希望。 陆柒柒神色没有放松，语气冷淡道：“二公子与人打斗重伤头部，因没有及时止血，导致伤口凝结……” “是，是，都是那些蠢东西没照顾好我儿，耽误治疗的时间……”苏大夫人焦急地握住陆柒柒的手：“世子妃，你有办法让我儿醒过来？” 陆柒柒清冷的眉眼微蹙，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办法是有，不过不确定二公子能不能醒来。” “好，好，世子妃尽管试。”苏大夫人想都不想的答应。 陆柒柒刚才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寒玉泉水装入瓷瓶中。她吩咐人将苏炳扶起来，将寒玉泉水喂下去。 动作行 云流水，看着众人惊讶不已。 武院判见陆柒柒有两下子，心里泛起担忧。 陆柒柒凝神贯注的施针在苏炳头上施针，就在众人以为就此完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撕开苏炳的衣服。 独孤正眸色一紧，背后的手紧握，暗中的无痕似乎听到骨节断开的声音。 世子妃也太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非礼其他男子。 苏夫人和苏大人也觉得不妥，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开口。 鲁嬷嬷盯着陆柒柒，原本阴沉的脸色突然变得和煦。 陆柒柒专注救人，哪里会在意男女授受不亲。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刻钟后，苏炳终于睁开眼睛。 “炳儿。”苏大夫人喜极而泣，上前握住苏炳的手。 陆柒柒松了口气，缓缓地收针：“大夫人先不要动二公子，半炷香后，让府里的大夫人收针。” “好，好，多谢世子妃。”苏大夫人连连点头。 几位太医见苏炳醒过来，惊诧的张大嘴巴。 武院判时刻关注陆柒柒的一举一动，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瓶上，指着问道：“这是何物？” 陆柒柒没想到武院判还有几分眼力，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地坐在圈椅上，动作优雅又不失 气度：“武大人要偷师？” 杏林世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说起来都是秘密，谁也不好打听。 可今日整个太医院栽到她手里，几位不服气，居然厚着脸皮开口打听。 陆柒柒眸光扫过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几位，心里忍不住冷笑。没本事救人，事后还想窃取人家的秘方，大夫坐在他们这种地步，真是可怜。 几位太医被陆柒柒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武院判年长几岁，他轻咳一声道：“世子妃，大家都是同行，不过是相互请教罢了。” “对，相互请教。”剩下的几人笑着附和。 话说道这份上，陆柒柒在端着就有些说不过去，她无奈地叹了口，看着武院判道：“不是我不说，而是那水很是珍贵，若不是看二公子奄奄一息，我也舍不得。” 武院判听到水字，耳朵一动，猛地看向陆柒柒：“你说那是圣水？” “还是院判有见识，的确是圣水。”陆柒渠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一瓶。” 此话一出，几位太医都呆若木鸡。 圣水，那个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圣水？ 陆柒柒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看着傻眼的几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就傻啦，要是让他们知道圣水她取之 不尽用之不竭，会不会直接晕倒。 一直隐忍不发的鲁嬷嬷听到圣水时，脸色大变，目光落在独孤正身上。世子中毒多年，连神医谷都束手无策，为何陆柒柒却可以医治，难道世子也服用圣水？ 若真是如此，独孤正身上的毒迟早会痊愈。 苏大人听到圣水，也大吃一惊，他来到陆柒柒面前，开口道：“世子妃能拿出圣水救小儿，苏家没齿难忘，日后世子妃有用得着苏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大人……”鲁嬷嬷开口阻止，转念一想，圣水千金难得，这个人情就算是太后也难还。 苏大夫人不知道圣水是何物，见自家老爷这么说，便附和道：“老爷说得没错，炳儿能醒过来，多亏世子妃，日后世子妃有事尽管开口。” 陆柒柒见鲁嬷嬷气的磨牙，心里觉得好笑。 太后身边的红人如何，说到底还不是狐假虎威，在苏家面前也不过是奴才。 陆柒柒没想到苏家夫妻还挺上道，既然如此，她…… “医者父母心，苏大人不必介意。”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算陆柒柒的思绪。独孤正开口道：“世子妃不是浅薄之人，苏大人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付诊金即可。” 陆柒柒咬唇，这厮 什么意思，人情不比钱更划算吗？苏家，太后的娘家，多大的靠山啊。 断刃财路，我与你没完。 陆柒柒咬牙得瞪向独孤正，多管闲事。 苏大人略显惊讶，迟疑地看向陆柒柒。 陆柒柒压下心里的火气，矜持地说道：“世子爷说得不错，医者父母心，苏大人给诊金即可。” “这……”苏大人犯愁，圣水，圣水千金难得，这让他如何给，给多了觉得吃亏，给少了觉得苏府不厚道。 独孤正再次开口道：“苏大人在京郊不是有处庄子吗？” “枫叶山庄？”苏大人猛然想起来，笑着点头：“不错，那庄子倒是合适，来人去哪枫叶山庄的地契来。” 陆柒柒不解，为何她们提到庄子都开心起来。 鲁嬷嬷瞧出陆柒柒的心思，扬唇道：“枫叶山庄乃是太后赐给苏大夫人，庄子上有温泉，最合适女子居住。” 温泉山庄？这个好。 很快管家拿来一张地契，在苏大人的示意下恭敬地递到陆柒柒面前。 得，人货两清，她也不算吃亏。 苏炳醒过来，不过头还有些疼，苏大夫人请陆柒柒再替儿子诊治，陆柒柒浅笑道：“二公子已经醒来，剩下的交给武院判即可。” 说完，屈膝离开。 第107章 掌控 鲁嬷嬷回到慈宁宫，将苏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太后。 太后听后，眸底掠过一丝冷芒：“你说陆柒柒手中有圣水？” “是，苏家二少爷就是服用圣水后醒过来。老奴怀疑南阳候世子也服用过圣水。”鲁嬷嬷恭敬地垂头回答。 “会不会是你大惊小怪拉？”太后扶着宫娥站起身，晃了晃手腕，平静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圣水不是茶，哪那么容易得到。” “太后所言极是，老奴今日瞧南阳候世子的面色比往日红润不少。”鲁嬷嬷扶着太后在慈宁宫内走动：“老奴也是担心，陆柒柒会医术的事情连相爷都不知，那这圣水一事，会不会也有所隐瞒。” 隐瞒圣水？ 太后舒了口气，保养得当的脸上察觉不出丝毫得清晰，她侧目，询问道：“你觉得陆柒柒有所隐瞒？” “老奴也只是猜测。”鲁嬷嬷见太后沉思，浅浅一笑：“南阳候世子是大楚的功臣，当年圣上遍寻名医帮世子解毒，连神医谷谷主都亲自下山，可到现在都没有成效，偏偏陆柒柒嫁入南阳侯府后，世子的毒便解了一大半，让人不得不疑。” 太后沉默不语，片刻后， 平淡道：“你派人去查查，此事可大可小，不能打草惊蛇。” “太后您打算动……”鲁嬷嬷略显差异。 “是该动动了，要不然都忘了主子是谁。” “是。” “既然炳儿无碍，这婚事照旧。”提及淮南王，太后的脸上温和不少：“云丫头哀家看着不错，淮南是个好地方，养出的女子灵动可爱，和炳儿倒是合适。” 鲁嬷嬷也笑着附和：“老奴也瞧着登对，炳少爷性格单纯直爽，看着就让人舒坦。” 什么事都横冲直闯，最好把握。 鲁嬷嬷见太后不语，试探的开口：“听说小郡主喜欢南阳侯世子，就怕还没想通。” 太后饮着香茶，任由鲁嬷嬷捏着肩膀，舒服的闷哼一声：“民间的婚事尚且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皇家，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鲁嬷嬷手上的力道没停，躬着身靠近几分，言语间抬着欣喜：“能得太后赐婚，那是郡主的福气，有您疼着，日后入苏家也不会受委屈。” “就算没有哀家，云丫头也不会收起，哀家那大嫂是个简单的。” “有您在，苏大夫人自认松快，就是苦了您。”鲁嬷嬷心疼道。 “能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无奈地摇头：“圣上虽不是哀家亲生，却是养在哀家膝下，苏家那群兔崽子们更不用说，就知道闷头办差，朝堂上的事哪是干的多就好的。” “近几年，苏家大爷倒是替太后办了几件大事，可见是个好的。”鲁嬷嬷笑着点头。 “人啊，到乐知天命的年岁不用教，都懂了。”太后眼底浮现一抹意味不明地隐晦。 鲁嬷嬷道：“眼看几位后辈起来，总归有人撑着，太后大可放心。老奴瞧着太子这几年越发稳重。” “嗯，这倒是。”太后满意地点头：“说起来，太子府人丁稀少，江山社稷重要，子嗣也重要，选几个合适的给太子送过去。” “是。” 太子府 “太后送来的人？”太子诧异地看着大总管，不悦道：“半年前不是刚送过吗？” “老奴也奇怪。”赵总管也委屈，头低得更低：“太后所赐，老奴不敢拒绝。” “这次又是谁家的姑娘？” 赵管家缩了缩脖子，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一位是苏家三房的庶女，一位是余家的嫡女，太后的意思是，等选妃宴过后，便提苏家姑娘为侧妃……” 嘭…… 太子用力扫落桌上的茶盏，低吼道：“侧妃？” 小小的庶女也能做太子侧妃，太后还真是给苏家脸。 赵管家惶恐的跪下，劝道：“太子喜怒，不过是女人，您若不喜欢关在院子里便是，何必惹太后不悦。” 太子母妃身份卑微，太子若不是养在太后膝下，也不会有今日的荣光，算起来两者相辅相成，各取所需。 只不过这几年，太后对太子的掌控越来越紧，大到朝堂上的事，小到后院的妃嫔谁怀孕，都要经过太后的允许。 太子大口喘着气，须臾，颓废得瘫坐在地上：“孤还未登基，便已经是苏家的走狗，日后孤荣登大宝，大楚岂不是变成苏家的。” 他不是不想忍，而是太后和苏家一再得寸进尺，连他后院的女人都要管。 赵管家爬到太子面前：“殿下，您再忍忍，苏家在朝堂盘根错节，想要动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唯恐太子闹大，传到太后耳朵里安抚道：“殿下若不喜欢，可以找个由头拒绝……” “拒绝？”太子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他目光看向窗外的花，意有所指道：“割了一茬还会有另一茬，不就是女儿，交给 太子妃，让她随便处置。” “是。” 赵管家躬身退出书房，蹑手蹑脚的关好门。 谁能想到人前风光无限的太子，人后却是被人拿捏的人偶。 苏家二少爷服用圣水后起死回生的事被众人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尝一滴圣水便可百病全消，也有人说圣水本事皇家的圣物，世子妃居然有，可见圣上对世子有多重视。 “你们听说没有，苏家的枫叶山庄换主啦。” “还有这事，那不是皇家的庄子吗？谁这么大本事，敢从苏家口里夺。” “还能有谁，自然是南阳候世子妃。” “啊，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事真的？” “她们说南阳候世子妃私藏圣水。” “……” 茶馆角落里的男子听到此话，不屑的轻哼一声。 “师父，圣水千金难得，这世子妃哪来的这么多。”周聪将茶递到灰衣男子身边：“听说世子就是因为喝了圣水才能将寒毒逼出一半。” “你以为圣水是茶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灰衣男子冷笑：“据我所知大楚皇宫有一瓶，淮南王有一瓶，至于南阳候世子妃……” 灰衣男子摸了摸下巴，眸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冷芒。 第108章 不安分的人 圣水之事不知何人传出，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而当事人却躲在暖玉阁炼药。 最近鬼域门收药的速度越来越短，陆柒柒怀疑对方拿伤药当糖豆吃。 折腾两日，总算将伤药提炼出来，冷风守在炼药房门口，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忙疾步上前行礼：“世子妃。” 陆柒柒累得懒得开口，将锦盒交给对方：“好了。” 冷风恭敬地再次行礼：“多谢世子妃。” 陆柒柒一屁股蹲在门槛上，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冷风眼里闪过犹豫。 苏府那日他就在暗处，世子坚持世子妃和苏家银货两清，并非如世子所言，而是怕世子妃有别的靠山会离开，确切地说，世子在意世子妃。 这点或许世子自己都未察觉。 冷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手中的伤药上，要不要提醒世子妃？ 他犹豫片刻，想到世子不喜欢人多嘴，最终闪身离开。 炼药房百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这是陆柒柒自己定的规矩，可现在…… 她耳边围绕着虫鸣鸟叫唯独没有脚步声。 得，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索性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主子？”白薇发现炼药房大门开着， 三步并两步冲过来。 陆柒柒怕吓到她，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无力道：“不用管我，我躺会。” 紫金炉鼎果然不同凡响，练出的要功效最佳，但也耗费体力。 陆柒柒终于明白为何紫金炉鼎会和寒玉泉放在一起，没有泉水的支撑，平常人很难坚持到最后。 雪燕去大厨房挑菜，回来就看到白薇蹲在炼药房门口，刚要问她坐在那干嘛，就瞥见地上的主子。 她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半夏，快步走过来，她不好斥责主子，只能教训白薇：“你就任由主子在这躺着，还不抱主子进去。” 白薇反应过来，哦的一声伸手，陆柒柒休息得差不多，支撑的起身：“扶我回去。” 一刻钟后，陆柒柒换洗干净，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招呼四个丫头进来，围着自己吃着冰镇的水果。 主子闲来无事，她们就陪着说着府里府外的八卦事。 “主子，听说太后赐婚，苏家大公子迎娶淮南王小郡主。”雪燕一边拨着葡萄，一边开口。 半夏嘴里嚼着果子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原本是苏家二公子迎娶小郡主，谁料到……主子，二公子不是您不是治好了 吗？” 陆柒柒不以为然懒散地嗯了一声，神情毫无变化：“勋贵之家的事，谁能说清楚。” 苏家和淮南王府联姻势在必行，是苏炳还有苏洵没差别，总归是苏家人。 不过，陆柒柒眸底闪过思量，独孤正和五皇子会如何？ 话说，从苏家回来后，她便没见过独孤正，也不知道那厮躲在书房做甚。 独孤正的寒毒在陆柒柒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已经去除七七八八，至于剩下的一二有些棘手。 不过，比起往日动不动就晕倒，独孤正现在的身体好太多。 也正因此，独孤正开始神出鬼没，经常看不到人。 陆柒柒百无聊赖地支着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瓜果，她开口问道：“鳄梨是谁送过来的？ 雪燕回禀道：“是大厨房，奴婢刚才去大厨房拿菜，管事婆子说让奴婢拿两筐鳄梨回来。” “两筐？”陆柒柒一边的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问道：“别的院子也是两筐？” “这……”雪燕摇头：“管事婆子没说，只说各房都有。” 陆柒柒自从接手侯府庶务后，府里各处的下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有巴结有阳奉阴违。 她心知肚明， 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有人再背后盘算什么…… 陆柒柒吩咐道：“雪燕，取些冰来。” 一刻钟后，陆柒柒带着冰镇梨汁来到世安院。 沈老夫人正和钱嬷嬷闲聊，见陆柒柒进来，笑着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正儿媳妇，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陆柒柒笑眯眯地接过雪燕手里的冰镇梨汁递到沈老夫人面前：“下人们送来两筐鳄梨，孙媳妇想着您最近胃口不好，便用梨和青桔榨汁，您尝尝。” “你这孩子，有心了。”老夫人闻言脸色有一瞬的停顿，随即笑道：“我这也有，等会儿告诉钱嬷嬷怎么做，天热不用来回跑。” 陆柒柒抿唇，甚是乖巧：“我在院子里也无聊，正巧过来陪老祖宗说说话。” “你啊，就知道哄我老婆子开心。”沈老夫人嗔道：“也就你愿意陪我这老婆子。” 说着，钱嬷嬷拿来描金的玉碗，盛了一碗递给沈老夫人。 “嗯，冰冰凉凉味道真不错。”许是真好吃，沈老夫人连吃两碗，再想吃的时候被陆柒柒拦住：“老祖宗，不可贪凉。” “行行行，走了个老的，来了个小的。”沈老夫人娇 嗔的抱怨，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柔和。 钱嬷嬷笑着打趣：“世子妃也是担心老祖宗的身体。” “这还用你说。”沈老夫人拉着陆柒柒的手，欣慰道：“正儿媳妇是个好的，听说你买了不少的冰，也亏得你提前采买，要不然今年侯府又要多花一笔银子。” 钱嬷嬷脸色古怪，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到世子妃拿出三百两银子买冰，老夫人都诧异，碍于世子妃刚掌家，不好过多参与，不过浪费几个钱，侯府担得起。 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年的冰价突然暴涨，侯府的冰反倒成了香饽饽。 沈老夫人交好的几个老姐妹，听说侯府提前备下冰，直夸世子妃能干。 被几个老姐妹羡慕，沈老夫人心情很好。 陆柒柒一头雾水，沈老夫人笑着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天家的冰窖不知为何走水，损失不少的冰，如今宫里大量采买补给，京城的冰价比往日高出两倍。” “还有这事。”陆柒柒眼睛眯眯：“还好都用上。” “岂止是用上，别的府都打听咱们府上的冰。”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陆柒柒陪着老夫人聊了会儿天，便带着雪燕离开。 第109章 不甘的二房 钱嬷嬷折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半框鳄梨。 沈老夫人眼睛微眯，收起脸上的和煦：“都是不省心的，谁干的？” 钱嬷嬷吩咐人将鳄梨拎下去，熟稔的替沈老夫人睡着肩膀：“是那些不安分的下人，想要巴结世子妃。” “世子妃年纪轻轻便掌管整个侯府，有人不服气也在情理之中，若这点事都摆不平，老祖宗的心思岂不是白费。” 沈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都是儿女的债。” 钱嬷嬷劝道：“侯爷知错能改，只要暖玉阁那位不是石头，总有暖热的一日。” “话是如此，就怕人家不乐意，到底是咱们对不住人家。”沈老夫人面色平静，眸底略过几分思量：“派人盯着点，别再闹出事来。” “是。” —— 褚玉苑 赵嬷嬷急匆匆地走进来，在门口接过丫头的茶，猛灌两口，瞟了一眼屋内，低声道：“二夫人可醒啦？” “刚醒。”小丫头见赵嬷嬷额头冒汗，忙打扇子：“嬷嬷喘口气在进去，里面有侍奉的人。” 赵嬷嬷点头，一屁股坐在外间的矮凳上，见桌上放着盘水杏，拿起来在衣服上蹭蹭放入嘴里，觉得不错，又拿了个。 她缓 过劲来，将盘子里的杏重新摆放，深吸一口气，端着进屋。 方氏懒洋洋的倚在引枕上，心情很好地吃着葡萄，知道暖玉阁的百里香葡萄比褚玉苑还多，她立马给二老爷写信，务必再送两筐回来。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她整个人都觉得舒畅。 方氏见赵嬷嬷进来，随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赵嬷嬷敷衍的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水杏放在方氏的手边。 方氏瞧赵嬷嬷的脸色不对，问道：“出什么事啦？” “暖玉阁收了那两筐鳄梨。” “那不是很好，明日找几个嘴碎的婆子将暖玉阁霸道吃独食的谣言传出去，我看她如何解释。”方氏冷笑一声。 赵嬷嬷支支吾吾，方氏见状脸色沉下来：“你怎么啦，说。” “老奴亲自盯着暖玉阁，看着雪燕将鳄梨搬进去，可不到一刻钟，世子妃就给世安院送了半框。”赵嬷嬷觉得世子妃比猴子还精：“老奴不放心，在世安院外等着，待世子妃走后，给茶水间的小翠一两银子才打听到，世子妃将鳄梨的事过了明路。” “什么？你说老夫人知道暖玉阁得了两筐鳄梨？”方氏闻言扔下手中的葡萄。 赵嬷嬷 点头：“是啊，谁能想到世子妃如此精明，小翠还说，世子妃走后老夫人脸色不好，让钱嬷嬷敲到府里的下人，别仗着入府早，欺负世子妃。” “我到小瞧陆柒柒，居然扮猪吃老虎。”方氏气的磨牙，手边的葡萄被捏碎。 赵嬷嬷脸色也不好，劝道：“夫人，老夫人那边护着世子妃，您还是忍忍。真闹出事，二老爷不在，没人护着咱们。” 大夫人有侯爷护着最后还不是被圈禁，这个世子妃可真厉害。 方氏眼冒火星，抬手打翻描金的盘子，怒声道：“忍忍忍，忍了大的来小的，二房何时能出头。二老爷若是没本事，我也认了，可你瞧瞧，年底送回来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二老爷在外替侯府殚精竭虑，为何我不能掌家？” 赵嬷嬷知道夫人委屈，拿出帕子仔细地替夫人擦手：“二老爷为官不行，经商却是把好手，侯府这些年对亏二老爷。” 方氏越想越生气，甩开赵嬷嬷的手，眼里泛起寒光：“老夫人口口声声说，一碗水端平，还不是偏向她亲生的两个儿子。” “夫人。”赵嬷嬷惊得拔高声音：“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不可再说。” 沈老夫 人是何等精明的人，若是知道二夫人不识好歹，肯定会收回二房的一切。 方氏发泄完，也知道刚才失言：“这又没外人。” “夫人，二房后院也有庶出的子女，平心而论，您是否会将二房的产业交给他们经营？”赵嬷嬷是方氏母亲大丫头，是看着方氏长大的，心里把她当自己的女儿。 方氏蹂躏的帕子不语。 赵嬷嬷继续劝道：“咱们大哥儿是个读书的好材料，日后入朝为官有侯爷和世子照应，总不会差，至于那些庶子庶女如何，您可有打算？是否也能如沈老夫人那般舍得。” “二房的家业都是大哥儿，凭什么给那些野种。”方氏果断的反驳道，话出口，她慢慢回过味来，看着赵嬷嬷道：“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也，也不是不可以。” 赵嬷嬷笑了笑：“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看后院的几个庶女，就知道夫人不是个心窄的人。” 这话方氏爱听，她别扭道：“我明白嬷嬷的意思，像老夫人这样的明理的婆婆不多，我该知足。” 赵嬷嬷点头：“夫人自幼聪慧，后宅这点争斗不算什么，咱们大哥儿的前途要紧。侯府表面上是侯爷掌权，实际上那 次不是看世子的脸色。如今世子妃和大夫人闹翻，正是咱们拉拢世子妃的时候，老奴觉得世子妃比大夫人好。” 先不说陆柒柒如何收服厨房那群老油条，就在大夫人落难的时候没有为难她的一双儿女，赵嬷嬷就觉得世子妃人品好。 方氏不是不听劝的人，被赵嬷嬷点拨，也觉得世子妃上位比申氏上位好：“那我们怎么办？暗中帮助世子妃对付大夫人？” “不用，她们婆媳斗，我们看戏就行，只要关键时候不拉世子妃的后腿，咱们二房在府里的日子就不差。” 方氏无力的叹气，明明是大好的局面，居然让陆柒柒那丫头捡了便宜。难道二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她烦躁得狂扇扇子。 陆柒柒心情大好，将两筐鳄梨不着痕迹得过了明路，她可以安心地吃吃喝喝。碍于实在是太多，陆柒柒招呼暖玉阁的所有人一起吃。 “冷风呢？”陆柒柒见四个丫头和关嬷嬷都在，唯独没见独孤正的人：“雪燕你没叫冷风他们吗？” “奴婢去书房看了，里面没人，应该是陪世子出门了。”雪燕学着陆柒柒的手法，将鳄梨去皮，切成小块加入青桔后放入冰窖中。 第110章 受伤 暖玉阁午后的茶话会很成功，丫头婆子都很开心。 等到快晚饭的时间，关嬷嬷起身去小厨房安排晚饭，临走前想到一件事：“主子，暖玉阁没有小厮，平日里搬搬抗抗的到底不方便，您看是从别的地方挑两个，还是从外面找。” 雪燕她们到无所谓，平日里负责主子的衣食住行，碰不到重活。每次大厨房拿菜，也是婆子送过来，雪燕只是过去挑拣。 关嬷嬷那不同，她管着小厨房和门口的杂事，总有爬高爬低的时候，有个机灵的小厮，总归好些。 陆柒柒抿唇：“嬷嬷可有何事的人？” 正常院子都是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两个婆子两个小厮，暖玉阁因为独孤正的原因，到现在只有四个丫头和一个婆子。 关嬷嬷见主子同意，笑着道：“我娘家的侄子今年十二，是个能吃苦机灵的，主子若不嫌弃，老奴明日带过来您看看。” “嬷嬷，我这从来都是举贤不避亲，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求很严格，达不到我的标准，谁的亲戚都不行。” “老奴明白，主子您放心，我那侄子不是油嘴滑舌之人。”关嬷嬷再三保证。 陆柒柒点头 ：“那明天带过来看看。”她想了想：“雪燕，李旺应该在城里，若铺子装修的事弄完，告诉他就别回庄子上，日后在我身边当差。” 雪燕见过李旺几次，是个机灵的，她忙应下。 关嬷嬷高兴，晚饭的时候做了好几样拿手菜，弄得陆柒柒都吃撑了。 无奈，饭后她扶着雪燕在院子里散步。 “关嬷嬷很喜欢她那侄子。”陆柒柒边走边问道。 雪燕一只手扶着主子，一只手打扇子，驱赶四周的飞虫：“奴婢打听过，关嬷嬷那侄子是个可怜人。” “哦，无父无母？” “差不多吧，关嬷嬷的大嫂是她的邻居，两人自幼交好，只是她大嫂是个苦命的，剩下儿子不久就撒手人寰。”雪燕叹气道：“关嬷嬷那时也刚出嫁不久，在夫家还未站稳脚跟，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照顾。” “再后来关嬷嬷的大哥再娶，继室刚开始对那孩子还好，后来有了自己的儿子，那孩子就成爹不亲娘不爱。” 陆柒柒无感，有后娘就有后爹，正常：“你暗中观察，若是个能干的留下，若不行就也别赶走，让管家在侯府给他安排个活计。” 雪燕笑道：“就知 道主子心善，奴婢一定好好调教他。” 陆柒柒无奈的点了点雪燕的额头：“就你机灵，对了，给姨娘的银子可送过去？” 她卖药已经攒不少银子，赵姨娘在相府的日子不好过，她经常派雪燕暗中给姨娘塞银子。 “已经给姨娘送过去，姨娘让奴婢转告主子，相爷对她与以往不同，让主子放心，她挺好。” 自从主子嫁人后，主子和姨娘的日子大不相同，雪燕有时候感觉像是在做梦。 “金氏不是好惹的，姨娘还是要多……” “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得两人抱在一起。 “谁在那？”陆柒柒打着胆子喊道。 只见书房后面有人影晃动。 “世子妃，是我。” 陆柒柒向前挪动，待看清来人的容貌后，整个人瞬间清醒：“世子怎么啦？” 独孤正倚在冷风肩头，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 冷风内疚道：“昨夜世子遇刺，属下回来拿伤药的时候，被人跟踪找到世子落脚的地方，结果……” “你们先进屋。”陆柒柒闻言，眸色阴沉，目光望向墙外。 冷风提醒道：“世子妃，他们恐怕会追过来。” 陆柒柒面色如常，眸 底却早已惊涛骇浪：“雪燕，扶世子进去。” 冷风和雪燕架着独孤正进入书房。 今晚的夜空如幕布般看不到光亮，平日里烦躁的蝉鸣声也消失不见。陆柒柒感觉到脖颈处泛起微凉，她本能地长臂一挥，藏在袖笼中的毒粉飞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柒柒竖起耳朵，确定没有任何人靠近，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陆柒柒以防万一还是在书房四周撒了毒粉，只要有人靠近书房，肯定毙命。 陆柒柒推开书房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快步来到床边，只见后背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有手臂大腿。 陆柒柒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伤的这么重，你拿去的药没有用吗？” “用过，世子原本伤的不重，是回来的时候……是属下的错，请世子妃责罚。”冷风双目泛红，跪地请罪。 陆柒柒看着同样手上的冷风，沉声道：“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你先下去疗伤，世子我来照顾。” “是。”冷风闪身消失。 雪燕吓得脸色苍白，好半天回过神，见主子看向自己，她问道：“主子，您刚才说什么。” 陆柒柒看着吓懵的雪燕，不想多做安慰 ，直接塞一颗解毒丸让她服下：“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哦。”雪燕跌跌撞撞的出了书房。 陆柒柒放下帷幔，暗暗拿出空间的寒玉泉水喂给独孤正。 有寒玉泉垫底，她就可以慢慢来。 陆柒柒褪去独孤正的上衣，一寸一寸的检查，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是因为剧烈运动再次裂开，白色的纱布上渗出血来。 她剪开纱布外翻的伤XX露出来，陆柒柒眉头皱紧。 此时她下发现，独孤正白皙的背上，深深浅浅的疤痕不计其数，它们交错在一起，就像一张蜘蛛网。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来，陆柒柒的手无意识地落在独孤正的背上。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雪燕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神智，她熟稔地帮陆柒柒摆放好需要的工具。 陆柒柒开始帮独孤正清理伤口，好在她有准备，早就派人寻找高浓度的酒，如今正好用上。 背上的伤实在严重，陆柒柒擦拭的时候，昏迷中的独孤正居然微颤，陆柒柒不得不像哄小孩子般轻声道：“不疼，我帮你吹吹就不疼，我们再坚持一下下。” 不知道是不是陆柒柒的话起作用，后面他再也没动过。 第111章 毒门入京 独孤正伤得不算严重，没有伤到筋骨，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且开始发热。 陆柒柒替独孤正清理好伤口，已经是一炷香后，她撑着床坐起来，感觉腰都要断掉。 “主子，您休息会儿，奴婢来。”雪燕不懂医，只能在边上打杂。 她扶着陆柒柒到圈椅上休息，先递上温茶随后将点心瓜果摆在小桌上。陆柒柒喝了口茶，吃了块点心，总算缓过劲来：“叫冷风进来。” 话刚落，冷风闪身进来，跪在陆柒柒面前：“世子妃。” 陆柒柒浑身酸疼，倚在绣着翠竹的迎枕上，轻声道：“你身上有伤，起来吧。” “属下没护住世子，请世子妃责罚。”冷风已回复往日的肃穆。 他身为鬼域门十大护法之一，却没能护住主子，传回鬼域门定会被执杖人召回，到时候他就不能留在主子身边。 “世子无性命之忧，不过是皮外伤，外面什么情况，可有人进来？”半炷香的时候，陆柒柒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只是几息，便消失不见。她猜测应该是有人闯入。 冷风禀报：“有两人翻墙而入，中了世子妃的毒粉，属下已经将两人处理 。” 陆柒柒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雪燕递过来的茶，片刻后，淡淡道：“起来吧，世子不会怪你。” 冷风犹豫片刻，起身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陆柒柒很好奇，独孤正身经百战，冷风更是鬼域门的高手，两人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冷风抿唇不语，陆柒柒瞬间明白，淡然道：“没关系，不用告诉我。” “并非属下不告诉世子妃，而是世子不想让世子妃牵扯其中。” 陆柒柒略显杂乱的心微颤，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说世子让你瞒着我？” 冷风点头：“世子干的都是大事，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世子不想连累您。” 陆柒柒觉得好笑，轻蔑道：“不连累？说得冠冕堂皇若，若真如此当初为何要娶我，可笑。他那些大事一旦落败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身为独孤正的妻子，第一个逃不掉。” 冷风低头，明白世子妃说的都是实情。 他想到平日世子对世子妃的态度，斟酌如今的形势，将缘由说出来。 “毒门的人入京，世子派鬼域门的人暗中盯着他们，后来无意中得知他们在找人。前日世 子得知毒门人出城，世子觉得奇怪，带着属下一探究竟没想到半路遇到太子的人，后来才知道太子早就暗中联系毒门的人。” 冷风道：“世子怀疑毒门的人早就察觉鬼域门的人跟踪他们，故意引鬼域门的入局。” “太子和毒门的人有联系？”陆柒柒垂眸，默默地将刚才的话来回咀嚼。 太子暗中联系毒门，太后明里和淮南王联谊，若真让两人如愿，大楚就要改朝换代。 涉及到朝政，陆柒柒觉得麻烦。 “你刚刚处理的人是太子府的？” 冷风点头：“属下猜测是。” 陆柒柒眉头凝成冰，独孤正向来都是几位皇子争抢的人，太子突然下杀手，到底为何？ 难道因为毒门？ 陆柒柒知道的消息太少，现在根本猜测不出缘由。她纤细的手若有若无地落在花梨木的桌上，陷入沉思。 冷风看着与世子如出一辙的动作，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世子妃只能是陆柒柒。 “京中有多少鬼域门的人？”陆柒柒开口问道。 “十人。” “十人？有点少。”陆柒柒喃喃自语。 她听独孤正说过太子因太后的关系，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培 养暗卫，更是结交不少江湖人士，朝中那些反对他的人，大多都身首异处。 鬼域门的人虽以一敌百，可架不住京城是太子的地盘。 怎么办？ 陆柒柒一时半会想不好更好的法子。 “你同我说说太子的秉性如何？” 冷风不解，不过还是恭敬得道：“太子母妃梅妃是七品知县之女，能入宫纯属意外，后来被太后看上，生下太子后晋封为妃。这些年太子府的大事小情都是太后掌控，连太子的子嗣都在太后的计划中。” “太子及冠后，太后将娘家的侄女赐婚给太子，三年前太子妃生下一女。可以说，太子就是太后手中的玩偶。” 陆柒柒闻言眼底闪过精光，她浅浅一笑：“太子还真是老实，居然都不反抗。” 冷风一顿，反抗？太子的暗卫都在太后的掌控中，他如何反抗。 陆柒柒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地吩咐道：“世子旧疾复发，不宜见客，冷侍卫将外面的人都挡了。” 冷淡舒缓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风身形紧绷：“是。” 陆柒柒再次回到内室，独孤正的脸色开始泛红，应该是在发 热。 雪燕一直守在旁边，按照主子的吩咐不断的换帕子：“主子，世子爷不会出事吧？” “有我在，他能出什么事。”陆柒柒就算不信自己的医术，也信寒玉泉，那可是圣水。 能让独孤正栽跟头，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冷风闪出书房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外面。片刻后一个身影落在他身边。 “主子怎么样？”无痕一身伤得回来，气还没喘匀。 “世子妃已经帮世子诊过脉，世子无碍。”冷风阴沉的脸色有了暖意，他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世子妃怕太子的人会追来，在书房四周撒了毒粉，你先服用解药。” 无痕听到主子没事，松了口气，接过药丸咽下。冷风扶着他到树下，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毒门的人如何？” “是我轻敌了，毒门的人果然厉害，跑了两个。”无痕眉眼间带着懊悔。 冷风听到人跑了，包扎的手微顿，随即安慰道：“毒门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自然有几分本事。这次与毒门的人正面交锋，日后怕是麻烦不断。” “鬼域门还怕他们？”无痕想到他们的毒粉，气得磨牙：“别让我再遇到他们。” 第112章 趁你病要你命 冷风担心主子没回自己的住处，无痕伤得不重，陆柒柒的药很给力，敷上没多久，无痕就觉得伤口不疼。 两人守在书房门口，望着窗棂上倒映出女子婀娜的剪影。 无痕裹紧衣裳，好奇地问道：“相府五小姐不是个废物吗？怎么会医术。她那伤药在鬼域门千金难求。” 鬼域门第九门专门负责猎杀，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伤药在其他几门兴许可有可无，可在九门就是命。 陆柒柒那些伤药运到鬼域门后，一半进入公账一半现场分配。听闻不到一刻钟大部分伤药都进入九门。 “听小九说，九门的人暗中打听伤药的来历，看样子要兜底。”无痕幸灾乐祸的咧嘴。要是知道她们视为珍宝的伤药，是世子妃炼的，不知道会不会跪下叫奶奶。 冷风闻言不作声，片刻后叮嘱道：“让小九告诉酒鬼管好他手下的人，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痕挑眉，眼睛瞥了一眼窗棂的上的剪影，摸着下巴问道：“你觉得主子会为了她杀酒鬼？” “不确定，主子的性子谁能摸得清。”冷风难得话多，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有此猜测。 无痕还想继续问，冷风已经闭上眼睛。 陆柒柒不知道窗外两人的心思，她在灯下沉思。 根据冷风的信息，独孤正无意间撞见太子和毒门的人才会引来祸端，换句话说，太子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暗中联系毒门的人。 那，太后知情吗？ 陆柒柒的手若有若无地落在白玉描金的茶盏上，原以为有独孤正的庇护，她可以避开外界的明争暗斗，没想到…… 哎，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前世她就是女强人，没日没夜地搞研究，原以为换个世界她可以当软妹子，结果相公不给力。 陆柒柒骨子里的霸气蹭蹭地窜起来，眼神瞥向屏风后的人，既然你不行，我来。 雪燕将地上的血衣烧掉，回来后，就见主子咯吱咯吱的磨牙，诧异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可是世子烧起来了？” 她站在陆柒柒身边，并未去屏风后查看。 雪燕是陆柒柒的陪嫁丫头，按惯例，日后是要抬房的。奈何小姐和世子还未……为避免误会，她从不往世子身边凑。 陆柒柒摇头：“已经喂过药，一时半刻不会有事。” 雪燕见她脸色不好，想起刚刚血腥 的场面，猜测主子是被吓到，她续了杯茶递到陆柒柒手中，安慰道：“主子，世子不会有事。” 陆柒柒接过茶，平淡道：“我不是担心他。”有她在，独孤正死不了，她担心明日。 独孤正受伤昏迷，侯府的人是否会知晓，如知晓，她们会有何反应？ 还有太子，他会如何处置独孤正？ 雪燕愣登，感觉主子真的与往日不同。 她刚要问为何，就听到门外冷风的声音。 陆柒柒抬手，雪燕起身开门。 “世子妃，属下有事禀报。”冷风抱拳行礼。 雪燕识趣地退到门外。 陆柒柒看着冷风，淡淡道：“太子的事？” 冷风眉头微颤，他没想到世子妃居然猜到：“无痕刚刚回来禀报，有两人逃走，他们是毒门的人，属下怕他们回来找麻烦。” 世子受伤昏迷，暖玉阁群龙无首，若是以往，冷风自会担起重担，可现在，他本能地向陆柒柒禀报。 陆柒柒依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冷风：“你想我替你家主子挡？” 自己想是一回事，人家求是另一回事。 见着冷风诧异的目光，她紧绷的耳神经慢慢松弛，陆柒柒莞尔：“我和你家 主子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按理说，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您不会。”冷风笃定道：“世子妃若真甘于平庸，就不会买庄子和铺面，更不会暗中炼药。” “我炼药是为了挣钱，买庄子是为了养老，和你家世子没半毛钱关系。” “有，世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在外人看来，世子妃不管干什么，都与世子有关，恰巧您的生意大多都涉及粮食。” “哈哈。”陆柒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算什么硬核捆绑？” 冷风忙恭敬地解释道：“属下没有威胁您的意思，而是告诉您事实，在外人眼中您和世子是一体。” 陆柒柒庄子上种了不下三千亩粮食，等到秋收不知被多少人盯上。而这些粮食在有心人眼中，就是独孤正的军需。 陆柒柒虽不远承认，却明白冷风说的是事实。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和独孤正捆绑在一起。 可轻而易举就投靠，陆柒柒怕冷风觉得她好欺负。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说得对，不过你别忘了，我的粮食也可以卖给别人。” 冷风一顿。 陆柒柒很满意他的反应，狡黠的眸子眨了眨：“做生意嘛 ，和谁都可以。你既然让我帮忙，总要有条件。” 冷风松了口气：“您说。” “第一，伤药的价格提高两成，第二”陆柒柒眉眼弯弯，指着屏风后的人道：“他，从今日起住二楼。” 伤药的价格提高两成，冷风觉得不成问题，可让主子住二楼…… 世子和世子妃是夫妻，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 冷风一番自我催眠后觉得合情合理，他正色的点点头：“好。” 躺在屏风后的独孤正手微颤，可他现在失血过多，感觉眼皮有千斤重，无力睁开。 冷风感觉脖颈寒风扫过，他下意识地缩脖子，待对上陆柒柒平静的眸子，又觉得自己多虑。 他不知道，陆柒柒平静的面皮下万马奔腾。 空间扩建指日可待。 陆柒柒自上次无意中发现空间扩建的秘密，就一直谋划如何接近独孤正，今日终于逮到机会。 她一刻都不想浪费时间，说搬就搬。 陆柒柒指挥丫头将书房内的东西都搬到三楼，然后让冷风将独孤正抱到二楼，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书房内空空如也，很干脆。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第113章 同床共枕 独孤正搬到二楼住，最高兴的便是雪燕，她带着木莲半夏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二楼的床榻上的被褥换上新的。 等冷风抱着独孤正上楼，床上的摆件早已成双成对。 “备水。”陆柒柒折腾半袖，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雪燕早就吩咐关嬷嬷烧好水，如今天热不需要烧那么多热水。不过陆柒柒依旧秉持泡澡的习惯，原因无它，寒玉泉水真的太舒服啦。 世人谁都没想到，她们眼中的圣水，居然被陆柒柒拿来泡澡。 当然，陆柒柒也没奢侈到那种地步，按照二八定律，隔几日她才用寒玉泉泡澡。 自从开始用寒玉泉泡澡，她觉得皮肤都通透莹亮，比什么化妆品都来的好。 半炷香后，陆柒柒穿着月白色的衣袍走出来，兀自坐在榻上。雪燕拿帕子帮陆柒柒绞头发：“主子，您这次要抓住机会，一定要留住世子爷。” “哦，为何？”陆柒柒对着铜镜开始擦脸，她自己研制出一套护肤品，加上寒玉泉水，效果不要太好。 雪燕道：“自然是堵住外面人的嘴。” “外面都说什么啦？”陆柒柒透过铜镜瞧见雪燕捂嘴，笑道：“你家主 子又不是纸做的，一气就飞走了，说吧。” 雪燕见陆柒柒还笑得出来，将外面的留言一一说出来。 没成婚前，独孤正整日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京中人猜测独孤正活不过两月。 谁料到陆柒柒嫁过来后，独孤正神奇般的好起来。 外面那些心不甘的开始造谣，说陆柒柒庶女身份根本配不上世子，故而世子才会一直不和陆柒柒圆房。 陆柒柒闻言觉得好笑：“谁规定成亲当晚必须圆房？” “她们就是嫉妒。”雪燕气呼呼道：“嫉妒世子对主子好。得不到就造谣，都是狠心肠的。” 陆柒柒不解地看着铜镜中的雪燕：“你觉得世子对我好吗？” “好啊。除了没和主子圆房。”雪燕绞干头发，开始抹头油：“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成亲第二日，世子入宫谢恩担心主子被大夫人欺负，特意让五皇子过来。还有上次主子在庄子上和四小姐发生冲突，世子立刻到相府替主子讨回公道。” “都说世子冷血无情，奴婢觉得，冷血无情是对别人，世子对主子暖得很。” 陆柒柒笑起来：“这件事你翻来覆去说了不下三遍，我都怀疑你是 世子的丫头。” “才不是，我是替主子高兴，世子后院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这可是京城独一份。您瞧瞧京城里的男人，但凡有几个臭钱，家里都会有一妻一妾。”雪燕道。 陆柒柒同意的点头，这件事独孤正长在她的点上：“你就肯定世子不想找？他这样的身份，你且等着吧。” 雪燕似乎想到什么，紧张地看着她：“主子，世子的病已经大好，您说别人会不会往咱们后院塞人？” “你总算聪明一回。”陆柒柒兀自梳着头发，看着铜镜中明媚皓齿的少女，扬唇道：“世子敢纳妾，我就敢休夫。” “休夫？”雪燕惊愕得张大嘴巴。 “怎么，不信你家主子会休夫？”陆柒柒摇着团扇站起身，走到冰鉴前，放了两块冰进去。 雪燕回神接过镊子继续放冰：“主子，平头百姓休夫尚可会被世人诟病，更何况皇家，您若和世子和离，日后恐怕……” 恐怕会孤独终老，这话雪燕不敢说。 陆柒柒到不介意：“与其和几个女人共事一夫，日日勾心斗角，我还不如自己逍遥快活。” 陆柒柒不知道，她这番言论被床上之人听得真 切。 独孤正在冷风抱起他的时候已经醒了，不过身体是血过多没力气，这会儿恢复几分，正打量陆柒柒的闺房。 自他搬出去后，陆柒柒把二楼重新摆弄，看起来空旷没几样摆设，且让人心旷神怡。 独孤正刚想开口要水，就听到陆柒柒的言论。 小狐狸居然还存了休夫的念头，做梦。 陆柒柒收拾妥当，替独孤正把脉，确定情况稳定后吩咐雪燕下去休息。 人走后，陆柒柒站在床边开始犯愁。 刚才还得意，可真到事上，陆柒柒怂了。 “真要同床共枕？”陆柒柒苦大仇深的凝眉。 床上假寐的独孤正听到陆柒柒唉声叹气，心里说不出得舒坦。 陆柒柒转身坐在榻上，一会儿又抱着自己做的小兔子站在床边，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转得独孤正都要晕了，她还没结果。 就在陆柒柒犹豫之际，胸前传来温热，她低头便见到玉佩忽明忽暗的泛着光。陆柒柒大喜，真的有用。 这下她不再犹豫，二话不说脱鞋上床，为了让玉佩，不，空间无限的扩大，陆柒柒上下其手抱住独孤正。 “不好意思，忘记你腿上有伤。”陆柒柒的腿 在独孤正腿上蹭了蹭，感觉到温柔的东西，猛地坐起来，便见到原本包扎好的伤口，被她蹭出血。 她连忙拿来药箱重新包扎。 一番操作后，她额头冒汗，好在有成效空间确实夸大不少。 陆柒柒再接再厉，这次她腿好好的，胳膊抱住独孤正的脖子，让两块玉佩无限地接近。 果然，空间扩张的速度加速，她的神志也比往日更牢固。 陆柒柒狂喜，抱着独孤正的手忍不住再紧几分。 殊不知，她怀中的独孤正神经紧绷，宛如松柏地躺在那，刚包扎好的后背早已浸湿，黏黏糊糊的感觉让独孤正很不舒服。 奈何某女根本不知道，继续吃独孤正的豆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独孤正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为何要忍？ 就在他试图开口的时候，听到身边人的呢喃：“别动。” 独孤正喉结一紧，身体越发紧张：“柒柒，我口渴。” 许久，无人应答，独孤正垂眸便看到某女纤长的睫毛， 独孤正苦笑。 谁知下一秒陆柒柒一个熊抱，修长的腿直接落在他的肚子上。 独孤正倒吸一口冷气。 谋杀亲夫。 第114章 找块豆腐撞死 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陆柒柒的侧脸，她卷翘的睫毛动了动。身边的独孤正痛苦地扯了扯嘴角。 这一夜，他就是某人的人形抱枕，陆柒柒在睡梦中各种的揉捏。独孤正用尽平生最大的耐心，终于忍到天明。 他眼圈泛红黑眸光散漫，背后黏腻的感觉让他处在爆发的边缘。 独孤正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明明有很多次可以甩开对方，却因为手麻而不得不放肆，对，是手麻…… 这个理由像紧箍咒掐住要喷薄的怒火。 怀中之人嗯哼一声，独孤正快速闭上眼睛。 陆柒柒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身边的‘抱枕’，觉得有些硬，心里抱怨雪燕怎么不多塞点棉花。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独孤正精致的五官，陆柒柒瞬间弹起来。 “我，我怎么睡着了。”陆柒柒拍了拍自己的头，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对了，空间。 陆柒柒意识闪入空间，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兴奋地原地转圈。 躺在床上独孤正眼睛掀起一条缝，见陆柒柒呆坐在原地，忍不住蹙眉。若是他知道陆柒柒醒来第一件事是关心空间，而不是他的伤势，估 计会在此晕过去。 好在陆柒柒没有兴奋过头，知道时间不对，很快闪出空间。 此时陆柒柒才想起来，昨夜独孤正受伤，她伸手摸对方的额头，还好没有烧起来。 阳光下的独孤正，五官精致，眉眼染上暖意，浑身散发着温润公子的气质。这样的独孤正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柒柒本就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看到美好的事物总忍不住：“果然是妖孽，怪不得京城女子明知道你不能生育还前仆后继要嫁给你。不过可惜，你已经是老娘的啦。” 她毫不客气地摸了把独孤正的脸。 不过，独孤正脸上怎么会有黏的东西。 陆柒柒嗅了嗅，原本脑子里欢快的神经嘭的断裂，尴尬的气氛瞬间弥漫整个内室。 她嘴角微不可及的抽搐，昨夜她似乎谁得很好，而起还梦到好吃的蛋糕，然后就…… 陆柒柒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独孤正没有醒来，她忙找来帕子，慌乱地给独孤正擦拭。 脖子上也有，啊……衣服领子上也有…… 要命啦。 等等…… 陆柒柒擦拭的手一顿，目光死死地盯着独孤正脖子上的红痕，惊得她无声的 张大嘴巴。 这，这是…… 陆柒柒恨不得拍死自己，流口水就算了，她怎么可以无耻的去嘬独孤正的脖子。 哎呀，日后如何和独孤正相处。 在陆柒柒哀嚎时，殊不知身边人的手指微动，这是我媳妇，这是我媳妇，要忍，忍。 接连做错事，陆柒柒搞得像低人一等的奴才，亲力亲为的替独孤正擦拭身子，又换上干净的内衣裤，额，裤子就算了。 等一切搞定，她出了一身汗。 陆柒柒招呼雪燕备水。 躺在床上的独孤正缓缓地睁开眼睛，温润如玉的面上波澜不惊，可发红的耳垂暴露他的尴尬。 好在陆柒柒还算有良心，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要不然他真的要暴怒。 “世子妃。”门外传来冷风沉稳的敲门声。 陆柒柒示意雪燕去问问发生何事。 片刻，雪燕躬身进来，眉毛拧成一团：“主子，太子爷来了。” “来就来呗，让冷风打发了。”陆柒柒猜到太子回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陆柒柒摆弄着头发想着不出门要不然弄个丸子头，却听到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请太子去客厅。” 陆柒柒回眸，便看到倚在床柱 上的独孤正，她浅浅一笑：“你怎么醒啦。” “你很希望本世子醒不过来？”独孤正没好气地瞪向陆柒柒。 独孤正脖子上的红痕，像一把小刀子，噗噗噗地戳着陆柒柒的胸口，她讨好地凑上前：“哪能，昨夜你受了重伤，我还以为要躺两日。” 她眼神瞥向某人的脖颈处，不等独孤正吩咐，一把抓住独孤正松散的内衣：“世子，柒柒侍奉您穿衣”。 独孤正嘴角噙着笑：“柒柒果然深得我心。” 陆柒柒仰着嘴角咬牙道：“是啊，要不然怎么嫁给世子呢。” 雪燕看着主子和世子鹣鲽情深，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冷风耳聪目明，听到屋内两位主子的对话，额头冷汗直流，他不用看也知道两人暗中较劲。 “阿正，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两人还未下楼，便听到门外太子的声音。 陆柒柒脸一沉，太子什么恶习，擅闯内室？ 她不悦地起身，朝后门走去。 “药价提高一成。”平淡深沉的声音响起。 陆柒柒顿足，回眸就看到床上的人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服：“不想看戏？” “说话算话”陆柒柒扬起嘴角，眸中闪过 狡黠。 “自然。” “成交。” 独孤正不知道，他昏迷的时候冷风已经提高两成药价。 陆柒柒眼冒金光，她似乎看到无数金子向她砸过来。 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陆柒柒感觉腰间一紧，转眼坐在独孤正的腿上。 得，老地方，老姿势。 太子进门便看到梳妆台前，女子坐在男子的腿上，男子手执螺子黛，替女子画眉。两人双目含情，一幅缱绻的画面。 南宫墨枫身上的冷意稍纵即逝，干咳一身，打趣儿道：“今日早朝听说阿正病了，孤还以为你旧疾复发，原来是美人在怀无心朝政。” 陆柒柒羞涩的要站起身，却被独孤正拦住，他不紧不慢地替陆柒柒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了看才抬头浅笑道：“殿下别取笑微臣，如今四海升平，我这等粗人上不朝无所谓。” 陆柒柒挣脱束缚，脸颊泛红地给南宫墨枫行礼：“柒柒见过太子殿下。” 南宫墨枫看着平日里娇柔的女子，如今端庄娴静地站在独孤正身边，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舒服。 陆柒柒被南宫墨枫打量得很不舒服，她开始后悔不该贪图小利，搅入两人的争斗中。 第115章 喂狗粮 南宫墨枫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兀自坐在不远处的梨花木桌上，视线扫视屋内：“阿正太过谦虚，你是大楚的肱股之臣，朝廷上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不过，今日孤来得似乎不是时候，打扰两位的雅兴。” 陆柒柒眉眼微垂带着小女子的娇羞：“让太子见笑，是柒柒的错。” “你有什么错，我们夫妻恩爱，殿下高兴还来不及。”独孤正拉住陆柒柒的手，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南宫墨枫迎合的点头：“对，对，父皇知道后定会欣慰。” 陆柒柒真想吐，瞧瞧那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多受宠。 客套话说完，南宫墨枫不在绕弯子，看着独孤正道：“早朝的时候京兆府尹上奏，说昨夜发现毒门的踪迹，似乎就在这一片，孤担心阿正，便过来看看。” 南宫墨枫盯着独孤正，不放过他每一个眼神。 独孤正闻言震惊的看向南宫墨枫：“毒门的人入京？他们想干什么？” “京兆府府尹没说，毒门的人向来诡计多端，如今潜入京城，肯定有所图。”南宫墨枫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阿正，你觉得他们为何入京。” 独孤正漫不经心 地把玩着陆柒柒的手：“殿下问错人了，微臣卧病在床多年，早已不过问朝堂事。更何况，此等大事圣上自有决断。” 三日一次的早朝，独孤正永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言不语。 他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又让人不容忽视。 南宫墨枫眼眸微眯：“阿正说笑，谁敢轻视你。” “世子，毒门的人很厉害吗？为何你们如此紧张。”陆柒柒眨着眼睛看着独孤正。 独孤正宠溺地摸着她的头，眸光中闪过暖意：“毒门是江湖第二大门派，毒术无人能及。如今他们潜入京城，恐怕会危害城中百姓。” 陆柒柒闻言惊诧地躲入独孤正的怀中，担忧道：“这么厉害，正哥哥我怕。” 独孤正的手微颤，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兴趣：“柒柒不怕，哥哥保护你。” “嗯。”陆柒柒柔情似水的倚在独孤正肩头，略带担忧道：“偏偏正哥哥旧疾复发，要不然还能帮殿下抓到那些贼人。” “是啊，我现在也就对付你还成。”独孤正浅笑的点了点她的琼鼻。 明明是在正经不过的话，偏偏落入某人耳中就变了味道。 陆柒柒见南宫墨枫嘴角微 颤，她眸底闪过狡黠，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谁昨夜……”话说道一般，仿佛回神，忙羞涩的躲入独孤正的怀中，嗔道：“世子……” “你个小淘气，也不知道谁昨夜哭着求饶。”独孤正浅笑的转头，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红痕醒目。 “世子快别说了，殿下还在呢。”陆柒柒强扯着嘴角，没想到独孤正这么上道，立马加油添醋起来。 南宫墨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落在桌上的手差一点惊茶盏捏碎。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早在四年前，陆柒柒曾向他表白过，他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拒绝。 前段时间他还派陆相送填妆，陆柒柒该不会认为自己放弃她？ 南宫墨枫心里的酸涩慢慢压下，他浅浅一笑：“阿正和柒柒感情真好。” “殿下知道，我这身子受伤，哪方面恐怕不能未独孤家……哎，原本我打算孤独终老，没想到遇到柒柒，如今也算圆满。”独孤正说得很是情深。 四目相对，浓情蜜意，不容第三人插入。 南宫墨枫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告辞。 独孤正略带抱歉地起身：“殿下，微臣身体不适，让柒柒送殿下下楼。” “都是自己人，阿正不必客气。”南宫墨枫笑着转身下楼。 陆柒柒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正，低声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不过是给你们创造机会。” “你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独孤正慵懒的倚在圈椅上，眸光里满是笑意：“我拭目以待。” 切 陆柒柒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疾步跟上南宫墨枫。 “世子，您为何让世子妃送太子，您不怕她会说漏。”冷风扶着独孤正缓缓走向美人榻。 冷风不是不信任陆柒柒，而是在她眼中女子弱点太多，很容易被说服。 独孤正额头布满冷汗，刚刚环抱陆柒柒，正好扯到背后的伤口，好在太子及时离开，要不然渗出血，一切前功尽弃。 “太子早有此心，不让他试试，他不会放弃。”独孤正深吸一口气，缓解背后的疼痛：“柒柒聪慧机谨，不会出事。” 冷风还想说什么，见主子如此信任世子妃，只要闭嘴。 “柒柒最近可好？”南宫墨枫顿足，挺拔的身姿向陆柒柒靠近几分。 陆柒柒微不可及的退后，与对方拉开距离，她规矩的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关 心，柒柒很好。” “柒柒非要与孤生疏吗？”南宫墨枫脸上蒙上一层温怒。 “生疏？殿下和柒柒很熟吗？”陆柒柒不解的外头，她印象中两人没有交集。 “你这是何意？你喜欢上独孤正？”南宫墨枫凝眉，伸手握住陆柒柒的手腕，力气之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陆柒柒直到太子不是好东西，却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在暖玉阁就敢对她动手。她强忍着怒气，委屈的垂下眼眸，挣扎道：“殿下放手，让世子看到柒柒必死无疑。” “怕什么，有孤在他不敢。”话虽如此，南宫墨枫还是松开手：“柒柒，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奶奶的大猪蹄子，想让自己当细作，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 陆柒柒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当老娘是什么，你完成大业的棋子？ 滚蛋。 南宫墨枫见陆柒柒连连退后，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直接开口问道：“昨夜独孤真正的留宿在二楼？” 陆柒柒弃之以鼻：“殿下是什么意思，世子不与我在一起还能和在一起。”她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看着南宫墨枫：“难道世子在外面有人？” 第116章 暖玉阁的庶务 南宫墨枫蹙眉，眼睛盯着陆柒柒打量，她真不知还是与帮独孤正掩护。昨夜他的人看得真切，那两人翻入南阳侯府。 若说陆柒柒不知，他不信。 可看对方眉目清明，不是在说谎。 陆柒柒见南宫墨枫不语，豆大的眼泪落下，伤心地哭起来：“我还以为世子不良于行，便可断了花花肠子，没想到……怪不得我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原来是真的。” 她不等南宫墨枫开口，快速地行礼到：“恕柒柒不能送殿下，殿下慢走。” 说完，转身快速离开，直奔二楼。 南宫墨枫失神地盯地盯着飞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柒柒一路小跑上二楼，不等屋内人问话，她噼里啪啦数落起来：“怪不得让我送南宫墨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对我图谋不轨。不对，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他派来的奸细吧？” 她很快抓到问题的关键，独孤正不信她。 独孤正慵懒的眼眸在她身上打转，随即漫不经心的对她一笑：“不是太子对你图谋不轨，而是你喜欢太子？” “我喜欢那人渣？你有没有搞错。”陆柒柒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驳道：“我是眼瞎才会喜欢他。” 独孤正倚在宽大地迎枕上不怒反笑：“你眼神确实不好。” 陆柒柒长腿一身，躺在摇椅上：“我看也是，要不然怎么会嫁给世子。” 两人你来我往，看得冷风心颤，他怎么感觉画风有些偏离。 太子送世子妃庄子，世子不介意。 世子妃见太子，世子还不介意。 瞧着世子妃刚才的模样，大有黑吃黑的意思。 他脑子里闪过一词，狼狈为奸。 “听说日后我要住二楼？” “不是听说，是必须。” 独孤正面色不改，看着豪横的陆柒柒，眼底泛起精光：“你确定？” “自然。”今日陆柒柒先是陪独孤正演戏，后又被太子占便宜，若再不能扩展空间，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对了，伤药的价格提高三成，冷风已经答应。” 冷风只感觉脖颈冷风闪过，当即消失不见。 独孤正回眸，面色看不出喜怒，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柒柒高兴就好。如今我伤势未痊愈，暖玉阁的庶务还请柒柒多费心。” “没问题，抱在我身上。” “柒柒辛苦了。” 陆柒柒还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她差点吐血。 不到晌午，独孤正旧伤复发的消息便传遍侯府。各房都送 来了补品，沈老夫人更是亲自询问陆柒柒，直到病情已经稳定，吩咐嬷嬷将库房的百年人参送过去。 一番折腾下来，暖玉阁的库房堆成小山。 陆柒柒眼睛在礼物上扫来扫去，最后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扯了根人参扔进空间。 她的草药里还缺人参，陆柒柒看老夫人送的人参就不错。 就在陆柒柒洋洋得意的时候，冷风进来禀报：“世子妃，苏家的事您如何处理？” “苏家什么事？”陆柒柒不解地问道。 冷风道：“主子猜测太子之所以暗中联系毒门的人，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太子被太后控制多年早有反心，如今苏家和淮南王联姻，太子不可能不行动。” 陆柒柒还是不明白：“这是与我何干？” “主子吩咐，他养病期间，暖玉阁所有庶务都交予世子妃打理。” 陆柒柒眼神微眯：“所以你就来找我？” 冷风不语。 她就知道，独孤正没安好心。 算了，既然觉得独立，日后总会遇到这种事情，与其整日想着靠山，不如拿苏家试手。 “说说世子的计划。” 冷风一愣，他以为世子妃会闹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苏洵不喜女子。” 陆 柒柒凝眉：“这么大的事淮南王不可能查不到。” 冷风看着陆柒渠道：“这件事也是主子无意中发现，京城无人得知，估计苏大人都不知道。” 陆柒柒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暗暗佩服苏家，淮南王都敢坑。真当淮南王好欺负。 “世子打算怎么办？” “世子只说让小郡主知道苏洵的真面目。”冷风道 “让郡主知道？”陆柒柒嘴角为撇，眼里带着笑意：“你家主子是要太后和淮南王彻底翻脸。不过，我倒是好奇，没有苏家，圣上会让谁娶南宫云。” 赐婚势在必行，就算没有苏家也会有其他世家，不过苏家是太后的母家，众人自然将淮南王化为太后一党，那换做别人呢。 换句话说，圣上看上谁家，谁就是圣上的近臣。 这到有意思。 陆柒柒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冷风：“你说，圣上会不会给世子和小郡主赐婚？” “不会。”冷风猛然警醒：“世子曾与圣上明言，他身子羸弱，得一正妻足以。” “哦，我倒是意外。”陆柒柒面色不改，让冷风猜不出她的心思。 既然接下苏家的事，就要好好查一查苏洵。 对于京城世 家，陆柒柒了解不多。 陆柒柒挥手示意冷风退下。 午饭过后，李旺跟着雪燕上了二楼。 一个月没见，李旺精神不少，身上的衣服也换成锦缎。 “坐。”陆柒柒示意他坐下。 李旺笑着坐下，爽朗一笑：“主子，您找奴才。”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不过不能被人发现。”陆柒柒将点心推到李旺面前。 李旺心领神会，主子的点心可金贵，他伸手拿了一块，没舍得吃：“主子尽管吩咐。” “帮我查一个人，苏家大少爷苏洵，越详细越好。”陆柒柒道。 李旺听到苏家，不由地紧张起来，提醒道：“主子，可是太后娘家？” “嗯，不用怕，你只要跟着苏洵看他平日里都去哪，见什么人，呆了多久。”苏家权利赫赫，百姓们听到苏字都退避三舍。 李旺松了口气：“上次主子让奴才养的那几个人，正好用上。” “嗯，不要暴露身份，若有危险尽快撤离。” “奴才明白。” 陆柒柒沉思，继续道：“三日后给我消息。” “是。” 冷风看着李旺出了后门，闪身上三楼：“主子，世子妃派人去调查苏洵。” 独孤正放下手中的书，唇慢慢勾起来。 第117章 计划 李旺比陆柒柒预料的早，一日后便有了消息。 他在门口接过雪燕的茶，笑着道谢，随即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盒子，轻声道：“前几日路过摊子，觉得适合姐姐。” 雪燕打开，便看到里面躺着的梨花簪，看起来水头不够好，不过胜在雕工精细，也值二两银子。 “无功不受禄，我哪敢收你的东西。” 李旺笑着道：“每次来，姐姐又是送果子又是点心，今日又喝了姐姐的茶。难道我还不能送姐姐点东西。” 雪燕心思活络，当即明白李旺的意思：“成，我收下了，你快进去吧，主子还等着。” “好。”李旺打了打衣服，躬身进门。 如今他是陆柒柒身边的小厮，每月都有月例，平日里帮主子跑腿，更是没少的赏。 李旺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半期差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主子，您让我跟的人有消息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奴才瞎猜的。” “说来听听。” “苏家大公子温润如玉，三年前中了二榜进士第二十名，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子。主子让我调查他，奴才脑子就想到苏家二公子苏炳。听说淮南王府 的小郡主最先定的是苏家二公子，奈何两人性格不合，退而求其次选了大公子。” 李旺越说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对：“放着学富五车的大公子不要，非要选二公子，奴才就猜到大公子肯定有猫腻，果然让奴才找到。” “算你聪明，继续说。”陆柒柒品着茶，满意地点头。 “苏洵学富五车，平日里交友甚广，不过有一个地方他经常去，画廊，而且只去那一家。说来也巧，昨日天不好，画廊没什么人。奴才瞧见苏洵进去后，那画廊的主人没一会儿就关门，奴才就看到两人拉着手，咳咳……” 剩下的话李旺都觉得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堂堂苏家大少爷居然喜欢男人。 陆柒柒半点不吃惊：“那画廊的主人叫什么，家住哪里。” 见主子半点不介意，李旺说得越发顺起来：“那画廊的主人叫刘晗，祖籍滨越，三年前来京城，听画廊的书童说。刘晗父母双亡，来京城投奔姑姑，奈何姑姑家容不下他，便自力更生在街上给人家写家书卖字为生。”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了画廊，平日里京中文人骚客聚会，都喜欢去他那。一来二往画廊的生意越 来越好，去年将隔壁的铺面也盘下来。” 李旺见陆柒柒沉思，他试探道：“主子，您要动苏洵。” 陆柒柒抿唇，许久点点头：“不行吗？” “自然可以，奴才只是怕太后知道会给主子带来不利。”李旺倒是实诚，直接将心理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这话不用李旺提醒，动苏家就是动太后，世人都明白的道理。 陆柒柒眸光微凉，语气平淡：“就算是太后的娘家，也不该骗婚。” 话虽如此，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别说苏洵喜欢男人就是娶男人百姓也只敢背后议论。 陆柒柒拿出一个荷包扔个李旺：“派人好生盯着苏洵，看两人什么时候再见面。” 李旺点头应下。 说完外面的事，陆柒柒想起关嬷嬷的侄子：“关童可打过照面？” “吃饭的时候见过两次。” “觉得怎么样？”陆柒柒问得随意。 李旺却不敢敷衍，想了想开口道：“人长得周正，机灵也能吃苦，除了少三只手指，不爱说话，别的都还好。” “你只见过两次，就知道这么多。”陆柒柒觉得好笑，看来弱者总是能引起别人的同情。 李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奴才逾越，雪燕姐姐说关童是新来的，奴才不放心，盯了他十日，见他虽残疾，却也不自卑，没活儿的时候爱翻书，看到有人忙不过来，就上去帮忙，废话从来不多说。奴才以前见过这样的人，日后都有大本事。” “你调查过关童？”陆柒柒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笑起来，又扔给他一个荷包：“这是赏你的，办得不错。” 李旺大喜，主子的荷包从来都不少数，他忙起身行礼：“多谢主子。” “既然觉得他不错，就多指点一二。咱们的铺面庄子不少，用人的地方多，提前备着，还有你外面养着的那些人，提前挑挑，顺溜得找个先生教他们看账认字。” 陆柒柒既然决定立山头，自然要打好地基。 李旺都记下：“正明街上的铺面快装修好，主子打算卖什么，奴才提前打听打听。” “不用打听，咱们卖百里香葡萄。”陆柒柒想了许久，想要挣钱就要卖蔬菜和瓜果。 现在正是百里香葡萄成熟的季节，等到她空间里的葡萄成熟，正是初冬，葡萄肯定火爆。 李旺听到百里香葡萄兴奋道：“那葡萄奴才打听过，五两银子一斤，就这样还 买不到，若咱们卖肯定赚钱。” 他第一眼见到主子，就知道主子不是普通人，果然跟着主子有好日子过。 “行啦，苏洵的事你抓紧，剩下的慢慢来。” “是。” 李旺躬身退出内室，离开的时候，雪燕将桌上的点心包了几块递给他。李旺乐得合不拢嘴。 “雪燕，你说是我挑明比较好，还是让南宫云无意间碰到好。”陆柒柒望着窗外的荷花，想着下面的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 雪燕将冰镇的瓜果扯下，换上花茶：“不管哪一种，主子都是好意。” 嫁给一个变态的男人，还不如死了。 雪燕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傲娇的南宫云。 淮南王，南宫云。 陆柒柒嘴里念叨着，心里慢慢盘算。 翌日，陆柒柒梳洗打扮后，带着雪燕出门，冷风站在门口问她要不要帮忙，陆柒柒浅浅一笑：“你照顾好你主子即可。” 正明街上专门卖胭脂的铺子里人满为患，原因无它，今日是一月一次的新品上架。 陆柒柒带着雪燕来到铺子前，看着出出进进的人，低声问道：“可办妥了？” “主子放心，人已经安排好。” “嗯，走吧。”陆柒柒提裙进入铺子。 第118章 结识 陆柒柒思索两日，决定告诉南宫云真想。不过，以两人之前的相处，直接开口南宫云恐怕不信，更甚至会给南宫云招来祸端。 所以她决定制造一场巧遇，让南宫云先不讨厌自己。剩下的事就可水到渠成。 南宫云身为淮南王府得宠的小郡主，平日里都有侍卫相随，真要‘英雄救美’没那么容易。 好在白薇打听到，南宫云和云府的庶女云初月关系不错。 幼时南宫云在京城时偷跑出去玩被人贩子抓住，当时云初月也在其中。 两人被找到的时候，只有六岁的云初月歪着脚背着南宫云走了五公里。 自此后两人好得像一个人。 只是后来南宫云回淮南，云初月在京城，两人只能书信来往。 这次南宫云要留在京城，最高兴的莫过于云初月。 “主子，云家三小姐往正明街方向去了。”半个时辰前，白薇回来禀报。 南阳侯府离正明街近，陆柒柒早一步进入胭脂铺子。 “主子，人真多。”雪燕看着接踵摩肩的一楼，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花云间是正明街上二等胭脂铺子，每月一次的新品上架经常引来不少客人，这让很多人百 思不得其解，曾有人模仿花云间的经营方式，结果收效甚微。 陆柒柒看着晃瞎眼的人群，手中的团扇挡在胸前。真不明白，一盒香粉至于如此嘛，都快挤成竹竿。 雪燕眼观四方，心疼的撑着伞：“主子，奴婢在这守着，您去对面休息会。” “我没那么矫情。”陆柒柒手中握着花云间的香粉站在门口，望着云府的方向。 花云间内香气扑鼻，今日的茉莉香粉刚上架就已经销售三分之二，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 她站在柜台内，打量大厅内的人，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口，他招手，有伙计麻利地凑上来：“请门口的那位夫人进来。” 伙计顺势望过去，看到门口的陆柒柒，麻利地上前招呼：“夫人，外面炎热，不如进来等。” 陆柒柒浅笑：“本想再选几样，不过人太多。” “原来如此，是小店招呼不周，夫人请稍等。”伙计笑着转身去和掌柜的说明情况，掌柜的吩咐几句，伙计笑着折回来：“夫人，我们掌柜的说，您可以到柜台里面挑选。” 陆柒柒挑眉，没想到掌柜的挺会做生意。 人家诚意十足她若再拒绝恐怕会引起 别人的怀疑，陆柒柒跟着伙计进入柜台内。 雪燕警惕的低声道：“主子，掌柜的是不是知道您的身份。” 入柜台内挑选，哪家都没这规矩。 陆柒柒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无碍。” 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罐子，陆柒柒来了兴趣，她记得赵姨娘送给她的铺子就是做脂粉生意，同行是冤家，正好借此机会打探一番。 “可有香露？” “有，夫人您问问这款，是我们铺子卖得最好的。”伙计从架子上拿下罐子递给陆柒柒。 陆柒柒闻了闻，略显意外：“香草味？” “夫人果然是行家，我们的师傅对香料颇有研究，这款香草味就是她新研制的。” “帮我收起来。” “好嘞。” 陆柒柒一连挑了三四样，伙计更是贴心地将罐子换成琉璃瓶，浅青色的液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是好看。 伙计见人群去了一些，引着陆柒柒到大厅内坐下，招呼人奉上花茶：“夫人稍作休息，一会儿有需要叫小的。” 陆柒柒满意地点头，雪燕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给伙计：“这是赏你的。” 伙计大喜，连连道谢。 雪燕受到陆柒柒的 眼色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目光正好可以看到外面。 没多久，雪燕招呼伙计结账，陆柒柒明白云初月来了。 伙计赶紧的将包好的东西递给雪燕，恭送主仆，就在门口处与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雪燕惊呼一声，手中的瓶子落地，依稀能听到琉璃瓶碎裂的声音。 几人瞬间傻眼，伙计看着二十两的东西就这般糟蹋，心疼不已。 进门的姑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闯祸，待看到地上的琉璃瓶更是不知所措。 但凡用琉璃瓶装的香露，都是花云间最好的，而此时，地上躺着三瓶。 云初月意识到对方身份不菲。她身边的丫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家小姐可没那么多钱。 “对不住，姑娘有没有伤到。”就在两人纠结的时候，对面的女子开口道。 陆柒柒赧然的对云初月施礼：“是我光顾着和丫头说话，没看到姑娘。” 云初月暗暗松了口气，她身边的丫头见状忙撇清关系：“你知道就好。” “小翠。”云初月不悦的制止，随即对陆柒柒回礼：“丫头口无遮拦，请勿怪。” 回想刚刚，确实是对方撞上来，好在是讲理之人，尽快 离开才好。 “那失陪了。”云初月道。 “姑娘且慢。”陆柒柒清亮的声音响起，她指了指云初月的鞋袜，只见上面污浊不堪。 香粉和香露混合在一起，正好落在云初月的鞋面上。 云家虽不是世家，却也是有涵养的门第，这般污秽怎可继续在外面招摇。 一时间，云初月有些懊恼，这可是郡主刚送她的鞋子。 陆柒柒柔声道：“我瞧着姑娘的鞋是云锻，应该价值不菲，既然是我的错，不如我们去对面的铺子，给姑娘买双新的。” “使不得。”云初月忙拒绝。 云锻是淮南特产，每年送入京城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匹。听闻能得到云锻的铺子，都是背后有人。 “姑娘莫要拒绝，要不然回去后我会心不安。” 云初月闻言，想到云锻的价格，实在是心疼她的鞋，便点头答应：“那就多谢夫人。” 陆柒柒比云初月大一岁，短短的半炷香时间，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分开前，云初月笑着问道：“夫人看起来与京中夫人不同，不知道夫人如何称呼？” 陆柒柒露出明艳的笑：“我叫陆柒柒。” “陆柒柒？”云初月眼眸微颤。 第119章 游湖 马车上，小翠将茶递到云初月手边：“小姐，刚刚那是南阳侯府世子妃？怎么和郡主说的不一样。” 云初月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头有瞬间的不悦：“郡主喜欢世子多年，自然看世子妃哪哪都不好。” “这倒是，奴婢瞧着世子妃脾气和善，倒是郡主飞扬跋扈。”小翠有些可无遮拦。 云初月没制止，手中的茶落在掌心，心里百感交集。 自从郡主入京，云家上下对她百依百顺，衣服首饰都让她先挑，连用饭都挨着老夫人，这份待遇在过去九年中不曾有过。 她心里清楚，云家是看在郡主的面上，才会对她改观。 可南宫云的性子，让云初月拿不定注意。 云初月心情烦躁，刚刚她看的真切，陆柒柒从头到脚处处都透着尊贵，单手上的祖母绿玉镯就有钱都买不到。 京城人都说相府五小姐嫁到南阳侯府送死，可如今却让人嫉妒的发狂。 她不是沾酸吃醋的性子，只是反复的落差让她实在受不住。 别的还好说，她的亲事必须自己挑。 “姑娘，今日遇到世子妃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郡主？”小翠见姑娘不说话，试探地问道。 云 初月拉回思绪，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说，自然要说，郡主和世子妃不和，若知道我们相谈甚欢，定会不悦。” “可刚刚世子妃约您游湖，您没拒绝。”小翠有些不解。 姑娘的境遇变好，她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都是托郡主的福。 但看姑娘的意思，似乎不想和世子妃撇清关系。 “这事你不用关，你去趟淮南王府，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说过郡主听，还有明日游湖的事。” “奴婢明白。” 话说陆柒柒顶着大太阳回到暖玉阁，一头扎在没人榻上，总算搭上。 木莲端着冰镇的西瓜汁进来，递到主子嘴边。 陆柒柒喝了一杯总算缓过劲来。 半夏备水扶着陆柒柒到净房沐浴。 雪燕喝了杯温茶，身上的热气散去不少。木莲见主子不在，凑到雪燕身边，低声道：“主子出府后，淮南王府的小郡主带着补品来探望世子，好在冷风挡着，没进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雪燕想到主子受苦就是为了南宫云，没好气道：“她还有闲心勾搭世子。” 苏家大公子那般，南宫云不想法子解除婚约，却惦记别人的相公，有病。 木莲叹气道：“谁让咱们世子不但武功好还生的俊美，若不是那些流言，恐怕后院的女人都堆成山。” “世子不是那种人。”雪燕不是替独孤正说话，而是实事求是。 她虽认识世子时间短，却看得真切，世子是有主意的人，他既然能拒绝圣上的赐婚，就能护住主子。 况且主子也不是软柿子，早就说过世子若敢纳妾，她就和离。 “我相信世子的为人，可牵涉到朝政谁能说得准。”木莲看了眼净房，低声道：“淮南是块肥肉，京中多少挖坑心思娶小郡主，若是南宫云执意嫁给世子，圣上顾及淮南，或是淮南王以利益为诱饵逼迫，世子该如何。” 雪燕听后心提起来，小姐自幼受苦，如今好容易过几天好日子，却碰上这样的糟心事。 “我一会儿找机会和主子说。”雪燕想了想这事不能瞒着小姐：“对了，世子什么态度。” 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看世子，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世子一直在三楼看书。” “行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日主子要去游湖。” 木莲点头下楼准备。 陆柒柒沐浴后便不想动窝在美人榻上看账本。 关嬷嬷端着点心探头进来，见主子倚在迎枕上打瞌睡，对雪燕招了招手。 雪燕放下手中的活计蹑手蹑脚地凑过来：“嬷嬷有事。” “我那侄子听说主子回来，想当面谢恩。”关嬷嬷顺势将担心递给雪燕：“那孩子是个实心的，因为手受伤，没少被人嫌弃，如今主子肯用他，还给那么高的工钱，便要给主子磕头。” “嬷嬷还不了解主子，哪里用得着这些，告诉关童，若想谢主子，就好好干活。”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可那孩子死心眼。”关嬷嬷见世子妃休息，也不好再说：“这样，那孩子喜欢捯饬花草，这盆麒麟花就是关童养的，你拿给主子。” 雪燕顺势看到地上长得喜人的麒麟花，看着都喜庆：“行吧，我替主子收下。回去告诉关童他的心意主子收到了。” 关嬷嬷笑着连连点头。 陆柒柒睡到晚饭时间才醒过来，雪燕见榻上的人动，忙起身轻声道：“主子，该用晚饭啦。” 陆柒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扶着雪燕坐起身，眼睛刚睁开便看到桌上的锦盒，她随口问道：“盒子里是什么？” 雪燕笑着递上浸湿的帕子 ：“世子送过来的银子，说是定金。” 听到钱，陆柒柒瞬间清醒：“多少。” “五万两。”雪燕知道世子有钱，却没想到世子富可敌国。 上次的十万，再上次的三万，今日又是五万，了不得啊。 陆柒柒将帕子扔到水中，来了精神，看着锦盒中的银票，动力十足。 独孤正果然会做人。 翌日，陆柒柒神清气爽的带着雪燕直奔京郊。没想到云初月比她来得更早。 “初月？你怎么来得如此早。”陆柒柒下车便看到湖边的女子。 云初月浅笑的行礼：“家中无事便提前出门，没想到世子妃也早到。” “咱们想到一处啦。”陆柒柒拉着云初月上船。 船是李旺提前租好的，船上早已提前准备好瓜果点心。随着船滑动，耳边的燥热慢慢消散。 “早就想来郊外游湖，奈何家中管得严，若不是世子妃相邀，我恐怕还出不来。”云初月想到祖母听到南阳侯府时的震惊，还有临出门前的嘱托，心里不禁感慨权利压死人。 陆柒柒没想那么多，站在船头深吸一口气任由暖风扑面：“你若是喜欢，下次我们还一起。” 云初月笑着点头：“好。” 第120章 偶遇 李旺是个心细的，知道主子请云家小姐游湖，备下的瓜果都是极好的，特别是那百里香葡萄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云初月不是口腹之人，却也被陆柒柒吃穿用度折服。想到她在云府的日子，心里的盘算涌上来。 她是云家庶出的三小姐，姨娘去世后她便养在嫡母膝下，外人看起来吃穿不愁，长姐去哪都带着她，可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年前她无意中听到长姐与母亲的谈话，打算将她送入宫。 当今圣上快五十的人，都能做她的父亲，让她交给老头子，云初月死都不愿意。更何况，宫中嫔妃个个身份尊贵，她小小庶女如何与她们斗，入宫就是送死。 南宫云性子一日三变，根本没有定性，反倒是世子妃。 云初月看着陆柒柒肆意的笑脸，暗暗下决心，郡主她要，世子妃她也要攀上。 “嗯，世子挑的葡萄不错，雪燕回去后给世子加菜。”陆柒柒满意地吃着葡萄，脸上洋溢着笑。 云初月诧异地看着对方：“世子妃，这葡萄是世子亲自挑的？” 陆柒柒毫不在意：“自然，他那个人别看平日冷冰冰，其实心思细得很。” 雪燕将李旺准备好的习惯端上来，附和道：“我们世子妃平日里的吃食，都是世子打理，弄得我们都无事做。” 听到这话，云初月到有些羡慕，南阳候世子虽子嗣艰难，可人长得俊美不说还如此疼爱世子妃，单凭这点，就算早早守寡也值得：“世子妃真有福气。” “等云姑娘成亲，自然也被夫君捧在手心。”陆柒柒随口道。 捧在手心？ 云初月眼神暗淡，她哪里有那个福气。 陆柒柒装作看不到对方的低落，她示意雪燕盯着湖上。 能不能让南宫云放下戒心，今日至关重要。 不知是陆柒柒演得太好还是云初月憋得太久无人倾诉，在暖风的撩拨下打开心扉：“家母有意让我入宫，恐怕没有世子妃的福气。” “入宫？”陆柒柒略有些诧异。 她调查过云初月的处境，知道她在嫡母膝下过日子，却没想到云家如此苛待庶女。 一时间算计的心思收起，她柔声安慰道：“三年一次的选秀还没开始，也许到时候你已经许配人家。” 云初月苦笑的摇头：“世子妃不懂，既然母亲已经决定让我入宫，便不允许我定亲。” “你父亲 和祖母也同意？”陆柒柒反问。 云初月道：“我不知。” “既然如此，就还有机会。很多事情事在人为。” “我还有机会吗？”云初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姨娘去世后，我在云家便可有可无，谁会在乎我的想法。” 庶女子女本就地位，更何况姨娘还去世，她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事情不到最后，总会有转机。”陆柒柒若不是还有事，定会好好安慰她。 雪燕站在船头干咳一声，陆柒柒直到人来了。 “云姑娘不如我们去船头吹吹风。” 云初月觉得自己太过感伤，扰了世子妃的好心情，忙抱歉道：“瞧我说些什么，今日游湖该高兴，世子妃请。” “世子妃，您看那是不是淮南王府的船？”雪燕指着不远处的官船道。 陆柒柒凝眉，不解道：“郡主今日也约了人游湖？” 云初月尴尬地解释道：“这事怪我，昨日回府后郡主约我今日逛街，我因答应世子妃便拒绝，想来郡主临时改了决定。” “郡主与世子妃的事，我略知一二，不如我们回去。” 陆柒柒佯装无奈道：“躲总不是法子，算了，见招拆招吧。” “世子妃放心，郡主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陆柒柒扯了扯嘴角：“最好。” 南宫云早就看到陆柒柒的船，敢抢她的人，找死。 “把船靠过去。” 站在她身边的贵女也看到陆柒柒，鄙视道：“那不是相府的五小姐，怎么出现在这。” “对啊，还有那云家的庶女，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陆柒柒往日没少被陆柒柒拉出来戏弄，故而世家小姐大多对她弃之以鼻。 独孤正虽子嗣艰难，让她们望而却步，可看着往日她们踩在脚底下的人被人捧在手心，心里就很不舒服。 船还未靠岸，南宫云轻笑一声：“陆柒柒，还真是巧。” 巧个屁，陆柒柒扬着嘴角，老娘早就这等你。 “呦这不是咱们的世子妃嘛，不在府上伺候世子，居然出来游湖。”苏家二小姐苏薇薇站在南宫云身边，挑眉讥讽道。 陆柒柒还真是佩服南宫云，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情和苏家人来往。 船夫放下船板，几位贵女上了陆柒柒的船。 “陆柒柒，我同你说话。”苏薇薇沉着脸走上船。 陆柒柒捏着葡萄，悠闲着吃着，乌黑的眸子比葡萄还有深。 从来没有 人如此轻视她，苏薇薇当即怒吼一声：“庶女就是贱，半点规矩都不懂。” 云初月闻言脸色微变。 “你的规矩好，圣上对子女尚且不分嫡庶，你们苏家却要分高下，果然尊贵。”女子神色清冷，如一汪清泉流入人心里。 众人看着一高一低，一冷一热，忽然明白什么叫气度。 “你……”苏薇薇气的磨牙：“别以为你嫁入南阳侯府便可作威作福，世子潘安之貌，鸿鹄之志，怎么看上你，用不了几年便休了你。” 陆柒柒笑笑：“多谢苏姑娘替我担心，我这人向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世子没厌弃我之前，我就这样，你若看不惯，掉头，回去。” 南宫云瞥了一眼陆柒柒，冷笑道：“果然伶牙俐齿。” “多谢郡主夸奖。”陆柒柒悠闲自得地坐着，看着几人气呼呼地立在船头好意提醒道：“要么进来，要么回去，站在船头风干吗？” “你……”苏薇薇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她侧目看在云初月站在一旁，讽刺道：“郡主，她不是你的跟班吗？怎么，现在投靠陆柒柒啦？” 郡主脸色不悦，面对苏薇薇的挑衅，她并未解释。 第121章 落水 云初月身为云家庶女，平日根本没机会出门。而京城世家宴会，大多作为陪衬跟在云家嫡女身边。久而久之，在宴会上也算是熟面孔。 京城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玩来往就那么几户人家。 苏薇薇作为苏家次女，每次都在邀请的行列，对苏家这位似丫头庶女很有印象。 云初月被众贵女打量，很是局促。 苏薇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云：“郡主，看来你的狗背着你偷吃啊。” “苏小姐，我与苏姑娘是没有，并非主仆。”南宫云冷着脸道。一方面云初月胆怯窝囊的样子让她来气，一方面她讨厌苏薇薇，并不想和她交往。 陆柒柒见云初月尴尬地站在一侧不语，心里略显无奈。 南宫云虽身份尊贵，年纪幼时的恩情，愿意拉云初月一把，可若她自己不争气。别说是皇女，就算嫁给太子都无济于事。 “朋友？”苏薇薇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云初月：“郡主和她做朋友能得到什么好处。白白拉低自己的格调。瞧瞧，今日不就是嘛。” “就是，鱼找鱼虾找虾，不能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身边的贵女附和。 陆柒柒脸色沉下来，刚 要开口，就见苏薇薇毫不客气的挤开云初月进入船舱，看到桌上的瓜果毫不客气地吃起来：“怪不得云小姐和世子妃来往，瞧瞧这葡萄，可是有钱都买不到。” 这话明里暗里讽刺云初月因为一口吃食背叛郡主。也间接讽刺淮南王府还不如南阳侯府，连个葡萄都没有。 南宫云也不是软柿子，坐在苏薇薇对面道：“我们家自然比不上战神府，不过你们苏家倒是可以，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没有太后，你们苏家算个屁，吃软饭的东西。 陆柒柒略有意外地挑眉，自己还没开口，她们先内讧起来，有意思。 不过，她发现南宫云并非想象中无脑，最起码在与苏家联姻这件事上，就没有哭闹，还有心情和苏薇薇游湖。 苏薇薇闻言一脸沉下来，身边的贵女见状，忙扯别的：“听闻这江上的鱼不错，到时候钓几条回去做鱼汤。” “就你是个吃货。”南宫云见好就收，示意身边人去钓鱼。 陆柒柒作为主人反倒被挤到一角，看着桌上精致的水果一盘盘见底，她不怒反笑，还说别人馋嘴，她们还不是一样。 云初月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听着 。 众人都是人精，郡主和苏薇薇不开口，她们便不与两人攀谈。 陆柒柒可不会委屈自己，招呼雪燕将小儿摆在船头，对云初月招了招手，对方起身。 “对不住云姑娘，怠慢你了。”陆柒柒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她们会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云初月无比后悔，不该告诉郡主游湖的事。 “算了，来者皆是客，她们吃她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对于鸠占鹊巢的事，陆柒柒毫不在意。 云初月松了口气，笑着和陆柒柒攀谈。 “下月，湖对面桃花盛开，我与世子妃一起赏桃花。” “好啊，我整日在院子里待着确实无聊。” 两人从风景聊到天气，又从天气聊到衣着首饰，从城南的点心铺子到城北的花卉市场，越聊越投机。 苏薇薇看陆柒柒不顺眼，原本以为她们鸠占鹊巢，对方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她就可以说对方仗势欺人，没想到人家毫不在意。 想到世子风光霁月的容貌，苏薇薇脸色冷下来。 郡主喜欢独孤正？废话，世家女子谁不喜欢。 若不是父亲不许，南阳候世子妃就是她的，哪轮到陆柒柒在她面前咋呼。 她起身踱步来到船头，浅淡一笑：“云姑娘另寻靠山的速度还真是快，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下，你是如何抱上世子妃的大腿的。” 云初月面露难堪，忙起身摆手：“苏姑娘误会，我并未讨好世子妃，只是偶遇聊得来罢了，并非你想得那般。” “我想的哪般，你倒是说说。”苏薇薇挑眉，讥讽地上前一步。 陆柒柒垂眸暗中对雪燕眨了眨眼。 雪燕对掌舵的人抬手。 云初月被苏薇薇的气势吓到，本能地退后一步，突然船身一晃，云初月惊呼一声，众人望去，人已经落入水中。 “初月。”陆柒柒惊得捂住嘴巴，看着湖中一抹亮丽。 船舱中的贵女们也吓出冷汗来，刚才她们都看得真切，是苏薇薇咄咄相逼，云初月才会落水，若对方出事，苏薇薇脱离不了干系。 苏薇薇也吓傻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南宫云急得大声呼叫：“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救人。” “小姐，我不会水。” “我也不会。” “船夫，让船夫。” 不知谁喊了一句。 就在众人推诿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有人跳下水中。 只见湖面上 露出一个小脑袋，陆柒柒快速游到云初月身边。 “救命……救我，我不会水……”云初月在水中挣扎。 南宫云见状整颗心都提起来，这一幕不由得与脑海中的映像重合。当年两人为了逃离人贩子的魔掌，躲入水中，是云初月在水中给她渡气，才逃过一劫。 她越想越害怕，死死地盯着湖中的两人。 “抓住了，抓住了。” 船上的贵女大喜，看着陆柒柒一手揽着云初月一手划水，朝船这边来。 “快拉她们上来。”南宫云吩咐身边的丫头。 好在有几个力气大的，拉着云初月上船。 陆柒柒双臂扒着船帮，大口地喘气。 “主子，奴婢扶您上来。” 在身边人的帮助下陆柒柒被人拉上来。 “姑娘您醒醒，姑娘您别吓我……”小翠摇晃云初月的身子，对方却没有半分回应，她当即吓得哭起来。 陆柒柒顾不得劳累，直接来到云初月身边，将人趴在自己腿上，用力地拍打对方的后背，不会儿，云初月吐出一口水，人终于醒过来。 众人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南宫云紧张的上前：“初月你怎么样？” “郡主，我，我没事，世子妃怎么样？” 第122章 印象改观 南宫云反应过来，是陆柒柒跳下河救人，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陆柒柒，只见其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走上前蹲在陆柒柒身边道谢：“今日多谢世子妃救云姐姐。” 陆柒柒喘着粗气摆手：“应该是我谢谢你。” “谢我？”南宫云不解。 仲夏的风虽暖可一吹让陆柒柒很不舒服。 南宫云没有继续追问吩咐人扶着两人进去换衣服。 苏薇薇见人没事，悬着的心，撇着嘴道：“好好的游湖闹出这样的事来。” 身边的贵女到没有应和，三三两两的低头说着笑话。 南宫云沉着脸道：“大家受惊了，先到大船上喝茶吧。” 不管怎么说，各家闺女是跟着她出来游湖，真出事淮南王府脱不了干系。碍于主人的身份，南宫云不想和苏薇薇争吵。 苏薇薇还算有脑子，扭着身子虽众人上了官船。 “郡主，今日的事要不要告诉王妃？”身边的丫头低声道。 本来王妃就不放心郡主出来游湖，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苏家好打发，世子妃那怎么办。 丫头的提醒让南宫云蹙眉，回想刚刚的事，心里不悦，若不是苏 薇薇步步紧逼，云姐姐怎么会坠湖。 她了解苏薇薇的秉性事情闹大对方只会说云家攀咬，反倒对云初月不利。 南宫云挥手：“不必，你去看着苏薇薇别让她再闹出事来，我去看看世子妃。” “是。”丫头转身上了大船。 陆柒柒被丫头侍奉喝了姜汤换上干净的衣服，倚在圈椅上休息，见南宫云进来示意她坐。 “今日多谢你。”南宫云诚恳道。 陆柒柒浅笑：“郡主已经谢过，云姑娘是随我出来，我自然要保护她的安全。” “你，为何会跳下去。” 陆柒柒撑着身子坐好，眼神点着窗外：“船上除了船夫就是金贵的世家小姐，显然她们是不会救初月，可若是船夫下水，云姑娘的名声就毁了。我虽与云姑娘认识不久，却很投缘，不忍她好好的姑娘被毁。” 男女授受不亲，华夏女子穿着本就单薄，若是在水中与男子……后果可想而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下水救云姑娘。郡主不必介怀。” “我才没有。”南宫云别扭的撇嘴：“你适才说谢我，就是因为此事。” 陆柒柒点头：“还好郡 主没有让其他人下水，要不然回府后世子非要罚我不可。” 世子妃与船夫在水中搂搂抱抱？ 额…… 南宫云明白她的话，可她真没那个意思。当时情况紧急，谁想那么多。至于她没让船夫下水，还不是看陆柒柒水性好，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她心里这般想，可被人误解是好意，南宫云有些心虚：“你没事就好，我先带云姐姐回去。” 云初月落水总要有人给云家解释，不能白沾人家便宜，云家她就走一趟。 陆柒柒笑着谢过：“那就劳烦郡主。” 小丫头扶着南宫云回去，她回眸看向船舱。 陆柒柒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果断的救人，这点倒是让她意外。 说实话，自幼年被困水中，她便找专门的师傅教过，自认救人不成问题。可当时她却没胆量跳下去。 比起陆柒柒她顾虑的太多。 在南宫云心中她样样比陆柒柒好，可今日过后，她心里有了衡量。 众人都说庶女小家子气，南宫云以往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她觉得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郡主，现在回去吗？”小丫头过来请示：“苏姑娘觉得无聊说去湖 中心看看。” 南宫云冷哼一声，云姐姐差点死掉，苏薇薇还有心情闲逛。她本就看不上苏家，若不是父王再三叮嘱，京城不必淮南不可任性妄为，她不会邀请对方。 “我累了，回府。” 雪燕送走南宫云，脸色不好的折回来：“主子，您怎么可以自己跳下湖，可把奴婢吓死了。” “怕什么，我水性好，自然有把握才下水救人。”陆柒柒喝着温茶，驱散身上的寒气：“总算没白费。” 云初月无意间落水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苏薇薇插一脚。不过这样更好，她撇清嫌疑。 今日她和云初月有多狼狈，南宫云心里对她就有多大改观。 一个南宫云，陆柒柒还不放在眼里，可她背后的淮南王府，她不得不慎重。 自从计划让太后和淮南王府反目，陆柒柒就在盘算，后续这块肥肉该如何处置。 圣上自然希望他中意的人娶南宫云，若不出意会落在独孤正的头上。 现在陆柒柒和独孤正的关系她还算满意，不想再掺和人进来。 陆柒柒思来想去京城还有谁既能让圣上满意，又能让南宫云心甘情愿嫁过去。 没有，真 没有。 最后，陆柒柒决定赌一把，淮南王生性豪爽爱恨分明，南宫云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不差。在对待云初月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南宫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这样的人不管表面如何，内心都有一杆秤。 好在陆柒柒赌对了，现在南宫云对她的态度不同。 那下面就可以开始第二步。 雪燕见主子还有心情笑，无奈道：“主子，虽然您亲自下水效果更好，可万一出事怎么办。下次还是让奴婢来。” “知道了，回府吧。” —— 云府 南宫云亲自送云初月回来，并解释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云初月落水，好在南阳候世子妃水性好，将人救起。 云老夫人一边拉着云初月的手安慰一边感谢郡主和世子妃。 待郡主走后，云老夫人关心几句就让云初月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翠跪在地上请罪：“请姑娘责罚，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 “起来吧，与你何干，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云初月脸色苍白，神情不济。 她为何落水，众人看得真切，可郡主刚才半句都没有提苏家。 云初月苦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 第123章 攀附 “姑娘，您怎么啦？”小翠紧张地握住云初月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初月委屈地摇头，是她太过贪心才会告知郡主自己的行踪。 在危险面前，即便自己有恩于郡主，她也会思量二三，更何况别人。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今日过后，郡主会因为内疚对自己越发的好，而世子妃也因此事对自己多照顾一二。 这样的结果她应该满意。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哭。 小翠握着云初月的手，宽慰道：“一切都过去，好在主子没事。” “我累了，想睡会儿。” 小翠扶着云初月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奴婢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叫奴婢。” 云初月点头，听到关门声，她眼睛睁开，盯着青丝帷幔许久，才心酸地闭上眼睛。 正房内，云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看着淮南王府送来的东西，心情很好。 云大夫人恭送淮南王府的人走，笑着折回来：“母亲，人送走了。”她眼睛盯着那暗红色的大箱子，恨不得直接搬走。 云老夫人不悦地咳嗽一声，老大媳妇山商户出身，举手投足都透着酸臭：“把你的口水收一收，没出 息。云家还没落魄到那种地步。” 云大夫人脸上没半点不悦：“自然，只是自二房迁入京城后，云家开支变大，有时候入不敷出，儿媳妇不是怕委屈您。” 提及此事，云老夫人脸色缓和，老大媳妇虽不是出身名门，却是个孝顺的，这点云老夫人很满意：“有三丫头在，你还怕没好处。” 云大夫人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笑着凑上来替老夫人捏着肩：“母亲说得对，只是三丫头性子倔，您是知道的，她一直为姨娘的死耿耿于怀，媳妇不是怕拿不住嘛。” “你还拿不住，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云老夫人冷哼一声。 云大夫人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母亲，这还不是老爷的错。当年背着我让那贱人怀上孩子，我怎么能不气。” 想到此，云大夫人便觉得呕血，她的女儿才是嫡女，为何每次都是那贱人母女得利。 “所以这些年你对三丫头做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同，三丫头是郡主的恩人，如今又搭上南阳候世子妃，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人。”云老夫人也没想到，小小庶女也有这般机遇。 云大 夫人翻白眼：“那世子妃该不会是瞎子，怎么就瞧上三丫头，我们大丫头……” “住口。”云老夫人瞪向云大夫人：“瞧不上你倒是自己给我拉来，我还敢看你一眼。” 三丫头只是小小的落水，郡主便送来一箱滋补品，可见两人的情分不浅。 云大夫人不服气，去不敢多言。 “明日等三丫头身体好些，你带着她去南阳侯府道谢。”云老夫人不耐烦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媳妇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世子妃可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我哪敢造次。” “你明白就好，能不能搭上南阳侯府就看你的手段。”云老夫人道。 云大夫人皱眉：“母亲，儿媳可是听说世子妃和南阳候夫人不和，她刚几门根基不稳，日后能不能撑起南阳侯府还不一定，现在讨好会不会过早。” “让你平日留心世家的消息，你总是不放在心上。”云老夫人指着云大夫人没好气道：“南阳侯府如今是世子妃掌家，你当沈氏与你这般不开眼。” “什么？世子妃当家？”云大夫人诧异道：“南阳侯府不是还有二夫人三夫人，怎么会轮到陆 氏。” “还用说，自然是人家的手段高明，连沈氏都佩服。”云老夫人倒是希望云家有位贤内助，奈何她没那个福气，两个儿媳妇一个不如一个。 云大夫人捏着帕子紧张地问道：“媳妇多谢母亲提醒，我这就回去准备。” 云老夫人挥手，看着老大媳妇的背影，无奈地叹气。 南阳侯府 陆柒柒回府后，并未和独孤正交代落水的事。不过，有些事并非你愿意就能瞒住。 陆柒柒回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暖玉阁，搞得她不得不起来迎接。 书房里，陆柒柒怕独孤正反悔搬回去，把书房改成会客厅。 五皇子南宫暮羽端坐在首位，旁边是独孤正，而对面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 “正哥哥，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请宫里的太医再给你看看。”女子关切地望着独孤正，恨不得扑过去。 陆柒柒提裙进来，佯装看不到对五皇子行礼：“五殿下。” 独孤正招手示意陆柒柒坐在自己身边。 女子看到陆柒柒那一刻，脸色沉下来。南宫暮羽提醒道：“兮儿，叫人。” 南宫兮芮小嘴嘟起来，气呼呼地别过头：“我是 公主，她应该向我行礼。” 陆柒柒凝眉，公主？ 独孤正摇着扇子慵懒的开口：“南宫兮芮，圣上最小的公主，今年八岁。” “到了十月就九岁。”南宫兮芮鼓着腮帮不悦道：“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嫁人。” 陆柒柒扑哧笑出声来，见三人看着她，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喝水呛到。” “你少唬人，不就是嫁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南宫兮芮站起身插着腰豪横的道：“女子都要嫁人，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南宫暮羽无奈地摇头，她这个妹妹总是让人又气又笑：“好了，不用解释，世子妃不是外人，没有笑话你。” 南宫兮芮笑咪咪地看着独孤正：“正哥哥，我给你弹个琴吧，昨日我刚学的曲子，父皇都说我弹得好听。” “兮儿不可扰阿正休息，你那琴声也敢拿出来。”南宫暮羽不客气的拒绝。 “五哥……”南宫兮芮小手指着南宫暮羽气呼呼道：“我回去告诉父皇，你欺负我。” 陆柒柒看着两兄妹打闹，脸上泛起笑意，低声问道：“五殿下来探病？” 独孤正摇头，手指在她掌心写了个字。 陆柒柒脸色瞬间沉下来。 第124章 挑明 陆柒柒抬眸再看兮芮的眼神有六分打量，太后派兮芮公主来试探独孤正？ 南宫兮芮看起来天真无邪，灵动可爱，怎么看是无害的小白兔。 她转念一想，越是没心机的人越是容易被人利用。 “需要我应对？”陆柒柒真心是累，刚打发完郡主回府又要打发公主。 独孤正瞧着陆柒柒脸色不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露担忧道：“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出什么事？” 陆柒柒还未开口，身边的南宫暮羽道：“世子妃可好，听说你落水。” 独孤正眉心微蹙，沉声问道：“落水？” “不是大事，今日游湖云姑娘不小心落入水中，我……” “你就跳入湖中救人她？”独孤正冷声打断她，陆柒柒不明白独孤正为何生气，木讷的点点头：“她们都不会水，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就……哎呀，我没事。” 陆柒柒被独孤正的眼神吓到，声音不由地低了几分。 “兮儿，告诉她。”独孤正冷眸盯着陆柒柒，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南宫兮芮小大人的站起身来到陆柒柒身边，像是看白痴般：“世子妃难道不知道嘛，勋贵世家的姑娘除了熟悉琴棋书画诗酒茶外，一些简单的防身技能也是要学的。像你刚才说的游泳，不能说人人都会，最起码京城有三分之二的女子都会。” 陆柒柒晃人大悟：“所以，就我傻。” “嗯哼。”南宫兮芮嫌弃的翻白眼，望着独孤正道：“正 哥哥，你媳妇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独孤正起身抱起陆柒柒便离开。 “正哥哥，你还病着，正哥哥……” “回来，你跟去干什么？”南宫暮羽拉住妹妹：“人家夫妻的事，你小孩子少掺和。” “我……” “独孤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陆柒柒见暖玉阁得下人都看着两人，羞得躲进他怀里。 这人是不是有病，怎么不听她解释。 独孤正眸光闪过怒意：“老实点，再动我现在就亲你。” 陆柒柒忙捂住嘴，瓮声瓮气道：“流氓。” 独孤正勾唇，眸底闪过得意：“我亲自己媳妇，不算耍流氓。” 陆柒柒不服气得在他腰上掐狠狠地掐了一把，磨牙道：“独孤正，别忘了咱们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深入发展便是夫妻关系。” “你……” 两人的冷刀在南宫兮芮眼中就是打情骂俏，她站在书房门口，气愤道：“五哥，陆柒柒太过矫情，居然让生病的正哥哥抱，我一定要告诉父皇严惩陆家女。” 南宫暮羽倚在门框上，望着上楼的两人，眸底上过慕色：“你看到了，阿正虽然旧伤复发，可依旧身强体壮，父皇应该可以放心啦。” 南宫兮芮是圣上最喜欢的小公主，却是长在太后膝下。 独孤正旧伤复发，南宫兮芮不知从何得到消息，闹着出宫探望。 圣上也担心独孤正的病情，便派南宫暮羽跟随。 南宫兮芮气得跺脚却无能为力。 陆柒柒被 独孤正抱到床上，雪燕等人睁大眼睛看着，不敢打扰两位主子，只能在门口候着。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这么做自有道理，不过我独孤正还没到让女人牺牲的地步。”独孤正扶着陆柒柒躺下，随后帮她掖好被角，眸光中带着几分暖意：“剩下的事我来。” “不行，我不能前功尽弃。”陆柒柒蹭得坐起身，对上独孤正的眼神认怂的躺下，委屈道：“我都铺好路，就等东风到。这次不但能挑拨太后和苏家的关系，还能让淮南王欠你一个认亲，一举两得。” “小狐狸。”独孤正没好气的点了点陆柒柒的鼻子：“朝堂上的事再重要，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刚刚听到她落水，独孤正心不知为何颤起来。 陆柒柒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嗔道：“知道，这次是意外。” “意外？”独孤正挑眉，一副你继续编的样子。 陆柒柒发现自己在独孤正面前简直就如裸体：“哎呀，是有意为之，还不是为了你，换做别人，我才不管。” “快躺好。”独孤正眼底闪过宠溺。 接下来的日子，陆柒柒接二连三与南宫云碰到，两人的关系比以前好很多。 “上次见郡主问我的胭脂，便给你做了一盒。”陆柒柒将一个玫瑰红的盒子递给对方。 南宫云接过来闻了闻，笑着点头：“真好闻，没想到是你自己做的。” “平日闲来无事喜欢弄这些，郡主若喜欢我那还有香炉，改日送到府 上。” “好啊。柒柒，你做的胭脂似乎比宫里的还要好。”南宫云讨厌世子妃三个字，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更何况陆柒柒只比她大一岁。 陆柒柒见南宫云高兴，她对雪燕使了个眼色，雪燕拉着郡主身边的丫头退到门外。 “郡主，我不会拐弯抹角，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事告诉你。”陆柒柒开门见山道。 南宫云点头：“你说。” “听闻太后要给郡主和苏家大公子苏洵赐婚？” 南宫云挑眉，随即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很开心，我终于不用缠着正哥哥。” “郡主误会了，我并没有开心。”陆柒柒抿唇，沉思片刻道：“反倒替公主担心。” “担心？”南宫云一愣。 她纠缠独孤正多年，来京后更是三番五次找陆柒柒的麻烦，听到自己被赐婚，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会担心。 “你担心什么？” 陆柒柒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苏家大公子并非良人，郡主可曾调查过他。” 南宫云惊诧的睁大眼睛，她不明白陆柒柒的意思。 若刚才她是假意担心，可现在就是赤裸裸的挑散。她真不怕自己再纠缠世子吗？ 陆柒柒看着南宫云眼中的疑惑，怀疑，想着自己的计划，佯装无奈道：“算了，我是藏不住事的人，直接告诉郡主吧。” “我最近买了几个下人，日后打算送到铺面上当掌柜，便四处打听账房先生。手下的人无意间发现一个秘密。” 南宫云手里的帕子攥紧，整颗心都提起来：“什么秘密。” “苏洵在外面有一个相好的人。” 南宫云脸色大变：“他养外室？” “若是外室就好了，我也不替郡主担心。”陆柒柒无奈道：“是个男子。” “什么？”南宫云倏然拔高声音，打翻手中的茶盏。 苏洵喜欢男子？ 消息来得太突然，南宫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眼神时不时飘向陆柒柒：“世子妃，这事不可开玩笑。” 陆柒柒叹气道：“我怎么会拿此事开玩笑，若不是与郡主交好，怎敢得罪苏家，我有几个脑袋。” 南宫云盯着陆柒柒，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许久，心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苏洵喜欢男子，那岂不是说，两人的婚事就此作罢。 不对，此事太后不知，父王也不知，除非…… 她快速回到座位，握住陆柒柒的手一改刚才的忧郁：“柒柒，你要帮我。” “帮你？”陆柒柒忙收回手：“郡主，那是苏家，我可不敢。” 南宫云讥讽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说吧，怎样你才肯帮忙？” “郡主为何不找别人？”陆柒柒抿了口茶，反问道。 南宫云翘着二郎腿，心情很好：“此事是真是假还需调查，可我现在没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赐婚的圣旨就在这一两日，一事不烦二主，就你啦。” 陆柒柒看着南宫云悠闲的样子，觉得好笑：“我若不帮呢？” 第125章 密谋 清雅阁二楼临窗而坐的两位俏丽女子目光纠缠，互不相让。站在门口两个丫头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两人目光相对时，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陆柒柒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避开南宫云的目光，雅间内一片静谧。 南宫云仰着身子奸笑：“陆小五，别想撇清关系。” 都说淮南王是莽夫，鲁莽无脑，殊不知人家心细如发，片叶知秋，眼前这位差点把陆柒柒糊弄过去。 “看来就算没有我的提醒，郡主也有法子拒婚。”陆柒柒不恼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既然南宫云是聪明人，事情就好办多。 南宫云慵懒地翘着二郎腿，眼里闪过鄙视：“在女人裙子底下转悠的孬种，也配娶我，做梦。” 她以前瞧不上陆柒柒，庶女怎么啦，就任由嫡女欺辱？可她明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故而就算看到不公的事，南宫云也不会出手。 可这次回来，她发现陆柒柒与幼年不同，就是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和自己异曲同工。加上云初月的事，南宫云觉得陆柒柒比京中那些闺秀有意思得多。 当然，她还是喜欢独孤正，不会因为欣赏陆 柒柒而放弃。 “苏洵是二甲进士，也不算无才，若不是……”陆柒柒咽下后半句，觉得多说无益。 “别磨磨唧唧，你的计划是什么。”南宫云一拍桌子，豪气地看着陆柒柒。 陆柒柒挑眉，略显意外地看着南宫云，她装模作样地将茶盏放下，端着楚楚可怜：“我只是无意间瞧见，哪有什么计划。” 南宫云眼眸微眯，纤细的手在梨花木的桌上轻轻敲打：“陆小五，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正哥哥不希望淮南王府和苏家联姻，既然正哥哥不喜的，我自然也不喜。你找上我，不管是正哥哥授意还是你的讨好，只要结果正哥哥满意，我都配合。” 她忽然顿了顿，声音提高几分：“可有人当我是傻子，本姑娘可不依。” “谁敢把郡主当傻子，不要命啦。”陆柒柒眉眼弯弯笑的甜美：“世子旧疾复发，且身份摆在那不好插手，既然郡主不嫌弃，柒柒愿帮郡主摆脱人渣。” “切，陆小五收起你那讨好的嘴脸，我看着不舒服。”南宫云毫不客气地回答。 “我也觉得累，谁让郡主翻脸比翻书还快，几层皮轮流换，我就一条小命， 自然要谨慎侍奉。” “别恶心，明白你的意思。人前我依旧讨厌你，人后你是陆小五，我是南宫云。” “成交。” 随后两只小狐狸开始密谋。 两日后，南宫云接到陆柒柒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到约定地点。 “人进去啦？”南宫云喘着气望向对面的画廊。 陆柒柒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南宫云接过猛地灌进去，顺势坐在对面。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陆柒柒抿着茶，目光看向楼下的画廊。 “我办事你放心。”南宫云露出狡黠的笑，转脸看向画廊，想到屋内的两人，眸底泛起寒意。 苏家人欺人太甚，这种人渣也敢塞给她，真当淮南王府吃素的。 陆柒柒望着画廊，眸光露出一丝遗憾：“可惜啊，不能看现场。” “噗……”南宫云一口茶水喷出去，紧接着咳嗽不止，身边的丫头忙替她扫背：“郡主您没事吧。” “陆小五，你还要不要脸。”南宫云刚才的阴鸷瞬间破功，她扯过丫头手里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嘴角：“你这般龌龊的心思，正哥哥知道吗？” 陆柒柒翻白眼：“我傻嘛，告诉他 做甚。” 茶肆雅间内，窗户大开，窗棂边上趴着两位俏皮的少女，两人像是在看风景。 楼下的街上，街上一辆拉货的车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孩子，撞上一旁的店铺，车上的豆子哗啦啦地掉下来。货郎急得不知所措，嚷着让大家不要踩。 陆柒柒和南宫云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闹剧，时不时交谈两句。 “你的人呢？” “你放心，肯定没问题。” “里面事都要完了，你的人呢？”陆柒柒白了南宫云一眼，将手中的瓜子皮从二楼扔下，事后才反应过来不好，吩咐雪燕将一楼的瓜子皮扫干净。 南宫云也等的发慌，奇怪地看着画廊：“苏家老大进去后，我的人也跟着从后面进去，就算……” 突然，啊地一声惊天振雷，画廊门口原来捡豆子的众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画廊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跑出来。 “啊……”街上的看热闹的女子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忙捂住眼睛。 结果两个男子刚跑到画廊，没两步就被豆子滑倒，啪地一声仰着头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上的男子感觉周围一片寂静， 无数道目光投过来，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捂着下体站起身，可没走两步，有时一个跟头。 他身后的同样光着身子的男子，与他一般无二，接二连三的摔倒。 捡豆子的商贩心疼的大叫：“我的豆子，我的豆子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二楼的陆柒柒在男子倒地那一刻忙捂住南宫云的眼角。 南宫云不悦的打掉：“你干嘛？” “别看，少儿不宜。”陆柒柒不管怎么说都是成亲的人，该看不该看的她都可以看。南宫云就不同了，她才十四岁。 南宫云扒拉着陆柒柒的手指，从指缝中往外看，最后不解地看着陆柒柒问道：“所有男人都这么小吗？” “噗……”这下该陆柒柒喷水，只是南宫云没陆柒柒幸运，都喷到她脸上。 南宫云不悦道：“你干嘛喷我。” 陆柒柒咳嗽的喘着气，好半晌才说：“抱歉。” 闹归闹，正事不能错过，南宫云给楼下的人使眼色，站在人群中的男子高呼一声：“这不是画廊的东家吗？” 接着有人附和：“是啊，另一位是苏家大公子吗？”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如遭雷劈，连滚带爬四处逃窜。 第126章 曝光 苏洵脑子转得快，见状转身往画廊跑，可惜人刚到门口，就见一条蛇从画廊里爬出来。只见一条白肉原地挑起：“蛇啊……” 就在众人的惊恐中，那条白肉晕倒在地，这下可以供众人慢慢看。 “阿洵，阿洵。”原本逃窜的男子见苏洵晕倒，顾不得众人的目光，忙爬到苏洵身边，尖叫道：“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有聪明的人，听到苏洵晕倒，忙退后。 苏家，那可是太后的娘家，别看个热闹最后脑袋搬家。 不知谁喊了一声：“报官……” “对，快叫巡城司的人来。” 正巧巡城司的皂隶听到有人闹事握着刀过来，为首的拨开人群：“都让开，谁在闹事……”为首的皂隶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画廊门口两条白肉抱在一起，当即傻眼。 还是跟上来的人反应快，一眼认出躺在地上的苏洵，当即呵斥道：“都散了，快，给苏公子穿上衣服。” 为首的皂隶闻言，脑子嗡的一声，苏洵，苏家大公子？ 皂隶的一嗓子，彻底将苏洵的身份坐实。 “还真是苏家大公子，他怎么会光着身子跑出来。” “你傻啊，当认识干那事啦” “不是，可他身边……” “你懂什么，勋贵世家的公子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 围观的众人低声议论，皂隶看到画廊内爬出的四五条蛇，当即挥刀砍断。 为首的皂隶开始犯难，看着两条赤裸的白肉，皱眉道：“赶快穿上衣服，送回苏家。” 换做别人闹事，巡城司的人总要领着人在大牢走一圈，可苏家人，他就不得不谨慎。 随着巡城司的人离开，原本还压抑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不是说太后要赐婚吗？这不是耽误人家郡主吗？” “可不是，怪不得画廊的东家能在正明街开店，原来是背后有人。” “不是，两人也不分个时候，大白天的就那啥，也太……” “你懂什么，听说赐婚的圣旨明日就下来，今日还不玩个痛快。”说话的人眨了眨眼睛，众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 二楼的两位少女嗑着瓜子喝着茶水，听着街上的流言。 “过了今日，你可就是京城最可怜的女人啦。”陆柒柒话说的同情，手里的瓜子却没停下来。 南宫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做到陆柒柒身边：“可怜是一时，守寡是一辈 子。我还分得清。”她亲昵地从陆柒柒手里拿了几个瓜子边嗑边道：“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我去画廊转了一圈。” 陆柒柒手微顿，叹气道：“何必呢？” 南宫云自嘲道：“我幼年经常入宫见太后，知道她唯利是图，可心里还是怀有一丝希冀，她不会塞个兔爷给我。结果，暗卫带我进去的时候，听到苏洵柔情的叫阿爽。”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 苏洵喜欢男人这件事，苏家肯定有人知道。而苏家和淮南王联姻关乎大楚的社稷，苏家大爷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太后。 南宫云不在乎苏洵喜欢男还是喜欢女，她看中的是太后骗她。 可惜，她失望了。 陆柒柒拍了拍南宫云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利益面前，卖儿卖女的都有。 陆柒柒想到陆博年嘴角泛起苦涩，自己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不过，我也不吃亏。”南宫云神情一转，纤细的睫毛眨了眨：“我将苏薇薇的荷包仍在画廊。” 陆柒柒闻言随即放映过来，无奈地摇头：“为云初月报仇？” “当然，云初月只有我能欺负，她苏薇薇算什么东 西。”南宫云一扫刚才的阴霾，兴奋地问道：“兄妹看上同一个男人，是不是很好玩？” “你是想玩死苏家？”陆柒柒提醒道：“适可而止，苏家不是软柿子，别玩过火。” 南宫云不以为，身子靠在圈椅上晃着腿道：“反正我将苏薇薇的荷包扔在画廊，苏家人怎么想，世人怎么想，我可管不着。” “你啊。”陆柒柒无奈摇头。 “对了，回去后我便不能出门，总要做做样子，胭脂做好了记得送到府上。” “半个月内你用不上。” “谁说我用不上，我的正哥哥还等着我呢。” “……” 南宫云知道回去后就不能出门，拉着陆柒柒疯狂地逛街。两人故意走到正明街上，听着街上的人说着苏洵的事情。 两人突然顿足，陆柒柒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开始表演。” “你，你刚才说什么？”南宫云突然抓住旁边一个妇人，白着脸问道。 那妇人见被年轻貌美的姑娘抓住，打量对方身上的衣着，犹豫地问道：“姑娘你干什么？” “你刚才说苏家大公子和，和一个男人……”南宫云双目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妇人。 陆柒柒 沉着脸怒斥道：“哪来的长舌妇，雪燕将人绑了送衙门，诬陷朝廷命官杖责四十。” 妇人闻言吓得忙摆手：“姑娘我没话说，好多人都看到，苏家大公子和一个男人光着屁股从画廊跑出来。” “你胡说。” 陆柒柒演技也是杠杠的，当即蹙眉，拉着南宫云道：“郡主，要不……” “郡主”陆柒柒的话还没说完，南宫云已经哭着跑远。 围观的众人听到郡主两字，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可怜啊。” 陆柒柒看着南宫云往淮南王府跑去，心情很好看向雪燕：“走，去咱们的铺子瞧瞧。” 独孤正交代给她的事不负汝命，她该开始赚钱啦。 正阳街上的铺面已经装修得差不多，现在正好去看看。 李旺如今两边跑，陆柒柒刚到门口，他便迎上来：“主子。” 陆柒柒看着焕然一新的铺面，满意地点头：“不错，派人擦拭干净，过几日开张。” 李旺点头：“主子，咱们卖什么，奴才好提前打听。” “不用打听，我卖的东西是这条街最好的。”陆柒柒自信道。 李旺点头引着陆柒柒去后院。 待看到后院的人，陆柒柒凝眉：“这是？” 第127章 收容 眼前站在两排男童，大的有八.九岁，小的有四五岁，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都泛着白色。 李旺不敢欺瞒，站在十个孩子面前，解释道：“主子，这几个孩子有我们村没人要的，有街上的小乞丐，奴才觉得可怜出来办差的时候就让给他们些吃的。上次您说让我挑几个人培养，您看看他们行不行。” 孩子们想来也听懂李旺的话，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他们日后的主子，有几个胆子大的抬头看着陆柒柒。 陆柒柒上下打量几个孩子，她这不是收容所，缺人是一回事，收留是另一回事。 李旺见陆柒柒没有当即发作，便知道有戏，进屋将冰镇的瓜果端出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柒柒身后，不在多言。 李旺虽在庄子上长大，规矩却是比府里的还要好，人他引荐完，剩下的就是主子的事，他再多言阻碍主子决定就是僭越。 雪燕将泡好的花茶递到陆柒柒手边。 陆柒柒没有接，雪燕会意地放在她手边，随即也站在陆柒柒身后。 原本那几个胆子大的，见李旺和雪燕的举动，也明白眼前的主子不是个好糊弄的。 “你几岁？” 陆柒柒指着其中最大的孩子问道。 男孩长着一双漆黑大眼睛，透着几分灵动，见陆柒柒问话，上前一步道：“回主子的话，小的虎子，今年九岁。” “以前在其他府上当过差？”陆柒柒不紧不慢地问道，只是那周身的气势让虎子不敢造次。 “算是，以前帮大户人家采买蔬菜，后来，后来”虎子到底是孩子，提起自己的过往，不知该如何说。 “主子，虎子因偷菜回家给弟妹吃被那户人家给赐了。”李旺适当的开口，不偏不倚道。 虎子一听脸涨得通红，不服气道：“怎么能是偷，他们收受贿赂都不叫偷，我那算什么。” 他身后的矮他半头的丫头拉了拉虎子的衣服，低声道：“虎子哥，你别冲动。” 虎子气鼓鼓脸瘪下去，认命道：“我偷了，不过二妞他们是无辜的，我走便是。” 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丫头一把拉住虎子：“虎子哥，主子还没说话，你走什么。” “就是虎子哥，我们知道你偷菜是为了弟弟妹妹。” “虎子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一直未开口的几个孩子都拦住虎子的去路。 虎子当即恼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跟着我没前途，李旺哥是个好人，有他照顾你们，我放心。” “不行，我要虎子哥。”小丫头转身跪下，哭着给陆柒柒磕头：“东家，求您给虎子哥一次机会，日后他再也不偷啦。” 小丫头的举动引起其他人的认同，都跪在陆柒柒面前求情。 陆柒柒面色淡然，望着不远处的虎子，不紧不慢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虎子面色为难听到陆柒柒的话后神色一愣：“你，你……” 计划被识破，虎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柒柒指着下巴浅笑：“你知道李旺心软，提及你的过往便故意支支吾吾，通过他的口说出来，保全你的面子。你算到小丫头离不开你，便故意大义灭亲，说什么你走成全他们，日后你有难处，他们也念及今日的恩情帮你。小小年纪就如此谋虑到让我小看你。” 李旺一听，温怒道：“好你个臭小子，连我也算挤进去。” 几个孩子听后，都云里雾里，虎子哥算计他们？ 虎子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腰背挺直来到陆柒柒身边：“东家聪慧，小的不过是想谋个差事。 ” 陆柒柒端起茶盏不急不慢地喝着，后院一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跪着的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虎子也拿不住东家的心思，看向脸色不佳的李旺。 李旺还在生他的气，扭头不理会。 一时间之后茶杯碰撞的声音。 “我用人有两点，第一忠心，第二才能。至于你的过往与我无关。”陆柒柒的话刚落，原本死气沉沉的几个孩子精神起来：“不过，你既然肩负他们的希望，就应该给他们树立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你应该听说过，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直接赶出去。” 虎子愣登得站在原地，李旺没好气的提醒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过东家收留。” 虎子反应过来兴奋地跪下行礼：“谢东家收留，东家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办差。” 陆柒柒从铺面出来，正巧遇到淮南王府的马车。 “主子，看来郡主那边成啦。”雪燕是陆柒柒身边的大丫头，自然知晓主子和郡主的计划。 她扶着陆柒柒上了马车，不解地问道：“主子，郡主的事你何必管，不是奴婢小心眼，淮南可是是非之地，谁沾上谁倒霉 。” 陆柒柒浅笑得挑眉：“哦，你还知道这些。” 雪燕笑着道：“不瞒主子，奴婢在相府的时候，府外的事都是奴婢打探。” 说起这事，陆柒柒来了兴趣，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还会这些。” “自然，不是奴婢夸口，奴婢……”雪燕得意的神色刚扬起来，脑子就嗡的一声想到什么，随即垮下来，忙解释道：“主子，奴婢和赵姨娘并非有意隐瞒主子，而是唐主子叮嘱我们两人，姑娘不能独当一面前，不得暴露。” 雪燕恨不得扇自己，怎么就得意忘形。 “那为何又改变主意。”陆柒柒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与身边瑟瑟发抖的雪燕截然不同。 “是赵姨娘见主子成亲后性情改变，便想用唐银试探一二，没想到主子成功。” 陆柒柒手中的茶盏落在小几上，眸底泛起疑惑：“成功？” 雪燕忙解释道：“奴婢赵姨娘和唐银都是唐主子的陪嫁，自从唐主子和娘家断绝关系后便一直深居简出的过日子。不过，唐主子没有放弃唐家的家训。唐家女成婚后，便可进入唐家密室测验。” “测验？测验什么？” 第128章 九连环密室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万里无云，转眼间便开始淅淅沥沥下雨。原本热闹的正明街上只有几个货郎疾步行走。 陆柒柒脑子有些乱。 雪燕见主子发愣，以为对方不信她，再次笃定道：“奴婢所言非虚，唐主子在世时曾经说过，唐家女成亲后都要送去密室，里面的东西一旦认主，那女子便是唐家下一任家主。” “等等。”陆柒柒有些心慌的打算雪燕的话：“你刚刚说，唐家家主？” 雪燕明白过来：“主子，唐主子虽然与唐家断绝关系，可骨子里却留着唐家人的血，这份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舍的。” “就算如此，测验不应该在唐家祖宅吗？为何在京城？”陆柒柒再次提出自己的疑惑。 雪燕挠头：“这件事我也不知，我们只是遵循唐主子的命令。” “掉头去金玉阁。”陆柒柒感觉事情远比自己想得要负责，空间的事已经让她意外，现在又出现唐家家主。 金玉阁离正明街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赶到。 “主子，奴才正要去找您。”唐银刚出金玉阁门口，便看到陆柒柒从马车上下来，兴奋地上 前搀扶。 陆柒柒佯装平静地走进去，唐银四处扫了一眼便吩咐活计关门。随后引着陆柒柒进入内室。 “唐掌柜找我何事？” 唐银对雪燕使眼色，对方顺从地守在门口。 两人的动作让陆柒柒越发疑惑。 “主子，您看。”唐银从怀中掏出巴掌大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铜钱大小的玉佩。 “这不是密室的钥匙。” “主子，您再仔细看看。”唐掌柜将圆形的玉佩小心谨慎地放在陆柒柒手中。 上次唐掌柜就是用这块圆形的玉佩打开密室，当时陆柒柒看的真切，她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玉佩有何不同。 唐银看着陆柒柒的目光多了几分欣喜：“小主子可能不知，密室内的东西认主后，钥匙会在半炷香后消失。” “半炷香消失？那这是什么？”陆柒柒晃晃手中的玉佩。 唐银笑得很是得意，眉眼间裹着几分高深莫测：“小主子可能不知，唐家的密室如九连环，一环套一环，只有真正唐家家主才能走到最后。至于那些虾兵蟹将，能进去得到一两样秘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陆柒柒静静地听着。 “唐家成婚后的 男女都会进入密室，有的机缘巧合，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有的进去后空无一物。不过所有人出来后，都要等候半炷香看钥匙是否会消失。上一任唐家家主只走到第五环，不知道小主子能走到几环。” 陆柒柒闻言总算明白唐银的意思：“唐掌柜的意思是，第一环的钥匙消失后，第二环的钥匙就会自动出现？” “不错，这就是唐家密室的高庙之处，也是老天爷对唐家的恩赐。”唐银说起唐家的密室，脸上满是暖意：“听唐家老人说过，唐家先祖曾救过一位高人，这九连环密室就是那高人留给唐家的。” 陆柒柒目光在唐银身上打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唐掌柜为何才发现钥匙变了。” 唐掌柜闻言忙起身告罪：“是老奴的疏忽，那日主子走后，金玉阁突然来的客人，老奴一时忙忘了。” 内室瞬间便得静谧，唐掌柜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冷，额头无端的渗出汗来。 陆柒柒静静地喝茶，像是没察觉唐掌柜的不安。 对方不是疏忽而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进入第一关不难，难的是后面。唐银见秘籍消失的时候，或许 还欣喜，可事后便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故而根本没有留意锦盒中的钥匙已经变了。 唐银在唐家多年，没想到迈进棺材的时候却看走眼。他现在懊悔不已，唐家小辈中确实有几位能看到密室内的东西，却没一位能让钥匙消失的。 他抬眼恭敬地认错：“是老奴……” “唐掌柜，你们都是母亲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信任你们。不过母亲去世多年，有人心浮气躁，可以理解。不过，现在我回来，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陆柒柒打算唐掌柜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他刚才有三分尊敬，那现在就是九分。 唐掌柜跪下正色道：“唐主子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当年离开唐家都是自愿的，从未想过背叛主子。小主子放心，老奴不会再掉以轻心，日后尽心尽力侍奉小主子。” 陆柒柒起身扶起唐掌柜，和煦道：“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使不得。” “是老奴的疏忽，好在及时发现，小主子，您什么时候进入第二环。”唐银问道。 陆柒柒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这件事不着急，您给我讲讲唐家的事。” 唐银闻言点头 ，慢慢将唐家的事。 皇宫，慈宁宫 “太后，您说着怎么办，洵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日后如何说亲？”苏大夫人坐在下首，捏着帕子哭哭啼啼。 她真是命苦，小儿子才被人打，大儿子就被人爆出是兔爷。 坐在正位的太后身着暗红色长袍，白皙的脸让人看不出年纪，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人望而生畏：“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苏大夫人委屈地试了试眼角：“太后，您的两个侄儿都在家里，您让我还怎么活。” 太后精致的眉眼上凝着怒色：“我早就告诉过你，洵儿的事瞒不住，你偏不听，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有脸哭。” 苏大夫人接连折了两个儿子，自然不会放过淮南王府，她眼里带着寒意，冷声道：“定是淮南王察觉到什么才会暗中动手脚，淮南王不把苏家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这口气怎么能忍。” 说着她起身委屈地来到太后脚踏边抓住垂落地衣衫恳求道：“还请太后为洵儿做主。” 太后见状脸色有所缓和，无奈地叹气道：“不是哀家不帮你，此事苏家没理。若真闹起来，丢脸的还是苏家。” 第129章 各方心思 苏大夫人不傻，知道这件事他们不占理，没有太后的支持苏家哪敢和淮南王府斗。她捏着帕子抽泣：“话是那么多，可淮南王府也太欺负人，苏家出这么大的事，小郡主还有心情逛街，可见对方并非毫不知情。” 她南宫云逛街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太后。 苏洵喜欢男人不假，可勋贵世家的子弟谁没个癖好，不说别的承恩伯的孙子喜欢虐待女子的事情，京中谁人不知，人家还不是照样娶妻生子。 在苏大夫人心里苏洵不知比那些纨绔好太多，不就是喜欢男人，又不是不能传宗接代。 南宫云就是矫情，自家儿子容貌学识身份地位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她这般鸡蛋里挑骨头就是得寸进尺。 自圣上登基，太后稳坐慈宁宫，苏家人的气焰高涨，在他们心中儿孙除了不姓南宫，个个都比皇子强。 “还有这样的事？”太后凝眉：“可亲眼看到？” 苏大夫人忙接话道：“这还有假，洵儿出事后，管家带着人便去画廊，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小郡主逛街，手里拎着不少东西，高兴得很。画廊就在正明街上，离着几步的距离，我就 不信她没看到。” 太后不语，沉思片刻后道：“淮南王带儿女入京，自然是希望撑起好事。苏家是没机会，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运气。” 苏大夫人脑子一转明白太后的意思，收起眼泪提醒道：“您手下那几位总有适龄的公子，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落入旁人之手。” 她听老爷提起过，淮南王每年的上缴的收税就有十万两，片叶知秋，也能猜到淮南有多富饶。 正如太后所说，苏家长房是没戏，其他分支苏大夫人也没心情提携，不过太后一党的世家倒是可以试试。 果然，太后脸色有好转，不过依旧维持上位者的气势：“这件事容我想想，倒是洵儿的事，老大还不知道，你打算如何收场。” 闹出此等丑事，太后是没脸再赐婚，不过暗中推一把还是可以的。 苏大夫人也没主意，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老爷并不知情，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她想到什么，慌忙站起身行礼：“太后，我想回去看看，要不然洵儿就没命了。” 不等太后发话，苏大夫人匆匆离开慈宁宫。 鲁嬷嬷挥手，屋内侍奉的宫娥都退下，太后叹气道：“真是 造孽啊。” 鲁嬷嬷坐在脚踏上，给太后捶着腿：“不过是意外，有您在，苏家大少爷还怕娶不到媳妇。” 太后三角眼掀起一条缝，精明的眸子泛着幽光：“刚才你出去，发生何事？” 鲁嬷嬷闻言，略显犹豫。 “说吧，哀家都是入土的人，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是。”鲁嬷嬷边捶腿边说道：“苏大公子一出事，老奴就派人去打听。刚刚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苏大公子和画廊的东家……不知为何画廊突然冒出七八条蛇来，这才惊的大公子跑出来。衙门的人接到消息去抓蛇，却发现屋内找到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 鲁嬷嬷眼睛扫过太后的脸，见其毫无波澜，心里开始不安。跟随太后多年，她老人家越是发怒的时候越是平静。 “说，是谁的？” 头顶传来冷冽的声音，鲁嬷嬷手一顿，不敢再犹豫：“是二小姐的。” 太后精明的眸子猛地睁开，保养得当的脸上泛起寒意，鲁嬷嬷吓得收回手跪在地上安慰道：“老奴已经派人去衙门，让他们封锁消息。” “蠢货，哪有不透风的墙，派人将那几个衙役处理掉。” “ 是。”鲁嬷嬷不敢耽搁躬身欲要退出，却听到上首之人冷声道：“去告诉老大，二丫头已到适婚的年纪，早些把亲事定下来。” 鲁嬷嬷眉头微颤：“老奴明白。” 不远处的御书房，宁安送走淮南王折回来后便看到楚帝阴着脸。 “你怎么看？”楚帝开口问道。 宁安躬身行至书案前，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起来，浅笑道：“苏家大公子确实做得过分些，小郡主到底是金枝玉叶。” 再多的话他不便多言。 楚帝冷哼一声，接过宁安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缓过来：“这些年朕多苏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居然还不知足。” 宁安道：“经过此事苏家会收敛些。” “收敛？”楚帝眸底闪过阴鸷，似笑非笑道：“母后在位一日，苏家便恃宠而骄一日。” 宁安不敢再接话 “其他几位皇子怎么说。”楚帝记得太子和老七和苏家关系密切。 宁安恭敬地回答道：“太子府没动静，七皇子倒是派人去苏家探望，其他几位皇子还在观望。” 楚帝闻言脸色不冷不热，淡淡道：“这次倒是长记性。” 宁安眸光一转，笑道：“五殿 下这次倒是稳重不少，这几日陪着南阳侯世子下棋。” 楚帝闻言，不疾不徐道：“和阿正相处久了，老五的性子稳重不少。” “老奴也觉得五皇子这几年稳重不少，多亏世子在身边提携。” 当初南阳侯世子入宫不过三岁，那时候大皇子刚病逝，楚帝将这份思念全加注在独孤正身上。等到二皇子出生后，楚帝对独孤正的疼爱并未减少，还将其留在宫中。 宁安记得几年前御书房总要摆放几样吃食，到现在楚帝还记得独孤正的喜好。 “说起阿正，他身体调养得如何？”楚帝来了兴趣：“他成婚后便断了宫里的药，听闻他的正妃会医术，你可调查过。” “世子的事，老奴哪敢怠慢，早就调查过。不过世子妃会医术的事情陆相都不知。” 楚帝轻哼一声，脸上带着不屑：“陆老鬼的为人朕清楚，他能干出偷梁换柱的事，可见对那庶女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又怎么会知道庶女的事。 “你去库房挑些补药给阿正送过去，那孩子估计正难受着。”楚帝眉眼间染上心疼之色。 “有圣上心疼，世子的病定能早日痊愈。” “但愿吧。” 第130章 玉佩 陆柒柒自金玉阁出来后并未上马车，顺着正明街往回走。雪燕不知发生何事，不敢打扰，默默地跟在陆柒柒身后。 “主子，这不是回府的路。”雪燕眼见陆柒柒往右拐，出声提醒。 陆柒柒回神抬眼望向远处，神情淡淡：“哦，回府。” 九连环密室？ 陆柒柒的手下意识的去摸胸前的玉佩，唐掌柜说唐家有规定凡能进入第二环的唐家子嗣都必须回族。 回族？陆柒柒嘴角泛起讥诮，她和母亲早已脱离唐家，为何要回去。 更何况她怀疑九连环密室与身上的玉佩有关系。 若真如此，独孤正不是唐家人，他又为何有同样的玉佩。 原主脑海中根本没有唐家的任何信息，想要探知唐家的秘密，需要陆柒柒自己找。 “主子，那是不是宫里的马车？”雪燕指着南阳侯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陆柒柒望过去，看着门口站着的侍卫，心情很不好。嫁给一个比皇子还受宠的人，还真是烦。 “我们先不回家。” 雪燕点头转身去了隔壁街上。 暗中的无痕闪身进入侯府，几个踮脚后落在冷风身边。 “主子让你保护世子妃，你怎么回来了 ？”冷风皱眉。 无痕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冷风看向屋内的宁安，低声道：“你去守着世子妃，等宫里的人走了再回来。” 无痕明白，笑嘻嘻地闪身。 宁安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独孤正：“世子，圣上很担心您的身体，让老奴过来问问世子妃，何时您才能痊愈。” “问她作甚，神医都治不好的病，她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些缓解的药。”独孤正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神情潋滟。 宁安自认见过很多美人，环肥燕瘦浓淡两相宜的不在少数，可像独孤正这般如神只的男子，还是让他看着眼。 怪不得勋贵世家的女子都已嫁给独孤正为荣，此等容貌谁不垂涎。 “老奴看世子的气色不错，想来世子妃的药还是管用的。” 独孤正随意的点头：“嗯，柒柒的药不错，我发病的时间被拉长。” 宁安大喜：“这可是大喜事，圣上知道肯会龙颜大悦。” 独孤正轻笑出声一边的嘴角扬起：“这算什么好事，朝中那些老臣若是知道我大好，还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 宁安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大楚虽有四方将军镇守，可四个人加起来 都没有独孤正厉害。 可以这般说，独孤正就是大楚的门神，不管是病的还是健康的，只要他或者邻国就不敢乱动。 至于独孤正刚才的话，宁安心里清楚，还不是其他人嫉妒。 两年前邻国来犯，正巧独孤正旧伤复发，楚帝委派其他人出战，没想到十万大军不到一个月便被敌军歼灭，更是失去边关一个城。 楚帝大怒，朝臣们人人自危，往日与独孤正不和的朝臣提议让他出战。楚帝不同意，可那群人说什么边关百姓危在旦夕，独孤正既然有能力，就应该救百姓于水火。 结果，独孤正拖着病弱的身子，行至千里来到边关，一边服药一边指挥作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收回城池，让邻国不敢来犯。 自此后，独孤正便是大楚的战神。 “有圣上压着，他们不敢。既然世子妃不在府上，那老奴先回去复命。”宁安挥手站在外面的侍卫将东西一一放下：“这是圣上特意挑的补品，希望世子早日康复。” “嗯，替我谢过圣上。”独孤正没有抬头，吩咐冷风送宁安。 宁安哪里敢让冷风相送，连连拒绝后，带着人离开。 陆柒柒回 来的时候，独孤正在三楼看书，冷风将宫里送来的药草交给陆柒柒，却见雪燕摇头，他看了眼屋内发呆的世子妃，转身上了三楼。 “不高兴？” 陆柒柒听到门口的声音，抬头发现独孤正站在二道门，而屋内的丫头早已不见踪迹：“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半分好处都没有，还让淮南王欠他人情，里外里的好处都是他的。 独孤正兀自坐在她身边，将桌上的冰镇水果递到她眼前：“想要什么？” 陆柒柒眸色微顿，没有看独孤正，声音里裹着抱怨：“你有什么？自从嫁整日替你解决麻烦。” “总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想要什么？”独孤正好性子地将苹果递给陆柒柒：“你相公我还是有用的。” 陆柒柒心里翻白眼上下打量对方：“你很有钱吗？要是有的话就全交给我。” 老话说得好，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是好男人。 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古代。 “这么简单？” 陆柒柒正身，似笑非笑的用眼睛点了点他的胸口：“可以复杂，把你身上的玉佩给我。” 独孤正睫毛微颤，随即笑道 ：“柒柒，你似乎对我的玉佩很感兴趣？” 陆柒柒佯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苹果道：“不是好奇，而是狐狸形状的玉佩很少，只是觉得可爱而已。” “哦，你若喜欢我可以命人替你打造一百个。”独孤正开口。 “不必，我只要你身上那一个。”陆柒柒果断的拒绝，她眉眼弯弯：“怎么舍不得？” 独孤正闻言，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这个态度让陆柒柒有些意外，向来冷傲不服输的独孤正，居然…… “那我可以知道是谁送给你的吗？”陆柒柒试探地问道。 “狐狸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独孤正淡然地开口，可语气里却裹着丝丝悲伤：“你可以换别的。” 遗物？这个答案让陆柒柒有些意外。 独孤正的母亲有和她一样的玉佩？是巧合还是刻意。 陆柒柒咬着苹果发呆，殊不知独孤正将她的神色揽入眼中。 晚饭过后，独孤正要去三楼处理政务，陆柒柒洗漱完后便躺在床上想今日的事情。 想着想着，便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四周烟雾弥漫，她不能辨别方向。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陆柒柒，你终于来了。” 第131章 噩梦 陆柒柒迷迷糊糊望见前面有人，却始终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她顺着声音寻找，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原地。 她头开始晕，身子不自觉的晃动。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一道女子哀求的声音萦绕在陆柒柒身边，那无助、痛心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你是谁？”陆柒柒本能的蹲下，手撑住地面眩晕的感觉有一丝好转。 女子轻轻叹息：“你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你。” 女子的声音缓缓靠近，陆柒柒感觉头顶有一双手落下，她抬头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却只见面前一团云雾根本没有人。 女子的声音忽近忽远：“正儿是你的相公，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你认识阿正？”陆柒柒猛的拍头，让自己清醒。 女子笑着点头：“我是正儿的母亲，你也应该换我一声母亲。” 独孤正的母亲？吴氏？ 陆柒柒震惊得张大嘴巴，她努力爬起来想要看清楚对方。 “你不必挣扎，我已死魂魄归西，如今不过是残存的一丝执念。”吴氏眼底闪过无奈：“我最放心不下正儿，他身上的毒只有你能解，一定要救正儿。” “阿正身上的玉佩 你从何而来？”陆柒柒猛的咬破舌尖，疼痛刺激神经，让她有片刻的清明：“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救独孤正。” 白雾有一瞬间的安静，片刻后，吴氏开口，声音裹着意味不明的心痛：“我与你母亲是好友，那玉佩你母亲所赠。” 陆柒柒身形僵在原地，是唐氏。 原来玉佩真的是一对。 吴氏的声音渐行渐远：“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陆柒柒再想问什么，四周已经一片寂静。她艰难地站起身，对着空气大喊：“你回来，不要走，不要走……” “柒柒，柒柒，醒醒，快醒醒？”独孤正抱住陆柒柒摇晃，听到对方说梦话紧张的坐起来。 陆柒柒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独孤正的脸，焦急的四处张望，待看清四周的环境，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雪燕紧张的端着茶水进来递给陆柒柒，见其眼神涣散目光看向世子。 独孤正接过茶挥手，雪燕犹犹豫豫的退下。 “先润润吼。”独孤正将茶递到陆柒柒嘴边，看着她抿了一口。把茶重新放在桌上轻声安抚道：“别害怕，我在这。” 不知道陆柒柒还在梦境中没醒过来，还是真的困， 她顺从的倚在独孤正的肩头，慢慢地闭上眼睛。 独孤正抱着陆柒柒睡下，一夜未眠。 翌日，陆柒柒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雪燕听到动静躬身上前：“主子，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痛或是哪里不舒服？” 陆柒柒敲了敲自己的头，慢慢爬起来不解地问道：“我怎么会头痛？” 雪燕把迎枕塞到陆柒柒背后，眼睛不敢直视她，轻声解释道：“昨晚的鸡汤，关嬷嬷用了腌制的醉鸡，害得主子醉倒。” “你说那鸡汤里有酒？”陆柒柒头昏脑涨。 昨晚她的确喝了鸡汤，可没闻到有酒味，难道昨夜都是幻觉。 她猛地摇摇头，一阵眩晕袭来，额……看来她的确是喝酒，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雪燕连忙浸湿帕子递给陆柒柒，又吩咐人将解酒药端进来。一番操作后，陆柒柒总算感觉好些。 正好今日没事，陆柒柒没胃口吃饭，顺势又躺下。 木莲站在二道门对雪燕招手，雪燕看了眼床上之人，蹑手蹑脚的退出来。 白薇和半夏已经等在院子里。 雪燕示意去耳房，四人挑帘子进去。 “燕姐姐，世子到底何意，为何让咱们帮着撒谎？” 半夏性子直，不等坐稳就开口道：“平日里也没见世子多关心主子，这会儿倒是着急。” “我也不明白，主子不过是做噩梦，世子为何不让主子知道。”雪燕也摸不清独孤正的意图。 昨夜，她侍奉世子洗漱后，刚退出内室没多久，就听到主子惊叫的声音。她快步推门进去，就见陆柒柒双眸紧闭，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而世子就坐在床边轻拍着主子小声地安抚。 本来稀松平常的事，可今日早晨，世子吩咐所有人，谎称世子妃昨夜误食醉鸡，这让四人不解。 木莲也不解：“早上我替主子诊过脉，身体没有异样。” “那世子为何让我们撒谎？主子不过是做噩梦，又不是喝醉酒杀人放火。”半夏始终不明白世子的意图。 白薇靠在门上，眉头紧皱沉声开口道：“除非主子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世子不想让主子想起来。” 三人一惊，随即齐齐看向雪燕。 “你进去的时候，可听到主子说什么？” “没有，哦，主子说别走。”雪燕想了想：“我只听到这两个字。” 白薇点头：“看来你进去之前，主子还说了其他的话。” 半夏挠着头：“做梦能说什么？” 四人陷入沉思，是啊，做梦能说什么？ 半夏突然又开口问道：“我们为何要帮世子？” 四人面面相窥。 陆柒柒再次醒来已经接近晌午，雪燕端着铜盆帕子进去侍奉，见世子已经在里面。 独孤正亲自递上帕子，陆柒柒迷迷糊糊还以为是雪燕，接过帕子捂在脸上，瓮声瓮气道：“好饿。” “午饭已经准备好，等你洗漱好就可以吃。” 清爽的声音从耳边划过，陆柒柒瞬间清醒，她回眸脸上的帕子掉下来，独孤正伸手接住，浅浅一笑：“还没醒酒？” “你怎么在这？”陆柒柒诧异地问道。 独孤正将帕子扔入盆中，神情平淡：“不知道是谁趁我生病，将我的书房改成客厅。” 陆柒柒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们是夫妻，总分开睡不好，再说，书房的床多硬还是大床舒服。” 独孤正赞同的点头：“还是柒柒关心我。” 所以…… 陆柒柒转头看向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大床，两床被子？还好，还好。 陆柒柒侧身松了口气，目光无意间落在铜镜上，倏然一个声音闪现，她惊得退后。 第132章 借种 独孤正见状眼底闪过紧张：“怎么了？” 陆柒柒将眼角的疑惑压下，嘴角扯了扯挤出一抹笑：“没事。” 雪燕放下手中的活计担忧地来到陆柒柒身边：“主子，您半日未进食，还是奴婢来吧。” 陆柒柒不习惯人伺候穿衣，而独孤正也不习惯人侍奉，故而每天早上两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丫头们进来后直接收拾即可。 陆柒柒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头晕，不出意外昨日不是宿醉而是吴氏托梦给自己。 她满怀心事地吃饭，完全没有注意独孤正伸过来的筷子，一颗椰蓉球被柔软的舌头卷入樱桃的小口中，独孤正唇畔勾起，继续喂食。 半夏惊讶得瞪大眼睛，暗中碰了碰雪燕的胳膊，眼神示意。 雪燕微微摇头。 半夏坚持不懈，这都不提醒？ 雪燕翻白眼，人家是夫妻相互喂食合情合理。 整顿饭下来，陆柒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知。 接下来的几日，独孤正早出晚归，可不管回来多晚都会沐浴更衣后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至于熟睡的某人浑然不知。 直到第三日晨辉陆柒柒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起床，她依稀感 觉是个男人，可当时太困，并未起身追究。 “雪燕，天亮之前可有男子进入我的房间。”陆柒柒坐在床上打哈切，脑子里闪过模糊的背影。 雪燕躬身收拾床榻，听到主子问话，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屋内只有主子和世子爷。” 伸到一般懒腰的陆柒柒，听到世子爷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 前几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收回手望向不远处的榻：“世子可睡在榻上？” “榻上？”雪燕像是看白痴：“主子，世子一直睡在您身边，您没察觉？” “谁我身边？”陆柒柒猛地站起身，瞌睡虫烟消云散：“他伤已经痊愈，为何还要睡在我身边？” 这下连雪燕都搞不懂主子，她提醒道：“主子，是您说夫妻就应该睡在一张床上。” “不是，那会他不是受伤……哎，你告诉我这几日世子睡在哪？” “这。”雪燕眨了眨眼睛，指着刚叠好的床榻。 陆柒柒感觉一股无名火涌上来，顶到嗓子眼的时候，几度要冲破又咽下去。 引狼入室啊。 半夏不明白主子为何不高兴，不过这次她倒是机灵，笑着开口道：“主子 ，昨日大夫人禁足解除，先去老夫人那请安，随后就将琥珀叫走。” 陆柒柒心里还想着两人同床共枕的事，随口问道：“琥珀是申氏的人，叫去也在情理之中。” 半夏笑的得意，凑到陆柒柒身边解释道：“主子不知，大夫人禁足这一月，侯爷有一大半的时间歇在寒雪阁，其他几位姨娘没少骂。碍于琥珀是大夫人的人，都不敢造次。” “只是谁都没想到，大夫人解禁当日就寻了个由头罚琥珀。有人路过落枫院听到琥珀求饶的声音。可想而知，大夫人的大度都是假的，到底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陆柒柒没兴趣，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斗来斗去最后便宜男人。 雪燕见主子兴致不高，麻利地将头发梳好，扶着陆柒柒去饭厅。 —— 申氏倚在榻上脸色不悦的闭着眼睛，杜嬷嬷站在背后捏着肩膀安慰道：“琥珀到底是您的人，总好过让其他贱人占便宜。” 申氏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失望道：“我何尝不知，还不是气侯爷没良心，我在院子里受苦，他在外面风流。我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对他，申家也没少在朝堂帮衬，结果呢 ，庆儿被那野种杀了，他不闻不问，我被那小贱人陷害他还闷头不说话，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夫人，咽不下也要咽下，您还有小姐和小少爷呢，你真要倒下，岂不是让暖玉阁那位称心。”杜嬷嬷提醒道：“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夫人不能因为此事记恨侯爷，上至圣上下至平头百姓哪个不是看到好看的走不动，都是人之常情。” 申氏脸色缓和，应和道：“你说的这话在理，我只是心里迈不过去，难道世间的男子就没例外？” 杜嬷嬷笑着端起桌上的递过去：“自然有，土里刨食的那些人倒是想动心思，可没钱啊。” 男人有钱就变坏都是及几辈人的真理，不可能到你这就该的道理。 杜嬷嬷明白申氏就是想让侯爷安慰两句，就算受委屈她也人，奈何侯爷根本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申氏听到这话既无奈又不甘冷哼一声低头喝茶。 “琥珀若能留住侯爷的心，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夫人也算成人之美。”杜嬷嬷继续劝。 申氏想到自己的处境，心里积攒的火气再次涌上来：“派人好好盯着暖玉阁，我就不信， 抓住到她的把柄。” “夫人放心，老奴早就派人盯着，世子将吴氏的两个铺面交给世子妃打理，这段时间，世子妃整日往外跑，没半点规矩。” 申氏听到此诧异道：“当家主母整日出府，也没人管管？” “谁敢管，自上次那事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专门将府里的下人敲打一番。如今世子妃有老夫人和世子撑腰，侯爷都不敢说一句，其他人更不敢开口。”杜嬷嬷眼里流露出不屑，到底是庶女，规矩都喂了狗。 她眸光一转想到什么，挤眉弄眼道：“前几日宫里来人，圣上特意问世子的身体，看样子圣上还没有死心。” 申氏不解地看着杜嬷嬷。 杜嬷嬷眼神轻佻：“就是孩子。世子子嗣艰难，圣上一直为此事忧心，您说那庶出的小蹄子会不会剑走偏锋？” 申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陆柒柒想要在南阳侯府站住脚跟，主要的就是子嗣，偏偏独孤正子嗣艰难，若想怀上孩子比登天还难，可若是在外面借种…… “独孤家的子嗣不容人玷污，那小贱蹄子若敢，就别怪我斩超除根。”申氏眼里迸射出寒光，恨不得将此事坐实。 第133章 绑架 杜嬷嬷见申氏不再纠结侯爷暗暗松了口气：“夫人想要将这件事坐实，就要好好谋划，最好让圣上插手，就算世子爷想保都保不住世子妃。” 世子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已经让夫人担忧，若是再来个帮手，二公子的世子之位无望。 申氏听到圣上插手的时候，双眼放光，似乎看到独孤正被废的场面。 她兴奋地坐直身子开口道：“这件事可行，你派人查一下陆柒柒最近都见过哪些人，若有可疑的人回来禀报。” 杜嬷嬷忙应声：“老奴这就派人盯着世子妃。” —— 陆柒柒不知被人‘惦记’，吃过午饭后闲来无事带着雪燕和白薇去查看正明街的铺面。 李旺按照陆柒柒的指示，买了处宽敞的宅院，将那十个孩子按照大小分开，上午习字，下午到铺面帮忙。一番花费下来，李旺手里的钱下去不少，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请厨娘，思来想去，李旺让几个孩子轮流做饭。 都是穷苦孩子出生，做饭是看家本事，虎子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李旺不敢耽搁铺子和府里的事，整日三处跑比陀螺还要忙。 “主子，您看看合不合心意。”李旺引 着陆柒柒往里面走。 毗邻的两家铺面被陆柒柒打通，后院一下子宽敞不少。按照陆柒柒的要求，改成‘水吧’。但凡在铺子里购买瓜果的客人，可以免费领取一杯鲜榨果汁。 “不错，水吧前面的桌椅会很快送过来。”陆柒柒满意地点头，对李旺的能力越发肯定。 三处跑还能将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难得。 陆柒柒看向雪燕，雪燕会意的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李旺笑道：“主子赏你的。” 李旺惶恐，忙退后一步：“主子，都是奴才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差事办得好，自然有赏，快拿着。”雪燕知道陆柒柒的性子，更知道主子不差钱，每月卖出去的伤药就赚得盆满钵盈，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大手笔。 她们四个知道陆柒柒在炼药，也知道主子的药效不错很畅销，至于卖给谁，何时交易，她们一概不知。 李旺见状也不再矫情，恭敬地接下：“谢主子赏。” “最近这段时间你先盯着铺面的事情，等到铺子开张生意稳定后，你再回来。”陆柒柒想到关童虽不爱说话，却也是个能干的。上次送过来的麒麟花不错，陆柒柒便将 院子里的花卉交给关童，没想到惊喜连连。 李旺没感觉地位受威胁，主子虽是女子气度却不输男子，不管是庄子还是铺面样样打理得井井有条，只要他好好干，总会有一席之地：“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陆柒柒陆续又交代几件事便离开。 “雪燕，回去后做几个靠枕，上面绣上各色的瓜果，若是能做成同样形状的更好。” “是，奴婢回去后就开始。” “先去布庄把布准备好。”陆柒柒带着两人不远处的布庄。 三人说这话，就看到前面一阵骚动，紧接着就看到两群人在全面打起来，围观的人四处逃窜。 白薇护住陆柒柒，引着两人往回退。 好在三人出铺面不久，李旺站在门口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就见白薇护着主子进来。 “外面怎么回事？”陆柒柒三人进来后，李旺开着半扇门探头往外看。 白薇蹙眉道：“看着像是帮派争地盘。” “帮派？”陆柒柒一直被白薇护着，还没回过神人已经到铺面，听到帮派不解地问道。 李旺在京城混迹多年，底层的事他最清楚，听到帮派，忙解释道：“主子，勋贵世家 分三六九等，乞丐亦是如此。京城的乞丐分三派，东城的朝阳派，西城的西越派，北城的背斜派，三派划分地盘，各家的弟子不得去对方的地盘乞讨。” “不过，西城住的都是平头百姓，乞丐们讨不到什么油水，京城传到其他帮派的地盘。” 陆柒柒喝了口茶，稳定心神：“没想到京城如此复杂，倒是我孤陋寡闻啦。” 李旺解释道：“不是主子孤陋寡闻，勋贵世家的姑娘交际圈都不在这方面，自然不知道。” 此时，门外响起孩子的哭声，陆柒柒皱眉：“白薇去看看。” 暴乱的时候最容易伤害的老人和孩子。 白薇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这是主子的铺面便放心地离开。 李旺守在门口打探外面的动静，雪燕扶着陆柒柒进后院。 “主子，奴婢去厨房看看。”茶壶里没水，雪燕瞧着一时半会外面的事解决不了，主子不可能一直不喝茶。 陆柒柒点头，她不习惯人侍奉，平日里在暖玉阁，雪燕也是兀自忙自己的事。 白薇在铺子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躲在角落，她脚尖轻点飞过众人的头顶，落到妇人身边。将人带到安 全的位置，发现那妇人面色如常瞧不出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怀里的孩子哭个不停。 妇人连连道谢，白薇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回头哪还有妇人和孩子。 雪燕烧好水，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提着茶壶进内室，却见内室的门大开，她疑惑唤了声：“主子？” 却见屋内空无一人，那还有陆柒柒的影子。 “主子？”她慌乱地扔下茶壶跑出来。 陆柒柒醒来的时候感觉脖颈处酸疼，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揉。 那个王八蛋敢偷袭她。 她还没看清四周的环境，就看到一个身影快速闪过，陆柒柒再也动不了。 “柒柒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陆柒柒看到那张恶心的脸，当即翻白眼，原来是南宫墨枫这个混蛋：“太子殿下，你想干什么？上次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 南宫墨枫坐在床边将陆柒柒扶起来，又贴心地在身后放上迎枕。 两人距离贴近，对方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让陆柒柒觉得恶心。 南宫墨枫捏着陆柒柒冷傲的脸上下打量，眼眸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是你勾引孤，现在又三心二意，你说让孤如何惩罚你。” 第134章 拖延 陆柒柒不明白，原主看上太子那点，骨头都渣成粉末的人留着何用，熬汤吗？ 她努力摆正心态，眼里染上晶莹，抿唇问道：“殿下要如何惩罚柒柒，是要柒柒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唾弃的浪女？” 陆柒柒后悔自己不会武功，如今被点穴别说闪入空间取药，就是动都成问题，想要脱身只能另寻他法。 南宫墨枫把玩着陆柒柒腰间的荷包，听到对方委屈的话，晦暗不明的眸子染上得意。他就知道陆柒柒喜欢的是他并非那个病秧子，那日之所以拒绝自己是担心被休后，再嫁他被世人诟病。 明白陆柒柒的顾虑，南宫墨枫的神色放松，语气也少了刚刚的阴阳怪气：“你可知道，我中意的是你，只是碍于你庶女的身份，不得不娶陆依依，我曾与你父亲约定，允你侧妃的身份。” 陆柒柒愣登地望着他，南宫墨枫为得到玉佩，什么大话都敢说。 太子身为未来的储君，后院堪比后宫。除太子妃是圣上赐婚外，两位侧妃也是世家争夺的位置。毕竟太子登基后，侧妃变成妃，日后诞下皇子有继承权。而庶女进太子府能得到良娣的位置已经 是恩赐。 陆柒柒的表情让南宫墨枫满意，他握住陆柒柒的手再接再厉道：“你放心这其间我不会让陆依依怀孕，等你入府诞下嫡长子后，我再临幸其他人。” 陆柒柒暗吸一口冷气，渣男果然段位高，完全拿捏住古代女子的七寸，挂不得原主斗不过，换做谁都难以抗拒。 她佯装感动得眨了眨眼睛，陆柒柒真想落几滴眼泪，奈何她实在哭不出来：“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的还少吗？陆柒柒腹诽的暗哼一声，随即无奈地垂眸眼里露出失落：“可姐姐说，殿下并不喜欢我，哄骗我不过是让我偷世子的玉佩。” 南宫墨枫眼眸微颤，脸色有一瞬间的不悦，玉佩的事何其重要，陆博年居然告诉陆依依，果然人老了不中用。 陆柒柒将南宫墨枫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陆柒柒的话让南宫墨枫心里的戒备放松几分，知道她是吃陆依依的醋才会拒绝自己。 他温柔地拉住陆柒柒的手，轻声道：“柒柒，你怎么会相信陆依依的话。日后她是正妃，自然不愿我有其他女子，不过 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不比其他皇子或世子，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陆柒柒的手若能动，很想将渣男扇翻，什么玩意。 男人渣分两种，一种是初入繁华看花眼，一种是繁华看尽要已烂根烂心。 她压下心里的恶心，心口不一的与南宫墨枫周旋：“殿下说这些柒柒自然是信的，可柒柒已经嫁人，即便世子病逝，南阳侯府也不会放我离开。事到如今，还不如各自安好，也省的姐姐记恨处处针对我。” 陆柒柒越说越委屈，眼圈不自觉地泛红。她本以为南宫墨枫会心软愧疚，然后顺势解开自己身上的穴道，没想到对方去开口道：“你告诉我，那日独孤正是否受伤回府？” 陆柒柒眨了眨眼睛，佯装不解地看着对方。 南宫墨枫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柒柒，别怪我多疑，那日你与独孤正卿卿我我，任何人都会怀疑，只要你告诉我那日的实情，我就相信你。” 果然狡诈，陆柒柒依旧一副美人垂泪的样子，盈盈的泪光似乎能将人融化：“殿下何必咄咄逼人，不管是世子还 是您，想要捏死我如同弄死一只蚂蚁，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死在殿下手里，您动手吧。” “你这是何意？独孤正要杀你？”南宫墨枫蹙眉：“可是那晚的事？” 陆柒柒低声哭泣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让人分不清她的意思。 南宫墨枫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慰道：“你别怕，只要你告诉我实情，后面的事我自会安排。” 陆柒柒仰着小脸委屈的问道：“那殿下会让世子休了我吗？” “……” 玉佩还没拿到手，南宫墨枫怎么会让她离开。 陆柒柒将球踢给对方，眼泪簌簌地落下：“柒柒不想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只想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殿下是不是嫌弃柒柒嫁过人？” “自然不会，如今你是独孤正的心头肉，休妻恐怕没那么容易。”南宫墨枫无奈地叹气身子转向一侧避开陆柒柒的视线。 独孤正油盐不进，好容易在他身边安排人，他怎么会轻易地放陆柒柒离开。 不过，南宫墨枫皱眉，独孤正让陆柒柒感到不安，难道对方发现什么？或者说那晚真的是独孤正？ 他能搭上毒门实属不易，不能让独孤正坏了 好事。 陆柒柒的话让南宫墨枫的戒备再放下几分。 “殿下，柒柒实在……”陆柒柒哽咽的哭泣眼泪像是不要钱的落下。 南宫墨枫突然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看向陆柒柒：“你说心悦与我，证明给我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吃下这药，你就是我的人，待日后登记后宫有你一席之地。” “这是什么？”事情偏离陆柒柒的计划，她开始有些不安。 南宫墨枫邪魅的丹凤眼上挑，浑身散发着无耻的气息：“这是我从毒门刚拿到的蛊，只要你服下，日后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 “蛊？”陆柒柒睁大眼睛，无耻。 南宫墨枫怕她不受控制，居然想要蛊控制自己。 陆柒柒手心开始冒汗，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殿下还是不信我，所以姐姐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不过是殿下的踏脚石，她才是殿下最爱的人。” 她忽然苦笑：“我一生凄苦，是殿下让柒柒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没想到最后却……既然如此我活在世上还有何用，不如死了清净。” 人活着才能被利用，死了就算有蛊控制也无济于事。 陆柒柒只能赌。 第135章 营救 果然，听到陆柒柒寻死，南宫墨枫拿药的手顿住，眸子里带着审视，似乎在确定对方话的真假。 陆柒柒手心冒汗，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任由对方打量。 许久，南宫墨枫喟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柒柒，不该怪我心狠。皇权之路荆棘坎坷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你也要理解我，没有各方的支持我孤掌难鸣。独孤正手握二十万大军更深得父皇的欢心，有他助我，千秋大业近在眼前。” 他越说越激动，再次紧紧地握住陆柒柒的手：“柒柒，我只是求个心安，确切地说，我，我是怕，怕你发现独孤正比我好，发现我只是太后手中的傀儡，到时候你也背叛我。” 陆柒柒若能动恨不得咬死他，阴谋阳谋轮流来，好一副道貌岸然渣男。下蛊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呸。 不知道白薇有没有通知独孤正，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继续和太子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 “主子，闹事的乞丐已经审问过，说是有人给他们一百两银子在正明街闹事。”冷风抱拳禀报。 独孤正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池塘内摇曳的荷花：“让鬼域门的人去找。” 冷风闻言一愣 ，提醒道：“主子，上次因毒门的事情鬼域门出现在京城便引起几位皇子的注意，若再动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独孤正侧目晦暗不明的眸子满是寒意，冷风身形微颤瞬间明白过来，当即退下。 暖玉阁二楼外雪燕跪在外面，主子失踪她难辞其咎。 独孤正踱步走出来，路过雪燕面前，沉声道：“与其在这跪着不如出去找。” 雪燕闻言，通红的眼眶泛起希望，她想到什么，二话不说出了侯府。 她一路狂奔到相府，并未如往常上前敲门，而是绕道后门的角落。 雪燕四下张望见无人，从袖笼中掏出一个珠子放入口中，紧接着便传出咕咕咕咕的声音。 几息间雪燕面前的墙裂开一道缝隙，她毫不犹豫地挤进去，墙面又恢复如初。 “赵姨不好了，主子不见了。”雪燕见到赵姨娘开门见山道。 “什么？”赵姨娘闻言惊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雪燕将陆柒柒如何失踪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说主子在铺面的后院被人掳走？” 雪燕点头：“奴婢从厨房回来，就看到桌上的点心落在地上，主子肯定是被人 掳走。” “世子爷怎么说？”赵姨娘面色凝重。 雪燕道：“冷侍卫查倒是有人收买北斜派故意在铺面前闹事。赵姨怎么办，那些人若是知道小主子被奴婢弄丢，奴婢的小命不保。” 主子已经通过九连环密室的验证，就等着进入第二环，偏偏这个时候出岔子。 她真的该死，平日都守着主子，哪会儿脑子犯病非烧什么水。 雪燕慌乱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时候。 赵姨娘捏着帕子不语，沉思片刻后吩咐道：“这件事我来办，你回去守着世子，有任何情况速速来报。” “好，奴婢这就回去。”雪燕不敢耽搁转身离开。 待雪燕离开后，赵姨娘静坐在椅子上，手下意识的去摸腕上的玉镯，眸光中闪过犹豫，片刻后，她起身来到书房，抽出书架上的书，整个书架缓缓地向前推进，赵姨娘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入。 话说雪燕警惕地从后门离开，按照原路回到南阳侯府正巧遇到办差回来的冷风。 “冷侍卫，可有我家主子的消息？”雪燕顾不得规矩拉住冷风的衣袖。 冷风急着回去禀报，无暇顾及许多：“没有。” 雪燕燃 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 陆柒柒和南宫墨枫虚与委蛇许久，就在对方快没有耐心的时候，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南宫墨枫不耐烦开口道：“何事？” “殿下府上来人，让您赶紧回去。”门外的侍卫语气有些急切。 南宫墨枫闻言虽不悦，还是耐着性子起身开门，似乎怕陆柒柒听到他们的谈话，两人离开很远才说话。 陆柒柒把寒玉泉当水喝，如今耳聪目明，听到侍卫说发现毒门的踪迹，请示南宫墨枫要不要联系他们的人。 他们的人？陆柒柒凝眉，难道毒门有南宫墨枫的人？ 想到冷风那日的话，太子暗中联系毒门的人，会不会那人根本不是毒门的人，而是太子安插在毒门的奸细？ 不过陆柒柒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刚刚南宫墨枫守着她，她不能闪身进入空间，现在没人她要试试。 陆柒柒眸光一闪，意识闪入空间。 “没想到被定住后，意识可以自由出入空间，这个技能不错。”陆柒柒动了动发酸的身体。 平日里总在空间炼药，还真没遇到过被点穴，日后她要好好研究一下冲破穴道的药。 就在陆柒柒苦恼如何 解开穴道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 她顾不得思考闪出空间，打斗声越来越近。 陆柒柒能听到南宫墨枫暴怒的声音：“擅闯太子的别院，找死。” 陆柒柒微楞，有人闯入别院，是独孤正吗？ 不对，若是独孤正南宫墨枫不会自报家门。 她刚刚松懈的心又紧绷起来。 到底是谁？ 就在陆柒柒疑惑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高大的壮硕的黑衣人闪进来，见到陆柒柒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扛起来。 陆柒柒虽然恶心南宫墨枫，可也不能任由别人将她带走：“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黑衣人避开门口打斗的人，低声道：“小主子，等会儿再与您解释。” 陆柒柒一愣，小主子？ 南宫墨枫见陆柒柒被黑衣人扛出来，暴怒道：“把人留下。” 围在太子身边的侍卫听到吩咐，齐齐向黑衣人而来。 黑衣人见状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如同蛟龙出海，几个转身将迎面而来的侍卫打倒。 黑衣人的武功让南宫墨枫一惊，就在侍卫惧怕的时候，黑衣人的手放入口中，哨声响起，原本恋战的同伴心领神会，快速解决手边的人。 第136章 背景 黑衣人扛着陆柒柒闪身离开，同伴断后。 陆柒柒看着身边的景色飞驰而过，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猜测黑衣人的身份。 黑衣人七拐八拐甩掉身后的侍卫，又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终于停下脚步来到一处院子面前，他并未敲门而是纵身跃入。 “小主子。”黑衣人把陆柒柒轻手轻脚地放在软榻上，顺势解开陆柒柒的穴道。他快速退后几步与陆柒柒拉开距离。 “赵爷，大夫已经到了。” 陆柒柒还未适应屋内的光线，便听到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黑衣人道：“嗯，让他进来。” 陆柒柒慢慢看清楚眼前之人，对方一身锦衣蒙面，身形修长壮硕，然而他鬓角的白霜暴露年龄。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着三分冷芒七分探究，似乎对陆柒柒很不满。 两人对视几息，房门被人推开，丫鬟打扮的女子引着一位须发皆白的男子进来。 黑衣人吩咐男子：“诊脉。” 大夫进门口便躬身低头，不去打量屋内的人和物，听到黑衣人的话，顺从地来到软榻钱诊脉。 陆柒柒颠簸一路，身子有些 软的倚在软榻上，如玉的面容略显苍白，看起来却是不好。 大夫很开收手，恭敬地对黑衣人道：“大人，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调养几日即可。” 黑衣人点头示意丫鬟去熬药，大夫躬身退下。 屋内恢复寂静，陆柒柒缓过劲来，睁开眼睛望着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反问道：“唐银说小主子通过九连环第一环考验，可是真的？” 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让人挺不住他的情绪。 陆柒柒嘴角扬起冷意：“你问我？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她若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和赵姨娘是一起的，他们都是唐氏的‘陪嫁。’ 黑衣人显然没有猜到陆柒柒的反应，神色有一瞬间的愣登，随即变了口气，对陆柒柒道：“属下赵博，是唐家的管家，虽唐主子嫁入陆家。” 果然是唐氏的人。 陆柒柒微微蹙眉，目光再次打量赵博。唐家的管家，如此重要的人，为何随唐氏来京城。她记得赵姨娘曾经说过，唐家将唐氏踢出族谱，自从后唐氏和唐家人断绝来往。 一个被家族遗弃的女子，为何会带走这么多人？ 唐氏 去世多年，赵姨娘忍辱负重将自己养大，其间赵博是暗中相助还是袖手旁观？他是听说自己进入九连环第二环才愿意出手还是受唐银所托？ 陆柒柒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赵博见陆柒柒听到自己的身份后面容平静，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处事不惊看来唐银这次总算没看错人。 “母亲带多少人来京。”陆柒柒平淡地问道。 赵博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小姐陪嫁除明面上嫁妆，还有暗中的二十人。我们隐藏在铺面或庄子上，自小姐去世后，金氏接管铺面，我们便都栖居此地。” 见赵博敷衍自己，陆柒柒脸色不悦：“不要让我再问？” 赵博耐着性子继续道：“小姐带来的二十人中，大部分都是唐家的家生子，确切地说，是老太爷最信任的人。” “你们和唐家私下还有联系？” 家生子换句话说，唐家那边有他们的长辈，有这层关系，双方想知道近况，应该不难。 陆柒柒猜想她未曾蒙面的外公应该暗中关注京城的动向。 赵博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钦佩，正色道：“小姐赶出唐家并非老主子所愿，为了保住大房 的血脉，老主子派我们保护小姐。刚开始几年通信比较多，后来老主子病重，便没有再联系。” 陆柒柒闻言松了口气，外公还关心她们母女总归是好的，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着赵博问道：“母亲为何被逐出唐家？” 提及此事，赵博眼中闪过恨意，言语染上气愤：“当年小姐天资过人，六岁便破解九连环第一环，接下来的三年先后破解第二环，三环，四环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 “唐家有不成文的规定，能破解九连环两环以上的人，婚事都由族长做主。当时与小姐有婚约的是唐家分支的二公子唐维，他同样破解四环。两人同龄且都天资过人，本来是天作之合，当时不是有多少人羡慕小姐能得此良缘。” 天资过人的竹马？陆柒柒以为自己能进入二环已经很厉害，原来唐家藏龙卧虎，她抬头等着赵博继续说。 “唐维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小姐对他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便应下这门婚事，没想到，唐维是个眼瞎的。”赵博脸色突变：“那混蛋暗中与同族的一名女子厮混，导致那女子未婚先孕。见事情瞒不住唐维去找小姐， 要求她出面让那女子先入府，还未娶妻妾氏已孕，是人都不会允许。” “小姐气愤不已，当场要告发唐维，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他打晕小姐将人扔到小厮房中，更引来唐家众人‘捉奸’。小姐名誉受损，族人虽惋惜却无人愿意替小姐做主。” “外公呢？外公为何不帮母亲？”陆柒柒没想到唐氏有这般恶心的遭遇，当即反问道。 赵博无奈地摇头：“小姐的清白已悔，就算讨回公道又如何，更何况还有小少爷，老主子也没办法。” 陆柒柒冷笑，没办法？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后来呢？母亲为何会嫁给陆博年。” 赵博显然替唐氏委屈面露遗憾，他缓缓地坐在圈椅上，叹气道：“可能是命吧，小姐觉得委屈去湖边散心不小心跌入河中，正巧陆博年路过救了小姐。” “所以，母亲顺势嫁给陆博年，因为母亲四环的身份，唐家族人不同意，便将母亲逐出唐家？”陆柒柒平淡地接话道。 赵博面皮一颤，无奈的点头：“其实唐家族长本想将小姐许配给其他族人，不过小姐不愿意，最后和唐家闹僵随陆博年来到京城。” 第137章 手感不错 陆柒柒不信巧合更不信命运，陆博年为何会救母亲可以慢慢调查，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京城传言毒门人入京，指的可是唐家？” 很多人提及毒门唐家都避之不及，可不知他们口中的唐家与赵博口中的唐家是否相同。 赵博没想到陆柒柒会直接开口问，他轻咳一声，斟酌着用词：“唐家就是唐家，京城离淮北千里，传言不可信。” 陆柒柒嘴角微颤，得，她还和毒门扯上关系。 赵博猜到几分开口道：“唐主子已脱离唐家，小主子已不是唐家人，唐家的是非与您无关。” “希望如此。”陆柒柒站起身，脸色恢复如此，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道：“我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 赵博没有阻拦吩咐人暗中送陆柒柒回府。 陆柒柒没有拒绝，兀自上了马车。 赵博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离去，身后的人低声道：“大人，您为何不告诉小主子？” “告诉她什么？”赵博不耐烦地折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男子道：“告诉她就算是脱离唐家，若是能通过九连环的考验也有资格成为唐家的掌门人。” “住口。”赵博怒声呵斥，一 改刚才的合顺：“你忘记老主子的交代？他只希望小主子平安长大，不愿再将她卷入唐家的争斗中。” 男子不以为然：“这是身为唐家人的使命，倘若小主子通过九连环的考验，就算他不想，唐家人也会找过来，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早做打算。” 赵博眸光一闪眸底泛起寒光，他意味不明地问道：“你认为她能通过九连环的考验？” 男子凑到赵博身边，低声道：“小主子还未及笄便到达第二环，后面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再说您真的甘心？我可是听说唐家那边不安生，正是咱们的机会。” 他们离开后不久，唐家家主便卸任门主之位，接下来长达十年的门主争夺，如今掌管毒门的是唐家三房。 在外人看来，唐家如今风平浪静，可只有唐家人知道，如今的门主只不过是暂代，因为他没有密库的钥匙。 唐家人都知道九连环密室，却很少有人知晓，密室的尽头有一间密库，能进入密库的人才是毒门的门主。 一个家主一个门主，虽差一个字，却差之千里。 唐家家主易得，毒门门主难上。 赵博似乎被男子说动，他在屋内踱步。据他所知 ，唐家能进入密库的人只有两位，而且这两位据说活到百岁。 他眼眸微眯，背后的手紧握，沉声吩咐道：“派人保护好小主子，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打扰。” “是。”男子声音里透着兴奋。 —— 马车一路颠簸前行，即便有软垫，陆柒柒还是难以忍受。 她掀开帘子望向马车外，看到路边的景色确定是城外。 想来也是，城内都是太子的人，想要找个人轻而易举。到现在太子的人还未出现，应该是怕打草惊蛇放弃了吧。 陆柒柒放下帘子回想赵博的话，没想到毒门唐家真的和自己有关系。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陆柒柒刚想问发生何事，就见一人闪进来。 陆柒柒见到来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你怎么来了？” “鬼域门的人怀疑你可能出城，我便命人在城门口等你”独孤正上下打量陆柒柒：“可有受伤？” “没有。”陆柒柒不得不佩服独孤正的实力，能短时间内找到自己。她想到什么，担忧地问道：“你动用鬼域门的人，会不会引起太子的注意？” 独孤正确定陆柒柒没有受伤，无所谓地往后仰，手垫在脑 后轻笑道：“太子知道又如何，他敢动鬼域门的人？” 陆柒柒来了兴趣，好整以待地看着对方，讽刺道：“果然财大气粗，世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又是鬼域门门主，实力超群，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 等东风？ 切，需要东风吗？ 自从嫁给独孤正，陆柒柒始终都在考虑一个问题。 独孤正深的圣上宠爱且手握兵权，是几位皇子拉拢的对象，如此炙手可热的人，谁又会对他下毒。 陆柒柒怀疑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后来听闻是三年前独孤正被困雪山留下的后遗症。 后遗症？ 陆柒柒冷笑独孤正中的是毒，不是病，可笑。 最让她觉得可疑的是，宫里的御医替独孤正调理多年，为何到现在圣上都不知独孤正是中毒？ 能越过鬼域门给独孤正下毒之人，肯定不简单。 独孤正对陆柒柒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他慢慢闭上眼睛，轻声道：“有心思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 “我怎么啦？”陆柒柒不解道。 “你突然失踪雪燕惊慌地跑回府报信，前院的人应该都知道，回府后老夫人不可能不问。”独孤正闭目养神道。 陆柒柒闻言不悦 的挑眉：“你没帮我打掩护？” 独孤正来了兴趣，坐直身子莞尔一笑：“想让我帮忙？” 陆柒柒瞧着不怀好意的某人，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顶住对方的胸口，警惕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独孤正摸着下巴，委屈的抱怨：“柒柒怎么这样想我，我干什么都是为我们两个好。” “打住。”陆柒柒现在无比确定对方阴谋阳谋都有：“你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不配合。” “不配合就自己演，我相信柒柒的演技。”独孤正对陆柒柒眨了眨眼睛随即悠哉地靠在车闭上。 平日里看独孤正坑别人挺过瘾，如今他坑自己就觉得恼火，恨不得咬死对方。 陆柒柒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咬牙切齿道：“那请问世子大人，需要小女子怎么配合啊。” 独孤正微微蹙眉，手中的折扇轻轻挑起陆柒柒的下巴，正色道：“柒柒，你笑比哭还难看，日后不要笑了。” “管你……”陆柒柒话还没说完，见独孤正脸色一沉，她没骨气地压下到嘴边的话，扯出一抹自然完美的笑容：“世子大人，可还满意。” 独孤正捏着陆柒柒肉鼓鼓的脸颊，满意道：“手感不错。” 第138章 私奔 沉寂一月的申氏带着女儿出门访友，听到陆柒柒绑架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回侯府，刚入踏秋院便开口问道：“事情可属实？” 杜嬷嬷笑道：“属实，老奴已经派人核实过。” 申氏闻言端起丫头递过来的茶盏，笑着抿了一口。原本计划晚些时候收拾陆柒柒，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 她思虑再三，抬头正色道：“去请侯爷，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她不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喜欢冲动行事。老夫人偏袒暖玉阁，她开口只会让老夫人厌弃，可换作独孤城就不同。 独孤城正在琥珀房里休息，听到小厮的话，一脸的不悦。 琥珀捏着独孤城的肩膀，娇嗔道：“夫人行事稳重，不会无缘无故找老爷。” 独孤城脸上的温怒褪去几分，沉声道：“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待人走后，福月不解地问道：“姨娘，您为何替夫人说话，她前几日才……” “你不懂。”琥珀浅笑，眸底闪过刀刃的银光：“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在夫人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岂不是狼心狗肺。” 福月：“话虽如此，可夫人对姨娘做的那些事，简 直猪狗不如，哪里值得回报。” “我们要回报。”琥珀眼里隐着令人发寒的冷意，回报什么怎么回报，可不是她说了算。 自从得罪永昌侯府，韩振在朝堂上明里暗里讽刺他，大概意思就是连后院都管不好的人如何担起朝堂上的重担。 独孤城气的吐血，偏偏自己理亏不好发作，只将一腔怒火发泄在申氏身上，如今听到对方的名字他都觉得厌恶。 “何事？”独孤正进门没好气的问道。 申氏了解独孤城，面上不动神色：“天气炎热侯爷先喝口茶。” 杜嬷嬷收到申氏的眼色，带着人退下。 独孤城微微蹙眉：“何事？我前院还有事。” 陆柒柒失踪的消息让申氏兴奋，不再纠缠独孤城的态度，她面带担忧道：“刚刚回府的时候，下人们见暖玉阁的雪燕急匆匆地回府，再后来就传出世子妃被人绑架的消息，侯爷，臣妾害怕，您说老大儿媳妇会不会……” 绑架？ 独孤城眸光阴冷，浑身的戾气蓬勃而发，片刻后怒声道：“谁这么大胆，敢动南阳侯府的人。” 南阳侯府接二连三出事，他已经被圣上厌弃，若陆柒柒再出事， 他翰林院的编修也别干了。 侯府没有实权，他翰林院编修还是圣上看在独孤正的面子给的，如今暖玉阁出事…… 独孤城不敢往下想，他猛地站起身眼里像是外晒后的林火，呲呲地往上窜：“你身为侯府嫡母，你还有心情在这等，还不派人去找。正儿媳妇若有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两人夫妻多年，最近独孤城对她越来越暴躁。申氏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一愣，随即道：“侯爷别着急，阿正已经派人出去找，这件事不易闹大。” “你什么意思？”独孤城怒吼一声。 申氏迎上独孤城的目光，毫不畏惧道：“老大媳妇失踪半日，其间发生什么，无人得知，况且她是不是真的失踪还未可知。” 独孤城如冷箭的目光射向申氏，听完她的话，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怎么忘了，世人皆知阿正命不久矣，京城无人愿意嫁给他。若不是圣上赐婚，阿正也不会娶上媳妇。 陆柒柒原本就不是世子妃人选，她不过是被人拉来顶包。 换句话说，她若和人私奔也合情合理。 私奔？ 独孤城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 申氏见独孤城面色 狰狞，青筋暴露知晓已经差不多，便无奈地叹气：“侯爷，我也是左右为难才找你商量。” 后宅妇人被人当街掳走传出去会有怎样的后果，独孤城可想而知。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像是蒙上一层黑幕：“你说怎么办？” 若是平日，申氏一定会大度的替陆柒柒的求情，扮演好端庄嫡母的形象，可自从陆柒柒入门后，她接二连三吃亏，如今连独孤城都厌弃自己，这口气她忍不去。 她现在只想抓住机会，将陆柒柒置于死地。 即便她心里已经有盘算面上还是带着为难：“侯爷，我也是替阿正担心，陆柒柒本就配不上阿正，如今又闹出这种丑事，哎，到底是庶女见识短浅，根本不顾及侯府的颜面。” 独孤城没有发怒，嘴角反倒噙着一抹冷意，往日怎么没有发现申氏日此会演戏。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申氏戳中他的要害。 侯府的招牌是他最后的底牌，任何人都不能抹黑侯府，哪怕是他最看重的人。 申氏也不傻，捏着帕子道：“这件事还要老夫人做主，陆柒柒到底是相府的人，无缘无故失踪侯爷不好和陆相交代。” 独孤城一 怔，眼神里闪过复杂之色，他对着门口怒吼道：“叫陆管家把人找回来。” 守在外面的小厮吓得转头去找管家。 申氏亲自斟茶递给独孤城，脸上带着担忧：“阿正真是倒霉，好好的，怎么就遇到怎样的事，日后如何出门。” 在她的引导下，独孤城确信陆柒柒是不守妇道与人私奔。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陆管家躬身进来禀报：“侯爷，世子爷和世子妃回来了。” 独孤城看向申氏，似乎再问，两人怎么会一起回来。 申氏心里觉得奇怪，面上却带着兴奋：“人总算找回来，现在世子妃在哪？” 陆管家看向侯爷，意有所指道：“世子和世子妃去了世安院。” 独孤城闻言二话不说离开。 申氏也不耽搁，直奔世安院。 两人还未进门，就听到沈老夫人训斥的声音：“越大越不像话，怎么能如此胡闹，你看看弄得侯府人仰马翻。” “祖母，是孙儿的不是。”独孤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瞥向陆柒柒，示意她替自己求情。 陆柒柒轻哼一声，仰着下巴嗔道：“祖母，您可要好好罚他，要不然下次还不知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139章 惊喜变惊吓 申氏和独孤城一前一后进入大厅，待看到陆柒柒后，申氏不由地吃了一惊。 陆柒柒不喜复杂的发髻更不习惯穿金戴银，可今日却能看不出来精心打扮多。她眼含春俏眉含妖，水雾中萦绕着丝丝魅惑，说到兴奋处眼睛弯成月牙，仿佛要将那股娇柔溢出来。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或许看起来风尘，偏偏陆柒柒妖的高贵典雅让人觉得媚而不俗。 申氏注意到陆柒柒身上的衣服，乃是玲珑阁的雪缎，配上她的飞天髻，三分妩媚七分灵动。她心里咯噔一声，迎上陆柒柒的笑脸关切地问道：“柒柒，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陆柒柒将申氏阴毒的目光看在眼里，她佯装懵懂地问道：“母亲，您这是何意？” 申氏没有察觉沈老夫人的脸色，红着眼眶扮演慈母：“听到你被人掳走，我的心都要跳出来，生怕你有什么不测。” 心里的兴奋到底藏不住，一点点从嘴角溢出来。 陆柒柒被掳走是事实，消失的半日去了何处，发生何事就算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陆柒柒眉头拧成麻花，突然明白过来，转头对独孤正怒声道：“都是你， 还不解释清楚。” 话落，申氏一怔，目光看向独孤正。 独孤正内疚之色收敛几分，似乎并不想与申氏解释：“前两日我与柒柒拌嘴，她便口气不同我说话，五皇子说女子都喜欢惊喜，我便带她去郊外的庄子……” “你还好意思说，铺面开张你不管还弄出这么大的事来。”陆柒柒嗔怪地拦住沈老夫人的手臂，抱怨道：“祖母，您看看他，整日窝在屋子里看书，人都傻了，道个歉也能弄得满城风雨。” 沈老夫人拍了拍陆柒柒的手，安抚道：“阿正身子不好，平日很少出门，世家公子哥的那些东西他哪里懂。” “祖母，不能因为他是您孙子就偏袒他，说什么惊喜，我看是惊吓，害得雪燕以为我被人绑架。”陆柒柒越说越气。 “柒柒，你不是被绑架？”独孤城闻言觉得哪里不对，独孤正不是会制造惊喜的人。 陆柒柒明白独孤城的意图，微笑地解释道：“父亲，我没有被绑架，阿正为讨我欢心，听从五皇子的建议在京郊庄子里种了一片花海。当时我正生气，不想去，结果无意间打翻点心。等雪燕回来后以为我被人掳 走。” 独孤正附和道：“说起来这事怪我，应该和雪燕说一声。” “你说你没有被绑架，而是和阿正去了郊外？怎么可能。”申氏面色一沉，声音陡然升高。 沈老夫人不悦的凝眉：“原以为你禁足一月会有所收敛，看来没半分长进。” 勋贵世家的嫡母端庄大方处变不惊，而申氏最近的所做作为的确让人失望。沈老夫人本就不喜她，如今再看越发厌恶。 申氏回神，知道自己过激忙笑着解释道：“老夫人，我只是感到意外。人回来就好。”她还是不死心，压着心里的狠毒反问道：“外面的流言已经传开，想要平息总要拿出真凭实据，要不然，这……” 陆柒柒扬眉，不解道：“相公想送妻子惊喜还需要给别人解释吗？更何况，此事五皇子可以为我们作证。” “此事五皇子也参与？”独孤城越发糊涂。 陆柒柒天真道：“是啊，五皇子想买断我的百里香葡萄，我没同意，他就去找阿正，结果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你说你种了百里香葡萄？”独孤城闻言一喜。 那可是京城的稀罕物，如今涨到三十两一斤。 陆 柒柒点点头。 “你，你种了多少？” 陆柒柒愣愣地掰着手指算，随后仰头道：“十亩。” “十，十亩？这么多。” 陆柒柒抿嘴一笑挽住沈老夫人的胳膊讨好道：“祖母，日后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孙媳妇管饱。” “你啊，还管饱，我哪里吃的了那么多。”沈老夫人脸上的笑多起来，看着独孤城道：“柒柒中葡萄的事我知道，那会儿还以为她闹着玩。” “母亲怎么不早说，如今仲夏正是吃葡萄的时候。”独孤城不是在乎一口吃食，而是面子。 百里香葡萄乃是边关的特产，运到京城价格就能翻两倍，勋贵世家虽不缺钱，可若谁家府上日日能吃上，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屋内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申氏见状，暗暗磨牙，陆柒柒算你走运。 独孤城离开的时候，摆着家主的架子叮嘱陆柒柒，不能和五皇子闹性子，明日就将葡萄送过去。 陆柒柒笑着答应，待独孤城和申氏离开后，他们又陪老夫人聊了会才离开世安院。 半路上独孤正被冷风叫走，陆柒柒慢悠悠地往回走。 路过花园拐角处，迎面碰到四姨娘琥珀， 两人颔首后，陆柒柒想离开，却听到对方低声道：“世子妃进一步说话。” 陆柒柒一愣，她与四姨娘从无往来更谈不上交情，她找自己做什么？ 四姨娘走两步，见陆柒柒没有跟上，回眸浅笑道：“世子妃不必紧张，我只是与你谈笔买卖。” “主子，不要去。”雪燕刚失而复得，不想主子再出意外。 陆柒柒拍拍她的手，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就那吧。” 雪燕紧张的跟在陆柒柒身后。 四姨娘扫视一眼四周，示意丫鬟在外面守着，她又看向雪燕。 陆柒柒给了雪燕一个安抚的眼神，雪燕退后。 “四姨娘想说什么？”陆柒柒对不熟悉的人喜欢开门见山。 四姨娘笑了笑道：“世子妃好手段，居然让夫人接二连三的吃亏。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道世子妃可以愿意合作。” “合作？”陆柒柒上下打量四姨娘，似笑非笑道：“那就看四姨娘的本事。” 四姨娘也不恼，继续道：“一个消息换一个药方，你看如何？” “你病了？”陆柒柒道。 四姨娘脸上闪过阴雾，瞬间又消失不见：“我想要个孩子。” 第140章 女人啊 陆柒柒笑着眨了眨眼睛：“四姨娘想要孩子应该去找父亲。” 四姨娘似乎没耐心和陆柒柒周旋，直接撸起袖子，讽刺地问道：“你觉得我这样能有孩子吗？” 陆柒柒目光微颤，只见四姨娘白皙的手臂上有几条红痕交叉缠绕，看起来异常得恐怖。 “这只是一部分，世子妃还想看其他地方吗？” “是父亲打的？” “除了那个畜生还能有谁。”四姨娘冷笑地整理好袖子，眼里没有丝毫的委屈：“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不是父母双亡也不会给人做妾。我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做妾就有做妾的样子，我不争宠，也不怕是，只想好好地在侯府活着。” 陆柒柒恢复神色勾唇道：“以你的手段想要留住父亲不是难事。” 四姨娘不否认，冷笑道：“后宅女子没有子嗣下场如何你比我清楚。你真当申氏那么好心，心甘情愿将我送给侯爷。”见陆柒柒看着她，不假思索道：“在侍奉侯爷的第一晚，就让我服下红花，自此后我只是受宠的妾室，至于子嗣……”她苦笑一声。 陆柒柒不知该佩服四姨娘还是该说她活该。 一方面她认命 一方面又想摆脱申氏的控制，很矛盾。 她并没有因为四姨娘示弱而放松警惕：“已四姨娘的聪慧想要找大夫医治好你，轻而易举，为何非要找我。” “你既然能医治好世子，便有法子医治好我。” “多谢四姨娘抬爱。” 四姨娘冷冷道：“世子妃容貌秀丽聪颖灵动，对付申氏自然不是话下，可若是申氏和其他人联手，你恐怕措手不及。” 陆柒柒冷笑：“四姨娘说笑，申氏若真有那本事，也不会到今日还被我压着。”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世子妃不信我？”四姨娘语气里带着笃定：“也罢，以表诚意我现在告诉你。周聪给申氏一粒药，服用后便可诊出怀孕，一月后症状消失。申氏打算用在你身上。” 四姨娘是聪明的，她有自知之明。想要在侯府站稳脚跟，就必须有所依靠。申氏是嫡母，陆柒柒日后何尝不是。比起申氏四姨娘更看好陆柒柒。 见陆柒柒望着她，四姨娘轻声道：“我这个消息够有诚意吧。” 她这一招投石问路，果然让陆柒柒动摇，她握住四姨娘的手腕，片刻后淡淡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四姨娘脸上绽开一朵花：“世子妃不要考虑太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天。”陆柒柒说完后带着雪燕离开。 回到暖玉阁，陆柒柒吩咐雪燕去打听四姨娘动向，越详细越好。 原以为会很久，没想到翌日用早饭的时候雪燕神神秘秘地挑帘子进来。她见主子正和世子用饭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侍奉。 “外面的流言你不用管，我自会派人处理。”独孤正加了块椰蓉放在陆柒柒的盘子里。 陆柒柒不以为然：“你开心就好。” 独孤正夹菜的手落在半空中，蹙眉问道：“不高兴？” “城池失火殃及池鱼，有什么可高兴的。”陆柒柒讪讪道：“身为大楚战神的女人，比上战场还要危险，今日是太子明日还不知会是谁。” 独孤正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闹，又替她加了块笋，安抚道：“辛苦柒柒啦。” “不苦，我命苦。”陆柒柒扯着一抹苦笑，意有所指道：“日后还望世子多庇护。” 雪燕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心里替主子捏了把汗。 等到独孤正离开，陆柒柒才放下筷子，接过木莲递过来的茶漱口，扶着雪燕进了内 室：“可是查到什么？” 雪燕点头：“奴婢按照主子说的法子，先去大厨房和几个婆子闲聊，故意提及自己身子不适，随即扯到周聪身上，没想到害真有事。” 她坐在脚踏上兴奋地说道：“那周聪可真是大胆，一边吊着申氏一边勾着四姨娘，有人瞧见侯爷不在的时候，周聪从后门进来直接进了踏秋院，走的时候被四姨娘的身边的丫头福月拦住，请去给四姨娘诊脉。” 陆柒柒嘴角扬起笑意，没想到周聪还敢来，真是四胆包天：“继续。” “奴婢也没想到能打听道，说来也巧，周聪去寒雪阁的时候，福月正巧有事要办，让茶水间的春杏替她守在门外，而厨房的钱婆子和春杏的老子娘是同村，平日里钱婆子没少照顾春杏。听她的意思，周聪每次去踏秋院走的时候都要去看看四姨娘。” “啧啧……还真是有意思。”陆柒柒笑的得意，这两个女人在给独孤城带绿帽子这件事上，还真是不予余力。 “可不是，钱婆子知道兹事体大不敢乱说，奴婢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闭嘴。”雪燕将水果递到陆柒柒面前，继续道：“主子 ，您打算怎么办？直接告诉侯爷。” “关咱们什么事，更何况捉奸捉双，空白白牙谁会信。”事关男人的尊严，独孤城就算知道也只会暗中处置，反倒是她这个告密者会被他‘惦记’，得不偿失啊。 雪燕不明白主子的用意，闭嘴替主子剥葡萄。 傍晚时分，四姨娘身边的丫头福月去大厨房拿饭正巧碰到雪燕。两人侧身离开的时候，雪燕将一个瓷瓶递给对方，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早晚各一粒。” 福月点头，将瓷瓶藏于袖笼中，端着饭食离开。 雪燕并没有着急走，询问曹娘子厨房的用度，便回去复命。 日子一天天惹起来，院子里的丫头小厮都奄奄一息，没差事的时候，三五成群地躲在树荫下纳凉。 “这天气可真是毒，我刚换的衣服又湿透了。” “可不是，小姐屋内倒是凉快，可也不能总在屋内不合规矩。” “那倒是，不过若是能喝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就好了。” “说起酸梅汤，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听说世子妃很喜欢喝酸梅汤每天都要一锅。” “我也听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第141章 计划 黑影一路疾风来到花园的一角，这里是去暖玉阁的必经之路。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半夏端着瓷盆朝大厨房去。 “半夏。”杜嬷嬷从假山石后面走出来。 半夏一愣，回身就看到杜嬷嬷笑盈盈地站在身后，她本能地退后几步与对方拉开距离：“杜嬷嬷，您，您有事？” 杜嬷嬷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和煦的笑道：“夫人娘家嫂子的侄女眼看就要生了，夫人正愁不知送什么，正巧世子妃那有现成的百里香葡萄，你是世子妃身边最得宠的丫头，你帮我问问，能不能匀给夫人半筐。” “嬷嬷，主子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再说，五皇子财大气粗早就放言有多少买多少，您这不是让主子为难吗？”半夏忙拒绝道。 杜嬷嬷笑着开口：“夫人哪能让世子妃为难，申家庄子上种了棵酸枣，今年长势好结了不少果子，冰镇后酸酸甜甜得很是美味。夫人的意思是用两筐酸枣换半筐葡萄，你看如何。” “这……”半夏犹豫。 杜嬷嬷挽住半夏的胳膊低声道：“不是说世子妃嘴里没味儿嘛，不如试试酸枣。” 半夏头脑简单，点头道：“这倒是，天 天喝酸梅汤主子早喝腻了，这两日瞧着都饭也吃的少。” 杜嬷嬷眼前一亮，故作关心道：“是吗？可请过大夫？” “主子就是大夫，哪里需要请别人。”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都不懂。”杜嬷嬷提醒道。 半夏挠头：“是嘛，可主子说她就是厌夏，过段时间就好了。” 杜嬷嬷心里得意，没想到周大人的药这么管用。 她和半夏又聊了会，确定对方答应便转身离开。 半夏看着杜嬷嬷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嘀咕，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傻吗？ 杜嬷嬷一路狂奔来到踏秋院，将刚刚的事说与申氏听。 “好好好，表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申氏兴奋地站起身。 杜嬷嬷轻蔑地撇了撇嘴：“一个吃奶的女娃哪是夫人的对手，您不过是将药丸弄成粉洒在酸梅汤里，那丫头就喝了，说什么会医术，老奴看不过是哄骗世子的把戏。” “你继续盯着，务必将这件事做实。”申氏拿起桌上的瓜果悠闲地吃起来，似乎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 杜嬷嬷到底年长办事牢靠，她开口提醒道：“夫人，老奴已经将两筐酸枣给暖玉阁送过去，若那位真 吃了，这事就更保准了。” 申氏对杜嬷嬷的做法很赞同：“你办得不错，不可掉以轻心，必须一击即中。” 这段时间压在申氏心头的石头慢慢滑落，总算能让她舒口气。 她挥手让屋内的丫头退下，只留杜嬷嬷一人。 “外面的人都找好了吗？”申氏闭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杜嬷嬷道：“找好了，是陆家女夫子的儿子，曾多次在陆家出现。夫人您放心，侯府任何人都未与那人接触过，就算是东窗事发，侯府也不会受牵连。” 申氏满意地捏着葡萄，脸上写满鄙视：“往日咱们被丫头蒙蔽，如今看清她的真面目，自不会再让她得逞。” “可不是，那边的人想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也不瞧瞧她们什么身份。” “派人和那边说，人可以放出去啦。” “是。”杜嬷嬷应声起身出了踏秋院。 …… 陆柒柒正忙得热火朝天，为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半月前她将空间内的葡萄移到庄子上。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庄子上的人忙着收获。 自上次被陆柒柒教训后，陆庄头一改往日懒散的做派，严肃整顿庄子上的人，陆柒柒去的时候， 陆庄头正带领庄子上的人剪葡萄。 “都小心点，这可是百里香，二十两一斤……” “哎呀，剪的时候要用力，这时候磨剪刀耽误事……” “老李家的，要轻拿轻放，别都散了，到时候东家不好卖。” “明白。”李婶带着几个妇人站在地头，轻手轻脚地摆放葡萄，那架势比抱孩子还要小心。 陆柒柒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笑出声：“李婶不必如此。” 李婶抬头见东家来了，笑着起身：“那可不成，我也是才知道，东家重的物件这么贵重，二十两一斤，那可是普通百姓三年的口粮。” 身后几位妇人也跟着附和，她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媳妇，在家里闲着没事，出来打.打零工。 陆柒柒也不再解释，毕竟有钱人无法设身体会贫苦百姓的苦楚。 陆庄头听到东家来了，小跑着过来禀报：“东家，再有半日就能弄完。五皇子府的人已经拉走五筐，钱已经付过。剩下的葡萄是进城里的铺子还是有人来拉？” 陆庄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他在相府当差的时候也没被人恭维过。没想到今日却被五皇子府里的人讨好。 陆柒 柒望了眼不见地头的葡萄架道：“往侯府送两筐，剩下的让李旺拉走。” “是。”陆庄头转身要走之际，突然想到什么，回身正色道：“东家，咱们的葡萄金贵，晚上奴才守夜的时候，抓过两个小贼，您看要不要多派几个人去铺子上。” 陆柒柒不在意，笑道：“不必担心，城里的铺子有世子的人守着，没人敢打主意。” 陆庄头闻言，才反应过来，他们东家嫁的可是南阳侯府，先不说侯府的尊贵，就是世子手中的兵权就让人望而生畏，他的担心真是多余。 陆柒柒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等着李旺一起回城。 正午的太阳像个大火炉要将人烤干，陆柒柒让雪燕将马车上的冰拿下来，做了葡萄冰沙给他们送过去。 李婶见雪燕端来的东西，惶恐万分：“这得多少钱，使不得。”说着就要拒绝。 她身后的几个妇人犹犹豫豫，看着想要。 雪燕笑着转达陆柒柒的意思：“东家说了，天气炎热招呼大家歇会，等李旺过来的时候，争取都弄走。” 李婶一听明白过来，当即笑道：“东家放心，肯定能弄完。” 身后几个妇人笑着连连点头。 第142章 小唐门 李旺来的早些，慈安堂的几个孩子也过来帮忙。两月前还干干巴巴的十个孩子如今看着像模像样。 李旺进来喝水的时候，正巧雪燕从屋内出来：“燕姐姐。” 雪燕笑着看着他，打趣道：“呦这不是李掌柜嘛。” 李旺尴尬地挠头，不好意思道：“姐姐又打趣儿我，我那是什么掌柜，不过是给主子跑腿罢了。” 雪燕走下台阶，将陆柒柒不吃的点心递给他：“主子胃口不好，便宜你啦。” 李旺笑着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地将担心包裹好。 “诶，我的帕子怎么在你这？”雪燕盯着李旺手中的帕子，怎么看都像自己的。 李旺毫不扭捏解释道：“上次我给主子禀报铺面的事，主子也赏了吃食，当时姐姐用自己的帕子包好送给我。” 雪燕想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当时李旺还送了她根簪子。想到此她有些不好意思：“那，那你不用了，记得还我。” 李旺不依：“送出去的东西，那能要回去，改日我买块料子，姐姐再做新的。” “你……” 李旺见状忙转移话题：“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主子说。” “什么该不该，有事就说。” 雪燕收回要打的手，提醒道：“有些小事咱们认为不重要，可在主子那却至关重要。” 李旺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听到雪燕说咱们，他高兴的点头：“多谢姐姐提醒，那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禀报。” “行吧，好好在这等着。”雪燕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挑帘子对李旺勾了勾手，李旺整整衣服快步走进去。 陆柒柒端坐在圈椅上，见李旺进来指指边上的凳子示意他做。 李旺了解主子的性子，顺势坐在凳子上，开门见山道：“这几日铺子装修好，很多人问咱们铺子做何生意，奴才将主子的话都放出去，众人都等着尝鲜。不过，有一个人总是站在铺子的后门，每次看到我就跑。昨日奴才又看到他，邀请他来铺子里坐坐，才知道那人是个秀才，家里母亲重病看咱们铺面开张，想找个差事。” “这有什么可疑的？”雪燕不解地问道。 李旺连忙道：“刚开始我也觉得自己多心，可后来发现，他每次都蹲在铺面后门。正明街铺面不少，他一个秀才识字又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找不到活计。最关键，哪有找活儿的在后门你等，说不通啊。” 雪燕听后也觉得那人可疑：“主子，您说是不是同行探虚实？” “她们能种出百里香葡萄？”陆柒柒不紧不慢地问道。 雪燕点头，觉得有理，就算同行知道又能怎样，她们有本事也种出来啊。 “行啦，铺子里正好缺个账房，那人若是觉得不错就留下。”陆柒柒垂眸掩下眸底的冷意。 “是。” 此时李婶进来禀报说外面都装好车，问要不要派人跟着。 陆柒柒挥手，庄子到城中不过二里地，不需要。 暖玉阁 陆柒柒折腾一日，骨头都要散架，吃过晚饭后慵懒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今晚满天星斗，就像黑色的幕布上洒满钻石，每一颗都好想要。 陆柒柒眯眼将手臂伸直，想摘一颗藏起来。 雪燕拿着刚做好的内衣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捂嘴浅笑：“主子，您这是要摘星星？” 陆柒柒无奈地叹气道：“我倒是想，可人家不依呢。” 难得见主子孩子气，雪燕抱着衣服坐在摇椅旁意有所指道：“要不要找个中间人问问，它愿不愿意做主子的小跟班。” 陆柒柒潋滟的神色流动，勾唇一笑：“好啊，你去找个人问问这漫天的星子能 不能为我所用。” 雪燕将衣服放入竹筛子里，煞有介事道：“主子可是缺钱，若是如此，可以找唐掌柜他们，赵姨和唐掌柜暗中做买卖挣了不少钱。” 上次绑架回来后，陆柒柒便和雪燕摊牌，两人开诚布公后，信任度增加不少。特别是雪燕不用再遮遮掩掩人也开朗不少。 陆柒柒将赵博和雪燕的信息融合，对随唐氏来京的人有大概的了解。 他们一行二十人，以赵博为首，唐银为副手暗中保护唐氏。 原本以为来京城会有一番作为，没想到唐氏伤心欲绝对所有事都心灰意冷，连后宅争宠都不愿意。 主子不争气，他们却不敢懈怠。 这二十人在京城建立自己的消息网，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更利用相府的便利在京城敛财。 陆柒柒四岁时，唐氏郁郁寡欢去世，赵姨娘唯恐她受委屈，甘愿委身与陆博年并将陆柒柒养在身边。 在外人眼中，赵姨娘是软弱可欺的姨娘，其实她是十二家铺面的账房。 陆柒柒很难将平日里软言细语的赵姨娘和精明能干的账房联系在一起。 现在‘小唐门’已经初具规模，按照雪燕的估算大概有一百人。 有钱，有 人，赵博他们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不管是唐门还是毒门陆柒柒不感兴趣，她就想知道自己佩戴的玉佩为何独孤正也有一块。 按照吴氏所言，这块玉佩是唐氏送给她的，那唐氏怎么会有她的玉佩？ 陆柒柒不是没想过，自己和玉佩一起穿越，可看到玉佩的损害的一角，她确定玉佩就是十八岁爷爷送给她的礼物。 她想弄清楚玉佩的来历，奈何陆博年在找，独孤正提及玉佩也躲闪，想要知道真相，只能从唐门入手。 赵博一行人都是唐门的家生子，想来应该知道不少唐家的事。 可惜，唐氏疏于管理，恐怕他们早已没有那份忠心。 “主子，您怎么啦？”雪燕见陆柒柒凝眉，轻声唤道。 陆柒柒回神，眼底精光一闪而过，神情带着几分无奈：“我刚想到世子的病，用的都是上号的人参鹿茸，照这样下去再多的银子也要见底。” “主子别担心，明日奴婢就禀明赵姨，让她将十二家铺面的印章给主子，日后你就不愁银子啦。” 陆柒柒并没有预料中的兴奋，而是担忧道：“赵博他们养着几十号人，没有铺面的收益，他们怎么办？我看还是算啦。” 第143章 改变 雪燕是唐氏在街上捡来的孩子，对她有再造之恩。在她心中，那些铺面就应该是陆柒柒的。 听主子这么说她当即道：“唐主子在世的时候，铺面由赵爷管理，每月的账面都交给赵姨核查。唐主子走后，小主子还小，赵姨和众人商量，等小主子成亲后便作为嫁妆交换给小主子。” 陆柒柒闻言，佯装惊诧的蹙眉：“还有这事，怎么没听赵姨提及。” “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赵姨，主子当时那样……”雪燕瞥了一眼陆柒柒，欲言又止。 “赵姨担心我护不住母亲的陪嫁，故而只给我两家铺面？”陆柒柒开口道。 这就能说通，明明有十二家铺面，为何赵姨娘只给她两间。 雪燕点点头：“赵爷说主子性子软弱，铺面交到您手中会落入世子之手，最后成为军费，还不如留在她们手中替主子打理。” 果然是赵博。 白食吃多了，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 雪燕见陆柒柒脸色不悦，连忙解释道：“主子放心，赵爷没有要私吞嫁妆的意思。” 陆柒柒淡然地摇着团扇，月色为她镀上一层金色，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只要 母亲的嫁妆，多一份我都不稀罕。回去告诉她们，愿意留下的我欢迎，愿意自立门户的我也不拦着。” 雪燕惶恐地跪下：“主子，是奴婢没有说清楚，赵爷他们没有背叛主子，你不要误会，赵爷……” “行啦，不必替他们解释，将我的话转达给他们。”陆柒柒用团扇虚扶雪燕：“我不喜欢勉强别人，赵博他们有权利选择。” 雪燕点点头：“主子放心，奴婢明日就将账本带回来。” 陆柒柒浅笑，雪燕还是太年轻，哪里懂那些老家伙的心思。 她背靠独孤正，有钱有权，还在乎他们。 更何况，她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不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陆柒柒眼底泛起笑意，望着漫天的星斗，突然觉得钻石要掉下来。 独孤正洗漱完后，一直不见陆柒柒问过冷风，知道那丫头在池塘边乘凉，便晃悠悠的下楼。 朦胧的月光下，女子躺在摇椅上团扇遮面，月白色的裙摆随风飘起，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材。都说陆家嫡女容貌秀丽才华横溢，可独孤正看来，陆柒柒的没太过妖娆，而眼前的女子可甜可咸，娉娉袅袅正合他心意。 雪 燕抱着毯子出来，就看到世子站在不算出，她欲要开口行礼，却被独孤正口型制止。 独孤正缓缓走过来，伸手接过毯子对雪燕挥手。 雪燕屈膝退下。 仲夏末的夜晚，天气热的让人烦躁，陆柒柒睡得不踏实，翻身之际脸上的团扇垂落，独孤正眼疾手快接住。 陆柒柒并未察觉身边有人，她今日实在是太累，梦中都在跑。她下意识的蜷缩身子去捏自己的脚，奈何总是捏不到点上，委屈的噘嘴。 独孤正无奈地摇头，伸手握住陆柒柒的脚踝，将腿放在他的膝盖上，熟稔的帮陆柒柒捏着脚。 躲在暗处的无痕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不远处。 冷风看着犯傻的某人，悄悄地挪了两步，和他离开距离。 无痕完全没有察觉对方的嫌弃，握住冷风的手臂低声道：“陆柒柒给主子下了什么蛊？” “你问我，我哪知道。”冷风沉声道。 “不是，世子就算找女人，也不能找她啊……” “世子妃怎么啦，主子心疼自己媳妇关你屁事，再说你用的伤药可是世子妃研制的，有本事你当面和她说。”冷风打断无痕的话，好心提 醒道：“当好自己的差，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提到伤药，无痕哑火，他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气焰灭了三分兀自解释道：“我，我也没说世子妃不好，就是主子身份尊贵，怎么给人捏脚。” “嗯，你有骨气，日后打死都不给媳妇捏脚。” “你，你这人扯我干什么，再说，咱们这行有今天没明天，哪来的媳妇。” “是吗？你不喜欢连月。” “啊，你怎么知道。” 冷风像是看白痴一样打量着无痕，这蠢货当初怎么入的鬼域门。 无痕回过神，反问道：“你干嘛护着陆柒柒。” “你能给我伤药，还是能给我钱？”冷风沉声顶回去。 “不是，你怎么能被一瓶伤药收买。” 冷风正色地看着无痕：“我问你，现在的主子好还是以前的主子好。” “当然是现在啦。”话出口，无痕明白冷风的话：“我承认，主子自从认识陆柒柒后，变得有人情味，可主子身份尊贵，陆柒柒不过是庶女，根本配不上主子。” “谁配得上，连月吗？” “你……” 冷风眼神微眯，警告道：“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小心和连月一 样滚回鬼域门。” 无痕不服气地反驳：“对，我喜欢连月，只要她喜欢得我都会帮她争取。连夜和我们一起长大，哪里比不上陆柒柒。” “连月万般好，可有一样不好。”冷风道：“主子不喜欢。” 无痕闻言挺直的腰背松弛下来，冷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应该清楚，强扭的瓜不甜，别逼主子选择。” “她可是陆相的人，到时候临时倒戈受伤的可是主子。” “主子谋略过人，难道想不到这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冷风明白无痕的心思，他一直想撮合连月和主子。 可他不明白，主子身份尊贵，就算不娶陆柒柒也轮不到连月。 独孤正不知道，自己的私事被属下讨论，他正专心致志地揉脚，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干过很多次。 陆柒柒被按得舒服，闷哼一声。 雪燕过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她蹑手蹑脚走过来，低声道：“世子，已经亥时一刻，要不要叫醒主子？” “不用。”独孤正伸手揽过陆柒柒将人抱起，快步上楼。 雪燕高兴的两眼放光，快步跟上。 独孤正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好，看着雪燕道：“跟我来。” 第144章 良品果蔬 “你家主子最近忙什么？”独孤正进入书房，开门见山地问道。 雪燕一愣，本能地捏紧帕子：“主子最近忙着良品果蔬铺的开张。” 她暗中观察世子的脸色，小心谨慎的应对。 独孤正把玩着手中的团扇，看着半透明的雪缎上绣着一株傲雪盛开的寒梅，而寒梅下一个雪人呆头呆脑地傻笑。 他仿佛看到陆柒柒在雪地里疯玩的场景，心情不由得好起来：“不必紧张，我只是见她早出晚归，问问而已。” 雪燕暗松一口气恭敬道：“主子最近与往常一样，并未有异样。” “哦？”独孤正用团扇轻轻敲打鼻翼，淡淡的茉莉香钻入鼻息，让他心情愉悦，这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家主子最不喜酸涩之物，近日却喝下半缸的酸梅汤，也算没有异样？” 雪燕一惊忙跪下：“世子，奴婢，奴婢……” “好啦，没有要你背叛主子的意思。”独孤正抬了抬团扇，示意雪燕起身，声音舒缓：“柒柒性子倔强，凡事喜欢自己扛，你是她最信任的人，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找冷风，他会帮你。” 雪燕闻言，知道世子没恶心，才缓缓起身：“奴婢明白。” 独孤正挥手不再多言。 雪燕躬 身退下，走出书房后夜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她才察觉自己背后一片凉意。 “主子。”冷风抱拳闪入书房 “暗中保护世子妃，若有危险悄悄替她解决掉。”独孤正刚劲有力的手落在团扇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 “是。” ——— 今日是良品果蔬开业的日子，陆柒柒早早地吃过早饭便坐上马车。 “申氏的葡萄可送过去？”马车上陆柒柒闭着眼睛休息。 雪燕点头：“送过去了，杜嬷嬷还问酸枣有没有吃完，说申家还有。” 陆柒柒勾唇：“她再问让半夏不必回答。” “奴婢明白。” 马车刚转到正明街，便被走不动，前面对堵得水泄不通。 雪燕下车查看，回来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主子，是咱们铺子排满了人将道堵住了。” 陆柒柒挑帘子望向外面，吩咐车夫去后门。 李旺穿着得体的缎面长衫，站在柜台前，看着一眼望不见头的队伍喜上眉梢。 虎子带着石头和皮蛋两人在铺子里帮忙，夫子知道铺面开张，准许他们请假。 “云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李旺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的帘子一动，侧目就看到新招来的账房先生云华阳。 云华阳穿着灰色长衫，干干净净 气质儒雅，他对李旺颔首：“今日开张，我在账房也无事，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李旺面色不改，用下巴点了点几个孩子：“有他们在，先生不必担心，大厅杂乱先生还是回去吧。” 云华阳脸色不悦，读书人的傲骨让他不屑与莽夫争辩，他兀自望着有条不紊的人群，满意地点头：“东家的法子果然不错。” 李旺见对方左右言其他，并未要回去的意思，刚要劝阻就见二妞从后院出来，对他说了一句，李旺指着虎子道：“你先盯着我去后院看一眼。” “李大哥放心，这有我。”虎子拍了拍胸口。 云华阳蹙眉，提袍跟过去。 “东家。”李旺进后院便看到陆柒柒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忙上前行礼。 铺面不大，前院和后院就隔着一道墙，陆柒柒能听到前院的热闹，她抬手，雪燕笑着道：“今日开业，东家过来看看。”说着递给李旺一杯颜色好看的水：“你尝尝。” 李旺对陆柒柒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瞬间大喜：“东家，真好喝，这是什么东西？” “在咱们铺子里卖如何？”陆柒柒平淡地问道，刚刚那杯青桔柠檬水，可是她亲自调制的，味道自然好。 “肯定会大受欢迎。”李旺见杯中还剩一点，舍不得喝想着一会让几个孩子尝尝。 陆柒柒看出他的心思，浅笑道：“快喝吧，都有。” “好。”李旺这次慢慢地品，越品越觉得好喝。 看着李旺傻乎乎的笑，雪燕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东家的意思，铺子每月推出新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到，只有一次性充值五千两的至尊客人才能每日品到。” 李旺摸爬滚打多年，闻言瞬间明白陆柒柒的用意：“这个生意好，奴才还担心第一个月收益不好，若有这好看的水，肯定能盈利。” “具体的制作方法雪燕会教给你，你兼顾掌柜和水吧，等铺子上了轨道，再招人。”陆柒柒并不想大肆招人，毕竟高端的铺面专注与服务。 李旺点头，他在庄子上第一眼见到陆柒柒，就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人。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里人他都会好好干。 前院还忙着，他没耽搁太久，便急匆匆地去前院帮忙。 李旺刚走，云华阳便从账房出来，状似无意的皱眉，倏然又想到什么，忙过来行礼：“云华阳见过东家。” 陆柒柒面色不改，抬眼问道：“你是？” 二妞低声解释道：“东家，云先生是铺 子的账房。” 陆柒柒恍然，淡淡一笑：“原来是云先生，铺子日后要您多费心了。” 云华阳端着儒雅的气质，和煦道：“替东家分忧，是分内之事。” 陆柒柒挥手，雪燕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云华阳：“这是东家赏的。” 云华阳眼底闪过惊喜，面上却带着温怒：“东家这是何意，读书人不为五斗米这要，华阳出来帮衬家里，并非贪图……” “云先生。”陆柒柒起身打断对方的话淡淡道：“今日开业，众人都有赏赐，并未有看低先生的意思。” 云华阳闻言略显尴尬，伸手接过荷包，再三道谢。 待人走后，雪燕讥讽道：“脚下垫两本书就觉得高人一等，伪君子。” 陆柒柒勾唇宠溺地点头雪燕的额头：“不错，赏。” 雪燕眉眼弯弯，屈膝道谢。 前院，李旺将陆柒柒的话摘抄一遍贴在门口，又将雪燕做好的冷饮摆在众人面前，一下子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杯子里装的是什么？真好看。” “你没听掌柜的水，这是冷饮，咱们可买不起。” 五皇子府上的小厮瞧见，拨开人群当中将一万两银子交给李旺，说要办会员。 李旺笑着高喊一声：“将所有的冷饮打包送到五皇子府。” 第145章 可怜人 能在正明街开铺子的背后都有靠山，各家的掌柜更是人精。遥遥相望一眼，都心领神会，硬茬。 买得起百里香葡萄的都是有钱的主，来排队的小厮瞧见那好看的水被一杯一杯地端走，都着急啦，忙派人回去禀报。 不到一刻钟，良品果蔬的门口又热闹起来。 “李掌柜，太子府两万两。” “还有我们，三皇子府一万两。” “我们永昌侯府也一万两。” 李旺笑得合不拢嘴，招呼几位进屋等候，更是奉上新鲜的西瓜汁，这下外面排队的人越发眼红，都齐齐回去禀报。 有时候钱不重要，面子才重要。 对面茶楼二层，南宫暮羽看着下面火爆的场面，啧啧道：“阿正，你家小媳妇可以啊，这生意日进斗金，日后你的军费有着落啦。” 独孤正喝着良品果蔬冷饮，眸底闪过惊喜，听到南宫暮羽的话，冷笑道：“大楚穷到要柒柒来养军队？” 南宫暮羽扯了扯嘴角，好半天蹦出两个字：“惧内？” 独孤正握杯的手微颤，平日听到惧内两字会觉得此男子无能，连媳妇也怕，可今日轮到自己，他却浑身舒服：“媳妇有颜有钱，我只能做个小白脸。” “你，你……”南宫暮 羽诧异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大楚战神说出来的话。 良品果蔬开张半日铺子里的瓜果销售一空，看着伸长脖子排队的人，抱歉道：“各位相邻对不住，今日售罄，请各位明日请早。”排队的众人闻言都有些着急，却听到李旺说道：“东家感谢相邻的捧场，排队的各位每人可以免费领取一杯西瓜汁。” 原本低落的众人瞬间又热闹起来。 虎子早站在队伍的末尾，在李旺说出免费领取西瓜汁后，当即挡住那些贪便宜的人：“对不住，明日再来吧。” 有不服气地想要占便宜，不等李旺开口，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讨伐，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云华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刚封账，单日利润居然高达十万，真是让他开眼。 等铺子关门和李旺打过招呼，云华阳揣着赏钱往回走。 路过酒楼买了一只烧鸡，到家正好赶上午饭。 “阳儿怎么这么早回来？”屋内的妇人见儿子中午回来，疑惑地问道。 云华阳将手中的烧鸡递给妇人，解释道：“铺子开张半日便售罄，东家带人去备明日的活，我便回来。” 妇人略显惊讶，随即又想到什么，神情恢复如常：“那倒是好。” 说着去厨房将烧鸡撕好盛盘端出来：“不知道你要回来，你等着我再去给你煮碗面。” “娘不用，这饭挺好。”云华阳拿起筷子吃着昨晚的剩饭。 “你这孩子，我喜欢吃软和的，别碰。你等着都是现成的马上好。”云氏快速进厨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端着葱油拌面出来。 云华阳见状不忍道：“娘，儿子找到差事，您日后别总是对付。”说着拿出怀里的荷包笑道：“您看，今日开张，东家给每人五十文的赏钱。” 妇人开心地收下，拿出二十文放在儿子手中：“你平日应酬多，手里不能少银子。” 云华阳也不推辞，小心地将银子收好，母子二人开心地吃着饭。 用过饭后，云华阳去书房读书。 他有自知之明，他资质不够好，若不努力明年的科考估计连百名的边都抓不住。 平心而论，云华阳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他能考中秀才还是托云氏的府。 说起来，云华阳的母亲云氏原本是知县之女，后因父亲被贬母亲病逝，继母进门后，便以各种理由将云氏赶出府。 云氏死去的相公钱桂是个落魄书生，刚成亲那几年钱桂还算上进，白天在私塾教书，晚上作画平日里帮 街坊四邻写信。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能养活一家三口。 可好景不长，云华阳出生的第三年，钱桂与东家的小女儿私通被人当场抓住，钱桂被东家打得半死，回来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那时云氏还年轻长得也好看，村子里不怀好意的人就开始欺负他们母子。刚开始还有人帮忙说话，可日子久了，大家就见怪不怪。 云华阳六岁那年，被同村的孩子打的浑身是血，云氏气的上门理论，对方非但不承认还说是云氏行为不端，上梁不正下梁歪。 云氏无依无靠，哪里斗得过人家，最后灰头土脸地回家。 当晚，云氏带着六岁的云华阳离开故土直奔京城。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云氏想带着儿子从头再来，不想被钱桂所累败坏儿子的名声，让华阳随自己姓。 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人介绍到大户人家做女先生，慢慢地她们母子在京城站稳脚跟。 两年前，云氏回家的路上被马车撞伤，自此左手落下病根，平日下雨阴天疼的睡不着觉。 云华阳心疼母亲，温完书就帮云氏干活。只是平日交际往来都需要钱，春闱在即，手里总要捏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一来，母子两人的日子紧巴巴的，平日里要好的朋友吃酒他都不好意思去。 没钱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连朋友都不敢结交。 幸好云氏在街坊四邻的名声好，偶尔教一两个孩子启蒙，只是费用就没有外面的高，每人只收二十文。 云华阳惦着手中的铜钱犯愁，春闱若是落榜，总要结交一些人脉才好。 此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云华阳眸心一动，随即抓起荷包整了整衣服，偷偷地出了门。 “我就说你在家，阿远还不信。”魏斯对身边的男子扬了扬下巴，得意道：“看吧。” 孙远浅笑：“上次云兄说今日要出门，怎么这么快回来。” 云华阳也不瞒着，开口道：“我找了份差事，在正明街良品果蔬当账房，今日关门早，便回来文书。” 三人是同窗，住的也不远，平日里经常约着喝酒。谁家的日子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魏斯听到良品果蔬，兴奋道：“我听说那铺子卖的水特别好看，可是真的。” 云华阳与有荣焉，笑着点头：“那是东家亲手调制的解暑冷饮。” “对了，我听说良品果蔬的东家是南阳侯府的世子妃，阿阳，你们不是认识吗？” 云华阳脚下一顿。 第146章 犹豫不决 自云华阳搬到京城和魏斯做邻居，两人便还在一起，云氏在陆家做过女夫子的事情魏斯一清二楚。 孙远是后来才搬来，对云家以前的事不了解。听到云华阳和南阳候世子妃认识，盯着云华阳看。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云华阳不想提及此事。 魏斯却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道：“这是我知道。陆家五小姐的生母唐氏，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有一次在街上无意中遇到云姨，见她坐在路边哭，便派人上前询问，是否遇到什么事。云姨刚被东家辞退心里正难受，见唐氏和善，便将事情告诉对方。 “唐氏听到云姨是女夫人，当即将云姨请进相府教五小姐识字。后来陆家大夫人听说云姨学识好，便让云姨一起教几位小姐。当时阿阳还小，下了学堂没地方去就在相府的后门等云姨下课。唐氏知道后，就让阿阳到他院子里等。” “只可惜唐氏是个命短的，五小姐四岁的时候就病逝。云姨在陆家教了三年，后来没什么可教的便自己请辞了。” 孙远闻言问道：“这么说，你们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可不是，我听云姨说过，阿阳小时候长得好看，五小姐还嚷着要嫁给她，哈哈… …”魏斯笑着说道：“阿阳，当时你们若真的定亲，现在良品果蔬就是你的。” 云华阳神色一置。 三人边走边说朝竹林走去，到的时候已经有同窗席地而坐谈论平日看的书讨论着自己不同的见解。 突然，有一位学子义愤填膺道：“世间不公，我们寒窗苦读还不如一介妇孺的一口吃食，真是可悲。” 良品果蔬开张半日就售罄的消息，震惊众人，更让有些人嫉妒得眼红。 显然眼前这位就是。 云华阳闻言身子一抖。 他去良品果蔬做账房的事情只有魏斯和孙远知道，云华阳抬头对两人摇摇头。 “可不是，听闻良品果蔬的冷饮卖五十文一杯，简直是抢钱。” “对，我也听说南阳候世子妃经常出入自家铺子，后宅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世子也不管管。”另一位同窗讥讽道。 云华阳充耳不闻淡定地吃酒，却听到身边的同窗冷哼一声：“怎么管，世子命不久矣，在府里守着病秧子，还不如出来乐呵。” “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快来说说。” 魏斯见云华阳脸色不好，出声阻止：“你们别乱说，世子妃不是那样的人。” “世子妃乃陆相之女，行的端做得正，虽是庶 女却也没辱没陆家的门楣。”云华阳淡淡地开口。 “就是，你别乱说，诋毁人家清白小心吃官司。” 其中一人奇怪云华阳的态度，忍不住问道：“华阳，你认识世子妃？” 云华阳心中一惊，干咳一声正色道：“我母亲曾教过世子妃几日，她知书达礼温柔贤惠，是难得的好姑娘。” 众人闻言，岔开话题不再纠结陆柒柒的事情。 酒局一直到持续到晚饭后，等众人晃晃悠悠挥手告别，云华阳满怀心事地往回走。 刚刚那人什么意思，难道四小姐还派了其他人。 云华阳忍不住皱眉，唐氏对云家有恩，他不想害五小姐，可他不出手，四小姐也会找其他人，那钱岂不是落入他人之手。 云氏没有受伤之前，她们母子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可现在，生活一团糟，他要为了几文钱舔着脸和别人应酬，更会为了几文钱和菜摊小贩讨价还价。 云华阳不屑这般，觉得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明日就要给四小姐答复，云华阳魂不守舍地推门进屋。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嘴，云华阳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对方。 他恐惧地睁大眼睛，脑海中闪过陆家。 难道四小姐见自己迟迟不回复， 决定杀人灭口？ 云华阳越想越害怕，努力的挣扎希望能惊动隔壁的母亲，但是他脖子上的凉意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在动我杀了你。” 云华阳连忙停止挣扎，顺从地捂住自己的嘴。 来人将刀移开，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床，云华阳赶紧坐上床。 来人冷笑一声：“小子，挺老实啊，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 “我，我知道，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帮你们。”云华阳认定是四小姐的人，想都不想就说出来：“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呦，果然识时务，早干嘛去啦，害得我们兄弟白跑一趟。”黑衣人讥讽地笑了笑，用泛着银光的刀尖挑起云华阳的下巴，恶声警告道：“事情若不能让东家满意，你知道后果。” “明白，都明白。”云华阳知道对方的来意反倒平静下来。 四小姐需要他，那黑衣人肯定不会杀自己。 云华阳虽然想要那一百两银子，却还没有到泯灭人性的时候，唐氏对云氏有恩，若母亲知道自己诬陷五小姐，肯定会难过。 可现在……对，他是被逼的。 云华阳这般想着心里好受很多。 黑依然拿出一张纸，当着云华阳的面打开，将有字的一面 对准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上面写得很清楚，尽快动手。” 云华阳眼睛瞥见那泛着幻光的刀，心里紧张的说不出话，许久哆里哆嗦道：“大哥，不，不是我不动手，而是世子妃不出府，我也没办法。” 这话也不假，铺面装修前期，陆柒柒确实经常出府，可也只是偶尔看看，并没有一直盯着铺面的装修。云华阳再次见到陆柒柒便是今日，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叙旧，便被事情打扰。 黑衣人显然不这么想，他凶神恶煞道：“事情那么好办，四，东家还会找你，少废话，尽快办妥。” 黑衣人口中的那个四字，让云华阳确定就是相府的四小姐。 云华阳理清关系，再三保证道：“请东家放心，明日，明日我就行动。” 黑衣人兴致淡淡，将刀守护来笑嘻嘻道：“得嘞，我回去复命，你安心睡觉。” 黑衣人出现到离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对云华阳却是一脚迈入鬼门关。 他瘫坐在床上，一面骂四小姐心狠手辣，一面怪自己犹豫不决。既然已经决定就不退缩。 抱怨过后，云华阳躺在床上思索，如何完成东家的任务。 只是让他没想到，因为惊吓过度，翌日他竟然发起高烧。 第147章 得逞 翌日早上，云氏到良品果蔬替云华阳请假，离开的时候望了眼后院。 李旺笑着问道：“云姨还有事？” 云氏回神忙笑着摇头：“没事，阳儿日后麻烦李掌柜多照顾。” “云姨说哪里话，都是替东家办差，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李旺送云姨到门口，正巧虎子找他有事，便折回去。 云氏离开铺子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在街头的茶摊坐下，这里是去正明街的必经之路。 半炷香后，云氏苦笑地摇摇头，她在等什么。 就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交谈声。 “主子，您何必亲自来，大热天小心中暑。” “整日在府里待着，骨头都软了，再说，就几步路。” 雪燕抬头看看太阳，将伞往陆柒柒那边挪了挪，抱怨道：“主子就是劳累命，好好的世子妃不做，偏偏要管理铺子，到最后还不是便宜别人。” 她去大厨房无意中听到，世子爷掌管的二十万大军看起来威风，可背后的难处只有南阳侯府知道。国库空虚，军饷总是拖欠，世子爷每年都自掏腰包先替国库垫上。 所以不能怪圣上偏心，有本事你们也自掏腰包啊。 陆柒柒知道雪燕的心思，手中的团扇敲在她头上 ：“没想到还是个小财迷。” “主子，那可是十万两，您答应的倒是痛快。”雪燕心疼地握住胸口。 “世子说是借，又不是不还。” 雪燕翻白眼，借是说辞，谁见过夫妻之间借钱还换的。 陆柒柒无奈地摇头，这丫头知道军费都是独孤正自掏腰包后，日日担心她的荷包。 说来也巧，当晚独孤正就过来借钱。 这下雪燕更加紧张她的荷包。 云氏站在摊位前欲言又止，直到看着两人走远，她也没开口。 回家的路上云氏数着荷包中的铜钱咬着牙买了半斤果脯，云华阳自幼怕苦，早上吃药的时候还问有没有糖。 自从钱桂死后，云华阳便是云氏所有的希望。 “云妹子这么早就去逛街？”隔壁的王婶子出来送孩子上私塾，正巧看到云氏回家。 云氏笑着解释道：“不是，阳儿病啦，我去抓药。” 云华阳出去找活儿的事，云氏并不想让邻居知道。 王婶子熟络地凑过来，眼睛扫了眼斜对门，低声道：“听说对门看上你家阳儿？” 云氏浅浅一笑：“闲聊的时候随口问一句，不算数的。” 王婶子嫌弃的撇嘴：“就她家翠花胖的像头猪，眼光倒是高。” 对门赵家是这一片的富 户，在城西开猪肉铺，他家女儿翠花到议亲的年纪，也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云华阳。 赵家那口子旁敲侧击问过，云氏倒无所谓可云华阳不喜欢，最后不了了之。 云氏心里惦记云华阳，寒暄两句就找理由回家。 身后的王婶子白了她一眼，低声嘀咕道：“神气什么，不就是个秀才。” 云氏回家后先去云华阳屋子里看看他退烧没，转身就去厨房做饭。 “娘，你去哪啦。”云华阳虚弱地问道。 云氏扶着儿子起来，将枕头塞在他身后，柔声道：“去给你请假。” “娘，您去了铺子？”云华阳身形一颤，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铺子刚开张就请假，东家会不高兴。”说着就要下床：“咱们现在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云氏内疚的咬唇：“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 唐氏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想要两个孩子定亲。当时云氏心高气傲，自认儿子日后能程鹏万里，自然看不上庶出的陆柒柒。 此事云华阳是知道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云氏会突然病倒，云华阳不得不早早地撑起这个家。 “母亲，您提以前的事作甚，五妹妹如今是南阳候世子妃，早不记得我是谁。”云华阳 眼里藏着三分怒气六分不屑还有一分悔意。 “怎么不能提，南阳候世子是个短命的，她们二人肯定不能到白头，你若有意……” “母亲，您怎么也如此市侩”云华阳恼怒地打断云氏的话：“咱们虽清苦，却也是书香门第，儿子怎么能去寡妇。”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云氏急地想解释，却听到云华阳不耐烦道：“这件事我自有主意，母亲不必多言。” 云氏无奈地端着药碗离开。 云华阳喝药后躺在床上望着帷幔发呆。 四小姐的差事不能不办，他需要钱，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对门的丑女，云华阳越想越不甘心。 若是父亲还活着，他也不会让人如此羞辱。 不甘和贫让他困丧失最后一点良心。 此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出是同窗孙远，他眸光一闪，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孙远推门进来，便见云华阳躺在地上，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 云华阳拉住孙远的手，闭着眼睛像是烧糊涂般喃喃自语。 “柒柒，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 “你放心，我会等你……” “柒柒，别哭，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云华阳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仅仅的握住 身边人的手。 孙远闻言惊的张大嘴巴，他，他听到要命的事。南阳候世子妃怀孕啦，不是世子的种。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久，他才想明白，云华阳和陆柒柒青梅竹马，还差点定亲。南阳候世子的事情他听说过，子嗣艰难。而陆柒柒想要在南阳侯府站住脚跟，就必须有自己的子嗣。 借种？ 孙远吓得捂住嘴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怪不得去良品果蔬当账房，原来是……”孙远觉得自己知道天大的秘密。 云氏端着茶水进来，见儿子握住孙远的手，刚要问发生何事。就见孙远起身告辞。 云氏知道孙远念书用功，也不拦着，招呼他下次来玩。 等孙远走后，云氏关上门来到床边，轻声道：“人走啦。” 刚刚她去给孙远倒茶在门外听到儿子的话，她心里大喜，儿子总算想明白。 云华阳慢慢地睁开眼睛，为刚才的机灵高兴。 孙远的娘是个破锣嗓子，她知道的事过不了两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不过面对云氏的直白，云华阳有些自在，他别扭的转过头：“我困了。” “你睡，你睡，娘去给你炖鸡汤。”云氏起身替儿子掖好被角，欣喜地关上门。 第148章 流言四起 果然不出云华阳所料，翌日就传出他和世子妃有染的消息。 京城最不缺嘴碎的人，很快茶楼酒肆都在讨论。 这件事因牵扯到大楚的战神，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纷纷谩骂陆柒柒。 “听陆家的下人说，陆姑娘本就不愿意这桩婚事。” “我也听说陆姑娘和云秀才早有婚约，只是唐氏去世，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还有此事，那陆家岂不是背信弃义。” 也有清醒的人，说道：“事情是真是假还未确定，你们不该过早下定论。” “那种口头婚约，别说世家就是平头百姓之间也不少，谁会当真。” “什么口吐真言，我看就是有人嫉妒良品果蔬，收买云秀才诬陷世子妃。” 众人听闻，觉得也有可能，良品果蔬一日便赚得盆满钵盈，正明街上的铺子那个不眼红。 这话传到世家公子耳中，面面相觑的淫笑。 “说那么多干的作甚，还不是耐不住寂寞。” “此等好事，我怎么就没遇到。” “色令智昏的东西，你就不怕世子阉了你？” 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传到陆家的时候，陆晚晚心情大好地倚在美人榻上，听着冬青说外面的流言。 “哈哈哈，我还当 云华阳那小子多硬气，说什么风骨还不是嫌钱少。” 陆晚晚得意地捏着帕子，眼里满是鄙视。 冬青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荷包，脸上却没笑意。姑娘给她两百两银子，可到云家后她还未开口，云华阳便说同意。所以，她就将一百两私藏。 现在想起来，那日云华阳答应得太快，似乎在害怕什么。 冬青觉得事情太多顺利，总觉得哪里不对。 “主子，事情太过顺利，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晚晚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云华阳明年要春闱，应酬走动都需要钱，更何况他现在还要养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是个狗熊。如今陆柒柒的铺子风生水起，他眼红想坐收渔翁之利再正常不过。” “唐氏对云家有恩，当年若不是唐氏救云氏一命，她们母子还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就算云华阳不仁，云氏总不能没良心吧。” 陆晚晚冷笑：“唐氏是个咽下的，根本没看出云氏的心思，她若有良心，唐氏死后的两年为何不照顾陆柒柒。又想当婊X又想立牌坊，呸。” 冬青闻言，回忆唐氏去世后，云氏继续在陆家担任先生。课堂上各房姑娘欺负陆柒柒，云氏从未维护 过。 她蹙眉，难道真如姑娘所言，云华阳玷污五小姐的名声，就是为了世子休妻，他再娶？ 冬青有些看不明白云家母子的行为。 不过，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五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五小姐，就她打听来的消息，五小姐手中有六七家铺面还有五处庄子。 这些对于勋贵世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一贫如洗的云家来说，就是巨款。 冬青既看不上云家软饭硬吃的嘴脸也看不上自家姑娘的阴险。不过这些心思，她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她还要相府当差。 相府收到消息，南阳侯府自然也听到风声。 独孤瑶急匆匆地朝踏秋院去，人还没进门就大喊道：“母亲，您听说了吗？那贱人与人有染，还怀上野种。” 申氏正悠闲地喝茶，听到女儿的话面色一沉，轻声斥责道：“住口，这是世家姑娘该说的话吗？” 杜嬷嬷好心地提醒道：“大小姐，世子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在府中地位仅次于老夫人，这话若是被世子妃听去，说你诬陷朝廷命妇，夫人也救不了您。” “这不是没她吗？”独孤瑶不以为然，坐在申氏身边问道：“母亲，此事可是您的主意？” 申氏笑了笑 ，看着如花的女儿轻声道：“当然，那贱人欺负我们母女，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独孤瑶闻言露出兴奋的神色，她就知道母亲不会放人陆柒柒在侯府横行：“母亲，如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人还是良品果蔬的账房，这下陆柒柒有嘴也说不清。” 她突然想到什么，狡黠的眸子闪过亮光：“母亲，外面还说那贱人怀了野种，是真的？” “是真是假，自有人会证明，现在我们坐等就好。”申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母亲，您确定不需要我帮忙。”独孤瑶很想亲自撕碎陆柒柒。 申氏明白女儿的心情，她拍了拍独孤瑶的手，劝道：“选妃在即，这些腌臜事你不便掺和。”她并不想告诉女儿此事还牵扯到相府。 独孤瑶听到选妃，心情低落道：“母亲，这段时间，五殿下对女儿很是冷淡。上次殿下来府探望大哥，女儿在暖玉阁外等他，他却走后门离开。” 提及此事，独孤瑶很是郁闷。往日南宫暮羽就算不喜也会看独孤正面子寒暄两句，可现在…… 申氏抚摸着女儿的头道：“五殿下身为皇后之子，是除太子之外最尊贵的皇子，京城闺秀谁不想成为五皇子妃。 ” 太子能力一般，若不是年长，也不会被太后拎出来。 故而，太子妃的人选肯定是苏家人。 这点京城人心知肚明。 独孤瑶咬唇，五皇子英俊的容貌在她脑中旋转。听到申氏的话，不屑地道：“五皇子妃只能是我，她们休想。” 见女儿燃起斗志，申氏满意道：“有你大哥在，五皇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迎娶你。” 提及独孤正，独孤瑶很矛盾，她看不上独孤正的冷傲，可侯府的未来，她的婚事都要依附于他。 “母亲……” “此事你不必担心，五殿下有自己的打算，你只要打扮好自己就行。剩下的事我和你父亲替你做主。”申氏打断独孤瑶的话：“五殿下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不得不拉拢你大哥。不管他愿不愿意，为了巩固关系，他都会迎娶你。” 不得不说，申氏的眼见确实不一般，她能直逼南宫暮羽的要害。更清楚，独孤正虽和她不和，可关乎侯府的未来，他不得不低头。 独孤瑶也是高傲的性子，听到‘不得不’三个字，心里泛起不甘将桌上的点心捏得粉碎。 申氏刚想劝慰，就见门口的丫头进来禀报，老夫人有请。 两人起身对视一眼，眸中皆是笑意。 第149章 对质 陆柒柒醒来收拾妥当，便见雪燕轻手轻脚地进来，对她点点头。 “主子，今日还去铺子吗？”半夏帮陆柒柒梳头，想着主子要是出门梳什么发髻好看。 陆柒柒勾唇摇了摇头，拿起一根蓝宝石的簪子递给半夏：“铺子上有李掌柜，他办事我放心。”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钱嬷嬷挑帘子进来屈膝行礼后，笑着道：“世子妃，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陆柒柒看了眼沙漏，不解地问道：“这么早，可是出什么事啦？” 钱嬷嬷看向屋内的人，欲言又止。 雪燕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钱嬷嬷手中，笑道：“嬷嬷知道什么还请提点一二。” 钱嬷嬷有些尴尬，推脱道：“世子妃平时赏赐不少，老奴受之有愧。” 雪燕机灵地眨了眨眼睛：“瞧嬷嬷说的，您是府里的老人，自然要厚待。”说着塞到钱嬷嬷手中。 钱嬷嬷想到外面的传言，心里有了衡量。她将外面的流言告诉陆柒柒：“老奴是不信，老夫人叫世子妃过去也是问问情况。” 陆柒柒点头，与钱嬷嬷一起去世安院。 钱嬷嬷见陆柒柒一身芙蓉色绣兰花的裙子，带着 精致的珍珠头面，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又不失俏皮，特别那蓝宝石的簪子更让陆柒柒光彩照人。 她心里不由得感叹，世子妃果然厉害，听到流言居然不见半分慌张，这份气度饶是老夫人都无法匹敌。 钱嬷嬷引着陆柒柒来到世安院的正厅，不出陆柒柒所料，除了在外办事的二老爷，府里的人都在。 陆柒柒向众人行礼，随即坐到独孤正身边。 独孤瑶一身浅紫色的衣裙在众人之中为由显眼，陆柒柒心里翻白眼，自己出事她却盛装出席，还真是难耐不住。 申氏端坐在独孤城身边，发间的一点红，让她显得雍容华贵气。她目光落在陆柒柒身上，眸底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大夫人申氏干咳一声，笑道：“老夫人，人都到齐啦。” 沈老夫人淡然地看着申氏，声音平淡：“你是长房嫡母，还需要我提醒吗？”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没给申氏留半点面子。 申氏也不恼，整了整鬓角的碎发：“老夫人，我这嫡母既不是一品夫人也不管家，说话谁后听。” 沈老夫人神色如常，语气仍平淡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难堪：“听你的意思，你若是 有官衔在身就能管理好侯府。那你娘家侄子的事为何会发生。” 申氏闻言脸色一白，当即哑口无言。 二夫人讥讽道：“大嫂，你嫉妒琥珀争宠也就罢了，毕竟是同辈的妾室，你这连儿媳妇的醋都吃，说出去可让人笑话。” 独孤城没好气地瞪了申氏一眼，转头对老夫人道：“母亲，今日是讨论阿正媳妇的事，其他事先放一放。” 陆柒柒佯装听不懂，兀自的喝茶吃点心。 独孤正扮演好相公，伸手替陆柒柒擦去嘴角的碎渣，两人浓情蜜意，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大夫人终于沉不住去，开口道：“老大媳妇，外面传言你与云秀才有染，还坏了他的孩子，不知是真是假？” 陆柒柒听到大夫人的话，不解地看向她，眸光像是看白痴般：“这种事情母亲也信。” 独孤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正位上的沈老夫人手里捏着佛珠，语气平静道：“柒柒，你不必紧张，外面有传言，叫你过来不过是问问。” 是吗？只是问问为何将多有人都叫来。 陆柒柒浅笑：“祖母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沈老夫人点头：“你与那云秀才可认识？” “认识，他母亲云先生曾是我的启蒙先生，后来母亲去世，云先生也离开陆家，自此后再也没见过。”陆柒柒说得坦然。 大夫人却面带讥讽，目光里满是冷意：“你说得轻巧，若不是认识为何让他当账房先生？” 陆柒柒淡淡道：“铺子里招工都是各家掌柜做主，这事母亲应该最清楚。”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直接顶回去。 二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讽刺道：“大嫂许久不管家，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三夫人开口道：“老夫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正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我瞧也是，良品果蔬半日就盈利万两，有人嫉妒诬陷阿正媳妇很正常。大嫂太过大惊小怪。” 陆柒柒轻轻挑眉，二夫人是吃错药，为何总是替自己讲话。 沈老夫人没说话。 大夫人申氏像是猜到陆柒柒的表现，冷笑一声对着老夫人道：“母亲，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侯爷已经将去请云秀才，这件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关乎侯府的清誉。” “胡闹。”沈老夫人猛地将佛珠拍在桌上，怒目的看着独孤城：“此时请云秀才，让 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侯府威胁他。” 独孤城心里委屈，无奈道：“母亲，这件事总要当面说清楚，要不然儿子如何面对同僚。” “不错，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省得有些人总惦记。”一直低头喝茶的独孤正突然开口。 沈老夫人神色缓和，独孤城也松了口气。 陆柒柒无所谓地打着哈切，独孤正卷翘的睫毛微颤，脸上露出关切：“昨晚不让你看账本，你非要熬夜，回去后让雪燕给你补补。” “我哪有那么娇气，今晚早点睡就好了。”陆柒柒浅浅一笑。 在场的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神色各异。 独孤瑶冷淡的扫过两人，她讨厌陆柒柒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不管发生何事她那个死样子。她搞不懂一向冷冰冰的大哥，居然对她和颜悦色。 两刻钟口，管家引着云秀才进来，独孤瑶还未出嫁不适合见外男，便躲到屏风后。 “见过侯爷，世子，老夫人。”云华阳不卑不亢的一一行礼。 事关陆柒柒的名声，沈老夫人示意屋内的丫头婆子都退下。 大夫人申氏开门见山道：“云秀才，当着我家老夫人的面，请说清楚，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 第150章 情诗 云华阳一身灰色长衫，袖口因为反复揉搓泛起一圈白色，他腰背挺直，带着读书人的傲骨。只是目光接触到陆柒柒，眸底闪过一丝犹豫。 “我与柒柒自幼情投意合，两家曾定下亲事。后来唐氏病逝，此事便不了了之。两月前我出来找差事，在良品果蔬遇到柒柒，当时她很不好……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去铺子后面见面…… 他抬头迎上独孤城的目光，正色道：“此事与柒柒无关，是我纠缠柒柒，侯爷想如何处置，我都没有怨言，还请侯府放过柒柒。” 话落，正厅内众人倒吸一口气，这是承认啦？ 陆柒柒感觉到无数到目光朝她射过来，她不紧不慢地抬头，对众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大夫人暗哼一声，到现在还故作镇定，有你哭的时候。 她佯装伤心的握住独孤城的手，安抚道：“侯爷，是臣妾的错，没有教导老大媳妇，让侯府的名誉受损。” 独孤城听后火气窜到嗓子眼，恨不得将陆柒柒活剥，可眼角的余光略过一旁的独孤正时，瞬间哑火。他想到半月前母亲交代的事，一股清明注入心口。 “事情不能凭你片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大夫人申氏心里咯噔一声。侯爷不是恨暖玉阁吗？平日里 有个风吹草动恨不得将罪名坐实，今日是怎么啦。 她捏着帕子讪讪道：“事关老大媳妇的名声，侯爷务必问清楚。” 陆柒柒抿唇，侧目扫向身边的某人，见其一副看戏的样子，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捏独孤正的手，见对方面不改色，她挑眉。 云华阳跪地，灰色的长衫撩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与柒柒两情相悦，若不是陆相阻拦，柒柒早已嫁给我。”随即脸上又泛起丝丝苦涩：“我也曾想过忘记，可知道世子……”他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总之，我与柒柒已有夫妻之实，这就是证据。” 陆柒柒勾起唇畔，饶玉兴趣地看着云华阳。 “住口”不等独孤城开口，大夫人猛地一拍椅子怒声道：“南阳侯府岂容你叫嚣，来人给我拉下去打。”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人，见独孤城眉头紧皱，她嘴角扬起。 “夫人，使不得。”身后的杜嬷嬷见状，忙起身扫着大夫人的背柔提醒道：“云公子是众目睽睽下进入侯府，若是被人抬着出去，岂不是留下把柄。既然世子妃和云公子两情相悦，不如成全他们……” “闭嘴”独孤城到底没忍住，大怒道：“我南阳侯府岂能被市井小民欺辱 。” 三夫人皱眉，看向正位闭口不言的沈老夫人，开口道：“母亲，世子妃怎么会喜欢此等道貌岸人之辈，云秀才哪里比得上世子。” 大夫人申氏瞪了一眼三夫人，扯着嘴角道：“三弟妹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情冷暖自知，不能看表面。”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在场的妇人皆脸色一红。 大楚民风开放，并不介意讨论闺房之事，只不过勋贵世家自持身份高贵，不屑提前。 陆柒柒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演戏的众人，清冷地问道：“你们都不问问我吗？” “世子身体抱恙，府里人知道你的不易，可你也不能做出有辱侯府名声的事情。”大夫人申氏自顾自地叹气：“老大媳妇，你应该早同我说，我们侯府还没沦落到抢亲的地步。” “母亲，你还没听为解释，就定我的罪，知道以为你为我好，不知道还以为你记仇，想赶我出府。”陆柒柒淡淡一笑，慢慢勾唇。 沈老夫人想到申宝庆的死，目光在申氏身上打量，沉着脸道：“只凭外人的一句话便给自家人扣帽子，你这个嫡母还真是好样的。” 她目光落在陆柒柒身上，面对众人的刁难，她从容淡定面不改色，不错。再看看嫡长媳，沈老夫人无 奈地摇头。 大夫人申氏将沈老夫人的面色看在眼里，当即醒悟过来，铁板钉钉的事情，她找什么急：“母亲，我也是……” “行啦”独孤城见独孤正始终一副云游在外的状态，以为对方并不在乎陆柒柒。他脸色一沉，打断申氏的话怒目瞪向陆柒柒：“正儿是我南阳侯府的嫡长子，不容小小庶女羞辱。来人拉出去杖责二十……” “父亲好大的威风。”陆柒柒打断独孤正的话，轻笑地站起身，看都没看独孤城一眼，对着沈老夫人行礼道：“祖母，孙媳想问云秀才几句。” “你问。”沈老夫人点头。 大夫人见此，笑着道：“老大媳妇，你可不能威胁云秀才，他是当着全京城的面进的侯府，若传出什么不利侯府的谣言，你就是罪上加罪。” 陆柒柒眸光清冷，一边的嘴角上扬：“母亲还是将你的尾巴藏起来吧，省得一会儿打脸。” 大夫人当即沉脸：“老大媳妇，你这是何意？” “我不问，你就说我默认罪行，我问，你又说我威胁对方。你这样大义灭亲的嫡母，真是让我长见识。” “你……” 陆柒柒不去理会申氏气的铁青的脸，看着云华阳问道：“你说我们心意相通，那好，我来问你， 我喜欢吃什么菜，最讨厌什么？” 云华阳还以为对方会问两人什么时候相识，有没有定情信物，可陆柒柒不按常理出牌，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喜欢吃芙蓉虾球，讨厌，讨厌香菜。” 陆柒柒轻笑，指着雪燕：“你告诉他。” 雪燕上前一步，恭敬道：“小姐对虾过敏，最喜欢吃香菜。” “不是，陆府的生活清苦，那时你根本吃不到虾，只是有一次听你说想吃芙蓉虾球。”云华阳辩解道。 陆柒柒也不恼，继续问道：“你既然说我们两情相悦，那有没有信物，比如情诗之类的东西。” “有，有。”云华阳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管家：“这是世子妃写给我的情诗。” 独孤城接过管家手中的宣纸，待看到上面的诗句，怒火中烧，宽厚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陆柒柒，不知羞耻的东西，你自己看。”说着就扔在陆柒柒的身上。 陆柒柒不紧不慢地拿起地上的宣纸，欣赏着上面的诗句。 “上面乃是你的笔迹，不容你狡辩。” 大夫人眼里闪过得意，那情诗可是她派人去暖玉阁偷来，不容陆柒柒狡辩。 陆柒柒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她宣纸递给独孤正，不咸不淡道：“品鉴一下。” 第151章 证据 一直神游在外的独孤正，慵懒地接过：“柒柒写得不错，我很喜欢，再接再厉。” 独孤正的话让大夫人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柒柒翻白眼，用得着你说。 云华阳见状，匍匐磕头，哀声道：“我知道此事有辱读书人，就算世子妃反悔我也不怪她，还请侯爷看在柒柒照顾世子的份上，绕过她一命。” 陆柒柒啧啧两声，原主怎么会认识骨灰级人渣。 独孤正轻笑一声，一脚踹在云华阳的肩膀上，对方飞出去身子重重地磕在桌角上，当即一声惨叫。 屋内的众人吓得倒吸一口。 “说，谁指使你诬陷世子妃。” “没，没有人，我和世子妃两情相悦，有书信为，为证。”云华阳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原本得意的大夫人吓傻眼，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口道：“正儿，此时你还要维护她。” 独孤正一改刚才的慵懒，清冷疏离的目光中想开刃的剑，穿破空气直奔申氏：“柒柒是我的妻，我不维护她，难道像你一样抹黑她不成。”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抹黑她，是她自己不检点。”大夫人被戳中心 思，眼神闪躲道。 独孤正将手中的纸扔在地上，声音里带着讥讽：“这就是你们的证据？” 沈老夫人眉头微皱，看向身边的钱嬷嬷。 钱嬷嬷心领神会，忙上前拿起来递给老夫人。 沈老夫人一目十行，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独孤正低沉道：“祖母，将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 沈老夫人再次看去，当即沉了脸，怒目的指着云华阳道：“来人，此人诬陷世子妃，杖责二十拉出去示众。” 大夫人刚要开口阻止，就见屏风后冲出一人：“祖母，您怎么能冤枉好人。陆柒柒早已不是贞洁之身，你为何还要护着她。” “是啊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见女儿冲出来，心有不悦。奈何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偷情的事情坐实，情书不过是哄骗众人的开胃菜，借种才是正菜。 她捡起地上的情诗，将每行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阿正，我喜欢你’。 被认定偷情的证据，却是陆柒柒表白世子的情诗？ 怎么会这样。 陆柒柒轻笑道：“母亲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大夫人再蠢现在也明白过来，陆柒柒早就察觉她的计划，故而特意些了情诗让她去 偷。 现在她有些不确定，陆柒柒到底有没有喝下那药。 大夫人下意识的去看杜嬷嬷，杜嬷嬷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独孤瑶见母亲不作声，当即夺过宣纸，待看清上面的字后，轻笑一声：“陆柒柒，你果然狡诈，一边贪恋云公子的身体，一边又不想放弃大哥的权势，我真是佩服。” 女儿的话让大夫人醍醐灌顶，她附和道：“柒柒，我知道你想尽快在侯府站稳脚跟，可借种这种事情，只有民间才有，你怎么能将这种腌臜事带入侯府。” 二夫人看着剧情比戏本子还要精彩，打着看戏不要钱的心态，惊诧地问道：“大嫂，什么借种，这话也说得出来，世子身体好着呢。” 独孤正因寒气入体子嗣艰难之事，京城世人皆知。可碍于独孤正战神的威名，没人敢抬到明面上说。 今日大夫人也是破釜沉舟，势必要将陆柒柒弄死，根本不顾及独孤正的忌讳。 独孤瑶根本察觉危险的开进，她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云华阳，快步来到独孤城的身边：“父亲，云公子刚刚说，他与陆柒柒已经有夫妻之实，且这几日陆柒柒喜欢吃酸的，想来已经借 种成功，侯府子嗣不容混淆，还是找个大夫确定一下为好。”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独孤城脸色阴沉，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柒柒的肚子。 “柒柒，你既然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就算拼死也要护你周全。”在一边吐血的云华阳撑着身子站起身，没走两步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 他匍匐到独孤正脚边，艰难的撑地，朝独孤正跪拜：“还请世子成全。” 说着疯狂的磕头，那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独孤正退后一步，轻蔑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众人，说出的话像寒潭里的冰：“你们如此笃定，柒柒已经怀孕且孩子是云华阳的？” “世子，这些都是大嫂的诬陷，柒柒不是那样的人。”三夫人开口道：“母亲，世子身体受损，太医只说子嗣艰难并非无可能，即便柒柒怀孕，又怎么能证明不是世子的。” 二夫人捏着帕子笑道：“大嫂，你这诬陷他人的手段有些拙略，世子妃喜欢吃酸的就是怀孕，云公子喜欢世子妃，那孩子就是他的，这牵强的理由，我都看不下去。” 独孤正那一脚用了五成的力气，云华阳蜷缩在他脚下，呜咽道： “柒柒，我只想你和孩子平安，你放心我日后一定好好挣钱，保证不让你受苦。” 这话无形中又踩陆柒柒一脚，贪图富贵的女人。 沈老夫人凝眉面色难看，事情闹到现在她也看明白，申氏母女是个蠢的。不过陆柒柒和云华阳确实认识，若不能清楚，无法平复外面的流言：“柒柒，此事因你而起，为了你的声誉，不如请大夫确认一下。” 陆柒柒慢慢勾唇，对沈老夫人行礼：“祖母，诊脉可以，不过柒柒也不是任由人随便欺负。我写给世子的情书，怎么会落入云公子之手，想来是府里有人里应外合，吃里扒外。” 沈老夫人自然明白，淡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陆柒柒缓步走到独孤瑶身边，对方被她阴郁不定的眸光吓到，当即躲到大夫人身后。 她开口道：“要诊脉可以，独孤瑶也要查。” 大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她拒绝道：“是你怀孕又不是瑶儿。” 陆柒柒笑颜如花：“母亲，只是让大夫给大小姐请平安脉，你紧张什么。难道大小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会像我一样也怀孕了吧？” “你少血口喷人。” 第152章 太着急 大夫人意识到不对，怒目瞪向陆柒柒：“临死还要胡乱攀咬我瑶儿，果然是心狠的。”她转头看向独孤城：“陆柒柒就是在拖延时间，侯爷还是请宋大夫过来确诊一下，尽快了结此事。” 陆柒柒不以为然的退后，淡然地坐在圈椅上缓缓道：“不过是请平安脉又不是洪水猛兽，母亲何必慌张。” 此话一出，大厅内的众人都齐齐看向申氏母女。 勋贵世家隔三差五便请大夫诊脉，众人见怪不怪，就算不是请脉的日子，请大夫诊脉也无不可。大夫人急切地阻挠，难道独孤瑶身上真有不可告人的‘疾病’？ 二夫人捏着帕子打量独孤瑶。 沈老夫人蹙眉，对申氏母女过激的表现感到奇怪。 独孤正看着挖坑的小狐狸，泛起的不悦慢慢消退。 独孤城了皱眉，不耐烦道：“不过是请脉，有何不可。”他对着门口的管家吩咐道：“去请宋大夫过来。” 府内有大事，管家向来都会亲自侍奉在门外，听到独孤城的话忙招呼心腹去请宋大夫。 此时大厅内所有人心情各异，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偶尔能听到云华阳咳嗽的声音，接着有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宋大夫就住在侯府，侍奉独孤家几十年 ，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就是宋大夫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侯府受人尊敬。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管家扶着宋大夫走进来。 独孤城对管家使眼色，管家心领神会将宋大夫引到陆柒柒身边：“世子妃身子不适，还请您给瞧瞧。” 宋大夫年近五十，一路急行坐下来的时候喘着气：“世子妃，伸，伸手。” 陆柒柒唇畔划过一丝笑意：“父亲，还是先给大小姐诊脉吧。” 宋大夫闻言皱眉，面色不悦。 独孤瑶恼怒地站起身，指着陆柒柒骂道：“我身体好得很，何须诊脉。倒是你，怀了野种看你如何解释。” 陆柒柒看了她一眼，讪讪道：“空口白牙，我也会。问心无愧就让宋大夫诊脉。” 陆柒柒再次提及此事，众人开始疑惑。 独孤正清俊的眉眼染上笑意，冷声开口道：“宋大夫，给大小姐诊脉。” 在南阳侯府，可以得罪侯爷可以顶撞沈老夫人，唯独不能忤逆世子爷，别人还会看在你是府里的老人网开一面，可世子爷六亲不认。 宋大夫还想多活几年，当即起身来到独孤瑶身边：“大小姐，请。” 独孤瑶脑子转不过来，大夫人申氏早已察觉危险的靠近，她上前一步挡住宋大夫， 转头看向独孤城：“侯爷，今日是处理世子妃偷人一事，瑶儿请平安脉不急于一时。还是尽快打发云公子离开，毕竟外面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侯府。” 陆柒柒轻笑，拖延时间？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过。 她缓缓地伸手，雪燕将白色的丝巾覆盖在主子的手腕上。意图在明显不过。 宋大夫也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收起心中的疑惑，尽职尽责的诊脉。 “母亲还真是大义凛然，别一会儿又舍不得瑶儿妹妹。”陆柒柒道。 大夫人知道现在不是和陆柒柒斗气的时候，她脑子飞快旋转，想到陆柒柒会医术，难道她给瑶儿下毒？ 想到此，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可现在为时已晚。 她暗中捏了捏女儿的手，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最近可有什么不正常的事发生？” 独孤瑶被问地一头雾水，不正常的事？ 别看独孤瑶在外人面前端庄贤淑，那都是装的，人后不过是无脑的花瓶。她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已经被拉下水，对着大夫人摇头：“没有啊。” 大夫人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她思忖着，陆柒柒真要下药，已女儿的心思防不胜防。 就在母女二人暗中交流的时候，宋大夫收手，开口道 ：“世子妃并无大碍，只是心火有点旺，遇事平心静气，作息规律很快能调整过来。” 独孤城道：“世子妃没有怀孕？” “怀孕？”宋大夫捋着胡须笑道：“世子和世子妃成亲才两个月，侯爷您太过着急啦。”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神色各异。 二夫人轻笑一声，感叹道：“是啊，大嫂，你也太着急了。想抱孙子也没你这样的。” 二夫人的话夹枪带棒，句句戳大夫人的心口。 谁不知道，独孤正是独孤城前妻的孩子，申氏入府后先是将人挤兑到暖玉阁，后又霸占独孤城冷落吴氏。就这般心胸狭窄，善妒狠毒的女人，又怎么会真心关心继子。 当时独孤正还小，没人为一个孩子得罪当家主母。 现在不同，独孤正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各位皇子都巴结，更何况府里的人。 三夫人也叹气道：“大嫂，你却是冒进了。” 大夫人听到宋大夫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惊悚，不等她开口身边的独孤瑶惊呼道：“怎么可能，她日日喝酸梅汤还吃一筐的酸枣，怎么可能没怀孕。” 大夫人暗中给云华阳使眼色，对方愣登一会儿，当即反应过来，对着独孤城磕头道：“侯爷，我是真心爱慕世 子妃，还请……啊……” 不等云华阳说清楚，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出大厅。 独孤正低头看了眼染上污渍的月白色长衫，脸上泛起不悦：“看来母亲是老糊涂了，此等人的话你也信。” 大夫人的指甲襄入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是我关心则乱，受人蒙蔽，好在柒柒没事，都是一场误会。” “是误会吗？”陆柒柒眉眼间染上哀愁：“都说低谷见人心，我被云公子诬陷，二婶三婶处处维护比母亲还要相信我，而母亲和妹妹……”她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缓步来到沈老夫人身边，哽咽道：“祖母，我知道母亲想为表哥报仇，可那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圣上也说申家罪有应得，母亲却揪着不放，这让孙媳日后如何在侯府自处。” “你胡说八道什么，表哥才不是……” “住口。”大夫人猛地抓住独孤瑶的手，打断她脱口而出的话，嘴角扯住一抹惨淡的笑：“柒柒怪我是应该的，毕竟庆儿也是你的表哥，活生生的死在你面前，是谁都忘不了。”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你忘记是你心狠，不忘记才是人之常情。 陆柒柒装傻充愣道：“母亲不记得就好，宋太医给遥妹妹诊脉吧。” 第153章 功亏一篑 大夫人听到诊脉，忙将女儿挡在身后：“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侯爷还是先带人审问云秀才尽快平息外面的流言。” “母亲不必担心，冷风已经将人待下去很快就知道背后指使。”独孤正纤细的手指灵活的如少女，在茶盏的边缘起舞：“母亲推三阻四，难道妹妹真做了什么不齿之事。” “你休要血口喷人，瑶儿，瑶儿只是，只是……”大夫人气焰嚣张，可说到最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独孤瑶再傻也看明白形势，她下意识地往大夫人身后躲。 申氏母女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就是心虚。 沈老夫人当机立断，沉声道：“钱嬷嬷给大小姐诊脉。” “母亲，我不去，母亲……”独孤瑶闻言吓得连连退后。 钱嬷嬷挥手站在门口的几个婆子进来，伸手将独孤瑶拿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大夫人见状，急的去救独孤瑶。 奈何对方都是粗使婆子，申氏母女那是她们的对手。 “住手，申氏你在干什么？”独孤城暴怒，在看到申氏母女的举动后，还有什么不明白。 大夫人在后宅多年，听到独孤城的怒吼，当即明白过来。 她必须镇定，若自 己也搭进去谁来救自己的女儿。 大夫人很快调整情绪，恢复往日的端庄，她来到独孤城身边，屈膝道：“侯爷，是我小人之心啦。” 陆柒柒佩服大夫人变脸的速度，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插翅难逃。 钱嬷嬷扯着陆柒柒的手到宋大夫眼前，宋大夫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能猜出几分，淡定自若的诊脉。片刻后，眉头微蹙，示意钱嬷嬷另一只手。 一盏茶后，宋大夫面色严肃，视线在沈老夫人和独孤城之间徘徊，最后对沈老夫人禀报道：“回老夫人，大小姐已有一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炸的所有人外酥里嫩。 南阳侯府的大小姐还未出阁，居然怀有身孕？ 二夫人最先坐不住，震惊道：“大小姐有孕，宋大夫您没诊错吧。” 宋大夫见独孤城的脸黑如炭，却也不得不回答：“二夫人若不信，可以找其他大夫确认。” 沈老夫人闻言，眉眼间染上戾气：“宋大夫是府里的老人，我信你，钱嬷嬷送送宋大夫。” 这是关门处置的意思。 宋大夫哪里不明白，对沈老夫人心里后，跟着钱嬷嬷退出大厅。 慌乱中的独孤瑶反应过来，有孕，不可 能，母亲的药不是下给……这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选妃在即若被人知道她怀孕，她的婚事就彻底完了。 “陆柒柒，你这个贱人，你害我。”独孤瑶发疯的朝陆柒柒冲过去，可人还没到陆柒柒跟前，就被独孤正一脚踢飞。 陆柒柒看着撞在桌角的人，再看看独孤正的腿，不禁眼馋，会功夫就是好。 大夫人忙上前护住独孤瑶，她知道现在不是和陆柒柒争辩的时候，抱住女儿的命才要紧。 就在此时，冷风推门进来。 暴怒中的独孤城看到冷风，怒声道：“云秀才可招供？” 冷风可想自家主子，见他没有反驳，禀报道：“云华阳招供，是相府的四小姐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并以母亲要挟他。并告诉他侯府有人帮衬。” 至于帮衬之人，现在显而易见。 “来人，将这个你孽女拉下去打。”独孤城浑身散发着戾气，冷声吩咐道：“将那野种打下来。” “老爷，瑶儿没有怀孕，她，她是中毒。”大夫人咬着唇恶狠狠地瞪向陆柒柒，转眼哀求地看向独孤城：“侯爷若不信可以让钱嬷嬷检查瑶儿是否是完璧之身。” 独孤瑶闻言 一下子清醒过来，指着陆柒柒失声道：“对，父亲女儿没有怀孕，是陆柒柒给我下药，是她。” “大小姐这话可有凭证？”三夫人开口问道。 独孤瑶气得火冒三丈：“没有证据，就是她，就是她诬陷我。” 二夫人阴阳怪气地看着大夫人，揶揄道：“你们母女唱的哪一出啊？世子妃怀孕就是真的，大小姐怀孕就是诬陷，还真是一碗水端平。” “闭嘴。”大夫人冷声道：“苍蝇不叮无缝蛋，老大媳妇和云秀才本就认识，被人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母亲说得对，大小姐可要好好在闺房中待着，万一出门碰上男子，人家再找上门，说大小姐坏了他的孩子，侯府的名声可就毁了。”陆柒柒不咸不淡地站起身，对沈老夫人屈膝：“祖母，世子出来许久该服药了。” 今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侯府如何惩治申氏母女，陆柒柒一点都不关心。 “好孩子，今日让你受委屈，祖母一定给你个交代。”沈老夫人拍着陆柒柒的手安抚道。 陆柒柒浅浅一笑屈膝扶着独孤正离开。 “贱人，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独孤瑶追上去欲要拦住陆柒柒 。 “把人给我抓回来。”沈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器粉碎的声音镇的留下的人肝颤。 门口的婆子，二话不说将独孤瑶架回来。 “老夫人？”钱嬷嬷惊呼一声。 只见沈老夫人面色发白，嘴唇发紫，双目紧闭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众人见状惊地围上来。 陆柒柒听着身后鸡飞狗跳的声音，满意地笑笑。 “怎么不乘胜追击？”两人走到花园，独孤正拨开挡在前面的垂柳，淡淡地问道。 陆柒柒顿足清晨的阳光透过垂柳的缝隙打在她脸上，卷翘的睫毛在波光中起舞：“平衡啊。” 独孤正眉心微蹙：“平衡？” 陆柒柒狡黠的双眸眨了眨：“现在侯府三足鼎立，尚可平衡，若是少一方，非但不会平静反倒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申氏母女确实坏，可二房也不简单，二爷掌管侯府的所有铺面和庄子，势力不容小觑，没有大房制衡，二房就会崛起。 有大房在前面当靶子，暖玉阁才会安然无事。 独孤正伸手摸了摸某女的头，轻笑道：“果然是小狐狸。” “独孤正你干嘛又摸我的头，我不是你的宠物。” “嗯，你不是，你比她们省心。” 第154章 慈母之心 午饭时间，雪燕挑帘子进来，净手后接过白薇的筷子，边布菜边笑着禀报：“主子，侯爷的惩罚下来，大小姐勾结为人陷害您，被送到京郊城外的庵堂，说是给老夫人祈福。至于大夫人因管教不严，又被禁足，至于什么时候接回来什么时候解禁，侯爷都没有说。” 申氏母女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彻底搭进去。大夫人接二连三被禁足，活着就是被侯府众人笑话。 这个结局在陆柒柒的预料之中。 独孤瑶是独孤城培养多年的棋子，不会因为一两次的犯错就彻底遗弃，更何况，申家嫡枝虽没落，分支还在朝堂，独孤瑶的庶出的三叔公是翰林院学士，听闻是明年监考之一。 独孤城如今是翰林院编修，说到底还是要仰仗申家。 陆柒柒淡淡一笑，表情看不出喜怒。 白薇沉着脸低声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庵堂？” “你要干什么？杀了大小姐吗？”雪燕惊的放下筷子，劝道：“你别冲动，恶人自有天收。” 陆柒柒嘴角抽搐，她怎么没发现白薇居然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杀她脏了你的手。”陆柒柒加了块笋，放入口中：“独孤瑶身娇肉贵，是燕窝堆里泡出来的贵女，庵堂清苦， 不用你插手她也受不了。” 白薇皱眉：“申家会不会暗中使钱？” 雪燕赞同的点头，肯定会。 陆柒柒将口中的笋咽下，放下筷子接过雪燕递过来的茶漱口：“若我没猜错的话，送独孤瑶去庵堂的人应该是世安院的钱嬷嬷。” 白薇和雪燕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 “申氏是侯爷自己选的媳妇，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认为她是狐媚性子不安分，如今独孤瑶又闹出幺蛾子，老夫人自然会趁机敲打。”陆柒柒舒坦地坐在美人榻上，喝着消食的茶。 两人听到老夫人会插手，突然觉得独孤瑶有点可怜。 突然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木莲禀报道：“主子，冷侍卫来了。” 陆柒柒没抬眼，轻声道：“让他进来。” 冷风躬身进来，站在陆柒柒三步开外：“世子妃，您吩咐的事已经调查清楚。” 雪燕给白薇使眼色，白薇快速去二道门守着。 冷风见此，开口道：“二夫人之所以帮您，是因为三小姐独孤莲的婚事。” “果然，也只有儿女才能让二夫人低头。”上次二夫人帮她，是和申氏斗气。今日又帮她就不得不防，故而离开世安院后，她让独孤城去查。 冷风冰块的脸不变：“春闱在即，翰林 院很多人都在暗中运作想要掺一脚，侯爷也不例外。属下查到，侯爷有意将三小姐独孤莲许配给翰林院学士的侄子。” 陆柒柒不由得惊讶，独孤莲要嫁人？ 话说侯府的三房荣辱与共，独孤城真要拿二房做筏，也要经过独孤远同意。那二夫人公然和大房杠起来，那就说明二叔和二夫人意见不合。 “翰林院申学士是申氏的三叔公，侯爷之所以想起三小姐也是申氏的提醒。那申少爷文采风流，一表人才听闻春闱后就进翰林院。刚开始侯爷还犹豫，后来打听到申少爷学富五车便给二老爷去信，二老爷觉得这门婚事不错，既能帮到侯府又不委屈女儿，便答应了。” “哦，既然这么好二夫人为何上窜下跳？”陆柒柒皱眉。 “这桩婚事表面上是天作之合，可二夫人悄悄派人打听过，申家少爷喜欢听曲儿，是戏院的常客，前段时间他捧的小生被人调戏，在戏院和人撕扯伤到脸。” 雪燕和木梁捂住嘴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不足为奇，应该还有别的事吧？”陆柒柒。 冷风点头：“那申公子将那戏子养在外面，隔三差五就歇在别院，后来三房的大老爷知道，带着人将他 抓回来，更命人将那戏子骗到郊外打死。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没想到三个月后，申公子又看上一个。” 怪不得二夫人不同意，这些丑闻在男人眼中不过是风流韵事不值一提，只要申家少爷能中举，在翰林院有申家老太爷护着，日后的仕途不可限量。独孤城和独孤远只看利益，哪里管女儿的死活。 二夫人自然不会看着独孤莲守活寡，在她看来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女儿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申家公子没成亲前作出如此荒唐事，成婚后还不知如何胡闹，她怎么能看着女儿跳火坑。 如今申氏禁足，独孤瑶被送出京，始作俑者的人已经被她收拾，剩下的事就是取消两家的联姻。 “大房出了这样的丑事，独孤城自然无心管二房的事，二夫人就有时间谋划她自己的事。不过，能改变独孤城的想法，恐怕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陆柒柒轻描淡写地说着。 冷风沉默，随即反应过来，大房后院最得宠的便是四姨娘，只要让四姨娘吹吹枕边风，二房和申家三房的婚事就告吹。 说起来，二夫人为了女儿的婚事可谓是不惜一切。 冷声继续道：“世子说，让她们窝里斗，您的日子才好过。” 陆柒 柒闻言轻哼一声，有独孤正这个老狐狸在，她的日子，很精彩啊。 事情说完，冷风并未离开，陆柒柒挑眉：“还有事？” 冷风看了眼屋内的雪燕和木莲示意两人退下。 两人看向陆柒柒，见对方没说话，躬身退到二道门。 “世子妃，门内有人中毒至今未愈，想请您替她看看。”冷风声音放缓。 陆柒柒见冷风的样子，猜测到此人应该和冷风有关：“我的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出现在门内，会暴露世子的身份。” “世子妃放心，这件事属下安排。” “行吧，看在你们世子的份上，我跟你走一趟。” 冷风冰块的脸上出现裂缝：“属下替她谢过世子妃。” 当天晚上，陆柒柒看书的时候，雪燕抱着身衣服进来，说是冷侍卫给她的。那中规中矩的颜色，看起来很是平庸。 “收起来，别让人看到。”陆柒柒挥手，继续看说。 雪燕屏住呼吸没听到外面有人，低声问道：“主子，您要出门？” “嗯，出门替人看病。”陆柒柒自从知道雪燕四人的身世后，便不再忙着她们。 雪燕将衣服放入柜子中，用其他的衣服盖上。 “主子医毒双绝，三月后的二环测试肯定能过。”雪燕挑高灯芯，自信道。 第155章 抉择 陆柒柒听到二环，心思转弯状似无意道：“通过二环的人很多吗？” 雪燕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口道：“据奴婢所闻并不多。” 陆柒柒暗自琢磨面上神色平淡：“唐门藏龙卧虎，你远在京城消息闭塞，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雪燕听这话，想也不想反驳道：“才不是，赵爷与唐家那边有联系……” 话出口，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主子套路，愤恨的低头打自己的嘴，叫你嘴快。 陆柒柒将对方的举动看在眼里，自从赵博暴露，雪燕将四人的身份和盘托出后，几人之间朦胧不清的关系缓解。 她以为……算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随口的试探，就支离破碎。 陆柒柒苦笑，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雪燕见状顾不得懊悔，慌忙的跪下请罪：“主子，并非奴婢有意隐瞒，而是赵爷特意叮嘱，在主子不能独当一面之前，不要拿这些事烦您。” “赵爷？”陆柒柒挑眉，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原来你们的主子是赵爷，并非是我。既然如此，明日你们四人会回去，我这不留三心二意之人。” 不等雪燕开口辩解，陆柒柒望向二道门大声吩咐道：“你们几个进来。” 暖玉阁与别的院子不同，奴仆少活计 也不多，四人怕有急事忙不过来，没事就都守在二道门等主子吩咐。 半夏和白薇手上有功夫耳聪目明，早就听到屋内的动静，奈何主子没开口她们不好进去替雪燕解释。 听到传唤三人快步挑帘子进门，见屋内气氛浓重二话不说跪下。 雪燕急的满头大汗，边磕头边解释：“是奴婢嘴拙，奴婢并非……” “不必多言。”陆柒柒抿了口茶，面色淡淡让人猜不出喜怒：“赵爷顾虑的对，我也理解。不过我并不赞同，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底线，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薇闻言一怔，目光在雪燕身上打转，片刻后开口：“是奴婢僭越惹主子不悦，还请主子给奴婢一次机会。” “还请主子绕过奴婢这次。”雪燕附和道。 半夏性子脱跳，原本困在暗处好不得见光好容易出来行走，自然不愿意回去：“主子，哪里做的不好奴婢们改，还请主子给奴婢们一次机会。” “是啊主子，奴婢们改。” 四人齐声磕头。 陆柒柒不为所动，静谧的内室落针可闻，只能听到茶盏相碰的声音。 哪个王八蛋说主子好糊弄，木莲头一个宰了她。这气度比身居高位的赵爷还要冷厉三分。 木莲经常听人 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呸，骨子里的东西能改吗？ 白薇暗中打量陆柒柒，见其双目黑白分明，清澈如水，丝毫不见半点怒色，不由的佩服。 陆柒柒缓缓的啄着香茗，不急不缓：“我身边不留二心之人，给你们一日的时间考虑，是走是留，明日给我答复。” 说完挥手，示意四人退下。 雪燕想留下侍奉，却被白薇拉着。 待四人离开后，陆柒柒松了口气，赵博果然不简单，现在可以肯定，即便自己通过二环的测验，唐家在京城的势力也不会听命与自己，既然如此，还不如抽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拉我做甚？”雪燕甩开白薇的手，不悦道。 白薇为人清冷话少，四人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坐在角落里听，今日却一反常态，沉声开口道：“你进入又如何，还不如回来想办法。” 雪燕也恼了，冷声道：“想办法？一边是赵爷，一边是小小姐，怎么选？” 耳房内陷入安静。 是啊，一边是培养他们的赵爷，一边是小主子。民间版的摄政王和小皇上。 白薇沉默许久，开口道：“此事还是要禀报赵爷，毕竟小主子是老太爷的亲外孙女，身体里有一半唐门的血脉。” 三 人看向雪燕，她跟随赵爷多年，在‘小唐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此事由她禀报更为合适。 雪燕刚才急糊涂，听到白薇的话醒悟过来。小主子今时不同往日，赵爷再想已小主子年纪小把持小唐门内务已经不可能。 她心里懊悔不已，这段时间被喜悦冲昏头，忘记主仆有别。 雪燕设身处地为陆柒柒考虑，若真将这件事告知赵爷，藏在阴暗处的矛盾就被抬到明面上，日后再想平和相处，难上加难。 她摇头正色的看着三人：“我且问你们，若非要在赵爷和小主子之间选择，你们会选谁？” 半夏毫不犹豫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小主子。” 木莲和白薇对视一眼，沉思片刻后，开口：“赵爷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若真到抉择的时候，我们自然选小主子。” 白薇点点头：“我们效忠的是唐主子，小主子是唐主子的女儿，我们自然愿意跟随。” 雪燕盯着三人的神色，许久悬着的心落下，淡淡地分析道：“这些年小唐门的花销都出自唐主子的嫁妆，换句话说没有唐主子，哪有什么小唐门。” 她正色的看着三人，面色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唐门之所以姓唐，是因为主子出自毒门唐家，一旦换 人就是不入流的小门派。我们不能一边享受唐家的庇护，一边却想谋朝篡位，这种事我雪燕做不出来。” “今日，我们四人把话揉碎了说清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日后若发现有人摇摆不定或是背叛主子，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三人面面相窥，随即齐齐伸出一只手叠加在半空，低声起誓道：“我们誓死追随小主子，若违背誓言天地不容。” 陆柒柒将事情解决，便神清气爽的坐在铜镜前鼓捣头发。 刚刚冷风传来消息，晌午过后有人带她去见一个人。 陆柒柒拿出冷风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后就开始琢磨古代妇人的发髻到底怎么梳。 一刻钟后，陆柒柒丧气的垂下手，胳膊酸的再也抬不起来。 什么玩意，就不能梳个丸子头。 哦，她想起来，古代只有尼姑才梳丸子头。 再陆柒柒不知多少次叹气后，终于想到办法。 帷帽。 她将头发高高的盘起，随即带上帷帽，完美。 独孤正端坐在一楼，边喝茶边叮嘱冷风：“保护好世子妃，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她的身份。” 冷风抱拳：“属下明白，已经吩咐十全不得透露半分。” 听到脚步声，独孤正目光望向楼梯的方向，眸底的阴鸷消失不见。 第156章 出诊 绾色的裙摆随着主人的脚步如天边的晚霞。往日独孤正觉得在平常不过的衣服，穿在陆柒柒身上，说不出的好看。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美，是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是一颦一笑间的妩媚，即便是安静地站在那，就让人动心。 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古人诚不欺。 陆柒柒见两人愣登地看着自己，轻咳一声提醒道：“可以走了吗？” 独孤正面色如常，声音略带嘶哑：“帷帽不可摘。” 陆柒柒弹了弹薄如蝉翼的帷帽翻白眼，这能挡得住吗？ 冷风反应过来，耳根发红的上前接过陆柒柒手中的药箱闪出门。 独孤正缓缓走到陆柒柒跟前，替她检查帷帽：“你去的地方是鬼域门在京城的分舵，患者是十门门主十全的弟弟。” 陆柒柒毫不在意地任由独孤正摆弄：“十全知道我的身份吗？” 独孤正确定帷帽不会被风吹开，缓缓道：“我没说，他应该猜到。不过你放心，暗中有人保护你。” 陆柒柒挑眉：“这么危险？” 独孤正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都是些小事，你不必担心。” 陆柒柒可不是白痴，不讲清楚她才不会冒险，她定定地看着独孤正。 独孤正无奈地叹气，轻柔道：“我 还没调查清楚。” 现在陆柒柒可以确定，事情没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她看个病都需要人保护，不是病人身份尊贵就是事情本身不简单。 陆柒柒心里有底，不再纠结。 独孤正目送陆柒柒离开，无痕闪身落地：“主子” “保护世子妃安全。” 无痕一愣，随即道：“属下离开后，主子身边便无人。” “我不需要。” 无痕咬唇：“是。” 陆柒柒没有走正门，她躲过府里的守卫从后门溜出去。按照冷风的指示，绕过两条街，看到等候在那的马车。 原以为马车内无人，待陆柒柒挑帘子上车，便看到一位身穿藏蓝色绸缎的男子。 男子见到陆柒柒，沉声抱拳道：“在下十全，姑娘可是陆大夫？” 陆柒柒挑眉，脸色闪过不悦，不过帷幔遮住她的脸，十全根本没有察觉。 十全是个糙汉子，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儒雅的长衫套在他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很是滑稽。 陆柒柒看到十全的这身打扮，心里的那点不悦烟消云散。 马车一路前行，刚开始陆柒柒还能听到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再后来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马车内气氛尴尬，十全抓耳挠腮想着如何打破。突然他眼前一亮， 开口道：“路大夫，我和你说说石磊的情况。” “好。”陆柒柒。 “石磊是我弟弟，三日前去林子里打猎，那片林子我们经常去很安全。可没想到石磊居然被毒蛇咬伤。人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好在他聪明，刚被咬伤时，服用您研制的解毒丸保住一条命。” 十全一改刚才的憨厚，面色凝重道：“请了城里的大夫都说无药可医。我也是没办法，才托冷风求您帮忙。” 陆柒柒闻言问道：“我研制的解毒丸也不顶用？” 十全点头又摇头，解释道：“您的解毒丸很管用，大夫查看过，若不是磊子早一步服用解毒丸估计当场死亡。只是那蛇的毒性霸道，解毒丸只能压制住一部分。” 陆柒柒挑眉，还有寒玉泉水不能解的毒？ 十全见陆柒柒沉思，便不再多言，暗中打量冷风口中的贵人。 半炷香后，马车停下，车夫禀报道：“大人，到了。” 十全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递给陆柒柒，略带歉意道：“陆大夫，麻烦您把眼睛遮住，这是我们的规矩。” 陆柒柒点头，理解十全的顾虑。 十全见陆柒柒并未甩脾气，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几份。他率先下车，吩咐外面的妇人将陆柒柒扶下来。 陆 柒柒看不到路，耳朵却异常灵敏，她听到很多人过来，应该是被十全示意，并未出声。 一盏茶后，陆柒柒闻到药草的味道，想来应该到了。 十全推开门，陆柒柒紧随其后，听到关门声，她主动扯下眼上的帕子，慢慢适应屋内的关心。 只见身边的妇人衣着简单但做工精细，圆脸大眼，皮肤比京中妇人要黑一些，不过发髻却梳得一丝不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架势。 “陆大夫请坐，先喝杯茶。”妇人将手中的药箱放下，斟茶递给陆柒柒。 “多谢。”陆柒柒行了半理，算是对年长的尊敬。 妇人显然没料到，神色有瞬的慌乱，随即微微一笑：“陆大夫快坐，老奴可受不起。” 能让门主亲自迎接的人，不是身份尊贵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内室突然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便是男子痛苦的声音：“哥哥，疼，疼……杀，杀了我吧，我……” “磊子，你坚持住，我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你放心这次一定能救你。”十全憨厚的面上满是心疼，恨不得替弟弟受罪。 困在深渊中的石磊，哪里听得到这些，他感觉有东西缠住自己的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 “磊子？”十全惊呼。 陆柒柒见状快步上前，将一颗药丸塞入石磊口中，随即握住他的手腕道：“按住他。” 十全想也不想直接点了石磊的睡穴。 陆柒柒松了口气，慢慢替石磊诊脉。 十全和妇人盯着陆柒柒，大气都不敢出。 见陆柒柒皱眉，十全整颗心头替到嗓子眼，唯恐对方摇头。 一盏茶后，陆柒柒检查完伤口，妇人忙递上帕子，她示意两人出来。 十全看着妇人道：“佩姨，你照顾磊子，我去去就来。” 佩姨点头，坐在床边替石磊擦拭身体，天气炎热，石磊一天要闹上三四次每次都一身汗，都是佩姨替他擦拭。 “陆大夫，您可有法子。”十全引着陆柒柒来到书房。 陆柒柒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回答十全的问题：“这里安全吗？” 十全一怔，随即明白陆柒柒的意思，肃穆道：“陆大夫放心，屋内屋外还有屋顶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你如何确定是自己人？”陆柒柒笑着反问。 十全面色一沉，他知道陆柒柒身份尊贵很可能是门主的妻子，可她也不能无凭无据诬陷他的弟兄。 不等十全开口，陆柒柒侧目看向窗外沉声吩咐道：“冷风守好门。” 躲在暗处的冷风和无痕差点掉下来，陆柒柒怎么发现。 第157章 蟒鳞 十全惊诧的张大嘴巴顺着陆柒柒的目光往外看，什么都看不到。 陆柒柒兀自坐在，十全不再纠结坐在她对面，开口道：“陆大夫有什么话直说，我受得住。” 陆柒柒没有卖关子，看着十全正色道：“令弟的确中毒，不过不是蛇毒。” “什么？”十全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几分。随即想到陆柒柒刚才的话，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将窗户管好。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闪进入书房。 十全警惕性极高当即出手，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手收。 “十门主，多有冒犯。”冷风对十全抱拳，随即对陆柒柒颔首。 陆柒柒想到来之前独孤正的神色，想来他已经察觉门内有叛徒，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她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开口道：“我的解毒丸可以解蛇毒，却无法解决另一种毒，故而令弟伤口不断耳环且疼痛难忍。” “陆大夫可有解此毒的法子？”十全紧张地问道，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若陆柒柒都无法解毒，石磊只能等死。 冷风站在门口，闭口不言，显然他只想知道真想。 陆柒柒看着十全，斟酌着措辞：“此毒名蟒鳞，中此毒者半月后会浑身长出一层鳞片，每次毒发都像万针扎心疼痛 难忍。待浑身长满鳞片神仙都救不活。” “蟒鳞？怎么会有这种毒？”十全听都没听过。 冷风闻言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蟒鳞我曾听毒门的人提及过。” “毒门？”十全一怔，随即气得脸色铁青，暴躁的原地徘徊：“咱们鬼域门和毒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真是他们给磊子下毒，老子端了他们老巢。” 不过，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要想法子救磊子。 他思来想去，重重的跺脚道：“我这就去毒门，逼他们交出解药。” “没用的。”陆柒柒开口拦住十全，眉眼间染上凝重：“蟒鳞虽是毒门的毒药，也有可能是鬼域门的仇家暗中购买，挑拨鬼域门和毒门的关系，你贸然行事，只会让背后之人奸计得逞。” 十全闻言觉得有道理，可想到床上的弟弟，焦急地不知所措：“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看着磊子死？” 十全的父母早在石磊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如今又是黑发人送黑发人，他做不到。 冷风眉头紧皱，缓步来到陆柒柒身边：“主子，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陆柒柒不是墨迹之人，她看着两人道：“我曾在一本树上看到过这种毒， 上面记载解毒的办法，不过……”陆柒柒顿了顿，十全急切地开口问道：“不过什么，可是需要珍贵的药材，只要陆大夫说得出来，我十全拼了命也会去找。” “主子，鬼域门内有很多珍稀药草，您随便用。”冷风也附和道。 石磊是十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若出事十全恐怕…… 陆柒柒喟叹一声：“你们想的太简单，蟒鳞能入毒门秘药单内，肯定有原因。” 十全拍了拍胸口，笃定道：“陆大夫你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寻来。” 陆柒柒犹豫片刻，开口道：“要想解毒，只需要两样东西训练好的竹叶青一条，还有就是，活人。” “活人？”十全和冷风对视一眼，满是惊讶。 “以命换命。”陆柒柒直接说清楚：“想要解蟒鳞需要黄色的竹叶青一条，还有一个活的载体，此人必须心甘情愿，解毒的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否色功亏一篑。鬼域门或许能找到黄色的竹叶青，却找不到心甘情愿的载体。” “我……” “你敢？”十全刚说一个字，就被冷风怒声制止：“这件事我会禀报门主，他自会定夺，磊子是你的弟弟，你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兄弟，谁都不许死。” 十全面露怒色眼中却满是感激，他自入鬼域门后，便跟随门主习武，而冷风和无痕更是他多年的好兄弟，若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放弃兄弟情。 陆柒柒看着两人掐在一起，淡淡地道：“能听我说一句吗？” 两人回眸，见陆柒柒看着他们，瞬间觉得不好意思，当即松了手。 冷风了解陆柒柒，连主子的毒都能解，蟒鳞自然不在话下：“主子，您一定要救救石磊，要不然属下就失去一个兄弟。” 十全原本硬朗的汉子，如今眼眶泛红，噗通一声跪下：“主子，您只要救我弟弟，日后我凭您差遣。” 陆柒柒忙将十全扶起来，宽慰道：“法子我会想，不过你们二人先去找黄色的竹叶青。” 听到弟弟有救，十全脸上有了笑容：“主子放心，我这就命人去寻。” “不，让冷风去。”陆柒柒沉声提醒道：“你忘了，磊子是如何中毒。” 提到这，十全当即阴沉脸，鹰隼的眸子泛起寒光，他退后一步抱拳行礼：“多谢主子，带属下就回磊子定会好好整治门内人。” 冷风凝眉：“恐怕要双管齐下，对方既然在门内，必然洞悉磊子的情况。” “不错，人要救，内奸也要抓。我们兵分三路 ，我回府炼制压制蟒鳞的药，冷风去找竹叶青，十全处理门内的内奸。” 十全闻言，原本对陆柒柒五分的好感如今变成九分。 事情商定好，陆柒柒暗中取出一瓶寒玉泉水，再三叮嘱十全不能离身，每日早晚给石磊服用，引用完后，命人找无痕。 十全接过寒玉泉水宝贝的放入怀中。 上马车前，陆柒柒想到什么回眸叮嘱道：“磊子毒发的时候若支撑不住，也可服用。” “多谢陆大夫。”十全恭敬地送陆柒柒上马车。 待人走远，佩姨端着茶盏出来，见十全站在院子里发呆，上前问道：“门主，陆大夫怎么说？” 十全低头掩面，双肩颤抖。佩姨见状慌忙放下茶盏走过来安慰：“门主别着急，城里的大夫不行，咱们去神医谷，总会有法子就磊子。” “佩姨，我怕，这么多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再这样下去，磊子只有死路一条。” 佩姨是看着两兄弟长大，在他们心中佩姨比亲娘还要亲。 十全额头抵在佩姨的手背上，低泣道：“总要知道磊子中了何毒，才能对症下药。” 佩姨也发愁，如今看来只有神医谷谷主能救磊子，可对方神出鬼没人见过他的容貌，就算站在面前也无人识。 第158章 投石问路 陆柒柒的马车刚进城，便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闪入马车内，她手中的银针作势射出去，却被来人握住手：“是我。” 陆柒柒看清来人的面容，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 “出城办事，刚好路过。”独孤正说得淡然，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只是路过。 陆柒柒看着锭蓝色粗布马车，上面没有任何标识，独孤正从哪里看出自己在里面。 她心里腹诽，关心自己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何必扭扭捏捏。 独孤正被陆柒柒看得别扭，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开口问道：“石磊怎么样？” “不好。”提及石磊，陆柒柒皱眉看向独孤正道：“蟒麟乃是毒门排行前三的毒，根本无药可以。” 冷风应该先一步京城禀报，要不然独孤正也不会在城门口等她。 “此事怪我。”独孤正撇过头看向车外，声音里带着几分内疚：“上次的事并未打消太子的顾虑，想来是他安排人下手。” 陆柒柒皱眉不解地问：“太子识破你的身份？” 上次撞破太子和毒门之人碰面，独孤正身边只有冷风和无痕，太子如何将三人和鬼域门联系在一起？ 独孤正沉思，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动：“鬼域门在京城有分舵，并不是 什么秘密。且我与鬼域门的联系向来都是由冷风传递，若有心人调查，总会查出蛛丝马迹。太子不过是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拿无辜之人的性命？”陆柒柒气呼呼冷哼一声：“神仙斗法，百姓遭殃。你可知道蟒麟无解，只有一命换命，换句话说中蟒麟者必死。” 独孤正见陆柒柒气的脸色通红，像是炸毛的小野猫，觉得可爱，声音放缓道：“大不了我当载体。” 陆柒柒闻言蹭的挺直腰杆，怒声道：“你当载体？让我守寡吗？” 独孤正不语，脸上没有半点不悦。石磊却是无辜，他也没想到十门内部会出现叛徒，更没想到背后之人会拿无辜之人开刀。 “你放心，就算有一日我出事，也会提前将你安排好。” 独孤正见陆柒柒脸色缓和，试探地问道：“石磊命苦，你若有法子尽管说，只要鬼域门能办到，酬劳不是问题。” 陆柒柒好容易压下的火气，听到酬劳二字，噌地窜上来：“好啊，亲兄弟明算账，既然世子大方，那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咱们银货两清。” 独孤正一怔，随即明白陆柒柒误会他，苦笑地解释道：“你肯帮石磊解毒，鬼域门感激不尽，诊费是诊费，人 情是人情，不能混为一谈。咱们即使夫妻又是医患哪一样都不能少。” 陆柒柒白了他一眼：“怎么着，鬼域门还赖上我啦？” “自然。”独孤正正色道：“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日后我真出事，你就是鬼域门总门主……” “打住。”陆柒柒打断独孤正的话，轻笑一声：“我不稀罕什么总门主，你若想报答我，就将你胸前的玉佩送与我。” 就在刚刚，陆柒柒眼睛撇过那露在外面的半截玉佩，脑子灵光一闪，顺杆爬的拿玉佩说事。 独孤正叹了口气：“柒柒，你为何总是纠结玉佩，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陆柒柒自然知道那是吴氏的东西，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她虽着急知道真相，可若因此暴露自己的目的，得不偿失。 “我就是觉得好看，既然是遗物那就按你说的办，银货两清。” 独孤正不着痕迹地打量陆柒柒，眸底闪过探究，难道她知道玉佩的秘密？还是说，陆博年让她打听玉佩？ 看着陆柒柒那傲娇神色，独孤正苦笑，喜形于色爱财如命，陆博年是眼瞎才会送她过来探听消息。 两人回到府中已经过晌午，陆柒柒饿得前心贴后背，暖玉阁的 小厨房一直备着午饭，雪燕见主子回来，忙招呼三人上菜。 吃完饭后，独孤正说有事要出门，陆柒柒挥挥手，倚在榻上假寐。 半夏给雪燕使眼色，示意她开口。 陆柒柒心里想着蟒鳞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四人的表情。 “主子，早上您问我们的事，当时就想清楚，您永远是我们的主子，我们都听您吩咐。”雪燕到底年长两岁在官宦之家待得久，说话办事拿捏得刚好。 半夏附和道：“主子，赵爷虽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却不能阻碍我们的选择，奴婢只认您这一个主子。” 陆柒柒挑眉看着直愣愣的四人，想起早上的事反应过来，不咸不淡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四人面面相窥，还是雪燕聪慧开口道：“赵爷暗中和唐家有联系，对方是谁我们不知，奴婢也是听赵姨说的。主子要想知道，奴婢可以替主子打听。” 陆柒柒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四人，那犀利的眼神看雪燕发毛。 白薇道：“主子想知道什么，奴婢们知无不言。” 陆柒柒见施压得差不多，慢慢地坐起来，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甲：“母亲是唐家的小姐，虽已经赶出唐家，身上却流着唐家的血。我对唐家 没印象，也不想回去，但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思。” 雪燕反应过来，开口道：“唐家的事奴婢清楚。现任唐家家主是三房的嫡长子唐烨也就是唐维的父亲。三年前他排除众议坐上家主的位置。” 陆柒柒疑惑道：“排除众意？难道唐家不同意唐烨？” 雪燕点头：“唐家有家训，家主之位传嫡不传庶，唐烨是庶出。他能坐上家主之人，一是自身的本事，二便是儿子唐维，他是同辈中唯一过四环的人。” 陆柒柒饶有兴趣地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道：“换句话说，只要有人过四环且是嫡出就可以做家主？” 雪燕犹豫片刻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她眼睛一转，试探地问道：“主子想做家主？” “女子可以做家主吗？”陆柒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当然，唐家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算不是嫡出，若能通关便是唐家家主。”雪燕想了想：“唐家历代家主中，只有一位通关。” 白薇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皱提醒道：“主子，您和唐主子离家多年，唐家早已经没有您的立足之地，您若真想回去，恐怕要好好计划一番，特别是赵爷，要搞好关系。” “哦，说来听听。” 第159章 也怀孕了 白薇看向雪燕，对方斟酌措辞回答道：“赵博是唐家第九任家主的远房亲戚，只可惜第九任家主在位时被仇家毒杀，赵博因为能力出众成为老太爷的左膀右臂，唐主子被唐家逐出族谱时，两人曾在书房谈话，赵博出来后便自愿跟随唐主子来京城。” “奴婢曾怀疑过，赵博暗中联系的唐家人，应该是二房的人。”雪燕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只是这件事赵姨也不确定。” 陆柒柒皱眉，自言自语道：“外祖父和赵博达成某种协议，赵博才会跟随母亲来到京城。现在母亲死了，唯一能牵制赵博的只有外祖父，而外祖父远在千里之外，赵博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协议是否还有效……” 她摸着下巴：“所以说，两人协议的关键在唐家，而不是京城。” 雪燕闻言一喜：“还是主子聪慧，奴婢怎么没想到。” 白薇点头：“主子分析得不错，所以赵博才会暗中联系唐家。” 雪燕忽然眼前一亮，又觉得不可能。木莲急得低声道：“你想到什么就说。” 雪燕犹豫道：“主子，奴婢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的，并不确定是真是假。” “无所谓就当听故事。”陆柒柒像是个哄骗小孩子的坏叔叔，一 点一点地将人哄骗到自己坑里。 雪燕道：“听老一辈的唐家人说，唐家先祖曾受高僧指点，预言唐家有一次大的灾难，灾难过后将迎来一位九环门主。也有人说只有通过九环的人才能见到高僧。” “怎么没听你提及过？”木莲皱眉道。 两人幼时被卖入唐家，后来跟随唐氏来到京城，碍于唐氏的身份，雪燕入相府，木莲跟随赵博在外接应。赵博是唐家的老人，木莲身为他的婢女应该多少听过这件事。 她的表情，显然不知道。 雪燕解释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唐家老人说过，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谁会乱说。 陆柒柒侧目望着窗外的荷花池，如今已入盛夏，荷花开得正艳，饶是如此晌午也会蔫的耷拉下来，正如现在的她，有空间护身如何，现在真将她丢入唐家那个毒坑，必死无疑。 与其争一时之长短，不如卧薪尝胆，等到时机。 唐家她是一定要回的，除了圆唐氏的心愿，她也想知道前世今生是否有联系，为何同一块玉佩在不同的时空便有不同的反应，最关键她想回家。 她走的匆忙爸爸妈妈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会不会一病不起 。 四人见主子沉思，都不敢插话，安静地等。 —— 踏秋院 杜嬷嬷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大夫，满脸笑意道：“多谢大夫。”说着招呼丫头送大夫出府。 她快速折回来，进屋便高兴道：“恭喜夫人，终于如愿以偿。” 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刚刚好，如今侯爷正在气头上，夫人此时查出有孕，那前面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大夫人眉眼间染上慈爱，手不自觉地落在自己平躺的小肚上：“我也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运气。”说着脸颊泛起绯红。 杜嬷嬷吩咐大丫头院子里的人都赏，让她们都下去。 待人都走后，她凑到榻上，低声问道：“夫人确定是侯爷的。” 大夫人闻言一愣，速记明白过来，得意道：“你放心，我早就做好准备，与表哥的第二日我便与侯爷同房，就算大夫也不能查出什么。” 杜嬷嬷松了口气，脸上恢复喜色：“这个孩子真是夫人的福星，知道您在受苦便赶过来救您。” “是啊，我希望他是男孩这样就能帮衬邦儿。”大夫人谋划这么久总算怀上孩子，不过她希望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周聪。 “琥珀可还安生？”她如今怀孕，更不能服侍独孤城，琥珀那贱 人害真是好命，时间卡的特别好。 杜嬷嬷欲要回答，门口的丫头敲门进来，来到她身边低语两句，杜嬷嬷一惊，看着大夫人道：“夫人不好了，四姨娘也怀孕了。” “什么？那贱人居然也怀孕了。”大夫人猛地坐起身，气得火冒三丈，她突然想到什么，瞪着杜嬷嬷道：“我亲眼看着她喝下红花，她怎么会有孕？” 杜嬷嬷心里也奇怪急地解释道：“老奴也不知，谁知道那小贱人喝下红花还没怀孕。” “定是下面的人偷懒，那红花是假的。”大夫人越想越觉得有理，定是琥珀那小贱人收买她的人将红花掉包：“你去查，看那个不要命的敢和我作对。” 杜嬷嬷早吓得六神无主，忙应下，刚转身就听到大夫人道：“等等。” 杜嬷嬷折回来，上前扶着大夫人：“夫人您有还有什么吩咐。” 大夫人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道：“内鬼好找，外贼难防，派人去找表哥，那他开副堕胎药，琥珀的孩子不能留。” 杜嬷嬷自然知道这个理为难道：“大夫人，老爷已经去了四姨娘的院子，若这时候她出事，二房那边肯定会抓住时机栽赃您，到时候得不偿失。” 大夫人气的猛拍迎枕，怒声 道：“难道还等那小贱人把孩子生下来。” 杜嬷嬷缓过劲来，提醒道：“后宅的孩子金贵，能出生不见得能长大，能长大不见得能及冠，您忘了三姨娘的儿子不就是出去玩被马踩死。” 大夫人眼前一亮，心里那口恶心送了不少：“这话说得再理。” 杜嬷嬷松了口气，请罪道：“刚刚老奴也被吓到，一时糊涂没想到。夫人，踏秋院不能再出任何事，这孩子来之不易，要好好利用，大小姐还在庙堂等着您去接她。四姨娘不过是个丫头，等让老爷消了气，您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大夫人讥诮的一笑：“你说得对，只要侯爷回心转意，那小贱人不足为惧。她深吸一口气，彻底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去将我怀孕的消息告诉侯爷。” “是。” 独孤城接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到寒雪阁，看到躺在美人榻上的琥珀兴奋不已：“快别起来，小心孩子。” 琥珀顺势躺下，娇嗔道：“侯爷，哪有那么娇气。” 今日独孤城已四十又一，可谓是老来得子人生一大喜事。 独孤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将琥珀揽入怀中，揉搓着对方的手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琥珀脊背一紧。 第160章 申家三房 独孤城还没坐热屁股，就有丫头进来禀报说大夫人怀孕了。 琥珀看着男人兴奋的背影冷笑地扯了扯嘴角，福月扶着琥珀往回走，安慰道：“姨娘的孩子来之不易，有些事情急不得。” 琥珀深吸一口气，眸光清冷：“你说得对，这孩子是我日后的依仗，他不能出事，至于其他人慢慢来。” 独孤城这个禽兽，此时还有心思想‘三人行’，那一夜是她永远的痛，可在独孤城眼中却是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 好在她聪明攀上世子妃，只服用十日的药便怀上孩子。 琥珀的手覆在肚子上，眉眼间染上暖意随即眸底闪过笃定。侯爷靠不住，大夫人视他为眼中钉，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只能靠自己。 陆柒柒听到大夫人怀孕的消息时候正在吃饭，她回来后便钻进书房研究蟒鳞的配方，在没有找到竹叶青前，她需要研制抑制毒素的药。 说起来，陆柒柒之所以知道蟒鳞，是因为空间内有一本古籍，上面详细记载毒门的各种毒还有解毒的法子。 不过，古籍上没有缓解症状的方法，只能靠她自己研究。 雪燕看着陆柒柒大快朵颐，知道主子是饿久了，忙提醒道：“主子，您胃不好，世子叮嘱 让您少食多餐，细嚼慢咽。” 陆柒柒闻言，挥手道：“别担心，我已经服用过胃药。” 还可以这样？ 四人面面相窥，都无奈地苦笑。 陆柒柒飞快地将东西塞入嘴里，什么盐酥鸭，什么四季豆腐，在她眼中如同馒头，果腹而已。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四人：“你们也一起，别浪费。” 她不吃饭她们四个怎么可能吃饭。 四人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不在推脱坐下陪陆柒柒吃。 吃到八分饱的时候，陆柒柒缓了口气，雪燕递上温茶：“主子，您在书房的时候，咱们府里发生一件大事。” 陆柒柒嗯了一声，将茶放在桌上，继续低头吃饭，真的饿狠啦。 独孤正不知那找来的厨子，手艺好的冒泡，这盐酥鸡外酥里内，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还有这云霓糕，是白山药和山楂糕叠加而成，一红一白看着就好吃。 等陆柒柒吃完饭，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有什么好事？” 雪燕放下筷子，浅笑道：“大夫人和四姨娘同时怀孕，侯爷欣喜若狂，赏赐每人一月的月例。” “确实是好事。”陆柒柒不咸不淡的道。 同时怀孕，还真是心有灵犀。 雪燕见主子不在意，心里犯嘀咕。 她扶着陆柒柒往内室走，木莲三人将饭菜撤下。 “主子不担心吗？” 陆柒柒笑着摇头：“有什么可担心的，父亲正值壮年后院妻妾众多，就算没有大夫人和琥珀也会有别人怀孕，拦不住的。” 雪燕点头，她想到四姨娘不解道：“主子，四姨娘如今怀孕，日后恐怕不会再与您合作。” “后宅如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可不挣扎只会沦为靶子。四姨娘如今手握权杖，若没有盟友拉她早晚是死。而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我。” 雪燕想了想，觉得主子说得有道理。 陆柒柒端着茶慢慢品，半夏急匆匆地进来：“主子，申家来人来。” “情理之中。” 半夏上前一步解释道：“来的是申家大奶奶和三房大少奶奶。” “三房？”陆柒柒目光阴沉，随即冷笑，原来是搬救兵。 自申修染被降职后，申家大房没落不负往日的嚣张，平日里低调的三房成为申氏家族的门面。 申家老太爷申林寒和申修染的父亲是亲兄弟，任职翰林院学士，因得圣上器重，虽过花甲仍在朝堂走动。申林寒膝下三子，大儿子申奕安是翰林院侍讲，二儿子申奕杰是翰林院编修，平日与申修染碰面的机会多，三 儿子申奕凡是申林寒的老来子，平日娇惯的厉害学问上虽不如两个哥哥，却也中举，不出意外日后也会进翰林院。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申林寒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闱后，便可入内阁。 陆柒柒也是无意中听独孤正提及这件事。 一旦申林寒入内阁，申家大房就可以翻身。 陆柒柒感叹，申家三房是不是祖上冒青烟，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众。早知道申家这么雄厚，她也不想和申氏结仇。 世间没有后悔药，注定她穿越的第一眼就看到申宝庆，随即将其打晕。 陆柒柒看着雪燕，吩咐道：“让小厨房做些梅花冰粉，一会儿去给老夫人请安。” 申家的两位嫂子来看申氏，后院的众人各怀心思。 陆柒柒没有去打听，一炷香后亲自带着玫瑰冰粉去世安院。 自她管家后，侯府的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沈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越来越满意，见陆柒柒又带好吃的过来，笑着搁下茶盏打趣儿道：“你这日日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贪嘴。” 陆柒柒瞪着小鹿眼，不解道：“论吃，侯府不应该我是第一吗？” 沈老夫人眉眼间染上笑意，嗔怪道：“你这张嘴啊，也就你 能哄住阿正。” “祖母您这话可有失公允，孙媳妇人长得漂亮会做饭，还会医术，世子爷不喜欢我才怪。”陆柒柒娇嗔地将冰粉端到沈老夫人跟前，笑眯眯地看着她：“最关键，我是世子的小福星。” “哈哈……”沈老夫人爽朗一笑，无奈的点着陆柒柒的额头：“不知羞。” 祖孙二人边吃边东拉西扯，待吃完冰粉后，沈老夫人擦了擦嘴，示意钱嬷嬷让屋内侍奉的人退下，才开口道：“申家刚刚来人，你知道吧？” 陆柒柒温婉地点头：“母亲再次怀孕，娘家人过来探望合情合理。孙媳本想过去，又怕惹母亲不喜动了胎气。” “难为你啦。”沈老夫人拍拍陆柒柒的手，安慰道：“你们夫妻一体，阿正身份尊贵，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容不得半点瑕疵。也只能你替她背。” 陆柒柒笑笑：“祖母，孙媳没觉委屈，就是申家捏着不放，我担心他们会暗中对付阿正。”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狐狸精入门家宅不宁，当时我就提醒你父亲，申家可不是吴家，让他想清楚，偏偏他官迷心窍拦都拦不住。” 陆柒柒面色如常，心里猜测着申家到底干了什么，让沈老夫人如此不喜。 第161章 小申氏 “是不是申家为难祖母？”陆柒柒面露担忧，顺势坐在沈老夫人身边，言语里带着几分内疚：“是孙媳妇的错。” “和你没关系，打蛇缠棍，申家咬着咱们侯府不放，就算没有申宝庆的事也会找其他理由塞人。”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过，这次的人出自申家三房，算起来也算是双赢。” “塞人？”陆柒柒心里冷笑，面上带着诧异。 沈老夫人笑了笑：“你父亲后院还算干净，只有两位姨娘，如愿你母亲和四姨娘同时怀孕，而三姨娘又是闷头的性子，你父亲身边不能没人。” 申家还真会挑时间，大夫人和四姨娘有喜，申家便赶过来送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陆柒柒知道独孤城不是正人君子，大房人丁单薄独孤城肯定会添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说起来，自从陆柒柒掌管侯府庶务后，每次请安结束后，沈老夫人总喜欢叫她留下说些家长里短。 “申家三房是翰林院的红人，父亲又在申老太爷手下做事，若是申家三房的姑娘，倒是双赢的事。”陆柒柒笑得和煦。 沈老夫人见陆柒柒没有丝毫的不悦，心里那点顾及消失不见：“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知是庶女 还是嫡女？”陆柒柒脸上的笑容不变。 “是申家大老爷的庶女，不过那姨娘深得申家大老爷喜欢，申家想以贵妾的身份送入侯府。” “贵妾？”陆柒柒略显意外。 贵妾比妾氏的地位高，日后生下孩子也可自己抚养。以申家的地位，三房庶出的姑娘也会有聘礼，虽不多却给足了脸面。 日后大夫人若出事，贵妾有资格成为正夫人。 沈老夫人见陆柒柒沉默不语，叹了口气，手落在陆柒柒的肩膀上：“我知道你的心思，此事关乎你父亲的仕途，况且还有太后的意思，侯府也无可奈何。” “太后？”陆柒柒吃惊的张大嘴巴，随即醒悟过来。太子刚对嗅到蛛丝马迹，太后便塞人给侯府，若说巧合，陆柒柒不信。 不知道此事是太后想往侯府塞人，还是太子敲边鼓试探暖玉阁。 陆柒柒感觉被独孤正拉入深渊，自沾上申家后，对方就想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如今太后和太子也掺和进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申家和侯府要纠缠不清了。”陆柒柒浅浅一笑，并不全信沈老夫人的话，什么逼不得已，大夫人还没有死，提前预备接班人作甚。只怕其中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关 系。 不过，她一个媳妇哪里管得了公爹的事，只不过她现在掌管侯府，日后必定要与那位贵妾打交道，人家提前通知你一声，算是仁至义尽。 这件事对侯府其他人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暖玉阁来说，却是隐形的炸弹。 陆柒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只是担心地问道：“祖母，大房子嗣凋零，四姨娘好容易怀孕，此时贵妾入门，不知道会不会……” “她敢。”沈老夫人的话落，眉头皱起来，似乎想到什么，看着陆柒柒道：“四姨娘那边我会关照，你平日里的也派人注意点，若又是个狠心肠的，一并收拾了。” 陆柒柒笑着倚在沈老夫人肩头：“祖母人美心善，是她们的福气。” “少拍马屁，那也是我孙子我自然要护着。” 陆柒柒从世安院出来，雪燕快步跟上，待走远后低声道：“主子，申家要送人过来？” 陆柒柒点头：“后院马上就要有位贵妾。” 刚刚她想到一件事，大夫人是申家大房所出，贵妾是申家三房所出，而她们看中的都是侯府的兵权。 换句话说，申家想要的东西一直握在她手中，倘若两人不和…… 哎，这样说起来，申家姑娘反倒很可怜。依 照沈老夫人的话，得宠庶女，本可给人做正室，可现在…… 陆柒柒越想越觉得有趣。 雪燕见主子非但没有担忧，反倒心情很好，提醒道：“主子，一个大夫人已经很难对付，现在又来一个，日后暖玉阁恐怕没好日子过。而且奴婢刚刚和世安院的丫头聊天，听说申家姑娘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在府中很受宠，这样的女子，要么贤名在外要么就是头脑简单，不管是哪一个大夫人都得利。” 陆柒柒笑着侧目看向对方：“你倒是机灵。你放心肯定是第一种。” “为什么？大夫人还没死，送个心眼多的进来，不怕影响大夫人的地位吗？” “你当大夫人吃素的。”陆柒柒眸底闪过一道银光：“她若再生下男丁，在侯府的地位无人能及。而申家姑娘再老练没有儿子傍身只会被沦为大夫人手里的刀。最关键，她入府便是我的长辈，父亲在申林寒手下做事，就算我和申家姑娘发生冲突，父亲也会看在申林寒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夫人虽还活着，却已经是死棋。 陆柒柒想到申家的目的，讥诮的一笑。申家既想搭上独孤正的东风更胜一层楼，又想除掉自己， 还真是贪心。 雪燕听陆柒柒的分析，紧张道：“主子，要不要让咱们的人进来。” “咱们的人？”陆柒柒嘴角微扬，你确定是她的人？不是赵博派来监视她的：“不用，我能应付。” 新人进门还有一月，她有的是时间。 陆柒柒本打算回到院子继续研制蟒鳞的解药，却发现四姨娘琥珀站在暖玉阁门口。 她面容清冷美艳，一身全新的撒花衣裙，头上戴着同色的簪花，整个人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陆柒柒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笑着道：“恭喜四姨娘的得偿所愿。” 暖玉阁不允许外人进入，柳姨娘的前车之鉴让侯府的其他人不敢冒险。 四姨娘笑盈盈道：“托世子妃的福。” 她侧目示意身边的丫头退后，随即看着暖玉阁外的凉亭道：“世子妃借一步说话。” 陆柒柒随四姨娘进入凉亭，看到丫鬟铺上垫子后恭敬地退出凉亭，心里不由得感慨。 果然妻不如妾，大夫人和四姨娘同时怀孕，可独孤城却将得来的好东西先由四姨娘挑选。 她若没看错的话，她屁股上的坐垫可是雪锻，五十两银子一匹，多少人买都买不到，四姨娘却垫在屁股下。 这是来炫耀的？ 第162章 麻烦找上门 四姨娘知道陆柒柒不缺这点物件，可难耐不住心里的雀跃，大夫人由禁足变成静养，她自然不敢打扰。三姨娘自从孩子惨死后，便躲在院子里吃斋念佛，她想显摆连个对象都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世子妃见笑了，实在是没想到，我还有怀孕的一日。” 四姨娘倒是坦白，谁能想到喝下红花的人还有有孕。 陆柒柒心上亭外的风景，神色如常依旧看不出喜怒：“四姨娘不会是给我报喜吧？” 四姨娘浅浅一笑，眼里带着几分神秘：“世子妃医术高超，助我得偿所愿。我不是凉薄之人，投桃报李的道理还是懂的。” 说着微微抬手，站在凉亭外的福月捧着锦盒进来。 四姨娘笑得温婉，缓缓将锦盒推倒陆柒柒面前：“还请世子妃笑纳。” 陆柒柒挑眉：“这是何物？” “自然是世子妃心仪的东西。”四姨娘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陆柒柒来了兴趣，纤细的手在石桌上轻轻敲打：“看来四姨娘是有备而来？” “各取所需，我想和世子妃再合作一次。”四姨娘开门见上道。 陆柒柒笑着摇头：“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 对付大夫人。” 大夫人若是狼的话，四姨娘就是躲在暗处的狐狸，她深信四姨娘排除所有障碍后，就会针对她。 她不是傻子，坐收渔翁之利才是她的目标。 四姨娘并不闹，似乎料想到陆柒柒的态度，她不紧不慢道：“世子妃应该已经听说，申家三房要将庶女送进府，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陆柒柒轻笑出声，又想给她下钩子：“不管是一还是二，我都不感兴趣。还是那句话，咱们没有合作的必要。” 说着陆柒柒起身就要走。 “等等。”四姨娘叫住陆柒柒，扶着石桌慢慢坐起来，随即护住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靠近她：“我知道世子妃不屑与我为伍，不过，我还是提醒世子妃一句，你太过出众，就算你能应付申氏，可藏在暗处的箭你每次都能躲过吗？” “我求的不过是孩子平安出世，而你面对的可比你想象得要多。”四姨娘站在陆柒柒对面，眼里带着诚恳：“你掌管侯府庶务，面对的是几百号人，你真的能应付得来？我愿意做你的眼睛，帮世子妃巩固地位。” “往日我是小瞧了四姨娘，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头脑。”陆柒柒淡然地看着四 姨娘，神情里带着几分戏弄：“你若有这本事，为何还会落入大夫人的圈套。想把我当枪使，你配吗？” 四姨娘浑身一颤，面色冷下来，不负刚才的淡定：“世子妃说笑，我哪里敢把您当枪使？” “是吗？四姨娘不想让我帮你除掉申氏？”陆柒柒直视四姨娘，那双冷冽的眸子戳在她胸口，看透里面的一切：“为孩子不过是你哄骗我的理由，你没有家族撑腰，上面有大夫人压着，就算生下男孩也无出头之人。” “放眼侯府，敢和大夫人撕破脸的只有我，我背后有独孤正撑腰，就算真的败了，父亲也会顾及世子的面子，饶我一命。我活着，你也就安全了。你选我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是吧？” 四姨娘露出慌张之色：“世子妃，你，我没那个意思。” 陆柒柒清冷的眉眼染上几分冷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想将大夫人拉下马，想让自己的儿子在侯府站稳脚跟，请拿出你凭本事，不要自以为是踩着别人上位。” 四姨娘被逼得退无可退身子重重的撞在石柱上，她轻呼一声。她知道陆柒柒谋略过人心机更胜大夫人，她需要这样的人帮自己， 可她有私心，想让大夫人和陆柒柒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陆柒柒比大夫人聪慧得多，她的一举一动在陆柒柒眼中不过是猴戏。想到相府四小姐的下场，四姨娘不寒而栗。 上次诬陷陆柒柒通奸的事，南阳侯府很快处置大夫人和大小姐。四姨娘也是后来才知道，相府的四小姐陆晚晚也参与其中。 南阳候借题发挥，直接找上门对质，陆博年看到证据一巴掌将陆晚晚打飞，听说两颗门牙被打掉，这还不算，就在三日前，陆晚晚被嫁到边关，从此再也别想回京。 同父异母的妹妹陆柒柒尚且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她。 四姨娘扑通跪下，陆柒柒眼疾手快揪住对方的胳膊，冷笑道：“四姨娘，你这是干什么，威胁吗？” “大小姐，我只想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四姨娘眼底的泪水涌出来，哀求道。 陆柒柒淡淡道：“行啦，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 四姨娘擦了把眼泪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慌张地解释道：“是我考虑不周。” “你放心，你肚子里也是我弟弟，我自会让老夫人护你周全。” 四姨娘闻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她快步拿 过石桌上的锦盒打开后递到陆柒柒面前：“我打听到世子妃喜欢收集古籍，这本草血圣典听闻是毒门流传在外的宝贝。” 提到毒门，四姨娘声音明显低了几分：“我是在侯爷暗阁中找到的。” 陆柒柒眼前一亮，独孤城的宝贝？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行吧，我收下。不过你不怕父亲会发现。” 四姨娘见陆柒柒收下，悬着的心落地：“世子妃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 陆柒柒笑盈盈道：“四姨娘如此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带着书离开。 福月见世子妃离开，忙上前搀扶四姨娘：“姨娘，您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四姨娘挥挥手，感觉背后一阵冷意。 老虎嘴上拔毛，她真的高估自己。 陆柒柒回到暖玉阁转身进入三楼的书房。 石磊中蟒鳞之毒已经有五日，算算伤口处应该长出鳞片，随着鳞片的增加，疼痛的程度也会增加，她要尽快研制出缓解的药来。 陆柒柒随手翻了几页草血宝典，上面不是血就是草看起来就很邪门。 她随手扔进空间内，殊不知草血宝典进入空间内正好落在一本医书上，不到几息的时间，两本书都消失不见。 第163章 青梅竹马 陆柒柒忙到肚子咕咕叫才从空间内出来。她无力的趴在地上，雪燕听到动静，试探地问了一句：“主子。” 陆柒柒轻轻地嗯了一声，竖起耳朵听动静的雪燕忙推门进来：“主子，您怎么啦？” “我没事，让我躺会。”陆柒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胳膊都没力气抬起来。 “主子，地上凉，奴婢府您去楼下休息。”雪燕手足无措，主子经常在书房看书，一看就是大半日，还不让人打扰。 她有时候不明白，看书也能将人累成这样？ 雪燕哪里知道，陆柒柒是进空间炼药，抑制蟒鳞的药不但难以抑制还费精力，短短两日陆柒柒真个人瘦了一圈。 就在陆柒柒躺尸的时候，木莲进来禀报说世子爷送她送吃食。 陆柒柒一听吃的，当即翻身起来：“快摆上来。” 木莲笑道：“冷侍卫已经把饭摆在二楼。” “那还等什么。”陆柒柒翻身起来，提着裙子直奔二楼。 推门便看到满桌子的菜金丝麻雀、素炒墨鱼丝、八宝野鸭、佛手春卷、干连 福海参一盘盘摆好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陆柒柒接过雪燕的筷子大快朵颐。 冷风目不斜视禀报：“世子 爷和五皇子在汇丰楼吃饭，猜到世子妃还未吃饭， 便派属下送过来。” 陆柒柒咽下口中的鸭肉，满意地点头：“算你家主子有良心，告诉他我很满意。” 饭菜送到，冷风转身离开。 他穿过花园，正好遇到二夫人，冷风恭敬地行礼：“二夫人。” 二夫人望向他身后的暖玉阁，摇曳着团扇问道：“你家世子妃可在院子里？” 说起这话，她脸上无光。 小辈比她还要自在，陆柒柒不但掌管侯府的庶务还可以惟心所欲地出府，反倒是她们这几位长辈，事事要与她汇报。 她本想着陆柒柒总比大夫人申氏好，可日子久了，那点好也就消失不见了， 她眼里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冷风面色冷凝道：“属下是世子爷的侍卫，并不知道世子妃的事情，二夫人若想见世子妃，请通报。” 二夫人原本三分火气，听到通报，立刻变成七分。 “你……” “属下还有事，二夫人自便。”冷风说完快速离开，根本不给二夫人说话的时间。 “暖玉阁没一个好东西。”二夫人气得磨牙，连个侍卫都敢顶撞她。 赵嬷嬷上前劝道：“暖玉阁本就不招人喜欢 ，夫人何必与奴才是置气。” 二夫人换了口，眸光扫过暖玉阁，冷笑一声：“老夫人早晚知道我的好。” 冷风很快回到汇丰楼，对独孤正抱拳道：“与世子爷料想得不错，世子妃还未用饭，属下去的时候，世子妃刚出书房。” “呦，果然是夫妻，今日这顿饭看来免不了了。”五皇子南宫暮羽笑嘻嘻的打雀，似乎很喜欢看独孤正出丑。 可不管他怎么挑衅，独孤正总能四两拨千斤。 身边的孟鹤堂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独孤正问道：“阿正，你喜欢那女子？” 不等独孤正开口，南宫暮羽的折扇拍在梨花木的桌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离开京城半年，好多事情不清楚。阿正很喜欢他那小娇妻。” 孟鹤堂挑眉，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独孤正，而对面之人像是没感觉到一般，淡定的喝茶。 孟鹤堂，孟家嫡长子现任户部侍郎，三月前出京办事现在才回京复命。入京后便听到独孤正成亲的消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回府洗漱后便招两人出来喝酒。 南宫暮羽也明晃晃地耍眼刀子，奈何独孤正定力太好，两人轮分扫射，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没意思。”孟鹤堂率先败下阵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千年铁树开花，我现在越来越好奇，到底是哪路仙女能将阿正收服。” 孟鹤堂敢开独孤正的玩笑，并非是不怕死，而是两人是活尿泥的交情。 没错，两人都是五皇子南宫暮羽的伴读，其中独孤正老大，孟鹤堂老二，五皇子南宫暮羽身份最尊贵反倒是老小。 没办法，年龄在那摆着。 好在南宫暮羽性子脱跳，并不似其他皇子严肃。 两人调侃间，小儿推门进来开始摆菜。 待所有人都退下，孟鹤堂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独孤正问道：“阿正，你真喜欢陆家那丫头，那雪儿妹妹怎么办？” 南宫暮羽听到雪儿，耳朵竖起来。 独孤正垂眸吃饭，没有任何表情：“你想怎么办？” 孟鹤堂对南宫暮雨挑眉，随即放下筷子：“你还没有侧妃，等雪儿妹妹回来，直接接入府便可。” “不错，享齐人之福。”南宫暮羽拍了拍独孤正的肩膀，笑道：“还是你有艳福。” 独孤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清眸看向孟鹤堂：“听闻孟老夫人一直在替你相亲，我觉得兵部右侍郎家的千金不错，厚实，好生 养，改日我同老夫人说说，给你娶进府。” “阿正，我错啦，我真的错啦，那丫头哪里是厚实，简直是奔跑的五花肉，我若去了他，非被压死不可。”孟鹤堂抽搐着嘴角求饶。 他就不该受五皇子挑拨，瞧，把自己也搭进去。 独孤正并没有放过孟鹤堂，他果断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也是该成家立业。我和五皇子身边都有人侍奉，总不能让你单着，我于心不忍。” “五皇子，救命啊。”孟鹤堂一脸的生无可恋。 独孤正很快将话题扯回来，开始讨论正是。 他将太子暗中和毒门的人来往，还有怀疑自己的事告诉两人。他自动隐瞒石磊中毒的事。 并非他不信任二人，而是鬼域门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亮出来。 南宫暮羽闻言皱眉，孟鹤堂摸着下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听说唐家的事，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至于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除非找唐家内部的人打听。” “既然是暗中来京，可见事情重大，太子很可能答应帮唐家找东西，而唐家帮太子完成几件事。”结合石磊中毒的事情，独孤正怀疑太子和唐家达成某种协议。 第164章 值得 南宫暮羽打着哈哈：“太子行事向来如此，就算真将唐门揽入阵营也不足为奇。”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毒门唐家，到时候自己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你不怕吗？”孟鹤堂挑眉道。 “现在关键是知道唐家到底找什么？她们能和太子达成协议，也可以和我们。”独孤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暮羽明白过来，谨慎地问道：“我不是说丧气话，唐家的人不好找，况且是不是嫡支还不确定，二老别把芝麻当西瓜，弄得咱们也鸡犬不宁。” 孟鹤堂点头：“阿羽说得有道理，唐家嫡庶差别很大，听闻只有长房嫡子才能进入每年的考核，至于那些庶出的子女，若不是能力出众，连考核的机会都没有。” 独孤正笑笑，兴趣浓厚道：“你到知道的不少，可惜唐家规矩早改了。” “改了？”孟鹤堂惊诧：“怎么可能，我可是通过……” “通过什么？”南宫暮羽兴趣地看着看着他。 孟鹤堂知道自己说错话，忙捂住嘴巴，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 “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通过雪儿妹妹嘛。”南宫暮雨直接挑破对方的心思，随即 转头看向独孤正：“阿正，你真不打算问雪儿妹妹？” 孟鹤堂的心思被挑破，便再无顾忌：“阿正，我不是替雪儿妹妹邀功，我去边关的路上，多亏雪儿妹妹的药，要不然早被某些人毒死了。” 独孤正忽而一笑，眸光里带着几分戏谑：“哦，原来咱们堂堂的孟家大少爷，居然要女子保护。” “你……”孟鹤堂一愣，随即窘迫的咬牙切齿：“我替你担心，你反倒消遣我，不知好歹。” “你与雪儿妹妹青梅竹马，她帮你理所应当。”南宫暮羽笑笑：“不如你去找雪儿妹妹？” “阿羽，我看起来很傻吗？你这般正大光明地把我当枪使。”孟鹤堂指着五皇子不管不顾道：“你别忘了，雪儿妹妹喜欢的是阿正。他才是正主。” “我已娶妻且没有纳妾的打算。”独孤正毫不客气地说道：“雪儿妹妹的良缘只能靠你们啦。” 两人对视一眼，楞在原地。 孟鹤堂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阿正，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雪儿妹妹最适合你，若不是……现在又没有人阻拦你们，你为何又退缩。” “惧内。”独孤正说的义正词严，毫不 脸红。 “……” 这个理由让内室鸦雀无声。 惧内？大楚战神惧内，说出去谁信。 就在此时，五皇子的侍卫进来有事禀报。五皇子咳嗽一声打破寂静。 待五皇子出门后，孟鹤堂不敢相信地问道：“阿正，你是不是被下降头，我听雪儿妹妹说，唐家有一种……” “不是，我确实惧内。”独孤正说的理所应当，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他想了想看着孟鹤堂道：“你认识雪儿比我们早，你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你年岁也不小，老夫人和我说过几次，让我劝劝你。” 孟鹤堂一愣，随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祖母急性子，你别管就是。” “你相信缘分吗？”独孤正坦诚地问道问道。 孟鹤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信，那他和雪儿妹妹算什么，若说不信…… “我信。”独孤正道：“以前有你们陪着，我觉得人生没那么苦闷，可遇到她后，我才感受到什么是快乐。” “你，真的喜欢她？”孟鹤堂将劝服的话压下去。 “喜欢。以前见你看着雪儿妹妹的背影傻笑，觉得很蠢。知道自己也如此，才体会你的 心境。”。 孟惊诧地看着看着独孤正，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知。”独孤正无奈地苦笑：“我猜她不喜欢我。” 这下孟鹤堂不淡定了：“你家世子妃是眼瞎还是怎么着，你能文能武，才貌双全，放眼京城谁能比得上你。我看是你眼瞎，非喜欢上小小庶女。” 孟鹤堂见平日里冷酷狠绝的世子爷，流露出伤心的表情，他恨不得将陆柒柒拉过来问问，独孤正那点配不上她。 不过转念一想，独孤正这样的人也和他一样，默默喜欢某位姑娘，还为她神伤他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独孤正侧目望向南阳侯府的方向，声音淡然：“我只盼着能与她携手一生。” 南宫暮羽回来的时候，见屋内的气氛诡异，还未开口询问，独孤正便将话题 抛出：“陆相是太子的人，而金家又依附陆家，金家大爷如今负责河道的修建，拿他试水最合适。” 南宫暮羽点头：“河道的事情多，人员混杂容易出纰漏，确实是个好口子。” 孟鹤堂听着两人的盘不由地插一插一句：“那个，金家虽依附陆家，就算出事也上不到太子的 皮毛。” 独孤正和南宫暮羽对视一眼，眸底闪过笑意。 孟鹤堂见恼怒地眯起眯起眼睛，恶狠狠道：“说，你们背着我还干了什么？” 等孟鹤堂被孟家叫走也没得到答案。 独孤正看着孟鹤堂上马车，他转身看到南宫暮羽坐在棋桌前，悠然自得的下棋：“孟鹤堂和雪儿妹妹没准真能成。”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问独孤正。 独孤正不理会对方，直接坐在对面，伸手落下黑子：“你派人盯着点他，孟家和唐家有来往，我怕他会出事。” 南宫暮羽笑道：“还用你提醒，他是我兄弟，我早就和他说过，不过那货死心眼让他放弃雪儿妹妹，恐怕难。” 独孤正从棋罐里拿出一枚黑子，把玩片刻后落下：“唐家名气再大也是江湖人士，孟老夫人怎么可能让嫡长孙娶江湖女子。这件事还需要我们从中周旋。” 南宫暮羽正色道：“你已经提醒过他，他也明白两人身份悬殊，感情的事谁能拿得准，比如你。我可是记得当初娶陆柒柒时你说过的话。我很好奇，你为了她失去唐家，值得吗？” 独孤正淡淡地道：“值得。” 第165章 不要脸 陆柒柒不知自己成为三个男人讨论的对象，她现在正在听管家的汇报。 “纳妾不需要准备，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母亲想给申家脸面我不反对，可账上还有多少银子，你比我清楚。” 申家还真沉不住气，才过三日便要将申家小姐送过来。时间紧迫那来得及准备好，陆柒柒想着在侯府摆两桌就行，老夫人那也派人递话过来，那她随心。有老夫人这话，陆柒柒还顾及什么。 余管家为难的搓手，他就知道这活不能解，奈何他是侯府的管家逃不掉：“世子妃，您说的没错，情况老奴早已禀报侯爷，可侯爷的意思是让世子妃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陆柒柒捏着葡萄，不慌不忙地吃着，似乎并不着急。 余管家暗中打量世子妃，南阳侯府谁人不知，世子妃的良品果蔬日进斗金，特别是百里香葡萄刚摆上就被人买走，还有那冰镇的果汁，真的是好喝到咋舌。 其实独孤城的原话是‘世子妃手里有的是钱，让她先垫上，日后公账上富裕再还她。’可这话他可没脸说，公爹娶媳妇，让儿媳妇掏钱，没这个理儿啊。 说 起这件事，余管家就郁闷，暖玉阁里里外外的花销都是世子出，从来没用过公账上一分钱。世子妃进府后，侯爷觉得不妥，一次性补给暖玉阁一万的月例。他原以为世子和侯爷的关系缓和，后来才发现，暖玉阁内依旧如常。丫鬟小厮还有小厨房的份例用度都出自世子妃的嫁妆。 说句不好听的，侯府现在是一家两治。 余管家不说话，陆柒柒就继续吃水果，反正又不是她娶媳妇。 一盏茶后，余管家实在是憋不住，笑着试探地问道：“世子妃，您看能不能挪用良品果蔬的银子，您放心，等账面上富裕了，肯定还您。” “富裕？”陆柒柒接过雪燕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讥笑地扯着嘴角问道：“余管家在侯府二十年，侯府有富裕过吗？” “这……” “我若没记错的话，母妃在世的时候便用自己的嫁妆养着侯府的下人，算下来怎么也有五万两，若在算上换丧嫁娶那就更多。怎么，母妃仙世你们就把注意打在我头上，还是说谁当主母就要自掏腰包，那我现在就和老夫人说，我不干了。” “世子妃，老奴不是那个意 思，是，是申家那边逼得紧，正巧赶上账面上没那么多银子，侯爷才想着用铺子的流水先顶顶。”余管家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拔了，这叫什么事，堂堂侯府用儿媳妇的嫁妆娶亲，说出去会被人笑死。 陆柒柒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缓缓来到余管家跟前，一句一字道：“有钱就娶，没钱就等着，回去告诉侯爷，我的嫁妆谁也别想动。” 余管家感觉脖颈处冷风划过，当即吓得躬身行礼：“老奴这就回禀侯爷。”说着就转身逃离，却听到身后之人淡淡道：“告诉父亲，世子身子不爽，我忙着照顾铺子和世子无暇分身，管家之权还是还给母亲，倘若母亲怕劳累可以让申家小姐来。” 余管家垂首不敢反驳，连连应下。 待余管家看不到人影，半夏跳脚道：“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敢打主子的钱，呸。” “可不是，奴婢也是头一次见，侯爷为了申家小姐连脸都不要啦。”雪燕端了杯果汁放在陆柒柒手边：“主子，侯爷既然打上铺子的注意，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得好。” 白薇沉声道：“要不奴婢打 算他的腿。” 众人闻言，惊得捂住嘴巴。 陆柒浅浅一笑：“不用，咱们又不是土匪。更何况还有世子，他可比你们紧张我的银子。” 她想到独孤正支支吾吾借银子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雪燕还是不放心，倘若侯爷拿孝道压世子爷，世子爷也没办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侯爷盯上铺子若不解决此事，恐怕后患无穷。” 陆柒柒喝了口果汁，沉吟片刻道：“凡事总要讲个理，暖玉阁经济独立，多年来从未划过侯府一分一厘，这事要传出去，估计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能将侯爷淹死。” 雪燕会意，笑道：“还是主子聪慧。” 余管家不知从何处挪来银子，第二日府内就开始装修，雪燕回来的时候说余管家正指挥下人打扫听说悦莲院里里外外都要换新的。 陆柒柒懒得理会他们，安安生生地在空间内炼药，试验三四次总算有些眉目。她打算今日就将所有的药材都放进去。 侯府内的人各怀心思，陆柒柒每日按部就班，不管外面如何她都吃过早饭就去老夫人那请安，回来后先给独孤正扎针然后就将自己关进书房内 。 独孤正也忙，每日早饭的时候能见一面，行完针后，便各忙各的。雪燕她们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两位当事人却觉得这样挺好。 一晃三日过去，陆柒柒终于拿着几粒药丸闪出空间，人还没坐稳就听见门外雪燕的敲门声：“主子，申家三房的大奶奶来访。” 陆柒柒嗯了一声，雪燕端着茶和点心进来，每次陆柒柒练完药就饿得要命，久而久之雪燕便提前准好好点心。 陆柒柒吃了口点心，又喝了口茶，缓过劲来才讪讪开口：“那老妖婆又来干什么？” 她不喜欢申家人这件事四个丫头都清楚，陆柒柒并不掩饰。 雪燕笑道：“自然是有事，人在世安院。” 陆柒柒累的不想说话就想睡觉，现在又不得不去世安院应酬，她无奈地叹气道：“人还没进门就招人烦。” 陆柒柒心不甘情不愿地让雪燕侍奉自己更衣，她刚走下阁楼，就见半夏急匆匆地冲过来，见到陆柒柒她忙上前低语几句。 陆柒柒闻言，清冷的眉眼染上不悦：“还真是大蛇缠棍，申家真当自己在京城只手遮天。” 雪燕见状，不用猜也知道不是好事。 第166章 各怀心思 陆柒柒一身撒花长裙，袖口是同色的桃花，一静一动间宛若天之仙子，那清冷中带着几分明净的眸子，让人想亲近却不敢妄为。 她刚进院子便听到屋内的笑声。 雪燕和白薇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亲家老夫人真是好福气，瞧这孙子孙女个个出息，光看着就让人欢喜”一身坛色团纹锦缎，袖口滚亮缎的夫人拍着沈老夫人的手，笑得身子微微后仰，举手投足间带着书香门第的清贵。 陆柒柒提裙进屋，欲要行礼就见沈老夫人对她招手：“正儿媳妇过来。” 这不经意间的举动，彰显陆柒柒在沈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二夫人方氏的脸色微闪随即拉着独孤莲说笑。 三夫人杨氏面色如常，独孤信是两榜进士，进入翰林院已经快两年，如今是庶吉士再熬一年便可领正经差事，这时候她不敢得罪申家三房。 申家三房大夫人宋氏眼睛微眯，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待看所有人见怪不怪，心里不由得一颤，看来世子妃比她想象中得宠。 一直不说话的孟氏待看到陆柒柒的一瞬间，两眼迸射出阵阵寒光。就是这个女儿害死自己儿子，还 打的小姑子不得不委曲求全，她不明白看着人畜无害的陆柒柒，为何要针对申家大房。 宋氏轻咳一声，孟氏回神收起脸上的敌意，随即温和的小小，与身边的三夫人说话，待沈老夫人将陆柒柒介绍给众人认识后，孟氏将申家姑娘的嫁妆抬上来。 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众人震惊。 众人的反应让宋氏满意，她不似大嫂孟氏的无脑更不是谁家骄横的小媳妇，她是翰林院学士的长房媳妇，出来代表申林寒的脸面。 大房小姑子申柔如何骄纵她不管，可三房出去的姑娘就不能，若敢被南阳侯府欺负的缩在院子里哭，不行。 “沈老夫人，明日就将莲儿送过来，您是知道的，那丫头是我们老爷的心头肉，如今又嫁到您府上得了天大的体面，我们老太爷听后连连点头，说有您照看着他放心。”宋氏说着客道话，她身边的婆子将嫁妆单子递给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钱嬷嬷接过单子，欲要递给沈老夫人，却见老夫人目光点先陆柒柒。钱嬷嬷心领神会转弯递到世子妃手边。 陆柒柒无奈地放下茶盏，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才翻看嫁妆单子。上面 写着三个铺子，三处庄子，还有五箱金银珠宝，另外四套头面，现银五万。 她越看越想笑，写得这般详细是打脸三房还是打脸侯府。 “祖母，申家三爷可是大手笔，嫁妆不比母亲的少。” 陆柒柒说得不咸不淡，可话却让在场的人各怀心思。 沈老夫人侧目看了一眼，见连现银都写得清清楚楚，脸色闪过不悦，这是怕侯府贪墨申家三房的银子？ 二夫人方氏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起身凑到陆柒柒身边，待看到铺子庄子个各三处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话也没经过脑子：“呦，我还是头一次见妾李氏的嫁妆和嫡母的一般无二，申家老太爷可真心疼孙女。” 申家大房孟氏听了这话，当即沉了脸，她们说的嫡母可是大房的小姑子，正经的嫡女。她记得申柔出嫁的时候，申修染还是五品官，在京城一抓一大把的文官中，根本不算什么。当时为了攀上侯府这门亲戚，申柔出嫁的嫁妆单子她看过，三家铺面，两处庄子，外加二十担绫罗绸缎，一箱子金银珠宝。虽比不上十里红妆，却也是风光一时。 方氏这话让她不由地看向宋氏，三房 什么意思，拿一个庶女打嫡女的脸，就算大房落魄，也没有让自家人打脸的道理。 宋氏派人打听过，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南阳候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养活大房。申家三房之所以给庶女陪嫁，其一申奕安真的心疼申莲儿，其二敲打南阳侯府，申莲儿虽然是妾室，确实申家三房的宝，若被人欺负申家三房可不依。 她也没想到陆柒柒一句话，就让她们妯娌反目。 宋氏气磨牙，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看着陆柒柒笑道：“世子妃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嫡庶有别，老太爷是翰林院的学士最重规矩，我们哪敢阳奉阴违。那嫁妆大多是莲儿生母的陪嫁还有我给莲儿的填妆。” 一句生母的陪嫁轻松解决问题。 饶是孟氏郁闷也不得不咽下。 沈老夫人笑了笑：“多少都是父母的心意，正儿媳妇将东西收起来吧。” “是祖母。”陆柒柒起身，将手中的陪嫁单子交给雪燕，吩咐她将东西清点清楚放入库房。 孟氏心里不悦欲要讽刺几句，却被宋氏的眼神拦住。 只见宋氏抿了口茶，笑道：“亲家老夫人，今日我来还给你带了一人。” 沈老夫人 闻言，端茶的手微颤，陆柒柒不着痕迹地勾唇，终于说到正题。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的不悦，将茶盏落在梨花木的桌上，不咸不淡地问道：“哦？什么人。” 宋氏像是没看到沈老夫人的不悦，慢条斯理：“眼看春闱在即，昨日我去山上替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祈福，正巧遇到瑶儿。见她和一群尼姑在地里拔草，身上穿着布衣钗裙不施脂粉，着实让我感到意外。听说她是去给老夫人祈福，我便告诉她柔儿有孕，她就要有弟弟，府里正是忙的时候，让她回来侍奉柔儿，偏那孩子实诚，说在安堂里也替母亲祈福，您瞧瞧连自己的生母都不管了。”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面色不改，只是握茶的手紧了几分：“我也是瞧着那孩子实诚才同意她上山，换做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前个还和正儿媳妇念叨，不知道瑶丫头想不想回来。” 陆柒柒替老夫人换茶，将毛峰换成菊花茶，好好降降火。 沈老夫人接过看到漂浮在上面黄灿灿的菊花，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母亲怀孕做女儿的自然要侍奉在侧，毋庸置疑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第167章 强按头 “瑶儿自幼和外祖父家亲，你们的话她自然听。”沈老夫人淡淡地道。 二夫人晃过神来，二爷虽不能科考，可儿子确是读书的材料，申家三房两位都在翰林院当差，日后少不得用人家。 她跟着附和道：“可不是，瑶丫头也是该回来了，大嫂孕中见不到女儿，肯定想。” “我也是这么想的。”宋氏笑着打算二夫人的话：“老夫人慈爱，瑶儿听到了吧，还不快进来给你祖母请安。”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门口，只见薄纱的帘子被人挑开，女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裙，身段纤瘦，容貌艳丽，即便身上无金银之物却也让众人眼前一亮。 三夫人微蹙眉，目光在宋氏身上打转。 二夫人见独孤瑶非但没有瘦骨嶙峋反倒多了几分清冷的美，气得火冒三丈，哪里有受苦的样子。 突然二夫人想到什么，再看宋氏的眼神变了味道。 她光顾着攀申家的大树，怎么忘了，申莲儿和自家姑娘一个名字。若对方是嫡女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对方是妾生女，这算什么。 二夫人越想越觉得申家三房是故意的，为了就是给申柔出气。 独 孤莲可没那么多心思，见独孤瑶回来满脸的笑意，终于不用和那些庶女聊天了。 陆柒柒低头喝茶，眉眼间带着平淡，独孤瑶回来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宋氏捏着帕子笑着看向沈老夫人道：“人我是劝回来了，剩下的就看您怎么疼啦。” 沈老夫人笑容僵在唇边，像是没有灵魂的木雕。她努力不让自己失态，更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大儿子的前途：“都是嫡亲的孩子，我向来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的前提是你没有犯错。 独孤瑶站在大厅中央，对着沈老夫人行跪拜大礼，那羸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要折断。不知道是路途颠簸还是故意为之，本就松散的青丝在她跪下的那一刻纷纷落下。 这样的独孤瑶和往日判若两人，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独孤瑶谋害嫂子的事情本就是家丑，沈老夫人早就敲打过，没人敢出去乱说。如今又被申家粉饰太平，如今分毫未伤还搏了个孝顺的好名声。 陆柒柒暗自冷笑，申家三房拿南阳侯府爷们的仕途相威胁，沈老夫人真的能让申家牵着鼻子走？ 更何况南阳侯府 还有位大爷，手里握有二十万大军，真惹毛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二十万大军对翰林院的学子？啧啧，听起来好像很好玩。 沈老夫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很快调整情绪，脸上的笑多起来，吩咐钱嬷嬷道：“还不快将瑶儿扶起来，让你受苦啦。” 独孤瑶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那双无辜懵懂的眼神让人看了心疼。 沈老夫人做戏做全套，伸手道：“快过来让我瞧瞧。”独孤瑶眼圈泛红，跪在脚踏上。沈老夫人摸着她的头道：“当初不让你去，你非认死理，如今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众人看着‘重逢’的大戏，不由地感慨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二夫人心里那点郁闷在看到此情此景，也少了几分。 事情皆大欢喜，谁的脸面都照顾到。 陆柒柒觉得无趣，眼神在半空中与独孤瑶碰到，见对方浅浅一笑，不负往日的嚣张跋扈，心里浮现一丝冷意。 三人不见当刮目相看，看来申家已经调教过独孤瑶，就是不知道这三个女人凑到一起打算怎么对方自己。 不管是群狼还是虎，想要和她斗法，也要看有没有 那个本事。 宋氏见独孤瑶平安回来，便起身告辞。沈老夫人派陆柒柒送送两位夫人。 陆柒柒领命，跟着钱嬷嬷一前一后送她们出府。 “听闻侯府是世子妃掌家，倒是让我有几分意外。没想到世子妃年纪轻轻却又有如此手段。”快到门口的时候宋氏顿足，笑着看向陆柒柒：“算起来世子妃也不过十六，到底还年轻，有些事看不透彻在所难免。” 陆柒柒淡淡一笑：“夫人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是过来人的经验。”宋氏身上的气势跳起来，声音里带着七分霸气：“申家以理治治家，从来都是以德服人，就怕世子妃德不配位。” 陆柒柒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片刻后，正色道：“我是否德不配位，我也不确定。不过，我却知道当家主母不得纵容亲眷胡作非为，更不能骄纵女儿欺辱长辈。三舅母身为翰林院编修的夫人，想来也赞同我的想法。” 孟氏听到此话气得脸色铁青，憋了半日的话终于吐出来：“你算什么东西，敢背后诬陷嫡母。” 陆柒柒惊恐地躲到钱嬷嬷身后： “大舅母说我诬陷可有证据？” “明明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如今人都死了还想抹黑，你这个贱人……” “住口。”宋氏冷声打断孟氏的话，脸色阴沉得可怕：“世子妃果然伶牙俐齿，怪不得柔儿被你逼得禁足，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时候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别因为一时的豪气连累身边的人。” 陆柒柒闻言眼眶泛红，对着钱嬷嬷道：“嬷嬷，她们什么意思，是不服圣上的宣判？明明就是……不行，这个黑窝侯府可不敢背，到时候连累侯府的子弟不能科考，我罪过可就大了，我要去找世子爷，让他进宫面圣。” 说着不等三人反应，转头就往暖玉阁跑。 孟氏和宋氏反应过来的时候，早不见陆柒柒的人影。 宋氏从来都是被人敬着，今日却被个小丫头威胁，心里郁闷却说不出来，将火气都发在钱嬷嬷身上：“好啊，侯府果然架子大，长辈说两句就哭哭啼啼，今日真是长见识。” 转头看向孟氏，怒声道：“还不走，等着圣上抓你吗？” 孟氏被妯娌教训脸色涨红，奈何大房还要仰仗三房，只能忍下。 第168章 你阴我 钱嬷嬷笑着回到世安院，将刚刚的事将给沈老夫人听，听到两人落荒而逃，沈老夫人堵在心口的怒气彻底消散。 “您是没瞧见世子妃那笑话说得绵里带针，她们拿翰林院学士压咱们，殊不知咱们世子爷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钱嬷嬷得意道：“谁还没个靠山。” 沈老夫人松了口气，她这步棋总算没走错。 安抚好暖玉阁，侯府便还有退路。 陆柒柒小跑着回来，到花园的时候见背后无人追她，便放缓步子。 —— 京郊鬼域门分舵 十全自送走陆柒柒后，便一直守着石磊，每次石磊毒性发作的时候，他都紧紧地抱着对方，任由石磊的啃咬撕扯。 佩姨站在门卫听得心疼。 这两日又到毒性发作的时候，十全寸步不离石磊，佩姨更是站在门外将伤药准备好。 “佩姨，您在这作甚。”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走过来，待看到佩姨手中的伤药，皱眉道：“磊子的毒还无法解？” 佩姨无奈地摇头：“门主已经派人去寻神医，只是神医行踪诡秘，到现在还未有音讯。” 锦衣男子眼里闪过诧异，问道：“前几日不是请城里的大夫看过，难道她也没法子 。” “没有，和前几位一样，连毒性都查不出来。” 锦衣男子眸底上过亮光，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都是一群庸医，磊子不过被蛇咬伤，怎么会到现在还好不啦，对了，主子手里不是有解毒丸吗？那也不行吗？” 佩姨丧气地坐在石阶上，自暴自弃道：“为什么被咬得不是我，我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 佩姨是真的心疼石磊，确切地说十门的人哪一个没受过佩姨的关怀。 锦衣男子顺势坐在佩姨身边安慰道：“佩姨被伤心，一定能寻到神医治好磊子。我远房亲戚也学过医术，我去封信问问，看他有没有法子。” 佩姨闻言擦了把眼泪，连连点头：“好，你快去问。” “我进去看看磊子。”锦衣男子起身敲门进入房间。 不到一刻钟，锦衣男子退出房间，手里还拿着一块沾血的帕子，只是那血不是红色是黑色。 入夜，一只乌鸦从屋顶飞过，那低压的叫声听得人压抑。 一个黑影怀里抱着一人躲过守卫，直奔城中。 黑影一路狂奔，快到城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黑影将人递给对方：“拜托了。” 对方点头，转身消失的夜空中 。 黑影矗立在城门口，看着对方消失不见后转身折回去。 陆柒柒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坐等病人来。抑制毒性的药已经配好，虽然成分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若药效好，也值得。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终于开了。 冷风进来，将怀中之人放在床上：“世子妃，石磊就交给您啦。” 陆柒柒点头，先检查石磊的伤口，伤口四周已经开始泛起一层一层的鳞片摸起来坚韧无比。 她将研制好的药放入石磊口中，有将提前准备好的寒玉泉水喂给对方。待一切收拾好，起身的时候见一块雪白的帕子递过来。 陆柒柒抬头，就见独孤正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楼。 他已经洗漱过，身上只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精壮的胸肌一小片暴露在外面，身上的皂角香气混着衣服的檀香，好闻地让陆柒柒想靠近。 “你，你怎么来了？”陆柒柒接过帕子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 “这有冷风盯着，夜深了，该睡了。”独孤正漆黑的瞳仁里闪过光亮，她看着陆柒柒笑了笑：“别忘了，你夫君我也是你的病人。” 陆柒柒无奈翻白眼：“我今晚 要观察磊子服药后的反应，一时半刻还不得休息，你先回去吧。” 独孤正闻言，脸色的笑收敛几分，目光带着抱怨：“那我身上的毒怎么办？你已经好几日没给我施针了。” 陆柒柒想起上次施针好像是半月前，想了想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按照她的推算，虽不能根除寒毒，至少能去掉七八分。 独孤正见陆柒柒开始关心自己，笑着靠近，月白的手指勾住陆柒柒的袖子：“吃了你的药，毒性发作的时间从每月一次，到现在三月一次。二楼和三楼只隔一道墙，真有事冷风会告诉你，回去吧。” 冷风无语望天，真不想站在这吃狗粮：“世子妃，您告诉属下就好，属下会一一记录。” 陆柒柒没法子交代几句后，便拉着独孤正下了三楼。雪燕守在门口，见世子衣衫不整得出来，羞得转过头。 陆柒柒瞪了身后人一眼，独孤正无辜地耸了耸肩。 等待人坐在榻上，陆柒柒才发现自己早一身热汗。 她吩咐雪燕备水洗漱，独孤正熟稔地将需要的东西摆在屏风后。 等到洗漱完，陆柒柒神清气爽地穿着月白色睡衣出来，看 到独孤正无赖地躺在床上，不悦道：“下去。” 自从独孤正搬到二楼，陆柒柒便后悔不已，刚开始她还可以用玉佩当理由，可日子久了她就后悔了，与狼为伍最后死的是谁还不知道。 这家伙每次睡觉都动手动脚，现在更是离谱，说什么天气热，两床被子多余，盖一床就好。 呸，我盖，你冻着吗？ 自从上次陆柒柒帮忙隐藏行踪后，独孤正就像是打通任督二脉，脸皮厚的能比过城墙。 他笑着坐起身，拿起身边的帕子，拉着陆柒柒坐下，熟稔地帮她绞干头发：“我们是夫妻，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的财神爷。你是没看到将士们拿到月例高兴样子。” 陆柒柒头发上的水将帕子浸湿，有少数几缕垂下来，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在衣领上，很快与雪白的肌肤融为一体。 独孤正感觉喉结发紧，心跟着跳起来，他努力别开眼睛，不让自己被眼前的人吸引。 陆柒柒浑然不知自己被看光：“户部什么时候还银子？” 她可不是冤大头，任由别人宰割。 独孤正弯了弯唇角道：“你帮圣上解决难题，想要什么封赏。” 陆柒柒猛地回头：“独孤正，你阴我。” 第169章 福安长公主 独孤正忙按住陆柒柒，解释道：“我哪敢坑你，你听我细细说。” 陆柒柒听到自己十万两银子打水漂，哪还坐着得住。她拍下独孤正的手沉声道：“放开。” 独孤正非但没生气，反倒微笑地看着陆柒柒：“放心，你的钱能回来，不过就是晚点。” 陆柒柒看着一本正经说谎的某人，眼神微眯，想到他刚刚提及的圣上，淡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正拿起身边的枕头塞在腰后，慵懒地倚在床柱上，原本粗鲁的动作，他却做得优雅，低沉浑厚的声音缓缓流出：“军饷的事宜我已上书，圣上已经批准，只是国库暂时空虚，圣上的意思让我垫上，等国库有银子再还给我。” “军饷是娘子陪嫁，为夫自然不敢贪功。更何况，我那点家底不易暴露，故而圣上问起来，我便将娘子的大义捧出来。” “呸……少扣高帽，说但是。”陆柒柒才不会上当，大义她不需要，她就要自己的银子。 刚开始哄骗她说自己借，现在怎么又成了圣上？ 她能杀进宫找圣上要钱吗？ 陆柒柒越想越生气，突然觉得胸口疼，十万两啊，为了扩建空间 引狼入室，陆柒柒你脑子是豆腐做的吗？ 她话落，就感觉眼前一黑，某人欺身而上直接将陆柒柒压在身下。 陆柒柒没料到独孤正会扑过来，有一瞬间的慌神，待反应过来要反抗，手脚早已被独孤正压住。 独孤正临时起意扑倒，等人压在身下，那原本就松散的带子散开，大片的胸襟暴露在外，饶是他脸皮厚，也觉得尴尬。 不过，他面上不显山露水，端着一派风流。 陆柒柒被眼前的画面闪得心跳加快。 英俊美男在上，艳丽少女在下，这画面在烛光的下看，怎么看都会让人热血沸腾。 两人拉锯之间，谁动心多一点，谁就落下风。 陆柒柒本就是个花痴，美男在前，若不占点便宜，似乎有失风度。奈何她手脚被对方压着，只能莞尔一笑：“世子爷，您这算什么，以身还债？”那玩味十足的腔调，听得人心痒。 独孤正身形微颤，随即莞尔一笑，清眸里带着三分诱惑：“若是为夫以身还债，不知可抵多少。” 陆柒柒微微蹙眉，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像是在看那块位置好吃，不，不，是那块吸引她。 “你，你当我是猪肉 啊？”独孤正又气又好笑，就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女子。 “不，不，猪肉能填饱肚子，你能吗？”陆柒柒大言不惭地替自己狡辩。 “……”合着自己还不如猪肉。 独孤正觉得和陆柒柒聊骚自己不是对手，干咳一声将话题扯回来：“圣上有位义妹文武全才不输男儿，十年前圣上刚登基内忧外患，殚精竭虑。他这位义妹主动请缨带着夫君平定边关。” “其间捷报连连，直到两年后义妹班师回朝，圣上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却看到战马上上的女子怀抱婴孩。那时圣上才知道，义妹去边关不久便发现自己有孕，为了不让圣上担心，也怕扰乱军心，硬撑到七个月才被边关战士知道。而她的夫君为了保护妻儿战死沙场。” “圣上对这位义妹既感激又内疚，当即下旨封义妹为福阳长公主，怀中的男婴为安平王。” 陆柒柒挑眉，不明白独孤正提福阳长公主作甚，不过有一点她很不高兴：“你能先将我放开吗？我胳膊痛。” 被一块肉压着，看得到吃不着，身心都难受。 独孤正回神，眸底闪过失望，脸上却带着笑意：“好，放开你。” 陆柒柒挣脱束缚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淡淡地问道：“我的钱和福阳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独孤正还真是能扯，先生圣上现在又是长公主，一会儿该不会是太后吧？ 她不屑地翻白眼。 独孤正也不恼，整理好衣衫解释道：“福阳长公主自驸马去世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宫里珍贵的补药流水的进入长公主府，圣上更是多次去长公主府探望。” “停，说重点。”陆柒柒佩服福阳长公主，但她现在更关心自己的钱。 独孤正宠溺得叹了口气：“福阳长公主的独子安平王如今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深得圣上信任。这次军饷我擅作主张，拨给安平王一半。” 陆柒柒沉思许久反映过味儿来，挑眉问道：“所以你拿我的钱做人情？” “聪明。”独孤正慵懒一笑：“国库空虚，圣上不好明目张胆的厚此薄彼，安平王手中的将士负责京城防卫月例不能短缺，我便借花献佛，借一半给安平王。这样既得了圣上的欢欣又平白让安平王欠咱们人情，一举两得。” 陆柒柒听完后，不由地扯了扯嘴角，独孤老狐狸果然狡诈，贿赂都这 般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她想到边关苦寒，将士们本就辛苦却只能分到一半的月例，想想都觉得可怜。 独孤正似是猜到陆柒柒的心思，轻点她的鼻翼，柔声道：“你放心，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地运往边关。平安王的五万两出自鬼域门。” 陆柒柒听完送了口，她虽爱钱，却也知道没有将士们在边关拼杀，哪来的安宁：“边关夏季短冬季长，我也帮不了他们什么，我还有点闲钱，拿去买点牛羊给他们补补身体。” 她说完后，一直听不到身边人的声音，陆柒柒侧目便看到独孤正眼含欣慰地看着她。 陆柒柒被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退后，却被某人先一步拉入怀中。 脸碰上结实的胸口，疼的陆柒柒想骂娘，却听到身边人轻声道：“好，都依你。” 陆柒柒卡在喉咙里的话咽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别想感动我，钱还是要还的。” 独孤正轻笑出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柒柒：“放心，双倍奉还。” 陆柒柒并不讨厌两人亲密，只是这种不受控的心跳让她很不适应。就在她想要推开独孤正时，却见对方手中多了件东西。 第17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请帖？”陆柒柒看着那烫金的帖子，觉得有些奇怪。 自她成亲后，便很少出门会客，不是她不想而是没人请。按说夏天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听雪燕提过，勋贵世家的夫人和小娘子们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 “福阳长公主请你明日过府赏花。”独孤正浅浅一笑。 陆柒柒挑眉，这是投桃报李？她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明日申莲儿入府，我若不在，父亲和母亲又要抱怨。” “不必理会前院，我已禀报祖母，祖母派钱嬷嬷陪你一起，宫里的规矩她最懂，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她。”独孤正语气里带着暖意。 陆柒柒眉头依旧紧皱，长公主府光听着就吓人。她刚解了圣上和安平王的燃眉之急，便接到帖子，还真是现实。 原本对福阳长公主有七分敬重，看到帖子后，便只有三分。 趋利避害是人自保的本能，可若浮于表面，就让人难以接受。 不管是十万两还是五万两，陆柒柒嘴上说着讨要，心里却知道这钱打水漂儿，要不回来。 福阳长公主想用一场宴会给自己做脸，换做别人可能会受宠若惊，可在陆柒柒这狗屁不 如。 “明日人多眼杂，我……” “不必紧张，凡是有我。”独孤正打断陆柒柒的话：“别忘了，你是南阳候世子妃，不可能一直躲在府中不出门。” “先说好，我脾气不好，若给你闯祸不许骂我。”陆柒柒仰着下巴警告。 “好，不骂。”独孤正笑着摸了摸陆柒柒的头，青丝在他指尖划过，带着淡淡的茉莉香，他心里暗暗欢喜，那个狡猾的小狐狸，终于不咬他了。 陆柒柒不知独孤正的心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明日的宴会。 翌日，陆柒柒人还未醒，冷风便带着人进来，京城流行的衣服首饰簪花一样不落地摆在一楼。 雪燕见了都咋舌，世子爷这是转性啦。 陆柒柒洗漱用早饭的时候，听到雪燕的禀报，刚开始并未在意，直到她看到那些衣服，才明白为何雪燕滔滔不绝。 那淡紫色的流光裙，只是静静地放在那就让人看着喜欢，穿上后更是轻如蝉翼，光滑柔软还不贴身，陆柒柒不明白古人如何织出来。 雪燕笑着拿起镶嵌紫色宝石的梨花簪，插入陆柒柒的发间，忍不住赞叹：“主子，您真美，九天玄女都没您好看 。” 陆柒柒浅笑：“你家主子天生丽质，这些都是陪衬。”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有说不上来。 穿戴整齐后，陆柒柒照例去世安院请安。 刚到世安院门口，便见钱嬷嬷迎上来，大声道：“世子妃您来了。”说着就对陆柒柒使眼色。 陆柒柒皱眉看了眼大厅。 钱嬷嬷压低声音道：“一大早二夫人带着二小姐就来了，闹着要跟您一起出门。” 陆柒柒皱了皱眉，自上次两人联手后，二夫人很少与自己冲突，如今申莲儿入府在即，她却缠上自己…… 陆柒柒拍了拍钱嬷嬷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她提裙进去。 沈老夫人高坐在圈椅上，一脸的不悦，二夫人挨着沈老夫人，眼圈泛红，像是刚哭过。三夫人坐在下首兀自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旁边的独孤莲和独孤浅还有刚回来的独孤瑶都默默地坐在边上。 陆柒柒进门边屈膝边笑道：“祖母，孙媳给您请安。” 沈老夫人见陆柒柒来了，身子靠向另一侧懒得打理二夫人：“快坐。” “这流仙裙穿在嫂子身上真好看。”独孤莲率先开口，一双眼睛黏在陆柒柒的 衣服上。 二房虽掌管侯府的铺子，好东西自然是见过，独孤莲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一眼就认出陆柒柒身上的流仙裙。 这也不怪独孤莲，二房虽有银子，可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到。 陆柒柒身上的流仙裙听闻是七种蚕丝织成，每一种都看似无色无味可拧成一股的时候便呈现淡紫色。 因为工艺复杂且难成型，故而千金难得。 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现在，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陆柒柒根本不值身上衣服的价值，要不然早供起来，她点点头：“嗯，确实好看。” 二夫人越看越眼红，嫉妒的目光恨不得烧死陆柒柒，奈何她是长辈不能与小辈计较，更何况今日她还有重要的事。 她轻咳一声看着陆柒柒道：“世子妃这是去哪儿？” “去参加福阳长公主的宴会。”陆柒柒说得坦然。 “母亲，您瞧我没说错吧。”独孤莲指着陆柒柒道。 沈老夫人眉梢倒立，面上含着怒气，不等她发作，陆柒柒天真地问道：“我参加福阳公主的宴会有错吗？” 二夫人哪里管这些当即责备道：“如今世子妃是侯府的掌家人又是几位小辈的 嫂子，有宴会自然要带着她们几个，怎么能自己一人独去。” 陆柒柒一脸的疑惑，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难道二婶婶不带二妹妹去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五颜六色。 二夫人当即捏着帕子哭起来：“二爷在外面替侯府奔波，我们娘俩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人，没想到如今还被人嫌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同二爷一起。” 陆柒柒挑眉：“二婶婶这话就奇怪了，二叔在位奔波确实辛苦，可每年送回来的银子却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更是只有三万两，还不如京城一家普通铺面的盈利，既然二婶婶想二叔不如叫回来，我正好也问问，侯府的营生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面对医院里的医闹都能有条不紊地顶回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后宅妇人。 在陆柒柒这，有理没理她都有理。 三夫人嘴角微扬低头喝茶，她就知道世子妃不好惹，方氏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柒柒看着沈老夫人正色道：“祖母，二叔管理侯府的营生多年确实辛苦，不如将京城里的铺子和庄子交给三叔打理，也好让二叔有时间回家与二婶团聚。” 第171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眼看着二爷要被叫回来，二夫人方氏忙捏着帕子解释：“你瞧你这丫头，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不就是让你带着几位小辈出门赴宴，又不是大事，怎么还扯上你二叔了。” 陆柒柒懒得和二夫人计较，她几步来到沈老夫人身边：“祖母，既然福阳长公主给侯府下帖子，那就一起去。我也是第一次出门，就怕失了规矩让人笑话咱们侯府。” 沈老夫人闻言，眼风扫过屋内不说话的众人，鼻翼喷出一声冷意，转头握住陆柒柒的手，没好气道：“都是群眼高手低的，倒是会找理由。” 陆柒柒佯装不懂，蹙眉问道：“祖母，到底怎么回事？” “我可没脸开口，让她们说。”沈老夫人瞪向二夫人方氏。 二夫人面露尴尬，抬头看向三夫人杨氏，示意她开口。 平日里三夫人沉默寡言，这会儿能坐在这儿完全是为独孤浅，她斟酌片刻，笑着看向陆柒柒：“世子妃可能不知，福阳长公主身子不好且喜静，每年举办宴会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也让长公主府上的帖子异常珍贵。” “就是就是。”二夫人见三夫人引上正题接过话说 道：“今日的宴会是长公主府今年的第一次，京城人都想去，可长公主的眼光极其挑剔，不管你在朝堂有多大威风，她只凭喜好发帖子。咱们府上只有你收到，我们，我们可没那个福气。” 话说到最后，二夫人也没了底气，毕竟求人总要有求人的样子。不过想到公主府那些皇亲贵胄，二夫人厚着脸皮笑道：“咱们府上几个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次想着让你领着去，毕竟能参加公主府的宴会说出去也风光不是。” 陆柒柒皱眉，并未开口，眼睛看着沈老夫人：“祖母，孙媳妇听您的。” 沈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陆柒柒的手，叹气道：“按理儿说，长公主府没下帖子不该主动上门，皇家的规矩森严，若去了惹长公主不悦得不偿失。”二夫人坐在一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几度张开都被老夫人冷厉的眼神顶回来。 “不过，你两位嫂子考虑得也对，咱们府上的丫头们都在议亲，若能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议亲的时候也能多几分面子。祖母就怕她们年纪小，到时候给你惹麻烦。” “不会，不会，三丫头……” “闭嘴 ，没规矩。”沈老夫人温怒地瞪向二夫人：“三丫头若如你这般，便不要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老夫人。”二夫人委屈的闭嘴，她明白没有老夫人施压，陆柒柒定不会答应。 果然，陆柒柒笑着道：“既然祖母觉得好，那我就带着两位妹妹去。” 二夫人闻言大喜，根本没听出陆柒柒话里的漏洞，兴奋地起身拉着独孤莲到陆柒柒身边道：“莲儿，去了长公主府一定听你嫂子的话，切不可乱跑。” 独孤莲虽不喜陆柒柒，可能去长公主府参加宴会，哪里还顾得那些，连连点头：“母亲，我记住了，凡事听嫂子的。” 三夫人百年不变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拉着独孤浅的手缓缓地吩咐：“记得凡事不懂得问你嫂子和钱嬷嬷，切不可肆意妄为连累侯府。” 独孤浅乖巧地点头：“记住了母亲。”说着起身对陆柒柒行礼：“多谢大嫂。” 陆柒柒见她们身上衣裙得体崭新，想来是知道我会同意，提前换好。她起身对沈老夫人行礼：“祖母，时辰不早，孙媳就带两位妹妹去长公主府赴宴。” “快去吧，没有让长公主等 的道理。”沈老夫人挥手，站在身后的钱嬷嬷上前一步：“你跟前看着点，只要不出错就行。” 钱嬷嬷道：“是。” 陆柒柒带着众人快速离开，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道轻柔的声音：“嫂子等等我。” 陆柒柒脚下一顿，嘴角噙着一抹冷意，她惊诧地回眸，看着独孤瑶道：“今日申家姑娘进门，母亲有孕在身不好出面打理，我又要去长公主府，你若也跟去谁陪申家姑娘？” 独孤瑶面色带笑：“我堂姐是个明理儿的，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对方若不是出自申家三房，谁会在意一个妾室入府。 “这……”陆柒柒有些犯难，抬头看向沈老夫人。 二夫人巴不得独孤瑶去不成，扯着帕子附和道：“阿正媳妇说得对，这大房纳妾总不好一个人都不在，大丫头你留下好好陪陪你堂姐。” 沈老夫人脸色不悦，沉声开口道：“你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往外边跑，算什么样子，没规矩。” 陆柒柒见老夫人发话，对钱嬷嬷使眼色，带着独孤莲和独孤浅直奔大门。 独孤瑶面上带着几分委屈，期期艾艾的对沈老夫人行 礼：“祖母教训的是，孙女想告退。” 待人都走了，屋内只剩婆媳三人。 二夫人看着女儿走远，一改刚才的颓废。 沈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想要多大荣光就要有多大本事，阿正媳妇能得长公主看中，自然有她的道理，别整日只知道眼红。” 二夫人明白这是婆婆点自己，忙笑着赔不是：“老夫人说得对，是儿媳妇浅薄。” 三夫人略带疑惑地问道：“长公主性子孤僻且从未听说她和阿正媳妇认识，怎么会突然给她送帖子，还请您给媳妇解惑。” 沈老夫人满意地看着端庄大方的杨氏，当年自己没看错，是个稳重的。再看看方氏，无奈地翻白眼，奈何都是她的媳妇，若自己不敲打好，出去丢的还是侯府的脸。 她缓缓开口道：“半月前阿正替边关将士讨要军饷，奈何国库空虚，户部一时半刻挪不出钱来，正巧阿正媳妇的铺子盈利，便替圣上接了燃眉之急。没过两日安平王也上折子为步军巡捕五营讨要月例。圣上哪能厚此薄彼，犯愁之际，阿正主动提出分一半的军饷给安平王。” 第172章 一箭三雕 二夫人听到军饷，眼睛转个不停连忙问道：“阿正手握二十万大军，这军饷可不是小数目，阿正媳妇那铺子再挣钱，也……”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不等二夫人说完，沈老夫人骂道：“你以为都像你们夫妻，恨不得把银子拴在裤腰带上。不管银子多少，那是给圣上长脸的事，就算是一万两圣上都得念他们夫妻的好。” 沈老夫人越说越生气：“不妨告诉你，阿正媳妇卖了两处庄子，都是她的陪嫁，给安平王五万两，边关十万两，说就算吃糠咽菜也不能委屈将士们。你听听这话，任谁听了不舒坦。现在我出门都被别人高看一眼，你再瞧瞧你这当婶子的，整日抠抠搜搜，没半点眼力劲儿，换作是我，我也不请你。” 此话一出，二夫人和三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十五万两，说给就给，世子爷夫妻还真是阔绰。 沈老夫人见两个儿媳妇惊得不说话，心里稍微舒坦点：“他们夫妻一箭三雕，可真是里外赚的干净。” 既得了圣上的欢心，又能拉拢长公主和平安王，还能让将士们念他们夫妻的好，别说十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值。 自一年前独 孤正回京养病，边关的庶务交给副将处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时间久了，独孤正在军中的威望有所下滑，可今日这一出，让独孤正的威望回升。 沈老夫人早就知道独孤正不简单，没想到陆柒柒也是一个有远见的。 哎，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惆怅。 亲生的没一个争气，反倒是…… 沈老夫人苦笑。 三夫人从震惊中回神：“老夫人，这么大的事阿正应该和我们说一声，几万凑凑还是有的。” “就是，这么好的事，阿正应该和府里说。”二夫人刚开始听到十五万两的时候，又嫉妒又郁闷，二爷起早贪黑才暗中挪两万两，独孤正两口子十五万说给就给，真是没天理。 若是独孤正挪用公账的银子，她还能说两句，偏偏人家从出生到现在一分银子没沾侯府的，这让她怎么张口。 “你倒是会卖俏，刚才怎么不说，就知道哭穷，现在倒好什么好处都没有。” 三夫人柔声劝道：“老夫人，二哥在外难处多，有些事也不能怪二嫂。好在为时不晚，阿正媳妇刚进门，日后我们多帮衬点。” “总算说到正题上。”沈老夫人见敲打的差不多，看 着二人提醒道：“先不说阿正夫妻有没有本事，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好你们出去脸上也无光。你们是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很多事要看长远些。阿正是世子，等你们百年后侯府还要靠他支撑，单这一点你们就该想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谢母亲提醒，儿媳记住了。”三夫人起身行礼。 二夫人也忙着行礼。 沈老夫人挥手：“行啦，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话说陆柒柒行至门口，看停着两辆马车，吩咐独孤瑶和独孤浅一辆，自己和钱嬷嬷一辆，剩余的丫头们跟着。 钱嬷嬷上了马车便开始讲宫里的规矩：“世子妃聪慧一点就通，只要不出大错就行。” 陆柒柒对这位福阳长公主有大致的了解，加上自己给安平王解了燃眉之急，猜测长公主不会为难自己，她要防范的是其他人。 她恭敬地颔首：“多谢嬷嬷提点，一会儿下车劳烦嬷嬷给两位妹妹讲讲。” “是。”钱嬷嬷闻言对陆柒柒多了几分尊敬，怪不得老夫人偏爱，是个通透的人。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府里的人没度量，哎，人和人不能比 啊。 长公主府坐落在东城，离皇宫很近，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段却占地百亩，可见圣上对这位义妹的器重。 陆柒柒乘坐的马车走过一道门前并未停下，钱嬷嬷不由得一愣，随即就听到外面的管事禀报：“长公主吩咐，南阳侯世子妃在二道门下车。” 陆柒柒开口：“多谢。” 外面的雪燕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金锞子递给管事：“多谢您提醒。” 管事一见，脸上的笑多起来，对着马车道：“多谢世子妃赏，这都是长公主吩咐的，奴才也是听命行事。” 雪燕笑着问道：“今日所有人都在二道门下车吗？” “不是，只有皇子皇子妃可以，再有就是世子爷和世子妃两位。其他人都在一道门下车。”管事是个年轻的男子，看样子像是头一回干这事。 马车内的陆柒柒和钱嬷嬷对视一眼，没有预料中的惊喜，反倒一脸的愁容。 福阳长公主是好意还是故意将他们夫妻二人架在火上烤？ 将他们和皇子相提并论可不是什么好事。 京城人都说独孤正深的圣上喜爱，比皇子还要尊贵，可那都是传言，今日长公主却将传言坐实。 钱嬷嬷担忧 道：“世子妃，您看着会不会惹来麻烦？” “不必紧张，见招拆招就是，左右还有世子爷兜着。”陆柒柒倒是淡定。 钱嬷嬷见世子妃不慌不忙，心里的担心少了几分。 陆柒柒坐着马车，比其他人到得早，管事引着陆柒柒见长公主。 等候的丫头见世子妃来了，忙迎上前笑着道：“世子妃对不住，长公主身子不适刚用过药，您现在偏殿等等。” 陆柒柒颔首：“好。” 钱嬷嬷见小丫头走回大殿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心里又开始不安，欲要开口便被陆柒柒暗中制止。 钱嬷嬷反应过来，是自己冒失了，不管长公主意欲何为，他们都不能反抗。 陆柒柒淡定地坐在圈椅上，面上没有半点的不悦。 正如两人预料的一般，一刻钟后，大殿内连个苍蝇都没有。 陆柒柒摸不准长公主的用意，却也不想坐以待毙，吩咐钱嬷嬷道：“你去看看二妹和四妹，她们找不到我会着急。” 钱嬷嬷犹豫片刻，陆柒柒安抚道：“这有雪燕侍奉。” “老奴去去就回。”钱嬷嬷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在她心里十个侯府小姐都不如世子妃重要，谁让人家有个好相公。 第173章 乐菱公主 公主府的花园内，百花盛开，明艳绚丽仿佛要占尽风头。花园的中央铺上厚厚的地毯，走上去悄无声息。东位主。席上空空，两侧的客席上坐满了宾客。按照身份一次排开。 太子坐在首位，接着就是三皇子南宫玉珩、五皇子南宫暮羽、七皇子南宫舒黎。有与几位皇子熟稔的世家公子凑上前攀谈，也有想要攀附的，总是几位皇子周围围满了人。 对面的女席以太子侧妃为尊，太子妃两年前病故，正妃之位空悬。 一位穿坛色锦缎的夫人做到太子侧妃身边，笑着说道：“我们老祖宗今日还问我，许久未见林老夫人，看看今日能不能碰上，说要请老夫人去我府上做客。” 太子侧妃林氏笑笑：“让老祖宗惦记，我在闺阁中，祖母也长提及老祖宗，只可惜咱们这样的人家重规矩。” “可不是，害得两位老祖宗日日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多不孝。”夫人脸说带笑，配上满头的珠翠，看起来贵气十足。 苏家大夫人挨着林侧妃，听到两人的谈话，含笑道：“谁敢说李夫人不孝顺那可是瞎了眼。” 李夫人闻言，转头看向苏大夫人 ：“这就是苏家大姑娘，生得真好，难怪苏姐姐不愿意带出来。” 苏大夫人身边的女子娇羞地起身行礼：“见过林侧妃，见过李夫人。” “果然生的标志，苏大夫人要多带出来让众人瞧瞧。”林侧妃打量苏大姑娘一眼，笑了笑。 苏大夫人谦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丫头不爱说话，出来的也是吃亏，还不如在府里待着。” 几人说话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喧闹声，几位宫娥拥着一位少女进来。 女子梳着飞仙髻，两侧对称的蝴蝶簪，衣着俏丽，灵动活泼。有人认出女子，低声道：“这不是乐菱公主吗？她怎么来了。” “你知道什么，公主喜欢南阳候世子，长公主的宴会南阳候世子必定来，所以……”身边的人眨了眨眼睛。 对方心领神会，不由得笑道：“这位公主还真心锲而不舍，南阳候世子已经娶亲，怎么还这般……” “那谁知道，万一来个娥皇女英呢。” 说着两人底底的浅笑。 钱嬷嬷刚将找到两位姑娘，准备去大厅寻陆柒柒，正巧路过两人身后，听到她们的话，不由得向乐菱公主望去。 乐菱公主乃梅 妃所生，是太子的亲妹妹，因长相可爱乖巧懂事，深得圣上喜欢。 钱嬷嬷曾在宫里待过，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眼前这位公主也不例外。明知道独孤正已娶妻仍纠缠不清，看来她要提醒世子妃。 不远处的苏大夫人暗中打量林侧妃的脸色，见她并未看公主，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 太后有意让苏家次子苏洵迎娶乐菱公主，已达到苏家和太子的关系。若是换做平日，苏大夫人自然是乐意的，可最近总有不好的传言说乐菱公主并非所表现得那般天真。 关乎次子的婚事，苏大夫人不得不慎重。 公主怎么啦，我们还是太后的娘家呢。 苏大夫人原本打定主意今日要瞧个仔细，可人还没看两眼，乐菱公主便消失不见。 最奇怪的是，林侧妃作为公主的嫂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独孤哥哥呢，你们不是说独孤哥哥一定会来吗？”乐菱公主在男宾转悠却始终不见独孤正，急的质问侍奉的人。 身后的宫娥忙解释道：“奴婢打听过，福阳长公主给世子爷和世子妃下了帖子，世子爷肯定会来。” 宫娥心里 着急，突然想到什么道：“公主不如先找世子妃，有她在肯定能堵到世子爷。” 乐菱公主闻言大喜：“走。” 陆柒柒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她正在陪长公主喝茶，只是这茶，哎。 陆柒柒不明白古代人哪来的那么多架子。 “没想到你还会烹茶。”福阳长公主抿了口茶，满意地点头，身边的嬷嬷接过茶，长公主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陆柒柒恭敬地站起身行礼：“在家闲得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能不好喝嘛，里面加了寒玉泉水，就是马尿都能何处甜味来。她看嬷嬷将茶端走，心疼的恨不得夺过来自己喝了。 福阳长公主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听说你那铺子生意不错，可有什么秘方？” 陆柒柒挑眉，心里对福阳长公主的印象又坏几分，配方都是各店的宝贝，哪有兜人家老弟的道理。 她垂首恭敬地回答：“就是将各种水果榨橙汁。” “就这么简单。”福阳长公主显然不信，可碍于面子，也不好太过。她轻咳一声，有人端着几样时令瓜果出来：“你当场做一份给我。” 陆柒柒面色不改：“是。” 福阳长 公主身边的嬷嬷得了眼色，凑上前看着陆柒柒摆弄，不一会儿一杯五颜六色的果汁就出来。 “长公主还好看。”嬷嬷笑着端到福阳长公主面前。 “何止是好看，还贵呢。”福阳长公主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可当果汁入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上瘾了。怪不得良品果蔬的生意好，确实好喝。 她看了眼嬷嬷，对方点点头：“你放心，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说着福阳长公主挥挥手，身边的嬷嬷递给陆柒柒一张地契：“这是我京郊的庄子，就赐给你啦。” 陆柒柒忙推辞：“长公主抬爱，臣女受之有愧。” “行啦，你卖庄子的事我已知晓，长公主府从来不欠人情，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福阳长公主面露不悦。 陆柒柒不再纠结，将地契收好，再次谢过长公主。 “宴会也该开始啦，你去吧。” “是。” 殿外的钱嬷嬷等的着急，见世子妃出来忙快步迎上前：“怎么样？长公主没为难您吧？” “没有，只是把良品铺子的方子要走了？”陆柒柒毫不在意道。 一处庄子就买走她的方子和五万两银子，还真是仁义。 第174章 倒霉 钱嬷嬷听到良品果蔬的方子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安慰道：“给了就给了吧，不过是个方子，回去老奴给您找找别的。” 陆柒柒顿足回眸看向钱嬷嬷，浅笑道：“嬷嬷，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世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钱嬷嬷身形一颤，很快明白过来惊诧道：“您给的方子该不会有问题吧？” “长公主和她身边的嬷嬷看着我制作，任由又现场品尝，我可是半点没藏私。” “那您的意思是？”钱嬷嬷有些不明白。 陆柒柒浅笑不语，她若没猜错的话，长公主赏赐她庄子的事很快就会传开。众人只会认为是她解了安平王军饷难处，长公主不想欠人情，故而已庄子抵债。殊不知她铺子的命根子都被长公主挖去。 良品果蔬自推出七彩果汁起，就有无数商家效仿，可到现在为何只有良品卖得好，还不是因为那些瓜果出自空间。 没有寒玉泉水，在多的配方都无用。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 陆柒柒感觉一个黑影压过来，她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胸口，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 公主您没事吧？”一群宫娥涌上来，将到底的公主扶起来，担忧的上下打量。 钱嬷嬷反应过来，忙去看陆柒柒：“世子妃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柒柒感觉腰都要断了，后背火辣辣地疼：“嬷嬷别碰我，让我缓缓。” “老奴不动您，您伤到哪里，告诉老奴。”钱嬷嬷急的一身冷汗。 “你是谁，敢撞本公主。”乐菱公主甩开身边的宫娥指着地上的陆柒柒问道。 宫娥见公主还有力气骂人松了口气，待看还躺在地上的陆柒柒，不由地心疼几分，得罪乐菱公主，只有死路一条。 陆柒柒还未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便被眼前人骂，再好的性子都忍不了：“说话要将证据，我在这站着，是你自己撞过来，撞了人不道歉还恶人先告状，大楚的律法是你定的。” 乐菱公主闻言当即就乐了，她环视四周傲慢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大楚的律法就是我定的，我说你撞了本公主，就是你撞了。” 陆柒柒缓过劲来，扶着钱嬷嬷站起来，她低头查看，见地上有一粒石子，想来刚刚正好戳在腰上。 钱嬷嬷也瞧见，顾不得乐菱公主，担 忧地问道：“世子妃您是不是伤到腰，咱们现在就回府，找大夫看看。” 世子妃可是世子爷心尖上的人，若出半点岔子，她怎么和世子爷交代。 对，找世子爷。 可现在世子妃受伤离不开人啊，刚才她觉得少点什么，现在发现没有雪燕，不知道那丫头去了哪。 乐菱公主听到钱嬷嬷叫陆柒柒世子妃，当即猜到她的身份：“你就是勾引独孤哥哥的狐狸精？” 陆柒柒正在揉自己的腰，听到对方的话一愣，抬头懵懂的四处张望：“狐狸精在哪呢？” “你……”乐菱公主气的小脸通红：“果然狡诈，怪不得独孤哥哥会上当。” “呵……”陆柒柒冷笑一声，原来是独孤正的烂桃花：“这位妹妹，谢谢你的夸奖。自古被称作狐狸精的女子，都貌似天仙。没想到你这般拾趣儿，还知道自己不如我。” 身边的宫娥憋笑，碍于对方是公主，只能努力忍着。 钱嬷嬷上前一步，在乐菱公主爆发前行礼道：“公主既然无碍，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世子爷还在等我们。”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乐菱公主抬手就要打钱嬷嬷 ，陆柒柒眼疾手快上前护住钱嬷嬷，那巴掌落在陆柒柒的背上，本就受伤的的背如今伤上加上。 陆柒柒感觉疼的要晕过去，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 钱嬷嬷见状吓得惊呼：“世子妃您怎么样，你干嘛要护着老奴，来人啊，叫大夫。” 不怪钱嬷嬷吓到，陆柒柒如此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任谁见了都会担心。 乐菱公主没想到陆柒柒会扑上来，到底年虽小，没见过世面，见陆柒柒脸色不好，当即吓得退后：“是，是你自己扑上来，可不关我的事。” 陆柒柒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手劲这么大。也正是这一巴掌让陆柒柒直到她背上的伤不轻。 “公主，咱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被世子爷知道……” 听到宫娥的提醒，乐菱公主反应过来，她是来找独孤正的，没想到把她的世子妃给弄伤，若是被他知道日后更不会见自己。 不行，她要先一步找到独孤正，不能任由这狐狸精乱说。 不等身边人反应，乐菱公主转身朝花园跑去。 钱嬷嬷见这尊大佛走了，忙扶着陆柒柒道：“世子妃您在这等一下，老 奴去通知世子爷，咱们赶紧回府。” 陆柒柒疼的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钱嬷嬷扶着陆柒柒到一处空地坐下，转身朝花园奔去。 陆柒柒忍着背后的疼痛，心里将南宫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一个要配方，一个要她的命，真当她好欺负。 “呦，这不是世子妃吗？怎么在这坐着。” 不远处传来欠扁的声音，陆柒柒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KAO，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南宫暮羽摇着八仙扇摇摇晃晃走过来，见陆柒柒看都不看他，挑眉道：“这是怎么了？这才过几日小嫂子就不认识我啦。” “闭嘴。”陆柒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在我没发脾气前，赶紧在我面前消失。” 她现在最烦见到南宫家的人。 还从未有人对南宫暮羽发过脾气，不单单因为他是皇子，还因为他是皇后所生，外祖父是章家。 南宫暮羽非但没生气反倒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问道：“小嫂子不高兴？来，说给我听听，看看本皇子能不能替你解决。” 陆柒柒欲要张口驳回，待对上南宫暮羽的眸子后，她突然勾唇浅笑：“好啊，就怕五殿下不敢。” 第175章 赔礼 南宫暮羽来了兴趣，手中的折扇合上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陆柒柒并未开门见山地抛出问题，她狡黠的一笑：“听闻你和我家世子是好兄弟，是真的吗？” “自然，比亲兄弟还亲。”南宫暮羽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就知道五殿下仗义，怪不得世子爷整日在府里夸您。”陆柒柒的马屁像是不要钱的往上拍：“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我被乐菱公主打了，你去帮我报仇。” “被谁打了？” “乐菱公主。” “不是，她，你，你们怎么会碰到一块？”南宫暮羽听到乐菱的名字就犯怵，不是怕公主，而是烦。若被那丫头缠上，什么也别想干。 “怎么是你妹妹就怕了，刚刚还说你和我家世子比亲兄弟还亲，几息间就反悔？”陆柒柒眼角泛红，委屈的的继续道：“你们皇家也太欺负人了，一边让我掏银子，一边又打我，哪有这样的事。” 原本陆柒柒还想说十万两银子打水漂，可刚刚她反悔了。 凭什么，就因为你们姓南宫就可以欠债不还。 南宫暮羽为难道：“世子爷自然是我兄弟，可……你先和我说说到 底怎么回事。” 陆柒柒艰难的站起来，无意中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南宫暮羽见她不似装的，忙问道：“你真受伤了？” “五殿下以为我在骗你。”陆柒柒脸上闪过失望：“算了，人财两空，算我倒霉，日后见到你们南宫家我绕道走。” “别呀，乐菱是我妹妹，他犯错我这个当哥哥替她道歉。”南宫暮羽挡住陆柒柒，见她脸色惨白，猜测伤得不轻，奈何对方是有夫之妇，不好直接问：“你的丫头呢？” “去找世子爷了。”陆柒柒强撑着身子往前走。 “你别动，真出什么事，阿正非杀了我不可。”南宫暮羽真着急，他想伸手搀扶对方，又觉得不合适。他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放在地上，退后一步道：“你先坐下。” 陆柒柒没想到五皇子还挺绅士，不过男女有别她还是懂的：“五殿下不必麻烦，我的丫鬟很快回来，你既然帮不了我，那就等世子爷处理吧。” 她还不信了，他们夫妻赔进十五万两银子还不能买个清白。 “你要告诉阿正？”南宫暮羽闻言一惊，独孤正出手可比他很多啦，不管此事 谁是谁非，如今陆柒柒确实受伤。 想到父皇让长公主举办宴会的目的，恨不得将乐菱绑起来抽一顿。 南宫暮羽脑子转得快，看着陆柒柒道：“乐菱是父皇的心头肉，此事就算闹到父皇面前，也顶多是教训一顿或者关几天，根本无法让你消气。不如这样，世子妃的医药费我替乐菱赔。” “你赔？”陆柒柒歪头怀疑地看着南宫暮羽，随即像是看傻子般看着他：“你有钱？” “你这是什么话，我堂堂皇子还能没钱？” “有钱干嘛还让世子爷自掏腰包，难道边关的将士不是你们家的？”陆柒柒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 “我们皇家还没那么阴险。”话说到最后南宫暮羽都没底，他想来想去眸光一闪：“不如这样，我送你一家铺子，这是咱们就两清。” 陆柒柒挑眉，面露不悦：“我就值一家铺子？” “不是，你……行，姑奶奶再加一处庄子总可以了吧。” 陆柒柒沉思，似乎在衡量，南宫暮羽开口道：“不用纠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将房契和地契送到府上。” “ 不是，我觉得还是我吃亏……” “主子，主子”就在陆柒柒欲要反悔的时候，雪燕急匆匆地赶过来，上前打量陆柒柒：“钱嬷嬷说您后背受伤了，到底怎么样？” “还好，你派人禀明长公主，就说我有事先走一步。”陆柒柒扶着雪燕往前走。走出去两步，她回头对南宫暮羽道：“五殿下，别忘了房契和地契。” “放心，一会儿就送到府上。” 南宫暮羽看着陆柒柒一点一点地消失，躲在暗处的长随站出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殿下，人都走远了。” 南宫暮羽没好气道：“还用得着你说。刚才都听到了？” 长随点头，不解地问道：“殿下，您为何要替乐菱公主道歉，咱们府上的铺面都是正阳街，有钱都买不到，您就这么给了世子妃？” “你懂什么，有些事要看得长远些，走，回府。”南宫暮羽摇着扇子往回走。 话说陆柒柒没有多久便遇到独孤正，知道她伤在后背，二话不说蹲下：“上来。” 陆柒柒看了四周一眼，见长公主府内的丫鬟小厮都站在不远处，她推了推独孤正，嗔道：“都看着呢。” 独孤 正沉着脸：“快上来。” 陆柒柒的后背是真的疼，好在今日穿的不沾身子流仙裙，要不然非撕下一块肉来。 在疼和丢人面前，陆柒柒果断选择后者，乖乖地趴在独孤正的背上。 雪燕跟在身后，钱嬷嬷去找两位姑娘。 待两人穿过花园时，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来：“独孤哥哥，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去哪了？” 陆柒柒瞠目结舌，她是真没想到，乐菱公主这么勇猛，当着众人面就敢说，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独孤正看都不看她，快步朝门口走去。 乐菱公主被独孤正冷落，面上无光，气得没药。围在她身边的贵女问道：“世子爷背上的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南阳候世子妃，听闻世子爷很喜欢世子妃，今日所见果然。” “住嘴，独孤哥哥是被那狐狸精蒙蔽，他才不喜欢她呢。”乐菱公主眉头紧皱，怒声道。 身边的贵女福至心灵，忙笑着说道：“公主说得对，陆柒柒不过是一个庶女，除了容貌出色，其他一无是处。” 乐菱公主想到陆柒柒的话，双眉倒立，不悦道：“你是说我不如那个狐狸精漂亮。” 第176章 惹祸的公主 “公主，臣女不是那个意思，公主才貌双全只有您才配得上世子爷。”贵女惶恐的解释，唯恐惹恼她。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见乐菱公主看过来，都低头喝茶。 乐菱公主身后的掌事宫娥打着胆子劝道：“公主，您该回宫了。” “我还没和独孤哥哥说句话，我不回去。” “乐菱。”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太子扶着福阳长公主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刚刚去给福阳长公主请安，话还没说两句，就听到乐菱公主闯祸。 以往乐菱公主闯祸，大多都在宫里，有父王护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可这两年乐菱公主长大，不再拘泥于宫中，经常偷跑出来。 上次与人当街打架，还将人家的腿给打断。好在对方识趣，没有宣扬。 今日长公主请的都是京中世家大族的女眷，乐菱若真打了人，日后谁还敢娶她。 太子对自家妹妹又爱又恨，若不是她，父皇也不会立她为太子，可她这性子，着实让人头疼。 侍奉的几位宫娥见状都低下头，这一举动让太子警铃大作。 福阳长公主府的宴会还未开始，便悄 无声息地结束。 各府的夫人娘子们也不恼，三五成群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苏家马车上，苏大娘子斟茶递到苏大夫人面前：“母亲，乐菱公主真的把南阳侯世子妃给打了？” 苏大夫人也是意外，不过她掩饰得很好，一脸的不屑，似乎在她意料之中：“一个被圣上宠坏的公主，肆意妄为是她的本性，好在她没嫁给你哥哥，要不然咱们府上那还有安生日子。” 苏家大娘子惊叹道：“没想到乐菱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乖巧可爱，下手却是狠的，南阳候世子背着世子妃离开时，脸色铁青，像是要杀了乐菱公主。” 乐菱公主喜欢南阳侯世子在京中不是秘密，很多人也看好这门婚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柒柒。 若陆柒柒是名门闺秀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不得宠的庶女。众人知道真相后，不禁替世子爷可惜。 “这些年乐菱公主惹得祸还少嘛，打断余家的二小子，划伤王家的大娘子，哪一次有事。”苏大夫人淡淡地道。 苏家大娘子抿嘴笑：“母亲说得有道理，可这次是南阳侯府。世子爷为大楚驻守边关多年，带着一身伤回来， 前有陆相偷梁换柱，后有公主殴打娇妻，最关键，人家刚卖了庄子填补国库，这个空档，乐菱公主怕是栽了。” 苏大夫人满意地点头，勋贵世家奉行娇养女儿，可苏大夫人不认同。苏家大娘子苏明月平日里除了学琴棋书画，还要看京中的邸报，了解朝堂上的政事。 “乐菱公主是受宠的公主，南阳候世子是朝堂受宠的臣子，一个主一个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苏大夫人抿着嘴笑：“不过，独孤正什么时候吃过亏。乐菱公主这次动他媳妇，他那脾气能忍？” 苏大夫人心情很好：“不管他们谁赢谁输，只要不牵扯苏家，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苏明月担忧地问道：“母亲，姑母一直怕太子反水，若二哥不娶乐菱公主，姑母会不会不高兴？” 提到儿子的亲事，苏大夫人嘴角扬起来：“是乐菱公主不争气，就算你姑母怪罪下来，也只会数落梅妃和太子，与我们苏家无关。倒是你，今日可见到章家大公子？” 苏明月发愣，随即明白过来，脸颊绯红的嗔道：“母亲，您说什么呢？” “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 苏大夫人开心地笑着：“你两个的哥哥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可你的我却不能退让。朝堂上的那点事你心里清楚，咱们家身份特殊，攀附皇子要慎重。” “太子妃去世一年，娘也动过心思，可想到太子和你姑母的关系，还是怕你受委屈。思来想去，章家大公子不错，他是章家长房长孙，姑姑又是皇后，就算哪日太子脱离你姑母的掌控，咱们苏家也不怕。” 苏家大夫人慢慢眯起眼睛，神情变幻莫则：“苏家嫡枝三房，太后出自咱们长房，看似咱们占尽便宜，可你别忘了，其他两房也扒着太后得利不少。我听说你二叔父暗中和章家家二老爷关系不错，若是让二房攀上皇后，日后哪房掌家还是未知。” 苏明月听后心猿意马，没想到二房还有这样的心思，若真如母亲所言，二房和章家联姻，那日后便是五殿下的助力，大房和二房岂不是对上。 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大家族里人多事多，都各怀心思，连最亲的太后不也想利用自己牵制太子嘛。 苏明月苦笑，她刚刚还担心乐菱公主，现在还不是与她一样。 “你听娘的， 趁你姑母还没做决定只见，先把章家大公子稳住，剩下的事娘来。” “娘，女儿都听您的。”苏明月眼圈泛红扑在苏大夫人的怀里。 “你放心，娘不会让你走我的老路。”苏大夫人神情异常笃定。 陆柒柒还不知道因为她的事情，福阳长公主将宴会取消，她现在正趴在榻上嗷嗷乱叫。 “独孤正你轻点……” “啊……你在干什么，你拿的什么东西。” “再忍忍，石头的碎渣进入伤口需要清理干净。”独孤正心疼地安抚道。 陆柒柒抓过抱枕狠狠地咬下去，MD乐菱，你给老娘等着。 一刻钟后，陆柒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独孤正也一头冷汗，他看向站在身边的雪燕和木莲吩咐道：“替你家主子擦干净，我去去就来。” “好，世子爷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世子妃。”雪燕快步上前，伸手替陆柒柒擦去伤口周围的汗渍。 独孤正快步走进书房，冷风和无痕紧随其后。 “到底怎么回事，世子妃会遇到乐菱公主？”独孤正人还未落座就沉声问道。 自上次撞破太子的好事，独孤正怕太子报复便让无痕暗中保护陆柒柒。 第177章 各方心思 “乐菱公主在花园内找主子，无意间撞倒正在说话的世子妃，两人跌在地上，世子妃背后受伤，钱嬷嬷当时就在身边，想尽快平息此事待世子妃回府，却惹恼乐菱公主，公主伸手去打钱嬷嬷被世子妃护住，结果伤上加伤。”无痕简短意赅地将清除。 “事后乐菱公主怕世子妃告状，快速离开现场去找主子。钱嬷嬷将世子妃扶到一侧转身去叫人，期间五皇子正巧遇到知道世子妃受伤，便一直陪着世子妃直到雪燕和钱嬷嬷回来。” 无痕话音刚落，便感觉书房内的空气冷下来。他下意识的去看冷风，对方给了他个白痴的眼神。 无痕委屈，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书房内静谧得可怕，独孤正面色阴沉，许久，吩咐道：“五皇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冷风禀报：“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五皇子低声说了句‘行动’。” 独孤正的手若有若无的敲打在梨花木的桌上，听到冷风的话，手指顿在半空中：“河道那边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属下亲自挖开查看我。”冷风正色的禀报。 独孤正的手指重重的落下：“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 “属下明白。” 福阳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无需他人谣传，但凡参加宴会的人都清楚，碍于对方是公主，大家都闭嘴不言。 翌日长公主府的管事姑姑带着东西来探望世子妃，沈老夫人亲自迎接，管事姑姑话里话外带着内疚，表达长公主的歉意。沈老夫人附和的寒暄，不少好也不少不好。 碍于陆柒柒回来后就烧起来，管事姑姑只站在门外望了一眼，便回去复命。 沈老夫人从钱嬷嬷那知道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早就气得说不出话来。要银子给银子，要方子给方子，这还不够，还要打人。真当我南阳侯府好欺负。 “世子爷怎么说？”沈老夫人送走管事姑姑，扶着钱嬷嬷往回走。 独孤正的性子她清楚，不是吃亏的主。 这些年他与南阳侯府隔绝，对大房的那些算盘视而不见，不是他大度而是懒得计较。 可现在伤的是陆柒柒，他会坐视不理？ 钱嬷嬷扶着沈老夫人缓缓往回走，无奈道：“对方是公主，世子爷能怎么办？听暖玉阁的丫头说，世子爷回来后便守着世子妃，一夜未睡。刚刚管事姑姑去的时候，世子爷刚去书房 。” 沈老夫人凝眉，心里泛起疑惑：“你说他什么都没做？” 钱嬷嬷想了想点头：“冷侍卫和世子爷一起回来后，便再也没出府过，也没见有人进暖玉阁。” 沈老夫人语气温和平淡，似是在自言自语：“阿正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办什么事，怎么会让我们知道。” 钱嬷嬷不敢接话，世子爷这身份太过尊贵，放眼京城无人能及。 要说南阳侯府的爵位在外人看来是个香饽饽，可在南军统帅独孤正看来，不过是个鸡肋。朝堂上眼红的人多如牛毛，恨不得将他拉过来当自己儿子。 毕竟像独孤正既承袭爵位又统领南军的人，整个大楚独一份。 偏偏这个爵位人家还不想要，当今圣上非要硬塞，这事到哪说理去。 曾经有老臣上书，说独孤正拥兵自重，有谋反之心。 圣上淡然一笑，翌日就让那老臣告老还乡。 自此后，独孤正神一般的屹立在朝堂。 不，是屹立在大楚。 人家都不把爵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侯府的事情放在眼里。 钱嬷嬷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生疏到隔绝的份上，说到底还是大爷做 得太过分。 如今想找补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好在世子妃是个通透的，自从嫁入南阳侯府后，世子爷和侯爷、老夫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钱嬷嬷劝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来。” 沈老夫人叹了口：“就怕我看不到。暖玉阁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大两口子可过来。” “大夫人怀着身子不方便，侯爷，侯爷……” “行啦，不必替他们解释，脑子都为了猪。”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将库房里的人参给暖玉阁送过去，吩咐府里的人管住嘴。” “老奴明白。” 不远处的凉亭内，一身浅粉色锦缎的女子望着沈老夫人走远。 “回吧。”女子身形纤细，肌肤如雪，眉宇间染着淡淡的哀愁。 “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世子妃？”身边的丫头打着扇子往前走。 女子摇头：“我凑上去做什么，只会令人讨厌。” 就在此时，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女子行礼道：“五姨娘，请您去一趟踏秋院。” “好。”五姨娘跟着丫头离开。 陆柒柒的伤原本并不重，也不知道为何会烧起来。大夫把过脉，直说伤口发炎，待伤口愈合就会 推下来。 半夜，突然下起雨，雪燕听到动静起来关窗，木莲守在陆柒柒身边，见烧退下去松了口气。 “世子爷出去后便再也没回来，该不会去找公主报仇吧？”半夏上三楼检查门窗，下来的时候看着外面雷电交加，感慨道：“月黑风高，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天气。” 白薇白了她一眼，兀自到二楼：“楼上都检查过，门窗都关好。” 雪燕见白薇脸色不好：“你和半夏先去休息吧，这有我们，明日早上你们再过来换班。” “主子的烧退下了？” “退了，就是伤口在背部，主子睡得不踏实。”雪燕内疚得红了眼眶：“都怪我，为什么要去净房，为什么会迷路，若是……” “就算你在事情还是会发生，对方是公主，谁敢轻易得罪。”白薇冷静地分析：“这件事不怪你，钱嬷嬷也说了，公主为泄私愤故意找茬。” 雪燕心里明白，她试了试眼见，看着三人问道：“要不要告诉赵爷？” 陆柒柒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小唐门的主子，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乐菱公主理亏，陆柒柒暗中报复回去也合情合理。 三人面面相窥，都陷入沉思。 第178章 出事 雪燕她们犹豫不决之际，距离河道五里外的田家村出了件大事。 田老二家刚盖好的院墙塌了，田老二的小儿子旺子半夜起来放水，恰巧路过半个身子被压在地上。 昨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田老二夫妻睡得实根本没有听到旺子的呼救。早上田老二媳妇刘氏起来做早饭，才看见刚盖的院墙塌了，正想叫老头子起来问个明白，眼角的余光看到墙旁边趟这个人，当即惊叫起来。 沉睡中的田家村瞬间都炸开了锅。 等大夫过来，旺子的腿早就断了。田老二见小儿子腿断了当即颓废的摊在地上，旺子今年十三，去年刚考中秀才，是老田家祖宗三代第一位读书人，现在断了腿，什么都完了。 “田老二，不是我说你，平日里扣扣索索也就算了，这修院墙是大事，你怎么能买这种石料，你瞧瞧看着结实大雨一冲就成了渣渣。真是作孽啊。”村长指着摊到的院墙怒声斥责。 田老二愣登地看向地上的石料，许久回过神，惊恐指着石料道：“这，这不是我的石料，村长我买的可是最好的石料，这不是我买的石料。” 村长抽着旱烟皱起眉毛 ：“这不是你的它怎么跑到你家墙上。” 田老二见村长不信，一骨碌坐起直奔后院，片刻后将剩余的小半袋石料拎过来：“村长你看看，这才是我买的石料。” 村长伸手铲了一手，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上好的石料：“你还剩多少石料。” “还有两袋，本想着再垒个茅厕这不赶上下雨。” “都搬出来。”村长吧嗒几口旱烟，脑子里盘算着。 田老二家门口早就堵满了人，听到是石料出了问题，都好奇地伸长脖子。 “田老二把旺子捧在手心里，这回瘫了还不伤心死。” “可不，这事换谁身上不得难过，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哎，若真是石料的问题，可真够倒霉的。” 门口的人议论纷纷，就见田老二和隔壁的邻居抬着两袋石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怎么会这样？”田老二看着打开的石料，震惊的指着其中一袋道：“这，这不是我的石料。”他瞬间反应过来：“有人换了我的石料。” 村长没说话，将旱烟在地上磕了磕，蹲下扒拉两袋石料，最后用手扯了扯袋子。 “村长，这事有蹊跷，两种石料袋子相同， 不打开谁也不知道哪个好哪个坏，田老二肯定是被卖货的坑了。” “我看也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真是丧良心啊。” “不行，找他们去，旺子的腿不能白断。”平日里和旺子要好的郭子跳出来：“村长，您可要为旺子做主啊，这不是欺负咱们田家村吗？” 旺子娘送大夫出来，听到郭子的话，当即跳起来：“哪个少千刀的敢谋害我儿，我和她拼了。”说着抄起墙根的棍子就要打。 田老二见状怒声道：“放下，你一个人去还不被人家打死。”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能在城中开铺面的，那个背后没靠山，他们土里刨食的老百姓，哪斗得过。 旺子娘明白过来，将棍子狠狠地仍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 田老二能培养出旺子这样的儿子，脑子自然不差，他看向村长：“村长，您给出个主意，旺子不能不明不白地瘫在床上，他可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啊。” 村长抬手，他看了眼围着的村民，眉头拧成八字：“此事咱们占理，若找回去咱们也不怕。” 田老二连连点头，等着听村长后面的话 。 村长思忖再三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田喜。 田喜干咳一声，村长明白过来，转身对门口的人道：“都散了吧，别都围在这，回去吧。” 见村长发话，围观的村民只好离开。 待人都散去，村长给田老二使了个眼色，对方领着村长和田喜去了侧间商量。 当年下午，田老二和大儿子田军推着田旺去了城里的治病，哭着四处求助。奈何药铺坐堂的大夫看过后，都说送来得太晚，小腿的骨头已经断裂神医再世也救不回来。 好事的百姓们围上来打听到底怎么摔的。 田老二哭着道：“昨夜大雨我家院墙突然倒塌，小儿子正巧经过被扣在下面。” 有人就说了：“也是倒霉，怎么不早修院墙。” 田军反驳道：“我家院墙刚修好没两日，若不是那黑心的石料，我弟弟才会……” “老大。”田老二怒斥地打断对方：“别说废话，赶快再去下家看看，别耽误你弟弟的病。” 田军愤恨地朝东南方呸了一口，忙推着板车离开。 待田家父子走后，人群中有人说道：“那不是田家村的田老二吗？前几天我还在金家料场看到过他，他买了 十袋上好的石料砌院墙。” “你说金家料场？” “是啊，我去金角料场买石料，等等，刚来他们说什么，黑心的石料？”男子猛地一拍大腿：“坏了。”话没说完转头就往家跑。 这家大家什么都明白，原来那黑心的石料场是金家的。 金家可是相爷夫人的娘家，怪不得田家父子敢怒不敢言，这背景他们也不敢惹。 不敢惹不妨碍背后讨论。 金家石料掺假闹出人命的事情，瞬间演变成多个版本，以风的速度传遍整个京城。 事情牵扯到相府，京城的无聊的百姓们像是找到乐子，茶余饭后开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 有的人说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你说得不对。有的说自家亲戚就住在田家村，他说得没错。 众人各说各有理，争得脸红脖子粗。 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田家村又发生一件大事。 南阳侯府世子暗中带人去了田家村，这下让本就沸腾的民众像是打了鸡血。 瞧瞧，还是人家世子明事理，不过听说世子妃被公主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哎，世风日下权力压人，自己已经够不幸了还要替娘家人擦屁股，可怜啊。 第179章 装病 陆柒柒被公主打的消息原本被压得死死的，可随着田旺的事情发酵。京中好事者又挖出陆柒柒在相府不受宠，故而被公主打后，陆家根本不在意。如今陆家大夫人娘家出事，陆柒柒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帮嫡母暗中收拾残局。 陆柒柒至纯至孝的名声不胫而走。 当事人在翌日就醒过来，大夫看过后松了口气，再三叮嘱不可让伤口感染，陆柒柒连连谢过后，让雪燕送大夫出去。 陆柒柒见人都走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怎料刚躺下就倒吸一口冷气。 雪燕面色不悦，手上的动作没停：“主子，您背上有伤。” 话说昨日真的要吓死她们，看着主子高烧不退，她们本打算禀报赵爷替主子报仇，谁能想到，床上之人翻了个身开始打呼噜。 当时四人的脸色，能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好了，别生气，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谁能想到我会发烧。”陆柒柒笑着和雪燕解释。 “世子爷总有嘴吧，这么大的事，总该和我们说一声，您不知道我们差点去找赵爷。”雪燕又气又无奈，她心里明白主子做任 何事情都不需要和她们交代，可她就是担心，主子现在宁可信任世子爷也不信任她们。 陆柒柒也没想到自己会发烧。 独孤正背着陆柒柒离开的时候，暗中说了两个字‘装病’，陆柒柒本就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地配合。 只是计划稍微有些变化，不过她这病来的时候，彻底打消某些人的顾虑。 不出意外的话，长公主和宫里的人都会叫大夫去问话。 “我也不算真的装病，昨日我是真的发烧，看，悲伤的伤也是真的，就是没那么严重罢了。”陆柒柒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苹果吃起来：“对啦，世子爷呢？”她醒来就没见到主谋。 雪燕脸色恢复如常：“世子爷知道主子发热后，就请来宫中的太医，再后来奴婢就没见过。” 陆柒柒盯着某处，许久唇角勾起，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 金氏听说娘家的事，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穷山恶水出刁民，田家父子就是想讹钱。相府是何等尊贵的人家，还怕一两个百姓。不过南阳候世子掺和进来到让她意外。 金家料场掺假的事情金氏知晓，当初金家堂哥的差事还是相爷安排的，每月的 孝敬她都守着，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又是自家的生意，金氏自然要护着。 她吩咐婆子，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散步田家父子讹钱的事。 自宴会无疾而终后，福阳长公主的脸色就没晴过。她歪在榻上听着管事姑姑说着外面的流言，轻哼一声：“都是些蠢货，事情闹成这样居然还想压制，也不想想世子爷是好对付的。” 管事姑姑顿时想到什么，凑上前提醒道：“长公主，您说世子爷会不会是隔山打牛？” 福阳长公主喝着厨房刚榨的果汁，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隔山打牛还未可知，就看太子有没有沾手。” 陆相是太子的人，而金家大爷是陆相的大哥，一连串下来，金家也是太子的狗腿子。太子若吃了河道的红利，那这事他就逃不掉。 妹债哥偿，天经地义。 不过这一巴掌的代价似乎有点大啊。 外面的流言越穿越厉害，金家大夫人听到后赔了撇嘴，京城最不缺闲言碎语，那些传话的就是嫉妒他家老爷生财有道。京城但凡当官的，谁手上清白。切，没本事还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田家父子要是有证据大可去衙门告状。 金大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不就是眼红他家富贵嘛。 流言传到五皇子府，莫先生眼前一亮，急忙招呼小厮去请五皇子。 “莫先生。”五皇子对这位谋士很是敬重，莫迹曾经侍奉在太上皇跟前，后因得罪人被遣返原籍，机缘巧合下暗中结实南宫暮羽，成为他府上的谋士。 “殿下，这是个机会。”莫先生将外面的流言简短意赅的转述：“属下打听过，这件事属实。田家的石料确实出自金家料场，而现田家出事，罪魁祸首就是那些石料，如今百姓们都说，金家到现在都不肯承认，一是在暗中销毁证据，二是背靠相府不怕出事。” 南宫暮羽收起往日的懒散，浅浅笑笑：“阿正出手，剑无虚发。他要为小娇妻报仇，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莫迹知道独孤正是五殿下的人，只觉得对方是武将，打心里认为对方是莽夫，没成想人家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河道啊，今年圣上最关心的事情。 “属下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加一把火。让太子彻底失去圣心。” 南宫暮羽面色不改：“当年父皇立太子，除了二哥占长外就是乐菱是他最喜 欢的女儿。” 莫先生高声莫测地摸了摸胡须，脸上带着笑意：“殿下分析得没错，二皇子能坐上太子之位，有一半是因为乐菱公主。不如趁这次机会，将乐菱拉下神坛。” 南宫暮羽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合十：“莫先生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我兜着。” 田家的事像是一个线头，将金家、相府、太子扯出来，暴露在众人面前。 京中百姓坐等结果的时候，一条关于乐菱公主的流言暗中发酵。 三年前打伤城门守卫，同年划伤京中贵女，来年又打断兵部侍郎次子的腿，一桩桩一件件，详细的不能再详细地摊出来。连当时赔了人家多少银子，威胁当事人闭嘴的事情，都描绘得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有人看到陆家的管事曾去兵部侍郎府上送东西。 有了这条线，百姓们变成名侦探，不出半日就查出来不但是兵部侍郎家，但凡被公主伤害的人，都由陆家出面摆平。 这下百姓们好奇啦，陆家为何要替公主摆平祸端？ 有聪明的很快转过弯来，陆相是太子的人，乐菱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所以陆相才会替公主摆平祸端。 第180章 主次不分 陆柒柒悠哉地躺在床上养伤，不，确切的是装病，她早偷偷喝了杯寒玉泉水，现在皮肤光滑如玉，半点疤痕都没有。 陆柒柒在早饭的时候听白薇和半夏说外面的新鲜事，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百姓的扩散思维让她五体投地。 古代人的想象力怎么会如此丰富？ 不对，原本的计划是将陆家拉下水，从而让太子失去助力，替自己报仇。乐菱公主的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可依现在的情况，乐菱公主的事情反倒更严重。 陆柒柒总觉得有古怪，难道独孤正林氏改变计划？ 怎么看都有点主次不分。 她沉思片刻问道：“侯爷回来了吗？” 白薇摇头：“还没有。” “无痕可在？”陆柒柒想到独孤正的话，说让无痕暗中保护她。 白薇走到窗外向外面吹哨子。 无痕闪身进入二楼，对陆柒柒行礼道：“属下拜见世子妃。” “你们世子呢？”陆柒柒屏退屋内人，开门见山问道。 无痕低头回答：“世子爷回鬼域门处理公务。” 陆柒柒盯着无痕想了想问道：“外面的传言你可听说？” “属下已知晓。” “你家主子当初并未严 明要毁了乐菱公主，如今事情闹到现在，似乎有人推波助澜借风起浪，我怕主次不分，便宜了别人。”陆柒柒看着无痕正色道。 无痕沉思，抬头看向陆柒柒：“属下这就给主子传信。” 陆柒柒心里有些不安，独孤正在紧要关头回鬼域门，难道门内出了什么大事？ “我问你，河道之事是你家主子一早安排好的？” “是。” “还有谁知道此事？” “五殿下。” 陆柒柒收回目光，她怀疑过南宫暮羽，没想到真的是他。 这样看到乐菱公主的那些传言是南宫暮羽所为。 无痕想到主子临走前的吩咐，迟疑道：“要不要属下去信问问主子……” “不必，不管五殿下是何用意，我们都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否则前功尽弃。”陆柒柒知晓独孤正的用意。除了给自己报仇，打太子的脸，更重要的是，河道的差事必须是他的人。 说起这事，陆柒柒不得不感慨，圣上的眼光极好，独孤正忠君爱国，得知河道周遭的村落常年受灾，便想让自己人坐上总督河道的位置。碍于总督河道是个肥差，历年历代在位的官职，不是被拉拢就是被 陷害，能为百姓办实事的人少之又少。故而大楚各处的河道常年维修。 无痕垂首：“世子妃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 陆柒柒想明白，舒了口气。她不是没格局的人，这次以独孤正的大事为主，先把河道的事情推上去。 “三楼的石磊记得照顾，院子里的人还不知。” 无痕身形微颤，仰头看向陆柒柒，脸上扬起真诚的笑：“多谢世子妃。” 入夜，陆博年从后门上青锭的小车，车厢裹得严严实实，直奔太子府。他绕道后门先让人禀报，随即大步流星直奔太子的书房。 他人刚迈进书房，就见一物飞过来，陆博年下意识的躲闪，结果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你办的好事。”太子暴怒。 陆博年吓得噗通跪下求饶：“殿下，臣没想到他们会找到……” “你没想到？陆博年，你还是吃奶的娃娃吗？需要人提醒。”太子声音拔高，胸口气得起起伏伏：“孤提醒过你，看好你手下的人。金杰这样的狗奴才，你也敢用，你是把孤架在火上烤。” 太子指着陆博年气得发抖：“你，你这个蠢……”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当朝相 爷被骂蠢货，有失颜面：“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博年被骂得像孙子：“这件事臣已经教训过金杰，实在不行，就，就将金杰推出去。” 太子气得在书房内踱步。 修理河道的差事是他好容易弄来的，本想着交给陆博年，肯定能让父皇满意，谁知道这蠢货居然转交给他的小舅子，交给对方也就算了，对方还是个蠢货。 贪墨银子也没这么贪墨的。 往年修理河道的石料也掺杂，大多都是三七或是二八，金杰那蠢货居然六四，好料才占四成，别说洪潮雨下大点，河道就会裂缝。现在河道眼看就要完成，偏偏闹出这样的事。 这让他如何收场。 太子看着属下调查的结果，气得差点晕过去。 陆博年拉大着肩膀，不说一句。半晌见太子不说话，才试探的开口：“臣已经派人去田家村，将剩余的石料偷回来。” “蠢货。”太子忍无可忍，暴怒道：“你真以为独孤正去替你道歉，他肯定受老五的吩咐，保护田家父子，这时候谁去都是自投罗网。到时候你的人被抓住，送到父皇面前，石料的事情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 谁都跑不了。” 太子越想越后怕，对窗外吩咐道：“去田家村，将人拦下。” “是。”黑衣中有人应声。 陆博年反应过来，吓得一身冷汗，他想到陆柒柒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去找五丫头，让她，让她求求世子爷放过我。” 太子听到陆柒柒的名字，心头莫名的不是滋味，原来爱慕自己的女子，如今却被敌人捧在手心，不知道是自己看走眼还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上次两人见面，他明显感觉到陆柒柒的不同。 “柒柒那你先不要去。”太子沉思片刻后，情绪恢复几分：“这件事已无回旋的余地，金杰必死无疑，现在必须安抚好他，别再惹出其他事来。” 陆博年早已六神无主，听到太子的话连连点头：“臣这就回去安排，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办好。” 陆柒柒听着白薇带回来的消息，眯起眼睛吩咐道：“你去一趟田家，告诉田军，明日带着剩余的石料去金家料场退货，就说没用完，家中急需用钱给弟弟看病，让掌柜的无比给他们退货，就算不退，便宜买给金家也好。总之哭也好，跪也好，都要让金家料场收下那石料。” 第181章 再添一把火 白薇细细听着陆柒柒的吩咐，待对方说完，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 “不要闹，就是哭，求，引起周围的围观，若是金家料场坚决不收，就地买卖，总之要在金家料场将那两袋石料卖出去。”陆柒柒摇着团扇，上面绣着兰花，有点孤芳自赏的意味。 “主子，田军那好说，田老二恐怕没那么好糊弄，田旺是他的命根子，就怕给多少钱对方都不会同意。” 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白薇：“将这个给田军，就说对他弟弟的伤有好处。让她们考虑清楚，我不喜欢强迫，事情处理完，她们一家可以到我庄子上干活。” “主子，你不怕相爷秋后算账？” 陆柒柒讥笑一声：“我替相府擦屁股，她们若还是以德报怨就是不识好歹，再说，世子爷已经去过田家村，田家父子最后进侯府的庄子，也在情理之中。” 雪燕没忍住笑出声，主子越来越会坑人，卖了人家还要人家鞠躬道谢。 事情比陆柒柒想象中顺利，白薇回来后说田家父子一口答应，只要能医治田旺，她们干什么都行。 “奴婢没有露面，只说看她们可怜，送来祖 传的药。”白薇打量榻上的主子，眼里闪过疑惑：“主子，田旺服用您的药，腿当时就有感觉。” 主子的医术什么时候到如此厉害的地步。 “办的不错。”陆柒柒吩咐完后，便说要去三楼看书，让她们不要打扰。 无痕见陆柒柒进来，从屋顶落下：“世子妃，石磊服用您的药后，发病时已经没那么痛苦。” 陆柒柒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松了口气：“竹叶青找到了吗？” 无痕皱眉：“世子妃要的黄色竹叶青还没找到，鬼域门的人已经派出去，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蟒鳞不好解，竹叶青抓到后还要训练，就怕石磊坚持不到。” 无痕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世子妃，您一定要想办法让磊子坚持住。” 十全原本已经放弃希望，没想到世子妃居然能解毒，可黄色的竹叶青太难找，临时去哪里抓，而且竹叶青有剧毒，别说训练，就是养都成问题。 无痕上下打量陆柒柒，心里泛起几分怀疑。 “我会想办法，不过你们也要抓紧。” “好。” 翌日，田家父子一早就来到金家料场，开始他们真情实感的表演。 金家料场刚开始 否认，可田军招来当日一起买石料的同村人，还让金家掌柜看装石料的带着，上面印着金家料场的标记。 金家掌柜自然不会认，笑话，这要是收了，岂不是承认金家的石料有问题。 田老二和田军又哭又跪，不一会就引来很多百姓的围观。 百姓们对金家料场指指点点，还有人说要报官。 田军听到报官吓得连连说：“我们不敢了，不敢了。”那样子像是被人威胁。 百姓们同情心泛滥，有好事者开始众筹，说一人一文钱，将田家的两袋石料买了。 就在金家掌柜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出十两银子买走田家的石料。 金家掌柜愣登地看着那人，许久反应过来，刚要叫人拦住买家，却被扔过来的烂菜叶子逼退。 金家掌柜在小厮的掩护下推到后院，顾不得梳洗直奔金家。 金家大夫人听到金掌柜的话，差点晕过去。 事情闹到现在，已经超出她的额预料，世家最重名声，原本以为田家不敢闹事，没想到…… 她顾不得想太多，直接让人备车去相府。她现在脑袋倒是清醒，知道事情闹大后总有人背锅，金杰乃是直接经手之人，搞 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金大夫人越想越后怕，下车后直奔二道门，连往日的规矩都忘了。 好在金大夫人经常来，金氏并不意外。 只不过金氏现在不方便见她，因为陆博年从太子府回来后，对她一顿拳打脚踢，恨不得将她弄死。 说金杰要毁了陆家的百年基业。 更扬言，若是金杰不担下这事，陆家全族都要被斩首。 金氏听到嫂子来了，没了平日的和善，直接派人打发走。金家大夫人在二道门正巧遇到回府的陆博年，她欲要行礼，却见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快速离开。 京城太子府闹得不可开交，三皇子府内却一片祥和。 三皇子南宫玉珩正和谋士交谈。 “殿下，您看咱们要不要加把火。”谋士试探的开口问道。 南宫玉珩躲着慢吞吞的步子，一派淡然。今日早朝有人参陆相，识人不清认亲为贤，更有人上书彻查河道。 陆相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晕过去。好在圣上及时制止，陆相才得以喘息。 太子更是跪下主动请罪，说自己失察被人蒙蔽愿意受罚。 本以为圣上会当场发作，且没想到王御史又递上乐菱公主这些年的鱼 肉百姓的罪证。更点明乐菱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南阳候世子妃，致使对方昏迷不醒数日。 事情发生多日，乐菱公主非但不知悔过更是变本加厉，有人听到乐菱公主辱骂世子妃为狐狸精。 五皇子见父皇下不来台，当场解释，说自己已经替乐菱赔礼道歉。 此话一出王御史更加言辞犀利，一人做事一人当，乐菱公主怎可让他人代过。 “殿下？”谋士见三皇子发呆，暗暗提着一口气。 三皇子回神，脸上的气色带着红润：“不必紧张，要搬到太子谈何容易，这次的事不管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都不能是我们的人。” 谋士沉思片刻：“若这样，殿下不如避一避。” 倘若太子被朝臣围攻，他这个做兄弟的不求情，显得不仁义，可求情又有助纣为虐的意思。 三皇子赞同的点头，身子微微往后靠：“明日我就请假，说病了。告诉咱们的人谁也不许掺和。” 谋士道：“属下会告诉下面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转念一想，他试探地问道：“殿下觉得太子的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除了老五还能有谁。”三皇子清冷一笑。 第182章 火上浇油 谋士轻笑出声心情很好道：“都说五殿下有南阳候世子加持，是太子的近敌，可以属下看来，都是蠢货。” 南宫玉珩对他毫不留情地评价很是满意：“他们斗他们的，我不得父皇喜欢，说多说少都是错，与其干巴巴地站在朝堂上，还不如在家窝着。” “殿下思虑周全，这场诡谲的对弈，就看谁棋高一招。”谋士迎合道：“殿下需隐藏实力，等到太子落马后，在出其不意打五殿下个措手不及。” 谋士话落，又想到什么，试探地说道：“独孤正倒是个将才，若不是和五殿下自幼长大，倒是可以动动。” 南宫玉珩神色不变：“独孤正性情难测，有几次我瞧老五也搞不定，局势未明，很多人还未可知。不过，南阳侯府那边还是要派人盯着，有一丝机会都不要放过。” 谋士点头。 “让你暗中观察的那几个人怎么样，可能用。” 谋士慢吞吞开口，言语间带着几分遗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两个还算过得去。” 南宫玉珩并不气恼，不紧不慢的道：“别担心，朝堂上有本事的人早已是太子和老五的人，还能挑出能用的 ，实属不易。” 他想了想：“别把眼看都放在京城，下面有好的就想法子提上来或是挪到有利的位置。” 谋士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多起来：“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派人去打听，过几日就会有消息。” “嗯，辛苦吴老了。” 陆柒柒稳坐钓鱼台，每天听着白薇和半夏传回来的流言，田家父子在金家料场退货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有民众开始担忧河道的安全。 关乎自身安全，京城的百姓们越发关注起来。白薇说京郊河道日夜有人巡逻，听说是金家大爷怕有人捣乱，将金家的护卫都弄过来。 陆柒柒听了啧啧两声，护卫那点功夫在某些人眼中根本不够。金家的证据已经被人买走，金家大爷这锅背定了。再折腾也是无济于事。 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金家族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商量过后决定在圣上还没调查前，恶人先告状。金家老太爷直奔京兆衙门，打着相府的名声对府尹一顿臭骂，让他将田家父子找起来，压下京中那些不实言论。 能在天子脚下当官的人，哪个不是比狐狸还狡猾，听到金家老太爷的话，笑着说 道：“老太爷别生气，既然相爷吩咐，属下照办就是。” 送走田家老太爷，京兆府府尹水都没喝一口，直奔相府。可人刚上马车，就被府里的小厮拦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府尹惊的睁大眼睛，随即冷笑连连。他挑帘子跳下马车，神情清爽的抬头望天。 衙门里的差役见府尹折回来，迎上去想要询问，就见府尹背着手吩咐道：“带着人走正明街，大张旗鼓地去田家村抓人，就说金家报案说田家父子诬陷朝廷命官，捉回来严审。”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府尹的眼光变了。 大张旗鼓地去田家村抓人，这不是把金家架在火上烤吗？金家背后可是相府，府尹这是要和相府杠上？ 有机灵地眨了眨眼睛，几个衙役领命出了府衙。待看不到府尹后，凑到一起低声道：“这算什么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呸，你算什么小鬼。”一个衙役撇了撇嘴，眼睛看向皇城的方向：“和那里面的人比起来，咱们顶多算蚂蚁。” 他私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瞧见老爷府上的小厮拦住马车，和老爷说了几句话，然后…… ”他贼兮兮地笑了笑。 几位衙役挠挠头，很快明白过来。 哦，原来有人撑腰。 这下几人不怕了，当即穿戴好挂上佩刀，大张旗鼓地直奔田家村。路上听到有人说金家的闲话，还出面制止，严令谣传。 这下，金家仗势欺人的消息算是石锤。 南阳侯府大房 如今申氏怀有身孕，整个人也懒散起来，每日除了吃就是扶着嬷嬷在院子里转圈，独孤瑶偶尔过来陪她说说话，还有申莲儿每日过来请安，其他人都被申氏挡在门外。 杜嬷嬷扶着大夫人遛弯，边走边说着外面的新鲜事：“世子爷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就去了田家。” 大夫人轻哼一声，眼里带着不屑：“还不是被那小妖精迷了眼，我还以为那野种有多大本事，倒是看走了眼，早知道他喜欢这款……” 说这些都没用，陆柒柒已经嫁给独孤正。 杜嬷嬷皱眉，并未附和，她不觉得独孤正是好色之徒，可若不是这个原因，世子爷怎么会掺和这样的事。 二夫人听到外面的传言，暗自琢磨许久，牵扯到相府她就不得不好好想想。是雪中送炭还是…… 她思来想去身 边每个商量的人，索性去了三房的院子。 三夫人听到最新的流言，呆愣了一会，随即笑了笑：“二嫂别担心，阿正媳妇不是会吃亏的主。” 相府对陆柒柒如何，稍微打听就能知道。换作自己恐怕巴不得相府出事。 二夫人没那个脑子，提及前几日老夫人的话：“你说要不要和老夫人说说，侯府日后要仰仗阿正，柒柒又是阿正心尖上的人，咱们做嫂子的若是一句都不问，有点说不过去。” 二夫人能找她商量，三夫人很是欣慰，说明老夫人的话她听进去。 “老夫人那自然要说，不过你别担心，柒柒有阿正护着不会吃亏。不过正如你说的，咱们总要表示一下。” 妯娌二人携手去了世安院。 “你们是好的，阿正夫妻有你们这样的嫂子，是她们的福气。”沈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将手中的茶递给钱嬷嬷，缓了口气道：“阿正媳妇没开口，说明自己能应付得来。她入府也有小半年，瞧把老大媳妇挤兑的……”这话说得有点落井下石，可事实如此。 “你们有这个心就走一趟，阿正媳妇若没开口，你们就别提。” “是老夫人。” 第183章 威胁 二夫人和三夫人出了世安院转脚直奔暖玉阁。 自陆柒柒嫁进来后，暖玉阁的守卫不再是冷风而是关嬷嬷的亲戚关童。 关童让两位奶奶稍等，他转身禀报。 三夫人站在暖玉阁门口，看着那开得正旺的荷花还有不远处的秋千，不由地感慨陆柒柒的本事。 独孤正性子孤僻，自生母吴氏去世后，便住进暖玉阁。十几年不变的陈设，除了怀念生母外，更多的事对前尘往事的记恨。 可现在，暖玉阁一片生机盎然，瞧着就让人充满希望。 三夫人自认没那个本事。 雪燕笑着迎出来屈膝道：“二夫人三夫人安，我们家主子正趴在床上闹着，正好两位夫人过来和主子说说话。” 三夫人浅笑：“你家主子好动，这次拘着在床上这么久，也算是难得。” “三夫人说的极是，主子闹了好几次要起来，都被世子拦住。” 二夫人眼睛一亮：“世子回来了？” 雪燕摇头：“奴婢不知，不过每日都看着主子喝下药才出门。” 说话间，到了二楼。 陆柒柒装病自然不能下床，她穿着月白色的裹衣，老老实实的趴在枕头上，旁边放着瓜果书 籍。见有人挑帘子，兴奋的伸手：“两位婶子快坐，半夏让小厨房再榨两杯新鲜的果汁过来，白薇让关嬷嬷把刚出炉的樱桃酥端上来，对了，还有……” “主子，您缓缓，奴婢这就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上来。”雪燕笑着打断。 陆柒柒提醒道：“二婶不能吃太冷的，记得少放冰，还有三婶喜欢用叉子。” “奴婢明白。”雪燕躬身下去准备。 三夫人从吃惊中回过神，没想到陆柒柒如此细心。 二夫人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心里那点担心消失不见，脸上多了几分诚恳：“你这丫头还真细心，我喜冰这件事也就身边几人知道。” 陆柒柒笑得没心没肺：“我哪里是心细，还不是喜欢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看着别人都吃完就高兴，上次去祖母那，见二婶看果汁的眼神透着喜欢，却不敢多喝，我便猜测是不是二婶不能吃太多生冷的。” “哎呦，怪不得阿正喜欢你，这份心细，我都喜欢。”二夫人被厚待，整个人飘起来。 三夫人温婉地看着两人，片刻后开口问道：“我们今日来是听到外面的流言，怕你担心，就过来看 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对对，金家明面上是你的舅舅，不管怎么说，都要关心的问两句。”二夫人这会到像个长辈。 陆柒柒感激地连连点头：“两位婶婶说得对，阿正也这么多，所以才去田家村。”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人家不要钱，就要个公道，你们也知道，这是金家没理，世子能走这一趟，我已经心满意足，至于金家最后如何，我也管不了。” “这话再理儿，就是金氏也不能说什么。不过外面传言金家大爷报案，说田家父子诬陷朝廷命官，我瞧着倒是个糊涂的。”三夫人道。 二夫人没明白，三夫人解释道：“正如柒柒所言，这件事一开始就应该低调处理，不管真相如何，总不能美玉碰顽石，勋贵世家最注重名声，金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吃亏的还不是金家的子孙。” 二夫人反应过来，可不是这个理儿，日后谁敢和金家联姻。 陆柒柒面目无奈：“也不知舅舅受何人挑拨，居然会报官，真是火上浇油啊。” 金家确实是火上浇油，京城彻底炸了。 金氏直接杀到娘家，对着嫂子韩氏上来就是一顿怒吼：“ 蠢货。” 韩氏被骂得不知所云：“有话好好说，先喝口茶。” “你还有心思喝茶？”金氏气得火冒三丈，一屁股坐在圈椅上，身边的丫头将外面的流言说了一遍。 韩氏听后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反倒将相府也拉下水，她慌忙地解释道：“大姐，我们怎么可能害你，大爷他们是想让衙门的人压下流言，然后让田家父子澄清。” “都是蠢货，金家大难临头你们还不知。”金氏讥诮地笑道：“河道的差事你们也敢放水，也不想想你们有几个脑袋。出了事不想着如何抹平，反倒想镇压。这里是京城，不是金家一手遮天，现在事情闹到圣上面前，谁也保不住金家。” 韩氏一惊，脸色惨白如纸：“大姐，你可不能看着金杰死啊，大房这边全指望他，金杰若出事，我们都没法活啦。” 金氏怒极反笑：“现在知道害怕，贪污的时候怎么不害怕。我今日和你挑明，这件事金杰跑不掉，他若乖乖地担下，上头或许还能看着他忠心的份上照顾金家一二，若是不……” 韩氏听到那句担下，心里咯噔一声：“大姐这话是什 么意思？” 担下？担下什么，担下所有罪责？ 金家贪污不假，可相府也没少拿，现在出事，相府就推金杰出来顶罪，她不服。 金氏冷笑道：“什么意思，上头的意思。这件事圣上开始关注，到最后总要有人扛，相爷倒是想，可陆家没有插手此事，如何扛。” 关乎金家大爷的生死，韩氏也恼了：“大姐，这件事金杰是处理不当，可相府也没少拿。现在金杰出事，我不求他全身而退，总要给我们大房条生路吧。” “生路？”金氏讥诮道：“真是笑话，我提醒过金杰，别贪得无厌，他偏不听，人家三七，他到好六四，他不死谁死。” 见韩氏脸色变了又变，金氏继续道：“金杰虽不聪慧，却也不是无脑之人。自从你入府后，日日和相府攀比，也不瞧瞧，相爷是何等人物，金家是怎样的世家。金杰变成今日这般，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金氏的话插在韩氏的心口上，她就是瞧不上高嫁的大姑子，那威风的样子每次见都觉得恶心。 她梗着脖子道：“好啊，你弟弟没本事闹出事来，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们金家真是出息。” 第184章 又起波澜 金氏懒得和韩氏周旋：“话已经带到，别怪我这当姐姐的没提醒你，得罪上头，金家满门抄斩，到时候你所在乎的东西都会化为乌有。” 说完，金氏头也不回地离开。 韩氏气得大口喘气，却无计可施。她心里清楚，金氏没有吓唬她，所谓的上头就是太子。河道之事真查下来，相府不过是识人不清，太子最多是被人蒙蔽，而金家…… 韩氏面如死灰。 独孤正是在第三日半夜回来，陆柒柒早已经睡下。 白薇和木莲守夜，听到动静白薇从躺椅上起来，见是世子忙迎上前低声道：“世子。” “你家主子身上的伤如何？”独孤正站在离床几步的距离，他刚回来还未来得及清洗。 白薇压低声音道：“除了第一晚发热，后面能吃能睡。” 独孤正看着熟睡中的小人，仔细打量确实胖了一圈，他无奈地苦笑，没良心的东西。 白薇问道独孤正身上的味道：“世子，世子妃这无事，您刚回来小厨房还给您留着饭。” 独孤正蹙眉，白薇解释道：“自从您消失后，世子妃便每日让小厨房温着饭，说是您回来能吃上口热的。” 独孤正心 下一暖，三日的阴霾一扫而光：“你守着柒柒，让冷风他们侍奉。” 冷风和无痕侍奉独孤正洗漱后，又在一楼用过饭。问过石磊的情况，知道对方的毒已经控制，独孤正彻底松了口气，不紧不慢用心用心品味陆柒柒微她准备的饭菜。 等一切收拾妥当，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独孤正没合眼，直接换上朝服直奔皇宫。他是圣上跟前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入宫都可以。 守在御书房的侍卫见到独孤正忙上前行礼：“世子。” “圣上可起来？”独孤正面色平和，看不出情绪。 侍卫恭敬地禀报：“昨夜圣上留宿梅妃殿中，算算应该起来，属下这就去禀报。” 独孤正没有阻拦。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苏大总管急匆匆地赶过来，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世子，圣上马上过来，怕你等着急，让老奴引着您进去。” 侍卫对苏大总管的态度见怪不怪，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独孤正颔首，跟着苏大总管进入御书房，侍奉的小太监将冰鉴搬进来，奉上独孤正喜欢的雪顶含翠，等一切安排妥当，躬身退下。 苏大总管立在独孤正身边，暗自 打量这位世子爷。突然他眸光一转，叹气道：“世子出京这两日，圣上辗转难眠，唯恐世子有什么意外。如今朝局动荡，几位皇子又各怀心思，圣上到年底才四十，他们这般冒进到底寒了圣上的心。” 见独孤正没说话，苏大总管讨好的笑笑：“好在圣上身边有您，平日里有个慰藉。” “明知不可逆转却还是心怀希冀，圣上为父为君都做得很好。他们不知感恩，是他们不识好歹。”独孤正放下手中的香茗看着苏大总管：“你是圣上身边的老人，该多劝劝，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老奴何尝不想，可圣上……哎。”苏大总管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你们两个又偷偷说朕什么？”一身黄色龙袍的男子负手走进来。 独孤正起身行礼：“微臣拜见圣上。” “回来了？”楚帝笑着走进来，像位和蔼可亲的长辈，伸手扶起独孤正，仔细打量：“黑了，连夜赶路回来？” 独孤正恭敬道：“是，不敢耽搁。” 楚帝坐上正位，示意独孤正坐下，苏大总管亲自将香茗端到楚帝手边：“听说世子爷后半夜才进城，这会儿 就坐在圣上面前，确实辛苦。” “哦？”楚帝挑眉，面露担忧：“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晚点说。” 独孤正正色道：“事关军饷微臣不敢耽搁。” 三日前，送往边关的军饷半路被劫，虽追回大部分，却没能抓住凶手。独孤正知道后，第一时间禀报圣上，随后偷偷出京追查凶手。 圣上沉声问道：“可抓到凶手？” “找到两个，说是受太子指使，微臣已经将人带回。”独孤正提及太子的时候，没有半分忌讳。 苏大总管低头不语。 楚帝面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怎么看？” “此事与京城脱不了干系。”独孤正并未提及太子，只平心而论。 楚帝听后，眼底浮现一抹冷意：“抓到的两人是何人？” “说是太子府里的客卿，都是些江湖人士。” “蠢货。”楚帝将手中的茶戳到桌上，他不介意皇子之间争宠，就怕蠢儿不自知，偏偏太子就是这样的人。 他早就提醒过太子解散府中的那些客卿，太子明面上顺从背地里将那些人养在别院，正当楚帝不知。 如今他的人出问题，不管真相如何太子这次都无法洗干净 。 苏大总管担忧的念着帕子递上帕子，劝道：“圣上，小心您的手。”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楚帝胡乱擦了擦手，将帕子仍在一侧，眸光看向独孤正，语气来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这事你怎么看？” 独孤正恭敬地回答：“此事疑点很多，那些江湖人士在别院出入自由，很容易被人收买，不排除其他人陷害太子的可能。” 楚帝慢慢站起身，饶过书案来到独孤正身边，独孤正忙站起身：“你是说有人要陷害太子？” “微臣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具体情况还要调查。”独孤正垂首，避开楚帝的目光。 楚帝站在独孤正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不管是谁，都是朕的儿子，你说当初朕早早立下太子，是不是错？” “事已如此，圣上不必忧思。” “哈哈，是朕疏忽了，你没心没肺百毒不侵。”楚帝笑出声，须臾后，吩咐道：“该怎么办你清楚，不必顾及朕。” 独孤正皱眉：“什么程度？” 楚帝闻言沉默片刻：“活着。” “微臣明白。” 独孤正走出御书房，将写好的奏折交给苏大总管，然后上车回府。 第185章 军饷被劫 早朝上，众人还在为河道的事情吵得不休，圣上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扔到太子头上：“看你办的好事。” 太子本就是惊弓之鸟，在看到奏折后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父皇，不是儿臣，是有人，是有人诬陷，还请您明察。” 楚帝慢慢闭上眼睛，脸色布满失望。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他不怕父皇责罚，也不怕有人参奏，就怕父皇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一把钝刀挫他的脖子，让他害怕。 楚帝懒得再看太子，苏大总管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圣上口谕，河道之事由大理寺严查，军饷被劫一案由刑部调查，务必查明真相给大楚百一个交代。” 军饷被劫？ 这四字如平地惊雷，众人惊的倒吸一口冷气，再看跌坐在地上的太子，似乎明白为何。 本就如履薄冰的太子府，更是雪上加霜。 陆博年让金氏去劝说金杰扛下河道的事情，他本以为可以抽身出来，没想到太子又陷进军饷被劫案中。 他当场气得差点晕过去，太子还说自己蠢，他何尝不是。那可是独孤正的私房钱，他也敢劫？ 不对，陆相回过神来， 太子就算劫军饷也不会用自己人，他眼睛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打转，是谁？ 大理寺和刑部各自领着差事急匆匆地回去，朝堂上的众人没有往日的悠闲，急匆匆地往家走。 梅妃收到消息后当场过去，在贴身嬷嬷一番掐人中的操作下总算醒过来。 “主子，这时候您可不能出事。” 梅妃缓了口气，伸着手低声道：“去安排，我要出宫。” 贴身嬷嬷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却也是没法子。安顿好梅妃后，转身去了侧殿找到负责茶水的宫娥，附耳低语几句，对方屈膝转身出了宫殿。 今晚的京城，注定有许多人睡不着。 一定锭蓝色的小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避开正街穿过漆黑的小街来到一处宅院前，不等敲门，门自动打开，轿子直接被抬进去。 大厅内灯火通明，屋内的人脸上露出焦急，听到脚步声都齐齐站起身。 坐在正位的梅老爷对门口的人使眼色，守在门口的人顺势关上门。 “父亲，可想出法子？”梅妃放下黑色的帏帽脸上写满急切。 梅老爷示意梅妃先坐下，看了眼不说话的老二，开口道：“事情已经打听 清楚，世子爷抓到的那两个人，正是太子府上的客卿，只不过他们住在别院由老二负责打理，不知何时出府。” “这事是我们疏忽，有人买通别院的人暗中构陷太子，人都离开数日我们都未察觉。” 二夫人听到梅大老爷这么说，当即就不高兴，站起来辩解道：“这事也不能我家二爷，你们是知道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士，太子说过不让拘着，他们出门从来不说一声，回来自然也不会禀报，少两个人谁会知道。” “再说别院事情那么多，进进出出几十号人，光每处的吃食点心就忙得不可开交，二爷还要满足他们的各种要求，有个失察也再说难免。” 她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人是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走丢的，不管如何解释都难辞其咎。二夫人只求别惹恼太子，要不然二房好容易起来的势头就又被压下。 梅大老爷板着脸，阴狠的瞪了她一眼，扭转看向不说话的二老爷：“这就是你媳妇，到现在还是搅屎棍，死到临头还不知。” 二老爷被训得脸色涨红，抬头挥过去一巴掌打在二夫人脸上：“闭嘴。” 二夫人惊讶地看 着自家相公，她是为他出头，为何他要打她？ 梅妃见父亲和二叔相互推诿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大房庶出，当初若不是替姐姐入宫也不会留在宫中。本以为等到三年过后，便可出宫嫁人，谁也没想到临门一脚时她被圣上临幸，从此被关在那个金笼子里。 当年轻视她的梅家人都开始各种的巴结，特别是她的父亲，得知她怀上龙嗣后更是难得去后宫探望。 梅妃还记得当日父亲眼中的不甘。 她冷笑，想来他是想为何嫡女没这般造化。 坐在梅大老爷身边的老者干咳一声，打算众人的尴尬。 梅妃看向长者，恭敬道：“李先生，您是祖父身边的老人，还请您救救太子。” 李先生是梅老太爷身边的谋士，跟随老太爷多年，后来与老太爷一起住在北苑。两年前老太爷瘫痪在床，平日里梅家的大事都是由李先生替老太爷出面。 “老太爷的意思，一件一件地解决。首先搞清楚河道的事情，圣上在位多年，特别注重民生，河道偷工减料，倒是民不聊生是大事。这件事刻不容缓。事情是陆相牵头，自然由他处理，梅家人监督。其 次，太子府里的客卿涉嫌军饷被劫一案，太子必须认看管不严之罪，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李先生扫了眼二老爷，继续道：“老太爷的意思是，太子应该拿出态度，该大的大，该罚的罚被等着圣上下旨，要主动认错。” “李先生什么意思？打谁？罚谁？别院的庶务都是我们二房在管，如今出了事对我们二房喊打喊杀，有福你们享，有难我们二房挡，凭什么。”二夫人听到该打.打，该罚罚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跳起来。早就忘了刚才被打的事情。 这些年她处处陪小心的侍奉大房，唯恐一句话说不好，让大房不喜从此丢了差事。如今儿女都在议亲，若是老爷牵扯到案子里，那孩子们的亲事就彻底无望了。 李先生见梅大老爷和梅二老爷不说话，也不脑，缓缓开口道：“我只是转达梅老太爷的意思，至于你们兄弟如何处理，老夫不管。不过梅老太爷说，圣上的龙卫可不是吃素的，在多地狡辩在龙卫面前都愚不可及，等到圣上下旨，便不是一顿板子，而是人头落地。” 梅二老爷身形一颤，恶狠狠地瞪向二夫人：“闭嘴。” 第186章 上门道歉 当着众人的面，接二连三被自家相公吼，二夫人气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你们欺负人，凭什么让二房担下这事……你们就是看我们二爷内差事，挤对我们……”。 二老爷听不下去，直接发话：“带下去。” 他心里清楚，此事必须有人担下，大哥是梅家的长房嫡子，自然不能有事。他无功名在身，且依附于大哥，若真选择，他也会选可有可无的自己。 梅大老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梅妃：“你放心，你祖父交代，务必将太子救出来。” 梅家能有现在的地位，依靠的就是太子，没了这个支撑，梅家算个屁。 梅妃为了太子一直耐着性子，听到父亲的话，顺从地点头：“女儿相信父亲。” 若不是太子需要梅家，她打死都不会和梅家有半分关系。 李先生冷漠地看向众人，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明日我便带着二老爷去太子府，当着众人的面处置。” 梅妃起身对各位行礼：“多谢各位对太子施以援手，待太子渡过难关后，定会缬草衔环。” 话要说得漂亮，这是梅妃在宫中多年的经验。 李先生抬手， 淡淡道：“都是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太爷还有交代，让住在别院的那些人，散布谣言，只说曾有人请两人出府，后来有人见两人半夜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府。” 梅妃疑惑地看向李先生。 李先生解释道：“当今圣上多疑，只有让他认定军饷被劫有隐情，太子才能逃过一劫。” 梅妃醒悟过来，连连点头：“这件事还要父亲出面。” 梅大老爷应下：“这件事我会安排，处理好后派人通知你。” 李先生见屋内其他人并未开口，转头看向梅妃，提醒道：“我与老太爷分许太子之事，河道之事和乐菱公主勾搭世子妃的时间重合，而太子的事情又是世子揭发。世间没有巧合，乐菱公主是该学学规矩。” 梅妃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祖父猜测是世子替世子妃报仇，太子的事不过是顺便？” 李先生摇头：“不，河道之事是早就埋好的棋，乐菱公主的事不过是个引子。我听闻自从世子妃入府后，世子爷的病大好。不管是真是假，世子妃现在对世子很重要，有人碰你的命根子，肯定急。” 梅妃脸沉下来，起身道 ：“多谢李先生提醒，我不能出来太久。” 梅大老爷没站起来，挥挥手道：“你去吧，外面的事我会替你担着。” “多谢父亲。” 梅妃是个行动派，回宫没多久，便派人管事姑姑去南阳侯府。 陆柒柒听到梅妃宫里的姑姑，冷笑地扯了扯嘴角，招呼雪燕给自己画个凄惨的妆。 “老奴见过世子妃。”管事姑姑规规矩矩地行礼。 陆柒柒欲要起身，结果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哀嚎一声。 雪燕连忙上前提醒道：“主子，您背上有伤，不能动。” 管事姑姑担忧道：“世子妃不必起身，老奴不敢当。” 陆柒柒缓过劲来，忙指挥屋内的丫头倒茶上点心：“姑姑见谅，我这伤只能趴在。” 管事姑姑笑着道：“是公主对不住世子妃，梅妃已经罚过公主，圣上也训斥过，梅妃担心世子妃的伤势，派老奴出宫探望。” “劳烦娘娘挂念，夏天容易出汗，伤口愈合得慢，别的还好。”陆柒柒笑得天真，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管事姑姑喝了口茶，声音和煦道：“娘娘说女人家皮肤娇嫩，不能留疤，特意让老奴带来上好的凝露 ，说是涂上后一点疤痕都没有。” “真的，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陆柒柒眉眼弯弯，随即想到什么，又郁闷道：“世子爷日日入宫，也不知道替我问问，真是没良心。” 管事姑姑被陆柒柒的小模样逗笑，将手中的香茗放下：“这去疤痕的凝露是梅妃娘娘专用，世子爷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啊，连御医都不知？”陆柒柒眨着无辜的眼睛，水露露地看着管事姑姑。 “自然不知，此乃梅家秘方。” “原来这样上，那真的要感谢娘娘了。”陆柒柒笑得开心，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瓷瓶，称着身子欲要起来，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一阵吱呀喊叫。 管事姑姑伸手，身边的人将一个锦盒放在她手中：“娘娘听说世子妃不爱珠宝，喜欢庄子种果子，这是娘娘陪嫁的两处庄子，算是替乐菱公主赔罪。” “姑姑使不得，我已经收了娘娘的药，怎可再贪心。更何况我的伤不严重，姑姑还是拿回去吧。”陆柒柒拧着眉毛拒绝。 管事姑姑笑笑，对陆柒柒的表现很满意：“娘娘的一点心意，世子妃还是收着吧。”说着站起身告辞。 陆柒柒 吩咐雪燕送姑姑出府。 待人走后，雪燕折回来，就见陆柒柒拿着凝露在研究。 “主子，怎么啦？”雪燕警惕地问道：“是不是药有问题？” 陆柒柒摇头，又点头：“这凝露中有一味药毫无作用，不知梅妃为何要加入它？” “无用？主子的意思是，这位药不应该出现在凝露中？”雪燕忙将凝露拿给木莲：“你闻闻？” 木莲仔细辨别，皱眉：“奴婢猜不出来。” 陆柒柒道：“是天魁。” 木莲再次辨认，随即点头：“的确有天魁，天魁药性温和，味道发苦，一般用于伤口处。不过里面已经有一味华根，它的药效比天魁好百倍。若真说起来，天魁确实无用。” 雪燕有些没听懂，天魁对伤口有好处，可却可有可无？ 陆柒柒总觉得哪里不对：“先将药收起来，派人去梅妃庄子上看看。” 雪燕和木莲点头。 梅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去了南阳侯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有人猜测太子出事与南阳侯府有关。也有人说是乐菱公主早就想和世子妃道歉，碍于宫中规矩给耽搁。 不过这些都没有梅家二老爷跪在太子府门口来的震惊。 第187章 幻佩 朝局瞬息万变，就在李先生带着梅家二爷负荆请罪的时候。刑部收到秘报有人看到七皇子身边的谋士私下联络太子府中的客卿。 梅家还在纳闷，消息还没发出去，怎么就…… 京中人还没反应过来，七皇子府已经被禁卫军包围。此时众人才知道后怕。 陆柒柒洗漱的时候，听到七皇子被扯进来，呆愣了好一会儿。真的有人借风起浪，打的还是七皇子。 她将手中的帕子扔进铜盆里，转身坐在梳妆台前。 河道的案子是独孤正早就埋下的桩子，若不是自己被乐菱公主打，还不知什么时候爆出来。至于军饷被劫的事情，她问过冷风，并不是独孤正的手笔。 现在太子被囚禁在府中，七皇子府又被禁卫军包围，剩下的只有老五和老三…… 陆柒柒捏着白月梨花簪，脑子里闪过某人给自己铺子的笑脸，若真是他，可就有意思了。 她想问问独孤正，到底怎么回事。可一直到晌午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还是无痕从三楼下来，她才知道圣上召他入宫，昨晚就走了。 陆柒柒扫了一眼桌上的凝露，算了，外面的事她管不了还是安心炼药。 午 休起来后，她独自一人上了三楼，白薇守在楼梯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世子妃，您要的东西。”无痕带着几分兴奋，将一个锦盒放在陆柒柒面前：“中了迷药，可以撑一个时辰。” 陆柒柒打开锦盒，里面盘着一条黄色的小蛇。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小蛇的头上多出两根胡须。她伸手去摸小蛇的头，眸底闪过精光，小东西让我好找。 她将事先配好的药涂抹在小蛇的头上，随后又给小蛇解药。趁无痕不注意，从空间内弄出半瓶寒玉泉水放在小蛇面前。 陆柒柒将所有事情处理完后，便向床上走去。 无痕皱眉，不解地看着大开的锦盒，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盖上锦盒的时候，里面的‘竹叶青’猛的撑起上身。 “世子妃小心。”无痕警惕的挡在陆柒柒面前。 竹叶青的毒虽算不上剧毒，却也不容小觑。 陆柒柒笑笑：“无妨。” 石磊自从服用陆柒柒的药后便醒过来，如今蟒鳞发作的时间从十天到现在的半月，疼痛也比以前轻。 听无痕说，是世子妃救的他。 石磊恭敬地起身行礼：“多谢世子妃搭救。” 陆柒柒盯着那厚厚的蟒 鳞，伸手戳了戳，坚硬无比：“不必言谢，我不过是尽大夫的本分而已。” 石磊面露疑惑，猜不出世子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抬头向无痕求救，却见一人一蛇对峙。 陆柒柒皱眉，蟒鳞比她想象中还厉害，看来自己要尽快训练好小蛇。 留下寒玉泉水，陆柒柒起身要离开，却见一直和无痕对峙的小蛇突然动起来，朝着陆柒柒的方向而去。 “世子妃。”无痕软剑出鞘，寒光直逼小蛇的头部，就在要触碰到小蛇的之际，陆柒柒忙开口：“住手。” 无痕自然不会真的杀竹叶青，鬼域门为了找这小东西，差点将正树林翻过来。他不过是想逼退它。 陆柒柒伸手推开软剑，脸上泛起笑意：“它喜欢我，想跟我走。” 无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竹叶青喜欢世子妃？ 怎么可能。 陆柒柒挑眉，眼里带着几分得意：“不信？” 无痕见竹叶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这蛇真的有灵性？ 陆柒柒蹲下白月的手向‘竹叶青’伸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奸诈，像是哄骗小孩子的狼外婆：“小东西，跟着我有好东西喝。” 原本还不屑一顾的竹叶青听到陆柒柒的话，那本就漆黑的眸子迸射出亮光，二话不说嗖嗖嗖地爬到陆柒柒掌心，就在陆柒柒起身之际，它以诡异的姿势贴着陆柒柒的肌肤闻了闻，随即快速缠在陆柒柒的手腕上。 无痕惊诧的张大嘴巴：“世子妃，它，它……” 陆柒柒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满意的对无痕道：“不错，和我衣服很配。” 说着，甩袖离开。 无痕楞在原地，配衣服？ 他不知此‘竹叶青’非比竹叶青，除颜色与竹叶青不同外，是最有灵性的蛇，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幻佩。幻乃它的毒性，中毒者出现幻觉。佩乃它的本性，一点它认主后，便会如配饰般缠绕在手腕。 每一条幻佩的蛇纹都不同，故而留在主人手腕上的痕迹也不同。 “算你识相，日后跟着我，亏待不了你。”陆柒柒点了点幻佩的头，随即意念一动，幻佩进入空间。 还有些不甘心的幻佩看到寒玉泉水后，一头扎进去，赚了，赚了。 陆柒柒感觉到幻佩的兴奋，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它在翻阅古籍的时候，曾在上面看到一种蛇，与竹叶青相似，喜欢 吃毒物，易迷幻敌人，头上长着两根长须，大有土龙的味道。 陆柒柒并没有指望鬼域门能找到，毕竟幻佩只存在古书中，很少有人见过。不，是见到也不认识。 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居然被她碰到。 有幻佩在，日后再毒的东西她都不怕。 陆柒柒得了人家的好处，办起事来勤快无比，晚饭过后，吩咐雪燕去寻冷风，就说三楼的事成了。 雪燕不敢耽搁，亲自守在后门。 “主子，这凝露扔了吗？”木莲手里拿着梅妃送来的凝露，问道。 陆柒柒想了想，拿起毛笔将配方写下来，递给木莲：“你去外面找几个见多识广的大夫问问，这方子用于何病。” “是。”木莲将方子收好。 雪燕没等多久，冷风便回来，她将陆柒柒的话转述给他。冷风大喜，随即又离开。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独孤正出现在二楼。 “吃过晚饭了吗？早上还温着菌汤，要不要喝一碗。”陆柒柒坐在摇椅上看着独孤正洗漱。 宽肩细腰身形如松鹤，气度宛谪仙，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摆在那就让人心情愉悦。 独孤正感受到炙热的目光，嘴角慢慢勾起。 第188章 抄家 雪燕放下铜盆摆上清粥小菜后，便都退下。两人不喜人侍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来。 陆柒柒心情甚好的支着下巴看独孤正，等到对方换上裹衣，舒爽地坐在她对面。她递上筷子：“尝尝这笋丝，我亲手做的。” “哦，柒柒还会做饭？”独孤正似乎真的饿了，桌上的两道小菜和菌汤很快见底。 陆柒柒见独孤正放下筷子，抽出帕子递给他，手伸出去，她一愣，这是什么动作？ 不等陆柒柒收回手，独孤正接过帕子擦拭嘴角后，将帕子放在桌上，大有要一种用的意思。 陆柒柒回神，略显懊恼地别过头，她们什么熟到这种地步。难道睡在一起，身体相会产生依赖？ 对，肯定是这样，陆柒柒懊恼，她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空间扩建到一定地步后，无论她怎么与独孤正亲近，空间都不会在扩建。陆柒柒翻来覆去思考很久，空间突然扩建是在她通过一环后，换句话说，空间的扩建和九连环密室有联系。 还有半个月便可以测试第二环，陆柒柒决定到时候再确认。 独孤正见陆柒柒发呆，心情很好的吩咐人将饭菜都撤 下，雪燕换上时令的瓜果还有陆柒柒喜欢吃的葡萄，再次躬身退下。 “梅家二房被抄了。”独孤正不紧不慢地剥着橘子。 陆柒柒随口应了一声，瞬间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独孤正：“梅家？那个梅家？太子的外祖父家？” 独孤正点点头。 陆柒柒深吸一口气，将独孤正递过来的橘子塞到嘴里，意味深长地道：“城池失火殃及池鱼，果然儿子还是亲的好。” 圣上先拿梅家开刀，就是为了日后将太子从军饷的案子中拉出来。 不过，陆柒柒有点晕，圣上不是不喜欢太子嘛，那为什么还处处维护。 陆柒柒边思边拿着手边的橘子吃，完全没注意独孤正的神情。 “想不明白？”独孤正低沉的嗓音传来，陆柒柒机械的点头：“你说圣上是真心想让太子继位，还是拉出来当靶子？” 陆柒柒是真看不懂当今圣上，她脑子有点转过弯来。 她想不出来，转头看向独孤正，等着他解释一切。 独孤正悠闲地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圣意难测，很多事情不到最后，谁都无法知道结果。当年圣上执意立太子 ，是因为大皇子刚死，圣上不想看着几位皇子兄弟相互残。”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太子能力平平，品行不佳，除了占长之外一无是处。圣上现在的心思是否如初，谁也不知道。” 陆柒柒琢磨着独孤正的话，所以说，圣上有可能是让太子挡靶子，试探几位皇子的不臣之心。 不过，也有可能圣上敲打太子，过犹而不及。圣上不到四十，太子就敢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祸害大楚，等到他驾崩还了得。 哎，不管是哪一种，梅家二房最倒霉，扣上个教唆太子的罪名，再无翻身的机会。 陆柒柒侧目看着独孤正：“你这两日早出晚归，甚至歇在宫里，圣上就没说什么？” “说什么？说为何不处置太子，为何拿梅家开刀？”独孤正苦笑：“我还想多活几年。” 陆柒柒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哎，算了，爱抄谁抄谁，反正不会牵扯到南阳侯府。 她甩甩头道：“竹叶青已经找到，石磊的毒虽是可以解，你那边找好人了吗？” 独孤正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十全想亲自来。” “你同意？”陆 柒柒道。 “十全是十门的门主，我自然不舍得，十门的兄弟陪他出生入死多年，他更舍不得，只能自己来。”独孤正无奈道。 要自愿，不反抗且能承受住的人少之又少。 陆柒柒猜到这种结果，身子往后靠，眼里带着三分懒散：“自从知道蟒鳞后，我便一直研究，最近有点成果，要不要听听。” 独孤正好整以待的看着她。 陆柒柒道：“蟒鳞发作一次，身上的鳞片便多一层，直到刀枪不入才会停止生长，那时候毒性最强，可以说所向披靡，你都不是他的对手。这种状态维持一个月，人就如同失去生机的树枝，很快枯萎。” “你的成果是？” “我研制出抑制毒素和缓解疼痛的药，若是我常伴左右的话，那人能活到五十。”陆柒柒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似乎在说快夸我。 独孤正眼神微眯，讳莫至深的眸子里闪过银光，稍纵即逝后，正色地问道：“你打算找人试验。” “不，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我才不会干，这不是正好赶上，我们关系不错，就顺便问你需不需要。”陆柒柒说的义正词严。 笑话，这种活 死人可是会祸及子孙的事情，她才不干。 她继续解释：“载体承受蟒鳞后，不出一个月就会死亡，你如此器重十全，我才想着有没有法子帮你。不过此事还需要当事人同意，毕竟这种毒会断子绝孙。” 陆柒柒说的都是实话，毕竟大千世界很好，谁不留恋。 “此事我会和十全商量，实在没有法子，也只能这样。”独孤正神情落寞。 两人一夜无话，陆柒柒醒来的时候，独孤正已经不再身边。 雪燕端着铜盆帕子进来，放下后开始打扫内室。 白薇进来说金家也被抄了。 金家被抄陆柒柒毫不意外，金杰死有余辜，河道是利国利民的工程，他怎么能贪污受贿，此等丧心病狂之人，自然人人诛之。 “陆府没事吗？”陆柒柒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陆相被圣上勒令禁足，还未处置。”白薇浸湿帕子递给陆柒柒，转身抬手，示意二道门的半夏可以把早饭端上来。 正在此时木莲急匆匆地进来，顾不得行礼，声音颤抖道：“主子，御林军统领带着人去了相府，说是找什么账册。” 陆柒柒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落地，账册？ 第189章 账册 “雪燕去出去打听打听赵姨娘有没有事？”陆柒柒猜测陆博年被人家阴了。她轻笑出声，陆博年拿捏金家多年，没想到临门一脚的时被对方扯下半个身子。 陆柒柒用过早饭后，雪燕急匆匆地回来：“主子，姨娘很安全，她让我告诉主子，金杰将河道贪污下来的钱做了账册，每一笔的流水都记录在册，包括贿赂的人和金额。” 哈…… 果然，金杰糊涂一辈子，临死到聪明一回。一本账册彻底将陆家拉下神坛。 “御林军怎么会去陆家找账册，不是应该在金家吗？”陆柒柒摇着团扇，边问边想。 雪燕摇头：“姨娘也不知，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听街上的人说，好像是金杰将账册藏送给相爷的礼物中。” 陆柒柒挑眉，聪明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金杰把这脑子用在政绩上，还怕不能升官。 外面闹得厉害，陆柒柒不想掺和，慵懒地摇着团扇吩咐道：“把院子看好，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去。” 见主子淡定自若，雪燕松了口气，她害怕主子念及父女之情救相爷：“是。” 相府出事的事情，很快传到踏秋院。 大夫人 摸着隆起的肚子笑出声：“我倒要看看，没有相府撑腰，那贱人还如此耀武扬威。” 杜嬷嬷仰着眼角：“这次陆家在劫难逃，倒是便宜她，若真做事罪名，嫁出去的女儿，不必受罚。” “这会儿金氏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大夫人翘着兰花指，扯捏着盘中的樱桃。 前几日孕吐得厉害，这两日胃口才好起来，听到陆家被围的消息，大夫人多吃了几口。 杜嬷嬷知道大夫人恨极陆柒柒，巴不得陆家早点倒，她顺着说道：“可不是，当初陆家若不偷梁换柱，陆家嫡女陆依依还能保一命，真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开眼啊。” 大夫人听到老天爷，不悦的道：“什么老天爷，我看就是陆家气运到头。” 杜嬷嬷脑子转得快，当即明白大夫人想到自己：“夫人说得对，陆家在京城不过几十年，到底根基浅，出事是早晚的事。” “带人盯着世安院，我倒要看看老夫人怎么办？” “自然是将管家之权收回来，一个奶丫头，哪能撑得住。” 大夫人得意地仰着下巴，似乎胜券在握，就等着老夫人低头：“琥珀那边怎么样，让莲儿快 点。” 提及申莲儿，杜嬷嬷有些犹豫，大夫人和琥珀同时怀孕，三夫人又是个闷葫芦，申莲儿便成了府里最得宠的姨娘。侯爷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歇在悦莲院。五姨娘正得宠，完全没必要这时候触侯爷的眉头。 杜嬷嬷能猜到申莲儿的用意，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谁也不得罪。可她忘了，她被送进来就是为了大夫人。 “大夫人放心，药已经给五姨娘，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斟酌。” 大夫人眉眼间透着几分疲惫，杜嬷嬷忙拿出帕子给大夫人擦手，然后扶着她慢慢躺下：“琥珀的事你盯着点，不能让那小贱人生下孩子。” “大夫人安心养胎，老奴一定让您满意。” 杜嬷嬷将大夫人服侍的睡下，随后退出内室。 守在门口的二艳伸长脖子往里看，见杜嬷嬷出来，忙快步迎上来。 杜嬷嬷轻咳一声，眼神瞟了眼院外，二艳心领神会闭嘴，跟着杜嬷嬷往外走。两人来到一处假山石后，二艳见四下无人，连忙开口道：“干娘，姨娘身边的福月又送东西过来，您说这怎么办？” “送了什么？”杜嬷嬷毫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二艳鬼 鬼祟祟地从袖笼里掏出一张银票，杜嬷嬷见了一惊，五百两？姨娘拿来的银子？ 杜嬷嬷有些不淡定，拉着二艳往里面走：“姨娘到底想干什么？” 二艳道：“福月说，姨娘不想和大夫人争，就想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等孩子出生后，不管是男是女就和侯爷说孩子体弱，带着孩子去寺庙里去，永不回来。” 杜嬷嬷皱眉，她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想到大夫人刚刚的话，左右为难。 她是看着大夫人长大的，情分自然有。 奈何她也有家，有相公有儿女。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肚子里半点墨水没有，如今已经双十，还整日在街上晃悠。 一年前儿子染上赌，没日没夜地泡在赌坊，刚开始训两句还听，现在别说训，人都找不到。 半月前债主找上门，杜嬷嬷没法子只能典当首饰还债。 多年积攒下来的钱，一下子都没了。 二艳清楚杜嬷嬷的情况，压低声音道：“干娘，您这些年替大夫人干了多少坏事，再损阴德恐怕祸及子孙。不如咱们就提个醒，若是五姨娘躲不过那就是她的命。” 杜嬷嬷听到祸及子孙，心里咯噔一声。她犹豫片刻 接过银子：“等我消息。” “好。” 天刚黑，雪燕进来说金杰死在牢里。 陆柒柒被这九曲十八弯的案情惊得说不出话来。 “去叫冷风。” 她决定好好问问。 冷风急匆匆地进来，听到陆柒柒要问金杰的事，直接道：“金杰刚刚死在牢里，衙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吊在房梁上。听看守的衙役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探视，金杰就这样死了。” “自杀？”陆柒柒听得心惊胆战。 “不是，属下偷偷看说尸体，胸口肋骨断裂，应该是被人一掌毙命。” “武功这么高？江湖上还有这种武功？”陆柒柒感觉就像是听天书。 冷风点头，继续道：“的确有，不过能练到如此地步的大多是长老。” 陆柒柒想了想抬头看向冷风，笑着问道：“如今金杰已死，御林军又没有搜出账册，那陆家岂不是逃过一劫。” “不会，主子说圣上要敲打太子，轻了重了都不合适，只能从身边人下手，金杰早晚是死，只不过什么时候死是管家，现在死对太子和陆相有利。金杰死了，圣上的怒火下去一半，相爷就能保住命，不过只是保命。” 第190章 高攀不起的陆柒柒 陆柒柒心思活络地看着冷风，片刻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退下吧。” 冷风恭敬地退下，却见雪燕急匆匆地掀帘进来，快步来到陆柒柒身边，压低声音道：“主子，相府派人送来消息，说姨娘病了。” “什么？”陆柒柒猛地站起身，几息后，清醒过来，看着雪燕问道：“昨日你可有见到姨娘？” “没有，相府被御林军包围，奴婢发出信号，赵姨用信鸽将消息传出来。”雪燕扶着陆柒柒坐下，刚听到消息她慌不择路的回来禀报，这会听到小姐的话，也觉得哪里不可能这么巧。 陆柒柒捏着帕子沉思，冷风刚刚说金杰死了，圣上就会放过太子，饶陆博年一命，既然如此自然不会任由相府的人去死。 最关键，账册还未找到，没有证据就算是圣上也不能随便顶罪。 倘若姨娘没有病，那就是被人胁迫。 是谁胁迫姨娘？金氏还是陆博年？ 她们引自己过去到底想干什么？ “谁送来的消息？” 雪燕皱眉：“主子回门的时候，奴婢见过那人一面，是刚分配到雪封苑的丫头。” “不是咱们的人？”陆柒柒绞着帕子想着她们的意 图，求情？赦免？ 已陆家现在的情况，谁求情都没用。 陆柒柒突然想到一人，独孤正。 她开始佩服陆博年，这时候还能从宫里得到消息，果然是狡兔三窟。 太子出事后，朝堂上的人各怀心思，即便有心落井下石，也不敢明目张胆。当今圣上厌恶手足相残，这点谁都知道。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装病的，有痛心疾首的，有替太子求情的。总之各怀心思。 圣上瞧着头痛，直接罢了早朝，期间只有独孤正入宫。这份殊荣，不知让多少人眼红。 陆柒柒猜测，陆博年收到消息，现在只有独孤正能救他，故而因自己回府，或威胁或父女情深，总之让她开口求独孤正。 她想明白，冷哼一声：“告诉那丫头，就说我受伤未愈，派府里的大夫去瞧瞧。” 雪燕眼前一亮，对啊，主子还病着，她怎么办这事给忘了：“奴婢这就去回禀。” 陆府 “柒柒人呢？她怎么没有来。”陆博年听到有人进府，慌忙地从书房内出来，看到管家引着大夫，急切地问道。 大夫恭敬地对陆博年行礼：“相爷，几日前世子妃受伤还未痊愈，派老 夫过来给赵姨娘诊脉。” 陆博年压着心中的火气，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随便指了个小厮道：“待他去雪封院。” 大夫料想到陆博年会不悦，却没想到他如此耐不住性子。 等大夫离开后，陆博年再也压不住怒火，看着管家怒声道：“她什么意思，真当嫁人就可以断了与相府的联系，逆女，早知道是个白养了，当初就应该掐死她。” 管家听得脊背发凉，五小姐自幼不受宠，如今脱离相府，没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侯爷还想讨要什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世子妃病着，这件事京城的人都知道。” 陆博年哪还有往日的冷静，目光森冷地看着管家：“什么病着，不过是一巴掌，一晚上就能好，她这是顺杆爬，想将事情闹大让世人唾弃乐菱公主。以前我倒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还有这份心计。” 管家不敢相信，五小姐向来软弱，怎么会装病：“老爷，您会不会误会了，老奴打听过，侯府连宫里的御医都叫去，都说伤势严重，要好好养着。” “也就骗你们。”陆博年冷笑：“独孤正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想要威胁一个御医很容易。五丫头再不好也是他的媳妇，当众被乐菱公主打，他能忍？碍于对方是公主不好用强的，便玩这种手段。” “若真如老爷所言五小姐是装病，那现在怎么办？”管家问道。 陆博年讳莫至深的眸子里带着阴狠：“用她是看得起她，既然她不识抬举，日后休怪我不顾念父女情分。” 明明是艳阳高照，管家却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独孤正回来的时候，陆柒柒已经睡下，听到雪燕的禀报，他挥挥手：“知道了，日后相府再来找麻烦，就告诉冷风。” 雪燕点头应下。 陆柒柒的生活就在装病中一天天度过。 河道的事最后由金杰背锅，陆博年识人不清，监管不严，辞去相爷将为七品编修，太子偏听偏信，禁足一月罚俸半年。 军饷被劫一案，抓住的两名凶犯在提审三次后自尽身亡，也成了无头案。 朝堂上众说纷纭，吵得圣上头痛，最后圣上大手一挥，军饷的亏空由太子和五皇子平分。 就这样闹得沸沸扬扬的两桩案子，最后已金家二房斩首结束。 太子元气大伤，梅妃在宫里也夹着尾巴做人，平日里 嚣张跋扈的乐菱公主连门都出不来。 独孤正为媳妇出了气，还白的好几处庄子，晚饭的时候高兴的多吃两碗饭。 唯一受益者的陆柒柒，真的是好运当头，经历乐菱公主的事情后，良品果蔬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掌柜的月底统计的时候，比前几个月又多出两成。 陆柒柒穿着淡粉色的裙子手里喝着鲜榨的果汁，悠哉的数钱。四个丫头手里捧着铺面上交上来的银子，真的是比财神爷还厉害。 独孤正站在二道门看着屋内的陆柒柒笑的见牙不见眼，就觉得有意思。 “鬼域门旗下有多少铺面？” 冷风看了眼屋内的世子妃，心领神会：“二十家。” “二十家？”独孤正挑眉：“挑出三家生意不好地交给柒柒打理，赚了钱二八分。” 二八？你怎么不直接给。 冷风无语望天：“主子，属下觉得做生意只是世子妃的副业，炼药才是最重要的，鬼域门的药快用完了。” “这么快，那他们省着点用，柒柒炼药很辛苦的。”独孤正一副护妻狂魔的样子。 冷风很想说一句，都怪世子妃的药太好，把鬼域门的弟子都养刁了，其他药都看不上。 第191章 解毒 “主子，石磊的事情属下已经听说，属下想试试。” 独孤正闻言脸色一沉：“你试什么？九死一生的事，不行。”他转身下楼。 冷风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磊子是属下看着长大的，若帮不上忙属下自然袖手旁观，可现在有机会……” “冷风”独孤正提高声音，打断对方的话，脸色带着肃穆：“这件事由十全自己做决定。” “十全是十门的门主，他不能出事。”冷风眉头紧皱，他明白主子的顾虑，可他…… “你的事，我自有安排，收起那副自暴自弃的嘴脸，我看了凡。” “是。”冷风眼圈泛红，强忍着眼泪。 陆柒柒处理完铺面的事情，又吩咐雪燕惊钱存到钱庄，抬头发现已经过晌午，吩咐小厨房留几个掌柜吃饭，她兀自去二楼找独孤正。 “考虑得怎么样？”陆柒柒开门见山道。 “十全还是想自己试试。”独孤正揉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全、无痕、冷风三人自他懂事起就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已不是主仆。 陆柒柒拍了拍独孤正：“我尽力。” “多谢。” 关系到石磊的病情，当天晚上十全便 暗中潜入侯府，三人上了三楼，冷风和无痕守在外面。 陆柒柒吩咐石磊是十全将上半身的衣服脱掉。 两人碍于独孤正在场，有些犹豫。 陆柒柒道：“现在我们是病患的关系，不分男女。” 独孤正无奈，示意两人听陆柒柒的指挥。 两人躺在地上，陆柒柒坐在两人之间，用匕首先划破石磊的手腕。陆柒柒手腕上的幻佩闻到毒物开始醒过来，慢慢爬向石磊的伤口，在尝到毒物的味道兴奋地钻进去。 “怎么回事？”独孤正面色疑惑。 一旁的十全也紧张地看着陆柒柒。 陆柒柒面色不改，眼睛盯着石磊的伤口：“此蛇名为幻佩，形似竹叶青，喜毒物，等他吃饱后就会自己爬出来。” 十全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世子妃，您确定它还爬出来。” 陆柒柒耐着性子给了对方一个笃定的眼神，她这里有幻佩喜欢的寒玉泉水，不怕他不出来。 突然石磊侧身突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又是几口。 “磊子。” “别动。”陆柒柒见十全欲要起身忙制止：“你放心都是正常现象。” 她面不改色，心里却紧张的怦怦直跳。她从 未解过蟒鳞，根本不知过程中会有哪些事情发生。 十全看向独孤正，眸光中多了几分坚定，门主信任的人，他也信。 一盏茶后，幻佩慢悠悠地从伤口处爬出来。 陆柒柒眼疾手快，用小刀划伤十全的手腕，快速抹上寒玉泉水。幻佩闻到寒玉泉水的味道，原本笨拙的身体转身间变得身轻如燕，一眨眼便钻进十全的伤口处。 “不要抗拒，越抗拒越疼。”陆柒柒边帮石磊包扎伤口边对十全道：“中毒的前几日可能会很疼，等发作两次后服用我炼的药，疼痛感会减弱，发作时间会不断的延长，不过最多延长两个月发作一次。” 十全额头布满冷汗，陆柒柒的话正好分散他的注意力：“是我自愿的，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陆柒柒包扎好石磊的伤口，眸光里带着几分暖意：“放心，你是我第一个研究的对象，自然会优待不会让你轻易死。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日后你刀枪不入，堪比金刚护甲。” “真的？”十全眼里有兴奋在跳动。 “当然。”陆柒柒继续分散十全的注意力：“蟒鳞形成后你的皮肤变得坚不可摧，一般的兵器伤不了 你。” “成，总算没白受罪。”十全性子洒脱，既然已经上套就安心的人命。 幻佩再出来的时候显然心情不好，真个人瘦了一圈，委屈地爬到陆柒柒的手腕上，对着她叫嚣，似乎再说你骗我。 陆柒柒一个眼神瞪过去，幻佩认怂的再次变成手镯。 陆柒柒将一粒药丸递给十全，然后帮他包扎伤口：“这两日留在侯府，有任何事情，我好及时处理。” “多谢世子妃。”十全服药后，原本静脉断裂的感觉瞬间消失。他心里清楚，是世子妃的药起了作用，若真能刀枪不入，别说断子绝孙，就是…… 十全心里想的美，独孤正却沉下脸，又要留下？暖玉阁不是救济站，回去养伤。 十全是个大老粗，那懂那些，就知道能守着门主和门主夫人，是百年不遇的机会，他要抓住。 冷风暗暗替十全祈祷。 石磊的情况很快好转，到后半夜就开始叫饿，冷风去小厨房端来饭菜，早饭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恢复如初。 陆柒柒真想炫耀一下，可她不敢啊，寒玉泉水太珍贵，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上，后果不堪设想。 石磊可以下地走路后，照顾十全的任务 就交给她。 陆柒柒的一大块心病完场，开始忙她自己的事。 还有几日就要二环测试，陆柒柒还不知测验的场地。她问过雪燕，她也不知道去哪里。 “主子要不要我问问赵爷，族里人测验的时候都是他引着进去。”雪燕对陆柒柒测验的事情很是重视。主子若能通过二环，唐主子在天有灵也能明目啦。 又是赵博，看着他还真是无所不知。 陆柒柒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赵博，是拉拢还是碾压。以现在的形势，碾压为上，就是不知道赵博了解多少九连环迷宫的事。 雪燕见主子不语，以为陆柒柒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再次解释道：“主子，奴婢没有要给赵爷通风报信的意思，是奴婢真的不知。赵爷是唯一进入九连环密室的外姓人，他到三环便止步，已经超过很多唐门弟子。” 陆柒柒一怔：“赵博进过九连环密室？” 雪燕点头：“老家主还在的时候，突然要求赵爷今日九连环密室。当时唐家长老们都反对，可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再后来，赵爷通过三环测验远超唐家子弟，这让很多人不服气。还有外姓人也要试，却连门都打不开。” 第192章 告白 陆柒柒沉思，她原本以为赵博此人可有可无，他最贵重的身份便是老家主的左膀右臂，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没那么简单。 九连环密室的事情还需要找人打听清楚。 陆柒柒思来想去，陆家还是要回一趟。 她想到贪得无厌的陆博年，忍不住摇头。 太子的风波过后，独孤正的日子显得悠闲。陆柒柒走哪都能看到他，以至于她无暇闪入空间炼药。 “你很闲？”陆柒柒又在炼药房门口看到独孤正，不悦的沉脸。 独孤正摇晃着胳膊，像是在锻炼又像是在撒娇：“我就是路过，想看看你如何炼药？” “秘密。” 废话，炼药房不过是哄骗你们的把戏，所有的药都出自空间紫鼎。 独孤正眸底闪过疑惑，清冷的面上带着嬉笑：“门内有位药痴，每次收到柒柒的药，他都把自己关起来研究，我看他可怜，想着厚着脸替他讨个方子。” 说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似乎真的是来要方子的。 陆柒柒环胸，倚在门框上，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清冷，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 “好了，我是受人之托，来请教你。为何同样的药材 ，练出的药效果会天差地别。”独孤正有些别扭的挪到陆柒柒身边，脸上带着几分讨好：“老董那个笨蛋，一辈子和药草打交道，自认天下无敌，没想到柒柒一粒伤药就将他挫败得不成样子。” “我就是看他可怜，为了找到原因，差点把鬼域门的炼药房给炸了。柒柒你就行行好，告诉他吧。” 独孤正煞有介事地拉了拉陆柒柒的胳膊。 陆柒柒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的动作让独孤正伤心欲绝，苦着脸控诉道：“柒柒，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夫妻。” “临时的。”陆柒柒无情的提醒。 “什么临时。”独孤正急了，跨步上前握住陆柒柒的胳膊质问道：“你还想走？” 陆柒柒挑眉，眼里满是疑惑，直白道：“我们是合作关系，假夫妻。” “可，可若是和离对你名声不好。”独孤正胡乱找个理由：“再说，陆家早已不是勋贵之家，回去也只是受府里的人气，还不如在我身边。” 没想到陆柒柒还有这样的心思，他以为两人早已心意相通，看来他高估自己。 “我有医术傍身，还怕 养活不了自己。世子爷，我们事先约定好，我治好你的病，你护我周全。我们偶尔有交集可以理解，可若是……”陆柒柒用眼神上下打量对方，浅浅一笑：“男女有别，世子请自重。” “男女有别？”独孤正苦笑一声，脸上布满伤痕。 陆柒柒的心无端地揪起来，自己说的是不是太过，毕竟她们也曾同床共枕过。 “什么男女有别，你是我媳妇，我就不自重。”独孤正猛然抬起头，上前抱住陆柒柒，叫嚣道：“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陆柒柒头顶乌鸦飞过，挣扎地动了动胳膊，谁能告诉她，这无赖是谁？ “独孤正你放开。” “我不放，我抱我媳妇天经地义。”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快放开，还有外人在。” “外人？谁？” 陆柒柒眸光看下一侧，额……，刚刚院子里的丫鬟呢？ “看没人，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大头鬼。” “独孤哥哥。”就在两人拉扯间，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两人齐齐一愣，只见一身男装打扮得乐菱公主站在荷花池边，无辜的大眼睛中泛着泪花，她委屈地指着陆柒柒道：“独孤哥哥 ，你，你怎么可以抱她？” “滚。”独孤正冷然的开口。 乐菱公主像是没听到独孤正的话，快步来到两人面前，哭着控诉道：“独孤哥哥，你到现在还护着她，长公主府的事情，是她故意陷害我，如今母妃不理我，京城的百姓污蔑我，都是这个贱人所为。” 陆柒柒好笑地看着乐菱公主。 独孤正暗中握紧陆柒柒的手，声音冰冷无任何情绪：“孰是孰非，公主应该清楚，请你尽快离开。” 乐菱公主想到她的处境，倔强地地道：“我说完就走。” 陆柒柒懒得看两人，想挣脱独孤正走，却被对方紧紧地揽住腰。 她可不想听公主告白，陆柒柒瞪向独孤正，示意他放开，对方直接无视。 两人眼神交锋，在乐菱眼中却是眉目传情。 独孤正脸色很不好，陆柒柒本就想离开他，如今又这么多苍蝇围上来，她要是以此来说事，他还真的没理。 “快说。” 乐菱公主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含情地看向独孤正：“独孤哥哥，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嫁给你。你不是一直想回边关吗？我去求父皇，她一定会答应的。” 陆柒柒闻言， 觉得可笑，乐菱公主是真傻还是装傻，倘若独孤正尚了公主，别说去边关，连手中的军权都保不住。 京城但凡有点本事的世家公子，谁愿意尚公主。 大楚律法写得清清楚楚，尚公主者，不得参与朝中任何事务。一句话概括，尚公主者，闲散人一个。 独孤正文韬武略鸿鹄之志，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搭上一生，可能吗？ 乐菱公主见独孤正不语，以为对方动摇，欢喜地继续道：“我母妃已经同意，只要你肯娶我，便去求父皇让我们去边关。等到了边关，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你。” 独孤正欲要张口，却被身边的某人拦住，他挑眉。陆柒柒莞尔一笑，清亮的眸子闪过银光。 独孤正无语。 乐菱公主再接再厉：“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南阳侯府世子，也不管你是不是大楚的战神。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可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只要你给我时间。” “你若不想去边关也可以，以你的本事加上母妃的劝说，定能拿下京城巡防营的差事。” “然后呢？”独孤正冷漠地开口。 “然后？”乐菱公主不明白，然后什么？ 第193章 我愿意 “世子是问，一切尘埃落定如公主所愿，谁又能保证世子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陆柒柒实在看不想去，讥诮一笑：“公主口口声声说，梅妃能左右圣上的决定，既然如此，为何你母妃不替太子求情。” 她的话直插要害。 梅妃只是四妃之一，不过得圣上几分偏爱，便敢谣言能左右圣上的觉得。刚刚的话若被御史听到，梅妃定会被扣上妖妃的帽子。 乐菱公主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是被圣上那点宠爱冲昏头。 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圣上的恩宠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乐菱公主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铁青，暴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小小庶女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找死。” 说着伸手就朝陆柒柒打去。 没等乐菱公主说完，独孤正长臂一挥，乐菱公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肉也可见地飞出去。 嘭…… 乐菱公主重重的落在地上，她脸上布满惊诧：“独孤哥哥，你……” “滚。”独孤正低沉的声音砸在她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压。 “公主。”站在门口的人快步跑过来，上前搀扶她。 乐菱公主赌气地甩开对方，恶狠狠 地瞪向陆柒柒，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待人走后，独孤正舒了口气，冷声道：“冷风无痕下去领罚。” “是。”两人在看到乐菱公主那一刻便知后果。 独孤正见陆柒柒若有所思，柔声道：“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陆柒柒没有挣脱独孤正，而是上下打量对方，片刻后道：“细细想想公主说的也并无道理。我们身份悬殊，我确实不能帮助你。你需要一位家世地位上好的女子为妻，比如乐菱公主。”见独孤正要开口，她笑道：“不过，我就是这么幸运，偏站着这个坑。” 独孤正闻言，无奈地笑笑。 “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以你的实力，陆博年的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你，当初你为何没有拆穿，任由我嫁进来？” 独孤正将人抱紧，两人鼻息相连：“当时我命不久矣，想着娶谁都一样，便任由陆相偷梁换柱。只是我没想到，居然给我换来个仙女。” 陆柒柒白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只是仙女？” 独孤正声音里透出喜悦，那还有往日的威严，胳膊再紧紧，柔声道：“不但是仙女还 是位神医，拿大楚的江山我都不换。” 此刻，陆柒柒的小心思被无限放大，嘴角的笑溢出来，她好心提醒道：“你就这么确定是仙女，万一是老巫婆呢？” “巫婆我也愿意，只要是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都愿意。” 陆柒柒空唠唠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 片刻后，她正色道：“你要想清楚，就现在的形势而言，我对你毫无用处。反倒是乐菱公主对你有益。你离开边关太久，早晚会有人生出异心。等到那时候，你腹背受敌，朝堂上连个替你求情的人都没有。梅妃虽不是四妃之首，却深得圣上喜欢，这次的事太子能平安，全靠梅妃背后支撑，可见对方心机深厚。” “日后你离开京城，她若背后搞鬼，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与皇家联姻是最快最安全的法子，你真的打算放弃？” “我只要你。”独孤正冷静地回答：“我行得正坐得端，挡得住明抢明刀也能攻破她们的阴谋诡计。你放心，就算我那日回边关，也会护你周全。” 陆柒柒偏头看着独孤正，对方的鼻翼在他脸上划过，让她心痒痒的：“你确定要一个对你毫无意 义的女子？” “我要。”独孤正声音笃定：“若没有你分享喜悦，就算我最后如愿以偿，我也不会开心。柒柒，我知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我给你时间，我只希望在你爱上我之前，不要离开。” 陆柒柒垂眸敛下眸底的惊诧之色：“若我一生都无法爱上你呢？” 独孤正无奈地叹气，声音里裹着委屈：“我有那么差劲吗，没一点能入你的眼。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将其他人都比下去。” 陆柒柒不由得低笑：“你难道不知，千金难买我愿意。” 独孤正将心提起来：“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当然是愿意嫁给我吗？”独孤正笑得像村头的二傻子。 陆柒柒趁机甩开独孤正的手，站在一步之外，边整理衣裙边说道：“若是今年入冬能下雪，我会考虑。” 说完，转身进了炼药房。 站在门外的独孤正一脸的茫然，下雪和两人在一起有什么联系。 晚饭的时候，陆柒柒没有见到独孤正，无痕进来禀报说世子爷出去吃饭，晚些回来。 悦来酒楼的雅间内坐着两人，独孤正一杯酒一杯地喝，却未见醉色。对面的男子环胸看 着他，好半晌问道：“有心事？” 独孤正将酒杯戳在桌上，脸上满是怨气：“你说女人为什么不能只说，偏偏打什么哑谜，猜来猜去多无聊。” “啧啧，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看来小嫂子把你拿捏得很到位，说来听听。”男子脸上写满八卦。 “收收你的口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馋媳妇。”独孤正没好气得白了对方一眼：“不过说回来，上次老夫人不是说给你找媳妇吗？怎么，没合心的。” “还合心，提及这件事我就来气。”男子气呼呼地往后依靠：“也不知我祖母哪里找来的奇葩，拿萝卜当人参，说什么泡茶的时候放上几片，延年益寿。” “哈哈……”独孤正不厚道的笑出声。 男子凑上来，嫌弃懂啊：“你是没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乖乖，这样的人，我娶回去干嘛，逗闷子啊。” “开心果，多好，保证你每日下朝都开心。”独孤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道：“我到希望我家那位傻点。” 男子绕过桌子，凑到独孤正身边，贼兮兮地笑道：“小嫂子说什么啦，让你这般难受。” 第194章 平衡 男子见独孤正不说话，也不着催：“你这个性子冷如冰，以前我还希望老天爷派个人下来收拾你，可这会儿看你为情所困，到有些心疼。你说我……哎，算了，小嫂子能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独孤正倒想陆柒柒看上自己，可人家不松口，他想动人家，人家还不乐意呢。 男子似乎想到什么，提醒道：“你该不会是因为军饷的事吧，小嫂子却是让人眼前一亮，十万两说给就给，半点都不犹豫。这份气度实在难得，不过情义是情义，喜欢是喜欢，你确定你的不是情义是喜欢。” “确定。”独孤正神色笃定：“我喜欢她和军饷无关。” 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独孤正：“你真喜欢她？”见独孤正翻白眼，他笑着解释：“京城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喜欢你，你都拒绝，为何偏偏喜欢小嫂子。” “我不是说小嫂子不好，而是有比她更好，你为什么不好。” “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哪个新鲜要哪个。这就像咱们手中的兵器，顺不顺手只有自己知道。神兵利器都喜欢，可你能耍得开吗？”独孤正仰头 又杯酒，心情愈加烦闷：“千金难买我愿意。” “行行，你愿意，可要人家愿意才好。”男子无奈地拍了拍独孤正的肩膀，眸底却闪过笑意，能让战神苦恼的女子，他倒想认识一下。 “说正事，皇后为何突然将选妃提前。”独孤正收起脸色，神情复杂地看向男子：“太子禁足，七皇子刚放出来，实在不是好时候。” “还不是为了让圣上开心。”男子道：“太子的事让圣上警醒，立不立太子什么时候立太子都无法避免兄弟相残。既然如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势力。” 独孤正浅笑，眼里满是讥讽：“用联姻来平衡势力，真好。” 男子微顿，感觉独孤正阴阳怪气：“圣上正值盛上，若太子安分守己还好，偏偏是个激进的，圣上若不用其他皇子压制，很快就是他和太子博弈。宫里传来消息，皇后有意福安长公主的侄女，看这手笔，大有和太子一决高下的意思。” 长公主得圣上信赖，安平王掌控京中安保，拉拢长公主娘家，就是拉拢长公主。 独孤正心不在焉道：“若是这样，安平王该抢手啦 。” 今年安平王十七岁，还未定亲，虽说长公主府的门第确实高，一般人都不敢上门提前，可架不住脸皮厚的。自安平王及笄后，长公主府提亲的人就没断过。 男子赞同的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乐菱公主会嫁给安平王。” 独孤正手一抖，乐菱公主？ 男子轻笑，似乎料到独孤正会如此，眼里带着几分唏嘘：“你瞧不上的，有人可喜欢得紧。” “你说安平王喜欢乐菱公主？”独孤正一怔。 男子对独孤正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喜不喜欢我不知，外界传言安平王并不喜欢女子。” 噗…… 独孤正没忍住忙用帕子擦擦嘴角：“你有证据？” “安平王向来谨慎，如此私密的事，我又怎么会查出来。只是流言而已。”男子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见独孤正不懂，丧气地解释道：“是怡红院的人传出来的，说安平王每次宴请官员去那都只喝酒，从来不要女人。” “我也不要女人，并不奇怪。”独孤正反驳道。 也许安平王洁身自好，嫌弃外面的女人脏。 男子不怀好意地 笑了笑，那笑容看得人鸡皮疙瘩一地：“诱饵已经放下去，就看鱼咬不咬钩。” 独孤正听了这话，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酒。 “你放心，鱼饵什么都不知道，是个老实的教书匠。” “你办事我放心，我只是提醒你，平安王此人并不像表面那般温和，若是被他咬住，咱们的事恐怕前功尽弃。” 男子手里脸上的笑容：“明白。” “对了，七皇子的正妃可有人选？”独孤正倒上一杯酒，转回正题。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加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宫里暂时还没传出消息，不过那些姑娘眼高于顶，自然都看不上无依无靠的老七。” 太子府 选妃宴提前的消息，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换做几天前，陆依依肯定在相府打扮，可现在……她衣衫半裸倚在床边侍奉着太子。 相府一夜之间没落，匆匆人人仰望的相府变成陆家，她现在的身份不是相府嫡女，而是陆编修的长女，几字之差，差之千里。 陆依依在府中辗转多日，最后锁定太子。只是现在她不敢奢望做太子妃，只希望太子能收 了她。 她殷勤地侍奉着太子，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殿下，受苦了。” 太子粗鲁地将人扯过来，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腿上游走，刚享受过鱼水之欢的陆依依身子一颤，她很想推开太子的手。 “你还算乖，回去告诉陆大人，只要有我一日，自然会护他周全。” 金家蠢，抄了也就抄了，可陆相不同，他在朝堂摸爬打滚多年，手里握有一些人，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不能放过任何人。 陆依依就知道，太子不会放弃父亲，是不是发出呢喃声，烛火下，她娇媚的神色一一落入太子眼中，手下的力道家中。 一盏茶后，太子的手在陆依依的脸上蹭了蹭，邪魅的眸子微迷：“依依果然深得我心。” 陆依依顾不得羞涩，张嘴含住，这是‘师父’教给她的，说任何男子都无法拒绝。 果然，太子身形一颤，当即将陆依依压倒。 一番云雨后，太子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上次上你调查的事，可有眉目。” 陆依依忍着疼痛，娇声道：“暖玉阁犹如铜墙铁壁，依依已买通南阳侯府的下人，只能机会。” 第195章 我的东西 太子喘着粗气，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暖玉阁铜墙铁壁孤自然知晓，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去办。” 陆依依闻言，原本放松的心开始紧张起来，她声音放柔掩盖心里的恐惧：“殿下想知道世子的事还是想……” 太子转头，伸手将陆依依揽入怀中，唇落在她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过想利用陆柒柒探听独孤正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已经嫁人，孤怎么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陆依依咬着唇，手指在太子身上打转：“我要以为殿下看上五妹，毕竟她就爱慕殿下已久。” “孤不是她能仰望的，不过，她现在是独孤正的心头肉，你也知道独孤正手握二十万大军，若能为我所用，日后咱们的日子也会舒坦些。” 陆依依被那句咱们说得脸红心跳，她就知道太子不会看上陆柒柒那种贱胚。 可她忘了，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特别是爱而不得。 沉浸在幸福中的陆依依，早已失去往日的理智，畅想着入府后两人的甜蜜生活。 “殿下放心，我会尽快将人安插进去。” “有机会，可以将你妹妹拉拢过来，到底是一家人。” “好。” 两人又是一番云雨后，陆依依顾不得清洗，穿上宫娥的裙子从后门离开。 穿过一条街，有马车等在那。 萱竹见大小姐回来，忙快步迎上前，将披风给大小姐披上，挡住她的两。 等两人上了马车，陆依依的心才落下来。 自陆博年被降职后，相府的日子一落千丈。金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安顿金家二房剩余的人。这光出不进，陆家的钱很快见底。 有一日，金氏找到陆依依告诉她找机会面见天子，无论如何都要入太子府，这是陆家最后的希望。 陆依依何尝不想，可太子被禁足，她根本见不到。 金氏将一个嬷嬷送到她院子，让她好好学习。 陆依依怎么都没想到，那嬷嬷居然是妓院的老鸨，奉母亲的命传授她点‘私活’。 原本她对此弃之以鼻，可看到太子享受的神情，陆依依突然觉得脸面并不重要。 “姑娘，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接您入府。”萱竹倒了杯茶递给陆依依。 陆依依摇头，云雨刚过她脸上的绯红还未落：“总要等选妃宴过后。” “奴婢就是替主子着急，您的身份地位，就算不是正妃也是侧妃，太子府 已经有一位侧妃，您若等到正妃之后入府，岂不是吃亏。”萱竹看着姑娘从云端跌入谷底，很是心疼。 “若不是金家二房蠢连累相府，姑娘也不会这般委屈。” 别人不知，萱竹作为陆依依的贴身丫鬟，却知道姑娘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如今相府这般没落，太子妃是不可能啦，侧妃倒是可以争一争。 “事已如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如何替太子办差。”陆家没落平日里与之交好的姐妹对她都敬而远之，衣着简陋她尚可能忍，那嫌弃的目光她忍不了。 陆依依自认容貌才华不输任何人，奈何她总是时运不济棋差一招。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荣光却被陆柒柒霸占，她很不甘心。 她并非一时冲动答应太子，而是她也想将陆柒柒从高处拉下来摩擦。 同样是陆家女，凭什么她可以高人一定。 陆依依全然不考虑独孤正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陆柒柒除外。 萱竹知道姑娘的难处，认真地开始帮她出主意：“上次赵姨娘生病，五小姐借病推辞，现在总不能绑来吧。” “她不来，我们可以去。不是病了吗？陆家自然要去探望。”陆依 依轻笑一声，眼红的豆蔻在漆黑的夜里蒙上一层黑色，仿佛从地狱伸出来的爪子。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奴婢听说暖玉阁连侯府夫人都不能进，那小姐……”萱竹不想给姑娘扑冷水，又怕她们到了被拦在门外，那样更丢人。 陆依依毫不在意，挑开帘子让外面风吹进来，缓解身上的燥热：“见不见是她的事，去不去是我们的事，回去后让母亲准备，明日过府探望。” “是。” 翌日，陆依依还未来得及出门，就听到丫头禀报，陆柒柒回来了。 她发间的流苏微颤，眉头慢慢松开：“去了何处？” “五小姐直接去了雪封苑，老爷还没回来，大夫人已经派人通知，姑娘您要过去吗？”萱竹上前替陆依依整理衣服，这一身月白色的纱裙飘逸出尘，像不染世间俗事的仙子。 “陆家现在什么地位，那容我们摆谱，自然要去。”陆依依阴阳怪气拿着团扇往外走。 萱竹怕大姑娘和五姑娘吵起来，吩咐小厮去大门口等老爷。 雪封苑 “好好的怎么会惹上公主，快，让我看看伤。”赵姨娘一见陆柒柒便拉着她上下打量，听说她被公主 打的卧床不起，担心得几夜没睡好。 “姨娘，我没事，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陆柒柒拉着赵姨娘坐下：“你若不信问雪燕。” “姨娘姑娘没骗您。”雪燕笑着附和。 赵姨娘见状，对雪燕使了个眼色，她躬身退下。 “老爷和我说，世子爷是为了给你出气才会诬陷太子，可是真的？”赵姨娘握着陆柒柒的手，肃穆地问道。 陆柒柒浅笑：“姨娘这都信，我听世子提过一句，好像是党争。” 听到党争，赵姨娘舒了口气，脸色恢复几分：“陆家被牵连，你父亲被降职，听说是皇后求情才没有赶出京城。不知道他是不是怕了，这两日都歇在这。” 说到最后赵姨娘眼里闪过不屑。 陆博年能留在京城是好是坏，无人可知，不过对他来说，自然是好的。 对突然出手的皇后陆博年很是感激，五皇子和独孤正要好，想来是五皇子在其中周旋，他才得以留京。 殊不知，太子也是这般骗陆依依的。 陆柒柒将带回来的点心茶叶还有几匹上号布料一一拿给赵姨娘看：“谁求情都无所谓，父亲不是知恩图报之人，不背后捅刀子就算仁义了。” 第196章 郭老夫人 赵姨娘摸着如水的缎子，不知为何眼圈泛红，唐主子若还活着该多高兴。她扭过头不让陆柒柒看到。 “姨娘偷偷吃什么呢，怎么还转过去。”陆柒柒佯装没有察觉对方的情绪，黑溜溜的眼睛扫着屋内各处：“小时候姨娘就喜欢藏我的糖，我得找找是不是又把好东西藏起来。” 赵姨娘扑哧笑出声来，点着陆柒柒道：“你这丫头，鬼精灵。”说着扬声对外面的人道：“把那椰蓉松子糖拿进来。” 二道门的丫头笑盈盈地挑帘子进来。 陆柒柒不着痕迹地打量，手脚麻利，走路带风，下盘……会功夫？不是金氏的人？她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淡定地吩咐那丫头将陆柒柒带来的东西都拿下去。 雪燕收到陆柒柒的眼色，跟着那丫头一道出去。 等屋内又剩两人，赵姨娘开口道：“是赵博送进来的人。” 小唐门早晚都要交到陆柒柒手中，以前不说是陆柒柒性子太过柔弱，就算知道也坐不稳那个位置，可现在不同。 赵姨娘陆陆续续听到南阳侯府的事情，知道陆柒柒将申氏逼到找人帮忙地步，多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 你成亲后，赵博暗中联系过我，问及你的事，知道你通过第一环的测试，他似乎很意外。唐家注重血统，当年唐主子……都是过去的事。”赵姨娘怕陆柒柒会难受，及时制止话头。 陆柒柒似乎并未察觉赵姨娘的顾及，听到赵博时，神色不由地皱起来，脸上闪过难过：“赵爷似乎不喜欢我，上次见面，他并未提及九连环密室的事情，母亲生前真的信任他？” 她这话问得有些傻气，唐氏早已黄土遮面，无从考证。 赵姨娘听到这话眸底闪过笑意，语气中却带着三分严肃：“小姐这话不好让赵博听到，他是老太爷最信得过的人。” 她端起茶杯抿了口，神色舒缓道：“不过他离开唐家多年，有没有……不会的，小姐定是误会他。” 陆柒柒点头，似是松了口气，手里的帕子转个不停：“以前有姨娘和赵爷，现在又有世子帮我，我在这世间还有依靠。” “世子？你是说申夫人的事是世子暗中帮你出谋划策。”赵姨娘脸上带着疑惑，似乎并不相信陆柒柒的话。 陆柒柒边扒拉桌上的点心，边不在意道：“我那点小伎俩， 哪里斗得过申氏。好在我长得漂亮，世子喜欢我乖巧听话，便暗中给我出主意。” 她笑着摸自己的脸，像是真的很满意。 赵姨娘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脸上的笑再次涌上来：“小姐长相俊美，脾气又好，世子自认喜欢，不过你可要把握好分寸，切勿恃宠而骄。” “我知道，对了姨娘，几日后我便要入密室，不知道有没有忌讳。”陆柒柒苦恼地挠头：“那个密室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进去。” 赵姨娘放下茶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我也不太清楚，唐主子在世的时候提及过，好像密室内有毒门的秘籍，每一环的秘籍都不同，能通过九环的少之又少，据悉唐家只有两位家主通过九环。” 陆柒柒咬着椰蓉丝球，含含糊糊道：“唐家的人也是笨，既然有人通关，那直接传授给儿孙就好啦，干嘛还让后人遭罪。” “他们倒是想，唐家有唐家的家训，越级试炼者，杀。”赵姨娘淡淡一笑：“其实也不用被人发现，密室每一环都对于相应的实力，实力不符，只会凡是，无一例外。” “这么厉害。”陆柒柒满 是遗憾的摊在软塌上，像是抄作业被抓到的小孩子：“看来我只能靠自己。” “别怕，你……” “姨娘。”一个丫头挑帘子进来，打断赵姨娘的话，她随便行了一礼开口道：“姨娘，老夫人请五小姐过去。” 陆柒柒的手一顿：“祖母？她不是在庄子上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丫头不耐烦的道：“三日前，五小姐快随奴婢去见老夫人吧，晚了恐怕老夫人不高兴。” 赵姨娘笑着解释道：“这是老夫人身边的乐怡，老夫人见我院子里人少，便让乐怡来我院子里侍奉。” 陆柒柒忙起身，上前拉住乐怡的手，亲昵道：“原来是祖母身边的丫头，怪不得如此好看。” 乐怡感觉手上黏黏糊糊，苦笑地扯出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五小姐还是随奴婢见老夫人要紧。” 陆柒柒招呼雪燕进来，整理好衣服后，随乐怡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路上陆柒柒旁敲侧击打听老夫人的近况，知道老夫人是听说陆博年被贬的消息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陆柒柒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内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 你照顾好老大，你就是这样照顾的，礼部编修？陆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母亲，儿媳知错了。” 陆柒柒进屋便见大夫人金氏跪在正中央，陆依依，陆景庭坐在一侧，三姨娘温氏站在老夫人身后，二姨娘陶氏坐在下首不说话。 “还有你”郭老夫人指着低头喝茶的陶氏怒声道：“你还有心情喝茶，老大贬职都是你闹的，都说妻贤夫祸少，一个个地就知道争风吃醋，关键时候一个都指不上。” 陶氏被点名，脸色不好看，意有所指地辩解道：“老夫人，我倒是想替老爷求情，谁能想到金家是个鸡贼的，早就算计好要陷害老爷，我有什么办法。” 金杰口中的账本到现在还未找到，很多人怀疑是金杰临死前拉陆家下水，所谓的账本子虚乌有。 陶氏的话正好戳在郭老夫人的胸口，她抄起手边的茶盏扔出去：“就知道金家没个好东西。” 陆柒柒跟着乐怡进来，对端坐在上位的郭老夫人行礼：“柒柒见过祖母。” 郭老夫人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冷地道：“回府先拜见长辈，这点规矩都不懂，世子妃好大的架子。” 第197章 质问 陆柒柒不等郭老夫人发话，扶着雪燕起身，然后不慌不忙地坐下：“祖母这是和谁生气呢？” 屋内的众人脸色各异。 金氏最了解郭老夫人的性子，收起眼角的几滴泪，好整以待的看好戏。 陶氏和温氏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入府后，陆柒柒和赵姨娘早已被金氏关在雪封苑，只听说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今日这是…… 陆依依低头敛下笑意，试是没发现陆柒柒的不妥。 郭老夫人冷厌的目光射过来，陆柒柒毫不在意。郭老夫人当着小辈的面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世子妃何必装傻，这屋子里有几个世子妃。” 郭老夫人身上的威压更甚。 她虽不在京城，却并未对陆家的放松过，每月的消息不断。 郭老夫人一直没把陆柒柒唐氏母女放在眼里。妾室不过是得脸的丫头，既然是丫头就该伺候主子的，让你上桌说话就应该感恩戴德。 陆柒柒声音温和，笑眯眯地看着郭老夫人：“祖母要论身份啊，我本觉得都是熟人就算了，既然祖母发话，那你们就行礼吧。” “你……”郭老夫人气的脸色涨红，啪地将茶 盏摔在桌上，溢出的茶水沾染衣襟。 “祖母，有没有烫到？”陆依依紧张的上前，检查郭老夫人的手，见只是沾湿衣服，松了口气，柔声劝道：“祖母，有话好好说，五妹妹现在是世子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 “一品夫人又如何，还不是陆家的种，你看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陆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郭老夫人见有台阶，顺势下来，抬手指着陆柒柒道：“就知道在家里耍威风，有本事将你父亲的事情摆平。” 陆依依扫着郭老夫人的背，看着陆柒柒劝道：“五妹妹，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惹祖母生气，都是一家人。” “你同她说这些有何用，天生的反骨，怪不得被你父亲禁足。”郭老夫人养尊处优多年，在京郊别院的这些年，更是霸道。 陶氏缓过劲儿来斜着金氏母女，撇着嘴不开口。 温氏自女儿远嫁边关后，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对陆柒柒又恨又无奈。毕竟女儿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可…… 陆柒柒似有似无的冷笑一声，扫过屋内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郭老夫人身上：“祖母说得对，您和父亲慧眼识珠，三岁就 能看出我天生反骨，将我们母女关在雪封苑十几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 她看向郭老夫人身边的陆依依，狡黠的一笑：“若不是姐姐不想嫁世子，我也不会被陆家记起来。父亲还真是疼姐姐，违抗圣旨阳奉阴违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违抗圣旨？怎么回事？”郭老夫人抬头看向跪在中央的金氏，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是不是你教唆老大违抗圣旨？陆家怪不得落到如此田地，都是你这个嫉妇作妖。” 不等金氏说话，郭老夫人甩开陆依依快步来到金氏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祸害。” 啊…… 金氏一声惨叫，接着被郭老夫人啪啪啪打了几个耳光。 陆柒柒都吓傻了，还能这样。 陶氏惊讶过后兴奋涌上心头，身子跃跃欲试，恨不得上前帮郭老夫人。 温氏温吞的性子也回过味来，吓得往后躲。 陆依依没想到郭老夫人没有对陆柒柒下手，却将矛头转向母亲，她慌乱地上前拉开两人。 “祖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母亲，是，是太子。” 郭老夫人大口喘着气，听到陆依依的话，眉头拧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陆依依急忙将郭老夫人扶着坐下，示意身边的婆子将母亲扶起来，她倒了杯茶，递到郭老夫人手中。 “快说。”郭老夫人急不可耐地将茶放在桌上。 陆依依将太子钟情自己，只等选妃宴过后圣上赐婚，没想到圣上乱点鸳鸯谱，将她指给南阳侯世子。 “我看太子是骗姐姐吧，什么选妃宴，恐怕是拖延的借口。”陆柒柒忍不住地摇头：“太子若真钟情于姐姐，为何不替父亲求情？” 郭老夫人反应过来，瞪着陆依依问道：“五丫头说的可是实情？” “不是的祖母，父亲这次能留在京城全靠太子从中周旋。”陆依依怒目瞪向陆依依：“圣上偏爱南阳侯世子，世人皆知，五妹妹明明有机会替父亲求情，却袖手旁观，现在还……” 说着她开始低泣：“祖母，五妹妹记恨当初替嫁的事情，才会挑拨太子和陆家的关系。可太子……陆家哪有不从的道理……” “母亲，依依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可我也是衡量过后才会让五丫头嫁过去，以她的身份，想要攀上侯爵是不可能。当时我看她凄苦……没想到。”大夫人 金氏狼狈地捏着帕子，和女儿一唱一和地说着。 陆柒柒淡定无比的看着两人，这种手段换做以前或许管用，可现在……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去搀扶大夫人，却被对方惶恐地避开：“世子妃，你若怪，就怪我，老爷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看着他受辱。只要老爷能恢复官职，我愿意吃斋念佛，永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求她做甚，狼心狗肺的东西，白养她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明日我就去礼部让他们评理，我倒要看看，是世子妃大还是我这个祖母大。”郭老夫人越说越嚣张，像一只护犊子的母狗乱咬。 楚帝最注重孝道，更看重兄友弟恭，若是传出世子妃不敬祖母，不救生父，不管事实如何，都会被人诟病。 陆柒柒心里嗤笑一声，没想到郭老夫人还有几分脑子，见身份压不住她，便用孝道。 她悠闲地喝茶，像是看猴戏地看着她们。 等到红脸白脸都唱完，她依旧不言不语。 金氏有些按捺不住，给女儿使眼色。 陆依依看着陆柒柒柔声道：“让父亲恢复官职似乎有些难，不过有一件事妹妹可以帮到陆家。” 第198章 借刀杀人 陆依依不等众人反应，笑着拉着郭老夫人的手道：“祖母，去年郭家妹妹及笄，前段时间，我正巧在湖边遇到妹妹，那容貌那气度，当今公主也比不上，孙女当时就想什么样的人家能配上妹妹。” 郭老夫人嘴角扬起笑意，点头道：“环儿秀外慧中，端庄娴静，是我看着长大的，那般容貌确实难寻。” 陆柒柒端茶的手微顿，郭玉环？陆依依为何要提及她。 郭玉环是郭家长房嫡孙女，她听雪燕提及过，因与郭老夫人长得极其相似，很得老夫人宠爱。 陆柒柒看了眼郭老夫人，荒地里落下的几个坑，她一口茶要喷出来，若一模一样的话，陆依依你怎么夸得出来。 金氏整理好发簪，规规矩矩地跪着：“环儿和母亲一般无二，都是难得的美人。” 陶氏对郭玉环没印象，可听到和郭老夫人一般无二，咳嗽两声。 陆依依才不管那些，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五妹妹在长公主受伤，长公主很是内疚。”她眼睛里闪过银光：“祖母，安平王正妃三年前去世后，便一直没有再娶，昨日我遇见太子，长公主似乎在替安平王相看王妃。 ” 郭老夫人眼前一亮，随即沉下来：“安平王已经三十，你环儿妹妹才……” “我自然知道委屈环儿妹妹，可机会难得。”陆依依打断郭老夫人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福阳长公主是圣上的义妹，安平王负责京城内外的安保，手里握有五千精兵，说句大不敬的话，可比皇子凤孙们精贵得多，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继室也不是平常人能肖想的。” 郭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她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往日长公主府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你说的机会是何意？难道长公主看上环儿？” 她心里刚刚涌上来的不悦，慢慢消散。若真能攀上长公主府，不管郭家还是陆家都受益匪浅。 想到永世的富贵，郭老夫人也不再嫌弃平安王年长。 陆柒柒漫不经心听着两人的‘痴心妄想’，猜测着这线如何绕到自己身上。 “长公主挑剔得很，不过现在陆家有五妹妹在，长公主总会卖陆家个面子。”陆依依将陆柒柒在长公主府受伤，长公主如何内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郭老夫人：“祖母，长公主欠五妹妹人情，且世子又是圣 上面前的红人，五妹妹保媒可定能成。” “老夫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五丫头受伤的热乎劲还没过，环儿定能入长公主府，等那时候您可就是长公主的姑母啦。”金氏笑盈盈地在旁边附和。 陆柒柒闻言浅浅一笑，金氏母女是当她是傻子还是觉得自己精明的无人能及。先不说长公主是否会见自己，单这份打蛇缠棍的戏法，就会惹恼对方。 长公主驰骋沙场多年，现在虽安于后宅，可骨子里的嗜血残暴从未消失过。一年前有位京中贵女当街勾引安平王，想借此攀上公主府这棵大树。福阳长公主知道后，直接带人杀到对方府上，二话不说就将人打死。 事后御史台连个奏折都没有，可见福阳长公主的威望。 这样手段强硬的人，让她去威胁，陆柒柒冷笑，她还想多活几年。 原以为金家母女只是小打小闹借郭老夫人的手为难自己，可现在看来，这是借刀杀人，想要她的命。 郭老夫人听到陆柒柒三个字，脸色沉下来，陆柒柒骨子里的反骨让她不喜，可再不喜也是陆家的血脉。如今环儿的婚事系在她身上，先给她三分脸 面：“大丫头的话你可听明白，你现在就去长公主府，无论如何促成两家的婚事。” 她断了断：“你若将这件事办成，我便让你姨娘搬出雪封苑。” 陆柒柒觉得好笑，搬出雪封苑？去哪？ 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整了整衣衫，一脸疑惑看向郭老夫人：“祖母，真的觉得这是桩好婚事。” 郭老夫人闻言脸色肃穆地绷起来，以为陆柒柒不想保媒：“长公主府若不好，难道你还能让环儿嫁入皇子府？” 陆柒柒目光看向陆依依，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做样子给谁看。”郭老夫人压制的火气涌上来，一阵恼怒。 陆柒柒并未胆怯，反而意味不明的笑起来：“祖母，我并非不愿意替环儿姐姐做媒，只是安平王并非良配，环儿姐姐嫁过去恐怕会受委屈。” “五妹妹还真是眼高于顶，安平王都不放在眼里，你若有本事大可让环儿妹妹嫁给五皇子做正妃。”陆依依话里带刺，脸上却带着笑，只是那笑在陆柒柒眼中比恶鬼还恐怖。 “你推三阻四不就是怕欢儿日后压你一头，别忘了，独木难成林，陆家和郭家落没对 你没好处。世子现在宠你，等日后有新人入府，有你哭的时候。”郭老夫人恼怒道。 陶氏坐在边上看戏，听到安平王，心里嫉妒的发狂。凭什么郭家的黑煤球就能嫁给安平王，她那貌美如仙的妹妹就没机会。 她暗哼一声顶着压力道：“老夫人，长公主何等人物，当年可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这样的婆婆，环儿能扛得住吗？” 郭老夫人早已经将锦绣前程铺开，哪容别人破坏，指着陶氏骂道：“闭嘴，长辈说话，哪有妾插嘴的道理。” 陶氏不服气，却被郭老夫人的眼神吓到，无奈闭嘴。 温氏更是大气不敢出。 “祖母别生气，我并非不愿意做媒，而是安平王不喜女子。”陆柒柒笑着看向陆依依：“这样的火坑，我可不敢推环儿姐姐进去。” “你说什么？”郭老夫人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陆柒柒，随即想到什么：“男人贪图新鲜，玩个清倌不算什么。” 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对陆柒柒说。 陆柒柒端起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神色淡然道：“祖母说得对，我也是无意间听太子提及，是真是假还需要考量。” 第199章 挑拨离间 陆柒柒见众人各怀心思，猜到她们都在想什么，面上故作不知，语气来带着几分无奈：“正如大姐所言，长公主府是难得的好人家，就算安平王……哎，也只能委屈环儿姐姐，不过……算了，祖母既然说好，我去便是。” 她的欲言又止让郭老夫人原本笃定的心思摇摆起来。 陶氏捏着帕子，郭老夫人现在就耀武扬威，若再让郭家攀上长公主府，她在陆家的日子便没法过。 “母亲，女子嫁人犹如投胎，更何况表姑娘那般的容貌，若因失察耽误一辈子……” “我怎么没听说过，五妹妹可不要乱说话。”陆依依见郭老夫人的脸色沉下来，忙打断陶氏的话。 陆柒柒自言自语地说道：“此事乃长公主府的秘史，是真是假也只有公主府的人知晓。不过，我听说安平王世子府内妾室通房无数，可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这就奇怪了。” 这话像一块冰放入滚烫的油锅里，当即炸开了锅。 郭老夫人眼神蹭地提起来，男人喜欢猎奇不算什么大事，可真是个短尾巴的，那比嫁给和尚还恶心。 陶氏故作惊讶地拔高声音：“世子妃这么说，还 真是。安平王妃嫁入长公主府三年，到死肚子都没动静，我还以为是安平王妃有毛病，这么看来是……” “住口，没规矩的东西，皇家的事也是你能说的。”郭老夫人冷冷道。 陶氏委屈的闭嘴。 金氏见女儿出师不利，而她又被郭老夫人当众教训，半点尊严都没有，心里的怒火顶到嗓子眼。 陆依依扑通跪下，面色泛白，声音里带着惶恐：“祖母，孙女真的不知此事。本想着机会难得，没想到安平王……是孙女没有调查清楚……” “你这傻丫头，这样的事长公主府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金氏咽下心中的怨恨，哽咽道：“母亲，依依那丫头就是心实，见到好的就想告诉您，不像某些人就知道落井下石。” “母亲是说我吗？”陆柒柒笑着将茶盏放下，那不轻不重的声音恰到好处，既震慑众人又不觉得故意为之。 她清冷一笑，看着郭老夫人道：“祖母，贪墨河工款项是圣上亲自督办，连太子都被圣上禁足一月罚俸半年，世子更不敢上前。可碍于我是陆家女世子还是替我走了一趟五皇子府。” “现在陆家还能安稳地留 在京城，全靠世子求情。母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冷嘲热讽，真是寒了孙女的心。” 说着陆柒柒委屈得红了眼眶：“祖母，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她偏心我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般不识好歹狼心狗肺，日后谁还敢帮陆家。” “你……”大夫人金氏暴怒，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狰狞：“你休想颠倒是非，明明是依依去求太子……” “太子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陆家，太子哄骗大姐不过是让金家扛下罪责，大姐年纪小不懂，母亲怎么还看不懂。”陆柒柒捏着帕子气势不落半分，直接反问道：“太子是否还说过，让大姐先委屈一阵子，等事情过后便迎娶姐姐进门？” 金氏母女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惊愕。 陆柒柒怎么会知道？ 陆柒柒无奈地摇头，眼里满是怜惜：“陆家被太子骗了，昨日梅妃招兵部尚书之女入宫，其用意不言而已。” 选妃在即，入宫自然是探听对方的意愿，这份重视才是太子妃该有的尊重。 换句话说，陆依依被骗了。 “太子殿下没有骗我，他说过会接我入府。”陆依依怒声反 驳，哪怕心里知道陆柒柒的话是真的，可现在的她根本顾不得想那么多。 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是她在陆家高人一等的筹码，现在被人挑破，日后如何面对那些她曾经冷嘲热讽的人。 与陆依依的暴怒不同，陆柒柒神情淡然，心平气和地劝道：“大姐若是不信，可以等选妃宴过后，看看太子会不会迎娶你入府。” 陆依依被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晕过去。那双冷冽的眸子像是啐了毒，一字一句道：“陆柒柒，我自然从未伤害过你，你为何要如此这般对我。” “大姐这话从何说起。”陆柒柒目光微闪，诧异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和陆家被太子骗。河工的事情金家固然有错，可也是受太子指使，罪不至死。可太子为了保全自己，舍弃金家，更不顾陆家的死活，这样的人，你还要……” 陆柒柒说到最后，又气又无奈，转头看向郭老夫人：“祖母，到底是太子还是五皇子替陆家求情，等父亲回来您一问便知。世子身边不能离人，孙女出来许久，也该回府了。” 说着起身对郭老夫人恭敬地行礼。 离开的背影既伤心又 无奈，一副受尽委屈隐忍的模样。 陆依依气的指着陆柒柒的背影骂道：“贱人，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我一定会成为太子妃，你等着瞧。” “好。”身后冷沉的声音传来。 陆柒柒惊诧地回头，便看到郭老夫人站起身，目光阴冷地说道：“五丫头说得不错，河工之事不管是陆家还是金家只是替太子跑腿，如今出了事，金家被抄家，陆家被贬，太子若是连说好的婚事都能反悔，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 “选妃宴还有几日，你好好准备，我等你的好消息。” “祖母，您不能听五妹妹胡说八道，太子……” “陆家和金家为太子付出这么多，不过是个太子妃之位，殿下都舍不得？孰是孰非，证明给我看，只要你成为太子妃，五丫头的事我自会处置。”郭老夫人从来不是吃亏的主，陆家从天上掉到地上，已经让她恼火，若是再丢了太子妃之位，那陆家可谓是输得彻底。 郭老夫人的话全数落入陆柒柒的耳中。 雪燕抿嘴低笑：“主子，还是您厉害。” 陆柒柒勾唇，不是她厉害，是郭老夫人狂妄自大，有她在陆家离抄家灭门不远了。 第200章 不甘 “母亲现在怎么办？”金氏母女回到踏秋院，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未离开，陆依依便迫不及待发脾气：“今日非但没能拉那贱人下水，反倒……” “住口。”大夫人金氏脸色难看地瞪向女儿，对身边的郑嬷嬷使了个眼色，对方带着屋内的丫头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金氏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 陆依依胆怯的缩了缩身子，心里惴惴不安。 大夫人金氏五官扭曲，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贱人居然用太子压你，真当我不敢动她。” 这话说到陆依依心坎里。 她早就想弄死陆柒柒，奈何几次都不成功，如今独孤正非但没有死，反倒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孤寡变成俏妇，这个转变让陆依依难以接受。 “母亲，太子还要用她牵制世子，这件事咱们要慎重考虑。” 大夫人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信太子的鬼话，那贱人虽落井下石，却有一点没说错，太子之所以与你周旋不过是想让二房扛下河道之事，至于你……”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狠毒的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儿：“陆家虽大不如前，可我还是广平侯府的嫡女，还 没沦落倒贴的份，把你那心思收起来，就算做不成太子妃，我也会替你谋一家好亲事。” 大夫人的话非但没让陆柒柒好受，反倒激起她的嫉妒心。 她袖笼中的手紧握，指尖插入掌心，所有的不甘心化作刺痛：“日后让我对她卑躬屈膝，做梦。” 陆柒柒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陆家圈在院子里的狗，若不是看她可怜，给她给饭吃，她早死了。现在她不知道感恩，反倒拿世子妃压她，不知死活。 独孤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又如何，还不是臣子，只要她嫁入太子府，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 皇后？陆依依心里一痛，很快又仰起头，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四妃之首，总之陆柒柒见了她都要跪拜。 至于其他勋贵世家，还不是矮侯府一头。 她宁可做太子府的妾也不做世家的妻。 大夫人何尝不知女儿的心思，可现在…… 她心里的愤怒不比女儿少。 当年她是广平伯父嫡女，上门求娶她的人不在少数，她也是猪油蒙了心，被陆博年花言巧语蒙骗，嫁给当时只是四品小官的他。 陆博年一心往上爬，借着广平伯府的人脉，从四品 京官做到大楚一等相爷，可谓是一路开挂。 她也跟着风光一时，每次回娘家都底气十足，似乎在告诉父亲母亲当年她的决定没有错。 可惜好景不长，她生下陆依依之后，身子亏空得厉害，病病殃殃三四年，这几年中相府后院的女人不断，可她从来没在意过，直到陶氏的出现。 陶莲儿是兵部侍郎的嫡次女，生得美貌端庄，可私下却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这样的女人长在男人的心坎上。 她头一次慌了。 接着她预料得不错，陶莲儿深得陆博年喜爱，很快怀孕生下庶长子。而她却战战兢兢地听着郭老夫人的教训，操持相府的事务，就想一个管家婆子。 谁天生是恶人，谁不想当夫君心中的白月光。 她筹划多年，总算再次怀孕生下陆景轩。 没人知道，儿子出生的那一刻，她总算松了口。 她真正在相府站稳脚跟。 再后来，郭老夫人带着二房离开相府，大房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家当家主母的滋味。 如今儿女都有好的归宿，本该是她最风光的时候，可半路杀出陆柒柒。 大夫人金氏深吸一口气，陆柒柒算 不得什么，反倒是刚回府的老夫人。自今日郭老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日后让她如何在下人面前立足。 “那贱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寻你舅舅商量，反倒是府里那位不好对付。” 陆依依自认端庄贤淑，这会发过脾气缓过劲来，敛下身上的暴躁：“祖母离府多年，府中早已物是人非，她想重新掌管陆府，简直痴心妄想。” “错。”大夫人金氏恢复往日的端庄，抚了抚鬓角的碎发道：“当年老二文采出众，有老太爷的风范，老夫人为了你父亲，强行带着老二离府多年，更不许他入京，硬生生断了仕途。一个孝字大过天，若老夫人故技重施，用孝道压我，我也没办法。” 陆依依震惊没想到祖母如此厉害。 大夫人金氏慢慢闭上眼睛，赶走豺狼又来虎，她要好好谋划。 见母亲累了，陆依依兀自离开，今天发生的事她也要好好屡屡。 —— 陆柒柒离开陆家坐上回府的马车，马车兴奋过后的雪燕，开始担心：“主子，大楚最重孝道，若老夫人用孝道逼您，那可怎么办？” 陆柒柒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 抿了一口，淡淡道：“我不是二叔，不会任由她摆布。” 话说二房确实可怜，陆博文是庶出，只因为他文采斐然，郭老夫人怕陆博文抢了陆博年的风头，以孝道强硬地带着陆博文一家去京郊别院，期间陆博文曾参加过科举，自从中了秀才之后，每年科考郭老夫人都会找各种理由阻拦陆博文进京科考。 一次两次后，陆博文洞悉老夫人的意图便不再科考，只是做个小小的教谕。微薄的月例勉强够养活一家四口。 雪燕每次说起来都感慨一句：“二老爷就是太老实。” 陆柒柒头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以为陆博文是傻子，明知道对方故意为之还听之任之，后来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在长兄和母亲的左右夹击下，能保全妻儿实属不易。 “主子，那不是二老爷吗？”雪燕感觉胸口闷闷的，挑帘子透气正好看到陆博文坐在小摊上吃饭。 陆柒柒顺着雪燕的目光望过去，只见简单的摊位上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男子身形纤瘦，面色略显苍白，骨骼分明的手边放着一碗清汤面，男子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停车。” 第201章 狠毒的老夫人 陆博文正低头吃面，见一个黑影笼罩下来，他抬头微微蹙眉，好像不认识。 他刚想开口询问，便见女子笑颜如花：“二叔？” 陆博文一怔，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打量对方：“你是？” 雪燕将帕子扑在略显脏的凳子上，陆柒柒坐下，吩咐小二再加两碗面和两盘小菜。 “我是柒柒，五丫头。”陆柒柒坐定后笑着说道，那如水的眸子清澈见底，干净清透。 陆博文略加思忖便想起来：“你是雪封苑的五丫头？” “嗯。”陆柒柒重重地点头，脸上带着喜悦：“二叔，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博文对陆柒柒有印象，那时候她还不到四岁，因为唐氏早逝，府里的孩子总是欺负她，她想只小猫似的躲在墙角哭。 当时的陆博文过刚成亲，瞧见陆柒柒可怜领着她去自己的院子带了一日，后来，叔侄两人经常偷偷见面。 说起来，原主生前除了身边的人就属陆博文对她好。 陆博文想起往昔，脸上的笑多起来：“原来是五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走在街上二叔还真认不出你来。” 小儿端上两盘菜和两碗面，雪燕端着一碗去另 一桌，陆柒柒将菜推向陆博文身边：“是啊，差点就错过二叔。” 她暗中打量陆博文身上的衣衫，心里冷笑，郭老夫人还真是有手段，硬生生将陆家的谦谦公子蹉跎成教书匠。 记忆中的陆博文总是面带笑容，和颜悦色，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那时候陆老太爷还未去世，老来得子的他很是宠爱陆博文，加之陆博文聪慧，三岁识百字，五岁可以自己作诗，平日里更是陪着陆老太爷下棋，当时的他可谓是天之骄子。 可这一切随着陆老太爷的去世，烟消云散。 “二叔，二婶和妹妹们没有回来吗？” 陆博文眼神闪躲，似是在掩盖什么：“回来了，在家里陪你二婶。” “家里？”陆柒柒蹙眉，她刚从陆家出来，可没见二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陆博文露出尴尬地笑：“你可能还不知，母亲已经做主分家，我们二房搬出来了。” “分家？”陆柒柒脸色沉下来，郭老夫人回府不过几日，这么快就将二房赶出来。先不说二房侍奉她多年，就陆博文那微薄的月例如何养活一家人：“祖母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陆博文不想提郭老 夫人，笑着打哈哈：“这样也好，日后你二婶不用看你祖母的脸色，她肯定高兴。” “我租的房子就离这里不远，你有时间可以去家里找你妹妹玩。” 陆柒柒心疼二叔的不易，又怕再聊下去会让他难堪，眉眼弯弯的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二叔你是要回家吗？我正好一起回去。” “啊，哦，好，好。”陆博文没想到侄女这么爽快，有些后悔。 他们一家人刚搬到城里，家里空空如也，连待客的茶叶都没有。他暗中摸了摸身上的几文钱，算了，大不了后面几日饿着。 “成，你先在这吃，你婶子让我买些米回去，我马上回来。”陆博文起身爽朗一笑。 “好，我在这等二叔。”陆柒柒和煦的点头。 待陆博文走后，陆柒柒沉声吩咐道：“雪燕，去买些东西。” 雪燕心领神会，转身朝附近的铺面去。 两盏茶后，陆博文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回来，他自幼饱读诗书，即便是与侄女也保持距离，将东西放在马车上，自己引着马车往家走。 陆柒柒无奈地摇头，看着放进来的东西，心里泛起酸涩。 雪燕也被那篮子的东西刺的辛酸，堂 堂陆家二老爷，买肉居然买二两，米也只有两碗，这…… 她红着眼看向陆柒柒：“主子，二老爷过得也太惨了。” “我知道。”陆柒柒脸沉下来，陆家母子丧心病狂，她心底的那点陆家血脉一点点地消失， 陆博年因金家二房降职，独孤正派人询问是否要求情，陆柒柒没有反驳，可现在她后悔了，当时就应该阻止独孤正，让陆家一撸到底。 她懊悔地闭上眼睛，妇人之仁，只会让更多的人受苦。 有些人，你的怜悯非但不会换来感激，对方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善心放在懂得感恩的人身上。 马车很快停下，雪燕挑帘子扶着陆柒柒下车。 “念兮她娘，快出来看看谁来了。”陆博文对院子里高声喊了一嗓子。 屋内的门打开，身穿粗布衣衫的妇人急步走出来，待看到相公身边站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时间傻眼，紧随其后出来的两个丫头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门口。 陆博文笑着那东西，见妻女站在不动，忙介绍道：“念兮娘不认识啦，五丫头，柒柒。” 闵氏不敢相信地打量眼前的女子，玉面桃腮，身材婀娜， 那如月光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宛若仙女下凡，与印象中总是一身脏兮兮的野丫头，判若两人。 “这，真让我不敢认，快，五丫头进屋，进屋。”闵氏伸手去拉陆柒柒，半路又缩回来，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侧身让陆柒柒进屋。 陆柒柒将闵氏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盈盈地伸手揽住闵氏的胳膊，娇嗔道：“二婶，才几年您就不记得我啦，小时候您可说过要把我当姑娘养的，自己姑娘都不认识，哼。” 她故作生气的娇哼一声，眉眼间却带着温柔。 闵氏眼眶一红，拍着陆柒柒的手柔声道：“你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伶牙俐齿，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这个吃货。” “二婶，两位妹妹还在呢。” “好，好，快进屋说话。” 陆博文见两人欢欢喜喜地进屋，原本悬着的心落下。 雪燕吩咐车夫将买的东西都卸下，都是家常需要的米面油，还有两匹布料。 陆博文落后一步，见雪燕将东西都搬下来，不由地皱眉，五丫头什么时候买的，难道她猜到…… 他带着疑惑挑帘子进屋。 大丫头拉着陆博文的手，低声道：“爹，这位好看的姐姐是谁啊？” 第202章 报恩 陆博文没有回答大丫头的话，笑着一手拉着一个来到陆柒柒身边：“这位是你们大伯家的五姐姐陆柒柒，如今是南阳侯世子妃。”他又看向陆柒柒介绍道：“这两位是你妹妹，陆念兮和陆念思。” 陆念兮今年十岁，陆念思六岁，两人没有上过学堂，平日里都是陆博文在家教她们诗书礼仪。 两人退后一步，恭敬地对陆柒柒屈膝行礼：“见过五姐姐。” 陆柒柒起身还礼，笑盈盈地说道：“我记得二叔二婶离开的时候，念兮才两岁，一晃也这么大了。” 提及往昔，陆博文和闵氏感慨不已。 “是啊，遥想当年你也才四岁，一晃十年已经嫁人，时光如梭我们都老了。”陆博文感慨良多，十年的京郊蹉跎抹去他身上的棱角，至于远方的诗已经被眼前的苍茫掩盖。 闵氏见气氛低迷，没好气地道：“你这人，说这些做什么，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说着笑呵呵拍着陆柒柒的手：“今天中午在这吃，我去做你喜欢的面疙瘩。” “对，对，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还买了肉，让你二婶弄个丸子汤。” “你这人，光汤汤水水的， 柒柒还小，去买二斤猪头肉我再烙两张饼……”闵氏话说到一半，面露尴尬地回头看向陆柒柒：“瞧我光顾着高兴，柒柒现在是世子妃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要不让你二叔去馆子里……” “二婶。”陆柒柒打断闵氏的话，边起身边挽袖子：“我就馋二婶那口面疙瘩，这么多年没吃，光听到就流口水，还是老样子，我给二婶打下手。” “好。”闵氏脸上的笑扬起来：“念兮她爹你也别闲着，带着两个丫头把东西都放好，天气热别都坏了。” 闵氏本就是商家庶女，娘家并非京城人士，当年和闵老爷进京送货，无意中遇到郭老夫人，谁也没想到会撞上一桩姻缘。 陆柒柒记忆中闵氏是个爽朗的性子，反倒是二叔陆博文像个书呆子，没想到两人京郊多年，二叔反倒开朗不少。 都说福祸相依，有时候坏的境遇也许会是好的开始。 陆博文笑嘻嘻的带着两个丫头将陆柒柒带来的东西都搬进屋。 “爹，这么多东西，都是五姐姐送给咱们的？”陆念兮看着两袋子米面还有那上好的绸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她出生在 陆家，算算也享受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只不过那时候她太小，好日子是怎样的根本记不清楚。 “那还有假。”陆博文看两个女儿两眼放光，眼圈忍不住泛红，是他无能，让妻女跟着他受苦。 陆念思的小手落在那匹浅粉色的锦缎上，眼里仿佛星子闪耀，兴奋道：“爹，这布好软，比姐姐的皮肤还光滑。” “说什么傻话。”陆博文眼里泛起心疼，摸着小女儿的头笃定道：“你放心，日后爹好好教书，让念思每天都能穿上新衣服。” “谢谢爹。”陆念思高兴地抱着陆博文。 陆念兮到底大几岁，三岁就跟着陆博文识文断字，就算没见过好东西，也在书中看到过，心里虽激动脸上却表现得淡淡：“爹，五姐姐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大伯和祖母一直不喜欢咱们，五姐姐会不会……” 郭老夫人对二房的伤害根深蒂固，以至于提到陆家人，陆念兮本能地竖起尾巴。 陆博文叹了口气，大女儿的性情他了解，懂事知礼，就是因为太懂事才会让人心疼。 “你五姐姐和陆家人不同，你们慢慢就知道了。别傻愣着，把东西收拾好帮 你母亲干活。” “好。”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桌家常菜就做好，闵氏到底没敢买猪头肉，怕陆柒柒不喜，偷偷地让陆博文买了只鸡，有简单炒了个青菜，面疙瘩加上丸子汤一桌人热热乎乎地吃了起来。 待用过饭后，闵氏带着两个孩子收拾碗筷，陆博文带着陆柒柒进了西屋。 他们租住的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一间屋子，西屋陆博文改成书房，平日里用来待客。 陆博文拿出刚买的茶叶泡上，将许久不用的描金茶盏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你刚刚给我使眼色，可是有事？” 陆柒柒笑着接过陆博文手中的茶，亲自倒了杯递给对方，脸上洋溢起甜美的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叔，我这还真有件棘手的事。” “说吧。”此时的陆博文到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陆柒柒肃穆地将庄子上的事情和陆博文说：“二叔，我那几个庄子上招了几个小厮，想着从小培养，算是死契，他们大多没读过书，今日正巧遇到二叔，我想着二叔帮我教教那些可怜的孩子。” “当然，我知道二叔在京郊教的都是官宦之家的孩子，教他们有些大 材小用。这不是您侄女不放心外面的先生嘛，万一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是白花冤枉钱。” 陆柒柒拉着陆博文的衣袖如小时候那般撒娇：“二叔，拜托啦。”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来小时候那套。”陆博文嘴上说着嫌弃，眼圈却微微泛红。 这丫头，还和小时候那般贴心，帮人都帮得这般不着痕迹。 “那二叔是答应啦，我就知道二叔不会见死不救。”陆柒柒说着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陆博文手中：“这是定金，收了就不能反悔。” 陆博文哪里肯，忙将银子推回去：“都是顺手的事，你给我银子作甚，快拿回去。” 陆柒柒解释道：“二叔，你先别急，我这银子可不是白给的，一是那些孩子年龄不同，您要费心的事情多，二是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孤儿，平日里的衣服鞋袜，还要二婶费心。” “我不是怕花银子，只是不想让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刚刚进门的时候，我见隔壁空着，就想着把学堂搬过来，离着近也方便。” 陆柒柒笑盈盈地把钱再次塞到陆博文手中：“离着近，好多事都需要二叔二婶操心。” 第203章 坦然处置 陆柒柒将话说到这份上，陆博文也不好再推脱，最关键是家里积蓄不多，而他远离京城许久，如今匆忙回来，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活儿。今日他出门去了几家学堂，不是有人就是嫌弃他学问低。 如今的他懊恼不已，当初不该愚孝白白断了仕途，害得妻女跟着她吃苦。 陆博文深深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你放心我和你二婶定会照顾好那几个孩子。” “不是照顾，该干的活也要干。”陆柒柒道：“里面还有两个女娃，平日里让她们帮着二婶干干活。” 陆博文明白陆柒柒的意思，点头道：“明白，你放心，一定给你培养几个大掌柜出来。” 事情谈妥后，陆柒柒去正房和闵氏告辞，她出来得太久，要回府。 陆博文夫妻送走陆柒柒，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 陆博文将银子放在小几上，感慨良多：“没想到当年的无意之举却和五丫头结下善缘，这也算是咱们的福气。” 闵氏到没想那么多，将银子放入钱匣子里收好：“柒柒感恩咱们就接着，哪天她想撇清关系，咱们也不怨恨，平常心看 待就好。更何况你也不是白拿银子，就像柒柒说的，孩子大小不一，你教起来总要费心思。更何况那几个孩子的日常起居由咱们盯着，每月二十两也不算多。” 人多事多，看起简单，其实内里面的事情多得很。 陆博文是男子，家里的琐事自然不懂，听闵氏这么说，悬着的心落下：“你说得有道理，柒柒说那几个孩子大多都是孤儿，明日来了你看着整点吃的还有做几身衣服。至于吃饭的事，咱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一起吧。” “对了，柒柒可说了，他们是识字来的，不是当祖宗，家里的活儿让她们都帮把手，别养出富家子弟的臭毛病来。” “明白。”闵氏将陆柒柒送来的料子拿出来，按照两个女儿的尺寸，开始裁剪：“咱们算是落户了，母亲那边怎么办？打死不来往？” 提及郭老夫人，陆博文的脸色沉下来，他自认尊敬兄长孝顺父母，从来以陆家的荣耀为先，可最后却落得身无分文的地步。 陆博年的熟视无睹，母亲的偏心打压，让陆博文心寒。 他赌气道：“人家是陆家大少爷，我算什么。分家的时候母亲说过， 日后没什么事别打扰她静修。”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闵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握住陆博年的手安稳道：“我不要荣华富贵，只要咱们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就好。” 陆博文心里泛起酸涩，回握住闵氏：“这辈子能遇到你，我死也无憾。” “呸呸呸，别说丧气话，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对，对，摆脱陆家我们事事如意。” 回府的马车上，雪燕打着团扇坐在陆柒柒身边，如今已是炎夏，站在外面像是身上带着一个火炉。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嘟囔道：“二老爷家里连冰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陆柒柒略略思忖：“他们在京郊的时候想来也没有冰。” “主子怎么知道？” “看她们的衣服。” 雪燕闻言想起两位小姐的衣服宽松肥大，并不像京中女子那般修身，她恍然道：“哦，宽松的衣服穿起来凉快。” 陆柒柒拿过雪燕手中的团扇，兀自摇了摇：“祖母性子古怪，当年能为了父亲将二叔赶走，又怎么会善待他们一家。” “老夫人也太心狠了，二老爷不管怎么说都是陆家的骨血。 ”雪燕替陆博文抱不平。 勋贵世家确实有嫡母虐待庶出子女的事情，可大多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闹。像郭老夫人这样明目张胆偏心打压的还是头一份。 倘若二老爷是个资质平平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聪慧的，好好的才子就这般陨落，任谁见了都觉得可惜。 “主子，您为何只是让二老爷教几个孩子，以主子的能力完全替他安排更好的差事？”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况且我们分开太久，二叔是否还能保持初心还未可知。”陆柒柒不是原主，仅凭一点恩惠就深信不疑。 雪燕虽觉得主子有些小题大做，却不敢反驳。 马车突然停下来，陆柒柒蹙眉，雪燕开口询问：“发生何事？” 车夫道：“世子妃是福阳长公主的马车停在路中央，是等等还是绕路？” 福阳长公主？ 陆柒柒想起那日宴会的情形，心里泛起不悦：“去问问到底发生何事？若是长公主的马车要停许久，就绕路回府。” “是。”车夫应声离开。 片刻后，车夫回来：“主子，是安平王旧疾复发，请保安堂的大夫过府诊治。” 陆柒柒不以为然开 口道：“绕路吧。” 车夫掉头，马车上雪燕低声道：“安平王也真是可怜，这个天气旧疾复发，定会吃不少苦头。” “你知道他的病？”陆柒柒随口问道。 自从宴会后，她对福阳长公主的印象差到极点，又听说安平王喜欢男子，对她们母子便没好印象。 雪燕递上冰镇的果汁，接过陆柒柒手中的团扇，轻轻打着：“还在陆家的时候，奴婢经常出府采买，听说过一二。好像是安平王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每次血气上涌时会引发伤口疼痛。听闻有一次安平王在外面与人吵架，当场犯了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浑身冒着热气，整个身体像被开水烫过一般，红肿得可怕。” “还有这样的病。”陆柒柒饶有兴趣地挑眉，不能生气？还真有意思。 雪燕见陆柒柒有兴趣，凑近些继续道：“福阳长公主遍访名医都无法根治安平王的病，故而长公主内谁都不敢惹安平王生气，朝堂上的人更不敢。” 陆柒柒轻笑一声，所以福阳长公主任由自己的独子在外面胡闹？ 还真是有意思。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陆柒柒手心一紧：“停车。” 第204章 替人养清倌 雪燕见陆柒柒快速挑帘子下车，急忙跟上。 陆柒柒鼻翼微动，脚下生风紧追那股异香。 片刻后，香味越发浓烈，凝结在某人身上。 陆柒柒眼神微眯，盯着前面竹青色滚边的长衫男子身上。 雪燕追上的时候，陆柒柒站在原地，她喘着气压低声音问道：“主子，怎么啦？” 陆柒柒没说话，对着空气吩咐道：“盯着前面那人，我要他所有的信息。” “是。”低沉恭敬的声音从陆柒柒身后传来。 雪燕听出是无痕的声音，猜测事情没她想得简单，正色的不言。 陆柒柒面色平静地回到马车上，雪燕递上茶：“主子，润润喉。”待陆柒柒接过茶盏，她自动降低存在感，默默地打着团扇。 一路无言，回到南阳侯府，余管家守在大门口，见陆柒柒的马车，快步迎上前，亲自挑帘子：“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 陆柒柒扶着雪燕下车，看着额头布满冷汗的余管家，淡淡地问道：“出什么事啦？” 雪燕扶着陆柒柒进府，余管家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禀报：“也不是什么大事，前院侯爷的书房一大一小都有专门打理，平日都按照 月例领银子。只是这几个月……” 余管家看了眼陆柒柒，继续道：“这几个月账上的公账的银子短缺，别的地方可以省，侯爷的书房……奴才来世子妃这讨个主意。” 陆柒柒没有回答余管家的问题，反问道：“公账上没银子？铺面生意不好还是庄子收成惨淡？” “都有，二老爷在南边新开了几个铺子，正是要紧的时候，将京中铺面的银子挪过去应急，说是过几个月还。” “既然是二叔挪走银子和侯爷实话实说就是，都是亲兄弟，侯爷不会介意。”陆柒柒抬脚进了暖玉阁一楼。 余管家不敢跟进去，站在二道门：“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可小书房内的英哥儿不依，他的月例银子向来都是从小书房的账面上走，若断了英哥儿就每月例。” 半夏和木莲在屏风后侍奉陆柒柒擦拭换下出门的衣服，又端来温茶漱口，等一切收拾妥当。 陆柒柒抬手，半夏挑帘子请余管家进来。 “英哥儿是谁？搭理小书房的人？”陆柒柒整理衣袖，兀自抿了口西瓜汁，将身上的燥热驱散。 提及英哥儿，余管家欲言又止。 陆柒柒像是没看到 余管家的神色，低头不紧不慢的品西瓜汁。 余管家对陆柒柒不按常理出牌很是无奈，思忖再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侯爷歇在小书房时，都是英哥儿侍奉。” 陆柒柒看着余管家，眼里带着疑惑，英哥儿应该是男子，他侍奉…… 余管家讪讪笑着点头，公爹养清倌被儿媳知道，不管是普通百姓家还是勋贵世家都是件不光彩的事。 况且，他今日还是商讨侯爷没钱供养的问题，真真是没脸啊。 陆柒柒微顿，垂下眼皮继续喝西瓜汁：“既然是侯爷的人，自然要侯爷养，再不济还有母亲，总问不到我头上。” “老奴也不想打扰世子妃，只是派人问过大夫人，杜嬷嬷说大夫人不当家且又怀着孕，没心思管侯爷的事，让世子妃做主。” 余管家在侯府二十年，从来没遇到此等尴尬的事，说老说去还是钱作怪。 自从二房接管侯府铺面的生意，府里流动的银钱越来越少。好在京中的铺子还算盈利，面前维持侯府的人情往来，只是二老爷突然拓展生意，侯府已经连着两个月节衣缩食。 说节衣缩食，还不是缩她们的月例，正房 的三位夫人，还有侯爷老夫人，哪一个敢委屈，暖玉阁更不用想，人家自给自足，根本不在乎你那点月例。 算起来，他来找世子妃还真是没道理。 “你确定让我做主？”陆柒柒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拿起绣着兰花的八角团扇，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笑。 “这……”余管家自然是不确定，可阖府只有暖玉阁有钱。 “罢了。”陆柒柒喟叹：“暖玉阁虽独立，可我现在也掌管侯府的中馈，替侯爷养个人还是养得起。不过这件事要过明面，我可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余管家听到陆柒柒要管，自然满口答应：“世子妃尽管吩咐。” “你去告知父亲和母亲，我也和世子知会一声，办妥后再来拿银子。”陆柒柒浅笑地说着，似乎替公爹养清倌并不是什么大事。 余管家笑得和煦：“还是世子妃考虑周全。” 送走余管家，雪燕折回来。 陆柒柒眸光定在某处，半夏和雪燕对视一眼，垂手侍立。 “去查一查二房名下的产业这几年的变化，还有方家那边的，越详细越好。” “是。”半夏领命。 木莲进来禀报，无痕回来了。 “让他进来。” 无痕躬身进来，看了眼陆柒柒，低声道：“世子妃，查清楚了。” 陆柒柒示意雪燕，雪燕会意亲自站在二道门。 无痕站在陆柒柒两步外，低声道：“那人名陈越，两年前入京，原本是来参加科考，后来名落孙山且家中无牵无挂便定居京城。一年前在东城开了青竹园，平日文人墨客喜欢在青竹园谈诗论画。” “一年就能在东城开铺子？”陆柒柒挑眉，东城寸土寸金，更何况还是园子。 “是，属下还查到，安平王是青竹园的常客。” “安平王？”陆柒柒略显惊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陈越是安平王的……” “是，听四周的人说，安平王很喜欢陈越的画，说是有大儒的风范，还曾引着陈越拜见前朝太傅。” 陆柒柒心里泛起的小火苗蹭地窜起来，仿佛看到埋藏多年的宝贝现世：“两人的关系细细打听清楚，特别是安平王每次受伤的时候，陈越都在那干什么。” “对了，刚刚陈越急匆匆的去哪里？”陆柒柒问道。 “是去药铺，当时长公主也在药铺内。” “这么巧。”陆柒柒唇畔泛起笑意。 第205章 交谈 “陈越好好查查。” “是。” 陆柒柒挥手，无痕悄无声息地退下。 刚刚在街上闻到的异香是天魁，虽然里面掺杂……她猛地睁大眼睛，陈越身上有天魁的味道，而梅妃送给她的凝露也有天魁？ 白薇和雪燕站在门口，看着主子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 白薇在四人中最沉默寡言，见雪燕欲要上前，伸手拦住对方对其摇头。 陆柒柒静坐到晚饭时间，独孤正回来后见几个丫头在二道门站着，目光扫了屋内一眼，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上三楼。 半炷香后，独孤正回到二楼笑着问道：“平日里见你们勤快，今日都过了晚饭时间，怎么还不进去禀报。” 他声音略高几分，确定屋内的人能听到。 雪燕心领神会，屈膝行礼道：“主子刚刚在想事情，奴婢没敢进去打扰。” 陆柒柒听到门口的说话声，收回思绪。因为天魁推断梅妃和陈越有联系，似乎太武断。 无痕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前，她并不打算告诉独孤正。 这件事牵扯甚广，若真如她的猜测，恐怕不仅仅是福阳长公主的事情，而是大楚的皇位之争。 长公主府 不参与党争只忠于圣上。 奈何安平王手里的五千精锐实太吸引人，几位皇子明里暗里不知拉拢多少次，安平王始终不为所动。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估计是几位皇子不约而同地举动。 陆柒柒喟叹一声，牵扯到皇权，她就觉得无力，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权力集中的古代。 她敛下面上的心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吩咐雪燕摆饭。半夏侍奉陆柒柒净手，两人面对面而坐，安静地吃饭。 “今天回陆家，姨娘身体可好。”独孤正加了块鸡肉放在陆柒柒的盘中。他知晓陆柒柒并不喜欢陆家，回去唯一的理由就是赵姨娘。 “嗯，身体挺好，郭老夫人从京郊回来，如今掌管陆家中馈。”陆柒柒边吃边回答。 独孤正笑笑，郭老夫人？这个称呼真陌生：“郭老夫人有没有为难你？” “我看起来是好欺负的吗？”陆柒柒仰着下巴反问，见独孤正摇头，她才满意笑笑：“河道的事情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你怎么还这么忙？” 独孤正熟稔的剥虾，站在他身后的雪燕欲要上前被白薇拦住。世子爷从来不吃虾，反倒是 主子，这道醉虾是世子妃的最爱。 果然，独孤正将剥好的虾放入陆柒柒的盘中：“河道总督的位置空缺，朝堂上很多人都盯着，几位皇子暗中较劲，都想推自己人。我原本想避开……”他顿了顿：“想要避开朝堂上的老狐狸，总要费些周折。” “那倒是。”陆柒柒表情严肃，监管大楚河道确实是个肥差，谁傻的和钱过不去：“你今日肯回来，是办妥了？” “嗯。”独孤正心情很好：“圣上已经下旨，我的人已经进去。” 陆柒柒眉心微蹙，独孤正说的是他的人，不是五皇子的人？她嘴角慢慢勾起，有意思。 她突然想到安平王的事情，低头闷声道：“无痕不错，我派他帮我调查点事，你暂时找不到他。” 独孤正奇怪地看着陆柒柒：“你让无痕帮你调查事情，什么事？” “暂时不能告诉你，等事情调查清楚后我再说。”陆柒柒垂下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无痕本就是保护你的，你派他做事我不反对。”独孤正继续剥虾：“对了，三楼已经空出来，有时间派人打扫一下。” 听到三楼，陆柒柒 下意识地看向屋内的其他人，石磊离开了？ 她佯装不在意的点头：“嗯，吃过饭我就派人去打扫三楼。” “不着急，左右也没人。”两人隐晦地说着石磊的事情。 陆柒柒对雪燕使了个眼色，雪燕和白薇心领神会的退出。 “十门的内奸抓到了？” “嗯，是厨房的人，三年前进入十门，会功夫做饭手艺不错，平日里经常给十门的兄弟开小灶，谁也没想到会是他。”独孤正面色不改，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越是不可能的人，越有可能。 陆柒柒默默地给那兄弟点根蜡烛，背叛十门，重伤门主弟弟，这罪责不死也要扒层皮。 “他为什么这么做，背后有人指使？”陆柒柒郑重道，她听冷风说过，鬼域门的待遇很好，为钱不可能，为人？ 独孤正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擦手，熟稔地给陆柒柒递茶：“他嘴很硬，十全怀疑入鬼域门前就受过专门的训练，这次好在有你，要不然石磊出事，十全非和对方拼命不可。”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治病救人是本分，再说我也不亏，那幻佩很难得，咱们扯平啦。”陆柒柒心虚地 笑笑，她哪好意思说自己哄骗鬼域门的人帮她找幻佩。 独孤正宠溺地摸着陆柒柒的头：“十全让我告诉你，他欠你条人命。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家娘子连毒门的毒都能解。” 他知道陆柒柒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却不知她的医术已经达到如此厉害的地步。 陆柒柒心里翻白眼，这才是一环等她达到九环，幻佩都是小菜。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雪燕提醒过她，唐门的九连环密室不可外传，一旦被其他门派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余管家找我，说父亲小书房的份例银子让咱们出，你答应吗？”她不想和独孤正谈及毒门的事，直接将独孤城的事情扯过来。 “不必，暖玉阁的支出从来都是独立的，既然暖玉阁不依附侯府，侯府也没理由依附暖玉阁。”更何况还是替老子爹养清倌。 陆柒柒见独孤正拒绝也不纠结：“好，我会告诉余管家。” 翌日，陆柒柒刚睁开眼，雪燕就端着铜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道：“主子，听厨房的人说，余管家的脸上有红痕，像是被人打了。” 陆柒柒毫不在意：“嗯，正常。” 第206章 恶心自己 雪燕笑着不语，半夏义愤填膺道：“余管家是侯府的老人，平日看着稳重圆滑，这次怎么会犯糊涂。” “是不是犯糊涂还未可知。”一直沉默的白薇开口。 陆柒柒坐在铜镜前兀自梳理头发，听到白薇的话，随口问道：“说来听听。” 白薇立于陆柒柒身侧，正色道：“正如半夏所言，余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侯爷养清倌本就是不光彩的事，他不帮着隐瞒还将此事告知主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奴婢觉得余管家有问题。” 陆柒柒满意地站起身，对白薇笑笑。 不愧是小唐门培养出来的人，警惕性很高。 雪燕附和：“主子，白薇说得没错，奴婢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她们出招，我们不接还能砸死咱们。”陆柒柒走到桌前看着可口的早饭，意有所指道：“还记得上次的梨吗？” 几人点头。 “如法炮制。”陆柒柒清澈的眸子里闪过狡黠。 雪燕心领神会，侍奉陆柒柒用过早饭会，便亲自去了趟世安院，将前院小书房的事情禀告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正和钱嬷嬷闲聊，听到雪燕的话，面色如常，心里却多了几分无奈。 儿 子不省心，后院的媳妇更是打小算盘，让孙媳妇看笑话。 “世子妃觉得两处书房有些浪费，侯爷若喜欢英哥儿，直接放在大书房即可，二老爷将京中铺面的银子挪走，世子妃措手不及正为侯府的开销发愁，实在是挪不出银子给小书房。”雪燕露出为难的表情。 沈老夫人淡淡地道：“余管家也是糊涂，此等小事也麻烦柒柒，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回去告诉世子妃日后前院书房的事她不必理会。” “是。”雪燕恭敬地行礼退下。 待雪燕离开后，沈老夫人脸色沉下来：“没出息的东西，我都替他丢人。” “老夫人喜怒，侯爷只是一时糊涂。”钱嬷嬷递上温热的茶，劝慰道：“英哥儿入府有两年，侯爷若是有那心思，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沈老夫人闻言面色缓和，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怀着身子还不安生。” 如今后院有两位怀着身孕的人，钱嬷嬷自然知道老夫人所指：“大夫人也是替三少爷谋划。” “谋划也要有本事，你瞧瞧她办的事。”沈老夫人没好气地道：“申宝庆的事已经惹恼正儿，如今还想 给正儿扣上……”说到最后老夫人都无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还真敢。” 这件事不管大夫人有没有后招，显而易见又被暖玉阁轻易破解，反倒让独孤城没脸。 那自己儿子的脸面作伐，沈老夫人自然不依，她将茶盏猛戳在桌上：“去告诉她，老大的人自然要由她养。” 钱嬷嬷想劝两句，又觉得大夫人确实做得欠妥当：“是。” 余管家是府里的老人，在南阳侯府地位仅次于几位主子。三夫人性子温和多年来安分守己，二夫人虽小心眼却不敢拿侯爷做筏子，算来算去只有大夫人。 平日里看起来精明的大夫人也不知哪根筋搭错，拿自家相公的丑事恶心儿媳妇。 钱嬷嬷摇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世。 落枫院 申氏懒洋洋倚在宽大的迎枕上，小腹微微隆起，她舒舒服服地用了小半碗果汁，捏着帕子擦嘴，听到杜嬷嬷的禀报冷笑一声：“良品果蔬日进斗金，暖玉阁却不愿意替侯爷分担一二，还真是孝顺。” “可不是，世子妃说了，暖玉阁和侯府的开销一直分开，不好因为英哥儿的事破例。”杜嬷嬷脸上也带着得意 ：“侯爷若知道此事，还指不定如何发脾气。” “到底年轻，眼皮子浅，不知道流言得厉害。”大夫人之所以敢将小书房的事情捅破，一来她觉得恶心，二来独孤城从来没瞒着众人。 在外人眼中，男子玩儿清倌无伤大雅，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独孤城儿子女儿一大堆，且上年纪，说句大不敬的话，保不准哪日就归西，谁会计较这些。 大夫人笃定，独孤正就算知道此事也会看在她肚子的份上不予计较，反倒会迁怒暖玉阁。 就在她得意的时候，小丫头挑帘子进来：“大夫人，世安院的钱嬷嬷来了。” 大夫人一怔，脸上的笑收敛，蹙眉看向杜嬷嬷：“她来做什么？” “老奴去看看。” 杜嬷嬷快步走出去。 一盏茶后，杜嬷嬷折回来，脸色怪异。 大夫人见状，急声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让人传话来，说侯爷的人让夫人您养着。”杜嬷嬷简短的将钱嬷嬷的意思转述给大夫人，其实还有一句‘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谁也没想到，世子妃会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大夫人觉得一阵眩晕，陆柒柒你够狠。 陆柒柒这两日难得空闲，窝在空间内炼药，晚饭时间冷风回来说独孤正被圣上留在宫里用膳，让陆柒柒不用等他。 询问之下才知道安平王的病来势汹汹，已经三日未上朝。朝堂上出现两派声音，一方主张让安平王安心养病，由副统领接替他的职务，两一方则反对，安平王不过旧疾复发，怎可无故降职。 圣上留下独孤正商量此事。 安平王负责京城的安保，责任重大，如今病重让各方势力看到机会。 圣上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一直压着。 御书房内，皇子内阁大臣垂首而立，静谧的空间内只有茶杯触碰的声音，偏偏声音不是来自上首。 独孤正淡然地坐在某个角落品茶，与书房内的气氛很不协调。 宁安暗中瞥了眼楚帝，规规矩矩地垂首。 武垒将军率先开口，他主张安平王留在府中养病，城中的安保交予其他人。用他的话说，圣上的安危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他厉声对朱智龄道：“朱大人的提议欠考虑，只会将圣上的安危置于危险之地。朱大人应该清楚，意外只在一瞬间。若此时敌国奸细行刺，你如何抵挡。” 第207章 没出息 武垒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很多人心惊胆战。 大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边境各国早就对大楚虎视眈眈，若说大楚有别国的奸细，还真有可能。 朱智龄当即反驳，掷地有声道：“京城在安平王的统领下，如铜墙铁壁。别国也正是畏惧安平王的勇猛才不敢行动，你贸然更换统领，岂不是给对方机会。” “你别忘了，安平王为何会接手九门步军巡捕营，还不是有人扛不住。如今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城内夜不闭户，你却要再次打破平静，我倒要问问武将军你是何居心。” 安平王没接手九门不军巡防营前，由武垒的堂叔武超掌管，后来京中发生暴乱，武超被乞丐困在城外，他情急之下斩杀所有乞丐。当时城外血流成河，很多百姓看到武超犹如看到地狱罗刹。 事后大理寺调查，才知道武超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致使京郊很多百姓无家可归，楚帝盛怒将武超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这件事一直是武家的耻辱，当时武垒不过十几岁，已经明白是非，知道武超罪有应得，可当着众人的面被朱智龄提及，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怒瞪 向对方：“朱大人，我表叔已经受到惩罚，你何必咄咄逼人，难道你们朱家就干净……” “行啦。”楚帝见两人要吵起来，淡淡地开口：“朕叫你们留下是商量对策不是看你们吵架。” 楚帝锐利的目光看向圈椅上的人：“世子，你可有两全的法子。” 安平王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而长公主是楚帝最信任的人，他自然不愿意更换安平王。 只是近年来，安平王时常犯病，长此以往确实会人心惶惶。 独孤正起身，对楚帝抱拳行礼后，肃穆道：“安平王的旧疾乃是保护大楚百姓所受，他在位期间京中百姓可夜不闭户，实属难得，微臣觉得若能寻到良医替安平王诊治，一切事情迎刃而解。” 武垒冷冷地道：“世子说得轻巧，安平王受伤多年，若能治好何须等到现在。” “武将军其心可诛。”朱智龄怒吼一声：“诅咒郡王，按照大楚律例革职发配边关。” 武垒话出口就后悔了，福阳长公主是圣上唯一的义妹，当年若不是对方平定边关，大楚也不会这么快安定。 最关键，福阳长公主极其护短，若是知道自己诅咒安 平王，肯定和他拼命。 武垒梗着脖子狡辩道：“你少妖言惑众，我只是实事求是。”他抬头对楚帝行礼：“圣上，微臣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并无其他心思。安平王能尽快治好伤自然是好，若不能还请圣上早做准备。” 楚帝闻言，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情绪：“今日到此为止，各位都回去好好想想，改日再议。” 几位内阁大臣躬身退下。 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也行礼，却听到楚帝平缓的声音：“世子留下。” 太子眉心微颤。 独孤正：“是”随即站在原地。 太子站在玉阶下回眸看了眼御书房，自己才是父皇的儿子，为何每次留下的都是独孤正？ 三皇子走过来，嘴角勾起笑意，拍了拍身边的五皇子道：“五弟，我觉得武将军说得对，父皇的安危最重要。你与世子交好，你让他劝劝父皇。” 武垒是太子的人，三皇子这么说，自然是替太子说话。 五皇子笑得没心没肺：“原来三哥也想安平王好生养病。等我去长公主府探病的时候，我会告诉他。” 三皇子微怔，讪讪开口：“五弟就爱开玩笑，我不过是看二 哥着急……” “我不着急。安平王的身体要紧。”太子打断三皇子的话：“三弟支持武将军，莫要拉上我。” “二哥，你这话说得。”三皇子没想到太子如此不知好歹。 五皇子眉眼间染着笑意，安平王手握五千精锐，背靠长公主府，是众皇子拉拢的对象，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没人敢得罪长公主府。 武垒是太子的人，可他们没有证据。 三皇子讨好碰壁，三兄弟不欢而散。 独孤正跟着楚帝进入御书房隔壁的侧殿。 宁安早已让人备下晚膳。 楚帝晚膳吃得清淡，宁安扶着他坐下，独孤正站在桌前。 “你刚才也听到他们的意思，你说怎么办？”楚帝加了个虾饺放入口中。 独孤正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看着楚帝吃得香，忍不住抿嘴。 楚帝见了没好气道：“没出息的样，快想办法，要不然别吃。” “圣上，您这不是难为臣嘛。”独孤正腹诽地嘟囔道：“他们那点心思还瞒得过您。” “若有合适的人选，朕还用得着你？”楚帝塞了虾饺，津津有味地吃着，那诱人的香味让独孤正喉咙滚动。 他委屈的一 屁股坐在凳子上：“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你还抱怨？”楚帝抬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将眼前的虾饺推了推。 宁安心领神会立马端上热乎的粥，笑着解释道：“圣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世子，早给您备下了。” 独孤正见状喜形于色，当即大快朵颐。 “哎呦，世子慢点，没人和你抢。”宁安怕独孤正噎着忙替他扫背。 “瞧瞧你的样子，都成亲的人看到吃的还如小时候那般。”楚帝嘴上说着嫌弃，面上却带着笑。 独孤正边吃边道：“圣上，臣就这么点爱好，您也要剥夺。” “朕是那样的人吗？”楚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独孤正唯恐眼前的食物被楚帝端走，当即伸手护住。 “就知道吃，今日是安平王，明日就是你，你还有心思吃。”楚帝气结。 独孤正说话见把一盘虾饺消灭干净，又伸手拿了块点心塞到嘴里，嘟嘟囔囔道：“交就交呗，正好我回家陪媳妇。” “你……” 宁安乐呵呵又端上一盘虾饺，楚帝指着他道：“你也惯着他？” “老奴是担心圣上，您还没用晚膳，有什么事用过膳再说也不迟。” 第208章 因祸得福 楚帝打量着独孤正问道：“你可有把握医治好安平王？” “圣上，臣是武将不是大夫。”独孤正回答得坦然：“臣已经派人去寻神医，需要时间。” 楚帝满意地点头：“安平王卧病在床其间，九门步军巡捕营总要有人撑着，你可有人选？” 独孤正肃穆地起身：“臣闻九门步军巡捕营的副统领武淏，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武艺超群不比安平王差，由他暂代即可。” 楚帝闻言，脸色一怔，沉思片刻后，看着独孤正道：“武淏也是武家人，若他暂代……” “圣上，武淏虽姓武却是出五服的人，与武垒将军并不认识。”独孤正笑着眨了眨眼睛。 楚帝明白独孤正话中的意思，用武家人压制武垒让他无话可说：“这件事你去安排，那个武淏调查清楚，至于朝堂那些人，让他们闹。” 独孤正心领神会，抻着所有人，既给长公主府面子，又能探听各方的势力，一举两得：“是。” 两人聊完正事，楚帝眉宇间散去郁结，起身舒展身体，踱步来到独孤正身边，看着他有些圆润的脸，意味不明道：“看来陆家五姑娘不错。” 独 孤正冷峻的脸染上暖意：“她确实不错。” 半炷香后，独孤正离开御书房。 楚帝没有离开侧殿，而是倚在圈椅上沉思：安平王忠心不假，可武垒说得没错，事关京城安危，他不得不谨慎。 几位皇子都已及笄，他以为早早立储可以避免兄弟相残，现在看来…… 楚帝喟叹一声。 安平王旧疾复发，陈越身份特殊无法上门探望。他守在长公主后门几日，终于等到机会。 安平王身边的小厮王桂出府买药，正巧‘遇到’陈越。 王桂对安平王和陈越的事略有了解，被陈越拉着进了酒楼雅间。 陈越殷勤给王桂敬酒，王桂面上推脱，心里却乐开了花，能得王爷心尖上的人敬酒，感觉真不错。 “陈先生，我知道您担心王爷，只是长公主守在王爷身边，我实在是无能为力。”王桂接连几杯酒下肚，脸开始红起来，说话也不刚才大胆。 陈越再次给王桂倒满酒，温润如玉的面上闪过愁云，仿佛有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王桂暗暗咋舌，这眼神这模样，怪不得王爷受不住，他看了都心痒痒。 “我也不为难桂兄弟，只要能时常得到 王爷的消息，我就心满意足。”陈越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如星子的眼睛真切地看着王桂：“我知道桂兄弟不缺这点钱，可这是我现在能拿得出的东西，还请桂兄弟不要嫌弃粗俗。” 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在他们眼中傲骨比银钱金贵得多。 王桂喝得有些迷糊，待看到眼前的银子，瞬间醒醒几分，脸上的笑张扬起来：“陈先生说哪里话，我也不是爱钱之人，只是让你安心而已。”说着将银子放在口中咬了咬，满意地打了个酒嗝。 “你放心，只要我能出府肯定告诉你。” “那就劳烦桂兄弟了。”陈越再三谢过。 王桂收了银子，开始絮絮叨叨说安平王的近况。 三年前安平王去边关历练，在与敌军交战时肩膀中箭，长公主知晓后连夜派御医去边关替安平王诊治。御医到的时候，军医已经简单的处理。不过箭上有毒，安平王医治昏迷不醒。 在御医和军医的联合研究下，安平王身上的毒终于解了。 两月后安平王从边关回来，受伤肩膀突然开始隐隐作痛，经过御医再三确诊，毒入骨髓，虽无性命之忧，肩膀却留下后遗症。 “这些年王爷谨遵御医的叮嘱，犯病的时间从三月一次到半年一年，所有人都以为王爷的病好了，却没想到，突然又严重。”王桂打了个酒嗝，脸上的扬起不正常的红。 陈越继续给王桂斟酒：“御医也找不出原因吗？” “找不出来，宫里的御医换了一个又一个，长公主都发了悬赏，都不行。”王桂晃晃悠悠地摆手，随后手落在陈越的肩头：“不满陈先生，长公主为了王爷的病，已经两天两夜没睡。” “如此严重，王爷都没有同我说。”陈越像是没看到王桂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王桂道：“陈先生不必担心，有御医在，王爷不会有大碍。” “话是这么说，到底没亲眼看到，总是不放心。”陈越神情落寞，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香囊有安神的作用，还请桂兄弟替我转交给王爷。” “好说，好说。”王桂接过香囊，不怀好意地摩挲两下，随后放入怀中。 接下来陈越要了杯解酒汤，王桂喝后清醒不少，一炷香后，王桂走出雅间。掌柜的亲自送王桂到门口，笑着对他道：“陈公子在小店放了银子 ，桂兄弟出来办差可来我们小店稍作休息。” 王桂一听，脸上的笑多起来：“那就多谢陈公子。” 独孤正回到暖玉阁的时候陆柒柒已经睡下，他兀自去净房洗漱，雪燕将灶上温着的晚饭端上来。 独孤正身着月白色的长衫出来，就看到桌上的饭菜，低声问道：“我在宫里用过饭，都扯下去吧。” 雪燕略显犹豫。 独孤正挑眉：“怎么啦，说。” 雪燕四人是陆柒柒从陆家带过来的人，对她们信任有加，独孤正也愿意给他们几分体面， 雪燕忙屈膝回答道：“世子妃说陪圣上吃饭世子爷吃不饱，吩咐我们您回来后就摆饭。” 独孤正闻言目光看向帷幔的方向，勾唇道：“这是你家主子的原话？” 雪燕一愣，随即任命学着陆柒柒的语调：“陪圣上用饭不知道死多少脑细胞，回来后给世子补补。” 独孤正嘴角的笑溢出来，缓步坐在桌前，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心里一暖，随即拿起筷子吃起来。 雪燕暗暗松了口气，都说南阳候世子冷血无情，可几个月接触下来，她发现世子除了身体弱些，其他的都很好。 主子算是因祸得福。 第209章 为难 太子以鉴宝为由，邀请几位同僚过府。武垒将军入夜后悄无声息地进入太子府。 其中有几位同武垒关系不错的武将凑到他身边攀谈。 “武将军是殿下最信任的人，同我们说说。” “就是，殿下到底中意哪位将军，我们也好有心理准备。” 武将若想升迁快，就去边关历练，回来后封侯拜相的大有人在。可若留在京城图一世安稳，就要站好队抓好机会，要不然永远是个守城门的小兵。 眼前这两位便是，在位上十年，一直没机会挪地方。 后来经过武垒的引荐投在太子门下。 背靠太子，两人从七品升到六品，只用一年时间。 尝到甜头的两人做事越发用心，只是有时候使错方向。 武垒抿了口茶，吧嗒着嘴斜睨着两人，眸底闪过鄙视：“你们问这些作甚，殿下想让你们知道，自然会告诉你们。” 季校尉打着哈哈道：“我们兄弟只是想替殿下分忧，若人还未定，我们这到有几个。” “是啊，食君之禄自然为太子分忧。”身边的王校尉笑着附和道：“武将军是殿下身边的红人，消息自然比我们快，就同我们说说吧。 ” 季校尉对王校尉使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掏出几张银票，避开众人的目光塞到武垒手中：“还请武将军提携。” 武垒眯着三角眼，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熟练地把银票塞到袖笼中，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你们都是我引荐给殿下的，于情于理都应照顾一二，不过，这也要看你们的本事。” 季校尉是个聪明的，听出武垒的言外之意心里大喜，忙替对方斟茶：“将军可是有好消息。” 武垒伸手压住茶盏，眸光闪过笑意：“算是吧。” 两人大喜，身子凑上前。 武垒煞有介事道：“你们也知道巡捕营如今群龙无首，殿下自然希望自己人接管，可朱智龄那老东西唱反调，殿下惜才，不忍和朱智龄闹翻。可若是巡捕营自发选举，就又是另一回事。” 他挺直身子：“那时候殿下再开口，身上自然会答应。而作为功臣的你们殿下自然不会忘记。” 季校尉大喜，这事简单，找几个人蓄意闹事引起巡捕营内乱。 王校尉想得深远，试探地问道：“武将军的法子不错，可您也知道，巡捕营王爷老大，武淏老二，两人在营帐威望很 好，就算选举也轮不到我们兄弟。” 他还有几分认知，知道自己难以胜任巡捕营统领之位。 季校尉也跟着点头：“老王这话不错，武淏那厮功夫了得，很受将士们的爱戴。真推选，估计又一半多的人选他。” “那就让他少一半。”武垒意有所指地笑笑，似乎在他眼中这不算什么大事。 季校尉和王校尉对视一眼，他们可没那个本事掌管巡捕营，平日里他们是看不上武淏，可不得不承认，在行军打仗方便，人家确实比他们厉害。 放眼京城，能和武淏一决高下的人，还真没有。 武垒的手落在桌上，若有若无地落下，声音里带着冷意：“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可太过谦虚就是懦弱，殿下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两人一怔，随即道：“多谢将军提醒，此事包在我们兄弟身上，肯定让殿下满意。” “对，对。” 此时小厮过来说殿下在书房请武垒过去。 待对方走后，王校尉对武垒的背影呸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若不是背后有殿下撑腰，他能坐上将军的位置。” “你既然知道他的性子，何必与他计较，还是想想怎么 办吧。”季校尉眉头紧皱。 教唆士兵闹事可是大罪，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好容易坐上校尉，屁股还没捂热就要提着脑袋出门，他不甘心。 王校尉也发愁，挠头道：“武淏的手段你我都清楚，真让他知道，日后咱们只能去看城门。” 看城门？那到好啦。 季校尉闷头将眼前的茶一口而尽。 此时太子和武垒从书房出来，众人不再闲谈。 朝堂上一连两日讨论巡捕营的事情，圣上总是淡然相对，最后一句：“改日再议。”结束。 独孤正受圣上所托，忙着调查武淏。 冷风低声禀报这两日巡捕营的情况：“武淏尽忠职守，并未受外界影响。” “告诉他，按兵不动。”独孤正眸色微冷，没人知道，武淏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他的人。 “是。”冷风抿唇，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独孤正道：“有事？” 冷风收回心思正色道：“无痕这几日不见踪影，世子妃说派他出去办事。” “当初派无痕保护柒柒，我就没想过他会回来。” 冷风心里咯噔一声，无痕可是鬼域门的高手，就这样随便给了世子妃？ 他虽觉得 大材小用，却没有开口反驳。 安平王的病情牵动朝堂上所有人的心，各路人马大显神通，都带着大夫去长公主府，都希望通过此事搭上长公主府这条船。 福阳长公主可不是无知妇孺，朝堂上的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传到她耳中。她没有入宫和楚帝哭诉，更没有慌不择路任由那些大夫祸害安平王，而是暗中让人寻找神医的下落。 好在御医能压着安平王的旧疾，替长公主争取时间。 独孤正也去探望安平王，回来后脸色不悦。 陆柒柒从空间出来，就见他若有所思的倚在榻上。 “安平王的病如何？” 独孤正摇头：“不算好，若再找不到神医，恐怕顶不到年底。” 陆柒柒一惊：“这么严重？” 外面传言御医已经压制住毒素，怎么会撑不到年底，难道传言有误？ 独孤正看出陆柒柒的心思，耐心地解释道：“安平王身份特殊又掌管九门步军巡捕营，若爆出他病危的消息，京城恐怕会大乱。” 陆柒柒从空间内拿出一枚丹药，放在独孤正面前，淡淡地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解毒丸，你找人看看。” 哎，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第210章 自导自演 独孤正目光落在锦盒上：“你能医治好安平王的病？” 陆柒柒靠在迎枕上：“我没见过安平王，并不确定，我只是相信自己的药。”寒玉泉水的功效有目共睹，独孤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独孤正想到鬼域门人看到伤药的样子，心下了然，他将要收好：“明日我就去长公主府。” 陆柒柒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如今长公主府是是非之地，你贸然送药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倘若圣上听信谗言，咱们得不偿失。” 独孤正想了想：“你说得不错，这几日长公主府门庭若市，都想借此机会拉拢福阳长公主从而得到安平王的支持。说起来，五皇子也带人登门，被长公主拒绝。” 他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敲击桌面，片刻后，看着陆柒柒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安平王中毒多年毒入骨髓，连神医谷都未必有把握，陆柒柒？ 独孤正并非不相信陆柒柒的医术，而是安平王这毒来得蹊跷。 安平王从边关回来后，御医确诊毒已经肃清。没想到两月后安平王突然肩膀疼，御医再次诊脉时，整个人都慌乱，连连说不可能，原本肃清的毒 又回来了。 若不是对方深的长公主信任，他都怀疑御医说谎。 陆柒柒挑眉，嘴角带着几分得意：“安平王的毒总比你的好处理吧。” “……” 这话让独孤正无言以对，他身上的毒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要按时服用陆柒柒的解毒丸，有上一年即可痊愈。 独孤正苦笑，自己怎么忘了，他的小娇妻可是医毒双绝，刚刚将石磊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如墨的眸子中上过光亮：“柒柒如此帮我，我该如何报答？” 陆柒柒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黑影逼近，再抬头，人已经到眼前。两人鼻息纠缠，抵在对方胸膛的手，依稀感觉到有东西在叫嚣。 “你，你干什么？”她眸底闪过慌乱。 两人相处半年多，陆柒柒对独孤正有大致的了解，可越是深入她越害怕。 古往今来，上位者都是踏着白骨迎风而上。独孤正身处权力的漩涡，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被卷入争斗中。 倘若胜，皆大欢喜。败，白雪埋骨无人祭奠。 陆柒柒每每想到那副场景，都不寒而栗。 她只想弄清楚自己为何会来到大楚，若能找到回去的路，自然好 ，若不能她也想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至于权力地位，她不需要。 只是，陆柒柒可以控制外界的一切，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整日对着那张宛若谪仙的脸，再好的定力都要瓦解。 独孤正浅笑，唇角绽开温柔的花：“我发现欠柒柒的越来越多，有些心慌，你感受到了吗？” 陆柒柒顺着独孤正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落在对方的胸口。她忙收回来，额……抵住的身体顺势压下来。 “独孤正，混蛋。” 陆柒柒发现在独孤正面前，她那脑子就是豆腐渣，不堪一击。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主子，无痕回来了。” 陆柒柒闻言看向独孤正，示意他让开。 独孤正蹙眉，似乎在说，无痕是我的人，有必要吗？ 陆柒柒蜷腿欲要踢开对方，独孤正识破对方的意图，先一步退后避开。 “让他在一楼等我。”陆柒柒整理好衣服与对方拉开距离。 独孤正看着逃跑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雪燕见主子面色泛红，想到世子爷也在里面，瞬间脑补画面。 陆柒柒没有注意雪燕的神色，晚风吹散她心里的悸动，很快恢 复往日的清明。 无痕站在一楼门口，跟着陆柒柒进了内室。 “雪燕。”陆柒柒扬下巴，雪燕心领神会，守在门口。 “可是有消息？”陆柒柒开门见山道。 “是，属下已经查清楚。”无痕站在三步外，正色道：“三年前，陈越入京并非只是赶考，还是来寻人。十年前陈越的邻居刘柱一家迁入京城，陈越和刘柱的女儿翠娥青梅竹马，当时两家关系不错，曾约定日后做儿女亲家。没想到刘柱突然发迹，带着一家人来京城做生意。” “刘柱一妻一妾，膝下两子两女，大儿子和陈越同年，三年前考上进士。刘家从商户一跃变成官宦之家，刘家喜出望外，自然要为子女寻一门好亲事。故而陈越上门时，刘家拒绝承认当年的婚约。” “刘柱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刘翠娥送入长公主府，如今已经是安平王后院的妾。陈越原以为一切都是刘柱逼迫，暗中联系刘翠娥私奔，没想到对方早已被长公主的富贵迷花了眼，刘家人怕陈越乱说话，暗中带着威胁他。” “陈越被刘家打的差点破相，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自此后，陈越就 像变了一个人。至于世子妃所说的梅家，陈越是在长公主府后门的街上遇到梅家大老爷梅司羿。” 无痕真的越来越佩服陆柒柒，猜的与事实分毫不差。 “所以，是梅司羿暗中牵线搭桥，让安平王注意到陈越。自此后陈越便是梅家在长公主府的眼线？”陆柒柒接话道。 无痕点头：“正如世子妃猜测，梅家通过陈越避开长公主的锋芒，而您给我的配方，属下暗中找几位老大夫看过，都说没看出什么，不过，属下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位大娘说，天魁和无忧草同时服用人会出现幻觉。” “无忧草？”陆柒柒迟疑片刻，看着无痕道：“你在陈越身上可查到无忧草。” “有，属下回来之前，陈越刚见过安平王身边的王桂，他将安身的香囊托王桂转交安平王，属下检查过，里面有无忧草。”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太子欲要拉拢安平王摆脱太后，奈何安平王只忠于圣上。太子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暗中下药，后大张旗鼓地解毒，太子自导自演的这出戏还真是好玩。不过，太子为何现在才出手？”陆柒柒眉梢高挑。 第211章 求药 “太子并非突然出手，按照陈越出现的时间推算，早在两年前太子便开始布局，如今选妃在即，太后有意让苏家嫡次女入住东宫，一旦事成，太子后院也被苏家人占据。” 换句话说，太子是被太后逼到绝境，不得不反击。 陆柒柒浅浅一笑，眸底闪过狡黠：“我最喜欢渔翁得利的事情，安平王那边我会派人去，至于世子那边，还请你保密。” 无痕眉心微蹙，很快明白陆柒柒的意思，主子应该喜欢惊喜。 往日他认为陆柒柒配不上主子，自从石磊活蹦乱跳出现在十门后，知道陆柒柒真实身份的人，都对她肃然起敬。 安平王病了几日，朝堂上就争执几日。 独孤正从御书房出来，正巧遇到宋御医，顺便打听一下安平王的病如何。 宋御医提及安平王的病，脸上露出无奈：“太医院的同僚都诊过脉，都没有法子，安平王的病是好是好，真是百年难遇。” 他深知独孤正在楚帝心中的地位，回答的时候很是详细。 “这么邪乎，比我的病还厉害。”独孤正随口问道。 宋御医一怔，眼睛里闪过亮光，他们怎么把世子给忘了，半年前他 缠绵病榻，现在看面色与正常人无异，传闻是南阳候世子妃的功劳。 他灵光一闪，笑着凑上前：“世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独孤正警惕的退后：“你想干什么？” “我，我就想着让世子妃……” “打住。”独孤正心领神会，正色的拒绝：“世子妃不是医女，更不是大夫。她只是喜欢鼓捣药材，恰巧看到方子能治好我的病。” 宋御医撇嘴，恰巧？平安王和南阳候世子的病在太医院并驾齐驱，无人能解，是太医院的耻辱。 现在南阳候世子妃可以医治好世子，那安平王的病也许有法子。 宋御医越想越觉得可行，佯装无奈的叹息：“安平王也是个可怜人，还没出生驸马就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若是个庸才死了也就死了，可安平王宏才伟略，兵马骑射在大楚无人能及，这样的人才早逝，是大楚的损失……” 宋御医说得很是动容，硬生生把独孤正架在道德，他若拒绝就是损害大楚利益。 独孤正肃穆脸色有所缓和：“长公主是大楚的功臣，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世子妃身份特殊，贸然上门只会 引起别人非议。” 宋御医提着心看着独孤正，那希冀的眼神，似乎他再说下去就是灭他全家。 独孤正叹息一声：“算了，我这里还有两粒柒柒研制的解毒丸，你拿回去检查清楚然后送到长公主府中，是否服用还要看长公主的意思。” “明白，明白，世子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宋御医小心翼翼将药丸收好，再三谢过后，直奔太医院。 独孤正紧抿的唇畔慢慢勾起，随即离开皇宫。 宋御医神速，傍晚时辰欣喜若狂地看着药丸的配方：“秒，真秒，原来还可以这样。” 身边的同僚见他这般，疑惑地凑上来：“老宋，怎么啦，这么高兴。” 宋御医笑容戛然而止，快速将药方收好，摆摆手：“没事，没事。” 同僚弃之以鼻，讪讪地离开。 宋御医那是药箱，直奔长公主府。 长公主曾放言，谁能将安平王的病治好，便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公主府的一个承诺，堪比免死金牌，这样的机会谁不想要。 宋御医也有私心，他四十岁得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来宠去，宠出一身毛病，不喜读书也不喜学 医，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 他为儿子操碎了心，就在刚刚他想到，若是让儿子投在安平王麾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宋御医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飞到长公主府。 半炷香后，宋御医进入长公主府，府内一片寂静，行走的下人都提着一口气。 宋御医来过两次，小厮对他有印象，熟门熟路地让他进入安平王的院子。 正厅内坐满了大夫，有认识他的，忙起身相迎。 “老宋你可来了，快坐快坐。”拉着他坐下的是太医院的曹御医，平日两人交情不错，这次曹御医被院判点评负责安平王的病，真是叫苦连天。 好在京城世家为巴结长公主府，送来不少大夫，蓸御医才松了口气。 “安平王的情况怎么样？”宋御医顺势坐下，眼睛瞟了一眼屋内。 蓸御医不着痕迹地摇头，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不好，若再找不到法子，只能……” 准备后事这几个字他不敢说出来。 宋御医捏着手中的药，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老神在在扫了眼四周各色的人，压低声音道：“都不行？” 曹御医无奈地摇头。 安平王的病他也是 头一回遇到，简直匪夷所思。 就在两人低语时，一道讽刺的声音传来：“宋御医你不在太医院当值，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有治疗安平王的法子？” 这话一出，正厅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宋御医，脸上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们都看不好，他能？笑话。 也不怪这些人拈酸吃醋，长公主是大楚的功臣，她如今在军中还有职位在身，长公主府是人家凭实力打下来的，有功勋有军权，背靠圣上，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让京城人咋舌。 这样的人家谁不想攀上。 现在有人要抢先一步，谁不酸。 宋御医三十岁入太医院，算是太医院的新人。宋家和京城的医药世家相比，简直就是野鸡和孔雀的距离。 不过，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同僚的几句话撂倒。 宋御医礼貌的一笑并没有回对方的话，倒是身边的曹御医道：“元御医，宋御医也是担心，过来看看。” 大家都在太医院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红脸。 宋御医顺着道：“我去给世子爷诊脉，顺便过来看看。” 曹御医听到世子，眉心一跳，刚要开口却被宋御医拦住。 第212章 送药 元御医显然也想到什么，神色不变道：“南阳侯世子的病不是由世子妃照顾吗？你去做什么？” 这话说起来也是打自己的脸，独孤正和安平王的病如出一辙，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他身为太医院院判没少被楚帝训斥。 挨训没你，捡漏你到勤快。 曹御医道：“圣上担心世子的病情，派我出宫请平安脉。正巧遇到南阳侯世子妃从炼药房出来，就闲谈两句。”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在座的人摸不着头脑。 有聪明的开口问道：“我听说南阳侯世子妃的药千金难寻，不知道曹御医可讨要几粒。” 陆柒柒的药之所以千金难寻，有一大半是因为她是后宅妇人，且相公是楚帝身边的红人，没人请得动。 至于她的医术……迄今为止只有南阳侯世子知晓。 有人开腔，众人开始低声讨论。 元御医干咳一身，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他抬头冷冷地看向曹御医：“世子宠爱世子妃，任由她在府中胡闹也就罢了，你身为太医院医者，应该很清楚，御医手中的每一味药都关乎生死，岂能儿戏。” “是啊，我听说世子妃从未拜过师，好像是自 学成才。” “对，我也听说了。” 坐在元御医身边的人，讽刺的轻哼一声：“医药博大精深，就算在世神童也要扎扎实实学上十几年，我等投身医海一辈子，谁手上没点本事，若个个都拿出来炫耀，那京城都是神医。” 这话让在座的众人腰杆挺直。 世子宠爱世子妃他们管不着，可若故意搬到明面上夸大其词，就有些欺负人。谁家每个秘方，也没见谁拿出来炫耀。 这样想下来，世子妃是不是真的医治好世子的病还未可知。 宋御医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拉着曹御医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去南阳侯府，世子妃可询问王爷的病？可有说什么？” 曹御医看着他点头：“世子妃和世子很关心王爷的病，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前来。世子爷给了我两粒药，我拿回去查看过，那方子……”他啧啧两身，从袖笼里递给对方一张纸：“你看看。”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大厅内多有的人都能听清楚。听到有方子，众人的神色各异。 宋御医眸光定在方子上，片刻后，震惊地看着曹御医：“这是世子妃开的方子。” 曹御医点头：“世 子妃的药都是成品药，这是成品药的药方，我研究过，每一味药都恰到好处，着实让我佩服。” “妙啊，真是妙啊，没想到这几味药还能组合在一起，真是让我开眼。”宋御医是医痴，平日里看到好苗子都要追着让人家学医，如今看到好方子，更是舍不得。 他小心翼翼地把方子折好，脸上的皱纹堆起来，讨好道：“下次去南阳侯府请平安脉，带上我。” “老东西，又犯病了。”曹御医没好气地把方子夺回来，不着痕迹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宋御医心领神会，闹道：“不是，好东西要分享，你不能藏私。” “藏什么私，这是人家的方子，让你看已经坏了规矩，还想着分享，老狐狸。” 众人都知道宋御医的性子，他都觉得好的方子，肯定没跑。 元御医年纪五十多，矮胖，常年养尊处优让他的皮肤白里透红，远远看去像个发起来的馒头。 他声音冷冽道：“故弄玄虚，若真有此药，世子为何不提早拿出来。” “世子妃乃后宅妇人，不好抛头露面，这药是世子让我拿回去研究的，我也是看着此药对或许对安平王的病有 用……” “什么药。”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眸，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位夫人。 御医们认出是安平王的侧妃赵氏。 众人忙起身，赵氏乃驸马的远亲，父亲赵鹏远在安平王麾下任职，赵氏虽是侧妃地位却举足轻重，在长公主府无人敢轻视。 曹御医忙将刚才的话阐述一遍：“此药正是世子爷平日服用的药。世子妃不曾见过患者，不好做判断，见我着急，就给了两粒。” 说着将药递给赵侧妃。 药给了，用不用就是你们的问题。 事情办妥，曹御医也不再多留，对赵侧妃福身道：“臣还要回去复命，先走一步。” 赵侧妃吩咐身边的嬷嬷送送曹御医。 “怎么能胡乱让王爷用药，我看不妥。” “是啊，若有差池，谁能担得起责任。” 赵侧妃闻言蹙眉，王爷昏迷不醒数日，毒发的时候整个人近乎癫狂，短短几日，王爷已经瘦骨嶙峋，再这样下去…… 她不敢往下想，将药默默收起来。 站在门口处的一名男子，悄悄地退出大厅，趁众人不注意来到长公主府后门。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扔出围墙，随即若无其事地 回去。 墙外的人腾空而起，将东西接住，当下消失在原地。 太子府 南宫墨枫打开纸条，原本平静的脸色沉下来。 坐在不远处的谋士低声问道：“殿下，发生何事？” “你自己看看。”南宫墨枫将纸条递给对方。 谋士躬身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字，不禁蹙眉。 “没想到独孤正也想拉拢安平王，倒是让孤意外。”南宫墨枫眼角带着冷意，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来到窗前。窗外阳光炙热，恨不得将人烤干：“让她去。” 谋士抿唇，犹豫的开口：“听闻世子妃医术高超，世子的顽疾就是她治好的，万一……” 万一让她得手，那他们多年的谋划岂不是落空。 南宫墨枫嗤笑一声，自信满满：“此毒为慢性毒药，只有毒门长老才能解。陆柒柒不过半路出家的后宅妇人，她能解毒门的毒，岂不是笑话。” 谋士欲言又止，最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附和道：“殿下说的是，臣只是担心万一……毕竟能不能拿下安平王在此一举，不容有任何闪失。” 南宫墨枫背后的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许久，冷声道：“让歧义来见我。” 第213章 求死 歧义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谋士恭敬地低头，退到一边。 安平王的毒，做得十分隐蔽。此毒是太子花重金暗中联系毒门所得，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 很快歧义出现，太子低语几句，歧义原地消失。 “母妃如何？” 河道的事让他禁足，连带梅妃也跟着遭殃，楚帝已经很久没去过梅妃宫里。 南宫墨枫虽不能出门，却时刻注意宫中的动向。 谋士上前一步来到太子身边，淡淡地道：“属下已经暗中联系娘娘身边的人，娘娘说让殿下安心，她会尽快让圣上消气。” “是我连累了母妃。”南宫墨枫一改刚刚冷然，眉眼间染上愧疚之色。 母妃身份低微，却从来不曾委屈过自己。当年为了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不得已投靠太后，没想到…… “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在事情还算顺利，待与安平王联手后，娘娘也可松口气。”谋士轻声劝道。 话说蓸御医离开长公主府的消息很快传到暖玉阁。 陆柒柒悠闲的跷着二郎腿，吃着冰镇的水果，听着独孤正吩咐，见冷风退下，笑着问道：“你就这么笃定赵侧妃会将药 给安平王服用？”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是赵侧妃，而不是其他人。 不过想到安平王喜欢男人，就闭了嘴，估计他后院的女儿早巴不得他死。 嫁给这样的男人，就是守活寡。 “赵侧妃的父亲赵鹏远曾随长公主出征过，后来长公主手中的兵权交给安平王，赵鹏远便成了安平王的左膀右臂。”独孤正将剥好的橘柑递给陆柒柒，见她想都没想就接过去，眼角染上笑意，果然还是温水煮青蛙适合她。 “既然是左膀右臂，那更不能祸害人家姑娘。这算什么，专找熟人下手？”陆柒柒猛地咬了一口，觉得安平王骗婚的行为很不男人。 不，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在…… 陆柒柒摇摇头，将脑海中的黄色的燃料甩走。 “赵鹏远在长公主身边多年，你觉得他会不知？”独孤正笑道：“就算他粗心没有留意，以长公主的性子也不会。” 陆柒柒闻言，越发不解。 独孤正耐心地解释道：“赵侧妃名絮儿是赵鹏远和原配所生，她现在的媳妇是继室，赵鹏远常年征战在外，根本无法照顾嫡女，他唯恐继室对嫡女不好，便托 付给长公主照看。说起来这件事也是长公主疏忽。” “赵絮儿因赵鹏远的关系，深的长公主喜欢，以至于安平王身边的所有事都交给赵絮儿打理。你也知道安平王后院复杂，那些女人闲得无聊就是争风吃醋，有个没脑子的受人挑拨，在赵絮儿茶水中下药，将其扔进小厮的房间。正巧安平王路过，将赵絮儿救下。” “男女授受不亲，安平王虽喜欢男人，却不得不顾及男女大别。无奈之下娶了赵絮儿。” 陆柒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这样算起来，安平王还算男人。 “不过长公主自负，未必会让安平王服药。” 独孤正淡然地摊了摊手：“若真是如此，我也没办法，安平王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他吃不吃与我何干。” “你就不怕太子捷足先登？”陆柒柒想到安平王身边的王桂，替独孤正捏了把汗。 人家是有备而来，你却蒙在鼓里。 独孤正清冷的眸子中闪过笑意，那副笃定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陆柒柒有些吃不准，难道独孤正知道了？ 不对啊，她告诉过无痕保密。 陆柒柒猜得没错，赵侧妃 从大厅出来后，娘家的表哥追上，说南阳候世子别有居心，他已经手握二十万大军还想拉拢安平王，其心可诛，若真让世子得逞，大楚恐怕就要变天。 长公主府虽说不参加党争，可赵家却是海上浮萍，需要背靠大树才能生活。赵侧妃知道堂哥暗中与太子有联系，知道太子想得到长公主府的支持，不过她从来不管前院的事，只安心照顾长公主。 表哥让赵絮儿把药扔了，赵絮儿嘴上答应，回到院中用膳，等去王爷的院子时，她鬼使神差地把药放入袖笼中。 长公主和王爷对她不错，若不是后院的那些女人，自己也不会…… 赵侧妃袖笼中的手紧握，想到长公主对她的承诺，还有父亲内疚的眼神，她挺直腰背出了门。 没到晚饭过后，是安平王最难熬的时候，松散的身体在这一刻紧绷，随之而来的就是如同煎炸的疼痛。 守在床边的长公主紧紧地握住儿子的手，似乎想替儿子承受一切。 安平王薄唇紧抿，整个人陷入极度的恐惧中，那种无边无际的煎熬，让他身体每一根神经酥脆，没人能体会那种痛苦。 疼痛的间隙， 安平王虚弱地睁开眼睛，哀求的望向长公主：“母亲，让我痛痛快快地走吧，求您啦。” “安儿，母亲求求你，你在坚持一下下，我已经派人去寻神医，很快就会有消息。”长公主用力握住安平王的手，素来冷绝的她眼里满是哀求：“你放心这次一定能治好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安平王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他见不得母亲哭，他颤颤巍巍地伸手，长公主却先一步握住他：“安儿你放心，就算倾家荡产，就算交出兵权我也要治好你。” 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 大厅内那些人的心思，她比谁都清，不就是巡捕营的统领，她不稀罕，她只要自己的儿子。 安平王缓过劲儿来，浑身像是被煮熟的虾米，又红又肿，他心里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母亲，让他们都进来吧。” 长公主闻言两行泪落下：“好，我让他们都进来，你好好配合，他们总会有办法。” 王桂收到长公主的眼色，转身去大厅请所有的大夫。 守在大厅里的所有人听到长公主传唤，都打起精神。唯独太医院的几位御医都兴致缺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214章 阻挠 “你有几分把握？”走在最后的两名大夫低声交谈。 男子伸出两根手指。 对方略显惊讶，随即感慨：“有两成也不错。” 男子压低声音：“王爷的病来得古怪，连御医都没把握，我们也是赶鸭子上架。” 若不是东家压着他过来，他才不想死。 御医们治不好不管是公主府还是圣上，都有所忌讳，可他们一无公职二无背景，随便找个理由就人头落地。 这种送死的‘机会’谁愿意来。 男子暗中打量几位同行，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 原本安平王和长公主都不愿意让他们诊治，这会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是…… 男子低头敛下心中的猜忌。 几位大夫鱼贯而入，按照长公主的吩咐，上前替安平王诊脉随即翻看对方的伤口。 安平王疼痛再次袭来，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将头埋入锦衾不让外人看到他柔弱的一面。 福阳长公主别过头用帕子擦眼泪。 几位大夫心领神会，快速诊完脉退到门口的位置，低声商量着。 赵侧妃自幼与安平王长大，情分自然比一般人深，看到安平王痛苦，人不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极力安抚道：“王爷，再忍忍，忍过去 就好了。” 她身后岳侧妃暗暗咒骂，就你会演。 其他几位妾室也假模假式地抹眼泪，却没有一个上前。 岳侧妃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侧目看向站在门口的男子，不着痕迹的对其使眼色。 男子蹙眉，顺势看向别处。 “絮儿，你去求求母亲，放，放我走吧。”安平王看到赵侧妃那一刻心里的防线再次崩塌，疼痛感瞬间加倍，他紧紧的扣住对方的手，痛苦的哀求。 福阳长公主心如刀割，安平王每一声如尖刀插入她胸口，她转头怒目看向门口的一众大夫：“到底如何？” 众大夫都颤颤巍巍地低头，站在最前面的人低声道：“回，回长公主，王爷，毒入骨髓，早，早已……” “滚，都滚。”福阳长公主驰骋沙场多年，身上的威压不逊于男子，当即吓得众人齐齐跪下：“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啊。” “来人，将这些人压下去斩了。” 众大夫恐惧的连连磕头求饶：“长公主饶命啊，饶命啊。” 一阵阵哀嚎声非但没有勾引福阳长公主的怜悯之心，反倒让其越发没耐心：“胆敢来长公主府招摇撞骗，论罪当诛，来人，还等什么，拉下去。” “长公主，小人真的尽力啊。” “长公主饶命啊……” “长公主，南阳侯世子妃有办法，她有办法……” 突然大夫中有人高呼一声，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冀。 福阳长公主一怔，侍卫心领神会，松开那人。 男子快速爬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南阳侯世子妃送来药，说，拿药能治好王爷的病。”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人告诉我。”福阳长公主突然想起独孤正的病，心里涌现一丝希冀。 赵侧妃闻言，忙将药递给长公主：“母亲，这是世子平日里服用的药，曹御医已经检查过，说可以让王爷试试。” 她不是那些没良心的人，在那人开口时，脑子飞快旋转，斟酌好说辞。 一直不开口的岳侧妃凑上前：“母亲，世子和王爷的病不同，这要可不能乱吃，万一出了事，咱们可怎么办。” 自从安平王病重后，后院的女子便被长公主勒令在自己的院子。唯独赵絮儿可以自由出入王爷的院子。 这份特殊平日里也无所谓，现在王爷重病，大家都是王爷的女人，凭什么你特殊。 岳侧妃好容易出来，自然要将赵侧妃出风头压下去。 她唯恐福 阳长公主不信，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元御医道：“母亲，你不信我，总该信元御医吧。” 元御医是圣上派来替安平王治病的御医，福阳长公主自然信他。 一直当缩头乌龟的元御医听到自己的名字，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他真是倒霉，眼看就要告老还乡，居然摊上安平王。 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他不甘心。 元御医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射过来，他躬身来到福阳长公主面前：“长公主，曹御医虽检查过，却也不敢保证这药是否对症，故而臣不敢贸然让王爷服用。” “我怎么不知道元御医如此谨慎。”福阳长公主嘴角带着讽刺。说完，吩咐赵侧妃准备水，她亲自扶起儿子，将药送进去。 赵侧妃略有犹豫：“母亲，要不请世子妃过来，没有问诊就用药，实在不妥。” 躺在床上虚弱的安平王听到南阳侯世子几个字，虚弱的握住母亲的手：“我，我信阿正。” 独孤正的威名在军中在大楚都是定海神针。 安平王虽比独孤正长几岁，却很欣赏独孤正，这可能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有安平王的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吃过药后，安平王身体还在颤 抖，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安平王便不再出声，原本蜷缩的身体也松散下来。福阳长公主离着近，依稀听到儿子的呼吸声。 “母亲。”赵侧妃喜极而泣，又唯恐吵醒安平王，压低声音道：“王爷，终于睡着了。” 这几日安平王被病痛折磨得夜不能寐，像这般还是第一次。 福阳长公主松了口气，用帕子擦去儿子额头的冷汗，片刻后对赵侧妃吩咐道：“你亲自去趟南阳侯府，无论她开什么条件，都要将世子妃请过来。” 站在屋内的御医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 哎，他们又给人家做嫁衣。 至于其他大夫，都松了口气，他们不用死了。 岳侧妃不死心：“母亲，儿媳听说南阳侯世子妃从未学过医，这样的人，如何给王爷看病，况且她是后宅妇人，怎么能……” “闭嘴。”福阳长公主目光如刀，狠狠地扫过岳侧妃：“将你那腌臜心思藏起来，安儿若有事，你第一个陪葬。” “母亲，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岳侧妃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道：“母亲，太子府刚刚送来消息，说找到神医了，人已经在路上。” “是吗？”长公主阴沉的脸上泛起笑意。 第215章 明争暗斗 南阳侯世子刚说有法子治好安儿的病，太子那边也跟着说找到人，还真是巧。 太子几次三番想拉拢安平王，倘若真有法子为何不早拿出来。 福阳长公主面上的冷意更甚，敢拿她儿子的命当筹码，南宫墨枫你等着。 岳侧妃哪是福阳长公主的对手，对方一个眼神就吓得她不敢开口，早忘了太子的交代。 躲在大夫中的男子，也灰溜溜地低下头。 福阳长公主下令，赵絮儿不敢耽搁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出门上了马车。 陆柒柒没想到公主府会这么快来人，雪燕侍奉她换好衣服，独孤正拎着她的药箱。 与上次来公主府不同，这次大门中开，马车直接来到二道门，赵侧妃恭敬地引着两人来到安平王的院子。 “阿正。”福阳长公主迎出来，藏在眼底的泪涌出来。 独孤正也算是她看着长大，她虽看不上陆柒柒，对独孤正却是很有好感。 独孤正快走两步扶着长公主，声音柔和道：“姑母，您这是做什么。” 福阳长公主虽不是圣上的亲妹妹，却是大楚唯一一位上过战场的女子，单凭这一点就令大楚一半的男儿惭愧 。 独孤正驻守边关多年，清楚战场上的冷酷，心里对长公主从来都是敬佩。 “安儿他……”福阳长公主感受到独孤正的善意，眼泪簌簌地落下。 陆柒柒紧随其后，恭敬地福礼：“柒柒见过姑母。” “柒柒来了，快请进。” 短短半月，福阳长公主鬓角就染上白丝，身上凌厉的气势撤去，只剩一身的柔软。 独孤正扶着长公主坐下：“姑母，我也是在宫中无意间遇到曹御医，只是想试试，若真多表哥有效最好，若没有也不会伤到身子。” 他言语间染上无奈，似乎很不想卷入朝廷的争斗中，可看着安平王受苦，又忍不住出手。 福阳长公主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你的难处我知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圣上禀明，你放心。” 独孤正本就握有二十万大军，倘若再与长公主府交好，朝堂上那些拈酸吃醋的人，定会找独孤正的麻烦。 陆柒柒见两人挑明，便不再耽搁，开口道：“不知王爷服用我的药后，症状可有缓解？” 福阳长公主忙道：“安儿折磨几日，服用你的药后终于睡下，我没想到世子妃还有此 等医术。” “不瞒姑母，那解毒丸只能肃清一部分毒，至于剩下的还需要我看过病人才能对症下药。”陆柒柒道。 “好，我这就带你进去。”到底是男子的内室，有福阳长公主和独孤正陪同，总不会传出流言。 赵侧妃连忙挑帘子，引着几人进内室。 落后几步的岳侧妃急的等下身后的人，见对方没反应，又看向元御医。 元御医脸色不好，并非是对独孤正而是陆柒柒连问都不问症状，直接进屋。他本想借机缝补，现在连机会都没有。倘若对方真的治好王爷，那他们辛苦这么多天就白费。 他连忙跟着进屋。 陆柒柒坐在圆凳上，看着睡熟的安平王。来的路上独孤正说了很多安平王的事迹。比如单枪匹马闯龙潭，比如以三万人马对抗敌国十万大军，还有他效仿独孤正拿出自己的积蓄抚恤死去的士兵家眷。 身处高位却心怀怜悯，而且一做就是多年。 她收回思绪，掀开锦衾看到肿胀的手臂，轻轻按下去，红肿发烫的皮肤并未弹起来。 如她猜测的一样，慢性中毒。 天魁和无忧草混合，刚开始产生幻觉，到后 期就会浑身肿胀酸疼，发病时像在火上烤。 福阳长公主盯着陆柒柒唯恐错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姑母，我可以看看方子吗？”陆柒柒收回手，独孤正扶着她来到外间。 元御医腰背挺直，轻咳一声，伸手，旁边的人急忙把方子递上，他伸手放在桌子上：“这方子太医院的同僚商讨过，没有问题。” 这话摆明是警告陆柒柒，不要乱说话。 “是啊，我们几个都商讨过，都是去毒的好要，只是不知为何，王爷的病名无好转。”身边人跟着附和。 元御医道：“多话，世子妃医术高超还看不出来。” 陆柒柒不理会对方的无礼，兀自看着药方，方子里没有天魁，却有无忧草。 她冷笑，太子的手伸得真长，连太医院都有他的人。 独孤正收到陆柒柒的眼色，笑着看向元御医：“安平王用过所有的药都在此吗？” 面对独孤正，元御医不敢马虎，恭敬道：“治疗王爷的药有内服和外用。”说着示意身边人将外用的药拿过来，一一摆在桌上。 陆柒柒一眼就认出梅妃的凝露，她站起身，淡淡地看向长公主：“姑母， 我想私下和您说件事。” 元御医见状脸上的笑再难维持：“世子妃有什么话不能说，若是太医院误诊大可光明正大地告诉我们。” 陆柒柒浅笑：“元御医多虑的了，太医院开的药没有问题，我只是问些王爷的隐私，并无他意。” 听到隐私，元御医首先想到安平王喜男色的事。 福阳长公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儿子，听到陆柒柒的话，直接拉着陆柒柒去了隔壁。 两人坐下后，陆柒柒看了眼福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蹙了蹙眉。 “高嬷嬷是我的奶娘，我信任她。”福阳长公主见陆柒柒脸色阴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陆柒柒不再纠结，开口道：“药方没问题，外用的药也没有问题，可若是两个同时用，就有问题。” 事关儿子，福阳长公主转得飞快，脸色瞬间阴的能滴出水来：“你是说毒药是分开下的。” “是，内服的药中有一味无忧草，对外伤很有效果。可若是和天魁同时服用，便是慢性毒药，我刚才看过外用的凝露，里面就有天魁。不过……”陆柒柒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福安长公主沉声问道。 第216章 真相 陆柒柒平静的端起茶杯抿了口，似乎在斟酌措辞。 高嬷嬷听到有人给王爷下毒早已恼怒，见陆柒柒欲言又止，心提到嗓子：“世子妃，上次公主并未有意为难你，而是替世子也试探您。世子是长公主看着长大的，虽后来不再来往，可这心里还是亲的。知道陆家偷梁换柱，长公主替世子爷委屈。” “您若有什么怨气，大可冲我来，还请您高抬贵手救救王爷。他是驸马唯一的儿子，更是长公主唯一的依靠，不能有任何闪失。” 安平王是高嬷嬷看着长大的，比亲儿子还要亲。看着对方日日受煎熬恨不得一切罪孽让她承受。 “嬷嬷，你不要胡言乱语，世子妃不是小气之人，她既然坐在这，自然有法子治好安儿。”福阳长公主恢复往日的平静，侧目看向陆柒柒：“世子妃有什么话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你。” 陆柒柒无辜的眼睛眨了眨，她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脑补出一场大戏。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浅浅一笑：“姑母误会了，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职工作，何来条件一说。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王爷的病如此严重，我怀 疑还有别的问题。” “别的问题？”福阳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怒气游走在脸上：“她们下毒还不算，还想干什么？” 她知道几位皇子都想拉拢公主府，可公主府从来不参与党争只忠于圣上。 如今为了安儿手中的五千精兵，居然要杀安儿。 福阳长公主越想越恼怒，到底是谁？ “按照王爷现在的症状和发病的时间，想要快速达到效果，只有将人泡在毒药中。我刚刚暗中观察过，王爷的屋内很干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毒药在侍奉王爷人的身，他能日日亲近王爷，故而王爷的病情越来越重。”陆柒柒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当然不会说是王桂手中的荷包，更不会告诉长公主背后之人是太子和梅妃。 陆柒柒相信只要给长公主一个线头，她就能查出背后之人。 福阳长公主听完后气的脸色涨红，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自然是宽厚之人，从来没为难过下人，没想到她的宽厚最后会害了儿子。 高嬷嬷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张地给长公主扫背。 许久，两人才缓过来。 “柒柒，安儿的身体就交给你，我要将背后之 人揪出来，替安儿报仇。”福阳长公主眼里迸射出火花，恨不得将人活活烧死。 陆柒柒点头：“姑母，表哥的毒深入骨髓，想要彻底清除，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我先控制住毒素，让表哥尽快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至于余毒，需要慢慢来。” 福阳长公主感激地握住陆柒柒的手：“柒柒，你真是个好姑娘，上次是姑母的不对，你放心，日后有人敢为难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陆柒柒淡淡地问道：“那要是世子呢？姑母会替我报仇吗？” 福阳长公主一怔，悬着的心总算落地，陆柒柒还能和自己开玩笑，说明她有把握治好安儿的病，她爽朗的一笑：“你放心，就算是阿正，我也不会占你这边。” “柒柒在此谢过姑母的疼爱。”陆柒柒从袖笼中掏出一个月白色的瓷瓶，放在桌上，正色道：“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圣水，堂哥只要服下它再加上我的药，很快就可以下床。” 听到圣水，福阳长公主再也无法淡定：“上次就听说你为就苏家次子，将珍藏的圣水拿出来，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陆柒柒早已经没有，毕竟拥有一瓶圣水 在整个大楚就可以横着走。 陆柒柒淡然地笑笑：“这圣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只有三瓶，上次用过一瓶，今日送堂哥一瓶，最后一瓶用在世子身上。” 她直接打消外人对寒玉泉水的惦记。毕竟空间内多了个幻佩，整日把泉水当水喝，她真是没多少了。 福阳长公主何其聪慧怎么会不明白陆柒柒的用意，别人如何她不管，只要她儿子能服用圣水就好。 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她们，两人商量好各司其职后，便携手走出侧间。 高嬷嬷引着陆柒柒去开方子，福阳长公主则吩咐人将安平王的抬到自己的院子，她要亲自照顾。 大厅内一群大夫面面相觑，不明白福阳长公主的用意。 有好事者凑到元御医面前，问道：“世子妃这算什么，摆风水？” 元御医看着福阳长公主对屋内的东西大动干戈，脸色沉下来：“我怎么知道。” 陆柒柒开好药方，留下药，吩咐高嬷嬷不可让任何人靠近安平王后，便走到独孤正身边：“我们回去吧，改日再来。” “都安排好了吗？”独孤正站起身，柔声问道。 陆柒柒点点头，看都不看众人一 眼，快速离开。 身后的众人暴跳如雷，这算什么，连句交代都没有。 他们整日高高在上，早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陆柒柒是南阳候世子妃，何须给他们交代。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福阳长公主便将众御医遣散，只留下元御医一人。他是圣上钦点的人，总要看到安平王病好，才能回去复命。 马车上，独孤正将温茶递给陆柒柒。 陆柒柒很不淑女的一饮而尽，等到缓过劲来，用帕子擦擦嘴看着独孤正问道：“福阳长公主真的好奇怪，听到我说有人给安平王下毒，她居然表情淡淡。” 她以为安平王是长公主的独子，听到独子被人下毒应该歇斯里的才对。 独孤正将宽大的迎枕塞到陆柒柒身后，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长公主虽是武将，却也清楚京中的局势。放眼京城谁敢和长公主府对着干，不用想也知道是几位皇子，既然是皇子就算恼怒又如何，现在安平王无事，抓住凶手圣上也不会处死对方。” 这正是独孤正佩服长公主的地方，隐忍。 在知道自己无法撼动对方时，她会忍受常人不能忍。 第217章 委曲求全 福阳长公主到底不是皇家血脉，事情闹大后，为难的只能是楚帝。若被有心人利用，长公主府怕是被案上恃宠而骄的罪名。 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没人知道皇子受到处罚后，庶民也没有好果子吃。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给那些激进的人看，权力争斗的中心，谁强谁说了算，谈何公平。 “安平王真可怜，挨打还要悄无声息。”陆柒柒由衷地佩服福阳长公主，这份忍耐，常人不能及。 独孤正看出陆柒柒的心思，伸手将人拉入怀中，陆柒柒正在想事，就感觉一阵风席卷而来，脸重重的贴在硬邦邦的胸膛上，她温怒地想起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头顶传来笃定的声音：“你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会保护好你。” 原本挣扎的陆柒柒不知为何突然停下。 自幼，所有人告诉她要独立，要争第一。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你爱的人。她一直不敢停下脚步，直到累死在实验室里。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可以不用努力，他会保护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外界的人和事心如止水。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天外来客 ，总有要走的一日。 她也一直认为独孤正狡诈阴险，自己不会动心。 可她的心跳出卖了。 半年多的相处，她比自己想象中在意独孤正。 “我，我很皮，你不一定能罩得住。” 独孤正听到怀中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心里的欢喜再也藏不住：“柒柒，你是答应啦？” 陆柒柒推开对方，别扭地说道：“我答应你什么啦？” 不等独孤正开口，马车停下，陆柒柒狡黠的逃离。她殊不知背后之人笑颜如花。 回到暖玉阁，陆柒柒褪去身上的衣服，雪燕她们侍奉她沐浴更衣，待出来用过茶后，陆柒柒才缓过劲来。 马车上独孤正清冷的俊脸在她脑海中闪过，眸光温润嘴角含笑，甜言蜜语一点一滴汇聚成一张网，将其牢牢捆住。 陆柒柒能有挣扎，反倒甘之如饴。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独孤正早已住进他心里。 感觉到心口的滚烫，萌动的心恨不得破土而出。 独孤正 陆柒柒指尖不自觉地写着他的名字。 福阳长公主手段比她想象中厉害，晚饭时间，无痕带回消息，陈越被暗中带进长公主府。 换句话说，天魁和无忧草的秘密 已经被发现。 —— 长公主府，暗房 福阳长公主扶着高嬷嬷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昏暗不明的暗牢里，关着一人。 牢房内的人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看到那张冷艳的脸后，冷冷道：“原来是长公主。” 高嬷嬷满脸恼怒：“狗东西，见了长公主还不下跪。” 王爷如此宠爱他，他居然勾结外人谋害王爷，果然是戏子薄情。 福阳长公主定定地看着陈越，许久，淡淡的开口：“安儿对你不好吗？” 好？ 陈越轻蔑的一笑，眼眸里没有一丝情义。 若不是为了报仇，他怎么会委身与安平王。 每次两人同床后，他都会洗四五遍，恶心。 “半月前，安儿还曾求我让你进门，可没想到……”福阳长公主无奈地喟叹一声：“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你伤害安儿就是错。” “公主何必与他费口舌，直接将陈家处决即可。” 不可以。 陈越神色聚变，那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机敏，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他自称无父无母，在陈家也没有亲人。高嬷嬷这么说，肯定是炸自己。 他不能自乱阵脚。 陈越暗暗深呼吸，平复自 己慌乱的情绪。 “陈家？我父母早亡，家里早已经没有人，你们要陈家满门抄斩，好啊，去啊。正好替我杀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陈越满脸愤怒，语气铿锵有力。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陈越和陈家有多大的仇恨。 福阳长公主唇畔泛起冷意，好一个能言善辩的陈越，怪不得安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要将人带回府中。 她以前倒是小瞧了对方。 高嬷嬷吩咐人搬来圈椅，扶着长公主坐下。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安平王，她怒声斥责道：“婊X果然会演戏，真当长公主同王爷那把好骗。” 陈越到底是读书人，被人三番四次骂婊X，心里的委屈和屈辱涌上来，愤怒道：“若不是你们对刘家施压，翠娥怎么会抬入王府。安平王明明就是个变态，你们为了掩人耳目，将良家妇女骗入府中，说起骗人，你们才是祖师爷。” 他仰头长啸，压在心里的怒火彻底迸发：“说我是婊X，那你儿子在床上风骚的时候算什么……” “住口。”福阳长公主眸底涌出杀意，安平王是她最后的底线。 “怎么，不想听还是不敢听？”陈越近乎疯 狂地大笑：“你杀了我，你儿子的病就能好？那骨子里的浪劲儿，一辈子都不可能改。” 福阳长公主努力压制心里的怒火，她知道陈越不好对付，要不然也不会将儿子吃得死死的，有关公主府的体面，她不得不亲自审问。 “你狡辩也无用。”福阳长公主嗤笑：“你口口声声说你父母双亡，就算陈家死绝你也无所谓。好啊，我成全你，越州陈家三代内所有人都斩立决。” “敢谋害我安儿，我让所有陈家人陪葬。” 陈越：“……” 三代内所有人？ 他到底年轻，即便演技精湛听到陈家所有人送命脸上刹那间露出破绽。 陈越嘴唇微动，反驳道：“我虽恨安平王，却只是让他走上兔爷的路，从未伤及他性命，你们想要污蔑我，还请拿出证据。” 福阳长公主对陈越的狡辩不以为然，沉声道：“天魁和无忧草本是两种对人有益的药，可若同时服用便是慢性毒药，特别是受伤之人，同时服用后会毒入骨髓，产生新的毒。三年前你入京科考受挫，浑浑噩噩在京城游荡，正巧遇到梅家人，他们知晓你的遭遇，便将你送到安儿身边。” 第218章 招供 提到梅家，原本淡定的陈越面色突变，目光迸射出寒光：“长公主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梅家没有关系，你有什么怨气大可冲我来。” 福阳长公主轻笑出声，随即脸色骤然凝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完心眼。若不是我早已调查清楚，差点被你蒙骗。谁能想到堂堂太子的亲舅舅，居然也是个兔爷。” “……” 陈越眼神里带着慌乱，他别过头：“你在说什么，不同不明白。” 福阳长公主冷笑道：“安儿喜欢男色不是秘密，不过梅家二少爷是兔爷这件事着实让我震惊，你给安儿下毒，与刘翠娥无关，而是因为梅家二少爷梅月倾。” “太子母子早就想摆脱太后和苏家的掌控，奈何一直寻不到机会。后来梅月倾遇到你，你们二人对安儿各怀心思，暗中达成协议。” “梅家想利用解毒之事，让长公主府欠太子母子一个人情，等到太子与太后决裂时，有长公主府支持，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们很小心，毒更是千载难逢，一切都堪称完美。” 谁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世子妃，将她们布局踢翻。 福阳长公主越来越冷静， 而陈越却越来越慌乱。 长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除了他和梅月倾只有替他们传信的小厮知道。难道那小厮也被长公主抓了？ 不对，那小厮是梅月倾的心腹，他不可能招供。 那是谁，谁告诉长公主一切。 每次和梅月倾见面，两人都会很小心谨慎，在外人看来像是无意中遇到。 陈越深信长公主没有证据，只是炸自己。 他无亲无故，死不足惜，梅月倾不同，他是梅家嫡次子，又是太子嫡亲的舅舅，身份尊贵。若坐实梅月倾毒害安平王，别说长公主就是楚帝都不会放过梅家。 陈越脑子疯狂旋转。 福阳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和梅月倾狼狈为奸谋害我安儿，人证物证聚在你还不认，好，我这就让大理寺提审梅家，我倒要看看是梅月倾的嘴硬还是大理寺的刑头硬。” 陈越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索性闭嘴。 福阳长公主不急不缓道：“梅家这一辈若不是嫡女生下太子，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荣光。梅家怎么会轻易放弃。你细细想想，梅月倾给你药的时候，周遭是否没人，连他的小厮都不在场。” “可笑你替人家背锅，梅 月倾却早已经把你忘记。还有”福阳长公主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讥讽道：“你那个义姐早已经死了，梅月倾是不是告诉你，她生活得很好。” “不可能。”陈越心里紧绷的神经倏然断裂：“义姐被梅家少爷安排在别院，她怎么会死？” 福阳长公主眉眼间带着审视，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陆家族人来要人，梅家自然要将人交出来，难道要为了你得罪整个陆家？你也太自视甚高了。” “不可能，月倾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义姐，那个男人就是疯子，义姐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陈越喃喃自语，紧绷的身体折下来。 八年前，陈越的双亲下地干活儿，回来的路上遇到劫匪，两人当场毙命。同村的人刚好路过，也被劫匪杀害。那家有一位八岁的女儿名珠儿，而陈越当时也不过七岁。两个孩子同时失去双亲，又是同村，下意识地抱在一起取暖。 自从后，陈越和珠儿生活在一起。 两年前珠儿到了议亲的年纪，由珠儿的舅舅做主将她嫁个隔壁村卖肉的人家。陈越一直认为义姐生活安定无忧，直到在京城看到浑身破烂不堪的义姐，他才知 道那杀猪男好酒，喝完酒就喜欢打人，珠儿原本怀上孩子，硬生生被打掉。 珠儿不堪忍受，病好后便偷偷跑到京城寻陈越。 当时陈越在京城举目无亲，身边认识的人只有梅月倾，思前想后，她求梅月倾帮忙照顾义姐。 梅月倾爽快地答应，义姐怕夫家会招来，主动去梅家庄子上做工。 陈越每次问义姐的情况，梅月倾都说挺好。 …… 陈越苦笑，看来是他太傻，细细想来，是自己将把柄递给对方。 福阳长公主将暗卫调查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得陈越，特别是珠儿被陆家族长带走后，又送回夫家的事情。 听到最后陈越眼神散漫，认命道：“不用说了，药是梅家二少爷给我的，他当时说只会让安平王产生幻觉，不会要他的命。至于你说的两种药混合的事情，我真不知道。” 福阳长公主示意高嬷嬷递给对方，让陈越签字画押。 刚刚的一切都是暗卫调查所得，可她却没有证据。 梅家做得很仔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想要扳倒梅家，就必须一步步击退陈越。 好在陈越有个义姐，要不然福阳长公主只能吃哑巴亏。 高嬷嬷将摁 着手印的纸递到福阳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扫了一眼，随即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淡淡地道：“你都听到了，你的人你看着办吧。” 陈越身形微颤，猛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面色铁青的安平王门口，他眼里的失望和痛心犹如利刃插在陈越的胸口。 “王，王爷……”陈越再也控制不住嘴唇颤抖起来。 安平王服用圣水后，身上的肿胀很快消失。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安平王便醒过来。 福阳长公主按照陆柒柒的吩咐，将喂了半粒解毒丸。 安平王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能下地走动。 “贱人。”安平王咬牙切齿地磨出两个字，犹不解恨，打开牢房一脚踹翻陈越。 陈越只是文弱书生，安平王常年习武，两人力量悬殊，陈越直接飞出去，嘭地摔在墙上。 “本王一片真心待你，你却不知足，联合梅月倾谋害我。”安平王想到自己整日捧在手心的人，暗地里早已爬上别人的床，恨不得将陈越碎尸万段。 安平王越想越生气，上前又是几脚。 福阳长公主扶住安平王，安抚道：“你好容易活过来，切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再伤自己。” 第219章 借刀杀人 安平王刚刚苏醒就处理陈越的事，如今脸色越发苍白，冷冽的目光染上几分浑浊。 陈越如蝼蚁，福阳长公主自然不会让他影响安平王的病。 她扫着儿子的背劝慰道：“安儿放心，母亲自会替你料理外面的事，你如今只需安心养病。” 安平王气得浑身发抖，为了陈越，他一辈子不曾干过的事他都做了。对方居然非但不领情还给偷人。 看着儿子被气得七窍生烟，福阳长公主将人拉出暗房。 母子两人回到内室后，福阳长公主给儿子斟了杯茶，看着对方顺下气，才缓缓开口道：“事情牵扯到党争，咱们不得不谨慎。不过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处置梅家。” 长公主府不能与皇家为敌，可小小的梅家，福阳长公主还不放在眼里。 安平王能统领京城五千精锐，也不是无脑之人，他很清楚朝中的局势。 太子背靠太后，凭借长子的身份登上太子之位，可能力一般。 五皇子嫡母乃大楚皇后，嫡出的身份让所有皇子忌惮，能力和品性五五开。 三皇子母妃慕家势力不容小觑，是及太子后最年长的皇子，品性纯良，和几位皇子关系都 不错。 七皇子年纪上小，不足为惧。 换句话说，除七皇子外，其他三位都有可能上位。 至于梅家二少爷买通陈越下毒，也有可能是三皇子或是五皇子所为，为的就是借长公主的手除掉太子。 不管是那种可能，公主府都不会掺和。 圣上对公主府有怜悯之心，可在血肉亲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福阳长公主明白，安平王也明白。 故而多年来，公主府一直保持中立从来不偏向任何皇子。 “母亲，这次是儿子连累您，让公主府陷入两难境地。”安平王稳定心神后，恢复往日的沉稳。 福阳长公主见儿子面色回暖，叹气道：“公主府身在权力的漩涡，想要独善其身自然不可能。不过这次南阳候世子到提醒我，有些事避无可避，还不如迎头对上。他独孤正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不照样活的肆意。” “母亲，独孤正可是带着一身毒……不伤回来。”独孤正中毒的事情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大家都避而不谈。好像挑明此事就会引来某种祸端。 福阳长公主眸光阴沉，脊背挺拔，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压迫：“独孤正都 可以，长公主自然也可以。” —— 福阳长公主的手段比陆柒柒想象中凌厉，她并未直接处置梅家，而是带着陈越的口供直接面见楚帝。 楚帝看到陈越的供词后勃然大怒，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扔出去。 侍奉在侧的宁安都吓得退后。 福阳长公主面色平静，淡淡道：“皇兄，原本是公主府的家事，不过牵扯梅妃的母家对方又是太子的亲舅舅，我不得不入宫请示。” 楚帝震怒，开始骂太子：“朕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和梅家走得太近。如今梅家恃宠而骄，居然敢谋害朝廷命官，真是胆大妄为。” “还有梅妃，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让她协理六宫，居然助长野心，还想外戚遮天，岂有此理。” 楚帝气得脸色铁青在御书房内踱步。 福阳长公主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太子是好的，只是身边的人……好在遇到南阳候世子，要不然安儿的命就交代了。” 楚帝偏爱独孤正，大楚世人皆知，但凡扯上他的，圣上都会变脸。 果然，楚帝听到独孤正的名字，脸色缓和几分：“阿正的病刚好，就惦记安儿，这份心难得。原本以为娶陆柒 柒，委屈了他，现在看来，阿正是有福之人。” “是啊，不瞒皇兄，知道陆相偷梁换柱，我还故意为难过世子妃。没承想这么快打脸。”福阳长公主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宁安看着福阳长公主将气氛拿捏得死死的，不由得佩服。 惹圣上不悦的是她，让圣上开颜的也是她。 福阳长公主能得楚帝偏爱，不是没道理。 楚帝怒气总算平息，看着福阳长公主叹气道：“你也瞧见，几个皇子都不省心，若他们有阿正一般的孝顺我也就放心啦。” 这话说得，让福阳长公主无法继续。 皇子和世子身份不同，没法合并在一起比较。可偏偏楚帝经常拿独孤正做榜样。 安宁趁机忙劝道：“圣上，天大的事总要顾及龙体，好在有世子帮忙，安平王也算因祸得福。” 这话说在福阳长公主心坎里，若不是安平王病危，陆柒柒也不会舍得拿出圣水。算起来，真的是因祸得福。 有圣水加持，她相信安儿的病很快能痊愈。 不过，圣水的事福阳长公主并不打算告诉楚帝，算是对陆柒柒的保护。 楚帝听到这话越发顺帖，面色缓和道：“这件事朕 会给你个交代，安儿的身体要紧，这几日朝堂上闹得朕头痛，安儿进来回来吧。” “有世子妃的药，安平已经可以下地，过几日便可上朝。” 事情过了明面，福阳长公主功成身退，剩下得罪人的事情就交给楚帝。 安宁亲自送福阳长公主出御书房，两人站在玉阶下，福阳长公主眸光扫了一眼四周，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压低声音吩咐道：“梅家连根拔起。” “长公主放心。”安宁不着痕迹地接过银票，恭敬地送长公主离开。 梅妃在宫中多面，消息很是灵通。 福阳长公主入宫，楚帝恼怒的事情很快传到她耳中。 所谓做贼心虚，梅妃捏着帕子担忧地看向奶娘：“你说是不是出什么岔子？” 奶娘安抚道：“不会，事情做得隐蔽，就算查出来也不会连累娘娘和太子。” 梅妃心里忐忑，听到奶娘的话连连点头：“对，对，药是分开下的，没人会发现。” 别看梅妃看起来心狠手辣，其实那都是装的，她是太子母妃，架子自然要端着。 半炷香后，宫娥进来禀报福阳长公主出宫了。 梅妃刚要松口气，就见慈宁宫的嬷嬷进来。 第220章 处置 梅妃提着心，示意奶娘与内侍套近乎。 小太监笑着拒绝：“使不得嬷嬷，都在宫里办差，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公公，皇后娘娘宣召可是有什么事。” 梅妃估计快走两步，与两人拉开距离。 内侍笑道：“不是皇后娘娘召见，是圣上。至于何时，奴才也不知。” 嬷嬷听到是圣上，脊背一紧和内侍道谢后，快步来到梅妃身边。 看着梅妃颤抖的背影，内侍摇摇头。 梅妃知晓是楚帝召见，打起精神应对，进门就规规矩矩地行礼。 楚帝也懒得虚以为蛇，开门见山道：“梅氏你为何要谋害安平王？” “谋害？”梅妃闻言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就跪下：“圣上何出此言，臣妾听不明白？” 皇后冷冷道：“你们姐弟两年前收买安平王身边的陈越，暗中对安平王下毒。为的就是时机成熟让公主府欠你们母子人情，从而拉拢长公主府。如今陈越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梅妃震惊的神色恰到好处：“皇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陈越是谁臣妾不认识他。” 楚帝盯着梅妃的脸，不放过丝毫表情：“陈越是你弟弟的清倌，你 会不认识。” 梅妃委屈道：“圣上，二弟私下是胡闹些，宠幸清倌也是有的，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安平王。还请圣上明察，二弟一定是被人冤枉。”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膝下有五皇子做靠山，若不是遵循祖训二皇子也不会坐上太子之位。提到此事，皇后就恨不得打自己的肚子，为何比梅妃晚怀孕一年。 这一年，错过太子之位，更让梅妃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若不是你授意，梅家人怎么敢对安平王下手。”皇后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跃，急声道：“平日里看你温柔小意，没想到如此狠毒。如今人证物证聚在，纵然你舌粲莲花，也无法解释清楚，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圣上看在二皇子的面上，饶你一命。” 守在门口的安宁暗暗摇头，皇后到底有些心急，梅妃能在后宫立足，自然有几分手段，皇后这般急功近利，只会暴露自己。 看来再精明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梅妃低头敛下眼里的狠毒，皇后的话让她肯定，陈越供出梅月倾，并不知背后之人是她，既然如此只要二弟承认所有罪责，她便逃过一劫。 家族和儿子，梅妃毫 不犹豫选择儿子。 梅妃全身颤抖，对着楚帝咚咚地磕头：“圣上，臣妾身居宫中，哪有机会与二弟联系，更何况二弟和安平王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安平王。” “安平王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若真喜欢陈越，又怎么会查不出陈越和二弟的事情。” “臣妾猜测定是陈越受人指使挑拨太子和安平王的关系，从而渔翁得利。” “皇后刚刚说臣妾纵容梅家，臣妾无话可说，可若说指使梅家害人，臣妾不服。” “安平王旧伤复发，太子四处寻找神医，这份兄弟深情，万不会作假，事情真相如何，还请圣上明察。” 梅妃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 换做平日，楚帝或许会心软一二，事关安平王生死，楚帝早没那份心思：“陈越已经招供画押，梅月倾指使陈越对安平王下毒，证据确凿。你说你不知，如何证明。” 梅妃闻言泪流满面：“圣上，您让臣妾如何证明，那是臣妾的弟弟，难道圣上让臣妾和梅家老死不相往来？圣上不信，大可召二弟来询问，是否是臣妾指使。” 不等楚帝开口，梅妃跪在地上继续道：“此事牵扯到梅家，臣妾身为梅 家女罪责难逃，臣妾愿意受罚。只是还请圣上调查清楚，不要冤枉太子。”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唱作俱佳的梅妃，气得脸色铁青，碍于楚帝不好发作，怒声道：“你说你不知情？没有你授意，梅家为何要得罪公主府，难道嫌命长。” 梅妃自知解释不清，也不辩解，对着楚帝不断地磕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授意。 皇后气得嘴角抽搐，这么好的机会，让她看着溜走，她不甘心。 梅妃一番话将自己置身事外，更是推出梅家做挡箭牌，加之证据不足，梅妃虽会受到惩罚，却不会死。 至于始终没有出现的太子，他只要哭诉自己不知即可。 事情闹到现在，梅妃已经占据上风。 皇后虽郁闷，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更换对策，想将梅家连根拔起。 楚帝虎视眈眈地看着皇后和梅妃对峙，脸色沉如冰：“不管如何，梅月倾都是你的亲弟弟，若不是仗着你的势，他不敢放肆。” 梅家当年几斤几两，在场的众人都清楚。从小小的六品爬到现在的从三品，其中是谁提拔，不用楚帝言明。 梅妃不敢反驳，乖乖地听着楚帝的话。 “梅妃监管不严，致使 亲眷为虎作伥，谋害安平王，禁足一年，撤下绿头牌。” 楚帝看似轻瞧瞧的一句话，实则定了梅妃的后半生。 梅妃自知现在不是辩驳的时机，面上露出愧疚之色，对着楚帝磕头谢恩：“是臣妾管教不严，蒙蔽双眼，好在安平王无碍，否则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楚帝懒得再与梅妃周旋冷冷地道：“日后没什么事多念经祈福，不要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梅妃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二皇子是太子，他和安平王交有何不可。 圣上这话倒是让急躁的皇后有几分得意。 独孤正和安平王都是圣上看中之人，五皇子和独孤正交好圣上不以为意，可太子想拉拢安平王，圣山就说不改，其中的心思值得深思。 梅妃暗暗咬牙，垂头恭顺的应下。 平日皇后没少被梅妃压制，如今看到对方吃瘪，眸底闪过快意，低声和楚帝商量如何安抚长公主府。 慰问的东西自然少不得，最关键是如何处置梅家。 梅月倾是梅家大房嫡次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梅家家主不可能不知道。 楚帝蹙眉：“你派人送些补品到长公主府，至于梅家朕自会下旨。” 第221章 老夫人中毒 陆柒柒是用晚饭的时候听雪燕念叨，梅家家主不知犯了何罪，被下旨辞官，更是严令梅家大房十年之内不得入朝为官。至于梅家二少爷梅月倾突然得疾病去世，梅家内忧外患，府内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陆柒柒听到并不意外，事情牵扯到太子的外家，若大张旗鼓地处置，打的是太子的脸。可这样做，也侧面地看出楚帝并不想废太子。 她与雪燕说话的时候，独孤正从三楼下来，自从石磊搬走后，三楼又成了两人争夺的地盘，在三番五次的讨论后，三楼的使用时间一分为二，上午独孤正专用，下午陆柒柒所属，若是独孤正不在府中或是上朝，陆柒柒可自由使用。 这般没天理的条约，独孤正欣然解释，谁让他惧内呢。 说去‘惧内’暗中的冷风和无痕觉得独孤正真给鬼域门丢人。 堂堂鬼域门总门主，手握二十万大军，居然会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木莲端来温水递上帕子，独孤正净手后，坐在陆柒柒身边：“心情好？” “嗯，梅家的处置下来了，梅月倾死，梅家大房十年不得入仕途，圣上算是给太子留足 面子。梅妃这招弃车保帅完美。” 安平王的事太子是主谋，最后处置下来，他居然没事。 独孤正温和一笑：“圣上不处置太子，是为平衡朝局并非不忍，比起让圣上寒心，太子更愿意处罚。” 楚帝虽不满意太子，却替他挡住朝堂上的流言。 想想，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 “日后太子安分守己，下一任帝王自会是他。” 陆柒柒听到这话觉得有意思，若不安分守己，楚帝会亲自废太子还是利用其他几位皇子将太子拉下马？ “安平王那边如何，可有把握让他康复。”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筷子，独孤正递上帕子，她顺手接过。待擦完手定睛看着帕子，身体已经熟稔到这种地步？ 她暗骂独孤正阴险，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操作最可怕。 “同你的情况一样，后期需要调养，若照顾得精心，不出一年就可根除。” 独孤正似乎猜到是这样的结果，眸光满是暖意：“我替安平王谢谢你。” “你谢什么。”陆柒柒原本不以为然，突然想到什么，盯着独孤正质问道：“你不会是和长公主府达成某种协议？” “自然不会，这件事从始 至终都是柒柒的功劳，我哪敢居功。”独孤正道：“安平王虽喜男色，却是难得的将才，在战场上足智多谋，无往不利，我不过是惜才。” 陆柒柒一边嘀咕一边讥讽道：“这倒是，要不怎么同你并称双煞呢。” 不点冷血怎么配不上你。 两人边吃边聊，半夏满脸急色地进来：“世子，世子妃，老夫人晕倒了。侯爷请您赶紧过去。” 听到沈老夫人晕倒，两人齐齐起身直奔世安院。 路上陆柒柒问到底怎么回事，世安院的丫头道：“老夫人用过早饭后，便在禅房念经，往日都是半个时辰，可今日都快一个时辰老夫人还没出来，嬷嬷不放心进去看，就见老夫人晕倒在地。已经通知大夫还有各位老爷夫人。” “怎么会突然晕倒？”独孤正不解。 在侯府，若说谁还有良心，那沈老夫人居第一位。 “有什么症状？”陆柒柒问道。 “头晕，总说梦见老太爷，怪她没把独孤家照顾好，然后就是哭。”小丫头回答道。 陆柒柒眉心一紧，加快脚步。 两人到世安院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独孤正能来的都来了，除了两个怀孕 的人。 独孤正拉着陆柒柒直接进入内室，独孤城见陆柒柒进来，急忙道：“柒柒，你懂医术快看看你祖母。” 陆柒柒自从治好独孤正的顽疾后，独孤城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虽算不上喜欢最起码不讨厌。 陆柒柒应声，坐到床边替老夫人把脉。 侯府的宋大夫已经诊过脉，从脉象来看老夫人有中毒的迹象，好在中毒不深。至于为何会昏迷不醒，宋大夫也不知为何。 钱嬷嬷眼圈泛红，紧紧地握住沈老夫人的手，看着陆柒柒问道：“世子妃，老夫人到底怎么啦？” 刚开始听到中毒，所有人都惊了。 沈老夫人为人宽厚，从不苛待下人，对待子女一视同仁，即便是庶出的二老爷也从来没有轻视过，还将侯府所有的铺面交给对方打理，可见老夫人是个通透的人。 陆柒柒道：“老夫人确实是中毒，好在毒药的量少，才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昏迷不醒，是因为祖母有心疾。” 众人听到心疾，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心疾可是无极之症。 陆柒柒忽视众人惊讶的眼神，从药箱内拿出寒玉泉水给老夫人服用，然后吩咐人端来温水，先 给老夫人服用解毒丸。 沈老夫人虽昏迷，倒是配合地将药都咽下。 陆柒柒将所有事情做完后，转身冷冷地看向众人：“祖母已经无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想来，不够在祖母醒来之前，我有件事要做。” 众人明白陆柒柒的话，随着独孤城来到外间：“钱嬷嬷，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会中毒？” 钱嬷嬷从惊恐中醒悟过来，对着独孤城行礼后，道：“这事说来也奇怪，老夫人的吃食向来谨慎，从来不假手于人。今日老夫人的饭菜和往常一样。并无异常。” 侯府虽比不上宫里，在吃食上也是很讲究，平日里各房的菜式都有定量，若想吃好的，就要自己掏钱。 沈老夫人上年纪，饮食上比侯府其他人更精细些。 早上简单的清粥小菜包子燕窝老夫人坚持很多年。 钱嬷嬷在侍奉老夫人这件事上很是严禁。几十年来老夫人入口的东西她都先尝一边，然后在递给老夫人。 陆柒柒知道钱嬷嬷的习惯，看着钱嬷嬷问道：“今日老夫人入口的东西，嬷嬷都尝过吗？” 钱嬷嬷点头：“都尝过。” “嬷嬷，有一样您没尝。” “哪一样。” 第222章 萝卜糕 “萝卜糕。”春杏不敢隐瞒急忙说道：“世子妃说老夫人不宜吃油腻之物，亲自做了软糯香甜的萝卜糕，老夫人很喜欢。自此后老夫人嘴馋的时候，就让奴婢去做萝卜糕。” “昨晚老夫人同奴婢说，今日早上想吃萝卜糕，奴婢提前准备，老夫人进祠堂前还吃了两块。” 春杏跪地正色道：“萝卜糕是奴婢亲手所做，肯定没毒。” 独孤城闻言，怒声道：“你说没毒，那老夫人为何吃了萝卜糕就中毒，还敢狡辩，来人，拉下去打。” 南阳侯府有两位定海神针，沈老夫人和独孤正。 独孤城能有现在的成就多亏沈老夫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在他心中沈老夫人除了是自己的母亲，更是他的谋士。 如今心里的顶梁柱病倒，独孤城比任何人都要慌乱。 他不敢想没有母亲的南阳侯府还能维持多久。母亲若不在，谁来缓和他和独孤正的关系。 独孤城越想越后怕，声音拔高几分：“还冷着干什么，拉下去。” 春杏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为人处世落落大方，对下面几个小丫头更是袒护，在世安院威望不比钱嬷嬷低。 站在门口 的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春杏谋害老夫人？ 她们自然不信，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春杏的清白，若贸然打死，等老夫人醒过来，谁负责。 “父亲，此事有诸多疑点不妨问清楚再处置。”独孤正沉声开口。 二夫人捏着帕子提着心仔细听，既想老夫人出事又不想，总之，在二老爷没回来之前，老夫人不能出事。 三夫人面露难色，三老爷出京办差，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这其间老夫人若出事，三老爷回来她没法交代。 申莲儿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看起来乖巧温顺。 陆柒柒暗中观察几人的神色，二夫人和三夫人面上的担忧不像假的，反倒是申莲儿，听到老夫人中毒后，面色过于平静，就像是早就知道般。 独孤城烦躁地看着独孤正道：“她自己承认，你祖母用过萝卜糕后有异样，还有什么可问的。” 陆柒柒看着独孤城的表情心里冷笑。 独孤正道：“柒柒刚检查过，祖母所中的毒是砒霜，据我所知京城卖砒霜的药房屈指可数，且是剧毒之外，凡购买者都掌柜都登记在册。” 换句话说，若有人看到春杏购买砒 霜，那便是真的，反之没有，春杏就是被冤枉的。 平日喜欢和人抬杠的二夫人，开口道：“阿正说得不错，春杏是老夫人养的的丫头，平日忠心耿耿不会做出下毒之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独孤城想到春杏和余管家一样，都是自幼陪在他和母亲身边，还没有查证就断定对方下毒，确实有些牵强。他脑子清明几分，沉声道：“既然如此，将老夫人用过的食物一一验过，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动老夫人。” 余管家守在门口，听到独孤城的吩咐急忙招呼人，将沈老夫人早上用过的东西都端上来。 不到一盏茶，都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宋大夫得到独孤正的眼色，拿出银针上前验毒，当银针插入萝卜糕内，肉眼可见的变成黑色。 众人见状将地捂住嘴巴。 春杏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很快平静下来，她沉思片刻后，不等众人发难，看向陆柒柒道：“世子妃，奴婢想起来，其间奴婢肚子疼，出去一趟。” 独孤正已经派人去药房打听，可这么多药房需要时间。 她现在必须自救。 陆柒柒没想到春杏会找自己，世安院她 来过不少，春杏也比较熟悉，不过也只是说几句话的矫情。 她看向独孤正，见对方点头。 陆柒柒深吸一口气，感叹世家嫡长孙媳不好当：“你刚刚说萝卜糕是你亲手做的，你是在哪做的，当时还有谁在场。” “在大厨房，当时还有四姨娘身边的福月，对了，四姨娘也吃了萝卜糕。”春杏突然想到什么，道：“奴婢想起来了，那日奴婢在大厨房做萝卜糕时，正好遇到来拿饭食的福月，说起四姨娘最近食欲不振，奴婢就让福月拿了几块萝卜糕回去。再后来，奴婢做萝卜糕都会做两分。” 众人闻言各怀心思，齐齐看向独孤城。 琥珀如今怀有身孕，正是得宠的时候，独孤城每日都要过去看一眼。他听到琥珀也吃过萝卜糕，脑子嗡的一声：“快去寒雪阁。” 琥珀和申氏因为怀有身孕，并未来世安院。余管家不敢耽搁，直奔寒雪阁。 陆柒柒目光微眯，意味不明地看向申莲儿，女人有时候第六感很准，她总感觉此事和申莲儿有关。 说起来，有一件事很奇怪。 申莲儿自从入侯府后，行事低调，平日里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就是 在悦莲院待着，与申氏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截然相反。 按理说，申家千方百计送进来的人，应该是个长袖善舞之人，进入厚尽快活的阖府人的喜欢，这般才能与自己抗衡。 可现在…… 事情与陆柒柒料想得很不同。 独孤城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大房后院的女人不断，却许久没有怀孕的消息。如今他已经快五十，却还有这样的运气，没人知道，独孤城听到琥珀怀孕时，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男人总是在莫须有的地方骄傲着。 这点恐怕只有同为男人的人才懂。 余管家回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四姨娘的贴身丫头琥珀。 “姨娘有没有中毒？”不等琥珀开口，独孤城几声问道。 福月来不及行礼连忙道：“姨娘没事中毒，肚子里的孩子也无碍。” 落后几步的宋大夫喘着气进来，见独孤城面色缓和，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陆柒柒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看着福月道：“四姨娘的萝卜糕也是春杏做的？” “是，最近天气炎热，四姨娘苦夏，什么都吃不进去，无意中尝到萝卜糕就爱不释手，故而奴婢求春杏姐姐每次多做一份。” 第223章 各怀心思 “姨娘听说老夫人用过萝卜糕后中毒，也很着急，让奴婢过来看看。”福月解释得很清楚。 众人都听明白，同一份萝卜糕老夫人吃就是中毒，四姨娘就无碍，显然有人针对性下毒。可老夫人和蔼可亲，能得罪谁？ 说话间，内室传来丫头的说话声，独孤城疾步进屋：“母亲，您总算醒了。宋大夫，快帮老夫人看看。” “好。”宋大夫诊脉后，松了口气：“老夫人身体里的毒已经解，现在就是有些虚弱，养几日就好。” 陆柒柒看着眼神有些散漫的老夫人，红了眼眶：“祖母，你总算醒了。” 沈老夫人眼前慢慢清晰，见是陆柒柒，虚弱地问道：“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陆柒柒含泪地摇头：“没有。”她顺势替老夫人把脉，确定身体里的砒霜已经排除，悬着的心落下。 沈老夫人扫了一眼屋内：“怎么这么多人，都围在这干什么，都回吧。” 宋大夫也附和：“老夫人需要静养，不如大家都先回去。” 众人见老夫人已经醒了，也都放心，二夫人三夫人结伴离开，独孤城留下来陪老夫人，陆柒柒和独孤正叮嘱老 夫人几句后，也回到暖玉阁。 两人静默不悦，雪燕和冷风对视一眼，柒柒退出内室。 许久，陆柒柒淡淡地道：“我怀疑对方下毒的对象是四姨娘。” 独孤正一怔，随即嘴角上扬：“不错，春杏中途离开，若没猜错的话，那时候萝卜糕已经做好，不过有一点不明白，显然下毒之人如何分辨那一盘是给老夫人的，那一盘是四姨娘的？” “我们肯定忽略什么。”陆柒柒也卡在这，两盘萝卜糕都放在拿，下毒之人如何分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背后之人只想要四姨娘的命，并不想杀老夫人，不然完全可以两盘都下毒。 她到底如何确定的…… 两人陷入沉思。 独孤城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京城所有的药铺都说最近没有卖出砒霜，这下事情陷入死局。 独孤城也感觉事情不简单，并没有急着定春杏的罪，而是将其禁足在自己的屋子里。 沈老夫人晚饭的时候，脸色红润起来，钱嬷嬷将春杏的事禀报清楚：“老祖宗，春杏是您看着长大的，那孩子秉性如何，您最清楚，断然不会毒害您。” 她虽这么说，可心里还存了 两分怀疑，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春杏，若再拿不出新的证据，老夫人也护不住她。 沈老夫人精神好很多，用过燕窝后，不禁问道：“阿正两口子怎么说。” “世子和世子妃直说此事疑点重重，让侯爷好好调查。” 沈老夫人点头：“侯府不是普通百姓，孰是孰非总要讲究证据，侯爷既然要查，就好好查清楚。” 钱嬷嬷替春杏捏了把汗，只要侯府肯查，春香就有机会。 沈老夫人中毒的事情虽然禁止传出去，可侯府的下人们都暗暗猜测，到底是谁给老夫人下毒。 “你们说谁这么狠，连老夫人都不放过。” “就是，府里下人们的婚丧嫁娶，老夫人从来不吝啬，也没听说过谁在老夫人那无辜受气的。” “哎呀，你们懂什么。”一个小丫头对着暖玉阁怒了怒嘴：“老夫人偏心那位就是错。” 一时间大家都明白过来。 嫉妒。 “老夫人喜欢世子也在情理之中，谁家有这么出众的孙子，谁不喜欢。” “是啊，谁家老人能一碗水端平。”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消失在花园的拐角。 “小姐，您说谁会嫉妒暖玉阁 ？”丁香扶着独孤瑶从假山石后走出来。两人刚刚逛院子，无意间听到三人的谈话。 独孤瑶面色平静，水盈盈的眸子里带着讥讽：“谁知道。” 自回府后，每日除了陪申氏就是去世安院陪老夫人，很少打听暖玉阁的事。 独孤瑶明白，在申氏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前，她必须好好讨好母亲。上次她去踏秋院听嬷嬷说，瞧母亲的肚子，像是男孩。 倘若真是男孩，申氏更不会关心自己。 独孤瑶每次想到自己的处境，心里都一凉。 她好容易回来，坚决不能在回到山上去，唯一能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嫁出去。想到几日后的选妃宴，独孤瑶燃起斗志，她必须把五皇子拿下。 丁香不知独孤瑶的心思，只觉得小姐回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经常坐在窗前发呆。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探望老夫人？” 老夫人中毒，侯府的几位公子小姐都等在客厅，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夫人不喜欢我，我在她面前晃只会让她心烦。”独孤瑶盘算在选妃宴前见五皇子一眼，哪有时间去老夫人跟前孝顺，更何况老夫人说过，她不需要日日 去，有几日不去没关系。 丁香见小姐心不在焉，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夫人她……” “母亲不会。”独孤瑶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申氏现在大肚能容，一心抱住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 独孤瑶心里泛起苦涩，以前她还可以认为母亲心疼弟弟是因为对方是男孩，可现在，母亲都不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就宝贝的不得了。 提及此事，独孤瑶压下的火气再次涌上来。 两日前，独孤瑶去给申氏请安，母女无意间聊到她的婚事，独孤瑶喜欢五皇子，申氏一清二楚以前也很支持，可那日却说五皇子不是良配，让她再看看别的。 独孤瑶和申氏争辩，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独孤瑶出了踏秋院就后悔了，母亲也是为她好，皇后想将自家侄女嫁给五皇子，她若冲上去搅局，皇后不会饶过她。 一番心里建设后，独孤瑶又折回去，想着同申氏道歉。 她走到门口听到申氏和杜嬷嬷说话不知为何并没有挑帘子进去。 也正是这一举动，让独孤瑶知道申氏的真正目的。 第224章 试探 申氏膝下一儿一女，没怀孕之前，她极力撮合独孤瑶和五皇子，目的就是压独孤正一头，将侯府世子的爵位夺过来。可经历过诸多事情后，申氏看清独孤城和老夫人的心思，即便独孤瑶成为世子妃，独孤正世子之位不会改变。 她需要更高更厉害的人压制独孤正。 楚帝和太子无异是大楚尊最贵的人。 若独孤瑶嫁给两人，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日后也能帮独孤邦谋个好差事，还有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她也要替他打算。 一句话，独孤瑶的婚事牵扯到弟弟妹妹的未来，申氏要好好考虑。 独孤瑶听到这番话后，腿一软，还好身后的丁香扶住她。 她到底没有勇气冲进去质问申氏，凭什么牺牲她成全弟妹。 独孤瑶一路嗤笑的回到云夕院。 自幼她勤习琴棋书画不敢有一丝懈怠，为的就是日后能寻个好人家。 可现在…… 她样样出众又如何，还不是沦为弟妹的踏脚石。 这些事独孤瑶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躲在屋子里慢慢消化。 事关自己的婚姻大事，独孤瑶自然全力谋划，老夫人中不中毒，母亲是否是凶手，她根本不关心。 “回去吧，明日我还要陪章姑娘逛街。” “是。” 梧桐树后，一身浅粉色丫鬟装的白薇走出来，她耳聪目明，虽离得远却清楚听到独孤瑶和丁香说的话。 她转身离开，并没有直接回暖玉阁，而是又折回大厨房。 半柱香后，白薇急匆匆的回到暖玉阁，将申氏母女产生嫌隙的事情告诉陆柒柒。 屋内众人目瞪口呆。 白薇咋舌道：“大夫人不是很宠爱大小姐嘛，怎么会让她嫁给太子，不是，怎么会让大小姐入宫。”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多，算起来当独孤瑶的祖父都可以。 高嫁女，低娶妻。 这个道理众人皆知，但凡有一丝慈爱之心也不会让女儿嫁给当爹的人。宫里皇后贵妃一大堆，独孤瑶想杀出重围问鼎妃位简直天方夜谭。 大夫人为了莫须有的荣华，简直丧心病狂。 雪燕听后冷笑：“大夫人这是狗急跳墙，打算用大姑娘当翘板。” 怪不得安分守己的待在踏秋院，原来再谋划更大的阴谋。 “主子，咱们要不要破坏大姑娘的婚事。” 陆柒柒白月的手指落在梨花木的桌面上，纠结许久的东西呼之欲出 ，似乎又不真切。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打扰，静静地等着。 突然陆柒柒眸光一闪，吩咐道：“去吧李旺叫来。” “是”雪燕应下，转身出去吩咐。 李旺来的很快，他习惯性在屋外擦汗整理衣服后，挑帘子进入屋内：“奴才李旺见过主子。” 陆柒柒抬头，看着一身藏蓝色锦缎的李旺，眼里露出笑意：“铺子里生意如何？” “好的很。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一边卖果蔬，一边卖冷饮，每天都供不应求。自从开始送‘外卖’两家铺子的盈利没有都增长，奴才都觉得不可思议。”李旺脸上带着兴奋，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他也能被人尊敬。 现在弟妹衣食无忧，还跟着陆家二爷识字，这样的日子他想长长久久，故而半期差事来更加用心。 生意在陆柒柒的预料之中，她神色无恙，抿了口茶淡淡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会儿去雪燕那零二十两银子。” “都是奴才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李旺恭敬的道。 “给你就拿着。”陆柒柒起身缓缓来到李旺身边，仔细打量对方：“有几分大掌柜的气势。” 李旺听说主子心情好，笑着 抬头：“奴才有今日是都是主子提拔，要不然我还在庄子上混吃等死。” 陆柒柒满意的点头，面对荣华富贵不骄不躁没有迷失本心，不错。 她看了眼雪燕，雪燕心领神会的带着屋内的人退下，亲自守在门口。 李旺见状知道主子有总要的事吩咐，神色紧绷。 “让你结交的乞丐，现在怎么样？” “按照主子的吩咐，奴才挑了几个背景干净忠心的养着，如今已经有十人，这十人再按照规制，全城挑选人，如今丐帮已经有五十人。”李旺虽不明白主子的用意，却深信陆柒柒：“主子放心，那十人奴才已经考验过。” 陆柒柒满意的点头，压低声音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拉出来试试水。” 李旺一怔：“主子吩咐。” “派几个忠心的，让他们盯着侯府的人，看看有什么可以之处。”陆柒柒笃定老夫人中毒没定是府中人所为，可一时半刻没证据。 听到盯着侯府，李旺心里突突，侯府可是世子的地盘，南阳侯府的府兵看了就让人望而生畏。 陆柒柒察觉到对方的身份，亲自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李旺惶恐的伸手：“主子放心，奴 才一定盯好。” 他一瞬间想清楚，主子是南阳侯世子妃，若真被发现，主子不可能不救他。 “放心，世子爷知道此事。”陆柒柒清楚，南阳侯府暗处有鬼域门的人，她的人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若是以往，陆柒柒或许会犯愁，现在两人关系亲密，自然不怕。 李旺听后悬着的心落下：“奴才这就去办。” 随后李旺将庄子上的事情禀报陆柒柒，秋收在即，庄子上的人已经提前准备好，今年收成可观，他询问要不要卖一部分。 “告诉陆一，粮食都储存好咱们不卖，秋收后便整理田地，我有用。”陆柒柒想到空间内的草药已经不多，想着可以在庄子上扣棚种草药。 李旺应下，随后退出来。 雪燕手里端着茶点守在门口，见李旺出来，笑盈盈的递上去：“老规矩。” 李旺笑的看不见眼，每次来暖玉阁赏钱和吃食都有，弄的他都舍不得走：“多谢雪燕姐姐。” 他端着吃食蹲在一楼的台阶下，心里美滋滋的。 “你现在掌管铺面和庄子，人前也是有脸面的人，吃东西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雪燕看着李旺狼吞虎咽，恨铁不成钢道。 第225章 相遇 李旺笑着解释：“姐姐不知道，同样的食材暖玉阁的点心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还有这事，你该不会是骗我吧。”雪燕挑眉，眼里满是疑惑。 李旺苦笑，说起半月前长公主府的事。 长公主自从得到果汁的配方，便开始制作，可不管怎么做，总觉得差点什么。刚开始长公主曾怀疑陆柒柒藏私，派人去良品果蔬，亲自监督李旺，然后按照对方每一步复制，结果…… 长公主品尝后，大.大的无语。 雪燕闻言，越发惊讶：“制作果汁的配方很简单，怎么会不一样。” “我也觉得奇怪，可偏偏就是不同。正明街有看咱家生意好的，有样学样，结果都败北，味道就是差点，可差在哪谁也找不到。” 雪燕面露得意，自家主子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被偷走，她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递给李旺：“这是主子给你的二十两，省着点花。” 李旺放下盘子，在身上蹭了蹭手，笑着双手接过：“主子赏的银子我都存着，我想着过段时间不忙，买处宅子，到时候还请姐姐帮我瞧瞧。” 雪燕一听，脸色泛红，嗔道：“你买宅 子找我做甚？” 李旺眼睛转的飞快，两人心意相通，却从来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看了眼楼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压低声音道：“日后咱们住，自然要你喜欢才好。等忙完主子的事，我再同你细说。” 李旺不敢耽搁，从怀里掏出个玉镯套在雪燕的手腕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李旺急匆匆的背影，雪燕又羞又恼，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见无人，急忙藏起玉镯离开。 李旺出了侯府直奔京中的宅子，那里是他们的据点。 东北角的一处两进两出的民宅中，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们大概十岁左右，围在一起吃着早饭。 今日起的早，这会儿才讨饭回来。 阿木端着饭菜出来，招呼几人吃饭，四五个男孩围过来，熟稔的拿起桌上的馒头开始吃，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与外面的乞丐那般狼吞虎咽，而是吃的很文雅。 “春哥，咱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还要出去乞讨。”二狗咬了口包子，十足的肉馅吃起来让人满足，这种当懒虫的日子，真舒服。 叫，春哥的人手里也拿着一个包子，他看都没看二狗，淡淡道： “为了一辈子都有包子吃。” 阿木是春哥小跟班，凡事都听他的，附和点头：“春哥谁的对。” 二狗白了阿木一眼，不屑道：“春哥说屁是香的，你都点头。” 阿木挺直腰板反驳：“春哥不会骗我。” 这话无形中回应屁是香的。 闷头吃饭的老乔看着两人斗嘴，毫不在意，挪着小板凳凑到春哥跟前：“春儿，你比较了解李哥，你说他养着咱们干啥，总不至于是钱烧的吧。” 抖嘴的阿木和二狗听到这话闭了嘴，齐齐看向春儿。 春儿淡定的吸溜着大米粥，大米十足的粥，熬的米汤粘稠，淡淡的香味让食欲大开，配上腌制的小黄瓜，真是美味。 他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 说起来，认识李旺也是缘分。 一年前李旺还是李家庄子上的小厮，陪着陆庄头进城给东家送货，出城前找了个旮旯角放水，正巧看在饿的奄奄一息的春儿。 李旺也是心善的，急忙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 正是那次善举，让两人结下缘分。李旺临走前给春儿一两银子，让他找份活儿。春儿看到钱自然点头，哪还管其他。 李 旺走后，他就将对方的话抛之脑后，开始霍霍银子，几日就将银子花完。无奈之下，他开始四处晃荡乞讨，希望能再遇到李旺。 说来也巧，那会儿正是年前，李旺和陆庄头每个几日就要京城一趟。等他第二次京城，又碰到春儿。 春儿厚着脸皮上前，本以为李旺不认识自己，没想到李旺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没去找活儿？” 春儿自知理亏，支支吾吾不说话，李旺叹了口气，想到村里先生说的那句‘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琢磨了琢磨，介绍春儿给府里的同乡，同乡在陆家帮着管事跑腿。 就这样，春儿每天等在陆家后门，有活儿就拿了钱去办事，没活儿就近乞讨。 平日李旺回陆家办事，也会到后门寻春儿，一来二往两人感情身后。 几月前，李旺找到他，让他跟着自己干活儿，他想都没想都答应了。 “你们说咱们现在的日子咋样？”他没有回答老乔的话，反问道。 老乔道：“自然是好，这还用问。” 阿木和二狗也点头。 春儿正色的开口：“李哥的为人我信得过，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只要不杀人放火谋财害 命，我就跟着李哥混。你们也是我要好的兄弟，既然都是好人，何必问那么多。” 三人觉得在理，他们这种地下的人，可一两银子就能要了你的命。这几月他们好吃好喝，已经赚到。 老乔想通后点头：“我也瞧着李哥挺好，在咱们面前从来不摆架子，钱也给的痛快，就像你说的不杀人放火，咱们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二狗咬着包子木木的道：“我听说大户人家都有不闻人之的癖好，李哥会不会……” 三人一怔，齐齐看向春儿。 春儿是他们中年龄最长的，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春儿眉头微蹙，二狗的话他也听说过，若真如此，岂不是害了兄弟：“这事我会问李哥。” 三人点头，又聊起其他几人。 这小院住着十人，他们每日都出门乞讨，只不过四人要好，每天都同进同出。 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木听到动静，以为是其他人回来，起身去厨房帮忙端饭。他今年六岁，在十人中年龄最小，平日院子里的活儿大多都是他干，这样就可以免去乞讨。 “李哥，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三人听到面面相窥，急忙起身。 第226章 监视 “李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用过饭。”春儿迎出来，连声问道。 平日李旺和春儿联系颇多，院子里有什么事也是春儿传达。不过二狗他们都知道李旺，至于李旺背后的东家，他们都以为是陆家。 李旺一路敢来，嗓子早已冒烟，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缓过劲来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四人：“用过了，你们先吃，吃完了我有事和你们说。” 他们白吃白住这么久，早就想替李旺干的事，这会儿哪还有心情吃。 春儿道：“我已经吃好了，李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其他三人也齐齐看向李旺。 李旺不在犹豫，招呼春儿进屋细谈。 “你找几个靠得住的人，盯着侯府。”李旺进屋开门见山道。 李旺听到是盯梢，悬着的心落下：“这是好办，上次您让我撒出去的钱如今可以派上用场。” “这是不能用别人，外面的几个人若信得过，就用他们。”李旺曾让春儿在外收买人心，那些人是否可信还未可知，陆柒柒吩咐的事，他不敢轻视。 春儿听完没有反驳：“好，我这就安排。” “有消息，你知道去哪找我。”李 旺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春儿：“别舍不得打点，也不能当冤大头。” “明白。”春儿应下，想到刚才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说。 李旺察觉春儿的神色不对，想着对方还是孩子，干这么大的事肯定害怕，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怕了？” 春儿感受到李旺眼里的关心，心里的犹豫一扫而光：“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们白吃白喝总觉得不安，担心最后自己被卖掉，或是干伤天害理的事，让我问李哥一句，为啥收留我们。” 心里话出口，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李旺闻言笑笑：“你们能这样想很好。”知道不能白吃白住，还算有良心：“今日我就和你透个底，咱们东家是有本事的人，日后肯定会有大作为，想提前培养一批忠心的人，你们就是她挑中的。” 他这话可不作假，陆柒柒身份尊贵，手段更是让李旺佩服。跟着这样的东家不亏。 春儿听到这话，心里跃跃欲试，陪着主子大江山的人，在主子心中地位不一般，日后就算不能封侯拜相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多谢李哥提携，日后我们兄弟皆为 你马首是瞻。” “不是我，是东家，等到机会成熟，东家自然会见你们。”李旺也是穷苦出生，明白机会对于他们这种人只有一次，能搭上后代就能从泥坑里拔出来，错过一辈子只能在土里打滚：“好好干，东家不会亏待你们，至于杀人放火……”他轻笑：“你当是江湖啊。” 搁在心里的疑惑解开，春儿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接下来禀报院子里的情况，还有底下的人。 李旺道：“人一定要忠心，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也别不能滥竽充数，东家那边不着急。” “明白。” 李旺来去匆匆，春儿挑帘子出来，将李旺的吩咐转告的大家，有将手里的银子分出去，再三提醒：“东家头一次吩咐咱们做事，可不能砸了，能不能被东家看中，就看咱们能不能把事办漂亮。” “春哥你放心，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这个东家我认。” “对，这么好的东家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可舍不得离开。” 四人打定主意后，开始往脸上涂抹然，随后拿着半个瓷碗直奔南阳侯府。 四人混迹京城多年，哪里隐蔽不被发现，哪里是贵人必经之路， 早就了然于心，很快就找到最佳的埋伏点，一人一碗，蹲在地上乞讨，眼睛时不时瞥向南阳侯府的大门。 但凡出来的人，都有人跟上去，春儿看着三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心里盘算着今日带的人手不过，明日把其他几人都叫上。 李旺也没想到春儿几个是个死心眼的，从白天盯到晚上，南阳侯府门口就没断过人。 翌日，南阳侯府门刚开，阿木被身边的人推醒来：“你在这守着，我跟上。” “春哥你小心点。”阿木低声提醒。 春儿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放心。 他不敢跟得太近，唯恐被对方发现，看着前面的小丫头站在菜摊前挑挑拣拣，借机左顾右看，春儿升起一丝疑惑。 田喜见没人跟着自己，将手中的菜扔下，直奔隔壁街。 七拐八拐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她上前敲门，木门很快被人打开，院子里的人着急的道：“怎么才来。”说着将田喜拉进去。 门被人从里面锁上，躲在暗处的春儿端着破碗走出来，记下宅子的方位，偷偷缩回去。 晚饭时间，李旺送来消息，说侯府有人去过城西的宅子，陆柒柒挑眉，这么快就 有消息，吩咐无痕去查看，她便歇下。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独孤正晃晃悠悠进来，陆柒柒隔着帷幔都能闻到酒味。 “和谁喝酒啦？”陆柒柒没好气地掀开帷幔，见独孤正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不等对方回应，吩咐道：“雪燕，去小厨房煮碗醒酒汤。” 独孤正晃晃悠悠来到陆柒柒身边，熟稔地靠在对方肩头：“今日高兴，和圣上小酌几杯，谁知道出宫后正巧遇到五皇子，便又喝了两杯，故而回来晚了。” 独孤正酒品很好，喝醉后不哭不闹，安安静静躺着。 “圣上又留你用膳，怪不得众皇子吃醋。”楚帝隔三差五就留独孤正用膳，这份偏爱，连几位皇子都没有。 倘若独孤正是勋贵世家的纨绔公子也就罢了，偏偏他文武全才谋略过人，这就让众朝臣提心吊胆，唯恐两人密谋什么。 “圣上有烦心事？”陆柒柒接过木莲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替独孤正擦脸，这张宛若谪仙的脸，近距离看更是让人心动。 都说美人在怀，君王从此不早朝，女子何尝不是。 独孤正舒服地轻哼两声，长臂一挥，陆柒柒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第227章 不可思议的真相 雪燕和木莲惊讶地捂住眼睛，世子爷太…… 陆柒柒感觉嘴触碰到软软糯糯的东西，带着丝丝桂花酿的香味还有独孤正身上独有的檀香味儿，很好闻…… 陆柒柒意识到什么，脑子嗡的一声，猛地推开对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嘴，刚刚两人…… 雪燕听到动静转过身，便看到主子脸色通红，又羞又恼的指着独孤正：“你，你给我起来。” 说着就朝床上冲过去，雪燕见状快步上前拦住，连声劝道：“主子，世子爷喝醉了，并非有意。” 木莲缓过劲来，也劝道：“主子，您大人大量不和喝醉酒的人计较。” “他，我，我……”陆柒柒气得跺脚，她有情与他不假，可初吻总要在风清明月的环境下开始吧，最不济人也要清醒，现在算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代出去。 雪燕和木莲不懂陆柒柒的心思，还以为主子因为轻薄恼怒，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看来主子还未喜欢上世子。前段时间瞧着两人关系密切，想着日久生情，世子喜欢上主子，主子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现在看来，且远着呢。 陆柒柒被雪燕拉到榻上坐下 ，端起凉茶猛灌几口，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木莲招呼半夏进来，扶着独孤正换衣服。 就在此时，无痕敲窗户说有事禀报。 陆柒柒对着床上之人轻哼一声，甩袖去了一楼。 无痕站在一楼门口，见陆柒柒直接禀报：“那处宅子是周家的别院，属下打听到昨日周聪没有回周家而是歇在别院，至于世子妃说的侯府之人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田喜。” “自周聪得罪侯爷后，他便不再登门，还以为两人断了联系，没想到转明为暗。”陆柒柒眸光微迷，嘴角噙着冷意：“可知道大夫人为何找周聪。” 突然她想到什么，周聪，太医，砒霜。 给老夫人下毒的是大夫人申氏。 陆柒柒全身冰冷，大夫人疯了不成，谋害婆母可是死罪。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无痕见陆柒柒看着她，继续道：“周聪的邻居说，有一次周聪喝醉酒，嚷嚷日后他日后就是世子的爹。” “什么？”陆柒柒一惊，怀疑自己的耳朵，独孤城才是独孤正的父亲，他这话有错得离谱。 不对，世子的爹，关键词是世子。 陆柒柒暗自琢磨，独孤正是 独孤城的儿子不假，难道独孤邦是周聪的儿子？ 她越想越恐怕，倘若真是如此，事情真的大啦。 现在没有证据，滴血认清更不可靠，要想个法子验证一下。 陆柒柒沉思，没有注意无痕的表情。 无痕微不可查地看向暗中冷风的位置，似乎在问，现在怎么办？ 冷风耸耸肩，世子妃不说话，你等着就是。 陆柒柒脑子有些混乱，对无痕挥挥手，随后满怀心事上了二楼。独孤正喝了醒酒汤，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独孤正松缓的眉眼，他也只有睡着的时候能放下戒备。 往日她觉得独孤正手握二十万大军，本应威风凛凛，为何总是不能展颜，现在她终于明白，一旦松懈，敌人便有机可乘。 倘若独孤邦真是周聪的儿子，那大房…… 陆柒柒喟叹一声，低声道：“看着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帮你这次。” 她收拾好心情，褪下外衣，顺势躺在独孤正的身边。 突然独孤正翻身，长臂落在陆柒柒的腰间，换做以往陆柒柒肯定会不耐烦地吼他，今日却只是扫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听着陆柒柒均匀的呼吸声，宿 醉的独孤正突然睁开眼睛，清澈的眸中满是温柔，薄唇勾起满足的笑。 翌日，陆柒柒起床后便看到床边空空如也，雪燕告诉她独孤正早已上朝。想到要验证独孤邦的事情，陆柒柒开始忙碌起来，让半夏暗中打探踏秋院所有人，一边去和老夫人商量，先不要处置春杏。 陆柒柒没有透露独孤邦的事情，而是将周聪和大夫人暗中联系的事告诉她。 京中药铺都没有砒霜卖出，那只有一种可能下毒之人认识医者，而此时，大夫人院中的人偷偷联系太医院的周聪，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 “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她如此心狠，当初就不该让她入府。”沈老夫人伤了根本加上心疾，人虽没事，神态却显老态。 “祖母，为了申氏气坏身子不值得，您还有我们。”陆柒柒将软糯的粥送到沈老夫人面前：“说起来也怪孙媳，当初就应该忍下，如今母亲记恨我，还连累祖母。” 沈老夫人气呼呼道：“关你什么事，本性难移，就算没有申宝庆的事，她迟早会下手。申氏知道我看不上她，能憋到现在，倒是能忍。” 陆柒柒又安慰几句，眸光一 闪，试探地问道：“祖母，我想请您看场戏。” “看戏？”沈老夫人不解，孙媳妇的确孝顺，可她病刚好，那敲敲打.打的声音听起来就烦。 陆柒柒笑着挽着沈老夫人的胳膊，眨了眨眼睛：“祖母，此戏非彼戏，咱们可要说好，看戏的时候不能出声，要不然前功尽弃。” 沈老夫人身经百战，很快反应过来：“府里可是出什么事？” 陆柒柒怕老夫人到时候经不住，稍稍透露几分：“事关侯府的名声，祖母陪着我一起审审可好？” 这次中毒，多亏陆柒柒的药，沈老夫人本就偏心暖玉阁，自然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大厨房准备几桌酒席，各房的婆子大丫头都到了。 “世子妃怎么请咱们吃酒啊？”方氏身边的嬷嬷问道。 雪燕笑着道：“老夫人病了许久，侯府人人如履薄冰，如今老夫人终于好了，让大家和缓缓。” “这可是大喜事，那可要喝两杯。”大夫人身边的杜嬷嬷走到门口正好听到雪燕的话。 雪燕笑着迎上前：“那嬷嬷可要多喝两杯。” 杜嬷嬷在众人中地位最高，满屋子的人奉承敬酒，不一会儿松弛的脸色红起来。 第228章 买二送一 世子妃宴请阖府的管事，收服人心，大夫人虽不屑还是派杜嬷嬷过去，她也没想到对方如此没见过世面，还馋酒，被暖玉阁的丫头扶回来。 田喜留在大夫人身边侍奉没有参加，这会儿笑着接过杜嬷嬷：“劳烦姐姐跑一趟。” “不麻烦，只是机会难得，没能和妹妹小酌狼狈，有些遗憾。”雪燕本就是长袖善舞之人，如今世子妃执掌侯府庶务，她这个大丫鬟底气更是十足。 田喜为不可及的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总会有机会。” 雪燕笑着寒暄几句，便带着婆子离开。 大夫人申氏听到杜嬷嬷吃多了酒，脸色沉下来：“没出息的东西，踏秋院少了她那口酒，快扶下去。” “是”田喜躬身退下，急忙吩咐人把杜嬷嬷扶到踏秋院后面的小院。 自大夫人怀孕后，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就打骂下人，饶是杜嬷嬷也没少挨训。若不是踏秋院关门闭户，不与外界来往，这些事恐怕早就传出去。 田喜看着杜嬷嬷躺下，才安心地退下。 一刻钟后，杜嬷嬷感觉有人拉她，又感觉身体飘起来。她敲打的头，让脑子清明几分。酒劲上头整 个人都不好受。 她感觉嗓子干得冒烟，努力睁开眼睛踉踉跄跄地起身去拿桌上的茶杯。 可不管她怎么睁眼睛都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杜嬷嬷的酒气消散几分，努力揉眼睛，怎么回事，什么都看不到。 诡异的感觉袭来，杜嬷嬷恐惧的退后，刹那间原本漆黑的四周开始泛起浓浓白烟，随着烟雾的滚动，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杜氏杀人无数，为何还留在这。”空荡低沉的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 “回主上，这人助纣为虐十七层地狱不收，十八层又不够格，小的特来请示住上。” “这有何难，将她主子所犯的作孽加诸在她身上。” 就在杜嬷嬷惶恐之际，那化不开的浓雾突然消散，一个身穿红袍，口若大锅的壮汉站在不远处。 杜嬷嬷吓得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瞪着突兀的眼珠，大气不敢出。 阎王…… “申氏混淆侯府子嗣，意图谋取他人爵位，杜氏助纣为孽罪无可赦，现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红袍身边的黑衣男子高声宣读。 “我没有，我不知，我不要下地狱。”杜嬷嬷抖如筛糠，匍匐在地。 “主上 面前还敢说谎，来人，卸下她的腿，以儆效尤。”黑衣男子厉声吩咐。 接着从暗处走出两位面色惨白之人，两人身高量尺，形如竹竿，那只剩白骨的腿让人不寒而栗，似乎一脚踩下，她的腿便可骨肉分离。 杜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细思极恐的连连后退：“我真不知，我，我也是事后才知晓。” 黑衣人大手一挥，那两人定在原地：“快快从实招来。” “大夫人生下大小姐后，身子亏损得厉害，大夫，大夫说再难怀孕，可，可夫人需要男丁在侯府立足，便想到周家表少爷，刚开始表少爷只是调理大夫人的身体，谁成想会怀孕，我，我也是事后才知，大夫人喜出望外将错就错，生下邦少爷……” “现在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说？” “是，是表少爷的，真的，侯爷自上次客房事后便不起，床笫之事不过是走走过场，根本无法怀孕……” “还有何时，统统交代。” “我说，我说，还有给老夫人下毒，害死吴氏，都是大夫人和表少爷所为，我，我也是被逼的……还请阎王老爷饶命啊，我冤枉啊……” 一双无血 无肉的脚碰碰得走过来，如针尖的指甲直接划破杜嬷嬷的手指，鲜血出来的那一刻，按在早已写好的纸上。 杜嬷嬷见状直接晕了过去。 对面之人伸手碰了碰对方，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隔壁的声音。 “祖母。” 无痕推下身上的黑布，抱起杜嬷嬷消失在原地。 屏风后的陆柒柒抱住沈老夫人，钱嬷嬷急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药丸送进去，看着老夫人输出一口气，两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刚刚的一切太过震惊，饶是身经百战的钱嬷嬷也缓不过来。 这会儿，侯府主事的只能是陆柒柒。 沈老夫人被人抱回世安院，无痕折回来：“世子妃，杜嬷嬷如何处置？” “将踏秋院的所有人都待下去审问，特别是申氏身边的人，务必”陆柒柒心思一沉，嘴角苦笑。她没想到吴氏也是大夫人害死的，真是买一送二。 原本想炸独孤邦的身世，没想到杜嬷嬷交代的底朝天。 “务必问出申氏谋划母亲的过程。” 无痕面色沉重，犹豫再三问道：“要不要告诉世子？”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手刃仇人也难消心头之恨。 陆柒柒沉 吟片刻：“朝廷是不是出事了？” 无痕虽供她驱使，却仍是独孤正的人。 “我会亲自告诉他。”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独孤正，怎么说，什么时候说，陆柒柒要想想。 沈老夫人晕倒的事情很快传开，二夫人和三夫人急匆匆地赶到世安院，只见宋大夫提着药箱从内室走出来。 “老夫人上了年纪急血攻心，需要好好静养。”宋大夫是侯府的老人，自然能看出端倪。 屋内，陆柒柒握住沈老夫人的手，紧张道：“祖母，你要撑住啊。” 沈老夫人服用陆柒柒的药后，慢慢醒过来，努力压制心里的怒火：“柒柒，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老侯爷早亡，是她谋划多年才保住侯府的地位，她咬牙撑到现在，怎么会被一个贱人拉胯。 陆柒柒以为自己对沈老夫人没感情，可这一刻她失策。自她入府后，沈老夫人虽偏帮独孤城，却也给了她很多庇护，不管怎么说，老夫人从来没有害过他们夫妻。 如今侯府的秘密揭开，本就是强弩之弓的沈老夫人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陆柒柒有些后悔，这件事应该暗中处理，然后在寻机会告诉老夫人。 第229章 不服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完宋大夫的话，快步挑帘子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好好的怎么会晕倒？”二夫人站在床边担忧地问道：“还好母亲没事，要不然侯府……” “闭嘴。”沈老夫人虚弱的声音响起，虽有气无力却气势不减。 二夫人委屈的闭嘴。 三夫人站在床边闭口不言，脸上却布满担忧。 陆柒柒安抚老夫人安心休息，侯府有她，不会出乱子。 沈老夫人喟叹一声，谁能想到她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出了事还要孙媳妇出面。 丢人啊。 沈老夫人想到申氏便恶心，连带眼前的方氏和杨氏也厌恶，侧目闭上眼睛。 陆柒柒心领神会看着两位婶婶道：“婶婶们先回去吧，老夫人这有我呢。” 方氏欲要张口，却被身边的杨氏拉住。 杨氏生的娇小，说起话来更是温柔：“那就辛苦阿正媳妇，我们明日再过来。” 两人出了世安院，方氏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拉我作甚，老夫人本就偏心暖玉阁这时候咱们不守在，老夫人怎么想起咱们的好。” 方氏突然想到什么，讥讽一笑：“我倒是忘了，三老爷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不 在乎这些，可我们二房可不行。” 二老爷独孤远庶出的身份一直是方氏心里的痛，倘若老夫人膝下有很多庶出的子女，哪怕再有一个一位，方氏心里也能心理平衡几分。 每次看到三夫人杨氏不争不抢的样子，方氏就来气，二老爷若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她也能风轻云淡。 三夫人杨氏似乎早已习惯方氏的性子，淡淡道：“母亲心里有事，咱们在面前帮不上忙，在那杵着只会让母亲不悦，还不如出来。” 方氏想来刚才老夫人的神色，晃着身子悻悻地轻哼一声：“用得着你提醒，我也没想着留下，总不能好事都留个暖玉阁。” 杨氏笑了笑：“是我多事，二嫂不要见怪。” 方氏一肚子的火气垂在水里，半点火星都没有，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杨氏无奈地摇头，带着丫头离开。 话说方氏气呼呼地回到褚玉苑，赵嬷嬷急忙递上温茶，关切地问道：“发生何事，让夫人如此生气。” “还不是杨氏，不对是暖玉阁，是整个侯府。”方氏猛地将茶盏摔在桌上：“一个个仗着嫡出的身份欺负二房，真当我拿她们没办法。” 赵嬷嬷一头雾水 ，刚刚她去二小姐院子里送东西，没跟着二夫人去世安院。她暗暗给身边的丫头使眼色，丫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赵嬷嬷一怔，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眼瞎嫁给二老爷，如今被她们欺负成这样，连个说理儿的地儿都没有。”二夫人说着说着眼圈就红起来。 她也是世家嫡女，当初父亲为了攀附南阳侯府，逼着她嫁给庶出的二老爷。原本她不愿意，可老夫人答应父亲日后侯府的营生都归二房打理，她才点头。 她想着，二房捏着侯府的钱袋子，侯府当家理事自然是她。 可她嫁过来后，先是被吴氏比下去，后又被申氏压着，好容易盼到申氏犯错，结果管家之权又落在世子妃手中。 她算是看明白，人家是嫡出，二房是庶出，坐在再好也轮不到她们。 想到独孤远一出门就是一年半载，她这日子和寡妇无异，心里的酸涩涌上来，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 “哎哟我的二小姐，怎么还哭上了。”赵嬷嬷是方氏的奶娘，自幼看着方氏长大，看她比亲闺女还亲。 她掏出帕子替方氏擦眼泪：“二小姐就喜欢钻牛角 尖，你真当老夫人傻，留在两个儿媳妇不用，用孙媳妇。” 方氏委屈地接过帕子，自己擦眼泪：“那还有什么原因，她就是瞧不上二房。刚刚我才说两句她就让我闭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出丑，她什么心思。” 她就算再不济也是侯府的长辈，沈老夫人当着陆柒柒的面训斥她，日后让她如何在陆柒柒面前立威。 赵嬷嬷耐心劝道：“侯府侯府，自然是侯爷当家立事，大老爷是侯爷，这管家之权自然落在大夫人手中，这点无可厚非。” “那陆柒柒呢，她一个孙子辈的媳妇凭什么压在我头上。” 赵嬷嬷眼睛微眯，意有所指道：“公中有多少银子，二夫人比谁都清楚。” 方氏一愣，也不哭了：“嬷嬷什么意思？” 赵嬷嬷提醒道：“吴氏？” 吴氏？方氏沉思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嬷嬷是说，老夫人让暖玉阁拿钱补侯府的亏空？” 赵嬷嬷点点头：“二老爷每年送回来的银子哪里够侯府的花销，老夫人不好明着管暖玉阁要，可若是世子妃管家，这缺斤短两的，总不好管老夫人要吧，时间久了还不是世子妃填补。” “你细细想 想，侯府哪房有这个财力，能填补侯府亏空。” 有前南阳候夫人吴氏考慷慨，方氏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心里窝着的火气瞬间消失一般：“话是这么说，可若是陆柒柒就是不掏，老夫人还不是自己掏腰包。” “所以，不但老夫人要哄着暖玉阁，二房更要哄着暖玉阁。” “这是什么话，我凭什么哄着陆柒柒，我可是长辈。”方氏蹭得挺直腰板。 “二小姐糊涂啊，二老爷，二老爷。”赵嬷嬷咬着最后几个字对方氏挤眉弄眼。 方氏瞬间清醒。 原来如此，老夫人高明啊。 —— 翌日一早，昨夜吃醉酒的独孤城顾不得洗漱，直奔世安院。 待看到老夫人后，扑通跪在床边：“母亲，您这是怎么啦？” 此时陆柒柒挑帘子进来，老夫人越过独孤城看向她，只见陆柒柒欲言又止，老夫人心领神会，本就浸在水里的心，再次跌入寒冰。 陆柒柒连夜审问申氏，想来是知晓申氏如何谋害吴氏。 当年独孤城非要娶申氏进门，更是让吴氏让出侯府夫人的位置。如今吴氏惨死，独孤正会不会怨独孤城。 老夫人越想越心塞，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 第230章 病重 南阳候一路狂奔入宫，禀明来由后，楚帝面色凝重：“昨夜怎么不来报，安宁让韩御医去趟南阳侯府。” 独孤城红着眼眶连连道谢。 独孤正被楚帝派出去巡视京郊，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这个时候若是老夫人出意外……楚帝吩咐宁安陪着走一趟。 独孤城闻言面上一喜，这份尊荣可不是谁都有。 宁安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烂秧出好笋，真不知道南阳候哪来的福气。 独孤城入宫后，陆柒柒从空间内拿出寒玉泉水给沈老夫人喂下。随后便静静守候在老夫人窗前。 三老爷独孤信急匆匆地赶回来，他现在任职翰林院编修，今年正好赶上楚帝五十寿诞，翰林院打算出一本半生记献给楚帝。他在翰林院一直忙，已经几日为回家，若不是府中人送信，他都不知母亲病倒。 陆柒柒对独孤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她蹑手蹑脚退出内室。 “三叔，祖母没事，就是年岁大了。” “阿正媳妇，辛苦你了，我听你三婶说，是你忙前忙后侍奉老夫人。”独孤信是个闷吞的性子，自幼除了读书什么都做不好，好在书没有白读：“说来惭愧，我们三 兄弟各有各的缺点，没一个能顶门立户的。” 陆柒柒没想到独孤信会和自己说这些，她印象中两人也就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超不过十句。 “三叔说哪里话，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 “你放心，你三叔再不济也是男人。我知道母亲性子要强，好多话不愿同我们兄弟说，母亲看中你，愿意同你聊天，我替母亲开心。我就在外间守着，你们有什么事叫我。” 短短几句话，既说出自己的无奈又让人感到欣慰。 陆柒柒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看着独孤信道：“三叔，等祖母好起来，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好，三叔等着不着急。” 独孤城带着宁安进来便看到三弟在外间坐着，他急声问道：“母亲怎么样啦？” 独孤信握着独孤城的胳膊道：“大哥别着急，刚刚母亲醒了一下，现在睡着了。” 听到母亲刚刚醒过来，独孤城松了口气，挑帘子引着韩御医进去。 独孤信陪着宁安等在外间。 陆柒柒顺着出来休息，宁安见到世子妃忙起身行礼。 说来也奇怪，宁安是楚帝身边的最得力的人，平日都是别人巴结他 ，可每次见独孤正夫妻，宁安都特别恭敬。 有人说宁安见人下菜碟，楚帝钟爱独孤正，连带着陆柒柒都比别人高一等。 也有人说宁安是畏惧独孤正手中的兵权，大楚五位大将军，唯独独孤正掌管二十万大军且还不被楚帝猜忌。 可在陆柒柒眼中，宁安的恭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宁公公客气了，劳您跑一趟。” “世子妃客气，圣上不放心老太君，让奴才过来探望。”宁安笑得真诚：“不瞒世子妃，老太君可是看着圣上长大，情分不能同外人比。” 这话说得，连能言善辩的陆柒柒都不知道怎么接。 别人？ 谁是别人，这话她可不敢乱说。 陆柒柒笑笑低头喝茶，想着屋内的御医快点出来。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沈老夫人虚弱的声音，陆柒柒快步挑帘子进去。 “祖母，我在，我在。” 沈老夫人目光呆滞，感觉到手中的温度，眼神慢慢聚焦，她动了动嘴唇，两滴泪从眼角落下，看着众人心疼。 独孤城压着声音道：“母亲，儿子在这。” 沈老夫人目光微转，待看清独孤城后，眼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年少大儿子贪恋权 贵，一心想要往往怕，倾尽全力也要娶进门的妻子居然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她苦撑多年的基业，差点毁于一旦。 沈老夫人想到申氏的秘密，整个人不寒而栗。 倘若百年后，独孤真正的将世子之位让给独孤邦，那岂不是…… 沈老夫人心如刀绞，低声哽咽。 韩御医眼观六路，垂首退到门外。 “祖母，一切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负南阳侯府”陆柒柒眼圈泛红，哽咽地低声道。 “我的还孙媳。”沈老夫人抱着陆柒柒低声哭泣。 两个儿子看着母亲和侄女抱头痛哭，感觉很是无助。 好在独孤城没有忘记等在外面的宁安，他亲自回禀，叮嘱人跟着韩御医去开方子，随后亲自送宁安到府门口。 折回来的时候，祖孙两人已经哭哑了嗓子。 “祖母放心，踏秋院所有人已经被我困住，不会有人传出去。您安心养病，这件事孙媳自会处理。” 沈老夫人情绪发泄出来，整个人都松快不少，听到陆柒柒的话，心疼道：“有你父亲和你三叔，那能让你挡在前面……” 话出口想到两个儿子的性子，一个眼瞎一个闷吞，他们两个处理她还真 不放心。 陆柒柒看出老夫人的顾虑，笑着道：“祖母放心，这件事牵扯到父亲的声誉，孙媳自会妥当处理。” “牵扯到我？”独孤城挑帘子进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侯府除了这样的事，身为嫡长子的独孤城自然有权知道。 陆柒柒和沈老夫人对视一眼，得到老夫人的同意，陆柒柒带着独孤城和独孤信去了西厢房。 “昨夜到底发生何事，老夫人为何会晕倒。”独孤城见母亲宁可信任孙媳也不信任自己，很是难受，他不能同母亲发脾气，便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陆柒柒：“昨夜我就在府上，为何不通知我？我是侯府的当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 陆柒柒神色冷淡，语气里夹杂几分讥讽：“父亲昨夜吃酒醉得厉害，儿媳到想把叫您起来，可是您不同意啊。” 这话啪啪打脸。 “你……” “好了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独孤信见气氛紧张，急忙开口道：“阿正媳妇，昨夜到底发生何事，母亲怎么会晕倒。” 听赵氏说，是陆柒柒第一个发现母亲晕倒的。 “你们自己看吧。”陆柒柒将口供递给独孤信。 第231章 处置 独孤信快速扫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伸手递给独孤城：“大哥还是你自己看吧。” 独孤城原本还端着架子，这会儿看到三弟的脸色，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将信接过，一目十行。 “申婉清”独孤城面露狰狞，眼里满是怒过，一字一句地咬牙道。 当年两人情投意合，独孤城不顾沈老夫人的反对，执意迎娶申婉清入府，更许她平妻的位份，这份看中不知让京城多少人羡慕。 南阳侯府和申家相辅相成，成就彼此，申婉清的大哥更是做到侍郎的位置，即便是分家的三房，也少不得南阳侯府的加持。 独孤城原本以为利益堆积的两人，就算没有感情两人关系也牢不可摧。 他突然想到老夫人知道她要迎娶申婉清时的话‘申家家主野心勃勃，你这般只会养虎为患。’ 独孤城嘴角微颤，如今南阳侯府日渐衰落，连六品官员的府邸都不如，申家却枝繁叶茂，申婉清是捏住他不敢和申家撕破脸，就这般羞辱他。 “我这就杀了那贱人。”独孤城怒火滔天，他再不济也是男人，被接连戴绿帽子，他怎么可能忍。 最让他伤心的是，自己疼 爱多年的幼子，居然是野种。 这个事实，他无法接受。 “大哥，不可。”独孤信出声拦住：“这件事到底是家丑，若宣扬出去丢脸的是南阳侯府。” 府中未出阁的姑娘蒙上这样的流言，日后如何嫁人。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放过那个贱人。”独孤城狠戾地怒吼：“嫡母暴毙的事情比比皆是，对她一个申婉清没人会怀疑。” 申婉清母子必须死，不对，还有她肚子里的野种。 “父亲。”一直未出声的陆柒柒开口道：“申氏母子死不足惜，可南阳侯府不能被一个申氏拉入泥潭。” 怒不可遏的独孤城瞪向陆柒柒，他怎么忘了陆柒柒也在，公公戴绿帽子，被儿媳妇亲手抓到，这场景，恐怕对年他都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独孤城虽纨绔，却也明白南阳侯府这几个字的分量，一旦没有这爵位，独孤家什么都不是。 他看向陆柒柒英气十足的脸，脑海中闪过某人，南阳侯府濒临破败，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只有独孤正，可独孤正…… 独孤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后悔，当初应该好好哄吴氏，就算用阴谋诡计也 要对方再生一个孩子。 他耐着性子，不甘心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任由申家欺负南阳侯府。” 独孤城这会儿倒是转得快，从大房自己的事上升到申家和侯府的矛盾，这下暖玉阁也不能袖手旁观。 陆柒柒何尝不知独孤城的小心思，她本就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此事必须暗中处置，传出去不但父亲名誉受损南阳侯府也会被人嘲笑。” 她的声音刚落，屋内传来沈老夫人虚弱的咳嗽声，三人疾步进屋。 “母亲，是儿子没用。”独孤城率先趴在床边，眼圈泛红：“您放心，儿子一定杀了那个贱人。” “不能杀。”沈老夫人虚弱喘着气，脸色红的不正常：“申氏死不足惜，可瑶儿是你的女儿，她已经开始议亲，若申氏死了，瑶儿就要守孝三年。” 沈老夫人拍着独孤城的手，语气苍凉中带着悔意：“当年若是我拼死拦住你，也不会有今日的事，说起来，这件事你虽有责任，我这做母亲的也难辞其咎。” 她急切地咳嗽两声，独孤城急忙帮其扫背：“母亲放心，儿子都听您的。” 独孤信又变成那个沉默寡言的侯府三老爷 ，他默默地递上温水，沈老夫人抬眸看了眼小儿子，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独孤信一怔，平日都是母亲和大哥做主，他只有听从的份，这会儿老夫人问他，他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他也是有血性的，申家如此欺负南阳侯府，他作为侯府的一份子，自然要报仇：“儿子虽替大哥不平，却也明白侯府经不起任何风浪，申氏的事情必须暗中处置。” 他看向独孤城，眸底闪过寒意，低沉道：“大哥，让申氏痛快的死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好。”兄弟两人就这样决定申婉清的生死。 申氏的去处好决定，可独孤邦却让众人发愁。 说起来，他也是无辜之人，申氏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 独孤城老来得子，对独孤邦很是宠爱，付出多年的爱突然要变了味道，最难受的莫过于独孤城。 独孤城可以痛快地决定申氏的死活，可独孤邦…… 知子莫若母，沈老夫人也心如刀割，独孤邦原本是大房的希望，如今一切化为泡影。 不知道是寒玉泉水起了作用，还是侯府无人顶门立户，她不得不撑着残缺的身子出面处理 。 沈老夫人撑着身子做起来，独孤城急忙将迎枕塞到身后，又怕老夫人撑不住，他坐在老夫人身边。 “邦儿也是可怜，饶他一命吧。” 此话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却又泛着几分不甘。 独孤邦白白享受侯府的恩惠多年，这会儿让周家领走，怎么可能。 “母亲，就算饶他一命，也不能让他回周家。”沉默寡言的独孤信皱眉道：“一点他回周家，南阳侯府的把柄便落到对方手中，日后周家想鱼死网破，侯府就变得被动。” 见众人没有反对，独孤信继续道：“申氏可以称病关起来，独孤邦……周邦才十岁，京城都知道他是南阳侯府的公子，不管他在何处，头上都盯着南阳侯小公子的头衔，他长大后明白事理还好，若是个混不吝，借着南阳侯府胡作非为，我们又该如何，不管怎样，周邦必须处理好。” 独孤信的分析在理，沈老夫人没有反对。 周邦不能死，日后也不可和南阳侯府扯上关系，确实是个麻烦。 侯府有慈悲之心，留他一命，可也要对方感恩才行，倘若真如独孤信所言，长大后恩将仇报，侯府又要经历一轮伤痛。 第232章 独孤邦去处 内室陷入静谧。 陆柒柒平静地说道：“周邦的事情我会和世子说。” 换句话，周邦的去留会有独孤正决定。 独孤城一愣，看着陆柒柒的目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父亲放心，世子会妥善安置周邦，定不会让他在出现在京城。” “阿正若接受自然是好，只是……”独孤信欲言又止，他想起供词上的话，申氏是独孤正的杀母仇人。 陆柒柒看出对方的心思，淡淡地道：“世子不是残暴之人，冤有头债有主，父亲都可以饶周邦一命，世子亦可以。” 独孤城哑然，片刻后，内疚道：“这件事怪我，等阿正回来后，我亲自道歉。” 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娶申婉清，吴氏不会死，他也不会接连被带绿帽子。 沈老夫人喟叹一声，眸底闪过一丝无奈：“侯府确实亏欠阿正，等阿正回来，你们父子两好好谈谈。” 事情到现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可屋内的四人却没有一丝轻松。 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得天衣无缝，又能瞒过府里的人，谈何容易。 两兄弟抽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 陆柒柒轻咳一声，轻声安慰 沈老夫人：“祖母，好在父亲和两位叔叔还在，日后您还会有许多孙子孙女。” 沈老夫人和蔼地拉住陆柒柒的手，眼里满是欣慰：“这次若不是你发现端倪，申氏还不知怎么作践侯府，日后你好好管家，谁再敢说个不字，让她们来找我。”说着又看向两个儿子：“回去告诫你们后院的人，柒柒掌管侯府名正言顺，谁要是背后说三道四，让我知道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母亲。” 世安院悄无声息决定申氏母子的去留，而踏秋院的申氏一觉醒来浑然不知。 申氏揉着头慢慢坐起来，感觉后背有些酸疼，她下意识地开口：“嬷嬷，帮我揉揉肩。” 话落后许久，仍没有听到推门的声音。 申氏声音提高几分：“外面的人都聋了吗，还不进来伺候。” 空荡的屋内落针可闻。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赤裸裸地打在床边。 自她怀孕后，睡眠总是不好，杜嬷嬷为了让她睡的安稳总是将窗帘拉上，待她自然醒来后，再拉开。 申氏感觉到不对，穿上鞋慢慢站起来：“嬷嬷，春杏……” 没有人回答她。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 上心头，申氏拖着肚子推开门，外间空空如也两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都去哪啦。 申氏推开院子，不远处打扫的两个丫头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 “大夫人，还请您回屋？”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申氏二话不说一巴掌打过去。 小丫头似乎早有准备，侧身躲过。 身着粉色裙装的小丫头却没那么好性儿，讥讽一笑：“大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别让我们为难。” “奉命？奉谁的命。”申氏怒目瞪向她。 “自然是世子妃。”圆脸丫头夺过申氏的巴掌，反应过来，大夫人已经被囚禁，世子妃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申氏像是看鬼一样看着两人，稍纵即逝后，冷笑连连：“陆柒柒算什么东西，她也敢软禁我，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夫人。” 说着就听着肚子往外冲。 两人嘴上说不畏惧大夫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世子妃只说没她的命令，大夫人不得出踏秋院，却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一边拦着申氏一边避开申氏的肚子。 “ 大夫人您不能出去。” “滚开，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申氏甩来两人的手，将自己的肚子往前一挺：“这可是侯爷的儿子，南阳侯府的五少爷，我看谁敢动。” 两个丫头为难的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申氏斜睨两人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大夫人，没有世子妃的命令你不能出去。” 两个丫头将人拦在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候，门口传来男孩低沉的声音。 “邦儿。”大夫人喜出望外，拨开两人将独孤邦拉入怀中：“母亲有半个月没见你，在书院可好？” 去年年底独孤邦去书院读书，平日半月才回来一次。 独孤邦笑着点头：“母亲，我很好。”说着看向两个丫头：“你们为何不让母亲出门。” 圆脸丫头忙解释道：“回三少爷，世子妃昨夜下令，大夫人不得出门，否则就把我们两人发卖。” “大嫂？”独孤邦蹙眉，小小年纪便露出上位者的威压。 他印象中大嫂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自从他接手侯府庶务后，后院比往日安静不少。平日他的笔墨纸砚更是京城最好的，并不像 母亲担心的那般苛待自己。 圆脸丫头唯恐独孤邦不信，继续道：“昨夜大夫人睡下后，暖玉阁的白薇姑娘带着人将踏秋院所有人都带走，临走前吩咐我们，看好大夫人。” “所有人？”此时大夫人才惊觉事情并非她想的那般简单，若真是给自己下马威，随便找个理由即可，为何要带走所有人。 “母亲终于醒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申氏厌恶的瞪向来人：“你来做什么，不对，你为什么软禁我，杜嬷嬷呢？你把踏秋院所有人都怎么啦？” 陆柒柒扶着雪燕缓步走向屋内，清冷的声音随着她的走动飘向身后：“母亲，应该不想让外人知道实情吧。” 申氏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说着进了屋。 她肚子里怀着侯爷的孩子，谁也不能把她怎样。 申氏底气十足地坐在陆柒柒对面：“我是你的嫡母，软禁嫡母这个罪名传出去别说世子，就是侯府都容不下你。” “是吗？我倒是想离开侯府，可是祖母不同意，还说日后谁在背后说三道四，就让侯爷休了她。”陆柒柒看都不看申氏一眼，淡然地喝着茶。 第233章 秘密 “你……”申氏气的脸色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世安院的那个老东西不知被陆柒柒下了什么药，有嫡亲的儿媳妇不用，硬是要孙媳妇掌家，放眼京城谁家如此行事。 现在倒好，更是明目张胆地给陆柒柒撑腰。 独孤邦机敏聪慧，半年的书院生活让他稳重不少：“大嫂，到底发生何事，母亲院子里的人为何被带走。” 陆柒柒对申氏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那就要看母亲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 她那张夺目的脸上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森冷，眸底的笑意顺着眼角流出来。 申氏感觉后背冷风刮过，无端地打了个寒颤：“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杜嬷嬷已经将母亲的所作所为全部招认。”陆柒柒的脸凑近对方几分，一字一句地提醒道：“我劝母亲还是从实招来，省得受罪。” 申氏呼吸一窒，红润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气势跟着弱下来：“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侯府长媳，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侯爷的儿子，若出事，侯爷不会饶过你。” 陆柒柒神色不变，身体倚在圈椅上，挑眉道： “好啊，我也想知道父亲是会护着我还是护着你肚子里的野种。”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申氏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怎么会知道。 陆柒柒耸了耸肩，笑道：“我刚刚已经说过，杜嬷嬷都已经招认，所以就算我现在弄死你，父亲也不会怪罪我。” 那笑在申氏看来犹如地狱的阎罗，阴狠毒辣。 不可能，杜嬷嬷不会背叛她。 可若不是杜嬷嬷告诉陆柒柒，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侯爷的。 申氏脑子一片糨糊，眼神对上陆柒柒嘲讽的目光，心里最后一丝理智崩塌。 “我和你拼了。”说着就朝陆柒柒冲过去。 “母亲，不要。”独孤邦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他想也不想的拉住对方。 申氏发疯的尖叫，恨不得咬死陆柒柒。 独孤邦早就吓得哭了，他紧紧地保住申氏口中不断的喊着：“母亲，不要，母亲……” 陆柒柒置若罔闻地坐在圈椅上，一动不动，像是看猴戏般笑盈盈地看着披头散发的女人。 “是你，是你对杜嬷嬷严刑逼供，是你，都是你，没有你，我还是侯府受人尊敬的夫人， 现在一切都被你破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申氏尖叫的嘶吼，歇斯里地的声音仿佛要将多年的怨恨彻底发泄出来。 “母亲，大嫂说的可是真的？”独孤邦再也控制内心的疑惑，慌张的质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亲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母亲。” “是真的又怎么样，你也想掐死我吗？”申氏破罐子破摔，巨大的冲击让她将心理的话说出来：“为了怀上你，我低三下四地讨好你父亲，一连几日跪着给他洗脚，我是申家嫡女，名门之后不是下三滥的丫头。” “你真当你父亲是好的，他懦弱自私眼高于顶，在外面他卑躬屈膝，不敢得罪任何人，回到府里将鞭打蹂躏我，若不是我怀上你，我早死了。” “我和你表舅青梅竹马，当年若不是独孤城上门提亲，我早已经是周家太太。他得了好处还不知感恩，哄骗我替他对付吴氏，如今该死得都死了，他还想弄死我。” “是独孤城忘恩负义，是南阳侯府对不起我，凭什么她们活得好好的，要逼死我。我没有错，独孤城一个软棒槌，我凭什么守活寡……” 独孤邦眼 泪簌簌落下，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古人告诉他要知廉耻，可现在，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情到这一步，陆柒柒也不必再替申氏隐瞒。 “你将一切推到父亲身上，难道你就没有错，你接二连三给父亲戴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你。”陆柒柒猛的拉过独孤邦的恶狠狠地说道：“你看看他这张脸，哪一点像父亲。” 申氏早已疯癫，听到陆柒柒的话仰天狂笑：“邦儿是我和聪哥的孩子，自然不像独孤城，他那个软蛋怎么配有邦儿这么好的孩子。我的诅咒终于灵验，这是他的报应啊。” 独孤邦脑子嗡的一声，耳朵像是失聪般，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不是父亲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周表舅……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周家的孩子，不会，一定是母亲骗她。 对是母亲骗她。 他要回去，睡一觉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独孤邦慌乱地往外跑，走到门口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向自己的院子狂奔。 陆柒柒气的血液倒流，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自私的母亲，明明是她贪恋权贵，还将所有罪责推倒别人身上，东窗事 发后，不顾孩子的感受毅然挑明所有的秘密。 她看着独孤邦离去的背影，对申氏的厌恶又多几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告诉你，就算东窗事发，独孤城也不会拿我们母子怎样，他已经无法生育，没有邦儿，大房的香火便断掉……哈哈……”申氏狂笑不止：“独孤城还真是倒霉，先是做便宜爹，后又被我带绿帽子，他主动一辈子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你说什么？”陆柒柒惊诧的瞪大眼睛。 她的表情彻底取悦申氏，她得意中带着恶毒：“我说吴氏的死，是独孤城暗中指使我所为，吴氏在嫁入南阳侯府前就已经怀孕，独孤正根本不是独孤城的儿子。” “所以，独孤城明明知道我暗中下药，他却不提醒吴氏，那个蠢货到死都不知道独孤城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将她当做南阳侯府的钱袋子。如今独孤正长大成人，他又开始故技重施，待南阳侯府不需要独孤正的时候，他自会找人毒死他。” “南阳侯府若敢将我们母子赶出去，我就让全京城知道独孤正的身世，没有独孤正支撑的南阳侯府，我看他能笑到几时。” 第234章 隐瞒 陆柒柒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回暖玉阁，申氏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脑海中循环。 独孤正不是独孤城的儿子。 吴氏嫁给独孤城之前就已经怀孕？ 独孤家是傻子吗？娶个怀孕的女人。 陆柒柒觉得此事不可思议，可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在回看以前的事情，似乎都说得通。 雪燕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柒柒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她刚刚守在门口，申氏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主子，申氏肯定胡言乱语，她的话不可信。” 陆柒柒脚下疾步没有回答她的话，两人行至花园处，她突然停下，沉声道：“无痕。” 暖风中一人落下，抱拳：“世子妃。”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世子。”陆柒柒目光带着三分乞求，接二连三的变故，她这个外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无痕看着陆柒柒点点头，转瞬间又看向陆柒柒：“世子妃，属下也有一事请您帮忙。” 陆柒柒颔首，示意他说。 “世子爷这次替圣上出京巡查，路上极其凶险。”无痕边说边观察陆柒柒的神色，见对方只是蹙眉，并未表现出恐慌，继续道：“鬼域门的庶务由 冷风打理，至于府中之事，还请世子妃多操心些，一切事情等世子爷回京后再说。” 听到冷风没有跟去，陆柒柒反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几天前，独孤正入宫面圣，一炷香后便带着人出城，连侯府都没有回，他随身的衣物还是小厮回来收拾。 陆柒柒不明白朝堂上到底发生何事如此着急。 无痕沉默片刻，低声道：“事关生死，倘若世子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会扰乱心绪……”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柒柒面色如常，只有她贴身的人才能知道，陆柒柒越是平静的时候，其实越是紧张：“我只问你一句，世子身边可有鬼域门的人。” “有，冷风留下处理门中事务，九门的人都被世子带走。”无痕眉心舒展：“世子妃放心，世子不会有危险。” 九门在鬼域门负责暗杀，里面的人个个以一敌十，九门出动，可见独孤正在办大事。 这一夜，陆柒柒身心疲惫，申氏将多年的秘密一股脑倒出来，她是轻松了，陆柒柒却睡不着。 踏秋院的事南阳侯府无人知晓，可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阖府是个人都能感觉到气 氛的微妙。 世安院内，钱嬷嬷将所有人都待下去，她亲自守在门口。 独孤城噗通一声跪下，红着眼眶道：“是儿子不孝，您过半百还要替儿子忧心。” 沈老夫人倚在床沿上，眼里满是失望。 这是她亲自带大的儿子，幼年也算聪慧，十五岁考中进士，在京城也曾名极一时，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大变了，变得自私贪婪不知好歹。 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再想起也要捡起来。 “当年娶吴氏，我就曾问过你，是你自己拍着胸脯说不介意，早知道因为此事会断送你子孙，我定不会依你。” “母亲……”独孤城哽咽地欲言又止。 陆柒柒离开后，沈老夫人让独孤信处理府内流言，而独孤城被留下训话。 “您也看到，那孩子眉眼间带着贵气，骨子里更是反叛，儿子的话在他眼中犹如放屁。我替别人养儿子可以，可也……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才会……”独孤城越说越委屈，抬头对上老夫人失望的目光，瞬间没了气性。 沈老夫人气的别过头，懒得搭理他。 吴家嫡长女吴珊琴棋书画容貌气度，都出了拔萃 ，到了议亲的年纪，吴家的门槛都被媒人踏平，真是一家好女百家求。 奈何吴珊是个有主见的，纨绔子弟不嫁，胸无大志不嫁，人品恶劣不嫁，她的条件开出来，京城一半世家子弟被点名。 京城众人等着看吴家的笑话，谁料到几位皇子相继登门，这下真真是打众人的脸。 “吴氏除了未婚先孕，哪一点配不上你，她入府四年，将府内庶务搭理得井井有条，连府里送菜的小厮都对她赞不绝口。”沈老夫人定了定心神：“再说吴家，因为这件事，更是暗中帮衬侯府，你摸着良心说，吴氏没嫁进来，侯府是什么光景。” “她婚前不贞，吴家理亏这些都是应该的……” “混账。”沈老夫人猛地一拍床沿，怒声斥责道：“以吴家当年的地位，完全可以找个官职地位的人将女儿嫁了，真当人家非你不可。” “吃人家的还想脏，你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去了，谁架着刀逼你娶她？是你自己贪心，现在反倒怪人家。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沈老夫人气得大口喘气，独孤城吓得忙起身替老夫人扫背，却被对方甩开：“我早就提醒过 你，京城是权力的漩涡，不要被朝堂上虚无缥缈的荣光闪瞎眼，可你呢，自从得到吴家和扶持，日渐迷失，最后还联合申氏毒害吴氏。” “那孩子如今不在府上，等他回来我看你如何解释。” 听到独孤正的名字，独孤城没来由的肝颤，像是个没奶吃的孩子，握住沈老夫人的手抵在额头，痛哭道：“真不关儿子的事，是申氏嫉妒吴氏的才华暗中下毒，儿子对此事一无所知，母亲，您要救救儿子，阿正若真恼了，我就完了。” 沈老夫人看着懦弱又贪婪的儿子，心里又急又气，这样的人怎么担负起侯府的未来：“起来，看你那点出息。” 堂堂侯爷哭得像个孩子，说出去都丢人。 独孤城现在只想活命，哪还管丢不丢人，只有抱紧母亲的大腿才能让独孤正既往不咎：“儿子在母亲面前丢人有什么错，反倒是独孤正，明明不是我儿子却站着侯府世子的位置……” 沈老夫人一巴掌甩过去：“我，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滚，滚出去。” “母亲，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改，我现在改，您可不能不管我，要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第235章 后续 “你死了到省心，我还能过两天安生日子。”沈老夫人脸色涨红，气血上涌：“早知道你这般扶不上墙，我还不如随你父亲走，也省得活活被你气死。” “母亲儿子错了，儿子真的错了，我保证日后事事听您的，您不是让陆柒柒管理后宅吗？我不插手，你们想怎样就怎样，还有朝堂上，我明日就和圣上辞官，好好在府陪您。”独孤城真的怕了，侯府能压制独孤正的只有老夫人，若是老夫人甩手不管，他必死无疑。 吴氏的死他虽未直接下手，却知情不报，在独孤正眼中就是帮凶。换做以前，他还能仗着假父亲的身份压一压独孤正，可现在他心虚，不敢。 他口口声声说当面道歉，心里早吓破胆，别说道歉就是站在独孤正面前都不敢。 独孤城知道自己懦弱，可有什么办法，独孤正太过强大，连皇子藩王都要让三分，他常年在他的压制下，早没了血性。 沈老夫人绝望地闭上眼睛，南阳侯府完也。 —— 沈老夫人病了，独孤城搬进世安院贴身侍奉，至于府里的事全交给陆柒柒和独孤信处理。 暖玉阁书房内，陆柒 柒揉着头，淡淡地说道：“派人盯着申家，特别是三房。” 独孤信眼里闪过冷色，大房倒塌，二哥在外，如今只有他在府中，一夜之间，那个木讷的侯府三老爷开窍了：“你担心申家会报复？” 陆柒柒点点头：“申婉清是申家大房嫡女，谋虑手段都是申家的翘楚，申家三房将申莲儿送进来也只是辅佐申婉清，现在出事，申家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申家三房在翰林院根深蒂固，早已长出爪牙，派人盯着以防万一。” 独孤信也在翰林院任职，自然清楚申家在翰林院的势力，他正色得打量陆柒柒，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大楚的战神：“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 “申家要防，吴家那边该如何处置？”陆柒柒坦然地问道。 吴珊是吴家长房嫡女，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帮衬南阳侯府，以前还可以说为了吴氏和独孤正，现在陆柒柒知道真相，自然不会任由侯府继续啃食。 吴家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独孤正不在京城，陆柒柒要替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提到吴家，独孤信也开始心虚，南阳侯府亏欠吴家的太多。他沉 默片刻后，道：“侯府自然要给吴家一个交代，只是阿正不在京城，总要等他回来商量后再决定。” 换句话说，想稳定独孤正再说吴家。 陆柒柒没有挑明对方的心思，低头抿了口茶。到底是侯府的人，自然帮着独孤家，她嘴角讽刺地扯了扯。 “申氏如何处置？” 独孤信眼里闪过狠绝，很快消失不见：“先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圈禁在踏秋院，至于院子里的下人，留下现在的两个，剩下的都打发到庄子上。” “杜嬷嬷是申氏的奶娘，这个人不能留。”陆柒柒平淡的开口。 侯府暂时留申氏一命，是看在独孤瑶的份上，可杜嬷嬷算什么东西 “嗯，申氏无意中小产，情绪激动神志恍惚，故而发疯不适合见任何人。” 听到这话，陆柒柒并不意外，申氏注定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好，听三叔的。” 往日，见面都说不上两句话的两人，就这样心平气和的安排府中诸人的去向。 “邦儿你打算如何处置？”独孤信问道。 说起来，独孤信还曾是独孤邦的启蒙老师。他别的不行，学问却是没话说。独孤邦刚 开始读书识字，不是独孤城手把手教地而是独孤信。 可现在，他叫出来的学生突然变成仇人，现实真的残酷。 按理说，他不该有妇人之仁，独孤邦是南阳侯府的耻辱，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可母亲要留他一命，大哥更是犹豫不决，他也下不了狠手。 独孤信苦笑地扯了扯嘴角，侯府沦落到现在的光景，怪不得别人。 “我会送他离开，自此后不会出现在京城。”陆柒柒淡淡地说道：“他也是可怜人，侯府留他一命，希望他会感恩。” 独孤信点头。 送走独孤信陆柒柒坐在书房内久久未动，雪燕和半夏对视一眼，不敢上前打扰。直到白薇过来，低声在雪燕耳边说了两句，雪燕才提裙进来屈膝禀报：“主子，四姨娘求见。” 陆柒柒没心思见她挥手道：“让她回去。” 雪燕应下，转身退出，片刻后又折回来：“主子，四姨娘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陆柒柒凝眉，不悦道：“可说所为何事？” 雪燕摇头：“直说要当面和主子说。” 陆柒柒抬手，雪燕示意，不一会儿四姨娘琥珀走进来。 她低着头，手放在肚 子上，身边陪同丫头亦步亦趋保护在侧。见到陆柒柒，四姨娘露出一丝惶恐，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 陆柒柒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四姨娘不必多礼，你怀有身孕，还是少走动得好。” 大房闹得天翻地覆，四姨娘这时候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想到四姨娘以前在踏秋院侍奉，陆柒柒隐隐有了猜测，能在申氏眼皮子底下存活，想来有几分本事。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念头冲进陆柒柒的脑海，她袖笼中的手紧握。 她怎么把她给忘了。 四姨娘没有察觉陆柒柒的异样，目光看向屋内的丫头，略带惊慌道：“世子妃，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雪燕看向陆柒柒，见主子点头，她带着人退出书房。 陆柒柒脸色不悦，开门见山道：“你想说你肚子里的孩子？” 四姨娘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话出口，她反应过来，恨不得拍死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接下来如何谈判。 四姨娘进门那一刻，陆柒柒想到几月前白薇的话，周聪每次去踏秋院临走时都会绕到四姨娘的院子，至于做什么，可想而知。 第236章 交易 四姨娘一直盯着陆柒柒，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只要她不揭穿自己，她和孩子就有生的机会。她早就收买申氏身边的丫头，踏秋院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中。 昨夜世子妃将所有人都带走，她不久便知道。结合大夫人现在处境，她猜测申氏出事了。 据她掌握情况，申氏被软禁的理由就那么几个，肚子里的孩子和下毒。不管是哪一件事，她都必须抓住机会，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陆柒柒也不催促，笑着拿起茶盏亲自泡茶给四姨娘，然后送到她面前：“姨娘既然过来，应该是想清楚，不如我们开门见山。” 四姨娘端起茶抿了一口，清香甘甜回味悠长，暖玉阁处处彰显金贵，世子妃的吃穿用度更是精细，饶是她怀孕也无法与之匹敌。 “世子妃，我们来做个交易。” 陆柒柒看着她，微微扬眉：“交易？” 四姨娘点头：“我指证下毒之人，你保我们母子平安。” 陆柒柒觉得好笑，饶有情趣地打量四姨娘：“下毒之人我自会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反倒是你，等侯府的人找上周家 ，你和周聪的奸情便再也瞒不住。申婉清背后有申家，你有什么。弄死你，侯爷都不需要多想。” 听完陆柒柒的话，四姨娘急忙起身，毫不犹豫地跪在陆柒柒面前：“我知道世子妃有本事，自然会查到下毒之人。可我也是可怜人，若不是被申氏欺骗也不会卖身与她，更不会守活寡。” 她边哭边说道：“自上次客房‘三人行’后，侯爷便提不起精神来，每次到我院子里折腾好久，最后都败兴而归。我原以为是侯爷尝到鲜儿，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可一连半个月侯爷都如此。” “我暗中派人打听，其他几位姨娘那也这般。当时府里传言申家三房送人进来，对方家事样貌样样比我好，若她进府哪还有我的好日子。正巧遇到周聪，便想借种，没想到大夫人也怀了同样的心思。” 琥珀的身世，陆柒柒了解，也许刚开始她是无辜的，可现在…… 她没有理会对方，淡然的喝茶。 四姨娘见状，心里着急，原本计划好的谋虑抛诸脑后：“我知道世子爷宠爱世子妃，只要您开口，世子爷自会保我们母子平安，您放心我不会赖在侯 府，等孩子出生后，我会让侯爷休了我，然后我在找机会将孩子带走，保证永远不出现在京城。” 陆柒柒闻言冷笑出声：“你倒是盘算得好。” 不过，这确实是个办法。 独孤城在身上那带了两顶绿帽子，若再戴一顶，保不准会发疯。 独孤正虽不是独孤城的儿子，可京城人不知，侯府名声变臭，他脸上也无光。 “起来说吧。” 四姨娘闻言大喜，陆柒柒答应了，她擦了把眼泪，扶着桌子站起来：“说起来这事我也是受害者。对方想一箭双雕，没想到被我识破，暗中调换萝卜糕，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们母子。” 少量的砒霜对正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怀孕的人确实致命的。 “申莲儿？”陆柒柒挑眉。 “你又知道？”四姨娘略显惊讶，随后想想又觉得正常，以陆柒柒的聪慧自然会怀疑申莲儿，只是一时半刻找不到证据而已。 “砒霜是大夫人从周聪那得来，大夫人想用申莲儿之手毒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在周聪说漏嘴，我才知道大夫人手中有砒霜。那日后我派人盯着踏秋院，见大夫人派人将砒霜送给申莲儿。 ” “送砒霜的是踏秋院的春杏，我身边的福月亲眼看到，她们两人都可以作证。” 有两人的供词，大夫人和申莲儿谁都跑不了。 四姨娘想到将申莲儿扳倒，心里无端的好起来。 她即便要离开，也要将那些贱人都拉下水。 陆柒柒不动声色地敛下眼中的诧异，若真如四姨娘所言，独孤城估计会疯掉。 她沉默地喝茶，仿佛在思考四姨娘话中的真假。 四姨娘本以为陆柒柒会立即派人审问春杏，却见对方毫不在意地喝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这份淡定换做以往她或许会佩服，可现在除了焦急还是焦急。 片刻后，陆柒柒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四姨娘道：“事情我会调查，你先让福月签字画押，待审问过春杏后一并交给老夫人。” 至于老夫人是不是同她想的一样就不得而知。 得到陆柒柒肯定的答复，四姨娘忙站起身屈膝道谢：“我等世子妃的好消息。” 雪燕送走四姨娘，见陆柒柒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轻声道：“主子，四姨娘找你何事？” 陆柒柒将事情告诉她。 雪燕像是见鬼的捂住嘴：“没想到事情 如此复杂，主子，您真的要帮四姨娘，此事关乎侯爷的声誉，日后被发现世子爷肯定会怪罪您。” 陆柒柒收回目光，独孤正才不会理会对方。 不过，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现任吴家家主曾是太子的伴读，后来太子失势后楚帝登基，吴家便偏安一隅在西城。按照时间推算，吴氏怀孕的时间朝堂正在变换，会是皇子吗？ 雪燕没有察觉陆柒柒的一样，继续分析道：“四姨娘迫不及待地离开，会不会是侯爷已经察觉？若真是如此，为了她得罪侯爷得不偿失。” 陆柒柒回眸，摇摇头：“现在还不知，不过，四姨娘肯将秘密告诉我，应该是破釜沉舟。她揭发申莲儿，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四姨娘着急抱大腿，自然什么都豁得出去。” 她脑海中闪过申莲儿脸，总觉得她不像没脑子的人。 陆柒柒的手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桌面，到底哪里不对。 她没有想多久，便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雪燕告诉她小产了。 独孤信下手很快，听说是大夫人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月份小，没能留住。 陆柒柒勾唇浅笑。 第237章 归处 独孤信和陆柒柒分工明确，既然对方已经下手，陆柒柒也要尽快解决独孤邦的去处。 “走吧。”陆柒柒将书放下，最近忙着府里的事，一环的书都没时间看，二环测验在即，唐银倒是派人提醒过，赵博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息，像是一般。 雪燕她们着急，曾劝她将大房的事扔给独孤信处理，她安心准备二环的测验。陆柒柒摇头，独孤正不在京城，她若是再抽身出来任由侯府包庇申家和周家，枉为人妻。 陆柒柒之所以对二环测验毫不在意，并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她不稀罕。毒门唐家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神秘高不可攀的家族，可对陆柒柒只是陌生的亲戚。 既然陌生，没有必要还是保持距离。 九连环测验就是连通两方的线，一旦打通，她不得不面对唐家。 陆柒柒还没做好准备，故而测验总是一拖再拖。 —— 云书院内静谧得可怕，已过早饭时间，内室里依旧没有动静，守在外面的小厮垂首安安静静地等着，并没有要叫醒的意思。 独孤邦麻木地躺在床上，哭了一夜眼睛干涩，头昏脑涨，嗓子干哑。他缓缓坐起来眼 神涣散地看向屋内。 光线昏暗，阳光透光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独孤邦本能的用手遮挡，眼睛慢慢适应，触目所及都是熟悉的事物，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独孤邦脑海中闪过申氏狰狞的脸，耳边充斥着昨日既熟悉又陌生的话。 他苦笑，原来他是多余的，疼到他的父亲只是陌生人，而守在身边的母亲更是可怕。 眼泪无力地落下。 他们是他最亲的人，却联手把他推进万丈深渊。 心里的委屈席卷而来，如波涛骇浪打的他无力还击。 独孤邦无知的低泣，像被遗忘在战场的士兵，恐惧无助。 门外的小厮旺财听到哭声，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踏秋院发生何事他虽不知，却也明白大夫人失势，三少爷很伤心。 旺财自幼跟在独孤邦身边亦仆亦友，他疾步来到独孤邦身边，关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啦？” 独孤邦抬头眼泪模糊视线，哽咽地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旺财。 旺财震惊得睁大眼睛，少爷不是侯爷的孩子？ 独孤邦猛地握住旺财的胳膊，痛苦道：“我该怎么办？日后侯府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现在她们处置 了母亲下一个就是我，我，我不想死……” 说到最后独孤邦放声痛苦，憋屈许久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他引以为傲的身份突然消失，一夜之间化为泡影，日后让他如何见人，不，他没有日后。 独孤邦既委屈又害怕，声音凄惨而无助。 上一辈的恩怨为何要牵连他，他恨申氏，恨周聪，两人懦弱卑鄙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南阳侯府，便想出这等腌臜的手段。 旺财到底比独孤邦大两岁，经历的事情比独孤邦多，他很快平静下来：“少爷不要慌，大夫人犯下的错虽会牵连你，却不致死。老夫人疼爱您多年，这份宠爱不会突然消失。还有世子妃，她入府半年就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送菜的老伯都说她好，以奴才的观察，世子妃是明理之人，不会任由侯府滥杀无辜。侯府容不下咱们，咱们就走，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一辈子不入京城。” 独孤邦听到不会死，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说的可是真的，祖母和大嫂都不会杀我？” 旺财心虚的点头，那些都是他的猜测。侯爷被戴绿帽子，此等大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老夫人和世子妃或许不忍杀少爷，可侯爷呢？少爷是周聪的儿子，杀了他正好可以出气。 这些话，旺财不敢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纤瘦的身影进来。 独孤邦看清来人的面容，二话不说下床跪下：“大嫂。” 陆柒柒看到憔悴的独孤邦心有不忍，伸手将人扶起来：“快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独孤邦不知道是信了旺财的话还是陆柒柒温和的态度，他的紧绷的神经缓和。 陆柒柒拉着他做到榻上，两人对视而坐。 旺财拾趣儿的退出，安静地守在门口。 “事情的原委你已经知晓，侯爷和老夫人不会放过申氏，老夫人心疼你让侯爷饶你一命，只是日后你不能留在府中。”陆柒柒开门见山道。 独孤邦闻言眼泪夺眶而出：“祖母，她，她可还好？” 没想到真如旺财所言，祖母真舍不得他。 这份温情让溺水的他感觉到丝丝温暖。 陆柒柒低声叹息：“祖母身子本就不好，昨日晕过去后，中间醒过，只是郁结于心吃不下饭，我来的时候刚喝了半碗粥。” 沈老夫人平日说话铿锵有力，可到底 是花甲之人。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发现多年的谋划只是个笑话，这种打击任何人都吃不消。 现在看起来还算可以，可若是总吃不下饭，身体迟早会出问题。 独孤邦闻言，眼泪又簌簌的落下，抽泣道：“都是我，若不是我出生，祖母也不会伤心。我根本不配活在世间……” 哭声中带着三分悲凉七分绝望。陆柒柒眸底闪过怜惜。 她嫁入南阳侯府，第一位温柔相对的就是独孤邦，他虽才十岁，却乖巧懂事，更不随波逐流。在申宝庆被杀后，更没有同申氏那般恨他。 说到底，独孤邦是个好孩子。 他的身世虽不耻，可他确实优秀的，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留他一条生路。 “三少爷，老夫人伤心是因为觉得可惜，你聪慧好学，谦卑懂理，这样的好孩子不是侯府的儿孙，她觉得惋惜。所以明知道你的身世，还是想放你一条生路。”陆柒柒喟叹一声，生不逢时，独孤邦若是独孤城的孩子，哪怕申氏再无耻，老夫人也会奋力护他周全。 可惜，天不遂人愿。 “你的身份不能留在侯府，我已经派人通知世子，他会安排你的去住。” 第238章 商议 “你离开后，侯府会对外宣称你游历四国，等几年后，若有人问起就说你定居边关不再回来。” 陆柒柒根本没有联系独孤正，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独孤邦知道，除了老夫人，独孤正也不希望他死。 结一个善缘，也许日后用得上。 “十年之内，你的吃穿用度都会由我出，不会走侯府的账。你安心读书，做一个无愧于心的好人。等你成亲后，我会再安排一个新身份，送你们去更远的地方，只要远离京城，你就是安全的。” “旺财依旧照顾你的起居，只是你们所在的地方不能自由出入。” 陆柒柒口中的地方，是鬼域门在京城的分舵。她还未来得及与独孤正打招呼，不过，也只有在独孤正的监控下，独孤邦才安全。 终其一生被监控，也好过丧命。 独孤邦听到陆柒柒的安排，抬头擦了擦眼泪，他没料到侯府有这么多人关心他，一时间空唠唠的心被填满。 陆柒柒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好心地提醒道：“老夫人能饶你一命，已经是恩赐，日后你在外面不可以南阳侯府三少爷自称。特别是你母亲的事更不能对外人道。还 有周家，更不能暗中来往。” “老夫人网开一面是慈悲，可并非多有人都慈悲为怀。倘若周家以此事要挟侯府，你的处境便岌岌可危，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独孤邦重重地点头，他从来没想过回周家，那个懦弱卑鄙的父亲，他觉得不耻，远离京城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算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至少不必受人白眼或嗤笑。 “大嫂放心，我会安分守己，好好读书。” 陆柒柒眸底掠过惋惜，如此聪慧之人，这般陨落。不过她还是狠下心肠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读书可以却不能科考。” 不管是独孤邦还是周邦，那张脸不会变，一旦暴露在人前，总会有穿帮的一日。 “老夫人恨申氏，却不恨你，可若是再被人揭开……你懂的。” 一次可以原谅，两次就是故意。 “谢谢大嫂提醒，申氏是我的母亲，母债子偿我没有怨言，不能科考没关系，我可以做生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陆柒柒摸着瘦了一圈的独孤邦，无言以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如此懂事反倒显得她冷血。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 感受到陆柒柒的关怀，忍不住抱住她低声抽泣。 陆柒柒轻轻拍着他的被，心里泛起酸涩。 谁也不想滥杀无辜，可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只要独孤邦安分守己，陆柒柒会求独孤正保他一世平安。 也许过上二十年，独孤邦真的释怀，也可以送他去边关，自由地过完后半生。 “好了，马车已经准备好，我们走吧。”陆柒柒无奈地提醒：“趁府中人还没反应过来，早些送你出去。” 独孤邦知道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他放开陆柒柒擦干眼泪问道：“我可以见祖母最后一面吗？” 陆柒柒有些问难。 “大嫂我这一去便再无归期，祖母，不，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想当面跪拜。”独孤邦真切地看着陆柒柒，日后漂泊一人，再无人疼爱，他只想看老夫人最后一眼。 “不必了，来之前老夫人刚喝下药，如今已经睡下，我们还是走吧。”陆柒柒硬着心肠拒绝。 沈老夫人郁结于心，虽饶过独孤邦心里其实还是有怨念，这时候两人还是不见的好。 她担心两人见面老夫人再度晕厥。 独孤邦仍不死心，乞求道：“大嫂我在世 安院门口给老夫人磕个头可以吗？我不进去，就在院子里。” “你又何必执着。”陆柒柒无奈道。 独孤邦苦笑，他只想抓住最后一丝温暖，让余生不至于凄凉。 陆柒柒起身带着独孤邦往世安院去。 平日世安院便安静如斯，如今老夫人病着，院子里的丫头们更不敢放肆。两人走进来，小丫头转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折回来屈膝道：“老夫人病着，就不送少爷了。” 直截了当地拒绝，可见老夫人是真心不想见他。 独孤邦似乎料到如此，他恭敬的双膝跪地，哽咽道：“孙儿要巡游四国，日后不能在祖母身边尽孝，还请祖母多保重。”说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本就柔弱的身体在重重的撞击后，很快开始头昏眼花。 陆柒柒眼疾手快，扶住对方，今日独孤邦必须离开，她可不想出任何意外。对方真晕倒，抬出去被人看到，恐怕引起流言。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塞到独孤邦口中：“好了，祖母已经收到，不要误了时辰。” 对外宣称，独孤邦遇到一位大儒，对方觉得他资质不错，愿意带他游历四国，老夫人觉得机会难得，便同 意。 独孤邦眼角眼泪，额头磕出血来，最终被陆柒柒架上马车。 当天，独孤邦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南阳侯府，身后还跟着一辆简陋的马车，没人知道马车内做的是谁。 陆柒柒站在府门口，目送马车离开，希望无痕能安全将人送到。 “没想到旺财如此忠心，明知道一去不复返，还愿意跟随山少爷。”雪燕低声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旺财两岁就跟在他身边，两人亦仆亦友感情自然深厚。况且旺财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哥哥，他离开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反倒是独孤邦，需要他的陪伴。” 雪燕点头。 陆柒柒淡淡的吩咐道：“两人的用度从暖玉阁出，你记得每月多给旺财五两银子，算是对他的奖励。” “奴婢明白。” 主仆转身离开，殊不知不远处的石柱后，一个人影定在那。 待陆柒柒离开后，那人咬着唇走出来。 “小姐，现在怎么办？她们将三少爷送走，您会不会也……” “闭嘴，我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不是什么野种。”独孤瑶恶狠狠地瞪向丁香：“管好你的嘴，侯府再无三少爷，他也不是我弟弟。” 第239章 自救 丁香惶恐地捂住嘴，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大小姐今日醒来便听申氏流产的消息，本想着去安慰，却被踏秋院丫头告知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小姐气不过和两人吵起来，才知道是陆柒柒的命令，大小姐直奔暖玉阁找对方理论，半路上却看到世子妃去了三少爷的院子。 两人一路尾随，想看看世子妃对山少爷说什么，结果却听到惊天的大秘密。 三少爷居然不是侯爷的儿子？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听世子妃的意思，申氏流产是老夫人下的命令，而三少爷并非去周游四国而是被送走。 这一切太过荒诞，她都不敢相信。 独孤瑶一路狂奔回云夕院。 同母异父的姐弟，她一定听错了，是陆柒柒哄骗独孤邦的离开的手段。 母亲和周表舅确实来往密切，可母亲已经嫁给父亲，周表舅虽丧妻，也不是单身……两人，两人怎么可以有私情？ 独孤瑶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姑娘，听着如此震惊的消息，早已慌了神。 怪不得每次周表舅来，都要去弟弟的院子，当时她还吃醋说表舅偏心，现在看来，人家不过是去自己的儿子。 独孤瑶 咬着唇，目光中带着讥讽。 母亲为了那两个野种，居然要她堂堂侯府大小姐做踏板。 什么疼爱，什么长姐，都是骗人的鬼话。 她就想利用自己替两个野种铺路。 独孤瑶心里的委屈涌上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自己的领地低鸣。以她现在的身份，入后父亲定会不喜，她若想嫁入五皇子府，比登天还难。想到日后的处境，她满身伤痕：“母亲为了一己私欲，居然牺牲自己，好狠的心。” “世子妃放过独孤邦，那自己呢？” 她平日没少给陆柒柒使绊子，这会儿，她会放过自己吗？ 绝望和悲凉交织让她如坠冰窟。 独孤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抬头抓住丁香的胳膊，反问道：“我听错了是不是，弟弟不是周表舅的儿子，我也不是淫妇的女儿，对不对？” 话落，她的眼泪早已出卖她的心思。 丁香被抓得生疼却不敢推开对方，她忍着疼痛安慰道：“主子，您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有老夫人在，不会有人为难您。” “对，还有祖母，祖母都能放过独孤邦，定能善待我。”独孤瑶像是抓到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倏然起身要去世安院见老夫人。 她要去求老夫人，只要老夫人得到老夫人的庇护，她就有希望嫁入五皇子府。 “大小姐，您要去哪？”丁香拉住独孤瑶的手臂。 “我要去求祖母。” 丁香闻言忙拦住对方：“小姐使不得，老夫人正病着，你这会儿去只会让对方不悦。” “放肆。”独孤瑶一巴掌打过去，眼里迸射出寒意：“我是侯府的嫡小姐，祖母为什么不愿见我，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诋毁我。”她近乎疯癫的摇晃着丁香的胳膊：“是不是陆柒柒，是不是……一定是她，她仗着大哥的宠爱，趁母亲出事想借机除掉我，做梦。” 独孤瑶长臂一挥桌上的茶盏悉数落地。 丁香吓得连连退后，大小姐好可怕，她疯啦，疯啦。 独孤瑶发泄后，趴在床上痛哭，丁香不敢上前劝阻，只能守在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香听到屋内的哭声变小，她偷偷地挑帘子望进去，就见独孤瑶木讷地坐在床边，像一个没有魂魄的娃娃。 丁香忙放下帘子，不是她没良心，而是大小姐太可怕，若对方真疯起来，打 伤她，根本没有人替她做主。 申氏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侯爷自认不会放过对方，身为申氏女儿的独孤瑶，虽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可因为申氏的原因也会让侯爷不喜。 换句话说，大小姐完了。 一位被家主嫌弃的小姐，还能有什么未来。 丁香心里盘算得好，可惜她是独孤瑶的贴身丫鬟，谁都可以走，唯独她走不了，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肚子传来骨碌碌的声音，丁香到现在还未进食，她盘算着小姐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缓过来，她趁机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院子里的小丫头见丁香出来，急忙迎上前：“丁香姐姐，小姐怎么样？” 她们这些小丫头，主子发火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后躲，离内室有多远走多远，不该听的不听，省的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 丁香走到离门口远的地方，提了提精神，吩咐道：“小姐在屋内睡着，你们不要进屋打扰。我去厨房看看小姐的吃食。” 听到不用进屋，小丫头急忙点头，拿着绣活坐在院子里守着。 待丁香走后，茶水间的小丫头芍药走过来，用下巴点了点屋内，压低声音 道：“大小姐这是怎么啦？回来就发脾气，我瞧着丁香姐姐脸色也不好。” “咱们管那么多作甚，知道的越多活得越短。” “这话倒是，既然大小姐睡下，去我拿坐回，外面晒得难受。”芍药挽着对方的胳膊道。 小丫头犹豫片刻，起身随对方去了二房。 殊不知，两人离开后不久，独孤瑶冲出内室，直奔大门口。 她是侯府的大小姐没错，可她也是申家的外孙女，母亲是申家大房的嫡女，她们可以遗弃母亲，却不能对她坐视不管，只要申家还想和南阳侯府扯上关系，那她对申家就有用。 独孤瑶盘算许久，她要自救，父亲她不指望，祖母摇摆不定，她的命运死死的捏在陆柒柒手中，她不能坐以待毙。 独孤瑶从后门离开，直奔申家。 独孤瑶刚离开侯府，陆柒柒那边就接到消息。 “主子，大小姐从后门离开，咱们的人已经跟上。”白薇快步进屋。 陆柒柒低头兀自看书，淡淡道：“派人盯着，看她去哪，若是回申家报信，就将人打晕带回来。” 是她疏忽了，居然把独孤瑶忘了，还好白薇暗中盯着，没让她逃掉。 第240章 偶遇 半夏远远的跟在独孤瑶身后，两人的距离即使对方回头，也不会发现她。 半夏和白薇一样，手上有些功夫，她个子不高平日衣服也穿得老气，看着比其他人稳重。远远望去和普通百姓没两样。 她看着独孤瑶去的方向，微微蹙眉，果然如主子所料她要去申家。 难道是去申家报信？ 不对，半夏细细看对方的方向，是申家三房。 她有些不解，独孤瑶不去亲舅舅府中，而是去堂舅舅府中，她到底要干什么？让申林寒替她做主？ 半夏跟在陆柒柒身边，耳聋目染知道些朝堂上的事情。 申林寒乃翰林院学士，更是最近大热内阁候选人之一。名下三子在翰林院也占有一席之地，说翰林院是申家三房的也不为过。 半夏眨眼间，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快速躲入墙后。 这里是申家后门，独孤瑶站在巷子口心神不宁，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刚出门时想去找亲舅舅申修染，可转念一想，申家大房现在自身难保，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让她闭嘴，卑微地讨好父亲和祖母。独孤瑶想到平日疼爱她的叔外祖母，转脚来到三房后门 。 可到了门口，她又犹豫了。 她彷徨无助地蹲在巷子口低声哭泣。 半夏远远地望着对方，犹豫要不要假装经过或是直接将人打晕扛回去。 就在此时，听到远处马蹄声传来，随后就见独孤瑶猛地起身，看着奔过来的马，她惊得连连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来人坐在马上，看到前面的女子，急忙勒紧缰绳，骏马嘶鸣一声马蹄扬起老高，地上的灰尘顺着马蹄扑到独孤瑶的面上。 半夏看清来人的面容，一个踮脚躲入树上。她透过茂密的树叶看到独孤瑶惊诧地看着马上之人。 骏马上少年看清地上女子的面容后，烦躁一闪而过，翻身下马伸手去扶独孤瑶：“独孤小姐怎么在这？” 独孤瑶看着少年来到自己身边，手上的疼痛被温润的声音麻痹。 大楚几位皇子，太子野心勃勃，五皇子玩世不恭，七皇子天真可爱，只有眼前的三皇子温润如玉，他是除五皇子之外，京中少女最想要嫁的人。 受尽委屈的独孤瑶在看到南宫玉珩那一刻都涌上来。 “三殿下。” 南宫玉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里满是星辰，他白皙的手将独 孤瑶扶起来，声音柔和：“独孤姑娘可是受了委屈？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我，我和父亲吵架想来找舅舅。”独孤瑶咬着唇，脸上的红晕慢慢爬上脸颊。 躲在树上的半夏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却看出独孤瑶的心思不正，南宫玉珩扶起她后，对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光天化日两人拉拉扯扯，换做平日半夏会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在…… 南宫玉珩刚从进城，身上带着几分疲惫，本想打个招呼便走，却见独孤瑶的手握住他的衣袖，他眸底闪过厌恶。堂堂侯府嫡女，当街拉扯男子的衣服，成何体统。 比起独孤瑶这种人前端庄人后婊X的行为，他更喜欢陆柒柒那种。 他坐等独孤正出丑，却没想到一个陆柒柒直接扭转局面，先是治好独孤正的病，后来更是攀上福阳长公主，如今还是长公主府上的常客。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至于独孤瑶…… 南宫玉珩冷笑，养在笼子里的鸟儿，玩玩罢了。 独孤瑶自怜自哀地抹眼泪，没察觉对方眼中的厌恶，她委屈的娇嗔道：“母亲小产，父亲心情不好，我不敢回府想去外祖母家 ，又怕打扰舅舅，殿下您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南宫玉珩眉梢轻佻，他小看了眼前的女子。 南阳侯府？ 送上门的美味南宫玉珩没到底不吃，侯府嫡女也配得上三皇子府。 独孤瑶看着三皇子一言不发，眼里的泪闪烁，解释道：“殿下误会臣女了，我，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并无其他意思。” “前面有一处茶楼，不如我陪独孤姑娘在此坐坐。”南宫玉珩笑着开口，眼里的厌恶消失不见。 独孤瑶闻言大喜，急忙屈膝道谢。 就在看到南宫玉珩的那一刻，她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嫁给五皇子不行还有三皇子。五皇子的母妃是皇后，要求自然苛刻，可三皇子的母妃只是宫女，他的正妃自然不必样样出众。 独孤瑶想到申氏的所作所为，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可却瞒不过皇子的暗卫。她若执意嫁给五皇子，最后被查出端倪，后果不可设想。三皇子就不同。 独孤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转变想法，对南宫玉珩势在必得。 她一改刚刚的颓废，纤弱柔美面容满是笑意，身子不自觉地靠向对方。 南宫玉珩视而不见，将马扔给身 边小厮，陪着独孤瑶向茶楼走去。 殊不知，两人并非走的正街而是人少的小巷。 半夏看着两人离开，从树上落下，想也不想的回去禀报。 陆柒柒听到独孤瑶和南宫玉珩去了茶楼，眸底上过寒光。 独孤瑶不愧是申氏的女儿，这么快就找到下家。 她可记得当初独孤瑶跟在南宫暮羽身后叫殿下哥哥。 “主子，奴婢瞧着三殿下并不想让人看来两人在一起，她们是从茶楼的后门进入，根本没人注意到两人。”半夏正色道 陆柒柒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那茶楼可是三殿下的产业？” 半夏想了想点头：“是。” 陆柒柒嘴角微扬，眼中闪过讥讽。 朝中局势她有所了解，太子残暴，五皇子玩世不恭，三皇子隐忍，这时候就看谁的筹码多。三人中南宫玉珩的筹码最少，可若是娶独孤瑶，南阳侯府和申家便被划为三皇子党。 各取所需，两人还真多般配。 陆柒柒没想掺和党争，淡淡道：“将这件事暗中告诉侯爷，让他自己抉择。” 左右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那她这个局外的儿媳妇更没道理担责任。 “是。”半夏转身离开。 第241章 嫁人 独孤瑶私下和三皇子见面的事情，很快传到独孤城耳中，他当场将茶杯扔出去，恶狠狠道：“果然和那贱人一样，选妃宴还未开始便勾三搭四，自毁清誉日后谁还敢娶她。” 余管家跟在独孤城身边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申婉清的事情他知道一些，这会听到独孤城的话，提醒道：“侯爷，大小姐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踏秋院被封，这么大的事别人可能幸灾乐祸，身为申氏的女儿不可能袖手旁观。申氏母女掌控后宅多年，即便现在落难想要打听事情也不是难事。 余管家的话让独孤城茅塞顿开，他忙着处理申氏的事情，根本没注意独孤瑶。若她知道自己有一位这样的母亲会如何？ 他没好气的拔高声音：“都是群麻烦，你说怎么办？让她在我眼前晃？” 余管家躬身上前，声音柔和的安抚：“大小姐也是侯爷的女儿，老夫人能原谅三少爷，对有血缘的大小姐自然不同。” 他见独孤城不耐烦地喝茶，继续道：“大小姐正是议亲的年纪，明年嫁出去侯爷就可以眼不见为净。” 独孤城冷笑一声：“我瞧着那丫头野心不小，今 日攀上三殿下，说不准就变成三皇子妃。” 南阳侯府不参与党争，这是沈老夫人和他商量好的事情。这些年他秉持原则，这才保住侯府的荣华。没想到膝下的女儿不省心，先后招惹两位皇子。 余管家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清楚独孤城的心思：“侯爷还是早作打算，别让大小姐惹出祸端，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三皇子，侯府都惹不起。” 五皇子虽和世子爷交好，却也不是任由摆布之人，特别是三皇子背后的皇后和章家，侯府得罪不起。 至于三皇子虽背景薄些，可到底是皇子，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家斗，真闹起来圣上自然想着自己的儿子。 独孤城闻言紧皱的眉心没有丝毫的松懈，眼里全是对申氏母女的憎恨和厌恶：“她身体里留着那贱人的血，岂会安分。” “婚姻大事自幼父母做主，大夫人如今染病，自然由您和老夫人做主。大小姐即便不愿意，也不得不低头。” 独孤城轻哼一声，冷淡道：“你暗中留意，只要人品好尽快将人打发出去。” 他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最起码他还是会找个好人家将独孤瑶嫁出去。 “是。”余管家应下。 —— 申氏再次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干瘪，她狂笑不止，听得人很是恐惧。 门口的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齐齐避开门口。 两人原以为是好差事，却没想到，大夫人流产后便不正常，如疯了般大吼大叫。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申氏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们居然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申氏目光中带着狠绝，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撕碎。 陆柒柒明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居然还有组织独孤城，好，真好，那既然你们无情，也怪我无义。 独孤正的身世一旦暴露，南阳侯府将成为众矢之的，独孤城也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可为什么都不怕？ 到底为什么？ 申氏恐慌地蜷缩在床上，语想着所有的可能。突然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才感觉饿儿。 独孤城够狠，申氏刚小产需要养身体，可他直接扔给对方一个馒头，任由她自生自灭。 申氏看到那个馒头时，疯一般地扔在墙上，可现在，她看着白白的馒头染上一层黑色，心里五味杂陈。 她颤抖的手去触碰，却看到身侧的镜子 里出现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野人。 她惊叫出声连连退后，镜中的人也同样连连退后。 申氏反应过来，镜子中的人是自己。 她是申家嫡女，南阳侯夫人，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皮肤更比女儿还娇嫩，可镜子里的女人丑陋扭曲…… 不，这不是自己，一定不是自己。 这样的她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独孤城。 她惊恐地将馒头扔出去，重重地砸在玻璃上。 琉璃面的玻璃完好无损，僵硬地照出她丑陋的嘴脸。 申氏不死心拿起一切能砸的东西朝镜子扔去。 外面的丫头听到动静，嫌弃地捂住耳朵。 此时踏秋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柒柒带着人走进来。 两个丫头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世子妃。” 陆柒柒听着屋内的尖叫声，对两人摆手。雪燕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笑着塞到一人手中：“辛苦你们两个了。” 两人大喜忙笑着手下，拾趣的退出院子。 陆柒柒心情很不好，申氏母女到现在仍不安分，她忙着府中事务还要顶着两人真的很费心。 加上她担心独孤正，精神很不好，眼底出现黑眼圈。 雪燕推开门， 入门便是一地狼藉。 屋内能见的东西都摔在地上，连沉重的桌子都被申氏推倒。 申氏坐在内室的中央，像是没有生机的枯草。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松散的目光转过来，待看清陆柒柒的面容。那狰狞的面上布满寒意。 陆柒柒嫌弃的避开地上的污秽，雪燕快一步擦干净椅子。 女子容貌俊美，气质优雅，站在污秽之中像不染凡尘的仙子。反观地上之人，头发凌乱，目光呆滞，面色颓废，身上还有她的呕吐之物，谁优谁劣无需任何人开口。 申氏想过很多种和陆柒柒谈判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现在这般不堪。 “你还来干什么？邦儿和瑶儿呢？为什么她们不来看我？” 陆柒柒缓缓坐下，嘴角挂着得体的笑：“邦儿已经离开，只有你的宝贝女儿，她啊……” 她故意顿了顿，讥诮道：“现在大小姐应该在三殿下的床上。” 申氏身形微颤脸色瞬间苍白：“你，你杀了邦儿？” 陆柒柒怒了怒嘴，不解道：“你不是应该更关心大小姐吗？” 陆柒柒的话申氏根本没听清楚，她挣扎的站起身扑向对方，却被白薇一脚踢飞。 第242章 你为鱼肉 陆柒柒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子，似乎和那个狠毒狰狞的印象重合，这次是申氏的真面目。 自私、阴狠、凉薄。 独孤瑶明明也是她的女儿，可出事后，申氏只关心独孤邦。她就这么狠南阳侯府吗？不想和独孤城有一丝联系？ “在大夫人心中，世子和我是怎样的人？滥杀无辜？”陆柒柒蹲下直视对方的瞳仁，看着申氏眼里的恨意，她淡淡一笑：“大夫人最应该明白，人为刀俎时的快感，何必摆出一副为富不仁的嘴脸，让人瞧不起。” 你为刀俎时，代表天下正义？ 你为鱼肉时，反抗天下不公？ 真是好笑，你算什么东西。 陆柒柒的话彻底刺激到申氏，她愤然起身，人还没站稳又被白薇踹飞。本就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的她，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邦儿是无辜的，你们可以杀一个孩子。” “是吗？”陆柒柒冷笑，眼神里带着不屑，反问道：“你杀吴氏的可没觉得她无辜。” “吴氏罪有应得，她未婚先育就应该浸猪笼，偏偏她痴心妄想霸占南阳候夫人的位置，我不管是干了侯爷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 何错之有。”申婉清仰着头，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她没有错，当独孤城喝醉酒吐露真相后，她就盘算着如何杀死吴氏。 偏偏吴氏诡计多端，自入府后便收买人心，阖府上下对她马首是瞻，连看门的瘸腿奴才见了她都恭敬地行礼。 她嫉妒得发狂，凭什么不贞的贱人压在她头上。 陆柒柒意味不明地冷笑出声，申婉清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独孤城就是个懦夫，孬种，缩头乌龟，他不敢我敢。” “我笑你太傻，被人利用还帮人数钱。”陆柒柒拉近两人的距离，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独孤城背后有老夫人出谋划策，真当她们杀，娶一个不洁的女子入府让京城人看笑话。” 申婉清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强压下心中反涌上来的恨意，磨牙道：“你想挑拨我和侯爷。” “需要我挑拨吗？事实摆在面前，无需任何人解释。”陆柒柒嘴角噙着笑，压低声音道：“不是她们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 申婉清抓住这两个字，老夫人都不敢算计的人？ 是谁？ 陆柒柒见申婉清呆愣在原地，嘴 角微扬：“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大小姐私会三殿下，被侯爷发现，如今正在找人家把大小姐嫁出去。” “你们怎么可以……” “你是不是想大小姐是侯爷唯一的女儿，自然不会死，非但不会死还会高嫁。可你看错了独孤城，他恨你入骨非但不会善待她，还会将她远嫁，永世不得回京城。”陆柒柒声音里带着讥讽：“你居然不了解你枕边人，真是可悲。” 申婉清闻言，惊讶得瞪大眼睛：“他，他，不，瑶儿是无辜的，他怎么可以让她远嫁。” 远嫁女身边没有母家，没有朋友，在婆家受气也只能忍着。 独孤瑶虽让她不喜，在独孤邦没有出生前都是独孤瑶陪着她，到底留着她的血，多少有些感情。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的事。”陆柒柒淡淡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或许还能看到独孤瑶出嫁的那一日，若不然……” 申婉清身形微颤，感受到陆柒柒眼中的杀意，她惊恐地缩缩脖子。 她突然想到什么，嘶吼道：“我还有邦儿，还有表哥，他们不会扔下我。” “邦儿已经被我送出京城，永远都不会回来，至 于周家嘛，那可就难说了。”陆柒柒风轻云淡地笑笑：“南阳侯府虽不是世家，可捏死一个周家还绰绰有余。你放心周聪会提前到下面替你探路。” “不会的，表哥是毒门的弟子，你们伤不到他，你骗我，你骗我。” “巧了，我也认识毒门的人，你说我花重金买周聪的命，毒门会不会对门外弟子动手。” 申婉清所有的依仗都被陆柒柒捏碎，她近乎疯狂地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陆柒柒突然问道：“你紧张邦儿是因为他是长房次子，日后可以继承爵位？” 申婉清早就知晓独孤正的身世，猜测对方身世曝光的那一刻，南阳候世子的爵位就会落到独孤邦身上，说到底，她紧张独孤邦不过是想继续她的荣华富贵。 “是有怎样，独孤正本就是鹊巢鸠占，邦儿是大房嫡次子承袭世子之位理所应当。”申婉清说的义正词严：“是申家先对不起我，世子之位就应该是邦儿的。” 陆柒柒突然想笑，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自私凉薄的母亲。她所有的关心爱护，不过是掩饰她贪恋的内心。 她和周聪相爱，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当 初为何不拒婚？ 她说独孤邦是无辜的，义正言辞地斥责对方滥杀无辜，真的是出于母亲的疼爱？ 若是真的，独孤邦现在活着，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听到独孤邦远离京城今生今世都无法回京，她发疯的摇头。 说到底，她自始至终只爱自己。 陆柒柒嘴角带着寒意，缓缓走到申婉清面前，对上那双慌乱的目子：“既然你如此治理气壮，那我便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申家，我倒要看看，你的底气来自何处。” 被娘家嫌弃的女子，如同蝼蚁。 申婉清不死心地磨牙道：“我是申家嫡出的小姐，我哥哥是身家家主，我叔父是翰林院学士，我若出事，她们定会替我报仇。” 两人当众撕破脸，陆柒柒自然不会认输，好心提醒道：“大夫人好生糊涂，申家三老太爷是内阁候选人之一，这时候申家穿出不好的事情，不用我动手，申家三房就会杀了你。哦，对了，三房的人在侯府，您的好堂妹，申莲儿。” “你，你要让申莲儿杀我？”申婉清真的怕了。 若申家出手，就算事情闹大也和南阳侯府无关，申家还能落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第243章 筹码 陆柒柒冷笑一声：“你手中早已没有筹码，你若想死，不必大喊大叫直接一头撞死即可。你死了所有人的污点都会消失不见，正和我们的心意。” “只是黄泉之下吴氏的鬼魂找你算账，谁也帮不了你。你如今众叛亲离，儿子女儿不认你，丈夫公婆提及变色，连你口中情深义重之人也早有异心，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申婉清被戳到痛处，奋起又要扑向陆柒柒。 这次不等白薇动手，陆柒柒伸手打过去，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要死要活随你的便，别脏了我的手。” “陆柒柒，我还是侯府夫人，你的嫡母，你居然敢打我。”申婉清捂着脸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在陆家连狗的不如，居然敢在我勉强放肆。” 陆柒柒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随即仍给白薇，面色如常：“你会知道我是什么。”说着高声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大夫人疯了，日后饮食减半，若她再浪费粮食，就饿着她。若是她再闹着寻思，不必理会，等湿透了再禀报与我。” “是。”门口的两个小丫头恭敬地应下。 陆柒柒头也不回地离开 。 申婉清心里的底气瓦解，奋力地高呼：“我要见表哥，让周家人来见我。” 陆柒柒站在门口，颈部优美的线头被拉长：“好，我会让你尽快见他。” 申婉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居然同意了？ —— 沈老夫人一病不起，宫里的御医来过，宋大夫更是尽心尽力侍奉，可还是精神不振，每顿饭只是半碗米汤少许菜便不再用。 独孤城这次倒是孝顺，和楚帝请假在府中陪老夫人，晚上都住在世安院北屋。府中人都说侯爷孝顺，可只有陆柒柒知道，独孤城是怕。 怕沈老夫人出事，再无人分担秘密，更没有人替他出谋划策。 平日同侯府亲近的世家听到老夫人病了都派人来探望，其中就有申家和吴家。申家自然不用说，至于吴家，自吴氏去世后，两家逢年过节都有来往，特别是独孤正长大后，两家的来往比较密切，不似以前的冷淡。 申家派来的人没能见到老夫人和侯爷，三老爷独孤信敷衍两句直说老夫人不宜见客，大哥在窗前侍奉多日刚睡下。 申家大房不比从前，明知道对方找借口也不敢挑明，本想见见大夫 人，却被告知染病不宜见客。 申家大夫人卢氏似乎嗅到什么，手下的丫头借口上厕所，直奔申莲儿的院子。 申莲儿倒是痛快，直接将大夫人下毒谋害老夫人的是告诉对方，丫头听后吓得连忙跑回来禀报。 待两人上车后，卢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丫头将侯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卢氏，听到申婉清给老夫人下毒，卢氏气的打骂：“糊涂东西，这时候还不是眉眼高低，怪不得侯爷和老夫人不见我，赶快回去。” 她要告诉申修染，恐怕申氏流产之事也没那么简单。 吴家的人晌午过后递了帖子，来的是长房长媳郭氏和儿媳妇王氏。吴家人口简单，吴家老太爷吴应天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吴明杰是个浑不吝整日偷鸡打鸟，二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女儿吴明菲聪慧活泼嫁入南阳侯府。 陆柒柒亲自到门口迎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舅母。 “你这孩子，外面热，怎么在门口等。”郭氏下车就看到陆柒柒站在门口，疾步走上前训斥，脸上却仰着笑。 郭氏是吴家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算是吴家自己人，对吴明菲这个小 姑子比亲姐妹还亲，特别是她留下的独子，更是宠爱有加。听府里的老人说，吴氏去世的头两年，独孤正曾在吴家待过一段时间，那时都是郭氏亲自照顾他。 爱屋及乌，郭氏对陆柒柒也很是疼爱。 陆柒柒感觉到对方的善意，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诚：“舅母好容易来一次，我自然要亲自相迎，快进去，外面热。” 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进了暖玉阁。 “这是你纯表哥家的媳妇。”郭氏笑着介绍自己儿媳妇。 王氏是个爽朗的性子，毫不扭捏地起身行礼：“见过世子妃。” “这里没有外人，表嫂不必行礼。”陆柒柒虽是头一次见吴家人，可心里却说不出的喜欢，这可能就是任何人的缘分。 郭氏示意王氏坐在一旁，看向陆柒柒问道：“我们想去拜见老夫人，不知道这会儿去会不会打扰？” “舅母先谢谢，老夫人刚吃了药歇下，等醒了用过饭在过去不迟，我已经派人去世安院盯着。”陆柒柒边说边吩咐雪燕将冰镇的瓜果端上来，然后吩咐屋内的人都退下，让她们好好聊会。 郭氏暗中观察陆柒柒的一言一行。独孤正 成亲比较仓促，当时也是存了冲喜的意思，婚礼更是简单的两桌酒席。说起来，是侯府亏待人家。 本以为陆家偷梁换柱不安好心，没想到居然换来个宝贝。 她可是听说这丫头会医术，硬是将半死不活的独孤正拉回来。 “嗯，怪不得京城世家喜欢去良品果蔬铺，这等美味，让我整日喝都喝不够。”王氏一口喝完果汁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半天没有不好意思。 郭氏没好气道：“就知道贪吃，到了侯府也这般没规矩，也不怕柒柒笑话。” 王氏眨了眨眼睛：“柒柒才不会。” “我就喜欢表嫂直爽的性子。”陆柒柒笑着道：“只是这果汁放了不少冰块，还是少喝为好。” 郭氏瞧着陆柒柒不是客气，便没有再理会王氏任由她去：“今日我们来一是探望老夫人，二是听说阿正不在京城，怕你受委屈，申氏的性子我们知道些，是个不容人的。你舅舅不放心，早就念叨让我过来。” “我瞧着柒柒可不是受气的性子，我就说父亲母亲多虑了。”王氏边吃点心边说。 郭氏瞪了她一眼，王氏缩了缩脖子。 陆柒柒勾唇觉得有意思。 第244章 出京的真相 “柒柒别见怪，纯儿媳妇是老太爷好友的孙女，性子和纯儿如出一辙，整日说话没个把门的。也就是不与她计较，平日来往的妇人背后不知多嫌弃。”郭氏嘴上说着嫌弃，眼里却满是恨铁不成钢。 瞧王氏毫不在意的样子，恐怕在家里没少被郭氏数落。 比起背后捅刀子，陆柒柒到喜欢直来直往，有什么恩怨当面说清楚：“舅母说笑了，表嫂的性子我很喜欢，直来直往很省心。” 郭氏满意的点点头，拉着陆柒柒的手道：“吴家人丁单薄，你舅舅执拗不肯纳妾，我膝下也就一儿一女。若是你和阿正能多生几个，我和你舅舅也能安心。” 这话题转得太快，饶是陆柒柒长袖善舞都接不住。 王氏吧嗒着嘴巴：“母亲，表弟又不在京城，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个不知羞的，这话也敢拿出来说。”郭氏这次真生气，上前就要打王氏，王氏腿脚灵活，不等郭氏起身先一步来到躲到陆柒柒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顶嘴道：“我又没说错。” “你还说，柒柒，你让开今日非打她不可，整日胡说八道，早晚惹出大祸来。”郭氏气呼呼得 要打王氏。 王氏躲在陆柒柒身后来回躲。 陆柒柒看着上窜下跳的婆媳，头顶乌鸦飞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王氏见郭氏真的生气，趁着陆柒柒劝的功夫，窜到屋外：“母亲，你们聊着我在院子里逛逛。” “回去我再收拾你。” “舅母没关心，表嫂活泼开朗挺好。”陆柒柒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王氏，这份心性在世家后宅早不知死多少次。 可看王氏的样子，在吴家过得还不错。 陆柒柒到有几分羡慕，一辈子保持纯真很难得。 郭氏被陆柒柒扶着坐下，喝过茶后缓过劲来，略到抱歉道：“王氏的祖父是你外祖父的好友，两人兴趣相投，那孩子心性单纯，性子直爽和你表哥倒是相似。原本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想找个和纯儿互补的管束他，偏偏两人看对眼。” “这样不是很好。”陆柒柒地上温热的茶水，安抚道：“我瞧着表嫂不是无脑之人，舅母大可放心。” 王氏分明是看自己尴尬，将火力引导自己身上。 陆柒柒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屋内只剩两人，郭氏收回心思，看着陆柒柒道：“我听说大夫人流产 ，你舅舅怕她牵扯到你，让我看看你可好。” 陆柒柒心里一暖，笑着道：“此事与我无关，大夫人不慎滑倒，加上年加大故而才会滑胎，舅舅和外祖父外祖母不必担心。” 郭氏闻言松了口气，面上带着几分无奈：“我们住在京郊，消息知道得晚些，我早就劝你外祖父进城来住，可他老人家就是不听，不过这次倒是没拒绝。我和你舅舅回去再劝劝，城里就你和阿正母亲实在不放心。” “上次阿正成亲，听说被……”郭氏话到嘴边，方知说错话，急忙补救道：“不是说你不好，是相府太欺负人，若是不愿意大可直说，这般欺上瞒下，摆明欺负阿正没人做主。” 说着郭氏眼圈泛红：“好在你通情达理，若是如申氏那般……阿正岂不是……我对不起吴姐姐，她若知道侯府如此虐待阿正，非从坟墓里爬出来咬死他们。”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陆柒柒对郭氏的认识再次刷新，对方刚刚才说王氏说话不过脑，她自己不也是。 好在对方真诚，陆柒柒也不是小气之人，陆府确实有错在先。 郭氏见陆柒柒不语，才发现自己说太多， 忙擦了擦眼泪：“瞧我这张嘴，柒柒是舅母口无遮拦，你别见怪。” “舅母也是担心阿正，我怎么会怪你。”陆柒柒笑着低头喝茶。 郭氏抿了口茶，见四下无人，低声道：“阿正临走前去了趟吴家。” 陆柒柒一怔，独孤正去了吴家？他不是奉命出京办事，连府都来不及回吗？ “南边打仗已经有一年多，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朝廷给的粮食足够，户部的银子也准备着，偏偏这时候南边的副将死在回京的路上。南边是太子统领，这是圣上看中，便派阿正去调查。”郭氏边喝茶边不紧不慢地说着，那语气似乎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大事。 陆柒柒听明白，原来是太子府出事：“为何派阿正去？” 朝廷里人才济济，独孤正身体刚刚痊愈，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他出城调查。 郭氏无奈地叹气：“雷霆雨露都是军恩，有人推举阿正，圣上同意，阿正不得不领下差事。” “阿正走得急，来不及和你细说。那副将本是帮忙押军需，结果死在路上，军需也不翼而飞。有人猜测是五皇子所为，而阿正与五皇子交好，所以……” “所以存 了试探的心思？”陆柒柒接话道。 怪不得独孤正出宫便上马，连家都来不及回，是怕独孤正和五皇子通风报信。 事关太子殿下，朝廷内外肯定谨慎，饶是楚帝也不得不谨慎。 怪不得吴氏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楚帝平日看着偏爱独孤正，真到关键时候，人家谁也不信。 知道独孤正为何出京，陆柒柒反倒心安。 郭氏见陆柒柒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惊慌失措，心里多了几分喜欢：“阿正走的时候让我们告诉你，别担心，最迟一个月便回来。” “阿正的意思是长公主消息灵通，你若不放心可去长公主府打听消息。” 陆柒柒自上次帮安平王解毒后，与福阳长公主的联系多起来。 “明日便是送药时间，我亲自去一趟长公主府。”陆柒柒应声道。 “不着急，阿正才走七日，这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反倒你府上，我瞧着不太平。”郭氏虽性子直，却不是无奈之人，侯府接连出事，可见是有人闹妖：“吴家虽退出朝堂，可京城还有人在，老祖宗让我告诉你，别怕。” 陆柒柒不知为何瞬间红了眼眶：“柒柒谢过老祖宗。” 第245章 不死心的太子 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雪燕的声音：“主子，老夫人醒了。” 郭氏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和陆柒柒对视一眼，两人携手直奔世安院。 两人进去的时候，沈老夫人刚用过粥，养了好几日脸色终于缓和，这回见到郭氏，激动的伸手：“吴家媳妇快过来坐。” 陆柒柒快走两步，扶着沈老夫人，嗔怪道：“祖母，舅母不是外人，您慢点。” “我是高兴啊，自吴家老爷子搬离京城后，也就过年能见上她们一面。” 郭氏一改刚才的松散，端庄地给沈老夫人行礼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可不是，若是离着近我家老祖宗早过来陪您聊天了。” 人上了年纪便开始怀念往日的时光，说起来，沈老夫人和吴家老祖宗年轻的时候算是说得来的朋友。吴家老祖宗没出京城前，在别人家的宴会上两人曾多次遇到，是个一点就通的人。 加上两家又是姻亲，倒是能说几句心里话。 只是自吴氏死后，吴家老祖宗便很少出门，除了宫里的宴会，便关在佛堂念经。沈老夫人自然知道所谓何事，她心里有愧，更不敢凑上前。 就这样，两家越走越 远。 再后来，独孤正及笄，越来越受楚帝器重，才慢慢缓和两家的关系。 “你家老祖宗身体可好？”沈老夫人虽气息不稳，好在心情不错，气色比前几日好很多。 “好，母亲身体不错，现在只初一十五去佛堂烧香。” 听郭氏这么说，沈老夫人松了口气：“好，好。” 老夫人到底伤了元气，没说几句脸色开始泛白。陆柒柒扶着沈老夫人躺下，吩咐钱嬷嬷好生照顾，便引着郭氏出来。 “我们还要出城，便先回去。”两人往外走，郭氏顿足道：“看着你没事就好，京城正明街上有吴家的铺子，你若有事派人送个信，自会有人告知我们。” 陆柒柒再次谢过，亲自送郭氏和王氏到门口，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才带着雪燕往回走。 “给平安王的药可准备好。” “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准备好，明日一早就送过去。”雪燕道。 陆柒柒望着不远处的假山，若有所思道：“明日我亲自送过去。” 雪燕一怔，随即点头：“是。” 两人刚到暖玉阁，便见木莲急匆匆地进来：“主子，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来探望老夫人。” 太子和三殿下亲自探望 ？ 陆柒柒一愣，想到刚刚郭氏的话，不由地眯起眼睛：“让三叔去应酬。” 她是后宅妇人不便见客，合情合理。 —— 话说独孤城和独孤信接到太子来的消息，急忙去迎接，走到花园处，正巧遇到管家引着太子和三皇子进来。 “微臣见过太子，见过三殿下。”两人齐齐行礼。 “侯爷不必多礼。”三殿下笑着说道：“我和太子正巧路过侯府，听说老夫人病了进来看看。” 正巧路过，还真是巧。 太子轻咳一声：“阿正替父皇出京办事，老夫人生病我们几兄弟自然要替阿正多照料些。” 独孤城闻言既惶恐又欢喜，他现在还不知道，独孤正出京办的就是太子的差事：“老臣替阿正谢过太子和三殿下。” 说着引着两人到前院客厅。 太子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不着痕迹地退回几步，朝某个方向而去。 三皇子笑着和独孤城寒暄，似乎并未发现太子的举动。 —— 陆柒柒忙碌一整日，难得有时间休息，她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雪燕吩咐人点上驱蚊的檀香，自己拿着团扇站在陆柒柒身边。 “行啦，你也坐下休 息会儿。”陆柒柒不喜别人侍奉，偶尔有人帮她穿繁琐的衣服她还能忍，可这种她躺着别人站着的戏码，她实在受不了。 雪燕了解陆柒柒的性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如今是夏末，蚊子最毒，主子皮肤嫩，最招蚊子。” 这话不假，陆柒柒从996到现在的每天自然醒，皮肤简直不要太好，也就这点让她满意。 就在此时，关童疾步走过来，低声禀报道：“主子，太子身边的小子来了，说请主子进一步说话。” 进一步？ 陆柒柒听到这话就笑了，南宫墨枫还不死心，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见。” 关童点头，不一会儿又跑回来：“主子，那人说若是主子不见，太子便亲自过来。” “MD”陆柒柒当即打骂，什么东西，仗着太子的名头就敢威胁她。 关童和雪燕对视一眼，当没听到。 陆柒柒沉思片刻，冷声道：“告诉对方，就在暖玉阁门口的凉亭，爱见不见。” 关童知道自家主子彪悍，没想到连太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躬身退下。 门口的小厮听到关童的话，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笑着点头离开。 “主子，太子 殿下这是何意？” “还能干什么，闲得无聊找抽。”陆柒柒心里明白，却不想挑明，玉佩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雪燕见主子心情不好，便不再多问，吩咐人将点心茶水摆在凉亭内。又吩咐人那些鱼食过来，作出主子在凉亭内喂鱼的假象。 陆柒柒看着雪燕忙东忙西，她不禁怀念独孤正在的日子，这些牛鬼蛇神谁也不敢靠近。 她刚坐定没多久，一身华服的男子缓步走过来，快到凉亭时，他顿足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几句，小厮转身离开。 陆柒柒的眼睛微眯，南宫墨枫身上的雪锻以白色着名，可没人知道天青色的雪锻才是上品，放眼大楚能穿得起的不超过四位，看来，平日奶娃娃为了断奶，暗中下了不少功夫。 雪燕站在凉亭外，见太子殿下走过来，急忙低声行礼。 南宫墨枫脚下未停，看着陆柒柒笑道：“世子妃好雅兴，居然在此时喂鱼。” “祖母身体好转，多亏了这些鱼儿的保佑。” “哦，此话怎样？”南宫墨枫熟稔地坐在陆柒柒多面。 “这鱼出自寺庙，日日听佛经长大，自然沾染佛家的仙气。”陆柒柒面不改色地说谎。 第246章 引诱 南宫墨枫见陆柒柒专心喂鱼没半点看自己的意思，想他堂堂大楚太子，居然被一介妇人忽视，心下有些恼：“这就是世子妃的待客之道？” 白薇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软剑，却被雪燕拦住，暗暗翻了个白眼给她。 人家是太子，你还真想背上刺杀太子的名声？ 陆柒柒似是没听出南宫墨枫话里的不悦，面色平静地道：“殿下若是要喝茶可去前院，我这不方便。” 想摆威风，去找独孤城，在她这算什么。 往日陆柒柒或许还有心情和对方周旋，自从知道独孤正出京是处理南宫墨枫的事情，便再无应对之心。 凉亭外的雪燕和白薇紧张得攥紧掌心。 陆柒柒淡然的继续喂鱼，安静的凉亭让人窒息。 许久，爽朗的笑声从凉亭内传出来。 “柒柒还如小时候那般任性。”南宫墨枫无奈地叹气一声。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陆柒柒沉着脸将手中的鱼食都扔出去：“殿下特意约臣妇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南宫墨枫也不恼，两人冷芒交错的一瞬间，他到有几分佩服。 比起矫揉造作的女子，陆柒柒更有味道，多给她几分偏爱也可以。 他踱步起身站在陆柒柒身边，含笑地望着池塘里欢快的鱼：“圣鱼珍贵，倒是委屈了他们。” “殿下不是鱼，安知鱼不乐。可能他们就想在这一小处天地里自由自在地生活。”陆柒柒笑了笑。 南宫墨枫挥手，站在亭外的小厮示意白薇和雪燕退后。 白薇和雪燕齐齐看向陆柒柒，见主子颔首，两人顺从地跟着小厮退到几步外。 待众人离远，陆柒柒问道：“殿下有什么话直说，我已经为人妇。” 南宫墨枫似乎料到她会这般说，眼里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凉薄如刀刃：“你擅长医术，想要悄无声息地让人消失一如反正。你要斩断过往，重新开始，可孤却放不下。” 这下陆柒柒笑得灿烂，她的笑容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殿下这话莫让旁人听取，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钟情于我，要娶我为妃。” “孤对你的心意不变，侧妃之位一直为你留着。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南宫墨枫正色地看着陆柒柒说道。 陆柒柒扬眉：“条件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南宫墨枫的野心，玉佩的踪迹早已满足不了他。 果然，南宫 墨枫理所应当道：“孤在太子之位已久，几位皇弟又虎视眈眈，若是能让独孤正俯首称臣，将他手中的二十万大军为我所用，孤定会风风光光迎你入东宫。” “风风光光？”陆柒柒打算南宫墨枫的话，笑颜如花道：“殿下这是要迎娶我做太子妃？” “柒柒，你的身份不宜做太子妃，不过你放心，太子妃不过是个摆设，孤保证日后只宠你一人。”南宫墨枫继续道：“独孤正的身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种的毒天下无解，甚至会影响子嗣，就算你暂时有法子压制毒素，日后还是会复发，到那时你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你知道世子的毒。”陆柒柒挑眉。 南宫墨枫得意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他中的毒众人皆知，不过都装聋作哑罢了。” “殿下既然知道此毒，想来应该有解毒的法子。当初为何不替独孤正解毒，从而拉拢对方？”这是陆柒柒心中的疑惑。 寒毒虽霸道却不是无解，而是比较麻烦而已。 就如寒玉泉水，虽珍贵也不是不能得到。 南宫墨枫对独孤正势在必得，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孤也 是惜才之人，自然不忍心看着大楚将才陨落，奈何独孤正为人固执己见，蛮横无理，将送上门的人都打出去。孤也从暗中提醒过，他却质问孤，是不是孤下毒害他。一番好心被错付，孤一气之下便不再理会。” 南宫墨枫面上带着悔意：“若只那次后便失去阿正，孤不会意气用事。” “殿下还真是惜才”陆柒柒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讥讽：“想来殿下后悔的不是错过独孤正，而是他被五殿下拉拢。” 南宫墨枫俊美的侧脸微颤，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柒柒你也如外人那般嫌弃我？” “谁敢嫌弃殿下。”陆柒柒笑得没心没肺，可落在太子眼中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南宫墨枫压下心中的猜忌，继续诱导：“你我都曾被人践踏过，那种境遇我们都不想再重来一次。与其和不懂自己的人抱团取暖，不如我们自己携手，并肩站在她们无法触碰的地方。” 陆柒柒突然拍手，脸上毫不掩饰地讥讽：“殿下好演技，柒柒差一点就被您骗了。” “柒柒，你这是何意，孤是真心的，何曾骗你。”南宫墨枫眼里满是悲伤，似乎对方真的 伤到他。 “殿下刚刚和我谈过往，谈往昔。那柒柒大胆问一句，我被父亲困在别院的时候，殿下在哪？” 南宫墨枫一怔。 “殿下正在和我姐姐风花雪月，正在享受陆家前仆后继的恭维。” “殿下说被人羞辱，笑话，你的羞辱不过是吃穿用度没别的皇子好。而我呢，被大夫人按着头吃猪食，大冬天被长姐烧了衣服只能裹着被子床都下不了。你说我们一样？”陆柒柒嗤笑出声：“我们哪里一样。” “我之所以嫁给独孤正，难道不是殿下暗中所为，现在见世子痊愈，又跑到我面前套近乎，殿下要摆正自己的身份，此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还是少做。” “陆柒柒”南宫墨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价值，他怎么会屈尊降贵站在这陪她说话：“既然你灵玩不灵，日后别怪孤不讲情面。” 陆柒柒淡然的耸了耸肩：“殿下请便。” 说得好像他没背后捅到一样。 果然，入宫是戏子出宫是婊X，看着就让人反胃。 陆柒柒看着南宫墨枫离开的背影，轻笑地继续喝茶赏鱼。 白薇和雪燕快步进入凉亭：“主子，您没事吧？” 第247章 各自谋划 陆柒柒毫不在意地晃着脚，指着池塘内活蹦乱跳的鱼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事，告诉厨房捞两条鱼上来，今晚吃糖醋鱼。” 雪燕瞪大眼睛，指着往上蹦跶的鲤鱼：“主子，鲤鱼不能吃，您刚刚不还说是寺庙的……” “骗太子你也信？”陆柒柒狡黠一笑：“我不这么说他能走。” 雪燕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所以说吃猪食，没衣服穿，都是骗太子的。” “当然，你整日同我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吃过猪食，反倒是陆依依吃过我的口水。”陆柒柒一副看傻子的样子，夺过对方手中的折扇狂扇两下，似乎要净化一下周遭的空气。 白薇冷着的脸出现裂缝，她就说，主子怎么可能如此悲惨，也就太子那蠢货信以为真。 比起太子的愤怒，申家大夫人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被南阳侯府挡在门外，连个像样的主子都没见到。这份羞辱全都来自申婉清。 卢氏顾不得换下外出的衣服，直奔前院书房。申修染自从被贬后，便修身养性，下朝后便在前院看书，连外出交际的时间都少。偶遇出门也是申家三房相邀。这可谓深居简出 。 小厮见卢氏过来，刚转身通报就见卢氏快一步推门进去。 申修染抬头不悦地看了卢氏一眼：“规矩呢？” 书房重地，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是世家大族的规矩。 卢氏心里火气嗖嗖地往上窜，言语上也没往日的温柔：“老爷还有心情看书，申家都快完了。” 自从长子申宝庆时候，卢氏总是阴阳怪气，申修染早已习惯，他挥挥手示意小厮下去，待门关上后沉声道：“今日不是去南阳侯府探望沈老夫人吗？可见到清儿？” 卢氏听到申婉清的名字差点跳起来，好在多年的休养仍她忍住，可语气里却带着犀利：“我们连门都差点没进去，还见到她。” 申修染闻言放下手中的书，伸手不打笑脸人，南阳侯府就算不喜妹妹，也不会当众打脸申家，毕竟她为侯府生下一儿一女，现在又刚小产：“到底发生何事？” 陆柒柒压着性子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申修染：“清儿也太大胆，居然谋害老夫人，这可是看透的死罪，传出去咱们也要倒霉。” 有这样的母亲别说独孤瑶和独孤邦就是申家的几个孩子都会受牵连。 真是造孽啊。 申修染徒然色变：“你说什么？” 卢氏面有愠色，声音里带着愤怒：“她不想活别拉着申家垫背，如今被人家抓现行，日后让我们的脸往哪搁。” 她见申修染气的嘴角抽搐，又添油加醋道：“听莲儿的意思，清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流掉。” 申修染一击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击：“派人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若真如此，申家要早做准备，大房经不起任何波荡。 卢氏想到什么，脸上的冷意收敛几分问道：“你上次说要和三弟妹娘家结亲可是真的？” “大房已经将南阳侯府得罪干净，若想翻身只能依靠三房，好在三叔不是狭隘之人，他答应会暗中帮衬大房。” 卢氏闻言面上大喜，一扫侯府的憋屈，若是小儿子能入翰林院，大房东山再起指日可待：“那改日我探探三弟妹的口风，她那侄女我见过，倒是周正，配咱们儿子也讲究。” 申修染眸底闪过寒光，如今三房由三弟掌管，而三弟和三弟妹向来恩爱，他这才打上三弟妹娘家的主意，换作一起，他才不会看上这样的人家：“行啦，清儿 的事我会调查，你专心安排儿子的婚事。” 卢氏得到想要的答案，乐颠颠地离开书房。 待她走后，申修染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毛笔掰断。 妹妹和周聪的事他早就察觉，当时还想着周家在宫里有人，日后大房能用得上，现在倒好，好处没捞到反倒惹上一身骚。 不行，这件事不能曝光。 申修染阴鸷的眸子里闪过杀意。 —— 陆柒柒依旧每日早上给沈老夫人请安，不过今日方氏比她来得早，正在喂老夫人喝粥。 方氏心里清楚，沈老夫人瞧不上她，故而平日很少往她跟前凑，可这次身边不知为何比谁跑得都勤快。 独孤莲坐在边上偶尔插一句嘴，见陆柒柒进来，起身行礼。 陆柒柒淡淡一笑：“二妹年长一岁果然懂事很多。” 往日她都是跟在独孤瑶身后暗戳戳的骂自己，像刚刚这样还是规矩行礼还是头一次。 独孤莲声音轻柔，笑颜如花：“人总是要长大嘛。” 这话说得巧妙，陆柒柒并未挑明。 想来她是被二房敲打过，大房支离破碎，正是二房出头的好时候，而她作为大房的长孙媳妇，没有申氏压着，日后参加宴 会就由方氏陪着。 “祖母，可好些了。”陆柒柒兀自坐在离沈老夫人最近的凳子上。 沈老夫人自嘲道：“死不了，多活一日都是赚的，倒是你让钱嬷嬷看着我，半点肉腥都不给。” 陆柒柒忙赔笑：“祖母再坚持两日，宋大夫说您身子弱，要吃些清淡的。” 方氏也笑着附和：“柒柒也是关心老夫人，都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沈老夫人叹了口：“都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还能活多久，倒是几个孩子还没定亲，让我不能安心。” 陆柒柒心领神会，声音轻柔道：“这还不简单，等祖母身子好了，挨个给他们定亲。” 方氏听到沈老夫人要亲自挑选人，心里激动的砰砰跳，侯府中到成亲年纪的只有自己的儿子，难道老夫人要亲自给儿子挑媳妇？ 她不敢马虎，急忙接话：“可不是，阿正成亲后，下面就该雷儿，若是能找个像柒柒这般能干的儿媳妇，我也就放心啦。” 沈老夫人点点头：“柒柒独一无二，可不是谁都能碰到，雷儿婚事你可有相中的人家。” 往日她提及，沈老夫人总是左右言其他，这会儿主动问，方氏受宠若惊。 第248章 不敢 吴氏不敢托大急忙道：“媳妇还在相看，还请母亲提点。” 二老爷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生在侯府，恐怕连温饱都难解决。好在做生意还有些头脑，这些年在外面历练，侯府的产业虽不如陆柒柒经营得那边好，可也翻了一倍。 只是独孤远到底是庶出又丛商，他膝下的儿女攀不上高枝。 二夫人深知这一点，故而从来不曾奢望过什么，只是今日老夫人问及，她心里突然燃起希望。 果然，沈老夫人干咳一声，淡淡道：“雷哥儿是个好的，在学院表现不错上次韩夫子还夸赞雷哥儿，明年春闱肯定能中。既然如此，等雷哥儿春闱后，给他寻门亲事。” 方氏平日咋咋呼呼争这争那，真给她反倒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暗暗掐了把自己，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老夫人要亲自挑选雷儿的婚事？ 这，这是不是意味着…… 方氏想到独孤邦游学的事情，一种喜悦冲出天际：“母亲说的是，等雷儿高中后再议亲，只是儿媳眼拙，到时候还要母亲多费心。” 她这番话一语双关，既讨好老夫人又能试探对方的心意。 有独孤正在 爵位她不敢指望，若是能替雷儿娶一房得利的媳妇，那二房便可翻身。 “你的眼光我还真信不过，等我身体好些，好好替雷儿挑挑。” “多谢母亲。” 陆柒柒兀自低头喝茶，看着婆媳二人你来我往，心里替独孤正委屈。他在外替侯府争功名，背后人家却要夺他的爵位。 虽沈老夫人此举也无错处，可陆柒柒就是心里不舒服。 她们大可和独孤正开诚布公地谈这件事，为何要偷偷摸摸。不磊落更不地道。 如今大房无男丁，沈老夫人看中独孤雷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沈老夫人倒是端正，长幼有序，她虽看不上方氏却还是想将爵位让给独孤雷可见是个公正之人。 公正之人？ 陆柒柒苦笑，自己还替老夫人辩解。 两人并未发现陆柒柒的不对，沈老夫人继续敲打儿媳妇：“申氏小产需要静养，日后府中事务交予柒柒打理，她的话你不可阳奉阴违，要多帮衬她。” 方氏为了儿子什么都愿意更何况她本就不擅长管家，满口答应：“媳妇定会帮衬柒柒将侯府打理好，母亲请放心。” 陆柒柒低头敛目，脑海中闪过几个字‘替 人做嫁衣’，她唇角微勾，缓缓放下茶盏，起身对老夫人道：“祖母，阿正身子弱，平日少不得我,操心。当初接过侯府的庶务也是看母亲忙不过来才勉强接过来撑着。现在祖母提及此事，也该交还给二婶和三婶，孙媳也能安心照顾世子。” 方氏闻言大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沈老夫人眉眼微蹙，稍纵即逝后叹了口：“你这孩子就是心细，总是怕伤了和气，罢了，日后侯府的庶务由老二老三媳妇共同打理。” 不等方氏应下，沈老夫人继续道：“不过，暖玉阁的事情不许过问更不得插手，份例银子翻倍。” 沈老夫人又是亲自替儿子相看岳家，又是将掌家之权交给她，方氏哪有不应的道理：“母亲放心，暖玉阁的庶务还如往日那般，世子身子弱份例银子翻倍也是应该的。媳妇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沈老夫人满意地点头。 陆柒柒从世安院出来后，便一直不说话，雪燕不敢打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主子，小心。”雪燕伸手拉住对方。 陆柒柒回神才发现自己离荷花池只有一步之遥，她无奈地摇头，自己怎么会替 独孤正烦心。 沈老夫人的病一日日好起来，陆柒柒开始恢复如常，不过她出府的头一件事便是去福阳长公主府。 今日正好是送药的时间，陆柒柒早早提着药箱出门。马车早已等候在侯府门口，雪燕将时令瓜果提前放在冰鉴中，又吩咐人将温茶备上。 陆柒柒倚在软塌上，吃着葡萄，慢悠悠地朝福阳长公主去。 “主子，安平王的毒还要多久才能肃清。”雪燕怕茶撒出来一路上抱着茶壶不敢撒手。 陆柒柒淡淡道：“安平王的病并非顽疾，而是他正如泡在毒药中，故而总是不好。福阳长公主将安平王的住处重新装修，再加上我的药，不出两个月便可彻底恢复。” 雪燕抿着唇，片刻后开口道：“主子，奴婢听说京城世家都在拉拢福阳长公主，您为何要……” “要这么快将安平王的病治好？”陆柒柒毫不在意地打算雪燕的话，抬头时，见对方看着她，便缓缓坐直身子，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没有发现，安平王和世子很想吗？” “想吗？”雪燕不解的皱眉。 两人又不是亲兄弟，怎么会像。 陆柒柒放了 一颗葡萄在口中，不紧不慢道：“同样是手握兵权，同样被人下毒，同样是中立。” 雪燕闻言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不管是世子还是王爷他们都因为手中的兵权被人下毒？” 陆柒柒点头：“可以这么说。两人不参与党争，偏偏握有让人羡慕的兵权，身份更是让人眼红。不管两人投靠谁都会人来敌对势力的追杀。” “可……”雪燕替世子着急：“难道圣上也护不住他们？” 陆柒柒轻笑一声，眸底上过讥讽：“在圣上眼里，大楚所有人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有被吞并的一日，若想替圣上分忧，你就要有自保的本事，这就是楚帝的规则。” 刚开始她还不明白，楚帝手里握有龙卫，若想查清独孤正中毒的真相易如反掌，可他没有，更是装聋作哑多年。 什么体寒？ 什么病根？ 都是骗人的伎俩。 最让陆柒柒不解的是独孤正的反应。 经过半年的相处，陆柒柒很确定，独孤正谋略过人聪明绝顶，他怎么会看不出楚帝的心思，可他为何还要替楚帝卖命。 若说他忠君爱国，陆柒柒第一个吐。 可他为什么呢？ 第249章 复诊 安平王服用陆柒柒的药后，不到两日便下地走动，自此后陆柒柒得福阳长公主青睐的事情传开。 这会儿众人见侯府的马车走在正名街上，陆柒柒在自家铺面停下，李旺从铺子里提着一桶五颜六色的果汁出来，亲自递给雪燕：“姐姐，沉，小心些。” 雪燕点头将果汁挪到那车内，又伸手接过李旺手中的荔枝。 “这荔枝哪里来的？”陆柒柒随口问道。 李旺笑着解释：“是李家姑娘想吃百里香葡萄，可您也知道那物件金贵得很，数量本就不多，奴才便回绝了她，可李家姑娘执意要买，说是家中的长辈喜欢吃，若是肯卖就用新鲜的荔枝换。奴才想着主子总吃葡萄也该换换够味，便自作主张换了一筐。” “一半送到侯府，一半留在铺面炸成果汁买，正好还能让众人尝个鲜。” 陆柒柒悠哉地剥了颗荔枝放入口中，汁水很足：“那纸笔来，我写个方子，你照着弄。 李旺大喜忙吩咐门口的小厮拿纸笔。 片刻后，一张柠檬荔枝茶诞生。 李旺如获至宝，小心地收好：“奴才这就去调制。” 陆柒柒对雪燕使了个眼色，对方从袖笼 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李旺：“这几日天气炎热，铺子里的人一人一两银子当补贴，卖完了就早点关门回家。” “多谢主子。”李旺连忙福礼。 雪燕吩咐车夫马车驾稳些，别扫了长公主的果汁。 李旺目送马车离开，身边的小厮凑过来问道：“掌柜的，主子都走了，您还立在这干嘛。” 李旺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笑着说道：“东家给的银子，一人一两，剩下的今晚加菜。” 小厮两眼放过：“真的，东家真是好人。快进屋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嘿嘿，有的吃又有银子拿，自然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铺面。 站在街上的人听到，忍不住感慨：“世子妃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干什么成什么，明明很有钱，偏偏人家医术还好，这让咱们怎么活。” “就是啊，如今人家还是长公主的贵客，日后谁敢轻视。” “说起来，陆家真是眼下，把珍珠当鱼目虐待五小姐这么多年。” “可不是，真是报应。” 陆柒柒自然不知道只是拿个东西，就能引起百姓的议论，她现在满心满眼地琢磨这怎么把荔枝种植在空间内。 马车缓缓停下，长公主府的管家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侯府的马车停下急忙迎上前，待看到陆柒柒走下来，惶恐地上前行礼：“世子妃，您怎么亲自来了。” “嗯，今日要给王爷诊脉我便过来。”陆柒柒说得淡然。 管家不敢怠慢，见车夫拎着一大桶果汁下来，喜出望外：“说来也奇怪，同样的法子府里的就是不如您的好喝，长公主都念叨好几次了，若不是碍于面子，早就让您过来了。” 说着招呼门口的小厮来着进去。 “不过是口吃食，下次长公主若想喝，可以去铺子上找李旺，他自然会给公主留一桶。” 现在是秋老虎，热得人烦躁，陆柒柒与时俱进，果汁开始按桶卖，买回去一家人享用，其乐融融。 管家笑着谢过。 如今长公主府撤去乌云，晴天间日，连园里的牡丹都开得娇艳，没得让人窒息。 女官引着陆柒柒来到长公主的院子，轻声禀报：“殿下，南阳候世子妃来了。” 高嬷嬷笑着迎出来：“世子妃快请，长公主昨个还念叨，说您府上事多，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来。” 陆柒柒颔首道：“祖母病好些，我便过 来，长公主最近身体可好？” “好，好，王爷今日闹着去当值，被长公主训斥，说要等到您发话才敢让王爷出府。” 两人说这话进入内殿。 福阳长公主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听到门外的动静，知道是陆柒柒来了扶着宫女缓缓坐起来。 “柒柒见过长公主。”陆柒柒规规矩矩地行礼。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见外。”福阳长公主面色红润，能看出心情不错：“听说府上老夫人病了，本宫还以为你今日来不了。” 长公主还想着送些东西过去，后来还是高嬷嬷提醒，今日是复诊的日子，世子妃可能回来，到时候带回去便可。 毕竟她身份在哪，不好屈尊降贵。 陆柒柒心思通透，明白长公主的意思：“祖母上了年纪，难免有些毛病，如今已经大好。” 长公主侧目看着温婉的女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暖意：“你这孩子，还真是个好的，怪不得阿正看得紧。” 说起来，长公主也是看着独孤正长大的，他幼年时还曾和长公主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功，算起来两人是师徒。 只是后来长公主和驸马去了边关，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若不是有安平王在，长公主也不会留在京城。 陆柒柒面色微红，声音却清亮：“让长公主见笑了。” 两人说话间，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身藏蓝色锦袍的少年走进来。 陆柒柒这是第二次见安平王，第一次对方躺在床上痛苦呻吟，这次一改那日的颓废，神采飞扬，带着男子该有的朝气，只是眉眼间裹着淡淡的哀愁，似乎有心思。 她视而不见，起身行礼：“柒柒见过王爷。” “快平身，阿正比我大，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嫂子。”安平王虽习武，身上去没有习武人的粗犷，是一个阳光朝气的男子。 陆柒柒谨记自己的使命，先给安平王诊脉，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除，一月内饮食清淡，日后便如常人无恙。” 听到这话，福阳长公主松了口气，安平王笑的露出八颗牙齿：“母亲，您听到了吧，儿子没事。” “柒柒也说了，饮食上还要注意些，你身子刚好，军中事务繁忙自己可要注意……这几日还是回府住，等彻底好了，我就不管你了。”福阳长公主柔声地说着，安平王顺从地点头：“是母亲。” 第250章 有危险 陆柒柒开好药，高嬷嬷吩咐信得过的人亲自去拿药，随后将殿内所有人都谴退。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已经派人全府上下找过，还真让你猜对了，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福阳长公主神色淡淡，不似半月前的疯狂：“梅家那边圣上说处置，我不好插手，不过陈越的事我到查出些事情来。” 陆柒柒静静地听着，她带来的果汁早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摆在小几上，陆柒柒拿起琉璃杯倒了杯放在长公主面前。 “陈越之所以被陈家赶出家门，是暗中给陈家家主说，京城有人看上陈越。你听听，人家早就盯上我们母子。” 对于唯一的儿子喜欢男子这件事，长公主并不介意，毕竟刀口舔血的日子，活着比什么都强，至于喜欢男人还是女子，都不重要。 陆柒柒眉心微颤，他没想到太子早就布局，倒是小瞧了他。 福阳长公主声音平淡地继续道：“说到底梅家做这些还不是太子背后指使，就梅家大老爷那点胆子，切，狗都嫌脏。” “姑母别生气，好在发现的及时，王爷并无大爱。”陆柒柒笑道：“王爷和姑母为大楚殚精竭虑，自有 上天保佑。” 她虽然也狠梅家，不过她可没胆子单挑。 高嬷嬷站在边上接话：“上天保佑让王爷遇到世子妃，要不然……”她反应过来，忙改了话：“老奴想想都后怕，怎么能这么狠。王爷房间就找出两袋子天魁，又在小厮房里找出很多无忧草，怪不得王爷的病一直不好，真是丧心病狂。” 说到这件事，福阳长公主的脸色沉下来，眸底上过寒意：“我自认没亏待过他们，没想到梅家几十两银子他们就从了。” 陆柒柒不想替任何人辩解，事实就是道：“他们不懂医，不可能知道，这两位药材单拿出来都是好东西，谁能想到合在一起就是毒药。” 高嬷嬷连连点头，府里的御医专门看过，说都是好东西，就是不能一起服用，可见背后之人心思缜密。 福阳长公主神色转冷：“梅家不足为据，不过是太子的爪牙。”她侧目看向陆柒柒：“阿正这次出京办事，你可知道原委？” 陆柒柒点头：“阿正派人告诉我，说是西边的军需被劫，副将惨死，圣上派他调查清楚。”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福安长公主抿了口果汁，酸酸 甜甜的感觉，让她心情大好，话也多起来：“京城有刑部和大理寺，里面哪一个拎出来不是办案高手，为何要阿正去调查？” 陆柒柒犹豫片刻，还是将吴家的猜测说出来：“是因为五皇子？” 福阳长公主眼里带着几分意外，随即点头：“阿正和公主府一样，不参与党争，他与五皇子交好，不过是看在幼年的情分上，并没有提他做过任何事情。可在外人看来，若五皇子出事，阿正不会坐视不理。加上他三分四拒绝太子的邀请，太子那高傲劲，怎么容得下有人忤逆他。” “我担心这次他出京，太子会在半路动手，或者说这本就是太子引他入局的陷阱。” 陆柒柒瞬间面色惨白：“阿正有危险？” 福阳长公主不想骗陆柒柒，点点头：“这是杀他最好的机会，我能猜到，阿正自然也能猜到，他应该有所准备，只是我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陆柒柒指着自己，随即反应过来：“姑母是担心对方杀不了阿正便拿我威胁她。” 她想到太子昨日的话，对福阳长公主的猜测多了几分信任。 倘若真如此，她现在就应该躲在府中等 独孤正回来。 她不会武功，太子想暗中带走她易如反掌。 陆柒柒脑子飞快地旋转，她首先想到十全，鬼域门的分舵就在京郊，若是掉几个人过来保护他，应该不成问题。 福阳长公主见陆柒柒脸色发白，以为对方怕了，伸手拍了拍她：“别怕，我派人暗中保护你。” “姑母，我不怕，我能保护我自己。”陆柒柒眸光清亮，神色带着笃定：“我虽不会武功，可我会医术，平日防身的药粉我都带着，不会遇到危险。” “怪不得阿正喜欢你，就凭你这份淡定本宫也喜欢。”福阳长公主拉住陆柒柒的手道：“好孩子，别怕，这京城还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想要悄无声息带走一个人办不到。” 陆柒柒感激长公主的袒护，红着眼眶起身行礼：“多谢姑母照拂。” “都是自己家人何必客气。”高嬷嬷虚扶一把，笑着对陆柒柒道：“长公主没女儿，日后长到公主府走动，陪公主解解闷。” 陆柒柒见长公主没反驳嗔道：“我就怕到时候姑母会嫌弃我。” 福阳长公主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我嫌弃你？我哪有那本事，我可是听说你把侯 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嫡母都要看你脸色，我哪敢嫌弃你。” 自陆柒柒医治好安平王的病后，福阳长公主便派人盯着侯府，刚开始是怕陆柒柒跑了，再后来变成担心。 可一天天的消息传回来，都是陆柒柒如何收拾府里的人。 福阳长公主听后，忍不住笑道：“果然没看错人。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不是我儿媳妇，倒是便宜阿正那小子。” 陆柒柒面不改色，豪横道：“她们不惹我，自然安全。” “这话我爱听，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是好欺负的，阿正虽不在京城可还有我，我倒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那日后我是不是可以狐假虎威？” “啊？” “就是打着您的名号干的坏事？” “哈哈……”福阳长公主大笑出声，还没有那个人干如此明目张胆的狐假虎威：“只要不犯法，我都替你兜着。” 陆柒柒欢快地站起身，再次谢过福阳长公主。 两人越来越投缘，陆柒柒充分发挥大夫的本质，先是去长公主殿内查看一番，又将没用的摆件吩咐人搬出去。有被嬷嬷引着到安平王院子里检查，最后确定都安全，才带着赏赐出府。 第251章 宁缺毋滥 陆柒柒上马车后，整个人散在软榻上。 “主子，两日后便是测验，您准备的如何？”雪燕将点心推到她面前，提醒道：“唐银让我问问主子，可有把握？” 她不敢告诉陆柒柒，那日小唐门的人也回去，怕给对方压力。 陆柒柒拿着点心一边吃一边听雪燕絮叨，她不明白自己测验关小唐门什么时候，难道她通过测验，小唐门就认她为主？ 雪燕见主子根本不上心，耐着性子劝道：“主子，唐家小一辈中能过二环的虽不少，却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您若通过，唐家那边可能会收到消息。奴婢听唐银念叨，唐家门人凋零，若您能通过二环和三环的测试，那边可定会派人过来。” 唐主子是唐家那一辈中的佼佼者，她的女儿自然不同寻常。雪燕心里很矛盾，她想让陆柒柒通过测验，又怕，怕唐家…… 她低头咬唇。 陆柒柒将一块点心吃完，抽出帕子擦了擦嘴，不以为然问道：“我若通不过，你就要回去？” “当然不是？”雪燕毫不犹豫道：“奴婢跟了您就是您的人，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 一仆二主的事情雪燕做不出来。 她 四岁来到唐主子身边，自幼听的最多的就是保护小主子，她从来没想过离开陆柒柒。 雪燕想到什么，急切地问道：“主子，您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是赵爷派到您身边的‘奸细’吧？” 陆柒柒顿了顿没有回答，她的表情说明一切：“你们都是赵博培养出来的人，你们听他的话很正常。” 将真的陆柒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待一丝不悦的情绪，完全实事求是。 可落在雪燕耳中就变了味，她跪在陆柒柒面前正色道：“主子，我们四人都是唐主子所救，虽自幼受赵爷教导，可在我们心中只有您一位主子，从来没想过另寻二主。” “唐家如何我不知，可小唐门的人我见过两位，瞧着都已赵博马首是瞻。”陆柒柒话里有三分嫉妒七分真诚：“赵博带领众人在京城扎根，实属不易我都理解。那些人对他马首是瞻，我也接受。可他们不能一边对外声称我是他们的主子，一边架空我。” 陆柒柒缓缓坐直身子，敛下面上的慵懒：“我从来不勉强任何人，愿意追随谁是你们的权利，不过我这不留三心二意之人。转告他们二环测试之前我要看到他 们的态度。” 又想让她做嫁衣，没门。 陆柒柒说完对着车外吩咐道：“无痕，掉几个人到侯府。” “是。”感觉一阵风扫过，随即恢复平静。 雪燕见主子闭目养神，心中有了衡量。 小唐门听命于赵博是事实，他们存心试探她也知晓。他们以为主子年纪小好拿捏，便处处给主子使绊子，可他们忘了，主子身上流着一半唐主子的血，骨子里流着反叛的种子。 她知道多说无益，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和几位长老谈谈。 “世子妃，前面有人打架，要不要绕道回府？”车夫突然停下车。 这里是正明街，敢在正明街上闹事，可想而知对方的身份不简单。陆柒柒闭着眼睛沉声道：“雪燕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看要多久才能完。” 雪燕领命下了马车，挤到前面找了个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再这堵着？” “梅家的小少爷被小乞丐撞了，正嚷着让他赔银子呢。哎，倒霉啊。” 看热闹的另一个人附和道：“可不是，那小乞丐在墙根底下做了一上午，都没动窝，我看就是梅家小少爷找事。”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冲 撞贵人，咱们可没钱赔人家。” 雪燕看着不远处铺子门口，锦衣少年对小乞丐拳打脚踢。 这些都是纨绔子弟玩闹的手法，雪燕自然不会理会，冷淡地问道：“闹多久了，这么堵着也不怕冲撞其他贵人？” 身边的男子扫了雪燕一眼，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笑多起来：“有一刻钟了，姑娘不如绕道。” 雪燕谢过后折回来，禀告前面发生的事。 “梅家？大房不是已经没了吗？这是哪方的？”陆柒柒想到梅妃的哥哥，忍不住感叹长公主下手利索。 雪燕道：“是梅家四方的分支。” 陆柒柒嘴角染上笑，意味不明道：“看来梅家还真是枝繁叶茂。” 小小的分支都敢在正明街上闹事，他仗的谁的势。 她看了眼车外，道：“绕路吧。” 隔壁街太窄根本容不下马车穿过，只能再走三条街才能回府。 这会儿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突然雪燕感觉马车有异动，她向窗外看，只见几道身影冲过来，她下意识地叫出声：“主子，有人。” 不等陆柒柒反应，马车腾空而起，陆柒柒惯性的顶到车顶上，随即 被重重的甩出去。 陆柒柒大惊，想也不想就去拉雪燕。 暗处的白薇和半夏冲出来，很快与黑衣人大在一起。 对方足足有二十多人，清一色的黑衣，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 陆柒柒拉着雪燕躲在马车后，挡住对方的攻击。 她反手从空间内掏出一粒药递给雪燕：“吃了他。” 随后自己也服用一颗。 雪燕眉头紧皱，紧张的护在陆柒柒身前：“主子，现在怎么办？” 对方人多势众，白薇和半夏肯定拦不住对方。 对方的目标是她，刚刚真不该让无痕离开。 陆柒柒压低声音道：“找机会逃。” 她们两人不会武功，留下只会拖累白薇和半夏。 雪燕脸色发白，身体紧绷：“好，奴婢护着主子离开。” 形势比人强，她们要尽快搬救兵。 雪燕脑子飞快地旋转，这里离长公主府近，若是她们跑快些，应该能惊动长公主府外的护卫。 黑衣人见雪燕和陆柒柒挪动，其中几名黑衣人不再纠缠白薇和半夏，腾空而起瞬间来到两人身边。 陆柒柒长臂一挥，袖中的粉末撒出去，几名黑衣人当场大叫。 “快跑。” 第252章 遇刺 陆柒柒拉着雪燕狂奔，身后的血腥味紧随其后。 “主子，小心。”雪燕惊呼一声，将陆柒柒推开，紧接着一道寒光劈过来。两人电光火石间松开手。 陆柒柒想也不想地挥手，粉末再次弥漫。奈何黑衣人早有防备，腾空而起避开粉末。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引开对方，雪燕她们就没有危险。 陆柒柒爬起来发疯地往前跑。 黑衣人扔下雪燕直奔踏而来，那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觉得刺鼻。 她心里盘算是去人群多的地方还是……，身后的黑衣人紧随其后，陆柒柒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思考。 黑衣人似乎知道陆柒柒不会武功，他并没有在街上动手，似乎要将猎物敢入自己的包围圈。 陆柒柒慌不择路地往前中，突然发现黑衣人总是在她几步远的距离。她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微仰，看转前面的胡同加快脚步，拐角，再拐角，再拐角，就是这里。 陆柒柒意念转动，在几个拐角后，消失不见。 黑衣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陆柒柒拐入小巷，他快步跟上，然后……人呢？ 空间内陆柒柒正大口地喝着寒玉泉水，随后四仰八叉地 躺在地上。 还好她有空间，要不然非死不可，不知道雪燕她们有没有逃脱。 不过黑衣人把自己跟丢，估计会和同伴找自己。 就在此时，陆柒柒感觉手腕上有东西爬过，她低眼看去，只见幻佩讨好的爬过来。 这货自从进入空间后便再也不想出来，日日在寒玉泉内洗澡，连蛇身都透着金光。 陆柒柒没好气的点着它的头：“你倒是会享受，我主子我都要死了。” 幻佩上身挺直，歪着脑袋吐着信子，一副呆萌的模样。 陆柒柒无语啦，你一个万蛇之王，这幅样子给谁看，让你那些小蛇们怎么敬重你。 “我饿了，有吃的吗？” 幻佩点点头，快速从陆柒柒身上爬下来，随即用尾巴卷住地里的东西。 “不要。”陆柒柒惊呼，便听到卡的一声，那株刚成形的人参被幻佩拔出来。 某蠢蛇还不知自己犯错，献宝的卷着人参来到陆柒柒面前，用蛇头顶了顶人参，似乎在说，吃啊。 陆柒柒心疼地看着才一尺长的人参心疼不已。 鬼蜮门的药供不应求，她手里的人参已经不多，本想着培育几株百年人参当压箱底，这下完了。 等等 …… 陆柒柒看着眼前蹦跶的幻佩，再看看那片人参，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她快速拔起一根人参，只见光秃秃的叶子下空空如也，她快速地一一检查，整整二十根人参苗，最后只剩她手里的一根。 陆柒柒扯了扯嘴角，合着自己种的人参，全被这蠢蛇当零嘴吃了。 还，还知道把梗插上。 陆柒柒气得全身颤抖，这哪里是人家蠢，是自己蠢。 别人养蛇，要么‘霸气威风’要么‘腹黑奸诈’，她呢，哼，吃货。 “小黄，把我的人参吐出来，那可是我养了好久的东西，你一个都不给我留。” 某蛇歪着头，像是看傻子般看着陆柒柒手中的人参。 陆柒柒低头，整个人凌乱在风中。 她在空间内和蠢蛇斗智斗勇，而外面早已乱成一锅粥。 “怎么样？找到主子没有”雪燕见白薇过来，急切地问道。 白薇摇头：“没有。不过，我暗中跟踪一名黑衣人，发现他们也在找主子。” “你说的当真？”雪燕微不可及的睁大眼睛，盯着白薇，不敢错过对方任何表情。 “真的，主子聪慧，应该是趁对方黑衣人不备逃走了。”若论武功 陆柒柒自然敌不过，可论谋虑，那群人不过是莽夫，白薇虽到陆柒柒身边半年，却了解她的秉性。 此时半夏也回来，两人齐齐看向她，见对方沮丧地摇头，心下明白她们把主子弄丢了。 雪燕稳定心神，脑子里飞快越过刚刚的一切。背后之人的目标是主子，可主子平日深居简出，并无人结怨……难道是侯府的人？最近主子招惹的也只有大夫人。雪燕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申氏若有这本事也不会困在后院，那回事谁？ 如今世子爷不在京城，主子却消失不见，谁会得利？ 白薇和半夏对视一眼，默默不语，两人大都可以，若论谋算人心，她们甘拜下风。 片刻后，雪燕抬头看着两人吩咐道：“我现在去长公主府，求长公主出手，你们继续寻找，若有人问及主子的下落就说长公主喜欢世子妃，留她在府上住两日。” “好。” 三人商量好，各自离开。 —— 京城某处的庄子内，黑衣人闪人落入，疾步推开书房的门。 “如何？” “请主子责罚，人跟丢了。” “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华服 男子恼怒地一脚踹过去。 黑衣人不敢躲闪，任由对方的脚揣在肩膀处：“主子，世子妃的丫鬟也在找她。” “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刚回来时，其中一名丫头去了长公主府。”黑衣人冷声道。 华服男子闻言嘴角泛起讥讽的笑：“还真是渔翁得利，独孤正什么都没做，却得到福阳长公主的青睐。去找，必须在对方找到之前把陆柒柒带回来。” “是。” 华服男子扶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槐树，耳边传来蝉的低鸣声，男子勾唇冷笑，白皙修长的手轻弹，一只蝉落地。 —— 白薇和半夏自遇袭的地方扩展的寻找，当两人来到刚刚打斗的地方，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回事？有人来过？ 白薇面色冷凝：“他们回来过，将尸体处理了。” “到底什么人，居然隐藏的如此好。” 这里虽行人少却离正明街不远，如此诡谲的速度让人咂舌。 半夏问道：“当时是梅家小少爷闹事，主子才不得不绕道，会不会是梅家报复。” “不会。”白薇笃定地摇头：“梅家的事是长公主所为，与主子无关。” 第253章 困在空间 半夏平日便心浮气躁，这会儿找不到看到对方有备而来，开始着急：“没事梅家也不是申家，背后之人到底谁？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何找到主子？” 她们到主子身边才半年，主子就被人劫走，别说赵爷不会原谅她们，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初为何不好好习武，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还自以为是。 半夏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你别着急，咱们找不到他们也找不到，主子就安全。”白薇敛下眸子，握紧手中的剑，压低声音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 “三年前？”半夏不解，这时候提三年前做什么？等等，三年前？她恍然大悟：“你是说……” “对，三年前赵爷被绑架和今日的情况一模一样，当时谁都找不到赵爷，对方没法子开始跟踪咱们。”白薇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牵制住对方，给主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半夏听闻白薇的分析，心里松快不少，若真如这般就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雪燕到长公主府搬救兵，到时候人多眼杂咱们浑水摸鱼。” 半夏心领神会。 话说陆柒柒在空间内 有吃有喝好不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不能挪动，换句话说，若是黑衣人一直守在她消失的地方，早晚能抓到她。 不过，陆柒柒也不是吃素的，在空间内开始练各种的毒药，大有出去后一包药毒死所有人。 幻佩被陆柒柒教训后，安分守己的当蠢蛇，老老实实缠在陆柒柒的手腕上。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柒柒一怔，竖起耳朵听。 “你确定在这不见的？” “确定，就拐了个弯人就不见了。” “将这附近一一搜清楚，她可能躲在某处。” “这么护人家若闹出动静，没法和主子交差。” “人重要还是事重要？”领头人怒声道：“只要抓到世子妃，主子的事就成功一半，至于其他不关紧要的事，自会有人平息。” “明白。” 话落，陆柒柒听到分散的脚步声，她松了口气，得，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好在空间内什么都有，就算是待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只不过她突然消失，侯府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到底是何人要她的命，陆柒柒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黑衣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出手都是狠招，她猜测应该 是暗卫。 京城能拥有这样暗卫的人屈指可数。 皇子？ 陆柒柒脑海中蹦出几位皇子的名字。 五皇子南宫暮羽首先排除在外，独孤正与之交好，对方保护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她。 太子南宫墨枫倒是有可能，他们夫妻都惹恼了他，他劫持自己要挟独孤正？除非西边军需的事情有猫腻？ 三皇子南宫玉珩她接触的少，平日见到也只是简单地问候两句，可以说两人没有交集。 七皇子南宫舒黎今年十岁，根本没有如此深的心计。 剩下的人中就只有长公主府能有这样的人，可她刚医治好安平王，长公主不应该对自己下手。更何况长公主是独孤正的师父。 陆柒柒思来想去，太子的可能性最大。 南宫墨枫乃大楚的二皇子，楚帝遵从祖先的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祖训，一直等皇后诞下皇子。奈何皇后的肚子不争气，嫁给楚帝五年都没能怀上一儿半女。 当时朝堂上的议论纷纷，一派支持皇后一派支持大皇子。 就在楚帝头疼的时候，大皇子从假山上摔下来成了傻子。楚帝后悔不已，若早立太子或许大皇子也不会如此，当即下旨立二 皇子南宫墨枫为太子。 这么说起来，南宫墨枫算是渔翁得利。 楚帝为太子也算是煞费苦心，将原本只是嫔位的太子生母一跃升到梅妃，更是暗中提拔梅家大房的人，为的就是让背景单薄的太子能挺直腰杆。 只可惜，太子幼年被人欺辱践踏，内心早已扭曲。等到楚帝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太子羽翼丰满，加上其他几位皇子都已经及笄，为了平衡兄弟势力，楚帝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堂上都是老狐狸，哪有摸不清楚帝的性子。于是早早站队，就为日后新帝登基能提拔整个家族。 说起来，楚帝应该是最可怜的人，他一人要对方几股势力。 陆柒柒悠哉地躺在床上，想着还好独孤正不是皇子，要不然她不争也要争。 半炷香后，黑衣人再次聚集在拐角处。 领头人阴沉着脸看向对方之人：“可发现可疑人？” 黑衣男子垂头，略带愧疚道：“暂时还没发现。” 领头黑衣人凝眉：“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难道还遁地不成？”他双眼微迷：“肯定是周围的人把她藏起来了。” 对面的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彪悍的圆脸：“ 不可能，四周都是百姓，他们没那个胆子。” 领头的冷哼一声：“没那个胆子？那你告诉我，她能去哪？人不见后就有人守在这，四周也都搜查过，都不见世子妃的踪迹。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不怕死地把人藏起来。” 领头人阴骘的眼睛盯着圆脸黑衣人，见他不说话，他扫向其他人，吩咐道：“挨家挨户地找，发现可疑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主子的事办砸了，你们知道后果。” 圆脸黑衣人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守在巷子口，若世子妃出来，肯定被咱们的人发现。” 领头人眸底浮现担忧：“刚刚得到消息，安平王派暗卫寻找世子妃，咱们最好在他们之前找到，要不然……” “我这就去。”不等领头人说完，圆脸黑衣人闪身消失。其他几人也消失在夜色中。 领头的黑衣人站在原地，看着刚刚升起的圆月苦笑一声。 空间内的陆柒柒听到安平王派暗卫寻找她，心里对长公主多了几分感激。她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她没指望长公主会投桃报李，只盼着她不会再和自己作对。 不过，问题也来了，黑衣人一直守着这，她怎么出去。 第254章 完美的错过 陆柒柒在空间内不知四季不知白昼，简直堪比孵化箱。她再三考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于是她将自己平日戴在身上的凝香丸扔出空间，希望雪燕她们能发现。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特别是陆柒柒偶尔还能听到有人经过，特别是他们口中提到自己的名字时的那种阴鸷，隔着空间她都感觉冷。 到底是谁，居然如此狠毒。 “我已经打探过，世子妃就是在这消失的。”无痕带人回来，却听到陆柒柒遇袭失踪的消息，顾不得请示直接将九门门主酒鬼叫过来。如今他带着十全和酒鬼按照陆柒柒逃跑的轨迹开始找她。 酒鬼蹲下，仔细察看地上的痕迹：“没有打斗，世子妃的脚印在此处便消失。”他心里燃起不好的预感，世子妃该不会被人带走。 知道独孤正的真实身份在鬼蜮门只有眼前这几位，故而无痕不敢叫太多人过来帮忙，可听到酒鬼的话，他开始犹豫。 “废话，要不找你来做甚，你就说能不能找到世子妃。”十全可是自家弟弟的救命恩人，他还没来得及报答，人就没了，回去后如何与弟弟交代。 在鬼蜮门众 人各司其职，从不多管闲事，酒鬼和十全自幼一起长大后来又成为九门十门的门主，平日打交道多，说话也比别人少些顾忌。 酒鬼缓缓站起身，扯出白色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 “你这家伙，还有心情擦手，快说啊。”十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替世子妃被劫。 无痕心里着急，却不敢催促。他跟在独孤正身边多年，地位与门主无异，在其他门主面前或许还有三分威慑，可在酒鬼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对方擅长跟踪，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他想杀人无人能挡。 他可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酒鬼眉头紧皱，声音低沉道：“找不到。” “啥，找不到？你都找不到，那世子妃岂不是凶多吉少，主子回来如何交代。”十全有些急眼，主子临出京前再三嘱咐盯着点南阳侯府，所以无痕找他的时候二话不说便跟过来，没想到…… 酒鬼眸光微闪，侧目看向无痕：“世子妃吩咐你调人过来，所为何事？” 无痕瞬间反应过来：“世子妃怀疑太子用她威胁世子。” “奶奶的，一个破太子也敢动主子的人，找死。”十全一拳打在 墙上，原本坚固的墙面裂开一道口子。 “十全，别冲动。”酒鬼沉声劝道：“这件事没你想得简单，若真是太子动手，恐怕和主子的大事有关。” 十全身体微怔：“你说什么？” 空间内的陆柒柒吃饱喝足后躺在榻上睡着，完美的错过逃跑的机会。 三人思量再三还是飞鸽传书给独孤正，将京城的情况告知对方。至于他们三人，暗中寻找陆柒柒。 陆柒柒是被幻佩舔醒的，随后在她的肚子上乱蹦，她的肚子很不给力的咕咕叫了两声，得，人家是怕她饿死。 她认命地起身，在空间果园里绕了一圈，摘了一串葡萄扔给幻佩，某蠢蛇没出息的原地乱窜。 陆柒柒站在果园的边缘，望着空旷的空间，干点什么好。 炼药？紫色炉鼎，它一个顶百个。 种蔬菜草药？已经有啦，而且从空间移出去的幼苗产量比普通地的产量要高两倍。空间内寸土寸金，她有的是庄子何必占用空间。 陆柒柒边思考边啃着人参，那粗壮如白萝卜的东西，看起来很是吓人。 凝香丸已经放出去一日，雪燕还没有找到自己，看来她要亲自出去试试。 陆柒柒不是墨迹之人，吃饱喝足后，静坐到天黑，随即意念转动闪出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白萝卜’吃多了站不稳，好死不死踩到一根枯树枝上，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 陆柒柒像是被定住般不敢动半分。 黑暗中有个人影起起伏伏，朝声音发出的位置而来。 陆柒柒暗骂一声，将研制好的迷魂丸朝对方扔过去。药丸在半空中如烟花般炸开，转瞬间将对方包围。 “果然是你。” 陆柒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点背，居然碰到领头的黑衣人。 她想也不想的将剩余的迷魂丸朝对方扔去，啪啪啪，四五颗迷魂丸在半空中炸开。 领头黑衣人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准确的避开药丸的范围，随即将手放在口中，空中响起口哨声。 陆柒柒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对方如此彪悍，居然能躲过自己的药丸，她想也不想地转头就跑，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她回头却见领头黑衣人倒地。 紧接着便感觉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陆柒柒四处逃窜，见巷子就入，见弯就拐，比耗子还灵活。她不知道身后的领头黑衣人刚倒下不到几息， 一块砖头直接砸在他的头上，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她这次学聪明，借着夜色和房屋的掩护，直接爬到树上。 陆柒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蹲在树杈上，待几息后没有人跟过来，她缓缓松了口气，这一松差点把她摔下去，看着二十来米的高度，她暗问自己‘你是怎么上来的？’ 她不忘扔一颗凝香丸到树下，希望雪燕她们能找到自己。 参天的古树下一波又一波的人从下面搜索过，却没一个人抬头看。 夏末的夜晚风很凉，陆柒柒搓了搓手臂随即闪入空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点地划过，外面的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她谨慎地闪出空间，慢慢地从树上下来，耐着性子躲在树后许久，见没有人再过来，她才开始寻找回去的路。 可她走来走去，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在哪？ 刚刚慌不择路，一直往前冲，她以为自己还在城东，可眼前的街景她完全没见过。 陆柒柒站在冷风中凌乱。 她迷路啦。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火光，陆柒柒心里一紧，二话不说再次爬到树上隐藏在茂密的树叶间。 第255章 重伤 “刚刚往这边来，人呢？” “你确定是世子妃？” “确定，再找不到长公主就要禀报圣上。” “找，继续找，人既然在这出现过，一定能找到。” 躲在树上的陆柒柒听到下面人的对话，心里大喜。 雪燕去找长公主求救。 就在她要开口时，树下的几人中一道寒光闪过，陆柒柒本能地抱紧树干。只见那人自始至终都为开口，手落在腰间的刀柄上。 内奸？ 陆柒柒倒吸一口冷气，好在她心明眼亮，要不然定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她暗暗思忖，背后之人找不到自己便混进长公主府的卫队中……那，雪燕她们身边肯定也有他们的人。 陆柒柒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到他们离开。 领头人吩咐众人四处找，就见有一人愣在原地。 陆柒柒心脏狂跳不止，暗骂自己蠢，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己控制住呼吸声，却不能控制心跳，她想也不想地闪入空间。 只听树下有人道：“我刚刚听到一个声音，应该是她？” 对方压低声音道：“你确定？” “那心跳不似习武之人的。” “四处看看，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她。” 陆柒柒心脏紧缩，若 不是自己早一步躲入空间，很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她不敢再放松警惕，聚精会神听外面的动静。 那股冷意来了又回，不知道多少次后终于消失不见。 陆柒柒松了口气，缓缓来到空间边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万一那人没走怎么办，她不就玩完了吗？ 突然一阵血腥味传来，越来越浓烈，陆柒柒跌坐在地上，谁？ 血腥味包裹整个空间，恐惧的感觉萦绕在陆柒柒头顶。 厮杀声越来越近，陆柒柒实在忍不住闪出空间，蹲在树杈上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只见树下流成河，刚刚看到的两人躺在地上，陆柒柒眼里燃起希望，她站起身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白薇。” 陆柒柒大喜，她们终于找到她了。 天色阴暗，陆柒柒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拿出刚做好的弹弓，对准唯恐白薇的人，嘭，一颗迷魂丸在半空炸开。 黑衣人反应过来，高呼一声：“屏住呼吸。” 白薇大喜，顺着药丸的方向望去，却未见任何人。她分神的一刹那，一道剑光朝她而来。 陆柒柒惊呼：“小心。”手中的药丸再次射出。 只是这次她再也无法隐藏行踪 ，树下的黑衣人腾空而起，寒光直逼陆柒柒。 陆柒柒想也不想地闪身落地，避开对方的剑，不过到底不会武功，右臂被划伤。 她闷哼一声借势滚向前，只感觉背后的冷箭逼近，就在冷箭靠近还有半尺的距离，陆柒柒反手一颗毒丸在对方头顶炸开。 “柒柒。” 陆柒柒听到一声惊呼，感觉有异物冲进自己的胸口，温柔的东西流出来，她伸手去触碰，指尖被染红，她慌张地捂住。 一道黑影飞身落在她面前，踢飞面前的人。 藏青色的长袍随风卷起，如神只般的容颜上裹着肃杀的寒意，在看鲜红的血时，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捏碎得疼。 陆柒柒看到他的那一刻，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奔波几日的疲惫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她感觉身体某个部位停止跳动，大片大片地空去注进来，她太累了，好想睡一会儿。 “柒柒，醒醒不要睡。”独孤正抱着陆柒，冰冷的手指拍打着她。 看着陆柒柒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懒得给，他阴骘的眸子泛起寒光：“给我杀。” 站在不远处的酒鬼和十全听到命令手下的动作加快。 安平王带着人赶过来，看到 独孤正抱着陆柒飞身略过，心里咯噔一声。 无痕对酒鬼和十全使了个眼色，两人飞身去保护独孤正。 黑衣人见状开始四处逃窜，安平王看透她们的心思，怒吼一声：“抓活的。” 无痕带领南阳侯府的护卫与安平王的人将黑衣人包围。 独孤正抱着陆柒直奔南阳侯府，他不敢停，怕晚一步会有他承受不住的后果。 当他远远地看到冷剑刺向陆柒柒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跳出来。 收到陆柒柒失踪的消息，他连夜赶回来，途中跑死两匹马才赶回京城，好在她了解陆柒柒，顺着凝香丸的味道找到那棵大树。 独孤正传开南阳侯府的大门，一路狂奔到暖玉阁。 他轻轻地将陆柒柒放在床上，看着没有生机的小人，独孤正浑身颤抖。 雪燕和木莲冲进来，抓住冷风询问情况。 木莲听后想也不想地进入内室，她要亲自验证后才能放心。 独孤正吩咐众人在外面守着，让雪燕和木莲打水进来，替陆柒柒换衣服检查伤口。 雪燕咬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木莲出声提醒道：“世子，这里有我们，您也下去洗漱一下吧。” 独孤正看到身上血，他起 身离开内室。 站在门口的冷风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书房，独孤正端起桌上的水猛灌几口：“冷风，她，她不会死是吧？” 冷风看着主子发抖的手，安慰道：“那一剑没有伤到心脏，世子妃不会有生命危险。” 独孤正惨白的脸色缓和，堵在喉咙里的东西疏散开，他畅快地吸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许久，独孤正黝黑不见底的眸子中闪过杀意：“西边的人都带回来吗？” “已经暗中送到大理寺。” 独孤正眸子里的寒光越发冷：“告诉田七，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冷风蹙眉：“世子，您不是说……” 独孤正面无表情：“你以为他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先把他拉出来，若不想死，就把背后之人咬出来。” 冷风道：“世子，不管是何原因，您提前回京，圣上肯定会问罪。” 独孤正冷笑：“西边的事已经调查清楚，我事出有因提前回来，就算圣上问责，我认罪便是，可他们就没那么好说了。” 冷风继续劝道：“事情闹大，圣上只会偏袒，到最后避重就轻，吃亏的只会是南阳侯府。” 独孤正阴骘的眸子泛起锐利的光：“我等着。” 第256章 蠢而不自知 南阳侯世子半夜回京了。 南阳侯世子妃被人劫持。 不到天亮，这两条消息便传遍盛京。让原本平静的早上炸开了锅。 世安院 “蠢货，人受伤回来你才察觉不对，现在才禀报我，你当我是大罗神仙，什么祸事都能替你们扛。”沈老夫人听到禀报，气得面红耳赤，手中的佛珠连连拍在桌上。 那啪啪的声音，让在座的众人都不敢抬起头。 方氏不服气地反驳：“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她身边的丫头回来传话，说长公主府喜欢柒柒，要留她在长公主府带几日。我们也不能派人去长公主府打听……” “还狡辩？自己蠢还不自知。”沈老夫人怒目瞪向对方：“福阳长公主自回京后与哪位夫人交好过，哪位姑娘又入的了她的眼？就算得了福阳长公主的青睐，谁又能在长公主府住上一日？这都是从来没有的事。” “事情摆明有问题，你们自己不动脑子，还怪别人没说清楚，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蠢货。” 独孤城又气又怕，倘若独孤正在京城，陆柒柒出事他还能推脱一二。偏偏人不在京城，还好巧不巧被回京的他所救，这，这让 南阳侯府如何自辩。 独孤信眉眼微蹙，他对陆柒柒印象不错，知道对方是怕府里人担心，也怕事情闹大对南阳侯府不利：“母亲，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阿正媳妇命在旦夕，先把人救回来才好。” “是啊母亲，我一早去暖玉阁探望柒柒，听说阿正守在床前一夜，柒柒到现在还未醒。听侍奉的丫头说，差一点伤到心脏，听着都后怕。”三夫人杨氏担忧地说着。 沈老夫人听到老三夫妻的话，心里欣慰几分，总算还有个懂事的：“将库房的人参送过去，你们两个当长辈的，也多去看看。都是一家人，柒柒出事怕长辈担心，长辈也改有所回馈，别一天天坐享其成。” “今日既然说到这，我再多说两句。知道你们都瞧不上阿正夫妻，总觉得什么好事都是他们的，背后说我偏心。”沈老夫人轻哼一声：“你们但凡有一个长进的，我也不会如此。” “我已经是看见棺材的人，等我走后你们就分家。现在就扪心自问，你们能不能撑起自己的家。如果不能，就安分守己点，别整日唯恐天下不乱，真把阿正逼急了，有你们哭的时候。 ” 沈老夫人话说的字字珠心，啪啪地打在众人的脸上。 二夫人方氏还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下。她可以图嘴快，可若真如老夫人说的那般，没有南阳侯府的招牌庇护，他们二房什么都不是。 独孤城面色铁青，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真是窝囊的很。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 沈老夫人堵在胸口的气发泄出来，淡淡道：“别在这杵着，老大老三去探听一下外面的情况，你们两妯娌去暖玉阁守着。” “是，母亲。” 四人齐齐退出暖玉阁，沈老夫人喟叹一声，钱嬷嬷递上温茶，安慰道：“好在世子妃无碍，真是万幸。” “无妄之灾啊。”沈老夫人抿了口茶，目光闪过犹豫，片刻后开口：“宫里可有动静？” 钱嬷嬷身形微颤，压低声音道：“圣上不悦，派大理寺严查。” 独孤正是替圣上出宫办事，代表的是圣上，偏偏有人不长眼，背后捅刀子劫持陆柒柒，这摆明是威胁独孤正。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楚帝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牵扯到皇家，事情就不得善终。 沈老夫人想到刚出去的几个孩子，心里一 阵酸涩，阿正为什么不是独孤家的孙子。 哪怕是个庶子，她都会好好培养，偏偏…… 哎。 沈老夫人一声声叹息听的人慌张。 钱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知晓独孤正的身世。以前还可以说对方年纪小，好掌控，可现在眼看着人家步步高升，而至亲的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任谁都发愁。 偏偏有些人占了人家的光还不自知。 “您这次生病，大老爷和三老爷沉稳不少，特别是三老爷，外面的事办的妥帖，老奴瞧着不比大爷差。” “老三的确让我意外，本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顶用。再看看吧，他闷在翰林院多年，若真有本事也不会在编修的位置上多年。”沈老夫人转动手中的佛珠，眸底闪过精光。 静谧的空间内，只听得啪啪啪佛珠碰撞的声音：“机会难得，周家那边动手吧。” 钱嬷嬷一怔，随后平淡地颔首：“是。” 暖玉阁内室，雪燕木莲两个丫头替陆柒柒擦身子，刚将学衣脱下，独孤正推门进来，沉声道：“你们都退下，我亲自来。” 雪燕和木莲对视一眼，默默地退下。 待关上 门，木莲低声问道：“主子和世子还未圆房，主子醒来后知道自己在世子面前……” “他们是夫妻，现在说两人未同房谁信。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你还是想想主子的伤势。” 木莲后头看了眼屋内，默默地跟着雪燕下楼。 独孤正浸湿帕子，轻轻地擦拭陆柒柒的脸，胸口的血渍飞到她白皙的脸上，斑斑点点，看起来很恐怖。 冷剑被刺的场景再次涌上来，独孤正身体发抖，惊恐的难以呼吸。 若他来晚一步，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陆柒柒。 以往有陆柒柒的日子，他只觉得温暖，就是这次的分离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沦陷。 独孤正眼圈泛红，像被遗弃的孩子，万般珍惜眼前的一切。 陆柒柒做了好长的梦，梦里一片黑暗，她四处奔跑想找到出口，却始终看不到一丝亮光，知道她头顶有水滴落下，她才看到亮光。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少年瘟氲的眼，她声音虚弱：“你……” 独孤正眉眼弯弯一滴泪落下：“你醒啦？” 陆柒柒痴痴地望着对方，眼底的委屈涌上来：“你，怎么才回来。” 第257章 各方心思 独孤正嘴唇微颤，白玉的手落在她的头上，眼里的宠溺溢出来：“怪我，再也不会了。” 陆柒柒动动胳膊，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伤口还未愈合。”独孤正扶着她轻声安慰。 “白薇呢？她有没有受伤？”陆柒柒土人想起自己手上的原因，看着独孤正急声问。 独孤正帮她盖好锦衾：“她伤得不重，养两日便可，你不必担心。” “雪燕她们如何？” “都没事，你安心养伤。”独孤正握住陆柒柒的手，眼里满是担心：“倒是你，差一点没命。” 陆柒柒听到所有人都没事，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侧目看着他，深邃阴郁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她心疼得哽咽：“你不是在西边办差吗？怎么突然回来？”她想到想到什么，紧张地盯着独孤正问道：“你，你是偷偷回京？” 私自回京，死罪。 此事若被独孤正的对头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独孤正摩挲着她的手，眸底冷凝：“你放心，西边的事已经办妥，我不过是先一步回来，就算圣上知道也不会怪我。” “是太子？”陆柒柒问道。 “抓到他身边的谋士，不认也得认。”独孤 正说得云淡风轻。 陆柒柒沉思：“圣上会秉公办理吗？” “那是朝廷的事，我只负责办案。”独孤正道。 陆柒柒想了想：“劫持我的人也是太子的人？” “嗯。”他眼里的寒意涌现：“太子想用你威胁我，人证物证聚在。” “我不怕得罪梅家，只是你现在本就站在风口浪尖，若再得罪人……” 陆柒柒从福阳长公主口中得知，楚帝对四方兵权者开始怀疑，独孤正忠心楚帝多年且人在京城，在楚帝心中的疑虑少几分，可并非没有。 有这个祸根在，独孤正日后行事如履薄冰。 独孤正无所谓的浅笑：“大不了交出兵权，做个闲散世子，反正我家柒柒有钱，够我和孩子挥霍一生。” 额…… 这弯转得有点急，让她措手不及。 “谁要养你。”陆柒柒耳垂发烫，羞恼地转过头。 独孤正叹息的道：“原来柒柒也嫌弃我，那我该怎么办？” 陆柒柒闻言嘴角抽搐，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独孤正是朵小白莲。 此时，胸口处传来疼痛，她下意识地咬唇。 “疼就叫出来，别咬自己。”独孤正柔声道。 陆柒柒摇头：“最疼的时候已经 过去，我能忍住。” 独孤正闻言，眸子里闪过心疼：“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若换做别的时候，陆柒柒定会摇旗呐喊，要独孤正替她报仇，可今时不同往日，待在他身边越久，她越明白他的处境：“我的事不重要，倒是你，现在应该进宫面圣，说明情况，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独孤正揉搓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冷风已经替我进宫面圣，圣上知道你因我被劫，很是内疚，不追究我提前回京的事情。” 独孤正侍奉陆柒柒用过粥后退出内室，直奔书房。 冷风等人看到主子，齐齐站起身行礼：“主子。” “大理寺那边怎么说？”独孤正沉声问道。 “大理寺不想管，不过属下已经将您的奏折交给圣上，大理寺很快就会有旨意。”冷风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人为何要交给大理寺，以太子的能力想要除掉证人轻而易举。 独孤正淡淡地道：“酒鬼宫里可有动静？” “有，楚帝身边的龙卫在冷风出宫后去了大理寺。”酒鬼道。 冷风惊诧地看着对方，龙卫去大理寺做什么。 独孤正冷笑，看来今晚要有许多人睡不着 了。 陆柒柒伤势严重生死未卜，人虽然醒过来，可身子虚弱，御医查看过好好养着也要小半年的时间。 沈老夫人亲自来看过，心疼得掉眼泪安慰陆柒柒好好养病，剩下的事不用操心。 陆家听说陆柒柒被刺杀，郭老夫人原本就瞧不上她，捏着点心轻哼一声：“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主，好在嫁出去，陆家不必受牵连。” 在郭老夫人眼中，陆柒柒若无错处，人家好好的为何要刺杀你，还是自身行的不正。 郭老夫人不懂官场的事，陆博年深谙其道：“母亲，这件事恐怕和世子办差有关。” “不管为何，她失踪四日，名声都臭了。真是晦气嫁人后还要连累陆家。” 陶氏听到郭老夫人刻薄的话，暗暗撇嘴。前两日听说世子妃的福阳长公主青睐，还说让她们多走动，这才几日，就换了嘴脸，她这个婆婆还真是风一样的性子。 “母亲，您不可妄言，儿子如今大不如前，这话传到世子耳中，这……”陆博年心里叫苦连天，对陆柒柒又爱又恨。 自从他被降职后，便安分守己地办差，因有世子姑爷，在外面也还算好过。 若是得罪南阳侯 府，他能预测到日后的处境。 郭老夫人才不管那些，陆柒柒流着陆家的血，就该替陆家肝脑涂地，瞧见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气得指着他道：“早就和你说过，那丫头和她娘一样不是东西，你还偏不信，现在倒好凤凰腾达就翻脸不认人，若不是你惯着，能有今日的场面。” “母亲教训的对，是儿子对五丫头太过纵容。”陆博年想到陆柒柒在南阳侯府风光，而他却处处卑躬屈膝，便恨不得掐死对方。 郭老夫人见儿子态度好，心里底气十足：“陆家是书香门第，她不要脸，陆家却不能，明日派管家送些东西过去，顺便问问你差事的事。” 陆博年听到差事，精神一振：“母亲，管家进不得内宅，不如让陶氏跑一趟。” 原本看戏的陶氏无辜被扯下水，她还没开口，就听到郭老夫人骂道：“也是个没用的，博年为了娶你，连广平侯嫡女都冷落，这会博年有难，你却安心在府中坐着，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陶氏冷哼一声眼里带着讥讽：“母亲这话可冤枉媳妇了，老爷被贬时我没少往娘家跑，府里人都看见的，怎么到您这就成了袖手旁观。” 第258章 顶嘴 陶莲儿的父亲是兵部郎中，虽是五品官可部门好，说起来也算是个肥差，若不是陶郎中野心勃勃，想复制独孤城的路子，陶莲儿也不会嫁给独孤城做贵妾。 贵妾只是给脸的说法，说到底还是妾室。 郭老夫人额头青筋跳动，咒骂道：“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也敢顶嘴，你若真有本事让老大恢复原职，就敢在我面前蹦跶，呸。” 郭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村的泼妇，结婚嫁人后，有所收敛，自从陆博年当官后，骨子里的泼辣劲儿更胜从前。 如今陆家几房长辈死的死老的老，她一枝独大更是肆无忌惮。 陶莲儿虽是妾氏确实陶家的嫡女，哪里受过这般羞辱，她红着眼眶看向陆博年：“老爷，事情如何您最清楚，您倒是说句话啊。” 陆博年面色难看，欲言又止。 他心里是认同母亲的说法。 当年陶家与陆家结亲，本着互利互赢的目的。这些年陆家没少帮陶家，如今陆家有难，陶家却不闻不问，陆博年自然不悦。 郭老夫人见状，越发得意，撇着嘴轻哼道：“以你的身份若不是生养景庭，哪能坐在这。陆家待你不薄，你就该 全心全意替老大谋划，老大好，日后景庭才能好。” 现在还不能和陶家闹翻，陆博年沉声道：“母亲，莲儿已经尽力，是儿子无能。” “到现在你还护着她，可她呢？郭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儿子数落。 陆博年没想到母亲不依不饶，当着两位妾室的面下不来台，脸色不悦道：“母亲，还是商量一下，明日去南阳侯府的事吧。五丫头遇刺，陆家不能不登门。” 陶莲儿气得脸色通红，坐在她身边的温氏低头不语。 “有什么好商量的，金氏不适合出门，就让陶氏去，明日务必让五丫头答应。”郭老夫人霸道的开口：“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直接休了。陆家不养没用的东西。” 陶莲儿还算有理智，没有当众让陆博年难看，她委屈地看向对方：“老爷，五小姐的性子您最了解，姐姐都劝不动，妾身哪有那本事。” 让陆柒柒替老爷恢复原职？简直强人所难。 不是陶氏小看陆柒柒，冲喜的媳妇，有哪个地相公的喜欢。 “没用的东西。”郭老夫人冷冷的白了陶氏一眼。 “这事怪我，以往对五丫头疏忽，当务之急是弥 补我们父女的关系，女儿遇刺，父亲探望合情合理，明日我陪你去。” 陶氏捏着帕子点头。 待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陶氏顿足，望向落后两步的温氏：“今日妹妹倒是稳重。” 温氏浅笑：“人微言轻，管好自己不给老爷添乱就好。” 陶氏气的磨牙甩帕子离开，待走远后身边的元嬷嬷低声道：“老夫人回来，日后陆府恐怕不得安宁。” 本以为金氏禁足，小姐总算熬出头，没想到郭老夫人居然回来主持府中庶务。 陶氏不屑：“不过是没脑子的老东西，还想跟我斗。” 她堂堂世家嫡女，居然被一个疯婆子辱骂？真当她好欺负。 好容易将金氏拉下马，又怎么允许别人上位。 屋内只剩母子两人，郭老夫人开始训斥起儿子来：“刚刚你就该让陶氏回府，陶家吃了多少红利，我这都记着呢，想甩开陆家自己独大，做梦。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去。” “陶家子弟在兵部都不是高位，可人多势众，在兵部有一定的地位，真惹恼陶氏她回家抱怨，吃亏的还是儿子。日后您少训斥她几句。”陆博年塌肩低声下气，如今的他在气势 如虹的母亲面前，只是个没出息的老儿子。 郭老夫人伸手点着陆博年的额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陶家不敢得罪，五丫头呢？他可是你的女子，让她求世子给你动动官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怕什么。” “什么对不起她？陆家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人好好的长大就该感恩，再说赵氏还在陆家，那可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能不顾及？” 陆博年眉头微皱，眼里闪过思量。 “儿女孝顺父母天经地义，她若不依就去闹，大不了谁都别好过。”郭老夫人说得理直气壮。 陆博年死了的心又活络起来：“儿子想想。” —— 独孤正抓回来的人，送入大理寺后，便安心在家照顾陆柒柒。 他是没事啦，大理寺却炸开了锅，对方可是太子的谋士，这不摆明拿太子说事嘛。 大理寺卿不敢独断专行当晚就进宫面圣，请来圣上的龙卫一起审讯。 龙卫当晚就拿到证词，西边的军需和世子妃遇刺都是太子指使。 大理寺卿暗暗替自己把汗，还好请示过圣上。 龙卫根据那人的证词，派人搜查他的住处，居然搜到太子平日下令的纸条。 龙卫将证词和纸条呈给楚帝。 楚帝看到证据，龙颜大怒，手边的砚台非出御书房：“把那个孽畜关押起来。” 这下整个京城都动起来。 身为主角的太子正窝在温柔乡里，不明所以。 晚膳与同僚吃酒，他喝了不少，禁军带着人去的时候，太子正睡得香，听管家说禁军来了，好一通脾气，直到禁军拿出圣旨，并告知刺杀世子妃的人已经抓到，说是他府上的谋士所为，太子整个人懵了，片刻后大喊冤枉，嚷着要见楚帝。 禁军不敢太子如何挣扎，直接将人关入大理寺。 翌日太阳还未升起来，京城三处城门都关闭，禁军沿街抓人，弄得人心惶惶。 听说刺杀南阳候世子妃的那些人还有余孽，禁军将京城所有的客栈酒馆翻遍，还真让他们找到两个人。 只是两人找招供没多久，就在牢中自尽。 她们的证词都指向太子身边的谋士。 楚帝看到证词后，脸色铁青，吩咐宁安任何人不见。 宁安站在殿门口将赶过来梅妃拦下。 南阳候府内，登门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陆博年带着陶氏不早不晚的过来，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都假。 第259章 主动权 “我可怜的儿，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世子一定要查清楚。” 陆博年义愤填膺地在书房内叫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宠陆柒柒。 陶氏红着眼眶，在旁安慰：“老爷消消气，柒柒是有品阶的夫人，圣上不会放任不管。” 两人说话间，福阳长公主府的高嬷嬷来了。 陆博年不等独孤正开口，急忙站起身：“快请进来。”话落才觉得越俎代庖，尴尬地扯着嘴角：“不好让长公主府的人等着。” 独孤正平淡地站起身，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岳父说的对。” 这声岳父叫的陆博年心神荡漾，像是刚入女人堆的傻小子：“我们一起去迎接。” 高嬷嬷见过两人后，挑帘子进屋问候陆柒柒，陆博年厚着脸皮跟进来：“柒柒，我的儿啊，你怎么样？哪里受伤？” 陆柒柒面对一头扎进来的黑影，怔在原地。她求救地看向独孤正，似乎在问他怎么啦。 高嬷嬷不着痕迹地打掉陆博年的手，关切地问道：“世子妃感觉如何，长公主担心您的伤势，让老奴来看看。” 陆柒柒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摇头：“嬷嬷我没事，多谢长公 主关心。” 陆博年也不恼站在边上痛心疾首道：“柒柒自幼乖巧，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居然对她下手。” 刚进门的二夫人方氏轻哼一声，挑眉道：“陆大人没听说吗？圣上已经将太子抓起来。” 三夫人杨氏对屋内的人颔首。 陆博年一怔：“太子？平日太子与柒柒无交集怎么可能？” 他随后看向独孤正，似乎在问是否是真的。 那震惊的神色像是真不知。 二夫人方氏摆出主母的架子：“这还有假，如今进城早已传开。世子去西边办差，太子作则心虚想抓柒柒威胁世子。” 陆博年眼底闪过震惊之色，扫视众人后痛心疾首道：“怎么会是太子，怎么会是太子……” 高嬷嬷看着陆博年，眼底闪过精光。 三夫人杨氏淡漠如菊，静静地坐在那，神色不变。 独孤正阴沉的眸子微垂，并不接陆博年的话。 陆博年一个人唱独角戏，很快就觉得无趣，说要出去冷静冷静，便走出内室。 陆柒柒看着这场闹剧心里觉得好笑，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独孤正不好让陆博年一人在外间，跟着走出去。 高嬷嬷叹 息道：“无妄之灾，怎么就这么巧，让你受惊了。” 二夫人方氏那肯错过露脸的机会，附和道：“可不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敢光天化日下动手。” 三夫人杨氏见陆柒柒脸色惨白，体贴道：“柒柒若是累就躺下，不必理会我们。” 她听沈老夫人提及，陆柒柒在草垛里躲了两日，又在树上呆了一日，可谓是两倍至极，好在运气好，在被黑衣人刺杀之前，正好被独孤正救下，这才活下来。 陆柒柒看了眼高嬷嬷，笑着对两位婶婶道：“多谢婶婶，让高嬷嬷陪着我便可。” 二夫人方氏还想和高嬷嬷套近乎，却被下逐客令，脸色当即沉下来，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讪讪离开。 待两人走后，高嬷嬷示意随行的人在门外候着，陆柒柒也给雪燕她们使眼色。 “长公主担心您一夜未睡，又听说太子被关进大理寺，怕你多思考，让老奴和您说道说道。”高嬷嬷有心的开口：“世子妃身在虎穴，世子爷整日在外面，您身边每个照应的人，长公主难安心。” 陆柒柒单手撑着身子，高嬷嬷忙伸手将人扶起来：“柒柒 能遇到长公主，是几辈子的福气。” “哎，世子妃是有本事的人，长公主本不该担心，只可惜她啊……都是缘分。”高嬷嬷神色凝重：“世子妃记住，长公主不会害您。” “柒柒谢过姑母疼爱。”陆柒柒虽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偏爱与她，可能得长公主庇护，日后能少见些蝼蚁。 “此事牵扯太子，外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梅家正买京城找人，定会找上陆家，长公主的意思是让陆家闭门不见。”高嬷嬷分析起时局，不比当朝元老差：“可我刚刚瞧着，陆大人似乎并不安分，若此事他胡乱应下梅家什么，日后少不到将您卷进去，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造作打算得好。” 陆博年的性子，陆柒柒很清楚，自私自利，阴险狠绝，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次栽跟头，他肯定不服气，定会暗中找回来。 梅家因太子的关心，在各部安插不少人，暗中调动陆博年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今太子在牢中喊冤，楚帝多疑，越是证据确凿，他越是猜忌。 这种情况下，梅家还有翻盘的机会。 陆博年侍奉楚帝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 理，若是两家联手，到真有可能成事。 陆柒柒思量许久，长公主既然看透两人，定有所行动。她笑着看向高嬷嬷：“还请高嬷嬷指点。” “指点算不少，顶多算是提醒。”高嬷嬷面带恭敬：“世子妃与陆大人虽是父女却并未父女情分，能逼迫您的只有孝道，可这孝道又分人，比如赵姨娘。” “您说她们会用赵姨娘逼我？” 高嬷嬷点头：“西边太子管理多年，军需从来没出过岔子，这次不但副将失踪还被查出贪墨军需。可太子远在京城，完全可以推说是有人欺上瞒下，太子最多是失职，可若是刺杀一品世子妃事情坐实，太子之位难保，很可能被撵回封地永不得入京，自此后远离朝堂无缘皇位。” “太子失势，倒霉的便是梅家，为了梅家子孙的未来，他们定会想一切办法将此事平息。提拔一个编修和梅家的百年基业比起来，犹如蚂蚁撼树，不值一提。” 陆柒柒思量高嬷嬷的话，没想到此事弯弯绕绕最后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中。 “可刺杀我的人已经被世子送入大理寺，证据已经呈给圣上，他们如何翻供？” 第260章 卧虎藏龙的京城 “人可以说被收买，字迹可以说被模仿，想要脱罪，不过是看圣上的心情。”高嬷嬷面色如常，带着上位者的平淡：“长公主想提醒世子妃，很多事情看似是死局，可未必没有转机。” 说到底，基本证据确凿，太子到底是皇家人，身上流着南宫皇族的血，罪不至死。 可有些时候，人活着就有希望，谴回封地又如何，多少先祖不是踏着铮铮白骨回京。这些话高嬷嬷不敢说，也不能说。陆柒柒不过是后宅妇人，说这些只会让她寝食难安。 陆柒柒在听到高嬷嬷的话后，便了然于心。 这件事不管她同不同意，太子已经失了圣心，这比失了脸面更让太子难堪。 长公主虽替她考虑，却忘了暖玉阁不是她当家而是独孤正。在外替朝廷卖命，背后却有人捅刀子，任何人都不会忍下这口气，更何况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独孤正。 如今独孤正在朝堂的地位很尴尬，长公主想保全他，陆柒柒于情于理都应该感激。可让她放弃，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一刻，陆柒柒深刻感受到权力的重要。 “多谢姑母提醒，我会好生劝世子。”陆 柒柒真心感激长公主。 高嬷嬷满意地点头，世子和世子妃都是聪明人，懂得忍一时海阔天空。话带到，高嬷嬷去沈老夫人那辞行，随后带着人离开。 独孤正和陆博年在书房说些什么无人得知，他依旧尽心尽力照顾陆柒柒，只是待她睡下后便不见人影。 太子之事牵扯甚广，太子党陆陆续续开始上奏，指出事情的疑点，请求楚帝调查清楚。五皇子入宫并未面见楚帝，而是陪皇后用过午膳后离开，淡然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至于三皇子在楚帝面前痛心疾首，不相信是太子所为。 陆柒柒出事的地方离正明街不远，为何无一人发现，不合常理。 楚帝派出龙卫龙卫调查，很快发现有人悬赏世子妃的人头。换句话说，刺杀世子妃的人并非一波，而是几拨人通力合作。 楚帝闻言龙颜大怒，西边的事到底挡了谁的路，居然让他们对一个妇人下手。不过也侧面说明独孤正是他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捏住喉咙，憋屈的任人宰割。楚帝愤怒之余略感欣慰，几位皇子相继及笄，手中的权力人脉也越来越多，朝中不乏换储的声音 。 太子难堪大任，楚帝心里清楚，可余下的两位皇子就行吗？ 楚帝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巍峨雄伟的宫殿，夜色中仍带着不可侵犯的霸气。墨玉扳指缓缓转动，无声的诉说大楚皇宫不为人知的秘密。 买凶杀人的事情传到南阳侯府，冷风惊诧的说不出话来，许久道：“世子妃身边有鬼域门的人，能越过他们，难道门内有内奸。” 门内之人都经过垂帘，不能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总是有的，背后之人能引开他们…… 冷风觉得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奸。 消息还没传回鬼蜮门，不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独孤正面不改色地看着手中的信，脑子里盘旋着对方的计谋。 西边军需看似针对太子，却是一箭双雕。若不是陆柒柒脑子灵活，他险些也栽进去。 都说京城藏龙卧虎，没想到居然藏得这么深。 到底是谁。 “派酒鬼回去整顿鬼蜮门，保护柒柒的人都回去历练。”独孤正眸色深不见底，声音冷冽得直入骨髓。 世子妃还躺在床上，冷风即便想替几人求情都没有理由：“是。” “告诉酒鬼先排查鬼一的人 ，若无异议调他们入京。此事低调处理，不可打草惊蛇。” “是。” 十全酒鬼都是陪独孤正长大的人，他信两人。 一系列的吩咐后，独孤正缓缓起身，目光落在窗外落败的荷花上，夏末的荷花池一派狼藉，殊不知淤泥之下早有新生。 “吩咐小厨房，今晚熬排骨藕汤。” 冷风楞在在原地，却见独孤正挽起裤腿跳入荷花池中。 雪燕端着点心上楼正巧看到世子爷将藕仍出来，不禁蹙眉看向站在边上的冷风。 这主仆闹哪样。 陆柒柒听雪燕说主仆两人挖藕，拿点心的手微颤，随后淡然‘嗯’了一声。 “主子，夏末水凉，您要不要劝劝世子？”雪燕将点心瓜果摆在小儿上，随手续上温茶。 “不用，世子愿意挖就让他挖，吩咐小厨房备着姜汤，一会儿送过去。” 雪燕点头应下，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两人，明明是夫妻，却从来没同过床。总是一个在闹一个在看，仿佛谁都不干涉谁，却又比谁都紧张对方。 此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高昂的声音：“来人，备水。” 雪燕看向陆柒柒，见对方点头， 转身招呼半夏去侍奉独孤正洗漱。 一刻钟后，独孤正头上盖着帕子，穿着月白色的裹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接过木莲手中的姜茶抿了一口，随后递回去，却见木莲退后一步。 他侧目便看到陆柒柒看着自己，无奈地一饮而尽。 木莲接过空茶杯退出内室。 “正是吃藕的季节，挖出来晚上给你夹菜。”独孤正揉着头上的帕子，看着陆柒渠道：“伤口还疼吗？怎么不躺着。” “骨头都要躺酥了。”陆柒柒将椰蓉酥推倒独孤正面前：“事情不顺利？” “嗯。”独孤正捏着椰蓉酥的手泛白，墨色的瞳仁染上寒意：“本以为是太子，没想到还有别人。” 陆柒柒点头：“太子虽冲动易怒，却不是无脑之人，圣上并无废储之意，只要他不出大错，下一任帝王就是他的，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就算他想动心思，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 “太子没那个脑子，此人了解圣上了解我。这局是冲我们两个人来，用西边军需的事调我出京，然后利用你再威胁我，一箭双雕，我和太子谁也跑不了。”独孤正冷冷道：“偏偏他算错了你。” 第261章 小秘密 陆柒柒道：“去长公主府是我临时起意，对方能短时间内安排妥当，可见已经谋划许久。只是我不明白，对方如何说动梅家人。” 当时是梅家三房的少爷当街闹事，她才不得不绕路。事发后梅家首当其冲被人怀疑。梅家各房以太子马首是瞻，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子若倒台，梅家没好果子吃，这点简单的道理梅家不会不知道。 独孤正拿起帕子擦擦手，眸底冷芒灼灼：“梅妃乃大房嫡女，其他各房表面上对太子毕恭毕敬，暗地里早已分崩离析各谋出路。”他将帕子扔在桌上，轻哼一声：“若不是知道此事，差点被他们蒙蔽。” 陆柒柒默不作声，侧目望着院子里的荷花池，泥底的藕已经被挖出来，至于剩下的……是继续撩拨，还是一锅端，就要看心情：“惦记你的人多，是好事。” 人就怕没价值，被刺杀从侧面来说，你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好事。 有人惦记就有筹码，端看你怎么用。 独孤正握住陆柒柒的手，言语里带着内疚：“是我不好，没想到他们会对你动手，好在你机灵，躲过他们的追杀。” 太子 、三皇子、梅家、申家都等着看他出丑，他已经做好投靠的准备，却没想到…… 陆柒柒挑眉，脸上带着得意：“想抓住我？做梦。” 独孤正来了兴趣，清冷的眉眼染上笑意：“话说，你是如何躲过黑衣人的追杀？” 酒鬼和对方交过手，不管是轻功还是手上功夫都不比酒鬼差，这样的人自己碰上都未必有机会逃脱，陆柒柒却可以。 独孤正真的很好奇，她是如何躲过对方的围追堵截。 福阳长公主的人找不到。 鬼蜮门的人找不到。 对方的人更找不到。 她难道上天不成？ 陆柒柒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躲进空间，大罗神仙都找不到。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他们笨，我又运气好，完美错过。” “真的吗？”这个理由蹩脚地让人想笑。 “当然，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找不到我？” 独孤正摸着下巴，眼眸微咪，意有所指道：“那些凝香丸是你留下的？” 陆柒柒点头：“对，那是我留个雪燕的线索。” 只是不知道为何，没引来雪燕却招来独孤正。 某人潸然一笑，眸子无疑是地落在对方玉佩上：“你脖子上的玉佩很 奇特，是从何而来？” 陆柒柒低头，狐形玉佩明晃晃地挂在胸前，她毫不介意地挑眉：“你不也有一枚吗？你的从何而来，我的就从何而来。” 独孤正扯扯嘴角，论耍赖皮陆柒柒第一没人说第二，算了，还是直接告诉她：“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我的玉佩在大树下会发光。” 所以他猜测，陆柒柒就躲在树上，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找了几遍都没有找打她，反倒引来其他人，这点他百思不得其解。 陆柒柒惊讶地捂住嘴巴，握着玉佩道：“你是说，两枚玉佩离近会发光？” 不对啊，往日她扩充空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啊。 也不对，平日两人躺在一起，也没有发光。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将玉佩摘下，慢慢靠近，没反应。 陆柒柒将两枚玉佩重合，也没有反应。她歪着头看对方，似乎在说，光呢？ 独孤正也奇怪的蹙眉，昨夜所有人找的不到陆柒柒，焦头烂额之际，胸前的玉佩发出微弱的光，他顺着光晕一点一点地往往走，越是靠近大树光越强烈，白薇在树下更是找到凝香丸，所有他们才会在树下等。 果然，不到 一刻钟陆柒柒就出现。 可现在…… 独孤正摆弄两块玉佩，按说离着这么近应该会发光，可为什么没反应？难道只有对方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光？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独孤正将玉佩重新替陆柒柒戴好：“盯着南阳侯府的人太多，保不准那日又会有危险，到时候你躲起来，我自会用玉佩找到你。” 这算是两人的秘密。 陆柒柒点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沉闷，她没想过大富大贵，只想衣食无忧的生活。以她现在的财力，找块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完全可以。只是，她现在有了牵挂。 不知何时，两人的关系已经超出‘床伴’的友情。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心跳加快，耳根发烫，心口的酥麻向四面八方扩散。 陆柒柒嗔怪道：“你，放开我的手。” 独孤正目光灼灼，半晌才轻叹一声：“柒柒，还好你没事。” “世子妃，赵姨娘来了。” 外面雪燕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绣着落花的帘子被人挑开，还未见人就听到赵姨娘关切的声音：“柒柒你怎么样，有没有……” 受伤两字还未出口，就见独 孤正笑盈盈地站在榻边：“岳母。” 赵姨娘不好意思地低头，她心里女儿却忘了独孤正也在府上：“让世子见笑，我在下面等。” 换做平日，陆柒柒并不在意，只是独孤正只穿裹衣实在不妥，她不着痕迹地看向门口的人，随后笑着看向独孤正：“你不是还有事忙，不必陪我。” 独孤正颔首，转身带着冷风去了书房。 赵姨娘见人走后，疾步走上前，上下打量陆柒柒：“伤到哪？那个杀千刀的现在才告诉我，就知道他们母子没安好心。” 自从郭老夫人回府后，陆府里里外外大变样，吃穿用度都要讲过郭老夫人点头。赵姨娘本就是妾室，更是被郭老夫人拿捏的死死的，院子里侍奉的丫头从四个变成两个，更是扬言要吃好的自己贴补。 赵姨娘到不怕，左右她都习惯了，只是那两个丫头是郭老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平日里耀武扬威她懒得计较，以至于消息闭塞，知道刚刚陆博年去她的院子才知道陆柒柒受伤。 “到底是谁？居然敢动你。”赵姨娘怒目看向站在门口的四人：“到底怎么回事，柒柒为何会受伤？保护她的人呢？” 第262章 唐家人 雪燕、木莲、半夏和白薇跪在垂首请罪：“请赵姨责罚。” “责罚？”赵姨娘怒目扫过四人，看着话不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柒柒身份贵重，真出事你们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唐主子。” “姨娘，对方蓄谋已久，世子都措手不及更何况她们。”陆柒柒浅浅开口。 “主子，这次是奴婢判断失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致使主子差点被杀，请赵姨责罚。” “不，是我，是我掉以轻心，想着正明街上不会发生意外才会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要说责任，我们都有，这次若不是主子聪慧，我们万死难辞其罪。” “对，我们绝无怨言。” 四人到不推辞，都主动认错。 “姨娘，我没事。她们也吓得不轻，都是意外。”陆柒柒抱着赵姨娘的胳膊嗔道。 赵姨娘本就不是严厉之人，见四人知道错，气便消了一半：“出去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起来。” “是。”四人齐齐退出内室。 “这事也怪我，看着你出息，世子爷又护着你，本以为不会出事，没想到……到底是我大意，赵博那老东西居然这时候耍手段。” 陆 柒柒一怔，不明白她提及赵博做甚。 赵姨娘看着陆柒柒天真的眸中，心里又是一阵自责，到底年轻心思单纯，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雪燕同我说了，赵博他们欺负你年纪小架空你，说什么等着你过了三环再让你接手小唐门。你让雪燕他们提前选择，这件事在小唐门闹得沸沸扬扬。正巧你遇刺，赵博那白眼狼，居然说什么，唐门的少东主若连这点事都摆不平，如何带领他们杀回唐家。” 赵姨娘越说越来气：“狗屁，我看他巴不得你死，好掌控小唐门。也不想想，他能活到今日是老唐主子的恩典，这会儿拿乔，呸，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那日在马车上同雪燕说过的话出现在陆柒柒脑海中，她反应过来，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只是后来她被人刺杀，事情便被搁置，这会赵姨娘提及，她不免要说两句：“小唐门一直受控与赵博，如今我贸然接手，肯定有人不服。我并无心掌管小唐门，只是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想替母亲守住。” 小唐门，是唐氏对唐家最后一丝执念，她身为人女自然要替母亲守住。 只是，小 唐门，若执掌人不是唐家人，又何来小唐门之称。 赵博仗着年长几岁便欺负她，她就来个釜底抽薪。 “姨娘别担心，我不喜强人所难，既然他们已经做出决定，便虽他们去。” 赵姨娘见陆柒柒无所谓，心里着急，提醒道：“赵博是唯一一位过三环的外姓人，他之所以用三环卡你就是此事。” 不管何时何地，强者为尊。 陆柒柒淡淡的‘嗯’了一声，把时令的水果推到她面前道：“姨娘，人心难测，现在察觉总比日后好，这次的事可有哪些人明确表示忠于我？” “除了你身边的四个丫头，还有三位，其中一位和赵博实力不相上下，平日两人不和，另外两位资质平平。” 陆柒柒拿出一万两的银票递给赵姨娘：“买处酒楼当幌子，将那三人接过来，既然要划清界限，就做得干净。” 她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在通过二环测验前必须和赵博一党撇清关系。 赵姨娘犹豫地捏着帕子：“赵博即便在唐家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日后要与唐家打交道，少不得他从中调和……” 赵博可恨，却不是无才之人，她怕陆柒柒年轻 气盛撕破脸到时候连缓和的机会都没有。 “姨娘，我听闻唐家三年前才结束内斗，现在唐家家主是唐三老爷，而他因为没有通过九环测验，至今只是代理门主，可是真的？”陆柒柒道。 赵姨娘点头：“是真的，上一任门主退隐时，并未推举下一任门主，以至于唐家各方争抢。” 这件事江湖上人人皆知，都等着看唐家的笑话，有甚者更借机对唐家出手。一包粉末将来犯者弄倒，三天三夜都醒来，如同死了一般。 也正因为此事，江湖上对毒门越发畏惧。 陆柒柒眸光微咪，清冷的眸底泛起讥诮：“唐三老爷没有过九环都能坐上代理门主，那我若过九环测验是不是可以做门主？” 赵姨娘身形微颤。 她走出内室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小小姐要做门主？ 雪燕四人跪在门外，见赵姨娘出来，齐齐抬头。 “你们跟我过来。”赵姨娘沉声吩咐，四人起身恭敬地下楼。 一楼会客室，赵姨娘毫不客气的道：“你们四人的一切都是唐主子所赐，若没有唐主子，你们还是街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我不求你们投桃报李， 却也不能背后捅刀子，我再问你们一次，是选赵博还是小主子？” “自然是小主子。”雪燕毫不犹豫道：“我自幼与小主子一起长大，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虽这么说有些僭越，可这是我的心里话。” 赵姨娘闻言满意地点头，雪燕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三两句话能代替。 木莲上前对赵姨娘行礼：“正如赵姨所言，我的一身医术都是唐主子所受，既然小主子是唐主子唯一的牵挂，我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白薇性子冷，心里却明白，陆柒柒是因为担心她才会暴露。那日陆柒柒被刺的场景实在让她震撼，心里最后一丝不服消失不见：“我选小主子。” 赵姨娘看向半夏，并不催促对方。半夏是唐氏所救，是她亲自送到小唐门，那时还不知赵博的心思，可现在…… 半夏道：“我的武功是赵爷所受，按说我应该站在他那边，可与小主子接触的半年，我真心喜欢小主子，我……”说着她眼圈泛红，看着赵姨娘道：“赵姨，为什么非要选？小主子本就是小唐门的接班人，他们为何要反？” 第263章 周家入狱 是啊，这也是赵姨娘想问赵博的话。 没有唐家人的小唐门，算什么？ 赵姨娘明白四人的心思后，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小主子要做门主，她回去要好好谋划一番。 陆柒柒不知自己无意间的一番话，推翻赵姨娘多年的谋划。 晚饭的时候，独孤正踩着点进来 “周聪被革职。”独孤正边擦手边看着陆柒渠道：“有人检举周家贪墨渎职，如今周聪和周升都在刑部天牢，等候审查。” 陆柒柒闻言并不意外，沈老夫人能忍这么久才动手，已经让她意外。 雪燕奉上碗筷，恭敬地垂首立于一侧。 昨日，周家家主和嫡长子被人检举贪墨渎职草菅人命，楚帝正在为太子的事情上火，听到周家的事，二话不说便推给刑部。刑部当机立断，直接将两人压入大牢。 以南阳侯府的势力对付一个周家如碾死一只蚂蚁。 周家老太爷早已告老还乡，可儿子和孙子皆在太医院。因有申氏这层关系，多年来仗着南阳侯府，不，确切是独孤正的名头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 周升早已是各宫娘娘面前的红人，而周聪虽还不能独自开方子，可比起那 些配药的世家公子来说，好太多。 沈老夫人历经两代君王，很多事情在她眼中，并非不做而是不屑，她趁楚帝为太子心神不宁之际，抛出周家的事情，就算中间有什么可疑之事，楚帝正在气头上也不会给周家自辩的机会。 陆柒柒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沈老夫人这是要将周家连根拔起。 她脑子里闪过四姨娘，无奈地叹气，都是可怜之人。 独孤正换好衣服坐在陆柒柒身边：“周家老太爷听闻当场晕厥，如今周家乱作一团。” 周家人丁单薄，周家老太爷只有两个儿子，周升和周免，周免好吃懒做受不得苦，倒腾些药材生意，其子如出一辙，平日里和京城世家公子斗鸡遛鸟，总之好事没干坏事都沾。 如今大房长子长孙都被关进天牢，周家医术眼看就要断送，周家老太爷不得不拖着年迈的身体出来主持大局。 “周家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南阳侯府能帮上忙。”独孤正说得轻松，像是说别家的事。 陆柒柒看着盘子里的皮皮虾，漫不经心的点头，周家是死是活关我何事，申家大房已经败落，只要申家三房不动手，她就绕过 对方，可现在……她好想吃皮皮虾啊。 她看看自己的奢华的指甲再看看那盘中的美味，心里一阵哀嚎，什么周家，她现在缺个剥壳的周丫头。 陆柒柒重伤后，清粥小菜吃了好几日，半点荤腥都不让碰，更不要说海鲜。好容易有个拾趣的送来半框皮皮虾，她吩咐小厨房按照自己的喜好爆炒，就等着晚上美美地吃一顿，结果碰上独孤正絮絮叨叨，而且自己的指甲还不给力。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红彤彤的皮皮虾，口水直流。 只见一双白玉修长的手缓缓地将皮皮虾加起来，放入盘中，葱段的手在一点一点将虾肉拨开，指尖沾染红色的酱汁，对方全然不在意。 陆柒柒看着白白嫩嫩的虾肉，馋得口水直流。 “你身上有伤，只能吃两个。”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那剥好的虾肉落入陆柒柒盘中。 陆柒柒想都没想加起来放入口中，酥酥麻麻的感觉真好，那还管对方说什么，连连点头，一个两个三个……接连三个下肚后，盘中再无。 “再吃一个？”陆柒柒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如水的眸子中倒映出某人发红的耳根。 “跺脚虾 虽美味，可你身上有伤，待伤好后再食。”独孤正低头擦手不敢看陆柒柒的眼睛，每次对上那双眼睛他就想着了魔，原本拒绝的话都会忍不住拐弯。 “跺脚虾？”陆柒柒挑眉，见独孤正的目光看向那盘皮皮虾，恍然大悟：“我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不信你看看。”说着就扯自己的衣服。 站在一侧的雪燕，真想撬开主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豆腐还是水。 独孤正握拳干咳，掩盖倏然变红的脸。 “是不是辣的，雪燕快给世子倒杯水。”闹事的某女还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对方吃不得辣，她心里一阵感动。 桃粉色的裹衣漏出一角，独孤正抬头便看到，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脸又加重几分。 “雪燕，水，快。”陆柒柒好心替独孤正扫背，殊不知自己胸前失手让对方看得干净。 独孤正忍的苦不堪言，借着喝水的机会站起身：“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说着不等陆柒柒回答快步离开。 陆柒柒睁着无辜的眼睛满是不解，好心提醒道：“别太累，小心身体。” 只见刚走到门口的独孤正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看着狼 狈的独孤正，陆柒渠道：“世子怎么啦？” 雪燕急的忙上前攥住主子大开的胸口：“主子，您的衣服开了。” 陆柒柒淡淡的嗯了一声：“刚刚让世子看我的伤，还没来得及整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能气死老祖宗。 雪燕无语望天，主子怎么又变回啥傻乎乎的。 没有独孤正的阻挠，陆柒柒开始吩咐雪燕剥虾，奈何雪燕也是个死脑筋，磨叽半天才弄了两个，她只得将粥喝下，转身去看账本转移视线。 睡觉前，雪燕急匆匆地进来。 “怎么啦？”陆柒柒道。 “主子，世子被圣上停职。”雪燕将刚出炉的消息带回来。 陆柒柒一怔，放下手中的账本：“停职？是因为他私自回京吗？” “是，奴婢是听冷侍卫说，西边军需的事情虽处理完，却还有些收尾的事情，世子听说您遇刺失踪便急匆匆地回来，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下属。朝中有人参奏世子玩忽职守，圣上下旨世子停职在府中反省。” 陆柒柒闻言淡淡道：“世子驻守边关多年，如今回京替圣上办差还要受人排挤，这官当得让人寒心，停职也好省的整日提心吊胆。” 第264章 梅家来人 冷风听到此话看向身边的主子，果然还是世子妃了解主子。 独孤正羞地逃到书房后，喝了几杯凉茶才将心理的火压下，然后就接到宫里的圣旨。 他对权力像来看得轻，若不是楚帝不放手，他早出京逍遥。 听到冷风说将此事告诉雪燕，想着陆柒柒到底是世家女子，听到消息肯定会担心，本想过来安慰，走到门口却听到两人的对话。 “主子，您不担心世子的兵权被夺？”雪燕挑高灯心，火苗瞬间拔高，屋内亮堂起来。 陆柒柒揉着太阳穴，轻笑出声：“是个人就能领兵打仗，那大楚个个都是谋士。圣上处置世子，不过是做做样子。” 雪燕听后觉得有道理：“按照主子的分析，那世子何时能官复原职。” 道理她懂，可外面的人却不见地都心明眼亮，若是哪个不长眼地凑上来给主子上眼药，岂不是受委屈。 陆柒柒伸了个懒腰，声音里带着满不在乎：“世子自从领兵后，便处处被人诟病，好容易松快松快，着什么急，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该着急的是南宫家的人。” 独孤正只是停职又不是解甲归田，就算解甲 归田，谁能统领边关的二十万大军？ 到时候几位皇子争个你死我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陆柒柒眸底闪过狡黠，不当皇帝就不能统领天下，笑话。 站在门外的独孤正嘴角微扬，转身离开。 冷风低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不进去。” “她比我想像中通透，根本不需要我。”独孤正扶手走下楼，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带着暖意，转身间又被冷意包围：“人找出来了吗？” “酒鬼找出两个，还在往审理挖。”冷风提及此事，都觉得背后生寒。密不透风的鬼蜮门居然被人安插桩子，说出去都丢人。 好在那两个人都不重要。 “鬼一的人已经排查清楚，现在人已经到十全的地盘。要不要让他过来。” “不用。”独孤正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眸光与月色融为一体：“十全暗中保护柒柒，鬼一的人盯着城中的动向，暗中的兔子快出窝了。” 冷风道：“昨日梅家人去了陆家，如主子所料，梅家想通过陆家给世子妃施压。” 殊不知，世子妃对陆家没有半分感情：“要不要找个由头把赵姨娘接出来。” 独孤正默不作声， 他拿不准陆柒柒和赵姨娘的关系：“等等再说。” 暗中将人带出来，并不是难事，他就想知道陆柒柒会如何处置。 梅家比想象中来得快。 翌日，陆柒柒刚起身，雪燕便进来禀报说郭老夫人和梅家大少奶奶来了。 虽猜到如此，她没想到郭老夫人会亲自来。 陆柒柒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郭老夫人来理应先拜见沈老夫人，这会儿还不会来暖玉阁：“派人去世安院盯着。” 雪燕对半夏使眼色，对方转身离开。 郭老夫人还没到，二夫人方氏笑盈盈地进来：“柒柒，身子可好些了？看脸色比前几日好很多，到底年轻底子好。” 陆柒柒淡淡说道：“让二婶担心了。” “你母亲……哎，都是一家人，日后有什么事大可去找我。”二夫人方氏欲言又止好像很替陆柒柒担心，可眼底的讥笑若能收住就好了。 陆柒柒不明白二夫人此时来所为何事，边喝茶边和对方闲聊。 “说来也奇怪，梅家大夫人怎么和郭老夫人一起来，柒柒，你可知道所为何事？”二夫人到底没忍住，笑着开口问道。 陆柒柒佯装疑惑，像是不懂二夫人话 里的意思，淡淡道：“祖母应该是来探病的，至于梅家大夫人，我到不知，可能是无意间遇到。” 无意间遇到？ 二夫人偏偏嘴，梅家因为太子的关系，眼睛就差长在头顶，没有实权的南阳侯府根本不在人家眼里，突然屈尊降贵，还不是因为太子。 只是太子派人刺杀陆柒柒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古怪，两人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怎么会扯在一起。 二夫人想到宫里受宠的梅妃，不由得多了个心思：“我猜定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说起来这件事与你有关，梅家派人过来，估计是想说清楚此事。” “此事圣上交由大理寺，我插不上话，梅家找我还不如进宫求圣上。”陆柒柒道。 二夫人碰了个软钉子，笑容有些僵硬：“说的是，圣上还在气头上，梅家有病乱投医。”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陆柒柒浅浅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二夫人的小心思她能猜到几分，太子到底是楚帝的儿子，况且此事真伪如何还未可知，她这回替梅家说几句好，也算是暗中帮太子，若太子能平安度过此劫，梅家自然感恩二夫人，若不能，内宅的几句话 也不会传入楚帝的耳中。 陆柒柒暗暗叹气，果然后宅的女子每一个简单。 往日有申氏在，二夫人看着蠢笨没脑子，这会儿到精明的很。 此时，雪燕进来禀报：“主子，郭老夫人朝这边来了。” 陆柒柒忙起身，雪燕和木莲上前扶着：“二婶，我出去迎迎祖母就不留您了。” “好，好，你忙你的。”二夫人心里不悦，脸上却笑着说好。 陆柒柒身上有伤，说是迎接不过是站在门口等。 远远的看到一行人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世安院的钱嬷嬷，随后便是一老一少。 郭老夫人保养得当，虽是满头银丝却精神健硕，突出的颧骨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身边的妇人幻佩珠钗，看起来奢华富贵，只是略显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萎靡不振。 这就是梅家大夫人赵氏。 陆柒柒看着两人，眼里没有本分喜悦，郭老夫人为了攀附权贵，为了陆家的荣华富贵，居然引着仇人来见她，真是她的好祖母。 她默然地站在门口，神色坦然。 郭老夫人刚见过沈老夫人，心里正得意，她虽不是世家出身，可她有个好儿子好孙女，谁敢轻看她。 第265章 白眼狼 一楼门口的少女，容貌秀丽，气质优雅，眉目清亮，因大病初愈脸色略显苍白，饶是如此也不能忽视少女身上的光芒。 这是偏院自生自灭的庶女？ 郭老夫人心里不悦，面色沉下来。自己过得好也不知道拉娘家一把，果然是白眼狼。 梅家大夫人心里焦急，无暇计较陆柒柒为何没有出门迎接，她快步走上前，拉住陆柒柒的手，热络道：“早就想拜访世子妃，没想到今日才见到，怪不得福阳长公主喜欢，我瞧着也喜欢。” 梅家正在风口浪尖，京城世家都退避三舍，若不是陆家有位贪财的老夫人，她们也没法子见到世子妃。 梅大夫人暗中打量陆柒柒，眼神明亮，眉眼带笑，还有身上的华丽的衣裙，看着就知道得宠。 得宠好，得宠好，有陆家老夫人在旁说和，让世子妃改口事半功倍。 想到来前老爷的交代，梅大夫人偃旗息鼓的士气又涨起来。 “五丫头身子弱，性子温吞，在陆家的时候就不喜出门，要不然早就认识大夫人。”郭老夫人接过话，长者的架子十足，看着陆柒柒吩咐道：“还不快请梅大夫人进去。” 野生 野长，半点规矩也不懂。 陆柒柒目光微凉，淡然的勾唇：“梅大夫人请。” “世子妃请。”梅大夫人拉着陆柒柒的手不放，像是多年的未见的闺中密友，陆柒柒也笑着迎合，两人全然不将郭老夫人放在眼里。 被梅大夫人忽视，郭老夫人不敢言语，对方毕竟是太子的外家，可被亲孙女无视，如当众打脸。 郭老夫人怒哼一声，若不是怕坏了梅家的事，她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 雪燕落后一步，正巧听到郭老夫人的怒哼，不等她开口，就见郭老夫人训斥道：“主子没规矩，丫头也这般没眼力，还不上前扶我。” 雪燕自幼跟在陆柒柒身边，郭老夫人有些印象，对陆柒柒的不满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老夫人既然腿脚不好，为何不带嬷嬷？”雪燕眨着无辜的眼睛，里面充满不解。 “你……”郭老夫人没想到连个丫头都敢顶撞她，当即气得脸色泛白。 “雪燕将圣上赏的雪顶含翠泡上。”陆柒柒不高不定的声音传来。 雪燕笑道：“是。” 说着快步跟上，全然不顾郭老夫人铁青的脸色。 梅大夫人早已将两人的举动 看在眼里，她暗暗摇头，这般行事没有半点世家风度，怪不得被圣上降职，有位令不清的主母，陆家日后再难东山再起。 只是世子妃不在乎陆家，如何让她改口。 梅大夫人暗暗犯愁。 郭老夫人全然没有看到陆柒柒的嫌弃，她满心满眼都是刚刚那句‘圣上赏赐的雪顶含翠’，富贵多年，雪顶含翠她有幸尝过一次，还是在宫里的宴会上。那东西拿出去卖，定能换处宅子。 她暗骂陆柒柒浪费好东西，梅家眼看落败，怎么值得巴结，不懂眼色不会审时度势。 待三人进入客厅，木莲扶着主子坐下，将迎枕塞到背后才退后一步。 梅大夫人心明眼亮，明白对方意欲何为，只是碍于面子她视而不见。梅家确实有求于陆柒柒，却没到卑躬屈膝的地步，太子的事情漏洞百出，圣上迟迟不处置，摆明就是给太子机会。 明白楚帝的用意，梅家才敢大胆地找上陆柒柒。 只是到底理亏，对方又是南阳候世子妃，该有的姿态还有要有的。 “听闻世子妃遇刺，梅妃担心不已，她不便出宫就派我来探望。” 陆柒柒冷艳明媚的眸子微弯，目 光里带着审视。梅妃会关心她？听起来就觉得可笑。 “多谢梅妃娘娘，现在已无大碍。” “怎么会没事，主子差点……” 陆柒柒打断雪燕的话，雪燕委屈地看向郭老夫人：“老夫人您不知，御医说差一点就刺穿心脏，现在主子每夜都会做噩梦，到现在胸口还在疼，怎么会没事。” “雪燕，住口。”陆柒柒沉声道，语气里带着斥责：“说这些只会让祖母担心。” 郭老夫人只听说陆柒柒受伤，刚刚瞧着面色红润，还以为对方大惊小怪，没想到伤得这么重。 完了，钱要少了，早知道伤得这么重，怎么也要十万两。 “伤得这么重，这可怎么好，会不会留疤？”郭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梅大夫人。 梅大夫人哪里不懂郭老夫人的意思，心里翻白眼，神色淡淡：“老夫人不用担心，宫里的凝露去疤痕很有疗效，待我入宫向梅妃娘娘讨来，世子妃还年轻，皮肤白皙落下疤就不好了。” 女子爱美，珍惜肌肤有情可原。 陆柒柒淡淡道：“多谢大夫人，世子已经入宫向圣上讨要。” 凝露也有？郭老夫人心痒难耐， 陆柒柒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不行，等会儿走的时候，说什么都要拿出几样。 陆柒柒不知郭老夫人的心思，只见她绞着帕子沉思。 梅大夫人给对方使眼色，郭老夫人心思都在如何扣陆柒柒的东西，哪里顾得上她。 梅大夫人气得火冒三丈，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耐着性子赔笑道：“梅妃娘娘听说太子和世子妃有些误会，让我替太子解释一二。都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太子根本不知。” “太子佩服世子爷的宏韬伟略，更欣赏世子爷的为人，心存敬佩，从来没有刺杀之心。圣上也清楚太子的为人才会让大理寺仔细调查。说起来，太子也是倒霉，那些嫉贤妒能的人不敢明刀明枪，暗地里耍手段，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梅妃娘娘心怀仁义，明白世子妃也是受牵连，很是内疚。我来之前特意派人送来补品，让我带给世子妃。” 说着就见站在门口的丫头进来，手中端着锦盒。 梅大夫人示意放在陆柒柒面前：“这是梅妃娘娘封妃时圣上赏赐的翡翠镯，娘娘特别让我赐与世子妃，以表歉意。” 陆柒柒挑眉，这话说得有意思。 第266章 指鹿为马 太子求而不得便威逼利诱，在梅大夫人眼中对方就是不识抬举。 太子思虑欠佳中别人的圈套，在梅大夫人口中便是胆小懦弱不敢明刀明枪。 到现在依旧将自己摆在高位，张嘴闭嘴都是梅妃如何，用权力压人？这是求人的态度？ 陆柒柒低头喝茶，看都不看锦盒。 梅大夫人原以为陆柒柒被陆家‘压迫’多年，饶是现在翻身，对翡翠琉璃镯也难以抗拒。 说实话，她刚收到的时候眼睛都移不开。 可陆柒柒看都不看一眼，着实让梅大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瞧不上，还是故意装作不在乎。若是后者陆柒柒的演技着实让她佩服。 “哎呦，这就是翡翠琉璃镯，果真流光溢彩，老身听人说这镯子曾是邻国皇后的遗物？”郭老夫人两只眼睛黏在琉璃镯上，恨不得拿起来咬两口。 梅大夫人眼里染上得意：“这琉璃镯是梅妃娘娘的心爱之物，三公主讨要几次，娘娘都没舍得给，没想到与世子妃有缘，京城人都说世子妃是有福之人，我瞧着也是。” “说起来，五丫头确实有福气，南阳候世子容貌出众，雄韬伟略不知是多少世 家女子心中的良婿，没想到世子居然看中五丫头。”郭老夫人听到对方夸陆柒柒，与有荣焉的挺直腰背，完全忘了陆柒柒如何嫁给独孤正。 “要不说世子妃是有福之人，老夫人教得好，才能入世子的眼。” “她娘走得早，我身为她的祖母自然要多费心，她现在能嫁得良婿，陆家也算对得起她娘。” 两人一唱一和，各自说着各自的不容易。 陆柒柒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两人唱戏。 站在身后的雪燕和木莲恨不得缝上两人的嘴，见过指鹿为马的，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恶心。 陆柒柒毫不在意还示意两人端些果子过来，别打扰两人唱戏。 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借着喝茶的功夫，梅大夫人给郭老夫人使眼色。 郭老夫人想想到手的五万两，轻咳一声：“太子识人不清已经受到惩罚，到底是储君不好关着。既然是误会，五丫头你派人去一趟大理寺说清楚，圣上也好下旨将太子放出来。” “祖母，这话可不好乱说。”陆柒柒清冷的眉眼闪过寒光，语气带着冷意：“太子殿下何时放出来只有圣上能决定， 我无法左右君意。” 她目光一扫，看向郭老夫人：“祖母确定是来探病的？而不是替别人求情的？您坐下后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开口闭口都是替别人求情。太子殿下是否被冤枉，由圣上和大理寺定夺。您亲孙女被人刺杀，不该先问一句是否安好吗？” “你好好地在这坐着，能有什么事。”当着外人的面被晚辈教训，郭老夫人脸色不悦，冷声道：“没出嫁前也没见你这般矫情，不过是刺伤，侯府什么好药没有，不过才两日便能下得走路，想来伤得不严重。” “太子是储君，关系大楚的未来，如今储君蒙冤入狱你身为大楚子民理应出手相救，这点道理都不懂，往日的教导都忘了。” 陆柒柒轻笑出声：“教导？祖母怕是忘了，我四岁丧母，五岁便被关在雪封苑，一住就是十年，若不是大姐不肯给世子冲喜，此等好事也不会轮到我头上。这样的我，您教导过我什么，说出来让梅大夫人听听。” “你……你这个不孝女。”郭老夫人气的猛拍桌子，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陆柒柒成亲前处境如何，世家稍作打听都知道 。 郭老夫人本来还想给陆柒柒留几分面子，如今看她这般灵玩不灵，当你恼火。钱已经收下，梅妃也答应待太子平安后将迎娶陆依依为太子妃，万事俱备，不能因为小贱蹄子坏了一锅粥。 “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五丫头到底年轻意气用事，你不过自己也要想想赵姨娘。”郭老夫人沉声冷笑。 赵姨娘是唐氏的陪嫁丫头更是陆柒柒的养母，在她眼中，只要搬出赵姨娘，陆柒柒就会缴械投降。 “老夫人，您这是何意，是要用赵姨娘威胁世子妃？”雪燕义愤填膺地瞪向郭老夫人：“小姐在陆家吃穿用度都是出自唐主子的嫁妆，让小姐替嫁已经让小姐受尽委屈，如今还要替太子说谎。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陆家担待得起吗？” “住口，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郭老夫人拔高声音，看着陆柒柒道：“你身上流着陆家的血，就该替陆家筹谋。你庶女身份没有陆家只能做妾室，如今享受世子妃的荣华，就该感恩。” “太子之事，我与你父亲已经商量妥当，你去一趟大理寺说清楚，剩下的事不用管。” “若是我不呢 ？祖母打算把赵姨娘如何？”陆柒柒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 常年行走在宫中的梅大夫人都心头一颤。 “祖母是打算折磨赵姨娘还是打算把她杀了？哦，再或者把人瞧瞧扔到花街柳巷？反正这也不是您第一次了，轻车熟路。” 郭老夫人震惊得睁大眼睛，这个小贱人，居然知道此事。 几年前陆博年迷恋上瓦楞里的戏子，闹着要将人带回府。郭老夫人自然不肯，软硬兼施后陆博年仍不肯松口，被逼无奈下郭老夫人买戏子身边的丫头，暗中给对方下药后，将人扔进花街柳巷。 听说那女子被人发现的时候，下体已经被捅烂。 陆柒柒也是无意间听赵姨娘提及，让她小心郭老夫人。 梅大夫人没想到还能听到八卦，眼里带着几分嘲讽。陆家一盘散沙，梅家才好见缝插针。 她转念一想，若陆家无人能掣肘陆柒柒，谁替太子平反？ 梅大夫人对两人又气又恨，为何此时闹起来。 她欲要张口劝说，却见陆柒柒脸色苍白，身子一软倒在圈椅上。 “主子？”雪燕惊呼：“快来人，世子妃被老夫人气晕啦。” 第267章 将计就计 “不是，我，我没有……”郭老夫人看着陆柒柒像死了般软在雪燕怀里，听到对方的话再傻也知道自己闯祸，慌乱的解释：“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家主子刚大病初愈，你们就用赵姨娘的性命相逼，我可有说错，如今我家主子晕倒，不是你们又是何人。”雪燕义正词严的质问。 雪燕的呼救声让整个暖玉阁动荡，守在门外的丫头冲进来：“世子妃？” 郭老夫人被木莲撞得差点摔倒，梅大夫人早吓的退到角落。 这可怎么是好，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陆柒柒晕倒，再多的嘴都解释不清楚。 梅大夫人脑子飞快地旋转，脚不自觉地往后退：“我府上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 郭老夫人那肯留下，高声道：“梅大夫人，我们一起走。” 两人一阵风的离开，暖玉阁却乱成一团。 待确定两人离开后，陆柒柒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偷偷瞄了一眼门口。 “主子，您吓死奴婢啦。”雪燕松开陆柒柒的手，松了口气：“主子下次要演戏，提前和奴婢说一声，若不是看着您眼睫微颤，奴婢差点就信以 为真。” 陆柒柒笑着坐起身，揉了揉肩膀：“知道你聪明，稍微露点破绽，你就能猜到。演技不错。”她夸张地拍了拍雪燕的肩膀。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窥。 “主子，您为何要装晕？”半夏回过神不解地问道。 陆柒柒狡黠的目光闪过：“不过装晕，你家世子也如何收场。” 自福阳长公主提醒后，她一直想对策，若对方真以赵姨娘的性命相要挟，她是否投鼠忌器？ 她对陆家对唐家没有任何感情，所有情绪波动都来自本主的意识。 陆柒柒可以毫无顾忌地任由对方折磨赵姨娘，可本主不能。 原本是死局，就在刚刚，郭老夫人指着她强硬的吩咐时，陆柒柒眸光一闪。 梅家大夫人和郭老夫人上门探病的事情没有瞒着任何人，换句话说，她们探病期间，陆柒柒出任何事，都会有人联想到两人。 故而，陆柒柒将计就计，直接将暗地里的那些勾当搬到桌面上。 “把李旺叫来。” 陆柒柒早已不是陆家偏院胆小懦弱的五小姐，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不是冲动硬碰硬，而是迂回反击。 李旺很快从后门 进来，吩咐他几句后，便让人急匆匆的去找独孤正回来。 独孤正今日入宫面圣，听闻太子的事情有眉目。 雪燕一边哭一边朝皇宫而去，一路上引来众人的围观。 “这是谁家的下人，怎么哭成这样？” “就是，难道她家主子出事了？” 路过的百姓三五成群地嘀咕。 独孤正的马车刚走到正明街，就被雪燕拦住：“世子爷，您快回去看看，世子妃被陆家老夫人气晕过去。” “什么？柒柒被气晕过去？”独孤正眸色一紧，挑帘子质问道：“柒柒大病初愈，怎可出来见人？” 雪燕泪眼婆娑，委屈地解释道：“陆家老夫人带着梅家大夫人去探病，世子妃不好不起身，没想到，她们……” “冷风。”独孤正接过冷风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双腿猛的夹马肚，直奔南阳侯府。 围观的百姓瞬间让开路。 冷风扶着雪燕上马，急匆匆地往回赶。 “原来是南阳候世子妃身边的丫头。” “听到没，南阳候世子妃不行啦。” “陆家老夫人不就是世子妃的祖母，祖母去探望孙女，世子妃怎么会晕倒？” “你没听到吗？随行的 还有梅家大夫人，梅家？”那人点了点太子府的方向，众人瞬间明白。 世子妃遇刺的事情，早就轰动京城，这会儿后续又来了，酒楼茶馆都开始议论，梅家为何去南阳侯府？世子妃为何会晕倒？ 五花八门的猜测层出不穷，不过还真有人猜对七七八八。 独孤正回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再次骑着马直奔惶恐，刚刚围观的众人还未离开，看着南阳候世子直奔皇宫，不由地皱眉，这是入宫告状？ 有好事的众人守在正明街口等着看热闹。 不到一刻钟，便见南阳候世子带着御医出来，这下所有人都明白，原来是入宫请御医。 这也变相说明，南阳候世子妃真的病得不轻。 勋贵世家的确有请御医相看的资格，可这样一来也会引起别人的非议。故此，世家若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请御医出宫。 独孤正眼冒火光地拉着御医进入暖玉阁：“世子妃如何？” 雪燕红着眼眶道：“主子还未醒来，世子快进去看看吧。” “阿正，阿正，疼，疼……”陆柒柒脸色苍白，双眸紧皱，面露痛苦。 独孤正见状一把将御医抻过来：“还愣着干什 么，快看看，世子妃如何。” 御医刚从马上下来，就被扯着进了暖玉阁，人还没缓过劲儿，又被独孤正推搡着到窗前，就算是泥人也会生气。 可对方是独孤正，他不管。 韩御医边喘气边替陆柒柒诊脉，几息后，他紧张地看向南阳候世子：“世子，世子妃伤口崩裂，郁结于心才会晕倒，待我开药后调养几日便好。”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独孤正松了口气：“冷风，领着韩御医去抓药。” 那嚣张的态度，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饶是如此，韩御医依旧不敢生气，反倒松了口气。 陆柒柒吃过药后，慢慢睁开眼睛，为了做戏，她将伤口故意扯开，刚刚是真疼，并非作假。 独孤正谴退所有人，沉声斥责：“怎可胡来？若伤口感染如何是好。” “我有分寸，若不这般如何骗过宫里那位。”陆柒柒松口气，知道独孤正关心自己，转移话题道：“背后之人可抓到？” 停职期间，他早出晚归，定是寻找刺杀的真相。 “还没有，背后之人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独孤正道。 陆柒柒凝眉道：“这件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第268章 够狠 “西边一直是太子的地盘，若太子落马，西边的军务便换人。”独孤正眯着眼睛，眼里流出寒意：“三皇子背景单薄，这些年一直在底层周旋，五皇子忍辱负重避其锋芒，从来没瞒过我，七皇子今年十岁，还没有处理过朝政。” 他摩挲着下巴，这样推算下来，三皇子可能性最大。 陆柒柒挪动坐起身，独孤正忙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嗔怪道：“都伤成这样，还不老实，现在府内的事都不够你玩的？” 额…… 陆柒柒被教训得无话可说。 后宅女子就算本事再大，也只限于后宅，再多就是打理外面的铺子，将手伸向朝堂还想算计当今圣上，这胆子要翻天啊。 陆柒柒若是男儿早揭竿而起造反啦。 平日，独孤正见陆柒柒聪慧机敏，心里美滋滋，这会儿又觉得媳妇太聪明不是好事，让他这个相公无用武之地。 “我不是怕你吃亏嘛。”陆柒柒娇声娇气地说道，说完，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两人自上次互通心意后，关系明显增进不少。 独孤正握住她的手：“外面的事有我，你安心养伤。他们想渔翁得利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他目光闪过冷意：“真当我不敢动他们。” 陆柒柒心揪起来，背后之人十有八。九是皇子，与皇家抗衡不管输赢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他们，于其斗气还不如退一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才将事情闹大，圣上真问起来咱们也好应对。如今你停职在家，咱们已经处于劣势，他们再打压，有些人就看不下去了。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过，咱们和太子斗的你死我活，暗中人却渔翁得利，我不服，阿正我觉得你应该入宫。” 陆柒柒眉眼弯弯，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算计。 独孤正又气又好笑，能得此妻，他此生无憾，至于别人是否倒霉，管他屁事：“你啊，比老狐狸还狡猾，好，听媳妇的。” 两人浓情蜜意，全然没有风雨欲来的恐慌，反倒是外面闹翻了天。 “南阳侯世子妃被陆家老夫人和梅家大夫人欺负的晕倒。” “陆家当年卖女儿如何又要再卖一次，真是丧尽天良。” “太子答应迎娶陆家嫡女，条件就是让南阳侯世子妃翻供。” 一句句如毒蛇的言论在百姓间流窜，将原本就雪上加霜的梅 家和太子压得喘不过去来。 至于那个卖女儿的陆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博年已经不是相爷，而是礼部小小的编修，若不是有南阳侯世子岳丈的名头护着，早被人吞并。 “母亲，您这是挖陆家的根啊。”陆博年急匆匆地回府直奔母亲的院子，没等郭老夫人开口便气冲冲地拍桌子：“您还当陆柒柒是那个任你欺负的五丫头，人家如今是南阳侯世子妃，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连申家都拿她没办法，你怎么敢当众把她气晕，现在满朝文武都骂您儿子丧心病狂，您让我日后如此出门。” 他不顾满屋子丫鬟婆子的异样的眼光，指着自己的亲娘一阵怒吼。 郭老夫人听到外面的流言又气又恨，暗骂陆柒柒那个小贱人耍手段。正想着叫赵姨娘过来训斥，就见儿子进门一顿乱吼，当即吓得缩了脖子。 他看着浑身酸臭的儿子，顾不得思考，惊诧地问道：“老大，你身上是什么，到底发生何事？来人快给大爷那个帕子擦擦。” 说着就有丫头递上干净的帕子。 陆博年猛地夺过来，胡乱地擦了擦怒吼一声：“都滚出去。” 郭老夫人 虽没什么见识，却也明白，若没有儿子她所有的谋划都如天上浮云：“老大，可是有人编排你？我就知道那贱人不是好东西，你放心，赵氏还在我们手中，不怕五丫头……” “母亲”陆博年铁青着脸拔高声音道：“儿子已经被圣上停职在家，您还想怎样？” “停职？凭什么停你的职，圣上是老糊涂不成，这事明明就是五丫头夫妻的奸计，与你何干。” 郭老夫人怒气冲冲，当即口不择言地斥责圣上。 陆博年惊得脸色煞白，稍纵即逝后，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居然摊上这样的母亲，咒骂圣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老大，您这是干什么？你别怕，有娘在，我这就让赵姨娘去南阳侯府……” “母亲，您绕过儿子吧。”陆博年身心俱疲，可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他若就此认命，几十年的谋划便彻底毁于一旦。 对，还有赵氏。 陆博年猛的挺直腰背，眼里迸射出阴狠的光，冲着门外吩咐道：“来人，从今日起，没我的命令老夫人不得出院子一步。” 他现在终于明白文人口中的对牛弹琴，母亲整日 盘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懂朝堂上的事，事关自己的仕途，他不能心软。 郭老夫人还云里雾里没明白到底发生何事，就听到儿子将自己禁足，当即跳脚：“孽畜，我是你亲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多年若不是我替你谋划，你能有今日，如今翅膀硬了，连亲娘都要杀，畜生。” 陆博年被骂得愣住。 在他心中母亲虽不识大体，却事事维护自己，没想到…… “你瞪着我做甚，若不是我压着老二，你能有今日。别忘了，当年你科考的题都是老二替你压的。自己没本事整日靠我替你谋划，如今出了事便都推到我身上，不是畜生是什么。”郭老夫人听到儿子要将她软禁起来，所有的顾虑全都击碎，指着陆博年的脸唾沫星子飞溅。 “所以在母亲心中，儿子不如二弟？”陆博年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 郭老夫人火气上涨，只觉得自己占上风，哪里还管陆博年的脸色：“这些年为了你，我将老二压在身边，还不是为了你，如今你受外面人挑拨就要软禁我，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殊不知，她的话一出，陆博年早已七窍生烟。 第269章 告状 许久，陆博年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冽如刀：“母亲后悔也无济于事，二弟已经被你撵出府，你如今只能依靠与我。母亲放心您辛劳一生，做儿子的自然要好好孝敬您。”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郭老夫人不明白儿子的意思，想追出去问个清楚，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老夫人，老爷吩咐您不能出屋？” “混账东西，让开，我是陆家的老夫人，你们老爷的亲娘，谁敢拦我。”郭老夫人狠戾地瞪向两人。 两个婆子本就是陆家的老人，是老夫人回来后才调到院子里，她们比谁都清楚，陆家谁说了算。 “老夫人，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您还是回屋吧。” “犯了，犯了……” 郭老夫人大声叫嚷着，却被婆子架着放在软榻上，随后嘭的一声将房门锁上。 “疯啦，你们都疯啦，我要去衙门高你们，不孝子，不孝子……” 陆博年站在院子门口，两个婆子恭敬地站在身后：“别让母亲哑了嗓子。” 两个婆子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明白是何意：“老爷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老夫人。” 陆柒柒听说郭老夫人回府后便病了， 外面的人传言说中风。 “中风？”哪有那么巧，陆柒柒撇了撇嘴。 雪燕笑着道：“自作孽不可活，陆家那边传来消息，说老爷让赵姨娘掌管府中中馈。” 陆博年倒是狠，直接将亲娘推出来顶罪。 陆柒柒不把陆家放在眼里，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没几日地蹦头，反倒是宫里那位。 独孤正已经入宫，不知道能不能成。 话说独孤争得了媳妇的指示，一路狂奔入宫。 宁安引着双眼通红的南阳侯世子进了御书房。 不等楚帝开口，独孤正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青石板上：“圣上，臣不活了。” 楚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宁安禀报说南阳侯世子来了，想都没想就让他进来，谁想到平日里冷心冷面的战神，像个没出息的纨绔跪在地上撒泼。 他有些懵地看向旁边的宁安，似乎在问什么情况。 宁安也吃了一惊，对着楚帝摇头。 “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起来，不就是停职而已。”楚帝脑子转得快，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以为独孤正为停职的事闹。 不过他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舒畅，没想到还能看到独孤正的另一面。 “我不起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媳妇都被气晕啦，再不缩在龟壳里，算什么男人。”独孤正一改往日的冷静，直接坐在地上，大有抗争到底的架势。 “你看看你，哪有半点战神的样子。” “什么战神？连媳妇都护不住要这个战神做甚，我不管圣上要替我做主，臣现在一无所有，只能找您理论。” 楚帝又气又笑，给宁安使了个眼色，宁安转身出去，片刻后急匆匆地进来，附耳对楚帝禀报。 楚帝闻言当即沉脸：“梅家去你府上闹了？” “闹倒好了，她们戳软刀子，不知怎么说动陆家老夫人，让她去教训柒。”独孤正气地站起身快步来到楚帝身边：“这件事柒柒才是受害者，伤还没好又被气得晕倒，现在人还没醒。早知道西边这么麻烦，我宁可惹圣上生气也不去蹚浑水。” 楚帝闻言眸底涌现无尽的寒意。 独孤正出京是替自己办事，说句夸大的话待君行事犹如君亲临，背后之人明里暗里针对独孤正夫妻，实际上打的是他的脸。 楚帝背后的手缓缓握紧，倘若替他办事的人都不得好结果，日后谁还敢替他办事。 如今 他还在位，那几个不孝子就敢明目张胆地动他的人，待他们登基后，还能容他？ 楚帝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卷起黑色的漩涡。 独孤正眼角的余光撇向楚帝，平缓的嘴角微扬，随即扯着楚帝的袖子委屈道：“圣上，臣不求大富大贵更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儿孙绕膝，还请您成全我们，让我们离京。” “没出息的东西，你离开岂不是让他们如意？”楚帝大怒：“朕还没死，看谁敢动你。” 宁安大惊：“圣上，不可……” “不可什么，那些不孝子哪个不盼着朕驾崩，你替他们掩盖什么？”楚帝真的怒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南边和京中刺杀的事有关联，关着太子，停职独孤正，就是看看其他人的嘴脸。 果真没让他失望，欺负一介后宅妇人还真是丢南宫家的脸。 独孤正眼泪卡在眼圈里，怯生生道：“圣上，臣是不是惹您生气啦？” 楚帝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算盘，说谁教你的，还学会撒泼打滚啦。” 独孤正破涕而笑，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凑到楚帝面前，讨好道：“这还用 教，媳妇都护不住我还当什么男人。您还不了解我，若不是为了您，我才不喜欢那二十万大军。” “哎哟，你是怪朕把你拉下水？” “臣不敢，我只是说个事实。”独孤正绞着手看向别处小声嘀咕道：“回京之前说好的事，总是变卦。” “嘿，你小子，朕是不是对你太好啦，什么话都敢说。”楚帝没好气地伸手要打。 宁安松了口气，也就世子能让圣上开怀。 独孤正凑上前，像个恃宠而骄的孩子：“您打，您舍得嘛。”见楚帝落手迅速蹦出半丈远：“您还真下手啊。” “你瞧瞧他，越大越没出息。”楚帝又气又笑指着他对宁安道：“你评理，朕还是未他好，他到抱怨上啦。” 宁安笑着替楚帝解释：“世子，并非圣上言而无信。您离京多年，若没有兵权在手，恐在京城寸步难行。这都是圣上的一片苦心。” “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小时候看着机灵越大越没出息，现在还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楚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独孤正凑到宁安面前，低声问道：“你没骗我？我世子的身份还压不住京城那些二货？” 第270章 心知肚明 御书房内安静的能听到喘息声，独孤正的话清晰地落入楚帝的耳中。 他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谁让独孤正是个油盐不进地滚刀肉，若没本事还好，偏偏人家用兵如有神，没他打不赢的仗。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自己生闷气。 “滚过来，说正事。” 独孤正收起脸上的嬉笑，端端正正地站在楚帝面前：“圣上您吩咐。” “你的意思朕明白，说说你对西边的看法？”楚帝示意独孤正坐在自己身边，宁安很有眼力的奉茶。 独孤正也不矫情，熟门熟路地抿了口：“太子殿下的地盘，太子殿下的人，若说不是太子所为没人信，可正因为这点，才让人怀疑。太子殿下确实年轻气盛却没蠢到这种地步。” “臣暗中派人打听过，悬赏的人故意隐藏身份，却无意中露出太子府的令牌，摆明就是诬陷太子。只是此人藏得深，臣一时半刻查不出来。” 楚帝闻言满腔的愤怒，许久后，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若折进去两个，岂不是…… 百姓们都羡慕天家富贵，权利赫赫。 殊不知，背后骨肉相残，铮铮白骨，永无宁日的恐惧。 “太子在大理寺，梅妃禁足宫中，谁鼓动梅家去南阳侯府？” 独孤正略带犹豫地看向楚帝，对方缓缓闭上眼睛，略显疲惫道：“说吧，朕承受得住。” “得到您的信，臣便暗中盯着几位皇子，倒是看到五皇子府上的人去了梅家……” 楚帝猛的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独孤正，只听对方继续道：“不过，那人的小舅子是三皇子府上的管事。” 这就有意思了，一下扯出两位皇子。 御书房内静谧得可怕，宁安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见三皇子老实本分，圣上有个头痛脑热，他比谁都跑得勤，没想到暗中还有这般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帝气的吐血，居然是老三，他还想把老五也拉进来，真是好手段。 他突然想到什么，将信将疑地盯着独孤正：“你和老五要好，不会是替他打掩护吧？” “圣上，臣是您手中的刀，只听命于您。”独孤正猛然起身跪地。 “起来，朕只是随口问问，看把你吓的。”楚帝抬手，面上带着和善。 独孤正抬头嗔怪道：“圣上，不带您这么吓人的。” “你还怕吓？”楚帝想到刚刚独孤正的样子 ，没好气道：“都敢威胁朕，你还怕几句话。” 他想了想：“京中的流言不用管，这次你们夫妻受委屈，等事情平息了，朕自会嘉奖。”想到陆柒柒遇刺，楚帝略带内疚：“你不是总嚷嚷的出城吗？去枫叶山庄住几日吧，让你媳妇好好养养。” 独孤正闻言大喜：“多谢圣上成全。” “先说好，这次的事朕替你摆平，日后安心办差别整日心不在焉。” “圣上，这事本来就是您惹……” “嗯？”楚帝拔高声音。 独孤正瞬间笑着改口：“多谢圣上体恤，臣遵旨。”笑话能歇一会儿是一会儿，更何况此事牵扯到夺嫡，谁愿意掺和，当然躲得越远越好。 他躬身心里退下，临走前想到陆柒柒的话，从怀中掏出一个月白色的瓷瓶：“臣进宫前，媳妇让我转交给您的。” “什么东西？”楚帝语气温和。 宁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闻了闻，眼前一亮，献宝道：“圣上是圣水。” “圣水？”楚帝惊诧：“拿过来朕闻。” 宁安急忙递上，楚帝放在鼻下轻嗅，大喜：“的确是圣水，你媳妇怎么会有？” “微臣的岳母机缘巧合下得 到，临死前将圣水留给柒柒，这次受伤本想服用，她却拒绝，说要献给圣上。”独孤正说得情真意切：“柒柒说，我们夫妻的一切都是圣上所赐，只有您寿与天齐，我们才能安稳度日，有您在我们安心。” 独孤正说完这话，都觉得恶心，奈何媳妇说了，必须一个字都不能少，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完。 楚帝心里一颤，他的几个儿子恨不得他早死，可眼前之人却希望他寿与天齐。 或许，有时候可以跳出圈子才能看到真相。 储君之争势在必得，如果她再放任他们争夺，只会让皇家子嗣凋零。 “你们夫妻的心意我收到，回去吧。” 看着独孤正恭敬地退出御书房，楚帝嘴唇微颤，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宁安，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 宁安低头敛目：“世子聪慧，在南阳侯府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实在难得。” 楚帝瞥了一眼，缓缓道：“你也觉得他好？” “好与不好都在圣上您的一念之间。” 独孤正坐上出宫的马车，一路无言。 他四岁入宫，在五皇子还未出生那几年，楚帝经常抱着他玩，那时候御书房是他 去过最多的地方。 说来可笑，宫里皇子公主费尽心机想要去的地方，他一个外人却能自有出入，那时候没少招来非议。他还记得，圣上非但没有停止，反倒当即宣布，待皇后诞下皇子后，他便是伴读。 皇后不傻，有这么为深的圣上喜欢的人做伴读，她求之不得。 有帝后的宠爱，那几年他在宫中犹如小皇帝。 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长大，与圣上之间的情分被国事一点一点撕碎。 独孤正明白，楚帝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唯恐子孙效仿，故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猜忌。 各方兵权都在他的监控之中，任何异动他都会知道。 今日他故意露出软肋，就是为了打消楚帝的猜忌。 只是这般…… 独孤正有些悲哀。 冷风见主子不语，以为事情没办成，安慰道：“世子，不如找五皇子相助。” “不用。”独孤正沉声道：“圣上已经允我们夫妻出城，我只是替圣上寒心。” 冷风不解：“孰是孰非圣上心里清楚，端看他的心意，有何为难？”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越老越希望圆满，身为君王也不例外。” 第271章 退路 乾清宫。 皇后靠在软榻上听着五皇子南宫暮羽说着宫外的事，管事嬷嬷挑帘子进来对两人行礼：“娘娘，南阳侯世子出宫了。”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管事嬷嬷快步上前，人还未到跟前，南宫暮羽道：“我来。” 管事嬷嬷笑着退后两步。 “你们平日要好，他府上发生这样的事，你可以去探望？”皇后扶了扶鬓角的碎发，淡淡道：“你们的关系世人皆知，过分避嫌反倒惹人怀疑。” “母后放心，儿子已经派人送东西过去。”南宫暮羽温柔地浅笑：“阿正的性子您最了解，凡事都嫌麻烦。” 皇后叹了口气：“说起来，阿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勇有谋对你也好。嘴上说不帮你，可你那些糟心事哪一样不是他替你出谋划策。不过，他年长你几岁，心思深沉，有时候我也看不透。” 独孤正就像山涧的泉水，看起来清澈见底，一目了然，可最终流向何处，谁也无法掌控。 上位者，最不喜欢的便是掌控之外的事。 “母后，阿正若没点真本事能统领二十万大军？”南宫暮羽不以为然的反驳：“您既要老实又要有能力， 这可强人所难。” “你啊。”皇后无奈的点着他的额头：“我还不是替你考虑。” “母后。”南宫暮羽嗔道：“我和阿正的事您就别管啦。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他若看不上我，就算绑在我身边也没用。” 他知道其他几位皇兄暗中拉拢独孤正，听闻太子还曾允诺，日后他登基，任独孤正为兵马大元帅，可谓是满满的诱惑。 怎料独孤正只是浅浅一笑：“太累。” 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是应付太子太累还是辛苦半生太累，含糊其词的话让太子又气又闹。 “没出息。”皇后赌气地甩来儿子的手，皇位他名正言顺，换做别的皇子早暗中筹谋，偏偏他不着急懒散多年。 南宫暮羽咧嘴一笑：“母后，父皇正值壮年，当初册立太子只是为打消我们兄弟之间的争斗，既然如此，为何不顺着父皇。” 皇后眼里带火，心里却明白，儿子孝顺越是逼他越是逆反，她压着火气道：“太子若是明君，我自然乐享其成，可你瞧瞧他干的这些事……梅妃还在世，太子上位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 “母后知道你不愿意忤逆你父皇，可总要 给咱们娘俩留条后路。你真要看着章家家破人亡？” 南宫暮羽耸耸肩，揽着皇后的胳膊嗔道：“章家两朝元老，谁敢动。更何况舅舅他们能有现在的成就，凭的是真本事。” “你就拧吧，左右都有理。我只是想提醒你，安平王和独孤正一个掌管城内一个掌管城外，她们两个投靠谁都会引起震动。若他们忠心圣上还好，若……” “母后无须担心，儿子自有打算。”南宫暮羽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听说您要给儿臣选妃，可有中意的？” 提到儿子的亲事，皇后来了兴趣，絮絮叨叨开始说。 一刻钟后，南宫暮羽走出乾清宫。 “殿下，您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实情。”后再殿外的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五殿下身后，走远后低声开口。 “那位置有本事都守不住，更何况草包。” 侍卫醍醐灌顶，不再多言。 独孤正从宫里回来，直接吩咐人收拾东西。 苏家自将枫叶山庄的地契赠与陆柒柒后，独孤正便派人将山庄内重新打扫，按照陆柒柒简单实用的要求，重新将山庄修葺一新。 自两人互通心意后，还没单独相处过，这次 养伤正是机会。 什么国家大事，什么百姓安危，都滚一边，他就要媳妇。 雪燕正在给陆柒柒伤药，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那如虫子般的一条看起来很是难看。 “主子，您别担心，这疤痕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好如初。” “我无所谓，是你比较担心。”有寒玉泉水在，任何疤痕都会了无痕。 “我只是替主子可惜错过二环测验。”雪燕想起赵博当时的脸色，又气又恨。遇刺谁也不想，他为什么不能理解，反倒冷嘲热讽说主子故意为之。 自从两人划清界限后，陆柒柒对赵博弃之以鼻，二环测验并非他能左右：“不过就是退后半月，等我伤好了，你家主子直接到三环。” 雪燕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陆柒柒不了解九连环密室的规则，她只想着学习的时候可以蹦极，那九连环应该也可以，难道不行？ 雪燕慌乱地放下手中的药膏，眼底露出光亮：“主子若真能蹦极，别说让赵爷俯首称臣，就是门主之位都手到擒来。” 陆柒柒眨了眨眼睛，还真有？ “奴婢也是无意中听唐主子提及过， 毒门先祖曾连跳二环，他的毒术在江湖上无人能及。唐家几辈下来，再无蹦极者。” 换句话说，她若能蹦极，便是命中注定的唐家门主。 “还能这样？”陆柒柒觉得可行，若能因此成为门主，那玉佩的事便轻而易举地解决。 说话间帘子被人挑开，独孤正笑着进来，一眼看到她的伤口，心疼不已：“怎么还没好？” 雪燕将药膏递给世子，默默地退下。 “别担心，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早好了。”为了让对方信，陆柒柒故意抬起胳膊，谁料到这么不给面子，刚举起来便倒吸一口冷气。 “御医吩咐要静养一月，左右我停职在家，圣上已经准许我们出城，枫叶山庄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一会儿就走。”独孤正霸道的扶着陆柒柒坐好，唯恐对方再动。 “圣上居然同意？”陆柒柒看着独孤正：“你怎么办到的？” “撒泼打滚，反正圣上又不会生气。”独孤正笑着凑到陆柒柒身边，一副舔狗的样子：“还是柒柒的圣水管用，特别是那几句话，把圣上感动的恨不得将大楚江山动给你。” 陆柒柒笑出声，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 第272章 出城养伤 暖玉阁的丫头门听说主子要去枫叶山庄养伤，都忙前忙后地收拾。 “主子平日喝的茶每样都带一份。” “这衣服主子已经穿过两次，留在府里，对，这两身带上。” “主子喜欢的首饰都带着，左右有车。” 雪燕絮絮叨叨地指挥几人将东西都装箱，等陆柒柒换好衣服走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满满当当七八个箱子摆在院子里。 “我是去养伤，不是搬家？” “主子，这些都是您每日的必需品，奴婢怕您去了不适应都准备一点，若有喜欢的再回复取。”这还是再三挑拣后的，要不然比这些还要多。 独孤正无所谓的挥手：“离得不远，都带着也省得你过去不适应。” 雪燕一听忙招呼人搬上车。 陆柒柒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知道走到门口才想起来：“祖母还不知我们要走？” “放心，我已经去过世安堂，去山庄是圣旨，谁敢不让。”独孤正撩袍上车，握住陆柒柒的手道：“谁都不敢多嘴。” 废话，奉旨养伤谁敢有异议。 马车缓缓前行，夏末初秋重阳节在即，证明街上人来人往，各家都在准备往来礼物。尤其是勋贵世家，更 是早早地与熟识的店铺印上自己独特的嘱咐。 良品果蔬店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他，只因铺子里的菊花果冻实在是新奇。 说起这件事，就要说陆柒柒的嘴，空间扩大后除了中草药就吃种吃的，吃的种多了就开始自己琢磨，于是果冻诞生了。 正好赶上重阳节，菊花果冻，水晶菊花糕，简直供不应求。 李旺也是做生意的好手，每家每户限购，就算是尊享客户也只多一份。有同行看着眼馋的，也正想模仿，最后不过是东施效颦。还有一些跋扈的世家公子，仗着府上有了不得人物，就想以势压人走后门，结果李旺直接亮出枫叶山庄的身份，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枫叶山庄可是前朝八皇子的庄子，后来八皇子反叛斩首后，庄子就落入苏家。苏家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谁敢惹。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苏家将庄子转赠其他人。 能让苏家割爱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有人提醒道：“我可是听说，五皇子是良品果蔬的尊贵客户。” 这下，谁敢再放肆。 陆柒柒的马车路过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今日的生意这么好？”独 孤正有些吃味，鬼蜮门也有擅长打理铺面的人，可和陆柒柒比起来不值一提。 走在外面的雪燕笑着提醒道：“世子爷，世子妃的铺子日日都如此，供不应求。” “哦？”独孤正挑眉，看着陆柒渠道：“你没想过开分店。” 陆柒柒摇头：“过而不及，吃不到才想，若能日日吃上也就没意思。” 独孤正宠溺地将人揽入怀中，与有荣焉，媳妇除了不会武功，样样吃类拔萃：“有道理，是我肤浅。” 雪燕进入良品果蔬告知李旺最近主子在城外的枫叶山庄，若有急事可去庄子上。 李旺点头，吩咐人将刚做好的水晶糕送到马车上。 “主子，这是新出炉的，您给属下点意见。”李旺耳聋目染，平日喜欢研究点心，这水晶糕就是根据京城人的口味研制而成，一共八中。 陆柒柒示意雪燕收好：“好。” 马车再次启动，李旺快速将一个盒子塞到雪燕手中，并示意她回去自己看。 照顾到陆柒柒身上有伤，马车走得很慢两刻钟才走到城门口。 “停，停……” 马车猛地停住，马车内闭目养神的两人猛地睁开眼睛，独孤正不悦道：“发 生何事？” “我，是我，柒柒是爹。”陆博年挤开雪燕快一步来到马车前，不等里面的人吩咐就伸手挑开帘子，脸上的笑挤成花：“柒柒是爹，我听说你要出城养伤，特意来送你。” 陆柒柒和独孤正对视一眼，眸底皆是讽刺，她是出城养伤不是去边关用得着送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谢爹。”陆柒柒三个字打发，半个台阶都不给。 作为看戏的独孤正更是深谙媳妇的心思，低头摆弄媳妇的衣服，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陆博年想到会碰壁没想着这么狼狈。 同样被圣上停职，你端什么架子。 额……人家确实有资本端架子，就算没有二十万大军，人家还是南阳候世子，他算没有职位，什么都没有。 同人不同命，陆博年只能认命地笑来掩盖他心里的不甘：“你祖母也病了，中风，如今躺在床上总是念叨你，说那日话赶话说了些不中听的。我劝她，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柒柒向来孝顺不会介意的。” “等你病好了，长回家看看，你姨娘很想你。” “对了，陆府如今是你姨娘掌家，你生意做得好，有时间多教教她… …” 独孤正见陆博年厚着脸皮絮絮叨叨，不耐烦道：“岳父大人，柒柒不能久坐，您若有事，可以到山庄来。” “哦，对，不耽误你们，快走吧，改日我带着姨娘去看你们。”陆博年听到岳父连个字，真个人都精神起来。 只要世子还认他这个岳父，那陆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车帘放下的一刻，他没看到两人眼里的冷漠。 陆柒柒不明白，陆博年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一定会帮他？ 赵姨娘吗？ 殊不知，人家可是唐家人，随便发威他就承受不住。 好在她并不在乎陆博年，马车出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枫叶山庄。 枫叶山庄大门大开，庄子上的枫叶一样望不到边，门口花团锦簇时令花点缀着入秋的颜色。 雪燕将车帘高高挑起，独孤正扶着陆柒柒下车，看着那黄澄澄的枫叶，陆柒柒不禁感慨：“这庄子真好看，我喜欢这枫叶。” “枫叶山庄是前朝八王妃最爱的庄子，听闻八王爷很宠爱八王妃，这枫叶山庄就是按照八王妃的喜好而建。”独孤正边走边介绍。 陆柒柒听说过不少八王爷的事，成王败寇，庄子也不例外。 第273章 枫叶山庄 “世子，世子妃。”枫叶山庄的管事李陆接到通知，带庄子上的人早早后在门口，见马车停下躬身上前行礼。 李陆是独孤正找来的人，陆柒柒并不熟悉，只知道此人有些来头。 李陆引着两人往山庄内走，后面的人开始忙碌起来，搬东西，撤脚蹬，还有招呼庄子上的人，将马牵走…… “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山庄内都换了人，护卫冷侍卫都亲自过目，所有人的背景都调查过，没有问题。” 李陆边走边说，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庄子上的侍卫应该不简单。 陆柒柒静静地听，并不多言。 “世子妃养伤期间，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见，若有人上门，你都客气地打发了。”独孤正扶着陆柒柒进了大厅，丫头端来茶，他摆手丫头不解地看向李管事，见管事点头，丫头将茶递给独孤正。 独孤正毫不犹豫地抿了一口，随即放在手边，继续吩咐道：“世子的习惯和口味，让厨房找雪燕，她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头，剩下的三个都是世子妃院子里的，你们私下见见。” 李陆点头应下，开始介绍庄子上的人，介绍到一般的时候，见独孤 正将手边的茶递给陆柒柒，他不由得一怔，看陆柒柒的眼神都变了。 世子这是……以身试毒？ 陆柒柒浑然不知，只觉得是独孤正递过来的茶，没想过试毒的事情。 说话的间隙，门外有位三十多岁的嬷嬷进来请安：“老奴见过世子，世子妃。” “嬷嬷快起。”独孤正抬手，看着陆柒渠道：“万嬷嬷，我的奶娘。” 万嬷嬷笑得和蔼可亲：“世子仁爱，还记挂的我老婆子，能回到世子身边是老奴的福气。” 说话间，眼眶开始泛红，走到陆柒柒身边上下打量：“听说世子妃受伤，可还疼？” 突然凑过来的热情让陆柒柒有些招架不住，奈何对方是独孤正的奶娘，她不好拒绝：“已经没事，多谢嬷嬷。” 万嬷嬷捏着帕子掉眼泪，满脸的辛酸：“好好地去赴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查，一定要查清楚，将那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们都关起来。” 陆柒柒诧异地睁大眼睛，这可不像世家出来的嬷嬷，她侧目看向身边人。 独孤正看透她的心思，给李陆使了个眼色。 李陆心领神会，开口劝道：“好啦，世子和世子妃舟 车劳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万嬷嬷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是老奴考虑不周，世子和世子妃先休息，老奴退下。” 看着来去如风的万嬷嬷，陆柒柒哭笑不得。 独孤正亲自侍奉陆柒柒洗漱，看着她躺下。 “往日怎么不曾听你提及万嬷嬷？”陆柒柒躺下疲惫的身子总算松弛下来。 独孤正替陆柒柒掖好被子，轻声说道：“万嬷嬷原本是外祖母身边的丫头，母亲出嫁前嫁给庄子上的掌柜，后来母亲怀孕，外祖母不放心，原本想指派别人过来，万嬷嬷不知从何知晓主动上门求外祖母让她侍奉母亲，当时她家还有六个月的孩子。” 提及此事，他眼里满是温柔：“母亲生下我后，整日郁郁寡欢，若不是万嬷嬷在旁边开导，母亲也不会开怀。” 陆柒柒默默地握住独孤正的手，当年发生何事她不清楚，无法评判任何人：“为何我入府这么久都没见过她。” “母亲走后，她有心护我周全，我不肯，找了个由头让她回家。这次你遇刺，她很紧张，便允了她回来。”独孤正说得轻松，其中的万般温暖不说陆柒柒也能体会 。 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豁出命的人，谁不想要。 “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 以两人今日的实力，别说万嬷嬷，整个南阳侯府都护得住。 独孤正浅笑，在她额头轻柔地落下一吻：“睡吧。” 一直听到陆柒柒均匀地呼吸，独孤正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冷风上前禀报：“那十名侍卫都是鬼一的人，没告诉他们实情，只说有人出钱让鬼蜮门保护南阳侯世子。至于其他人，都在监视之中。” 独孤正点头沉声吩咐：“告诉鬼一让他的人都机灵点，别让人乘虚而入。” 冷风应下。 “下去休息吧，你也忙了几日，换个人来。对了，让人将鬼蜮门的铺子田产统计一下，都交给世子妃。” 冷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是。” 主子这是认定世子妃了，看来有些事他也要重新审视。 陆博年在外面喝了四两酒，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到了门口，看着朱红的匾额变成陆府，心里一阵酸涩。 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怕什么他女儿是南阳侯世子，有这层关系，官复原职只是时间问题。 陶姨娘接到丫头的禀报，说老爷吃醉了 酒被小厮扶着朝碧霞院来了，原本午睡的她动都没动：“来就来呗，又不是没来过，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自从郭老夫人回府后，陆家从凤凰变成鸡窝，整日为芝麻大的小事闹的不得安宁，好容易老爷将人禁足，结果又让赵姨娘那个贱人掌家。 陶姨娘越想越生气，她这个贵妾到底成了摆设。 心里窝着火，自然对陆博年没好脸色。 小厮扶着陆博年晃晃悠悠进来，陶姨娘在不愿意也要起身，刚走近两步就闻到酸臭味，忍不住摆摆手：“扶着老爷梳洗。” 小厮和丫鬟一阵慌乱，陶姨娘嫌弃的将帕子扔给身边的丫头：“扔了。” 陆博年清洗干净又用过醒酒汤，舌头才捋直：“让莲儿受委屈了。” “老爷……”陶姨娘闻言，多日来的问题去涌上心头，声音都带着颤抖。 “是我不好，再忍忍。”陆博年伸手揽过陶姨娘，温柔的扫着她的背。 陶姨娘入府时，陆博年曾答应对方，日后让她掌管陆家的中馈，这件事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应验。 陶姨娘心里有怨气，陆博年知道，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多几分在意。 第274章 男绿茶 “陆家受金家连累……柒柒那边只能暂时忍忍，赵氏是她的养母，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陆博年似有似无的叹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陶莲儿的父亲陶源如今在兵部任职，虽只是个郎中势力却不容小觑。只是陶源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看到好处他不会轻易出手。 陆博年也是没法子只能去抱陆柒柒的大腿。 显然陶莲儿也明白其中的关键，捏着帕子解释道：“都是妾身的错……要不我回府求求父亲……” “不必，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可怜人。”陆博年打算她的话，神情的替她边角的碎发整理好：“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况且岳父出手也未必能扭转局面，到时候再赔上陶家，陆家如何是好。” 说话间酒劲儿有几分清醒，借着这份柔情他继续说道：“你放心，世子喊我一日岳丈，陆家不会沦落街头。” 他做梦都没想到，卖出去的女儿最后成了陆家的救命稻草。 陶莲儿扑到陆博年怀中，悲切地嗔道：“老爷，您对我真好……莲儿都不知如何报答您。” 她是陶家嫡次女，按理说不应该给人做妾 ，偏偏她有个爱权如命的父亲。嘴上说为了陶家全族的将来，不得已将她送出去，实际上还不是看中陆博年相爷的权利。 只可惜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嫁过来几年的光景，陆博年便被降职。 陶莲儿自怜自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 陆博年眸光扫过怀中人的脸，嘴角微扬。 一炷香后，小厮扶着陆博年出了陶姨娘的院子。 “行啦，下去吧。”陆博年走到书房门口，对小厮挥挥手。 小厮不放心道：“老爷，奴才还是在这守着吧，您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即可。” “不用，下去吧。”陆博年眼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小厮虽不放心还是恭敬地退下。 待四下静谧，原本五分醉意的陆博年眸光清明，那还有半分醉意。他撩袍进入书房。 好你个陶源，当初哭着送女儿到我床上，现在他落难便翻脸不认人。 陆柒柒被气晕得第一时间，陆博年不是回府处理家事而是暗中联系陶源，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去大门紧闭在府中装病。 “什么东西。”陆博年恼怒地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真当我走投无路，都给我等着。” 陶家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陶莲儿的生母是陶源最喜欢的人，他就不信陶莲儿回府抱怨，陶源能无动于衷。 陆博年眸底闪过冷意，至于陆柒柒……他轻笑一声，赵姨娘既是五丫头的养母又是唐氏最信任的丫头，分量自然不用说，只要摆平她，五丫头那边水到渠成。 陆博年胜券在握的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从书房的后门离开，直奔赵姨娘的院子。 雪封苑就在眼前，原本清明的眸子瞬间朦胧，身体晃动嘴里开始含糊不清：“晴儿，晴儿对不起……” “快通知姨娘，老爷吃醉酒独自一人过来了。”守在雪封苑的小厮忙转头通知。 华灯初上，京城醉丰楼热闹非凡，二楼整层却静谧得可怕。 南宫暮羽斜睨了眼一楼，俊美的脸上泛起不屑，身子歪在圈椅上一只脚蹬着面前的矮几，另一只手搭在身边的女妓的肩膀上，白玉的手拿着筷子将菜递到他嘴边。 两侧坐着的人都愁眉苦脸，侍卫上楼来，就看到两副截然不同的场景，他低头上前禀报：“殿下，南阳候世子已经搬到枫叶山庄，闭门不见客。” “他倒是鬼，惹出这么堆 事来，拍拍屁股带着媳妇走了，父皇好不公平。”南宫暮羽抱怨道：“你们还担心人家，人家早逍遥去了。” 一帮蠢货，还有脸凑上来。 都是群歪瓜裂枣，平日都不知道照镜子，脑子笨安分点就好，偏偏还想替人出头，蠢不可及。 侍卫同情的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大人，不怪五皇子生气，这几个还想取代世子的位置，也不撒泡尿照照，有那个金刚钻吗？ “把酒楼的厨子换了，连个菜都做不好，要他何用。”南宫暮羽一脚踹在桌子上，满桌子的碗碟叮呤当啷碎一地：“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也敢冒尖，不怕砍了脑袋。” “回去多照照镜子，到到脑子里的水，再想浑水摸鱼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臣这就回去反省。”两侧的的人都惊恐的站起来。 南宫暮羽生气归生气，提醒还是要的：“太子在大理寺，南阳候世子出城，三哥日日在父皇面前哭，我若再添乱，父皇会怎么想，回去好好琢磨。” “是。”屋内的众人如获大赦，恭敬地退出二楼。 南宫暮羽看着几人猥琐的背影，气得五脏六腑爆炸：“都是群废物 。” “殿下，要不要给世子送信？” “送什么送，人家摆明不想管。”陆柒柒受伤，独孤正不出面讨说法，反倒躲到城外，人家意思很明显，你们斗你们的，他不掺和。 南宫暮羽了解他的性子，对方能做到此才退出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在得寸进尺就毁了两人多年的交情。 太子的事，摆明就是南宫玉珩的手笔，谁能想到太子的谋士居然是三皇子的人，真是让人大出意外。 “南宫玉珩隐忍多年，如今出手，定是做好万全准备，你派人暗中调查，把他暗中藏的东西都挖出来。”南宫暮羽呼出一口浊气。 侍卫领命消失在原地。 —— 枫叶山庄 陆柒柒一觉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外面鸟叫的声音，脑子里闪过荷塘边虫鸣鸟叫蝴蝶起舞的场景，嘴角染上喜悦。 “世子妃醒了。”雪燕听到动静将帷幔撩开：“主子一路辛苦，昨夜睡得特别沉。” 雪燕语气里透着喜悦，大夫说要主子静养，原本还担心府里的事会让主子分心，没想来搬出府。 “这庄子不错，我喜欢。”陆柒柒慢慢坐起身，看了眼空空的身边：“世子呢？” 第275章 讨媳妇欢心 “世子有早起习武的习惯，这会儿应该收拳在湖边钓鱼。”木莲拖着铜盆进来，其他丫头开始收拾屋子：“奴婢早上听世子念叨，要中午给世子妃顿鱼塘补身子。” 陆柒柒刚洗漱完，万嬷嬷挑帘子进来。 “老奴见过世子妃。” “嬷嬷快起来。”陆柒柒示意雪燕把人扶起来。 万嬷嬷倒是个爽利的人，轻车熟路地接过木莲的梳子：“今日老奴给世子妃梳头，您看看喜不喜欢。” 这种熟稔不当外人的亲昵，陆柒柒心里有三分抵触，不过万嬷嬷是独孤正的奶娘且没做错过事，她不想先入为主：“好。” “世子妃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平日应该花了不少心思保养。” 陆柒柒浅浅一笑，雪燕看出主子的心思，率先开口道：“嬷嬷猜错啦，世子妃很少保养。” 万嬷嬷并不尴尬，手上的动作没停，笑着继续道：“那世子妃很定喜欢动。”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从头发怎么猜出世子妃喜欢动的。 万嬷嬷面上带着几分小得意，将陆柒柒柔顺黝黑的发丝用玉簪挽起来：“你们年岁小，有些事不知实属正常。勋贵世家的 姑娘都以贤淑稳重为上，喜欢动的姑娘会被人说不稳重，殊不知活泼好动的姑娘头发会更好更黑，这些都是我多年的经验。” 雪燕忍不住看向半夏，拿着自己的头发和她对比：“还真是，半夏的头发就比我的黑。” “喜欢运动的姑娘，新陈代谢要比一般人快，身体健康头发也跟着油亮，最关键是身体的各个器官会很干净。”触及到自己的领域陆柒柒滔滔不绝，万全没发现屋内的几人的表情。 “所以我才会鼓励你们多运动……”陆柒柒回眸见几人面色各异，歪头不解：“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万嬷嬷笑得和煦：“是世子妃浑身散发的光芒闪瞎她们的眼。” 雪燕回神，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涌动这水意，刚刚熠熠生辉的主子让她感觉心酸，原来主子才华横溢并非文墨不通，在雪封苑的那些年她是如何隐忍的。 她自然是最了解主子的人，却浑然不知。 万嬷嬷笑着招呼几个丫头把早饭端上来，打算雪燕的尴尬。 “这是庄子上自己种的野菜，老奴蒸的菜团子，世子妃尝尝。”饭上桌，万嬷嬷开始讲解，这次却没有主 动夹菜给她。 陆柒柒加了个菜团子咬了口，点头道：“嗯，味道不错。” 万嬷嬷眼里闪过光亮，原以为世家姑娘会觉得粗鄙，定不会动，没想到世子妃吃得很开心。自己的辛苦得到很定，万嬷嬷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诚恳。 “老奴在庄子上开了一块地，种了些野菜，世子妃若觉得好，老奴就继续种。” “嗯，不但是菜还有草药，那些容易存活的多种一点。”陆柒柒觉得古代人就是浪费，这么大的院子弄那些华而不实的石头，还不如种些草药来的实在。 “此事交给老奴，保证让世子妃满意。”万嬷嬷当仁不让地领下差事。 陆柒柒吃饭没那么多讲究，招呼她们一起，雪燕几人早已习以为常，拿着碗筷熟门熟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反倒是万嬷嬷觉得不妥：“主子慈爱心疼下人，是我们当奴才的福分，可规矩不能坏。往日老奴不知就算了，日后切不可如此，让外人知晓还以为侯府没规矩。” 陆柒柒想反驳，却见万嬷嬷沉脸，不知为何转了舌头：“好，今日就算了，嬷嬷快做。”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等侍奉过陆柒柒净手后， 万嬷嬷功成身退，带着人去忙。 “万嬷嬷这个人很奇怪？”陆柒柒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很多矛盾点就集中在她身上。 雪燕拿着络子坐在脚蹬上，动作随意：“奴婢也觉得，瞧着倒是没坏心思。” 万嬷嬷能得到世子首肯，定有过人之处。 她的主子是世子妃，有些事站在看就好。 笑的时候让人难以拒绝，不笑的时候又让人生畏，用不太恰当的话就是‘可盐可甜’。 此时，内室的帘子被人挑来，独孤正笑呵呵地进来，浑身披着朝霞与以往忧郁冷凝万全不同，声音里带着朝气：“钓上来两条，这么大。”他比划着：“中午给你炖鱼汤。” 雪燕放下络子递上帕子给世子净手。 “可用过饭？”难得见独孤正高兴，陆柒柒也行迎合一二，只是伤口不允许，身子起到一半就卡住，疼的嘴角抽搐。 “碰到伤口？”独孤正将帕子随手一扔，快步来到陆柒柒身边，将人扶住：“就知道你闲不住，我才不叫醒你。庄子上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顾虑，再养几日我带着到后山打猎。” 知道陆柒柒闲不住，好容易没人盯着，肯定 闹出事来，与其她偷偷摸摸还不如自己陪着他。 果然，陆柒柒听到打猎眼睛亮起来：“这还可以打猎？” “枫叶山庄与别的庄子不同，背后的山也归山庄所有，两者不可分割。”独孤正道。 陆柒柒想到当初独孤正执意要枫叶山庄，原来是因为此，这样说来她现在是山大王？ 这个惊喜太出乎她的意料。 “等你的伤好七七八八，我便带你进山。”独孤正。 站在门口的冷风扯了扯嘴角，主子为哄世子妃开心可谓是大手笔，后山不但有苍天古松，更是放入很多活物，比如兔子，山鸡，野鹿。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从来没想过杀伐决断的主子也会讨好女人。 听主子的意思还想给世子妃惊喜。 这哪里是鬼蜮门门主，完全就是讨媳妇欢心的小男人。 陆柒柒这一刻总算明白为何女人喜欢恋爱，原来被人用心讨好的感觉如此幸福。 心里像是有很多蝴蝶飞起来，那种要溢出来的快乐让整个人都飘起来。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好。” 大理寺 天子南宫墨枫已经被关三日，居然没有人来探望，他烦躁的在牢内走来走去。 第276章 悔不当初 养尊处优多年，大理寺脏乱差的环境让南宫墨枫无法接受，对派来审问的人，哭闹不止，一直强调自己被人陷害。 他自知这次与以往不同，并非训斥或是禁足能了，故而南宫墨枫很防抗。 接连审问的人都得到同样的答案，太子不认罪，直指有人估计嫁祸。 至于是谁，那就需要他们调查。 最让南宫墨枫无法忍受的是，太子府居然没有人来探望。 不管是他的心腹还是府中姬妾都不曾露面，这让他很不安。 他开始挑剔狱中饮食，开始暴躁地敲打牢门，更指控是三皇子南宫暮羽嫁祸。 消息传到宫中，楚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继续。” 在南宫墨枫闹到第三天的时候，紧闭的牢门终于打开，他看到期望已久的人。 “母妃，您终于来了。” “皇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真派人刺杀南阳候世子妃？糊涂啊你。”梅妃在御书房跪了两日，楚帝才同意她来见太子。 此刻梅妃膝盖钻心得疼，早没了谋划的心思，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太子跪在地上：“母妃，儿臣没有，儿臣是冤枉的，是他们嫉贤妒能要谋害我，一定让父 皇查清楚。” 听到儿子的话，梅妃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太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南阳候世子不识好歹，拒绝他的拉拢，更扬言要他好看。故而听到太子刺杀南阳候世子妃的时候，梅妃有八分信。 “你这傻孩子，求谁都没用，人证物证聚在，就算你不承认大理寺也能定你的罪。如今满朝文武都不敢替此事，都等着你父皇的意思。” 太子闻言惊的瞪大眼睛：“什么叫没人敢提此事？太后呢？平日与我交好的那些大臣呢？都不开口替儿臣解释吗？” “太后那个老不死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她巴不得你父皇下旨处置你。”梅妃满脸怒气：“朝堂上没人敢开口，想来是太后暗中作梗。我听说有人替你进言，被圣上惩治，如今谁还替你出头。” 此时太后任由事态发展，无疑是雪上加霜。 太子不信太后会如此，连连摇头：“不会的，太后不会放弃我，我们说好的，待我登基后，扶持苏家上位，要不然她也不会将自己的侄女嫁给我。” 提及苏侧妃，梅妃眼里冒火：“我们都被太后骗了，什么苏家女，那贱人是苏家的分 支的养女。苏家将消息瞒得严实想来早就谋划好坑我们母子。” 她也是派人去太子府上找苏侧妃，无意间听到她院子里的人提及这件事，才知道苏侧妃并非苏家女。 把没有血缘关系捆绑对太后来说可有可无。 这个消息无疑在太子的意料之外，他眼神开始慌乱，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梅妃身后问道：“喜儿呢？他怎么没来？” 提及自己的孙子，梅妃脸上带着三分暖意：“你出事后，冯家不放心喜儿，接他回冯家住几日。” 南宫如熙是太子的嫡长子，小名喜儿，是太子和病故的太子妃所生。 到底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梅妃瞬间明白太子的意思。 冯家？ 太子妃在世时，太子出事都是冯家替他奔走。 现在…… 太子无比后悔，上次冯家出事他猪油蒙了心居然将冯家大爷拒之门外。 如今冯家将喜儿接走，显然不想掺和他的事。 太子惶恐地拉住梅妃的手：“母妃，您说冯家还会不会帮我？” 梅妃心里也没底。 一年前，冯家三老爷因贪污入狱，本不是大事且数目有限，若说有人故意抹黑也是有可能。就在 冯家掉以轻心的时候，冯家三老爷的长子当街撞死人，正巧是当朝御史的小姨子，这下事情闹大。 冯家大老爷被逼无奈登门求太子相助，结果可想而知，太子直接闭门不见客。 后来冯家三老爷降职，长子发配边关。 自此后冯家和太子府断了往来。 “你啊，说你什么好。冯家虽不是大族，可强在人多。我早就提醒过你，看在喜儿的份上别把事情做绝了，你偏不听，这会儿你想到冯家，人家未必肯。”梅妃点着太子的头，恨不得戳破。 太子冷静下来，对梅妃道：“母妃，喜儿可是冯家的外孙，有他在冯家不会不闻不问。” 梅妃摇摇头：“那也要看冯家有没有野心，你被忘了，当时你求娶太子妃的时，冯家并不大愿意。加上上次冯家三老爷的事，想让冯家出手，难。” “能怪我吗？冯家撞死的是李御史的小姨子，我若开口请求，就是得罪李家。李家两代都是御史，儿臣拉拢还来不及，怎么会为冯家……”太子恼怒的原地踱步，可话说到一半，想到自己的处境，烦躁的挠头：“那怎么办？现在只有冯家能救儿臣。 ” 梅妃叹气地看着太子：“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冯家，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太子听到梅妃派人去冯家眼里瞬间点燃希望。 梅妃开口道：“冯家生气也是应该的，正如你所言，有喜儿在，冯家不会主动和太子府撕破脸，既然如此，不如让冯家嫡次女嫁给你做太子妃，这样喜儿也不怕被继室虐待。” 时间除了父母谁愿意无偿替你付出，没有利益纠缠，冯家不会出手。 此时提这件事虽不是时候，却没法子。 天子一日关在大理寺，梅妃一日不安宁。 太后那边靠不住，她们母子要尽快寻求别的出路。 “若冯家肯点头，你切勿再宠妾灭妻，冯家在朝中人多，且冯家二房从商，若能续上这根线，日后你打点的花销也有着落。”梅妃语重心长道：“冯家三房的事早晚会过去，你瞧着你父皇并未真心要冷落冯家，日后肯定会重新启用。” 现在别说让太子娶个女人就是娶尸体他也同意。 太子连连点头：“母妃您放心，儿子这次一定好好待她，您替儿子给冯家大爷捎句话，重要我能出去，待我登基后，便立喜儿为太子。” 第277章 该如何 梅妃神色一怔，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寒光，片刻她压低声音道：“喜儿是你的骨血又是嫡长子，按理说我不该拦着你，只是喜儿性子软弱耳根子软，冯家也是看中这点才将喜儿接走。” 她顿了顿：“冯家嫡次女入府后，早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喜儿守不住。” 喜儿是太子嫡长子，更是太子唯一的孩子，自太子妃去世后便由梅妃照看，她有私心也在情理之中。 若喜儿性子刚硬，梅妃自然不会拦着，偏偏…… 自古德不配位的君王都没好下场，梅妃宁可喜儿做个闲散王爷，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靶子。 现在太子只想出大牢跟没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母妃说得对，日后太子妃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儿子大不了立他为太子。” 梅妃不爱听这话，淡淡道：“八字还没一撇，你着什么急，等出了大理寺在说。” 冯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也不会此时将喜儿接走。 至于立储君，梅妃心里翻白眼，自身难保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气归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梅妃扫了一眼四周，凑近低声问道：“你同我说实话 ，刺杀是不是你所为？” “母妃，儿子都说过了不是我，是他们陷害我，您一定要相信儿子。”太子急得跺脚。 梅妃想到这几日三皇子的行为做派，恼怒道：“肯定是老三。” “母妃，不管是谁，您先让儿子出去。”太子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牢中，就算那些人顾及他的身份不曾苛待，可牢房怎么和太子府相提并论。 梅妃若知道太子急着不牢房不是担心楚帝会忘记他，而是嫌弃牢房的环境，估计会被气死。 梅妃拍了拍太子：“你再忍耐几日，我派人再去冯家说说，也许他们会念喜儿会帮把手。” “多谢母妃，多谢母妃……”太子眼里燃起希望。 太子目送母妃离开后，当即招呼狱卒要好酒好菜。 马车上梅妃眉头紧皱，伺候得嬷嬷斟茶递给她：“娘娘，太子殿下怎么说？” “能说什么，还是那一套说自己被别人陷害，就知道哭。”梅妃又气又无奈。 “圣上还在气头上，等过几日冷静下来，娘娘再替太子殿下求情。”嬷嬷劝道：“事情过去三日，圣上并未处置殿下可见心里也存了疑惑。” 梅妃叹气道： “我何尝不知圣上的心思，只是满朝文武无人敢进谏，就算圣上想网开一面也没有台阶。” 本想让大嫂暗中找陆家帮忙，谁知道对方居然蠢到家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圣上连句斥责的话都没说，这反倒让梅妃越发没底。 “您不是派人去冯家了吗？冯家虽不是世家却在朝堂人数众多，太子妃在世时，太子出事都是冯家奔走。太子妃虽不在可还有小殿下。”嬷嬷认真地分析：“冯家根基浅，他们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就是各方团结。大房不行还有二房，总有能说动的。” 梅妃眸光微闪，心里有了主意。 陆柒柒的伤势慢慢稳定，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 独孤正日日陪伴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让路柒柒很感动。 宫里的御医来过两次，确定伤口已经无大碍，便回去复命。 “圣上是何意？到现在还不处置太子。”雪燕愤恨地送走御医，气呼呼地进了院子。 院子的布置和暖玉阁如出一辙，独孤正命人在院子的中央修建池塘，夏可赏莲冬可捕鱼。 夏末初秋外面有些凉，雪燕抱着毯子走到凉亭，盖在陆柒柒腿上 ：“赵姨派人传来消息，昨日梅妃去大理寺探望太子，看形势，圣上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狗屁。” “雪燕。”陆柒柒拔高声音提醒，有些话知道就好，不必讲出来。 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比起对太子的不喜，她更不愿被人利用。 “你跟在姨娘身边多年，应该清楚事情不能看表面。太子可恶却没到无脑的地步。背后之人想用我的手除掉太子，后面肯定还有动作。” “还有？”雪燕气得脸色铁青：“主子招谁惹谁了，西边的事是圣上指派，不管是您还是世子都无辜，他们凭什么趾高气扬的决定被人的生死。”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陆柒柒嘴角微扬：“圣上正值壮年，太子占长本不该如此着急，我怀疑他身边有暗桩，而且那暗桩地位不低。” 鬼蜮门传来的消息，太子曾在府中扬言要独孤正好看，按理说如此私密的话本不该传出来，可早不传晚不传，太子出事便传出来，显然早有人挖好坑等着他跳。 雪燕是看太子不顺眼，可也不想让背后之人逍遥法外，她突然想到门内的流言 ：“主子，奴婢小时候经常听唐主子讲故事，以前以为都是书上的，后来才知道都是毒门的真人真事。” “哦？母亲和你提及过唐家？”陆柒柒眸光闪过意外，稍纵即逝后觉得在情理之中。母亲是外公唯一的女儿，自幼万千宠爱与一身，如今离开至亲被关在小院，心里自然会想念。 “提过。”雪燕搬凳子坐在陆柒柒身边：“奴婢被唐主子带回去的时候才三岁，那时候我爹娘刚死不久，晚上不敢独自睡觉。唐主子知道后便让我睡在她身边，也是那时候给奴婢将毒门的事情。” “我记得唐主子说过一件事，唐家之所以重视九环密室还有一个原因。每过三环，密室就会开始奖励模式，至于奖励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上一届门主奖励的是瞬移。” “瞬移？”陆柒柒眼前一亮，身子坐直：“你说的瞬移是不是用意念去任何地方？” “主子也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她还在电视里看过。 原本满不在乎的陆柒柒开始期待下一次测试。 雪燕见主子感兴趣，将小时候的事将给陆柒柒听。 殊不知，陆柒柒开始盘算如何蹦级。 第278章 小知己 独孤正和陆柒柒在枫叶山庄住得乐不思蜀，陆柒柒有时候一整日看不到独孤正，听冷风说他去山里摘野蘑菇去了。 重阳节在即，城里城外热闹非凡。 陆柒柒睡到自然醒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枫叶飘落，感觉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万嬷嬷挑帘子进来，手里端着铜盆，在她再三要求下，如今院子里四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四个小厮，还有院子里洒扫的婆子加起来二十多人。按照规矩分成两班，轮流侍奉。 “主子，早晨风冷，还是要多披件衣服。”万嬷嬷将衣架上半旧的外衫披在陆柒柒肩头：“这两日庄子附近人多，主子若嫌吵，可以去后山转转。” 陆柒柒听雪燕提及，后面的山名为枫叶山，与枫叶山庄异曲同工，重阳节登高京城世家的公子小姐，喜欢来枫叶山。 以前枫叶山属于苏家的产业，重阳节前后经常邀请世家勋贵来庄子玩，即可赏枫叶还可以泡温泉，很是惬意。 如今枫叶山庄换主，周围的庄子都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三三五五拉帮结派过来游玩。 与枫叶山庄相邻的是国子监郑祭酒的庄子。 听闻郑祭酒是国子监最 年轻的祭酒，为人清冷不苟言笑，总给人疏离的感觉。可行事手段比沉浸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还要厉害。 平日很少与人来往，只有重阳节前后都会邀请国子监的学生来庄子上吟诗作对。不知何时开始，能参加郑祭酒的重阳宴会成为学子们的荣幸。 有才子参加的宴会自然少不得世家小姐，周围几个庄子的主人也在重阳节前后举办宴会。 “郑祭酒的庄子和万阳候的庄子相邻，两家决定一起举办宴会。”万嬷嬷把玉簪缠在主子的头上，心里犯愁。世子妃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打扮，整日一根玉簪，清汤寡水没有半分贵气：“主子，风月楼的首饰……” “嬷嬷，我想起来了，世子爷约我去枫叶山，我时间来不及了。”陆柒柒突然起身，披上衣服就快步出门。 “主子，您还没吃早饭呢？” “雪燕拿着。” “哎呀，世子妃您伤还没好慢点。” 陆柒柒嘴角含笑，如出笼的小鸟一路朝枫叶山去。 “主子，奴婢怎么不知道您和世子爷约好游山。”难为雪燕最短的时间将桌上的饭菜放入食盒。 “我骗万嬷嬷的，她整日让我花钱，殊不知 你家主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攒钱。”陆柒柒打开连同山庄和后山的门，对雪燕眨眨眼睛：“走吧小燕子。” 青山绿水，凉风习习，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陆柒柒没想到一墙之隔，居然别有洞天。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不少。 两人顺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 “主子，您看居然有兔子？”雪燕看到草丛晃动，仔细看去便见白绒绒的一团跳出草丛。 陆柒柒眼里满是惊讶，两人笑着朝兔子而去。 “小兔子，不要跑，姐姐这里有胡萝卜。”陆柒柒眉眼含笑，声音里带着狡黠。 小白兔边吃草边警惕地扫向身边的‘大灰狼’。 雪燕站在不远处，既担心主子的身体又紧张无辜的小兔子，弄得她大气不敢出。 “切……”一道稚嫩的冷笑传来。 陆柒柒专注的神经被打断，近在眼前的兔子借机逃跑，她没好气地站起身：“谁在那？” 好容易当一次‘大灰狼’……不，抓一次兔子，还被人打断，没品。 只见不远处的草丛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白白嫩嫩，大眼睛忽闪忽闪，见陆柒柒看过来，他迈着小步子走上前， 摇着脑袋道：“又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身为长者怎可骗兔兔。” 陆柒柒和雪燕对视一眼，这是谁家的小学究？ “你是谁，怎可乱入他人宅院，不对，是山林。”小娃娃奶声奶气地指着陆柒柒。 陆柒柒眼底闪过狡黠，浑身散发着诱拐的气息。 熟知她本性的雪燕，不由地替眼前的奶娃娃担心，被她们主子盯上可不是好事。 果然，陆柒柒娇哼一声不去看对方，坐下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兀自吃起来。 小娃娃见对方不理自己，小腿迈上前继续道：“本少爷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 陆柒柒猛地抬头，小娃娃惊的退后：“你是谁，这山林是你家的？” 小娃娃睁大眼睛，小手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 “我必须要认识你吗？”陆柒柒边吃边道。 小娃娃看起来有四五岁，身着灰色粗布衣衫，陆柒柒看了眼雪燕身上的衣服，猜测小娃娃的身份，应该是附近庄子上家生子。 枫叶山庄周围非富即贵，庄子上仆人的衣服堪比普通百姓，小娃娃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淡，料子却不便宜，想 来他的父母应该是主子面前的脸的管事。 小娃娃突然变了脸色，熟稔地凑到陆柒柒面前：“姐姐，你的糕点看起来很好看，是从哪里买的？” 站在一旁的雪燕翻白眼，果然，主子这招食诱，屡试屡灵。 陆柒柒拿着一块栗子糕在小娃娃面前晃晃：“想吃？” “嗯，姐姐这么好看，买的糕点也比旁人的香。” “小萝卜头，嘴这么甜。” “不如姐姐甜。” 陆柒柒被小娃娃哄得心花怒放，将糕点摆在两人中间：“尝尝，我亲手做的，外面买不到。” 小娃娃早垂涎已久，伸手就要去拿。 “等等。”陆柒柒看着他指尖的泥，拿出帕子替他擦拭：“记住饭前要洗手，好啦，吃吧。” 小娃娃愣登看着陆柒柒，片刻后，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我母亲以前也常提醒我。” 以前？ 陆柒柒抓住关键词，难道他的母亲已经去世？ 这个念头一出，再看小娃娃的眼神变得很温柔。 陆柒柒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快吃吧，喜欢的话姐姐日后还给你做。” “真的吗？”小娃娃眼睛闪着光亮。 “当然，不信我们拉钩。” 第279章 呼叫 “阿远，阿远……”远处传来低低的呼叫声。 小娃娃耳朵一动，猛地站起身：“奶奶，我在这。” 陆柒柒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微胖的老妇人急步走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 “人多不喜欢。”阿远将手中的糕点递给老妇人：“奶奶，你尝尝姐姐做的点心特别好吃。” 老妇人面色和煦点着阿远的头道：“又出来偷吃。”说着看向陆柒柒：“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我姓陆。”独孤这个姓氏太过扎眼，陆柒柒不想有人破坏自己的假期。 老妇人似乎明白陆柒柒的顾虑，浅浅道：“老身姓孙，是隔壁庄子上的婆子，多谢陆夫人照顾我家阿远。” “孙婆婆不必客气，萍水相逢而已。”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陆柒柒示意雪燕将点心收好。 “陆姐姐要将这些扔掉吗？”阿远见好吃的点心被拿走，开口问道。 “阿远，不得无礼。”孙婆婆沉声阻止。 “奶奶，姐姐做的点心太好吃了，扔了可惜，不信您尝尝。”阿远说着将手中吃剩下的点心塞到她口中。 面对孙子的好意，孙婆婆抿了一口，咀 嚼两下后眼前一亮，怪不得孙子厚着脸皮要，果然好吃。 阿远见状，笑着道：“奶奶，我没说错吧，姐姐做的点心特别特别好吃。” 陆柒柒看着祖孙两人为口点心演戏，哭笑不得。勋贵世家奢华无度，平日吃剩下的瓜果点心不是赏人就是扔到，阿远应该是知道此事，才会开口。 “点心冷了不好吃，明日我做了新鲜的再给你。” “真的？姐姐我最喜欢吃葡萄，你可以给我做吗？” 陆柒柒嘴角抽搐，小萝卜头倒是不见外，不等她开口，孙婆婆没好气地道：“你还点上啦，有的吃就不错了。” “奶奶，送礼不应该送到人家心坎里吗？我提前告诉姐姐我的喜好，省的姐姐烦心，有何不可。”阿远不以为然的反驳，说完后将手中的点心全部放入口中，大有一口都不给你留的意思。 孙婆婆哭笑不得：“就你有理。”说着抬头对陆柒柒抱歉道：“这孩子被我惯坏，还请陆夫人见谅。不过，陆夫人年纪轻轻没想到厨艺这么好，刚刚那点心甜而不腻，软糯适中，确实好吃。” 得，人家高帽都带上啦，陆柒柒若不拿出点诚意，反倒显得 矫情：“无碍，小孩子喜欢吃是好事，正巧府上还有些葡萄，明日做成点心送给我的小知己。” 同为吃货，自然是知己。 阿远很喜欢眼前的大姐姐，人长得漂亮厨艺还好，他轻咳一声，挺直腰背，郑重其事道：“姐姐，我叫郑军远，日后多多指教。” 陆柒柒和孙婆婆对视一眼，仰头大笑出声。 三人约定好，明日上午还在此处碰面。 “主子，奴婢瞧着刚刚那婆婆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刚刚雪燕站在旁边暗暗打探孙婆婆，端庄有理，面对主子不卑不亢，说话进退有度很有分寸，看着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是不是普通人与我何干，同为吃货，专注吃就好，想太多影响心情。”陆柒柒没理会雪燕的话，哼着小曲往回走。 枫叶山的另一条小路上，孙婆婆带着阿远慢悠悠地往回走：“你是如何遇到那位夫人的？” 阿远将陆柒柒诱骗小兔子的事情告诉奶奶：“孙儿就没见过那么蠢的姐姐，兔子又听不懂她的话。” 孙婆婆白嫩的面上带着笑，意味不明的眸子里闪过亮光：“你懂什么，人家那是乐趣，逗兔子玩呢。哪像你， 抓兔子吃。对了，你烤兔子的事可不能让隔壁的阎王知道，更不能让你爹知道。” “为什么，爹不是说隔壁住着战神，孙儿还想拜他为师呢？”阿远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不解。 孙婆婆眸底闪过怜惜，摸着他的头道：“战神很忙，哪有时间教你习武。你没听你爹说，南阳侯世子妃受伤，战神忙着照顾媳妇。” “连媳妇都护不住，我还是不学武啦。” “说什么胡话，世子妃受伤的时候，世子不在京城。” “那也是他的错，若换作孙儿哪也不去，就在家守着媳妇。” 孙婆婆又气又笑：“没出息。” “嘿嘿，孙儿就是没出息，等孙儿学有所成哪也不去，就守在奶奶身边保护您。”阿远依赖地抱住她的腿，娇嗔地蹭了蹭。 孙婆婆闻言眼眶泛红，强忍着眼泪哽咽道：“好，奶奶等着。” 陆柒柒回到山庄便开始琢磨吃食，独孤正刚进院子就闻到香味，嘴角忍不住上扬。 冷风快步打帘子，香味扑面而来。 “在做什么，这么香。”独孤正进屋便看到满桌子的点心，五颜六色形色各异，看着就有胃口，他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被陆 柒柒阻止：“先洗手。” 独孤正笑的满足，快步去屏风后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浑身散发着皂角的味道。 陆柒柒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他嘴边：“尝尝。” 独孤正不顾外人在，揽着陆柒柒的腰，享受媳妇喂食，口齿留香，甜度适中：“嗯，好吃，这是你做的。” 陆柒柒得意地笑笑：“当然。”随后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道：“这些放了止咳化痰的草药，这些放了补血的，最边上的含有助眠的，秋天到了，你的身体也该调整调整。” 独孤正心里某个地方被灌满，眼前不是点心，是慢慢的情义，随即对门口吩咐道：“冷风，将这些点心都收起来，我慢慢吃。” 屋内的雪燕早识趣的躲出来，听到屋内的吩咐，可怜地看向冷风，似乎再说好可怜，还要进屋吃狗粮。 冷风觉得自己的这个暗卫越来越没地位，如今都沦落到装点心的地步，等无痕回来，他要和对方换换。 陆柒柒看着冷风垂头丧气地进来，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淡淡地道：“冷侍卫也辛苦了，这点心有你一半。” 不等冷风开口，他就感觉背后寒风刮过。 第280章 良辰吉日 陆柒柒看着冷风缩着脖子退出内室，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笑，那些点心明明是给我的，你干嘛分给冷风一半。”独孤正吃味的掐了把陆柒柒的腰，惹来佳人求饶。 “好了，这你也吃醋。”陆柒柒笑着求饶，本就好看的芙蓉面上又多了几朵红晕，清澈的眸子中倒映出男子的笑脸：“那些都是试验品，你的还在灶上。” 独孤正闻言喜上眉梢，抱起陆柒柒就往饭厅去。 万嬷嬷站在门口，几度欲言又止，却被独孤正瞪回去，而怀中的佳人全然无视两人的动作。 一顿饭下来，主角吃得很是开心，至于一旁硬塞狗粮的人就不知道了。 晚饭后，独孤正扶着陆柒柒在院子里遛弯，这成了两人不成文的运动。 “今日圣上召我入宫，冯家上奏例数刺杀事件的漏洞，指有人诬陷太子，更是挑拨太子与我的关系，用心险恶。”两人绕完一圈，独孤正开口道。 楚帝召独孤正入宫，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果然，独孤正继续道：“圣上说刺杀事件让我们夫妻受委屈，要听取我的意见。” “圣上还真是明君。”陆柒柒鄙视的轻哼一声，他不 愿意得罪人就将独孤正推到前面还真可耻。 独孤正眸底闪过意味不明的笑：“冯家是太子妃的母家，当年太子妃病逝留下只有三岁的嫡长孙，楚帝很是内疚。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太子有虐待小动物的恶癖，太子妃病逝想来与此有联系。涉及皇家秘史，楚帝不得不替自己儿子遮掩。” “出于对冯家的内疚，这些年冯家在朝堂逐渐兴盛，好在圣上还没被冲昏头，并未给冯家大的权力。” 陆柒柒听明白，顿足看着他：“所以，冯家开口于情于理圣上都会绕过太子？” “是，圣上多疑，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越是怀疑，太子接连出事，太子府已经处于劣势，加上三皇子猫哭耗子，已经让圣上产生怀疑，此时冯家开口正好给圣上台阶。”独孤正垂下的手紧握，看着陆柒渠道：“你放心，这笔账我会亲自和他们算。” “对了，出宫前圣上送来不少慰问品，已经让万嬷嬷入库。”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陆柒柒歪头眨眨眼睛。 她名下庄子铺面日进斗金，空间内的圣水更是价值连城，楚帝拿 钱恶心谁呢。 独孤正看着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女子，突然口干舌燥起来，他的女人就该这般高傲，比天上的星子还要闪耀。 如今她是自己的。 他果断地偏头，做一件她一直想做缺未做的事。 对面的女子身形微颤，并未拒绝。这无疑是对独孤正的鼓励，日思夜想的事终于实现，浅尝辄止早已不能满足，他扣住陆柒柒的脑袋，恨不得将人融入自己的身体。 陆柒柒回神的时候已经憋得脸色通红，独孤正喘着粗气轻笑道：“傻瓜。” 某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啊，走在最前端的现代人，居然不会换气，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独孤正宠溺地顺着陆柒柒的头，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没关心，我们慢慢适应。” “谁要和你适应这些。”陆柒柒恼怒地瞪向对方，脸上的浮云又加重几分，见对方只是笑，她作势要逃，却被独孤正拉住。 他再次将人揽入怀中，头落在她的肩膀上，抱歉道：“好了，不要生气嘛，我们是夫妻早晚要……” “不许说。”陆柒柒快速捂住对方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再多说一句，我就 不理你了。” 看着怀中人娇羞的样子，独孤正心情很好的笑出声，快速地在陆柒柒脸上落下一吻，脸颊，额头，鼻翼，还不够，最后唇畔。 陆柒柒被对方弄得无语，只好再次堵住对方的嘴：“独孤正，你疯啦。” “我是疯啦，我早就被你逼疯啦。整日只能看不能吃，我……” “独孤正，闭嘴。”陆柒柒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我不，今日就告诉我，咱们的良辰吉日是何时。”独孤正开门见上地问道。 “什么良辰吉日，你放开我。”陆柒柒。 “生气啦？来让我亲一下就不气啦。” “独孤正，你流氓。” “我流氓我媳妇，谁管得着。”独孤正大义凛然地挺直腰背。 “……” “不如就今日吧。”独孤正说着就抱起陆柒柒往床上走。 “独孤正，你快放我下来，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 “床上更好说。” 守在门口的雪燕和万嬷嬷听到如此露骨的话，羞得低下头。 万嬷嬷拉着雪燕来到内室门口坐下，拿起绣捧边绣边问道：“世子和世子妃以前也这般恩爱。” 雪燕随手拿起线开始分颜色：“也不是，刚开 始的时候两人相看两生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好上啦。” “那就是缘分。”万嬷嬷和蔼地笑笑：“任何人的缘分很奇妙，弯弯绕绕总能接上。若没缘分，就是两人日日腻在一起，也看不对眼。” “世子孤苦半生，我原以为……好在遇到世子妃，总算有点安慰。”万嬷嬷说到最后，忍不住抬手抹眼泪。 雪燕听主子提及过万嬷嬷的身世，一直不明白当年万嬷嬷为何扔下自己年幼的孩子去照顾南阳侯府夫人。 天大的恩情，也有两全的法子。 万嬷嬷擦了擦眼角，继续做绣活，见雪燕楞在原地，用胳膊碰了碰：“丫头再想什么？” “我再想，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夫人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没有之一。”万嬷嬷毫不犹豫地开口：“不管是在吴府还是在侯府，小姐都是最得人心的主子，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坛上，脑海中上过，眉目清秀的少女晃着脚坐在上面，笑着问她‘姑姑，我好看吗？’。 她身份卑微，若不是小姐救，她恐怕活不到现在。别说舍弃自己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命她都愿意。 第281章 一波又起 一刻钟后两人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独孤正握着陆柒柒的手舍不得松开。 “太子的事情圣上已有定论，那你何时官复原职？”陆柒柒侧头看着他。 独孤正扯过旁边的锦衾给陆柒柒盖上：“不着急，反正人又跑不了。” 他对出生入死的兄弟很有信心，朝中那些吃喝享乐的渣渣，总以为权钱可以摆平一切，殊不知上过战场的人心里对生死有一种敬畏感。 他们见过独孤正杀伐决断，挥刀如血的场面，都不会轻易背叛。 陆柒柒撑着手肘，整理独孤正额前的碎发，轻声道：“你离开边关太久不好，不如和五皇子聊聊。” “不了，我还想多陪你些日子。”独孤正道。 “嗯，你最好。”陆柒柒伸手揽住独孤正的脖子，嘴凑上去：“五皇子背靠皇后又深得圣心，刺杀的事情可以肯定并非他所为，以你们两人的情分，就算不说他也会帮你说话。所以，别窝在府中，给人家个机会。” 五皇子派人送来不少补品，每次都问一句‘世子可在？’结果得到的都是‘世子伤心过度，不见任何人。’ 瞅瞅这欠抽的架势，陆柒柒都觉得 南宫暮羽委屈。 独孤正捏着陆柒柒的鼻子笑道：“说，收了五皇子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啦。”陆柒柒拉长声音，掰着手指数到：“人参啊、鹿茸啊、还有珊瑚啊。对了，五皇子还真是心细，上次我随口说了句还没见过红珊瑚，他就派人送来一座，还真是贴心。” 独孤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陆柒柒仿佛没看到，继续说着五皇子的好，最后笑盈盈的攀上他的脖子：“他千好万好，也没有我相公好，我相公可是战神，很威风的。” 独孤正轻哼一声，不理她。 陆柒柒摆着他的下巴，嘴巴凑上前，亲了一下：“我铺子里还有一座红珊瑚，等咱们女儿出嫁的时候，正好凑成一对，不好吗？” 独孤正猛的转过头，女儿？ 陆柒柒瞧着他呆头鹅的样子，原本有些羞涩的神情瞬间不见，揪着独孤正的耳朵，嗔怪道：“怎么，你还想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告诉你独孤正，你死了这条心，你这辈子就我一个人……” “呜呜……” 独孤正闪电般的堵住陆柒柒的嘴，在她的领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翌日，两人还在用膳， 宁安公公便被管家引着进来。 “世子爷，您总算肯见人，让奴才好等啊。” 独孤正面不改色专注的给陆柒柒布菜，冷淡道：“宫里有你在，能有什么大事。” “哎呦，世子爷可别寒碜奴才，大楚谁不知道您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宁安笑着凑上前，独孤正将一笼包子推到他面前，宁安眼前一亮，就听到对方道：“柒柒研制的新品，外面没有卖的。” “那奴才就不客气了。” 谁人不知，南阳侯世子妃除了医术，厨艺更是了得，但看良品果蔬的生意就可见一斑。 小小的包子软软塌塌的，看起来很是不雅。 陆柒柒笑着提醒道：“宁大人，先咬开一个小口，然后将里面的汤汁吸出来，否则会烫到舌头。” 宁安连连道谢，待按照陆柒柒的法子吃了一口，瞬间眼睛睁大，好吃，真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他还是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包子。 顾不得形象，接连两个下肚，再伸筷子加的时候，被另一双筷子拦住。 宁安抬头，脸挤成一朵花：“老奴没吃过如此美味，一时有些失态。” 陆柒柒低笑的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随即将灌汤包推到宁安面前：“难得宁大人喜欢，多吃些。” “多谢世子妃。” 有陆柒柒这话，宁安毫不犹豫的在独孤正筷子下抢东西。 独孤正气呼呼的冷哼：“宫里什么没有，还到我府上抢吃的。” “好了，明日我亲自下厨，再给你做。”陆柒柒柔声的安抚。 “你说的，还有那酒酿丸子。” “好。” 宁安嘴上没停，眼睛也没闲着，都说南阳侯世子杀伐决断戾气重，拒人于千里之外，白白浪费一张脸。可今日瞧着，哪里冷，明明就撵人的很。 独孤正猜到所为何事，怕是冯家那头找出证据来，否则楚帝也不会这时候急着让他入宫。 他捏了捏陆柒柒的软滑的脸，嘱咐道：“若是有人探望也别聊太久，我去去就回。” 多少人盯着枫叶山庄的动静，解禁的消息一传开，肯定有人上门探望。 “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独孤正点头，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对着假装低头吃包子的某人道：“还不走。” 宁安是楚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往日楚帝传他入宫，大多让宁安的徒弟鲁公公传话，这次他亲自出宫可见 宫里出了大事。 待两人上了宫里的马车，独孤正淡淡地道：“出什么事了，劳烦你亲自来。” 两人都是楚帝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打交道多，久而久之关系比别人要熟稔。 宁安无奈叹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本来圣上传太子殿前解释，您是知道的，圣上已经觉得顺着冯家的台阶下，偏偏三皇子今日也入宫，听着是求情的话，可细想想都是戳心窝的话。太子一直忍着，三皇子却失心疯的口不择言，结果两人刚出御书房门口就打起来。” “打起来？”独孤正蹙眉，马车走的飞快，他想着事没坐稳身子直接撞倒车壁上。 宁安忙抓住他，沉声对外面的人道：“稳当些。”接着看着独孤正道：“世子您是没瞧见，两位皇子下手真的狠，三皇子的门牙被打掉两颗，太子的脸也肿成猪头，哎，都没法看。” “梅妃和慕妃也赶过来，哭的一个比一个大，圣上气的直接将两人打二十大板。” “这不挺好嘛，已经解决了。”独孤正很想问关他什么事。 宁安又叹气道：“打板子能解决就好了。” 第282章 倒霉到家 “又出事了？” 宁安道：“板子打完，两人趴在抬椅上，可圣上没说两句话，太子就嚷嚷着腿疼。” “腿疼？”独孤正眸光微颤。 “可不是。”宁安压低声音，身子凑向独孤正：“御医诊治后，说板子打的不是地方，好像伤到根基，日后自是方面会困难。” 生育有问题？ 独孤正满脸的震惊，这对皇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宁安继续压低声音道：“御医自然不敢和梅妃说实话，和圣上说，太子日后都不会有皇嗣。好在太子已经有嫡长子，要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不是傻子，听御医的话便知道真相，在御书房侧殿大闹，还将御医的头砸破，事情越闹越大。” “按理说宫里的执掌太监手上都有准头，不会出错，可偏偏……哎，圣上又气又急，让御医好好查。太子养尊处优，奢华无度，在狱中也不曾亏待自己，身子早就亏空，大理寺就算再照顾，到底环境差，御医的意思是，久积不动加上寒气入侵，哎，反正就是赶巧了。” “本来是意外，偏偏三皇子曾和大理寺打过招呼，让他们好好照顾太子，吃住上不能委 屈，您说这巧不巧。” “太子和梅妃咬定三皇子假意照顾太子，随后买通执掌公公，为的就是毁了太子。” 独孤正听后满眼的震惊，还真是巧啊，三皇子本就是幕后主谋，这下到真不冤。 只是事情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南宫玉珩隐忍多年，即便是太子落难他依旧演着兄友弟恭，这样的人临门一脚怎么会出错。 独孤正眼眸微眯：“眼下谁还在宫中？” “五皇子和皇后，太后都在。” “圣上召我入宫做什么？”独孤正。 宁安眼神里带着同情：“两位皇子如今疯啦，开始乱咬，太子说三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已久，故而暗下黑手。三皇子却说太子荒淫无度得罪的人不少，谁都可能暗中下手，就将您推到最前面。” “……”独孤正冷笑，这时候倒是没忘了他。 宁安嘴角抽搐，也觉得南阳侯世子冤枉。西边的事是奉旨出京，世子妃遇刺也是人证物证聚在，本来是受害者，转眼便成了施暴者。 独孤正心里暗骂，皇家自个儿的事，扯他下水做甚，偏偏三皇子说的也有道理，楚帝不得不问。 他若帮 太子，势必得罪三皇子，可若帮三皇子又会得罪太子。 两人背后的势力不相伯仲，且有太后在场，事情远比想的要难。 若说错一句话，两位都得罪，到时候冯家梅家苏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独孤正想想都觉得头疼，他突然想掉头回去。 “圣上知道世子委屈，特意让老奴出来接您，让您提前想好应应变之策，省的在殿前措手不及。” 提前知道又怎样，顶个屁用。 独孤正没好气的沉脸，圣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坑他。 想起背后始作俑者之人，他眸光微眯，给我等着。 马车飞驰入宫，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来到御书房侧殿，刚到门口，鲁公公就小跑过来，先对独孤正行礼，然后看向宁安：“师父，您可算回来了圣上已经问过好几遍。” 这话是对宁安说的，可眼睛却看着独孤正。 宁安脸上露出同情之色，无奈的引着独孤正朝里面走。 等到了内殿门口，独孤正压低声音：“多谢。” 宁安一愣，随即笑笑：“世子也是无妄之灾，老奴也只能帮您到这。” 独孤正嗯了一声。 宁安干咳一声，伸手挑帘子禀报：“圣上， 南阳侯世子到了。” 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片刻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宁安大着帘子侧身站在一旁，独孤正腰背挺直的走进去。他目不斜视的对正位上的人行礼：“臣，独孤正拜见圣上。” 他低头的一瞬间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汹涌而来，握在头顶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暗叹一句，倒霉。 楚帝见独孤正并没有拜见太后和皇后，心里轻笑一声，鬼东西：“起来吧。” “谢圣上。”独孤正起身，抬眸间看到太后皇后，随即惶恐的跪下：“微臣不查，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你又不知我们在。”太后温和道。 独孤正再次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不知圣上传臣入宫所为何事？” 楚帝闻言脸色沉下来，他吩咐宁安亲自去请，摆明就是让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到好，居然装傻。 独孤正是他看着长大的臣子，可谓是年轻有为，如今虽停职可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减。 往日两人见面抖嘴，讲战事可今日却是为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楚帝心里清楚，独孤正心里有气，奈何两边都不依不饶 ，就算走过场他也要传他入宫。 “朕传你入宫，是有一件事问你。你这几日都在何处？” 独孤正低头回答：“微臣的妻子受伤，臣带着他出城休养，这几日一直在城外枫叶山庄。” “可有人作证？”楚帝沉声问道。 独孤正楞楞的抬起头，像是看傻子般：“山庄的人都可替臣作证。对了，还有枫叶山的兔子，野鹿，他们也可以替臣作证。” 楚帝闻言哭笑不得，生畜也可以作证。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去山庄养病是他下的旨，如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楚帝了解独孤正的性子，开门见山道：“你可有暗中派人谋害太子？” “圣上，微臣的妻子还在庄子上养伤，您这话让臣惶恐。”独孤正睁大眼睛，满脸的震惊：“世子妃参加宴会被人刺杀，人证物证都指向太子，臣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就被圣上撵出城，臣如何下手。” “还有，臣若回城，守门的侍卫肯定有所察觉，还请圣上下旨彻查。” 南宫墨枫也觉得独孤正冤枉，想到老三咬着对方不放，他忍着疼痛张嘴道：“父皇，儿臣不信世子会暗算我，肯定是有人借机挑拨。” 第283章 各执一词 三皇子南宫玉珩也不示弱，张开口风的嘴讽刺道：“二哥到现在还想拉拢南阳侯府，也不瞧瞧你干的那些事，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但凡有点血腥的男子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非要坐实独孤正暗杀太子。 独孤正闻言顿时沉脸：“以往都觉得三皇子温文尔雅，今日才发现殿下能言善辩。若如殿下所言，您才是最有可能暗杀太子之人。” “你胡说。” 南宫玉珩上身挺起，是要与对方理论，却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嗷地惨叫一声。 独孤正哪里是吃亏得住，冷笑一声，继续道：“四岁被太子推下湖，六岁被太子画满脸的王八，同年被太子撕碎作业被太傅罚站冻伤腿，七岁骑马被太子撞下马磕上头，现在磕头上的疤都无法抹去。” 他轻轻捻着手，嘴角噙着一抹冷意：“自幼被人欺负，但凡有点血腥的男子都会找准机会反抗，您说呢三殿下。” “你……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早忘了。” “是吗？半年前你去红楼见花魁，无意间被问到额头上的伤，听说事后那花魁死了老鸨哀嚎几日，当时还惊动京兆府 衙门，不知道那案子破了吗？” 楚帝越听脸色越阴，听到花魁两字的时候，直接将茶盏扔出去：“混账。” 三皇子南宫玉珩惶恐地连连喊冤：“父皇，那花魁真与儿臣无关，那日二哥和五弟也在，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哈…… 还真是不死不休地拉人啊。 “三弟还真是见缝插针，但凡扯到你的事都是冤枉，轮到别人就是恶意报复，还真是双标。”太子刚刚还在为独孤正不替自己说话，气都堵在嗓子眼，结果转眼就将老三推到深渊，气一下子没了。 一直坐着旁听的五皇子南宫暮羽羞愧的蹭了蹭鼻子。 紧接着就收到皇后恶狠狠的目光。 太子说完，顿时委屈地看向楚帝：“父皇，您听听，他如此狠儿臣怎么会好心去大理寺替我求情，摆明就是预谋已久。” “儿臣平日没少挨父皇的板子，也没见哪次会如此，肯定是老三暗中动手脚。” “你少冤枉我。”三皇子被太子的气的胸口起伏，对着楚帝大喊冤枉：“父皇，儿臣去大理寺也是好心，二哥出事，儿臣一直替他求情，还曾劝父皇网开一面，如今出了意外二哥 就全扣在我身上，他这般乱咬，真是让人寒心。” “你少装好人，明知道大理寺湿气重不能吃发物，你却让厨子日日牛羊肉送过来，你安得什么心。” 三皇子气的咳嗽：“我说了，我只是不忍二哥受苦才会让大理寺的人好生照顾你，那是我深信你是被冤枉，早晚有出来的一日。” “哈，三弟还真是未卜先知，还是说刺杀的事本就是谋划，我不过是替罪羊，为的就是重伤南阳侯世子。我可是听说你为了拉拢世子，曾将前朝大儒的字画赠与对方，奈何世子清廉不为所动……” “狗屁，你少污蔑我，你还不是被世子拒绝……” 楚帝看着两个儿子相互撕扯，气得差点断气：“都给朕住嘴。” “父皇，儿臣真的是被人诬陷，还请父皇明察。” “儿臣也是被冤枉的，父皇您看看儿子的牙……” 两人虽哭诉却不敢再放肆，说完一句后，便闭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帝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鲁公公掀帘子进来，低声对宁安说了句，宁安上前禀报道：“启禀圣上，冷宫走水了，死了几个宫女还有… …” “快去看看。” “是。”宁安急忙出了内殿，吩咐徒弟在这守着，自己亲自去冷宫察看。 内殿静谧得可怕，原本争论不休的太子和三皇子相互瞪了一眼，便转向一侧。 两人在宫中沉浸多年，对楚帝的脾气很了解，此时谁出头肯定会被父皇臭骂，更甚者会关小黑屋。 几位皇子对小黑屋的恐惧超出常人，不打不骂，也不饿着你，就是将你关进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里面漆黑，分不清白天黑夜。 家宅不宁，天灾人祸，这八个字冲进楚帝的脑子里。 太后轻咳一声，看着楚帝道：“皇上，既然两位皇子各执一词，不如让龙卫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龙卫？ 那可是保护历代君王的暗卫，他们以一敌十，只听命于圣上。 楚帝皱眉，往日太子出事，太后都会求情一二，今日非但一句话不说，还要请龙卫？ 先不说谁是谁非，若真调查清楚，不管是谁他都会失去一个儿子。 太后此举…… 楚帝眸低闪过寒意，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独孤正。 独孤正接受到楚帝的眼神，暗暗叹息，想着等事情处理清楚，一定要好 好敲一笔。 他上前一步淡淡道：“圣上，微臣今日察觉京城有江湖人士出没。若真如此，刺杀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对不住了毒门，只能用你们挡一挡，谁让你们正巧出现在京城。 果然，楚帝顺势开口：“可只是哪门哪派？” “毒门。”独孤正正色道：“毒门门主上位后，便派副门主四处游荡，似乎再找什么东西，微臣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 皇后叹了口气，开口道：“皇上，两个孩子虽调皮些，却不是没分寸的人，南阳侯世子妃乃是有品级的夫人，刺杀可是杀头的大罪，好好的皇子不当，非要干杀头的事，没这么傻的。” “父皇，儿臣也觉得二哥和三哥被冤枉。如今毒门入京，我们应该早做防范，不可让对方抓住把柄。”五皇子南宫暮羽神色平静地开口。 楚帝顿了顿看向五皇子：“好在你还知道家和万事兴，日后少和两个哥哥胡闹，再让朕知道你去逛红楼，打断你的腿。” “是，儿臣知错。”五皇子乖巧的认错。 楚帝看着肿成猪头的两个儿子，心里恼火：“都回去闭门思过，没朕的旨意不得出府。” 第284章 三寸 “皇上，太子被人陷害已经无辜，如今还被三皇子暗算，日后让太子如何自处，还请皇上替太子做主。”梅妃觉得太子占上风，想到日后不能生育得狠，当即跪下哭诉。 这时候不争取利益难道等过年嘛。 慕妃不甘示弱捏着帕子跪在另一边：“皇上，世子也说，此事有可能是江湖人士挑拨，老三也是被人牵连，如今门牙被打碎说话都成问题，日后如何在属下面前立威……” 楚帝看着两人哭哭啼啼，烦躁地看向皇后：“皇后觉得如何？” 五皇子没有卷入今日之事中，皇后自然平静，她看了看两位哭诉的妹妹，迟疑片刻后低声道：“哎，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妾也觉得为难。不过老二身为太子，居然在御书房门口动手，有失体统，该重罚。” 梅妃闻言猛地看向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太子已经入狱受罚，你还想怎样？” “本宫只是就事论事，并未其他意思。”皇后面色平淡，一副不偏不倚的样子。 “你……”梅妃气得脸色铁青，却不知如何辩解，毕竟是太子先动手。 楚帝无视梅妃的脸色，点头道：“皇后说得有道理 。” “皇上。”梅妃不可思议出声。 楚帝挥手打断梅妃的话：“皇后说得有道理，老二身为储君，言谈举止应该有所约束，往日年纪小，朕不予追究，如今在御书房门口动手，实属大逆不道，罚你到老三府上当众道歉。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二人不得出府门一步。” 不等众人的反应，楚帝沉道：“都回去好好反省，若再闹事，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太子和三皇子相互瞪了一眼，却不敢反驳，齐声道：“儿臣遵旨。” 梅妃还想找机会开口，却被楚帝冷锐的眼神逼退，不得不闭嘴。 待众人走后，内殿只剩楚帝和独孤正，楚帝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随手将书案上的奏折重重摔在地上。 独孤正无奈，低声劝导：“圣上息怒。” “他们一个个当朕是傻子，让朕如何息怒？”楚帝气得在屋内踱步：“若不是你说毒门，她们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平日里暗中勾心斗角，现在还搬到朕面前演戏，蠢货。” 都是你的儿子，有本事杀了。 这话独孤正只能在心里说说。 楚帝见独孤正低头不语，眉心越发紧皱：“你 刚刚说的毒门，是真的？” “是真的。”独孤正回答得干脆：“他们找人也是真的。” 楚帝越发烦躁，半晌后看着独孤正道：“你是说毒门做局，暗中浑水摸鱼？” “臣不知。”独孤正道：“不过臣知道，太后和两位娘娘日后不会饶过臣，两位娘娘还好说，可太后那臣惶恐。” “还有你怕的？”楚帝听到这话没好气道：“刚刚还说太子欺负三皇子，你小时候比太子还皮，他只是捉弄老三，你却是捉弄太傅，你自己说，你气走多少次。” 楚帝看着委屈的独孤正，心有不忍：“你想两头做好人，可得人家愿意。” “愿不愿意臣都要这么做，臣还没有子嗣，想多活两年。”独孤正声音哽咽。 “子嗣？你身体好了？”楚帝看着他：“世子妃将你身上的毒解了？” “您也知道微臣中毒？”独孤正正色道：“再挡别人的路，恐怕就不是中毒了。” 楚帝闻言眸色幽深，许久，吩咐宁安进来，摆上茶盏两人盘坐在小几两侧，楚帝不言，独孤正也不语。 “朕知道你委屈，可你也瞧见，没你不行。那些兔崽子翅膀都硬了，当 着朕的面都开始玩心眼。老二性子冲动，却不是无脑之人，西边的事他确实心虚，却没胆子刺杀你媳妇。老三看起来无权无势，脑子却比老二好，你瞧瞧今日几句话就把老二惹恼。” “眼下的局势，前有儿子争斗，后有后宫干政，朕累啊。” 独孤正放下手中的雕花描金的瓷杯，淡淡道：“臣也觉得他们找了别人的道，只是与臣有何关系。” 楚帝闻言冷哼一声：“你以前嫉恶如仇，不公之事都要一查到底。” “年轻气盛。”独孤正声音平淡：“现在老了，人家捏住臣的三寸，不敢冒进。” 三寸？ 楚帝蹙眉：“你说的是世子妃？” 独孤正顿了顿，正色道：“微臣没成亲前，病入膏肓，圣上怎么用都行。可现在不同，柒柒不眠不休半年才将臣从鬼门关拉回来，臣不是无情之人，这般好的女子，我不想辜负。” “这次出京，不过是调查军饷失窃案，就引来京中人不满，若不是微臣回来得及时，柒柒早已命丧刀下。” “圣上一边让我当纯臣，一边又护不住我的家人，你让臣怎么安心。” 楚帝闻言声音里带着冰碴： “你在怪朕？” “不怪，臣前半生为大楚效力，自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重活一次，臣想为在乎我的人好好活着。”独孤正听出楚帝语气里的不满，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腰背挺直跪下：“圣上对臣有知遇之恩，就算赔上臣的命都不足为过。可臣到底是血肉之躯，也想又一个人全心全意为自己。” “臣自幼没了母亲，母爱是何物从来不知，至于父爱？”独孤正苦笑，眼睛里满是嘲讽：“圣上应该比我更清楚。” “阿正。”楚帝眸光微闪，声音里带着哽咽。 “圣上若怜惜臣，就让臣远离皇家人。”独孤正侧目越过窗棂看着外面飘落的树叶，感慨道：“臣想要个女儿。” 楚帝一时语塞，仿佛被人捏着喉咙。 他看着独孤正脊背挺直，俊美的脸上满是柔情，涌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楚帝淡淡道：“朕知道了，起来吧。” “臣回去后就将边关的庶务交出来。” “独孤正。”楚帝徒然变脸，沉声道：“别得寸进尺。” “臣一日不交出兵权，就有一日的危险，还请圣上成全。” 楚帝气得脑仁疼：“狗东西，滚。” 第285章 不能吃糖 独孤正毫不在意，起身行礼，随即恭敬地退出内殿，退到门口时：“柒柒给您做了灌汤包，趁热吃。”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帝闻言，原本喷薄而出的火气，瞬间熄灭一半，对着门口吼道：“宁安滚进来。” 宁安心里咯噔一声，掀帘子进来：“圣上？” “他就是恃宠而骄，觉得朕不敢坎他的脑袋。” “圣上消消气，世子的脾气就是如此，好的时候能腻死人，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宁安低声劝道：“可孝顺起来，是真孝顺。今日世子妃亲手做了灌汤包，世子临出门前，吩咐人去小厨房仔细装好，一路上暖在怀里。这份孝心几位皇子都比不上。” 楚帝冷哼一声：“他少让朕生气，比什么都强。” 他想到独孤正刚刚的话，眼神有些闪躲。到底是自己亏欠他太多，如今被指着鼻子骂，能怎么着，只能忍着。 宁安见楚帝神色缓和，凑上前试探地问道：“圣上要不要尝尝那灌汤包，老奴觉得味道不错。” 楚帝闻言，手中的茶盏猛地戳在桌上：“什么？” 宁安后悔不该嘴馋，慌忙跪下：“是老奴多嘴，还请圣上见谅。” 楚帝沉 着脸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真还没吃到你个狗奴才却捷足先登，给朕吐出来。” 啊？ 不是因为他多嘴替世子求情？ “还冷着干什么，阿正说要趁热吃，还不端上来。”楚帝没好气地道。 “哦，奴才这就去。”宁安连滚带爬地退出内殿。 —— 独孤正走后，陆柒柒换好衣服带上点心小炉子还有野炊的一应东西直奔枫叶山。 “主子，林子里不能有明火。”雪燕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无语的望天，主子就是心善才认识一日的人就这般用心。 自陆柒柒上次遇刺失踪后，雪燕对凑上来的人都带了几分警惕。 好在对方只是个孩子，要不然她定要让白薇调查对方的背景。 “没关系，找块没有草的地方，世子一时半刻回不来，午饭我们就在山上吃。”陆柒柒拎着食盒顺着蜿蜒的上路往上次约定的地方走。 老远就看到有个白胖的糯米团子站在树下，阿远望见有人朝这边过来，定睛看去嘴角忍不住扬起来，伸手喊道：“姐姐，这里，这里。” 孙婆婆顺着孙子的眼光望去，便看到一位衣着简朴的夫人朝这边走来，正是那日见到的夫人，她手 里拿着食盒，身后的丫头一手抱着包袱，一手里拎着锅，看起来没有半分世家夫人的端庄。 那日两人有缘遇到，回去后她就派人打听，苏家将枫叶山庄赠与南阳候世子妃，若她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夫人应该是南阳候世子妃陆柒柒。 听说世子妃遇刺差点死了，南阳候世子带着她来枫叶山庄养伤。 只是外界传言陆家五小姐容貌平平，胸无点墨，性子更是怯懦与眼前之人截然不同。 “阿远。”陆柒柒伸手摸了把软糯的脸，真真的滑啊。随后对孙婆婆福礼：“今日起得早，想着要见你们便亲手做了些包子。” 三人说话的时间，雪燕将餐桌摆好，热腾腾的灌汤包透着诱人的香味，光闻味道就知道好吃。 阿远是个急性子，不等陆柒柒开口早跳到桌前，拿起个灌汤包就往嘴里塞，虽说一路上冷的不少，可到底里面汤汁多，阿远啊啊地叫了几声，有将包子完整地吐出来。 “你个浑小子，规矩都喂了狗，又没和你抢，找什么急。”孙嬷嬷嘴上骂着，手上却将阿全抻过来，仔细察看他的嘴。 阿远吃货本质暴露，不以为然道：“奶奶，没关系，姐姐 做的包子真特别，里面慢慢地蟹黄，香得很，您快尝尝。” 孙婆婆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的额头，随后对着陆柒柒抱歉道：“这孩子看到吃的就不要命，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人家可是世子夫人，以前不知道身份还好，现在这般丢人现眼，回去让儿子知道少不得一顿打。 她转头就看到自己没出息的孙子正请教丫头如何吃，她恨不得抻过来打一顿。 “婆婆，您也尝尝。”陆柒柒将一个晃悠悠的灌汤包放在盘子中递给对方：“您先要一个小口，然后将里面的蟹黄吸出来，有些烫，您小心些。” 她原本只想做灌汤包，去小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两筐螃蟹，便临时起意改了。 孙嬷嬷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包子，端着盘子仔细端详：“夫人的手真巧，闻着就香。” 世家夫人向来锦衣玉食，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有专门人打理，亲自下厨只是偶尔调节情趣，像世子妃这般不但做得稀奇还好吃得少之又少。 她这边刚吃一口，阿远那边就高兴地跳起来：“好吃，真好吃。” 孙婆婆刚想说一句没出息，能有多好吃，就感觉一股浓郁的蟹黄汁划入口腔，鲜 而不腻，软绵黏稠，好吃。 这下她也顾不得和陆柒柒多言，三两下就将汤汁吸完，吃完后意犹未尽，不等陆柒柒招呼，便主动凑到阿远身边，开始分瓜。 雪燕看着祖孙两人狼吞虎咽，心里与有荣焉，她已经吃过，味道真的没话说，如今被外人肯定，她脸上也有光。 陆柒柒也不恼，笑嘻嘻地端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说一句：“小心些，别烫着，没人和你抢。” 阿远点头，可手上动作没停，谁说没人抢，奶奶不是吗？ 一刻钟后，祖孙两人将陆柒柒带来的十个灌汤包打扫一空。陆柒柒递上解腻的茶：“婆婆。” 阿远伸手要接，却被陆柒柒避开：“这里面有糖，你不能喝。” 孙婆婆拿碗的手一顿，抬手惊诧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阿远不能吃糖？” 孙子一直住在城外，京中没人知道阿远不能吃糖，世子妃只与阿远见过一面怎么可能知晓。 陆柒柒将刚沏好的茶倒了杯给阿远，抬头笑道：“阿远脸色泛不正常的白，体型偏瘦，说话有气无力，总是打哈切。刚刚我拉他的时候无意间碰到脉搏，身体并无大碍，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得了糖尿病。” 第286章 请柬 孙婆婆猛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光亮，她压制心里的希冀道：“夫人既然知道这种病，可有法子治好？” 说起来，都是死去老头子的错。 老头子是个无甜不欢的性子，年轻的时候不知收敛，等到成亲多年后一直没孩子，才察觉身体有异样，可惜为时已晚，太医院只说饮食上要清淡，调养多年后，终于有自己的孩子，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种病会遗传，偏偏没遗传给孙子。 孙婆婆没少骂老头子，自己作孽让孙子跟着受罪，造孽啊。 这些年为了给阿远治病，一家人可谓是费尽心思，但凡有一点消息，都派人去请人，来来回回四五年，她们已经不抱希望。 陆柒柒看到她眼中的希冀，很想说一句‘有’，可她不能骗对方：“没有。” 孙婆婆眼里的希冀一点点破灭。 她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到底于心不忍：“这种病虽不能根治，却能控制，若是能控制得好，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真的？”孙婆婆眼里的光亮跳动。 都说南阳侯世子成亲后，病病殃殃的身子突然好转，更有传言，南阳 侯世子妃会医术。 陆柒柒温柔地摸着阿远的头，笑道：“我和阿远有缘，算是给你的见面礼，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有我负责。” “姐姐，我日后的饭食都由你亲自做吗？”阿远眨眨眼睛。 孙婆婆又气又好笑，她在担心他的生死，他却在想吃的。 “有可能。”陆柒柒狡黠的眸子闪着光亮。 孙婆婆看着两人亲热的玩耍，眼中的情绪多起来。不过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阿远开心最重要。 至于其他，那是男人的事，他们自己想办法。 —— 今日，是郑祭酒和福阳长公主举办赏菊宴的日子，山庄外马车络绎不绝。国子监的学生们不敢僭越，都自觉地进了郑祭酒的庄子。 福阳长公主庄子的管事见了忍不住摇头，老迂腐带出来的小迂腐，两家为何要一起举办，还不是为了弥补选妃宴。 几位皇子接连出事，皇后原本定的选妃宴不得不无限期推迟。 皇后知晓各家的心思，便找福阳长公主商议，借着重阳节的机会，让京中的男女相看，也算是变相的弥补。 福阳长公主想来想去便将注意打到郑祭酒身上。他每年都会在重 阳节前后邀请学生来庄子上吟诗作对，且两家的庄子相邻，不如一起也合了皇后的心思。 得到郑祭酒首肯后，两家的管事商量将宴会摆在福阳长公主的庄子上，邀请函上都已写明，偏偏国子监的那些小迂腐非要等着郑祭酒一起过来。 难道还怕走丢？ 管事摇摇头，吩咐门口的人机灵点，转身察看厨房。 女眷这边可没那么多拘束，既能在长公主面前露脸，还能见到国子监的学生，一举两得，都早早地过来。 菊园旁边就是福阳长公主的住处，离菊园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八角亭，正好能看到满园的菊花。 亭内早已经被装点过，地上铺着褐色的毛皮毡子，上面摆着时令的瓜果和点心，容纳二十余人的亭子被几个茶几隔开，供三五个小姐妹说悄悄话。 亭子外高挑入天际的粱角上挂着几串风铃，微风吹过风铃叮当作响和半透明的纱帘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味。 福阳长公主没有女儿，高家大房嫡女高南烟受姑姑所托，照顾同龄的姑娘。 她带着一群人入凉亭后，众人落座。 平日众人都参加宴会，相互都认识，唯独有两个 人脸生。 韩明月带来的两位姑娘似乎很紧张，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旁人相互打招呼的时候，她们安安静静地看着，待有人打量时，便强扯出一抹笑。 “念兮，别害怕，她们都是各府的姑娘，日后会时常见到。”韩明月受陆柒柒所托带着陆家二房的两位姑娘参加宴会。 自陆柒柒救了韩明月后，两人关系日渐亲昵。平日有时间便约出来喝茶，不过，陆柒柒已嫁人，韩明月还待字闺中，不能像闺阁女子那般随时见面。 她低声地和陆念兮介绍：“那边和高家小姐说话的，是申家三房大少爷庶女，旁边那个容貌秀丽的是皇后的亲侄女章婧菲，那边吃东西的姑娘，是户部尚书家嫡女……” 陆念兮和陆念思认真地听着，唯恐落下哪位。 三日前，陆姐姐派人送来请柬，让她们跟着韩家姑娘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两人既兴奋又害怕，离开京城多年，陆家二房早已脱离京城圈子，如今回来，本不指望能再回去，没想到参加的第一场宴会就是长公主府。 起点太高，让两姐妹慌。 这三天，两人没日没夜地学习规矩礼仪，如何应对 姑娘间的往来。 陆博文才华渊博，两个在看书写字上不落人后，至于女红也能拿得出手，其他…… 韩明月还在继续介绍：“她们不是老虎，只要留意些很好相处，不过有两个人不能得罪。” 她用眼角点了点正位上的人：“长公主的侄女高南烟和申家的庶女申曼青。” 陆念兮低声问道：“申家？可是陆姐姐婆婆家？” “是，不过申曼青是申家三房的庶女，申家三房男多女少，申家大老爷有两子一女，对这位庶女的女儿很宠爱。平日嚣张跋扈，没少得罪人，不过申家老太爷听说要如内阁，京城人更不敢得罪。” 陆念兮握住妹妹的手：“多谢韩姑娘，这次若不是有你在，我们姐们恐怕会出丑。” 韩明月不在意挥挥手：“我与世子妃交好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不必多礼。” “对了，世子妃一会儿过来吗？也不知道她伤好了没有。” “姐姐说会过来，不过要晚些。” “来就好，许久不见，我怕都不认得她。” 韩明月性子直说，说话风趣幽默，三人说说笑笑，两人悬着的心很快放下。 “韩锤子，好久不见。” 第287章 因爱生恨 这聒噪的声音韩明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申曼青像是没瞧见韩明月阴沉的脸色，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忘了妹妹不喜欢别人叫你锤头。不过，我觉得力气大不是坏事。” “申曼青，不会说话就闭嘴。” 两人结缘是在两年前，申曼青偷跑出来去西城看杂耍，正好看到同样陪着哥哥出来的韩明月。韩烨生的俊俏又不似书生那般文弱，站在人群中还是扎眼。申曼青当时情窦初开，对韩烨一见钟情，待知道他是韩明月的哥哥后，便借机上前搭讪。 韩明月在宴会上见过申曼青，知晓对方的性子，自然不想让哥哥娶她。奈何申曼青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正好台上有胸口碎大石的表演，韩明月不明白为何石头放在胸口，锤子砸下去石头碎了，人却没事。 韩烨解释说有技巧，若是你去也能杂碎。 三人去了后来，在韩烨的指导下韩明月真的将石头砸碎。 她没想到申曼青借机装无辜，说什么好害怕，故意贴到韩烨身上。韩明月当即扯开对方，怒斥申曼青不要脸。 当着心上人的面，申曼青自然不会 暴露本性，哭着离开。 事后，京城就传出韩家嫡女力大无穷，以锤子下去石头就碎了。 申曼青更是叫韩明月为韩锤子。 “难道我说错了吗？那石头不是你砸碎的？”申曼青反唇相讥：“哦，对了，力气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蛇吓得晕过去。” “申曼青。”韩明月气的磨牙：“你故意断章取义，混淆视听，为的就是让我退步，我今日就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嫁给我哥。” “你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哥啦？”申曼青梗着脖子不承认。 她私下告白是一回事儿，当众承认是另一回事。 明知道韩家不会同意，傻子才会承认。 她看向韩明月身边的两名女子，撇了撇嘴道：“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这样暴躁的性子也只有她们两个能受得了。” 她凑上前假意提醒道：“你们可要小心，惹恼韩锤子，脑袋会开花。” 韩明月被气得面色铁青，恨不得上前撕了对方的嘴。 主位上的高南烟面露不悦，沉声对申曼青道：“今日重阳节赏花，不相干的事还是少说，省得坏了大家的性质。” 申宝申曼青撇撇嘴，顺 势做到章婧菲身边：“两位妹妹脸生，我和她们开个玩笑……” “说起来，还不知道两位妹妹是哪家的姑娘？” 陆念兮听到对方点自己，忙站起身对大家行礼：“我叫陆念兮，这是我妹妹陆念思。” 众人闻言蹙眉，世家小姐介绍自己时都会先说父亲的官职，以彰显自己的高贵，可刚刚对方只说名字。 申曼青挑眉：“陆？哪个陆家，你们可认识陆编修家？” 京城姓陆的不少，可世家却没几个，最有声望的就是相府，不，现在应该叫陆家。 陆念兮本就不善言辞，被众人看着手心开始冒汗，怕自己说错什么给陆姐姐丢脸。 她越是扭捏，申曼青越是觉得有意思，韩明月她不能得罪，不入流的陆家还不敢？ “快说啊，大家都等着呢？” “陆编修是我大伯，我父亲是陆家二老爷。” “还真是陆姐姐家的妹妹，我以前怎么没见过。”申曼青侧目寻找陆依依，见对方低头坐在角落里，高声招呼道：“陆姐姐，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快来看看，是不是你家的妹妹。” 陆博年还是丞相时，陆依依乃是大楚第一才女，走到哪 都一群人围着。可现在，别说有人上前搭话，就是宴会的请柬都没有。 今日，陆依依能来长公主的宴会，是托了申曼青的关系。 这会儿被对方点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 “二叔在我幼年便陪祖母回乡，和两位妹妹从未见过。”陆依依喜盈盈的走出来，话里话外透露着自己不认识也正常。 若不是刚刚提及陆家二房，众人早忘了他们的存在。 申曼青撇着嘴道：“一家人见面不相识？你们陆家还真是奇怪。”她似乎想到什么，看着陆念兮道：“我若没记错的话，陆家二房离京多年，你们回来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你们怎么认识韩家大小姐？” 她别的不行，八卦最在行，上次和陆柒柒喝茶时，听对方提及过，陆家二房回来闹分家。 刚回来就攀上韩家？ 陆家二房若有这般本事为何多年不回京城。 周围的人听到申曼青的话，都忍不住看向陆家姐妹。 永昌侯府可是实打实的功勋，不像其他侯爵那般只是虚名，人家是有实权在手。 在场的众人有不少巴结过韩明月，也了解她的性子，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无缘无故带 着没有背景的陆家姑娘来？ 没道理。 陆念思早被申曼青的气势吓得躲在姐姐身后，她开始后悔不该来。 陆念兮想说实话，可看到众人吃眼光有怕给陆柒柒惹来麻烦，就在犹豫如何开口时，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是我托韩姐姐照顾两位妹妹，申小姐有意见？”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阳光下一抹绛紫色长裙的女子翩然而至，她面色清冷，嘴唇微抿，目光中带着寒意。 不过，她身边的孩子是谁？ 陆柒柒上下打量申曼青，目光里带着三分鄙视，七分嘲讽：“你就是申家庶出的小姐。” 庶出是申曼青的逆鳞，是她抹不掉的耻辱。 她向来以嫡女自称，可再怎么掩盖都无法磨灭她庶女的身份。 “原来是世子妃。”申曼青气的脸色范青，眼里冒火地看着对方。 “早就听说申家庶女不同凡响，今日得见还真是开眼。怎么，参加长公主宴会，不是凭请柬而是要申小姐同意？这是哪门道理。” 申曼青一愣，很快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个陆柒柒，居然给她挖坑，长公主是何等身份，哪里轮得到她插嘴。 “你少胡说八道。” 第288章 无事生非 陆柒柒摸着阿远的头，嘴唇微仰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在场的众人都看到。陆家姐妹收到长公主的请柬来参加宴会，只因第一次不熟悉，便跟着韩妹妹身边，可有人看人下菜碟，专挑软柿子捏。” “申小姐对陆家姐妹咄咄相逼，不把主家请来的客人放在眼里，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申曼青听到陆柒柒的话脸色早已僵硬，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在场的众人都愣了。 她们中不乏走后门进来，能收到长公主请柬的屈指可数。人家正儿巴经的客人，如今被人刁难…… 陆柒柒领着阿远坐下，见他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低声提醒道：“只许吃一块。” 阿远兴奋的连连点头，伸手就将桌上的核桃酥放入口中。 陆念兮和陆念思自见到陆柒柒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姐姐，我们给您惹麻烦了。”陆念兮内疚道。 她很想替妹妹撑起来，可她太弱。 陆柒柒示意两人坐下，将点心推到她们面前：“有什么麻烦，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好了。再说，长公主请你们来，可不是让别人训斥的。” 这话说得不高不低， 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身为本家的高南烟脸色微白，陆柒柒刚刚那番话何止是说给申曼青更是点她。她照应亭中姑娘，却看着申家姑娘欺辱陆家小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出来。 可她衡量利弊后，选择放任申家姑娘胡闹。 此事传到长公主耳中，肯定会招来训斥。 自陆柒柒治好表哥的病后，姑母便对她另眼相看，如今连带陆家二房都得利。 说不吃味是假的，她才是与长公主有血缘亲情的人，陆柒柒算什么东西。 高南烟扫了眼旁边同样脸色不悦的陆依依，嘴唇微勾，轻笑一声：“都是误会，谁也没想到同是陆家姑娘对面不相识，申妹妹也是怕混进不相干的人，多问几句。” “就是，你们陆家一盘散沙，还不准人家说。不认识问两句怎么啦，她又不是瓷娃娃，还不能碰了。”申曼青别的不行，察言观色深谙其道，见高南烟替自己说话，压下去的气焰高涨起来。 南阳侯府算什么东西，长公主可是救过圣上命的人，高南烟更是长公主嫡亲的侄女，不管身份地位都不输陆柒柒，凭什么她一来就趾高气扬。 陆 柒柒被高南烟内涵，不得不站出来说和：“五妹妹，小姐妹间斗两句嘴很正常，何必拿长公主吓唬她。好了，今日是赏菊宴，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端着长姐的架势，似乎再说，家妹不懂事，还要她这个姐姐出面赔礼道歉。 高南烟听到陆依依的话，满意的对她点点头。 陆家的人就该陆家管，就算真闹大，也是你们陆家姐妹之间的矛盾，与旁人无关。 韩明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听到陆依依的话，忍不住嘲讽道：“自家妹妹被人欺辱时不出面维护，这时候倒想起自己是姐姐，还真是虚伪。” “韩妹妹，你怎么这么说，两位妹妹离京多年，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你何必咄咄逼人。”陆依依委屈的红了眼眶，怯懦的退后一步：“我知道你狠陆家，上次让你出丑也是意外，事后父亲已经带我登门道歉，你何必……” 说着捏着帕子试眼角，她本就生的柔美，不明事理的人还真以为她被人欺负。 陆柒柒挑眉，她这个长姐一如既往的会做人。三两句就将事情换了轨道，厉害啊。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任由他人欺辱自 家妹妹，却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呸，果然会演戏，你怎么不去当戏子。”韩明月脸色发黑，指着她斥责。 原本还动容的众人，瞬间转变脸色，都是圈子里的姑娘，谁人不知韩明月的性子，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按照她的为人处世，肯定会报复回来。 “韩锤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家陆家大小姐已经登门道歉，你这会儿借题发挥心量也太小了。”申曼青乐颠颠的附和。 “关你屁事，唯恐天下不乱。”韩明月怒声道：“若不是你无事生非，怎么会扯出这么多事来，现在当好人，你也配。” “我不配你配？满嘴污言秽语，武夫之女果然都是草包。” “你……” 论吵架韩明月真不如申曼青，她那脑子会直接撞死对方。 陆柒柒扫过对面各怀心思的众人，突然感觉悲凉，人生起起伏伏，无人能一直问鼎巅峰。可这些人，落井下石、坐山观火，虽不强求你雪中送炭，却也不能火上浇油。 她庆幸她们不是自己的好友。 “姐姐，别生气喝口茶。”一道稚嫩的声音凑到申曼青身边。 “拿来的小乞丐，滚开。”申曼青抬 手一挥，将茶打翻在地。 “阿远。”陆柒柒惊呼出声，只见茶杯中的水扑在阿远的手背上。 她脑子嗡的一声，连忙抱住阿远察看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等阿远回答，他手背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在场的众人惊得花容失色，齐齐退后。 陆柒柒反应过来，对着白薇吩咐道：“去厨房拿盐来，越多越好。”说着抱着阿远直奔最近的荷花池，将他的手伸进水中。 陆念兮和陆念思紧随其后。 韩明月怒喝道：“申曼青，你敢出手伤人，他还是小孩子。” 她刚刚看得清楚，那孩子是见自己被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来，端茶讨好对方。而申曼青二话不说就挥落到地，先不说别的，就算她无意，当众摔东西也犯了大忌。 申曼青算什么东西，若不是传言申家三老太爷要入内阁，她敢吗？ 广平侯府平日聊起朝政从来不避讳儿女，故而韩明月一再隐忍，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给广平侯府惹来祸端。 可现在…… 她垂落的手紧握。 申曼青吓得愣在原地，就见韩明月朝她走过来，她本能地退后：“你要干什么？” 啪…… 第289章 先扇四十两 申曼青感觉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疼，她尖叫的反应过来：“陆柒柒，你敢打我？” 就在韩明月要打申曼青那一刻，陆柒柒抢先一步：“我打的就是你？”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原本只是通红的脸瞬间肿起来：“无事生非，寻衅滋事，出手伤人我倒要问问申大人，他就是这般教翰林院的学士。” 围观的众人被陆柒柒的气势吓到，连站在亭外的雪燕都惊得长大嘴巴。 小姐威武啊。 高南烟见陆柒柒一副要掐死申曼青的模样，才察觉事情闹大，急忙上前拦住对方：“陆，世子妃，有话好好说，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伤了和气。” 那孩子因站在陆柒柒身边，适才她多看了两眼，穿着普通，面黄肌瘦，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猜测是南阳侯府的脸管事家的孩子。 后宅主母笼络人的法子很多，其中就不乏利用小孩子。 “不相干的人？”陆柒柒怒哼一声：“怪不得申小姐敢在主家面前耀武扬威，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 “不管是谁，来长公主宴会都应该受到尊重。就因为阿远是小孩子，没有锦缎玉佩傍 身就被你们低看？我倒是要问问长公主，公主府什么时候多了条规矩。” 高南烟被戳中心思，张张嘴想要解释，就听到申曼青不屑道：“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赔钱，多少？二十两够不够。” “二十两？”陆柒柒冷笑连连：“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翰林院学士不过如此。” “半夏，拿四十两，先泼两杯顺顺心。” 陆柒柒不咸不淡的声音飘出来，阵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用钱砸人？巧了，姑奶奶是钱的祖宗。 “柒柒你要干什么？申曼青可是申大人的女儿，更何况那孩子也没受伤，你何必不依不饶。”陆依依得到高南烟的眼色，急忙出来劝解。 自陆家落败后，她连参加宴会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申家和陆柒柒不和，申曼青也不会理自己。 她必须利用这次机会攀上高家。 “住口。”陆柒柒冷冰冰的眼神射过来，仿佛要将对方的心挖出来：“自家妹妹被辱你说你不认识，好啊，那我呢？连个孩子都知道护着我，自家亲姐姐却在这替别人求情，这般虚伪的姐姐，我可不敢认。” 此时，白薇抱 着阿远过来，手上已经用盐包住：“世子妃，好在处理及时，没有起泡，还是要尽快看大夫。” “姐姐。”阿远委屈的伸手，陆柒柒急忙抱住他：“姐姐，我不疼。” “怎么会不疼，手都肿起来。”陆柒柒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摸着阿远的头安慰道：“一会儿回去，姐姐给你做果冻吃。” “真的吗？” “当然，你今日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姐姐自然要感谢你。”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迫不及待地想吃了。”阿远攀上陆柒柒的脖子嗔道。 “世子妃，孩子的伤要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高南烟心里再气也要忍着，她好容易替姑母主办宴会，不能出任何纰漏。 她唯恐陆柒柒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忙招呼人过来：“你们几个送世子妃和孩子去厢房，然后叫大夫过去看看，有任何问题及时回禀。” “至于申姑娘，去隔壁寻申家大夫人，将这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如何道歉。” “高姐姐？”申曼青顿时脸色大变，高南烟要告诉母亲？ 她没想到，高南烟不顾申家的颜面，居然赶她走 。 想到主母的严厉，申曼青慌了，她大声道：“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明明是陆柒柒先动手，你们都看到的，我才是受害者……” “受害者？”陆柒柒冷笑地扯了扯嘴角。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走。”高南烟唯恐陆柒柒再说出让她难堪的话来，直接打断。 凉亭内的人都齐齐退后让出路来。 动静太大，在院子里巡逻的下人很快得到消息，转身去禀报管事。管事过来的时候，就见人将申曼青拉走。 管事招呼守在亭外的丫头打听事情的缘由，听到还伤到人，他犹豫片刻，转身去了暖阁那边。 陆柒柒没理会申曼青，直接抱着阿远去了厢房。 待大夫看过后，屋内的丫头都退下，陆念兮陆念思还有韩明月紧张的围在床前。 “好在那茶水不热，要不然白嫩的小手就要破相了。”韩明月悬着的心落下，看着床上的阿远道：“下次再有人吵架，你就躲开，可别再往前凑。” “是啊，刚刚真是吓人，好在姐姐处理得及时。”一直不说话的陆念思红着眼眶，坐在脚踏上轻轻吹了吹阿远的伤口：“还疼吗？” “ 姐姐们我没事，不疼啦。”阿远乖巧地坐起身，黏在陆柒柒身上：“姐姐，我是不是闯祸啦？那位姐姐被撵出去会不会报复姐姐？” “她敢，申家虽独霸翰林院可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想报复，做梦。”韩明月霸气侧漏，可说完眼神心虚地看向陆柒柒。 申家老太爷，申家三位老爷，都在翰林院任职，真要背后捅刀子，还真是个麻烦事。 “她不会，今日惩戒申曼青的是长公主，与我们何干。”陆柒柒浅浅一笑，摸着阿远的头安抚道：“别担心，姐姐没事。”说着看向三人：“今日长公主设宴，你们别都窝在这，出去和熟识的人聊聊，听说一会儿还要隔湖对诗，这可是念兮的强项，别浪费了。” “我们在这陪着姐姐和阿远，左右外面的人也不熟。” “明月，带着她们去瞧瞧，好容易出来一次，别浪费。这有我，你们别担心。” “可……” “别可是了，再墨迹那边就完了，快去吧。” 陆念兮经不住陆柒柒的好意，三人最终还是去了刚刚的凉亭。 待屋内只剩两人，陆柒柒歪着头打量阿远：“小鬼头，说说吧。” 第290章 都委屈 阿远闻言身体微怔，原本可怜兮兮的眸子瞬间变得狡黠：“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她们都没看出来。” 陆柒柒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点着阿远的额头嗔怪道：“小孩子看到吵架，都躲在大人身后，唯恐伤到自己，而你明知道当时对方盛怒还端着茶上前，摆明是故意的。” “那人太讨厌明月姐姐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我就想帮帮他。”阿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这种事他经常做。 陆柒柒抬手没好气地排在他的头上：“小鬼头，有我再怎么会让申曼青得逞，倒是你得不偿失，手上日后会留疤。” 阿远笑笑：“没关系，我是男人，有疤显得有故事。” 陆柒柒闻言又气又笑，摸着阿远的头宠溺道：“我哪有去疤痕的药，是宫里御医研制的，效果很好，一会儿你拿回去敷。还有今日的事肯定要告知你的家人，一会儿我陪你回家亲自道歉。” 不管事情如何，阿远受伤是真，她带出来的人自然要负责。 也不知道阿远的父亲性格如何，会不会不好说话，若是如此要如何让对方消气。 陆柒柒都在考虑要不要让独孤正出面 ，就听到阿远道：“姐姐要去我家？” “不可以吗？”陆柒柒挑眉，语气来带着几分俏皮：“对了，我还不知道阿远的名字。” “我叫郑军远，祖父在我出生时，希望我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像边关的战士般勇往直前不惧生死。可惜……”阿远眼里的光暗下来：“我自幼体弱多病，平日里稍有不慎便晕倒，别说上阵杀敌，就是站着都成问题。” 没有脚的人，自然不知穿鞋的痛苦，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事情，在有些人眼里却要费尽全部力气。 陆柒柒拉过他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阿远相信姐姐吗？” “嗯。” “那给姐姐三个月的时间，不，两个月，按照姐姐的食谱吃，两个月后只要注意饮食，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吗？就两个月？”阿远兴奋地起身，跪在床上：“姐姐可不要骗我，我可会当真的。” 陆柒柒笑颜如花，歪着头声音故意压低道：“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还没有我治不好的病，小鬼遇到我算你幸运。” “哈哈……” 就在两人说笑间，房门被人打开，陆柒柒刚要开口训斥，就见一位 身姿挺拔的男子进来，他五官端正，容貌出众，只是紧抿的唇畔让他显得有些严肃。 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虽未开口周身的气势隔山倒海压过来，让向来胆大的陆柒柒都有些吃不消。 这人看着二十几岁，怎么会比朝堂上的老狐狸还要恐怖。 “爹。”身边的阿远弱弱的开口。 “他，他是你爹？”陆柒柒不可思议地指了指来人，随后又觉得不妥忙收回手。 阿远显然已经习惯反应，解释道：“平日他不苟言笑，其实我爹……” “闭嘴。”男子冷声打断他的话，朝陆柒柒扫了眼：“不是让你在府中好好待着，为何会出现在此？” 若不是他出来方便，也不会遇到他。 没想到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儿子受伤。 阿远缩了缩脖子，身体本能的靠向陆柒柒：“奶奶同意的，在说，我日后要去姐姐家府上住，自然姐姐去哪我去哪。” 陆柒柒听完嘴角微抽，大哥，你怕你爹，我何尝不怕。 阿远暗中给陆柒柒使眼色，似乎在说，姐姐救命啊。 她忍不住瞪对方，阿远委屈地眨眨眼睛。 得，小鬼头还赖上啦。 “不知如何称呼 ？”陆柒柒对阿远一无所知，以前还猜测是得脸管事的儿子，可见到眼前这位男人，觉得有些差距。 “国子监祭酒郑温言。” “您就是世子爷口中的郑祭酒？”陆柒柒略显意外脱口而出。 郑温言，是大楚最年轻的兵部尚书，三年前因顶撞楚帝被贬为祭酒，可两年前楚帝口谕郑温言给事中御书房御笔。 换句话说，众臣的奏折要呈给郑温言，他根据轻重缓急递给楚帝。 这份殊荣堪比监国。 独孤正提及的时候，对郑温言赞誉有加，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 “世子提及过我？”郑温言神情淡然，与他出口的话截然不同。 陆柒柒点头：“世子说郑大人屈居国子监有些委屈。” “比起委屈，我不如世子。” 这话说得，让陆柒柒不找该如何接话。 阿远见爹爹和陆柒柒认识，从床跑下来，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爹爹，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去姐姐家住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你要住侯府？”郑温言挑眉：“为什么？” “姐姐说两个月治好我的病，奶奶已经同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阿远唯恐自家爹爹反悔 ，将陆柒柒往前推了推，夸赞道：“姐姐只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的病症，她说这种不能根治，却能控制，只要控制得好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 “爹爹，奶奶都同意了，你也同意吧。” 听到儿子得远，郑温言微睁大眼睛，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世子妃有几分把握？” “九分。”陆柒柒恢复医者的严谨，声音里带着笃定：“糖尿病是遗传病，若是在幼年控制好，很可能不会发作。阿远显然已经错过最佳机会，不过好在还不严重，若按照我的饮食规划，不出两个月他的身体就能恢复七八成，剩下的几成靠日后的维护。” 阿远连连在旁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父亲。 郑温言没有任何反应。 他隐约听说过独孤正的事情，似乎是世子妃将他多年的顽疾治好。还有安平王的病也是她治好的。可是陆家放出的消息，陆柒柒自幼安居在陆府从未学过医。 他神色变化看着陆柒柒说道：“世子妃何时回城？” 他记得陆柒柒来枫叶山庄养伤，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去。到那时阿远出现在南阳侯府，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第291章 机不可失 “归期未定。”陆柒柒不明白郑温言话中的意思，就见对方正色地看向自己：“世子妃不要怪我多思，世子爷从不与朝堂上的人来往，我亦也。今日在山庄相见，实属意外，小儿与世子妃投缘也是他的造化，只是若治疗过半，圣上急召世子回城，阿远的病恐怕……” “明白，郑大人放心我明白您的顾虑。”陆柒柒声音清脆利落，给人以笃定：“阿远是我的病人，在他没好之前，我不会离开枫叶山庄。” 换句话说，即便独孤正回城，她也不会离开。 “多谢。”郑温言不是墨迹之人，朝堂上沉浸多年，他自然眼光不错：“至于诊金，我自会与世子商量。” 陆柒柒一怔，诊金？世子商量？这两者有联系吗？ 郑温言看着陆柒柒懵懂的样子，突然后悔自己刚刚的决定。算了，话已出口落地有坑：“两位奉旨出城，想来对城内的消息闭塞。申家已经投靠三皇子。” “申家从来不参与党争，况且申家看好五皇子，怎么会投靠三皇子？”陆柒柒皱眉，想到她入府后，申氏费尽心思让独孤瑶嫁给五皇子，不惜委曲求全让她出面搭 线，到底发生何事，让申家突然改变心意。 郑温言笑了笑：“南阳候夫人乃大房所出，申曼青是三房的庶女，虽都姓申，却隔着一房。申修染任职吏部尚书，且有南阳侯府帮衬，在朝堂上无人敢惹，申家三房自然掩其锋芒。如今大房颓废不起，三房才崭露头角，更是直接入职内阁。” “一直被人忽视的三房成为几位皇子争抢的香饽饽。不过申林寒比申修染聪明，他对外宣称只效忠于圣上，暗地里却同三皇子的外家联系。” “申家和慕家有联系？”这个消息太过震惊，陆柒柒一时无法消化。 独孤正在朝堂上并看似帮了三皇子，等对方缓过劲来，就会明白，太子越是被众人打压楚帝越心疼，心疼的后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背后之人谋划这么久，目的就是让太子失去圣心，结果适得其反，三皇子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太子已经在谷底，若是再出事，只会加速楚帝对其他几位皇子的猜忌，反倒让太子得利。 这时候，没人敢动太子。 若换做是她，这个空档会专心对付太子的党羽。而始作俑者的独孤正 首当其冲会成为三皇子的目标。 陆柒柒想明白后抬头看向郑温言，两人对视许久：“你为什么要帮世子？” 郑温言是楚帝近臣，一言一行都会被众人放大，换句话说他在显微镜下活着，这种情况下，他要帮世子？别告诉她只因为她医治阿远？她不信。 “世子妃不需要知道原因，我们只是暂时合作。”郑温言没有多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们？世子还…… 陆柒柒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身藏蓝色长袍的独孤正走进来，他看都没看郑温言快步来到陆柒柒身边，上下打量：“听说申家姑娘闹事，有没有受伤？” “没有，倒是阿远被茶烫伤。”陆柒柒握住独孤正的手，提醒道：“还有人在。” 独孤正确定陆柒柒无事，目光落在身边小男孩绑着绷带的手上。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冷声冷气道：“谢谢你救我媳妇。” 噗嗤一声，陆柒柒没忍住笑出声。 阿远也一怔，随机问道甜滋滋的味道，侧目看向自家父亲，似乎在问，可以收吗？ 郑温言看向别处，并不理会他。 阿远眼前一亮，急忙伸手接过： “谢谢世子，咱们两情了。” 额…… 一包点心就被收买，好廉价啊。 不远处的郑温言无奈地摇头，甜点就是儿子的软肋。 “拿过来，这个不能吃，太甜。” “姐姐，这是世子给我的赔罪礼，你不能没收。” “我是你的大夫，你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我同意，这点心糖分超标，你不能吃，等我改良过，再给你。” “好姐姐，就吃一块，一小块。” “不行。” “姐姐……” 郑温言和独孤正看着一大一小为包点心争来争去，两人对视，齐齐出了内室。 “机不可失，你不动手？”郑温言开门见山道。 “那就要看你舍不得孩子？”独孤正有限地整理衣衫，似乎这件事着急的并不是他：“受伤的是你儿子，不是我媳妇，柒柒贸然上前，只会让对方退缩，反倒是你儿子会眯会对方。” 郑温言嘴角微颤，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招呼人带着郑军远离开。 “怎么走了？”陆柒柒站在独孤正身边，看着两父子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怎么看郑大人很生气的样子。” 独孤正耸了耸肩，一副不知的样 子。 能不生气吗？换做是他，也会生气。 “我陪你去和长公主辞行，出来这么久，你也累了。” 陆柒柒见独孤正神色淡然，不像为难的样子，想到郑温言的话，难道要借题发挥？ —— 宴会过半，福阳长公主揉着头带着几位相熟的夫人去自己的院子小憩。 城中几位皇子闹得厉害，加上这次宴会并未请皇家的人，故而也不好太过隆重。福阳长公主吩咐管事，差不多就散了。 管事领命吩咐人去传唤，等到对诗过后便开始散场。 这次皇子内斗长公主府并未参与其中，不过安平王负责皇城的安全，自然要提高警惕。 八角亭的事情很快传入长公主府的耳中。 坐在长公主身边穿撒花对襟的夫人眉心微皱：“您让申家夫人带人回去，会不会热闹申大人？听说身上有意让他入内阁。” “他敢。”福阳长公主冷哼一声：“这件事是申家姑娘伤人在先，世子妃打她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陆柒柒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对她不敬受罚理所应当，只是让申家带她走，已经是给她们脸了。” “申家若敢闹事，丢的只会是申家的脸。” 第292章 骨子里的东西 “我怕申家会在背后搞鬼？”说话的是高南烟母亲元氏：“申家三老太爷任职翰林院多年，说老狐狸都低估他，三房小辈中最出众的就是申曼青的父亲，大有申林寒的风范。文臣之间较量向来弯弯绕绕多，我们不得不防。” 陆柒柒打申曼青在先，公主府撵人在后，加上安平王多年的顽疾被陆柒柒治好，不明事理的人会认为长公主府包庇陆柒柒。 “怕什么，申家再厉害也不能只手遮天，明明是申家姑娘挑事再先，如今落败反倒怨人家太强，没这样的道理，我倒是欣赏南阳候世子妃。”坐在另一侧的夫人眉眼间带着硬气，是安平王旗下副将的夫人吴氏，因性子豪爽脾气得长公主喜欢，经常陪长公主聊天。 元氏翻白眼，到底是武将心眼少，申家雄霸翰林院多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不夸张地说，朝堂上有一半的人都得过申家的恩惠，若真闹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 她心里抱怨，长公主到底什么眼神，怎么会喜欢这样没脑子的人。 福阳长公主懒得听两人斗嘴，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淡淡道：“今日来的人你们也都瞧见 ，可有满意的？” 说是赏菊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相看，虽说子女的婚事听从父母之命，可世家还没到盲婚嫁娶的地步，父母相看上谁家姑娘或是儿子，都会找机会让两人私下见见。 皇后取消选妃宴，委托福阳长公主弥补，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更何况皇家正闹得厉害，心思活络的世家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嫁入皇室，若是落败非但女儿会受苦娘家也会受牵连。 此时，福阳长公主举办的赏菊宴至关重要。 “我还没看，听说一会儿有对诗，国子监内的学生都是国之栋梁，随便抻出一个都好。”吴氏说着爽利，听着也顺耳。 国子监接收大楚各地的学子，能如国子监的学生会比其他学生多一份阅历，比如接待邻国使臣，讨论当朝论点，若表现优异能解决楚帝的难题，来年科会被楚帝留意。这点让国子监的学生兴奋。 元氏暗自撇嘴：“都是些没长全的毛孩子，现在能看出什么，就算日后入翰林院，还不是靠家族打点。” “去年的传胪，我听说文章和探花不相上下，一个是无家族撑腰的寒门学子一个是世家的公子，谁 上谁下，一目了然，饶是圣上也不得不顾及。” 福阳长公主的面色微臣，元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也是听儿子回来说，圣上原本看中一篇文章，当众夸赞少年有才，更要定位探花，却被太子递上的文章顶替，无缘三甲。 这件事只有在场的几人知晓，没想到元氏…… 大哥太过疏忽，此等大事居然也敢明目张胆地说，若传到圣上耳中，别说高家就是安平王都会被圣上厌弃。 君王近臣最重要的就是闭嘴。 她了解儿子不会将此事传出去，可高家是她的母家，别人本能认为和她们有关。 “这话也你敢说出来，既然你府上无事就在庄子上帮着秋收，大哥那边我会和他说。” “公主，我，我不是……”元氏闻言面露慌乱，欲要解释却被长公主挥手，到嘴的话不得咽回去。 吴氏低头喝茶像是没察觉长公主的异样。 “行啦，你去看看外面，等对诗完了就让人都散了，人老了喜欢清静。” “是。”元氏咬着唇起身应下，临走前不忘瞪吴氏一眼。 吴氏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你扶我去里面。”福阳长公主伸手指了 指旁边的碧纱橱。 外间垂着纱帘，无法瞧真切里面的情况。 吴氏起身扶着长公主到碧纱橱后面的榻上。 “你也做，别拘束。”福阳长公主踢了鞋盘腿靠在迎枕上，将头上几根无用的簪子拔下来，若不是一会儿还要送客，她都想全拆了，晃晃悠悠压的头疼。 吴氏笑着接过簪子，替长公主放好：“你还是当年的脾气，我还以为圈在公主府多年，你会改改脾气。” “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倒是你，比以前稳重不少。” 吴氏名吴君玉，当年曾是长公主麾下的前锋，后来长公主回京，她也悄悄地跟回来，原本打算一辈子保护长公主，谁知道让安平王身边的人瞧上，不依不饶地缠着她，最后点头答应。 好在肉都拦在锅里，都是自家人。 “我那毛脾气你还不知道，后院的不服气就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吴君玉说的豪气。 福阳长公主翻白眼，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取笑，吴君玉上面没有婆婆压制，在府上她是老大，自然一言九鼎什么事都敢干。 反观她虽驸马战死，可婆婆还在。平日过年过节妯娌间来往都不 能少。 “吴君玉你皮痒？” “切，当年我们不相上下，如今你年岁大了，我还正当年，你确定能打得过我？”吴君玉知道长公主没生气，笑得花枝招展。 福阳战公生气的磨牙：“我拿你没办法，可你家姑娘呢？” “高慧然你玩阴的？” “哼，我就看上你家姑娘了，你能怎么着，明日我就入宫让圣上赐婚。”福阳长公主哼了声。 吴君玉膝下就一个女儿，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你，你欺人太甚。”吴君玉气呼呼地别过头。人家是长公主，若真入宫请旨，吴家也只能认命地把女儿送过来。 “我就不明白，往日安儿病恹恹的你不言语我也能理解，可世子妃已经将安儿的病治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福阳长公主不解道：“是因为安儿那些糊涂事？事情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嘛，都是为了蒙蔽圣上，安儿不好男色，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好坏都是你自己说，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就他后院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媛儿的性子和我如出一辙，哪能斗得过那些狐狸精，这不是结亲，是结仇。”吴君玉开诚布公直逼要害。 第293章 给句痛快话 福阳长公主也不闹，瞧着吴氏紧张的模样觉得好笑：“媛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了解，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刚刚不过是和你开玩笑，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若是南阳候世子呢？” “南阳候世子？”吴氏转头，随即翻白眼：“你瞧瞧你选的人，就不能有个康健的？” 南阳候世子是军中人人佩服的战神，不管是人品还是相貌都没话说，更重要的是后院干净，及笄后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至今身边只有世子妃一人。 “你个贪心的，人家病的时候你不放心，人家好了你还不放心，真当你家姑娘是天仙，任由你挑选。”福阳长公主没好气地哼哼两声：“世子妃我接触过，是个明事理心思活络的女子，若不是看在媛儿的份上，我才懒得让人家厌烦。” 她是有意让长公主府和南阳侯府联姻，巩固两家的关系，可也要人家愿意。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陆柒柒她喜欢，有这样的主母在，媛儿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我就是一提，问问你的意见，世子那边我还没说，就算你点头这是也难。” 吴氏听出长公主的 弦外之音，边吃点心边道：“我也听说过世子妃的事，能在陆老鬼眼皮子下活下来，还能活得有滋有味，可见是个聪明的。” 这样聪明的姑娘，若真玩起心眼来，媛儿恐怕不是对手。 “你那两个庶子是扶不起来的，光长着大个子没半点脑子。你们夫妻好容易攒下的基业不能毁在那两个兔崽子手里。” “我本想着若是他们不愿意习武，也可以从文，在我能力范围内推推他们，可你自己悄悄，他们整日都和什么人厮混在一起，好事没做几件，打架斗殴，捧角买倌倒是一样不落。” “老吴老年得子肯定惯着，可要有个底线，你们两口子若只图个安稳，就给句痛快话，我也省得替你们操心。” 吴君玉闻言顿了顿：“我姑娘的婚事自然希望姐姐过过眼，可那两个兔崽子，我倒是想管，你也了解老吴，吴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辈好容易两儿子，自然稀罕得紧，加上那两个贱人心眼子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玩不转。” 福阳长公主朝后面靠去，压低声音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媛儿的婚事我惦记着，至于那两个小兔 崽子，让老吴给句痛快话。” 吴君玉笑着倒了杯茶递给长公主：“姐姐费心，媛儿那丫头您是看着长大的，性子比我清楚，府里乱七八糟的……” “放心，我选几个到时候你来挑。” “多谢姐姐大恩。”吴氏忙起身行礼。 “先别行礼，万一砸了，你别怪我就行。”福阳长公主想了想，抬眼皮看着吴氏：“你确定不愿意世子。” “不是不愿意，是怕人家不愿意，我们有自知之明，人家两口子蜜里调油，非让我们媛儿插进去，三个人都委屈，都过不好。世子妃人好，我们可以结交，若是结亲，还是算了。” 别看吴氏平日里风风火火看起来没心机，其实比谁都看得明白。 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世子府，吴家根基浅底子薄，帮不上世子什么忙，两家结亲他们是强巴人家，这种情况下媛儿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还不日找个门当户对的。 福阳长公主感慨道：“你倒是明白，可我那嫂子不明白，国子监学生看不上，翰林院的学士看不上，眼睛长到头顶。” “高家有您撑腰，人家有本钱。” “有什么本钱，我看 就是不知死活，这时候还想往宫里扎，不知死活。” 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福阳长公主快速挺直身子，示意吴氏去看看。 吴氏去开门，见识管家，低声问道：“何事？” 管家知晓吴家和公主的关系，低声过了两句，吴氏脸一沉，转身进去禀报。 —— 八角亭内宴会还在继续，高南烟招呼大家写诗然后送到湖对面让学子们点评，大家猜测谁的诗的票最多。 站在高南烟身边的女子，低声道：“表姐，世子妃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 “她又不是姑娘，不来咱们这边很正常。”高南烟不以为然，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拔得头筹，殊不知身边的女子变了脸色。 开口的是高南烟的姨母家的嫡女，名元湘，因喜爱诗文在京城开设梅花诗社，诗社内经常聚集勋贵世家有才情的姑娘。原本高南烟是社长，她负责人际往来，后来高南烟嫌麻烦便将梅花诗社让元湘全权管理，她只是挂名的社长。 这次和国子监学子比诗文，梅花诗社得到十张请柬，诗社内的女子都想前来，最后已诗文决定，投票最多的前十名参加长公主的赏菊宴 。 元湘心思沉稳，长袖善舞听到高南烟的话只是笑笑：“如今世子妃风头正劲，咱们不好得罪。” 高南烟闻言不悦地将笔放下，沉声质问道：“表妹什么意思，是怪我不该帮申家对付世子妃？” “表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世子虽被圣上停职……” “可什么可，不就是个庶女嘛，真当攀上世子就能脱胎换骨。”高南烟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她就看不上元湘唯唯诺诺思前想后的样子，不就是个世子妃怕什么，高家还是长公主的母家呢。 元湘温和地笑着点头：“表姐说得对，是妹妹多虑。”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作诗。 两人刚刚刚刚的话不高不低，围在两人身边的人都能听到。 元湘身边穿黄衣服的女子，低声道：“元姐姐，别生气。” “我气什么，与我何干。”元湘目光落在眼前的宣纸上，今日是福阳长公主的宴会，高家作陪，真出事也是高家和长公主没脸，与元家何干。 出于利益关心她好心提醒，对方不领情那是她的事，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就算事后姨母怪罪下来，她也有理由撇清关系。 第294章 拦车 黄衣女子是元湘的拥护者，她对高南烟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 “住嘴。”元湘冷声打算：“祸从口出。” 黄衣女子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作诗。 —— 山庄外的马车上，申曼青被嫡母王氏训斥：“在府里骄横也就罢了，如今出来了还不知收敛，今日是长公主的宴会，你也敢闹事。果然是贱人养出来的东西，半点规矩都不懂。” 申曼青坐在对面低声哭泣：“母亲，我真不是故意的，是那孩子自己凑上来，我当时在气头上，没想着会伤到他。” 她再傻也知道不能得罪福安长公主，眸子一转委屈地说道：“还不是世子妃仗势欺人，长公主看在她救过安平王一命的份上偏袒与她，女儿确实冤枉……还有那孩子，又不是什么世家小公子，我无意伤到人，赔钱便是，可世子妃居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居然打女儿，她摆明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她暗暗观察王氏的脸色，见其听后不说话，知道自己戳在点上。申家自己内讧是关起门的事，可在外面却要拧成一股绳：“她把大伯娘关起来还不算， 还想祸害我们三房，简直欺人太甚。” 申曼青是聪明的，知道将申家大房的事拿出来说，将自己的恩怨变成家族的大事，拔高的本事比姨娘还要技高一筹。 果然，王氏听后微眯着眼眸，冷笑道：“就她也配，你父亲顾全大局才不会和对方计较，若两人不识好歹，我们申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申氏是傻子任由媳妇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而南阳侯府也是拎不清的，下面有两个儿媳妇，居然让孙媳妇当家，真是胡闹。 陆柒柒仗着南阳候世子在府内兴风作浪，她无话可说，可在外面欺辱申家，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申曼青擦了擦眼泪，惶恐地看着王氏：“母亲，今日您也瞧见，南阳候世子虽被停职，长公主都知道给几分薄面，祖父眼看就要入内阁，长公主半分面子都不给，摆明就是和世子狼狈为奸。” “我听父亲说过，圣上最恨官员暗中勾结，安平王和世子都手握重兵，他们怎么可以交好，这不是造反吗？” 王氏一怔，她没想到申奕安居然在姨娘房里议论国事，他们母女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男人的事。 她一边 气申奕安被色所迷一边气男人都不是东西。 申曼青见说得差不多，开始自我检讨：“今日的事也怪女儿鲁莽，中了世子妃的诡计，让母亲跟着丢脸，回去后女儿便去祠堂闭门思过。” 王氏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她有两个儿子傍身，什么都不怕，府里的女儿不过是儿子仕途的踏脚石，听话她自会用心安排，若不听话随便找个老头子嫁了。 这会儿瞧着申曼青还是个聪明的。 “行啦，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她们……哎呦……”王氏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颠簸，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车壁上撞去。 申曼青本能地想去扶却也被带着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疼的两人直流眼泪。 她反应过来怒声道：“怎么回事？” “夫人，小姐有人拦车。”车夫也吓得不轻，急忙出声解释：“前面有一老一小突然冲出来拦住咱们的马车。”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王氏疼得眼冒金星，早已失去理智抬手掀开车帘对车夫抬手扇过去：“驾车都不会，要你何用。” 车夫被打蒙，本能地道歉：“是奴才不好，夫人别生气。” 申曼 青随着下了马车，待看清前面的两个人，脱口而出：“那个孩子怎么在这？”随即反应过来，当即怒道：“好啊，我还没找你们，你们到自己找上门来。” 孙婆婆带着阿远站在马车前，后面还带着几位孔武有力的男子：“伤了人就想跑，申老狐狸还真会调教孩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祖父。”自传出申林寒要入内阁的消息后，申曼青气焰越发嚣张，长公主府的人欺负她，忍了，高南烟不给她面子，也忍了，现在两个小破孩也敢在她面前嚣张，真当她是软柿子。 申氏还没冲昏头，她暗暗打量对方人的衣着，面料虽好却并非世家所用，换句话说，对方家里应该有人在世家当差。 看清这点王氏的脸色沉下来，抬手吩咐道：“轰走。”说完便转身要上车。 身边的护卫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阿远吓得大哭起来：“申家欺负人啦，救命啊。” 他这一嗓子差点让王氏一脚蹬空。 孙婆婆插着腰怒声道：“申家太欺负人，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我孙儿讨回公道，给我打。” 周围都是世家的庄子，听到外面的吵 闹声都出来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 孙婆婆见人多起来，狠狠地掐了吧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流出来，冲着阿远奔去：“我的孙儿啊，是祖母护不住你，申家不但出手伤人还要杀人灭口，没天理啊，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啊。” 围观的可都是世家的家丁，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听到申家二字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即朝自家府上跑去。 留下来看热闹的开始指责申家的侍卫：“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欺负妇孺，申家老太爷不是在翰林院吗？怎么申家这般无礼。” “就是啊，申家太跋扈，这么多人欺负人家妇孺，瞅瞅人家，手上还有伤呢。” 孙婆婆带来的人听到这话，心领神会地收了手，可申家的侍卫可没那么聪明，继续打，这下现场一片混乱，直接成了单方面殴打。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高声道：“申家还真是无法无天，真当自己是枉法，光天化日就敢殴打妇孺，太欺负人啦。” 王氏闻言脸色大变。 孙婆婆护着阿远对众人道：“各位相邻，申家伤了我孙子就想跑还想杀人灭口，还请大家给我们祖孙作证啊。” 第295章 碰瓷高手 “我家阿远身体本就不好，还被申家姑娘烫伤，事后更是扔下二十两银子就想了事，我们不收让她们赔礼道歉，申家人却拿申家老太爷威胁我们。”孙婆婆说得声情并茂，怀中的阿远捂着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就听到孙婆婆怒骂声：“什么学府五成什么书香世家，狗屁，只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大家伙看看，我家孙子的手都被烫得红，他们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走，现在还打人，真是没天理啊。” 孙婆婆闭着眼睛哀嚎，努力让自己挤出眼泪来，自己哭还不行，对着阿远的腰猛掐一把，怀中的某小孩哀嚎起来。 “我们不要钱，就要她们当众道歉。” 孙婆婆情绪激愤：“凭什么申家就高高在上，别以为你们在翰林院只手遮天就可以无法无天。” 围观的大多都是各庄子上的下人，听到孙婆婆的话都露出愤然之色，凭什么她们就可以高人一等，他们不要钱，要尊重。 “祖母，我手疼……啊，好等啊。”阿远是真的疼，他的腰快被祖母捏下快肉来。 众人见祖宗二人哭得可怜，心中越发激愤，不自觉地将申家 的马车围起来。 原本还士气高涨护卫们开始退后。 王氏站在车门口心里慌的要命，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慌，对着孙婆婆道：“是你们冲出来，关我们何事。我们已经赔偿过，你们还想碰瓷？” “胡说八道，你问问你家姑娘我孙儿可收了你家银子？” 申曼青吓得躲在王氏身后，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道：“是她不要，关我什么事。还有是他自己凑过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凭什么拦我们。” 孙婆婆嘴角微扬，红着眼睛大声道：“大家听到了吧，申家姑娘都承认，她伤了我孙子，还想用二十两银子摆平，事后我们找人理论，她们就出手伤人，现在还无赖我们碰瓷。” “如此这般欺负人，还有没有王法，阿远，我们去吿官，我就不信京城还没有人治得了申家。” “你少拿官府吓唬人，明明是借机敲诈，我们被迫反抗，现在你还想威胁我，做梦。”申曼青见所有人只是指指点点，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胆子大起来。 “闭嘴。”王氏刚刚还觉得她聪明，这会儿恨不得将她的嘴巴缝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 世家夫人的款，朝孙婆婆走过去，面露内疚道：“都是我家姑娘没说清楚，都是误会。我们家丫头不懂事，我代她给您赔不是，您家公子的医药费疗养费，我们都赔。” “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现在还是带小公子去看看大夫，您瞧他的手还肿着。正好我们进城，可以送你们一成。”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跟你们走。”孙婆婆闻言抱着阿远退后，满眼警惕地看着吴氏：“你们打了人，还想杀人灭口？” “我知道，你们打算灭口后反咬我们，说我们祖孙诬陷申家？好很多的心思。” 闻讯赶来的陆柒柒还未开口就听到孙婆婆的话，当即睁大嘴巴，婆婆，您深谙此道啊。 她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的两人，耸了耸肩，这似乎不需要她。 站在高处的郑温言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母亲这般给力：“让世子见笑了。” “彼此彼此。” 郑温言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独孤正看着他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氏气的磨牙，胸口像是被石头压着穿不过去来：“婆婆，我好歹也是朝廷家眷怎么会动不动杀人，您都误会 了。” “我只是看小公子受伤，想带他去看大夫。我保证将你们祖孙送入城，付了药费我们就离开，不会纠缠你们。” “大家都听到了吧，她们现在还想用钱打发我们，施暴者就站在那，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就是申家，这就是翰林院教出来的人。”孙婆婆见王氏对身后的人使眼色，当即大吼。 说话间，刚刚畏畏缩缩的护卫有两个上前就要去拉祖孙二人。 “不要碰我祖母。”阿远握住护卫的手张嘴咬上去，疼的对方尖叫一声。 另一个护卫见状，直接绕开阿远伸手去抓孙婆婆。 孙婆婆不等对方靠近，直接大喊道：“申家要杀人啦，申家要杀人啦。” 阿远借机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转身抓起地上的土快速朝对方扔去。 而孙婆婆带来的人，在接到对方的信号后，缓缓没入人群。 一直躲在马车旁边的申曼青见状想也不想的嚷道：“刁民，都抓起来，都抓起来。” “我看谁敢。”只见一颗石子飞过来，正好打在护卫的手背上，只见一身紫衣的陆柒柒撇开人群来到孙婆婆身边，不等护卫反应抬腿就是一脚 。 白薇跟在陆柒柒身后，直接撂倒几名护卫。 “姐姐，他们欺负我。”阿远见救星来了，直接扑过去。 他委屈啊，腰都被祖母掐得肿起来，就不知道换个地方掐。 陆柒柒摸摸阿远的头，随后伸手将孙婆婆扶起来，柔声道：“婆婆，我来晚了。” “柒柒，你可算来了，他们打我们。”孙婆婆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啦地流，边哭边控诉申氏母女的恶行。 陆柒柒闻言，转头看向申家的马车，寒声道：“刚刚是谁喊要将她们抓起来。” 阿远毫不犹豫地只想申曼青。 申曼青刚在八角亭被陆柒柒打，这回心里正怕，见对方指自己，本能地反驳：“我没有，是……” “啪……”陆柒柒挥手削下去，直接将对方掀翻。 王氏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见陆柒柒冷眸微眯，对着身后的人淡淡的吩咐道：“给我砸。” 白薇和半夏二话不说一脚踹飞车顶。 王氏母女吓得齐齐退后，眼看着自家马车被砸得稀巴烂。 王氏到底经历过大风浪，怒目瞪向陆柒柒斥责道：“世子妃，你敢砸朝廷命官的马车，你好大的胆子。” 第296章 富可敌国 阿远从陆柒柒身后探出头来，朝着王氏道：“我们赔。”说完又缩回陆柒柒身后。 “赔？你们赔得起吗？”申曼青跳出来恶狠狠地指着阿远道：“这可是金丝楠木所造，价值三千两，卖了你都不值这个钱。” “金丝楠木？”站在山坡上的郑温言眸光微眯。 身边的男子无奈地摇头。 陆柒柒闻言，原本霸气的眉眼瞬间紧皱：“申家果然富可敌国。” 王氏闻言脸色大变，张嘴就想骂陆柒柒信口雌黄。 陆柒柒抢先一步：“不过，申家几代人下来，总归有些家底，能用买得起金丝楠木也在情理之中。” “哎，我们都是贫苦百姓，又不懂经营更没有申家富饶，可若是和别人借也是能凑够三千两的。” 申曼青听到陆柒柒赔不起，瞬间气焰嚣张：“少装穷，谁不知道南阳侯世子妃的铺子日进斗金，别想耍赖。” “申姑娘有所不知，南阳侯府的支出全部用于朝廷的军费，这事朝堂世人皆知，如今我家世子赋闲在家，连俸禄都没有，自然不能与富可敌国的申家相比。” 陆柒柒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 这事我听说过，原来是真的。” “可不是，前段时间听我家老爷说，国库空虚边关又起战事，圣上急的大发雷霆。后来听说解决了，原来是南阳侯世子出的银子。” “哎呀，人家又不是第一次”身着短打的男子压低声音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到过，边关每次起战事，国库都空虚，然后就让南阳侯世子想办法，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对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南阳侯世子这么有钱？” “有什么钱啊，还不是变卖铺子和房产，听说连世子生母的陪嫁都抵押出去。” 旁边的人附和道：“我也知道这事，世子爷不但是大楚的战神，还是边关士兵的财神。” “怪不得世子病重，朝廷紧张得不得了。” “可不是，一个个都藏拙，舍不得掏银子，就世子傻。”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王氏耳中，再傻也知道事情超出小打小闹，她咬牙道：“世子妃能言善辩，我自愧不如，今日之事就算两清。” 说着就要待申曼青走。 申曼青不服气的还要狡辩，却被王氏瞪回去。 陆柒柒看着两人的背影高声道：“我们可不是欠债 不还的人，夫人请放心，就算和圣上借，我也凑齐三千两送到您府上。” 王氏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她猛地回头，咬牙说道：“世子妃到底想怎么样？” 陆柒柒面露诧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砸了申家的马车，自然要赔钱。”接着略带委屈地解释：“夫人也知道，世子的钱都送去边关。圣上说那钱是朝廷借世子的，日后肯定会还，我提前支点利息，应该问题不大，您放心明日就送到您府上。” “陆柒柒……”王氏气得差点晕过去，却无力反驳。 陆柒柒不死心，继续道：“圣上自从知道国库空虚后，便缩短宫中用度，夫人放心就算国库没有银子，宫里的娘娘凑凑也能凑三千两，我肯定赔得起。” 从向圣上借钱，到后宫娘娘凑钱，一座座大山压下来，王氏眼看着出气多吸气少：“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今日是小女的错，我替她向小公子道歉，后续问诊的费用也会送到府上，若世子妃还不满意，我们双倍赔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出去，她现在必须回府和老爷商量对策。 一时隐忍不算什么， 日子还长，这比账，申家慢慢算。 碰上颠倒是非不要脸的人，王氏办法法子都没有。 阿远又从后面探出头来，指着王氏道：“姐姐，你看她瞪你。” “嘴上说道歉，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背后捅刀子。”孙婆婆无奈地叹气：“世子妃，申家咱们惹不起，申家老太爷掌管翰林院，随便一句话就能断送别人的仕途，还是算了吧，我们认栽。” 王氏听到这话险些一口气上不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陆柒柒神情间带着赞同：“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世子赋闲在家，若申家存心报复，那世子岂不是无官可当。”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住王氏‘认怂’：“夫人我们错啦，我们再也不敢了，还请夫人高抬贵手，放过世子吧。” “我们不要赔偿，什么都不要，还请申家放过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只想安稳度日，夫人放心，今日，不马上我们就离京，日后肯定不会出现再京城，还请夫人绕过我们。” “啊……祖母，我们要被申家追杀，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周围的人闻言很快明白三人的顾虑，申家在翰林院只 手遮天，若说断送谁的仕途，却是轻而易举。 “申家徇私枉法，不配入住翰林。” “对，学子们寒窗苦读，怎么能落入心思歹毒人之手。” “可怜啊，得罪申家，世子日后的仕途……” 郑家的护卫无奈地说了句。 这话如滚油里滴水，瞬间炸开锅。 王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什么不配入住翰林，心里最后一丝气息断裂，一股生锈味儿涌上来，紧接着眼前一黑，人直直的晕过去。 陆柒柒眸色一变当即护住阿远和孙婆婆，佯装害怕的高声道：“她装晕啦，怎么办，申家这是要颠倒黑白，婆婆我们还是快搬家吧。” “姐姐，平平是申家打人再前，无理取闹再后，我们为什么要搬家。”阿远抬头质问道。 孙婆婆擦着眼角道：“傻孩子，申家家大业大，朝堂过半的官员都受过申家的恩惠，想要让我们悄无声息地消失轻而易举。走，快走，我们现在就出城。” “我回去叫世子。你们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我。” 三人旁若无人地计划着逃跑路线。 站在山坡上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许久，郑温言轻笑出声，挑眉：“彼此彼此。” 第297章 配合默契 三人走远后对视的眨眨眼，都哈哈大笑。 “没想到第一次和世子妃合作就这般有默契，怪不得我那傻儿子肯让我们闹，原来有人帮衬。”孙婆婆爽朗的笑出声：“你这张嘴，都能把活人说死了，可真厉害。” “还是婆婆配合得好。”陆柒柒摸着阿远的头，抱歉道：“阿远是我带出来的，如今受伤我难辞其咎。” “姐姐，是我自己故意为之，我已经和父亲解释清楚了。”阿远那张惨白的脸扬起来，带着小男子汉的气势：“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姐姐无关。” 孙婆婆没好气地翻白眼，吃味道：“往日也没见你维护谁，连我都没这般待遇。” “这不，这不是要去姐姐家主嘛，总要讨好主人啊。” “我看你是冲点心去的，我告诉你别以为去了柒柒那，我就够不着你。”孙婆婆扯着阿远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我已经和你父亲说过，我会陪着你一起住在枫叶山庄，监督你的学业，直到你眼睛好。” “你过来干啥，我不同意，我去找父亲理论。”阿远原本挣扎的身子猛地定住，随后甩开孙婆婆朝庄子上奔去。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有了姐姐不要祖母，你给我等着。”孙婆婆指着阿远的背影怒骂，转头对陆柒柒抱歉道：“柒柒，我先回去教训那小兔崽子，回头再聚。” “啊，哦。”陆柒柒懵的应了声，许久才反应过来，来自己家主，不是应该问主人吗？为什么问郑大人？ 躲在拐角的祖孙二人，见陆柒柒疑惑地站在原地，随后回了枫叶山庄。 “祖母，您说姐姐会同意吗？我一个人已经够麻烦了，您怎么也跟着过来添乱。” “没良心的东西，那么好吃的点心，你想独吞？”孙老夫人理直气壮，半点都不觉得丢人。 阿远没法子，退而求其次道：“那咱们说好，父亲检查我功课的时候你要帮我，要不然我就和父亲实话实说。” “嘿，你还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利益交换。” 祖孙两人在门口抖嘴，全然不知她们的话都落入别人的耳中。 郑温言无奈地闭上眼睛，独孤正摸着下巴，身后的尾巴翘起来：“听到没有，可不是我家柒柒诱拐你家的两位，是她们有所图，日后出了事，可不能怪我。” “闭嘴 ，若不是世子妃做的点心太好吃，我儿子也不会被骗去。”郑温言没好气的白了身边人一眼。 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娶了个既会赚钱又贤惠的妻子，臭显摆什么，又不是你会，还不是吃软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嘟囔什么，我就是靠媳妇养，我就是吃软饭，没办法，媳妇太能干拦不住。” “滚滚，麻利的去办正事，你媳妇让你进宫借钱，还杵在这干什么？”以前没觉得独孤正话多，现在特别烦他开口。 郑温言不耐烦地驱赶对方。 独孤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别说我，你也要进宫请假。” 山庄为的事很快传到福阳长公主耳中，她端茶的手微顿。 “怎么闹成这样，申家大夫人如何？”元氏闻言有些震惊，世子妃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申家，这不是给世子找麻烦嘛。 管家看着上位不说话的长公主，请罪道：“是奴才眼拙，没想到伤的是国子监郑祭酒的独子，还请长公主责罚。” “郑祭酒？”元氏不淡定的拔高声音，却感觉屋内静谧得可怕，她回过头，见就长公主不 悦的看向她，她识趣儿的做回自己的位置。 吴氏蹙眉，看着长公主道：“事情发生在长公主府，两家又是邻居，于情于理都应该派人过去探望。” 福阳长公主白了管事一眼，隔壁邻居家的孩子都认不得，要你们何用。管家接收到主子的眼神，额头冷汗直流忙解释道：“那孩子是跟世子妃一起来的，穿着打扮很普通，还以为世子妃领着府上下人的孩子，故而……” “故而什么，自己狗眼看人低，还怪人家，你当虽都像你这般高调。”福阳长公主手中的茶盏飞出去，不偏不倚打在管家的膝盖上。 管家疼的当场跪下，连连磕头告罪：“主子，是奴才的错，请主子责罚。” 今日这事不能怪别人，身为公主府的管家居然不知道来着的身份，这是失职。好在对方伤得不重，更没有上门要说法，要不然他非被赶出公主府不可。 “你的错先记得，现在派人送申家大夫人回府，顺便交代一下今日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实话实说就好。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把外面的是给我摆明。”福阳长公主杀伐决断的气势迸发出来， 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嬷嬷，你带着东西亲自走一趟郑家，态度要好。” 站在福阳长公主身后的嬷嬷上前一步：“是，奴婢现在就去。” 说着和管家一同退出内室。 元氏脸色煞白，半句话都不敢多说，长公主刚刚那话说给谁听她心里清楚。申家连皇亲国戚都不算，王氏就不把世子妃放在眼里，结果人家联合郑家直接闹大。 听管家的意思，世子妃要向圣上借钱，这，这要是让圣上知道，申家哪有好果子吃。现在正是申老太爷入选内阁的关键时候，闹出这样的事，申家肯定没戏。 她暗暗庆幸自己没得罪世子妃，要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 吴氏开口劝道：“世子妃和郑家在外面围堵申家人，算是和公主府撇清关系，想来也是不想得罪您。” “你说的对。”福阳长公主放下手掌的茶。 一个是多年的邻居，一个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若说没有私心不可能。 “闹闹哄哄这么久，我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元氏和吴氏起身行礼。 待两人退下后，福阳长公主平淡无波的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第298章 借钱 论玩阴谋诡计，郑温言对独孤正甘拜下风，当年下午独孤正就将手中的拮据都拿出来，派人挨个上门要钱。 什么王大人欠十两酒钱，张大人上次去怡红院看花魁借了他二十两，还有宫中侍卫媳妇生孩子借了他三十两……等等，零零碎碎五十多张。 南阳侯府的下人倾巢出动都出去要账。 最可气的是，连随口答应，还未发生的事都被独孤正捅出来，说什么提前预支。 “张大人，我家世子说上次见您，您说要请世子吃酒，您看能不能折成现银给了？” “……” “袁大人，贵公子满月时，我家世子随了十两，您看能不能提前还回来，世子说了，等小世子出生后，您只管带着嘴来，不用再随礼。” “……” “韩大人，上次贵公子受伤，用的是我家世子的伤药，当时您说给钱，现在还算数吗？” “……” 不到天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南阳候世子缺钱，很缺钱。 至于世子缺钱的原因，每个人都掌握真相。 有人说，南阳候世子得罪申家，要连夜逃跑，这钱是路费。 也有人说，南阳候世子妃在长公主府外被人 欺负，一怒之下被对方打了，这钱是医药费。 还有人说，你们的都不对，我当时在现场。申家打伤南阳候世子妃身边的孩子，世子妃气不过将申家金丝楠木的马车给砸了。申家放话要世子妃好看。世子妃到无所谓，可那孩子还小，日后走科考难免会遇到申家人，世子妃不想因为自己毁了孩子的大好前途，不得不低头服软，凑钱陪马车。 可怜啊世子妃店铺日进斗金，兜里却没半个铜板。 说话，世子妃的钱去哪啦？ 来来来，大家顺着我的手看，边关，军饷。 满京城的人瞬间明白，都为南阳候世子夫妻鸣不平。 陆柒柒躲在庄子上烤肉，听到雪燕几人带回来的消息，差点笑被过气去。身边的小萝卜头趁机扯了个兔子腿，躲到一边啃食。 她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道：“拿我母亲的簪子去当铺，记得和掌柜的说清楚活当，侯府早晚会赎回来。” 小萝卜头一听，蹑手蹑脚地凑近：“姐姐，怎么能当嫁妆，要不……” “吃你的。”陆柒柒不等对方说完便瞪回去。 雪燕心思活络，俯身低语：“主子，要不要再加把 火？”见陆柒柒挑眉，她继续道：“奴婢听说申家大夫人回去后便病了，连宫里的御医都请了四五个，现在还卧病在床，您说这车费要不要翻倍？” “还是你聪明，应该翻倍。” —— 独孤城是晚饭时候听到儿子筹钱的事情，又让人细细打听街上的流言，眉毛拧成麻花，好半晌没松开。独孤正缺钱？申家怎么惹上他们。 他叫来身边的心腹，吩咐他盯着枫叶山庄和申家的动静，有任何蛛丝马迹都回来禀报。 他在廊下徘徊许久，心里还是没底，转身进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独孤城刚到门口就一声厉喝：“没脑子的东西，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就知道算计自己人，有本事算计别人去啊。” 丫头引着独孤城进来，进屋内气氛低沉只掀了帘子，没敢进去。 看着被母亲骂的脸白的二弟妹，独孤城默不作声地找个地坐下。 方氏委屈地解释：“母亲，那可是申家，咱们府上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科考，日后可怎么办。我也是着急并不是替申家辩护，再说，不就是烫伤嘛，申家已经答应赔钱，世子妃不依不饶确实过分……” “闭嘴。”老夫人手重重的拍在梨花木的桌子上：“没脑子的东西。”说着扭头看向杨氏：“老三媳妇你也这样想？” 杨氏垂眼底低道：“母亲，我只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在京城主，总会有碰面的时候，撕破脸日后如何相见。” 这次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三老爷独孤信，他是翰林院编修，上司正好是申奕安。 “母亲，儿子无所谓大不了和二哥做生意。您别生气，儿子听您的。”三房夫妻似乎没商量好，话的意思也南辕北辙。 杨氏了解自己相公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方氏着急开口：“老三，你真是什么话，申奕安可是你的顶头上司，明日就会给你小鞋穿。我知道你孝顺，可事情牵扯侯府下一代，不能不考虑。”她转头看向上位的老夫人，正色道：“母亲，就算你偏心我也要说，阿正夫妻太任性，就算申家有错在先，也不能得理不饶人。” 方氏越说越起劲，眼看着沈老夫人要再次发怒，独孤城开口训斥道：“弟妹，老三都不介意，你何必替别人操心。” 方氏看着一个个都不敢说话，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 她还不是为侯府着想，侯府有四个男孩，日后都要走仕途，若申家暗中捣鬼，后悔都来不及。为了一时意气毁了孩子的仕途，不值得。 沈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独孤城见状忙上前安抚：“母亲，二弟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我看她想得很明白，半点侯府的骨气都没有。被人打脸还问人家手疼不疼，你说说，老二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 老三夫妻对视一眼，眸底闪过意外。 方氏顾虑的不无道理，母亲就算生气，也不该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杨氏给丈夫使了个眼色，独孤信也来到沈老夫人身边，亲自倒了杯茶递到母亲手里，柔声道：“母亲儿子愚钝，还请母亲解惑。” 沈老夫人看着身边的两个儿子，再看看一脸不解的儿媳妇，无奈地抿了口茶，情绪平复后，开口道：“阿正夫妻什么性子你们比我清楚，他们可是胡闹的人？” 四人沉默不语。 “我也是刚刚想明白。若申宝庆的事是侯府的不对，那老大媳妇做的事就是她们的不对，事情发生这么久，申家可有人上门道歉？” 第299章 斩草除根 “没有，申家大房自始至终都没把侯府放在眼里。你们可想过为什么，申修染已经被贬，为何他还敢如此放肆，还不是申家三房。” “申家有一房在朝堂掷地有声，其他两房就可以挺直腰板。待几年后，申家大房翻身，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转过头来算账？” “他们还有脸算账，申氏那贱人死不足惜，我不找申家要说法已经是仁慈。”独孤城恼怒得瞪大眼睛。 沈老夫人轻笑一声，像是听到可笑的事，淡淡的弹了弹绣着五福临门的锦缎。 独孤信想了想，试着猜测道：“母亲的意思是，申家大房翻身后会报复侯府，可他们理亏，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下黑手，那……那只能是翰林院。” 在场的众人一怔，都柒柒看向沈老夫人。 “老三说得不错，只要申家三房不倒，大房就有翻身的机会，到时候他们那侯府子孙的仕途威胁，别说让你娶一个破鞋，就是让你叫姑奶奶你也得答应。” 沈老夫人声音冷沉，眸子里带着狠辣：“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侯府不愿与人为敌，可也不会坐以待毙，明知道申家日后会谋害侯府，为何不 抓住这次机会，将申家彻底拉下马。” “不管是申宝庆还是老大媳妇，侯府何曾主动招惹过，可申家又是什么态度？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先机，失去先机只有被动挨打。” “阿正夫妻已经将申家三房架起来，你们若是再畏畏缩缩怕这怕那，就不是我侯府的儿孙。” 沈老夫人掷地有声，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 “你们平日软弱也罢，没脑子也好，这时候谁敢拖后腿，我就将他赶出侯府。” 四人闻言震惊地看着沈老夫人。 她们都以为沈老夫人偏心，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弯弯绕绕，若真如母亲所料，那确实不能让三房翻身。 “母亲，阿正那边也没传个话，我们该怎么办啊？”独孤城早就想掐死申氏，刚刚沈老夫人那句叫姑奶奶，彻底让他恼火。 不行，不能让申家翻身。 沈老夫人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能斗得过申家老狐狸？” “额……儿子，儿子就是想帮帮忙。”申林寒，那可是翰林院之首，他怎么斗得过。 “既然斗不过就安分守己的在府里待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不了解情况，不敢乱下定论。” “儿子明 白。” 沈老夫人冷眼看着方氏，眼底满是失望：“日后多读点书，别总被人利用。现在有阿正夫妻替你们在前面挡，可人家早晚会独自建府，那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方氏心虚，对上老夫人失望的眼神，委屈的解释：“儿媳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申家掌管翰林院，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哼，等这次将三房拉下来，我倒要看看吃亏是谁。”沈老夫人见几个孩子都明白，扭头叮嘱老三道：“明日你去衙门，若是有人问起，我病了昨夜才知道此事，已经派人去庄子上问情况。”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独孤信点头。 沈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低声道：“这段时间谁都不许出门，更不要见客。直到阿正夫人把事情摆平。” “是，母亲。”四人齐齐应下。 —— 福阳长公主派人留心外面的动静，歪着身子在炕上唠嗑，听到儿子说完，笑得前仰后合，抬手示意屋内的人都退下。 “我就说，阿正不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原来是申家不地道。混淆血脉可是大罪，申家也敢蒙混，真当阿正是软柿子。” 平安王点头：“刚开始儿 子也以为阿正小题大做，调查之后才知道申家仗势欺人，若申林寒真入内阁，侯府第一个遭殃。” “这事我会派人盯着，若是有需要，我自会暗中相助。” “你放心阿正心眼多的如蜂窝，她那个媳妇也不简单，恐怕用不上咱们。不过派人盯着点宫里才是正事。”福阳长公主缓缓坐起来，安平王上前搀扶：“母亲是担心圣上会责怪？” “圣心难测，申家大夫人那日只是吓着，哪用得着请御医，摆明就是让圣上起疑心然后大事化小。” “一个是文人之首，一个是武将之巅，圣上心里稍微偏一点，都会给对方带来灭顶之灾。”福阳长公主叹了口气，很可能日后就看不到申家人了。 京城的闲话一波又一波地传进，申奕安气的砸将书房砸得稀巴烂。蠢货，都是一群蠢货，事情闹这么大让他如何收场。 楚帝不是傻子，他手中的龙卫暗中监视朝臣的一举一动，真相如何很快就能得知。南阳侯府确实可恨，可金丝楠木的马车也是申家的把柄。 说起这件事，申奕安便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贪慕虚荣，本以为外面刷上漆不会有人看出 来，没想到…… 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到老太爷找他。 申奕安二话不说直奔父亲的书房。 申林寒听到外面的传言后便气的吐血，他多年维持的清廉形象一朝被毁，眼看到手的内阁之位也被御史弹劾，楚帝生疑，虽没有当面拒绝却也没点头。 申林寒心绪不宁直接吐血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此时他恨不得将王氏那个蠢货砸死，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扫把星。 “父亲，您快想想办法，再这么闹下去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申奕安进门就嚷嚷。 今日在翰林院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审视，一整天下来，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申林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侯府是侯府，世子是世子，倘若独孤城能压制住儿子到好说，偏偏那个孬种闭门不见。 狗东西，都给我等着。 他逼着自己静下心来，思来想去，看着儿子道：“老大，你暗中联系三皇子，求他动用朝堂的关系，帮申家渡过难关。只要这次能平安度过，申家对三皇子马首是瞻。” 申奕安还以为是什么法子，直接道：“儿子早就找过，三皇子闭门不见。” 第300章 自救 “都是些背信弃义的狗东西，也不知当初是谁求这老夫帮他，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真当他能托得了干系。”申林寒胸口起伏，眼里满是鄙视。 果然宫女生的靠不住，这点小风浪就将底牌亮出来，怪不得无缘帝位。 “听说南阳候世子妃的铺子日进斗金特别是重阳节前后，铺面前排满了人。” “是，咱们府上的管事同我提及，良品果蔬的东西味道不错，很受京城世家的喜爱。”提及此事，申奕安眼里冒火，南阳侯府明明就有钱，偏偏装穷，满京城的傻子是瞎了吗？居然也信。 申林寒闻言皱眉，良品果蔬的进项都用于军饷，可这军饷只是独孤正掌管的二十万大军，对其他将军并无益处。 若从这件事入手，也许还有转机。 独孤正不是哭穷嘛，我就让你变成真穷。 “去备车，我要入宫面圣。” “父亲，您要入宫解释？圣上能信吗？” 申林寒挑眉：“谁说我要解释？世子妃名下的铺子庄子不少，我记得城外就有三千亩。只要让楚帝相信，南阳候世子夫妻恃宠而骄，借故打压，或者是替五皇子拉拢不成，申家惨遭报复。” “不敢是哪一种，只要楚帝生疑，这件事就有转机。” 申奕安闻言眉头紧皱：“父亲，您刚刚才说圣上的龙卫无所不能，那您这些话，圣上能信吗？” 申林寒缓缓坐起身，边换衣服边说道：“圣上不用全新，只要信上一两句，申家就有转机。” “这潭水越浑越好。”他看着儿子提醒道：“你想想太子的事情。” 太子刺杀南阳候世子妃的事情切板钉钉，可圣上至今没有处罚，若不是三皇子多嘴，也不会禁足府中。 帝王多疑，你越是表现得无助软弱，他反倒会觉得有人故意打压你。 如今京城处处是骂声，他这时候进宫面圣正是时候。 不过，他不能这样去。 “那刀来。”申林寒眸中满是阴狠之色，申家大老爷根本不知父亲要干什么，直接将小儿上的水果刀递给对方。 只见申林寒毫不犹豫地滑向自己的胳膊，黑红的血喷出来。 “父亲，你这是干什么？”申奕安惊地睁大眼睛，随即慌乱地拿帕子捂住伤口。 “不必。”申林寒扯掉帕子，沉声道：“南阳侯府如此欺负人，我身为申家的掌舵人，无力反抗病倒后食不下咽， 脸色苍白实属正常。” 申奕安同意父亲的话，可也不至于真的划伤自己。 “宫中有御医，我不做真点圣上会察觉。”申林寒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保住申家，总要付出代价。 “可是，父亲您……” 申林寒瞪向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妇人之仁。世子有五皇子做后盾，申家有什么。多拖一日，御史台那些人就会挖出更多的东西。到那时候就是掉脑袋。” “而且，你别忘了，申丫头烫伤的可是郑祭酒的独子，他在圣上心中什么地位不用我多言。独孤正已经够难缠若再加郑温言，申家就彻底完了。” “趁着郑温言还没反应过来，我先一步入宫。到时候孰是孰非还未可知。” —— 福阳长公主一早入宫拜见皇后，主要是皇后拜托的事情没做好，总要解释一二。 乾清宫内有几位妃嫔在陪着皇后闲聊，宫娥引着福阳长公主进来，几位嫔妃起身行礼：“拜见长公主。” 福阳长公主落座后，挥手：“我也是来讨茶的，都一样。” 万嫔浅笑：“是皇后仁爱，我们才能尝到今年的新茶。” “可不是，怪不得万 姐姐请完安不可走，原来是惦记这口茶。”身边穿粉色宫装，年轻几岁的武昭仪说着俏皮话。 皇后看着她笑骂道：“就她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回去后被万嫔打。” “万姐姐可不是那样的人。”武昭仪笑着对万嫔眨眨眼睛：“姐姐是啊？” 万嫔比武昭仪早入宫三年，可恩宠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武昭仪活泼可爱，说话有趣，后宫很多人都喜欢，万嫔一宫之主，既要显得大度又要看好她，每日都过得水深火热。 一句话，好事没你，坏事你担着，比亲娘还亲。 每次看到那双如小白兔无辜的眼神，万嫔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装什装，当她不知道她的心思。 “妹妹这么可爱，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万嫔压下心里的恶心，笑着拍拍武昭仪的手：“也就是皇后和长公主不和你计较，换做别人不知道打你多少次。” 万嫔眼神清冷，看起来没有后宫女子的城府。 皇后见两人斗嘴，无奈地扭头对福阳长公主道：“你瞧瞧这两个人，在我这总是无法无天，这后宫本宫是管不了啦。” “还不是您宠的，这会倒是后悔，晚 了。”福阳长公主端起茶顶回去：“我可不当坏人，要罚你自己动手。” “臣妾这就闭嘴，娘娘可别罚我。”武昭仪娇嗔捂住嘴，一副我知道错的样子。 “行啦，让宫娥包两包新茶，你们带回去喝，本宫和长公主安静会儿。”皇后挥手，示意身边的嬷嬷将茶叶递给两人。 武昭仪兴奋的眉开眼笑，这可是雪顶含翠，也只有圣上和皇后太后宫里有，别人见都没见过。 她小心地接过：“多谢皇后娘娘。” 两人走后，皇后让其他人也退下，她将眼前的点心推倒福阳长公主面前：“南阳候世子妃铺子的点心既好看又好吃，本宫的人排了好久才买到。” “娘娘想吃还不简单，直接让世子妃亲自给您送过来。”福阳长公主捏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入口微甜还有嚼劲，确实比宫里的御厨做得都好吃，特别是那逼真的菊花让人见了舍不得吃。 她边吃边嗔怪道：“别告诉我，舍不得。” “你这一进门就连珠炮的怼本宫，是不是又犯错了？”皇后不接招，反倒质问对方。 福阳长公主讪讪地撇撇嘴，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什么都瞒不过您。” 第301章 实话实说？ “菊花宴的事都不用打听，当日就传遍京城，瞒都瞒不住。”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扫了眼碧纱橱，声音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闹着大圣上都不好收场。” 福阳长公主自幼长在军营，即便后来定居京城，也学不来世家夫人的端庄贤惠：“皇兄有什么可烦心的，人家吵架他急什么。” “你看看你这张嘴，怪不得你皇兄不喜欢。”皇后嘴上说着训斥，脸上却带着笑。 圣上看中长公主府，将京城的防卫托付给安平王，她对长公主自然也亲近几分，这些年交往下来，别说，倒是比那些勾心斗角的人来的松快。 福阳长公主面上把皇后当嫂子看到，心里却提起来。不明白皇后是自己想知道，还是替某些人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孩子无辜。” 福阳长公主抿了口茶，敛下眼底的思虑：“陆家二房回京后便和大房分家，世子妃瞧着亲叔叔过得凄惨有意帮一把，陆博文有两个女儿，世子妃便来求我，让两人参加赏菊宴，我瞧着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过来也就是凑个热闹，便答应了。” 皇后耐心地听着，也不催 促。 “柒柒那孩子怕那两个丫头不懂京中规矩，便让韩家姑娘带着，谁知道碰上申曼青，两个丫头以前闹过别扭，申家那丫头一见面就开始挑衅，一会儿说什么武将之家连个蛇都怕，一会儿又说武将之家都是莽夫还给韩家丫头起外号，叫韩铁锤。” “那韩家丫头能同意？”皇后闻言皱眉，申林寒是翰林院之首，按理说应该最重规矩，可申曼青言谈举止确实不妥，即便往日两人有口角，也不该将京城所有武将之家拉下水。 福阳长公主撇撇嘴：“韩家那丫头打架行，嘴上功夫不行，被气得跺脚，几次欲要动手，都被陆家的两个丫头拦住。” “本来申家丫头占了上风就该收手，结果不知怎么地又开始挤兑陆家二房的两个丫头，还怀疑是偷摸跑进来的，一边嚷着要看请柬，一边让我府上的人查查是不是有人不请自来。” “你听听这话，管家传给我的时候，我都生气。” “这倒是，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岂是阿猫阿狗都能混进去的，申家那丫头摆明就是让韩明月难看。正巧世子妃带着阿远过来，听到申家姑娘的话， 当即质问她是长公主府何人，主家还没说话，她跳出来操心。” “申家那丫头不服气，便拉着陆家大房的陆柒柒，想用长姐的身份压制对方，阿远那孩子哪里见过姑娘家吵架，便端着茶让申家丫头消消气，结果，申家丫头嫌他多管闲事，直接打翻茶盏，那孩子的手瞬间肿起来。若不是世子妃诊治及时，那手恐怕会留疤。” 福阳长公主后怕地拍拍胸口：“那可是郑祭酒的命根子，他那性子娘娘是知道的，我后怕得半宿都没睡着。” “想来也是郑家老夫人闹了场，郑祭酒才顺了气。怎么偏偏是那孩子啊。”皇后听了也后怕，不怪他们紧张，是郑温言得太过特殊。 不但才华横溢，还是个痴情人。 郑老太爷老年得子，宝贝的不得了，郑温言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就打败京中小有名气的才子，十三岁大三元直接问鼎，是大楚历朝历代最年轻的状元。五年后，又成为兵部最年轻的尚书。 妥妥的别人家的儿子。 当年郑家的门槛差点被媒人踏平，可郑温言却偏偏看上林家的次女。 自两人成亲后，冷素的郑温言脸上有 了笑意，两年后郑军远出生，郑家喜不胜数，也就是那一年，林氏突发疾病去世，而郑军远又查出不治之症。 郑家一下子跌入谷底。 郑家老夫人孙氏带着孙子四处寻医，三年后精疲力尽地回到京城，也许不想触景生情，带着孙子搬到京郊别院。 一晃几年过去，郑温言不再娶妻，专心照顾儿子。郑家心里的伤痕也被那个软糯的孩子慢慢抚平。 皇后真不敢想，若不是郑家老夫人闹一场救了申家，郑家老太爷会砸了申家的牌匾。 “如今申家大夫人抱病在家，听说御医去了几趟，哎，你说怎么就闹成这样。”福阳长公主感慨万千，突然猛地想到什么，问道：“听说申老太爷也病了，没耽误皇兄的事吧？” 皇后眼睛飘向碧纱橱，佯装不知摇头：“本宫到没听圣上提及，不过翰林院人才济济，岂会因为申家老太爷病重而乱套。” “这话倒是，不过，申家倒是隐藏得深，平日里瞧着申家父子清廉，没想到连金丝楠木的马车都有，我府上那辆还是求了皇兄许久才得到。”福阳长公主吃味的撇撇嘴，抱怨道：“看来在皇兄 眼里，我还不如申家大夫人。” “又胡说八道，金丝楠木的马车岂是说赏就赏的。可没听说圣上赏车的事，你别管不住嘴，到时候惹出事来，本宫也救不了你。”皇后嗔怪地瞪向福阳长公主。见对方毫不在意地吃着点心，无奈地提醒道：“你就知道吃，宴会是你举办的，你不怕人家找上门质问你？” “我还能等着人家骂我，再说他们也不敢，我这可是领了皇嫂的旨意去办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福阳长公主吃饱喝足，掏出绣着兰花的帕子擦了擦嘴：“皇嫂放心，我早派人探望过，就算申家报复，也不会落在我头上。” “行啦，本宫好容易排队买的东西，都被你糟蹋了，走，快走。” “别呀，皇嫂我在吃两块。” “自己排队买，嬷嬷，快把这个吃嘴地撵走，日后她再来，赶紧把好东西都藏起来。” “皇嫂真小气。”福阳长公主撇撇嘴，不在意地仰着下巴：“我去找皇兄，他肯定疼我。” “你去，快去。” 皇后嚷嚷打发走了福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得了皇后的眼色，带着人都退出内殿。 “人都走了，出来吧。” 第302章 技不如人 碧纱橱后一双绣着飞龙上天的鞋出现。 “圣上想知道真相为何不自己问，何必偷偷摸摸。”皇后面露不解，心里却清楚得很，申家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世家，如今被满朝文武参奏，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若对方是其他人，楚帝搞不好都不比偷摸这一遭，早给申家个台阶下。偏偏那两个人都是他的‘心头好’。 最最关键的，就是金丝楠木。 朝廷国库空虚时，朝堂上那些人一个个都哭穷，转身人家就坐上价值三千两的金丝楠木马车。反倒是不哭穷的南阳候世子，直接掏出二十五万两，替他分忧。 你说说，换作是谁不生气。 “都精明的很，也就阿正实心眼。”楚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黄袍上的真龙也跟着鼻孔冒气。 皇后不语，听着楚帝发牢骚，恬静的样子让楚帝心情舒服不少。 “你怎么不说话？” “圣上让臣妾说什么？阿正是您看着长大的，说句夸大的话比亲儿子还亲，他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因您和羽儿的关系，那孩子每日入宫都来我这请安，我的心自然向着他，事关朝堂，臣妾还是避嫌得好。” 楚帝看着皇 后：“你倒是想得明白。” 皇后一脸的坦然：“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一举一动都被人夸大，每一个决定都会让某些人受伤，就让臣妾偷一次懒。” “提及申家，臣妾正好有件事与圣上商量。慕妃昨日来臣妾宫中，想让宫里的御医再走一趟申家。” 楚帝的脸色沉下来，皇后佯装不知，继续道：“慕妃就是心软，听说是娘家的嫂子无意间碰到申大人的母亲，觉得可怜，便替申家求个恩典。” “哎，王氏也是想不开，孩子们只见闹着玩，怎么还走心了。” 楚帝眼底冷芒闪过。 王氏为何会走心，还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受不得半点委屈。 申家何时投靠三皇子？ 事情的来龙去脉龙外早已调查清楚，走这一遭不过是看看各方的态度，显然福阳长公主并没有因为世子妃救了安平王而偏向于她。 申家仗势欺人，动手在前，无礼再后，如今爆出金丝楠木的事情，便装病在府中，还想利用慕妃给他上眼药。 这件事南阳候世子妃确实冲动，不该动手砸了申家的马车，可申家那丫头说话太狂，什么叫卖了你也不值？ 哼，申老狐 狸隐藏一辈子，若不是他那口捂着脸的孙女，他还被蒙在鼓里。 前几日还旁敲侧击问入内阁的事情，转眼就嚣张地打人家儿子。若让他入内阁还了得。 皇后并不打扰楚帝脑补，慢悠悠地吃着盘里的点心。良品果蔬的点心还真不错，甜而不腻，吃再多也不会发胖。怪不得南阳候世子妃能日进斗金。 她眸色一转，若是五皇子有几家这样的铺面，日后打点也不会捉襟见肘。 帝后各怀心思。 宁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楚帝眉头紧蹙，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他不敢贸然上前打扰，蹑手蹑脚地凑上前。 皇后察觉到宁安进来，低声问道：“有事？” 宁安看了眼楚帝，轻声道：“翰林院申大人来了，说要见圣上。” “谁？”楚帝突然开口质问道：“是老的还是小的。” “是申老太爷。” 申林寒？ 楚帝面露不悦：“他来做什么？” 宁安回禀道：“申大人是替府中人请罪的，说孙女不懂事得罪南阳候世子夫妻。” 楚帝刚听完福阳长公主的话，有脑补出一场阴谋论，这会儿听到申林寒的名字，脸色越发难看，刚刚皇后 还说慕妃替申家求恩典，让御医去申家走一趟，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他得罪人找我作甚，南阳候世子夫妻都卖陪嫁翻倍赔给他，他还想怎样？”楚帝没好气的怒声道：“郑家的小儿子还在府中养伤，申家可派人去慰问过？不是说病的不能下床吗，来朕这做什么，回去好好养病，朕准了他的病假，翰林院那边也不用担心，自有人接替他。” 宁安闻言，垂下眼眸，圣上虽没下旨谴责，却间接惩罚申家。 有人接替你。犹如杀人不见血的刀，疼得让人晕过去。 “去告诉他，有时间在朕这墨迹，还不如回去好好教育府中的子孙，别整日丢申家的脸。”楚帝瞪向宁安：“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 “那赔钱的事？” “天经地义的事问朕作甚，世子愿意赔就赔，既然堵不上人家的嘴，就人命地听着。朕还一大堆家务事处理不清楚，他还有脸拿申家的事烦朕。” “让滚回去。” “是。”宁安恭敬地退出坤宁宫。 申林寒不知楚帝正在气头上，更不知福阳长公主早挖了坑等他跳。他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冷风吹过他的伤口 ，原本就没有血色的唇看起来更加苍白。 为了逼真，申林寒可谓是下狠手，来前儿只上了止血药，这会儿伤口开始疼起来，额头布满冷汗。 他不敢擦，怕楚帝瞧不见他狼狈的样子。 平日不起眼的小风现在如利刃刮过他的伤口，申林寒咬着牙坚持，好容易盼到宁安回来。 他佯装惶恐地走上前：“宁公公，圣上可从皇后宫中出来？” 宁安摇头：“帝后在商量大事，一时半刻出不来，圣上让申大人好好在府中养病，不用担心翰林院的事，自会有人处理。” “至于南阳候世子要赔您钱的事，圣上说管不了，独孤家和申家的恩怨他不好妄下结论，既然独孤家愿意双倍赔偿，申家接着就是。” 申林寒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圣上这是何意？他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公公，可是有什么人在圣上面前进谗言？两家的事都是误会，并非京中传言。” 宁安垂下眸子：“龙卫已经调查清楚，申大人放心，圣上不是偏听偏信之人。” 这几年申家三房势头正劲，就这般倒了实在是可惜。 “申大人，还是回去吧，技不如人只能认输。” 第303章 动怒 申林寒入宫前谋划好一切，如何示弱如何偷梁换柱将近马车的事情大事化小，如何不着痕迹的让圣上知道郑和独孤家联合起来欺负人，怕不够可怜甚至自残，现在的伤口稍微挣扎就会流血。 可他万万没想到，楚帝见都不见，直接定申家的罪。 什么叫‘技不如人只能认输’？ 难道圣上听信谗言，觉得申家故意为之？ 申林寒慌乱的抓住宁安的手，急声问道：“烦请宁公公解惑，可是南阳侯府的人入宫和圣上说了什么，申家真的冤枉啊。” 宁安也觉得可惜，驰骋翰林院多年，居然斗不过两个年轻人，与其说技不如人，不如说作茧自缚，自作聪明。 “申大人冷静，圣上近几日没有见任何人。” 没有？不可能。 申林寒不信，他了解楚帝，若不是有人在旁谗言，不会连自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宁安自知已多言，沉声劝道：“申大人还是回去吧，好好养病保重身子。” 后几个字无疑是在申林寒伤口上撒盐。 好好养病？ 申林寒苦笑一声，明明还不到十月，他却如坠冰窟，额头上的冷汗凝成冰。口中喃喃自语：“好好养 病，好好养病，好好……” “申大人？”刚转身走下台阶的申林寒一头扎在青石板上，顺着玉阶滚下去。宁安见状惊呼，随即便看到无尘的郁结上鲜红点点。 曹公公接到小太监传来的消息，也吓的不轻，掀帘子进入内殿禀报。 “死吗？”楚帝眸光阴寒，嘴角磨出两个字。 鲁公公垂首道：“没有，太医说郁结于心加上失血过多暂时昏迷。” 楚帝冷哼一声：“既然病的这么重，申奕安作为长子，自然无心政务，让他回府好生照顾申大人，无传召不得入宫。两人手中的政务交于别人。” 圣上这是恼了申家？ 鲁公公点头应下，恭敬的退出殿内。 皇后坐在小几对面，脱去镂空的护甲，淡然的剥着葡萄：“圣上别气坏了身子”说着将剥好的葡萄推到楚帝面前：“不过是小孩子打闹，不值得。” “你到时心宽，也不看看……算了，朕说了你也不懂。”楚帝眉心的褶皱松懈几分：“羽儿也不小了，别总纵着他玩儿，找个人让他收收心。” 皇后闻言笑的和煦：“臣妾也想，那孩子您还不知道，我说一句有十句等着，好事没 干几件顶嘴到时次次不落。圣上见了他，也帮臣妾说说。” “羽儿不愿意？”楚帝垂眸喝茶，随口问道。 皇后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奈：“让他去公主举办的赏菊宴，嘴上答应的好，转身就带着小厮去打猎。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猜他说什么？” 楚帝面色不变，看向她。 皇后面上带着温怒：“他说成亲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要单身一辈子。圣上听听，这都是什么妖孽之词，都不知道他从何听来的。” “臣妾只求他平平安安的，等臣妾百年后，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点冤枉他都不愿意。” 楚帝见皇后扯着帕子擦眼泪，眸底泛起疑惑：“今年羽儿也及笄，怎么会不想成亲。” “他府中倒是有两个暖床的丫头，听他身边的人说都开了脸。”皇后擦了擦眼角，状似无意道：“还不是嫌麻烦，说什么成亲是大事，关乎两个家族，谁出事都不能不管，还不如自己单过的好。” 楚帝握茶的手微顿，没想到老五倒是通透。 可他那些哥哥们，为了拉拢势力，不知道娶了多少世家姑娘。若对方母家出事，为了自保 很可能弃之。 虽是人之常情，可在外人看来却是冷血无情。 既然护不住又何必招惹。 老五的做法虽说不上好，可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却显得理智。 “行啦，你也别担心，老五虽胡闹些，有时候却看的明白，等他遇到喜欢的自然会主动找你。南阳侯世子就是个例子，当初朕下旨的时候，那脸臭的如锅底黑，现在还不是把人家放在心尖上。” “圣上说的是，孩子大了，也不能强求，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皇后感慨的说了一句。 楚帝从坤清宫出来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守在殿外的嬷嬷看着楚帝的背影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后，转身进内殿。 吩咐殿内的宫娥换了茶点，侍奉皇后娘娘净手，重新戴上护甲：“娘娘为殿下殚精竭虑，总算看到希望。” 赵嬷嬷看向不远处的大宫女，对方心领神会的带着所有人退出内殿，她低声道：“章大人派人传来消息，你吩咐的事已经办妥。” 皇后闻言缓缓闭上眼睛，楚帝多疑，羽儿虽是嫡出上面却有两位哥哥，有他们在羽儿没有出头之日。 “让哥哥不要着急，等有机会一击即中。” “是。” — 京城正明街上，因重阳节的缘故热闹非凡，临街酒楼的二层窗户大开，临床的男子笑眯眯的盯着排队的人。 “阿正，柒柒挣钱的本事可真让人嫉妒，你那二十万大军可有福了。”五皇子南宫暮羽一口一个点心吃的津津有味，眼睛盯着临街的良品果蔬。 对方的男子淡然的喝茶，对外面的情况似乎习以为常：“听闻皇后娘娘有意章家嫡女，用不了多久你也会有媳妇。” 听到章家，南宫暮羽撇撇嘴，伸手去拿手边的帕子，眼角的余光瞥见独孤正身边的，快速伸过去在嘴上擦了擦：“我那个舅舅野心勃勃，我可撑不起来。” 他闻着帕子上的淡淡花香，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帕子就被独孤正夺走。 “别那么小气吗？” 独孤正面露不悦：“有些东西你碰不得。” 南宫暮羽见状认怂的点头：“好好好，不碰。”他开口道：“反正我不会娶章家姑娘，你帮我劝劝母后，换个人。” 见独孤正神色恢复，他暗暗松了口气。 “你已经及笄，娶正妃是迟早的事，已皇后娘娘对你疼爱，若你开口娘娘肯定会同意。”独孤正道。 第304章 我自己的人自己护 南宫暮羽求饶的退后，身子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拒绝：“京城世家闺秀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娶回家都要当姑奶奶供着，哪如……”他干咳一声，嘿嘿笑着道：“还是我嫂子好，事少还挣钱，娘家还不用管……”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块点心飞过来，南宫暮羽本能的侧身，点心准确的砸在墙上，他嘴欠地将剩下的话说完：“省心。” “断了子孙根更省心。” “那我母后还不找你拼命。”南宫暮羽吊儿郎当斜睨着他：“不是我说你，为了柒柒你还真豁得出去，申家在翰林院根深蒂固，老三费尽心思才搭上，你一张借条就毁了，小心日后老三咬你。” 三皇子南宫玉珩暗中与申家勾结的事情，南宫暮羽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独孤正破了。 独孤正不理会对方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清冷的眼眸看向窗外：“记得把报酬送过来，我现在穷，不赊账。” 说完，转身离开。 南宫暮羽回过味来，指着他的背影道：“我没让你动手，这钱我不付。” “不给就上门要。”楼梯拐角处，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南宫暮羽气得 跺脚：“敲诈，他这是敲诈。” 青禾恭敬地提醒道：“殿下，世子不是敲诈，这次的事……” “还用你提醒。”南宫暮羽见自己的侍卫都向着独孤正，没好气地一巴掌打过去：“我就想问，他，他要多少。” 几日就将申家百年基业断送，这手段这心机，他得送多少银子。 不对，他明明很有钱。 南宫暮羽苦着脸扒这窗户往良品果蔬看，他的钱啊。 青禾别过脸不去看主子丢人的样子。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府上的小厮急匆匆地上楼，见到五皇子松了口：“殿下，圣上召您入宫。” 南宫暮羽心不在焉地问道：“可说什么事？” 小厮凑上前低声道：“娘娘传来消息，圣上因申大人的事情不高兴。” “切，那老狐狸入宫了？”南宫暮羽收回目光，吊儿郎当得带着桌子。 小厮恭敬地禀报道：“是，圣上没见，申大人晕倒在御书房。” 南宫暮羽嘴角扯了扯，也不过如此，他百无聊赖地站起身，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楼下：“有时间多和良品果蔬的人取取经，瞧瞧人家的生意。” 小厮苦逼的应下，这也太难了，日进 斗金？杀了他们吧。 鲁公公就等在门口，见五皇子从里面出来，急忙上前：“小祖宗啊，总算找到您啦，奴才带人找了一圈，总算找到您啦，圣上急召您入宫。” “父皇准时又训我，你就说没找到。”南宫暮羽说着就要溜走，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鲁公公那肯让对方离开，好心劝道：“祖宗，好事，好事……” 南宫暮羽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鲁公公见对方的样子，不得不透露道：“圣上接到消息……”他低声和五皇子说了几句。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陪你入宫。” “多谢殿下体谅。” —— 独孤正去隔壁买了陆柒柒最喜欢吃的烧鹅，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南宫暮羽上了宫里的马车。 五皇子比他小四岁，看上去玩世不恭性子嚣张，可他知道，这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皇后表面上端庄和煦其实野心勃勃，一直想扶南宫暮羽上位，加上章家在背后推波助澜，皇后的野心一日比一日的膨胀。若不是五皇子不为所动，恐怕今日禁闭的就是他。 太子和三皇子的事给皇后提了个醒，楚帝正值壮 年，现在动手操之过急。 独孤正望向章家的方向，若能替五皇子挡住风雪，护住她们母子，日后飞黄腾达荣华富贵，都是章家应得的，可若是…… “阿正”一辆马车停在他身边，打断独孤正的沉思。 “舅舅。”独孤正抬眸对上马车上的人。 吴敏科招呼他上马车，待坐定后，吩咐车夫往城外走：“世子妃的伤可好了？你外祖父外祖母整日念叨。” “已经大好，待柒柒伤好后，我带着她去拜见外祖父外祖母。”独孤正神色淡然对不常来往的舅舅家，没什么好感。 当年母亲之所以嫁给南阳侯，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吴家。 独孤正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却清楚，当年吴家没能护住母亲，才使她不得不嫁给不喜欢的人。 吴敏科神色有些不自然，知道独孤正不喜吴家，故而从不凑上前。上次若不是世子妃受伤，母亲在家中着急，妻子也不会登门。 “养病重要，不用担心我们，若有时间，就，就回去看看，你外祖父外祖母老了，整日念叨你。”吴敏科说完话后下意识地转头不去看对方。 独孤正似乎没听出对方声音里的 哽咽，淡淡道：“我会的。” 吴敏科略显诧异，随即笑着连连点头：“好，那，我回去就和他们说。”他似乎想到什么，提醒道：“我多嘴一句，申家在翰林院根深蒂固，不是好惹的，你这次闹这么大动静，待申家缓过劲来反扑……” “舅舅怕我连累吴家？”独孤正目光清冷，神色如此，可说出的话像钉子般打在对方身上。 “没有，吴家从来没这么想过。”吴敏科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不悦，急忙解释道：“你现在已经成亲，他们不敢动你会转头找柒柒的麻烦。我和祖父怕柒柒再因为……” “回去告诉他们，我会剁了那些人的爪子，让他们没反扑的机会。”独孤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身形如松，挺拔屹立：“我的人我会护好，无须吴家操心。” 吴敏科眉头紧皱，有片刻的沉默：“你是不是还在怪当年的事？等时机成熟，吴家自会给你个交代。” “不必，结局已定说再多都无用。”独孤正垂下的手紧握，清俊的脸上满是寒霜，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你们接近柒柒我不管，可若是动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无情。” 第305章 反客为主 “你怨我和你外祖父是应该的，可你外祖母和你舅母自幼疼爱你，待时机成熟，哪怕让我跪在你母亲面前，我也愿意。可现在……还请你看在你外祖母疼爱的多年的份上，别难为她，她……”吴敏科眉心紧皱，脸上写满无奈，似乎他有天大的委屈无法诉说。 当年独孤正的生母吴珊之所以嫁给南阳侯，背后少不得吴家的推波助澜，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向疼爱吴珊的吴家，非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而且，吴珊嫁入南阳侯后，便搬入暖玉阁，倒死都不曾离开过。 独孤正很不解，他暗中调查许久，始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吴家到底怕什么？怕谁报复？ “我刚刚已经说过，吴家的龌龊心思别让我知道，否则……”独孤正眸底冷意涌动泛起狠绝。 吴敏科忙连连摆手保证：“你放心，不会的，你外祖母只是听说你成亲，一直未见过世子妃，总是念叨，我才不得已见你。” “她怎么啦？”独孤正敏锐地抓到对方话里的漏洞。 吴杨氏身体向来康健，不是墨迹之人，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还逼得儿子来见自己，吴家肯定出事了 。 吴敏科无奈地叹气：“他们都老了，那件事压在心里多年，出问题都是迟早的事。三年前，你外祖母摔了一跤，身子大不如前，加上……每日大半时间在床上躺着，偶尔下床走几步。” 他看着独孤正欲言又止，似乎再下很大的决定：“阿正，我没资格提条件，可你能不能让她去你府上休养一段时间，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 “知道没资格就不要说。”独孤正烦躁的挑帘子下车，马车上的人不死心：“阿正，她已经年过半百，没几日……难道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就算我求你，哪怕几日也好，七日，七日如何？” 独孤正没有回头，拎着东西快步离开。 吴敏科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无奈地苦笑。那孩子和妹妹还真像，恨起来六亲不认。 只是回去后如何同母亲交代？ 他想到出门前，母亲握住他的手再三乞求，一定要让她临死前见到阿正，可现在…… 就在吴敏科叹气时，一个身影落在他头顶。 冷风一板一眼地看着他道：“吴大人，我家世子说只此一次。”说完不等吴敏科反应，闪身不见。 吴 敏科愣登在原地，刚刚那人他知道，是阿正的侍卫，他刚刚说什么……只此一次？ 只此一次？ 吴敏科兴奋地睁大眼睛，拍着身边的车夫问道：“他，他刚刚说什么？” 车夫是吴家的老人，笑着对吴敏科道：“恭喜老爷，世子同意老夫人去枫叶山庄。” “我们没听错？” “没有。”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回府告诉老夫人。” “好嘞，老爷您坐稳。” 吴氏主仆高兴的架着马车直奔城外。 独孤正站在不远处看着飞驰而过的马车，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当年的事情，鬼域门一直都在调查，每次到关键时刻都会断掉。背后有人不想让他知道，且那个人权势滔天。 能对抗鬼域门，且让吴家退让的人。 会是谁？ 此时的陆柒柒还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她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嗔怒道：“这里是我家，不应该客随主便吗？你们怎么还点上菜了？” 阿远没有半点心虚，迈着小短腿走到陆柒柒身边，板着小脸正色道：“姐姐，我是你的病患，满足病患的需求是医者的基本操守，更何况，我父亲已经付了双倍的诊金，姐姐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哦。” 说着小大人的拍了拍陆柒柒的肩膀：“我今日想吃冰粉，多放些红糖。” 说完在陆柒柒震惊的眼神中走出内室，到门口时不忘对同样震惊的祖母眨眨眼睛。 陆柒柒见状额头黑线飞过，这是明目张胆的作弊，不带这么玩的。 孙老夫人嘴角微抽，臭小子把她的词都说了，她怎么办。 就在孙老夫人想着如何圆谎的时候，木莲笑着进来禀报：“主子，山庄的温泉已经清理好，您是想现在泡还是等到晚上？” “现在泡。”孙老夫人不等陆柒柒开口，笑得见眉不见眼睛：“早就听说枫叶山庄的温泉好，早就想过来试试，只是苏家那老婆子是个小气的，看得严实，说什么不好接待外人，切。” “咱们现在就过去，泡完了再吃冰粉。哎呀，我的衣服还没准备好，你这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让丫头们把东西都准备好，我和你主子马上过去……” 木莲目瞪口呆地看着孙老夫人自说自话，转眼不见人影。 她回过头看着自家主子，似乎在问，这是请回来个祖宗？ 陆柒柒无奈的扶额，怪不得郑温言放心一老一 少住进来，原来都不是省油的灯，瞧瞧这自来熟的本事，都能把皇宫当自己家。 “行啦，去准备吧，对了，那小的汤池暂时让阿远自己用，里面放药草。” “是主子。” 一盏茶后，三人攥紧烟雾缭绕的汤池中，陆柒柒和孙老夫人只穿裹胸和衬裤。旁边不远处的阿远只穿衬裤钻入汤池中，欢快的游来游去。 三人背后是从枫叶山倾斜而出的瀑布，那滴落的水时不时打在三人身上，原本以为会冷，没想到却带着丝丝暖意。 想来地下的温泉水早已将这边瀑布暖化。 陆柒柒身心舒畅，趴在池边看着氤氲的青山绿水，不禁感叹：“这才是生活。” 孙老夫人凑过来笑着坐到陆柒柒身边，看着脸红扑扑的小丫头，打趣儿道：“世子手握重兵无人敢惹，对你更是疼入骨子里，还不知足。” 放眼京城，论幸福指数，陆柒柒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京城人谁不知，南阳侯世子对世子妃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谓是宝贝的上天。 不知让多少名门闺秀羡慕嫉妒恨。 有人试图勾引，却被世子一句‘小姐请自重’伤得体无完肤。 第306章 阿远的母亲 陆柒柒眯着眼睛喃呢道：“每个人都有烦恼，与钱权无关。” 孙老夫人松弛的眉峰微挑，稍纵即逝后淡淡一笑：“你到时比我活得通透。” “不是我通透，而是您被困在住。”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阿远，意有所指道：“若换作是我，可能还不如您。” 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人能承担得住。 孙老夫人不管是硬撑还是真的放下，总之现在的阿远虽没有母亲的疼爱，却有爱他如命的祖母，整日陪着他打闹。 这样的童年，郑家不欠他。 “说起来，阿远的娘也是我们间接害死的。” 陆柒柒苦笑，不带这么拆台的。 不知道是陆柒柒的话让孙老夫人放松下来，还是憋了许久秘密终于找到发泄的人，孙老夫人开始回忆：“当年阿远的娘唐氏初入京城，正好遇到出京办事的温言，两人的缘分就此开始。说句夸张的话，我儿容貌清俊，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得圣上赏识出任兵部尚书，京中多少闺秀主动送上门，可谓是一家有儿百家求。” 孙老夫人脸上带着得意，瘟氲的热气似乎引着她回到郑家最鼎盛的时期：“我和老头子唯恐行 差踏错，小心仔细地替温言挑选，结果他有一日回来说要成亲，还说对方不是京城人士，一番逼问下，才知道两人缘分颇深。” “唐氏入京城寻亲，没找到人身上的钱财又被人偷，乞讨两日后，再次遇到下朝的温言。温言知晓她的境遇，便借给她二十两，两介绍他去相熟的铺子做工。一来二往两人便有了情。” 孙老夫人无奈地叹气，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悔意：“那时郑家风头正劲，背后不知多少人眼红，他们不敢动郑家人，便将矛头转向唐氏，每次宴会都有人冷嘲热讽。刚开始唐氏还打起精神应对，可自从怀孕后，整个人都变了。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生下阿远后情况更加严重，很多时候几天都不说话，还经常自己躲起来哭。” “哎，后来阿远生病，唐氏自责的睡不着觉，没多久便缠绵病榻，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陆柒柒听明白，阿远的生母应该是得抑郁症而死，只是古代医学不发达，加之女性地位低下，饶是郑温言喜欢妻子，也未必能做到事无巨细。 “阿远虽没有生母疼爱，却有您和郑大人照顾。”陆柒柒没资 格怪罪郑家，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郑家当时情况如何？老夫人有没有开导唐氏？她都不知道，她能看到的是阿远性格活泼，并没有因为失去生母而郁郁寡欢，也没有因为疾病而萎靡不振。 世家公子该有的生活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孙老夫人陪着他上山抓兔子，后来脸皮陪他来自己家。 人生有得有失，唐氏的离世虽是阿远不能言说的痛，却也换来郑家双倍的爱。 陆柒柒将身子往下顿了顿，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阿远的母亲也姓唐？ 京城姓唐的人家屈指可数，反倒是淮北，唐姓雄霸一方。 陆柒柒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芒。 孙老夫人上了年纪，没一会儿就扶着丫头出去，阿远也闹着要吃冰粉，半夏让丫头替祖孙俩更衣，安顿好后才吩咐出府将冰粉送过去。 雪燕怕主子泡久了晕过去，凑过来提醒道：“主子要不要去隔壁的池子试试，奴婢查看过，那边的温度低还有小鱼。” “鱼疗？”陆柒柒脱口而出。 雪燕一愣，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就是小鱼吃脚上的死皮？”陆柒柒盯着雪燕问道。 “吃不吃死皮 奴婢不知，不过听说那些小鱼喜欢凑到脚边，酥酥麻麻得很好玩。管事说世子一早就将小鱼……主子，您慢点……就在前面。” 陆柒柒不得雪燕说完，急匆匆地朝那边跑，好在这里是半山腰，要不然非跑光不可。 果然有很多小鱼，陆柒柒二话不说就进去，对身后的雪燕道：“我多玩会儿，你们都退下吧。” 雪燕和木莲对视一眼，见四周只有一条路不会有危险，便拿着陆柒柒脱下来的脏衣服去洗。 两人不敢走太远，就在汤池几米外。 陆柒柒刚泡过温泉正好身上‘鱼料’充足，刚做进去翅中的小鱼便游过来。 “没想到古代也有鱼疗，真是好棒啊。” 她满足地哼着小曲悠闲的享受小鱼们的按摩。 独孤正回到府中想冲洗一下，刚走到汤池外就听到女子唱歌的声音。 习武之人听觉灵敏，独孤正扫了眼四周并未见到有丫鬟守在外面，他驻足仔细分辨，片刻后嘴角微扬，转脚朝汤池而去。 烟雾缭绕的汤池内，女子的声音清脆悠扬，宛若清泉滴落山谷，又似黄莺飞过山顶，让人忍不住想要驻足。 女子长发及腰，半个身 子浸泡在水中，月白色的裹衣被水打湿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女子扬起池水，兴奋地与池中的鱼儿嬉戏，凝脂般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陆柒柒玩累了，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头躺在石壁上，满脸的享受。 独孤正的眼睛像是着了魔，眼神顺着锁骨、软肩然后落在那高耸的柔软上，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感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 缠绵病榻多年，关于床榻之事他从来没想过。沈老夫人也曾选俏丽的丫头送到暖玉阁，可他看都不看。 京城曾有传言说他喜男风，更有讨好者直接将人送到府上。 结果可想而知。 可现在，坚持多年的事情突然就坚持不住了。 “冷风，任何人不得进入。”独孤正用内力吩咐道。 暗中的冷风闪身守在汤池外。 “雪燕，有时间你们也泡泡，真舒服。”陆柒柒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雪燕又折回来催促，她指池中吃饱的小鱼笑道：“你看她们多贪吃，不对，她们吃的是我身上死皮。” 陆柒柒后知后觉，边说边转头道：“这件事，不能让世子……” “柒柒不让我知道什么？” 第307章 忍耐力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柒柒说话都有些打结，所以刚刚她说的那些话独孤正都听到？ 哎呀，不是她身上泥多，不对，也不是泥，就是正常的新陈代谢。 也不对，人家没问你上赶着解释什么。 陆柒柒脑子里想着刚才的话，根本没注意某人的眼光带火。 独孤正眼睛随着本能在陆柒柒身上游走，长而黑的青丝垂落在胸前，起起伏伏间拿捏他的呼吸。 他忙扯过身边的衣服替陆柒柒穿上：“小心着凉。” 陆柒柒此时才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低头看了眼自己，瞬间明白过来，娇嗔地瞪向他：“还没看够，小心你的眼睛。” 小心思被发现，独孤正像是被抓到做坏事的孩子，眼神躲闪地看向一侧，等他反应过来，又觉得好笑。陆柒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往日恪守本分是因为有交易在身，现在两人互通心意，他怕什么。 独孤正转过头看着刚出浴的陆柒柒，眉梢带媚，唇畔含妖，声音里带着娇媚让他酥麻。 “还看。” 陆柒柒被看得脸颊发热，伸手就要打。她的动作还没做，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朝某人怀里扑过去。 她低呼一声，脸颊贴在那滚烫的胸 膛。 独孤正将人禁锢在怀中，唇瓣带着烫死人的热浪：“为夫忍耐力有限，还请柒柒成全。” 他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微颤，随即将头低得更低，闷声在他胸口垂着：“流氓。” 对方的反应让独孤正胆子大起来，她握住陆柒柒的柔荑的手按在自己唇边，嘶哑地问道：“我们是夫妻，以前你不愿意我可以忍，现在……难道你上次说的话是骗我的？” “你……”陆柒柒又气又羞，那种事情哪有事先商量好的，看独孤正的模样，若她说是，肯定会伤心的晕过去。 独孤正久久等不到回应，不好的念头涌出来，他自己安慰自己，是他以前有眼无珠忽略对方，日后他加倍补回来。 饶是如此，他清俊的眉眼间还是染上失落：“没关心，我……嗯……” 独孤正感觉一抹温柔堵住他的话，陆柒柒身上特有的香气将他彻底包围，他贪婪地按住对方的脖子，心里的喜悦大声地宣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掠过，陆柒柒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独孤正才意识到陆柒柒只穿一件单衣，他依依不舍地分开，抱起对方直奔外面的。 雪燕和木莲抱着干净的衣服回来，就见冷风站在 温泉池入口，若不是雪燕提醒，可能是世子在里面，木莲那一根筋就要冲进去。 三人没等多久，就看到世子抱着陆柒柒出来。 温泉池外，有专门冲洗的木屋，在三人的注视下独孤正抱着陆柒柒进去。 木莲伸手要阻止，却被雪燕一个眼神拦住，低声道：“你想干什么？人家是夫妻。” “可，主子不愿意……” 雪燕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木莲的额头，磨牙道：“以主子的本事，她若不同意世子能近身？” 主子可是医毒双绝的女子，手中的毒物不计其数，随便撒一点就够世子躺上几日。 木莲反应过来，挠挠头：“好像是。” 站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的冷风，无语地扯扯嘴角，当我们鬼域门门主是菜鸟不成？ 独孤正心火中烧，可还是心疼陆柒柒的身子，不顾对方的反对，替她冲洗身子，换好衣服后抱着她出来。 好在他们的院子离温泉池不远，将陆柒柒放好后，独孤正开始替她认证的绞头发。 “你身上也湿了，快换下来，我这里有雪燕她们。”陆柒柒推着独孤正让他去屏风后换衣服。 如今是夏末，天气开始变凉，稍不慎就会感冒。两人在汤池外纠缠那么久 ，独孤正怎么会不冷。 “好，把你头发绞干我就去换。”独孤正坚持。 陆柒柒没法子只能让雪燕去厨房炖上姜丝茶，待独孤正换好衣服，茶也已经端上来，在陆柒柒地注视下，独孤正喝下姜丝茶，雪燕拾趣儿的端着空碗带着所有人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以前没发现，柒柒的头发又黑又长，真好看。”独孤正依恋的替陆柒柒梳头。 现在他都佩服自己，和陆柒柒躺在一张床上小半年，愣是没敢碰对方一下，即便两人心意相通后，也只是亲亲抱抱，更深的交流他想都不敢想。 可今日，他突然发现自己很蠢，怪不得外面的人说他木头，夫妻间那些事向来都是水到渠成，哪有提前知会的。 独孤正后知后觉，恨自己错过机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陆柒柒浅笑不语，独孤正是正人君子，当初为了空间她那般勾引对方也不为所动，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中意她，陆柒柒都怀疑自己的魅力。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可是遇到什么事？”她知道独孤正去见五皇子，朝中两位皇子禁足，楚帝跟前行走的只有南宫暮羽，他现在的一言一行被朝臣们监视，可谓是举步维艰 。 独孤正是南宫暮羽的伴读，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五皇子的人，两人见面在情理之中。只是南阳侯府和申家的事情还没完，此时两人见面受多方关注。 “他被圣上召入宫，我要回家凑银子，哪有时间闲聊。”独孤正说的理所应当。 话说，赔偿申家的银子从三千两变成六千两，独孤正又要拖上一段时间，只要这件事解决，申家三房再无出头之日。 这一招软刀子磨肉，可谓是气死人。 陆柒柒并不觉得过分，仰着下巴笑道：“没了申家还有其他家，内阁从来不缺人。” 这话说得不疼不痒，可落在独孤正眼中却带着惊喜，他捏着陆柒柒的下巴，宠溺道：“小狐狸，果然知我心。五皇子已经着手，趁申林寒养病期间，将翰林院大换血，至于内阁人选，不用我们动手早有人暗中拖动。” “申家这次大伤元气，想要翻身难上加难。”独孤正帮她整理额头的碎发，眉眼弯弯：“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申家大房和三房相继落马，二房不足为惧，百年申家土崩瓦解。 没有母族撑腰的独孤瑶和申莲儿，连兴风作浪的本钱都没有。 侯府后院平静，自己的日子也舒坦。 第308章 渔翁得利 “申林寒在翰林院多年，其党羽不计其数，想要连根拔起非一朝一夕的事，五皇子想要接手，恐怕要费些心思。”陆柒柒想到申奕杰还在翰林院任职，便觉得不安。 申家三杰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垮的。 独孤正明白陆柒柒的心思，他玩着某人胸前的青丝，慵懒地倚在她的肩头：“有人比我们着急。” 太子和三皇子虽禁足府中，若想暗中出府并非难事，申家在翰林院的地位世人皆知。他们能查出申家投靠三皇子，太子亦能，为了防止三皇子卷土重来，太子定会不余遗力地铲除申家。 至于五皇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谁上谁下，还未可知。 “那我们干什么？”别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她们两个却躲在山庄里清闲，怎么想都不应该。 独孤正笑笑，心不在焉地在陆柒柒脖子上亲了口：“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在屋内亲热，外面的祖孙俩不知内情。 “你家主子还在泡？”孙老夫人用过冰粉舒舒服服地休息好后，便领着孙子过来找陆柒柒聊天，见只有半夏在院子里洗衣服，不由得问道。 半夏再迟钝也不好说人家夫妻在屋内亲热，她低头继续洗衣服， 胡乱的嗯了一声。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年轻，温泉虽好，也不能泡太久，赶紧的去把你家主子请出来。”孙老夫人面露急色，转身就朝温泉那边去。 她疾走两步后却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半夏还在洗衣服，瞬间没好气道：“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啦，还有心思洗衣服，快随我去找你家主子……” 阿远站在门口看着祖母来来回回折腾，而半夏姐姐依旧不动的样子，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半夏脚边的衣服上。 天青色的锦缎，袖口绣着缠枝的兰花，这种样式看起来就很……奇怪，对就是奇怪。 他突然想起父亲有一件衣服，料子是顶好的而上面的刺绣却歪七扭八，谁见都能猜出绣娘绣技一般，可父亲却紧着珍惜，那件衣服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穿出来。 后来他听厨房的婆子无意间说起，才知道那衣服是娘亲亲手替父亲做的。 同样的不懂搭配，同样的乱七八糟，可不知为何阿远突然有些嫉妒。 他上前拉住孙老夫人的手，对着半夏道：“姐姐现在不方便见我们？” 孙老夫人一怔，目光在孙子和半夏之间打量，半夏没想到阿远居然能猜到，没开口只 是点点头。 “那等姐姐方便的时候，我和祖母再来拜访。”阿远小大人的拉着孙老夫人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着空旷的院子大声道：“姐姐，我们走喽。” 半夏嘴角微颤。 一老一小走远后，她无奈地挺直身子，小孩子太聪明也很烦。 “阿远，我们干嘛走，粘豆包还没吃到。”孙老夫人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嘴里忍不住抱怨。 郑家虽禁止吃甜食，偏偏一家人却都好这口，特别是知道阿远被他们连累后，甜食一度成为郑家的禁忌。 几年过去，这个禁忌不知何时被打开。 阿远无奈地叹气，祖母总是抱怨祖父爱吃甜食，她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口吃的，居然没有察觉世子已经回来。 孙老夫人回头便看到孙子一脸嫌弃的表情，插着腰问道：“臭小子，连你也嫌弃我？” 祖孙三代一个比一个精明，弄得她总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 “祖母，以往祖父总说您，我还替您说话，可这次孙子也帮不了您。”阿远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的道：“咱们是来做客，本应该客随主便，世子妃姐姐人美心善，包容我们，可我们也要有点眼力劲儿。” “嘿， 臭小子，你敢说我老婆子没眼力？”孙老夫人越听越气，现在连孙子都敢教训自己，这还了得，不能惯：“你说清楚？” 阿远看着她道：“祖母刚刚担心世子妃姐姐安慰，可身为贴身侍女的半夏却不为所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孙老夫人皱眉，确实奇怪。 “孙儿刚刚看到半夏姐姐洗的衣服里，有一件天青色的长衫。” “然后呢？” 额…… 阿远无语的一拍额头，这么明显的提示还不够，他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祖母不会以为枫叶山庄只住了世子妃一人吧？” “当然还有世子。”孙老夫人脱口而出，话出口瞬间反应过来，在对上孙子看白痴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是说世子爷回来了，人家夫妻在屋内说悄悄话。” “那不然呢。” “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你刚才就应该阻止我，害得我在世子面前丢人。” “祖母，我已经拉住您了，可您还……” “这次怪我，怪我，下次你在提醒明显一点好不好。” “……” 怎么明显，难道要大声告诉她，人家夫妻就在屋内，根本不想见你？ 躲在屋内的陆柒柒在听到阿远的话后哭笑不得，怎么会有 这么可爱的小鬼。 独孤正脸上带着不悦：“郑温言就够讨厌，没想到他儿子更讨厌，赶快让他们走。” “好了，阿远是我的病人，在没有治好前，他必须留在我身边。”陆柒柒安慰地捏着独孤正的脸，凑上去主动献吻：“别生气啦，今日我做了冰粉，要不要尝尝。” 独孤正无奈地叹气，媳妇太能干，显得自己很没用。以往还没这么觉得，想到回来的路上吴敏科的话，吴家老夫人来山庄何尝没有让柒柒医治的意思。 一个两个算计他家柒柒，他拿小本本都记上，日后慢慢算。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吴大人，他想让老夫人来庄子上住几日，你若嫌麻烦，我就回绝了。” 吴大人？ 陆柒柒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独孤正那无可奈何的模样才想起他外祖父家：“吴老夫人病了？” “嗯，听说已经病了许久，瞧着也是没办法，便想来你这试试。吴敏科没明说，只说老夫人临死前想见见我。” 陆柒柒一听就来气，京中之人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只知道吴家是独孤正的外祖父家，若他拒绝吴家的请求，吴老夫人真出事，世人该如何评判独孤正。 冷血无情还是铁石心肠。 第309章 吴家的过往 陆柒柒感觉到独孤正的失落，想着该用怎样的话安慰对方，或者是怎么做他才会好一些，却听到独孤正道：“当年的事我已经调查得七七八八，只是那个人的身份始终是个谜。” 等等，那个人的身份？ 陆柒柒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独孤正看到对方的表情微微蹙眉，眼眸流转间试探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我知道什么？”陆柒柒垂死挣扎，眼神飘忽地看向外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笑话，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对方，这是大忌，她还没想到怎么解释。 不对，陆柒柒脑子里闪过一个人，无痕，独孤正身世的秘密她只告诉过无痕。无痕答应不告诉独孤正，难道他反悔？ 也不对，独孤正若调查当年的事情，肯定要用鬼域门的人，那无痕岂不是早就知道？ KAO，陆柒柒暗骂一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独孤正原本阴郁的心情在听到陆柒柒绕口令的话后，不知为何突然没那么伤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上次申氏偷人，我无意间听到老夫人和侯爷的对话。”陆柒柒将当日的事情简单地 说了一遍：“当时你在外办差，怕你分心便没告诉你，事后想找机会告诉你又遇到刺杀。” 算起来，她并非故意隐瞒，谁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你是如何发现独孤城并非你的生父？”这种事情若没有人告知，很难会怀疑。 独孤正把人揽入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回忆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往日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现在和陆柒柒说起来却不觉得难看。 “三年前，我凯旋而归因身体的原因先一步回京，说来也巧入京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吴敏科的大儿子吴浩。当时他为了只斗鸡当街和人打起来正好挡住入城的路。我虽不回吴家，却知晓吴府的一切。吴浩生的和吴敏科一般无二，我一眼就认出来。” “对方人对始终，吴浩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败。冷风出手将他救下，我历经多年，且与吴浩从未见过面，他自然不知我的身份，以为是那户世家的公子。一番攀谈后，无意中提及吴家的秘密。” “他说府中长辈不让他入城，连节日宴会都不许参加，霸道的很。我旁敲侧击下知道吴家因为母亲的原因，立下一条规矩，吴家人永不入京除非事关家族存亡。” “还有这样的事情？”陆柒柒不解，按照她脑补的剧情，当年吴家为攀附权贵将女儿卖入南阳侯府，应该入京直捣黄龙，怎么却偏安一隅蜗居在城外。 独孤正并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情绪反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已经看淡：“我也好奇，吴家为何会有这样的规矩，岂不是断送吴家子孙的仕途，与当初卖女求荣的嘴脸不符，我便让去调查当年的事情……” 陆柒柒突然握住他的手，想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对方：“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等你做好准备再告诉我也不迟。” 独孤正眼里带着暖意，整个心房都是满满的幸福。 原以为今生不会有人关心自己，可自从遇到陆柒柒，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的情绪，往日纠结的爱恨情仇似乎没那么重要。 “我没事。” 陆柒柒歪了勺冰粉递到他嘴边，柔声柔气的道：“我新研制的冰粉，尝尝给点意见。” 人在悲伤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她现在不知该如何共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冰粉内加入坚果芝麻红糖，吃一口满嘴的香甜，冰粉的干爽缓解部分甜腻，让人好吃的停不下来。 独孤正连心里最后 一丝怨气都消失不见。 得了美人恩惠，他继续讲故事：“吴家的事情虽隐秘却并非无人知晓，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找起来费些时间。当年吴老太爷在兵部任郎中令，官职不低，查起来不难。鬼域门正好查到与吴家相邻的郝家隔年也搬出京城，郝大人两年前去世，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我用郝家嫡长子的未来换取吴家的秘密。郝大人刚开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告诉我。” “郝家？”陆柒柒仰头：“可是前御史郝大仁？” “是，能逼迫当朝御史隐姓埋名，可见背后之人权利滔天。”独孤正道：“郝大仁说，吴家和郝家交好，两家有意结成儿女亲家，只是母亲突然未婚有孕，让吴家措手不及，郝家也不得不另寻他人。” “吴家打算暗中将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听说药都准备好，独孤城却突然找上门，说那孩子是他的，他愿意迎娶母亲入府。郝大仁说，吴家刚开始不同意，可只过了一夜，便改变态度，定日子成亲，不到一个月母亲便嫁给独孤城。” “母亲出嫁后五日，吴大人已身体不适辞官，带着阖府家眷搬到城外的庄子上。郝大仁刚开始奇怪，吴家到底 得罪什么人，为何要连夜搬家。他刚回到书房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列举郝家几辈人的罪状，并警告他们若不闭嘴便将这些证据交给大理寺。” “郝大仁回忆，那段时间只有吴家一件事，刚开始他还不信，可后来府中的幼子无缘无故被人砸伤头，府中女眷出府遇到马惊，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几番挣扎后最后决定带着郝家全族远离京城。身为御史，他比任何人敏锐，吴家的事不简单。确切说我生父可能是大楚权倾朝野的人物。而只个人连御史够敢动。” “郝大仁的猜测是对的，根据他给的线索，每次查到关键时候，不是人死了就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次是偶然，接连几次下来，我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暗中阻挠我。” “你没打算问问吴敏科？”陆柒柒皱眉能和鬼域门抗衡，还能让当朝御史退缩的人，大楚没几个。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皇族。 也只有皇族才有滔天的权势。 只是，独孤正身份特殊，在世家眼中是不可磨灭的污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背后之人为何要留下他，还让独孤城当接盘侠。 一环扣一环，眼前总是隔着迷雾。 第310章 带你上天 独孤正清俊的眉眼染上寒意，仿佛刚刚的温润如玉都是伪装，现在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吴敏科不肯说，只是一味地道歉，还让我也不要再查。以前我年纪小，吴家势单力薄护不住我，隐瞒真相情有可原，可现在我手握重兵，楚帝跟前的近臣，吴家仍然替那个男人隐瞒。” 陆柒柒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以独孤正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吴家为何还顾及？难道……不可能，她摇摇头把不切实际想法抛诸脑后。 “放眼京城能让吴家和郝家如此忌惮的人没几位，你可查到是谁？” 独孤正摇摇头：“大楚的几位王爷鬼域门都调查过，母亲怀孕前后他们都不在京城，连当今圣上那段时间都出京办差。” “这么奇怪，都不在？”陆柒柒微垂着眼，这么巧几位皇子都不在京城，像是商量好的，难道那人不是皇室中人？ 她收敛心思，继续听独孤正分析。 “那段时间南边打仗，西边旱灾，还有各地匪患横行，先帝为安抚民心让成年的几位皇子都领了出京历练，连最小的皇子都陪着先太后去寺院为大楚祈福。”独孤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差了三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 陆柒柒依偎在他怀里，安抚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你不是说吴老夫人要来庄子上住几日，不如交给我。” 独孤正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把怀中人抱紧，恨不得将陆柒柒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还是你懂我，既然吴敏科那行不通，不如试试老夫人，你不必急于求成，左右她要在庄子上住上一段时间，慢慢来。” “好，你也不必忧心，那人若想害你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既然他想让你活下来，我们就好好活，活到他想反悔都无能为力。”陆柒柒心思没那么复杂，她的人没她同意谁也别想带走。 “陆柒柒，你是不是上天来拯救我的。”独孤正眸光闪过氤氲，眼里倒映出少女俏丽的笑脸。 陆柒柒柔荑的手指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一点一点地替他抚平，声音温和道：“是啊，老天爷看你活得太辛苦，让我下凡来带你上天。” “噗……”独孤正没忍住，笑出声。 好好的气氛让她一句上天彻底换了味儿。 “媳妇没想到你还有送人的本事。” 陆柒柒额头乌鸦飞过，人家的意思是带你飞仙，不是带你入地府，真是的就不能领会精神。 小两口打.打闹闹一下午过得很是滋 润。 —— 吴府正厅 “你说的是真的，阿正同意让你母亲去枫叶山庄养病？”花白胡子的老者兴奋得站起身，腰间垂下的四五个玉佩咚咚作响。 坐在一旁眯着打盹的夫人也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敏科：“儿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让阿正知道非闹起来不可。” “爹，娘，儿子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真的。”吴敏科言语间带着兴奋，略显笨重的身子往老爷子方向伸了伸：“娘的一味药需要进城购买，我想着找个中间商看看……” “说重点，哪来这么多废话。”吴老爷子不耐烦道。 “爹，这不正说着呢嘛，我进城给娘买药，正好遇到阿正从茶馆出来，本没想着上前，您是知道的他那性子和妹妹一样拧得很。”吴敏科边说边吧嗒茶水，举止间有些得意。 不怪吴敏科翘尾巴，自从独孤正及笄后，吴家就找机会缓解关系，更不惜厚着脸皮登门，可独孤正像是中邪，不管吴家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别有居心。 直到三年前独孤正找上门，她们才明白事情的侦结。 独孤正知晓自己的身世，怪吴家未能护住生母，更是将吴氏推向深渊。 吴老夫人知道后，自责地一病 不起。 “老爷快别卖关子，爹娘都着急了。”吴敏科的正妻周氏笑着提醒。 吴敏科觉得差不多便将两人在马车中的话转述一番，当然不会将自己认怂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只有七日，不过按照儿子的猜测，只要娘住进去，什么时候出来，还不是由您说了算。最关键是，我听城里人说，阿正特别疼媳妇，娘就和世子妃搞好关系，到时候她开口，什么误会都能解除。” 周氏闻言笑着附和：“阿正疼媳妇倒是真的，上次我去南阳侯府听说几位夫人都阿正媳妇好的不得了，平日大气都不敢出，虽说少不得世子妃的本事，可到底还是阿正疼他，让那些人不敢放肆。” 吴老夫人听闻前因后果，略显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老大媳妇说得不错，阿正是个轴脾气，被独孤家先入为主与吴家产生嫌隙，这件事不怪那孩子。当初若不是为了吴家，珊儿也不会委屈地嫁给那个混账东西。” “是我们吴家欠他们母子的，阿正有什么怨气冲我老婆子来，我都心甘情愿受着。”吴老夫人越说越激动，抬眼扫过屋内的三人，底气十足道：“丑话说在前面，去了枫叶山庄我出什么事都与阿正无关，你们 别听风就是雨，跑到阿正面前闹，到时候误会再加身。” 外孙能同意她入府，吴老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她还想趁机会和外孙子缓解关系，可不能让她们搅和了。 吴老太爷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戳在木桌上，两撇胡子气的忽上忽下：“你这叫什么话，阿正是吴家的外孙，我们怎么会到他跟前闹，我看是你根本没打算回来，怕我们找上门。” “你个死老头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尽心竭力地伺候你，还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就这般猜忌我。我还告诉你，若是阿正同意我还就不回来了，府里有周氏打点，外面有老大张罗，左右你看我碍眼，正好我走。” “你，你个不讲理的，明明是你自己想走，还推倒我身上……不行，我也要去。”吴老太爷说着看向低头不说话的儿子，沉声吩咐道：“你再去一趟枫叶山庄告诉阿正多备出个房间，我要过去住，不用特意准备，随便找个屋子，有张床就行，我不嫌弃，我就要过去恶心你娘。” “好啊，我人还没过去，你就开始闹？”吴老夫人见状，当机立断的站起来，对着门外吩咐道：“把东西都收拾好，我现在就要去找我外孙子。” 第311章 讨好孙媳妇 吴敏科和周氏对视一眼，对着门口的下人使眼色，趁两人没注意溜出正厅。 “老爷，咱们这么出来会不会不太好，爹娘会不会打起来。”周氏一步三回头，总觉得不妥，可相公躲出来她一个儿媳妇总不好还站在那。 吴敏科摇摇头，见怪不怪道：“别管他们，打不起来。” 明日母亲就要去枫叶山庄，老两口怕是有什么事商量，这才演了这么出。 他有时候不明白，你们说一句‘退下吧，我和你爹商量商量’能怎么着，为什么每次都用这种招式，他们不嫌烦，他都看腻了。 周氏不知吴家的‘秘密’，一路上提心吊胆，根式吩咐人盯着大厅点，若真打起来她好过去拉架。 正厅内，老两口还在争执不休，只是两人的眼睛却看向外面。 “行了，两个孩子都走远了。”吴老夫人端起茶猛灌两口，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抱怨道：“你刚刚那话太气人啦，你说是不是借机报复？” “报复什么啊，都一大把年纪，凑活过吧。”吴老爷子整理着胡须待满意后继续道：“再说，换个人可没你这么默契。” “扑哧”吴老夫人笑出声来，嘴上说着嫌弃，眼里却满是幸福：“也就是我能受得了 你，换个人早休了你。” 吴老爷子慢慢站起身，伸手道：“起来，出去转转，明知道胃不好，还总是懒得跟猪一样。” “我就算是猪，也是最聪明的猪。” “还不是被人宰，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左一右出了正厅，顺着抄手游廊开始溜达。 一圈一圈地转过来，吴老爷子不开口。 “你怎么啦，是不是怕阿正过去给我脸色？”吴老夫人看出老头子的担心，安慰道：“阿正被人蒙蔽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再说，当年的事咱们也有错，人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吴老夫人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随即又沮丧起来：“京城的那些传言应该是他所为，当年他哄骗珊儿怀上孩子，事后又不认账，最后还用吴家族人的性命相威胁，这样的人，若知道你去阿正府上，肯定会闹出事来。” “咱们死了就死了，可老大和阿正还年轻……当年为了族人我牺牲自己的女儿，他们还想怎么样？” 吴老爷子越说越生气 “都是些狗东西，看见骨头就摇尾乞怜，半点吴家的傲骨都没有。我不管，这次就算说下大天来，我也要和阿正说清楚。反正我也活够了。” “那个死东西，你活够了老大呢， 还有浩儿呢？”吴老夫人叹气地提醒。 “再忍我就成真王八了，你瞧瞧这些年，咱们过的什么日子，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得偿所愿……” “反正我不管，这次阿正好容易松口，就算把她们都得罪了，我也要我外孙子。” “你看看你，谁不让人要了？”吴老夫人没那么担忧她扫着老头子的背，阿正这次能同意，都在众人意料之外，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吴家重新燃起希望。 她明白老头子是想外孙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差不多就得了，你放心等我安顿好就找理由让你过去，不过这件事不能让老大知道。” 吴敏科是个十足的妹控，吴珊还未出嫁前，和世家姑娘完全不同，跟着大哥下水摸鱼，上树掏鸟，男装逛妓院，当街打架，每一件拿出来都能吓死人，可每次两人翻墙回来，吴敏科都护在妹妹胸前承担母亲的责罚。 二十年前吴敏科就要替妹报仇，若不是老两口拦着，他早一杆枪刺穿对方的心脏。如今为了族人连自己的外甥都保护不了，说起来确实憋屈。 现在终于就机会亲近，吴敏科自然不会放过。 “我又不傻。”吴老爷子看白痴的横了对方一眼：“别老说我，你可盘 算好，如何拉近与柒柒的距离？对了，我听说那孩子医术不错，阿正的毒就是她帮忙解决的，库房里还有两株百年人参，你给她拿过去。” 他们虽没见过陆柒柒，也不了解对方的脾性，不过既然独孤正喜欢，他们自然爱屋及乌，更何况人家还治好外孙子的病，于情于理都不能怠慢。 “这还用你说，我早派人收拾好，还有珊儿留在府中的那些东西一并送过去，省得整日怕丢了。” 吴老夫人见老婆子一句话把大半个吴家送过去，不由得问道：“你，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会不会太草率，要不要再等等。” 吴老夫人不解地看着对方：“你刚刚自己还说让我讨好阿正媳妇，现在只是把珊儿留在府中的东西送过去，你就心疼得跟丢了命似的，老头子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要钱还是要外孙子？” “不可理喻，我当然要外孙子”。 吴老爷子哼哼两声。不是他心疼东西，只是那些都是女儿留在府中的陪嫁。当年女儿被逼无奈嫁人，吴家怕嫁妆填了火坑，便将女儿一般的嫁妆留在府中，允诺若吴珊不动，日后就留给她的儿女。 自独孤正成亲后，吴家就想着把东西送过去，只是一直没寻 到机会。 “留两件，日后想珊儿了，还有个念头。” 吴老夫人顿时明白了，叹气道：“留着干什么，只会徒增伤感，给了就给了，阿正不管是卖还是经营，总归似乎珊儿的一份心意。再说，总在我们手中留着也不是事，若是被阿正知道咱们压着他母亲的嫁妆，岂不是怨上加怨。” “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对。那赶紧的，我书屋里还留着两件，我让人送过去。” 吴老夫人瞧了他，撇嘴道：“没出息。” 吴老爷子顺着花白的胡子毫不在意：“我大.大方方想女儿，有什么可丢人的，反倒是你，就知道捂着被子哭。” “你……” “行啦，咱们在这吵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把东西凑齐。你那屋还有没有？” “没有，额……好像有珊儿及笄的镯子……” “你拿人家镯子干什么，赶紧拿出来小心给珊儿划了……” 老两口朝着库房去，边走边相互抱怨。 枫叶山庄内，陆柒柒临睡前一直打喷嚏，独孤正拿着帕子替她擦拭，最后还是不放心，将木莲叫起来仔细诊脉。 一番折腾下来，陆柒柒睡不着了。 独孤正见她睡不着，替她裹好被子将人抱在窗前：“想不想知道枫叶山庄的秘密？” 第312章 暗道 陆柒柒鼻子不舒服说话瓮声瓮气，她怕鼻子会飞流直下三千尺，用帕子顶着，声音越发闷：“你上次说枫叶山庄原本是皇室的产业，当今太后赏赐给苏家，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独孤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枫叶山庄，让她不由得奇怪。 自住进来后，雪燕扶着她将山庄转了一圈，除了温泉池外，并无新奇之处，若非要找出点不同来，那就是山庄所用的木头很粗，她都抱不过来。 独孤正轻佻的眉尾带着诱惑，手指在陆柒柒扬起的脸上徘徊，仿佛每一下都落在她的心尖上：“叫声好听的，我告诉你。” 陆柒柒转头翻白眼，男人怎么都喜欢说这句话，什么恶趣味。 独孤正捏着她的下巴僵硬让她看着自己，佯装恼怒道：“怎么不愿意？你现在病着，我要是干什么，你毫无还手之力……” 说着最硬气的话，心里却软成一滩水。 陆柒柒配合的露出惶恐之色，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哥哥，你好可怕啊。” 额…… 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哈哈……你，就一句哥哥，你……” “陆柒柒，你给我闭嘴。”独孤正又气又羞，他伸手捂住对方的嘴，磨 牙道：“再不闭嘴，我现在就办了你。” 妖孽啊，谁能救救他，整天能看不能吃，太折磨了。 独孤正自己挖坑自己跳，他觉得日后不能在这方面开玩笑，要不然最后死的就是他，好容易混上孩子媳妇热炕头，他还没享受够，不能死。 他轻咳一声回到最初的话题：“前朝，枫叶山庄住着位姑姑，听说是无上皇身边得脸的姑姑，无上皇在位时，便将那女子安排在枫叶山庄，原本以为是金屋藏娇，可知道无上皇驾崩，两人都没见过面。再后来太上皇继位，不知如何处置枫叶山庄这位姑姑，谁知一天夜里，枫叶山庄的人急匆匆地入宫，说姑姑突然消失。自此后，枫叶山庄便一直空着，直到楚帝继位，苏家女成为太后，枫叶山庄才被人重新提及。” “苏家接管枫叶山庄后，将庄子整修，早已没有前朝的痕迹。我听说后觉得好玩，便派人去调查，没想到居然查到些别的。” “你无缘无故查这些做什么？难道那姑姑和无上皇关系匪浅？”好好的爱情故事突然转变成悬疑剧，陆柒柒不喜欢。 按照她对独孤正的了解，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调查那女子，肯定 另有隐情。 皇家多秘史啊。 独孤正看着窗外随风起伏的落叶，把被子紧了紧：“我小时候听说枫叶山庄有温泉，且没有人住，便偷溜进来。正巧听到两个守院的婆子提及那位姑姑，就像是人间蒸发般，一点痕迹都没有。” “太上皇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更不会忤逆无上皇看中之人，其他人没理由多管闲事。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姑姑是自己走的。” 陆柒柒顺着独孤正的思路往下想，似乎有点道理。 不过她关注的重点不是姑姑，而是独孤正独自一人来山庄做什么？那时他几岁？侍奉得人呢？为什么跑出来，受委屈还是想生母了？ 她目光里带着怜惜，勋贵世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身边小厮丫鬟成群，别说走丢就是转眼看不到都阖府出动。 而独孤正却能一个独自出城来到无人居住的枫叶山庄，陆柒柒都不敢想，小小的他怎么走过来的。 “你，当时受委屈了？” 独孤正身形微颤，清凉的眸子里染上氤氲，别人听到刚刚的故事都会问他到底发现什么，只有他的柒柒关心他为何独自一人来此。 原来不管事情多复杂，关心 你的人总能拨开云雾找到你。 他狼狈的别过头，为何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扯，好没用。 “能不能好好听故事？”独孤正强硬的反驳，可声音里却带着嘶哑。 “好好好，不叨扰你讲故事。”陆柒柒笑着抱紧对方，让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渗入对方的身体。 昨日拨开他的盔甲明日就可以渗入他的身体，陆柒柒很有耐心，将这块千年寒冰捂化。 “枫叶山庄内有暗道。”独孤正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题：“就在汤池边上，开关就是那尊小狮子。” “暗道？你是说那位姑姑是通过暗道离开？”陆柒柒觉得奇怪：“这是皇家的庄子，应该有人知道暗道，等等……” 有一个念头蹦出来，所以说无上皇和那位姑姑一直未见面是假的，两人很可能通过暗道约会？ 转了一圈，又绕回金屋藏娇上。 无上皇喜欢自己身边的宫娥？ 这件事本不是稀罕事，无上皇想宠幸宫里的宫娥谁也挑不出错来。可为何无上皇要偷偷摸摸。 也不对，若是偷偷摸摸就不该将那女子放在皇家别院。 矛盾，很矛盾。 陆柒柒琢磨不透。 独孤正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柔软的感觉让 他感觉很安心：“那女子与无上皇的关系无人得知，不过密道的事情应该只有他们两人知晓。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而你又被他们包围，你可通过密道离开。” “出口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他们会送你离开。只要你安全，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陆柒柒闻言抬头看着对方，眸子里满是警惕：“发生什么事了？”见独孤正松散的眉心慢慢拧起来，她越发紧张：“可是宫里出事了？” 往日这些事，独孤正从来不怕，可现在他有些担心陆柒柒会吓到，会改变他在她心中的印象。 独孤正越是犹豫，陆柒柒越是担心。 她脑子里闪过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西边军需？自己遇刺？太子和三皇子互撕？申家落败？…… 难道是申家还有后招？ 废船还有三斤铁，申家立足京城三代，在翰林院根深蒂固，若真破釜沉舟，兴许还真的有翻身的机会。 “五皇子刚刚派人送来消息，申家那边有异动。”独孤正眸色深沉，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压，似乎敌人就在眼前：“一年前，申家有位家奴突然失踪，听说偷走申家三千两银子，申家非但没报官还将此事压下去。” 第313章 进退两难 “太子和三皇子忙着争夺翰林院地盘无暇顾及申家，五皇子趁机斩草除根却没想到申家账房的小厮主动找上门，说要卖给他个消息。” 陆柒柒闻言抿唇，上赶着送上门？不会是陷阱吧？ 此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若只是求财，为何现在才站出来，就怕是受人指使，引五皇子入局。 申林寒能做到翰林院院首的位置，可见是心思深沉之人，这样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孤注一掷，总会留条后路。 若真如陆柒柒猜测那般，申家为何要算计五皇子？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件事就算得逞也需要时间，别人可以等申家等不了。 独孤正仿佛看出陆柒柒的心思，淡淡道：“他说申家每三个月都会往淮北打一笔银子，这件事从申家老太爷那开始的，已经有几十年。有一次申家的账房吃醉酒无意中提及，他也不确定是真是假。” “五皇子派人调查过，那小厮好赌，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原本他不想背叛申家，只是那赌坊似乎另有乾坤，短短三日五十两就变成一百两，对方威胁他若再不还钱，就将他唯一的妹妹灵儿卖去青楼。” “那小厮虽好赌却是个好哥哥，街坊邻居都说兄 妹两相依为命多年，灵儿从未受过苦，他哥哥更是为了她至今未娶。听着倒是合情合理。”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若有所思。 疼妹妹的好哥哥？ 赌博有输有赢，那小厮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既然疼爱妹妹，就应该想到他输钱后，那些人会不会为难他妹妹。 “不合理的地方呢？” 独孤正勾唇，就知道她聪慧，他不过抛出个钩子，小丫头立刻咬住：“那小厮没有去太子府也没有去三皇子府，而是直奔五皇子府。太子和三皇子禁足可并非不能见人，比起玩世不恭的五皇子，三皇子更可靠些再不济还有太子，可他直接去了五皇子府。” “据五皇子的调查，那小厮大字不识，能在账房帮忙走的管家的路子，他远房的表姐嫁给管家的侄子，这样的人出事后想到衙门想到申家的对头，都不应该想到皇子，那是他够不到的高度。” 陆柒柒赞同的点点头，不错，皇家在普通百姓心中高不可攀，饶是他在申家见过五皇子，又如何确定五皇子会答应他的要求，而不是将他交给申家换取对方的信任？ 漏洞百出。 独孤正说道：“淮北是唐家的地盘，往那送银子很难让人不多想。此事关乎大楚的 安危五皇子若压下不说，等东窗事发他便是大楚的罪臣，可现在说等于在申林寒身上再踩一脚。墙倒众人推在外人眼中理所应当，可在楚帝眼中却未必如此。” “申林寒了解楚帝，一旦五皇子将此事上达朝堂，他就敢敲登闻鼓以证清白，一旦楚帝开始怀疑，申家翻身只是时间问题。” 陆柒柒赞同的点头：“你和五皇子打算怎么办？” 申林寒果然是老狐狸可退可守，还真是难办。 楚帝生性多疑优柔寡断，若真如独孤正所料，确实不好办。申家好容易拉下马，若让他再活过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南阳侯府。 独孤正扬扬唇：“这件事必须告诉楚帝，可由谁来告诉才是关键。” —— 郑军远在枫叶山庄治病的事郑温言并没有隐瞒，故而看到他和独孤正在一起，众人并不觉得奇怪。 今日独孤正进城给陆柒柒买烧鸡，正好遇到郑温言，相请不如偶遇，两人去了临街的茶楼，刚进门就看到国子监的几名监生也在。 其中一位圆润的监生忙笑着迎上来：“祭酒，世子爷，你们也来喝茶。” 其他几位监生也跟着站起身行礼。 “行啦，又不是在国子监不必多礼，我和世子只是口渴，过 来喝杯茶歇歇脚。”郑温言没端着师长的架子，神色里带着几分轻松，似乎真的只是讨口水喝。 微胖的监生脸上满上笑意，侧身指了指他们的位置，邀请道：“祭酒若不嫌弃，可以一起。” 其他几位学子神色各异，郑祭酒向来高冷别说监生请客就是司业请客他都不拒绝。 平日独来独往，仿佛靠近他都是亵渎。 裴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邀请他喝茶。 几位监生都等着郑祭酒离开后取笑裴川，就听到郑温言道：“好啊，正好我没带钱。” 裴川一愣，随即脸上的笑诚恳起来：“我有，祭酒想喝什么茶，我这就给您点。” 起身话出口后他就后悔了，这不明白的打脸吗？他都能想到一会儿祭酒走后几位同窗如何取笑自己。可没想到祭酒这么给面子，居然同意。 郑温言转头看向独孤正，理直气壮吩咐道：“我学生请我喝茶，你若想来拿点心换。” 几位监生闻言一扫刚才的惊诧，看独孤正的眼神都带着希冀。 良品铺子的东家是南阳候世子妃，里面的东西好吃还不便宜，平日他们哪买得起，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就比如现在大热的冰粉，订单都排到年底。 裴川身形微胖，脸 肉嘟嘟的，笑起来很是喜庆：“不能让世子破费，这顿我请，只不过要排队预约，世子您看能不能……” 良品果蔬一视同仁，这是人家的铁律，任何人不得破坏，就是不知道世子爷能不能例外。 独孤正苦笑地扫了一圈众人，佯装温怒道：“不好好读书，贪口腹之欲，不好不好。” 裴川一听这话，喜庆的脸瞬间变长。 “你在家吃饱喝足，我们可还没尝呢，别墨迹，去不去。”郑温言端坐在桌前，一副为学生做主的样子。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祭酒，得，今日看在你们祭酒的份上，破例一次，可你们记得，此事不得外传，要不然坏了规矩我回去也不好过。”独孤正再三叮嘱，怕媳妇的本性暴露无遗。 裴川闻言大喜，急忙凑到独孤正身边，讨好道：“世子放心，肯定不外传。” 说话间，独孤正把自己的玉佩交给裴川：“拿去，掌柜见到玉佩自然会亲自送过来。” “得嘞，几位稍等。”裴川乐颠颠地直奔良品果蔬。 他是西彰伯府的二公子，外祖父是大楚第一皇商，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裴川文不突出可在做生意上却随了外祖父，他掂量着手中的玉佩，眼睛里闪过精光。 第314章 富可敌国 李旺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月白色的托盘，上面都放着四五样点心。浩浩荡荡的阵势瞬间成为茶馆的风景。 “世子。”李旺双手将玉佩奉还，笑着对在座的各位颔首：“店内规矩一视同仁，除非是店内黑金客户，世子也不例外，这些都是从东家的份例中匀出来的，还有店内刚研制的新品，还请诸位多提宝贵意见。” 这话让郑温言都一怔，连独孤正也不例外，陆柒柒这规矩可真厉害。 其他人哪管这些，看到花花绿绿的果汁和点心，眼睛都冒绿光，李旺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只是机械的点头。 裴川站在最后，笑呵呵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脸上带着得意，刚想开口说自己事办的漂亮，就听到李掌柜不客气道：“裴公子借用世子的玉佩，给裴家预定了五份新品，虽不合规矩，可看在世子的面上，奴才擅作主张答应了，可东家定的规矩不能破，奴才只好收三倍银子，还请世子回府后替奴才解释一二。” “三倍？”几位监生倒吸一口冷气，像是看啥子般看着洋洋得意的裴川。 裴川身为西彰伯府的二公子，确实不缺银子，可花三倍的价格买点心，这有点……傻。奈何人家外祖父是富可敌国的皇商，对这位 外孙更是疼到骨子里，别说三倍就是十倍人家也买得起。 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充斥着整个茶楼。 李旺是陆柒柒的人，独孤正见过两次，对此人的性情并不了解。刚刚这话既保全自己的面子又没有破坏良品果蔬的规矩，可谓是办得漂亮。 他摸了摸鼻子，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这个我解释怕有些不妥，不如月底报账的时候，你亲自和世子妃解释。” 郑温言喝茶的手微顿。 李旺笑而不语，恭敬地退下，可谓是来去匆匆。 这也不能怪人家，良品果蔬因重阳节的关系，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不感兴趣的人看到人家用心摆放的礼盒都不得不佩服，更何况是真心想买的人家，听说过年的礼盒都被订出去了，这生意做得听着都眼红。 裴川对着几位同窗挤眉弄眼，似乎在说快夸我，聪不聪明。 确实聪明，没有世子的玉佩，裴家肯定尝不到新品。良品果蔬为回馈黑金客户，新品研制成功后，会亲自奉上十份，可谓是诚意十足。 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尊贵。 听说世子妃还开通了药膳业务，不过那要看人家的心情。 总之一句话，他们这些没钱又普通的人，没机会尝到。 “你媳妇赚钱的能力应该教户部那些人。”郑温言不紧不慢地品 着茶，说出的话真是能气死户部那些老东西。 几位监生早就知道她们家祭酒不同寻常，能说出这话都在她们预料之中。 张琪笑了笑，低头吃着冰粉，真不知道世子妃如何想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几个默默无闻的监生最好闭嘴。 独孤正咬了口晶莹剔透的点心，略显无奈道：“我和边关的将士都靠媳妇养，有什么资格吩咐人家。” 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人心酸。 郑温言轻哼一声，不去理会对方。 张琪性子脱跳，平日和裴川要好，两人都属于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碰了碰对方低声道：“什么新品，可有预告？” 裴川笑眯眯的一脸得意，对他招招手，两人借故放水去了外面。 独孤正难得没有多话听着郑温言一本一眼地问对面的监生怎么没有回家，平日学业可累，食堂的饭菜如何需不需要改进，俨然一副好祭酒的样子。 “翰林院大换血，不知道对我们明年的科考会不会有影响？”周胜见郑温言好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面的几位监生也紧张地抬头看着他。 郑祭酒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几人，淡淡的问道：“不自信？” “也不是，做学问我们自然不怕，只是……”周胜脸上带着你懂的表 情。 若真只是公平的考学问，那为何外地的考生要提前半年来京城，还不是为了打通关系，说什么拜师，狗屁。 郑温言到没绕弯子：“你们只管读书，外面的事不用管。” 几位监生闻言像是得到圣旨般，笑着连连点头。 别人说这话，他们或许不信，可郑祭酒是谁，他是楚帝的御笔，更是前兵部尚书，他说的话，从来落地有坑。 得到肯定答复后，几人明显松散不少，开始聊最近的政事。 “翰林院大换血，不知道申家其他人如何处置。” “是啊，申家在翰林院根深蒂固，除了申家三位公子外，还有申家的亲戚，想要肃清谈何容易。” “听说申家好多下人都偷偷离开，真是树倒猢狲散。” 周胜撇撇嘴：“申家表面上清贵，居然能买得起金丝楠木的马车，听人说马车外还涂了一层颜料，显然是作则心虚。” 提到马车，众人不由地看向独孤正，世子妃可真是刚，说砸就砸，半点不犹豫。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后院传来吵闹声。 只见身穿骚包紫色的男子拽着张琪从后院出来，嘴里嚷嚷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顶撞本少爷。” 大厅的众人见状都退避三舍。 只见男子身穿绛紫色锦袍，天蓝色的腰封看起来很是扎眼 ，这么撞色的搭配让人没眼看。 裴川紧随其后走出来，怒声指着男子道：“梅文良明明是你撞我们，你还恶人先告状。” 说着将张琪扶起来拦在身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嫉妒张琪上次考试得到司业的夸赞，你不服气，有本事你也让司业夸你，在这抹黑张琪算什么本事。” “关你屁事，死胖子滚开。”梅文良可不怕裴川，他是梅家二房独子，更是梅家老夫人的心头肉。 即便和太子打架，也只是跪两天祠堂的主。 他伸手去抓张琪，想把对方揪出来，裴川却护在他前面，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 梅文良当即恼了，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道：“裴胖子，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太子表哥禁足西彰伯府就可以欺负我梅家，真闹起来，还不知道谁没脸。” “是你们背后议论朝中大臣，是你们弄脏我的衣服，就算闹到圣上面前也是你们的错。你若再不让开，我现在就叫衙门的人来，看你西彰伯府如何收场。” 茶馆大厅的人以为不过是几句口角，没想到要惊动圣上，瞬间没看热闹的心思，慌忙给了钱离开是非之地。 有几个作死的还想留下，也被身边的人拉着离开。 大厅内只剩墙角的一桌。 第315章 瞌睡送枕头 周胜站起身来到裴川身边，和颜悦色道：“文良，大家都是同窗，何必较真。祭酒就在那，不如坐下来说清楚。” 说着就拉梅文良往他们的桌子走。 梅文良听到郑祭酒在，原本嚣张的气焰下去一截，待在看到独孤正后，脸上哪还有怒意：“原来祭酒和世子也在，真是巧。” 裴川扶着张琪落后一步，瞧见他变脸之快，不屑地轻哼一声。张琪在几人中身材算是挨的，被梅文良踉跄地拽出来，胳膊处有些疼，他本能地揉着肩膀。 裴川和张琪要好，见梅文良没脸的和祭酒套近乎，怒声道：“张琪又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你吓我们，怎么弄到你身上。” “怎么回事？”郑祭酒出声问道。 张琪抬头略带内疚解释道：“祭酒，我和裴川去茅厕，梅文良突然跳出来下我们，我没控制住，就把尿弄到他衣服上。” 他话落，所有人本能地去瞄梅文良衣服的下摆，待看到上面的污渍都齐齐退后。 “文良，你还是先换件衣服再来。” “是啊，隔壁就是成衣店，你赶紧换件衣服过来，我们等你。” 几位同窗都齐齐退后，郑温言和独孤正道是淡定，不过脸色也不好看。 梅文良被他们说的也觉得浑身骚气，再三确定他们不走后，便急匆匆的去隔壁换衣服。 正明街上热闹繁华，最不缺的就是成衣铺子。 待人离开，郑祭酒沉着脸看着裴川和张琪，冷声道：“梅文良平日胡闹些，却从来没难为过同窗，刚刚闹着去衙门到底怎么回事。” 周胜也道：“有祭酒在，当面解释清楚得好，省得日后翻出来被他诟病。” 刚刚他敢过去，也是受郑祭酒的指示，要不然他可不敢得罪梅文良那条疯狗。 裴川看向张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嗡声嗡气地解释道：“就是，就是我们放水的时候聊了几句申家，顺便提了句太子，谁能想到梅文良就在隔壁，可不就……” 郑温言顿时沉脸：“国子监内允许你们讨论国事，可出了国子监便要谨言慎行，每日上课三令五申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吗？背后议论皇族中人，你们有几个脑袋。” 裴川和张琪也怕了，急忙道歉：“祭酒，我们知道错了，刚刚一时兴奋，就，就飘了，日后肯定不敢了。” 独孤正挑眉，兴奋？这是怪自己喽，现在提到南阳侯府就想到申家，因为他的钱还没有还上呢，京中百姓还等着他大张旗鼓地还钱。 显然在做的众人也想到，郑温言眸光冷冽，裴川和张琪忙低下头，哎，他们真难啊。 “行啦，申家和南阳侯府的事世人皆知，就算不当着我的面讨论，我 也知道你们说什么。”独孤正道显得大方，还招呼小二上壶新茶，给他们压压惊。 裴川他们被对方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都侧目看向郑温言。 郑温言声音清冷：“今日世子替你们求情，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你们务必谨言慎行。” 在座的几位监生都齐齐应下。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边等梅文良边吃点心，独孤正起身要去如厕，郑温言也想走走，两人结伴出了门。 两尊大神离开，裴川他们神经轻松很多，开始点评良品果蔬的点心。 梅文良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独孤正和郑祭酒一前一后离开，瞧着郑祭酒似乎面色不悦。 梅文良摸着下巴看了眼大厅的人，又看了眼郑温言离开的方向，果断跟上去。 两人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去了隔壁的巷子。 “人是自己找上来的，今日正好遇到你，你给我出个主意，交给谁？”独孤正愁眉不展，用胳膊碰了碰郑温言：“这件事处理好，你儿子的诊金不要了。” 郑温言轻笑一声：“我还是给你诊金吧，对方可是申家，我还不想死。” “我也不想得罪申家，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惹我家柒柒不高兴，谁愿意惹一身骚，可事情已经发生，我能怎么办，砸锅卖铁也要赔人家。” “要不你把人交给五皇子，你 与他交好，五皇子背后有皇后，这事爆出来圣上还能计五皇子一功。” “我也这么想的，那我先走，听听那人怎么说，然后再禀告五皇子。” “行，你先走，我等会儿梅文良，那孩子就是闹些，本性不坏。” “成，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请你喝酒。” 独孤正说完利落地离开，郑温言看了眼四周，若无其事地走出巷子。 梅文良快速躲起来，待两人都走后，招呼身边的人：“去跟着南阳候世子，看他去什么地方？” 吩咐完，他从暗处走出来，大摇大摆的进了茶楼。 冷风看着梅文良的人跟着假世子离开，低声问道：“世子，梅文良是个二世祖他会告诉太子吗？” 独孤正微眯着眼睛，眸底闪过笑意：“他自然不会，可梅厚汇会。” 太子禁足府中，最着急的不是梅妃，而是梅家。 梅老太爷从五品小官到现在的正二品，全靠太子的提携，没有太子，已梅家下一辈便是一盘散沙。 瞌睡送枕头，他本来还想如何让太子知道淮北的事，没想到今日出门就遇到梅文良，有他做媒介，太子很定会相信。 只是没想到郑温言会帮他。 这份人情，不好还啊。 梅文良心里有事，对郑温言的话一一应下，很快就说府中还有事，离开茶楼。 郑温言看着对 方急匆匆，嘴角泛起讥讽。 话说梅文良的小厮跟着假独孤正去了一个院子，听到院子内的人说‘人在屋内’，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记下位置后便回去复命。 “怎么样，人在哪？”梅文良回到府中等消息，见贴身小厮跑回来，快走两步迎上前。 “二公子，人在城西一处简陋的院子，看起来很普通。”小厮边擦汗边禀报。 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人，让世子如此紧张。 梅文良摸着下巴反复琢磨刚刚巷子里的对话，世子要将那人交给五皇子，还能立功…… “你居然得罪郑祭酒……我打死你个不要命的……”就在梅文良思考的时候，门口冲进来一位身着藏蓝色锦衣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怒气：“你个小畜生，这时候还敢出去闹事，你作死别拉上梅家，来人，给我拉出去打。” 来人正是梅家二老爷梅厚汇，他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在五岁的时候被拍花子的弄走，至今下落不明。老夫人和妻子将所有的爱都寄托在梅文良身上，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每次出门肯定惹事，他刚回府，便听到管家说梅文良在茶楼和郑祭酒起冲突，他想也不想就冲进他的院子。 “爹，你听我解释。”梅文良当即躲在小厮身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儿子有正事要和您说。” 第316章 加码 梅厚汇脸色泛黑，眉头拧成川字，三月前刚和太子起冲突，今日又得罪圣上身边的红人，眼前之人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肯定打出府。 逆子，逆子…… 梅文良太熟悉父亲的神色，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显然是真的动怒，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半个头露在外面，趁着脖子道：“父亲，儿子没得罪郑祭酒，都是误会，我们还一起喝茶，木生可以作证。” 木生是梅文良的贴身小厮，不过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梅厚汇书房的研磨的小厮。 木生比梅文良大三岁，是梅家的家生子，木生的爹是铺面的掌柜，他五岁的时候被梅厚汇看中领了书房打扫研磨的差事，后来梅文良出生，梅家老夫人对孙子视如珍宝，直接将木生抢过来。 木生识文断字性子稳重，梅厚汇对他寄予厚望，如今让给儿子虽觉得可惜，倒也没犹豫。 “木生你说？”梅厚汇面色不改，径直走向圈椅，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梅文良腿软。 木生行礼后沉声道：“老爷，今日之事确实不怪少爷。国子监的裴川和张琪背后议论太子和三皇子，少爷正巧路过，两人惊吓 间弄脏少爷的衣服。少爷让张琪赔衣服的钱。” 他扫了眼身边的少爷，见对方给他使眼色，无奈地继续道：“虽然动作有些粗来，却还不至于伤到人。”这话说得很委婉，了解梅文良的人肯定能猜到对方的举动。 果然，梅厚汇沉着脸瞪向梅文良。 梅文良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我当时就是生气，况且又没伤到人，反倒是糟蹋我件新衣服……” “还账东西，我与你说过多少次，要与国子监的同窗搞好关系。那张琪虽家世普通，可言辞犀利，论断高明有硬语盘空之势，司业多次在我面前夸奖他，郑祭酒更是多次提携，这样的人日后定能有一番建树。” 梅厚汇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里裹着三分失望：“我不求你学富五车，只盼着能结交一二好友，日后能帮衬你，可你……” 梅文良听到这话，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看着对方道：“父亲，平日儿子对他们不错，特别是那张琪，他买不起笔墨纸砚，我还曾替他垫付，可他不识好歹，每次跟在裴川身后，什么东西，正当本少爷稀罕他。” 木生附和道：“老爷，少爷 确实按照您的要求结交国子监的同窗，只是那些人有自己的考量，有的只是想借梅家的梯子搭上太子殿下，少爷性子单纯却不傻，这些人平日都来往，只是没深交而已。” 梅厚汇听到木生的话，不再追问国子监的事，看着对方质问道：“既然没有伤到人，为何会传出得罪郑祭酒的流言？” 木生垂首解释：“郑祭酒和南阳候世子正好也在茶楼，不知为何与裴川他们坐在一起，少爷和两人起冲突，郑祭酒出面调解，茶楼的人不明所以，混淆视听……” “哎呀，磨磨唧唧说那些作甚。”梅文良着急地凑到梅厚汇身边，一扫刚才的害怕：“父亲，我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南阳候世子手中似乎有一个人，这个人手里有件东西，能帮五皇子立功。那关人的地方我已经打探清楚，您说咱们要不要把人弄过来交给太子表哥？” “你说什么？”梅厚汇不信自家儿子话，转头看向木生，见对方点头，神情有一瞬间的停滞：“你偷听到郑祭酒和世子的谈话？” “嗯。”梅文良见自家爹爹感兴趣，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起来。 梅厚汇 了解事情的原委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梅文良规规矩矩地坐在边上，不敢打扰对方。他侧目看了眼桌上的点心，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刚咀嚼两下，就听到梅厚汇沉声问道：“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自会处理。木生你虽我来。” 说着不等梅文良开口，带着木生离开。 梅文良欲言又止，直到看不到两人的声音，才没好气道：“那可是我发现的，真是的，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絮絮叨叨许久，心有不甘地站起身，自己好容易立功，怎么能不参与。 父亲那走不通还有祖母，梅文良想也没想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 独孤正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往回走，手里拎着给陆柒柒买的鸡，马车刚出城，就有人挑帘子上来。 “蹭车。”来人说得坦然，没半点不好意思。 独孤正皱眉看着郑温言，挑开车帘看看外面：“我要回家陪媳妇。” “嗯，我回家陪儿子，顺路。”郑温言道。 “你的马车呢？”独孤正 “留在城中，来回跑费钱。” 独孤正额头黑线飞过，你家的费钱，我家的就不费钱吗？ 郑温言感觉的对 方抱怨的目光，唇畔微微扬起：“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世子不会这么小气吧？” 独孤正闻言诧异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郑温言？” 郑温言清冷孤傲，是金钱如粪土怎么会因为区区几两银子就不要脸面。 郑军远的病有多严重，不用独孤正开口，免除诊金还不行，郑温言还想得寸禁止占用自己的马车？ 这不是他认识的郑祭酒。 “我家媳妇做主，想用马车，要我媳妇同意才行。”独孤正得意道。 郑温言正在喝水，听到独孤正的话差点呛到，他急促地咳嗽几声。 独孤正满脸嫌弃地避开：“你怎么这样？这是柒柒最喜欢的地毯。” 郑温言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拿着帕子擦擦嘴角，缓过来后，淡淡的开口：“梅厚汇没那么容易好骗。” 独孤正像是看白痴的扫了他一眼：“我知道。” “想好后招了？” “当然，不过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关心此事？”独孤正凑到对方身边，一脸的好奇：“你与申家有仇？” “若真有仇，世子会加码吗？”郑温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独孤正肃穆地反问道：“你会帮我吗？” 第317章 担忧 独孤正睁大眼睛，垂落在一侧的手在大腿上蹭了蹭，刚要伸手去碰，就听到对方冷沉的声音：“独孤正，你以为我在试探你？” “你平日冷得像冰块，别说求人，就是借两文钱都能难为死你，这会儿让我帮……”独孤正揉搓的手突然一顿，恍然道：“你和申家有仇？没听说啊，不对，郑老爷和老夫人都在，你们家……” 独孤正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他惊诧地看着对方：“难道……” 郑温言面色如常，可手中的茶杯却微颤。 —— 一早吴家人吃过早饭会，便将吴老夫人的东西搬上马车，说好的只住七日，可吴敏科扶着母亲出门，就看到三辆大车装得满满当当。 “娘，您这打算常住啊？” 吴老夫人不高兴地甩开吴敏科的手，转头看向身边的周氏，耐心地吩咐道：“儿媳妇，我这身子你也知道，一年有半年多都在榻上，这次阿正好容易松口，我总要将病养得七七八八再回来，府里的事情你看着点，有人欺负你，去枫叶山庄找我，我老婆子肯定杀回来给你做主。” “娘，您说什么，我哪有欺负……” “闭嘴，就你 那牛脾气，不说话都能气死人，若不是周氏拦着，我早出手教训你。”吴老夫人沉着脸，语气里满是抱怨：“我警告你，我治病的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的，若是让我知道你又背着我整幺蛾子，我饶不了你。” 周氏站在边上看着母子儿子打闹，脸上的笑多起来，她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笑颜如花道：“娘安心养病，儿媳定不会让老大打扰您。” 吴老夫人满意的拍拍儿媳妇的手，欣慰道：“还是你心疼人啊。” 吴敏科委屈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老夫人上马车，对跟去的三个人叮嘱道：“到了枫叶山庄，有什么事找世子妃……”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若再不行，就派个人回来禀报。” “老爷放心，老奴明白。”身段锭蓝色褙子的圆脸婆子颔首：“老夫人是世子的亲外祖母，不会为难我们。” 周氏将老夫人安顿好，见老爷叮嘱陈嬷嬷，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小厮。 吴老夫人只带三人去枫叶山庄，陈嬷嬷和碎月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许堆是吴敏科书房的人，这次临时掉到老夫人身边跑腿，也有别的意思。 周氏对许堆 使了个眼色，对方悄无声息地蹭过来：“夫人。” 周氏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递给他，许堆坦然的手下，随后恭敬地听着：“老爷派你过去做什么你应该明白，我再多说一句，别自作聪明，世子和世子妃不是傻子，不要因小失大。” 吴家想修复关系，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当年的事她知道一些，凭良心说，换做是自己，也无法原谅吴家。 老爷派身边的人过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许堆十岁那年被吴敏科从孩子堆里挑出来，从端茶倒水到跑腿传话，如今已经成为吴敏科身边不可缺的长随。他跟着东家出入勋贵世家，心思沉稳见人三分笑，肯吃苦受得了委屈，没几年便在吴家有一席之地。特别是那张嘴，死人都能夸出花来。 “夫人放心，老爷再三叮嘱不可急功近利，奴才不会自作主张坏了老爷的好事。”许堆收起脸上的笑，正色的保证：“倒是老爷身边没人侍奉……” 周氏点头：“老爷平日出门少，屋子里用不着那么多人，你安心办差早点回来。” 许堆感激的连连保证：“夫人放心，奴才一定 不辜负老爷的期望。” 他四岁乞讨，六岁混进牙行帮忙，八岁入吴府打杂，十岁才得老爷的青睐。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多年的辛苦，老爷将他送到枫叶山庄，是看中他更是对他的器重，可按照长远打算，反倒不好。 他能爬到吴敏科贴身小厮的位置不容易，若有人趁机上位，他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周氏刚刚这话算是定心丸。 吴老夫人的心早飞到外孙子身边，嚷嚷着走。 陈嬷嬷上马车，碎月和许堆跟在马车身边，浩浩荡荡的三辆马车朝枫叶山庄行驶。 吴敏科负手立于府门口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眉心微微簇起：“不知道母亲行不行，若是阿正闹起来，身边也没个拦着的人，到时候母亲再……” “老爷，不是还有阿正媳妇嘛，上次她遇刺我去南阳侯府探望，瞧着是个明理之人。您就放心吧，母亲有心补偿，定会和阿正媳妇交好，有她在，母亲不会受委屈。”周氏握住吴敏科的手，安慰道。 年少两人一见钟情，吴家和周家对待儿女的婚事乐享其成，并不似世家那般挑剔，吴家派人上门提亲，周家只问了女儿 一句是否愿意，便将婚事定下。 多年过去，吴敏科身边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周氏怀孕的时候，他更是将外面的事能推就推，专心在家陪着她。 周氏这半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幸福美满。 吴家上下只有吴珊这一个心结，她也希望独孤正能尽快谅解吴敏科。 吴敏科欣慰地拦住周氏，心里感慨万千，他越是幸福越觉得对不起妹妹，觉得这一切都是用妹妹的终身幸福换来的。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口，怕二老伤心。 吴家本就在城外，离枫叶山庄也就半炷香的时间。 陆柒柒接到吴老夫人要来的消息，带着丫头管事在门口候着。 白薇探路回来，禀报道：“世子妃，吴家的马车已经过了洪桥。” 陆柒柒点头，雪燕扶着她有些担心的劝道：“世子妃，世子交代过，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必出来迎接，您有何必如此。” 吴家和世子的关系京城世人皆知，入侯府前，赵姨娘派人打听过，自吴珊嫁入南阳侯府后，便与娘家断了联系。世子还未及笄便参军，吴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开始联系世子了。 这件事至今还是个迷。 第318章 入住 山间的风没有树木遮挡，吹过来都粘在身上，陆柒柒拢了拢斗篷将领子立起来：“这话关起门来说，如今老夫人要来，告诉院子里的人，谁要多嘴杖责二十。” 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可话里的分量让围着的四人不敢轻视。 雪燕听出陆柒柒语气中的不悦，忙解释：“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并未冒犯吴家老夫人之意。” 陆柒柒望向远处，宽阔的大道上人丁稀少，偶尔有附近庄子上的下人提着篮子回来。 吴家和独孤正的关系京城世人皆知，外人轻看吴家陆柒柒管不着，可府中的人的态度她却不能忽视。 陆柒柒正色地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众人，有庄子上的老人也有跟着她过来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这，吴老夫人是世子的外祖母，就应该恭敬孝顺，若让我知道有人背着我给老夫人脸色看，直接发卖。” 刚刚杖责是对暖玉阁的丫头，这会儿变成发卖，是何意大家心里清楚。 管事身着锭蓝色长衫，上前一步表态：“世子妃放心，下面的人老奴会看管好。” 说话间，宽敞的大道上出现三辆马车。许堆望见世子妃 站在门口，忙敲车壁禀报：“老夫人，世子妃在门口迎接您。” 吴老夫人闻言，忙吩咐陈嬷嬷挑来帘子，哪还有刚刚的端庄。 陈嬷嬷按着老夫人的手，笑着劝道：“老夫人，稳重，就几步路，不差这一会儿。” 吴老夫人心里清楚，嘴上却反驳道：“换做是你，你能坐着的住？” 陈嬷嬷是吴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跟在她身边多年，大小姐的事她比谁都清楚，如今世子能松口，她也替主子开心，只是世子妃那…… 她心里替老夫人捏把汗，陆家五小姐如何嫁给世子的，大家心知肚明。当初吴家知道陆家狸猫换太子后，也气得不行，老太爷更是要杀到陆家问个清楚，大少爷还计划找人暗中将陆博年绑了揍一顿。 可，可最后也只能说说，他们连替独孤正出气的理由都没有。 想想都憋屈。 “柒柒。” 陈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吴老夫人早挑帘子下车，车外的碎月急忙上前搀扶。 她无奈地扯扯嘴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着急。 吴老夫人看到陆柒柒就提着裙子直奔她，眼里的泪涌出来，又怕让吓着对方，忙按回去。 “外祖 母。”陆柒柒快走两步挽住吴老夫人的胳膊：“您慢点。” “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能在外面吹风，快进去。”吴老夫人拉住陆柒柒的手，眼睛落在对方的胸口，她听周氏说，那剑再偏一点陆柒柒就没命了。 “外祖母，我没事，您老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去歇歇。”陆柒柒挽着吴老夫人有说有笑地往庄子里走。 陈嬷嬷跟在两人身后，许堆和碎月招呼庄子上的人将东西搬下来。 “姐姐这个重，我来。” “姐姐，小心些别伤到手。” “这是我家姑奶奶的嫁妆，直接搬进世子妃的库房就行。” 许堆小嘴甜如蜜，姐姐叫个不停，半夏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许堆生的唇红齿白虽不像世家公子那般白如玉，却透着股阳光健康的味道，加上见人三分笑，很难让人不喜欢。 枫叶山庄的管家听到嫁妆二字，有一瞬间的疑惑，随即笑着看向许堆：“许小弟，这嫁妆是……” 半夏从恍惚中醒过来，也察觉到不对。 许堆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姑奶奶结婚的嫁妆，当时情况如何我也不太清楚，老祖宗让拉过来给世子妃，管家大哥， 您可放到哪何事？” 这可是大事，管家可不管擅自做主，忙给半夏使眼色让她进去问问。 半夏颔首让二等丫头先清点东西，她疾步朝屋内走去。 陆柒柒让人将老夫人领到提前准备的院子里，让厨房把提前准备好的点心瓜果端上来。 只是半炷香的时间，吴老夫人身子并不乏，拉着陆柒柒坐到自己身边，询问着她的伤势。 半夏挑帘子进来，悄悄走到雪燕身边，她看了眼说得火热的主子，附耳低声将嫁妆事情禀报。 雪燕听后也皱眉，转头低声禀报陆柒柒。 “外祖母，您带来的人说有嫁妆？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听阿正提过。”陆柒柒闻言并未表现惊讶，笑着看向和蔼可亲的老夫人。 她见过独孤正的舅母，是个温柔爽利的人，如今再见老夫人，总觉得吴家和独孤正只见的事透着古怪。 也许真的有什么隐情。 吴老夫人接过陈嬷嬷递过来的温茶，看着陆柒柒也用过后，柔声道：“这话说来话长，让她们先入库，午饭时候咱们再慢慢聊。” “这，阿正知道后怕是要闹。”陆柒柒倒是实诚，没半点隐瞒。 吴老夫人轻 笑出声，心情很好的放下手中的茶，扯着帕子擦擦嘴，看着陆柒柒道：“外孙媳妇别怕，这是阿正娘留下的东西，他不会不要的。” 事关吴氏，陆柒柒不敢贸然做主，吩咐雪燕将东西先搬到临时的库房，等独孤正看过后再入库房。 陆柒柒陪老夫人聊了几句，便找个由头出来。 雪燕跟在身后，低声禀报：“主子，奴婢刚刚看过，价值不菲还有一件翡翠的屏风，听那许堆说，那是先皇赏赐给吴家的。” 她扶着陆柒柒慢慢往回走，见主子眉头微蹙，心也提起来：“吴家上来就是大手笔，看来所谋之大，奴婢派白薇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库房。” “嗯，不管吴家所图何事，嫁妆都要看好，少了咱们说不清。”陆柒柒有些不明白吴老夫人意欲何为。 独孤正生母的嫁妆不应该在南阳侯府吗？怎么会在吴家？ 是嫁妆还是补偿很关键。 吴老夫人小憩片刻，身上的乏累消散不见，听着外面鸟儿叫的欢快，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她终于住进来了。 陈嬷嬷递上温热的帕子擦脸，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挽顺溜，才扶着吴老夫人走出屋子。 第319章 两位祖宗 夏末初秋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枫叶山庄的枫叶还未落败，远处的庄子上已金黄一片，这比什么诗啊词啊看着人踏实。 怡园院内青草随风起舞，翠绿的颜色让人看着都舒服。 吴老夫人躺在摇椅上望着远处庄子上的明黄，听着陈嬷嬷说着外孙媳妇的周到，心里别提多舒服。 “不是老奴讨好世子妃，您瞧瞧屋内的摆设，您再看看这院子，就算是老奴也想不了这么周到。” “还有这摇椅的位置，您一眼就能望见远处的麦田，老祖宗不喜诗词向往田园，这事大老爷都不知，可世子妃就能想到。” “你再看看这茶，雪顶含翠，这可是宫里的供奉，还有这点心，听院子里的丫头说是良品果蔬的新品。” “还有……” “行啦，我又不眼下，外孙媳妇的心意我能看不到。”吴老夫人撮着巴掌大的茶壶，美滋滋地喝着。 听别人夸外孙媳妇孝顺，怎么比听儿子孝顺还开心。 还好老头子没跟来，要不人这份‘孝顺’就要减半。 吴老夫人心里美，来前嘴上信誓旦旦可心里却没底，外孙子那拧脾气和自家女儿一样，真拧起来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下好了，有外孙媳妇在，还怕外孙子不给她好脸。 陆柒柒不知道，她出于礼貌的布置，让她在吴老夫人心中印象大增。 陈嬷嬷也替老夫人高兴，坐在边上说着院子里的琐事：“老奴刚才去厨房给您要水的时候，瞧见几位得脸的人进来，手里还拿着账本，想来是庄子上的庄头。” “这会儿正是秋收加上重阳节，世子妃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也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 她本是随口一说，却见身边的人猛地坐起来：“你这个老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去外孙媳妇的院子打探清楚，若真是这样，我要找阿正说道说道。” 陈嬷嬷一怔，随即笑起来：“是该和世子说说，老奴这就去。” 吴老夫人见人走远，继续躺着喝茶，嘴角的笑都能扬到耳朵根。 枫叶山庄本就人手不多，一下来了两位老夫人，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好在都不是矫情的主，给什么吃什么从来都不挑，不但不挑有时候还帮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松了口气，对两位老夫人很是喜欢。 午饭时候，吴老夫人和孙老夫人在饭桌 上见面，没说两句就哈哈大笑，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阿远低头喝汤，侧目见陆柒柒淡然地吃饭，凑过去小声道：“姐姐，你有没有一种鹊巢鸠占的感觉？” 废话，不是有，就是。 一个两个不把自己当外人，她这个正经的主子到像是来做客的。 陆柒柒翻白眼，想到雪燕刚刚的话，就一阵头痛。 吴家老夫人刚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将她给捧起来，庄子上的事费心不让她管，院子里的人费神，更不让她碰，让下人们有什么事找陈嬷嬷。 倘若对方居心叵测还好，她可以不留情面地杀回去。 偏偏人家带着几倍的陪嫁过来，根本不差那几万两银子。 这事找谁说理去。 “老姐姐，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真是应了那句相见恨晚啊。”吴老夫人拉着孙老夫人的手，笑得见眉不见眼：“我那府上的糟心事京城谁不说两句……哎，不提啦，好在柒柒是好的，我才能在这见到你。” “谁家没两件窝心的事，不瞒大妹子，我也是厚着脸皮陪孙子过来……真的不能提啊，咱们怎么都这么苦……好在遇到世子妃，我们才看到 好日子，您真是有福气，娶了个好外孙媳妇啊。”孙婆婆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说着又阴转晴，一顿夸陆柒柒。 当事人苦笑地扯扯嘴角。 阿远有意帮忙，可想到自己的处境，默默地低下头。 “申家也太欺负人，也就我家阿正是个闷的，你瞧瞧他们还闹个没完，我来前听说申家老太爷也病了，小辈们年轻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可是瞧得清楚，这是给宫里哪位上眼药，恶人先告状，他们还想怎么样。”吴老夫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拐带申家去，脸上的蒙上一层怒气，手上的筷子不自觉地拍在桌上，惊得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阿远到底是孩子，因为生病的原因，庄子上的人对他都是捧着，别说打骂就是大声说话都不曾，这会儿看到吴老夫人生气，本能的握住陆柒柒的胳膊。 孙老夫人也义愤填膺的附和：“可不是，申老狐狸这就是给外人做戏，以为咱们欺负他，什么东西。” 两人一唱一和将申林寒里里外外骂得通透，就差扒了衣服游街。 这架势陆柒柒也招架不住，急忙捂住阿远的耳朵，声音不高不低道：“不听 不听和尚念经，不看不看尼姑下蛋……” “姐姐，尼姑又不是鸡怎么下蛋啊？”阿远仰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咂舌的某女。 陆柒柒没想到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正想着怎么解释，就感觉两道不悦的目光射过来，她机械地转头，就看到两位老祖宗沉着脸齐声问道：“说啊，怎么下蛋？” “冤枉啊，我……啊，相公救命啊。”陆柒柒小心肝颤的如风扇，难道告诉两位老祖宗她刚刚诅咒她们是尼姑，哎呀，独孤正救命啊。 “谁欺负我家柒柒呢？”一道柔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原本开口教训的两位老祖宗不得不咽回去。 陆柒柒见到救星二话不说扑过去，礼义廉耻，伤风败俗，去见鬼，老娘就要抱大腿。 独孤正刚进院子就听到陆柒柒的求救的声音，人迈进门槛小娇妻就热情地扑过来，别说外祖母在就是天王老子在，他也照抱不误。 媳妇投怀送抱一次不容易啊。 “受委屈了？”独孤正双手托着陆柒柒的大腿，对这个姿势满意得不能再满意，恨不得他每次回来都能享受这种待遇。 苍天啊，让他看看哪位大神助攻。 第320章 笨到家 陆柒柒哪敢解释，一头扎进独孤正怀里，待屁股上传来不正常的热度后，后知后觉的她脸堪比煮熟的虾米瞬间熟透。 吴老夫人瞧见小两口恩爱的模样，哪还有心思生气，恨不得送两人回房间，早点生出个曾外孙子来：“阿正回来了，可用过饭？我正和你孙姨聊天，陈嬷嬷吩咐人把她们两口子的饭菜摆到屋里去，再炖碗燕窝送过去。” 吴老夫人今日要来的事情独孤正已经知晓，只是多年未见，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时间无法适应，听到吴老夫人的话，顺势点头：“好，你们慢慢聊。” “老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儿孙满堂连外孙都这般有本事，哪像我……”孙老夫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唐氏去世多年，儿子至今未娶，情深义重是好事，可她还想再要个孙女。 忍了这么多年的话突然就说出来，一时间她有些尴尬，捏着帕子按眼角：“让老姐姐见笑了。” 吴老夫人理解孙老夫人的心情，京城就这么大，郑家的事她听说过：“大妹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还能陪她们几日，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还不如想 想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话倒是，都念叨一辈子人家要是听早就办了，何必等到现在。”孙老夫人像是想通似得。 阿远瞧着祖母又要聊起来，忙起身拦住：“祖母，孙儿想回去看看爹爹。” “回去吧，让老赵陪着你。”孙老夫人看都没看孙子一眼，直接吩咐老赵：“你，陪着阿远回去。” “老姐姐啊，咱们两个真是相见恨晚，我和你说柒柒真是个好孩子……” “……” 我还是那个最受宠的孙子吗？ 阿远无奈地出溜下凳子，受伤的找爹爹。 独孤正抱着陆柒柒出了正厅，怀中人就挣扎的要下来：“柒柒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 “好多人，快放我下来。”陆柒柒眼角扫过院子里的下人，见她们都捂嘴偷笑，脸红到脖子根，半个多月积攒的威严全完了。 管家不用吩咐直接带着院子里的人退下，留给两位主子。 独孤正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看，没人啦。” 陆柒柒瞄了一眼，刚刚还满院子的人瞬间都走光，她没好气地垂着他：“独孤正，你这是掩耳盗铃。”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撵走有什么用。 “我在 我家抱我自己的媳妇需要偷偷摸摸吗？再说，庄子上都是我挑选的人，他们不会乱说。”独孤正不安分的手动了动，酥酥麻麻的感觉如一股真气瞬间流遍全身，这种感觉让他腿脚发软，差点站不住。 两人自心意相通后，关系虽有很大的进展，可最后一道防线始终不曾越过。他也是正常男子，以前没遇到喜欢的姑娘忍着也就忍了，现在喜欢的人都娶回家还整日和尚念经，想想都憋屈。 不行，哪天非要把事办了。 独孤正脑子里荤油乱窜，陆柒柒恨不得捂上她的嘴，平日也没见他能言善辩，怎么到这事上就无师自通。 她没好气地瞪向对方：“快回屋。” “好嘞。”独孤正占了便宜不敢惹怀里的人，美滋滋暗暗动手脚。 陆柒柒忍再忍，好容易忍到回屋，直接从独孤正身上跳下来，为了与对方拉开距离直接退到一米外。 独孤正见状苦笑，他是她相公不是瘟疫。 想到两人刚成亲哪会，她可比现在主动多了。 不对啊，两人陌生的时候她积极主动，怎么两人心意相通了反倒不让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问题。 “柒柒，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柒柒已经脑补出一部偶像剧，接过当事人换了跑到，什么情况，上次办事之前询问，这次办事之前又变跑到，真当她好性子。 “我就是有事瞒着你，现在，马上，出去。” 独孤正看着胸前的爪子，不是，玉手，刚刚还美如柔荑怎么转眼就成了凶器：“柒柒，你怎么啦，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 嘭，他的话还没说完，雕花的房门被种种的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子。 独孤正一头雾水，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太恐怖了，比郑温言还难搞。 陆柒柒要是知道独孤正拿她和郑温言比，估计会气得冒烟。 被赶出来的独孤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绕圈，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还没吃午饭，这会儿肚子里咕咕叫，想着去厨房弄点吃得再回来哄陆柒柒，随即大步离开。 陆柒柒一直关注外面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探头往外面看，就见独孤正毫不犹豫地离开，气得在屋内跺脚。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话说大猪蹄子在厨房转悠一圈，除了有一盘还未来得及炒的菜，半个馒头都没 有。 独孤正叹气的出了小厨房，想着书房内很定有点心，凑合吃点。 “被柒柒撵出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独孤正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的开始手心冒汗，他回头见吴老夫人不是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嗯了一声。 陈嬷嬷扶着吴老夫人走上前，独孤正退后一步，在他回避的瞬间，吴老夫人嘴角的笑微颤，随即又恢复如初：“你忙了一上午，肯定饿了，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碗面。” “不用，我……”独孤正的话还未说完，吴老夫人已经开始挽袖子吩咐陈嬷嬷备菜。 算了，不过是碗面。 独孤正咽下嘴边的话，坐在小厨房门口的石墩上，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厨房内的情况。 吴老夫人抬眼就看到石墩上的人，脑海中闪过某个圆嘟嘟的小脸把在桌边，眼睛盯着碗里的面：“母亲，好香啊，是你做的吗？” 时隔多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又都变了。 吴家欠她们母子的始终还不上。 “你娘小时候就爱吃炸酱面，在外面和你舅舅玩疯了，回来就能吃两碗，那时候她胖的跟小猪似的，还说日后谁娶……” 第321章 变脸 吴老夫人声音哽咽，心里的酸涩让她说不下去，浑浊的眼泪滴落在白面上，她忙用袖子擦了把面露尴尬道：“不说了，我，我重新弄。” “不用了。”门外清冷疏离的声音传来，绣着翠竹滚边的袍子随风而起：“我还有公务” 吴老夫人顾不得手上的白面，疾步追出来，慈祥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满是心疼：“很快就好，一刻钟，就一刻钟……” 独孤正面色刻薄看都不看吴老夫人一眼，仿佛身边之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陈嬷嬷见不得吴老夫人受委屈，却也不敢僭越，手扶住对方仿佛给老夫人底气：“世子，老夫人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您……” “心疼我？”独孤正倏然侧目，寒如尖刀的眸光扫过两人，声音里满是讥讽：“若真心疼我，二十年前为何将母亲推出来？若真心疼我，母亲死后为何不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现在我独栋一面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的时候，你却站出来？” 独孤正嘴角凉薄的笑缓缓绽开，看着吴老夫人的脸一点点变白，他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反倒越发烦躁。 “柒柒是我喜欢的人， 她心地善良温柔贤淑，别以为你故技重施就能替吴家换来锦绣前程，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在柒柒面前嚼舌根，我不介意把吴家连根拔起。” “阿正，我没有，我只是想弥补……” “不用。”独孤正收起身上的戾气，如松的身形微转，声音平淡如风，却带着让人打颤的寒意：“还请老夫人不要自作多情，吴家这些年吃多少红利不用多言，回去告诉那些老东西，再敢贪得无厌，别怪我入宫请旨断绝关系。” 吴家族人打着他的名义拉关系敛财，外人不明吴家和他的关系多加避让，致使吴家族内子弟无法无天。 调戏妇孺，霸占田产，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拉出一个砍头都不冤。 是弥补还是寻求庇护？ 独孤正周身散发上位者的威视，不容忽视。 吴家哪来的自信，敢在他的地盘来去自如，真当他不敢动他们？ 孝道不管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可在独孤正眼中狗屁不如，他只明白一个道理‘投我以温暖，报之以炭火，投我以冷漠，报之以藐视’。 吴家十几年前为家族放弃母亲和他，那一刻开始 ，他便不再是吴家人。这么多年让吴家蹭南阳侯府的荣光已经是他的底线，若不知收敛得寸进尺，他不介意和吴家断绝关系。 独孤正的话一字一句打在吴老夫人的心口，她想反驳，却不知如何辩解，最后只能看着他离开。 “自作孽啊，早知道会让珊儿没命，当初我就算和老头子和离也不能让她嫁过去。”吴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砸着自己的胸口，是她的犹豫害死珊儿，是她的不忍害的阿正有亲人不能认，都是她的错。 当年她就该力排众议即便和吴家闹翻也不能让珊儿嫁人，如今女儿英年早逝，外孙子不认她，活该，真是活该。 吴老夫人对独孤正的冷漠没有半分的抱怨，她将所有的过错归功于自己。她坐在地上后悔的捶胸顿足，悔得差点把肠子抻出来洗了。 “老夫人，当年的事您也没办法，吴家族长相逼，他们拿老爷和大少爷的命相逼……谁能想到那人如此狠毒，居然出尔反尔……”陈嬷嬷心疼的扶着老夫人劝道：“当年的事您也不想，现在是要解除两家的误会……” 吴老夫人猛地抬头看着陈嬷嬷，似乎想到什 么撑着身子站起来，眼泪卡在眼眶，脸上哪还有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差点被那小子忽悠，当年的事是吴家对不起他，我这次来不就是找机会修补嘛，浑小子三两句就把我带沟里面，差点打道回府。”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豪气地说道：“我犯的错我认，阿正想怎么着都行，可不能妨碍我和外孙媳妇谈得来。你去给他做碗面，我去找柒柒聊聊。” “浑小子，差点又着了他的道。” “和她娘一样鬼精灵。” 陈嬷嬷站在厨房门口凌乱，看着变脸之快的老夫人，不知道该同情谁。 吴老夫人是个爽利人，说要找陆柒柒谈，还就直接杀过来。 陆柒柒正在气头上，提到敲门声以为是独孤正回来，她别过身子没好气道：“别以为你说两句我就能原谅你，出去。” 吴老夫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就看到陆柒柒背对着她。 她心里想着事，根本没有注意陆柒柒的神色：“柒柒。” 陆柒柒脑子里想了一百八十种折磨独孤正的法子，更预测对方求饶的嘴脸和讨好的话，可耳边苍老的女声是怎么回事。 她猛的回头就看到吴老夫 人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外祖母，请进” “屋里的丫头呢？怎么身边没侍奉的人？”吴老夫人见陆柒柒单独在房间内，脸上的笑收敛几分：“庄子在城外，还是要警惕些，一会儿我派人回府让你舅舅派几个人过来。” “不用。”陆柒柒忙拒绝，话出口又觉得太过直白，解释道：“阿远不喜欢人多，庄子上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手上都有些功夫，外祖母不用担心。” 一个老夫人就够她喝一壶，若再来几个枫叶山庄都要姓吴了。 好在独孤正的名头好用，吴老夫人没有继续纠结，顺势坐在陆柒柒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来是想通你说嫁妆的事情。” 吴老夫人不是无脑之人，单刀直入让人不喜，也太过苍白没有说服力，来的路上她反复琢磨还是从嫁妆入手，一点一点让陆柒柒站在自己这边。 是人都有好奇心，陆柒柒也不例外，那么多东西摆在那，总想知道缘由。 她亲自斟茶递给老夫人，又将点心推倒她面前：“外祖母您慢慢说。” 吴老夫人接过茶并没有喝，指尖在茶盏的边缘摩挲，感慨一声：“都是孽缘啊。” 第322章 红颜薄命 陆柒柒抬头正色地看着吴老夫人问道：“当年吴家真的放弃母亲？” “是整个家族对不起他们母子。”吴老夫人无奈的回忆当年的事。 “珊儿自幼容貌出众，允文允武，还未及笄吴家的门槛就被媒人踏平，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你外祖父虽是个粗人，却也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以为祖宗祈福的由头，让我和珊儿去寺院躲避。” “青山寺离吴家祖宅不远，我们也没多想便去了那，早知道会遇到他，我们宁可在京城待着。” 青山寺？ 不过短短几句话，陆柒柒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青山寺是京郊第二大寺院，院中的长生牌很受勋贵世家的喜欢，不少世家的先祖走供奉在此，如此神圣的地方却让吴老夫人不喜？ 吴老夫人语气里带着悔意，松弛的眼角紧绷起来：“珊儿活泼好动，少了几分世家闺秀的稳重，也正是这几分脱跳让她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外祖母既然知晓对方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告诉阿正。”陆柒柒抿了口茶，语气像是随口一问。真相如何，想来独孤正已经调查得七七八八，事情的关键卡在他生 父的身份上，显然吴老夫人避重就轻也是不想透露对方的身份。 吴老夫人握茶的手微颤，随即眼眸微咪：“柒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柒柒听到吴老夫人的问话，垂下眼眸：“我只知道侯爷不是阿正的生父，至于其他还需要外祖母解惑。” 她抬头眼中一片坦然，仿佛单纯的小女儿问母亲，为什么。 “事情没有你们想得简单，珊儿在青山寺后山将他背回来，当时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本着积德行善的原则，珊儿将他安置在自己的房中。这件事我也是第二日才知晓。那是寺院内有很多陌生面孔，想来是那他的。珊儿为避开对方的搜查，将人困在被褥中……” 陆柒柒神情一愣，还真是百年不变的梗。 “那人躲过追杀，在珊儿屋内养病，几日后又随我们回吴家，再后来便消失不见。知道两月后珊儿查出有孕，我们才知晓两人暗中一直有来往，可惜为时已晚，大错已经铸成。” “我和老头子商量暗中将那孩子打掉，可珊儿死活不同意，她深信那人会来提亲。屋漏又逢连阴雨，老头子在朝堂上被人弹劾，吴家一时 间陷入困境。你应该知道，吴家祖辈，只有你外祖父位居高位，其他几房都依附于大房。你外祖父朝堂受挫，其他几房日子也不好过，都找上门来指责，当时的吴家内忧外患，犹如一盘散沙。” “不知谁走路风声，知道珊儿怀了那人的孩子，将这件事告诉对方。那人找上门来确认，原以为他会迎娶珊儿，没想到他却说‘父命不可违，他正妻之位已经有人，若珊儿要嫁给他只能是妾’……” 吴老夫人说到此眸底泛起寒光，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渣男，对方是笃定吴珊会嫁给他才会如此无赖。 “然后呢，母亲为何会嫁给独孤城？”陆柒柒追问道。 “珊儿性子执拗知道自己的心意被践踏，直接跳湖自尽好在发现的及时将人救回来，自此后便沉默寡言，将自己困在屋子里不出来。对方要吴家保住孩子，可珊儿却不愿做妾，两人都不退让，那时沈老夫人派人上门提亲，而对方明里暗里表明不介意珊儿肚子里的孩子。” “我和老头子不同意，珊儿只想与孩子共度余生，偏偏那人不肯放过我们，拿吴家全族的未来要挟，若珊 儿不嫁人，日后那孩子便是他的污点，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吴老夫人提及当年的事，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那个王八蛋既想保住孩子，还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完全没有替珊儿考虑，真真的狼子野心。” 当年能拿捏住吴家，还能让南阳侯府当接盘侠，除了几位皇子，想来也没有别人。 独孤正的生父是皇室中人？ 陆柒柒皱眉，先帝在位期间，十一位皇子六位公主，其间五位皇子一位公主英年早逝，两位公主和亲远嫁，如今还在世的王爷只有四位。 除了与楚帝一母同胞的贤王在京城，其他几位王爷都在封地，无召见不得入京。 想要查清楚，恐怕不是易事。 “珊儿心灰意冷加上族人步步紧逼，就……”吴老夫人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羞愧，全族人逼迫一个小姑娘，日后让他们如何自处：“独孤城表面上心甘情愿，暗中却将珊儿架空，好在我们有所准备，只将珊儿一半的嫁妆送过去。后来阿正出生，那人欣喜不已，他手中的把柄越来越多，我和老头子想着虎毒不食子，便辞官搬到京郊，直 到三年前阿正中毒归来，才明白我们错得有多离谱。” “他连救民恩人都可以反咬，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私生子，阿正对于他，不过是手中的刀，替他儿子铲除障碍的踏脚石，我们已经辜负珊儿，不忍再让阿正重蹈覆辙，才会主动联系他。” 吴老夫人握住陆柒柒的手正色道：“这次吴家就算脱离吴氏家族也要保住阿正，外祖母只求你多规劝阿正，让他小心身边的人，至于我们他无须操心。” 陆柒柒想过事情的真相，也替吴家找过借口，可听到吴老夫人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有些东西并非你想继续就可以继续，比如感情，比如仇恨。 当年吴家大房于其说为了全族，不如说是借坡下驴，什么吴珊心灰意冷，什么仕途相比，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在陆柒柒看来，吴家其他几房的仕途与大房何干，讨饭的还嫌饭馊，蹬鼻子上脸。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来，不腥不淡道：“外祖母若真想让阿正原谅你，不如告诉他生父的身份，这样也好防患于未然，模棱两可，只会让你们的误会更深。” 吴老夫人面露异色，心中百转千回。 第323章 希冀 窗外艳阳高照虫鸣鸟叫，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紧接着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 吴老夫人惊的抬头望向窗外，思绪不定。 陆柒柒不催促，吴家有自己的考量，若真因为那几个字断送吴家全族的性命，她担不起。 枫叶山庄外一辆明黄盖顶的马车停在门口，瓢泼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打下来，明亮的黄色在风雨中显得很无助。 不到一刻钟，鲁公公亲自撑着伞引着独孤正往外走，声音里带着急色：“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给世子落凳……世子您慢点，谁也没想到会突然下暴雨，老奴扶着您……” 独孤正驻守边关多年，再恶劣的环境都遇到过，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点雨。他撩袍上车，鲁公公手中的伞追过去半边身子露在外面，等帘子落下，他才将手中的伞扔给身边人：“快走。” “宫里发生何事，如此着急？”独孤正兀自斟了杯茶驱散身上的寒气。 鲁公公边清理身上的水渍边回答：“梅大人早朝后随圣上入御书房，奴才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接着师父就让奴才请您入宫。” 独孤正嘴角噙着 淡淡的笑，神色不变：“盛怒未消，梅大人这时候替太子求情自然没好果子吃。” 鲁公公清理好，也倒了杯茶慢慢暖身子，眼角的余光观察对方：“听我师父的意思，似乎与太子殿下无关，隐约听到申家二字。” “哦？申家。”独孤正不解的蹙眉：“申家老爷子不是病着嘛，申大人孝顺请假在家侍奉老爷子，说起来，我那钱还没凑够……” 事情已经过去两日，想来梅厚汇已经调查清楚，看来那个小厮已经暗中被梅家弄走。 自他和郑温言认识开始，对方在朝堂就独树一帜，不结党营私，不参与党政，只效忠圣上，朝堂被他数落的人不在少数，也没听说他和申家有过节。 独孤正总觉得自己漏掉什么。 鲁公公不怀好意地抿嘴笑：“也就世子实在，还记得赔钱的事，现在申家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您，奴才猜申家老太爷巴不得您不赔钱呢。” 好容易平息的事，若再被世子挑起来，申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独孤正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多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车轮压过地面，积水飞溅，震的车帘咚咚作响。 鲁公公 不敢让车夫放慢速度，只能笑着安慰身边的人：“让世子受委屈了，好在偏殿备着您常用的衣物，等入宫后您换身干净的再去见圣上。” 说起这件事，让宫里宫外的人眼红。 独孤正，三岁入宫，四岁坐在圣上的腿上看奏折，五岁做五皇子伴读，因经常入宫，圣上将御书房偏殿的一间屋子赏赐给他，若有事耽搁不能出宫，他便休息在此。这份恩宠连皇子都没有，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独孤正很少留宿宫中，可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洒扫的标准与御书房无异。 独孤正淡淡嗯了一声，随后闭目养神。梅厚汇将申家的秘密捅出来，让藏在潭底的东西浮上来，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好在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他只要装傻充愣就好。 马车很快驶入宫中，并没有在宫门口停下而是直接入二道门。侯在二道门的小太监见鲁公公回来，招呼人将宽大的伞递上，低声禀报道：“公公，贤王还有五皇子也来了。” 鲁公公下意识的去看独孤正，见对方依旧淡漠如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关？ 那圣上为何召你入宫？ 他躬身引着 独孤正去侧殿换衣服却被殿外的小太监拦住：“宁公公刚刚传话，圣上让世子进去。” “这……”鲁公公犹豫地看向身边人，独孤正整了整半湿的衣领对小太监道：“前面带路。” 小太监侧身引路，鲁公公叹了口气，吩咐人去备姜茶。圣上这会儿着急见世子，会忽略对方身上的异样，待事情解决后，受苦的就是他们。 独孤正跟着小太监进入御书房内殿，帘子撩起瞬间他收起所有情绪。 他对着高位上的楚帝跪拜：“臣独孤正叩见圣上。” 楚帝面露怒色没有半天往日的亲昵：“申家军需是怎么回事？” 独孤正跪着抬头疑惑道：“圣上在说什么？” 楚帝顿时沉脸，站在一旁的梅厚汇开口道：“申家小厮向你举报申家送钱粮到淮北，你还同郑大人商量对策，世子何必装糊涂。” 独孤正听到梅厚汇的质问，转头看向郑温言：“人跑了？” 郑温言神色淡然的点点头：“被梅家的人劫走。” 这话说得一点情面都没有，是劫走还是抢功？ 楚帝没功夫看她们抖嘴，沉声问道：“独孤正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正暗骂梅厚 汇老狐狸，原以为他会一口吞下没想到梅家居然想拉五皇子下水：“那小厮找上臣，说有重要的消息禀报。臣知道他是申家人后，唯恐对方遭遇不测便将那人安置在城西。至于他口中的那些事，臣还未来得及核查清楚。” “事情重大，臣不敢贸然上奏，两日前正巧遇到郑大人便拜托他看守对方，没想到……” “是臣辜负世子的委托。”郑温言躬身请罪。 梅厚汇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扯扯嘴角：“翰林院乃清贵之地，申大人是翰林院学士，他的俸禄几辈子加起来也没那么多，这些钱从何而来吗，又流向何处，这么大的事，世子不第一时间禀报圣上，而是找郑大人商议，真的只是为了核查吗？” 独孤正抬眼看着他：“梅大人这是何意？就算告状衙门也要派衙役核查，申家之事牵扯到淮北，难道不该核查吗？” “若只是误会岂不是冤枉申家，到那时梅大人你打算怎么办？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梅厚汇怒声道。 独孤正淡淡一笑：“梅大人何必动怒，我也只是说说，现在无凭无据，不可妄下定论。” 第324章 不去 事情是梅厚汇捅出来的自然由他圆场：“圣上，此事关系重大，以防万一还是将申家父子叫来问个清楚。” “臣为查清楚真相，让人暗中调查翰林院的账册，其中有二十五万两对不上。” “你刚刚说二十五万两？”楚帝握拳。 “是，微臣也怕冤枉申大人，便暗中请暂时掌管翰林院庶务的林学士调查，昨日他派人传来消息，翰林院有二十五万两银子对不上，至于去了何处，他正在派人追查。” 每年科考，朝廷都会拨一笔钱到翰林院，考场的修葺，屋舍陈设的更换还有各种防患措施的准备。 现在爆出翰林院私吞二十五万两银子，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清贵的翰林院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腌臜粪坑？ “微臣还查到，申林寒人前清贵其实暗中已投靠三皇子，为避嫌只让长子申奕安和三皇子府上的一位门客来往。” 说完梅厚汇扭头看向淡然的五皇子，他应该谢谢自己，不管如何这次将三皇子拉下水，日后朝堂之上能与太子匹敌的只有他。 原本他想独揽这份功劳，从而将太子解救出来，奈何申家胃口太大居然牵扯 淮北，那可是唐家的天下，若真扯出什么天大的秘密来，梅厚汇没把握平复圣上的怒气。 五皇子是皇后所生，真出事还有章家帮衬。 他扫过殿内的独孤正和郑温言，两人何时勾搭在一起？独孤正是五皇子的人，那郑温言岂不是…… 梅厚汇想一网打尽，奈何太子在坑里，梅家孤单力薄无法将其拉出来。 御书房内静谧得可怕，宁安看着楚帝面前的半盏茶却不敢动。 一直默不作声的贤王淡然地喝着茶，伸手拿了块椰蓉糕，刚放入口中又放下，脸上泛起嫌弃之色，没有良品果蔬的好吃。 “贤王，你怎么看。”楚帝倏然开口。 贤王忙擦了擦手，开口道：“皇兄，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过问朝政之事。”他清清嗓子：“你若真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要将事情调查清楚再说，若申家真的与唐家勾结，那便是朝堂大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若另有隐情……” 他看向梅厚汇：“总要证据确凿才好。” 申家父子自然要审问，只是若真问出什么，该怎么办。 唐家，淮北一代的土霸王，饶是三年前内讧，朝廷也 没办法将其瓦解。申家暗中与唐家联系，是替三皇子铺路还是他本身就是唐家人？ 这个问题很重要。 可不管是哪个，都让楚帝恼火：“别说废话，将申家父子打入天牢好好给朕审问，还有淮北那边，暗中派人去查一定要有个结果，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毁朕的江山。” “是。”殿内的众人恭敬地低头应声。 楚帝烦躁的在书案前走来走去，侧目看到几人都杵在那，没好气的质问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调查。” 众人惶恐地退出。 “阿正你留下。” 门口的众人对独孤正投来同情的目光，独孤正无奈地闭上眼睛：“是。” 待所有人都退下，内殿只剩两人和宁安。 “滚过来。”楚帝沉声道。 “是。”独孤正知道楚帝心情不好，他恭敬地站在一步外。 “这事你怎么想的，别告诉朕你和老五没私下没商量。” 独孤正突然打了个喷嚏随后用袖子擦擦鼻子，楚帝见状嫌弃的退后，目光落在他还未干的衣服上，堵到嗓子的火气瞬间消退一半，转头对宁安吼道：“世子都淋雨，你们眼睛瞎吗？都不知 道提醒他换衣服。” 宁安委屈，是您着急啊，可这话他不敢说，连忙招呼门口的徒弟进来，好在衣服姜茶一应俱全，引着独孤正在屏风后换衣服。 “圣上，五殿下性子脱跳，是几位成年的皇子中最懒散的人，圣上当年让微臣留在他身边，不就是保护他吗？”独孤正隔着屏风回答对方的话。 当年圣上强行让他给五皇子做伴读，现在又怪他帮五皇子，里外不是人的事，他不干。 宁安看着楚帝的脸色沉下来，心里替独孤正捏把汗，也就世子敢和圣上顶嘴，偏偏每次圣上气得半死，转身就没脾气。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楚帝到底想让世子如何。 独孤正整理还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鲁公公大气都不敢出抱着脏衣服退下。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与五皇子无关，唐家和朝廷对峙多年，他身为皇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独孤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楚帝，仿佛不曾感受到对方的怒气：“微臣是有私心，五皇子生性懒散，只想做个随心自在王爷，偏偏他是皇后所生，就算他说不争谁会信。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我们自 保也是错？” “你到怪起我来，怪我没保护好你们？”楚帝听到对方的话，不憋了一肚子的火直接砸出来：“没良心的狗东西。” 独孤正用胳膊挡住脸，本能地退后。 “你还敢躲？”楚帝本来并不想砸他，可看到对方闪躲抄起手边的奏折扔过去：“去把事情调查清楚，否则我打算你的腿。” “不去。” 楚帝不虞，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独孤正退到安全距离，抻着脖子喊道：“我现在已经被您停职在家，我还要照顾媳妇，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混账东西，你不去淮北，还能让谁去。”楚帝气的又一本奏折扔过来：“别拿你媳妇说事，回去收拾东西去淮北将事情调查清楚。” 往日唐家再嚣张也不敢将手伸到京城，楚帝心里还存有一丝希冀，暗中和申家联系的人是唐家分支，只要不是唐家门主一脉两方就还有缓和的机会。 “上次微臣出京办差，柒柒差点被人杀了，这次圣上还是指派别人吧。”独孤正毫不留情地拒绝。 楚帝又恼又气，偏偏独孤正说的话他不能反驳，若独孤正不去，还有谁值得信任？ 第325章 事情不简单 独孤正蹲在内殿门口玩着明黄色绣着腾云图案的帘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还有刚刚的凌厉。 宁安看着圣上眉头紧皱在殿内踱步，悄悄的退到独孤正身边，蹲下胳膊碰碰对方用两人可见的声音劝道：“世子就算不去，也给圣上推荐个人。” 独孤正抬头看着宁安又侧目看向楚帝。转头继续玩他的帘子。 宁安的声音虽小，奈何御书房太过安静，楚帝也能听到几个字，看着独孤正的动作还有那不屑的眼神，瞬间暴走，他只感觉一股气涌上来涨的脑仁疼。 独孤正小时候挺乖巧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变成混不吝。 楚帝从来没这么憋屈，偏偏让独孤正停职是他说的，这会儿用得着人家又要复职？ 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众人笑话。 他心里堵着火，怎么看独孤正都不顺眼：“没出息的东西，朝堂上的人都像你这般，朕的江山早垮了。” 宁安见独孤正不为所动，偷偷的给对方使眼色，示意他给楚帝个台阶。两人硬刚着不能解决问题。 独孤正不想掺和党争，他是五皇子的伴读不假，这个身份并非他所愿，是楚帝硬塞给他的。现在他的一言 一行都被人怀疑是给五皇子铺路，他冤枉啊。 “我是不能出京，让五皇子去，他整日在无所事事，这次又被……身为皇子半点功绩没有，让朝臣们戳脊梁骨。” 他瓮声瓮气的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楚帝道：“淮北龙潭虎穴，您自己决定，别事后又怪我。” 宁安替独孤正捏把汗，这话世子都敢说。 楚帝气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却没说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僵着，就在宁安想要开口说和的时候，就听到楚帝咬牙道：“就按你说的，让老五去，真出事，我倒要看你是否能安心。” 宁安担忧的开口：“圣上，不是老奴多嘴，淮北那可是唐家的地盘，五皇子身娇肉贵，对方有擅长用毒，岂不是……呸呸呸……” “这混小子不去，朕能怎么办。”楚帝没好气的朝宁安的小腿踹过去，对方猝不及防嗷的一声跪在地上，原本还淡然的独孤正瞬间直起身子，对着楚帝行礼道：“圣上，臣这就去转告五皇子。” 说完转身就跑。 “你看看他，气死朕了。” “世子向来如此，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独孤正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脚下的 步子慢下来，刚走到御花园的拐角便听到脚步声，后宫都是嫔妃，他不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本能的躲到假山后。 “事情已经闹到圣上面前，他还想瞒我，二房的心思我越来越看不透。”女子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娘娘，这次二老爷虽鲁莽些，到底帮了您和太子，淮北的事若是坐实，三殿下便彻底与皇位无缘。” 梅妃摩挲着雕花描金的护甲轻笑一声：“二哥和大哥向来不和，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如今父亲不在，二哥没了压制，自然要找补回来。他们怎么斗我不管，可若是坏了太子的好事，别怪我翻脸。” “两位老爷自然不敢，没您替梅家谋划，他们哪有今日的富贵。娘娘放心，他们不敢。” “最好是，不过你尽快出宫，告诉他们此时不是内斗的时候，尽快将太子弄出来才是正事。” “是。” 独孤正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雨慢慢变小，独孤正踱步出宫。 “世子，五殿下知道您没马车，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见到独孤正快步迎上前，指着不远处的马 车道：“世子请。” 独孤正认识对方，没多想就上了马车。 “你终于出来了，害的我好等，还以为父皇要留你在宫中常住。”南宫暮羽一见独孤正就抱怨，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对方：“父皇让你去审申家父子？” 独孤正轻笑：“那倒是好了。” 外面的小厮收拾妥当后，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南宫暮羽听到独孤正的话眉头微皱，眸光一转惊诧的看着对方：“父皇该不会让你去淮北吧？” 他平日胡闹些，对朝堂上的事也不关心，可不代表他傻。 申家的事情闹大，总要有人出面平息。 梅家那两个老东西没那本事，最关键父皇根本不信任梅家。 父皇留下独孤正显然是想让他摆平此事。 独孤正手握兵权，有侯爵在身，让他深入淮北调查最合适。 唐家那边就算想下手，也要考虑独孤正的身份。 可是，独孤正会同意。 已南宫暮羽对他的了解，对方无利不起早，现在还能淡然的喝茶，肯定有事。 “嗯，我推荐你去。” “什么？我”南宫暮羽震惊的看着对方，随即眼里染上愤怒：“独孤正，我们好歹多年的兄弟，你怎么能推 我入火坑，你还是不是人。” 他就说那个倒霉蛋拉去垫背，原来是自己。 独孤正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却也没有隐瞒对方：“圣上不知申家的底细，你我却清楚。” “申家投靠三皇子不过两月前的事，可他们在十几年前便送钱去淮北，那时候三皇子才几岁，慕家和申家都还没有起来，他们之间更没有联系，那申家当时是为谁图谋。” 南宫暮羽闻言听出他的话外之因，手里脸上的神色，沉声道：“你怀疑老三替别人挡枪？” “不是怀疑，是确定。”独孤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他在统领三军多年，心思比旁人要灵敏，申家的事看起来大开大合，其实容不得深究。 “我担心淮北那边的人早被唐家收买，这些年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假的。正好趁这次机会，你去一趟，好好查查淮北那些人，能查到钱的去处最好，若不能也要敲山震虎，让那些人不敢为虎作伥。” “上次我出京柒柒差点遇刺，这次只能劳烦你，别人我不放心。” 南宫暮羽顿了顿，慢慢消化独孤正话里的意思，随后正色道：“好，我去，母后那边就劳烦你多照看。” 第326章 低迷 “京城的事我会替你看好，反倒是淮北那边，这次你去九死一生，你搜刮来的那些人都带上。唐家盘踞淮北多年，又临淮河可谓是占尽优势，朝廷多次派兵剿水匪都未成功，背后定有唐家支持。” “三年前唐家内斗，圣上以剿匪为由派兵淮北，结果……” “此去你要万般小心，遇到唐家人不可急功近利。不管那边打什么主意，你此行功劳簿上都有你一笔，日后你若……富贵险中求，你自己衡量。” 南宫暮羽听到独孤正的话脸色变幻莫测，他想解释自己对那位置不感兴趣，可……算了，身为皇子说不想要那给位置，都觉得虚伪。 既然独孤正已经将前路铺好，这一趟就算满地荆棘，他也要走一遭。 “好，我去。”他看着独孤正沉声道：“申林寒虽是文臣，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申家现在盘在低谷，谁能确定明日不会逆转，你还需早做防范。” 独孤正点头：“柒柒手里有种解毒丸效果很好，还有其他的药都备上。临行前入宫和圣上谈谈，若有什么事可到枫叶山庄寻我。” “替我谢谢嫂子。”南宫暮羽感激独孤正 的关心，转念想到什么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 “没有如果，你一定能回来。”独孤正眸底闪过笃定，神色凝重几分：“皇后有多难缠你应该知道，自己回来哄。我只接手一月，一月后概不负责。” 南宫暮羽闻言嘴角抽搐，好好的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好在他了解对方的性子，手落在他肩膀上：“一定。” 两人多年的情谊不需要多言，谢来谢去显得生疏。 马车在清冷的正明街上飞驰，雨花飞溅，路上的行人在屋檐下躲雨，看到豪华的马车奔驰而过，眼睛都被勾走。 半炷香后，马车停在枫叶山庄门口。 自独孤正走后，管家便派人在门口盯着，今日瓢泼大雨，世子又被圣上召入宫，总觉得不踏实。收拾完手里的活儿，他便在门口守着，刚坐下不到一刻钟就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口。 管家急忙站起身，拿起墙根的伞迎上前。 独孤正挑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管家忙将伞递上：“世子，您回来了。” “嗯。”独孤正抬腿下马车，藏蓝色的靴子踩在雨水里，瞬间将鞋底湿透，他回身挥手， 南宫暮羽颔首落下车帘，小厮坐上马车离开。 管家见是五皇子送世子回来，心里泛起嘀咕，五皇子也入宫了？ 他来不及多思，世子已经抬脚往里走，他快步跟上。 “世子妃刚才找您，知道您被入宫很是担心。”管家边走边禀报：“还有吴老夫人在世子妃院子呆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午饭的时候只喝了碗汤。” 吴老夫人身份特殊，世子可以冷嘲热讽，视而不见他们可不敢。废船还有三斤铁，吴家虽落魄，可朝中的威望还在，容不得他人轻视。 果然，世子听到他的话后顿足。 管家连忙解释：“奴才已经禀报世子妃，世子妃吩咐小厨房备着吃食，若吴老夫人饿了便送过去。” “嗯，既然世子妃已经安排妥当，就派人盯着点。”独孤正面色如常，抬脚进了陆柒柒的院子。 雪燕和木莲守在门口做活，见世子冒雨过来，雪燕忙扔下手中的绣捧道：“木莲快将灶上的姜茶端一碗过来。” 外面开始下雨，陆柒柒就命人熬上姜茶，让院子里的人都喝一碗。 “世子妃今日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独孤正没有直接进屋，而 是站在外间的屏风后脱去半湿的衣服，用帕子将发梢擦干。 雪燕边帮世子穿衣服边道：“世子妃陪吴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午饭的时候说没胃口只吃了半碗。刚开始下雨的时候，说伤口有些痒，让木莲给世子妃察看过，可能是伤口还未痊愈。” 独孤正听着雪燕的禀报，突然对方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蹙眉问道：“世子妃现在在屋内？” 雪燕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自从吴老夫人走后，世子妃就一直闷闷不乐，起来后就坐在窗边听雨，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奴婢们劝说也不听，还把我们都撵出来。” 真不是她们不尽心，是世子妃今日太过反常。 雪燕作为主子的贴身丫头，连主子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她有些沮丧。不过这和主子比起来，她丢人不算什么。 独孤正接过木莲手中的姜茶一饮而尽，将碗塞在对方手中，直奔内室。 “柒柒，我回来了。”独孤正挑帘子，就看到窗边蜷缩着个小人，打开的窗户将冷气迎进来，他忍不住打个寒颤：“你身子还没好，不能着凉。” 他疾步走上前，将窗户关好。手触碰到 对方当即紧张：“手这么冷，到底发生何事？” 蜷缩在两腿之间的陆柒柒缓缓抬头，神情木讷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落下。 独孤正将人报到榻上，对门外吼道：“弄炭盆来。” 雪燕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就见陆柒柒惨白的脸：“主子，您这是怎么啦？” 冰冷的手触碰到温暖，陆柒柒涣散的目光慢慢聚集，待看清身边的人，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现在独孤正什么都不想问，只想抱着眼前的人。 夏末初秋本不是生炭火的季节，碍于陆柒柒身子不好，管家早早备上，不一会儿，炭火便端进来。 雪燕将汤婆子弄好塞到陆柒柒怀里。 暖意一点点将陆柒柒的思绪拉回来：“阿正对不起，我来晚了。” 独孤正身形一颤，清冷的眉眼染上一层暖意：“你都知道了。” “嗯，吴老夫人都告诉我了。她说很后悔想补偿你，这次就算与整个吴氏为敌也要保护好你，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你说为什么。”陆柒柒窝在对方怀里瓮声瓮气道。 独孤正将怀中得人紧了紧：“可能觉得我还无法和对方匹敌。” 第327章 谋逆 内室落针可闻，窗外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清晰，甚至能听到窗棂求救的声音。 陆柒柒将对方敛的更紧。 吴老夫人离开后，她一直在想，吴氏走后，四岁的独孤正是如何自省让自己从泥泞中爬出来。 母亲去世，父亲虚伪，外祖嫌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累赘，恨不得让他彻底消散。 被孤立，被遗弃，他瘦小的身子只能蜷缩在暖玉阁自我舔舐伤口。那种昏暗的日子整整九年。 陆柒柒想到这个数字，心像是被针扎般疼，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穿越过来，即便什么都做不了，也可以陪着他。 有人说过一句话，虽然三观不正，却让人舒服。 你若有诚意道歉，那便将我所受的苦难亲身经历一遍，经历后才算道歉，若想得到我的原谅，那就百倍偿还。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人人都明白，却很少有人做到。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你的痛苦无限缩小，然后指责你不该斤斤计较。 陆柒柒唾弃这样的人，更不屑与他们为伍。 吴家若真有诚意，那便先管好吴家的族人，如 果这都做不到…… 她嘴角泛起冷意，那他们的诚意还真肤浅。 独孤正多年孤寂的心注入一股暖流，他的唇落在青丝上，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就算她不说我迟早也会查出来。” 陆柒柒黑如点墨的眸子望着对方，奶凶奶凶的道：“她们要敢再欺负你，我一包药毒死她们。” “哈哈……”独孤正阴郁的心情彻底放晴，怀中人鼓起如玉的肌肤，脸颊出的小酒窝都圆润起来，看得人心痒痒。他毫不客气上手去捏：“好，日后为夫的性命就交给柒柒了。” 小媳妇炼药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让鬼域门上下认可，可见有几分本事。 陆柒柒见独孤正笑了，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填不满那颗空旷的心：“圣上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她不想纠结过去的痛苦，连忙转移话题。 独孤正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小娇妻，把桌上的点心和姜茶递给对方：“听下面的人说你中午没吃多少，你在窗口待了这么久，再吃些。” 心里的内疚得到发泄，肚子到真的饿了，她拿起块点心随即又窝回独孤正怀里：“你说，我吃。” “圣上 打算让我去淮北，我拒绝了。”独孤正手里端着姜茶，见怀中人吃一口点心，便将茶送到她嘴边：“梅家将申家小厮带到殿前，圣上龙颜大怒，要调查申家银钱的去处。” 申家小厮揭发申家的事情，陆柒柒听独孤正说起过，却没想到这么顺利。 “圣上没有面审申林寒？” 独孤正摇头：“圣上家申家父子交给大理寺林大人，他是圣上的人。” 换句话说，圣上用自己人审问申家父子，摆明是对多有人生疑，特别是几位皇子。 陆柒柒直接问道：“圣上是怀疑有人利用申家陷害三皇子？” 独孤正思忖片刻：“是也不是，申家的事只是个引子，圣上怀疑几位皇子实属正常，他更怕淮北唐家。京城世人皆知，毒门唐家掌控淮北，朝廷对此派兵剿匪都败北而归，背后的真相都能猜出几分。” “申家在京城盘踞多年，不依附于任何人只忠于圣上，这样的纯臣先爆出支持三皇子，接着又爆出往淮北送银钱，圣上不单单怀疑几位皇子，更对几位效忠他的纯臣产生怀疑。” “梅厚汇跟圣上说，申林寒这些年在翰林院聚敛钱财 ，除去申家打点各处关系外，大部分都送往淮北，且从申林寒入朝为官开始，算算已经几十年。” “申家在淮北屯兵还是小事，就怕申家和唐家勾结，那可是灭国的大事。” 陆柒柒闻言惊诧的张大嘴巴。 楚帝都要忌惮三分？唐家这么厉害？ 赵姨娘没和她提及过唐家的势力，她只知道唐家毒术天下，无人能及，可从来没想过唐家还能造反？ 消息太过震惊，陆柒柒一时三刻无法消化。 独孤正并未发现对方的异样，继续道：“三皇子还蒙在鼓里，这件事知道得人没几个，对外只说申家贪污，看圣上的意思，估计连太子都瞒着。” 梅家虽效忠太子，可也不敢忤逆天子的意思。 更何况，太子还等着这件事翻身，日后知道真相也不会怪梅家二房。 一举两得的事情，梅家不会不答应。 “若唐家真的屯兵，这些年早已成气候，这么大的阵仗京城却无人察觉……” 独孤正眉心微蹙，眸底闪过冷意：“事情恐怕比想象中严重。” 陆柒柒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对方，自己便是唐家人。 “鬼域门带回来消息 ，唐家现任家主不过是临时授命，他并未得到唐家长老的认可，听说是没有经过考验，那个考验是什么，外界无人得知。唐家窝在淮北多年，这次被迫离开故土，似乎在找什么人。” 陆柒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没有留意手中的点心已经被她捏碎：“你的人可查到，唐家在找什么人。” 她整颗心都提起来。 “鬼域门花十年的时间才将人送入唐门，那人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再找命中注定之人。”独孤正将温热的姜茶放下，拿起帕子给陆柒柒擦嘴，余光看到她手中的点心，皱眉道：“可是吓到了。” “啊，没有，就是觉得很奇怪。”陆柒柒低头敛下眼里的慌乱。 命中注定之人？ 谁？她吗？ 陆柒柒心里暗自否决，因为受伤她没能参加二环测验，只听雪燕说可以推迟。她突然想到雪燕的话，说小唐门的人并未表态，只说待二环测验后再说。难道他们也在找所谓的命定之人？ 她突然扯扯嘴角，怪不得赵博对她不冷不热，说不上亲近也算不上冷淡，每次都公事公办，原来他想先一步找到那人，已‘功臣’的身份回到唐家。 第328章 唐家 “你拒绝圣上，那淮北谁去？”陆柒柒脸色慢慢回转，仰头看着独孤正。 事关大楚江山，楚帝一定会调查清楚。 独孤正确实是最合适的人，既然他拒绝，那楚帝会选谁。 独孤正了解陆柒柒，她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突然揪着这件事不放肯定有事：“圣上已经下令让五皇子去淮北。” 陆柒柒神色一怔：“五皇子？” “你别担心，别看五皇子平日吊儿郎当，武功却不差，更是满肚子的坏水，他去淮北，谁吃亏还不一定。” 陆柒柒皱眉，唐家屯兵的事情可大可小，毕竟一个唐家想要造反谈何容易，就怕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现在看来申家投靠三皇子不过是幌子，背后之人想利用三皇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唐家长老同意吗？ 还是说，这只是唐家家主或者是某些人的意思？ 若南宫暮羽真如独孤正所言，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那这趟淮北之行，定有所收获。 陆柒柒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的事还没调查清楚，一个个雷点都冒出来，真要爆炸她还能回去吗？ 唐家在淮北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屯兵？ 事情开始脱控，陆柒柒有些慌。 她既希 望南宫暮羽能查出点什么，又不希望对方深究。 好矛盾。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就见独孤正皱眉：“怎么魂不守舍？” “阿正……” 陆柒柒迟疑，要不要告诉独孤正小唐门的存在，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正在接受测验。 独孤正看出陆柒柒眼底的犹豫，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见对方没有挣扎，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和五皇子虽交好，却从未利用过彼此。淮北之行凶险万分，去与否还需他自己决定。至于吴家那边的事，你也不必担心，那个人在我心中已经没那么重要，知不知道无所谓。” 他以为陆柒柒烦恼是因为吴家和朝堂的事，心里懊悔不该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告诉她。 陆柒柒推开对方摇摇头：“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想知道，我想替你解忧。” 说完这句话，她又心虚地避开对方，他的世界她想一清二楚，而她的呢？你准备好让他进入了吗？ “好好好，柒柒现在就可以帮我解忧。”独孤正宠溺地摸着她的头：“你也知道毒门的厉害，五皇子此行凶多吉少，他带着那些人我不放心，你手中的解毒丸还有多少，能 不能给他一瓶。” 真不是独孤正自夸，她小娇妻的解毒丸世间难寻。 上次鬼域门和毒门的人偶遇，对方直接撒出毒粉，鬼九和他的兄弟门中招，本来打着试试看的，没想到服用解毒丸后，浑身舒畅，哪还有半点中毒的痕迹。后来几人回门，特意让门内的大夫检查过身体，身体强壮，吃嘛嘛香。 自此后，陆柒柒的解毒丸在门内千金难求。 “可以，还有其他的药都给一些。”陆柒柒也不是小气之人，打算将每种药都给五皇子一瓶，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正不悦地蹙眉：“他带去的都是解毒的高手，别浪费你的药，就一瓶解毒丸即可。” 陆柒柒一怔，随即浅笑：“好，就给他一瓶，剩下的都留给你。” 南宫暮羽要去淮北，独孤正虽不能同行，却帮对方谋划。见陆柒柒没事后，便带着冷风去书房。 雪燕送走世子后不敢在离开屋子半步，唯恐陆柒柒再做出出格的事。 “主子饿不饿，灶上炖着金丝燕窝，要不要吃？”她拿着绣捧坐在脚蹬上，却见主子看着窗外发呆，她问道：“主子，可是有心事？” “派人去趟陆家，就说我受伤想姨娘 了，请她过来照顾我几日。”陆柒柒没有回头，望着院子里滴水的荷花，雨水冲洗后的荷叶翠绿翠绿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些事，必须弄清楚。 雪燕不知发生何事，见主子满怀心事，不敢耽搁转身吩咐白薇去陆府。 孙老夫人知道吴家来人，拾趣的带着郑军远回了郑家。 陆柒柒知道后并没有阻拦，两家只有一墙之隔，若不是孙老夫人闹着离家出走，也不会跟着郑军远来枫叶山庄。 她将郑军远食疗的方子送过去，并叮嘱对方坚持运动。 雪燕回来后说郑军远努着小嘴，嚷着要回去。 孙老夫人哄了许久，两人达成协议，隔两日回来住一次。 陆柒柒听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赵姨娘比她想象中来得快，白薇引着人进来，她快步来到陆柒柒身边：“这是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白？” “我上次见你还活蹦乱跳，怎么才几日就瘦了……” “我听说吴家老夫人在庄子上住着，可是给你气受？” “姨娘，都没有，我就是想您了。”陆柒柒笑着阻止赵姨娘胡思乱想，吩咐屋内的丫头把点心和茶放下就退下。 雪燕将屋内侍奉妥帖后带着所有人 退出。 赵姨娘仔细打量陆柒柒，见她虽脸色苍白，精神却不错，拉着她的手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自己养大的女儿她自然了解，陆柒柒虽性子软弱却从来不会说想她这种话。 “姨娘，我想问你关于唐家的事情，你现在和那边还有联系吗？” 赵姨娘微怔：“有，是你外祖父。” “外祖父？”陆柒柒整颗心瞬间提起来。 “当年你外祖父不惜和你外祖母和离也要将小姐赶出唐家，我原以为老门主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直到后来无意中撞见唐银与唐家人联系，我才知道真相。” “可是为了保护母亲？” 赵姨娘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柒柒打算，她错愕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陆柒柒：“姨娘和我说过，唐银是外祖父身边的人。当年母亲与陆博年私定终身，背弃唐家表哥，外祖父一气之下便将母亲赶出唐家。按理说，当时外祖父很生气，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左膀右臂送给母亲，可见其中另有隐情。” 赵姨娘欣喜陆柒柒的聪慧：“不错，也是小姐走后我从唐银口中得知，你外祖父本不愿意联姻，碍于族中长辈的压力，不得不同意。” 第329章 另有玄机 “我记得姨娘说过，唐维和母亲不相上下，既然如此祖父为何畏惧对方？”陆柒柒不明白，当时外祖父已经是唐家的掌门，按照唐家的规矩，掌门之位只有八环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争取。那个唐维的到底何方神圣，逼得外祖父用断绝关系的手段毁了这桩联姻。 提及往事，赵姨娘很是感慨，对陆柒柒并没有隐瞒：“现在的唐家掌门便是唐维的父亲。说来也奇怪唐维十六岁通过四环，是唐家瞩目的新星，而他的父亲也通过七环，按理说有这样的底子，后面应该一帆风顺直逼九环，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突破。” “三年前老门主退位，唐维的父亲在几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代理门主。” “代理门主？为什么不是门主？”陆柒柒追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唐维的父亲没有通过八环的测验，就不能成为真正的门主。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破，唐家几位长老没办法，开始寻找流落在外的唐家子孙，希望有出众者能回去掌管毒门。” “只可惜，已经寻找一年多，都没有结果。” “听唐银说 ，唐家长老扬言，但凡能过八环就可继承唐门。” 八环？ 唐家人才凋零，如今居然将规矩降到最低。她没记错的话，前面几位门主都是九环。 陆柒柒脸色沉下来，想到独孤正的话，难道有人打算杀新门主？ 赵姨娘察觉到陆柒柒神色中的忧虑，看着她道：“你突然问唐家的事，可是有什么事？” 陆柒柒将眼底的冷意收敛，扯扯嘴角：“没事，就是随口问问。上次没能参加二环的测验，如今伤好了七七八八，准备试试。” 她并非不想告诉对方，只是唐家内部四分裂，孰是孰非还未可知，有些事还是谨慎些好。 赵博跟随母亲多年，如今也有别的心思，她不得不防。 “你真的要现在去？等等也不迟，里面机关重重，万一受伤怎么办？”赵姨娘担心的劝道：“不急于一时，等伤彻底好了再去。” “机关重重？”陆柒柒挑眉看向赵姨娘，你确定很难，不是白送？ 上次她入九连环密室没有机关，难道每个人所进入的不一样？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姨娘并未察觉陆柒柒的异样，耐心地解释九连环密室：“密室之所 以称为九连环，除了有九环外，还因为每一环有九个密室，密室内是机关还是秘籍全看运气，有人通过三环才得到一本秘籍，有人一环就被机关困在密室内出不来，什么都得不到。这也是为何门主要九环。” “能过九环者，本身就能力超群，即便没有密室内的秘籍，也能有一番成就。这样的人自然有资格当门主。” 陆柒柒点头，没想到小小的九连环密室还有这么多讲究，所以上次她过一环就得到寒玉泉是因为运气好？ 这个说法让她有些失望，说好的金手指呢？ “年初老门主听说姑娘成亲，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听唐银说，老门主现在的身子大不如前……”赵姨娘感慨地看着陆柒柒欲言又止，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姑娘，有时间您回去看看老门主，当年事出有因，况且老门主已经后悔了。” “唐银说，大少爷自老门主退位后，也慢慢退隐。门内的事已经很少参与。” “当年的事情如何，只有老门主知晓，姑娘，您不想弄清楚吗？” “不想。”陆柒柒斩钉截铁地拒绝，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即便知道真 相又如何，母亲已经被唐家除族，我也不是唐家人。” 先不说唐家如何，若唐家真屯兵，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陆柒柒对唐家所有人都没有感情，没必要掺和进去。 赵姨娘不知真相还以为陆柒柒怨恨老门主抛弃她们母女，心里想着该如何解除两人的误会。 赵姨娘要在庄子上住几日，雪燕吩咐人将客房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后，留下两个丫头侍奉姨娘。 好在前几日管家禀报人手不够，找牙行买了五个丫头五个小厮，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香翠刚来不久，月牙你多带带她，有什么事便去寻我。” “是。” 雪燕再三查看过后，带着人离开。 “香翠姐姐，住进来这位是世子妃的生母？”香翠看起来瘦瘦小小，可一双眼睛漆黑明亮，雪燕走后她倒了杯茶递给月牙。 月牙五岁便在枫叶山庄，她原本是庄子上打扫院子的丫头，后来苏家将庄子送给世子，原本得脸的下人都被换掉，反倒是她这种无关紧要的被留下。 管家经过几个月的考察，她最终脱颖而出成为二等丫头，负责客房的庶务。 “我提醒你，背后不得议 论主子，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月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好心提醒道：“世子和世子妃都是极好的主子，咱们做奴婢的不能恃宠而骄。我听说你原本打算卖身，管家却只允你干三年？” 香翠听这话八卦的心思瞬间消失不见，尴尬的解释：“多谢月牙姐姐提醒，我就是随后问问，并无他意。” 月牙并没有拿乔而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提醒：“勋贵世家规矩多，主子打骂下人的事情常有，抹黑扔进乱风岗的更不在少数，能遇到和善的主子不易，日后多做事少开口，才能有好日子过。” 香翠连连点头。 “赵姨娘是世子妃的养母，也是世子妃生母的贴身丫鬟，侍奉的时候要用心。”月牙放下手中的茶，淡淡地道。 香翠没想到对方会回答自己：“多谢姐姐。” 月牙看着干活的香翠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入苏家的时候，那时候可没有人提醒自己。 因小住，赵姨娘只带一个贴身丫头，待两人收拾妥当后，身着藕荷色短衫的丫头看着赵姨娘道：“姨娘可有和五小姐提及府中之事？” 赵姨娘低头喝茶：“我会说，不急于一时。” 第330章 陆家的谋划 粉色短衫的丫头站在赵姨娘脸上没半分敬重，她是郭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一月前派遣到赵姨娘身边侍奉，明着侍奉实则监视。 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刚开始荷叶还装装样子，后来发现赵姨娘性子软和便没了顾忌。 “来前老夫人交代，务必让五小姐回府一趟。不是奴婢多嘴，大老爷才是五小姐的亲爹，不拉一把就算了，怎么能抬高二老爷。五小姐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恼怒，她……” “住口。”赵姨娘猛的将手中的茶戳在桌上，脸上泛起怒气：“五小姐已嫁入南阳侯府，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其实容你随便议论。” 她甩脸懒得看捧高踩低的荷叶：“你若有本事大可自己去寻世子妃。” 福阳长公主宴会的事情，不出半日便传遍京城。所有人被申家和南阳侯府的事吸引，并没多说陆家嫡女袒护外人欺负自家妹妹，直到申家的事落幕，才有人翻出陆依依的事。 陆依依躲在府中哭，指责陆柒柒宁可帮二房也不帮自己，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二房如今穿金戴银，过的比大房不知好多少倍，连陆博文的差事都是陆柒柒帮忙找的。 这让本就见钱眼 开的郭老夫人气的跳脚，吩咐人将陆柒柒叫过来。 可派去的人连陆柒柒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郭老夫人恨不得咬死对方。赵姨娘是陆柒柒的养母，对方不见她们，可不能拒绝养母，传不孝的流言，谁都护不住她。 就在陆家谋划如何让陆柒柒帮忙的时候，枫叶山庄派人来，陆博年欣喜若狂，亲自送赵姨娘上车，再三叮嘱一定要让陆柒柒回府一趟。 赵姨娘嘴上应成，心里却想着如何与陆家周旋。 以前对她们娘俩爱答不理，今日就让她们高攀不起。 想要让陆柒柒帮忙，做梦。 荷叶没想到赵姨娘会发脾气，震惊过后，笑笑：“奴婢也是担心姨娘回去后无法与大老爷交代，既然姨娘有主意，自然是好的。”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荷叶敷衍的福礼：“姨娘是有福气，五小姐阴错阳差嫁给南阳候世子，您自然有底气。只是五小姐可以离开陆家，姨娘却不能。有时候有些事世子妃也鞭长莫及。” 一个丫头爬上大老爷的床就能当主子，笑话。问一句是给她面子，若是不乖乖听话，尽快让五小姐回府，回去后看老夫人如何收拾她。 老蚌涂白粉也就骗自己，也不看看眼角的皱纹。 赵姨娘对尖酸刻薄的话充耳不闻，陆家不足为据，不过是后宅争斗，反倒是唐家。姑娘要参将二环测验，若通过还好，最多引来唐家人的注意，可若困在二环内出不来或者一身伤出来该怎么办。 她心里有事语气自然不好：“主子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人操心。” “你于其帮老夫人监视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赵姨娘淡淡道：“只要五小姐还是南阳候世子妃，陆家上下就不敢动我，至于你……” 她轻蔑的扯扯嘴角。 后面的话虽未严明，荷叶却心知肚明。她不过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头，若真惹恼赵氏，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对方肯定将自己舍弃。 想到此她的手攥紧。 “我乏了，你退下吧。” 荷叶本想解释，待看到赵姨娘不耐烦的脸唯恐再惹恼，只得躬身退下：“是。” 赵姨娘侧身躺在美人榻上休息，荷叶替她掖好被角退出内室，听到关门声，原本禁闭的清眸猛然睁开。 —— 陆家 “怎么样，赵氏可传消息回来？何时动身？”陆博年进门就问母亲，更是吩咐管家 将补品都准备好，随时送过去。 自从他被贬后，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连带的平日吃就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过陆柒柒，让她疏通疏通独孤正的路。可想到自己那些年干的事，怕去了被女儿落面子。 陆柒柒刚受伤那会儿，他就拍陶氏送补品过去，可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赶出来，这让他恼火。 让他每日舔着脸跟在那些人身后，他做不到。 机会终于来了，陆柒柒主动找赵姨娘，有这个台阶他自然要抓住。 只要能见到陆柒柒，他有把握说服对方，日后再也不用热恋贴冷屁股。 郭老夫人看着儿子急不可耐的神色，没好气道：“没出息的东西，连自己的媳妇和女儿都管不住。你瞧瞧都小半日还没消息送回来。” 她们哪里知道，赵姨娘压根没有提及陆家的事情，更不要说请她们去枫叶山庄。 “怒女，攀上侯府就想一脚踢开陆家，做梦。”陆博年接连被打脸，大怒。 郭老夫人在边上拱火：“我看你就直接上门，她还能把你拦在门外，她若敢你就闹，隔壁就是福阳长公主和郑祭酒的庄子，她不嫌丢人，我们何必怕。” “你就是畏畏缩 缩才会被她拿住。” “不就是箭上嘛，这都一个月过去早好了，都敢和申家闹，我看就是躲在庄子上装病。” 陶氏虽气，却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去看粗鄙的老夫人，对着陆博年道：“老爷，上次大小姐帮理不帮亲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这时候咱们还是安分点好。” “更何况，申家的事闹大，圣上非但没有怪罪还让世子安心在府中侍奉五小姐，这份恩宠可不是谁都有的。” 对方可是翰林院的院首，跺跺脚都能断送天下才子仕途的人，如今被南阳侯世子打脸，圣上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在是让人震惊。 郭老夫人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胆小怕事，不过是个丫头，还能翻出天去。” 在她眼中，丫头就是赔钱货，能为家族做点贡献就该跪下磕头。 “你可是他的父亲，这般无情无义，日后若再得势，那还看得上你，还不如现在毁了，大家……” “母亲。”陆博年震惊的制止：“您平日蹂躏老二也就算了，他不过是庶出，就算外人知晓也不能说什么，可柒柒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您若干对她动手，世子爷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第331章 各怀心思 陶氏慢条斯理地捏着帕子：“母亲，不是儿媳反驳你，五丫头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上赶着都被人拒绝，您还想捅刀子。陆家可不比申家。” 这话意有所指。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我。”郭老夫人没受过气，儿子反驳她就算了，一个妾氏也敢开口：“你要是有本事，让你父亲把老大的差事动动，整日拈酸吃醋，就你屁话多。” “你……”陶家虽不是世家，可在京城也是有脸面的，教养出来的姑娘更是知书达礼，这等粗鄙的话，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曾说过。 陶莲儿气得跺脚，奈何郭老夫人是长辈不能顶撞，只好转头对着陆博年嗔怪道：“老爷，您听听，妾身也是替您着想，世子都能将翰林院院士弄下台，更何况是您……老夫人怎么能这么说我……” 作势就开始抹眼泪。 “都闭嘴。”陆博年心烦意乱，陆柒柒连赵氏的话都不听，他该怎么办：“你们还有心情在这矫情，再见不到五丫头，陆家就彻底完了。” “母亲不是有地和铺子嘛，还有你，不是有陪嫁嘛，都拿出来填补亏空。” 陆博年赌气地坐在位置上 。 郭老夫人闻言猛地站起身：“老大你什么意思？” 陶氏也紧张地看着陆博年，她手里的银钱是留给儿子的，怎么能拿出来填补亏空。再说，哪有夫家花女方的陪嫁的。 陆博年相位多年，明里暗里不知敛了多少钱财，郭老夫人手中的铺子从两家变成现在的八家，庄子也从原来的没有到现在的三处。陶氏就更不用说，京城流行的首饰不计其数。 这会儿让她们都吐出来，怎么可能。 “母亲没有听错，陆家快完了。”陆博年皱眉道：“这段时间我跑遍了腿，冷眼不知受了多少，可没人愿意帮我，别说调动就是办差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再这样下去，早晚被上司踢开。” “年底考核就要开始，必须在这之前见到柒柒，让她在世子面前美言几句，只要世子开口，什么职位不能有。” “她是因为世子受伤，这时候世子肯定会顺着她。” 郭老夫人知道儿子并非惦记自己的东西，而是仕途受阻，悬着的心落下，沉着脸道：“赵氏看似柔和，就怕她有别的心思，不如派人去一趟庄子上，就说给赵氏送东西。” 事关陆博年的 仕途，陶氏也紧张道：“是啊，给赵氏送东西总不会拒之门外吧。” 陆博年淡淡道：“倒是个法子，不过派谁去？” 能压制住赵氏，还能让陆柒柒不得不低头？ 郭老夫人和陶氏早试过，被拒绝。 “陶氏，让你身边的嬷嬷去，她行走在世家间多年，懂得分寸。”陆博年道。 郭老夫人张了张嘴，想推荐自己的人去，顺便敲打敲打五丫头，可事关儿子的仕途，她也怕适得其反。 世家就是弯弯绕绕多，要是在乡下直接一巴掌打过去。 接下来，陆博年拉着陶氏往外走：“她懂得分寸，不能将赵氏和柒柒惹恼……” “老爷您就放心吧，韩嬷嬷是我外祖母身边的人，说话办事妥帖。”陶氏扶着陆博年往外走。 两人全然不顾身后磨牙的郭老夫人。 “你瞧那狐狸精的骚样，老大真是猪油蒙了心。”郭老夫人看着两人走远气地指着门口骂道：“为了他我X碎了心，本以为回来能过两天舒心日子，没想到……” 说着佯装伤心的抹眼泪。 站在边上的王婆子了解老夫人的性子，东西没少，不会真动怒：“老爷也是心烦，老 奴瞧着都瘦了。” “他瘦了，我还瘦了呢。”郭老夫人干打雷不下雨，用帕子擦擦鼻子，看着王婆子道：“听说那陶氏整日燕窝吃着，这多浪费东西，怪不得老大说府上紧缺，你去厨房看看，不能让她再糟蹋东西……” “是。”王婆子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郭老夫人道：“厨房的东西都看仔细，别让哪个偷了去。” “老奴明白。” 陆博年并未去陶氏的院子，而是去书房写信，他还是不放心。 他坐在书案前，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老夫人的抱怨，又有对陆柒柒的不满，更多的是自己看走眼，陆柒柒居然能飞上枝头。 如今陆柒柒厌恶陆家人，即便受伤也不许陆家人去探望，这更让他心虚得厉害。 韩嬷嬷站在府门口听着陶氏的吩咐，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个大箱子搬上马车。 “五姑娘不能得罪，你这次去名义上是给赵姨娘送东西，实在是请五姑娘回府。事怎么办，你仔细琢磨琢磨，千万不能威胁她。宁可办砸了也不能把人得罪了。” “老奴明白。”韩嬷嬷连连点头。 陆博年急匆匆地赶过来，将手中的 信递给对方：“将信交给赵氏，让她当着你的面看。剩下的事尽力而为。” 他确实着急，可也明白，有些事急不得。 韩嬷嬷再三点头后上了马车。 果然如陆博年所料，枫叶山庄听说是给赵姨娘送东西的，便让马车进去。 韩嬷嬷看到赵姨娘后，忙规规矩矩的行礼：“姨娘来的匆忙，老爷不放心，让老奴给您送些换洗的衣服，还有一箱世子妃的补品，也一到拉过来。” 赵姨娘哪里不懂陆博年的意思，淡淡道：“我就待几日，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至于五丫头的补品，交给庄子上的管事，让她同五丫头说一声。” 韩嬷嬷笑得和煦，舔着脸走上前：“来前主子让我替她给世子妃问好，您看能不能……” 她当然要面见了，就赵氏的性子八成没说。 赵氏像是没听明白，吩咐荷叶道：“韩嬷嬷一路辛苦，待下去好生伺候，至于别的事，不急于一时。” 韩嬷嬷着急的看荷叶，见对方都不看自己，原本笃定的心开始忐忑。 荷叶可是郭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平日里趾高气扬，眼睛都长在头顶，这会儿怎么温顺的像只猫。 第332章 步步紧逼 荷叶和韩嬷嬷退出内室，待帘子落下，韩嬷嬷对荷叶使眼色，两人快步来到耳房，关好门后，韩嬷嬷直接开口问道：“今日赵姨娘的气度和往日不同，发生何事？” 荷叶似乎知道韩嬷嬷要问，她用帕子摸了下凳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坐下，唇角扬起三分讥讽：“还不是有人撑腰，胆肥了。” 韩嬷嬷丰满的身体扭了扭坐在荷叶身边，粗白的手握住茶壶给对方续上：“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老夫人的差事咱们也要办。” 荷叶眼里满是不悦，开始发起牢骚：“你以为我不想，奈何人家拿主子的身份压我，我能怎么办。老夫人又如何，人家才不看在眼里。”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韩嬷嬷发间金镶玉的簪子，眼底多了几分嫉妒。 郭老夫人比铁公鸡还要抠两分，别说赏赐就是吃剩下的点心都舍不得给她们。她虽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可月例还不如陶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头。 她越想越气，语气里的讥讽不在掩饰：“陶姨娘面子大，既然嬷嬷来了，这事就有盼头。” “哎呦，荷叶姑娘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把差事办好才是正 事。”韩嬷嬷笑着拍拍对方的手：“事关老爷的仕途，办不好谁都没好果子吃。” 到底是乡下丫头，半点规矩都不懂，火烧屁股还有心思争风吃醋。 韩嬷嬷自恃身份与荷叶不同，只是顾及大局不予计较，再看到对方那拈酸劲儿，越发瞧不上。 荷叶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意思，撇撇嘴不情愿道：“我自会配合，嬷嬷吩咐便是。”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陆柒柒的院子。 半夏坐在木墩上择菜，主子想吃红烧肉，她虽不知道是何物，不过主子让她择菜她便将陆柒柒喜欢的菜都摘出来，一会儿任由对方挑。 手中的豆角刚掰成小段，就听到脚步声抬眼就看到荷叶和韩嬷嬷。 韩嬷嬷虽是奴才却保养得当，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四十，两鬓的白发已经染过看不出白丝。对方满身绫罗绸缎，挽着低髻，玉包金的簪子插在发簪，哪里有半点奴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 两人脸上带着笑可落在半夏眼中却很讽刺。 “半夏姑娘，世子妃可在，老奴替老爷来探望世子妃。”韩嬷嬷笑得和蔼可亲，像极了要吃兔兔的狼。 半夏继续低头摘菜：“世子妃已经歇下，嬷嬷改日再来吧。” 韩嬷嬷似乎早就料到，笑着蹲在半夏身边：“不着急，我就在这等，世子妃总有醒来的时候。” 荷叶嘴角微勾，顺势拿起菜：“是啊，嬷嬷是老爷的人，世子妃自然会见。” 半夏将豆角扔在盆里，没好气道：“我倒是不知道陆家的规矩这般特别，就是不知道是有人打着老爷的名头干坏事还是就是老爷教的？” 她可不是雪燕什么都讲究和气。 陆家虐待主子和姨娘，恨不得将两人扫地出门，若不是主子运气好，这会儿早成寡妇了。她都能现象得到，若真到那时候堵的就不是主子的门而是陆家的门。 这会儿大言不惭的演父慈子孝，他们不恶心，她还觉得碍眼呢。 韩嬷嬷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笑：“半夏姑娘误会了，我奉命来探望世子妃，见不到人，回去肯定挨训，大家都是当差的，你进去问问，若世子妃今日不想见，那我明日再来。” 明明是软软的话却满是威胁。 “嬷嬷这是威胁世子妃？” “不敢，老爷让我当面将东西交给世子妃，我不过是奉 命行事，还请半夏姑娘谅解。” 半夏猛然站起身，刚要出声反驳，背后的门被人打开。她回头，就见雪燕笑着走出来：“原来是韩嬷嬷，世子妃刚醒，您请进。” 韩嬷嬷笑着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多谢雪燕姑娘。”说着虽她进屋。 荷叶也想进去，却被半夏拦住：“世子妃只让嬷嬷进去，你，在外面等。” “你……”荷叶自从来到枫叶山庄，处处受气，现在连个丫头都敢给她脸色。等着，都给她等着，回去后就让老夫人教训她们。 韩嬷嬷自然不会理会荷叶，她跟着雪燕进屋恭敬地行礼：“老奴见过世子妃。” 陆柒柒松散的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起，略显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很是柔弱，还真有几分病弱的样子：“刚刚就听到外面吵，原来是韩嬷嬷来了。” 韩嬷嬷当即皱眉，几月不见，五小姐倒是能言善辩了：“打扰世子妃休息，是老奴的错。只是老爷担心世子妃的身体，特意命老奴一定要见到您，这才……” 陆柒柒明白她的来意，也懒得应酬她，直接开门见山：“父亲受金家牵连，圣上看在世子面上并未严惩 ，难道这还不行。” 陆博年贪心不足，金家的事非但没给他敲响警钟，反倒越发痴迷权贵。 自从降职后，隔三差五就派人到南阳侯府，美其名曰想女儿，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官职。 这样拎不清的人早晚死在谋官的路上。 韩嬷嬷道：“老爷感恩世子妃，您多日不回府，老爷和老夫人很是想念。听说您受伤，老爷急得几日睡不着，嘴角都气泡，若不是老夫人拦着，老爷早来见您了。” 这谎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陆柒柒看了他一眼，道：“我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更何况我身子不好，动不得。你回去同父亲说，等我身子好了再回去探望他。” 她和陆家水火不容，维持表面的关系不过是看在赵姨娘的面上。没有赵姨娘，什么孝道，她不在乎。 “世子妃受伤后，老爷很是担心，既然您不方便，不如我派人回去禀报，让老爷亲自过来一趟，这样都放心。”韩嬷嬷笑得和煦，全然看不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陆柒柒直视她，许久，轻笑出声：“怪不得陶姨娘能得父亲的宠爱，原来都是嬷嬷的功劳。” 第333章 姨娘当自强 “韩嬷嬷好大的胆子，连世子妃都敢驱使。”雪燕开口训斥：“韩嬷嬷是奉命请姑娘回去，不是来耀武扬威，若是让老爷知道你威胁姑娘，恐怕陶姨娘也护不住你。” “哎呦，瞧你说的，老奴不过是给世子妃提个建议，算不得驱使。”韩嬷嬷笑盈盈地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 陆柒柒眼皮子都没抬：“早就听说陶姨娘重规矩，且嬷嬷还是陶家老夫人身边的人，既然如此我也托大一次，雪燕提醒一下韩嬷嬷。” 韩嬷嬷眉心一紧，原本含笑的嘴角凝固，看着雪燕朝她走来，下意识地退后，高声道：“世子妃，我是老爷派来的人，您不能打我。” “打你？”雪燕浅笑出声，眼里满是讥讽：“嬷嬷是陆家的老人，世子妃哪敢为难您。不过，我家主子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嬷嬷既然是老人，应该知道如何行礼吧。”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嬷嬷做梦也没想到，陆柒柒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规矩上拿捏她。虽说这都是后宅惯用的手段，可主子们都背着人，哪像她这般明目张胆。 “嬷嬷是陶家的老人，怎么，见一品夫人该 行什么礼都不知道？”雪燕笑着上前一步，说出的话却带着威慑：“世子妃宽厚，从来不用规矩压人，可有些人蹬鼻子上脸，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居然在主子面前狐假虎威，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行礼，若是让我家世子爷知道有人不敬世子妃，当心你的小命。” “世子妃饶命啊。”韩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的磕头，她敢叫嚣不过是仗着陆博年和陶氏，若但陆柒柒两人还能压制得住，可若世子爷来，别说陆家陶家联手，就是圣上都没法子。 她算个屁。 “老奴也是逼得没法子，来前老爷和老夫人交代若是不把世子妃请回去，就要老奴的命啊。世子妃您可怜可怜奴婢……” 雪燕看了眼淡然喝茶的主子，皮细肉不笑地道：“你拿性命相威胁，好大的胆子。” 都是势利小人，当初两人在府中艰难度日时怎么没见她们往前凑，这会儿哭爹喊娘给谁看。 韩嬷嬷见两人毫不领情，眼珠非转：“世子妃，老奴也是为您着想，南阳侯府到底如何，您比奴婢清楚。有陆家在，日后您有大事小情还有人 帮衬。” “帮衬？”陆柒柒眸光闪过寒意：“你确定是帮衬不是落井下石？” “……” “我如何嫁给世子爷，嬷嬷心里应该清楚。那些年我们母女过的什么日子，你更心知肚明。别说大事小情，就说刚刚我被申家欺负，你可见陆家有人替我出头。” “饶是现在申家父子入狱，父亲和祖母也不曾替我申辩一句。”陆柒柒如玉的手落在茶盏上，饶有兴趣地绕着边缘玩，片刻后，眼里露出不耐烦：“该如何回复是你的事，我乏了，退下吧。” “世子妃，您再考虑考虑……” “老爷是有错，可到底是一家人，您……” “嬷嬷，打扰世子妃休息，小心世子扒你的皮。”雪燕一句话制止往前冲的人，见对方愣登在原地，笑道：“请吧。” 陆柒柒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心里泛起酸涩。陆家对原主的种种她早已感受过，冰冷、刻薄、厌恶。 陆博年若挺直腰板不开口求饶，她到高看几分。可现在舔狗似的猛扑，只会让她厌烦。 陆家和南阳侯府都不足为惧，她可以安心准备二环测验。 韩嬷嬷没走多久，赵姨娘急匆匆的 赶过来：“她们来找你啦，这些狗东西。我将荷叶打发走，不见韩嬷嬷，没想到她们找到你这来。” 赵姨娘进门就开始骂陆家人，胸口起起伏伏，连都变红。她转头看到陆柒柒淡笑的神色，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思笑。” 陆柒柒拉过赵姨娘的手：“委屈您了，两边瞒。” “有什么委屈的，你是我养大的，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赵姨娘缓过劲而来，眸子里满是心疼：“陆博年指望你翻盘，这次不行还会有下去，我就怕世子爷不高兴。” “那咱们娘俩就和他周旋，总不能为了他断了咱们的来往。”陆柒柒说的云淡风轻。 赵姨娘忍不住吐槽：“我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陆博年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杀我，反倒因为忌讳你，不得不忍气吞声。就怕他拿孝道压你，到时候让你难做人。” “不怕，我有世子。”陆柒柒笑的见眉不见眼。 赵姨娘看得出来，南阳侯世子是真心对柒柒：“世子是好的，你可不能恃宠而骄。两口子过日子就是你心疼心疼我，我心疼心疼你，才能长长久久。” 为媳妇敢和申家 对着干的人，全京城都找不出来。 “我知道，平日里赚的钱还不是贴补他。”陆柒柒笑道：“姨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过。” 赵姨娘看着窝在自己肩头的小人，手缓缓落在她头顶，轻叹道：“只要你好，我便好。” 当年若不是有陆柒柒在，她早随小姐而去。 好在小姐保佑让柒柒嫁入南阳侯府，摆脱陆家的控制。 如今锦衣玉食，贤夫在侧，现在就算死，她也有脸去见小姐。 “别嫌我唠叨，外面的事你别管好好养伤，陆家的事我想办法。” 陆柒柒知道赵姨娘心疼自己，哄着眼眶点头。 赵姨娘陪着她又聊了会，就带着人离开枫叶山庄。 陆柒柒明白姨娘的用意，极力劝说，她却坚决要回府。 半柱香后，赵姨娘带着荷叶和韩嬷嬷上了马车。在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吴老夫人，两人笑着攀谈。 “我家姑娘性子急执拗也不够圆滑，日后还请您多照顾。”赵姨娘对吴老夫人福礼。 吴老夫人因独孤正的事心情郁结，领着婆子出来逛逛，没想到正巧遇到赵姨娘，见对方施礼，连忙扶着对方：“使不得，要说照顾也该是我说。” 第334章 给句准话 若不是陆柒柒替吴家求情，她还见不到外孙子更不要说住进枫叶山庄。 “柒柒是好的，吴家有他这样的外孙媳妇，是吴家的荣幸，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只要能常住，别说照顾，就是干活都可以。 “您是长辈，见多识广，我那丫头有您照顾我就放心了。”赵姨娘再三行礼后扶着荷叶上马车离开。 陆柒柒站在门口看着马车不见踪影才扶着吴老夫人往院子里走。 “晚饭我做了三杯鸡，老夫人不如和我们一起用膳。” “好啊，早就听说你的手艺好，这次来我可要吃个够。” 两人全然不提昨日的事，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孙老夫人刚带着孙子外出回来，路过枫叶山庄门口正好听到两人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气。 瞧瞧人家多和睦，再看看郑家，冷锅冷灶的哪像过日子的。 郑军远吃着手中的糖葫芦突然感觉脖颈一凉。 孙老夫人越想越气，马车停下自己挑帘子下车全然不顾身后的郑军远。 可怜的娃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乖乖的被丫头抱下车。 迎面就见一个穿大褂扎小辫的老人急匆匆的跑出来，见到郑军远问道 ：“你祖母怎么啦？” 郑军远摇摇头，老人接着问：“买菜的时候和人吵架了？” “没有。” “你又淘气了？” “没有，祖母还给我买糖葫芦吃呢。”郑军远说着把手往前伸。 “那就奇怪了。”老人想想随即摇摇头：“神经病。”转头笑着看向郑军远：“来，让祖父吃口。” “不行，祖母说了，你不能吃糖。”郑军远小脸一绷，将手往后藏。 “嘿，小没良心的，上次的麻团是谁吃的，小心我告诉你祖母。”郑伯懿点着对方的额头威胁道。 郑军远闻言瞪大眼睛：“祖父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我告诉姑姑去。”说完将手中的糖葫芦藏与胸前，快步朝里面跑，边跑边喊道：“姑姑，祖父又抢我的东西。” “小东西，快住口，我逗你的……” 郑伯懿胖嘟嘟的脸颤起来，边追边劝：“我，我不吃，不吃……” “小祖宗，你们爷孙这是要干什么。”一位身穿锦缎梳着高髻的妇人走出来，正好和郑军远撞在一起。 郑军远开口道：“姑姑，祖父要吃我的糖葫芦。” 郑语蓉挑眉抬眼看向跑过来的父亲，没好气 道：“父亲，你又偷吃远儿的东西。” 郑军远似找到靠山，得意的咬了口糖葫芦。 郑伯懿气的小胡子都竖起来，原本宽松的大褂硬生生鼓起来：“胡说，我怎么会吃他的东西。” “真的吗？”郑语蓉看着对方问道。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老爷子，被郑语蓉看的心慌慌，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郑语蓉无语：“父亲，御医说您不能吃甜食，要不然……” 要不然活不过六十岁，每次想到这话，她都忍不住心痛。 她自幼失去父母若不是郑家二老收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这般好的人家，怎么就摊上这种绝症…… “你个老东西，还有心情在这抢孩子的糖葫芦吃，给我进来。”孙老夫人上前一把捏住吴老爷子的耳朵，拽着往屋里走。 “哎呦，疼，疼……你轻点，轻点……”吴老爷子握住孙老夫人的手求饶。 郑语蓉和郑军远对视一眼，笑着跟进去。 孙老夫人进屋后，黑着脸训斥道：“家里家里不管，外面外面不管就知道弄你的羊。你瞧瞧人家隔壁多热闹，再看看咱们家，一个两个往外跑，我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口，正好看到逃跑的郑温言，当即怒吼道：“给我回来。” 郑温言轻叹一声，转头之际脸上挂笑：“母亲，谁惹您生气啦。” 郑军远和郑语蓉顺着墙根溜进屋子，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坐下，坐等看戏。 郑军远大方的将自己的糖葫芦递给姑姑。 郑温言快步来到母亲身边，开口道：“是不是远儿又淘气，我这就去收拾他。” 孙老夫人抬手打在对方身上，怒声道：“你少拿远儿说事，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给我个准信，我什么时候有儿媳妇。” 一旁揉耳朵的郑老爷子，听到这话顺势附和：“对，你说。” 那狗腿的样子让不远处吃糖葫芦的两人不耻。 郑温言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娘，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暂时不找。” 隔壁到底干什么啦，母亲如此受刺激。 不行，一会儿要去找独孤正说说，让他低调点。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在外面忙了一整日，回来还要安抚家里的祖宗，他苦啊。 谁知道茶刚到嘴边，就见一双手伸过来，直接将茶杯拿走。 “娘，你这是干什么，儿子 口渴。” “渴死你算了。”孙老夫人对着他翻白眼：“阿远娘刚走的时候，你说不想找，我理解你，不找就算了。可都过去七八年了，你还不找。” 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她到底哪里不好，摊上这样的父子两，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哪里还是家，和客栈差不多。 “你今天给我个准话，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娘，您这是干什么。”郑温言无语：“这也不是想找就能找的，总要碰到……” “好，只要有你这句话就行，过两日我就发帖子举办宴会，到时候你睁大眼睛给我看，喜欢上那个，娘豁出脸给你提亲。” 孙老夫人只想听她想要的，至于后面的，不重要。 “娘这事要好好琢磨，我觉得韩家小姐就不错，和世子妃还是好友。”郑语蓉突然开口，拉着郑军远来到老夫人身边：“还有章家的姑娘，容貌学识都不错，听说还是京城的才女。” “大姐，你就别添乱了。”郑温言就知道，只要郑语蓉回府就没好事。 郑语蓉上来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对方的背上：“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有本事领回来一个。” 第335章 逼婚 “就是，你带回来啊，要是未婚先孕，我都能豁出脸面给你摆平，我有那机会吗？”孙老夫人气呼呼地甩着帕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不明白，自家儿子相貌才学没得挑，痴情程度更是让人心动，除了死了正妻带个孩子，哪样不是顶尖，怎么就没开眼的姑娘往上凑。 以前儿子任职兵部尚书时，郑家的门槛都快踏平，自从得罪圣上被贬到国子监，便再也没人上门。如今儿子日渐成为楚帝跟前的红人，怎么也不见那些人上门。 孙老夫人虽讨厌京中人的嫌贫爱富，趋利避凶，可有一两个让她挑选也是好的。 她一边厌恶一边又期待，很矛盾。 “娘，您胡说什么，让外人听到还以为儿子是登徒子。”郑温言又气又好笑，他没想到，母亲居然急到这种程度。 旁边看戏的郑军远听到要给自己找继母，笑脸当即绷紧，眨着眼睛问道：“那人有柒柒姐姐好吗？” “……”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他，柒柒？那不是南阳侯世子妃嘛，这…… 孙老夫人回过神，高兴地笑起来，连连朝女儿眨眼，一副看还是孙子给力：“当然， 远儿放心，祖母按照柒柒那般的找。” 不明所以的小朋友，咯嘣咬了口糖葫芦：“那就行，柒柒姐姐除了笨点，其他都还行，当我的继母也行……” “行你个鬼。”郑温言巴掌朝对方打过去，半路就被人拦住，他无力的道：“娘，你看看他都说些什么，让阿正听去非闹起来不可。” 孙老夫人甩开郑温言的胳膊，郑军远躲在祖母身后对着父亲吐舌头，气得郑温言磨牙。 “人家夫妻正恩爱，哪管得着你。”孙老夫人不以为然：“阿远喜欢柒柒是好事，你自己说，这些年别说他喜欢过谁。” 郑温言蹙眉。 唐氏去世后，上门提亲的不少，半路上硬塞荷包的也大有人在。阿远知道后不是暗中往人家裙子里放蛇就是故意让对方出丑，总之就是不同意。 这些年能入儿子眼的人少之又少。 他见过陆柒柒几次，除了医术了得并无出众之处，母亲对她都赞不绝口现在阿远也喜欢她。 好在他与独孤正交好，要不然他都怀疑是有人故意讨好儿子换取他的信任。 孙老夫人见儿子愣神，抽出放在靠枕下的痒痒勺打过去：“咋的， 你还真动心思了，你要有那本事到好了。” “娘，你又胡说什么。”郑温言真的是无语，他还没到觊觎人妻的地步。 “我告诉你郑温言，过年之前给我领回来一个，只要是女的你喜欢就行，什么家事背景都不需要。”孙老夫人当即下令。 郑温言揉着额头，暗暗给大姐使眼色。郑语蓉干咳一声看向别处，她虽不知道陆柒柒是谁，不过自家弟弟若喜欢，敲人墙角的事，也，也不是不行。 隔壁的独孤正突然打了个喷嚏，身边的陆柒柒担忧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冷。” 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隔壁一家正在惦记他媳妇。 孙老夫人是真着急眼看儿子就要二十五，再不着就成老帮菜，到时候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他。 郑语蓉也替弟弟着急，当年唐氏进门，吴家什么话都没说，更没有嫌弃对方无背景，后来生下阿远撒手人寰，吴家更是每年都一起上坟扫墓。她不敢说吴家做得最好，最起码对得起唐氏。 唐氏若在天有灵，就派个人到温言身边。 “娘，我尽力。” “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推三阻四。 ”孙老夫人见儿子松口也不再紧逼，转头看向女儿：“语蓉，这事交给你，等过完重阳节就开始张罗。” “包在女儿身上。” —— 赵姨娘的马车缓缓在陆家门口停下，荷叶挑帘子下车，搬脚凳，伸手，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懈怠。 反观韩嬷嬷面露尴尬，想上前却被荷叶抢先，气得瞪向对方，思来想去对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对方转身朝碧霞院去。 赵姨娘刚进门，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过来：“姨娘，老夫人和老爷在大厅等您。” 赵姨娘嗯了一声，扶着荷叶往前走。 “雪儿，可说了？”陆博年快步站起身迎上前。 郭老夫人气得冷哼一声，暗骂儿子没出息。 陶氏见了不屑的转过头不去看，野鸡立墙头还是野鸡。 赵姨娘规规矩矩对老夫人行礼，喘口气道：“说了。” 陆博年大喜，五丫头看中赵氏，只要她开口，没有不成的：“那五丫头怎么说，何时告诉世子？” 赵姨娘突然叹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韩嬷嬷。 她这动作看似不经意，奈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都瞧出不一样的味来。 不等赵姨娘开口 ，郭老夫人率先发难：“荷叶怎么回事？” 荷叶得意地略过韩嬷嬷，来到老夫人跟前：“禀告老夫人，韩嬷嬷仗着年长威胁五姑娘，若不是赵姨娘去得及时，五姑娘早恼了陆家。” 她路上早就谋划好，眼下陆家离不开世子妃，赵姨娘的地位也水涨前高。她在老夫人身边捞不到好处，还不如顺势讨好赵姨娘，说不定日后还能调到世子妃身边当差。 到那时，她可就是世子妃的贴身丫头，日后嫁人最少也是掌柜。 想想日后的大好前途，她坑起韩嬷嬷来毫不手软。 “你胡说。”韩嬷嬷也不是好惹的，说着转头看向陶姨娘：“主子，老奴从未威胁过世子妃，荷叶都是胡说，当时她根本没在场，根本不了解情况。” 她是陶姨娘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向陆博年解释，自然有道理。 陶姨娘和郭老夫人向来不和，瞧着事情还没说清楚，对方就开始泼脏水，自然不干，捏着帕子柔声道：“没在场还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长了顺风耳？老爷您可要问清楚，嬷嬷可是陶家的老人，跑这一趟也是看在您的份上，别让人寒了心。” 第336章 挑拨离间 陆博年闻言，脸色瞬间沉下来，看向赵姨娘问道：“雪儿可是真的？” 赵姨娘放下茶盏，用帕子擦擦嘴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事说起来也怪我，韩嬷嬷到的时候我正在屋里休息，荷叶陪着她，等我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去了柒柒院子。老爷知道世子爷特别护短，柒柒还受着伤要静养……” “等我到的时候，韩嬷嬷被雪燕撵出来，听说五丫头脸色煞白，妾身想着不能让世子误会，便先进屋安抚柒柒……后来说起老爷的事，就没细问。” 这话听起来没大错，可细琢磨下来就能听出别的味来。 韩嬷嬷自视甚高，主子都没见到就直奔世子妃院子。 出了事不禀报在场的赵姨娘反倒回来解释给陶氏。 韩嬷嬷却是说了什么惹恼世子妃，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撵出来。 …… 赵姨娘没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了。 韩嬷嬷也是老狐狸，哪里听不出赵姨娘的言外之意。是她大意了，没想到平日顺溜的姨娘，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偏偏她说的这些又事实。 好在当时没有外人在场，她怎么圆都可以。 韩嬷嬷脑子飞快旋转，身边 的陶氏也没闲着，她冷笑一声，果然是个坏胚，来这招，也不看看她是谁。 “妹妹这话可要说清楚，你这一波三折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真的。” “荷叶是我身边的人，我信她。”郭老夫人最瞧不上陶氏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沉声看着荷叶道：“你照实说。” 荷叶有老夫人撑腰，自然什么都不怕，便将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老夫人，奴婢不忘您的交代，时刻关注五姑娘院子的动静，当看到韩嬷嬷被撵出来，便寻了半夏姐姐打听情况。” “没想到韩嬷嬷不但不敬五姑娘，还威胁世子妃，这要是让世子爷知道，肯定和老爷产生嫌隙。” “好啊，这就是陶家教出来的老人。别的本事没有，挑拨离间倒是把好手，你也瞧瞧自己的身份，呸，还敢威胁五丫头。”郭老夫人听到韩嬷嬷扯自己儿子做大旗就气得磨牙，让陶氏身边的人去就是为了给儿子留面子，现在倒好，直接把人卖了。 卖了能得脸也行，偏偏还将人得罪。 若世子爷误会是老大派人给五丫头添堵，别说提拔，现在的仕途都保不住。 郭老夫人的泼辣劲窜上来， 对着韩嬷嬷指桑骂槐道：“你算什么东西，见了世子妃都不行礼，还敢说是老大让你来的。平日里狗仗人势就罢了，我心眼好，不与你计较，到了人家的地盘也敢叫嚣，还扯上老大的面子，真当自己是十八的黄花大姑娘，谁都稀罕，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 这话说得连陆博年听了都觉得刺耳更何况陶氏。她气得五脏六腑冒烟，奈何对方是长辈，她不敢当着陆博年的面放肆，只能委屈地向对方哭诉：“老爷，您听听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五丫头用身份压人，怎么就成了不敬主子。我看就是对方故意刁难……” “故意刁难怎么啦，有本事你也刁难她。”陆博年听得脑袋疼，最后一点闹心消失，恼怒地看着陶氏：“去之前我怎么说的，不能得罪五丫头，可结果呢……她不过是个奴才，跪拜一品夫人还委屈她不成？” 陶氏自嫁过来后便受陆博年宠爱，后来生了庶长子更是嚣张，哪里被陆博年这般训斥过。她一时没了反应，定在原地。 赵姨娘淡然地喝着茶，仿佛周遭的事都与她无关。在两方争执不休的时候，她优雅 地擦了擦嘴角，柔荑落在陆博年手上：“老爷，您别生气。这件事也怪我，只想着老爷的前程，忽略了嬷嬷。好在柒柒心疼您，倒是给了准话。” 陆博年暴躁的情绪，瞬间安抚：“真的，柒柒怎么说。” 赵姨娘端起茶递给焦急的陆博年，缓缓道：“柒柒说让老爷先将心思放在政务上，让别人看到你的态度，这样她才好和世子说提拔的事。” “您现在是世子的岳丈多少双眼睛盯着，若被人提出态度不端，或者根本没有政绩，突然被提拔反倒害了您。” “您也知道衙门那些人，眼红的很，您如今在谷底他们都恨不得踩上两脚，若知道您仗着世子也的庇护升官，指不定会闹到圣上面前，得不偿失。” 陆博年闻言，眉心紧皱，脸上露出失望：“我一个编修能有什么政绩。” 不过其他几位编修确实曾流露过羡慕，想想若自己真的被提拔，他们还真有可能搞小动作。 赵姨娘耐心地解释：“官不在大小，干好本职工作让别人挑不出毛病，等到机会成熟，世子再开口，老爷顺理成章高升。” 郭老夫人听后撇撇嘴，不屑道：“ 世子就是提拔，他们还能打上门。” 什么政绩，还不是不愿意开口。 陶氏被陆博年教训后闭嘴，这会儿不敢开口，唯恐错上加错。 赵姨娘笑笑：“小人常有，老爷现在身份特殊，只要世子一日得圣颜，老爷的仕途就有希望，若贸然提拔，让圣上不悦……” 陆博年沉思，想想也对，总要让外人挑不出毛病才好。他抬头看向赵姨娘：“柒柒说得对，下次你去探望柒柒，让她转告世子，定不会让他失望。” “自然，陆家是柒柒的娘家，她若在婆家受气，还指望老爷呢。” 这话说到陆博年的心坎上，原本有些忧虑的心瞬间舒爽。 郭老夫人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很赞同：“五丫头知道就好，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陶氏看着赵姨娘几句话就将两人俘获，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 赵雪，你给我等着。 赵姨娘见陆博年不再追问，心里冷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扶着丫头回雪封苑。 路上蓝衣低声问道：“姨娘，姑娘该不会真要帮老爷吧？” 自雪燕四人离开后，她被调到赵姨身边，如今已经半年多。 第337章 护妻狂魔 赵姨娘没有回答，直到两人进了雪封苑才淡淡地道：“他配吗？” 蓝衣微怔：“那您刚刚……” “不过是糊弄他。”赵姨娘换下外出的衣服，清洗干净后，倚在软榻上。如今的雪封苑早已不负往日的冷清，屋内陈设焕然一新，连院子都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见风使舵的速度无人能及。 蓝衣吩咐人将赵姨娘带回来的点心搬进来，这都是良品果蔬的精品，有钱都买不到。下人们小心谨慎地搬进屋里，仔细摆入描金的白玉盘中。 待一切妥当，蓝衣给门口的蓝芝使了个眼色，对方带着所有人退下。 蓝芝也是小唐门的人，入门三年，如今跟着蓝衣侍奉赵姨。 她入门的时候就听过赵姨的名字，门内很多人对她都很尊敬。 蓝芝打发小丫头们去院子里做事，自己守在门口。 赵姨娘舒了口气，看着蓝衣道：“那边可有回话？” 自从知道陆柒柒有回唐门的打算，赵姨娘便开始替她谋划，她无儿无女，陆柒柒是她亲手带大的，在她心中对方就是她的女儿。 “赵爷的意思是等世子妃过了二环的测验，他才好开口同门内的人说。 ”蓝衣恭敬地站在赵姨娘身边。 她入门时间不如雪燕姐姐早，却也知道小唐门是前门主女儿所建。如今少主离世，按规矩应该小小姐接管小唐门，可门内的那些老人都不服气拿九连环密室推脱。 说推脱也不算，毕竟前门主可是九环得主，若小小姐连三环都不到，就算执掌小唐门也无济于事，早晚会被那些人挤下去。 赵姨娘沉默不语，片刻后低声道：“这件事不可让姑娘知道。” “姑娘已经知道了。”蓝衣握紧手解释：“奴婢找赵爷的时候，正巧遇到雪燕姐姐，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小小姐让她去的，赵爷将同说说的话也同雪燕姐姐说了。估计小小姐已经知道几位长老的心思。” 她也想瞒着小小姐，可瞒不住啊。 赵姨娘眉心紧皱，脸色煞白，内疚涌上心头。她原本想摆平赵博他们，没想到柒柒先一步知道。可今日她只字未提。 她脑海中闪过陆柒柒笑颜如花的脸，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她还需更加自强才能护住小小姐。 —— 陆柒柒送走赵姨娘后，便窝在窗前看书。雪燕几人将韩嬷嬷送来的补品清点入库。打 开后都是人生鹿茸，这些东西暖玉阁多如牛毛，没什么喜欢的。 木莲拿着根筷子粗细的人参咂舌：“陆家还真抠门，这人参这么细，而起……啪……” 库房的众人傻眼地看着木莲，只见原本完好的人参变成两节。 木莲仔细察看，发现这哪里是人参明明就是白萝卜雕刻而成。 她气得拿着萝卜去找雪燕。 雪燕见状也不恼：“算了，世子妃不缺这些东西，把其他几样都检查清楚，看看还有没有次品。” 说完，她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世子妃，免得她寒心。” 半夏点头：“陆家欺人太甚，嘴上说着探望，你这东西也太儿戏，如今人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换了东西。” 半夏也是气急了，早忘了雪燕之前的叮嘱，不可背后议论主子。 往日陆家糟蹋小姐也就罢了，如今求到小姐面前还这般轻率，摆明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好在发现的及时，若哪日小姐用药直接扔进要汤里，岂不是耽误大事。 雪燕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气。陆家这群白眼狼，早晚不得好死。 气归气，她身为大丫鬟不能莽撞。 人已经走了 ，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真闹起来韩嬷嬷说她们调换人参，又让主子不悦。 主子现在养伤，不能生气。 半夏将白萝卜仍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随后对着屋内的人喊道：“都看仔细了，别又让人给蒙了。” 雪燕无奈地摇摇头，转头正好看到刚回来的独孤正：“世子可用过饭，灶上还给你闻着皮蛋瘦肉粥，是世子妃亲手做的。” 独孤正边往里面走边道：“端一碗过来。” “是。”雪燕转身去厨房。 冷风侍奉独孤正换下外出的衣服，洗漱后雪燕敲门进来，将粥放在桌上。 “世子妃今日如何，身体可有不舒服？”独孤正拿着月白色的汤勺吃起来，软糯鲜香很美味，本来用过饭的他三两下就把粥吃完。 雪燕站在半米外将韩嬷嬷的所作所为告诉世子爷。 独孤正听完气的火冒三丈。 这就是陆家求饶的态度，先是威胁随后又狸猫换太子，偷梁换柱玩的乐死不疲啊。 他心疼媳妇，大气都不敢出，她们到好，上赶着给陆柒柒气受，还想挪动位置，做梦。 想到陆柒柒因为陆家的事生气，他心疼不已，若是被气得伤口崩开， 他和陆家没完。 “冷风，现在翰林院是谁主事？不，不能让翰林院的人出面。”独孤正眸光微转，冷笑道：“去告诉郑祭酒，还债。” 冷风闻言，担心的道：“郑祭酒乃圣上身边的红人，掌管晨起奏折，他出手会不会大材小用。” 郑祭酒的人情难得，不要轻易浪费。 独孤正不以为然：“先讨要点利息，他的母亲和儿子在庄子上白吃白住多日，他为了不给钱，躲在外面几日，这会儿正好有事，让他动手。” 关键是对方阴险，即便出手也无人知晓是他做的。 这么想来，郑温言还有点好处。 冷风想想确实如此。 陆柒柒还不知独孤正为她报仇，窝在窗前吸收日月精华。 自从嫁给独孤正后，她的生活就是两点，吃喝睡。 什么朝九晚五，什么九九六，统统不见踪影，特别是没有婆婆的日子，可以说睡到自然醒。 独孤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窝在毯子里的小人。他蹑手蹑脚地坐在旁边，看着熟睡的陆柒柒，眼里全是满足。 陆柒柒醒来就在床上，何时挪动她都不知道。 雪燕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侍奉：“主子，您醒了。” 第338章 有心人 陆柒柒伸了个懒腰扶着雪燕下床，前半夜蜷缩着身子后半夜才钻进某人的怀里，她还晃晃悠悠地坐在凳子上：“世子呢？” 雪燕拿着月牙白的梳子替陆柒柒梳理头发，铜镜中倒映出女子的面容：“今日五皇子去淮北，世子去送行。” 陆柒柒想起来，昨日独孤正将练好的解毒丸拿走，还留下两万两银子，说是五皇子给的。 “梳个简单的发髻，咱们也去送送五皇子。” “主子估计看不到，听说送五皇子的人很多，章家还有平日和五皇子走的进得世家都去城外。”雪燕似想到什么，低声问：“听外面的人说，淮北之行凶险万分，难道唐家要……” 小唐门的几位长老都是唐家的老人，有几位与淮北唐家有联系，从来没听说唐家得罪朝廷的事情。 雪燕见陆柒柒不语，反应过来，忙请罪：“是奴婢多嘴，还请主子责罚。” 陆柒柒白如月光的手在暗红色的锦盒中翻了几下，并没有理会雪燕，片刻后淡淡道：“我再重申一次，我与毒门唐家无牵扯，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至于小唐门，他们既然已经选择，日后出事也不必牵扯上我 。” 雪燕点头：“是奴婢僭越，不过……”她抿唇，打着胆子提醒道：“二环测验定在两日后，听唐掌柜说好像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陆柒柒手下的动作微顿，看着铜镜中的雪燕正色道：“怎么回事？” 雪燕：“小唐门几位长老的子女，奴婢打听过，小唐门除了几位长老是四环外，其余人只是二环，这次和小姐一起进入二环的是唐长老的次子和次女还有两位虽是小唐门的人，却并无唐家血脉，不过赵爷已经同意让两人一起测验。” “不是唐家血脉也能进入密室测验？看来唐家已经凋零到无人可用的地步。”陆柒柒讥讽地笑笑：“这件事我知道了，计划不变。” “主子，您这次要小心，听说四人同进同出，这次一起进入密室，恐怕没那么简单。”密室内机关重重，毒物丛生，一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 陆柒柒第一次进入密室还算运气好，并没有遇见毒物，可这次不同，五人一起进入，若那四人联合起来作弊，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陆柒柒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黄，嘴角泛起寒意：“尽管来。” 半炷香后， 陆柒柒坐上马车直奔城门，正如雪燕所言，送行的人太多，陆柒柒的马车停在远处，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看着众人与五皇子道别，陆柒柒觉得没意思，除了章大人是真心的其他人不过是走走过场，毕竟是皇后之子。 雪燕站立在窗口，低声道：“主子，世子爷将东西交给五皇子后就离开了……没想到郑大人也来了，还有七皇子……” 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两个瓶子从窗户处递给雪燕：“将这两瓶药暗中交给五皇子，别让人看到。” 她犹记得刚嫁给独孤正时，南宫暮羽三番四次替自己解围。 虽然明白是独孤正暗中受益，可若是对方不愿意，独孤正也不能强迫他。 陆柒柒爱憎分明，对她好的人都铭记在心，那些看戏随波逐流的人，她也会袖手旁观。 雪燕将瓷瓶藏于袖笼中，避开人群绕道各家马车背后，找到五皇子的马车。不过，马车四周围着侍卫，雪燕有些犯难的四处张望，突然她眼前一亮，压低声音对着马车身边的人喊道：“青禾，青禾……” 青禾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正打算放入马车中，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扫眼 四周，便看到树林深处有一人对他挥手。 青禾将东西放好，转身进了树林，待看清对方的容貌，连忙笑道：“原来是雪燕姑娘，你找我？” 雪燕笑着说明自己的来意：“世子爷走得急，忘了两瓶药，世子妃特别送过来，说危险的时候能救命。” 青禾听说是世子妃送的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大喜：“难道世子爷说的神医就是世子妃？” 他是五皇子贴身的人，听主子提及过，世子爷统帅的军中有位神医，对外伤解毒很在行，只是那人从未露过面。 昨日五皇子特意叮嘱，世子爷送行的时候记得提醒他拿药。 青禾平日里稀里糊涂，这会儿脑瓜子转得快，想到京城传言，南阳候世子多年的寒疾被世子妃治好，他突然就想明白。 雪燕浅笑：“怪不得五殿下只信任你。”说着将药递给对方：“我家主子叮嘱，一定随身携带，关键时能救命。” “明白，我替五殿下谢过世子妃。”青禾笑着连连道谢。 雪燕惦记马车上的主子，将要递给青禾后转身离开。 南宫暮羽和众人告别随即上马车，刚坐稳，青禾便将陆柒柒送药的事情 告诉对方。 南宫暮羽眸底闪过惊喜，打开药细细闻看到上面的字‘大还丹’，心里的暖意要溢出来。 青禾看着五殿下喜于言表，笑道：“没想到世子妃也来给殿下送行。” 南宫暮羽眼里的笑未落，仔细将药收入怀中，待放好后接过青禾递过来的茶，意有所指：“柒柒是有心人。” 他顿了顿，吩咐道：“让人都留意柒柒。” 青禾微楞，随即点头。 陆柒柒的马车进城后停在良品果蔬的后门，雪燕上前敲门，小厮见东家来，忙让人去通知掌柜。 李旺笑盈盈地赶过来，陆柒柒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秋收将至，城外庄子的麦子也该收获，这么多的粮食总要有地方储存。再过几个月就入冬，到时候潮湿粮食很容易坏。 李旺明白东家的意思，将店里的事交给别人，他开始满城找合适的地方。 陆柒柒在店里翻看账本，李旺有本事，不但账目清晰，盈利更是每日翻新，饶是她也佩服。 她吩咐李旺秋收的时候，若店里有人要回家，便多给二两银子，不会去得给三两，便带着人离开。 两人刚出后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略过。 第339章 变数 雪燕也看到，她扶着陆柒柒疑惑道：“主子，那不是郑大人吗？他急匆匆的去哪？” 郑温言见谁都一副慢悠悠的样子，这般急色还真少见。 陆柒柒看了看四周，虽只是一街之隔，后街却没几个人。而郑温言不走前街而走人少的后街，而且急匆匆…… 好奇的心思生出来，她给雪燕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上去看。 好在后街没什么人，两人拐入巷子就看到前面不远的郑温言。对方毫无察觉，继续往前走。 这片都是商铺，郑家的铺子好像就在这片。 陆柒柒觉得自己可笑，好奇的心思歇了半截，脚下的步子慢下来。 郑温言站在巷子口，似乎想什么。陆柒柒见状张口：“郑……”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郑温言谨慎地扫了眼四周，像是害怕被人发现，站在原地张望许久，才快步走进巷子。 陆柒柒好奇的心思唤起，和雪燕躲在暗处，避开郑温言的视线。 等到郑温言进入巷子，两人才跟上。 郑温言到底去干什么？ 陆柒柒想到阿远肉包子的脸，联想到郑温言刚刚的神色，难道对方惹上麻烦，不想连累家中人？ 她听独孤正提及过，郑 温言嘴巴像是开过光，每次开口都一语中的，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因他而死的人更不在少数。比御史还厉害的言官。 陆柒柒念及阿远和孙老夫人，悄悄地跟上，想着若真有人威胁对方，她一刻毒药进去，让对方嗝屁。 可他没想到，郑温言进入巷子左拐右拐，一盏茶后走出来直奔城西。 陆柒柒越发奇怪，绕半个城居然是去城西，好在他走的都是小路，要不然陆柒柒未必坚持住。 郑温言停在一处宅院前，院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妖艳的女子笑盈盈地上前拉她，紧接着丫鬟模样的人，关上门。 “这……” 郑温言言行不一，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居然是因为在外面藏了外室？ 不对，不对，郑温言正妻去世后，便是单身，他若喜欢上谁家姑娘，大.大方方娶进门即可，这般躲躲藏藏，很奇怪。 陆柒柒既奇怪又不解。 难道是有夫之妇？ 这个念头一出，陆柒柒惊地睁大眼睛。 这，撞见被人‘偷情’，好尴尬啊。 陆柒柒吩咐雪燕打听清楚那户人家，转身离开。 —— 陆柒柒坐上马车往回走，待下车时，管家先一步 站在车旁，低声道：“世子妃可算回来了，有人等您。” 雪燕看了眼主子，先一步下车，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唐银，她惊讶说不出话来。 “雪燕姑娘可认识此人。”管家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雪燕回神，声音不高不低道：“这位是铺子里的唐掌柜。” “原来是唐掌柜。”管家笑着看向对方：“早知道就该请唐掌柜进去等。” 唐银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多了几分儒雅，全然看不出是商人的铜臭：“无碍。” 马车上的陆柒柒听到雪燕的话，并未生出多少意外。唐银出现在此，应该是为明日的测验。 雪燕挑帘子，扶着主子下车。 管家和唐银垂首立于一侧，待陆柒柒经过时恭敬地行礼。 “都进来吧。”陆柒柒淡淡地道。 管家引着唐银往里走：“唐掌柜是吧？” “是，我是金玉阁的掌柜。”唐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哦，原来是金玉阁。”显然管家知道金玉阁的大名，不过是好是坏无人知晓。 管家引着唐银到客厅，陆柒柒回院子换洗，片刻后雪燕躬身引着唐银去了陆柒柒的院子。 “这打扮不像掌柜到想东家。”一个 小厮凑到管家身边，低声道。 管家点头，干净儒雅，身上找不出半点铜臭味，这样的掌柜少见。 金玉阁是京城的异类，明面上卖首饰，可熟悉的人都知道，里面偶尔有古董卖出，听说都是真品。 他没想到，金玉阁的东家居然是世子妃，那…… 管家想到世子妃捐的三十万两银子，突然就明白了。 唐银恭敬地行礼，陆柒柒点了点凳子，他也不矫情顺势坐下：“属下这次来是有要事禀报。” “关于二环测验？”陆柒柒抱着个汤婆子，刚入秋，她便觉得浑身乏力，有时候觉得骨头缝里有风。 如今汤婆子不离手，感觉有点矫情。 唐银点头：“刚刚赵博派人送来明日参加二环测验的名单，一共五个人。” “五个人？”不等陆柒柒开口，雪燕惊讶道：“赵爷怎么回事，明明是世子妃一人的测验，为何要塞怎么多人进来。还有她们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唐银面色如常，看着陆柒柒道：“小主子，这五人都是三位长老的子弟，她们原本打算明年参加密室测验，不知为何突然提前。”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看看她。 小唐门见过陆 柒柒的只有唐银和赵博，其他人都未见过她这位小主子，更何况小辈们。 雪燕说过，进入九连环密室的人并非全都能出来，死在里面的不在少数。一环在有些人眼中不过尔尔，可在有些人眼中便高不可攀。她一个外姓女，从未接受过唐家的训练，顺利地通过一环测验，这让有些人不服气，都想看看她到底是何人。 陆柒柒明白她们的嫉妒，但不苟同。 “她们都是何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唐银道：“大长老赵博长子赵志新三年前通过一环测试，去年进入二环差点死在里面，如今休养生息，不打算参加，这次进入二环的是次子赵志越，他虽只有十五岁，却早早通过一环测验，听说还得了本孤本。” “二长老唐苍离膝下两子都参加测验，他是门内唯一一位唐姓，地位不言而喻。” “最后两位是三长老的嫡子雷雨堂和嫡女雷小小，雷小小还未通过一环，这次直接今日二环测验，不合规矩。” 简短意赅，将参赛的身份解释完。 “雷小小是临时通知明日参加测验。”唐银补充道。 他带着三分考量，暗中观察圈椅上的人。 第340章 诀窍 “赵博怎么说？”陆柒柒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紧要的事。 在察言观色方面，唐银自认还可以，可现在他看不透陆柒柒：“赵博同意。”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不妥。 九连环向来只针对唐家人开放，前任门主上位后更改规矩，世代侍奉唐家的人，若有能力出众者，也可以进密室测验，通过后将与唐家子弟一起培训。 赵博就是当年的受益者，好在他争气通过四环测验。 可像雷小小这般越级参加测验的，从未有过。 唐银明知道不合规矩，可还是同意了。 陆柒柒缓缓坐直身子，眸色微敛，唐银不知为何整颗心都提起来，只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雪燕同我说过，小唐门的几位长老不服，觉得年纪小能过一环只是运气。可我听说，有些人连门都进不了，有这回事吗？” 唐银指尖弯曲，点头：“有。” “哦，既然她们想一起，我没意见，毕竟是你们小唐门的事情，我无权插手。” 清清淡淡的话只是阐述事实，可落在唐银耳中却带着威胁，他来不及多想，辩解道：“赵博对小主子有异心，可我没有 ，小主子若不喜欢小唐门，我们自立门户即可。” 他是前门主的人，也就是陆柒柒外公的人，自然会站在她一方。 陆柒柒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松弛的嘴角微扬，宛若树杈上开出的冰花：“唐掌柜严重了，赵博她们不服我在情理之中，我不怪他们，你愿意追随我，我很感激。只是我这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只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后悔。” 雪燕早就气得火冒三丈，听到唐银愿意追随主子，便将那日的问话告诉唐银：“往日到没发现，赵博还是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什么叫等小姐过二环再说，难道过不了二环他们就不认小姐为主？” 她是真替唐主子不值，养来养去，养成白眼狼，早知道就不该带赵博出来，让他在唐家自生自灭。 唐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赵博向来聪明，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他思量片刻，提醒道：“以我对赵博的了解，他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我看就是见风使舵，欺负小姐年少。”雪燕的嘴像刀子般，厉害得很。 唐银皱眉，也是，自己都可以抽身过来，赵博 已经过四环，还有什么顾虑。 难道对方真的有异心？ 他可是前门主最看重的人。 若真如此，他要不要告诉前门主。 唐银心里思量该如何是好，陆柒柒悄无声息地观察他的神色，在听到赵博摇摆不定时，唐银很意外。 陆柒柒眸底闪过异色，难道小唐门出事了。 不应该，赵博掌管小唐门多年，是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有谁能威胁他。 “不说他们，二环测验什么时辰开始？” “明日午时三刻。” “好，我会准时到。”陆柒柒挥手，唐银明白，起身告辞。 雪燕送走唐银后，急匆匆地回来，随手关好门，在陆柒柒面前站得笔直：“主子，奴婢有件事禀报。” 陆柒柒看着小脸深沉的丫头，突然觉得好笑，她压下嘴角，点头：“说。” “早在五年前，奴婢就通过一环测验，这件事只有唐掌柜和赵姨知道。” 陆柒柒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没想到我身边卧虎藏龙，说说怎么回事。” 雪燕倒了杯茶递给陆柒柒，坐在脚踏上，道：“九连环密室对外人来说，很神秘，很高不可攀，可对唐家人来说，并非外面传得神乎其神 ，特别是通过的人，都会找到其中的弊端，俗称作弊。” “哦，还可以作弊。”这下陆柒柒真的来了兴趣。 雪燕点头：“就比如说密室的门，不知内情的人，根本打不开或者找不到入库。但是，若家中有人通过测试，就可以提供线索，虽不能十拿九稳，却也能找到，总不至于丢人，连门都进不去。” “小唐门的几位长老之所以嚣张，就是因为他们都通过四环测验。不用猜想这次他们的子嗣参加测验，肯定得到不少真传。” “我听说赵博手中就有一本孤本，二长老唐苍离和三长老雷未明手中也有孤本，这些孤本都是唐家的宝贝。唐主子还在唐门的时候就有人利用孤本培养出擅长引路的八哥，还有无人能解的蛇毒，更有甚者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么厉害。”陆柒柒想到自己空间内的三本书，觉得自己发现得太晚，应该早点看。 “唐主子说，能得到孤本是幸运，不能得到也正常，门内有孤本的人不多，小唐门就有三位，这也是他们不服小姐的原因。”雪燕间接地说出内情。 握有孤本等于增加技能，筹码多了，自然猖 狂。 只是她不知道，她家主子有三本，当废书仍在一边。 “不过小姐您别难过，没有人指导您便过了一环测验，已经很了不起。等通过二环测试，您也会得到奖励。” 雪燕唯恐陆柒柒难过，连忙安慰。 只是这奖励真不好说，有的人通过八环测试也没得到半点好处，可有些人就是幸运，还通过二环就能得到孤本。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哦。”陆柒柒回答得很平淡，若是让唐家那边知道，自己不但得到孤本还得到寒玉泉，会不会被气死。 不过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明日测验，陆柒柒打算去空间内翻翻那三本书，便说自己乏了想早点睡，雪燕侍奉她洗漱后，便退出内室。 陆柒柒放下帷幔，闪身进入空间。 许久未进来，空间内的药材和果树长势很好，小黄闻到寒玉泉的味道，嗖的跳进去，然后摇着尾巴在池子里游泳。 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肯定骂陆柒柒糟蹋好东西。 她直奔书架，找到那些孤本，开始翻阅起来，看到合适的药方就地取材将东西扔进炉鼎中，外加一杯寒玉泉，边等边看书，很是惬意。 第341章 送人 翌日，陆柒柒还未起床就听到敲门声，昨夜看书到后半夜，本想养精蓄锐没想到被吵醒。雪燕知道她有起床气，向来任由她睡到自然醒，突然敲门肯定有事。心里知道却还是烦躁地嗯了一声。 门外的雪燕竖起耳朵，听到屋内的动静，蹑手蹑脚地进来，隔着帷幔轻声道：“主子，唐掌柜送来一人，说是陪您进密室。” 雪燕仔细听帷幔内地动静，许久不见主子不回答，不得不撩开查看，只见床上的某人抱着被子又睡过去。 她无奈地轻唤：“主子，醒醒。” 陆柒柒刚刚听到只字片语，只是她太困，眼睛睁不开：“天塌了？” 雪燕浅笑：“没有，唐掌柜送来一人，说陪主子进密室，人就在客厅等着，奴婢瞧着不简单，最关键他姓唐。” 陆柒柒无奈地坐起身，雪燕搀扶将迎枕塞到背后，等陆柒柒醒盹后，开口道：“那人叫唐战，奴婢侧面打听他已经过四环。” 陆柒柒不以为然的挠头：“四环这么吃香嘛，都卡在四环。” 小唐门的三位长老是四环，现在又来一个，陆柒柒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组团来的。 雪燕知道主子是随口说说，解释道：“四环是 分水岭，唐家能过四环的不多。” 人已经来了，陆柒柒不能不见，她也想知道，唐银到底想干什么，甚至怀疑九连环密室是个人都能参加。 想起刚开始的神秘劲儿，陆柒柒无奈地摇头，唐家门主有病，这般作践祖辈留下的东西，唐家早晚土崩瓦解。 脑子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陆柒柒不情愿地坐在铜镜前，任由雪燕打扮。 今日午后要参加测试，雪燕并没有弄复杂的发髻，这也正和陆柒柒心意。 待陆柒柒走出内室，便看到大厅内站着一人。 唐战听到动静回眸，冷锐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女子容貌秀丽，眼眸微冷，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发饰，看起来清汤寡水，可偏偏那双眸子，宛若浸在冰潭的星子，冷而亮，让人情不自禁产生畏惧。 陆柒柒也在打量对方，一身藏蓝色锦缎，身材健硕，能看出对方手上有功夫，眉眼孤傲冷漠，一看就不好惹。 她头疼，唐银送来个冰块干啥。 唐战行礼：“唐战见过小主子。” 陆柒柒不明对方的来意，开门见山道：“我不需要帮手，你回去吧。” 唐战一愣，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 独没想到自己会被退回去，脸色当即沉下来：“小主子可能误会了，来此并非我所愿，老门主对我有恩，昨日唐掌柜飞鸽传书回淮北，老门主担心小主子，派我来保护你，待事情完成后我自会离开。” “至于密室测验与我无关。” 陆柒柒闻言勾唇，原来是自己没见过面的外公，怪不得此人这么大架子，可惜碰到自己，是龙也给老娘卧着：“别拿老门主压我，当年母亲已经脱离唐家，如今我是死是活都与唐家无关。” 一个破密室她还没放在眼里。 唐战的三观再次被打破，唐家乃淮北世家，世人都想与唐家扯上关系，偏偏眼前这位不屑一顾，是无知还是有底气，他不能确定。 “还请小主子不要为难我，我只负责将你带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我不会管。” 换句话说，在密室内遇到危险他不会帮忙，只要还有一口气，他拉出来就算完成任务。 陆柒柒冷笑：“随便” 她将人交给雪燕，吃过饭后直接进屋补觉，全然没有测验的紧张。 —— 小唐门 赵博坐在梨花木的圈以内喝茶，身边坐在两位锦衣少年。 “父亲，听说二长老和三长老对这次测试 势在必得，他们笃定二环内有宝物，二弟还小，不如我陪他进去，也好有个帮衬。”赵博的大儿子赵志新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凝重。 身边小两岁的赵志越不以为然：“不过是个测验，大哥何必紧张，那几个废物能得到宝贝，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跷着二郎腿，懒散地倚在椅背上，全然没有测验的紧张。 赵博抬眸面色阴冷：“混账东西，事关赵家的未来，你却这般不在意，既然你不在乎就将机会让给你大哥。” “父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怎么能不去。”赵志越讨好地凑到赵博身边，解释道：“我不过是想迷惑外面的那群人，您不知道，雷小小放出话，这次势在必行，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小唐门三年一次的测验，这次若不是陆柒柒，他们还要等两年，他又不傻，凭什么让给别人。 赵博见儿子并非胡闹，气消散几分，提醒道：“其他人不足为惧，你进入后一定要注意陆柒柒，她悄无声息的通过一环测验，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如何出来的，有没有得到宝贝。” “你哥哥就是因为掉以轻心吃了大亏，你要引以为戒 ，不可粗心大意。” “知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将宝物给您拿回来。”赵志越说完不忘斜睨赵志新，意图不言而喻。 赵志新浅浅一笑，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二弟既然如此有把握，我的那些经验不提也吧。” 赵志越一噎，暗暗磨牙。 “行啦，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这次机会难得，错过还要等两年，老大过来，给你弟弟讲讲二环里面会出现的毒物。” “是，父亲。”赵志越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此时闹情绪。 隔着不远的院子里，雷家人也聚在一起，这次参加测验的是雷雨堂和雷小小，雷雨堂自然不用说，只是雷小小雷未明不放心。 “进去后不要和你哥哥走散，还有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 “爹，您唠唠叨叨几十遍，我又不是小孩子。”雷小小不耐烦地打断雷未明的话，她摆弄着腰间的荷包道：“万一我和哥哥幸运，闯入无人境地，很快就能出来。” “无人境地宝物多不假，可并没有你想得那般容易。”雷未明看着年幼的女儿，突然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她的要求：“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是危险，你们兄妹谨记，不可掉以轻心。” 第342章 各怀心思 雷小小答应得痛快，转脸就抛之脑后，不过是个一环有什么了不起的。 雷雨堂看着父亲，正色地问道：“父亲，这次拖陆柒柒的福，我们才能测验，若她……” 到底是前主子的女儿，未来的小唐门的掌舵人，她若有危险是救还是不救，父亲总要给句准话。 雷未明闻言沉思片刻：“别出挑，若是他们几人救，你们也搭把手。” 赵家，雷家都是外姓，若不是前门主怜悯，他们也不会有今日，当年被老门主派到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得老门主的照顾，若传出他们见死不救的流言，恐怕日后难在唐家立足。 在雷未明心中，他们早晚会回去，故而有些事不好做得太绝。 雷雨堂心里有思量。 —— 二长老唐苍离坐在椅子上抽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很是清晰。 两侧坐着媳妇孩子。 所有人都静默不语。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屋内烟雾缭绕。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两个孩子还等着呢。”身着酱色衣衫的妇人淡生开口。 坐在上位的唐苍离猛吧嗒两口，随即放在桌上，见媳妇和两个儿子都看着自己，沉声道：“他们怎么办我不 管，你们能姓唐全靠老门主，如今他外孙女有难，必须帮。” “帮，谁说不帮啦，这不是问你怎么帮吗？”韩氏耐心地劝道：“赵博和雷未明那个没受过老门主的恩惠，你就说赵博，当年他不过是唐家洒扫得下人，老门主看他可怜，让他近身侍奉笔墨，又教他毒术，按理说他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可那日你也瞧见，摆明就是欺负小主子年幼，说什么通不过测验名不正言不顺，狗屁。” 韩氏看着唐苍离道：“我知道老爷感恩老门主，若只有咱们两个，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含糊。可现在不同，言轩一年前就通过二环的测验，言浩也不差，年纪轻轻就通过一环，难道你就看着他们两个被门内的人孤立？” 唐苍离听得心烦，猛的嘬烟袋。 韩氏见老爷不说话，给老大使眼色。 唐言轩性子稳重，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炼药，而且小有成就，他看着唐苍离道：“父亲，母亲只是心疼我和弟弟，不过您放心，若小主子遇到危险，我和弟弟不会袖手旁观，一定将她带出来。” “是啊父亲，老门主对咱们有恩，他们怎么办与我们无关，定不会让您背 上无情无义的骂名。”唐言浩附和。 韩氏见两个儿子不帮自己，反倒站在老头子那边，自己倒成了罪人，气得别过头。 唐苍离闻言嘴角扬起来，手中的烟袋锅在桌子上猛敲几下：“不愧是我的儿子，好样的。不过你们放心，门内的人若敢排挤你们，我让他们都滚蛋。” 赵博能坐上大长老的位置，不过是看他年长，真算起来，他才应该是小唐门的掌舵人。 小唐门，既然占个‘唐’字，自然由唐家人掌管。 以前是小姐，小姐走后本应该是他。当年未不伤和气，让赵博代为打理，这么多年过去，他到做得稳。 唐苍离大手一挥，拍板道：“就按计划，保护好小主子。” 陆柒柒坐上入城的马车，根本不知道小唐门内早已闹开。她挑帘子看向跟在车外的唐战，没好气地放下来。 “一会儿见到唐银，让他把这冰块弄走。” “小姐，唐掌柜也是担心您，他们能拉帮结派，咱们为何不可，更何况您是主子，带个人进去合情合理，反倒是他们目中无人。”雪燕将点心推到她面前，又将汤婆子递给她。 “就当是个跟班，若您得了好东西，抱不动还有个 人帮您。” 车外的唐战头顶乌鸦飞过，他堂堂四环侍者在她们眼中就是苦力？ 这话陆柒柒爱听，转念一想她有空间，用得着他吗？再说，就算得到宝贝，她也不放心让别人拿着。 雪燕见小姐不以为然，想着一会儿见到唐掌柜，让对方劝劝小姐。 陆柒柒到金玉阁的时候，小唐门的人还没来，雪燕将陆柒柒扶到后院，便去找唐掌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唐掌柜急匆匆地进来。 “小主子，听说您不喜唐战，不知为何？” 时间紧迫，唐银没功夫拐弯抹角，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陆柒柒，这件事换作其他人肯定高兴得跳起来。 陆柒柒趁雪燕出去的功夫，将点心顺进空间，如今盘子里只剩一块，看起来很是突兀，她现在吃也不是，不吃好像又吃得很多，她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吩咐李旺点心来。 “不喜欢。”她淡淡地回答。 这理由真是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也气得冒烟。 唐银耐着性子劝道：“小主子，这不是小事还请您已大局为主，老门主传来消息，您若通过二环测验后，便可掌管小唐门，到……” “唐掌柜。”陆柒柒将手中的点心 扔进盘中，声音冷若冰霜：“你一面臣服于我一面给老门主通风报信，不管你处于何种原因，已经触碰我的底线。” “小主子，我，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受罚还是担责任。”陆柒柒嘴贱扬起一抹冷笑，那双清澈的眸子早已看透对方的心思：“当年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母亲都被除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母家的悲哀，可想而知。” “若陆博年是杀手我母亲的直接凶手，那老门主就是帮凶，他自以为是的好直接将母亲推入深渊。现在假惺惺的关心，你不觉得可笑吗？” “毒门唐家在别人眼中或许不可一世，可在我眼中不过尔尔。这次入密室，是死是活我自己承担，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帮忙，若再逼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陆柒柒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站在门口的唐战眉头拧成川字，他本以为陆柒柒假意客气，没想到是真的，她拒绝他。 陆柒柒不去看唐银的脸色，看着雪燕吩咐道：“去良品果蔬买些点心果汁过来。” 雪燕也听蒙了，听到主子的吩咐，忙回神应下。 不得不说，主子这波操作，帅啊。 她喜欢。 第343章 污染空气 唐银见劝不动对唐战使眼色，两人去隔壁商讨对策。 陆柒柒晃着腿喝茶，宽敞的后院落针可闻。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何与独孤正交代。 南宫暮羽离开后，五皇子那些党羽便主动向独孤正靠拢，大事小情都来请示独孤正，这两日他忙到深夜未不打扰陆柒柒休息，便歇在书房。 陆柒柒因为唐战的事情提前用过午饭急匆匆地过来，把独孤正忘得一干二净。 她抬头看旁边的沙漏，时间还早，可以找个小乞丐送消息回去。 陆柒柒独自走向前院，因测验的原因，金玉阁开半山门。她站在门口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个小乞丐颠着碗乞讨。 陆柒柒笑着对他招手，小乞丐眼前一亮，急步凑过来：“多谢小姐赏。”说着将碗伸过去。 陆柒柒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姐不是夫人呢？” “啊？”小乞丐被问懵了，叫小姐显得年轻，也更保险，叫夫人摆明说人家大，万一看走眼人家还未出嫁，岂不是要挨揍。 陆柒柒故意逗对方，抱着胳膊问道：“今日你若说得好，赏钱不会少，可若说不好……”她耸耸肩，意思很明确，不给。 小乞丐见状，心里鄙视有钱 人的恶趣味，不过，这样的人为了面子反倒给的更多，调整心态努力挤出让人满意的笑：“小姐身材纤瘦皮肤如雪，气质高雅，眼睛更是清澈如水，不染半点世故，也只有未经历过后宅祸害的女子才能如此。” “哎呦，小词倒是说得溜，读过书？”陆柒柒没想到路边的乞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她意外。 小乞丐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挠着头道：“我家里穷哪有钱读书，不过我经常去书院蹭课，几年下来，倒是认识不少字。” 陆柒柒上下打量小乞丐，笑问道：“想读书？” “想，特别想，父母早亡只剩我和妹妹，我也想让妹妹过好日子，让人高看一眼，可惜……”小乞丐似乎察觉到什么，扬起笑脸：“小姐，我这个解释满意吗？” 和陌生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们怎么会了解自己的疾苦，真是可笑。 “还算满意。”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见小乞丐眼睛放光，她笑笑：“劳烦你去趟城外的枫叶山庄，就说世子妃下午有事晚些回去。”说着将钱递给小乞丐：“这是你的跑腿费。” 小乞丐兴奋的无语言表，二两银子够他和妹妹吃两个月，别 说去趟城外，就是更远的地方他也愿意。 等等，刚刚她说什么？ 枫叶山庄，世子妃？ 难道…… 他惊诧地看着陆柒柒：“你，你，你是……” “嘘……秘密。”陆柒柒狡黠地一笑。 “小的明白，一定……啊……” 小乞丐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惨叫一声，紧接着就是男子的怒骂：“脏东西，闪开。” 陆柒柒伸手去抓小乞丐却落空，眼睁睁地看着小乞丐飞出一米远，随即种种地摔在地上：“你怎么样？” 她快步跑过去搀扶。 小乞丐似乎见惯这种事情，捂着腰笑道：“小姐姐，我没事还可以替您送消息。”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银子，随即跪下对来人道歉道：“大爷是小的挡了您的路，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次。” 纨绔公子不满的冷笑一声：“饶过你？好啊，本少爷的鞋脏了，五十两，赔钱。” 说着，指了指鞋尖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五十两？”小乞丐震惊的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纨绔公子诡异的眼神扫过陆柒柒，指着她道：“你没有她有，你求她啊。” “志越别胡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跟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出声劝 道。 赵志越冷哼一声，不屑道：“唐言轩就你会装好人，有本事你替他赔钱，反正二长老不差钱。” “你……”唐言轩气得面色铁青。 父亲刚正不阿，从来不屑与他们为伍，这也让他们的日子捉襟见肘。赵志越正话反说，摆明就是取笑唐家穷清高。 “怎么拿不出来？”赵志越斜睨着对方：“拿不出来就闭嘴。” 陆柒柒目光森冷，看着赵志越身后几人，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不由得苦笑出声。 赵志越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美色所迷，居然觉得陆柒柒是在崇拜他。他摸着下巴贱兮兮盯着陆柒柒：“没钱没关系，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府，我们慢慢商量。” 陆柒柒环胸，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赵志越，像是看猴似的，随即轻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没钱。” “呦，有钱啊，好说，五十两拿来吧。”赵志越瞧出对方的衣服不便宜，别的他不敢夸口在鉴别衣服和首饰方面，他火眼金睛。 “钱不是问题，在我赔钱之前，请先付我二百两。”陆柒柒浅笑如烟，温柔似水，看不出丝毫的怒气。 唐言轩一直观察对方，瞧着女子面对赵志越都毫不退却 ，心里有几分佩服。 这些年，小唐门在赵博的带领下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赵博的长子赵志新早在五年前娶了京兆府尹的外甥女，有这层关系做挡箭牌，赵博名下的铺子田产不断的增长。 现在赵家已经是京城大富大贵的人家。 当然，赵博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赵志越闻言仰头大笑，手中的折扇啪得一声打开，自认风流地摇着：“笑话，我给你钱，凭什么。” 周边已经围满了人，听到陆柒柒的话，也都笑起来。 赵志越鸡蛋里挑骨头没错，可这小姑娘也太自不量力，更何况对方是无赖，为了个乞丐连累自己的名声，傻啊。 陆柒柒将小乞丐护在身后，指着赵志越道：“你，污染了我这片空气，赔钱。” “哈哈……”赵志越闻言大笑出声，捂着肚子看向身后的女子：“小小妹妹，你向来无理取闹，没想到这女子比你还刁蛮。” 雷小小身着鹅黄色长裙，眼神一直盯着身边人，听到赵志越的话，才转眸看向陆柒柒：“我才和她不一样，丑死了。” 周围的百姓还以为陆柒柒有什么本事，居然是胡搅蛮缠，不由地摇头。 又是个头脑简单的姑娘。 第344章 坐地起价 雪燕领着李旺回来就看到金玉阁门口围满人，李旺人高马大，站在外围就看到站在中央的陆柒柒，他惊呼一声：“主子？” 雪燕护住怀中的东西跟着李旺挤进去。 待看到陆柒柒身边的小乞丐后，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不会又做好事了吧？ “呦，还有帮手，既然如此尽快给钱了事，别耽误本少的事。”赵志越摇着扇子道。 陆柒柒视线锁定在赵志越身后的男子，看着他有几分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突然一张俏脸挡住她的视线，凶巴巴地怒斥道：“你看志浩哥哥干嘛，老色鬼。” 陆柒柒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下来，看都不看对方，直接吩咐道：“雪燕，去衙门报案，就说有人污染我的空气。” “啊，我还说你污染我的空气呢。报案，好啊，报啊，我倒要看看衙门会抓谁。”赵志越嚣张地插着腰，肆意的笑。 一直不说话的赵志新察觉不对，这里是金玉阁门口，此女子出现在此，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刚要开口，就见金玉阁内走出一人，待看到女子后，急忙上前行礼：“小主子，发生何事？” 陆柒柒指着赵志越道：“他污染我的空气，赔钱。” 奶 奶的，跟老娘玩无赖，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祖宗。 “唐叔，您叫她什么？”赵志越惊诧的张大嘴巴。 小主子？ 难道她就是南阳候世子妃陆柒柒？ 不该几人不认识她，陆柒柒在陆家的时候就深居简出，京城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后来嫁给南阳候世子，名声比往日更大，可人却更懒，平日没事很少出门。 小唐门认识她的人就几个，小一辈的人都没见过她。 赵志新暗道不好，忙站出来打圆场：“唐叔，刚刚志越和世子妃开玩笑，都是误会，误会。” 唐言轩和唐言浩对视一眼，眸中解释讥讽。 叫赵志越欺负人，踢到铁板上了吧，活该。 明面上，赵家是商人，陆柒柒是南阳候世子妃，没法比。 暗地里，赵家是小唐门的代理门主，陆柒柒是小唐门的未来名正言顺的门主，没法比。 明里暗里都比不过人家，看赵志越如何收场。 雷小小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父亲口中的小主子，她刚刚还口无遮拦地骂她丑女人。 都是赵志越这个蠢货。 她没好气地瞪向对方。 唐银蹙眉，看着赵志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赵志越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在唐银面前却 不敢放肆，他掌管密室的入口，没有他同意谁也别想进去。 他暗骂自己倒霉，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误会，都是误会，都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你刚才还想坑我的钱，怎么转脸就不认账？”陆柒柒刚刚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赵博的儿子。 唐银见门口围着很多人，凑到陆柒柒身边，低声道：“主子，还是先进去说吧。” 陆柒柒点头，转身进了金玉阁。 唐家兄弟心里坦荡荡自然不怕，赵志越和赵志新走在最后。 “一会儿进入后给世子妃道歉，不要因小失大。”赵志新用两人可闻的声音提醒对方。 赵志越不耐烦地冷哼一声：“这还用你说。”说着快步追上唐银。 “唐叔，真的是误会，刚刚门口的乞丐弄脏了我的谢，正巧世子妃遇到，想替对方赔偿。”赵志越拿出哄赵博的手段，小手落在唐银的肩膀上：“这银子我也不要了，就当买个教训。” 这话说得漂亮，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赵志越多通情达理。 陆柒柒不敢你说什么，只是一句话：“报官。” “别，世子妃，都是一家人，更何况今日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报官。” “我赔，一百两我赔，是我最贱，污染您的空气。”赵志越是真能忍。 唐言轩看着对方卑躬屈膝，对陆柒柒百般讨好，突然觉得这般放多对方实在是太轻松。 陆柒柒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看都没看对方，轻蔑一笑：“一百两是门口的价，刚刚我走了十步，如今是一千两。” “一千两，你抢钱呢？”赵志越恼了，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才不委屈求全。 赵志新也没想到陆柒柒会坐地起价，对方到底是自己的弟弟，他没脸，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看着陆柒柒正色道：“刚刚舍弟鲁莽言语上对世子妃不敬，罚他理所应当，可一千两确实有些过了，不如这样五百两，世子妃看如何？” “你当这是菜市场呢？容得你讲价。”雪燕听明白，指着两人道：“两个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家主子，真当南阳侯府没人啦。一千两一分不少，拿钱来。” “都是误会……” “一千五百两。”赵志新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边的女子轻柔的吐出几个字。 别说他，屋内的所有人都凝眉。 几句话的功夫，价格又涨了，这堪比抢钱。 赵志越罪有应得 ，赔五百两已经得到惩罚，一千五百两确实过了。 “两千两。” 不等众人反应，嫁给又翻上去。 这下赵志越再也没耐心，指着陆柒柒怒声道：“你仗势欺人，别以为我会怕你。” 陆柒柒看着他像是看傻子，冷冷地问道：“你刚才不是仗势欺人？” “我……”赵志越被噎的脸红脖子粗。 京兆府尹的次女是他嫂子，若没这层关系，他哪敢如此放肆。 “你可以我为何不可。”陆柒柒说得坦然，没半分不好意思：“别耽误我的事，赔钱。”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振。 对啊，她们今日来是参加测验，若因为赵志越惹恼世子妃，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他们没法和家里人交代。 雷雨堂开口道：“志越，此事确是你不对，赵家也不缺那点钱，别因小失大。” “是啊志越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雷小小上前握住赵志越的胳膊：“两千两对赵家来说九牛一毛。” “那是。”赵志越并不是心疼钱，而是气不过陆柒柒，这会儿被雷小小顺毛，脸上又扬起得意的笑。 他仰着下巴看着陆柒柒：“我没带那么多钱，先给你五百两，剩下的明日送到你府上。” 第345章 密室 陆柒柒优雅地吃茶，偶尔皱眉看着桌上的点心，犹豫片刻才讪讪拿起一块淡粉色的点心吃起来，对赵志越的话充耳不闻。 “赵哥哥同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雷小小娇声呵斥。 桌上的点心她清楚，那是良品果蔬的精品，有钱都买不到。雷家虽比不上赵家，却也不愁吃穿，不过像这般奢华的摆满桌，却是没有的。 偏偏陆柒柒并没有要分享的意思，这让自幼娇生惯养的雷小小受到极大的侮辱。 唐银看着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本想张口制止，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陆柒柒眸光清冷，缓缓将手中的点心放下：“雷小姐还真是双标，刚刚赵公子咄咄逼人的时候没见你站出来，这会儿却嚷着欺人太甚，我不过是见样学样，你到时说说，我和赵公子有何不同？” 雷小小并未意识到事情的眼中性，脱口而出：“一个小乞丐而已，怎么能与赵哥哥相提并论。” “小小，她就是仗势欺人。”赵志越见雷小小替自己说话，心里乐开了花，原本认怂的想法抛诸脑后。 站在门口的唐战看着屋内一群傻子，无奈地摇头。 陆柒柒才不会浪费 自己的时间，开门见山道：“三千两，要不然报官。” “你……” 这下屋内所有人都傻眼，刚刚还两千两，几句话的功夫又涨了，抢钱都没你快。 赵志新再也坐不住，他侧目看样一侧的沙漏，离测验还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若弟弟真的被官府带走，多日的努力白费。最关键，便宜了其他两家。 他当机立断，不与陆柒柒计较从怀里掏出一千两，转头看向唐银，恭敬道：“唐叔，可否借两千两，我们出来后立刻还您。” “大哥，凭什么给她钱，我……” “闭嘴，再说话立马滚回去。”赵志新怒声呵斥，一改往日的温润。 雷雨堂见状将妹妹拉回来，他不想掺和两人之间的争吵，不过，这次能测验却是托陆柒柒，真惹恼她，挨骂父母是小事，闹到衙门可就是家族的事。 雷小小平日闹腾，却也不傻，赵志新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又是赵志越的哥哥，人家愿意出钱，她也不拦着。 唐银道：“好。”说着转身进去拿钱。 赵志新趁机和陆柒柒道歉：“家弟不懂事，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 “好说，只要钱到位，一切好商量。” 废 话，当然好商量，几句话就三千两，谁不想干。 唐银很快拿出银票递给赵志新，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做得对。 赵志新扯扯嘴角苦笑的回应。 雪燕接过银票，递给陆柒柒，对方看都没看吩咐雪燕收好。 测验的时间就在眼前，刚刚还松散的气氛开始浓重起来。 唐银带着众人来到书房，按下书柜的开关后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近在咫尺的石门，众人的血液开始兴奋起来，赵志越越过众人快步来到石门前，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 他脑海中闪过父亲和大哥说的话，手开始在石壁上乱摸。 灰土色的石门紧闭，没有丝毫的动静。 赵志越冷哼一声，掏出袖笼中的尸骨散，打算将门融掉。 身后的众人惊呼制止。 “二弟不可，弄坏门我们便出不来了。”赵志越眼里带着三分得意，声音低沉高亢，给众人讲解道：“此门非普通门，被人强行打开后会自动出现新门，而防御功能会增加。” 雷雨堂点头：“不错，父亲说过，入口的门不可强行破坏，要不然就会困在里面。” 赵志越极为恼怒叫喊道：“既然不能破坏，你们来。 ” 唐言轩兄弟二人站在最后，相互对视一眼，并未上前。 赵志新是几人中最年长的，自然首当其冲，他走到石门前仔细观察，敲敲这敲敲那，又环顾四周的石壁，没有丝毫的缝隙和瑕疵，就像是一块完整的布。 一盏茶后，依旧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开关。 赵志新傲娇的心开始烦躁，碍于众人在场，不好直说，看着众人道：“大家一起找还能快点。” 这话大家没意见，若几人连门都打不开，传出去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整个族人的脸。 “世子妃呢，她没有跟进来吗？”突然唐言浩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才察觉陆柒柒根本没跟进来，刚刚看到石门，他们太过激动，根本没注意，陆柒柒还悠闲地坐在外面喝茶。 赵志越没好气道：“没她更好，我们几人进去。” “就是，那个女人看见就恶心。”雷小小附和，说完不忘和赵志越对视一眼。 两人同仇敌忾，一副将陆柒柒排除在外的架势。 唐言轩没有与两人争吵而是看向赵志新：“赵大哥，几位长老执意让咱们跟着小主子进来，除了机会难得，想来还有别的意图吧？” 这话意 有所指，雷小小和赵志越自认听不懂，剩下的人却都脑子，自然明白其中的用意。 赵志越懊悔的一拍石壁：“怪我，光顾着照看志越把正事忘记，多谢提醒。”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见入口突然打开，陆柒柒咬着点心进来。 “呦，还在呢？我以为你们都进去了。”陆柒柒看着书柜的门关上，她浅浅一笑。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着实打脸。 雷小小气不过，对着陆柒柒怒吼道：“你行你来，别在这说风凉话。” 陆柒柒不看她：“打开干嘛，让你们进去？可笑，凭什么？” “你……”雷小小自从遇到陆柒柒就诸事不顺，连言浩哥哥都只看她不看自己，她暗暗发誓，等这次测验完后，要陆柒柒好看。 入门的时间有限制，错过这次只能再等三年，现在他们浪费的每一秒都很宝贵。 原来还看热闹的唐家兄弟也有些坐不住。 唐言轩压下不宁的情绪，嘴唇微勾，行至陆柒柒身边，道：“小主子，这次测验对小唐门很重要，错过开门的期限，要等三年，你若有法子，不如说说，我们感激不尽。” 陆柒柒撇了对方一眼，叹了口，将点心塞入口中。 第346章 关系 唐言浩顺势递上自己的帕子，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一愣。 陆柒柒也没想到，眼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会如此‘懂事’，淡然地接过：“谢谢。” 雷小小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言浩哥哥为什么要讨好陆柒柒，是以为对方的身份吗？ 对，一定是这样。 她已经嫁人还勾三搭四，恶心，无耻。 就在众人等着唐言浩开口劝说的时候，人家收好帕子，退到一侧。 此举在外人眼中如何先不说，在雷小小眼中就是撇清关系，原本阴沉的脸瞬间扬起笑来，仿佛刚刚的惊诧从未发生过。 唐家兄弟前后‘攻击’，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柒柒总要给几分面子：“我一环的时候没有石门。” “没有石门？不可能。” “对啊，每次测验都有石门。” “莫不是你也打不开，随便找个理由哄骗我们。”雷小小似笑非笑地赔了一眼对方，身子却靠向唐言浩。 似乎在暗示对方，看，这女人心怀得很。 其他人可没雷小小的心思，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众人越来越心慌。 雷雨堂看着自家妹妹磨牙，后悔带她进来，他压制心中的恼怒， 对着陆柒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世子妃，时间紧迫，还请如实相告。” 陆柒柒耸耸肩不以为然，她越过对方，看着这到从未见过的石门，就听到身后讨厌的声音：“世子妃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吧？您可是未来的门主。” 陆柒柒回眸，看着几人都盯着自己，她扯扯嘴角：“占便宜还想立牌坊，倒是让我开眼。”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尴尬地低头。 他们五人能参加这次测验，全是因为陆柒柒，可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感恩，先是赵志越在门口无理取闹，后是雷小小挑衅，再到现在厚着脸皮求人家替他们开门。 若换做是自己，会有好脸色吗？ 陆柒柒将众人的脸色看在眼中，并未多做为难，开口道：“看好了。” 只见她冲着石门而去，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被石门弹回来的时候，一道银光阻隔众人的视线，让他们本能伸手去挡…… 巨大的振波让她们的脸都跟着颤抖。 待银光消失，他们抬头，脸上皆是不可思议。 人呢？ 所有人都震惊地定在原地。 赵志越快步上前，以为会同陆柒柒那边直接穿过石门， 却啊地一声弹回来：“什么鬼东西，凭什么她就可以进去，我们就不能。她莫不是妖怪？” 是啊，陆柒柒该不会是妖怪吧。 那门重千斤，且无坚不摧，赵博研究多年才摸到点门道，却没想到陆柒柒直接消失。 雷雨堂揉揉眼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最受打击的是雷小小，她跑到石门面前去摸，实心的，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陆柒柒刚刚根本没有来过。 她疯狂地捶打石门。 唐言轩蹙眉，他想过陆柒柒手中有特殊的方式开始石门，却没想到这般厉害，她手中有宝物？ 想到父亲临行前说过的话，让他护好陆柒柒，难道父亲知道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唐言轩不淡定。 赵志新从震惊中回神，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惊恐地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有龙玉。” “龙玉？”赵志越听到此话，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龙玉到底是什么？” 他从来没听说过此物。 “九连环密室的墙壁就是龙玉所造。”唐言轩淡淡地看着石门，解释道：“通过九环的人密室会有奖励，最 高奖励便是龙玉。传闻得到龙玉的人，便是唐门下一代门主。” 四周静谧，落针可闻。 所以，陆柒柒是唐门要找的人？ 她们都是小唐门嫡出的子女，多少知道些唐家的秘史。 三年前唐家内乱，唐家三房临时掌管毒门，两年过去后，唐家几位长老，先后都梦到龙玉，他们认为这是老祖宗对他们的警示，毒门命定之人出现。 长老们不敢违背老祖宗，商量后派出精英寻找命定之人。 没想到，陆柒柒居然是。 “不可能，刚刚你们也看到，她身无长物，怎么可能是命定之人。”雷小小一张笑脸惨白，让她给陆柒柒下跪，做梦。 “就是，也可能是她耍阴谋诡计故意让咱们误会。她若有龙玉肯定早回唐家，又怎么会留在京城。”赵志越二号反对者，不管是不是龙玉反正他不认陆柒柒为主。 雷雨堂点头：“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不可贸然行事，现在关键我们如何进入密室。” 他的话提醒到众人，时间不多，她们必须尽快找到入口。 就在此时，石门突然轰隆一声打开。 众人惊讶的齐齐退后。 只见密室内的石凳上 坐着一位女子，她晃着脚有限地吃点心，看到石门打开，淡淡地道：“还不进来？” 赵志新率先进入密室，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快速跟上。 五人进入密室后，身后的石门重重关上。 安静，安静，太过安静。 陆柒柒都觉得不好意思，本以为几人会七嘴八舌的道谢或者矫情几句，怎么一个人都不说话，哑巴了？ 她狠狠地咬了口点心，质问道：“怎么，傻了？” “你才傻呢？” “小小，不得无礼。”雷雨堂当即开口呵斥。 雷小小反常的没有回嘴，转身行至唐言浩身边。 赵志越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对陆柒柒行礼：“多谢世子妃不计前嫌。” 陆柒柒对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人不感兴趣，她拍拍手，将指尖的渣渣弄干净，正色的对几人道：“我已经仁至义尽，后面的路我们各自安好，助你们一切顺利。” 雷小小听到此话，薄唇紧咬美眸闪过冰冷的杀意。 所有人努力都打不开的门，却被陆柒柒轻而易举的打开。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陆柒柒的能力在她们之上。 不，雷小小眼神微眯，宝物。 第347章 逃脱 赵志越哪里管别人，就在几人说话的空荡，他如脱缰的野马直奔前方。 赵志新见状对陆柒柒颔首，快速去追弟弟。 雷家兄妹亦是如此，毕竟早一步就多一分机会，最关键在他们眼中赵志新比陆柒柒可靠。 唐言轩都觉得丢脸，讽刺道：“原来赵大哥是这样的人，真让人开眼。” 陆柒柒引着他们进来，不能做到公平竞争，也不能吃香难看，落井下石，丢尽小唐门的脸。 陆柒柒道无所谓，她已经仁至义尽，他们决绝反倒对自己有利。她扫一眼站在原地的唐氏兄弟：“还不进去，迟了好东西都没了。” 唐言轩上前一步：“你不进去？来前，父亲让我们兄弟保护小主子的安全。” 陆柒柒挑眉，略显意外。 唐苍离？ 雪燕没说二长老投靠自己啊？ “不必，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们，二环测验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她望了眼前方，讥讽道：“比起他们我更希望你们找到。” 唐言轩明白，别的宝物就算了，若是能寻到珍奇异兽，他们就可以回淮北。 珍奇异兽的吸引力让唐言轩有些按捺不住，他对弟弟道：“我去追他 们，你留下来保护小主子，古书也就罢了，若让他们寻到珍奇异兽就惨了。” 赵家和雷家的品性，真的让人不敢多言。 陆柒柒刚想拒绝，就见唐言浩点头：“好，大哥快去，别让他们抢先。” “嗖……” 转眼间只是人影，陆柒柒真想问，她看起来有那么菜吗？ 唐言浩看着悠闲的陆柒柒，感觉对方不是来测验而是来游玩的。望着不见踪影的几人，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小主子，你不着急？” “别叫我小主子，叫我柒柒姐就好。”她还没答应做他们的主子呢，不想被任何人黏上。 唐言浩笑笑：“好，柒柒姐。” “为何他们如此着急，难道里面真的有奇珍异宝？”陆柒柒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唐言浩诧异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辨认这话的真假：“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看样子你真不知道。”唐言浩想想也对，这些年陆柒柒窝在陆家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赵姨说过得很是‘惬意’。想来没打算继承小唐门。 秉着父亲的教诲，唐言浩耐心地解释：“九连环密室通关好，有一个奖励，至于是什么东西， 全看运气。当年唐家先祖创建密室的时候，唯恐后背子孙才华凋零保不住密室，便在九环内随机发放古籍和奇珍异宝，古籍是最普通的东西，众人看中的是奇珍异宝。” “听我父亲说过，有人曾得到过炉鼎，还有人得到过异兽，是真是假无人去验证。” 唐言浩见陆柒柒喜欢听，继续道：“不过这些东西都会随着主子去世而消失，并不能传给后代，所以没人见过。” 炉鼎她的空间倒是有，奇珍异兽有点…… 等等，陆柒柒下意识的去看手腕的幻佩，当即骂娘，蛇呢？ 她四下张望，哪还有小黄的踪影。 想到赵志新他们的眼神，陆柒柒脚步飞快，别被人家当奇珍异兽捕获。 “柒柒姐，怎么啦？” “丢东西了。” 不，确切地说丢蛇了。 可她不能和任何人说。 两人急匆匆地往里面走。 陆柒柒看着周围的环境，与一环完全不同，她都怀疑一环是唐银临时搭建的糊弄她玩呢。 若真如唐言浩所言，有什么珍奇异兽，她倒是可以抓来和幻佩作伴。 陆柒柒嘴上说着着急，可没快走几步就呼吸不均匀，得，身体不允许啊， 还是‘逛’吧。 唐言浩提起精神准备大干一场，就见陆柒柒放慢脚步，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不找东西了？” “不找了，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那蠢蛇自己找不回来，她正好寻个新宠物。 唐言浩越来越看不懂陆柒柒，他继续问道：“姐姐不怕他们抢先一步寻到宝物？” 陆柒柒像是看傻子般打量对方：“你觉得那几个傻子有这般好运气？” 唐言浩看着陆柒柒，无话可说，只能握紧拳头。 他不气，对方说的是赵志新几人，不算说哥哥。 就算不是哥哥，她拿来的自信。 唐言浩很想和哥哥缓缓，陆柒柒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气，他吃不消。 “其实你完全不必陪我，难道你不心动吗？”她可听说唐家两兄弟毒术了得，小小年纪就过一环测验。 陆柒柒进来纯属好奇，就想知道九连环密室有什么好玩的。能不能得到宝贝，能不能出去，陆柒柒从来没考虑。 而他们五人和她全然相反，他们肩上带着家族的荣誉。 若这次通过二环测验，在小唐门的地位更上一层，若再努力些，引起淮北唐家的注意，还可能 回到祖宅。 “姐姐是名正言顺的唐家人，你都不着急，我又何必紧张。”唐言浩不管心里如何忐忑，脸上云淡风轻，他对陆柒柒浅浅一笑：“姐姐的安危比较重要。” 哎呦，这小奶狗贴心啊。 换做别的女子肯定感动得哭，可在陆柒柒不是别的女子，她脑回路清奇。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想渔翁得利吧。 不行，还是尽快把对方甩掉，省得一会儿麻烦。 若真碰到好东西，怎么分，这才是关键。 “没想到你如此大义。” 唐言浩傻傻的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殊不知陆柒柒怕他分走自己的宝贝。 哎，小奶狗还是年轻啊，不知道人心险恶。 陆柒柒不想再和对方扯皮，转移话题：“那些东西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他们。既然进来，总要带些东西出去。” 上次是寒玉泉和金炉鼎，不知道这次能遇到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需要运气。” “嗯，我人品好，运气爆棚。” “……”这话让唐言浩如何接。 他不知陆柒柒何止是运气好，简直是女主光环，好东西不请自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陆柒柒脚步一顿。 第348章 不悔 一道黄色从眼前飘过，不等陆柒柒反应直奔陆柒柒手上，等她反应过来，幻佩已经变成镯子。 唐言浩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柒柒。 那，那镯子能动，是活物？ 陆柒柒对他嘿嘿一笑，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走吧，探路的回来了。” 唐言浩心里一股兴奋冒出来，那东西一看就不是凡物，若真能找到宝贝去，那大哥他们…… 与提醒吊胆相比，这种逛菜市场的感觉让唐言浩无法言说。 空荡荡的密室内只有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不用陆柒柒指挥，幻佩主动走在前面。 看着如筷子粗细的小蛇，唐言浩好奇地问道：“姐姐，这小蛇好可爱，从何而来。” 陆柒柒还以为对方有多冷静，原来都是装的，也对，唐言浩不过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有好奇心正常。 “上山采药时遇到，当时它再肯灵芝，护犊子得很。” 陆柒柒说谎也算是驾轻就熟，为了掩盖幻佩地行踪可谓是费尽苦心，最后寻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深上老林，谁知道有什么猛兽。 若真有哪个傻子信以为真去探访深山，哼，死在里面算你运气不好。 果然，唐言浩 信服的点头。 幻佩没有往前走，而是带着两人向右侧而去，它身体灵活速度很快。 唐言浩心里有希冀，却也存了猜忌。只是他现在没有说出来，而是任由陆柒柒胡闹。 幻佩扭动身体往前冲直到半炷香后停在一处石门前，不等陆柒柒反应，幻佩就开始刨坑。 那蠢样子让陆柒柒无语，她不解地指着石门：“里面有宝物？” 幻佩用尾巴点点，头继续拱。 地面是龙玉制成异常坚硬，就幻佩那小身子根本白费力气。 忽然，石门内开始往外流水。 唐言浩震惊，护着陆柒柒往后退，幻佩却兴奋地跳起来。 就在两人不解的瞬间，嘭的一声。 陆柒柒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冲破石门，直奔她而来。来不及思考感激闭上眼睛和嘴巴，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击飞。 待陆柒柒缓过劲来，整个人已经泡在水中，而刚刚还紧闭的石门四分裂。 她奋力地往前游，突然脖颈处的玉佩跑出来，不等陆柒柒反应，如脱缰的野马拽着她往前走。 陆柒柒心里骂娘，当她是鱼啊，就这么拽着走。 幻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腕上，跟着她飞快地往前冲。 嘭……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摔在地上。 陆柒柒真如一条死鱼，被人摔在地上，这种窒息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突然一阵嘶鸣声，陆柒柒本能地退后。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匹马站在那。 通身月白，身上闪着银光。 陆柒柒仔细看，光亮之处有鳞片。 马有鳞片？ 她眨眨眼睛，白马银光闪闪，站在原地摆尾巴，见陆柒柒看过来，仰天长啸，看起来很是神勇。 陆柒柒馋得嘴巴都流口水，好东西。 幻佩可比她积极多了，不知何时已经爬到神马面前，对着人家又是摇尾巴又是眨眼睛，狗腿的样子很是丢人。 陆柒柒很想说着货不是我的宠物。 神马看都不看幻佩，径直走向她。 陆柒柒本能的退后，却被神马叼着衣角，随即响鼻响起。 “好，好，我不动，不动。”陆柒柒被喷的一脸鼻涕，恶心的想吐。 神马用鼻子顶了顶陆柒柒的胸口。 陆柒柒无语望天，MD还是匹色马，它该不会是馋…… 她的胡思乱想还没扩展，就见神马叼住玉佩。 陆柒柒里忙握住：“这是我的东西，放开。” 旁边的幻佩见状，在一旁跳起来，只是它太 小，就像是根会蹦跶的筷子。 陆柒柒挠头，不明白两人的意思。 幻佩突然嗖的一声，钻进空间。 神马见状暴躁的双踢高扬。 陆柒柒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试探地问道：“你想进来？” 神马点点头。 这下陆柒柒放心啦，闹半天是想进入空间，早说嘛。 不对，它又不会说话，怎么说。 知道自己不会受到威胁，陆柒柒开始大胆地摸神马的头：“乖，原来你想进空间，好说，进来吧。” 话落，一道白光闪入空间内。 陆柒柒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凉，等等，刚刚的水呢？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平坦的地面，明明是游过来的，转眼间原本的大池塘就变成平地，那还有一滴水。 陆柒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敲击地面，实心？ 额…… 她闪进空间，就看到原本消失的水全都搬进空间，而神马正在里面有用。 所以，人家自带游泳池入住？ 算了，就在她打算闪出空间，神马头顶闪两个字‘海马’。 海马？ 陆柒柒有些激动，难道这就是古代排名第五位的海马？地位仅次于龙、凤、狮子、天马。 以前无聊翻阅古书的时候曾看到过 ，海马，仙人走兽之一，海中瑞兽。海中日行千里，因身上长有龙鳞，又有海中龙王的别称。 只是这种存在于古书中的神兽，怎么会困在九连环空间内。 陆柒柒开始怀疑自己穿的是怎样的世界。 她突然想到唐言浩的话，待主人死后，神兽也会消失。 所以，幻佩和海马只陪她走完这段路？ 这个认知让陆柒柒难以接受。 直到她闪出空间还无法接受事实。 “姐姐，你没事吧？”唐言浩紧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陆柒柒：“好在都是幻觉，没有危险。” “幻觉？”陆柒柒皱眉。 唐言浩点头解释道：“密室内有很多稀奇药材，有些会让人产生幻觉，后面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以往万一。” “……”陆柒柒无语，理由都不需要他编了。 也是，身上没有一滴水，连石门都不见了，不是幻觉还能是什么。 “好在有你，要不然……”要不然她还要费心思编理由。 唐言浩笑笑：“姐姐不必客气，我们赶紧往前走吧。” 陆柒柒颔首。 是他高估陆柒柒，还以为能遇到宝物，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唐言浩心里盘算着如何要尽快和大哥汇合。 第349章 新的想法 此时的唐言轩也有同样的想法，赵志越几人离开后没多久，他就追上他们。他们在密室内转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连机关都没有触碰到。 如此匪夷所思，让人不免心慌。 赵志越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开始检测。 赵博对小儿子可谓是很上心，为了这次测验，把多年研制的罗盘拿出来，更将从未露面的腐石散交给对方。 一旁的赵志新看到弟弟手中的罗盘，脸色阴沉，两侧的手慢慢握紧。 果然是不同的。 “赵二哥，你拿的罗盘好奇怪啊？”雷小小凑到赵志越跟前，看着巴掌大的小东西晃来晃去，很是喜欢。 雷小小虽只有十二岁，却柳腰肥臀，该有肉的地方一点没少，那要冲破束缚的本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赵志越喜欢雷小小，两家也有意撮合，只是他并非雷小小的首选，就比如唐言浩，他看起来就比赵志越俊俏。 赵志越为此还与唐言浩打过架。 “这罗盘是我父亲的宝贝，可以测出密室内的宝物。”见雷小小满眼的崇拜，赵志越得意地扬起下巴。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是要看实力。 待赵家冲破四环，别说雷小小，就是唐家祖宅的姑娘都任他挑选。 说着就在雷小小面前展示。 不知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那罗盘真的有用，突然开始嘟嘟嘟地响起来。 众人兴奋地睁大眼睛。 难道真能勘测到宝贝？ 赵志新的脸色沉下来，顺着罗盘的方向望去，除了石壁什么都没有。 赵志越刚刚涌上的兴奋在眼睛触及到空空如也的石壁后瞬间变脸：“不可能，罗盘不会出错，这四周很定有宝物。” 奈何四周空空如也，别说宝物连棵杂草都没有。 雷小小讪讪一笑，假意安慰：“赵二哥没关系，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罗盘也有不准的时候，我们再想被的办法。” 果然是蠢货，密室内的宝物岂是罗盘能找的。 这话雷小小不敢当面说出来，转身来到赵志新身边，柔声道：“赵大哥，你最聪明可有法子。我们困在次数许久，若再无进展恐怕要折回去。” 密室有时间限制，若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去，便会困在里面，等下一次测验才有机会出去。 可密室三年开一次，且里面没有食物，人在里面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都不行 。 这话看似说给赵志新听，其实也是说给其他几人。 毕竟他们五人一体，找不到门谁都出不去。 “不知道二弟那边怎么样？”唐言轩突然自言自语道。 静谧的空间内，他的声音虽低，身边的几人也能听清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志新脑海中闪过陆柒柒穿门而入的场景，当即后悔。 不知他这般想，身边的几人都想到。 雷雨堂早就耐不住性子，看着唐言轩揶揄道：“怪不得让严浩留下，原来留了后手，还是唐大哥谋划周全。” 唐言轩不恼，淡淡地道：“若没有世子妃，我们连密室都进不了。我们都是小唐门的人，自然要相互照应，更何况她还是上一任门主的女儿。” “唐大哥果然有本事，陆柒柒还没上位就巴结上了，倒是我们傻乎乎地没脑子。”不知为何赵志越看到陆柒柒就讨厌，这会儿见有人袒护对方就没好气。 雷小小左右为难，一边是喜欢人的大哥一边是权利赫赫的赵家，她都不知该帮谁：“三位哥哥都别吵了，还是快点想办法。” 赵志新心里抱怨唐言轩狡诈，却也清楚时间不等人。 他轻咳一声，冷 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还内讧。”见众人都不说话，他端起长辈的姿态开口道：“临行前几位长老定有所嘱托，三家轮流上前打开石门，尽快想办法离开此处。” 他侧目看了眼斜上方的沙漏：“此次进密室，不管能不能寻到宝物都必须按时出去，要不然没法和门内的长老交代。” 几人都是长老的心头肉，不管谁出事，其他两家都逃脱不了干系。 这点现场的几人都清楚。 众人神色各异，自上一任门主死后，小唐门内部四分裂，若不是三家齐力撑着，小唐门早不复存在。 内讧在淮北老宅是机会，可落在小唐门却是危机。 “好，我先来。”唐言轩二话不说走到石门前，暗中临行前父亲的叮嘱，试图打开石门。 他将自己的手咬破，将鲜血涂抹在石门上。 雷小小诧异地看向自家大哥：“唐大哥干什么？符咒吗？” “是指路符。”赵志新开口解释：“唐家之所以让朝廷畏惧，除了毒术雄霸天下还有一项很少人知道的技能，也是唐家最后一道防线。” “不错，唐家先祖为让子孙繁衍不休，走遍大江南北，利用自己的毒术 帮过很多人，每救一人便询问对方保命之术。最后选中一位苗疆女子，将她毕生所学留于唐家。”雷雨堂附和：“唐家先祖英明，唯恐后代利用巫蛊之术伤人，每一代都有两位守护者，一阴一阳相互制衡。” 赵志新：“每一代守护者都是精挑细选，人品、学识、毒术等等都要在众人之上，且通过上一任守护者的考验，才能继承。” “难道唐大哥是下一任守护者？”雷小小插嘴问道。 “不，我不是。” 只听轰隆一声，原本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众人大喜。 唐言轩松了口气，不错，他不是唐家的守护者，他之所以会画指路符是因为父亲。 早在两月前，父亲就将一张递给他，让他勤加练习，危难之际能保命。 自从后唐言轩日日练习。 刚刚他画的时候，心跳得厉害，他不确定能不能行，好在有用。 五人进入密室，入目便是许多药草。 赵志越快步跑上前，开心到：“怪不得罗盘振动，原来真的有宝物。” 能在密室存活的草药定是珍品，这点毋庸置疑。 雷小小兴奋地凑到对方身边，眼里满是崇拜：“赵二哥果然厉害。” 第350章 收好 “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将这些药收好。”赵志新看了眼唐言轩吩咐众人。 这次众人没有异议，麻利将药草采下来放好。 雷小小摘了两个感觉手上火辣辣地疼，转头氤氲的眸子闪着委屈地光对赵志越：“赵二哥好疼啊。” “都红了，你去边上坐着我帮你。”赵志越握住对方的手摩挲，那色眯眯的眼睛黏在对方的胸口。 雷雨堂像是没看到般屋子采摘草药，有些草药他从未见过，他还是一股脑地都塞进口袋里。 赵志新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弟弟，冷声道：“时间紧迫，大家快点。” 有时候他很想劈开赵志越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赵志越根本没有领会大哥的意思，继续帮美人采摘。 唐言轩没有理会周遭的人，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密室进来得太顺利，让他有些心慌。 九连环密室能从先祖传至今，自然有它的厉害之处。听闻，还没有人彻底了解过它。换句话说，密室内有什么，谁都不知道。 每一环密室都有生门和死门，幸运者可能接连两次都是生门，不幸者次次都选错，也有通过生门直接越级，总是九连环密室很玄 幻。 唐言浩之所以不安是因为生门和死门还未出现，密室怎么会有奖励？ 他目光盯着地上的‘草药’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草药微动。 唐言浩惊呼：“快跑。”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地动山摇。 赵志新想也不想伸手抓住赵志越一跃而起，几个点脚推到石门外。 雷小小抱着一袋子百年人参和灵芝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身体往下坠：“啊，救命啊……哥哥救我……” 刚刚雷雨堂离妹妹比较远，听到唐言轩的话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本能地跟着对方飞出来，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想过雷小小，这会儿听到对方叫自己，想要伸手去拉对方，已经为时已晚。 唐言轩见状飞身而下，片刻后扯着雷小小上来，将人直接仍在地上。 “小小，你怎么样。”雷雨堂气妹妹拖后腿，却也明白若对方死在密室内，回去后他也没好果子吃。 别人家重男轻女，可雷家却重女轻男。 在雷未明心中雷小小的地位远超雷雨堂。 雷小小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震耳欲聋咆哮。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黑，抬眼就看到一个庞然 大物罩下来。 对恐惧的本能让几人快速闪开。 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腾空而起。 蟒蛇足足有井口那么粗，浑身上下长满灵芝人参，最让人畏惧的不是它血盆大口，而是周身泛着绿光的毒气。 身为毒门的后代，对毒物有本能的认知。 几人退到安全的位置，唐言浩朱唇微抿，介绍道：“萌蟒，攻击力不强，但含剧毒，特别是它尾部是剧毒的精髓。” 旁边的人早吓的说不出话来。 赵志新到底年长几岁，脸色虽苍白，却没像其他人那样腿软：“怎么办？它可有弱点。” 唐言轩：“它眼瞎。” 话落所有人都捂住嘴巴，空荡的密室内，只听到萌蟒狰狞的呼吸声。 唐言轩伸手指了指萌蟒滑过的地方，所有人多睁大眼睛。 原本灰土色的地面全然被腐蚀，只留下一道深沟。 那黝黑泛着绿光的沟像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点背，进来就遇到萌蟒。 唐言轩用手碰碰赵志新，用眼神示意：“快想办法，要不然只能死在这。” 赵志新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到处五粒褐色的药 丸示意大家服下。 所有人都没有犹豫。 三家各有千秋。 赵家的解毒丸，唐家的符咒，雷家的武器。 在场的几人都是三家的嫡亲子女，自然知道赵家的解毒丸天下无敌。 服下解毒丸，五人松了口气，顺着墙壁慢慢蹲下。 赵志新用手在地上写字：“萌蟒除了毒性大，可还有别的特点？” 这话是问唐言轩的，其他几位小辈哪里懂。 “体型庞大但笨重，眼神不好但听力和嗅觉灵敏，想要杀死它不容易。” 萌蟒虽脑子不好使，可人家有剧毒护身，很多然还未靠近就先被毒死。 唐言轩想想抛出诱饵，在地上写到：“萌蟒浑身最有用的不是身上的毒，而是他的尾巴。” 这句人话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对啊，萌蟒身上的毒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若尾部的精华提取出来…… 诱惑太大，让所有人忽略危险。 躲在赵志新身后的赵志越探出头来，低声道：“不如我们合力将萌蟒斩杀，毒液平分。” 在场的众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制服如此庞然大物。 萌蟒吐着蛇信子，在密闭的空间内爬行所到之处一片狼 藉。突然，萌蟒调转头朝他们露出狰狞的面容。 “啊……”只听身后一声女子的尖叫。 唐言轩暗骂一声，腾空而起避开对方的攻击。 萌蟒听到声音发狂的朝这边冲过来。 “一起动手”赵志新高呼一声腾空而起，脚在石壁上轻点，手中的剑直逼蟒蛇。 唐言轩和雷雨堂也拔出手中的长剑，齐齐刺向蟒蛇。 雷小小手上功夫对方平头百姓还好，真打架就是累赘，她很自觉地退后。 萌蟒血盆大口开始吐墨绿色的迷雾，酸臭味将三位包围。 不知是错觉还是空间狭窄萌蟒施展不开，唐言轩感觉萌蟒像是在耍他们玩。似乎在说，好容易来个活物，可不能一下弄死，慢慢玩。 赵家的解毒丸虽厉害，却不知能否解蟒蛇的毒，还有在毒气中浸泡太久，就算活着出去，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必须速战速决。 唐言轩看向赵志越，两人一个眼神达成协议，雷雨堂吸引萌蟒的注意力，两人腾空而起，长剑直逼萌蟒的头顶，哪里是它的死穴。 嘭…… 雷雨堂的剑被萌蟒吊住随口一摆，就将对方摔在石壁上，雷雨堂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第351章 找机会 “大哥。”雷小小惊呼连滚带爬到对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塞到对方嘴里。 雷雨堂咽下后药物，看着还在与萌蟒打斗两人，低声道：“找机会走，已我们三人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萌蟒。” “可……我们走了，赵大哥和唐大哥怎么办？”赵志新还好，唐言轩可是唐言浩的大哥，若对方知道他们扔下对方逃走，两人再无可能。 “不走难道一起死吗？”雷雨堂脸色苍白，狠狠地挖了一眼对方。生死关头还惦记情爱，糊涂。 萌蟒强大的攻击让半空中的两人吃不消，赵志越平日看不上大哥，这时候却没袖手旁观，对着赵志新大喊道：“大哥，药。” 正与萌蟒打斗的赵志新瞬间明白，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对着萌蟒撒过去。 小唐门研制的很多药都是毒药，这也是为何赵家的解毒丸紧俏。众人本能地用袖子捂住口鼻。 就在众人以为会有奇迹的时候，萌蟒突然整个身子立起来，凶残的嘶吼。 “快扯，快撤。”赵志新大喊一声。 可惜，为时已晚。 萌蟒的尾巴疯狂地拍打石壁，强大的攻击力，震的密室地动山摇，根本无法逃离。 萌蟒 所过之地如硫酸入境，腐蚀成粉末，它强劲有力的尾巴如一根无坚不摧的柱子，所到之处石块乱飞。 赵志越没想到腐蚀散对萌蟒没用，就在他愣神的空档，只感觉一阵阴风扫过，他来不及看清，人已经飞出去。 赵志新伸手去救对方，也被萌蟒击中。 接下来的时间战况惨不忍睹，萌蟒像是玩球般，将剩下的几人扔出去。 不到一刻钟，全军覆没，无人伤痕累累，万幸他们服用赵家的解毒丸，没有中毒。 本来桀骜不驯的队伍，如今都瑟瑟发抖趴在地上，等待萌蟒的裁决。 “言轩快想办法。”赵志新两次入二环都没遇到过萌蟒，没想到……他现在无比后悔，不该被嫉妒蒙蔽双眼，非要跟进来和弟弟比个高下。 他虽年长几岁，却没有唐言轩聪慧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这时候他也不要什么长者风范，将领导的位置推给唐言轩。 唐言轩闻言，眼眸微咪，见众人抱头鼠窜，心里的寒凉多了几分。 危难关头，人都是自私的。 他看向手腕上的珠子，只能赌一把。 密室地动山摇，陆柒柒和唐言浩也感觉到。 “姐姐，怎么回事，密室该不会 要榻了吧。” “你塌了它也不会榻。”陆柒柒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唐言浩从温润公子到话痨只需要半炷香的时间。 她高看他了。 “不好，大哥有危险。”唐言浩刚想反问为什么，眼角的余光看到手腕上的主子发出红色的光：“姐姐，我们快去救大哥。” 说着不等陆柒柒回答抓住对方的胳膊就往前跑。 陆柒柒看着堪比远程呼叫机的珠子，心里琢磨着出去后也要弄一个。 还别说，这珠子真好使，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找到几人。 只是，这场面有点……大。 唐言浩看到庞然大物下的几人，吓得腿脚发软定在原地。还是陆柒柒碰碰他，提醒道：“还不把你哥拉过来。” “哦。”唐言浩反应过来，直奔角落里的人。 陆柒柒倚在不远处的石壁上，看着百米远的萌蟒，脑子里闪过电影里的蟒蛇，和这个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看来古代还是有好东西的。 萌蟒本就眼瞎，头部受腐蚀散侵蚀虽不致命却也受伤。暴躁过后，开始贴地嗅来嗅去。 五人趁机退后，来到陆柒柒身边。 “世子妃您可有法子，要不然我们都死在这。”赵志新刚 刚和萌蟒打斗，又被甩出去，现在骨头都要散了。 他倚在赵志越身上，焦急地看着她，希望对方能有法子帮他们逃脱。 陆柒柒不知何时从空间内拿出点心，悠闲地着，美眸微咪嘴角含笑，与他们的狼狈格格不入。 雷小小见对方充耳不闻，当即呵斥道：“赵大哥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她们在这拼死拼活斗蟒蛇，她到悠闲吃点心，真当自己是门主。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对方衣着靓丽妆容完美，反观她，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野孩子。 两相对比，哪还管求不求人。 “小小，闭嘴。”雷雨堂恨不得拍死自家妹妹，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耍横。他看着陆柒柒抱歉道：“家妹小不懂事，还请世子妃见谅。” “小？”陆柒柒冷哼一声，讽刺道：“小就别来，我听说她一环都没过，就敢进二环测验，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你……” “闭嘴。” 人家说得没错，小唐门规矩森严，若不是雷未明去找赵博，雷小小也不会进来。 可这些在雷小小看来都不算什么，她爹厉害，她就能为所欲为。 “大哥，你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回去告诉爹。 ”雷小小气愤的咬唇，甩手去找唐言浩告状：“言浩哥，你看他们……” “小小，已大局为重。”唐言浩不着痕迹地避开唐小小，扶着大哥退到陆柒柒身后。 “你们……”雷小小没想到唐家兄弟居然帮陆柒柒，气得原地跺脚。 当事人边吃点心边看戏，等所有人都闭嘴，淡淡道：“开价吧，自己值几两银子自己说。” 让她白干活，没门。 帮他们开门，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还要无偿帮她们杀蛇，是你们通关还是她通关？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他们没想到陆柒柒会敲竹杠。 自己报价？ 简直是耻辱。 “世子妃，你也是小唐门的人，何必如此。”雷雨堂咬牙质问。 陆柒柒勾唇似笑非笑扫过众人，提醒道：“测验之前，我曾派人问过几位长老，他们是否真心视我为主，你猜你们爹爹们怎么回答的。” 她在笑，仿佛一朵绽放在悬崖上的罂粟，美丽而危险：“他们倚老卖老坐地起价，等我通过二环测验再考虑。可笑，我陆柒柒需要看别人脸色。既然大家眺望的方向不同，就没必要捆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已经脱离小唐门。” 第352章 还有规矩 “你们不知密室的规矩？”陆柒柒不知雷小小的心思，她诧异地看着几人。小唐门内卧虎藏龙，赵博为扩大势力延续淮北老宅的规矩，即便不是唐家人，若忠于小唐门也可进密室测验。 唐言轩靠在弟弟肩膀，脸色慢慢好转，只是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几位长老从未提及过此事，不知小主子从何得知。” 话落他觉得有些冒犯，连忙解释：“我们并非打探小主子的隐私，而是这件事无一人知晓，我们很好奇。” “没什么好奇的，他们不知是因为没有杀死猛兽。”陆柒柒清冷的一声像山涧清泉，让人听后清爽舒服：“想要通关并非要杀死猛兽，逃跑也可以。” 额…… 这个解释着实打脸。 换句话说，他们的父亲之所以不知，是因为看到猛兽转身逃跑？ “密室四通八达，即便是有地图都会迷路，更何况是猛兽。只要你跑得够快就能逃过一劫。若能斩杀，自然有惊喜。”陆柒柒说得轻松，可落在众人耳中就犹如清水下油锅，炸开。 “你们真不知道此事？” 唐言轩诚实的摇头，唐言浩解释道：“父亲和几位长老可能比较幸 运，并未遇到过猛兽。” “嗯，有这种可能。”唐言轩闻言替自己父亲找补。 赵志新却没那个心情，赵博在他心中能力出众天赋异禀，当年在众多异姓家生子中脱颖而出，为赵家开疆拓土。每次谈起这段往事，他都充满崇拜，更发誓努力钻研毒术，将小唐门发扬光大。 可陆柒柒的一番话打翻她所有幻想。 赵志越有心替父亲辩解，奈何事实摆在眼前，他无话可说。 “你胡说，我父亲才不是逃兵。”雷小小压在心里的怒气在听完陆柒柒的话后，彻底爆发，她插着腰站在陆柒柒面前，如护小鸡的老母鸡：“你说是就是，可有证据。小唐门的长老都是四环使者，难道都是靠运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想贬低几位长老抬高自己让我们臣服，我今日就告诉你，做梦。” 她才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只要父亲在位一日，陆柒柒就休想入小唐门。 陆柒柒耸耸肩，无所谓地站起身，看着雷小小冷声道：“出去后记得将三万两送到枫叶山庄，还有你们的房契地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农夫与蛇，东坡先生与狗， 陆柒柒与小唐门。 嗯，等同。 唐言浩见状急忙起身，快步追上对方，解释道：“姐姐，你别生气，小小年纪小，她胡说八道的，我信姐姐的话。” “既然知道自己年纪小就不该进来，既然知道她容易闯祸，就该有人拦着，该说的该做的都说完做完，才跳出来，虚伪。” “一边低三下四地求我，一边调教谩骂，小唐门的规矩真让我大开眼界。”陆柒柒避开唐言浩，眸光中闪过寒意：“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开。” “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已经付过钱，不欠你的。”雷小小不等唐言浩解释，叫嚣地说道。 陆柒柒回眸，目若星辰，姿态优雅，气质悠然：“小小姑娘有骨气，希望你们测验成功。” 说完快步离开。 唐言浩恶狠狠地瞪向雷小小，其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 这次唐言轩没有纠结，直接起身去追陆柒柒。 赵家兄弟见状也起身追过去。 “你们干什么，干嘛都去找那个女人，回来，回来。” 雷小小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定会打死对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 “雷小小，若因为你让我无法通过二环的测验 ，回去后有你好看。”说完，雷雨堂加快脚步，直奔众人的方向。 “你们都欺负我。”雷小小见自家大哥都放弃她，气地原地跺脚，眼泪啪啪地落下。 可现在她不敢耍性子，密室内危险重重再出个萌蟒，她必死无疑。 “大哥，等等我，我知道错了，不要丢下我……”她边跑边哭地追过去。 一刻钟后，所有人站在一条望不头的甬道前，甬道一百米外有两个石门，左边写着‘九死一生’右边刻着‘十全十美’ 石门右下侧有几行清晰的小字是门内的规则。 上面清晰的写明‘九死一生’内有九个门，闯过六关即可通过测验，若将能通关有格外的奖励。‘十全十美’内有十个密室，也是闯过六关即可通过测验，同样若能通关有格外的奖励。 最后，特别提醒，若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能通关便会困在密室内，直到三年后有人来救你。 上面的字大家都认识，该做出选择都望而却步。 陆柒柒完全没烦恼，她空间内有很多宝物，就算出不去她空间内的粮食也够她吃三年。况且她有幻佩和海马，九连环密室根本困不住她。 陆柒柒退后 ，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从空间内掏出个苹果，在身上测了测，开始悠闲地啃起来。 空间内的幻佩感受到主人的心思欢快地在寒玉泉内游泳，而隔壁游泳池内的海马默默地翻白眼，似乎在说我的游泳池好。 事关测验的结果，众人开始商量起来。 “赵二哥拿你的罗盘测测，看看那个门内有宝物。”雷小小凑到赵志越身边，低声道：“别让那女人抢先。” 赵志越表面上臣服陆柒柒的实力，可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听到雷小小地话，笑着点头。 就见两人拿着罗盘在两门之间来回转悠。 唐言浩默默的退到陆柒柒身边，那张白嫩的脸掐出水来：“姐姐，别扔下我，我想跟你一起。” “别，你身娇肉贵，真出意外我赔不起。” “姐姐，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反正我不关，我就要跟着你。”唐言浩小奶狗开始撒娇，全然没有不好意思。 雷小小表面上和赵志越测验，眼角的余光却盯着唐言浩，见对方讨好陆柒柒，气得五脏六腑都爆炸。 陆柒柒你给我等着。 不，不用等着，若她被猛兽攻击，困在密室内出不来，言浩哥哥眼里就只有她了。 第353章 一臂之力 他们太天真，以为陆柒柒出现必定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可惜，都是脑子不灵光的人。 赵志新闻言，抿唇不语。陆柒柒说的是事实，当初雪燕来小唐门面见父亲的时候他也在场，当时还觉得父亲有远见，保住门主之位，待日后他通过四环测验便是下一任门主，可现在…… 其他人也如他这般，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 陆柒柒看着一张张猪肝色的脸心情很好，狡黠地勾唇：“快点哦，时间不等人，我还要去下一个密室。” 一直跟在陆柒柒身边的唐言浩嘴唇微抽，还好唐家没有得罪世子妃，要不然肯定被对方‘扒个精光。’ 萌蟒不知是恢复听觉还是无意识的，开始忘她们这边滑动。 “我名下有三间铺面，都给你……” “我城外有两处庄子，价值不菲，给你。” 赵家兄弟率先开口。 唐家兄弟也不落人后：“我们兄弟名下有八处铺面，都送给世子妃。” “我，我身上有一万两。”雷小小见萌蟒朝这边扑过来，惊叫地躲到哥哥身后。 雷雨堂也吓得哆嗦，哪里还管自己是不是哥哥，当家将雷小小挡在前面。 “啊……三万两，三 万两……快救我。”雷小小吓得嗷嗷大哭。 陆柒柒不知是对雷小小的表现满意，还是欣慰得到三万两银子，在萌蟒距离她还有半米的距离，长臂一挥，手腕上的幻佩甩出去。 只见一道黄线飞向萌蟒，紧接着嘭的一声，高达壮硕的萌蟒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之前几人齐上阵，各显神通都没能伤到萌蟒分毫，还差点将自己的小命赔上。 结果，陆柒柒随手一挥就将萌蟒斩杀。 人家一招，一招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柒柒看着萌蟒在地上哀嚎，死不瞑目地盯着她。片刻后，在不甘中闭上眼睛。 齐活。 别看幻佩小小的，它可是蛇王。 陆柒柒非常感谢自己，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在古籍上看到过对幻佩地描述。 含剧毒，外皮坚韧无比，可穿透任何东西。 她原本还不信，就在刚刚，某蛇将石门给挖开个洞后，她对自己的爱宠有新的认识。 陆柒柒一招骚操作震惊在场之人，她们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柒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京城世人皆知，陆家五小姐生性软弱，自幼被陆相嫌弃，成年后替姐姐嫁给南阳候世子冲喜 。 谁能告诉她们，这样的人居然能一招杀死萌蟒？ 雷小小可以说不学无术，赵志越也可以说半吊子。 可赵志新、雷雨堂还有唐氏兄弟，都是小唐门的中流砥柱，未来的掌舵人，四人联手都不能伤萌蟒分毫，陆柒柒一个后宅女子，挥一挥衣袖，萌蟒死了？ 唐言浩崇拜的望着陆柒柒，不愧是前门主的女儿，果然天赋高。 陆柒柒若星子的双眸看向唐言浩，淡淡吩咐道：“将尾巴割下来，我们走。” “是。”唐言浩屁颠屁颠地拿着剑将萌蟒的尾巴看砍下来，小心翼翼地抽丝剥茧，将毒液精华递给陆柒柒：“姐姐，您收好。” 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姐姐，萌蟒身上的草药您需要吗？” 被萌蟒身体滋养的草药，已经不能是正常的草药，治病救人不可能，若是制作毒药确实一本万利。 陆柒柒用帕子将东西收好，瞥了眼在场的众人，干脆的回绝：“不要。” 唐言浩笑着道谢，忙招呼几人将萌蟒身上的毒草收集起来。 唐言轩给唐言浩使了个眼色，对方放下手中的袋子，擦干净手，走到陆柒柒身边：“姐姐，我们休息会儿还 是现在出发？” 陆柒柒指了指上方的沙漏，笑道：“歇会吧。” 唐言浩抬眸就看到原本流走的沙漏定在原地，他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再次确定无误后，惊喜地交道：“大哥，大哥，你看沙漏不流了。” 唐言轩望过去，果然沙漏定在原地。 其他几人也围过来。 “怎么回事？难道沙漏坏了？” “怎么可能。” 唐言轩整理好衣衫，行至陆柒柒面前态度恭敬：“还请小主子解惑。” 陆柒柒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声音清脆：“挑战和机遇并存，你们只知九连环密室分生门和死门，却不知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闯过死门，密室会自动延长时间，算是对你的奖励。” “不多时间不长，只有半炷香。” “半炷香已经很满足。”唐言轩和萌蟒打斗受伤，为了不耽误时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伤口，这会儿听到时间充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直接瘫在地上。 “大哥。”唐言浩眼疾手快接住他，顺势从袖笼里掏出一粒药让对方服下。 赵志新听到陆柒柒的话，也狼狈地坐在地上休息。 众人休养生息，陆柒柒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 ，与几人全然不同。 “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唐言浩作为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现在凸显优势。 这话是替所有人问的。 说句不好听的，小唐门有三位四环长者且都是她们的至亲，不应该对她们有所隐瞒。可看她们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赵志新知道陆柒柒的实力后，整个人的态度都发生变化，他小心翼翼问道：“我们只是好奇，世子妃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不说话的陆柒柒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让他脚底生寒。 雷小小见所有人都讨好陆柒柒，就像巨石压在头顶，让她站不起来。 没见陆柒柒前，她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诋毁贬低对方，可今日过后，她再胡乱说话，惹来的就不是几位哥哥的白眼，而是整个门内的排挤。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雷小小眯着眼睛望向陆柒柒，刚刚太过恐惧，她只看到一条黄线飞向萌蟒，本以为是陆柒柒的兵器。现在冷静下来，她手中从来没有过兵器，那刚刚飞出去的是什么？ 九连环密室，每一环都有宝物，陆柒柒只通过一环的测验，难道她在一环测验中得到宝物？ 第354章 爬出 突然，幻佩从空间内爬出来，悄无声息地缠在陆柒柒手腕上。 陆柒柒蹙眉，顺着幻佩尾巴指引的方向看去，那门后有好东西？ 唐言浩在陆柒柒身边，根本没有发现幻佩，直到陆柒柒看着前面发呆，他才注意到幻佩。 小黄蛇的威力其他几人不知，他却心知肚明，能穿透萌蟒岂会是一般宠物。 幻佩看着雷小小站在石门前，急得嗷嗷叫，就差上去咬死对方。 陆柒柒的手落在幻佩的头顶，轻柔的声音安抚道：“乖，今天表现不错，回去后让雪燕给你做好吃的。” 某蛇听到吃得两眼放光。 陆柒柒有时候觉得宠物虽主人的秉性，这句话是对的。 就比如她家幻佩，谁能想到居然是条贪吃蛇，良品果蔬送到庄子上的点心果汁，这货居然偷吃。若不是被雪燕发现，还以为山庄招贼。 唐言浩眼睛落在幻佩身上，馋得流口水，他也想要一条这样的宠物。 幻佩发现有人盯着它看，对着唐言浩龇牙咧嘴，蛇信子吐出来，凶相暴露。 动物有对危险的本能，唐言浩的眼神太过贪恋，让幻佩感觉到危险。 殊不知，它自认为狰狞凶残的表情， 落在唐言浩眼中有多可爱，恨不得伸手捏捏它的小脸。 不过唐言浩知道，他只有羡慕的份，九连环密室内的珍奇异兽难得，能认主更要靠缘分。 就在两人一蛇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其他几人已经商量好。 唐言轩还想跟着陆柒柒，可陆柒柒不同意，他不敢强求，怕连累弟弟。 赵志新这次没有坚持，依旧带领几人。 雷小小时刻观察陆柒柒，再看到陆柒柒手腕上的东西在动，当即吓得惊叫出声：“她，她手腕上的东西在动，是，是蛇。” 陆柒柒扯扯嘴角废话，不是蛇难道是你啊，再说你也缠不上。 雷小小的话引来众人的目光。 陆柒柒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任由对方打量。 雷小小定睛去看小黄蛇，越看越喜欢，它呆萌的表情，真的太可爱了。她忍不住伸手去碰。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幻佩，就惨叫一声甩开手。 瞬间大滴大滴地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就见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出来。 雷小小恼怒，拔剑去砍幻佩。 陆柒柒倚在石壁上看着一人一蛇打斗，不，应该是雷小小被耍。 幻佩乃蛇中之王，毒性 强烈被她咬一口……陆柒柒啧啧几声，可怜啊，命不久矣还不自知。 幻佩灵活地躲过雷小小的剑，闪身进入她的裙摆中。 雷小小到底还是小女生，见蛇钻进自己的裙子里吓得哇哇大叫：“大哥，蛇，快将它弄出来……” 幻佩出现的那一刻，众人就傻在原地，陆柒柒把蛇当宠物？ 这，这，太可思议。 南阳候世子知道吗？ 雷雨堂听到妹妹的呼救硬着头皮上前，奈何幻佩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不等对方出手，它已经将雷小小的裙子撕成一条一条。 雷小小见状气炸了，恨不得摔死幻佩。 她撩开裙子去抓幻佩，却每次都落空。 幻佩速度惊人，每次都一闪而过避开对方的攻击。 雷雨堂想帮忙，却不敢下手，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雷小小最终被幻佩逼到崩溃，她站在原地疯狂的蹦，眼睛盯着地面，希望幻佩能落下来。 殊不知她现在的样子如街上吵架的疯婆子。 人前娇柔的形象不复存在。 陆柒柒看着被幻佩折腾不成样子的某女，忍不住同情几分，她扭过去不去看。 太丢人了。 现场这么多男人在，暴露了。 众目睽睽 之下，柔柔弱弱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一条小黄蛇调戏了，最关键还将自己的大白腿暴露在男人面前。 啧啧啧，日后想起来都没脸见人。 “陆柒柒，快把你的宠物弄走。”雷小小面露狰狞，对着看戏的陆柒柒怒吼道：“再不弄走，我杀了你。” 陆柒柒懵懂地转过头，指着自己到：“你要杀我？好啊，幻佩继续。” 小黄蛇听到主人的话，更加兴奋，直接爬到雷小小的胸部，对着柔软的地方就是一口。 “啊……” 只见雷小小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本就破烂不堪的外衣瞬间脱落，乳白色的内衫暴露在外。 周围的几人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平日柔弱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如疯婆子般追一条蛇。 衣衫不整，发誓凌乱，哪还有雷家大小姐的气度。 唐家兄弟面面相觑，默契地低下头。 赵志越色眯眯地盯着雷小小，待看到月白色的抹胸时，舔了舔舌头。 赵志新无语地翻白眼，暗中拉了拉对方。赵志越色迷心窍，那还管那些，一双眼睛黏在雷小小身上。 赵志新气地冒烟，看向雷雨堂沉声道：“雨堂，还不去 救小小。” 雷雨堂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急忙上前帮忙。 陆柒柒还有事情要做没时间陪她们玩，对着幻佩道：“回来。” 幻佩听到主人的呼唤嗖的一声从雷小小的脖子里跳出来，直蹦陆柒柒的手腕。 雷小小见状，长剑直逼陆柒柒。 唐言浩拔尖将对方的剑挑非，声音清冷：“小小，不要再胡闹。” “言浩哥哥，我才是受害者，你干嘛帮这个女人。”雷小小披头散发很是狼狈，又气又委屈：“是不是因为她是未来的门主，你也开始巴结她。” 平日连大声都不会的言浩哥哥，现在居然为个女人教训她。 陆柒柒你必须死。 “住口。”唐言浩忍无可忍，怒声呵斥道：“是你主动招惹世子妃的宠物，如今受伤就强词夺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还有嫡女的风范。” 雷小小闻言，顿时委屈地哭起来：“言浩哥哥，你怎么可以见异思迁，是她故意让宠物咬我，你看看我的手。” “她已经嫁给南阳候世子，你就算喜欢她也无济于事，你为什么宁可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也不肯给我机会。” “住口。”唐言浩怒不可遏。 第355章 愤怒 雷小小吓得一怔，随即低声哭泣起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换做平日赵志越早上前安抚，可现在，他只想远远的观赏。 唐言浩声音冷到极点：“你再胡说八道，我便将今日的事告诉三长老，看她如何与世子妃交代。” 小唐门在京城秘密存在多年，对外唐家不过是不起眼的商人。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已南阳侯府的权势对付雷家如踩死一只蚂蚁。 陆柒柒抬眸看向斜侧方的沙漏，提醒道：“时间恢复，恕不奉陪。”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沙漏，果然，沙漏开始流动。 赵志新提议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先测验，其他的事情出去说。”他看向自家弟弟：“哪个门？” “十全十美。” “好，走。”时间紧迫，石门后有和危险还未可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不够，会永远困在密室。 雷小小愤怒地瞪向陆柒柒，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陆柒柒无辜地耸肩，看着几人进入十全十美的密室。 她也不在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九死一生。 这次密室的门有按钮并不需要特殊的手段。 只是…… 陆柒柒看着刺眼的冰面，很想问一句，能给见 衣服吗？ 有没有人性啊，还带玩四季的。 若真被困在里面，估计不会被饿死会被冻死。 周围泛着寒光的冰面一眼望不见尽头。 陆柒柒和唐言浩走在上面，冷得打哆嗦。 幻佩苏醒爬到陆柒柒的肩膀上，立直身子一副领导的姿态。 陆柒柒无奈地一笑，看来这里面有幻佩喜欢的东西，那隔壁就生死未卜了。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想拒绝都难。 突然，幻佩双眼发亮，直接朝前面飞奔。 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等等，前面还有门？ 冰面折射的光芒遮住陆柒柒的眸子，此时她才看清楚，两人站在冰面的正中心，不知何时她们四周出现九道门。 陆柒柒站在中央就像是照镜子。 唐言浩有上次的经验，提醒道：“姐姐，小心别在被密室迷惑。” 陆柒柒不想多言，点点头。 幻佩站在一扇门前蹦跶。 陆柒柒和唐言浩跟在幻佩身后，进入门内。 玉石？ 门外是冰，门内是玉石？ 陆柒柒都开始佩服九连环密室的设计者，每一步走让她震惊。 屋内四面都是玉石，针对的门的位置有一张玉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锦盒上面飘着墨绿 色的光。 唐言浩对墨绿色有阴影，担心到：“姐姐，该不会有毒吧。” “有可能。”陆柒柒没有反驳，如此光明正大地摆在这，应该是陷阱。 不过既然来了，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陆柒柒默默祈祷。 她小心谨慎地打开盒子，一条通身透明的鱼放在里面，而且她口中含着一颗葡萄大小的夜明珠。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疑惑的表情。 啪嗒…… 鱼口中的夜明珠脱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眨眼间有一颗夜明珠出现在鱼的口中。 陆柒柒见状倒吸一口冷气。 一条会吐夜明珠的鱼，而且吐之不尽…… 这个宝贝，她喜欢。 陆柒柒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才挣回来几家铺面，如今有这条鱼她就可以躺赢了。 她压住心里的雀跃，眼睛死死地盯着鱼嘴。 眨眼间，又一颗夜明珠出现。 “是水晶鱼。”刚刚那一幕太过震惊，唐言浩回神，兴奋地看着陆柒柒：“姐姐，这是传说中的水晶鱼。” 陆柒柒不解：“水晶鱼什么来历？” “刚刚看到屋内的玉书，我还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屋子，再看到水晶鱼，我便确定，这间是唐氏祖先在密室休息的屋子。” “父亲曾提及过，唐氏祖先无意中得到密室，刚开始唯恐是别人设的圈套，便派唐家一位长老进来探路。父亲说这位长老在密室内住了很多年，外门的人都以为他死了，直到三年后他瘦骨嶙峋的出来，众人才知道九连环密室的规则。” 唐言浩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这水晶鱼听闻是九连环密室的宝贝，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没想到姐姐居然等碰到。” 陆柒柒听得云里雾里，镇宅之宝吗？她将水晶鱼放在手中仔细揣摩，突然嗖地一声消失。 “鱼呢？”唐言浩傻眼，刚刚还在一眨眼就消失了。 陆柒柒嘴角抽搐，空间内，幻佩正吊着水晶鱼玩耍：“宝物都有个性，可能我们并非它的有缘人，算了。” 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蛇要吃鱼，你要不回来了。 唐言浩到底年轻，听到陆柒柒的解释觉得有道理，感慨道：“有生之年能见到水晶鱼，此生无憾。” 陆柒柒将三颗夜明珠放在他手中：“拿着当纪念吧。” “不行，若没有姐姐的小蛇，我也看不到水晶鱼，算起来应该给姐姐。”唐言浩到实诚，并没有眼红，反倒将夜明珠塞到她手中。 “你一路保 护我，这是你赢得的。”她吃肉不可能连肉汤都不给人家，不地道啊。 唐言浩确实喜欢，见陆柒柒是真心给他，便没有推辞，小心谨慎地将夜明珠放入怀中。 托幻佩的福，陆柒柒又得到件宝贝，她心情很好。 雷小小和赵志越千挑万选，却错失水晶鱼。不知道哪日两人知道真相会不会气的肠子悔青。 陆柒柒现在开始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差不多了，今日的收获不错，出去后密室会给他们评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测验。 不过，唐言浩只得三刻夜明珠，不知道能不能过二环。 陆柒柒想着回去的路上若有机会，一定替唐言浩找件宝贝。 空间内的幻佩玩累了，将水晶鱼扔见寒玉泉内，便躺在边上呼呼大睡，殊不知它闭眼的一刻，水晶鱼在泉水里游来游去。 玉屋应该是九死一生的钥匙，她拿走水晶鱼后，其他八间屋子凭空消失。 一招制胜，爽。 两人优哉游哉地走出密室。 唐言浩想等哥哥出来，陆柒柒内疚只要陪着。 半炷香后，十全十美的门打开，雷小小看到唐言浩，兴奋地跑过来，将手中的东西捧在对方面前：“言浩哥哥你看。” 第356章 发现 唐言浩发现雷小小手中捧着一条鱼，颜色、大小与他刚刚在玉室所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鱼口中没有夜明珠。 他看向陆柒柒，似乎再问‘姐姐，怎么回事？’ 陆柒柒仔细端详，还真一模一样，若不是水晶鱼在自己的空间内，她还以为是真的。 雷小小满脸得意，傲慢的对陆柒柒挑眉，意有所指道：“言浩哥哥，我们有水晶鱼了，这次测验肯定能跳级。” 陆柒柒嘴唇微勾，退后几步靠在石壁上：“你说是就是，有证据吗？古书记载水晶鱼能吐夜明珠，你的能吗？” 雷小小脸色一沉，眸底浮现寒意：“你就是嫉妒，见不得我们跳级。” 陆柒柒冷笑，不再与对方争辩，待出密室后便可验真伪。 赵志新几人相继走出石门，赵志越猖狂的仰天长啸，对着唐言浩道：“言浩兄弟，我找到水晶鱼啦，这次我肯定能到三环。” 九连环密室规矩森严，必须一环一环的通过，不过也有例外，测验中能力出众者，密室会给予相应的奖励，最让人心动的就是越级。 多年经验累积，凡找到宝物者都有机会越级。 水晶鱼是九连环密室的镇 宝，如今被他们找到，几人自然高兴。 特别是雷小小，她现在还未过一环，有水晶鱼加持，一跃成为二环不在话下。 这也是雷未明让女儿参加的原因，毕竟已她的实力想要自己通过难上加难。 唐言浩干咳一声，避开赵志越的手，俊美的脸上洋溢起疑惑：“你们如何找到的，书上记载水晶鱼周围都有猛兽保护。” 不是他不行，而是水晶鱼这等镇宝怎么会轻易被人拿到。 最关键，水晶鱼只此一条，既然出现在他面前，又怎么会转眼去十全十美密室，不可能。 唐言浩长得好，学识好，可落在赵志越眼中就是假清高。因为雷小小的原因，赵志越一直瞧不上对方，听到他的话，本能地认为对方嫉妒，强装不在意，他心里更加得意。 “言浩，你这话我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水晶鱼百年一条，难道还有假吗？你们不思进取晃晃悠悠不当回事，也不能否定我的成果。” 这次他在雷小小面前出风头，让他很是得意。 唐言浩似笑非笑，选择闭嘴。 赵志越终于能赢对方一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唐言浩身边絮絮叨叨，说自 己如何不容易才得到水晶鱼。 唐言浩几次开口都被赵志越打算，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见过水晶鱼，夜明珠就在他怀里。 陆柒柒看着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赵志越，插嘴道：“恭喜赵公子寻到宝贝，不过……”她故意扫视一眼众人，随后定格在雷小小身上，叹息道：“你们五人进入，就一条水晶鱼如何分啊。” 她主动把自己和唐言浩排除在外，一副我们不要，你们看着办。 唐言浩为何一直跟着陆柒柒，虽不知他的目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孩子还是好的。 更何况她还独吞了水晶鱼。 内疚啊。 赵志越得意的神色瞬间转阴，雷小小见对方看过来，将手中的鱼握紧，还本能地退后几步，一副这是我的。 唐言浩见状憋笑的转过头，还是姐姐厉害。 一句话将三家牢不可破的关系撕开一个口子。 不管这鱼是真是假，贪婪的种子埋下，总会有发芽的一日。 一直不说话的唐言轩望向弟弟，见对方憋笑，忍不住挑眉。 人到齐，也该出去了。 陆柒柒不理会几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直接离开。 唐言浩紧随其后。 书柜的门 自动打开，所有人都走出来。 唐银快步迎上前，行至陆柒柒身边低声道：“小主子，三位长老来了。” “来就来吧，人家又不是为我。”陆柒柒淡然看着唐银，眸光中带着笃定：“测验的结果事后找人通知我，我想走了。” “一刻钟后有结果，小主子不妨等等。”唐银加在两拨人面前很是为难，他劝道：“老奴知道您不屑与他们威武，不过二长老私下找过我，说没有老门主就没有现在的他，您就是个吃屎的娃娃他也愿意扶持，还请您给他个机会。” 这件事唐银有所耳闻。 唐苍离是唐家二老爷外室所生，也就是野种。 唐家老宅错综复杂，多一个人就少一份家产，自然不愿意承认唐苍离的身份。唐家二老爷活着的时候还能压制他们，自从二老爷死后，唐苍离母子便被二房赶出家门，更灌上野种的身份。 当时唐苍离只有五岁，生母气不过与二房理论，两方争斗中有人失手将唐苍离的母亲打死。闹出人命，二房对唐苍离的存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回老宅，他们就饶他一命。 五岁的孩子，在人龙混杂的淮北， 如何活下来。 还是老门主找到他，将他安顿在外面教他唐家毒术。 后来将他送到唐珊身边，再后来陪着唐珊来到京城，和赵博、雷未明成立小唐门。 正如唐苍离所言，没有老门主就没有现在的他。 陆柒柒对唐苍离有几分了解，想到密室内唐言浩一路保护，叹了口气：“二长老的意思我知道了。结果出来后我便离开。” 她不想看什么主仆情深，也不想看狗血剧。 她陆柒柒想要什么，还需要被人施舍，真是可笑。 陆柒柒能留下唐银感激不尽，他不敢得寸进尺，将她引到后院休息。 前院，赵博、唐苍离、雷未明三人端坐在圈椅内喝茶。 “估算着，孩子们应该要出来了。”赵博放下手中的茶，看向身边的长随。 长随会意，转身去查看情况，就听到女子兴奋的声音。 “爹，我找到水晶鱼啦。” 三人身形微震，就见雷小小兴奋地跑过来，献宝地递到雷未明面前：“爹，您看，是水晶鱼。” “真的是水晶鱼。”雷未明大喜。 他也是在古书上看到过描述，从未亲眼见过实物。 雷未明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晶鱼仔细端详。 第357章 明争暗斗 赵家兄弟和唐家兄弟紧随其后，本能地站在自家父亲身边。 唐苍离震惊过后，依旧淡然地喝茶。 赵博坐不住，沉着脸看向赵志新：“你们兄弟这次可有收获。” 赵志越抢先开口：“爹，那水晶鱼是儿子找到的，小小没见过，拿过去瞧瞧。”这话是大哥在路上教他的。 别的东西还好说，水晶鱼意义不同，那可是镇室之宝，听闻上一个得到水晶鱼的人，已经是唐家门主。 关系重大，赵志越就算喜欢雷小小，也不敢拿赵家的未来做筏子。 赵博饶有兴趣地挑眉，抬眼看向摆弄水晶鱼的雷未明。 雷未明沉静在喜悦中，待听到赵志越的话，一怔，沉脸看向儿子：“雨堂怎么回事？” 雷雨堂不傻，知道解释不好宝贝就没了，现在独吞是不可能，那就只能将所有人都拉下水：“水晶鱼确实是赵二哥发现的，但我们几个都出力了，若不是唐大哥和我牵制住猛兽，赵大哥也不能拿到水晶鱼，为此唐大哥还受伤。现在东西到手，就……” “住口。”雷未明沉声制止，高声训斥道：“你赵博是明理之人，向来公正廉明要不然也 不会坐上门主之位。身为晚辈，事情没调查之前胡乱猜测，掌嘴。” 赵博闻言，眼角挑起寒意。 “爹，大哥没说出，您不能罚他。”雷小小从来没把赵志越放在眼里，与他亲近不过是看在赵博的面上，此时她自然站在自家大哥这边。 她眸光微转，望着不远处的赵志越，声音婉转哽咽中带着三分委屈，委屈夹杂着情愫，像小勾子般让人心痒：“志越哥哥，我们几人一起长大，自幼你就比旁人聪慧，三岁就将诗书礼仪学会，毒术更在门内数一数二，大家都说你有门主的风范。” “我大哥与你不同，他自幼体弱多病，几巴掌下去说不定会送命，还请哥哥念在平日的情分上解释清楚。” 赵志越听到这话，本就不坚定的心开始犹豫。若当时只有赵雷两家，他还可以昧着良心辜负雷小小一次，大不了时候去哄。 偏偏唐言轩也在，他若昧着良心说不是，岂不是得罪唐雷两家。 赵志越开蒙确实早，雷小小说的那些事也确实存在，只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长大后便江郎才尽。 最关键这话从雷小小嘴里说出来，意义就不同 ，难道在小小心里，自己比唐言浩强。 赵志越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赵博瞪了他一眼，侧目看向老大，两人交换眼神。 水晶鱼独吞已经不可能，既然都在场，就看怎么分。 赵志新上前一步，对两位长老行礼：“二环测验是我领头，此事由我自然由我解释清楚。” 说吧，将五人如何发现水晶鱼又如何杀死猛兽的经过阐述清楚。 “当时严浩跟在陆家五小姐身边，并未与我们一起斩杀猛兽，除此之外其他几人都有帮忙。” 水晶鱼是赵志越发现的，铲除猛兽他和唐言浩功不可没，雷家兄妹只是在最后补一刀，然后帮着志越将水晶鱼取下来。 就算分，赵家也是大头。 赵博轻咳一声，将手中的茶放在桌上，周身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扫向在场的几位晚辈，沉声道：“志新说的你们可有异议。” 自家儿子的本事赵博很清楚，老大还算过得去，老二半吊子。密室内几人联盟无可厚非，单打独斗想要保住水晶鱼肯定不可能。 只是这话他能明说，事情已经发展这一步，只能争取更多的利益。 自从陆柒柒通过一环 测验，小唐门内躁动不断，分为两派人。 当年唐珊虽很少出现在小唐门，可大家都知道，小唐门门主是她。唐珊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带着男子的豪气，每次门内有人闯祸都是她暗中摆明，时间久了自然有人用户她。 这批人不在少数，以前不显山露水，自从知道唐珊的女儿陆柒柒通过一环测验，变开始拥护他。 赵博一直压制这些人，他心里清楚压制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派是赵博一手提拔上来，他们大多背景简单身世凄惨，最艰难的时候被赵博救下，对他更忠心。至于剩下的人，都是墙头草，想要说动他们很难。 不过，若两位长老偏向自己就另当别论。 水晶鱼的出现是个契机。 用的好，不但可以拉拢住两位长老，还能在门内树立威望。 用不好…… 赵博眸底泛起寒光。 孩子们看向自家父亲，见都没有说话，都齐齐点头。 赵博云淡风轻道：“水晶鱼的重要性，我不必多言，几个孩子能得到实属运气。既然如此，不如每家选出一位代表，以一月为期限，同时闭关修炼，待出关后比试，能拔得头筹着拥有水晶鱼 。” 这个法子看似公正，却处处带着阴险。 雷未明闻言蹙眉，看向唐苍离，见对方吧嗒着旱烟似是在思考：“这件事容我们想想。” 三位长老中，若有两家联手，赵家和雷家不管是实力还是性情似乎最合适。可雷未明自己清楚，赵博狼子野心早就想独占小唐门，私下曾散播谣言说陆柒柒无才无德更不懂毒术，若她坐上门主之位，众人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这样看来唐苍离反倒更合适。 “三长老说的不错，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聚。”赵博神色如常，并未看出不悦。 “爹，那水晶鱼由谁家保管。”赵志新问道。 赵博沉思片刻，看向两位长老：“唐掌柜乃密室的守门人，由他保管再何事不过，两位长老意下如何？” “好。” “我没意见。” 水晶鱼的事情暂时商定好，剩下的就是等结果。 赵博朝后院望去，状似无意的问道：“世子妃现在何处？” “儿子见唐掌柜引着去了后院。”赵志新回答道。 赵博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戳在桌上，冷声训斥道：“临行前我嘱咐你保护好世子妃，你们为何没有一起？” 第358章 一切都是幻觉 赵志新态度诚恳低头认错：“此事是儿子考虑不周，当时情况紧急二弟已经进入密室，他年纪小……” “闭嘴，世子妃身份尊贵，若出意外就算赔上志越的命也无法弥补。” “是儿子的错，还请父亲责罚。”赵志新不再解释当即跪下。 再他跪下的一刻暗中扯了扯赵志越的衣角，对方也跟着跪下。 两人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可关键时候，兄弟二人到心有灵犀。 赵志越磕头认错：“爹，这件事不怪大哥，世子妃不许我们跟着，大哥也没办法。当时沙漏已经过半，若不进石门，我们便无法通过测验……” 赵博怒哼一声看向别处，他不开口，两兄弟不敢起来。 本就低迷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唐苍离嘬两口烟袋，猛的在桌子上磕两下。身后的唐言轩伸手接过将烟袋收好，又回到原位。 “时间差不多了，老二去请唐掌柜。” 唐言浩颔首，转身去后院。 雷未明眼神微眯，随即笑着打哈哈：“行了，孩子刚出来你就让跪着，快起来吧，别让外人看笑话。” 他说的外人自然不是唐银。 赵博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个儿子， 沉声道：“看在你们雷叔叔的面上绕过你们，下不为例。” 两兄弟心领神会，起身对雷未明行礼：“多谢雷叔叔。” “你爹也是为你们好，别怪他。”雷未明笑着安慰。 此时，唐言浩从后院出来，脸色有些不好，他看向父亲，欲言又止。 “唐掌柜呢？有什么话直说。”唐苍离道。 “是啊，言浩，可是出了什么事？” 众人齐齐看向他。 唐言浩眉心紧蹙，脑子里盘旋着刚刚唐掌柜的话，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几人的结果已经出来，大哥、赵大哥通过二环测验，志越、雨堂、小小没有通过。” “怎么可能，我们斩杀猛兽，怎么会没有通过。”雷小小听到结果第一个站出来反问。 赵志越也觉得不可思议，大声嚷嚷道：“我们是一起的，为什么我大哥和唐大哥都通过，我们就没有，里面肯定有猫腻。” 唐言轩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找到水晶鱼就算不能越级也能通过二环，怎么会没过。 唐苍离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可能撒谎，除非里面有隐情：“唐掌柜可有说为何？” “有。”唐言浩扫了一圈众人，转述唐掌柜 的话：“唐掌柜说，我们几人能进密室是因为世子妃帮忙，并非自身能力。还有斩杀萌蟒也是世子妃帮忙，要不然我们几个早死在里面，至于后面的测验……” 他顿了顿，琢磨好措辞：“石门内的猛兽是幻觉。” “幻觉？不可能，大哥和唐大哥还受伤，怎么可能是假的，还有水晶鱼，我们都拿出来了。”赵志越不相信，快步走到雷小小身边，伸手去拿锦盒。 在场的众人也这么认为，故而没有人阻止他。 “不可能，不可能……” 只见刚刚还在锦盒内躺着的水晶鱼如今变成一堆石块。 赵志越不死心，猛的扎住雷小小，红眼道：“你说，是不是你掉包，说啊，是不是？” 雷小小也震惊地睁大眼睛，父亲看后她一直抱着锦盒，水晶鱼怎么会被人掉包。她慌乱地摇头：“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所有人如泄气的皮球，联想到刚刚唐言浩的话，是幻觉无疑。 “就算石门内是幻觉，可杀萌蟒我们也有出力，为什么我们不能通过。”雷小小愤愤不平。 她觉得不公平，又不是她们求陆柒柒动手，是她自愿的。斩杀萌蟒她确 实功不可没，可自己已经给过钱，况且她还拿走萌蟒的毒液，好事她全占了。 凭什么，她不服气。 等等，她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你刚刚说的人里面没有你和陆柒柒。”她握紧拳头，直视对方：“你们的结果呢？” 她的话让所有人一怔，都抬头看向唐言浩。 唐言浩低头测测鼻子，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 “言浩，说吧，我们都在。”唐言轩走到弟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死早超生。 唐言浩眼睛一闭，大声道：“我通过三环。” 话落，没有听到辱骂声，没有揶揄声。 不对啊，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他忙解释：“我自己也不相信，可唐掌柜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不信你们等他出来。” “为什么他不出来宣布结果？”唐苍离眸中闪过意外，儿子越级是好事，做父母的自然高兴，可现在不是时候。 “对，九连环测验不是小事，想来都是唐银宣布结果，从来没有让人代理的道理。”儿子通过二环测验，本该是高兴的事，可听到唐言浩越级，赵博原本高兴的心情瞬 间消失。 赵志新的毒术比唐言浩高出好几节，怎么可能输给对方。 肯定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唐言浩道：“唐掌柜还在等世子妃的测验结果。”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盘算。 赵博起身：“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也许能帮他一把。” “好。”自家两个孩子没有通过测验，换做平时雷未明不会介意。不过一起进去，唐家老二越级，他的两个孩子却没过，这结果他接受不了。 唐苍离也起身，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着父亲们离开，震惊中的几人回过神，开始围攻唐言浩。 “若说入门不算，那斩杀萌蟒你也没帮忙，为什么你能越级，我们却通不过，唐言浩你是不是得到什么宝物，拿出来。”赵志越从震惊中回神，气急败坏地质问对方。 “对啊，你一直跟着世子妃，说不定你们得到宝物却不拿出来分享。”雷未明阴阳怪气看着对方。 他一直视雷家老二为对手，没想到一场测验彻底将两人拉开。 若只是通过二环，他也认了，偏偏是越级。 越级在小唐门代表什么，那是下一代长老的标配。 内定长老？ 呸，做梦。 第359章 惊喜 雷小小咬唇，她喜欢唐言浩，如今对方能越级她自然替他高兴。可是，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门内医毒双绝的女子比比皆是，她能站在唐言浩身边，依仗的是父亲的名头。 小唐门对人才很重视，现在唐言浩越级，日后妻子人选便不是二长老说了算。自己父亲都不能替儿子做主，更何况外人。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当初不该只顾得贪玩，荒废毒术。 “二弟，不可无理。”赵志新开口制止，看着唐言浩问道：“志越只是问清楚，毕竟我们一起测验，结果却天差地别，若你真的得到宝物，不妨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贪墨你的。” 这话听起来大仁大义，可经不住细琢磨。 一起测验？ “我真没有，我还一头雾水。”唐言浩苦笑，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越级。至于她们猜测的宝物，他是真没有……等等，夜明珠算吗？ 想来想去，他好像只有三颗夜明珠。 难道夜明珠也是宝物。 唐言浩摇头，将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唐言轩护住弟弟，正色道：“言浩从来不撒谎，既然他都不知，不如等三位长老回来问问。 ” 唐言浩性子虽活泼，却和唐言轩一样，都是书呆子，只是呆的程度不同。 不过有一点众人认同，两人从不撒谎。 见问不出来结果，只能等父亲们从后院出来。 半炷香后，赵博他们从后院出来，三人脸色阴沉，赵志新忙起身问道：“父亲如何？” “回去说。”赵博转身对身后两人拱手，随即快步离开。 赵家兄弟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唐苍离对两个儿子挥手，也离开金玉阁，他行至门口，仰头望天，淡淡道：“这天要变了。” 赵家马车上，气氛压抑，两兄弟心领神会，都闭口不言。 许久，赵博咳嗽一声，赵志新忙倒杯茶递上，小心谨慎地开口：“父亲，到底发生何事？” 赵博若有所思地抿了口，突然转头看向赵志新：“你说唐家老二一直跟着陆柒柒？” “是，那小子说是二长老的意思。”今日的事匪夷所思，处处透着古怪，赵志新总觉得有事发生，如今见父亲心神不宁，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难道言浩能越级与陆柒柒有关。” 赵博重重地点头。 赵志越闻言恼火道：“怪不得唐老二像狗皮膏药粘着陆柒柒 ，原来是想捡漏，呸，狗东西，早知道我也去。” “是我们小看了陆柒柒，本以为只是个黄毛丫头，没想到却……”赵博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雷家的马车上也上演一出骂战，不是雷小小骂陆柒柒，而是雷未明骂两个孩子：“临行前我叮嘱过你们，若是有人帮陆柒柒，你们也别闲着，结果呢……都是蠢货，好好的机会都让你们浪费了。” “都给我滚下车，自己走回去。” “爹，我们不是故意的，当时……” “滚下去。” 雷未明一声怒吼，两人瞬间变小绵羊，灰溜溜地下车。 两兄妹看着马车离开，气得跺脚。 唐家父子一路无言，回到唐家后，唐苍离背着手沉声道：“随我来。” 两兄弟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跟在父亲身后。 父子三人进了书房，然后关好门。 唐苍离扯出腰间的烟袋，唐言轩忙接过烟袋弄上烟膏点着火，猛吸两口后，递给父亲。 唐言浩有些紧张，他真是走了狗屎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越级，这会儿比小猫好老实。 唐苍离瞥了眼小儿子，有些想笑，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论毒术老二不如老大 ，论才干老二还是不如老大，可老二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瞧你那怂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实至名归。” 唐言浩听父亲这么说，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来：“嘿嘿，我也觉得是，当时他们谁都不愿意和姐姐一组，我看着姐姐可怜，便死皮赖脸跟着，没想到还有惊喜。” 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唐苍离淡淡一笑，不可否认老二能越级与他平日的善心有关。这孩子自幼喜欢小动物，别人用小动物试毒，他却舍不得，故而到现在毒术上平平，远不及老大。 唐言轩道：“爹，唐掌柜怎么说，小主子通过了吗？” “对啊，爹，姐姐通过了吗？”唐言浩光顾着自己高兴，忘了问陆柒柒。 唐苍离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眸光中上过犹豫，脸色沉下来。 “爹，难道没有通过？”唐言轩蹙眉，不可能，弟弟都越级，陆柒柒和弟弟一起怎么会没有通过。 “小主子通过了，四环。” “什么？”唐言浩猛地站起身，他三环已经让众人意外，陆柒柒居然直接到四环，这，这…… 唐言轩也不淡定，起身坐到唐苍离身边，正色道：“父亲，唐 掌柜会不会弄错，您说过，越级也是有要求的，两级已经极限，小主子从二环直接到四环，这可是三级，别说小唐门，就是淮北老宅都从未有过。” 这可不是小事，若让老宅那边知道，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刚平静的唐家又要乱起来。 唐苍离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带着冷意，声音也比往日沉了几分：“这件事你们兄弟装作不知，不可告诉任何人，连你母亲都不能说。唐掌柜会给老门主写信，如何处置由老门主决定。” “唐掌柜只告诉我们三个，本该瞒着你们两个，不过我看赵博和雷未明未必会罢手，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兄弟保护小主子。” 两兄弟点头。 唐言浩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门外，起身站到唐苍离面前，从怀里掏出三颗夜明珠：“爹，这是小主子给的，您看看。” 唐家虽不富裕，可夜明珠也见过。 唐苍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风轻云淡道：“小主子从何而来？” “水晶鱼吐出来的。”唐言浩说地漫不经心。 “水晶鱼吐的？”唐苍离蹭地站起身，快步来到门口，打开门四下张望，见没人关紧房门，拉着两个儿子进密室。 第360章 失控 陆柒柒早已坐上出城的马车，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感觉整个人都虚脱。 “这件事关系重大，属下不敢隐瞒。” 她想到唐掌柜的话，心里一阵烦躁。 四环？ 哎，她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啊。 这件事传回淮北唐家，不知会发生何事。 “主子，要不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姨娘。能从二环直接越级到四环的人，奴婢还未听说过，姨娘知道后肯定高兴。”雪燕听到消息后，脸上的笑就未落。 小姐有本事，小小年纪便到四环，日后看谁还敢轻视。 陆柒柒也是刚刚知道，四环是九连环密室的分水岭，能越过去的没几人。过四环之人都必须登记在唐家登记在册。 换句话说，她的名字很快就会出现在淮北老宅人的口中。 想到最近淮北的事，陆柒柒有些无奈，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老宅和京城联系在一起。 雪燕见小姐不说话，嘴角的笑落下，将李旺送过来的果汁递到陆柒柒手边：“世子妃，你是不是不想回老宅？” 唐主子十五岁离开唐家，孤身一人嫁到京城，自此后便再也没回去过。虽然老门主暗中送过不少人，可唐主子从 来没真正的高兴过。临死前也不曾提及过老门主。 赵姨曾说过，唐主子心里有恨，即便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可唐主子依旧不能原谅老门主。 “没有愿不愿意，唐家对我而言与京城世家无异，它荣耀与我无关，身陷牢狱也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当年外祖父狠心将母亲逐出唐家，真的只是保护她。”陆柒柒嘴角噙着冷意，黑曜石的眸子仿佛早已洞察事情的真相。 “你派人告诉姨娘一声，我不想与老宅那边有瓜葛，若那边问起我，就告诉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雪燕一怔，想要再劝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下。 这件事还要和姨娘商量。 陆柒柒刚才马车，就看到管家迎上来。 “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管家躬身行礼：“送消息的小乞丐非要留在府中，老奴瞧着可怜，让他在门房等您。” 小乞丐？ 陆柒柒想起来，当时和赵志越吵架后来就把送信的事忘了，原以为他会吞了钱跑路，没想到真来了：“领取厨房吃饱，然后换身衣服过来。” 管家笑着点头：“是。” 他走出几步，想到什么，折回来道：“世子妃，厨 房管事婆子说这两日吴老夫人用饭少，送去的饭菜退回来一半多，您看要不要告诉世子。” 陆柒柒边往里面走边听着管家的禀报，听到吴老夫人又闹绝世，无所谓道：“你去告诉吴老夫人，有事说事，别耍小孩子脾气，世子爷这两日正闹心，真惹恼了，我也帮不了她。” 管家就知道世子妃有办法，点头笑着离开。 庄子上有两个祖宗，世子妃也不容易，他要敲打好下面的人，可别给主子添乱。 陆柒柒回到院子里，换下外出的衣服，穿着半旧外衫倚在美人榻上听管事婆子禀报这半日的事情。 “院子里打扫的丫头请假回去伺候家中重病的老母，本来这件事不值得到世子妃跟前说，只是这丫头来咱么庄子上五六年，一向本分，她担心请假久了，世子妃会找人替她，让老奴过来问问世子妃，能不能多给几日。”院子里的管事婆子笑笑。 世子妃从不苛待下人，这是她们的福气，如今庄子上的下人都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有时候她出门采买还有人问府上招不招人。 有这样的主子，她们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 “派人去她家调查 一下，若属实，给五两银子，放她半个月的假，院子里的活还给她留着。”陆柒柒闭着眼睛休息，全然不知她随便地决定能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管事婆婆替那丫头谢过陆柒柒，转身出去干活。 陆柒柒心烦意乱让雪燕处理外面的事，她躺在榻上小憩。 雪燕退出内室将房门关好，让白薇守在门口。 陆柒柒真的很累，无意识地躲进空间内，空气中寒玉泉水飘荡，她整个人舒服地翻个身沉沉睡去。 海马、幻佩和水晶鱼相处到和谐，特别是水晶鱼泡在寒玉泉里身体都胖了一圈。 海马高冷扫了一眼继续啃边上的菜。 幻佩更是在草药田里窜来窜去。 空间内一片和谐，可外面却乱成一团。 “世子妃呢？我一直守在外面，眼睛都没眨，人怎么会不见。”白薇惊诧地长大嘴巴，可屋里确实没人。 独孤正蹙眉，眸光扫过屋内。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连迎枕都好好的。 雪燕急得团团转，招呼众人去院子里找。 “不用找了，世子妃可能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独孤正抬手，将多有人都赶出去。待屋 内没人后，无痕闪身进入。 “主子，属下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未见世子妃出去过。”无痕也奇怪，白薇功夫欠，没察觉情有可原，他的轻功在鬼域门排第二，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独孤正的手落在迎枕上，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只是太过让他抓不住：“下去吧。” “那世子妃？”无痕试探地问道。 “不用找。”独孤正顺势躺在床上。 无痕见主子累了，拾趣儿的退下。 门外雪燕几人正在商量对策。 “我问过门口的小厮，都说没见过世子妃。温泉那边也没有。世子妃到底去哪了？我就站在门口连茅厕都没有，世子妃不可能不见。”白薇努力回想刚刚的一切，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三人相信白薇，她功夫好话不多，四人中她最可靠，若说她耍奸打滑，她们不信。 木莲问道：“世子妃会不会爬窗户出去了？” “不可能，知道世子妃不见后，我查看过屋子的四周，窗下没有脚印，窗户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门口有你，窗户紧闭，那世子妃在屋内凭空消失。”半夏急得原地打转，此事太过诡异，让人后怕。 第361章 暴露 “世子爷让咱们别找，可能他知道世子妃去了何处。” “不管怎样，咱们四下再找找。”雪燕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四人点头，开始偷偷地找陆柒柒。 屋内，一片漆黑，透过银色的鱼月光依稀能看到床上有一人，若仔细看会发现床上之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美人榻。 独孤正手里握着脖子上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母亲曾说过，再他身陷囹圄的时候，可以握着玉佩祈祷，天上的神仙听到后，会救他一命。 他一直认为是一句戏言，从未当过真。 回京后，他本想将京城的事情料理清楚，却发现自己命不久矣。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他总是梦到母亲，母亲提醒他，痛苦的时候可以握着玉佩祈祷，天上的神仙听到后会派人来救他。 一连几日同样的梦，在一个清晨醒来的早上，独孤正鬼使神差地握着玉佩祷告，希望老天能让他多活两年，待查清楚当年的事，他自会主动赴黄泉。 没想到三日后，楚帝赐婚的圣旨送来，让他迎娶陆家姑娘。而成亲的当晚，陆柒柒就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若说是巧合，这似乎也太 巧了。 还有上次陆柒柒被追杀，在两拨人马的监视下，她逃得无影无踪。最后若不是玉佩指引，他都找不到。 独孤正低头，狐形玉佩白光强烈，显示陆柒柒就在附近。 整个屋子他都查看过，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那她去了哪里。 独孤正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陆柒柒还不知道外面有人守株待兔，她呼吸寒玉泉的空气，整个人舒服睡着，直到被饿醒。 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空间内，无奈地站起身，扫视一遍空间内的菜，整个人石化。 我的青菜，我的洋芋，等等，她调转身体，看向隔壁的药园，千年灵芝和百年人参怎么都是半个半个的，啊，谁吃了我空间的东西。 陆柒柒气急败坏，将幻佩和海马水晶鱼都叫到一起，指着犯罪现场质问：“谁干的？” 幻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头。 水晶鱼拍拍水，示意自己出不去。 海马低头打响鼻，高冷的恨不得冻死人。 显然，谁都不承认。 “行，都不承认是吧。”陆柒柒插着腰，恶狠狠道：“我现在就将寒玉泉收了，看你们日后如何饮水。” 水晶鱼第一个不干，好容易找到自己 喜欢的游泳池，哪能还回去。更何况它不想变成玉石。 幻佩比水晶鱼贼，跑到寒玉泉边开始猛喝水，恨不得将后半生的水都喝够。 海马依旧维持冷傲的神情。 突然水晶鱼跳起来，对着幻佩吐水，吐完幻佩又吐海马。 意思很明确，就是它们两个干的。 陆柒柒环视四处，抄起桌上的茶杯朝海马扔过去。 雪燕她们找到后半夜，也没找到陆柒柒，去内室查看，屋内黑着灯，冷风说世子爷已经睡下。 雪燕蹙眉，世子妃丢了世子爷还能睡着，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转身去耳房，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四人决定天亮之前再找不到小姐就通知小唐门。 子时三刻，陆柒柒在空间内收拾完两个蠢货，意念转动闪出空间。 她躺在美人榻上伸了个懒腰，见四下漆黑，摸索着站起身。 “啊……”陆柒柒惊呼一声，脚腕处传来疼痛，她忍不住抱住腿。 “柒柒怎么啦。”独孤正被声音惊醒，猛然坐起身，顺着声音方向而去。 最近他太累，连着三四天没有睡好觉，今日回来早却碰到这样的事，本想着守株待兔，却忽然睡着。 独 孤正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即便是在漆黑的屋子里，也能找到对方。 他上前抱住陆柒柒，对着门卫喊道：“掌灯。” 守在门口的雪燕听到屋内的动静，急忙端着烛台进去，入目便看到世子爷抱住世子妃，她忍不住惊呼：“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 雪燕快步上前，将屋内的拙火点亮。守在门外的其他几个丫头，听到雪燕的声音，都起身凑到二道门，听里面的动静，刚要挑帘子看看，帘子被人从里面挑来。 雪燕吩咐道：“快去冰窖拿冰块，世子妃受伤了。半夏你去小厨房把灶上的饭菜端来，看看还有没有热乎的东西，世子妃还没用晚饭。” 三人知道世子妃回来了，高兴地去办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点灯啊。”陆柒柒的脚磕在凳子上，大脚趾头都肿起来。可她现在没心思关心这些，就想知道独孤正什么时候回来的。 独孤正抱着她到床上，然后脱下她的袜子，看着红肿的脚趾头心疼道：“疼不疼？”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陆柒柒见对方将她的脚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突然有些内疚。 往日她瞒着对方 ，是因为不够了解他，如今两人心意相通，还有所隐瞒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似乎正是说知心话的好机会。 “你，一直在屋里？”陆柒柒试探地问道。 独孤正握住陆柒柒的脚腕，慢慢地替她揉，他眼眸低垂，看不到神色：“嗯，我回来的时候，你没在，就没有掌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 陆柒柒落在锦衾上的手紧握，声音里带着丝丝惶恐：“那，那你……” 不对，陆柒柒猛然想起，她稀里糊涂进入空间，当时她记得雪燕在外面守着。 若屋内没有自己，独孤正肯定会问雪燕。 所以……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他为什么这样淡定，难道他知道空间的秘密？ 狐型玉佩他也有，难道他也可以闪入空间？ 陆柒柒有点乱，她晃晃头，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 此时，雪燕端着饭菜身后的人拿着药，放好后，恭敬地退下。 “先吃饭吧。”独孤正将她抱到饭桌上，将受伤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仔细地替她包扎：“你回来就好。” 第362章 无师自通 内室落针可闻，能清晰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 烛火摇曳在陆柒柒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你……”陆柒柒垂眸盯着眼前的饭菜，到嘴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啊……”脚趾头的疼痛传来，陆柒柒猝不及防叫出声，清冷疏离的眸子瞬间染上氤氲。 她抬头，眸中带着三分委屈四分抱怨还有三分不明的情愫：“疼。” “知道疼还乱跑。”独孤正将药膏厚厚地涂在脚趾上，小心地吹干，又用纱布包好，缓缓将她的腿放下：“这两日不许下床，好好养着。” 独孤正瞧着她眼睛红红，像是红眼小白兔，无奈地叹气：“我没生气，不管你去哪，去多久，只要回来就好。” “我，我没有要瞒你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怕你当我是疯子。”陆柒柒委屈地掉眼泪。 “我就是有疑惑，没有当你是疯子。”独孤正神情落寞，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人他根本不了解。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他向来浅睡，陆柒柒出现的时候，他就醒过来。借着月光，他看着陆柒柒伸懒腰，站起身下榻。 有那 么一刻，独孤正整颗心都提起来，唯恐对方变身。 现在想想觉得可笑，世间哪有妖魔鬼怪，这又不是话本子。 独孤正拿着帕子替陆柒柒擦拭，两人年纪只差三岁，可他总是觉得自己不是养媳妇，是在养女儿。每次看到她掉眼泪，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给她看。 “我不着急，等你想好再说。” “你就不怕我是狐妖？”陆柒柒颤抖着肩膀问道。 独孤正一怔，眸光中带着疑惑：“你是狐妖？” “不是，我突然出现在房间，你不害怕吗？万一我是祸害一方的妖怪或是被贬下凡的仙女，几年后要离开，你怎么办。” “你胡说八道什么？仙女哪有你这样的？” “……”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不应该是恐惧吗？ 陆柒柒捏着筷子，压着情绪问道：“那仙女应该是什么要的？” “仙女应该端庄贤淑出尘不染，妖怪应该妖娆妩媚，勾魂摄魄，你两个都不占。”独孤正说得大义凛然，全然没看到陆柒柒阴沉的脸色。 “所以，我端庄大方也不妖娆妩媚，就是个让人讨厌的刺头。”陆柒柒握紧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到 不至于。”独孤正的直男属性终于醒悟，忙狗腿加了块肉放在陆柒柒盘子里：“你人前端庄大方，人后妖娆妩媚，是所有男人理想中的妻子。” “少贫嘴。”陆柒柒甩开对方，低垂的嘴角却扬起来。 “好啦，我回来见没你，问过所有人都说你在屋子里没出来，还以为你又被人绑架，若不是玉佩显示你就在附近，我都要出动鬼蜮门的人着急。”独孤正将陆柒柒抱在怀中，摩挲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温柔：“这玉佩将你带到我身边，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这就够了。” 陆柒柒闻言，眼底有水渍涌动：“如果，如果我几年后必须离开，你怎么办？” “你去哪我和孩子就去哪，你放心，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你说真的？” “真的，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哪怕是地府。” 陆柒柒扑哧笑出声，伸手娇嗔地垂着他胸口：“去地府干嘛，我还没活够呢。” “放心，你这么黏人，到哪我都带着你。” 佳人软声细语说情话，就算是石头也化了，更何况独孤正喜欢陆柒柒。 环境合适。 气氛合适。 人对。 一件大事涌上独孤正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吻上对方的唇，哑着声音道：“证明给我看。” 陆柒柒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随即明白，顺势勾住对方的脖子，轻笑道：“包君满意。” 双双奔向的爱情，在陆柒柒二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过。老天待她不薄，在另一个世界让她感受到，哪怕日后回到现实，她也想好好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生活。 帷幔缓缓落下，月白色的内衫扔出来，狭窄的空间迅速升温，喘息中夹杂着满足，让门口的雪燕面红耳赤。 “姐姐，这……”半夏后知后觉，话出口才反应过来，羞地捂住脸：“我，我去烧水。”说着跑去小厨房。 雪燕快步来到院子，半夜的冷风吹过来，脸上的燥热褪去几分。 丫头们可以避开，可躲在暗处的无痕和冷风就没那么好受了。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捂住耳朵又怕主子出意外，真折磨人。 冷风用胳膊碰碰对方：“下去。” 无痕点头，躲在暗处听和坐在院子里听没区别，那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听。 两人抱怨归抱怨，心里却替主子 高兴。 往日，主子身边别说女人母狗都没有，现在不但治好病还有喜欢的媳妇，换谁谁不高兴。 他们跟随独孤正多年，关系早已超出主仆。对陆柒柒从一开始的不认同到现在的心悦诚服，他们有一种错觉，主子前半生受的苦就是为遇到陆柒柒。 如今主子仕途家庭双得意，鬼域门也跟着沾光，简直不要太完美。 一番激烈的探讨，两人心满意足地平躺喘息。 独孤正招呼外面的人送水进来。 雪燕带着丫头们将水放好，就被独孤正轰出去。 待门关上，独孤正抱着陆柒柒进入净房。 陆柒柒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在床事上，男人都是无师自通。 早年独孤正征战沙场，性命别在裤腰带上根本没心思想那些。后来回京被确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身边别说女人连苍蝇都是公的。 可刚刚那个技术娴熟，动作温柔的人，是初出茅庐的后辈吗？ 陆柒柒装死，不想睁开眼睛。 太丢人了。 她堂堂医学博士，人体的器官哪个不懂，单拿出来她能将三天三夜，可被独孤正组装后，就变了味儿。 想到自己刚刚贪婪的话，她羞得捂住脸。 第363章 逼婚 独孤正嘴角含笑不挑破，认真地帮陆柒柒清洗干净，只是过程有点复杂。 哎…… 半炷香后，雪燕低头眼睛都不敢抬，放下水逃出去。 陆柒柒真的没一丝力气，水雾的眸子瞪向肇事者：“都是你，日后让我如何面对她们。” 某人哼着小曲，满足地道：“怕什么，我们是夫妻。” “夫妻就可以没有节制？明日起你去书房睡。” “别啊，媳妇不要生气嘛，我克制，一定克制。” “你手在干嘛，独孤正，你刚说完就动手动脚……” “没有，滑到那的，不是故意。” …… 冷风和无痕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躲进耳房。 —— 独孤正风光无限，他隔壁的兄弟却被众人围攻。 郑温言应酬回来，换下外出的衣服，刚坐下喝口茶还未咽下母亲孙氏，姐姐郑语蓉还有侄女周落，气势汹汹地进来。 他探头望去，见父亲手里拿着鸡腿对他笑笑，然后蹲在二道门啃。 郑温言默默祈祷：“你们这是干什么？” 夜色已深，都不睡觉来他院子干什么。而且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郑语蓉瞪了他一眼，扶着孙老夫人坐下，周落 对郑温言投来同情的目光，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 “大姐今日没有回周家？再待下去姐夫该着急了。”郑温言开口打破气氛。 郑语蓉笑得敷衍：“是啊，我倒是想回去，可有些人不让啊，存心气母亲。” 郑温言听后有些纳闷，只觉得郑语蓉换里有话，他对周落使眼色，示意让她提醒到底发生什么。 周落轻咳一声，抬手端起茶杯暗中对他用口型。 “别给他通风报信，我问你，人家俞姑娘好心请你吃饭，你干什么羞辱人家。”孙老夫人猛拍桌子，差点将手边的茶盏震落。 “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俞姑娘容貌才情样样出挑，俞大人更是朝中清贵，人家那点配不上你。就算你不愿意，回来告诉我回绝了便是，你可倒好，让人家吃猪食。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孙夫人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 郑温言一头雾水，吃猪食？这从何说起。 孙老夫人想到俞家老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气得站起身对着郑温言就是一顿打。 “混账东西，说人家猪狗不如，我看你才是猪狗不如，我打死你。” “娘，娘，您消消气， 里面肯定有误会，温言不是那种人。”郑语蓉连忙上前拉住母亲，转头对郑温言道：“快说句话啊，解释啊。” 平日里看着挺机灵，这会儿傻了。 郑温言一头雾水，无缘无故被母亲打他心里也火大，恼怒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 众人一愣，孙老夫人和郑语蓉对视一眼，老夫人当即跳起来：“你还大吼大叫，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周落想想，舅舅是国子监祭酒，就算不喜欢对方也不会用猪狗不如形容，连忙拉着郑温言退后几步：“俞家姑娘说你让她吃猪大肠，那可是城西最下贱的人吃的东西。” “猪大肠？我什么时候让她吃……”郑温言当即反驳，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无奈地闭上眼睛。 周落见状，惊诧地睁大眼睛：“舅舅，你该不会真的让人家姑娘吃猪大肠吧。” “没有。”郑温言真的气的不轻，哪跟哪啊：“下朝后，俞家公子非拉着我吃饭，但是我要去城西家访一位学生，俞家大公子说无事，要跟着去，我们便一起去了城西。” “没想到在哪遇到俞家大姑娘，就随便找个饭馆吃饭。俞 家大姑娘总是忘我身上凑，我不喜，便起身躲避，正好小儿过来问是否点菜，我随口说了句‘你们的招牌菜’我哪里知道他们的招牌菜是红烧猪大肠和猪大肠雪菜包子。” “俞家姑娘还说好吃，特意找来小二问包子是什么馅的，听说是猪大肠，扭头就跑出去，我还纳闷，饭还没吃完，怎么就跑了。”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就这？” “就这。儿子好歹是国子监祭酒，怎么会无言无辜骂人家姑娘猪狗不如。”这件事郑温言还委屈，那顿饭花了他五两银子，结果人都走了，算什么事。 “猪大肠雪菜包子好吃吗？”郑老爷子听到吃得凑过来：“我怎么没听说有猪大肠包子啊。” 郑温言耐着性子解释：“城西大多都是贫苦百姓，一年间吃不上几顿肉，猪大肠便宜，不管是卤还是红烧味道都不错，后来有人创新做成包子，在城西一片生意不错。” “你们很少去城西自然不知道。” 孙老夫人听儿子解释，气顺了不少，扶着女儿坐下喘着气道：“你明日和俞家大公子解释清楚。人家姑娘回家后 吐得昏天黑地，让世家姑娘吃猪大肠，与骂人家猪狗不如无异。” 郑温言闻言面露不悦，眸光在三人身上徘徊，许久开口问道：“你们觉得吃猪大肠就是猪狗不如？这是什么谬论。” “城东世家吃的粮食蔬菜都产于城西，还有各府上的丫头小厮，哪一个不是出自城西，若人家猪狗不如，别用人家别吃人家的。” “我身为国子监祭酒，对待学生一视同仁，不分东西不分伙食高低，我只看学问。” “你们可知道，我家访的那位学生，家境贫寒，他母亲在家给酒楼洗猪大肠，熏得他的衣服上也有股臭味。两月前，那孩子被人孤立，一连半个月没来上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因，本打算亲自开导那孩子，没想到……” “就因为你们有这种想法，才致使城西的孩子比城东的低一等。” 郑温言是真的怒了，声音大得连门外的丫头小厮都能听到。 她们知道少爷刚正不阿，没想到为了学生连自家爹娘也骂。 虽不孝，但她们喜欢。 孙老夫人几度开口都咽下去，见儿子恼怒忙给女儿使眼色。 郑语蓉无奈，就知道最后烂摊子还得她收拾。 第364章 恩人 “温言，你误会我们了，郑家每年都往孤儿院捐款，又怎么会嫌弃一道菜。母亲着急是怕俞家老夫人败坏你的名声。” “就是，什么红烧猪大肠，我才不在乎，好吃就行。”孙老夫人冷哼一声，撇嘴道：“咱们郑家不在意，可你管不住别人家，你好容易愿意相亲，若因为此事害了名声，日后谁还敢嫁到郑家。” “就算喜欢吃，也要等媳妇进门后再吃。” “对，对，改日我就去城西买一份。”郑老爷子笑呵呵地插嘴。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在俞家低三下四，你还有心思吃。”孙老夫人恼怒的对门口吩咐道：“吩咐厨房，这两日谁敢给老爷吃肉，我卖了她。”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就好口吃的……” 孙老夫人一眼登过去，郑老爷瞬间蔫吧，任命继续啃鸡腿，说什么今晚也要吃个够。 郑温言深吸一口气，心里泛起无奈，他并非不想成亲，而是没遇到喜欢的姑娘。况且阿远身子还未好，他哪有心思相亲，那日答应母亲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母亲动作这么快。 俞家姑娘确实不错，喜欢他多年，不介意他丧妻。有时候，郑温言也劝自 己，算了，不如娶了，让父母安心。 可看到平日冷静自持的独孤正，因为媳妇一句话，傻乎乎乐半天，他突然有点羡慕。 琴瑟和鸣？ 真的那么难吗？ 难得他铁树开花，想找个人共度余生，却…… 郑温言脑子里闪过一张脸，身侧的手握紧。 天色已黑，儿子明日还要上朝，孙老夫人带着女儿孙女走了。 郑温言看着来去匆匆的一家人，无奈地摇头。 —— 独孤正和陆柒柒在城外休养生息，两人过得不亦乐乎。城内就开始流言四起。 申家三房在淮北屯兵的事情不知谁传出来，居然将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 龙颜大怒派人调查谁散布谣言，并快马加鞭给五皇子送信，让他尽快调查清楚淮北之事。 淮北离京城之远，需半月，五皇子南宫暮羽得到消息，也需要时间。更何况淮北是唐家的地盘，想要动唐家，非死即伤。 不过也不是没法子，申家在淮北屯兵就要收买淮北知州，将其拉下水才能万无一失。进一步，在淮北的地盘，还有唐家不知道的事？ 所以，申家送往淮北的钱，一部分落入知州口袋另一部分落入唐家。 这是楚帝和大臣的 猜测。 现在大家慢慢看清楚，怪不得申家大房败落，申家大爷并不沮丧。为什么申家还敢往南阳侯府里塞人？ 一切似乎都明了。 话说五皇子南宫暮羽带兵去淮北，知州谢程渊早得到消息，知道申家的事情暴露，他也没好果子吃，当即带着妻儿逃离淮北。可惜人还没走多远，就被南宫暮羽的先锋部队抓住。 经过审问，谢程渊承认受贿，并未交代申家屯兵的地方。 南宫暮羽派出去的暗卫调查五六日都没有结果。 林晗看着谢程渊的账册，面露凝重：“殿下，属下粗略看了眼，里面有很多地方有问题，按照谢程渊地交代，掌管私账的人已经不知所踪，那人会不会是唐家人。” 每笔支出都与实际相差甚远，少的钱流向何处？ “两代人往淮北送钱，少说也要千万两，可从谢家搜出来的钱加上兵器的钱，相差甚远，必须找到那个人，问出银钱的去向，本王才能约见唐家门主。” 南宫暮羽看着账册上的数字一百万两？这么点钱，能养几个兵。 别说申家屯兵就是三皇子有心造反，也不会这般儿戏。 屯兵，屯兵器，养暗卫，培养死士，哪一个不 需要银子。申家两代人冒这么大风险，就为这几个人，真当他是傻子？ 南宫暮羽冷笑。 林晗能跟在五皇子身边，自然有过人之处，他点点头：“谢程渊只招供这些，多一个字都不说，属下怀疑他有什么把柄在唐家人手里。若真如此，事情就难办了。” “申家父子只知道淮北有人要钱，并保证让申家世代都是翰林院院首。而谢程渊又有把柄在对方手中，想要调查清楚，很难。除非唐家再来一次内乱。” 南宫暮羽微怔，脑子里闪过淮北递上来的折子。 唐家老门主突然宣布隐退，当时无一人能瞒住门主条件。唐家各房开始争斗，都想一步登天，更有人求到老门主面前，希望他能交出古书，护住唐家。 老门主答应将他所得古书送与下一任门主。 也正是这句话，掀起唐家三年的争斗。 最后，唐家三房胜出，成为毒门代理门主。 不过，不久前唐家几位长老相继梦到水晶鱼，暗示毒门门主已经出现。唐家各房派出精锐，都希望先一步找到命中注定之人。 内乱？ 南宫暮羽咬着两个字，眸底划过冷芒。 “你亲自去审问谢程渊身边的人，看看 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是。”林晗点头。 此时，侍卫进来禀报：“殿下，唐家二老爷唐荣求见。” “唐荣？”南宫暮羽和林晗对视一眼，没想到自己找上门来。 如今唐家三老爷主事，唐老二来干什么？ 他代表唐家还是自己？ “将人带去前厅，本王稍后就来。” “是。” 侍卫退下后，林晗凝眉：“殿下认识唐荣？” “不认识。”南宫暮羽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不过，来淮北前，舅舅曾与我说，几年前他押运粮草去边关，路上曾救过一人，那人叫唐荣。” 林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巧？ 南宫暮羽笑笑：“是不是很巧？” 林晗大喜：“居然如此，不如从唐荣身上找线索？” “你的意思是……” “属下听闻，唐家几位老爷毒术不相上下，老三之所以能胜出，全因他有个好儿子，咱们若将唐荣拉拢过来推他上位，岂不两全其美。”林晗道。 “两全其美？”舅舅提及这件事时，南宫暮羽就想过拉拢唐荣。 唐家盘踞淮北多年，毒术称霸江湖，除非将唐家人一网打尽，否则野火吹又生。 换人？ 自欺欺人罢了。 第365章 周旋 南宫暮羽带着林晗去见唐荣，两人刚到前院，就见座位上的男人站起身：“草民唐荣见过五殿下。” 唐荣身形消瘦，头发斑白，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只看外表没人相信他会用毒，而且还是高手。 南宫暮羽伸手轻扶：“唐二爷免礼。” “章兄来信，说殿下来淮北。当年章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自然要过来拜访。” 南宫暮羽面色温和：“舅舅提及过唐先生，说先生毒术非凡，你们相遇也缘分。只是唐先生在淮北舅舅在京城，总不得见很是惋惜。” 唐荣爽朗一笑：“是啊，我与章兄虽认识时间短，却很是投缘。平日偶有书信来往，他邀请我去京城，只是家中事多，抽不出身来。” 南宫暮羽引着唐荣坐下，见对方脚步轻盈，猜测对方武功不弱，佯装好奇道：“早就听说唐家毒术了得，这次来还要唐先生多照顾。” 唐荣道：“说哪里话，唐家在淮北多年，不能说事事通却也能帮上王爷些事，王爷有事吩咐。” 南宫暮羽闻言面露喜色，回眸看向林晗：“林先生，我就说唐先生会帮我们。” 林晗含笑，目光看向唐荣：“再次林晗 ，是五殿下的门客。这次我们来淮北是调查申家屯兵之事。不知唐先生可知道些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唐荣，不放过对方任何表情。 唐荣闻言露出震惊之色：“申家屯兵？这可是大事，怎么牵扯在淮北？申家远在京城，为何要在淮北屯兵，不合常理。” 见两人不语。 他皱眉继续道：“既然是殿下要调查，唐某自然鼎力相助。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好好盘算。” “那本王就多谢唐先生。”南宫暮羽起身表示感激，紧绷的神色松动：“幸好有唐先生，要不然本王还不知如何是好。” “能帮上王爷，是唐家的荣幸。” —— 独孤正蹑手蹑脚地起身，拿着衣服到门外。 今日半夏和白薇值班，白薇听到动静起身：“世子。” 独孤正抬手，示意对方禁声，他拿着衣服来到西屋，低声道：“世子妃这两日身子弱，让小厨房炖些补品，你们盯着她喝下。还有，良品果蔬的果汁一天只能喝一杯，世子妃最近肠胃不舒服，不能用生冷的东西。” “奴婢明白。”白薇站在门口，一一应下。 冷风挑帘子，独孤正带上官帽 ，走出院子又折回来，对白薇吩咐道：“今日城中有花灯，你们提前将晚上的衣服准备出来。” 白薇笑着点头：“是。” 独孤正边想边往外走，想着还有什么事，直到门口才确定都交代清楚，抬袍上马车。 陆柒柒被某人折腾到半夜，直到日晒三竿才迷迷糊糊醒来。白薇推门进来查看，见床上之人动了，招呼半夏进来。 陆柒柒躺在床上醒盹，盯着绣着富贵满堂的帷幔，耳边响起某人激进的喘息声。 陆柒柒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白活了。 半夏将帕子浸湿，站在床边笑道：“主子该起了。刚才郑少爷来过，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吴老夫人也派人过来，说中午陪几位相熟的夫人吃饭，让您别等她。” 明日是重阳节，正日子不好出门，故而城中赏灯提前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肯定人多。 陆柒柒不喜欢看花灯，窝在庄子上吃吃喝喝泡澡运动，日子过得美滋滋。 白薇将饭菜摆好，顺势站在另一侧：“世子爷出门前，特意嘱咐让主子早点用晚饭，说晚上带您进城赏灯。” 陆柒柒慢悠悠坐起身，接过半夏递过来的帕子擦半脸， 没好气道：“他让我去我就去，岂不是没面子。” 这两日她瞧独孤正不顺眼，经不住人家会哄媳妇，别人一天哄不好，人家一顿饭就让陆柒柒缴械投降。 这功力不当清倌屈才。 陆柒柒曾幻想独孤正坐镇清倌馆……啧啧，估计客似云来。 白薇按照独孤正的吩咐，看着陆柒柒将汤都喝下。 混吃等死的时光过得很快，陆柒柒在窗前晒太阳，很快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么快回来，不是说和人在外面吃饭吗？” 独孤正扫去身上的尘土，快步来到陆柒柒跟前，宠溺地落下一吻：“想你，就提前回来了。” 本来楚帝还想留独孤正在宫里，被他拒绝，理由光明正大，陪媳妇。 楚帝又气又笑，自从成亲后，媳妇不离嘴边。 中午和同僚喝几杯酒，推说难受，早早地回来。 独孤正熟稔地动作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可落在白薇眼中都吓得退下。 陆柒柒恼怒地瞪他。 独孤正不以为然，招呼白薇她们将陆柒柒晚上穿的衣服拿出来，他亲自挑选。 “这个太艳丽，不适合柒柒。” “这个太老气，日后这个颜色都不要。” “这件花纹还 可以，可这袖子……” “这件好，你们在去配件同色的斗篷。” 陆柒柒看着一个大男人，在一堆衣服里跳来跳去，觉得很可笑。 穿戴整齐，半夏陆柒柒梳头，晚上冷还要带斗篷，不适合太复杂的金钗。半夏将一只玉簪别在发间。 陆柒柒摆摆头很满意。 马车上，独孤正将提前准备好的暖炉递给陆柒柒：“你最近总是手脚冰冷，先暖着。” 他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驾稳点，不着急，回身就将陆柒柒揽入怀中。 陆柒柒想到昨夜，压低声音磨牙道：“独孤正，你要是干在车上动手动脚，回去我毒死你。” “别呀，你好容易把我救回来，现在毒死不划算，先用着，我很好用的。” “独孤正，闭嘴。”陆柒柒恼怒道。 独孤正识趣地捂上嘴巴，扯开话题：“一年中除了十五的灯会，就是重阳节的灯最好看，我特意早回来陪你，别不高兴。对了我听说城中新出的点心不错，我们去尝尝。” “有良品果蔬的好吃？”陆柒柒下意识地问道。 “试试就知道了。” 马车慢悠悠地往城里走，路上三五成群的孩童在父母地带领下，一蹦一跳地进城。 第366章 直男的温暖 陆柒柒自穿越便窝在府中，别说宴会门都很少出，因为受伤才有机会出城游玩。 她不是没见过热闹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花灯，可这两样加在一起似乎比她想象中还好看。 天色慢慢暗下来，街上的花灯点亮，身边传来一阵阵惊叹声。 独孤正让人将马车停好，他扶着陆柒柒下来，正好路边有卖面具的，他随谁拿了两个。 “戴上，省得一会儿遇到熟人麻烦。” 陆柒柒摸着狐狸面具，嘴角微扬：“世子还怕人认出来？” “是怕扫你的兴致。”独孤正亲自给她戴上，然后拉着她离开。 面具下的眸子漆黑明亮，勾的独孤正蠢蠢欲动。 两人拉着手，慢慢地欣赏花灯。 重阳节的花灯与平日的不同，除了猜灯谜之外，还有杂耍、唱戏。 独孤正紧紧地握住陆柒柒的手，两人穿梭在人潮中，迎来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居然带着兔子面具，陆柒柒忍不住轻笑出声。 此时两人就是平常的小夫妻。 独孤正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停下来给陆柒柒买。不一会儿，她手中就拿满。 独孤正眼里都是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陆柒 柒嘴边，见对方咬下他也咬了个。 “我们去前面看看。” 独孤正拉着陆柒柒朝人多的地方去。 陆柒柒怕与独孤正挤散，挽住对方的胳膊，提醒道：“我们不知道，慢点。” 独孤正低声道：“花灯会，人挤人才热闹。我小时候很喜欢花灯，可惜府里管得严这样的日子从来不让我出门。我记得有一次我翻墙出来，后来父亲报官，当时的阵仗太吓人，自此后便再没出来过。” “报官？”陆柒柒诧异，南阳侯府有那么关心儿子吗？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杂耍面前，是猜大小。 只见三个相同的碗在对方手中转来转去，最后让人猜。 陆柒柒死盯着对方，没猜出哪个碗里有东西。 独孤正见她喜欢，开口道：“不过是些小把戏，不管你猜哪个碗里面都没东西，因为那球在他的袖子里。” 陆柒柒黑脸，那人也楞在原地。 她转身去看套火圈，只见铁圈上都是火，一个年轻的女子从火圈内钻过。 “那都是假的，那火一点都不烫，更何况快速飞跃会产生风，根本不会伤到自己。” “你脑XX病就去看。”陆柒柒扔下一句话 ，转身离开。 独孤正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媳妇，急忙追上：“怎么啦，不喜欢，要不去前面看胸口碎大石。哎呀，其实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那人……” “闭嘴。”陆柒柒突然站住，怒声道：“你什么都知道，回去后你改个表演给我看。” 本来想接地气逛灯会，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处处揭短，用得着你说，谁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就你显摆。 独孤正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在陆柒柒身后，等到离开人群，陆柒柒突然笑出声。想到独孤正的直男属性，若在现代还不把人家姑娘气死。 陆柒柒笑得前仰后合，独孤正手里大包小包，面具都挤掉一半，袖子更是皱皱巴巴，看起来像是被人蹂躏过。 独孤正将东西放下，拿出帕子给陆柒柒擦眼泪，站在身边护着她唯恐有人撞倒她。 陆柒柒笑够了，伸手替独孤正整理衣衫。 “没良心。”独孤正借机吻上她的额头。 陆柒柒娇嗔地捶他：“这是在外面，你规矩点。” 独孤正煞有介事地看向四周：“没人，怕什么，我亲自己媳妇不犯法。” 自从打通任督二脉，陆柒柒觉得独孤 正嘴皮功夫日渐精进。 两人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一人一串糖葫芦，看着眼前人来人往。 陆柒柒的头自然地落在独孤正的肩膀上。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 “等明年带咱们的孩子一起来。”独孤正突然开口于道。 陆柒柒一怔，切了声：“你想的美。” 独孤正撇嘴：“早晚要生，为什么不早点，我还能多陪孩子几年。” 他在京城呆得太久，久到他都怀疑不用回边关。 可独孤正心里清楚，现在的清闲都是偷来的，朝中有人猜忌他，想要将他留在京城，慢慢吞并边关的军队。 他之所以不动，就想看看对方还能干什么。 目前看来，他们只是要他手中的兵权。 陆柒柒缓缓坐直身子，看着对方正色道：“是不是出事了？” “都是小事。”独孤正将人再次揽入怀中，淡声道：“我离开边关太久，有人闹事，副将已经压下去。若我再不回去，恐怕还有无数次。” 陆柒柒想过这件事，只是独孤正一直不提，她还抱有幻想。 “你回去又不是不会来，干嘛这么伤感。” 独孤正抱紧陆柒柒，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怜惜：“去 边关是迟早的事，可我不放心你，若我有意外，你身边每个孩子陪着，怕你受不了。” 陆柒柒猛地推开对方，转头对着地呸呸呸几声：“人还没走就说丧气话。你一定能回来，我和孩子在京城等你。” “嗯，那我们一会儿回去生孩子。” 陆柒柒嗯了一声，话落反应过来，恼怒地瞪向对方：“独孤正你还要不要脸。” “要脸干啥，要脸没媳妇，我不要脸。” “……” 独孤正黏着陆柒柒要孩子，陆柒柒又气又笑，为了哄媳妇答应，独孤正使出浑身解数，差点将整条街的点心买下来，真真是一掷千金啊。 “这点东西就想收买我，我看起来很廉价吗？”陆柒柒瞥了眼红豆糕，不去拿。 独孤正笑盈盈地将红豆糕递到她嘴边，柔声劝道：“还热乎，尝一口。” 陆柒柒拿他没办法，只能咬一口，还未咽下去，就听到独孤正开心道：“吃了我的东西，就是答应了。” 陆柒柒真想吐出来，答应你个头。 不过，她低头绞着帕子，独孤正若真出事，京城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吗？ 她眸底闪过寒意，看来有些事还要提前做准备。 第367章 拐卖幼童？ 本来高兴的花灯会，别一个还未存在的孩子破坏。 陆柒柒气呼呼跺脚，就没见过这么直的男人。 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个孩子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祖母，下面有人在吵架。” 身边的老者朝外面看了眼：“那是小两口斗嘴，等你长大有媳妇，就知道怎么回事。” “娘和爹年轻的时候可比她们恩爱。”另一边的妇人趴在孩子身边，捏着他鼻子道：“阿远想媳妇啦。” “没有，世间没有比柒柒姐姐更好的女子。我恐怕娶不到媳妇。”郑军远撅着小嘴道。 “哈哈……”惹来孙老夫人和郑语蓉的笑。 南阳候世子妃确实好，可惜被独孤正捷足先登。 “娘，快看”趴在窗前的郑语蓉突然惊叫出声。 孙老夫人刚想说这么大人也不稳重点，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男子，他身边还站着位女子，女子起身挽住男子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很是亲昵。 郑语蓉嘴角微颤，指着远处的男子，结巴道：“娘，温言早上穿这件衣服出门，还有那腰间的玉佩，是我亲自系的。他，他……” 男子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出来，自家儿子孙老夫人还是认 识的。 衣服、配饰、身高都一模一样，时间哪有那么巧。 “回去。”孙老夫人哪还有心思看灯，直接带着人回府。 —— “温言你慢点，我跟不上。” “温言我还没逛完，再逛会儿。”身边软糯可爱的女子带着兔子面具，亦步亦趋的跟在郑温言身边。 女子身材矮小，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身穿明黄色长裙，手里拎着个兔子花灯。 郑温言顿足，回身沉声道：“月月，我明日还要上朝，你再不听话就送你回淮北。” 唐月闻言并不生气，笑呵呵领着灯跟在郑温言身后。 两人三拐两拐来到一处宅院前，郑温言沉声道：“你进去吧，平日不要乱跑，有事让嬷嬷传话给我。” “知道了。”唐月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去拉对方，却被郑温言避开，她也不恼，柔声道：“温言，你回去慢点，有时间来看我。” 郑温言嗯了一声，转身上了巷子口的马车。 唐月站在月色里，眼角的笑一点一点的落下，直到森寒。 郑温言坐上马车，脸色阴沉。 唐月是阿远的姨母，一月前她突然在街上拦住自己的马车，管他叫姐夫。派出去的 暗卫回来禀报，唐月确实是唐氏的妹妹。 唐氏去世三年，当时唐家什么人都没来，这会儿突然冒出个妹妹，总觉得奇怪。 郑温言虽有疑惑，却还是照顾唐月的起居。 替她在城东租了宅院，请婆子照顾她的起居。 平日无事他会过来看她。 一切看似都很平常，可不止为何，郑温言总觉得哪里不对。 唐月与唐氏有八分相似，灯光忽明忽暗间，他仿佛看到唐氏站在花等下笑。 可惜她不是她。 “派人盯着唐月。” “是。” 郑温言吩咐好，缓缓闭上眼睛，太子和三皇子禁闭府中，五皇子在淮北，朝中本该清闲的时候，他却发现比往日还要忙。 他带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饶过前厅直接来到自己的院子，却没想到院子内灯火通明。 孙老夫人坐在正厅，正望着他，旁边还坐着啃猪蹄的父亲。 他侧目就看到姐姐对她挥手，眼神告诉他，你死定了。 郑温言打起精神，不知道今日又唱哪一出。 “母亲，今日又怎么啦？” “怎么啦？”孙老夫人听到又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真当我愿意管你，我有孙子，有外 孙女，我已经享受到天伦之乐，就算死我和你父亲也明目。我整日替你张罗，还不是怕我们走后你孤单一人。你可倒好，前两天的俞姑娘，你说人家不好，行，我和你姐姐替你再找。可你也不能瞒着我们啊。” 郑温言有些纳闷，母亲说话怪怪的，他瞒着他们什么啦。 他走上前倒了杯水递给母亲：“您有什么话直说，别再闹误会。” “行，咱么开门见山。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孙老夫人盯着他，不错过任何表情。 “出去逛逛，今日有花灯……” “说重点，和谁？” 孙老夫人见对方不说话，气得瞪大眼睛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若有喜欢的人，知会一声，我和你姐姐也不替你操心。可你瞧瞧那姑娘，你都能当人家叔叔，你们还……哎呀，气死我啦。” “你说，那小姑娘多大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对，那姑娘年纪小，她家里人怎么会让你领着出来逛。你该不会是骗人家姑娘出来的吧？” “哎呀，本以为你老树开花，结果却是拐卖幼童，你，你怎么会喜欢这口。” “母亲，你胡说八道什么，什 么拐卖幼童，她已经十二了。”郑温言无语，她没想到母亲会遇到唐月，还看到她们拉扯。 “那你说，她是谁家姑娘，你们偷偷摸摸来往多久了，人家家里人知道吗？” 换做是自己，女儿那么小半夜和男人出去，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你老实交代，有没有欺负人家？” 郑温言听闻后哭笑不得。 孙老夫人一口一个小姑娘，刚开始他有点蒙，后来才听明白。 “娘，我是不守礼的人吗？那姑娘是我无意间救的，看着挺可怜就给她租了个房子。” 他不想让母亲知道唐月的身份，毕竟唐氏当年就不得母亲喜欢，碍于自己母亲才会一直忍。 “啥，你还想金屋藏娇，呸，继室还没进门就想养外室，这就是你的礼义廉耻。” “娘，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外室。人家姑娘还清白呢，传出去人家日后怎么嫁人。”郑温言真的佩服母亲的脑洞，你说什么都能给你联想到成亲上。 “那你又是陪人家看花灯，又是给人家租房子，怎么着郑家钱多，给别人养媳妇？”孙老夫人虽生气，可要是儿子喜欢，小点就小点。 她听到没戏，当即沉脸。 第368章 又是唐家 郑语蓉瞧见母亲和弟弟忍不住憋笑，心里有怕郑温言真干出混账事来，连忙道：“温言，你赶快和我们说清楚，省得我们乱猜。” 郑温言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无奈的叹气。 “混账东西，还不快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郑温言告饶。 “那女子是唐氏的妹妹，一月前突然拦车，说要见唐氏。” 郑语蓉和孙老夫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震惊？ 唐氏的妹妹？ 阿远的姨母？ 唐氏不是孤儿？ 孙老夫人有些不信：“唐氏进门时，你爹调查过，确实是父母早晚，这会儿冒出个妹妹，你也行？” “再说，唐氏来京城这么多年，唐家族人也没找过她，现在人死了寻过来，干嘛，挖尸啊。” 孙老夫人没好气地哼了声，侧目就看到郑老爷子在啃猪蹄，当即一巴掌闪过去：“你听到没有，人家找上门了。” “啊，哦，来就来呗，咱们是正经人家，又不怕。”郑老爷子侧身，紧张地护住手中的猪蹄，唯恐对方恼怒夺了去。 孙老夫人见状，恨不得将对方打出去。 人家都找上门了，他还有心思吃猪蹄。 郑语蓉察觉出事情的 古怪，见女儿还在，招呼身边的婆子将周落送回院子。 屋内只是四人后，她看着母亲问道：“娘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提及唐家，您这般不高兴。” 弟妹是性子柔弱，却安分守己，嫁人郑家这些年，不管对孙氏还是郑温言都很好。 孙氏不喜唐氏的性子，却也没为难过她。 总体说起来，唐氏还不错。 孙老夫人看了眼儿子，无奈地叹气：“孽缘啊。”她别过身子，不愿多提。 郑温言却一脸的淡然：“大姐可能不知，倩儿是唐家分支的私生女，后生母去世，唐家忌讳她的身份，将其赶出唐家，倩儿一路乞讨来到京城，没想到入城便遇到我。” 他还记得遇到唐倩的时候，她整个人瘦骨嶙峋，已经十天没吃过饭。 “等等，唐家？弟妹不是出自京城唐家？”郑语蓉似乎抓到什么重要线索，紧张地看着自家弟弟，唯恐对方说出她不喜的字。 郑温言点头：“嗯。” “哎呀，不是，那可是毒门，弟妹柔柔弱弱……哎呀……娘你当时怎么不拦着。和淮北唐家扯上关系，郑家就完了。”郑语蓉急的团团转，她突然想到什么，快步来到郑温 言面前，正色道：“圣上信任你，你现在进宫，将事情的原委禀报圣上。” 前几日还听相公提及，申家在淮北屯兵，事情可能牵扯到夺嫡，让她应酬的时候注意点。 没想到，回趟娘家都能扯上一身事，对方还是自家弟妹。 真是躲都躲不开。 “行啦，坐下，都快三十的人，还这般急躁。”孙老夫人面色不改，示意女儿坐下。 她沉思片刻，看向不说话的儿子。这小子鬼的很，这时候唐家人入京，肯定没那么简单，而温言还将人留下…… “语蓉，此事你当不知，若是周家那边打听，你就装傻。” “娘，周家那边我自然会瞒着，可对方是淮北唐家，那可是圣上的心头刺。温言在殿前行走，深受圣上其中，若知道他与淮北有牵扯，降职都是小事，就怕龙颜震怒，直接……” 直接将郑家一锅端。 这话郑语蓉忌讳，没敢说出来，可在场的人都明白。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毒门唐家盘踞淮北多年，朝廷多次出兵铲除都铩羽而归，先皇被逼无奈，暗中与唐家签订协议，毒门之人永不入京城。 一晃多年过去，毒门和朝廷都相安无事 ，各不干涉。 可暗中谁也没放弃。 像唐倩这样被唐家遗弃的孩子，不在少数。 他们有没有被唐家监视，有没有被朝堂猜忌，谁也不知道。 郑家扯上一个唐倩算倒霉，现在又来一个，算怎么回事。 孙老夫人看着儿子问道：“那姑娘的来历你可查清楚？” “已经查清楚，是倩儿同父异母的妹妹。”郑温言道。 孙老夫人面色不改，似乎料到如此。 郑语蓉诧异插嘴道：“弟妹不是被唐家遗弃了吗？这会儿找过来干什么。同父异母有什么亲的。” 大户人家虽讲究嫡庶，更何况淮北唐家。 外室向来不被看中，更冠上野种的名头。当年唐家放弃唐倩，说明唐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儿找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此事我会处理，本不想告诉你们，既然撞见，你们就当不知，圣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郑温言道。 孙老夫人一脸的无奈。 唐倩是儿子心里的白月光，这会儿来了个一眼的，自然舍不得。看来这事还要自己出马。 孙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做决定，招呼郑老爷回屋睡觉。 郑语蓉又叮嘱弟弟两句，就回院 子看女儿。 回去的路上，孙老夫人没好气的讽刺道：“郑家都要满门抄斩了，你还有心情吃猪蹄，还真心大。” 郑老爷舔舔手指，呼呼呼的手在身侧缓缓，笑嘻嘻地伸到孙老妇人面前：“擦擦。” “你……”孙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扯下帕子扔给对方：“你就混吧。” 摊上这样的相公，这样的儿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又胡说八道。”郑老爷子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儿子的性子你不了解？连圣上都敢吗？他会听我的。” “唐氏入门和你说了吗？收留那女子和你说了吗？” 看着自家婆娘几度张口又说不出话来，郑老爷子白了她一眼：“啥也管不了，你操那心干啥。” 孙老夫人有些郁闷，随即又开始沮丧。 唐家就是郑家的劫，但凡遇到姓唐的女子，儿子就走不动。 真是造孽啊。 孙老夫人忍不住叹气。 难道自家媳妇只能姓唐？ 郑老爷子没那么顾虑，在他看来，儿子聪慧沉稳，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就算知道对方是唐家人，你能怎么办。 “行啦，你早点给他寻门好亲事，新媳妇进门，还怕什么。” 第369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唐氏女子能那么好打发，唐倩能进门。”孙老夫人挖了他一眼。 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狗屁，就是懒得操心。 换做京城任何一家，哪怕和郑家不和，她也敢登门提亲。 偏偏对方是唐家。 这些年儿子不易，年少成名京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但凡做错一点，就大肆宣扬。 活在众人监视中是什么感觉？ 郑家最有发言权。 郑老爷子将手中的帕子收好，见老婆子愁眉苦脸，安慰道：“我知道你心疼儿子，可心疼又能怎样。他顶撞圣上我们能拦得住吗？他为唐氏洁身自好就是不娶，我们能硬塞吗？” “你要相信温言，他那心眼比蜂窝还多，若不调查清楚会收留那女子。” 孙老夫人一愣，反应过来，儿子深情不假，可也不是糊涂人。该提醒的他们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 若真中了唐家的美人计，只能说他道行浅。 郑老爷子瞧了老婆子一眼：“八字还没一撇，你着什么急。再说，儿子可不是一个人。”说着眼神往隔壁撇。 “你没发现，温言和南阳侯世子交往甚密。” “自世子回京后，朝堂上弹劾他的人哪 次没儿子。按道理说，两人应该老死不相往来，见面不对骂就算好的。” “世子妃来枫叶山庄养病，无意中救了远儿，更是任由你们祖孙两到人家霍霍，这些没有世子点头，你觉得行？” 孙老夫人顿时清明：“你是说，儿子和世子故意不和？” 郑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是不是故意不知道，不过两人关系好倒是真的。申家的事，一个明着卖惨一个暗地里叫屈，配合的天衣无缝。若说两人没什么，我不信。” 孙老夫人听了老头子的话，眉头皱的更紧。 陆柒柒性子乖巧，身世可怜，若不是嫁给南阳侯世子，指不定被谁霍霍。 可她好是她的，南阳侯府那个大坑，不比皇家少。 先不说南阳侯正妻和妾室都姓申，就南阳侯自己就摘不清。 “世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又是五皇子的伴读，且得圣上其中，看着风光无限。可背地里多少人想他死。温言和世子交好，在外人眼中就是投靠五皇子。” 别的可以不计较，夺嫡之事祸及全族，不得不慎重。 “行啦，越扯越远。”郑老爷子不耐烦扯扯胡子：“正到那份上，你想中 立谈何容易。你别忘了，你儿子在殿前执笔，更是国子监祭酒，随便拎出一个就够别人疯抢的，这身份能置身事外？” 孙老夫人无奈的叹气。 “左右都逃不过，还不如选自己喜欢的。我瞧着南阳侯世子就不错，先不说世子妃救了远儿，就南阳侯府那些糟心事，到现在还留着南阳侯，就说明他不是心狠之人。” “对待敌人杀伐决断，对待亲人留一丝仁义，在这混乱的世间，实属难得。” “行行行，你们父子两说什么都对。反正我和语蓉都支持你。”提及女儿，孙老夫人又唠叨两句：“若温言真的投靠五皇子，周家那边是不是说一声？” “说什么，我老郑家的事关周家什么事。真出事就将语蓉和落儿接回来，我还养得起女儿。” “你看看你，我就问问，怎么还急眼了。” “妇人之仁，那姓周的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还给我提他。” “好好好，不提，到时候将她们娘俩接回来。” 孙老夫人哄着老头子往回走，花园里依稀还能听到郑老爷子的谩骂声。 不远处的假山后，郑语蓉和周落站在原地，听着两人走远，缓缓 走出来。 “娘，外祖父为什么如此讨厌父亲，我记得小时候外祖父挺喜欢父亲的，两人还经常喝酒。”周落脸上退去兴奋。 嬷嬷送她回院子，可她担心母亲便在花园处等。 没想到母亲刚过来，就听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声音。 她以为外祖母会骂外祖父，为了给对方留面子，两人躲在假山后，没想到却听到惊天大秘密。 郑语蓉并未生气，反倒摸着女儿的头柔声道：“刚刚听到的话懒到肚子，任何人都不能说，特别是周家人。” “娘，祖父曾问过我，舅舅和哪位皇子走的近，现在知道了，为何不告诉他们。”周落不解，母亲和父亲相敬如宾，她从未见过两人吵架。祖父祖母对她很好，平日里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 事关周家的未来，周落想弄清楚。 郑语蓉欲言又止，眼睛看先别处。 周落已经十二岁，已经明白事理，在孙老夫人和郑语蓉的教导下，身上没有沾染周家半点气息。 “这件事不怪你外祖父，是周家对不为我们娘俩。” 周落俊秀的眸子微皱：“娘到底怎么回事？” 郑语蓉拉着女儿回到院子，让心 腹婆子守在门口。 周落见母亲如此慎重，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小。刚刚的事牵扯到郑家的未来，娘就不能再瞒着你。是否要告诉你爹，全凭你自己做主。”郑语蓉眉心紧皱。 “当年我到成亲年纪，你外祖母便开始帮我张罗婚事，经人介绍认识韩家二公子，对方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两家都不是盲婚嫁娶的人家。你舅舅和你外祖母经常找机会让我们两人见面。” “经过半年的了解，我二人情投意合，两家也乐享其成，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定亲。” “韩家？”周落惊诧地长大嘴巴，母亲喜欢的是韩家二老爷？那后来怎么会嫁给父亲？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时候你舅舅还在兵部任尚书，同窗们喜欢约他吃酒，你舅舅怕别人说他假清高，即便再不愿意还是会去。” “有一次正逢灯会，你舅舅约了韩家二公子一起去逛灯。明面上是我们三个，实际上是给我们制造机会。在街上正巧遇到你舅舅的同窗，他们邀请你舅舅一起吃酒。” “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分开一炷香的时间，我差点跳河自尽。” 第370章 狼子野心 周落越听越紧张，手心不知不觉布满冷汗。 她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 郑语蓉握住女儿的手，眼中泛起水渍：“落儿别怕，娘不说了，不说了……” 她既然与周家维持关系，又何必多一个人徒增烦恼。 “不，娘我要知道。”周落眼神坚定：“您和父亲相敬如宾多年，我一直以为你们很恩爱，可刚刚听到娘喜欢韩家二老爷，最后却嫁给爹，我要知道真相。” “你知道又如何，只不过多一个人受苦罢了。” “自幼娘和外祖母教导我，要自立自爱，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可我每次和祖母说，她都撇嘴，我想知道为什么？” 周落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能不是她想要的，可依旧想知道真相。 “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郑语蓉擦掉眼泪，神色笃定：“落儿放心，不管你爹如何，我和你舅舅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会放弃你。” 周落眼眶泛红，重重地点头。 “那晚，我和韩家二爷去临街看灯，我想吃糖葫芦，韩家二爷便去买。突然有一群人冲过来，逼得我连连退后，直接掉入街边的池塘里。夏日衣服单薄，我又不会 水，只感觉有人下水抱住我，我以为是韩家二爷，却没想到是你父亲周磊。” 父亲救了母亲？ 这，不是好事吗？ 怎么母亲一副杀人的表情。 周落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继续听。 “周磊说是出来放水，看到有人落水，便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韩家二爷赶过来的时候，我人在周磊怀里。那日本就人多，我们两人衣衫不整的坐在池边，流言很快传开。韩家那边虽未说什么，可定亲的事宜却一拖再拖。” “你外祖父明白，人家是给郑家台阶下，自此后，两家的婚事便没了。反倒是周磊，知道我因此事郁郁寡欢，派人登门提亲，说愿意迎娶我。你外祖父不想委屈我，暗中调查周磊，周家家境虽比不上郑家，却是书香门第，周磊聪慧好学，已经进翰林院。” “你外祖父见周磊家世人品端正，便问我是否愿意，当时那样子谁还愿意娶我，我便答应。接下来成亲，怀孕，来年生了你，周家对我不错，将府中庶务交给我打理。你祖母更是对你疼爱，我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直到有一日我去前院给你父亲送夜宵。” 郑语蓉提及此 事，双目通红，周落感觉到母亲的手颤抖，她紧张地抱住对方：“娘，女儿不想听了，您别难过……” “不，你必须知道，周家到底是怎样的狼窝。”郑语蓉可不是柔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之所以忍到现在，是为了女儿。 “我听到周磊说那人为什么还活着，周坤说当时周家人单力薄，在京城还未站稳脚跟，真染上人命他的仕途就完了。还说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给他就是。” “我本以为是有人勒索你周磊还想着如何替他解忧，就听到周坤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算那人说出来又怎样，我孩子都生了，还能跑了。” “我越听越后怕，才知道当年落水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周磊雇人故意为之，他然后英雄救美从而攀上郑家，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利用你舅舅关系，先外调后入京，平步青云。后来你舅舅得罪圣上，周家还怕受牵连，表面一切如常，背地里与郑家划清界限。” “你外祖父和舅舅早就知道此事，顾及我的感受一直忍着，直到我回娘家将周家的狼子野心告诉他们，才知道郑家为了我受尽委屈。” “那时候 周磊已经是正四品，而你舅舅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硬碰硬郑家吃亏。” 郑语蓉握住女儿的肩膀，神色凝重：“落儿，你记住，你这辈子就算背叛任何人，也不能背叛你舅舅。” “为了让周磊忌惮让他不敢苛待我们母女，你舅舅再次回到圣上身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母女。” 听完母亲的话，以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突然都清晰。 怪不得五岁之前她在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六岁到八岁，祖母突然喜欢三妹，父亲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很少进母亲的院子。等她九岁的时候，祖母又开始疼爱他，父亲即便再忙都会来母亲院子里坐坐。 原来一切都因为舅舅。 可笑，原来她以前这么傻，还以为他们疏远自己，是因为她不够好，原来…… 郑语蓉见女儿不语，怕她多想，底气十足地劝道：“落儿别怕，如今你父亲不过是次六品，他需要郑家的扶持，不敢将我们母女怎样。” 郑温言知道当年的真相后，便开始着手处理周家。 周家根基浅，加上周磊贪财好色，把柄一大堆。郑温言随便挑出几个扔出来就将他打回原形 。 她还记得当时周磊求她，让父亲出面周旋。 她柔柔一笑：“相公不好吧，郑家得罪圣上，众人敬而远之，咱们还是避嫌的好，若父亲开口，恐怕会适得其反。” 夫妻二人你来我往，偏偏周磊不能说什么，他以为郑语蓉不知当年事，想着慢慢缓解关系，早晚还能回去。便没有再逼对方。 周磊降职后，对郑语蓉温柔小意，比成亲那会儿还要好。 每次看到周磊讨好的嘴脸，郑语蓉都骂自己眼瞎，当时怎么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周家见郑语蓉迟迟不提周磊官复原职的事，便开始找她的麻烦，先是给周磊纳妾，又夺了她的管家职权。 只是周家没料到，郑语蓉非但没有闹，反倒任由她们蹂躏。平日有时间就回娘家，一住就是几日。日子过的比以前还潇洒。 周落越想越气，五脏六腑都要爆炸：“娘，您和父亲和离吧。” “不成，娘之所以忍，全是为了你。娘不怕和离，怕的是你的名声，你眼看就要议亲，不能出岔子。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不差这几年。等我儿成亲，看娘怎么收拾她们。” 周落闻言，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第371章 谁给你的脸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片刻后又都相互打气，发誓一定要周家好看。 周落自知道父亲的真面目后，对周家最后一丝情义消散。并向母亲保证不会将郑家的任何事告诉周家。 郑语蓉安顿好女儿，擦干眼泪，走出院子。 守在外面的婆子跟上，待离远后，低声道：“小姐，您为何要告诉小小姐？” 周落不过十二岁，这么小便懂人间险恶，她有点心疼。 郑语蓉望着满目的苍穹，似乎压在心里的巨石一开，她深吸一口气：“我的女儿没那么脆弱。她身上流着周磊的血，何去何从该由她自己决定。我教她明辨是非，教她知书达礼，却不能替她做决定。” “现在有郑家和我护着，真出事还能弥补。” 婆子明白小姐的意思，悬着的心落下，突然又想到什么，提醒道：“舅老爷既然与世子交好，老夫人也喜欢世子妃，不如……” “不行，你当世子妃傻吗？”郑语蓉打断婆子的话：“不管温言和世子关系如何，世子妃都是阿远的救命恩人，不求结草衔环也不能捅刀子，这话不要再提。” “是老奴考虑不周。”。 —— 陆柒柒和 独孤正拎着大包小包回来，马车刚停下，管家小跑着上来，挑帘子低声道：“世子，世子妃侯府来人啦。” 两人对视一眼，独孤正先下马车，随后扶着陆柒柒下来，就见余管家笑盈盈的行礼：“世子，世子妃，侯爷让老奴过来送些东西。” 独孤正随口嗯了一声，将东西仍给管家，余管家见状忙伸手帮忙：“我来，我来。” 说着跟着两人入府。 独孤正直接抱着陆柒柒进了后院，余管家没得传唤不敢贸然进去，规规矩矩地在门后等着。 “他来做什么？”陆柒柒任由独孤正给她换衣服，她发现身体一旦熟识后，这种亲密动作就不再尴尬。 今日的衣服是独孤正选的，他很清楚脱衣服的步骤。 不知道是故意晾着余管家还是有别的心思，磨磨唧唧一刻钟才替陆柒柒换好。 “淮北那边传来消息，知州谢程渊不知钱的去向，只搜出一百多人，还是老弱病残，兵器已经生锈，根本不能用。”独孤正将外衣系好带子，扶着陆柒柒坐下，熟稔地将她的脚放在腿上开始按摩。 “五皇子传信回来，申家那边派人继续问。” 陆柒柒咬 着苹果，想到侯府有两位申家姑娘，这时候自然着急：“申家已经油尽灯枯，楚帝留着他们父子想来另有用途，申家找你也没用。” 独孤正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申家没你聪明，他们想用我手中的大军，换申家全族的命。” 陆柒柒闻言冷笑，申家以为自己是独孤正的亲爹。 好笑。 “你去吧，早点回来，灶上炖着夜宵，我等你。” “好。”独孤正起身，吩咐白薇进来，继续给陆柒柒捏脚。 前院大厅 余管家见独孤正进来，再次行礼：“世子。” “有话直说，世子妃那离不开人。”独孤正懒得与对方周旋，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 余管家来前想过很多种版本，唯独没想到独孤正会开门见山。 他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侯爷问世子和世子妃何时回府，老夫人都想世子妃了。” “世子妃伤还未痊愈，还需养几个月。”独孤正屋子喝茶，让人猜不出喜怒。 独孤正从未训斥过侯府下人，可她们却最怕他。 余管家擦擦额头的汗，像是念书般转达南阳候的意思：“侯爷说府中也可以养病，世子每日城里城外奔波 辛苦，不如回去。老夫人每日念叨世子妃，这两日开始厌食。她老人家最疼世子和世子妃，想来也只有看到世子才能好转。” 短短几句话，余管家感觉自己脖子在刀尖上蹭。 独孤正勾勾嘴角，直接将话题一转：“府中可好。” 余管家两眼瞬间放过，顺着台阶下：“老爷和老夫人身体还好，就是申姨娘怀孕了，最近睡不安稳，大夫一刻都不能离。” 他以为世子妃听到姨娘怀孕会有所动容，却见世子面色不改，平淡道：“若是府里的大夫不好，不如让父亲进宫请御医。老来得子不容易。” “是，宫里的御医已经请过，可姨娘还是食欲不振，侯爷听说世子妃……” 余管家说到一半就对上独孤正阴冷的眼神，慌地扑通跪下：“不是老奴的意识，是姨娘的意思，她听说世子妃会医术，想请世子妃瞧瞧。” 独孤正一个眼神，余管家什么都说了。 “一个妾，请宫里御医诊脉已经给她脸，还想让世子妃亲自给她医治。是谁给她的胆子？” 余管家知道瞒不过，颤抖着肩膀道：“前两日，申家大夫人去探望姨娘，还带去良品果 蔬的点心，姨娘吃得不错，就，就想着……” 独孤正冷傲的双眸泛着寒意，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看来申家大爷很清闲，不如让他去牢里陪三爷。” 余管家脊背一冷，牢里？人家明明是想救人，怎么还往里面送人。 这话他不敢说，话已经传到，世子和世子妃回不回府他左右不了。 余管家最终没有得到确定的答复，灰溜溜地离开。 独孤正坐在书房内，看着五皇子穿回来的消息。章大人居然救过唐家二爷？ 他眉头紧皱，事情越来越复杂。 唐家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窗户上传来啪啪的击打声，独孤正蹙眉，借着月光见一个黑点顺着窗棂落下。 独孤正刚想问谁，就见郑温言翻窗进来。 “郑大人还学会偷香窃玉了？” 郑温言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介意，直接坐在椅子上：“在你这躲会儿。” “我这不是茶楼，更不是酒肆，不高兴就翻窗户，郑温言你怎么变成这样。”独孤正将信件盖上，起身来到他身边：“来人家做客也不知道带东西，没礼貌。” 郑温言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在半空中晃晃：“我有酒，你有菜吗？” 第372章 大胆猜测 独孤正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现在骑虎难下，可媳妇还在屋等他吃饭：“那个，不如改日。” “有正事。” 等一句话反驳，将独孤正所有的话都顶回去。 没办法，独孤正让冷风去回禀陆柒柒，就说他临时有事，又吩咐无痕去厨房弄些下酒菜来。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小几两侧。 “这是五皇子传回来的消息。”独孤正将信扔在郑温言面前，没半点不好意思。 郑温言啃着凤爪，没看一眼，接着抿了口酒，满足地松了口气：“不说我夸口，你府上的东西是真好吃，这凤爪也是弟妹做的？”见独孤正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一会儿我带点走。” “你来干什么的？连吃带拿，这是我媳妇做给我的，有本事自己找一个。老夫人和你儿子也就算了，你也来，还要不要脸。” “不要，要脸没好吃的。”别看郑温言在外人面前一副老冷的表情，其实是个酒鬼，一盘花生一壶酒，他能独饮到天亮。 他和独孤正认识六年，暗中喝过的酒数都数不过来。到现在独孤正都不知道郑温言到底能喝多少。 说起来两人的缘分 也源于酒。 六年前，一个少年将军，一个朝堂新贵，都让人羡慕。 可月朗星稀的夜晚，两人同时出现在一家偏僻的酒馆，同时看上一壶老窖，两人相视一笑，知道对方一个人，当即拼桌。 两人都没想到，一个晚上铺垫出几十年的感情。 碍于两人的身份，不好明目张胆的来往，有时候两人还欠欠的演戏。 你骂我一句，我损你十句。 久而久之，就传出两人不和的流言。 当事人懒得解释，继续暗戳戳地喝酒。 陆柒柒受伤后，圣上让独孤正休息陪陆柒柒，他当即想到自己的酒友，马不停蹄地搬到隔壁。 自此之后过上左拥右抱地生活。 两人矫情几句后，开始聊正事。 “淮北知州什么都不知道，留下的兵都是老弱病残，养那群人用上万两，狗都不信。”独孤正屋子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在边关驻守，后方开始内讧。 说起来挺可悲。 郑温言浅笑，露出温润如玉的一面，只是落在独孤正眼中却变了味：“你有法子？” “没有，人家谋划多年，两三日就查清楚，我看也别谋反了，还不如和弟妹学 做卤味，还挣钱。” 独孤正没绷住，被郑温言的话逗笑，郁结的气释放出来。 郑温言不客气地瞥了眼对方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申家你打算怎么办？侯爷一妻一妾都出自申家，算起来也是你的母亲，你是大义灭亲啊还是大义灭亲啊。” “你已经替我决定了。”自然是大义灭亲，母亲？申氏也配。 郑温言想到什么凑到独孤正身边，贼兮兮问道：“听闻侯爷老来得子，可是真的，宝刀未老啊。你可要抓紧啊。” “没正事就滚。” 郑温言被逗乐，退后继续喝酒，本来被母亲逼婚心里烦躁，没想到半路听到更好笑的消息，故而带着酒过来‘庆贺’，显然人家不需要。 “虽是玩笑，可你自己要想清楚淮北那边一日弄不清，你和弟妹就一日不得安宁。此时你若被调回边关，弟妹谁来照顾，我和五皇子就算日日盯着，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若一尸两命，我们罪过就大了。” “我瞧着淮北的事情不简单，后面还有人，若真是唐家屯兵，唐荣不会见五皇子，除非他想借助朝廷的手将三房搬到。可朝廷也不傻，毒门 自前朝就是毒瘤，有机会铲除谁还留着喝酒。” “各怀心思，所以屯兵之事唐家可能不知道。” 淮北是唐家的天下，她们不可能为一己私利毁掉唐家多年的根基。 屯兵等同于谋反，唐家正是多事之秋，刚经历变革内部四分裂，这时候惹恼朝廷，不是明智之举。 朝廷为安抚唐家，每年淮北的拨款都比别的地方多。 细细想来，确实没必要造反。 “在淮北能瞒过唐家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独孤正蹙眉，脑子里翻阅那些世家门阀。 “不管背后之人谋什么，这次提前暴露他不得不重新布置，只要那些人还在大楚，就有机会找出来。”郑温言说得平淡，可话中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叫人在大楚，难道那些人还可能去邻国，这是笑话…… 不对…… 独孤正盯着郑温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郑温言放下手中的酒杯，无奈地笑笑：“就知道瞒不过你。” “申家被灭后，背后之人失去钱袋子，三皇子和太子已经失宠，五皇子在淮北，怎么看都觉得唐家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时候但凡有人在 楚帝面前挑拨两句，朝廷和毒门的矛盾一触即发。到时候朝廷必定出兵铲除毒门，毒门根深蒂固，毒术天下，想要铲除谈何容易。朝廷的兵力被毒门牵制，这时候若有外族来犯，你说大楚会怎么办？” “背后之人早年应该在京城，他可能对京城新贵作出过评判，甚至有过拉拢之心，最后选定申家三房做他的钱袋子，并将三房推到人前。” “我现在还不明白对方为何选择三皇子，或者说，三皇子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太子背后是太后，五皇子背后是皇后，三皇子虽孤单力薄可与七皇子相比，还是很强。” “按理说这么多年积累，他应该选七皇子，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却选择三皇子，为什么？他可不好控制。” 独孤正一怔，是啊，背后之人屯兵多年，若真相造反为何不选择七皇子，年纪小好控制，偏偏选择三皇子，不合理。 他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什么。 “可是有猜测？”郑温言眨眨眼睛。 独孤正想到边关流言，不知是真是假：“曾有人传言，楚帝曾有一私生子流落在外，有人说在邻国见过，会不会是他。” 第373章 高攀不起的人 “私生子？”郑温言大惊，边关怎么会有这样的留恋，楚帝私生子？太离谱。 独孤正迟疑片刻，觉得这个可能性小，换了一个问题：“会不会是别国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自幼在京城、希望大楚内乱、推三皇子上位？ 细细想，能和国家联系起来的，只有皇子。 郑温言思路打开，两人默默地喝酒，各自思考。 两人喝到半夜，冷风扶着独孤正回房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陆柒柒吩咐雪燕将醒酒汤给独孤正灌下，又询问冷风对方喝醉酒有什么忌讳。 “世子喝醉后倒头就睡，醒来会头疼。”冷风恭敬地回禀。 陆柒柒记下，吩咐雪燕准备蜂蜜水，然后替独孤正换好内衣，便安顿她躺下。 冷风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外。 陆柒柒挑帘子出来，走出内室，冷风本能地跟随。 “世子和谁喝酒？” “国子监祭酒。”冷风没有隐瞒。 陆柒柒指了指隔壁，神情略带疑惑：“郑大人？她们关系很好？” “主子和郑大人经常私下喝酒。”冷风想想又加了句：“已经十年有余。” 陆柒柒明白，原来人家两人早就暗度陈仓，害得她还 以为两家不和。打听清楚，陆柒柒让冷风下去休息。 她刚进屋，雪燕鬼鬼祟祟进来，看了眼床上，凑到陆柒柒身边，低声道：“小姐，赵夫人邀请您明日参加宴会。” “那个赵夫人？”陆柒柒伸手拆下玉簪，雪燕忙接过，顺势将青丝梳理顺：“是赵博大人的夫人。” 陆柒柒一愣，赵博的夫人？想到二环测验的结果，她突然明白过来：“拒了，就说我在养病，不能外出。” “可是她还邀请了赵姨娘。”雪燕有些担忧，小唐门明面上只是商户，可实力不容小觑，真惹毛了，小姐得不偿失。 陆柒柒不为所动：“姨娘想去就去。一介商甲有什么资格邀请我。” 她是南阳候世子妃，一品夫人，平日里参加的宴会都是皇亲国戚，世家大族，一介商户也敢请她。 宴请是假，抬高自己是真。 她的身份在京城太过扎眼，陆柒柒保证不出一刻钟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去参加赵家宴会。 而那些想要攀附独孤正的人，便会见缝插针，从赵家下手。 陆柒柒伸了个懒腰，当初对她弃之以鼻，现在她们高攀不起。 睡觉。 重阳节刚过， 京城人还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京城却传出淮北知州押送回京的消息，京城瞬间冷寂起来。 微冷的清晨，街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申家和淮北知州勾结屯兵的事再次推倒众人面前。 楚帝心情不悦，众人说话都轻柔几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受到连累。 申林寒父子被关押，其他人都被囚禁在府中，至于申家大房和二房都有朝廷的人监视。 翌日，清冷的街上马蹄声想起，一身锦袍的独孤正骑马直奔皇宫，不到一刻钟领了圣旨带着郑温言直奔大理寺。 两人站在大牢门口，看着浑身是血的申家父子，郑温言头疼。 楚帝怎么想的，让他和独孤正来审申林寒。 独孤正沉声吩咐：“打开门。” 大理寺卿薄医亲自打开牢门引着两人进去，见两人盯着申家父子的伤，急忙解释道：“世子他们父子嘴硬的很，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用点法子。” 薄医觉得他去当御医都比现在强。 昨日大理寺冲进一批人，二话不说就杀人，好在大理寺屯兵多，勉强把人击退，好在申家父子没有被劫走。 薄医不敢隐瞒当即禀报 圣上。 圣上派独孤正和郑温言来询问，薄医终于将烫手山芋交出去。 “申林寒怎么样？”独孤正盯着对方黑红的衣服，看起来很严重。 听说申家父子已经被劫出牢房，但是大理寺人数众多，对方不得不放弃。申家父子在打斗中受伤。 薄医脸色泛青：“两人都是皮外伤，身上的血也不全是自己的。” 独孤正垂眸看向脚边的人，见对方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无力，仿佛失去灵魂。 郑温言扫了眼四周：“申奕安呢？” 薄医忙解释：“他伤到大腿，抬去隔壁医治。”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世子，当初指证申家的那个小厮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中毒。” “这种重要的证人，你居然让他死在大理寺，薄医你是打算提前告老还乡吗？”郑温言怒声斥责。 薄医说不出话，脸色难看至极。 这事真不怪她，谁能想到有人会杀那小厮。 每日，大理寺进进出出许多人，想要拦住真的很难。 现在人死了，唯一的证人也没有，只有谢程渊的招供。 薄医能想到楚帝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大怒，可他没法子，若是让 他抓到是谁给他使绊子，他杀他全家。 早知道，就该将大理寺所有人都看死。 独孤正道：“没关系，死一个还有别人，申家上上下下几百人，总有知道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小厮是第一位证人。” 独孤正浅笑：“第一证人应该是申大人才对。” 薄医和郑温言对视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独孤正踢了踢地上的申林寒：“只要申大人活着，就不愁证据。” 薄医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申林寒，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已经审问过很多次，申家父子嘴巴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独孤正慢慢蹲下扬起嘴角：“申大人，你说呢？” 申林寒虽伤的不重，可他年事已高，那一剑虽没要他的命却让他喘不过气来。 听到独孤正的话，他嘴角抽搐，气息不稳，吃力的扬起嘴角，揶揄道：“世子该不会是想让我招供吧。” “为何不可？难道你要维护申家？”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申林寒苍白的嘴唇为微抿：“世子是打算说申家有人要杀我，让我反水？” “难道不是吗？”独孤正敏而好学的蹙眉：“你从未想过申家会杀你？” 第374章 好心提醒 “这里是大理寺，若不是重要之人，谁来行刺。或者薄大人自导自演，只为引你上钩？” “我知道你打算扛下所有罪责，护住你三个儿子。只是，你确定申家其他人也这样想吗？或许他们只是想让你死。” 申林寒嘴角的讽刺僵硬。 他以为独孤正会说大义，会说申家只是假意救他，再或者圣上免罪的条件。 不管哪一种，申林寒都觉得正常，他甚至想好如何反驳对方。 可对上独孤正的眼神，他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回神，咬紧牙关虚弱到：“淮北的事情，只有历代家主知晓，犬子并不知情。” “几年前，淮北那边催得急，我没法子便挪用翰林院的拨款，这件事申家其他人并不知，是我愧对圣上愧对申家祖先，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世子不必多费口舌，我是不会诬陷其他人的。” 独孤正看了眼身后，见干草丛生，忍不住皱眉。薄医心领神会当即让人搬来凳子。 “申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替你心寒，你瞧瞧这伤口，哎，你兄弟情深，可人家未必这样想。”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后再说要不要招 供。” 独孤正不等申林寒回答，兀自开口道：“申大人可能不知道申家的发家史吧。申家原本是京郊富户。有一年申家大老爷小妾的远房亲戚来投靠，他们是罪臣林科之后，为了掩盖身份，他们买通小妾的娘家，以亲戚的身份来京。” “在京郊安顿好，这一家人发挥自身优势，帮助申大老爷经商，不出两年，申家的生意已经遍布京城。后来申老爷突然心梗去世，小妾悲伤欲绝，也撒手人寰。林家兄弟二人便接管申家生意，一年后更名为申惊风，申惊炫，而申家留下的独子申惊仁成为他们的三弟。” “林家兄弟才学不错，后考中举人，申家从京郊搬到城中。只是申惊仁到底是个隐患，为了不被人发现，兄弟二人暗中给申惊仁下绝子药，申惊仁到底命大，妻子没多久就怀孕，申家兄弟见申家后代出生，更加害怕。” “你胡说八道，若他们给我下绝子药，我怎么会有儿子。”申林寒暴怒。 独孤正面色不改，继续道：“我刚刚说过，你父亲比较幸运，最起码你还是他的儿子，可你下面的三个就不敢保证了。若我没猜错 ，申大人的夫人是不是总是偏心申家大爷，每次你与申修染有奋起，尊夫人都会劝你以和为贵。” “难道你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你胡说，高氏与我恩爱，怎么会与大哥有人。你就是想挑拨我和大哥的关系。”申林寒怒斥。 独孤正耸耸肩：“戴绿帽子的你又不是我，我无所谓，等你死后，申家的产业就彻彻底底成为林家兄弟的，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申林寒眼底满是阴骘，苍白的脸上染上怒气。 “世子用这招没用，你没有证据。” “有，申大人就是证据。”独孤正看着对方，嘴角扬起：“你母亲生下你后，林家兄弟唯恐再出意外，给你们一家三口下绝子药。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找你信得过的大夫检查，看看你能不能有孩子。” “别瞪我，我好心告诉你，你还不领情。” 申林寒恨不得咬死独孤正。 “这事尊夫人自然不会告诉你，她要的荣光有人给，至于儿子是谁的种她不在乎。更何况，你根本生不出儿子来，她需要孩子在申家立足，她和申修染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只是苦了你，白白替人家养了 三个儿子。” “哦，对了，你还有个女儿，啧啧啧，申修染还真是的。” “不可能。”申林寒面露证据，挣扎的站起身，被薄医一脚踩下去。 他眼中跳动着火焰，厉声道：“你编谎言骗我，就是让我指证大哥，我不会听你的。” 独孤正缓缓站起身：“信不信由你，你是申家的老人，府中应该有你信得过的人。也可以让薄大人待你出去，随便找个医馆给你瞧瞧。” 他转头看向薄医：“这件事就摆脱薄大人了。” 薄医回神，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若是真的，那申林寒也太惨了吧，四顶绿帽子。 “不可能，我有儿子，我有儿子。” 申林寒脸色苍白，想起往日与申修染的点点滴滴，想到妻妾时常说大哥的好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申林寒的脸色徒然惨白，身上的血色褪去。 郑温言和薄医都听傻了，还可以这么玩，比狸猫换太子还牛。 “申大人，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查证。正如世子所言，你在申家应该有信得过的人，可以让他找个可靠的大夫诊脉，别真替人家养孩子。”郑温言同情的开口 。 独孤正见申林寒眼里满是惊慌之色，又添了把柴：“当年申家在京郊是富户，很多老人都知道，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 “别稀里糊涂替仇人卖命，到了阴曹地府都无颜见爹娘。” “圣上有旨，你若招供，可饶你不似，至于申家的那些人，圣上替你报仇。” 这话说的有情有义，让郑温言都觉得敢动，临走前补充一句：“好好想想，别犯傻了，不值得。” 薄医傻乎乎的跟在两人身后，刚出牢房门口就听到独孤正感慨道：“好好照顾申大人，可怜啊。” 牢房内的某人，噗的一声吐血。 薄医一直将两人送到大理寺门口，对独孤正行礼：“这次多谢世子帮忙。” “奉命而已，薄大人不必在意。”说完独孤正就要走，薄医拦住他：“还有事？” 薄医迟疑，片刻道：“刚刚世子和申大人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半真半假？”独孤正坦然回答。 薄医睁大眼睛：“什么是半真半假？” “人物反过来？” 薄医张大嘴巴：“你是说，申林寒的父亲霸占林家的财产？” “嗯。要不然他勾结淮北干什么。” 第375章 阴险夫妻 薄医彻底凌乱，想想好像又说的过去，不对，哎呀…… “到底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你管真假，申林寒招供就可以。” 这句薄医听明白，任命的点头。 “行啦，林家本就是罪臣之后，况且那孩子确实不是申林寒的。” “……” 薄医哆嗦的问道：“那申林寒不能生育这件事？” “哦，是真的，你放心大胆的让人进来。” 薄医松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多谢世子。” “嗯，日后好好办差，多动脑子。” 薄医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气堵在喉咙。 郑温言站在边上强忍着笑，就知道独孤正损，没想到东拼西揍也能弄个故事出来，哄的申林寒一愣一愣的，连薄医都傻眼。 “好了，别和薄大人开玩笑，我们回去复命。” 独孤正瞪向对方，又拆台。 独孤正叮嘱看好申家父子，又将圣上的话重复一遍，带着郑温言上车。 薄医目送两人离开，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 不管世子处于何种原因，申林寒愿意招供是好事，若能交代所有就能抵消刺客入侵大理寺的事。 最关键，有两人插手，申家这烫手山芋有人分担，他不必担心 楚帝会砍他的头。 马车上，他脸色不悦，下意识的揉头。 最晚喝太多酒，今早入宫到现在才出来，整个人都要晕了。 郑温言千杯不醉，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见对方面色苍白，将披风接下来给对方：“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知道圣上会召见，昨夜就不喝那么多酒。” “你还有脸说，哪次不喝醉你不放人。”独孤正甩开对方的手。 郑温言尴尬地笑笑：“这不是高兴嘛。” “还是别啦，你去找别人吧，我有媳妇。”独孤正提及陆柒柒，心里的烦躁消散几分。 郑温言饱了杯茶递给他：“对了，申家的那些事你怎么知道？” 独孤正眯着眼睛靠在迎枕上：“五皇子去淮北，柒柒曾提醒我，未必能找到线索，不如查申家。” “所以，你一直在查申家？”郑温言诧异。 “嗯，柒柒说申家能在皇城根下盘踞这么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觉得有道理，就派暗卫去查，没想到还真有猫腻。申林寒一脉是林家罪臣之后，为巩固地位，暗中与淮北联系。” “不过申修染兄弟也不冤，他们都有参与。” “这么说申家这次要完了 ？” “嗯。” 独孤正缓缓睁开眼睛：“现在想来，昨夜我们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背后之人知晓申林寒的把柄，威胁他归顺。后面的事水到渠成。” 申家三房的事情太过隐蔽，又是罪臣又是淮北，感觉背后有一张大网。 “当年申家确实有亲戚寄宿，这件事不怕申林寒查。至于他的绝子，这就要感谢我的好媳妇。” “弟妹又干什么啦。”郑温言对陆柒柒越来越好奇。 一年前还是个蠢货，嫁给独孤正后简直是仙人。 “我入宫之前，让暗卫给申林寒喂下绝子药，柒柒说那药看起来像是慢性毒药，男人服用后子嗣艰难。” 郑温言结合前后，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所以你们夫妻一个编故事一个下药，就把这事办了？” 独孤正挑眉：“柒柒是为帮我，什么叫下药，这是大义。” “对，对，你们夫妻是大义。”郑温言嘴角抽搐，咬牙切齿 如此阴险的夫妻日后还是离远点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嫌弃我们。”独孤正温怒道。 郑温言：“……” 让不让人活，想都不行。 郑温言突然不想成亲，若未来妻子也是个杏林高手， 会不会也如陆柒柒那般杀人与无形。 他越想越脑袋疼，沉着脸问道：“我儿子的病，弟妹被下别的药吧。” 独孤正皱眉沉思：“上次你欠我的一百两还没有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百两？” “就是上次，出宫。” “独孤正我没有失忆，你少借机扣钱。” “是吗？那我回去和柒柒说，你借钱不换，至于她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独孤正，不带你这么阴险的。” 独孤正努努嘴：“谁让你没媳妇。” “……” 郑温言彻底无语，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甩给对方：“给，记得在弟妹面前替我说两句好话。” “嗯，一句一百两，要是两句……” “独孤正，不带你这么玩的。” “好好说话，我头疼。”独孤正可怜巴巴的捂住头：“早上柒柒还和我抱怨，让我日后不要同你喝酒，看来还是要听媳妇的话。” “……” 郑温言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我好朋友，这是我好朋友…… 又一张银票甩过来。 就听到某人咬牙切齿道：“好好保存，别被弟妹发现。” “放心。”独孤正欢天喜地的将钱收好，那还有刚才的 柔弱。 郑温言想起狱中的申林寒，再看看自己。 算了，比起对方心里的伤害，自己这二百两不算什么。 冷风提前一步赶回庄子上。 陆柒柒知道独孤正头晕恶心，想着定是昨夜的酒闹的，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她亲自去门口守着。 郑温言下车和陆柒柒见礼，对方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向身后的相公：“阿正怎么样，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嗯，难受，媳妇，我好难受。”独孤正整个身子挂在陆柒柒身上。 陆柒柒非但没有烦，反倒柔声安慰：“好了，回去我给你扎两针，保准你不难受。” 两人路过郑温言身边时，陆柒柒扬起下巴，不悦地看向他：“郑大人好精神啊，日后还是少找世子喝酒，大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世子不同，他还要养家。” 郑温言凌乱，他怎么不养家啦，府中一大家等着他养呢？ 等等…… 她什么意思，这是秀恩爱嘛。 郑温言脸色铁青，头一次被邻居嫌弃，还是如此赤裸裸。 怪不得母亲喜欢陆柒柒，这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 不就是媳妇嘛，他想找分分钟的事。 郑温言扬起下巴，傲娇地回家。 第376章 凝固时间 独孤正抱着老婆呼呼大睡的时候，宫里炸开锅。 申林寒招了。 只是结果让所有人出乎意料，连楚帝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但咬出申家两位兄长将三皇子拉下水，还咬出皇室私生子。 申林寒交代，早在十几年前，边关就流传有位皇子流落民间。刚开始申家给淮北送钱只是为家族留条后路，当发现背后之人的秘密时，申家已经上贼船。 事关皇家声誉，薄医不敢隐瞒，当即入宫禀报楚帝。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几位内阁大臣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首先想到大楚的几位王爷。 先帝在位三十五年，一生有八子四女。 如今还在世的王爷有四位，除了楚帝的亲弟弟在京城，其他三位王爷都在封地。至于公主，一位外嫁一位在京郊寺院，其他两位早在楚帝登基前就薨了。 这皇室私生子是哪位的，还真难说。 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冷风进来禀报。 “这么快，还以为申林寒多聪明。”陆柒柒有些意外。 本以为申林寒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被独孤正一顿故事就招供，真是让人失望。 没办法，都是自己的药管用。 “世子和郑大人走后 ，申林寒先后找来两位大夫，都给出同样的答案。”冷风垂首恭敬地禀报：“如今他深信申修染和妻子合谋害他。” 独孤正夹了个虾饺到陆柒柒盘子里，柔声道：“别光顾着听，快吃，一会儿凉了腥。” 陆柒柒顺从得像小猫，低头吃虾饺。 “宫里怎么说？”独孤正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冷风。 “薄医禀报案情时，三位内阁都在。圣上听后龙颜大怒，让内阁尽快想办法，平息边关的流言。” 陆柒柒赞同地点头，也对，皇家私生子若是真的，对方再比楚帝大，啧啧啧，造反都名正言顺。 独孤正挥手，冷风退出餐厅。 “专心吃饭，这两日你都瘦了。”独孤正将燕窝粥端过来，确定温度后，放在她面前：“每日都要喝，雪燕会盯着你。” 陆柒柒翻白眼，燕窝是好东西，可没必要天天吃。 独孤正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开始关心她的饮食，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询问她今日的吃了什么，饭量多少。 像是……像是……爹？ 对，就是特别宠爱女儿的爹。 “你还有心情哄我吃饭，不怕圣上召你入宫？” 独孤正是楚帝跟前的红人 ，这样棘手的事情，自然少不得他。若背后之人真的造反，独孤正身为武将，更是首当其冲。 陆柒柒觉得宠臣也没什么好的，作死的事情总是站在前面。 “安心吃饭，在圣上心中我排不上号，就算找人商量也轮不到我。”独孤正继续给陆柒柒布菜，动作熟练像多年的夫妻。 独孤正猜得不错，圣上确实没有找他，而是召见郑温言。 申家三兄弟在大理寺撕咬，申修染推脱并不知情，奈何申林寒非要拉整个申家下水，楚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自然不会信。 郑温言一路上听鲁公公的禀报，又气又笑。 申林寒，翰林院院首，仅凭半个故事就将他耍得团团转。 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独孤正也没闲着，五皇子府上的奶娘突然死了，府上的人来禀报。此时，独孤正不敢懈怠，用过早饭后便带着人五皇子府。 陆柒柒躲在三楼在空间内看书，她现在是通过四环，空间不但扩大感觉里面的空气都不一样。 最让她震惊的是，原本被海马咬过的人生，突然变完整。 陆柒柒看着整片的人参海，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雷小小要蹭 她的能力，原来通过测验真么好。” 陆柒柒仔细察看空间内的改变，寒玉泉水更甜，瓜果药草结果更多，再有……她仔细查看，发现空间内多了个沙漏。只是这个沙漏好慢，不仔细看还以为沙子凝固。 她摩挲着下巴，围着沙漏转。 沙漏用来计算时间，它出现在空间内，难道可以控制时间？ 控制时间？ 怎么控制啊？ 陆柒柒琢磨来琢磨去，肚子都饿了，她闪出空间打算先垫点东西吃。 “啊……”陆柒柒跳进一个黑洞中，忍不住惊叫出声。 “小姐？”雪燕入门进来，手里还拿着烛火。 她将烛火放在桌上，急忙将陆柒柒扶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陆柒柒刚好的脚又崴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谁在这放凳子，害的我摔倒。”陆柒柒抱怨道。 雪燕将小姐扶到榻上，不解道：“小姐您没睡觉？” “睡觉？我看书呢，睡什么觉啊。”陆柒柒随口道。 雪燕诧异地睁大眼睛，指着外面道：“您不点蜡烛，黑灯看书？” “点什么蜡烛，这才……”陆柒柒抬头想说，大白天点什么烛火，目光就看到窗外漆黑一片。 她看看 灯，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过晚饭。奴婢敲门问您要不要掌灯，您没说话，奴婢以为主子看书乏了睡着了，就没有进来打扰。” 雪燕觉得小姐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陆柒柒推开窗户往外看，漆黑一片。 所以，空间内半个时辰外面一日？ 那沙漏是提醒外面的时间？ 陆柒柒惊喜的捂住嘴巴，换句话说，她躲在空间内可能会长生不老？ 哇哦，四环送的礼物她喜欢。 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单腿蹦跶着去二楼。 “小姐，小姐，您腿上还有伤，奴婢扶着您。”雪燕回身，陆柒柒已经蹦跶出老远，她急忙去追。 小姐这是怎么了。 半夏见小姐单腿蹦下来，紧张地去搀扶：“小姐，您要干什么，吩咐奴婢就行。” “我就是看看外面的天。”陆柒柒满脸的兴奋。 她喜欢窝在榻上看星星，独孤正便将二楼的窗户做大。 平日闲来无事，两人会依偎在榻上看漫天星斗。 很是惬意。 雪燕不明白小姐的用意，还是将窗户打开。 入夜微凉的风吹进来，陆柒柒忍不住缩缩脖子，是真的她没有做梦，空间可以凝固时间。 第377章 针锋相对 陆柒柒用饭时，冷风回来禀报独孤正会晚些回来。陆柒柒将早上顿的粥那冷风拿走，雪燕送对方出门的时候，塞了几个热包子。 “怎么回事，案情很复杂？”雪燕站在门口，将裹着吃食的包子还有点心递给冷风。 自陆柒柒受伤后，独孤正便将外面的事推得干净，别说晚归就是出门都很少。前几日因为五皇子去淮北的事，整日忙得见不到人。好容易将事情弄顺，又出了人命案子。似乎有什么事牵着世子不让他回府。 雪燕到没想那么深，就是觉得小姐和世子好容易有独处的时间，就这样被搅合，觉得可惜。 “五殿下奶娘的尸体已经检查过是中毒，那毒很古怪，世子和大理寺卿还在查。”冷风不能透露过多案情，接过包袱谢过雪燕，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雪燕听到中毒，有一瞬间失神，转身回院子。 —— 东城一处普通的院子，屋内伺候的婆子端着盆出来，对着窗棂上黑影呸了一声，扭着壮硕的要去了厨房。 “王姐，小姐歇下了？”坐在炉子旁看火的荷花笑着起身，接过王婆子手里的盆，顺手掀开锅，将温着的鸡蛋 羹端出来，上面淋上香油撒上葱花，闻着就香：“我瞧姐晚饭吃得少，特意给您炖了碗鸡蛋羹，快趁热吃。” 王婆子今年三十又六，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后，身体就像被吹起来，整个人就像个热气球，圆润的不能再圆。 为了给三个儿子娶媳妇，小儿子断奶后就出来做工，一月前小儿子高烧不退，王婆子没办法只能把临时的活儿辞了，安心在家照顾儿子。 儿子病好后，王婆子托人找了现在的活。 来前说得好听，伺候位姑娘，院子里只有个丫头，工钱高省事。 结果……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婆子见黄澄澄的鸡蛋羹气褪去一半，接过勺子尝了口，舒坦地叹了口气：“不是我多事，勋贵世家的姑娘夫人我也见过，没一个比咱们这位事多的。” “今日要吃莲子羹明日要吃鹿肉，半夜突然想吃燕窝，你瞧瞧她要的这些物件……”王婆子气呼呼地吃了口鸡蛋羹，家里穷，好东西都给三个儿子吃，这鸡蛋羹她有好些年没吃过了。 她三两下吃光，又舔了舔碗边，满足地将碗放下。 “要不是有你做伴，我早不干了，那有这么使唤 人的。” 荷花笑盈盈地将碗收拾了：“在哪干不是干，好在这家给的工钱多。”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走了。”王婆子抱怨完气顺了，想起那日来的男人，拉着荷花到一旁坐下，好奇道：“那日我回来得晚，只瞧见东家的背影，看着挺周正的，和我说说，东家长啥样，日后遇见也不至于睁眼瞎。” 荷花将湿漉漉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蹭蹭，笑道：“我那会儿在厨房，也就看到个侧面，大老远瞧着确实长得好看。” 王婆子不信：“你不是进去送水吗？怎么没瞧见。” “你也知道姑娘看得紧，我挑帘子想进去，就被姑娘拦下。”荷花略带遗憾道。 王婆子对此深信不疑：“这倒是，你长得好看，小姐自然防着你。” 荷花笑笑：“这有我，王姐快去睡吧。” 王婆子觉得不好意思，屋里那位折腾得狠，半夜总是要吃食。王婆子刚开始还能坚持住，可几日后就不行了。 好在荷花年轻也不介意，便觉得，三对一，荷花值夜三日，王婆子一日。 “行吧，要是忙不过来就叫我。” “行。” 荷花看着王婆子进了后 面的耳房，随后没多久灯也灭了，她上扬的嘴角倏然落下，将手中的菜扔在地上，眼里闪过厌恶。 荷花缓步走到耳房窗户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待听到屋内的呼噜声后，快步朝正屋去。 不等荷花敲门，门就被屋内的人打开。 唐月谨慎地朝外面看了眼，快速关上门。 “别看了，鸡蛋羹里我放了迷汗药，她已经睡了。”荷花缓步坐在上位，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地抿了口。 唐月将门关上，快步折回来，脸上带着怒气：“你来做什么？” 荷花浅浅一笑：“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唐倩是我姐姐，我来京城探望名正言顺。”唐月看向对方手中的茶，撇嘴道：“堂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郑军远是我侄子，就算有什么也与你无光。” 荷花挑眉，不以为然：“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母亲将她撵出唐家，可不是我们。” “你……” “行啦，一个郑军远我还不放在眼里。”荷花不耐烦地打算对方，开门见山道：“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京城有人过了越级，门主派我过来看看。” “老宅那边又不是没有过，紧张什么 。”唐月抚了抚鬓角的簪子，那是郑温言特意买来送给她的：“到底多两个字，做得不踏实啊。” 荷花倏然凝眉，眸底闪过寒意：“唐月，你再说一遍。” 唐月暗暗翻白眼，眼前之人名唐欣，是三房庶女，因三房临时掌管毒门庶务，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唐月身为二房嫡女，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懒得与对方纠缠：“既然我们各不相干，还请你尽快离开此地。” 看见她就烦。 不过是临时门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唐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庶女的身份是她这辈子的耻辱，她明明已经过四环，却因为庶女的身份，只能与初级炼药师混在一起，即便她再努力，也无法打破毒门的规矩。 “你放心，等我找到地方自会离开。” “呦，你可是门主的女儿，还没地方住。”唐月讥讽地扯扯嘴角，眼里满是不屑：“需不需要我给你点银子？瞧我这记性，堂姐怎么会没银子，三叔最疼堂姐了，出门怎么会不给银子。” “唐月，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去郑家。” “唐欣你敢坏我好事，我杀了你。” 第378章 一见如故 唐月怒目相对，唐欣轻蔑一笑，不过是一只发狂的野猫，也敢在她面前亮抓子，她反手重重的一拍桌子。 唐月恼怒中带着疑惑，她要干什么？动手打我？ 她敢。 我可是二房嫡女，若是让父亲知道…… 倏然，她感觉浑身无力，腿像是被人抽走骨头，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唐欣，你敢对我用毒？”唐月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唐欣缓缓站起身，睥睨着脚下如泥般的女人，眼底满是厌恶：“你不过命好，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可别忘了，上一任门主可是庶子，在唐家嫡庶有别，可毒门去只认能力，唐姓不够过是陪衬。” 早些年毒门都是唐家嫡长子掌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家人才凋零，且一代不如一代，唐家家主很是着急，经过与几位长老商量，但凡唐家子孙，不论嫡庶，烦胜出者皆可接人毒门。 更以九连环密室为饵，广纳贤才，只是毒门的考验非常严格，没有十年八年，很难进入。 唐家三老爷虽看中男丁却也没冷落府中几位女儿，该教的都教。 唐欣自己争气，小小年纪就过四环，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这次来京城，门主更是委以重任。 唐欣看到唐月愤怒有无可奈何的表情后，心里的自卑瞬间消失，脸上的笑变得越发张狂。 “就你的本事还寻人，做梦。” 说完仰头而去。 唐月气得脸色惨白，奈何身体酸软根本无法动弹，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唐欣好看。 —— 陆柒柒过得云里雾里，没事就躲到空间内看书，恨不得住在空间里。 她刚从空间内出来，守在门口的雪燕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查看。见小姐坐在桌前喝茶，松了口气：“小姐，您可算醒了，韩姑娘和周夫人来了。” 陆柒柒看书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这是她定下的铁律。雪燕身为一等丫头，自然以身作则。 有一次，陆柒柒在屋内睡着，晚饭时间过去一炷香，雪燕她们几个愣是没敢敲门。 那件事后，陆柒柒觉得四个丫头可怜，便提醒她们即便是用饭时间，她若不开口，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有主子的吩咐，四人安心在外守着。 陆柒柒闻言不解地问道：“韩姑娘我知道，周夫人是谁？” 自从嫁给独孤正后，因申家的原因，陆柒柒很少出门，算起来上 次见人还是福阳长公主的宴会。她印象中，没和哪家夫人交好。 雪燕笑笑看着她道：“是国子监郑祭酒的姐姐，郑军远的姑姑。” “孙老夫人的女儿？” 雪燕点点头：“不过这位姑娘却非郑祭酒的亲姐姐，是孙老夫人领养的女儿。” 陆柒柒想起来，她听独孤正说起过，孙老夫人成亲多年未孕，郑老爷子回京的路上正巧救了个女娃，两人瞧着可爱，便养在身边，没想到三年后，孙老夫人居然怀孕了。 两人觉得是女娃给他们带来的‘好孕’，对那丫头愈发好。后来更是取名郑语蓉，进郑家族谱。 郑语蓉成亲时，正是郑家兴旺的时候，郑温言还是兵部尚书，故而郑语蓉嫁给户部右侍郎嫡子，算是门当户对。 陆柒柒脑海中闪过郑家人的模样，她和郑语蓉并无交集，她来做什么。 雪燕察觉到主子的疑惑，解释道：“郑家大小姐这两日在隔壁住，想来是听孙老夫人提及小姐故而过来探望。” 陆柒柒觉得有可能，大家都是邻居，过来串门似乎不需要提前通知。 她想起那一老一小，觉得郑语蓉的行为算是好的。 雪燕替 陆柒柒简单梳洗打扮后，扶着她来到客厅。 肩膀上的伤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息，已经大好，只要不轮胳膊，感觉不到疼。 “瞧瞧，我就说你在家里躲清闲，郑姐姐好不信。”韩明月见陆柒柒进来，指着她笑道。 郑语蓉知道两人交好，她却是第一次来，起身对陆柒柒行礼：“周氏见过世子妃。” “郑姐姐不必多礼，孙老夫人和阿远经常提起姐姐，我还想着到底怎样的人能让阿远挂念念不忘。”陆柒柒笑着与两人寒暄。 今日郑语蓉一袭撒花长裙，身上看不出妇人的痕迹，反倒有股少女的气息，这轻熟女的气质真是让人着迷。 郑语蓉勾唇嘴角的酒窝扬起：“这话应该我问世子妃，阿远那孩子眼刁得很，这么多年能入他眼的没几个，听母亲说，那孩子见世子妃第一面就要跟着回来，拉都拉不住。” 这话虽说得有些夸大，却是事实。 陆柒柒想孙夫人爽朗大方，女儿就应该像郑语蓉这样，温柔贤惠大方讨喜。 “行啦，你们两个别假模假式地客套了，我来一是为你，二是为吃，快把良品果蔬的新品端上来。”韩明月努着嘴 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你家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真是气死人。” 韩明月不是第一次蹭饭，雪燕早就习惯，这会儿还不到午饭时间，她看向小姐，见陆柒柒没反对，便带着人下去准备。 “就你滑头。”陆柒柒没好气的白她。 韩明月也不恼，拉着郑语蓉的手道：“郑姐姐一会儿可要多吃点，这家伙黑心的很，一杯果汁就二两，偏偏世家就吃这一套，大把的钱往里面砸。你说气不气人。” 周家也算世家，可面对几万两还是有些心疼。 郑语蓉身为周家长房长媳，自然有机会品尝到，只是机会不错。 “那我今日可要厚脸皮多吃些。” 韩明月性格爽朗，郑语蓉温柔大方，都不是弯弯绕绕的人，一见如故在陆柒柒预料之中。 陆柒柒佯装生气道：“你们倒是商量好了，小心我拿着账单到你们府上。” 三人说说笑笑间，雪燕将点心果汁都端上来。 花花绿绿地一排看着赏心悦目。 韩明月眼神发亮，二话不说端起一杯喝起来：“嗯，好喝，还是你了解我。”她几口下肚满足地看着陆柒柒道：“我不白喝你的东西，告诉你见事。” 第379章 祸从天降 陆柒柒不以为意，将新出的点心推倒郑语蓉跟前：“郑姐姐就当听书，这丫头聒噪得很，每一句实话。” 郑语蓉笑而不语，她没想到南阳候世子妃居然与韩家大姑娘要好。外面疯传，陆家五姑娘生性懦弱，嫌少出门。她之所以被众人记住是为南阳候世子冲喜。自此后她就像开挂一样，先是治好南阳候世子的顽疾，后将申家搅得天翻地覆。 她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高洁俏丽，犹如山间的百合，看着就让人舒服。举手投足间带又有几分英气，说不出的飒爽。 怪不得母亲嚷嚷着要找陆柒柒这般的女子当儿媳妇。 她身为女子都喜欢，更何况男子。 韩明月俏皮地努努嘴：“姐姐又笑话我，不愿意听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的事。”说着孩子般拿起点心狠咬口中还振振有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韩明月你吃我的东西还敢骂我？” “我哪敢骂世子妃，我是狗，汪汪……” 这下连郑语蓉都忍不住笑出声。 陆柒柒没好气地点着她的额头：“好了，还不快说。” 韩明月阴转晴，兴奋地拉着陆柒柒的手道：“姐姐，你快告诉我， 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就气死人的，这本事我一定要学会。” 陆柒柒挑眉，气死人？京城有人死了吗？ 韩明月瞧着对方无辜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对，对，就是这个表情，要是让高南烟看到非气死不可。” “明月妹妹说的是京城人牙子的事情？”郑语蓉似乎知道些什么，笑着说道。 “姐姐也听说了，正巧今日我倒要问问她，是真是假。” 陆柒柒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两人打什么哑谜。 郑语蓉见对方的表情，便知她是无心，刚要解释就被韩明月抢先：“听说姐姐庄子上的打扫的丫头母亲病了，那丫头一边担心丢了差事一边担心家中母亲，便让管事的寻姐姐，问能不能不要辞退她，姐姐直接带薪休假，可是真的？” 陆柒柒看向身边的雪燕，似乎再问有这事？ 那日雪燕在，她俯身提醒道：“世子妃，是三日前院子里的兰儿，当时管事妈妈来问，您当时说让兰儿安心照顾母亲，还给了她三两银子。还说不必着急回来，差事给她留着。” 陆柒柒沉思，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她看着韩明月，挑眉道：“这事有问题吗？” 韩 明月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人美心善，才不是她们口中的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我放自家下人回家照顾母亲能有什么目的？”陆柒柒云里雾里，越听越糊涂。 “姐姐自认稀松平常，可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做戏。最关键……”韩明月说到一半笑得直不起腰来。似乎想到什么可笑的事。 郑语蓉无语，看着陆柒柒道：“还是我说吧，那兰儿住在城西，家里还有个瘸腿的哥哥。说来也巧，兰儿邻居家的大哥在高家当差，前段时间因救高家小少爷被马踢伤了腿，世家门阀哪里会养闲人，扔给对方二两银子就将人辞退。” “邻里之间闲来无事，说起两家的事来，不自觉地就拿你和高家比。” “可不是，那小厮也算高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结果二两银子就打发了。再看看你府上的兰儿，只是个打扫的丫头，只因母亲生病，不但可以回家照顾母亲，月例银子还照发，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不让人嫉妒嘛。”韩明月缓过劲来，猛灌两口果汁，眉飞色舞地说起来。 “城西住的都是贫苦百姓，一分钱分成八份话，像你这样的东家，仅此一 个。那些婆子们加油添醋地一说，整个城西姐姐就是活菩萨，恨不得不要钱也要来姐姐身边伺候。” “昨日我和哥哥去买笔墨纸砚，正巧听到街上的人说这件事，没想到高南烟就在不远处，姐姐是没见她那脸色，比墨还黑。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副温柔贤良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冷心冷肺。” 陆柒柒一怔：“还有这样的事？” 郑语蓉抬眸，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雾气：“妹妹心善，自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只是凡事有规矩，世家门阀向来不把下人当人看，平日里打骂处死都稀松平常，如妹妹这般善待下人的少之又少。” “你坏了规矩，日后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枪打出头鸟。 陆柒柒善良是好事，可事情闹大，对方又是长公主的娘家，高家不会找百姓们的麻烦，只会将错扣在陆柒柒身上。 城西聚集很多世家的下人，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平常人会认为陆柒柒心善，有些人会认为她收买人心，故意为之。 陆柒柒闻言无奈地扯扯嘴角，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还有，你府上是不是还收留了小乞丐，听说你那日还因 为他和赵家二少爷吵起来。姐姐，果然财大气粗。”韩明月越说越兴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提及小乞丐，陆柒柒倒是想起来，那日测验回来后，确实让管家将小乞丐留下，只是后来事情忙，就将此事忘了。 她侧头看向雪燕：“那孩子还在床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 韩明月和郑语蓉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雪燕笑着回禀：“那日主子让小乞丐在正厅候着，后来您没吃饭就睡着了，管家见您累到睡着，就自作主张让那孩子去厨房帮忙。” “哦，那就好。我记得他还有个妹妹，你在庄子上，他妹妹怎么办？”陆柒柒想起来，那日遇到小乞丐的情形，那孩子看起来很机灵，倒是个可用的。 雪燕俯身：“那主子看他去哪合适。” “你去问问他想不想读书，要是想领他去找李旺，安排个松快的差事，方便他照顾妹妹，其他地让李旺看着办。” “是。” 陆柒柒说得简单，仿佛是件稀松平常事，待她抬头，就见对面两人看着她。 “姐姐，你府上还缺人吗？管吃管住就行，我不要工钱。”韩明月直接扑过来抱住对方。 第380章 晕倒 “对啊对啊，让我们家落儿也来。”郑语蓉也笑着附和。 “姐姐，明月胡闹你怎么也取笑我。”陆柒柒假意恼怒地推开对方，见韩明月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撒手，重重地点她的额头：“皮猴，现在连郑姐姐都被你带偏，好本事。” “哪有，还是姐姐厉害，财大气粗干啥都有底气。”韩明月讨好的抱紧陆柒柒的胳膊：“我不管，日后我已姐姐马首是瞻，你有肉就不能让我喝汤。” “哎呀，没你这般脸皮厚的，到府上白痴还不行，还要连锅端，来人，赶快撵走，我那几间铺子可经不起你折腾。”陆柒柒沉着脸摆出撵人的架势，顺势要掰对方的手。 韩明月知道陆柒柒假意撵人，自然迎合的抱紧：“我就赖上姐姐，明日我就和父亲说搬到枫叶山庄。” “你……” “也算我一个。” 陆柒柒诧异地看向郑语蓉，故作恼火道：“姐姐，老夫人和阿远已经够闹心了，你再过来，岂不是整个郑家都要搬到我府上？”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回去我和温言商量商量。” “你们太过分了。” “哈哈……” 大厅里笑声不断 。 侍奉的丫头也都捂嘴偷笑。 韩明月和郑语蓉用过晚膳才走，临走时两人大包小包，郑语蓉更是端着盆直接进府，两人还真有将陆柒柒掏空的架势。 独孤正下马车就听见门口的小厮低声讨论。 “世子妃做的饭菜真香，老远就闻到。” “可不是，你没瞧见周夫人连盆都端走了，说是个孙老夫人尝尝。” “没想到世子妃做点心好吃，连菜也这么厉害，可惜咱们吃不到。” 冷风见主子蹙眉，上前询问，待弄清楚后，快步跟上禀报事情的原委。 独孤正闻言扯扯嘴角，他在外面累死累活，连口饭都吃不上，郑温言到好，把她们家的锅都端了，行，真行。 “去，找郑温言要饭钱。” 冷风额头乌鸦飞过，这，不太好吧。 独孤正见对方没动静，侧目沉声道：“你吃谁家饭？” “主子属下这就去。”他自然吃暖玉阁的饭，他哪个说不字。 独孤正看着冷风翻身进入隔壁，他整了整衣衫，抬脚进了院子。 世子爷回来的消息早传到陆柒柒耳中，茶点吃食都悲伤，陆柒柒如其他女子般站在门口等着夫君回家。 她 望着空空荡荡的门口，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陆柒柒身形微颤，她下意识去扶额头。 “小姐，您怎么了？”雪燕眼疾手快扶住她，身后的半夏几人也围上来。 “无碍，就是突然有些晕。”陆柒柒随便扯了个谎，刚刚脑海中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她眼底满是惊骇，难道原主还活着？ 独孤正进门就看到众人围着陆柒柒，他惊觉不好，疾步走上前：“柒柒，怎么了？”他抱起陆柒柒往里面走，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雪燕慌忙解释：“奴婢也不知，世子妃听说世子回来，特意站在门口迎接，突然就开始头晕，恐怕是旧疾复发，奴婢这就请大夫。” 独孤正没有阻止，小心翼翼将陆柒柒放在床上。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头晕。”陆柒柒脸色泛白神情倦敛，看起来并不好。 独孤正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头晕不是小事，还是让大夫瞧瞧吧。” 陆柒柒挥手：“不必，让她们都退下吧，我想休息会儿。” 木莲不放心，凑上前低声道：“主子，让奴婢为您瞧瞧？” 她见两位主子没有拒绝，忙伸手诊脉 ，片刻后，松了口气，看着独孤正道：“世子爷，世子妃并无大碍，上次受伤身体亏空大，刚刚在门口受了风，休养几日就好。” 独孤正听到陆柒柒没事，吩咐冷风将雪燕叫回来，然后让所有人都退下。 雪燕红着眼跑回来，听到木莲说主子没事，才反应过来，木莲会医术。 白薇守在外面，其他三人去准备世子爷的晚膳。 屋内，独孤正心疼却不得不狠心教训：“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站在门口吹风，我的心意我明白，日后切不可如此。” “好几日不见你，想你嘛。”陆柒柒也没想到她的身体如此单薄，就吹个风就晕倒。 她心里有事，本想胡乱糊弄过去，没想到独孤正却不依不饶。 “想我？想我却不派人请我，这就是你的想？小滑头，说刚刚怎么了。” 陆柒柒一怔，她还以为刚刚的一幕骗过独孤正，没想到对方如此机敏。 她略显沮丧，缓缓坐起身，解释道：“都晕是真的，想你也是真的，只是刚刚在门口等你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女人，如我那般站在门口等人，那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我便 头晕。” 陆柒柒不能告诉对方她是未来之人，其他事情她不想隐瞒对方。她拿出胸口的狐型玉佩：“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你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独孤正点头，将同样的玉佩拿出来，放在一起。 “我怀疑这块玉佩是一块，不知为何被分割成，而我脑海中的女子，应该与这块玉佩有关。” 陆柒柒说出她的猜测：“你曾我说过，这块玉佩是你母亲所赠，有没有可能你母亲与我母亲认识。” 她总觉得这块玉佩有古怪，若只是空间，还可以说上天给她开金手指，可三番四次出现的女人是何缘故。 若两块玉佩本事一体，那她梦到那女子，独孤正应该也会梦到。 独孤正握住的手慢慢松开，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陆柒柒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 “那女子是我的母亲。” 陆柒柒并不意外，吴氏曾闯入她的梦中，只是今日感觉与那次不同，虽只看到女子的背影，却能感觉到她温暖的情绪。 她等的人，是她爱的人。 陆柒柒对吴氏有所了解，知道她被逼无奈嫁给南阳候，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有温柔的情绪。 会是谁？ 第381章 你开心就好 陆柒柒还在沉思，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向前扑过去，她惊叫出声手顶住某人结实的胸膛，待看清对方眼中的火苗，又羞又恼：“我还晕着呢。” “嗯，这次只是晕嗓子没有哑，有进步。”某人面色如常，却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陆柒柒诧异独孤正的改变，这话放在以前，她都觉得对方魔怔了。 独孤正看着愣神的某女嘴角扬起来，神情带着几分委屈：“我都两日没见你了，想嘛，难道你刚刚的想不是真的？” 陆柒柒嘴角抽搐。 原来男人撒娇也天下无敌。 某女很没骨气的瓮了个字‘想’，然后……然后就热血沸腾。 雪燕几人来来回回弄了两次水后，最后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守在外面，直到半炷香后，听到屋内的动静，雪燕低头推门进去：“主子。” “摆饭。” “是。” 独孤正这两日忙得很，陆柒柒担心对方吃不好，灶上一直温着饭菜。 屋内，陆柒柒浑身软的像没骨头，一点力气都没有，刚陪韩明月用过饭，刚刚全消化掉。 独孤正心满意足的吻着对方的手，讨好的帮陆柒柒揉腰，动作娴熟带着几分讨好 ：“这疼不疼……好几日不见，总要吃饱不是……” “闭嘴。”陆柒柒实在不想听某人的污言秽语，身后某人小意的讨好，可手去不安稳地往上摸，陆柒柒长腿踢过去：“独孤正？” “在。”独孤正挺直腰背，兴奋地抱住陆柒柒的脚，宠溺道：“还是我媳妇的脚好看，快藏起来，别让人看到。”说着不知羞的吻了下。 陆柒柒无语望天，任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独孤正虽有心再来一次，却也知道陆柒柒身体不允许，替陆柒柒穿上内衫，让雪燕几人将饭菜端进屋，两人临窗而坐，边看星星边吃夜宵。 一碗燕窝下肚，松散的神经缓过来，独孤正夹了个金丝虾球递到陆柒柒嘴边：“这段时间估计忙，我不在府中你也要好好吃饭，身子这么软，还没……” “独孤正，你再多说一句，今晚睡书房。”陆柒柒咬牙切齿，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独孤正乖巧地捂住嘴巴，手中的筷子不停。 一顿饭，陆柒柒吃的又气又好笑。 等雪燕将碗筷退下，独孤正端了杯牛乳递给她：“你说过，晚上喝牛奶睡得好。” 今日陆柒柒真的累，确实 困，奈何刚吃过饭，哪还有肚子喝牛奶，只喝两口就推给独孤正。 独孤正抬手将牛乳喝完，一番操作后，等两人再躺在床上陆柒柒都不困了。 “五皇子府的事情很麻烦吗？”陆柒柒靠在独孤正肩上，悠哉的享受时光。 独孤正把玩着陆柒柒的手，并未对她有隐瞒，低声道：“也不是大事，五皇子的奶娘突然死了。” “本来不算大事，可五皇子党觉得此事蹊跷，揪着不依不饶。” 陆柒柒嫌少出门，对其他府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也知道皇子的奶娘地位不低，在皇子府中算是半个主子，有时候地位比侧妃还要高。 如今五皇子不在京中，他的奶娘突然死了，确实蹊跷。 只是太子和三皇子还在府中禁足，现在闹出这样的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由独孤正调查，自然能水落石出，只不过一旦他扯进皇权争斗中，便再无脱身的机会。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问道：“大理寺查不出来吗？” 独孤正摇头：“奶娘死后，五皇子府的管家便报案，大理寺只说误食有毒的果子，我去看过尸体，身上没有伤痕，确实是中毒。” 见陆 柒柒认真地听，他继续道：“皇子府死人本不是大事，只是五皇子奶娘一家都替五皇子办事，偏偏五皇子去淮北调查屯兵的事情，人死了。那些人不放心，怕太子和三皇子暗中作梗，趁机铲除五皇子的党羽。” 说到底还是五皇子党的人怕担责任，拉独孤正下水。 毕竟谁也不知道，五皇子回来会有什么反应。 奶娘一家一直替五皇子办事，且奶娘还是皇后的人，换做别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紧张，偏偏五皇子不在京城，这事就另当别论。 陆柒柒明白独孤正的顾虑，也不多言：“需要我帮忙吗？别的不说，医毒我还可以。” 朝局动荡，京中各处都受牵连，她们两人顶着陆家和南阳侯府，甩都甩不清。 陆柒柒虽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子日，可天下动荡，何处是暖阳。 独孤正欣慰地将人揽入怀中：“不必，那毒并非奇毒，随处可见，找起来需要些时间。倒是你，这两日闷在府中，连赵家的宴会都推了。” “还不是祖母惹的祸。”陆柒柒凝眉面露不悦，赵博一介商户，想要给南阳侯府世子妃送帖子，岂是那么容易。 她派人去 打听后才知道，赵博的夫人去寺院上香正巧遇到陆家老夫人，两人相谈甚欢，回京后两家来往过两次。 巧遇？ 狗屁。 其中的缘由陆柒柒心里清楚，她越级过四环，别说在小唐门就是在淮北老宅也少有，赵博自知看走眼，想要巴结又没脸，便将夫人推出来和稀泥。 “祖母收了人家的钱，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推。”陆柒柒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娇气：“说起来，姨娘与赵家大夫人认识，前段时间因为些事，姨娘气了许久，这会儿不知怎么反过味来，上赶着巴结，晚了。” 独孤正就喜欢陆柒柒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听到这傲娇的话，非但不觉得对方心胸狭窄，反倒觉得率真可爱：“你身为南阳候世子妃，不想去就不去，不必怕她们，有我给你撑腰。” “没事，真逼急，一包药毒死她们。” “哈哈……好，你开心就好。” 暗处的冷风和无痕面面相窥，突然有一种红颜祸水的感觉。 陆柒柒没想到，她的药还没有下，京中就闹起来。 半夜，冷风敲响房门，独孤正皱眉低声道：“何事？” “主子，圣上召您入宫。” 第382章 淮北出事了 两人后半夜才睡，陆柒柒现在睡得正香，独孤正替她掖好被角，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内室。 门外雪燕和冷风垂首立于两侧，见世子爷出来你，冷风上前接过衣服，雪燕打着帘子，三人进了西屋。 “宫里的马车在外面等着，听传旨的小太监说，圣上也召郑祭酒入宫。”冷风帮主子更衣。 陆柒柒不喜外人侍奉，洗漱更衣想来自己动手，独孤正刚开始不习惯，可看着小娇妻手忙脚乱地给他穿衣服，独孤正突然觉得这样挺好。 “宫里出了何事？”独孤正整理袖笼，月白色的锦缎垂下，精壮挺拔的身形表露无遗。 雪燕不自觉的耳根发红。 外界传言，南阳候世子深重寒毒活不过半年，她也曾替小姐担心过，待世子离世后，如何在南阳候立足。 如今半年早已过去，世子非但没有死，身上的寒毒却根除。 冷风转身绕道主子身后，眼角的余光扫过雪燕，对方慌乱地低头退后。 “小太监嘴很严，只说太子和三皇子已经解除禁闭，他出宫的时候，圣上也派人去请太子和三皇子。” 独孤正眉头紧皱，穿戴好后抬脚出了院子，临 走前叮嘱雪燕：“不要叫醒世子妃，让小厨房炖些滋补的汤。” “是。”雪燕目送世子离开，眸底涌动异样的情绪。 “姐姐，你在看什么？”今日是雪燕和半夏值夜，刚刚半夏困得很，躲在后面小憩，刚刚听到动静，抬眼见雪燕起身便又缩回躺椅上。 半夏听到世子离开，抬眼见天已经蒙蒙亮，起身想去小厨房给主子准备早饭，就见雪燕站在门口，她顺势往外看，什么都没有。 雪燕低头，随手整了整鬓角的碎发：“无事，想着给主子炖什么汤。” 半夏哦了一声，打着哈切往小厨房走：“主子这两日总是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小厨房走，半夏突然转身，望了眼内室，低声道：“赵爷和三长老都派人过来，你说主子一直拒绝会不会把那边惹恼了。” “怕什么，这件事她们理亏，二环测验前他们趾高气扬，门缝里看人。这会儿主子也是四环，加上唐家血脉反倒比他们高一级，现在反过来巴结主子，晚了。”雪燕想起小唐门绞尽脑汁巴结主子就解气。 小唐门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以前有唐珊在，他们还可 以掩耳盗铃，现在连掩耳盗铃的理由都没有。 他们明明有机会回老宅，却将机会拒之门外。 蠢。 若陆柒柒一直不回小唐门，那他们可真成了没娘的孩子。 半夏也觉得解气，附和两句后，担忧道：“我不是替赵爷说话，主子势单力薄，若真被老宅那边认回去，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总会不方便。小唐门并非所有人都如赵爷那般，总有好的。” “那些人若能留在主子身边，对主子也有助力。” 雪燕泡上燕窝，将乌鸡用荷叶包好，轻笑一声：“人云亦云的人更可怕，她们只想立于不败之地，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要他们何用。” 见死不救，找理由推脱，比那些主张自己想法的人更可怕。 半夏想想觉得有道理，她边准备早饭边叹气道：“主子离开老宅这么久，若单枪匹马回去，不知能不能顶住长老们的盘问。”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吗？对了，这段时间咱们也要加紧练起来，日后主子真回老宅，少不得用人，咱们可不能给主子拖后腿。” “这倒是真的，咱们四人中木莲医术最好，白薇武功最高，你脑子最好使，也就是我，什 么都平平，不行，我要找一样拿手的。” 雪燕轻笑：“好，我等着。” —— 入宫的马车上，郑温言和独孤正对视一眼，眼底解释疑惑，坐在车外的小公公挑开帘子同他们说话：“本来是鲁公公要来，临出宫前被派去请太子，圣上很着急，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无碍，差事要紧。”独孤正无所谓，两人本就住在郊外，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半夜叫人，宫里肯定出事了。 小太监再三感谢，吩咐车夫再快点。 帘子落下，郑温言用眼神点了点宫里的方向，独孤正摇头。 一刻钟后，两人入宫，宫门口候着的小太监直接让侍卫放人进来，引着两人一路进御书房。 殿内传来圣上暴怒的声音：“这时候都不说话，要你们何用。” 殿内的几位皇子和内阁大臣都呆愣在原地，谁也不敢贸然开口，他们心里苦啊，淮北的事情若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朝廷还会怕。 独孤正和郑温言躬身低头行礼：“臣拜见皇上。” 上方没有声音，初秋的风开始变硬，隔着窗棂能听到它拍打树叶的声音，让静谧的内殿不那么诡异。 独孤正听到叹气 声，紧接着：“起来吧，太子你和她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道：“是父皇。” 他随即转身，看向郑温言和独孤正：“五弟去淮北调查屯兵之事，本计划几日后回京，可刚刚得到消息，淮北东部临滨河发生旱灾，附近村子的粮食都颗粒无收，淮北东部的百姓开始暴动，更有甚者联系边关皇室私生子的谣言，认为……” 太子轻咳一声，眼里带着犹豫，片刻后：“五弟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派人去调查，现在还没有结果。” “颗粒无收？”独孤正蹙眉，不合常理。 太子解释道：“五弟的信上说，淮北东部的庄稼涨势不错，百姓们等着秋收，可等粮食成熟开始收获发现麦穗上都是空的，一粒粮食都没有。百姓们手中的余粮不多，都等着新粮食下锅。” “事情已经过去三四天，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 楚帝想到百姓间的流言，说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粮食突然消失，是老天爷惩罚他们有眼无珠。 三皇子道：“父皇，长在地里的粮食怎么会突然消失，肯定有人背后搞鬼。” 楚帝横了他一眼：“废话，还用你说。” 第383章 无奈 楚帝恼怒地扫过书房内众人，猛地一拍龙椅，怒声道：“都哑巴了，说啊，快想办法。” “今日想不出对策，谁也不准走。” 内阁三位大臣垂首叫苦，不自觉地看向独孤正和郑温言。 太子和三皇子因南边和淮北屯兵的事接连被禁足府中，如今边关传出皇家私生子的流言，反倒救了两人。 楚帝因淮北之事暂时绕过两人，可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更何况出事的地方是淮北，那可是唐家的地盘。 郑温言和独孤正，一文一武深得楚帝信任，这时候，自然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淡然垂首：“是。” 楚帝看着两人利落的动作，再看看一旁不说话的几人，怒火中烧。他偏袒独孤正和郑温言不假，可到底是臣子，膝下的几个儿子但凡有两人一半的睿智，他也不至于如此。 偏偏他们自视甚高，仗着皇家血脉胡作非为。 楚帝眸光扫过太子，他背后有太后撑腰，居然还斗不过老三，废物。 若不是答应先皇立长，他真瞧不上老二。 他恨得不成钢，一口气卡在喉咙，脑仁嗡嗡作响。 楚帝没这么 憋屈过，他已经很努力做个明君，百姓们什么都看不到，如今缺口吃的，就开始暴动。 “快想。” 安阳侯偷偷给独孤正使眼色，口型对他：“快想办法。” 站在安阳侯身边的崇国公也看着他，独孤正以前就是个木头，楚帝说打哪他就打哪，自从成亲，突然就开窍，成了滚刀肉，只要他不乐意，就能闹得整个皇宫跟着倒霉。 这时候，他不上谁上。 独孤正挑眉，似乎在问看我干什么，他避开两人的目光，又碰上郑温言的眼神，他白了对方一眼，刚想说凭什么是他，就感觉背后有人袭击他，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身子踉跄地向前扑过去，好在他会武功，没有弄个狗吃屎。 书房内气氛诡异，独孤正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朝他吹过来，他暗骂崇国公不是东西，自己怕是推他出来挡枪。 只听头顶传来磨牙的声音：“世子有法子？” “有，有也行。”独孤正揉着小腿支支吾吾道。 “什么叫有也行，说。”楚帝看着独孤正那吃瘪的样子，火气灭了三分：“说不清楚，朕砍你的脑袋。” 独孤正泄气地坐在地上，认命道：“淮北颗粒 无收，百姓暴乱不过为口吃的，朝堂刚收上粮食，送过去即可。至于那些流言，慢慢查。”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楚帝。 攘外必先安内，边关那些流言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一时半刻成不了气候，反倒是淮北。 楚帝顶在胸口的气缓缓疏散，瞥了眼地上的独孤正，轻哼：“还不滚起来。” 独孤正不见不满地起身，瞪了眼身后的崇国公。 一直不说话的三皇子上前一步，态度恭敬道：“父皇，不管是淮北屯兵还是边关流言，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儿臣一时不察差点中敌人的奸计，此次去淮北赈.灾，儿臣愿随去。” 不是主官，而是随去，态度卑微，诚意十足。 换做往日，众人会觉得三皇子谦卑敦厚，自经历申家的事后，朝臣对不起眼的四三皇子有了新的认识。 身为皇子，怎会对那个位置没有期许。 有期许就有杀戮，有杀戮又谈何兄友弟恭。 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虚幻。 “你去干什么，好好在京城待着。”楚帝龙袍一甩，没好气地拒绝。 苍蝇不叮无缝蛋，屯兵之事老三虽是受害者，却也间接说明他的野心。 申家谋划多年 ，若想扳倒太子，自然会找与太子匹敌之人。他们找上老三，可见对方并非表现得那般憨厚。 楚帝不挑明，不代表不明白。 三皇子想要弥补可也要看楚帝愿不愿意。 太子见三皇子吃瘪，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恭顺道：“儿臣同意世子的提议，京城离淮北千里，粮草在路上出意外会加剧暴乱，这人选必须慎重。” 崇国公附和：“太子所言甚是，押送粮草之人必须能镇得住淮北那些人。” 独孤正暗暗翻白眼，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站在一旁打马虎眼。 楚帝脸色凝重，看着郑温言道：“郑爱卿可有推荐的人。” 郑温言犹豫片刻，上前一步道：“世子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押送粮草此等大事，自然由他去最合适。只是前车之鉴，若世子妃再出事，朝廷无法与世子交代。” 独孤正感激涕零，恨不得将郑温言供起来。 楚帝闻言，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蔫了吧唧的独孤正身上，嘴角微抽，一直郁结得气散了一大半。 众人见圣上不语，猜出其中的含义，面面相觑后垂首等待 “宁安，召兵部尚书来入宫。” “是。” 众人松了口气，结果刚松到一半，就等到楚帝低沉的声音：“淮北动乱解决，边关那边的流言该怎么办，现在想办法，想不出来，都别出宫。” 一炷香后，太子率先走出御书房，三皇子紧随其后。 “三弟，你也别难过，申家的事牵扯重大，父皇一时半刻无法消气，慢慢来。”太子嘴角噙着一抹笑，站在玉阶上舒展身体：“等申家父子斩首示众，我替你在父皇面前说说。” 说着转身，手落在三皇子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关切：“放心，我们都是兄弟，我自然不会看着你被禁足。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可别再没脑子的绞进泥潭中，要不然下去可不是禁足，而是……” 三皇子看着太子嘴角的讥讽，猛地朝左侧一闪，对方的手落空：“多谢二哥提醒，我府上还有事，先走一步。” “三弟，别着急走啊，我送你一程。” 太子疾步追赶对方。 独孤正和郑温言并排走下台阶，落在最后的安阳侯看着前面四人，低声道：“德不配位，即便登基也非大楚之福。” “只要那两位屹立不倒，上位是猫是狗无所谓。”崇国公慢悠悠地开口。 第384章 是真的又如何 安阳侯拉着崇国公上自家的马车，说是要好好聊聊，崇国公翻白眼：“有什么好聊的，他俩都不是私生子。” 别说两个就是其中一个是皇家的血脉，大楚就有救，偏偏…… 哎。 安阳侯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盈盈地拦住他：“您老可是开国功臣，先皇临终前拉您到跟前儿怎么说的，您忘了我可不敢忘……就聊两句，我准备了桂花酿，二十年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走吧。” 崇国公半推半就地跟着安阳侯上车。 两人找了家安静的茶楼，开了雅间，小厮抱着陈年的桂花酿进了包间，茶楼的伙计见了里面禀报掌柜，掌柜一巴掌打过去：“没眼力的东西，那可是安阳侯和崇国公，别说在这喝酒，就是撒尿你也得忍着。” 伙计疼的捂头，反驳道：“咱们这是茶楼不是酒馆，若人人都这般，还怎么做生意。” 他见掌柜的继续低头算账，打着胆子问道：“安阳侯和崇国公如今都赋闲在家，京城遍地是权贵，他们两个……” “不要命的蠢货……” “疼……疼……” 伙计感觉耳朵都要被拧下来，弯着腰被人扯进里间，四下无人 ，他嗔道：“表哥，我就问问，你干嘛下狠手，我姐可是……” “闭嘴，你姐只是妾，不是正妻，还敢和崇国公比，你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掌柜眸光冷冽：“别以为大户人家的妾就那么好当，上面有正妻和老夫人压着，下面还有争风吃醋的小妖精，你姐姐能护住咱们已经费尽心机，你若不知好歹出去惹事，我明日就送你回老家。” “别表哥，我错了，我，我这不识不知道两人的底细，问问嘛。”伙计揉着耳朵讨好道：“我听说崇国公和安阳侯很少上朝，表哥为何还惧怕他们。” 入京这么久，就知道吃喝玩乐，他若不看着，早晚出事。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安阳侯和崇国公都是前朝老臣，一文一武，曾让朝堂众人畏惧。” “就像郑祭酒和南阳侯世子？”伙计倒了杯茶递给他。 掌柜想想点头：“嗯，差不多。不过安阳侯比郑祭酒圆滑，在内阁待了三十多年，当今圣上登基后便辞去内阁之职，安心在家养老。崇国公更不用说，老崇国公可是开国功臣，楼上那位更是与先帝一起征战沙场，驻守边关二十载，南阳侯世 子没出现前，敌军只要听到崇国公三个字都吓得屁滚尿流。” “你说上面的两位能不能在茶馆喝酒？” “能，太能了。”伙计听得热血沸腾，朝堂上那些事他不懂，可边关他却知道，连年征战受苦是百姓，若有人能震慑敌军，别说在茶馆喝酒就是在自家炕头上撒尿都可以。 这么大的人物怎么能不近距离看看。 掌柜察觉伙计的心思，一巴掌甩过去，提醒道：“我警告你，别上楼，崇国公性子暴躁，若惹恼了他，谁都救不了你。” 伙计想到小时候自己看到的尸体，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正巧被门外的两人听到，独孤正对郑温言挑眉，低声道：“走吧，换家。” 郑温言目光看向二楼，眸底上过疑惑。 待两人上车，独孤正懒散地倚在车壁上：“淮北还没完，边关又出事，看来背后之人所图不小。” 郑温言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独孤正也不恼，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指道：“若那人真的存在，大楚就要真的乱了。” 当今圣上南宫瑾萧乃先帝第六子，生母是正 四品昭仪，后因病去世，五岁时被先皇发现宫人克扣吃食，下旨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膝下已经有一子一女，对南宫瑾萧自然不上心，碍于圣上经常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当时的苏妃与南宫瑾萧的生母要好，时常接济南宫瑾萧。 再后来，先帝病重几位皇子争夺皇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反倒是守在床前南宫瑾萧安然无恙，剩下的事情顺理成章，先皇下旨册封六皇子南宫瑾萧为太子，让安阳侯和崇国公监国。 圣上登基初期苏家鞍前马后，圣上念及苏妃当年的照拂册封为太后。 这是对外的说法，知道内情的人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 恰巧眼前两位都知道内情。 当年南宫瑾萧有夺嫡之心，奈何无人支持，恰巧苏妃膝下无子两人一拍即合。她们踩着先皇后的肩膀一步一步将几位皇子扳倒。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谋反的帽子早已扣上。 “你认为有遗孤？”郑温言放下车帘，顺手拿起小桌上的点心，半夜被抻起来，又困又饿，他现在很火大。 重阳节刚过，良品果蔬制作的水晶糕橙黄明艳，混在菊花 中可以以假乱真。 郑温言送入口中，甜而不腻，口齿间留有菊花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他伸手又拿起一个放入口中。 “有没有不重要，如今大楚安定繁荣，就算对方真是遗孤也不能怎样。”独孤正拿眼睨了郑温言一眼，仿佛嘲笑对方异想天开，懒洋洋地将手放在头后：“以为有唐家就可以如虎添翼，可笑。” “哦，听你的意思，唐家不可怕？”郑温言漫不经心地擦手：“下次朝廷再派兵围剿唐家，我一定举荐你。” “好啊，反正大楚有千千万万个唐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杀不尽。”独孤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郑温言侧目，眸底闪过异样：“停车。” 车夫听到慌忙拉缰绳，郑温言挑帘子下车，独孤正看都没看他，吩咐道：“回府。” 郑温言看着马车朝京外去，他转身进了良品果蔬，让小厮打包两份点心，慢悠悠地朝城东走。 两刻钟后，他站在一处院子前，片刻后门被人打开。 “东家来了，唐姑娘刚才还念叨您。”婆子侧身引着郑温言进门。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兴奋地跑出来：“姐夫，你总算来了。” 第385章 我不走 婆子一愣，姐夫？不是外室？ 唐月欢快地蹦到郑温言身边，脸上洋溢着小女子娇羞：“姐夫，最近很忙吗？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郑温言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声音冷而轻：“嗯。” 唐月脸上的笑僵硬在唇边，见郑温言进屋，看着婆子吩咐道：“去街角买甜豆浆，还有李记的包子。” 婆子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唐月整了整衣衫，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侧目看向耳房，瞪了屋内人一眼，随即快步进屋。 郑温言将点心放在桌上，并未坐下，环视四周，淡淡道：“住的可习惯，缺什么让婆子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百两放在桌上：“我最近忙，恐怕不能时常过来照顾你。” 唐月没看桌上的银票，听到对方不能过来，上前两步，似乎想到什么又退后一步：“你是不是不想见我？你还记恨我爹娘？可，可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根本没法阻止他们。爹娘现在也很后悔，这才派我来找姐姐，没想到姐姐……我只想弥补你和阿远，我没有恶意。” “我没有恨你们，成亲前倩儿已经将身世告诉我，唐家的规矩我无权评判。 当年唐家既然不认倩儿，就请坚持到底。你来探望阿远我替你姐姐谢谢你，至于补偿，我们不需要。” 郑温言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喜怒：“何时回唐家你自己决定，不过你若擅自打扰我的家人……” “姐夫……我，我真的只想看看阿远。”唐月感觉到对方的冷意，委屈的掉眼泪。 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仿佛真的很委屈。 唐月与京中貌美的女子不同，她身上带着唐家儿女的英气，饶是落泪也带着三分傲气，看得人心疼。 换做别的男人早把持不住，可对方是郑温言，一生只要一人的郑祭酒。 “你若觉得委屈可以直接回家。”郑温言直白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倩儿与唐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回去告诉你爹。” 说完抬脚往外走。 “姐夫，你要撵我走吗？”唐月顾不得忌讳，一把拉住独孤正的胳膊委屈道：“为了姐姐的事情我和爹娘吵架，如今跑出来找她却……就算爹娘有错，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想有个姐姐疼我，怎么就这么难……” 说着顺势坐在地上，手依旧拽着郑温言。 “别 人有姐姐疼，就我没有，现在好容易找到亲人，你们还不认我……我在京城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们，你还撵我走……” 她越哭越伤心，差点把自己都说服了。 郑温言无奈地叹气，语气缓和几分：“起来吧，我没有撵你走的意思。朝廷刚接到淮北东部暴乱的事情，你身为唐家人，在京城不安全。” 唐月闻言连忙站起身，笑着擦了把眼泪：“姐夫是你担心我？” “你是倩儿的妹妹，我自然会护你周全，只不过淮北先是屯兵后是暴乱，京城对唐家人很是警惕，若知道你在京城，恐对你不利。” “不如你先回淮北，待东部暴乱安定后，你若想见远儿再过来。” 唐月见郑温言真的担心自己，脸上露出笑：“姐夫，我不怕，朝廷一直位居唐家，圣上就算知道我在京城也不能把我怎样，更何况京城并非只我一人。” 郑温言皱眉似乎想明白什么：“既然京城有你父亲的人，那就跟他们回去。” “不是我父亲的人，是……”唐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姐夫放心，朝廷不敢把我怎样，我很安全。” 郑温言面色如常，没有追问：“ 淮北的事情复杂，我最近会很忙，你自己在府上注意安全，有时间我会来看你。” “姐夫，你还没吃饭吧，我让婆子去买甜豆浆了。”唐月见郑温言要走，娇嗔地拉住对方：“我总是一个人，害怕。” 郑温言摇头，眼里带着几分宠溺：“好吧，我也饿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唐月吩咐婆子进来。 “王妈妈呢？”唐月见是唐欣进来，忍不住蹙眉。 唐欣恭敬地将早饭放在桌上，对着郑温言行礼，然后看向唐月：“小姐，王妈妈知道您昨夜没睡好，正给小姐熬燕窝。” 对方的心思唐月心知肚明，碍于郑温言在场，她不好发作：“这不需要你，下去吧。” 唐欣没有犹豫，躬身退出内室，只是挑帘子的时候平静的嘴角扬起。 淮北旱灾的事情朝廷很快有对此，兵部尚书亲自押运粮草去淮北。 陆柒柒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 自从知道空间有延缓时间的功能，她便躲在里面看书，一连两日关在空间里，成果显着，只是身体有些吃不消。 陆柒柒倚在榻上看着院子里白薇打拳，见半夏站在边上有模有样的学，对她招手。 半夏看了眼四周，指了指自己，见陆柒柒点头，她小跑进屋：“主子，您找我。” 陆柒柒笑笑：“怎么突然开始学武，发生什么事了吗？” 半夏认真道：“雪燕姐姐说，小唐门那些人靠不住，若哪日主子回老宅，少不得有人帮衬，所以奴婢先练练拳脚。” 回老宅？ 陆柒柒面露诧异，随即一笑：“哦，学武可是很苦的，你忍得住？” 半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关键时候不腿主子后腿就行，不过，我毒术不错，应该能帮到主子。” 陆柒柒闻言觉得半夏有趣，问道：“老宅那边又不是龙潭虎穴，你们怕什么？” “怎么不怕？”提及老宅那边半夏面露正色：“我听赵爷说过，老宅那边等级分明，对血统、嫡庶、毒术有很严格地分层。对血统纯正的嫡长子或嫡长女，会给予好的药草和炉鼎。” “若外姓人，即便天赋再高，在唐家也会受排挤。” “像主子这般被赶出唐家的后代，回老宅后她们少不得说三道四，加上主子天赋极高，那些人肯定会嫉妒，到时候还不知闹出什么是来。” 陆柒柒浅笑：“那就不回去。” 第386章 情敌 半夏瞪大眼睛：“主子，您不想回老宅？” 陆柒柒想想，摇摇头：“母亲早已经被唐家逐出族谱，我姓陆不姓唐。不管是小唐门还是老宅，我都不曾参与过，准确地说我不过是京城普通世家的姑娘。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门唐家并无瓜葛。” 这话说得凉薄且有理有据，让人无力反驳。 在外人眼中高不可攀，削尖脑袋的唐家，在陆柒柒这不过是个姓氏而已。 半夏想劝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陆柒柒每一句话都站在理儿上，她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那，那若是老宅那边揪着密室不放怎么办？” 九连环密室只有唐姓子弟或得到唐家认可的家仆才能进去，其他人进入会被唐家人追杀。 九连环密室内的东西是唐家立足大楚的资本，不容任何人泄露。 换句话说，陆柒柒不承认自己是唐家人，只有一条路，被追杀。 陆柒柒通过四环测验，就算再倒霉，手里也握有一件宝贝，拿出来都能让大楚震动。 半夏见陆柒柒不语，凑近一点，好奇道：“主子为何不想回唐家，难道您不想见老门主吗？” 当年不管是另有隐情还是被逼无奈， 老门主是真疼唐主子。看看小唐门就知道了。 陆柒柒看着半夏憨憨的样子笑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空间里的东西，早晚会引起混乱。 至于老宅那边如何，陆柒柒勾唇，看她心情。 “再打一遍刚才的拳让我瞧瞧，挺可爱的。” “可爱？主子不应该是威武吗？” 白薇耳力好，对着窗户喊道：“主子说你花拳绣腿，还不出来蹲马步。” 陆柒柒看着呆愣的半夏忍不住笑出声。 木莲从外头进来，见半夏煞有介事地蹲马步，捂嘴偷笑地进屋。 “主子，永昌侯府送来请帖。” 入秋后，陆柒柒开始犯懒，总感觉四处冷飕飕，没事就蜷缩在窗前看书，木莲拿着烫金请帖过来，面露诧异：“永昌侯府？” 木莲笑笑：“是韩姑娘。”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书翻开，上面写着生辰宴。 “我怎么忘了，上次明月来提过她过几天生日。” 她看到时间还好，三日后。 木莲见主子沉思，她推到外间，兀自干活。 陆柒柒想起和韩明月的交情，似乎是在回门的时候，陆依依陷害自己不成反倒牵连韩明月，为此两家 还闹得不可开交。 想到韩明月吃拿卡要扣的性子，陆柒柒犯愁，送什么礼物好。 上次三人闲聊，没想到韩明月的属相居然是兔子，可可爱爱的兔子怎么能撞在女汉子身上。 陆柒柒脸上露出痞笑。 翌日，郑语蓉便带着阿远和孙老夫人过来，看着一家三口的架势，陆柒柒头疼，真怕哪日郑温言和郑老爷子也过来，若那样还不如在墙上开个门。 “姐姐，我好想你。” “柒柒，我们又不请自来喽。” “反正我府上人少，你们来还热闹。”陆柒柒引着三人到院子里。 枫叶山庄没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在，来客人也不用行礼，反倒自在。 上次郑语蓉来，三人在大厅，这次是在陆柒柒内室，她好奇地打量：“柒柒，你这屋子既精致又淡雅，真好。” 孙老夫人美美地喝着菊花茶：“那可都是世子的心意，能不好嘛。” “奶奶，这席子真软和，咱家也买一个吧。”阿远坐在美人榻上，摸着屁股下的席子。 说席子有些名不副实，其实是类似席子的垫子，有一个铜钱高的厚度，里面是鸭绒和鹅绒的混合物，软和保暖。 陆柒柒无意中提 了一嘴说鸭绒和鹅绒可以做衣服，没想到独孤正没有做衣服，反倒弄了床垫子。 郑语蓉走过来，手触碰到席子，柔软的感觉直冲心底。 她眸光微闪，有一瞬的恍惚。 “让你们见笑了，我生性畏寒，世子无意中知道鹅绒保暖便做了床垫子。”陆柒柒笑着捏阿远的脸：“小鬼头，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郑语蓉故作吃味道：“若是让京城那些闺秀知道世子爷如此情深，很定后悔死。” 当年听说南阳侯世子深重剧毒命不久矣，各家都退避三舍，有的甚至急着将女儿嫁出去。 如今打脸吧。 阿远可不管这些，在垫子上滚了两圈，惊喜地坐直身子，看着陆柒柒道：“姐姐，好软啊。” “啧啧啧，能不软嘛，我可是听温言说，世子爷将郊外的鸭子和鹅都买了，足足二百只，二百只啊”郑语蓉笑得见眉不见眼：“不知道柒柒如何处置那些鸭子和鹅啊？是炖着吃还是烤着吃，大家都是邻居，分我们些。” “哪有那么夸张，什么两百只？”陆柒柒笑着摇头：“鸭子和鹅的绒毛弄下来后还可以再长，世子只是找农户买，并未将鸭 子弄回来。” 郑语蓉白了他一眼：“那也是独一份，温言知道都不给我弄一件，没良心。”说着看向孙老夫人：“我就算了，温言和世子一起去的，弟弟为何不给您弄一件。人家知道心疼媳妇，他呢，就知道站在边上干看着。” 孙老夫人想想有道理，嚷着回去后找儿子算账。 阿远看着满屋子的摆设爱不释手，他突然眼睛一亮，快步来到一盏琉璃灯面前，兴奋地指着：“姑姑，你快看这是不是上次宴会上最漂亮的灯。” 郑语蓉走到他身边，细细打量：“还真是，没想到让世子买了去。” 她越看越心塞，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对了，明月生辰宴，你打算送什么？”郑语蓉绕回来，坐到陆柒柒对面，拿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吃起来：“嗯，真不错，不如送点心吧，明月那丫头肯定高兴。” “我还没想好，她那嘴叼得很。” “对了，你知道明月有个病西施的表妹吗？” 陆柒柒摇摇头 郑语蓉放下手中的糕点，提醒道：“这次明月生辰宴，她那表妹肯定去，到时候你躲着点。” “我和她无冤无仇，没必要吧。”陆柒柒不以为然。 第387章 生辰宴 郑语蓉粉嫩的指甲点在桌上，笑得意味不明：“应该没人和你说过，南阳侯世子没的病前有多受欢迎吧。” 陆柒柒想想：“独孤正长得俊美，又是大将军还有爵位在身，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 郑语蓉笑笑：“明月那个表妹是世子的头号粉丝，仗着自己身体不好，没少往世子怀里撞，更是明里暗里警告其他人，不许和她争。” “后来世子深重剧毒的事情爆出来，她还哭了好久，闹着要和世子合葬。你说如今世子康复，她会怎样。” 陆柒柒当即道：“自然是躲远点，要不然我提前给明月过生辰。” 郑语蓉：“咱们自然没关系，可永昌侯府那边你总不能不露面，毕竟你已经成亲，正常的交际往来还是要有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若真想杀回马枪，谁也拦不住。” 陆柒柒蹙眉，听出话里有话。 有些事陆柒柒早晚会知道，她为何不做个好人提前告知。 郑语蓉道：“明月的姨母，嫁给两江总督郭宏才，本来总督在南阳侯面前也不算什么，奈何郭宏才救过圣上的命，这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大楚稳定 后，圣上想效仿先帝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谁料到被敌国知道消息，暗中追杀。当时郭宏才只是两江总督麾下的小官，带着人去下面巡查，正巧遇到被刺杀的圣上。 他想将圣上护送到安全的位置，然后派人暗中调查那些人的底细，在没有惊动两江总督的情况下，将事情办的妥帖。 自此后，郭宏才一路高升，仕途无人能挡。 陆柒柒听完故事，暗暗皱眉合着郭宏才是圣上的人？那明月这表妹可要躲着点。 病西施摊上了甩都甩不掉。 —— 三日后，陆柒柒带着郑军远，孙老夫人带着郑语蓉和周落一起去了永昌侯府。 她们下车的时候，陆念思和陆念兮都已经到了。闵氏正和各家夫人闲聊，两姐妹站在二道门等陆柒柒，见人来了高兴地跑过来。 “堂姐，你可算来了。” 陆柒柒默默陆念思的头问道：“你怎么不去庄子上找我？” 陆念思嘟嘴抱怨道：“还不是母亲不让，说堂姐养伤不让我们打扰，连父亲都不让去。” “对了，咱们办学堂的事情衙门的人知道了，问父亲能不能去公办的上课。父亲这两日正犯愁 ，让我们姐妹和你说一声。” “衙门的人怎么会知道？”陆柒柒 她办的是私塾，培养铺子上的掌柜，很轻合理，衙门掺和什么。还有，让陆家二老爷当私塾先生，衙门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废船还有三斤铁，陆博年虽不是相爷却还朝堂，更何况还有她。 事情透着古怪。 陆念思气鼓鼓道：“还不是依依堂姐，是她和章家姑娘提及父亲办私塾的事，说五皇子和世子交好，二叔如今帮着堂姐做事，也就是帮世子做事。” “说什么京中民办的私塾，夫子不是老学究就是年事已老，根本管教不了那些孩子，父亲正值壮年又是举人最合适不过，还……” “念思？”陆念兮出声制止，语气里带着责备：“父亲只是让堂姐拿主意，并不是让你评判别人。” 她看向陆柒柒，浅笑道：“堂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三人站在二道门，人来人往很扎眼。 陆柒柒点头，三人边走边说。 郑语蓉与各位夫人打完招呼，凑到陆柒柒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的冤家要来，精神点。” 陆柒柒嘴角含笑， 微扯嘴角：“不年不节，两江总督怎么会在京城？” 郑语蓉找了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低声道：“三年前，董夫人和郭小姐随郭总督去任上，说着对郭小姐的病情好。如今回来还能干什么，说亲呗。” “今日多好的机会，怎么能不露脸。” 闵氏身份低微，和几位夫人浅谈后，对方了解她的底细后便不怎么搭理她，闵氏也不恼，笑盈盈地来到陆柒柒身边屈膝行礼：“世子妃。” “二婶，叫我柒柒就行。”陆柒柒忙伸手拦住。 二房就是老实，本来是长辈，只因晚辈身份尊贵每次见面都要行礼。反倒是那些该行礼的，找各种理由搪塞。 陆念兮和陆念思扶着闵氏坐下。 京城是天子脚下，世家起起伏伏捧高踩低是常有事。闵氏只是普通百姓，面对世家门阀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实属难得。 郑语蓉自幼在京城长大，亲眼看着郑家从人前到人后，连她枕边人都无法落俗，更何况外人。可刚刚闵氏的表现让她生出几分欣赏。 “原来这就是陆夫人，听柒柒提起过，我还教出这般知书达理的女儿，该是个温柔的女 子，果然让我猜对了。” 闵氏面色柔和：“让周夫人见笑了。” “陆夫人别见外，我和柒柒既是邻居又是好友，都是自己人。” 陆柒柒很想说，邻居是真的，好友可是你硬扣的。 周落绕了一圈气呼呼地回来，一屁股坐在郑语蓉身边：“什么嘛，戏台都搭好了，也不让人看，真是无聊。” “落儿，不得胡言乱语。”郑语蓉温声提醒。 周落撇撇嘴，知道母亲与世子妃要好，把凳子朝陆柒柒身边凑：“姐姐，我可不是无言无辜发脾气，还不是有些人脸大。” 陆柒柒和郑语蓉对视一眼。 “你是说郭家？” 周落点头，语气里带着讥讽：“人还没到，事不少。听说等着董夫人和郭家小姐呢。” 闵氏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郑语蓉低声解释道：“永昌侯夫人和董夫人是姐妹，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如今郭家得宠，京中不少人讨好董夫人，永昌侯府自然愿意做顺水人情。” 陆柒柒抿嘴，眼里带着几分悲哀，韩明月有这样的表妹，真是苦啊。 说话间，二道门人群骚动。 郑语蓉和陆柒柒对视一眼，来了。 第388章 青梅竹马？ 众人转头看向门口处，果然郭静瑶和董氏被一群人簇拥进来，只是让陆柒柒诧异的事，韩烨居然站在她们身边。 她听韩明月说过，韩烨将继承永昌侯府的爵位，之所以到现在还未成亲，就是想娶个助力回府，难道永昌侯看上郭家？ 韩烨将两人引到女眷的席位便转身离开，在一种世家夫人的视线中抽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陆柒柒似乎猜到什么，心里替韩烨烧香。 韩烨的想法似乎并不能阻碍什么。郭夫人董氏刚坐下，就对众人夫人道：“那孩子暖心，知道瑶儿身子弱，一路上感怀备至，到显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多余。” 在场的都是人精，明白郭夫人话中的含义，那些想着和永昌侯府结亲的世家，不得不打消念头。 对方是两江总督郭家，怎么争？ 周落听到郭夫人的话撇撇嘴：“宣示主权也不看看人家乐不乐意。” 郑语蓉瞪了自家姑娘一眼，周落吐吐舌头。 陆柒柒替韩烨可惜，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值得拥有更好的人。 郑语蓉压低声音：“看来郭家打算和永昌侯府结亲，就是不知道郭静瑶同不同意……也对，世子对你情深不已， 她真要嫁到南阳侯府也不过是个妾，郭大人可定不会同意。” 陆柒柒笑笑，眸光看向郭静瑶，没想到对方正好也再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她笑着颔首，对方别过头。 陆柒柒挑眉。 没礼貌。 郭夫人将郭静瑶和韩烨说的两小无猜，那些巴结郭家的女眷附和：“青梅竹马的感情最好，知根知底，再合适不过。” 郭夫人笑得温婉端得矜持，那表情似乎在说，这是你们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 她的不否认，让她们更加确定，两家已经商定好，只是还未公开而已。 郭静瑶低头敛目，看似娇羞，只是下垂的嘴角暴露她的心情。 看着各家夫人围着母女转，反倒忘记今日的主题，永昌侯府大小姐的生辰。 果然，权力至上。 “郑姐姐，陆姐姐这里，这里……”韩明月从一众闺秀中挤出来，就看到两人亲昵地交谈，她欢快得和两人招手。 三人凑到一起，很快就笑声不断。 陆柒柒看着周围的人，突然明白物以类聚这句话的含义。 韩明月性子直爽，为人坦诚，见不得姐妹间的弯弯绕绕，更不喜哭哭啼啼。恰巧郑语蓉和她都是这种 性格。 闵氏看似温婉，可骨子要强，虽不开口，却觉得舒服。 她们这个组合，还真是奇怪。 期间有几位姑娘走过来恭贺韩明月，她都耐着性子周旋，待人走后，脸上露出不耐烦。 “每个人都是老一套，我都能背出来。” “你是没见郭静瑶，缠着我问东问西，烦死了。” “她是你表妹。”陆柒柒笑着递上茶：“润润喉。” 韩明月一口喝完，没好气道：“是表妹就不该抢我的地盘，今日是我的生辰宴，姑娘们却都围着她转。在两江那边，世家夫人巴结她们，每次宴会都等着她到才开席。如今是京城，真当自己脸大，故意迟到，她有当我是表姐吗？” 桌上的众人同情地看着韩明月。 没办法谁让两家是亲戚，就算别人不给面子，永昌侯府也要给。 郭家母女敢做派，永昌侯府非但没有翻脸还让韩烨亲自迎接，说明有交好之意。 本以为是郭家并非自作多情，没想到永昌侯府也想攀上郭家。 古代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世家门阀婚嫁大多牵扯两家的利益，儿女想要反抗很难。 牺牲一个人的幸福，换整个家族的荣光，在他们看来很值。 陆柒柒虽在陆家不起眼，可在南阳侯府却是掌家夫人，独孤正的身份更不用说，圣上面前的红人。 郭家对圣上有救命之恩，且掌管两江庶务，可谓是实打实的权力。 两家对比，在郭静瑶眼中，算是旗鼓相当，让她给陆柒柒见礼，做梦。 特别是回京这几日，她将独孤正这些年的事情调查清楚。 知道陆柒柒不过是替嫁，独孤正根本不喜她，若不是对方会医术，独孤正早就休了她。 让她郁闷的是，上次陆柒柒遇刺居然没死，真是可惜。要不然她回来就能让父亲提亲。 看着陆柒柒和郑家交好，和永昌侯府也不错，郭静瑶更加郁闷。永昌侯府还好说，姨母自幼疼她，若让她取舍，自然占她这一方。 来京前，父亲特意叮嘱过，京中有几人不能得罪，其中就有郑家。郑温言虽是祭酒，却在圣上面前执笔，随便一句话就能灭满门。 郭静瑶看着陆柒柒和郑语蓉有说有笑，她眉头紧皱。 她突然发现，陆柒柒的侧颜很好看，灵动艳丽，特别是那双宛若星辰的黑眸，很难让人不注意。 正哥哥喜欢这样的女子？ 郭静瑶有些沮丧。 她离京两年， 京城似乎都变了，连冷若冰霜的正哥哥都会笑了。 郭夫人和各位夫人闲聊，她慢慢站起身离开，刚走两步，迎面走来两位姑娘：“郭姑娘。” 章婧菲她认识，当今皇后的侄女，至于旁边那位她没印象。 “章姐姐，好久不见。”郭静瑶笑道。 章婧菲笑着上前拉住对方的手：“妹妹可算回来了，一去两年，着实让人想念，这次回京应该不走吧。” “这次回来母亲和我暂时留下来照顾祖母，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章婧菲看看身边的女子：“这下好了，我们姐妹又可以一起逛街说话了。” “这位是？”郭静瑶见对方一直看身边的女子，忍不住好奇。 “瞧我光顾着高兴，这位是陆家大姑娘陆依依。”章婧菲眉眼弯弯，笑着道：“是南阳候世子妃的亲姐姐。” “哦，原来你就是陆家大姑娘。”郭静瑶眼中带着七分审视，眼角闪过讥讽，不过如此。 陆柒柒见礼：“郭姑娘见过我？” “嗯，几年前诗会上见过，当时离得远看不真切。”郭静瑶说得含糊，她眸光一转，疑惑地看向陆依依：“听说当时赐婚的是你，为何成亲的是你妹妹？” 第389章 正面宣战 陆家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京中世人皆知，却没一个人敢问，毕竟陆博年当时还是陆相。现在不问，是因为陆柒柒治好了独孤正的病，并惊申家拉下马，手段心计不必陆博年差。 天子脚下都是人精，谁会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得罪人。 章婧菲眼眸微颤，转瞬明白对方的用意，看着陆柒柒笑道：“这件事我也好奇，陆大姑娘同我们说说。” 陆依依面露难色，咬着唇欲言又止：“柒柒是我妹妹，既然她喜欢……父亲极其疼爱四妹，两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圣旨上并未严明是谁，所以四妹就嫁给了世子。” 这话分开听都对，可配上陆柒柒的表情，就让人遐想连篇。 章婧菲嘴角含笑，脸上带着惊诧：“原来是这样，倒是委屈你了。” “她是陆家庶女，文墨不通，这般低贱的人如何配得上正哥哥。陆家欺人太甚。”郭静瑶粉嫩的脸上带着怒气：“名不正言不顺，无耻。” 陆依依一怔，没想到郭家姑娘这么大反应，她侧目看向章婧菲。 自陆家落败后，往日与她交好的姑娘都离她。上次福阳长公主宴会，没能让 陆柒柒丢脸，反倒让申家丢脸。作为东家的章家自然没脸。 陆依依以为章婧菲不会再理自己，没想到居然带她来永昌侯府的宴会。 不管对方有何目的，她能出入世家宴会，就有机会翻身。 陆依依一边应付章婧菲一边寻找自己的目标。 章婧菲目的达到，寻了个理由离开。 “不知四妹何事得罪章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在此替妹妹道歉。”两人离开人群后，陆依依正色地问道。 章婧菲眼里带着几分玩味儿，上下大龄对方，薄唇微扬：“陆姑娘还真是心善，人家抢了你的位置，你却替人家道歉，还真是姐妹情深。” 真相如何，别人不知，身为皇后的母家自然清楚。 刚刚挑拨郭静瑶，章婧菲愿意陪陆依依演戏，这会儿四下无人，陆依依居然还装。章婧菲突然觉得陆依依沦落到无人问津的下场，活该。 陆依依察觉到对方的不悦，连忙解释：“章姐姐误会了，我只是不明白，四妹与姐姐何事结怨……” “陆姑娘，太聪明有时候不好。”章婧菲唇边噙着冷意，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这笑让人感觉疏离：“我们 各取所需，何必刨根问底。” “姐姐说的是，是我僭越了。”陆依依毫不犹豫地道歉。 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挑选。 与其巴结其他世家姑娘，还不如巴结章婧菲，毕竟皇后母家的身份，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受尽白眼的陆依依，早已经没了往日的傲气。 父亲降职，母亲囚禁，妹妹送走，陆家四分裂，陶氏和老夫人在府中斗得死去活来，谁会管她的死活。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 不甘心又如何，委屈又如何，换不来锦绣前程，更不能让她嫁入豪门。 陆依依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太子背信弃义，到现在都不迎娶她入府，她只能铤而走险。 章婧菲浅笑，拍了拍陆依依的肩膀，俯身低声道：“不愧是京城才女，果然聪明。” —— 韩明月被永昌侯夫人叫走，郭静瑶带着丫头直奔陆柒柒：“这位是陆姑娘吧。” 陆柒柒和郑语蓉说话，就被人打断，脸色不悦的回头：“你是？” 郭静瑶微楞，她还需要自我介绍？在场的人谁不知她的身份，她是故意的。 郑语蓉开口介绍：“这位是郭家的大姑娘郭静瑶 。” 陆柒柒恍然大悟：“原来是明月的表妹。” 不是两江总督的千金，不是郭家嫡女，只是明月的表妹。 陆柒柒这前缀，将郭静瑶的身份直接摔在地上摩擦。 郭静瑶闻言脸色阴沉，偏偏对方说得没错。 不过让陆柒柒意外的是，郭静瑶并非无脑，几个喘息便恢复神色朝陆柒柒道：“我刚回京，听说正哥哥的病好了，多谢陆姑娘。” 在正妻面前，替独孤正道谢，还真是胆大。 陆柒柒有一瞬间得诧异。 说起来，她只比郭静瑶大两岁，若不是独孤正她现在还在别院蜗居，现在却要面对独孤正的烂桃花。 她淡淡一笑：“郭姑娘说笑了，世子是我的相公，替他治病义不容辞。” “陆姑娘是正哥哥的妻子不假，那也要正哥哥喜欢才行。”郭静瑶天真的对陆柒柒眨眨眼睛，看起来不懂世事：“我只是提醒陆姑娘，名不正言不顺，即便霸占正妻之位也无济于事，感情的事谁说的准。” MD，脑子里两个字冲进来，陆柒柒还没见过如此明目长大的小三，人还没进门就敢嚣张的叫嚣正妻，她哪来的底气。 郑语蓉 和闵氏对视一眼，郭静瑶脑子是不是进水，小小年纪心思这般龌龊。 陆柒柒盈盈一笑，朝对方进一步，温热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泛黄的光晕明亮刺眼：“不知道郭姑娘已什么身份来提醒我。妹妹？你好像不姓独孤。朋友？世子洁身自好，从不沾女色更不要说女性朋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别人家夫妻指手画脚，我还是头一次见，郭家的家教果然与众不同。” “你……”郭静瑶气得脸色泛白，喘气声加重。 陆柒柒见状，像是避瘟疫般退后几步：“早就听说郭家姑娘动不动晕倒，没想到是真的。我们还是离远点，省得赖上我们。” 敢在她底线边缘进出，活该被气死。 郭静瑶身边的丫头紧张的扶着她：“姑娘，您没事吧？” 郭静瑶甩开对方，朝陆柒柒嗤笑一声：“你别得意得太早，正哥哥的性情我了解，你这般低俗龌龊的女子，早晚会被他休掉。” 说完甩袖离开。 看着被丫头扶走的郭静瑶，郑语蓉挑眉：“这是正面宣战？” “宣战？她配吗？”陆柒柒扯扯嘴角，不屑道：“求而不得的小丫头罢了。” 第390章 示弱 郑语蓉见陆柒柒神色如常：“你真的不生气，那刚刚那话……” 陆柒柒翻白眼：“有人想在刀尖上跳舞，自己作死我能怎么办。” 听到这话，郑语蓉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张嘴……你不生气就好，郭家母女会留在京城，日后少不得打交道。” 闵氏道：“我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众人一怔，齐齐看向她。 闵氏不解地看着众人：“怎么啦。” “二婶说得很对。”陆柒柒笑笑：“好了，今日是明月的生辰，别说不开心的事，快去将那丫头骗过来。” —— 郭静瑶气呼呼地离开，正巧遇到刚进门的独孤正。 “正哥哥。” 因为淮北旱灾的事情，独孤正早出晚归，今日还未到上朝的时间就被圣上叫走，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听冷风说陆柒柒来永昌侯府，他直接过来接陆柒柒回府。 他没想到刚到进二道门就被郭静瑶堵住。 “郭姑娘，好巧。” “正哥哥，可算见到你了。”郭静瑶兴奋地扑过来。 独孤正眉头紧皱，身体不着痕迹的退后，冷风见状伸手拦住对方：“姑姑娘请自重。” 郭静瑶毫不在意，眼睛黏在 独孤正身上：“正哥哥，上次你送我的药我已经吃了，现在身体好了很多，你放心我会努力调养好身体。” 那娇羞的表情，惹人遐想。 独孤正冷淡地看着她：“嗯。” 他之所以对郭静瑶留情，并非喜欢对方，而是在他无人问津的时候，只有郭静瑶要嫁给他，甚至不惜绝食反抗郭家。 当时她能不顾利益，不顾廉耻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在独孤正心中，郭静瑶与其他世家姑娘不同。 “郭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独孤正调转脚步朝前院去。 “正哥哥不要走……啊……” 独孤正低估郭静瑶对他的执着，他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咬住冷风的手，冷风本能地甩开，直接将人扔出半米远。 郭静瑶身子本就弱，如今又被人扔出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小姐。”丫鬟惊叫出声，急忙上前搀扶，上前两步，突然对上主子的眼光，瞬间转头，对独孤正行礼道：“奴婢去拿药，劳烦世子照顾姑娘一下。” 说完不等独孤正回答，转身离开。 独孤正怒目瞪向冷风，冷风抱拳请罪：“是属下失职。” “正哥 哥，瑶儿难受。”郭静瑶委屈地伸手，眸底闪过狡黠。 独孤正冷心冷肺，即便是圣上他都不给面子。可面对她，虽还是冷着脸，却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要求。 郭静瑶无脑天真，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总能灵光闪现。 母亲说过，示弱是女人的杀手锏。 她见独孤正没有动，委屈地掉眼泪：“正哥哥，我好难受，感觉喘不过气来。” 独孤正不耐烦地看向冷风：“照顾好郭姑娘，侯爷还在等我。” 郭静瑶见独孤正语气比往日冷，心里很是委屈，她感觉什么东西在流逝：“正哥哥，你怎么可以扔下我，我是因为……” “郭姑娘，我已经成亲，还请自重。”独孤正现在只想见陆柒柒，然后向她诉苦。 郭静瑶又羞又恼，心里的委屈涌上来，看着独孤正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郑温言带着吴老爷子还有几位同僚从前院出来，就见到有女子坐在地上。 独孤正听到声音，看着郑温言开口道：“郭小姐崴了脚，她的丫鬟去喊人，既然你们来了，我还有事。” 说着，不等郑温言他们回答，带着冷风离开。 这么多人在，郭静 瑶再厚脸皮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独孤正离开。 郑温言欲言又止，无奈地叹气。 —— 月亮门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永昌侯老夫人耳中，她身子大不如前，和几位世家老夫人闲聊后，支撑不住在碧纱橱小憩。 韩明月是白老夫人最看重的孙女，她的生辰宴自然不能马虎，早在三天前，白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盯着宴会的流程，事无巨细地禀报给老夫人。 这会听到郭静瑶差点坏了孙女的生辰宴，面色冷凝：“郭家得寸进尺，刚到京城就想拔尖，在自家作也就罢了，如今闹到侯府来，真当我不敢动她。” “还有老大，猪油蒙了心，居然想攀附郭家，哼……现在里外不是人。” “一边吊着南阳侯府，一边与永昌侯府周旋，连女儿的名声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家，白给都不要。” 白老夫人语气里满是讥讽。 郑嬷嬷担忧道：“烨少爷到了说亲的年纪，郭家这般肆无忌惮，谁还敢上门提亲。” 白老夫人淡然一笑：“永昌侯府的爵位早晚是烨儿的，还怕娶不到媳妇。” 她了解孙子的性子，表面上无所谓，骨子里却倔强 得很，不喜欢的人硬按头也不喝水。 郑嬷嬷点头，笑着道：“大姑娘今年十六，也该说亲了，您总护着，满京城都没您可心的。” 提到韩明月，白老夫人眼里都是满意：“那丫头的性子随我，不拘小节爱憎分明，如今和南阳候世子妃走得近，可见对方也是个豁达的，要不然早甩脸子了。” “以前还觉得南阳候世子妃小家子气，可见到郭家的做派，反倒看出对方的好。不声不响，窝在后院，一出手就让人震惊。” “可不是，上次边关的军饷还是南阳候世子妃出的，外面的人背地里说世子妃铜臭气，如今谁不眼红，刚良品果蔬就日进斗金，这还不算世子妃其他的产业。”郑嬷嬷附和道。 白老夫人颔首：“大丫头到比她爹明白，不管南阳候世子日后如何，单世子妃这些善事，日后圣上想要惩治南阳侯府，都要掂量三分。” 众人皆看不起商人，殊不知某些事做到极致，也会让人畏惧。 陆柒柒身为后宅女子，在朝廷有难时捐出全部家当，放眼京城，谁舍得。 这份胸襟这份气魄，即便独孤正卸下兵权，夫妻二人也让人忌惮。 第391章 礼物 韩明月好容易甩开身边的人，跟着周落来到偏僻的凉亭内。 “我来了，我来了……” 韩明月兴奋地朝凉亭而来，那群虚伪的人多待一会儿都觉得不恶心，还不如和两位姐姐在一起。 只是众人的神色…… 不等韩明月反应，就见凉亭内的几人齐齐站起身行礼：“见过郑大人，见过世子。” 独孤正颔首快步来到陆柒柒身边，伸手揽过她，眼里带着担忧：“怎么穿这么少，入秋后早晚凉，让她们准备好披风。” 陆柒柒顺势握住对方的手，笑笑：“来回都在马车，没关系。” “你畏寒，不可掉以轻心。”独孤正吩咐雪燕去那披风来。 雪燕犯愁，刚入秋，主子的秋装倒是提前做好，可披风还差点。这次出门车上有备用的衣服，可披风…… “好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刚过重阳节就披披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病了。”陆柒柒拦着独孤正坐下，瞥了眼众人，脸色微红，嗔道：“快坐下，大家都看着呢。” 凉亭内尴尬中带着三分玩味。 传闻南阳候世子疼爱世子妃，如今亲眼见到，何止是疼爱，简直是捧在手心，瞧瞧那旁若 无人的样子，哪还有往日的清冷。 郑温言干咳一声，身边站着的男子轻笑出声：“世子，你这般高的标准，让我们如何是好。” 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妻女：“落儿还不过来。” 分开小半月，周落见到父亲并没有欣喜，反倒怯懦地躲到母亲身后：“母亲。” 气氛一瞬间冷凝。 郑语蓉嘴角含笑，抚摸着女儿的头顶，柔声道：“现在知道怕了，在外面疯玩半个月，还不想回去。” 一句话，将事情的原委道尽。 “明月表姐，原来你在这。” 陆柒柒还没从周家气氛中缓和过来，就听到亲昵的声音。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郭静瑶带着几位姑娘朝凉亭走来。 陆柒柒回眸看向身边的男子，见其淡然给她剥橘子，完全不理会其他人。 韩烨看着走过来的一群姑娘在看看老僧入定的独孤正，心里叫苦。 世家宴会，男女不同席，如今被独孤正弄的全乱了。 独孤正可以肆无忌惮，韩家可不，韩烨招呼小厮，在凉亭外再摆一桌，用屏风隔开。 世家举办宴会，各方东西都备着，以防万一。 很快丫鬟小厮齐动手，屏风隔开男 女席位。 韩烨苦着脸求饶：“世子，还请您移步隔壁。” 独孤正面露不悦，眉头凝成八字。 韩烨看向自家妹妹，似乎在说，快求求世子妃，也只有她能让世子爷移步。 韩明也脸色也不好看，明明想和两位姐姐单独过生辰，偏这群人不请自来。现在还怪她。 陆柒柒勾唇浅笑，不悦的心情一下子好转，看着韩烨道：“韩公子，待我们将礼物送给明月，就离开。” “这个好。”不知何时，郑语蓉带着女儿来到陆柒柒身边：“我也想看看，世子妃送什么礼物。” 冷凝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独孤正收到陆柒柒的眼神，识趣的起身退后，将位置留给姑娘们。 郭静瑶站在凉亭外看着众人的反应，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围着陆柒柒，根本没人在乎她的到来。 特别是独孤正，对陆柒柒言听计从。 这让她忍无可忍：“我觉得不错，正好大家都拿出来比比，看谁的好。” 说着带着人挤进凉亭。 一时间，凉亭内人满为患，韩烨带着独孤正几人走出凉亭。 郭静瑶第一个将礼物放在桌上：“这是我送给表姐的礼物。” 众人看过 去，是一块上好的玉。 接着郑语蓉拿出礼物，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 郭静瑶带来的女子略有些为难：“我送的礼物入门前已经交给韩家的管事……” “没关系，人来了就好。”韩明月根本不在乎对方给什么，都是面子上的事，大多都不实用。 众人齐齐看向陆柒柒，等着她拿礼物。 凉亭外的众人也伸长脖子等。 陆柒柒有些犹豫，刚刚只有她们几人，拿出来也无所谓，可现在这么多人，若有人曲解…… 韩明月看向郑语蓉，似乎再问，怎么回事。 郑语蓉笑笑，陆柒柒却是准备了礼物，应该在丫鬟手中，刚刚还说给对方个惊喜，这会儿怎么到犹豫起来，她也不解。 郭静瑶想到陆柒柒成亲前从未出过陆家，对人情往来肯定不懂，特贴得说道：“世子妃没关系，就算不合时宜我们也不会怪你。” 陆柒柒暗暗翻白眼，用得着你做好人：“来的时候出门急，忘记带了。” 众人面面相窥，这个理由也太过牵强。 “主子，礼物带着呢，奴婢一直提着。”就见半夏带着人将一尺多高的蛋糕端上来。 陆柒柒无语望天，她不 该带半夏出门。 “这是什么？”众人被眼前的东西吸引。 陆柒柒：“生日蛋糕，良品果蔬新出的点心。” 听到良品果蔬，所有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咽口水。 韩明月吃货本性暴露，忍不住打开盒子。 只见雪白的蛋糕上立着位粉雕玉琢的女子。 最让人爆笑的是，女子踩着兔子的尾巴仰天长啸，很是肆意。 众人的眼睛在蛋糕和韩明月之间徘徊，有人忍不住问道：“这女子是明月姑娘？” “还，还真是贴切。” “哈哈……” 周落到底年纪笑，忍不住笑出声，指着蛋糕对韩明月道：“姐姐，还真像你。” 大寿星被蛋糕吸引，听到周落的话，做事摆了个同样的姿势：“像吗？” “像。”众人异口同声。 陆柒柒扯扯嘴角一脸抱歉的看着韩明月道：“我只是觉得可爱，并没有内涵你是女汉子。” 没有外人在，她们说什么都无所谓，偏偏郭静瑶在场，不解释清楚还不知传出什么流言。 “哈哈……”凉亭外的韩烨笑出声来，拍着独孤正的肩膀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世子妃吧。” 额…… 众人闻言抿嘴偷笑。 第392章 没出息 韩烨虽觉得小人活灵活现，到底有外人在场，他开口道：“明月别愣着，快切蛋糕。” 周落和韩明月都是吃货，听到韩烨的话，凑到对方面前：“姐姐快切吧，看得我流口水。” “这小人和兔子留给你。” 郭静瑶本想奚落几句，却看到韩明月没事人般拿着刀子切蛋糕，而周遭众人的目光都带着暖意。 一个蛋糕就被收买，没出息。 郑语蓉悄无声息地来到陆柒柒身边，低声道：“这就是你的惊喜？” 怪不得让她偷偷把韩明月骗过来，还找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陆柒柒无奈地叹气：“哎，本想着咱们几个私下吃，这下闹大了。” “明月明白你的心意，不会介意。”三人年龄相差甚远，能凑在一起，自然是因为兴趣相投，哪里会信别人的挑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蛋糕上，郭静瑶将众人的神色揽入眸中，她不死心地开口：“表姐别难过，这蛋糕虽……都是世子妃的心意……” “谁说我难过了，我很喜欢。”韩明月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儿和兔子放入盘中，抬头不悦地打断对方：“姐姐送什么我够高兴，更何况这可是姐姐亲手做 的，我自然要珍惜。” 说着，弄了点蛋糕的边边放入盘中。 韩烨看着眼前葡萄大的蛋糕，再看看剩余的蛋糕，无语道：“妹妹，你那还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多给点。” “这是柒柒姐姐给我做的，我自然慢慢品尝。反正你们也不稀罕，正好我都留着。”韩明月义正词严，见众人面面相觑，挑眉道：“既然嫌少，正好都给我收回来。” 众人见状，忙将眼前的盘子端走。 笑话，这可是良品果蔬的新品，有钱都买不到。 有心急的一口吃进去，绵软微甜还带着淡淡的瓜果香：“好吃。” “嗯，真香，太好吃了。” “怪不得良品果蔬日进斗金，这味道宫里的御厨都未必能做出来。” “有那么夸张吗？”郭静瑶自幼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眼前的东西虽古怪，还不至于连御厨都做不出来。 她不屑地端起茶盘用勺子挖了一点。 好吃，真好吃…… 郭静瑶眸光泛起亮光，将剩余的蛋糕吃掉。 众人抿嘴低笑都不拆穿。 韩明月抱着一大盘蛋糕吃得欢快。 “那个，韩姑娘，这东西太甜吃多了不好……” “就是，我们替你 分担点。” 跟在郭静瑶身边的姑娘见对方盯着剩余的蛋糕，好心的提醒。 “不甜，不用你们分担，我能吃的完。”韩明月看着软糯小白兔舍不得下嘴。 意犹未尽的众人齐齐看向韩烨。 韩烨委屈啊，他也想吃，可那是妹妹的东西。 他求救的看向陆柒柒，在场众人也只有陆柒柒能拿捏住妹子。 陆柒柒看着韩烨的眼神，抿嘴低笑。 郑语蓉也没想到堂堂永昌侯世子，居然为口吃的委屈成这样。 韩明月才不管自家哥哥如何，护着蛋糕吃得过瘾。 陆柒柒看着一尺多高的蛋糕被韩明月护在怀里，无奈地摇头，蛋糕虽好吃，可也不是这个吃法。 她走到韩明月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对方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不信你试试？” 韩明月放开蛋糕，一手端盘一手拿着勺子，对着小兔子的屁股敲去。 原本软软的屁股，被勺子敲击后又弹回来，在盘子中晃来晃去，甚是可爱。 “姐姐，你怎么做的，好可爱，我喜欢。”韩明月兴奋得语无伦次，哪里还顾桌上的蛋糕。 韩烨眼神谢过，然后给众人使眼色。 陆柒柒拉着韩明 月到一旁，红润白皙的脸上带着宠溺：“知道你爱吃，又喜欢小动物，我研究好久才让它动起来，仅此一只。”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这个生辰礼我最喜欢。”韩明月抱着陆柒柒撒娇。 “这就满足了，我还说给你长良品果蔬的打折卡，看来不需要了。” “要，我要。可以打几折。” “五折。” “姐姐，我太喜欢你了。” 韩明月兴奋地向陆柒柒扑过去，可人还没到，就感觉脖领子被人揪住，转头就看到独孤正的黑脸，她秒怂的笑笑：“世子。” “你的蛋糕快被她们吃完了。”独孤正一句话将众人的小心思暴露。 韩明月回头，就看到桌上的蛋糕少了一大半，当下急了眼：“我的蛋糕。” “哥哥，你怎么也帮着她们吃我的蛋糕。” “这么多，你哪里吃得完，好东西要分享。” “是你们说不好吃的。” “我没说，你听错了。” 韩明月气呼呼地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齐齐道：“你听错了。” “你们……” “周落，你……” 被点名的周落一口将盘中的蛋糕塞入口中，瓮声瓮气道：“怎么了。” 独孤正将陆柒柒 揽入怀中，看着凉亭内的众人嬉闹，吃味儿道：“为什么我没有。” 陆柒柒嗔怪的眼神瞪过去：“没出息。” “就没出息，日后不许再给她们多点心。”独孤正毫不在意的蹙眉：“今日便宜她们。” 陆柒柒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语蓉眼角的余光扫过两人，眸底闪过酸涩，刚成亲那两年，她和周磊也这般恩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剩算计。 凉亭内的事情，很快传到永昌侯府老夫人耳中。 郑嬷嬷笑盈盈地挑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这是大姑娘给您留的。” 白老夫人打趣儿道：“真不容易，能从她嘴里扣出吃食来。” 韩明月喜欢吃这件事，永昌侯府众人皆知。往日不认识陆柒柒，还克制一二。自从良品果蔬开业后，韩明月每日只有两件事，习武和吃，简直不要太逍遥。 白老夫人心疼孙女，花费一万两在良品果蔬办了卡，每月在点心上的花销就够普通百姓用一年。 永昌侯府有底气，自然不在乎。 郑嬷嬷笑道：“大姑娘不给谁也会给您留着，还说世子妃给了卡，日后去良品果蔬买东西半价。” 第393章 偏袒 白老夫人堵了一日的心终于松快些，用过蛋糕后，扯下绣着折枝的帕子擦了擦嘴：“前院怎么样？” “烨少爷陪着世子和郑祭酒，大老爷二老爷陪着其他大人，倒也没什么事。两江总督郭大人来得晚，后来和大老爷去了书房。”郑嬷嬷说的隐晦，郭家迫不及待地找大老爷，还不是想尽快在京城站稳脚跟。 白老夫人心知肚明，没说什么，继续问道：“董家姐妹都干什么了？” “一直陪着郭夫人说话。”郑嬷嬷帮老夫人捏着肩膀，欲言又止。 让未出阁的姑娘陪南阳侯世子妃，知道的说世子妃不拘小节，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永昌侯府看清南阳侯府。 董氏身为永昌侯府大夫人，本该长袖善舞照顾好往来宾客，却被郭夫人挑唆，将世子妃扔在一边。 这事世子妃能忍，白老夫人身为永昌侯府的当家人，不能看着后辈犯错而不言。 “眼皮子浅的东西，当初怎么就娶了她。”白老夫人将帕子扔在榉木的小几上悔不当初。 董家老太爷在世时，为人中正，恪守本分，在朝中与永昌老侯爷交好，儿女亲家就是那时候定下的。后来 董家落败，退出世家门阀，永昌侯府并未因此而取消婚约。及笄后，便将董家大姑娘迎娶进门。 也正是因为永昌侯府，董家府上的几位姑娘嫁得都不错。 说起来，永昌侯府算是董家的恩人。 如今董家东山再起，又是怎么对待永昌侯府的。 拿侯府的面子当垫脚石。 白老夫人暗暗唾弃，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只能尽力补救：“你去叫大老爷过来。” 郑嬷嬷应下转身离开。 白老夫人望着窗外变黄的枯叶，良久喟叹一声。 —— 周磊看着妻女上郑家的马车，欲言又止，身边的小厮常乐替主子着急：“大少爷您怎么不拦着夫人，夫人和小姐在娘家住了半月有余，再不回府老夫人该发火了。” 确切说已经发火了。 周磊何尝不知，只是刚刚看到妻女灿烂的笑容，他突然有一丝胆怯。特别是郑语蓉看着他问‘确定让我回去？’他居然在对方眼中看到鄙视。 周磊烦躁地挥手：“回去。” 常乐快步跟上，打着胆子说道：“大少爷，您这样回去，少不得被夫人教训，不如去郑家陪陪大夫人，也……” “你倒是替我安排 得妥当。”周磊阴骘的眸子满是寒意。 常乐忙闭嘴，转口解释：“奴才就是替大少爷不值，郑温言不过是祭酒，即便能在御前行走，也不能冷落您。女子嫁人后无故回娘家这是对婆家的不尊重，大夫人有错在先，您就是将人绑了回府，郑家也挑不出理来，您何苦低声下气的求大夫人回府。” “你懂什么，管住你的嘴”周磊抬脚上了马车，常乐坐在边缘招呼车夫回府。 周磊端坐在马车内，慢慢闭上眼睛。 母亲偏袒幼弟，父亲对自己的仕途并不上心，往日那些谋划现在看来不过是给幼弟铺路。 郑家是他最后的地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对方撕破脸。 周磊刚进后院，就听到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二少爷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整日偷奸耍滑，早晚将你们发卖了。” 美人榻上圆润的妇人将茶递给身边少年：“不就是个点心，一万就一万，乖她们马上就回来。” 少年将手中的点心扔在地上，嫌弃地擦擦手：“早就让你办卡，我身边人都买良品果蔬的点心，就我买不到，日后怎么和他们 来往。” “是娘错了，这次肯定买到。”妇人哄着少年：“先喝口茶顺顺嗓子。” 门口的丫头进来，说大少爷回来了。 妇人闻言，轻咳一声脸色沉下来：“让他进来。” 周磊隔着帘子听到妇人的话，收起脸上的怒气，挑帘子进屋：“母亲，二弟。” 周坤叼着牙签，单手托腮，语气里带着三分讥讽：“呦，这不是我大哥吗？嫂子呢？请回来了吗？” “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周夫人宠溺地提醒：“你们是亲兄弟，要相亲相爱……” “爱什么爱，说好了让我进国子监，这都一年多了，国子监的门都摸不着，还是我亲大哥，呸。”周坤将牙签吐在地上，眯着眼睛望向周磊：“自己没本事怕媳妇，还不让母亲去找郑家，你就是嫉妒我，怕我日后比你强。” “你那点小心思也就能偏偏母亲，什么不能得罪郑家，狗屁，都是借口。” “坤儿，不得无礼。”周夫人温声制止，转头沉着脸看向大儿子：“那贱人还不回来？” 周磊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压着心里的怒火，沉声道：“母亲我已经尽力了，郑家早已不是三 年前的郑家，郑温言如今在御前执笔，他随便一句话比御史还管用，二弟想要进国子监，还是另寻他法吧。” 母亲对妻子冷嘲热讽，这些年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郑家再次得宠，可见圣上对郑温言的喜爱。 他后悔当初听信母亲的谗言冷落郑氏，现在想要开口让郑温言帮忙都没脸。 给周坤找活儿不过是个引子，他就想看看，郑家会不会因为郑语蓉而迁就周家。 结果…… 周夫人见大儿子还偏袒郑氏，当即变了脸：“你弟弟说你哄骗我，刚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瞧这，坤儿说得不假。郑温言掌管国子监，只要他抬抬手，你弟弟就能进去。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不想让你弟弟没出息。” 她瞪着周磊凌厉道：“往日你将郑氏拿捏得死死的，这会儿让找郑家帮忙，你就不知如何开口，坤儿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周坤冷哼一声，端起茶水喝着。 周磊握拳，心里满是委屈，明明他才是周家的嫡子，本应该受重视，为何母亲眼中只有弟弟。他压下心中的不甘，耐心道：“郑氏为何回娘家，母亲心知肚明。” 第394章 我是亲生的 自幼周坤不学无识，仗着周家祖辈的庇护游街逗鸟、调戏良家妇女。整日与京城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每次惹祸回来，都躲在周夫人身后，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最后让周磊替他收拾残局。 一次两次，次次如此。 这次更是趁郑语蓉生病，将她院子里的丫头强要了。那丫头已经定亲，如今破了身子，当晚就吊死在院子里的树上，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 闹出这么大的事，周夫人还想草草了事，更是训斥郑语蓉骄纵丫头勾引周家二少爷。 郑语蓉病好后，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前几日，周坤那些狐朋狗友不知从何得知，楚帝有意从国子监越级选拔人才。周坤大字不识，居然想让郑语蓉去求郑温言，暗箱操作将推荐的人换成他。 “不过是个奴婢，我看她就是借机拿乔，想翻身，做梦，她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的魂，就该替周家卖命。”周夫人指着周磊，恶狠狠咬牙道：“身为周家长子，居然被一个女人拿捏，说出去都丢人，你去告诉郑家，那个贱人再不回来，我们周家就休了她，到时候看她如何自处。” “还有那 赔钱货，她身上流的是周家的血，现在就把人我绑回来。”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绑人，耽误坤儿的仕途，我饶不了你们。” 周夫人当着下人的面骂骂咧咧全然不顾周磊的脸面。 周坤嘴里叼着茶梗，懒散地撑着胳膊看戏，仿佛眼前的一起与他无关。 周磊目光阴沉，怒火要溢出眼眶。他不明白，自己才是周家嫡子，为何母亲如此偏心，但凡他与弟弟争执，错的永远是他。 他曾经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 常乐是周磊的贴身小厮，跟在他身边多年，心里替大少爷委屈：“夫人，大少爷已经劝过少夫人，只是碍于郑祭酒在场，不敢惹恼少夫人耽误二少爷的事。” “一个养女有什么可忌惮的。”周坤单手撑着身子，眯着眼睛打量周磊：“大哥，你该不会根本没有说吧。” 周夫人一怔，看大儿子的眼神带着审视。 当初求娶郑语蓉不过是看郑家在朝堂的威望，谁能想到郑温言是个二愣子，居然当众顶撞楚帝，如今被贬国子监连带郑家全族都跟着遭殃。 楚帝惜才，重新让郑温言御前侍奉，这么好的机会，他还拿乔 。 怪不得郑语蓉动不动就回娘家，原来有个二楞哥哥。 “周坤，那是你嫂子。”周磊杀意外泄，眸光里带着霜。 “你干什么？”周夫人惊地挡在小儿子面前。 周磊眸光将两人磨成球，一字一句道：“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求郑大人，我，无能为力。”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夫人缓过神，气得翻白眼，指着门口骂道：“逆子，逆子……” “母亲，你看大哥，他要杀我。” “不怕，不怕，有母亲在，他敢。” 周磊听到身后母子二人的家，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出来。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门就踢飞门口的矮几。 常乐低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他们是母子，难道我不是，那个废物哪里好，值得她偏袒。” 周磊暴躁地将桌上的东西稀疏扫落，仍不解气，又拿起桌上的茶碗扔出去。 “大少爷息怒，不值得。”常乐担心主子伤到自己，急忙上前劝阻：“您是周家嫡子，日后周家的一切都是您的，老爷不是糊涂之人，怎么会看不出二少爷不是良木。” “看出来又如何，还不是偏袒他。”周磊阴冷的眸子 瞪向对方，仿佛要探听对方话中的真假。 常乐本能的缩脖子：“大少爷才华横溢背后有郑祭酒撑腰，周家谁敢轻看您。” 周磊闻言，布满血丝的双眸微颤，他盯着常乐许久，突然开口道：“将别院的人请回来，记住避开府中人。” “是。”常乐暗暗松了口气。 —— 永昌侯府宴会结束后，韩明月舍不得陆柒柒，非要留她吃晚饭被独孤正直接拒绝。 郑家姐弟走后不久，独孤正便将媳妇拐上马车，理由合情合理，伤势未愈。 韩明月翻白眼，都一个多月还没好，骗鬼呢。 奈何人家权利赫赫，她小小后宅女子根本无法望其项背，更不要说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姐姐被扶上马车。 陆柒柒临走前答应明月，她腌制好药用的面膜后，第一时间送过来，对方才露出笑脸。 “又送别人东西，我还没用过。”独孤正上车就开始抱怨，手上的动作没停：“你是养伤，不是替她们做工，再说，我是你相公好东西不应该我第一个使用吗？” 陆柒柒无语望天，明月脸上总是长痘痘，她不过是配些去痘痘的面膜给对方，怎么就招来 这么大的怨气：“你脸上有没有痘痘？” “谁说没有，你看看这。”独孤正凑近陆柒柒，指着下巴处微不可见的痘痘：“看到没，我有。” “有，有，回去就让你用。” 入秋后，天气变冷，庄子里的树叶开始飘落，迎面吹来的风也比往日重了几分。秋收过后，李旺将粮食放入粮仓后，便带着账本来见陆柒柒。 三千多亩庄稼，收成见喜，比隔壁庄子高出三成。如今好多庄子上的庄头打听他们的种子从哪里买的。 陆柒柒不是雷锋，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她看着手中的账本满意地点头，吩咐李旺拿出一千亩种药草，其他的随便种，但不能耽误粮食。 李旺躬身恭敬地问道：“主子，咱们的粮食好，好多人想买些明年种，您看……” “不给，那些粮食我自有用途。”陆柒柒目光落在账本上，眸光深远。 李旺应下，将良品果蔬还有学堂的事情同陆柒柒交代清楚，然后离开。 独孤正进来的时候，就见陆柒柒托腮在窗前发呆。 他示意雪燕不要出声，褪去身上的外衫，蹑手蹑脚地凑到陆柒柒身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第395章 暴乱扩散 陆柒柒早听到动静，只是懒得回头，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凉意，她微颤身子，淡淡开口：“没什么，今年粮食产量高，已经都入库。眼看要入冬，不知你手下的那些人，可有冬衣。” 她没有说实话，二环测验过去小半个月，按照暗中雪燕的推测，消息应该已经传回淮北老宅，唐家会如何处置她这个除族的外姓人。 是回还是不回？ 陆柒柒还未确定。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攒钱、粮、药把自己推到不败之地。 独孤正从后面抱住陆柒柒，鼻翼碰到对方的肩膀，熟悉的体香钻入，一扫身体的疲惫。 “回来的路上经过良品果蔬，好多人询问你做的蛋糕。看来你又要大赚一笔。” “不过是些小玩意，既然喜欢就让李旺盘个铺子，专门做蛋糕。” “你到是随意。” 两人默不作声，静静地享受眼前的时光。 “今年冷得早，我已吩咐管家早些将炭盆准备起来。来庄子上有一个多月，年前总要回去，你若不喜侯府，我进宫求个恩典，咱们新建府邸。” 独孤正能感觉到，陆柒柒在庄子上的自在。肉眼可见得胖了一圈。 “不必了 ，住哪里都一样。”南阳侯府让她收拾得七七八八，不足为惧，反倒是淮北那些人，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独孤正感觉到陆柒柒的低落，以为对方不舍枫叶山庄，刚想劝慰，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主子，出事了。” “进来。” 冷风推门进来，淡灰色的衣服上鲜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朝廷押送淮北东部的粮草半路被劫，五皇子派人送来消息，有人煽动百姓暴乱。” 独孤正猛地站起身，想起身边还有陆柒柒，连忙安抚：“你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五皇子的事要紧，我没事你去吧。”陆柒柒徐徐道。 独孤正走后，陆柒柒无心看风景，草草扯了些红枣奶皮就上三楼看书。 淮北暴乱背后少不得唐家撑腰，朝廷真和唐家对上，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不过有一点陆柒柒肯定，毒，唐家占上风。 毒、毒、毒。 陆柒柒闪入空间内，直接扎进古书内，将上面记载的各种毒摘录下来，然后研制解药。 幻佩和海马眼睛时不时瞟向陆柒柒，奈何某女看得入神，根本无暇顾及两人。 水晶鱼挪着胖了几圈的身子到泉 边，如玻璃球的眼睛歪了歪，似乎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焦躁不安。 陆柒柒一目十行，翻阅过的书随手扔在地上。 幻佩撑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挪到上面，黄豆大的眼睛眨眨。突然它眼前一亮，对在池中游玩的海马摇尾巴。 海马不情不愿地甩甩身上的水，慢吞吞地走过来，那带着寒气的马蹄毫不客气地踩到古书上。 幻佩气得跳起来，海马打了个响鼻，幻佩瞬间缩脖子，用尾巴指了指古书。 海马鼻子里喷着冷雾，低下高贵的头。 陆柒柒被两人的动静打扰，不耐烦地抬头教训：“安静。” 虽说你们个个不凡，可也只能待在空间内，有什么用。 这点也是陆柒柒后来发现的，水晶鱼和海马只存在空间，带出去就是琉璃雕，什么都干不了。 不明白毒门为何将水晶鱼视为珍宝。 幻佩叽叽叫两声，见陆柒柒外头不动，急得窜到陆柒柒身边咬着她的裙角来到古书面前。然后用尾巴点点被两人弄脏的药方，又点点海马。 陆柒柒的目光在两者之间徘徊，脑子里灵光闪现，指着海马道：“它能解毒？” 幻佩得意地点头，邀功地 爬到陆柒柒手腕，不等对方反应一口咬下去。 陆柒柒惊呼一声，本能地甩开幻佩，却没想到对方享受的吸她的血。 “我是你主人，你敢吸我的血……” 不对，等等。 幻佩是百毒之首，被它咬一口瞬间中毒，可自己…… 陆柒柒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干净没有泛起黑色，她惊地捂住嘴巴。 血？ 幻佩是提醒自己，她的血还有海马的血可入药？ 她怎么没想到。 陆柒柒懊恼地拍头，真是读书读傻了。她再看空间的三只宠物，眸底涌动着狡黠。 三小只感觉不妙扑通齐齐跳入水中。 陆柒柒将药扔进炉鼎，伸伸懒腰，肚子开始咕咕叫，想着外面应该天黑了，再不出去雪燕她们又开始着急。 果然，守在三楼外面的雪燕听到屋内的动静，低声道：“主子，可要摆饭？” “嗯。” 雪燕悬着的心松了口气，对身后的半夏点头，半夏转身下楼布置。 陆柒柒简单洗漱后，坐在桌上吃饭。她不喜大鱼大肉，特别是晚饭大多清淡。厨房的婆子知道后，特意学习如何将素菜做得可口，如今大有进步。 “世子还没回来？”陆柒柒 加了块葱油豆腐，清淡爽口，很不错。 雪燕、半夏和木莲站在边上侍奉。 “刚刚冷侍卫派人送信回来，说不用等世子用饭。” “主子，淮北暴乱世子与五皇子交好，会不会陪派去平乱。”半夏一脸的担忧。 陆柒柒攥着筷子的手微顿，沉默片刻：“有可能，边关无战事，世子被圣上召回京城有数月。往日还可以说重病，如今身体康健再无推脱的理由。” 雪燕听到世子要去平乱，皱眉道：“淮北是唐家的地盘，如今暴乱唐家责无旁贷，让朝廷出兵算什么。” 木莲撇撇嘴：“有人当前头兵，唐家自然乐享其成，淮北那些官员早被唐家同化，谁管百姓的死活。” 陆柒柒低头吃饭，并没有反驳。 这话虽有些夸大，却接近事实。 唐家掌控淮北多年，当地官员早被对方收买，即便他们自证清白，朝廷也不敢重用。 算起来，派去淮北的官员无形中被朝廷‘遗弃’。 “行啦，让庄子上的人都机灵点，没事别出门。”陆柒柒想想，抬头看向雪燕：“让管家屯点平日长吃的蔬菜，先找附近百姓买，若是有人问起就说秋收摆宴。” 第396章 点名 雪燕不敢耽误，吩咐白薇侍奉自己转身去通知管家。 陆柒柒敲打几句丫头让她们谨言慎行，不可去外面乱说便去院子里看说。 独孤正本就忙如今淮北暴乱更是见不着人影，吴老夫人几日看不到外孙子，直接杀到陆柒柒的院子。 “怎么忙成这样，阿正身上的毒刚解，身子还虚着哪能这么糟蹋。你身为他的妻子怎么也不劝劝。”吴老夫人一进门就噼里啪啦地训斥，跟在身后的嬷嬷笑盈盈对陆柒柒行礼。 “平日里你将阿正拿捏的死死，这会儿怎么就软了，难道你怕宫里那位？” “老夫人不怕吗？”陆柒柒不恼，对站在门口的白薇使眼色，对方领命驱散守在门口的丫鬟：“老夫人若不怕，大可在世子门口蹲守，正好替我好好教训他。” “你这丫头，明知道我见不到阿正还拿这话噎我，没良心。”吴老夫人。 陆柒柒将桌上的茶递到吴老夫人手边，讪讪笑道：“知道您老心疼孙子，国事当头我怎么敢拦。更何况，五皇子将京中事交与世子，是对世子的信任，如今她身处险境，五皇子府乱成一团他不出面主持大局难道靠章家？” 章家虽是 南宫暮羽的外戚，却因为皇后的缘故一直被楚帝压制。 外戚专权是皇室大忌。 楚帝不可能让章家位居高位威胁南宫的江山。 这次五皇子被困淮北，章家比任何人都着急，奈何权力有限只能求救与独孤正。 吴老夫人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饶人。 陈嬷嬷笑着打圆场：“老夫人担心世子爷的身体，又怕世子爷不高兴，整日在院子里晃。” “就你多嘴。”吴老夫人瞪了眼陈嬷嬷，佯装生气道：“他不愿意见我，我还不愿意见他呢。” 陆柒柒见吴老夫人气呼呼地别过头，觉得好笑，明明想见却不承认：“见了世子我会转达您的心意。” 吴老夫人转头身看着陆柒柒凝眉：“淮北那边我倒是派人打听了，听说情况不好，你见了阿正提醒他小心，能避就避。” 陆柒柒闻言，神色凝重：“这么严重？五皇子不是在那边吗？难道淮北的官员都不管？” 到底存了几分希冀，盼望淮北官员能安抚百姓平息暴乱。 老夫人叹气道：“吴家送来消息，原本只是东部暴乱，不知怎么南面也开始乱起来。眼看入秋天冷起来，百姓们没吃没穿，哪有耐心听他 们解释。” 陆柒柒面色沉重，没想到这么严重。 “朝廷有难阿正责无旁贷，只是那些人都急红眼，不能杀不听劝，谁过去都背黑锅。”吴老夫人拉着陆柒柒的手，为难道：“不是我自私，阿正好容易活过来，不能再被他们推进火坑。” 陆柒柒点点头没说话。 送走吴老夫人，陆柒柒吩咐人去门口守着世子回来便通知她。 没想到独孤正没回来，吴敏科的正妻周氏急匆匆地登门。 雪燕快步进来附耳禀报：“主子，吴老夫人在院子里发火，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周氏不是来了吗？”陆柒柒写着治疗伤寒的方子，没有抬头。 听闻这位舅母性格温和，平日和吴老夫人相处和谐，怎么会惹对方生气，难道吴家出事了？ 上门既是客。 陆柒柒将毛笔扔进洗笔池中，清理干净后挂好：“走吧去看看。” 她带着雪燕刚进吴老夫人的院子就听到屋内的骂声。 “那个蠢东西，他也敢报名，给我绑回来……” 陆柒柒蹙眉，雪燕前面挑帘子，进屋就见吴老夫人和周氏脸色阴沉。 “这是怎么啦，谁惹老夫人您不高兴？” 陆柒柒进屋对周氏屈 膝，周氏眼看泛红忙起身还礼。 “你瞧瞧你表弟。”吴老夫人将坐上的书信推给陆柒柒。 陆柒柒上前打开书信，快速扫了一遍，看到最后终于明白吴老夫人为何生气。 “表弟去淮北是好事，有世子照顾，应该不会出事……” 吴浩也是有本事，朝廷准备派兵去淮北镇压暴乱，不知谁提议，让国子监的学生报名参与，算是历练。 “他能入国子监都是吴家祖上烧香，这会儿又脑子热去淮北。你舅舅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真出事让你舅母怎么办。”吴老夫人气的磨牙，真不省心，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嘛。 周氏捏着帕子抹眼泪：“浩儿想历练是好事，为何要去淮北，那可是唐家的地盘，到时候没立功到被人下毒……母亲，您说怎么办啊。” “上次和人打赌，跑到百里外的深山老林抓野猪，这次倒好，直接去毒窝，这是要气死我们啊。” “你们去，把人给我绑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去。”吴老夫人急得胸口起伏，想来想去也只能将吴浩困在府中。 周氏红着眼眶担忧道：“若能困住，我哪敢来求您，臭小子猜到咱们不同意，早躲起来 了，这活儿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找，让老大去找，我就不信他能上天。” 陆柒柒见两人真的担心，不好说什么，默默地坐在边上。 朝廷派兵去镇压在陆柒柒预料之中，不过为何是独孤正。 大楚没人了吗？ 翻来覆去烙他一个人。 三人僵持时，门房的人进来禀报世子爷回府了。 吴老夫人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吩咐：“快，让世子来见我。” 话音刚落，独孤正面若寒霜地走进来。 他直接来到陆柒柒身边，柔声问：“怎么啦，门房说你找我。” 若不是媳妇在这，他都懒得来。 吴老夫人见独孤正看都不看她，既委屈又着急，耐着性子轻声道：“阿正啊，听说你要去淮北，可是真的？” 独孤正兀自坐在陆柒柒身边，替对方将碎发整理好。 陆柒柒见他不为所动，暗中给他使眼色。 独孤正抬眸，眼里闪过不耐烦：“是，不知吴老夫人有何赐教。” 吴老夫人咬着唇，面色苍白，声音里带着哽咽：“我，我就是担心你，刚刚接到消息，你表弟也去，正好和你做个伴。” 独孤正清冷一笑，唇角带着讥讽：“你觉得我需要？” 第397章 窝里横 大厅内静谧得可怕，仿佛无数蛇虫钻入身体，疼得吴老夫人不能自已。 吴家早已不是十年前，独孤正也不是当年无助的孩子，现在他手握二十万大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衬，反倒是吴家……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无需再提。”独孤正打断对方的话，眸光里不带一丝感情，语气却冷的吓人：“您愿意来住，我不反对，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请不要妄想。” “柒柒心善，不与你们计较，可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掺和我的家事。” 吴老夫人来这么久，本以为两家关系有所缓解，没想到…… 平日独孤正再不喜也不会当众发怒，可今日却动怒。 周氏嫁给吴敏科多年，当年的事情多少知道些，明白独孤正为何生气。换做往日她不会多言，只是关乎儿子的生死，她不得不开口。 “阿正，浩儿你见过，哪里是当兵的材料，淮北正乱着，他这时候去就是送死……就算舅母求你，若看到他，能不能护他周全。我，我在这给你跪下……” 说着，周氏就要双膝跪地。 陆柒柒见状忙伸手拦住周 氏，面露不悦：“舅母这是干什么，不去找表弟，反倒在这逼世子。” 她本以为吴家来山庄是缓解两家的关系，没想到她们在这倚老卖老道德绑架。 当年的事情如何她不评价，现在吴家找上门，表面上说要弥补关系，却不告诉独孤正他的生父是何人。 他们是惧怕还是给自己留退路？ 这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吴老夫人被两个小辈训得无话可说，心里恼火沉声道：“行了，人家说得没错，浩儿是我们吴家的儿孙，自己都护不住，还指望别人。” 一句别人，彻底惹恼陆柒柒。 她蹭地站起身，面色欺霜傲雪，冷得让独孤正都肝颤：“吴老夫人还真是明白人，既然知道是求别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还是说仗着自己年迈倚老卖老。” “吴家当初如何不用我说，现在你们找上门要弥补，却捏着名字不放，你们的补偿还真的敷衍。现在见阿正不帮你们，又说他是外人。” “可笑，里外你们都有理，双标到姥姥家，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朝堂和圣上辩驳，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大厅内落针可闻，陆柒柒浑身冒着戾气，犹如战场 归来的将军，为了维护自己的将士，不惜与整个朝堂为敌。 吴老夫人和周氏被吓得愣在原地，她们没想到平日温和绵软的陆柒柒，居然这般厉害。 独孤正震惊地张大嘴巴，眼前的小人不高，气场却比他还要冷冽，那紧握的拳头恨不得上前打人。 他咽咽口水，握住陆柒柒的手，柔声哄道：“别气坏身子，我都听你的。” 陆柒柒刚刚也是精虫上脑，这会儿发泄出来，心里到不气了，她冷笑：“自从知道阿正去淮北，你们张口表哥闭口表哥，谁担心过他的安危。今日将话挑明，想要补偿可以，告诉阿正当年的真相，其他的免谈。” “还有，既然老夫人担心孙子，那就将人拴好，别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 “雪燕，送客。” 陆柒柒拉着独孤正离开，看都不看傻眼的两人。 “外孙媳妇，柒柒，我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母亲……” 吴老夫人反应过来，起身去追陆柒柒，却踩住裙角扑到地上，身边的周氏惊呼，连忙叫人搀扶。 大厅内兵荒马乱，独孤正和陆柒柒看都没看一眼。 回到自己的院子，劝退众人。 独孤正低笑出声，扯得肩膀都跟着颤抖。 陆柒柒没好气地踹他：“你就笑吧，人是我招进来的，还信誓旦旦要缓解你们的关系，这会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满意了？” 她真是眼瞎，居然没发现吴家是窝里横。 什么补偿，什么隐忍，什么逼不得已，狗屁，都是给老黄花上绿漆，装的。 真是常年玩鹰被鹰叼眼。 “好了，别生气，我早就知道他们的性子，只是看你热心不好扫你的兴致。如今发现还不晚。”独孤正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下巴磕在她的肩头，鼻尖萦绕淡淡的茉莉香，让他心旷神怡：“夫人刚刚真威武，为夫差点跪了。” 那本真心实意地护着自己，在独孤正的人生中，陆柒柒是第一人。 圣上疼他，他需要驻守边关。 南阳侯老夫人疼他，他需要给侯府带来荣耀。 吴家疼他，他需要让吴家东山再起。 每个人疼他都有条件，唯独怀中的小女子，不求回报，更将他从阎王手中夺回来。 独孤正被温暖包围，他突然有了软肋，想为怀中人拼个盛世太平。 陆柒柒出气后整个人松懈下来，想到独孤正去淮北 的事情：“圣上怎么说，为何要你去，他不知道你伤还没好？” 说什么宠爱，还不是给人家当刀。你拒绝一个试试，立刻扒了你的主角光环。 “朝廷无人，太子和三皇子不能出京，皇后担忧其他人去淮北会雪上加霜，暗中让章大人联系我，希望我能接下淮北巡抚之职。” 独孤正耐心道：“我和五皇子自幼一起长大，淮北前他将府中庶务托付给我，凭这份信任，我也要投桃报李。” “淮北是唐家的地盘，换个人去非但不能救回五皇子还可能雪上加霜。你懂得朝中不少人盼着他回不来。” 朝堂看起来一片平和，暗地里早已汹涌澎湃。 太子和三皇子接连出错，若让五皇子立功归来，他在朝堂的威望更上一层楼。故而皇后不允许任何人去淮北，她只放心独孤正。 陆柒柒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愿意：“你又不是铁打的，替老子守完江山，接着替儿子夺嫡，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放心，不白去，圣上答应我，待我从淮北回来，允我自立门户。”独孤正替陆柒柒整理额见的碎发，柔声道：“日后整个家你说了算。” 第398章 随行 “你看我向缺房子的人吗？” “不，是我，是我想和夫人安生过日子。”独孤正耐心地哄着。 他何尝不知淮北危险，身为南宫暮羽的伴读他不得不去。 陆柒柒知道拦不住，也不再纠结：“何时出发？” “两日后，粮草被劫朝廷要重新筹集需要时间。圣上打算先送一批过去，稳定局势，然后再将剩余的粮食送过去。” 陆柒柒依偎在独孤正怀中，脸上全是担忧：“圣上说得好听，你走后京中若筹集不到粮食怎么办？” 都是画饼，没有半点实用的。 她想到自己库房的粮食，欲言又止。 算了，上次二十万两军饷让两人出尽风头，若再将赈.灾的粮食贡献，楚帝肯定会怀疑。 独孤正在百姓中的声望本就高，若再被百姓称颂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她沉思片刻：“我多备些药丸你带着。” “好。” 国子监 裴川、张琪和周胜围在郑温言身边。 “祭酒，我们也要去淮北。”张琪沉声道：“这次机会难得，我们都想历练历练。” 南阳侯世子领队，不说万无一失总还有机会活着回来。 若能平安从淮北回来，他们 几人既能在楚帝面前露脸还能结交五皇子，谁不想去。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想要一步步考出去，还要七八年。可若是在国子监学习期间便替朝廷办差，就另当别论。 如此好的机会，他们不想错过。 裴川和两人身份不同，他有外祖父撑腰，即便不学无术也能混个首富当。不过面对同窗热血沸腾，他也想参与。 不过，他想得比两人多，他们随南阳候世子去，一旦遇到危险，情况混乱即便世子想护他们，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机会和危险共存。 这是外祖父告诉他的，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郑温言眸光清冷，身如松竹，淡淡道：“你们可想清楚了，事情并非你们所看到的，平息暴乱不仅仅只是分发粮食，还会发生冲突，到时候死伤在所难免。你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不能自保，只会给世子添麻烦。” 张琪连忙道：“祭酒放心，我们几人都有心理准备，此次随行，是我们自愿，真出事家里人不会找世子麻烦。” 郑祭酒颔首：“既然如此，我会将你们的名字写进随行名 单中。”见三人兴奋不已，他提醒道：“别高兴得太早，圣上能不能同意还不一定。” 裴川心里明白，郑温言是让他们不要得意忘形。 “我们明白。” 三人送走郑祭酒后，开始琢磨如何自保如何同家里人说。 —— 枫叶山庄 陆柒柒躲在药房炼药，刚将要放入炉鼎，门口传来雪燕的敲门声：“世子妃，明月姑娘来了。” 不等陆柒柒回头，韩明月就急匆匆地探头进来。 她知道药房重地，不得入内，她半个身子探进来，脚却在门外：“姐姐，姐姐，我有事相求。” 陆柒柒心思在炉鼎上，并未回头，待药都放进去，神色松散些，站头看向急不可耐的韩家大姑娘：“怎么啦？” “我大哥要虽世子去淮北，在府上正和父亲闹。”韩明月见陆柒柒起身，快步上前搀扶，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炉鼎。 古铜色的炉鼎冒着白烟，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她不知，这只是陆柒柒掩人耳目的东西，空间内的金色炉鼎才是正主。 “说来也奇怪，太医院也有治疗外伤的方子与姐姐的大同小异，怎么效果却天差地别。” 陆柒柒浅笑，还不 是因为寒玉泉，她炼制的药丸以寒玉泉为引，药效自然事半功倍。 “你哥哥也要去淮北？” “嗯，正和我父亲闹呢，说什么世子和五皇子都能去，他身为永昌侯府世子为何不能去。”韩明月扶着陆柒柒走出药房，两人缓步来到客厅。 雪燕担心主子炼药累，都会提前准备点心瓜果，这会儿一桌子花花绿绿，看得人食欲大开。 韩明月倒了杯茶递给陆柒柒，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我来是想替哥哥讨要百毒丸。唐家的地盘，少不得碰到毒物，到时候还没开干就倒了。” 陆柒柒点头：“这倒是真的，百毒丸数量有限，我匀一瓶给你，还有止血的药，你都拿些给你哥。至于其他的，都是世子随行带的。” “多谢姐姐。”韩明月听到世子有种也有，放心不少，脸上的笑多起来：“听说国子监推荐五位学子同行，再加上我哥，京师倒是不少人去淮北。这么多人在，唐家就算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 陆柒柒并不赞同，瞥了眼窗外开始落败的荷花池，唐家能雄霸淮北多年，可不是一两个世家子弟就能动摇的，在他们眼中，世家子弟 与废物无异，杀他们都浪费药。 “淮北政务复杂，就怕百姓们只识唐家不识朝廷，到时候发生暴乱，谁也救不了谁。” 韩明月闻言，蹭地站起身：“你说唐家会趁暴乱杀世家子弟？” 她双目瞪圆，不敢相信地盯着陆柒柒，唯恐错过对方的表情。 陆柒柒拉着她坐下，轻声道：“我只是猜测，事情也许并非我预料的那般。” “姐姐，你别吓我。”韩明月拍着胸口坐下，后怕得握住陆柒柒的手：“姐姐，你见多识广，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朝廷会怎样？” “怎样？真发生这样的事，朝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楚姓南宫不是唐。百姓只会怨恨朝廷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子民。” 韩明月越听越心惊，这，这和造反有何两样。 陆柒柒深吸一口气，眸底闪过寒意：“若我是唐家，不会暴乱，直接一包药诱发疫症。” “疫症？”韩明月再也坐不住，脑子里闪过历年历代水灾旱灾伴随的疫症，浑身发凉：“不会的，淮北百姓信任唐家，她们不会拿百姓的命开玩笑。” 陆柒柒清冷瞳仁泛着幽光，声音里带着无奈：“希望吧。” 第399章 丧尽天良 雪燕端着洗好的草莓进来，就见韩明月在屋内走来走去，看得她眼睛发晕。 “不会的，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唐家门主不会同意，我听说现任门主宅心仁厚，还让外姓家仆学习唐家毒术，这样的人，怎么会拿淮北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她觉得陆柒柒太过杞人忧天，偏偏她又被对方带着走，心里总觉得有可能。 “疫症爆发，尸骨如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韩明月安慰自己是陆柒柒杞人忧天，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不会发生。 陆柒柒握住对方的手，拍了拍柔声安抚：“好了，我就一说，外界传言唐家毒术诡谲多变，我有些害怕而已。” 她将草莓推倒韩明月跟前：“尝尝，我庄子上种的，比外面的甜。” 色泽红润的草莓，看起来很是可口，让韩明月分神，伸手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让她忘记刚才的慌乱：“好甜啊。” 她嘴角扬起笑意，盯着满满一盘草莓开始吃起来。 陆柒柒拿出雪燕手中的帕子擦擦手，也开始品尝。这草莓是从空间移到庄子上的，外面的自然不能比。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一时间默不作声。 一刻钟后，韩 明月满足地躺在榻上，心里的担忧涌上来：“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唐家真丧心病狂，你可有法子制止。” 刚刚她想过，陆柒柒的顾虑不是没有。 淮北东部的粮食一夜间空无一物，说什么老天爷惩罚楚帝，韩明月可不信天道之说，摆明就是有人搞鬼。 能让庄稼一夜之间只剩稻秆，这手段恐怕不是一般人无法匹敌。 淮北是唐家的地盘，没有唐家的首肯，谁敢动。 事关哥哥的安危，韩明月不得不弄清楚。 “没法子。”陆柒柒神情恍惚，感觉无形中有一股力量牵引她，让她去淮北。 书房内 郑温言坐在对面看着黑脸的独孤正，心情也不美妙。 圣心难测，居然让学子同行，说是历练，还不是监视。 “事已至此，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名单上的人收拾世家子弟，他们同行京中那些人会不遗余力地护你。” “明日出发我就不送你了，五皇子乳母暴毙我会派人盯着，还有你府中的事情，我都会留意，你安心去。” “去什么去。晦气。”独孤正没好气的将迎枕仍过去，心里的怒气涌上来。 面对陆柒柒，明知道此次凶多吉少却不 敢明言。 面对郑温言他毫无顾忌。 “我会留下暗卫保护柒柒的安全，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办。至于太子和三皇子，只要不在粮食上打主意，让他们蹦跶。” 郑温言接住迎枕应了声，眼睛里带着嬉笑：“没想到你也有软肋，不过，你家那位看起来可不好惹。上次的哭戏可谓是精彩，硬生生把申家拉下马。” “还不是你家老夫人配合得好。”独孤正开口：“别废话，我走后让你家老夫人住进来，也好挡住外面的妖魔鬼怪。” “你用的还真顺手，我人还在这呢。”郑温言撇嘴。 独孤正清冷的眸子带着讥讽：“你这是要算账，好啊，那咱们从三年前算起，看看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别，我认栽行吧。”郑温言急忙摆手，三年前若不是独孤正相救，他早被冻死荒野：“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母亲住进来。” “你与吴家闹翻，日后少不得有流言蜚语，有我母亲在也可以宽慰世子妃。” 两家毗邻而居，枫叶山庄有风吹草动郑温言都第一时间知晓。 那日吴老夫人把陆柒柒惹恼后，对方没脸，与周氏一起离开。消息转眼就进了 郑府。 郑温言还记得母亲义愤填膺说自己眼瞎，没瞧出吴老夫人居然别有用心。 独孤正放在桌上的手握紧，神色不改：“你只需保护好柒柒，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两人商定好方案，冷风敲门进来：“主子，韩家大姑娘拿了不少药走，属下见世子妃脸色不好，打听过才知道，世子妃担心唐家会下毒诱发疫症。” 两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敛去。 季节交替，本就是病发高峰期，若唐家暗中下毒将过错推倒朝堂身上，事情不可收拾。 一波未平一波隐患又起。 冷风见主子和郑祭酒静默，低声道：“听雪燕说，世子妃配了治疗伤寒的药，还有止泻、外伤、退烧足足有辆大车。药方也写了十几张。” 许久，独孤正开口：“让管家按照药方连夜备药。” “是。”冷风领命退下。 “看来我们还不如世子妃。”郑温言起身正色道：“京中粮草我监督，淮北暴乱刻不容缓，世子保重。” 独孤正应下，看着郑温言急匆匆离开，想来是入宫请楚帝早作打算。 翌日，独孤正带着五千精兵押送粮草直奔淮北，马车中间有三车药草，是陆柒柒 替他准备的。 郑温言连夜入宫请奏，太医院两名太医随行。 保证万无一失。 陆柒柒没有送独孤正，只是窝在炼药房炼药，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 淮北驿站 五皇子南宫暮羽入淮北后，并未入住进衙门，而是住在淮北驿站。 “殿下，您没事吧？” 看着刚出恭回来的五皇子青禾一脸的着急。 衙门派过来的大夫已经诊过脉，药也吃过，可五殿下还是拉肚子。 这让驿站的众人心惊胆战。 五皇子出事，整个淮北的官员都没好。 知州颜修文急匆匆进来，看到五皇子苍白的脸色，将杜齐拉到一旁，低声道：“驿站伙食到底不如府衙，杜大人劝劝五殿下，还是回府衙住吧。” 杜齐是五皇子谋士，追随殿下十年之久，这次随行调查淮北屯兵之事，本以为即便不能查出什么，五殿下也不会出事，没想到先是暴乱后又拉肚子，每一件都在他预料之外。 “与吃食无关，想来殿下这几日劳累，身体吃不消。”大夫已经诊过脉，并非中毒只是吃坏肚子。 五皇子在京中养尊处优，从未出过京城，猛然被派遣到淮北，身体吃不消也在情理之中。 第400章 腹泻不止 南宫暮羽听到两人的对话，苦笑，都怪自己平日鬼混，如今身体都垮了，让独孤正知道定会笑话他。 送走颜修文，杜齐转身回屋，突然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暗道不好，急匆匆朝茅厕奔去。 一刻钟后，杜齐捂住肚子回来，青禾见状皱眉：“杜先生，您也拉肚子，难道驿站的饮食真有问题？” 青禾脑子里闪过唐家。 杜齐烦躁地摇头：“不知为何，突然就开始拉肚子。殿下怎么样，可好些。” “大夫的药已经用过，可还是止不住，再这样下去殿下的身体承受不住。”青禾刚说完，杜齐脸色一青，招呼身边的小厮扶着他去茅厕，臭气隔着老远飘过来，青禾更加抓狂。 怎么办？ 殿下和杜先生都倒下，若有人冲进驿站意图谋杀殿下，他们只能等死。 青禾让人照顾五殿下，急匆匆去寻随行的侍卫，务必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他折回来进屋，见五皇子没在床上，直接冲到屏风后，对着出恭的主子道：“殿下，临行前南阳候世子妃送来好多药，不如试试。” 正难受的南宫暮羽眼前一亮：“快去拿。”他怎么把陆柒柒给忘了。 青禾 转身去包袱里翻，还真看到‘止泻药’三个字，顾不得臭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直奔屏风后。 南宫暮羽接过药想也不想地吃下，能帮独孤正解毒的人，医术肯定不差。 青禾刚出去，突然想到临行前雪燕递给他的包袱。如今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吃错药，也找得到根。 南宫暮羽蹲坐在便盆上，感觉肚子好受些，扶着小厮出来。 惨白的脸色让青禾着急，他上前架住殿下，将人挪出来。 一刻钟后，青禾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悬着的心落下，看来世子妃的药管用，殿下终于好了。 他吩咐将药送到杜先生那里，让人守着五殿下，他亲自去厨房熬粥。 南宫暮羽拉了一天一夜，肚子里空空如也，等醒了肯定饿。越是如此，此时更要小心，不能大鱼大肉，总要吃上两日的清粥小菜。 杜齐发作的晚，吃过药后没多久就不拉了。 南宫暮羽安心地睡觉，不知道驿站外已经炸开锅。 青禾看着包袱内不多的泻药，犹豫片刻，还是将药交给侍卫。 就在刚刚五皇子带来的侍卫有几个也开始拉肚子，症状与杜齐一样。 侍卫 本想禀报五皇子却被青禾拦住，听到是拉肚子，他便将陆柒柒准备的止泻药让侍卫拿走。 他看着包袱内的几个瓶子宝贝的藏起来。 翌日后，南宫暮羽终于缓过来，青禾将饭菜撤下，面露喜色：“殿下终于好了，刚刚侍卫来报，南阳候世子带着粮食正在路上，过两日就能到。” 南宫暮羽闻言，阴沉的脸色缓和几分：“父皇派世子来镇压暴动，想来淮北知州应该知晓，你派人盯着点衙门，若有异动尽快来报。” “是。”青禾应下转身去吩咐。 南宫暮羽幽深的眸子里带着审视，目光看向重重叠叠的瓦楞，所及之处正是唐家老宅。 这次生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明明只是拉肚子，为何大夫的药不管用。 别说大夫医术浅显，拉肚子不是难治之症，任何大夫都能治，可他却足足拉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有陆柒柒的药，他可能会死在这。 如此诡异的事情，南宫暮羽不得不思考。 他的吃食和侍卫的分开，自从他生病后，青禾严查驿站伙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问过暗卫，没有陌生人去过厨房。 难道有人被收买？ 南宫暮羽想到 远在京城的太子和三皇子，眸光骤然凝重。 “青禾，止泻药还有多少？” 青禾宝贝的将包袱摊在五皇子面前：“止血药已经不多了，不过其他药还有。”他想了想，低声道：“奴才刚询问一圈，随行的侍卫中有懂医术的，不如让他瞧瞧药渣，看看能不能配出来。” 南宫暮羽点头：“这件事避开其他人，别让人发现。” “奴才明白。” 这次他们来淮北，唯一没料到的就是生病，府中大夫没有随行，打得他措手不及。知州送过来的大夫他信不过。 南宫暮羽想了想，拿起纸笔写了两封信交给暗卫：“一封交给南阳候世子妃，一封送入宫交给母后，她看到信会知道怎么做。” “是。”暗卫将信收好，原地消失。 接下来的几日，南宫暮羽对饮食很小心，驿站内再无人生病。 —— 皇宫 皇后坐在铜镜前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放入红木盒子中，保养得当的脸上染着几分疲惫：“羽儿那边可有消息？” 赵嬷嬷摇头，将九尾凤簪收好：“南阳候世子算算应该到了，他自幼陪在殿下身边，定会护住殿下。” 皇后点点头，心里对独孤 正还算信任，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独孤正最难的时候，南宫暮羽也曾帮忙，按照独孤正的性子，定会报答当年的恩情。 “世子那边我放心，我担心京里这两位。”皇后眼神微眯，脑海中闪过太子的模样。 若不是淮北暴乱，太子还困在府中，倒是让他捡了便宜。 太子背后有太后撑腰，很多机会都白白错过。这次抓到太子的把柄实属不易，可惜，还是错过。 好在这次也并非一无所获。 楚帝多疑，太子私吞军饷，且西边的将军是太子的人，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屯兵。 有猜忌，才有机会。 赵嬷嬷是随皇后一起入宫的老人，深知皇后的性子，她拿着梳子打理青丝：“太子和太后有隔阂，三皇子牵扯到唐家，圣上对两人都生了猜忌，倒是五殿下，安分守己替圣上分忧，这次只身去淮北，回京后在朝堂的威望更上一层。” 皇后闭上眼睛，舒了口气，任由赵嬷嬷揉着太阳穴：“本宫不是偏袒羽儿，太子暴戾，老三阴狠，老七还小，也就羽儿能扛起大楚的江山。为身为大楚的皇后，自然以大楚的安危为先，不能看着大楚落入暴君手中。” 第401章 不合常理 赵嬷嬷笑着附和：“几位皇子遇到娘娘是他们的福气，历朝历代就没见过您这样心胸宽广的皇后。” 从未主动招惹，且容得下几位皇子在朝中做大。 皇后拍拍赵嬷嬷的手，示意扶她起来，身边的宫娥退后。 嘭……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棂上。 皇后抚了抚鬓角，揉着太阳穴道：“本宫乏了，让她们都退下吧。” 赵嬷嬷应声，吩咐宫娥都退下。 两人对视一眼，赵嬷嬷心领神会，也跟着退出内殿守在殿外。 暗卫避开宫中守卫，闪身进入内殿。 “属下见过皇后娘娘，这是殿下的给您的信。”暗卫单膝跪地，双手奉上。 皇后急忙接过，羽儿已经走小半月，半点音信都没有，她早急不可待：“五殿下可有话带回来。” “殿下说，娘娘看过信后便知道该怎么做。”暗卫身形不动，低头等待。 皇后一目十行，待看到南宫暮羽吃下陆柒柒送的药好转，随即明白刚刚暗卫的话，她将信放入烛火上，看着一点一点变成灰烬：“你告诉五皇子，南阳侯世子妃本宫会照顾，他在那边不必担忧。” “既然世子妃的药有用，你不妨再拿些 ，这份情我替五皇子还。” “是。”暗卫原地消失。 皇后看着地上的灰烬，沉思片刻，对着殿外道：“赵嬷嬷。” —— 暗卫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耽搁，待闪入枫叶山庄后，刚想着如何通知世子妃，就被一股劲风打的退后几步。 好在暗卫反应快，并未伤到，他连忙开口：“我家主子给世子妃的信。” 暗中的无痕蹙眉，低声问道：“你家主子是？” “五殿下。”暗卫刚刚吃了亏，不敢轻敌，当即报上身份。 无痕沉声道：“等着。” 说完转身进入内院。 片刻后，无痕折回来引着暗卫到窗户前。 “我家主子带信给世子妃，多谢您的药。”暗卫恭敬将信递给无痕，对方掀开窗户的一角，将信递进去。 陆柒柒披着衣服坐在窗前，边看信边问：“淮北那边如何，暴乱可镇压？” “五皇子让府衙开仓放粮，暴乱暂时缓解。只是不知为何主子身边的人开始拉肚子，多亏有世子妃的药。”暗卫觉得这辈子说的话都没眼前多。 信中大多是感激的话，五皇子挑明止泻药交给大夫研究，希望陆柒柒不要生气。 暗卫立于窗前，想到皇后的 话，试探地问道：“属下回京前，止泻药已经用完，不知世子妃可有多的，只要两副，以备不时之需。” 那药他也觉得奇怪，侍卫看过，和大夫陪的药没差别，不知为何世子妃的药就有用。 陆柒柒打了个哈切，轻声道：“殿下平安就好，我这里还有些药你都带去，药房我也写在里面，若再有人拉肚子按照药房抓药即可。” 暗卫闻言嘴角扬起：“多谢世子妃。” 雪燕推门出来，将一个包袱递给暗卫，并提醒道：“里面还有一些伤药，你小心些别弄混了。” 那都是主子的心血，府中的药草已经被主子用尽。 雪燕看着暗卫将包袱裹紧，再三道谢后，闪身离开。 陆柒柒坐在窗前睡不着，拿起书开始翻。 拉肚子？ —— 独孤正带着粮食到达驿站南宫暮羽已经缓过来，只是两日的清粥小菜，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得知独孤正还带来药，暗暗动了口气。 这些天，南宫暮羽感觉心慌慌，总觉得有事情发生。就在昨日，驿站外路过的百姓突然腹泻不止，倒在驿站门口不起。 若这是个别的人，南宫暮羽也不会担心，偏偏一个时辰后又有 人倒地。 接二连三的人腹泻，南宫暮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总算来了，我终于不用独撑。”南宫暮羽见到独孤正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用对方问，便开始汇报淮北的情况：“东部的暴乱暂时压制住，粥棚每日都有派粥，城中的富商已经被我打劫一空，你再不来，暴乱又要开始。” “至于东部庄稼丢失的事情，我私下和你细谈。” 独孤正点头，吩咐裴川他们清点粮食，随后跟着南宫暮羽进入内室。 两人对视而坐，淡然喝茶，全然没有紧张的气氛，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庄稼的事情和唐家脱不了干系。” 南宫暮羽一句话便将唐家扣死，独孤正继续喝茶，等着对方的解释：“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那些庄稼地里有虫子的尸体，暗卫带回来调查过，那种虫子专吃麦穗，战斗力彪悍，小小一只一刻钟能吃掉一斗粮食。若是有人豢养此虫，庄稼一夜之间消失，不无可能。” 独孤正放下茶杯，眼中带着询问：“你怀疑唐家人豢养虫子？” 南宫暮羽蹙眉，眸底带着猜测。唐家乃百年世家，以毒术闻名天下，豢养虫子的事情 从未听说过，况且这种虫子生命力很短，吃饱后一刻钟就会死亡。 换句话说，背后之人豢养吃货虫子有些不合常理。 况且这么多虫子，不好安置。 “思来想去，也只有唐家有这种本事。” 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不好将帽子扣死。 独孤正拿起桌上的账册，上面记录淮北富商捐赠粮食的数量，他嘴角微勾：“他们到老实。” 无奸不商，五皇子能让他们往外掏腰包，不容易。 南宫暮羽把玩着桌上的杯盖，神情恢复往日懒散：“你懂的，允以重利他们自然双手奉上，至于如何兑现，看我心情。” 他一副无赖的样子，看着人牙痒痒。 独孤正见怪不怪，上下打量他：“腹泻是怎么回事，来的路上就听说驿站很多人都生病。” 提及此事，南宫暮羽越发郁闷，他没想到小小的腹泻差点要了他的命，进补两日依旧感觉身子空飘飘的。 “这件事更是古怪，驿站的饭菜暗中有人盯着，没发现异常。引用的水也很干净，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人腹泻，现在连驿站外的人也开始出现症状。” “这些症状普通的药根本治不好，只有柒柒的药可以痊愈。” 第402章 症状 裴川和韩烨几人按照独孤正的吩咐，将运来的粮食安排好，特别是那些药，是冷风看着将药放入库房。 待冷风引着几人来见独孤正时，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裴川和张琪对视一眼，什么意思，普通药治不好？只有世子妃的药管用？四人齐齐看向身边的男子。 吴浩身为南阳候世子的表弟，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优待。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连忙摆手：“我不知道，表哥什么都没同我说。” 冷风正色的开口：“世子带来的药都是世子妃精心配制。” 换句话就是，在淮北你们的命没药重要。 韩烨：“看来，暴乱是假有人趁老乱捞好处才是真。” 张琪点点头：“不知背后之人谋什么。” “不管谋什么，肯定不是好事。”裴川骂骂咧咧，有些恼火：“有什么事冲朝廷来，为难百姓做什么。没种。” 这话五人认同。 冷风见屋内声音落，敲门禀报。 五人刚迈进门槛，就见五皇子身边的青禾急匆匆过来，对着两位主子行礼：“殿下，世子不好了，外面好多百姓都开始腹泻，知州已经请大夫给百姓们诊治，可伤患不断增 加，知州请示殿下该怎么办。” “组织大夫义诊，粥棚和药棚都搭起来。”五皇子面色沉重，片刻后道：“带来的将士维持秩序，别伤到百姓。” “是。”青禾领命。 韩烨：“殿下、世子，我们也跟去帮忙？” “对，我们也去帮忙。”剩余四人也齐齐应声。 独孤正挑眉笑笑，打量五人，毫不客气道：“你们去？我怕回去被你们家族吃了。” 五人脸同时黑下来。 裴川年轻气盛，胆子大，不服气反驳道：“我们五人饱读诗书，就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会临阵退缩。世子别瞧不起人。” 独孤正浅浅一笑，并未多言。 他的表情却表明一切。 韩烨自认教养极好，不会因为小事恼火，可见到独孤正的表情，脸色也阴沉下来。 “行了，明明是好话，也让你说的苦大仇深。”五皇子开口，看着五人凝重道：“世子是担心你们的安危。” “世子妃带来的药大夫已经确认过，那不是治疗腹泻的药，而是疫症。” 听到疫症两个字，屋内静谧得可怕。 疫症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空村空城，可怕程度堪比灭国。 五人原 本还抱怨南阳候世子不近人情轻视他们，还想着如何说服对方，大不了跟着脖子干一场。听到五殿下的话，瞬间没了气焰。 “那，那外面那些人岂不是……”裴川有两年陪外祖父游历，见过不少因疫症灭村的事情。他没想到，他们刚到就遇到这么大的事，路上的热血沸腾瞬间被冷水浇灭。 韩烨也犯愁，吴浩平日看起来不靠谱，这会儿到没退缩，挠着头看向独孤正：“表哥，你和殿下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来前儿都和家里人说好了，真出事他们不会怪你们。” “对，让我们站在边上看着，那不行。”裴川明白独孤正话中的意思：“殿下和世子都能干的事，我们也能干。” “对。” “对，请世子吩咐。” 五人从低迷的状态醒过来，情绪高涨等着独孤正吩咐。 人都来了，让他们窝在驿站，看着百姓们水深火热，不能够。 独孤正笑笑：“算你们还有些血性，你们已经知道其中的凶险，便要保护好自己，出去前每人喝碗药，在外面不要碰任何东西，更不能喝水，明白吗？” “明白。” 此时，有侍卫进来禀报，患者越 来越多，快控制不住了。 独孤正和南宫暮羽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寒意。 看来背后之人图谋不小。 “每人喝碗药，随后出去维持秩序。”五皇子起身吩咐。 独孤正带来的五千精锐不能出事，否则他们几人的安危便会有危险。 突然，侍卫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响。 众人睁大眼睛望向他。 南宫暮羽沉声吩咐：“来人，带他下去喝药。” 不能小厮过来，那侍卫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快，快带他下去。”杜齐进来禀报外面的情况，就见侍卫捂住肚子哇哇地吐，脑子嗡的一声，连忙让侍卫将人带下去。 疫症蔓延到驿站，速度之快让众人咋舌。 “杜齐，随行的护卫不是已经服用过药吗？为何还会腹泻呕吐。”南宫暮羽的脸色黑如碳。 他腹泻两日后，便察觉事情有异，大夫察觉出陆柒柒的药可能是治疗疫症的，他当即下令吩咐驿站的所有人都喝药。 本以为用过药后，便不会被感染，没想到…… 杜齐神色有些慌张，强装镇定道：“殿下，外面的患者太多，侍卫长时间接触那些人，又被感染。” “那岂不是喝药都不管 用。”裴川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 韩烨蹙眉：“疫症哪里能控制得住。” “那，那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都被感染岂不是……” 全军覆灭这个词太过晦气，吴浩不敢说出口，屋内在座之人非富则贵，真都死在淮北，京城非闹翻天不可。 裴川的手突然被身边人抓住，他侧目就看到沉默寡言的周胜脸色煞白：“你怎么啦？” “我，我肚子疼。”细细的汗布满周胜的额头，他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肠子像是被人攥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众人大惊，周胜刚到，怎么会感染。 不等所有人反应，周胜疯狂的朝茅厕奔去。 “快，快喝药。”裴川反应过来，急忙招呼门外的护卫端药。 —— 宫中 “什么叫收不上粮食，淮北送不过粮食，那些暴民就会吃了羽儿。”皇后急地在殿内踱步。 圣上下旨，独孤正带走部分粮食，剩下的粮食朝廷三日后凑齐。如今三日已过，才收集到两车。 没有粮食，淮北暴民会如何，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你去找大哥，让他联系去淮北的世家，无比将粮食凑齐。” “是。”郑嬷嬷转身去传话。 第403章 乱 内殿，皇后脸色凝重，楚帝虽有猜忌，却从来不拿百姓做筏子。更何况，君无戏言，淮北扣着一个皇子，一个两个世子，还有几位朝臣的嫡子，就算楚帝想蒙混过关，其他朝臣也不会同意。 那没有粮食的流言从何而来。 皇后捏着佛珠站在宫门口，眸光望向宫外。 是谁的手笔？ 太子还是三皇子？ 皇后心里涌出恨意，为了太子，楚帝暗中压制章家，平日她不说什么，如今羽儿被困淮北，若楚帝再任由奸佞摆布，她定不会原谅他们。 —— 永昌侯府 “你说什么，疫症？”白老夫人听到淮北传回来的消息，差点晕过去。 永昌侯韩振忙上前扶住母亲。 他心里也急，嫡子被困淮北，如今缺粮短药，若真感染疫症，让他怎么活。消息是嫡子身边的随从传回来的，圣上还不知。 他心神不宁地在老夫人跟前转来转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经历过，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倒无所谓，可偏偏是嫡长孙，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她强撑着身子，声音里带着虚弱：“老大。” “母亲。”永昌侯快步扶住母亲，安抚道：“五皇 子和世子都在淮北，烨儿不会出事。” “信上说，世子妃的药很管用，世子爷拉去三车草药，烨儿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白老夫人努力稳定心神，手中的佛珠紧握：“对，有五皇子和世子在，烨儿不会出事。” “世子妃能医治好世子，医术肯定了得，她的药肯定能治好疫症。” 这话既是说给永昌侯听，又是说给自己。 他们都经历过疫症，知道其中的凶险，不敢想淮北的近况。 屋内，两人闭口不言，心里却百转千回。 疫症，伏尸百万啊。 能不能治好，谁也不敢保证。 “老大，快去买药，越多越好。还有暗中联系去淮北的几位世家，他们的孩子也在，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儿子明白，我这就去。” 疫症的事情，到底没捂住。 其他几位世家很快就知道。 裴川的外祖母听到消息后，闹着要将裴川接回来。 裴川的外祖父压着，结果两位老人大吵一架。 裴家气氛更加低迷。 韩明月神情萎靡的缩在陆柒柒怀里，眼泪忍不住掉：“姐姐，可怎么办。大哥和裴大哥他们……” 回不来的话，她不敢说出口，不吉利。 陆柒柒摸着 韩明月的头：“五皇子和世子在，你大哥他们不会有事，还有淮北知州。” 韩明月擦擦眼泪，强忍着悲愤：“今日早朝还有人说淮北谎报，他们都安得身心，猪狗不如。” “还被缺粮少药，朝廷才收上来辆车，这是要看着淮北沦陷。” “平日满口的仁义道德，现在……狼心狗肺，不，是狼子野心。” 韩明月是永昌侯府嫡女，白老夫人一直将她当男儿样，每月邸报上的消息都让她坐在身边看，她心里清楚，若五皇子出事，太子和三皇子最得利。 陆柒柒面色凝重，静默不语。 天灾人祸面前，人性不足一提。 太子身为储君，面对朝臣即便希望五皇子死在淮北，也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淮北封城，楚帝若任由奸佞胡作非为，那这大楚真的完了。 她突然想到边关的流言。 陆柒柒眸光闪动。 韩明月见陆柒柒不说话，也不敢打扰。 祖母说，世子妃聪慧睿智，世子爷被困淮北，世子妃定会有法子相救，能救世子就能救大哥，所以她才急匆匆过来。 陆柒柒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浅笑：“圣上不敢放弃淮北，否则会天下大乱。别忘了，边关一直 谣传，淮北出事是天谴。” 韩明月一愣。 陆柒柒狡黠的眸光闪着清冷的光：“既然有人作乱，那就闹大点。”她俯身在对方耳边低语几句。 韩明月双眼放光，起身对陆柒柒行礼：“姐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京中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淮北暴发疫症，五皇子、南阳候世子还有几位朝廷的嫡子，都困在淮北，你说这么多清贵，会不会都死在那？” “不是吧，都死在那，那章家、裴家还有其他世家岂不是要疯。” “可不是。”那人谨慎地扫了眼四周，低语道：“淮北刚发生天灾的时候，边关有传言，说那位名不正言不顺，老天开眼，要惩罚他。” 围在一时说话的几位，点点头：“我也听说了，你说那庄稼怎么会一夜之间都变成稻秆，闻所未闻。” “就是，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怪事。” “哎，韩家嫡子若出事，永昌侯府老夫人非哭死不可。” “还有裴家，那可是裴家的钱袋子。” 流言随秋风，拂过京城的各个角落，让原本安静的京城沸腾起来。 吴家老夫人听到下人们议论，感觉眼前一黑，头 朝地上栽下去。 “母亲。” 周氏刚进吴老夫人院子，就见母亲晕过去，她疾步上前扶住：“来人，快将老夫人扶进去。” 丫鬟婆子惊得大气不敢出，扶着老夫人进屋。 吴敏科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回来：“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会晕倒。” 周氏捏着帕子哭：“院子里的丫头嚼舌根，母亲知道淮北疫症的事情，就晕了。” “来人，将嚼舌根的丫头们绑了。”吴敏科怒声吩咐。 陈嬷嬷对门口的碎月使眼色，碎月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将人绑了。 院子里求饶声一片，陈嬷嬷怒声道：“堵上嘴。” 大夫诊脉后，吴敏科紧张地问道：“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急火攻心，不可让老夫人再着急。”大夫撸着花白的胡须，正色道：“你们要安抚好老夫人，要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多谢大夫，陈嬷嬷虽大夫去抓药。”吴敏科恭送大夫。 周氏啪嗒啪嗒掉眼泪。 吴敏科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眼眶泛红。 吴浩是他的独子，若真出事，别说老夫人受不了，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照顾好母亲，我出去一趟。”吴敏科瞳仁漆黑，眼神里带着笃定。 第404章 找上门 淮北疫症爆发后，随行的几位世家府上乱成一团，上奏的折子一波接一波，楚帝书案上的奏折堆成山，圣旨一个时辰一次，宫里的太监都跑断腿。 城里乱成一团，城外枫叶山庄内却平静如斯，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院子里的丫头小厮打扫落叶，后院的温泉池也要重新粉刷。 庄子内虽只有一位主子，可任何人不敢有丝毫代谢懈怠。 关嬷嬷指挥院子里的丫头，跟换落败的盆景。 门口的小厮急匆匆地进来，笑着对关嬷嬷行礼：“嬷嬷，吴家大爷来访，说要见世子妃。” 关嬷嬷正抱着一盆墨菊可惜，这么贵的花，最后都糟蹋了。听到小厮的话，她眉头微蹙：“吴家大老爷？” “对，吴家大老爷。”小厮再次回禀。 关嬷嬷放下手中的墨菊，拍拍身上的尘土：“你在这等着，我去禀报世子妃。” 小厮点头，垂首立于院子内。 关嬷嬷将小厮的话转述给雪燕，雪燕凝眉，吴老夫人刚走没两日，吴家大老爷就上门，难道是替老夫人讨公道来？ 那日发生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一方面对吴家的不齿，一方面心疼世子爷怎么摊上 这样的外戚。 “嬷嬷在此等等，我进去禀报。”雪燕给木莲使眼色，对方拉着关嬷嬷到旁边吃果子。 “这是后山世子爷种的？”关嬷嬷瞧见红彤彤的果子，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管家说的话‘半年前，世子爷移植几棵成年果树，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结果。’ 木莲点头：“果树生长在温泉旁边，本以为今年吃不上，没想到还真有好的，嬷嬷尝尝，可甜了。” 关嬷嬷尝了口，眼睛一亮：“嗯，真甜。老夫人最喜欢吃这种酸甜口的，可惜离得远吃不上。” 木莲性子直爽：“后院还有，嬷嬷可以摘半框给老夫人送过去。” “行，一会儿办完事，我就去办。” 雪燕出来，就见两人吃得高兴。她来到关嬷嬷身边：“世子妃请吴家大老爷去大厅等。” 关嬷嬷拿了个果子放进衣服里，笑盈盈道：“成，我这就去将人引进来。” 雪燕见关嬷嬷离开，转身进屋侍奉：“世子不喜吴家，世子妃为何还要见？” 世子爷宠爱世子妃，众人皆知。在雪燕眼中，男人不可能宠爱女人一辈子，三年五年后，本性就暴露出来，女人应该趁得宠 这几年，好好笼络男人。 世子爷不喜吴家，世子妃就该和吴家保持距离，请吴老夫人来府上小住已经让世子爷恼怒，如今对方还找上门来，就该拒之门外。 八百年不联系，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陆柒柒换上见客的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眼：“他说他的，我干我的，互不干涉。” 吴家是何德行，陆柒柒心中有数，见面三分笑转脸两行人，不影响她冷漠。 “走吧，去见见吴家大爷。” 大厅，吴敏峰茶已经喝了两杯，眼睛时不时扫过门口，待看到一抹月白色走过来，他忙端起茶杯掩盖心里的慌乱。 “吴大人。”陆柒柒笑盈盈行礼：“不知大人拜访，让您久等了。” 吴敏峰放下茶杯，略到抱歉道：“事出突然，贸然上门打扰世子妃，是我失礼了。” “哦，什么事让吴大人如此着急。”陆柒柒神色淡然，兀自坐在正位，两人有一丈的距离。 吴敏峰眼里带着三分犹豫，往日精明算计不复存在，他握紧手中的茶杯，开口道：“淮北疫症爆发，世子和朝中几位大臣的嫡子都被困，不知世子妃可知晓此事。” “事情闹得沸沸 扬扬，我自然知晓。”陆柒柒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不知世子妃有何想法？”吴敏峰发现他看不透陆柒柒，本以为是后宅妇人，可自从她踏入大厅，举手投足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就是眼前这幅样子，让百年世家的申家土崩瓦解，永无翻身之地，母亲曾与他说过，阿正的媳妇不简单，当时他还不信，今日得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来，他有求与陆柒柒，自然不敢拔高姿态。 陆柒柒闻言，面露悲哀：“我只是后宅妇人，能有什么法子，朝廷若想就世子，圣上自然会派人去，可若有人不想世子活着回来，就算躲过这次还有下次，我是没法子。” 吴敏科看着温婉安静的女子，眉眼间不然半点哀愁，似乎这件事与她没关系。 与吴府的人仰马翻相比，陆柒柒的平静看起来很刺眼。 “世子妃，我们做个交易吧。” 陆柒柒身形微颤，微垂的眸子盯着绣着兰花的鞋尖，片刻抬头：“好。” 吴敏科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陆柒柒温顺皮囊下的野心，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本以为独孤正宠爱陆柒柒，母亲只要拉拢住对方，收拢阿 正就成功一本，没想到她比阿正还难对付。 陆柒柒淡然拨弄手中的茶，看着茶叶在眼前起起伏伏，最后悬在半空中，就像独孤正卡在心中的刺。 吴敏峰轻咳一声，眸光落在白皙的脸上：“浩儿一直把世子当做榜样，几年前就闹着去从军，都被老夫人拦住。不是我心疼儿子，他是吴家的独苗，他出事吴家便完了。” 陆柒柒全然没有同情的意思，悠哉地品茶：“所以呢？吴大人是在怪世子，他不该太过优秀？” “不是，我没有要责怪阿正的意思，那孩子苦，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吴敏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咬咬牙道：“你能治好阿正的病，想来医术不会差，你有没有治疗疫症的方子。” “只是简单的方子，没有别的要求？”陆柒柒看着他浅笑，那笑容像是能看透对方的心思，迫使对方不得不说真话。 吴敏科面皮微颤，粗糙的手握紧：“若是你们去一趟淮北，自然更好。” 陆柒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认真看着吴敏科问道：“你是相信我的医术，还是打算拿我做筏子逼迫世子，或者说，逼迫身后之人？” 第405章 背后之人 吴敏峰神色慌乱，眸光不敢与陆柒柒直视：“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陆柒柒不着急，静静品茶，仿佛心中有乾坤，端看你怎么演。 “事情没你想的复杂。”吴敏峰眸底涌动异样。 “可也没那么简单。”陆柒柒仰头，神色认真：“要不然你也不会将妹妹推出去。我猜那人应该位高权重，且能决定吴家全族的安危。能让吴大人惧怕十几年，说明此人现在仍权利赫赫，放眼京城，几十年位居高位的人屈指可数……” “你不要乱猜，是吴家对不住母子，不管阿正怨也好，恨也好，都冲我来。老夫人和浩儿是无辜的，特别是浩儿，阿正是他心中的战神，你就看着他命丧淮北？” 陆柒柒没有理会吴敏峰的话，自言自语道：“阿正也怕疼，也怕黑，更怕南阳侯忘记他母亲。他咬着牙一路往前走，哪怕没有任何人支持他，他也会跪着爬完这条路。”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期许会让他满身荆棘。他不争不抢，不拼了命争，母亲留下的东西就会被侯府分刮。” “他不在乎任何人，可他在乎母亲，连母亲的遗物都 护不住，谈何为人子。” 吴敏峰眉心微颤。 他来的路上，想过对方会声嘶力竭替独孤正争辩，也想过对方会已各种理由拒绝自己，唯独没猜到，陆柒柒会平静阐述事实，不带一丝愤恨，这反倒让他更加内疚。 “吴大人是不是觉得可笑，背后之人处处维护世子，吴家已经隐藏得很好，疏远世子几十年，为何吴浩会牵扯到淮北的事情。”陆柒柒笑颜如花。 “你，你怎么知道我……”吴敏峰惊诧地瞪大眼睛，话出口，发现自己暴露，面露懊悔：“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是我知道，而是吴家的举动太过矛盾。你们极力补偿阿正却又不肯将真相告诉阿正，我就猜，是不是那人告诉你，只要吴家远离阿正，他就会安全。” 陆柒柒仰头笑笑：“吴家应该是发现阿正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才开始反抗。碍于对方的身份，你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来侯府，只能派老夫人磨我。曲线救国被你们玩砸后，只能打直球。” “咱们都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想要救吴浩，说出那人的名字，否则免谈。” 吴敏峰看着陆柒柒，面露难 色：“你们为何非要知道他，如今你们在明他在暗，受益的是阿正，一旦事情挑明，阿正就会有危险。” “是跳崖还是苟活，要阿正自己决定，不是你这个舅舅。你们信他的后果就是让阿正差点死了，你有没有想过，阿正要不是阴差阳错遇到我，他早就阎王。你那些顾虑有何用。” 陆柒柒眸光坚定：“就算他位高权重，就算他掌控生杀大权，可总有软肋。我们现在知道真相提前防备，总好过被动挨打，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敏峰眸底一片阴暗，微垂的手慢慢松开：“哪怕满门抄斩你也要知道。” “对。” “好，我告诉你。”吴敏峰慢慢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懊悔：“当年妹妹出门上香回来的路上救了位受伤的男子。这件事我和母亲都不知，直到发现她总是窝在院子里，我们才起疑。刚开始她不说，后来见贴身丫头被带走，她才告诉我们实情。” “那人是王爷，本应该在外历练，如今却受伤暗中回京，若被先皇知晓，他便与那位置无缘。” “我同母亲商量，待男人养好伤后，便送他出城，这样吴家便 不会有责任。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妹妹居然和他日久生情，还，还……哎”吴敏峰很特不成钢，拳头重重地砸在腿上。 “男人伤好后，允诺若能稳定皇位，便迎娶我妹妹。事已至此，吴家不得不帮着他谋那个位置。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明知道他不是良善，还任由对方牵着走。”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他回京后珊儿的肚子开始显怀，他去迟迟不来提亲，知道独孤城上门提前，我们才明白他不过是利用吴家。” “妹妹自然不愿意，闹着要上吊，母亲劝孩子还小，不如打掉。那人不知从何得到消息，以吴家全族男丁的仕途相要挟，让珊儿嫁给独孤城并剩下孩子，若是男丁他自会认祖归宗。” “不能使，不能反抗，只能顺从，珊儿狠那人，狠吴家，更恨自己。她最终为了全族嫁给独孤城。” “阿正生下来没多久，那人找过我，允诺会暗中保护阿正，并允已高位，待成年后替他谋一家助力，让他平步青云。” 吴敏峰苦笑：“吴家已经如此，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我向先皇禀明辞官带着一家老小躲在城外。知道三 年前，阿正身中剧毒回京，我多番打探发现是申氏所谓，我气愤那人说话不算话，又恨自己杀，居然还相信他的话。便暗中联系阿正。” 陆柒柒握紧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吴敏峰对面，声音里带着三分颤抖，手指在桌上滑动：“可是他？” 吴敏峰看到桌上的字，眸底涌动杀意。 他不语，却说明一切。 陆柒柒猜测过，却从未笃定过，就在刚刚，她突然发现现实中的种种早已告知她真相，只是她们不肯相信罢了。 大厅内静默不语，许久，陆柒柒缓缓坐直身子，起身看着吴敏峰道：“吴大夫放心，吴家小少爷我自会带回来，我还有事，不送。”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吴敏峰坐在圈椅上看着纤瘦且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人，抬手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 陆柒柒没时间理会对方，她边走边吩咐：“让李旺来见我，还有二叔。对了，派人去看看大棚里的药草。” “是。”雪燕应声转身去请人。 白薇默不作声跟上，陆柒柒突然顿足，对着半空中道：“我需要十位高手。” 暗中的无痕沉声应道：“是。” 第406章 不赞同 李旺很快过来，直接进内院。 “今年收上来的粮食有多少？”陆柒柒看着他问道。 李旺：“有四百多石，主子没发话都没有卖。” 陆柒柒粉嫩的之间在桌上敲打：“装三百石给世子送过去。”独孤正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是情况不好，粮食和药材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恰巧她都有。 “还有药材能有多少收集多少，不行就去药房买，总是两日后装车。” “明白。”李旺转身下去准备。 陆柒柒吩咐雪燕在药房门口守着，一个时辰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城内早已乱成一团，特别谁随行去淮北的几位世家，更是焦头烂额。 西漳伯裴辛致正陪着钱柜说话。 “亲家，我已经上奏，圣上也派人传话，会派人去淮北救川儿，您放心，不会出事的，那也是我孙子，怎么能看着他受苦。”裴辛致说得口干舌燥，对方若不是富甲一方的钱家，他才不会耐着性子安慰对方。 钱柜小胡子微颤，鼻翼间喷出冷意：“谁，谁去，现在淮北暴动谁会去？太子吗？他惜命得很。” “自己的事还要靠自己，你联系去淮北的世家，雇佣镖师将药材和粮食送到 淮北去。指望朝廷，川儿还有命吗？” 钱柜的话虽糙，却不无道理。 淮北是唐家的地盘，朝堂三番四次平乱都无法将唐家铲除，若这次疫症能断唐家一臂，楚帝定然不会心疼几个孩子。 裴辛致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钱柜虽是商人，却定居京城多年，比朝堂的老狐狸还精明，裴辛致不拒绝，表明他也想过，那为何没有做。 “我知道，你还有长子，裴川你也心疼，可比起裴家整个家族的未来，你不得不慎重。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可我作为川儿的外祖父我不能认同。” 钱柜将事情掰开了说：“你肩负着家族的兴衰，我不逼你，可若让我眼睁睁看着川儿出事而无动于衷，我办不到。” “那几个孩子我都打听过，都是国子监拔尖的好孩子，先不说大义，就从外人眼中，这么好的孩子早早地……” 钱柜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钱家不是没有长子，可他偏偏看上这给外孙，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和他小时候一样。 裴辛致老脸有些挂不住，觉得自己还不如个商人。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道：“我暗中派人盯着几家的动静，吴家去了 枫叶山庄。” 钱柜身形微颤，眸底涌现希冀：“你是说南阳侯世子妃？” 裴辛致点头：“南阳侯世子也在淮北，南阳侯虽也上表，却并非最积极的那个。而且自世子搬出侯府到庄子上养病后，独孤城那老鬼就没探望过，别说他整个侯府的人都没去过。” “都没有……”钱柜双眸闪过阴鸷，仿佛盯上猎物的老鹰，片刻后，他抬头：“这事我去办。” 说着起身离开，不拖泥带水。 迎面走来的男子对钱柜行礼，随后进入大厅。 “父亲，外祖父急匆匆地干什么？”裴家嫡子裴济泽走进来。 “为你弟弟的事情。”裴辛致脸色不好，想到钱柜刚刚的话，目光在嫡子身上打转。 钱柜老谋深算，那双眼睛比应验还厉害。老二整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怎么就入了他的眼，难道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正好你回来，却安抚安抚你母亲，我出去一趟。” “是。”裴济泽恭送父亲离开，待看不到人影，平缓的嘴角微仰。 钱柜从裴家出来后，并没有回府而是直奔良品果蔬。 李旺正忙得不可开交，就听见小厮叫他说钱老板找。 他有些奇怪， 钱家是京城首富，京中三成的铺子都是钱家的。虽都是掌柜，可和钱家掌柜比起来，他顶多断打杂的，更何况面见背后的东家。 李旺吩咐将人引到后院的茶社，他整理好衣服招呼小厮继续收集草药，转身进了后院。 —— 枫叶山庄。 陆柒柒在药房已经一个多时辰，晚饭都热过两遍，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雪燕姐姐，要不要敲门？”半夏最耐不住性子，世子被困淮北，若世子妃在出事，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雪燕眸光松动，面露犹豫，主子说一个时辰不许打扰，现在一个时辰已过，就算敲门，应该不会惹主子不悦吧。 就在四人犹豫的时候，小厮来报，说李旺来了。 雪燕松了口气，轻声敲门：“主子，李旺来了。” 四人竖起耳朵听，没动静。 再听，还是没动静。 这下四人都不淡定。 “别着急，暗中有人，世子妃若出事他们肯定知道。”白薇提醒道。 “对，对，主子可能只是太过专注没听到，再等等。”木莲。 雪燕想想道：“我去见李旺。” “好，这我们守着。” 雪燕虽小厮去了门口耳房，李旺起身迎上前：“主 子呢？” “主子在炼药，一时半刻出不来，发生何事？” 李旺：“钱家老太爷要见主子。” “钱家？”雪燕不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裴川是钱家的外孙。 她探头看了眼门外：“人来了？” “来了，说今日必须见到世子妃。”李旺也没想到他有一日成为主子的传话筒。 雪燕见怪不怪，吴家能找上门，其他世家也可以：“你在这等着，我在去看看。” “好。”李旺坐在小火炉旁煮茶，吩咐门口的小厮将茶送过去。 陆柒柒伸伸懒腰，终于练完两炉药，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该着急了。 “来人。”陆柒柒垂着脖子，对着门口吩咐。 雪燕急忙推门进来，见主子完好无损，松了口：“主子，您可算出来了，钱老爷子来了，在门口等着。” “谁？”急功近利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陆柒柒想短时间内练出药来，必须时时刻刻盯着。 雪燕笑着替陆柒柒揉肩，提醒道：“裴公子外祖父，钱家老太爷钱柜。” “他来干什么？”话出口，陆柒柒反应过来，看来几位世家都坐不住了：“把人请到大厅，我稍后过去。” 第407章 小巫见大巫 “世子妃”钱柜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李旺护着陆柒柒进来，他起身颔首。 陆柒柒含笑行礼：“不知钱老爷来访有失远迎。” “是我唐突登门，世子妃肯见我，钱某感激不尽。”钱柜四十有余，长得白白胖胖还真有点财神爷的意思。 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陆柒柒和颜悦色，他脸上的笑多起来，完全没有长辈见晚辈的尴尬。 “早就想来拜访，碍于身份有别不好登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汗首。”钱柜果然是老狐狸，将求人说得如此坦荡。 比起京城那些虚伪，陆柒柒反倒喜欢钱柜的坦诚，他想巴结南阳侯府，却明白身份有别，既表明自己的心意又能完美地避开商人身份带来的弊端。 陆柒柒笑笑，招呼雪燕上果子茶：“您走南闯北多年，尝尝我新研制的茶，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哦，那我倒要讨一杯尝尝。”钱柜饶有兴趣端起茶杯品尝，眸光闪过惊喜：“怪不得都说良品铺子一出手，京城铺子关门走，世子妃连茶社都不放过。今日回去后我便将茶社关门，省得日 后惨淡收场，砸我的招牌。” “钱老笑话晚辈，我入行时间短，全靠一个鲜字挣些小钱，和您遍布四国的商铺比，小巫见大巫。”陆柒柒早就听独孤正提及过，钱家对得起钱柜两个字，从裴川衣食住行就能看出来，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裴家可没这般底气，都是钱柜贴补外孙子。 钱柜将果子吃喝完，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若不是还有正事在身，他真想和陆柒柒好好聊聊。 他早就听下面的掌柜提及过，良品果蔬的东家简直是做生意的天才，每次创新都能引起京中的风潮，偏偏人家的东西无法超越。 就拿果汁来说，其他店铺也做，可味道就是差点，喝过正品的人再喝其他家的就觉得怪怪。 这就是人家的本事，秘方在手不怕你偷。 “老夫这次来，是为了外孙裴川，他随世子去淮北，没想到遇到天灾，如今被困淮北，听天由命我办不到。”钱柜抬头看着陆柒柒，眸中满是诚恳：“老夫深夜叨扰也是无奈之举，那几位世家畏惧皇权，担心赔上全族的未来，不敢逼圣上。可淮北的疫.情刻不容缓，迟一份孩子们就多一份风险。” “我 这次来是想同世子妃商量，南阳侯府能否护送粮食去淮北。世子妃放心，粮食和药材我们钱家出，至于其他几家，他们随意。” 钱柜只想自己的外孙子平安，至于身外之物无所谓。 陆柒柒没想到钱老爷子如此豁达，她也不再隐瞒：“不瞒钱老，我已经派人装运粮食和药材，打算后日出发。” “多谢世子妃，你大仁大义，真让钱某汗颜。”钱柜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找他们，两相对比，他到显得小家子气：“不能让侯府吃亏，这样，世子妃挑头，钱家跟随，至于其他人看他们的良心，最后还差多少我们钱家补全。” 陆柒柒抿嘴浅笑，没想到钱老爷子如此爽快，她越来越喜欢。 “那就按钱老的意思，募捐的事情我会派人处理，后日准时出发。” “还有一件事。”钱柜眸色染上浓重：“我担心路上会有人打劫，不如请镖师护送，这样万无一失。” 陆柒柒点头：“镖师我已经请好，钱老可知道鬼域门？” 钱柜神色微变，声音里带着三分恐惧：“世子妃说的可是江湖第一门派鬼域门？” “是，对方答应派十 名高手随行。”陆柒柒声音平缓，看不出喜怒，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很简单。 钱柜眼神微眯，仔细打量陆柒柒。 鬼域门十门，每一门各不同，其中鬼一负责杀人也负责保护人，可佣金特别高，几乎是一人万金，十名高手那就是十万两黄金。 钱柜自然有钱，可也没陆柒柒这么大手笔。 他突然觉得，和陆柒柒相比他的钱只能叫碎银子。 “钱老？”陆柒柒见对方看着自己，她轻声唤道。 钱柜回神，由衷地感慨：“是钱某肤浅，今日与世子妃相见受益匪浅。夜已深，钱某不便打扰。” 他起身告辞。 陆柒柒恭送对方离开，吩咐人将刚刚的果子茶给钱柜包两包。 关嬷嬷看着山庄内有条不紊，不见任何慌乱，由衷的佩服陆柒柒的镇定。 —— 钱柜回到钱家后，越想越觉得丢人，他堂堂京城首富居然还没女子豁达。 “叫药铺和粮店的掌柜过来，我有事吩咐。” “老太爷，这会儿掌柜的都……” “还有一口气就给我爬过来，都火烧眉毛了还磨磨唧唧，马上去。”钱柜火冒三丈，在想到陆柒柒平缓淡然的，越发觉得自己手下 的人都是废物。 长随被老太爷骂得云里雾里，慌乱转身离开。 “等等。”长随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老太爷，您吩咐。” “去给裴家送个信，就说世子妃同意，让他联系其他世家筹粮食。” “是。”长随见老太爷不再吩咐，转身离开。 翌日，楚帝还未上朝，皇后便急匆匆赶过来，直接说明来也。 “你说什么，南阳候世子妃愿意捐拜二百石粮食和两车药材。” 皇后笑着给楚帝穿衣服，眉眼间带着欣慰：“那孩子实诚，听说圣上为粮草的事寝食难安，就将今年刚收上的粮食捐出来，还说若是能等她还可以买。这份孝心，我听了都感动。” 压在楚帝心里的石头落地，上次军饷的事情也是陆柒柒帮忙，这次又是如此：“当初阿正娶陆家四丫头还觉得委屈他，现在看来倒是他高攀。朝廷不能可着一家扒，告诉她，她带头，让全京城的世家募捐。” “阿正去淮北前，同朕提过想自立门户，你帮忙看看哪处院子好，朕赏她。” 皇后慈爱的笑笑，将龙形玉佩别再楚帝的腰间：“还是圣上心疼那丫头，臣妾替世子妃谢过圣上。” 第408章 涌动 宫里赏赐的圣旨直接出了城，消息如油锅里的水，炸开了花。 “瞧瞧人家世子妃，上次朝堂借世子妃的军饷还没还，这次又捐赠粮食和药草。” “就是，勋贵世家谁没钱，还不都捂在怀里半分舍不得掏。” “我可是听说，世子妃怕粮食再被打劫，直接花十万两黄金雇佣鬼域门的高手。” “对，我也听说了，没想到南阳侯世子妃这么有钱。” “瞧你那贪婪的样子，也不看看人家的钱都用在哪？人家不偷不抢，钱来的光明正大，谁敢嚼舌根。” “就是，京城有钱人家多如牛毛也没见他们往外掏钱，特别是去淮北的几位世家，还不是窝在府里等消息。” 百姓们的话全部落在行走的马车上，车上的人浅笑。 “郑大人，我们没说不捐，这不是怕圣上不高兴吗？我们也算舍生取义了，没想到……” “就是，那都是我们的嫡子，哪有不心疼的。淮北是圣上的心病，我们不能为一己私欲让圣上为难。” 郑温言嘴角微仰，仿佛心情很好，可落在两人严重总觉得后背冷飕飕。 “两位大人胸怀宽广为大楚连嫡子都可以舍弃，真是 可歌可泣，明日见到圣上我一定替两位转达。” 吴敏科连连求饶：“郑大人，郑老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别再给圣上添堵了。” “就是，我们就随口说两句，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子。”永昌侯哼哼冷声，端起茶杯灌了两口：“你放心，孩子们都在那边，不能让人家出钱出力我们这些至亲叉手站在边上看。粮食和钱一分都不会少，大不了我们同世子妃买。” “人家妇道人家都能倾家荡产，我们有什么不可以的。” “对，捐，多多的捐钱。” 郑温言清冷的脸微微放松，放下手中的茶杯抱拳对两位大人恭敬道：“我替淮北的百姓谢过两位大人。” 这话换做别人说，吴敏科和永昌侯会觉得对方狂妄自大，可若是郑温言，人家有底气。 “行了，别虚情假意谢来谢去，五皇子、世子还有孩子们能平安回来我们这钱也算花得值。”永昌侯微眯着眼睛，似是想到什么，看着郑温言正色道：“随行的大夫还需要郑大人费心。” 粮食和药材不会出问题，淮北动荡，除了兵更需要的是大夫。 宫里的太医大多养尊处优，说句不好听的 话，见过的病十根手指都能数过来，让他们去，永昌侯真不放心。 郑温言眸底泛起异样，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朝廷还不如后宅妇人，世子妃送入宫的名单中还有五位大夫，十位药童，听说是世子妃会亲自押送粮草去淮北。” “你，你说什么？”两人震惊的对视一眼。 独孤正愁苦多年，没想到遇到陆柒柒后，整个人生都暖起来。 为夫深入虎穴，放眼京城有哪位世家姑娘能做到。 这让身为好友的他自愧不如。 —— “李大哥，夫子，就让我们去吧，主子需要人手帮忙。”小虎身四人正色地站在李旺和陆博文面前：“这半年多，草药我能倒背如流，去了不会给主子添麻烦。” “是啊李大哥，就让我们去吧，我们白吃白住，主子还让我们读书识字，如今正是主子用人之际，我们自当冲在前头。”石头被养得很好，原本消瘦的身体如今圆滚滚的。 二妞和皮蛋年岁小，两位哥哥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陆博文儒雅地笑笑，伸手摸摸小虎子的头：“你们的心意是好的，可你们走了铺子怎么办，谁来干活。” “你们主子 的钱都捐了，你们还不快点把钱挣回来。” 小虎子咬着唇，总觉得夫子强词夺理，有不知如何反驳。 李旺：“别院的孩子稍大些，这次让他们去，下次我再举荐你们可好。” “李大哥说话可要算数。”小虎子还想再磨却被身边的石头拦住。 “自然。”李旺郑重点头。 待四人走出陆博年的院子，小虎子不悦地甩开石头：“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李大哥最心软，我们再求求，主子肯定带我们去淮北。” 石头也不恼，耐心地解释：“主子去淮北办事，不是去游玩，我们边干活边识字，到底不扎实。别院的那些人年龄比我们大，李大哥带回来的时候，人家不是识字就是学过医，咱们没法和人家比。” “主子在淮北救世子，我们把良品铺子收好，也是帮主子的忙。” 二妞上前拽着小虎子的衣袖，怯怯道：“虎子哥，我觉得石头哥哥说得对，李大哥常说凡事量力而行，我们还没准备好，等等也好。” 三个孩子歪着头看着小虎子，他挠挠头，不得不承认石头说得有道理：“行吧，那日后我们要好好识字，争取早日替主子分忧 。” “嗯。”几个孩子雄心壮志的出了院子。 不远处的两人笑笑。 “陆大哥将孩子教得很好。”李旺 陆博文温润如玉的面上带着几分得意，想到一年前自己的境遇，打心眼里感谢陆柒柒：“世子妃心善，不但给孩子们遮风避雨的地方，还将我拉出困境，我只有倾尽所有报答。” 李旺感同身受，他从庄子上被世子妃挑中，到现在人人尊敬的掌柜，仿佛一切不过转眼间：“能遇到主子是我们的福气。” 两人寒暄几句后，李旺却别院安排。 那些人是他亲自挑选，大多贫苦出身，能识文断字，小一年的教导，如今可以初显成效，做个药童绰绰有余。 城中如火如荼地捐赠，始作俑者的陆柒柒将自己关进药房，恨不得变出一百个炉鼎把需要的药都练出来。 她不断努力抓紧时间，最后装满一整车。 无痕看到满满当当一大车，震惊得张大嘴巴：“世子妃，这是你一日的成果？” 陆柒柒揉着肩膀，点点头：“时间来不及，先弄这些。人都找好了吗？” “好了，十个保护世子妃和货还有五位医术高手，他们伪装成随行人员。” 第409章 周而复返 鬼域门不养废物，即便是大夫武功都比旁人高，这点让陆柒柒意外。 无痕亦步亦趋跟在陆柒柒身边，听对方吩咐。 “那些大夫若有人问起来，就说鬼域门门主知道咱们做善事，免费赠送。” 十万两黄金，是普通百姓几辈都赚不到。 提起鬼域门，人人畏惧，正好趁这次机会，改变鬼域门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无痕自从被派遣到陆柒柒身边做暗卫，便知道他回不去了。好在对方是位明主子，谋略才华不比门主差。最关键，她是门主的救命恩人，无痕于情于理都必须忠心。 “是，属下明白。”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陆柒柒：“主子真是身份，鬼域门知道的人很少，除去我和冷风就是酒鬼、十全、小九还有鬼域门的大夫，他们听说世子妃要去淮北救主子，也要随行。” 门主有难，他们身为属下自认责无旁贷。 陆柒柒明白，颔首：“让他们暗中保护，隐藏行踪。” “好。”无痕闪人离开。 白薇守在窗边，知道暗卫离开后，敲门进来：“世子妃，奴婢也要去。” 雪燕、木莲和半夏也涌进来：“我们也要去。” 陆 柒柒笑笑：“这不是打架，人多就能赢。淮北爆发疫症，我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次出行，木莲和白薇随行，雪燕和半夏把家看好。” 雪燕很快明白主子的安排，木莲会医术，白薇武功最好，她们两人跟在主子身边最合适。她虽是大丫鬟，武功却不是最好的，这点她承认。 “好，奴婢一定把家守好。” 陆柒柒：“若有事，却隔壁找郑大人或是老夫人，他们会帮你们。” “奴婢明白，望主子早日归来。” —— 淮北，兴福府 劳累一日的独孤正刚进屋，南宫暮羽紧随其后进来。他没好气道：“这是我的房间。” “知道，知道，有事同你说。”南宫暮羽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身份尊贵，知州怕担责任，不许他靠近百姓，只准他发号施令：“世子妃送来的药用的差不多，已经派人拿着方子去抓药，可人越来越多，不是办法。” 百姓们知道自己得疫症，身心受挫，有的吓的直接跳河。 哎，那可是百姓们饮用的河，真是添乱，没办法他只能派人围了。 城里人心惶惶，街上随处可见呕吐、倒地不起的人，若 不及时处理，会连累更多的人。 “这场疫症来的太突然，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禀报父皇，让他支援。只是时间怕来不及。” 南宫暮羽面色凝重，京城有章家和母后，父皇不会不管他，只是淮北是唐家的地盘，就怕有人不安好心，打着铲除唐家的名义，牺牲他们。 人性黑暗，他身在皇家早已明了，只是深处漩涡不免怀有希冀。 “驿站内的人先隔离，至于其他的，再想办法。圣上已经知晓就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一定能坚持到朝廷的人来。”独孤正凝眉，他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几位世家公子，看看能不能送回去。” “世子，不同我们一起吗？”裴川几人刚忙完本想过来问候独孤正，就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索性直接挑帘子进来。 独孤正坦荡：“过几日朝廷会派人过来，你们随他们回去，我留下来陪五殿下。” 裴川转头看看身边几人：“我身强力壮还能支撑，想让他们回去吧，我留下来帮忙。” 韩烨瞪了他眼，开口道：“我随世子留下。” 剩下的几人也都不想走，他们已经走到这步，让他们放弃不可能。 “好了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们是我带出来的，若出事我无法同你们家族交代，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处理庶务，然后陪同五殿下回京。” 五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来人打断。 “殿下、世子驿站的护卫有几个也开始腹泻呕吐。” “快把人隔离起来。”两人猛的站起身，一扫刚才的疲惫。 驿站是他们最后的地盘，若连驿站也失手，兴福城就彻底沦陷。 “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驿站的所有人再喝一遍药。” 独孤正沉声吩咐，陆柒柒的药却是管用，只是好了又被感染，反反复复，他也开始慌了。 驿站的众人都很谨慎，也服用过要，没想到还是被感染。 韩烨面露凝色：“我们都很小心，怎么会传染。” “对啊，我们喝过药，驿站所有人都很谨慎，不可能被传染。”裴川烦躁的挠头，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独孤正和南宫暮羽眸光在半空相撞，眸底皆是厉色。 —— 陆柒柒这次出门真是受罪，为快速到达，她们走的水路。她没想到她会晕船，还特别厉害。 船走出一日，她脸上没了血色，病怏怏躺在船舱里。为了不影 响行程，她一直没说，直到两日后，她开始吐，饭更是一口吃不下去。 无痕看不下去，劝道：“主子，不如改路线。” “不行，再坚持三日就能到，我还坚持的住，告诉船家快速前进，尽快到达淮北。”陆柒柒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无痕看向守在外面的白薇，见对方不语，只能转身离开。 木莲拿出银针，按照陆柒柒所指的穴位扎下去，感觉主子松了口气：“主子，还有三日，你不能日日扎针。” 陆柒柒很想说松开一会是一会，只要能撑到淮北，她受点罪不算什么，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想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不会难受。 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一包药迷晕自己。 木莲将被子替陆柒柒盖好，眼里满是心疼。 “主子已经一日没吃东西了。”木莲红着眼眶走出来，拉着白薇到一旁：“你快想想办法。” 白薇劝不动主子，又见不得她受苦，只能躲到船舱外：“一边是世子，一边是自己，你怎么选？” 木莲语塞，世子在淮北生死未必，多耽误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两难。 第410章 投毒 陆柒柒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到达兴福府码头。 知州颜修文接到朝廷派人送粮的消息，便派人在码头和城门口守着。 “不知来的是哪位大人。”颜修文急匆匆赶过来，抱拳笑着上前打招呼。 无痕：“船上是我家主子，南阳候世子妃。” “什么？世子妃？”颜修文脸上的笑凝固，是位夫人？圣上是脑子进水……呸，他无意冒犯世子妃，可派个女人来算怎么回事。 他脑子飞快旋转，眼里带着不耐烦：“不管是谁来，都进不来城，兴福府已经封城，除了物资，任何人禁止出入。” “封城？”无痕面色大变，没人告诉他们。 颜修文摸爬滚打多年，眼睛比炼丹炉还准，他站在无痕身边就感觉到对方的戾气，他急忙解释：“这是五殿下的命令，怕疫症传染。不过世子妃放心，世子和五殿下都无碍。” 世子妃身体虚弱进城确实不妥，无痕沉思：“城外可有空地？” “空地？”颜修文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招呼身边人过来，询问之下指了指不远处：“一里地外有一片树林，平日供城内世家公子小姐玩乐，邻近树林到有一块空 地，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无痕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闪身消失在原地。 颜修文震惊地张大嘴巴。 几息间，无痕折回来，吩咐道：“派人在空地搭帐篷。”说完不等颜修文拒绝直接跃上船。 颜修文反应过来，世子妃这是要在城外死守。 哎呀，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事往这凑什么劲，浪费人力物力。 话是这么说，可事他还要办。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人家的话吗？” 无痕进入船舱，陆柒柒还没醒，女人果然够狠，直接喝下蒙汗药。 木莲听到动静，将被子掖好快步走出来：“可以进城了吗？” 无痕摇头：“知州说已经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入。好在粮食和药材可以送进去。”他想想补充道：“入夜后我会潜入城内，将世子妃的情况禀报世子。” 木莲听说不可以进城，反倒松了口气，世子妃身体虚弱，现在进城只会成为众人的拖累：“好。” 知州颜修文已经开始搭帐篷，木莲将解药在陆柒柒鼻翼晃晃，很快床上之人有了反应。 陆柒柒醒来后，人已经被白薇抱到帐篷内。新鲜草地的味道 让她心旷神怡，饭菜都开始变香。待恢复体力，陆柒柒撩开帐篷，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淮北地处西南，气温比京城冷几度，加上疫症的侵袭，城外一片颓败景象。 想到书中记载，疫症者十室九空。 看来疫症必须尽快解决。 “白薇，将城墙四周的土找一些来。” “是。”白薇虽不明白主子的意图，却明白主子定有大用。 陆柒柒放下帘子，在屋内锻炼，僵硬的身体慢慢回暖。 白薇很快回来，手中拿着四五包土：“主子，分别是四面墙一尺外的土。” “嗯，放着吧，对了，所有人一颗解毒丸。”陆柒柒眸光清冷，淮北，她终于来了。 两人退出大帐外，一个黑影闪进来。 “小主子。”唐言浩抱拳，身后之人紧随其后。 “调查的如何？”陆柒柒服用解毒丸后，将土分为四份，然后将幻佩放入土里。 唐言浩熟稔的拿起桌上的点心。自从知道小主子要来淮北，父亲就让两人随行。本以为小主子会拒绝，没想到居然让他们先出发打探消息。 唐言轩抱拳禀报：“小主子，我们按照您的猜测，提前服用解毒丸，与疫症尸 体待了两天一夜，都没有被感染。” “所以，城内人并非疫症而是中毒。”唐言浩咬着点心凑到陆柒柒身边：“姐姐，我们兄弟办事你放心。”他扫了眼沉默寡言的大哥，眨眨眼睛：“上次测验，大哥未能保护姐姐，内疚好久。这两日大哥服用疫症的药，我服用解毒丸，算是给姐姐道歉。” 陆柒柒眸光微怔，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 出发前，唐家兄弟找到他，要陪她一起来淮北。陆柒柒本来打算拒绝，转念一想，淮北是唐家的地盘，若真是他们背后搞鬼，唐家兄弟估计能帮上忙。 上次测验结束后，小唐门的大长老和三长老都投来橄榄枝，唯独二长老唐苍离按兵不动，仿佛她过不过二环测验，他都不在乎。 也就是这份淡然，让陆柒柒看清楚谁优谁劣，最终答应两人的要求。 唐言轩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摸摸鼻子：“上次多谢小主子赐夜明珠，父亲说，水晶鱼吐出的夜明珠除了美容颜已，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 三颗就是三条人命，唐家父子自然感激涕零。 “不过是些小玩意，言浩既然喜欢，拿去便是。”陆 柒柒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她有许多夜明珠。 额…… 这么说也对，毕竟某蠢鱼正在空间内和某马玩。 唐言轩嘴角抽搐，那可是水晶鱼吐出夜明珠，一颗价值连城，在她口中仿佛是萝卜白菜。 难道小主子不知道水晶鱼得厉害？ 他眸光扫过傻吃的弟弟，言浩喜欢小主子，不可能不告诉她水晶鱼的秘密。 那她…… 唐言轩总觉得有什么遮住眼睛，让他看不清眼前人。 “话虽如此，可父亲说夜明珠价值连城，唐家不敢独吞，一颗留作唐家的传家之宝，另外两颗替小主子保留，那日姐姐想拿回来，父亲会双手奉上。”唐言浩小脸凑到陆柒柒跟前。 陆柒柒很想告诉他们，你们随便玩，我这还有好多。 “夜明珠既然交给你，你们可以随便处置。”陆柒柒不再纠结，现在救人要紧，既然已经知道城内是中毒，现在最关键是找到毒源。 “你们可查到，是何人下毒？” 唐言轩心思回转，正色道：“背后之人定是唐家人，只是唐家子孙众多到底是谁所为，不易查出。” 他想来父亲来前的嘱托，试探问道：“要不要找前门主帮忙？” 第411章 唐家兄弟 前门主是陆柒柒的外祖父，按照小唐门的说法，他们之所以能在京城立足，全靠前门主暗中扶持。 至于缘由，当然是唐珊。 唐珊是前门主唐季礼嫡女，年纪轻轻便过四环，嫡子唐明业也在十二岁通过四环测验。那些年两人就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 若不是唐珊悔婚，唐季礼也不会将其赶出唐家。 唐珊走后，身为唐家唯一男丁的唐明业萎靡不振，与父亲的关系渐行渐远，最后隐居。 辉煌一时的唐家姐弟先后陨落，唐季礼内疚不已，卸下门主之位，不再理会唐家庶务。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唐珊被赶出唐家时，身边带走十人，这十人都受过唐季礼的恩惠。 唐苍离便是其中一位，在唐季礼的授意下，联合赵博和雷未明建立小唐门，保护唐珊。 十几年过去，唐珊早逝，陆柒柒年幼，小唐门慢慢落入赵博等人手中。 唐言轩见陆柒柒不语，下意识看向弟弟。 唐言浩平日看起来胡闹，心里却有杆秤，关乎上一辈的恩怨，他也不敢贸然开口。 他暗暗对大哥摇头。 大帐内，烛火摇曳，偶尔炸出火花，在静谧的空间内异 常清晰。 “不用”陆柒柒面色如常，让人猜不出喜怒。 两兄弟对视一眼，眸底皆是难色。 看来父亲的嘱托要失败。 “你们二人寻找解毒的法子，若遇到唐家人尽量避开。” “是。”唐家兄弟闪身离开。 待走远后，唐言浩低声道：“大哥，父亲让我们撮合小主子和老门主，小主子都不见，这怎么办？” 唐言轩也犯愁，本以为到唐家地盘，事情会好办，没想到小主子铁了心要独断专行。 “再看看吧，不过我们行事要小心，小主子来淮北的事唐家肯定知晓，以防万一有人下毒，我们要小心谨慎。” “我明白。” 两人边走边说朝树林深处走去。 躲在暗中的十全蹙眉，世子妃和唐家有关系？ 颜修文在府衙内踱步，见小厮跑进来急切地问道：“打听得怎么样？” 小厮咽了咽口说，喘着气道：“奴才打听过，世子妃医术高超，世子身上的毒就是她解的，还有郑祭酒家的嫡子，还有平安王的伤……” “这些人她都治好了？”颜修文睁大眼睛，郑大人，长公主府，随便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小厮重重地点头。 他想 起陆柒柒年轻柔弱的模样，心里又泛起狐疑，能治好疑难杂症不见得能治好疫症，就算她会几分医术，难道比太医院的太医还了得。 小厮擦擦汗，心里腹诽，没想到朝堂派个女子来，这不是给老爷添乱嘛，偏偏人家身份贵重，还不能得罪，哎，老爷还有一年就可以升迁，现在看来悬。 “派人盯着，有任何动静回来禀报。” “是。”小厮又急匆匆地离开。 颜修文知道陆柒柒会医术，反倒越发不安，脚下的步子加快，怎么办，来了个硬茬，他该怎么办？ 他突然顿足，眸底闪过阴冷，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长随进来，他俯身同对方低语几句，眼里闪过一抹狠绝：“务必见到本人。” “奴才明白。”长随快步离开。 翌日，陆柒柒身体好转，出现在人前时，脸色如常看不出病色。 兴福府的知府薛有材站在知州颜修文身边，听说朝廷派人来，他一晚上没睡着，可刚刚知州却告诉他，别高兴得太早，押运粮食和药材的是南阳侯世子妃。 薛有材坐不住，朝廷派个妇人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嘛。 “大人， 若世子妃不能压下疫症，这错算谁的？” 他打听到颜修文有意离开淮北，回京述职，上头留话只要三年业绩达标就可以入京。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眼看还有一年，兴福府闹气疫症。 挡人家的路，薛有材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颜修文望着远方的帐篷，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人家是朝廷派来的人，咱们有什么办法，再说，那可是战神的女人，你敢动？” “不敢，属下还想多活两年。”薛有材急忙摆手。 两人说话间，一身紫色圆领缠枝官服的陆柒柒朝他们走过来，她面容清冷如寒月，目光深邃幽深，身上没有后宅女子的柔弱反倒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威压。 两人微怔。 陆柒柒来到两人面前，神态自若：“我要进城。” 薛有材回神，急忙解释：“城内疫症蔓延，五皇子下令奉承，我们也……” “你再去问，就说我来了。”陆柒柒打断对方的话，目光里带着笃定。 还真没见过急着送死的人，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 薛有材腹诽，脸上却带着讨好：“世子妃稍等。” 我拦了，没拦住，出了事他也有推脱的理由。 很快派 去叫门的人回来：“大人，五殿下让世子妃带人进去。” 颜修文不解，五皇子和南阳侯世子交好，怎么会看着对方的亲人涉险。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能怎么办。 陆柒柒没有理会两人，语气平淡地道：“所有人可都服药。” 木莲道：“按照主子的吩咐都已经服用过。” “好入城。” 说着带领两排人入城。 “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颜修文对薛有材使眼色，对方急忙拉住无痕，讨好道：“世子妃是何意，在下不太明白，还请大人解惑。” 无痕身为南阳侯府侍卫，在薛有材眼中那就是大人，比他强多了。 无痕蹙眉，冷着脸：“不知。” 看着一群人入城，两人站在城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太无理了，大人别和她一般见识，会医术有什么了不起的。”薛有材对着陆柒柒的背影跳脚，转身安抚颜修文：“她们作死，我们也拦不住。” 颜修文气得脸色铁青，他不敢对陆柒柒发脾气，转头看向薛有材怒吼道：“还等什么，朝廷的人都进去了，你还不进去，你的命比人家金贵吗？” “是，是，来人，保护好大人。” 第412章 下马威 陆柒柒没有直接去找独孤正，而是被人引着去了偏远的隔离区。 木莲看着破烂不堪，年久失修的屋子里挤满人，因为地方有限，很多百姓都躺在院子里。老人孩子混为一谈，见有人过来，有人哀求地含着救救他们。 “世子妃小心。”白薇将病患挡住，以往万一有人借机生事。 薛有材和颜修文对视一眼，眸底皆是得意。 县官不如现管。 五皇子和南阳侯世子自身难保，更何况病患太多，没有粮食没有药材，只能放弃一些人。 他们这么做不怕人知道。 事实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份人间地狱就是淮北送给朝廷的礼物，南阳侯世子妃代表朝廷，自然要看到。 薛有材接到颜修文的眼神，猛地掐大腿，当即红了眼眶：“世子妃，您可要救救这些百姓啊，城内缺医少药，又没吃的，我们看的都心疼。” “所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陆柒柒脸色沉下来，她看向颜修文，冷笑道：“颜大人果然大义，牺牲他们换取城内世家的安慰，衡量的却是不错。” 颜修文哪里听不出陆柒柒的言外之因，他躬身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正义：“是有轻重 缓急，人也有高低贵贱，即便世子妃不承认也是事实。五皇子和世子为国为民若在兴福府出事，我无法和朝廷交代。” “天灾人祸我们已经尽全力，至于世子妃说的世家，他们的粮食和药材，都是自给自足，并未给我们添乱。我虽是父母官，也不能强买强卖。” 他看了眼呻吟的百姓，内疚道：“我有愧他们，若圣上怪罪下来，我自当……” “大人，您明明舍小家为大义，您也不想的，可没水没粮，大罗神仙也没法子。” “薛大人别说了，到底是我负了他们。” “疫症凶险，大夫听说后都不愿意过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在陆柒柒面前抹眼泪，将丧尽天良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 陆柒柒懒得搭理两人，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在附近搭帐篷，命城中大夫赶过来。” “无痕，你带着人去搭粥棚。随行的大夫开始为患者诊治。” 她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人开始动起来。 木莲和白薇也不闲着，陆柒柒的帐篷由两人亲自搭建。 好在刚入秋，天气没那么冷，帐篷虽然简陋，还算保暖。 颜修文和薛有材见陆柒 柒这般强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独孤正和五皇子在驿站，离此地有些远，他们若知道陆柒柒住在这，肯定会跟过来，到时候…… 胡闹，妇人之仁。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齐齐抬头，来人见到陆柒柒脸上露出喜色：“世子妃，快随我去驿站。” 陆柒柒认得此人，他是南宫暮羽身边的长随，难道五皇子出事了。 “木莲跟我走，白薇留下。” 她吩咐一句虽青禾而去。 薛有材凑到颜修文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那不是五皇子身边的长随吗？他急匆匆地干什么？” 颜修文故作深沉地扫了扫长袍，勾唇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吩咐你的人帮忙搭建帐篷。” “是。” 青禾一路上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昨日晚饭后，五皇子突然说有点困，他侍奉五皇子睡下，可快到中午五皇子都没有醒来。随行的大夫都是二把刀，只说殿下身体没有问题，也没有中毒。可为什么不醒他也不知道。 世子爷派人从外面请来大夫，也这么说。 后来听说世子妃京城，世子爷便派人请她过去看看。 “世子妃，您可要救救五殿下。”青禾边说边哭 。 “昏迷不醒？”陆柒柒自从知道兴福府的疫症是下毒后，就觉得淮北不是久留之地。没想到她刚到，背后之人就给她下马威。 她眸光微咪，望向唐家老宅的方向，想要试探她？ 陆柒柒冷笑，不配。 独孤正立于驿站外，听到马蹄声，快步上前。他伸手将陆柒柒抱下来，顾不得叙旧，开门见山道：“先看看五殿下，他昏迷不醒。” 两人疾步进入驿站，身后严谨有序护卫将驿站包围得水泄不通，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五殿下病倒，外面疫症横行，为不动摇民心，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好在还有独孤正坐镇。 林晗见陆柒柒进来，面露喜色：“世子妃。” 陆柒柒颔首直奔内室，外面阳光明媚，屋内烛火摇曳昏暗不堪，她忍不住凝眉。帷幔后，南宫暮羽闭目躺在床上，紧紧一夜就让他失去生机。 她不敢懈怠，伸手替南宫暮羽诊脉，脉搏平稳没有异样，她查看对方身上，没有伤口，奇怪。 陆柒柒收手看向独孤正，对方会意带着她却了隔壁，林晗紧随其后。 “怎么样，五皇子的病你可有把握。”独孤正略显急切，不等陆柒柒坐下，便开口 问。 林晗也伸长脖子看着陆柒柒。 陆柒柒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仿佛有大事发生：“能治也不能治。” “世子妃什么意思？”林晗连忙问道。 陆柒柒看着两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问道：“是谁把窗帘拉上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陆柒柒的意思。 林晗耐着性子道：“不知道，五皇子昨夜睡下后一直不醒，众人忙着照顾五皇子，没人注意窗帘。” 独孤正：“你可是知道什么？” 陆柒柒点头：“我没有看错的话，五皇子应该被人下蛊，这种蛊虫喜黑怕阳光，一旦暴晒就会暴毙，好在窗帘没有打开，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蛊？”林晗震惊地瞪大眼睛：“驿站护卫里三层外三层，连苍蝇都飞不进来，谁能给殿下下蛊。” 他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对方是南阳侯世子妃，殿下曾多次提及陆柒柒，说她仁心仁术，是难得的医者。 独孤正信陆柒柒，他问道：“你刚说能解又不能解是什么意思？” “必须找到母蛊暴晒在阳光下，而子蛊在黑暗中，这样才能保证五殿下安然无恙。” 对方既然要比，又怎么会让她轻易找到母蛊。 第413章 身世 林晗闻言，整个人楞在原地，蛊？ 独孤正眸光幽深，漆黑的瞳仁将屋内的阳光压下：“寻找母蛊的事情我来找，你想办法压制住五皇子的蛊。” 陆柒柒点头：“让五皇子醒过来不难，不过他见不得阳光，一点都不行。” 让一个人在不见光的屋子里停留，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南宫暮羽身娇肉贵，心里肯定崩溃。 “我，我试试。”林晗身为南宫暮羽身边的谋士，为了自己的未来，也要将对方拦下。 待林晗离开后，独孤正端着茶坐到陆柒柒身边：“辛苦你了，本想给你个安稳的……没想到……” 陆柒柒接过茶放在桌上，头靠在他的肩膀，紧绷几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你没事就好。” 无痕早已将路上的事情告知他，听说为了赶路居然将自己迷晕，独孤正想到都心疼。 “淮北的事情过去后，我打算再休息半年。” 怀中人闭着眼睛讪讪道：“你总是不回边关，不怕兵权被架空。” 两人成亲多久，独孤正就回京多久。 一个将军，长时间与自己的将士分开，不是好事。 独孤正深吸一口气，几日来的辛苦，突然有了 发泄口：“来淮北前，圣上单独召见我，想派人接管边关的庶务，我答应了。” 陆柒柒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里面满是错愕：“圣上要架空你？” 边关的将士吃得穿得用的，还有他们的一身本事，都是独孤正的。现在让他拱手相让，实在是欺负人。 她轻哼一声：“早知道上次的军饷就不给了。” 独孤正不怒反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陆柒柒的额头上：“傻丫头，我带出来的兵，岂会那么容易带走。暂时让他们接手罢了。” 笑话，飞虎军训练有素，治军严明，他们认人不认命令。 楚帝想架空他，为时晚矣。 在独孤正看不到的地方，陆柒柒薄唇紧抿，清冷的眸底泛起杀意。 她的相公自己可以欺负，别人不行。 陆柒柒平息怒气后，觉得有必要和独孤正聊聊唐家。 “有件事想同你讲，关于我母亲的。” 提到唐氏，独孤正端正态度，他知道唐氏是陆柒柒永远的痛：“好，你说” 陆柒柒沉默片刻，讪讪开口：“母亲曾是淮北唐家老宅的嫡女，后因与外姓人相恋，与唐家断绝关系。不过外祖父心疼母亲，将身边的人 都送过母亲。” 独孤正眉头微蹙，没想到陆柒柒与淮北唐家有联系。 “随行的那些人，暗中成立小唐门培植势力，刚开始只是想保护我们母女，自母亲去世后，小唐门便落入赵博之手。” “不久前，小唐门的人让我参加唐家老宅的测验，你媳妇异于常人，直接越级。这件事已经传回淮北。” 陆柒柒苦笑，若可以她真不想和老宅扯上关系。 “我怀疑五皇子中蛊之事与老宅有关，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一步一步引我来淮北见他们。” “不行。”独孤正听到消息虽震惊，心里却明白一旦陆柒柒认祖归宗，朝廷不会放过她。 陆柒柒面色清冷，带着三分寒意：“我明白，只是这件事恐怕由不得我。” 独孤正何其聪明，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怀疑五殿下重蛊是老宅对你下的战书？” 陆柒柒点头：“自从我通过老宅测验会，小唐门的人就想拉拢我，碍于身份我没有答应。测验结果瞒不住，如今过去一月，老宅那边肯定已知晓。偏偏我又来淮北，一切都这么巧。” 独孤正眉头紧皱，驿站内都是五皇子府的人，纪律严明， 吃食用水都很谨慎。若南宫暮羽被感染，他或许会相信，可中蛊…… “还有一件事，城内百姓并非疫症而是中毒。”陆柒柒 独孤正身形微怔，他想过淮北之行艰难，没想到差点要了他和五皇子的命。 “我给你们的止泻药中含有解毒的成分，故而你们并没有像外面的百姓那边难受。” 陆柒柒继续给独孤正解释：“此毒腹泻呕吐头晕眼花，不熟悉的大夫会认定为吃坏肚子，若服用止泻药反倒会加快毒性。这种毒生长环境很严苛，必须在极冷极寒的地方才能生长，也正因此，中毒之人腹泻不止。” “我派人调查过淮北四季分明，即便有人想培养此毒，也找不到适合的地方。所以我猜测，有人暗中购买此花然后提炼。” 绕来绕去，又绕到唐家。 如此诡异的毒，也只有唐家人才能做到。 独孤正不知为何，听完陆柒柒的话，反倒松了口气。 不是疫症是毒，陆柒柒在，应该没问题。 陆柒柒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对方道：“这件事我并不打算告诉百姓，因为病源还未找到。” 病源找不到，百姓们还会中毒。 独孤正颔首。 陆柒柒：“在病源找到之前，我打算给对方制造假象，迷糊背后之人。” 自从知道是毒后，陆柒柒已经派鬼域门的人暗中调查，几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没有找到病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过早暴露她的实力，只会逼对方狗急跳墙。 独孤正不知为何很想抱抱陆柒柒。 似乎她来后，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陆柒柒还沉浸在如何找到病源，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身体靠近，清冽的檀香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你来了真好。剩下的事我来做，你在驿站照顾好五殿下。” “好。” 一个时辰后，独孤正吩咐驿站所有人都用帕子捂住口鼻，预防感染，随后带人出了驿站，开始监督百姓吃药。 陆柒柒减少药量，只放了一点点解药在粥里面，但凡喝过粥的百姓腹泻都会好一点。 “主子，您先吃饭。”木莲端着饭菜进来，见陆柒柒坐在床边，脸色有些泛白，担忧道：“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太劳累。” 陆柒柒挥手，敌人已经杀到家门口，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唐家兄弟那怎样，有没有找到病源。 第414章 听天由命 独孤正拿出陆柒柒临时订制的‘口罩’，面露沉色地告诉大夫和药童，疫症很严重，务必保护好自己。 每个粥棚两尺外都有一位大夫和药童，两两配合，很快控制住‘疫症’。 颜修文和薛有材看着原本瘦骨嶙峋的乞丐们，脸上开始有红晕，心里开始嫉妒。 “没想到南阳侯世子妃有两下子，这才来两日，疫症就被控制住。”薛有材吃味的吧嗒嘴。他想到两日前自己对陆柒柒的无礼，开始后悔。 疫症一旦被陆柒柒治好，那他这个知府也别当了。 身边的颜修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阴鸷的眸子闪过狠烈，脸上却不显露半分：“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感谢世子妃。还有，五殿下既然在淮北，这庶务总要请示一二，走，我们去驿站。” 薛有材摸不着头脑，淮北的庶务同五殿下有何关系，更何况，他还在这，问五殿下做甚…… 看着颜修文离开，他快步跟上，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颜大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护卫挡在两人面前。 “放肆，这是知州颜大人，前两日才来见过殿下，你们不记得了吗？”薛有材本就心心不 甘情不愿，见护卫不让进，当即怒斥。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他头上。 护卫面色不改，目光如炬：“世子爷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驿站，违令者，斩。” “你，你，你们是要软禁殿下，我们要见殿下。” 薛有材还真是有才，颜修文本来还想如何见到五皇子，刚听到对方的话，脑子里炸开了花，见不得五皇子就说世子有谋反之意，看他们怎么办。 他挺直腰背，面色肃穆，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我们只是担心殿下，并无他意。劳烦进去禀报一声，有些淮北的庶务请殿下批阅。” 两人一红一白，让护卫都哑口无言，其中一人握拳略带歉意道：“颜大人还请见谅，殿下不方便见您，若有事请与世子商议。” 颜修文面露难色，薛有材灵机一动，试探地问道：“殿下是不是病了？” 护卫面色如常：“还请两位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嘿，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就问问都不行，我可是朝廷命官……”薛有材叫嚣地跳脚，指着护卫就要骂，被身边的颜修文制止。 颜修文略带抱歉地颔首，随后拉着对方离开 。 “大人，属下猜测殿下定是感染疫症，才会避而不见，我们怎么办？”薛有材望着驿站的方向压低声音担忧道：“五殿下可是皇后的嫡子，真出事，属下的脑袋就要搬家。” 他怎么这么倒霉，巴结颜修文好几年才把自己提到知府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稳就出了疫症，这会儿皇子又在他地盘出事，真是倒霉到家。 薛有材自怜自爱，没发现身边的颜修文嘴角微仰，心情很好。 “行了，我们也不愿意让殿下感染疫症，再说，疫症十城九空，能将疫症控制，已经是万福，至于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颜修文说得坦然，浑身散发着大义凛然的气势。 薛有材眉毛拧成八字，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听天由命的话也能说出来。 不对，他是知州，就算身上怪罪下来，顶多是个失察之罪，而他是掉脑袋。 想通这点，他暗骂颜修文不是个东西，拿这话哄骗他。 两人各怀心思离开。 无痕将两人的话转述给陆柒柒。 陆柒柒眉眼间染着疲惫之色，想要压制南宫暮羽身体里的蛊有些麻烦，她耗费两个时辰才面前压制住，再过不久， 对方就可以醒来。 木莲一脸的心疼和自责，她会医术却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苦。 三人来到隔壁，陆柒柒浑身酸软，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派人盯着两人，若他们暗中见唐家人，就不必盯了。” 无痕目光幽深，毒门唐家？ 陆柒柒眯着眼睛，身体放松下来，手指了指桌上的药瓶：“唐家的毒术无人能及，你虽武功高强，对上唐家防不胜防，记得出门前服用解毒丸，真脱不开身，能救你一命。” “多谢主子。”无痕抱拳，解毒丸有多珍贵，鬼域门都心知肚明，他小心将药收入怀中，闪身离开。 木莲红着眼眶坐在脚踏上，替陆柒柒揉着手臂，抱怨道：“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偏要您受苦，宫里太医那么多，圣上也没见指派一个，摆明想白吃白拿。” 陆柒柒没说话，不能怪木莲，但凡有脑子的都明白楚帝的小九九。 她已经出粮食和药材，按说朝廷应该表示一二，可楚帝听说她那有大夫，直接将太医院的太医藏起来，说什么他们都是废物，那见过什么疫症，去了也是添乱。 狗屁，陆柒柒就没见过这么不要 脸的皇上。 她骂完又觉得不妥，想到吴敏峰的话，她烦躁地哼唧两声，真是老子混蛋儿子英雄。 “这事别和世子说，淮北局势不明，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木莲往前凑凑，不赞同道：“就一处宅子就想挖空您和世子的钱财，皇上摆明不行世子，世子为大楚出生入死，若不是中毒恐怕还驻守边关，皇上无情无义，真让人寒心。” 她见主子默不作声，以为对方睡着，木莲替主子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退出内室。 陆柒柒听到关门声，猛然睁开眼睛，望着屋顶道：“出来吧。” 暗处的唐家兄弟诧愕的对视一眼，翻身进入屋内。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外面？”唐言浩不解，每次都被发现，很丢人。 唐言轩也看着陆柒柒，他也想知道。 陆柒柒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慵懒：“你们身上有股味道，当你们两人同时出现时，味道会加重。这两日你们出入各种地方，味道混杂。虽如此我还是能闻出来。” 唐言浩闻言抬起胳膊闻闻，没有味道啊。 “小主子，天生嗅觉？”唐言轩眸底闪过惊喜，这对学医者简直是宝贝。 第415章 又是唐家 陆柒柒不否认，覆在额头的胳膊落下：“只是比普通人敏锐一些，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她缓缓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裹着疲惫：“可查到什么？” 提到正事，两兄弟收敛笑容。 “如姐姐所料，此事与唐家有关，不过不是唐家三房，而是唐家二房唐荣。”唐言浩下意识摸手腕上的珠子，那是父亲在他及笄时送的礼物，听说能解毒：“三年前，唐家内乱，唐荣也在门主候选人之中。不过后来为何没选中不得而知。” “这次淮北庄家无缘无故被掏空，就是唐荣嫡长子唐睿所为，听说唐睿和三房唐叶澜比试赢了，便将他炼药的虫子放生，没想到那些虫子会吃庄稼，才酿成大错。” “这件事因为涉及两家人，门主便将事情压下来，至于事后如何处理，听说唐家几位长老还在商量。” 毒门唐家本就被人惧怕，若让淮北百姓知道，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众怒之下，即便是权利赫赫的毒门也会畏惧。 唐言轩坐在一旁安静地喝茶，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弟弟与小主子关系好，是他们家的幸运。父亲曾暗中找过他，不要阻止弟弟和小主子来 往。话里话外有试探的意思。 他们兄弟随父亲搬到京城后，便与老宅那边断了联系。多年来他们在夹缝中生存，能有今日的成就来之不易。他们父子效忠老门主，却也不是愚忠，若小主子没有统领之能，他们也不会奉上头颅任人宰割。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盆景上，陆柒柒眸光幽深，漆黑的瞳仁被阳光折射，同样打在盆景上。 “可知道当日两人堵的是什么？” “斗鸡。”唐言浩解释道：“淮北这边世家公子喜欢斗鸡，不过与京城的斗鸡不同，他们喜欢给鸡喂药，谁的鸡赢了也变相说明对方的药厉害，到时候药也会水涨船高。” 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这哪里是斗鸡，明明就是斗药。 偏偏还真有人看，听说斗场内不但有鸡，还有别的动物，最厉害的一次是斗蛇。听说那次唐家的几位长老都出现了。 啧啧啧，真是可怕。 陆柒柒听到‘斗药’两个字，扭头问道：“是不是任何动物服药后都可以斗？” 唐言浩点头：“对，最厉害的一次是斗蛇。” 陆柒柒闻言当即沉脸。 唐言浩见她脸色不对，低声试探道：“ 姐姐，可是发现什么？” 陆柒柒冷笑：“唐睿斗鸡是假，放虫子是真。唐叶澜养这种虫子想来不是玩耍，应该是干坏事。他也没想到唐睿会知道，还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来。” 她如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联想到二房和三房的恩怨，她焕然明了。 “你们去打听一下，斗场最近一次开局在什么时候，我要参加。” “什么？”唐言浩猛地站起身，咽咽口水：“姐姐，那里面有一半是唐家人，你要去了，他们……” “他们会认出你？会有去无回？”陆柒柒笑着打断唐言浩的话：“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此。” 唐言浩不明白什么意思，唐言轩倏然起身，抱拳道：“小主子放心，我这就去办。”说完就拉着弟弟离开。 唐家兄弟办事快，临近中午的时候折回来，说斗技场下午有一场，唐睿和唐叶澜都在。 陆柒柒安顿好南宫暮羽，换上男装躲过护卫然后带上白薇溜出驿站。 “主子，不告诉世子吗？”同样穿着男装的白薇眉头紧蹙。 她的武功不错，可淮北是唐家的地盘，若碰到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陆柒柒侧目瞪向她 ，白薇忙捂住嘴，随后低声道：“若是让世子知道主子偷偷跑出去，很定会暴怒。” “他现在忙着‘疫症’没工夫理我。” “那，主子总要告诉奴婢，您要去哪？” “斗兽场。”陆柒柒说道。 “啊？”白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主子，您为什么去哪里，很危险的……我们还是……” “闭嘴，再说话，我让他们把你带走。”陆柒柒对着半空扬了扬下巴。 白薇反应过来，她怎么把暗卫忘了。 陆柒柒想想，觉得这件事不能让独孤正知道。那日坦白后，独孤正表现得太过正常，让她都觉得自己说的是个假故事。 怎么说，他好像早就知道此事。 没有震惊，没有诧异。 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柒柒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好。 “白薇，若世子问起来就说陪我去买药。” 白薇翻白眼，先不说您带来的药足够，就是买药也没去这么远的道理。 她很想说，主子，现在闹‘疫症’您是大夫，哪有不坐诊，跑到十里外看斗兽的道理。 白薇怀疑，不用自己开口，世子就猜到她们说话。 陆柒柒抬头对暗卫比了一个闭嘴 的手势。 暗中的十全和小九无奈地翻白眼，得，他们两个又摊上事了。 陆柒柒快走两步又觉得不妥，顿足低声对白薇道：“有言浩两兄弟跟着，还有暗卫不会出岔子，你一会儿去药房，按照我开的方子买药，此事无比瞒过世子。” 白薇听到唐家兄弟的名字，松了口气。唐家大少爷聪慧稳重，有他们在，主子不会吃亏：“主子，还是让奴婢跟着吧，药材出来后再买也不迟。” “里面人鱼混杂，你不会毒术容易吃亏，有唐家兄弟即可。” 白薇头一次被鄙视，无奈地低头。 陆柒柒捏着她的脸笑笑：“好了，乖，去药房等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解毒丸塞到白薇口中：“在唐家的地盘小心为上。” 她哄着白薇走后，唐家兄弟从暗处走出来。 唐言浩上下打量陆柒柒，眼里满是笑：“姐姐这身打扮，若在街上遇到，我真认不出来。” 陆柒柒没有理会对方，从怀中掏出一盒东西，边走边往脸上抹。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原本白皙的皮肤蒙上一层黑色，清澈的眸子被挑高，虽没有往日的温婉，却也勾人。 唐言浩惊诧地张大嘴巴。 第416章 斗兽台 干净利落，身体娇小却精神，若刚刚是富家小公子，那现在就是少年将军。 唐言浩眼神发亮，握住陆柒柒的胳膊，恳求道：“姐姐，你还会易容？教教我。” “小意思，等回京后我教你。”陆柒柒眸光闪烁。 唐言浩若知道，陆柒柒这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是在死人身上练的，估计就不想学了。 唐言轩看着暖阳下女子明艳脱跳，全然没有后宅妇人的拘禁。他突然明白为何不近女色的世子对陆柒柒爱不释手。 由唐家兄弟带路，三人很快来到西北角的一处酒楼。一楼门口迎来送往，小儿忙得脚不着地，二楼雅间高谈阔论，饮酒对诗一派喧哗。 唐言浩带着陆柒柒往后院走，穿过花园后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一扇门前。他伸手对着门有节奏地敲了三声。 一位穿着讲究的男子打开门，声音洪亮地问道：“干什么？” 唐言浩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对方，压低声音道：“我堂哥唐睿在里面试药，让我过来帮忙。您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挤眉弄眼的对男子说：“赢了，有赏钱。” 不能男子开口，陆柒柒脸一 沉，声音里带着少年的烦躁：“堂哥让我跟着你瞧热闹，怎么还不让进，早知道就该让他约在我的地盘，跑累跑去，一身臭汗。” 酒楼后院斗兽场，都是熟人介绍熟人，且来的大多是世家公子，有的是银子。男子也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一番，瞧陆柒柒不耐烦，当即变脸，笑着开门：“还望公子多理解，都是小本生意，真出事我们可担不起。” 这些二世祖可不好惹，男子想到唐睿，那可是唐家二房的嫡长子，他的堂弟应该也是唐家人。 唐家可不好惹，他们酒楼也是靠唐家保护。 男子退后一步引着陆柒柒他们进门。 唐言浩手中的银子再次落到男子手中：“多谢，我们自己进去。” 男子见状喜笑颜开，知道路说明是常客，他讨好道：“里面已经开局，外面的赌注也下锅，三位公子若想下注，要等下一局。” 唐言浩摆着浪荡公子的派头，勾唇道谢。 斗兽场建在酒楼南侧，确切说是两处宅子串联，经过改造加梁顶围栏，打造成圆形的场地。 在外面看不出一样，可推开厚重的门，呐喊声如潮水般涌过来，震得你耳鸣。 三人进 入斗兽场，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场中央已经开始，站台上的坎坷扯着嗓子喊，唯恐落后一步输了赌注。 陆柒柒抬头扫了眼二楼，见都坐满了人，她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若将这些人扔到战场，他们会不会赢。 斗兽场上两条手腕粗细的蛇正在撕咬，蛇身都受伤，特别是白色翘尾的蛇已经奄奄一息，再被对方咬一口估计就要毙命。 看来上有人叫好，有人叹气，还有人指着蛇暴怒。 陆柒柒三人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看台手，唐睿突然觉得背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后面，见空无一人，眉头皱起来。 “阿睿怎么啦？”唐千源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转头又看向斗台。 她们的蛇已经占上风，不出意外的话，两万两到手。 唐叶澜那个蠢货，上次输过之后还敢来挑衅，这次非将他手中的药都赢过来。 “没事。”唐睿摸摸脖子，转头继续看斗兽台。 两条蛇正打得激烈，他的白色翘尾占上风，想到即将到手的药，唐睿嘴角勾起。 白色翘尾听到众人的呐喊声，士气高涨盯着对方的脖子咬去。 只听‘嗷’的一声 ，紧接着是啪啪的砸地。 “好。”唐睿一拍桌子站起身，转头嘲讽地看向唐叶澜：“堂弟，我说过，我的翘尾天下无敌，多谢你送药。” “狗屁，还没完别高兴得太早，我的黑袍可没那么容易死。”唐叶澜怒哼一声，转头对着黑袍怒吼道：“咬他，咬他……哎呀，甩开，甩开……” 唐睿嗤笑一声，兴奋地看向身边的唐千源：“堂弟，你这药不错啊，哪来的，回头给我几粒。” 唐千源心里得意，面上却无比恭敬：“堂哥说哪里话，我的还不是你的，等会儿结束，我让小厮给你送过去。给翘尾用了一粒，我留一粒，剩下的都是堂哥的。” 他一个远方的亲戚能留在唐家已经是幸运，若再不识趣，摆明给人家机会撵人。 唐睿笑笑：“算你聪明。” “这翘尾到底吃了什么药，怎么如此凶悍？” “谁知道啊，那可是睿少爷的蛇。” “果然压睿少爷能赢，一会儿赢了吃酒。”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等着。” 站台上的赢钱的人开始安排一会儿去哪玩。 一丈之外的唐叶澜丝丝盯着斗兽台上的黑袍，这可是他偷父亲的药，怎 么会输？他气的磨牙，唐睿那小子到底给翘尾喂了什么药，比四环古书上的药都厉害。 上次因为他被父亲打的下不来床，今日他说什么也要找回面子。 古岳凝眉，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药是从你父亲那偷的吗？怎么会没用。” “我哪里知道，肯定是那小子搞鬼。” “难道二房也有古书？” 唐叶澜闻言眉头倒立，似乎想到什么：“奶奶的，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翻阅父亲的古书，正巧碰到三姨娘，当时她凑过来还说替我保密，我怎么忘了，二叔妾氏的小姨子和三姨娘交好，肯定是那个贱人透露给唐睿的。” “不要脸，不要脸……” 身边几位少年也跟着骂唐睿卑鄙。 “现在怎么办？”古岳凑过来，提醒道：“若是被门主发现那药少了，肯定打的你下不了床。”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唐叶澜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烦躁地看向周围的人：“快想办法。” 几人与唐叶澜交好，平日不思进取，几年来一直卡在二环，他们炼出来的药，也就很砒霜相提并论，好解的很，至于格外功能，没有。 众人面面相窥默默低下头。 第417章 维护 坐在古岳身边圆脸的少年眼前一亮，朝唐叶澜笑嘻嘻道：“不是说前门主的外孙女陆柒柒已经过四环，听说这几日她就在淮北，要不要将她拉进来，说不定能压倒唐睿那小子。” “对啊，我可是听说那丫头厉害得很连跳三级。”唐贤嘉附和。 “就是，若不是京城那龟孙横插一脚，珊姨就是你母亲。算起来你和陆柒柒……” “少提她，一个被逐族的野种算什么东西。” 古岳挤眉弄眼碰碰唐叶澜的肩膀，笑道：“怎么，真被唐叔教训了？没事，自陆柒柒越级后，老宅这边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都拿她当榜样。我们在家里也没少被父亲唠叨。” “就是，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和我们无关。” “少在这揶揄，哪日她要是回来，有你们哭的。”唐叶澜磨牙。 往日，父亲提及珊姨，愤恨中带着遗憾。自从知道珊姨的女儿天赋异禀，便开始拿他们兄弟说教。 每次他犯错，父亲都会说‘人家陆柒柒半路出家都能越级，你日日授课还停步不前。’这话说一两次是激励，可听多了就是贬低。 唐叶澜不敢反抗父亲，便 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陆柒柒身上。 他还特意偷溜进父亲的书房，找到陆柒柒的画像，将她牢牢刻在心里。 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和损友分享。 他骂骂咧咧要陆柒柒好看，还说若那丫头在，肯定给她好看。 古岳几人知道他的性子，都抿嘴偷笑，敷衍道：“行，日后见到这位陆家妹妹一定将你的话带到。” 唐叶澜气得瞪几人。 三人耸耸肩，一副奈我何的样子。 古岳揽着唐叶澜的肩膀笑道：“好了，你这嘴硬的毛病和唐叔一模一样。当年的事情我听我娘说过，没那么简单，要不然老门主也不会将珊姨赶出唐家。还有，你可能不知，你母亲和珊姨曾是闺中密友。” 唐叶澜甩开古岳的手，面露不悦：“我早就知道。” 父亲每次说珊姨的不好，母亲都开口维护，他也是听表哥说的。 他知道后替母亲不值，娶不到珊姨就娶她的好友，算什么男人。 “你居然知道。”古岳原本还担心唐叶澜受不住，没想到这家伙早就知道此事。他扫了眼四周，见众人都盯着斗兽台，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你祖父 只是代理门主，一旦找到命中注定的门主，你祖父就要退居二线。” “这本不算什么。”他眼神点向唐睿那边，意有所指道：“若是让渔翁得利，岂不是便宜他们。” “咱们多年兄弟我才提醒你，以你母亲和珊姨的交情，你们顶多算肉烂在锅里。陆柒柒根基在京城，又是南阳候世子妃，定不会在淮北久留，到时候毒门还不是你祖父说了算。” “可若是两败俱伤，将毒门拱手让给别人，你们三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唐叶澜眸光微蹙，他平日虽胡闹，却从不做出格的事。上次被唐睿坑走蛊虫，害得他被父亲打。现在想想，他养蛊虫的事只有她们四人知道，唐睿怎么会知道，还将这件事大肆炫耀，说他不走正路。 二房更是明里暗里剑指祖父。 刚才还势要同陆柒柒一决高下的唐叶澜歇了心思：“你说的我都懂，可陆柒柒太气人，人还没回来，就给我惹这么多事。真回来我还不被父亲骂死。” 唐贤嘉见两人小声嘀咕，凑上前正好听到陆柒柒的名字，以为两人要密谋给对方个教训，他叼着根草满脸的猥琐： “你们要想给陆柒柒个教训，我这有药保准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听说陆柒柒是个美人，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上，看她日后还敢不敢来淮北。” 周围的几人哄然大笑。 古岳刚想呵斥对方，就见唐叶澜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踹飞。 “狗东西，唐家人你也敢动歪心思。” 唐叶澜犹不解气，上前揪住唐贤嘉衣领，恶狠狠瞪着对方：“唐贤嘉我告诉你，陆柒柒就算再不堪也是前门主的外孙女，我母亲好友的女儿，还轮不到你这个出五服的人玷污，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古岳吓得跳起来，上前拉开两人：“叶澜，别生气，大家都是兄弟……” “对啊，贤嘉就是随口一说，他不敢。” “平日他嘴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还敢肖想陆柒柒，也不敢看自己什么德行。”唐叶澜看着对方猥琐的脸，膝盖高高抬起，手向下拉。对方疼的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 古岳没想到唐叶澜下死手，忙给旁边的人使眼色将两人扯得远远的。 “你这是干什么，贤嘉的性子你知道的，嘴贱胆小。就他的本事别说弄晕 陆柒柒，就是咱们他都不行。” 唐辰朔让人把贤嘉带下去查看，他折回来皱眉道：“唐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动起手来。贤嘉知道你讨厌陆柒柒才会那么说，你何必当真。” 陆柒柒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人还没到就让他们兄弟失和，果然不是好东西。 唐叶澜甩开古岳的手，神色冷静下来，不敢看唐辰朔的眼睛，别扭道：“我还不是怕他惹事，陆柒柒人在淮北，以世子护短的性子，若知道有人迷奸世子妃，肯定会宰了他。” 见两人没说话。 唐叶澜没好气道：“平日咱们就是太放纵他，觉得在淮北不会有人敢找麻烦，没想到这小子满脑子大粪，什么话都敢说，我再不打醒他，保不准明日就被陆柒柒毒死。” 古岳和唐辰朔对视一眼，唐叶澜的话虽有些牵强，却也是事实。 淮北疫症爆发，朝廷派五皇子和南阳候世子赈.灾，他们听说楚帝很喜欢南阳候世子，若对方知道有人要迷奸世子妃，后果可想而知。 朝廷三番四次找唐家的麻烦，若南阳候世子领兵平了唐家，楚帝不会阻拦反倒乐享其成。 第418章 挑衅 “你就败在这张嘴上，本来是好意，一拳打下去好意也成了恶意。”古岳拍拍唐叶澜的肩膀，替他打圆场。 唐辰朔蹙眉：“陆柒柒没来淮北之前我们也讨论他，当时南阳候世子在淮北，你为何不怕？” 唐叶澜面露怒色，仰着下巴道：“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巴结她？” “没有，我就是奇怪你为何转变态度。” “还能为什么，母亲和珊姨是闺中密友，我就算不喜陆柒柒也不能看着别人糟蹋她，更何况人家拥有四环毒术，我们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嫉妒，度量小。” 敢迷奸陆柒柒，唐贤嘉这是作死。 别说母亲不同意，他都鄙视。 “好了，事情说清楚别不高兴，大家还是兄弟。”古岳开口：“今日是和唐睿比试，现在咱们已经落下风，若在内讧岂不是被他笑死。” 听到唐睿的名字，唐叶澜气得磨牙，目光阴狠瞪向他，狗东西，想挑拨三房和老门主的关系，呸，休想。 “想想办法，不能让那王八蛋赢，输药事小，丢人事大。” 陆柒柒坐在不远处，几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老宅的人提及她们会弃之以鼻，不会有什么好话 ，没想到还有人维护她们母女。 唐言浩和唐言轩也诧异，没想到唐维的正妻与珊姨是闺中密友，而唐维和珊姨青梅竹马……真复杂。 陆柒柒手中的毒物已经蓄势待发，想着给几人点教训，没想到唐叶澜会…… 她暗暗将药收起来。 唐言浩凑到陆柒柒身边，压低声音道：“姐姐，咱们要不要帮帮他，唐睿接连赢两次，有点太欺负人。” 陆柒柒看向斗兽台黑袍已经被白色翘尾压制，伤口在不断地流血，几息间黑袍便不动。斗兽场上的众人欢呼，高喊翘尾胜利。 唐睿兴奋地站起身，挑衅地看向唐叶澜。 唐叶澜像发疯的小狼狗，恨不得上前咬死对方。不过是几粒药，他不在乎，偏偏接连输两次，以唐睿的脾性，肯定会大肆宣扬，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知道，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想到自己的屁股刚好又要开花，唐叶澜脑子一热：“唐睿敢不敢再来一场。” 热闹的场子安静些，唐睿嗤笑一声，扯着嘴角道：“堂弟，这是输急眼了，别呀，你真出事，我不好同三叔交代。”他眸光一转，眼里带着嘲讽：“更何况，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再 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唐睿，你果然是冲蛊虫去的，王八蛋。”唐叶澜既内疚又气愤，刚刚古岳说唐睿早有预谋，他还不信，现在对方的态度说明一切。 混蛋，混蛋。 这口气他咽不下。 唐睿看着对方暴跳如雷又不能将自己压倒的样子，很是解气。 当年明明是父亲略胜一筹，代理门主却落在三房头上，说白了还不是唐维会做人，明着维护老门主背地里没少骂唐珊，还假惺惺照顾唐珊的好友，呸，照顾到床上。 “叶澜，不是我小瞧你，你手里除了蛊虫，我还真瞧不上。你缓缓待你得到好东西再来与我比。” 这话简直往唐叶澜心口戳刀子。 “叶澜，别受他挑唆，指不定又憋什么坏水。”古岳不等唐叶澜开口，先阻止对方。 父亲说过，三房主持唐家庶务，古家还有一丝活路，若换做二房，古家只有死路一条。 唐辰朔也按住唐叶澜肩膀，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叶澜虽莽撞些，却直来直往从不干那些龌龊事，唐睿不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叶澜冷静。” 唐睿洋洋得意地冷哼一声：“没胆就别逞口舌之快，没意思。” 唐叶澜再也 控制不住，脑子一热喊道：“谁说我没好东西，我有。” “叶澜。”唐辰朔和古岳齐齐看向他：“别胡闹。” 唐睿饶有兴趣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三人：“你们三小只商量好没有，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们玩。” “不用商量，我和你赌。” “你拿什么和我赌，你的黑袍已经被翘尾咬死。”唐睿嘴角扬起冷笑，俯身压低声音道：“难道你要亲自上场？” 说完，仰头哈哈大笑。 “谁说他没有。”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望向声音的来源，唐言浩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姐姐终于要出手了。 陆柒柒站起身，缓缓走到唐叶澜身边。 有人蠢死，有人笨死，唐叶澜是作死。 唐睿摆明挖坑等他跳，他心知肚明还和人家赌。 她真不想管对方，想到唐叶澜刚刚地维护，还是心软了。 唐叶澜盯着陆柒柒看，身材清瘦，相貌平平，倒是那双眼睛与……他突然张大嘴巴，她，她，她是陆柒柒。 因为被父亲教训，他将陆柒柒的容貌刻入骨子里，每日对着她的画像砍一百遍。 她怎么敢出现在此，这可是唐家的地盘。 “你，你……” 唐 叶澜像见鬼般楞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柒柒挑眉，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唐叶澜听到对方的话，不知为何居然害怕对方听到他们的谈话，低声道：“你不该出现在这。” “你以为我愿意啊。”若不是你无脑说了蛊虫，她现在好好在京城待着：“站一边去。” 唐叶澜比陆柒柒小两岁，刚过二环，在强者面前，他自动地蜷缩自己。 古岳和唐辰朔每日同唐叶澜厮混在一起，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 两人暗暗拉唐叶澜，似乎在问，谁啊。 唐叶澜面露难色，他想说可不能啊。 陆柒柒瞧对方那怂包样，心里就来气。 不能当众教训唐叶澜，她转头将气撒在唐睿身上，面若凝霜道：“你是要和我弟弟比试？” “弟弟？”唐睿冷笑连连，眼里满是讽刺：“三叔人丁简单，我怎么不知道叶澜有哥哥。” 陆柒柒目光如刀，直逼唐睿心脏，别看她比对方矮一截，可气势去高八丈：“那说明你孤陋寡闻。” 唐言轩拉着弟弟来到唐叶澜身边，与三人见礼后，规规矩矩站在原地。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最好不要冒头。 第419章 加码 陆柒柒冷眸看向唐睿身后的白色翘尾：“我瞧着你的药也没那么好，这蛇若再战一局肯定输。”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敢应战，只会欺负比你弱的人。” “你……”唐睿顿时脸色铁青。 陆柒柒轻笑出声：“难道我说错了吗？翘尾服用的药应该有增肌的作用，短时间内看起来很厉害，却有致命的缺点，不能长时间作战。刚刚你故意挑衅叶澜是算定了他会应战，那我猜猜，难道你有两条一模一样的翘尾？” 话落，斗兽场一片哗然，这是作弊啊。 唐叶澜刚要开口骂对方，就陆柒柒一个眼刀咽回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哪有两条翘尾。”唐睿眼神闪躲，狡辩道：“我刚刚可没说用受伤的翘尾和他比，是他自己认为如此，怎么能怪别人。” “唐睿你要不要脸，叶澜好歹是你堂弟，你已经毁了他的蛊虫，还不知足，卑鄙。”唐辰朔忍不下去，知道唐睿耍手段没想到对方居然出老千。 围观的众人开始低声议论。 不堪的话陆陆续续传到唐睿的耳中，他恼怒道：“别废话，到底比不比，斗台上胜者王败者寇，是他的黑袍没 本事，关我什么事。” 唐叶澜气的脸色涨红，因陆柒柒的原因愣是没开口。 说起来，唐睿也并未说用白色翘尾同他比，真闹到族长那，只会让自己丢脸。 有好斗者开始起哄：“别废话，斗了再说。” “就是，人家有两条翘尾也不稀奇，再说没人说第二场不能换兽的。” 斗兽场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都是些亡命徒，看着别人掐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唐睿听到众人的话，脸色回转，噙着笑揶揄道：“我不管你是哪位大哥，既然应下就要履行，看你是第一次来，我让你。三局两胜。” 陆柒柒扯扯唇角：“对自己的药这么有信心。” “当然。” “我看不需要三局两胜，一局就好。” “怎么不纠结我的药了？” “不，翘尾第一句死了，你拿什么比。” 唐睿真想骂人，居然敢诅咒他的翘尾死。那药可是前门主所炼，功效自然不用说，好的不能再好，对方就是虚张声势。 想通这点，他仰头大笑：“好大的口气，废话少说，头上见。” 说完带着翘尾回到自己的座位。 见对方离远，唐叶澜凑到陆柒柒身边，低声道：“你 掺和进来干什么？你有没有蛇？” 陆柒柒面无表情：“就你这废物样，我怕到时候你连底裤都输掉，丢门主的脸。” “你”唐叶澜气得脸红涨红，这女人没羞没臊，不要脸。 唐言浩兴奋不已，压低声音对哥哥道：“大哥，你没见过幻佩吧，姐姐的小蛇。” 唐言轩摇头：“小主子养蛇？” 唐言浩得意地摇摇手指：“非也，幻佩可不是普通的蛇。”他在密室内见过幻佩的本事。 站在一旁偷听的古岳和唐辰朔对视一眼，朝两人身边凑去：“兄弟，你们大哥有把握吗？唐睿手中的翘尾是常胜将军，从未输过。” 唐叶澜竖起耳朵听。 唐言浩眼里放光：“你们等着瞧吧。” 斗兽场再次燃起吼叫声，下注的人开始吆喝买定离手。 尝到甜头的人都一窝蜂地买唐睿赢，唐睿更是豪气，直接甩出一万两买自己硬。 陆柒柒看到钱坑里的钱，突然来了兴趣，对唐睿道：“不如我们将赌注加大。” “好啊，我奉陪到底。” “一赔五，外加你手里的药。” 唐睿微楞，手下意识握紧药瓶。 陆柒柒轻轻拨弄着茶盏，神情一片淡然：“怎 么，怕了。” “不行，便宜他了，我的药……” “闭嘴。”陆柒柒直接将茶盏扔过去，真不明白唐叶澜闯出这么大的祸，唐维为何还让他出门，要是自己早将他打的下不来床。 陆柒柒的气势强大，吓得在场的几位齐齐退后一步，与唐叶澜拉开距离。 好在唐叶澜躲闪及时，茶杯并未砸到他，可面子过不去，他恼怒道：“你，你别太过分。” “过分？”陆柒柒抬脚踹过去，唐叶澜猝不及防直接倒地，不等他反应，陆柒柒又是一脚：“没脑子的东西，被人家坑了还帮人家数钱，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一股脑往里面冲，门主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不自知。” 陆柒柒霸道的模样让所有人畏惧，连唐叶澜都吓得不敢在出声。 唐睿见状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突然笑起来：“没想到唐叶澜是个窝里横。” 陆柒柒猛地转头，目光如冰扫过对方：“确实，这小子没脑子还整日惹祸，丢唐家的脸不说，还被至亲坑，说起来，你才是窝里横的老手。” “你。”唐睿脸色发胀，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不知为何，他心里开始畏惧陆柒柒，总 觉得哪里不对：“你敢羞辱唐家，你算什么东西。” 陆柒柒扯扯嘴角：“我刚刚的话那句没说对吗？” 看着唐睿吃瘪，古岳热血沸腾趁两人说话的时候将唐叶澜扶起来，压低声音道：“你哪里这么彪悍的哥哥，我怎么不认识。” “你认识才怪。”唐叶澜捂着肚子，不敢大气说话。 唐千源站在唐睿身后，感觉眼前的少年不好惹，轻声提醒道：“别和对方墨迹，省得夜长梦多。” 唐睿回神，想到今日出来的时间够长，再不回去父亲肯定会找来：“别废话，放马过来。” “一赔五，我再压一百两。” “天啊，我要发了。” 众人沉浸在必胜的喜悦中，开始不断加码。 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两万两银票递给唐言浩：“压我自己赢。” “好了。”唐言浩转身离开。 古岳和唐辰朔对视一眼，唐叶澜到底是他兄弟，明知赢不了也要支持一把，压吧。 待众人下注后，唐睿将另一条白色翘尾放入斗兽台，别说同刚才那条还真一模一样，不过这条看起来更加凶悍，刚放进去就朝众人吐芯子。 陆柒柒撑着下巴，浅浅一笑：“幻佩，放风啦。” 第420章 蠢不自知 “等等，立字为据。”唐叶澜被陆柒柒教训终于打通任督二脉。 两家是至亲，若事后唐睿不认账反倒打一耙，他岂不是亏大了。 陆柒柒闻言松口气，没白出手。 唐睿听到字据，脸阴沉下来，寒声道：“叶澜，你不信我？” 斗兽场凶残暴戾，唐家诸人虽心知肚明，到底没摆在明面上。立下字据便是证据，哪日唐叶澜拿着找上门，二房肯定没脸。 “不过是我们之间的玩闹，何必上纲上线让外人笑话。” 他口中的外人看着他，冷笑连连：“唐家公子还真是能言善辩，这会儿说玩闹，可也没见你将叶澜的东西还给他，反倒暗中出老千打算让他输个精光。” 唐睿比唐叶澜有脑子，人家不留下任何把柄。 “既然你不愿意立字据，那也可以让在场的人帮你立。就说见证你和叶澜比赛，输的一方要将所有的东西归还，外加你手中的药丸。你放心不用你签名，他们帮你担保。”陆柒柒笑盈盈地，仿佛在说一件很友好的事情，可落在当事人耳中确实晴天霹雳。 真要是让在场的众人替唐睿担保堪比万人伞，事情就不是简单地大闹了。 “对，睿少爷别怕啊，我们帮你担保。” “对，咱们都给睿少爷担保，保证他一定能赢。” 观众席上开始有人欢呼，平静的斗兽场热闹起来。 唐叶澜听到陆柒柒的话，恨不得上前跪下叫姐姐。 唐睿脸色骤变，他哄骗唐叶澜将蛊虫骗出来，可不是让他抓住把柄的。 如果答应立字据，那脏水还怎么往三房泼。 陆柒柒不催促对方，笑颜如花地看着他：“睿少爷该不会是输不起吧，若如此，将赢的东西留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当然不会。”蛊虫已经‘放生’想要弄回来不可能。 唐睿对上众人怀疑的眼神，咬着牙：“好，立字据。” 唐叶澜麻利上前将刚刚写好的字据放在对方面前：“你看清楚，别事后说我欺负你。对了，一式三份，斗兽场留一份。” “叶澜说得不错，白纸黑字也省的事后争执。”古岳附和道。 唐千源蹙眉看着纸上的字，不知说什么好。 唐睿的局他也参与其中，自然清楚对方的意图，半路杀出个大哥，将他们的计划扰乱。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唐睿夺过纸，快速在上面签字画押，随即扔给 对方：“别墨迹，将你的蛇放出来吧。” 唐叶澜快速扫了眼字据对陆柒柒点点头。 陆柒柒满意地看向斗兽台：“它已经在台上了。” 唐叶澜刚刚闹着立字据，幻佩早悄无声息地爬到斗兽台，如今正直着身子教训翘尾。 一条手指粗细，一条手腕粗细，这强烈的对比，让众人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这，这也太小了点，翘尾身子压下去就能将对方压死。” “就是啊，我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宝贝，没想到……” “真是笑死人，看来这次我们稳赢。” 观众席上嘲讽声连连，唐睿在看到幻佩后，悬着的落下，目光扫过唐叶澜：“堂弟，你请来的帮手是来搞笑的嘛，这种蛇也敢和翘尾比。” 唐叶澜脸色涨红，本以为过四环的陆柒柒有什么本事，没想到…… 唐辰朔和古岳对视一眼，干啥呢，逗着玩啊。 唐言轩没见过幻佩，如今见到真身，蹙眉低声问道：“言浩，这就是你口中的幻佩？”其实他是想说，这就是能寻宝贝的蛇。 唐言浩笑着点头：“你别看幻佩小小的，它可是蛇王。” “蛇王？”他们的话正巧被唐千源听到， 嘴角抽搐，嘲讽道：“它若是蛇王，我们翘尾就是蛇王它爹。” “就是，吹牛也要看本事，斗兽台上无大小，别一会儿输了哭鼻子。”唐睿张狂地笑。 陆柒柒没有理会对方，斗兽台上铜锣敲响，比斗开始。 唐叶澜被说得脸红脖子粗，没好气地看着陆柒柒：“你吹牛也有个底线，怎么能……啊……” 不等唐叶澜说完就疼的握住小腿。 陆柒柒手中又多一根银针，唐叶澜将小腿上的银针拔下，低声怒吼道：“陆柒柒你干什么？” 话落，周围的空气都凝结。 陆柒柒？ 唐辰朔和古岳齐齐看向对方，这位就是父母口中的天才。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陆柒柒冷眼看着他：“若不是你蠢，也不会让唐睿钻空子，更不会让淮北百姓受苦，我也不会来这狗不拉屎的地方。还敢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你？”唐叶澜气的青筋暴露。 “唐叶澜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别动，若是再惹恼我，我不介意替唐家收拾你。” 古岳回神，忙上前扶住唐叶澜，替他求饶道：“大哥，不，姐姐，叶澜也是被 唐睿那小子骗的，平日叶澜很上进，对我们特别好。” “对啊姐姐，叶澜就是被唐睿挑拨才会将蛊虫奉上，时候我们也着急，谁也没想到那厮会将蛊虫放生。”唐辰朔也搓手求饶。 陆柒柒已经不能用彪悍来形容，简直是有如神柱，无人敢动摇。 陆柒柒扯扯嘴角，冷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他漏洞百出，让唐睿有可乘之机，也不会闹出天灾来。若不是他冲动无脑，也不会答应将蛊虫输给人家。现在一句后悔，那死去的淮北百姓找谁喊冤。” “自己蠢还不自知。” “陆柒柒你被太过分，就算我犯错，自会有父亲惩罚我，也轮不到你在这叫嚣，你算什么东西，你已经被唐家逐出族，凭什么插手我唐家的事。”唐叶澜脸色如猪肝，咬牙切齿地瞪着陆柒柒。 陆柒柒扬起一边嘴角，黑沉的眸子闪过寒意。 出手帮忙是一时心软，不代表她可以呼来唤去。 唐叶澜对上陆柒柒冰冷的眸光，忍不住缩脖子，碍于好友在场他不想丢面子，梗着脖子反问道：“难道说错了吗？你不是我唐家人，凭什么多管闲事……” “啊……” 第421章 嘴贱的后果 唐叶澜话没说完就惨叫的跳起来，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他胸前。 “疯婆子，你干什么？” 陆柒柒身形急快，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他身边，对着唐叶澜的脸就是一拳。 唐叶澜嘴里还骂骂咧咧，陆柒柒直接朝他腿上的穴位踢去，‘砰’的一声有重物落地。 他刚想抬头怒骂陆柒柒，就感觉头顶黑影笼罩，脸上又火辣辣地疼，他没想到陆柒柒居然专打看得见的地方，一会儿他怎么出去。 古岳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唐言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挡住两人，唐言轩明白弟弟的意思，紧挨着他站古岳和唐辰朔有样学样。 四人背后一声声哀嚎，听得人心惊胆战。 古岳扯着嘴角讨好地看向唐家兄弟：“两位兄弟，我叫古岳他叫唐辰朔，日后多关照。” “我叫唐言浩，这是我大哥唐言轩，这次随主子来淮北，请多关照。” 四人交叉着行礼，全然忘记好兄弟还在后面挨揍。 陆柒柒对唐叶澜拳打脚踢，每一招都打在穴位上，对方几次想站起来都觉得腿脚发麻，扑通跪下。 “疯婆子，我……” “你再说一遍。”陆柒柒一手抓住她的领 子另一只手直接打在对方的鼻梁上。 唐叶澜哀嚎不止，他没想到陆柒柒这么厉害。 “让你嘴贱，让你脑子进水，你爹舍不得教训你，我来。” 砰砰砰又是几拳，直接将对方的脸打成猪头。 这下唐言浩都震惊，主子看起来瘦瘦小小，可打起人来这么狠，招招毒辣。 唐叶澜嘴角鼻子开始流血，眸光被血水模糊根本看不清陆柒柒的脸。 “姐姐，再打他就死了。”唐言浩上前阻止却被陆柒柒甩出来的手打到，当即倒地。 古岳结结巴巴：“我，我们要不要拉开他们？” “应该，应该不用，叶澜抗揍，不会被打死的……”唐辰朔感觉被女生揍很丢人，若他们几个都不能制服陆柒柒，那……他脸色颤抖。 “言浩你没事吧？”唐言轩扶起弟弟，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唐言浩捂住发疼的胸口咧嘴道：“我没事，主子打急眼，误伤，误伤。” 太凶残了，他发誓日后再也不嘴贫，一定好好侍奉小主子。 唐言浩被殃及，剩下三人更不敢上前，就差认怂跪下。 陆柒柒虽比唐叶澜矮半截，奈何人家医术高超，各种刁钻的穴位更是铭记 于心，和整日混吃等死的唐叶澜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用怀疑就是单方面殴打。 陆柒柒打的手发酸，停下手一脚踹在唐叶澜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狠意：“知道错了吗？” 唐叶澜嘬口血水，舌头触碰到坚硬的东西，瞬间明白自己的牙被对方打掉：“我没有错，当年是你母亲背信弃义，见异思迁……” “看来我打的还不够。”陆柒柒脚上用力，直接让对方闭嘴。 唐叶澜奋力反抗，嘴里支支吾吾叫骂：“我没有错，是你们先对不起我们，还有脸回来，还想……” 嘭…… 唐叶澜的身体滑出去，重重摔在石柱上。 “你……”他感觉整个肚子都在火上烤，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被揍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唐叶澜，最后只能瞪大眼睛恨不得咬死对。 陆柒柒冷笑，那副吃人的样子她根本不在乎。 唐叶澜被揍得吐血，古岳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他拦住陆柒柒，打着胆子道：“姐姐，别打了，叶澜知道错了。” 面对漆黑的瞳仁，古岳犹如被扔进猛兽出没的丛林。他没出息的咽口水：“姐姐，真不能再打了，会，会死人的… …” “就他这种废物，死了更好，就因为他的无脑，朝廷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若不是世子和五皇子极力压制，若不是兴福府百姓还算理智，整个淮北便成为人间炼狱。” 陆柒柒面无表情看着古岳：“你们与兴福府一路之隔，你们锦衣玉食他们瘦骨嶙峋，而他们还不知这场天灾不过是世家公子见的玩笑。” 她阴森冷厉的眸光扫过吐血的唐叶澜：“你们的玩笑让他们面临灭顶之灾，你还觉得你没有错吗？” 陆柒柒蹲下，用几人可见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暗中有人给百姓们下毒，一旦东部尸骨成堆，你祖父你父亲都会被推到人前，到时候唐睿再大肆宣扬，是你养的蛊虫，你说会怎么样？” 唐叶澜闻言，惊诧地瞪着她。 陆柒柒指着斗兽台：“别以为我夸大其词，今日没有我你输定了。” “就你那小破蛇，也想赢翘尾，你，你哄谁呢。”唐叶澜不死心咬牙道。 古岳蹙眉：“姐姐，不是我们不信你，那翘尾可是常胜将军，本以为黑袍能战胜它，没想到唐睿有两条……” 换句话说，人家稳赢。 陆柒柒看向斗兽台，低声 道：“幻佩，回家了。” 话刚落，原本还躲闪的幻佩突然一跃而起，直接咬在翘尾的脖颈上，两息后，嘭的一声，翘尾重重摔在地上。 古岳四人站起身朝下面看，只见幻佩站在翘尾的身体上叫嚣。 唐辰朔张大嘴巴：“怎么，怎么可能。” 翘尾可是蛇王，幻佩只是小小的一只，怎么会咬死翘尾。 唐叶澜艰难地撑起身子，看到斗兽台上一动不动的翘尾，整个人定在那。 下面传来敲锣声，将围观的众人惊醒：“叶澜公子的幻佩赢。” 陆柒柒冷笑：“幻佩乃剧毒之王，且毒性无解，任何东西被它咬都会死。若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根本赢不了唐睿。你拿什么证明蛊虫与你无关。” 古岳几人面露惧色。 她们平日吃吃喝喝看似无脑，却不是傻子。 陆柒柒刚刚的话让他们醍醐灌顶，这是二房针对门主的阴谋，一旦被对方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古岳想到三年前的唐家内乱，他感觉喉咙干渴，后怕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现在我们就拿回蛊虫。” “为时已晚。”陆柒柒朝斗兽台看了一眼，眸底上过狡黠：“我要的更多。” 第422章 再斗一场 唐叶澜鼻青脸肿站在陆柒柒身边，不知为何刚刚的恐惧在这一刻倏然没了。 他尴尬地摩挲着衣角，低声问：“姐姐，既然蛊虫已经被他放生，自是回不来的，他拿什么归还。” 陆柒柒见对方没有刚刚的豪横，也收起怒意：“放生了自然回不来，可有些事，必须让大家知晓。” 唐叶澜眨巴着眼睛不解。 “走，下去把东西要回来。” 陆柒柒走在前面，古岳和唐辰朔替唐叶澜整理衣衫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快步跟上。 唐睿不敢相信，在看到翘尾倒地不起后急忙冲下来，查验之后，恨不得砍了幻佩。 这可是父亲寻了十年的翘尾蛇，就这么被毒死，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见陆柒柒几人出现，当即骂道：“赔我的翘尾。” 唐叶澜在陆柒柒面前是怂包，在外人面前可豪横，他压着流血的嘴角讽刺道：“赔？斗兽场无生死，这是规矩。这一年翘尾咬死咬伤多少条蛇，也没见你赔人家。” 他笑呵呵看向古岳：“没想到还是个输不起的。” “你……”唐睿气得脸色涨红，无意间发现对方脸肿得像包子，显然被人打了。古岳几人是 唐叶澜的好友，自然不会动手。这样推算也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本来顶到嗓子的火气，瞬间消失一半。 “我输不起？笑话，我只是怕你这个德行会给门主丢脸。” 唐千源收到对方的眼神，起哄道：“叶澜少爷，这是被谁打的，怎么狼狈成这样。平日里不是很凶嘛。” 经他提醒，众人才发现唐叶澜的脸。 有几个讨好唐睿的公子哥跟着附和：“就是，原来是疯狗。” 唐叶澜气得想骂人，却被陆柒柒一个眼神闭嘴。 古岳四人更是不敢开口，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柒柒身后，俨然一副小弟的模样。 陆柒柒抬眼看向唐睿，眼神冷冽：“睿公子废话真多，交出蛊虫和药丸，我们一别两宽，不再相见。” 她一句话直逼对方心脏。 唐睿身形微僵，蛊虫和药丸他哪一样都给不了。 蛊虫早已死在田埂上，至于药丸，那可是唐千源偷来的，若暴露在人前，岂不是告诉世人他是偷。 唐叶澜见对方不语，对陆柒柒的话越发笃定，他耐着性子道：“唐睿，看在我们都是亲戚的份上，只要你将蛊虫和药丸给我，今日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就是，唐睿平日看你办事爽快，怎么今日轮到自己就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快点给叶澜，我们还要去吃饭。” “对啊，再墨迹就显得你输不起了。” 唐睿被众人围攻，头一次感觉恐惧，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胆怯。 原来这就为威压。 唐千源悄无声息站在唐睿身后，低声道：“不如再比一场。这次咱们喂两种药。” 站在悬崖上的唐睿瞬间抓住绳子，对啊，还可以再比一场。 他刚刚查看过翘尾，是中毒而亡。 翘尾毒性猛烈，当初父亲抓他们差点丢了性命，暗中族里人的说法，翘尾的毒性无解。 那…… 唐睿目光搜索幻佩的身影，看了一圈也没见到那条小蛇。 奇怪，那到底是什么蛇，如此厉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上次斗兽过去这么久，蛊虫我已经送人，自是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至于药丸，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唐老二别娘儿们唧唧的，你就说给不给，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别输不起。” “就是，孬种，什么送人，我看你就是不想还。” 古岳和唐辰朔一唱一和取笑对方。 唐睿脸色 大变，怒声道：“古岳你说什么，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古岳的祖父是唐家大管事，几代人下来，在唐家根深蒂固，最关键古家出了一位六环能人。 “瞧着唐公子是不打算将蛊虫还回来了？”陆柒柒淡淡道：“你既然和叶澜立下赌约，就应该明白不履行赌约的后果，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你赢了就咄咄逼人，输了就耍赖，不合适吧。” “我没有耍赖，只是告诉你事实，你只说把蛊虫还给你，可没说生死。你若真要，我去朋友那看看，是否还活着。”就在刚刚，唐睿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暗自庆幸自己聪明，能想到这么好的借口。 众人都不敢插话，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还是别掺和。 唐家二房实力与三房匹敌，早在上一辈就开始争斗，众人早已习惯，只是谁也没想到看起来豪爽的唐睿会耍赖。 有人觉得不耻，有人嫌弃的摇头，还有几个巴结的觉得这话没错。 陆柒柒看着唐睿扬声道：“睿少爷这般作为日后如何在斗兽场立足，不过，看在你是亲戚的份上，我给你机会。我们再比一场，我要活的蛊虫。” 不等唐睿开口， 唐叶澜不干：“大哥，凭什么再比一场，我明明已经赢了，不行，不比，我就要我的虫子。” “是啊姐姐，唐睿没信用就算再比一次，他还会找理由不归还。”古岳 那些数钱的看客听说要再比试一次，似乎看到回头钱，开始骚动的高呼：“对，再来一次。” “睿少爷，和她们比，我们支持你。” “对，我们还压你赢。” 看台再一次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希望再来一次。 陆柒柒挑眉，看着唐睿道：“怎么样，够意思吧，若这样你都不敢比，那我只能去找唐家二老爷，问问他叶澜的蛊虫是否在他那。” “你威胁我？”唐睿咬牙切齿。 “这就是威胁啊？”陆柒柒无辜地眨眨眼睛：“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儿子怂包不认账，我们只能找你老子。” “你……”唐睿真得被陆柒柒顶死，垂在两侧的手卡卡作响：“好，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若输了，唐叶澜要围着斗兽场裸奔一圈。” 陆柒柒闻言略带为难，白皙的手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唐叶澜：“裸奔啊，听着很好玩，我还要加一万两黄金。” “好。”唐睿阴骘的眸子泛起寒光。 第423章 群情激奋 斗兽台在锣响后再次沸腾起来。 呐喊声，叫嚣声不绝于耳，若不是有围栏护着，他们恨不得自己上。 唐睿将受伤的翘尾放出来，不知给它喂了什么药，原本蔫蔫的翘尾瞬间精神抖擞。 翘尾蠕动受伤的身体，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围栏外，唐叶澜瞪大眼睛盯着斗兽台：“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明明已经赢了？” 古岳和唐辰朔也不解地看向陆柒柒。 “礼让再三，事后他再不给，你们闹翻天都没有人拦。”唐言轩眸光微眯，对陆柒柒笑笑：“小主子，您打算将事情闹大？” 唐叶澜三人瞪大眼睛，闹大？多大？ 陆柒柒清亮的眸子泛着笑，上挑的嘴角彰显她的好心情：“不错嘛，都能猜到，那你说说，怎么闹合适。” 唐言轩沉思片刻，沉声道：“蛊虫已经被唐睿放生，不可能再回来。事后他一定找理由耍赖，我们只要抓住蛊虫不放，将事情闹到人尽皆知，淮北庄稼的事情就与三房无关，到时候还可以散播二房针对三房的流言，这场赌局是二房故意为之，从而彻底摆脱罪名。” “门主仁义，对二房的所作所为诸多退让，却连累淮北百姓 ，定当严惩二房。那时候门内长老也不敢开口替二房求情。” 唐叶澜张大嘴巴眼神在两人身边打转，不是吧，这么复杂，若真如此，二叔这一脉就完了。 古岳和唐辰朔也吓得不轻，他们小打小闹惯了，这会儿告诉他们今日之事很可能让唐荣一脉没落，一时间都不敢下手。 陆柒柒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说着目光看向唐叶澜：“这就要看你的啦。” “看我干什么？”唐叶澜甩手看向别处，想想又觉得自己孬种。二叔窥探门主之位久已，为了得到它不惜牺牲淮北的百姓，此举与出生无异。 他眸光微眯想到这些年父亲处处谨小慎微，唯恐落入二叔的圈套。 唐叶澜转头对上陆柒柒意味不明的眸子。 不错，机会难得，他再妇人之仁只会连累父亲，既然是他惹出来的，就该让他解决。 “姐姐想怎么做。” “赢了，我们赢了。”斗兽台上一声锣响：“叶澜公子的幻佩赢。” 唐睿怒目瞪向唐千源，冷冷道：“你不是说药厉害得很，翘尾一定能赢，现在怎么回事？” 唐千源也奇怪，拿药可是偷的门主的，听门内的人说那药无解。他了解 唐睿的性子，接连输两次，自己很快被厌弃。他虽姓唐却是出五服的人，父亲千方百计将他送到唐睿身边，不能就这般放弃。 他慌忙解释：“此药确实是门主的私藏，我不敢骗大哥，若药没有问题就是那蛇有问题。” 对，就是蛇有问题。 唐千源压制心中的急切，沉声分析道：“翘尾的毒性我们都清楚，就算有失误也不会被别的蛇咬死，唐叶澜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东西，其中肯定有古怪。”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哥，蛊虫已死，我们拿什么还唐叶澜。” 唐睿眸光微动，蛊虫的事情让父亲知道，肯定会打死他。 见所有人都在欢呼，无人注意到他们，唐睿闪人就要逃。 唐叶澜早就盯着他，见对方要走，快步拦住他：“堂哥，你要去哪啊？” “我，我要去如厕，闪开。”唐睿说得理所当然。 唐叶澜吊儿郎当的冷笑，他掏掏耳朵，嘲讽道：“堂哥，先把东西留下再去也不迟。” 酒楼的人见两拨人聚在一起，唯恐打起来，忙招呼门后的护卫上前。 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可不能在酒楼出事。 “唐叶澜，闪开，我们还能耍赖 不成。”唐千源怒目瞪向对方。 唐叶澜只是冷笑，就是不动。 唐睿见众人开始看过来，心里着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趁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闪身出了酒楼。 只听身后唐叶澜跳脚臭骂：“唐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把东西留下。” 唐睿气得脸色涨红，脚下却不敢慢。 陆柒柒见状，扬声对酒楼的掌柜道：“耍赖怎么办？” 酒楼掌柜是位中年男人，对方先对陆柒柒行礼：“对不住，是我们酒楼的疏忽，睿公子欠下的钱我们酒楼赔，只是那蛊虫和药丸，我们无能为力。” 古岳等人围上来，对唐睿的行为不耻。 那些压翘尾赢的人更是大骂唐睿没品，输不起还连累他们。 “看起来人模狗样，居然耍赖。” “就是，碰上硬茬就尿毒，连街上的小混混的不如。” “原来平日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性。” “真无耻，亏得我一直压他赢，没想到这般没脸。” 唐千源听着四周人的谩骂，脸上如调色板。唐睿逃跑，他只能替他背锅。 众人群起激愤，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唐千源不敢再耽搁，趁众人谩骂的空挡悄悄没入人群，随后转身逃 跑。 唐叶澜刚要开口，就被陆柒柒拦住，暗暗对他摇头。 待唐千源跑远，陆柒柒才松开唐叶澜对几人点点头。 “唐千源人呢？”古岳一声高呼，众人才想起来。 再去看刚刚的地方早没有唐千源的影子。 “那孙子也跑了。”唐叶澜破口大骂。 酒楼掌柜脸色煞白，唐家二老爷教育出来的人也太没品，都跑了让酒楼怎么办。 陆柒柒：“跑了就跑了，我们找二老爷去要。” 古岳四人瞪大眼睛，找唐家二老爷要？ 姐姐，只能说你单子真大。 陆柒柒扬声对酒楼的众人道：“半月前，我弟弟将蛊虫输给唐睿，今日本想赢回来，没想到对方耍赖不给，还尿遁，真是让人不齿。好在唐家二老爷明事理，等会儿我们兄弟上门讨要，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别让二叔说我们得理不饶人。” “今日饶了诸位的雅兴，我出一千两请诸位吃酒，算我们兄弟给诸位赔罪。” 众人本还沉浸在数钱的愤怒中，听到有人请吃酒，当即兴奋起来，开始叫好。 酒楼掌柜闻言连忙对陆柒柒行礼：“是我们有错在先，哪敢让大公子出钱，今日这顿酒，我们酒楼出。” 第424章 背后之人 陆柒柒觉得掌柜还算有眼力，眼角的笑多了几分寓意：“一码归一码，斗兽场的规矩我不懂，可给酒楼带来的损失，我是万万不敢的。睿少爷刚刚的一万两不敢劳烦酒楼，我们自会上门讨要。” 酒楼掌柜松了口气，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对方是唐家嫡系，这个亏他不得不认下，没想到陆柒柒居然不要：“多谢大公子体谅，酒楼会出一份告示，阐述今日所发生的事，三日内睿少爷不遵循规矩将赌注奉上，酒楼将告示贴在门口，以示警戒。” 陆柒柒嘴角扬起笑意，抱拳行礼：“多谢。” 两人眼神交流，便将这件事定下。 酒楼掌柜扬声将刚刚声明的事与在场的诸位讲清楚，请众人做个见证。 “斗兽场规矩，斗兽台上不无生死，不可事后打击报复，不可构陷抵赖，凡破坏规矩者，在场诸人可随意追讨，讨要回来的东西和东家对半分。” 话落，在场的众人开始欢呼，唐叶澜和唐睿的赌约是一万两黄金外加药丸，若他们追讨回来，可以得到五千两黄金，这个诱惑太吸引人了。 众人跃跃欲试。 酒楼掌 柜恭敬地对陆柒柒行礼，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 陆柒柒笑容诚恳抱拳回礼：“三老爷记下了。” 对，是三老爷也就是唐家的代理没门主，唐叶澜的父亲，不是她陆柒柒。 待酒楼掌柜离开，唐叶澜凑上前不高兴道：“你同他客气什么，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等二叔来还不是老老实实趴下。” 他们所在的酒楼不是唐家的产业，听说背后东家实力不容小觑，要不然怎么敢在唐家的地盘开斗兽场。 即便如此，还不是畏惧毒门。 唐叶澜刚听到陆柒柒要请客，差点吐血，在场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还有酒楼掌柜说要替唐睿垫付赌金，陆柒柒居然拒绝，真败家。 古岳对陆柒柒莫名的佩服，金兰轩童掌柜向来眼高于顶，除了对唐家几位长老还算和颜悦色，看到他们几个纨绔，从来都是公事公办。 他刚刚看的真切童掌柜对陆柒柒毕恭毕敬，说出的话句句替他们考虑，特别是那份告示，绝无仅有。 古岳虚心请教：“姐姐，童掌柜怎么会为了我们得 罪二叔？” 陆柒柒被他讨好的模样逗乐，心情很好的解释：“先不说金兰轩能在唐家地盘开斗兽场，背后东家不容小觑，就在场的诸位，就够童掌柜肝颤的。” “能来斗兽场的人非富即贵，根本不差钱。有人破坏规矩，金兰轩若不管，日后谁还敢来斗兽场。而且，朝廷明文规定民间不许聚众赌博，斗兽场却掩耳盗铃开在主街上，这份胆量除了楚帝谁敢。” “金兰轩日后还要仰仗在场的诸位，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唐睿得罪一群人。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唐睿有错在先，他说三日后贴告示，不过是敷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金兰轩的事情就会传入唐家二老爷耳中，自然会奉上赌银。” 见无人齐齐点头，陆柒柒笑着道：“行啦，准备准备，开工干活。” 斗兽场三教九流，其中不乏地痞流氓，他们生活的区域在淮北卑微的存在。这样的人有一种仇富心理，但凡世家公子哥出点事，不用驿站茶就能传遍街头巷尾。 陆柒柒能想象自此后唐睿的名声烂到粪池里，连带着二房所有人都被嗤笑。 她带着几人翻 身上马，直奔唐家二房的宅子。 唐家 唐荣坐在书房内，对面坐着京城来的男子。 男子沉稳内敛，面容比唐荣儒雅。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茶汤。 唐荣亲自斟茶给对方，脸上堆满笑：“怎么劳烦越……越大人亲自来，难道太后有重要的事？” 他面前的男人，不，应该说公公，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唐荣与太后之间的联系都靠他联系。 越桐年约五十，原本是太后身边得力的大太监，三年前唐家内乱被太后安排出宫方便办事。 自此后定居城外，方便替太后办事。 越桐为掩人耳目，贴了胡子将过于苍白的脸涂黑，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压低：“淮北不安生，主子让我过来看看，顺便问问有没有机会。” 听到机会，唐荣握茶的手微颤。 自三年前争夺门主失利后，他便投靠太后，这么多年，太后明里暗里不知帮衬他。唐荣感激，却也时刻提着心。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且干的事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唐荣在毒门的地位日渐稳固，却不敢忘头顶悬着的刀。 越桐察觉到唐荣微表情，嘴角勾起一 抹讥讽：“二老爷这些年之所以顺风顺水，全靠太后支持。你应该明白，当时想得到太后支持的不在少数，你能入太后的眼，是你的福气，别把这份福气浪费了。” 唐荣恢复神色，端起茶壶续茶：“我不敢忘太后的栽培，我已经派人潜入驿站，有机会自然会下手。” “不必了。”越桐摇晃着手中淡褐色的茶汤，脸上露出得意：“机会不等人，五皇子已经中蛊。” 唐荣身形微怔，垂眸敛下情绪：“劳烦越大人出手，是属下无能。” 越桐：“只是凑巧，驿站有个侍卫受过我的恩惠。” 唐荣的手摩挲着茶盏，微垂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越桐道：“那蛊是你给我的阴阳蛊，算起来也有你一份功劳。我已经禀报太后，若能成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荣笑着抱拳，脸上布满讨好：“多谢越大人提拔。” 越桐摆摆手：“都是给太后办事的，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上次让贵公子算计三老爷的事，我做得欠妥当，好在结果让太后满意将五皇子引过来，算富贵险中求吧。” 唐荣闻言，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第425章 坑爹的孩子 越桐见状，沉脸道：“你在怪我？” 唐荣抿唇：“睿儿年纪小，不懂其中的凶险，我是怕万一办不好反倒打草惊蛇。” 这话意思很明确，他不想儿子冒险。 越桐：“时机稍纵即逝，那日若不是遇到两人，我也不会让贵公子冒险，更何况还自己的赌博，谁又会当真。” “更何况这件事最终受益的是你，待南阳侯世子查清淮北疫症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时，唐雄那老东西哪还有脸坐门主的位置。” “这次一箭双雕，既解决太后的心病又将你推上门主之位，日后京城淮北相互帮衬，谁还敢小看你。” 唐荣听完越桐的话，握紧的手缓缓松开。 三年前他投靠太后，就想到有这一日，只是唐睿还小，过早将他扯进来没好好处。 所有的事情都有意外，哪有万无一失？ 三年前他会相信这话，可现在唐雄地位稳固，门下人才辈出，二房如此算计三房，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只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退缩。 “你也知道太子和太后有嫌隙，若不是他暗中联络唐家人，太后也不会如此着急。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太子和三皇子先后失圣心，若五 皇子再出事，便应了那句天谴，到时候再将人推出来名正言顺。” 唐荣欲言又止，待越桐话毕他却没了反驳的兴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唐荣脸沉下来，冷声问道：“何事？” 小厮面露急色：“老爷，睿少爷回来了，还，还……” “还什么？”唐荣不耐烦道。 小厮的话还没说，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唐睿急匆匆进来，顾不得给越桐行礼，直奔唐荣身边：“父亲不好了。” 唐荣心里咯噔一声，目光落在儿子慌乱的脸上：“发生何事？” 平日儿子还算沉稳，很少露出恐慌的神色。 唐睿绞着衣角，慌乱道：“我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程交金。” “我听说三叔研制出控制蛊虫的药，想着将药夺过来，到时候双管齐下，东部庄稼的事情就跌板定钉。没想到突然冒出大哥，手中的蛇厉害得很，先后咬死我两条蛇。” “事后我才察觉到不对，那人好像知道我的计划，逼着我立下字据，还煽动那些人作证。现在他让我交出蛊虫和药丸，我哪里有。” “父亲现在怎么办？” “你说什么？”唐荣脸色一变，猛 地站起身看着儿子质问道：“你立下字据？” 唐睿点点头，回来的路上他才反应过来。平日斗兽从来不立什么字据，都是当面点清出门概不负责，偏偏那男子非让他字据。 他那是脑子一热，便写了。现在想想恨不得抽自己。 越桐：“你刚刚说唐叶澜的大哥？我记得他是唐维的长子，哪有什么大哥？” 唐睿解释道：“那男子说是表哥，我也不清楚，唐叶澜好像很听他的话。” 还好唐叶澜没在，要不然肯定掰开唐睿的眼，你哪根眼睫毛看到的？ 越桐的假胡子微颤，三年前太后想打入唐家，他便将唐家上下调查清楚。唐雄膝下只有唐维一子，而唐睿是唐家三房的嫡长孙，至于唐家三夫人娘家远在边关，因畏惧毒门威力，很少与三夫人联系，哪来的表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荣也感觉到此事古怪，吩咐人去调查，务必将此人的身份调查清楚。 至于字据的事情，唐荣脸色难看，怒声训斥道：“没脑子的东西，我不管那人是谁，立刻马上把字据拿回来，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下来，听到没有。” 越桐心里生出不好 的预感，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唐睿质问道：“你刚刚说翘尾都死了？” 唐睿慌张的点头：“都被一条筷子长短的小蛇咬死了。” 唐荣和越桐对视一眼，翘尾的毒性两人清楚，能接连咬死两条翘尾而安然无恙，说明对方有备而来。 唐荣突然想到什么，怒目瞪向唐睿：“你怎么回来的？” 唐睿闻言吓得退口两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混账东西，你逃回来的？” 唐睿见状躲到越桐身后，探头急声解释：“我也不想，可他们让我归还蛊虫，父亲知道那东西早被晒死，儿子怎么还啊。” “当时情况紧急，我若不逃，就要被他们扒光……” “蠢货，蠢货……”唐荣气得脸色铁青，宁可被扒光也不能逃走。 他一走了之，斗兽场的众人还不知怎么议论他。他多年积攒的人气，一招被捅破。 “就算你被扒光，我也会替你找不回来，现在你逃回来，摆明就是人品有问题，平日给你立的人设彻底崩塌，人家还会猜测我教子无方。” “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唐荣气得抬手扇过去，唐睿早有防备，直接缩到越桐身后。 越 桐脸色也不好看，明明万无一失的事情，居然被唐睿这个废物给搅黄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唐荣骂的没错，蠢货。 他眸光阴骘，看着一脸窝囊的唐睿，寒声道：“几个孩子打闹不算什么，现在去斗兽场解释清楚，大不了多赔些钱，万不可让三老爷抓住把柄。待事情过去后，再散播谣言，务必……” 越桐的话还没说话，院子里响起小厮地高呼声：“老爷不好了，有人上门讨债……” 唐睿震惊得张大嘴巴，他们还敢找上门？ 唐荣顾不得训斥唐睿，急声问道：“他们几个人，可有大人跟着？” 小厮道：“五个孩子。” 唐荣松了口气，吩咐小厮道：“将人带到大厅……” “老爷，他们已经和门口的人打起来了。”小厮急忙道。 “什么？怎么会打起来？”唐荣感觉眼前一黑，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绑了，废物，都是废物。这种事情也敢闹大，都不带脑子。 他顾不得许多，边走边听小厮解释。 不就是一万两黄金，他给得起，如今五人在门口闹，惹来众人围观，再多的嘴都解释不清楚。 轰…… 唐荣身形微颤，加快脚步。 第426章 无赖 二老爷唐荣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石狮子倒地，旁边躺着几个人，他们抱腿的抱腿，捂肚子的捂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唐荣暗叫不好，再抬眼就看到门口站满围观的百姓。 唐叶澜几人常年在街上混，见惯了碰瓷的事情，这会儿有样学样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嚎声不断。 “唐家二房打人啦，我的腿啊……” “你们太过分了，都说欠债的是大爷，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我肚子疼，你们……你们骗人在前，我们不过是讨个公道，你们居然动手，天理何在。” 斗兽场内的人知道几人要来找唐睿，都看热闹的跟过来，他们最了解内情。见五个半大孩子被唐家二房的下人打，都气愤不已。 “平日看着二老爷温文尔雅，没想到居然是个人面兽行的。” “那当然，要不然能教出唐睿那样的孬种。” “我可是听说唐睿半月前赢了不少钱，都是唐叶澜的。这会儿人家赢一次，要将前面的讨回来，唐睿就跑了，还有这样的。” “就是，这半月唐睿牛气的不得了，在斗兽场大杀四方。” “哎，唐家老夫人疼爱叶澜少爷， 若是看到他被打，还不知道会怎样。” 几人的话以他们为中心开始传播开，那些没去斗兽场的人，几息间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跟着唾弃唐睿。 唐家二房门口的小厮，你一嘴我一嘴的听着，大概也猜到发生何事。 管家脑子灵光，站在台阶上大声解释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快请几位少爷进府细说。” 身边的小厮闻言快步下台阶。 唐叶澜里陆柒柒最近，他刚要甩开扶他的小厮，就感觉有人拧他的大腿内侧，他嗷一嗓子叫出声，疼得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陆柒柒见状上前拦住小厮，委屈的怒吼道：“你们别碰我弟弟，你们还想将我们拉进府打，太过分了。” 唐叶澜见状连忙抱住陆柒柒的药，可怜巴巴地掉眼泪：“大哥，他们掐我，他们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唐家的子孙，他们，他们居然要杀我……” 一个杀字落下，周围的百姓再看二房的人都带着敌意。 古岳几人也反应过来，都暗暗掐自己大腿，个个委屈地掉眼泪。 “大家给我们评评理，他们欠我们钱，我们上门讨要，话还没说两句就打我们，你 看看我的脸……” “都说唐家二老爷仁爱，呸，能教出唐睿这种混蛋玩意的能是什么好人。” “大哥我的腿，刚刚那石狮子好像砸到我，会不会断腿啊。”唐言浩抱着唐言轩嚎嚎大哭。 姐姐发话，脸算什么，不要了。 唐言轩是真来不来，他是几人中最年长的，面上痛心疾首，高声道：“报官，我们报官，我倒要看看，唐二老爷能不能只手遮天。” “官府哪里敢惩治唐家人，还不如找南阳侯世子，他不是在驿站嘛，我们去伸冤……” “好，我们去请世子评理。” 看热闹的众人，听到南阳侯世子的威名，都连连点头。 在淮北地界，敢动唐家人的只有这位杀神。 但世子在东部赈.灾，离他们这里有十里之远，他们这群人估计还没敢到就累死在路上。 唐叶澜听到唐言浩的话，眸光一转，扬声道：“谁去驿站请世子来，我出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话刚落，就有人应声：“我去。” 接着又有人应声：“我去。” “我去。” 接二连三的应声，陆柒柒额头乌鸦飞过，奶奶的，这货敢坑她。 她见有几个男 子朝人群外跑，陆柒柒很想开口阻拦。 唐荣刚到门口就听到南阳侯世子几个字，当即脸色大变。 唐家敢蔑视任何人，却不敢轻视南阳侯世子，那可是大楚的战神。先不说他行军打仗的能力，就单单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就让唐家人不敢动。 县官不如现管。 古今中外受人尊敬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百姓能够得到的父母官。 南阳侯世子镇守一方多年，可以说他出现的地方，敌军不敢来犯。 说起这件事，民间还有一个笑话。 敌军听说南阳侯世子镇守西北，便绕道去西南，想避开世子，却没想到，大楚整个西边都是世子的人，最后只能落荒而逃，听说有人本想小解，听到世子的人在西南，裤子都顾不得提，光着屁股就开始跑。 此事是真是假无人得知，可片面说明一件事，在边关百姓只认独孤正，有他在百姓们安心。 这样的人物，若知道有人仗势欺人，后顾不可设想。 陆柒柒破罐子破摔，拉着唐叶澜对着百姓们哭诉道：“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们，我弟弟平日虽顽劣却从来不染赌博，也就和几位世家公子吃吃 喝喝。半月前被唐睿哄骗到斗兽场，硬生生将喂养多年蛊虫骗走。家父知道后，将他暴打，足足在床上趟了五日。” “没想到他刚好，就又被唐睿诓骗到斗兽场，这次更过分，对方居然要门主新炼制的毒丸。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听说后赶到斗兽场阻拦，拼了全力才赢了唐睿，本想让对方归还蛊虫，他却推三阻四，一会儿说蛊虫送人，一会儿蛊虫死了。” “我弟弟没心眼，就这样被唐睿一再诓骗，好在我及时赶到，拆穿对方的计谋。没想到对方是个没品的，不但不归还蛊虫连面都不露。” 陆柒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可她是真哭不出来，只能不断的掐自己。 “那一万两黄金不要了，我们只希望唐睿归还蛊虫，若他拿着蛊虫去干坏事，到时候诬陷我弟弟，我们可怎么办？” “我们一再推让，没想到二房得寸进尺，居然将我弟弟几人打成这样，简直天理不容，还请诸位待世子来后给我们作证，让二房归还蛊虫。” 陆柒柒说完，抬手掩面哭，暗暗给唐叶澜使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哽咽的开始哭：“他们太，太欺负人了。” 第427章 配合默契 台阶上的人凶神恶煞，台阶下的人可怜至极，两相对比谁还管谁对谁错直接站在几个孩子这边。 唐荣看到眼前的场景差点晕过去，他心里揪起来，猛的咬破舌头，指着躺在地上的人道：“还不快请大夫。” 管家闻言，转身便见二老爷站在身后，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对啊，请大夫，大夫来了就能证明他们没有动手。 陆柒柒何其聪慧，哪里肯让管家请大夫，指着唐荣扬声道：“你还想找大夫毒死我们，救命啊，救命啊……” 唐叶澜也管不得丢人不丢人，在原地瑟瑟发抖，哀嚎道：“二叔，你居然要杀我，爹啊，你看到没有，我要是死了，就是二叔毒死的……” “唐叶澜，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杀你？”唐荣气得脸色铁青，平日怎么没发现他是个混不吝。 管家指着唐叶澜怒斥道：“叶澜少爷，你怎么可以信口开河。我们何时伤你，明明是你们闹事，这件事必须告诉门主，还二房一个清白。” 陆柒柒不等唐叶澜开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哭道：“我们闹事？是不是唐睿设局骗我弟弟去斗兽场？是不是唐睿 不归还蛊虫？是不是他输了逃跑？别以为你们不承认就可以了事。斗兽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既然你们要找门主，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让门主给我们评评理。” 说着拉起唐叶澜对地上的几人道：“别怕，若门主不替我们伸冤，我们就去兴福府找五皇子找南阳侯世子，我倒要看看这大楚是姓南宫还是姓唐。” 周围百姓有受过二房气的，当即腰杆挺直，喊着：“我们陪你去。” “我也去，不能让唐家这手遮天……” “拦住他们……”唐荣听到陆柒柒的话差点晕过去，本来是件小事，若闹到门主面前，他们暗中做的那些事便真瞒不住了。 陆柒柒嘴角微仰，唐荣的举动正中下怀，她就怕唐荣不动，只要他动，她就有法子将其拉入坑。 陆柒柒佯装恐惧的抱紧唐叶澜连连退后，扬声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杀人灭口……” “就算你不把门主放在眼里，难道也不把五皇子放在眼里吗？” 唐荣听到陆柒柒的话气得吐血，压着性子质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家的，我怎么没听说叶澜有哥哥？” 陆柒柒警惕蹙眉 ：“你干什么，你想暗中铲除我，还是想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她说完抱紧唐叶澜：“表弟，你看到没有，若日后我出事，就是唐家二老爷所为。” 唐荣一口气堵在胸口。 唐叶澜将陆柒柒护在身后，怒目瞪向唐荣：“二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母亲和珊姨要好，陆柒柒又比他大，表亲没有说谎，只是一个表姐表哥的区别，没人计较这些。 唐荣看着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额头上的汗流入眼角，一阵刺痛传来模糊视线，也让他意识清醒。 不行，必须快刀斩乱麻，在三房的人没来前，将事情摆明。 “来人，请几位小少爷进府。” 唐荣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厮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开始拉扯几人。 “你们干什么，不要碰我……” “啊……唐家二老爷杀人啦……” “不要碰我弟弟，放开……” 唐言轩见弟弟被人加起来，当即急了眼，上前与人厮打起来。 唐叶澜几人那是吃亏的主，本来没有受伤，结果因为撕扯，脸上无缘无故挨了两拳，这下几人更不干了，既然要打，自然要打个痛快。 古岳一手推开小厮 一手抓住唐叶澜的手，就是不起来。 “啊……”突然一声惨叫，众人齐齐愣住，只见不远处的陆柒柒额头上鲜红一片。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台阶上的唐荣更是震惊。 刚刚只是推搡，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见血，有理都说不清。 他无力的闭眼，怎么办？ 唐叶澜见陆柒柒吃亏，当即急眼冲着小厮的手咬下去。 百姓们看着几个孩子‘被打’都有些看不过去。二房的人太欺负人，唐叶澜好歹是门主的亲孙子，叫唐荣一声二叔，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打人。 有人想起三年前的事，低声道：“我听说代理门主的位置本来是二老太爷的，不知怎么的最后落在三老太爷身上……” “这事我也听说过，二房会不会借机报复。” “有可能，毒门的门主还是代理……哎……” 流言从最初的一根线慢慢变成手臂粗的绳子，将二房众人捆起来。 越桐站在门口，暗中查看外面发生的事，待注意到陆柒柒的脸后，阴鸷的眸子眯起来。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见过，在何处？他游走在京城和淮北，淮北的人他见得少，若有印象应该是京城的人 。 这个念头一出，越桐打了个寒颤，京城的人？ 是谁？ 今日陆柒柒的装扮很用心，又特意将脸涂黄除非亲近之人，外人很难认出她来。 她感觉到台阶上不善的目光，抬头看过去，正好撞见越桐的眸光，两人相互打量，越桐闪躲退回门后。 唐家二房门口乱成一团。 唐荣越看越心惊胆战，就在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一声怒吼：“住手”。 只见月白色的马上坐着一人，身形高挺壮硕，眸光冷冽，骨子里的戾气让周围的人自动退后。 独孤正翻身下马，目光锁定躲闪的陆柒柒，待看到她额头的伤，寒声质问道：“谁弄的？” 众人云里雾里，不知这话问谁。 陆柒柒不知所措，从唐叶澜身后走出来，毫不犹豫指向唐荣。 唐荣刚想否认，就感觉眼前一道寒光从过来，门后的越桐下意识的去拉他。 嘭…… 泛着寒光的剑打着颤插在朱红色的大门上。 唐荣吓的脸色大变，那剑就在他半臂之外，若不是越桐拉自己，他的手臂就完了。 独孤正翻身下马，不急不缓走到陆柒柒身边：“唐二爷好大的威风，我的人你也敢动。” 第428章 他欺负我 唐荣快步走下台阶，恭敬对独孤正行礼：“唐荣见过世子，都是误会，我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世子的人。” 他没想到南阳侯世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他是唐家直系二爷。 陆柒柒有依仗自然不用再装，她捂着头可怜巴巴地走到独孤正身边，委屈道：“世子，他欺负我。” 唐叶澜见陆柒柒给自己使眼色，他瞬间明白，上前抱住独孤正的大腿哀嚎道：“世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唐睿将我的蛊虫骗走，如今输了不归还，肯定是借我的名义干坏事。现在他们怕事情曝光，居然要杀我们……” 古岳几人也附和，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若不是知道内情，独孤正还真以为她们被欺负。 唐荣吓的连忙解释：“世子，我没有要杀他们，只是请他们入府解释清楚……您不能听他们的片面之词……” “片面之词？”独孤正冷眸微眯，身上的衣袍随风摆动：“唐二爷放心，斗兽场掌柜还有当日所有人我都会一一审问，定会调查清楚，觉不信片面之词。” 唐荣脸涨的通红，恼火的瞪向陆柒柒，淮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他怎 么不知道，他压制怒火对独孤正解释：“这件事不敢劳烦世子，此乃我毒门家务事……” “事关蛊虫的去向，要么二爷现在交出蛊虫要么虽我去衙门一趟。”独孤正打断他的话：“或者让你们门主亲自去驿站解释清楚。” 唐荣不知如何辩解，蛊虫他交不出来，衙门他也不想去。 陆柒柒猜到对方的心里，继续告状道：“世子，唐睿诓骗唐叶澜的蛊虫，我怀疑东部的灾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有人为一己私欲拉真个兴福府当垫背。” “我没有。” “没有就拿出蛊虫，要不然就是你觊觎门主之位，诓骗唐叶澜诬陷门主。” “你……”唐荣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陆柒柒继续道：“众目睽睽你欲杀我们，当着世子的面还敢撒谎，你若清白，请现在交出蛊虫。” “我……”唐荣脸色反黑，他没想到陆柒柒这么难缠，她似乎知道他们暗中的事情。 陆柒柒指着唐荣扬声道：“看，他交不出来。” 唐荣在族中举足轻重，从来没受过这种气，被陆柒柒再三挑衅，却无计可施，只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 这时候唐叶澜可以肯 定陆柒柒说的话是正确的，到现在二叔都交不出蛊虫，说明他真的利用蛊虫暗中做坏事，然后将帽子扣在父亲头上。 古岳几人也都反应过来，没想到二房如此阴险，若不是遇到陆柒柒，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柒柒再接再厉，泪眼汪汪的告状：“一边哄骗我们入府，一边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欠银子不还还打伤我们，世子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唐荣掐人中，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他强迫自己忽视陆柒柒的话，好言好语解释：“世子，不要听他胡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今日府中下人鲁莽，打伤几个孩子，我自会上三弟府上道歉。至于银子的事我会让睿儿还上。” 古岳几人身上狼狈不堪，凑到陆柒柒身边，指着唐荣道：“世子不要听他胡说，唐睿诓骗叶澜到斗兽场，为的就是蛊虫，如今我们赢了他却推三阻四不归还。今日斗兽的时候唐睿还说蛊虫就在府上，现在却交不出来。摆明就是坑害我们。” “就是，斗兽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叶澜的蛊虫都给了唐睿，今日他不叫出来，日后出事叶澜说不清楚。” 躲 在门后的越桐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揪住把柄。 当初利用唐荣诓骗出三房研制的蛊虫，为的就是东窗事发后将此事扣在三房的头上。没想到计划进行到一半就夭折。 倘若毒门真的调查，‘天灾’的事情很快就会复出水面，到时候京城那边也会知道。 越桐无奈的闭上眼睛，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毁了。 他阴鸷的眸子扫过陆柒柒，牢牢记住这张脸。 冷风将门上的剑拔下，恭敬递到独孤正面前：“主子，五皇子让属下告诉您，太医已经确诊，兴福府的灾祸并非疫症而是中毒，让您好好查查唐家。” 一句话如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将所有人炸的外酥里内。 “不是疫症，是中毒？” “兴福府离咱们这就十里，我还担心疫症会蔓延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中毒。” “到底谁这么狠，居然给百姓下毒。” 有带脑子的百姓反应过来，指着站在台阶上的人恍然大悟道：“刚刚那小哥说，唐睿骗走叶澜少爷的蛊虫，该不会是二房干的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像是找到阀门，脑子里涌进水来，都变成侦探，洞察真相。 独孤正轻笑，唇角微扬，看着唐荣吩咐道：“冷风，去请毒门门主，我倒要讨教讨教，兴福府的毒到底是何物。” 唐荣闻言脸色大变，今日只是恐怕不能善终，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嫌疑。 独孤正对唐荣的恐慌视而不见，抱起陆柒柒翻身上马，直奔附近的客栈。 唐叶澜和古岳几人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到身边人道：“几位少爷请随我来。” 什么意思，要带他们去哪？ 冷风浑身散发阴冷的气息，让唐叶澜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跟他走。 “叶澜，世子妃把我们带走干什么？该不会是告状吧？”古岳边走边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人。 这次他们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唐叶澜的祖父是门主，也少不得一顿打。 如今有陆柒柒带他们回客栈，不知道是福是祸。 唐叶澜偷偷摸摸看了眼冷风，打了个哆嗦：“闭嘴吧，一顿揍找不了，我只希望不要真如陆柒柒所言。” 不管他是被骗还是自愿，兴福府的事情是事实，若不是他无脑偷祖父的蛊虫，也不会闹出这么大事。 几人无奈的叹气，拉达着脑袋跟在冷风身后。 第429章 苦不堪言 同样垂头丧气的还有陆柒柒，她老老实实坐在马背上，脖颈处喷洒的呼吸声让她如坠冰窟。她心里将唐叶澜骂了八百遍，好心救他，对方却将她推入火坑。小兔崽子，给她等着。 陆柒柒脑子飞快旋转想着如何哄好身后的大爷。 “我出来得急，五皇子身体怎么样？”她没话找话说。 “陆大夫医术高处，五皇子已经醒了。”冰冷的声音划过而过，仿佛刀片划过。 陆柒柒很想将这刀片递给身后的唐叶澜。 “我本来想告诉你，你那时候正在巡视，本想着就一会儿的事没必要打扰你，我，我哪知道会闹这么大。”陆柒柒越说越心虚，她说的是实话，真没想到唐睿是个孬种，输了居然跑。 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唐荣借儿子的手诓骗唐雄的蛊虫，若蛊虫真出事众人不会怀疑唐雄，只会将矛头指向唐荣，对方夺取门主之位的计划落空。 等等。 陆柒柒漆黑的瞳仁转动，她为什么要帮对方，只因为一句维护吗？ 这是她迄今为止做过最冲动的事情。 “嗷……”陆柒柒感觉腰间一紧，脖颈出有柔软缓过，一股电流顺 着脊柱冲下去，她口干舌燥：“这里是街上？” “陆大夫犯错还敢走神，看来这几日的管教不够。”陆柒柒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划过耳垂。 陆柒柒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老天爷怎么会派独孤正这个妖精这么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想到兴福府的事情。我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对了，刚刚我看到一个人。”陆柒柒突然想到躲在门后的男人，总感觉此人不简单。 “你是说躲在门后的人？”独孤正。 陆柒柒微怔：“你也看到那个人了？” 独孤正点头：“剑飞出去那一刻我就看到，若不是他拉唐荣，也不会跑偏。”他脑海中闪过那人的容貌，虽惊鸿一瞥，却记得清楚：“那人武功不低，我已经派暗卫盯着。” 陆柒柒松了口气，笑盈盈道：“果然还是相公靠得住。” “少拍马屁，你这次将整个唐家搅合得人仰马翻，丢给我这么大烂摊子，一句话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怎样？” 独孤正清冷的眸底泛起意味不明的笑，陆柒柒浑身一颤，上次他这么笑自己第二天就没下床。 前面两 人打情骂俏，后面一串的圆脑袋苦不堪言。 独孤正骑马，后面的人跟着，他们都是身娇肉贵的世家公子，平日也在逛街，可心情不一样，况且还要紧跟前面的马，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唐叶澜有支撑不住。他刚想放缓脚步，就听到身后冷风道：“等到客栈见到唐家家主，世子自会放你们走。” 唐叶澜闻言一个趔趄，什么，让祖父亲自来客栈接他？他是有多大脸啊。 古岳几人爱莫能助，他们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正主就在前面。 很快几人来到最近的客栈，客栈掌柜看着衣着华丽的独孤正，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后面的唐叶澜还有几位世家公子，脸上的笑多起来。 “几位住店还是打间？” 独孤正面无表情：“住店，他们几位打间？” 唐叶澜听到可以休息，稍稍动了口气，结果心刚松到一半就听到头顶沉稳的声音：“唐公子留下。” 留下？ 干什么？ 唐叶澜慌张地看向古岳和唐辰朔。 两人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别怪他们见死不救，这时候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 冷风带着几位下去休息，独孤正兀自往楼上走，陆 柒柒同情的对他招招手：“来吧，弟弟。” 唐叶澜胆怯退后，陆柒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揶揄道：“早晚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唐叶澜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被唐睿坑了，当初脑子养鱼被对方激怒去偷祖父的蛊虫，现在酿成大祸，他万死难辞其罪。 “现在知道怕，晚了。你再不进去，世子发怒谁也救不了你。” 两人拉拉扯扯进入房间，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唐叶澜想死的心都有。 独孤正端坐在圈椅内，看着唐叶澜道：“叶澜公子累了吧，快坐，喝口茶缓缓。” 唐叶澜懵逼的看着独孤正，下一秒转头看向陆柒柒，似乎在问什么情况？ 陆柒柒暗暗翻白眼，装作看不见。 唐叶澜站在原地发呆，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独孤正再次开口：“既然叶澜少爷喜欢立着我也不勉强。” “今日请你来是有几件事问清楚。”独孤正淡然放下茶杯，修长如玉的手没有丝毫的老茧，谁能想到这双手上居然攥着无数鬼魂。 唐叶澜听到问话，反倒松了口气：“世子请问。” “ 你可知你祖父蛊虫的用途？” 唐叶澜摇头又点头：“我了解一点，但不全面，只知道这种蛊虫很特别，繁衍很快，一夜之间就能千军万马。父亲让我离远点，祖父也将蛊虫藏得很好。” “那你是如何拿到的？” 唐叶澜：“那日也赶巧，二叔来府上……”他突然睁大眼睛：“是二叔，怪不得那日祖父行色匆匆，忘记关密室的门，原来是二叔故意引开祖父让我有机可能。” 他懊悔地猛拍头：“我怎么没想到，平日祖父密室都进不去，为什么我去偷就正好赶上密室没关……” 独孤正和陆柒柒对视一眼，真相已经很清楚。 唐荣觊觎门主之位，想利用蛊虫搬到唐雄，碍于唐雄心思缜密外人很难靠近。便让儿子诓骗唐叶澜，让他偷出蛊虫。如今箭在弦上就等朝廷的人查出‘真相’，然后借朝廷的手将唐雄除掉。 他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陆柒柒，搅乱他的计划。 不，不是他，是他们。 还有躲在门后的那个人。 唐叶澜噗通跪下，小脸煞白，急声求饶：“是我蠢，是我笨，世子怎么处置我都可以，还请放过祖父，他是无辜的……” 第430章 不稀罕 唐雄和唐维进门就看到唐叶澜跪地求饶，又气又心疼。 唐维性情暴躁，进门就是一声怒斥：“唐叶澜。” 当事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躲闪，奈何对方太了解他，巴掌准确无误地打在唐叶澜的头上。 好在唐维没用全力，要不然瘦小的唐叶澜就要表演翻跟头。 “平日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敢偷你祖父的蛊虫。”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躲起来，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唐叶澜感觉耳朵都要被拧下来，整个人像是被吊起来，他想躲都不掉，只能任由唐维打。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我打死你。” “不敢了没有下次……” 唐雄进来后对独孤正行礼，随后落在看着儿子踹孙子，一副看戏的样子。直到唐维出气后才松开唐叶澜。 唐雄面露内疚，放下手中的茶杯诚恳道歉：“我来的路上已经打听清楚，这次都亏世子出手，否则我三房便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祸害百姓，诬陷同族，每一件都可以压倒三房。 唐叶澜趁父亲分身的机会，连滚带爬到陆柒柒身 边，哀嚎道：“姐姐，救我。” 唐维刚要骂没出息就对上陆柒柒那双清冷的眸子，到嘴的话卡在嘴边。 独孤正浅笑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陆柒柒，平时喜欢男装打扮，这次无意中遇到贵公子与人打赌，便出手相助，说起来，她才是你们的恩人。” 陆柒柒已经撕掉脸上的伪装，虽依旧是男装打扮，却能明显看出是女子，她面色如常微微颔首。 陆柒柒的大名早已传遍唐家老宅，唐雄自然见过她的画像，只是他们没想到在这遇到她。 唐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多年前的女子。 唐雄轻咳一声，唐维回神，抱拳行礼：“多谢世子妃援手。” “举手之劳，唐三爷不必挂怀。”陆柒柒表现淡定，仿佛与唐家并不熟悉。 独孤正看向陆柒柒，她起身带着唐叶澜处理伤口，留下三人商量事情。 陆柒柒并没有带唐叶澜走远，而是去隔壁的屋子。 “姐姐，这次多谢你，若不是你……我肯定被唐睿那个王八蛋坑惨了。”唐叶澜任由陆柒柒摆弄触碰到伤口会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陆柒柒拿着纱布蘸着药水替他擦拭，并 没有交谈的欲望。 唐叶澜见对方不说话，继续道：“我早就听说过姐姐的大名，老宅那边很多人都见过你的画像，只是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淮北。” 陆柒柒放下手中的纱布，清理干净手上的污渍，声音清冷：“我来淮北不是为老宅，你想多了。” 唐叶澜眼睛发亮，兴奋地站起身：“你果然恨老门主。” 京城的消息传回来，老宅这边好多人猜测，陆柒柒自幼圈在后院，从未接触过毒物，又怎么会炼药。而后来她通过九连环测验，又有人猜测陆柒柒恨老门主。毕竟能被唐家除族的人少之又少，唐珊就是其中一位。 现在陆柒柒霸气回归，不知道老门主有没有后悔。 唐叶澜之所以高兴，并非落井下石，而是父亲说过，若老门主不认陆柒柒，他便认她当义女，重新将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上。 唐叶澜是唐维的次子，年纪比陆柒柒小三岁，平日除了吃喝玩乐没什么正经事。毒门那些毒术更是不屑一顾，若说毒门有没有人让他畏惧，算起来祖父唐雄算一个，父亲唐维算一个，接着就是陆柒柒。 没见陆柒柒之前唐叶澜 顶多佩服她的能力，见了真人后不管是能力还是任凭，特别那强大的气场，让他折服。 “陆柒柒，你给我当义姐吧。” “为什么？”陆柒柒对小鼻涕虫不感兴趣，并不知道唐家父子的计划，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 唐叶澜凑到她身边，郑重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唐家人，平日他们不是相互斗药，就是相互下药，为彰显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斗兽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在我看来不管哪种形式，都是伤害无辜，毒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还有祖父那些蛊虫，看着都害怕，你说好好的人整日研究这么恐怖的事情作甚，人生就不能美好点嘛。” “好在我前面有哥哥，身上的胆子没那么大，你入我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若有看不顺眼的，直接给他们下毒，已你的本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陆柒柒嘴角抽搐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对方细细叨叨那么多，她还以为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理由，原来是给他挡枪用。 “我不会回老宅，我姓陆不姓唐，叶澜少爷若喜欢我，咱们就做个朋友，至于唐家的是是 非非与我无关。”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每年全国各地想进唐家做工的人有多少，其中不乏朝廷的人。你以为他们傻啊，没工钱有可能还要倒贴，他们是想偷学唐家的毒术。”唐叶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唐家的毒药在黑市卖多少钱？一百两，这还不是最好的。先不说你能不能学成，就曾在唐家待过这件事，足够你吹牛一辈子。” 唐家，那可是脸楚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世家。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需要，毒药我会炼，钱我有的是，至于你口中的名声……”陆柒柒想想，淡淡一笑：“我是战神的妻子，够厉害吧。” “……” 唐叶澜不知说什么好，众人挤破头都要进去的唐家，在她眼中一文不值。怪不得祖父说，你愿意人家未必愿意，看来是真的。 “我听说你在京城并不好过，珊姨都走了，为何不认祖归宗，难道唐家还不如陆家？”他不死心继续劝。 他好难啊，主动认个义姐都费劲，看来‘唐’这个字，并不是万能的。 “珊姨？”陆柒柒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母亲：“你喜欢她？” 第431章 不好办 唐叶澜跳起来，扯到被踹得伤口龇牙咧嘴道：“珊姨和我母亲是闺中密友，平日没少提起珊姨，说珊姨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人好心善，没上帮母亲，只是……” 只是后来唐珊悔婚嫁给外姓人，母亲安慰父亲两人也走到一起。 这些话他不敢和陆柒柒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提这些也没用。 他出生后，常见母亲哭，刚开始还以为母亲和父亲吵架，后来无意中听到父亲安慰母亲‘当初是她自己的选择，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怪不得别人’。 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想应该说的是珊姨。 陆柒柒神色缓和，眼底的恨意消散。唐家还有人念着母亲的好，还算他们有良心。 赵姨说过，当年母亲本不必被除族是唐雄咄咄相逼，祖父才不得不放弃母亲。比起求而不得的唐维，陆柒柒更狠贪恋虚荣的祖父。 她对整个唐家都不满，雪崩之前没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过，唐叶澜是例外，当时他还没出生。 等等…… “你刚刚说你还有个大哥？” 她比唐叶澜大三岁，难道母亲刚走唐维就迎娶喜欢人的好有？ 若真是这样，那唐维也 是渣男. 唐叶澜听到大哥两字，神情有些厌恶，拿着桌上的点心慢慢咀嚼：“听我娘说，珊姨嫁人后，父亲沉沦一阵子，日日宿醉笙歌整个人都废了。侍奉父亲的丫头趁父亲喝醉酒爬上父亲的床，这次有我大哥。” 他叹气道：“母亲知道后，为了父亲名声着想就嫁给父亲，还请大哥视为己出。只是那家伙不是受何人挑唆，十岁时知道母亲不是他的生母，便开始处处和母亲作对。” 提到那个不省心的大哥，唐叶澜很是气愤：“狼心狗肺。” 陆柒柒缓缓落下悬着的心，刚刚有一瞬间她有些害怕，怕母亲被好友和竹马欺骗。好在虚惊一场。 一墙之隔的房间，更是剑拔弩张。 古岳的父亲古秋山，唐辰朔的父亲唐谦仁陆续赶到，听到两个孩子和唐叶澜去二房府上闹，脸色都不好。 唐辰朔到底姓唐，出任何事情都会因这个姓氏逃过一劫。 倒是古岳，古家往上六代都是唐家的家奴。换句话说，古秋山是家生子，父亲和母亲都在唐家做管事。也正因此，他们才有学习唐家毒术的机会。 奴才就是奴才，即便古家老太爷握 着唐家大掌柜，古秋山骨子里也觉得矮一等。 两人进来对唐雄行礼，随后坐在对面。 来的路上两人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清楚这是二房和三房家务事，他们的孩子顶多算是从犯。 既然曹荣冲着曹雄的门主之位，那他们就不会有事。 唐谦仁没古秋山那么高的觉悟，他是唐家旁支的旁支，若不是唐家嫡系人丁稀少，也轮不到他凑上前。 知道唐辰朔是因为唐叶澜扯进来，对唐雄有些不满。 让他意外的是，他们一来，唐雄就替孙子道歉，说这件事都是唐叶澜的错，是他带着两个孩子去斗兽场。也是他领着两个孩子去二房闹，他回去后会教训唐叶澜。 这下弄得唐谦仁想发脾气都不好意思。 “门主不必替古岳遮掩，那逆子什么性子我清楚，他若不想去谁也拦不住。” “是啊，辰朔和叶澜交好，臭味相投，都一个德行。”唐谦仁见古秋山都训斥自己儿子，他哪敢拔尖。 唐雄摆摆手：“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世子，若不是他将几个孩子救回来，咱们就要去唐荣府上。” 古秋山和唐谦仁会意，相继感谢独孤 正。 独孤正没有世子的架子，满脸愁容地摇头：“几位都不是外人，今日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唐家的家务事我不管，只是兴福府的‘疫症’居然是毒，这事我就不得不调查清楚。” 他看着满路愁容的唐雄，无奈道：“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与门主扯上关系。” “唐荣的计划落空，还丢了这么大的脸，不出一日唐家全族就会知晓真相。听说唐荣睚眦必报，若真报复那唐家又要兵荒马乱。” 对方若是别人，独孤正还不会说这话，可唐荣，唐雄的亲侄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人，身边人背叛比外人背叛更可怕。 古秋山是唐雄的左膀右臂，想袖手旁观都难。 唐谦仁依附与三房，三房倒了头一个倒霉就是他。 唐维明白独孤正是想将三家拧成一股绳，他佯装恼怒道：“怕什么，这件事是唐荣有错，诓骗我儿子如今闹出祸端，就算朝廷不处置他，唐家也饶不了他。” “倘若若想报复，我等着，看他有什么脸。” 古秋山点头：“这件事是二房的错，若那些蛊虫真是兴福府的毒虫，那他死罪难逃。” “朝廷和唐家相安 无事多年，不能因为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世子放心这件事唐家一定会调查清楚。” 独孤正闻言面露欣慰：“有几位的话，我就安心了，动乱受苦的还是百姓。五皇子让我调查清楚蛊虫的来历，你们看……” 这是给几位台阶下。 三人齐齐看向唐雄，对方面露感激：“多谢世子维护，我饲养的蛊虫本事一味药，没想到给朝廷带来这么大的损失。这件事是我的失误，待我回去后同几位长老商议，定给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门主一言九鼎我自然相信，只是……”独孤正扫过众人，压低声音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叫。” 几人面露凝色，能让独孤正犹豫的肯定是大事。 唐雄：“还请世子指教。”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柒柒提醒我，说几人在二房门口闹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躲在大门后，那人还从我手中救走唐荣，躲躲藏藏且武功高，最关键我派去盯着的人回来告诉我，那人的胡子是假的。” 唐雄眉心一条：“胡子是假的？” 独孤正点头：“假的，正常男子何必贴胡子，除非……”他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笑。 第432章 交代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不明白话里的含义。 需要贴胡子的男人，太监。 太监只有宫里有，换句话说，唐荣暗中与宫里人有联系？ 事情发展的轨道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本以为唐荣残害同族是为一己私利，却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大的阴谋。 若此事是真的，那淮北‘疫症’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唐谦仁闻言惊慌道：“该不会是皇上不放心淮北，派人来盯着吧，那兴福府的事……” “你瞎猜什么，五皇子和世子在这，皇上何必多此一举。”古秋山提醒道：“皇上要处置唐家世子就不会坐在此。” 蠢货。 平日就知道溜须拍马，正事上半点都做不到。 他看向唐雄，正色道：“门主，今日请我们过来，应该不只为孩子的事情吧，您有什么打算不妨直说。” 唐雄面色凝重，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忧郁。 唐维开口：“你们二人没来之前，世子转达五皇子对唐家的关爱，并提到，五皇子刚入淮北时，唐荣曾带儿子去驿站探望。” “言谈间似乎再暗示什么，五皇子当时还不确定，后‘疫症’确定为人祸后，才明白当时 唐荣的用意。” “京城有人和淮北唐家勾结，这次淮北疫症就是他们做的局。他们的目的是铲除五皇子和我父亲，一箭双雕，从而双赢。” “若让唐荣得手，在座各位都不得安生，首当其冲就是几个孩子。” 古秋山和唐谦仁面面相觑，大楚要变天了？ 淮北在大楚的重要性，身为唐家人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唐家盘踞淮北并非一时意气，而是唐家祖先经过多年巡游才选的落脚点。 淮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有两个府毗邻山脉而居，里面是天然的药材库，在医毒世家眼中就是宝藏。 唐家先祖也曾是救苦救难的善人，只是后来因为亲人背叛开始研究毒药，自此后毒术便成为唐家让位畏惧的资本。 这份资本让唐家几辈人受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楚皇室开始有意削弱唐家在淮北的势力。先是以剿匪为由大批军队入住淮北，后已唐家毒物祸害相邻，让唐家改毒为医，最终都被唐家门主击退。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以为朝廷已经放弃铲除唐家，没想朝廷打算内部瓦解。利用他们的矛盾，给足诱惑让他们狗咬 狗。 阴险。 唐谦仁不相信，面露惶恐：“朝廷这时候动唐家，就不怕五皇子出事吗？” 话落，他猛地张大嘴巴，结结巴巴道：“他们想借门主的手铲除五皇子？” 白秋荣翻白眼，现在才想明白。 唐雄坐在柳木的圈椅上不语。 独孤正端着茶杯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唐维抬头安抚道：“你别着急，世子在这谁也别想动淮北。” “说得不错，世子肯将调查的事情摆在我们面前，是想帮我们渡过难关。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唐雄沉稳地开口，随即转头略带内疚道：“是唐家石门有缝让人钻空子，这件事我私下会解决，现在棘手的是兴福府百姓的毒。” “稍后我让唐维带几个门内擅长解毒的弟子过去，任由五皇子和世子差遣，至于兴福府后续的粮食毒门出了。” 独孤正笑笑：“门主大可不必，兴福府的事情已经结束，朝廷送来的粮食和药材都够。我今日将真相摆出来，就是想门主给朝廷一个交代，毕竟这件事发生在唐家的地盘，不解释清楚很难交代。” “五皇子现在很为难，兴福府的百姓都 知道自己中毒，殿下有心维护却难堵悠悠众口。” 听到兴福府的毒已经解，唐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陆柒柒的脸：“多谢世子和五皇子体谅，世子放心，唐家会尽快给朝廷一个交代，至于唐荣那边……” “唐荣那边最好斩草除根。”独孤正打算唐雄的话，眸光清冷疏离带着几分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人，小心春风吹又生。” 京城好容易打入唐家那肯轻易放手。 更何况，唐荣是唐家直系，身边有很多拥护者，唐睿和唐叶澜的事情，很可能会大事化小，最终不了了之。 错过这次机会，唐雄再想压制住唐荣难上加难。 唐雄眸光深不见底，周身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独孤正不催促对方：“我和五皇子还不走，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兴福府的百姓等不了。” 百姓们身上的毒已解，用不上几日就可以恢复体力，到时候谈论这次中毒，舆论会往哪个方向走，谁也说不清楚。 —— 半炷香后，唐维几位领着三个倒霉孩子走出客栈。对独孤正再次道谢后，坐上马车离开。 唐维离开前 目光看向二楼的窗户，眼里带着不舍。 “爹，世子什么意思？粮食和药都拒绝，这是要唐荣的命啊。”马车离开客栈后，唐维开口问道。 唐叶澜想开口说一句，结果被自家爹的眼神杀回来，闭嘴不言。 刚刚若世子接受唐家的粮食和药材，唐荣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 唐雄何尝不知，唐荣再混蛋也是他的侄子，让他亲手杀侄子，他办不到。可事情闹大，想压都压不住。 “兴福府死了不少百姓，就算压下来唐家也容不下唐荣。” 既然左右的容不下…… 唐叶澜看着祖父和父亲，眸光里闪过跳跃，要动手了吗？他讨厌唐睿，从小打到都和自己比，现在居然还学会骗人，害的她差点连累祖父。 每想到这点，唐叶澜恨不得杀了唐睿。 “这件事容我想想，左右世子住在客栈，你多陪陪他。” 唐维点头，随即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那世子妃。” 听到世子妃三个字，唐叶澜竖起耳朵。 唐雄：“派人告诉老门主。世子妃到底是他的外孙女，往日在京城，可以说远，不见。这会儿就在家门口，他还能找理由吗？” 第433章 知错了 唐维明白父亲的用意，点头应下：“世子妃那边好说，堂哥那边怎么办？这件事若真说起来，咱们也有错。堂哥他们很定会咬死不承认。毕竟密室只有您能打开……” 提及这件事，他瞪向唐叶澜，恨不得抽死他。 唐叶澜低头任由父亲训斥，唐维说着说着就没了音，用脚踢踢儿子的腿：“你默不作声干什么，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平日教你的都喂进狗肚子，唐睿激你两句，你就敢偷你祖父的蛊虫，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货。我想保你都保不住。” 唐叶澜早被陆柒柒打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平日唐维踹他一脚恨不得跳起来叫屈，这会儿闷头不说话。 唐维和唐雄对视一眼，眸中解释意外。 “刚说你两句，你就甩脸子，你干什么？” 到底是自己孙子，唐雄面色缓和，沉声问道：“虽被诓骗，到底是你自身不正，平日你胡闹些，我和你父亲都替你收拾烂摊子。如今兴福府的百姓因为你死伤无数，这个帽子扣下来，别说你，整个唐氏家族都扛不住。” “孙子知错了，明日我就去兴福 府帮忙。”唐叶澜瓮声瓮气道。 唐维闻言微怔，目光在蔫了吧唧的儿子身上打转：“被吓到了？” 唐叶澜抬头，薄唇微抿，眼睛里全是沮丧：“我知道，今日之事多亏柒柒姐，若不是她与唐家有牵扯，出手帮忙，世子也不会给唐家面子。” 他听父亲提及过多次，朝廷早就想铲除唐家，若不是每届门主撑着，唐家早亡了。 不管事情如何，二叔和他都是唐家人，如今闹出这么多条人命，朝廷揪着不放，唐家不死也要扒层皮。 他越想越沮丧：“是我没用，连累祖父和父亲，还将柒柒姐牵扯进来。” “平日父亲总告诫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都当耳旁风，今日才知道我有多蠢” “唐家树敌太多，若他们揪着这件事不放，我便成为唐家的罪人。” 唐叶澜越说声音越低：“爹，我就是个蠢货，您摊上我这样的儿子，很倒霉吧？” 唐维怀疑自己听错了，平日儿子皮实得很，打几棍子都不带该话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别给我来这套，你是我儿子，时好时坏只有我能说，叽叽歪歪算怎么回事？” “还有，你闯祸也不是 一两回，那次不是把天捅下来，还不是我和你祖父扛着。你若真知道悔改，想立功赎罪，等这件事完了，好好学毒术，两年后的考试也来个越级，让你爹我高兴高兴。” “我可没姐姐那么厉害。”唐叶澜撇嘴，很想说父亲要求真高。 唐雄熟知孙子性情，刚刚的言论根本不像他说出来的：“可是柒柒说了什么？” 唐叶澜：“也没说什么，就是在斗兽场打了我一顿，将今日的事情分析给我们听。我才知道原来事情这么严重。” 唐维和唐雄对视一眼，眸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 送走唐家人后，陆柒柒见了唐言浩和唐言轩两兄弟，确认两人没有受伤，就让两人下去休息。 陆柒柒进屋就见独孤正在看信，旁边还有几张纸。 她拿起来看，都是鬼域门调查回来的消息。 越桐，五十二岁，平原人氏，家中只有一个弟弟。十岁父母双亡，被族人霸占房产，将两兄弟撵出族。后流落京城自愿入宫为太监，后辗转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四年前突然离宫，自从消失。 陆柒柒蹙眉，太后？ 她突然想到边关流言，难道也是太后 。 那太子算什么？ 太后支持太子，这是京中众人皆知的事情，那太后暗中联系唐家人做什么？ 陆柒柒有些搞不明白。 她默默坐在陆柒柒身边，替他揉着额头：“别看了，事已如此，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朝廷，唐家与他们无关，若不是五皇子牵扯其中，他们才不会再此。 陆柒柒想到来前吴敏峰的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告诉独孤正。 独孤正闭着眼睛，手握住她：“这次对亏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带来的那些大夫都是半吊子，在唐家地盘班门弄斧，让人笑话。 好在媳妇医毒双绝，才将事情解决。 “五皇子醒来后感觉如何？”陆柒柒心里有事，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 独孤正感觉到对方有心事，将人拉入怀中，揉着她白皙的手，声音里裹着柔情：“五皇子醒来后有大夫照看，按照你的吩咐，躲在暗处。暗卫送来消息，五皇子让我们安心处理唐家的事，不用担心他。” “身为皇子什么事没经历过，你放心他不会有事，只是不能见阳光而已。” “唐家的事情处理清楚，五皇子的蛊自 然解除。” 两人相交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陆柒柒颔首，神情恹恹。 “有心事？”独孤正将头靠在她的胸口，身子软下来。 陆柒柒整理独孤正略显凌乱的发丝，出水的冷眸透着担忧。 这般美好的人，应该有更完美的人生，那人为何要拉他陷入泥潭。 她望着半开的窗户，目光望过去，黑眸同夜色慢慢融为一体，声音里带着三分怜惜：“阿正，你有没有想过你亲生父亲是何人？” 陆柒柒感觉怀中人微怔，速记听到清冷疏离的声音：“上次我们猜测可能是王爷。” 陆柒柒落在他头顶的手微微蜷起，掌心开始冒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可能身份更高。” “你知道了？” 这下换陆柒柒震惊，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里带着猜测：“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独孤正面无表情，不过了解他的人会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 陆柒柒同他同床共枕，自然能发现他微小的变化。 “我们上次谈完后，我便派鬼域门去调查几位王爷，发现那段时间他们都不在京城，唯独有一人，被人追杀消失两个月。” 第434章 两不相欠 陆柒柒大气都不敢出，唯恐那四个字出口。 转念一想，独孤正何时知道，为何表现得如此冷静？ 难道他不想认他？ 独孤正伸手抚摸陆柒柒的头，驱散她心里的不安：“不必担心我，在我心中他早已经死了，有没有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范围缩短，鬼域门很快就调查出来。当时几位皇子同时出京，是件大事，查起来不麻烦。其他几位皇子办差都有人证明他们没有回京，只有他，半路遇刺，消失两个月，再出现是离京城不远处的镇上。” “他对外解释说被镇上的人所救，时候还特意送上黄金万两表示感谢。暗卫找到那户人家，对方早已经搬走，访问周围的邻居，都说那户人家搬来不久，没想到居然这么走运，救了当今皇子。” “来去匆匆，听起来就可疑。” 陆柒柒听到此，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平静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入宫问个清楚？” “问了又如何？他知道我的存在，明里暗里帮我，我能说什么？”独孤正苦笑：“比起那些皇子，我生在宫外，远离宫廷内斗，他让我有其他皇子没有的生活。你让我质问他，他会 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陆柒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 那人生性凉薄，为了那个位置不惜隐瞒独孤正的存在。他一边贪恋权利的味道一边施舍父爱自我感动。 是啊，质问他作甚？ 吴敏科曾说过，当年吴氏想打掉孩子，是他以吴氏全族的性命要挟。还有独孤城，他就是皇家的狗，什么南阳候，狗屁，他就是接盘侠，比吃软饭还可耻的烂泥。 吴氏的死他们谁都逃脱不了。 陆柒柒突然觉得真相浮出水面，还不如不知道，这样还能坦然面对，继续演父慈子孝，这不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这样放过他们，我不甘心。” “放过？”独孤正握着陆柒柒的手，黑眸中闪过讥讽：“母亲的死，他们谁都逃不过，我不需要他的施舍，回京后便卸去将军之职，我给他三年时间算回馈对我的‘偏爱’，三年后，我会连本带利和他清算。” 陆柒柒没有劝他，只是淡淡道：“好，我陪你。” —— “爹，怎么办，他们要杀我，她们要杀我。”唐睿自从听到独孤正来了，整个人处于惶恐之中，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人拉出去砍了。 “闭嘴。 ”唐荣怒吼一声，唐睿吓得蜷缩在地上。看着儿子的怂样，他抬手就想打过去，手落在半空，又顿住，打能改变什么，他会让父子俩越走越远。更何况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越桐，出事后，他并非放对方离开。 确切说外面都是唐雄和独孤正的人，他想走都走不。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坐在越桐身边：“大人，事情已如此，您给个主意。” “主意？”越桐发白的脸腾然纸上，带着阴冷的眸子扫过两人：“现在最该想得如何摆脱嫌疑。那蛊虫是何物，你可有？” 就在刚刚，他想说让唐睿扛下所有罪责，又想到对方是唐荣最宠爱的儿子。此事说到底自己也有错，现在撕破脸只会多年努力付诸东流，将原本的话咽回去。 唐荣有一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杀机，他心里咯噔一声，好在对方没有说出口：“那蛊虫也不算什么稀罕物，特别的是蛊虫的饲料难寻，门主常年给他们喂毒，这么多年过去，那蛊虫早已成为毒虫。” “蛊虫喜粮食怕阳光，死后尸体变成空壳，不久会化为灰烬，所到之处都会中毒。” 唐 荣心里庆幸，是尸体不是活的蛊虫，要不然兴福府伏尸百万。 越桐眉头紧皱，眸光里满是算计，常年浸泡在宫中让他浑身散发着阴狠：“那就想办法弄到那种蛊，再不然就杀了唐雄，有太后给你撑腰，怕什么。” “咱们筹谋三年，为的就是一个机会，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还犹豫设什么。” 唐家乱，朝廷才有机会出手，这样就算折了唐荣这个棋子，太后也不会怪他。 越桐算盘打的好，唐荣也不傻，哪里不懂渔翁得利的道理。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听完对方的话：“换若往日，我自然听从大人的吩咐，只是现在门主有所防备，我们已经失去先机。” “至于蛊虫，门主自幼喂药和临时招来的肯定不一样。” “我们赔钱，赔钱还不行吗？”唐睿突然插话道：“兴福府我打听过，也就死了十几个贱民，他们要多少钱，我们给就是……” 唐荣听到儿子的蠢话，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 倘若这件事没有惊动朝廷，别说十几个，就是几十个唐家也能压下。唐家在淮北跺跺脚就让所有人吓死。可现在不 同，他们面对的是皇后之子和大楚的战神。 两人合起来唐家就不得不防。 唐荣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越桐有错，他何尝没有。 如今太后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小厮急匆匆冲进来。 唐荣怒吼一声：“慌什么成何体统？” 小厮大口喘气：“老爷，南阳候世子在驿站遇刺。” “什么？”唐荣惊得站起来。 赵越也张大嘴巴，独孤正遇刺？怎么可能。 唐睿红着眼眶看着两人，突然一跃跳起来，兴奋地问道：“世子死了吗？死了吗？” “蠢货。”唐荣听到儿子的话气得一脚踹过去，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对着他一顿臭骂：“没脑子的东西，世子刚和我们发生冲突，晚上就遇刺，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我们。他最好没事，要不然不用门主出手，朝廷就派兵灭了唐家。” “到时候你连个全尸都没有，你还有心思诅咒人家，蠢货。” 唐睿被父亲骂的云里雾里，听到朝廷派兵，终于想到独孤正的身份，他除了是南阳候世子外他还是边关的大将军。 所以，他出事边关将士会找他寻仇？ 第435章 训子 外面闹成一锅粥，唐荣送走越桐，人还未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小厮急匆匆过来，对他行礼后禀报道：“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唐荣本就不想同父亲商量，他到老太爷书房的时候，弟弟唐源也在。 不等唐荣开口，唐源急声道：“大哥，你糊涂啊，到现在还袒护睿儿。” “他诓骗叶澜的事情已经传开，外面传言说咱们二房为夺门主之位，拿兴福府的百姓做筏子。” 唐荣淡定的对父亲行礼，随后坐在唐源对面。 唐源脑子飞快旋转，满脸担忧的看着父亲：“不是我这当叔叔的心狠，事情闹的太大，先是百姓伤亡后是世子遇刺，都和二房有关系，到时候圣上让唐家给朝廷个交代，我们岂不是麻烦。” 唐荣眸光扫过唐源：“所以你打算将牺牲睿儿？” 唐源愣住，他确实这么想，可当着父亲的面他不敢直说。 他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他很想得到父亲的肯定，奈何唐荣一直在他头上压着。 他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父亲，将落井下石的话压下去，端着长辈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明知道躲不过 为何不提前服软，也许门主看到同族的份上饶过我们。” “睿儿是我亲侄子，我自然心疼，可错就是错，不能因为是咱们自己的孩子，就偏颇，让外人见了谁还支持咱们。” 唐荣见父亲没说话，开口解释：“这件事睿儿也是受害者，他是受越桐指使。这样说起来，是我们害了他。父亲罚他我无话可说，若是要他的命我不同意。” 唐老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唐源：“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源楞在原地：“着还用说，外面……” “外面？你什么时候靠听过日子。身为唐家子孙不知维护自家人，反倒畏惧朝廷的走狗，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唐默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爹，我也是替二房着想。您和唐雄虽是兄弟，到底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外祖父去世后，唐家四分裂，各股势力都铆足劲找别人的小辫子。如今咱们被朝廷盯上，唐家那些人还不落井下石。” 将父亲和大哥不以为然，唐源猛的站起身，急的脸红脖子粗：“我也是替二房着想，你们怎么都无动于衷啊。” “你那只眼睛看到 我们无动于衷。”唐老爷子没好气的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看眼前那点利益，为了利益连侄子都能牺牲，你不看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早知道你是这样怂蛋，我早放弃你了。” “爹，你说这些干什么。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 “你那时候比睿儿还大，当时我若有你这样的想法，你能活到现在。” “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盯着你大哥，你毒术卡在三级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着急。” “人家世子妃都越级到四级，你连个孩子都不如，你丢不丢人。” “自己的事情都屡不清还有时间看别人碗里的，也不怕自己的饭碗砸了。” 唐源被唐老爷训的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爹，二弟也是担心唐家。”唐荣开口求情。 “闭嘴，一个两个不让我省心，你以为你就有多好。”唐家老爷子瞪向唐荣，厉声道：“睿儿是你儿子，若不是你平日管教不严能有现在的祸端。你儿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吗？整日就知道争名逐利，现在好了，直接一锅端，都下去陪你娘。” “是儿子不孝，让父亲操心了。”两人起身跪下请罪。 “都是些没脑子的 ，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和朝廷的人来往，你们有本事就去争门主之位，没那本事就不要眼红。上跟着给人家送把柄，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么两个蠢货。”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 “出去，别让我看到你们。”唐老爷子将茶杯摔在桌上，怒道。 唐源知道自己碍眼，看了眼唐荣乖乖地退出书房。 唐荣依旧跪在地上，。 “你怎么不走？”唐老爷子眉峰微挑：“难道还想挨骂？” 唐荣恭敬地磕头，诚心道歉：“当初是儿子一意孤行才酿成今日大祸，归其根源错在我，睿儿心性单纯被越桐蒙蔽，还请父亲饶他一命。” “至于外面的事情儿子自会想办法摆平，还请父亲容我几日。” 唐老爷子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唐荣腰背挺直面不改色。 片刻后，唐老爷子叹了口气：“起来吧，门主那边我去说，至于外面的流言你去平息。” 唐荣再次叩首：“多谢父亲。” 看着儿子离开，唐老爷子坐在圈椅上发呆，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是庶出，自幼养在嫡母膝下，嫡母对他和母亲并未苛待。反倒是那些下人，明里暗里讽刺他 们巴结嫡母，讨好父亲。他记得当时比他大一岁的唐雄时常抱着好吃的去找他。然后两人去假山后将所有吃食都一人一半分着吃。 唐默想起往事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 人越长大越孤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族人开始拿两人对比，将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大。 渐渐地，他开始嫉妒唐雄，嫉妒他是嫡子，嫉妒他可以以为在母亲和父亲怀里，嫉妒他不管走到哪都有一群人捧着。而他不管做的多好，始终是绿叶。 这股不甘让他错事最爱的姑娘，让他错事门主之位。 如今看着儿子重蹈覆辙，唐默心里在滴血。 他以为自己退隐，膝下子孙没了依仗就会安分守己，没想到…… “主子，天色不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唐默看着满天星斗毫无睡意，他起身负手立于窗前，侍奉的小厮不敢多话，许久后，他开口道：“更衣。” 一刻钟后，一亮低调的马车从二房后门离开。 —— 驿站 五皇子调整好心态，用过晚饭后开始在屋子里打拳。漆黑的屋内，偶尔有月光折射进来，打在他精壮的手臂上。 他猛的侧目眸光射向窗口，冷然道：“谁？” 第436章 寻找母蛊的办法 寒芒如一道无心的冷箭裹着银光直逼目标。 陆柒柒心有一瞬间的凝结，独孤正快速将人揽入怀中闪身进内室。 他不悦地看向五皇子：“你吓到柒柒了。” 南宫暮羽见是两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再看到陆柒柒略显惨白的脸，内疚地摸摸鼻子：“谁知道你们夫妻会来，怎么能怪我。” “你身中蛊毒，柒柒不放心，非要大半夜过来看你。”独孤正眼里带着烦躁，本来假意遇刺给唐家施压，他们夫妻可以安安稳稳在客栈休息，没成想大半夜还要跑过来给某人看病。 陆柒柒从震惊中回神，他们策划刺杀，然后躲在客栈里休息，将皮球踢给唐家。她担心五皇子的阴阳蛊便趁夜色过来。本以为有暗卫保护他，对方应该会放松警惕，没想到…… “是我鲁莽，还请嫂子勿怪。”南宫暮羽抱拳道歉。 “五皇子客气了，是我们深夜来访，饶了您的兴致。”陆柒柒浅笑。 独孤正说五皇子醒来后知道自己中蛊并没有闹，刚开始她还不信，这会儿看到对方在屋子里打拳，对这位吃喝玩乐的皇子有新的认识。 独孤正见自己被冷落，脸色越 发阴沉，他拦在陆柒柒身前，冷声道：“快点诊脉，我困了。” 南宫暮羽虽没正妻府上却有几个妾室，哪里看不出独孤正不爽。他打趣道：“长夜漫漫，阿正何必着急回去，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哼……”独孤正一记冷眼射过去，转身之际瞬间变脸，嘴唇微抿，眼睛里裹着委屈：“柒柒……” 这一声让南宫暮羽鸡皮疙瘩一地，没好气道：“行啦，不打扰你们。” 陆柒柒憋笑，娇嗔地瞪向独孤正。 南宫暮羽抱怨道：“两位我是病人，把你们的浓情蜜意收一收。” 独孤正也想尽快看完病回客栈睡觉，扶着陆柒柒坐下，他便坐在边上等着。 陆柒柒替南宫暮羽诊脉，片刻后，南宫暮羽轻声问道：“嫂子，有话直说，我守得住。” 陆柒柒点头：“殿下和世子多年交情，我自是知无不言。殿下所中名阴阳蛊，这种蛊如名字，只能夜间行动，白日被太阳暴晒就会浑身难受，轻则昏迷重则当场死亡。我的药只能缓解你的疼痛，却不能将蛊虫引出来……” 她看着南宫暮羽欲言又止，见对方眸光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我这有 个法子，就是有些危险。” 南宫暮羽苦笑，双手摊开自嘲道：“比现在更惨吗？” “会。”陆柒柒用高度白酒擦干净自己的手，怕对方误会解释道：“我不是嫌弃殿下，是我个人习惯。” 南宫暮羽的目光却是落在她擦拭的手上，只是…… “嫂子误会了，我自不会多想。你刚刚说有法子？” 陆柒柒伸出手腕，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印着一条蛇纹，不过几息间，蛇纹开始蠕动。 南宫暮羽和独孤正惊诧地瞪大眼睛。 独孤正和陆柒柒同房多次，只觉得她手腕的蛇纹很可爱，却从来不知那蛇是活的。 幻佩本来在空间内睡觉，听到主人呼唤奶凶奶凶地朝陆柒柒吐信子。 独孤正见状急忙将人揽入怀中，脸色满是警惕：“这蛇是怎么回事？” 幻佩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向，今日这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第一次，等它清醒过来，就看到独孤正和南宫暮羽惊诧的眼神。 它欢快地在桌上蹦，发出丝丝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独孤正耳中堪比冰刃摩擦，很是恐怖。 陆柒柒拍拍独孤正肩膀，示意他退后。 “柒柒，这蛇……”独 孤正的话还没说完，幻佩一个跃身跳到陆柒柒手心，然后乖巧地蜷缩成一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独孤正和南宫暮羽双双定在原地。 这是她们认识的陆柒柒吗？ 陆柒柒知道不解释清楚两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这条蛇名为幻佩，是世间最厉害的毒蛇，偶然机会得到它。刚刚我说有法子找到母蛊，就是利用幻佩。不过需要幻佩咬一口五皇子，让它记住蛊虫的味道，它才能找到母蛊。” “只是幻佩毒性霸道，五皇子身体本就虚弱再中剧毒，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我会让殿下先服下解毒丸，至于会不会有其他症状出现，我也不敢保证。” 两人听明白后，眉头紧皱。 幻佩是陆柒柒养的宠物已经让她们吃惊，现在又要被毒蛇咬，独孤正不语，坐等南宫暮羽。 南宫暮羽从震惊中回神，见陆柒柒看着他：“我信嫂子，让幻佩来咬吧。” 陆柒柒看着南宫暮羽，神色无比认真：“殿下放心，我一定能救你。” 幻佩接收到陆柒柒的直视，朝南宫暮羽手腕咬去。 陆柒柒将解毒丸递给对方，看着对方脸色慢慢缓和，又替他 诊脉确定对方没事，她松口气。 “殿下等我好消息。” 两人借着月色快速回到客栈。 冷风见两人回来，进来禀报：“世子，唐家大房二房三房都派人来，唐雄请求面见世子。被属下推说今日太晚，让他明日再来。” 独孤正换下外出的衣服，屋子倒了杯茶：“告诉唐雄，调查不清楚，不必来见我。从明日起闭门不见客，若有人硬闯杀无赦。” “属下明白。” 冷风退下后，陆柒柒从屏风后走出来，她将褪去夜行衣，换上月白色的长衫：“你说唐雄会不会猜到我们的计划？” “猜到又如何。这件事是唐叶澜闹出来的，他想例外都不得罪不可能，这次必须断唐家一臂。”独孤正拦着陆柒柒来到起床，替她褪去鞋袜，然后替她把被子盖好：“睡吧，我去书房处理些事。” 陆柒柒知道兴福府的事情还没完，独孤正不能松懈，点点头闭上眼睛。 独孤正放下帷幔，吩咐安慰保护好陆柒柒，便带着冷风去隔壁的房间。 自他被‘遇刺’后，整个客栈就变成驿站，里里外外住满人。 陆柒柒听到关门的声音，原本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第437章 巧合 她盯着帷幔发呆，陆柒柒有种不好的预感，淮北发生的一切都是冲独孤正而来。 楚帝、唐荣、唐雄、太后他们都想独孤正死，而独孤正很可能洞悉一切却隐忍至今，若是真的，为什么？ 还有什么让独孤正心软？ 陆柒柒觉得此次淮北之行，就是给人家当刀，楚帝利用她和独孤正收复民心。唐家将她引来规劝不行杀之，至于五皇子南宫暮羽更是被他们引到淮北，除之而后快。 总是，淮北出现任何问题，她和独孤正背锅。 五皇子南宫暮羽出事，她和独孤正背锅。 唐家不服闹事，她和独孤正背锅。 妥妥的背锅侠。 陆柒柒越想越憋屈，他们夫妻碍着谁了，让他们这么坑。 怪不得独孤正要辞官，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想过。 陆柒柒越想越生气，反正她们有钱有人，就算没二十万大军，她一包药也能毒死那些孬种。 她气呼呼睡下，不知道木莲和白薇被人悄悄带过来，安排在隔壁。 翌日，陆柒柒刚伸个懒腰，守在门口的白薇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木莲端盆低头跟在身后，向来稳重的木莲突然撞上前面的白薇：“对不起，对不起……” 陆 柒柒困意全无，侧目看了眼，见其脸色发白，不解问道：“可是病了？” 这几日折腾得厉害，她都感觉浑身乏力更何况身边侍奉的人。 白薇淡定擦拭衣服上的水渍，沉声道：“外面传唐睿畏罪自杀，又说被刺杀。木莲早上给主子去买包子，那铺面离唐家二房近，正巧看到衙役抬着尸体出来。” 陆柒柒忙让白薇坐下，细细说。 木莲虽是大夫平日治病都是些头疼脑热，像那种血腥的场面她头一次见，这会儿吓得六神无主。 白薇顺势坐在陆柒柒对面将她调查的事情讲清楚。 “木莲回来后，属下本想去查看，正好遇到冷侍卫。他说昨夜唐睿院子里闹鬼，他疯疯癫癫在院子里大喊‘我错了，我错了’随后就掉进池塘，下人把人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就在众人以为他是自杀的时候，在唐睿的屋子里找到两具尸体，死状惨烈能看出是中毒而亡。” “事情太过突然，唐荣想压下的时候消息已经走漏，衙役上门将尸体抬走，唐家二房乱成一团。” 陆柒柒呆若木鸡，许久反应过来，唐睿死了？还死在自己家里？ “二房府上还有人受伤吗 ？尸体确定是刺客还是下人？” 白薇淡定自若：“没有人受伤，尸体还在衙门，至于是刺客还是二房的下人还不清楚。此事关乎重大，衙门的口风很紧，一时半刻问不出来。” 陆柒柒沉默，独孤正刚遇刺，唐睿就死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湖？ 畏罪自杀？鬼才信。 案子被衙门知晓，他们会如何处理？ 唐睿是被唐荣大义灭亲还是有些人灭口？ 陆柒柒觉得事情比想象中复杂，不过，为难的不是她，而是唐家。 朝廷可不管谁死，兴福府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唐家所为，而且死了十几个人，唐家想以唐睿的死堵兴福府百姓的口，没那么简单。 吃过早饭后，冷风进来禀报，独孤正这两日要处理公务，不在客栈，让她帮忙打掩护。 陆柒柒点头看李旺送过来的账本，兴福府的情况已经上报朝廷，楚帝知道是中毒，当即想到唐家，命令独孤正将此事调查清楚，大有借机会铲除唐家的意思。 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楚帝手中，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人家。 楚帝一声令下，独孤正就要跑断腿。 陆柒柒心里替独孤正委屈，却也明白食君之 禄自然要忠君之事。 不对啊，二十万大军一直是独孤正在养。 她心里骂楚帝不是个东西，没这么坑人的。 陆柒柒整个上午都在看账本，偶尔有人来探望都被白薇拒绝，偏偏有人倒霉，下楼的时候扭到脚。 “小姐，这是让客栈小厮买的药油，奴婢给您推推。”木莲坐在床边，将小厮买回来的药油到在手中揉热，然后覆在陆柒柒光洁的脚腕上。 也不知是谁这么粗心，台阶上滴滴啦啦好几处油点子，害得陆柒柒跌倒。 好在只是崴伤，只是淤血凝结在脚腕看起来有点吓人。 木莲用力将淤血揉开，陆柒柒疼的龇牙咧嘴。 她拍着木莲的手道：“轻点，轻点。” “主子，不用力药揉不进去。”木莲无奈。 陆柒柒也是医者哪里不明白，只能忍着疼让木莲快点，她咬唇一声不吭，直到木莲停手。 白薇站在旁边看着陆柒柒脚腕上的淤血皱眉，按理说客栈每日都有打扫，楼梯不该有油渍，就算有那么明显小儿应该清理掉，除非是主子出门前刚发生的事情。 可主子一直闷在屋子里，下楼走动也是临时起意，对方算准。 说巧合，也太巧合了 。 白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陆柒柒忍疼不止的时候，只见窗户处一条黄色钻进来，幻佩轻车熟路来到陆柒柒身边，叽叽叽叫个不停。 “找到了？”昨日离开驿站后，幻佩就被陆柒柒放出去，本以为需要几日才能寻到母蛊，没想到这么快。 幻佩点点头，邀功的在陆柒柒手腕上蹭来蹭去。 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扔给它，幻佩二话不说吞下去。 她额头乌鸦飞过，没见过把毒丸当零食吃的。 幻佩咬着陆柒柒的衣襟示意她跟自己走，陆柒柒指了指自己肿的老高的脚腕：“等等，明日再去。” 白薇见状抱拳道：“主子，您的伤一时半刻无法下地，不如让奴婢去。” 陆柒柒摆手：“对方应该是唐门的人，你去我不放心，还是等我的脚好些再去。” 反正人跑不了。 门外有人敲门，是客栈掌柜亲自来道歉。 陆柒柒蹙眉看向白薇，白薇心领神会冷着脸将掌柜拦在门外。 “世子妃并未责怪掌柜，您请回吧。” 徐掌柜赔笑行礼，态度恭敬：“是我管教不严，东家吩咐世子和世子妃住宿全免，我当面道歉以表诚意。” 第438章 对策 白薇侧身挡住徐掌柜的视线，面无表情道：“徐掌柜，这里是世子妃的屋子，请管好你的眼睛。” “白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世子妃的伤势……”徐掌柜讪讪笑着解释。 白薇：“徐掌柜请回吧。” “好，好，世子妃没事就好。”徐掌柜笑着退下，转身下二楼。 行至一楼拐角，他回头见白薇没看过来，抬手测了测额头的汗。 世子妃身边的丫头都这般厉害，更何况世子妃。 徐掌柜没有回账房转身朝后门而去，简单普通的马车停在树下，车夫见徐掌柜出来，二话不说就赶着车过来。 马车一路急行，在一处宅院后门停下。 门口的小厮引着徐掌柜，直奔前院。 “怎么样，世子可在客栈？”唐维见徐掌柜进来，急切地问道。 徐掌柜对各位长老行礼后，对着正位的唐雄道：“门主，客栈二楼任何人不得进入，今日也是使了些手段，属下才能上二楼，不过世子妃屋内并未见世子。” “没见到世子？那是不是说他根本没在客栈？”唐荣起身怒目看向唐雄：“三叔，我做了我承认，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扣在睿儿头上。 ” “这事是睿儿的错，可他也是被人蛊惑，如今他被奸人所害还扣上畏罪自杀的帽子，我是窝囊，可也没到看着往死的地步。” “就是，我们做了就敢当，可没做的也别想扣在我们头上，睿儿被他们害死，你们还逼我们给朝廷个交代，没这么欺负人的。”身穿绛紫色对襟的夫人捏着帕子低泣。 “哈，二嫂可真可笑。”三夫人周氏讥讽一笑：“朝廷拉拢二房没人知道，你们拒绝朝廷也没证据。如今说是朝廷恶意报复挑拨二房三房的关系也都是你们自己的猜测。可兴福府的事却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狡辩。” “你……”二夫人赵氏气得喘不过气来。 周氏也不是好惹的，朝廷逼着要解释，他们三房是被二房连累，她们还叫屈唐维在旁边咳嗽，示意周氏差不得得了，她视而不见：“睿儿被人诓骗，他就可以骗我家叶澜？还真是兄弟情深，这时候到没忘了我们，若不是世子妃慧眼识珠，唐睿还指不定让我们叶澜偷什么。我们还没找你们算账，二嫂到委屈上了。装糊涂也没你们这么个装发，事情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别 想让三房替你们背锅。” “平日小打小闹就算了，这次给整个兴福府下毒，这罪名别说我们就是整个唐家都扛不住。” “人走了，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若真那样，你们跑这来干什么，直接去客栈找世子爷去啊。” 周氏每一句话都戳在二房的胸口，半点情面都不讲。 “你，你……我们好歹是至亲，你就不怕让分支看笑话，再说睿儿也是被……” “别倒打一耙，是不是被诓骗你们心里清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周氏猛地站起身，浑身带着飒爽：“事关唐家未来，二哥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朝廷暗中拉拢二房？拉拢不成便杀之。 有这么凑巧吗？ 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几个孩子，在他们面前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唐荣也气得不轻，大儿子被人害死，是不是越桐下的手他还没有证据，事到如今他只能弃车保帅，谎称是朝廷报复。 他看向正位上的唐雄，辩解道：“三叔，您也这么认为？” 坐在上位的唐雄一直未开口，听到唐荣的质问，他幽深的眸子抬起来：“朝廷手中握有证据，而唐家拿不出证据反驳，这就 是事实。” “唐睿不管是被陷害还是别有目的，他诓骗叶澜偷我的蛊虫是真，造成兴福府众百姓死亡也是真，朝廷找唐家要说法，人家没错。若咱们抵死不承认，后果你们比我清楚。” “朝廷想铲除唐家却苦无机会，这次的事处理不好，唐家会再次陷入危机，而且……”唐雄冷沉的眸子带着浑厚：“南阳候世子在淮北，他若开口动唐家，边关二十万大军压进，谁能挡得住。除非……” 众人齐齐看向他。 事关唐家未来，没人敢有私心。 “除非老门主出面。” “不过唐珊的女儿自幼在京城长大，虽通过九连环测验，成绩也不错。听京城小唐门的意思，陆柒柒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老门主即便是她的外祖父也没把握。” 赵氏听到这话像霜打的茄子浑身发抖，她想保住儿子的名声可现在…… 唐荣依旧硬撑，他压下心中的恐惧，让声音听起来平和：“门主，世子妃说到底也是唐家人，她开口求世子总好过我们。我可是听说世子身上的毒都是她解的，这可是救命之恩，让他替唐家遮掩有何不可，更何况他 也是唐家的女婿，胳膊肘往外拐，算怎么回事。” “唐荣，别忘了当初唐珊被撵走，也有你的功劳，这会儿说一家人，当初干什么去啦。”唐维指着唐荣的道，就差点在他的额头上：“现在张口闭口一家人，老门主退位后，你登门过几次。上次柒柒越级是谁说的，她不是我唐家人，这才几日言犹在耳，你就不怕让人笑话。” “此一时彼一时，我，我当时被气晕了，才会说那些混账话。”唐荣不想承认，奈何当时好多人在场，都听到他的高谈阔论。他梗着脖子狡辩道：“现在关乎唐家未来，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行了，让人家笑话。”唐雄沉声开口：“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赵氏红着眼眶点头：“还是三叔心疼我们……” “心疼归心疼，朝廷可不会因为我而放过唐家，叶澜已经被我发配到兴福府，半年内与百姓同吃同住，让他知道没脑子的后果。” “至于你们粮食药材一样都不能少，至于给多少，我会和老门主商量。只要朝廷那边点头，你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我凑齐，要不然就赶出唐家。” 唐荣身形微颤。 第439章 当机立断 赵氏听门主的话，当即哭出声来，这是要二房的命啊。 唐默、唐雄一脉是唐家嫡枝，前门主唐天奇是两人嫡亲的哥哥。三年前唐天奇突然宣布隐退，门主之位在唐默和唐雄之间争夺。 唐雄一直低调，虽在毒门担任长老，却很少参与毒门的庶务。当时唐家很多人都觉得，唐默就是下一任门主。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唐雄突然宣布参加选举，而且还有几位过四环的分支，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最后唐雄获胜，碍于门主九环的规定，只能是代理门主。 待有九环通关者出现，便可代替。 代理门主从未出现过，可见当时二房有多‘较真’。 如今二房有把柄在三房手中，还要倾家荡产，任何人听到都觉得是三房打击报复。 唐雄板着脸，阴沉的脸拉下来，侧目看向唐荣：“管好你媳妇，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你们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大可自己和世子谈。” 周氏撇嘴讥诮一笑：“二哥，是你们连累整个唐家，现在只是让你们赔偿兴福府的损失，这点诚意都没有，你们当朝廷是纸做的。” “泥人还有三分土星， 这次死了几十人，若兴福府百姓知道真相，不用朝廷出手，百姓每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三媳妇。”唐雄沉声制止，言语间并未有训斥的意思。 换句话说，唐雄并不觉得周氏说错什么。 唐荣被小辈训斥，他想反驳奈何人家有的是事实，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恼怒瞪向赵氏：“住嘴，没听到人家的话吗？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赵氏本就委屈，听到唐荣的话越发伤心。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反驳，只好捏着帕子默默流眼泪。 唐家两位长老淡然喝茶，听着几位晚辈争吵并未出言阻止，直到大厅内出现片刻的安静，黄长老轻咳一声开口道：“事关唐家未来，我们不得不谨慎。” 众人齐齐看向黄长老，想知道他有何高见。 “门主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唐家就改齐心协力独孤难关。至于责任……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若只是关起门来咱们自家的事，门主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情闹到明面上，若唐家再指鹿为马，摆明和朝廷作对，楚帝 自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若唐家认错并奉上粮食和药材，即可保住唐家在淮北百姓心中的位置，又让朝廷看到唐家的诚意。” “不过是点粮食和药材，二房还是出的起，更何况兴福府一直是你们再照顾，这会儿还之于民也不吃亏。” “什么叫还之与民，我们二房又没私吞银子。”赵氏听到黄长老的话，脸色大变，当即忘了门主的警告，拔高声音尖叫道：“淮北各处受唐家照拂是旧历，不能因为我家老爷帮衬兴福府就怀疑我们私吞银子，没这般信口开河的。” 自从儿子枉死后，赵氏就活在水深火热中，既想替儿子报仇又不得不捂住真相，她心心念念的门主夫人就差一步，结果一碰冷水浇下来，什么都没了。 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嫡子的事情，连带女儿的亲事也被牵连。说好的亲事被对方一句话回绝，隔天庶子的婚事也被退婚，那婚事虽不是顶好的可此事打的是她的脸。 退一万步说，哪怕当一个月的门主夫人，这些事砸过来她也认，这会儿什么没捞着还摊上一身腥。 现在人财两空，她怎么甘心。 周氏 听到赵氏这话，怒火中烧，指着她骂道：“现在证据确凿，不是你耍横就能了事的。整个唐家被你们牵连，你还有脸说这话，行啊，既然二嫂如此有本事大可找朝廷对峙，看看五皇子和世子会不会好说话。” “那时候，别说钱有没有命还不一定。” 唐维接到父亲的眼色，拦住周氏，缓缓开口道：“有几位长老做主，你找什么急。” “我能不着急吗？你和父亲倒是正直，一句话就把叶澜发配到兴福府连个小厮都不让带，这会儿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周氏捏着帕子委屈地擦眼泪，看着上位的两位长老，哽咽开口道：“往日睿儿惹祸，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们叶澜，哪一次不是跪祠堂，这次睿儿掀翻天，怎么还想让我们叶澜背锅，没这么不讲理的。” “你们只亲生的，我们的就不是嘛，早知道门主之位就是大义灭亲，当初就……” “闭嘴。”唐维怒目瞪向周氏，冷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妇人之仁，门主和两位长老在此，还轮不到你乱窜。” 周氏不可思议瞪向唐维，眼眶瞬间溢满泪水，她性情豪 爽不喜当众落泪，饶是现在委屈也只是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越是隐忍不发，众人见了越是心疼。 一直不说话的唐长老将茶杯磕在案上，眼神冷漠：“事关唐家未来，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处理不好日后唐家难在淮北立足。”他傲然的看向唐荣：“老二你说句话，你若想单独处理我们也不拦着，出什么事也别让族里兜着。若听从族里的安排，就如老三所言，倾家荡产也不能让朝廷挑出刺来。” “五皇子和世子接连出事，这么大的把柄握在朝廷手中，就算没今日的事，朝廷也不会放过唐家。” 唐荣面色铁青，咬着牙压下心里的怒火盯着唐长老道：“并非我不想出钱，只是觉得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他眼神飘过周氏：“三弟妹与世子妃生母交好，她就算记恨唐家，也不会不见三弟妹。这次叶澜能平安，也是世子妃出手。” 他无奈的叹气，脸上布满哀痛：“是我这个当爹的无能，没保护好睿儿，若再让其他几个孩子寒心，我，我……” 赵氏捏着帕子跟着放生哭。 屋内众人面面相窥，皆低头喝茶视而不见。 第440章 当机立断 半晌后，二爷夫妻觉得没脸，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二老三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唐长老是名正言顺的长老，他开口谁也不敢反驳。赵氏和周氏还有几位族中的庶辈起身行礼，退出大厅。 “三弟妹留步。”经过刚刚的事情，她看清楚族里就算贴补也没多少，关键还要世子那边点头。 唐珊生前和周氏关系不错，这些年但凡有人说唐珊不好，周氏都站出来反驳。现在唐珊唯一的女儿成为世子妃，周氏一句话总比他们有用。 赵氏热络挽住周氏的手，仿佛刚刚的一起不快都没发生过，身为几位庶出的小辈拾趣儿的离开。 她拉着周氏到不远处的凉亭，示意身边的丫头在外面守着。 周氏见四下无人，甩开赵氏的手正色道：“二嫂有什么事直说。” 赵氏弄了个没脸却还是厚着脸贴上去：“三弟妹咱们可是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这次是二房对不住三房，你们有什么气私下怎么着行，如今睿儿现在已经去了，朝廷又步步紧逼，老爷曾怀疑是朝廷设的局，为的就是让咱们自相残杀。 ” 她暗中观察周氏的神色：“这事说大不大，端看五皇子怎么说，世子手握重兵与五皇子交好，柒柒又是咱们自己人，她开口求情，这事就还有转机。” “三弟妹，二房里里外外一百多号人，若真倾家荡产，这些人怎么办？你侄子侄女日后怎么办……” 赵氏红着眼眶伏低做小：“我们不是没良心的人，只要三弟妹帮我们渡过难关，日后三房有什么是尽管开口，我们定会竭力相助。” 周氏没看赵氏，目光落在凉亭外枯败花上，淮北的冬季比京城来的早，勋贵世家早已撤去衰败的花换上翠绿的迎客松。往年唐家也不例外，只是今年诸事不顺。年初唐家人才凋零不得不寻找唐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年中被唐家除族的陆柒柒越级成为新一辈的佼佼者，还没到年末唐家又得罪朝廷。 无人打理花园，那些枯败的花草还插在花圃中。 赵氏顺着周氏的目光看去，见没什么，撇撇嘴故作深沉。 “三弟妹，就算我求你，走一趟客栈，你放心即便不成功我也不会怪你。”说着她顺势就要跪下，却被一双手拦住。 “我去。”午 后的阳光打在周氏修长的脖颈上，与凉亭石柱的倒影重合。周氏眸光忽略赵氏眼中的欣喜，清冷道：“我去见世子妃并非可怜你，而是替唐家惋惜，你不必感激。” “三弟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赵氏根本没心思细想周氏的话，她觉得只要她站在陆柒柒面前，事情就成了八成。 书房内，气氛更加紧张。 “八成？”唐荣紧盯着唐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几人商量送粮食和药材去兴福府，其中粮食两百石，药材十车，其中八成由二房出。 唐大长老淡淡道：“老二你也别委屈，这件事是唐睿挑起的，自然由你这个当爹的承担。” “八成不行。”唐荣直接拒绝：“睿儿也是被人陷害，如今他已经得到报应，杀人不过头点地，八成是要掏空二房，不成。” “八成。”唐长老坚持，声音虽轻却坚定。 唐荣侧目看向唐雄：“三叔，二房的家底您清楚，八成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还请您看在睿儿的面上，酌情处理。” “二哥，你这不是为难门主吗？”唐维开口：“兴福府的事情千真万确，若不是门主替你扛 着，你还能安稳坐在这里。” “你张口闭口骨肉至亲，睿儿诓骗叶澜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犹豫。你应该知道门主的蛊虫有多厉害，若蔓延到咱们这，可不是他一条命就能了事的。” “五成，最多了。”唐荣脸色变成猪肝色，伸出五个手指头，这是二房最大的让步，在躲真要砸锅卖铁了。 “六成，不能再低了。”唐大长老垂下眼睫一锤定音。 “大长老，六成让我们二房喝西北风吗？不行。” “既然谈不拢，那就让世子来定夺吧。”唐大长老没有再看唐荣，转头看向唐雄，清冷道：“大不了大义灭亲，待朝廷处置二房后，咱们再赔礼道歉。朝廷看到唐家的诚意，应该会放过我们。” 唐荣又气又怒，嘴角不断的抽搐，他不敢和唐大长老叫嚣转手指向唐雄：“三叔，我可是你亲侄子，你们这是要逼死我。” 唐雄低头喝茶，听到唐荣的话，脸瞬间沉下来：“老二你要这么说，我倒要问问你，唐睿偷我的蛊虫这件事你可知晓？” “……”唐荣被问的哑口无言。 “我还没老糊涂，就算唐睿被人蛊惑，当时你不知道， 那事后呢？兴福府的事情发生这么久，二房只字未提，想来是让三房背锅。你不仁在前，我仍看在血脉至亲的份上帮你，若人有些人依旧得寸进尺，我无能为力，还是交给朝廷处置吧。” 唐雄话落，唐荣再也不敢多言。 傍晚时分，周氏带着东西来到客栈，派人进去通报后带着人上了二楼。 “见过世子妃。”周氏规规矩矩行礼，眼里全是尊重。 陆柒柒来淮北前，赵姨娘派人将唐家各房的画像送到枫叶山庄，为的就是在街上遇到能认出对方。 “三夫人快坐。”她给木莲使眼色，对方上前扶起周氏。 “这次我来是受二夫人所托，来给睿儿求情的。”周氏眸光清明，眼中并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倒很淡定。 她将一个锦盒放在陆柒柒面前，解释道：“这是二夫人让我转交给世子妃的银票，一共五万。还请世子妃看着唐睿已死的份上，饶过二房。” 陆柒柒惊诧的看着周氏，半晌才缓过神，眼睛眨了眨不可思议地问道：“唐睿死了？” 周氏点头：“是，朝廷派人招安，二房拒绝，被有些人利用睿儿惨死在府中。” 第441章 尽快离开 陆柒柒的长相虽不惊艳却占尽便宜。 圆润的鹅蛋脸，有些泛白的皮肤，委屈时黑曜石的眸子忽闪忽闪，让人不忍心说重话。 哪怕现在受伤，头发简单束起，也我见犹怜，生不出半分抵抗情绪。 周氏扫过陆柒柒小案上半尺高的账本，再看看盒子里的银票，不知该说什么。 早就听说自陆柒柒进门后，世子便成了摆设，里里外外连边关将士都是世子妃在养。她突然觉得讽刺，赵氏抠搜搜拿出五万两想贿赂陆柒柒，没想到人家根本瞧不上。 陆柒柒轻叹一声，脸上带着惋惜：“这事还真是巧，可要好好查查，不能让唐家人受委屈。” 周氏闻言愣在原地，这是不打算放手的意思？ 早就听说，自陆柒柒进门后，世子便衣食无忧连带他手下的病都每日大鱼大肉，军饷粮食从来没缺过。 她突然觉得讽刺，赵氏抠搜搜拿出五万贿赂陆柒柒，可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陆柒柒揉着肿胀的脚踝，眼眸微垂：“世子也曾说过，唐家虽偏安一偶却实力雄厚，想办的事手到擒来。既然有人冒充朝廷的人挑拨朝廷和唐家的关系，这件事就不能善了。 ” “三夫人放心，待世子伤好后，定会调查听出给唐家个交代。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兴福府百姓等不了，五皇子和世子会尽快公布真相，还请唐家做好准备。” 既然没有道歉的诚意，就别假惺惺上门。 五万？ 她像缺钱的人嘛。 周氏抿嘴目光落在陆柒柒肿的老高的脚上，唐家为探听虚实，故意洒油致使陆柒柒摔倒。本来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可看陆柒柒的动作，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 哎，斗鸡不成失把米，本以为陆柒柒受伤能见到独孤正，没想到事情更加严重。 陆柒柒看起来柔弱好欺像养在温室里的菟丝花，可每一句话都像刺猬，带着一股子狠劲，让你疼的喘不过气来。 周氏想到唐珊，性情绵软温和，遇事不骄不躁和自己的暴脾气正好相反。那般美好的人，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这种打击下造就现在的陆柒柒，也在情理之中。 她下意识拍拍陆柒柒的手，柔声问道：“脚踝可还疼？” 陆柒柒眸底划过疑惑，片刻后轻‘嗯’一声：“疼。” 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鼻音，让人听的心疼。 周氏本想走个过场， 不想暴露她和唐珊的关系以免让陆柒柒难做，可这会看着软糯的孩子，心就软了。 她将买给叶澜的酥糖递给陆柒柒：“吃点甜的就好了。”见陆柒柒眼眶泛红，别过头不去看，絮絮叨叨地骂唐叶澜：“那臭小子让我送去兴福府，没半年别想回来……没脑子的东西，人家让他偷他就偷，平日也没见他这么听话……” “你就不该帮他，就该让他涨涨教训……那什么，这糖你母亲年轻时候爱吃，我不开心的时候也吃两块，你尝尝，吃了就不疼了。” 陆柒柒不知为何听到周氏的话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顿时哭出来。 周氏眼眶一酸，拍着陆柒柒的后背哽咽道：“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自进入淮北地界，陆柒柒想过无数次与唐家人见面的场景。 想过会碰到外祖父，想过会碰到唐雄，想着会已怎样的气势压倒她们，让他们后悔。后悔放弃她们母女，后悔不该轻视轻视她们。 看到唐雄那一刻，陆柒柒突然觉得她的不甘很可笑。 为不想干的人浪费时间，是最大的愚蠢。 唐家又如何，雄霸一方又能如何，在阶级分明的 古代，权力代表一切。 唐家在楚帝眼中虽难啃，却并非啃不下。 她是南阳侯世子妃，大楚战神之妻，更是毒门四环门徒，明的暗的她都压唐家一头，她为何还要乞求别人的目光。 唐家的认可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在看到周氏的那一刻，陆柒柒突然明白，爱你的人不会被时光磨瘦见到你的那一刻，满满的思念溢出来。不爱你的人即便坐在对面，开口也是满满的算计。眼缘这种东西很玄妙，有时候无需多言，所有的情绪都已收到。 周氏叹了口气，边拍陆柒柒的背边道：“你入淮北地界，我就想见你，又怕让你为难，没想到他们还是没放过” “我只能告诉你，当年事出有因，你外祖父也是被逼无奈。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今你有出息，你母亲泉下有知应该也会笑。” “你放心我和你三叔会护好你。” 周身并没有哄骗陆柒柒，她是真的把陆柒柒当亲闺女，至于唐维从来没有怨恨过唐珊。 “淮北地界不太平，这次的事处理完，赶快离开。朝廷和唐家的事情别掺和，别最后当了靶子都不知道。” 陆柒柒红着眼 眶抬头。 周氏替她擦眼泪，月白色的帕子裹着心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不需要我担心。” 陆柒柒点头，楚帝将独孤正视为刀，想利用他铲除唐家。 她突然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寒意，看来她的身份楚帝早已知晓。 她还奇怪，押运粮草这么大的事情，楚帝居然放心她来。 原本她以为楚帝信任她，现在看来是试探。 陆柒柒擦干眼泪，揉了揉发红的鼻翼正色道：“周姨放心，我会保全自己。” 周氏抚摸着她的青丝，眼里满是心疼，有家不能归，他们欺人太甚。 “赵氏的钱你收着，到时候就说世子不敢违抗五皇子的命令，至于其他的唐家自会处理。”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陆柒柒点头：“周姨，你真的把叶澜送到兴福府了？” “那还有假，那臭小子不长脑子，必须给他个教训。”周氏提及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怎么生了这么蠢的儿子。 陆柒柒神色迟疑，片刻后看着周氏肃穆道：“我担心有人会对叶澜不利。” 她将五皇子中蛊的事情告诉对方。 周氏惊诧地站起身：“你说五皇子中了阴阳蛊？” 第442章 墓地 陆柒柒诧异周氏的举动，凝眉不解。 周氏感觉到自己的不妥已经晚了，她讪讪解释：“阴阳蛊乃唐家秘籍，能培植此蛊的人少之又少，我印象中除了前门主和代理门主外，根本没人会练此蛊。” 换句话，五皇子的蛊很有可能是前门主或是代理门主所下。 这个想法闪过，周氏慌乱摇头：“不可能，前门主和代理门主主张不露圭角，要不然唐家也不会蜗居淮北，肯定是有人暗中培植嫁祸给他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家不知道能不能度过。 周氏不敢多逗留，让陆柒柒不必担心，兴福府的事情她会盯着，让她好生养病。 陆柒柒看着周氏离开后，木莲端着燕窝进来，刚见唐家三夫人急匆匆离开，在看主子的脸色也不好，将燕窝放在陆柒柒手边，轻声道：“世子妃，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三夫人看起来很亲切。”陆柒柒将酥糖放入口中，荔枝的味道压下心底的不甘：“我听说母亲生前和三夫人要好。那她为何会嫁给唐维？” 木莲将案上的账本收拾好，面上带着三分无奈：“当时这件事引起不小的轰动。唐 主子和周氏自幼相识，是襁褓中的姐妹。当年唐维追唐主子的时候，周氏出了不少力。” “这些我也是听赵姨说的，唐主子嫁给老爷后，唐维日日寡欢常常宿醉，原本才华横溢的少年，瞬间颓废。连带身边的丫头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说道此处，木莲面露气愤：“那丫头打扮成唐主子的模样故意在三爷面前晃悠，正巧那日三爷吃醉酒，结果……哎……” “三爷被唐主子抛弃，若再爆出有私生子，三爷一辈子就毁了，周氏听说后，二话不说就嫁给三爷，那孩子生下就养在周氏身边，至于那个丫头没人知道她去了何处。” “听赵姨说，小唐门之所以能在京城立足，周氏没少帮忙，还有族里的消息都是她传给赵姨的。” 陆柒柒口中的荔枝扩散开来，脑子一阵清明。周氏再厉害也不过是后宅妇人，她的举动哪里瞒得过唐维。 盘踞许久的心结突然松动。 两日后，陆柒柒的脚可以下地，她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阴阳蛊的母蛊。 夜色清冷，微风裹着寒霜，陆柒柒换身夜行衣从客栈的后门离开。 暗中的十全和酒鬼对视一 眼，快速跟上。 唐言浩和唐言轩守在客栈不远处，竖起耳朵听，待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朝他们过来，唐言浩二话不说跳出来：“姐姐。” 唐言轩扶额，好在来人是陆柒柒。 “一会儿若是有危险，你们兄弟在外面等，不可贸然出现在唐家人面前。”陆柒柒低声提醒。 唐苍离是二房庶出的私生子，他的身份不被唐家认可，若知道他的儿子来了淮北，二房不会放过他们。 唐言轩：“小主子放心，我们兄弟会见机行事。” 时间紧迫，陆柒柒不再多言，将幻佩从空间内放出来，三人跟着它一路前行。 暗中的十全低声道：“要不要告诉主子？” 酒鬼叼着根干草，扯扯嘴角：“你觉得世子妃会有危险？” 他可是记得，上次陆柒柒失踪，鬼域门派出顶尖的跟踪高手都为能找到她，就这身手，需要人保护吗？ 十全挠头：“算了，咱们也见机行事。” 唐言浩看着幻佩走出城，挠着头看自家大哥。 唐言轩也奇怪，自从知道五皇子中阴阳蛊后，他就猜测背后之人是谁。 可不管是谁，人都应该在城内。 陆柒柒并不知 唐家兄弟的心思，她只是觉得奇怪，母蛊居然在城外，难不成在五皇子身边？ 月色下，一条黄色的绸缎在草尖上飘，身后跟着三个人影。 突然一直乌鸦飞过，嘎嘎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清晰。 陆柒柒下意识缩脖子，感觉无数人往她身上扔冰块，寒意乱窜：“怎么这么冷。” 唐言浩抄着手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姐姐，前面是墓地。” “什么？”陆柒柒一下子挺直身子，墓地？幻佩怎么把她们领到这来了。 难道母蛊已经死了？ 不对，想要杀死母蛊必须暴晒，一旦母蛊死亡子蛊再无可能解。 换句话说，背后之人要是杀死母蛊，五皇子便一辈子躲在黑暗中永不见阳光。 陆柒柒提着心，猜测对方不会杀死母蛊。 有母蛊在还可以和五皇子谈条件。 转念一想，若对方就想鱼死网破，转头就会杀死母蛊。 她加快脚步，希望对方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墓地除了高高低低的坟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唐言浩挺直腰背，声音提高两分：“姐姐，母蛊怎么会在墓地，幻佩是不是搞错了。” 他学习毒术多年，从来没听说 过母体死的。 一个阴阳蛊已经够让他震惊，现在还找到墓地来，唐言浩觉得自己学了十几年的毒术像白开水。 幻佩不知背后三人的心思，欢快的朝前面跑，片刻后停在一处墓碑前。 ‘叽叽叽……’ 陆柒柒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凑到墓碑前，伸手拨开垂下的丝绦，待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后，整个人楞在原地。 “谁的墓啊？”唐言浩从陆柒柒背后伸长脖子，月白色的光正好打在墓碑上，朱红色的字孔武有力，带着不甘和愤怒，他震惊的看向陆柒柒：“怎么是唐睿？” 唐言轩闻言，跨步上前，确认再三后，沉声道：“居然是二房，背后之人将母蛊下在唐睿身上。” “不对啊，唐荣那老狐狸怎么会让自己儿子涉险。姐姐说过，母蛊必须暴晒才能死亡。虎毒还不食子，唐荣就不怕日后儿子暴毙身亡。”唐言浩摸着下巴反驳。 陆柒柒站在两人中间一言不发，她猜测过背后之人可能是唐荣，毕竟只有他和朝廷私下来由联系。最主要他有足够的理由，门主之位。 可若这个位置需要他牺牲嫡子…… 陆柒柒摩挲着下巴有些糊涂。 第443章 半夜偷尸 幻佩见三人站在墓碑前不动，急的上蹿下跳，片刻后对着墓碑开始吐蛇信子。 待陆柒柒发现的时候，墓碑已经开始腐蚀，她无语望天，就不能等等嘛。 “算了，墓已经被破坏赶紧动手将尸体挖出来。” 半夜偷尸体，陆柒柒还是第一次。 唐家兄弟也不含糊，幻佩的毒液腐蚀性不用说，坚固的墓穴很快被撬开，朱红色的棺材暴露在空气中。 陆柒柒避开不去看，不是害怕，而是晦气。 早知道母蛊在唐睿身上，她就不自己动手了。 陆柒柒眸光微闪，抬头对着半空道：“出来帮忙。” 暗中的十全和酒鬼对视一眼，自认倒霉。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陆柒柒面前：“世子妃。” 陆柒柒用下巴点点棺材：“客栈不适合藏尸体，你们两人将尸体找个没人的地方暴晒，看着尸体灰飞烟灭。” 唐家不比其他世家，尸体被偷，很快就会被发现。现在是秋季阳光没那么炙热，想要晒死母蛊必须两三日。 唐荣知道自己儿子的尸体不见，肯定怀疑自己…… 等等 陆柒柒盯着被抬出来的棺材，眼神微眯，唐荣若是知道自己儿子中蛊，又怎么会将他葬在唐 家墓园，所以，下蛊之人不是唐荣。 她脑子里闪过那日躲在门后的男子。 是他。 看来二房和那人的关系并非坚不可摧。 就是不知道，唐荣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反击。 有十全和酒鬼的加入，尸体很快移出来，十全带着尸体离开，酒鬼躲进黑暗中，留下的唐师兄弟规规矩矩的将墓地归位。 待一切处理干净，三人快步离开墓地，直到进城门，陆柒柒送了口。 三人避开宽敞的大街，行走在小巷的阴影中。 “姐姐，咱们下一步干什么？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五皇子，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嘉奖姐姐。”唐言浩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立功，想着得到赏赐后如何在那群蠢货面前显摆。 唐言轩一路沉默，听到弟弟的话，目光看向陆柒柒。 这件事若利用的好，日后五皇子就欠陆柒柒人情，一个皇子的人情，很精贵。 小唐门立足与京城，少不得与勋贵世家打交道，若能攀上皇子，日后定能顺飞顺水。 就比如现在，他们兄弟因为陆柒柒的身份才能进入淮北，换做平日，他们兄弟早被唐家人赶出去。 他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在权力面前，他们这些所 谓的江湖名门望族，不过是一粒尘埃。 陆柒柒闻言皱眉看着唐言浩，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对赏赐如此钟情。小唐门已经落寞到需要赏赐过日子的地步？ 唐言浩解释道：“姐姐不知，小唐门为掩人耳目，在京城有几家铺面，平日往来都是勋贵世家，你懂的，商人在她们眼中不值一提，可若是有一两件圣上的赏赐，底气就不一样了。” “你还在乎这些？小唐门不是清高吗？”陆柒柒挑眉，她可是记得赵博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感觉整个皇城都是他的。 唐言轩闻言嘴角抽搐。 “他们清高他的，我不清高，我需要钱。”唐言浩挽住陆柒柒的胳膊，讨好道“姐姐，有吗？” “没有。”陆柒柒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 “五皇子中蛊是秘密，连楚帝都不知，你觉得五皇子会自己捅出来吗？”说话间，三人来到客栈后门，暗中的酒鬼闪人进入开门，三人快速闪入。 待越入二楼，陆柒柒在门口停住，转身看向唐家兄弟二人，浅浅一笑：“赏赐没有，药有。”说完推门进屋。 唐言浩落寞的眸光瞬间点燃，姐姐的药千金难买，转手卖了就能得不 少钱，跟着姐姐果然有肉吃。 唐言轩看着自家弟弟，无奈的扶额。 陆柒柒不知唐言浩的心思，她现在和幻佩泡在水中洗去一身的晦气。 她真想看看，唐荣知道儿子的墓被盗后，会有什么反应。 心情好，连带着身边的小蛇也开心起来，打滚，吐泡泡，玩的不亦乐乎。 淮北的局势瞬息万变，陆柒柒一觉醒来就听到客栈的小厮谈乱唐家大少爷墓被盗的事情，还听说二房抓了不少人，连城门的将士都改个询问。 十全办事陆柒柒放心，待三日后唐睿的尸体灰飞烟灭，五皇子身上的蛊解除，淮北的烂事也改清零了。 若是能唐睿的事逼出幕后指使者，也不枉她半夜偷师。 她问过暗卫，那人很警惕，住进二房后便再没出来过，具体的画像都找不到，只知道对方是太监。 宫里的太监那么多，如何筛查。 陆柒柒坐在桌前吃饭，想着如何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冷风随独孤正离开后便一直不见人影，两人干什么去了谁也不知道。她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问问五皇子，也不知道两人密谋什么。 哎呀，算了，关她什么事。 陆柒柒狠狠咬了口包子，皇上 不急太监急，淮北这么多事情发生，该着急的是朝廷，是唐家，她安安心心做大夫就好。 她用过早饭后，就将李旺送来的账本挨个核算清楚。 翌日，陆柒柒还没起床，木莲就蹑手蹑脚的进来，趴在床头低声道：“主子，出事了？” 陆柒柒翻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房变卖铺子田产，还遣散府中下人，送了一百五十石粮食和五车药材去兴福府。” 陆柒柒猛的睁开眼睛，看着木莲问道：“可还有别的？” “有。”木莲大口喘气，坐在脚踏上继续道：“听说代理门主、唐家两位长老还有唐家二老爷去了驿站，在驿站足足待了半炷香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唐二老爷的脸黑如锅底。其他几位的脸色也不好。” 陆柒柒坐起身，白薇挑开帷幔，她指了指桌上的杯子，白薇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她：“继续说。” “有人看到，唐家其他府上气氛都不高，听说五皇子在淮北病倒与二老爷脱不了干系，唐家顾全面子不得不散尽家财帮衬二老爷。” 陆柒柒喝了口水，感觉嗓子舒服些，淡淡道：“二老爷府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 第444章 以静制动 木莲摇头：“奴婢没注意。” 陆柒柒看着铜镜中的白薇，吩咐道：“去盯着二房后门。” 白薇领命翻窗离开。 不出客栈，陆柒柒自己输了个简单的丸子头，接过木莲递过来的杯子刷牙，慢慢腾腾穿三四层衣服后整个人都晕乎。唐睿的尸体被盗，唐荣非但没有闹反倒送粮食到兴福府，事出反常必有妖。 用过早饭后，陆柒柒安心在窗前看账本，李旺派人询问庄子上种什么。陆柒柒琢磨什么挣钱，回京后，独孤正要解甲归田，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需要银子。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她拿起笔墨将扣棚蔬菜的计划详细的写出来。 左手控制蔬菜粮食，右手行医济世，她就不行护不住独孤正。 陆柒柒写好信，吹干后用红色的蜜蜡封好，对着暗卫的位置吩咐道：“送到京城良品果蔬李掌柜手中。” 躲在暗中的无痕和酒鬼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身后的十全，哦，十全不在去晒尸了。 酒鬼暗暗捅无痕，似乎在说这是你的主子。 无痕翻白眼，她还是鬼域门的夫人，也是你的主子。 陆柒柒见没动静，淡然从怀中 掏出两粒药放在桌上：“真心话大补丸，吃一粒，什么秘密都说出来。” 话刚落，只感觉一阵风略过，在看桌上信和药都不见了。 陆柒柒勾唇，对着无痕的方向揶揄道：“又慢一步，看来还是要回炉练练。” 没走远的酒鬼脚下一滑，世子妃怎么知道是他拿的。 无痕闻言，嘴角微抽，走了个男主子来了个女主子，结果更难缠。 白薇到傍晚才回来，上楼的时候手里拎着两盒点心，正好遇到徐掌柜出来，打完招呼后不等徐掌柜开口就进了屋。 “掌柜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您和门主说说。”站在徐掌柜身后的小厮低声道：“好吃好喝供着，咱们到不能上二楼，这叫什么事啊。” 徐掌柜收回脸上的笑，侧目瞪向他：“少废话，唐家什么处境，人家什么身份，别说在这住两日，就是一直住唐家也得认。少废话，去厨房看看，给世子妃的燕窝炖好了没，一会儿我亲自送上去。” 小厮缩着脖子连连点头。 白薇将点心递给木莲，低声禀报：“奴婢守在后门，果然看到有人离开，奴婢一直跟着，那人出了淮北朝京城的方向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半路上那人出来小解，奴婢凑上去看了眼，就是这个人。” 说起来白薇也是用心，能跟到如厕去，越桐也没想到，出了淮北界只是撒个尿也能被人记住，马失前蹄啊。 陆柒柒仔细端看画像中的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眉粗上扬，无胡须，看起来像是官宦家的老爷，可那双眼睛却透着阴冷。 她收起来，想着回京后好好查查这人的来历。 陆柒柒眯着眼睛揉太阳穴，脑子里闪过画像中的男子，事情大概有方向。 男子利用唐睿和唐叶澜去偷唐雄的蛊虫，故意嫁祸给唐雄，引起唐家内战。转身又将只有门主才能培植出来的阴阳蛊下在五皇子身上。待事情真相大白后，不管是谁，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产生嫌隙。 而他坐收渔翁之利，若唐荣能在这次内乱中脱颖而出，自然是好，若不能他还可以控制唐睿压制五皇子。 哎，不管结果如何，那人都没有损失。反倒是唐荣赔了儿子又损了钱财。 陆柒柒突然想到申家屯兵的事情，难道淮北接手的不是唐荣？ 现在唐家内讧不断，还有谁能从中得利？ 陆柒柒头一次觉得自己笨，这弯弯绕绕比麻球还乱。 这晚陆柒柒在刀枪剑雨中度过，睡的很不踏实，一直到天亮才睡安稳。 “世子妃醒了吗？”徐掌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陆柒柒侧身继续睡。 木莲行礼：“昨夜主子脚疼到后半夜，刚睡觉没多久，徐掌柜找世子妃有事？” 徐掌柜笑着拿出帖子：“这是唐家老门主送过来的帖子，想明日拜访世子妃。” 木莲是小唐门的人，自然知道徐掌柜口中的老门主是陆柒柒的外祖父，她面色不变没有拒绝也没有接拜帖：“待世子妃醒来后再说。对了，世子爷也想吃清淡的，别再大鱼大肉的送。” 徐掌柜到嘴边的话听到世子爷三个字当即转了：“世子爷的伤恢复的如何？可需要请大夫再看看你。” “世子妃就是大夫，行了，等世子妃醒了我再通知你。”木莲转身进屋。 徐掌柜还想说什么，人已经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当年除族的女子如今却握着唐家的命脉。 造孽啊。 门外的动静陆柒柒听的一清二楚，木莲蹑手蹑脚进屋，见帷幔晃动急步上前查看 。 “主子，您醒了。” 陆柒柒抬手，木莲扶着她坐起来，她揉着太阳穴感觉没睡透，浑身还是乏：“唐家又怎么了？” 自从唐家出事后，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她的消息。 木莲扶着陆柒柒坐好，将前门主拜帖的事情禀报：“奴婢不敢贸然应下，只说等主子醒来再回复。” 陆柒柒闭着眼睛醒盹，瓮声瓮气道：“让他来。” 早晚要有个了断，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 周氏说当年的事情不简单，赵姨也说外祖父把身边心腹都给了母亲，可事实如何，她想听当事人说。 唐季礼比想象中来的快，陆柒柒早饭还没用完，人已经来了。 “是我来的早，你先吃饭，我在外面等。” 陆柒柒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圆润的身体微颤，显得地面有些单薄，手中的包子没停：“门主不嫌弃就在这说吧。世子爷还病着，我这忙。” “好，我，我就坐在这。”唐季礼进门后脸上的笑没落下，这会儿看着同女儿一般无二的容貌，眼眶发酸。 自嫡女嫁入京城后，一别十几年，明明给足了她银子和人，怎么会英年早逝，这个结果，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第445章 软硬夹击 陆柒柒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低头慢条斯理吃饭，手中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咬，半晌都没吃完。 木莲站在边上看着老门主抹眼泪，没忍住轻声道：“昨夜主子的脚疼到半夜，天亮才睡下。” 唐季礼眼中闪过担忧，微抿的唇轻启：“可上药，淤血揉不开伤好不了。” “多谢老门主担心，已无大碍。”陆柒柒声音沙哑，低头喝粥。 唐季礼攥着手指，看着垂眼的陆柒柒，心里五味杂陈。他到希望对方骂他，哪怕闹也好过现在这般。 陆柒柒安静的抬起头看着他到：“你欠我个解释。” 唐季礼闻言脸上闪过诧异。 他没想到陆柒柒会开门见山的问，堵在喉咙的话顺势说出来：“对不起。” “我和母亲不需要。”陆柒柒放下手中的包子，目光扭向别处：“周姨和赵姨都替你说话，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当年的真相。” 赵姨娘在她身边多年，陆柒柒信她的人品，对方认为好的人，她愿意试着相信。可若是对方不识好歹，那就另当别论。 木莲将桌上的饭菜撤了，换上茶水。 唐季礼伸手接过茶壶：“我来。” 木莲看 向陆柒柒，见主子没有拒绝，将茶壶递给对方，她悄悄退到门口。 唐季礼上位多年，可谓是老谋深算，此刻却失去往日的精明，起身替陆柒柒斟茶，目光瞥见陆柒柒发红的脚腕，对唐雄多了几分恨意。 陆柒柒并未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接过茶杯淡定的喝了口。 好巧不巧，受伤的脚挪动正好撞倒桌角，她本能的惊呼一声。 “怎么了，可是碰到伤口？”唐季礼将手中的茶杯扔在桌上，蹲下查看对方的脚踝。待看到两道粉色的伤口，脸当即沉下来：“这伤怎么回事？” 陆柒柒头发随意挽起，刚才动作太大，两鬓有青丝落下，稍显狼狈：“小时候被长姐吊起来打留下来的。” “吊起来？陆博年呢，他也不管。”唐季礼暴怒声音徒然拔高。 陆柒柒安静地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一个死了母亲的孩子，谁会在意她。” 唐季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握紧茶杯许久后问道：“你母亲手里有人有铺子，为何还要受陆博年的气，若过得不顺心大可回来。” “她已经被唐家除族，回来干什么，受辱吗？” 陆柒柒不卑不亢不吵 不闹，像是说别人的事情。 她的举动让唐季礼无地自容，特别是对方温顺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是错的：“你是不是恨我？” 陆柒柒仰头，神情肃穆：“是，母亲走后，我被父亲遗弃在府中一角，我问过赵姨为何没有人来救我们，赵姨说外祖父离得远并不知我们被困。再后来我慢慢长大，府中姐妹常常欺负我，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 “再后来我替大姐嫁给南阳候世子，本以为第二日就成寡妇，没想到我走运，居然将世子救回来。” 陆柒柒看着唐季礼苦笑：“你派去的那些人，一边表忠心一边畏首畏尾说什么不能暴露，还不是怕惹事。” “知道我越级成为四环侍者，他们有扑上来。” 陆柒柒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赵姨他们说，你是为保护我和母亲才会隐忍，我不明白，你的隐忍换来母亲枉死，我要嫁给身中剧毒之人。” 她长舒一口气：“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你可以自我敢动，可我却不敢领情。母亲的仇我会报，日后我与唐家无任何关系。” “柒柒，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早知道当年的决定会让你母 亲丧命，我根本不会……”唐季礼眉头紧皱，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懊悔。 陆柒柒面色不改：“母亲的死，你也有责任，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唐季礼脸色微怔，眸光闪躲心里那份隐藏多年的情绪涌出来。 面对陆柒柒质问的眼神，唐季礼再也无法骗自己。 陆柒柒不催促：“小时候，母亲提及过你。” “她说你执拗，固执，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很多事情都不同她商量。你亏欠她与外祖母很多，却是唐家尽职尽责的好门主。” “她说，淮北人鱼混杂，你为人正直，在各方势力面前不偏不倚，在淮北有很高的威望。” “她说让我不要恨你，离开淮北是她自愿的，与任何人无关。” “母亲到死都在为你说话，而你呢？到现在还在维护那些害母亲的人，若不是他们施压，当年你会将母亲除族吗？” 陆柒柒徒然转变，清冷的眸子带着钩子，不给唐季礼喘息的机会：“你来不是看我的，是来给他们当说客的，你大仁大义舍小家护大家我不管，可我睚眦必报，当年那些对不起我母亲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些话来的太 突然，唐季礼僵在原地，他没想到陆柒柒会将自己的恨意袒露在他面前。 刚刚温顺的样子让他心疼，现在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他手足无措。 替他们求情的话，唐季礼说不出来。 冷静自持的陆柒柒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特别是每一句话都戳在他心窝上。 那些敷衍的话，说出来都丢人。 唐季礼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清明：“你说的对，你母亲的死我脱不了干系。是我为了保护唐家，牺牲了你母亲。” “当时我没的选，请你相信我。” “嗯。”陆柒柒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唐季礼嘴角微抽，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 想起女儿小时候，也是这般将他逗乐，唐季礼的心突然松快。 他收起嘴角的笑，身子朝陆柒柒靠近，声音压低：“当年你母亲悔婚是真的，唐维喜欢你母亲，日日寡欢也是真的。长老们不肯放你母亲离开，更是已除族相威胁都是真的。” 陆柒柒看着唐季礼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唐季礼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年淮北大旱，朝廷下旨赈.灾，派来赈.灾的正是当今圣上。” 陆柒柒闻言眸光微眯。 第446章 自我感动 “当时圣上还是四皇子，第一次出京办差想得到先皇的夸奖，到淮北后兢兢业业，恨不得将淮北的贪官污吏都砍完。到底年轻气盛，人刚到淮北就遇刺。事后寻了好久也没找到人，也就是那时候淮北出现一人。” “那人单枪匹马节奏朝廷赈.灾的粮食，还放出谣言是唐家勾结江湖人士刺杀四皇子，更有甚者说唐家早有不臣之心，这次淮北赈.灾就是为斩杀皇子向朝廷示威。” “总之，当时说什么都有。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处境，没想淮北居然混进北梁人，他们趁唐家混乱，或收买或安插他们的人进入唐家。等到我察觉到为时已晚。” “唐家没有被外人打倒，却被自己人捅刀子。”唐季礼眼中满是寒霜，语气带着愤怒：“北梁的人暗中找到我，已重金诱惑，更承诺只要唐家暗中帮北梁制药，待北梁攻淮北后，许我淮北知州。” “我算不上爱国，可也不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他们见说不动我，就打起你母亲的主意。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她被人发现和陆博年在客栈偷情。唐维和你母亲青梅竹马，知道内情后，暗 中找到我，说并不介意你母亲婚前失贞。” 唐季礼眼神里满是沉重：“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想那么多，我以为他是看中门主之位，当时我已经有退隐之意，若唐维娶了你母亲，成为下一任门主的可能性很大。” “事情闹的很大，不止唐维暗中找我还有其他子弟。我担心你母亲被人利用，都拒绝了。” “没想到陆博年居然有备而来，他直接找上门说对你母亲一见钟情，两人几人已经有肌肤之亲，他愿意迎娶你母亲进门。” 提及陆博年，唐季礼语气里满是恨意：“那个斯文败类，我当时瞎了眼才会认为他只是个读书人，没想到……” “难道他背后有人？”陆柒柒蹙眉。 陆博年是圣上的人，换句话，是当时的四皇子指使陆博年迎娶母亲。 唐季礼眸眸光冷沉，点头道：“是，他背后有人，我本以为是四皇子，可当时四皇子遇刺不知所踪，而且当时淮北人鱼混杂北梁人也在，到底是谁我一时间无法决断。” “所以，你将母亲推出去试探？”陆柒柒平淡的问道。 明知陆博年身后有人，却还是同意母亲嫁给他，不是 试探是什么。 唐季礼握住手厉色道：“是，我身为唐家门主，自然已唐家利益为先，明知道对方想用你母亲拿捏我，自然不能顺她们的意。况且这件事你母亲也有错，她识人不清对刚认识的男子掉以轻心。” “所以在陆博年登门时，我便同意这门婚事。” “当时我问过你母亲，她是点点过头的。” “我将手中的心腹都交给你母亲，待你母亲出嫁后便主动隐退，以绝后患。” “本以为这样可以破坏对方的计划，保全你母亲，没想到……” “没想到陆博年会丧心病狂，知道你卸去门主之位便将我母亲困在院子永不见天日……” “是我的错，在家族和女儿之间我放弃了你母亲，可我不后悔……” “不后悔？”陆柒柒嗤笑：“不后悔你为何坐在此？” “十几年前你为了唐家放弃母亲，现在又为唐家坐在我面前，你还真是个好门主。” “陆柒柒。” 唐季礼厉声打算：“没有唐家，淮北将大乱。” “大乱关我什么事？他们都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明明自私自利还说的大义凛然，什么后悔，都是假的。 “淮 北唐家百年基业，不能在我手中断了，就算你和珊儿恨我，我也无怨无悔。” 陆柒柒觉得可笑，唐家人才济济，不说会不会被北梁瓦解，就算会，人心涣散是一个人能凝聚的吗？ 她最看不上自我感动，自我加持的人，什么高风亮节，狗屁，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住，你还想护住谁。 不管唐季礼是一身傲骨还是别有用心，在她心中已经和他没关系。 唐家成为大楚和北梁的棋子，唐珊不过是两军对垒的牺牲品。 母亲到死还不忘让她原谅外祖父。 真是可笑。 陆柒柒气红了眼，怒目看着唐季礼，质问道：“什么都安排好，什么心腹，她们早就背叛母亲，要不然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 “倒是你，诸多顾及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就是你的万全？听起来还真讽刺。” 陆柒柒咬着唇，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嘶吼道：“我为何要原谅你。” 唐季礼双手蜷缩，喉间嘶哑。他想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女儿的确因为自己而死，她的万全之策非但没有保住女儿，反而将她陷入死局。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唐季礼看 着陆柒柒大哭，很想安慰她，伸出的手卡在半空，始终无法落下。 他紧了紧手，将眼前的茶盏推倒陆柒柒面前：“我的错我认，你想打想骂我都认，只求你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让世子给唐家条活路。” “现在的唐家一盘散沙，若被朝廷分解，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你已经入九连环密室，应该知道里面有和东西，倘若这些东西落入其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唐家欠你们母女的会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陆柒柒对唐季礼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唐季礼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你母亲生前炼制的伤药，你试试。” “你想好了派人告诉我。” “什么要求都可以？”陆柒柒倏然抬头，泛红的眼睛盯着对方。 唐季礼点点头。 “好，立字据为证。” 唐季礼如何出的客栈，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走远后回神看向客栈，眸光中闪过希冀。 木莲推门进来，见陆柒柒蜷缩在榻上，刚想靠近，就听到对方阴冷的声音：“滚出去。” 木莲微楞，她从来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脾气，到底发生何事。 第447章 退位让贤 白薇见木莲呆愣在门口，快步上前询问道：“主子怎么了？” 木莲懵懂地摇头。 初冬的阳光打在窗棱，那跃然而起的白烟宣示着屋内人的心情。 陆柒柒蜷缩在榻上，脑子里不断闪过唐季礼的话。 陆博年知道母亲的身份…… 他背后有人…… 所以陆博年和背后之人知道小唐门的存在。 这样推下去，小唐门内有朝廷的人。 陆柒柒的手紧握，眸底闪过寒意，自以为高明，没想到她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中，倒是小瞧了陆博年，居然敢和毒门作对。 她侧目看向门口的两人，那她身边的丫头是敌是友？ 唐季礼的一番话，将她身边所有人打落，除了独孤正他谁都不能信。 陆柒柒以为自己运筹帷幄现在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局中的棋子，她自以为是站在高位施舍慈悲给别人，真是可笑。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古代君王农科错杀不可放过的道理。 木莲和白薇或许无辜，可她们出自小唐门，就不得不防。 陆柒柒眸光微眯，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当天下午，陆柒柒沐浴更衣后便安静的窝在榻上看书。那顺从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 。 木莲和白薇知道主子不痛快，端茶倒水越发小心谨慎。 入夜十全闪身进入客栈，唐睿的尸体在他面前化成白烟。 陆柒柒扔给无痕一瓶药，沉声道：“交给五皇子，每日一粒连吃三日，它体内的蛊虫就会消失。” “是。”无痕领命转身消失，没有询问为何不让白薇去。 这次来淮北，陆柒柒身边有不少鬼域门的人，其中无痕半明半暗，南宫暮羽曾见过他两次。 换做往日，此等小事陆柒柒不会让无痕去。 暗中的十全蹙眉，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前门主已经来过。摸着下巴看着无痕闪身离开，说了句大材小用。 唐季礼回到府中，唐雄和两位长老都在。 “怎么样？世子妃可答应？”黄长老率先开口问道。 唐季礼没有言语，儿子唐明业将茶递到父亲手边，随后规规矩矩坐在旁边。 黄长老见对方不理自己，想到自己急切的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嘟囔道：“都什么时候，还端架子。” 唐雄蹙眉，并未反驳。 唐长老淡然喝茶，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唐季礼喝完茶，语气淡定坚定：“当年我为何要将珊儿除族，你们都清楚 ，这会儿求人家，还没耐心，怪不得人家不乐意。” “你……”黄长老气得甩袖。 唐雄：“柒柒不同意？” 京中传来的消息，南阳候世子宠爱世子妃，但凡她说一句话，就算是死人也能拉回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个气管炎。 本来这件事对唐家有利，偏偏他们得罪陆柒柒。 唐长老放下手中的茶杯，捋着胡子问道：“季礼，柒柒是不是有条件？”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他。 唐季礼点头，也不卖关子：“柒柒说她要门主之位。” “什么？”黄长老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道：“她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做门主。笑话，让我们听她的，不可能。” “唐家百年来，就没女门主。” 唐明业听到这话不高兴，撇嘴道：“二长老，你这话说的有些大了，没有不代表不能，毒门已毒术雄霸江湖，唐家早有规定凡九连环通关者，为命中注定的门主，怎么，要是柒柒通关，你还不让人家做门主？” “臭小子，你少狡辩，陆柒柒有那个本事吗？”黄长老话出口，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三长老和唐雄：“你们同 意？” 陆柒柒是年轻一辈子的翘楚，更是百年来越三级的人，若她都不能通关，唐家几十年将无名正言顺的门主。 唐季礼没有理会二长老，看着三长老和唐雄道：“柒柒的意思，要毒门立下字据，若她能通过九环，便是门主。若唐家不同意，她已经是除族的人，也不姓唐，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管唐家的事情。” “狗屁，不是唐家人她凭什么做门主。”黄长老脸红脖子粗：“唐家门主向来是唐家人，她要不是，根本没资格做门主。” 唐季礼转述完便低头不语，他现在已经退隐，唐门的生死与他何干。 今日他们找上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走一趟，可不代表他欠唐家的。 唐长老和唐雄对视一眼，漠然道：“柒柒若真过九环，门主之位不是不可以。当年的事，我们心知肚明，是唐家欠她们母女的，今日求在人家门下，若想尽快脱困，就必须同意。” “我不同意。”黄长老脸上的肉抖个不停，瞪大眼睛来到唐长老面前，质问道：“那些能者居之的话，都是说给外人听，她并非我唐家人，根本无法胜任门主之位。” “反正我 不会同意，她一个女娃子，如何带领唐家。更何况她已经嫁人，若让她当门主，唐家还姓唐吗，直接改成独孤得了。” 唐雄没有反驳黄长老的话，也没有顺着三长老说，他看向唐季礼问道：“可看到世子？” “没有，世子在房中并未出来。”唐季礼明白唐雄的意思，开门见山道：“现在纠结世子遇刺真相已经没有意义。再拖下去朝廷派人过来，别说世子，五皇子都保不住唐家。” 兴福府中毒是事实，唐家捐粮食捐药材，只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朝廷真想办唐家，直接将这件事闹到，到时候淮北的百姓群起而攻之，唐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那时候任何人都会觉得唐家罪有应得。 显然唐雄也想到，他沉声道：“那就按柒柒的意思，我们立下字据，若她能过九环，我退位让贤。” 三长老点点头：“行，现在写尽快送过去。” 二长老见阻止不了，一屁股坐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败给个小姑娘。 坐在边上的唐明业眉头微挑，眸底闪过笑意。 唐家人是行动派，一个时辰后唐季礼亲自将字据送过去。 陆柒柒让他回去等消息。 第448章 回归 陆柒柒在客栈中吃吃喝喝，没事就研究如何挣钱，木莲和白薇如往常般照顾她的起居。 兴福府的庶务开始恢复，百姓们从‘疫症’中回神，开始劳作。知州将唐家捐赠的钱粮分发给百姓，唐家得了个好名声。 不过有精明的人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开始小范围的讨论。 百姓们哪管那么多，有钱拿有饭吃有地种，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五皇子南宫暮羽服药的第二日来到客栈，兴福府的庶务运作正常，知州颜修文坐镇，知府薛有材监督，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 只是两人知道兴福府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的时候，神情慌张。 天灾还可以推脱，人祸…… 黄口小儿都知道淮北是唐家的地盘，这次人祸又牵扯唐家嫡系，两人为难的搓手。 办吧，他们住在人家家门口，日后怎么办差。 不办吧，五皇子和世子都看着，回去后奏你个偏袒之罪，楚帝猜忌他们被唐家收买，别说头顶的乌纱帽就是脑袋都可能搬家。 两人左右为难，偏偏这时候，五皇子离开驿站。 薛有材搓着手看着马车离去，躬身凑到颜修文身边，低声道：“大人，五皇 子什么意思，到底是办还是不办？唐家送来的银钱药材，可是兴福府百姓一年的用度，要再把人关起来，有点……” 不是他偏袒唐家，事情的起因他大概清楚，两个孩子被有心人挑拨酿成大祸，唐家没推脱直接认下，更送上钱财补偿，若再闹，有点得寸进尺。 “废话，五皇子在这，天皇老子来都没用。”颜修文气呼呼地吹胡子，片刻后肥硕的肚子挺起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低调点，别让百姓们知道。” 这样朝廷问起来，他们也不至于交代不了。 “晚上带两个人去唐家，告诉他们改走的流程还是要的。” “还是大人高明，属下这就去办。”薛有材笑着恭维，转身带着人离开。 颜修文哼哼两声回了府衙。 驿站和客栈隔着不算远，半炷香后南宫暮羽站在客栈门口。提前探路的侍卫将客栈围住，徐掌柜点头哈腰站在门口迎接却被侍卫挡住，只能看着五皇子上二楼。 百姓们瞧着五皇子出驿站，悬着的心都落下。 “看来东面的事聊了，要不然五皇子不可能出来。” “是啊，我听说那边的百姓每家二两银子两石米，看 着都眼红。” “这有什么眼红的，东面闹腾这么久，还死了十几号人，这点钱不算什么。” “这点钱？”一圆脸婆子嗤笑一声：“一家二两，东面少说几百家算起来也要几万两，还不算粮食和药材。这可不是小钱。” “唐家这么有钱？” “废话，这事还不是……”那人说道一半捂住嘴巴，勾了勾手几人头碰头低语。 他们的话全部落入南宫暮羽耳中，他嘴角微仰，撩起藏青色的衣袍缓步上二楼。 “世子妃住哪间？” 侍卫指空荡荡的走廊：“里面那间，隔壁是南阳侯世子的书房。您的屋子在这边。”说着指了指右侧的房间。 南宫暮羽目光看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半晌后朝左侧走去。 侍卫蹙眉看向右侧的房间，不敢多言快步跟上。 陆柒柒晚饭时候听木莲说五皇子来了，和他们隔着书房。木莲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门口还站在五皇子的侍卫。 “五皇子刚才派人过来问主子的伤势，还送来祛瘀的药。”木莲将饭菜一一放下，拿银针试毒后把筷子递上：“五皇子还说主子有事可以吩咐侍卫去办， 兴福府那边已经肃清，估计很快就能回京。” “唐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桌上凉拌笋丝看起来清爽可口，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陆柒柒嘴角微勾，看来兴福府的那点钱对唐家九牛一毛。 木莲手不停，边布菜边道：“五皇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唐家二爷被关进大牢，唐三爷被罚两万两银子。”她身子凑近压低声音道：“五皇子说后面还有，要过几日才知道。” 陆柒柒点点头，割地赔款的事情百姓没必要知道。 吃过饭后，陆柒柒在屋子里溜达几圈，将账本看了又看，木莲将伤药揉开，看着陆柒柒睡下，慢慢退出房间。 陆柒柒半梦半醒的时候，觉得脸痒痒的，睁眼就看到消失几日的人：“你回来了。” 她猛然坐起身扑向独孤正，几日的思念毫无顾忌的涌上来，一股子复杂的情绪冲上来，喉咙发紧眼眶泛红，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只有紧紧抱着对方才能缓解多日的想念。 他终于回来了。 “我想你了。”陆柒柒搂着他的脖子，含糊不清诉说着今日的担忧和思念。她知道独孤正出去办事，她不想拖后腿更不想让他担心。纠结的 情绪让她寝食难安。 “我也想你。”独孤正粗重的呼吸撒在她肩头，他压制心里的悸动哑声说完四个字，随即缓缓松开陆柒柒，指尖在她面上游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当手指触碰到她略显消瘦的下颌时，眼里满是心疼：“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陆柒柒如四月里的春风轻柔温暖，她摸着独孤正的脸，目光灼灼：“倒是你，瘦了也黑了，这次出门是不是很辛苦？” 独孤正心里的花涌上来，低头吻上陆柒柒的唇，声音里带着欢喜：“不累，一想到能见到你，我就不累。” 陆柒柒迎合地攀上他的脖子，忘情享受。直到陆柒柒喘不上气来，独孤正才哑着声音道：“柒柒，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陆柒柒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心疼地絮叨：“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要自己去，月例银子、伤药要什么给什么干活却看不见人影……瞧瞧人都瘦了……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炖些吃的，好好养养。” 独孤正笑颜如花，听着陆柒柒絮絮叨叨，每一个落在他心上都炸出花来，他宠溺地将人揽入怀中：“好，都听你的。” 第449章 煤矿 “好什么好，你就知道哄我。”陆柒柒娇嗔地点他：“说好了，回京后辞官，好好在家陪我。” “好，都听你的。”独孤正愉快地抱着陆柒柒笑。 站在外面的木莲和白薇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自世子爷离开后，世子妃就没一日不担心，主子不好受她们也没好日子过。 两人根本没忘自己身上想，还琢磨日后可以松口气了。 独孤正沐浴更衣后，简单用过饭就去隔壁见五皇子。 陆柒柒舍不得扯独孤正的衣服，独孤正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柔声安抚：“我去去就回，晚上陪你吃醉鸭。” 陆柒柒努努嘴，无奈的点头。 两人没在客栈，而是换上侍卫的衣服，一前一后离开客栈。 独孤正出门后，与侍卫分散开，甩开身后的尾巴，来到两条街外的一处民宅。此处多为达官贵人的外院，寻常百姓很少出现在此。里面的人因为身份见不得光，平日都大门紧闭，街坊邻居很少碰面。 独孤正拐入巷子来到第二个门前，还未敲门，就被里面的人拉进来。 “老爷，您终于来了。”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子笑盈盈走出来，拉着独孤正 外里走。 待们关上那一刻，独孤正甩开对方的手，沉声问：“殿下来了吗？” “在屋里，世子爷请。”女子退后一步，收起脸上的笑恭敬地引着独孤正进屋。 “阿正，这个地方不错吧。”南宫暮羽听到脚步声笑着回头。 独孤正没好气的翻白眼：“日后少来，柒柒不喜。” “知道，知道，情况紧急迫不得已。”南宫暮羽眸光微闪，对着女子吩咐道：“还不将我的私藏拿出来。” 女子眉目含笑，身段妖娆，媚而不妖，放在京城肯定让世家公子着迷，她笑盈盈屈膝：“是。” 独孤正没有看女子，直入正题：“说吧，出什么事了？” 南宫暮羽眼眸微眯，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落在桌上：“和谈的条件已经送过京城，父皇已经同意，可暗卫穿回来消息，太子要来淮北，咱们兄弟忙了这么久，人家要分一杯羹。” 独孤正嘴角抽搐，冷笑道：“太子还真是无孔不入。看来他和太后重归于好了。” 南宫暮羽抬眼：“我管他好不好，我糟这么大罪，现在没事了他过来摘果，不行。” 当初来淮北的时候，太子和三皇子极力 推自己，那坑挖的恨不得他死在淮北。这会儿听到唐家要交出部分产业，又屁颠凑过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唐家这次大出血，将煤矿交出来震惊朝野，太子想分一杯羹情有可原，他不来才奇怪。”独孤正浅浅一笑。 女子推门进来，柔荑将茶盏放在两人面前：“世子，雪顶含翠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独孤正看都不看对方，一饮而尽：“没柒柒泡的好喝。” 女子浅浅一笑似乎在她预料之内：“世子妃德才兼备，婉儿自然不及。” 南宫暮羽挥手，女子屈膝退下，他面色凝重：“这煤矿不能落入太子之手，就算交于父皇，太子也会安插他的人。最后还是给别人做嫁衣。” 唐家除了毒术雄霸江湖，就是手中有两处煤矿，这次若不是抓住唐家的把柄，对方也不会交出一座。 大楚各地天灾不断，国库入不敷出，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抠独孤正的钱。 如今有唐家的这座煤矿在手，还怕日后没钱。 这是金疙瘩就一个，楚帝想要，其他几位皇子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都铆足劲扒拉到自己怀里。 太子背后有太后，自然比 没靠山的三皇子来的快。 “你想怎么办？”独孤正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情绪。 “煤矿就一座，我自然不会独吞。”南宫暮羽抿抿嘴，看着独孤正道：“我听说前门主来拜访柒柒，你看能不能……” “不能。”独孤正不等五皇子说完，直接拒绝：“柒柒已经被逐出唐家，这件事暗卫已经禀报过，唐季礼来看探望自己的外孙女，不是什么南阳候世子妃。” “这次若不是柒柒的药，你和兴福府的百姓还不知何时能好。她只是后宅妇人，治病救人还算本分，替你和唐家牵媒拉线，不行。” 这件事若被其他人知道，难保不会对柒柒下手。 独孤正有能力保护陆柒柒，可万里还有一，他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危险在她身边。 “我只是询问你的意见，你不同意就算了。”南宫暮羽轻声道：“我们这边与唐家有关系的只有柒柒，太子眼看就要到了，我也是着急。” 他也不想，可太子步步紧逼。 独孤正明白南宫暮羽的心思。 煤矿一旦落入太子之手，那皇位便铁板钉钉。 他摩挲着茶杯边缘，意有所指道：“ 唐家肯交出一座煤矿，你以为是谁的功劳。” 南宫暮羽闻言神色倏然认真起来：“你是说，是柒柒？” 怪不得，他以为唐家安抚好兴福府后便会耍赖，没想到转手扔出一座金矿。 他还奇怪，唐雄为何如此大方，原来是因为柒柒。 “嫂子如何说动唐家的？” 他知道陆柒柒厉害，没想到还有这手。 独孤正身为上位者，也很想知道，陆柒柒如何说动唐雄交出煤矿：“具体情况如何我不知，不过听暗卫说，唐季礼离开时曾说过，会让柒柒满意。” 这个满意应该就是煤矿。 南宫暮羽眸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唐雄精明的很，若不是条件诱人，他不会舍弃煤矿。” 让唐雄惦记的东西，会是什么。 独孤正握着茶盏的手慢慢放松，淡然道：“不管什么，待回京后我便辞官，朝廷和唐家的事与我们夫妻无关。” “你要辞官，为什么？”南宫暮羽反问道。 “累了。”独孤正突出两个字：“若不是遇到柒柒，我已经见阎王。圣上忌惮我手中的权力，千方百计将我困在京城，正好如他的意，我辞官。” 第450章 找上门 陆柒柒在独孤正走后，赖在床上不想起，后来想着几日不曾出门，眼看他们要回京城，兴福府她还没逛过。 唐季礼带来的药不错，只涂抹一日，脚腕就消退。本就不是重伤，若不是应付唐家人，她也不会窝在屋里这么多天。 她简单梳洗打扮后下楼。 徐掌柜急步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迎上前：“世子妃要出门？需不要备车？” 陆柒柒：“我只是随便走走，多谢掌柜。” 客栈是唐家的产业，陆柒柒心知肚明，徐掌柜也不掖着藏着，亦步亦趋跟在陆柒柒身后，低声道：“老门主怕主子出事，让老奴贴身侍奉。” 在兴福府地面上，还没人不知道他的。 陆柒柒也不阻拦，狐假虎威还是要的，要不然那些没眼力的人，还以为她好欺负。 徐掌柜见对方没拒绝，暗暗松了口气。 小厮接到徐掌柜眼色，抓了把银票递过去。 徐掌柜规规矩矩站在陆柒柒身后，但凡陆柒柒说好的，都买下。 不出半炷香，身后几个小厮手里已经满了。 徐掌柜吩咐人将东西送回去，并未阻止陆柒柒的意思。 “世子妃，您脚伤刚好，逛了很久不 如去前面的茶楼休息片刻。”木莲见主子没有要停的意思，担心陆柒柒脚伤。 陆柒柒回头刚想说没关系，就见几位气势汹汹的妇人朝这边走过来，她下意识退后两步。 “徐管事，那贱人呢？客栈的小厮说你陪那个贱人买东西。唐家都要被她掏空了，她还有心情买东西，我呸……”领头的妇人站在徐掌柜面前叫嚣，满头的珠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看起来很是贵气。 徐掌柜脸沉下来，对外他是客栈的掌柜，对内却是代理门主唐雄的心腹。赵氏身为二房嫡母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气势冲冲站在他面前叫嚣，摆明不尊重他。 唐家已毒术为尊，环数越高越受人尊敬。 徐掌柜名政，如今已过四环，是外姓人中的佼佼者。他平日为掩盖身份对不明所以的人卑躬屈膝，可回到唐家也是有话语权的人，这会儿被没有环数的妇人叫嚣，自然没好脸色。 “二夫人，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 “我儿子都没了，我还要什么脸面，如今二房都被搬空，她还想怎么样。她一个除族的贱人，凭什么在唐家指手画脚，你在哪，我要当面 问问她，她的良心喂了口，居然这么心狠。”赵氏泼辣劲上来，不管不顾对着徐政喊，惹来周围人的驻足。 赵氏发疯，徐政可不是没脑子的，唐家好容易按下的事情，若被她给毁了，唐家就真的完了。他给身边的两名小厮使眼色，两人二话不说上前架起赵氏：“二夫人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二房嫡母，放开你们的脏手，放开……” 站在赵氏身后的媳妇妯娌见状有些着急，其中一位开口道：“徐掌柜，我们只是想见见世子妃，并未它意，您还是放了二婶吧。” 徐政没有理会对方，转头对陆柒柒行礼：“让您见笑，今日的事情……” “既然想见我，好啊。”陆柒柒浅笑着打断徐政的话，转身进了茶楼。 木莲心领神会快步进去让茶楼的掌柜清出二楼来。 茶楼掌柜见是徐政哪敢怠慢，直接将楼上的客人遣散。 几位妇人面面相窥，眼里解释诧异，刚刚那年轻貌美的女子是世子妃？ “别看了，快跟去看看。”几人快步上了二楼。 待所有人上去后，白薇守在楼梯口。 “徐管事，不是我们闹 ，二房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如今连煤矿都交出去，让我们怎么过。”赵氏的三妯娌捏着帕子哭：“族里不管二房，我们也是没法子才来找世子妃……总要给孩子们条活路吧。” “可不是，门主发话一年内任何人不得接济二房，这一年让我们怎么过。如今二房的男丁都被派到东面做工，那贫苦的地方，他们哪受得了……世子妃不管怎么说也是半个唐家人，总不好看着同组兄弟受苦吧。”赵氏的二妯娌攥着帕子不看说过激的话。 他们的相公都是姨娘生的，在徐政面前可没那么大底气。 陆柒柒去如厕进门就听到两人的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委屈了。 徐政听到哭声，脑袋嗡嗡直响，桌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见陆柒柒进来，忙起身：“世子妃，都问清楚了，她们就想您给指条明路，没打算闹事。” 这话摆明是提醒在场的人，再乱说话，他可帮不了你们。 大家都是人精，谁听不明白，当即收了哭声。 唐叶忻安静的坐在门口的位置，他本来出来买笔墨纸砚，见二婶带着人朝客栈去，担心会出事，便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会见 到陆柒柒。 他本以为对方会残暴，不讲理，落井下石，待看到对方的容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这件事本就是二房的错，就算没有陆柒柒，五皇子也不会放过唐家。 唐家找上陆柒柒不过是想免责，如今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便过来闹，却是自私。 “世子妃，祖父借此事敲打二房，已经将二房所有男丁派去东面耕种，半年内不得回唐家。若有人接济，同罪。”唐叶忻起身恭敬地行礼：“如今二房只剩老弱妇孺，二婶也是心急如焚才会找上门，还请世子妃看在同族的份上饶过她。” 陆柒柒认真打量唐叶忻，眼前大约二十出头，温文尔雅看起来沉熟稳重，不似唐家人那般狂妄，她想到赵姨来前的话，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唐雄的庶长子唐叶忻。 “这位公子问错人了，赵氏不是过抓的，何来放过。” “二房若不服可以去找门主，也可以去找五皇子，为何找上我。” “还是说唐家人都是这般欺软怕硬，专找软柿子捏，难道我看起来好欺负？” 唐叶忻神情微怔，相比起门主和五皇子，陆柒柒却是好欺负，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第451章 贪婪自私 陆柒柒平淡无波的眸子扫过众人，见她们都没有开口，心里嗤笑一声。人善被人欺，她看在母亲的面上帮唐家一把，没想到在她们眼中反倒是罪过。 此刻，人性的贪恋全然写在她们脸上。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一丈。唐家长老答应我的条件，我便让世子放唐家一马。既然今日你们找到我，我也不厚此薄彼，拿出你们的本钱，我瞧瞧能不能让世子开口。” 众人闻言微楞，随即低语起来。 “你身上也留着唐家的血，怎么能这么狠心。他们可都是你的堂兄弟。”唐平家的大二媳妇冲着陆柒柒喊道。 自唐雄上位后，各房心思不一，在众人的建议下分家。 唐家对嫡庶很是看中在排位上就能看出一二。 唐荣、唐维是嫡出，唐家人尊称他们为二爷、三爷。像唐平这样的庶出子弟，就只能称呼为平爷。 算起来唐平和唐荣的父亲同辈，在嫡系面前也矮三分。 此时唐平的儿媳妇敢跟陆柒柒叫嚣也是被嫡系逼的。二房出的那些钱，大多是庶出子弟掏的，这会儿人财两空，能不气嘛。 饶是生气，她们也不敢主动招惹陆 柒柒，只能鼓动赵氏打头阵。 说起来，真是可怜啊。 陆柒柒不知道这些，她唇角微扬，眸中闪过寒意：“我娘被唐家除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说这话。堂兄弟？”她嗤笑出声：“我受苦的时候，你们可念及我是唐家的血脉。若不是我来淮北，你们会派人寻我吗？” “不会，自私自利又无能，不知反省自己就知道祸害乡里。若条件不让我满意，就免开尊口，省的让人笑话。” “你……” 唐叶忻听到这话，膝盖上的手微蜷，抬头直视陆柒柒：“朝廷一直抓唐家的把柄，为的就是矿山，既然已经给他们，为何不放过唐家男丁？” “就是，钱都赔了，为何还不放人。” 陆柒柒突然仰头长啸，那笑声里带着三分讥讽五分可怜还有两分无奈：“你们该不会认为楚帝觊觎唐家的矿山吧。” “哦，不，矿山楚帝却是喜欢。” 唐叶忻温润的脸沉下来，耐着性子道：“还请世子妃解惑？” “和她废话做甚，这个贱人和他们是一伙的。”赵氏刚刚被小厮带到别处，挣脱开后直奔二楼。 “世子妃，奴婢没拦住。”白薇本 想拦住，奈何赵氏身份特殊，不能用强的。 陆柒柒挥手，白薇退后到楼梯口。 赵氏气冲冲坐在陆柒柒对面，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两口：“我不管你是如何忽悠长老们，钱我们已经出了，人必须留下。” “二夫人如此有本事，大可自己去。五皇子就在客栈，没有跑。”陆柒柒不咸不淡开口。 “我找五皇子做甚，是你和唐家做交易，如今人没了，你自然脱不了干系。”赵氏拍桌子叫嚣。 徐政蹙眉轻咳一声提醒：“二夫人，稍安勿躁。” 陆柒柒像是看不当两人的眼色，面部表情的喝茶，唐家背靠两座矿山，外有毒术加持，才会令楚帝忌惮。 自三年前内乱后，唐家内部一盘散沙，想要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唐叶忻暗暗给赵氏使眼色，他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闹事的，热闹陆柒柒，没她们好果子吃。 赵氏胸口起伏，想要在东面的侄子，硬压下怒火。 唐叶忻腰背挺直，微蜷的手松开，直视陆柒柒道：“刚刚世子妃说朝廷并不看中唐家的矿山。” 陆柒柒：“大楚人才济济，世家云集，唐家不是最出挑的，为何别的世家都能 安然无恙，而唐家却成为楚帝的眼中钉，你们没想过为何吗？” 众人面面相窥，眸中皆是疑惑。 陆柒柒浅笑目光平视语气里带着讥讽：“矿山确实好，可也没到让朝廷大动干戈强要的地步。别的世家子弟不是入朝为官就是征战沙场，再不济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而唐家子弟，整日吃喝玩乐仗着祖辈庇护鱼肉乡邻，没半分上进的心思。” “如今做错事，不知自省反倒四处叫嚣。这次的事情只是警醒，让唐家人知道，朝廷不是不能铲除唐家，而是不屑。” 陆柒柒言语里带着几分很铁不成钢。 这话是她替母亲说的，唐家人若再不知好歹，早晚被朝廷灭。 看着一屋子利欲熏心的长辈，陆柒柒觉得庆幸，还好母亲逃离这样的家族。 “你未免太夸大其词，什么叫不屑。朝廷几次派兵围剿，还不是铩羽而归，你少吓唬我们。”唐平二儿媳妇撇着嘴开口：“你就是不想帮忙，胡乱寻借口。” 陆柒柒闻言，慢慢闭上眼突然觉得可笑，她沉声道：“你们既然不信，那就等着二十万大军压近吧。” “徐掌柜送客。” 赵氏见讲理行不 通，最后的耐心磨没，拍桌子起身指着陆柒柒道：“你就是个祸害当年你母亲差地让全族陪上性命，如今你又要掏空唐家，你们怎么不去死。” “放肆。”徐政再也听不下去，怒声呵斥道。 陆柒柒非但不生气，反倒笑笑，徐政眼眉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二夫人亲自送来的礼物，我不收都不好意思。白薇，去将今日的事告诉唐家长老，让他们给我个说法，要不然……” 陆柒柒眼眸微眯，屋内的空气瞬间冷凝，原本叫嚣的赵氏感觉脖颈被人拎住，呼吸困难。 众人都下意识的退后。 “世子妃喜怒，二夫人刚痛失爱子才会胡言乱语，还请世子妃看在老门主的份上饶过她这次。”徐政急忙上前求情。 这群没脑子的东西，逞一时痛快会让唐家再次雪上加霜。 陆柒柒柔荑在徐政的肩头轻轻拍拍：“算了，你一人之力救不了她们，只有吃过亏才会长记性。”她不咸不淡的看向屋内众人：“你们说我的毒术加上世子的二十万大军能不能把唐家平了？到时候我向圣上要了淮北，圣上会不会同意？”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第452章 对策 “大嫂，那丫头不会真的去找长老了吧。”唐平大儿媳妇紧张捏着帕子，陆柒柒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她要对唐家全族动手，她怎么敢。 舍弃宗族？ 历朝历代从来没有的事情，她一个丫头片子拿来的勇气。 可对方说出那话的时候，她又不自觉的后怕。 赵氏从震惊中回神，再看屋子里哪还有陆柒柒的身影，她咬着牙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府。” 刚才她被气晕才会骂唐珊，她怎么忘了，唐珊可是唐季礼的底线，这事若是被对方知道，唐明业那小子还不和自己拼命。 真是倒霉，怎么就…… 赵氏急匆匆出了茶楼，刚走两步想到刚刚徐政也在，必须先安抚好他，要不然说什么都是白费。 她转身直接去了客栈。 唐叶忻走在最后，看着几位长辈面露担忧的离开，对陆柒柒有所改观。 他既羡慕陆柒柒的胆量又觉得对方想的太过天真，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岂会因为她而动唐家，那话吓唬后宅妇人还行。 不过，刚刚也让他想明白一件事，陆柒柒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还不是背靠南阳侯世子，若他也能娶一房助力，岂不 是…… —— 陆柒柒拒绝徐政，独自带着两个丫头在街上闲逛，刚刚太过生气，不花点钱心里不舒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全要了。”陆柒柒指着小摊位上的糕点，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小摊主高兴的见眉不见眼，接过银子麻利的打包，更是将东西亲自送到客栈。 “主子，您别生气，二夫人不能代表唐家，待二爷知道后肯定登门赔罪。”木莲拎着东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安慰道。 白薇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陆柒柒面色如常，正在翻看布料，满不在乎道：“登门谢罪就算了，赔钱就行。” 木莲目瞪口呆，赔钱。 怎么赔。 陆柒柒没听到对方的话，回头见看到木莲不解的神情，意味不明的笑笑：“傻丫头。” 陆柒柒回到客栈的时候，一楼堆满东西。 独孤正已经回来，歪着身子懒洋洋的看书，翻身做起来：“回来了，累不累？” “累，没想花钱还这么累。”陆柒柒往独孤正身上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五皇子可还好。” 独孤正伸手替媳妇揉着肩膀：“刚回来不久，五皇子的身体让大夫检查过，好的很 ，他让我谢谢你。” “别干谢啊，有好处嘛。”陆柒柒指指小腿，示意独孤正，她顺势趴下嘟囔道：“你整日撒钱，这次更是赔上二百石粮食，多少家底都要被你造光。告诉五皇子还是来点实惠的吧，不给钱就给铺子。” 独孤正笑眯眯点头：“好，听媳妇的，回头我就让五皇子准备。” 陆柒柒被按的舒服，侧着头看着他，瓮声瓮气道：“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独孤正的手微顿：“事情有点出处，估计要再等等。”他对冷风使眼色，冷风拽着屋内的丫头离开。 木莲和白薇想说什么，见主子没阻止，只能认命的离开。 独孤正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陆柒柒猛的睁开眼睛：“太子要矿山？” “也不是。”独孤正解释道：“矿山关系重大，五皇子这次能扯唐家一层皮，楚帝很高兴。太子想分一杯羹，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说是代表楚帝来慰问唐家。人已经在路上，两日后到达。” 陆柒柒略显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朝廷啃不下的硬骨头被五皇子啃下来，在朝中的威望肯定上涨。 身为大楚太子却一无是处，南宫墨枫自 然不会干等。 她狐疑的看着独孤正，学着他的样子低语道：“五皇子没派人刺杀太子？” 独孤正眸底微亮：“他倒是想，太子也知道一路上不太平，带了不少人来，听说还花重金雇佣鬼域门的人。” 陆柒柒诧异的张大嘴巴，学她？ “三皇子没捞到好处，肯定不乐意，若是借机找太子的麻烦也不是没可能。”独孤正煞有介事的开口，仿佛三皇子真的派人刺杀太子。 陆柒柒缓缓坐起身，她不看好三皇子太小家子气，如今被楚帝盯上肯定不敢。 “五皇子想通过你拉拢唐家，暗中将矿山分割，留个太子个空壳。”独孤正叹了口无奈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做五皇子的伴读，甩都甩不掉。” “我本来拒绝，可回来的路上觉得此事可行。日后辞官，总要攒些老婆本要不然如何养你和孩子。”独孤正说的振振有词，好像他真的有两三个孩子要养。 陆柒柒无语在心里翻白眼：“嗯，卖媳妇养孩子是吗？”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独孤正凑上来讨好的捏陆柒柒的肩膀：“你外祖父已经退隐，你那舅舅也没 正经事，还在还能镇住唐家的妖魔鬼怪。等再过几年后辈们上位，就唐家贪婪的性子谁还记得你外祖父。” “唐家早就四分裂，不如趁这个机会插一手，也给他们弄个养老钱。” 陆柒柒甩开对方的手，侧目道：“怎么插？让唐家投靠五皇子，日后另一个矿山也是朝廷的？还真会做春秋大梦。” 还说唐家贪婪，她看都一个嘴脸。 唐家的矿山不但有矿还有稀有草药，那是唐家最后的救命草，把命交给别人，谁傻啊。 不过…… 陆柒柒摸着下巴，倒是可以趁机敲一笔。 独孤正也不着急，见陆柒柒眼神微眯，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五皇子能不能得到矿山他不关心，只要自己有好处就行。 哎呀，没想到老天爷给他派了个财神。 自从娶了陆柒柒，真是鸡犬升天，现在边关的弟兄们个个吃香的喝辣的，真好。 陆柒柒招呼白薇进来，将写好的信递给她：“交给前门主，让他告诉唐家人。” 白薇领命转身离开。 “媳妇，你看主意是我出的，能不能把月钱提高点。”独孤正狗腿的揉着陆柒柒的肩膀，那还有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第453章 妖精 陆柒柒身子往后仰，眼神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肩宽细腰，长年习武本该一身腱子肉，因中毒掠去身上的粗狂，阳刚之气中带着儒雅。 独孤正被打量的发懵，身子不自觉的佝偻。 陆柒柒认真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怎么表现。” 独孤正挑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邀请？ 这么好的事情，他都不敢相信。 陆柒柒修长无骨的脚在独孤正胸前蹭，分离多日的心开始不受控日的跳动。独孤正自认定力好，楚帝和想要拉拢的朝臣都送过女子给她，连邻国都想送人到他床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长在男人的心坎上。 软体生香换做别人早缴械投降，独孤正却看都不看一眼。 可见到陆柒柒第一面他就被对方吸引，当时他并未察觉，直到泥足深陷为时晚矣。 独孤正面对自己心动的人从来不手软，他握住陆柒柒的脚腕，声音像是在沙漠里跑了两个时辰：“我，我也是有底线的，不……” “哦，不为五斗米折腰？”陆柒柒另一只脚勾住他的脖子，眸子像是初春的风，吹得人舒爽：“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算了还是 ……啊……” 陆柒柒的话还没说话，黑影笼罩下来，独孤正咬着她的唇怒道：“妖精，早晚被你折磨死。” 冷风站在门口，听到屋内的动静恨不得自己失聪。 他下意识看向暗中的同伴，似乎再问我们换换好吗？ 无痕和十全步调统一看向别处。 站在楼梯口的木莲搓着手，心里惴惴不安，她拉着白薇往楼下走，行至没人的角落，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主子对咱们不一样了？” 白薇凝眉，微微点头。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木莲的心越发忐忑，急的原地打转：“主子到底为什么疏远我们，我也没做错什么？” “可能是因为唐家？”白薇松开胸前的手，声音沉稳平淡：“咱们是赵爷的人，在主子心里本就底隔着一层，这次来淮北，唐家人先后找上门。你我也同样被骚扰，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警惕。” “二房的人是找过我，可我没同意，这是你是知道的。”木莲着急的抓住对方的胳膊，唯恐白薇不给她作证。 白薇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咱们有没有拒绝主子心里清楚，她疏远我们，也许是为了保护我们。” “ 保护？” 白薇点头：“我们的身份不管在小唐门还是在唐家老宅都微不足道，若二爷知晓咱们在主子面前得宠，已我们为要挟，主子不得不束手就擒。” “主子如今疏远咱们，暗中的那些人自然歇了心思，我们也安全了。” “真的吗？”木莲挠头，觉得有理又觉得不大可能。 白薇：“当然，你想想自从咱们来到主子身边，主子何时冷落过咱们？” 木莲想到四人在暖玉阁的日子，比世家小姐还自在，心里不好的念头消散：“是我误会主子了，我这就去给主子道歉。” “行啦，世子还在里面。”白薇拉住对方：“你去厨房看看，主子的燕窝好了没有。” “哦，对，燕窝。” 白薇看着木莲急匆匆朝厨房去，冷傲的脸徒然紧绷。 刚刚的话偏偏木莲还可以。 她努力回想陆柒柒何事开始疏远她们，似乎是在老门主来了之后。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白薇抬头望向二楼，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揪起来，仿佛有什么坏事发生。 独孤正把陆柒柒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的躺下，陆柒柒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独孤正抱 着她清洗。 陆柒柒累的睁不开眼，任由独孤正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半晌实在忍不住，嗔道：“滚。” 那娇嗔的声音让这‘滚’字抹上蜂蜜，甜的独孤正见眉不见眼：“柒柒辛苦了。” 陆柒柒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独孤正神清气爽，吩咐人摆饭，出门正巧遇到五皇子的人，便将饭直接摆在五皇子屋子里。 两人刚坐下没说两句，冷风敲门进来：“世子爷，京城来信说给世子妃的？” 独孤正挑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谁送来的？” “陆博文亲笔。”南宫暮羽闻言略显诧异，看着独孤正道：“你老丈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左右柒柒不喜欢，拿过来我瞧瞧。”独孤正伸手，冷风将信打开递到他手中。 独孤正快速浏览，随即冷哼一声，将信扔给南宫暮羽：“你看看，人还没到，就开始找事。” 南宫暮羽拿过信看了眼，也跟着笑起来：“陆博年哪来的脸让嫂子帮太子？” 信的内容很简单，太子即将迎娶陆依依为侧妃，日后陆家还要多仰仗太子。陆博年话里话外让陆柒柒帮太子得到矿山 ，更是用赵姨娘的命相威胁。 “看来太子对矿山志在必得。”独孤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帕子擦擦嘴：“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他。” 南宫暮羽挑眉，眸底带着笑意：“怎么帮？” —— 陆柒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独孤正听到动静，招呼人摆饭。 “你怎么还没睡？”陆柒柒伸伸懒腰，声音有些奶气，侧身扑在独孤正身上：“好饿哦。” 独孤正扫着她的背柔声道：“饭菜马上好，我抱你过去。” 陆柒柒还未点头人已经腾空。 木莲解开心结，脸上的笑多起来，结果抬眼就看到世子像是喂孩子般将食物递到主子嘴巴，放下东西转身离开。 陆柒柒靠在独孤正肩头哼哼唧唧吃饭，一盏茶后才慢悠悠挺直身子：“这一觉睡的真舒服。” 酒足饭饱，总算把精神养回来。 独孤正放下筷子，擦擦手递上陆博年的信：“刚刚睡觉的时候送来的，知道是陆博年送来的，我没忍住看了眼。” 陆博年冷落陆柒柒的事情，独孤正一清二楚，他知道两人关系不好。 陆柒柒眯着眼睛扫了眼，待看到‘一家人’三个字，扯扯嘴角：“狗屁。” 第454章 见不得光 独孤正略显粗糙的手揉捏着白皙的肩头，神情慵懒姿态优雅，与历史中昏庸的帝王：“朝中成年的皇子救三位，三皇子阴狠，太子暴戾，五皇子虽不是最佳人选，却是他们三人中最合适的。” 他说这话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并未偏袒。 独孤正成为五皇子伴读，从一开始就是楚帝的阴谋。 自从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蒙在眼前的薄纱便消失。 不管楚帝如何谋算，只要独孤正不同意，他死都不会安心。 “你想推五皇子上位？”陆柒柒问的肯定，她不否认独孤正的话，三位皇子中五皇子南宫暮羽确实最合适。 身份、能力、品性都在太子之上，他做那个位置再合适不过。 她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将心里的话问出来：“你没想过那个位置？” 抛开他见不得光的身份，独孤正各方面都在五皇子之上，若他争，边关二十万兄弟肯定追随。 身处底层的陆柒柒，对权力没多大的野心，更天真的以为只要兄友弟恭谁上位都可以。直到她嫁给独孤正，深处权力的漩涡倏然明白，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岁月静好就能平安度日的。 心比天高脑子在水上飘的人比 比皆是。 什么血脉至亲，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他们贪婪、自私，谜一样的自信让他们失去理智，认为所有人都要仰他鼻息。 他们的这些手段落在智者眼中就是个笑话，自己把自己当盘菜，真当所有人愿意吃。 独孤正看着陆柒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做五皇子伴读的第一日，圣上就让我立过誓，哪怕国破家亡也不能谋反。” 陆柒柒暗骂一声，在独孤正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立誓摆明不想挑明他的身份，让他一辈子见不得光。 她不想独孤正难受，转移话题道：“鬼域门的事情处理完了？” 独孤正前几日突然离开，听冷风的意思好像是有人打听他，走的是鬼域门。 “嗯，不知谁走漏消息，说楚帝在民间有位私生子，那人出两万两，买私生子的下落。” 陆柒柒挑眉，不明白背后之人为何找独孤正：“可找到那人？” “没有，我跟踪到边关那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怀疑京城有人与敌国勾结。”独孤正眸色深不见底，让人生寒。 陆柒柒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管他是什么人，既然他们寻你自然会找 上门。” 自申家曝出养私兵后，京城觉得局势一触即发。 各种流言满天飞，这次更是将太子和五皇子聚集在淮北。 陆柒柒眼神微咪，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眸光一转，俯身在独孤正耳边低语。 独孤正眸光发亮，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捏着她的肉肉的脸颊道：“还是你聪明，我要和五皇子说说，卖个好价钱。” 说完对着陆柒柒的额头吻下去，随即转身去了隔壁。 陆柒柒伸了个懒腰，眸光扫过外面的天色，苦笑连连。 翌日，五皇子在唐家门主的陪同下直奔矿山，独孤正带着护卫提前扫路。 太子接到消息人已经到淮北地界。 “好你个老五，想独吞没门。”太子低头看向来人：“南阳侯世子妃在哪？” “还在客栈，听说崴伤了脚行动不便。”侍卫模样的男子抱拳禀报。 太子阴狠的眸子泛起亮光，他长袖一挥：“去，把南阳侯世子妃给孤抬过来。”随后吩咐身边的人改道矿山。 侍卫闯进客栈时，陆柒柒刚用过早饭，木莲将她的鞋袜脱下来，慢慢揉药。 “外面发生何事？”吵闹声让闭目养神的陆柒柒皱眉，这里是五皇子临时 休息的客栈，谁敢在这放肆。 木莲还未起身，白薇推门进来：“世子妃，太子的人来接您。” “接我？”陆柒柒挑眉。 紧接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像是在敲鼓。 一身寒气的男人站在门口，对着陆柒柒的屋子抱拳道：“南阳侯世子妃，太子有请。” 陆柒柒没有动，示意木莲继续揉，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外，声音里带着懒散：“我脚受伤，不便出门，殿下有事传话即可。” 侍卫面色不改，显然料到对方的回答：“外面备有软轿，还请世子妃不要让殿下等。” “大胆，世子妃的脚不能走动，你们这般逼迫就不怕世子回来找殿下。”木莲猛然起身指着来人怒声骂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白薇手中的剑蓄势待发，就等着主子下命令。 侍卫纹丝不动，既不反驳也不退缩，直愣愣站在门口。 陆柒柒瞬间明白，太子敢光明正大的绑她，肯定是知道五皇子和独孤正都不在客栈。 行事比人强。 陆柒柒不紧不慢穿戴好，隔着屏风对外面吩咐道：“前面带路。” 木莲忙转身搀扶，见侍卫下楼她低声道：“主子要不要通知老 门主？” 太子的意图很明显，用主子要挟世子。 淮北山高皇帝远，太子身份尊贵，就算出事也可找人顶罪，若有反抗再定个大不敬，左右都是吃亏。 唐家不同，唐家乃江湖大族，朝廷就算秋后算账也要估计三分。 陆柒柒摇头，月白的珠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仙女下凡。 自从五皇子住进客栈，四周店铺的生意水涨船高，大家都想瞧瞧当今皇后之子的真面目。 这会儿刚过早饭时间，出来吃早点的人三五成群坐在摊子上闲聊。 听到客栈的动静，都好奇的围过来。 “发生什么事？五皇子不是住在客栈里面？” “是啊，这么多侍卫，难道是遇刺？” “谁不要命，敢刺杀五皇子，别忘了大楚的战神也在客栈，那可是阎王。”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怎么把南阳侯世子忘了。 “快看，出来了。”有人高呼一声。 众人就见南阳侯世子妃哄着眼眶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身边的丫头更是怒骂侍卫没人性。 “世子妃，太欺负人了，我这就去找世子，您还受着伤呢。” “太子传唤，我能有什么办法，只是我的脚……”陆柒柒咬唇，眉毛凝成一团。 第455章 劫持 白薇扬声道：“主子，让奴婢和他们拼了。” “不可，那是大楚储君，不可无礼。”陆柒柒眼角的累落下，面上全是惶恐不安：“他们就是想用我要挟世子，大不了我一头撞死，也不会让太子如意……” 众百姓听的云里雾里，有知道内情的人，叹气道：“哎，都是矿山惹的祸，两龙相争，遭殃的还不是臣子，战神如何，还不是拧不过大腿。”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老神在在捋了捋胡须，用眼神瞟向东面压低声音道：“那边的事，朝廷认为是唐家做的，让门主交出一座矿山作为补偿。胳膊拧不过大腿，唐家只能认栽。本来这事是五皇子管，太子闻到味赶过来……”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似乎在说你们懂的。 “那这是干什么？”有人用下巴点点客栈门口的人。 “还不是矿山惹的祸，五皇子一早带着世子和唐家人去了矿山，太子落后一步，想拿南阳侯世子妃……” 后面的话虽没说，众人都明白其中的意图。 若南阳侯世子妃出事，南阳侯世子自然无心帮衬五皇子，甚至可能临阵倒戈，啧啧啧……真阴险，怪不得说两龙 相争大臣遭殃，人家世子妃招谁惹谁了。 众人再看陆柒柒，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侍卫们面面相窥，不明白南阳侯世子妃闹哪样。 陆柒柒捏着帕子擦眼泪，眼角的余光瞥见百姓们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笑，当即扶着木莲上软轿。 那被迫的样子任谁瞧了都心疼。 “这太欺负人了，世子妃只是后宅夫人，哪懂朝堂上的事。” “就是，这是淮北不是京师。” “哪有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是储君，日后的皇上，和太子作对就是找死，你没看到世子妃虽不愿意还是上了软轿。” “简直没王法。” “王法？那也要是谁。” 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的话都落入徐掌柜的耳中，他凝眉不明白陆柒柒意欲何为。 以陆柒柒现在的毒术，随便一包药就能将来人放倒，她为何不？ 徐掌柜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门主。 软轿很快赶上太子的马车，陆柒柒斜睨着滚动的车轮，缓缓闭上眼睛。 太子是个急性子，唯恐让五皇子得逞，不顾山路崎岖，强硬的往前冲。 唐家的矿山在东面与渝州城相邻，两处交接就是矿山所在地。若不是矿山 在淮北界内，渝州知府早占为己有。 木莲放下车帘，凑到陆柒柒身边，低声道：“主子，您为何不让徐掌柜传话给老门主？” 太子绑架主子威胁世子，这是大事，弄不好会出人命。 主子虽过四环，可她们只有三个人，对方却几十号人，怎么打的过。 陆柒柒双眸紧闭，掩下眸中的狡黠，她声音懒散，透着不悦：“我已经是除族的人，日后切勿在替唐家，我同他们没关系。” 木莲咬唇应声闭嘴。 “殿下，穿过树林就到了。不如我们修整片刻再走。”车外传来男子讨好的声音：“今日天气不好没有阳光，林子里潮湿蛇虫鼠蚁多，没亮照着很容易迷路。” “少废话，趁天没黑还能看清楚快走。”侍卫呵斥声传来。 男子：“不是我故意耽误时间，这林子诡异的很，天气好的时候都容易迷路，更何况阴天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被毒蛇咬死。” “哪那么多废话，殿下让你走你就走。” 木莲挑开帘子，便看到侍卫扯着一名男子往林子里面走。 “里面还有一条河，殿下不是我危言耸听，里面的蛇有碗口那么粗，贸然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挣脱开侍卫的手，连滚带爬来到太子面前，扒着他的脚求饶道：“殿下，我没有说谎，里面真的有蛇，没有门主调制的驱蛇粉，谁都进不去。” 太子蹙眉踢开男子，眼里满是嫌弃，身边的长随递上帕子，转身怒目道：“殿下看得起你才找你过来，早知道你这么没用，还不如找别人。” 男子听这话有些慌，急忙解释：“殿下，奴才是真心投靠您，别无二心……只是这密林危险重重，一般人根本过不去，殿下若不信可派先行打探。” 长随见男子不似说谎，转身来到太子身边，低声道：“殿下，矿山虽重要，可您的安危更重要。”他瞟了眼身后的马车，笑道：“世子妃在咱们手中，还怕南阳候世子不从。” “这林子看着不大，排一队人先行打探，用不了多长时间。” 长随见太子迟疑，继续道：“他的夫人和孩子在咱们手中，不怕他跑。” 太子阴沉着脸，心情不悦，他望着矿山的方向：“原地休息，派几个人去探路。” 长随领命，招呼几名侍卫过来，跟着男子去密林探路。 男子笑的比哭还难，缠着长随要见媳妇孩子一 面。 长随怒声呵斥：“不要命的东西，耽误太子的大事，别说见面，合葬都行，还不快去。” 男子不敢耽搁，唯恐惹恼了太子转身虽侍卫进了密林。 “呸，软骨头。”长随厌恶的瞪了眼。 “常大哥，快喝口水，这一路赶的太累了。”身穿同样衣服的王远凑过来，将手中的水递给常安：“殿下身边有人，常大哥休息会儿。” 常安完了眼不远处，见有人侍奉太子，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跟着殿下办差，哪有不累的。再说咱们都是跟前的人，自然要替殿下分忧。” “常大哥说的对，能者多劳，您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比别人累。”王远贼兮兮从怀里掏出几块点心，眨眨眼道：“从京城带过来的。” “你小子……”常安没想到千山恶水的地方还能吃上京城的点心，瞬间心情好起来。 两人移到边上，常安道：“说吧，什么事？” 王远闻言笑笑：“果然忙不过常大哥。” 常安扫了扫肩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我没什么野心，就想图个安稳，您看看能不能让我别上山。”王远从袖笼里掏出二两银子塞给对方：“常大哥帮帮忙。” 第456章 唐平的妻儿 常安捏着银子，眼里闪过嫌弃，不等他开口，王远忙握住对方的手，解释道：“常哥，我月例银子多少您是知道的，家里情况您也了解，上有老小有小……等日后我发达了，肯定好好孝敬您。” 常安眼角上挑微眯着打量王远，瞧着那讨好的嘴脸，他微悬的心落下：“看你小子还算机灵，去看守那对母子吧。” “多谢常哥，多谢常哥……”王远再次递上水：“常哥再润润嗓子一会儿还要紧山，少不得又要辛苦。” 常安点点头，将他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王远安顿好常安，转身将水囊交给别人，快步朝关押那对母子的地方而去。 太子初来乍到这又是唐家的地盘，自然要唐家人领路才安全。 刚刚的男子是二房庶出，在唐家不受重视，这次唐家赔钱，他深受其害，本就屈指可数的铺面和庄子都被唐荣卖掉，如今荷包比脸还干净。 即便如此，唐荣也没有放过他们庶出两房。 赵氏冲昏头找世子妃麻烦，结果被人家抓住小辫子让二房赔偿，唐荣那里还有钱，于是将主意打到唐平媳妇的嫁妆上，说什么应急，一荣俱荣一损俱 损，狗屁，还不是舍不得掏自己腰包。 谁家媳妇没有嫁妆，为何不动赵氏的。祸是赵氏惹的，却让他们收拾烂摊子，做梦。 唐平气不过四处想办法，听说太子要去矿山，他觉得机会来了。 如今唐家一盘散沙，嫡出都要装孙子更何况他们，他一咬牙直接找上太子，愿意将他知道的事情全盘脱出。 只是唐平没想到，太子生性多疑唯恐他是五皇子派来的奸细，将他的媳妇孩子抓起来。 现在骑虎难下，唐平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王远找到关押唐平媳妇的马车，见有两侍卫守着，眼睛一转，将手中的水囊扯下来，笑着走上前：“两个大哥辛苦了，我奉常管事命令来看管两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包东西，对两人挤眉弄眼。 两侍卫认识王远，平日在太子府替常安拍拍腿。其中一人接过东西眼前一亮，牛肉。 “你小子，还藏着好东西。” 王远尴尬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两位大哥知道，我这人就怕受苦，走远路喜欢备吃的。” 太子为尽快赶到淮北一路上马不停蹄，别说人就是马都受不了。风餐露宿五日这会儿见到肉 ，犹如沙漠里见到水。 “我在这盯着，两位大哥去休息会儿。” 两侍卫不敢走远，在马车两米外找了块空地蹲下。 王远见两人狼吞虎咽将肉都吃下，平淡无波的嘴角微仰，转身朝马车走去。 木莲借着打水的机会，将一切看在眼中，待端着水上车将看到的告诉陆柒柒：“主子，他们找了唐家人引路，咱们怎么办？” 陆柒柒并不意外，接过浸湿的帕子擦擦脸，看着小几上淡淡的饭菜讪讪开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顺其自然就好。” 馒头硬，饭菜冷，太子为了矿山还真是拼。 陆柒柒拿热水将馒头掰小块一点一点的吃。 她受得了，木莲却忍不住，指着桌上的饭菜怒声道：“太子什么意思，您可是南阳侯世子妃，这种饭菜也敢端上来。” “少说两句，别惹恼太子。”白薇低沉劝阻。 主子都没嫌弃，你跳出来抱怨，不合规矩。 白薇明白木莲替主子抱不平，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抬眼正色看向陆柒柒：“主子，太子绑架您威胁世子，不如让奴婢牵制他们，您和木莲先走。” 陆柒柒摆摆手：“不必，对 方人多势众，我们根本跑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白薇和木莲对视一眼，全无斗志？这还是她们的主子吗？ 陆柒柒不去理会两人，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上次东边还是半月前，那会儿‘疫症’横行，百姓们苦不堪言，她也没心思逛。 这会儿看着东边还真不错，即便是初冬绿意匆匆，看着都养眼。 唐平妻儿的马车就在她们不远处，陆柒柒见一位身着坛色衣衫的妇人拉着十一二岁的男孩。她问道：“那是唐平的儿子？” 唐平都五十多岁，儿子这么小？ 木莲顺着望过去，也看到男孩：“听侍卫说是。” 白薇站在马车边低声道：“主子，那男孩是唐平妾室所生，听说生产时血崩而亡，一直养在正妻郭氏名下。当时唐平已经四十岁。” “老来得子，难怪这么宝贝。”陆柒柒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男孩抓着郭氏的衣服，似乎很害怕。 郭氏感觉有人盯着她们，转头正好对上陆柒柒的眸子，她略显诧异。 陆柒柒浅浅一笑，放下帘子继续养精蓄锐。 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远对着白薇行礼道：“唐平的 小儿子浑身瘙痒，这无人会医术，殿下请世子妃帮忙看看。” 白薇蹙眉：“世子妃身份尊贵，岂是……” “白薇，不得无礼。”两人的话陆柒柒听的清楚，她打算白薇的话，盯着车帘问道：“太子随行的队伍中应该有御医，为何不请他们？” “御医已经看过，一时半刻拿不准病因，不敢贸然用药。” 郭氏母子是压制唐平的筹码，若他小儿子出事，唐平很可能反水。 御医向来求稳，宁可错过也不冒头。那孩子若吃了他们的药有什么闪失，回去后肯定被太医院革职。 说到底，陆柒柒就是个背锅的。 木莲挑开车帘，陆柒柒白皙清冷的面容暴露在人前，她浅浅一笑：“去告诉太子，诊金五百两。” “五百两？”王远微楞，这也太贵了。不过他不管犹豫，转身直奔太子的马车。 听到陆柒柒要诊金，常安张大嘴巴，南阳侯世子妃还真是艺高人大胆，就不怕惹恼太子有命拿没命花。 太子摸索着腰间的玉佩，眸光微眯，片刻后邪魅一笑：“给她。” 王远拿着银票直接递给木莲。 陆柒柒整了整衣衫：“走吧，去瞧瞧。” 第457章 道德的制高点 她们人还没到，就听到低泣声，紧接着是郭氏的哀求声：“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闭嘴，再吵就打死你们。” 王远引着陆柒柒过来，就见侍卫踢开郭氏，跪在地上的郭氏哪还有唐家人的尊贵。 “两位大哥别生气，我来，我来。”王远拦住抬脚的侍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人看向身后的人，轻哼一声离开。 “世子妃，您看给孩子看看。”王远倒是心善，见侍卫离开忙招呼郭氏抱着孩子上前：“这是南阳侯世子妃，乃杏林高手，快让她看看孩子。” 郭氏眸光微动，缓缓松开怀中的孩子，却一句话都不说。 陆柒柒伸手替孩子诊脉，撩开衣服查看他身上的红点，看着郭氏道：“孩子身体弱，应该是吃了什么过敏东西。好在发现的及时，我开些药四五天就能好。” 郭氏听到是过敏，似乎想到什么擦了把眼泪：“幺儿自幼体弱多病，今日受到惊吓，已经两顿没吃饭了，刚才用水泡馒头吃，想来是水有问题。” 陆柒柒声音柔和，可浑身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孩子身体弱，饮食上不容忽视，一时半刻咱们走不了， 木莲吩咐人生火给孩子熬点粥。” 木莲还未开口，王远忙上前阻止：“世子妃，并非太子狠心，前面探路的人很快就会回来，还是等到了矿山再生火吧。” 郭氏抱着抱着孩子，乞求地看着陆柒柒，希望她能劝住对方。 陆柒柒身形偏瘦，皮肤白皙，这段时间在淮北处理事情，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原本柔软的手也开始粗糙起来。 不过越是这般越让人熨帖。 郭氏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醒来，漆黑的眸子盯着陆柒柒，声音气若游丝：“姐姐，我难受。” 郭氏低泣，轻声安慰：“幺儿，再忍忍，马上就能喝上粥了。” 王远瞧见左右为难，这孩子是唐平的心头肉，真出事反倒坏事：“世子妃，奴才还需请示太子。” “你去吧，反正一时半刻也走不了。”陆柒柒。 王远没细想对方的话，再次折回太子的马车。 因孩子过敏，陆柒柒将自己的水递给对方：“多喝水会好受些。” 孩子脸色发红，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雾气：“多谢姐姐。” 陆柒柒吩咐木莲捡些干树枝，带王远回来好生火做饭。 郭氏感激的说不出话来，拉着陆柒 柒再三道谢。 王远很快回来，只说要快，别耽误行程即可。 郭氏闻言高兴地连连行礼，将孩子安顿好后，亲自点火熬粥。 虽是庶出，却也锦衣玉食多年，点火做饭的事情她哪里会，盯着一对柴火大眼瞪小眼，找不到火折子。 木莲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帮忙。 陆柒柒没有回自己的马车转脚去看孩子。 马车狭小简陋，男孩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陆柒柒眉头微蹙，示意白薇守在外面。她挑开车帘躬身进入，从袖笼中拿出月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药塞到对方嘴里。看着男孩咽下，她的手落在对方的头上，安抚道：“乖，没事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姐姐在身边陪着你。” 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男孩听懂陆柒柒的话，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露在外面的手不知何时攥住她的衣角。 陆柒柒没有避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陪着他。 郭氏的粥很快熬好，端着上车就看到幺儿躺在陆柒柒腿上，当即开口道：“这孩子，真不懂事。”说着就去拽孩子。 外面吵吵嚷嚷，陆柒柒根本睡不着，有人靠近马车时就已 经醒了，听到郭氏的话，她本能的下手去拦：“还是难受，躺一会儿也无妨。” 她扫了眼简陋的马车，木板太硬根本睡不踏实。 “不如抱幺儿去我扯上。”她腿受伤，太子特别让人垫了垫子，为的就是让她无法拒绝。 郭氏二话不说抱紧孩子，直接拒绝：“不用，我和幺儿没那么娇贵。” 陆柒柒皱眉，解释道：“你的马车太过简陋，幺儿身子弱再这样下去受不住。” 郭氏有些犹豫，看了眼拽着陆柒柒的手，点点头。 她接过孩子跟着陆柒柒往马车那边走。 王远见状有些着急，给旁边的侍卫使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去禀报太子。 “你抱着幺儿在里面，马车走起来他也不会难受。” 郭氏没有犹豫，抱着孩子进入马车，待坐稳后，才见陆柒柒被人扶着坐在马车的一脚。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我听府里人说，你脚受伤了，现在可好些。” “还好，本来再上两次药就可以好了，没想到被太子拉出来。”陆柒柒说的淡然，并没有刻意博同情。 郭氏摸着幺儿的头发，为侧着身与陆柒柒说话：“你们母女的事我听说一些 ，是唐家对不住你们，可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现在唐家内忧外患，我们应该放下仇恨一致对外。” “唐家内部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切不可让外人插空子。” 陆柒柒看着车窗外，面色不改，许久轻声问了句：“那郭夫人为何出现在此。” “……”郭氏攥紧手。 她回眸眼里满是讥讽，唐平背着门主投靠太子，难道这不是背叛。 郭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殊不知二房才是背叛者。 唐荣利欲熏心不惜借助朝廷的力量搬到代理门主，唐平身为二房的长辈更背着众人暗投太子，于情于理，都是二房先背叛唐家。 陆柒柒不明白对方哪来的自信，敢当面指责她。 “我肯救幺儿，是看在他还是孩子，并非原谅唐家的所作所为。” “若唐家有悔意，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寻我。母亲嫁给陆博年众人皆知，真关心我随便派人去京城打听即可。可几十年过去，我没见过唐家人，若不是这次来淮北，恐怕我们到死都不会往来。” 陆柒柒趴在车窗上，单手托腮：“在我这只有愿不愿意，没有该不该。” 第458章 入林 郭氏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反驳，轻声道：“对不起，我……” “不必解释，太子抓我并非我是唐家人，我救幺儿是因为看那孩子可怜，和他是不是唐家人没关系。”陆柒柒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小憩，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郭氏知道陆柒柒不喜唐家人，便抱着幺儿在角落不说话。 陆柒柒的马车垫子后，不一会儿就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外面，白薇和木莲守在马车外，见探路的侍卫回来，身上都带着伤。 白薇蹙眉，去的时候六个人，回来的只有三个？ 她望着前面的密林，握紧手中的剑。 —— 密林内，唐维突然抬手，身后的众人里面提高警惕。 走早中间的五皇子脸色不佳，随行五十人，入密林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死了十个。南宫暮羽终于明白为何无人敢打唐家矿山的主意。 矿山被密林包围，想入矿山必须穿过密林。而密林内毒蛇猛兽不在期数，即便有唐家的毒门解药，也未必万无一失。 按照唐维的说法，密林内的动物都在进化，新的物种不断更新，毒门每两年都会派一匹人进来考核，通过者月例翻三倍，日后还 有争取管理的机会。 故而，即便密林危险重重，每次参加测验的人都不再少数。 月例是其次，往上升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地位越高，得到的秘籍越多，日后行走江湖也多一层保障。 独孤正离唐维最近，沉声问道：“怎么了？” 唐维打量四周，手中的药粉蓄势待发：“太安静。” 话落，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刚刚还能听到鸟叫，现在连水滴声都没有。 —— 陆柒柒感觉到马车在动，挑帘子问道：“发生何事？” 白薇禀报道：“主子，唐平等人回来了，太子要求现在起身，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矿山下的客栈。” “客栈？”陆柒柒望着黑压压的前方，略显震惊。她感觉那重叠的黑影向一张大网向他们扑过来，她对着白薇吩咐道：“进密林后，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离开，明白吗？” 白薇点头：“奴婢明白。” 木莲靠近马车，看到车内的郭氏母子睡着了，压低声音：“主子，可是看出什么？”她用下巴点了点前面的马车：“奴婢刚刚打听到，探路回来的侍卫都被人看管起来，谁都不让见。” 陆柒柒眸底闪过暗色 ，对两人道：“密林蛇虫毒物多，大家小心别自乱阵脚。” 在没确定四人身份之前，陆柒柒不想她们出事。 木莲闻言只以为主子担心她们，笑着道：“奴婢早就在马车四周涂了防蛇虫的药，主子放心，那些东西伤不到您。” “更何况还有平爷在，他虽是庶出可已经过三环，密林内的那些东西在外人看来可怕，对于练毒的唐家人来说，小菜一碟。” 若连个密林都闯不过，唐家的脸都被唐平丢尽了。 陆柒柒点点头，不在多言。 外界传毒门多厉害，那都是表面功夫，否则唐雄也不会拿出家底也不愿与朝廷为敌。说到底，现在的唐家早不是十年前的唐家。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唐家。 陆柒柒目光微冷，唐家是有几人对她还不错，可那又怎样。 母亲惨死的时候，她们在哪里。 那么多仁义道德，顾全大局，不过是为她们的自私找借口。 现在她只想护住独孤正的安危，置于其他人，与她何干。 前面的唐平沿着人踩出来的路，引着众人入密林，一窜进林子就感觉眼前一黑，早有准备的他们，点着火把开始摸索着 前行。 常安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原本干净的鞋子早已换了颜色，正在他暗骂的时候，听到太子叫他，他快步走到马车旁边：“殿下有何吩咐？” 马车内的太子金贵无比，即便在不堪的环境下依旧保持上位者的气势：“回来的人怎么说。” 提到此事，常安面露恐惧：“那两个人都被吓的神志不清，一个劲的说别咬我，别咬我，奴才再问那些人就口苦白沫，晕死过去。” 常安想到那两人发疯的样子，就感觉四周有无数上手朝他伸过来。 太子眉心微蹙，密林关心昏暗，蛇虫鼠蚁多，想来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好在唐家人在，就算遇到也能安然度过。 太子没觉得有多可怕，他也钻过林子，也遇见过毒蛇猛兽。他带来的五十号人功夫了得，就算真遇到有他们保护自己。 “去问问唐平还有多远。” “是，殿下。”常安快步追上唐平转达太子的意思。 唐平开口：“还要走一会儿，我们顺着前面人走过的路，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们。只是到前面有条河，马车怕是过不去。” 常安望向身后的马车，早已看不出轮子的形 状，他犹豫片刻：“我去请示太子，不行就骑马继续走。” 唐平自然没意见。 不一会儿，唐平说的河就到了，桥很窄只容两人并排走过。 太子下车改为骑马。 突然有人惊叫一声，众人回头，就见他腿上缠着一条蛇。 身边的人吓的齐齐退后。 唐平快速上前，看了眼那蛇，大叫一声：“快上马，过河。” 常安闻言急忙拉上太子的马快速过河。 陆柒柒和郭氏紧随其后，太子的护卫们坠后。 落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人，看了眼躺在不远处的兄弟略显犹豫，突然感觉腿上一疼，低头就看到两条蛇缠住自己的腿，他想也没想就去抓，只听啊的一声…… 太子等人已经过桥，望着桥那边的两人被无数条毒蛇包围，直到变成两个黑漆漆的‘棍子’。 “此蛇名为‘叶蛇’喜群居，当一条蛇找到食物后便会发射信号，引来无数条同伴。”唐平坐在马上抱紧妻儿，转头看向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太子即便有心里准备，待看到如此密集的蛇后也浑身发颤：“走。” 陆柒柒扫了眼被蛇吞噬的两人，没有露出丝毫的同情。 第459章 不对劲 众人骑马快速离开，自动屏蔽背后凄惨的叫声。 陆柒柒觉得不对劲，看着远处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有些不对劲。” 白薇神色不变，拉着缰绳的手握紧，声音压的很低：“确实不对劲，唐平说唐家人入林都走这条路，可你看地上的草根本没有被人碾压的痕迹。而起咱们咱们已经变了方向。” 陆柒柒点头，本该往前走，现在却往左走，等于绕道后山。 她望向前面的唐平，若他自己逃走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若带上马背上的妻儿，就…… 唐平突然投靠太子，是真的被逼无奈还是早有预谋。 密林难走不假，五皇子在前，她们在后，就算追不上也不至于走错路。 陆柒柒目光落在郭氏母子身上，幺儿过敏那一刻，她就觉得郭氏再隐瞒什么。现在看到唐平的举动，越发确定，两人有问题。 唯恐对方措手不及，陆柒柒假意仰头喝水，低声吩咐：“一会儿若有不对，你和木莲立马走，不必管我。” “不行，我们要保护主子。”白薇道。 “我自有法子脱身，你的武功只能护住一人，到时候谁都走不了。”陆柒柒眸光笃定， 不容人反驳。 白薇咬唇，片刻后点头：“是。” 密林内光线昏暗且路难走，加上刚才叶蛇的威力，护卫们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以至于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太子察觉不对劲。 他勒紧缰绳看着唐平问道：“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为什么还没出密林。” “唐平你敢耍孤。” 唐平闻言面露惶恐，看着周围的护卫围上来，连忙指着前面解释：“殿下，属下没撒谎，快到了，前面就是小河，过了河就到山脚下。” “少废话，把他的妻儿抓过来。”太子不傻，直接吩咐人将郭氏母子从马上扯下来。 郭氏被吓的惊呼一声，怀里的幺儿更是大哭出声。 唐平见状急忙上前阻拦，脖子抵住锋利的刀，对方只要颤抖他的脖子就能落地。 “殿下，我真的没有说谎，再走一段就能到小河，那边有船。” “这条路虽然绕远，却可以避开很多毒虫蛇蚁，若走老路，只会遇到更多麻烦。” “这条路可以比五皇子早到达矿山。” 唐平眼神真诚，仿佛真的在替太子考虑。 他的那句‘比五皇子早到矿山’确实有吸引力。 太子脸上 的怒气明显消退不少，常安站在马下，低声道：“殿下，咱们已经走到这，没有不走的道理，眼看就要天黑，不能再耽误了。” 在林子里过夜，还不如继续走。 太子顺着台阶下：“行吧，既然如此继续往前走，尽快赶到山脚。” 唐平的妻儿在他手中，量对方也不敢骗他们。 常安收到太子的眼神，示意后面的侍卫，将唐平的妻儿分开，这样更加保险。 一切安顿好，众人继续前行，常安走到唐平身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最好不要耍心眼，要不然别怪殿下心狠。” “自然，自然。”唐平连连点头。 陆柒柒看着侍卫将唐平和妻儿分块，将她们几人加在中间，显然要监控起来。 她仔细观察唐平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朝太子身边走。 本以为他会有所行动，却见唐平仰头看着太子，开口继续解释：“殿下，属下真没有便宜，您是知道的，我这样的庶出在唐家没出路，也是我运气好，遇到您，我自然全心全意替殿下分忧……” “你知道就好。”太子神色浅淡，低头睨了他一眼：“只要你帮孤得到矿山，日后 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平连连点头，他察觉到对方的不信任，也不敢再多嘴讨人嫌，后头看了眼妻儿，继续在前面带路。 天色慢慢暗下来，密林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潮湿阴冷的空气袭来，让众人下意识缩紧脖子。 白薇加紧马腹，拖着陆柒柒往前走。 众人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依稀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可以看到不远处银色的条文。 “殿下，到了。”唐平声音里带着喜悦。 太子闻言猛的加马腹，快步往前走。顺着唐平指的放心，就看到一条河。 月光透光树叶间的缝隙打在水面上，犹如一条条银色的鱼。 陆柒柒站在不远处，望着河对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唐平凑到太子身边：“殿下，这是矿山后面，五皇子应该在前面。” 这话说的有意思。 太子阴骘的眸子泛起寒光，扫了眼不远处的陆柒柒，似乎在说，你们压错宝了。 陆柒柒直视对方的眸子，像是看傻子般看着他。 三面环水，一面悬崖，这样的地形确实易守难攻。 既然别人拿不到，南宫墨枫有何不同之处？ 自信是个好东 西，可也要用在地方。 陆柒柒暗中捏白薇的手，示意她提高警惕。 太子下马查看河流的情况，河并不宽，奈何他们人多。 “殿下，不如属下带人过去查看，您在此处稍作休整。”护卫统领走过来。 唐平听了这话点头附和：“不错，山上的路更加崎岖，人多反倒托后退。” 太子有些犹豫，目光扫过陆柒柒和郭氏母子，片刻后指着陆柒柒身边的白薇道：“你，随我们过河，还有那孩子。” “不行……”郭氏刚开口拒绝，就见银刀闪过，她惊的退后：“我，我不能和孩子分开。” 她有自知之明，在唐平心中幺儿才是最重要的。 郭氏越是这般，太子越要带走孩子。 常安抬头，身后的侍卫直接上前抱走孩子，郭氏想要反抗就感觉脖子处一冷，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看管好她们三人。”常安招呼六命侍卫过来，将陆柒柒、木莲和郭氏围起来：“别让人跑了。” “是。” 陆柒柒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安静的可怕。 郭氏惶恐的靠近陆柒柒，压低声音道：“我们怎么办？” 陆柒柒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我们？” 第460章 留下 郭氏见陆柒柒甩开自己，像是没得到嫖资的老鸨，嘴撇到耳后却不敢反驳。 唐平见陆柒柒不和他们一起，脸色微变，凑到太子身边道：“殿下，不如带上世子妃，若遇到世子，还可以……” 他眼里闪过杀意。 太子目光扫过坐在石头上的陆柒柒，眼里闪过阴骘：“带着她只会拖累我们，还不如将人藏起来，若我出事，她也别想活。” 唐平还想劝，却被太子的眼神压下去。 “无需多言，快去做木筏。” 唐平瞥了眼儿子的方向，眼底闪过异样的光。 护卫快速砍树做木筏，太子缓缓走到陆柒柒身边：“弟妹，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您为殿下利用是我的福气，不过……”陆柒柒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疑惑：“殿下真的是为矿山来的吗？” 太子眉头微蹙，垂在身侧的手微屈，他眼神微眯：“你知道什么？” 陆柒柒眨眨眼睛：“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就是觉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殿下接二连三出京，就不怕回不去吗？” 她的声音软软诺诺，带着几分天真，像阳光下最透亮的珠子。 若她不是南阳候世子妃， 若不是她救活南阳候世子。太子或许会觉得这是场艳遇。 他上身挺直，缓缓蹲下目光里裹几分玩味：“柒柒果然担心我，你放心，待孤登基后，定会将你接入府中。” 陆柒柒摇头：“殿下喜欢有夫之妇？” “柒柒，莫要淘气。”太子忽然想到什么，轻笑出声：“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他伸手去捏陆柒柒的下巴，被对方避开，他也不恼：“依依入太子府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孤登基后，你若不喜欢打发了就是。” 陆柒柒嘴角微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那只眼睛看出她吃错。 她懒的和对方废话，开始祈祷五皇子和独孤正先一步到矿山。 王远凑到常安身边，暗暗使眼色，常安扬起下巴点点等候的侍卫。王远无声的道谢。 “相公，我，我不想和你分开，让我也去吧。”郭氏忍不住抹眼泪，哀求的上前握住对方的胳膊。 陆柒柒不等唐平反应，率先开口道：“正好有郭夫人陪我，也省害怕。” 郭氏脸色微沉，没想到陆柒柒会留自己，她下意识握紧唐平。 唐平只见过陆柒柒的画像，对她的性子不了 解，这会儿听到她居然愿意留下甚至让郭氏作陪，上挑的眼睛微眯。他想骂陆柒柒蠢，太子明显对她还有请，为何不求太子带上她。 难道她不知道，留下等于死吗？ 密林毒蛇众多，别说六个侍卫，就是六十个遇到叶青蛇都得死。 这话他不能说，再说连儿子都保不住。 他掰开郭氏的手，笑道：“世子妃不嫌弃就好。” 郭氏见唐平应下，她嘴唇微垂，人命的低下头。 木筏很快做好，太子带走大部分人，唐平在前面领路，直奔矿山。 剩下的六名侍卫外加王远留下来看管陆柒柒和郭氏。 王远吩咐人找些干柴生火，他熟稔的坐在陆柒柒身边，笑着自我介绍：“世子妃，在下王远，是太子身边的长随之一。您有何吩咐尽管说。” “我现在是囚犯，哪有资格提要求，王大人过谦了。” “世子妃折煞小人了，什么大人，小的就是个奴才。”他望向矿山方向无奈的摇头：“都是些不要命的，破天的富贵也要有命花才行。什么地种什么粮食，非要种花，岂不是拔苗助长。” 矿山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取之不尽的财富，可在王远 这，就是一堆乌七八黑的土。 更何况上山的路凶险万分，即便得到矿山又能怎样。 每年牺牲的人都比银子多。 陆柒柒听到王远的话，觉得有意思：“王大哥心胸宽广，让人望尘莫及，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她转头看向郭氏：“你说呢，郭夫人。” “啊？”郭氏收回目光，听到陆柒柒叫她，忙收敛面色：“世子妃叫我？” 陆柒柒捕捉到她脸色的诧异，佯装不解的问道：“郭夫人脸色这么难看，可是想到什么？” 郭氏慌张的抬头捋发丝，眼睛看向别说：“夜里有些冷，我，我担心幺儿受不住……” “哦？”陆柒柒故意拉长声音：“原来是担心幺儿，这倒是奇怪了。幺儿过敏你不关心，这会儿却关心他冷不冷。” 郭氏闻言身形一颤：“世子妃是何意。幺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关心他。” 陆柒柒拢拢斗篷，将自己裹严实，浅笑道：“幺儿对面食过敏，你身为他的养母居然不知。幺儿中慢性毒药，你身为养母也不知。我只是奇怪，你身为慈母到底慈在哪。” “是出生没把他掐死，还是 半路没把他扔下……” “哦，我猜到了，是为唐平。” 王远听的目瞪口呆，眼神在郭氏身上打转。 自己儿子中毒都不知道，算什么慈母。 郭氏闻言猛的站起身，接连退后两步，直接陆柒柒道：“你胡说八道，我幺儿只是体弱，哪来的毒，你，你分明就是憎恨二房，胡乱攀扯。” “我是不是攀扯，郭夫人心知肚明。”陆柒柒神色坦然，撑着下巴上下打量郭氏：“本以为赵氏厉害，没想到是个纸老虎，郭夫人才是女中诸葛。只可惜，人家是嫡出，就算你再精明也没法子，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郭夫人气得胸口起伏。 陆柒柒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王远：“王大哥，行个方便，我和郭夫人单独聊几句。” 王远笑着接住银子，起身行礼：“世子妃放心，有事叫小的。” 说着转身朝旁边的侍卫走去。 郭氏见人走后，眼底满是惊诧：“世子妃，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陆柒柒拿着棍子挑高火堆，托腮看着她：“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却知道我会医术，更不惜让幺儿过敏，引起我的注意。” 第461章 背叛 王远和侍卫们不敢走太远，是不是注意这边的动静，见郭氏脸色大变，王远蹙眉。 木莲闻言虽气愤却不敢打扰主子说话，恶狠狠瞪着郭氏。 “唐家虽一盘散沙，却从来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二房正在风口浪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这时候你和唐平光明正大投靠朝廷，无异于飞蛾扑火。” “幺儿在你膝下长大，你都小心谨慎的下毒，投靠此等大事，你怎么会冲动行事。想想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早就投靠太子。这次无奈暴露身份，只好假借二房欺压你们的事搪塞。” 陆柒柒眸光里染上讥讽，看着郭氏道：“赵氏去客栈找我，应该也是你的手笔。” 心思缜密，扮猪吃老虎，栽赃嫁祸给嫡系，还真步步为营。 一切看似巧合，却步步卡在点上，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陆柒柒刚开始并没有怀疑郭氏，当看到幺儿蜷缩在马车上，身为慈母的郭氏却笑盈盈和别人套近乎。她虽不曾生养，却也知道一位母亲心疼孩子会怎样。 郭氏大约五十出头，保养得当的脸看起来只有四十，听到陆柒柒的话淡然地整了 整衣袖，腰背挺直的坐在，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丝毫慌乱：“世子妃果然聪慧，只不过猜对一半。” “哦？还请郭夫人解惑。”陆柒柒放下手中的棍子，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并非唐平投靠太子，而是我投靠太子。”郭氏眉眼间带着三分得意，陆柒柒略显诧异的神色，全然落入她眼神，她扫了扫衣裙上的灰尘，冷淡道：“唐家嫡庶等级分明，即便我们姓唐上面有唐荣压制，也很难有出头之日。三年钱太子派人来淮北，暗中联络唐家人，想借此削弱唐家。我就是那时候投靠太子的。” “这次赵氏欺人太甚，将我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我自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郭氏挑着柳叶眉，斜睨着她：“世子妃既然知道我心怀不轨还留吓我，还真是让人意外。你就不怕我在你身上下毒。” 躲在后宅多年，郭氏别的本事没有，将唐家的毒术学的七七八八，如今已经过三环。 陆柒柒见郭氏坦然一切并未有慌张，便知对方有备而来。她从怀中掏出几块糕点，悠哉的吃着，比郭氏还坦然，仿佛这里不是危险重重的密林而是风景优 美的郊外。 “你不怕？”郭氏不可思议盯着陆柒柒看，唯恐错过她的表情。 陆柒柒扯出帕子擦擦嘴角，抬头疑惑的问道：“怕什么，我既然知道你不轨，自然有所防备，又怎么会怕你。哦，对了，我已经过四环，这件事你知道吧。该不会以为你的毒能杀的了我？” 毒王都在她空间内，她还怕什么。 郭氏回神冷笑连连：“好大的口气。这些年我潜行修炼，毒术早已过四环，不去测验是掩人耳目。你在京城的情况我已知晓，无师自通？”她嗤笑一声：“天才可不是人人能当的，你或许有几分天赋，在同辈中出类拔萃，可没有人教你，只会停步不前，如你娘那般卡在四环。” “你知道我娘？” “知道，你娘生的美貌，还未及笄就过四环，可谓是风光无限。”郭氏眼里带着讽刺：“最后还不是被人踩在泥里。” 陆柒柒清冷的眸子微蹙。 郭氏得意洋洋，脸上带着肆意：“不放告诉你，今日你插翅难飞。” “太子喜欢我，他不会让你伤害我。”陆柒柒眼睛盯着郭氏，抛出底线：“我现在还是南阳侯世子妃，对他还 有用，他不会允许你杀我。” 郭氏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得意洋洋对不远处的王远使眼色。 陆柒柒顺势望去，只见刚才还凑在一起的六名侍卫早已不见。 她眼神微眯：“你不是太子的人？” “我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郭氏嘲讽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木莲猛地起身拦在郭氏面前，乞求道：“郭夫人，主子是无辜的，您要的是五皇子和太子的命，还请您绕过主子。” “混账东西。”王远过来一脚踹过去，眼睛里满是杀意：“养了你这么就，临门一脚你居然替别人求情。” 木莲捂住胸口，噗一口鲜血吐出来，她顾不得擦拭，转头哀求道：“王大哥，世子爷视主子为珍宝，太子也倾心与主子，留着主子还有大用，我，我并非……” “少废话，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郭氏恼怒地打断木莲的话，手中尖刀阴冷：“正因如此，她才必须死。” 陆柒柒看着三人你来我往，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不解：“木莲，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要背叛我。” 木莲转身双膝跪地，低头不敢看陆柒柒的眸子：“主子对奴婢 很好，怪只怪我们认识的太晚。我的命是赵爷给的，我姐姐还在赵爷手中，我……” 她擦了把眼泪，抬起头：“主子放心，奴婢不会独活，待主子走后，奴婢也抹脖子而去。” “好忠勇，我反倒不好怪你了。”陆柒柒托腮，打量双膝跪地的她：“所以，赵爷和他们是一伙的，小唐门早已经隶属朝廷。” “是，五年前赵爷便投靠朝廷。” “能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吗？” “不，不能。”木莲眼神闪躲：“我姐姐还在赵爷手中……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主子，可我没办法。” 陆柒柒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裙摆，扫所眼前三人：“戏演完了，是不是该动手了？” 郭氏刚想开口，就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垫子上的毒我已经解，来点新鲜的，让我见识见识唐门的厉害。” “你怎么会有解药？”郭氏不可置信，为了今日的行动，早在两年前她就开始准备，那毒药可是毒门排行榜第二名，至今无人能解。 陆柒柒歪头像是看白痴般，说出的话不留半点情面：“我刚刚告诉过你，任何毒都伤不到我，是你自己不信。” 第462章 群蛇乱舞 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 陆柒柒从来不是好人，她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她只想保护想保护的人，对那些背叛、欺骗自己的人，与他何干。 “妈的，还是个刺头。”王远朝地上啐了口，面露狰狞：“我们三个人她一个，怕什么。”说着长剑直逼陆柒柒。 陆柒柒稳坐泰山，没有丝毫闪躲。 王远一边嘴角扬起，露出贪婪的笑：“就算你毒术了得又能怎样，还不是任人宰割。”闪着寒光的剑锋微颤，陆柒柒脖间的碎发飘落。 陆柒柒凝眉，目光阴冷地盯着地上的青丝，声音仿佛从远古来的猛兽，一字一锤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视为不孝。我生平最不喜不孝之人。” 王远身形微颤，连带着手中的剑也跟着晃动。不等他反应突然手腕一愣，本能的松开手，目光落下，惊叫出声：“蛇。” 郭氏扫过地上小小一条，翻白眼道：“蛇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话未落，眼睛的余光扫过四周，瞬间毛骨悚然。 黑压压的一片，犹如过江之鲤，拥挤的朝他们而来。 只是他们不是美味的鲤鱼，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叶 蛇。 三人脑海中同时闪现拱桥的一幕，吓的大气不敢出。 陆柒柒掏出帕子，俯身将地上的青丝收好。随即缓缓站起身，手腕上的幻佩摇曳着尾巴，像是在邀功。 它可是毒王，叶蛇在它眼中连抹嘴都不配。 若不是主子吩咐，它都想把密林里的大家伙召唤出来。 木莲尖叫出声，她哪见过这么多蛇。下意识抱住陆柒柒的腿：“主子，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郭氏再难维持之前的彪悍，狰狞地望着陆柒柒嘶吼道：“毒妇，这点蛇还伤不到我，正当我这些年白练了。” 陆柒柒不去理会脚下的人，淡淡看着郭氏：“好啊，我等你。”说完踢开木莲快步朝后退两步，原本还犹豫的叶蛇，瞬间将三人围起来。 他们像是整齐有序的士兵，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不能消灭他们，就只能……”陆柒柒耸耸肩，一副我尽力的样子。 郭氏看着密密麻麻不见缝隙的蛇，浑身鸡皮疙瘩，她不敢耽搁，从袖笼中掏出雄黄直接撒出去。 王远手握长剑，与众蛇对视，敌不动，我不动。 木莲蜷缩在原地，吓的 大气不敢出。 视线所及都是扭动的群蛇，几百条叶蛇同时吐出信子，静谧的空气中，沙沙声不绝于耳，特别是腐臭的味道，让三人作呕。 陆柒柒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不可能，它们为什么不怕雄黄？”郭氏看着叶蛇伸出信子舔其他蛇身上的雄黄，她震惊地张大嘴巴，怎么会有蛇不怕雄黄。 她抬头咬牙瞪向陆柒柒：“你对这蛇做了什么？它们为何听你的？” 王远没有三头六臂，叶蛇群起而攻之他只有死路一条。刚开始的底气被黑压压的一片淹没，现在只剩下恐惧。 木莲早吓的说不出话来，蜷缩在王远和郭氏之间。 陆柒柒看着三人惶恐不安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浅笑出声：“也没什么，就是给他们喂了些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可惜啊，你没机会学习了。”陆柒柒佯装苦恼的摇摇头：“待唐平下山时看到你的尸骨，不知道能不能认出你。” 王远再也忍不住，怒吼道：“所以在桥边，你明明有法子就那两人，也不出手？” “对啊，我又不认识他们。” “蛇蝎心肠，世子早晚会看 清你的真面目……” “世子对我好不好，休不休我，你们是看不到了。”陆柒柒倏然脸色大变，纤细的手臂指向他们，手腕上的幻佩跃然而起，群蛇像是接到命令，齐齐朝三人扑去。 “啊……” “走开，走开……世子妃，救我……”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落在陆柒柒耳中像是初学者谈琴，杂乱无章却高扬有力。 声音渐渐一点一点的变小，直到被漆黑的叶蛇覆盖，与夜色融为一体。 陆柒柒明媚的脸上闪过无聊，就这么死了，真没意思。 叶蛇堪比蚀骨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人连骨头渣都没有。 她拍拍手，站起身松松筋骨。 突然一声惨叫，陆柒柒望向矿山，原本漆黑的山上猛的亮起来。 一点两点……犹如一条火蛇将矿山围住。 紧接着惨叫声连连，惊得林中鸟四散。 陆柒柒脸色大变：“矿山出事了。” 她对着半空道：“还有几个人，出来。” 躲在暗处的暗卫闻言，嗖嗖嗖落在陆柒柒身边，她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救你们五个。” 为首的十全抱拳行礼：“世子妃，主子留我们五人保护人 ，说，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离开。” “你看我需要保护？”陆柒柒甩手，浑身散发上位者的气势，沉声道：“十全留下，剩下的人去保护世子。” 四人齐齐看向十全，他们是临时调来保护世子妃。本来还不服气，就在刚刚看到群蛇将三人吞没，别说服气就是大气都不敢出。都知道门主狠绝，没想到夫人更甚。 有两位这样的主子，鬼域门不称霸江湖都难。 十全明白四人的意思，解释道：“世子妃，并非他们四人不想救主子，是主子离开前给我们下死命令，若敢离开您半步，便被逐出鬼域门。” 陆柒柒心下一暖，语气稍缓：“你们四个尽管去，世子那自有我说，若你们因此被逐出鬼域门，大可来我身边。” 四人面面相窥，不再犹豫飞身离开。 所有人都走后，十全挠着头笑嘻嘻道：“世子妃，刚刚那控蛇术……真厉害……那什么” “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毒王只有一条。”陆柒柒抬手让他看手腕上的幻佩。 幻佩被晃动的头晕，嗖的挺直上身，对着十全吐信子。 十全本能退后，待看清幻佩后，怀疑道：“它是毒王？” 第463章 我来了 “不要小瞧它，你们服用的解毒丸里都有它的血，以毒攻毒。”陆柒柒眼睛望向矿山方向，心里担心独孤正：“你猜谁会赢？” 十全回神，眸中闪过犹豫：“太子有备而来，五皇子和主子虽有准备，可矿山……天灾人祸不是人能预料的。” 陆柒柒清冷的眸子微眯，此刻眼里满是担心。她知道十全的话不无道理。 两方人马争斗，矿山坍塌在意料之中。 “太子带来多少人？” “五十人，还有十几名暗卫。和他们交过手，功夫不相上下。” 陆柒柒脸色阴冷，抬头看十全：“我们不能在此干等，随我一起去。” “不行。”十全拒绝：“主子交代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让您靠近矿山。” “此一时彼一时，两方人马势均力敌，多一人……” “世子妃，事情到现在，您应该看明白，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两位皇子的命，还有您的，背后之人不会轻易放您和主子离开。” “既然如此，不如保全一方实力。我们要相信主子，五皇子既然知道太子回来，两人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您安好，主子就没有软肋。” 陆柒柒神 色冷然，望着通天的火光，看着十全嘴角微勾：“将所有人都叫上，随我去救阿正。” 十全神色一紧，世子妃怎么知道还有人？ 鬼域门这次出动四十人，十二人在陆柒柒身边，独孤正身边十人，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暗中还有二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现身。 陆柒柒雇佣鬼域门的人押送粮草的事情已经传开，明面上说的是十人。她和世子夫妻一体，独孤正身边有一两个鬼域门的人，还可以敷衍过去，多了恐怕会暴露身份。 陆柒柒扫过不远处昏迷的六名侍卫，吩咐道：“让他们换上侍卫的衣服，将脸抹黑，天色暗不会有人发现。” 十全恍然大悟，一声口技，身后平静的树枝开始晃动。几个黑影快速变身，几息间整齐站在陆柒柒身后。 刚才两人的谈话没有避开他们，十全无需再解释：“我们只保护主子和世子妃，不相干的人不用管，明白吗？” “明白。”二十人整齐回话。 夜色森森，树影萧瑟，一群黑影腾空而起，越过河直奔矿山。 十全看着目光坚毅，身形挺拔的女子，心里升起一丝佩服。 鬼域门众人都说 陆家五小姐配不上主子，无才无德无权无貌，除了医术一无是处。 可就在刚刚，她明明可以逃走，却执意要救主子，这份深情，几辈子都不换。 “世子妃，等下交手的时候，您在我身后，万一有人攻击您……” “你不必理会我，我很安全，你们出事我都不会有事。”陆柒柒直接打断对方的担心，她没那么矫情。 十全见陆柒柒不似说大话，想到刚刚的蛇，不再纠结。 二十几人行走在数尖上，快速朝矿山飞奔。 —— 独孤正等人中途也遇到叶蛇，好在他有陆柒柒配置的毒门驱蛇散，他们一行人到还顺利。 只是他们没想到太子等人会先一步到达矿山。 山上漆黑一片，视线受阻，两方人马直接动手。 最可气的是，太子躲在暗中，迟迟不露面摆明想借此机会除掉五皇子。 两方人马交手，死伤惨重。 “殿下，你先走，我垫后”独孤正将一人踹开，趁机对身后的南宫暮羽道：“太子就在附近，我们分开才能逼他出来，要不然都要死在这。” 南宫暮羽：“好，你保重。” 他将手指放在口中，一声哨响，五皇子的 人快速聚聚在他身边，步步退后，将对方的人撕成两半。 独孤正见五皇子引走一部分人，不在犹豫一声哨响，召唤鬼域门的二十人。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陆柒柒会混在其中。 太子带来的人和鬼域门的人不相上下，然而面对人数增多，对方开始吃力。 太子看到那么纤瘦的身影，脸色当即沉下来，夺过身边人的弓箭，肩膀绷直对准前方，嗖…… 独孤正在看到陆柒柒那一刻，眸光被一分为二，待看到银光闪过，踹飞身边的人扬声道：“柒柒小心。” 十全闻言转头就见冷箭朝陆柒柒而去，他想也不想腾空而起，脚点在某人的头上，在半空中踢飞冷箭。 独孤正快速来到陆柒柒身边，将人拦在身后，边防备边问道：“柒柒，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柒柒来不及考虑太多，直接放出幻佩，让其召唤密林内的所有蛇。 太子一箭落空暴露位置，只能带着人离开。 十全凑到两人面前：“主子，不如您先带世子妃走，我们断后。” 独孤正摇头：“我走了，他们就会追杀五皇子，必须将他们解决。” 太子既然不敢露面 正和他心意，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下手。 “主子，我们只保护您，不保护什么皇子。”十全气得跳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替别人考虑。 鬼域门的兄弟只认独孤正，不，现在又多了个陆柒柒，至于什么皇子，他们才不管。 “五皇子都走了，主子还替他挡刀，您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独孤正神色微冷：“不是我好心，而是五皇子出事，即便我和柒柒回京也难逃罪责。” 此刻他到羡慕起江湖中人，不像朝廷那边弯弯绕绕。 太子和五皇子若都在淮北出事，他和陆柒柒平安回京，朝堂上的那些人定会生剥了她们。 京城本就有他的谣言，若被有心人利用，他到无所谓，边关的战士们怎么办。 离开他，边关那些人只会被饿死。 十全脸色变化，心里明白主子的顾虑，可面对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沙沙声作响，十全脑海中闪过河边的一幕，下意识朝脚下看。 果然，不知何时他们所在的地方聚集很多叶蛇。 十全想也不想直接跳到陆柒柒身边：“世子妃，救命吧。” 就算是硬汉面对几百条蛇，也要吓出冷汗来。 第464章 另一座矿山 陆柒柒嘴角抽搐，说好的硬汉呢，能不能出息点。 她掏出特制的驱蛇粉洒在十全身上，那些蛇像是被什么吓到，一靠近就缩回去，转头朝其他人咬去。 十全看着密密麻麻，犹如战士的叶蛇吐着信子朝敌人咬去，浑身颤抖。 因叶蛇的加入，局势瞬间好转，本就强撑的太子党瞬间溃不成军。 独孤正望着落荒而逃的太子，嘴角泛起冷意。 大楚有这样的储君，真是可悲。 躲在矿山帐篷内的唐雄眉头紧皱，陆柒柒能驱使叶蛇？ 他想到父亲说过的话‘唐家濒临灭亡，若想恢复往日荣耀，除非九环使者现世’，他记得上次见群蛇乱舞还是两岁的时候。 唐雄见‘刺客’已走，撩开帘子出来。 独孤正不敢再耽搁，朝唐雄看去：“开始吧。” 唐雄点头，引着众人进帐篷。 陆柒柒被血腥味熏的七荤八素，扫了一眼四周朝最近的河边走去。 矿山的入口就在帐篷内，至于如何进入，陆柒柒不想知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京城不太平，若被有心人传谣，说他们夫妻意图掌控矿山谋反，还真是说不清。 怪只怪独孤正太优 秀身份尊贵手握二十万大军，更是百姓心中的战神。 陆柒柒触碰到清凉的河水，身上的温度冷下来：“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灌木丛后，男子走出来，正是唐家三爷唐雄。 陆柒柒凝眉，他不是引着独孤正入矿山吗？难道……她猛地站起身。 “世子妃无需紧张，世子已经入矿山，正在清点账目。”唐雄看出陆柒柒所想，解释道：“我来，是想和世子妃做个交易。” “交易？”陆柒柒觉得莫名其妙，明月高空，照在她的柔荑，仿佛误入人间的仙子。 唐雄有一瞬间觉得冒犯，心思扭转之下再次开口：“是门主与你私下交易。” 陆柒柒没有回头，继续清理手上的污渍，待看到裙摆上的血微微蹙眉：“难道唐家想送上另一座矿山？” “正是。” 陆柒柒手上的水凝固，慢慢扩大后滴入河中，她转头看向唐雄，先从他神色中找到破绽：“为何？” 唐雄负手立于两步外，腰背略显弯曲，仿佛头顶有前进巨石压过来，他不得不弯腰。 “唐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四分裂，父亲临危受命撑起唐家，只为不辜负祖辈辛苦打 下的基业。只可惜，朝廷步步急逼，江湖人士穷追猛打，唐家内忧外患，已经无力支撑。” “奈何小辈们贪婪自私，谁都不愿撑起唐家门楣。父亲无奈只得寻唐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希望有能者撑起唐家。可惜……” 唐雄想到兴福府之事，寒心不已。 都说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殊不知打的是外人，防的却是自己人。 没有比内斗更可怕的事情。 陆柒柒面对唐雄的哭诉没有任何表情，她缓缓站起身，月光打在她的侧脸，流畅的下颌更加明显：“关我屁事。” 小恩小惠就想让她给唐家卖命，做梦。 “一个不够，一个半如何？”唐雄见陆柒柒要走，直接加重筹码。 陆柒柒驻足，眼神微眯：“什么意思？” 唐雄直视对方，不紧不慢道：“如你所想。” —— 独孤正命人将矿山的账目和入口看好，传信给五皇子，让他素来接收。 “世子妃呢？”他扫视一圈未见陆柒柒身影。 十全压低声音禀报：“在河边，唐维也在。” 独孤正闻言并不意外，抬手，十全带领鬼域门的人原地消失，紧接着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成了？”南宫暮羽挑帘子入帐，脸上带着喜色。 独孤正抬手，冷风将账本和矿山图纸递上：“这是唐维让我转交给殿下的。” 南宫暮羽难掩喜色，快速翻看，待看到最后的数目，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也张大嘴巴：“这么多？” 独孤正指尖轻点两处：“这两处偏僻，本是唐雄的私藏，柒柒将你的意图转告与他，他便交出这两处，每年能有”他伸出三根手指，南宫暮羽大喜。 “这两处还未开采，估计能用十年。加上你的人暗中捞的，足够你用。” 这话换做别人说，南宫暮羽会愿意有人试探他，可是对方说，他却毫无顾忌。 “对方什么条件？”南宫暮羽不是傻子，唐雄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自然有所求。 “三房一脉的安危。” “好。” 五皇子身边的人将账本和图纸收好，吩咐人接替唐家的人。 两人走出帐篷，负手立于苍芎之下。 一个芝兰玉树，一个清冷矜贵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我送了二哥一件大礼。”南宫暮羽伸手触摸银光色的玉蟾，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你放心，我不过是礼尚往来，不会 要了他的命。” 独孤正：“你们兄弟间的事我不管，淮北的事情了结后，我便回京复命，到时候会一并奉上令牌，你考虑好谁去边关接手。” 他答应柒柒的事情不能失言。 更何况，他背后的手摩挲着扳指…… “一定要离开？” “上次遇刺的事情，让柒柒寒了心。这次来淮北又差点要命，殿下知道，我本事将死之人，如今能有良妻在旁，我已满足，不敢奢望太多。”独孤正看着南宫暮羽，目光灼灼：“我看好殿下，你的能力在太子和三皇子之上，如今有矿山帮衬外加边关二十万大军，足以成就大业。” “我同殿下一起长大，这些年里里外外都围绕着您，矿山和边关的将士，是我送给殿下的离别礼。希望殿下好好利用。” 独孤正说的真诚，南宫暮羽想要挽留也不知如何开口，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放心，位置给你留着，我等你回来。不过，若我遇危难，还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出手相救。” “自然，即便不是君臣，我和南宫暮羽还是玩伴。” 此时，林晗躬身走过来禀报矿山庶务，独孤正识趣的走开。 第465章 黑火 “殿下账本已经盘查清楚，准备无误。世子指的那两处也已经派人勘察过，里面确实有矿，属下已经派暗卫暗中把手。至于矿山这边也已经找人查看过。此矿山已经开采过半，最多可开采五六年……”林晗把调查结果一一汇报，说到最后欲言又止。 南宫暮羽低头整理衣袖，独孤正突然辞官让他有些烦躁：“说话直说。” “属下派人查看过唐家另一处矿山，相比这处稍好一些。”林晗 南宫暮羽神色不改，将绣着青竹的袖口整理好，不咸不淡道：“在情理之中，虎口里夺食有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人家的幼崽。” 唐家百年基业，若不是这次被他们抓住把柄，又赶上内乱，唐家也不会大出血。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慢慢来。 林晗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另一处矿山，乃前门主唐季礼的父亲发现，故而唐季礼一脉占盈利的四成，剩余六成归族里。” “哦？还有这样的事。”南宫暮羽眸光微眯，神色有些意外。 林晗继续道：“唐季礼乃嫡出一脉，又曾任门主，无人敢叫嚣。如今他虽隐退可族内有大事发生必会 请他。唐季礼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唐明业游手好闲，和族内的公子哥吃喝玩乐，女儿唐珊与京中陆博年相恋，被唐季礼赶出唐家……” 他看着五皇子意有所指道：“听说唐季礼去客栈拜见过世子妃。” 南宫暮羽松散的眸光骤然凝重，望向不远处的独孤正。 陆柒柒收拾干净往回走，就看到独孤正站在树下。 “怎么没进去？”她指了指帐篷。 独孤正和五皇子情同手足，如此普天同庆的时刻应该畅饮才对。 独孤正将人揽入怀中，感慨道：“还好你跟来，要不然我会担心死。” 他刚刚从十全口中得知，太子掳走陆柒柒，还将她囚禁在河边。 密林毒蛇猛兽横行，他真怕她出事。 还好，陆柒柒有自保能力，驱退蛇群，要不然他会后悔死。 “十全终于聪明一回。” 躲在暗处的十全脖颈生凉，心中忍不住后怕，还好听世子妃的话。 谁能想到太子会放冷箭，躲在暗处刺杀五皇子。如今太子铩羽而归肯定回去找世子妃。 若他一意孤行或是不把陆柒柒放在心上，此时她已经在太子手中。 十全想想都脊背泛凉。 “我只是担 心你，唯恐你们遇到叶蛇。”陆柒柒感受来自对方的温暖。 林晗和唐雄交接后，又派人通知淮北知州，派兵过来。 一切吩咐妥当，他望向属下的两人，回头看了眼各司其中的众人，走到独孤正身边行礼：“卑职林晗见过世子。” “林先生不必多礼。”独孤正放开陆柒柒：“可交接清楚？” 林晗：“回世子，除去没有收回的钱，账目一清二楚，还有些细枝末节下面的人慢慢来即可。” 他看向独孤正，开口问道：“这次多亏世子帮忙，殿下才能避开太子。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世子配合。” 独孤正蹙眉：“后续？”他想到南宫暮羽说的礼物，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晗浅笑：“世子放心，只是给太子点教训，并不会要人命。您只需证明五殿下在矿山遇刺就好。” “矿山发生的事很快会传回京城，无需我作证。” 楚帝生性多疑，矿山是香饽饽，他怎么放心两个儿子过来，暗中定会派龙卫监视。 林晗浅笑不在多言，随即对陆柒柒颔首转身离开。 陆柒柒看着林晗挺拔的背影，疑惑道：“这个林晗到是谨慎，你与五皇子的关系 ，就算他不说，你也会出面，他这是何意？” 独孤正拉着陆柒柒的往临时搭建的帐篷走。矿山隐蔽，唯恐落入旁人之手，五皇子在矿山外围安排州府的驻军，待完全接手后，已烟雾弹为行动信号。 现在驻军已经开始搭帐篷，今晚估计要歇在矿山。 冷风挑帘子，独孤正拉着陆柒柒进入帐篷，屋内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临时点燃的火堆。 “山上夜里冷，今晚只能委屈再次，待天亮后我们再回城。” 陆柒柒无所谓，拖着下巴无聊道：“为何要在山上待着，现在回去不行吗？” “五皇子刚接手矿山，必须在重压之下尽快熟悉……唐家虽落魄却也没到随时差遣的地步。” 一句话，趁人家心情好，尽快熟悉。 外面依稀能听到吵闹声，陆柒柒没好气地蒙上被子。 “好了，就一晚。”独孤正宠溺劝道。 “世子，殿下有请。”冷风的声音传来。 独孤正摸了摸陆柒柒的头，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五皇子大帐内，众人神色冷凝。 独孤正刚进去，南宫暮羽指了指座位：“你终于来了，太子出事了。” 林晗躬身道：“太子在山 脚下被黑火炸伤，听说断了一只手。” 简单一句话，彻底将太子从皇位上拉下来。 “你做的？”独孤正神色不改。 “我倒是想，可真不是我。”南宫暮羽气得火冒三丈，站在案前徘徊：“我派人给他下药，只是想让他在床上躺两日，结果派出去的人没回来，调查之后才清楚，不知何人在太子马车下放了黑货，好在太子躲避及时虽没丧命却失去一只手。” “这事要是我做的，我也认，可不是我。”南宫暮羽急的来回踱步：“淮北就我们两个，父皇肯定怀疑是我做的……刚到手的功劳还没焐热，就出这事，辛苦一月都泡汤了。” 林晗脸色不佳，太子失去手臂，他心里却是高兴，历代帝王从来没有残缺之人。 换句话说，南宫墨枫的太子之位做到头了。 这事若是发生在京城，哪怕是回京的路上，南宫暮羽都能摆脱嫌疑，偏偏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说不是南宫暮羽所谓都没人信。 独孤正摩挲着茶杯，半晌没开口。 南宫暮羽知道独孤正的习惯，不敢出声打扰。 “你不也遇刺了吗？”独孤正抬头看着南宫暮羽：“不是吗？” 第466章 不太平 林晗面露喜色，看着独孤正道：“世子的意思是将太子和五皇子遇刺是一拨人所为？” 这主意妙啊，五皇子在山上遇刺，黑衣人遇蛇群不得不放弃，没想到在山脚遇到太子，对方心狠手辣，直接扔出黑火将太子炸伤。 完美，太完美。 大帐内所有同僚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南宫暮羽松了口气，见独孤正面色冷凝，心又提起来：“阿正，怎么啦？” 独孤正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要将这苍穹吸进去：“对方能用黑火对付太子，自然也没对付你。回京的路怕不太平。” 一句话又将众人拉入深远。 “这可怎么办？那可是黑火啊。” “就是，谁如此大胆，敢对太子和五皇子动手。” 太子不会因为刺杀五皇子而自断手，那只能是其他人。 朝中除了未及笄的七皇子就是在府中闭门思过的三皇子。 林晗目光微眯，眼中闪过狠绝：“于其让其他人动手，不如我们自己来。不过就是要委屈五皇子。” 南宫暮羽摩挲着指尖，当机立断：“不必担心，尽管去布置。” 不错，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还可以控制形势。 一 旦自己也被黑火所伤，圣上对他的怀疑就会消失。 先遇刺后遇黑火，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软下来。 这计划虽危险却是唯一有效的法子。 独孤正默不作声低头喝茶，他现在已经是边缘人，无需参与太多。 临走前他提醒南宫暮羽：“矿山人多眼杂，又有唐家的人在，凡事要小心。” 他心里有些不安，背后之人来势汹汹，只是为刺杀两位皇子。 陆柒柒和他说过，唐平的正妻郭氏，行为举止古怪，一边说投靠太子，可言语间对太子没办法尊敬。明知道太子要拿她威胁自己，却还要置她与死地。 对主子的命令阳奉阴违，可是大忌。 南宫暮羽送独孤正出来，见其紧抿唇畔问道：“怎么了？” “总觉得不安心，背后之人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若是被他发现我们记得计划……” “你太过小心，林晗办事妥帖，不会出事。” 南宫暮羽拍拍独孤正的肩膀：“你安心陪嫂子，我们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独孤增虽不安，却也明白这是眼前最好的法子。有人想杀他们，总要反击才行。一味躲闪只会让背后之人得寸进尺。 他压下心中的焦虑：“好，我们尽快回京。” 事关南宫暮羽的安危，所有人都不敢懈怠。当晚林晗带着人谋划许久，天微亮才睡下。 独孤正一夜没睡好，陆柒柒端着粥进来，就见他垂头坐在床边。 “还在担心五皇子？背后之人已经露出马脚，应该不会在动手。” 黑火稀有，背后之人应该会用在刀刃上。 独孤正点头：“背后之人敢对太子下手，自然也不会畏惧我们。五皇子乃皇后所生身份尊贵，是除太子外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放弃。” 陆柒柒放下筷子，正色道：“他们已经伤了太子，若再折损五皇子或是你，京中定会大乱。楚帝虽不喜兄弟相残，若折损两位皇子，他不会做事不理。” “更何况，三皇子还在府中禁足，不可能蠢到现在出手。” 背后之人隐藏的太深，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柒柒想到边关的流言，难道还有其他的皇嗣流浪在外？ “对方将我们的行踪摸的一清二楚，连我和五皇子都没未察觉。我担心……”独孤正眼里溢满担忧。 敌明我暗，对他的行 踪更是了如指掌。 “我感觉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甚至我们每日都在见。” 独孤正不畏惧敌人的刀枪剑雨，就怕自己人的背叛。 那人只要泄露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们可能万劫不复。 陆柒柒眸光微冷，她本打算将唐家的事告诉独孤正，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暂时隐瞒。 若真有人暗算独孤正，她必须给他们留条后路。 陆柒柒心里有了盘算自然不惧，她将筷子递给独孤正，轻声安抚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尽快回京。若让太子抢先，你们所有的谋划都会大打折扣。” 楚帝多疑，若太子先一步回京，将黑火的事嫁祸给五皇子，他们后面的事情都白费。 独孤正点头：“好，一路上要小心。” “我不求面面俱到，只求无愧于心。五皇子那边我已经做的够多，现在只想保护你。” 陆柒柒摸摸自己的脸，佯装诧异道：“我还需要人保护？他们能找到我？” 上次鬼域门、长公主府还有三皇子的人都没能找到她。 独孤正：“……” 好像却是不能。 鬼域门的跟踪术天下无敌，但凡有人经过的地方，都能找到蛛丝马迹， 偏偏他们在陆柒柒这无计可施。 独孤正无奈的扯扯嘴角，看来要保护的视乎只有自己。 两人用饭的时间，五皇子那边已经准备好。 淮北的驻军已经彻底接受矿山，唐家送五皇子下山，随后与他们分开。唐家小辈惹下的祸端就此了解。 “主子。”白薇兴奋的跑过来。 她被太子挟持后趁乱逃走，本想去寻陆柒柒却迷了路，好容易才下山。 陆柒柒看着浑身狼狈的白薇，挑眉道：“你一直在这等？” 白薇急忙将发生的事情解释给陆柒柒：“属下实在找不到路，又怕与主子错过，便守在山下。” 她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陆柒柒心里松懈几分：“快去换身衣服，我们要回去了。” 听到回去，白薇面露喜色，转身去收拾自己。 快走两步后，她回头张望，问道：“主子，木莲呢？” 陆柒柒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她留在山上了。”说完兀自上马车。 白薇望向黑漆漆的矿山，一个念头涌上来。 颜修文和薛有材站在城门口，小声嘀咕着。 就见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大声道：“大人，五皇子已经下山，还有五里就到了。” 第467章 快跑 初冬的天气，即便是艳阳高照也浑身冷飕飕，颜修文穿着便服在城门口等了两个时辰，人都要冻僵。听到这话，连忙仰头望向管道，引着太远，他是在看不真切。 “快派人迎接。” 昨夜山上传来消息，说驻军已经接受唐家矿山，他身为淮北的父母官，好处自然少不了。 他揉揉发木的脸招呼薛有材：“你偷偷去看看，若真是五皇子咱们也好有准备。” “好。”薛有材也头疼，太子还躺在驿站中，若五皇子再出事，他就要脑袋搬家。 真是流年不利啊。 薛有材敲打着腿跨步上马。 马蹄声惊到探路的侍卫，他们折回去禀报：“殿下，知州的人来了。” 南宫暮羽凝眉，他躬身走出车厢，望向远处，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松了口气：“原来是薛有材，这次倒是机灵。” 林晗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安置的地点就在前面，要不要将人打发了。” 南宫暮羽挥手：“有他们在更好。” 林晗点头：“是。”随即转身示意旁边的人。 “世子和世子妃已经上船了？” “是，属下看着他们上船的。世子还真疼世子妃。” 林晗含笑道。 他并不知道陆柒柒晕船，还以为独孤正带陆柒柒游山玩水。 南宫暮羽负手立于车前，眺望远方，脑海中闪过陆柒柒俏皮的脸：“阿正辛苦半生，总算有个归属。” “这次对亏阿正，随他去吧。” 林晗应声还未落下，就见侍卫统领脸色慌张的过来，他顾不得行礼，俯身低语两句。 林晗大惊失色，转头看向南宫暮羽：“殿下出事了。” —— 陆柒柒站在码头，恨不得将独孤正踢下水，隐藏的虎爪伸出来，气呼呼道：“独孤正，我晕船。” 独孤正摸摸鼻子无辜道：“我也是刚知道，你放心晕船的药我已经备下。与来时不同，我们慢慢回去。” “回去你个大头鬼，不坐。” 就不该相信独孤正这张嘴，说什么待自己去世外桃源看看，结果要坐船。 估计人还没到，先晕是过去。 陆柒柒可不想再昏睡两日。 独孤正想想也觉得不忍，可桃花岛只能坐船去：“那，等你不晕船后我们再去？” “你见过晕船的半路出家不晕的吗？” 额…… 好像没有。 独孤正头一次发现，哄媳妇比打仗难。 码头人来人往 搬运货物的人很多，见两夫妻吵架，有凑热闹的驻足观看。 “长得到精神，没想到是个没良心的，媳妇晕船都不知道。” “可不是，看把小娘子气的，真是可惜了。” “哎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咱们不能比，你还是去找翠花吧。”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人哄笑，翠花是码头扛包的女子，身强力壮，干起活来不输男子。听说翠花有中意的人，也在码头干活。众人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经常胡乱指。 工人们说话没顾忌，他们的话都落入陆柒柒耳中，她环胸睥睨着独孤正，开玩笑道：“要不你也找翠花试试？” “媳妇饶命啊，找什么翠花啊，我只要你，好，好，不坐船，不去桃花岛。”独孤正求饶，将陆柒柒揽入怀中：“我们骑马总可以吧。” 码头上的工人瞧着前一刻还在吵架的夫妻，下一刻就蜜里调油都羡慕不已。 此时一个提着箱子的男子走过来，向工人门打听去南边的船什么时候开。 翠花正巧扛着包走过来，抬手指了指前面：“就那条船，马上就要走了。” 男子连连道谢，转身朝船走去。 “看着听干净 的人，怎么浑身酸了吧唧的，真刺鼻。”翠花扭着壮硕的身姿，晃悠悠往前走。 她正好经过陆柒柒身边，两人目光相对，陆柒柒清冷的眉眼染上笑意：“姐姐，刚刚你说那人身上的味道刺鼻？” 翠花圆润的眼睛上下扫了眼陆柒柒，见对方衣着华丽，说话温柔，原本敞亮的吼声瞬间柔起来：“是啊，就前面那男人，瞧着人模狗样，没想到身上有股骚气味。” 陆柒柒眸光微眯，望向船边的男子，这一看哪还有对方的身影。陆柒柒察觉不对。 她想到独孤正的话，说背后之人可能…… 陆柒柒神色瞬间大变，急声道：“快散开” 独孤正见状厉声道：“怎么啦？” “是黑火。” 独孤正大惊失色，想到刚刚那人拿的箱子，吼道：“快找箱子。” 暗处的冷风闪身在码头寻找。 码头上的工人们听到黑火吓的扔下货就跑。 只听嘭的一声，不是谁将火折子扔在低声，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而隐藏在码头的箱子跟着啪啪啪的燃起来。 几息间，码头变成一片火海。 独孤正和陆柒柒拉着翠花躲在货后，逃过一劫。 独孤正站 起身对暗处的人吩咐道：“快救人。” 他的话落，原本冲天的火势像是着了魔，朝三人的方向冲过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码头上囤积的货被炸开。 陆柒柒大惊：“是炸药，快跑。” 独孤正想也不想将陆柒柒压在身下，只感觉身后火辣辣的疼，像是有千金石砸过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砸晕。 独孤正抱紧陆柒柒扎进水里，撕喊声，哭声被隔绝在外。 两人的身体不断的下坠，再下坠。 陆柒柒感觉脑袋像是被巨石压着，没当她奋力上前，都会被打回来。 慢慢的，慢慢的，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安静。 —— 南宫暮羽带人赶到的时候，码头一片火海。 “救人，快救人。” “快去找世子和世子妃，快啊。” 半柱香前，侍卫统领来报，他们埋在路边的炸药不见了。 有一瞬间他猜测自己身边有内鬼，可下一秒就想到坐船离开的独孤正和陆柒柒。 背后之人要用他的东西炸独孤正。 这个念头一出，南宫暮羽想也没想直接跳上马直奔码头，结果还是来晚一步。 爆炸声将淮北震的瞬间抖动，城内的人齐齐望向火光的方向。 第468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码头上空飘起黑色的云，像是将这天遮住。 离的近的百姓听到动静本能地趴下，有胆子大地躬身朝码头去，大家都抻长脖子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南宫暮羽急红眼，大声嘶吼：“快救人，救人……” 突然，轰的一声，整个码头四分裂，开始大块大块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南宫暮羽看着一具具尸体朝海中流去，顾不得许多直接飞身而起。 “五殿下。” 林晗惊呼，急忙招呼人跟上。 谁都没想到，背后之人刺杀的不是五皇子而是南阳侯世子，更没想到他们会在码头动手。 为达目的，不惜伤及无辜，真够狠的。 南宫暮羽脑子嗡嗡作响，他想尽快找到独孤正和陆柒柒，可惜半个码头都已经沉入海中，连带着无数具尸体。他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将所有人都救起来。 身后又响起爆炸声，迫使他不得不躲在货后。 颜修文反应过来，听到有人发出求救声，扬声道：“快救人，救人……” “保护五皇子……” 他现在已经能想到圣上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林晗可没时间唉声叹气，他在侍卫的掩护下直奔南宫暮羽的位 置。 南阳侯世子已经如此，五皇子不能再出事。 他是章家的希望，更是皇后的命根子，他若出事，京师彻底乱了。 爆炸声在林晗耳边响起，可他全然不在乎。 南宫暮羽和独孤正情同手足，偶有小心思作祟可遇到事，谁都不会袖手旁观。 淮北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独孤正生死不明，南宫暮羽以身犯险，林晗没有抱怨，反倒觉得自己跟对主子。 他艰难的来到南宫暮羽身边，禁锢住对方的手臂：“殿下冷静，世子和世子妃不会出事，背后之人还在暗处盯着，您贸然闯入，只会中了他们的计。” “太子已经启程回京，您若晚一步，世子为您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知州的人都在，让他们找。” 南宫暮羽眼睛通红，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他不能乱，他乱了谁来替独孤正讨公道。 他很掐大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转头看着林晗：“让颜修文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林晗领命，却攥着南宫暮羽的胳膊不动：“殿下，您还是先退出码头，让知州的人搜查。” “不，我就守在这，活 要见人死要见尸。”南宫暮羽透过烟雾，望着滚滚河水，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独孤正福大命大，一年前阎王都不敢收他，如今还怕暗中的那些臭虫。 林晗见五皇子愿意退一步，不敢再奢求吩咐侍卫将话传给知州。 薛有材早急地调教，一边招呼人请城里的大夫一边指挥救人：“殿下。” “死伤多少？” 薛有材颤抖道：“还不知，生还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死了……” 南宫暮羽压抑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平静：“派人调查码头上人的身份，特别留意可以人。” “属下已经询问过，似乎是有男子要坐船出城，将行李扔在码头。后来众人发现码头上到处都是火油，背后之人扔出火折子，就……”薛有材贪心胆小可从来没干过杀人越货的事情，这会儿看着尸堆成山，心里也不是滋味。 “属下询问过，地上的火油就是从箱子里渗透出来的，还有其他几处都有火油。” “至于后来的爆炸，都是背后之人将黑火裹在箭头上。所有人都没注意，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南宫暮羽闻言暴怒：“射箭的人可抓到？” “当 时太乱，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找的时候人早已经不在。”薛有材道。 颜修文见状替对方解释：“对方声东击西有备而来，我们都措手不及。好在是早上，码头上的人不多，要不然伤亡更严重。” 南宫暮羽越听越气，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狸猫换太子，这次他心服口服，可不代表他认命。 “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全程搜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派水性好的人下去打捞，无比找到南阳候世子和世子妃。” 薛有材怯怯地看向颜修文，似乎再说这有些困难。 两人所在的地方正好是爆炸中心，不是他咒对方，而是那个位置必死无疑。 南宫暮羽察觉到两人的目光，眸光冷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条腿我也要看到。” 他心里明白独孤正很大可能会…… 可心里还是藏着希冀，觉得就算缺胳膊少腿活着回来就好。 南宫暮羽望着对岸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去河的中游下游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世子。” 薛有材不敢耽搁，急忙招呼人去找，更是顺着河道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搜索，哪怕发现一双 鞋，一个帕子都好。 整个淮北应为独孤正彻底掀翻天。 唐季礼听说陆柒柒落水后不知所踪，直接排除唐家护卫队沿着河道开始找。 正是这一举动，让原本认为唐家没落的人们看到百年世家的底蕴。足足两百多人，比知府的衙役都要多。 唐明业更是带着几十个水性好的人，潜入河里找。 “老门主，您别担心，河道四周的村子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有河道边上的林子，都没有放过。水里找不到是好事。”南宫暮羽将茶递到唐季礼面前，他心里虽难受，却不得不见唐季礼。 唐季礼是陆柒柒外公的事情，唐家并没有刻意隐瞒，平常人可能不知，可拥有暗卫的皇子自然一清二楚。 南宫暮羽来淮北前，早已经将唐家所有人的资料调查清楚。 不过唐家不挑明，他也不好说。 只是没想到唐季礼会大张旗鼓的找人，也算公布陆柒柒的真实身份。 唐季礼满脸怒意，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五皇子应该清楚，柒柒这次遇险是替你挡刀。我虽不在朝堂却也明白，君臣礼仪不可乱。这次柒柒若大难不死，还请殿下离她远一点。” 第469章 加注 南宫暮羽起身郑重行礼：“这次是我疏忽，阿正和嫂子是被我牵连。老门主放心，我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季礼站起身，脸上的怒气消散不少：“你与世子交好我不反对，可柒柒是我的外孙女，我不允许她出事。城外的人只是找柒柒，待人找到自然会撤，殿下无需担心。” “我唐家不会出尔反尔，可若有人借机挑唆……” 南宫暮羽感受到压迫，桌上的手微屈，迎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老门主放心，朝廷的事我会摆平。” 唐家好容易撕开个口子，就这么放肆别说他就是楚帝都不会同意。 南宫暮羽亲自将唐季礼送到门口，林晗站在身后看着唐季礼上马车离开，低声道：“殿下，老门主说的不错，太子已经回京，若圣上先入为主，恐怕……” “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现在父皇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就算太子回京混淆视听也无济于事。”南宫暮羽打算林晗的话，眸光深邃，仿佛一夜之间长大：“阿正为了我牺牲这么多，我怎么会让成果付诸东流。” 他俯身在林晗耳边低语几句，林晗眼前一亮，快速离开。 南宫 暮羽低头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此玉名为阴阳玉，当年父皇领着独孤正到书房，告诉他独孤正日后便是他的伴读，同时将阴阳玉赠与两人，他为阳独孤正为阴。 刚开始他不明白为何，直到母后告诉他，父皇是想告诉两人，谁是君谁是臣，谁是主谁是仆。皇家给独孤正至高无上的荣耀，是恩赐也是束缚。这么多年，独孤正也正如父皇所想那般，成为大楚的刀，守住南宫家的江山。 可是…… 南宫暮羽心里五味杂陈，多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早已超出君臣，更像是兄弟。 太子欺负他的时候，是独孤正替他打回去，结果被父皇打二十大板。 世家子弟折辱他的时候，是独孤正替他教训那些人，最后被御史弹劾。 皇家内斗，他孤立无援的时候，独孤正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京城帮他。 这么多年过去，不是独孤正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独孤正。 当听到对方要退隐的时候，他慌了，甚至动了斩杀陆柒柒的念头。好在多年的情谊战胜心里的邪念。 独孤正睿智、沉稳、对他有情有义，他孤苦半生应该得到幸福。 他身为对方的好友 应该替他开心。 南宫暮羽负手立于门前，深吸一口气。 阿正，谢谢你替我铺好前路，剩下的我来。 客栈拐角处，一个黑影看着唐季礼离开，随即消失不见。 “怎么样？可听到什么？”唐荣急不可耐问道。 “客栈守卫严谨，属下进不去。不过属下看到五皇子亲自送老门主出来，脸色并不好。”黑衣人俯身禀报。 “脸色不好？”唐荣咬着几个字陷入沉思。 黑衣人不敢打扰，随即见唐荣浑身的戾气，转身朝后院去。 能让五皇子脸色不好，唐荣猜测唐季礼应该是提要求了。 什么要求？两人是否已经商定好？ 唐荣脑子一团糟，前有代理门主唐雄压着，后有前门主唐季礼追着，中间又有朝廷施压。这次二房可谓是人财两空。 他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放肆。”端坐在桌前的越桐怒斥一声，眼里的戾气不言而喻：“唐荣，杂家的事何须像你禀报。” 唐荣怒不可遏，眼睛里布满火，像是要将越桐焚烧。 越桐淡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发白的脸色瞬间收敛，他轻咳一声 开口道：“唐荣，我们各取所需，当年你曾对天发誓，是死效忠太后，怎么这会儿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唐荣怒极反笑：“二房赔上一半多的家产为你擦屁股，你居然问说我舍不得？我儿子如何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当年我们合作，说好是各取所需。可现在我人财两空，你们非但不领情，反倒觉得我矫情无理取闹。难道要二房尸骨堆山你们才肯罢手吗？” “你……”越桐保养得当的脸微颤：“唐荣，历朝历代功成名就者哪一个身后不是尸骨堆山。唐睿的死确实是我疏忽，可我也不想。若是让五皇子他们找到母蛊，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我们等今日已经……” “哈哈……”唐荣突然仰头长啸，声音里带着几分讽刺，落在人耳中却无比凄惨：“所以，在太后严重，我唐荣的儿子可以随意践踏，我唐荣的财产可以随意只配。我倒是要问问越公公，待我功成名就坐上唐家门主时，身边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我要门主之位何用？” 平日的唐荣阴冷傲气，现在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犹如绝望的狮子，站在悬崖 边进退两难。 他不怪太后利用更不怪越桐心狠，与狼为伍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唐荣只恨醒悟的太晚，将原本欣欣向荣的二房推向深远。 他身为二房的家主，里里外外百十号人，就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彻底将他们推入深远。 唐睿曝尸荒野的时候他就该醒悟。 唐荣做梦都没想到越桐为达目的居然将满城的百姓做赌注。 如今唐季礼和唐雄联手，唐家一致对外，别说他就是朝廷派兵来都无济于事。 废船还有三分铁，唐季礼稳坐门主十年，更是九环使者，手中的宝贝不计其数。这样的人，真逼急了，整个唐家得毁了。 越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陆柒柒。 “借南宫暮羽的手除掉独孤正和陆柒柒再合适不过。那些火药可不是我准备的。”越桐哼笑一声：“南宫暮羽想自导自演，结果伤到自己人，能怪谁。” “于其让五皇子和太子拿走唐家的矿山，不如让太后接收。这次若非我察觉。此次淮北之行便毫无收获，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现在这样挺好，京城和唐家一团乱，咱们才能浑水摸鱼。” 第470章 颠倒黑白 越桐耐着性子劝：“你的牺牲，太后都记得，日后不会亏待你。” 唐荣怒不可遏：“码头上的百姓你又如何解释？他们何其无辜。你既然察觉五皇子的计划，为何不在官道上将其炸死，偏偏要转移到码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炸死五皇子？”越桐闻言像是听到可笑的事情，看着唐荣道：“现在成年皇子只有三位，太子伤了手，五皇子若死在淮北，京城就只有三皇子。太后向来瞧不上他，咱们谋划多年却为那个野种做嫁衣，可能吗？” “更何况五皇子身边都是精锐，若一击不成反倒引起他们的注意。当场死了还好，死不了我们该怎么办？” “淮北之事五皇子功不可没，本来想借太子之手除掉他，没想太子是个没用的。” 越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唐荣道：“你三翻四次质疑我，逼的我不得不临时找人。若非念及你刚失去儿子，我定要禀告太后。” 他见唐荣平静下来，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成大事者，必有取舍。” “唐家百年世家，手上沾染的人命没有千人也有百人。你们祖先都不曾内疚，你又何必 为那些人叫屈。” “二爷，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容不得我们退……” “我要加注。”唐荣突然开口，微垂的头缓缓抬起来，看着越桐一字一句道：“二房成年男子，明年春闱要入朝为官。” 越桐身形微楞，随即嘴角勾起来。 一刻钟后，唐荣离开。屏风后走出一男子看着唐荣离开的背影，压低声音：“公公，要不要将他……”说着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越桐轻笑：“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咬人的狗才能办事。有野心是好事，就怕他没有。” 男子：“他会不会暗中投靠五皇子？” 越桐退回椅子上，淡声道：“不会，若是被唐家人知道他投靠朝廷，下场不会比现在好。” “唐荣是聪明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男人面若寒霜：“属下刚刚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意。” 越桐闻言不怒反笑：“我杀了他儿子，他若对我笑脸相迎，反倒让我忌惮。我了解他的性子，有贼心没贼胆，窝囊废。” 男人还想说什么，越桐继续道：“你若不放心，派个人跟着。左右我们要回京了，出不来大乱子。” 男子点头：“若发 现他有不轨之心……” “杀。”越桐毫不犹豫。 男人脸色舒缓，他本以为唐荣是不同的，没想到同那些人一样，不过是太后的走狗。 “属下会派人盯着，公公放心。” 越桐盘着手中的核桃，眉眼间染上阴骘像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派人将五皇子购买火药的事情传出去。” 他盯着门外的冬青，露出泛黄的牙齿：“这淮北掀翻天才好。” 码头爆炸的事情来的太突然，将淮北搅的天翻地覆。 南宫暮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关于他购买火药的事情便传开。 淮北百姓哪管是真是假，开始口口相传。 说南宫暮羽遇刺是假，借机铲除太子是真。说他暗中勾结唐家意欲私吞朝廷的矿山。更有甚者说淮北的天灾人祸也是南宫暮羽所谓，为的就是收买人心。 太子生母早逝，母族示弱，如今又伤到手，眼看太子之位不保。而五皇子是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 一番传播，信的不信的都信了。 毕竟太子受伤是真的，五皇子是这场爆炸事件中唯一的受益者。 这个消息犹如在油锅里滴 入冷水，瞬间炸开锅。 流言想无处不在的蚂蚁，四处乱窜，让南宫暮羽防不胜防。 有些脑洞打开的百姓甚至谣传，五皇子封城是为了杀知情者。 不过一夜之间，整个淮北陷入惶恐之中。 “废物，到现在都查不出来，我要你们何用？”南宫暮羽听完林晗的禀报气得猛拍桌子：“我封城是抓刺客，怎么会杀无辜的百姓，他们脑子进水了……” “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外面流言满天飞，百姓把淮北发生的事情都扣在您身上，恐怕事情不简单。” “还用你说，长脑子都能看出来。”南宫暮羽脸色涨红，气得在屋内踱步。 林晗低声道：“属下已经查过，散播谣言的人说看到客栈的侍卫去买火药。那几个人正是埋火药的侍卫，现在有理都说不清。” “最关键，他们在太子遇刺的地方找到侍卫的衣服碎片。属下已经查过，衣服的碎片确实是随行侍卫的，殿下带来的人在山上死了十几个。谁会想到他们会扒那些人的衣服。” “外面的传言，虚虚实实，就算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 南宫暮羽听闻脸色难看至 极。 临门一脚居然被人抢先，即便父皇接到自己的飞鸽传书也不会再信他。 对方虚虚实实摆明不怕他解释。 他紧抿唇畔，半晌咬牙道：“外面的流言不必理会，继续寻找阿正，一日找不到他，谁都别回来见我。” 林晗明白，他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外面的传言要不要让老门主帮忙？” 南宫暮羽眸色阴冷：“对方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易压下去。与其和他们墨迹还不如派人回京造作打算。” “你派人回京通知母后和舅舅，让他们早作打算……只有我，不日回京。” 比起淮北，京城的事情更棘手。 —— 离兴福府不足二十里的村子里，有一处破败的院子。四周用废弃的木棍扎成围栏，屋内昏黄的油灯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院子里有位女子在做饭，白烟滚滚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依稀看清她壮硕的身形。 女子粗布长衫打扮随意，微凉的天气居然挽着袖子。她动作娴熟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铲子，挑起菜尝了尝，满意的将锅盖上。 随后蹭蹭手朝屋内走去。 “大妹子，光忙着做饭，忘了问你可有忌口。” 第471章 获救 陆柒柒坐在床边，手上拿着帕子给床上的人擦汗，听到翠花的话浅浅一笑：“我们不挑食。” “好。”翠花擦着手，眼睛看向床上的男子，轻声道：“昨夜不是醒了吗？” 陆柒柒擦去独孤正额头的汗，眼睛里闪过心疼：“可能太疼了吧。” 码头爆炸，独孤正想也不想将她护在身后，她看着石头朝独孤正背后砸过去，挣扎地想要阻拦，都被独孤正拦住。 等她们被翠花救上来的时候，独孤正后背已经破烂不堪。可想而知当时有多危险。 即便如此，独孤正还想着保护她。 昨夜他突然睁开眼睛，仅仅地握住陆柒柒的手，知道对方没事，又疼的昏睡过去。 翠花瞧着也心疼，这么好看的福气，怎么就赶上这事，她转身去做饭，想着不行就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 “娘，您怎么出来了。”翠花刚出里屋就看到母亲拄着拐杖出来。她连忙上前搀扶：“有什么事您招呼一声……小心脚下。” 翠花娘好脾气的笑笑：“娘只是看不清楚东西，有不是真瞎。你救回来的那两个人可醒了？” “醒了，那公子伤得重，昨夜醒了会儿，现在正 睡着。大妹子在屋里照顾呢。”翠花像是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娘，这是大妹子给的，我知道不该收。可她们抓药吃饭都需要钱，咱们家……” 翠花爹十年前去世，是翠花娘干绣活将翠花养大。她们家穷，舍不得用油灯，翠花娘活生生将眼睛熬瞎。 翠花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听说码头扛包挣钱中午还给一个馒头，二话不说就去了。一干就是三年，硬生生将自己从少女变成村妇。 “咱们无愧于心，孩子，娘知道你心善。”翠花娘拍拍女儿的手：“你快去做饭，别让人家等饿了。” “好。”翠花将娘没说她，爽快的将银子放入怀中，转身进了小棚。 翠花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偶尔和翠花说两句。 陆柒柒挑帘子出来的时候，听到两人说起城里的事。 “他们都说是五皇子的阴谋，我瞧着不像。”翠花将野菜放入锅中，拿出藏在盒子里的猪油，用筷子沾了点，水面上泛起层层油花：“现在码头炸了，明日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提到爆炸，翠花娘紧张起来：“那日若不是你躲在大包后，少不得也受伤。” “可 不是，你家姑娘运气好，阎王爷都不敢收。” “呸呸呸，别说这话，快踩踩。” 翠花笑着呸两声跺跺脚。 翠花娘听到身后的动静，招呼陆柒柒坐下：“我们家简陋，让陆夫人见笑了。” “不会，我们夫妻还没感谢翠花，若不是她我们恐怕还在水上飘着。”陆柒柒想起当时的情形就觉得后怕。 码头爆炸翠花躲入水中，本想游到对面，确看到陆柒柒带着独孤正艰难得往前游。她二话不说过来帮忙，然后将两人带回家。 若再晚一步，或是没有遇到翠花，陆柒柒不敢想。 背后之人就在码头，若知道她们没死，恐怕会再次追杀。 腿上突然传来疼痛，陆柒柒下意识握紧。虽有独孤正护着，她还是伤到腿，不能长时间走路，否则会断掉。 好在空间内寒玉泉水，要不然两人早死了。 翠花娘听到陆柒柒倒吸冷气，猜到是伤口疼，转身对厨房的方向道：“一会你去镇上买药，捎着买两节猪骨，猪骨汤最滋养。” “娘我知道了。”翠花爽快答应，转身将顿好的鸡蛋羹分给两人：“你们先吃，凉了腥。” 鸡蛋在陆柒柒眼中不算什 么，在翠花家却是宝贝。院子里养的三只母鸡每天下三个蛋，翠花都留给母亲吃。 若不是陆柒柒他们受伤，她也舍不得。 顿了两个鸡蛋，分成三分，翠花只舔舔碗。 陆柒柒看着都心疼，那肯如此亏待她：“给你的银子不少，别总买药，买些家里的吃食。” 翠花性格豪爽，灌了两口凉水，大.大咧咧道：“我身子壮，少吃一两顿没事。” “陆夫人说的对，你现在是顶梁柱，都指望你呢，你可不能出事。” “娘，我知道了，回头我多买点肉回来。”翠花吃了碗野菜疙瘩汤，拿起昨日在山上打的野味：“娘，大妹子，我去镇上趟，很快回来。” 陆柒柒和翠花娘在院子里又坐了会，听到屋内的动静，陆柒柒挑帘子进屋。 “你醒了。”独孤正后背疼的厉害，一动就钻心的疼，看到陆柒柒一瘸一拐进来，顾不得疼痛蹙眉道：“你的腿怎么了？” 陆柒柒笑笑：“没伤到筋骨，养两日就好了，倒是你，差一点伤到头。” 想到她刚醒过来替独孤正把脉，差点晕过去，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不得不说寒玉泉水真的保命，独孤正虽 受伤，因没伤到筋骨，加上这两日休养，精神不错。 他问起外面的事，陆柒柒将城内的传言递给他。 “瞧瞧这文采，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考状元。”陆柒柒将翠花带回来的纸递给他：“街上到处都是。” 背后之人好手段，先是爆炸后是制造舆论，将南宫暮羽所做的一切归零，同时看着太子和五皇子斗他渔翁得利。 现在太子伤了手，太子之位不保，他回京自然会拉南宫暮羽垫背，如今内忧外患，南宫暮羽自顾不暇。 独孤正撑着手臂坐起来，看着宣纸上的文章，神色平淡：“不去考状元确实可惜，措辞严谨，条理分明。” 别人受伤都相互安慰，他们两个却讨论文采，真是脑子进水。 “你打算如何？”陆柒柒抬头，将枕头放在他腰后：“五皇子估计很快回京，我们是回去，还是等人来。” 楚帝已经知晓淮北爆炸，自然会派人来核查。这件事不管是谁背后搞鬼，总之让楚帝对太子和五皇子产生怀疑。 有这一点，他们就赢了。 若两人一直露面，他们的死也会扣在五皇子头上。 独孤正在京师威望很高，真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第472章 尸首 “不，我们和五皇子一起回京。”独孤正躺了两日，活动活动筋骨。 陆柒柒赞同的点头：“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独孤正抬起的手臂卡在半空，面露差异：“你已经有法子？” “算是吧，就看对方配不配合。”陆柒柒眉眼弯弯，浅浅一笑：“这两日你好好休养，回去的路估计会很苦。” 独孤正双手放在脑后，悠哉道：“有媳妇就是好。” 陆柒柒无奈的摇头。 夜风扫过，干枯的树枝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有几枝忍受不住，被垂落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唐季礼端坐在书房，一刻钟后将手中的书扔下。 唐明业进来的时候，就见父亲烦躁得在屋内走来走去，他顺手关好门。 “怎么样，可有消息？”唐季礼听到推门声，急切地问道。 唐明业忙将手中的玉佩递给父亲：“今日我在街上走，突然有人撞向我，将这玉佩塞给我。”说着又递上字条，上面写着‘回京’。 唐季礼大惊：“那人呢？” “来人是个小乞丐，我问过他，说是有人给他一两银子，让他找您或是我。”唐明业擦擦额头的汗，接到玉佩，他便赶回 来，连口水都不敢喝：“父亲，这是真是假？” 唐季礼站在案前，摸索着玉佩，略显佝偻的身体慢慢挺直：“我记得上次见五皇子，他腰间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这玉佩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唐明业听的云里雾里，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既然如此，去问问不久知道了吗？” “不。”唐季礼抬手阻止，眸光在烛火下泛起寒光：“对方能找你，自然也能找到五皇子，为什么最终选择你，而不是他？”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静谧，唐明业猛然看向父亲，眼里闪过光亮：“你是说柒柒还活着？” 唐季礼捋着胡子点点头：“柒柒同你姐姐般聪慧，知道有人要杀他们，自然要躲起来。” 一动不如一静，现在局势瞬息万变，他们在暗处反倒方便行事。 “那‘回京’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回京岂不是会暴露？”唐明业头一次发现自己脑子不够用。 他自幼就没唐珊聪慧，往日父亲只说一个字，对方就能领会父亲的意思。当时他还觉得大姐矫情，现在他辅佐父亲才知道，事情不简单。 走了个唐珊来了个陆柒柒，一个比一个厉害。 事情 闹到这一步，唐家也脱不了干系。 唐季礼看着他抓耳挠腮，无奈的摇头。谁能想到两代人的命运寄托在女儿和外女儿身上。他既与有荣焉又担心。 女子支撑家业不是没有，可太难了，大多终身未嫁一辈子困在族中。 说起来好听，为家族牺牲，其中的辛酸也只有自己知道。 唐季礼不想让陆柒柒重蹈覆车，可天不遂人愿，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儿子不争气，女儿外孙女太聪慧，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好在陆柒柒比女儿谨慎。 唐季礼摩挲着玉佩，眸光坚定：“看来咱们父子要走一趟客栈。” 唐明业很想让父亲讲清楚，可瞧着父亲冷沉的眸子还是咽回去，左右他在身边，早晚知道发生何事。 天微微亮，街上铺子刚打开门，就见一顶软轿急匆匆略过。 路过的人相互看一眼，都摇摇头。 有好事者跟上去。 “你，你再说一遍？”南宫暮羽还未起身，就听到林晗的声音。 林晗颤抖着双手，哽咽道：“殿下，南阳侯世子和世子妃的遗体找到了。老门主亲自带来，就在一楼候着。” 南宫暮羽顾不得穿外袍，疾步走出房间刚行至楼梯口 就望见一楼躺着两人。 唐季礼听到声音对南宫暮羽拱手行礼：“殿下，人，人找到了。” 南宫暮羽双脚像是灌了铅，身子一软瘫在原地。 “殿下，殿下……”跟出来的林晗惊呼，忙招呼人将五皇子扶起来。 唐季礼眼圈泛红，见五皇子缓过来，哑声开口道：“昨夜有人过来禀报，说河边找到两具遗体，唯恐他们弄错，我亲自去查看。两人面目全非，在男人身上找到这块玉佩。”说着将玉佩奉上。 南宫暮羽抬眼看到玉佩，眼泪瞬间落下，是独孤正的阳玉，和自己的是一对。他缓缓闭上眼睛，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个口子，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林晗跟在南宫暮羽身边多年，自然清楚阴阳玉的事情。待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庆幸。 太子早已回京，朝廷一片混乱，他多次全五皇子回京都被拒绝。如今找到两人的遗体，五皇子没理由再留下。 “可找人验过？” 唐季礼擦擦眼角：“遗体在水中浸泡多日，脸不肿胀，已经派人验过，确定是他们。” “发现的地方在一处直流，正好有树等着，谁也没发现。” 唐明业低头，听着父 亲抽泣的声音，他嘴角微抽，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再抬头，眼睛已经泛红：“殿下，您可要为他们报仇啊。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唐季礼挺直腰背，眸光阴鸷冷厉：“我唐季礼在此发誓，一定将凶手碎尸万段。” 林晗上前，掀开白布的一角，脸色瞬间铁青。 若不是唐季礼亲自带来，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独孤正。 他虽有怀疑，可形势不允许他反驳。 “殿下，世子和世子妃的遗体既然已经找到，不如尽快带回京城复命。”林晗躬身站在五皇子身边，压低声音道：“回去晚了，世子和世子妃岂不是白白牺牲。” 一楼气氛冷凝，侍卫们大气不敢出。 许久，南宫暮羽语气沉痛道：“替世子和世子妃收敛遗体，放入棺椁中，明日回京。” “是。” 站在客栈门口张望的百姓听到世子两字，都心领神会。 “这是，找到了？” “看着像，真是可怜啊。”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问道：“遗体泡成那样，怎么断定是世子和世子妃？” “玉佩啊，听里面的人说，那玉佩五皇子也有一块。” 那人嘴唇微勾，悄无声息消失在人群中。 第473章 乱 独孤正和陆柒柒去世的消息传回京城，整个南阳侯府静默如夜，侍奉的丫头小厮大气都不敢出。 沈老夫人听完管事的禀报，当即晕过去。 “母亲”三夫人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扶住。 淮北发生爆炸后，沈老夫人夜不能寐，不久就病倒。她们几个媳妇轮流在世安院侍奉。没想到还是没能救回来。 二夫人捏着帕子低泣：“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是阿正。” “闭嘴。”刚睁开眼的沈老夫人声音冷凝，斜睨着二夫人训斥道：“为何是阿正，别人不知，你身为侯府夫人会不知道内情。”她握住三夫人的手，缓缓坐直身子：“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长，自己作死别拉上侯府老少。” 宝石蓝绣着祥云的锦衣，衬的沈老夫人身量笔直。她轻哼一声：“你若真心疼阿正，他活着的时候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人去了你做戏给谁看。” 沈老夫人这话毫不留情，啪啪打二夫人的脸。 “母亲，我……”二夫人委屈地咬唇。 她真没那个意思，二老爷和她提过，独孤正是替五皇子受过，背后之人本想谋害五皇子，谁知阴差阳 错变成独孤正……总之现在五皇子欠南阳侯府两条人命。 若利用的好，侯府子孙便有庇护。 二夫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刚刚脑子一热，随后说出来，现在她也后悔的很。 三夫人替沈老夫人扫背，轻声安慰道：“母亲别生气，二嫂只是替阿正可惜。如今消息传回来，很开京城人都知道，我们还要早做打算。” 沈老夫人握住三夫人的手，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管家：“谁找到阿正的遗体？” “是唐家前门主唐季礼，说是遗体被树挡住，五皇子的人没看到。”管家觉得老夫人镇定的太快，总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不远处的申莲儿听着众人的话，默不作声。 自从申家倒后，独孤城并未为难她，能有栖身之所，她已经很满足。 不过，她安分守己过日子，有些人却开始作妖。 二夫人擦擦眼角，听到管家的话像是抓到什么重要信息：“唐家？可是毒门唐家？怎么会和唐家扯上关系。” 管家看了眼沈老夫人，见对方没有阻止，解释道：“这次去淮北五皇子只带去五十人，在矿山折 损不少，突发爆炸，只能像唐家求救。” 二夫人眸光微转，独孤正在侯府的地位不言而喻。这次去淮北更是救了五皇子，不管是圣上还是章家都要记下这份人情。 这些年，她心里不服气，若不是有独孤正这个好儿子，独孤城能继承封爵？ 她心里盘算多年，早就想让独孤远‘反’。 这会儿听到唐家，心里开始犯嘀咕。 难道五皇子和淮北唐家勾搭上了？ “他们如何断定遗体是阿正？”沈老夫人攥着锦衾。 管家躬身回答：“是玉佩。” “阿正腰间的阴玉？”沈老夫人身子微晃，心死般闭上眼睛。 三夫人忙扶住她：“母亲，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沈老夫人挥挥手，再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坚毅：“信在何处？” “在侯爷那，二爷和三爷都在，稍后会过来。”管家声音哽咽：“信上还说，世子和世子妃的遗体在水中浸泡两日，又被岩石剐蹭，面部……面部不清，但衣服身形还有腰间的玉佩同世子无异。” 说到此，屋内传来低低地哭泣声。 “都闭嘴。”沈老夫人面色冷凝，冷静的让人发 寒：“世子妃呢？” 管家：“信上没提。” 说话间，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独孤城三兄弟走进来。 独孤城进屋就跪在地上，面容哀切：“母亲，阿正他……” “不许哭，遗体还没见到，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沈老夫人挺直腰板目光坚定，仿佛传回来的消息是假，遗体并非独孤正。 窗外落叶萧瑟，簌簌从树上落下，一夜之间京城陷入寒冬。 院子里洒扫的丫头低头认真做事，半点响动都不敢出。 独孤远见无人说话，试探地问道：“母亲，要不要给陆家送个信，阿正媳妇保不准也……” “也什么也。闭上你的乌鸦嘴。两人虽在一起，可谁能确定那人是柒柒。”沈老夫人没好气的拔高声音：“遗体没确定之前，谁也不许乱说。” 众人的人连连点头。 “老大，你派人快马加鞭送一千两银子去淮北，务必用上好的冰棺，在我没确认之前，遗体不能有丝毫的损坏。” “想冒充我侯府人，没那么容易。” “还有，外面要是有人问起，都说不知道。谁敢在这时候胡言乱语，明日我就赶出侯府。” “母亲，我们晓得，阿正福大命大自有天保佑，肯定是他们弄错了。”二夫人讪讪说着，心里却将独孤正诅咒一百遍。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怎么不死。她还不信了，炸药都炸不死他们夫妻。 三夫人性子温和，听到老夫人的话，声音温婉：“母亲放心，府里下人们都敲打过，没人敢乱说话。” 沈老夫人听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这段时间多亏你，如今侯府正值大难，府里肯定乱，你要多留心，别让不长眼的东西钻空子。对于那些嘴碎的，不论老少，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看我的面子。” “母亲放心，媳妇明白。” 自陆柒柒去枫叶山庄养病后，侯府的庶务就交给三夫人，刚开始二夫人还打理厨房和针线，接连两次出事后，沈老夫人直接夺了她的权力，侯府全部落入三夫人手中。 沈老夫人挥挥手屋内的众人退下，三老爷独孤信犹犹豫豫往外走，最后一屁股坐在二道门不走了。 独孤城和独孤远夫妻心事重重，快步离开，根本没注意他。三夫人走到院子门口发现三老爷没跟上，折回去查看。 第474章 温吞的三老爷 “你在干什么？”????三夫人????见独孤信????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不解。 ????独孤信性子温吞，????见自家媳妇儿折回来，????嗡声嗡气道：“????我怕你????母亲出事，????我在这守着。” 三夫人不知说什么好，就没见他这么低调表孝心的。 行吧，谁让自家夫君是个木头，她也只能认。 三夫人对丫头招招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顺势坐在独孤信身边，压低声音道：“我陪着你。” “不用，府里事多我帮不上什么，只能守在母亲身边，这样我安心。”独孤信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下巴顶着膝盖，一副谁也别撵我走的样子。 三夫人没法子，正巧管事婆子来找她，她让小厮守着独孤信，自己去忙。 南阳侯府正值大难，可不是讲儿女私情的时候。 一帘之隔的屋内，两人的话落入沈老夫人的耳中，隐忍许久的眼泪徒然落下。宝石蓝的锦缎上晕染出深色的花。 钱嬷嬷见老夫人眼神空洞，不由的叹气。 大老爷好高骛远，二老爷嗜钱如命，三老爷倒是心实学问也不错，可就是太实在。这些年若不是老夫人撑着，侯府早没落了。 这会儿世子又出事，侯府的顶梁柱彻底到榻，老夫人挺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时候，沈老夫人听到幼子的话，任谁都会哭。 钱嬷嬷垂首暗暗叹气，哭出来也好。 “你说阿正还有希望吗？”沈老夫人突然开口：“上次成亲，御医也说他命不久矣，后来阿正媳妇进门，奇迹般就好了。你说这次会不会……” “会。”钱嬷嬷斩钉截铁道：“世子妃医术超群，世子更是有福之人，她们两人在一起，阎王都带不走。” “对，阿正命硬的很，在边关几次命悬一线，最后都化险为夷。” 钱嬷嬷点头：“对，世子是大楚战神，阎王带不走。” 沈老夫人不知是信了钱嬷嬷的话，还真是想开了，目光看向二道门：“让老三进来吧，好歹也在翰林院当差，坐在门口像什么话。” “对了，让人上饭吧，让老三陪我吃点。” “是。”钱嬷嬷松了口气。 独孤信挑帘子进来，见母亲看着自己，略带扭捏道：“母亲，不是我故意在门口偷听，我，我就是担心您。” “行啦，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为什么不走。”幼子抬个手，沈老夫 人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独孤信见四下无人，凑到老夫人身边，俯身低语几句。 “你确定？”沈老夫人睁大眼睛看着老三：“你什么时候去的？” 独孤信摸摸鼻子，讪讪开口：“儿子在翰林院接到消息，就急匆匆出城，没想到在枫叶山庄门口遇到郑祭酒，也没说话，不过随后出来的管事面上并未露出悲伤。” “母亲，郑祭酒可是御前的人，五皇子的折子肯定比咱们的信要早到，他不会不知道。” “郑祭酒出现在枫叶山庄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知道淮北的情况，并告知枫叶山庄的管事。若管事知道阿正出事，肯定忧心忡忡，哪还有心情招待我。” 沈老夫人听完独孤信的分析觉得有理。 郑祭酒的宅子和枫叶山庄相邻，听说郑祭酒的儿子的病就是陆柒柒治好的。听到风声过来传信，实属正常。 “这么说，阿正很可能还活着？” 独孤信点头：“这一月，淮北天灾变人祸，太子失去一只手，五皇子被刺杀，阿正被炸，朝廷一团乱麻。” “按照五皇子信上所言，暗中人想炸的是他，只是阴差阳错变成阿正。儿子虽愚钝，却不 傻，城门离码头六里，就算再失误也不能杀错人吧。” “儿子做学问行，揣度人性不行。” 独孤信挠挠头，他很有自知之明。 沈老夫人听完，呼出一口浊气：“这件事可告诉其他人？” “没有，无凭无据，儿子不敢乱说。” “你做的对，这件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会连累郑祭酒。”沈老夫人沉思片刻：“我看还是你去一趟淮北，迎迎五皇子。” “对外就说去接阿正回家，待见到五皇子你暗中打听一下情况，最好能见一见遗体。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钻空子。” 独孤信点头：“儿子这就去翰林院告假。” 三夫人刚处理完院子里的事，就听到丫头进来禀报说独孤信要去淮北，当即慌了。 那地方可埋着炸药，独孤信是疯了要去那种地方。 “老夫人可同意？” 丫头恭敬点头：“就是老夫人让三老爷去的。” 三夫人无奈的闭眼，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盼着独孤正夫妻出事。而是大房日渐衰落不可重负，二房掌控铺面处处计较，若独孤信出事，她和女儿如何在南阳侯府立足。 二房夫妻回到院中也听到消息。 “老三 去淮北干什么？遗体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二夫人甩着帕子酸：“老三就知道在母亲面前卖好，知道母亲不放心，连命都不要了。” 二老爷独孤远瞪向二夫人：“闭嘴，不知死活。侯府没有阿正，朝堂上谁还会顾及咱们。” “你怎么突然说着话，可是听到什么闲话？”平日二夫人也抱怨大房，也没见独孤远发脾气。 独孤远烦躁的在屋内踱步：“铺子的生意不好，若不是有阿正在，早就关门大吉。上次我提及的那几个铺面，都在赔钱。” 二夫人大惊，二房掌管侯侯府铺面多年，暗中捞了不少好处。独孤远偷偷置办几处铺面，并未打着侯府的名头。 她没想到没有侯府的光环，铺子会赔钱。 独孤远想到陆柒柒的铺子日进斗金，而他的却空无一人，气得吃不下饭。往日的傲气在这一刻彻底击碎，心里的自尊在接连亏损下，开始反噬。 “这段时间你好好侍奉母亲，最好祈祷阿正夫妻没事，若出事，府里大办丧事，少不得从柜上娶银子，那亏空的事就瞒不住了。”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二夫人睁大眼睛，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第475章 作死的边缘 二老爷烦躁地甩手，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往日挺拔的脊背弯了几分：“咱们的铺子赔钱，我便将侯府的留用的钱拿出来应急。本以为能翻盘，没想到……都怪陆柒柒那丫头。”他倏然拔高声音，怒目道：“她的铺子将京城大半个生意都抢走。如今还扩展到城郊，有她在，能不赔钱嘛。” 听到独孤正夫妻出事后，独孤远脑子嗡了一声，他派人守在铺面的门口，见到侯府的人，二话不说先拦下。 不怪他如此小心，二夫人还不知，她的相公已经挪走账上六万两银子。这几乎是京城所有铺面流动的银钱，一旦铺面出事，侯府将无钱再续入，只能卖铺子。 独孤远不是没想过关门，可那都是他的私房钱，就这样血本无归，他不甘心。 雪球越滚越大，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侯府账面上只剩五千两。 独孤正是侯府世子，他半丧事没个一万两根本办不下来。 独孤远都急的一嘴的泡。他现在比谁都希望独孤正活着，只要对方活着，他就能慢慢把侯府的钱还上，要不然…… 二夫人越听越后怕，听到陆柒柒的名字，恨不得将她碎尸 万段：“那贱人活着祸害咱们，死了还挡我们的财路。等遗体运回京城，我就去找母亲，将她名下的铺子都归咱们。” 独孤远眸光微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随即又开始蹙眉，账面上只剩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去哪找？ 原本烦躁的情绪，因二夫人的一句话，独孤远舒爽不少：“那都是后话，这几日不要乱说话，好生侍奉母亲。母亲是侯府的顶梁柱，万不可出事。” 二夫人不乐意撇嘴，让她侍奉那老太婆，哼。 独孤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道：“蠢货，若母亲去了，老大的侯爵就铁板钉钉，我还要赋闲在家三年，那时候别说雷儿，莲儿都不能出嫁。” 两个孩子不能定亲还是小事，有侯府的招牌在，还怕寻不到好人家。 他怕没母亲压制，独孤城会分家，到时候他贪墨的银子就会扯出来。 “别的不说，母亲对咱们不错，这些年从不过问铺面的事情，换做其他世家，怎么会让庶子掌管财务。” 二夫人被训的一愣一愣，她本能的讨好：“老爷放心，我不是没良心的人，自然会好好侍奉母亲。” 独孤远 见对方露出菊花的笑，忍不住扭头：“我还有事。”说完扭头就走。 他对方氏算是一见钟情，当年对方也是小家碧玉，一晃多年过去。讨好卖乖变成做作粗鄙。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通病，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 独孤远常年在外奔波，见过的美女各有千秋，自然瞧不上家里的褶子妻。 —— 枫叶山庄门口，吴敏科犹犹豫豫要不要敲门，自从听到独孤正遇害的消息，他就急匆匆赶回来，可到门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从上次吴老夫人被独孤正撵走后，两家的关系又回到以前。 吴敏科心里清楚，这次很难再缓解，可对方是自己妹妹的独子，让他视而不见他做不到。 “吴大人。”身后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吴敏科回身就看到隔壁的郑温言，他忙行礼：“郑祭酒。” 郑温言扫了眼枫叶山庄，淡淡道：“吴大人有事？” 吴敏科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郑温言没有再问，而是请他到自己府上坐坐。 吴敏科想到郑府和枫叶山庄相邻，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好。” 郑府和枫叶山庄不同，装修简单，亭台楼阁 ，假山怪石都没有。空旷的院子里清晰可见时令蔬菜，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 郑温言引着吴敏科到书房，进门后将窗户打开，一股冷意袭来，吴敏科下意识缩脖子。 郑温言像是没看到般，有条不紊的弄着功夫茶。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退去一身刺后，现在的郑温言是世家女子向往的夫婿。 吴敏科心里的烦躁慢慢驱散，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没想到郑祭酒泡茶的手艺如此了得，真是让人意外。” “闲来无事讨好自己的小玩意，不足挂齿。”郑温言声音清冷舒缓，疏离恰到好处。 吴敏科心思没在茶上，三两口喝完：“我听说阿正……南阳侯世子的遗体找到了，不日将运回京城，可是真的？” 郑温言倒茶的手没停，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直到吴敏科不知所措再次握住茶他才淡淡道：“吴大人从何得知？” “郑祭酒，您是御前行走的人，别磨我啦，到底是不是啊。家母急的都晕过去。”吴敏科耐不住性子，开门见山道。 氤氲的热气将两人隔开，一面狂躁似火，一面平静如水。 郑温言修长的 手捏着描金兰花的瓷杯，动作优雅，犹如下凡的谪仙：“吴大人既然知道我在御前行走，就应该清楚规矩，揣度圣意泄露朝廷机密死罪。” “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担心阿正。”吴敏科急忙解释。 “既是私事又是朝廷大事，吴大人还是不要问的好。圣上想让人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知道。”郑祭酒面色如常，抬头直视吴敏峰，眼里带着讥讽：“世子活着的时候吴大人不紧张，现在着急有些多余吧。” “……”吴敏峰闻言脸色发白。 吴家和独孤正的关系瞒不过京城的人，郑温言身份尊贵，自然清楚其中内情。被当众挑明，吴敏峰面上有些挂不住。 郑温言并没有要放过对方，继续道：“三年前世子受伤回京，吴家视而不见。好容易等到世子心软，老夫人就得寸进尺，吴大人，我倒是奇怪，吴家到底想怎样。” “有时候我瞧着都替世子寒心。这些年吴家族人打着世子的名头再外敛钱，也没见你们分世子一份。现在世子妃将世子的病医治好，你们又找上门，这……”郑温言故意顿了顿：“有些不近人情。” 第476章 混淆视听 吴敏峰又羞又愧，不知想到什么眼圈泛红。 郑温言微楞，他没想到对方会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你说的对，吴家人没脸出现在世子面前，现在的一切都是吴家咎由自取。”吴敏峰抹了把脸，直视郑温言：“吴家族人如何我管不了，世子想要处置他们我也不拦着。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家妹。他是我妹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她，母亲心软被族人哄骗，她现在已经后悔。我不求世子原谅我们，只想有生之年能还清当年的债。” 郑温言轻笑：“还债？吴家还有能力帮助世子？” 吴敏峰一噎。 是啊，吴家能为独孤正做什么。 或者说，吴家还有底牌吗？ 他接二连三被郑温言问的哑口无言。 吴敏峰倏然发现他们似乎成为独孤正的绊脚石。 郑温言见对方垂头丧气站起身，仿佛被人抽了三魂七魄，无奈叹了口气：“不管世子是否出事，枫叶山庄都由我护着。南阳候府拿不走半分。” 吴敏峰脚下一顿，苍老的容颜泛起丝丝喜色：“您是说阿正没事。” “我可没那么说，吴大人听错了。”郑温 言缓缓站起身，踱步行至对方面前，声音凝重清冷：“如今京城混乱，四处皆是耳目，吴大人若是想保全吴家，管好自己的嘴，闭门不出，直到世子的遗体回京。” “明白，多谢郑祭酒提醒。”吴敏峰喜极而泣，临出门前又狠狠掐了把大腿内侧，神情越发凝重。 郑温言见对方的动作，无奈的摇头。 希望吴敏峰这次不要让阿正失望，否则，自己都难辞其咎。 吴敏峰红这眼出了郑家，正好遇到安平王从军营回来，对方本想和他打招呼，结果他直接上了马车。 “王爷，这吴大人也太嚣张了，居然对您视而不见。”长随牵着马不服气道。 安平王抬手并不介意，淮北的消息别人或许不知，他却清楚，听闻独孤正的尸首找到了。 福阳长公主刚用过早饭，倚在榻上小憩，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母亲，刚刚儿子瞧见吴敏峰从郑家出来。” 福阳长公主逼着眼睛，声音轻飘：“恩。” “母亲，您也觉得南阳候世子死了？”安平王敬佩独孤正的为人，更欣赏他的能力，还有世子妃的医术，若两人真死了，倒是 可惜。 福阳长公主面色从容，缓缓睁开眼睛，安平王忙上前将母亲扶起来：“是否生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是宫里那位。” 安平王闻言眉心微蹙：“母亲怀疑楚帝会对世子动手。” “动手倒不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福阳长公主长舒一口气，声音寡淡：“淮北是块肥肉，但凡去过的人，楚帝都会怀疑。” 安平王不屑的轻哼：“唐家又不是菜市场，进了淮北地界就能联系上。再说，唐家早大不如前，真不明白圣上怕什么。” 朝堂众人都觉得太后最了解圣上，殊不知，真正了解他的事福阳长公主。 安平王想起母亲曾经说过‘楚帝外表仁慈心胸宽广，其实内心腌臜多疑，是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当年圣上哄骗父亲母亲替他征战沙场，待天下太平后，便夺了母亲的兵权，说什么让母亲辛苦一辈子，不能再让她操劳，随便给了个长公主的头衔，就把母亲困在京城。 即便如此，圣上还不放心，他在军营蹉跎十几年才有现在的成就。 “他怕什么无需管，太子断手，五皇子陷入困境，三皇子禁足 ，如今京城一片混乱，你要提高警惕，小心被人利用。” “儿子明白。”安平王应声退下。 “出来吧。”福阳长公主看着安平王走远，低声道：“你都听到了，只要不伤及安儿，我愿意出一份力。” 郑温言恭敬对福阳长公主行礼：“我替阿正谢过长公主。” “别，你们两个联手就没好事。”福阳长公主揉着太阳穴，抱怨道：“我上辈子造什么孽，居然和你们两位做邻居。等那小狐狸回来，我要搬家。” 郑温言面色含笑：“长公主刀子嘴豆腐心，阿正是您看着长大的，怎么舍得离开他。” “安儿才是我的儿子，少拍马屁。人已经派出去，他们会伪装成杀手，阻挠遗体入京。这样一来既能洗清老五的嫌疑，又能击退暗中人。” 福阳长公主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郑温言道：“你能做独孤正的主吗？别到时候耍赖没钱。” 陆柒柒那铺子日进斗金，看得人眼红，两人的命要两万不算多。 郑温言勾唇，恍然大悟道：“长公主提醒的是，我那份也不能少。” 暗处，安平王看着郑温言离开，心里泛起疑惑。 母亲让我远离是非 ，自己却暗中与郑祭酒联系。 —— 有寒玉泉水的加持，独孤正的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翠花的村子地处偏僻，人口简单，她们养伤的消息并未泄露。 这日，陆柒柒扶着独孤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冷意中裹着丝丝温暖，正如她们现在的处境。 “唐季礼倒是个聪明的，这么快就找到相似的尸体。”独孤正没想到陆柒柒会让唐季礼帮忙。他侧目上下打量对方：“你原谅他了？” 陆柒柒慵懒的倚在独孤正的肩头，手里把玩着干草：“原谅到不至于。就是给的诱惑足够，先用着看看。” 那口气，大有不高兴老娘不干了。 独孤正宠溺的笑笑：“什么诱惑能让柒柒高抬贵手，说来听听，日后我犯错也好有个标准。” “一个半的矿山，你有吗？”陆柒柒侧目盯着独孤正。 “额……没有”独孤正没想到唐季礼会将唐家的家底送给陆柒柒，他想想试探的问道：“鬼域门可抵半个矿山，你放心回去后我就扩招，保证不会输给唐家。” 陆柒柒噗嗤笑出声，一副恼怒的样子：“你的本来就是我的。难道你还想赞私房钱？” 第477章 离开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自当每日反省，努力让夫人满意。”独孤正认错态度之快，让人咋舌，那还有半分大楚战神的风骨。 翠花拎着吃食进门就瞧见两夫妻依偎在太阳下，心里涌出几分羡慕。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快步进院子。 “大哥脸色不错，今天我买了些白面，一会儿做拉条子吃。” “翠花你想坐下，我有件事和你说。”陆柒柒将独孤正扶起来，看着对方慢悠悠进屋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棚。 “大妹子，到底什么事？”翠花放下手中的东西，手在衣服两侧蹭了蹭。 陆柒柒：“是好事，你别紧张。”她拉过两个凳子递给对方，拿起地上的菜边摘边道：“那日我和大娘聊天，知道她的眼角是累瞎的，我给她把过脉，她的眼睛我能治。” “真的？”翠花一听，喜出望外。 母亲为养育她点灯熬夜给人家绣花，最后却落得个瞎。若真能治好母亲的眼睛，多少钱翠花都愿意。 “我懂些医术，大娘的病不严重，调养半年即可。”陆柒柒想着空间内的寒玉泉水，应该对翠花娘的病有帮助。 翠花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 微颤。许久，她抬起头擦了把眼泪：“多谢大妹子，你说需要什么药，我去买。” “药不需要买，只是家里多摆些绿色的花草，位置由远及近。” “这好说，我一会儿就去买。” 陆柒柒将手中的菜放下，看着翠花肃穆道：“你救我们夫妻这件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待我们走后，哪怕在街上看到我们也不可上前搭话。我和相公安顿好，会派人给你们传话。” “俺明白，你和大哥瞧着身份就不简单，你是怕给我们惹来麻烦。大妹子你放心，等你们走后，我在家躲两日再出去找活儿。”翠花虽不拘小节却不傻，陆柒柒行为举止端庄大方，看着就想管家的夫人。 最关键，平苦人家谁会带这么多银票在身。 两人商定好给翠花娘看病的事情，就一起开始做午饭，自从有了钱，翠花变着花样做饭。别看翠花五大三粗，做饭的手艺却好的很。简单的拉条子配上猪肉青菜，味道不能再好。 “主子，您终于联系我们啦，兄弟们都快急死了。”冷风接到独孤正的信号，飞身赶过来。 他就知道，已主子的本事，肯定会没事。 “城 中怎么样？”独孤正负手立于菜地前，望着远处晃动的树枝。 冷风抱拳禀报：“唐季礼派嫡子唐明业护送您和世子妃的遗体回京，五皇子已经传信给圣上，明日一早离开。” “嗯，他们拉着棺椁行动不便，我和柒柒明日一早出发，在前面等他们。” “主子打算和他们一起回京？” 独孤正嘴角噙着一抹笑：“为何不可？” 翌日，陆柒柒将一瓶寒玉泉水交给翠花，交代她每日服用，七日后药用尽后，用心调养翠花娘的身体，最关键多看绿色。 翠花和翠花娘再三感谢。 陆柒柒和独孤正简单收拾后，轻装上阵。 离开翠花家后，陆柒柒简单给独孤正化妆后，两人的模样大变，即便是熟识的人也未必能认出两人。 独孤正摸着自己的脸，再看看陆柒柒的脸，眸光闪过诧异。 他知道陆柒柒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没想到对方连易容术都会。 冷风把打包好的食物递给独孤正，犹豫片刻再三确认：“主子，鬼域门的人就在附近，他们知道您没事都很开心，由他们护送您回京肯定会事半功倍。” 独孤正检查里面的东西， 将吃食递给陆柒柒：“不必，你们动静太大。按原计划，我们随棺椁回京。” 冷风见劝不动，只好作罢。 官道上一对年轻的夫妻，赶着简陋的马车往京城放心走。 天色渐渐黑下来，独孤正找到临近的客栈落脚。将马车交给客栈的小二。拉着陆柒柒走进去。 两人抬头，就见客栈内坐着十几个人，手中长剑，单腿撑在凳子上，听到动静齐齐看向两人。 见两人穿着打扮普通，手上并未有剑。那些人放松警惕，继续大口吃肉。 客栈还算感觉，因临街管道，生意不错。听掌柜的说，入冬前会有商队入京，捣腾些好东西，整个冬天就不动了。 掌柜的将两人引到大厅一角，两人清汤寡水多日，自然要好好吃一顿。独孤正将客栈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掌柜的笑的合不拢嘴：“好，两位稍等。” “现在这年头，种地的都这么豪气。”突然有人开口，男子半边脸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很是下人：“小兄弟，出门在外相互帮衬，也给我们点一份。” 独孤正听而不闻拿出帕子小心给陆柒柒擦手：“一路上辛苦了，脚可还疼？ 要不换个马车？” 两人为低调行事，没敢卖舒适的马车，本以为五皇子等人很快追上，结果离他们还有十几里。 这巧遇弄的心力交瘁，特别是看到陆柒柒揉脚踝，独孤正心疼不已。 “不用，我还能坚持。”陆柒柒浅浅一笑。 刀疤男见两人兀自聊天，看都不看他一眼，当即恼火，啪的一声将刀扣在桌子上，冲着两人扬声道：“你们聋啦，没听到老子和你们说话。” 掌柜的听到动静忙过来打圆场：“几位有什么吩咐，是加菜还是添酒？” “滚开。”刀疤男将掌柜的推到在地。 大厅内有怕事的人，拿上吃食上了楼。 一时间只剩他们两桌。 小二从后厨端着饭菜出来，就感觉气氛不对，他快速朝独孤正这桌来，却被刀疤男叫住：“慢着，那盘菜老子要了，端过来。” 小二忙道：“大爷，这菜是这位客官点的，您的菜已经上全了。” “哪那么多废话，老子今日就要这盘菜，我看谁敢不让。”刀疤男说完起身就要强。 掌柜的见状急忙爬起来握住他的手，乞求道：“这位爷，我们都是小本生意，还请您高抬贵手。” 第478章 吃瘪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子的路。”刀疤男抬手猛的一挥，菜和掌柜的齐齐倒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大厅内异常清晰。 围在旁边吃饭的其他人像是看笑话般咧咧嘴：“老肖不行啊，现在连个掌柜的都压不住，你这张脸算是白长了。” “可不是，回头再划两道，兴许能镇的住。” 几人哄堂大笑，老肖脸色铁青，握紧的拳头泛起青筋。 “相公，你知道我怎么训狗吗？”突然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独孤正托着腮笑盈盈看着对方：“请夫人赐教。” “对付不听话的狗，先饿它几天，再打算它的腿，还是不听话直接活埋。”陆柒柒声音轻轻柔柔，说出的话却让人肝颤。 反差太大，那些人拿不准。 独孤正轻笑出声：“还是夫人厉害。” 刀疤男瞥了眼身边的人，随即挺直腰背，他们十几个，对方才两个，怕什么。要人让兄弟们知道，他们被小娘子的一句话吓退，日后如何行走江湖。 “臭娘们敢吓唬我们兄弟，不要命了。”站在刀疤男身边的瘦猴跳出来，指着两人道：“我大哥让你们请吃饭，是给你们面子 ，还敢打算我大哥的腿，我看……” “闭嘴。”刀疤男脸色大变，怒声呵斥道：“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 人家说的是训狗，他屁颠上去捡骂，岂不是承认他是狗。 瘦猴反应过来，呸的一声，率先窜到独孤正面前：“兄弟，你这媳妇不地道啊。” 独孤正侧目看着陆柒柒：“他说你不地道？” “我听到了，又不聋。”陆柒柒拿起烧饼咬口，没好气的白独孤正：“你说你，一天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吃个饭都不得安生，闭嘴。”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正屏住呼吸，陆柒柒长臂一挥一股异香撒出去。 “快屏住呼吸。”刀疤男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只见刚才还叫嚣的十几个人咕咚咕咚跪下。 “你，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瘦猴离的最近，他只感觉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 “毒妇，没想到你居然下毒。”刀疤男做梦都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妇人，身上居然带着毒药。 他身后跪着一群人，个个都忽气多吸气少，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气。 刀疤男心一横，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人是他带出来的，若都死在外面，回去后不 好交代。 “大哥，大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们愿意奉上所有银两作为补偿。” 这时小二和掌柜端着饭菜过来，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几人如今像小鸡仔似得跪在两人面前，就觉得解气，对待独孤正和陆柒柒越发用心。 “客官，您点菜上齐了，这到油炸藕合是本店赠送的，两位慢用。”掌柜脸上带着笑。 “多谢掌柜。”独孤正替陆柒柒布菜，没有看掌柜。 掌柜识趣忙带着小二躲到后面。 大厅内两人坐着吃饭，十几人跪在四周，场面异常的滑稽。 独孤正将热汤递给陆柒柒，一路上风尘仆仆冷风灌满马车，冷得很：“这鸡汤不错，你肠胃不好多喝点。” 后厨放的料很足，泛黄的鸡汤闻起来就很香。松软的馒头裹上孜然羊肉，一口汤一口肉，享受啊。 陆柒柒是真饿了，独孤正怕她吃太多又肚子疼，不敢让他吃太多：“都是你的，慢点。” “真好吃。” 一群老爷们跪在两人四周，看着人家夫妻你情我浓，闪瞎他们的狗眼。 躲在柜台后的掌柜都佩服两人，都这时候还不跑，就不怕几人报复。 刀 疤男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娘子给忽悠了。 “女侠，饶命啊，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真没坏心眼。要不然饿了许久，也不会打劫啊。” “是啊，女侠，绕过我们这次吧。” 剩下的人也跟着附和。 陆柒柒不耐烦道：“吵死了。” 一句话，大厅内瞬间安静。 掌柜的咋舌，这妇人该不会魔法吧。 独孤正动作优雅，吃了个饼安抚道：“我去收拾他们，你慢慢吃。” 陆柒柒点点头，长臂一挥异香再次袭来。 刀疤男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听到女子清冷的声音：“解药能维持半个时辰，想要彻底解毒，就乖乖听话。” 众人闻言当即大口呼吸。 果然瘫软的双腿有了力气，他们喜出望外。 独孤正起身擦了擦手，看着他们沉声道：“跟我来。” 这群人虽不愿意，奈何小命在人家手中捏着，不得不低头。 大厅内只剩陆柒柒一人，她毫不在意的吃着。 掌柜的见人都去后院，招呼小二去后厨。片刻后，掌柜的端着一壶酒过来。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样的身手，这梅花酿是我的私藏，请夫人品尝。” 陆柒柒瞥了他一眼，继续吃 饭：“掌柜的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掌柜面露尴尬，没想到遇到个打直球的。 他也不在绕弯子，开口问道：“夫人应该是从淮北来的吧，去京城探亲？” 陆柒柒挑眉，放下手中馒头歪头不解道：“住店需要填写这些资料？” “不，不，您误会了。”掌柜的忙摆手解释：“我就是看夫人毒术了得，想问问。日后您若常走这条路，还能多个朋友不是。” 陆柒柒觉得掌柜这话说的巧妙，她要是说不必了，对方便猜出她不是淮北本地人。若说可以，很可能是去京城探亲的。 打听消息？ 陆柒柒放下筷子，不悦道：“不管是京城人士还是淮北本地，这与掌柜的都没关系。你还是关心自己的生意比较好。” 掌柜本想打听点有用的消息，结果还是个硬茬，不得不灰头土脸的离开。 独孤正折回来，身后空无一人，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和别人不同。 “已经问清楚，他们是这一带的土匪，因淮北疫症的事情一个月没吃上东西。他们本想下山吃顿好的，顺便打劫路过的商队，没想到遇到咱们，一锅闷了。” 第479章 倒霉到家 “至于半路上的事情，给了五千两，他们已经出发去前面等着。” 独孤正用手碰了碰鸡汤的碗，将鸡汤端走。 这一举动让陆柒柒好笑，她有不是瓷娃娃。 吃饱喝足两人上楼休息，半夜突然开始下雨。 入冬的雨比雪还冷，包袱里没有厚衣服，陆柒柒躲在被子里懒得动。独孤正越窗进来，就看到可怜的小人蜷缩在床上。忙把冬衣放下，原地运动把身上的寒意驱散后上床。 镇子外五里坡破庙。 老肖十几人躲进破庙取暖，手里烤着发凉的烧饼。 “大哥，那夫妻什么来头，咱们为什么要听他的。”瘦猴吸溜着鼻子往火堆前凑。本以为这次下山吃顿好的，没想到还不如山上。 半年前，他们才上山为匪，没想到他和大哥才上山两个月，大当家和二当家带着兄弟下山抢东西，被人家一窝端。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 朝廷要派人来淮北，知州怕政绩受损，提前在官道两侧安排了人。 他们也是倒霉，撞在枪口上。 自此后，老肖坐上大当家的位置，他是寨子里的三当家。 他看看四周的兄弟，觉得他和老 肖真倒霉。 老肖瞪了他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是有法子，至于在这受苦。碍于大当家的身份，他干咳一声：“那人身手在我们之上，前也给的痛快，最关键，我们只是配合他们演戏，又不会伤到兄弟，一万两不赚白不赚。” “兴福府天灾变人祸，唐家比咱们黑心多了，有这样的地头蛇在，宅子的生计恐怕要重新考虑。” 老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当初他和瘦猴走投无路上山，大当家待他们不薄。如今寨子群龙无首，他自然要替大当家照顾好兄弟们。 兴福府的事情给他提了醒，有唐家的地方，哪还轮得到他们打劫。 虽说她们的山头在淮北边上，可唐家势力遍布天下，保不准哪路人和唐家勾结，寨子就被人家端锅。 瘦猴见老肖叹气，凑近问道：“那和帮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肖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一改刚才的莽撞：“那夫妻看着就不简单，气质更是出众，这是通往京城的管道，保不准两人就是京城人士。若能结缘，日后咱们兄弟多条出路。就算不能，有一万两在手寨子也能撑一段时间。” 他 自然不会承认，独孤正威胁他，若不按他说的做，就不给他们解药。 瘦猴想想也对，还是大哥聪明。没有危险，一举两得傻子才不干。只是对方武功在他们之上，万一反悔怎么办。岂不是只有五千两。 五千两就五千两吧，总比没有强。 老肖将兄弟们凑在一起，连夜想好对策，确保不被其他人找到破绽。 待安顿好其他人，他起身朝破庙外。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的人心烦，老肖找了个墙角想要放手，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东西，他伸手去摸，差点将心吐出来。 “大侠，有话好好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要钱要人，我都满足您。” 老肖侧目想看请对方的样子，却被银色的刀背挡住：“我不看，我不看，您吩咐。” 他双腿发软，全无尿意。 真是出门不看黄历，接连被人威胁，他这个大当家可真憋屈。 冷风瞧着对方的怂样子，没好气道：“明日有人配合你们，若差事办砸了，小心你的脑袋。” “一定，一定，大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 “还有，听到口哨声就立刻撤退，不可恋战。” “好，好……” 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破败的墙上，然后再溅到老肖的脸上。 他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说话。 老肖缓缓转过身，哪还有对方的影子，他腿一软瘫在地上。 陆柒柒醒来的时候，见独孤正已经熟悉干净。她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走到梳妆台前，看着及腰的长发开始犯愁。穿越过来这么就，她始终不会弄古代的发髻。 独孤正抬手接过梳子，仔细替她梳头。 陆柒柒笑笑：“阿正，你还会梳头？” “有什么不会的，总比习武轻松。木莲……”他干咳一声。 “没什么可避讳的。”陆柒柒从铜镜中看到对方的小心谨慎，坦然道：“我早就知道她们中有叛徒，只是没想到会是木莲。” 独孤正：“正常，你院子里的人都是从陆府带过来的，你那父亲向来自私，当初派你过来，不也是别有居心吗？” 提及此事，倒是让陆柒柒想起一件事。 她到现在还没找到两块玉佩为何会相辅相成。 不对，陆柒柒倏然想到，若是相辅相成，独孤正的玉佩也应该是空间才对，可对方从未提及此事。 她看着铜镜中熟练的男子，对方眼中的暖 意不似作假。 陆柒柒暗骂自己一朝被蛇咬，看谁都是叛徒。 “陆博年投靠太子，想让我偷你的玉佩。只是谁没想到太子会接连失势，陆家也跟着受牵连。”老话总说的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没想到陆家只用一年，便从天堂到地狱。 陆柒柒顺势问道：“你可调查过，玉佩可有什么蹊跷？” 独孤正手上动作没停，开始替她挽发：“我同你说过，玉佩是我母亲的好友所赠，现在看来应该是你母亲送与我母亲的。换句话说，这玉佩很可能是唐家之物。” “唐家的九连环密室内宝物数不胜数，我怀疑太子之所以想要我的玉佩，是想拿玉佩和唐家交易。” “只是她们没想到，玉佩也分主次。” 陆柒柒微楞，她还头一次听这种说法。 等等…… 她转身看着对方：“你，你早就知道了？” 独孤正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眼里藏不住的爱意：“自从你第一次见到我的玉佩，我就知道你有所图，只是没想到夫人为达目的，会主动献身。” “什么献身，你胡说八道我们穿着衣服呢。”陆柒柒听的脸红心跳，狠狠白对方一眼。 第480章 偶遇 独孤正感觉淮北之行后，两人的感情再度升温，他现在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陆柒柒。 “等回去后，陪我去一趟鬼域门。” 陆柒柒没想到独孤正来真的，她看着铜镜中的人，正色道：“你说真的？” “当然，我们夫妻一体，鬼域门自然也是你的。朝局变动，回京后又要不得安宁。”独孤正梳理她的青丝：“有些事要早做打算。” 一伤一困，五皇子想要摆脱现状很难。 两人虽是好友，事关夺嫡，独孤正也不得不谨慎。 换作以往，他光棍一条，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可现在他有陆柒柒，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独孤正突然没了往前冲的勇气。 他现在只想弄清母亲的死因，然后陪着陆柒柒慢慢变老。 陆柒柒有些奇怪：“你不帮五皇子？” 两人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独孤正这些年明里暗里帮对方，临门一脚却要放弃，不合常理。 “边关的十二万大军，不日将由五皇子统领。” 陆柒柒震惊的扭过头，不解的看向对方。二十万大军说给就给，这不是二十块糖。更何况楚帝也不会允许的。 独孤正抱着她的腰，怕她掉下去， 耐心的解释：“我驻守边关十几年，可不是白干的。这二十万大军被我分成三份，五万精锐，以一敌十，十万中流砥柱，剩下的五万都是炮灰。” “炮灰？”陆柒柒眉毛凝成八字：“人墙？” “差不多吧。边关战事隔两年就有一次，战场上死伤无数。每次休养都会招兵买马凑齐二十万。最后五万之所以是炮灰，是因为里面有各方势力的人，太子的人，圣上的人，太后的人。” “这些年已各种渠道进入军营，砂之不尽。”独孤正把玩着她的青丝，眉眼间染上无奈：“刚开始还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后来发现他们根本不怕，照样暗中收买，威胁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想出这个法子，故意给他们留洞，让他们钻，只要十五万大军听命与我，其他的无所谓。” 水致清则无鱼，不管是朝堂还是军营，都无法避免。 于其让他们再派人来，不如将这些人圈起来监控。 陆柒柒听明白点点头：“这个法子好。”她倏然想到什么，惊诧道：“你中毒也是他们所为？” 独孤正冷笑：“是，只是还没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陆柒柒刚开始 还觉得那五万可怜，现在却一点不同情。 —— 去往京城的管道上，一条长长的队伍走的缓慢而沉闷。两侧光秃秃的数上偶尔有乌鸦飞过。昨夜刚下过雨，马车经过水哇溅起水花。 五皇子南宫暮羽坐在马车内，面色沉重。身边的年轻男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玉佩，看着磨磨唧唧的车队抱怨道：“五皇子，这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 他们从淮北出来已经三日，停停走走，中间还莫名其妙冒出很多人来。 按照这速度，一个月都到不了京城。 南宫暮羽上下打量对方，眸光中带着审视：“唐公子，我不知道老门主为何让你陪同回京。不过，应该不是让你来游山玩水的。” “世子妃是你外甥女，就算不亲近也不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寒了外人的心。” “呦，你还急眼了。”唐明业讥讽一笑，将腿放下来：“你既然这么心疼柒柒，为何让她来淮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淮北凶险。” “你……”南宫暮羽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南宫家真是缺大德了，世子为你鞍前马后临死还一身毒，柒柒一介后宅妇人，孤 身前往疫症高发区，他们夫妻为你们南宫家出钱出力最后连命的赔上。结果呢……” 唐明业挑开帘子指着外面怒声道：“都几波了，MD连尸体都不放过，欺人太甚。”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一阵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又来。 唐明业猛地掀开帘子出去查看，只见路中央冒出十几人，中间围着一对夫妻。 他跳下马车，前面的侍卫跑过来禀报道：“唐公子，前面有人打劫，我们过不去。” “打劫？装什么大头蒜。”唐明业不信他们打劫那对夫妻，肯定是冲他们来的：“问问他们是打劫尸体的吗？不是赶紧滚蛋。” 侍卫看向马车，见里面的人没说话，转身去前面询问。 唐明业转身之际，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快步朝前面去。 猪脑子，他怎么忘了，柒柒要和他们一起回京。 这都几日了，还没见他们，保不准前面那对夫妻就是。 唐明业越想越觉得可能。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蒙面，看不出容貌，将一对夫妻围在管道中央。 “快把钱交出来，否则要你们的命。” 马车上的男子面不冷凝：“休想。” “既 然不识趣，那休怪我们兄弟心狠，兄弟们上。”为首男子手中的刀一挥，其他人蜂拥而动。 “等等。”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为首男子看向来人，见对方清瘦手上没兵器，怒声道：“少多管心事。” 唐明业吊儿郎当指了指后面的棺材，咧嘴道：“装什么装，棺材在那。” 为首男子蹙眉：“什么棺材？晦气。” 唐明业挑眉，不是？ 他摸着下巴望向马车上的夫妻，他见过陆柒柒，可不是这般蜡黄。就在他犹豫要走的时候，只见一道光在他眼神闪过，他脚下一顿，随即嘴唇微勾。 “既然不是抢棺材的，赶紧让路，少在这叽叽歪歪。” “敢这么和我们大哥说话，找死。”一个瘦瘦的男子一刀看过来。 唐明业冷笑，随即扬声道：“还说不是抢棺材的，给我上。” 一声令下，两方人马厮打在一起。 马车上的夫妻趁乱避开，绕过旁边的树就要离开。 “大哥，你这不够意思啊。”唐明业将人拦下：“说起来，我们也是替你们挡在。” 马车上的男子瞥了一眼唐明业：“多管闲事。”说完腾空而起，一脚将为首的男子踢飞。 第481章 矫情给谁看 “哇哦。”唐明业拍手叫好，身体慢慢往后退。 “那人是谁？”南宫暮羽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望着在人群中打斗的男子。 唐明业拍拍他的肩膀，不怀好意笑笑：“不见不平的大侠，不错吧。” 南宫暮羽可没心情想这些，他吩咐人绕开打斗的人群，继续往前走。 短短三日他们已经遇到两次刺杀，不，是抢夺遗体。 南宫暮羽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毫不犹豫往前走。 他带来的五十名侍卫，现在只剩三十人。京城路途遥远，他要保存实力。既然有人替他们出头，不管对方什么目的，用了再说。 马车饶过人群，就在消失的时候。突然凌空破风，南宫暮羽毫不犹豫腾空而起，只见一柄长剑朝马车这边非过来。 南宫暮羽刚要出手，就见一粒石子非过来，与冷剑相撞，只听咣当一声，剑落。 南宫暮羽顺着石子飞出的方向望去，正好与男子四目相对，他脸色微变。 不等他反应过来，男子再次与身边人厮打起来。 为首的男子突然手指弯曲，响亮的口哨响彻官道，随即那些人快速撤退。 唐明业见人跑了，眼里的笑多 起来。他凑到男子身边，抱拳道：“多谢壮士，我们去京城，不知壮士去何处？” “京城。”男子收剑，转身玉尧离开。 “壮士留步。”唐明业急忙阻拦：“我们也去京城，不如一起结伴。” 男子眼里闪过嫌弃：“不必。” 唐明业上前拦住男子的去路：“我们是南阳候府的，这次送世子和世子妃遗体回京，只要壮士肯帮忙，我们必有重谢。” 他说完对站在马车上的五皇子使眼色。 南宫暮羽凝眉，不言。 唐明业急了，扬声道：“说话啊。” 南宫暮羽从怀中掏出银票，长臂一挥，银票像是长了眼睛，直接落在男子的手中：“两万两。” 男子犹豫片刻，将银票塞入怀中。 唐明业松了口气。 成了。 躲在马车内的陆柒柒将外面的一切看在眼中，人才啊。她只是给唐明业一个提示，他就将大戏演完了。 独孤正扶着陆柒柒上了南宫暮羽的马车。 唐明业发挥自己话唠的本事，将两人的‘底细’打探清楚。 在淮北做粮食生意，受疫症影响受益不好，想去京城看看有没有其他买卖。 因独孤正的加入，一 路上虽有人抢劫，都被击退。 几日的奔波，陆柒柒身子有些吃不消，腿也开始疼痛。 唐明业请示五皇子，几人入住客栈，修整一日。 因有五皇子的令牌，临近的客栈不敢不收。安顿好后，独孤正出去买药。陆柒柒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着。 “鬼鬼祟祟，可不是唐家人的作风。”陆柒柒声音清冷疏离，坐在桌前品茶。 话落，一人从窗户外翻身进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唐明业摸摸鼻子不解问道：“上次你就能轻易察觉到我的方位，真邪门了。” 唐明业的杀手锏不是毒术，而是轻功。在毒门有水上燕的美称。 只是，自从他遇到陆柒柒，就诸多不顺。第一次偷窥就被抓到，这次他刚靠近窗户，又被人发现。 太失败了。 陆柒柒放下茶杯，悠闲地翻看账本。李旺通过冷风将京城铺面的账本送过来。她提议的反季大棚蔬菜已经开始种上。温度湿度经过几次试验现在已经成功。前期投入很多有三万两，李旺觉得心疼更多是请罪，觉得自己浪费。 她将账本合上，能成功已经让她意外，至于浪费，等到蔬菜大卖 的时候三万两根本不算什么。 唐明业见陆柒柒沉思，也不打扰。给自己到了比茶，刚送到嘴边就听到女子清冷的声音：“你身上有淡淡地檀香味，此檀香与世面上的檀香不同，里面掺了草药。” 唐明业握茶的手微顿，几息间恢复神色：“怪不得父亲偏爱你，原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身上的伤除了父亲唐家无一人知晓，没想到柒柒只是闻一闻便知，果然厉害。” 他微垂眼睫，脑海中闪过一人。 她也是如此这般聪慧，只可惜…… 陆柒柒接受他的夸赞，面色不改：“你既然出现在此，应该知道我的意图。只是……”她挑眉，上下打量对方：“老门主为何派你来？” 唐家大房和三房已经和她达成协议，二房不足为奇，只等她通关就可以执掌毒门。他们之间只有合作不掺杂私情。 唐季礼派独子前来，恐怕不知是保护自己。 唐明业也不矫情，恢复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还能为什么，唐明浩和唐明轩听说你死了，哭着找到父亲。说没保护好你，要当着父亲的面自刎谢罪。我们能怎么办，明面上假意训斥，实 则让我去接管小唐门。” “小唐门的三位长老都是追随父亲多年的老人，这些年虽与父亲有联系，不过早已经心猿意马。你日后要掌管毒门，不如先从小唐门开始。” 唐季礼可谓是用心良苦，唐明业听后都觉得吃味，他这个请儿子还不如外甥女。 “不必，不管是小唐门还是毒门，我都没兴趣。”陆柒柒将账本放好，从勃颈处扯着玉佩：“我想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狐型玉佩一直被陆柒柒贴身佩戴，经过寒玉泉水的冲洗，如今晶莹剔透，依稀能看到里面有水流动。 唐明业刚刚正是看到这块玉佩才会认出陆柒柒。 他叹了口气，陷入回忆：“这块玉佩是你母亲出生时，门口路过的一个和尚给的。他说你母亲命格贵重，这块玉佩算是他的贺礼。父亲见玉佩材质难得，经过检查并无毒，便接受。也正是因为这块玉佩，给你母亲引来祸端。” 陆柒柒静静地听着。 “自从你母亲戴上这块玉佩后，诸事顺利。十岁通过四环测试，毒术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父亲高兴，族人们更是争先前后上门提前，可谓是门庭若市。” 第482章 偏心 陆柒柒闻言大概猜到几分：“你说的祸端，可是引起朝廷的注意？” 唐明业点头，眸底闪过刺骨的冷意，放在桌上的手微屈：“朝廷一直视唐家为眼中钉，江湖上的人也都盯着矿山。唐家内忧外患，几位族长想利用姐姐拉拢某一方势力，助唐家渡过难关。” “他们在提亲的人中挑来挑去，有中意江湖第一大门派的，有中意太子的，还有人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应该在族中寻一位后辈迎娶姐姐。他们面面俱到唯独没考虑姐姐喜不喜欢。” “姐姐与唐维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父亲和唐雄也有意撮合，只是谁也没想到姐姐突然失踪，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这件事对姐姐打击很大，她觉得配不上唐维，更愧对父亲对她的期许。本想投河自尽，没想到再次被那人救起。” “那人自称陆博年乃京城人士，来淮北乃是拜访好友，没想几日前在酒肆吃酒，突然不省人事再醒来怀里多了位姑娘。他以为遇到仙人跳便偷偷离开，后来河边散心，正巧有人投河，便奋不顾身救人，没想到居然是几日前 的女子。” 唐明业说到此，冷笑连连：“父亲自认眼睛独到，没想到居然会看走眼。陆博年和姐姐成亲一年后，父亲曾暗中派人去过一次陆家，没想到那畜生在外面早有外室，只等姐姐入门将外室迎娶进来。” “姐姐心高气傲，与陆博年本就没有轻易，得知自己怀孕后便困在园中不出门。父亲曾暗中派人问过她，侍奉愿意回淮北。姐姐心结难解，宁可客死异乡也不愿回唐家。” 唐明业说道最后眼眶泛红，唐珊自幼疼爱他，更是他的启蒙老师。当听到姐姐去世的消息，他恨不得冲到京城杀了陆博年。 “父亲想过替姐姐报仇，可每次想去京城的时候，唐家必出事，久而久之，父亲察觉到，唐家有朝廷的人……” “所以，你们选择先除内患再去京城？”陆柒柒面色不改，声音却冷的让人打颤。 说的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是自私。 以唐季礼的身份地位想要去京城轻而易举，可他却被绊住，只能说明一点，在唐家和母亲之间，他选择唐家。 既然已经做选择，现在期期艾艾算怎么回事。 “不是的，当时唐家内 部出现叛徒，父亲虽已退位，但唐门还没有选出新的门主，他只能暂代……”唐明业越说越心虚，一边是无辜往死的姐姐，一边是家族，对面坐着任何一个人，他都可以理直气壮选择后者。可对面是陆柒柒，姐姐唯一的女儿，他说不出口。 陆柒柒始终神色淡淡，像是听别人的故事，可是那清冷的眼神，宣示着她心里的怒火：“既然已经选择，就坚持到底，现在矫情算怎么回事。” “我不管你们父子如何，请记好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至于自我感动情还是少做，做了我也不领情。”陆柒柒用眼睛点了点窗户：“世子快回来了，请吧。” 唐明业还想解释，也知道时机不对，想着回京后还有很多机会，现在不能放独孤正发现他的意图，不得不转身离开，临走之前他回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和父亲会一直保护你。” 碰一声，窗户落下，重重砸在陆柒柒心里。 她讥笑一声，这算什么，强买强卖？做梦。 —— 京城太子府 “父皇什么意思，什么叫等老五回来？”太子发疯的将桌上地东西扫落，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我都断了一只手，他居然还偏袒老五。我也是他的儿子，他给我太子之位，为什么不帮我。” “啊……”太子像一只被困多年的狮子，在看到仇人的一刻，发疯的朝对方嘶吼。 他不明白父皇给他足够尊贵为什么不信他，既然一开始就不想他当储君为何要给他希望。 现在他负伤而归，父皇表面上关心可却始终没问过事情的原委。若不是他执意提及南宫暮羽，他都怀疑自己失去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擦破点皮。 “殿下，现在不是和圣上怄气的时候。”谋士急声劝道：“五皇子还未回京，一切还有可能。我们现在要想好对此，如何将五皇子拉下水。” 谁也没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太子会失去一只手，简直匪夷所思。 太子虽气愤，可还有一丝理智，他扫了眼屋内的两人：“快想办法。” 两位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御史那边属下已经安排好，明日就可上书，还有淮北的流言，也都陆续整理好，就等殿下决断。总之不管背后之人是谁，五皇子这个锅必须背。” 其实两人心里清楚，太子不过是垂死 挣扎，临死拉个垫背的。 历朝历代从来没有独手的帝王。 楚帝之所以不开口，只是顾及太子的心情。不出一月定会有人上书废太子。 两人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整个家族都等着鸡犬升天，没想到临门一脚，折了。 太子见两人挤眉弄眼，瞬间明白两人的心思，二胡不说伸手扯过其中一人直接按在桌上：“怎么，连你们也想弃我而去？” “不是的，不是的……属下是在考虑如何替殿下渡过难关。” “是啊殿下，我们在您身边多年，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殿下快松开王大人，否则他会死的。” 他口中的王大人现在脸色涨红，进气多出气少，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 太子正在气头上，手上用力十二分的力道。听到对方的话，目光扫过手中的人，冷哼一声松手。 王大人急忙退后跪下：“殿下……您，您冤枉微臣了，我，我从未有过此心。” 太子阴骘的眸子扫过两人，声音里带着刺：“最好没有，若是那天让我知道你们骗我……孤即便不是太子也是王爷，弄死你们轻而易举。” 两人吓的跪地求饶：“微臣不敢。” 第483章 回京 太子看两人跪地求饶，心里的怒火更胜，一脚将其中一人踹飞：“快想办法。” 王大人和张大人哆里哆嗦应声。 —— 三皇子府 烛火摇曳生姿，书房内熏烟渺渺，案前的男子倚在圈椅上，悠闲自得。 女子推门进来，男子并未起身。 “殿下。”女子还未靠近，挠人的香气飘过来：“啊……”女子惊呼，腰被人拦住，不等女子反应柔软的唇被男子咬住：“磨人的妖精。” “殿下。”女子欲拒还迎，身体却像一滩水将男子包围。 三皇子南宫玉珩享受美人恩，一翻云雨后，女子白皙的脖颈红痕斑斑，落在南宫玉珩眼中很是得意。 “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 女子边整理衣服边道：“殿下放心，阿月已经派人盯着城门口，一旦五皇子入城便会有人出手。” 南宫玉珩阴鸷眸子泛起毒药，随即无所谓笑笑：“大哥无辜枉死，二哥上位，没想到等我上位的时候，二哥倒是给力，直接断一只手。” 阿月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南宫玉珩口中，谄媚道：“天祝殿下，我们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只是背后之人若不是五皇子，会是谁？” 这件事 来的蹊跷，五皇子在矿山遇刺，太子在山脚被炸。不管是谁自导自演，都无法摆脱嫌疑，故而，不可能是两人所为，背后还有人。 不是三皇子，那还有谁？ 阿月琢磨不透。 南宫玉珩却不在意，本以为失去矿山，没想到老天爷还给他送了份大礼。 “让他们都机灵点，成败就此一举。” “阿月明白。” 五皇子南宫暮羽一路赶回京城，刚京城。就突然被一群乞丐围住，他们手中拿着鸡蛋和烂菜叶，朝他扔过来。 “坏人，是你害死战神，赔我们……” “打死他，打他……” 所有人都为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可口的饭菜和微暖的怀抱，而是指责。 独孤正腾空而起挡在五皇子面前，将鸡蛋和烂菜叶拦下。 身后的侍卫反应过来，忙上前护住五皇子。 林晗扬声对守城的士兵喊道：“还等什么，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作案的乞丐一听扔下东西就跑，围观的人众多，乞丐们身材矮小，在缝隙中钻来钻去。等驱散人群，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林晗后怕的来到五皇子身边，递上帕子：“殿下有没有受伤？” 南宫暮羽面色阴沉，他接过帕子 胡乱擦了下，转头看向身边的独孤正：“多谢壮士，日后有什么事到五皇子府找我。”说着猛地一加马腹，直蹦皇宫。 林晗留下来送南阳侯世子和世子妃回府。 有城门口的热闹，南阳侯世子的遗体回京如一阵风，吹遍整个京城。 侯府的管家还没走到沈老夫人院子里，就见对方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出来，看到管家直接甩开省的钱嬷嬷：“阿正在哪？” 管家见沈老夫人起色还不错，指了指门口：“老夫人，在门口。” 沈老夫人脚下生风，疾步朝大门去。 她教刚跨过只红色的门槛，就见两口漆黑的棺材摆在南阳侯府门口。 老夫人脚一软，身边的钱嬷嬷扶住老夫人：“老夫人。” 独孤城三兄弟听到消息也赶过来，就见到老夫人差点晕过去。 “母亲，我去看看。”独孤城自从知道独孤正的遗体要回京后，便正如在府中不曾出门。 二夫人暗暗扯独孤远，示意他也去看看。 独孤远干咳一声：“大哥我陪你。” 沈老夫人强撑着身子，声音略显哽咽：“好，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仔细看看。” 独孤远眼神微缩，下意识去看独孤信。 独孤 信应声下台阶，独孤远紧随其后。 棺材被小厮缓缓打开，三人齐齐探头望去。 京城已经进入冬季，又有冰棺镇着，尸体还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独孤信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红着眼道：“母亲，里面不是阿正。” 沈老夫人大喜：“真的？” 独孤城和独孤远扯扯嘴角，尸体都泡的男女都认不出来，老三怎么认定是假的。 说起这件事，独孤城心里不舒服。 独孤正是他儿子，即便去迎接也应该是他，母亲也不知脑子抽什么风，居然让老三去。 那书呆子，连管道都不知道，硬生生走查。被逼无奈只能灰溜溜回来。 即便如此，母亲来句重话都没有，还说什么你受苦。 侯府众人都说母亲偏爱他，可在他眼中，他连老三的头发都不如。 “三弟，你看仔细些，母亲的身体不能大喜大悲。”独孤城捂着鼻子压下让人窒息的恶臭。 独孤远也附和道：“三弟，你如何辨认尸体不是阿正的？” 独孤信强忍着恶心又扫了眼棺材，再次摇头：“母亲，肯定不是阿正。” 沈老夫人脸色露出喜色，住着拐杖疾步下台阶：“老三， 可是真的？” 独孤城扶住老夫人：“母亲，您别听三弟胡说。里面的尸体面目全非，连男女都无法辨认，又怎么能看出不是阿正。” 独孤信咳嗽两声，扬声道：“自家孩子化成灰都认识。” “胡闹。”独孤城气得翻白眼，转头看着老夫人道：“母亲，我知道您不愿相信事实，可五皇子不会撒谎，那玉佩阿正从不离身，如今……”他眼角泛红：“您若不行，等五皇子复命后，让他亲自与您解释。” 二夫人站在台阶上，赔了眼三夫人：“三弟妹，三弟好本事啊，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三夫人懒理对方，她来到老夫人身边，轻声安慰道：“母亲，您想想阿正身上可有什么标记，比如痣。” 二夫人不甘落后，撇嘴道：“五皇子向来和阿正交好，这么大的事，人家怎么会认错。再说，所有人都认定的事情，三弟一句话就否认，正当我们好糊弄。” 独孤信缓过劲儿，看着二夫人质问道：“你身为阿正的二婶，为何盼着阿正死。” “五皇子只说玉佩在尸体身边，何时说在尸体身上。按照你的逻辑，玉佩随便在具尸体身边，就能认定是阿正吗？” 第484章 疤痕 二夫人气得嘴歪，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沈老夫人冷冽的眼神瞪向二夫人，二夫人委屈想解释，就见老夫人开口：“老三，你说说，为何觉得不是阿正。” 独孤城见二房吃瘪，也不敢再劝，事实如何不是老三一句话能改变的。更何况母亲精明，即便不愿相信，也不会任由老三胡闹。 二夫人见自己被忽略，更加恼火。她示意独孤远替自己说话。对方心里都想着账面上的钱，哪有心思看她。 独孤信平复心情，义正言辞道：“母亲，儿子擅长丹青，您屋子里的画像还是儿子所画。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具尸体虽已经泡腐烂，可骨架还在。阿正驻守边关多年，骨骼发生轻微的变化。” 说着他指着棺材里的人道：“边关多风沙，土地松软，长期走路大脚趾和其他缝隙的脚趾宽，可这具尸体的脚趾缝隙匀称，一看就没去过边关。” 独孤城对弟弟的谬论无语：“你又没去过边关，怎么知道这些。” 独孤信一脸错愕：“大哥，书上都写着呢。” 独孤城嘴角猛抽，这是想起他读书少吗？ 沈老夫人听后觉得有道理：“老大老二，你们仔细看看，是不是 。” 独孤城还好，独孤远痛苦不堪，老三说什么母亲就信，铁板钉钉的事情折腾这些做甚。 他们不明白，沈老夫人只所以不认，一方面是替侯府考虑，一方面是真的心疼独孤正。 对方虽不是她的亲孙子，十几年养在膝下早有感情。 更何况独孤正样样出类拔萃，失去他是侯府的损失。 独孤城见母亲执意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他再次凑到棺材前，掀开白布强忍着尸臭，仔细查看尸体的脚，说实话，脚也泡的不成样子，他哪能认出来。 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对沈老夫人道：“母亲，阿正早些年胳膊受过伤，当时伤口深可见骨，尸体即便泡发，伤疤不会消失。” “对，这件事我也知道。” “既然如此还赶紧看看。”二夫人终于等到她开口。 三夫人扶着老夫人的手握紧，整颗心都提起来。 在南阳侯府，独孤信虽是两榜进士，在外人眼中风光无线。可在大房二房眼睛就是无用的书生。 侯府出事独孤城出门，侯府用钱独孤远出面，只有吟诗作赋的时候，才会想起独孤信。 独孤正不同，他的地位在独孤城之上，很多时候他的一句话就能扭转 局势。 最关键，他和独孤信很谈得来，三房很多事都靠他摆明。 独孤正若真出事，三夫人都能想到二房的嘴脸。 独孤城走到尸体身边掀开衣服，随即道：“母亲，有疤痕。” 一句话直接将沈老夫人打入寒潭，脸色的血色直接褪去，她颤抖的双手再次问道：“你确定，真的是阿正？” “是。” 二夫人闻言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想到陆柒柒手中的铺面，眼角掩不住的喜色，她压制心中的笑道：“母亲，您当心身子，阿正素来孝顺，若知道您为他伤了身子，很定会难过。” “我，我不信，让开，我要亲自看。”沈老夫人踉跄往前走，被三夫人拦住。 “母亲，使不得。你身子刚好不能再受刺激。”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女子清脆的声音：“祖母，孙女替您去看。” 三夫人回头，就见独孤浅从台阶上下来，身后还跟着独孤瑶、独孤莲还有独孤雷。 “你怎么出来了？”三夫人不动声色拉住独孤浅。 二夫人见女儿和儿子也跟过来，脑子嗡的一声，扬声道：“回去，别在这添乱。” 独孤雷自幼被二夫人宠着，听到这话当即不乐意，撇嘴道： “你们能看，我们为什么不能？” 二夫人见儿子要下台阶，疾步过去拦住：“你还未及冠，也不怕撞上晦气的东西。” 沈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 晦气的东西？ 没有独孤正何来侯府的一切，蠢不可及。 二夫人感觉身后冰冷的目光，脚下一顿，扭头就对上沈老夫人，她忙摆出一副哀伤的表情：“母亲，雷儿还小，若是见了恐怕夜里会做噩梦。您若想看，我替您去。” 站在不远处看戏的陆柒柒眼睛盯着独孤正的脚，讪讪问道：“是真的？” 独孤正点头：“嗯，三叔果然饱读诗书。” 读书不欺我。 “那肩膀上的疤痕呢？” “有。” 陆柒柒挑眉，唐季礼厉害啊，这样的小细节都能做到。 等等…… 唐季礼怎么会知道独孤正胳膊上有伤？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荡，沈老夫人甩开三夫人直奔棺材。 “祖母。”一道清亮的声音想起。 在场的众人微怔。 突然有人开口：“是，是世子的声音。” 站在棺材旁边的独孤城惊的连连退后，身后的小厮躲闪不及，两人叠在一起。 瞬间，棺材四周的人齐齐避开。 沈老夫人顾不得许多，四处张望 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见人群中走来两人，布衣长衫，容貌平平，根本看不出异样。 林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吧？ 冷风凭空出现，手里捧着帕子：“主子。” 独孤正和陆柒柒接过帕子，一点一点将脸上的药水擦去。 原本平淡的脸展露真容。 沈老夫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喜极而泣：“阿正。” 身姿挺拔，容貌俊美，那双乌黑的眸子似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用再确定，南阳侯世子无疑。 林晗揉揉眼睛，所以世子和他们一起回京？ 想到他一路上说的那些混账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现在就解释的通，为何他会救五皇子了。 林晗顾不得自责，扭头朝皇宫方向。 沈老夫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角，双手颤颤巍巍在独孤正脸上摸了再摸：“是阿正，是我的阿正回来了。” 陆柒柒笑盈盈上前，佯装吃味道：“祖母，您再摸孙媳妇可要吃醋了。” 所有人反应过来兴奋地欢呼出声。 沈老夫人听后，破涕而笑，指着陆柒柒骂道：“就你鬼精灵，过来，非给你磨层皮下来不可。” “祖母饶命啊，孙媳妇错了。” 第485章 我回来了 陆柒柒躲在独孤正后，沈老夫人伸手去扯陆柒柒的脸，嘴里絮絮叨叨：“出去一趟脸皮到厚了，看不我打死你……还有你这个小兔崽子，回来了也不出来，躲在暗处看我着急……没良心的狗东西……” 夫妻两来回躲闪，独孤正护着陆柒柒让老夫人打：“祖母，疼……啊，祖母别打脸，弄花了媳妇就不要我啦……” 此话一出，南阳候世子惧内无异。 沈老夫人又气又笑，这臭小子真是还贫嘴。 独孤信上前拦住母亲，提醒道：“母亲，还是赶紧让阿正和柒柒进去吧，让大夫给他们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 沈老夫人反应过来，急忙去拉独孤正和陆柒柒：“快进府，进府。”老夫人边走边打量两人：“在外面受苦了吧。”不等两人开口，扭头看向三夫人：“让厨房多炒几个菜，柒柒和阿正喜欢的都做一遍。” “是，媳妇这就去。”三夫人喜笑颜开，拉着女儿往府里走。 独孤浅兴奋的跟在身后，大哥大嫂没事真好。 二夫人暗暗翻白眼。 独孤瑶看向申莲儿，见对方站在独孤城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快速绞着帕子。 独孤正和陆柒柒活着回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众人各怀心思进府，将那两具不知是谁的尸体交给衙门。 南阳侯府欢呼声不断。 独孤正和陆柒柒回到暖玉阁，半夏和雪燕喜极而泣，规规矩矩给两人行礼：“奴婢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热水已经备好。” 听到主子回来的消息，雪燕就让小厨房烧水。 两人不在这段时间，雪燕将暖玉阁打理的井井有条。 “好。”扶着两人进屏风后，雪燕忍不住掉眼泪：“白薇回京后便想回府，奴婢怕老夫人问起，便没让她回来，如今在小唐门等消息。” 陆柒柒一路奔波加上脚上还有伤，热水一泡整个人都飘起来；“嗯，通知她回来吧。” “是。”雪燕擦了把眼泪，欲言又止，直到陆柒柒洗完，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木莲她怎么死的？”唯恐对方误会她忙解释：“不是奴婢多嘴，我和木莲一起长大，如今她走了，我就想……” “我们被叶蛇攻击，木莲与我走散，等我折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陆柒柒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雪燕暗中观察，没发现异样 ，哀伤道：“她是我们几人中医术最好的，没想到……命啊。” “嗯，你去小唐门打听一下，木莲是否还有亲人在世，我想登门拜访。” “奴婢这就去办。” 独孤正和陆柒柒熟悉干净后，便去了世安院。 众人都在大厅内等着。 沈老夫人让两人坐在她身边，询问淮北到底发生何事。 独孤正将五皇子遇刺，他们被炸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的众人心惊胆战。 沈老夫人后怕的拉着独孤正的手，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老天爷保佑遇到好人，你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祖母放心，柒柒临行前将那位大婶的眼睛治好了。”独孤正与有荣焉，他们可不是占便宜的人。 沈老夫人听后，眼泛泪花：“好，好，果然是我侯府的孙媳妇，有本事。” 独孤城脸上满是慈爱：“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慢慢说。不过五皇子已经入宫禀报，太子和三皇子都在，如今阿正平安归来，总要给宫里送给信才好。” 独孤正点头：“五皇子身边的林大人与我们同行，估计他已经知晓我回京的消息。” 他都能预料到，南宫暮羽知道后会 暴揍他的场面。 沈老夫人不敢多留两个孩子，一起用过饭后，便让她们回院子歇着。 待所有人都走后，钱嬷嬷笑着替老夫人揉肩膀：“世子妃真是福星，自从嫁过来后，世子诸事顺利。” 沈老夫人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终于可以喘口气，闭着眼睛道：“是啊，这样也好。阿正命苦，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侯府也算对得起吴氏。” 独孤正没死，又续上这条线，侯府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可小一辈里每一个有出息的，让他怎么放心。 钱嬷嬷懂老夫人的心思，轻声安慰道：“三老爷看着开窍不少，刚刚在门口说的句句在理，可真威风。” 听到别人夸幼子，沈老夫人嘴角扬起笑：“今日那臭小子到让我刮目相看，看来那些书没白读。本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顶上。” “何止是没白读，简直是如有神助。三老爷从未出宫京城，可说起边关的事情像是自己去过，连二老爷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说到二老爷，钱嬷嬷不免有些鄙视。 沈老夫人一视同仁，从未亏待过二老爷，大老爷和三老爷有的他都有 ，奈何自己不争气，只是个举人。后来老夫人将侯府的铺面庄子交给二老爷打理，平日从来不多问一句，给足信任。 本以为二老爷会珍惜这次机会，没想到…… 这些年二老爷走南闯北，本该是最有见识的人，可刚刚在门口……哎，不争气啊。 沈老夫人脸上带着失望，好在老三是个好的，到底隔着肚皮，说多说少都会留下病根：“让管家盯着点，有机会提醒他。朝堂有阿正和老大，只要不出人命，侯府还能替他兜着。” “有您在，天不会塌。” “老啦。” 独孤正和陆柒柒回到暖玉阁，白薇已经接到消息回府。 独孤正要处理庶务带着冷风去了书房。 屋内只剩三个丫头和陆柒柒。 白薇噗通跪下，红着眼眶请罪道：“是奴婢失职，接连两次失误，请主子责罚。” 雪燕和半夏垂首站在一侧。 陆柒柒盘腿坐在榻上，手把玩着桌上的点心：“码头爆炸的时候，你在何处？” “奴婢就在码头，离……”白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离我有半丈的距离是吗？”陆柒柒替她说出来，清冽疏离的声音让三人脖颈微凉。 第486章 畜生？ “主子喜怒。”雪燕和半夏惶恐不安。 陆柒柒拿起帕子仔细擦拭浅粉色的豆蔻，她不喜艳色，总觉得红色代表攻击性，可这一刻，她后悔了。 “我自认对你们不错，不管是月例银子还是规矩，都是侯府独一份。在我这你们不是奴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姐妹。”陆柒柒轻笑出声：“到底是我高攀了。” “不，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三心二意，还请主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白薇急忙解释。 雪燕和半夏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白薇，到底怎么回事？”雪燕急不可耐，气得捶打对方：“主子对我们这么好，你居然敢背叛主子。” “我没有，我，我只是还三长老的恩情。”白薇咬唇，面露内疚：“主子去淮北前，三长老找到我，让我监视主子的在淮北的一举一动。奴婢本想拒绝，三长老用当年的恩情相要挟，奴婢不得不从。” “她们只知道赵爷是我师傅，殊不知三长老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他给馒头吃，引荐我拜赵爷为师，我早饿死在街头。” “这份恩情我不得不还。” “所以，你两次消失都 是给三长老送信。”陆柒柒将帕子仍在桌上，神情平淡。 白薇点头：“第一次我逃离太子的监控后，本想去找主子，却遇到三长老的人，他让我探听矿眼的位置。只要不伤及主子，奴婢愿意帮他。” “第二次，奴婢站在码头无意间看到那人，本想追上前问清楚，结果发生爆炸。奴婢任由主子责罚，还请主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陆柒柒看着白薇默不作声。 雪燕伸手打上去，被半夏拦着：“姐姐息怒。” “你让我怎么息怒。你听听她说的话。”雪燕指着对方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三长老对你有救命之恩，主子对你就没有知遇之恩了吗？你扪心自问，在小唐门，你可笑过，可吃过饱饭？三长老若真的心疼你，又怎么会看着赵爷蹂躏你。” “别说什么会暴露身份，明的不行暗的也不行吗？就你脑子傻，人家说什么是什么，现在还给人家数钱。” 雪燕气得恨不得掰开对方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半夏也气得不行，碍于主子还在面前，她不好开口。 她低声提醒：“主子自有论断。” 雪燕反应过来，急忙 解释：“主子，奴婢只是一时着急，并非有意冒犯……” “我知道。”陆柒柒打算对方的话，单手托腮看着跪地的三人：“我同你们说过，我不在乎小唐门更不在乎老宅，他们想要拿走便是。” “不过，有人故意恶心我，就另当别论。不管是大长老还是三长老，他们有本事自己去抢，扯虎皮干自己的事，说到哪都站不直脚跟。” 她目光看向白薇，声音清冷：“我这不留二心之人，既然三长老替你谋划多年，你回去吧。” 白薇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反应过来后，膝行至陆柒柒脚下：“主子，还请给奴婢一次机会。淮北之行奴婢已经偿还三长老的救命之恩，日后奴婢会一心一意替主子办事，还请主子不要赶奴婢走。” 陆柒柒挥手，眉头倏然紧皱，本能的去捂肚子，好疼，怎么回事。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中毒？ 雪燕谁先发现主子的异样，她紧张上前：“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疼……”陆柒柒感觉肚子像是被人拿棍子绞，疼得她额头冒冷汗。 三人慌了，雪燕扬声对门口的人吩咐：“快去请世 子过来。” 独孤正听到下人的禀报，飞奔过来，就见陆柒柒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世子妃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白薇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雪燕和半夏担心主子是因为生气才会如此，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独孤正。她抹去小唐门，只说有人已救命之恩威胁白薇，主子听到后便开始肚子疼。 “滚出去。”独孤正怒瞪三人，眸光中闪过狠绝。 雪燕三人本能的往后退，不敢再说话。 冷风将府中的大夫叫过来，宋大夫是侯府呆了二十余年，深的老夫人信任，听到世子妃病了，不敢耽搁急匆匆。 他深吸一口气，静心给陆柒柒诊脉。 片刻后，独孤正见宋大夫松手，急声问：“怎么样？” 宋大夫摸着山羊胡，面色淡然：“世子妃并无大爱，只是来葵水了。” “来……葵水？”独孤正听到葵水两次，差点僵掉下巴。 躺在床上的陆柒柒，羞的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上。 宋大夫倒是坦然，只说陆柒柒在水中泡太久，想来身体受寒故而会疼痛难忍。宋大夫开了药，冷风下去煎药。 待 人走后，屋内只剩两人。 独孤正双手捂住脸，所以，两人头一次时，陆柒柒还未来葵水？ 造孽啊，他怎么就畜生了。 独孤正英明一世，没想到最后毁在最不屑的色字上。 陆柒柒绝望的蒙着被子，自从穿越过来，她该吃吃该喝喝，从来没想过葵水这回事。 失策。 两人各怀心思，片刻后，床上的陆柒柒绝望的开口道：“你能不能先出去，把雪燕她们叫进来。” 来势凶猛，她根本堵不住。 陆柒柒感觉屁股下面的床都湿透了。 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想早点逃离，独孤正恩了一声，快步走出房间。 雪燕三人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听到主子呼唤，二胡不说进去，待看到那染红的被子，恍然明白。 三分明确分工，麻利换好被褥，替陆柒柒清洗干净，有拿来干净的带子。 陆柒柒看着那犹如日本相扑选手的带子，想死的心都有。 话说独孤正出了内室，并未去书房，而是七拐八拐朝外面走。 一刻钟后，他站在一处院子前略有犹豫，最终还是敲门。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万嬷嬷在陆柒柒离京后，便回到家中等消息。 第487章 成人 独孤正被万嬷嬷拉进屋子。 这是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对于独孤正来说不算大，可对于一家四口的万嬷嬷已经很好了。 万嬷嬷和相公是邻居，两人感情深厚。 没结婚前，万嬷嬷的相公在外面给人家打短工，后来挣了钱，老两口在巷子口租了铺面买早点。 两人性子温和有理，街坊邻居都喜欢在他们店买早点。 后来万嬷嬷辞去侯府的差事，安心在家照顾孩子。一转眼十几年过去。儿子也有了孩子，一家四口生活的很幸福。 独孤正暗中打量院子，干净简单却很温暖。 “来，尝尝红枣茶。不甜”万嬷嬷把泛着红晕的茶放在独孤正眼前：“前几日听说你出事，老奴本想去枫叶山庄打听一二。后来想到世子妃临行钱的话，便耐着性子等，还好世子回来了。” 她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 独孤正自出生就是由她照顾，直到吴氏去世，世子为保护她不得不辞退她。 万嬷嬷还记得，当时只有四岁的独孤正将一万两银子递给他，神情落寞：“嬷嬷，我现在还护不住你，在我身边你只会受苦，等我有能力了再请您回来。” 每每 想到此，万嬷嬷都心疼不已。 她想陪着世子，可她没背景更帮不上忙，只会成为世子的软肋。 无奈之下，她只能离开。 “嬷嬷，别难过来，我平安回来，应该高兴才对。”独孤正清冷的面色染上暖意。 “对，对，是老奴的错。”万嬷嬷忙擦干眼泪，将点心瓜果推到独孤正面前：“多吃点，都瘦了。” 独孤正心里有事，敷衍喝了口茶干咳一声：“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请教嬷嬷。” 万嬷嬷点头，等着独孤正的继续说。 他握茶的手微紧，半晌才支支吾吾蹦出两个字：“那啥来的时候，会疼吗？” 万嬷嬷定在原地，一脸的懵，那啥是啥？同房？ 不对啊，世子和世子妃不是已经圆过房了吗？ 独孤正见万嬷嬷歪头看自己，脸一点一点红起来，他压下羞涩，问道：“柒柒来葵水腹痛难忍，我想问问嬷嬷该怎么办？” “……”万嬷嬷脑子里一万只羊跑过，转念一想，世子一直在边关回京后又受伤，身边出了男人就是男人，谁会给他说这些事情。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错，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 接下来一刻钟 ，万嬷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告诉独孤正。 “这疼痛有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不过后天形成的倒是可以通过药物调整。回去后弄个汤婆子，这几日不能受凉，过几日就好了。” 独孤正认真记下，又支支吾吾蹦出几个字。 万嬷嬷听后恨不得打独孤正：“世子再耐不住也不能……世子妃未成人不能行房事，那对女子损伤很大……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 “嬷嬷我也刚刚知道，那会瞧着她挺壮实，谁知道……”独孤正越说越没底气，好在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晓，要不然他非背上好色的名声。 万嬷嬷麻利的起身，一副离了我还是不行的样子：“老奴随世子回去，等世子妃调养好身体再回来，你们身边没个经验的嬷嬷不行。再这样下什么时候才能报上孩子。” 独孤正听到孩子两字面露喜色：“还是嬷嬷考虑周到，两日后冷风过来接您。” “好。”万嬷嬷见独孤正说话后，又开始心不在焉，打趣道：“事情都问清楚了，世子还不回去守着世子妃？” 独孤正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和万嬷嬷告辞。 暖玉阁 的丫头看世子出了府，扭头就告诉雪燕。 她声音不小，屋内的陆柒柒听的清楚，一口热水卡在喉咙。 “你胡说八道什么，世子出府肯定有正事。”雪燕瞪向小丫头。 小丫头嘴硬道：“世子妃肚子不舒服，世子不在府中守着，出府干什么，肯定没好事。” 话落，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忙挑帘子进屋。 “世子妃，您怎么样，可汤到手。”雪燕见主子手边的茶洒出来，以为是无意中烫到手。 半夏和白薇瞪向两人。 “行了，又不是大事。”陆柒柒拿着帕子胡乱擦擦手：“腿长在世子身上，他想什么时候出府就什么时候出府。” 这话让雪燕反应过来，忙劝道：“主子，您别往心里去，世子想来是有事要出府。” 陆柒柒轻哼一声，有事，媳妇在这疼的死去活来，相公转身走了。这算什么事。 本以为淮北之行，两人感情剧增，没想到…… 陆柒柒确实生气，古代三妻四妾，独孤正现在守着她，日后少不得有别的心思。 把一只羊放在狼群里，时间久了，难免没野性。 陆柒柒越想越生气， 吃干抹净不想尽义务，做梦。 她暗暗发誓等葵水走了，让独孤正好看。 半夏见主子生闷气，偷偷拉着雪燕和小丫头退下。 待到院子里，她训斥小丫头：“你在暖玉阁待的时间不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没记住吗？” “我，我就是替世子妃委屈。世子表面上待世子妃不错，可转身……” “管好你的嘴，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议论。”半夏板着脸呵斥：“别以为世子妃脾气好，你就敢不守规矩。日后再敢多嘴，直接发卖。” 雪燕自知理亏，反省道：“这件事我也有错，我自罚一个月的月例。” “主子这次在淮北受了不少苦，府里的事不能再让她烦心。我们都是暖玉阁的丫头，不能给主子添堵。” 半夏点头：“不错。主子没去枫叶山庄前，侯府的中馈都是世子妃在管，日后少不得还要管家。这段时间，眼睛擦亮点，别让外面的事情给世子妃添堵。” 小丫头好容易才进暖玉阁自然不会自断前程：“多谢两位姐姐提醒，环儿懂了。” 待环儿走后，半夏将雪燕拉到一边低声道：“有件事你给我拿个注意。” 第488章 怪我 雪燕点头：“你说。” 半夏深吸一口气，面露难色：“昨日世子妃回府后，小唐门那边就派人过来问，木莲怎么没回来。” 雪燕闻言眉头紧皱：“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当时是世子妃的说辞，可对方显然不信，还说要见白薇。”半夏脸色不悦：“昨日白薇刚和主子请罪，现在见小唐门的人不合适。” “更何况，白薇回来的早，在小唐门呆了有三四日，也没见赵爷过问。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雪燕眸底闪过讥讽：“还能是什么。白薇是和唐家兄弟回来的，自然在二长老府上，赵爷和三长老不知情也正常。只能说明白薇说的是真的，她只是看在三长老恩情上帮她。” 半夏犯愁：“话是这么说，可赵爷总是派人来不见总不是个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还能一直不出府。” 雪燕想想，沉声道：“这件事不能瞒主子，回头我告诉主子。至于白薇的事情，咱们管不了，她从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改想到后果。主子看似柔软可骨子里倔强的很。” “小唐门和老宅，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可在主子眼中狗屁不是。 ” 有一个强大的主子，她们也心累啊。 两人说话间听到脚步声，抬头见看到世子走进来。 雪燕和半夏止住话行礼，独孤正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进了小厨房。 两人面面相窥，不明白世子干什么。 只见他开始烧热水，又去书房翻出个小巧的汤婆子，一翻操作后，两人总算明白怎么回事。 行吧，世子亲自侍奉世子妃，她们也落个清闲。 陆柒柒侧躺在榻上绞帕子，将独孤正里里外外骂了个遍。扭头就见一个黑影压过来，不等她反应就感觉腹部暖暖的。 “可好点？还疼吗？” 陆柒柒眨眨眼睛不说话。 独孤正把锦衾掖好，抱着她道：“我去找万嬷嬷问了，这事怪我……听她说是头一次……”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总是你好好养着，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我们再运动。” 陆柒柒暖意涌到半路就听到运动两字，恨不得咬碎牙。 她有那么饥渴嘛。 想到外界对独孤正的评价，冷血无情？大哥，你冷起来啊，冰冻都可以，你这热情的小火苗总在她这蹦跶什么。 陆柒柒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独孤 正心里暖暖的，抱着柔软的小人，哄道：“这件事怪我，没想到头一次你还……这也说明我是清白的，日后我会注意……” “独孤正，你闭嘴。”陆柒柒听的脸红心跳，一口咬在对方的手上。 独孤正非但没觉得疼，反倒傻乎乎的笑。 两人窝在榻上谁也不懂，直到晚膳时候，陆柒柒才有些精神。沈老夫人请两人过去用饭。独孤正亲自过去回禀。 “可是落水受了寒？”沈老夫人关切问道。听到真是落水的原因，略带内疚道：“柒柒这丫头自从嫁到侯府，受了不少苦。上次是箭伤，这次是落水，哎……钱嬷嬷把小库房的血燕给暖玉阁送去，让小厨房伺候精细些。” “多谢祖母。” 二夫人听到血燕两字心里咯噔一声。 那可是皇后赏给老夫人的，本来她还琢磨等到女儿成亲时，向老夫人讨来做女儿的陪嫁。这倒好，又便宜暖玉阁。 不怪二夫人见钱眼开，而是二老爷把钱管的太紧。 二夫人瞧着穿金戴银，其实内里还不如三夫人。 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二老爷的面子。 这年头，有钱的没有权的厉害，有权的没有钱的雄厚 。 干什么都不易。 二夫人心里嘀嘀咕咕骂老夫人偏心，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等晚饭结束后，二夫人拉着脸回到院子，刚关上门就听到二老爷不耐烦的声音：“一顿饭总是拉着脸，给谁看呢？我还没死呢。” 二夫人觉得委屈，梗着脖子反驳：“我为何不高兴，你不知道？生雷儿的时候大出血也没见母亲拿出血燕来，这会儿人家都没开口，她巴巴往人家跟前送。偏心偏到姥姥家，我能高兴吗？” “那有什么法子，谁让人家有本事。你也去治好安平王的病，你也把郑祭酒儿子的治好，别说血燕就是天上的星星母亲也给你摘下来。” 独孤远这几日为铺面的事情着急。 独孤正没死是好事，他可以拖延时间。 可六万两不是小数，别说一年，三年能还清就不错了。偏偏家里的人帮不上忙就知道在这争风吃醋。 独孤远越想越生气，看着二夫人怒声道：“你有时间在这吃味，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母亲喜欢你。” “母亲私库里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就价值连城，总好过你在府中算计。” 二夫人脸色 更差：“你以为我不想。你也瞧见了，老夫人就喜欢陆柒柒，就算没她还有老三媳妇，就是轮不到我。我自认没做对不起侯府的事，在外面更是维护侯府的面子，可落在老夫人眼中就是不对。”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等到阿正有孩子，更没二房的事儿。” 独孤远闻言脸色大变。 一个独孤正已经够他受的，再来个儿子，爵位更离他远。 “上次说的方子你可试过？” 二夫人捏着帕子点头：“早试过了，不出半年身子就能拖垮。”她突然反应过来，顾不得擦眼泪：“老爷，您的意思是……” 独孤远眸底泛起寒光，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暖玉阁试试。” 二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那药本来是给申氏准备的，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对方就被陆柒柒给弄走了。 如今大房靠独孤正撑着，若他再出事…… 二夫人堵在胸口的气吐出来：“这件事要好好谋划。阿正媳妇会医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独孤远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胆小，下在补药中，我就不行她能闻出来。” 第489章 夫妻谋划 二夫人闻言如坠冰窟，这些年她替独孤远办了不少事，哪次不是提心吊胆。有几次差点被老夫人知道。 本以为对方会感激，没想到如此扎心。 “是，我不过是后宅妇人，陆柒柒既是世子妃又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连老夫人见了都要行礼，我自然怕。” “你……”独孤远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刚刚精虫上脑，直戳二老爷的心窝子，话出口才察觉过了，又不想就此低头，仰着下巴道：“咱们两个在这斗有什么用。这次独孤正救了五皇子，陆柒柒更是治好淮北的疫症，两夫妻少不得又要被封赏。” “独孤正手中已经有二十万大军，又是圣上亲封的世子，再升就该是爵了。”愀独孤正在南阳侯府已经无人敢动，再往上升他们更巴不到。 二夫人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陆柒柒是个能干的，说什么也不让她过门。 想到换来的姻缘，她又叹气。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往上升？”独孤远眼底闪过讥讽：“功高盖主，宫里那位能容他？这次太子失去一只手，五皇子是太子的最合适人选，而五皇子和阿正又穿一条裤子，你觉得太子会让阿正好过 ？” 说起太子，独孤远无奈摇头。 太子上赶着抢功，没想到功劳没抢到反倒失去一只手。 废太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圣上现在不提，不过是不想让朝臣觉得他冷血。 这次五皇子名利双收，可谓是风光无限。 瞧瞧，城门口那出。 二夫人对朝堂的事情不清楚，可听独孤远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捧杀也不错。如今五皇子风光无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背后之人动不了五皇子还动不了独孤正？ 借他人之手除掉独孤正…… 二夫人眼前一亮。 独孤远想到有人替他除掉独孤正，堵在心口的郁气消散：“好好侍奉老夫人，若能从中捞到好东西自然好，即便不能也不要惹老夫人不高兴。” 二夫人点点头，顺势接过二老爷的衣服。 独孤远抬抬手，朝屏风后走去。 二夫人见状脸微烫，忙到梳妆台前检查妆容。待二老爷走出来，她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柔声细语道：“老爷。” 独孤远有一瞬间的晃神，脑海中闪过柔荑的手，落在他某处。扭头看清对方，瞬间没了兴致：“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此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得二夫人喘不过气来。 她 自认保养得当，床笫之事也由着独孤远折腾。有几次她不愿意还是硬着透皮迎合。本以为这样会增进感情，没想到他如此羞辱自己。 二夫人虽是商家出身，可在家中也是嫡女，世家女子该学的礼仪她一样不落，自然不比京中女子差。更何况独孤远刚开始并不会做生意，还是家中哥哥教他。 她越想越觉得对方没良心，恼怒道：“老爷这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别瞎想，我就是累了。”独孤远闭着眼没看对方。 二夫人泼辣的性子上来抬脚踹在对方屁股上：“累什么累，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吃饱了，回府懒的动。” “什么在外面吃饱了？人家也得让我碰啊。”独孤远脑海中女子妖娆的身段脱口而出。 二夫人闻言更加恼火，指着独孤远扬声骂道：“说，又被哪个骚蹄子勾了魂。我在家中艰难度日，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独孤远你还有没有良心。没有方家支持，你能有今日。” 提到方家独孤远也恼了，因为他庶出的身份，没找在方家受辱。方家表面上帮衬自己，背地里打着侯府的名号敛财，真当他不知道。 方氏还有脸提，呸，泼妇。 他抬 脚将人踹下床。 独孤远用了十二分力气，且二夫人猝不及防，整个人飞出去一丈远，好巧不巧正好撞在圆桌上。 桌子上的茶盏点心噼里啪啦落地，像是受到惊吓的鸟。 二夫人哪受过这样的气，片刻愣登后，怒火中烧：“独孤远，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起身像一只发疯的牛，直冲独孤远顶过去。 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都冲进来，就见两位主子扭打在一起。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气。”独孤远涨红脸怒吼一声。 二夫人不知哪来的勇气，借机对着二老爷的脸就是一爪子，当即血珠子涌出来。 “血。”丫鬟惊呼一声。 独孤远一抹脸，气急败坏对着二夫人猛踢：“贱人，贱人……” 大丫鬟都吓破胆，可若是不拦着事后二夫人会要了她的命：“二老爷，快住手，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独孤远扯下衣服看都不看地上的方氏一眼，兀自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几日连府后没回，更不要说回院子了。 二夫人气得去世安院，沈老夫人将茶盏放下，擦擦嘴瞥了眼哭哭啼啼的二夫人，淡声道：“听说你把老二的脸抓花了，可是真的？” 二夫人自知理亏，头低下来。 沈老夫人叹气道：“老二在外奔波多年，实属不易，他在家呆的时间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换做别人家的媳妇，恨不得捧着，可你看看你们。” “我先不说谁对谁错，你抓花老二的脸，让他如何出门见客。” 到底是商户出身，有些事总是差轻人意。 二夫人在沈老夫人这没得到安慰，反倒被教训一顿。出世安院的时候正好碰到陆柒柒。 陆柒柒来葵水的事情府里几位主子都知道，听说世子爷连宫里的召见都推了。 两相对比，二夫人别踩在土里。 “呦，这不是柒柒嘛，身子可好些了。”二夫人脸上挂着笑，眼里藏着刀，话里裹着酸：“说起来你身子到底还是弱了些，这受寒可要好好调养，要不然日后生孩子都麻烦。对了，你们成亲也快一年，现在还没有……” “哎呀瞧我这张嘴，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二夫人看着陆柒柒自说自话。 陆柒柒眨眨眼，像是看猴戏，经过二夫人身边时，努努嘴，径直进了老夫人院子。 直到陆柒柒进了屋子，二夫人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二丫头问道：“她，她什么意思？” 第490章 辞官 丫头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敢说。 南阳侯府谁不知道世子疼爱世子妃，别说二夫人就是二老爷世子妃也敢视而不见。 赵嬷嬷忙解释：“今日世子爷入宫，世子妃估计是担心。” “她是该担心，就没见过这么宠的，都敢抗旨。”二夫人撇撇嘴，暗暗诅咒圣上下令惩罚独孤正。 她们口中的南阳候世子，正走在宫里的石板路上。 “世子爷，您可算入宫了，圣上知道您出事后便食不下咽，一连几日都闷闷不乐……”宁安亲自引着独孤正往御书房走。 独孤正的真是身份，别人不知他身为楚帝的贴身太监比谁都清楚。 独孤正谢过宁安的提醒。 进入御书房后，独孤正行大礼，听到楚帝爽朗的笑声，缓缓起身。 楚帝先是询问独孤正的身体情况，随后开始询问淮北到底发生何事。 “你是说，你们和老五一起回来，路上他都没发现你？”楚帝听后，忍不住笑出声：“那臭小子平日总和你在一起，你在他眼皮底下呆了这么久，他居然没发现。” “没想到世子妃还有这样的本事，真让人意外啊。” 楚帝全然不同太子和五皇 子的事情。 独孤正并不多言，见楚帝高兴，多讲了些获救后的趣事。 楚帝听后又是一阵笑声：“朕早就听说世子妃精通医术，没想到被救后还能救人，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世子妃感激对的救命之恩，自然要有所回报。京城离淮北百里，来回不方便，便想到替对方医治好眼睛。”独孤正说的坦然。 “你们夫妻考虑周到，是这个理儿。别让人家以为我们食言。” 独孤正趁龙颜大悦，开口道：“微臣这次入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朕听听。” 独孤正双膝跪地，正色道：“微臣想辞官。”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宁安和楚帝面面相窥，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提出辞官。 独孤正声音清冷，腰背笔直：“微臣第一次入宫便得圣上偏爱，后来成为五皇子的伴读，更是无人敢惹。微臣心里明白，是圣上见微臣孤苦想拉一把。故而这些年，微臣发奋图强势要效忠陛下，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好在微臣没有让圣上失望，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微臣可以功成身退。” “上次世子妃为救微臣 肩膀中箭，这次她为救微臣在水中泡了一日一夜，若不是遇到猎狐后果不敢想。昨日世子妃突然肚子疼，府中大夫查看过，说是寒入肺腑，需要好生调养，若不然子嗣艰难。” 独孤正说到此，眼眶泛红：“好好的女子被臣连累成这样……微臣只想后半生守着柒柒，远离纷争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楚帝看着平日高冷的男人，如今红着眼眶跪在他面前，难免心软：“淮北的事情，五皇子已经告诉朕。背后之人确实可恶，你和柒柒受苦了。” 独孤正抹了把眼泪，义正言辞道：“臣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让臣死在战场，臣无话可说，可若是被同僚背后捅刀子，臣心里不服。” “现在柒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臣认输，我们打不过总躲的过。” 独孤正八尺男儿，丰神俊朗，本该是百姓敬畏的战神，如今却一副隐忍的样子。 楚帝漆黑的眸子微转，片刻后，开口道：“辞官别想，柒柒接连受委屈，你确实要好好对她，这样吧，允你休息半年，半年后给朕滚回来。” “可是……” “就这样，你不是想单独建府吗？朕已经替你选 了一处，前朝太傅的宅子，六进六出的大院子，够你们夫妻种菜的。一会儿宁安将房契给你，有时间待世子妃过去瞧瞧，想拆了重建还是直接搬进去，随你们夫妻。” 宁安笑着贺喜：“世子，这处宅子可是圣上亲自挑的，废了不少心思。还亲自些了匾额，这在京城可独一份啊。” “和这狗东西说这些干什么。你看看他那个怂样。”楚帝气呼呼别过头。 宁安心领神会，将桌上的字小心翼翼碰到独孤正面前：“世子，还不快谢恩。” 独孤正侧头想再争取，却被宁安挡住：“世子，谢恩吧。” 独孤正不情不愿接过字，恭敬道：“微臣谢陛下赏赐。” 宁安引着独孤正出宫，一路上都在替楚帝说好话。 “世子，您太执拗了，圣上好容易把您盼回来，您怎么能说辞官啊……” “不管是宅子还是赏赐，那可都是圣上亲自挑的，每一样都用了心，这份恩宠，大楚独一份……” “圣上知道您委屈，可有些事总要慢慢来，您也要体谅一下圣上的难处……” 就在此时，太子和太子妃来给圣上请安。 两人原地站住行礼。 “ 原来是南阳候世子，看起来气色不错。”太子浅笑：“听说你回京连老五都瞒着，看来你们的关系并非外界传的那么好啊。” 独孤正身如松，面色如常：“太子误会了，微臣之所以隐瞒身份回京，是想暗中保护五皇子。” “哦，保护五弟？”太子的语气感觉有些怪。 独孤正坦然道：“是，五皇子在淮北多次被人刺杀，微臣不得不暗中保护。” 太子闻言脸色变了变，片刻后恢复神色：“原来如此，孤也深受其害，好在我们都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独孤正有些听不懂太子的意思。 太子话落带着太子妃离开。 等私下无人，宁安才低声道：“世子还不知道吧，太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位神医，将断掉的手接上啦。虽不如另一只手灵活，可好歹能动。” “你说太子的手接上了？”独孤正觉得匪夷所思。 太子比他们早回来十日，他回来后一直忙着照顾陆柒柒，根本没注意太子府。 宁安点头，眼睛里带着怀疑：“圣上亲眼看到，太子用受伤的手吃饭。” 独孤正眉头紧皱，这件事太过离奇，他总觉有古怪。 第491章 闺蜜来访 太子妃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后，回眸见南阳候世子已经走远，她咬唇轻声道：“太子在淮北的事情与世子有关？” 太子冷哼一声：“有何区别，他本就是老五的人。”他斜睨了眼宫门口：“刚才你也瞧见他毫无敬畏之意。” 父皇你好狠毒，给他太子之位，又把独孤正派到老五身边，看着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他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太子妃：“太子多心了，南阳候世子向来如此。” “妇人之仁，南阳候世子在皇家是特殊的存在。他每次入宫，父皇都会赏赐很多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太子勾起唇角：“孤到希望他爬到孤头上，那时候不需要我动手，就有人好他的命。” 太子妃垂在身边的手微颤：“太子要除掉南阳候世子？” “你觉得他还有活着的必要？”太子下意识握住手上的手，眸底泛起狠绝。 手没受伤前，他或许还有拉拢的心思。可现在，太子只想毁掉所有可能。 太子妃脸色惨白，她是太子太傅嫡女，自幼按照皇后的规格培养。对朝堂上的纷争，她略懂一二。 五皇子身份尊贵身边还有南阳候世子相助 ，确实是太子的近敌。 可五皇子从未表现夺嫡的心思。太子擅自挑起争端只会让三皇子渔翁得利。 “太子三思，五皇子并未……” “闭嘴。孤行事何须你同意。还有管好你的嘴，不要让太傅知道。” 太子太傅对他确实用心，这次能重新接上手，太傅功不可没。 太子妃知道太子因为手的事情心情不好，却没想到太子会性情大变。 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太子妃娇小可爱，笑起来像个小太阳。这会儿长大嘴巴，惶恐退后的模样，让太子感觉自己像猛兽。 他恼怒的拽住太子妃：“连你也想离开我？” “没有，臣妾没有，我，我……” 太子猛的将人拽到怀里，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道：“就算是下地狱，你也要陪着孤。”说完甩开她，大步朝御书房。 太子妃僵硬的冻在原地。 —— 陆柒柒从世安院回来，懒洋洋躺在榻上，柔软的垫子让她整个人舒服不少。 雪燕端着点心进来，就见揉碎的阳光下陆柒柒蜷缩的身子，她轻手轻脚放下东西。二道门的帘子掀开一角，雪燕扭头，就见二等丫头对她招手。 “雪燕姐 姐，永昌侯府的大小姐来了。”小丫头将帖子递给对方。 韩明月和世子妃交好，平日入府拜访都是当日递帖子，雪燕到不觉得奇怪。 她看了眼还在睡的主子，将人拉到一边低声道：“世子妃还在睡着，你和韩小姐说一声。” 小丫头点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折回来：“韩小姐说她就在院子里等。” 雪燕没法子，只能让小丫头引着韩明月进来。 “世子妃伤势怎么样？”韩明月进来顾不上喝茶就急切的问。 雪燕屈膝行礼：“多谢韩姑娘关心，世子妃身体无恙，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别拿这话敷衍我，我要听实话。”韩明月径直坐在客厅的圈椅上，长臂一挥淡粉色的衣裙顺从的落在身后，干净利落。 雪燕知晓韩家大姑娘的性子，犹豫片刻，讪讪道：“世子妃为就世子在海里泡了一天一夜，寒气入体，大夫说要好好养着。” “一天一夜？”韩明月闻言脸色大变。 习武之人在水中泡那么久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柒柒。她都不敢想，对方是如何坚持到最后。 “除了寒气入体，可还有别的伤？” “ 码头爆炸的时，异物砸到世子妃的腿，又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好在世子妃会医术，及时医治，现在不能走远路。” “我就说，她一个后宅妇人，逞什么能非要去那糟心的地方，现在带一身伤回来……还有你们，怎么保护的，主子一身伤你们到完好无损，我看就是世子妃太仁慈，一个个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韩明月气得插着腰将屋内几个丫头骂了个遍，不主子还主子，气势更是让在场的人不敢反驳。 陆柒柒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外面的动静，瓮声瓮气道：“谁来了。” 能进暖玉阁的人，屈指可数，敢在暖玉阁骂声的更是少之又少。 雪燕听到主子的呼唤，忙挑帘子进来。 她还没说话，韩明月径直跟进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知道派人送个信，若不是哥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快让我看看，伤势怎么样？会不会留疤……你说你，钱出了，人还要去，现在满京城都骂你傻……” 陆柒柒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暖暖的，她拦住对方的手，柔声道：“你看看你，噼里啪啦一大堆，我这不是好好在 这吗？” “好？好哪啦，你别想瞒我。”韩明月甩开她的手：“当初我就说随你去，你骗我说，会照顾好自己。可你看看现在，寒气入体还弄伤脚。如今满京城的男子都被你比下去，满意了吧。” 站在一旁的几个丫头件韩明月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忍不住抿嘴笑。 韩家大小姐说着最硬气的话，干着最暖心的事。 “还疼吗？大夫怎么说，要多久才能好。” 陆柒柒面色坦然毫不在意：“不走远路就行。” “哎，你说你……看着就让人心疼。”韩明月眼眶泛红，别过头抹眼泪：“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我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任由你去……总想着那边有五皇子有世子，怎么也轮不到你出头。谁能想到……” 谁也没想到，疫症是陆柒柒治好的，独孤正的命是陆柒柒救的。一群大老爷门只能站在旁边当下手。 韩明月还不知道，唐家的矿山也是陆柒柒谈下来的。要是知道，非跳起来骂不可。 有人替自己出头，陆柒柒觉得很温暖。 “术业有专攻，淮北的疫症在我的能力范围，五皇子和世子又不会医术，不能怪他们。” 第492章 尴尬 “五皇子和世子不会，那随行的御医呢？他们世代行医，哪个没经历过疫症，怎么到淮北都蔫了。”韩明月说话直来直去，将那些人的心思挑明：“还不是怕担责任，把你推出来做挡箭牌。” 想到此，她就后怕，若不是陆柒柒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说不准已经在大理寺吃牢饭了。 陆柒柒并未反驳，事实如此她不想替那些人辩解。 韩明月再三确认陆柒柒无碍后，脱了鞋盘腿坐在陆柒柒对面，兀自招呼雪燕把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 陆柒柒无奈的摇头，闺蜜是吃货她也没办法。 “说起吃食，良品果蔬好久没出新品了，京城的吃货们脖子都等长了。”韩明月把一块水晶糕放入口中，软糯香甜，让她忍不住忘记烦恼：“说来也奇怪，别的铺子也做水晶糕，可吃过良品果蔬的就觉得他们差点味道，是不是有什么配方？” 陆柒柒还未开口，雪燕端着梨花酥进来，笑盈盈道：“世子妃从不藏私，良品果蔬的活计都可以学。” 随便一个活计都可以学，更何况其他铺面的掌柜。 像陆柒柒这样做生意的，京城独一份。 偏偏抄作 业都抄不对，那就没办法了。 陆柒柒笑而不语，韩明月凑近几分，神神秘秘道：“我可不是打听方子，就是觉得解气。你是不知道，你离京一月有余，京城新开的铺子层出不穷，不过有一点到一致。” “什么？”陆柒柒回来后还没见李旺，京城铺子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都和你名下的铺子相同。”韩明月捏起梨花酥咬了口，嗯，还是良品果蔬的点心好吃。 陆柒柒闻言眉头微蹙，侧目看向雪燕，对方摇头。 韩明月拍拍手，一副看她也没用的眼神：“背后之人做的隐蔽，若不是我哥提醒，我也没察觉。” “点心、果蔬、成衣还有首饰铺子都开在你名下铺子周围，若是一处可以说巧合，可所有的都如此，就不得不怀疑。我哥暗中查访，发现他们的东西和良品果蔬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懒得改，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就是，哪有这样的，偷都偷的理直气壮。”韩明月的贴身丫鬟义愤填膺。 “还有这样的事，太过分了，韩世子可查出背后之人？”雪燕。 韩明月摇头，见陆柒柒毫不在意，忍不住 问道：“你不担心吗？” 虽说商甲在大楚是最低，可谁加不喜欢钱。陆柒柒名下的铺子个个日进斗金，说不嫉妒是假的。 有人效仿在情理之中，可至今不能超越到是让所有人奇怪。 “画龙画虎难画骨，方子他们既然有了，就各凭本事。”陆柒柒月白的手在阳光下泛起粉色的光晕，像是上好的玉石引来众人的注目：“至于那些铺子，人家愿意开，就随他们去吧。” 韩明月刚想说你到想的开，就见关嬷嬷进来禀报：“世子妃，五皇子来了。” 陆柒柒身形微动，感觉身下一热，一股血腥味飘出来。 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定在原地。 不是吧，这时候破防，玩我啊。 独孤正不在，五皇子应该不会进来吧。 陆柒柒各种的祈祷，耳朵烫的能煎鸡蛋。 外面天冷，独孤正知道陆柒柒来葵水，开库房连夜让人做了雪貂绒的垫子，上面还绣了陆柒柒喜欢的梅花。 陆柒柒刚看到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这会儿却恨死这白色。 她的祈祷上天听到了，可经不住作死的闺蜜。 韩明月听到五皇子来了，当即站起身，一改刚才的好爽 ，扭扭捏捏的笼着头发：“还不快让五皇子进来。” 雪燕看向陆柒柒，见对方没阻止，想到五皇子和世子交好，知道世子妃生病来探望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等陆柒柒反应过来，雪燕已经离开。 作死啊，一个个都作死啊。 “明月见过殿下。”韩明月端庄大方，哪还有刚才的脱跳。 “韩姑娘。”南宫暮羽笑盈盈回礼，一身绛紫色的锦缎衬的他说不出的俊朗。他目光看向榻上的女子：“我听说阿正回来了，特来探望。” 雪燕站在榻边本想扶主子起来行礼，却见对方纹丝未动，她忍不住蹙眉。 五皇子确实和世子交好，私下不行礼还说的过去，可有外人在，就有些…… 韩明月也察觉到陆柒柒的奇怪。 陆柒柒坦然一笑：“世子进宫面圣还未回来，殿下不如去阁楼等他。” 这撵人的意味太过明显，连韩明月都察觉到。柒柒不是这样的人，今日怎么啦。 南宫暮羽摸着下巴微微蹙眉：“世子妃不想见到我？” “没有，五皇子多虑了，这有女子在不方便。”陆柒柒说的一本正经。 她本想用长 辈的姿态压对方，抬头就对上南宫暮羽狭长的眸子。 陆柒柒低头干咳一声，避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 大哥，平日里挺聪明的，今儿非杵在这干什么。 南宫暮羽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一股血腥味飘过来。他虽是皇子被皇后保护的很好，却也不是没杀过人。骨子里对血的明锐让他神经紧绷。 柒柒受伤了？下面的人不是说伤到脚，怎么会有如此浓的血腥味？ 南宫暮羽眸底闪过担忧。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韩明月倏然开口：“五殿下，世子妃还病着，我陪您到隔壁等。” “对，让明月陪你，我现在有些晕，你们自便。”陆柒柒一刻都不想看到两人。 主人明确下逐客令，南宫暮羽没理由在留下。 两人在半夏的引导下，来到大厅。 两人都是暖玉阁的熟客，口味下人们都知道，很快点心茶水都摆上。 南宫暮羽满怀心事兀自喝茶，没注意忙边的女子娇羞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暮羽抬头看向门口的长随，对方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陆柒柒见两人离开，紧绷的身子弯下来。 雪燕不解问道：“世子妃，您怎么了？” 第493章 作死 陆柒柒也是要自尊的，这么多人在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她示意屋内的人都退下，只有雪燕一人。 雪燕想到淮北的事情，又想到白薇还没离开，莫非小唐门又找对方？ 她想到赵爷和两位长老，不由替陆柒柒捏把汗。 甩又甩不掉，用又不能用，真是恼火。 贴心的雪燕将陆柒柒的烦心事想了一遍，很自己不能帮上忙。 陆柒柒期期艾艾道：“侧漏了。” 雪燕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主子指屁股下面，脑中的紧绷的玄啪的一声断了。 “奴婢，奴婢给您拿新的。” 雪燕做梦都没想到，主子会是因为那啥坐着不动。 她懊恼地捶自己的头，怎么忘了，主子头一次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雪燕脚下生风，招呼人去那月事带，自己去小厨房提水。 陆柒柒一个人在屋内欲哭无泪，太惨了。 五皇子来侯府的事情很快传到云夕院，独孤瑶蹭的站起来：“殿下来了，门卫怎么没说。” 丁香道：“五皇子是侯府的熟客，谁也不敢拦。现在已经进了暖玉阁。奴婢打听过，世子爷还没回来，不过韩家大小姐今日也在暖玉阁。” “什么，你说韩 明月也来了。” “是，韩家大小姐一早就来了。” “快，给换衣服。” 独孤瑶这边急匆匆赶过去，褚玉苑那边也没闲着，二夫人也听到五皇子来的消息，扯着女儿朝暖玉阁走。 “你嫂子病着，你过去探望怎么了，你这孩子，一会儿好好表现。”二夫人边走边说，恨不得将独孤莲送到五皇子床上。 独孤莲一袭淡粉色百褶裙，花一样的年纪，不需要打扮就赏心悦目，如今面若桃花更添几分娇媚：“娘，咱们过去会不会显的不好，毕竟五皇子还在。” 自太子断手后，五皇子便成为世家女子的心头好。 以前有独孤瑶在前面，她不敢肖想，现在申氏囚禁，独孤邦游历大房衰败不堪，她又燃起希望。 只女莫若母，二夫人哪里不懂女儿的心思，她拍拍独孤莲的手，笑盈盈道：“你放心，我早打听过了，今日韩家大姑娘也在，你大哥去宫里还没回来，你嫂子还病着。咱们过去是帮你嫂子的忙。” “娘说韩家大姑娘也在，那现在岂不是她陪着五皇子？”独孤莲闻言加快脚步：“娘快点，别冷落的贵客。” 二夫人见女儿如此上 心，心里高兴，若能攀上五皇子，侯府的爵位就有希望了。 独孤正还未回来，暖玉阁就闹成菜市场。 独孤瑶和独孤莲一前一后被拦住暖玉阁门口。 “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是侯府的二小姐，让开。”独孤莲先一步到，结果被无痕拦在外面。 二夫人脸沉下来，将侯府二夫人的架子摆的十足：“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没听到二小姐的话吗？让开。” 无痕面无表情，坚硬的身体挡在门口：“暖玉阁的规矩没有世子或世子妃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独孤瑶过来的时候，就见两人被拦在门口，眉眼间闪过讥讽。到底是庶出，在门口和一个下人争吵，成何体统。 她腰背挺直，扶着丁香缓缓走到暖玉阁门口：“二婶，二妹你们也在啊。” 独孤莲见她过来，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二妹这话说的好霸道，你能来暖玉阁我为何不能。”独孤瑶浅笑，微抬的下巴暴露的心思。 “你……我是来探望大嫂的，你来干什么。”两人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只是有外人在不好挑明。 独孤瑶因着嫡女的身份，自幼跟在五皇子身 边，算起来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独孤莲心里着急下意识看二夫人。 二夫人拍拍女儿的手，一改往日的刻薄，柔声道：“想来瑶儿也是来探望柒柒的，正好我们一起进去，人多还热闹。” 独孤瑶不傻，听出二夫人的用意。 五皇子和韩家大小姐在里面，她们在外面争论不休只会让对方得利。现在齐心想办法进去才是正事。 两人对视一眼，暗中达成协议。 独孤瑶笑盈盈道：“祖母担心大嫂的伤势，她年岁大了腿脚不便，让我过来看看。” 直接搬出老夫人，她就不信侍卫敢拦。 二夫人佯装赞同的点头：“就是啊，钱嬷嬷说老夫人昨夜没睡好，一直念叨柒柒的伤，正好我们一起瞧瞧，也好劝劝老夫人。”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唱一和挽着手就往里走，就见一个黑影挡在她们前面。 “让开，老夫人你也敢拦。”二夫人拔高声音怒斥道：“我们是阿正的妹妹和婶子，怎么就不能进暖玉阁，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心阿正回来处置你。” 如何处置那是别的事，她现在就想快点进去，不能让韩明月和五皇子独处。 无痕像是没听到两人刚刚的对话，依旧面无表情：“暖玉阁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抗，还请大小姐和二夫人不要为难我。” “放肆，真当我不敢动你，来人，将这没规矩的东西拿下”自从大夫人被老夫人囚禁后，二夫人头顶的山被一开，脾气比往日高出几倍，哪受得了一个奴才再三顶撞她。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厮齐齐上前，只见无痕手中的剑啪的一声弹出，寒光折射，吓的在场的众人退后。 “你……你敢伤人？”独孤瑶气势如虹，白皙的脸上带着嘲讽：“这里是南阳侯府，在场的都是南阳侯府的主子，你敢在主子面前动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出身便是侯府嫡女，多年来的熏陶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无痕扫了一眼众人，身形不动，声音比刚刚还要冷三分：“今日若放你们进去，世子回来也会要我的命，左右都不能活。” “你……” 这话盯着众人垭口无言。 就在此时，管家引着一群人朝这边过来。 二夫人正好看到，她眸光一转上前一步倒地：“哎呦，你，你就算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能动手啊，我可是侯府夫人。” 第494章 美玉 鲁公公带着人过来，就见二夫人躺在地上哀嚎，他忍不住蹙眉。 余管家也没想到暖玉阁门口会这么多人，对鲁公公笑笑，转身忙过去询问情况：“二夫人您怎么在地上坐着？”说着去搀扶对方。 独孤莲倒是反应快，捏着帕子哭诉道：“余管家，你正好来了，给我们评评理。”随即站在二夫人身边担忧道：“母亲可伤到您？” 二夫人委屈的捂着胸口，头发略显两乱，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听到女儿的话，眼泪簌簌落下：“就算柒柒不想见我们，我们回去便是，可怎么能让下人欺辱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是娘没用，连累你受委屈……” “娘，都是下人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大嫂病着院子里的下人就开始作妖，您可不能因为个不长眼的奴才，误会大嫂。”独孤莲扶着母亲，温柔的劝道。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她们和陆柒柒平日很要好。 余管家在侯府多年，各位主子的性情他一清二楚。二夫人无利不起早，现在堵在暖玉阁门口，肯定有事。 更何况，暖玉阁向来不许外人进，即便是老夫人也要得到世 子的允许。 余管家看向方氏，正色道：“二夫人，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宫里的公公过来宣旨，耽误不得。” 二夫人擦擦眼泪，恍然道：“那倒是，家丑不可外扬。别让人家看笑话。”转身沉声对着无痕吩咐道：“还不让开，没听到余管家的话吗？宫里的公公你也敢拦。” 无痕凝眉，他见过鲁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 独孤莲见无痕犹豫，嘴角扬起，趁对方愣神快步上前撞开对方：“余管家，快请进。” 二夫人给身边的人使眼色，几个小厮拦在无痕身边。有宫里人在场，无痕也不敢动手。 独孤瑶趁机进去，扶着丁香快步进大厅。 独孤莲也不甘示弱，两人推推搡搡往前走。 余管家尴尬的笑笑：“让公公见笑了。” 鲁公公嘴角微抽，奸细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侯府的人真有意思。” 余管家只管笑，心里替二房捏了把汗。在鲁公公面前给世子上眼药，二夫人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吗？ 京城谁人不知，圣上偏心南阳候世子，就差封王。 没想到真有不要命的，在刀尖上作死。 鲁公公宣读圣旨，赐南阳候世子府邸 ，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千两，良田一千亩，另外赐封号‘珺’。 话落，所有人都愣住。 金银良田不用说，独孤正名下不少。 圣上赏赐府邸这是要侯府分家？ 还赐封号‘珺’。 珺，美玉也。 圣上是有多偏爱独孤正才会以美玉比喻。 二夫人来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窝心。 她费尽心思夺爵位，没想到人家悄无声息的按死。 珺世子，除了独孤正，谁敢继承。 鲁公公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转达楚帝对陆柒柒的关心，更将宫里的点心交给良品果蔬负责，这是变相的给钱啊。 楚帝的没一刀都插在二夫人胸口，她差点晕过去。 鲁公公回去复命，南宫暮羽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留下，跟着转身离开。 没了主角，独孤瑶和独孤莲懒得理会陆柒柒，也找了个理由离开。 看着没说一句话的人，陆柒柒有点蒙，这是闹哪出。 待人都走后，雪燕将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陆柒柒。 “算了，日后也见不到，随他们去吧。”陆柒柒就静静的看二夫人怎么在刀尖上跳舞。 诬陷独孤正？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宫暮羽坐上回府的马 车，青禾钻进来，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主子。 南宫暮羽端茶的手僵在半空，耳尖肉眼可见的泛红，许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可问清楚，世子妃为何会如此。” 青禾道：“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世子妃为救世子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抱着世子，大夫说寒气入体才会疼，需要慢慢调养，日后世子妃要吃些苦头。” 南宫暮羽想到刚刚的情形，心情不知为何好起来，他放下茶盏吩咐道：“我记得库房还有一株千年人参，回去后亲自送过来。” “是。” “对了，你暗中问问大夫，看看还需要什么药，挑好的一起送过去。” 青禾挑眉，低头应下。 楚帝赐封号的事情，很快传到沈老夫人耳中，她让钱嬷嬷请陆柒柒过来。 “圣上怎么突然赐宅子，阿正可是在府中受委屈？有什么事情你们同我说，好端端突然搬出去，让外人看笑话。” 陆柒柒坐在沈老夫人身边，略带内疚道：“祖母，这件事不怪阿正。前段时间我受伤，阿正内疚问我可有什么愿望，我就随口说了句想要一个我们自己 的家。没想到他会和圣上说……祖母这件事怪我，您放心就算有宅子我们也是过去暂住，有您在我们哪也不去。” “原来是这样。”沈老夫人拉着陆柒柒的手道：“这件事怪我，暖玉阁是阿正母亲生前的住处，他一直住在那，我就没多想……如今你们成亲住在阁楼确实小了点。” “圣上既然赐了宅子，你们过去看看，这边的院子还给你们留着，两遍都住住。” 圣上封号都赐了，沈老夫人相阻拦都难，他现在只盼着独孤正能看在侯府多年养育的情分上，关键时刻帮一把。 陆柒柒点头：“自然，有祖母在，我们能去哪啊。” 长者在不分家，可若不是一家人，就另当别论。 沈老夫人精明又怎么听不出陆柒柒话里的意思，只说自己累了，让陆柒柒回去好好养病。 待陆柒柒走后，沈老夫人睁开眼睛，整个人瞬间衰老几十岁。 “你说阿正是不是知道什么？” 钱嬷嬷不敢肯定：“世子和大老爷的关系向来不好，想搬出去住也在情理之中。” 沈老夫人心如死灰，到底不是亲生的，没名没分想留人家都没底气。 算了，都是命啊。 第495章 心动 一道圣旨让整个侯府陷入沉思，或担心或嫉妒，唯独二老爷独孤远在外面逍遥。 桥西柳水巷窄而长，二老爷在此处有一处二进的院子，平日来西城办事晚了就歇在这。 前几日下雨，柳水巷一排排的院子被冲喜的干干净净，未经打扫的地上略显泥泞，墙根地下的枯草大有回春的势头。 独孤远提着袍子进巷子，看到泥泞不堪的路，瞬间没了进去的心思。 他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院子，脚有些控制不住。 同样的青漆门，可落在独孤远眼中就是不同，他恨不得变成苍蝇钻进去。 想是一回事，他到底没那个脸皮。 独孤远安慰自己，算了，不就是个女人。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见青漆门突然打开。 独孤远瞬间转过身来，奈何脚下打滑，差点摔倒，身上还好，新穿的鞋直接踩在泥里。 独孤远略显狼狈，下意识甩鞋，眼角的余光看青衣女子站在门口。 女子手里拿着篮子，见到独孤远略显差异，随即认出独孤远，脸上扬起笑意：“独孤老爷。” 独孤远心跳加快，整个人都木了。 这女子邪门的很，明明荆钗布衣不施粉黛却能将人的三魂七魄勾了去，只要被她看一眼， 就再也忘不了。 早前独孤远没太注意隔壁，柳水巷住的大多是行商之人，能在这买宅子的多少有些家底。独孤远将宅子买在这，也是想结交些同道中人，没想到却被人家勾了魂。 他私下打听过，女子的相公在京城行商，因惧怕家里的母老虎，便将女子安置在此。听巷子里的人说，女人的相公有小半年没来过。 独孤远本想接手，后来独孤正身亡的消息穿回来，他无暇顾及，便将此事耽搁。 今日女子俏生生站在那，美目含笑，他就控制不知了，顾不得男女大防，快步上前。 女子把门关上，笑盈盈对独孤远行礼：“奴家见过老爷。” 独孤远还未开口就被女子身上的香气吸引，他喉结滚动，整个人都飘起来：“娘子要出门？” “是，我想出去问问我家老爷。”女子声音婉转，脚步轻盈：“您是知道的，我家老爷已经半年未归家，我担心他，而且……”女子微咬薄唇，眼里染上氤氲。 独孤远想到柔软的菟丝花，心里痒痒的。手上的动作随心而去：“可是遇到难处，你说出来，若能帮上娘子，我定当义不容辞。” 女子面露欣喜，随即又一闪而过，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泛起 难色。 这一切落在独孤远的眼中就想千万只蚂蚁，痒的难受。 他压下心中的躁动，循序渐进道：“我们是邻居，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更何况你独身在相公不在身边，我若视而不见妄为男人。” 他目光在女子身上打转，待看到女子发白的手，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的手缩到袖子里，垂首道：“相公只留下三月的银子……院子里的婆子见我一人，偷了银子跑了，我，我只能自己洗衣服。” 独孤远道：“可报官？” 女子脸色一白，神情没落：“就三两银子，衙门说数目少不管。” “岂有此理，怎么能这样。”独孤远气愤不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女子：“你先用着，不够了找我。” 女子警惕的退后一步，面露温怒：“老爷这是做什么？” 独孤远觉得如此情深义重的女子跟着那人真是真是糟蹋了。 他无奈的叹气，语气说不出的温和：“娘子误会了，邻里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这钱是我借给你的，待你相公回来还给我即可。” “这……”女子有些犹豫，随即想到什么，对独孤远一拜：“如今入冬，我家老爷的生意也该休息，老爷可否帮 我打探一二？” “好，你放心有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这钱你先收着。”独孤远心里乐开了花。 女子将她相公的情况告知独孤远，他假意听着，眼睛却在对方身上打转。 “柳水巷冬季冷，你多备着些碳，别委屈自己。这钱够你再请个婆子，这次要把钱收好，别再被偷了。” 女子眼眶泛红连连点头：“奴家记住了，多谢老爷相助。您放心待我家相公回来，定会双倍奉还。” 独孤远浅笑，回来？那人真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刚回到府中还衣服，二夫人就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 “老爷可听说了。”二夫人只见开门见山问道。 独孤远见对方闯进来，脸上露出不耐烦，急忙把衣服扣好：“听说什么？” 对方的不耐烦二夫人没放过，心里骂了句没良心。 “圣上赐阿正封号珺，那可是皇子才有的封号，圣上是不是老糊涂了，有儿子不封，封世子。” 提及此事二夫人气得五脏六腑篡位。 独孤瑶嗤笑一声：“圣上可不老糊涂，这些年侯府靠谁，咱们都清楚，圣上看中阿正，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至于赐封号，打脸的又不是我们，你急什么。” 一个南阳候，一个 珺世子，谁轻谁重，明眼人都能看明白。 “赶快办你的事，圣上如何不是你能阻拦的。” 二夫人撇撇嘴，她还不想管呢，随后没好气道：“我派人打探过，柒柒这次肚子疼是因为寒气入体，若是养不好日后子嗣艰难。我盘算着不如在这事上下功夫。” “我娘家的一个妾，她手里有一种药吃了能改变人的体质。柒柒的身体本就体寒，不如坐实这一点，让她永远都怀不上孩子。” “如今大哥就独孤正一个儿子，若知道他没有子嗣，爵位顺理成章落在咱们头上。” 独孤远听到这话，心里觉得恶心，商户家到底腌臜，这种药都有：“我刚听说圣上赐了宅子给阿正。你说的事往后推一推。我总觉得圣上赐封号有别的意思。” 二夫人眼睛一转想到上次独孤远的话：“难道真要捧杀？” “是不是还不清楚，淮北的事情楚帝只字未提，连矿山的账目都没看，太过可以，不得不防。”独孤远虽经商，可他背靠南阳侯府，算是半个朝廷人。任何风吹到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二夫人不想等，捏着拍着提及今日受辱的事情：“圣上偏心到如此地步，不知道其他皇子知道后会不会吃味。” 第496章 自怜自哀 独孤远一心入仕途，平日结识的人也大多与朝中有关，哪里听不懂二夫人的意思。 他眼神微眯，许久，讪讪开口：“如今他们夫妻正在风口浪尖，谁沾谁没好。阿正单独开府是迟早的事，日后就算想巴结都没机会。这段时间你收敛点，别自找没趣。” 没想到他居然说动圣上，是他看走眼，深信长辈在不分家的鬼道理。 二夫人见独孤远没替自己撑腰还让她退让，心里不服气：“老爷……” “你的心思我明白，语气矫情阿正不如多讨好母亲，只要她点头，什么没有。” 阿正都能得圣上封号，侯府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老爷放心，老夫人那我定会多走动。” 天黑落锁的时候，雪燕挑帘子进来，笑盈盈道：“世子妃，万嬷嬷来了。” 在枫叶山庄时，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见过万嬷嬷，她是世子的奶娘。 陆柒柒去淮北前，让万嬷嬷先回家照顾孙儿，这会儿听到对方来了，连上的笑扬起来：“快请进。” 半夏挑帘子，梳得一丝不苟发髻的万嬷嬷带着笑进来：“老奴见过世子妃。” “嬷嬷快走，我这刚回来，还没 来得及请您过来。”陆柒柒对万嬷嬷印象不错，虽重规矩却也懂得心疼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万嬷嬷坐在圆凳上，接着烛火端详着对方的脸色：“世子爷都和老奴说了，你们两个太年轻，这种事情……”她似乎想到什么，低头干咳一声：“世子妃放心，有老奴在，定会将您的身体调养好。” 陆柒柒刚开始还听的云里雾里，听到调养身体，脸本能的烧起来，暗骂独孤正什么都往外说，心里却涌起甜蜜：“让嬷嬷见笑了。” “说起来这事怪我……世子一直在边关，身边都是大老粗谁会说起这些……”万嬷嬷是个有眼力的，见世子妃脸色便不再多言，看了大夫的方子，就爽利的站起身：“世子妃的身子耽误不得，日后您的饮食就交给老奴。” 说完就直奔小厨房。 雪燕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听懂了又觉得没听懂：“主子，万嬷嬷什么意思？” 陆柒柒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嬷嬷有治疗肚子疼的法子。” 她这次疼的死去活来，暖玉阁人人皆知，雪燕听说万嬷嬷有法子，侍奉陆柒柒歇下，就去小厨房找万嬷嬷， 半路上遇到垂头丧气的白薇。 自陆柒柒那日突然肚子疼后，白薇就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唯恐就是重提。可这也像一把无形的刀，悬在她头顶，寝食难安。 “你随我来。”雪燕沉着脸朝两人的屋子去。 白薇闷头跟着身后，一言不发。 “你甩脸子给谁看，我们又不欠你的。”雪燕进屋就劈头盖脸骂过去：“咱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谁没受过别人的恩惠。报恩的法子多得很，你却选择背叛主子。” “你凭良心说，这些年有谁比主子还心疼咱们？”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居然见死不救。”雪燕恼怒地握紧对方的胳膊：“主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见你现在的样子，我都替你丢脸。” 这两日白薇过的浑浑噩噩，内疚和懊悔让她痛不欲生，听到雪燕的话，她猛地抬手抽自己：“是我不是人，是我狼心狗肺……” “你这是干什么？”雪燕拦住她，沉声道：“你想自残找个没人地方，别让我们看到。” “我已经报答三长老的知遇之恩，至于主子，我自会给她满意的答复。”白薇眼里布满血丝，神情呆滞，像木头人任 由对方推搡。 “你……”雪燕没想到平日冷傲的人会如此不堪，她气恼的抬头打过去：“蠢货。”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直接将白薇打倒在地，恨铁不成钢道：“犯错后不知弥补，自怜自哀给谁看，这般脆弱不配待在主子身边。” “你以为我想，我肠子都悔青了，可主子执意如此，我能怎么办。”白薇满眼泪水看向对方：“主子现在病着，没时间理会我，等病好了我还不是一样被撵走。” 没有主子的狗，比野狗还惨。 野狗尚且有同伴，有自己的地盘，她什么都没有。 她人不知冷笑，本以为后半生有归宿没想到还如海上落叶，凄苦悲凉。 雪燕气得在屋内踱步，怎么会有如此迟钝的人。主子病的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争取主子病好后原谅她。 还真是同一个月亮照出不同的人影。 “平日瞧着你挺机灵，现在怎么糊涂了。”雪燕看对付还迷迷糊糊，直接挑明道：“三长老那边你可说清楚？淮北的事情你可解决，你什么都没有办，主子就算想原谅你都没理由。” 白薇似乎明白点什么，擦了把眼泪紧张的 盯着雪燕：“你的意思是，只要解决小唐门和三长老的事情，我还可以回到主子身边？” “主子不是心狠之人，淮北之事你有错在先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断了与三长老的恩怨，想来主子会给你次机会。” 雪燕说这话也没十足的把握，主子早已不是陆家五小姐，现在她聪慧果敢医毒双绝，更是毒门同辈中的佼佼者。 只是，她们四人虽不是同年入小唐门，却有相同的经历，被父母嫌弃，孤苦无依。这一生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雪燕不是圣人，对方若不是白薇，她不会多管闲事。 背叛主子，不管什么原因都是死路一条。 她在堵，堵陆柒柒惜才，堵陆柒柒身边无人可用，即便白薇有错，只要她真心悔改，陆柒柒愿意再给她次机会。 这话换做往日，白薇自然不会信，此刻她面露喜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主子生性良善，待我们极好。这一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主子了解我们的性情。正因为了解才会更生气。这也说明主子在乎我们。”雪燕为让白薇重新振作起来，什么大话都敢说。 她只希望自己没猜错。 第497章 反击 白薇在雪燕的鼓励下，当晚就去了小唐门。 雪燕平复情绪去小厨房帮忙。 万嬷嬷是个实干人，满满一桌子的牛羊肉，大盘小盘的补品草药更是让人咋舌。关婆子站在旁边不敢说话，见雪燕进来暗暗勾手。 “这位是？”关婆子没见过万嬷嬷，不过能在暖玉阁横冲直闯指手画脚的人，肯定有来头。 雪燕压低声音将万嬷嬷的来历告诉对方。 听到是世子的奶娘还曾在枫叶山庄当过管事嬷嬷，关婆子更不敢怠慢。几次想插手帮忙，都被对方制止。 半柱香后，万嬷嬷终于松了口气。 “嬷嬷快喝口茶歇会。”雪燕将温热的茶递给对方。 不管万嬷嬷性情如何，单这份真心就让雪燕佩服，年过半百说干就干，连句怨言都没有。 万嬷嬷喝了口茶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是两人的菜谱，每顿有三种选择，看世子妃喜欢吃哪样，直接做即可。还有这几日天气寒冷，锅子最喜人，羊汤菌汤都备着，世子妃想吃的时候能用上。” 关婆子在世安院虽是二等婆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可也没见过这么利落的做事方法，还有多种选择，真 让人佩服。 小厨房还有人看万嬷嬷的笑话，结果早上就打脸了。 陆柒柒早上给老夫请安回来后，听说独孤正还没回来，领着李旺去了三楼。 李旺脸上带着笑，浑身充满干劲：“按照主子的吩咐，头入冬就架起棚，如今市面上少见的绿叶菜咱们庄子上都有。有几家管事听到消息，还专门找我核实。瞧着要都买了。” 陆柒柒料想过大棚蔬菜会大卖，没想到还没长好就被人惦记：“都有那几家。” “长公主府、章家、永昌侯府、淮南王府和裴家，都是京城大户，若真专供，咱们的菜不愁没卖。” 李旺就知道，主子但凡干点事，那肯定会轰动。 陆柒柒合上账本，示意李旺坐下，雪燕笑着奉上茶，规规矩矩站在一侧。 “不着急，就算没有他们庄子上的菜也不愁卖。”陆柒柒想到韩明月的话，嘴唇微勾：“听说有人联合排挤咱们的铺子，可有此事？” “有，不过他们没那本事。”李旺接到陆柒柒召见的消息，一路赶过来是真的渴，咕咚两口把茶喝完擦擦嘴道：“奴才暗中派人调查过，这四家铺面和咱们的铺面买的 东西基本上一模一样，不是熟客根本分别不出来。” “刚开始我以为是铺子里有人在外面卖手艺，后来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咱们的人都没问题。他们的价格比咱们便宜三成，不懂行的客人流失一部分。” 陆柒柒点点头，良品果蔬旗下的铺面很多，招牌是水果，点心，在正明街足足占了三家铺面，是京城独一份。 她吃肉允许别人喝汤，可有人估计挑事，就另当别论。 “把他们四周的铺面买下来，嫁给可以高一到两成。” 李旺不解：“主子，您打算和他们对着干？奴才觉得没必要。” 失去的那部分客人对良品果蔬来说九牛一毛，大客户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人家就吃正宗的。 “自从良品果蔬大卖后，效仿的铺子层出不穷。大家都是生意人，卖同一种商铺无所谓，可复制就有些过分了。” 陆柒柒的话让李旺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不着急，大棚蔬菜的事情办的不错。中午留下来吃锅子吧，正好提点意见。” 李旺不敢居功，恭敬道：“上次主子让奴才请庄子上的活计 吃饭，每人还多给二两银子，他们都说从未见过您这么好的主子。” 何止是好啊，现在周边村子里的人托关系挤破头都想进庄子干活。 “我离开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吃完饭去雪燕那拿二十两，对了虎子他们的冬衣也多做几套，还有二叔那边的，都一块坐上。”陆柒柒向来赏罚分明，李旺能力出众，更忠心，偏爱几分是应该的。 “头入冬前奴才已经按照份例一人两套，那些习武的孩子，每人再多一套。陆先生那边的也是这个规矩。”李旺。 “嗯，你办事我放心。”陆柒柒招呼雪燕让小厨房准备锅子，多弄些羊肉好好给李旺补补。 小厨房听到雪燕的吩咐，大家都面面相窥，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 好在他们心里不服气手上却没放松，万嬷嬷让她们准备的东西都备上，这会儿将羊汤菌汤炖上，很快就能吃上。 陆柒柒没想到小厨房办事效率这么快，上菜的时候还夸她们办事利索。 关婆子几人心虚地看向一旁的万嬷嬷。 “这都是分内的事，世子妃先喝汤，对身体好。”万嬷嬷没自夸也没拆穿她们，而是低调侍奉主 子。 陆柒柒不知道万嬷嬷仅用一天就征服暖玉阁所有人。 陆柒柒从空间内拿出自己培植的辣椒，让李旺尝尝。 李旺尝了一口伸着舌头猛灌水：“好啦，怎么会这么啦。” “这种辣椒叫望天椒，我改良后更辣，适合冬季食用。”陆柒柒无辣不欢本来想独自享用，奈何有人不长眼，她决定辣死对方。 李旺咕咚咕咚两杯水下肚，又尝了尝：“这辣椒够味儿，吃完一身汗，浑身舒畅。”他突然想到陆柒柒刚才的话，眼前一亮：“主子想开店？” “嗯，觉得怎么样？” “好，肯定能红红火火。” “那店铺的事情抓紧，随后我把图纸给你，一个月后开张。” “好。” 李旺每次见完陆柒柒都喜气洋洋，弄得别人都以为他得赏。 翌日，陆柒柒就接到李旺的传话，说有几家铺面背后的势力太大，有些棘手。 陆柒柒在府中闲的发霉，带上雪燕直接出府查看。 李旺站在良品果蔬后门，忘见侯府的马车过来，忙迎上前挑帘子。 “主子。”他伸手去搀扶。 “是谁家铺子，高出一倍的价钱都买不下。”陆柒柒边走边问。 第498章 流言起 两人刚出门就遇到独孤正，这两日他暗中与五皇子移交兵权，早出晚归，正经饭都没吃上一顿。 独孤正听说陆柒柒要出去逛街，门都没进直接上马车。 两人难得一起逛街，陆柒柒决定把买铺子的事情往后放一放。 “京城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陆柒柒问。 “都差不多，你想吃什么？”独孤正一副媳妇奴。 陆柒柒对大酒楼没什么好印象，觉得美食大多都藏在不起眼的小摊上。马车正好路过一个摊位，白色的帆布上只有一个字‘面’。 “就它吧。” 独孤正也不矫情，扶着陆柒柒下马车，两人坐在简陋的棚子内格格不入。 “老板多家点牛肉。” 雪燕把四十文钱递给老板。 老板见状喜笑颜开：“妇人多了，这样吧，再给你们添一份酱牛肉，你们尝尝。” “这是我媳妇自己做的，平日都是我的私藏。” “老板这不好吧，我们吃了您吃什么？”陆柒柒觉得老板好爽，忍不住多聊两句。 老板端着两碗面和酱牛肉端过来，里面还多放了两个鸡蛋：“我那还有，不是我夸口，我媳妇的牛肉一绝。” 陆柒柒尝了口，眼冒亮 光：“嗯，好吃，这鸡蛋也入味，可是和牛肉一起卤的？” “夫人是行家啊，正是。”老板没想到能遇到和自己口味一样的人：“里面放了麻椒，比一般的卤牛肉辣。” 独孤正品尝过也觉得不错，没想到陆柒柒随手一指还真是美味。 老板又端了两碗牛肉面给雪燕和冷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有耳朵长的听到辣牛肉，询问还有没有也想尝尝。 老板笑着解释今日没有，若想吃可明日过来。 陆柒柒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给面摊老板带来生意。 “你们听说没有，南阳候世子要辞官。”面摊一角有两人说话。 “还有这样的事情？没有世子大楚的边关如何？” “就是啊，听说淮北之行寒了南阳候世子的心，朝廷到现在都没给世子个交代。” “你是说码头爆炸的事情？”隔壁桌的人端着碗凑过来：“我也听说这件事，好像是火药的来源找到了，听说牵扯皇室，圣上一直压着。” “哦，怪不得五皇子回城那日有人扔……” “嘘……不要命了。”三人警惕看向四周，见没人继续道：“那位出自正宫，谁敢动。” “不是说 五皇子和南阳候世子自幼穿一条裤子吗？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 “什么自己人，在权力面前，哪有自己人。” 几人说的头头是道，比朝堂上的老臣都慧眼识珠。 陆柒柒抬头看向当事人之一，眼里满是疑惑：“不顺利？” 独孤正将最后两块酱牛肉加到对方碗里：“顺不顺利与我们无关，他若连这点事都摆不平，就歇了心思。” 陆柒柒觉得有道理，独孤正都把军权交出来，南宫暮羽若再立不起来，岂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没想到这小巷还有这样的美食，日后我们可以经常出来吃。” “你还吃上瘾啦。” “日后我要靠夫人养，自然要节俭些，省的让夫人嫌弃。”独孤正一脸严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穷的叮当响。 鬼域门一月进账就有万两，就算她日日笙歌，也够子孙挥霍，哪里会饿死。 就在两人暗中较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诧异：“世子，世子妃？” 两人回头，就看到张琪周胜身后还跟着裴川和郑温言。 今日休沐，裴川几人出来闲逛正好遇到郑温言，到饭点，张琪提议说一家面馆的面很好吃，裴川对京城酒 楼的饭菜早吃腻了，听说在小巷就跟过来，没想到会遇到独孤正夫妻。 郑温言坐在两夫妻身边，眼神里闪过狡黠：“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吃面？” 裴川也跟着凑过来：“世子，外界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两人不解。 张琪搬凳子坐在裴川身边，解释道：“坊间传言，说五殿下和世子因淮北的事情闹翻，您在御书房为五皇子的事情和圣上大吵一架更在盛怒之下辞官。” “……” “圣上自知理亏不但给您封号还允许您出来建府。” “……” “还有人说世子之所以受伤，是被太子和五皇子牵连。” “……” 陆柒柒越听越觉得可笑，这流言谁传出来的，正好将事实颠倒过来。 郑温言招呼老板上面：“你到会躲清闲，朝堂上为你们的事闹的不可开交。太子党和五皇子党差点大打出手。” 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悠闲的吃面，真不知道谁傻。 独孤正一脸无辜：“忠君爱国我都做到了，还想让我怎样？” 这话让郑温言无法辩解。 面摊老板哪见过这么多大人物，无意间听到刚才那两位是世子和世子妃，吓的要把钱 退回来。 裴川大手一挥一两银子给对方：“多了赏你的。” 面摊老板再三道谢，目送一群人离开。 独孤正见四人一直跟着他们，蹙眉道：“你们很闲？” “嗯，今日休沐。”郑温言答的正经。 裴川三人更是附和点头。 陆柒柒突然觉得好笑，她今日心情好，不与几人计较。 独孤正见陆柒柒没有阻拦，虽不悦也没有拒绝。 郑温言吃味的嘴角抽搐。 裴川学问不信，察言观色却是好手，他凑到陆柒柒面前，笑道：“世子妃在会被受到惊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世子妃看上的东西，我全包了。” 这豪气也只有裴川敢说。 换做往日陆柒柒或许会一笑置之，不过今日嘛，她清冷的眸光微弯：“多谢裴公子。” 郑温言突然替裴川担心起来，在他的认知中，陆柒柒可不是随便沾别人便宜的人。 独孤正任由陆柒柒胡闹，左右有他在。 一群人陪着陆柒柒逛街，逛到一半的时候，就见李旺过来，和众人见礼后，低头对陆柒柒指了指前面。 裴川见陆柒柒蹙眉，凑上前问道：“世子妃可是遇到难处？” 郑温言挑眉，这是上赶着送钱？ 第499章 合伙开店 李旺是良品果蔬的掌柜，他过来应该是铺子上的事情。别的事情裴川帮不上忙但凡和生意沾边的，裴川自认还没有办不到的。 陆柒柒没说话，旁边的李旺对裴川福礼道：“裴公子，我家主子看上一家铺子本想高出一倍的价格买下，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三倍的价格。” “还有这样的人。”裴川闻言胸脯一挺：“我倒要看看谁家这么大胆，敢和世子妃作对。” 淮北之行谁最得利，非独孤正莫属。淮北疫症爆发后，独孤正将裴川和韩明烨等人护住，待事情了结后，率先让几人回京，正好避开爆炸。 与其说裴川他们幸运，不如说是独孤正未卜先知。 现在的独孤正就是裴川几人的老大。 李旺看了眼陆柒柒，见其没有阻拦，浅浅一笑：“是钱家。” 扑哧一声，紧接着又是几声憋笑。 张琪拍拍裴川的肩膀，嘲讽道：“裴兄，你大义灭亲的时候到了，我看好你。” “对啊裴川，钱家你是外祖父家，更好说话。”周胜笑的肩膀颤抖。 裴川挺起的胸膛缩回去，面露尴尬的来到李旺身边：“李掌柜，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 这事？” 李旺道：“钱家在正明街有两家铺面，我调查过，生意勉强维持。我家主子正好想开铺子，就想着看看能不能盘下来。本想着高出一倍的价格购买，没想到铺面掌柜狮子大开口，要三倍。” “你说的是书斋和墨斋？”裴川。 李旺点头：“正是。” 裴川摸着下巴：“那两处确实不挣钱，外祖父一直硬撑主要是看地段好又是三层……”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笑盈盈凑到陆柒柒面前：“世子妃想做什么生意，若是能合作铺面不是问题。” 陆柒柒略显意外，上下打量着裴川。不愧是钱柜看中接班人，脑子转的够快。 “饭庄。” “饭庄？”裴川略显意外，提醒道：“世子妃，正明街上酒楼饭庄不少，每家都有拿手菜，您要想把他们挤下去，恐怕有些困难。” 能在正明街开铺子的，背后都有世家撑腰，有的背后还是皇子。 陆柒柒身份虽不低，可人外有人。 裴川听外祖父提过，太子酒楼的大厨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这噱头就够让人趋之若鹤的。 陆柒柒不以为然：“三成，卖不卖给句痛快话。” “卖。”裴川 当机立断，那还有刚才的犹豫：“世子妃能看上我们家的铺子说明咱们有缘分。” 张琪和周胜看的一愣一愣的，裴川这么快就很世子妃搭上啦？ 京中谁人不知，南阳候世子妃名下的铺子日进斗金，但凡她开铺子就没不挣钱的。现在世子妃开出三成的股份，简直天下掉馅饼。 可惜两人一清二白，想掺和都没办法。 裴川拍拍胸脯，一副老练模样：“我外祖父教导过我，做生意要讲究公平，世子妃既然给我三成，那两家铺子就作为本钱送过世子妃。” 独孤正不明白陆柒柒为何要买铺子：“要多大？” “越大越好。” “几处。” 李旺将铺面的名字递给独孤正。 郑温言就在他身边，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不由蹙眉：“都是两处？” 李旺解释道：“是，主子打算都做饭庄。” 郑温言看向独孤正，眼睛里带着鄙视。 独孤正得意的顶回去，我媳妇就是有钱，你能怎样。 裴川三人围过来看。 张琪脑子灵，笑着对陆柒柒道：“世子妃，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陆柒柒大.大方方开口：“想把发把这些铺面买下来，给你们一 成。” 张琪和周胜大喜，兴奋道：“好。” 两人家世不好，平日里总让裴川请客面子上过不去，也想过做生意，奈何没本钱。如今若能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挣钱，自然再好不过。 郑温言嘴角抽搐，在看陆柒柒像是看散财童子。 陆柒柒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外头看着她，笑盈盈道：“郑大人愿意试试吗？二成。” “哦，还有郑某帮上忙的地方。”郑温言突然来了精神。 正明街上的铺子可不是那么好买的，更何况陆柒柒一下子买这么多，先不说花费多少银钱，就这些铺子背后的东家就够陆柒柒喝一壶的。 不等陆柒柒开口，独孤正干咳一声，声音里带着冷凝：“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那几家铺子就算你不出面我也有法子弄到手。” 郑温言无奈摇头，还真是夫妻，半点面子都不给：“好，世子妃静候佳音。” 陆柒柒闻言心情大好，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裴川三人急匆匆回去想办法，郑温言也不想吃狗粮，找了个理由离开。 独孤正拉着陆柒柒往前走，突然在一家书斋停下。 “你要买书啊？”陆柒柒看着烫金的大字， 觉得很好看。 “我的铺子，看看可喜欢。”独孤正道。 陆柒柒略显差异，问道：“你该不会想送给我吧？” “怎么不喜欢？我还有其他的铺子……” “不必。”陆柒柒直接打断对方的话：“那几处铺子已经够用，这书斋我看挺好，你还是留着吧。” 东西没送出去，独孤正不私心，又询问要不要帮忙，都被陆柒柒拒绝。 裴川办事利索，很快就将那两处铺子的房契送到过来。至于剩下的四处，陆柒柒并不着急。 这四处算下来，至少要四五万两。 加上装修和请人，下来就要六万两。 陆柒柒就算是散财童子也会有没钱的时候。 她侧目眼睫弯弯，狡黠的眸子泛起亮光。独孤正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说吧，让我干什么？” “淮北之行用尽我的家底，几家铺面装修下来至少要六万。”陆柒柒声音软糯，她凑近对方，身上的女子香飘进对方的鼻翼：“能不能……” “给。”独孤正喉结滚动，急不可耐的打断对方的话。 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他也会想办法。 陆柒柒眸光如星河璀璨，毫不犹豫将对方吸进来：“多谢相公。” 第500章 拉人入伙 裴川三人就近找了个茶馆，点了壶茶开始分析四家铺子。 “别家还好说，苏家我看悬。”裴川吧嗒两口茶，吐吐舌头，暗骂茶楼糊弄人。 张琪自然清楚其中的难处，苏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动：“明白，我们兄弟也就试试，苏家我们可没胆量。” “是啊，你都不敢惹的人，我们两兄弟哪敢碰。”周胜附和道：“能谈下一家我们就烧高香了。” 南阳侯世子妃口中的一成堪比普通铺子一年的盈利，这么大的诱惑，谁不动心。 他们也不是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 苏家在朝中不过是二品大员，奈何人家是太后的母家，连亲王见了苏大人都要礼让三分，他们小小的国子监学生，哪敢和石头碰。 裴川背靠西漳伯府和钱家听到苏家都肝颤，他们两人更不敢想。 “既然如此，那就做梦其他三家。正明街上的铺子别看不挣钱，可地段好，好多人盯着，要是有人听到风声，保不准有人抢。” “这倒是，看来咱们还不能大张旗鼓。” 偷偷摸摸谈生意，还真是个难事。 就在三人发愁的时候，门口传来轻笑声：“呦，这不是裴二吗？” 裴川三人抬头，就见两道黑影朝他们压过来。 周胜和张琪起身行礼：“世子，周大公子。” 崇国公世子谢锦玉和安阳侯大公子周西扬笑盈盈与两人打招呼。 裴川冷哼一声扭头喝茶。 谢锦玉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挑衅道：“裴二，见到救命恩人连声招呼都不打，说不过去吧。” “谢多事，你别得寸进尺。”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报个屁，谢也到了，饭也请了，你还想怎样，非要我以身相许吗？” “我可不要。”谢锦玉佯装惶恐的退后，眼角的戏弄不言而喻：“我消受不起。” “你……”裴川气得五脏六腑冒烟。 周西扬兀自倒了杯茶，听着两人斗嘴。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要冷，才入冬就冷的动手指。 两人本想逛书斋，结果没走两步就冷的不想动，想着找个茶楼暖和暖和，进门就瞧见裴川三人。 说起两人的恩怨，就不得不提两家的老泰斗，老西彰伯和老崇国公。 两家府邸相邻，老西彰伯和老崇国公关系不错，平日里喜欢凑到一起下棋喝茶。 老崇国公棋臭每次都输给老西彰伯。 老西彰伯见人说 老崇国公手臭，再好的棋到他手里也输了。 老崇国公武将出身，曾陪先帝御驾亲征，更在剑雨中保护先帝，骨子里既倔强又好斗，哪受得了这气。 裴川和谢锦玉只差一岁，同在国子监读书，可学问却天差地别。 老崇国公比不过棋就比孙子。 “老裴啊，你瞧瞧我孙子的文章……这句些的真好……” “你瞧瞧，郑祭酒都说这文章能高中，要不要让我孙子给川儿补补课……” 句句戳在老西彰伯心口。 老西彰伯转头就将府中的孙子们训斥一番，更扬言谁能替他‘报仇’就把伯爵传给谁。 裴川志不在此，继续在街上晃悠。好巧不巧约到老西彰伯，结果可想而知，跪祠堂，抄诗文，一样不落。 自此后，裴川就被谢锦玉恨上。 哎，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半年前，裴川和好友吃酒，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个地痞。对方见他独自一人便起了歹意。不但偷走他身上的银钱还要扒他的衣服，谢锦玉正好路过，救下裴川并将他送回府。 裴川酒醒后知道是谢锦玉救了他，恨不得喝忘情水，什么都不记得。 自从‘英雄救美’后，两 人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 谢锦玉没钱，裴川就是他的钱袋子。 谢锦玉出门，裴川的马车让给他。 谢锦玉…… 总之，裴川做了谢锦玉小半年的跟班加钱袋子。 钱没少出，面子丢的干净，本以为谢锦玉能见好就收，没想到…… “好了，别一见面就斗嘴，也不怕冻上。”周西扬倒杯茶递给裴川：“别听世子的，我们本来打算去书斋，结果外面太冷，就进来暖和暖和。” 他的话算解释两位的来意。 “你们不是去逛街吗？怎么也在这窝着。”周西扬转了话题。 张琪顺着说道：“本来想看铺面，结果……” “铺面？谁要买铺子？”周西扬了解张琪的家庭情况，知道他们家不可能买，目光看向最可能的裴川。 谢锦玉端起茶抿可口，皱眉看向裴川：“这茶你也喝的下去？” 裴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嘲讽道：“崇国公府财大气粗，喝不惯自己掏钱买啊。” “嘴巴都被你喂刁了，确实喝不惯。”谢锦玉也不恼，身子靠在圈椅上，将茶放在那不在动：“你要买铺子？” “关你屁事？”裴川翻白眼。 哪都有他，出门没 看黄历，倒霉到家。 张琪桌下的手拉了拉他，下巴点谢锦玉。 裴川刚开始没明白对方的用意，眼角的余光扫过谢锦玉那张欠揍的脸，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崇国公府是实打实的功勋，两代国公爷都陪圣上御驾亲征过，这份殊荣满大楚都找不到。 崇国公府对上太后？ 可以。 谢锦玉低头把玩玉佩，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不禁抬头。 “谢多事，不，不，谢大哥最近缺钱吗？” 裴川哼着小曲回到府中，屁股还没暖热，西彰伯的棍子就打下来。 裴川跳出一丈外，指着自家老爹怒道：“疯了吧，你打我干嘛。” 西彰伯大口喘着气。 他对两位嫡子素来和颜悦色，哪怕嫡次子不学无术平日顶多说两句，从未动过手。可今日，他实在是气得慌。 西彰伯夫人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就见到两人剑拔弩张，二话不说将裴川护在身后：“伯爷有话好好说，川儿刚回来，总要让他喘口气。” “他还喘气？他再喘气就把整个伯府卖了。你问问这个逆子到底干了什么事。”西彰伯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拐杖摔在地上。 第501章 规矩 西彰伯夫人拉着儿子到一边，压这火气道：“你这孩子，平日里大手大脚也就算了，怎么能把正明街的铺子白送给南阳候世子妃呢。你知不知道，南阳候世子惹恼圣上，京城世家见到他都绕道走，你倒好，还赶着送上门。” 裴川一听不乐意了：“我和世子妃做买卖，关圣上什么事。再说，是你们让我多和南阳候世子亲近的，这会儿人家落难了，我转头就走，还是个人吗？” 西彰伯被顶的哑口无言，气得直拍桌子：“此一时彼一时，南阳候世子正在风口浪尖上，就你不怕死往上凑，若圣上误会伯府，全府百十口都要为你的莽撞陪葬。” 西彰伯夫人虽心疼儿子，事关伯府存亡，也不得不顺着伯爷：“你爹说的不错，不是咱们薄情寡义而是形势比人强，你就听你爹的话吧。” 裴川心里不舒服望着自家老爹道：“爹，儿子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可外祖父告诉过我，想要赚钱就要在东西低价的时候买进。南阳候世子没被圣上责罚的时候，京城多少人往上靠，您看哪个能靠上。如今世子落难，这时候不帮一把，还等什么时 候。” 西彰伯夫人闻言，看向西彰伯：“伯爷，川儿说的在理。想攀附南阳候世子的人犹如过江之鲤，以咱们家的地位根本不够看。如今有机会帮世子妃一把，也能在世子面前落个好。” 西彰伯蹙眉。 裴川见自家老爹没说话，他挺直腰杆道：“再说，我也不傻，哪能我一个人跳啊，我把崇国公世子和安阳侯大公子也拉进来，还有郑祭酒。” “什么，他们也掺和啦。”西彰伯睁大眼睛。 裴川点头：“自然，南阳候世子妃要开饭庄，看中四家铺面。其中一家是苏家的铺面，本来世子妃想要放弃，没想到张琪和周胜想试试，我们商量的时候正巧遇到谢锦玉和周西扬，我顺便就把他们两个也拉进来。” “这成不成的再说，反正试试又不吃亏。若能拿下那四家铺面，世子妃允他们一成。” “那你们？”西彰伯问道。 裴川眨眨眼睛笑的狡诈：“咱家不是送了两个铺子吗，占三成。” 西彰伯和西彰伯夫人面面相窥，所以苏家的铺面儿子只是在背后出谋划策？ 一盏茶后，西彰伯离开，临走前把裴川的月例银子翻倍。 陆 柒柒和独孤正刚回到府中刚坐下，就见半夏犹犹豫豫进来。 雪燕见状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啦？” 半夏瞬间红了眼眶，咬着唇哽咽道：“白薇昨夜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会不会……” “白薇还没回来？”雪燕闻言也开始担心，白薇回小唐门了结，按道理现在早该回来，除非……她心里更等一声。 独孤正侧目看向门口，将手中的点心递到陆柒柒嘴边：“你调教的丫头很特别。” 陆柒柒望向门口的两人，不咸不淡道：“不是我调教的，是别人送的。” 独孤正蹙眉，别人？ “需要换吗？” “等等再说吧。”陆柒柒没打算一杆子打死一群人，也没对两人放松警惕。 从新调教四个丫头太费事，不如敲打现在的几个。 木莲已经死，也算是敲山震鼓。 两人还算是动规矩，直到冷风进来将独孤正叫走，两人才跪倒陆柒柒面前。 “主子，还请您看到白薇初犯的份上帮帮她。她是真心悔过，要不然也不会回小唐门了结。还请主子救救她。”雪燕泪眼婆娑，对着陆柒柒磕头：“奴婢不求您原谅她，只求您 救她一命。” “求主子救救白薇姐姐。” 陆柒柒面色如常，像是在听故事，莹白的手在阳光下闪闪发过：“赵爷曾是白薇的师父，三长老对她有知遇之恩，你们这般诋毁两位长老，就不怕被他们知道骂你们没良心。” 半夏抹了把眼泪，瓮声瓮气道：“什么师父，我们入小唐门后就被扔给武教头，毒术从来不让我们碰，木莲那身医术也不是小唐门教的，而是她自学的。” “我们能活下来，也是从几十人中挑出来的，并非小唐门觉得我们可怜。” “是啊主子，我们以前不敢说，是觉得小唐门到底给我们一口饭吃，更何况他们并未让我们做伤天害理之事。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白薇，我们四个人中白薇最重情义，两位长老就是拿捏住这点才会不依不饶。” 雪燕膝行至陆柒柒面前，不负往日的底气：“主子，求求您就白薇一命，日后我们三人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两人咚咚咚给陆柒柒磕头。 陆柒柒缓缓放下茶杯，清冷的眉眼带着三分寒意：“你们为何如此确定白薇出事了？” 雪燕忙解释道：“小唐门有个规矩 ，凡脱离组织者必须服用青果。白薇临走前与奴婢约定，她若服用青果会尽快回来，我们帮她解毒。可她现在还没回来。” “青果是何物？”陆柒柒挑眉，小唐门何时有这种规矩，她怎么不知道。 “是一种毒药，若能撑过去，便可离开小唐门。若撑不过去，就只能等死。” 陆柒柒没想到小唐门还有这种变态的规矩。 她整了整衣袖，望着两人渴望的目光：“你们去小唐门问问，白薇若是已经服用青果就把人扶回来，若是没有，就替我问一句，木莲的事情小唐门打算怎么办？” 雪燕一怔，木莲的事情？木莲怎么啦？ 半夏没心思想那么多，听到主子肯救白薇，连连磕头道谢，拉着雪燕就忘外走。 雪燕想留下来服侍陆柒柒，可想到半夏莽撞的性子，还是一起出了门。 同样急着救人的还有皇后娘娘。 半柱香之前，圣上召太子和五皇子入宫，听说两人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一直跪在御书房门口。 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过来。 宁安笑着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还是请回吧，圣上有旨，今日谁都不见。” 第502章 母慈子孝 皇后手握着赵嬷嬷，深吸一口气：“两个孩子有错私下里教训两句就好，圣上让两人跪在这，岂不是打孩子们的脸，劳烦公公转告圣上，是臣妾没管教好，有什么事……” “让她进来。”御书房内传来楚帝浑厚的声音。 门外众人心尖一颤。 宁安侧身引着皇后娘娘进入内殿。 赵嬷嬷对宁安颔首，规规矩矩站在二道门不敢逾越。 龙颜震怒，动辄血流成河，赵嬷嬷还想多活两年。 “臣妾拜见圣上。”皇后广袖中的手握紧，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楚帝见状，顶到脑门的火气撤了几分：“皇后这是何意？” “臣妾乃后宫之主，更是几位皇子的母后，他们犯错便是臣妾教导无方。太子和五皇子负伤归来，臣妾虽心疼，却也知两人罪有应得。” 皇后哄着眼眶，抬头望着楚帝：“圣上，太子手还伤着，五皇子身上毒还未根除，您生气大可朝臣妾发，还请饶过两个孩子。” “糊涂，他们就是因为有你袒护，才会无法无天。”楚帝怒火中烧，在案前踱步：“淮北是什么地方，先皇多次围剿都铩羽而归，他们两人倒好，非但不 齐心协力，反而内讧让唐家人钻空子，现在皆负伤归来，还有脸让朕评理，愚不可及。” 皇后闻言，辨无可辨。 她猜到楚帝会派人调查淮北之事，没想到调查的如此清楚。 五皇子做的那些事情，她一清二楚。 太子有错在先，五皇子非但没规劝反倒让唐家人看笑话。 楚帝最要脸面，此事发生在淮北，唐家家主肯定知晓。 皇后想到唐家这颗毒瘤，整颗心都悬起来。 她解释道：“两个孩子年轻气盛，不服气动手也在情理之中。再说，都是误会，圣上是知道的，刺杀老五和炸伤太子的是一批人。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不安慰两句，还把人往死里打……” 皇后捏着帕子低泣：“都说家国天下，没家哪有国。普通百姓的孩子受委屈还能哭两声，怎么到了咱们这就不行。” 楚帝凌厉的眉峰落下来，绕过书案伸手将皇后扶起来：“朕也是替他们担心，人家随便挑拨两句，他们兄弟就斗起来，就这性子如何撑起大楚的江山。” 皇后拭去眼角的泪，顺势拉住楚帝的龙袍，惶恐又小意的样子全然没有往日的端庄：“ 两个孩子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平日胡闹些，骨子里都是良善的。私下好好教导总能规整归来。” “如今外面天寒地冻，太子和老五身上还有伤，若再加重，圣上可别到臣妾宫中抱怨。” 宁安站在一侧，头低了再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帝搂着皇后的肩膀仿佛回到两人刚成亲的时候：“都依你，让那两个逆子先进来。” 章皇后四十左右，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当，脸上还保留年轻时的风采。 宁安感叹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他笑着转身离开，片刻后，太子和五皇子一瘸一拐的进来。 皇后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眼泪簌簌落下。招呼钱嬷嬷去御膳房端两碗姜汤过来。 太子和五皇子见楚帝没开口，两人乖巧站在炉火旁。 宁安自作主张搬来两把凳子，太子和五皇子垂头丧气揉着发木的膝盖。 楚帝看着两个儿子的惨样，耳边是皇后的低泣声，心里的烦躁反倒消退几分：“你们两个可知错。” 五皇子吓的站起身，因起的太猛膝盖磕住火炉，疼的她龇牙咧嘴。 皇后非但没上前反倒怒嗔道：“活该，整日不长脑 子，老师教你的学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平日胡闹也就罢了，出了京还不知收敛。如今连累南阳候世子，你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五皇子揉着膝盖，可怜兮兮跪下：“是儿臣的错，不该和二哥斗气，让人钻了空子，害父皇丢脸。” “别以为认个错就能敷衍了事，把事情当着太子和你父皇的面说清楚，别让我替你兜着。”皇后恨得不成钢拧着五皇子的耳朵。 “啊……母后，疼，疼……”五皇子弯着身子垫着脚，哪还有半点皇子的尊贵。 楚帝想说的话都被皇后抢先，他只能质问道：“老老实实说。” 太子被皇后母子的举动震惊住，反应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已经开始交代事情的原委：“儿子在矿山遇刺，刺客身上留有太子府的腰牌，儿臣就以为是太子所谓……后来听驿站的人说太子在山脚下遇到火药，儿臣就想买点吓唬他。” “这件事父皇您可以派人去查，儿臣埋火药的地方是官道，太子根本就不会经过此地，也不会伤到儿臣……谁能想到有人偷了儿臣的火药，居然用在南阳候世子身上。” 五皇子一脸的委屈 ，抱着楚帝的小腿哭的像个孩子：“父皇，现在阿正恨我，您也猜忌我，连母后都不疼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废物，朕若是南阳候世子也不会理你。”楚帝满脸嫌弃的甩腿，奈何五皇子抱的太紧，他根本挣脱不开。 “父皇，儿臣也冤枉啊，肯定是有人假冒太子府的侍卫去行刺五弟，还故意在山下埋了炸药，致使儿臣失去一只手，父皇，您一定要调查清楚替儿臣报仇啊。”太子也保住楚帝的小腿，有样学样不撒开。 楚帝见两个怂包儿子，怒气涌上来：“现在才知道反思，晚了，都给朕滚开。” 龙卫早已经将淮北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老五倒是实诚，一字不差。 太子呢？ 楚帝眸底闪过寒意。 皇后拍着老五的头，嘴里骂着没出息的东西，都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往父皇身上蹭鼻子。 说完又去扶太子：“快起来，你父皇并不是怪你们，是担心你们。” 太子顺势握住皇后娘娘的手，挤出两滴眼泪：“儿臣知道母后疼我，可这次的事情真不是儿臣所谓，您一定要相信我。” 皇后愿意演母慈子孝，他就给她搭台子。 第503章 心知肚明 皇后护着两个孩子掉眼泪，太子和五皇子更是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受多大的委屈。 楚帝最后一丝怒气被三人弄没，转头望向宁安：“还楞着干什么，快把这两个兔崽子弄走。” 宁安也被眼前的架势吓到，五皇子性子脱跳抱着圣上摸鼻子他还可以理解，可太子怎么会也如此。 他反应过来忙去搀扶太子：“殿下快起来吧，您身上还有伤，有什么事好好说。” “我不，反正父皇和母后也不疼我，我跪死得了，正好让某些人如意。”太子低头抹眼泪，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的皇后。 皇后娘娘像是没察觉他的目光，扶着五皇子起身，看都没看太子一眼。 果然，太子垂落的手紧握。 章皇后是户部尚书之女，表面温柔娴静不争不抢，其实心里早有谋划。从刚刚的开口打骂，到现在的小意抱怨，每一步都走在圣上的心坎上。 太子不得不承认，比起太后父皇更信任章皇后。 说起来，当年父皇能登上皇位，太后也功不可没。可不知从何开始，太后和父皇的关心渐行渐远。再后来太后找上他，允诺帮他得到皇位，而他护住苏家 人。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可又不正常。 太子想起太后的反常，眸底涌出恨意。 “那些人，朕看谁敢动你。”楚帝眸底寒芒闪动：“朕到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皇子都敢伤。” 五皇子听到楚帝的话，嘴唇抽搐，下一秒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儿臣还以为父皇听信谣言，再也不理我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阿正差点被炸死，人家一句话都没说，瞧瞧你们那个怂样，哪有南宫家的气势。” “阿正虽没说，可心里也害怕，要不然怎么会辞官。” 楚帝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 五皇子抽泣的回答道：“没出事前，阿正就有意隐退被儿臣拒绝，后来他们两人出事，儿臣就猜测，他肯定会和父皇说。” 楚帝想到独自舔舐伤口的独孤正，内疚涌上来，看着两人厉声道：“祸是你们兄弟闯的，朕虽暂时压住，可要想平息舆论，还要靠你们自己。” “大楚离不开南阳侯世子，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是把人给我留住。” “要是留不住，给朕滚到边关去。” 太子和五皇子腰背挺直，正色的道：“儿臣遵旨。” 皇后眼睫颤动，柔荑扫过楚帝的后背，轻声安抚道：“这件小事让他们兄弟去办，皇上放心。” “至于世子和世子妃，待臣妾回宫，挑几样好东西送过去。” 楚帝闻言，输出一口浊气，幽深的眸子扫过面前的两人：“淮北之行是给你们兄弟提醒，从今日起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若有下次，直接撵出京。” 太子和五皇子见好就收，躬身退出御书房。 皇后看了眼宁安，对方识趣儿地退到殿外。 “皇后还有话说？”楚帝声音冷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皇后双膝跪地，态度恭敬，一改刚才的柔弱：“刚刚是臣妾任性，还请圣上责罚。” 楚帝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光中闪过精明，片刻后，伸手将皇后扶起来：“算了，皇后也是为两个孩子好，要不然朕也无法收场。” 皇后袖笼中的手微松，顺势握住楚帝的手，面上带着担忧：“两个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大闹，我们还能规劝，如今出去闹出这么大事，还受伤回来……臣妾心里既内疚又担心……” “担心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楚帝松开皇后的手，与她坐在桌子两侧，神 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皇后捏着帕子：“臣妾是担心太子，这会儿咱们压着，可日后呢。总要想个法子堵住大臣的嘴。” 楚帝眸底隐隐有寒意涌出：“皇后真这么想？” “自然，太子是皇长子，现在被群臣攻击，我们身为太子的父皇母后自然要护着他。”皇后说的坦然，看不出半分私心。 楚帝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子受伤，老五就有机会……” “圣上慎言。”皇后倏然站起身打断楚帝的话，她面色凝重，目光坚定：“大楚向来长幼有序，先帝在世时曾立下遗诏，南宫家子孙，有长立长无长立嫡，臣妾绝无僭越之意。” “老五什么性子，圣上比臣妾更清楚，您说出这样的话，无异将老五架在火上烤。” “淮北到底发生何事，圣上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太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老五被太子追着打，他只想吓唬吓唬对方，没想到却落入别人的圈套。回来后先是被人辱骂，后又被圣上责罚，现在还……” 皇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难道身在皇家，不争都是错。” 楚帝眸光微怔，随即叹了口气，神情缓和 下来：“朕只是随口问问，你哭什么。” “臣妾是替老五委屈，他若有那个心思到好了，这样也能替圣上分忧。可这些年您也瞧见了，小事到做的得心应手，大事没几件能拿得出手的，好容易去趟淮北，还出了这事……” “老五这孩子不错，性子虽脱跳，可脑子好使。平日交给他办的事，都办的不错。这次去淮北赈.灾，更是不惧凶险深入灾区。这些朕都清楚，你也别护的太紧，他已经大了。” “圣上是老五的父皇，您自卖自夸，臣妾能说什么。”皇后嗔怪一声，将茶递到楚帝手中：“左右老五有圣上护着，算臣妾多操心。” 宁安守在殿外听到楚帝的笑声，紧绷的神经松下来。 半柱香后，皇后慢悠悠走出御书房，赵嬷嬷扶着对方往回走。 待四下无人，赵嬷嬷低声道：“娘娘，您为何要救太子？” 朝堂上出现废太子的声音，若不是圣上压着，太子早已经被废。 赵嬷嬷不明白，淮北的事情太子有错在先，五皇子虽鲁莽却并未伤到人，是有人背后搞鬼，才致使南阳候世子受伤。 皇后既然已经知道内情，为何还要替太子求情。 第504章 平衡 皇后一路默不作声，回到乾清宫，赵嬷嬷侍奉皇后换下外出的衣服，宫娥奉上热茶润嗓子，随后挥挥手，宫娥都退出内殿，只留赵嬷嬷一人。 “老五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本宫能不替他出面嘛。”皇后疲惫的闭上眼睛，单手揉着眉心：“太子和老五之间还隔着老三，你真当圣上老糊涂。” 赵嬷嬷站在皇后身边，伸手揉着对方的头：“是老奴糊涂，把三殿下忘了。” “老三不是省油的灯，上次的事情就能看出他的心思。”皇后紧蹙的眉心缓缓松开，舒服的叹了口气：“本宫能看不来，圣上自然也能。” “你真当圣上老糊涂。南阳候世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圣上为何把他放在老五身边？还有上次老三的事情，证据确凿他却只是让老三禁足？你可知道为何？” 找默默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老奴不知。” 皇后坐起身，赵嬷嬷将宽大的迎枕塞到她身后，待舒服后，皇后整了整鬓角的碎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圣上是为了平衡。” “平衡？”赵嬷嬷咬着两个字，还是不解。 圣上难道要扶持三皇子？ 皇后讳莫至深 的勾唇，随即淡淡道：“老三不过是太子和老五的磨刀石。” 赵嬷嬷瞬间明白，眼里露出喜色：“那么说来，五殿下十拿九稳。”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圣上踏着兄弟的尸骨坐上皇位，自然清楚夺嫡的残暴。他不想历史重演，便一直平和三位皇子的势力。” “如今太子断手，老三非嫡，就算本宫不开口，也会有人替老五说话。既然如此本宫为何不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赵嬷嬷明白过来，扬着下巴：“三皇子的生母乃宫女出身，他也配肖想皇位。” 皇后淡然的喝茶，嘴角的笑没落下。 本以为老五去淮北凶多吉少，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历朝历代可没有独臂君王，太子不过是岸上的鱼，蹦跶不了多久。 “你亲自挑几样贵重的礼物送到南阳侯府，将本宫对两人的歉意。” 赵嬷嬷听完后，明白南阳候对五皇子的重要性，差事办的越发用心。 —— 暖玉阁 陆柒柒回来后就缩在榻上，听到外面的动静撑着身子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眸子：“谁在外面？” 门外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绣着兰花的门帘挑开。 雪 燕见陆柒柒坐起来，忙上前搀扶：“主子可是渴了？”说着转身倒了杯茶递给陆柒柒。 陆柒柒接过茶润润嗓子，见雪燕面上带喜，问道：“白薇回来了？” “主子怎么知道？”雪燕诧异的反问，话出口觉得不妥，忙解释：“奴婢并非要隐瞒，只是您一直睡着，没来得及禀报。” 陆柒柒看着雪燕紧张的额头冒汗，忍不住打趣道：“你紧张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派两人去小唐门，就想到这个结果。 小唐门能在京城立足，却让老宅那边睁一眼闭一眼，想来里面肯定有唐季礼或是唐雄的人。 既然有老宅的人，那她和老宅之间的约定对方肯定知道。 小唐门在老宅那群人眼中不值一提，赵博现在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又怎么会动她的人。 “白薇可服用青果？” “还没有。”雪燕喜极而泣：“还好主子出手救她，赵爷只是将她关起来并未过多难为她。反倒是有几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暗中动手。” 提到此事，雪燕气得脸色惨白。 赵爷说他不知情，可在雪燕眼中就是包庇。动手之人肯定在小唐门。 陆柒柒揉着 发木的肩膀，吩咐道：“人既然已经回来，就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离开。” 雪燕闻言大惊，放下手中的活计，替对方求情：“主子，白薇已经有悔改之意，还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陆柒柒脸色沉下来，一改往日的温和。她凝视对方一字一句道：“背叛在任何情况都不值得原来，我已经将其救出，仁至义尽。” “主子，是奴婢逾越。”雪燕大惊跪下，她以为主子好性子，嘴上说撵走白薇，只要她们跪下相求，对方肯定会心软。 没想到…… 陆柒柒摸着发间月白的玲珑簪，漫不经心道：“你与白薇要好，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要有原则，无底线的维护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我言尽于此，你们回去好好想想。” 她不急，有的是时间。 两人说话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雪燕忙擦干眼泪，低头站在一侧。 独孤正脚步轻快的进来，见到陆柒柒嘴角含笑：“郑祭酒传来消息，说苏家的铺子他买下了。” 陆柒柒略显意外：“这么快。” 她看中的四家铺子中有一家是苏家的产业，已苏家在 京城的名声，自然不会把她们放在眼中。陆柒柒本想让郑温言试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独孤正端起茶喝了口，随后坐在陆柒柒身边，撇撇嘴：“哪里是他的功劳。” “宫里传出消息，圣上因两位皇子的事情对我感到内疚。命皇后娘娘好生安抚，更放出话若太子和五皇子不能将我留下，便会被发配边关。” 这时候他是香饽饽，谁敢得罪。别说一个铺子，就是住进宫里圣上都会同意。 陆柒柒没想到楚帝这么给力：“那其他三家铺子是不是也同意卖。” 独孤正点头：“便宜张琪他们了。” 南阳候世子妃要开铺子的消息传出来，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次会是什么。 裴川三人因捡便宜，非要拦下铺子装修的活儿。 陆柒柒到底是女子，不好总出府。独孤正看似清闲，其实比当值时还要忙。裴川三人自告奋勇，陆柒柒没有拒绝。 独孤正又是得赏又是开铺子，让不少人眼红，其中就有二夫人。 二夫人接连在老夫人那丢脸，如今连做生意都矮人家一头，脸就没好看过。这会儿听说陆柒柒买了苏家的铺子，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第505章 丢人 “老夫人冲昏了头，怎么会同意世子和世子妃离府。暖玉阁隶属于侯府，咱们还能沾点光，如今分出去，谁还会管你。”二夫人越想越生气，老夫人到底年岁大，脑子不灵光，偏偏三个儿子愚孝，任由她胡闹。 赵嬷嬷附和着煽风点火：“可不是，侯府什么光景，老夫人还大手大脚往外扔钱……世子妃名下的铺子那个不日进斗金，老夫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本以为娶来的是个煞星没想到却给世子搬来助力。 自陆柒柒入府后，侯府便没一天安生日子，光没沾上，晦气到裹了一身。小小陆家庶女非但没办法自卑，还将大夫人拉下马。 二夫人越想越觉得古怪，大夫人什么性子她比谁都清楚，自私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败给后宅庶女，她总觉得古怪。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圣上下旨赐府谁敢反对。 想到皇后那些好东西，二夫人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冒泡。 “老爷呢，可回来了？” 赵嬷嬷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二夫人心里烦，没注意赵嬷嬷的脸色。好一会儿，赵嬷嬷才支支吾吾道：“门房说二老爷这两日忙， 没见到。” 是没见到还是没回府，这就看二夫人如何想了。 赵嬷嬷替主子发愁，二老爷那样的性子怎么肯受女子的气。更何况二老爷常年在外面，别说有外室，就是没有二夫人能信吗？ 二老爷好容易回来一趟，还因房事争吵，真不知是聪明还是傻。 二夫人听后五脏六腑都要炸了，磨牙一字一句道：“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又是哪个狐狸精。” “夫人使不得，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二老爷始终要出去，于其几年后领回庶子庶女，还不如弄个贴心的绑在府中。” “你让我把外面的狐狸精弄回来，做梦。”二夫人虽是商贾出身，可诗书礼仪学的比贵女们还用心，为的就是摆脱身上的铜臭味。 早知道世家后宅如此憋屈，她还不如嫁给商人。 赵嬷嬷耐着性子劝道：“夫人不顾及自己也要想想小姐和少爷，老爷若在外面弄大别人的肚子，到时候……” “他敢”二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气焰高涨，可对上赵嬷嬷的眼睛，瞬间泄了气：“那你说怎么办？” 二夫人行动利落，晚饭时候赵嬷嬷就带人进来，听说是调教过的，那方 面厉害的很。 二夫人瞥了一眼没好气的挥手。 二夫人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当晚一夜没睡好，殊不知二老爷根本没回府。 陆柒柒早饭的时候听说这件事，差点把饭喷出来。 二夫人大方一次二叔却不领情，还闹出笑话来，估计这两日二夫人不会去老夫人那请安。 “二老爷已经有几日没回府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奴婢瞧见赵嬷嬷去了世安院。”雪燕边布菜边说着府里的事情。 楚帝御赐的府邸正在修整，算算也要一两月的是时间。如今是冬日，不宜搬家。 陆柒柒咬了口包子，觉得味道不错，随口问了句：“谁做的，赏。” 她半天没听到动静，扭头就看到雪燕眼巴巴的看着她：“怎么啦？” 雪燕噗通跪下，手攥着衣角：“世子妃，您若觉得好，就让她留在厨房给您做饭。” 陆柒柒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明白过来，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吃饭。 雪燕等主子吩咐，却见对方兀自吃饭，一时间替白薇可惜。 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 半夏站在旁边，急的恨不得把雪燕拉走，她忙跪下磕头：“谢世子妃。” 雪燕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喜极而泣，对着陆柒柒连连磕头。 “丑话说在前头，日后再犯，你们三个一起走。”陆柒柒云淡风轻扔下一句话进了屋。 雪燕和半夏对着主子的背影磕头：“世子妃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再犯。” 独孤正回来就看到陆柒柒独自在屋内看账本，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 他看了眼门口的半夏，放下帘子进屋。 “怎么了？”他用下巴点点外面的三人。 关于毒门和她之间的联系，陆柒柒并没有隐瞒。 陆柒柒把事情的原委说告诉对方，神情冷淡：“我没不高兴，只是替母亲寒心。” 唐氏到死还觉得小唐门是她的依靠，殊不知害她的也是这群人。 提及小唐门独孤正凝眉，清冷的眸中闪过寒意。 陆柒柒合上账本，放在一边：“出什么事了？” 对方眼中的寒意并未避开她，陆柒柒猜测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入冬后，边关粮草短缺，将士们不想再麻烦我，便去附近村子里倒卖草药，不知为何，最近采药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独孤正幽深的眸子闪过冷意：“副将传回来消息，有些人出现幻觉癫狂的症状， 靠近山就会症状缓解。” “我派人去问过唐家门主，毒门是否有这种草药。唐雄说这种草药很多，不确定边关是哪一种。” 独孤正神色肃穆：“刚刚你提到小唐门，我怀疑有人利用小唐门想掌控边关二十万大军。” 这只是一种猜测，毕竟要给二十万人下毒，不太可能。 陆柒柒闻言，感觉这件事与小唐门脱不了干系。 白薇、木莲还有太子的侍卫…… 她脑中的弦倏然断开，难道他们都错怪太子了？ 陆柒柒下意识握紧手，途中被一股温暖包围。 她抬头，一双温柔的眸子迎上来。 “别担心，不管背后是人是鬼，我都会把他揪出来。” 冲到脚心的寒意慢慢被暖意包围，陆柒柒紧皱的眉眼舒展开：“小唐门与朝廷勾结，欲颠覆毒门在大楚的地位，这件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她深吸一口气，将唐季礼和她的约定说出来：“毒门是唐家立足江湖的根本，我身为唐家子孙，不能看着唐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你是唐家四环使者？”独孤正震惊地看着陆柒柒，他想过对方不简单，可却没料到自家媳妇可能是下一任唐家掌门人。 第506章 暴露了 额…… 陆柒柒歪着头想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唐家是她的外祖父家，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她不能看着唐家被蝼蚁土崩瓦解。 独孤正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弯，整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你，你是唐家四环使者，换句话说，你可以进入九连环密室？” 陆柒柒机械的点点头，这好像不奇怪吧。 唐家人都可以进入九连环密室。 等等。 “九连环密室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除非有唐家人带领。”陆柒柒唯恐对方误会想了想，继续道：“九连环密室确实如外界传言那般，只不过每个人的造化不同。上次我进密室，有人空手而归，有人却得到想要的东西。” “江湖流传毒门下一代掌门人毒术超群，直接越级到四环，指的是你？”独孤正撑着胳膊，眼神盯着陆柒柒看。 “她们怎么知道我越级？”话说到这份上，陆柒柒也不在隐瞒，她的手扣着桌子。 独孤正手握鬼域门，算半个江湖人。 毒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毒术更是让江湖英雄既爱又恨。 江湖人士都知道唐家门主从来论能力，不论男女。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唐家门主 都是经过唐家子弟千锤百炼出来的人，这样的人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朝廷一而再再而三派兵淮北，都铩羽而归，可见毒门的厉害。 几个月前，江湖流传毒门下一代掌门人已经有人选，此人是唐家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人，连跳三级，直接将一众老人压在脚下。 鬼域门曾派人暗中调查，可此人很神秘，半点踪迹都没有。 当时独孤正还担心，一旦此人坐上门主之人，江湖再无新秀可出。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独孤正微眯着眼睛，眼里满满的宠溺，声音又柔又缓：“鬼域门有专门的消息网。所以，就是你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还混人不知，躲在暗处敛钱。” 陆柒柒一口气没喘上来，她不畏惧任何人，更不在乎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可听到独孤正这样的评价，还是很诧异。 她干咳两声扭头看向窗外，低头敛下眼中的不安。 她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哎……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看来我后半辈子要靠柒柒养了。”独孤正悠哉的靠在迎枕上，神情懒散笑容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明说的风轻云淡， 可落在陆柒柒耳中却多了几分威胁。 陆柒柒扭过头不服气地瞪向他：“说的好像现在没养一样，我不但养你还养你的兵，说话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不敛钱，你现在能这么舒坦躺在这吗？” 她越级又不是她愿意的，更何况她身上有一半唐家的血，接管毒门也在情理之中。 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他这就这么别扭。 “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毒门下一任门主，手里的银钱更是富可敌国。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当小白脸靠我养，要么相辅相成各自为王。” 独孤正听后，好笑的摇头，这话换做别人说，他肯定会就得对方在羞辱她，可从陆柒柒嘴里出来，他就觉得好笑。 先不说鬼域门，就他南阳候世子的身份，楚帝就不会亏待。 他狡黠一笑：“我听夫人的。” 陆柒柒知道独孤正生的好看，可这种慵懒中带着纵容，清贵中夹杂着宠溺，她有些受不了。 “少贫嘴。”陆柒柒强忍着扑过去的冲动，转了话题：“别扯我的事，边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多人出现幻觉和躁动，肯定会引起楚帝的关注。 最关键，这个时 机出现的很诡异。 独孤正刚交出兵权，军营就出事。 不管真相如何，外界都会猜测是独孤正所为。 独孤正眸底一层寒光：“边关的庶务已经交给朝廷，圣上虽挽留却还是同意我交出兵权，可见并非真心。”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圣上恐怕不会在挽留。” 陆柒柒凝眉，她很想抛开楚帝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当初逼迫吴氏给他生子，独孤正出生后非但没有愧疚反而把他变成他手中的刀，替大楚戍守边关开疆拓土，直到死都没想过让独孤正认祖归宗。 眼看独孤正一边独大，威胁到他儿子的地位，就明升暗降。 陆柒柒在心里直接爆粗口。 什么玩意。 “五皇子那边怎么说？” “他自然信我，况且边关那二十万大军现在是由他指挥，已经与我无关。于公于私他都会调查到底。”独孤正眼里蒙上一层灰色：“只是可惜那十五万人。” “五万精锐基本没有损失，重灾区在剩余的十五万人，根据探子回报，现在大概有三万人出现这种病症。” “再找不到病因，很可能全军覆灭。” “明面上是谁掌控二十万大军？”陆 柒柒问道。 “楚帝的人。”独孤正倒了杯茶递给陆柒柒，上面飘着淡黄色的菊花，看起来清淡：“我将统领精锐的四名副将介绍给五皇子，他们暗中见过面，也将军中的庶务禀报与五皇子。” “明面上他们四人听从楚帝的吩咐，实际上只需要五皇子一声令下，他们就可倒戈。” “你确定是五皇子不是你？”陆柒柒勾唇浅笑，慢悠悠的品着茶。 这是空间内种植的菊花，用寒玉泉水泡过后，就是好喝。 独孤正也不反驳，将点心推倒陆柒柒面前。 陆柒柒见对方不说话，将茶杯放在桌上：“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 他现在是赋闲在家，过多关心朝政只会引起不必要人的误会。 “夫人说的在理。” —— 陆府 自陆柒柒出事后，陆博年就四处奔波，寻找下一个靠山。本来想续上太子这条线，没想到太子断了手，彻底与皇位无缘。 后来又想攀附五皇子，结果五皇子又闹出谋害太子的流言。 总之钱撒出去不少，没看到半点成效。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陆柒柒和独孤正安全回京，楚帝更是赐新府邸。 陆博年的心思又活回来。 第507章 后悔 陆柒柒到底姓陆，身体里留着他的血，以前他做的是有错，可父女哪有隔夜仇，只要他诚心认错，陆柒柒不会不管他。 陆家一扫半月来的阴霾，情绪高涨，等着陆柒柒回府。 可这一等就是五日。 陆博年情绪一日比一日萎靡，到现在已经变成气愤。 郭老夫人看着儿子在他满前打转，眼睛发晕，没好气的撇嘴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混账东西，回京也不知道回府报个平安。” 陆博年心里也憋屈，想到往日对陆柒柒的忽视，卡在喉咙的火气消退几分：“娘，您别在添乱了。前些年是我忽略五丫头，如今她不愿见我，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是咱们求着她，您再如往日那般，关系岂不是更僵。” “什么忽略？还不是受金氏挑拨，你整日忙着朝堂的事情，哪里懂后宅的弯弯绕绕。”郭老夫人想到陆家现在的处境，恨不得将金氏碎尸万段：“金氏那个扫把星，害得你被降职，如今连女儿的光都沾不上，留着她有何用。” 郭老夫人虽远离京城多年，心境非但没有平和反倒越发暴躁。本以为这次回来能颐养天年，没想到处处捉襟 见肘，连燕窝都是碎的。 想到害的她的人还活着，郭老夫人就气得吃不下饭。 陆博年何尝不想将金氏掐死，金家嫡出没落，分支却还在京城游走。指不定哪日就能用上。 废船还有三分铁，金家在京城根深蒂固，或许还有缓过来的机会。 这些事情陆博年自然不会同郭老夫人将，他烦躁道：“依依和景轩还未成亲，金氏留着有用。” 他知道母亲心里有怨恨，故而对母亲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家是京城老牌世家，根深蒂固，这次被太子牵连栽了跟斗，保不准那日就能翻盘。 废船还有三分铁，陆博年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郭老夫人冷哼一声，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在听她的话。 陶氏坐在下首，听着母子两人的话，低头敛下眼底的鄙视。 到底是乡下人，见识少，哪里懂京城这些弯弯绕绕。 世家门阀别说庶女，就是府里的下人都努力和颜悦色，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像金氏这般苛待庶女的行为，在世家眼中就是小家子气。再加上个老夫人，啧啧啧，陆家简直不能看。 陶氏后悔当初眼皮子浅，正妻不 做非要嫁给陆博年做贵妾。 现在高不高低不低，出去了还让人笑话。 木已成舟，孩子都已经有了，还能怎么办。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眼里的鄙视吞下去：“老爷，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还是要想法子把五小姐请回来。” 陆家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陆博年再不调动，府上就只能坐吃等死。 陆博年抬眸，眼底闪过凌厉的狠劲，下巴微抬侧脸的弧度勾勒出来，带着一股刻薄。 “这件事我会和赵姨娘商量，至于府中让下人们管好嘴，别在给我惹事。” 说完，陆博年便出了府。 郭老夫人懒得应付陶氏，直接开口累了。 陶氏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轻蔑的呸了一声。 —— 独孤远迷迷糊糊醒来，耳边传来女子的低泣声。 窗外细碎的眼光洒在女子月白的手臂上，泛起莹润的光。独孤远一下子醒过来，他猛的坐起身，看着女子手足无措道：“晴娘，我，我混蛋，不该吃酒，更不该委屈你……” “老爷，晴娘感激您替我打探我家老爷的消息，可您也不能如此……”晴娘眼里含泪，眸底满是恨意：“算我瞎了眼……如今 对不起我家老爷，我也没脸活了。” 说完，二话不说就朝桌角冲过去。 独孤远大惊，撩起被子直接拽住晴娘，额头布满冷汗：“晴娘你冷静些，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昨夜情不自禁……你那相公早已经离开京城，哪里还管你的死活。” 他东一句西一句，也不知道晴娘有没有听明白。 晴娘倏然抬头，莹润的眸光里满是泪水，她咬着薄唇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相公已经离开京城？你不是说没有他的消息吗？” 独孤远见对方不在挣扎，拉着她坐下，随后用身体挡住桌角：“两日前我就打听到，你口中的王相公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京城，听说是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我让生意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王相公的情况。才知道他离家的这段时间，生意被仇家霸占。” “王相公状告衙门却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撞死，如今早已下葬。” 晴娘闻言整个人软下来，独孤远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万般小心：“晴娘，你这般好，不该在此地蹉跎……如今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你放心日后我定好好待你。” 晴娘如没了魂的木雕，任由 独孤远抱着，许久，放声大哭。 独孤远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成了。 晴娘没答应也没拒绝独孤远，自那日后便分开睡。即便如此，独孤远也高兴的像个二傻子。大包小包往院子里置办东西。 对门的青衣门扒开一条缝，看着独孤远离开后，才大摇大摆走出来。 男子瞥了眼对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哼着小曲离开。 男子一路来到东城，见四下无人，将一根红绳绑在石头上，‘随手’扔上干枯的树枝上，那艳丽的红色在突兀的树枝上异常扎眼。 不远处人看到信号转身快速离开。 “可看清楚？”三皇子眼底闪过喜色，身上挂着半裸的女子，并未因为有人进来而将对方推开。 男子低头禀报：“属下看着他把信号扔出来，不会错。” “好。”三皇子猛的一拍书案，阴郁几日的心情倏然敞开：“事情办得不错，下去领赏。” “多谢殿下。”男子躬身退下。 三皇子捏着怀中女子的下巴意有所指道：“还是冉儿懂男人。” 怀中女子娇嗔的在三皇子胸口蹭：“冉儿只想懂殿下一人。” “哈哈……”三皇子愉悦的笑出声。 第508章 官宦之妻 一番云雨后，冉儿被送回后院。 三皇子换上外出的衣服，走出书房。后门已经备好马车，暗卫扫视四周见无任何异样，扶着三皇子上马车。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离开府邸。 陆博年坐在别院看着眼前摇曳的红烛在屋内走来走去。 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安心,将红灯笼挂在别院的外面。这是他与三皇子特殊的联络方式。 半年前他受金家牵连，从丞相位上跌下来，可谓是狼狈至极。太子非但不感激还责怪他用人不淑。本以为过段时间太子就会原谅他，没想到太子与他渐行渐远，往日朝堂有任何事都会和他商量，可现在…… 陆博年又气又急，独自一人去喝酒，没想到正好遇到同病相怜的三皇子。对方一番恳切邀请下，表面上依旧替太子办事，暗地里他已经是三皇子的人。 此处别院地处西城，四周都是富商或是官宦的外室，清白人家不会靠近，大家心知肚明，即便是白日都关门闭户，什么邻里往来，不需要。 陆博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蹄声响起，他快步来到门口，听到马蹄声落下，透过门缝看到马车停在门外， 心里大喜。 他戴上黑色帷帽低头开门。 外面的人同样装扮，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三皇子退去披风，露出尖冷的下颚。 守在外间的女子端茶进来。 她衣衫拂动，身姿轻盈，脚踏莲花，一颦一笑都带着风韵。女子顷刻间来到两人面前，月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泛起一层红晕，乌黑的发飘落，慵懒柔美，即便人已经离开，清雅的体香还停留在鼻息间。 三皇子眼角带着笑，目光从女子柔软的腰肢上移回来，看着陆博年笑道：“还是陆大人想的周全。” 这处别院，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原因无他，每次两人见面都会穿同样的衣服，只看背影谁也无法肯定是他。 三皇子不禁暗骂一句老狐狸。 太子暴躁，做事很绝对他没用的人向来不留情面。 父皇忌讳皇子和朝臣勾结，陆博年即便处处帮衬太子，也从不敢说是太子的人。对于三皇子来说，这样更好，他暗中操控即便出事，也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陆大人着急找我出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三皇子眼角的余光撇向门外，刚刚离开的女子还站在那，淡粉色 的裙摆透过帘子的缝隙露出来，为烦躁的气氛添上一抹涟漪。 平日有事，两人都是书信来往，即便见面也是在茶楼酒馆‘偶遇’，像这般面对面还是头一次。 三皇子并非故意回避，现在朝局动荡，太子和五皇子被父皇监控，他这不能出任何岔子。 “殿下，您交代的事情老臣已经着手办，只是现在南阳侯世子赋闲在家，柒柒因往日的事情记恨与我，送出去的信石沉大海，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冒险前来。”陆博年说的诚恳，可额头却冒出冷汗。 不是他无能，实在是事情难办。 换做别的事情，陆博年还有几分把握，涉及陆柒柒，他真的有心无力。 别人只看到他女儿风光无限，殊不知，这份殊荣他半点都沾不上。 非但沾不上，还给他招来麻烦。 三皇子并未如他想象中生气，陆博年的心反到提起来。 “这件事你已经尽力。”三皇子端着茶盏轻泯，笑眯眯看着陆博年：“隔壁青柳巷可知道？” 陆博年挺直身子，连连点头：“臣略有耳闻。” “南阳侯府二老爷的外室就在那条巷子。”三皇子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 的笑。 陆博年震惊地睁大眼睛，独孤远的外室？ 三皇子想拉拢独孤正，奈何对方油盐不进。听到刚才的话，他很快反应过来，拉拢不成就毁灭。 他恭敬抬手：“殿下请吩咐。” 三皇子悠哉的喝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外室明面上是富商的外室，其实是苏家大夫人的远房表妹。苏大夫人很少回祖籍，对这位表妹的情况并不了解。对方早在四年前已经嫁给当地的典史，膝下育有一子。” 听到这，陆博年眉头紧皱。 诱骗官宦之妻，别说在大楚，历朝历代都是死罪。 陆博年能想象事情暴露后，南阳侯府将处于何种地步。 他敛下眼中的恐惧，神色更加恭敬。 太子虽狠毒，却表现在明面上。 三皇子看起来与世无争，骨子里却是杀人不眨眼，背后捅刀子。 两相对比，太子好太多。 陆博年有一瞬间后悔，不该稀里糊涂投靠对方。 如今太子成废人，五皇子失宠，三皇子有如此心机，陆博年有些看不懂朝局。 三皇子并未注意陆博年的神色，继续道：“那位晴娘的相公是当地举人，多年来郁郁不得志，托关系进入 衙门。奈何心比天高，每次吃醉酒就喜欢打女人。晴娘替他生下孩子后，忍受不了对方，在路过的富商鼓动下，两人结伴来到京城。” “晴娘本想投靠苏大夫人，奈何对方眼高于顶，对于这门穷酸亲戚弃之以鼻，扔给晴娘五两银子将人轰走。我的人正好路过，觉得晴娘可怜将人安置在青柳巷，谁知道闹出这样的事情。” 陆博年看着三皇子唉声叹气，他嘴角抽搐。 觉得可怜？ 大街上可怜的人多了，怎么没见你救。 说到底从一开始三皇子就没安好心。 他想到独孤远还窝在温柔乡里，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担心。 南阳侯府说到底和陆家还是亲家，他这样帮外人坑自己人…… 三皇子懒懒散散倚在背后的迎枕上，看着陆博年变幻莫测的脸色：“陆大人，觉得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陆博年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正色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殿下想要什么结果。” “淮北之行，太子如同废人，五皇子失宠，最得利的便是同行的南阳侯世子。下官本以为他会替五皇子守住兵权，没想到却辞官，他这步棋下官看不明白。” 第509章 不容小觑 “不止你看不明白，满朝文武都不明白。听说父皇为挽留世子，让太子和老五去办，成不了都滚去边关。”三皇子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是发配边关还是掌管边关兵权，就看父皇的意思。 有些事，就算是父子也不变挑明。 三皇子有自知之明，他爹不疼娘不爱，连被发配边关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己不争取，谁会记得他。 “下官认为，殿下若想借此机会拉拢南阳侯世子，或许有五成把握。若想毁掉南阳侯府也有五成。”陆博年认真分析：“南阳侯府能有现在的荣光，南阳侯世子占五成，殿下可还记得，独孤城为何会封侯？” 三皇子懒散的神色倏然消退。 他怎么忘了，当年父皇围猎遇到危险，独孤远离得最近侧身替父皇挡剑，连个汗毛都没伤到，反倒是身边的护卫死了两个。事后独孤远封侯，那两个护卫只给了一百两银子。 当时满朝文武都说独孤城走狗屎运。 陆博年见三皇子谨慎起来，不动声色继续道：“当年那件事，很多人都觉得，圣上早有封侯之意，奈何一直找不到理由。若真如此，那南阳侯府和圣 上的关系就不一般。” “倘若是真的，独孤远的事情曝光对南阳侯世子不会有影响。圣上最多训斥南阳侯管教不严，严重者将独孤远逐出侯府。侯爷手里并无实权，世子也已经辞官，杀人不过头点地，南阳侯府除了丢人外，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 “这是其一，其二，这件事曝光后，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世子都会暗中调查此事，就算殿下隐藏的很好，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到那时您隐藏的身份就会曝光，咱们只能搬到明面上和五皇子斗。” 对方能力出众，又是嫡出，但凡长脑子的人都知道选谁。 陆博年不敢说太多，唯恐三皇子忌惮，上位者向来自大，喜欢掌控全局。若让三皇子发现自己能力不足，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都是下官的猜测，至于如何行使，还要殿下定夺。” 三皇子失笑：“陆大人不必紧张，我又不是老虎。” 陆博年惶恐低下头：“是微臣无能。” 三皇子在各府都有眼线，皇宫也不例外，只不过在御书房安插比较困难，那人是宁安身边的人。 他淡然一笑，没想到他的人还不如一个落魄的朝臣 。 要知道一步错满盘皆输。 陆博年的话虽有些夸大，却有几分道理。 当年独孤城封侯，他也感到意外，曾暗中调查许久都为发现端倪，最后不了了之。 若真如陆博年所言，他非但讨不到好处，还会让父皇忌惮。 父皇的龙卫可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三皇子有些头疼，来前的得意突然嚼之如蜡。 几月的布局仿佛一记耳光，可笑。 陆博年轻咳一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地不宜久留。 三皇子身边有很多谋士，他不过尔尔，言多必失。 三皇子眉眼舒展：“这件事我会考虑，南阳侯府那边你继续跟进，若有机会，尽量弥补。” 陆博年起身行礼：“下官明白。” 事情说完，陆博年没有理由再留下。他看了眼没口的女子，心领神会：“下官先告辞。” 陆博年出了门大摇大摆上了三皇子的马车，车身没有任何标识，大街上随处可见。 暗卫隐在暗处，看着马车离开后，仔细观察周围的动向。 院内，更深露重，佳人在侧，三皇子松散的躺在榻上，挑眉看着捶腿的女子，轻笑一声：“有意思。” 女子柔美一笑， 宛若海棠：“殿下要留宿吗？” 三皇子莞尔一笑，女子是他的人，本以为会让陆博年心动，没想到那老匹夫看都不看一眼：“记住我说的话。” “奴婢明白，奴婢是陆大人的外室。”女子道。 三皇子满意的闭上眼睛。 陆博年半夜回到府中并未歇在前院，而是直奔雪封苑。赵姨娘已经睡下，值夜的兰芝看到陆博年瞬间清醒过来：“老爷。” 陆博年抬手示意兰芝不要惊动赵姨娘，他将人叫到廊下，低声问道：“最近五小姐可派人回来过？” 兰芝摇头：“没有。五小姐从淮北回来后，就没派人来过。” 陆博年凝眉，不应该啊。 他干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兰芝：“我听说五小姐要开铺子，裴家都入股了，你把这钱给姨娘，让她也入股。” 兰芝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 五小姐和陆家的人关系不好，若不是看在赵姨娘曾抚养过她，估计都不会看对方一眼。 这钱换在一月前，兰芝还有几分底气，可现在…… “老爷不如等姨娘醒后亲自给她，想来姨娘会很高兴。” 兰芝只是个丫头，没拒绝主子的 权力，可若接了这钱，等赵姨娘醒来不悦，她又改如何解释。 她退后一步攥紧手。 陆博年自从被降职后，处处碰壁，没想到现在连个丫头都敢拒绝他，脸当即沉下来，将银票扔在桌上：“让你给你就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兰芝看着桌上的银票左右为难。 银票送没送出去陆博年不在乎，他只想修复父女之间的关系。 —— 南阳侯府 陆柒柒去世安堂给沈老夫人请安，还没进屋就听到二夫人的笑声：“我身边的要好的夫人都向我打听内幕，问能不能也入股。” 陆柒柒看了眼身边的独孤正，似乎再问，啥意思？ 独孤正苦笑。 你的生意太挣钱，谁都想掺一脚。 “呦，咱们家的财神爷来了。”二夫人见两人进来，笑盈盈的打趣。 两人行礼后，独孤正扶着陆柒柒坐下。 她脚上的伤刚好，这件事众人皆知。可两人的动作落在二夫人眼中确实明晃晃打脸。 府中谁人不知二老爷已经四日没回府了。 她能厚着脸皮坐在这完全为了银子。 二夫人见两人没搭话，像是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一时间，屋内静谧的可怕。 第510章 占便宜，没门 沈老夫人瞪向二夫人让其闭嘴，转头和蔼道：“外面传言，柒柒要开铺子，可是真的？” 陆柒柒不用想也知道几人的用意，她收敛脸上的笑意。 事情已经过去三日，期间流言蜚语不断。 从刚开始的南阳候世子得罪圣上，开罪太后母族苏家，到圣上下旨让太子和五皇子留住南阳候世子，最后变成铺子掌柜双手奉上房契。 侯府众人一直在围观，唯恐被牵连。 如今尘埃落定，都开始围上来。 “柒柒想开饭庄，见那几处生意不好，便想着收购，没想到闹出这么大误会。”独孤正淡漠的解释，不带一丝情绪。 这话十足的诚意，没掺半点水，可落在众人耳中确实明晃晃的炫耀。 正明街上的铺子，就算生意不好也挣钱。再说，能在证明街上开铺子的，缺钱吗？ 四处铺面，少说也要十几万两，陆柒柒说买就买，这股子铜臭味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二夫人心里冒酸水，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听说郑祭酒和裴家都入股了，这倒是头一遭。” 郑祭酒就不用说，清廉的很，从不与朝臣交好，如今却破天荒入股陆柒柒的饭庄，着实让 人咂舌。 至于裴家，更是奇怪，裴家因背靠钱家财大气粗，哪里会掺和别人的买卖，都是十成十的控股。况且钱家是京城第一富商，和它扯上关系相当于沾上钱家一半的人脉。 此等好事，谁不想。 “郑祭酒和裴川帮了不少忙，给他们股份很正常。”陆柒柒端起茶杯抿了口，仿佛在说给人家一两银子有什么好提的。 更何况，郑温言和裴川几人确实帮忙，股份是提前说好的，虽中间出现变革，可铺面的交接都是几人在办，人家拿的理所应当。 “什么帮忙？那几家铺面的掌柜把房契送上门，他们能干什么？”二夫人挑眉，语气里带着酸味。 陆柒柒不咸不淡开口：“裴川白送我两家铺面，只占我铺面的三成，谁吃亏一面了然。” “两家铺面？”二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正明街上的两处铺面少说也要六万两，更何况还是裴家名下的，那怎么着也要十万两，对方说给就给？ 二夫人不淡定，沈老夫人何尝不是，她眉头紧皱望着独孤正问道：“裴次子被钱家老爷捧在手心，他这般胡闹钱老爷子没说什么。” 独孤正将手边的点心 推到陆柒柒面前，示意她尝尝。陆柒柒还真有点饿，早上起的晚了又要来世安苑请安，她随便吃了两个包子。 陆柒柒捏着一块樱桃酥，酥酥软软，很好吃。 独孤正伸手接住掉下来的渣，旁若无人的放在桌上。 动作行云流水，可见平日里经常做。 屋内一瞬间静谧，真还是杀伐决断的战神吗？简直是媳妇迷。 独孤正毫不在意的擦擦手：“祖母不必担心，钱老爷子早就想和柒柒做生意，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话越说越大，钱家可是皇商，人家走过的路都比你吃过的盐多，钱老爷怎么会想和名不见经传的陆柒柒做生意。 不对，良品果蔬。 二夫人脑子一转，就知道钱家打什么注意。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独孤正两口子宁可便宜钱家也不照顾二房，真真的没良心。 她脸一沉，声音里带着刺：“那感情好，日后你们夫妻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侯府的我们。”说着，转头看向沈老夫人，开始诉苦水：“二老在外面替侯府奔波，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这次在府中待的久，还是因老夫人您的面子。若咱们京城的铺子也日 进斗金，二老何苦离乡背井受人白眼……” 陆柒柒闻言，手中的点心不香了，她抬头看着二夫人，不解问道：“二叔掌管侯府铺面多年，想来也有些经营之道，加上有父亲和相公撑腰，怎么会受人白眼。” “我听说二婶娘家也在其中掺和，不能说日进斗金，但也是盈利的。但看二婶手上的翠玉镯，也知道二叔这些年是挣钱的。” “都是自家人，说话要实诚。” “……”二夫人闻言下意识拉自己的袖子。 这个动作正好落入众人的眼中，二夫人脸蹭的变红。 三夫人低头浅笑。 沈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蠢货。 可到底是自己人，沈老夫人厚着脸开口道：“阿正媳妇说的不错，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直说。”她望向两人：“侯府这些年大不如前，前几年你二叔在外面确实挣钱，可近两年来，前前后后搭进去五万两，京城的铺子更是被挤兑的赔钱……” “就是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侯府一大家子里里外外每年开销都要十万两……” “让你直说，你絮絮叨叨这些作甚？”沈老夫人嫌弃的看了眼二夫人：“你二婶和三婶也想 入股你们的铺子，她们不好意思开口，让我问问你们。” “正好都在，成不成当面说清楚，也省的在我面前絮叨。” 二夫人刚被打脸，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阿正媳妇，你看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多要，就两股，你看成吗？” 外人都一股，她们两股都算少的。 二夫人盘算着若铺子生意如良品果蔬那边，两股每月也要三四千两，很快就能回本。 “不成。” 二夫人正美滋滋的暗暗数钱，就听到耳边传来清冷的两个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陆柒柒声音微冷，嘴角勾着笑：“二婶若是早两日说，我或许会同意，可现在，不行。” “为什么？你宁给白给外人一人，也不帮自家人，这算什么道理？”二夫人猛地站起身，指着对方道：“别忘了，侯府还没分家，你挣得那钱都要上交中公。” 陆柒柒眨眨眼睛，非但不生气还一副好学的样子请教独孤正：“二婶说的是真的？我自掏腰包买的铺子要归侯府所有？” 独孤正冷笑：“我怎么没听说，这些年二叔用私房钱开了不少铺子，也没见他往中公多交钱。” “……” 第511章 半真半假 屋内落针可闻，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 二老爷在外面挪用侯府钱财的事情，几位主子心知肚明，只是碍于面子不予对方计较罢了，如今被世子搬到明面上，二夫人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前面还矫情世子夫妇不把他们当一家人，后脚就啪啪打脸的声音。 丫头们都替二夫人脸红。 陆柒柒眨眨眼：“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二婶从来都不说。” 二夫人气得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这话让她怎么应，说没有，要是独孤正让人去查，二房名下的私产怎么说。要是没有，别说独孤正夫妻不信，连她自己都不信。 三夫人笑盈盈开口：“都是自家人，谈钱太伤和气。听说圣上御赐的府邸正在修整，缺什么尽管找你三叔，他那个人整日无所事事，正好让他活动活动。” 陆柒柒点头：“三婶放心，用得着三叔的我们肯定不客气。” 三夫人又拉着老夫人说起那宅子，听说是位大儒的府邸，里面雕栏画栋很是气派。 沈老夫人顺着三夫人的台阶下，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缓和。 陆柒柒和独孤正还要去看铺子，同沈老夫人说了会话后，就福身告 退。 待两人离开后，沈老夫人脸上的笑退去：“你自己丢人现眼，还拉着我们一起，如今事情弄成这样，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乏了，没事都退下吧。” 沈老夫人半点情面不留，直接撵人。 二夫人还想解释几句，却见老夫人已经扶着钱嬷嬷往内屋走，到嘴的话变成福礼：“是儿媳的错。” —— 二老爷还不知道府里闹翻天，他正窝在青柳巷。 晴娘不施粉黛，荆钗布衣却无法掩盖骨子里的媚态。 自从两人事成后，晴娘就搬到独孤远的宅子里，隔壁的院子退了租。 不知道是任命还是晴娘想通了，对方没了往日的冷傲。 “老爷怎么这时候过来？”晴娘吩咐丫头将早饭端进来，拧了帕子递给独孤远：“不是说要过几日才能看我吗？” 独孤远笑着解释：“府里哪有你这舒坦。” 整个院子早已经重新布置过，虽算不上豪宅，可二进二出对于两人来说，也算是宽敞。 晴娘挥手让丫头退下，亲自递上筷子，挨着对方坐下：“明日我想去寺庙上香，老爷可愿意随妾身去？” 世家大族，外室别妾还底下。 在他们眼中， 外室单独住在外面，没有世家规矩的约束，能轻易接触到男子，女子是否忠贞，很难说。 不过，晴娘可不是一般女子。 她早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真真假假告诉独孤远，就算日后东窗事发，她也不怕。 “那孩子可怜，妾想去给他烧柱香。”晴娘说着眼圈泛红。 独孤远非但没有厌倦反倒觉得晴娘不易：“哎，若是能早点遇到你，我也能护你周全，那孩子……” “是我与那孩子无缘，如今遇到老爷，我也算运气好。还有那王老板……老爷您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那王老板死在牢里？” 她谎称被父母卖给强乡僻壤的外乡人，换了二两银子。她那时候小，又害怕只能跟着那个男人，一年后生下儿子。男人吃醉酒打他们，儿子被当场打死，她发疯的逃出来。半路上碰上王老板，对方将她可怜，便带着来到京城。 王老板到京城留给她二十两银子后便离开，两人再没见过面。晴娘本想暗中找份活儿，奈何总是遇到不三不四的人。为躲避事端，晴娘对外声称是王老板的外室，让盯着她的那些男人断了心思。 只是她千防万防没防住邻居 。 提及这件事，独孤远脸上洋溢得意，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就相当于，花魁选中你，那是你的福气。 独孤远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想晴娘这般美貌的女子，有人惦记才正常。 “哎，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王老板。”独孤远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暗骂对方死的好。 两人商定好明日去寺院上香，借着又是一番云雨。 待送走独孤远，晴娘懒洋洋趴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猛地仰起头：“谁？”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冉儿踱步进来。 晴娘见到对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起身行礼：“见过冉儿姑娘。” 当初就是她找上自己，家里那个酒鬼她根本看不上，本想来京城投靠亲戚，结果被对方撵出门。 对方出手大方，上来就是五十两，在老家那边可是几年的花销。 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她看花眼，别说只是陪个男人，就是去干什么坏事，晴娘也愿意。 冉儿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嫌弃的蹙眉：“我来是同你说一声，东家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明日自会有人安排。等事情结 束后，东家会给你五百两。” 听到五百两，晴娘脸上扬起贪恋的笑：“多谢东家，多谢冉儿姑娘。” 冉儿说完，扫了一眼屋内，空起来还弥漫着换好后的气息，她撇撇嘴，倒是小瞧了她。 转身离开。 —— 陆柒柒和独孤正出了侯府，巡视过铺面后，将挨着的两家打通，这样六家变三家。 裴川三人听说还要打通，半句话都不带反驳的，当即招呼人动手，狗腿的样子连独孤正都嫌弃。 隔壁几家铺面的掌柜开始犯愁，京城谁人不知，南阳候世子妃开一家火一家，但凡挨着它们的铺子非但沾不到光，生意还会一路千丈，真真是当绿叶。 “这，这怎么是好。”隔壁的掌柜留意外面的动静，听到陆柒柒的话，当即要晕过去，还要打通？这是要闹大啊？那她们的生意怎么办？ 对门的掌柜凑过来对他点点下巴：“按说都是一家，怎么还斗上了？” 隔壁掌柜嗤笑一声：“一家？那边姓方，这边姓陆，能是一家人吗？” 对门掌柜不以为然：“可都是南阳侯府的生意？难道世子妃不知道？” “是无意还是故意，等等就知道了。” 第512章 出事了 本以为远离世子妃的铺子，他们的生意能好些，没想到…… 隔壁掌柜叹了口气，两虎相争殃及池鱼。 对门掌柜凑到他身边劝道：“不至于，我听说南阳候世子妃开的是饭庄。咱们一个书斋，一个成衣铺子，不冲突。” “拉到吧，这话也就你信。”对方撇撇嘴：“良品果蔬也与四周的铺子不冲突，可结果呢。” “……” “我看了，咱们还是和东家说说，尽快将铺子倒出去，省得血本无归。” 两人商量的时候，方家大哥正好从铺子里出来，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皱眉。他探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独孤正夫妻，脸沉下来。 身边的长随低声道：“老爷，您不出去打声招呼？” “躲都来不及，打什么招呼。”方家大哥快速撤回店铺，吩咐人上半块门板，他则转身进了后院。 方家大哥刚露面的时候，独孤正和陆柒柒就看到，两人眼里都闪过讥讽。 独孤远或许觉得他做的够隐蔽，让方家人出面，自己背后控股很高明。可在鬼域门面前，什么都不是秘密。 两人对方家大哥视而不见，裴川热情高涨更是叫来钱家的下人帮忙 ，不明情况的还以为是钱家开铺面。 就在两人低调挣钱时，边关出事的消息瞧瞧送入宫中。 “你说二万将士出现幻觉兴奋的症状？”楚帝猛地将奏折扔在书案上，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缩脖子。 “是，微臣派去北边的人回来说，入冬后南阳候世子送了一批物资到边关，可狼多肉少，不到一个月吃食就用尽，将士们听说附近山上有野菜便去采摘，没想到会误食。如今那山已经被封，可将士们却像是发疯般总想往山上跑。” “临时掌管北边的王将军没办法，只能将二万人迷晕。现在军营缺衣少粮，王将军请求朝廷尽快送粮食到边关，否则后果不可设想。” 楚帝闻言黑眸泛起寒光。 自南阳候世子掌管北边二十万大军后，朝廷对那边就松懈了。军饷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多都是世子自掏腰包，以至于现在独孤正辞官，他们还指望北边的将士能自给自足。 楚帝心里窝火，这事不能怪独孤正，他替朝廷养了这么多年的兵，总不能辞官了还让人家养着。反倒是眼前这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出事又开始推脱。 “ 北边的粮草为何没送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总不能说，他们根本没准备还等着南阳候世子自掏腰包，可没想到对方辞官了。 “废物。”楚帝暴怒，指着满屋子的朝臣骂道：“平日里教唆南阳候世子功高盖主，如今人家辞官，你们到蔫了。你们的嚼舌如簧呢，想办法啊。吃着人家的饭还嫌弃人家没给肉，现在好了，连汤都没有。” 楚帝越想越生气，抬脚踹飞一旁的炉火。 里面的银丝碳飞出来，火星子乱飞，吓得几位大人齐齐退后，惶恐跪下请罪：“是微臣无能，还请圣上息怒。” “事到临头就知道说这些，快想办法，再凑不齐粮草，朕让户部搬空你们的府邸。” 龙颜震怒，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 其中一人，打着胆子开口道：“圣上，平日……”他想说北边都是南阳候世子在管，这会儿出事，他也逃脱不了。转念一想，世子已经辞官，他们在硬拉对方下水，只会让楚帝厌恶。 他转了话头，谦虚道：“这件事是微臣考虑不周，南阳候世子对圣上，对边关将士鞠躬尽 瘁。这次因南阳候世子妃之事萌生退隐的想法，实属正常。只是现在边关情况紧急，南阳候世子驻守边关多年，比我们更了解情况，按理说世子出面处理更为稳妥。” 屋子里都是人精，有人开口，剩下的人都顺着说：“圣上，张大人所言极是，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有家，南阳候世子所受的委屈待边关事情稳定后，大楚定会给他给交代，这是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且又是世子曾管辖的区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是啊，微臣附议。” 无数附议砸下来，宁安整颗心都提起来。 他侍奉楚帝多年，自认比别人更了解他。几位大人的话看似在解决问题，实际还是在推脱。 换做往日，楚帝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边关告急他们还想将烂摊子扔给世子…… 宁安听几位大人担忧，南阳候世子虽姓独孤，可骨子里却留着南宫家族的血，你们这样坑皇家的子孙，人家当爹的能饶过你们？ 果然，楚帝抄起手中的奏折砸过来，阴骘的声音随之而来：“你们几位加起来都两百多岁，平日里没见多齐心，现在坑起人来倒是心 有灵犀。” “先不说南阳候世子刚死里逃生，朝廷还欠他一个解释，就他替大楚养兵多年，你们就该有点良心。” 楚帝暴怒的声音响彻御书房，整个皇宫为之震动。 “听到朕要抄你们的家，就把世子拉出，怎么还要世子出钱？大楚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朕都替你们脸红，户部那些银子去了哪，给朕查，一个都不放过。” 几位大人抖如筛糠，只会磕头请罪。 楚帝看着他们个个如鹌鹑，气得五脏六腑冒烟：“滚。” 四人如遇大赦，仓皇逃出御书房。 一时间御书房内静谧的可怕。 宁安很想将四位大人请回来，你们是走了，麻烦却留给他。 他对守在殿外的徒弟使眼色，对方忙端着茶进来。 宁安转身端起茶，递给楚帝：“圣上息怒。” “你刚刚也看到，听到朕要抄她们的家，便拉阿正出来。淮北之事还没摆平，你让朕如何开口，更何况他是……”楚帝虽在气头上，却也明白有些话不能说。 宁安对徒弟挥手，对方躬身退下。 “世子文武双全，这些年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寒了心要辞官，圣上不如应允了。” 第513章 入府 楚帝端茶的手紧握，沉默不语，许久，略显疲惫道：“朕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话宁安不好接，站在外人的角度，何止是自私简直是没人性。这么多年日日见面却不相认，独孤正替大楚替圣上驻守边关多年，可谓是鞠躬尽瘁，他还记得一年前，独孤正回京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个月。 想到此，宁安都替独孤正委屈。 可转念一想，此等秘史，就算是在世家都是禁忌更何况是在宫廷。 哎，说来说去，苦的只有世子。 楚帝没听到宁安的回答，心下了然。 当初形势所逼，不得不说违心的话，不得不做违心的事。本以为时间久了会忘记，却没想到日久尤新。他无数次有机会解释清楚，可当话到嘴边，却胆怯的不敢开口。 一拖再拖，直到他两鬓斑白，儿女及笄，孙子都开口叫祖父。 他再也没勇气开口。 宁安了解楚帝的心酸，知道他并非不愿认回世子，只是形势所逼。 “圣上，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边关情况瞬息万变，再拖下去会有更多的将士病倒。” 事关边关安定，没时间悲秋伤月。 “传天子、三皇子、五皇子入宫。”—— —— 独孤正扶着陆柒柒下马车，管家就快步迎上来：“世子，世子妃总算回来了，府上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管家来到世安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内的哭泣声。 小丫头挑帘子，陆柒柒就见二老爷独孤远跪在地上，身边还跪着位女子。 沈老夫人见两人进来，示意两人找地方坐。 二夫人见独孤正夫妻进来，哭声一顿，随即扭过头。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人都到齐了，就一次性说清楚，出了这个门谁也别乱打听。” 二夫人听到这话，幽怨的翻白眼。 沈老夫人不去看她，望着跪着的独孤远道：“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二老爷独孤远对老夫人磕头：“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 “这些年儿子漂泊在外，一直谨记母亲的教诲，谨言慎行洁身自好。二房后院只有一妻一妾，更不曾用后宅之事烦母亲。” 说着他拉住身边人的手：“儿子真心喜欢晴娘，碍于面子，一直将其安置在府外，可如今晴娘已经有孕……” “你说什么？”二夫人方氏猛地跳起来，咬牙道：“独孤远，你，你刚 刚说什么？这个贱人怀孕了？” “方氏，什么贱人，如此粗鄙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我粗鄙，她高贵，那你当初为何不娶她非要上门求娶我。”二夫人气得嘴角抽搐：“独孤远，你可还记得，当初是你三方四次上门，我父亲才会同意我嫁给你。” “你当初指天发誓，日后不会负我，现在算怎么回事，从外面领回个大肚子的女人来，还想让我照顾她，独孤远，你的良心让狗吃啦。” 说着一巴掌甩过去，独孤远没想到方氏会动手，半边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独孤远没想到方氏对当着小辈的面动手，当即窜起来：“疯婆子，你还敢打我。” 说着就要动手，被独孤正拦住：“二叔，祖母还在。” 独孤远闻言看向老夫人，就见一杯茶飞过来，他不敢躲，温热的茶水浸湿衣衫，碎片落在他脚边：“母亲息怒。” 二夫人反应过来忙跟着跪下：“母亲……” 陆柒柒看着递上的狼藉，面色不改，她起身掏出帕子递给老夫人，随后顺势坐在身边，正好看清女子的脸。 出水芙蓉面，果然有勾人的本钱。 沈老夫人接过帕子，神色回府 几分，声音里带着浓浓失望：“老二，你走南闯北多年，我一直认为你沉稳懂分寸，外面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弄回来个大肚子的外室，还想让侯府认下这个孩子，谁敢保证这孩子是独孤家的种。” 男主子不能经常去外宅，外宅整日只有妾室和下人在，说句不好听的，谁能保住外室只有一个男人，到最后替人养孩子的不是没有。 独孤远闻言，看了眼晴娘，一咬牙：“母亲，都是儿子的错。晴娘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儿子的，这点毋庸置疑，只要您答应将晴娘入府，日后儿子什么都听您的。” 沈老夫人恼火地闭上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晴娘的脸，若只是个好皮囊还好，可刚刚茶盏飞出去，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比老二还淡定。 是个有心计的。 越是如此，老夫人越不放心，儿子后院添女人她不在意，可总要是好人家的姑娘。 “你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 “晴娘是从渝州逃难过来的，父母早亡，家里已经没人了。”独孤远开口替晴娘回答。 沈老夫人怒瞪向他，独孤远瞬间闭嘴，手却暗中拉住对方。 晴娘对沈老夫人行大礼，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回老夫人的话，小女晴娘，三年前渝州水灾，家里父母双亡，我孤身一人一路乞讨到京城，本想投靠亲戚，却没想到对方早已离开，只要四处做些零工养活自己。” “你投靠的亲戚是做什么的？可是京城人士？”沈老夫人端起茶抿了口，继续问。 陆柒柒发现独孤远眼神飘忽，似乎有些着急。 她给独孤正使眼色，对方颔首。 晴娘道：“小女投靠的亲戚姓苏，家中在京城做生意。” “苏？”沈老夫人咬着这个字。 “母亲，晴娘是好人家的姑娘，您就放心吧。” 沈老夫人见老二极力维护，在看到对方的姿色，无奈的叹气。 就算没有晴娘，老二早晚也会带别人回来。 说到底，男人都一个样。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了他的意。 “钱嬷嬷，寻出院子把人安顿好。” 独孤远大喜：“多谢母亲。” 沈老夫人将茶盏戳在小几上，沉声道：“老二，下不为例，若再犯你便留在京城。” 这话看似轻巧，实则威胁十足。 独孤远并无功名在身，若再夺去铺子经营权，他只能混吃等死。 第514章 富婆 独孤远额头布满冷汗，对沈老夫人再三磕头。 他知道老夫人真的怒了，几十年舒坦日子让他忘记，父亲走后，是母亲一人撑着家宅，更是替大哥拉来侯爵的地位，让独孤家永世承袭爵位。 沈老夫人心里烦，不想再看两人：“行了，都下去吧，别再我跟前碍眼。” 独孤远带着晴娘一走，沈老夫人的脸垮下来，望着二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二夫人垂着头，顾不得面子，哽咽道：“媳妇身边的丫头出门办事，正好碰到要好的姐妹，提及前几日遇到老爷去买首饰，丫头听着不对，细细打听下才知道那日老爷去了西城。”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就派人跟着，没想到……”二夫人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心里的愤恨涌上来：“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带把人领回来……瞧瞧刚刚那样子，唯恐我亏待那贱人。” “如今那贱人怀着孩子，她若拿孩子说事，我和老爷的关系……” “你既然知道，就该早早动手。”沈老夫人低不可闻道。 二夫人和陆柒柒离得近，听得真切。两人解释一愣。 二夫人顾不得擦眼角的泪，楞等着 望着老夫人。 “刚才那狐媚子容貌出众，性子阴柔，一看就不好惹。知道有这样的人，就应该先稳住老二，暗中将晴娘发配了。现在倒好，错过时机把人让进门，日后有你受的。” 二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又恨又悔。 “老二常年在外跑，露水姻缘不计其数，你就没想过为何只有这晴娘能入府。” 二夫人一哆嗦，警醒起来。 “我是给你提个醒，能拿捏住老二且让他求的人，肯定是有心机的。你错过时机想要再把人撵出去，只会破坏你和老二的感情，我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日后你自己要小心。” “母亲，我，我……”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就见沈老夫人挥手：“府里还有老大，老三你们别弄得自己没脸。等老二新鲜劲过了，你再想法子，这会儿先避避。” 二夫人颓废弯着身子，低声应了句：“都听母亲的。” 独孤正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默默的替陆柒柒剥松子，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等所有人都离去，沈老夫人看着陆柒柒道：“日后你自己要管理后宅，形形色色的人都会见到。遇事不 能一味的逞强，最后只会伤人伤己。有时候退一步未必不能海阔天空，就算最后不能如意，也要漂亮的挺直腰杆，不能让对方轻看你。” 陆柒柒崇拜的点头。 沈老夫人堪比古代佘太君啊，该狠则狠，该退则退，半点不犹豫。 什么男人，什么同为女子，自己开心才是王道。 独孤正在边上听得肝颤，他还在呢，能不能把他当个人？ “柒柒放心，二叔不是我，我不会作出对不起你的事情。”独孤正回到暖玉阁就开始表忠心：“鬼域门的账目都在你这，我名下的铺子庄子明日都送过来，我若有二心，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我看起来很缺钱吗？”陆柒柒避开对方的手，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手还未抬起来，钗还就被身后的人拿下来。 独孤正笑的见眉不见眼，讨好的样子暗中的无痕都不忍直视：“柒柒是京城隐形富豪，我那点家当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不是让媳妇安心嘛。” “等铺子开业后，我带你回鬼域门，日后我不在你随便用。” 无痕嘴角抽搐，替门内的弟子担忧，主子为讨好女主子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 他们卖了。 “得了吧，我可不敢要。” 边关将士都认脸不认牌，更何况鬼域门，她可使唤不动，遇到危险还不如自己一包药来的快。 “别啊，我的就是你的，总要操心的，不如趁现在空闲先练练手。” 无痕脚下一个趔趄，练手？ 独孤正旁若无人的凑上前，没羞没臊抱着陆柒柒。屋内侍奉的丫鬟羞的逃出屋子。 没人妨碍两人，独孤正越发放肆，身体已经不能满足简单的…… “主子。”门外的声音打算独孤正燃起的欲望，陆柒柒哄着脸推推他，示意冷风在外面。 “你最好有正事？”独孤正一字一句道。 冷风挑帘子进来，头都不敢抬，将手中的信递上：“门口送来的信，属下问过门卫，送信的是个乞丐，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 独孤正慵懒做起来，伸手拿起信，快速看了眼，随即冷笑递给陆柒柒：“低调太久，人家当咱们是猫。” 陆柒柒坐直身子，接过信扫了一眼‘明日午时三刻相见’落款悦来茶楼。 没有署名，纸张也是很普通的宣纸，对方做的滴水不漏。 没想到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独孤正即便辞官，势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楚帝一直挽留，这时候有人找上门，找死。 “人家既然来了，咱们也去汇汇。” 晌午过后，两人还未小憩外面就传来消息，楚帝派五皇子和太子一同去边关处理军务。 独孤正听到消息后，只是皱皱眉。 两位皇子同去？ “看来楚帝也并非铁石心肠，这时候还替太子考虑，真难得。”陆柒柒慵懒地倚在迎枕上打着哈切。 独孤正将人揽入怀中，把玩着一缕青丝，像极了街上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到底是亲儿子，哪里舍得。” 陆柒柒哈切打到一半，突然卡主，楚帝连废太子都照顾妥帖，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按照年岁，独孤正比太子还要大上几个月，若认祖归宗，他应该是二皇子。 她想到独孤正孤苦伶仃多年，心疼的将人抱紧：“管他们作甚，你有我。” 独孤正把玩的手微顿，随即欺身上前，暧昧的气息喷洒在陆柒柒的脖颈处：“我们要个孩子吧。” 不管前半生如何，现在他只想留住陆柒柒。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小人跌跌撞撞朝他走来，空中喃喃：“爹爹……” 第515章 商机 陆柒柒的手覆在独孤正的脸上，指尖裹着心疼，她能感受到对方呼吸中的颤抖，那是看到最后一根稻草的胆怯和希冀。 她薄唇勾起，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诱惑：“那就看你的本事。” 独孤正脑海中炸开烟花，身体力行告诉对方，什么叫本事。 —— 边关出事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太子和五皇子开始变卖铺子，筹集边关粮草。户部各位大臣也不敢懈怠，捐钱捐物唯恐落后一步被楚帝训斥。 世家门阀见状也不敢闲着，特别是皇后的母族章家更是捐三万两。 一番操作后北边粮草军饷很快凑齐，太子和五皇子坐上北边的马车。 京城百姓反映过来的时候，两位皇子已经出城。 三皇子府内，气氛略显紧张，却不能影响三皇子的好心情。 赵侧妃端坐在下首，似笑非笑的睨着对面的女子：“姐姐，如今殿下被困在府中，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拖其后腿来。” 对面的杨侧妃看起来年长几岁，眼角有几条皱纹，听到对方的话很是窝火。 什么叫拖后腿。 难道她不想替三皇子分忧，她和南阳侯府三夫人虽是表亲，可关系不亲密。更何况两人 本就不对付，如今让她低头求对付，她一百个不愿意。 杨侧妃忍着怒气望着三皇子：“殿下，臣妾早已经同表姐联系过，只是三老爷从来不过问侯府的事情，现在贸然开口只会让世子起疑。” 说着美眸一转瞪了眼赵侧妃。 赵侧妃不以为然继续挑拨：“殿下，圣上在意南阳侯世子，现在太子和五皇子不再京城，正是好机会，姐姐与侯府三夫人是表亲，怎么就不能未殿下效力，我看就是姐姐不想。” “你需要信口雌黄。”杨侧妃眼神里带着慌乱望着三皇子：“殿下，早在三个月前，臣妾就找过表姐，可对方直接拒绝，表姐说他们只想平平安安度日，至于朝堂之事他们不管。” 三皇子抿了口茶，神情寡淡。 “你与表姐的关系如何？” 杨侧妃闻言抿唇：“平日里有来往，只不过表姐性子闷吞，经常独自在院子里看书。” 她快速扫了眼三皇子，见对方沉默不语，继续道：“独孤信虽是侯爷的亲弟弟，可这些年从来不管侯府的事情，进翰林院也是托侯府的关系。侯府只效忠圣上，若咱们暗中拉拢侯府，会不会惹圣上不悦？” 三皇子邪魅的 仰着眼角，睥睨着杨侧妃。 “殿下，您别这么看我，臣妾怕。”杨侧妃攥紧帕子，神情有些紧张。 三皇子自从被圣上禁足后，性情大变，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看得人心慌。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殿下。”杨侧妃杏眸微闪，眼睛里布满水汽，顾不得还有人在场，声音里带着几分甜。 赵侧妃气得哆嗦，暗骂一句骚狐狸。 三皇子嘴角含笑，捏着杨侧妃的脸：“知道你用心。过几日世子妃铺子开张，记得过去道贺。” 赵侧妃闻言气得一甩帕子，就知道殿下偏心。 杨侧妃脸上的笑多起来，顺势凑到三皇子怀中，娇嗔道：“殿下放心，臣妾一定办妥。” 殿下果然还是在意她，赵侧妃年轻有什么用，娘家单薄还不是摆设。 不过她也没高兴过头，知道这次是沾了表姐的光，瞧着殿下的意思，没有放弃拉拢世子，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第一次头也没关系。 三殿下的手揉搓着杨侧妃的肩膀，眸光望向窗外，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寒意。 翌日，陆柒柒和独孤正用过早饭后，就晃晃悠悠出了府。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两人去了铺面。 在裴川外力加持下，铺面装修提前完工，按照陆柒柒所画的图纸，椅子凳子连锅碗瓢盆都让裴川爱不释手。 “世子妃，这锅碗瓢盆的花样子，待饭庄开业后，能不能让我弄一份。”裴川见陆柒柒进来，快步凑过来。 “果然是经商的好苗子，我店铺还没开，你就看到商机。”陆柒柒点着裴川的额头。 她那些锅碗瓢盆都是按照现在涮火锅的套装来的，像什么鸳鸯锅，或是单独的小锅，结合古代文人骚客的喜好，做成各种花或是植物的样子，看起来雅致吃起来过瘾，这就是她的宗旨。 裴川也不矫情，挠着头亦步亦趋在陆柒柒身后：“我就这点好处，但凡能挣钱的买卖，我都看得见。”他脑子一转：“要不这样，再开个瓷器店，世子妃六，我四，您只管出花样子，剩下的事我来。” “算盘倒是打得好，成，看你小子这么有诚意，我们再合作一次。” “多谢世子妃赏饭。” 张琪和周胜云里雾里，人家生意都谈成了。 独孤正无奈的摇头，看来老天爷都是公平的。 正好今日大家都在，陆柒柒决定先搞个试吃宴。 裴川几人都很好奇，世子 妃饭庄到底做什么菜。 三人站在门口，看着陆柒柒大.大咧咧将辣椒花椒各种东西放入锅中干炒，将肉切成薄片。 裴川麻利上前：“世子妃，这些粗活我来。” “成，你们几个把菜都洗干净，我们今日吃锅子。” 京城世家冬日也喜欢吃锅子，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张琪和周胜不敢开口反驳，规规矩矩摘菜，裴川凑到陆柒柒身边，低声提醒道：“世子妃，锅子在京城没什么稀奇的，您确定要卖这个？” 陆柒柒神秘一笑：“待会尝过再说。” 众人帮忙，很快小锅端上来，陆柒柒为犒劳大家，还弄了个鸳鸯锅摆在中间。 形状不一大小相同的小锅和碗碟摆好，陆柒柒开火将后厨备好的底料放下去。 等到汤汁咕嘟咕嘟冒泡，陆柒柒掀开盖子，香气裹着辣味飘出来，几人瞬间兴奋起来。 “好香啊。” “开动吧，请大家多提意见。”陆柒柒坐在独孤正身边，拿起筷子开动。 只是现实比与她想的有出处。 众人尝第一筷子，都辣的倒吸凉气，端起冰镇果汁喝了口后，瞬间来了精神。 “你们别光顾着吃，味道如何？给点意见。” 第516章 就这么简单 意见是没有，不过菜却见底了。 “……” 陆柒柒扶额，有这么夸张嘛。 外面北风呼呼，寒风刮面，屋内热火朝天恨不得将衣服脱了。 独孤正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辣的锅子，太过瘾了。他不似其他三人不顾仪态，他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夹了筷子肉放在陆柒柒面前：“快吃吧，要不然没了。” 陆柒柒看都看饱了，吩咐后厨再加三盘肉，还有去良品果蔬在端些果汁来。 “就这味道，不火都难。” “太好吃了，我感觉浑身舒畅。这辣椒油吃后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打开，痛快。” “世子妃，这辣椒油……” “打住，这是饭庄的秘方，谁也不想打听。”陆柒柒直接打断对方，暗暗给裴川一记白眼。 对方挠挠头，不好意思：“瞧世子妃说的，我哪是不懂礼数的人……” “是吗？” 众人哈哈大笑。 饭后，裴川等人干劲十足，准备选个黄道吉日开业。 陆柒柒这次做的很大，好在三家铺面都在正明街，离着也不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院养的那些孩子们如今已经初见成效，李旺自从知道东家要同时开三家铺子后， 变开始暗中培训虎子等人。 两人走出铺面，望了眼头顶的太阳：“走吧，我们去汇汇他。” 太子和五皇子已经离开京城，楚帝身边成年的皇子只有三皇子。 独孤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冬日的晌午，茶馆内的人并不多，小二引着两人进雅间。 待茶和点心上来后，小二关上房门。 陆柒柒打量茶楼的环境，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三皇子南宫玉珩优雅的走进来，待看到两人低头喝茶，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脸上的笑收敛起来：“世子早料到是我？” “边关情况紧急，太子和五皇子同行，不可能分神赶回京城。留在京城的皇子中，只有你及笄。我猜即便不是你也是你信任的人。”独孤正放下手中的茶，抬头大量对方：“三殿下，我已经辞官，与朝廷不再有关联。不管是五皇子还是您，我都无能为力。” “圣上顾念我为大楚出生入死，有意挽留，那是圣上仁爱，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陆柒柒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这套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听得耳朵都长茧。 独孤正辞官，不知道多少人乐的睡不着觉。本以为可以顺 利过几日舒坦日子，可事实恰恰相反。 先是圣上挽留，接着是五皇子，侯府众人，现在连毫无交集的三皇子都凑上来。 也对，能理解。 独孤正掌管二十万大军的时候，他们好歹还有个目标。现在二十万大军就在他们面前，谁伸手都是夺嫡嫌疑。 特别是太子残废，五皇子失宠的情况下，任何人的动作都会放大。 楚帝也想到这一点，才会极力挽留独孤正。 切， 自己使唤儿子半辈子，还想儿子继续使唤，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三皇子神态自然温文尔雅，并为独孤正的话而着急，反倒给自己倒了杯茶：“世子说笑了，父皇决定的事情，我哪敢反驳。今日悄悄约世子出来，并非朝堂之事。” 独孤正挑眉，不是朝堂之事，两人更没有可聊的。 他倒要看看，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陆柒柒也来了兴趣，在外人眼中，三皇子温文尔雅，才富五车，除了母妃身份低微，并未让人诟病之处。 可越是完美的人，私下越是阴暗不堪。 三皇子端起茶杯故意卖关子，独孤正和陆柒柒也不急，一个看媳妇，一个出点心，一副你慢慢了，我们 不着急。 陆柒柒看着阴阳怪气的三皇子，刚刚吃过的火锅都想吐出来，假模假式，看着都恶心。 楚帝到底怎么教育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差，算起来，也就放养的独孤正还算可以，偏偏他鱼目当珍珠。 三皇子还行端端架子，没想到两人比他还淡定，他将茶戳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世子不好奇？” “三殿下既然来了，定会告诉我，更何况有些事情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这件事，若晚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三皇子见对方终于看自己脸上的笑多起来：“一月前，我身边的人在大街上遇到一位妇人，说是来京城寻亲，可亲戚早已经离开京城，她无亲无故只能在街上晃。” “我看她可怜就将人安顿在青柳巷，又替她找了份差事。本以为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前几日遇到那姑娘，她说自己遇到位心仪的男子，对方答应迎娶她过门。” “我是替她高兴，想着她终于能安定下来。前几日我的人禀报，说那妇人有丈夫和孩子，对方还是衙门中人。” “我担心对方上当受骗，就打听一下，看到底是谁娶了那妇人，让我没想 到居然是府上的二老爷。世子，您说巧不巧。” 妇人，二老爷？ 晴娘? 陆柒柒暗骂一句，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没意思了。 侯府纳有夫之妇为妾室，别说对方不是衙门中人，就算是平头百姓都不行。 独孤远还真能给侯府找事。 现在把柄落在三皇子手中，独孤正岂不是要听对方摆布？ 现在的反应才对嘛，三皇子眼角带着得意，他辛辛苦苦谋划许久，即便不能将独孤正拉拢到自己阵营，也要让对方保证夺嫡之时谁都不帮。 老五没有独孤正，什么都不是。 “三皇子说条件吧。”独孤正很快回神，开门见山道。 “世子何必如此见外，说起来，我们也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在宫里……” “殿下还是直说吧，我府上还有事。” 三皇子也不闹，独孤正是出了名的冷，偏偏就这个样子能入父皇的眼，真不知道他哪点好。 “世子爽快，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希望世子一直保持中立，不参与党政。” “成交。” “……” 三皇子闻言愣在原地，就这么痛快？他是不是听错了。 独孤正扶着陆柒柒站起来：“希望三殿下说到做到。” 第517章 我劝你说实话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 马车听到侯府门口，独孤正回神，先行下车转身扶陆柒柒。 “事已如此，有话好好说。”独孤正在南阳侯府生活多年，即便再狠独孤城，对方到底还是将他养大，沈老夫人更是对他关怀备至。 这满府的人，不管出于何等目的，在独孤正的幼年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陆柒柒知道，独孤正不是心狠之人。 “别担心。”独孤正握着陆柒柒的手，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已经不再，剩下的人与他何干。 门房告诉独孤正，二老爷出门会友还没回来，晴姨娘没有出府。 独孤正沉声吩咐：“关门，今日不见客。” 门房一惊，感觉有大事发生，谁也不敢耽搁齐心协力将朱红色的大门关上。 管家正指挥下人们打捞湖面上的落叶，就听到大门关上的消息，他眉头紧皱，转身朝暖玉阁去，半路上正好遇到独孤正，他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到独孤正吩咐道：“去二房把晴姨娘绑来。” 晴姨娘？那不是二老爷的心头好吗？ 管家眼睛微转，他还不至于未个姨娘得罪世子：“属下这就去办，不知将人待到何处。” “世安苑。” 管家心下明白，晴姨娘算是栽了。 独孤正一路走好一路吩咐，到世安苑后，老夫人午休还没醒，钱嬷嬷蹙眉，世子除了晨昏定省平日很少来老夫人院子，这会儿来肯定有事。她下意识看向世子妃，见其微微摇头，钱嬷嬷心领神会，吩咐人上茶，她转身进了内室。 晴娘很快被管家带过来，原本清冷高洁的脸在看到独孤正那一刻瞬间惨白：“世子要做什么，我可是你二叔的人，你趁老爷不在家，将我绑了，等你二叔回来定不会放过你。” 管家不了解情况，却也知道南阳侯府是眼前这位做主。 他沉声呵斥：“住口，这是老夫人的世安苑，就算二老爷回来，也救不了你。” 晴娘本在院中修养，摸着肚子盘算待孩子出生后，她如何一步步挤掉二夫人的位置，却见管家带着一群人进来，没理由将她扯过来，全然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 晴娘被突然的变故吓傻，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独孤正，本能以为是对方要趁独孤远不在府中，暗中处置自己。 现在听到管家的话，她才发现这里是世安苑。 难道是老夫人发现什 么？ 晴娘袖笼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不能慌，冉儿姑娘衣着华丽，普通人根本买不起。更何况，对方保证会将老家那边处理干净，没有那酒鬼拖后腿，她怕什么。 晴娘暗暗给自己打气，稍纵即逝后，恢复往日的清冷。 “老夫人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更是明理之人。我肚子里怀着独孤家的血脉，她老人家定不会如此对我，是你们假借老夫人名义，暗中行不轨之事。” 陆柒柒见独孤正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抬手屏退左右。 管家心领神会，亲自守在世安苑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静谧的大厅内，只剩三人。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晴娘的心咯噔一声，脸上闪过不安：“世子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还怀着……” 陆柒柒见独孤正不说话，她看着对方到：“晴姨娘不必紧张，今日叫你过来是想确定一件事。”说着示意对方坐下。 晴娘腿有些发软，撑着地艰难的站起身，随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佯装淡定拢了拢头发：“世子妃请问？” 说着将手覆在肚子上，心里有了些底气。 晴娘努力维持尊严的样子，落在陆柒柒严重觉得很可 笑。 先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二老爷的，就算是又如何，强娶有夫之妇，二老爷都自身难保谁还会管晴娘。 “你家住何处？可嫁过人？”陆柒柒开门见山。 晴娘大惊，她本以为对方是怀疑孩子的身份，没想到他们…… 不会，要相信冉儿姑娘。 她握紧手，直视对方：“世子妃这是何意？我的身份二老爷已经查过。” 陆柒柒：“晴姨娘，我现在同你好好说话，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若你还耍心机，想要蒙混过关，我就将你交于大理寺，那里面可容不得你狡辩。” 晴娘挺直腰背想要辩解，却见内室的帘子被人挑开，沈老夫人扶着钱嬷嬷走出来。 老夫人脸上没有诧异，见独孤正和陆柒柒要起身，挥手示意：“你们继续，我在旁坐着听。” 晴娘本就不安的心开始越发紧张起来，老夫人居然任由世子胡闹？ 内室与大厅距离不远，晴娘吵吵闹闹，老夫人早已听到，钱嬷嬷说世子和世子妃在外面。独孤正的性子他了解，若不是出大事，不会闹到她面前。 晴娘心里着急，想着二老爷怎么还不会来。 陆柒柒也不催促对方 ，安静等着。 晴娘到底没见过大世面，片刻后耐不住性子：“我同二老爷说过，我祖籍河洛，家中独女，因美貌被当地官差欺辱，强行被掳走被迫生下一子，后趁对方放松警惕一路逃到京城。” “你……你刚刚说什么？”饶是有心里准备的老夫人也震惊不已，晴娘居然还有个儿子：“造孽啊，二老居然娶个妇人入府，祖宗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陆柒柒上前安抚老夫人：“祖母，您别担心，有我和阿正在，不会让人毁了侯府。” 老夫人握着陆柒柒的手，伤心不已，造孽啊，她拼命争来的侯爵，就这般被人糟蹋。 晴娘覆在腹部的手微曲，声音里带着几分底气：“我从来没有骗过二老爷，这些事他都知晓。我的身份在你们眼中虽不齿，可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如今怀有你们侯府的骨肉，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呸，谁和你是一条船。”钱嬷嬷听不下去，指着晴娘骂道：“侯府是什么地方，岂容你玷污。你这样的人，即便是平头百姓都弃之以鼻，哪来的自信认为侯府会接纳你。” “真以为勾住二老爷就能一步登天，做梦。” 第518章 被利用 晴娘脸沉下来，望着钱嬷嬷语气不善道：“都说世家仗势欺人，我本不信，今日看来还是我浅薄了。” “二老爷为人和善，我凄苦半生还以为找到归宿，没想到……” 说着，她眼圈泛红，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陆柒柒微怔，唱作俱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钱嬷嬷可不吃这套，看着晴娘愤恨道：“你少惺惺作态，自己不干净还痴心妄想攀高枝，真当侯府吃素的。二老爷糊涂，老夫人和世子可没那么好糊弄。我劝你最好如实交代，要不然直接送你去大理寺。” “好啊，你们送啊。”晴娘语气带着讽刺，将肚子往前一挺：“我肚子里可是二老爷的孩子，你们不稀罕，二老爷可喜欢的紧。我们母子若是出事，二老爷不会放过你们。” “反了，反了……”老夫人气得手哆嗦，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侯府就算不要这个孩子，也要将你赶出府。我到要看看老二如何对我不客气。” “祖母，别生气，为她不值得。”陆柒柒帮老夫人顺气：“祖母在旁边听着就好，今日有我和阿正，定不 会让她占了便宜。” “好，一定要将这祸害扔出府。” “都听祖母的。”陆柒柒安抚好老夫人，见独孤正悠哉喝茶无奈的叹息：“晴姨娘，我们能请你过来，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你的底细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就算二老爷在也救不了你。我劝你说实话，将功补过。要不然……” 只见原本白皙的手指突然蹦出火苗来，那火苗半蓝半红，看起来很是恐怖。 晴娘睁大眼睛呼吸一滞，脸上布满恐惧。 陆柒柒将对方的神色收入眼中，继续道：“现在说，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不管是隐姓埋名还是远走他乡，总是是条活路。若等到二老爷回府，就由不得你选择。” 河洛不过是边陲小镇，晴娘虽读过书到底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她能抛夫弃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想求得不过是荣华富贵。如今事情暴露，只要给的利益够多，没有办不到的。 晴娘恍惚中抓到关键词：“你会放过我？” “是，但是你要说真话。” “你能做主？”晴娘目光扫过老夫人和独孤正。 老夫人冷哼一声：“柒柒的意思就是侯府的意 思。” 独孤正满不在乎：“我劝你快点交代，我二叔快回来了。” 晴娘双手紧握，面露犹豫，片刻后恢复往日的清冷：“不管我的身世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是二老爷的，这点我没有撒谎。” “至于河洛那边，我确实有相公和孩子，他整日酗酒，时常打骂我。我受不了便逃了出来。本来想着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后来想到母亲曾说过京城苏家是我们的远亲，我便想来京城试试运气。” “我没有马车，京城又远，我没办法边走边想办法。后来遇到个好心的商人，他带我来京城。没想到到了京城他就把我卖到妓院，我在那蛰伏了两月，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 提及往日的遭遇晴娘忍不住落泪：“本以为苏家会念血缘，拉自己一把。没想到对方把我当叫花子打发。也正是那时候，我遇到一位叫冉儿的姑娘，她见我可怜不但安排住处，还给我银子。” “直到有一日，冉儿姑娘告诉我，隔壁住的是南阳侯府的二老爷，只要我攀上他，日后就吃穿不愁。我本来只想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自然愿意哪怕是外室我 也甘愿。后来冉儿姑娘帮我出谋划策，说怀上老爷的孩子，就能入侯府，还帮我找来一举得男的药。” “我的底细冉儿姑娘都知道，她答应帮我摆平，还说河洛那边不用担心。” 大厅内落针可闻，都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晴姨娘被人利用，不确切说她出现在苏家门口就被人盯上。 苏家？ “哪个苏家？”沈老夫人揪着心问。 “就是太后的母族。” 晴姨娘一句话，沈老夫人的心像是被人攥住，太后母族？她想到什么猛人看向陆柒柒：“柒柒这件事与苏家有关？” 现在朝堂动荡，太后一直看好太子，苏家也跟着投靠太子，如今太子失去一双手，太后和苏家的谋划落空，她们下一步是转头扶持别的皇子，还是…… 这空挡出现这样的事情，沈老夫人不敢往下想。 她望向独孤正，难道是为了阿正手中的二十万大军？ 晴娘入京并没有瞒着，冷风很快打听到她的轨迹，自然知道她出现过在苏家门口。 回来的路上陆柒柒大概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听到太后和苏家并不诧异。 “祖母，这件事与苏 家无关。” “真的？”老夫人看着陆柒柒的眼睛，唯恐错怪任何表情。 陆柒柒望向独孤正，见其没有阻止，将茶楼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你说是三殿下？”老夫人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到底还是和皇家扯上关系。 陆柒柒急忙扶住对方：“祖母放心，阿正已经和三皇子达成协议，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外人。” 说到底还是独孤远蠢，明知道对方已经嫁过人，还敢把人领回府。 老夫人松了口气，钱嬷嬷帮她顺气，柔声安抚道：“老夫人，有世子和世子妃在，您放心侯府不会有事。” 晴娘可不管什么三皇子、太后，她隐约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现在只想尽快离开：“世子妃，我说的是真话。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陆柒柒看到对方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觉得厌烦，况且晴娘是二老爷的人，就算老夫人也不能擅自处置，总要等正主回来再说。 “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现在你回院子老实待着，等二叔回来。” 晴娘听到要等独孤远回来，神色有一丝讽刺，缓缓站起身挺直腰背离开。 第519章 自私自利 “晴娘，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一道怒喝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茶盏飞出来，茶渍飞溅出一尺远正好落在独孤远的衣袍上。 他从外面吃酒回来，就听门房说晴姨娘被世子带走。他心急如焚一路打听来到世安苑，刚进门就看到晴娘哄着眼出来，话没说完就被骂。 独孤远虽是庶出，却自幼养在老夫人跟前，吃穿用度和嫡子一般无二。只是他不争气，科举接连失利最后只能掌管侯府外面的生意。 自他掌管侯府生意后，老夫人从来没同他红过脸，更不要说训斥。 一时间，独孤远心开始发慌。 “老爷进去吧。”晴娘眼里满是讥讽：“别让老夫人等着急了。” 独孤远还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何事，晴娘已经扭着身子离开。他总觉得今日的晴娘有所不同，却有说不出哪里不同。 钱嬷嬷躬身出来，对二老爷行礼后，侧身道：“二老爷还是先去见见老夫人吧。” 独孤远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的点头，抬袍进屋恭敬的对老夫人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沈老夫人一双眼睛恨不得杀了他 。 独孤远本能的缩脖子。 陆柒柒和独孤正淡定的在边上看戏。 “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沈老夫人瞪向他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对方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没见过女人，那贱人嫁过人生过孩子，你居然还敢带回来，你自己嫌命长别拉上侯府垫背。” 独孤远被噼里啪啦一顿骂，心里不服气：“生过孩子怎么啦，一个妾长大好看就行，再说，那孩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怕什么。” 陆柒柒闻言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当着小辈的面，独孤远觉得面上无光，一方面暗骂独孤正夫妻落井下石，一方面埋怨老夫人不给他留面子这种事情居然叫小辈过来：“大人说话，你们小辈凑什么热闹，还不回去？” 陆柒柒被气笑，捏着手边的点心讪讪道：“我们也不想掺和二叔的事情，可三皇子找上世子，说若不答应他的条件就把这件事闹大。对了，忘了告诉二叔，晴娘河洛的相公是衙门的典使，你口中已经死了的孩子还活的好好的。人家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晴娘入门。换句话说，你娶的是官宦之妻。” “此事 闹大，别说你就是侯府都要玩蛋。现在晴娘的相公和孩子在三皇子手中，二叔想死想活自己拿主意，反正我和阿正都要自立门户，二房的事情和我们还真没关系。” “你，你说什么，晴娘的相公和孩子在三皇子手中？”独孤远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哆嗦着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老夫人看着怂包的儿子就来气，到底不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根上就坏了。 陆柒柒饶有兴趣的点头：“是啊，我和阿正刚见过三殿下，既然二叔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夫妻走便是。” 说着，独孤正上前一步扶着陆柒柒起身。 “不能走。”独孤远想也不想直接扑倒独孤正身边紧紧抱住对方的腿：“阿正，你不能见死不救，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铺子，正明街的铺子都给你。”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心彻底冷了，正明街上的铺面是侯府的支柱产业，老二问都不问其他人直接送人，这是把侯府的产业当私产了。 愚不可及。 他也不想想，独孤正也是侯府的人，那些铺子也有人家的一份，你拿人家的铺子 贿赂对方，简直脱了裤子放屁。 老夫人气得不想说话。 独孤正面色阴沉，动了动脚：“放手，二叔还是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受得起，受得起，阿正，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不，是救南阳侯府。我们是血脉至亲，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侯府真的出事，老夫人怎么办，大哥怎么办，还有你那些至亲的兄弟姐妹怎么办？”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初也是被那贱人所骗才会色迷心窍……我这就将人赶走。” “晴娘肚子里的孩子在怎么办？”独孤正 “打掉，现在才三个月，直接打掉。”独孤远毫不犹豫道。 “造孽啊，老二，那可是你的骨肉，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沈老夫人气得猛拍桌子。 独孤远不以为然：“和侯府比起来，那孩子不算什么，母亲，大不了日后儿子再给您生一个。” “畜生，畜生……” 陆柒柒再也听不下去，心口的火蹭蹭往上窜，顾不得尊卑礼仪一脚踹过去，讥讽道：“好个大义灭亲，让二叔掌管侯府生意真是委屈了。今日我告诉你，就算没这孩子，就算晴娘现在抹脖子，你在青柳巷的一 举一动都在三皇子的监控中，等到时机成熟，侯府照样被拉下水。” “身为儿子不能替母亲遮风挡雨，身为父亲让妻儿蒙羞，现在还妄想打掉未出生的孩子粉饰太平，不仁不义、自私自利。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何用。” 独孤远大气不敢出，不是不想反驳，而是陆柒柒说的都是事实。 还有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人能摆平。 三皇子不直接找他，而是去找独孤正，定时他们手中有三皇子想要的东西。 独孤远不傻，知道独孤正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是块香饽饽，他能在外面如鱼得水除了背靠南阳侯府最关键还是独孤正战神的威名。 他越想越不敢反驳。 沈老夫人见儿子跪在孙子面前，嘴角泛起讽刺的笑，只是这笑容在多了几分失望。 知道陆柒柒骂完，独孤远弱弱道：“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三皇子想坑南阳侯府，就算不是我，他也会找大哥或是三弟……” 只是他笨，让三皇子的人逮到机会。 在商场混迹多年，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没反映过来。 现在脑子清醒，开始扯大旗。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变成两家的恩怨。 第520章 谁是血脉至亲 独孤正本就不是侯府血脉，听到独孤远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讥讽。 这些年，独孤家利用它从普通世家一跃成为侯爵，可谓是鸡犬升天，连带着独孤旁支都讨了不少好处。 沈老夫人对他不错，可在至亲血亲面前到底还是偏心。 自从知道晴娘是有夫之妇后，就一直抹眼泪，嘴上虽骂老二不是东西，却也没阻止独孤远解释。 什么疼爱，没动别人的蛋糕前都是母慈子孝。 果然，沈老夫人捶胸顿足后，捏着帕子试眼角的泪：“阿正别管他，让你二叔跪着。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四十多岁的人还被人家骗。若不是你在中间周旋，你父亲早被圣上请进宫，那还有咱们祖孙在这说话。” “老二，你给我听好了。我自认待你不薄，从小吃穿用度都和你大哥三弟一般无二，更是将侯府的全部家当交给你。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善终是不可能。你刚刚也说了，正明街上铺子给阿正，你别拿侯府给自己做脸，侯府是侯府，你是你。” “这些年你在外面置办铺子田产，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拿出一半给阿正。要不然，谁也不替你兜 着。” 不等独孤远说话，沈老夫人望着独孤正道：“阿正，祖母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侯府正明街上的铺子都归你，再加上你二叔一边的财产，算是侯府对你的补偿。” “至于五皇子那边……”沈老夫人也有些犯难，最终还是厚着脸皮道：“只能让去周旋了。” 独孤正是五皇子的伴读，如今要为三皇子退出夺嫡之争，换做谁都不甘心。 沈老夫人知道这件事难办，可难办也要办，要不然侯府好容易竖起来的门面就完了。 独孤远听到要二房一半的铺面，整个人都炸了，那可是他半生的积蓄：“母亲，不是儿子不愿意给，二房是真没有，不如这样先欠着，等我赚了钱，一定还给阿正。” “好啊，那我们就先不答应三皇子，等二叔赚够了钱再说。”陆柒柒看出独孤正的为难，也了解他的委屈，再听到独孤远的话后，当即沉了脸。 “你……”独孤远彻底恼了，他也是受害者，更何况若不是独孤正手中的二十万大军，三皇子至于盯上他嘛，说到底祸根还在独孤正这：“让三皇子闹，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 “混账东西，还敢耍横，”沈老夫人抄起身边的迎枕砸过去，到底是侯府的血脉，就算在失望，为了侯府的名声也要维护。 “老二，别以为你耍赖，就没人收拾你。你信不信，现在阿正把你压到宫里，说你已经被侯府除族，所有的事情与侯府无关，你就只剩死路一条。” 独孤远警铃大作，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夫人：“母亲，你说什么，你要将儿子除族？” “怎么，不可以吗？你都能大义灭亲，我为何不可。” “是啊，二叔，您刚刚还要打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祖母为何不可。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你惹出来的，只要你出面扛下所有的事情，侯府便可安然无恙。”陆柒柒看着蠢如猪的独孤远，觉得老夫人真是对牛弹琴。 这边绞尽脑汁给他台阶下，这边见一个踢一个，还真是好笑。 三皇子和五皇子那边独孤正本就不想管，故而痛快的答应三皇子的要求。 不过这件事不能让侯府的人知道。 既然权利得不到，那钱总该有吧。 她浅浅一笑：“既然二叔喜欢钱，那就抱着您的钱一起不大牢里坐坐吧。” “我不去，我死也 不去……”独孤远又气又恼，却又无力反驳，只能转头向老夫人求救：“母亲，儿子知道错了，您救救儿子……” “出了事就知道哭，侯府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你既然不愿意吃牢饭，就乖乖把铺子交出来，仍阿正替你去周旋，听到没有。”沈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一眼都不想看对方。 “母亲，儿子，儿子……” “别废话，要钱还是要命，快说？” “要命。” 沈老夫人对着钱嬷嬷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二房，把正明街上的铺子要过来，还有收成好的庄子，都难过来，若是老二媳妇问起来，就说给老二救命。” 钱嬷嬷点头应下转身出去。 独孤远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彻底瘫坐在地上。 陆柒柒和独孤正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将她们架起来，觉得可笑。 关公面前耍大刀，谁敢他们的自信。 一切尘埃落定，侯府铺面的地契在老夫人这，很快递到陆柒柒手中，至于二房的就没那么容易。 “母亲，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拿走一半的铺面……”二夫人方氏拔高声音闯进来。 “祖母，我和柒柒先回去，等二叔想清楚我 再去三皇子府。” “你们先回去也好，闹得头疼，你放心这件事祖母摆平，不会让你吃亏。”沈老夫人挥挥手，看着两人离开，略显疲惫的脸上瞬间布满怒气：“都给我闭嘴。” 独孤正一路上静默不语，陆柒柒知道他失望或是心寒，整个侯府也就沈老夫人还靠谱点，可现在也…… “中午我给你做小混沌怎么样？” “好。”独孤正挤出一抹笑。 回到暖玉阁独孤正带人去了书房，陆柒柒亲自去小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 雪燕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替世子心疼：“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侯府若没有世子撑着，谁会给他们下帖子。” 陆柒柒淡淡嗯了一声，无奈的叹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 吴氏郁郁而终其中不乏申氏的刺激，如今申氏得到应有的报应。独孤正也算替母亲报仇。 至于独孤城，他虽有罪，那也是各取所需。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楚帝。 陆柒柒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独孤正，只能做一顿美食，希望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关心。 独孤正吩咐冷风办事，随后躺在书房的榻上睡过去。 等他张开眼，陆柒柒就坐在她身边。 第521章 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雪，入冬后的初雪似乎来的猛烈，大片大片的雪花如纸片簌簌落下。远远望去如一块白色的布，将整个世界盖住。 暖玉阁内的下人，脚步匆匆身形微弯护住手中的东西。 雪燕在门前跺跺脚，挑帘子进屋，见半夏和白薇站在火炉旁烤手，她瞥了眼内室，压低声音问道：“世子和世子妃还没醒？” “醒了，刚才还听到两人说话。”半夏搓搓手捂在脸上：“这雪下的太突然，老夫人那边派人传来消息，明日早起请安免了。” “免请安算什么本事？让二老爷把事情扛了，省的主子们寒心。”雪燕想起上午说的事就来气，凭什么长辈犯错让小辈兜着，没这个道理。 半夏也气愤，却也知道没法子的事儿，都是血脉至亲世子若眼睁睁看着侯府倒闭，外面不知情的人还不把世子和世子妃骂死。 人言可畏，世家大族最看重名声。 二老爷的事情真传出去，连带着她们都没脸，更何况老夫人。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如想想要是二夫人闹，咱们怎么办？” “她敢？”雪燕拔高声音，白薇捂住她的嘴，眼神 点点内室，示意主子还在睡觉。 雪燕点头，白薇将手松开，低声道：“二夫人如有脸闹，咱们就把二老爷干的那些龌龊事都宣扬出去，看谁丢脸。” “你们别忘了，圣上已经同意让主子自立门户，新府邸已经装修好，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搬就是顾念老夫人的面子。” 老夫人若在偏心，让主子受委屈，直接走人。 半夏和白薇对视一眼，觉得有道理。 一门之隔的内室，两人依偎在软塌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貂绒毯子。 独孤正和陆柒柒早就醒了，两人都选择静默不说话。 雪燕虽压低声音，可只有一帘之隔，且独孤正会武功，将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丫头到想的透彻。”独孤正抱着陆柒柒的手紧了紧，不让冷风吹进来。 “别和老夫人生气，不值得。她有她的谋划，咱们到底不是侯府中人，偏心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良心，乱世谁需要那东西。”陆柒柒翻过身，两人面对面，如葱段的手点点对方的鼻翼：“别那么贪心，你有我还不够吗？” 独孤正勾唇，何止够，是很够：“关心则乱，我虽不是老夫人亲外孙，却在 她膝下尽孝多年，比起独孤城，她对我不错。每次独孤城犯浑的时候，老夫人都护着我。有时候我曾幻想，老夫人对我有七分真心，不哪怕是两分也好……” “可刚刚，她明知道我去找三皇子，失去的不止是铺子，还有五皇子对我信任，甚至日后再无入朝为官的可能。她还是护着二叔……” 多年付出本以为会在对方心中留下痕迹，现在看来在血缘面前不值一提。 陆柒柒有个偏心到姥姥家的父亲，懂得独孤正心里的凄凉，她对侯府也失望透顶：“别担心，新房那边已经装修好，等这件事平息后，咱们就搬家。” 两人一旦搬出去，便与侯府再无瓜葛。 独孤正没觉得对不起谁，就是心疼陆柒柒：“本以为能替你遮风挡雨，没想到却反过来。” 陆柒柒捏着独孤正的脸郑重其事道：“嗯，这张脸还可以，摸起来滑滑，我甚是喜欢。日后好好保养，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哈哈……”独孤正愣神后，哈哈大笑。 雪燕等人站在门口，听到主子的笑声，齐齐松了口气。 两人耳鬓厮磨过了晚饭时间，灶上的面都变硬了， 才舍得起身。 雪燕吩咐小厨房重新下面，自己则进屋侍奉。 “晴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陆柒柒接过温热的帕子，递给独孤正：“到底是侯府的种，老夫人肯定舍不得。” 如今侯府人丁单薄，晴娘肚子里不敢是男是女，都是独孤家的人。 “咱么不用管，那是老夫人的事情。等会儿雪停了，二房那边再不送铺子过来，明日咱们就搬家。”独孤正下定决心，救不会再犹豫。 “明白，这事我来处理，二房问我就说你去找三皇子。” 夫妻两商量好后，独孤正带着冷风去了书房。 雪燕把外面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守着陆柒柒，说院子里的事：“奴婢派人盯着二房，刚刚丫头来报，二夫人把二老爷给打了，屋子里叮叮当当摔了不少东西。” 二夫人闹在情理之中，独孤远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赔上二房一半的家产，是谁都会窝火。 “派人传话下去，新房那边已经修正好，不日我们就搬家。” 雪燕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一夜大雪，似乎要将这世间冲洗干净。 各房管事招呼小厮婆子扫雪，众人搓着手在原地蹦。 “你听说没，世子和世子妃要搬出去，就在这两日。”院子里的两个婆子边扫边闲聊。 “我也听说了，昨晚我去大厨房，暖玉阁的丫头也在，听她说要快点吃，院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圆脸婆子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跟过去看了眼，院子里的丫头把暖玉阁的东西都规整到箱子里。” “原来是真的，那暖玉阁的下人也跟着过去吗？” “这话说的，谁不愿意跟过去，不说别的，就这月例就比侯府高。” “虚，你小点声，老夫人还没起呢。”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扫雪。 钱嬷嬷端着早饭从游廊上穿过，正好听到两人的话，疾步往内屋去。 老夫人一晚上没睡好，天亮前才睡下，心里有事，刚迷糊两眼就又醒了。她感觉偷换脑胀：“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早饭，看您睡的香，没舍得叫醒您。”钱嬷嬷身后跟着两个丫头，进屋后开始收拾。 “老二那边送过去没有？”沈老夫人扶着额头，感觉浑身不舒服。心里忍不住感慨，到底是老了。 钱嬷嬷面露犹豫，沈老夫人没听到对方回话：“出什么事了？” 第522章 因祸得福 “听褚玉苑的下人说，二夫人抱着房契一晚上，死活不给还说那是留给二小姐的陪嫁，谁拿走就给谁拼命。” 钱嬷嬷想想把院子里下人的话告诉老夫人：“暖玉阁那边倒是没催，不过却在收拾东西，说圣上赏赐的府邸已经修整好，这两日就要搬过去。” “阿正还是寒了阿正的心。”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想到还不知所云的二房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刀都架到脖子上，还想着钱，你亲自去一趟褚玉苑，告诉老二媳妇，要是不想死干净把东西送过去。” “对了，你看着挑几处旺铺，老二那个财迷的肯定舍不得。” “老奴这就去办。”钱嬷嬷对伸手的丫头招手，将筷子递给对方，她走出内间，整整衣服直奔褚玉苑。 暖玉阁没人管侯府人的心思，现在她们有条不紊的收拾院子里的物件。 搬家并非只是吓唬二房，新宅子那边早就好了，里面的东西按照陆柒柒的要求已经搬进去，就等着选个黄道吉时搬家。 现在不过是提前将东西规整起来。 一夜大雪后，天气冷起来，陆柒柒的火锅店终于有了名字‘旺园’，扯 着这波寒流，三家旺园同时开业。 陆柒柒怕冷懒得出门，李旺盯着旺园，过了晚饭才笑盈盈的进来。 “主子，恭喜恭喜，旺园大旺。”李旺如今是陆柒柒的左膀右臂，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对陆柒柒佩服不已。 他将账本摊开，递到对方面前：“按照您之前的开业大酬宾还有VIP策略，这是旺园一日的收益，大概有二十万两。主子选的这个日子真好，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热气腾腾，好多客人都不想走，一直叫走来，故而今日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关门。” 这些都在陆柒柒的预料之中，她示意雪燕，片刻后雪燕端了碗热汤面进来：“还没吃饭吧，先吃碗面垫垫。” “好，主子慢慢看，我就在旁边。”李旺笑的见眉不见眼，他见过挣钱的，可没见过挣钱如流水的。 他端着碗往后推两步，坐到对面的小桌上，低头吃，是不是看看对面的主子。 雪燕端着菜进来，用眼神点点盘子里的鸭腿，又点点主子。 李旺明白，是主子特意给他留的。 “这是主子亲自下厨做的烤鸭，知道你今日要来，特意给你留了一只，我已经 让人包起来，等会说完了记得拿。”雪燕俯身低语两句。 李旺心里能冒出油来，连连点头。 陆柒柒仔细看着账本，办卡的都是京中的富户，按照老规矩两万起，上不封顶但折扣不一样。 “三日后，三皇子包场是何意？”陆柒柒看到账面上三万的定金眉头皱起来。 李旺正好吃完，放下手中的茶快步凑上来：“两日后是三皇子侧妃杨氏的生辰，杨侧妃和南阳候府三夫人是出了四伏表亲。听三皇子管家说，本来打算在府里办，杨侧妃知道咱们有两家铺面挨着，就想着照顾府上的生意，也省的府上忙活。交了三万的定金，属下没敢收，只说过来请示东家再回复他们。” 他想了想，继续解释：“三皇子府上的管家似乎势在必得，将定金扔在柜台上就走了。” 势在必得？ 陆柒柒嘴角勾起冷意：“送上门的生意，为何不做，转告三皇子旺园刚开业，第一次承办宴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希望三皇子见谅。” 李旺见主子不悦，明白三日后的宴会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禀报完转身去小厨房找雪燕。 “给，世子妃说若是冷了 就在碳上烤烤，还有你最近的赏钱。”雪燕把烤鸭递给多方，又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主子知道你最近辛苦，赏别的不如赏银子实在，这是两百两收好了。” 李旺脸上笑出一朵花：“主子心疼我们，是我们的福气。” “你知道就好，还有铺面上的活计，主子的意思是让你暗中观察，那些偷奸耍滑的一个月后开除，那些吃苦耐劳机灵的一个月后要赏。每月拎出两个典型赏赐，半年评一个优秀，赏银子翻两倍。” “这是好事，还是主子想的周到。”陆柒柒有些事情会让雪燕传话，李旺从来没怀疑过。 “别院那边的人自然不用说，这次突然开业临时找了不少人，保不准就有别人的眼线。如今旺园日进斗金多少人盯着配方呢，主子的意思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一个月你多费点心。” “明白，虎子和石头都是我的心腹，我没让他们管事而是混在底层，为的就是探那些人的底细。”李旺也不傻，这么大的生意肯定被人盯着。 旺园之所以大火关键就在陆柒柒研制的底料。 汤的底料容易模仿，可辣的却没那么容易，他 听陆柒柒说过那是十几种辣椒研制而成，且磨成粉后又加了十几种底料，没有配方根本做不出那种味道。 雪燕把人送走后，在二道门烘了烘身子，挑帘子进屋。 “人走了？”陆柒柒倚在软榻上看书，随口问了句：“话都讲明白了？” “奴婢都告诉他了，李旺早有准备，他让主子放心。”雪燕提及李旺时，脸上带着红晕：“说起来，当初若不是主子慧眼识珠，也不会有他今日。” 陆柒柒把书放下，烛火下雪燕唇红齿白，煞是好看：“他也要是千里马，我才能是伯乐，相互成就罢了。” 说话间，独孤正挑帘子进来，雪燕拾趣退下。 陆柒柒看着独孤正手里捏着鎏金的请帖，瞬间想到三皇子。 “把宴会开在旺园，也不知道三皇子怎么想的。” 天冷吃锅子是不错，也没见哪家在馆子里办的。 “不想去就不去。”独孤正无所谓，他现在就是个闲人，不怕得罪人。 “我倒是想，可人家搬到咱们家里来，我再不出面好像怕了他。” 独孤正将外衣脱下来，站在炉火旁驱散身上的寒气，神色冷然。 “出什么事了？” 第523章 我有自保的能力 独孤正在陆柒柒面前歇下伪装，眼里的担忧被陆柒柒捕捉到。 他犹豫片刻，对门外吩咐一句：“进来。” 只见两个丫头低头进来。 陆柒柒不解的看着他。 “边关那边不好，太子和五皇子一时半刻回不来，三皇子这边……总之日后你出门带着她们两个。” “属下鬼二，属下鬼十一见过世子妃。”两人规规矩矩给陆柒柒行礼。 面容普通，声音随处可见，两人扔到人群中都不会被找到。 若不是两人是鬼字打头，陆柒柒都怀疑是路边捡来的丫头。 “鬼二在鬼域门武力排名第二且能寻声辩位，鬼十一轻功最好，江湖上少有对手。”独孤正对两人挥手，鬼二和鬼十一退出内室。 “五皇子是不是出事了？”陆柒柒望着独孤正眼里充满疑惑。 独孤正将人揽入怀中：“你还记得两人为何去边关吗？” 陆柒柒点点头。 边关将士出现头晕疯癫的症状，楚帝怀疑有人下毒，本想派五皇子过去，太子执意要随行，故而史无前例的两位皇子去边关。 “五皇子传来消息，边关将士中毒没那么简单，是有人故意为之，且毒会上瘾，一时 半刻找不到法子。” “上瘾？”陆柒柒第一反应就是罂粟，随即又想到早些时候的那个传言：“你怀疑背后之人要动手了？” 独孤正点头：“京中成年皇子只有老三，我担心他会借机搞事情。” “搞什么？就他那德行还想谋朝篡位？”不是陆柒柒贬低三皇子，而是对方是在不堪，如阴沟里的臭虫。 独孤正意有所指：“自从太子手废后，苏家对太子就冷下来。太后一直支持太子如今太子废了，你说他会不会找别人？” “你怀疑太后改投三皇子？”陆柒柒一怔，想想觉得有这个可能。 顺着这个想下来，她觉得细思极恐。 太子和五皇子在边关，若三皇子和太后联手，京城将陷入混乱。 想到三皇子和独孤正的约定，陆柒柒觉得这件事就在眼前。 “别怕，既然躲不掉咱们就提前做准备，老三不动还好，若真有别的心思……” “你放心，我就去转一圈，然后找个借口离开。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陆柒柒挣脱开对方的怀抱，直视对方的眼睛：“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独孤正将她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那日我 不在人前，鬼二和鬼十一会保护你。” 两人商定好后，便睡下。 接下来的三日，二夫人派身边的心腹将一半私产送过来，只说一定要保住二老爷的命。至于晴娘，二夫人派娘家的哥哥将人带走，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他的外室。等孩子出生后，便偷偷抱回侯府。 二夫人终于抓住二老爷的把柄，自然可劲儿的作。先是把二房所有的铺面庄子握在手中，交出一半后，挑了几处挣钱的，严明给二小姐做陪嫁，剩下的铺面庄子找可靠的人经营。 自此后，二老爷无事不得出京。 二夫人赔上一半的私产，总算换来二老爷的正眼相看，也算是因祸得福。 宴会那日，陆柒柒吃早饭的时候听到这些流言：“看来也并非没半点好处。” 雪燕站在边上笑道：“是啊，二夫人一改往日的颓废，方家本就是商户，八家铺子三处庄子不算什么。” “用钱买男人的心，二夫人也算值了。” 陆柒柒梳妆打扮后带着鬼一鬼十一雪燕白薇上了马车。 她来得早，想顺便查看旺园的生意，正巧碰到韩明月下马车，对方熟稔的挽住对方的胳膊，一起进了旺园 。 “有这样的生意，你怎么不告诉我。没意气。”韩明月不同于其他世家小姐，平日里经常跟着哥哥出府，旺园开业那日她也来了，那辣的冒汗的锅子，让她永生难忘。 “我没打算让外人入股，那日正巧碰到裴川三人，你应该知道张琪和周胜才华横溢碍于贫苦出身，一直都是受裴川接济，我不过是惜才帮两人一把。” 韩明月也不是矫情的人，听到这个理由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道理。行吧，我原谅你了。” 现在时间还早，李旺将两人引导后院，点心茶水上来后，侍奉的丫鬟都退下，韩明月本性暴露：“还好我聪明，知道你会早来所以提前出来。” 陆柒柒拿起桌上的点心尝了尝：“怎么了，这么想我？” “想你是其次，主要是躲我母亲，你知道的，明年我就该及笄，上门说亲的人每天都能凑一桌，我看着烦。” “那不是很好。”陆柒柒眉眼弯弯，突然一股恶心涌上来，她细细闻了闻点心，一股腥味涌上来，她随手扔掉。 “好什么好，大楚最好的男人已经娶了你，其他男人都是弱鸡。”韩明月突然想到什么，朝陆柒 柒身边凑了凑：“今日正好遇到你，问一句五皇子如何？” “五皇子？你问他作甚？”陆柒柒话出口就反应过来：“永昌侯打算让你嫁给五皇子？” 韩明月点点头：“父亲提了一句，大哥也说放眼大楚，也就五皇子还算个男人。” “……”这是什么评价。 “五皇子也上过战场，可和世子没法比。” “行啦，别不知足了，五皇子府上只有一位侧妃，你嫁过去肯定是正妃，若有本事还可断了他的桃花。” 这是，李旺进来，说三皇子府上的人来了。 陆柒柒挥手，打算稍后再出去，却没想到李旺再次折回来：“主子，杨侧妃要见您。” 陆柒柒和韩明月对视一眼，她们和杨侧妃从未有过交集。 “让她进来吧。”对方是寿星，这又是她的地盘，不见不合适。 “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没想到韩家大小姐也在。”杨侧妃挑帘子就笑呵呵的扬声开口，一股子爽利劲儿，听的人舒服。 陆柒柒不了解杨侧妃的性子，不过在三皇子那样的身边待久了，想要明朗照人根本不肯能。 两人起身行礼，却被对方拦下：“这没有外人，免了。” 第524章 走形式 杨侧妃一改往日的娇媚，端着正妃的架子径直超上位去，刚走两步就楞在原地。 此处是旺园留给东家的院子，每一处都彰显陆柒柒的地位。 主位上只放了一把椅子，韩明月和陆柒柒相熟不计较礼仪，搬凳子坐在陆柒柒身边唠嗑。 此时两人就站在主位前，杨侧妃进了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 陆柒柒是南阳侯世子妃，又是一品夫人。即便对上杨侧妃，身份也不低。况且这里是陆柒柒的私宅，杨侧妃是客人，客人自然有客人的样子，哪有做主人位置的道理。 陆柒柒没觉得自己有错，自然不会让开。 韩明月压根没想到这些，老实的站在陆柒柒身边，看着杨侧妃朝她们走进，还琢磨有什么事不能离远点说，非要凑过来。 一时间，气氛尴尬。 李旺端着荔枝进来，一眼看出杨侧妃的意图，笑着道：“杨侧妃快坐，世子妃知道您要在旺园半宴会，特意让属下去庄子上摘了些荔枝，您尝尝，还新鲜着呢。” “荔枝？”杨侧妃回神就看到李旺手里圆润的水果，正事她心心念念的荔枝：“冬季你们铺子里还有荔枝？” 京城气温 偏低，冬季比别的地方长，与荔枝生长的环境正好相反。每年从边关往京城送荔枝，一粒要三两银子，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杨侧妃虽是三皇子府的人，可府上什么光景她心里清楚的很。 别说荔枝，她院子里的瓜果都少。 这会儿看到稀罕物，把主位之争忘的一干二净。 韩明月也长大嘴巴，对着陆柒柒眨眼睛，似乎在问，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柒柒耸耸肩，我哪里知道。 韩明月给了她个等会再和你算账的眼神，规规矩矩坐回自己的位置。 “说起来了，咱们两家也算是亲戚……”杨侧妃拿起一颗荔枝，入口多汁，嗯，好吃：“咱们两家就应该多来往，这次宴会本来要在府上办，后来听说旺园开业，就想着照顾自家生意……都是自家人，世子妃你说是吧。” 两家是亲戚不嫁，可那是三房。 至于她，两人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陆柒柒不明白杨侧妃套近乎意欲何为，不过她可不是让人随便占便宜的人。 她收起脸上的笑：“杨侧妃说笑了，不敢和皇家攀亲戚。三婶性子安静，平日里很少出门。杨侧妃 若是想表姐，可以递帖子，侯府没人敢拦。” 八百年没登过门，现在却想着攀亲戚。 更何况，对方找错认了吧，她应该去和三夫人说。 杨侧妃一怔，别人听到她的话，即便心里在不愿意，面上也要附和两句，哪有陆柒柒这般直接打脸的。 她什么意思，怪她没登门吗？ 杨侧妃脸沉下来，将荔枝扔在盘子里，扯出帕子擦擦嘴，语气里带着揶揄：“怪不得表姐性子冷，有世子妃在前，谁敢大声说话。”不等陆柒柒开口，她站起身，对着陆柒柒道：“三殿下与世子较好，我不过投其所好，世子妃不喜就算了。” “今日是我的生辰外面的人该到了，就不陪世子妃了。” 说着带着丫头离开。 韩明月看着来去匆匆的人，指着对方的背影不解道：“她来干啥？” “走过场。”陆柒柒大概能猜出杨侧妃的用意。 出了内室，丫头环儿低声对身边人道：“主子，刚刚您故意惹怒世子妃，殿下回去问怎么办？” 殿下让主子和侯府交好，主子却反其道而行，若是让殿下知道，肯定暴怒。 杨侧妃却不以为然，她轻笑一声：“交好？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殿下是几位皇子中最卑微的，我嫁给他不过是寻一处安稳。谁能想到也是个不安分的，他想拉拢世子，奈何无计可施，只能将注意打在我身上。” “自有我和表姐不和，这般突兀上门，别说对方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既然帮不上，不如彻底断了这条线，也省的府里的那贱人挑拨离间。” “回去后，若有人问起就说世子妃桀骜不驯，我小心奉承也没换来对方个笑脸。” 环儿点头：“奴婢明白。” 陆柒柒和韩明月在内室坐了会，就寻了个理由离开。韩明月蹭陆柒柒的马车也跟着走了。 “那杨侧妃有病吧，你们以前见过？”韩明月坐上马车后，开始询问。 “刚刚你也听到，她和我三婶是表亲，只是两家从未往来过，几次见面也都在别人的宴会上。”陆柒柒出来后，松了口气。 她一直想独孤正出门前的话，本以为三皇子府不会放人，没想到这么顺利。 “那她还真是厚脸皮，突然……” 韩明月话还没说完，身子朝陆柒柒扑过去，随着两人倒下，一直冷箭冲破车帘直接插入车闭上。 抱在一起的两人 ，面面相窥，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外面传来鬼二的声音：“世子妃，您没事吧？” “没事，外面可能应付？”陆柒柒扬声道。 “主子放心。” 随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偶尔夹杂男子的惨叫声。 一盏茶后，鬼二挑开帘子禀报：“世子妃，暗中的人已经解决，趁他们没追上来赶紧回府和世子汇合。” 陆柒柒点头：“鬼二你来赶马车，尽快回府。” 韩明月从震惊中回神，拉着陆柒柒的手问道：“姐姐，你得罪谁了，对方为什么要杀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月，你现在留在我身边，我会派人给广平侯府送信。”陆柒柒没时间和对方解释，要尽快离开。 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 陆柒柒回府后，直接去了世安苑，将独孤正的猜测告诉老夫人。 沈老夫人是聪明人，当即让管家把府里的人召集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人不得入府。 韩明月在暖玉阁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盯着门口，见陆柒柒回来，快步上前：“姐姐，怎么回事？” 陆柒柒还没开口，就见雪燕带着一个人进来。 “剑儿，你怎么来了？” 第525章 逼宫 “小姐。”剑儿快步来到主子跟前，上下打量对方：“老爷和夫人让您待在世子妃身边，暂时先别回府。” 韩明月心里咯噔一声，拉着剑儿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陆柒柒正色道：“京城变天了，有人要造反。” 独孤正预料的不错，三皇子南宫玉珩利用侧妃宴会将京城世家夫人小姐囚禁起来，威胁楚帝退位让贤。 安平王的兵马与三皇子的人交锋，奈何对方有备而来，步步紧逼。整个皇宫被三皇子的人包围。 楚帝站在金銮殿上，看着手持兵刃侍卫厉声道：“老三，你敢反？” “父皇，这还不明显吗？”南宫玉珩轻笑。 楚帝坐在龙椅上，满目震惊。 他虽猜忌却替每个孩子都想好归处。比如断手的太子，让他去边关建功立业，即便日后不能登基为帝，也能在史记上留一笔。再比如眼前的老三，待老五从边关回来后，就让老三出京。封地他已经看过土地肥沃，只要他安分守己，子孙不愁吃穿。 可…… 楚帝眼里满是失望。 并非他偏心，老三不管是能力还是母族都太薄弱，与老五比起来天差地别。他是 大楚的君王，在国家面前，父子之情次之。 他扫了眼大殿，没见独孤正的身影，眼里泛起希冀。 或许他再拖一拖，阿正就能来救他。 “老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被太后蛊惑，她并非南宫家的人，就算你登上皇位，只会主张苏家的气焰，甚至颠覆南宫家百年基业。” 南宫玉珩看着高高在上的楚帝，心里反倒不紧张：“父皇何必生气，南宫家的江山不也是这么来的吗？” “你……”楚帝气得嘴角抽搐怒声道：“朕待你不薄，明知道你心怀不轨还是替你遮掩，更是让你去礼部历练，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对我不薄？”南宫玉珩上前一步看着楚帝道：“你护的岂是我的心怀不轨，而是二哥的残暴不仁。他谋害五弟，刺杀南阳侯世子妃，更是私吞北边军饷，你都视而不见，只是潦草的禁足。” “淮北之行，他再次对五弟动手，结果失去一双手。众人都以为你会废了他，结果去派去边关建功立业。父皇，你若偏心五弟，我无话可说，他出自正宫是嫡出，我没法争。可您明知道二哥残暴不仁，并非帝王之才还 是以立长为由护他多年。” “太子的母妃也身份地位，他的才华更在儿臣之下，父皇，您告诉我，您真的看好二哥吗？” “放肆。”楚帝被问的哑口无言。 南宫玉珩见楚帝失态，扬唇：“父皇何必生气，儿臣也是南宫家的血脉，您把皇位传给我，总好过少一手收的二哥。您放心，待我登基定定会好好侍奉您，不会比其他人差。” “混账东西，休想。” “父皇，现在宫里宫外都是我的人，就算有援军也进不来。哦，对了，忘了提醒你，您没看到的南阳侯世子也已经被儿臣拿下。” 楚帝大惊失色：“不可能，阿正是大楚的战神，你根本不可能打的过他。” 除非，老三捏着阿正的把柄。 南宫玉珩脸上露出得意：“打我自然打不过，南阳侯府又不止世子一人，总有不开眼的将把柄送过来，世子作为南阳侯府的人，您说他会不会救对方。” “卑鄙。” “一般一般，与父皇当年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 南宫玉珩再次提到当年的事情，楚帝的脸色大变。 先皇就是越过当年的太子上位。而他虽未效 仿，可先帝并不看重他，他能坐上皇位都是自己争来的，其中不乏阴损手段。 胜者王败者寇，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玉珩嗤笑一声：“父皇既然不愿意，就别怪儿臣心狠。”说着他手一挥，身后的侍卫上前。 安平王挡在楚帝面前，怒道：“三殿下，三思而后行。即便今日事成，太子和五殿下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两？”南宫玉珩冷笑一声：“边关将士中毒，你们该不会以为是偶然吧。” “我本意只想把老五弄出京，没想到父皇帮了我，太子也跟着去。你们放心，他们都回不来。” “边关将士中毒是你所为？”楚帝抄起手中的茶盏砸过去：“逆子。” 南宫玉珩不以为然，他退后两步，避开碎片：“那也是父皇逼的。独孤正算个什么东西，您居然给他二十万大军，更让他做老五的伴读，凭什么。” “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给我什么了？哦，您给了我礼部。”南宫暮羽嗤笑一声：“宫里办宴会是我负责，各国往来庶务也是我，挺好，就是不给兵权而已。” “我不防告诉您，边关将士中毒就是为引老五和独 孤正出京。只要他们到边关必死无疑。” 楚帝现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玉珩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人压到后殿。 安平王欲拦住对方，却听到南宫玉珩道：“安平王，我劝你少管闲事，长公主还在府中等你。” 安平王脸色大变：“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也没怎么，怕长公主孤单，派人过去陪着她。”南宫玉珩见对方着急，当即又道：“有件事安平王可能还不知，你父王并不是战死，而是因父皇猜忌，被别人下毒而死。” 安平王震惊的看着对方：“你，你说什么？” 南宫玉珩淡淡开口：“当年长公主和驸马手握大楚十五万大军，更受百姓拥护。父皇怕大权旁落，正好有朝臣上书，怀疑驸马私吞军饷，父皇便派那人去边关核查。而父皇之所以派那人过去，就是因为他与驸马不和。” “换句话说，驸马之死在父皇的预料之中。” 安平王面露怒色。 南宫玉珩嘴角勾起一抹笑，吩咐苏家大少爷守在门口，他带着进入内殿。 要尽快得到诏书，省的夜长梦多。 安平王看着南宫玉珩的背影，神色复杂。 第526章 懦弱的楚帝 楚帝被人推倒在软塌上，三皇子以防万一给自家亲爹喂包软骨散，现在别说没人来救，就算有人来，楚帝也走不出内殿。 楚帝脸色涨红，额头布满冷汗，狼狈的半趴在软塌上，上位者的尊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似乎看到自己被儿子磨刀炖的场景。 南宫玉珩睥睨着楚帝，从未有过的畅快让他浑身舒畅：“父皇，我也是您儿子，这大楚的江山传给谁都姓南宫，您何必执拗。只要您写下传位诏书，日后我们还是父子。” “呸……朕就算死，也，也不会让你得逞。”楚帝面露狰狞。 南宫玉珩冷哼一声，抬手，身后之人快步上前，掰开楚帝的嘴将一粒药丸塞进去，瞬间撕裂的疼痛传来，入蝗虫过境。 楚帝捂住心脏疼的在榻上打滚。 安平王进来就看到这副场面，脸色黑如铁：“三殿下，他是你父皇？” 南宫玉珩看都没看对方，缓缓蹲下直视楚帝：“父皇，这是当年你喂给皇叔的药，如今你也感受一二，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兄弟，有难同担嘛。你放心，不会疼太久，也就两个时辰而已。” “你什么时候想写诏书可以告诉我，儿臣给 你解药。” 说着笑盈盈站起身，浑身带着股阴狠劲儿。 安平王耐着性子沉声道：“三殿下，你这样即便得到皇位，也无法得到众朝臣的认可。更何况太子和五皇子还在边关，即便他们回不来，还有南阳候世子。他是大楚的战神，谁都可能背叛大楚，他不会。” “我不知道你捏住对方什么把柄，不过以我对世子的了解，他不是轻易服软的人。” 独孤正是大楚最大的变数，不管他服不服气，都要承认，独孤正是他见过心计谋略都在他之上的人。 母亲曾说过，独孤正若生在皇家，必定是位好君王。 南宫玉珩眸子里划过阴鸷，对身后的惨叫充耳不闻：“安平王是怕独孤正还是担心我？” “父皇曾说过，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不是我们几个儿子，而是你和独孤正。在我看来，独孤正似乎更得父皇的喜欢，而你不过是沾了长公主的光而已。” “五千禁军和二十万大军可不是一个概念。” 见对方不悦，他并未停下，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大将军还在，你们一家三口会站在何等告诉。” “说起来，你也是可怜人，谢家对 朝廷忠心耿耿，即便儿子战死也还在为大楚效力。谢家子孙大多入军营，可父皇却多疑，表面上给你禁军首领之位，其实是将你困在京城。” “安平王，谢大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父皇的龙卫早已经从三十人扩充到两百人，且以一敌十，就算你造反，父皇也能安然无恙。” 安平王神色变换不定，最终归于平静，他眼眸微垂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那又如何，父王和母妃自愿出征，他们护的不是楚帝，而是大楚的江山。” “你刚说的这些话，若是在十几年前说，我或许会冲进皇宫杀了楚帝，甚至直接反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你比楚帝更加残暴不仁。拿天下苍生当诱饵，威逼楚帝退位，即便登上皇位，也会被后人千夫所指。” 安平王抬眸看着对方：“淮北的人祸是你，边关的人祸也是你，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惨死在你手中的百姓无计其数。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你觉得配坐上那个位置吗？” “若楚帝如你这般残暴，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他虽不是明君，却有帝王的操守，而你是一个连底线都没有 的小人。” 就在刚刚那一刻，安平王似乎明白一切。 南宫玉珩本以为对方知道大将军的死因后，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对方不识好歹，居然反咬自己。 “你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把我怎样，别忘了，现在，你是手下败将。” 南宫玉珩给身边的人使眼色，示意将人看住，随后转身看向楚帝。 两人刚刚的话一字不落传到楚帝的耳中，痛苦让他无法开口，只能死死咬着唇。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南宫玉珩浅笑：“父皇，想清楚了吗？” 不知是对谢大将军的愧疚还是难以忍受蚀骨之痛。 楚帝眼里闪过犹豫，在看到南宫玉珩再次靠近的时候，嘶吼道：“朕写，朕，朕写。” 南宫玉珩露出得意的笑。 站在门口的安平王扬声道：“圣上，不可。” 他快步上前，却被侍卫拦住，他朝楚帝怒吼道：“你敢杀我父王，却每胆对抗你的儿子，楚帝，你若写下传位诏书，将几位皇子和大楚的百姓置于何地。” 楚帝眼神散漫，脸上满是悔意，犹如一直战败的公鸡：“是朕对不起谢家，是朕对不起大 楚的百姓，朕这就下去赎罪……” 安平王看着垂头丧气没有半点帝王威严的楚帝，恨不得上前拎起他。他厌恶的别看眼睛，大楚亡也。 打脸来的太快，让安平王心灰意冷。 南宫玉珩与之相反，听到楚帝要写诏书，眼里迸射出光来：“快，那笔墨来。”说完，将解药塞入楚帝口中。 “父皇果然心疼儿臣，您放心待儿臣登基后，定会好好侍奉您。” 楚帝被人扶着做起来，他虚弱的靠在侍卫身上，没有一点形象。 安平王还想劝阻，被身边人捂住嘴带下去。 楚帝看着安平王绝望的眼神，拿笔的手忍不住颤抖。 疼痛过后的舒缓，让他有一瞬间的清明。知晓写下诏书后，就等于将大楚的江山传给老三，而他在史记上会留下恶名。 可是不从……刚刚的疼痛让他惧怕，骨子里的胆怯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他不想再受罪。 正如南宫玉珩所言，他也是他的儿子，传给谁都一样，总归没有落入外行人之手。 南宫玉珩见楚帝握紧掌心，以为对方反悔，开口提醒道：“父皇，解药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要想解毒，还需要再服用一枚解药。” 第527章 平定 “你……”楚帝没想到老三还留了一手，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问道：“你刚说南阳候世子不回来，你把他怎么了？” 多年的愧疚让他在此刻突然想到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儿子。 若是早早将独孤正的身份公之于众，以他和老五的交情，两人联手也许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南宫玉珩没想到楚帝会问起独孤正，眼角流出一丝疑惑，只是胜券在握脑子里的念头稍纵即逝：“不妨告诉父皇，南阳候府的二老爷暗中与官宦人家的正妻私通，还把人接到府里，世子为保侯府声誉，不得不放弃五弟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楚帝脸微抽。 “多年来，独孤正受父皇偏爱，即便到最后都不愿意帮儿臣，算对得起您。不过那又怎样，就算他反悔也没用，宫里宫外都是我的人，城外十里坡也有我的人。只要有人入宫，我便发信号里应外合谁也别想逃。” 南宫玉珩心情愉悦的挺直身子，仿佛看穿楚帝的小心思：“父皇，不用再拖延时间，没人回来救你。” 压倒楚帝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他认命的拿起笔开始些 诏书。 看着上面出现自己的名字，南宫玉珩隐忍多年的心沸腾起来，他谋划多年，终于要成功了。 嗖…… 就在两人专注的时候，一道寒光穿过直逼桌上的诏书。不等南宫玉珩反应，紧接又是一剑，砰砰砰的声音传来，内殿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楚帝早吓的躲在书案下。 南宫玉珩暗骂一声，跃身来到书案前，想要拿走诏书，却见诏书已经破损。他顾不得许多将楚帝从桌子下揪出来挡在自己面前，对着窗外怒吼道：“谁，滚出来。” 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片刻后，内殿的门被推开。 南宫玉珩见到来人脸上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 —— 正明街边上的积雪化了，本来出摊的商贩像是商量好般都没有出来。 陆柒柒在暖玉阁内踱步，已经一夜，不知道宫里什么情况。 快晌午的时候，独孤正终于回来，衣服上沾满血渍，看起来很是吓人。他见到陆柒柒，直接将人揽入怀中：“柒柒，终于见到你了。” 陆柒柒感觉一块冰压过来，又冷又硬，忙招呼雪燕等人烧水准备热茶。 她什么都不问，等独孤正缓过劲来扶着 他去屏风后沐浴更衣，等他出来，接过雪燕的帕子，替独孤正绞头发。 独孤正握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三皇子与太后联手逼宫，苏家和三皇子党羽将安平王的人困在宫中，好在我早有准备，让暗卫给太子和五皇子送信。” “太子退出，留在边关处理军务，五皇子带着一万精锐日夜兼程终于赶回来。”说着他将一块玉佩递给陆柒柒：“楚帝的龙卫只认玉佩，那日我入宫辞官，他把他交给我。” 陆柒柒握着微凉的玉佩，不知该说是天意还是命运使然。 楚帝唯一一次悔过，却救了他一命。 “现在宫里什么情况？” “龙卫将朝臣们的家眷救出，五皇子带兵入宫，三皇子的那些乌合之众在我的精锐下不可一击。”独孤正想到当时楚帝的模样，嘴角泛起冷意：“他倒是英明，当着众朝臣的面立老五为太子，封前太子为贤王，封地乡乐，那地方是大楚最富饶的区域。” “一切落地后我才从宫里出来，让你担心了。” “人回来就好。”陆柒柒摸着独孤正的脸，眼里满是心疼：“这次说什么也不干了，谁拦着都不行。 ” “好，听媳妇的。” “你先躺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马上就好。”陆柒柒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安顿好独孤正就直奔小厨房，她偷偷从空间内拿出玉泉水，放进粥里。然后亲自下厨做饭。 她扫了眼桌上的肉和菜，命人把肉剁成肉馅，有加入胡萝卜香菇，揉成小丸子，这边坐着丸子汤，那边开始烙饼。很快香味就飘出来。 “姐姐，你在做什么？”韩明月闻着香味进来。 陆柒柒才想起她这个人，让厨房的人都退下，韩明月挽起袖子帮忙：“宫里没事了，你母亲很快就来接你，你别着急。” 韩明月松了口气：“这次若不是跟着姐姐，恐怕也会被三皇子抓了去，这个挨千刀的，平日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是个心黑的。” 算她幸运，暖玉阁的丫头说，旺园那边的人就没那么好了，大冷天本想吃顿锅子，没想到却被拉倒院子冻着，得不偿失。 “你也别着急回去，世子刚回来，虽然没事了，可外面还没收拾干净，那些血腥场面让你瞧见晚上肯定睡不着，再等等。” “我听姐姐的，反正在你这有吃有喝还有的玩， 我巴不得一直留下。” “你还待上瘾了。” 两人说话间，就见独孤正走进来。 韩明月识趣的离开，小厨房内只剩两人。 “真香。”独孤正探头看了眼锅里，滚动的丸子欲要跳出来，看着就有食欲。 “丸子汤，外面冬天雪地冷得很，你辛苦一晚上，多吃点。”陆柒柒笑着加了个丸子递给他：“好不好吃？” “好吃。” 一碗汤下去，独孤正感觉自己活过来。 两人守着锅台吃，陆柒柒烙完饼也拿了个碗陪着他吃。 一整日的奔波在一碗热汤的下让独孤正彻底放松，随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还没到上朝的时辰，再睡会吧。”陆柒柒浅眠，听到动静拍拍对方。 独孤正嗯了一声，抱着陆柒柒又睡过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低低的敲门上，陆柒柒知道上朝的时间到了，她咳嗽一声，门外的人听到信号，蹑手蹑脚进来。 “阿正，醒醒。” 独孤正没想到自己又睡过去，迷迷糊糊看到准备好的朝服还有点心，心里一暖，唇忍不住落下。 今日事情众多，独孤正不敢耽搁，快速换上朝服出门。 第528章 找抽 陆柒柒睡不着早起给明月做早饭，等收拾妥当后，在空间内转了圈看着长势很好的药材和瓜果，心里很满足。 接下来的几日，陆柒柒和韩明月都没有出门，只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偶尔还有男子的呼喊声，无一例外，不是‘臣冤枉’就是‘我要见皇上’听得人心惊胆颤。 韩明月身边的丫头剑儿想偷偷回府看看，结果刚出后门就看到一滩血，当即折回来。 京城大变动，百姓们都关门闭户，更何况是世家。 陆柒柒后来才知道，逼宫的不知苏家还有兵部右侍郎海家，一些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官员都被牵扯进去。 他们有的是太后的党羽有的是三皇子的幕僚，在太子失势后，便暗中勾结。 一直等到第四日，广平侯府派人来接韩明月，来人正是侯府大少爷韩明烨。他感谢陆柒柒收留妹妹，并表示待京城安定后，侯爷会亲自登门道谢。 陆柒柒也是通过韩明烨才知道，旺园那日三皇子也请了长公主和章家人，为了逼皇后和安平王，三皇子丧心病狂让她们在雪地里跪着。 章家来的几位还年轻，膝盖只是受了些寒 气，反倒是长公主，自那日后便一病不起，膝盖更是日日钻心的疼，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独孤正回来后，也说起福阳长公主的病：“圣上的意思是，若没有安平王拖延时间，三皇子恐怕已经得逞。” 楚帝自认不会提及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会承认他是个懦夫。 “在宫门口，我遇到安平王，他想请你去府上给长公主看病。现在京城一团乱，他不相信太医院的人。” 陆柒柒叹了口气，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圣心难测，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楚帝如何处置太后和三皇子的党羽。再等等吧。” 她听说楚帝将贴身的侍卫都斩了，说是护驾不周让圣上受惊。陆柒柒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宫里到底发生何事，只有三人知晓。 现在事关其中一人，她还没无私到献出自己的命。 独孤正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劝。 “三日后斩首的人里有杨侧妃，你说要不要告诉三婶？”独孤正将烛火挑高，往陆柒柒身边推了推。 陆柒柒翻了个白眼：“你是嫌命长？” “不是，我，我就是听说你与杨侧妃私下见面，以为……” “以为 什么，以为我们私交甚好？还是我与三皇子暗中勾结？”陆柒柒将手中的账本摔在桌上。 “当然不是。”独孤正咽咽口水。 “不是你同我说杨侧妃做什么？难道你喜欢她？” “当然不是。”独孤正从榻上站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不是二叔，没那个癖好。” “你没有，我就有吗？”陆柒柒怒瞪对方：“你脑子进水了，没头没脑的问这些。” 独孤正纠结半天，索性说出来：“我去牢里看三皇子，他说你很贤惠而且做饭也很好吃……” “狗屁，我TM就下过两次厨，都是给你做饭。人家随口说两句你就信，独孤正我看你就是欠抽。”陆柒柒越想越生气，抄起身边迎枕扔过去。 “柒柒，你误会了，误会了……”独孤正保住迎枕，嬉皮笑脸凑到陆柒柒身边，将迎枕一扔把人抱住：“你看你，怎么生气了？” 陆柒柒白了他一眼：“我能不生气吗？自己有几朵烂桃花心里没数吗？还敢往我身上扯，有毛病。” 说完了又觉得不解气，对着独孤正的肩膀咬下去。 独孤正不敢吭声，只能咬牙挺过去。 “三皇子 是曾勾引过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还说替我报仇，结果呢？现在拿话点我，独孤正我看起来很瞎吗？会喜欢那种瘪三。” “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能怪独孤正猜忌，陆柒柒刚开始喜欢太子，后来又被三皇子勾魂，他能放心嘛。 “既然你不想去，那三日后的菜市口我自己去。” “太血腥，你也别去。” 独孤正本就不想掺和这种事，他过去顶多是维持秩序，以防万一三皇子余党劫法场。 京城陆续整顿，直到年根地下才将三皇子的余党肃清。 楚帝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病了，自从宫变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朝臣们现在想见楚帝一面都难，朝政开始由太子代理。 陆柒柒的旺园关了两个月，再开业的时候，牌匾上已经印有玉玺的印章。 原本还忌讳的世家开始往旺园走动。 毕竟这次能反败为胜，全靠南阳候世子。 慢慢地旺园的生意再次火爆起来，最最最厉害的还是庄子上的各种青菜，把各位世家主子们的嘴都喂叼了。 一时间京城只有两种铺子，世子妃陆柒柒的铺子和别人家的铺子。 李旺看着日 进斗金的账本，笑的合不拢嘴。 “李掌柜，我又来了。”长公主府的余管家笑盈盈的进来，手里还拎着坛好酒，熟稔的把酒放在柜台上：“老规矩，一坛酒对给半车菜，价格不变。” 李旺笑着合上账本，看着余管家道：“我虽不喝酒却也知道梅花酿有市无价，您这整日往我这送，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酒是我的，我又没让你便宜菜钱，我看谁敢说什么。”余管家豪横的扫了眼良品果蔬，排队的人忙低下头。 长公主府的人，谁敢得罪。 “我们东家说了，不能总占长公主府的便宜，世子妃刚研制出来的雪花膏不错，特意给长公主留了一份，劳烦您顺便带回去。”李旺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盒。 余管家眼里闪过喜色，他小心的接过抬头看了眼对方，李旺点点头。他急忙道谢：“多谢世子妃。” 后院的菜装上车，余管家招呼车夫快点走。 李旺送走人，暗暗松了口气。 话说余管家一路小跑着入府：“王爷，拿到了，拿到了。” 安平王从屋内迎出来，看到管家手中的东西，一把夺过来：“可问清楚了？” 第529章 报复 余管家擦擦额头的汗，笃定的点头：“不会错，是良品果蔬的李掌柜亲自给我的。老奴怕别人怀疑，早在七日前就开始买铺子里的蔬菜。王爷放心。” 安平王打开药膏放在鼻子下，清爽淡雅，闻过之后身心舒畅，他大喜：“那就没错。”说完转身进了屋。 余管家上了年纪，一路急匆匆的回来，后背已经湿透，冷风一吹，浑身打颤。 “余伯我扶您去休息，这边有人看着不会出事。”余兵上前扶起管家，撑着他的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泥泞不堪，两人走的很吃力。 管家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余兵身上，好在对方身强力壮还能撑得住。 “也不知道圣上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撤了王爷的兵权。如今树倒猢狲，偌大的府连个人影都没有。” “行了，别抱怨了，好在王爷和长公主没事。”余管家叹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回到院子。 余兵是余管家的侄子，小时候父亲早亡母亲改嫁，余管家将他抱到自己的院子里，自此后两人及时叔侄又是父子。 “三叔别怪我多嘴，外面那些人虽让人恨，可也是为了保命。”余兵边替对 方擦身子边说道：“自从三皇子逼宫失败后，京城多少人家被抄家……外面传言当时王爷也在宫里，还帮着三皇子说话，所以圣上才会恼了长公主府。” “这话不能乱说，你又没亲眼看到。再说，若真如此，圣上能饶过长公主府？”余管家在长公主几十年，看着安平王长大，算得上半个公主府的人。 余兵知道三叔把王爷当儿子看，王爷对他们叔侄二人也不错，不是他心狠而是事关两人的姓名，总要问清楚。 “三叔，您给我透个底，长公主府还能翻身吗？” 余管家一巴掌打过去，怒声道：“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府里谁走咱们两个也不能走。” 圣上一道圣旨下来，不但夺了王爷的兵权还将府里的人软禁起来。 若圣上光明正大给个理由，他也不委屈，什么叫护驾不利？ 安平王手中的五千精锐最后只剩一百人，他自己身上就有七八处伤，这还叫护驾不利？ 余管家在长公主府多年，早看透宫里的弯弯绕绕，这里面肯定有事？ 王爷和长公主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左右圣上还没失心疯，只是禁 足，不是砍头。 两月前，不是谁散播消息，说圣上之所以没处置长公主府，是因为王爷握着圣上的把柄。 府内人心惶惶，加上长公主旧疾复发，王爷无心管理内院，各院的丫鬟婆子走的走逃的逃，唯恐圣上缓过劲来将他们一起斩首。 余管家想到此冷哼一声，府里的人敢这么闹，还不是受人蛊惑。 没良心的东西，走了好。 “待长公主伤好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余兵不死心追问：“三叔就不怕长公主府……” “闭嘴。”余管家呵斥道：“我是什么人，世家门阀谁不认识我，你也不想想，你若背叛长公主，谁还敢用你。” “世家最注重忠诚，你逃出去人家会怎么看你，咱们积累一辈子的信誉就毁了。” “菜市口斩了几百号人，若王爷和长公主真如外面传言那边，为何没有他们。”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好好侍奉主子。” 余兵忙递茶，语气里没了底气：“我，我就是问问，现在府里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您还好吃好喝养着他们。” “这时候还能留在身边的人，都不容易，不过是些吃食，你什么时候这 般小气了。”余管家眼神落在别处，去良品果蔬买菜是假买药是真。 圣上厌恶长公主府，京中世家跟风都开始冷落，连带着太医都不敢上府上给长公主看病。 王爷暗中找到南阳候世子，想请世子妃过府。 南阳候世子已经辞官，不想再次卷入朝堂的争斗中，明面上拒绝，暗地里却将药偷偷送过来。 长公主已经服药三月有余，身体大有好转，吃的也开始多起来。 临近年关，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雪更是一场比一场大。尽管屋子里炭火烧的旺可长公主还是关节疼，已经半月没睡过安稳觉。 安平王无奈只能再次求助南阳侯世子妃。 好在世子妃没拒绝，接着良品果蔬买菜的幌子，将药送出来。 余管家叹了口气，都说雪中送炭难，世子妃能在如今境况下依旧替长公主看病，也不枉长公主往日的袒护。 至于其他人，日后不来往也罢。 余兵对三叔很是敬重，嘴上虽反驳心里却觉得对方说的对：“反正花的是长公主府的钱，主子都不说什么，我又何必操心。” “外面的菜太金贵，我派人守着，坏一颗要十两银子呢。” 余兵絮絮叨叨抱怨良品果蔬真会赚钱，又说府上每个女主人就是不行，这时候了还大手大脚花钱，总之比女人还磨叽。 余管家淡然的喝着茶，身上的寒气慢慢驱散。 内院，福阳长公主在关节处抹上药膏后，疼痛很快缓解，她舒了口气：“还好有柒柒，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安平王替母亲盖好被子，往炉火里填新的银丝碳：“现在也只有世子和世子妃愿意接近我们。” 他侧目看向窗外，那原本有一棵冬青，如今被雪覆盖，看不出原貌：“这件事怪我，当时受三皇子……” “不怪你，任何人听到自己父亲的死因都会有所动摇。更何况仇人就在眼前，你不上前杀了他，已经是仁慈。”短短几个月，福阳长公主鬓角已经布满银丝，要不是有陆柒柒的药撑着，她现在估计已经去了。 “帝王最不堪的一面被你看到，换做是谁都会如此。南宫瑾萧还是胆子小，要不然我们母子早已经身首异处。” “母亲到时想的明白，这时候还在替他找借口。”安平王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帕子扔火中，暗骂一句：“猪狗不如。” 第530章 往事 福阳长公主并未阻止对方，楚帝与谢家来说，确实猪狗不如。 当年，楚帝还是八皇子时，福阳长公主还是高家未出阁的嫡女。那时候高家不过是京都三流世家，每次宴会都是母亲带着她穿梭于各大世家夫人之间。 这样的情况持续一代人，直到福阳长公主长大，她闺名婉儿。因容貌出众且为人和善，在上流小姐圈子里小有名气。也就是那时候他认识谢家的大公子谢金宇。 谢家同高家，也算是奇虎相当，不过谢家行武，大多孩子都在军营历练。虽之位不高好在齐心，在军营里有一定的话语权。 高婉儿和谢金宇一见钟情，私下接触几次后，谢家很快登门，两人都到了成亲的年纪，第二年春谢家八抬大轿将高婉儿迎回家。 两年后，南宫瑾萧找上谢家，希望能为他所用。当时先皇还未立太子，几位成年的皇子都跃跃欲试。谢家身为武将，拉拢他的不再少数。 谢家家主并非目光短浅之人，局势未明之前，投靠任何人都是变数，故而对外宣称不参与党争只效忠圣上。 南宫瑾萧势单力薄，母族根本帮不上忙，他想要脱颖而出只能拉拢外援 。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将军看不上他，他也无法掌控，只能退而求其次拉拢军营中上流的将士。 他对高家势在必得，曾三顾茅庐。 最后一次，高婉儿看着南宫瑾萧进了前院，一炷香后谢家家主恭敬的送他出来。 自此后，南宫瑾萧便没在来。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南宫瑾萧告诉谢家，苏尚书已经为他所用。 也许是觉得机会到了，也许是被逼无奈，谢家答应了。 再后来，南宫瑾萧在夺嫡中胜出，高婉儿随谢金宇平外乱在军营生下儿子，四年后母子带着谢金宇的骨灰回到京城。 南宫瑾萧能坐上皇位，谢家功不可没。 可…… 福阳长公主失望地闭上眼睛。 安平王无官一声轻，吃着新鲜蔬菜，没事就陪母亲聊天，日子过的很少舒服。 —— 吃过早饭后，陆柒柒在屋子里看账本，听到外面的冬季，透光窗户看到独孤正带着五皇子进来。 陆柒柒招呼雪燕准备热茶，她继续看账本，却没想到两人并未去书房而是来了内室。 陆柒柒不得不下地行礼，却被五皇子，不应该叫太子阻止：“嫂子，免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一切照旧。” 独孤正脸色阴沉，雪燕放下热茶点心后，退出内室守在外面。 陆柒柒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太子开口替她解惑：“父皇龙体见好，这几日开始上朝，三日前礼部侍郎说临近年关礼部经费短缺，想申请银子。结果话刚出口，就被父皇臭骂，大概意思就是他们都是大楚的蛀虫，暗中啃噬父皇的银子，勒令严查礼部。” “这一查还真查出几个贪赃的，父皇暴怒，直接将人砍了。有人借机报私仇，在父皇面前煽风点火，礼部侍郎一家被斩首，连带着查出的几人也被送到菜市口。” “宫变都过去好几个月，圣上没完了。”话出口，陆柒柒觉得不合适，太子是皇家人，她这么说人家父皇，不合适。 太子挥手，示意他不在意：“父皇这次确实做的过了。水至清则无鱼，他心里清楚却还是将猜忌压在无辜人身上。” 陆柒柒嘴角抽搐，你们几人知道，为何没人阻拦。 自从宫变后，菜市口一波接一波的卖人头，连看热闹的百姓都觉得残忍。 现在的京城人人自危，大家恨不得一直闭门不出。听说有的人生病了也不敢去看，唯恐被心怀不轨之人扣 上莫须有的帽子。 独孤正不想拐弯抹角，看着太子道：“你我都清楚，那些人罪不至死，圣上再胡闹下去，朝堂上的人就要死绝了。” “我已经找过父皇，他执意如此，有生之年经历两次宫变，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陆柒柒默不作声，太子突然看向她，开口道：“听闻嫂子医术高超，若是方便，不如进宫，替父皇诊治。” 陆柒柒噗嗤笑出声：“要我去，就直接一包药迷晕他，先让他安生几日。” 她本事开玩笑的事情，却看到两人齐齐看向她。 “你们不会当真吧，我就是随口说说。” 两人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不，不，这件事你们不能做，让人知道后，你们会有大.麻烦。” 太子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懒散道：“我们只是让父皇生病，又不会要他的命。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这样想。” 陆柒柒觉得太子疯了，给圣上下药，等等，这主意还是她出的，要论罪，他也在其中。 她看向独孤正，希望他能阻止太子，却听到：“圣上说查完礼部，就查兵部。” 得…… 陆柒柒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 “ 不知嫂子可有这样药？” “没有，我才不当帮凶。”陆柒柒果断拒绝。 笑话，你是太子，真出事一推三六五，到时候背锅的还不是她。 不干，打死都不干。 陆柒柒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两人撵去书房，吩咐雪燕她今日不见任何人。 接下来的几日都见不到独孤正的人影。 陆柒柒乐的清闲，开始闪进空间内看书。 她已经过了四环，明年开春唐季礼说可以开密室，让她试试。 陆柒柒本想说不必，后又觉得万一自己再次跳级便可直接掌管毒门，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自从她答应后，唐季礼就把他的‘私藏’送过来，都是些关于九连环密室的书。陆柒柒觉得有意思，当睡前故事看。 半夏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雪燕出去，听到对方娇羞的声音，陆柒柒随口问了句：“雪燕怎么啦？” 半夏贼兮兮笑道：“奴婢看到李掌柜和雪燕姐姐求亲了。” 陆柒柒来了兴趣：“这是好事啊，怎么没听两人说啊。什么时候成亲，我好替他们买宅子。” “雪燕姐姐正别扭着呢，说什么等主子有了小世子她在说成亲的事。” 陆柒柒嘴角抽搐，关她什么事。 第531章 唐家邀请 半夏将雪燕与李旺来往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告诉主子：“雪燕姐姐就是抹不开面子，当初我们几人说好自梳，一直陪着主子。现在她春心萌动，自然没脸开口。” “没必要都在我身边，你们有何时的嫁人即可。”陆柒柒把账本放在一边：“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奴才看，自然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归宿。李旺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两人能看对眼，我自然不反对，还会送上宅子祝贺她们。” 半夏心里暖，懂主子的意思：“其实，雪燕姐姐除了不想离开主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卑，您是知道的，她是孤儿，无父无母。李掌柜如今是主子跟前的红人，又有铺子的股份，现在的财产堪比镇上的土财主。” “更何况，李掌柜人长得也不错，眉清目秀，每次见雪燕姐姐眼睛里都是星星。对方越好，姐姐越自卑。” 陆柒柒想了想：“懂了，经济不独立。没钱腰杆不硬。” 半夏点头又摇头：“李掌柜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是姐姐钻牛角尖。” “说再多都没用，两人悬殊太大，不能共同进步，所以一方自卑，可以理解。不过，雪燕是小唐门的人， 你们在唐门没出过任务，没佣金。” 半夏闻言嘴角抽搐，还佣金，主子把她们想的太好了。 “我们在小唐门就是学徒，师父们根据我们的情况选择传授我们功夫还是毒术。至于其他，能吃饱有地方睡就可以。平日里我们还要帮忙干活，和丫鬟没区别，有时候比丫鬟干的更多，比如杀人。”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陆柒柒道：“想想也是，小唐门的花销还是母亲的陪嫁，长老们都吃不上更何况你们。好在你们跟了我，日后不比吃苦。” 两人说话的时候，雪燕挑帘子进来：“世子妃，二长老给您送帖子。” 陆柒柒扫了眼，落款唐府韩氏。 唐苍离请她过府？ 自淮北回来后，听白薇说小唐门内开过一次紧急会议，大概内容就是小唐门该不该听老宅那边指挥。 当时陆柒柒觉得可笑，背靠老宅多年，现在却装清纯，不要脸。 好在请贴上写着是唐府韩氏，而不是小唐门。 左右无事，陆柒柒同老夫人打过招呼后，做上马车直奔唐府。 “姐姐。”陆柒柒刚下马车就看到唐言浩跑过来：“姐姐，你总算来了。早就想去找你，可 父亲不让，怕我给姐姐添乱。” “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陆柒柒打趣道。 唐言浩走在陆柒柒身边，进府后压低声音道：“姐姐，大长老和三长老他们听说您要过来，也都凑过来。我爹不好黏人，让我提前告诉您。” 陆柒柒到不意外，赵博和雷未明不来才奇怪，她捏着唐言浩肉嘟嘟的笑脸：“谢谢你，不过你是不是又胖了。” “啊，姐姐看出来了。”唐言浩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抱怨道：“自从淮北回来后，母亲说我受苦了，日日给我补，我就说我胖了，她还骗我说没有。” “你母亲是心疼你。” “这种心疼还是少来点吧。”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大厅，赵博率先站起身，对着陆柒柒行礼：“见过世子妃。”唐苍离和雷未明还有屋内几位夫人小姐，都站起身行礼。 陆柒柒嘴唇微勾，短短几月，小唐门对自己的态度就天差地别。 唐言浩引着陆柒柒到上位，陆柒柒扫了一眼边上的椅子坐下。 赵博凝眉，雷未明下意识去看他，见对方摇头，他退回自己的位置。 “不知韩夫人找我来是何事？”陆柒柒望向唐苍离身边的 妇人。 韩氏也觉得尴尬，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这不是打她的脸：“世子妃身份尊贵，言浩在淮北多亏您照顾，本应该登门道谢，碍于唐家身份低微不好给您惹麻烦，才冒然请您过来。” 说着，唐苍离再次站起身，两夫妻再次对陆柒柒行礼：“淮北的事情言浩已经告诉我，若不是世子妃护着他们两人，他们早身首异处。世子妃大恩大德，唐家无以为报，这几家铺子算是唐家的心意，忘世子妃不嫌弃。” 唐言浩接过父亲手中的铺子，解释道：“姐姐，手下吧，要不然父亲母亲会不心安的。” “我救你们兄弟并未想过要回报，你这样好想我有所图。”陆柒柒道。 “没有老门主，就没有现在的唐家，唐家的一切都是世子妃的，是我愚钝，稍后便将唐家的财产全部交于世子妃。”唐苍离正色开口，一改往日的懒散。 “二长老，你这么办事，让我们怎么办？”三长老夫人不悦的撇嘴：“您这话说得，让我们都没法接。” “就是，刚刚说好的一半，怎么现在又是全部了。我们可没二长老阔绰，府上还有一百多号人要养，都交出去 ，岂不是都……” “我们交我们的，与你们何干。”唐言浩不高兴的站起身，不等大长老夫人说完扬声道：“今日宴请世子妃，本就是我们唐家内部的事情，是你们不请自来，现在还在这咄咄逼人。” 大长老夫人和三长老夫人虽只是商户，却也是体面人，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晚辈教训，两人都觉得没脸。 “怎么和长辈说话，这就是你们唐家的教养。”大长老夫人看着二长老夫人道：“你们就看着他这般顶撞长辈？” 二长老夫人轻笑一声：“言浩那句话说错了吗？” “你……”大长老夫人气得哑口无言。 陆柒柒兀自喝茶，淡然的看着几人。 赵博干咳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老门主对我们有恩，没有老门主就没有小唐门，这点小唐门没人反对。既然老唐起了头，那……” “老赵，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不要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唐苍离打算赵博的话：“我唐苍离如何进的毒门，在座的都知道。当年老门主托我照顾小姐，并允我入唐家族谱，那一刻，我便决定，誓死效忠老门主。” 他扫了眼众人：“咱们各凭良心。” 第532章 抢劫 “老唐，当着小主子的面你说这话，好像我们没良心一样。”雷未明不高兴的冷哼一声：“是，你姓唐，说话有底气。可我们也不差，当年老门主让我们三人来京城，我们二话不说带着媳妇就过来，要说良心，谁没有啊。” “就是，老唐咱们都是旧相识，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这话。”大长老夫人撇撇嘴，低声嘟囔道：“不能因为你姓唐就瞧不起我们，你的身份在老宅谁稀罕。” “郭氏，往日我总觉得你只是心直口快，没想到你说话专扯别人伤口。”韩氏不敢了，指着郭氏扬声道：“我们老爷怎么啦，就算身份不光彩，那也是唐家的种，说到哪也改变不了。” 她恶狠狠瞪向对方：“你心疼银子，不想将财产交给小主子，你直接说啊，拉我们下水干什么。今日本来就没请你们过来，是你们非要上赶着来。现在我们表态，你们又觉得打你们脸，又想要面子又想少掏钱，你们倒是想得美。” “你……”郭氏气得哑口无言，碍于还有别人在场，只好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别看唐苍离性子温吞，韩氏却 是个厉害性子，平日里碍于面子，不好撕破脸，如今他们已经决定效忠陆柒柒，自然要撇清楚。 “你们别忘了，小唐门能支撑到现在，全靠小姐在世时的铺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养活一家人，其实是小姐在替你们养。你们摸着良心说，当年的本钱是不是从小姐嫁妆中出的，你们手中还有没有小姐的铺子？” 韩氏一声声质问，将小唐门的遮羞布掀开。 赵博脸色铁青，雷未明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来之前有想过会有事情发生，却没想到是当着陆柒柒的面撕开小唐门的不堪。 唐苍离望着韩氏沉声道：“小主子还在这，成何体统。” 韩氏不服气，凑到陆柒柒身边正色道：“言浩言轩两个孩子小主子都看过，若是不嫌弃就让他们跟在您身边。这辈子我和老唐也没什么大的心愿，只求老门主和小主子事事顺心，两个孩子刚健，至于别的我们无所谓。” 陆柒柒面对韩氏强势的‘表忠心’有些意外，好在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很快淡定：“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铺子我实在不能收。” “言浩和言轩还未娶 亲，你们还需要替她们谋划，这些你们都留着。” 韩氏不乐意，将一沓放弃塞到陆柒柒手中：“怎么，小主子瞧不上？” “不是。” “不是就守着。至于小主子担心的那些事根本不会发生。”韩氏指着唐言浩揶揄道：“就他这张脸，还怕找不到倒贴的媳妇。” “娘，你和姐姐胡说八道什么。”唐言浩知道娘不靠谱，却没想到会当着陆柒柒的胡说八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孟浪。 “小主子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韩氏不以为然，继续祸害另一个儿子：“言轩更不用我担心，他武功毒术都不错，更不愁媳妇。” 站在边上的唐言轩耳根泛红，瞪向自家弟弟，似乎再说，赶快让母亲住嘴啊。 韩氏这边越说越起劲，直接忽视大厅的其他人。 陆柒柒几度开口想要差一句话都被韩氏瞬间拐回来。 她不得不感慨，韩氏人才啊。 赵博见场面被韩氏拉走，和雷未明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既然走出这一步，他们就不能回头。 更何况陆柒柒手里的铺面很多，根本不在乎他们这点苍蝇腿。 刚 刚她已经拒绝韩氏，那他们要是给，对方会不会也拒绝？ 赵博思来想去，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么一想，就觉得韩氏心机深沉，定是知道陆柒柒不会要才会装大方。 赵博给自家媳妇使眼色，郭氏心领神会，笑盈盈起身来到陆柒柒身边，唐言浩就站在陆柒柒身边，郭氏体态丰盈，一个侧身就把唐言浩挤到一边：“世子妃，我们老赵也不是小气的人，刚刚的话您别在意……我家老赵和老唐交好，他都舍得，我们自认也舍得。” “小唐门本来就是小主子，我们不过是帮忙管理，如今小主子长大，也是该掌管小唐门。” 郭氏这话说的敞亮，眼睛却盯着陆柒柒，等着对方的回话。 韩氏对她翻白眼，她不说她也不说，狗皮膏药。 赵博紧张的望着三人，竖起耳朵听。 陆柒柒慢条斯理的整整衣服，抬头扫视几人：“你们都商量好了？” 不等郭氏开口，韩氏道：“自然，从今日起小唐门就只听您的吩咐。” 陆柒柒侧目看向赵博：“你也同意？” “这是我们三人的决定。”赵博对上陆柒柒审视的眼神，开始有些 发慌。下意识拉其他两人下水。 雷未明不敢落后：“是，是我们三人的决定。” 做好人谁不会。 大厅内有一瞬间的静谧。 郭氏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来，她鬼使神差笑笑：“大家都是一家人，就算世子妃接管小唐门，也不会不管咱们的。” “大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将全部家当交给我？”陆柒柒摩挲着腕间的玉镯，那是千年暖玉所制，冬季带在身上很是暖和。 “怎么可能？”郭氏下意识反驳，话出口才觉得不妥，欲要解释却听到陆柒柒道：“要么全部家当，要么逐出小唐门，你们选？” “你这是何意？我们是小唐门的长老，我们凭什么走？”雷未明再也沉不住气，看着陆柒柒扬声质问：“就算你是老门主的外孙女，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就是，你这不是抢劫吗？我们的家底都给了你，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郭氏附和道。 陆柒柒面色如常，讪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二长老愿意奉上全部财产，日后我就是他们的靠山。至于你们，既然喜欢小唐门，那就守着它吧。” 第533章 谁欠谁 大厅内静谧的可怕，依稀能听到郭氏粗喘的声音。 什么叫他们无所谓，什么叫她就是靠山，这是要把他们甩开？ 小唐门建立的初衷就是保护唐珊，现在唐珊死了，理应由她的女儿陆柒柒继承。可多年的心血拱手让人，他们不甘心。 郭氏脑子飞快旋转，选择对他们最有利的方面。 可不管怎么想都是死局。 陆柒柒可没时间陪她们玩，她缓缓站起身，对着韩氏和唐苍离道：“我已知晓唐家的意图，我同意，明日让严浩把东西送到侯府。” 唐苍离恭敬地行礼：“小主子放心，严浩一定送到。” 说着对唐严浩使眼色，对方乖巧地送陆柒柒离开。 待人走远，赵博立刻原相毕露：“唐苍离，你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给一半，你平什么擅作主张给全部家当。” “就是，平日里看你不言语，没想到心思如此深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不能替我们想想。”雷未明火冒三丈。 现在赵家和雷家骑虎难下。 给，他们不甘心。 不给，他们就失去靠山。 这件事一旦传回老宅，小唐门便是独立 的江湖组织，再也不能打着毒门的旗号行事。 没有毒门做靠山，小唐门什么都不是。 要钱没钱，要毒术半吊子。 想要在江湖上立足，难上加难。 赵博明白，雷未明也明白，可他们就是不甘心。 这些年，小唐门发展的还算不错。唐珊留给他们的嫁妆中有七家铺面，三处庄子。 经过专门打理，现在已经发展为十九家铺面，十一处庄子。 他们本打算，把唐珊的嫁妆还给陆柒柒，再多少补偿点，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没想到，陆柒柒狮子大开口，全要。 赵博和雷未明急的团团转。 郭氏猛地一拍桌子，浑身的肉抖三抖：“不靠就不靠，真当没有她，我们就寸步难行吗？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丫头片子，如何替你们撑腰。” 赵博和雷未明皆愣，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犹豫。 郭氏见两人没反对，腰板挺了挺：“小唐门是因唐小姐而建，可她从来没为小唐门出过一份力。小唐门的建立初期，是用了唐小姐的嫁妆，可咱们也不是白用的，她在世的时候，每月往陆家送的银子可不少，占小唐门收益的一半。” 她撇撇嘴：“即便都 来她……咱们也从来没少给。小唐门能在京城立足且有今日的成绩，靠的是大家，不是一个名字。既然世子妃无情，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该给的我们都给了，咱们无愧于心。” 郭氏说的一正言辞，仿佛是唐珊母女亏钱他们的。 唐苍离神情冷淡：“道不同不相为谋，话说到这，日后两位珍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氏嘴角带着些许讽刺：“我府上还有事，就不留几位吃饭了。” 赵博气呼呼地冷哼一声，带着一群人离开。 —— 马车上，唐严浩将汤婆子递给陆柒柒：“姐姐，您干嘛便宜他们，小唐门若没有唐主子的嫁妆，他们根本起不来。现在舍不得，当初别吃啊。” 现在唐严浩就是陆柒柒身边的二哈，平日里虽然淘气，可真到事上，那准时站在陆柒柒这边。 他拿起桌上的荔枝，扔进嘴里，嘟嘟囔囔替陆柒柒打抱不平：“一群狗东西，没有唐家哪有小唐门，打着毒门的名号敛财，现在却说‘哎呀，我们是凭实力’呸，不要脸。” 唐严浩捏着嗓子学着郭氏说话的样子，很是滑稽。 陆柒柒心情一下子好起 来。她把荔枝往对方面前推了推：“好了，不就是几家铺子，我还瞧不上，权当他们离乡背井的利息。” “离乡背井？姐姐，你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误解。”唐严浩身体往陆柒柒那边歪了歪：“当年没有老门主施以援手，赵博和雷未明还在监牢里等死，别说建立小唐门，或者都成问题。” “哦，说起来，这么说起来，是他们欠我们的。”陆柒柒有几分兴趣。 唐严浩点头，说起当年的事情。 赵博和雷未明在没进唐家之前，曾是唐家庄子上的租户的儿子，算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赵雷两家的长辈听说外姓人也可以进入唐家学习，便动了送长子进毒门的心思。 当时毒门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很多人以能入毒门而自豪。 赵博和雷未明亦是如此。 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当即托关系询问如何能进入唐家，哪怕进入后只是个打杂的他们也愿意。 两人也争气，因资质不错，留在唐家当学徒。 那段时间，赵博和雷未明铆足劲学习，可有时候，太出挑也不是好事。 赵博和雷未明同时入毒门，且实力相当，经常背地里切磋学 习。 只是两人太过出挑，将其他人甩在脑后。矛盾开始产生，其他学徒斗不过就拿两人身份说事。说他们能入毒门全靠家中长辈跪舔得来的，还说早知道租户也能来毒门，他们早就去种地了。 仇恨日积月累，在某次比试过程中，赵博和雷未明药量过大，将对手直接毒死。在毒门毒死个人不算什么，奈何对方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一纸诉状将两人告上衙门，说他们公报私仇。更买通毒门的管事，将事情闹大。本就看两人不顺眼的学徒们，开始借题发挥。 当时唐季礼还是门主，他派人去衙门处理，并告诉对方这是毒门内部的事情，其他人无权干涉。 谁也没想到村长和当时的知州是远方亲戚，一番操作下来，毒门也不得不给对方面子。 唐季礼惜才，暗中让两人服用假死药，事后替两人更换身份，隐藏在毒门。 自此后，两人就认唐季礼为主子，潜心学习唐家毒术。 可惜，两人在四环便停滞不前。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两人陪着唐珊来到京城，建立小唐门。 “姐姐，你说说，到底谁欠谁。他们真是脸大的能当盘子。” 第534章 最后的价值 陆柒柒听明白唐严浩的意思。唐家非但不欠两人的，反倒对两人有救命之恩。 这么算下来，放弃小唐门的管理权，很不明智。 雪燕坐在旁边默默听着，极度想要开口，又咽回去。 “有什么话直说。”陆柒柒看出雪燕的犹豫：“你是小唐门的老人，对今日之事有什么看法。” 雪燕眼神扫唐严浩，对方缩缩脖子：“你看我干嘛？” 陆柒柒语气淡淡：“说吧。” “两位长老与主子分道扬镳在奴婢的意料之中。上次白薇回去领罚，奴婢就察觉到他们有疑心。只是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女子清冷的脸：“奴婢听说大长老与朝廷的皇子有来往，至于是谁，奴婢不知。” “刚刚郭氏底气十足，奴婢想着应该和流言有关。若是真的，以现在的形势，前太子在边关，听说不久直接回封地，三皇子被囚禁宗人府，开春问斩。他们两人的机会微乎其微。成年的皇子只有新册封的太子南宫暮羽……” 雪燕越说越冒汗。 倘若刚刚猜测是真的，那南宫暮羽岂不是知道小姐身份？ 陆柒柒闻言，眼神微眯，脑海中闪过南宫 暮羽不着调的样子。 唐严浩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半晌没反映过来。 沉重的车轮在拐角处染上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上的行人看到奢华的马车，本能的退后。 “姐姐，姐夫不是太子的伴读吗？即便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怎样吧？”唐严浩耐不住压抑的气氛，试探的问。 陆柒柒将绣着红梅的汤婆子递给雪燕，整整有些褶皱的裙子：“知道又如何？毒门何时怕过。” 这话说的霸气，唐言浩无法反驳。 陆柒柒虽只是四环使者，但她确实几十年来毒门第一位越三级使者。听闻，老宅那边已经给陆柒柒开方面之门。 三年一开的密室因陆柒柒再次打开。 此举震惊毒门，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都在暗中打听，这位让毒门如此器重的人到底是谁。 奈何毒门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谁也打听不出来。 唐言浩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陆柒柒告诉她。 上一次两人结伴入密室，这次陆柒柒打算也带着他。 唐言浩是开心，跟着强者练习，总好过他看书摸索强。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才二环进入密室不出半柱香就会被抬出来 。 他想着自己要争气，争取在里面多待会儿，最好和小主子一起出来。 唐言浩心里惴惴不安，雪燕却心情澎湃：“主子说的对，毒门乃江湖第一门派，从来只有别人怕咱们，毒门可没怕过谁。” 离上一次，毒门单挑各大门派，已经过去三十年。 那时候雪燕还没出生，她也是听毒门的老前辈们说的，光听她就觉得心情澎湃，已身为毒门中人而自豪。 有生之年若能看到一次，她死而无憾。 陆柒柒虽有底气，却也明白有些事并非想象中简单。看来开春后的测验，她要好好准备。 只是她还没想好，宫里的马车就等在侯府门口。 皇后传陆柒柒入宫。 陆柒柒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在府门口上了宫里的马车。 再次进宫，陆柒柒觉得心情都不一样。 如今南宫暮羽已经是太子，皇后中宫位置稳固再也不必谨小慎微。 陆柒柒进入景仁宫，皇后正在修剪盆栽，听到宫娥禀报南阳候世子妃到了，她恩了一声，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刚刚陆柒柒才知道，太后听到苏家满门抄斩一病不起，就在昨天晚上死了。 压在皇后头顶的大山又少 一座，皇后自然心情愉悦。 陆柒柒行礼时，皇后神采飞扬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好心情。 “柒柒来了，快坐。”皇后转身，目光在陆柒柒身上打转，随后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今日叫你来也没别的事，你陪本宫说说话。” 话落，宫娥将点心瓜果摆上，随后都退出内殿。 陆柒柒嘴角带着得体的笑，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是娘娘偏爱，臣妇才能入宫。” “行啦，阿正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我半个儿子，你也是个儿媳妇，那些虚伪的话就别说了。”内殿里没人，皇后便将腿蜷缩在软榻上，姿态慵懒。 “太后走了，宫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她不能让入皇陵，到省了不少事情。” 陆柒柒听明白，太后勾结三皇子逼宫，苏家和三皇子处斩，太后却只是囚禁。在外人看来，楚帝仁至义尽，殊不知让白发送黑发人才是诛心的最高境界。 太后是病死还是自尽，无人得知。 总之逼宫的所有人都死了。 “太子同我说，你和阿正早有退隐之意，若不是这次逼宫，你们二人应该在城外庄子上。”皇后面露遗憾：“还是年轻人想得开，是我狭 隘了。” 陆柒柒面色如常，听着皇后自言自语。 皇后见陆柒柒不说话，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肚子上：“你们成亲也快两年了，是该要个孩子里，趁着日子太平，弄两个出来也挺好。” ……陆柒柒无语，感觉今日的皇后很不一样。 “娘娘，今日教我来，有事吩咐？”拉关系扯大旗，还自降身份，陆柒柒可不是傻。 能坐上中公主位，皇后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你问起，我就不拐弯抹角。”皇后容光焕发的脸上泛起笑意：“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件事还需要你们夫妻帮忙。” “皇后娘娘吩咐。”陆柒柒顺势又摆回位置。 “贤王仍在边关并未回封地。我担心时间久了，会动摇军心。边关那边是阿正的地盘，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陆柒柒袖笼中的手微屈，这是要把独孤正最后一点价值榨干。 “边关将士中毒，御医和贤王都在，世子再过去会不会……” 皇后没开口，用精致叉子拨着花瓣状的点心，似乎没找到自己喜欢的，随后将叉子仍在盘子里。 “贤王只是失去一只手，脑子还在，他若降服二十万大军，恐怕是下一个老三。” 第535章 万象更新 “圣上还病着，朝中局势不稳，我也不想麻烦你们夫妻。羽儿刚登上太子之位，根基不稳，身边可用的人只有阿正。哎……”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住陆柒柒的手，语重心长道：“这时候，你们再不帮羽儿，他可怎么办？” “羽儿能坐上太子之位，多亏阿正暗中谋划。本来羽儿想请阿正入东宫，可他说答应你，归隐山林。若晚两年，我字不会开口，可现在……我也是没办法。” “这件事羽儿还不知道，他觉得欠你们夫妻许多，不能再麻烦。可看着他夜不能寐，我实在是心疼。” 皇后说着说着，红了眼眶，那副走投无路又愧疚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动容。 换做别人，可能早答应，甚至跪下说一句‘臣以太子马首是瞻。’ 可对法是陆柒柒，她看似好说话，却心性坚毅。 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嘴角依旧带着笑：“娘娘严重了，世子同我说过，太子身边人才济济，文武双全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世子的身体状况娘娘应该比我更清楚，能支撑到现在全靠药维持。” “如今太子如愿以偿，我们夫妻也可以功成身退，再往 前冲，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谁敢说闲话，我第一个抽他。”皇后仿佛没明白陆柒柒的意思，再次拉过对方的手：“你放心，那些事情不会发生。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传太子入宫，让他当面表态。” 陆柒柒惶恐站起身，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臣妇不敢劳烦天子，这件事臣妇做不得主，还要回去同世子商量。” “好，好，你们夫妻好好商量商量。哎呀，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 皇后娘娘目的达到，同陆柒柒闲聊会，把赏赐的东西一并让她带走，才松了口气。 陆柒柒沉默一路，回到暖玉阁就把自己关进三楼书房。 半夏和白薇凑过来询问雪燕主子怎么啦？ 雪燕摇摇头：“从宫里出来，主子就这样。” “皇后给主子气受了？” “不可能，五皇子能做上太子，全靠咱们世子运筹帷幄，皇后娘娘感激都来不及。” “那主子为何不高兴？” 三人在拐角处低声讨论。 独孤正回到暖玉阁，就看到三人垂头丧气坐在一楼，他望向内室：“你们在这干什么，柒柒呢？” 三人忙站起身行礼。 雪燕：“主子从 宫里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三楼，奴婢们担心，故而在这守着。” 独孤正听到‘宫里’两字，脸沉下来，快步上了三楼。 他轻轻推开门，扫视一圈，最后在书架一角找到陆柒柒。 听到动静，陆柒柒并未抬头，气愤的问道：“都不是东西，咱们又不是他们的长辈，怎么着，骑上马还要送一程。他现在已经是太子，还想怎么样，非要你把大楚的江山双手捧在他眼前吗？”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也是皇子，凭什么让他这么使唤。” “你不能去边关，我想好了，今晚咱们就悄悄离开，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独孤正原本冷漠的情绪突然晴朗起来，他眉心流露出宠溺：“媳妇想去哪，为夫让人给你开路。放心，没人能拦得住你。” 陆柒柒听到这话，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哪用得着别人动手，她一挥手撂倒二三十个人不成问题，她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我们走了，南宫暮羽怎么办？若贤王真的杀回来，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独孤正嘴角泛起冷意。 皇后就是拿捏住她们的心思，才敢肆无忌惮开口 。 他们为太子做了这么多，章家嘴上说感激，心里却理所应当。 章家二老爷就在军营，他们却舍不得让他去边关。 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怕死。 想到一直缠绵病榻的楚帝，独孤正不想蹚宫里的浑水，他看着陆柒柒道：“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去不去不是他们说了算。” 陆柒柒松了口气，就怕独孤正念兄弟情，脑子一日直接应下。 大楚新年转眼到眼前，除夕夜，六品以上的朝臣携家眷入宫赴宴。独孤正虽辞官，却接到宁安传来的口谕，圣上让他带陆柒柒进宫。 因三皇子的关系，宫里守卫增加，御林军统领也换了人。 新上任的章统领是太子的表弟，掌家二房嫡长子。他在看到独孤正时，眼里带着讥讽。 战神又如何，还不是皇家的狗。 还有哪个冷面安平王，真是可笑，最后还不是他的垫脚石。 宫宴在楚帝颤颤巍巍脚步中开始，太子意气风发接受众人的道贺，更代表皇家读新年贺词。 章家低调多年，终于可以大方的站在众人中接受仰望。 陆柒柒和独孤正在宫宴中途被楚帝叫走，不久后，宁安当众传圣旨 ，楚帝封独孤正为瑜王，封地淮北。 一时间众人震惊不已。 独孤正乃南阳候世子，本不能成为异性王爷，楚帝莫不是老糊涂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宁安给了解释。 “瑜王不愿承袭南阳候爵位，主动让贤给侯府三少爷独孤异。圣上不想寒了大楚战神的心，特册封独孤正为王。” 陆柒柒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觉得好笑。 什么不想寒了战神的心，还不是想把独孤正认回来找的理由。 中间的小插曲把宴会推向高潮，众夫人开始围着陆柒柒道贺。 只是谁都没想到，宴会结束后，众人还未到家，就受到楚帝驾崩的消息，彻底将太子推上皇位。 大楚内外守孝一月，独孤正在楚帝入皇陵三日后带兵去边关。 新帝南宫暮羽亲自送独孤正出京，随后开始整顿朝纲。 边境小国趁新帝根基不稳，开始骚扰边境，封地的几位王爷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内忧外患，南宫暮羽忙的像个陀螺，两个月都为入后宫。 开春的时候，新帝改国号‘庆’，大赦天下。 开恩科，广纳英才，更派出心腹平定北面骚动。 一时间万象更新。 第536章 稳定地位 多处捷报传来，朝中摇摆不定的老臣们开始静下心琢磨。 新帝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精明，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朝政大事，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他们开始朝后宫下手，希望早一步霸占先机。 后位空悬，确实让新帝头疼。 在他心中那个位置非某人莫属。 南宫暮羽下朝后，并未回御书房而是带着太近总管宁安在御花园闲逛。 新帝登基，先帝身边的大总管宁安本想退位让贤，推举自己的徒弟。南宫暮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让他好好培养徒弟，待他百年之后让徒弟接班。 “皇上，您还没用早饭，龙体要紧啊。”宁安知道南宫暮羽为何不悦。 今日早朝，朝臣们旧事重提，后位空悬对后宫安定不利，请皇上早日立后，更有人提议充盈后宫。 南宫暮羽未登基前，府上只有一位侧妃，两名良娣。 现在后宫算上太后也只有四位主子。 说起来确实冷清。 “咸吃萝卜淡操心，还不是想把自家姑娘送入宫。”南宫暮羽怒哼：“前段时间处处为难朕，如今听到边关大捷，又开始管朕的后宫，正事没见他们干一件，废话倒是一 箩筐，朕要他们何用。” 宁安笑着劝道：“那些老臣还不是没法子才拿后宫的事烦您。” 这话说到南宫暮羽心坎里，朝堂在他紧锣密鼓的整顿下，初见成效。往日对他有微词的大臣们也都闭嘴。没事启奏只会显得他们无能，故而才会抓住后位的事情不放。 南宫暮羽心里清楚，可还是郁闷。 没登上皇位的时候，看着几位皇兄明争暗斗，偶尔自己也幻想一下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会怎么。 现在，他冷笑，什么狗屁玩意。 日子还没他当皇子的时候舒心。 同样闹心的还有赵妃，她现在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在府里的时候，她曾怀过一个孩子，奈何缘分浅，最后没保住，自从后便再也没怀上过。 现在南宫暮羽登上皇位，她见他的时候更少了，现在她却送个膳都被对方训斥，别说孩子，她人都快被皇上厌恶了。 赵妃的母亲听说要立后，急匆匆入宫，屏退左右后，开始领着女儿一顿教训：“你不照镜子吗？人家现在是皇上，你哪来的脸让皇上来找你。往日在府中你任性也就算了，如今后位空悬，你还傻傻的等着，真是要急死我 了。” 赵妃心里也窝火，不服气道：“办法也想了，脸也丢了，还让我怎么办，难道要把皇上绑到我宫里。” 赵母气得七窍生烟，点着女儿的额头道：“你就知道嘴硬，等新人入宫，皇上冷落你，看你哭不哭。” 赵妃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女儿在闺阁中就是个急躁的性子，为了让女儿日后有个好前程，赵侍郎真是较劲脑筋，最后选择五皇子。 当时的南宫暮羽，身份尊贵且不理朝政，女儿嫁过去既体面又不会受气。 是他心目中的好姻缘。 可谁也没想到，最不务正业的皇子翻身登基，一跃成为大楚的皇上。 赵侍郎既高兴又发愁。 他一下子成为皇上的岳丈，可就女儿的性子，保不准那日就把皇上得罪。 哎，愁啊。 赵母压着火气劝：“皇后你就别想了，可皇子总要捞一个吧。趁着新人还没入宫，先把孩子生了，不管男女有个依仗。别等到黄花菜凉了，你才反应过来，到时候你人老珠黄，身边也没个孩子，再被那个贱人推倒冷宫，你让我和你父亲怎么活。” 她耳提面命，非要把女儿骂醒不可：“进宫前你父亲让我 告诉你，不敢怎样先把孩子生了，弄个贵妃，那时候不敢谁入宫都不敢欺负你。我可是听说，后宫那两位的母族也开始运作，她们肯定也在盘算皇子。” 赵妃脾气不好，可不是脑子笨，听到两位良娣也想生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呸，那两个小贱人也敢肖想。皇上都说了，皇长子必须出自皇后，等皇后剩下孩子，才有我的份，怎么算也轮不到她们。” 她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上次也是意外，好在皇上没说什么，只可惜与那孩子没缘分。” “皇上允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娘，我清楚。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和皇上说。至于那两个小贱人，您放心，平日里的药她们没断过，现在估计怀孕都难。” 赵母听到这话惊的目瞪口呆，片刻后反应过来，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女儿无法适应后宫生活，现在看来，女儿是大智若愚，并非不懂。 女儿既然这么说，赵母提着的心总算落下。 “你刚刚说，要和皇上商量是什么意思？” 赵妃抿了口茶，用帕子擦擦嘴角：“女儿嫁给皇上三年，自然对他还算了解。 他对女色并没多大兴趣，不过心里却有人，那人应该是她求而不得的。” 要不然，他为何不娶那人。 这件事也是她无意中发现。 那是皇上还是皇子，有一次赵妃去给南宫暮羽送夜宵，无意中听到对方喃喃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般好，让我想放弃都难’。 她以为府中很快就会有正妃，却没想到，一年多过去，没说正妃连个女人都没有一个。 赵妃猜测对方身份特殊，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对方身份特殊，他无法娶对方。 不管是哪一种，赵妃都不介意。 男人心里有白月光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心里也藏着个初恋。 如今南宫暮羽登上皇位，有朝臣监督，他心里的白月光更不可能入宫。 既然不能入宫，她怕什么。 女儿一会儿一个雷，赵母都合不上嘴巴，她声音里带着惶恐：“你，你怎么知道？这可是宫廷秘史，传出去是诛九族的大罪。” “娘放心，女儿又不是傻子，这件事就我一个人知道。现在告诉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母松了口气：“皇上心里有人，你和他商量能行吗？” “母亲，您还是不了解皇上。” 第537章 怀上也没用 赵母撇撇嘴：“你了解？你了解怎么不给我弄个皇子出来？” “娘？”赵妃拔高声音。 “好，好，你说，你说。”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他若不同意，怀上了也没用。”赵妃甩出两句话，扭头看先别处。 赵母有点蒙，什么叫怀上也么用，难道还有人敢谋害皇嗣？ 等等…… 她猛地抓住女儿的手腕，颤抖的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难道上次你流产不是意外，是……” “娘，你瞎想什么，皇上不是心狠之人。”赵妃唯恐母亲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打算对方：“皇上不喜自作主张之人，他曾严明皇长子必须是皇后所出，若有人耍心机，即便怀上龙嗣，他也不会人。” 南宫暮羽表面上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很有原则。 赵妃早已经摸清对方的脾气，自然不会挑战。 “现在皇上被大臣们烦，若是女儿这时候现在怀孕还能替皇上分忧，你说皇上会不会答应。” 赵母听着有几分道理，让女儿看着办，总之先生孩子。 她絮絮叨叨半日还是有效果的，赵妃一改往日的懒散，招呼人去皇上那边打听消息，又派心 腹盯着两位良娣。 赵妃也不止这点手段，为讨好皇上，开始召朝臣正妻进宫闲话家常更是找各种理由办宴会。 这一举动，既迷惑朝臣替皇上争取机会，又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躁动起来，真是一举两得。 陆柒柒也在其中，只不过独孤正去边关后，她深居简出懒得出门，可谁也不敢把她忘了。 说起来，独孤正去边关后，贤王并未回封地，好在独孤正身份也不同往日，加上他在军营的影响力，将贤王压制住。 皇上接到密保后，对独孤正大加赞赏，边关鞭长莫及，这份奖赏便落在陆柒柒头上。 赵妃身为皇上的女人，自认以他马首是瞻，宴会上对陆柒柒特别照顾。 皇上知道后，觉得赵妃终于长脑子，开始替他笼络朝臣了。 赵妃看到皇上的赏赐后，撇撇嘴，谁喜欢你的东西，她要的是你的种。 两位婕妤无权请母族入宫，更不能举办宴会。她们也不想让赵妃称心如意，于是日日去慈宁宫陪太后说话。 赵妃也不是吃醋的，在宴请宾客的时候，她眼观六路。待人走后，她绷着的腰松下来：“可看出什么？” 身边的月嬷 嬷屏退左右，递上热茶后，坐在脚踏上给赵妃捶腿。 “娘娘在宫中举办三次宴会，只有第一次皇上来过，老奴暗中查看过名单，这三次请的人都一样，只是后两次瑜王妃没来。” 月嬷嬷暗中观察赵妃的神色，见对方端茶的手微动，不明白哪里出错。 赵妃慵懒的恩了一声，随口问道：“瑜王和皇上手足情深，比亲兄弟好亲。如今瑜王不在京城，咱们可不能让人家寒了心。去问问瑜王妃怎么没来。” 月嬷嬷忙道：“老奴问过了，瑜王府的人说，瑜王妃忙着春种，最近都在京城外的庄子上住，早晚风凉，有些不舒坦，怕进宫过了病气给您。” 赵妃睁开眼睛，眸子里带着几分疲惫：“瑜王妃还真是个妙人，在府中的时候，我就听皇上说过，瑜王名下的兵都是瑜王妃在养，这份家底，看得人眼红。” “可不是，瑜王妃名下的铺子庄子，日进斗金都说的少，现在旺园都开到邻国，而且一开就是十家，说瑜王妃是大楚第一富商都不为过。”月嬷嬷是赵妃的奶娘，对赵妃比对自家女儿还要亲。 往日赵妃一开口，她都猜个七八 分，可这会她有点迷糊。 “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赵妃揉着头，神情有些烦躁，片刻后，她突然坐起身来，眸子里闪过算计：“瑜王和皇上交好，瑜王妃病了，咱们怎么也要和皇上说一声。你去打听一下皇上在哪，我要过去。” 月嬷嬷办事利索，很快折回来。 赵妃换了身衣服，端着点心进了御书房。 宁安引着赵妃进入内殿，自己和月嬷嬷守在外面。 赵妃进入内殿并未打扰皇上，而是找了处位置坐下。 “爱妃这般看着朕，可是朕的脸上有什么？”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 赵妃笑盈盈递上茶：“自然是皇上好看。” 这话别人说听起来不稳重，可从赵妃口中说出来，皇上就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 “这几日辛苦你了，那些老臣絮絮叨叨扰的朕头疼。” 赵妃顺势站在皇上背后，开始给对方按肩膀：“他们倚老卖老，还不是仗着年岁大在皇上面前耍威风，说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也不怕齁死他们。” “哈哈……”皇上听了这话，心情舒畅，嘴上却道：“这种粗鲁的话在朕面前说说就行，别在母后面前 说，要不然肯定被教训。” “臣妾知道，臣妾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您，那么多人围攻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单挑……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弱……” “爱妃还知道这些。”皇上来了兴趣，伸手将人拉入怀中：“谁告诉你的。” 赵妃见皇上爱听，脸上的神色多起来：“这还用别人告诉吗？只有绵羊才抱团，哪见过狮子抱团的。” 话落，赵妃反应过来，忙起身解释：“臣妾得意忘形，皇上是龙，和他们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好了，朕知道你的意思。”皇上并未生气将人再次扯到怀中：“爱妃说的对，只有弱者才抱团，那些老家伙见斗不过朕，就开始联合起来威胁朕。” 赵妃：“切，就他们那点计量都不够逗您乐的。他们不是说让您充盈后宫嘛，赶明就把她们的女儿都拉进来，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哦，你不怕？”皇上眉眼含笑，眸底闪过打量。 赵妃面色坦然，懵懂的看着皇上：“怕什么？” “他们是让朕选后，你难道不想当皇后？” “我可不想，臣妾只当宠妃。” “哦，为何？”皇上来了兴趣。 第538章 试探 “皇后中宫之主，后宫大小事务都要操心，大到皇家祭祀，小大后宫嫔妃吵架，每件事情出岔子都是她的错，这样背锅的位置，臣妾才不要坐。” 赵妃五官平平，唯独那双眼睛，像是从天上借来的，灵动明亮。 当初她能嫁给皇上，也是因为这双眼睛。 皇上闻言，嘴角扬起来：“原来是嫌弃累，差点把朕骗了。” “皇上，臣妾这叫有自知之明。” “好，好，爱妃说的都对。” 赵妃搂着皇上的脖子，浅浅一笑：“所以，臣妾还是做宠妃的好。再说臣妾也没偷懒，这不有情况立马来告诉皇上。” 说着，她直视皇上：“臣妾在宫里举办宴会，这事皇上是知道的。”见皇上面色如常，赵妃继续道：“前两日宴会，臣妾邀请瑜王妃，听说病了，臣妾担心想着不如请宫里的御医过去看看。” 皇上闻言，神色凝重：“瑜王妃病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妃皱眉：“臣妾派人打听过，这段时间正值春种，瑜王妃在京郊庄子上，估计是早晚温差大着凉了。” 皇上对着门外道：“宁安，传御医去瑜王府。” 赵妃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 带着笑：“皇上，您贸然派御医过去，会引起外人的猜忌。您这般偏袒瑜王府，那些老臣怕是要吃味儿。” 皇上脸沉下来：“他们吃什么味儿，有本事把战事平了。” 赵妃被噎的哑口无言。 瑜王不愧是战神，明面上去边关协助贤王平定边关毒症，实际上是将军权收回来。说来也巧，瑜王刚到边关，邻国就开始蠢蠢欲动，瑜王直接带兵将敌军打回老巢。 雷霆手段，任谁都不敢说个不字。 赵妃缓了口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皇上，臣妾明白您维护瑜王的心，可那些老臣不知道啊，她们只看到您偏袒瑜王，若有人借题发挥，为难瑜王妃那可怎么办？” “行了，这事你不必管，朕还有奏折要处理，你退下吧。” 皇上说完，毫不留情的撵人。 赵妃也不恼，笑盈盈的行礼跪安。 一路上端庄贤淑，知道进入自己宫里，门刚关上头顶的玉簪狠狠摔在地上。 果然是她，皇上莫不是糊涂了。 月嬷嬷不知道主子为何发脾气，她忙上前查看赵妃的手：“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伤到手。” 赵妃甩开月嬷嬷的手，怒声道：“都 出去。” —— 陆柒柒接过雪燕递过来的药，捏着鼻子喝下。 “主子。”雪燕把蜜饯递到她嘴边：“这谎话不能总说。” 陆柒柒两次用病推脱宫里的宴会，没想到一语成真。 “就是着凉，没关系。”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陆柒柒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很不错，可没想到才下地几日，就病倒了。 看来还要加强锻炼才行。 独孤正去边关一月后，陆柒柒便找理由离开侯府。期间小唐门派人来过，大意还是想牵住她这条线，可惜诚意不够。自此二长老唐苍离彻底与小唐门决裂。 李旺向陆柒柒求娶雪燕，两人婚事定在秋后。半夏也和关童看对眼。关童别看手有残疾，却是个养花高手，但凡他经手的花都长的特别好。陆柒柒曾将花摆在良品果蔬，没想到居然有人问。 李旺脑子灵活，当即定价隔天就将花送过去，一来二往，良品果蔬的花也开始火起来。 至于白薇，她自知有愧，说要自梳一辈子留在陆柒柒身边。 陆柒柒没表态，只是让她想好自己决定。 院子里二等丫头提上两个，现在跟在雪燕身边学习。 枝儿接过药丸，中规 中矩的退出去。 雪燕见陆柒柒盯着枝儿看，待人下去，低声道：“枝儿不如白芷机灵，不过这丫头稳重，办事牢靠。主子吩咐的事情即便办不成也不能办砸了。您先用着，奴婢继续找。” “大可不必，待王爷回京后，我们便归隐。到时候京城的一切都要辛苦你们。”陆柒柒吃过药，声音里带着三分疲惫，说话间慢慢闭上眼睛。 雪燕见主子睡着，掖好被角后悄悄退出屋子。 陆柒柒一觉睡到后半夜，醒来有些饿，见雪燕还睡着她悄悄起身，扯下披风，悄悄朝小厨房去。 开春事忙，大家都很累，陆柒柒一路走来谁都没惊动。 月光下女子脚步轻盈，姿态优雅。莹白的睡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偷偷下凡的仙子。 陆柒柒推开小厨房的门，里面干净整洁，她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剩饭，看到桌上还有两个馒头，她瞧瞧拿走，又顺走一些材料便把门关上。 她一路来到隔壁的耳房，这间屋子晚上没人住，白天供干活的工人歇脚。里面一应俱全最关键有炭火。 陆柒柒进入后，点火穿馒头撒作料，很快香味飘出来。 她刚咬一口，突然 察觉到有人，她猛地抬头望过去。 来人没想到自己会发现，对上陆柒柒的眼睛他手足无措，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陆柒柒刚想开口，对方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长臂一挥将门关上。 陆柒柒震惊地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抄起手边的东西朝对方砸过去。 对方闷哼一声，吃痛的松开手。 陆柒柒怒不可遏，抬腿就是一脚将对方踹到门口：“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听说你病了，就想过来看看你。”来人正是皇上，他吃痛的捂住胸口，脸上带着委屈：“我的身份不明光明正大过来，所以……” “闭嘴。”陆柒柒气得嘴角抽搐，光明正大？这话让别人听到，还以为她不守妇道勾引皇上。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 “你是皇上，我是臣妇，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们都不该私下见面。皇上和王爷情同手足，他现在替你守江山，你居然在背后生出……”陆柒柒满腔怒火，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说到最后她都觉得羞辱。 皇上看到陆柒柒眼里的失望和厌恶，压抑在心里的火山喷出来：“我就是想见你，难道有错吗？” 第539章 我没有错 有错吗？ 不是有错，是大错特错。 陆柒柒气得跳脚，压低声音指着皇上骂道：“南宫暮羽，我已经嫁人，把你的龌龊心思收一收，阿正在边关替你打江山，你在后方觊觎他媳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阿正替你做了多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他飞鸽传书给你，你能赶回来。为了帮你登上皇位，整个侯府差点赔进去。怎么，现在要过河拆桥？” 陆柒柒的每一句话都想刀子戳在南宫暮羽心口。 这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一切秘密都不复存在。 南宫暮羽扬声冷笑：“独孤城那个老孬种，早该砍头。留他到现在，就是看在他抚养阿正多年，要不然已独孤远犯下的错，他早流放。” 陆柒柒惊诧的睁大眼睛：“你，你……” “不错，我知道阿正是父皇的儿子，是我的皇兄。”人一旦有了权力，就想挣脱束缚，胆子更是大起来。 显然，南宫暮羽被这个秘密压抑太久，如今终于翻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陆柒柒 “父皇册封我为太子的前夜，他暗中宣我入宫，让我登基后好生照顾阿正……” 啪…… 清脆的声 音在静谧的夜空中尤为清晰。 南宫暮羽脸上瞬间出现红印。 陆柒柒声音变了调：“所以，你故意安排阿正去边关，你想杀他？” “没有。”南宫暮羽当即反驳：“阿正自幼陪在我身边，我早视他为兄长，现在愿望达成，我自然珍惜。” “珍惜个脑袋”。陆柒柒越想越气又一脚踹过去：“珍惜你想人家媳妇？珍惜你让派他去边关，你他们还人吗？” 南宫暮羽也不躲，任由陆柒柒打骂，压抑许久的委屈涌上来：“我就是心悦你，与你是谁的妻子无关，之所以委屈这么久，还不是顾念阿正。” 他越说越委屈，眼角变的湿润：“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本想着将这份心思藏起来，可听说你累到生病，我就忍不住关心你……我没有坏心思……你别生气……” 陆柒柒越听越后怕，阿正还在边关，若知道自己的弟弟惦记他，肯定会带兵杀回来，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走吧，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 “柒柒……”南宫暮羽对上陆柒柒失望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别让我恨你。” 南宫暮羽心口疼的说不出话来，最后 拿起火炉上的馒头，转身离开。 门被打开，一股冷风钻进来，吹起陆柒柒的披风。 月白色的里衣很轻薄，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漪澜，南宫暮羽慌张的避开，不敢侵犯，他压低声音：“柒柒，你别生气，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说完闪身离开。 陆柒柒站在原地，如一尊石像神圣不可方物。 “出来吧。”许久，陆柒柒冷声开口。 暗中的无痕带着一身杀气落在她身边：“王妃，您为何不让属下动手？” 刚刚，他就躲在暗处，就等着陆柒柒一声令下。 陆柒柒立于窗前，任由冷风吹进来：“王爷还在边关，他不能出事。” 无痕握紧手中的剑，沉声道：“属下回门内调任，皇上不仁别怪我们不义。”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王爷知道。”陆柒柒冷声制止：“记住昨夜谁都没来过。你若敢泄密，我现在就毒死你。” 无痕自派到陆柒柒身边，就已经是她的人，不在受鬼域门的约束。 “属下听王妃的。” —— 南宫暮羽一路狼狈回宫，直到入了御书房才小心翼翼把怀里的馒头拿出来。 宁安看到东西，忍不住蹙眉：“皇上，您饿 了让御膳房送来就好，您何必亲自去拿。” 南宫暮羽把披风扔给宁安，对方对里面的锦衣视而不见。 “柒柒病了，朕不得不去一趟。” 宁安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 南宫暮羽眸子盯着手中的馒头，眼里露出柔和的光：“你替父皇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不在乎多一个。” 宁安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皇上，御医已经去过瑜王府，可找……” “宁安，当初你也是这般替父皇分忧的吗？”南宫暮羽声音平缓，却让人为之一颤。 宁安脚一软，直接跪下：“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您何必执着与瑜王妃，此事若被瑜王知道，又要天下大乱。” 南宫暮羽端详着手中的馒头，片刻后，抬头看着他：“他若想要这个位置，当初就不会放弃。父皇临死前封阿正为瑜王，想来是问过他的意思。” “你放心，朕知道此事大逆不道，朕没想干什么，今夜只是意外，日后不会。” 宁安刚松了口气，头顶传来一句：“朕不动她，可若阿正负了她，就别怪朕不念兄弟情义。” —— 翌日，陆柒柒就回了南阳侯府，她一刻也不想待在京郊，保 不准那日皇上又犯病，真说不清。 沈老夫人听说陆柒柒回来，忙招呼钱嬷嬷让厨房加菜。 “下面的人怎么伺候的，人都瘦了。”陆柒柒刚坐下，老夫人就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脸色也不好，可是生病了。” “让祖母担心了，并无大碍，只是前几日受了寒，有些不舒服。”事情不挑明也有好处。沈老夫人可以做挡箭牌。 “庄子上的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你好好待在府中，瞧折腾的，我看着都心疼。” “好，都听祖母的。” 独孤正自从将爵位还给侯府后，沈老夫人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正好你回来，给永儿参谋参谋，他现在是世子，如今登门的人多，从中挑选一位，早点定下来。” 独孤永去年刚及笄，说起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如今承袭爵位，有意结亲的不少。 “有三婶相中的吗？”陆柒柒顺着老夫人的意思问。 老夫人叹了口，身边的钱嬷嬷笑着道：“别的还好说，二夫人有意让娘家的侄女嫁过来，说就算不是世子妃也要侧妃，这几日天天说，老夫人都不敢见。” 陆柒柒嘴角抽搐，方氏还真是无处不在。 第540章 孩子是谁的 沈老夫人紧绷着脸，语气里带着恼怒：“二房差点毁了侯府的基业，还有脸在这闹，往日读的书都进了狗肚子。” 钱嬷嬷替老夫人扫背：“老祖宗，有王妃在定不会让二夫人得逞，您就放心吧。” 陆柒柒听到这话，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洞。 你们自己家的事，关她何事。 沈老夫人絮絮叨叨很久，直到陆柒柒开始打哈切才放她走。 回到暖玉阁，陆柒柒二话不说直接躺在床上睡过去。 府里人听说王妃回来，大家都打起精神侍奉，原因无他，大少爷现在是瑜王待从边关回来，就要搬出侯府。 新家肯定需要人手，用新不如用旧，她们各走各的道儿，脚尖脑袋都想被选中。 现在暖玉阁连个洒水的丫头都被众人当宝贝。 这些事，暖玉阁的人自然不会惊扰王妃。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独孤正要回京了。 陆柒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刚从空间内出来。 “人到哪啦？” “派去的人说已经入城了，现在王爷应该入宫复命。”雪燕高兴的替主子换衣服，絮絮叨叨说着外面的事情：“百姓们都传开 了，说大楚的战神又回来了……主子您是不知道，大街上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陆柒柒脸上的笑落下，自发张灯结彩？ 这可不是好事。 她想到几日前皇上的举动，心揪起来。 “备车，入宫。” 陆柒柒觉得皇宫恶心更不想见南宫暮羽那个变态，便将马车停在宫门口。 “柒柒，你怎么来了？”独孤正出宫门就看到俏丽的女子站在马车前，他喜不自胜快步上前将人抱住。 陆柒柒见独孤正完好无损，悬着的心落下：“想你啦，想尽快见到你。” 独孤正本来心情郁闷，在看到陆柒柒那一刻整个人像是浸在蜜里。 他抱紧怀中人，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我也想你。” 两人抱在一起，完全忽视出宫的其他人。 待上马车后，陆柒柒放开对方，开始一寸一寸的看：“听说邻国入侵边境，你有没有受伤？还有我配的药管不管用？” 众将士中毒的事情，独孤正去边关前一直没解决。陆柒柒不放心，临行前连夜配解药。她猜测将士们应该误食让人上瘾的野菜，想要根除并非易事。 好在有独孤正在，且贤王也在那边 ，若控制不好两人都有责任。 “没事，就受了点小伤。”独孤正下意识转移话题。 “小伤？伤在哪，我看看。”陆柒柒紧张的不知所措，战场上哪有小伤。 独孤正无奈，只好掀开衣领露出受伤的肩膀：“敌军半夜偷袭，好在提前有所防备，死伤并不多。我当时两天两夜没睡，精神不济，中了一箭。”看着眼前小人幽怨的眼神，他突然觉得，受伤也挺好。 陆柒柒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哑意：“两天两夜不睡，铁打的身体也会垮。你若是出事，我和孩子怎么办？” 独孤正定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握住陆柒柒的手，再三确认：“你，你刚刚说孩子？谁的孩子？” “……”陆柒柒感觉头顶千万只乌鸦飞过，烦躁一拥而起，甩来独孤正的手：“玉皇大帝的。” “柒柒，我错了，不，我刚刚就是太意外，所以……” “独孤正，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 “柒柒，我真的是嘴瓢，你别误会……” 一路上，独孤正又喜又悲，他刚刚脑子进水了，怎么会问孩子是谁的。他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陆柒柒是真生气 ，原来惊喜真会变惊吓。 侯府的人接到独孤正回京的消息，都守在门口迎接。 “来了，来了。”小厮兴奋的朝里面跑去。 大厅里的众人朝门口望去。 结果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 直到小厮急匆匆进来，对着众人行礼后，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王妃把王爷关在门外了。”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沈老夫人了解陆柒柒，她不是胡闹的人，更何况，阿正才回来，若不是出大事，那丫头不会如此。 自从独孤永继承世子位后，三夫人杨氏便掌管侯府中馈，她能有现在的位置，全托独孤正的福。 “母亲，咱们快过去看看吧，阿正两口子很少吵架，这次闹这么大，肯定出事了。” 沈老夫人也是这么想到，他瞥了眼老大，无奈的摇头。 大房算是彻底完了，好在她还有小儿子。 独孤城被老夫人这一眼看的不高兴，他现在已经够惨了，母亲不知道安慰还落井下石，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二房夫妻看着人都走了，弄了个没脸。 独孤信慢悠悠跟在身后，正好瞧见二哥父亲的嘴脸，不悦道： “二哥，你不去看看？” “我有自知之明，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去了也是碍眼。”说着甩手离开。 二夫人方氏想到娘家的侄女，笑盈盈道：“老三啊，别和你二哥一般见识，他就是狗脾气，对了，过两日我娘家的侄女过来，正好和永儿见见，两个孩子只差一岁……” “我还有事，二嫂我先走了。”独孤信不等方氏说完，人就不见影。 二房算是完了，方氏就指着娘家侄女能加入侯府给自己撑腰，那肯让独孤信走，那两条小短腿，比小火轮还快，直奔对方而去：“老三，你听我说完……哎呀，你别走那么快，我又不吃了你。” 独孤信翻白眼，你还不如吃了我，祸害我儿子，做梦。 沈老夫人带着人过来，就见独孤正蹲在门口，垂头丧气的拍门：“柒柒，我真的错了，我嘴欠，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你千万别生气，气坏身子可不行……” “要不你打我一顿，饿我三天也成，你千万别生气……” 一群人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百姓口中的战神。 沈老夫人干咳一声，对钱嬷嬷使眼色。 钱嬷嬷带着丫头们退后。 第541章 你比孩子重要 “祖母，您可算来了，您快帮我劝劝柒柒。”独孤正抬头像是看到救星，急忙上前握住老夫人：“祖母，您救救孙儿，我真知道错了。” 三夫人哪见过独孤正如此，强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你总要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何事，柒柒为何生气？” “是啊，柒柒听说你回来，直接去宫门口等你，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 独孤正也觉得没脸，可想到陆柒柒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将自己干的蠢事说出来。 沈老夫人听完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平日里看着挺机灵，怎么说出这等混账话。要是我，我也生气。” “柒柒入府也一年多，怀上孩子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三夫人也附和，说着转头看向老夫人：“母亲，我们还是进去先看看柒柒吧，可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对，对”沈老夫人招呼钱嬷嬷过来：“那库房的人参鹿茸，对了你看看有什么软和的料子都找出来。” 钱嬷嬷不解：“老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我又要当曾祖母了。”说着扶着进了暖玉阁。 独孤正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无痕拦住：“ 王爷，王妃说了，没有她的同意，您不能进屋。” “我知道，我就在院子里。”独孤正侧着身子往里面走，却被无痕用剑拦住，他当即沉脸：“让开，再不让，我把你送回去。” 无痕本能的缩脖子，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他现在是王妃的人，他腰杆挺直：“属下只听王妃的命令，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 “你……”独孤正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居然叛变。 不对，柒柒是自己人，她不能算叛变。 屋内，沈老夫人高兴的见眉不见眼，拉着陆柒柒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这是大喜事，您这个样子别吓到柒柒。”三夫人捂着帕子笑。 陆柒柒有些不好意思，手不自觉的落在小腹上：“本来是想告诉你们的，有怕祖母担心，想着等稳定了再告诉你们。” “不管怎么着，你和孩子好就行。”沈老夫人心里高兴，这也算皆大欢喜。 侯府的爵位回到独孤家，阿正也有了自己的王位，如今有了孩子，她心里的内疚也少一点。 “现在阿正回来，外面庄子的事情就交给他。这次的事情他确实不对，看在他刚回来，小惩大诫 就好。你现在怀孕，身边离不开人。”老夫人心情好，声音里全是宠溺。 她现在就盼着阿正幸福。 陆柒柒顺从的点头：“都听祖母的。” 接下来三人开始聊怀孕期间的趣事。 雪燕见主子笑了，悬着的心落下。 早在两月前，主子突然说身体乏累，她还以为是生意太忙，主子累了。再后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一会儿说饭菜太腥气，一会儿又说腰疼，更甚者晚饭还没吃就睡着了。 雪燕担心主子出事，便请大夫过来查看，却没想到看出天大的惊喜。 她还记得主子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整个人都蒙了，片刻后眼圈泛红，望着她道：“雪燕，我要当娘了。” 本来主子高高兴兴给王爷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 雪燕不明白，王爷去了趟边关才两个多月人都傻了吗？ 不知她这么想，沈老夫人和三夫人也这么想。 送走老夫人和三夫人，独孤正软磨硬泡，终于进了院子他站在窗户前，各种的求饶。 “柒柒，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 “你确实不是人，是个人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陆柒柒把书扔在窗户上，脸 上带着恼怒：“独孤正，你去边关才两月，不是两年。你那话太让人寒心了。” “对，是我的错。是我不带那脑子乱说话，柒柒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独孤正，你是怕我生气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不是，我是担心你，这不是担心孩子” “好啊，你现在就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孩子不是你的？” “……” 独孤正终于明白，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接下来的几日，独孤正每日守在窗边陪陆柒柒说话，一会儿带花回来，一会儿又买来小衣服。这次他学乖了，男女各一件，不让陆柒柒找出任何理由。 独孤正坚持不懈，终于在一日傍晚进了屋。 他在外间把衣服换了，美其名曰外面的脏东西不能进屋。 陆柒柒听后觉得好笑，面上还是板着脸，接受独孤正的殷勤。 宫里皇上听说瑜王妃有孕，一整日都沉着脸，直到晚上躺下，才舒了口气。 “宁安，挑几样好东西给瑜王妃送过去。” 宁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陆柒柒怀孕的消息传到淮北老宅那边，唐季礼高兴的睡不着觉，叫 来儿子商量几月后的测试。 “柒柒如今有孕，三月后的测验就要重新谋划，以她现在的情况，本不该进入密室。不过毒门现在的状况……” 唐明业点头：“父亲说的是，毒门受创，若再没有九环使者，唐家必会被江湖门派分割。” “好在，柒柒德才兼备，只要她能通过九环，唐家就有望。” 唐季礼垂眸盯着腰间的玉佩，这是女儿出嫁前一晚留给她的，现在想想，当年的决定并非正确，天下第一门，居然用一个女人换二十年的安宁，说出去都丢人。 “这件事你同门主说一声，若那边不同意，你就陪柒柒走一趟。”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将柒柒带回来。 赵妃听说瑜王妃怀孕后，不知怎么居然松口气。正巧赵母入宫，又是一顿数落：“你不是说你有主意吗？怎么还没动静。” 赵妃也急眼了：“娘，我是人不是猪，说怀上就怀上。再说，皇上这段时间被那些老东西吵得头疼，哪有心情进后宫。” “皇上不来，你就不会自己去吗？”赵母一看女儿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瞪向她：“你但凡嘴甜点，会来事点，也不会留不住皇上。” 第542章 计划失败 赵母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赵家祖坟冒青烟，终于和皇上攀上亲戚，若是因为女儿被打回原形，赵家还不撕了她。 赵妃心里委屈，皇上心里有人，她能怎么办？好在陆柒柒现在怀孕，听御书房那边的人说，瑜王已经上书辞官。 她自认不比陆柒柒差，只要对方离开京城，皇上早晚会看她。 至于会不会有人截胡，赵妃根本不担心，倘若皇上这么快容易变心，他就不是皇上了。 “娘，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皇上正烦着，女儿往前凑只会让皇上厌恶，还不如好好在后宫带着。”见母亲又要开口，她继续道：“你放心，女儿不是傻子，后宫那两位女儿都看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防范。” 赵母听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他们那会唯恐落于人后，现在到好。不过该嘱咐的一点也不能少：“不管你怎么盘算，尽快怀上孩子才是正事，你爹让我告诉你。皇后的位置应该是广平侯府的大小姐韩明月。” “谁？”赵妃一愣。 赵母似乎料到女儿的反应：“你没听错，是韩明月，去年及笄。听礼部的人说，是皇上在众闺秀众选的，同时还有三位女子同时入宫，至于位 份就看皇上的意思。” 韩明月？就是和瑜王妃交好的韩家大姑娘。 赵妃不淡定了，刚刚所有的底气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皇上得不到陆柒柒，便将她的闺中密友弄进宫。他想干什么？让陆柒柒入宫陪伴吗？ 赵妃突然觉得恶心，转眼又替韩明月惋惜。 陆柒柒在府中安心养胎，对外面的事毫不关系。 转眼测试的日子到了，陆柒柒在唐银的陪同下进入后院。 “你们怎么都在？” 只见后院站满了人，其中不乏老宅那边的人。 唐明业走上前，目光在她肚子上扫过：“你外祖父不放心你，让我陪你进入。” 唐苍离一家也凑过来。唐言浩这段时间勤加苦练，加上父亲给他的秘籍，他感觉自己这次过三级没问题。 “我陪姐姐进去。” 陆柒柒摇摇头：“来的路上我想过，这次入密室不出意外会通往无境之地，你们的等级根本不够，到八级就会被困住。” 九连环密室相当于一个有思维的洞穴，会自动检测出入室人的能力，当你硬闯它会将你困住，直到测验结束。 最关键，一单被困住会降级。 唐言浩现在是二级，唐明业现在是四 级。 这次离上次测验不过半年多，他们两人根本来不及修炼。 众人听到陆柒柒的话，面面相窥，虽不愿意承认，却直到陆柒柒说的是事实。 唐明业无所谓道：“你肚子里有孩子，若遇到猛兽恐怕会伤到他，还是我陪你进去。” 陆柒柒还是摇头：“舅舅放心，我既然敢一个人进去，自然有完全的准备，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我很快出来。” 笑话，她空间内有海马，有幻佩，谁敢动她。 唐银提醒大家时间到了，众人见劝不动，只能看着陆柒柒独自进入密室。 陆柒柒不是傻子，她进入密室后，就将空间内的幻佩和海马放出来。 有他们加持，密室根本不算事。 沙漏一点一点流逝，唐明业等的心急如焚，唐银到淡然的喝茶。 九连环密室可不是普通的密室，它有自己的评判标准，陆柒柒能越级，那说明她本身与密室有互通之处。既然密室认可她，自然会护她周全。 唐银身为唐家的老人，有时候比他们看的远。 半柱香过去，密室的门被打开，众人惊诧的长大嘴巴。 陆柒柒实在是太累，完全无事众人的目光，淡淡道：“测试完了，我先回去睡觉 ，有消息通知我。” 唐明业嘴角抽搐，自家外甥女该不会是怪物吧。 九连环密室从来没有提前出来的先例，可观陆柒柒刚刚的样子，应该是通关了。 唐银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匆匆朝密室侧间而去。 众人都没有离开，都想第一时间知道陆柒柒的结果。 “爹，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密室该不会是坏了吧。”唐言浩觉得奇怪，上次入密室还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次陆柒柒一个人进去，怎么半柱香就出来了。 唐苍离眼里涌动着兴奋，听到儿子的话，没好气拍过去：“你坏了密室也不会坏，小主子能提前出来，说明已经通关，笨。” 唐言浩听到通关二字，兴奋地跳起来：“爹，你说的是真的，姐姐通关了。” 唐苍离刚想说有很大的可能，就见唐银喘着气这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通关了。”众人紧张地盯着他。 唐银惨了口气，脸上的笑逐渐放大：“小主子进了无望之地。” 陆柒柒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毒门带来新的生机，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饿。 一月后，陆柒柒在独孤正的陪同下，悄悄去了淮北，自从后毒门唐家的掌门人总是神龙见首 不见尾。 一年后 “独孤正，你又玩轩儿，拿开你的走。”陆柒柒进屋就见独孤正挥舞着儿子的儿子的胳膊。 独孤正委屈的退后：“我就是觉得无聊和欢儿玩会儿。” “玩你个大爷，上次你和他玩，轩儿从床上摔下来，上上次你和他玩，轩儿差点被你毒死，独孤正，他是你亲儿子，你也下得去手。”陆柒柒坐完月子后，便搬到枫叶山庄，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没想到敌人就在身边。 她日日要提防独孤正把自己的儿子玩死。 独孤正梗着脖子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伤他，还不是看他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滚蛋，谁家孩子几个月就习武啊，独孤正，我看你是找打。” 陆柒柒抄身身边的棍子就打过去。 白薇进来对此视而不见，自从她们搬到枫叶山庄，日日鸡飞狗跳，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爷像个孩子。 白天和世子争王妃，晚上和世子争床，没一日安生的。 欢儿端着水进来，雪燕成亲后，她便顶上来，现在是一等丫头。 半夏和关童的婚事定在明年开春，王妃按照雪燕出嫁的陪嫁也准备一套宅子两家铺子，外加三万两。 第543章 自由 “皇后娘娘又动东西来了？”白薇看了眼外间的东西，不知改说什么好。 半年前，广平侯府的大小姐韩明月被皇上册封为皇后。自从后，皇宫和王府就像是一家，皇后没事就把宫里的东西往王府搬。说搬都是轻的，真是的情况是一车一车往外运。 要是运到广平侯府，别人也不说什么，毕竟那是皇后的娘家，可运到瑜王府算怎么回事。 欢儿点头将东西一一登记好：“这个月第三次了，再这么下去，国库都要空了。” “我看也是。老规矩登记好。” 欢儿点头，吩咐人将东西放入库房。 陆柒柒追独孤正累了，将手中的棍子仍在地上：“不跑了。” 独孤正笑盈盈折回来，顺势坐在陆柒柒身边，两人不说话，静静地望着天边的落日。 “柒柒，不如我们再是生个女儿吧。” 陆柒柒一顿，松散的神经紧绷起来：“不要。” “为什么？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 陆柒柒正色道：“你只管播种，疼的是我，再说，轩儿才几个月，你着什么急。” “我没说现在，计划，计划嘛。”独孤正用胳膊碰碰陆柒柒：“我现在辞官在家，鬼域门那边有冷风盯着，良品果蔬和旺园有李旺和雪燕守着，都不会出问题。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早把孩子生出来 ，我好教他们习武。” “拉倒吧，你不害他们就不错了。”陆柒柒毫不留情。 独孤正不满的嘀咕：“那就多生几个，残废了还有其他人。” “独孤正，你是不是皮痒。” 独孤正笑盈盈的搂着陆柒柒，嘴巴像是抹了蜜：“这不是你说的嘛，不能浪费咱们的基因，要不然我的美貌谁继承。” 他笑笑：“之所以要女儿，是因为儿子留不住，不如生个女儿到时候招赘到王府，这样就不怕咱们女儿受气了。” “不要生女儿，明月说了，她这一胎若是儿子，日后就娶我女儿，若是女儿就让轩儿娶她，我可不想让女儿进宫，那是人待的嘛。” 独孤正闻言，心里有些感动，他就知道柒柒和其他女子不同。别人趋之若鹤的东西，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你若不愿意，明日咱们就搬到淮北去，反正是咱们的封地。” 陆柒柒倚在独孤正肩头，眉眼舒缓：“回封地是迟早的事情，如今毒门有鬼域门的加持一统江湖，周边的地界也开始向淮北靠拢，这时候咱们离开皇上恐怕会起疑心。” 皇上不想失去独孤正，独孤正顾念往日的情分不想撕破脸，故而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 只是谁也没想到，毒门在陆柒柒的带领下仅用一年就雄霸江湖。 好在皇上不知 道陆柒柒的身份，只说两人若是回淮北要小心。 “再等等，待轩儿一周岁后，咱们就离开。” “好。” 当晚两人浓情蜜意，等独孤正去冲洗后，陆柒柒悄悄把避孕的药丸换成了健身的药。 很快进入腊月，雪密密麻麻下满地，空起来都透着清冽。 枫叶山庄内，负责洒扫的丫鬟小厮都紧锣密鼓的收拾，唯恐哪个地方扫的不干净再把主子摔倒。 陆柒柒披着火红的披风缓缓从屋内走出来，圆润的身体如果她看起来光彩照人。 独孤正小心翼翼扶着她，忍不住抱怨：“你还怀着身子，在屋里带着多好，非要出来看雪，也不怕摔着。” 陆柒柒抱着汤婆子，冻得鼻子通红：“总在屋子里带着，我人都要傻了，轩儿嚷着玩雪，正好我也想出来走走，你放心，我就在边上看，你们玩你们的。” “陆柒柒，上次您也这么说，就不怕轩儿和你学坏。” 陆柒柒不高兴：“你就宝贝你家姑娘，我呢？女儿还没生来，我就没地位了。” “你胡说什么？不管生几个孩子，你都是我的宝贝。”独孤正搂着陆柒柒，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身边侍奉的人见怪不怪，脸都不带红的。 陆柒柒翻白眼：“拉倒吧，这话也就偏偏我，等女儿生出来，我看你会不会宝贝 。” 她现在有点难后悔，感觉自从怀上孕，就一胎接一胎，没挺过。 现在她减肥都费力，都觉得自己废了。 独孤正瞧着那张委屈的笑脸，如一江春水流入他心里，他就觉得喉咙发紧，他将人抱紧，柔声道：“柒柒，等生完女儿，我们去玩吧。” “真的吗？”陆柒柒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不想窝在一个地方：“我听说邻国的樱花不错，等女儿一周岁，我们就出发。” “好，等到女儿出生后，我们就去。” 两人为了能出去玩，可真是煞费苦心，先把儿子培养出来，让他照顾妹妹，又把买通周围的邻居，让她们喜欢上两个孩子，等到一切就绪，两人留书走人。 等轩儿看到书信的时候，真个人都蒙了。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两岁的妹妹：“允儿，日后就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了。” “为什么，父王母妃呢？”允儿仰着头不解的问。 轩儿很想告诉妹妹，爹娘不靠谱。 最头疼的不是轩儿而是隔壁邻居。 郑温言看到书信，恨不得把人拉过来揍一顿，他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这辈子居然和独孤正做朋友，自己出去玩，把孩子扔给他。 若两个孩子淘气还好，偏偏一个聪明绝顶一个可爱至极，他想拒绝都不忍心。 特别是他家 老夫人，看到两个孩子比自己孙子还亲。 倒霉啊。 风吹草浪，暖风拂面，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碧海连天，不远处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张扬肆意，她猛地加马腹，转眼间身后的人追上来，对方也是一身红衣。 两抹红色你追我赶很是激烈。 不远处的看台上男子的眼睛盯着马背上的人。 “你别紧张，不过就是个比试，家妹有分寸。” “我担心的不是我媳妇，是你妹妹。”独孤正扯扯嘴角，陆柒柒现在就是脱缰的野马，他都拉不住更何况别人。 两人一路有玩到草原，正好赶上人家一年一度的赛马。 独孤正不明白，陆柒柒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居然如此厉害，接连将三个人打下阵来。 算了，她高兴就好。 片刻后，陆柒柒骑着马兴奋的折回来，不等独孤正数落，她抢先一步：“我们留在草原吧。” “啊？媳妇你认真的？”独孤正一个头两个大，他很想提醒对方，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陆柒柒不以为然将手中的狐裘扔给独孤正：“质量不错，我打算在草原开铺子，正好把两个孩子运过来。” 运过来？ 独孤正突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陆柒柒该不会是想四海为家吧。 正如鸟儿一样。 天高海阔，她陆柒柒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