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小侯爷》 第1章 生死状! 大靖王朝,皇城。 叶玄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被几名禁军从天牢里拖了出来,向着正在举行朝会的乾元殿而去。 重生到这大靖王朝已经有一夜时间了。 他基本消化了原主先前的记忆。 与前世出身于中医世家不同。 这一世的他是定远侯叶定边的嫡子嫡孙,京城一等一的纨绔败家子儿。 平日里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天牢之中,盖因原主寿星嫌命长作死。 昨日傍晚原主喝花酒归来路上遇上貌美女子便想出言调戏,却不曾想对方竟是誉王府的平阳郡主。 更是让其没想到的是这一幕还被出宫体察民情的永盛帝赵峥给撞了个正着。 而据传闻这平阳郡主其实并非郡主,乃是永盛帝养在誉王府的私生女。 于是没有任何的意外。 叶玄直接被五花大绑打入了天牢,挨了好一顿毒打。 现在将自己带去朝会之上,多半是永盛帝想趁着朝会把自己给处理了,顺带着杀鸡儆猴,敲山震虎,震慑一番武将群体。 一刻钟之后,他被带到了乾元殿外。 透过巨大的朱漆殿门,叶玄听到了永盛帝赵峥中气十足而又无比震怒的吼声。 “岂有此理!我大靖号称九州正统,人口何止千万,当真无一人能胜那南晋柳生?竟让其在我国子监门前撒野多日,国子监的学子们都是吃干饭的?” “启禀陛下,这柳生乃南晋大儒陈鸿亲传弟子,博古通今,才学了得,号称南晋百年难遇,寻常国子监学子非是其对手……” “朕不管他是百年难遇还是千年难遇,朕要的是大靖脸面!” “宣旨!三日之内国子监若再不能胜那柳生,朕将严加法办,同时昭告京城学子,凡能胜柳生者,重重有赏!” “遵旨!” 乾元殿外 自觉死到临头,心情抑郁的叶玄猛地听得这番话,眼神随之猛然一亮。 他记起了一些事情:半月前南晋学子柳生于国子监门前设擂文斗大靖学子,连败百十余人,未尝一败! 此事已经大大折损了大靖王朝的颜面。 长此下去,大靖以儒家正统自居的身份将成为一个笑话。 “我是后来者,文斗考究的无非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我前世几近背得滚瓜烂熟,若是我与那柳生文斗,岂不是稳胜?” “只要胜了,今日的死局不就解了?” 一下子,叶玄眼神变得澄明无比。 先前的阴郁随之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乾元殿内永盛帝浑厚有力的声音再起。 “朕近来听闻京城官宦弟子仰仗父辈荫泽横行无忌,胡作非为,本以为只是流言。却不曾想昨日傍晚微服出巡竟然当街撞上,定远侯之孙叶玄当街调戏晚归的平阳郡主,简直胆大包天,恣意妄为!” “御林军,罪犯叶玄可已带到?” “回陛下,已在殿外候着。” “带叶玄!” “诺!” …… 于是叶玄被几名禁卫架着双手拖进了乾元殿之内。 一进入殿内,叶玄便看到了高坐在远处御座之上的永盛帝赵峥。 后者身着龙袍头戴金丝冠,浓眉虎目,神色威严地俯视着自己。 下首的文臣武将身着缝制精致的各色官服和铠甲也都回身看向自己。 眼神各异:惊讶、愕然、意外、戏谑,更多是幸灾乐祸。 同时叶玄也发现了站在武将前列的爷爷叶定边。 后者面沉如水,眉头微皱,一双眸子冷彻的犹如幽潭一般也正看着自己,但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御座之上,永盛帝神色威严,沉声质问:“叶玄,你可知罪?” “陛下,微臣知罪!”叶玄俯身叩首。 “既然知罪,可还有何要说的?” “有!不知陛下可否允许微臣以功抵罪?” “以功抵罪?” 永盛帝凝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下。 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他料想叶玄不会轻易认罪,却不曾想对方竟是很爽快的就认了罪行。 不过他说的这个以功抵罪,却又是让自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陛下,微臣听闻南晋柳生于我大靖国子监门前摆擂连败百十余人,以致我大靖颜面扫地,国威沦丧。” “微臣想问,若微臣胜了那南晋柳生,可否以此抵调戏平阳郡主之罪?” 叶玄高昂着头颅眼神带着几分坚毅的望向永盛帝,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实际上内心早已经惶恐不安。 无他,此时这御座上的中年人左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是准许自己戴罪立功,以功抵过亦或者刺配充军,发配苦寒之地,全凭他一个念头。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叶玄从未像此刻觉得权力是如此的重要。 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也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 “哼!简直是大言不惭,那柳生乃是南晋大儒陈鸿嫡传弟子,一身才学博古通今,岂是你能战胜的?” “就是!别人说老夫还信几分,你一不学无术的纨绔败家子儿也敢言胜那柳生,岂非是贻笑大方?” …… 还未等永盛帝回答,殿内文臣行列之中便有人发话。 叶玄随即抬眸看了一眼。 发话的是吏部尚书安国康与礼部侍郎胡宗宪等人。 挖掘原主的记忆,叶玄获知这几人素来与爷爷政见不合,朝堂之上彼此攻讦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近来彼此的敌视显得尤甚。 原因便是大靖西南边陲南诏国叛乱,爷爷叶定边力主出兵平叛,而这安国康等人不知是拿了南诏国的好处还是怎的,一直持反对态度。 除此之外,原主平日里出入青楼赌坊也没少跟这两位家里的公子哥起过冲突。 今日借此机会贬低自己,落井下石,也实属再正常不过。 唇角勾动,叶玄戏谑一笑:“几位大人的话小子不敢苟同。小子是纨绔败家不假,可谁有规定了纨绔败家子弟便不能胜那柳生了?小子报效朝廷,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何错之有?” 金座之上,永盛帝眉头微微一挑,眉宇间多出了几丝亮彩。 他是压根没想到叶玄这小子竟然还能说出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来。 不论其他,单单这几句便是颇得其心。 不过安国康自是不怎么相信叶玄的鬼话,他轻哼一声。 “哼!为国尽忠,报效朝廷?那也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你一个经史子集分不清的废物,也敢轻言报效朝廷?分明是想要拖延时间,借机逃跑陛下严惩才是真。” 安国康稍微卡了下节奏,继续道:“陛下,叶玄生性淫色,品性卑劣,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绝不可信!而且据臣了解,前国子监教习刘文正十多年前曾替他启蒙,当时便下了定论,其非读书之料。试问,一非读书之人,又怎么能战胜饱读诗书的南晋柳生呢?” “若他能战胜,岂不是说我等含辛茹苦几十载的读书人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了朝堂之上不少官员的共鸣。 众人都是通过科举取士,十年寒窗苦读拼出来的。 叶玄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若真的平日里不钻研读书却靠着临时抱佛脚,就能胜那南晋年轻第一才子柳生。 那真是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最大的不公!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缄默的叶定边突然开口。 只见他轻哼一声,神色戏谑玩味,淡淡道:“安大人,若照你之所说,当初高祖以放牛娃之身起兵,统御万千兵马创立我大靖王朝,成就不世之功业又当作何解?要知道,高祖可是一天书也未读过!” “这……” 安国康面色陡变,哑口无言。 朝堂内,其他诸公也是神色一愣。 是了。 高祖放牛娃出身,一天书也未读过尚且可成就千秋伟业。 叶玄胜南晋柳生似乎也并无不可。 “好了,别再争执了,先听叶玄怎么说。” 永盛帝开腔打断了争执的双方。 同时神情严肃的看向叶玄。 叶玄依旧头颅高昂:“陛下,多说无益,臣可立下生死状!” “生死状?” 永盛帝和朝堂群臣同时惊呼。 第2章 甘愿以死谢罪! “没错!” 叶玄神色坚毅地点了点头:“陛下,臣愿意立下生死状,若不能胜那南晋柳生,甘愿以死谢罪!” “玄儿,不可!”叶定边大急。 调戏平阳郡主虽是重罪,却还罪不至死。 若是自己在拼却老脸争取一下,玄儿顶多是被贬为庶民亦或者发配苦寒之地,这样至少还保条命在。 可一旦立下这生死状,那可就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自己这孙儿,简直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糊涂至极! 然而叶玄却是神色庄重,大义凛然。 “爷爷,大丈夫生于天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孙儿虽非有意调戏郡主殿下,却唐突佳人也是真,自是难辞其咎!” “而今孙儿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击败那南晋柳生,帮助我大靖抵御外辱,挽回颜面,以功抵过。在此期间,若是能得到郡主殿下原谅,自是欣喜不已,若不能得到原谅,孙儿以后也还有机会补偿。孙儿心意已决,请爷爷不必再劝!” “你……你这痴儿,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爷爷信你一回便是。” 叶定边摇头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御座之上,永盛帝望着叶玄,难得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难得你有这样一番觉悟!倒是有几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味道。” “不过朕可是丑话说在前头,生死状一旦签下,可就无反悔的机会,一切都要按章行事,若是失败,朕也不会因你是叶侯爷的嫡孙对你法外开恩。” “陛下,为国舍命,日月同光!何况,臣未必就会真的输给那柳生。” 此话之后,永盛帝神色大悦。 “好一个为国舍命,日月同光!单凭这句话,朕就不认为你如传言所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可以写了!” “来人替他解去身上枷锁。” “谢陛下!” 叶玄俯身一拜,让旁边太监解掉身上的枷锁,然后执笔开始书写生死状。 旁边 安国康几人本欲继续发难。 可见永盛帝对其如此态度,也都只好隐忍不发。 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不觉得叶玄这样的废物,根本就不可能战胜那南晋柳生。 一切都只不过是这小子的拖延之计罢了。 少顷,生死状递到了永盛帝手中。 只看了一眼。 “咦?这字……” “陛下,怎么了?” 下首群臣连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 永盛帝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叶玄所写的生死状,旋即让太监总管刘荣将之递给朝廷诸公。 朝廷诸公随之凑上前定眼细看。 只见三尺见方的宣纸之上,叶玄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个字,俱是用的行楷体。 个个笔锋遒劲有力,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竟是颇具大家气象。 一时间,竟是把不少人给看傻了。 “这字……好字啊,笔锋遒劲,刚劲挺拔,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的。” “岂止是好,已然有大家风范,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下首,朝廷诸公又是议论纷纷起来。 包括安国康等人此刻神色也是有了巨大转变。 只听说姓叶的这小子平日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哪曾想竟然还能写这么一手好字。 最吃惊的还是叶定边。 他不是没见过叶玄先前所写过的字,说鬼画符也差不了多少。 可眼下,自己孙儿所写的字完全跟先前所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直接把他给看懵了。 他转身望向站在殿中央的叶玄:“难不成我叶家老祖在天有灵,让玄儿开悟了?” 他哪里知道此叶玄已经非彼叶玄。 现在的孙儿来自后世的中医世家,父亲为了让其修养身性,十几年如一日的用书法来磨砺其心性。 这才有了这般出彩的书法。 面对朝堂之上一众惊咦之声,叶玄视若罔闻。 只见他正了正衣衫,面向永盛帝:“陛下,退敌不宜晚,臣现在便去国子监门前,将那柳生击败,以振我大靖国威!” “现在便去,不需要准备一番?” “陛下,一小国沽名钓誉之辈,何需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永盛帝听懂了他的意思。 叶玄这小子压根没将这柳生放在眼里。 “那好,朕就在这乾元殿等待你凯旋!你若是胜了,朕不仅免去你的罪责,还将赐你一场姻缘。” “谢陛下!” 叶玄再次俯首一拜,转身大踏步的向着殿外而去。 秋日的暖阳将其孤伶瘦削的身影照射进了乾元殿之中拉得很长。 此刻,其整个人都显得挺拔高大了许多。 “安大人,这小子当真能胜那柳生?” “哼!蚍蜉撼树,自取其辱罢了……” …… 巳时一刻 京城国子监,门前擂台 柳生缓缓地走下了高台,来到了一侧贴身随从准备的榻前安然而坐。 旁边小婢急忙上前,递上汗巾让其擦拭,然后又递上茶水润嗓。 随即又一脸讨好的笑说道:“公子,今日您又击败了六人,算上先前所击败的大靖学子,您一共击败了一百五十六人,都说这大靖乃儒家正统,我看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柳生古井无波地喝了口茶水,并未对小婢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突然热闹起来的围观人群问道:“当年大靖孔阳明在我晋国一共击败了多少人?” “回公子的话,一共击败一百六十人。” “如此说来,我再败四人便赶上孔阳明了?” “是!公子,以您之才学,便是超越当年的孔阳明也不在话下。” 小婢旋即又奉承道。 在其眼里,眼前公子早就尽得阁主真传,尤其是在诗词歌赋之上,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早早的便力压国内一众才子。 便是百十年前曾经一人力败南晋一百六十余人的大靖长安书院的孔阳明也未必比得过公子。 “恨不能同生一时,如此也可与之切磋一二,那样,我晋国也不会有百年文坛之辱了。” 说话间,柳生眼眸中现出一抹恨意和厉色。 “碧萝,上去叫阵,本公子要尽快击败剩余四人,以雪我晋国前耻!” “是,公子!” 旁边,婢女听后便欲起身走上高台。 就在这时。 “什么,陛下准许叶家那废物来与柳公子文斗?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岂有此理,难道我堂堂大靖当真无人了不成,竟然选一个废物!” 哎!陛下糊涂!如此下去,我大靖还怎敢自称儒家正统?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丫丫个呸的,昏君误我大靖,叶家废物误我大靖!” 剧烈的吵闹声从不远处围观人群中响起。 一众大靖百姓和文人学子们显得义愤填膺,愤慨不已。 柳生眉头微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名随从小跑了过去,不多时又赶了回来:“公子,似乎是大靖皇帝对您无计可施,使了昏招,让以长安城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与您文斗,长安城百姓跟学子们正在骂呢。” “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是,叫叶玄,似乎是定远侯的嫡孙,平日里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昨日还调戏大靖平阳郡主被大靖皇帝撞了个正着,听朝堂上传出来的消息,这小子似乎是想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把我当软柿子了?” 柳生眼眸瞳孔瞬间一阵收缩,全身弥漫出一股煞气。 旁边随从和婢女见此,急忙低头,神情恭敬,大气不敢喘一声。 大靖皇帝让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来跟他们堂堂晋国年轻一辈第一才俊文斗,根本就是没将公子放在眼里,是纯纯的侮辱行为。 也无怪乎公子脸色会如此的难看。 少顷,柳生深吸一口气,目露凶光:“既然大靖皇帝如此轻视于我,那本公子也就不必再留任何情面。叶家废物?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废!” 第3章 忍辱负重! 离开皇宫之后,叶玄便径直地向国子监方向赶去。 由于两地有半个时辰的脚程,永盛帝特地给叶玄安排了骑乘的马匹还有一队护送的人马。 说是护送,在叶玄看来更像是监押,生怕其中途逃跑。 对此,他也不以为意,翻身上马。 但由于昨夜在天牢里挨了一顿毒打,此时叶玄的屁股疼得要命。 故而骑得很慢。 而这便给消息的传播提供了时间和便利。 不消两刻钟的时间,长安城内的文人雅士和学子们便从四面八方向着叶玄所行经的道路涌了过来。 而不明事理的冷嘲热讽与谩骂也随之接踵而至。 起初,这些人还仅仅止于口头上的挑衅怒骂和嘲讽。 不知是谁突然向着叶玄扔了一棵烂菜梆子,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人们纷纷从地上捡拾可以扔的东西向着叶玄扔了过去。 臭鸡蛋、烂菜帮子、土块乃至牛粪尽数向其身上砸来。 身后原本紧跟的一干宫中侍卫见状,急忙与叶玄拉开了距离,躲避文人学子与普通百姓的攻击。 而叶玄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速度,任由各种垃圾落身,不躲不闪。 同时他腮帮子紧绷,神色冷峻,目光平静到几近古井无波的地步,不起丝毫的波澜。 如此,行出去了大半的路程。 道路中央猛然蹿出了几名身披铠甲的年轻男子,有的手持刀剑,有的则撑起了盾牌,一边大声呼喝着吓唬周遭想要试图扔东西的百姓,一边快速地向着叶玄奔来。 叶玄定眼一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来人一共有五人,为首的名叫常宝宝,乃是文远伯之子,其余几人也都是原主先前的死党。 都是武将之后,平日混在一起。 “呔!大胆刁民,我玄哥乃是奉皇命与那南晋狂生文斗,乃是为国出力,尔等再敢胡搅蛮缠,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常宝宝手持刀剑,身披铠甲怒目圆睁,一副下一秒便要杀入人群的架势。 其他四人也都是振刀踏步,大声呼喝。 武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一干好事的百姓都有些怵头,不由的向后缩了缩。 而趁着这个功夫,常宝宝几人冲到了叶玄近前。 “玄哥,快下马,到我们中间来。” 叶玄轻轻摇头笑道:“不必,你们几个能来,兄弟我就很感激了。” “玄哥,你别煽情好不好,我们哥几个之所以来纯粹是因为怕你欠我们的银子没法还好不好?快,别墨迹了,赶紧下马,再不下马,这些刁民真能把你砸死!” 常宝宝神情急切。 刚才他看了,这些人扔的根本不全是鸡蛋和菜叶,有些人还扔石头。 玄哥又不是铜皮铁骨,这样下去还不到国子监估计就挂了。 “呵呵,原来如此,那今日我倒是有个发财的机会,宝宝,你过来。” 叶玄呵呵一笑,招呼常宝宝凑近。 后者不明所以,还是凑了过来,而后叶玄便压下身子扛着两侧扔来的鸡蛋、菜叶与常宝宝说了一番。 常宝宝听后眼神大亮:“玄哥,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照我说的去做,绝对可以大赚,别忘了也替我押一份儿。” “可是你真的能胜那柳生?” 常宝宝还是将信将疑。 自己与叶玄乃是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 后者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说他能战胜南晋柳生,他真的心里打鼓。 可眼下叶玄眼神灼灼,却又不像放空炮,倒是让其有些迟疑了。 “宝宝,我来问你,你玄哥我是个不惜命的人吗?” “那自然不是。” 常宝宝脑袋快速摇动。 诸人之中叶玄乃是心眼最多的一个,平日干架是吼的最凶见势头不对跑的最快的一个。 说他不惜命,鬼都不信。 “那你觉得当今圣上是昏君吗?” “那更不是!陛下文功武治,创造永盛之治,怎会是昏君,玄哥切莫乱说。” 常宝宝胆怯的看了一眼与叶玄拉开了足足有几丈距离的护送侍卫。 “那不就成了,我既非是不惜命之人,圣上又非昏君,与南晋年轻一辈第一才子文斗这般大事,陛下岂会儿戏?” “可是……” “没有可是,今日我必胜!待会儿看我人前显圣。” 叶玄神色从容,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常宝宝注视着他也被其这股气势给感染了。 “好!兄弟我就再信你一回,赌一把!猴子,老苟,你们几个护着玄哥,别让人下了阴手,你们两个跟我走!” 说干就干。 常宝宝连忙吩咐了身后的四名同伴,两名拿盾牌的继续留下护着叶玄。 其余两人跟着他杀出了重围。 目送着常宝宝离去,叶玄牵住缰绳继续往国子监行去。 半炷香之后 满身污秽狼狈不堪的叶玄来到了国子监门前广场。 远远望去,高台之上一名年轻男子,长得是丰神俊逸,仪表堂堂,手里拿着一把摇纸扇,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正是今日文斗的正主儿——南晋学子柳生。 不得不说他这一身打扮再加上其不错的皮囊的确很有眼缘。 虽是在大靖国客场作战,依旧引得不少年轻怀春少女欢呼不已。 再看叶玄自己。 一身囚服,满身的污秽和腥臭之气,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宛若逃难的饥民一般。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 叶玄都感觉自己像是电视剧中即将下线的反派一样。 “我堂堂大靖便是选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跟那柳生文斗?我大靖无人呼……” “穿一身囚服,蓬头垢面,有辱国格,叶家小儿你是怎敢来此的?还不快滚!” “就是,调戏郡主还想妄图文斗柳生公子苟活,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 走到广场中央 此地围观的百姓,讥讽谩骂之声一点也不比来时路上少多少。 甚至一些爱慕柳生的年轻女子言语更是难听恶毒至极。 然而叶玄却是充耳不闻。 他先是走到高台前,伸手轻轻弹掉身上的杂物和污秽,正了正衣襟,然后解开发髻将头发理顺,之后便一瘸一拐的登上了高台。 接着大喊一声:“大靖叶玄约战南晋柳生,问,可敢应战?” 声若洪钟,声震九霄。 第4章 擂台立威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几息之后,潮水般的非议与谩骂之声席卷而来。 “无耻至极,你一个废物怎敢挑战柳公子的,怎么敢的?” “完了,今日之后,我大靖文坛的名声怕是要被这厮彻底毁了……” “大靖文坛千古第一罪人!” …… 叶玄根本不为所动。 他径直地走向了依旧端坐在榻前若无其事饮茶的柳生,再次喊道:“大靖叶玄约战南晋柳生,问,可敢一战?” 柳生置若罔闻。 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呀。 叶玄瞳孔深深的一缩,直接喊了第三遍。 而这一次,他旁边的婢女碧萝却是不干了。 猛然起身,清秀的脸蛋之上,柳眉冷竖,带着巨大的怨气大声呵斥:“聒噪什么,没看见我家公子正在饮茶吗?” “你一个长安城出了名的废物就这么急着丢人现眼?” “啪!” “啊……你……” 婢女碧萝压根没想到叶玄会突然扇她一巴掌。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其带倒在地,瘫坐在榻前,捂着脸泫然欲泣。 柳生自然也没料到叶玄竟然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 震惊之余,却也是装不下去了,直接起身,义愤填膺地控诉道:“叶小侯爷,何故突然对柳某一婢女下此重手,不觉失了身份吗?” 叶玄则是直接晒人一笑,面带冷意:“原来柳大公子清楚叶某的身份,我还道你不清楚呢!” 柳生面色冷峻,沉声道:“叶小侯爷出身名门,赫赫威名更是在长安城众人皆知,柳某若是不知,岂非孤陋寡闻了?”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你这婢女侮辱本侯是个废物,乃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莫说本侯只是扇了她一耳光,便是当场杖毙,她也要认!” “怎么,柳公子是觉得本侯惩罚的轻了,要不直接杖杀?” 说话间,叶玄神情邪魅的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的婢女,旋即轻舔了一下嘴唇。 整个人瞬间显得嗜血无比。 直看的那婢女心里打哆嗦。 柳生轻哼一声辩驳道:“那是依据的你大靖法令,而我们是南晋人,自是不能适配。” 叶玄也不急眼,玩味冷笑:“哎……看来柳公子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呀。” “禁军何在?” “末将吴忧禁军副统领在此,小侯爷有何吩咐?” 不远处,护送叶玄前来的禁军副统领吴忧朗声应道。 “吴统领,告诉柳公子一声,若他国之人无端侮辱大靖勋贵该当何罪?” 吴忧如实回答:“轻则罚没钱财,驱逐出境!重则打入大牢亦或者当场格杀!” “那你说这柳公子的小婢女该如何处理?” “哼!一小小婢女也敢欺辱侯爷,直接杖毙便是!” 吴忧虽有些看不上眼叶玄这败家子儿。 但毕竟同为武将出身,再加上今日乃是一直对外。 是以极为的配合。 婢女碧萝彻底瘫软,面无血色:“什么?杖……杖毙?” 柳生的表情也是一阵僵直,声音颤抖道:“你……你这是上纲上线!” 叶玄笑了:“上纲上线?好……那本侯爷上纲上线一次。” “柳大公子,你身为南晋文坛年轻一代第一人,来我大靖与我大靖文人学子切磋交流,自是在官方层面代表了南晋,可你却纵容自家婢女轻言侮辱我大靖侯爷,你当真觉得合适?” “我大靖国百万兵马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已经多年,一直没有磨砺兵锋的机会,莫不是你南晋国想要挑战一下?” 此话一出,柳生身形一晃,差一点没站稳。 此时他是真的慌了。 近半月的连胜,已让其有些飘飘然。 却是忘记了两国之争并非只在文坛。 真正的角力还是经济和军事之上。 而这两方面,自己南晋国跟大靖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大靖称霸中原几百年,乃是当今九州数一数二的强国,人口千万,兵强马壮。 反观南晋,国小民弱。 倘若真因为今日之事,导致两国兵戈相向。 估计国主杀自己的心都有。 顷刻间,他做出了选择。 “啪”的一巴掌呼在了婢女碧萝的脸颊之上。 瞬间鲜红的手印涌了出来。 婢女碧萝一声惨呼,嘴角渗出血迹,震惊又不解地望向平日里无比疼爱自己的公子。 她不明白为何公子会突然打自己,还打得这么狠。 “公子,我……” “贱婢,敢擅作主张欺辱叶小侯爷,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想陷我南晋于危境不成?” “公子……我没有……” “啪!” 柳生扬手又是一巴掌。 “还敢顶嘴?” 这时,婢女碧萝才意识到,公子这是真准备打她。 急忙俯身跪伏在其脚前,弯下去身子。 “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公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哼!我饶你有何用,要看叶侯爷饶不饶你!” 叶玄瞳孔微微一缩,瞧向这屁股朝向自己撅得老高的婢女。 不得不说这婢女的确是个尤物。 不仅脸蛋长得好看,连身段也是极其的好。 前凸后翘柳蛇腰,撅起的屁股丰满圆润,宛若水蜜桃一般,看得人有些火大,忍不住有动邪念的冲动。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柳生这白面小生怎么会对一婢女这般宠溺纵容了。 就这身段,这容貌再加上这蜜桃臀,放在后世妥妥的夜场头牌啊。 这时婢女碧萝反应过来,急忙调转身子面向叶玄叩首,眼泪汪汪,梨花带雨道:“小侯爷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吧。” 说罢,还不断地磕头求饶。 “哼!柳公子好算计,你这话说得本侯非要你这婢女死一样。” “也罢,今日本侯心情不错,就放你一马,可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本侯不怜香惜玉了。” “多谢小侯爷宽宏大量,奴婢再也不敢了。” 婢女碧萝如蒙大赦,快速地起身,扭着挺翘的屁股退到了远处柳生所带来的随从队伍之中。 这边,叶玄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转向柳生。 “柳公子,本侯奉皇命与你约战,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呵呵,小侯爷说笑了,您都说是奉了皇命了,柳某怎敢拒绝,那我还走得出长安城吗?” “再者,若我真不答应,岂非是让长安城的百姓与学子们认为我不如你?” 叶玄旋即冷笑:“你的意思就是比本侯强呗?” 柳生扯了扯嘴,敲了敲手中的纸扇:“别的方面不敢说,若论诗词,柳某不惧任何人!家师更是称我为南晋百年一遇之天才,我想胜小侯爷应该不难。” 来长安城半月有余,他已经连败大靖才俊一百五十六人。 其中不乏在大靖声名显赫之辈,此乃实打实的战绩,也是其自傲的资本。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本侯也有一个称号,号称吃喝嫖赌,不学无术,长安城第一败家子儿。那今日就让我这第一败家子儿挑战一下你这南晋百年一遇第一天才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天才厉害还是我这废物厉害。” 叶玄轻扬了一下眉头,伸手捏了捏鼻尖,神态轻松道。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不过在正式比试之前,小侯爷还需要过了初选才行。” 第5章 看我人前显圣 “初选?” 叶玄微微一愣。 柳生:“呵呵,是这样的,柳某在国子监门前摆擂是为与大靖有学之士切磋交流,又恐一些庸才上台耽误时间,所以就写了一些字谜,只有猜对了字谜方可与柳某切磋较量,小侯爷既是要与我文斗,应该不惧怕才对吧?” 话落,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诚然先前一番较量,自己吃了暗亏。 可他依旧不信一个被全长安城称作废物的纨绔子弟,当真有什么真才实学。 用这猜字谜的方式,可以初步的判断传言的真假。 是真,则自己可以省却后面的麻烦。 是假,则自己可以改变策略,小心应对。 可谓一箭双雕。 娘希屁的,一个破文斗搞得跟考研似的,啰嗦不啰嗦? “怕?本侯压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可以出题了。” 叶玄神色从容。 “好!小侯爷爽快,请听题:镜中人!” “镜中人,你确定?” 叶玄浓眉一扬,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镜中人!” 以为叶玄答不上的柳生心中一喜,轻轻颔首。 同时,围观的百姓也议论起来。 “镜中人,你们知道是什么字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我早就上擂了。” “看见没,那废物傻眼了,我就说他要丢人现眼!”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丢自己的脸,也丢我大靖的颜面,待会儿拿臭鸡蛋砸死他!” …… 几十米之外 一驾装饰华丽的马车之上,车帘轻轻掀动。 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婢女钻进了车厢之内。 “郡主,柳公子出的是镜中人,那姓叶的败类肯定答不上,他这次丢人丢大了。” 婢女脸上带着喜色,仿佛叶玄败局一定。 “镜中人?” 被喊作郡主的女子头戴黑色面纱,将面部包裹的严严实实。 口音却是婉转空灵,甚是悦耳动听。 “是,镜中人,郡主,您知道是什么字吗?” 后者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头绪,这柳生既是想羞辱那姓叶的,这谜底自然不是轻易可以猜出的。” “嗯!” 婢女轻轻颔首,旋即冷哼一声,“活该,让他先前欺辱郡主,咎由自取。” 柳生:“小侯爷,莫不是您连这都答不上来吧?” 叶玄邪魅的一笑:“我知道你很想本侯出丑,可我要告诉你你恐怕想多了。” “给本侯取一面铜镜来!” “他要铜镜干什么?” “哼!故弄玄虚!” “文化不多,屁事倒是不少。”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再次嘲弄起来。 国子监负责此次文斗的杂役虽不清楚叶玄要铜镜的目的,不过还是很快拿了一面过来。 当即,叶玄执笔在宣纸之上写了一个字,然后让那杂役高高举起铜镜照了一下。 立时一个大大的人字出现在里面。 “镜中人,镜中的人可不就是入字反过来,妙啊,当真是太妙了!” 突地有人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然后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众人也是如梦初醒。 也终于明白为何叶玄会喊人拿铜镜了。 马车 粉衣婢女:“可恶,竟然让他蒙对了!” 面纱郡主:“当真是蒙对的吗?” 婢女:“郡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 面纱郡主轻摇了摇头,恢复平静。 柳生:“小侯爷高才,下一道:人无信不立!” 就在围观百姓还在皱眉之时,叶玄却已经脱口而出:“无言以对的言字。” “花前柳畔!” “时节的节字。” “半真半假!” “是非曲直的直!” 所有字谜,叶玄毫无阻滞,好似先前就知晓答案一般。 直接把周遭所有人看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这般快,脱口而出!” “若非柳公子出身南晋,我都以为他们俩串通好的。” “似乎这叶家废物也有些本事…… “屁的本事,只不过歪打正着罢了,等着吧,柳公子很快虐死他!” 远处,马车前 粉衣婢女气鼓鼓,面纱郡主则是柳眉轻皱,心思更深。 柳生:“小侯爷学识渊博令人佩服,请上擂。” 说着,他故作潇洒轻提衣襟,率先登台。 动作潇洒飘逸,一身月白色儒衫随风飘荡,端的是潇洒至极。 再看叶玄,跟随其后,宛若乞丐。 举步登台,一个没站稳,脚底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瞬间引得围观百姓和一干文人学子们哈哈大笑。 叶玄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脱去靴子,赤脚登上了高台。 这一番行为自然是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和抨击。 “岂有此理,衣衫褴褛也就算了,还当场脱靴赤脚,太不尊重人了!” “就是,简直不像个读书人,有辱斯文!” 叶玄心中本就有一股怨气,猛地听得此话,却是有些忍不了了。 只见他猛然回头神色阴冷的望向话音传来的方向,冷哼一声。 “读书人,尔等是孤陋寡闻还是眼瞎?我叶玄自始至终都是武将之后,休要拿读书人那一套规则来限制本侯!” “还有,我堂堂大靖竟然让南晋此等小国在国子监门前撒野多日,因何造成?还不是因为尔等自诩为大靖读书人的废物无计可施,技不如人?“ “平日里个个口口声声大靖文人才子,风花雪月无不精通,我大靖真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拉稀了。这就是你们读圣贤书的结果?还是说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说话间,叶玄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吼。 此刻他双目也是圆睁充血,宛若疯魔一般。 “还有,有人说本侯有辱斯文!本侯今日奉皇命来此与柳生文斗,往大里说是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往小里说是为尔等不学无术的读书人擦屁股,为你们保留最有一丝颜面!” “尔等不鼓励不感激也就罢了,还一路朝本侯扔烂菜叶、臭鸡蛋乃至石块,谩骂嘲讽更是不绝于耳,这便是尔等读书人所说的斯文?” “回答我!” 仿佛天空响彻炸雷。 叶玄的嘶吼声直接让围观的百姓和一干大靖文人学子全身哆嗦了一下,心头胆寒不已。 一些人更是被怼的面目羞红,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驳。 整个国子监门前直接陷入了长达十几息的沉默。 所有人只有呼吸声,无人说一句话。 大口呼吸的叶玄见无人应答,眼神睥睨的扫过所有人。 然后狠狠的朝地面上吐了一口吐沫。 “呵忒!一群没胆的玩意儿!但凡尔等反驳本侯一句,我也敬你们是条汉子,全是没种的主儿。”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好了,看本侯怎么替我大靖挽回颜面,怎么人前显圣的!” “柳公子,你可以出题了!” 第6章 辞典里没有反悔二字! 柳生压根就没想到叶玄会突然发飙。 被其强绝的气势所摄,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脸上随即现出了几分恼怒之色。 替大靖挽回颜面,人前显圣,岂不是说今日他赢定自己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长安城纨绔子弟也敢口出狂言? “怎么,柳公子是没听到本侯的话吗?” 见柳生愣在原地,叶玄随即又问了一句,眼神依旧锐利,声音冷彻。 柳生扯嘴冷笑了一声:“呵呵,柳某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小侯爷想要替大靖挽回颜面,击败柳某来一波人前显圣只怕没那么容易。” “几道字谜而已,小侯爷莫不会以为接下来咱们比斗的还会是这般简单的题目吧?” “要知道先前被我击败的大靖学子之中,答对字谜也不在少数,可最终还是皆败于我。” 说话间,其身上凭空透射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而此时的叶玄也已经是敛去了脸上的怒意,代之以的是一抹戏谑的冷笑。 “哼!你胜得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的酒囊饭袋而已,根本就无什么真才实学,便是拴条狗也能赢他们!” 柳生:“你!小侯爷此番话莫非是含沙射影,骂柳某不成?” 他心头震怒。 你骂你大靖的文人也就罢了。 缘何还要把我给带上? 叶玄神情淡漠:“本侯只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你何必要对号入座?” 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经快要到了中天,于是催促道,“还是尽快开始吧,我朝圣上还在金殿之上等着本侯凯旋的消息呢。至于我刚才之话,你大可不必计较。今日文斗若是我胜了,你计较也无什么意义。若是我败了,你大可以骑在本侯头上拉屎,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可以说,本侯不说半个不字。” 说完,叶玄撩了一下前襟,端坐在了擂台一角。 神情沉稳冷静,不动如山,只不过一双眸子内却是充斥着冲天的战意。 远处,华丽马车 婢女莺儿:“呸!真是个粗鄙的武夫,说话恁的是难听至极。” 车内,面纱郡主柳眉也是跟着轻轻一簇,不过却并未去接婢女的话茬。 她眼神专注认真地注视着擂台之上的叶玄。 “莺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他有些与众不同?” 莺儿:“与众不同,没觉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若说不同,就是感觉他比先前更爱吹牛了。” “大言不惭地说要赢柳公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敢说出口的。” “是吗……难道我感觉错了?” 面纱郡主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柳眉深锁,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自是也被叶玄这番粗鄙的话给恶心的不轻。 但碍于叶玄刚才的“淫威”却是无一人敢站出来指摘他, 只是原地碎碎念,亦或者用自己鄙夷不屑的眼神狠狠瞪着他,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柳生:“小侯爷此话当真?” 叶玄轻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当真。不过前提是你能胜我。” 柳生:“呵呵,柳某先前既然能胜大靖一百五十余人,自然再胜小侯爷也不在话下。” 说罢,柳生有些急不可耐的猛地回转身,走向擂台的另外一角,然后轻撩了一下月白色的儒衫前襟,轻飘飘的坐了下去。 整个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与叶玄的狼狈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叶玄扯嘴冷笑。 装,继续给老子装,待会儿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小侯爷,你我的比斗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彼此各出三题,能难倒对方便算胜。若都答出或者都答不出则继续加题,直至分出胜负。不过所出的题必须是在吟诗作对以及琴棋书画的类目当中方可算数。” “考虑到小侯爷乃是武人出身,咱们便在吟诗作对之中选取题目彼此考教就可以了,至于琴棋书画想来小侯爷也不甚在行,柳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座位上,柳生正襟危坐,神色倨傲的向叶玄介绍这文斗的规则。 话中轻视之意明显。 叶玄则也不以为意,伸手摘去还落在头顶的一片菜叶,神色散漫道:“怎么能不算琴棋书画呢?既然是文斗,当堂堂正正,否则就算是本侯赢了,岂不是还要落人口实?” “一切照旧好了。” “好,既然小侯爷这般说了,柳某自当遵从。” 柳生眼底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继续道,“小侯爷,我是客,我就先出题了。” “无妨!” 当下,柳生唇角扯着一抹微笑,伏身在面前的桌案上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不消片刻,他放下毛笔,将写就的一行字拿了起来,展示给叶玄以及围观的长安百姓看。 “小侯爷,柳某率先要考教的是一副对联,此对联乃是我师陈鸿大儒于二十年前所作上联为‘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至于下联则是没有,这些年他也曾经想要将下联补全,却是一直未能成功。” “小侯爷,先前你夸下海口,称定然能胜柳某,不知可能对上下联?” 说话间,柳生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甚至带着一抹狞色。 而此刻,叶玄也是惊了。 心道自己穿越重生了竟然还能碰上前世的千古对子。 当真是缘分不浅。 “坏事,这姓柳的不讲武德一上来就拿出了千古绝对,这是不准备给这姓叶的废物留一点颜面呀。” “活该!谁让他刚才夸下海口,只能说自找的!废物就是废物,到哪里都是!” “不错,像叶废物这种人渣就应该午门杖毙,活着就是个祸害!” “嘘……小心让其听见……” …… 柳生的上联一出。 围观的百姓与文人学子们便开始议论起来。 无人抱其能对上的想法。 都在等看他的笑话。 远处马车 “哼!这下老实了,千古绝对,嚣张不起来了吧?” 婢女莺儿脸上流露出一抹窃喜。 她喜欢风流倜傥,潇洒俊逸的南晋学子柳生,也厌恶那公然当街调戏自家郡主的叶家废物。 眼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让自己厌恶的人吃瘪,没有比此更好的事情了。 车内,面纱郡主依旧柳眉轻锁,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望向远处擂台之上神色依旧平静的叶玄。 他好似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擂台之上 叶玄勾勒出一抹浅笑,旋即轻轻摇头:“看样子柳公子对本侯的怨念还真是有些大呢,一上来就出这种千古绝对,是不准备让本侯赢吗?” 柳生阴笑一声:“呵呵,小侯爷,今日定然胜我这句话刚才是您说的吧?怎么,您该不会反悔吧?” “反悔?告诉你,本侯辞典里压根就没反悔二字!” “你且看好了!” 朗声轻喝,叶玄执笔开始书写。 第7章 对的就是千古绝对! 霎时间 原本喧嚣的现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噤声,齐刷刷的看向擂台上的叶玄。 等待他作这千古绝对的下联。 只见叶玄手持毛笔挥毫泼墨,运笔迅驰流畅,竟是比对面的柳生还要恣意飘逸许多。 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写就。 接着他吩咐了身边国子监服务文斗的仆役将自己写的下联高高的举起。 下联为: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对面的柳生起初脸上还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可当其看到叶玄所对出的下联之后,笑容霎时间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 叶玄:“柳公子,我对的如何,可否还满意?” 柳生随即收敛心神,轻笑一声道:“不得不说,柳某的确小看小侯爷了,您的确有两把刷子。” “只不过您这下联看似工整,但离对上却还是差得远。” 幸亏老师出的是千古绝对十一个字有数种读法,不然还真让其对上了。 柳生心中暗自庆幸。 “哦,是吗?” 叶玄冷笑 “小侯爷莫不是不服,我恩师这句上联并未只有一种断句之法。” “谁又告诉你本侯这句下联就只有一种断句之法了?” 叶玄脸色陡变,他直视着叶玄:“你是说……” “你是南晋年轻第一才子,难不成断句还不会断?” 叶玄神情戏谑且带上了一抹揶揄之色。 就自此时,台下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妙啊,叶小侯爷对的当真是妙啊,千古绝对,千古绝对竟然真被他对上了,老朽服了” 离擂台十丈远的地方,一名须发洁白的灰袍儒者右手狠狠的拍在自己大腿之上,满眼喜色,手舞足蹈。 “王老先生,您说什么?您是说姓叶的废物对上了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王老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一定是搞错了!” 老者王洵老者对着质疑的几人猛然一瞪,厉声呵斥道:“住嘴!叶小侯爷说的不错,今日他乃是代表我大靖与南晋柳生对决,尔等不鼓励便罢,如此泼冷水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王洵似乎在长安学子之中颇有威望,他此番一说,众人齐齐的噤声,不敢再轻言语。 这时他旋即又开口:“你们是否不服?那老朽就给你们解析一番为何我说叶小侯爷对上了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 “正如那柳生所言陈鸿大儒所作的这上联并非只有一种断句之法,也正是因为不同的断句之法造成了这对子被其创作出整整二十年竟然无一人能对上,包括他自己。” “但今日,叶小侯爷不仅对上了,而且还对的极为工整,恰到好处,甚至说天作之合都毫不为过。” “首先陈鸿大儒这上联第一种读法为: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而叶小侯爷对的则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除此之外陈鸿大儒的上联还有第二种、第三种读法分别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而同样,叶小侯爷对的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试问,对得如此工整,平仄有序,而且三种断句都全部契合,这都不算对上那什么算?” 说到此处,王洵的声音立时变得中气十足起来,好似这对上对子的是他自己一般,与有荣焉。 擂台周围围观的百姓和文人学子们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在消化王洵刚才对叶玄所对出的下联的解析,想得越久心头越是震惊。 同时对于叶玄的态度也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人们脸上的轻视和厌恶开始减少,代之以的是震惊和惊喜之色。 “真没想到这废物还真有两把刷子……” “岂止有两把,这可是陈鸿大儒作出的千古绝对,难住了全天下文人才子整整二十年,今日被叶小侯爷对上了,了不起!”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今日我是服了。” 马车 面纱郡主,眼神流露惊讶之色 “他竟然真的对上了……” 婢女莺儿:“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都让他对上了,郡主,该不会是姓叶的早就知道下联吧?” 面纱郡主轻摇了摇头,语气空灵道:“不可能,这副对子立在南晋书院大门前整整二十年了,一直未有人对上,天下人都冠之以千古绝对了,他岂会提前知晓下联,这与理不通。” 莺儿:“是吗?那这姓叶的还真有些本事呢……” 此话她说得极为不服气,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近处,擂台之上 柳生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无比。 他压根就没想到恩师所作的千古绝对竟然被长安城一个废物给破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恩师只作出了上联却未能作出下联来。 而自己自打拜师也是屡次尝试未曾成功。 现在这姓叶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对上了下联,岂不是说我不如他? 对角,叶玄神情惫懒的坐在位子上,神情略有戏谑:“柳公子,本侯可算是对上了?” 柳生纵使心中不愿,但考虑到对方对上的是恩师的对子,只能起身躬身一拜:“小侯爷当真才情横溢,如此难的对子都能对上,柳某佩服。” “等本侯答上你所有的三题,相信你会更加佩服,你可以继续出题了。” 叶玄面带从容,毫不自谦的说道。 “依照规矩,下一题应该是小侯爷先出。” “还是算了吧,我怕我出第一题你便答不上直接认输,那就太没意思了,还是本侯把后面两题一并答了,我再出题好了,如此我也可以提前回宫复命。” “小侯爷的意思是柳某连你出的一题都答不上来?” 柳生的脸色本就阴沉,猛地听得此话愈发的阴沉。 他眼神阴鸷的死死盯着叶玄,厉声质问。 叶玄揶揄的一笑:“呵呵,本侯的话虽然伤人,但却是实话,你的确答不上来其中任何一题。” “小侯爷,柳某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有自己的傲骨,刚才之话辱人至极,请出题,柳某倒是要看看小侯爷出的题目,是否我真的答不上来!” “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小侯爷莫非不敢?” 柳生剑眉紧皱,冷哼一声。 此时的他是彻底怒了。 感觉人格与才学同时受到了双重打击。 身为南晋第一才子,他定要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叶玄见状,请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执意,那本侯就成全你。” 当即重新拿起毛笔一如刚才一般迅捷飘逸的下笔。 很快他就写就,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仆役。 仆役将宣纸高高的举起,展示给柳生与围观的人看。 叶玄:“柳公子,这是本侯即兴写的一首诗,只要你今日能照此写出一首相类似的诗出来,这一局本侯便算你胜!” 柳生:“哼!一首诗而已,柳某又何作……” 不得二字还未出口。 柳生话音陡然卡住,脸上前一息自信的笑容也是彻底僵住。 此时他终于看清了叶玄所写的诗文。 只是一眼,他整个人全身便是轰然一震,如遭雷击。 其神色肉眼可见的从镇定自若向着张皇失措转变了过去。 细密的汗珠在顷刻间布满了整个额头。 第8章 我只说一次! 与此同时 台下的一干长安文人学子们也都看到了叶玄所写的这首诗。 其中刚才对叶玄对联做过解析的王洵老先生更是大声地念诵出来。 “《春》,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一念完,他浑浊的眼眸猛然一瞪,瞬间变得澄明无比。 同时神情也变得无比郑重和严肃起来,呼吸也随之加重。 好似发现了某种垂涎已久的宝物一般。 “这诗……” “王老先生,这诗怎么了?” “王教习,这诗莫非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诗乃是世间少有的妙品,当开创一种新的类别!” “少有的妙品,开创新的类别?王老先生,您怎么越说越夸了?” “就是,不就是一首绘春的诗嘛,似乎并无什么稀奇,此类诗文,我大靖文人近乎是张口就来,另外,这后面两句似乎与前面两句有些雷同,只能说差强人意吧,离妙品着实远了去了。” 此话一出,王洵立时不愿意了。 “差强人意?哼!小子,非是老朽瞧不起你,你若是能作出与之相类似的诗文出来,老朽立时三跪九叩拜你为师!” “咳咳咳,王老先生,您这么客气?” “老朽是与你客气?” 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小子,你好生把整首诗再读一遍,然后再从后往前读,再来说话!” 这名年轻学子不敢再造次,当即照做。 读第一遍的时候,还未察觉出什么。 当其倒着读读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陡然一滞。 神色也变得震惊起来。 不光是他,周遭一干前一刻还看不上叶玄这首《春》的文人学子们也都发现了整首诗的玄妙之处。 一个个眼珠子瞪大,嘴巴张合,表情由不屑、鄙视向震惊、骇然转变。 “怎么回事,这……这首诗竟然前后一样,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叶小侯爷真的做到了。” “乖乖,诗文还可以这样?今日不虚此行,开眼了!” 一时间,各种发乎于心的感叹在擂台四周响起。 此时的王洵也是红光满面,很是享受周围传来的各种惊呼与赞叹之声。 好似叶玄作出这首《春》与之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般,颇有与有荣焉之感。 作为长安书院的教习,他这半生近乎是全都浸淫在诗词创作的研究之上。 故而刚才在念到第三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叶玄所作诗文的不凡。 这根本就是一种超脱于现有诗词格律之外的另外一种诗文创作形式。 它既符合于现有的诗文格律,同时又有自己新的开创。 说其开创一个新的类别,毫不为过。 远处,马车 婢女莺儿望见场内这突然爆发的惊呼和赞叹声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抿着嘴望向眼神已经变得明亮无比的主子。 “郡主,他们都在惊呼什么,姓叶的作得这首诗很了不起吗?” 面纱郡主迟疑了片刻,这才从擂台之上叶玄处收回目光,“莺儿,知道孔大家吗?” “当然知道,大儒孔阳明,我大靖百十年前不世出的天才。” “那你还记得他所创出的边塞诗吗?” “自然记得!”婢女莺儿轻轻颔首,“孔大家游历我大靖北境,亲眼目睹北地的苦寒与将士们的英勇善战,于是创作出了一系列赞颂北境风光与将士保家卫国,英勇无敌的诗文,后世将其统称为边塞诗!” “今日叶玄所创的这首诗就如同当初孔大家创作边塞诗一般,是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面纱郡主浅浅的回答。 “啊?” …… 擂台之上 叶玄:“怎么,柳公子还是没有眉目?你可是南晋第一才子呢。” 柳生身子猛然一颤,毛笔差点脱手,神色更是变得燥红不已,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其这般骑虎难下的情况,叶玄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回文诗最早起源于唐代初期,而现在在这平行时空大靖尚处于南北朝的发展水平。 也就是说回文诗对于此间的人是一种全新的诗歌创作形式。 眼前柳生虽是南晋国第一才子,可想要一时半会参悟透其中真谛也是千难万难。 其实不光这回文诗,便是楷书书法也是刚刚起步没多久。 这也就是为何先前叶玄在朝堂之上写生死状露了一首小楷,便让永盛帝赞叹不已了。 叶玄之于这个时代,除了武力值,其他方面近乎是全方位的碾压。 无他,谁让自己带着五千年华夏文明史开着上帝世界重生过来的呢。 “这不公平!你这首诗乃是新的类别,我家公子先前从未涉猎过,自然一时半会难以想出!而且,我也不信这是你作出来的,除非你再作一首出来!” 突然的一句话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叶玄缓缓的转头,发现说话的竟是先前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柳生的婢女碧萝。 有点意思,先前是主子用激将法救婢女。 现在是婢女舍身救主子。 挺会玩儿呀! 随着婢女碧萝这番话一出,台上柳生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 非是他不会作诗,可是这种回文诗,需要前后照应,又不虚对方,实在是太难。 碧萝这突然的开口,可谓是替他解了大围。 “哼!还真是不长记性,非要本侯杖杀你才甘心?” 冷冷扫了一眼这婢女碧萝,后者胆怯的往后缩了一缩。 旋即又倔强的仰起头,“婢女自知插嘴不妥,但婢女乃是公子的婢女,自当为公子分忧,这是婢女的本分,况且小侯爷与公子的对决关乎两国,婢女自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公发生。” “好一张伶牙俐齿!身为婢女,不知自重,敢插话我玄哥的对决,小爷我今天就斩了你!” 一声厉喝响起。 先前去押注的常宝宝不知何时已经返回。 只见他呲吟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便要奔着那婢女而去。 婢女碧萝脸色瞬间惨白。 “住手!” “玄哥?” 常宝宝一脸的不解。 “今日乃是文斗,岂可动刀动枪。”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切我来解决。” “那好吧,小丫头常爷今天就饶你一命!” 常宝宝宝剑归鞘,退了回去。 叶玄看向柳生,玩味戏谑的一笑:“不错,平日里你倒是没白宠这婢女,关键时候还真上。你的意思,也怀疑这首诗非本侯所作咯?” 柳生强作镇定,轻咳一声:“非是柳某怀疑,小侯爷平日喜好游戏人间,未尝闻有好学之时,故而心中有所怀疑……” “懂了,那本侯就让你心服口服。” “听好了,本侯只说一次!” 第9章 南晋第一才子徒有虚名! 围观百姓和文人学子们。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嘛,叶小侯爷这是要再作一首诗让姓柳的心服口服!” “再作一首,他有这么强?” “从刚才的对联与上一首诗来看,只怕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冠以废物之名的。” “听说皇上这些年一直想要对武将下手,会不会是自污名声以求自保?” “有这种可能!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位叶小侯爷当真是个人物……” …… 台上,叶玄并未去管下方的议论声。 他双手背负身后,眼神略有睥睨的看着柳生。 后者已然没了先前的自信从容,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垂在腰间的双手不时揉捏着指肚,以缓解其紧张的心情。 叶玄自是没去管他,直接开始吟诵:“本侯前一首诗乃是吟春,这一首那边吟夏好了。” 眉头微微皱起,他举步作沉思状。 少顷,他猛然抬头,“有了!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几乎是他这两句诗吟诵出来的一瞬间。 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随之一亮。 一片夏日之中莲花绿水被风吹动的和谐美景在人们的脑海之中浮现。 第一句写的是实景,第二句则是作者的主观感受。 用词依旧极为的讲究,一如吟春一般清新自然,给人以无限的美感和画面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叶玄会继续说第三、四句的时候。 他却是闭口不言了。 “叶小侯爷,第三、四句诗呢?” “小侯爷,烦请把第三、第四句诗一并说了,大家都等着呢。” 擂台之下,有人催促。 叶玄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对角面色僵硬的柳生。 “柳大公子,你是南晋第一才子,应该知道我后面两句诗什么吧?“ 他的神情戏谑玩味,看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小侯爷这是作甚,有何深意不成?”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小侯爷这是故意玩那姓柳的呢!这姓柳的自诩为南晋第一才子,定然知道小侯爷后两句是什么,让他来说,就是要打他的脸。“ “打脸?” “不错!你想,这诗乃是小侯爷所作,小侯爷让这姓柳的回答,你答上来,只能说你有些水平,可作诗的更有水平。可如若你答不上来呢,你岂不是丢人就丢大发了?嘿嘿,小侯爷这一招真是牛掰!” “原来如此,可这样作会不会有些侮辱人了?” “侮辱的就是姓柳的!前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上擂与这厮文斗的同仁哪个没被这姓柳的与那婢女奚落过,当时老子就想上台揍人了,只是怕有辱斯文!活该,呵忒!” 台下,围观之人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台上柳生的耳中。 那声音是如此的刺耳,以至于让其气血翻涌。 但他却不能作出任何的反击,只能听之任之。 这时 叶玄:”莫非柳公子这南晋第一才子之名乃是徒有虚名?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谁说我家公子回答不上来!不就是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嘛,这有何难的?” 台下,婢女碧萝再次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可是这一次等来的却不是柳生的大松口气,而是阴鸷噬人的眼神。 柳生回身望向她的眼神几欲杀人。 他岂会真的不会,只是不想作答而已。 因为答与不答,这一局自己都已经败了。 不答,台下长安百姓和文人学子的注意力最终会转向叶玄身上。 可现在婢女一回答,等同于在向世人说他这个南晋第一才子徒有虚名,连个婢女都不如! 果不其然,叶玄的奚落声随之响起:“柳公子,你看,你家婢女都一学就通,为何你却偏偏答不上来呢?” 他这话一落,婢女碧萝立时也反应过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悲切的喊了一声:“公子……” 柳生置若罔闻,对着叶玄晒然一笑,阴冷道:“小侯爷又何必挖苦柳某,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虽柳生虽自负多才,可你这诗文却是全新体裁,柳某一时半会儿不得其要也是正常。若是比先前已有体裁,柳某自问绝不输任何人!” “哦?意思是还不肯认输。” “柳某先前对决大靖其他同仁考教的都是先前存在的内容。” 叶玄旋即轻轻颔首:”明白!意思是说我要出书院中教授的内容,你回答不上你该承认败了。“ 既然已经抹开了面子,柳生自是也不再惧怕什么。 “不错!” “无耻至极!简直无耻至极,堂堂南晋第一才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老朽今日开眼了!” “输就是输,输不起就滚下去!” “诚彼其娘之!” 擂台之下,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们群情激愤,就差上擂揍人了。 马车之上 婢女莺儿:“可恶,他怎么能这样?郡主……” 面纱郡主声音依旧柔美空灵:“怎么,你不是很喜欢这柳公子吗?你不想他赢?“ 婢女莺儿躲了躲小脚娇嗔一声:”哎呀,郡主,人家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再说了,今日关乎我大靖颜面,这姓柳的也太那个了吧……“ 她本想说无耻的,但是心中还留着一丝对他的好感,口下留情了。 面纱郡主:“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今日对于叶玄而言是一个不能输的局面,对于柳生其实也是如此。” “为何?” “因为他背负的是整个南晋百十年来的屈辱,他们想复仇!” 面纱郡主眼神灼灼道,深邃的眸子仿佛穿越了时空:“百十年前,大靖孔大家只身入南晋独战南晋文坛败一百六十人,潇洒离去,南晋恨之入骨,却畏惧我大靖国威,不敢将其如何。而后续百年以来,我大靖文人学子们也经常拿此事来嘲讽南晋国文人,以至于仇怨越积越深。”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才柳生,自然是想要一雪前耻。本来他都要成功了的,却没想到咱们大靖竟然出了一个叶玄。” “如果是你,你愿意心甘情愿认输吗?” 莺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隐情,等等,郡主,文斗还未结束呢,您怎么就知道那废物一定会赢?“ “直觉!” …… 好似对于柳生这样的回答并未感到任何的诧异。 叶玄很容易的便坦然接受。 “本侯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肩负一国一雪前耻的重担,又岂敢轻易言输。只是现实就是现实,国弱则受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用在文坛亦是如此。” “你有你不能服输的借口,我也有我必须胜你的理由!” “看在你只身来我大靖独战大靖学子勇气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可以出题了。” 柳生神情一怔,有些诧异:“我出题?不是应该小侯爷出题吗?” 叶玄轻笑:“我若是出题,柳公子再说我抄袭他人岂非百口莫辩?倒不如你出题,本侯一并答了,也能自证个清白。“ “既然小侯爷如此说了,那柳某也便不再矫情,只要你能答上接下来两道题,柳某不仅认输,以后再遇小侯爷,当以师礼待之。“ “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有鉴于刚才之事,本侯有些信不过你,你立字为据吧。” 第10章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柳生神情倏然一僵,脸色难看至极道:“立字据就免了吧?” 叶玄神情玩味:“本侯劝你还是立的好!有鉴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可不保证待会群情激愤的长安城百姓和学子们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文斗输赢是小,丢了性命可就划不来了。” 柳生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擂台之下。 果不其然,先前对自己还钦慕不已的长安城百姓与学子们,眼神充斥恨意,一副择人而噬的感觉。 自己刚才的行径,引起了众怒。 “好,我立!” 柳生心生胆怯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大靖,自古民风尚武,他还真怕这些人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当即不再迟疑,直接俯身立下字据,交由叶玄。 叶玄过目之后,揣入怀中浅笑道:“柳公子别觉得此事丢人,这或许是买命钱,你可以出题了。” 柳生阴沉着脸从桌案旁取了一卷画卷出来,当众展开。 叶玄定睛一看。 画上是一名妆容素雅的女子,站在一座石桥之上,桥下是涓涓河流,一艘乌篷船之上一名儒衫年轻男子拥着一名美妾向着画尽头荡去。 石桥之上女子望着那乌篷船,眼神哀婉,泫然欲泣,流露出极度悲伤却又极为克制的情绪。 艹!怎么有种后世小三上位拐走男主的感觉? 乍看之下,叶玄顿时心生狗血剧情。 与此同时 “竟然是这幅画,这下叶小侯爷难了。” “是啊,这幅画当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柳媚娘万两白银请全天下文人为此画题诗,却始终不能令其满意,今日看这柳生的意思是让小侯爷题诗?” “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这画怎么落在了柳生手中?” “谁知道呢……哎,当年柳媚娘与其夫君也是羡煞众人的神仙眷侣,谁能想到一场意外,天人永隔……” “可不是怎的。” 什么个情况,不是小三上位 叶玄扬了下眉头,心下诧异。 “怎么,小侯爷未曾听说过此间故事?“ “呵呵,愿洗耳恭听。” “此画乃是恩师于三十年前所画,画中女子乃是柳某亲姑姑……” 当即,柳生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同叶玄细细讲述了一遍。 他这才明白,这幅画压根不是什么小三上位。 而是画中女子纪念亡夫所画。 画中女子名叫柳媚娘,乃是临安城的大户人家,家境殷实,自个儿也是生得貌美且颇有才情。 十八岁的时候经媒人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孙清,两人一见钟情,恩爱非凡,从此夫唱妇随,好不快活。 只是天不遂人愿,半年后的一次游船,丈夫孙清不慎落水溺死,独留女子飘零于世。 为纪念亡夫,女子请了大儒陈鸿作画并取名《秋殇图》。 而之后的多年里,不少文人骚客感动于女子的痴情,想要为画卷题诗都被一一拒绝。 三年前,女子柳媚娘,也就是柳生的姑姑郁郁而终,将此画交于其手。 并嘱托其找一位真正的大才为画卷题诗,以了却夙愿。 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差点闹了个大乌龙。 柳生:“姑姑死活,我南晋不少大家也曾想替画题诗,但却无人能令我满意,今日见小侯爷文采斐然,所以想请小侯爷为姑姑此画题诗,不知可是愿意?” 叶玄冷笑一声:“我若是说不愿意,岂不是你直接就赢了?” “取笔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时心神一震。 旁边国子监的仆役连忙递上毛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叶玄再次俯身写了起来。 四句诗,一挥而就,接着他直接扔掉了毛笔,一脸快意道:“如此至诚至善的爱情,当得起本侯作的这首诗。” 柳生眉头立时皱起,面色阴郁起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姑姑的故事,还配不上他写的诗不成? “好画,好诗,好故事,自当由德高望重者来读,王老先生,烦请您老上台,为我长安城百姓与一众学子读诗可否?” “哈哈哈,叶小侯爷盛情邀请,怎敢不从。” 王洵老先生朗声一笑,当即排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台去。 随后他接过了叶玄递过来的诗词,只看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台下 “这老头今个儿是怎么了,又呆住了?” “嗯,是有些戏多了。” “该不会是叶小侯爷又作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出来了吧?” “做梦呢!好诗哪那么容易作出来的?” “可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似乎有那么回事儿。” 见王洵老先生呆住,叶玄连忙上前。 “咳咳咳,王老先生,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您还是先念出来为好,今个儿我可是在赌命,陛下还在金殿等着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首诗的威力,一般人都扛不住。 更遑论一向爱诗之人。 但他更清楚让永盛帝等久了,自己没好果子吃。 “小侯爷见谅,老朽实在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嘴唇嗫喏,王洵老先生神情激动,手都有些哆嗦。 他高高地仰起头,清了清嗓子。 “诗名《临安晚望》: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此两句诗一出,众人便知道叶玄是准备借由浮云、晚翠、落日、秋声等秋日特有的景象来烘托一种凄凉悲伤的情绪。 两句诗虽然极为符合格调也算是上佳之选,却还未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是以不论柳生还是台下的一众大靖文人学子都表现的很淡然。 王洵立于擂台之上自然将一众人的表情看的真切。 事实上他才看前两句诗的时候也是如此,但叶玄真正的杀招是后面两句。 他故意顿了一顿,然后扫视众人,用自己最为浑厚有力的嗓音,无比郑重其事而又语调舒缓的念诵出了整首诗的第三、四句!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我滴个老天爷!” “神了,这两句神了,简直是神品!” “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宛若平地起惊雷。 王洵念出叶玄后两句诗的时候,整个国子监门前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听了前面两句写景的诗句,人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叶玄这首诗只能算是合格之作。 不落下乘,却也不会出奇。 可谁曾想到这后两句,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一下子将整首诗的格调与意境彻底拉了起来。 人们脑海中浮现出了柳媚娘手扶栏杆独望空寂的河流与那乌篷船,回忆美好过往之时,那份凄凉、那份绝望和伤感。 还有哪首诗如叶玄这一首更能贴合柳媚娘当时的心境呢? 画虽好,可再好的画又怎能画出一个人对爱人的思念,一个人在失去挚爱之人时候的那种无助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绪。 台上,念完诗的王洵老先生依旧怀揣激动心情。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突逢佳作时候滂湃的心情。 他想喊想大声叫出来,可却必须强压激动的心情,一句一字的念给大家听。 此刻,看着台下狂欢般的众人,他无比的幸福。 正如他所言,能读叶小侯爷这首诗,当真与有荣焉! 第11章 没有名分的私生女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围观百姓与文人学子们的情绪终于得以平复。 同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擂台之上的柳生。 此时他面露苦涩,神情带着几分戚戚然。 不过并未显得过度的悲伤。 他手提画卷径直的走向了叶玄。 王洵以为后者还要胡搅蛮缠。 直接冷哼一声:“柳公子,你身为读书人,受圣贤教化,当拿得起放得下。今日之文斗,叶小侯爷不论是先前的对联还是两首回文诗,亦或者现在这首《临安晚望》俱是上上乘的佳作,若是你绝不认输,继续胡搅蛮缠,只怕你难平天下悠悠之口!” 在他看来。 早在叶玄作出《春》,《夏》两首回文诗之时。 今日这柳生便败局已定。 只是这南晋学子着实脸皮够厚,倒是让其拖延到了现在。 柳生歉然的一笑,对着这王洵微微鞠了个躬。 一改先前厚脸皮的态度。 “王老先生,先前是晚生之错,请容晚生细细讲来。”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生不急不慢,轻轻将手中画卷递了出去。 “小侯爷,可否请您将刚才所作之诗,题写在这幅《秋殇图》之上?” 叶玄自然也捕捉到了此刻这柳生情绪的变化。 略微迟疑,点了点头。 “自无不可!” “多谢。” 当即,柳生竟是一改先前倨傲神色,俯身在旁帮着叶玄研墨起来。 台下围观的百姓和文人学子见此情形,都是一愣。 有些不摸这柳生到底要作甚。 待柳生将墨研墨好之后。 叶玄重新执笔,比之先前更为郑重认真的将《临安晚望》一诗题写在了这幅记录了柳媚娘悲伤爱情故事的《秋殇图》之上。 一侧,柳生小心翼翼的拿了几张宣纸,将多余的墨汁吸干,擦拭掉画卷边角的灰尘,脸上流露出一抹心满意足之色。 “三十年了,《秋殇图》总算是圆满了,不枉我厚脸皮让小侯爷再与我赌了一局。” 王洵恍然大悟:“柳公子,你……你是说你先前故意不认输,其实就是想要让叶小侯爷给你这《秋殇图》题诗?” “没错!” 柳生轻轻颔首,旋即看向叶玄。 “其实在小侯爷吟出两首回文诗之时,我便知道今日不可能赢!但为了完成姑姑的平生夙愿,我也只能厚脸皮一回。” “姑姑当年与姑父相识,恩爱无比,却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姑父年仅二十便弃姑姑而去,独留姑姑一人飘零半生。三年前,姑姑病逝,这《秋殇图》未能题一首合适的诗,成了她一生之憾事,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叶玄轻笑一声:“是吗?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你有想要替你姑姑完成愿望的初衷不假,但同时自己不想认输只怕也不是真的。” 见心思被戳破,柳生也没有再隐瞒。 “的确!毕竟当年孔阳明孔大家让我南晋文人蒙受了整整百年的耻辱,只要是个正常的南晋读书人都想一雪前耻。而在小侯爷出现之前,在下已经斗败了一百五十六人,距离当年孔大家败我南晋一百六十人只剩四人,我岂会甘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下终究没有洗刷前人的耻辱。” 长叹一声,柳生转头面向擂台之下黑压压的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们。 “今日,我柳生与叶玄叶小侯爷文斗,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从今以后,我柳生再遇叶小侯爷,当以师礼待之……” 他朗声喊着,声音穿透云霄,久久不散。 台下,一干长安城百姓与学子们闻听此话。 尽皆都愣了一下,接着一股怅然若失之感便袭上心头。 有种莫名空落落的感觉。 柳生,这位南晋第一才子在国子监门前足足耀武扬威了整整半月有余。 期间,他们亲眼目睹了后者如何斗败一众大靖学子的。 对其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有人将其斗败,让其滚出长安城。 可当真有这么一天来临的时候。 却是又让他们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嚷嚷了整整半月有余,弄的满城风雨,惊动了皇上的国子监文斗,就这样落幕了? 远处,马车之上 婢女莺儿手持锦帕轻捂小嘴,眼神明媚,泛着光彩。 她是根本就没想到昨夜调戏郡主的浪荡子弟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真的成了长安城的英雄。 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横行无忌的长安城第一废物摇身一变成了出口成章的叶大才子,若非亲眼所见,她是打死不信。 转身望向车厢内。 郡主似乎也不复先前平静的神情。 一双宛若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带着复杂情绪的望着擂台之上那个人。 有些失神。 郡主应该也没想到先前他极为痛恨的叶家废物突然变成大英雄吧? “莺儿。” “郡主,您说。” 婢女莺儿连忙答应。 “你说昨日我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没有呀,相反奴婢觉得正是因为郡主您,才有今日如此精彩的文斗呀,不然咱们可是没机会见识这番场景,更不可能发现这姓叶的真面目。” “真面目?你是说,这才是真正的叶玄吗?” 透过绣着云纹的砂纸门帘。 赵凝雪望向已经从擂台之上走下来的叶玄,幽幽的说道。 “应该是!郡主,您想啊,若这叶玄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算是被打入天牢一百次,陛下准许他有一千次以功抵罪的机会,只怕他还是不中用。” “唯有他真的有真才实学,方能解这个困局,不是吗?” 扑闪着灵动的眼眸,莺儿煞有其事道。 赵凝雪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你说的不错,倘若他没有真才实学,皇上给他再多的机会他也把握不住的。” “只是我不清楚,放着长安城才子不做,偏偏装作不学无术的叶家废物,被人唾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兴许郡主您可以当面问问他。” “当面?” “郡主您忘了,陛下三番五次派人去王府问有关您婚嫁的意愿,只怕是准备给您赐婚了。而刚才,又差人来问询您对叶小侯爷的印象,只怕是……” 说到这,婢女莺儿的声音变得极为微弱起来。 有关于出嫁的事情,在王府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若非自己是贴身婢女,她也不敢多说。 果不其然,赵凝雪和缓的神色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 “郡主,奴婢说错话了……” 婢女莺儿见状,急忙蹲下身来,诚惶诚恐道。 “起身吧,你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此事总归是父皇的一厢情愿,谁会真的愿意娶一个性格乖戾的丑八怪呢?” 婢女莺儿:“可是郡主,您是陛下的女儿呀。” “没名没分的私生女罢了,永远见不得光的。” 赵凝雪凄然一笑。 第12章 一日暴富! 视角转换。 此刻的叶玄已经在十几名禁军的护送下,趁着这些长安城百姓和文人学子们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前,逃出生天,骑着马向着皇宫狂奔而去。 他是一刻也不敢在擂台上多待。 作为一名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没有人比叶玄更清楚,如此多的人流一旦发生踩踏,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后果。 现在人们是把自己当成大靖的英雄,欢呼雀跃。 可一旦发生了踩踏事故,死上一些人。 顷刻间自己这英雄就要背上刽子手的骂名。 是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偷摸的让禁军副统领吴忧将战马牵到了近前,趁人不备,赶忙的骑马离开。 饶是这样,最后一截路还是被拦住了去路,一番撕扯,在损失了两条袖子,一截前襟之后,算是逃了出来。 骑马与叶玄并肩而走的吴忧见叶玄满头大汗狼狈不已的模样,心下也是不由好笑。 “叶小侯爷,再怎么说您现在也是我大靖的英雄,接受他们的欢呼和热情也是应该的,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您的。” 他的意思是,叶玄不应该走这么急,应该与民同乐一番。 叶玄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珠。 “吴大哥,你不懂,人太多了,我若是在那里,一着不慎,极有可能就酿成踩踏事故,到时候喜事成丧事,岂不是膈应?” “原来如此,小侯爷高风亮节,这般时候,还为我长安城百姓着想,吴某佩服。” 吴忧恍然大悟,旋即抱拳道。 “嘿嘿,没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现在我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靠着击败柳生保全小命,要是再因为显摆臭美害死几十条人命,只怕陛下饶我,长安城的百姓也不会饶我,你说是吧?” 叶玄咧嘴笑了笑。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 急忙回身,便见常宝宝几人拍马追了上来。 吴忧不明情况,眼见有人追至,立时紧张起来。 手中长枪一挥,厉声喝道:“保护小侯爷!” 一瞬间,其余的十几人同时拔剑将叶玄围在了正中。 现在的叶玄乃是大靖的英雄,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怕是要提头上殿了。 好在等马匹走近,他们看清了来人,是常宝宝等人。 这才放松了戒心,任由他们穿过护阵靠近叶玄。 “玄哥真有你的,你竟然真的胜了那柳生!” “呵呵,你们来了。我既然夸下了海口,自然要办到!要你们押注没什么问题吧?” 叶玄也没背着吴忧,直接开口问道。 事实上他这是有意为之。 吴忧乃是永盛帝赵峥的人。 自己现在与常宝宝说什么,回头他势必会同永盛帝讲。 这样一来,便可以加深自己在永盛帝心中的份量。 叶玄为求自保请战文斗南晋! 文斗之余还让自己的兄弟下注押宝。 这一系列操作汇报到永盛帝那里去,自己沉着冷静,机智多谋的形象便算是初步树立了起来。 好不容易重生来大靖,且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他可不准备就此碌碌无为的做一个太平小侯爷一辈子。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光古人有这种想法,他也有! “玄哥,看你这话说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常宝宝狠狠的捶了捶胸口继续说道,“玄哥,你一定猜不到这次兄弟们一共押了多少。” “多少?” 常宝宝骚包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叶玄眼珠子一瞪,大叫一声:“五十万两,宝宝,真有你的,那这次咱们赚大发了,哈哈哈……” 他心中狂喜。 下一秒,常宝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五十万两?玄哥,你也真敢想,你以为哥几个家里开国库的呀,五十万两咱们哥几个家里砸锅卖铁怕是也凑不出来。” “咳咳咳,你小子刚才骚包的表情,我以为是五十万两呢。” 叶玄脸红的轻咳了一声。 心道,自己前世看那些古代爽文,那些爽文里男主动不动就能赚个几十万几百万,他直接把自己给带进去了。 “五万两也不少了,赔率是多少?” “你猜猜……” “一赔五?” “再猜!” 常宝宝脸上几近抑制不住的笑容。 “一赔六?” “错!是一赔七!” “一赔七?这么高,也就是说咱们投进去了五万两,净赚三十万两!” 这一下,叶玄直接提高了嗓门。 “正是!哈哈哈,玄哥,咱们哥几个发财啦。” 张开臂膀,常宝宝便是要向叶玄抱了过去。 不过等到凑到近前,闻到叶玄身上的烂菜叶、臭鸡蛋味道却又是止住了动作。 叶玄笑骂一句,抬头踹了他的战马一脚。 “臭小子!” “嘿嘿,玄哥,等你洗漱干净,你让老弟抱着你脚丫子啃一天一夜老弟也绝无二话!三十万两呀,我家老头子一辈子也没见这么多银两,不对,当年跟叶爷爷在北境打仗见到过,不过那是军饷。” “这三十万两,可是咱们自己的。” 常宝宝兴奋的又揉搓了一下双手。 其他几人也都是嘴巴咧到了耳根子,笑的合不拢嘴。 禁军副统领吴忧此时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谈论什么。 “等一下,叶小侯爷,您先前与那柳生文斗,您还下注了?” “呵呵,是呀,整个长安城都以为本侯是个废物,我自然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对吧。” “而且先前吃喝玩乐欠了不少银子,所以就小小的押了几注。” 吴忧脸色一阵抽抽。 几注? 你那几注是整整五万两! 而你赢的钱更吓人,三十五万两。 除去本金,净赚三十万。 户部的银库铸币怕是也没你这么快。 缓缓的抱拳,“叶小侯爷,胆大心细,机智多谋莫过于你。” “哈哈哈,哪里,今日我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侥幸而已。” 叶玄连连摆手,心下快慰。 “宝宝,你去把三十万两兑出来,待我处理完事情再去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分赃……啊呸,分钱!” “记住,别让贼惦记上了。” “玄哥放心,我巴不得有人惦记呢,别忘了咱们各自家里是干什么的。” 常宝宝阴笑道。 自己这些人家里都是武将之家。 那些蟊贼除非是不想活了。 “总之小心为好,三十万不是小数目,而且这笔钱,有用!” 又叮嘱了一下,叶玄这才与吴忧继续向皇宫而去。 …… 大靖御书房 永盛帝赵峥在退朝之后,便招呼了安国康、叶定边等重要文武官员在此议事。 北境突厥今春大旱,草原水草欠丰,根据前方探子来报,突厥有进犯边境的可能。 而由于此同时,远在西南的大靖藩属国南诏,似乎近来也有些不怎么老实。 屡屡进犯大靖蜀郡,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此刻,永盛帝急需朝臣们帮其拿定主意,是先应对北境即将进犯的突厥,还是先应付西南的南诏。 为此,以誉王为首的武将集团与以安国康为首的文官集团此刻正吵的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太监总管刘荣的公鸭嗓在御书房门外响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胜了,胜了,陛下,叶小侯爷不负重托,将南晋柳生给击败啦!” “什么?” 永盛帝赵峥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13章 这孙子真会上纲上线呀 “你……你说什么?玄儿真的胜啦?” 太监总管刘荣感觉眼前一花,定远侯叶定边已经冲到了其近前。 扶着他的两只肩膀可劲儿地摇一双牛眼瞪得有两双大! “哎呦喂,老侯爷,您可别再摇了,老奴快要被您摇散架了,是真的,叶小侯爷当真胜了那柳生……” 座位上,永盛帝赵峥此时眼神也变得澄明了不少。 他是真的没想到叶玄这小子真的能胜。 让其以功抵罪,纯粹是看在叶定边这老爷子劳苦功高,给他孙儿一个机会。 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若非清楚刘荣不可能欺骗他。 他也不信。 这时,吏部尚书安国康阴沉着脸也开腔了。 只见他轻轻摇头:“不可能!刘总管,你莫不是把消息搞反了,叶玄乃废物一个,怎可能战胜柳生?” 叶定边大怒:“姓安的,你给老夫把话说清楚,我家玄儿怎么就不能胜那柳生啦?”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家玄儿为国争光,为陛下分忧!” “哼!叶侯爷,你家孙儿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最是清楚,一桶不满半桶咣当,怎可能为陛下分忧?” “我踏马!你是不是欠揍?” 叶定边袖子一撸,又要干架。 砰! “有完没完?从乾元殿吵到御书房,你们两个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老臣知罪!” “陛下恕罪!” 叶定边与安国康同时伏身,诚惶诚恐。 “哼!知罪,我看你们是恃宠而骄!” “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永盛帝警告了两人一番,看向刘荣。 “刘荣,消息可是属实?” “回陛下,消息是禁军副统领吴忧先行派人传回来的。他说叶小侯爷不仅让那柳生心服口服,而且还让其以后再遇小侯爷必须以师礼待之。” “陛下,此次文斗,终究是我大靖笑到了最后。” 刘荣躬身贺喜,面带谄媚笑容。 “让那柳生以后以师礼待之,他到底做了什么?” 永盛帝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旁边,叶定边与安国康这对死对头更是相视一眼,眼神之中也写满了震惊。 叶定边先前看自己孙儿那自信模样,知道其多半有法子能赢,但却没料到是这种赢法。 而安国康则是压根不相信叶玄这废物能赢,偏偏还是这种摧枯拉朽的赢,更让他接受不了了。 刘荣躬身,迟疑道:“这个……陛下,具体细节奴才并不知晓,传信的护卫说小侯爷在胜了那柳生之后,一刻也没敢耽误,直接便骑马向着宫城赶来,说怕让陛下等久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永盛帝眼神又是一亮,神色宽和:“你是说叶玄胜了柳生直奔皇宫而来?” “是!” “没接受长安城百姓与文人学子的欢呼?” “没有!” 刘荣再次摇头。 亲卫是这么说的,他自然就这么报。 “难得,这般大好出风头的机会,他竟然能不为所动,叶爱卿,看来你这孙儿真的成长啦。” 叶定边心下激动,差点没热泪盈眶,急忙抱拳伏身:“这全是陛下的功劳,多谢陛下让玄儿觉醒。” 永盛帝龙颜大悦,旋即起身。 “好,由此我大靖又增添一名大才,当真是可喜可贺。若是你这孙儿再精通兵法,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大靖只怕要多一位文武双全的孔半圣!” “老臣回去一定好生教导玄儿,以期有朝一日他能为我大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一侧,安国康阴恻恻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心中却尽是鄙夷之色。 有关叶玄战胜柳生之事,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 至于陛下期望的文武双全,在他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报!禁军副统领吴忧与叶小侯爷叶玄在门外求见。” 永盛帝面带喜色:“这么快就到了,快请他们进来。” “诺!” 很快,叶玄与吴忧两人被近卫让进了御书房之内。 这时的他已经换掉了身上的囚服,略作了一番清洗。 本来他是不想的,寻思着怎么也要卖一波惨,凸显自己为国尽忠的不易。 但吴忧非说他仪态有失得体,再加上宫里管事的太监坚决不允,这才作罢! “臣,叶玄!” “臣,吴忧!” “叩见陛下!” 两人伏身,依制叩首。 永盛帝挥手道:“平身吧,这里不是金殿,不必这般拘礼。” “是!” “叶爱卿,刚才朕听说你文斗胜了那南晋柳生?” 看你这话问的。 先前吴大哥不是已经派人传话了嘛。 叶玄心中腹诽永盛帝多此一举。 不过却还是恭敬道:“回陛下,微臣不负所托,侥幸得胜。” “侥幸得胜?可我怎么听刘荣说,你让那柳生以后见你都要以师礼待你了?这也是侥幸得胜?” 靠的! 场面话听不出来呀,只需你说? “陛下,臣只是谦辞。” “这样啊,朕还是喜欢听你说实话。” “是,陛下!” 叶玄身子猛然站的绷直,朗声道:“今日柳生在臣手里没走过几招,便被臣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陛下,这样说,您看成吗?” 永盛帝整个人一愣,旋即笑骂道。 “臭小子,还敢埋怨朕!谁让你先前在长安城风评那般差,搞的朕对你都没信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 “你且向朕一一道来,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这……这不好吧,陛下,虽说当时微臣形象很伟岸,没给那柳生丝毫机会,可这自己夸自己,总觉得有些不要脸皮,不若您让吴统领说吧,他就在边上,看的清清楚楚。” 叶玄伸手挠了挠头。 虽说前世他也不是一个闷骚型的人。 平日里在大学里男生女生也都能打成一片。 可真让其讲述自己战胜柳生的光辉历程,他还真有些兜不住脸皮。 “你小子,不像是个脸皮薄的主儿,现在怎么反倒是扭捏起来了?成,就依你。” “吴将军,你来说。” “是,陛下!” 吴忧躬身应命,旋即开始讲述叶玄从出了宫城到国子监门口再到胜柳生的整个过程。 当永盛帝他们听到叶玄出了国子监们多久,便被长安城百姓撞见,然后又是扔烂菜叶又是扔臭鸡蛋之后。 诸人脸色都是一沉,尤其是叶定边,面色更是阴沉到极点。 唯独安国康流露幸灾乐祸之色。 永盛帝面色也有些不好,他眉头微皱,扫过御书房内的几人。 叶玄出宫城应战一事他是在朝堂上临时做出的,结果不到半刻钟时间,长安城百姓便把人拦住了。 这说明什么? 宫城内有人向外通风报信,今日只是叶玄的行踪,来日若自己微服出访,行踪落入逆贼之手呢? 他的内心已然有了定计! “就在臣护送叶小侯爷即将赶到国子监门口的时候,一队五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身披铠甲,手持护盾替叶小侯爷抵挡两侧长安城百姓的攻击……” “等一下,吴将军,你是说有五人手持盾牌,身披铠甲冲到叶小侯爷近前?” 安国康突然插话。 “是!” “他们是谁?” “文远伯,常遇春的孙子常宝宝,侯君集候将军之孙,候策……”吴忧一脸报出了五个人的名字。 安国康猛然抱拳面向陛下:“陛下,甲胄、护盾乃是我大靖严格管控之军械,文远伯之孙等人却敢擅自披甲带盾招摇过市,此乃触犯了我大靖军律,请陛下严查!” 叶玄瞬间怒目圆睁,心里来了一句草泥马! 这孙子真会上纲上线啊。 第14章 本是以诗相赠! 永盛帝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的看了安国康一眼。 “安大人,你是一丁点看不得我们武将好是吗?” 叶定边更是显得怒不可遏。 “若非常宝宝等人拼命替玄儿打掩护,长安城的百姓能乱石将其砸死,玄儿若是被砸死,谁来胜那柳生?” “还有,陛下先前没问,老夫却是要问一句。先前朝堂之上,我孙儿想以功抵罪是临时提出,先前无人知晓,怎么他一出宫城,这消息便传到了百姓耳朵中了呢,安大人,可否给老夫一个解释?” 他半眯着眸子,寒意深重。 安国康冷哼一声:“此事本官如何能知晓,兴许是一些嘴碎的太监传扬出去的吧。” 仰着头,安国康不予作答。 “是不知晓,还是心中有鬼?” “叶定边,你此话是何意?先前朝会,本官未离开半步,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安国康矢口否认,同时他怒瞪双目,一副被冤枉的神情。 “你是没离开,可是胡大人却离开了,他平日里可是跟你穿一条裤子。” “叶定边!本官敬你年迈,不愿与你计较,你若是再血口喷人,本官可是要发飙了!” “姓安的,你尽可以发飙,看老夫怕不怕你!” “行了!刚说两句又吵起来了,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臣不敢!” “臣惶恐!” 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永盛帝,面色微微阴沉:“有关叶玄奉旨文斗消息走漏一事,朕会彻查!吴将军,常宝宝等人当真穿的是制式铠甲与盾牌?” 吴忧:“回陛下,不是。” “不是?” 安国康:“不是制式铠甲也不成,大靖军律,私藏铠甲者,等同谋反!” 叶玄:“谋反?安大人,您还真是会扣帽子,宝宝几人穿的铠甲乃是当年先帝赐给包括我爷爷在内五虎上将的佩甲,莫非您是说先帝怂恿自己的臣子谋反?” 永盛帝:“等一等,叶玄,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所传铠甲乃是先帝所赐?” “回陛下,是!宝宝五人所穿铠甲乃是当年先帝赏赐包括我爷爷在内五人在北境战功卓着,允许他们终身持甲。本来微臣是想学爷爷做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士的,可这些年我大靖国力日强,周遭秋毫不敢进犯,反倒是没了机会。” “可微臣等人毕竟是武将之后,十年卧冰,依旧难凉热血。可制式铠甲我等又无法穿,所以只能偷摸摸的从家里把当年先帝所赐佩甲拿出来耍把式,今日他们五人用的就是先帝所赐佩甲。” “陛下,这应该不能判我们谋反吧?” 说罢,叶玄还故意望了安国康一眼。 后者此刻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偏过头去,不说话。 话头聊到先帝头上了。 再说还有什么意思。 永盛帝也是面部抽抽了一下。 你们几人的佩甲乃是自己老子所赐。 朕总不能说自己老子赐的佩甲有问题吧? 何况,朕本就不想扯这件事情。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既是先帝所赐,自然不能算。吴忧,你继续说。” “是!” 吴忧轻轻颔首,继续讲述。 还真别说,这吴忧虽是武将出身,可却有着说书的本事。 叶玄今日的一番经历愣是被其讲的惟妙惟肖。 再加上他今日的遭遇本就极其富有感染力。 只听得朝堂之上,除了安国康以外的君臣等人热血喷张。 尤其是叶玄无视周围谩骂诅咒登台朗声大喊约战那一幕,可谓是霸气不已。 叶定边更是忍不住连声叫好。 永盛帝作为帝王虽喜怒不形于色,从其眼眸之中也能看出其也是被叶玄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 而后面,当叶玄对出那千古绝对之时。 武夫加文盲的叶定边没觉得如何。 一干文臣却是又连声叫好起来。 最后,终于说到了叶玄为画题诗。 当屋内君臣等人听得叶玄所作的《临安晚望》之时,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之时。 饶是永盛帝努力保持自己帝王的威严,也忍不住连声叫好起来。 “好一个世间无限丹青手,好一个一片伤心画不成!叶玄,你小子这些年当真藏得够深的,单单这一句,便可跻身我大靖诗坛了。” “谢陛下夸赞,臣诚惶诚恐!” 叶玄叩首。 “你不必妄自菲薄,有才便是有才,我大靖就需要你这样有才之人。叶爱卿,朕欲让叶玄去翰林院担任侍读一职,你看可好?” 叶定边眼神瞬间大亮,神色激动,急忙叩拜。 “谢陛下恩宠,玄儿,还不快谢陛下。” “臣叩谢陛下。” 叶玄急忙跟着,他虽不清楚翰林院侍读是个什么官职。 但见爷爷这么激动,肯定差事不错。 “好,明日一早你去翰林院走个流程吧,后面便好生陪几位皇子读书好了,争取让他们也有你之文采。” 原来是陪皇子读书呀。 我说爷爷怎么这般高兴呢。 不过对于永盛帝说的将自己文采传授给几个皇子。 叶玄不抱任何希望。 自己有个屁的文采,全是抄的华夏上下五千年。 我能抄,他们能抄? 除非让老子教他们物化生亦或者家传中医! 想到永远也回不去的前世,叶玄不免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前世他也算是一个小富二代。 家里有家传数百年的中医老字号。 自己只要听去父母建议大学报考一所中医药大学,毕业之后取得中医行医资格证便可在家族医馆里替他人治病。 不说大富大贵,小富小安肯定没跑。 可自己偏偏作死的高考志愿填了跟中医学八竿子打不着的化学专业。 而且还选了一个离家两千公里外的哈工大。 结果就是觉得断了传承的父亲暴跳如雷,差点没将其腿打骨折,父子关系也是彻底降至冰点。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选错专业,也为了躲避父亲的冷嘲热讽。 整整大学四年,除了春节回去,他基本都在学校图书馆里打工。 也正是这一段时间,让其博览群书,借由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 让其学成了个人形知识储备器! 若非如此,先前朝堂问罪,他也不敢自告奋勇想以功抵罪。 只可惜现在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再多,也无法让自己从这一世穿越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爷爷叶定边蹭了他一下。 “玄儿,陛下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陛下,您问我?”叶玄收回思绪问道。 永盛帝额头一条黑线。 这小子,自己问他话,都敢发愣的。 “朕问你,昨日傍晚你可真调戏了平阳郡主?” “陛下,臣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叶玄有些懵。 自己都以功抵罪了,您还问? “朕知道你认罪了,可朕不愿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刚才平阳郡主传话过来,说昨日你并未对其调戏,只是一个误会是也不是?” 昨天原主是真的想调戏平阳郡主的呀。 可我似乎不能这么说。 他搜刮原主记忆,发现原主之所以想调戏平阳郡主,纯纯是自己堂哥叶欢怂恿。 想到叶欢这几年的种种,叶玄眼神一冷。 这位堂哥是想要篡了自己嫡长子嫡长孙的位子呀。 “回陛下,臣昨日的确不是要调戏郡主殿下,乃是想以诗相赠。” “以诗相赠?你说来听听。” 第15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叶玄当即端正姿态,神情郑重。 “陛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臣虽不曾与平阳郡主相识,却也常闻其是一位天生貌美,温婉可人之女子,乃是我大靖好儿郎不可多得的好良配!是以对郡主倾慕已久,并且为她作诗多首。” “昨夜傍晚街头偶遇,臣自是无比欢喜,便想上前赠诗,一诉衷肠,却不曾想被郡主殿下与其下人误会,把臣当做了登徒子,然后又恰逢陛下微服出巡,于是便含冤入狱了……” 说罢,他不忘露出一脸苦兮兮的表情,以示悲惨。 然而,实际上昨夜叶玄重生之前,原主的的确确是被其堂哥叶欢怂恿奔着调戏郡主去的。 只是尚未有实质性的动作,便被摁在了地上。 永盛帝眉头微皱:“既是如此,为何当时你不直接辩驳?” 叶玄神情再次惨变,苦涩的摊了摊手。 “陛下,当时您正处盛怒之中,平阳郡主与其婢女又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您觉得臣辩驳的机会大吗?况且,臣先前风评在长安城本不算好,只怕臣开口,陛下您也不会给机会的。” 叶玄这般一说,永盛帝浓眉微微提了提。 貌似的确如他所说。 昨夜自己赶过去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被几名自己派遣在平阳身边的影卫按在了地上。 旁边叫莺儿的贴身婢女则是言之凿凿,大骂这小子是不知死活的登徒子。 而自己又恰逢接到西南军报,正在气头之上。 根本没给这小子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挥手让禁卫将人带走了。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如此说来,还真是朕错怪你了?” “臣不敢说陛下错怪,昨日臣也有错,若非太过冒失,也不会造次横祸了。” 叶玄装模作样,摇头长叹,一副很懊悔的架势。 永盛帝面色缓和,道:“难道你能有这番觉悟,朕甚是欣慰。不过既是朕错怪了你,那调戏平阳的罪名便不再成立。” “朕自然也不能再责罚你,不过你惊吓到了平阳,唐突了佳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大错没有,小过却还是有的。” “朕命你则热登门向平阳亲自道歉,你可愿意?” 叶玄:我要是说不愿意,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打入天牢? 当即,叶玄俯身便拜:“多谢陛下给臣当面澄清误会的机会,臣叩首!” 永盛帝很是满意叶玄的识趣。 轻轻颔首,面色温和:“嗯,到了王府好生与平阳解释,以期尽释前嫌,若平阳能消去对你的误会,朕不介意替你保一份大媒!” “大媒?” 叶玄愣了一下,旋即很快明白永盛帝的用意。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爷爷叶定边却是不敢了。 只见他急忙上前拱手便拜。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平阳郡主乃是天潢贵胄,我叶家却是泥腿子出身的一介武夫,怎敢高攀?”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平日挺直的腰杆又是狠狠的往下压了几分。 就差身子折叠在一起了。 而这情况却也是把叶玄看得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爷爷不是一直对于当年论功行赏未能成为公爵耿耿于怀吗? 这与皇族联姻的大好机会为何却要自己放弃? 而且据他所知,这平阳郡主似乎真正的身份乃是平阳公主,乃是永盛帝赵峥的亲骨血。 爷爷没理由反对才是。 这边,永盛帝面色瞬间阴沉,眉头微凝看向不识抬举的叶定边。 “叶爱卿,平阳虽是天潢贵胄,可你叶家如今也算是世族大家且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在身,我看算不得高攀,俩人正合适。” “况且叶玄刚才也说了,他倾慕平阳已久,先前还作诗来着。” “叶玄!” 叶玄躬身:“陛下?” “告诉朕,先前所言非虚?” “回陛下,非虚!” 没理会自己爷爷疯了般似得挤眉弄眼,叶玄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答应。 “好!”永盛帝脸色稍霁,“朕再问你,可是真的替平阳作诗了?” “作了!” “念给朕来听。” “啊?陛下,臣写与平阳郡主的诗乃是倾诉男女倾慕之情的,这不合适吧?” 永盛帝,眼神随之一冷:“是不合适,还是根本没作?” “陛下,只怕叶玄压根没作,而是为了开脱罪名,与叶侯爷合起伙来编故事来蒙骗陛下!” “陛下,此乃欺君之罪!” 许久未开口的安国康突然开腔。 叶定边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想替叶玄辩解,却又怕其当真根本就没作诗。 一时间,站于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哼!看来安大人是真的想让小子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子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罪行呢。” 嗤笑一声,叶玄正视永盛帝,微微迟疑了片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叶玄的语调很平缓,没有加任何语气的修饰。 但即便是如此,御书房之内,永盛帝等一干君臣猛地听完之后,却是一个个瞳孔骤然放大收缩。 神色震惊,嘴巴张合,差点集体宕机。 安国康更是犹如木桩子一般立在原地。 微微前曲的手悬在半空,竟是忘记放下。 如此 一直过了十数息的时间。 永盛帝终于率先反应过来。 他先前锐利冰冷的眼神重新被温和之色所代替。 “叶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还未取名,臣只是在腹中润色,先前并未写出,今日若非陛下执意,臣还准备再润色润色,看看是否有不妥当之处。” “不必再润色了,此诗遣词造句再合适不过,刚刚好!” 永盛帝淡淡的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叶小侯爷,此诗方方面面已然到了登峰造极之地步,无需再改一词一句。” “叶小侯爷年纪轻轻,诗词造诣便如此之深,令人佩服,陛下,此乃我大靖之幸。” …… 御书房内,溜须拍马之声响起。 “哈哈哈,众爱卿所言极是!今日,叶玄不仅为我大靖立下汗马功劳,而今便是追求女子之情诗也令人拍案叫绝,看来我大靖文坛将兴啊。” “叶玄,此诗回头你去见平阳之时,可当面念与她听,既是为她所作,当让她取个名字。” “至于你爷爷说的门第之间,你不必担心,朕自会为你做主!” “谢陛下!” 虽说还是没搞清楚永盛帝为何如此想要自己与平阳郡主“勾搭成奸”。 但既然他这般说了,叶玄自是不敢反驳,连连应承。 只是再看向爷爷之时。 发现其眉头已然紧锁,不复先前的矍铄神色。 反倒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令人不解。 第16章 赶鸭子上架! 难不成这平阳郡主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以至于连爷爷都忌惮不已? 不对呀。 原主的记忆里,这世界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古代封建王朝呀。 虽有牛鬼蛇神传说,却也仅仅只是传说。 再说了,平阳郡主还是陛下私生女,更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那到底是为何? 叶玄不解。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爷爷叶定边突然往前跨出一步,面向了永盛帝。 “陛下,玄儿与平阳郡主一事,可否容臣……” “叶爱卿,此事朕已有决断,无需再提!若是再无端生事,朕定不饶你!” 见永盛帝已然目露凶色。 叶定边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鞠身应是! 随后,永盛帝便宣布要商议军务。 叶玄很识趣地回转身准备告退。 却不曾想被永盛帝给喊了住。 “叶玄,你既为名将之后,便也留下来听听吧,多长长见识,说不得以后你爷爷的担子,还需要你来挑。” 什么意思? 这是准备让我以后领军打仗? 叶玄神色一凛。 他记得自己父亲当初身死之时,眼前这位曾经许诺要让自己这位父亲的独子做一辈子的太平侯爷。 现在自己老爹死了没几年,就改口了? 而这时,议事已然开始。 事情一共有两件。 一件为突厥春夏遭逢大旱,牛羊马死亡无数,意欲趁大靖秋收之后进犯之事。 另外一件则是位于西南大靖的藩属国南诏,近来似有膨胀,认不清自己的定位,数次发兵劫掠大靖边关,导致村镇房屋损毁,百姓死伤数千多人。 而今日要议的便是朝廷该侧重于防御突厥可能得进犯,还是先发兵征讨南诏国。 从御书房诸公的面色和眼神不难看出,在自己来之前,已经争执了几波,尚未让永盛帝做出最后的决定。 “陛下,突厥历来是我大靖心腹大患。今年春夏,草原雨水稀少,突厥遭逢大旱,以致大批牲口渴死,饿死。依臣对突厥的了解,他们决计不会放过秋末进犯我大靖的机会,陛下当尽快做出决断,以免北境陷入被动局面!” “至于南诏国,于我大靖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患,不足挂齿,可暂时搁置。待平定突厥入侵之事后,可再行征伐之事。” “镇国公所言极是!陛下,回溯历史,我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历来来自北境,想要王朝稳固需稳固北境边防,突厥入侵苗头初现,我大靖不得不防啊。” 镇国公郭茂才话音刚落,安国康也随即插嘴。 其表情凝重之中带着一抹焦急之色,好似倘若永盛帝不听取其意见,这大靖天便是要塌陷一般。 永盛帝扫了二人一眼,并未急着做出决定,而是淡淡道:“可南诏之患也是由来已久,从去年冬季到今日,已经是近一年时间。蜀郡太守、刺史接连上奏,陈情南诏之患,若放任不管,岂非要寒了他们的心,寒了整个蜀郡百姓的心?” 安国康当即上前:“陛下,君是君臣是臣,君做出决断,臣只有遵循之责,若是敢妄加指责,便是欺君!南诏之患,虽对蜀郡造成一定的损失,但却仅仅只是小疾,突厥才是亟待我大靖解决之根本祸患!” “况,蜀郡地处西南,山高林密,瘴气横生,南诏国就算是进犯,恐造成的损失也是极为有限,陛下完全可以搁置。” “陛下,安大人说的没错。臣年轻之时曾去往蜀地,整个蜀地除天府盆地有有限的可耕种之地以外,其余尽皆是原始密林,不值得我朝廷在西南方向付出太多精力。” “叶爱卿,你说呢?” 永盛帝旋即又看向叶定边。 后者眼皮微微垂着,站在御案右侧,好似昏昏欲睡。 直到被永盛帝喊,这才有些惫懒的抬起眸子。 稍加迟疑之后,朗声道:“陛下,蜀地既为我大靖国土,缘何要眼睁睁看着戎狄侵略?” “安大人与刘大人说蜀郡死人死的太少,不足以付出太多精力,老臣到时要问了,难不成非要我蜀地血流成河,方值得我大靖用兵?” “只怕到时等不到我大靖用兵,蜀地便是已经反了!” “哼!叶侯爷话说的轻巧!你的意思是我大靖不顾北境突厥进犯之危,而用兵西南咯?” “那倘若北境失陷,又当如何,云中、朔方,离我长安城仅仅数百里之遥,莫不是等两地城破,突厥大军长驱直入,如我长安?” “倘若北境也同时用兵,那便是两线作战,你又可知两线作战,我大靖要耗费多少钱粮?我大靖会死多少儿郎?” 叶定边眸子瞬间缩了一下,满是冷意道:“安大人,本侯不是三岁孩子,本侯是北境戍边三十年的老兵!老夫比你更清楚战争之残酷,也更清楚战争要死人!” “但这并不是我大靖朝廷犹豫不决的理由和借口,更不是你拿来攻讦本侯的借口!” …… 御案前,永盛帝有些头疼的望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目光往前一扫,恰好看到了一脸揶揄表情望着安国康的叶玄。 这小子看来是记恨上安国康了。 “叶玄。” “臣在。” 叶玄本是寻思着找死很么机会坑一把这屡屡对自己发难的安国康。 猛地听得永盛帝喊自己,连忙答应。 “对于刚才商议之事,你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叶玄当即眨了眨眼睛,露出二哈一般“纯真”的眼神。 “陛下,在座俱是肱骨之臣,臣……” “朕现在就想问!” “非回答不可?” “是!” 永盛帝重重点头。 叶玄当即端直身子,扫视诸公。 “陛下,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镇国公与安大人一个问题。” “陛下要问你可有建议,你问我作甚?” “叶玄,莫要转移话题!” 永盛帝则完全忽略了这两位重臣的话音。 淡淡的回了一个准字。 叶玄当即谢恩。 “两位大人,小子想问二位家中可有妾室,妾室可生有儿女?” “你此话何意?”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烦请两位大人回答!” 叶玄神色镇定。 “有!” “自然有!” “那现在小子做一个假设,倘若两位大人儿女都已经各自分家,这一日,正室所生嫡女家门外来了一强盗整日在院外走动却未曾进入院内。而另外你们最不受待见的妾室生了最不受待见的女儿则被一贼眉鼠眼的小偷给惦记上并且闯入其家中将其身子玷污,小子想问两位大人该做何反应?” “叶玄小儿,你敢侮辱本公!”镇国公郭茂才立时大怒,呵斥之声震耳欲聋。 安国康的脸色也立时阴沉,死死的盯着叶玄。 “叶玄,陛下让你回答军机大事,非是让你问本官这些莫须有之事。” “安大人,在下现在回答的便是陛下所问之事,您只管回答。” “哼!这还用想,老夫会去敲碎那王八羔子的脑仁!”镇国公郭茂才大声道,“即便为妾室所生,那也是本公的女儿,岂容他人侮辱糟蹋!” “既为本官之女,定然不能让其受如此之辱!” 镇国公郭茂才与吏部尚书安国康一前一后道。 “多谢两位大人的回答,陛下,臣问完了,现在回答您的问题。” 叶玄昂头挺胸,“陛下,于我大靖而言,北境、西南便如我大靖之儿女,北境为正室所生,西南为妾室所生,而今正室之女仅仅闻听院外风声,未见强盗之切实罪行。而西南为妾室所生,而今已被小偷南诏玷污数次,以后还可能继续玷污。” “试问两位大人,自己女儿不论正室妾室所生,被人玷污都让你们不可容忍,有切肤之痛,更遑论一国之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第17章 上兵伐谋! 让我想一个万全之策? 你放着大靖国最足智多谋的一群人不问,问我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陛下,您不是在开玩笑?” 永盛帝目光锐利:“你看朕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可这毕竟是军国大事,万一……” “你只管说,采纳与否在朕与诸公,不会追你之责。” “是,陛下!” 叠了一层护甲的叶玄顿时放心不少。 “陛下,臣想问今年春夏两季,草原上是否真的少雨?” “当然!此消息乃是我大靖散布在草原最精锐的谍子传回来的,断然不会有差错!” 镇国公郭茂才看向叶玄朗声说道。 叶玄随即颔首道:“倘若消息属实,那臣以为突厥之患不足为虑,而西南南诏国才是我大靖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问题!” 还未等叶玄说完,镇国公便是不干了。 大声反驳:“一派胡言!小子,你可知道历年来北境突厥各部一直都是我大靖的最大威胁,他们现在遇上旱灾,正是南下的大好时机,你竟然说他们不会进犯,你懂不懂军事常识?” “镇国公所言不错,叶小侯爷,你虽然作诗不错,可不代表你也擅长军事,说错话,可是要招人笑的。” 安国康此刻也是流露出戏谑的表情。 谁都清楚突厥之患乃是大靖头顶悬着的一把利剑。 这小子竟然说不足为虑,简直可笑! 叶玄不慌不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只见他扫视诸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镇国公郭茂才与安国康身上。 “国公大人,安大人,陛下只是让在下提个建议。” “在下自然要发表自己的看法,至于接纳与否全在陛下。现在就抻长了脖子瞪眼珠子,是否早了一些?” “这……” 镇国公、安国康神情随之一僵。 永盛帝赵峥:“叶玄,不必管他们,你继续说。” “谢陛下!” 叶玄躬身感谢当即道:“陛下,陈之所以这般认为自然有说得通的道理!” “试想一下,既然突厥草原各部因为今年春夏大旱,水草欠丰,牛羊骆驼饿死、渴死不计其数,那马匹呢?” “马匹也是牲口,其他牲口能死,马匹便不会死了吗?” “而突厥号称马背上的民族,不论是平日放牧生产亦或者对外作战,尽皆都需要马匹作为工具,没了马匹,突厥战士战力至少削弱一半,这一点陛下和诸位大人应该都没有异议吧?” 这时叶定边插了一句。 “玄儿你说的没错!突厥号称马背上的民族。马匹对于突厥人而言,等同于他们的半条性命。突厥人靠着马匹作战,有马背上的突厥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可一旦脱离了马匹,说真的他们的战力还不如我们大靖的普通步兵,更不要说精锐了!” “爷爷所言极是!” “干旱可以饿死、渴死其他牲畜,自然也能饿死、渴死战马。战马死了,突厥人对我大靖还有威胁吗?“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突厥人会优先将草料和水供给战马,可就算是再怎么供应,水草不丰的年景,战马也不可能养得肥膘体壮,自然耐力也会下降!” “而且是春夏连旱,在下断言,突厥的战马死的绝对不在少数。” “如此情况下,突厥各部的首领除非脑子抽了才会派自己的战士来送死!” 他这话一出。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静寂。 叶玄的画外音,无非是草原遭逢旱灾,而且是春夏连旱。 那死的就不仅仅是牛羊、骆驼了。 马匹也会死! 马匹死了,突厥战力自然得不到保障。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对外作战才是。 “叶小侯爷话是没错,可是近些年来,每每遇到荒年,突厥对边境的进犯总是变本加厉,这又如何解释?” 文臣之中,又有人提出了一问。 叶玄看向对方,戏谑一笑:“这位大人,乡下人走个亲戚还知道穿身好的出去招摇一番,突厥人遇到荒年想打我大靖的秋风,总不至于派一些病秧子出来吧?“ “总是要拿一些精壮一些的战士出来唬人一番的。” “可偏偏我大靖也因为先前对突厥的败绩,以至于有了心理包袱,每每遇到突厥这种讹诈行为,非但没有迎头痛击,反倒是采取了守势,甚至说退避三舍,实在是不应该!” 他此话一出,立时又是让御书房的诸人,心头一沉。 因为谁都清楚叶玄说的这的确是一件事实。 如今的大靖面对突厥,的确有畏战怯战的心理。 永盛帝深吸一口气,看着叶玄。 “那以你之见,我大靖应该如何对战突厥?” “陛下,臣以为,我大靖子民众多,远胜突厥,军械装备也远远要精良于突厥,大可不必采取防御策略,当主动出击!采取守势,纯纯的舍本逐末,浪费我大靖的优势!” “舍本逐末?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对草原民族作战都是这样打的,这还能有错不成?” 安国康轻哼一声,对叶玄的见解有些不服。 “安大人,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打的,他们可有于北境开疆拓土过?” “这……” 安国康立时一阵无语。 “回答不上来了?那我来回答,没有!” 叶玄话音斩钉截铁。 “陛下,诸公,要知道突厥也是人不是神,他们遇上荒年也会担心我大靖会进犯他们,所以才会整军造势,可每每这个时候,反倒是我们以为他们要进犯我们,提前露怯,人家不进犯你又进犯谁呢?” “那依你之见,我们要转守为攻,趁这个机会进攻突厥?” 永盛帝再问。 “回陛下,是!不过兵法之道,生死大计!还需要在每临战事之事好生计较才是,如此才能对我大靖将士和边关的百姓负责!” “意气用事,只会害人!” “臣曾经在一本兵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也就是说,最好的对敌策略乃是用上好的谋略挫败敌人的战略意图或者战争意图,其次是用外交手段,再次之才是直接用兵,而用攻城手段击败敌人则是最下下策的对敌策略!” “臣以为突厥的战略,我们当以谋略挫败其这次南侵的意图为首要考量,其次是外交手段,再次之是直接用兵!” 说完,叶玄抱拳躬身。 而此刻永盛帝却是眼神大亮。 狠狠的拍了御案一下。 “好一个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这是朕今日听到有关兵法最妥帖的一句话!” “但不知,你准备给朕出什么要的谋略?” “对于突厥进犯一事,臣的建议是边境练兵外加祸水东引!” 永盛帝:“边境练兵,祸水东引?” “是,陛下,所谓边境练兵这很好理解,突厥不是正在集结兵马整军造势嘛,那我们大靖也如此,我大靖在北境有百万雄兵,只需拉出其中精锐在与突厥的边境操练一番,足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这个自然可行,我大靖在北境陈兵几十万,到时候只要拉出来练练,自然可以震慑住突厥各部。那祸水东引呢,又是指的什么?” 永盛帝轻轻颔首,旋即继续问道。 “臣在这里的祸水东引并非真的指的往东引,而是一个虚指。意为将突厥对我大靖的侵略意图引向其他国家,当然这个国家最好是与我大靖也有仇怨彼此对立的国家。” “如此,突厥与这个国家便可以互相征伐,战乱不断,而我大靖不仅边境之危得解,而且还可以坐山观虎斗,以逸待劳,看着敌对的力量一步步的削弱,此为一箭双雕!” “高!实在是高!叶玄,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谋略,当真难得!” “诸位爱卿,你们祸水东引该引向何处?” “党项国!” 近乎是永盛帝这话一落。 群臣几乎同时呼出了一个名字。 第18章 平阳郡主,丑八怪? 叶玄翻动原主记忆。 立时明白了党项国为何物。 这是一个与前世西夏国有些相仿的国都。 只不过所拥有的疆域和人口相较于西夏要小上不少而已。 而从永盛帝与一众大臣刚才之言语来看,多半这党项国要成为自己提出的这个祸水东引计划的牺牲品了。 就在这时,镇国公郭茂才突然上前,躬身一拜,朗声道。 “陛下,党项国前些年趁我大靖不备,偷袭我河西之地,劫掠我大靖子民,这笔账尚未清算!将其作为祸水东引之地,再合适不过!” “陛下,臣也深以为是。党项国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礼部尚书长孙武也随之附和道。 “其他诸卿呢?” 永盛帝旋即又看向了叶定边、安国康等几位大员。 随之而来的俱是赞同之声。 见群臣表态,永盛帝凝重的表情也随之缓和,露出一抹浅笑。 轻轻颔首道:“既如此,那便就此将此计定下!” “内阁于十日之内拟定出详细的计划出来,不得延误!” 此话一出,身为内阁成员的镇国公郭茂才与安国康以及叶定边等人随即躬身应是。 而这时,永盛帝。 “叶玄!” “臣在!” 叶玄当即应声。 “今日朕要感谢你,为我大靖出了这一奇谋,解了我北境之危。” “臣惶恐,身为臣子,解君之忧,乃臣子本分。” 叶玄躬身说道。 “嗯,你之所言,朕爱听。那么南诏,你可有何建议?” “回陛下,与对待突厥不同,南诏国本为我大靖藩国,藩国畏强不畏德,当施以重拳惩戒之,如此放能震慑我大靖四方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心生歹念,触犯我大靖天威。” “你的意思是我大靖要直接对南诏国用兵?”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 “叶小侯爷,大的不打打小的,难道你就不怕他国嗤笑我大靖以强欺弱,以大欺小?” 安国康声音再起,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况且,南诏国本是我大靖藩属国,此番若真对其用兵,你让四周臣服我大靖的藩属国该怎么看?” “安大人,在下想问一句,南诏国等小国奉我大靖为尊,可是给予我大靖什么好处不成?” “奉我大靖为尊,还不算是好处?难不成,以叶小侯爷之见,非要给予实质性的恩惠不成?” 安国康嗤笑道:“若是如此,我大靖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在?” “颜面,颜面能当饭吃?颜面能喂饱我大靖千千万万饥肠辘辘的子民?颜面能替我大靖挡住北境虎视眈眈的突厥铁骑?颜面能替我大靖挡住夏日黄河之洪水,冬季北境之严寒?” 叶玄此刻眼神冷彻,带着森森寒意,质问道。 “一个小小南诏国,只不过写了几封所谓的臣服的国书,便几百年躲过我大靖百万雄兵,偏居一隅苟安传承几世,而今不知感念大靖天恩,反倒劫掠我大靖子民,侵犯我大靖国土,安大人还要让陛下顾忌所谓的颜面,不觉得不妥吗?” “这……南诏国进犯我大靖疆土兴许其中有误会也不无可能!再者,蜀郡乃未开化之地,密林众多,瘴气横生,此地百姓能有多少,就算是南诏国当真进犯,只怕损失也有限。” “再说我大靖大军大多在北境,若要兴兵伐南诏国,则需长途行军,劳民伤财,大大的不妥。” 叶玄随之冷笑:“我看我大靖每年养兵百万也是劳民伤财之举,不若一并取消,放马归田,甲胄归仓?” 叶定边脸色忽然大变,:“玄儿,莫要乱说!军队乃是抵御外辱的稳固边疆和内政的保证,岂能荒废?” “爷爷,不是孙儿想如此,是按照安大人的理论,可如此做!军队都不抵御外辱,稳固边疆了,留着有何用?” “本官何曾这样说过?” “怎么,安大人不认账?蜀郡是我大靖疆土否?蜀郡子民是我大靖子民否?安大人若说不是,在下可收回刚才之话。” 安国康,脸色大变。 “这……” 永盛帝眉宇间现出一抹厉芒。 “叶玄说的不错,蜀郡即便是再不开化,那也是我大靖疆土,既为大靖疆土,我大靖军队就有戍卫之责。” “来人,即刻拟定国书照会南诏国国主,让其悬崖勒马。倘若依旧不知悔改,今秋兵伐南诏!”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一刻钟之后 事情终于商议完毕。 叶玄跟随爷爷叶定边走出了宫城,乘上了回府的马车。 后者的眼珠子好似长在了他身上一般,始终死死的盯着他。 脸上笑容更是笑容不减。 叶玄被盯得心头有些发麻。 “爷爷,您老是盯着孙儿干嘛?难不成孙儿脸上有花不成?” “呵呵,爷爷是高兴!你小子藏得真够深的,自你父母死后,爷爷对你过度纵容宠爱,本以为你当真烂泥扶不上墙,不曾想今日你竟然给了爷爷一个大大的惊喜!” “斗败南晋柳生,御书房又能说服陛下采取你之建议,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爷爷,您不都看在眼里嘛。” “我是看在眼里,可依旧感觉有些不切实际。” 说罢,叶定边伸手逮着叶玄的脸皮狠狠的揉捏撕扯了一阵。 “哎呦,爷爷,您到底要干什么?” “是真的,哈哈哈,爷爷就是确认一下你小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可不是被调包了。 只不过调包的不是皮囊,而是灵魂。 叶玄揉搓着脸蛋,“爷爷,您想什么呢。孙儿以前是怕木秀于林。” “那现在就不怕了?” “不是不怕,今早那情况爷爷,孙儿若是再不暴露一下自己的实力,怕是现在您老要替孙儿收尸了。” 叶定边随即愣住。 是呀,倘若仅仅只是调戏普通的郡主也就算了。 自己卖着这张老脸,皇上还能赏几分薄面,顶多贬为庶民发配苦寒之地。 可平阳郡主乃是陛下的骨肉,因为当年之事,陛下一直对其有亏欠之意。 这要是坐实了。 只怕玄儿这条小命真的要没。 长叹一口气,叶定边轻轻点头。 “你说的不错,今日这情况,你若不提出以功抵罪,只怕真要凶多吉少。玄儿你当机立断,足见机智,只是先前在御书房你不该说倾慕平阳郡主,现在好了,听陛下的口气,是有意撮合你与平阳郡主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爷爷,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儿与皇家走亲近一些,好晋升公爵吗?” 叶玄凝眉,一脸不解。 “是,爷爷是说过。若是别的郡主,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平阳郡主例外。” 叶定边点了点头,旋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为何?” “你是真不知道?” “孙儿知道什么?”叶玄一脸迷茫。 “平阳郡主乃是丑八怪一个!” “啊?” 叶玄当场懵逼,有种五雷轰顶之感。 平阳郡主是个丑八怪?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陛下的女儿吗? 第19章 阴险小人? 叶玄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永盛帝虽算不得貌比潘安,却也算是英明神武的俊美男子。 而后宫的三千佳丽也都是个顶个的容貌和气质俱佳的存在。 这般情形下生出丑八怪的可能只怕比后世中中体育彩票的几率都要低。 难不成基因突变了? 好像也不太可能! “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信,爷爷,您能告诉我平阳郡主到底生得如何丑吗?” 叶定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个爷爷无法与你形容。” “为何?” “因为爷爷也未曾见过平阳郡主的真容,实际上平阳郡主容貌应是并无多大问题,之所以说丑乃是因其脸上多了一块胎记。” “胎记?” 叶玄眉头又是一皱。 “不错!” 叶定边颔了颔首继续说道:“平阳郡主的生母乃是曾经的南晋国第一美人萧妃,当初为议和嫁入大靖与陛下生下了平阳郡主,但不知因何原因平阳郡主一生下来,面部就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几乎将大半个左脸颊完全覆盖。” “因为这块胎记的缘故,再加上萧妃南晋人的身份,母女俩在宫中一直不怎么受人待见,好在有陛下爱护倒也没什么。” “但就在平阳郡主三岁那年,陛下南巡突遭贼人暗杀,萧妃为了护驾身中数箭被贼人刺死。从那以后,平阳郡主在宫中便再无依靠。” “为了她不受排挤,也为了她能够顺利长大成人,不得已,陛下只好将其送到了誉王府寄养,而这一养便是十七年。” “起初,平阳郡主年少,尚不清楚胎记意味着什么,渐渐长大以后,同龄人的嘲笑,身边人的怪异眼神,最终还是让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脾气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古怪,人也越来越孤僻!” “前几年,陛下曾经想替平阳郡主寻如意郎君,可王公贵族和朝臣听说是她,无不如躲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只是爷爷做梦也没想到,这档子事儿竟然最后落在你小子头上。” “时也命也……” 叶定边摇头长叹。 而叶玄也彻底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搞了半天原主这大傻叉调戏了半天调戏的压根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儿,而是一满脸胎记的丑八怪。 自己穿越过来为了自救,又强行编出了一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说辞,把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一件事愣是绑定在了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陛下正愁找不到人把平阳郡主嫁出去,我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 “你以为呢?” 叶定边没什么好气地白了自己孙儿一眼。 “本来,今日你文斗胜了那柳生,先前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名号应该可以摘掉了。现在倒好,只怕又要被冠上长安城第一软饭男的称号了。” “别人会说你小子为了吃软饭,连平阳郡主这种丑八怪都敢娶,软到家了!” “搞不好连咱们整个叶家也都要沦为全大靖国的笑柄!” 叶玄的神色僵直了好一会儿。 最终叹了口气:“爷爷,嘴巴长在他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好了,孙儿想问您一句,这平阳郡主脸上的胎记是浮在肌肤表面上的,还是渗透到了皮肤之下了?” “你问这些干嘛,怎么,你小子还想替平阳郡主医治不成?告诉你,这些年,陛下和誉王殿下不知道请了多少郎中,都无能为力,你能有什么法子?” 叶定边面色略带阴沉的问道。 叶玄当即嘿嘿一笑:“总是要试一下嘛,万一我真的治好了,岂不是白捡了一个漂亮媳妇儿,到时候羡煞整个长安城!” “哼!你小子白日做梦呢!且不说这些年陛下和誉王替平阳郡主寻医无果。眼下,整个誉王府已经是谈胎记二字色变,无人敢在平阳郡主面前提及治病之事。” “你小子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到时候出了事情我可不管!” 叶玄看向自己爷爷。 “我就随口说说,您还当真了,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 “说的也是,你小子要是能治病,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叶定边轻轻颔首。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位穿越来的孙子。 前世根本就是中医世家出身。 而且恰恰家中对医治疑难杂症有着独特之法。 尤其是医治这胎记更是有数百成功的案例。 在他含糊自己的时候,其实心中早已经了有了定计。 一炷香之后 叶府门前 爷孙俩刚打马停下。 一抬头,便见正门处,两匹骏马被下人牵了出来,拴在门前的榆树上。 同时,从门内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男子身材挺拔,生得颇为俊朗。 女子也是容貌姣好,颇有姿色。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玄的堂兄、堂姐。 男的叫叶欢,女的则叫叶灵。 前者乃是自己大伯叶重城的儿子,比自己稍长。 但由于大伯叶重城乃是爷爷的二房所生,这长子长孙的位置依旧没落在叶欢头上。 倒是自己这个叶家人人厌恶的纨绔废物,占了父亲乃是长房所生的优势,平白占了嫡长子嫡长孙的位子。 而又由于大靖国实行的乃是严格的嫡长子继承制。 也就是说倘若爷爷叶定边百年之后。 从法理上来说,这偌大的叶家只会落在自己这个废物手上。 除非自己因为某种意外突然暴毙身死。 而为了这个意外,眼前这位对着自己宛若亲兄弟的堂兄,可是没少谋划。 便是这次调戏平阳郡主一事,叶玄翻动原主的记忆,似乎也有堂哥的影子。 “得亏老子是穿越重生来的,清楚古代门阀子弟之间的尔虞我诈,否则原主只怕这一次就要嗝屁了!” 心里碎碎念着,他又撇眼看向了一旁的堂姐叶灵。 她是三叔叶重楼所生。 也算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 说她能文能武,是因为这小妞的确算是文武双全的全才,当然不是最顶尖的那种。 平日做事,不说唯叶欢马首是瞻却也是差不了太多。 只不过相比于堂哥城府深沉,能够把对自己的厌恶遮掩起来。 这位则是要直白的多,从来是毫不掩饰对自己这个废物的厌恶。 平日里的冷嘲热讽、讥讽之语近乎是张口就来。 刚才其实她比叶欢更早的看到了自己,但这小妞却直接将自己无视,装作没看见。 倒是堂哥叶欢把戏演的逼真无比。 先是一愣神,旋即迟疑了一番,再后面强行挤出狂喜的表情,狂奔而来。 简直就是北影教科书式的表演。 “天呐,爷爷,您当真把玄弟给带回来了!” “谢天谢地,天佑我叶家……” 台阶上。 叶欢面带狂喜之色,掀起前襟快速的走下,直奔这边而来。 看到此情形。 叶玄眸子越发的冷了几分。 对方越是这般,就说明其所图越大。 嘿嘿,以后有的玩了。 第20章 无限震惊! 叶玄思忖之际。 这叶欢却是已经走上前来。 只见他笑脸相迎,先是对爷爷叶定边躬身行礼,然后看向自己。 “玄弟,让你受惊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不知道,听说你被抓了,我跟你灵姐好生担心。” 装,你踏马的就给老子装! 谁不知道你们俩货都巴不得老子死! 看对方这番表演。 若不是早就知道这货的底细。 他都以为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 强忍着一脚将对方踹飞的冲动,叶玄挤出一抹笑意。 “呵呵,多谢欢哥关心。让欢哥跟灵姐担心了。” “不过弟弟吉人自有天相,虽是牢狱之灾,却也是能逢凶化吉的。” “哼!狗屁的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若非府上使了银子,欢哥近一夜的东奔西走替你求情,只怕你现在还在天牢里呢!” 一旁的叶灵直接冷哼一声,毫不遮掩的喷了一句。 她的眼神之中满是讥讽和不悦。 宛若叶玄乃是她的世仇而非她的堂弟。 “灵儿!” 正将马缰绳递给下人的叶定边猛地听到,面色瞬间应酬呢。 叶欢则是察言观色的连忙打圆场。 “爷爷,您别生气,灵妹只是跟玄弟开个玩笑。不管怎样,今日玄弟能平安归来便是我叶家最大的喜事。至于其他,都不重要,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爷爷?” “还是欢儿会说话。”叶定边微微颔首,“灵儿,你是个女孩子家,说话岂能没有分寸,直来直去?以后好生与你欢哥学学!” “灵儿知道了。” 叶灵虽不满叶玄,但对爷爷叶定边的话却不敢轻易拂逆,只能闷闷不乐的鼓着腮帮点头答应。 但是看向叶玄的眼神,那鄙夷厌恶之色更甚刚才。 这时,爷爷叶定边再次说话。 “对了,你刚才说你欢哥使了银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是使银子救叶玄呀,欢哥昨夜傍晚告知大祖母说叶玄被打入了天牢,大祖母心急如焚,便拿了五千两银子让欢哥去疏通关系。” “若不是欢哥一夜的奔走,上下打点,他岂能安然无恙的归来?” 说完,叶灵又是狠狠瞪了叶玄一眼。 这边叶玄听后,也是眼珠子瞪大了起来。 好家伙,自己被打入的可是天牢,而且还是被当今圣上打进去的。 用银子把自己捞出来? 你们怎么这么大的能耐! 而这时,叶定边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 一双虎目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冷哼一声:“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蒙骗到我叶家头上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吼。 对面叶欢的神色立时苍白了几分。 叶灵则是一脸的疑惑:“爷爷,您说什么被蒙骗?” “笨蛋!爷爷说的很清楚了,自然是欢哥被人给骗了!” “你说谁是笨蛋!” 叶灵陡然厉喝,宛若一直被踩了尾巴的母猫,变得攻击性强烈起来。 她柳眉冷竖,一张小脸表情紧急集合,大有要吃了叶玄的架势。 叶玄却也是毫不畏惧。 嗤笑一声:“说的就是你,听不明白,还是耳朵聋了?你可知昨夜我是被关到哪里去了?” “天牢!怎么,被关进天牢,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你脸皮厚到这般程度了?” 叶灵继续针锋相对。 “说你蠢你还真蠢出个样儿给人看呀!” 叶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旋即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脑壳。 “烦请你动一下脑子,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朝廷关押重犯的地方,是使上几两银子就能疏通的?” “哦,再告诉你一声,昨日我是被陛下亲自打入天牢的,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说完,他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 叶灵愤怒的表情却是在顷刻间凝固。 代之以的是震惊和骇然。 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你……你说你是被圣上打入天牢的?” “你以为呢?” “不可能!” “若是你被圣上打入天牢,怎么可能还能出来,昨日你调戏的平阳郡主可是圣上的女儿。” 叶玄撇了撇嘴一脸无奈的模样。 “知道你不信,爷爷,劳烦您跟灵姐说说孙儿是怎么放出来的。” 定远侯叶定边有些无语的瞅了一眼叶玄。 心道:“臭小子爱显摆的毛病还是没改!” 当即看向孙女叶灵。 “灵儿,玄儿没有骗你。他之所以能被放回来,与谁都没有关系,而是他自己争取的结果。”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原本欲治其罪,你玄弟自告奋勇请战南晋柳生,以败柳生之天功抵调戏平阳郡主之罪。半个时辰,你玄弟不仅大败柳生,而且还让其以后再见面以师礼待之。” “不仅如此,你玄弟还在御书房……” 叶定边刚要将其在御书房帮着陛下出谋划策一事也一并说了,却是被叶玄强行打断。 “咳咳咳……爷爷,您说重点就行了,其他的就没必要提了。” 虽说叶玄自觉以自己所掌握的才识不惧任何宵小。 可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没有摸清眼前这位堂哥的根脚之前,他还不想暴露太多。“也好!” 叶定边也是老油条,见自己孙儿这般说,立时心领神会。 事实上,对于家族内小辈之间的一些争斗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并未想过要阻止,相反还多有鼓励之意。 再他看来,家族子弟之间的争斗再厉害也就那样儿,不至于伤筋动骨,更不可能损了性命。 但却可以磨砺每一名后辈抗击困难的能力,何乐而不为? “爷爷,您说什么?叶玄,他……他胜了南晋第一才子柳生?”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叶灵惊叫一声,柳眉猛然竖起,原本娇媚的容颜都因为表情的急剧变化有些扭曲起来。 叶欢虽未有这般惊讶的表情,也是狠狠提了一下眉角,吃惊的看向叶玄。 他看向叶玄,发现后者一双眸子宛若鹰隼一般始终盯着他,锐利和富有攻击性。 “他什么时候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了?” 叶定边:“怎么,莫非你们以为爷爷说谎?此事已经在长安城传开了,你们稍加打听便能知晓。” “灵儿,爷爷知道你以前对你玄弟颇有偏见。而今你玄弟击败那柳生,已然证明学识不弱任何人,可不能再像以前称呼他废物了。” “爷爷,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的,当初刘翰林都说他不是读书的料……” 叶灵的脸色极为的难看。 神色纠结,不愿相信事实。 这时,叶欢也开口了。 “玄弟,不知这次你与那柳生比的是什么题目,可否与为兄说一下?” 这是不信自己能胜柳生呀。 叶玄轻笑:“乃是一道谜题,一幅千古绝对,外加两首回文诗以及一首题画诗……” “是吗?可否替为兄念诵一番?” “有何不可?” 叶玄轻笑点头。 既然是要打压一下对方的气焰。 他自然也再藏着掖着,当即把文斗之时“剽窃”来的作品一并念诵了出来。 起初,叶欢与叶灵都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起初,听到所答字谜之时,叶欢与叶灵还未觉得如何。 可当叶玄念出所答的对联的时候。 两人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因为他们也清楚南晋陈鸿所创的这幅上联到底有多难,三十年未曾有人对出,便是证明。 可叶玄偏偏给对上来了,而且还对得无比的工整,就仿佛上下联乃是天作一对的样子。 而等到叶玄再将《春》《夏》两首回文诗念出来的时候。 俩人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两人几近是嘴巴长大,目瞪口呆。 而这时,叶玄又给两人来了最后一次暴击。 假若两首回文诗有一些取巧的嫌疑的话,那当《临安晚望》被其念诵而出之时。 叶玄能够明显的看到不论是叶欢还是叶灵,两人瞳孔先是放大然后狠狠的收缩。 彻底呆滞在了当场。 第21章 没安好心! 叶玄并不难理解自己这两位堂兄堂姐此刻的心情。 放在后世这就叫做三观震碎! 不学无术甚至说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安城第一废物摇身一变成了击败南晋第一才子的大靖英雄。 任谁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如此凄美的诗句,怎么可能是你能写的出来的?” 叶灵神情木然的扭头看向叶玄。 作为长安城有名的才女,她自然清楚这两句诗的含金量。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长安城近几十年都没有人做出这般惊才绝艳的诗句来。 可是叶玄却作出来了。 这就好比一个平日从不习武的人突然间变成了武艺超群的盖世大侠。 实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极致。 叶玄撇了撇嘴:“怎么,灵姐以为这诗不是我作的?” “以你平时不学无术的作派,怎么可能作出这般凄美绝艳的诗句?” “那我倒是要问了,若非不是我作,是谁作的?” “这……” 叶灵俊俏的脸蛋僵硬了一下。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行了。知道你们不信,但你玄弟斗败柳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陛下已经亲封他为翰林院侍读,不日便要去翰林院就职,说不得是要陪皇子读书的,以后切莫再说他不学无术了。” 叶欢同叶灵心绪尚未平复,猛地听得爷爷这话眼睛突地瞪得滚圆,倒吸一口凉气。 “翰……翰林院侍读,陛下亲封?” “我也不知道为何陛下如此看重我,翰林院侍读虽好,可每日都要早起,真有些不想去……” 炫耀! 赤裸裸的炫耀! 叶欢、叶灵二人感觉心口又是一堵,看向叶玄的眼神想杀人。 “哦,对了,爷爷。孙儿这次被陛下打入天牢,是不可能用金钱来疏通的,欢哥说昨日他从祖母那里拿了五千两银子疏通关系,想来是被人给蒙骗了。” “欢哥,你将事情的经过与爷爷细说一番,我叶府虽然不在乎这五千两银子,可这毕竟事关面子问题,不能不妥善解决。到时定要让这占我叶家便宜的贼人受到严惩!” 叶定边这才想了起来,还有五千两银子的事情。 他浓眉紧皱,面色阴沉:“欢儿,你玄弟说的不错。你且与爷爷细说一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爷爷,我……” “怎么,对方背景很大?是朝中的王公贵族还是文武大臣?你不必紧张,只管道来,你玄弟的事情牵扯到了圣上,不管是谁,只要爷爷去圣上面前告他一状,准保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欢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两腿已经有些颤抖,头上更是冷汗直冒。 “欢哥,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啊,没什么,近来天气有些热,许是我早上穿得有些多了。” “是吗?可是你只穿了一件薄衫呀?” “啊?” 叶定边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了什么。 “行了,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欢儿,回头你先去问问那户人家,看看能不能把那五千两要回来。能要回来,老夫既往不咎。若是不识好歹,那也就不要怪老夫拿侯爷的架子了。” 说罢,他径直的迈步进了府内。 见此,叶玄知道爷爷是有意放叶欢一马,也变没再紧追不放。 起身跟了上去,走过叶欢身前的时候,他突然停住。 “欢哥,该不会你自己把这五千两银子给昧了吧?” 叶欢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嘿嘿,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叶玄贱兮兮的一笑,回身进府。 回府之后,自是被一干叶家嫡系亲属又一番嘘寒问暖。 更有一些甚至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自己回来激动的,还是因为自己回来郁闷的。 总之那场面便宛若后世电影颁奖礼上各色带着面具的演员一般。 背地里恨得你牙根痒痒,脸上还要装作亲密无比。 折腾了半小时,叶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这是一处位于叶府内东侧的幽静小院,不算太大,却装修的极为奢华精致。 紫檀木、黄花梨木的家具、摆件陈设应有尽有,粉色的绫罗绸缎装点各处。 还配备了四名身段极好的年轻婢女,个个花容月貌,娇媚艳丽。 一见叶玄进门,便施施然地迎了上来,嘴里喊着酥死人不偿命的“少爷”俩字。 差点没让他老二当场硬了起来。 连忙叫住之后,叶玄开始打量原主的小院。 不得不说原主是一个极其会享受的主儿。 只不过品味实在是不咋滴。 原本古色古香,小桥流水的雅致小院儿, 愣是让其装点的宛若后世的会所包房一般。 而那四名衣衫艳丽,举止轻佻且富有诱惑力的四名小婢跟会所力的‘公主’有的一拼,业务极其的熟练。 就他熟悉小院的这一会儿功夫。 这四名小婢一直时不时的在其耳畔吹热风,言语魅惑,且不停地搔首弄姿,引诱着走向犯罪的道路。 最后老二邦邦硬的叶玄狼狈的进了屋子,把四名小婢给扔在了院里。 “踏马的,老子晌午还骂柳生跟自己的婢女不清不楚,敢情原主更不是个东西!” “不行,老子虽然也不算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要天天这样,还不被榨干,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必须改变一下。” 当即,他喊来了下人,将原主披挂在房间各处的绫罗绸缎全部扯了下来。 一些原主原本用来闺房之乐的玩意儿以及玩物丧志的东西也一并被其搜集在了一起,直接在院内一把火付之一炬。 至于那四名美艳的婢女,则也被他一人发了一百两银子给忍痛遣散走了。 如此这般一直忙到第二日中午,才算是将一切全部搞定。 吃过午饭,叶玄躺在床上休息,正寻思着要不要出门找常宝宝他们商议分配三十万两银子的问题。 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自己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玄弟在屋里吗?” 眉头一皱,叶玄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便见叶欢带着叶灵两人站在小院门口,前者一脸浅笑,后者则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哟!欢哥,灵姐,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快请进……” 叶玄故作热情的喊道。 “不了,这次我与你灵姐过来是为了半月之后的渭水诗会的。” “渭水诗会?就是五日前,我在爷爷那里听到,想要灵姐带我去,灵姐打死不愿意的那个?” 渭水诗会乃是长安城三大诗会之一,每三年举行一次,来参加诗会的俱是大靖王朝最出类拔萃的文人才子。 半月前叶玄得知,曾经央求爷爷让叶灵、叶欢带他去见见世面。 这位堂姐可是把自己好生一番奚落。 以前不愿意带自己去,现在却突然找上门来。 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呀。 第22章 撕破脸皮! “呵呵,正是!” 叶欢轻轻颔首,脸上带笑:“是这样的,玄弟,先前你灵姐不带你,是觉得你平日性格惫懒,喜好玩乐。这诗会都是文人学子探讨精义诗词之地,你去了未必会喜欢。” “而如今你斗败了南晋柳生,说明你平日私下里也是极其好学之人,若是再不带你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才邀我一同过来邀你前去!”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唱得比说得好听! 真以为老子不知道当日这胸大无脑的女人是受了你的指使才说那番说辞的? 跟我玩心机? 不知道老子是后世穿过来的。 老子什么样的心机BOY没见识过? 叶玄神情惫懒的从旁边竹门上折下来一根竹签,塞入嘴里旁若无人的剔着牙缝。 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弟弟才疏学浅,渭水诗会那等高端场合,我还是不去为好,不然丢了我叶家的面子就不好了,灵姐,你说是也不是?” 叶灵当即面色一僵。 当日她就是这般与叶玄说的。 这家伙现在还记着,真是个心胸狭隘的小气鬼! “玄弟哪里的话。你斗败柳生,已经成为了我大靖的英雄,这次诗会你若是不去,诗会岂不是要黯淡无光?” “黯淡无光,那还不至于。渭水诗会再怎么说也是号称九州天下前三甲的诗会,岂会因我一人不去,便失了光彩。灵姐这话说得严重了。” 叶玄戏谑一笑,依旧不松口。 叶灵则是眼神微微一冷,心道你听不出哪句是客套话呀! “一点也不严重,玄弟,而今你名扬四海,风头正盛,我大靖学子无不敬佩你的学识之高,都想在这次诗会上一睹你的真容,你若是不去,可是要伤天下学子之心的呀。” 叶欢适时的结果话茬,继续施压。 我日! 给老子玩道德制高点是不是? 我会惯着你们? 他邪魅的一笑,“伤就伤好了,反正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主儿,今日我叶玄未显山露水之前,一个个朝我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恨不得我死。而我胜了那柳生之后,却又一个个笑脸相迎,贴着脸凑上来。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小弟实在是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我还是远离为好。” 叶玄的话直接让叶欢、叶灵的面色陡然一僵。 他们怎么都觉得叶玄这话好似在说他们。 可又找不到证据! “玄弟,话不能这么说,你先前就好比明珠蒙尘,如地上普通的石块,自是无人在意欣赏。而今你重现光芒,引得长安学子们趋之若鹜,再正常不过。” “这渭水诗会,你必须去,不仅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我们叶家!” 说到这句,叶欢的面色已经变得有些严肃,话音有些重了。 而叶玄也是立刻做出了回击。 “为了我叶家?欢哥,你不妨直说是为了你们好,这诗会我若是不去,长安城的学子们知道当初你们阻拦我赴会,只怕不会给你们好脸色吧?” “既是为了自己,又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你!” 叶欢神色瞬间僵住。 “叶玄,欢哥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邀请过谁,今日亲自过来知会你,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叶灵娇叱一声,却是再也不能忍。 直接撕下伪装,对着叶玄开炮起来。 “哟,这是不装了?” 叶玄神情戏谑:“他低声下气,他给足我面子?我让他这样了?” “再说,若非我胜了那柳生,被陛下亲封翰林院侍读,你们会低声下气前来?” “诗会我自然是要去,不过不需要你们邀请,翰林院会给我发贴。倒是你们,最好好生准备一番,别到时候丢丑,败坏了我叶家名声才是!”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叶灵一双玉兔上下起伏,感觉胸腔都要爆炸了一样。 “算了,灵妹,既然有人不识好歹,那咱们也就不要自讨没趣了,咱们走吧。” 叶欢脸色阴沉,打断叶灵的话,拂袖转身欲走。 临走出小院之际,他又是回头。 “我叶欢一直以为这世上想要拥有渊博的学识,必定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方可。所谓的天才,根本不可能存在!即便是真的有,也决计不是你这等不学无术之辈。” “半月之后的渭水诗会,你最好说话算数,可别到时候当了缩头乌龟,被人嗤笑。” 叶玄斜瞟了他一眼:“放心,谁若是不去,谁就是孙子!” …… 叶府正堂 “老爷,刚才欢少爷与灵小姐去了玄少爷的宅院,似乎发生了争吵,气呼呼的走了。” 一名仆人脚步匆忙的进入,躬身对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叶定边道。 “因何争吵?” “似乎是欢少爷与灵小姐想邀请玄少爷赴会五日后的渭水诗会。” “渭水诗会?就是前些日子灵儿打死不让玄儿前去,还奚落了他一顿的那个?” “是!” “知道了,让他们闹好了,不必多管。“ “明白!” …… 下午,未时三刻 长安城最为顶尖的烟花巷柳之地——春风楼。 二楼靠护城河边上的雅间内。 歌舞升平。 “玄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哥几个也不可能发这笔横财。整整三十万两,每人分个几万两,足够我们在这青楼里快活几年啦。” 常宝宝怀中搂着一名胸部丰满的俏丽女子,手不断地捏把玩,一脸得色的笑道。 其他几名兄弟也都是怀中各抱着形体不同的女子,上下其手。 雅间之内不时传出女人的娇喘之声。 唯有叶玄端坐在案前,想要靠近他的青楼女子被其推到了几尺之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笑话自己家里四名美艳的婢女都让自己遣散了,岂会再在这里左拥右抱,岂非是厚此薄彼? 更何况家里的还不用花钱! 只见他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旋即正色道。 “宝宝,这可是三十万两,不是三万两,你真准备全部在青楼里花掉?” “不在青楼里花掉,还能怎地?总不能投资做买卖吧,小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让我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我有两把刷子,让我做买卖,我可是一窍不通,搞不好还全部亏掉。” “还不如在青楼里喝喝花酒,泡泡妞来的舒服。” 说罢,常宝宝不忘又狠狠揉捏了身边美艳女子的胸部,让其发出一阵让男人雄性荷尔蒙高涨的声音。 叶玄直接无视这艳色的场面继续道:“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咱们若是继续这般毫无节制的玩乐,只怕不光要败光家产,毁掉名声,连同身子都要被女色掏空,你们就没想过改变现状?” “改变现状?” “嗯,改变现在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做一个能够纵马疆场,为国建功立业的真男人!” 叶玄此话一出。 常宝宝等人眼神猛然变得明亮起来。 揉捏女人软肉的手也随之停止,一个个目不转睛的望向叶玄。 “玄哥,你说的是真心话?” “自然真心!” “咱们哥几个祖上都是纵横沙场的名将,到了咱们却成了长安城的蛀虫,你们就没想过要改变这些?” “能改变吗?都烂成这个样子了。” 常宝宝苦笑一声,伸手看了看自己胖嫩的手。 这手在青楼里插花弄玉还行。 上马杀敌,纵横疆场,只怕一个回合便要下去见阎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总不能一直混吃等死吧?” “我都能战胜柳生,你们为何不能改变自己呢?” 此话一出,诸人神情随之一怔。 第23章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是了。 在昨日之前,谁曾想到玄哥这个号称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公子哥,能够击败南晋第一才子柳生,成为大靖的英雄呢? 只是他们真的能如玄哥一般吗? 突地,候策咧嘴苦笑,摆了摆手。 “玄哥,你别闹!” “你能斗败那柳生,是因为你真的有真才实学,先前只是扮猪吃虎,而我们是真废物,腹中空空,一无是处,能一样吗?” 他的话直接让其他几人也跟着泄了气。 的确,他们每个人的祖上都曾经辉煌荣耀过。 可是自从十五年前,大靖与突厥息战。 他们这些武人便再无多少用武之地。 再加上父辈都是直性子不会钻营。 渐渐地也被排斥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而他们这些文不成武不就的武二代、武三代便只有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份了。 “玄哥,俺觉得猴哥说的没错。您是文曲星下凡,有真本事,我们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再说,现在陛下一门心思发展经济,重文轻武……” 就在这时老家祖籍东山的苟无道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不过还未等他话说完,叶玄便打断了他。 “重文轻武那是以前,很快这种局面就会有改变!” 一下子,常宝宝,候策等人的神色一紧,表情严肃起来。 “玄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势态有变?” 叶玄随即颔首。 “不错!从北境传来消息,突厥大旱,各部牛羊死了不计其数,为了弥补损失,他们极有可能今秋突袭我大靖边关!” “当真!奶奶的,突厥这些蛮人老实了十五年,终于是忍不住啦?” 常宝宝拳头猛然一攥,眼神变得精亮起来。 苟无道:“那岂不是说俺们又要打仗啦?” 候策:“奶奶的,要是真如此,那还真有些机会,老子早就不想过这种窝囊日子了,天天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废物,真不是人受的!” 他拳头攥紧,眼神也是灼灼。 见此情形,叶玄不由的会心一笑。 到底是武将之后,哪有不想建功立业的。 只不过这十五年,大靖安稳惯了,他们有志不得伸罢了。 而今机会来了,自是也想一展抱负。 正所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便是这个道理。 叶玄扫视五位兄弟。 “看你们这般反应,我也就放心了。说明我大靖的武魂还在!” “不过仗肯定是要打,但未必是在北境!” “不是在北境?不是,玄哥,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呀?” “就是,玄哥,你不是说突厥要进犯我大靖吗?” 常宝宝几人又有些傻眼。 “我是说过,正常情况下,突厥也的确可能如此。不过昨日在御书房,我替陛下出了一个奇谋。” “奇谋?” “是!” 叶玄咧嘴一笑,当即使了个眼色,让陪酒的几名花魁离开了房间,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说完,这边苟无道便直接拍了大腿。 “我草!玄哥真有恁的,这般好的主意恁是怎么想到的?” “俺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啪! 常宝宝一拍在其脑后。 “废话!你要是能想到,你就是玄哥了。” “嘿嘿,那倒也是!” 苟无道咧嘴摸着后脑勺笑了笑,然后又道。 “但这样的话,俺们岂不是没法建功立业了?” “苟子说的没错,。玄哥,你这一搞,岂不是把我们唯一露脸的机会搞没了,我爷爷还想着有生之年在去北境浪一回呢!” “放心,常爷爷肯定还有机会去北境浪一会的,只不过稍晚一些时间罢了。” “咱们大靖与突厥乃是上百年的世仇,终会有一场决战的,到那时谁也逃脱不了!” “但是现在,我大靖多年未开启战端,军力到底如何,乃是一个未知数,而突厥这些年虽未与咱们开战,却在东西向乃至北面没少出击,战力一直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准。” “这时候贸然与他们打,小败还好说,大败,可就要把这十五年休养生息得来的财富全都送出去了。” 他这般一说,常宝宝五人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作为武将之后。 在场的哪一位家里没人死在过北境。 哪一位不是与突厥乃是血海深仇。 自然也清楚叶玄所言非虚,突厥的战力的确要比大靖强出太多。 现在大靖又十多年未开战端,一上来便硬碰硬,的确很容易吃亏。 “玄哥,你说咱们的机会不在北境,难不成大靖在其他地方开启了战端?” 叶玄看了一眼常宝宝,点了点头。 “不错,我这里有一条最新的情报,是有关南诏国的。” “南诏国怎么了?” “南诏国从去年冬季到今秋,数次出兵侵占劫掠我大靖蜀郡领土和边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钱粮损失,陛下现在已经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陛下要打?” “已经在拟定征讨檄文了,要不了多久兵部的文书就应该下发到各家。” 叶玄重重点头。 这几位的父辈都是大靖国军中的肱骨。 对西南用兵是肯定要征询他们意见的。 “一个小小的南诏国有什么好大的,再说了,我听说蜀郡尚处于半蛮荒状态,没怎么开发。玄哥,你该不会是想我们跟着去征讨南诏吧?” 叶玄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宝宝,你猜对了。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另外,蜀地也并非你说的蛮夷之地。那可是个好地方,不仅气候适宜,物产也是极为的丰饶,只要稍稍的开发一下,定然会成为第二个天府之国!” “这次朝廷征讨南诏,我是准备去见见世面的,至于你们去不去全凭自愿。不过我是建议你们一个都别落下!” “如果再能在这期间立功的话,你们各自的家族在我大靖在立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说不准,就连爵位也能升一升。” 叶玄之所以敢这般夸下海口,非是信口雌黄。 这个世界虽然种种与前世不同,却也有种种与前世相同。 便如这山川地理,名字虽有一些区别,可地方却如前世别无二致。 叶玄前世便是蜀地之人。 岂会不知道蜀地只好。 那可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粮仓、汉高祖一统天下的根据地,更是八年抗战的大后方。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把蜀地经营好了。 就算是突厥南侵,大靖也绝对能翻盘。 而今在这个平行世界。 这地方还处于一片蛮夷,尚未怎么开发。 这不是摆在自己眼前的功勋吗? 开垦荒地发展农业,兴修水利,发展灌溉,在这一世界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都江堰,想想都让人激动。 常宝宝等人见叶玄说的眉飞色舞,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玄哥,你不是骗我们?” 第24章 狗咬人人不能咬狗! “骗?你们几个扪心自问一下,我骗过你们?” 叶玄轻挑了挑眉梢。 “说实话,若非咱们哥几个是过命的交情,我今日绝对不会与你们说这么多。” “当然,去与不去,该如何选择,也都在你们自己。” 说真的。 依照叶玄原先的想法。 他是根本不准备带着几个家伙玩的。 这些年原主堕落至此,虽说自己也有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这几人的拐带。 但是昨日,在朱雀街之上。 在自己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扔臭鸡蛋,烂菜叶攻击的时候。 是他们身披战甲挡在了自己前面,让自己不至于被活活打死。 但就这一条他就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 士为知己者死! 这句话叶玄前世不曾体会。 但这一世他有幸体会了一会,自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有富贵,自然要与兄弟们同享! 就在他这话落下的同时。 腾地一下子,郭宝宝站起身来。 “玄哥,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岂有不去的道理。”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谁人不想,以前是没机会,这次有机会,我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宝哥说的没错!封狼居胥我们没那本事,敲打一下南诏国我们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至少,也算是轰轰烈烈的一把!” 候策也是攥紧拳头,神色熠熠的朗声说道。 此刻屋内的每一个人,精神状态都与刚才有了天壤之别。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哼!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凭你们这一群长安城的废物,你们也配?” “谁,踏马的给我出来!” 常宝宝瞬间勃然大怒,大吼一声,直冲门前。 一把将雅间房门扯开。 身后,候策、苟无道等人也同时暴起,神色愤怒的望向了门外。 “姓周的,是你,你踏马又皮痒了是不是?” 常宝宝愤怒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叶玄抬眸,便看到几名身着京城六扇门官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前,为首之人着从八品的青色官袍,长得人模狗样,不可一世。 跟随在其身后的几名随从,也是青衣,只不过略浅,投向屋内的眼神也是带着鄙夷之色。 翻动原主记忆,很快便清楚了对方身份。 周怀,兵部侍郎周元之子,祖上也算是武将出身。 不过因为永盛帝重文轻武的缘故。 周家为了有更好的发展,与武将划清界限,选择融入文官群体。 而为了能融进去,自然是要纳投名状的。 周怀的父亲与他为此没少做一些坑害武将的事情。 为武将群体所痛恨! 尤其是这周怀,靠着嫁给文官的姐姐和祖上的荫泽在京兆尹府谋了一个从八品的官职。 更是成了文官群体打击武将群体的马前卒。 “姓常的,你给小爷我看清楚了!老子现在官服在身,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尔等敢对我动手,就是妨碍公务,触犯朝廷法度,可想好了后果?” 往前踏出一步,周怀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令牌,神态张狂,不可一世。 “你踏马!” 常宝宝压根不买账,一撸袖子,便要揍人。 “宝宝!” 叶玄眉宇轻皱,端起桌上茶水轻啜了一口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要狗一口吗?” 常宝宝眼神立时一亮。 “玄哥你说的对,狗咬我一口,我要是再咬回去,岂不是与狗无异了?”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 门前,周怀登时大怒。 “姓叶的,你骂谁是狗?” “我骂人了吗?我骂的都不是人!” “你!姓叶的,你有种!” 呲吟~ 一声清脆无比的刀鸣。 周怀竟是直接掏出了腰间佩刀。 常宝宝脸色陡变,大声呵斥:“周怀,你踏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缉拿要犯归案!” “来人,给我将案犯叶玄即刻缉拿,本官要连夜审理!” “是!” 身后,几名随从瞬间一拥而上,便要擒拿雅间内的叶玄。 这时,常宝宝,侯策等人一声厉喝,直接涌了上去。 将周怀以及一干手下给堵在了门外。 常宝宝更是顺手抄起了倚在门后的佩剑,直接拔了出来,大喝一声。 “我看谁敢?” 周怀瞳孔瞬间一眯,面带冷意。 “常宝宝,本官现在是缉拿要犯,你敢妨碍公务,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拿你?” 他也没想到这常宝宝竟然敢拔剑。 一时间,提着佩刀站在门前,愣是没敢上前。 几名手下更是打怵,躲到最后面。 再怎么说,常宝宝几人也都是武将之后。 平日虽吃喝嫖赌,不学无术,可终归早些年也曾被父辈逼着练了一些武艺的。 虽是荒废,但对付他们这些公差,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尤其是常宝宝此刻还拿着剑,气势更是唬人的狠。 “老子妨碍你妈!姓周的,你给老子说清楚,我玄哥犯了什么罪,你要缉拿他?” 周怀半眯着眼睛,“什么罪?调戏郡主畏罪潜逃算不算罪?” “调戏郡主畏罪潜逃?” 这下子,不光是常宝宝愣住了。 叶玄以及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愣了一下。 不约而同的看向周怀,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这孙子睡梦了? 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 “不错!调戏平阳郡主且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叶玄,你当真是好胆!” 叶玄微微一笑,神情戏谑:“呵呵,我可不是好胆。周怀,问你一句,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你休管本官是哪里得来的,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以免连累你这些兄弟,否则本官上报府尹大人,等他带兵前来,不光是你,连他们也都要一并擒拿!” 周怀阴恻恻的一笑。 隔壁醉春楼新进了一批清倌人,京中有商贾需要他周家的关照,便请他去玩耍。 他已经在这醉春楼里带着几名亲信连呆了数日。 若不是怕呆的太久被家中母老虎知道,他还准备继续呆下去。 结果,刚一出醉春楼就听到了街上有人说叶玄调戏平阳郡主被抓之事。 结果再一抬头,便见一道如叶玄一样的身影进了春风楼。 思来想去,周怀觉得这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心一横直接带着手下冲了进来。 一番好找,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躲藏在雅间里跟他几个狐朋狗友喝花酒吹牛皮的叶玄。 还纵横沙场,马革裹尸? 啊呸! 第25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叶玄带着一抹浅淡的笑,若无其事的端起案几上的茗茶轻啜一口。 这才抬眸看向一脸凶相的周怀。 “周大公子,何必动怒!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姓叶的,少踏马的诈我!今日我若是不拿你才是真正的后悔!” 周怀阴鸷的一笑,接着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狠狠的向着常宝宝的佩剑劈斩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常宝宝被攻了个不备,下意识的让开了半个身位。 而趁着这个机会,周怀大吼一声冲,然后带着手下冲进了雅间。 来到叶玄身前,更是无比骚包的将手中佩剑搭在了叶玄的脖颈之上,一脸的嚣张跋扈。 “姓叶的,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调戏郡主,畏罪潜逃,罪该当诛,这次便是你爷爷来了也保不了你!” 叶玄则是压根没要理会他的意思。 直接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一饮而尽,神色泰然到将对方彻底无视。 “周怀,你踏马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拿到架玄哥,你知不知道他……” 叶玄眼眸陡然一冷,沉声道:“宝宝!” 常宝宝心中大急:“玄哥……” “宝宝,人家周公子大老远赶来,怎好让他空手而回。既然周公子认定我有罪,那就让他缉拿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那要不要告诉叶爷爷?” 叶玄又是摇了摇头:“不必,会有人救我的,你们只管放宽心好了。” 说完,他对着周怀晒人一笑,“走吧,周大公子,今日你若是能将我带回京兆尹府,算你本事大!” 周怀脸色阴冷,狞笑道:“今日若不能把你带回京兆尹府,也算你本事大!”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叶玄满含深意的瞅了周怀一眼,伸出手,让周怀等人戴枷锁。 周怀自然也毫不客气,将叶玄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将其架出了雅间。 就在周怀刚走到楼下,还未出门之时。 一阵香风突然袭来。 不同于绝多数青楼女子那种浓烈的香气,这一股香风可谓是清新淡雅,若有若无,让人颇为享受。 香风过后,便见一道身着浅蓝色留仙裙的高挑女子急步而来。 女人生的极为美艳,杏眼含春,双颊略施腮红,红唇温润,宛若带水,扭动着盈盈一握的柳蛇腰到了近前。 “叶公子,周公子,你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呵呵,是柳老板呀,没什么,就是凑巧抓了个要犯。” 周怀自然也认识这春风楼的女老板——柳扶摇,号称长安城最有名的交际花之一。 不仅自己生得美艳无双,便是其开办的春风楼之内所养的女子也有好几位可以称得上整个长安城花魁。 “要犯?可是,周公子,他是叶小侯爷呀,他……” 未等柳扶摇继续问,周怀一摆手。 “本官乃是秉公执法,可不管他是不是侯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 叶玄随即开口:“柳老板,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插手。” 他这话让柳扶摇愣了一下。 在看其眼神,带着浓烈的玩味戏谑之色,立时明白这位是想干什么了。 “瞧叶公子这话说的,奴家倒是想插手,可也没那本事呀。奴家只不过是想问一问,先前您答应为我春风居写副对联的事还算不算数?” “对联?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叶玄一拍脑袋,连连说道。 心道,这女人还真会找时机占便宜。 自己昨日胜了那南晋柳生,名声也算是在长安城传开了。 以后的墨宝自然水涨船高。 这柳扶摇是瞧准了机会的。 柳扶摇娇艳的一笑:“那叶公子,要不现在就写?” “呵呵,我倒是想,就怕有些人不让,我现在可是阶下囚。” “周公子,奴家想让叶公子替我春风居题写一副对联,您不会不同意吧?” 说着,柳扶摇还不忘扭动了一下自己水蛇一般的腰肢,眼眸含春,直看的周怀与身后的手下眼睛都直了。 “呵呵,柳老板既然开口,本公子岂有不答应之理。” 周怀脸笑得宛若桃花一般,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柳扶摇的小手,轻轻揉捏揩着油,“只是你让叶玄这一不学无术的废物替春风楼写对联真有这个必要吗?倒不如本公子替你题写的好……” “那真是太好了,快来人,替周公子,叶公子准备笔墨纸砚,让两位公子替我们春风楼题写对子。” 柳扶摇嫣然一笑,连忙指挥下人。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便全部备好。 叶玄神态自然的从小厮手里接过了笔。 周怀却是面色有些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柳扶摇玩真的。 自己他娘的虽然比叶玄这废物强不少,可也没到能题写对联的份上。 尤其是这春风楼又是整个长安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 这要是题写的对联不咋滴,岂不是要丢人丢到整个长安城? 见周怀傻愣愣的站着,叶玄撇嘴笑道:“怎么,周大公子不敢写?” “谁说我不敢写!你不是也没写吗?” 周怀目光不善的冷喝一声。 “我是准备等你写完了再写,要是你实在没想好,那我可是先写了。” “你写便是,管我作甚,难不成想抄袭本公子的对子?废物就是废物!” 叶玄也不以为意,轻轻摇了摇头,旋即俯身在小厮准备好的桌案前,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整个过程可谓是毫无阻滞,一气呵成。 柳扶摇轻提裙角,凑上前来。 微微弯曲的身姿导致胸前双峰略有下垂,恰好让旁侧的叶玄能看到那道深深的沟壑和粉肉。 这妖精! 一定是故意的! 强忍二弟亭亭欲立的冲动。 叶玄没有停笔,继续书写 很快第二幅对子也写就。 接着他将笔往身后一丢,神情洒脱的说道:“好了,有了本侯着两幅对子,以后扶摇姑娘这春风楼只怕文人才子要趋之若鹜,络绎不绝了。” “叶公子,您一下子给奴家题写两幅对联,奴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柳扶摇娇滴的声音再次响起,临了还不忘对叶玄抛了个媚眼。 那要不陪老子睡一晚? 第26章 春风楼题对! 我靠,老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定是原主一部分魂魄在从中作祟! 急忙收摄心神。 叶玄瞄了一眼笑眼盈盈望向自己的柳扶摇。 “说报答有些过了,以后叶某跟兄弟们再来喝酒,你少收几两银子便是了。” 柳扶摇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应承。 如今的叶玄,经过昨夜国子监门前那一战,已经成为了长安城文坛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自古文人学子们最喜欢出入的便是烟花巷柳之地。 只要将叶玄深度的与春风楼捆绑,春风楼本就火爆的生意,只会更加火爆。 看着柳扶摇与叶玄你一言我一语,眉目传情,奸情火热,周怀已经是怒到了极点。 一张脸黑的宛若锅底一般。 随即,他重重地咳了几声。 柳扶摇立时意会,眼底浮现一抹厌恶之色。 不过还是挤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莲步轻移地走上前去,一双柔嫩的小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臂之上,胸前的鼓囊挤压着他的臂膀。 “周公子,您也写好了吗?” 周怀正在暗爽手臂传来的柔软之感,猛然听到此话,表情倏然一僵。 “还没有。本公子正在酝酿,可柳老板与这厮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惹得我有些心绪不宁。” “啊?” 柳扶摇杏眸瞪大几分,温润的红唇微微张合,一脸的歉疚表情。 “周公子,实在是对不起,奴家……奴家打扰到您了。” “睡不着觉怨床歪,周大公子倒是会找借口!” “姓叶的,你踏马再说一次?” 周怀脸色瞬间阴沉,大声吼道。 “难道我说错了?一副对联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公子在考科举呢!” “你……!你一个废物也敢侮辱本官,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写的又是什么破烂东西!” 说话间,气愤不已的周怀直接上前一把拿起了叶玄所写的对子。 只是一眼,人便傻在了原地。 第一副对子一共十个字:春风楼上客,客上春风楼。 他周怀虽说读书也是个半吊子货色,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 可也明白叶玄这幅对子绝对不是凡物。 上联意指春风楼上的客人,下联则是客人来了春风楼。 前后呼应,相得益彰。 深吸一口气,强忍惨变的表情。 周怀又看向了第二幅对子。 早来晚来早晚要来,多吃少吃多少吃点。 整幅对子,通俗易懂不说,而且还是设计的极为巧妙。 上下联前面的两组词组成了最后的一组词,可谓是独具匠心。 “这……这不可能!你……你一个废物?” 抬头看向叶玄,他脑海中是一万个不理解。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嫖赌的长安城废物,怎么可能会作对子。 而且还作得这么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下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会不会是抄的?” 一下子,周怀眼睛再次变得明亮。 对! 一定是抄的! 他一个废物如何作得对子! 于是,他狠狠瞪着叶玄,面带嗤笑之色。 “好呀,我就说你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对子,弄了半天是你抄的!为了博得柳老板的好感,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我抄的? 为了博得柳老板的好感? 叶玄有些懵逼。 周怀这货脑回路有些大呀。 周怀眼神阴冷:“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像你这种废物,也就会玩玩这样的小花招了。只可惜本官乃是侦办高手,你一点也骗不了我!” “呵呵,周大公子还真会自我安慰,其实你完全可以大方承认不如我,技不如人不丢人!” 叶玄玩味的一笑。 “我技不如你大爷!抄了两幅对子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走!” 狠狠的推搡了一把叶玄,周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等到众人跨出春风楼,还未走远。 护城巷两侧突然蹿出了数百人,黑压压的向着这边逼来。 最前面的是一群身着锦服,衣着不凡的读书人。 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些素布麻衣的长安城的普通百姓。 所有人都神情激动,直扑而来。 “快……前面的跑快点,好不容易堵到了叶小侯爷,可不能让他跑啦!” “就是,前面的是乌龟爬吗?再不跑快点,可就真让人跑啦。” 震耳欲聋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一群人宛若迎潮而出的螃蟹大军,滚滚而来。 周怀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摸向了佩刀。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回大人,好像是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貌似是冲着姓叶的来的!” “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 周怀凝眉,旋即眉角一提,眼神亮了起来。 “本官知道了,定然是这小子调戏郡主惹得天怒人怨,这些长安学子和百姓看不下去,找他来算账来了。” “哈哈……叶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回身看向叶玄,后者一脸的苦相,心中更是笃定。 他哪里知道,此时叶玄苦的是待会儿该怎么脱身。 上午赢了那柳生之后,他在禁军副统领吴忧的帮助下,悄咪咪的离开了。 长安城的学子和百姓热烈的情绪一直没处发泄。 现在若是让他们逮个正着,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望了望身上这身刚换的华服,叶玄稍有肉疼。 这可是奶奶花了整整三十两银子给他专门订做的儒袍,本是想让其春闱的时候高中时候穿的。 今日只怕是要支离破碎了。 思忖之际,人群已经压了过来。 “哈哈哈,叶小侯爷,叶大家,真的是你,老夫这趟可算是没有白跑。” “叶小侯爷,上午你溜得可真够快的,学生还想向您求一副墨宝呢,幸好现在赶上了。” “啊呸!你还想求墨宝,叶小侯爷现在的墨宝是轻易能给人的吗?给你题个字就不错了。” “题字也成,题字学生也心满意足。” “咦……等一等,叶小侯爷,你这是?” 冲到近前的上百号学子和百姓眼见叶玄手戴镣铐,神情瞬间一滞。 接着有人便破口大骂。 “哪个乌龟王八蛋敢给我们大靖的英雄上镣铐,找死不成?” “岂有此理,敢对叶小侯爷用刑具,不知道他胜了南晋柳生,被陛下封为翰林院侍读吗?尔等敢对陪皇子读书的翰林院侍读用刑具,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 周怀:…… 一干手下:…… 什么个情况? 这些长安学子和百姓不是来找这姓叶的麻烦的? 什么大靖英雄? 翰林院侍读又是怎么一回事? 望着群情激愤的一众人,周怀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人群之外突然挤进来一个人,与周怀穿着近乎相同的官服。 他一挤进来,先是看了叶玄一眼,脸色一变,连忙附耳在周怀身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周怀瞬间眼珠子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接着脚下一个踉跄,瘫软在地。 他知道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第27章 告御状! 周怀此刻的眼神有些涣散。 他不明白长安城的第一废物怎么就击败了柳生,成为了大靖英雄了? 自己不就是在醉春楼里歇了两日吗? 事实上,不光是他。 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也是软了手脚。 神情慌张的望着眼前的风云突变。 “大……大人,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一名手下扯了扯还瘫在地上的周怀。 结果直接招致其恶狠狠的眼神。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情况不对。 只是现在的他骑虎难下,除了瘫坐在地上,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直接走人? 那先前说的那些狠话岂不是全打脸了? 不走,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诸位仁兄,你们看,他们几个穿着官服,定然是他们要抓叶小侯爷。” “对,一定是他们,刚才隔老远我就看到他们几个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尔等身为大靖官员,不去捉拿贼犯,却来为难叶小侯爷,是意欲何为?” 最前面的长安学子们经过一番观察,最终锁定了今日为难叶玄的便是周怀几人,于是大声痛斥。 周怀几名手下:“我……我们……” 面对群情激愤的长安学子,他们自是不敢胡来,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作答。 呲吟! 一声长刀出鞘之声。 地上周怀猛然翻身而起,直接拔刀而出。 双目瞪大犹如牛眼,对着一干长安学子大声呵斥。 “大胆!尔等身为大靖学子,不好生在学堂念书跑到这风月场所,还敢阻挠公差执法,你们意欲何为?” 一干手下:“?” 周怀:“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拔刀!” 呲吟! 呲吟! 又是接连几声长刀出鞘之声。 先前胆怯的几名手下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拔了刀。 还别说。 周怀这一声吆喝,还真起到了作用。 一干长安文人学子们被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出了几步,带上了胆怯之色。 一些本就随大流凑热闹的更是躲到了远处,生怕殃及池鱼。 不过还是有一些胆大的,清楚昨日叶玄到底在国子监门口做了什么。 站在原地动也为动。 反倒是露出耻笑之色:“这位大人,您不必吓唬在下。先不说今日是休沐,学堂闭馆,就算是今日不是休沐,我等长安学子闻我堂堂大靖英雄遭逢不公待遇前来应援,又有何错之有?” “再说,春风楼乃是我京城文人雅士聚会交流之地,乃是大众娱乐场所,什么时候成为风月场所了,莫不是这位大人在里面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周怀脸色立时一僵:“你!” 年轻学子,高高地仰起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春风楼这些年不仅举办了多场文会,还赞助了半月之后的渭水诗会,大人说春风楼是风雨场所,是想说我全体长安学子只会混迹风雨场所,趴在女人肚皮上贪图享乐不成?” 周怀脸色瞬间大变。 “你……你莫要胡说!我何曾这般说过?” 叶玄、常宝宝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珠子。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小子有些门道呀,几句话便将这周怀给整到整个长安学子的对立面上去了。 他周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与武将群体剥离开来,向着文官群体靠拢。 今日这与长安学子对立的说法要是给立了起来。 那周家先前的努力便算是全完了。 “没说过吗?可刚才大人不是说春风楼乃是风月之所吗?” “我……我说错了还不行嘛?” 周怀神情慌张道。 叶玄旋即冷笑:“周大公子还真是脸皮够厚,说话跟放屁一样,能不作数的。” 周怀:“……” 叶玄没去理会面成猪肝色的周怀。 抬手抱拳,对着一干长安学子躬身一拜。 “诸位,请听叶某一言。” “叶小侯爷,今日我等长安学子就是来替您主持公道的,您有什么冤情只管说,这些当官的若是敢乱抓无辜,我等直接去告御状便是,在下倒是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告御状!” “告御状!” …… 一人吆喝,瞬间便是成百上千的呼应。 周怀脸色彻底惨白。 告御状这种事这些文人学子们还真干得出来。 这事儿要是真成了,自己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多谢诸位的仗义执言,叶某感激涕零,请受叶某一拜!” 说话间,叶玄对着一干长安学子们躬身一拜。 “诸位,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前日叶某调戏平阳郡主被抓一事。” “是听说了,是谣言对不对,叶小侯爷?” “肯定是谣言,叶小侯爷乃是我大靖英雄怎会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叶玄脸上带着浅笑:“实不相瞒,此事的确为真!” “什么!” “啊?” “叶小侯爷,你怎可……” 在场文人学子脸色大变。 “诸位,先别生气,请听叶某解释。” 叶玄朗声示意众人安静,旋即继续说道:“前日傍晚,叶某在这春风楼与几位兄台吟诗作对,回府的路上,路遇平阳郡主。诸位可能还不清楚,叶某在此之前便仰慕平阳郡主已久,只是郡主殿下一直深居闺中,未曾有与之谋面机会。” “昨日傍晚,恰逢朱雀街上偶遇,便想上前赠诗一诉衷肠,可不曾想被郡主殿下与其婢女误以为登徒子,又恰逢当今圣上微服巡视,不由分说,叶某便被扭送天牢。” “昨日早朝,叶某本是要被陛下论罪处斩的。” “什么,处斩?” “叶小侯爷,您是冤枉的,为何还要处斩?” “圣上糊涂!” “圣上莫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叶玄连忙压下众人议论之声,继续道:“还请诸位莫要妄议圣上。之前,圣上也是不知其中缘由,平阳郡主乃皇亲国戚,圣上震怒也实属正常。” “叶小侯爷说得对,此事圣上不明情况,震怒也的确情有可原,那后来呢?” 先前怼得周怀哑口无言的年轻学子赶忙问下文。 “后来叶某为能够脱罪,便自告奋勇与那南晋柳生对决,之后的事情,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 “叶某先前在长安城名声不好,以至于去往国子监的路上差点被不明事理的长安学子和百姓打死,幸有我身后这几位兄弟拼死相护,叶某才得以到达国子监,击败那柳生。” “之后,圣上明察秋毫,知晓叶某乃是冤枉,便免了在下的罪责,又念及在下略有薄才,便允我在翰林院任侍读一职。” “叶某感念几位兄弟救命之恩,所以在这春风楼设宴款待,不曾想周大公子直接带人闯入,不由分说不由辩解,便上了镣铐,还要带自己回京兆尹府,叶某实在是冤枉。” 说罢,叶玄一脸悲戚,摇头叹息。 几步之外,周怀眼睛瞪得滚圆。 他听出来了,叶玄这是想让他死! 第28章 公务就是玩女人? “周大人,您听到叶小侯爷的话啦?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大人,鉴于您刚才的口吻,在下有理由相信,您是在公报私仇!在下虽是一介书生,但家父也是在朝为官的,此事在下会一五一十的同家父详说!” “家父也当点儿小官,刚刚有资格上早朝,此事在下也会详说。” “家父也是!” …… 学子之中,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周怀脊背发凉,心头打颤。 这要是真成了,那一切便全完了。 自己父亲武将出身却站队文官群体,本就让武将群体大为不满。 只是平日没有攻讦的机会。 此事要是捅到了朝堂之上,等待自己父亲的只怕是如雪花一般的弹劾。 “等……等一下,诸位,周某有话要说。” 周怀连忙收起佩刀,语气和缓道。 “哼!你有何话要说?” “快些说来!” 周怀:“诸位,是这样的,本官并非有意为难叶小侯爷,也并非你们所说的公报私仇!是本官的确接到了手下来报,叶小侯爷前日有调戏郡主之嫌,故而才有此误会!” “误会?骗鬼呢!叶小侯爷文斗击败柳生一事,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你会不知道?” “就是,摆明了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一众学子压根不信。 我踏马是真不知道呀。 老子醉春楼喝花酒玩女人玩了两天两夜,我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周怀叫苦不迭。 “诸位,诸位,请听周某,在下这几日公务缠身,一直忙于公务,并非关注外面的讯息。真的不清楚叶小侯爷身上发生的事情,故而才错抓了他。” “既然已经知道是错抓,还不放人!” 有人大声呵斥! 周怀,胆怯的缩了缩脑袋。 “放,这就放!” “都踏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人找死不成!” 前一秒对一干学子百姓唯唯诺诺,后一秒周怀又支棱起来。 几名手下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忙帮着将镣铐解开。 随后,周怀一脸不情愿加尴尬的走上前,抱拳道。 “叶小侯爷,今日是周某失察,冤枉了小侯爷,还请勿怪!” “是失察,还是本就想给叶某难堪?” 叶玄冷笑一声问道。 周怀脸色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确是冲着对方来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小子竟然在这几日牛逼到这般程度。 击败南晋柳生,这小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不知本官该如何才能让叶小侯爷消消火?” “很简单,我想请今日来救我的众学子们喝顿酒,这钱由你来出应该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 周怀暗松一口气。 “但不知叶小侯爷准备要多少银子?” “不多,来的人每人一两银子就好,总共五百两吧。“ 叶玄神情淡漠道。 周怀眼珠子猛然瞪大。 “多……多少?五百两?”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想给。那明日本侯去翰林院任职,要专门找相关人员说道说道了。” “给,我给!五百两,我给!” 周怀心头又是一哆嗦。 纵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敢冒险。 只能伸进怀里,掏出了刚从那商贾那里榨取的银票递给叶玄。 叶玄清点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五百两不多不少,谢啦。” 周怀眼神阴冷,死死的盯着叶玄,用只有叶玄听到的声音说道。 “姓叶的,今日老子认栽,下次别栽在我手里。”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 突然人群里闪出了三道身影。 只看穿着便知道是那青楼里的烟花女子。 其中一位是老鸨打扮,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另外两名则穿得稍显清秀,不过却也是酥胸半露,分外勾人。 “周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 那老鸨一上来便热情的喊了起来。 而周怀却是脸色大变。 结结巴巴道:“你们找我作甚?” “周大人,找您自然有事呀。” “有……有何事?” 见旁边学子百姓眼神不对,他极力的想让自己跟这老鸨拉开距离。 “是这样的,奴家是来告诉您一声。吴老板说您很是关照他,所以想请您今晚老地方见面,您可不要不来哦。” “你……你说什么,我何曾去过醉春楼,你莫要血口喷人!” “哎呦喂,我的周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您还露宿在我们醉春楼,小红兰一起伺候的您,您转眼就不认账啦?” “就是,周大人,昨晚您可是把奴家二人弄得舒服的很呢……” “周大人,您弄得奴家现在还疼呢。” “你……你们别血口喷人,我没有……我……” 一众长安学子全部瞪大了眼珠子。 这突然上演的戏码,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这孙子说自己忙于公务,敢情这公务就是在青楼里玩女人! 霎时间,围观的百姓和学子们再次群情激愤,义愤填膺起来。 先前质问周怀的年轻学子:“好一个忙于公务,周大人,您可真是刷新了在下的认知了,此事不会作罢,明日早朝,一见分晓!” 说着,他直接拂袖离去。 却是连求取叶玄墨宝的机会都舍了。 可见其气愤到了何种程度。 他这一走,又有几名父辈在朝为官的学子扔下狠话,愤愤不平的离去。 自是也准备将此事捅到朝堂上去。 而周怀则早已经面无血色,身形踉跄摇晃,彻底傻了眼。 良久,他恢复神志,目光狠绝的指着那三名青楼女子。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扔下一番狠话,便急匆匆的离去。 今日之事他必须马上回去与父亲商议。 不然,此事若真被捅到朝堂之上。 不光官职不保,搞不好小命都要跟着一并丢了。 此时,他心头无限懊悔找叶玄的麻烦。 却已经为时已晚。 “玄哥,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刚才他那样对你?” 见叶玄没阻拦周怀离去,候策大为的不解。 “不放他走,留他们恶心咱们?再说了,他们总归是有公职在身,踩轻了咱们自己不痛快,踩重了,人家拿咱们殴打公差的名义恶心咱们又当如何?” “索性不如放他离去,图个清净!” “再说了,明日早朝,还有大把的弹劾等着周怀和他父亲呢。” “这些年周家树敌不少,没人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说不定明日就能看到这孙子被罢职的告示了呢。” “原来叶小侯爷早已经胸有成竹,奴家刚才还在为小侯爷的安危担忧呢。” 柳扶摇甜腻可人儿的声音响起。 她脸上带着几分娇媚,扭动曼妙的腰肢走近过来。 “呵呵,让佳人替叶某担心,实在是罪过。” 叶玄目光直视柳扶摇那张精致娇俏的脸蛋儿,伸出手抚了抚她的柔荑。 瞬间一股酥软滑腻的感觉让其大呼过瘾。 怪不得周怀刚才抓着这妖精的手不放呢,是有原因的。 “对了,还要谢谢今日柳姑娘仗义相助,否则事情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摆平。” 柳扶摇扑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眸,轻轻将手从叶玄手中抽离,清浅的一笑。 “叶小侯爷,您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呵呵,是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叶玄又是玩味一笑,没去深究。 这老鸨与那两名青楼女子不会凭空出现。 若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哪会这么巧。 柳扶摇腰肢轻扭,摇了摇手中的画扇,“那小侯爷是想奴家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我还是希望你不明白的好。” “为何?” 柳扶摇歪着脑袋,闪动双目问道。 “不明白说明你心眼少,不算聪明。聪明的女子,我不是很喜欢。” “为何不喜欢?” “因为心眼多的女孩子胸部会被心眼坠的下垂呀,哈哈哈……” “你!” 柳扶摇压根没想到叶玄突然会调戏自己一句,猝不及防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 再看他,却是已经大笑着走向了等待他的长安学子。 随之,她伸手轻拢了一下额前的青丝,妩媚动人的一笑。 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呢,以后你可就是姐姐的菜了呢……” …… 第29章 做个冠军侯? 酉时上三刻 在花光了五百两银子,送出了几十副墨宝之后。 叶玄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便看见自己爷爷的书房依旧亮着。 迟疑了一下,最终走了进去。 屋内,爷爷正俯身在一张堪舆图上认真的研究着什么。 这时,叶定边低沉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我书房吗?” “爷爷,是我。” “哦,是玄儿啊,听你院里下人说你下午出去了,才回来?” 见是叶玄之后,叶定边的语气明显和缓了不少。 不过依旧紧盯着堪舆图,随口问了一句。 叶玄走近过来,“出去见了宝宝他们,临时又遇到点事儿,就回来晚了。” 当即,叶玄也没有隐瞒什么。 将与常宝宝几人说的话,以及后面碰上周怀的事情一并跟爷爷说了一遍。 见是叶玄之后,叶定边神情随之松垮了一些。 “出去见了几个朋友,临时遇上点事儿,就回来晚了。” 当即,叶玄将自己去见常宝宝几人和与他们说的一些话与叶定边说了一遍。 又把后面碰上周怀,后者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说了一下。 叶定边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这个周家还真是越来越像跳梁小丑了,以前看在其祖上也同属武将群体,放他们一马。既然他们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那也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玄儿,此事你无需担心,明日早朝我写个折子,把这一家跳梁小丑解决便是。” “对了,你说你想带着宝宝几个人随同朝廷一同征讨南诏国?” 叶玄轻轻点头:“孙儿的确有这个想法,爷爷,您意下如何?” “你想参军入伍爷爷自是高兴,毕竟咱们本就是武将世家,理当如此。可你不该去劝宝宝他们的。” “为何?” 叶玄不解。 “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命运,每个人也是!虽说咱们与常家、侯家他们几大家族算是世交,理当彼此扶持。可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圣上!” “圣上?” “不错!这些年圣上为何要重文轻武?明面上是为了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实质上还不是因为抗击突厥那几年,武将群体渐有做大的趋势,让陛下心生忌惮。” “当年的云中王、朔方侯你当真以为是纵容部下祸乱边民,私德有缺才被陛下斩首的?” “大错特错!” 叶定边沉着脸色,“其根本原因乃是恃功骄主,在军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甚至张狂到连陛下的特使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听调不听宣!” “可他们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连做臣子的本分都忘记了,你说陛下还能容他们吗?” “现在玄儿你,想要去西南建功立业,这很好。“ “但最不应该的就是还想着把自己的一干好友也带上,他们可都是武将之后,你让陛下怎么想?” “难不成我叶家也想要做云中王、朔方侯第二?” 此话一出,叶玄的脸色已然大变。 “不是,爷爷,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这般堕落下去,想拉扯他们一把……” “我知道,可陛下知道吗?” 叶定边直视着自己孙儿。 “云中王和朔方候一开始也并没想过要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一旦你处在了那个位置,便会自然而然的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与他们说让他们不去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说收回就收回!” 叶定边板着脸又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解?” 叶玄摊了摊手,一脸的郁闷。 他只是觉得哥几个一直堕落下去不是办法。 而且昨日他们还那般救自己,就想着拉着他们一同去西南捞一波军功,同富贵一把。 没想到这也不成。 叶定边当即沉了脸色,呵斥一声。 “臭小子,你恼什么恼!爷爷有说不管吗?” “那您说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叶定边又是沉吟了一下,“这样好了,你改日再与他们见上一面,告诉他们绝对不要泄露你怂恿他们随军西南的事情。一定要咬死,乃是家中长辈听闻陛下有意征讨南诏,才逼迫他们随军建功立业的。这样便可将你从其中摘掉。” “这不是一样嘛,他们还是要跟着去征讨南诏。” 叶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一样个屁!一个是你聚集怂恿大家去,一个则是武将建功立业,为国建功的欲望催促他们去,能一样吗?” “前者,陛下会防范你,防范我们叶家,虽然现在不会怀疑咱们叶家的忠心,可一旦以后你起势,先前的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陛下怀疑你不忠的罪证!” “可倘若是武将们自告奋勇的请战,则完全不同,陛下不会怀疑任何人,反倒是觉得这很正常,武将就是守护家国,开疆拓土用的不是吗?” 叶玄眉头微微皱着,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孙儿明日便与他们细说!” “明日,你是生怕陛下的探子发现不了你们天天聚在一起吗?找个时间,会一会其中一两个,让他们传达便是。” “成!就按爷爷您说的,嘿嘿,还是您老谋深算。” 叶玄咧嘴一笑,溜须拍马道。 叶定边旋即一声感慨。 “爷爷也是被逼得,若不老谋深算,岂会能活到现在!自古都说红颜多薄命,岂不闻武将能平安终老的也是凤毛麟角。” “武将,既要考虑战场的胜负,又要揣摩金殿上那位的心思,还要防备文官之中小人的攻讦,难呀……” “说真的,若非你小子身上深深的打上了武将之后的烙印,老夫真不想你再走武将的老路。在京城,考取个功名,做个舞文弄墨的文官至少能活得长久不是。” 叶玄当即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 “文官有个屁意思!孙儿既是武将之后,要做就做一个为我大靖国开疆拓土的冠军侯,征讨四方,平定海内,助陛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 叶定边望着自己孙儿,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叶玄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胸藏四海,吞吐八荒的豪言壮语出来。 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良久说道:“臭小子,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今日这话若是让陛下听去,估计又是龙颜大悦!” “陛下虽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不输历代皇帝,可想要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又谈何容易?” “嘿嘿,爷爷,您就瞧着吧。孙儿定然能助陛下成就,到时我叶家,要成这天下最显赫的家族!” “好,爷爷等着!看看你是如何完成自己的豪言壮语的。” 叶定边虽然并未完全相信,但至少叶玄表现出来的志气还是让其十分欣慰的。 随后,爷孙俩又聊了一会儿。 本就疲惫不堪的叶玄便道了晚安回了自己的小院,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天色尚处青冥。 叶玄便早早的起床。 没办法,昨日休沐自己还可以睡个日上三竿。 可今日翰林院正常开门了。 作为被永盛帝亲封的翰林院侍读,自己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 于是只能哈气连天的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吃过早饭之后,便骑马奔向了翰林院。 一炷香后,叶玄赶到大靖翰林院。 下马将绳子交给府里下人,走上高高的台阶,刚要进门。 却是直接被几名当值的门役(看门的人)给拦了下来。 第30章 上班第一天揍人! 几名门役之中,一名略微矮胖一些的门役走上前来,直接拦住了叶玄的去路。 而后斜眼望着他,冷声质问。 “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玄微微皱眉:“这里不是翰林院?” “知道还敢乱闯?” “我是来上班的!” “上班?” “点卯!” 叶玄又解释道。 这名门役立时露出了鄙夷之色。 眼光审视的上下打量着他。 “点卯?你小子骗鬼呢!” “翰林院的诸位大人,哪一个小爷我不认识,压根就没你这号人人物!” “敢冒充翰林院的人,你小子胆儿挺肥的。赶紧滚蛋,别妨碍公务,要不然法办了你!” 叶玄当即皱了下眉头。 自己乃是陛下亲封的翰林院侍读。 按理说任命的文书早应该到了翰林院才是。 难不成因为休沐的原因宫里的人没将消息没传达到翰林院。 思忖之际。 这名门役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还不快滚!” “我为何要滚?我是来翰林院任职的。” “你说是就是啊。好,那我来问你,为何不穿公服,令牌又在哪里?” “拿出来,拿出来我就让你进去。” 这门役气焰嚣张道。 叶玄当即摇头。 “公服和令牌我都没有,圣上并未说来翰林院任职还需要这些东西。” 他沉声说道。 “哟哟哟,你听听,你听听!这小子连咱们当今圣上都搬出来了,你怎么不上天呀你……” “你以为你是谁?敢拿圣上出来招摇撞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呀,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我拿了,送交京兆尹府……” 旁侧的其他几名门役眼神瞬间大亮。 齐刷刷的涌了上来。 而这时喊话的门役却是往后缩了缩身子,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这一幕,自是被叶玄给捕捉了个正着。 眼眸微微一凝,立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叶府下人见自家小侯爷受了欺负也是不干了。 一个箭步冲上台阶。 “大胆,我看谁敢!”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定远侯家的叶小侯爷,前日刚刚斗败了南晋第一才子柳生的大靖英雄!圣上亲封的翰林院侍读,你们敢对他不敬,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他这一声吼,宛若洪钟大吕,声势浩大。 直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几名门役也是给震慑的不轻。 纷纷向后缩了缩身子。 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时,那名缩到后面的矮胖门役突然又跳了出来。 “一派胡言!姓叶的那小子是什么德性,长安城谁不知道?一等一的废物,他斗败了南晋柳生,我怎么不知道?还圣上亲封翰林院侍读,圣上岂会找一个废物做侍读!“ “大家别信这俩人的话,赶紧给我把人拿了,送去京兆府!” 还未等他这话说完,他便发现原本站在自家下人身后的叶玄突然走上前来。 “小侯爷?” “我自己来处理!” 叶玄冷彻着眼神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那名叫嚷的门役面前。 见叶玄全身气势陡然变得阴冷,目光锐利无比。 这门役的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是翰林院门役,在编的公差……” “在编的公差,很了不起吗?老子打的就是你这在编的公差!” 一声厉喝。 叶玄猛然抬腿狠狠的一脚迎着他的胸口踹了过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再加上猝不及防。 后者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顺着高高的台阶接连滚落。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弄了个头破血流。 门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迎面突然又现出一道黑影,然后人再次倒飞了出去。 屁股又重重的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直接来了一记后空翻,这才宛若癞蛤蟆一般落地,吃了一嘴的黄土。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立时起身,趴在了地上装死起来。 叶玄则是缓缓的走近,在其身前停下。 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神色冷峻道:“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门役微微抬头,神情惊恐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刚才会用敬称‘您’?” “小爷我以前恶名在外,长安城有几个人不认识我,你说你不认识我?还有,前日小爷我斗败南晋柳生,圣上亲封我为翰林院侍读,还颁布了告示,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你作为翰林院消息最灵通的门役,你说你不知道?” “你踏马的把老子当傻子?” 说吧,叶玄狠狠的一耳光呼在了对方脸上。 “最重要的一点。你如果不清楚我的身份,刚才我踹你下台阶的时候你就应该开骂了,而不是一声不吭!” “因为你知道我是谁,清楚反击的后果你承担不起,所以才选择沉默。” “老子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告诉我幕后主使使谁,我就放你一马。否则,明日一早,我让你看到全家流放岭南的文书!” 门役脸色瞬间惨变,连忙叩首。 “别,千万别,小侯爷,求您了,我招,我全招还不成嘛。” “说,是谁?” “是胡良胡公子。” “胡良是谁?” 叶玄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叶家下人急忙上前。 “小侯爷,胡良就是礼部侍郎胡宗宪家的大公子!” “礼部侍郎胡宗宪?” “是!” “我明白了。” 叶玄眉头微凝,重重点头。 当日自己在朝堂上拂了安国康和这老东西的面子。 自己不好对自己这小辈小手,就让小的来玩手段,再自己上任翰林院侍读的路上使绊子,给自己难堪。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的。 这姓胡的真够小肚鸡肠的,别让老子逮到你的把柄。 重新看向地上的门役。 “你回去告诉姓胡的,他要是想替自己老爹出头,就正大光明的来找老子,再他妈的玩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罢,却是不再看着门役,径直的回转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翰林院内而去。 然而,还未走上台阶。 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冷喝。 “站住!你是谁,为何打我翰林院的门役?” 第31章 翰林院,还是精神病院? 叶玄当即皱眉。 没完没了了是吧? 当即回身。 便见一名身着浅绯色公服的中年人倒骑着一头毛驴哒哒哒的到了近前。 一到近前,这中年人翻身下驴,将绳子交给一同骑驴而来的下人,径直的走向了叶玄。 “你是谁,缘何在我大靖翰林院门前出手伤人?” “你又是谁,缘何多管闲事?” 中年人眉头一挑,“你……你不知我是谁?本官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张板桥!” “侍讲学士?” “小侯爷,侍讲学士乃是翰林院负责典籍编纂撰述的,从五品,比您高两级。” 叶府下人上前轻声提醒道。 小侯爷乃是从六品的品级,对方从五品,只比翰林院学士低一级。 “哦。” 叶玄恍然大悟。 “原来是张板桥张大人,在下叶玄,这厢有礼了。” “你便是叶玄,那个不学无术靠着投机取巧之手段蒙骗陛下进了翰林院的废物?” “张大人,这般编排在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叶玄眉头瞬间一凝,沉声质问道。 对方不以为意,“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靠着投机取巧赢得那柳生,又靠着溜须拍马哄得龙颜大悦才得了这翰林院侍读的职位?” “本官早就听文正兄提及过你,说你从小便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想不到今日竟然还能入了翰林院,看来我大靖朝廷是越来越腐朽了,长此下去,我大靖危矣……” 说罢,这张板桥背着手,还不忘摇头一阵叹息。 完全就是把叶玄当做了空气的架势。 叶玄半眯着眸子:“张大人的意思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大靖朝堂尽是蝇营狗苟之辈,便是连圣上也是昏庸无能了?” “本官还没狂傲到这般地步,我大靖朝堂还是有些能人志士存在的,不过蝇营狗苟之辈也的确不少。圣上虽然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于我大靖两百年数一数二,但也有被你这等无能无才之辈蒙蔽视听之时。” “我无能无才?” “难道不是,文正兄多年前便对你有结论,知你不是一个好学之辈。而今却靠着抄袭他人诗作,胜了那南晋柳生,虽风光一时,不过等到事情败露,你势必身败名裂,为天下读书人所唾弃!” “所以呢,张大人觉得我该如何做?” “当亲自承认错误,承认自己抄袭他人诗作,以求获得天下学子的原谅!” 张板桥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仰头阔步继续道:“我大靖读书人,首先讲求的是一个实事求是,是自己的诗作便是是自己的诗作,不是自己的诗作就不是是自己的诗作,绝对不能欺骗他人,做那欺世盗名之辈。” 实事求是? 你踏马的以为自己是谁? 那位大大?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叶玄冷冷的一笑,“慢着,张大人,您的意思我应该实事求是对与否?” “不错!” 对方点头。 “那本侯要问了,你怎知我当日所作诗词便是抄袭他人的?” “这还用问吗?你曾经乃是文正兄的学生,你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根本就是以不学无术,一窍不通之辈,既是如此,又怎能作出那层惊才绝艳的诗句出来?” 张板桥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是吗?张大人,你这就不事实就是了。实事求是是说按照实际情况,求索真知。你倒好,仅凭着刘文正当年对在下的批语便说在下是一个不学无术,一窍不通的无才无能之辈,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若按照张大人这番理论,我岂不是可以根据你的奶妈子说你是尿炕娃说你现在还天天尿炕?” “再又你小时候偷看了人家邻家闺女沐浴,说你现在还整日趴在邻居家窗沿看人家媳妇沐浴?张大人,你是淫贼否?” “你……你怎能如此污蔑本官?” 张板桥大惊失色,身子颤抖,指着叶玄,气急不已。 叶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污蔑?天地良心,张大人,我可是按照你刚才的理论,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怎么,你这就不痛快了?那你觉得刚才那般说我,我痛不痛快?” 张板桥面色瞬间又是一阵青一阵紫。 “你……我不与你胡搅蛮缠!总之文正兄说了,你绝无那等诗才,定然是抄袭他人!” 叶玄眼神随之一冷,直接踏步走向对方。 “那就请张大人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就给我老老实实闭上你这张臭嘴!” “身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不想着编纂撰述典籍,却想着一些编排诋毁他人之事,本末倒置二字用在张大人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得亏圣上和朝廷诸公宽厚,若不然便是刚才你那番话,你能活到今日算是个奇迹!”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叶玄不再理会对方。 转身便往翰林院内走。 “你……你给我站住!你还没与本官说为何要当街行凶呢,你回来……” 背后,张板桥宛若神经质一般,追着他喊。 叶玄却是马不停蹄,直往翰林院内而去。 而等到进入了翰林院 一路上遇到更多的人之后,他才发现这翰林院内诸如这张板桥有些神经质的人还真他娘的不少。 要么就如同张板桥一般逮着自己一顿贬损,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 要么就可劲儿夸自己,将自己夸上天,说自己是大靖建国两百年来文坛第一人。 更让叶玄无语的是,这两拨人在自己一句话没说的时候便互相争持的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 只看的叶玄两眼发直,懵逼不已。 而后面,叶玄遇到的其他人,也都是彻彻底底震惊到了他。 总结一句话。 翰林院之中,除了几个打杂的,几乎就没几个正常人。 当然也有例外,便是眼前自己的顶头上司。 翰林院学士,郑千秋。 这老家伙自打自己进屋有小半个时辰了。 就一直坐在桌案前,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书翻看着,问题是这书他还拿倒了。 嗯,智商情商双堪忧,也不知道这样的人陛下是怎么让他当翰林院学士的。 叶玄心中腹诽。 而就在他要忍不了的时候。 后者突然伸了个懒腰,放下来手中的书册。 叶玄低头一看,眼珠子不由瞪大。 踏马的! 真是踏马的! 这老东西书里竟然夹了一本类似肉蒲团、灯草和尚一样带着画册的艳书! 堂堂翰林院学士上班摸鱼不说,还他娘的看禁书,真是…… 叶玄有些无力吐槽了。 “你很不错,能忍老夫这么久而不怒于面。老夫信你前日斗败柳生那小子是靠着真才实学了。” “不过我相信还没用,这样吧,下午咱们翰林院出去秋游,到时候你在诸位同僚面前好好的展示一番,也让他们心服口服,如何?” 叶玄微微凝眉:“这……这不太好吧?大人,当值期间出去游玩,会不会太那个了点儿?” 郑千秋面色瞬间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谁说我们去游玩了,我们是出去采风,我翰林院掌管的是大靖典籍的编纂和撰修分毫差错都不能出,若不出去体察民情,感受民风,怎能做好工作。” “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你第一天点卯当值,理当为你接风洗尘,这样,中午春风楼,不醉不归,我先去安排一下。” 说着郑千秋便出了门。 留下一脸惊愕的叶玄。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自己第一天上班,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遇到了。 幸亏打小就知道这就是大靖翰林院所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精神病院呢! 第32章 不会写我不会抄啊! 正嘀咕之际。 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之声。 叶玄眉头一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郑千秋正与一名翰林院编修吵得不可开交。 这编修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官员竟是丝毫不怵自己的顶头上司,争得是脸红脖子粗。 “大人这是在毁坏我翰林院的名声,哪有休沐后第一日便带全体下属去春风楼饮酒的?这难道不是铺张浪费?” “谁说我是铺张浪费了!今日乃是叶侍读当值的第一天,理当欢迎一番,再说,去年你来翰林院之时,老夫不也是这么办的嘛,难道你忘了?” “可那时下官言辞拒绝过!” “拒绝不还是办了,你就说春风楼的菜肴你吃了没?花魁你摸了没!” “下官那是杜绝铺张浪费,大人既已付钱,自然要物尽其用!” 对方理直气壮道。 “好一个物尽其用,本官就喜欢你这无耻的样子。” 郑千秋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肩膀。 “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叶侍读乃是陛下亲封,背景何其强大,咱们若不小心伺候着,万一后面他给咱们穿小鞋怎么办?” “这……” “所以为了人家不给咱穿小鞋,也为了以后咱们翰林院的和睦,这春风楼是去定了。况且,上次我去春风楼,柳姑娘说了,下次我再去给我打八折,你想一下,若是不去,岂不是亏了?” “好!大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哈哈哈,好,下不为例!小王,老夫就知道你识大体,不错,有前途!” 门前,叶玄见识到郑千秋这番情形,只感觉自己开了眼了。 公款吃喝,还他娘的能打着自己的旗号,也是没谁了。 “叶侍读怎么出来了?正巧,本官带你熟悉一下整个翰林院的布局和人事。” 说着,也不管叶玄同没同意,直接带着他转悠起来。 这一番闲逛下来。 叶玄发现,这翰林院虽有神经病却也并非全是。 至少还有不少饱读诗书满肚子学问之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勤耕不辍,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随后,郑千秋又给他安排另一个工位,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便扬长而去,把他晾在了原地。 叶玄无奈,只好俯身整理自己的工位。 临近午时,郑千秋复又出现,拉着他便往外走。 一出门,便见十多人已经在大门口等待。 稍稍集合了一下,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位于护城河边的春风楼而去。 人还未到 春风楼便有人迎了出来。 叶玄骑马跟在最后面看了一下,是柳扶摇连同着楼内的几名花魁。 各个打扮的事花姿艳丽,妩媚动人。 尤其是柳扶摇,一袭艳红色的抹胸留仙裙,高挑丰满的身材,曼妙玲珑的身段,再加上其娇媚的脸蛋,一颦一簇都是勾人至极的很。 这妖精,才一日不见,怎么感觉就水润了几分。 该不会是被那个天杀的给睡了吧。 正嘀咕之际。 “叶小侯爷,您……您怎么也来了,您是跟郑大人一起的?” 正与郑千秋等人寒暄的柳扶摇,猛然发现了人群后的叶玄,莲步轻移走上前来。 其他几名花魁也俱是施施然的走上前来。 一句一个小侯爷,叶公子的喊着。 声音酥麻,魅惑,勾人的要命。 “呵呵,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今日跟郑大人还有诸位同僚来吃个便饭。” 叶玄微微一笑,故作正行道。 “怎么,叶侍读,你也认识柳姑娘?” 郑千秋略感意外的问道。 跟随而来的翰林院的一干同僚,也都是露出了几分吃惊之色。 你们是家里才通网吗? 老子以前长安城第一废物,烟花巷柳之地跟家一样熟悉,会不认识柳扶摇? “回郑大人的话,卑职以往顽劣之时也曾来这春风楼玩过几回,久而久之就认识了柳姑娘,是不是,柳姑娘。” 柳扶摇嫣然一笑,“正是,郑大人有所不知,叶小侯爷以前可是时常光顾我春风楼呢。”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也就不必再介绍了。柳姑娘,烦请你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拿手好菜,今日乃是我们翰林院为叶小侯爷被圣上亲封侍读举行的贺喜酒,可不能太差了。” “哎哟,郑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您哪次来,奴家慢待您了。” 柳扶摇娇滴滴的笑着,柔荑轻拍了郑千秋这老东西的胸口,在对方要揩油之际却又是一个闪身避开去。 郑千秋也不以为意,顺势将手伸到了旁边花魁的翘臀上揉捏了一把,过了一把手瘾。 叶玄见此,眼皮子直跳。 就郑千秋这般德性,当真翰林院就没有人弹劾这厮? 热闹了一阵,郑千秋便带着一干人往春风楼里走去。 刚到门口。 郑千秋突然站定。 他看到了高挂在春风楼两侧的两幅对子。 “咦,这对子……” 不光是他,翰林院其他诸人也是同时看到,眼神都跟着一亮。 叶玄自然也是看了个真切。 微微挑了挑眉头。 心道这柳扶摇当真速度够快的。 昨日自己才替他写的两幅对子今日便被其装裱挂在了大门两侧了。 只见春风楼的正大门的中央。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玄写的第一对。 是为:客上春风楼,春风楼上客。 再往里的第二道门上则写着:早来晚来早晚要来,多吃少吃多少吃点。 两幅对联俱是用尚好的紫檀木将叶玄的真迹拓印之后雕刻的。 可谓是笔走龙蛇,雄健有力。 “客上春风楼,春风楼上客!” “好啊!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前后呼应。另外一副也是通诙谐生动,妙趣横生。便是这字,也是功底深厚,极见功力。” “柳姑娘,敢问这是从哪里请的大家题写的这两幅对子?” 郑千秋轻抚胡须,连连颔首 柳扶摇当即掩着嘴轻笑:“郑大人,写这两幅对子的可不就在你眼前。” “哦柳姑娘的意思此人是我翰林院的,是谁?” 郑千秋回身向着一干下属望去。 叶玄无奈的举起手。 “卑职不才,昨日偶有兴致就随手写了两句,没想到柳姑娘这么快就装裱了起来,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他这话一出,一干同僚们便是现出齐齐的惊愕表情。 而就在这时,先前质疑了叶玄的张板桥再次发声。 “叶玄,竟然是你!” “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可能写得出这般巧妙的对子?” 叶玄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撇嘴道:“不会写我还不会抄呀!” 第33章 干饭天团 张板桥面色倏然一僵。 他岂会听不出叶玄这话里的嘲讽之意。 好在他脸皮够厚。 “叶小侯爷,你与本官说实话,这对子当真是你亲自所作?” “这位大人,您这是何意?昨日我们可是亲眼看见叶小侯爷挥毫泼墨写就得。” “就是,这位大人,您该不会是羡慕嫉妒恨吧?” 还未等叶玄回答。 柳扶摇身侧,几名春风楼的头牌却是不干了。 如今的叶玄乃是大靖的英雄,更是她们争相追逐的座上宾。 岂会轻易容许他人诋毁。 张板桥未曾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引来了几名花魁的反驳,神色又是一阵尴尬。 “诸位姑娘,你们有所不知,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叶小侯爷完全可以先背诵下来,而后当场写就得。” “要知道他先前可是从不读四书五经的,怎么会突然会作诗呢,岂不是太没道理了?” 这话一出。 几名花魁又是不干了。 双手掐腰。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叶小侯爷不读四书五经了?你天天住在叶家啦?” “就是,我看这位大人你明明就是嫉妒,羡慕叶小侯爷的才学!” “我看是文人相轻,自己做不到就觉得他人也做不到!真是的,先前柳生那般耀武扬威,也没见你站出来的,现在叶小侯爷击败柳生了,你又出来质疑,你贱不贱呀你?” “你们,岂有此理!本官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柳生乃是南晋学子,本官若是出手,岂非以大欺小?” “就算不是以大欺小,大人,您觉得以自己的才学能胜了那日的柳生?” 这时,一直未发话的柳扶摇突然开口。 她檀口轻启,声音柔媚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疏离感。 “奴家也不难为大人,不若您把当日那南晋柳生的题目重新答上一遍,也让奴家开开眼?” 张板桥神色一阵迟疑。 “这……” “怎么,大人不敢?大人既是不敢,又何来的勇气质疑他人呢?” “我……” “呵呵,柳姑娘,张大人主攻的乃是经史子集,诗词书画并非其特长,你就不要难为他了。” 这时,郑千秋见气氛有些不对,赶忙的打哈哈。 “既是郑大人发话,那奴家便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也请张大人清楚一点,要质疑他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另外告诉张大人一声,这两幅对子昨日乃是奴家仓促之下让叶小侯爷所作,他也是仓促作答,并无抄袭他人的可能。” “倘若张大人还是不信,奴家自也是没有办法。郑大人,诸位大人请吧。” 说完,柳扶摇面色微冷的让开了通道。 郑千秋富含深意的看了叶玄一眼,然后背负着手带人走了进去。 叶玄作为侍读,在今日一众人之中虽不是官阶最低,却是资历最前的一个,自是走在了最后。 临过柳扶摇身边之时。 “柳姑娘,今日谢啦。” “叶小侯爷哪里的话,以后您多来照顾奴家的生意就是了。” “我倒是想,就怕钱包支撑不住。” 叶玄调笑道。 “叶小侯爷您若是愿意来,只怕我这春风楼内的姐妹倒贴伺候的都一大把,您还怕没银子吗?” “实在不行,再如昨日一般留几幅墨宝便是了。” “倒贴伺候,包括柳姑娘?” “叶小侯爷您好坏,明知道奴家卖艺不卖身的。不过叶小侯爷若真想让奴家伺候,陪着喝喝酒奴家还是很乐意的呢。” 柳扶摇旋即娇媚的一笑,卡姿兰大眼睛随之打颤,勾魂摄魄。 能碰能摸不能干,那我玩个der? 非要把自己搞个不上不下,我蠢啊! “呵呵,既是柳姑娘守身如玉,那本侯若是强人所难,岂非是与那些枪毙良家的恶人无二致了,还是算了。能与其他姐妹深入交流也是一件雅事。” “那奴家就谢谢叶小侯爷怜惜了呢。只不过奴家想问一句,如今圣上有意将平阳郡主赐婚于你,你还敢在外面如以前花天酒地吗?” 叶玄脸色陡然僵住。 这小妞,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咳,郑大人在里面可能等急了,我先进去了。” 打了个哈哈,叶玄灰溜溜的离去。 见其这般,柳扶摇左手轻抚细柳扶风般的腰肢,右手轻掩娇俏的红唇,笑的一阵花枝乱颤,乳浪翻滚。 进了春风楼 郑千秋与翰林院的其他同僚早已经坐定。 各自怀里拥着美人儿喝着茶。 一些手脚不怎么老实的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看那熟练程度不比常宝宝几人差到哪里去,看来也都是老手。 只是这一幕若是发生在夜里发生在散值的官员身上,他尚且还能理解。 此刻可是还在当值,而且还是顶头上司带着下属来春风楼。 叶玄只想到了四个字:聚众X乱! 这时候,郑千秋突然招呼了他一声。 “大人。” “叶侍读怎不叫柳姑娘前来陪侍?” “大人,我倒是想,可那也要有这面子才行呀。” “你不是与她很熟吗?” “没多熟,也就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当即叶玄将认识柳扶摇的种种讲了一遍。 “卑职也就是斗败了那柳生之后,柳姑娘才对卑职刮目相看的,在那之前,也就是个路人。” “原来如此,我还道你与这柳姑娘异常熟稔呢。” 郑千秋微微颔首。 “对了,听说陛下有意将平阳郡主赐婚于你?” “陛下的确有此想法,卑职对平阳郡主也是倾慕至极,只是不知是否能得偿所愿。”叶玄打哈哈道。 “哈哈,自古美女爱英雄。平阳郡主虽不在宫中,却是陛下最宠溺的女儿,若是平阳郡主对你有意,此番你定然能得偿所愿的。” “不过老夫要奉劝你一句,若是娶了平阳郡主,这春风楼可是不能多来了,尤其是柳扶摇这般姿色绝美的女子,更是要远离。” 郑千秋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将柳扶摇这三个字加重了几分。 叶玄当即轻皱了下眉头,明白他是有意提醒自己。 “多谢大人提醒,卑职明白了。” “嗯,孺子可教!喝酒吧……” 之后,这郑千秋便未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调戏起身旁的花魁起来。 很快,美味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几乎是一瞬间,包括郑千秋在内,所有人仿佛饿虎扑食一般,放开了怀中的女伴。 拿起碗筷,疯狂的扑了上去,狼吞虎咽。 在这一刻,翰林院的十几人真正的显示出了什么叫做饭菜上前淫如魔,饭菜上后圣如佛。 只看得叶玄目瞪口呆。 还以为一群饿死鬼投胎了呢。 “叶侍读,赶紧吃呀,再不吃可就没了。” 旁边一名同僚好心劝道。 叶玄抱拳感谢旋即问了一下其中缘由。 第34章 林蛋大,楚中天? 这才明白,翰林院这群书呆子个个都有些神经质,要么嗜书如命,要么性格怪癖,竟是差不多九成都是光棍汉。 平日家中就无人生火做饭。 而翰林院的伙房师傅厨艺又奇差无比。 以至于一群光棍汉平日里伙食奇差无比。 而这春风楼聚餐便成了郑千秋带着他们打牙祭改善伙食的大好机会。 出现这番场景也就不难解释了。 闻听他这一番解释。 叶玄恍然大悟之际,却又是连说了几句我草! 这翰林院当真是奇葩成群了。 陛下将自己安排到这奇葩地方,也不知到底是何意。 半个时辰之后 郑千秋带着一干酒足饭饱的下属,出了春风楼。 除了极个别守班人员。 剩下的所有人全被他带着呼啦啦的赶去了长安城外的灞河。 一个时辰之后,灞河外一处广袤的滩涂之上。 远处,旌旗猎猎。 有上几十人的队伍汇聚于此。 路上,他早已经听郑千秋说。 这次之所以出来除了采风之外,更重要的乃是与长安城的几大书院以及国子监商议半月之后渭水诗会的相干事宜。 作为渭水诗会最初的发起方,翰林院自然不能旁落。 “千秋兄好大的架子,这个时辰才来。莫非你翰林院已然看不上这渭水诗会了,若是如此,大可提出来,以后拟定章程之时,将你们排出在外便是!” 郑千秋刚一下马。 队伍之中,便有人轻哼一声,挖苦了一句。 叶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年龄与郑千秋相仿,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须发灰白,穿着一身灰色儒袍,颇有几分出尘气息。 只不过此人眉眼多有凌厉,让人觉得此人有些不怎么好相处。 而在其身后旌旗之上则写着长安书院二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书院的现任院长楚中天。 不知怎的,想到这老者的名字,叶玄便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笑话:林蛋大! 也不知道这位楚院长小时候可曾被老师叫错过名字。 正思忖之际。 一旁秦岭书院的邱文远却也是开口道:“中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千秋兄的难处,这老小子指定又带着下属去春风楼打牙祭去了,翰林院的伙食,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狗都不吃!” “哈哈哈,还是文远兄所言极是。翰林院那伙食,当真是狗都不吃!” 老者楚中天朗声大笑起来。 而跟随在郑千秋身后的一干翰林院人员却是面色沉了下来。 这两位看似是在开玩笑。 实则却是把他们全部给挖苦了一遍。 翰林院的伙食狗都不吃,可他们平日还在吃,岂不是他们连狗都不如。 “呵呵,中天兄,文远兄说的倒也没错。我翰林院伙食的确不咋滴,谁让陛下节俭呢,不肯多拨付一些银两给我翰林院。不像是两位仁兄,弟子遍及大靖各地,虽说良莠不齐吧,可是这筹钱的本事一等一的高,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听说楚天兄前些日子又娶了一房妾室,才十八岁?可是用了弟子的银两?” “你!姓郑的,你莫要血口喷人。” 楚中天脸色猛然一变,大声呵斥起来。 “中天兄,你看你怎么还急了呢,我就随口问问,不是就不是,何必动怒呢。” “哼!老夫懒得与你计较!” 对方一甩袖袍,气愤不已。 郑千秋却也不以为意。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乃是我翰林院新晋的侍读叶玄,也是我大靖前不久文斗斗败南晋柳生之人。” 起初,诸人都不以为意,甚至睁眼都没瞧叶玄一眼。 但在听到他是斗败了南晋柳生的人之后,一下子却都又来了兴致。 楚中天眉头微蹙,上下打量。 “你便是叶老匹夫家的后生,你一武夫,何德何能成为翰林院侍读?当今圣上昏聩到这般程度了?” “在下斗败了南晋柳生,兴许陛下觉得小子略懂学问吧。” “哼!会作几首诗,会对几幅对子便叫略懂学问,那这天底下懂学问的多了去了!” 很显然这位有些不怎么看得上他。 “是,在下学识浅薄,不如楚院长。好在在下还懂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十个字。”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夫不懂?” 楚中天眼睛狠狠瞪大,怒视着叶玄,质问道。 “在下从未说过,也请楚院长莫要对号入座,倘若您强行如此,在下也无可奈何。” “不过就刚才楚院长的行为,上述十字,您的确没有完全做到!” “你!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评判老夫?” 楚中天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大声呵斥。 叶玄轻笑:“在下从未评判,小子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好,好的很!姓郑的,你的下属,你管不管?” 郑千秋一脸的茫然,“老夫管什么,我觉得他没说错呀。” “你!” 楚中天近乎要气炸。 他颤抖着身子,望着叶玄。 “仅凭取巧之法斗败了那柳生,便如此的目中无人,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那完了,楚院长您只怕这辈子都看不到在下不猖狂的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 “笨蛋,他说你活不到他不猖狂的时候。” 这时,旁边河边之上,一名村妇带着两名孩童挑着粪桶晚间劳作正往家走。 村妇随即插了一句嘴道。 楚中天当即怒火攻心,气的连连顿足。 旁侧,邱文远见状当即浓眉冷竖,怒视着那村妇和两个孩子:“小小村妇,也敢妄自插嘴,当真没有体统!老夫送你一副对子:一羊引两羔!” 这邱文远此对子一出。 在场的主人脸色同时色变。 他们哪里听不出这邱文远根本就是在辱骂这村妇和她的两个孩子。 而那村妇虽没什么文化,却那里听不出这邱文远那在骂自己跟孩子。 立时也恼怒起来。 当即怒喊一声:“为老不尊的东西,骂额跟孩子,额对你‘两猪共一槽’!老东西,呵忒!” 临了,这妇人却又是对着这邱文远狠狠的吐出了一口吐沫。 这才挑着粪桶,引着自家俩孩子离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很快,众人便醒悟过来。 这妇人的‘两猪共一槽’可不就是在骂这楚中天和邱文远两人。 一时间,翰林院这边齐齐的大声笑了起来。 长安书院与秦岭书院一方则是一个个寒了脸色。 楚、邱两人更是面色惨白无比。 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在这灞河边被一农妇给怼了。 第35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叶玄自也是瞪大眼珠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原是看着这邱文远骂村妇娘仨准备出手帮忙。 不曾想人家自己就摆平了。 看楚中天和邱文远那铁青的一张脸,就知道这两人是有多气。 不由心中暗爽。 这时,不远处又是一队车马赶到。 打着的是国子监的旗号。 而由于叶玄当日替国子监解了燃眉之急,逃脱了永盛帝的惩处。 国子监的几位来人俱是对他极为的客气。 一上来便是各种嘘寒问暖式的客套,搞得叶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中的国子监的博士对其当日对的千古楹联极为的推崇,连连称赞。 而这立时引得旁边的楚中天不乐意了,直接冷哼一声来了句:“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 日你个仙人板板! 不理会你,你没完没了是吧。 猛然回头,叶玄目露凶光:“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 一众人再次哗然。 一来是感叹于叶玄的心思机敏。 二来也感叹他竟然丝毫不畏惧这楚中天。 后者乃是大靖儒家翘楚,弟子满天下,要是让这些弟子知道,还不炸了锅。 而叶玄看着这楚中天脸色时红时白,不发一言,心中也是极爽。 以前历史小说里的桥段竟然被自己给碰上了,真他娘的爽爆了! 这时,郑千秋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商议这诗会的章程吧。叶侍读,你是要参加诗会便不要在这里旁听了,以免落人口实。你诗才无敌,大可徜徉这灞河,看看能否写出传世佳作出来。” “卑职省得了。” 叶玄当即躬身抱拳,便与自行离去。 而这时,邱文远却又突地来了一句。 “传世佳作,郑大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莫不是你当他是百十年前的阳明半圣?” 叶玄当即回身:“邱院长,在下这里又有一副新对子,你可是想听?” 邱文远脸色直接僵直,手哆嗦了一下,愣是没干再多说一句。 叶玄见目的已经达到,嗤笑一声,转身和几位同僚走向了河滩边开始扔石头玩了起来。 背后,两大书院与翰林院、国子监争执了许久,最终算是把章程给定了下来。 而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晚,郑千秋便遣人将散开的人喊了回去。 一到近前,叶玄便感觉数道毒辣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俩为老不尊的货色外加他的徒子徒孙。 郑千秋抚了抚胡须:“叶侍读,如何,这大好秋色,可有所得?” 叶玄看着他。 你这老头,在场大把的人你不问,偏偏问我。 你是生怕我跟他们结仇不深是不是? “大人,今日小子心情不咋滴,没想出什么像样的诗词出来,不作也罢!”叶玄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呵呵,既是没想出来,也不必懊恼,千古诗文,佳作少之又少,岂是那般容易得来。” 郑千秋随即安慰道。 可偏偏这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哼!心情不好,怕不是酒囊饭袋一个,根本就不懂做诗。郑大人,我可是刚才听你翰林院的张板桥说这小子先前乃是一窍不通,不学无术的货色,这突然开窍,不是抄袭他人又是什么?” 楚中天目光锐利的盯着叶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今日背着小子差点把其心肺气炸,不曾想竟然从翰林院内部得到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自然要狠狠地踩一脚这张狂的小子。 郑千秋当即凝眉,望向那张板桥,后者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忽的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理亏,于是挺直了腰杆。 “大人,卑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一个实话实说!” “啪!有了,大人,卑职今日秋词做不成,不过看着楚院长这‘气宇轩昂’之色,忽的便有了诗文。“ “哦?当真,快,快念与老夫听!” 郑千秋眼神陡然大亮,几声催促道。 “是!大人!” 当即,叶玄也不藏着掖着,向着楚中天瞧了一眼。 神情戏谑玩味。 不知怎的,看叶玄这眼神,楚中天心头便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而这时,叶玄也念诵了起来。 “诗名戏赠楚翁,十八新娘七十朗,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诗念出。 万籁俱寂。 河滩之上,所有人,不论是翰林院、国子监亦或者长安书院与秦岭书院的所有人尽皆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在回味叶玄这首诗的意思。 很快,便有人搞懂,旋即拍案叫绝。 叶玄这首《戏赠楚翁》根本就是写刚才郑千秋问询的楚中天妻了十八岁小妾的事情。 这一二句写的便是楚中天七十岁的年纪了还要娶十八岁的新娘,苍苍白发面对一袭红妆的新娘。第三、四句则说是鸳鸯被褥之中情人一双,楚中天七十几岁的老人满头白发宛若那梨花压着身下红艳艳的海棠花,可谓是贴切至极。 明面上是写楚中天老夫娇妻新婚之夜享受鱼水之欢,实则讽刺他白发压红颜,老牛吃嫩草,为老不尊,色心不死! 楚中天站在原地,双目瞪大,颤抖着手指向叶玄:“你……你……噗……” 一口老血吐出,竟是怒火攻心,仰天倒地昏死了过去。 叶玄当即上前替他号了号脉,戏谑一笑。 “没事,好得很,楚院长是得了在下赠诗高兴的晕过去了。” 旁侧,一干人神情异样的瞅着他。 心道,这哪里是高兴的晕过去,这根本就是被你气晕过去了! 不过却也无人反驳他什么。 郑千秋见死对头没什么大问题,自是更不会追究叶玄什么责任。 只是不痛不痒地批了他几句,便翻身上马带着叶玄一干人折返回了长安城。 等到叶玄回到叶府,已经是天色大黑。 刚到叶府门口,便见巷子的另外一头,一驾马车缓缓的驶近。 “是玄儿吗?” 叶定边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 “爷爷,是我,您也刚回来?” “嗯,刚刚去了一趟兵部得到一则不好的消息。” 在下人的搀扶下,叶定边跃下马车,理了理衣衫道。 “不好的消息?” “嗯!南诏国再次发兵蜀郡,洗劫了我会理县县城,城内百姓两千零一十五口外加驻军三百,被屠戮殆尽!” “什么?” 叶玄吃了一惊。 叶定边神色阴沉的望着自己孙儿又道:“这南诏国这次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胆大妄为,接连进犯我大靖边关,真以为自己上了几道臣服的表文,陛下便真对他们不会动武了?简直就是在取死!” 而叶玄则是皱了下眉头,他努力回想前世之时,南诏国所在的格局图。 蓦然间他眼神微微一亮:“爷爷,南诏国北部可是羌族聚集地?” “自然是羌族聚居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坏了!”叶玄一拍大腿,惊呼出声。 “什么坏了?” 叶定边心头一沉,急忙问道。 第36章 连夜进宫! 叶玄直视着自己爷爷。 “爷爷,南诏国背后是党项国在作祟!” “党项国?不可能!” 叶定边斩钉截铁道。 “党项国与南诏国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呢。一个在西北,一个在西南,他们怎么可能有牵连?” “再说,党项国也只是一小国尔,怎么可能驱使得了南诏国?” 叶玄神色冷峻:“孙儿这般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所根据!” “好,你说!” 见其神色严肃,叶定边旋即眉头又是一皱。 “是!爷爷,您可能还不知道,羌族其实与党项国的党项族乃是同宗同源,只是对外的称呼不同而已!” “你说什么?玄儿,你不是骗爷爷?” 一下子,叶定边再也不能淡定了。 他目光锐利直视着叶玄,希望叶玄能给他一个另样的回答。 “如此重要的事情,孙儿岂会骗您。” 叶玄重重点头,继续说道:“孙儿曾经在一本有关西北各族古志上看到过有关于党项国党项族的记载,其最早乃是在吐蕃草原的羌族分支,以游牧为生,后因战乱等原因到了今贺兰山及其以北之地,在此扎根,繁衍生息,最终;立国党项!” “而且据孙儿所知,南诏国以北羌族聚集之地很早以前便有立国的想法,只因内部各部纷争不断未能如愿。可若党项国插手其中,以党项国的军力,对付那些小部族还是手到擒来的。羌族聚集地若是被其布局成铁板一块,爷爷您觉得他们南下控制南诏国还是难事吗?” 叶定边瞬间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很清楚,今日若没有玄儿有关于党项族乃羌族分支这一消息。 他是断然也不会将西南、西北两个不相干的小国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对于叶玄的话,他也没完全信。 虽说他说得有板有眼,可这小子毕竟年轻,那本古志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好下定论。 由此,南诏国与党项国是否有牵连也就成了一个不可确定的变量。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清楚此事要尽快让陛下知晓,一做决断。 万一当真如玄儿所说,那整个大靖国西部边境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需要重新拟定战略。 “玄儿,快上马,与我进宫面圣!” “现在?” “不错!你说的这件事非同小可,需要让陛下决断。” 当即叶玄也不再迟疑,重新翻身上马。 叶定边为了速度快些,也舍弃了马车,重新让下人牵了一匹马出来。 爷孙俩快马加鞭向着皇宫而去。 …… 大靖皇宫 永盛帝赵峥刚刚在御书房批阅完今日奏章。 正与应旨而来的一母兄弟誉王用膳。 席间他与誉王说了有关平阳郡主与叶玄的可能。 后者直接皱了眉头。 “皇兄,非是臣弟对叶家有何偏见,只是这叶玄乃是长安城一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说,更是出入风月之所,名声极臭,仅凭着歪打正着的斗败了那南晋柳生,皇兄便想将平阳许于他是否有失妥当?” 誉王赵毅面色微沉,起身说道。 “你站着干嘛,坐下来说。” 永盛帝赵峥摆手示意誉王落座,“朕并没有说非要让平阳嫁于叶玄,而是问询你的建议。” “臣弟的建议是不嫁!皇兄,平阳虽说非是臣弟亲生,却也在臣弟家养了多年,说是亲女儿也不为过,哪有父母想自己女儿嫁给泼皮无赖的。” 誉王偏过头去有些闷闷不乐。 永盛帝眉头一凝,他怎么都觉得誉王这话是在说自己。 放下手中碗筷,“你当真也觉得那叶玄胜那柳生乃是歪打正着?” “非是臣弟如此想,长安城不少人都是这般想法。试问,一个平日不学无术之主,怎么可能突然开窍?” “是吗?那王弟可是听说了叶玄在文斗之时所写的诗词和对子?” “未曾听说。” 誉王赵毅摇了摇头。 他本身对于叶玄这些不学无术的武将之后就抱有一定的成见。 在闻听平阳差点被这小子调戏之后,更是怒火中烧,没差点当晚告御状,直接将那姓叶的小子给斩了。 哪会去关心他文斗的输赢。 “刘荣!” “奴才在!” “取了叶玄文斗所作诗文与对子与誉王看看。” “诺!” 大太监刘荣急忙应声。 不一会儿,端着盛着叶玄所作的托盘走了进来。 “皇弟,你且看了来,再与我说。” 伸手示意,永盛帝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誉王赵毅神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做,将托盘内的宣纸拿在手里摊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纸生死状。 这生死状自然便是叶玄今日一早叶玄在金殿之内所写。 先不说其所立的豪言壮语如何,只一眼他便被这遒劲有力,铁画银钩般的字给吸引了。 “这字……” “皇弟,你也算是本朝的大书法家,你觉得叶玄这字如何?” “苍劲有力,古朴厚重,有大家风范,而且与我大靖现在所流行字体颇有不同!等等,皇兄,这字当真是叶玄那小子所作?” 誉王赵毅猛然瞪大眼珠。 “自然!这小子为开脱调戏平阳之罪,当堂所写。不急,你再看他在擂台之上所作吧。” “是!” 点头应声,誉王继续往下看。 再后面的字他便极为的熟悉了,乃是自己的皇兄当今圣上所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对子。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对子乃是南晋陈鸿二十年前所作的对子,号称千古绝对。 可当他看到后面的‘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之后,脸色立时大变。 “这……” 誉王瞳孔继续的收缩,呼吸也跟着加重了几分。 随即,他又急不可耐的继续往下看去。 越看越是心惊。 对子之后便是两首《春》,《夏》,接着是《临安晚望》 当其看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之时,彻底呆滞。 手中宣纸随着窗外秋风吹过,竟是掉落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良久。 而这时,永盛帝也将碗中的饭菜吃完,接过太监刘荣递过来的锦帕,轻轻擦拭嘴唇。 “如何?王弟还觉得叶玄胜那柳生是歪打正着吗?” 誉王脖子有些僵直的看向永盛帝。 “皇兄,这……这怎么可能,他……” “呵呵,起先我与你一般也是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却是不得不信。叶玄此子乃是扮猪吃虎,先前的一切纯粹是他装得!” “装得?” 永盛帝轻嗯一声。 “我命人调查了他这些年的过往,发现此子自从父亲惨死北境母亲抑郁而终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整日在叶府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然则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叶府之内,他孤身一人全依仗叶定边一人,可这老头这些年被朕拴在了北境,他在叶府无依无靠,试想一下,如不把自己包装成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又当如何自处?” “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死了父母不说,还要于家族争斗之中寻安身立命之法,能走到今日着实不易。说真的,若非此次朕误会了他,让他为求生迫不得已自露,只怕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呢。” 说着话,永盛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对了,你有所不知,此子不仅擅长诗词,对于天下大势也颇有见解。” “哦?” 誉王赵毅眉头一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一名宫中贴身太监跪在了御书房门前。 “启禀陛下,定远侯携其孙叶玄在宫外求见!” 永盛帝愣了一下道:“正说着他们呢,他们倒是还真来了,只是不知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或许吧,来人,宣他们来御书房!正巧,你也看看叶玄这小子如何?” “是!” 第37章 合纵连横! 没过多时 叶定边、叶玄爷孙二人被引到了御书房。 自是一番跪拜行礼之后。 叶玄老实的站在了爷爷叶定边身后。 “呵呵,原来誉王殿下也在呀,老臣有礼了。” 誉王赵毅面色古井无波,只是轻轻颔首,算作回应。 对此,不论是爷孙俩也不以为意。 毕竟前日发生了那档子事儿,眼前这位没有直接提刀砍他们爷孙俩,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这时,永盛帝率先开口。 “刚才朕还与誉王说你们来着,不曾想你们爷孙俩竟然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奏?” 叶定边心知陛下与誉王所谈要么是前夜叶玄调戏郡主一事,要么就是昨日文斗南晋柳生一事。 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军国要事相奏,便压下了好奇之心。 “回陛下,刚刚西南传来军情,南诏国再次进犯我大靖,蜀郡会理县县城两千余口百姓连同上百驻军一并被屠戮殆尽,房屋尽毁,钱粮也被搜刮一空,生灵涂炭!” 刚刚坐到御案前的永盛帝猛地听得此话。 眼眸瞬间冰冷,一抹厉芒直刺云霄。 “你说什么?” “陛下,南诏国再次发兵我大靖蜀郡,屠戮会理县百姓与驻军公两千余口!” 永盛帝听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御座之上,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被这则消息给震惊的失去了判断能力。 这时誉王也是色变:“岂有此理,小小南诏,不敬我大靖天威,屡犯我大靖边境,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他们是怎么敢的?” “砰!” 轰然一声巨响。 叶定边、叶玄连同誉王急忙向着永盛帝望去。 只见御案前永盛帝已然面色铁青,一双大手狠狠的拍击御案,咬牙切齿道:“他们已经敢了啦!” “从去年冬末到今秋,南诏国屡屡犯边,朕屡次给他们机会,而今又变本加厉,他们当真以为朕不敢灭他们不成?” “陛下,息怒。南诏国近一年时间,屡次犯边,臣以为其中藏有巨大的阴谋。” 永盛帝脸色当即又是一沉,回身看向叶定边。 “大阴谋?” “回陛下,是!” “玄儿,你与陛下说!” 一下子,永盛帝与誉王二人同时看向了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叶玄。 叶玄当即上前将自己有关南诏国与党项国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与二人和盘托出。 一开始他们的神情与叶定边听到时候几乎别无二致。 因为他们也认为党项国与南诏国乃是西南西北两个地方的国家,中间还隔着一个羌族聚居地和少数民族聚集地。 可当叶玄说出党项国其实与羌族以及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乃是同宗同源之后,两人脸色随即大变。 “你是说党项国与羌族同宗同源?” “是,陛下!” “消息可靠?” “陛下,近些年,党项国屡次遭逢突厥进犯屡次得以逃脱,不都是躲入了羌族聚居区吗?倘若不是同宗同源,那些好战好斗的羌人,岂会容得下他们?” 此话一出,永盛帝眉头瞬间阴沉了几分。 正如叶玄所言,党项国盘踞西北弹丸之地,先是大靖而后突厥,都曾试图灭之而扩大版图。 可每每都被其躲过了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南部山区羌族容留他们,他们岂会存在到现在。 而倘若不是同宗同源,依着羌族好斗的民族本性,又怎会容留党项国的残党一次次的进入他们的腹地呢? 沉吟片刻,永盛帝苦笑:“这么多年,我大靖,突厥一直想不通党项国为何生命力会如此顽强,今日倒是被你一语道破了。” “臣也是突然灵机一现才想到这一层的。陛下,南诏国立国五百年,从来对我中原王朝毕恭毕敬,未敢有拂逆之意,而今却对我大靖蜀郡接连进犯,臣有理由相信,南诏国已经变天了。” “朕懂你的意思,你是说南诏国王室已经尽数被党项国亦或者羌族所控制对不对。” “是!” 一旁誉王:“那为何不是被杀?” 叶玄看向誉王说道:“倘若南诏国国主被杀,南诏国首先不是对我蜀郡进犯,而是会陷入内乱。但南诏国并未出现任何内乱,反倒是大批南诏兵马进犯我大靖,只有一种解释,南诏国国主被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誉王恍然大悟。 “皇兄,南诏段氏历来与我大靖修好,我大靖是否可以此为借口,出兵南诏?” “若是出兵,党项国与羌族再有异动又当如何?北部突厥若是也进犯,我大靖岂不是要同事两面受敌?” 永盛帝眉头紧皱。 一个小小的南诏国,自是可以轻易发兵平复。 可是倘若这南诏国背后再加上一个党项国和羌族聚集地那些乱民,再有一个突厥虎视眈眈。 那这件事就要好生考量考量了。 “这……” 誉王瞬间也是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叶玄却是有些蠢蠢欲动。 永盛帝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叶玄,你可有话要说?” 叶玄当即不再迟疑,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解今日之局面。” “朕就知道你鬼点子多,快快说来!” 永盛帝大喜。 “是!臣的计策为合纵连横之策!” “合纵连横?” “没错!”叶玄继续道:“所谓合纵连横,其实分为合纵与连横。合纵,便是联合弱国来抵御强国,防止强国的侵略和吞并!而连横,则是联合强国,对周边小国进行侵吞和兼并!” “合纵之法可以用来对付突厥,我大靖可联合云国、戎狄、西域诸国以抵抗突厥的进犯和侵略。而连横,则可用来对付周边小国,诸如南诏,党项亦或者其他有不臣之心的小国!” “陛下,我大靖向来以九州中心自居,自诩为儒家正统,国力强盛,百姓富足。但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从军力来论,我大靖是远远弱于突厥的。” “而我大靖想要在与突厥博弈之中胜出,就要在外交军事之上推行合纵之术。联合周边曾经被突厥所欺压的小国,与突厥对抗!使突厥腹背受敌,陷入孤立境地!” “至于连横,则是联合突厥这样的大国,对周边小国进行吞并,以达成领土的扩张势力的延伸!” “而在此次事件之中,我们可以联合突厥以对付党项国,让其在我大军征讨南诏之时,不敢妄动!如此,征讨南诏便不会腹背受敌有后顾之忧。” “往长远里来看,我大靖同样可以联合其他诸国共同抵御突厥,此间合纵连横之术,完全可以根据局势的变化灵活运用!” 永盛帝听后,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誉王:“你这合纵连横倒是并非不可行,只是如今这些小国被突厥打怕了,他们当真敢与我大靖联合对抗突厥?再者,突厥与我大靖乃是世仇,一直想要南下侵吞我大靖国土,又岂会与我们联合?” 第38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叶玄轻笑一声,俯身抱拳:“所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然国亦然!只要我大靖对这些小国许以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莫说是让他们铤而走险对付突厥了,便是让他们灭突厥全族,他们也敢尝试。” "同样的道理,突厥为草原部落,生性与狼无异同。于他们而言,我大靖是块肥肉,党项、云国等小国是块小肉,当狼吃不饱的时候,骨头尚且能果腹,更遑论小肉了!” 他这么一说,立时也誉王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叶玄,我大靖周遭这些小国可是一个比一个胃口大,真要让他们对付突厥,只怕我大靖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陛下,许诺的利益和好处并非一定要当面兑现,我们只需要先兑现其中一小部分,让他们愿意联合对抗突厥,此计便算是达成了。” “至于后续的好处与承诺,则可视情况而定,倘若突厥依旧强大,需要继续合纵,则可再施以恩惠和好处。倘若突厥已经势衰真是灭亡,则可不予兑现!” 永盛帝面色一僵:“不予兑现?如此,我大靖岂不是毫无信誉可言了?” 叶定边也跟着附和,“不错,玄儿,若是大靖言而无信,以后我大靖还怎么在九州立足呢?” 叶玄当即玩味轻笑道:“信誉?信誉这东西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只要我大靖实力足够强,又有哪个国家敢指责我大靖不守信誉呢?” “况且,纵观历史长河,战争、冲突的发起,哪一次不是因为背信弃义?可到最后,谁还会谈论谁背弃了谁,谈论的只有那胜利者的丰功伟绩!” “再者,陛下!臣想问一句,我大靖立国两百余年,而今国力日隆,您当真没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打算?” 轰! 叶玄此话宛若一刻炸雷,彻底在永盛帝的脑海之中炸开。 一统天下,千古一帝八个字,不断的在其脑海之中回想。 他壮硕高大的身躯略有颤抖,双全紧握。 一双锐利有神的眼眸,闪烁着无边的精芒。 与此同时,誉王与叶定边二人也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们根本没想到叶玄这时候会抛出千古一帝四个字出来。 他们都清楚,这四字对于一向有着开疆拓土,成就伟业的永盛帝有着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良久,回过身来的永盛帝直直地看向叶玄。 “叶玄,朕问你,你这千古一帝之言,非是嬉笑之言?” 叶玄身子站直,无比恭敬郑重地对其一拜。 “陛下,臣虽然是一喜好玩笑之人,但在朝堂之上,面对陛下绝对不会戏言!” “臣之所以提出合纵连横之计而非仅仅只是为了应对眼前之局势,而是考虑到陛下之圣明仁德,文韬武略,再辅以我大靖现有之国力,着实是我大靖达成一统天下,陛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大好时机!” 永盛帝已然被叶玄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 他一把拉住叶玄之手,无比激动道:”你与朕细说,朕该如何做方能成为千古一帝!” “是,陛下!” 叶玄恭敬一声。 深吸一口:”陛下,想成为千古一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此朝顺应上天,得天眷顾,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国力蒸蒸日上。所谓地利,便是周边国家散乱,无大国、无强国!至于人和,则是指此朝从内到外君臣一心。为君者,心胸宽广,任人唯贤、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为臣者能披肝沥胆,独当一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三者一朝若得其二,便可成为兴盛一时的大国,倘若得其三,当开创万古流芳之运朝,被后世所敬仰歌颂!” “而今我大靖,第一条天时,可以算是占得。第二条地利,也勉强算是占得,至于第三条,臣今日才初入朝堂,尚不能下定论。” “不过可在之后实施合纵连横之术之时得以验证!倘若我大靖朝臣可以坚定的支持陛下之国策,陛下想当这个千古一帝,不说唾手可得,却也并非难事。” 此刻的永盛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眼神更是灼热无比。 “你的意思,只要实施合纵连横,再配上天时地利人和,朕便可以成为千古一帝?“ “臣不敢下断言,但果真如此的话,陛下即便不是千古第一,也可千古第二!” 叶玄之言,自是让永盛帝的热血又好生一番沸腾。 只见他幽深如潭的黑眸之中透射出一抹决绝坚毅之色,右手狠狠地拍击御案。 “朕不要做那千古第二,朕做就做那千古一帝!” 而也正是此时。 屋外,天空陡然落下一道炸雷。 雷音滚滚带着闪电,将偌大的宫城刹那间照射的亮如白昼。 屋内,誉王、叶定边脸色陡变,骇然又震惊的彼此相视一眼。 接着便是毫不犹豫的匍匐在地。 “陛下起誓,上苍以天雷回应,此乃吉兆!” “皇兄,叶老侯爷所言极是,天降雷音,以应皇兄所求,这预示着皇兄将带领我大靖,开拓六合八荒,成就不世之功业,登临千古一帝之名!” “老臣,叶定边!” “臣弟,赵毅!” “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盛帝站于御桌一侧,大手按在传国玉玺之上,望着屋外的雷鸣闪电。 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天降雷音,以应朕誓!看来这是上苍要朕去成就这一统天下之伟业呀。” “好,很好,朕心甚悦!” 永盛帝龙颜大悦。 同时,叶玄此刻也懵逼在当场。 既震惊于这一道天雷降下来的巧合。 也震惊于自己爷爷叶定边和这未来老丈人溜须拍马功夫之炉火纯青。 一道再普通不过的自然现象,竟然也能让他们同永盛帝成就千古一帝之事联系到一起。 当真是无敌了。 而更让他惊讶的还是两人没有任何事先商量的情况下,后面一番马屁还能拍得出奇一致。 望着匍匐在地,屁股觉得老高的俩人。 叶玄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做出了决断。 他选择了加入! “臣叶玄恭贺陛下得天回应,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永盛帝本就脸上笑开了花。 猛地听得叶玄这话,神情瞬间一滞,他无比急切的上前,一把搀扶其叶玄。 “叶玄,你……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靠! 难不成老子拍马屁拍错了? “陛下,臣说臣恭贺陛下,得天回应。”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一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永盛帝脸上笑容复现:”对,就是这一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乃真龙天子,受命苍天,自然我大靖将得永远昌盛!” “叶玄,今日,你当真给了朕太多太多的惊喜了。” “来人!” 门外恭候的太监总管刘荣,应了一声。 “陛下?” “朕要重新打造传国玉玺,明日朝会前,你将此事照会诸公!“ “是,陛下!” 还俯身在地上的叶定边与誉王两人相视了一眼。 知道,陛下这是准备将叶玄所说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作为大靖王朝以后玉玺的玺文了。 “老侯爷,王弟,你们也快些平身吧。朕今日,当真是无比欢心,从未有过的欢心!” 说着,永盛帝上前虚托了一把两人。 “陛下,老臣惶恐!“ “皇兄,臣弟惶恐!” 俩人急忙起身,心头却也是欣喜不已。 多少年了,他们可从未见过圣上如今日这般礼贤下士。 而这一切全都源于叶玄的一句千古一帝。 “叶玄。” “臣在!” “按理说,今日你替朕出了奇谋,朕理当再提拔你一番,以示恩宠!但考虑到你年纪尚轻,且刚有任命,朕便先将此事搁置,待时机成熟之际,再另行封赏,你可有怨言?” 叶玄立时顿首:“臣不敢!臣之叶家一切尽皆为陛下所赐,而今家族身居显位,领受高禄,怎敢有怨言,请陛下切莫如此说。” “嗯!你有这般觉悟,朕心欣慰,不过你毕竟有功,朕若是什么都不赏却也是不对,这个你且收下。” 叶玄随即抬头,便见永盛帝向着自己递过来一枚金色的令牌。 第39章 免死金牌! “陛下,这是?” “蠢货,此乃免死金牌,还不快谢恩。” 叶定边突然喊道。 同时心情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叶定边领兵打仗一辈子,为国戍卫北境,力保北境不失,也没得来一块免死金牌。 却没想到玄儿今日仅仅只是为陛下画了一张大饼,就得来了。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免死金牌? 我靠,这可是好东西! 一把从永盛帝手中接了过来,叶玄再次叩谢皇恩。 永盛帝面色温和,示意叶玄起身。 “可知朕为何要赐你免死金牌?” 难道不是因为我画饼有功? “因为臣有功?” “这仅仅只是一方面。”永盛帝重新走回座位落座,“另一方面便是朕怕你出了意外。” “意外?” “不错!” “你虽才华横溢,堪比我大靖百年前的孔阳明孔半胜,但却无他那般显赫身世和高强的武艺,而且你又是一个锋芒毕露之人,才华横溢且又锋芒毕露,必遭人妒!” “朕给你这块免死令牌,一来是庇佑你免受来自朝堂内外的伤害,二来则也是免受朕之伤害。” “你叶家男儿尽皆是正直端正之辈,性格仗义执言,不喜弯弯绕绕,且疾恶如仇。此番性格,为将自是广受爱戴,可立战功。可若是在朝堂之内,却是容易得罪人的主儿。” “前几日早朝,你爷爷几番与安国康争论想来你也看出一二。” “这种性格对上朝臣容易吃亏也容易被人攻讦弹劾,不过这还好说,朝臣清楚你爷孙的性格,自然也清楚你们俱是忠良,虽有时会被孤立,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这种性格有些时候倘若与朕对上,则另当别论!” “朕虽自问是一个广开言路,擅于纳谏的帝王,可也保不准有上头之时。朕给你这块令牌,就是保你在此番情形出现之时,可保你性命,以免因朕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扑通! 永盛帝此话一落。 叶玄还未有任何表示。 叶定边却是已经再次跪地叩首。 “陛下厚爱叶玄,老臣替他谢过陛下。” “起来吧,朕是宠他,也是希望有他的辅佐,朕当真能登上那千古一帝的位置!” 永盛帝示意叶定边起身,旋即又看向叶玄。 “此免死金牌平日切莫乱用,更不可丢失,你可明白!” 叶玄当即躬身:“臣明白!” “嗯!” 随后,君臣在御书房又是一番长谈。 期间,被叶玄激发起斗志的永盛帝,又问了叶玄一些针对大靖周边各国的谋略问题。 叶玄都一一进行了解答。 到最后,永盛帝喜得差点没当场再对叶玄进行封赏。 亥时一刻 宫门打开了一个小角。 三道人影从宫内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上了停在一旁的软轿。 “恭送誉王殿下!” 叶定边与叶玄爷孙俩抱拳恭送道。 “老侯爷,客气。今夜所见,着实让本王开了眼了。” 软轿内,誉王赵毅扫了一眼态度恭顺的叶玄。 “本王听说你给平阳写了一首诗?” “是!” “嗯,前日平阳小题大做,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好在你非但没事,还让陛下发现了你这块璞玉,于我大靖,乃是大大的喜事。” “誉王殿下谬赞,小子只是有一些浅薄之学而已,不足挂齿。至于受委屈之言,更是无从谈起,前日的确是小子行为冒失,惊吓到郡主殿下了。” 叶玄微微躬身,毕恭毕敬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之才学今日本王尽收眼底,心中自是有数。至于平阳一事,想必你也从陛下口中听出一些风声,你可有何想法?” “小子不敢有何想法,一切凭陛下和誉王殿下做主!”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滑头的很。既如此,我便也不多说,后面抽空来府上一趟吧,误会总归是要解开的。” “抽空叶玄必亲自登门致歉。” 誉王轻轻颔首说了声好,这才挥手示意下人起轿。 装饰华贵的轿子随即一颤一颤的消失在了宫墙之下。 一直等誉王走后。 自始至终在自己孙儿一旁未插话的叶定边眸子内泛出一抹锐色。 轻哼了一声:“看来咱们这位誉王,还是有些不死心呐……” “不死心?” 叶玄挑了挑眉头。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路上说。” 叶定边随即翻身上马。 叶玄本就被冻得不轻,急忙走到马前穿上了外套。 爷孙俩骑马溜达着向着叶府而去。 路上,叶定边向叶玄讲述了有关誉王赵毅的一些秘辛。 “爷爷,您的意思,誉王殿下曾有不臣之心?” “他与陛下乃是同母同胞兄弟,幼时更比陛下得先皇恩宠,朝中大臣支持者也比陛下多出众多,最后先皇却将皇位传于了陛下,若是你,你会甘心吗?” 我? 我连王爷都不是,没法感同身受呀! “那陛下缘何对誉王殿下还如此信任,还将平阳寄养在誉王府?” “信任?“ 叶定边眼中迸射一抹冷意。 “陛下若是当真信任他,就不会是其他藩王可以就外,偏偏作为亲兄弟的誉王却被困在京城了。” “您的意思,陛下是软禁?” “软禁倒说不上,只是不想誉王有把内心野心付诸行动的机会罢了。至于平阳郡主,则是陛下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 “嗯!”叶定边点了点头,“二十年多年前,陛下还未登基之时,曾经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女人便是后来的萧妃。萧妃起初对陛下与誉王都有好感。后来,先皇驾崩,陛下登基,萧妃被陛下纳为贵妃,成为了陛下的女人,而誉王,不仅在皇位之争中失败,同时还失去了心爱的女人。” “我靠,这岂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叶玄眼珠子一瞪。 “可以这么说。当时的誉王日日纵情酒色,以酒消愁,如此一直过了三年,萧妃有了龙种便是今日的平阳,但没过几年,陛下遇刺,萧妃为救陛下中箭身亡。” “之后,平阳便被陛下送去了誉王府寄养。” “为何要送去誉王府寄养?” 叶定边无比郑重的看向自己孙儿:”玄儿,你今日能为陛下画那般大的大饼,将陛下哄的龙颜大悦,此间道理却是想不通?“ “此间道理?” 叶玄一阵呢喃。 猛然间,他眼珠子瞪大无比,一脸的震惊失色。 “爷爷,该不会萧妃乃是誉王的人杀……” 叶定边瞥了他一眼:“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 说罢,径直拍马上前。 叶玄则是陷入了头脑风暴。 当今圣上与誉王是同母同胞兄弟。 又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后来圣上抢了皇位登基成功,又抢了誉王的女人。 这等于是事业和爱情双双被截胡。 然后誉王郁郁不得志想要抢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他就出手了。 结果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替抢夺自己皇位的人挡枪了。 而后者为了报复,便把自己与那女人的骨肉放在誉王府寄养,让其每每看到她便想起死去的爱人? 时时刻刻折磨对方? 我靠! 真他妈够绕够狗血!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叶玄全身打了个战战,急忙赶马追上。 “爷爷,果真如此的话,这平阳郡主孙儿是不是不能娶?” 叶定边横了他一眼:“你现在想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 “晚了?不能够吧,爷爷,今日我哄的陛下很舒服,兴许我提这个要求他能答应呢?” “答应?若是今夜之前,陛下或许真会斟酌斟酌要不要将平阳嫁给你。” “可是今夜之后,陛下怕是要铁了心了。” “为何?” “因为陛下虽是帝皇,却也是一位父亲!这些年平阳郡主在誉王府受了委屈,他自然想要弥补回来。而弥补回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替她找一位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叶玄当场呆滞。 这如意郎君可不就是自己嘛! 文能斗败南晋第一才子,武能定国安邦。 在陛下眼里自己就是文武双全的天才呀。 而且还长了一副好皮囊。 “啪!” “你小子干嘛?” 猛地看到叶玄扇自己耳光,叶定边愣了。 叶玄一脸气急败坏又无比懊悔道:”我踏马早知道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先前在御书房我就是憋死也不说一句话,今夜也不会跟爷爷您进宫!” “知道后悔了?后悔也没用了。” 叶定边奚落了一声,旋即又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自怨自艾。” “娶了平阳郡主,未必就是坏事儿。” 第40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这还有好事儿?” 叶玄皱眉,一脸苦相。 “你以为呢?” 叶定边眼角余光剐了叶玄一眼。 “今夜你那番话可谓是说到圣上心坎里去了。” “如今在他眼里,你就是助其完成一统天下大业,成就千古一帝威名的不二人选,更何况陛下还赐了你免死金牌,他岂会害你?” 叶玄微微蹙眉:“可是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于我,岂不是让我深陷陛下与誉王之间,如此,我又该如何自处?” “这难道不是一个大大的漩涡,若是处置不妥,恐怕整个叶家也会受到牵连吧?” 他神色忧虑道。 平阳郡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不假,可平阳郡主又是在誉王府养大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未来媳妇儿跟这两人都有感情基础。 可最大的问题是这两位当初争夺过皇位和女人。 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着实让叶玄捏一把汗。 叶定边脸上露出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对着叶玄轻轻颔首:“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的确成长了,知道为整个家族考虑了。” “这件事说漩涡是漩涡,说不是也不是。” 叶玄微微皱眉。 “在外人看来,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于你,的确是让咱们叶家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事实上,不光是他们,在今夜之前,爷爷也是这么想的。” “平阳郡主面有胎记仅仅只是爷爷考虑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爷爷以为陛下有削夺我这个兵部尚书军权的打算,但是今夜入宫,却是让爷爷明白,陛下并非如此。” “那……” 叶定边望着叶玄,目光澄澈:“陛下此番之举有两层含义,一层便是他真的想替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你先前文斗胜了南晋柳生,说明你在才学之上,在我大靖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而平阳郡主素来对于才子极为欣赏,陛下此意便有投其所好的意思。” “再者,你小子长得也算是过得去眼,陛下觉得让平阳郡主下嫁于你,也不算是委屈了她,除此之外,爷爷如今身兼兵部尚书一职,此番也算是一种拉拢,对于巩固皇权也是一大臂助!”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陛下经过这两次你在御书房内的两次谈话,他看到了你身上潜力!” “潜力?” “不错!” 叶定边重重点头:“你在洞悉天下局势之上的潜力,这才是陛下让平阳郡主下嫁你的真正原因!” “毕竟,一旦你娶了平阳郡主,便成了陛下的女婿,也算是一家人,女婿哪有不帮老丈人的道理,而我叶家也从外臣变成了皇亲国戚,自然在陛下做出任何决断之时也唯有鼎力支持。小子,不要觉得陛下今日赐你金牌,让平阳郡主下嫁你,乃是他头脑一热。这一切都是圣上深思熟虑过的。” “至于第二层,陛下让你娶平阳多少也有让你自污的想法。” “自污?” 叶玄又是一愣。 “你且先与我回府!” 说着,叶定边却是没有再回答。 而是打马快速向着叶府而去。 叶玄当即跟上。 一刻钟之后 叶府,后花园,鱼池旁。 “玄儿,你来看,这池内游鱼有何异样?” “异样?” 叶玄轻皱眉头,旋即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 这鱼池内一共有游鱼数十尾。 其中有三条为锦鲤,鳞片花色异常绚烂多彩,端的是好看。 可偏偏这三条锦鲤却始终游离在鱼池的一角,与其他游鱼格格不入,好似受到排挤了一般。 他死死的盯着这三条锦鲤,而后又看向了旁边那几十尾品种各样却能处在一起的游鱼,始终不得其解。 这时,爷爷叶定边开口。 “你将这游鱼与比作人,再好生想想。” “比作人?” 叶玄迟疑了一下。 再次看向那三条锦鲤与其他游鱼。 蓦然间,他恍然大悟。 猛然抬头,“爷爷,您是说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和光同尘?” 这边,叶定边大喜,连连点头。 “不错!就是和光同尘!好小子,果真是悟了!” “玄儿,你此番觉醒,大彻大悟,接连做的几件事足以让你光芒万丈,长安城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清楚,等待你和我叶家的将是无限光明的前程。可你有没有想过,大靖的朝堂非只有你一任,大靖天才也非你一人。倘若你处处锋芒毕露,占得先机,起初旁人只会感叹你的聪明才智,智慧过人,可久而久之便会心生嫉妒,而后便会有谋害之心。”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你处处占得先机,得尽陛下之恩宠!这等同于绝了他人的晋升之路和大好前程,朝堂之上善妒之人颇多,他们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针对于你,自古至今,此般例子不胜枚举,我想你应该也能够明了。” 此刻,叶玄已然是豁然开朗,神色也愈发严肃起来。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 虽然自己掌握着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超前知识储备量,在很多事情上可以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甚至洞悉全局,看透本质。 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大学尚未毕业的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在人情世故方面,在为人处世方面,自己还差得太远。 今日,若非爷爷这番提醒,依着自己的性子。 只怕真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要知道,别人一生可能只能做成一件壮举。 而自己这几日的时间里,接连完成了数件,能不引起别人的关注和嫉妒吗? 以前大学一个寝室几个同学之间尚且搞的鸡飞狗跳,更何况大靖朝堂。 当即,叶玄回身面向爷爷叶定边,双手作揖躬身一拜。 “多谢爷爷点醒玄儿,玄儿一切都懂了。” “呵呵,懂了就好!如此,也不枉费陛下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你也莫要当真如那些朝廷之上尸位素餐的朝臣,彻底舍弃了自己的聪明才智。陛下看重的便是你的聪明才智和洞悉天下局势的能力,这也是你立足之本,你也要知晓。” 叶玄连连点头:“孙儿明白。” “不过,孙儿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 “对于誉王,孙儿当如何待之?毕竟,他也算是平阳郡主的养父,可他又与陛下……” 叶玄欲言又止。 这边,叶定边眼中迸射出一抹寒芒。 “玄儿,你只需记住一点。” “什么?”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叶玄眼睛瞳孔一缩,浑身猛然一震。 这边,叶定边继续道:“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这朝廷自然也是圣上的朝廷!二十年前便已经定下,谁也改变不了,他誉王也不行!” “你只需记住了这一点,在对待誉王之时便不会有失偏颇。” “当然,他若是不与你提朝堂之事,陛下之事,你大可将其当作一般长者,不必太过戒备。” “孙儿明白!” 第41章 你不敢杀我,你爹也不敢! 随后的几日 叶玄白天便去翰林院点卯当值。 过上了如后世上班族一样的朝六晚四的日子。 起初几日,他还有一些新鲜感,后面几日便感觉清淡如水了。 也不知道是陛下有意吩咐,还是郑千秋知道自己不是个编纂典籍的料,一连几日也没给他派什么活,搞得他天天摸鱼。 终于五日后,休沐时间到了。 叶玄得以有自由分配的时间。 一大早,尚在被窝里准备睡个太阳晒屁股的叶玄,便被常宝宝、候策给喊了起来,要求与他们出城训练。 这俩小子自从被自己那日灌了迷魂汤之后,竟是真的都支棱起来,立志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至于其他三个,苟无道,郭破虏尚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 而李魁则是似乎完全偃旗息鼓了。 对此,叶玄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经历了十五年的太平盛世,以往的武将之后,真的能拿起刀的能有当初的一半便算是很不错了。 略微洗漱一番,叶玄穿了一身适合训练的劲装,带着佩剑和弯弓同常宝宝、候策出了长安城。 一日的训练叶玄给自己三人安排了三公里越野跑、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折返跑等后世特种兵训练课中的内容。 结果就是临近傍晚,三人打马回来的时候,连坐骑几乎都骑不稳了。 三人顶着灰蒙蒙的脑袋,犹如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 好在这样的训练,叶玄的计划是五日一次,否则就这强度真要练废。 入了城,三人任凭身下马匹慢慢晃悠着向着内城而去。 走过南城巷。 迎面突然出现了一队巡防营的兵马。 为首之人身骑高头大马,披着黑色铠甲,颇有几分威武之气。 “哟,这不是长安城的三大废物嘛,这是怎么了,跟打了败仗似的?” 叶玄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镇国公郭茂才次子郭恒,现任巡防营东城校尉。 只见他打马走近,面带轻挑的扫了三人一眼,最终目光定格在叶玄身上。 “听父亲说,你给陛下出了一些主意,让陛下先征讨南诏,将突厥进犯一事搁置?” “怎么,不行?” “自然不行!” “姓叶的,你是猪脑子?突厥乃我大靖第一威胁,你让陛下先弃突厥于不顾,而去征讨一弹丸小国,是想我大靖亡国不成?” “他们不是还没南侵吗?” 叶玄本就累得全身疼,不想跟对方过多的纠缠。 冷冷的扔了一句话,打马便准备离开。 而这时,郭恒却是突然将手中长槊往前一探,横在了叶玄马前。 “此事若不给本将说个明白,休想离开!” “我若是不说呢?” “不说也可以,下马,从本将军马下钻过去,今日本将军便让你过去!” “姓郭的,你说什么?你敢让玄哥从你马下钻过去?” “姓郭的,你踏马以为你是谁?” 身后,常宝宝,候策等人立刻暴怒。 骑马同时上前。 这边,巡防营的兵马也立时涌了上来。 立时,整个巷子内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叶玄神情冷峻,望着郭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受了他人指使来的吧?” 郭恒一脸横相的扫过三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觉得堂堂国公之子,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替你感觉悲哀罢了。” 戏谑的一笑,叶玄不再理会对方,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准备从旁边绕道过去。 马头刚转,空气中,一道破空声突然传来。 郭恒手中的长槊再次横在了叶玄身前。 这一次,却不是在马前,长槊直接贴在了叶玄近身。 郭恒则是一脸阴笑:“叶小侯爷,你莫不是以为本将军是在与你说笑吧?” “要么说清楚,要么下马从本将的马下爬过去,你自己选!” 叶玄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我若是不选呢?” “那可由不得你,不选,本将会逼着你选,到时可就不是从马下爬过去这么简单了。” “姓郭的,你踏马别欺人太甚!” 身后,候策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大骂一声。 直接抽出佩剑打马上前。 一见如此,叶玄神色大变,大呼一声。 “猴子,不可!”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眼见候策上当,郭恒眼底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冷笑。 接着,大喝一声:“候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巡防营动手,找死!” 话音未落,其手中长槊猛然向着骑马冲来的候策刺了过去。 候策虽被其爷爷逼着也曾经练了几年马上功夫,但这些年却一直与叶玄一般醉生梦死在青楼赌场之中,半吊子功夫早就荒废的差不多了,哪会是郭恒的对手。 眼见长槊向着自己平刺而来,他脸色不由大变,急忙俯身想要躲过这一刺。 然而当空,郭恒却又是狠狠的将长槊往下一压,而后狠狠的一抡。 只听“砰”的一声。 猴子一声惨叫,便直接被其这一记横扫千军从马上给扫了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 惨呼不已。 “猴子!” “草泥马,姓郭的你欺人太甚!” 常宝宝见猴子落马,瞬间双目圆睁,血红着眼睛怒骂一声,便要奔上去。 刚奔出两步,却是猛然发现叶玄骑马拦在他眼前。 “玄哥,你为何拦我?” 叶玄冷遮脸,沉声问道:“以你的武艺,你是他的对手?上去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干什么!” “可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讨还这笔账的机会多了去了,何必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时候还要上去送人头呢?” 常宝宝眼神森然的望着对面一脸戏谑嘲弄表情的郭恒,最终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好!我听玄哥你的。姓郭的,这笔账小爷我记下了,回头一定要你还回来!” 郭恒冷笑,“哼!就凭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也配!” “你!” 常宝宝气炸,又要冲动。 “宝宝!” “好,我忍!” 见常宝宝冷静下来,叶玄翻身下马去检查了一下候策的伤势。 发现其不光是身体又多出的擦伤,肩膀也跟着脱了臼。 当即他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他缓缓的起身,看向了骑在马上依旧耀武扬威,一脸戏谑的郭恒。 候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呼喊:“玄哥,别去,这小子下手阴得很,你不是他的对手。” 叶玄背对候策,淡淡道:“我知道,我没有要与他动手,但你是我兄弟,兄弟被欺负了,岂有不出头的道理。” 说罢,径直的向着郭恒走了过去。 “怎么,叶小侯爷,叶大英雄,这是想通了?” “本将军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从本将马下爬过,今日便放你们走。” “你想屁吃呢!” 郭恒脸色瞬间一冷,眼中迸射出一抹阴寒之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屁吃,听懂了?” “嗡!” 一道急速的破空声。 郭恒杵在地上的长槊猛然被其提起,极速的挥动切开空气发出阵阵嗡鸣。 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 那散发着幽光的长槊已经刺到了叶玄近前。 “小子,你是在找死!” “信不信本将这般一刺,立刻叫你去见阎王?” 叶玄面色平静,毫无惧色道:“信,我当然信。巡防营的校尉若是连一个普通人都戳不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哈哈哈,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那你还敢挑战本将军?” 郭恒再次张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能杀我跟敢不敢杀是两回事,天下能杀我叶某人的海了去了,问题是你敢杀我吗?” 此话一出,他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那是打自心底的鄙视和嘲弄。 郭恒瞳孔骤然一缩,一抹森然杀意浮现。 “我不敢杀你?” “你不敢!” 叶玄摇头,果决的回答,“不光你不敢,你父亲也不敢!” “姓叶的,你这是在找死!” “这话你刚才说过了,不觉得聒噪吗?” “你!” 郭恒牙齿已然咬得嘎吱作响。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敢杀叶玄。 先不说这小子本身就是世袭罔替的侯爵,自己父亲虽是公爵。 可自己是次子却非嫡长子,因而父亲的爵位落不到自己头上。 自己若是平白无故杀了这姓叶的就等于是挑战大靖勋贵。 就算是陛下不拿自己试问,其他的大靖勋贵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而且这小子前些日子走了狗屎运斗败了南晋那沽名钓誉的第一才子,如今在长安城名声如日中天,陛下对其也是颇为赏识。 自己若杀他,就是与长安城的文人学子为敌,打陛下的脸。 这小子是料准了这一点。 不过很快,他又是冷笑起来。 “你说的不错,本将的确不敢杀你,谁让你这废物命好是嫡子嫡孙呢。今日我不杀你,但我可以羞辱你!” 长槊轻轻往前一送,压在了叶玄肩头。 “给本将军从马下爬过去,不然我打断你的四肢……” 郭恒阴恻恻的一笑。 第42章 免死金牌的威力! “郭恒,你敢!” 常宝宝大急,急冲上前大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郭恒手中长槊向着叶玄脖子贴了过去。 刹那间,锐利的槊锋切割开了叶玄的皮肤,一丝血线渗出。 “你!” 常宝宝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右手直接拔剑。 叶玄却是左手一按,给他按了回去。 “玄哥?” 他不明白到这时候了,为何还要让他忍。 “我说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他们。” 叶玄眸子冰冷的看向郭恒身后同样神色戏谑的一干巡防营的人。 “可是……” “别急,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急什么。” “哦?如此说来,你还有后招?” “那你不妨拿出来,让本将军过目过目,看看能不能震得住本将!” 郭恒又是一番扯嘴阴笑。 “我这后招若是拿出来,可就不是震不震得住你的事情了,而是你们所有人叶某都震得住!不光震得住,还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下!” “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说要让本将军跪下,还要让咱们所有人都跪下?” 仰天放肆的大笑之后,郭恒猛然看向叶玄:“就凭你,你以为……” 未等他最后几个字说出。 他眼珠子猛然瞪大,大笑之后张开的嘴直接僵在原地。 对面,被其用长槊狠狠压住肩膀的叶玄,不知何时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 令牌的一面写着免死二字,另外一面则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令牌边缘则是盘踞着象征大靖皇帝的五爪盘龙纹。 “免……免死金牌!玄哥,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同时发现叶玄手中免死金牌的常宝宝眼珠子也是瞪得滚圆无比,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免死金牌,玄哥,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得我被这杂碎摔这么一跤!” 起身扶着肩膀的猴子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不过嘴上还是抱怨了一句。 叶玄也没有答他们的话。 只是将手中免死金牌向着马上的郭恒晃了晃。 “郭恒!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免死金牌还不下跪,你想造反不成?” 这一吼,叶玄几乎是使上了全部力气。 声音震彻云霄。 马背上的郭恒终于反应过来。 在愣了大约两息之后,脸色大变,近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臣郭恒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先前笑的无比张狂的几名巡防营的护卫也近乎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连忙下马齐刷刷的跪伏在了地上。 对面,叶玄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巷子内的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如此,过了整整半刻钟的时间。 郭恒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试图抬头。 “郭将军,本侯让你抬头了吗?” “臣不敢!” 无奈,郭恒只能再次低下身去。 没办法。 叶玄手中的金牌代表的就是圣上。 其上如朕亲临四个字,就意味着见到这块金牌就等于见到了永盛帝。 此刻,若是叶玄一直不让他们起身,他们自然不敢妄自起身,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想到刚才叶玄面对自己的强势压迫却是凛然不惧,还数次挑衅自己。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这样做了。 这姓叶的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做局,让自己往这坑里跳! 可恨的是自己得了那位的好处,本想着出头将这小子奚落一顿。 不曾想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已经可以预见此事被自己父亲之后,父亲将是一番怎样的震怒之色。 叶玄身旁,常宝宝、候策等五人,看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出的郭恒等人,心中已然是爽翻天。 他们不在乎叶玄为什么会得到连自己爷爷们都得不到的免死金牌。 他们只知道,今日被郭恒这杂碎羞辱之事,在此刻全部还了回去。 “不敢?可刚才本侯觉得你很敢的呀?” 叶玄径直的走向了郭恒。 后者见其靠近,眉头一凝,眼神之中透射出浓烈的杀意。 但自始至终却也没敢将头抬起。 “臣……先前不知令牌在叶小侯爷您手上,故而言语举止有失妥当。” “有失妥当?那是有失妥当,郭将军,你都有杀我之心了。” 蹲下身,叶玄伸手犹如拍犯错的孩子一般拍着郭恒的脑袋。 “姓叶的,你别欺人太甚!” 郭恒双目几欲喷火,强忍杀意咬牙切齿道。 “我欺人太甚,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郭将军,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浓烈杀意,怎么,你想杀我?” “臣不敢?” “你嘴上不敢,你心里已经敢了!” “看见没有,免死金牌,免死二字看的明白吗?你可以试着杀我,如果你想被诛九族的话。” 叶玄特地将免死金牌往下一探,在郭恒面前又晃了晃。 后者额头青筋根根,伏地的双手更是几乎要把石板扣出印迹来,但他却依旧不敢起身,不敢反驳半句。 缓缓站起身,叶玄望着刚才耀武扬威而今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郭恒众人。 心中愈发感叹在皇权在这个时代的至高无上。 同时也有些遗憾这时代没有照相机这种东西。 不然,他肯定将郭恒这一番丑态给拍下来,以作纪念。 “算了,真是没意思,还以为你郭恒是条汉子,见金牌也不跪呢。到底还是有些怕头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咱们继续玩儿,郭将军下次我希望你头低的更低一些,这样我会更喜欢的。” 带着如郭恒刚才那般的张狂之色,叶玄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走到了自己的马前,对着常宝宝,候策使了个眼色。 一行三人翻身上马,离开了巷子。 一直等叶玄三人离去,郭恒这才从地上起身。 整整跪了近一炷香时间,饶是其武夫出身也是膝盖发麻,几乎难以动弹。 他眸子幽幽犹如毒蝎一般望向叶玄离去的方向。 一言不发,眼神却几乎能将空气切割。 …… “玄哥,就这么放过郭恒那小子,我还想着上去踹他两脚呢!” “就是,猴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我以为你要也废掉他一条手臂呢。” 候策与常宝宝又嚷嚷起来。 此刻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嬉嬉笑笑,便是连今日训练的疲累此刻也好了不少。 “哼!我若是真那般做了,今日我或许没事,你们可就真要遭殃了。” “为何?” 常宝宝一愣。 “你以为他姓郭的真的是吃干饭的,人家是巡防营的校尉,正儿八经的从四品,又是在巡防京城防务,而且他爹还是镇国公,真要是逼急了,他随便给你们安插个罪名就能把你们收拾了。” “或许他不敢杀你们,可狠狠的揍一顿,打残你们你们又到哪里说理去?” 叶玄这般一说,常宝宝两人瞬间明悟,没再吭声。 第43章 见媳妇被拒之门外? 半个时辰之后 东郊叶府门前 叶玄转头望向身后常宝宝,候策。 “今日就先这样,明日我要去一趟誉王府,你们自己在家练习一番。今日教你们的兵法策略和训练方法都给我记好了,后面我会检查,散了吧。” 挥了挥手,便准备进府。 “去誉王府,玄哥,难不成你真准备娶平阳郡主?” 叶玄回身看向常宝宝,“不然呢,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常宝宝当即翻身下马走到叶玄近前,附耳道:“可是我听说平阳郡主生得极丑,你若是娶了她,岂不是砸在手里了?” 他是真替叶玄担心。 虽说玄哥容貌不比潘安,却也是一表人才。 再加上显赫的家世,倘若不娶平阳郡主的话,京城有大把的大户人家会排着队将女儿许配与他。 娶一个丑八怪郡主,着实有些太亏了。 “呵呵,那也未必。兴许有转机呢。” 伸手拍了拍常宝宝的肩膀,“行了,别替我担心了。你们两个好生背诵我教的兵法策略,老子还等着有朝一日与你们纵马疆场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入了府。 见此,常宝宝两人以为叶玄是在麻痹自己,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然后打马离去。 …… 翌日,辰时三刻 叶玄乘着马车来到了誉王府门前。 倒不是他不想骑着高头大马耍帅一番。 着实昨夜在古原之上那一番折腾,几近让其全身骨头都差点散架。 今早起床全身的酸胀让其差点难以下地,最后还是在猛灌了几杯羊奶,洗了个热水澡派了派身体堆积的乳酸,这才得以可以继续活动。 但依旧不能骑马颠簸。 下车的功夫,旁边叶府的随从便是已经将拜帖递了上去。 虽是今日主要是向平阳郡主赔罪道歉来的。 但后者终究还未出阁,是以拜帖还是写的誉王的名字。 只是让叶玄没想到的是,誉王府的下人拿了拜帖进去之后便杳无音讯。 叶玄与两名下人站在门口宛若三根木桩子一般,一立便是小半个时辰。 眼见已经过了巳时,还未见有人出来招呼。 下人们便有些急了。 正欲上前叫门,却是被叶玄给喊住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口响起。 叶玄转头望去,便见誉王赵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名随从缓慢而来。 “叶玄,你这是?” “小子叶玄,参见王爷。” 叶玄当即屈身作揖恭敬的喊道。 “免礼吧,你这是来见平阳的?” “是!前几日小子曾答应王爷要来府上亲自登门道歉,只是前几日因故未能成行,今日得空便急忙赶了过来。” “那为何不入府?” “这……” 叶玄欲言又止。 这时,其身后的下人却是小声说道。 “回王爷的话,我家公子递了拜帖的,只是一直未得回应,是以不敢入府。” 誉王赵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递了拜帖的?” “是!” “王三,你给本王滚出来!” 誉王这一声吼犹如雷霆,在这巷子里传出老远。 不远处,原本紧闭的誉王府大门随着他这一声吼,直接开了一角。 一名四五十岁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梯来到了誉王面前。 “王……王爷……” “本王问你,可曾见到叶小侯爷所递的拜帖?” “见……见到了。” “那为何不引他入府,本王先前怎么与你说的?还是你根本就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誉王赵毅腮帮紧绷,眼中喷涌怒火,拳头也是攥得嘎吱作响。 “回王爷的话,非……非是小人有意刁难叶小侯爷,而是大公子有令说叶小侯爷调戏了小姐侮辱了我誉王府,要给他好看,所以……” “辰儿?他现在在哪里?” “在前庭喝茶。” “去给我把这个不肖子给我喊出来!” “是!” 身后仆从领命快速的离去。 不消片刻,随着一阵慌乱的奔跑声,誉王府大门再次被人撞开。 一名身着锦缎华服身绣云纹样貌与誉王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直冲到了誉王近前。 “父亲,您叫我?” “啪!” “混账东西!叶小侯爷乃是为父的贵客,谁让你将其拒之门外的,你好大的胆子!” 誉王狠狠的一耳光直接抽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 瞬间一条血线从起口中飙飞而出,差点溅在了叶玄身上。 见此情形,叶玄眉头随之一凝。 就算是自己再贵客,似乎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吧? 还是说誉王故意做戏给自己看? “父亲,孩儿不服!” “你有何不服?” “这小子前几日调戏了平阳,侮辱了我誉王府,不应该是我们的仇人吗,为何父亲还以礼待之?” “谁告诉你叶小侯爷调戏了平阳的?” “此事众人皆知,这小子还被抓进了天牢,只不过后因为作了手屁诗得陛下赏识才得以逃脱罪行,难道说只因为陛下垂青,他调戏平阳的事便不算了吗?” “孩儿不服!” “你!” 誉王双眸冰冷,伸手又是欲打。 “誉王殿下!可否让小子说一两句?” 叶玄微微躬身,请求道。 “叶玄,你要说什么?” “小子想与小王爷解释一番当日之事。” 小王爷赵辰:“我为何要听你这淫贼解释?” 叶玄眼神瞬间一冷,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小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我淫贼,试问我淫在哪里?” “调戏平阳还不算淫贼那何为淫贼?” “我调戏平阳郡主?小王爷是亲眼听见了还是亲眼看见了?” “我……” “既没听见也没看见,便给我冠上淫贼的帽子小王爷不觉得欠妥吗?再者,倘若我当真让平阳郡主受了侮辱,小王爷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 “要知道当日圣上也在场!” 赵辰:“这……” “还嫌丢脸丢的不够,给我滚回自己的住处,闭门思过,半月不得出门!” 誉王赵毅狠狠瞪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后者面色臊红,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得瞪了叶玄一眼,转身负气而去。 “叶玄,抱歉,平日辰儿素与平阳亲昵,前些日子听说你调戏了平阳,怒火中烧,差点没提枪杀到叶府,幸被本王及时发现,才未让其铸成大错,还请你不要见怪。” 你这是吓唬呢! 叶玄思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王爷客气,小王爷不明真相对小子有误解也实属正常,小子不会怪他。” “呵呵,好,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如你爷爷一般。请,先入府一叙。” 说着,誉王引着叶玄便欲进门。 但刚走到门前,突地又冒出来几名女子,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平阳身前,前几日指着自己骂登徒子的婢女莺儿。 “王爷且慢!叶小侯爷且慢!” 第44章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誉王一抬头眉头瞬间一皱,沉声不悦道。 “王爷,郡主有令,说叶小侯爷明明很早便得了王爷的首肯却隔了数日才登门道歉,足见其心不诚!这歉不道也罢,免得彼此见面互相膈应。” “这……” 誉王瞬间一怔,看向了叶玄。 叶玄:我踏马,还矜持上了? “莺儿姑娘,叶某这几日未曾登门实有原因,非是如郡主所想,可否行个方面让我亲自面见殿下当面解释?” 说着,叶玄躬了躬身,态度谦和。 “不错!莺儿,你便让开路让叶玄进去,若是真要出气,先前辰儿也已经替他出了,要知道叶小侯爷已经被晾在门口半个多时辰了。” “王爷,郡主说了,叶小侯爷被晾在门口乃是小王爷所为与她毫无关系。若叶小侯爷真想入府倒也不是不行,但需要回答对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誉王急忙问道,此时的他倒是显得比叶玄更为急切起来。 婢女莺儿轻握身前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郡主殿下出得几道题而已,倘若小侯爷能答对,郡主便准去他入府。倘若不能,便请他打道回府好了。” “叶玄,你看?” 誉王看向叶玄,神情犯难。 他虽是名义上平阳的父亲,但实际上在府内。 平阳的一切事宜全部是宫内安排,便是其身边起居的婢女也是宫内跟随而来。 他并没有直接干预权。 “呵呵,几道题而已,本侯回答便是。还请莺儿姑娘出题。” 叶玄玩味的一笑。 哪里不清楚这位平阳郡主是有考教自己的意思。 婢女莺儿:“小侯爷果然够爽快,那请听第一题!倘若你只有一文钱,请问你买什么可以装满一间屋子?” 叶玄当即一愣! 好家伙,这是跟自己玩脑筋急转弯呀。 号称南晋第一才子的柳生跟自己猜字谜,现在号称才女的平阳郡主跟自己玩脑筋急转弯。 后世三岁稚童玩的东西在这古代属于高智商人群才能触碰的东西? 婢女莺儿:“怎么,小侯爷回答不上来?若是如此,那就请您打道回府好了。” “非也!” “莺儿姑娘,你确定郡主殿下第一个问题是这样一个问题?” 叶玄还是将信将疑。 “自然!这是郡主殿下写的题目,小侯爷若是不信,但请自己过目。” 说着,婢女莺儿将题目递给了叶玄。 叶玄接过一看,见其上是一行清秀隽逸的簪花小楷,写的正是刚才莺儿所念的题目。 日!怎么感觉有种高考作弊的感觉,这他娘的也太简单了点儿。 “叶玄,可是能答上?” 旁侧,誉王开口问道。 “王爷,此题实在是简单的不足动脑,小子有些胜之不武了。” 摇头苦笑,叶玄当即回答:“只需要买一根蜡烛便可。” 婢女莺儿脸色瞬间一遍,继续问道:“为何要买蜡烛?” 旁边,誉王和叶玄身旁的下人也都是疑惑不解。 一根蜡烛怎么可能填满整个房子呢? “因为蜡烛可以生光,光可以照亮整间屋子,莺儿姑娘不止本侯回答的可对?” 婢女莺儿脸色未变,忸怩了一下。 “算你有些能耐,下一题可就没那么容易回答了。” 说罢,她便将第二题念了出来。 这第二题不再是脑筋急转弯,而是一副对子,上联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见此对,叶玄浑身猛然一震。 倒不是他不熟悉这幅对子。 而是太熟悉了,前世他看过不下数十历史穿越小说都有用到这幅对子装逼的场景。 却不曾想而今自己也碰到了。 这上联意思是绿水本来无忧无虑,却因为吹起的清风起了波纹,意为这平阳郡主并未有婚配的念想,却因为陛下的缘故,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见叶玄轻皱眉头似笑非笑,婢女莺儿当即问道。 “小侯爷何故发笑?” “哦,没什么,莺儿姑娘,这一题只怕本侯又要答上了。” “是吗?那便请小侯爷回答好了,奴婢要看看是否真的契合上联。” “好,那便请莺儿姑娘听好了。郡主殿下出的上联为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我对的下联为,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此联一出。 叶玄明显感觉身前的誉王瞳孔猛然一缩。 府门台阶上的莺儿姑娘更是轻啊了一声,竟是怔怔出神在了那里。 而后更是喃喃自语起来:“怎么会答的这般契合,好像本就是一副对子一般。” “莺儿姑娘,你在说什么?本侯所答,可还满意?” 叶玄轻笑问道。 这副对子在自己那个位面,也算是千古对子了,其中更是用了比兴的手法。 绿水、青山、风、雪,俱是被拟人化,以此来描绘人之情感,恰当无比。 “就算你这一题也过关吧。请小侯爷回答第三题,郡主问,当日金殿之上小侯爷与陛下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说罢,婢女便眼神灼灼的盯着叶玄的眼睛。 但凡他眼睛敢眨一下,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利用郡主苟且偷生的家伙给轰走。 让她失望的是,叶玄眼睛竟是一眨也不眨。 只见他转身走向了马车前,探身从里面取了一副画递向了自己。 “莺儿姑娘,本侯这里有一副画上面还题了一首诗,是先前写给郡主殿下,尚未署名,你交于郡主,相信看了之后她会明白在下的心意的。” 婢女莺儿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轻轻颔首答应。 旋即走下台阶,将画接了过去。 “还请小侯爷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婢女莺儿微微欠身之后,转身迈入了大门。 片刻之后,一栋幽静安宁的小院之中。 厢房之内,一道曼妙玲珑的身影背身而坐,在其面前则是一张刺绣。 此时女子正微微低身,一针一针的绣着其上的图案。 听得有脚步声之后,空灵略显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怎么,人走了?本宫就知道他当日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岂会真如他所说的那般……” 未等他说完,走近的婢女莺儿打断了她的话音。 “郡主,叶小侯爷他没有走,还答上了您出的前两题。” 屋内的声音一滞,“答上来了吗?他是如何答的?” 当即,婢女莺儿将叶玄回答前两题的情形与自家郡主细说了一番。 在说第一题的时候,倒没什么。 等她说到第二题叶玄回答的乃是‘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之后,屋内刺绣的主人身形陡然僵直。 就这般怔在原地,嘴里一遍遍呢喃着‘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这句话。 良久,“那他是怎么回答第三题的,可有眨眼?” “不曾!” 婢女莺儿躬身道,透过话音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此时的郡主已然没了先前的淡然,整个人身体好似紧绷着,呼吸也跟着气促起来。 “郡主殿下,叶小侯爷让奴婢带了一幅画进来,他说只要您见了这幅画,便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画?” “是!” “快拿给我看看!” 第45章 我有医治之法! 婢女莺儿点头应是,旋即将手中之画递了过去。 屋内,平阳郡主赵凝雪隔着面纱的杏眸闪现出一抹希冀和紧张之色,微微颤着手将画卷缓缓的打开。 画像上画的是傍晚的朱雀大街,落日余晖,月影朦胧,朱雀大街两旁不少店铺已经开始点起了灯笼。 一驾奢华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之上,车厢的门帘掀动露出一张轮廓立体的俏脸,俏脸的主人是一名妙龄女子,女子身着一身水蓝色镶金边绣云纹的留仙裙。 此时女子微微探头望着车外,下半张脸被黑色的面纱遮罩,看不清其面容。上半部分则是一双灵动清澈宛若黑珍珠一般的杏眸。 此时这双杏眸正望着朱雀街两侧的景致,眼神之中透射出无限的好奇和欢喜,同时还带着一丝丝的向往。 只不过不同于以往她所见过的九州天下惯用的泼墨皴染等作画技法。 这幅画不论是在色彩还是在人物的描绘之上都独具一格,甚至说是另辟蹊径。 画中精致用各色的颜料勾勒的活灵活现,宛若真实。 尤其画中的马车,女子更是仿若现场呈现一般,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一般。 这是凑过来的婢女莺儿待到看到画作之后不由的啊了一声。 “郡主殿下,这副画画的不是您吗?” “嗯呢!” 平阳郡主轻轻颔首,面纱之下的脸蛋上爬上了一抹红霞。 虽然她不清楚叶玄是用了何种技法作的这幅画。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把那日自己晚游朱雀街时候的心境给画了出来。 作为一直深居闺中的她,傍晚在长安城内游玩是一件极为令她向往的一件事。 此时在傍晚余晖的遮罩下,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到她,他可以尽情的在街道之上观察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长安城。 那一刻她的身心是放松的,她会忘却自己身世的烦恼,也会忘却脸上胎记给自己带来的苦难,宛若寻常人家的女子。 “郡主殿下,您快看叶小侯爷写的这首诗!” 猛然间,婢女莺儿再次惊呼一声。 平阳郡主赵凝雪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画卷一侧题写的尚未署名的诗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玄将这四句诗题写的很浅,几近要看不清楚的样子。 赵凝雪微微凝起柳眉,仔细看了一下,才彻底看清。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的声音空灵之中带着些许的清冷之意,清冷之中又透射出一抹柔美。 这般轻声念诵,整个人却是痴在了原地。 望着画卷上的自己,望着那近乎不可见的诗文笔触。 她岂会不明白叶玄这首诗所饱含的深意。 这是在向她表露心意。 婢女莺儿已然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她怔怔的望着画卷,望着其上的诗文。 “叶小侯爷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能画出这般好的画,又作出这般好的诗文出来?郡主殿下,这诗好像是夸您的……” “本宫知道!” 赵凝雪的声音再次变得无比清冷,空灵与柔美陡然被收敛去。 接着她快速的将画卷收起,递回到婢女莺儿手中。 “替我转交叶小侯爷,就说画我看了,让他请回吧。” “为何?” 婢女莺儿没去接画卷,而是怔在了原地。 “郡主,您不是说一直想要找一个诗画双绝的如意郎君吗?叶小侯爷不仅诗作的好,连画也是如此出彩,为何……” “莺儿,你真不知道为何吗?” 缓缓的回转身,赵凝雪手有些颤抖的轻触自己的脸颊。 “这便是为何!” “叶小侯爷未曾见过我的真实面目,他以为我如画中那般貌美,然而呢,我只不过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想远离的丑八怪罢了。” 一声叹息,“与其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让他提早认清现实的好。” “可是郡主……” “没有可是,照做便是,倘若他执意要问,就说本宫未曾看上他所作之画与诗便是。” 婢女莺儿轻咬了咬下唇,有些郁闷的转身离去。 誉王府前 与叶玄相谈甚欢的誉王,见婢女莺儿回返。 “如何,平阳可是答应了?” “回王爷的话,郡主所他未曾看上叶小侯爷所作之画与所题的诗文,请叶小侯爷不要再打扰。叶小侯爷,您请回吧。” 说罢,婢女莺儿对着叶玄欠了欠身,转身准备进府。 “等一下。” “莺儿姑娘,我所作画作,郡主殿下可是真的看了?” “看了!” 婢女莺儿轻轻颔首。 “可否告知叶某郡主当时的反应?” “叶小侯爷,您就不要再问了,郡主他就是不想见您,您不要为难奴婢了。” 婢女莺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玄当即凑上身前扯住莺儿婢女莺儿的一条手臂,沉声道:“可是因为她自己容貌的原因?” “您……您怎么知道?不……不对,您早就知道了?” 婢女莺儿大吃一惊,神色惊讶的看着叶玄。 她本以为叶玄并不知自家郡主的情况,原来人家早就知道。 当即,叶玄转身对着誉王一拜。 “王爷,小子便实话实说了吧,今日小子来贵府,除了登门向郡主殿下表示歉意之外,就是想看一看郡主脸上的胎记情况。” 誉王眉头随之一皱,“你看胎记做什么?” “呵呵,自然是想要替郡主殿下医治。王爷,您也清楚,因为先前之事,圣上其实已经暗许了小子与郡主殿下的事情,自然经过多方打听,小子也清楚了郡主的难言之隐。”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平阳脸上的胎记圣上与本王这些年来已经是遍寻天下名医而不得治,你觉得自己能成?” “而且,因为这胎记久治不愈,如今府上可以说谈此色变,但凡提及胎记二字,都会引得平阳大发雷霆,你若是今日抱着看平阳脸上胎记的打算,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为好。” “王爷,小子今日是不会走的。” “无论如何小子都要见上郡主一面,还请王爷成全!” “你就不怕平阳对你发火,要知道她发起火来,便是本王也招架不住,圣上也是无法。” “小子清楚!” 叶玄轻轻颔首:“其实郡主殿下之所以发火,无非是因为胎记久治不愈,只需要将胎记治好,自然一切迎刃而解。” “你……啊不,叶……叶小侯爷,你当真能治好郡主脸上的胎记?” 婢女莺儿神情也显得激动起来。 “呵呵,实不相瞒,你家郡主胎记一事,叶某早有耳闻。然,叶某对其一见倾心,是以便花了大价钱在民间搜罗了诊治之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叶某找到了。”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今日又岂敢登门造访呢?” 第4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誉王虎目微凝,审视着叶玄。 “你便是这般有信心能治好平阳?” 叶玄轻轻颔首,神色从容道:“是!” “那还等什么,即刻进府替平阳医治!” 一把扯住叶玄手臂,誉王突地显得急切异常,同时又道:“平阳脸上的胎记,一直是本王的一块心病,倘若你能治好,便是陛下不赐婚于你,本王定然也要将小女许配于你,以全这段恩情!” “王爷言重了。小子虽说对郡主殿下实有爱慕之情,却不想因这医治之由绑架郡主殿下。倘若殿下当真对小子无感,小子即刻离去便是,不会叨扰郡主殿下。” “哎……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说,又是我大靖文坛新晋的天才,于天下大势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可谓是文武双全,此乃正是平阳的良配。你且放心,只要你能治好平阳的胎记,此事本王作主!” 说着,誉王拉着叶玄的手便往府里奔去。 身后,婢女莺儿也随即急忙跟上。 誉王府,平阳郡主居所。 猛地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屋内清冷的声音又起。 “本宫是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踏入本宫的宅院,你们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扯着叶玄手臂走到院内的誉王猛然刹住脚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旋即,先前在府外面对自己儿子以及下人那般不怒自威,气势凌人的形象瞬间收敛的一丝不见。 接着露出一丝近乎带着几分谄媚讨好的笑意,咧着嘴,脸上笑出褶子。 “闺女,是我,是爹爹。” “哦,是父亲大人,有事吗?” 听得是誉王的声音,平阳郡主赵凝雪的声音和缓了不少,不过依旧没有回身,自顾自的继续绣花。 “咳咳咳,也没什么事,就是近来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也没怎么过来看看闺女,所以就过来瞧瞧。” “对了,闺女,听莺儿说前几日你脸上的伤又发作了,这几日长安天气有些干燥,你还是要时常敷面才是。” 屋内,平阳郡主赵凝雪声音瞬间一滞,等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 “女儿早已经习惯了,让父亲大人担心了……” “你这丫头,你这哪里的话,父亲关心女儿乃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后若是再这般客气,爹爹可是生气了。” “嗯呢!” 屋内响起了顺从的答应之声。 接着便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随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打破了沉默。 “父亲大人……” “那个,闺女呀……” “父亲您先说!” “闺女你先说!” “算了,还是女儿先说吧!” “算了,还是闺女先说吧!” 屋内屋外,父女二人同时一愣。 微微怔了一下,平阳郡主赵凝雪转过身来。 她目光平淡地望着誉王赵毅。 “父亲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额……是有些话要说!那个,闺女呀,爹爹新晋在南方寻回了一个郎中,对于治疗胎记颇有心得,你看……” 未等誉王说完,平阳郡主脸色陡然一沉,气息随之变冷。 “不必了,多谢爹爹关心,让那郎中回去吧!” “闺女,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要不让他试一试?” “我说了让他回去!” 平阳郡主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呵斥之声。 叶玄站在小院门口,望着战战兢兢的誉王,再看向屋内的平阳郡主。 对于这一对养父女却也是惊叹不已。 谁曾想到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怒自威,气势逼人的誉王,在家里,在这平阳郡主面前竟是一个如此软弱的小老头。 而传言中性格温婉,知书达理的平阳郡主却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 “闺女,你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爹爹错了,爹爹这就把人轰走!” 好似生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誉王连忙呼喊试图稳住平阳郡主的情绪,然后一边望着院外退来。 而就在这时,叶玄却是突然迈步走进了院内。 “郡主殿下是准备一辈子躲在闺房不见人,一辈子这般自卑自怜下去吗?” “还是说如古人一般已经讳疾忌医,连看病的念头都不敢兴起了?” 此话一出。 誉王、婢女莺儿脸色大变。 暗呼一声坏了。 果不其然,屋内平阳郡主猛然从座上起身,大声呵斥。 声音已然没了先前的空灵和清冷,更多了几分愤怨。 那怒视着这突然闯进的叶玄:“本宫要怎么做轮得到你一个小小郎中来指手画……是你!” 脚字还未说完,她柳眉却又是猛然一缩,眼神流露出震惊之色的呼了一声。 “不错,是我!” 叶玄轻轻颔首,旋即双手作揖:“叶玄拜见郡主殿下!” 仿佛是生怕被叶玄瞧见自己容貌一般,平阳郡主啊了一声,急忙回转头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恼。 “你为何不死心,为何要进来?我不是让莺儿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的画了吗?” “是,莺儿姑娘是告诉在下了。可在下想知道为何郡主殿下不喜欢,是仅仅不喜欢我作的画,还是连在下写的诗也不喜欢,还是说根本就是言不由衷。” “我……叶小侯爷,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平阳郡主肩膀颤抖了一下,幽幽地叹息道。 “苦苦相逼?在下何时苦苦相逼了?在下只知道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我并非什么窈窕淑女,更不是叶小侯爷所想的好良配,你弄错了。还请小侯爷请回吧。” “呵呵,这可不是郡主殿下说了算了的。在下觉得郡主殿下是便是!” “你……你这人恁的是不要脸吗?” “常言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下以为,若遇倾慕女孩,自当脸皮厚比城墙,如此方能不让幸福从身边溜走,不知郡主殿下以为如何?” 叶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厢房走去。 誉王、婢女莺儿被这一幕都给吓傻了。 他们何曾见过叶玄这般讲话之人,根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而一向强势的闺女(郡主)竟是与他谈话中被压得死死的,完全被叶玄掌握了主动。 而随着叶玄此话一出,屋内平阳郡主的面颊已然飞上了红霞,耳根变得绯红无比,几近要滴出水来。 她何曾听过如叶玄这般讲话之人。 这么多年,自己身边的人无比对其毕恭毕敬。 便是父皇和父亲大人见了自己也都是小心应对,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自己。 偏偏是这叶玄,当日见自己便是出言轻挑,而今更是说话露骨,让其几近接不住。 偏偏他的话自己打心底却又是爱听,一时间竟然没像赶他人一般赶他走。 于是她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怎知是不是这道理,我又从未听说过这些话……” 俄顷,叶玄温醇的嗓音在其耳畔响起。 “是吗?那以后多听听就习惯了。” 猛地听到这近在耳畔的声音,平阳郡主她猛然转身,便发现,一张大大的坏坏的笑脸几近与自己脸庞贴在了一起。 “啊……你……” 惊吓之余,她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然后便失去了平衡向着后方跌了过去。 “闺女!” “郡主殿下!” …… 不远处,誉王、婢女莺儿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平阳郡主也是暗道一声完了,这次要摔惨了。 然而身前突然一道身影浮现,一把将其拦腰给抱了住! 瞬间,四目相对。 第47章 调戏郡主!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黑纱,叶玄清晰地看到了对方脸庞。 左脸颊之上,略微干裂的肌肤之下是覆盖了近乎半张脸的紫红色的色素沉淀。 乍看上去的确犹如鬼面一般。 然而,此刻叶玄在看到平阳郡主这副面孔的时候,眼神却是突地变得晶亮无比。 心中更是呐喊了一声:“哈哈,有救了,老子要得一个绝美媳妇儿!” 但,这一切,平阳郡主却不知晓。 起初她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小鹿乱撞,双手蜷缩在胸前,卡姿兰般的大眼珠子清澈如泓,神情带着惊慌之色,傻傻的望着面前呼吸可闻的叶玄。 蓦然间,叶玄的一笑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她再次惊叫一声,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叶玄向着反方向推离开区。 慌乱之下,双手撑在了昨日郭恒长槊划破叶玄脖颈的伤口处。 叶玄冷不丁着道,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然而依旧没有放开平阳郡主的意思。 恼羞成怒的后者柳眉冷竖,娇叱一声:“你这登徒子,快把本宫放开……” 叶玄目光灼灼而坚定,强忍脖颈处传来的刺痛,摇摇头。 “我不能放,我若是放了,你就要香消玉殒了。” “什么?” 平阳郡主神色又是一变。 “你回头看看。” 她随即扭头往地上看去。 刹那间花容失色。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剪刀竟是被自己碰落在地不偏不倚的立在了地面的砖缝之中。 倘若不是叶玄及时接住了自己,现在她真如对方所说的要香消玉殒了。 就在这时,平阳郡主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湿湿的黏黏的,便抽手看了一眼。 当其看到满手的鲜血的时候,眼眸瞬间瞪大,尖叫再次发生。 叶玄本就昨日经历了一天的特训全身酸疼不已,再加上被郭恒那杂碎所伤,体力有些不支。 被怕平阳郡主这三番折腾却是再也稳不住对方的身形,两人齐齐的向下仰了下去。 “啊……” “闺女……小心!” “郡主殿下……” 平阳郡主、誉王连同婢女莺儿同时呼喊开来。 作为当事人的叶玄则是拼劲了全力,狠狠的将平阳郡主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向着右侧翻滚了一下。 哗啦啦! 随着一阵木架折断的声音。 叶玄连同平阳郡主砸进了面前她所编织的刺绣支架上。 连续压断了数根木架之后,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口肋骨传来。 叶玄忍不住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却原来是倒下去的一刻平阳郡主把胳膊肘支了起来恰好压在了其肋骨之上。 远处,誉王和婢女莺儿急忙冲到近前。 “闺女,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啊?” “我没事,父亲。” “郡主殿下,你的手……” “闺女,你手受伤啦?” “不是我,是他,他受伤了,是他的血。” 撑起身子来的平阳郡主指着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叶玄说道。 “叶玄?” 誉王略有迟疑,接着虎目猛然瞪大。 “叶玄,你……你受伤啦?” 他终于意识到这位叶小侯爷不仅仅只是小侯爷,更是如今圣上跟前的红人。 倘若在自己府上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皇兄不说自己什么,只怕心中也会膈应。 地上,叶玄神情痛苦连连摆手。 “我没事,王爷莫慌。” “那你这血?” “乃是昨日被他人所伤,不管王爷跟郡主的事儿。王爷,小子有些岔气,烦请帮我一把。” “哦,好!” 誉王瞬间放下心来,连同旁边的婢女莺儿将叶玄给拉了起来。 “小侯爷,你的脖子还在流血。” “我知道,烦请莺儿姑娘给我找点金疮药跟棉布来,我包扎一下。” 后者恭顺的答应,然后快步的离去。 旁边,重新将面上黑色佩戴好的平阳郡主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他。 “你的伤真的没事?”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郡主殿下没事吧?” “下面有你垫着,我哪能有事。”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玄轻轻颔首咧嘴一笑:“也对,我在下面做肉垫呢。” 当即,平阳郡主的脸蛋儿又是爬满了红霞,只因遮住了半边,只能看到双颊处泛着一抹红晕,耳根也是羞红的要滴出水来。 “活该,谁让你自作自受!” “郡主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她又是一阵羞赧。 而这时,叶玄却是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郡主殿下,可否让在下看看你脸上的胎记?” “你当真就那么不死心吗?我这胎记,十几年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都束手无策,你又何必让我难堪呢……” 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平阳郡主轻叹一声。 “呵呵,那么多人看过,却无一人能找到其中症结,看来这些神医也当真是沽名钓誉之辈。” 叶玄嗤笑一声继续道:“郡主殿下,圣上有意将您赐婚于我相信你已经知晓,作为未来的夫婿,看看自己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总是不为过吧?” “你!” 平阳郡主赵凝雪瞬间羞愤不已,脸色愈发的红了起来。 “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大胆!本宫是堂堂郡主,你这般轻薄,就不怕降罪于你?” “郡主殿下当真忍心?若是降罪与我,可就没人再写好诗讨你欢心了。” “再说,在下当真是为了治好你的胎记,还郡主真实容颜。” 这时,誉王也在旁侧帮腔起来。 “闺女,叶玄所言不错。若他真没这本事,又何故今日厚着脸皮强行登门呢?岂非是惹了你生气,还要惹的爹爹跟圣上生气,那他定然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闺女,你便信他一次,万一呢,万一治好了。你就可以摘下面纱,随随便便在长安城里逛了,这不是你一直做梦都想的事情吗?” “可是……” 平阳郡主依旧迟疑。 “要不这样,在下立一份协议,若是不能治好郡主的胎记,甘愿受罚,可好?” “不必了,我信你便是。” 说罢,她微微侧了下头,将黑色的面纱摘取了下来。 当其整个脸蛋裸露在叶玄面前之时。 叶玄还是忍不住为之叹息了一声。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遮住其那拥有胎记的半边脸。 说这平阳郡主是叶玄所见过的最美女人也毫不为过。 这个前提可以加上他的前世。 在对方的脸上,他看到了遗世出尘,仙风若谷的气质,假若非要拿后世的某个女人来对比的话。 叶玄只想到了一个名字——刘亦菲。 但是相比于刘亦菲,眼前的平阳郡主更有一种皇家与生俱来的富贵之气,圆润精致的鹅蛋脸,挺巧的琼鼻,上方是一双珍珠般晶润的杏眸,与生俱来的柳叶眉,将整个上半张脸装点得几无任何的缺陷。 鼻子之下则是一张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嘴巴,红唇温润,此时微微抿着,略带几分倔强。 这时,听到他叹息声的誉王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叶玄,不能治吗?” 叶玄轻轻摇头,直视着平阳郡主温声说道:“王爷,郡主殿下,你们放心,这胎记在下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治好。”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你刚才吓本王一跳。” “王爷恕罪,在下只是有些感叹郡主如此倾城绝色之容貌却被潘多拉魔盒封禁了这般之久,或许这也上天的嫉妒吧。” “潘多拉魔盒?” 平阳郡主在听叶玄说出九成九的时候,心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她微微皱眉,不懂叶玄这突然冒出名字的意义。 “没什么,你只当是遮掩了你美丽的法术好了。” “嘿嘿,我还真是好运,平白捡了一个漂亮媳妇儿。” 平阳郡主面色瞬间羞红,“你……你这人就不知什么叫礼法吗?简直口无遮拦。” 她虽嘴上嗔怪,却并无埋怨之意。 而这时,婢女莺儿也终于回返。 叶玄让其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又差遣她去取银针。 自己则是准备替这未来的媳妇儿号脉,进行初步的诊治。 第48章 你不会是怕疼吧? 见叶玄突然伸过手来,平阳郡主表情又是一怔,面露娇羞神色。 轻咬红唇道:“你又要做什么?” “号脉呀,不号脉怎么替你医治?” “号脉?” 平阳郡主神色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美眸猛然瞪大。 “你……你懂号脉之法?” 同时,誉王赵毅也是变得震惊无比。 “叶玄,你不是在跟本王开玩笑,你当真懂号脉之法?” “啊……这号脉很难吗?” 见平阳郡主与誉王两人同时露出震惊之色,叶玄大为不解。 望闻问切,不是中医学中最基本的操作吗? 怎么在他们看来,倒像是某种极为罕见的事情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号脉之法,早在千年前便近乎断绝传承了?” “断绝?” 听得平阳郡主这话,这次是叶玄震惊了。 他努力却挖掘原主关于这方面模糊的记忆,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实。 那就是中医学在这九州天下竟然在千年前出现了一次大的断层。 以至于现存的医术竟然失去了望闻问切四术之中最为重要的‘切’这一术。 也就是说,现在的医生郎中仅仅只能通过看病患的面色,身体情况,听病患的声音以及问询病患身体的不适,来决定用什么药来医治。 至于通过号脉探查病患经脉的浮沉迟数则是近乎完完全全的断绝。 是以,这也是为什么誉王和平阳郡主在闻听他要号脉之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了。 不光如此,貌似现在九州天下在用药之上也没有叶玄前世那般丰富,各种经典药方缺了十之八九,十不存一。 我靠! 老天让老子重生过来,怕不是来拯救这一位面的中医学的吧? 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玄内心既感叹又恍惚。 自己前世家传的中医,他自以为在这一世没多大用处,如今看来却是特错特错了。 如果自己将前世父亲强逼着自己背诵下来的《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医学经典连同那些药方全部搬到这个位面,岂不是说可以在这里成佛作祖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禁涌现一抹狂喜。 这时,一直嫩白的素手在眼前晃动了一下,将其飘远的思绪扯回。 “断绝?号脉之法何时断绝过,只不过是经历了千年的那一场风波之后,只在很少的医者之间流传罢了。” 轻笑一声,叶玄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将平阳郡主的手拉了过来开始切脉。 见其这般霸道,平阳郡主柳眉又是一蹙,最终还是任由了他的行为。 叶玄两只手各自搭在她的两只手手腕上如此号了约莫片刻中的时间,旋即松开。 “如何?” 誉王神情严肃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郡主殿下的脉还算正常,只不过略有阳亢且行脉阻滞,她这胎记乃是先天胎毒及气血运转不畅所致。” “那是否能治?” 此话一出。 不光是誉王自己,一旁收回手去的平阳郡主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直视着叶玄,呼吸都有些加重,生怕叶玄说出他们不想听到的结果。 叶玄微微坐直了身子从容一笑:“瞧王爷这话说的,小子刚才便说可以医治,这时若说不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王爷尽管放心,半年之内,小子保证郡主脸上的胎记丁点儿不剩!” 誉王当即大喜。 “要半年,这么久?” 平阳郡主则是柳眉一皱,显得有些急切。 废话! 我若是不说半年,怎么得空来跟你套近乎? 不讨近乎怎么能培养感情? 老子可不想自己医治好的大美女,最终成为他人妇! 叶玄心中腹诽。 说真的,之前他是抵触这种古代包办婚姻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很想香,超级香! “若是一般胎记,只需要十天半月便可。但郡主殿下这胎记乃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年,而且中间还被一些庸医用了不当之法,导致体内毒素沉淀。” “在下需要先将你体内毒素清除干净方能对这胎记进行医治,如此便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这边说着,婢女莺儿再次去而复返,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针盒。 叶玄接过之后,打开针盒,里面是十几枚纤细的银针。 制式虽然与前世不太一样,却也是大差不差。 “好了,今日在下先替郡主进行第一次针灸,以后每隔五日针灸一次,如此一月,后面便可只需服药了。” “还要针灸?” 平阳郡主脸色瞬间浮现惊慌之色。 毕竟是女儿身,而那银针纤细且长,她心中畏惧也是再正常不过。 “郡主殿下,若不针灸,面部沉淀的毒素是永远排不干净的,你不会是把疼吧?” 平阳郡主表情倏然一僵,神色忸怩了一番,微微扬了扬头:“谁说的,来就来!” 说罢,便任命般地闭上了眼眸。 见此情形,叶玄心底一笑。 明明怕的要死,还装作若无其事。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而是快速的出针,凭着前世的记忆,开始针灸起来。 如此,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叶玄已经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长吁一口气站直身子:“取端一盆水来,替郡主清洗一下脸部,看看可有变化。” 婢女莺儿当即去端了一盆水回来。 然后拿了一张帕子,小心翼翼的替自己主子清洗起来。 “呀!” “真的,真的变浅了,郡主你的脸……” 擦拭掉脸上渗出的点点血迹和污垢之后,婢女莺儿突然大呼了一声。 旁侧,誉王也是急忙上前,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变陡然瞪大起来。 激动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闺女,是真的,你的胎记真的变淡了。” “快,快取铜镜过来给郡主自己看看。” 旁边下人急忙端了一面铜镜递到了平阳郡主手中。 带着无比紧张的情绪,她缓缓的举起铜镜向着自己的左脸颊看去。 刹那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紧咬着红唇,仔细的观察着那曾经令她厌恶的胎记,轻轻触摸,发现不仅胎记的颜色变淡了。 便是连近几日因为天气干燥而引起的酥痒疼痛之感也近乎完全消失。 两行清泪缓缓从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中流出。 却是欣喜的哭了。 第49章 师傅鬼谷子 作为前世家里开中医诊所的叶玄。 他曾经成百上千次地看到那些病患得救之后跪伏在自己父亲身前流下感激的泪水。 自然对于眼前平阳郡主的心境更容易感同身受。 没有打扰,他转身出了厢房。 而在他出来不久,誉王也是跟着走了出来。 院落内 “真没想到,本王耗费了十几年遍寻天下名医想为平阳祛除脸上胎记竟是最后在叶小侯爷这里得偿所愿,请受本王一拜。” “王爷千万使不得,您乃是天潢贵胄,小子岂敢受您一拜,快快请起。” 叶玄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 先不说誉王本就是皇室宗亲,便是单单他是平阳郡主养父,自己未来的岳丈这一点。 叶玄就不敢真让其拜下去。 而誉王自是也稍稍做了做样子,便任由叶玄将自己搀扶而起。 随后他又是上下打量了叶玄一番,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说道。 “拥有渊博学识斗败南晋柳生,保全我大靖颜面。能够于御书房内舌战群臣,分析天下局势,为陛下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而今又以神鬼莫测的岐黄之术帮本王救治小女的顽疾。叶玄,说你拥有经天地纬之才也毫不为过。” “只是本王有些不明白,你叶家乃是武将世家,武将当应该研究战场排兵布阵才是,缘何到了你却喜欢文臣的东西呢?而且不光如此,便是岐黄之术你尽然也通,可否为本王解惑之?” 叶玄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抹精芒。 心道,就知道你会这样问。 当即,躬身抱拳。 “不敢欺瞒王爷,小子一身所学并非来自我叶家,乃是高人所授!” “高人?” “不错!王爷,小子十多年前去往北境奔丧之时曾路遇一名号称鬼谷子的老先生,老先生见我身世可怜,又是忠良之后,便起了恻隐之心,收我为徒,教授小子学识以及洞悉天下局势的能力,并且传小子岐黄之术。” “也正是因为有高人指点,以至于再也看不上学堂之内教书先生所教授的照本宣科毫无新意的旧学识,结果被教书学生当成了问题学生,冠以不学无术之名。” “而小子为了掩饰师父的存在,也只好行了一些离经叛道之事,以至于名声在整个长安城臭不可闻,被世人说成了长安城第一废物!” “如不是小子春心萌动,莽撞行事唐突了郡主殿下,以至身陷囹圄,小子只怕还要蛰伏几年,继续被人误解。” 说着,叶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而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清楚。 自己突然的崛起势必会引起各方的怀疑。 而要平息这种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世外高人师父。 “鬼谷子,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要是知道,我还编他干什么,要的就是你不知道。 “王爷,师父乃是云游四方的方士,一直隐于市井之中。王爷不知其名讳,自然也是正再正常不过了。” “你这话不无道理,只是如此经天纬地之能士,为何不投笔报国呢?” 誉王眉头轻皱,一脸的疑惑不解。 “这……小子也不甚清楚,兴许以后小子与师父相逢可替王爷当面问询一番。” “怎么,你师父走了?” “师父在小子十六岁之时便云游四海去了,还留下了一道谶言。” “谶言?” “嗯!” “是何谶言?” “天下一统,师徒得见!小子那日之所以同圣上论述一统天下,除的确看到了我大靖一统天下的潜力,也有一部分私心,便是希望能与师父重逢。” 叶玄一边说着,眼睛望向天空,流露出几分希冀向往的神色。 而这番演技,自然也是让誉王信以为真。 轻轻颔首道:“我说当夜你怎会突然抛出一统天下之论的呢,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只是想要一统天下谈何容易……如今局势纷繁复杂,北有突厥虎视眈眈,云国也生出异心。南边南晋也有不臣之想法。西边又有党项国、羌族、南诏国不时进犯,光是这些便是让我大靖疲于应付。” “想要完成大一统,只怕是遥遥无期啊。” 一声长叹,誉王显得有些泄气。 叶玄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底闪现一抹异样,最终没有接话。 而这时,厢房内传来一阵脚步。 却是平阳郡主赵凝雪缓缓的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重新戴上了面纱,来到叶玄欠,款款欠身,柔声道。 “今日多谢叶小侯爷为凝雪医治,凝雪感激不尽。” 叶玄虚托一把,轻笑道:“郡主殿下客气,力所能及不足挂齿,先前举止多有鲁莽,还请郡主勿怪,在下纯粹是想激将郡主好答应在下医治……” 平阳郡主赵凝雪轻轻颔首,声音空灵温柔一改常态:“凝雪心知肚明,从未有责怪之意。倒是前几日,叶小侯爷因凝雪一时误会入了天牢,凝雪心中惭愧不已,万望原谅。” “呵呵,郡主殿下言重了。当日若非在下鲁莽,也不会招致牢狱之灾,不过在下也算因祸得福,稍稍的挽回了一些名声。” “对了,郡主殿下切忌用冷水洗面,当每日以温水敷之,以加快气血循环,促进胎毒的排出。” “凝雪谨记!” “好。” 叶玄点头答应,当即不再迟疑,要了纸笔,将开出的药方写好。 随后又是一番嘱咐。 临近中午之时,假借家中有事,拜别了誉王和平阳郡主。 从誉王府离开之后 叶玄乘着马车往回走。 经过西市之时,普通百姓熙熙攘攘的情景不免让其想到了前世随同父母赶大集的场景。 于是便让仆人放缓了行车的速度,在这西市内徜徉。 不时还丢出几十文钱让下人买一些寻常百姓的吃食尝尝。 虽说不比府里的厨子所作,更比不得后世,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车驾即将行出市场之时,一阵剧烈的争吵之声突然从前面传来。 叶玄眉头一皱,探头望去。 便见不远处的一个肉摊前,一名满身肥膘的屠户扯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则伏在地上任由对方拳打脚踢却是一声不吭,但是眼神却是满满的仇恨之色。 “来福,过去看看!” 第50章 冤家真够路窄的! “少爷,两个贱民打架而已,还是不过去了吧?万一伤着您……” 来福回过身一脸不情愿道。 “贱民,有多贱?” “莫非你以为自己卖身叶府便高人一等了?”叶玄面色阴冷的质问道。 “少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 来福神色大变,连忙解释。 “行了!少爷没空听你叨叨,赶紧救人,再不救人就要被打死了!” “是,少爷!” 来福哪敢再说什么。 急忙冲上前去大喊一声:“住手!” 近乎是同一时间 空气中,一道尖啸声传来。 只听嗖的一声。 一根黑色的箭矢急速的穿过了人群,射入了这胖屠户身前半尺的泥地中。 箭尾的羽毛犹自颤动不止。 “啊……” 这胖屠户被吓得惊声大叫。 连连后退,神色惊恐的望着那跟插在自己身前半尺的黑箭,嘴唇哆嗦,两腿打颤。 刚才若是他再往前迈出一步。 这箭矢只怕就要将其整个人来个对穿了。 一阵轻缓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转身望去。 便见一队军骑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骑白马,穿着一袭红衣的貌美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约有一米七的样子。 曲线玲珑,前凸后翘,娇俏的脸蛋儿,美艳异常。 只见她左手左手持枪,右手扯着缰绳,眉宇间带着冷色,骑马走近。 直到近前,叶玄这才看清楚了对方容颜。 心里咯噔一下:“我靠!真他娘的够冤家路窄的,老子怎么碰上这娘们了?” 眼前女子名叫月红妆。 乃是如今大靖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月刑天之女,红妆郡主月红妆。 当然也是他的生死对头。 至于为何会成为生死对头。 那还要从一件八年前的荒唐事说起。 当时原主跟随爷爷去月王府做客。 原主东闯西闯闯入了这小妞儿的闺房之中,将正在沐浴更衣的月红妆给看了个精光。 从那以后,这小妞见自己便喊打喊杀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四五年前。 月红妆跟随父亲去了大靖东北边境戍边,自己才得了清闲。 却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地遇上了。 “老子直接开溜,还是静观其变?” 回想多年前被这小妞追杀的一幕。 叶玄心里直跳。 虽然当初的事不是他这个穿越者干的。 可这笔账肯定也会如那日调戏平阳郡主一般,记在他的头上。 踏马的的狗日的原主,你到底惹了多少祸出来? 咒骂一句,叶玄望向那伏在地上眼神不甘的少年。 后者虽然被揍的很惨,眼中却始终充斥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同时眼底还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 但不管怎样,他都死死的抓住地上那一块肉和几枚铜钱不撒手。 “为何当街行凶,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吗?” “回将军的话,非是小人要当街行凶,实在是这小贼太过可恶,偷小人的猪肉不说,还想偷小人的钱,是以气不过才下重手教训的,还请将军明鉴!” 屠户神色胆怯却又一脸很委屈的模样,告状道。 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来回打转,看上去无比精明。 尤其是在对上月红妆的时候,眼神还有躲闪之意。 看到此情形,叶玄心中已然有数。 月红妆当即转身看向地上的少年。 “本将军问你,他说的可是属实?” “小人没有偷盗!这肉跟铜钱是小人自己的!” 少年扭头,一脸倔强的说道。 同时望向这屠户的眼神还充满恨意:“郑屠户是看小人好欺负,冤枉小人!” “冤枉你?” “将军,您千万别听他胡说!小人怎么可能冤枉他?” “您想想,小人又不缺他那仨瓜俩枣,至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还未等少年说完,这郑屠户便急忙喊道。 他摊着手一脸装作一脸气愤又无语的模样。 的确具有很大的迷惑性。 一时间,月红妆柳眉紧皱,看了看这边的郑屠户又看了看少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那你们二人可有证据证明他是偷了肉和钱或者自己没偷?” “有有有!将军,他手里的肉跟铜钱就是证据,另外我老婆是证人,她亲眼看到这小子偷了我肉铺的肉跟铜钱的。” “你……你胡说,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少年大急,怒瞪双目,叱责道。 “这肉明明是我在庞老板那里买的,这钱也是他找我的,是你们想要讹我钱财才是!” “我们讹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我……“ 少年瞬间语塞。 刚才自己正在想家中母亲跟妹妹的病情,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 这郑屠户就突然扑上来,拉住他说他偷了钱跟肉。 让他去找证人去? 月红妆当即向着旁边围观的百姓问询一声。 “你们可是能证明这少年的清白?”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干围观的百姓,起初有人想要上前,不知怎的却又是缩回了身子。 见此情形,月红妆回身。 恰好看到郑屠户无比凌厉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 “小人没……没做什么。” “你在恐吓他们?” 月红妆自是不听。 郑屠户立刻流露出怯懦之色,挤出一抹笑:“小人哪敢呀,小人就一个杀猪的屠户,怎么可能恐吓得了其他人?” “将军,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您不定他的罪,难不成还想着替他翻供吗?” “本将军有这样说过吗?” “没……没有,那您为何还不给他定罪呢?” “因为本将军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月红妆眼神冷彻,望着郑屠户。 这胖子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市侩之辈。 可是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而少年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她便是想要帮着少年,也是无从下手。 “将军,您……您怎么能这样?小人已经拿出了人证和物证出来了,您仅仅凭着自己的主官判断就说他无罪,那小人难不成有罪了?” “你猜对了,她的确怀疑你有罪!” 一道戏谑之声响起。 接着,叶玄跳下马车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出来,这小妞明显开始怀疑这郑屠户了。 可是人家有人证有物证,这少年却无从证明自己清白。 案子已经卡住了。 倘若继续拖延下去,引来了官府的人。 即便月红妆是郡主,但她却也不能因为主观倾向而救下少年。 官府的人只看证据。 自然郑屠户最终会赢了这一局。 如此,便是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却牢底坐穿了。 “淫贼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月红妆在听到那道熟悉之声后。 轻皱的眉头瞬间皱的更深,猛然回头。 再看清叶玄之后,直接娇叱一声,娇美的容颜之上,浮现一层杀意。 同一时间,手中长枪直接横了过来,狠狠的压在了叶玄的肩头。 立时,叶玄便闷哼了一声。 面部微微抽搐,流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第51章 本侯让你心服口服! 见叶玄表情扭曲,月红妆立时嘲弄起来。 “淫贼,你是越来越不堪了,我还未出手,你便开始喊疼,能再废点吗?” 叶玄当即白眼:“你睁着俩眼珠子是出气的呀?看不到小爷我肩膀有伤吗?” 靠的! 还以为几年不见这小妞儿的气消了呢。 妈的气没消,力气倒是长了不少。 月红妆听此,向着叶玄肩头望去。 果不其然,自己枪尖压着的位置,已经隐隐渗出了血水。 略微皱眉,下意识的将枪尖移开了一些。 旋即冷哼一声。 “伤得好,也不知道是长安城哪位好汉替本将军出的这一口恶气!” “那郡主殿下如愿以偿了?心里爽了?” “爽了就烦请把枪拿开,小爷我要替这位少年证明清白了。” 说着,叶玄拨弄肩头的长枪,准备走上前去。 “你能证明少年的清白?” 月红妆先是露出惊愕之色,接着便嘲弄道:“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也能替别人证明清白?” “你骗鬼呢!” “小爷我倒是想骗,可至今没见过那玩意儿。” 没再搭理月红妆。 叶玄狠狠的一推,将长枪从肩头推离,径直的走向了少年。 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小子,都快被揍成了猪头了,愣是一声不吭,十个硬骨头!” “你很不错,对本侯的胃口。今日本侯还你一个清白!” “您……您是叶小侯爷?” 就在这时。 少年眼睛猛然一亮。 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 叶玄打趣一笑,自嘲道:“你若说的是长安城的第一废物,不学无术的叶小侯爷,那就是本侯了。” 拍着胸脯,叶玄又看向一旁的月红妆:“当然,还是十岁便光了人家姑娘的淫贼!”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小,几乎细不可闻。 可月红妆却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柳眉冷竖,一双凤眸几近喷火。 “你!淫贼,你找死!” 她胸前的衣服随着那一对硕大饱满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 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波涛汹涌之感。 引得周围不少男性牲口们,频频侧目。 而叶玄的自嘲直接招致了这少年的反驳。 “不!您不是长安城第一废物,您现在是大靖的英雄!小的周怀远给您磕头了!” 说着,先前一脸桀骜不驯,倔强的昂起头颅的少年扑通一声跪伏在叶玄面前。 噔噔噔的便是三个响头。 同一时间,惊呼声也从围观的百姓中响起。 “什么!他是叶小侯爷,击败南晋柳生的叶小侯爷?” “是他!那日我就在国子监门口,我亲眼见他斗败了南晋柳生,保全了我大靖颜面!” “叶小侯爷,真的叶小侯爷!” “叶小侯爷好…… …… 呼啦啦。 围观的百姓纷纷抱拳作揖,竟是齐刷刷的同时向叶玄见礼起来。 “呵呵,好说,诸位客气!” 叶玄自是也不怵场,双手抱拳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原本的事发现场愣是成了叶玄的粉丝见面会。 旁边,月红妆额头一道黑线,一脸懵逼。 叶玄这淫贼不是长安城的废物吗? 什么时候成了大靖英雄了? 斗败南晋柳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种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而这时,还礼之后的叶玄却是走向了少年,一把将其搀扶而起。 然后,老气横秋的说道。 “怀远小兄弟,你这一上来就给本侯磕头,可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啊,你先前认识我?” “回小侯爷的话,小人之所以给您磕头,是因为小侯爷乃是小人的恩人。” “我是你恩人?” 叶玄更迷糊了。 自己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对方,怎么就成恩人了? “是!家父周楚乃是北境戍边老兵,十五年前突厥进犯,家父身负重伤,失去双腿,被遗弃荒野,是小侯爷您见家父可怜,命人将家父救起并带回长安。家父说,若是没有小侯爷当日之善举,家父早已经命丧荒野了。是以,小侯爷是家父的救命恩人,也是小人的恩人!” 他这般一说,叶玄这才回想起来。 十五年前,他跟随母亲前往北境探亲,却不曾想突厥大举进犯。 父亲在匆忙见了他们母子一面之后,率军抵抗,不日之后便传来了,大靖军队全线溃败的消息。 自己跟母亲被爷爷叶定边安排返回长安,一路上败退下来的伤兵残将绵延了数十里。 那时候,他的确救过一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却不知道哪一位是这周怀远的父亲了。 “你父亲为守卫我大靖上阵杀敌,我救他也是理所应当,你父亲现在可还好?” 少年周怀远面色一暗:“回小侯爷的话,父亲他在五年前便去世了,冬日得了风寒,无药可医。” “只是风寒便没了性命?” 叶玄眉头一凝,有些意外。 所谓风寒在后世也就是个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属于再普通不过的疾病了。 却不曾想在这一时代竟然能夺走人性命。 这时,一直未开腔的月红妆冷哼了一声。 “只是风寒?你可知我大靖每年冬日因为风寒要死多少人?” “我还的确不知,愿闻其详!” 月红妆扬了扬尖俏的下巴,寒着脸:“我大靖人口五千万,每年因风寒致死数十万,占我大靖人口近百分之一数,你还觉得只是风寒吗?” 叶玄怔了下神:“这么多吗?” 后世的小感冒在这个时代却成了瘟疫一般的存在。 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同时也让他明白,这个时代的医术的确出现了巨大的断代。 “那怀远小兄弟,你今日进城是?” 叶玄见这周怀远风尘仆仆,指甲盖里还夹杂着泥土,便知其不是城内之人。 “回小侯爷的话,母亲与小妹惹了风寒,想吃些肉汤,小人便拿钱出来买肉,路经郑屠户的肉摊,他便诬陷小人偷了他的肉和铜钱,还对小人拳打脚踢,求小侯爷为小人做主!” 直到这里,少年周怀远眼神之中才流露出了一抹委屈,红着眼睛对着叶玄说道。 郑屠户大声吼叫道:“你胡说!小侯爷,您千万别听这小子的谎话!他明明是偷了小人的肉,又想偷小人的钱,被我抓了个现行。” “小人可是有人证和物证的,您可不能因为跟他是旧相识,就偏袒他呀,否则小人不服!” “不服?那本侯就让你心服口服!” 叶玄眼神骤然一缩,寒意迸发。 第52章 巧妙断案! 看到叶玄那冰冷的眼神。 郑屠户立时胆寒,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神因为心虚左右乱瞟。 叶玄没再去理会他。 伸手将周怀远手中死死攥住的猪肉跟铜钱要了过来。 旋即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中已然有数。‘ 他转身看向郑屠户。 “郑屠户,你说周怀远偷了你的猪肉和钱财?” 自始至终这郑屠户都看着叶玄的举动。 见其只是拿了肉和钱看了看并未有什么发现,立时胆子大了起来。 重重点头道:“回小侯爷的话,是!” “确定?” “确定!” “本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叶玄眼神冰冷。 “小侯爷此话何意?莫不是觉得小人在诬陷这周怀远不成?” “哼!你无需装作可怜相,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你戏演的再好也无用。” 叶玄再次看向周怀远:“你也将买肉的经过与我说一下。” “是,小侯爷!小人是在庞老板那边买的这一两肉,当时他还嘲笑小人说没钱就不要学人家装大户,小人还跟他争吵了几句。” “他人可还在市上?” “庞老板住在城外南郊,半个时辰以前肉卖完便出城了,这也是小人为何一直被这郑屠户纠缠住的原因,若是他在定然能证明小人的清白。” 周怀远一脸的郁闷。 叶玄轻轻颔首,扫了一眼郑屠户。 后者眼中带着一抹狡黠之色,见叶玄看他,又是急忙低头。 “哼!这怕不是也是你诬陷周怀远的底气所在吧?” “小侯爷,小人冤枉。小人真没诬陷。” “闭嘴!” “来福,去端两盆清水过来!” “是,少爷。” 先前被叶玄训斥了一番,来福自然不敢再有任何迟疑。 匆匆离去照做。 这时月红妆轻皱柳眉,一脸不解的凑上前来。 “你让人端水干什么,端水就能证明周怀远清白了?” 叶玄斜眼瞥了对方一眼。 这月红妆虽是穿的红裙宽松,可曼妙玲珑的身材还是有些遮掩不住。 尤其是她胸部高耸,几近将衣服撑得张开,屁股也是浑圆无比,看得人忍不住升腾起原始欲望。 这小妞儿,真没看出来,几年不见竟然越来越有料了。 也不知道到最后便宜哪个混蛋! “你在看什么?” 眼见叶玄没回答自己,月红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时面色羞愤不已,大声呵斥。 “淫贼!” “小爷逛青楼都逛了七八年了,你才知道?” 白了月红妆一眼,叶玄没再理会对方。 很快,来福便从旁边卖鱼处端了两盆清水过来。 众人见此不明所以,眼神都充斥着疑惑之色。 “小侯爷,这水也能断案不成?” “就是,小侯爷,两盆清水而已,如何能判定这周小兄弟是无辜的呢?” 旁边围观的百姓开口问道。 叶玄自信一笑:“呵呵,本侯让人端着两盆清水自是有用,你们且看着便是了。” “郑屠子,你去你摊上取几枚铜钱过来!” “是!” 郑屠子不敢不应,只好照做。 这边,叶玄则是将地上的几枚铜钱捡拾了起来。 随后他又接过郑屠子递过来的几枚铜钱。 “大家看好了,这是郑屠户的铜钱,这是周怀远的铜钱,我一并扔入水中!” 说罢,叶玄同时将双方的铜钱扔入了两盆水中。 几乎是郑屠户手中铜钱落水的一瞬间,从这铜钱表面便析出了一层油花。 油花在水的表面荡漾开来,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芒。 而另外一个盆内,周怀远那几枚铜钱入水之后却是沉淀到底,过了一会儿也析出了东西,但却并非油花,而是一层层土渍,直接将一盆清水染得浑浊不堪。 “我懂了!哈哈,我明白了!叶小侯爷,您当真是天才,这种法子竟是也想得出!” 突然间,有人猛地击掌,哈哈大笑起来。 围观百姓却是有些傻眼。 “你懂什么了?快说!” “就是,快说!” 那大笑之人旋即收敛笑容。 “叶小侯爷其实是用这两盆清水来证明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到底是不是这郑屠子的钱!” “诸位,郑屠子是卖肉的,每日杀猪宰猪,手上不可避免地会沾上大量的猪油,自然来买肉的人递给他的银两和铜钱也会沾上猪油。” “倘若这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真的是这郑屠户的钱的话,怎么可能一点油花都泛不出来呢?这根本就说不通!” “再看周怀远小兄弟的铜钱,其上沾满了土渍,一看就是侍弄田地的庄稼人用的铜钱,这就证明钱不是郑屠户的!郑屠户他在说谎!” 这位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大嗓门,再加上周围人都聚拢在一起。 自是人人听了个清楚。 起初,一脸疑惑的众人瞬间明悟。 “原来如此!秒啊,叶小侯爷,当真文曲星下凡,这般法子您也想得出来?” “服了,真服了!郑屠户,你还有何话可说?” “就是,郑屠户,你良心被狗吃了,连这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坑!” “说那么多干嘛,直接报官!” …… 围观百姓群情激愤,怒视着郑屠户,要将其生吃了的架势。 月红妆此刻也终于明白叶玄端这两盆水的用意。 柳眉轻蹙,有些惊讶于这登徒子今日的聪明,也惊讶于他的改变。 印象中的叶玄,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淫贼一个。 怎么可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断案之法? “郑屠户,你可还有话说?” 叶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郑屠户,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和冷意。 ”小人,小人还是不服!” “什么,他还不服?” “郑屠子,你能再不要脸些嘛,证据确凿,你敢不认?” 旁边围观百姓大声呼喝。 “何为证据确凿,这小子递钱的时候我压根没接,是让他扔进钱箱里的,自然不会沾染油渍。再说,他这块肉明明就是我摊上的,他就是偷!” “你想死!” 陡然间,叶玄冷喝一声。 他是真的有些怒了。 这郑屠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辩,已经让其彻底怒了。 而这郑屠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不过却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挑衅的瞅着叶玄。 “小侯爷,您也别吓我,您虽是侯爷,但却并不代表官府。仅仅只是铜钱之上没有油渍,并不能证明小人就诬陷了这小子。” “看来你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怀远,将肉递给这心黑的郑屠户好生看看,让他仔细看看你这块肉到底是不是他家的!” 这周怀远虽有不明,却还是将肉递了过去。 郑屠户冷哼一声,将肉接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第53章 咬牙切齿 “怎……怎么会是这样?” 郑屠户手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打哆嗦。 两条腿有些也跟着打颤。 此时他手里拿着的从周怀远手里接过来这块肉是猪肉不假。 却是一块猪毛为白色的猪身上的。 而今日他所宰杀售卖的猪却是一头黑毛猪。 更让其没想到的是,庞屠户卖给这周怀远的这白毛猪肉还是一块猪皮又厚又硬散发着腥臊气味的猪肉。 猪肉散发腥臊气味只有一种可能,这头猪是未经阉割的种猪。 大靖有律法,不论种猪、种牛还是种羊,但为续种所用的牲畜,尽皆不能宰杀。 若私自宰杀将受枷刑三月,罚没家产。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何那庞屠户今日收摊收的这般早了。 他根本不是肉卖完了,而是怕买了他肉的主顾回头找他麻烦,告他私自宰杀种猪! “如何?郑屠户,本侯再问你一句,这肉是你家的吗?” 郑屠户身子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看向叶玄。 后者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 “小……小侯爷,小人……小人认罪。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见这周小哥好欺负,想要昧他钱财,求小侯爷绕过小人。” 扑通一声,郑屠户跪伏在地,直接认了罪名。 “哼!本侯还以为你要抗争到底呢。想不到你还知道私杀种猪售卖的罪名更重!” “本侯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本侯亲自扭送你去官府,让官府对你严加审判!” “第二条,小人选第二条!” 近乎没有任何犹豫,这郑屠户便连连呼喊起来。 若真要被扭送官府。 寻常时候还好说,今日有这叶小侯爷在场。 京兆尹府尹老爷还把自己打的屁股开花。 挨打就算了,搞不好还要入刑罚没财产,乃是大大的不划算。 叶玄当即又轻哼一声:“第二条,赔偿周怀远小兄弟两百两银子,此事便算是作罢!” 郑屠户,眼珠子瞬间瞪大:“什么!两百两,小侯爷,您就是让小人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呀。” 他瘫坐在地,暗暗叫苦。 “那是你的事,非本侯要考虑的。” “我……小侯爷,小人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您……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一百两,一百两,小人砸锅卖铁也凑出来。” “一百五十两!少一两银子,本侯便扭送你去官府。” 叶玄眼神冷彻,将价码又往上抬了抬。 “一百二十两,小侯爷,求您了。” 噔噔噔! 说完,郑屠户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起来。 “来福,将人拿了,报官!” “是,少爷!” 来福当即撸了袖子,便要上前。 郑屠户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别……别……别,一百五十两,我出,我出!” 哆嗦着,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自己的肉摊前,从钱柜的夹层里摸出了几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然后又从身上摸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并交给了傻傻站在那里的周怀远。 “啪!” 叶玄笑着拍了下后者的肩膀。 “傻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收下。” “小侯爷,这也太多了……” 周怀远一辈子也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神色有些慌张的未敢去接。 “区区百两而已,这是你应得的,拿着!” 叶玄直接从这郑屠户手中接了银子银票一股脑的塞到了周怀远的手里。 “郑屠户!” “小……小人在!” “今日本侯暂且放你一马,若是以后再犯,可就不是花钱免灾这么简单了,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小人再也不敢了。” 郑屠户又是连连告饶。 见目的已经达到,叶玄脸色稍霁,轻轻颔首。 与此同时,围观的一众百姓在此刻也仿佛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其中不乏对叶玄今日断案的褒赞。 如大靖英雄、大靖天才、文曲星此类的话语自是不少。 叶玄笑着对着众人拱手还礼之后,旋即又挑衅般地看了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月红妆。 这小妞儿此刻已然是被叶玄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整得有些懵。 手里提着长枪,如木桩子一般立在原地。 “走吧,怀远小兄弟,去你家里看看。” “去我家?” “不是,小侯爷,小妹现在得了风寒,您不怕?” 周怀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望向对方。 这时月红妆也是回过神来,脸色大变,急忙喊道:“你这淫贼,不要命啦?” “怎么,你这是在关心我?” 叶玄侧身看向月红妆,神色变得戏谑玩味起来。 后者嗓门当即提了起来:“我会关心你?你痴人做梦呢你!” “我只是看在你我世交的份上,不想你去送命而已!” 月红妆面色略有不自然,扭头轻哼道。 “这就??劳你操心了,再说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我死了,你也可以心愿得偿了。” 说完,便准备同周怀远离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叶玄有些不耐烦了。 “你真的要去?” “废话!我去救人,我不去怎么救人!” “可那毕竟是风寒,传染率极高,万一……” “还说不是关心我,这么关心本侯的生死,是不是因为当年之事,你就认定了本侯了,你早说呀!” “叶玄!你是在逼我杀你!” 月红妆眼神喷火,咬牙切齿。 “杀杀杀,你都喊了七八年了,你不烦我都烦了,要杀就杀,做不到,干脆就闭嘴。哦,对了,若是今日你果真要杀小爷,那也得小爷我救了人再说!” 说完,叶玄不再理会被气的已然有些气血翻涌的月红妆钻进马车。 周怀远在迟疑了一会儿,也被叶玄拉了进去。 于是马车驶离了市场,向着城外而去。 “郡主殿下?” “跟上去,我倒是要看看这淫贼到底怎么救人!” “可是郡主,那是风寒……” “淫贼都不怕,我怕什么,跟上!” 冷哼一声,月红妆有些赌气的翻身上马,竟是带着小队跟了上去。 第54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个时辰之后 城南郊的一处土原(平坦广阔的地面)之上。 叶玄乘坐马车在周怀远的带领下赶到。 眼前是一片拥挤不堪的贫民聚居区。 低矮的房舍,院墙,土屋、木屋相依而靠,毫无章法,杂乱分布。 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上,各家各户排出的污水汇聚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污水洼子。 随时秋日,苍蝇蚊子依旧在到处乱飞。 来福驾车碾过街道,叶玄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侧屋舍内传出来的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哮喘声。 “堂堂天子脚下,大靖盛世时期,怎会还有如此不堪的地方?” 跟在叶玄马车身后的月红妆,身骑高头大马,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她伸手轻掩着口鼻,阻止恶臭进入体内。 “岂不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长安城内的繁华,与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穷苦百姓能有半毛钱的关系?” “红妆郡主身在北境当是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流民的生活之艰,不应该问出此话才是呀?” 坐在马车前的叶玄神色冷峻地回头望了月红妆一眼,话音带着几分嗤笑。 月红妆好似没有听懂叶玄的嘲讽一般,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喃喃自语道:“可是……我们在北境拼死抵御突厥进犯,不就是想让百姓安居乐业嘛,怎么会……” “想要百姓安居乐业不仅仅只是抵御了外族入侵便可以的,还有其他……算了,与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叶玄摇头,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跟随在月红妆身后的几名侍卫。 “你们几个,带郡主去村外等着,莫要再跟进来了。这地方已经快要瘟疫大流行了。” “什么,瘟疫?” 后面侍卫猛然一惊,急忙看向月红妆:“郡主殿下?” “我不走!你都不怕,我岂会怕?” 月红妆脸色稍变,不过还是强自镇定,不想离去。 叶玄当即眉头皱起,冷冷的盯着她:“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这是怕不怕的事嘛,战场上不怕死的还不是死的一大把,瘟疫会管你怕还是不怕?” “你是在关心我?” 月红妆扬了扬尖俏的下巴,露出一抹得色。 刚才来之前这家伙是这般说他的,现在终于还回去了。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怕这瘟疫经你和你的侍卫传入军营,影响我大靖军队而已,别自作多情!” “想要不走也可以,待会从这里走之后,你们每个人回去隔离三日,确无症状之后再回军营。” 此时,月红妆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她的确没想到自己这样赌气冒失的举动会对整个大靖军队产生什么不利影响。 于是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一行人往前行了几十米,最终在一处低矮的窝棚前停了下来。 还未下马车,屋内便传出阵阵气息微弱的咳嗽之声。 周怀远率先下车:“小侯爷,我们到了,我扶您下车。” “不必。” 叶玄摇头,旋即自己从车上跳下。 昨日训练大量积累的乳酸在此刻爆发。 腿部,全身传出的酸胀感差点让叶玄没站稳,一头栽进旁边的泥洼子里去。 幸好来福眼疾手快搀扶住了他。 “小侯爷,您没事吧?” “无妨,昨日运动量过大,全身胀痛的狠,歇息几日就好了。” 以为叶玄又在青楼鬼混的月红妆当即嗤之以鼻嘲讽道:“你若是继续这般,迟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放心,死谁肚皮上也绝对不死在你的肚皮上!” “淫贼,你!” 叶玄懒得理会也懒得解释,向着屋内走去。 还未入内,阵阵微弱的咳嗽声便传了出来。 接着是一道孱弱的声音。 “谁在外面?” “娘……是孩儿,孩儿回来啦。” 周怀远疾步冲在前面进了屋内。 而叶玄在听得这声音之时却也是眉头猛然一皱。 快步冲了进去。 窝棚很小,只容得下五六个人。 而在如此小的空间内,却摆了三张地铺。 此时左边两张床铺上躺着两人,分别是周怀远的母亲和小妹,两人躺在铺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阵阵咳嗽。 隔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叶玄看到了周怀远母亲的模样。 三十几岁的模样,头发却已经花白,面色蜡黄,骨瘦如柴,额头之上则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到了有日皲裂的大地,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不敢怠慢,叶玄直接扒拉开要上前喂水的周怀远,扑到铺前。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女人的面色,然后翻开女人的眼睑,最后摸向了女人的手腕。 片刻之后,他缓缓的松开了手,神色黯然的看向了周怀远。 “小侯爷,我娘她?“ “太迟了,风寒袭肺,脉浮而紧,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体质太弱,她整个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药石罔医了。” “什么?娘!” 周怀远一声悲呼,扑到了铺前。 叶玄让出了位置,让周怀远与自己母亲做最后的道别。 这时,月红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衫。 “当真不能救了吗?” “若是提前半日,兴许还有可能。但现在老人家眼睛瞳孔已经扩散,只是一口气吊着,回天乏力了。” 叶玄摇头叹息。 此时他胸口有些憋闷。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流行性感冒,在这古代竟然也能夺走成千上万生灵的性命。 没再理会月红妆,他又转向了周怀远的小妹。 一番探查之下稍微放心下来,后者似乎刚刚染上没多久,只是风寒在表,只需要几副发汗的草药便能恢复。 突然间,周怀远一声凄厉的惨呼,旋即嚎啕大哭起来。 叶玄回身望去,却是女人等来了自己的儿子,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这边,小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从铺上起身,爬到了母亲身边,与周怀远一般大声哭泣起来。 叶玄冷着脸,走出了屋子,然后从马车上取了纸笔,快速地写了一张方子。 “来福!” “少爷?” “你马上回一趟府里,跟爷爷要五百两银子,然后去药房按照这张方子抓药,能抓多少抓多少,带到这里来。” “倘若爷爷问我干什么,就是救命,快去!” “是,少爷。” 来福自是不敢怠慢,急忙拿了药方,准备驾车离去。 “慢着,骑我的军马,速度会快一些!左右边卫,你们同他一起去叶府,若是叶老将军不信,你们也好替他证明。” “谨遵郡主之命!” 说罢,这月红妆的左右边卫也是急忙上马,然后让来福骑着郡主的马匹,三人快速地向着长安城奔驰而去。 直到三人离去,叶玄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你的方子真的能救他们吗?对了,你何时学会医术的?” 月红妆收回目光,看向叶玄。 今日的叶玄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曾经人人厌弃的长安城第一废物,不仅被称呼为大靖才子,还被冠以大靖英雄的名号。 而今日更是以她从未想到过的方式帮着少年周怀远脱罪。 现在又要花重金替这原上的穷苦百姓治病。 这是她先前万万不曾想到的。 几年不见,他当真浪子回头了? 第55章 医术救人! 叶玄剑眉轻皱的看了一眼月红妆。 “文化不多屁话多!小爷有跟你解释必要?” “有这时间倒不如多救几条人命!” “死淫贼!本郡主与你不共戴天!” 原地,月红妆银牙紧咬,双手攥得泛白。 她是真的要快被叶玄给气死了! 然而叶玄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抄起了从马车上拿得毛笔与宣纸径直的走向了少年周怀远家隔壁的住舍。 月红妆干嚎了一阵之后,见遭了叶玄无视之后,也随之安静下来。 “姓叶的,本郡主一定要让你好看。” 发过狠,却又是跟在叶玄后面也入了那间屋子。 一进去,她便见叶玄又在为以为与周怀远母亲年龄相仿的妇人在号脉看病。 本欲再找些场子的她选择了安静等在一旁。 而这时,叶玄却是突然松开了这妇人的说了一串她根本不懂的医学术语。 “寒邪入体,咳嗽、黄痰、胃口弱,里热表寒症,大青龙!“ “什么?” “愣着干什么,将我刚才所述全部记录下来!” “你……你说我?” 这时,月红妆才醒悟过来。 “不然呢,要不你跟着进来干什么,不是为了救人?” “我……好,本郡主先忍你这一回!”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暴怒的情绪,月红妆当即捡起了叶玄放在一旁桌案上的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叶玄探头见其没写错,旋即暗自点头。 接着他又走向了屋内的第二人,依旧是中医那一套的望闻问切,一个不落。 而这一位则是一个少女,症状与先前的妇人略有不同,叶玄一番诊治之后,让月红妆写下了小青龙三个字。 之后,又记录了两人的姓名便走了出去。 如此,整整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叶玄便在这原上的上百户人家来回进进出出。 一一甄别每一个人的生病症状和类型,并且让月红妆记录在案。 终于,在日落之前,叶玄总算是把原上所有的病患都给诊治了一遍。 走出最后一家人大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脚步都已经有些虚浮,面色也是苍白无比。 中医诊治本就是极其耗费一件事情,更遑论他一股脑的看了近百数的病患。 也得亏着原上绝大多数症状相似,不然若是像前世自家中医馆里看那些疑难杂症一般还要分析病理,仔细的辨证施治。 他感觉今日能死在这里。 “哼!说你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你还不信,你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呵呵,就算是吧。今日辛苦你了。” 破天荒的,叶玄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反倒是感谢了月红妆一句。 后者微微愣神,半天没反应过来。 卡姿兰大眼珠子瞪大,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语气也随之软了不少。 “你这人真的比四年前我离开时候变了好多,陌生了好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热心肠。“ “呵呵,是吗?人可能是会变的吧,谁知道呢。” 淡然一笑,叶玄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块平日这原上人经常坐的石块坐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月红妆也是靠了过来,坐下。 见其脖颈上包扎处依旧渗血,眉头微皱。 “你这是与人斗殴伤的吗?这伤口若是再往里伤半分,只怕你小命不保了。” 叶玄,轻轻摇头:“不是,昨日与郭恒那杂碎起了冲突,被他用长槊伤的。” “郭恒?镇国公郭茂才的次子,你怎与又惹到他的?” “谁知道这货脑子是不是有坑,昨日……” 叶玄随即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同月红妆讲述了一番。 “你与常宝宝、候策他们去城外古原训练,想入行伍?” “怎么,不成?我叶家虽不及你月家,却也算是武将世家,我入行伍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之前不是一直抗拒入行伍吗?而且当年你父亲战死,陛下似乎也说过让你做一个太平侯爷……” 月红妆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叶玄了。 四年的时间,长安城好像许多人和事都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陛下重文轻武,我大靖武将想伸展抱负也无机会,可眼下不同,大靖四周,群狼环伺,到了我大靖武将一展宏图的时候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北境十五州!我志在我我大靖开疆拓土,助陛下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岂能在长安城做一辈子的太平侯爷!” 叶玄轻哼一声,面带自信之色。 言语更是斩钉截铁。 直接是把月红妆听的有些怔怔出神。 这当真是一个长安城的废物能说出来的话? 又是诗句,又是豪言壮语。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敢夸下海口,说要助陛下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 倘若不是见识了叶玄诊治原上百姓的那一幕,她真以为这家伙得了失心疯了。 即便这样,她依旧是不信。 伸手在叶玄眼前晃了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 “吹牛?呵呵,或许吧。” 他无意去辩解什么。 因为叶玄清楚即便是自己辩解了,这位一向瞧不上自己红妆君主还是不会相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叶玄与月红妆两人同时起身望去。 但见,视线尽头,十几道骑着马匹的人影浮现。 在这十几道人影身后,还有一辆也被驱赶的飞快的马车,上面似乎装满了草药。 待到这十几人到了近前。 叶玄脸色立时拉了下来。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来了。 堂兄叶欢、堂姐叶灵近乎同时下马,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叶欢拜见郡主殿下!” “叶灵拜见郡主殿下!” 两人一上前,便是对着月红妆躬身一拜。 “欢哥,灵姐姐快快请起,你们怎么也来了?” 月红妆见到两人之后脸上瞬间浮现喜色,急忙迎了上去。 与对叶玄的厌恶不同。 叶欢与叶灵二人算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是后来自己跟随哥哥们去了北境戍边,这才少了联系。 如今算是久别重逢,自是欣喜不已。 “回红妆郡主的话,你遣人去了府上说城南原上发生了瘟疫,爷爷心急如焚,恰好我与欢哥刚刚从太学返回,便向爷爷请命请了几位医馆的郎中带着草药匆匆赶来了。哦,对了,现在爷爷已经入宫,过不了多久,太医署应该也会有人会赶过来。” 叶灵见到叶红妆也是欣喜异常,连连回答。 而这边,叶玄在听到叶灵这番话,却是眉头皱的更深,脸色直接阴沉到了谷底。 第56章 我踏马死你大爸! “叶玄,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时,一直拉着月红妆的叶灵终于发现了坐在旁边石座上的叶玄。 “你猜!” “我猜?我怎么知道你也在这里!” 叶灵瞬间皱眉,露出几分怨气。 “来福回去没告诉你他为何回府吗?” “来福?我又没见过他,这原上的事情是欢哥告知我的。” “欢哥?” 叶玄视线移向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叶欢。 后者面无表情一副无视叶玄的模样。 只看他一眼,叶玄便知道一切都是这阴货从中搞得鬼! “欢哥真是好手段,想不到连我院内的人都被你收买了,小弟佩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烦请你让开,今日人命关天,我们要救人,没空与你啰嗦!” 说着,这叶欢上前一步,将叶玄推向了一旁。 叶玄本就疲惫到了极点。 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推着向后倒了下去。 “小心!” 月红妆神色一变,疾呼一声,上前去拉,却哪里能拉得住。 于是两人双双摔入了污泥之中。 叶欢本是想给叶玄一个难看,哪曾想到月红妆会出手相救。 眼见两人倒进了泥洼之中,瞬间冷汗直冒。 “郡主殿下……” “红妆妹妹……” 叶玄躺在潮湿的泥洼之中。 冰冷的泥水让其头脑清醒了几分。 可全身的刺痛和酸胀感却让其眼皮几近撑不起来。 中午在誉王府与平阳郡主赵凝雪来了这么一出,已经将其摔的七荤八素。 哪曾想临近傍晚,在这原上又与这月红妆来了这么一出。 自己是跟郡主犯克还是怎的? 尤其是这月红妆还穿了一身甲胄。 各处的铁片撑起来,直接割破了他身上的袍子。 直接是让其胸前血肉变得有些模糊,鲜血淋漓。 “郡主殿下,你没事吧?” “红妆妹妹……” “闪开!” 叶欢上前本欲搀扶月红妆却是被其冷叱一声。 她柳眉冷竖狠狠瞪了一眼对方,直接让后者缩回了身子。 “叶玄,你没事吧?” 清楚自己这一压之威力的月红妆,撑着满手的污泥从叶玄身上起身大声呼道。 然而叶玄却是毫无反应。 一下子,她心神慌了。 朝着叶玄脸上边摔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落日余晖下的原上无比的清亮。 如此接连扇了几巴掌。 猝然间她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那一道讨厌的声音随之响起。 “别扇了,再扇真就要被你扇死了……” “你……你没事!” 月红妆差点喜极而泣。 这家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当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我好疼……” 叶玄一阵龇牙咧嘴,伸手去掀动自己的衣服。 月红妆见状面色瞬间羞红,红唇紧咬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帮忙掀开了上衣。 接着便是“啊”的惊呼出声。 站在她身后的叶灵也是近乎同时尖叫一声。 叶玄的前胸此刻竟是无一处好的皮肉,尽皆被那甲胄的铁片割出了道道口子。 鲜血隐隐渗出,好不凄惨。 “叶玄,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月红妆是彻底的慌了。 作为一名在北境戍边的女将,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伤口只在皮肉里的小伤是有多么的疼痛。 “我知道。不过能不能先将我拉起来,这泥洼好臭好凉。” “啊……哦……好!” 回过神来的月红妆急忙招呼旁边侍卫,一并将叶玄从泥洼里拉了出来,让其坐到了先前坐的石座上。 见叶玄双目微垂,半死不活的样子,月红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你真的没事?” “难不成你希望我有事?” 微微睁开眼睛,叶玄苦涩的一笑,旋即向着她倒了下去。 立时又是惊得一阵尖叫声。 然而叶玄却是半途止住了动作。 “你!”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这甲胄割肉是真的疼,你也是真的重!” 月红妆被说的面色又是一红,神情忸怩,却是不好接话茬。 这时,叶欢终不好再不吭声,上前欲道歉。 “玄弟,为兄……” “你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你!玄弟我刚才并非有意,你何必耿耿于怀?” “并非有意?并非有意,老子差点没了命,你若是有意,我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欢哥,你若是想抢着救人的功劳,大可以直说,小弟让于你便是。这般玩手段不觉得下贱吗?” “你胡说什么,谁要抢功劳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欢面色阴冷,大声反驳道。 “不知道吗?就权当你不知道好了。我现在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买的那些草药买来了吗?” 这时,堂姐叶灵插了句嘴。 “买了一些,不过欢哥觉得你那方子有问题,所以就少买了一些。他说想等到这几位郎中看了之后再另行定夺!” “老子就知道!” 叶玄紧咬牙关,眼眸盯着叶欢,恨不得现在上去掐死对方。 “我的好欢哥,今日若是因你的原因,这原上多死了一人,我叶玄都要你好看!” “来人,马上按照我先前配的方子,就地架起锅灶熬煮草药!” 他这话一落,后面一干叶家跟来的随从却是无一人动弹。 都傻傻的站在原地望向了叶欢。 月红妆确是怒了。 “尔等耳朵聋啦,听不到叶玄的话吗?赶紧熬煮草药!” 此刻她也是怒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只要按照叶玄的步骤来,现在草药只怕早已经下锅了。 却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多岔子。 “且慢,郡主殿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岂能随便熬药。还是等我请来的这些郎中诊治之后,再说吧。” 叶欢直接出言阻止,冷着脸丝毫不让。 “你!” 月红妆气急不已。 “等你请的人来诊治,等他们诊治完,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死了人你负责?” 叶玄双拳攥紧,牙根咬得嘎吱作响。 他是真的怒了。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在他们叶家! “为何我要负责?这里本就是发生瘟疫,而且还是风寒性质的,我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有人死也是很正常!” “我踏马死你大爸!” 叶玄终于是不能忍了,一声怒骂。 强忍身上传来的剧痛,挥拳便是朝着这叶欢面门上便是一拳,然后狠狠的一脚将其踹进了刚才自己跌进去的泥洼之中。 “都给老子听着!按照我先前交代的方子熬制草药,谁踏马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回头让他明白这些年我这长安城第一纨绔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怒瞪着双目,叶玄双目充血,已然到了要疯魔的地步。 跟随着叶欢而来的叶家下人,见此情形,全都傻在了原地。 月红妆这时也是踏步上前,呲吟一声拔出了佩剑。 “还愣着干什么,都按照叶玄说的去做呀!谁若是敢不从,本郡主便以不听从军中调令唯有,就掉处决了他!” 到底是当兵的话好使一些。 她这话一说,愣着的众人却是再也不敢迟疑,快速地忙了起来。 泥洼之中 叶欢挣扎着起身,强忍着面部传来的剧痛,直接冲向了叶玄。 第57章 赶尽杀绝? “浑蛋叶玄!你踏马敢打……” 最终他还是没有将最后一个“我”字说出口。 非是他不想。 而是叶玄从月红妆手中夺了去的佩剑已然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玄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再聒噪,我现在就杀了你!” 咕咚! 叶欢当即吞咽了一口吐沫,额头之上冷汗流下。 整个人汗流浃背! 感受着脖颈处那无比锋利而又冰冷的剑锋,他毫不怀疑,叶玄当真有杀了他的决心! 而这时,旁侧的叶灵也终于反应过来。 厉声呵斥:“叶玄,你要干什么?他是你堂哥!” 不光是她,跟随而来的叶家下人们也是连连呼喊,替叶欢求情起来。 今日若是这两位少爷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下人决计也不会好过。 叶玄轻哼一声,戏谑的看向叶灵。 “堂哥?刚才他推我和红妆郡主入泥洼的时候你人去哪了?现在知道他是我堂哥了!” “为夺救人之功劳,使手段,玩花招,支开我前去报信的下人,拖延我先前救人的部署也就罢了。而今却又推我与红妆郡主入泥洼,还差点让我身死,这便是一个堂哥该做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子的仇人!” 叶灵柳眉紧蹙,气愤不已。 “你……你莫要胡搅蛮缠,明明是红妆郡主的两名侍卫来府上报的信,我们才得知原上发生瘟疫的事情,与来福何干?” “还有,刚才乃是你先对欢哥言语不敬,他才出手的,况且他也是无心之举,你何必揪着不放?” “明明是你在小题大做!” 叶玄眼神越发冰冷。 “好,好一个我小题大做,好一个我胡搅蛮缠!你当真被叶欢这王八蛋洗脑洗得有够彻底的!”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了,若非老子在此间主持大局,遣了来福回去报信,红妆郡主的侍卫是脑子有包还是有坑,舍了月王府不去报信,却跑到叶家报信?平白将这份救人的功劳送与叶府?” “叶府是救过侍卫的命还是怎的?就算是,他们就不怕红妆郡主事后惩戒吗?” 叶灵脸色随之一怔,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 “还有!” 叶玄声音冷彻,继续说道:“刚才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老子我为了诊治这原上的百姓已经累到脱力,这孙子却是故意上前推我一把,不是想让老子摔入泥洼又是什么?” “至于红妆郡主,就算是这孙子是无心的,你莫非以为仅凭着一句无心之举,这孙子便能脱了干系?” 叶灵神色越来越慌张。 她看了看叶玄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是黛眉紧皱,面色阴郁的红妆郡主,连连摆手。 “我……我没有这样想……” “可你是这样说的!” 叶玄带着强调的语气狠狠瞪了她一眼。 “都说女人胸大无脑,老子以前还不怎么信,今日你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你!叶玄,你敢辱我?” 叶灵原本还羞愧难当,猛地听得此话,却是当场炸毛。 “我辱你了吗?我说的俱是事实!没脑子,就当个没脑子的花瓶,偏偏还要显示自己的存在感,那只会贻笑大方。” “我……” 叶灵何曾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说一句公道话,避免他们两人闹翻,影响叶府的团结。 竟然会招致叶玄这浑蛋的口诛笔伐。 胸大无脑? 花瓶?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般不堪吗? 迟疑了数息之后。 红着眼含着泪的叶灵银牙一咬。 “叶玄,你等着,我要把这一切告诉爷爷去。” 说罢,竟是舍了众人,嘤嘤而泣着翻身上马,向着城内疾驰而去。 叶灵突然负气离去倒是让月红妆一怔。 作为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她很清楚今日的事情乃是因为这叶欢想来抢功引起。 这叶灵不分青红皂白,却一意将罪责扣在叶玄的头上,实在是有些失了偏颇。 “叶兄,你不必惊慌,若是灵姐姐当真不分青红皂白,我自会亲自登门向叶老将军陈述其中原委。” “呵呵,那就多谢郡主殿下了。” 叶玄对着月红妆温醇一笑,旋即回身抽离了搭在叶欢肩头的长剑。 “你也可以滚了,别留在此地妨碍老子救人!” 被叶玄怼着脸骂,叶欢脸色一阵青紫。 旋即强作镇定,仰着头。 “我为何要走?便是只需你叶玄救人,不许他人救人不成?” “你也救人,就凭你带来的那几个郎中?我看来送命才是真的!” 终是没了什么耐性。 叶玄没再理会对方,径直的走向了不远处架起的几口大锅。 他要亲自把关各种药材的剂量和下锅的先后顺序以确保药效。 一旁,月红妆见叶玄撑着满身的伤害前去查看草药的熬制,也随即上前帮忙。 走过叶欢身前的时候,却是瞅都没有瞅对方一眼。 原地,叶欢僵站了几分钟,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扫了叶玄一眼,带着几名带来的郎中学样子诊治起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红妆派自己的护卫就地架起了火把。 中间几口大锅内,草药已然熬制得差不多,叶玄正在命人往外盛装,准备给原上的病患分发下去。 这时,一阵震天响的马蹄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叶玄眉头微皱,抬头望去。 旁边月红妆却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坏了!” “什么坏了?” “他们要隔绝这里所有的人!” “怎么隔绝?” 叶玄再次问道,隐约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与外界隔绝!此间之内所有人断水断粮,生死由命!” 月红妆一句话,叶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巨震。 这哪里是隔绝,这根本就是让这原上的所有人死! “为何是如此,难道就不能救吗?“ “定然是朝中有人说此地离京城太近,救治的风险太大,怕瘟疫蔓延开来,所以采取了这般手段!” 此刻,月红妆脸上也露出了一些惊慌之色。 因为她不清楚,这隔绝之色如果真的实施,自己是否还能从此地离开。 “什么浑蛋道理,还未救治便想着放弃,等等,你的意思是这里彻底与外面隔绝,岂不是说你我也……” “嗯!” 月红妆轻轻颔首给了确定的回答。 第58章 山人自有妙计! “你是郡主身份,他们也敢如此?” “相比于整个长安城的安危,我这个郡主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我这一重身份反倒是成了今日的催命符!” “怎么说?” 叶玄眉头微凝,问道。 “我父亲身为王朝的唯一异姓王,这些年御守东北边境,京城谣传我父亲有裂土分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此大好时机,朝堂上那些弄臣们,岂会放过?” 月红妆望向叶玄,自嘲地一笑。 叶玄稍怔了片刻,也随即明白,轻轻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最终却是在几百丈之外停了下来。 透过夜色,远处火把点点,开始成群结队分散开来,将这土原包围了起来。 接着,一名身穿黑色制式铠甲的军士站在通往土原的大道之上高喊。 “依大靖防疫令,现对小方原行内外隔绝之策。即日起,小方原内一干人等不得私自外出,违令者杀无赦!” 近乎随着这位军士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于沉沉夜色之中,一阵阵拔刀之声陡然响起。 借着微弱的天光,几百丈之外,那成群结队的士兵手中的兵刃,在夜色内,闪烁阵阵寒光。 见如此,原上的百姓稍稍愣了一下,接着便惊慌失措起来。 有人大喊着向着那些士兵冲了过去。 月红妆见此,大急,高声呼喊“别去!” 最终还是晚了。 几个冲在最前几人,离那些士兵尚有十几丈距离的时候,天空中突地一阵乱箭射来。 直接将他们射死当场。 看着那几人一个个倒了下去,月红妆银牙紧咬,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也是把后续想要冲出去的一些人彻底傻了眼。 于是,呼天抢地的哭声在整个原上响起。 叶玄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能说朝廷的防疫令有错! 这小方原地处天子脚下,的确很容易将风寒散播出去,影响整个长安城。 上面派军队来行隔绝之策也属正常。 但这般不留余地,上来便杀,却还是让其心口发堵不已。 作奸犯科之辈,尚且还要公堂会审一番,而这些想活命的百姓又犯了什么错? “尔等再有敢上前者,便如这几日无异,本将军不想再说第三次!” 夜色内,一道令叶玄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面色一凛,当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你干嘛去?你不要命啦!” 月红妆见此,大惊失色,急忙呼喊。 叶玄却是充耳不闻。 无奈,月红妆只能急步跟上想要把他拉住。 不过叶玄却是在走到离隔离的那些军士尚有百丈的距离突然停下。 “对面可是郭恒郭将军?” “哟,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呀?” 军士之中有人阴阳怪气了一番,接着数道火把之后。 郭恒身披黑色甲胄手扶佩刀走了出来。 在看到叶玄的瞬间,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表现出一副无比惊讶的模样。 “这不是叶小侯爷吗?您怎么好端端的跑到这小方原来了?” 你踏马能再假一些吗? 只看一眼,叶玄便知道这货特定早就知道自己在此。 刚才这一番根本就是在装。 “呵呵,今日在坊市碰见了一位军中故人,所以就到了这里来,不曾想遇上这档子事。” “这样啊……那真是有够倒霉的。叶小侯爷,在下接了上面的命令封锁这疫情之所,这小方原之内所有人,不论是谁都不许离开半步。” “所以,叶小侯爷若是想要求在下放你离开,在下也只能说声抱拳了。” 叶玄神色平静:“我没有说我要离开。我只是想问一下,郭将军乃是巡防营东城校尉怎么会巡防到南城来的?” “这就无需让叶小侯爷知晓了,此乃我巡防营机密!” 郭恒望着对面一身污秽,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叶玄,心中冷笑,回答道。 “是吗?叶某知晓了。待此地瘟疫结束,叶某会亲自问询相关人等,另外你刚才滥杀无辜之事,叶某也会上报朝廷的。” “哈哈哈,叶小侯爷想要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在下无权干涉!不过前提是你能活着离开此地!”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事,在下接到的命令是此地一只苍蝇蚊子都不许飞出去,只怕你想要做的事情一样都未必能成!” 夜色里,火把之下,郭恒狞笑的脸上被寒刀映射,愈发的狰狞可怖! “那可未必,咱们走着瞧!” 叶璇当即没再说什么,转身回返。 而对面,郭恒又是一番大声叫嚣,重申了所谓的防疫令。 意味,此地人若不死绝,隔绝绝对不会结束! “是郭恒?” 半途中,月红妆自是也将一切听了个清楚。 “嗯!” “你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难道不是?昨日我才与郭恒那杂碎起了冲突,今日他这个东城校尉便跑到南城来行隔绝封锁之事,而且一上来便做得这么绝,说没阴谋,你信吗?” 月红妆点点头:“我自是也不信,只是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他们明摆着是想我们所有人死在此地!” “哼!想让我们死在此地,那本侯只能说他们白日做梦了。瞧着吧,不仅我们不会死,我还要让这原上所有人都活下来!” 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寒意。 此刻的叶玄当真是被激怒了。 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又以防疫之实,行报复之便。 这位镇国公的次子,可谓是胆大包天! “可是他们若是一直拿防疫令来说事,包围此处,拒不让我们出去又该如何?” 月红妆神情忧虑道。 “防疫令?那是需要有瘟疫才行,可倘若我把此地的瘟疫绝灭了呢,防疫令还奏效吗?” 叶玄戏谑冷笑道。 “再者,就算是他郭恒胆大包天在明知瘟疫已经彻底解除,还行隔绝之事,试图将我们饿死渴死在此地。不是还有你吗?” “我?” 指着自己,月红妆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怎么,你可不要告诉我从小欺负我到大的红妆郡主在东北边境数年,一身武艺没学到?” 月红妆凤眸含怒狠狠的剐了一眼叶玄:“你胡说什么,本郡主虽是一介女儿身,可却也是跟父亲学了一身真本领的,那郭恒我还不看在眼里!” “那就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倘若郭恒一意孤行,你就带着你的随从擒下他,此局自然得解!” “嗯,是个法子。可是万一事后他颠倒黑白,告我们的状怎么办?” 叶玄神色一怔,直接望向了这妮子的胸部。 “你……你在看什么?” 月红妆面色当即羞红,原本英气的声音也多了些许的女子的柔美。 “我先前说女子胸大无脑是说的我那不长脑子的堂姐,你别现在硬往上蹭好不好。” “眼下我们到了生死关头,还哪管他事前事后。只要破了这围困之局,便是杀头的重罪那也是后事!况且,我还有法子反制那小子!” “什么法子?” “山人自有妙计,回头再与你说,我先去救人了。” 说完,叶玄一瘸一拐,身形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第59章 治病救人! 几口熬煮草药的大锅前。 叶家的十几名下人早已经无心熬药,一个个神色惊恐,面露绝望之色。 见此,叶玄只能上前又是好生一番安慰才让他们情绪稳定,重新开始熬药。 而这时,不远处的一座房舍内。 得了消息的叶欢一脸惊慌失色地奔了出来。 就在他越过叶玄准备向着那郭恒冲过去的时候,叶玄突然开口。 “我是你的话,就会先看看脚下!” “什么?” 叶欢不解的低头一看。 眼睛瞳孔瞬间收缩,身子更是跟着哆嗦了一下。 “啊”的大叫一声。 脚下犹如装了弹簧一般,直接跳出去了老远。 “他们……他们……” 望着地上的尸首,叶欢颤颤巍巍,神情惊恐。 “怎么,你的亲信没告诉你?” 叶玄轻哼一声,望向那名紧跟在叶欢身后,屁事都没做的亲信。 这时,这名亲信才将刚才发生的种种与他细说了一番。 当即,他眼珠子猛然瞪大,神情惊骇。 “什么!我没喊郭恒来呀,我只是把此事告诉了太医署的舅舅,想让他来处置这场瘟疫,捞一些功绩,等等,我表哥……” “你表哥怎么了?” 叶玄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一把揪住了叶欢的衣领,满面寒色的怒问道。 叶欢神情中带着一抹惊吓和后怕。 “我表哥……我表哥是郭恒的手下!” 此话一出,叶玄与身后走上来的月红妆脸色同时一变。 而后两人彼此相视一眼。 哪里还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派来福回去报信,恰好被叶欢这废物给碰见。 于是叶欢从中发现了捞取功劳的机会,他一面拖延了对这小方原病患的救治,一面将此地发生疫情的消息告知了在太医署当差的舅舅。 而他的舅舅又想让在郭恒东城巡防营当差的儿子也捞取一笔功劳。 于是便让自己儿子将消息告诉了郭恒。 如此,郭恒才会出现在其不该出现的位置。 “玄弟,我……我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 “老子知道!你踏马虽然一直想让我死,可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我,更何况你自己也身在局中!” “不过,你真踏马不是个东西,为一己私利,置原上数百条性命于不顾!” “你给老子看着,看着这七条人命!” 叶玄伸手掰动叶欢的头颅,让其看向脚下不远处死不瞑目的七人。 “他们皆是因你而死,你百死莫赎!” 叶欢神色惊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玄弟,他们说郭恒要困死我们,一个都不放过?” “哼!你以为呢?” “叶欢,你真应该庆幸跟老子流的是一样的血,不然,老子现在已经杀了你了!” 说完,一把松开了紧抓对方的衣领。 后者身子仿佛没了骨头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双目出身,竟是连焦距都没了。 片刻之后,他嘴巴喃喃自语:“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真的不能死在这里!” 倏然间,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向着隔绝的巡防营兵马冲了过去。 就在其即将冲进五十丈的时候。 夜色内再次响起了利箭破空之声。 嗖嗖嗖! 一连数箭,扎在了叶欢前冲的道路上。 也得亏其刹脚刹的及时,否则便如先前那七人了。 而这一下,也彻底将其打醒。 扑通一声跪伏在了地上。 “郭将军,求您放我离开吧,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舅舅是太医邱万川,我表弟是邱成,是您的部下,我刚来此地没多久,没得风寒,您放我离开吧……” 此时的叶欢为了活命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嚎啕大哭起来。 “贼尼玛!” 身后,叶玄见此,双目圆睁,气不打一处出。 一声怒骂,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柴,狠狠的朝着这货的脑袋上抡了上去。 只是一棍,便直接让其昏死在了当场。 “呵忒!没种的玩意儿,我叶家怎么生出你这种败类!” 扔下木棍,叶玄朝着昏死的叶欢狠狠地吐了两口吐沫,然后又踹了几脚,这才让人把其拖了回去。 五十丈之外 郭恒端坐在战马之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他阴恻的一笑,调转马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他不会有事吧?” 望着被拖死猪一般拖到一间闲置屋子安顿的叶欢。 月红妆问了一句。 “这种没种的玩意儿,小爷还真希望他有事!” “我叶家的脸面算是被这货给丢尽了!” 叶玄大口喘息,气急不已。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月红妆。 “郡主,对不住了,若非我考虑不周,你也不会被困在此地,与我身陷绝境。” 月红妆抿了抿红唇,轻轻摇头。 “没什么,一开始不也是我好奇心重非要跟着来的嘛,至于后面的事,谁能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故呢。” “再说,你不是说你有法子治愈所有人并且带我们离开吗?” 叶玄微微低头:“话是如此,可终归是让你涉了险,我心中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月红妆轻轻颔首,旋即嫣然一笑:“好,那我等着!” “嗯!” …… 如此,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 叶玄宛若一部不停歇的机器一般。 不断地吩咐人熬煮草药,然后再让人将草药分发给先前记录在册的病患。 除了这些已经染上风寒的病患,叶玄为了预防,也让剩下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喝了一些辛温散寒的药物。 跟随叶欢而来的几名郎中,起初对他的医术还颇有微词。 可当他们看到叶玄竟然能够背诵那些失传了近千年的汤头歌诀,以及进行号脉诊治之后,一个个惊为天人。 直接叶神医叶神医的喊了起来,就差当场磕头拜师了。 而叶玄自是也没有小气,在每次对各个病患进行复诊开方之时就把这几人一并带着,同时向他们讲解自己为何要如此辨证施治。 甚至说,连黄帝内经、伤寒论也都教授了他们一些。 一直到第四日的早上 叶玄带着几人将整个原上的病患重新复查了一遍,确定再无大碍之后,便去找了月红妆。 第60章 好大的杀心! 叶玄赶到的时候,月红妆也是刚刚睡醒。 这几日,她也是一刻也没闲着。 除了带着几名贴身护卫负责原上的秩序工作之外。 还需帮助叶玄熬制分发草药。 如不是叶玄强行勒令她休息,只怕现在还在硬撑。 她掬了一捧水,清洗了一下面容,让自己略微精神一些,旋即看向叶玄。 “今夜便要硬闯出去吗?” 叶玄也随即点头。 “嗯,原上的病患基本上都已经痊愈,只有几个重症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也再无性命之忧。” “不能再拖延几日吗?等所有人都痊愈,便是我闯出去,若是真要与这郭恒对质公堂,也好有个说法。” “不能再拖了。” 叶玄无比坚定的摇头,“原上都是穷苦人家,根本就没几日的余粮。这几日又被咱们强行征召给了那些严重的病患,他们心中已经早有怨言,倘若不能尽快的破局,将承诺他们的粮食补给他们,难保不会发生暴乱!” “而且你应该也已经看到,咱们带的人情绪也有些不稳了,他们的心态也处在失衡的边缘。” 月红妆随即一阵沉默。 “那你觉得几时行动最合适?” “寅时,寅时是人最为疲惫之时,也是这些巡防营官兵最为懈怠的时候,到时你领身边护卫披甲冲阵最是稳妥,不过为了防止郭恒下死手,我会安排人在其他方向制造声响,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旦你冲出了隔离圈,立刻进城面圣,将此地情形告知圣上。” “直接面圣?不先告知叶老将军和我父亲?” 月红妆露出诧异神色。 在她看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冲出了隔离圈之后。 直接去见叶老将军与自己的父亲。 由他们出面去面圣,解决这原上的事情。 “不!我们被隔绝在此三日时间,叶府和月府都未有人前来,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郭恒与他背后那人已经封锁了消息,我爷爷与你父亲他们并不知晓我们在此地。” “而且一旦你冲出去之后,先去找我爷爷与你父亲的话,他们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面圣,而是直接来此地要人,或许郭恒会放我离开,但剩下的原上百姓呢?” “姓郭的只会卡死防疫令,将这些人困死在原上!” “几百条人命,小爷我好不容易救回来,可不是让郭恒这杂碎拿来捞功绩的!” 说着,叶玄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神色也变得愈发严肃。 “可是我该如何面圣?寅时城门尚未开启,更遑论宫门,而且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入宫……” “这个好办!” 叶玄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面金牌递向了月红妆。 “这……这是……” 当看清金牌之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时候。 月红妆感觉自己的手都跟着哆嗦起来。 “免死金牌!前不久圣上给我的。” “给……给你的?” 月红妆一双卡姿兰大眼珠子瞪得滚圆。 “圣上怎么会将这免死金牌给你?” 叶玄轻笑:“呵呵,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你只需要知道这免死金牌是真的就成了。” “有了这免死金牌,你不仅可以叫开城门,也可以交给宫门。郡主殿下,接下来我讲的每一句话,你都需要记得清清楚楚,面圣之时,一字不落的悉数将给陛下听,明白吗?” 见叶玄神情庄重,月红妆收敛心中的惊讶,重重点头。 当即,叶玄将自己早已谋划多日的计划全盘托出。 少顷之后 他看着月红妆。 “可是全部记下了?” “嗯呢!你放心,只要能冲出去,我定然能面见圣上!” “那就好!此间事情只要圣上知晓,这原上五百口人便能够保下了。至于郭恒,老子也会让他明白惹了我会是何种严重的后果!” 一声重重的冷哼,叶玄手中狠狠的拍击面前桌案。 桌案应声碎裂的同时,他的手也被震碎的木屑割出了数道口子。 然而其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仿佛没了痛觉一样。 …… 中午时分 叶玄舍了所有人,一人扛着一块厚实的废弃木门向着郭恒驻扎处走了过去。 还未到五十丈之处,天空箭矢便如雨一般密集的射来。 叶玄当即将木门顶在前面,身形缩成一团,才堪堪抵住了这一波箭雨。 待到箭雨过后 叶玄起身查看了一下整个木门之上密密麻麻的箭矢。 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五十丈的距离,大约为一百三四十米的样子。 依着巡防营所使用的软弓,几近是射程的杀伤距离的极限了。 如此距离之下,郭恒还要求射箭,足可见这杂碎是真想让自己死在这小方原之上。 日你个仙人板板! 待到老子从此地离开,看我怎么炮制你这杂碎! 心中发狠。 叶玄却是对着不远处端坐在一张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太师椅上的郭恒喊了起来。 “郭将军好大的杀心!叶某与郭将军顶多也便是四日之前有那一次冲突,何故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郭恒当即回话:“叶小侯爷误会了。非是本将军要置你于死地,实在是职责所在,为保长安城一城置安危,我只能对试图逃脱疫区的人痛下杀手了,还望叶小侯爷莫怪才是!” “那以郭将军之意,倘若这小方原非是疫区,便不会对叶某下杀手咯?” “不错!” 郭恒点了点头,旋即从太师椅上起身。 “说来叶小侯爷也是出身将门,本将军亦是,你我都是武将之后,若是平时理当把酒言欢一番,可这该死的瘟疫却是让你我不得不处在对立面上。” “倘若没这瘟疫,本将军是很愿意与叶小侯爷开怀畅饮的。” “那真是太好了!叶某正有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要告知郭将军,经过叶某几日的努力,小方原内的风寒之疫已经被尽数扑灭,郭将军可以与叶某把酒言欢了!” 说完,叶玄眼眸露出戏谑之意,邪魅的望向不远处太阳底下的郭恒。 此时后者脸色也已然大变。 “你说什么,疫情尽数扑灭了?” “不错!郭将军若是不信,可遣人进来查验一番,看看叶某说的是否属实。” “不可能!” 未等叶玄话音完全落下,郭恒陡然怒吼一声。 “风寒之疫乃是九州天下死亡率最高的瘟疫,岂会那般容易便能治愈,你定然是想要逃脱特地编纂出来的理由。叶小侯爷,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为能自己得活,弃百万长安百姓的安危与不顾,这岂是你大靖英雄之所为?” 第61章 贪生怕死你大爸! 我贪生怕死你大爸! 老子倘若贪生怕死,会出现在这小方原之上? 叶玄当即晒然一笑,冷冷的瞅着郭恒。 “郭将军,你若是不想放叶某离开,大可以寻其他的理由,贪生怕死之名扣在叶某头上只怕是行不通?” “叶某当真贪生怕死,当日就决计不会来这小方原!” “郭将军当真不愿意派人进来查看一下原上百姓的情况,叶某可以以人格保证,原上五百零一口人,除几位重患,尽皆已是康复。” 对面,郭恒当即嗤笑一声。 “人格?叶小侯爷,您莫不是忘记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了,让我相信您的人格,倒不如让我相信太阳可以打西边出来!” “再说,不是还有几名重患没有康复吗?我若真派人进去,岂非也有被感染的风险,我巡防营主管京城防务,你如此做,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动机不纯!” “说来说去,郭将军是既不相信原上的风寒之疫得解,也不愿意派人进来一探究竟?” “不错!” 叶玄轻轻点头。 “那好,郭将军,原上俱是一些穷苦人家,这几日的隔绝封锁之策,大部分住户快要断水断粮了,郭将军可否上报朝廷,准许拨付一部分粮食赈济,以免造成饥荒局面的出现,导致事态严重?” “呵呵,叶小侯爷当真菩萨心肠,郭某佩服!” 这是郭恒对着叶玄抱了抱拳,“只是本将军接到的命令是隔绝小方原与外界之所有联系,自然也包括粮食与水!是以,爱莫能助了!” “是爱莫能助,还是郭将军是有意如此做,想要困死这小方原上所有人?” 叶玄眼神彻底阴冷。 不再与这郭恒继续装下去,冷声质问。 郭恒当即现出“惊愕”神色。 “叶小侯爷怎可如此揣度郭某,我所做一切尽皆奉了上面的命令,按章办事,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倘若您当真如此揣度郭某,那郭某也无话可说。” “哦,对了,临到中午了,本将军要回去吃饭了。就不陪叶小侯爷在这里废话了。叶小侯爷,这原上草根树叶还是有一些的,你不若让他们吃些这些东西,兴许也能能顶饱!” 说完,他又阴沉沉的一笑。 带着玩味戏谑的表情,转身大踏步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军帐。 “姓郭的,莫要让小爷从此地出去,出去了,这笔账我定要与你好生清算!” “那也要你真能出来才行,只不过你觉得我会给你这种机会吗?” 郭恒猛然回身,眼眸中已经现出了狰狞之色。 …… 片刻之后 叶玄回到小方原 月红妆当即叹息一声:“你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那姓郭的摆明了是想将你我所有人困死在此地……” 叶玄淡然一笑,瞄了对方一眼。 “我知道,我是故意这般做的。” “故意?” “是!”轻轻颔首,叶玄继续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二:其一,麻痹他,刚才我告诉这姓郭的咱们这里快要断水断粮了,就是告诉他我们还有几日可挨,尚不会有过激的动作。这样他的提防心理便会减弱,你夜里冲出去的可能性便会增大。” “其二,我刚才故意大声与之交谈,就是要让这小方原的百姓和那些巡防营的军士把我二人的谈话一并听清。如此,回头待老子告御状的时候,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目击证人!我要让圣上清楚,这孙子非是在执行防疫令,而是在明知原上疫情已经被我扑灭,百姓断水断粮之时,还强行封锁隔绝小方原,不予粮食援助,意图绝灭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 “巡防营校尉又如何,镇国公之子又如何?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老子就能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月红妆怔怔的望着眼眸狡黠却又狠绝的叶玄,幽幽的叹了口气。 “先前原上的百姓说你斗败南晋柳生,我还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愿相信。可现在我信了,若是今夜我当真能够冲出去,这郭恒能有条命活,只能算是他命大了。” “非是我心狠手辣,只是有些人死不足惜罢了。” 叶玄对着月红妆又是浅笑了一声。 “快日中了,先吃饭吧,下午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好生歇息。” “嗯呢!” 月红妆乖顺的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并肩去往了少年周怀远的住处。 这几日两人就是住在周怀远和隔壁的几家住户之中。 经过叶玄和月红妆的轮番疏导,周怀远已经从丧母之痛中走出。 第二日便在两人的帮助下把母亲安葬在原外的一处岗上。 而唯一相依为命的妹妹也被叶玄完全的治愈。 只不过因为丧母之痛,两人这几日都少有喜色。 两人赶到时候,兄妹俩已经将今日的饭食做好。 是粟米粥和着野菜叶。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饭食,叶玄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在这原上,在这穷苦人家。 这却是已经算是顶好的饭食。 兄妹俩先是给叶玄、月红妆等人用木勺从锅内挖了浓稠的一部分盛到碗里之后,最后才从锅里舀了上面一层薄薄的米汤和菜叶放在自己碗里,然后蹲坐在墙脚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叶玄见状,当即上前。 一把抢夺了两人的陶碗,将里面的米汤倒掉。 然后走到陶锅前,从底下盛出浓粥倒入两人碗中。 见此情形,少年周怀远当即大急。 “小侯爷,使不得,这些粥不光是今日中午,还有晚上和明日的,你这样,后面就没得吃了……” “呵呵,无妨,中午吃了这些,晚上煮剩下那些不就成了?” “可是那些是给后面几日准备的?” 叶玄当即上前拍了拍其肩膀。 “后面就无需准备了,我跟你说实话,今夜我们要闯关!只要闯了出去,面见了圣上,咱们就算是得救了。后面可以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喝这难以下咽的粟米粥就咸菜了。” “难以下咽?” 周怀远望了望碗里的浓粥,舔了舔嘴唇。 这些饭食平日他们都根本吃不上,还是沾了小侯爷的光才吃上的,怎么就难以下咽了。 这时,叶玄表情也是一僵。 不曾想自己也来了一回何不食肉糜!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怀远兄弟,是这样的,你是这原上土生土长的人,可是清楚这原上是否有可以偷偷溜出去的法子?” “偷偷溜出去?” “是!” “有!” 周怀远突然重重点头。 叶玄与月红妆当即也是眼神大亮! 第62章 逃出生天!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与我开玩笑?” 叶玄一把扯住了周怀远的肩膀,眼神灼灼的问道。 周怀远随即重重地点头,神情郑重。 “是真的,小侯爷,我怎么敢欺瞒您?只不过那地方有些瘆人,小人也只是走了一回,便不敢再走了。” “瘆人?” 叶玄与月红妆不约而同的出声,神色带着疑惑。 “是!那是一处古墓,听老人说好像是前朝的一位王公贵族的墓地,前些年被盗墓贼给盯上了,就从原上打了盗洞下去,把里面给洗劫了一空。那是小人还小不懂其中利害,就偷摸的下去过一回,发现可以从其他盗洞爬到原下面去。” 叶玄脸色当即一变。 古墓! 他就说这几日自己围着整个小方原转了不止一圈,探查了数十次,也未见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出去的地方。 偏偏周怀远却是知道。 弄了半天竟然是古墓! 这般的话,那一切就都说通了。 盗洞和古墓都位于地下,人若是通过盗洞和古墓进出这小方原,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察觉。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先前的计划就只能搁浅了。 叶玄随即望向了月红妆。 结果她在看到叶玄看她之时,面部表情倏然一紧。 一双凤眸带着惊惧之色,声音有些颤抖道。 “你……你该不会像让我一个女孩子家爬古墓出去通风报信把?” “我告诉你,我宁愿带着护卫从正面与那郭恒硬碰硬,也决计不从古墓里爬出去!” “那我出去好了,你留在此地稳住大局。” 叶玄也没有逼迫月红妆。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无神论者,叶玄自然对于鬼神一类的事物无任何畏惧、恐惧之感。 但月红妆却是不同。 她生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天生对于未知事物有着强烈的敬畏之心,让其通过古墓爬出去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女孩子家家。 “可是你身上的伤害没好……” 月红妆柳眉又是一皱。 先前自己甲胄给对方带来的伤势虽然已经结疤,可是这几日这家伙为了救治原上的穷苦百姓,却近乎疯魔了一半。 以至于本来结疤的伤口重新崩裂,血流不止。 一双脚更是磨的全是水泡,再加上连日吃不好睡不好,他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很多时候,看着他站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感觉,她都怕他被一阵风给吹飞了。 现在让其一个人进入古墓,她还真有些担心不已。 倒不是自己对他有了某种心思,纯粹是看着他这般努力,有种于心不忍。 叶玄眉头微凝,面色冷峻。 “无妨,一些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再说了,带着这样一身伤去面见圣上更有说服力不是。” 叶玄洒脱的一笑,自我安慰道。 “小侯爷,要不我跟您一同出去好了,那盗洞里的路线分叉很多,我怕您迷了风向,而且有我在,也可以有个照应。” “你愿意?” “叶小侯爷,瞧您说的。您救了整个小方原所有人的性命,小人给您带个路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条路只有小人一人知晓,不然的话,小人相信其他乡亲们也愿意帮忙的。” 周怀远无比郑重的说道。 对于他而言。 叶玄不仅仅是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 也是自己与小妹的恩人。 因为小侯爷,自己才免遭那郑屠户的诬陷,而且平白得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而自己小妹的风寒也是小侯爷给治好的。 后者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 他自是无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那好,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这样好了,此事平息之后,你与你妹妹便不要再继续在原上待了,随我回叶府好了。” “我正好缺人手帮忙,你们就留在我的小院里,可好?” 周怀远听后,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大喜。 一把拉住还在舔碗底的小妹扑通一声跪下。 “小侯爷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愿一生一世为小侯爷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说完,便是扑通扑通的磕头起来。 叶玄并未上前阻止,任由对方把三个响头磕完。 月红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自是也没觉得叶玄这样做有何不妥。 这一对兄妹俩,留在原上生活只是越来越困苦。 可是去了叶府,虽然成为下人,却是温饱不愁。 再加上叶玄本就对这周怀远颇为赏识,说不定以后也会飞黄腾达。 午饭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叶玄与周怀远便迅速的吃完。 两人便急匆匆的赶去了盗洞所在的位置。 至于免死金牌,叶玄没有从月红妆手里要回来。 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旦郭恒发现自己不在,如果狗急跳墙对原上的百姓进行屠杀。 月红妆有免死金牌在,至少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 未时一刻 小方原原下,一处被大水冲垮的河道旁,一处低矮的杂草从之中。 地面突地狠狠的动了一下。 接着上面的泥土掀开,里面抛出来了几块青石砖。 随后,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这青石砖后面狭窄的洞穴内爬了出来。 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玄与周怀远两人。 小心翼翼的出了洞穴之后。 两人观察了一下左右的情况。 在确定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之后,这才一瘸一拐的向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但是由于这几日连日的奔走,叶玄两只脚几近全部磨破,鲜血直流。 一直到酉时下三刻天色彻底黑下来之际,才赶到南城门。 远远的,两人看到巨大的城门在城门兵的推动下开始缓缓的关闭,心随之沉入到了谷底。 叶玄很清楚,这几日郭恒这杂碎为了探查自己的情况,每晚都会专门喊自己的名字。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不在。 难保这杂碎会不会狗急跳墙。 可是望着那关闭的城门,叶玄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免死金牌在月红妆手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叫开城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叶玄回头望去,便见南方管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军骑快速本来。 为首之人眉头紧皱,身后几人几乎同样如此,一言不发的打马从两人身边飞奔而过。 叶玄干裂着嘴唇,站在原地嘴唇嗫喏了良久,终于喊了出来。 这一声他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宝宝!” 不远处,前冲出去的常宝宝心头猛然一震。 猛然回头,同时候策、郭破虏等人也齐齐的回头。 便见自己整整找了三天三夜的那个男人被一个瘦削的男孩搀扶着,身形孱弱的站在秋风之中。 第63章 告御状 “玄哥!” 常宝宝在愣了少顷之后,大呼一声。 急忙翻身下马,直冲叶玄而来。 身后,候策等人也终是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翻身下马,紧追而来。 来到叶玄近前,常宝宝神情狂喜的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过后,常宝宝上下打量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叶玄。 虽是一身锦袍着身,却是破烂污浊的不成样子。 而且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也变得苍白不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更显憔悴不已。 只是站在那里,便宛若下一秒便要倒下去一般。 “玄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弄成这般样子?” 身后跟来的候策诸人也是被叶玄这般模样给吓了一跳。 几日不见,玄哥仿佛逃难归来的一样。 “宝宝,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这些,快带我入城,老子要进宫告御状!” “什么!玄哥,你说什么,你……你要告御状?” 常宝宝浑身巨震,吃了一惊。 其他诸人也俱是骇然不已的神色。 “不错!老子要告郭恒这杂碎的御状,快些,迟了就来不及了。” 叶玄双目血红,咬牙切齿道。 眼见如此,常宝宝几人彼此相视一眼,却也不再迟疑。 一刻钟之后 原本关闭的长安城南城门,陡然大开。 一队军骑如旋风一般疾驰入城,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大靖宫城! 戌时一刻 皇宫,御书房之内 永盛帝赵峥刚刚批复新晋送来的奏章,正欲起身回寝宫安息。 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从门外传来。 接着,传话太监声音无比颤抖的喊了起来。 “陛……陛下,新晋翰林院侍读叶玄叶小侯爷敲响了午门前的登闻鼓,他……他说他要告御状!” 永盛帝神色猛然一凛,几步跨到了那传话太监身前,沉声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要告御状?” “回陛下,是定远侯嫡孙新晋翰林院侍读叶玄叶小侯爷,他敲响了登闻鼓,要告御状,不光是他,与他一并来的还有文远伯之孙常宝宝、征西大将军之孙候策等人,请陛下定夺!” 永盛帝眸子瞬间一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让他们来御书房见我!” “喏!” 传话太监当即快速离去。 约莫半炷香左右。 就在永盛帝即将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 穿过御书房外巨大的广场,透过两侧点点宫灯,他看到了那被人双手架着,一瘸一拐向着御书房走来叶玄。 待到叶玄到了近前。 永盛帝原本舒缓的眉头倏然一紧。 此时的叶玄竟是比那日被自己打入天牢还要凄惨。 整个人披头散发不说,面色也是变得极为消瘦,更让其震惊的是他全身衣服破烂,血迹斑斑。 一双长靴更是不知去了哪里,露出了两只满是血泡的脚掌。 “臣,叶玄叩见陛下!” 御书房门前,叶玄推开搀扶自己的常宝宝与候策两人。 强咬牙关用那满是血泡的双脚站在了地上,而后双眼血红的望着永盛帝赵峥,旋即无比恭敬的拜了下去。 “臣,常宝宝,叩见陛下!” “臣,候策叩见陛下!” …… 呼啦啦,常宝宝、候策等人俱是躬身而拜! “平身吧。” 永盛帝维持着一个帝王的威严,示意众人起身。 “叶卿,这么晚了,为何连夜进宫,还敲响了登闻鼓,你可知敲响登闻鼓意味着什么?” 登闻鼓本是放置于县衙之处为百姓鸣冤之用。 永盛帝为了防止民间存在欺上瞒下之行为,特地也放置了一面登闻鼓在午门前。 以为那些蒙有不白之冤拥有一个上达天听的途经。 只是自登闻鼓立在午门前整整二十年,却从未被人敲响过。 不曾想,今日竟然被叶玄敲响。 扑通! 叶玄再次跪伏在地。 他眼睛血红的望着眼前的永盛帝。 “臣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登闻鼓一响,不论缘由,八十大板,这八十大板臣愿意挨!但在挨这八十大板之前,还请陛下救城南小方原五百余口百姓于水火,迟了恐就来不及了!” 永盛帝眉头随之一皱。 “叶卿,你先别激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朕说个清楚!” “陛下!镇国公次子郭恒以小方原流行风寒之疫为由,率东城巡防营于四日前夜围困小方原,行隔绝封锁之事,不许任何人进出,断水断粮,欲置五百余百姓于死地。而今小方原之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步,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要在长安城外出现人吃人的惨案了,而且陛下,红妆郡主此刻也在其中……” “等一下,你说红妆也被卷了进去?” “是!陛下……” 当即,叶玄没再隐瞒。 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并向着永盛帝说了一遍。 包括其在誉王府的种种也未曾落下。 而永盛帝在听后,眉头却是深深的凝成了一道川字。 他俯身看着台阶下的叶玄。 “也就是说,小方原先前的确有风寒流行,只不过还未发展到疫情之势头,你原本想遣人进城买药替那些百姓医治,消息却走漏到了那郭恒手中,郭恒随即将小方原给封锁了,还杀了人?” “是,陛下!郭将军当日以防疫令为律,以保护长安城百万百姓为由,对小方原五百余口百姓行隔绝之事,臣不怨他!可一上来便对受到惊吓的百姓行杀戮之事,中间断水断粮,任凭小方原之内百姓自生自灭,臣实在是难以理解!” “臣想问陛下,朝廷当初颁布防疫令,对疫区进行隔绝,便是要疫区之内百姓自生自灭吗?” 此话一出,永盛帝眸子瞳孔深深的一缩,旋即说道。 “自然不是,划分疫区乃是不让疫情再度蔓延,却非是让疫区内百姓自生自灭!” “郭恒他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巡防营校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擅断专权之事,他想造反不成!” 冷声一喝。 永盛帝心中已然起怒。 古往今来,帝皇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下面之人对自己的欺瞒,以及皇权受到挑衅。 郭恒之所为,已然触及到了这两条。 “陛下!郭恒仅仅只是一东城校尉,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如此独断专行的!”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 叶玄俯首。 “臣不知,臣只是觉得如此大的事情,只他一人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你说的不错,只他一人,此事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的,这里面怕是还有文章!” 永盛帝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一抹寒意。 第64章 狗急跳墙? “影卫!” 几乎随着永盛帝这般一说。 御书房一侧阴暗的角落之中随即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其躬身而立。 “陛下!” “限你三日之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是!” 后者应声,当即再次退回了阴影之中。 永盛帝则是将视线再次移向了叶玄。 “叶卿,朕听你刚才话中之意,这小方原原本的确有风寒之疫?” “是,但并不重,臣原本想遣府里下人去城中购买一些草药给原上百姓服用,不出几日便能绝了这次疫情,却不曾想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 “这般说来你还会医术?” “臣不敢有欺瞒,臣的确通晓岐黄之术!” 叶玄躬身应答继续说道:“陛下,前些日子臣在乾元殿说对平阳郡主殿下一见倾心的确乃是肺腑之言,并非仅仅为了逃脱罪责。郡主殿下虽有胎记在面,但臣却是可以有信心帮其祛除,也正因此,臣自始至终都清楚,倘若能娶到郡主殿下,于臣而言乃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听此一言,永盛帝也当即莞尔。 “臭小子,合着你先前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莫不是调戏郡主一事也是你有意为之?” 叶玄讪讪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看他那贱兮兮的表情,永盛帝自是信以为真。 殊不知叶玄是惊叹与眼前这位帝王大脑之发散!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些不是事实的事实却能自圆其说又能替自己遮掩自己突然废物到天才的转变,自是不会傻愣愣的否认什么。 “也是难为你了,为了追求所爱,竟敢如此谋划,也不怕朕当日一怒之下把你给砍了。” “陛下,臣知道您是明君,故此才敢如此铤而走险的。” 叶玄当即一记彩虹屁。 永盛帝自是面露喜色。 “也罢,朕虽赔进去一个郡主,却也为我大靖发现了一绝顶奇才,不亏!” “郭恒之事,你想让陛下如何处理?” “陛下,郭恒之事牵扯军政,臣岂敢妄议。臣现在唯有一愿:即刻返回小方原,将百姓和红妆郡主救出,仅此而已。” 说完叶玄再次叩首。 虽说郭恒擅自调兵隔绝小方原并且滥杀无辜,而自己又首当其冲。 可说到底其独断专行,欺上瞒下之行为乃是触犯了军律。 自己只不过是以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哪有权力过问此事。 更不要说让永盛帝怎么做了。 倘若自己真在这上面发表个一二。 叶玄毫不怀疑,那以后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即将大祸临头的郭恒好上多少。 果不其然。 叶玄此话一出,本来神色略紧,眉头微皱的永盛帝,脸色可见的舒缓了起来。 “你倒是分的清楚。也罢,就不逼你帮着朕做什么决断了。刘荣!” “奴才在!” 太监总管刘荣当即应声。 “你携朕旨意去一趟镇国公府,将郭恒所作所为与镇国公一字不落地说一遍,让他来处理此事。至于叶卿,你也可以跟着去,替朕看看他镇国公处置自己儿子是否有失公允!” “臣遵旨!” “奴才遵旨!” 当即 诸人没有再迟疑。 一番谢恩之后 叶玄在常宝宝、候策的搀扶下,连同传旨的太监总管刘荣向着镇国公府而去。 亥时一刻 长安城原本关闭的南城门再次突然开启。 一大队人马直接从城内冲出,直奔小方原方向而去。 为首的镇国公郭茂才,身骑高头大马,身披甲胄,面色阴沉到极点,一言不发的行在队伍之前。 他原本正在府里与新晋纳的妾室行着鱼水之欢。 却不曾想圣旨突然就来了。 而且还是大内总管刘荣亲自来颁的旨意。 郭茂才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兴致全无。 急匆匆的穿戴好衣衫出门相迎。 当到院内便见前些日子大出风头的叶玄那小子竟然也在。 正疑惑之际。 刘荣却是将自己次子郭恒近几日之所为与他说了一遍。 当是时,郭茂才便感觉自己差点没直接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场胆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 擅自调兵,欺上瞒下,独断专行,滥杀无辜,哪一条搬出来都能让自己这儿子脑袋搬家的了。 可他竟然全占了。 这个逆子是想造反不成? 他不清楚如今这个局面到底是因何造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这小畜生一错再错,连累了整个国公府所有人! “国公大人,前面就是小方原了。” 思忖之际,旁边同行的叶玄突然开口。 “嗯,好!” 郭茂才急忙点头应声,抬头望去。 便见一片黑夜之中,不远处星火点点,一处若隐若现的土原被这一片星火给完完全全围了起来。 中间一处则是篝火极为通明,似有人员来回走动。 “这个逆子,待会看老夫怎么惩处他!” 郭茂才紧攥缰绳几近咬牙切齿。 “国公大人切莫动怒!恕小子直言,郭将军这几日所作所为虽然罪不容恕,但却也并非全是他之过错!” “叶小侯爷有何指教?” 若是放在以往,他郭茂才正眼瞧都不会瞧叶玄一眼。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小子而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而自己儿子又与他牵扯到了同一件案子之中。 对方又是告御状的那一个。 任凭他再硬气,却也不得低一头。 “国公大人,这几日小子与郭将军也是多有打交道,发现其乃是一个怨气颇重却又极为急功近利之人,而这般性格之人通常极易受到他人蛊惑。便说那日……” 于是,叶玄将五日前在巷子里与郭恒偶遇后者找茬一事与郭茂才细说了一遍。 郭茂才听后,神色瞬间一沉,眼眸中泛出一抹狠厉之色。 “小侯爷的意思,我这逆子是受到了他人蛊惑?” “不错!若非受到他人蛊惑,以郭将军国公之子的身份,缘何会做这铤而走险之事呢?” “你说的不错,若非受蛊惑,这逆子的确没有缘由这般铤而走险!只是谁在背后蛊惑了他?” “那就不是小子知晓的了。国公大人,出宫之时,陛下已经命人调查此事了,您若是不想国公府出什么岔子,当时要做出一番表态的。” 郭茂才当即瞳孔一缩,神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数次,最终沉沉的点头。 “多谢小侯爷提醒,老夫心中有数了。” 几里地之外 通往小方原的大道之上 郭恒望着小方原之内,眼眸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他派人数次叫叶玄之名,都无人应答。 这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联想到那人与自己所言,他紧紧的攥了攥双拳。 当即从太师椅上起身。 “来人!” “将军!” “传我命令,为防止疫情扩散,现对这原内之病患进行彻底清除,就地烧尸掩埋,不得有误!” “将……将军,您说什么?” 那传令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呼在了其脸上。 郭恒色厉内荏,几近疯魔,瞪大双目。 “没听见本将军的话嘛,彻底清除,就地掩埋!” “可是将军,这原内的人都还活着……” “本将军当然知道他们还活着,若是死了还要你们清除作甚!你敢违抗军命?” “卑将不敢!” “不敢就好,即刻行动,以免瘟疫扩散!” “是!” 带着惶恐之色,传令官只能应命离去。 小方原之内 月红妆原本正替周怀远的小妹梳理着辫子,听到侍卫的话之后猛然起身, “你说什么?巡防营开始向原上进逼而来?” 第65章 及时赶到 “是,郡主殿下,看样子郭恒是准备狗急跳墙了!” “杀了这原上所有人,来一个死无对证!” 侍卫重重点头,面露忧色。 月红妆俏脸也随之变得阴郁。 她岂会不清楚这郭恒的意图。 原本是想着靠着原上流行的风寒,病死所有人。 可偏偏等了四日,非但未见哀鸿遍野之景象,反倒是被隔绝封锁的人一个个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郭恒自然心知原先的如意算盘落空。 而今日他几度遣人喊叶玄,未见其现身。 也就不难猜测出叶玄极有可能已经从这小方原上逃脱了。 而依着他如今的名声如日中天,又有永盛帝所赐的免死金牌。 一旦让其将此间事情告发出去,郭恒不难猜测出自己的结局将是如此的悲惨。 而如今唯一能改变这种结局的法子便是将原上所有人全部杀掉,而后毁尸灭迹,来一个死无对证! 只是月红妆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郭恒放着好端端的东城校尉不做,偏偏行着铤而走险之事,到底是意欲何为? 当真仅仅是因为与叶玄之间的恩怨? 就在她思忖之际。 郭恒却也已经率部压到了小方原房舍外围。 屋舍之外,黑夜之中尽是星火点点。 星火之侧,则是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容。 见此情形,月红妆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几分。 郭恒虽说只带来了几百兵众,若是在北境,便是浪花都翻不出来一点儿。 可是在今夜,在这小方原。 这几百兵众却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只要一个冲锋,小方原这几百号百姓,只怕活不下几个。 “郡主,情况紧急,为保安危,还请速速经由叶小侯爷离去的盗洞离开这小方原,末将等人留在为您殿后!” 身旁,亲卫躬身一拜,几声催促。 眼下,先前叶小侯爷离去的盗洞,尚未被巡防营的兵马隔离在外。 再让他们继续围下去,只怕这唯一逃脱的机会都没了。 月红妆当即红唇一咬,眉头再次紧锁。 她岂会不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今日能够活命的唯一机会。 但自己当真要舍弃原上这五百多无辜的百姓吗? 望着那一张张无助而又迷茫的面庞。 月红妆终是下定了决心! “为月氏一族为大靖戍守边疆近百年,面对突厥草原各部,从未有畏战怯战之时!而今日只是区区几百兵众,岂能让我月红妆有了贪生怕死之想法?” “今日,本将军要与这原上五百余百姓共存亡!他郭恒,想要屠戮这五百余无辜百姓,首先便要从本郡主身上踏过去!” “尔等即刻披甲戴盔,随我迎敌!” 她的话音不重,也不大,却是在这黑夜之中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身边,那十几名亲卫听此一言。 瞬间身形站的笔直无比,大声道:“愿与郡主同生共死,永不相弃!” 说完,便是快速的披甲戴盔,而后与月红妆一同翻身上马,各自亮出了兵器,迎着那郭恒冲了过去。 当离郭恒还有几十丈之时,月红妆陡然勒马站定。 “月红妆在此,尔等身为大靖巡防营军士,犯上作乱,都不想活了吗?” “什么!月红妆,红妆郡主!红妆郡主怎么会也在这原上?” “红……红妆郡主,莫不是我们要对红妆郡主出手?” “将军!” …… 月红妆这般一喊。 巡防营之中不少军士脸色随之大变。 他们其中很多人并不清楚这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上司说此地流行瘟疫,所以才奉命来此行隔绝封锁之时。 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红妆郡主,他们怎能不惊! 郭恒此刻也是眼皮直跳。 望着百丈之外身披甲胄手持长枪英姿飒爽的月红妆。 他惊的差点没从马上直接跌落下来。 当日自己率部围困这小方原之时,那人可是没告诉自己在这小方原之内除了叶玄那小子,竟然还有红妆郡主在。 今日自己要彻底摆平这件事,岂不是说要一并连这红妆郡主给斩了? 倘若如此,岂不是要将镇北王月刑天也该彻底得罪了? “郭将军,可否出来一叙?” 见这些军士被自己震慑住。 月红妆稍稍安心,随即再次喊道。 而就在这时,郭恒却是突然大叫。 “兄弟们,莫听她胡言乱语,红妆郡主此刻正在北境戍守边疆,岂会在此,她定然是假冒的!莫要信他鬼话,给我上,灭了这假冒郡主的狂徒!” 这边,月红妆眉头一凝,陡然色变。 “郭恒!你当真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错?本将军此刻做的事对的不能再对!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将这原上感染风寒之人,一并给我斩杀了!” 说话间,他率先提槊上前,引着一干近卫越过了封锁线,向着月红妆杀将了过去。 眼见郭恒如此,观望的兵众们于是不再迟疑,随即跟随而上。 眼见郭恒执迷不悟。 月红妆一双美目眼皮直跳,暗叹一声。 手中长枪一提,旋即狠狠的甩动缰绳,战马一阵嘶鸣,而后冲了出去。 身后十几名亲卫也是大喝一声,骑马跟随。 眼见便是要天崩地裂般的冲撞在一起了。 而就在此时。 夜空之中陡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尖啸声。 却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射出来一支冷箭,直入郭恒所骑的战马,直接从其头部贯穿而过。 这战马当即一声悲鸣,脚下马蹄一软轰然倒了下去。 郭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从这马背上狠狠的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其整个人头脑发胀不已。 仓皇起身,还未等他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先前自己冲来的方向,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身骑高头大马手持长槊直冲而来。 却不是自己父亲又是谁? 只看到自己父亲一眼,郭恒便知道今日大势已去。 脚下瞬间一软,竟是扑通瘫坐在地。 “爹……爹……” “逆子!老子活劈了你!” 远处,镇国公郭茂才睚眦欲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 不光要杀这原上的五百多百姓,还要杀红妆郡主! 简直是不知死活! 百丈的距离瞬间赶至,镇国公手中长槊挟万钧之力便要将自己这儿子捅了对穿。 身后拍马跟随的叶玄见状,大喊一声。 “国公大人,不可!” 第66章 杀人灭口! “锵!” 一支长枪陡然出现在了郭茂才长槊的前进路线之上。 势大力沉的长槊随之被击飞到一旁,狠狠的刺入了厚实的泥土之中。 “红妆郡主,这逆子胆大妄为至此,你何故阻我杀他?” 镇国公郭茂才猛然抬头,不解的望向出手的月红妆。 月红妆当即收枪,立于马上,郑重道:“郭伯伯,郭恒纵有百死之罪,却也不能如此草率杀之!当交由兵部于大理寺一同会审!” 这时,叶玄也是打马赶了上来。 “红妆郡主说的不错!国公大人,你这般杀了他,让陛下如何想?让朝堂诸公如何想?还是说国公大人意欲杀人灭口?” 镇国公郭茂才脸色瞬间大变。 “叶小侯爷此话从何说起?老夫对圣上,对大靖忠心耿耿,赤诚之心,可昭日月,你岂能这般污蔑老夫?” “国公大人,你错了!小子可没有要污蔑你的意思,小子是在帮你,红妆郡主也是在帮你!” “郭将军之所为总是有个说法的,你这般不明不白的将其斩杀,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我等也相信你是如此,可是陛下和朝堂诸公会这般想吗?” 叶玄半眯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面色死灰的郭恒,心中不由的一阵畅快。 旋即这才冷着脸提醒镇国公郭茂才,“留下郭将军的命,才能助国公大人洗脱嫌疑,可若是杀了他,只怕国公大人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毕竟,您跟郭将军可是亲父子!” 镇国公郭茂才眼睛瞳孔骤然一缩,一双锐利的眸子生出了少有的惊恐之色。 整个脊背也随之汗如雨下,额头之上冷汗岑岑。 当即抱拳:“多谢叶小侯爷,红妆郡主提醒,否则老夫当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了。” “无妨,国公大人乃是我大靖肱骨之臣,今虽郭将军行此愚昧之举,小子却也不愿见国公大人遭受不白之冤的。” 叶玄当即回礼。 月红妆虽未说什么,不过也是拱了拱手。 寒暄之后,镇国公看向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儿子。 当即拔起长槊狠狠的抡了上去。 郭恒一声惨叫趴在了地上,却是惊恐的望着自己父亲,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 “逆子!待圣上亲自审讯了你,老夫在亲手毙了你!” “带走!” 一挥手,便有几名亲卫上前,将瘫软成泥的郭恒给拖了起来,押解着向着城内而去。 原地 叶玄望向匹马而立手持长枪的月红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让郡主殿下受惊了,叶玄罪过!” “说这些作甚,你本就有伤在身,能及时赶到,红妆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月红妆浅然一笑,旋即当着叶玄的面将头盔取下。 一头青丝瞬间当空抛洒,再加上篝火之中映衬的那一张绝美容颜,一时间却也是让叶玄有几分痴迷。 不过很他又恢复过来。 暗骂自己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不再进去看看原上的百姓?” 轻轻颔首:“自是要看看的。” 叶玄当即打马走向了小方原的数百乡民。 自是又一番细无巨细的叮嘱,让他们注意个人和居住环境卫生之后,又许诺明日朝廷便会派人来分发粮食和物资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临走之际,又去看了那几名病情稍重的病患,再次替他们开了药方之后,这才带上周怀远的小妹连同月红妆一行,向着原外而去。 就在他们走出去约几百丈之后。 一名月红妆的侍卫突然惊呼一声。 “郡主殿下,叶小侯爷,你们看!” 两人当即回头。 便看到了这一生都不能让他们忘怀的场景。 小方原近乎所有的乡民高呼着小侯爷、郡主殿下竟是齐刷刷的跪下身来对着远处的两人遥望磕头不止。 见此情形,叶玄便感觉一股浓烈的酥麻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接着他的眼睛被秋风吹得有些迷了。 伸手轻轻擦拭,挤出自觉平生最好的笑容,叶玄对着身后那数百乡民遥遥招手。 一旁,月红妆亦是如此。 如此,好一番依依惜别之后。 叶玄才与月红妆带着各自的下人和侍卫匆匆赶上已经行出去数里远的镇国公郭茂才的队伍,一并向着长安城而去。 接近子时 一行人终于赶回了长安城。 刚入城门,便见两队人马俱是身披战甲,分列城门两侧,给人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意。 左边是镇北王月刑天,右边则是定远侯叶定边。 两人各自手持长枪和偃月刀宛若两尊门神将镇国公郭茂才之路给堵得死死的。 眼见此情形,情知不妙的叶玄与月红妆急忙下马劝说。 如此,好一番劝说再加上郭茂才连连告罪,才算是让两人罢休。 等到叶玄返回叶府的时候,却是已经丑时上三刻。 本已经是疲惫不堪的叶玄本欲回房休息,却是被爷爷叶定边拽住,将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五日前你与郭恒曾经在南城巷子里发生了一次冲突?” 叶定边眉头陡然一皱。 “嗯,这郭恒似乎是有意在堵我跟宝宝等人,一上来便是各种冷嘲热讽,摆明了是想要羞辱我们。只不过他没想到我手里会有免死金牌,所以被我反羞辱了一顿。”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小方原上,他竟然想杀我和红妆郡主!爷爷,你觉得此事是镇国公指使的吗?” “他?他除非脑子装了屎,而今他身居高位,舒服的不行,何必铤而走险?” “那?” “此事的确蹊跷,按理说这郭恒虽是郭茂才的次子,却也是地位显赫,现在又是巡防营的校尉,只要后面累积军功,就算是不能如他父亲那般封王拜相,想要有所作为也是不难,可他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或许待大理寺和兵部共同审理之后,就能水落石出了。如今猜测也是瞎猜。” 叶定边轻轻颔首,“你说的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大理寺与兵部审理之后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经此一事,咱们这位镇国公怕是兵权要被削夺干净了。” 叶玄不言。 自己亲儿子犯了几近等于谋反的罪行,郭茂才不被牵连便已然不错了。 想要继续拥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还保有国公之位,只怕也会被永盛帝边缘化。 随后,叶定边又问了一些有关叶欢的一些事情。 叶玄自是也没藏着掖着,将其所做种种一并说出。 叶定边当即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他准备命下人喊来叶欢惩治一番之时,突然有下人引着一人直奔正堂。 叶玄一看,竟是月红妆的左侍卫胡威。 而他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让爷孙俩呆立当场。 郭恒于押解前往面圣的途中被杀人灭口了! 第67章 未必没有救! 叶定边豁然起身,看向对方。 “你说什么,被人杀人灭口了?” 他虎目圆睁,神色惊疑。 叶玄也是眉头一凝,面色沉了下来。 “胡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胡威当即抱拳:“老侯爷,小侯爷,半个时辰以前,镇国公行经宫墙根,正欲带人入宫,突然从阴影处杀出了一队人马,镇国公他们猝不及防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郭恒被一剑穿心当场毙命!就连镇国公大人也被几名刺客联手围剿,身中多出剑伤,伤势极重,只怕……” “只怕什么?” 叶定边当即眼眸再次一瞪,犹如铜铃一般。 身子更是直接跨到了这胡威近前,便是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只怕也凶多吉少……” 胡威不敢正面相迎叶定边凌冽的眼神,声音也随之弱了几分。 而叶定边身形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叶玄急忙上前搀扶了一把:“爷爷。” 叶定边看了叶玄一眼,一把抓住他的肩头。 “玄儿,镇国公绝对不能有事,镇国公事关整个北境的安稳,他若是有事,北境必乱,他绝对不能死,你知道吗?” “孙儿知道!” 叶玄重重点头。 他岂会不清楚镇国公的份量。 永盛帝继位整整二十年,镇国公乃是唯一被册封为国公的武将大员。 虽说平日里,爷爷叶定边与对方因为脾气以及排兵布阵等方面有些不对付。 但却不代表对他的功绩不认可! 北境绵延数千里,爷爷戍守西北边境,镇北王月刑天戍守东北边境。 而镇国公郭茂才则肩负着整个长安城以及以北直达草原各部正北方的防御。 一旦镇国公有事,就等于说整个正北军群龙无首,面对如今虎视眈眈的突厥各部,乃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月红妆的左侍卫胡威。 “胡大哥,是红妆郡主让你来的对不对?” “对!小侯爷,您医术通神,镇国公的生死可能就全寄托在您身上了。” 叶玄当即颔首:“我知道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 “玄儿,镇国公受的是剑伤,不是风寒,你真的能?” 身后,叶定边将信将疑的喊了一声。 虽然刚才自己孙儿已经告知他这几日他在小方原上救下了近五百多百姓。 可是镇国公却是被利器所伤…… “爷爷,总是要试试的!何况,镇国公的生死干系北境安稳,怎能不救?” “那好,既然你看的明白,爷爷也陪你走一遭。” 当即,不再迟疑。 叶定边随叶玄身后连同侍卫胡威快速的出了门。 …… 同一时间 长安城内一栋宅院之内。 几道黑衣人翻墙进入。 而后快速的来到正堂前,单膝跪地。 “主上!” 屋内,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对方。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上的话,郭恒那小子被属下一剑穿心当场毙命,至于镇国公……属下几人将其围住酣战了许久,其身上也是受了多处重伤,应该也活不久了。” 华服老者眉头瞬间一凝,眼眸中闪现一抹寒光。 “没有一击致命?” “主上息怒!非是属下无能,属下几人围杀郭茂才之时,镇北王月刑天突然带人杀至,属下怕被他们围住暴露身份,只能及时退走……” “好,我知道了。” 轻轻颔首,华服老者指了指正面八仙桌上的银票。 “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用,出去避避风头,后面有事,我自会联络你们!” “是!” 后者恭敬应声,然后俯身上前取了银票来到院内,与几名同伴分发了一下,便欲离去。 这时,他却是突然身形一滞。 接着猛地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污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屋内老者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后面的几名同伙也是相继吐血,转瞬间功夫便全没类似生息。 缓缓的回转头,望向院内死不瞑目的几人。 老者微微挥了挥手,略微皱眉:“取一些王水,把尸体化掉,不要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 旁边几名贴身侍卫当即应声照做。 …… 长安城,皇宫 御书房 “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堂堂宫城之下,尔等竟然让人杀人如入无人之境!朕养你们这些宫城禁卫是吃干饭的?” 此时的永盛帝已经愤怒倒了极点。 刚刚他得知了镇国公郭茂才遇刺儿子被杀的消息。 虽然郭恒死不足惜,可其擅自调兵,胆大妄为到想要围杀一国郡主和侯爷一事尚未调查清楚。 这般就死了,他怎能不怒。 更遑论,镇国公乃一国国公,统率正北军,事关北境安稳。 门前台阶之下 禁军统领以及几名副统领全部匍匐在地,颤颤巍巍,连大声喘息都不敢。 一旁,镇北王月刑天躬身上前。 “陛下,如今木已成舟,再责备禁军也于事无补,还需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才是正事,而且镇国公伤势极重,流血不止,若是再得不到有效救治,只怕……” 永盛帝猛然侧身看向镇北王月刑天。 “怎么,太医署的人都无任何办法?” 他双目瞪得滚圆,全身怒意横生,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于宫城之下刺杀朝廷大员而且还是国公,简直就是在扇他的脸! “回陛下,刚刚太医署传来消息说镇国公身上的剑伤深且重,只怕情况不妙。” 扑通! 永盛帝神色怔怔的一屁股坐在御座之上。 “怎么会这样?短短几日,事态怎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前些日子还在谈论如何用边境练兵、祸水东引之策将突厥之患消弭于无形。 现在却突然闹出来镇国公遇刺一事。 事态变化之快,就连坐了二十年江山的永盛帝也有些始料未及。 镇国公一死,就等于整个北境的平衡被打破。 先前谋划的一系列策略都将化为泡影,之后迎接大靖的恐怕就是战争了。 而今北境突厥虎视眈眈,云国也有不臣之心。 南面,南晋似也有异动。 而西北党项国素来又与大靖不和,西南南诏国已经伸出了獠牙。 多事之秋呀。 这时,一直站在自己父亲一旁的月红妆突然上前。 “陛下,镇国公未必没有救!” 第68章 看他命大不大了! 月刑天当即皱眉,呵斥一声。 “红妆,休得胡说!” “连太医署都无法子,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月红妆当即反驳,微咬红唇。 “父亲,非是女儿有什么办法,是有人有办法?” 永盛帝神情急切,猛地从御座上起身,虎目瞪大。 “你快说,是谁,谁有办法?” “回陛下,是叶玄!叶玄应该有办法救镇国公大人。” “叶玄?” 一下子,不光是永盛帝便是月刑天也是皱起了眉头。 永盛帝目光锐利严肃的直视着月红妆。 “今日早些时候,叶玄曾经敲了午门前的登闻鼓来告御状,他也与朕说过小方原之上的数百百姓乃是他用草药救治过来的。只是现在镇国公昏迷不醒,又当如何用草药救治呢?” “况且你父亲说镇国公失血极多……” “陛下,既然太医署已经束手无策,而叶玄那边又从未试过,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月红妆面色凝重,沉声又道。 “死丫头,那是镇国公,岂能这般比喻。” 月刑天呵斥一声。 月红妆有些不服的瞅了一眼自己父亲。 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永盛帝凝着眉头,思忖了几息时间。 “你说的不错!既然太医署已经回天乏术,那也只能寄希望于叶玄了。传朕旨意,速招叶玄入宫,救治镇国公,不得有误!” “启禀陛下,我已经着身边侍卫去喊叶玄入宫了,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好,好,好!红妆,此次若是镇国公能救回来,你当居首功!” 永盛帝面色随即一缓,连连点头道。 这时,门外传话太监的公鸭嗓突然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定远侯叶定边与翰林院侍读叶玄觐见!” “快,快宣!” 当即,永盛帝也不迟疑,急忙呼喊。 很快,叶定边与叶玄两人便是被召入了御书房。 未等两人下跪。 永盛帝却是一把上前,搀扶住了两人。 “免礼!叶玄,事态紧急,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有把握救下镇国公?” 叶玄看向目光灼灼的永盛帝,旋即摇了摇头。 “臣无任何把握。陛下,臣未见镇国公不敢下任何定论,但臣有一言。” “你说!”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臣也定当竭尽全力!” “好,便有你这句话,朕也知足了。你即刻去太医署,太医署一切尽数由你调度!” “谢陛下信任!” 叶玄当即俯身叩首,却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回转身一瘸一拐的向着太医署而去。 月红妆望着叶玄离去的背影,轻咬红唇迟疑了片刻。 “陛下,臣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说罢,也不去看永盛帝同不同意,直接披风一甩,大踏步的冲出了御书房。 永盛帝当即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月刑天。 “月卿,红妆对这叶玄?” “回陛下,以往这丫头对老侯爷这孙子近乎是恨的牙根痒痒,每每碰面都是一番冷嘲热讽,这一次却是不知怎的,竟是一路夸个不停。” 月刑天尚未察觉出永盛帝表情的变化,大大咧咧道。 永盛帝神色带上了一抹玩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吗?” 月刑天当即喊是,然后将自己女儿一路上如何说叶玄的种种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告知了永盛帝。 而后者的神色却是越发的沉了几分。 不久前,他刚刚接到自己安插在誉王府的探子的密保。 叶玄似乎与平阳相谈甚欢,不仅如此,叶玄捣鼓出来的医术似乎对于平阳的胎记也是极为的有用。 现在又冒出一个红妆出来…… …… 叶玄自是不清楚御书房内发生的这些。 此刻他强忍着脚下的疼痛,快速的奔向了太医署。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同时各种惨呼声也是不绝于耳。 太医署的太医们则是来来回回的在那几十号伤员之间奔走,一个个满头大汗,却又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助感。 而正前方的堂内,几名身着袍服的太医则是围着镇国公团团转,有点拼命用手压住伤口,有的则是捣捶草药往伤口上去敷,同样是忙的不可开交。 地上,镇国公却是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跟死了无任何异常。 就在叶玄跨步而入的一瞬间。 一名看上去颇为有资历的太医突然起身摇头叹息道:“罢了,都停手吧。国公大人已经没了生息,回天乏术了,派人通知陛下吧。” 叶玄听后,眉头当即一皱。 不敢怠慢,直冲了上去。 “都闪开!” 一声呼喝,随即一把扯开围拢在镇国公郭茂才身前的几名太医。 “围得这么密,是怕人不死吗?” “都出去!” “你……你是谁?” 太医署署官刘宗泉被猛地扯了一把,差点一个踉跄,不由大怒。 对着叶玄呵斥起来。 叶玄却是不答,只顾着快速的检查镇国公郭茂才的身体状况。 他现实切了切脉,摸了摸其脖颈后确认其还活着之后,便快速解掉其身上的纽扣,将衣衫半褪,查看身上受伤情况。 前胸出,离心脏半寸处一处不浅的剑伤。腰部和腹部也各是有多处剑伤,倒是腰部一下没受到什么伤害。 见此情形,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本官问你话呢,谁让你来太医署捣乱的!” 刘宗泉见自己被无视不由勃然大怒,再次大声呵斥起来。 “大胆,敢对叶小侯爷不敬,想死不成?” 身后,太监总管刘荣突然杀到,大声呵斥。 “刘……刘总管,您怎么来了?” 一见刘荣,刘宗泉脖子瞬间一缩。 后者乃是大内总管,却不是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太医署署官敢得罪的。 “杂家是来伺候叶小侯爷的!刘太医,叶小侯爷乃是奉了圣上旨意来救国公大人的,你想阻挠他,你是不想活了吗?” “什么?” 刘宗泉全身一哆嗦,全身瞬间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心知刚才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要是自己刚才再多有不妥的举止,先不说这叶小侯爷奉的是圣上旨意。 单单人家的身份就能压死自己。 “刘总管,烦请你将不相干的人轰出去!另外帮我取温水、帕子、针线、烈酒来,还有让人去御膳房取一截完好的鹅肠、鹅羽和猪狗的尿脬(suī pāo膀胱)来。” “对了,再喊守候在宫外的镇国公的子嗣进来!” “是,小侯爷!” 刘荣被叶玄一连串的吩咐搞得有些懵逼。 要说温水、怕死,针线他还明白是为了救镇国公。 这鹅肠、鹅羽、猪狗的尿脬却又是为何? 不过在看到叶玄无比锐利严肃的眼神他也没敢多问,连忙答应照做。 他刚转身走,月红妆却也是跟着进了太医署,直奔正堂。 “我踏马不是说了不许人随便进……郡主殿下。” 叶玄闻听后面声音刚欲发火,回头见是月红妆之后,语气瞬间缓了下来。 “镇国公可还有救?” “有,不过希望也不是很大,他失血太多了,只能看他命大不大了。” 第69章 暂时没死透! 月红妆的面色当即凝重了几分。 在小方原之上,她是亲眼见证了叶玄用那神乎其神的医术救活那些濒死的百姓的。 毫不夸张的说,在她眼里,叶玄的医术已然通神,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也是差不多了。 连他都说这镇国公难救,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嗯呢,你尽力而为便是,若是当真天意难违,我和父亲会即刻返回北境!” “不就是再与突厥大战一场吗,我大靖何时惧过他们!” 说着,不忘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凤眸内迸射出一抹坚毅和果决。 叶玄回身望了月红妆一眼。 “事态倒也没到这般程度,且看我们运气好不好了。” 又是叹了口气,叶玄继续帮躺在榻上的镇国公解身上的衣物。 说来现在这情形多少有些诡异。 明明这镇国公的儿子想尽办法想要杀自己而后快。 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却要出手救对方,而且还是不得不救,自己还心甘情愿的那种。 也当真是没谁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行宫中太监宫女用铜盆端来了温水,找来了帕子以及针线等物事。 叶玄当即接过,开始对镇国公的伤口进行清洗起来。 清洗完之后,直接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烈度白酒,在其伤口周围擦拭消毒起来。 一番消毒之后,又拿起了针线,对各处伤口进行了缝合。 对于这一切,月红妆自是也不难理解。 军中将士在与草原各部战斗之后,也有不少受了刀枪之伤的,随军的军医也会这般缝合。 只不过随军的军医缝合的伤口没有叶玄这般整齐罢了,再就是她也有些不理解叶玄为何在缝合之前要涂抹烈酒。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之后。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从宫外被叫进来的镇国公的几名子嗣横冲直撞的进了太医署。 一看到躺在地上宛若死尸一般的镇国公,便呼天抢地地哭喊起来。 “父亲大人……你这是怎么啦,父亲大人!” “父亲……到底是谁?谁杀了您,孩儿要替您报仇雪恨!” “父亲……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呀,父亲……” 见此情形的叶玄直接皱了眉!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太医署院内瞬间安静下来。 镇国公的几名子嗣满脸泪痕地看向了他。 “尔等想要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是孝子贤孙,就趁早给我滚蛋!我让刘总管喊你们来可不是看你们来唱戏的!” 他的话立时让几人脸色一变。 有人更是往前踏出几步,直接冲到了叶玄近前,一脸的愤怒表情。 “姓叶的,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死了我父亲!” “我害死了你父亲?” “不错!你与我二哥有隙,而我父亲素来又与你爷爷政见不合,一定是你们叶家害死我父亲的,一定是!” “老三!你混账!” 身后,一声厉喝传出。 接着镇国公长子郭子仪直接冲上前,一脚将自己三弟踹翻在地。 “大哥……” “你闭嘴!” “叶兄,还请勿怪。我三弟年幼,家中突遭此变,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父亲他?” 叶玄眼神冷峻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郭家老三郭淮,旋即又看向长子郭子仪。 “暂时还没死透,不过再让你们这般嚎下去,只怕挨不过今天晚上!” “什么?你……你是说我父亲他还活着?” “叶兄,你不在跟我开玩笑?” 郭淮与郭子仪同时惊呼一声。 后面,郭茂才的几名年幼的子嗣也都是露出惊喜之色。 这时,月红妆插了一句嘴,神色淡漠道。 “若是郭伯伯当真无药可救了,他又何必喊你们进来。郭子仪,管好你三弟的嘴,他若是再胡说八道,本郡主会亲自出手!” “是,郡主!” 见一向与叶玄不怎么对付的红妆郡主竟然帮叶玄说话,郭子仪心中稍惊。 不过很快便抱拳应声。 见此,她便没再说什么,点头对叶玄示意了一下。 叶玄当即道:“郭家男丁,凡是十五岁以上者,出列,撸出右臂等着!” 郭子仪等人不解,不过却还是照着。 几乎是同时。 前去御膳房取鹅肠、鹅羽和猪狗尿脬等物事的人也已经返回。 叶玄当即让人把这些东西清洗干净,然后跟月红妆要来了短刃开始制作起输血工具起来。 众人都不解叶玄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叶玄首先将鹅肠切成了一尺多的长度,而后那中空的鹅羽粗的一截切出了拇指长度,一头用丝线紧紧地绑在了洗干净的猪尿脬上,一头则绑在了鹅肠之上。 然后又将鹅羽细细的一段边上的绒毛尽数地切掉,用刀子削出了如针头一般的模样,另外稍粗的一端也绑在了鹅肠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又用烈酒消了消毒。 旋即拿了匕首端着一只瓷碗来到镇国公身前,用短刀在其手指上切出了一个小口,放了些血出来。 见此情形,郭淮又差点冲起身来,却是被郭子仪给狠狠地摁了回去。 接好了血之后,叶玄在里面放了一些清水,走到了一干郭茂才的子嗣身前。 不由分说,直接从老大郭子仪开始,在他们手指上切开了一个小口放血,然后看看与郭茂才血相融的情况。 这般一番折腾又是近一炷香时间过去。 镇国公的气息变得是越来越微弱。 叶玄自是也不敢再迟疑,直接叫过来郭子仪,用针头在其臂弯处刺破血管,将事先排空了空气的临时输血器刺了进去。 肉眼可见的鲜红的血液从郭子仪身体内流了出来,进入到了尿脬之中。 看差不多有四百毫升左右之后,叶玄当即停止,然后快速地拿着收集到的鲜血到了镇国公面前。 在其臂弯上寻到血管之后,用烈酒再次清洗伤口,一针刺入,用手当作压力器,慢慢地将尿脬里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挤入到了镇国公的身体之中。 如此,如法炮制之后。 叶玄又从郭淮那里取了近三百毫升的鲜血也一并输了进去。 待到这近七百毫升血输入进去之后,肉眼可见的。 原本镇国公苍白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不过依旧有些蜡黄。 “叶兄……我父亲他?” 郭子仪客气地问了一声。 “还要等待一下,如果输的血不够的话,可能还要输!” 郭淮当即大喊,再次一撸袖子。 “那还等什么,赶紧抽我的血给父亲,快呀!愣着干什么?” 叶玄瞬间皱眉,面色阴沉道:“倘若你想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你身体里的血全部放干净给你父亲!” “你什么意思?” 郭淮,脸色陡然一僵。 第70章 故意揩油! “什么意思,说你蠢你还蠢出个样子给人看?” 叶玄戏谑的一笑。 “我且问你,你父亲为何会昏迷?” “你明知故问不成?自然是因为被人刺杀伤重才如此的!” 郭淮语气也是咄咄逼人,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伤重只是结果,而导致伤重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 “自然是失血过多!我们每一个人体内的血液是定量的,一旦失血过多,过了一个底线,就会有性命之忧!” “郭三公子,我若是将你体内的血液全部抽了给你父亲输过去,你猜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 郭淮面色瞬间一僵,人傻在了原地。 他就是脑子再笨也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忽的他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那要不从我这些弟弟之中抽一些血给我父亲输过去?” 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郭淮:“为何?” 不光是他。 便是郭子仪以及旁边看戏的月红妆也是露出了一片的疑惑之色。 叶玄:“很简单,因为每一个人的血液类型不尽相同,一旦血型不同,输进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让人立马毙命。 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要先从你们父亲身体里取一些血液然后与你们的血液相融的原因。” 郭淮瞬间眼神明亮,直接举手,仿若一个急于回答问题的学生。 “我知道,滴血相融也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对也不对!” “对也不对?” 叶玄轻轻颔首:“没错!人的血液类型大体有四类,分别是甲乙丙丁四类。其中甲乙丙三类最多,各占三成,丁类最少,只占一成!通常父子、父母、子女、母女之间的血液类型大体相同,但也有不尽相同之时,这时候用滴血认来判定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关系往往会出很大的偏差,甚至会酿成惨剧。想要真正确定这些关系,还需要从多方面来入手,譬如容貌、五官特征以及遗传信息来判定。” “你们兄弟之间,刚才我初步筛选,至少在血液类型上你与你大哥与你父亲是完全相仿的。至于你其他几个弟弟,血液之中还有继承了他们母亲一部分导致了血液类型与你父亲不完全相同,是以我不敢冒险。” 叶玄的这一番话,直接把郭子仪、郭淮干的有些懵圈。 什么血液类型,什么遗传信息,这些都是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他们能确认,那就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几个弟弟的血液并不能救父亲。 月红妆站在叶玄神色,眼神则也是变得越来越明媚起来。 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家伙了。 刚才一番话不光是郭子仪等人没听懂。 她也是没听懂,但是她就觉得叶玄说的是对的。 太医署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蓦然间,躺在榻上的镇国公突然呻吟了一声。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给吸引了过去。 “父亲!” “父亲大人!” 郭子仪、郭淮兄弟几人急忙呼喊,就要上前。 不过在看到叶玄眼神不善后却又悻悻而回。 叶玄则是急步上前,再次替镇国公切脉。 片刻之后,严肃凝重的脸色终于舒缓。 “好了,看来这输血之法奏效了,镇国公的性命无碍了,不过想要彻底恢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了。” “取银针来,我要再替他下针,刺激其体内元气的生成,如此好的更快一些。” 见识到了叶玄这神奇输血救人之法的太医署署官们一个个将其奉若神明,哪敢说半个不字。 急匆匆的从自己的针盒里取了银针递了过去。 叶玄自是也没客气,按照前世所学的振奋人体内元气的下针之法,在镇国公身上连刺了数十针。 如此,折腾到了卯时一刻,在确定镇国公的确再无性命之忧后,叶玄拔掉了其身上所有的银针,而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旁边,见此情形的月红妆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这才没让其脑袋磕在石板上。 “叶玄,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有些脱力。” 大口喘息,叶玄挤出一抹苦笑。 “这输血救人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以后谁再让我用这法子救人,每个几千两银子,便是皇帝老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干了。“ 闻着身前月红妆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叶玄蜡黄着几乎毫无血色的脸,连连摆手。 月红妆当即大急,“你胡说什么,这里是宫中,若是让圣上听去,非治你的罪不可!” 叶玄则宛若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 “怕什么,阎王爷还不差饿死鬼呢!我这些天又是救小方原的百姓,现在又救镇国公,一身伤先不说,从昨夜回来到现在天都要亮了,连口热饭还没吃上,我可不是要发发牢骚!” “不成!累死我了,我要回家,先狠狠的吃顿饱饭,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再不睡,我怕我先嗝屁了。” 说着,叶玄挣扎着便要起身。 结果身体脱力的厉害,再加上本就伤势没好,扯动了伤口。 一声惨呼,却又是跌了回去,整个人正面扑进了月红妆的怀中。 “啊……你干什么?” “你!你个淫贼!” 月红妆何曾想叶玄突然来这么一下。 大惊之下,竟是忘记做任何的动作。 中门大空被叶玄扑了个结结实实,一张大脸狠狠的压在了胸前那两坨柔软无比的酥肉上。 瞬间让她花容失色。 月红妆本欲挥拳狠狠的揍叶玄几拳,却发现胸前这时竟是没了声响。 强忍着羞涩,低头看去。 不由气恼啐了胸前的叶玄一口。 这家伙竟然就这般趴在自己胸口上睡着了! 半躺在地上的她一张俏脸羞红得几近能滴出水来。 感受着胸口那不断喷涌出来的温热气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脱力。 这时,太医署院外,突然一声皇上驾到响起。 月红妆瞬间尖叫了一声。 “啊……你……你快起来,你这个淫贼,陛下来了,你快起来呀……” 彻底急了眼的,月红妆手忙脚乱接连推了几把叶玄,却是接连让其重新撞进自己怀中,胸口的软肉与其面部来了数次的亲密接触。 而每一次都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酥麻无力! 终于在第五次之后,叶玄被其推醒了。 只见他瞪大眼珠子,一脸的迷茫。 “我……我怎么睡着了?” “你!你这个淫贼,你要气死我啊。” 月红妆满面羞愤,面色绯红,银牙紧咬,粉拳攥的泛白不已。 “淫贼?不是,我又怎么了你了?” “没什么!” 月红妆气鼓鼓的起身。 同时,门口,永盛帝也现出了身影。 月红妆侧后面叶玄挣扎着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坏笑,哪有一点睡着过的模样。 刚才根本就是他在装睡,故意揩油! 第71章 以德报怨! 永盛帝一进入太医署便是铺天盖地的跪拜之声。 他却是直接无视,径直的走向了正堂。 这时月红妆也已迎了出来。 刚才与叶玄那般,让其面色依旧绯红不已,神态显得娇艳欲滴,身子更是略有发软无力。 强自让自己心绪平复。 走上前来,对着永盛帝微微欠身。 “陛下!” “如何,镇国公他怎么样了?” 永盛帝眉头微锁,带着几缕担忧之色。 “陛下请放心,镇国公已无性命之忧。” “当真?” “千真万确!” 当即,月红妆将刚才叶玄用神乎其神的输血之法救治镇国公的过程大略的讲述了一遍。 不光是永盛帝,包括其身后跟来的镇北王月刑天以及叶定边,眼睛都瞪大起来。 虽说对于叶玄的医术,三人都有所心理准备。 可是这拿他人之血补给另外一个人的法子,他们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 太医署的一干署官和太医也是加入了吹捧叶玄的行列。 说其医术如何如何玄妙,如何如何生死人肉白骨等等。 永盛帝当即龙颜大悦,哈哈大笑几声。 “好,很好!实在是太好了!” “朕以前之以为叶卿只是在文韬武略之上不输任何人,却不曾想竟是连医术也如此的通神,看来是天佑我大靖啊。” 随后,他左右扫视,寻找叶玄的身影。 最终在正堂门边发现了倚在朱漆大门之上闭门养神的叶玄。 只见他依旧穿着先前那件破烂不堪又污秽不堪的衣衫,上面被泥土和血迹染成了杂色。 一张蜡黄的面孔满是疲惫之色,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听到响声,叶玄缓缓的睁开眼。 见永盛帝已经到了近前。 旋即撑着双手想要起身。 永盛帝当即俯身按住其肩膀。 “不必起身,今日你立了大功,又如此疲惫,这些虚礼免了便是。” 叶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挤出一抹微笑,神色疲惫道:“多谢陛下抬爱,不过臣也的确没什么力气了。” 倒不是他恃宠而骄。 实在是这几日黑天白夜的连轴转,早已经耗尽了他全部体力和精力。 再加上其本就有伤在身。 整个人已然到了极限。 若不是他还有一番话要等着跟永盛帝说。 现在只要稍稍偏偏脑袋,他便可以轻松的睡过去。 永盛帝轻轻颔首,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朕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朕都记在心里!” “臣何德何能让陛下记挂在心,不过,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就厚着脸皮,想求陛下一件事儿。” 说着,叶玄撑着手,让自己身子坐得端直一些。 他本事想起身的,实在是已经完全脱力,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 而他此话一出。 永盛帝、月刑天和叶定边俱是皱起了眉头。 下首,还跪伏在地上的一干镇国公的子嗣则是一个个脸色大变,神情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预感到叶玄要说什么了。 略微沉默了一下,永盛帝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 “好,你说!” “多谢陛下!” 叶玄感激的一笑,旋即无比郑重道。 “臣恳请陛下不予追究镇国公及其家属有关郭恒一事的连带之责!” 永盛帝当即眼眸一亮,神情诧异无比。 太医署院内,跟随而来的镇北王月刑天与爷爷叶定边也都露出了几许惊讶之色。 镇国公一干子嗣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本以为叶玄会让陛下治自己父亲和整个国公府的罪行,却没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以德报怨? “不追究,为何?” “陛下,郭恒虽是镇国公次子,但平日向来不受镇国公所喜,郭恒在小方原之事擅自调兵,意图谋杀臣与郡主一事断然与镇国公以及其家人有关联。既是没关联,自然不必担责。” “而且,臣觉得郭恒此次胆大妄为的举动多有受到贼人蛊惑之嫌,且有可能是有预谋的对我大靖朝堂和朝臣的一次暗杀!” “你是说这事情跟他过有关?” 永盛帝神色瞬间凝重,眉头紧锁。 叶玄点了点头,神色同样严肃郑重。 “陛下,您不觉得近段时间,长安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赶巧吗?” “先是南晋柳生来我大靖在国子监摆擂文斗大靖文人才子。” “说是两国文坛切磋交流,实则是依仗其陈鸿大儒关门弟子、南晋第一才子的身份对我大靖文人进行打压和侮辱。” “而这样做,不仅打压了我大靖文人的时期,也打压了整个大靖百姓的士气,让天下人对我大靖儒家正统的说法产生怀疑,进而反对,最终极有可能窃取我大靖儒家正统之位。” “而郭恒调兵封锁围困小方原一事,看似只是郭恒与臣有怨,意图报复。实则是想要利用瘟疫让自己和红妆郡主死在小方原。只要臣与郡主一死,势必会打击到臣之祖父和月王爷,间接的北路两路大军也将受到影响。” “幸运的事,臣对医术略有精通,将其这个计划给破灭了。然而对方却又盯上了镇国公,宫城之下将其刺杀,令人猝不及防,而郭恒被一剑刺死则又断了追查下去的线索。对方可谓是心思缜密!而镇国公若是真的死了,则正北军则也将群龙无首,就算是陛下重新派人掌兵,其战力只怕也将大受影响。” “这时候,北境若是出什么变故,恐很难妥善处置!” “陛下,从臣上述所讲,臣有理由相信,针对我大靖的一场密谋已经开始了。” “倘若此时,陛下再治镇国公及其家属的罪行,那势必落入对方的圈套,进一步削弱正北军的士气,打破现有的朝堂平衡!” “一旦朝堂之内有他们收买的人再兴风作浪,后果不堪设想……” 叶玄的声音不到,却字字清晰无比。 永盛帝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事实上,在这之前,永盛帝便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只是未敢确定。 而今叶玄这般一说,则是让其越发坚定自己治猜想。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 笑着看着对方。 “叶卿,朕原以为你要借今日之功求朕尽快处置镇国公与其家人呢,不曾想……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事情,朕也有考虑,只是未曾将一些时间串联起来而已,而今你这般一说,一些事情到时明朗了。”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郭恒差点把你害死,就算是镇国公及其家人没参与其中,也负有连带责任,你当真愿意让朕放过他们?” 叶玄当即重重点头。 “愿意!陛下,臣所考虑的非一人之得失,而是我大靖!” “倘若因为臣怨恨国公一家,而让陛下治其罪导致我大靖北境崩溃,臣百死莫赎!” “所以,陛下,为了大靖,为了我大靖千千万万的子民,臣当放弃个人恩怨,以保我大靖北境不失。也请陛下,不要治镇国公及其家属之罪责,臣叩首!” 说罢,叶玄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下去。 事实上,叶玄内心还是希望追究镇国公及其家人的罪责的。 但他更清楚一旦这镇国公有事,北境必定出事,保不准遭了旱灾的突厥各部就狗急跳墙打进来了。 那时候,自己这个战场小白若是被拉上前线,只怕活命的机会不大。 本着对自己性命负责的原则,叶玄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见此情形。 永盛帝,月刑天、叶定边,以及太医署内镇国公的子嗣连同其他人员,俱是动容不已。 此番叶玄这般以德报怨,当真震撼了所有人! 第72章 迎接藩国来使,我? 就在这时。 身后,镇北王月刑天也是上前。 “陛下,此事不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永盛帝轻皱剑眉,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明面上对镇国公大加叱责,甚至惩处,暗地里不予治罪?” “是!陛下,先前叶玄所言却是没错,近段时间,长安城各种风波不断,有些甚嚣尘上之感。臣以为,可借此事着大理寺和京兆尹府调查一番,揪出一些意图不轨的宵小之辈,以稳京都治安。” “且也可以以此探听朝中是否有被收买之辈,也好肃清,还政事之清明!” “陛下,老臣也深以为然!” 一直未吭声的叶定边也是走上前来,抱拳附和。 永盛帝背负着手,看向依旧躺在病榻之上的镇国公。 良久 “既然如此,便这么办吧!明面上拟定旨意,对镇国公相关人等大加斥责、惩处,背地不予治罪,不过不予治罪不代表无罪。郭恒一事,镇国公终归有为人父失察之罪,罚没其一年俸禄,将其公爵之位降为侯爵!” “另,着大理寺与京兆尹府联合办案,纠察京城之内贼人宵小,以防范朝廷重臣再有被刺杀之情况!堂堂天下脚下,堂堂九州天下第一城宫城之下,发生了公爵被刺一事,禁军和巡防营责无旁贷,一并都要获罪!” “不过朕准许他们戴罪立功,若能将刺客擒拿,此事作罢,不然,该如何惩处还是如何惩处!” “陛下圣明!” “吾皇圣明!” “谢陛下开恩!” “谢陛下!” 随着永盛帝拍板。 附和之声接连响起。 伏在地上的一干镇国公子嗣也是个个面露喜色,不断地磕头谢恩。 不光感谢永盛帝。 便是连叶玄、月刑天以及叶定边也是一并感谢了。 郭子仪、郭淮心里很清楚。 倘若此时,这三位强行落井下石的话,借题发挥的话,国公府明日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随后 永盛帝又看向了叶玄。 “叶卿,此次又立下了大功,你可有什么想让朕赏你的?” 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臣前些日子便曾经说过,为人臣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乃是臣子之本份,岂敢讨要赏赐。” “倘若陛下朕若是想给臣赏赐的话,那就让臣早些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吧,臣实在是太累了。” 永盛帝当即莞尔一笑。 “哼!你这话说的好似朕不让你休息一般。” “你且自行想一想,从你文斗那柳生开始起,有那一件事是朕逼你去做的?” “不都是你自己凑上前去的吗?” 叶玄随之一怔,眼珠子眨了眨,旋即一脸的郁闷。 永盛帝说的还真没错。 自己重生过来到现在,似乎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并非别人所逼。 要么是自己为了自救,自告奋勇。 要么就是自己撞上了,出于一腔热血,这位圣上还真没逼过自己。 “合着,我活该倒霉呗?” “臭小子,你的意思替朕替大靖办事之倒霉的事情?” “臣绝无此意,臣是说自己运气不好,净遇上事儿。” 叶玄连忙摇头。 永盛帝,故作生气地板了下脸。 “也便是你,若是他人,这番话朕非治他的罪不可!” “既然你觉得自己净是遇上事,让你不痛快,那这次朕就亲自替你找一件事来办!” “啊?不是,陛下,臣现在只有喘气的劲儿了,您还要让臣做事,您饶了臣吧。” 叶玄瞬间垮下来一张脸,叫苦不迭。 “你急什么!朕又不是现在就让你去做,况且朕给你的还是一个美差!” “过几日,便是三年一度的藩国使臣来京之日,鸿胪寺的人都被朕派去了他国执行你先前所提的计策去了,这迎接招待藩国来使的任务自然就交由你来做好了。” “我?陛下,不是,您没搞错吧?臣一介纨绔子弟,哪能担当此任?” 叶玄眼珠子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朕也觉得你不能担当此任!” “那不就成了。” “可是云国来使、南诏国来使和党项国来使俱是提名要你担当此任!” “啊?” 叶玄傻眼了。 这些藩国脑子有坑不成,缘何让自己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代鸿胪寺的差事接待他们? “叶卿,看样子,斗败那柳生,让你名声已然远播了。人家藩国上表执意让你担此差事,朕也不好拒绝!” “不是,陛下,您就没看出来,他们是一肚子坏水,想让我大靖出丑吗?” “看出来了,想必你击败南晋柳生,他们还不相信,所以想以此次朝贡试探你,倘若你真有才学便罢了,若是没有才学,我大靖将跟着丢丑。” “陛下,您既然知道,还答应?” 永盛帝玩味的看着叶玄。 “因为朕对你知根知底,清楚你非是浪得虚名,更清楚这些番邦在你手里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臣谢谢陛下您呢!” 叶玄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说道。 此刻的他有种在大学里通宵打游戏疲惫不堪刚准备入睡,结果被辅导员叫去当搬运工的感觉。 “不必客气!此事便这么定下了,哦,对了。这次藩国来京,恰好与渭水诗会日期撞在了一起,想来这些藩国使臣会找机会打压我大靖文人,叶卿你素有才学,若是诗会上有不敌者,你帮着出手便是!” “总之一句话,你此次担当重任,绝不允许丢我大靖的脸面!不仅不能丢,更要彰显我大国的气度,明白吗?” “臣明白!” 垂着头,叶玄一脸的无语表情。 旁侧,月红妆见其霜打了茄子的模样,不由的轻掩着红唇笑出声来。 而她这一笑,立时引起了叶玄注意。 他微微歪过头去,看向对方。 “陛下,臣有个请求!” “说!” “臣要求配几个副手!” “副手,好,你准备让谁做你的副手?” 月红妆已然感觉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叶玄带着坏笑的指向了她。 “红妆郡主素来与月王爷在东北边境驻防云国,想来应该是对云国极为熟悉,臣便让他作为臣的副手之一。至于其他几个,臣回头再报于陛下。” “也好!红妆,你便做几日叶卿的副手,帮他梳理云国之事。” 月红妆无奈,只能咬了咬红唇,欠身答应。 “红妆遵旨!”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交代,今日便如此吧。天色已经亮了,朕还要去早朝。叶卿回府好生休息,过几日,莫要堕了我大靖威名。” 又是叮嘱了一番,心情大好的永盛帝背负着双手转身离开了太医署。 月红妆本想责问叶玄为何要把她也拉下水,结果一回身,叶玄却已经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柳眉不由一皱,最终恨恨的跺了跺脚作罢。 随后,月红妆跟随着父亲月刑天也离开了太医署。 叶定边则是遣了几名宫中太监帮叶玄抬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也是打马离去。 一场持续了数日的风波,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时光清淡如水 不知不觉之间,便是几日过去。 这段时间,叶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宛若黄花大闺女一般,躲在自己的小院里,连睡了两天两夜。 随后便被爷爷叶定边逼着将有关个藩国的一些情况给梳理了一遍。 以防其过几日藩国来朝,一问三不知。 到第四日,叶玄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吃过早饭,叶玄擦拭了嘴角,正准备回屋借着啃藩国资料的名义睡一个回笼觉。 门口下人却是来报,红妆郡主竟是又找上门来。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上门了。 第73章 月红妆胸口的箭伤! “看来这小妞还是不死心啊,要是能去,我岂会不去?” “游戏练级还要从小怪开始呢,上来就让我干BOSS,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叶玄絮叨了一句,便准备偷摸开溜。 “叶玄,原来你在家呀。” 门前,影壁之后两道倩影突然浮现。 其中一人惊喜的喊了他一声。 叶玄随即不得不止步。 只见月红妆与堂姐叶灵并肩而入,有说有笑。 今日的月红妆,穿了一身鲜红色绣云纹的齐胸襦裙,端的是艳丽无比。 再加上其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浮凸有致的身形,整一个丰乳肥臀的曼妙女子。 她胸前缠着一条彩色的抹胸,包裹的严严实实。 怎奈女主人实在是太过有料。 胸口的两大坨浑圆饱满的软肉依旧是鼓鼓囊囊,撑得抹胸都要爆裂开来的感觉。 这小妞! 前几日穿着皮甲,我还没怎么看出来。 今日一看,没想到这般有料! 这至少是36F了吧? 也不知道上阵杀敌的时候会不会一耸一耸的,影响战斗力。 不过说真的,谁要是娶了这小妞,孩子肯定不会饿着。 等等,她不会是准备色诱老子吧? 一念至此。 却见月红妆突然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 这一跑不要紧。 胸前的硕大,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接开始上下起伏。 叶玄眼珠子瞪大。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波涛汹涌。 什么叫做乳浪翻滚! 我靠! 真大!真软!真弹! “叶玄,今日没有去誉王府和镇国公府?” 月红妆娇喘微微,伸出柔荑扇了扇风,笑眼盈盈的问道。 她知道这几日,叶玄除了在家休养之外。 还要去誉王府替平阳郡主治疗胎记,同时也要去镇国公府查看镇国公的恢复情况。 “誉王府是大前天去的,镇国公府是昨日去的,你每日都在,又不是不知道?” 叶玄白了他一眼。 “怎么,今个儿穿成这般模样,你该不会是准备色诱我吧?” 月红妆面色瞬间一僵。 说真的,在今日之前她还真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是在得知圣上极有可能将平阳郡主赐婚给这家伙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今日,她纯粹是因为还有其他事情。 不过她还是作怪的轻咬了咬红唇,做出了一番欲拒还休的模样,挺着傲挺的胸口向着叶玄贴了过去。 “是呀,那你准备让不让我色诱呢?” “咳咳咳,开个玩笑,你别玩真的哈,老子可不想娶一个河东狮吼,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你!欠揍是不是?” 月红妆瞬间恼怒,俏脸之上布了一层寒霜,挥拳欲打。 “我现在可还是伤号,再有几日藩国使臣便要来京,你要是想让咱们大靖丢脸,只管来!” “哼!就知道你会这般说,暂且放过你!” 高高仰着粉颈,月红妆犹如打了胜仗一般,轻哼了一声,旋即语气又变得柔和下来。 “叶玄,我前几日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不是当时就拒绝了吗?让我去北境随你从军,断然不可能!” “为何?我问过叶爷爷,他说你立志上阵杀敌,为我大靖建功立业的?” 月红妆有些急了。 她本以为这家伙考虑的几日,会答应下来。 没想到回绝的还是这么果决。 “你真的想知道?” “嗯!” “第一,眼下虽说突厥虎视眈眈,北境看上去岌岌可危,但倘若陛下当真采取我的策略,未必会真的打起来。所以,我去北境捞不到战功,我自然不会去!” “第二,我虽说替陛下出了几个计策不假,可不代表我个人就要上战场,就算是上也应该去西南,先从征伐南诏国这种小国积累经验,而不是一上来就去碰最强的敌人!那等于将自己置身险境,对自己性命不负责!北境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至于第三,我觉得不说也罢。” “不,我一定要你说!” 月红妆鼓着腮帮子,颇有些生气的模样,固执道。 “是不是因为我?” 叶玄微微闭眼,重重点头。 “是!” “你是怕我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你?我保证,我绝对不了。只要你跟我去北境,再说,我们现在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那是因为这里是长安,而我也对自己做出了一些改变!可是在军中,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我可能不能适应军中的生活习惯和节奏,也有可能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倘若你看到我这一面,只怕杀我的心都有!” “所以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觉得还是不去的好!” 月红妆神色随之一黯,幽幽的说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与我一起罢了。” “是!” 为了让对方断绝念想,叶玄冷酷着面孔点头应是。 月红妆神情瞬间怔在了原地。 一双凤眸之中突然变得发红起来,接着渐渐地湿润。 她直视着叶玄,良久。 猛然转身。 “好,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你便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径直向着门口而去。 刚走了几步,不知怎的,月红妆突然面露痛苦之色。 而后捂着胸口蹲伏下身来。 片刻之后,噗的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让叶玄震惊的是,这一口逆血竟然是发乌,还带着些许的腥臭味。 见此情形,叶玄脸色大变。 一个箭步直冲了过去。 “你胸口怎么了?” 月红妆强忍着疼痛,一把将叶玄推开。 “我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闪开!” 叶玄却是不管,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月红妆的手腕。 “你!” 她试图挣脱,却发现叶玄一双手宛若铁钳一般死死地将其手给攥住。 望着其凝重严肃的神色,月红妆没来由的脸色一红,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顺畅了一些。 与此同时,叶玄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肺部气血不畅,寒气聚集,似有淤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胸口部位受过伤?” “什么,红妆妹妹,你……你胸口真的受过伤?” 一旁,原本只顾着看戏的叶灵大呼出声。 “灵姐,你莫要这么大声,让人听到了不好。” 终究是女孩子的私密部位,月红妆脸色立时羞红起来,连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红妆妹妹,你当真?” “嗯,半年前,我随父亲巡视边境,被草原流寇的箭矢射中了胸口,当时的随军医生替我把箭矢拔了出来,然后又敷上了金疮药,后来伤口慢慢愈合了,我便没当回事。” “可是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胸口都会猝然一阵剧痛,没想到今日会这般样子。” 望着吐了满地的污血,月红妆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叶玄两人。 “只是拔出了箭矢,敷了金疮药便作罢?” 叶玄惊了呆。 “你可知道你这箭伤已经深入到了肺部,刚才这污血便是肺部化脓引起的?” “啊?有这么严重?” 叶灵又是惊呼一声。 “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严重,从这吐出的血不难看出,这箭矢还是带毒的。郡主殿下,我问你,可时常感觉胸口有酥麻烧灼之感?” “嗯!” “那错不了了,必须马上切开原来的伤口,将毒血引出,并且重新清理伤口!” “灵姐,带她去我屋子,我要替他治伤!” “啊?” 第74章 非礼勿视? “啊什么啊,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叶玄狠狠瞪了叶灵一眼。 同时又看向月红妆。 “也得亏你修习过运气的功法,中间还服过一些药止住了这伤口的蔓延,否则,当真要香消玉殒了。” 月红妆望着叶玄严肃的神色,内心竟是有些怯他。 轻声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要不要试试,今日我不管,看看你能不能再撑半年?” “啪!” 近乎是下意识的,蹲着身子的叶玄啪的在月红妆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月红妆猝不及防啊了一声。 下一秒,脸色瞬间变得羞红无比。 她转身怒视着叶玄:“你!” 叶玄自知理亏,讪讪的挠了挠鼻尖。 “咳咳咳,抱歉,拍顺手了。” “我搀你起来!” 叶灵直冲上前,一把推开叶玄。 “不用你,我来!” 知道她是怕自己又占月红妆的便宜,叶玄悻悻一笑,却也是没说什么。 随后叶灵将月红妆搀扶而起。 刚一起身,月红妆一阵剧烈的咳嗽,噗的又是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这一次,又是一口污血,比之先前更要乌黑一些。 腥臭气依旧浓烈。 她原本潮红的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好在吐的污血都不算多,倒没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见状,叶玄神情越发凝重。 “快将她扶进房内,怀远,你去端一盆温水,准备帕子,烈酒,还有针线,快点!” 周怀远连声答应,然后快速的离去。 这边,叶玄也是随之快步的走回了自己小院进了屋子做开胸的准备。 他先是找出了一把大食国进贡来的短刃,此刃短小且锋利,便如后世的手术刀一般。 而后又找了爆炸伤口的棉布,以及用来止痛的银针。 等到这些做完之后。 月红妆也在叶灵的搀扶下,进了小院。 一进小院,月红妆便瞧见了叶玄挂在院内晾衣架上晾晒的几条白色的亵裤,瞬间脸色一红,羞赧无比。 她偏过头去,不去看这些。 对着叶玄说道:“要不去灵姐姐的屋子,或者回王府?” 叶玄笑着摊了摊手。 “我没意见,只要你不怕我堂姐尴尬就行,回王府也成,只要你撑得住!” 这傻妞,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还寻思着不敢寻思的事情! 见叶玄神色不对,月红妆当即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乖乖的让叶灵搀扶着进了叶玄房间。 让她意外的是叶玄房间陈设极为的简单,和传言之中叶玄淫逸奢靡完全不同。 而且让她意外的是,整个宅子内,除了周怀远这一个仆人之外,竟是再无下人。 “怎么还参观起来了,赶紧脱衣服,咱们马上开始!” 他这话一出,月红妆的身子明显跟着抖了一下,连同一对酥胸也是颤巍巍了一下。 月红妆:“非要脱衣不可吗?” 叶玄给了她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瞬间让她有种绝望的感觉。 如此,做了一番心理斗争。 月红妆最终颤抖着双手开始慢慢的褪去自己上身的衣衫。 叶灵见状便欲去帮着关门,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月红妆的身子。 “不要关房门,屋里光线暗,要借光。” “哦……” 叶灵随之走了回来。 这边,月红妆上身的衣物在一件件的减少。 每减少一件,叶玄都能感觉她整个人全身都在颤抖。 原本略微苍白的脸色在此刻已经绯红的宛若傍晚的红霞一般,耳根几近可以滴出水来。 褪去外面襦裙,中间的中衣之后,月红妆便只剩下了一条抹胸裹在自己的胸部。 不知怎的。 月红妆常年与其父亲在北境带兵,应该是风吹日晒雨淋,皮肤当无比粗糙才是。 可偏偏她不仅身上的肌肤凝脂如雪,便是脸蛋也是极为的精致。 虽不似江南水乡的女子那般水润,但也算是俏丽娇媚无比。 望着月红妆胸前的那巴掌宽的抹胸。 饶是叶玄前世也算是阅片无数的老资历。 也是忍不住呼吸加重,口干舌燥起来。 没办法,隔着屏幕看跟现场直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嘛。 感受到叶玄那带有侵略性的眼神还有那粗重的呼吸声。 月红妆脑袋垂得更低了起来。 她紧咬着红唇,神态紧张,额前满是细密的汗珠。 略微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叶玄。 “还……还要脱吗?” 叶玄笑了。 “你难不成想让我这般替你治疗,我又不是透视眼,怎知你伤口在哪里?” 月红妆只好认命。 又是一番心里挣扎。 她伸出小手,缓缓的将缠绕胸前的抹胸一层一层的揭开。 最终,一如十岁那年,月红妆再一次与叶玄坦诚相待。 只不过相比于那时候的飞机场,此时的月红妆胸前简直是高耸的两座巨峰! 叶玄更是差点当场喷出一句我艹来! 他幻想过月红妆揭开抹胸时候的场景。 可真当这一幕来临的时候。 那种香艳之感,那种魅惑之感,还是让其差点没把持住,当场喷出鼻血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伸手去抓的冲动。 不过最终他还是理智克服了冲动。 随即,他猛的看了一眼月红妆胸口的伤疤,急忙转身过去。 “好了!灵姐,你帮郡主把外衣穿上,胸口除了伤口处其他地方可以用衣物遮住,然后让她躺到我床上,我准备开始了。” 叶灵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急忙上前,先是给月红妆披了一件外衣。然后有用扯开的抹胸将月红妆那硕大无比的资本遮住,只露出伤口部分。 这才将其搀扶着走向了叶玄的床榻。 叶玄则是稍微平复了一下邪火,取了工具走上前去。 不知是叶灵没遮掩好还是怎的。 月红妆躺下之后,胸口的衣物滑落大半,其整个胸前又几乎全部展现在了叶玄面前。 叶玄随即急忙回头。 叶灵见状,急忙准备再去帮着遮掩,却是被月红妆制止了。 只听她羞涩的说。 “不必了,我的身子早在多年前就被他看光了,现在多看一眼又能如何?” “再说了,他本就是要救我,我相信他不会乱来的!” 叶灵:“那这家伙敢乱来呢?” “那我就杀了他,然后再自刎谢罪!” 叶玄连忙回头,尴尬的一笑。 “不至于,不至于,你别想太多,我尽量速度快点。” 第75章 天大的误会! 眼前平躺在床上的月红妆袒胸露乳的模样虽然给了他极大的诱惑性。 他叶玄还没蠢到真在给她医治的时候行什么不轨之事。 一来,前世叶玄出身中医世家,从小便被灌输了这方面的思想。 面对病患,首要做的便是治病救人。 二来,十多岁的时候与月红妆的那次误会,却也让他明白,此时床上羞怯的不成样子的小妞真要是凶起来,咔嚓了自己的行为他真的能做出来。 自己完全犯不着为了一时的爽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见叶玄这般说,月红妆轻“嗯”了一声,旋即故作镇定的闭上双目将脑袋偏向了里面,不去看叶玄。 只是她长且弯曲的睫毛不时的轻颤,却是让人知晓此时这妮子叶决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平静。 见此情形。 叶玄当即也没有再迟疑。 深吸了一口气,排空心中一些杂乱的思绪,走上了前去。 接着他拿起了那一盒银针,沉心静气。 接着,手如闪电一般,快速的在月红妆身上下针。 几十枚银针在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便被其刺入了月红妆周身各处大穴。 原本因为紧张,身体紧绷不断颤抖的月红妆在银针尽数入体之后,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倏然静止在了床上。 这一幕直接是把一旁的叶灵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她结巴道:“叶玄,这……这是怎么回事?红妆妹妹,她……她手脚怎么不能动了?” “呵呵,郡主若是能动,岂不是我这几十针白扎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叶玄轻笑一生,解释道:“毕竟是要割肉排毒,仅仅只是将胸口处麻痹,虽然说一点也不耽误,可郡主的伤口却是在胸口,乃是敏感部位。” “这要是我正割肉医治之时,郡主殿下突然动一下,搞不好便要割到胸部其他的部位,那就不好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再郡主胸口留下多余的伤痕,我只好让郡主委屈一番,暂时失去活动能力了,还请郡主殿下勿怪。” 月红妆在听到叶玄说到敏感部位之时,面色便又是绯红起来。 不过他的话还是听了进去。 又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叶玄见此,便拿起了那把锋利的短刃,俯下了身去。 而他这动作一做出来。 站在其身后的叶灵唰的一下,小脸立时俏红的不成样子。 因为从她这个角度来看。 叶玄这个动作根本不是在给月红妆治伤,更像是一个登徒子给一个女孩子下了蒙汗药。 此刻正在意图不轨! 啐了他一口,叶灵本欲转身不去看,却又怕叶玄真的会欺负月红妆,只能强忍。 而这时,叶玄手上的短刃却是已经切开了月红妆的伤疤。 看得出当时的军医似乎也是因为要避嫌的缘故,只是草草的帮月红妆处理了一下伤口。 伤口虽已经过了大半年,依旧是没有完全好利索,上面带着紫黑色的疤痕。 顺着这疤痕,叶玄很顺利的将伤口切开。 切开的一瞬间,那些扭曲增生的烂肉便浮现在了叶玄也叶灵面前。 看着那有些可不得烂肉,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叶玄却是不管,用刀子开始切割这些烂肉,一点点,一丝丝的将增生出来的肉切割了下来,而后又把胸口的疤痕也一并切了去。 “好……好了吗?” 叶灵虽然也是立志如月红妆一般要上阵杀敌的巾帼豪杰。 但真见识到这一刀刀从人身上割肉的场景,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这才到那里,郡主的伤在肺部,外面这些只是增生的息肉而已。” 戏谑的轻笑了一声。 叶玄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月红妆。 “郡主殿下,你忍着点,我这一下下去,就算是有银针帮忙,恐怕也是极痛。”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手扶短刃狠狠的垂着刺了下去。 “啊……” 如叶玄所料一般。 前一刻还紧闭双目的月红妆随之大声惨叫出声。 只是其周身被叶玄扎了针,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银牙紧咬死死承受。 而这边依旧没有停止。 只见他轻轻地转动刀刃,短刃在月红妆胸口转了一圈,一层层原本深藏于肌肤之内的糜肉便被带了出来。 散发着腥臭之气。 月红妆自然也是闻了到,她睁眼去看,轻声说道:“这……这些都是我体内的东西?” 叶玄轻轻颔首。 “是!这些糜肉现在还只是刚刚侵入你肺部,若是再等下去,会直接将你的肺部烂掉,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你再忍着点,我将这些糜肉全部清理干净。” “我已经被你用针制住了,我似乎除了忍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月红妆絮叨了一句。 “那倒也是!” 叶玄回了一句,继续割取这些糜肉。 如此又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彻底清洗干净。 就在他取了针线准备对月红妆的胸部开始缝合的时候。 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怒吼声,接着便是脚步声。 屋内 叶玄、月红妆、叶灵三人神色俱是大变。 几乎是叶玄扯起抹胸给月红妆将胸口盖住的同时。 院门口几道身影也随之出现。 “叶玄,叶玄你人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你踏马的到底怎么给我妹妹治的……” 门外,怒吼之人尚未将最后一个病字喊出。 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小院内 誉王世子赵辰,双目圆睁的看向屋内。 他看到了俯身的叶玄,也看到了床榻之上只被抹胸盖住了胸口的月红妆。 只是因为叶玄恰好挡住了月红妆的头部,对方并未看清床榻之上的到底是谁。 但从那白皙滑腻的肌肤,高耸的酥胸。 傻子也知道躺在床榻之上的绝对是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胸大的女人! 作为也时常出入风月之所的人,赵辰哪里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稍稍愣神之后,立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叶玄!难怪我在外面叫你数次,你不答应,敢情是在屋里玩女人!” 第76章 我靠,什么情况? 叶玄此刻也是傻眼了。 他哪里想到赵辰这小子会在这个时候杀进来。 直接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小王爷,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是在……” 赵辰大声呵斥:“住口!本世子不想听你解释!” “叶玄,亏着我父亲和小妹如此信任你,陛下更是有意将我小妹赐婚与你,没想到你竟然背着他们做这等苟且之事,你对得起我父亲、我妹妹还有陛下的信任吗?” “告诉你,此事没完,我和就回去将此事告知父亲和小妹,我要让他们知道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谦谦君子的家伙到底是一个怎样恬不知耻的小人!” 说罢,赵辰双目冲火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走廊里。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叶玄傻傻地站在床前,一言不发。 随后他转过身,将月红妆胸前的抹胸重新扯掉,竟是神色冷静的继续开始帮她缝合伤口起来。 月红妆此刻也已然是吓的小脸蛋煞白不已。 待到这赵辰离去,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倘若刚才后者真的闯进来,那自己也就不用活了。 心知叶玄与平阳郡主事情的月红妆微微咬了咬红唇。 “叶玄,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 “没什么,你不必道歉。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去好了,大不了回头我解释一下就是了。” “可是你怎么解释?说你在屋里给一个女人治病,别人会信吗?” 月红妆问道。 叶玄旋即一怔。 他倒是忘了。 这可是古代。 男女有别近乎是深入人的骨髓。 除非夫妻,男女之间一般是不可能随便进入彼此的房间的。 而刚才赵辰看到的是月红妆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还处于酥胸半露的状态。 任谁只怕也会往那方面去想吧? 再联想到原主先前的不良作风,只会让人愈发深信不疑。 “要不……回头我跟你去一趟誉王府向凝雪姐姐解释一番?” “你?” 叶玄神情一怔,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你若是跟我去了,误会解不解得开还两说,只怕你名声却是要臭了,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月红妆咬了咬红唇。 “我知道,我这样说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总不能让你因为救我而蒙受不白之冤吧?” 叶玄苦笑:“这算哪门子不白之冤,又不是什么要砍头的事情。算了,反正我本来风评就不好,也不怕再差这一次。” “你别说话,我先将伤口给你缝合起来。” 说着,叶玄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开始缝合伤口。 见此,月红妆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叶玄才将月红妆胸部的伤口彻底缝合完毕。 望着那略有扭曲的缝线,他略有尴尬。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第一次替别人缝合,水平有限,可能要留一点疤痕,不过我会给你开一些外用药,尽最大可能把疤痕去掉。” 月红妆红着脸带着浅笑。 “你救我性命,我怎么会因为一道疤痕便怨恨你。” “总归是女孩子家家,又是胸口,还是尽可能去掉的好。” 说着,叶玄收拾了缝合的工具,又拿了湿帕子帮着月红妆擦拭掉血迹,这才将银针给她取掉。 而这时的月红妆也因为紧张和疼痛全身早已经香汗淋漓,一身襦裙近乎湿透。 “灵姐,你扶郡主起来。对了,十天之内不能沐浴,只能用湿巾擦拭身子,等伤口完全结疤方可沐浴。” 月红妆轻嗯了一声颔首答应,然后在叶灵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将衣裳重新穿好。 看着背着自己一件件把衣裳穿好的月红妆。 不知怎的,叶玄内心竟是没来由地升腾起了一股失落感。 娘的! 该不会老子跟原主一样也是一个风流种子吧。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 还是想一想怎么解除误会吧。 叹了口气。 叶玄走出了房间,在院里伸了懒腰。 刚才维持俯身弯腰维持一个动作,让他整个脊背都僵直了起来。 这时,月红妆与叶灵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叶灵上前。 “玄弟,我跟红妆妹妹商议了,先由我跟你去誉王府解释此事,刚才我也在场,或许平阳郡主她们会相信。若是不行,再让红妆妹妹过去解释,你看如何?” “算了,信我者自信我,不信我者你便是说破嘴也是无用!就这样吧,倘若平阳郡主当真不信我,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不必强求!” 叶玄抬头望天,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小声嘀咕。 “奶奶的,本想捡一个漂亮媳妇,奈何造化弄人,操蛋玩意儿!” 一旁,月红妆与叶灵见叶玄这般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有些尴尬地站了一会,也只好借故离去。 临走之时,月红妆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想到先前进叶府之时叶玄说的那些话,神色却是又一阵黯然,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院内,叶玄傻愣愣地站了许久。 想到第一次见平阳郡主后者从最开始的拒人千里到接纳自己,再到后面过去,两人近乎无话不谈。 最终他咬了咬牙。 “怀远,备马,去誉王府!” “是,小侯爷!” 半个时辰之后 誉王府 叶玄与少年周怀远赶到。 刚到门口,便见一驾熟悉的马车停在誉王府门口。 “怀远,你看那马车是不是有些熟悉?” “小侯爷,好像……好像是咱们叶府的马车。” 周怀远认了半天突然大声道。 而这时,叶玄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那傻妞肯定让叶灵这胸大无脑的女人带着她来替老子解释误会来了,快!” 猛然醒悟的叶玄,急忙翻身下马。 直冲誉王府。 让叶玄意外的是,本以为的阻拦场景甚至说棍棒相加的情形并未出现。 他堂而皇之的便入了王府。 循着熟悉的路线,叶玄一路近乎畅通无阻的便进了平阳郡主赵凝雪所居住的小院。 一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之声。 似乎是赵凝雪与月红妆以及自己堂姐聊得甚欢。 叶玄当场傻眼。 “我靠,这是怎么个情况?” 第77章 平阳郡主,中毒? 叶玄预想中的压抑凝重的气氛并未出现。 屋内的几人好似心情都很不错,有说有笑的。 难道说月红妆这小妞还没来得及解释今天的事情? 就在他思忖之际。 几声急切的呼喊声突然从小院里传出。 “郡主殿下,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呀,郡主……” “凝雪姐姐,你不要紧吧?凝雪姐姐!” “平阳郡主殿下……快来人呐……” 婢女莺儿、月红妆和叶灵的呼喊声几乎同时响起。 “不好!” “怀远,快!” 叶玄脸色陡然大变。 一个箭步直接冲入了院内,抬头一看。 便见正堂方向,平阳郡主戴着黑色面纱柳眉紧皱,神情痛苦地瘫软在了正在绣的刺绣前。 那已经绣好的一对鸳鸯上面俨然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在其旁边。 婢女莺儿、月红妆和叶灵三女正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身子不至于让她倒下。 “凝雪!” 叶玄一声呼喊。 人已经冲进了屋子。 “都让开!” “我来!” 一把撑开围拢的三女,叶玄直接将瘫软的赵凝雪给横抱了起来。 “叶玄!” “玄弟!” “叶小侯爷1" …… 三女齐声呼喊,声音中带着惊喜之色。 “先别说话!” 此时的叶玄没工夫搭理三人。 直接抱着赵凝雪将其放在了旁边的床榻之上。 接着他赶忙察看对方的面色和瞳孔,然后就是号脉。 被他喊了一声的月红妆三女则是大气也不敢喘。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远远地望着,一脸的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月红妆回身看去。 便见誉王爷赵毅和世子赵辰二人紧绷着一张脸,大踏步的从外面跨入了小院。 两人一抬头,见屋内情形。 脸色大变。 誉王手一哆嗦,大喊一声闺女。 脚下踉跄着直冲了进来。 而世子赵辰在看到叶玄之后却是勃然大怒。 “好你个叶玄,你踏马地还敢来见我妹妹,本世子今日杀了你!” 说罢,左右看了看,突地从门前捡了一把平时赵凝雪种花养花的花锄,一脸怒意的杀将了进来。 “红妆拜见誉王爷!” “叶灵拜见誉王爷!” “免礼!” 誉王赵毅压根没心思管这些,直接挥了挥衣袖便冲到了几近昏迷的赵凝雪身前。 “闺女,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爹爹呀……闺女?” 此时的他是真的慌了。 双手颤抖,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王爷,您放心吧,有叶玄在,凝雪姐姐她不会有事的。” 月红妆连忙安慰道。 “你们知道个屁!我小妹好好地,就是因为吃了这小子开的草药才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分明是想害死她!” “我现在就杀了他!”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却是世子赵辰挥舞着手中的花锄劈斩了下来。 “给我住手!” “爹?” 赵辰手中花锄戛然止住,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父亲。 “有什么事等叶玄替凝雪诊治了再说,你再胡闹,我便让你去北境领兵!” “北……北境。” 世子赵辰脸色瞬间一变,声音也随之弱了下来。 “可是父亲,小妹以前好好的,就是服了这小子开的草药才经常吐血的,您还让他给小妹治病?” 誉王看了一眼依旧在号脉的叶玄。 “本王相信叶玄,他不会害凝雪的。” “父亲,您不会以为他说了句倾慕小妹便真信了他吧?万一他说谎呢?” 世子赵辰急了。 起初他也很信任叶玄。 毕竟那日之后,凝雪的脸上胎记的确浅淡了不少。 可是后面凝雪在服用了叶玄给开的药剂之后,却出现了吐血的情况。 而且最近这几日情况更是有加重的趋势。 这让他怎么去相信叶玄? 誉王面色也是一阵迟疑。 “这……” 而这时叶玄却是已经号完脉站起身来。 他转身看向赵辰。 “小王爷,就算是我叶玄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恶毒卑劣,我也不至于傻到通过给郡主殿下治病的方式置她于死地吧?”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自己也要跟着赔进去?” 世子赵辰神情倏然凝固。 他突然觉得叶玄说的貌似有道理。 就算是害人,哪有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叶玄,你不必搭理他。本王问你,凝雪她到底怎么样了,可是有大碍?” “回王爷的话,从目前小子的诊治情况来看,郡主殿下乃是中毒之兆。” “中毒?你说说有人给她下毒!” 誉王脸色陡变。 下一秒。 “来人呐!给我将这风荷苑内一干下人尽数拿了!” 婢女莺儿立时脸色大变。 “王爷……,叶小侯爷,奴婢冤枉……” 叶玄也是急忙喊道:“王爷,稍安勿躁!” “你还要说什么?” “王爷,郡主殿下虽是中毒之兆,但未必所有下人都有嫌疑,此事还需要细细调查才是。” “本王知道,本王就是先将人拿了,然后一一审讯,定要找出敢害我闺女之人!” “一旦让本王找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话间,誉王爷的一双眸子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来人,把人全部拿了!” “是!” 赶来的王府护卫随即上前,将包括莺儿在内的一干下人和婢女尽数擒拿。 “不许拿我院内的下人!” “闺女,你……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 猛地听到椅子上的赵凝雪虚弱的声音。 誉王直接冲上前去,神色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父亲,把人都放了,不关莺儿她们的事。” “闺女,我知道你跟她们相处久了,不忍心,可这些下人以下犯上,敢给你下毒,爹爹可是忍不了。” 平阳郡主立时急了,挣扎着坐起身子。 “我说要你把人放了!” “好好好,闺女,你……你别激动,爹爹放人就是,我放还不成嘛。” 完全被拿捏的誉王连忙答应,然后挥了挥手。 一干护卫这才将莺儿等人放掉。 这时誉王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劳烦你先替凝雪医治,至于下毒的事情,回头再说。” “好!” 叶玄轻轻颔首,随即开始医治起来。 如此忙活了半炷香时间,原本面色苍白的赵凝雪脸上重新浮现血色。 这时,叶玄看到了放在一旁尚未熬煮过的草药。 眉头一皱,直接走了过去。 抓起几把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猛然大变! 第78章 救人在床上救? 誉王自然也看到了其神情不对。 几步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几包草药,又看向叶玄。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叶玄当即点头。 “这草药不对,不是我开的药方,里面多了几样东西。” “多了几样?” “不错!” 叶玄从这草药里拿出了几样东西给誉王看。 “王爷,你来看,这是生附子,这是川乌,这两样东西是在我先前开的药方里没有的,但这些草药里却有,而这些俱是有毒的草药!” “你是说正是这些东西导致了凝雪中毒?” “是!” “草药治病并非是胡乱抓取,而是要讲求一个配伍,配伍配得好,方能治病救人。配伍不对,非但不能救人,还会害人!” “这草药方子不对,不仅不对,连药量也有问题,王爷你来看,这里面即便是我要求抓取的草药,份量都大出了许多,接近一倍了。” 誉王此刻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眸子锐利的盯着叶玄,沉声道:“份量大了一倍会如何?” “会吃死人!” 一句话,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而椅子上的赵凝雪面色也苍白了几分,眸子闪烁了几下,咬了咬红唇,突然把头低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被叶玄给捕捉了到。 他转身走了过来,蹲下身。 “郡主殿下,你老实回答,是不是故意加量了?” “嗯!” 仿若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赵凝雪迟疑了数息后,这才点了点头。 接着她抬头看向叶玄,黑色的眼眸中满是歉疚之色。 “我只是想快点去掉这胎记,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更没想到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誉王立时傻眼。 “闺女,你……你说什么?这药量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嗯。”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差点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背负着手,誉王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玄温醇的一笑,柔声道。 “你想尽快除掉胎记的心情我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这胎记乃是近二十年才积累至此,能够半年之内祛除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再想快,就是有违天意了。” 赵凝雪垂着首,耳根一片绯红,伸手捏着衣角。 “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那生附子和川乌不是你要求放的吧?” 赵凝雪当即抬起了头,异常坚定的摇了摇道:“不是!” “那就好!” 叶玄轻轻颔首,旋即起身看向誉王。 “王爷,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这次郡主殿下中毒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她想尽快祛除胎记,以至于加了药量。二是有人真的想图谋不轨害死郡主殿下,在下的建议是即刻报官将那药店老板缉拿归案审讯,而后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幕后主使。” 誉王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赵凝雪叹了口气。 “好,我即刻遣人去办此事。辰儿,这事儿就由你去办好了!” “告诉京兆尹府,务必将敢谋害你妹妹的凶手缉拿归案!” “爹,这点小事你随便派个人拿了王府令牌过去就成了。我留下来还有正事要做。” 誉王当即皱眉,冷斥一声。 “你整日游手好闲,能有屁的正事!” “我怎么就不能有正事了。孩儿的正事就是揭露叶玄这伪善小人的真实嘴脸!” “叶玄,别以为你帮着我小妹治病,我便会放过你。一码归一码!” 世子赵辰大声嚷嚷,然后看向赵凝雪。 “爹,小妹,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小子本性不改,今日我去叶府请他来替小妹治病,你们猜我在他院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誉王和赵凝雪同时皱眉。 叶玄则是摇头一脸的苦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月红妆则是红了面颊,羞怯的如刚才的赵凝雪一般。 虽然她与叶玄并未发生什么。 可这赵辰这般说,却让她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世子赵辰眼珠瞪大,神情带上了几分癫狂,然后大声道。 “我看到这小子在屋内和一不知耻的女子在做那男女之事,而且连门和窗户都不关,简直胆大到了极点!” “什么?” 誉王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急忙看向闺女赵凝雪。 发现其身形也跟着晃了一下,面色苍白了几分。 还说对叶玄没什么感觉。 那现在又算什么? 哎…… 世子赵辰:“叶玄,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小妹倾慕已久,并且想让陛下将其赐婚于你。可今日你却是在自己宅院内与其他女人白日宣淫,你又作何解释?” “小王爷,其实事情不是……” “小王爷,其实这是一个……”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就在旁边,月红妆与叶灵都想出声解释之际,叶玄却是突然开口。 而他这一开口,也是让两女都是一愣。 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同时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叶玄则是没理会她们。 而赵辰在听他此话之后,脸上立时浮现笑容。 “你的意思你承认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咯?” “我何时承认了?” “我亲眼所见,你又不做解释,还不承认?” “小王爷亲眼所见了什么?” “你与其他女人在家里白日宣淫!” 赵辰的脸色冷了几分。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要狡辩。 看我不把你扒个干净! “是吗?那请问小王爷,你进入我院内的时候,我在什么位置?” “在床下!” “那女人在什么位置?” “在床上,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在床前,一个人在床上,怎么做那事情?请小王爷教我。” 世子赵辰脸色倏然一僵。 是了。 一个人在床下,一个人在床上。 怎么办事? 猛然间,他眼神又是一亮。 “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你是在床下不假,可你就在床前,靠着床,那女人离你极近,就算是你们没做那事,也又可能做那事!” “哪事?” 叶玄眼神灼灼继续问道。 赵辰面色又是呆了一下。 他了一眼赵凝雪又看了看月红妆和叶灵。 暗骂叶玄。 当着这么多女孩子的面,那几个字他怎么说得出口。 “我无法说出口,不过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 叶玄冷哼一声,随即他转身看向誉王和赵凝雪。 两人俱是皱眉看着他,眼神疑虑,显然赵辰的话他们已经信了。 “王爷,郡主殿下,按理说这事在下的私事,不应该在此说。但既然小王爷说了,陛下有意赐婚,那在下便解释一下。” “今日下午,在下并非是与哪个女人白日宣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在救人!” “救人?” “是!” 叶玄点了点头。 “救人?你骗鬼呢,救人在床上救?” 第79章 自证清白? “小王爷猜对了,还真就在床上救的!” 赵辰当即反驳:“你根本就是在胡扯,救人哪有在床上救的,再说了男女有别,需要在你屋里救?” 他脸上的笑意更盛,带着一丝冷意看向自己的父亲。 “爹,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伪善小人,绝对不能让小妹嫁给他!您要是怕陛下责罚,我去跟陛下说!” 誉王眉头凝起,沉声说道:“这点小事,还不必劳烦陛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这件事捅到了皇兄那里,就等于誉王府与叶家彻底决裂。 从今往后,两家不仅仅再无结亲的可能。 还将成为死对头。 而叶定边为国征战多年,在军中底蕴极厚。 如今又身兼兵部尚书一职,入内阁,乃是朝中真正的实权人物。 仅仅因为叶玄可能在私宅内玩女人开罪他,实在是不明智。 更重要的一。 皇兄对叶玄也是极为器重,且有意让其与平阳喜结连理。 这种节骨眼上,自己唱反调,生性多疑的他会怎么想? “爹,这怎么会是小事呢?” “行了!,此事爹自有主张!” 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誉王又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此事说来发生在你私宅,本王本不应该过问。可你也清楚,我这闺女身份特殊,本王觉得你还是向她好生解释一番为好。” “多谢王爷体谅!”叶玄面露感激之色的抱拳躬了躬身。 然后看向了已经起身的平阳郡主赵凝雪。 此刻她在婢女莺儿的搀扶下也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好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郡主殿下,您愿意相信我吗?” “我自是愿意,但辰哥见到的又怎么解释?” 轻咬红唇,赵凝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委屈,声音也有些幽怨。 从内心深处她是愿意去相信叶玄不是那种品性卑劣的人的。 可是他终究是有前车之鉴的。 更何况,还被辰哥撞了个正着。 她有些埋怨自己过早的将自己带入到了叶玄未婚妻的角色之中。 以至于现在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叶玄苦笑摇头:“我无法解释,因为从他的角度,我就是在白日宣淫。但我要说的是,他的的确确是被一叶障目了。” “那时我正在替病人缝合伤口,微微俯身的姿势的确容易引起误解。” “好,那可以告诉我你救的是谁吗?” 赵凝雪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而几乎随着她这话一出。 站在旁侧的月红妆猛然心头一颤,神情变得紧张无比。 她是准备今日来替叶玄解除误会的。 可事情到了这地步,她却也是有些畏惧起来。 叶玄则是摇了摇头,神情坚定。 “抱歉,我不能说!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声誉。” “声誉个屁,你就是……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赵辰刚要嚷嚷,结果直接迎上了自己父亲冷冽的眼神,瞬间闭嘴。 叶玄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迸射出一抹寒意。 今日,这世子赵辰的行为,已然不仅仅只是为向来不怎么亲近的赵凝雪讨回公道这么简单了。 他如此跳脚,让自己怀疑,是否背后有人唆使他。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呀,人怕出名猪怕壮! 老子也就做了几件事情而已,便让某些人盯上了吗? 回去让爷爷调查调查。 正思忖之际。 赵凝雪又是开口:“可是你不说,怎么证明你真的救人了呢?” “我有下人,下人可以证明。” 叶玄说道。 赵辰再次插话,只见他冷哼一声。 “下人,下人的话也能信?下人还不是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赵凝雪瞬间皱眉,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位多事的哥哥。 “辰哥,这是我与叶小侯爷之间的事情,小妹若是有疑问我会问他,小妹也不是小孩子,会做出判断!还请不要插嘴。” “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也罢,你不让说,你自己问他便是。” 赵辰没想到赵凝雪会这般说,脸色一阵尴尬,旋即伸手捏了捏鼻尖,讪讪不已。 就在赵凝雪低眉沉思再问叶玄什么时候。 他却是率先开口。 “郡主殿下,王爷,你们试想一下,倘若在下当真要行那苟且之事,怎会不安排下人把门,而让小王爷横冲直撞进去呢?” “再者,小王爷闯进去的时候,我屋内还是门窗打开的情况。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要缝合针线,需要借光。若是我为了玩女人,会这样做吗?” 他此话一出。 赵凝雪与誉王同时眼神一亮。 的确。 倘若是一个正常人。 真要干那种事情,岂会真不安排下人把门呢? 还门窗大开,这太不合常理了。 誉王:“如此说来,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 叶玄重重点头,“而且,就算是在下是在白日宣淫,玩女人毫不避讳任何人,似乎这事情叶是我个人的私事吧,顶多算是有伤风化罢了。” “可今日小王爷却紧抓不放,想借此污我名声,在下着实有些不解。” “要知道他是那是我叶府私宅,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告而入,且撞破了我的好事,看到了我的隐私。依照我大靖法令,治罪的应该是他才对!” 赵辰瞬间有些傻眼,一脸冤枉的表情。 “怎么还治我的罪了,是你做苟且之事好不好?” “你擅自闯入他人宅院,且窥探了他人的隐私,依据大靖的法令,理该治罪!” 一直未说话的月红妆突然插嘴道。 “我……我只是急着找他救我小妹呀,我一开始没想到会撞见这种事的……” 赵辰连忙辩解。 叶玄淡然一笑:“正因为小王爷无心,在下才没有真得要怪罪你的意思。可小王爷呢,似乎一直紧抓不放,在下很想问一句小王爷该不会是受了谁的唆使吧?” 赵辰脸色立刻大变。 “你……你胡说什么,本世子怎么可能受他人唆使,你莫要血口喷人。” “当真没有?” “绝对没有!”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赵辰刻意将声音拔高了不少。 只是他涨红的脸,乱瞟的眼神却是在告诉别人,他在撒谎。 旁边,赵凝雪与誉王俱是皱起了眉头。 见效果已经达到,叶玄也便没再揪住不放。 点点头:“没有自然最好,在下也相信小王爷没有。” “不过,就算是退一万不讲。按照我大靖律法,我大靖男儿不论皇亲国戚还是普通百姓,只要财力可以,当允许娶正室之外的侧室,以壮我大靖人丁。此乃是太祖遗训,我想诸位都清楚。这般说来,我就算是真的在玩女人,似乎也并无不妥吧?” “更何况,我与郡主殿下现在也仅仅只是朋友关系,陛下虽有意,却也并未颁布圣旨不是吗?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何故让在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呢?” “当真觉得我叶家好欺负吗?” 此话一出,誉王脸色直接阴沉。 赵凝雪则是身形跟着一晃,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第80章 决裂? 她哪里听不出叶玄话中的意思。 他是真的怒了。 既愤怒于赵辰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的麻烦,为难他。 也愤怒与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一时间,赵凝雪感觉周身冰冷,通体阴寒,宛若坠入了冰窟窿一般。 尤其是越是想到这些日子两人相处之时的种种快乐场景,这种感觉越甚。 誉王轻咳了一声,挤出一抹笑容:“叶小侯爷,此话严重了。” “辰儿今日的语气是重了一些不假,可他也是为了凝雪好,并无其他的恶意。” “当真如此吗?” “誉王殿下!叶玄敬重您,先前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却是不得不说道说道了。” “从第一次登门到今日我是第四次登门,而每一次登门,小王爷何曾给过我好脸色?” “他当真以为我给郡主殿下治病乃是欠了誉王府的吗?” “是!在下爱慕郡主,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达成夙愿,娶她为妻。也正是因此,在下才心甘情愿的登门替郡主殿下治疗,在下无怨无悔,因为在下觉得这样值得!” “但是今日!我觉得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在下在誉王府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倒是无端遭受指责、谩骂和怀疑甚至是攻讦!在下毫不怀疑,倘若这件事情我没说不清楚,明日全长安城都会传我叶玄不识好歹,明明圣上有意赐婚,依旧在家中跟那不知廉耻的女子乱搞,且开着门开着窗,不加遮掩的乱搞!” “到那时,在下会怎样?只怕名誉扫地,世人唾骂都是轻的。”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无端的怀疑和猜测,还有不坏好心的指责!“ 说话间,叶玄双目蕴含怒火的狠狠的瞪了那已经缩到后面的小王爷赵辰。 今日,若非是他,本应该是一个和和美美的解决。 自己救下了中毒的凝雪,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事实上,此刻的叶玄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是穿越而来,无论是在知识储备还是眼界都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包括金殿上的那位。 可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刚刚二十岁大学尚未毕业的青年。 遭受不白之冤,怎能不怒,怎能不忿? 是,他是准备娶平阳郡主。 但这更多的是对于重生来第一日发生事件的补救。 另外便是她觉得对方的确生得貌美,性格温婉,通情达理。 如果还有一点私心,那便是他想借此给自己一展宏图搭一个晋升的平台。 可真当着一切无法遂愿的时候。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舍弃幻想,重新做回叶家小侯爷。 或许前路会变得坎坷一些,或许自己起势要晚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这些。 有着近乎先知先觉,超脱这世界的知识储备和超前认知。 叶玄找不出自己在这个时代不成功的理由! 只可惜从整个誉王府所有人,包括赵凝雪在内,都不明白这一点。 叶玄的话将誉王说的半天哑口无言。 神色略有尴尬的站在原地。 迟疑了数息之后,他正欲安抚叶玄。 身后,赵凝雪却是突然开口。 只听她声音冷彻,好似不带任何感情。 “既然叶小侯爷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以后就不必来此为本宫治病了。本宫这胎记好与不好便这样好了。” “至于父皇那边,本宫会亲自去说,绝对不会让叶小侯爷为难。” “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便是!” “爹爹,女儿累了,送客吧。” 说完,赵凝雪转身紧咬嘴唇,眼中蓄满水雾走向了自己闺房的方向。 此时的她脚步虚浮踉跄,是多么的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叶小侯爷,请吧。” “告辞!” 抱了抱拳,叶玄本也在气头之上,却也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叶玄一走,月红妆与叶灵自是也不好再待下去,也只好借故离去。 而这边,叶玄一走。 世子赵辰眼神随之迸射出兴奋欣喜之色。 他探头向着院外看去,见叶玄垂着头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心中更爽。 “爹,我就说这小子不是真心喜欢凝雪,他根本就是受了长辈指使,想要攀附咱们誉王府……” “啪!” 未等赵辰话说完,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却已经落在其脸上。 这一次,誉王近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直接抽的赵辰整个身子原地转了一圈这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爹,你干嘛打我?” “混账玩意儿!都是你干的好事!” “爹,我……” 誉王一步一步的靠近,眼神阴厉到了极点。 “我问你,为何今日去叶府?” “我……我去请叶玄给小妹治病呀?” “小妹?以前你可不是这般称呼凝雪的。” “有……有吗?兴许是爹您听错了,我这般叫凝雪很久了。不是,爹,我请叶玄给小妹治病也有错了?” 赵辰捂着肿起来老高的脸颊,一脸委屈的说道。 “请叶玄给凝雪治病自是没错!可你小妹吐血又不是今日开始,前几日便有了,为何偏偏今日去?还有为何不让人通报,直接闯入叶玄的私宅,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什么呀?爹,我就是看小妹吐血吐的厉害才去的,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誉王瞳孔紧缩,牙根紧咬。 “死到临头还嘴硬!” “昨日你与安国康之子在醉春楼露宿了一夜,同行的还有叶家那叶欢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赵辰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直流。 “爹,您……您怎么知道的,您派人跟踪孩儿?” “现在是我在问你!我问你,可是安国康之子要你陷害叶玄的?” 赵辰眼珠子滴溜打转,还想隐瞒。 誉王却是一言不发的走向了侍卫,直接抽出了其腰间佩剑。 见此情形,赵辰彻底傻眼,大声尖叫,两腿使劲的蹬着地面。 “爹,我可是您亲儿子呀,您要做什么?” “是不是姓安的指使你这样做的,不说,我斩了你双足!” “是是是,是姓安的那小子。” “他为何要你这样做?” “他……他说叶玄在朝堂上公然顶撞了他父亲,他要替自己父亲找回场子。” “仅此而已?” “他是这样说的。” “你便信了还帮忙了?” “我一开始不想帮忙,后来他给了我五千两银子。” 赵辰畏畏缩缩道。 誉王眼眸瞳孔骤然一缩,狠狠的攥紧左拳,眼底迸射出一抹杀意。 近乎咬牙切齿:“五千两,好大的手笔!你可知因为这五千两银子,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我再问你,那叶欢又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自寻短见! “叶欢是叶玄的堂哥,实际上他才是叶家的长孙。” “但叶欢的父亲却是二房所生,所以叶家的继承权在叶玄手里。叶欢想要继承叶家财产,所以就想弄死叶玄。” “今天的事情都是他替我通风报信的。” 到此刻,赵辰却是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他是真的怕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 但作为儿子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父亲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乃是一代贤王的形象。 可一旦你做得事情影响到了他的计划或者触犯了他的底线。 便是再亲近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做掉。 当初父亲娶了一房小妾,是那么的得宠,可就因为一次冒失的进入了父亲的书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当晚便被父亲用枕头闷死在了床上。 自己是他儿子不假,可若是真的坏了他的大事。 死或许不会死,但这辈子只怕也完了了。 而誉王在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之后,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了一些。 一切都对上了。 叶玄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凝雪的事情。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姓安的那小子怂恿自己这不肖子伙同叶欢陷害人家。 只是现在叶玄已经离去,又能奈何? 出去追? 那自己堂堂王爷的颜面何在? 迟疑了片刻。 他长叹一声。 “罢了,此事作罢。等后面再找机会跟人家解释吧。辰儿,爹再警告你一次,别擅作主张的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否则,你就滚去北境,永远别再回来了!” 望着自己父亲那冷彻入骨的冰寒眼神,赵辰哪敢说半个不字,连连应是。 平复了一下情绪,誉王转身走向赵凝雪的闺房,准备去开导一下自己闺女。 可就在此刻。 屋内陡然传来了一阵花瓶打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婢女莺儿的尖叫惊呼声。 “郡主殿下,您怎么啦?郡主殿下……您不要吓我呀,王爷……” “闺女!” 誉王听到呼喊,神色大惊。 急忙转身冲了过去。 一进入,便看到瘫软在地上的赵凝雪,胸口处则是殷红的一片。 而在其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剪刀。 看到这一幕,他哪里还不清楚对方做了什么。 瞬间头皮发炸,脑子轰得一下,仿若被重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发蒙不已。 “王爷,郡主她……她用剪刀扎了自己的胸口,您快救救郡主吧……” 赵凝雪身旁,婢女莺儿已然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就转身去给郡主倒水的功夫,不曾想郡主便寻了短见。 “对,救人,来人呐,快去宫中传太医救我闺女,快!” 惊醒过来的誉王来不及悲痛,对着外面大声呼喊起来。 “王爷,这个时候传太医恐怕来不及了,您要去喊叶小侯爷,他刚走,只有他能救郡主殿下了。” “叶玄?对,快,快去追叶玄,让他回来救凝雪,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一干侍卫哪敢停留,转身便冲出了小院。 而誉王在喊完这一声之后,却也仿佛泄了气一般。 整个瘫软在了门前,依着朱漆色的房门,两眼有些呆滞,嘴里更是喃喃自语道:“我闺女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绝对再不能失去一个了,绝对不能!” …… 誉王府门前 月红妆与叶灵两人跟在叶玄身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誉王府。 直到出了门。 月红妆这才轻咬了一下红唇说道:“叶玄,我没想到今日会成这个样子,我……” 叶玄苦笑一声,“你不必愧疚更不必道歉。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替我治病,也不会产生这么多误会了。” “你错了,他们若是信我,我自不必解释。他们不信我,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 “再说,先前我救你是因为你的确有性命之忧,当初不是你,换做其他人,我该救还是要救,这跟是谁没任何的关系!” “好了,本还想着能娶个漂亮媳妇儿,结果忙活了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可笑。”摇了摇头,叶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 他几乎可以预见,等明日自己在家中玩女人这件事传扬出去,自己将迎接来怎样的狂风暴雨了。 “其实,你刚才完全可以让我站出来解释的,我不在乎的。” 月红妆双手紧握胸前,抿了抿嘴说道。 “可我在乎!” 叶玄猛然神色冷峻的看着她。 “当年我年少无知看了你身子,导致你名声受损,以至于不得不跟随你父亲去北境躲风波,我心里就已经过意不去了。” “现在岂能再让你重蹈覆辙,那样的话,那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月红妆面色瞬间一阵羞红直视着叶玄。 “我……” 她很想说出那句话。 可是话到嘴边却没了勇气,尤其是现在对方还处于这般处境。 摆了摆手,叶玄长叹一声。 “罢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并不是事事都能称心如意,如期望的一样。” “对了,你的伤还需要在家中静养,这两日我会你府上替你号脉,每日更换药方,会好得快一些。” “嗯!”月红妆面色又是绯红了几分,轻轻颔首,心底带着一抹没来由的窃喜。 “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过几日藩国使臣来了,你还没恢复,帮不了我忙,那我就歇菜了。” “歇菜?” “没办法的意思。” “哦,你这个人几年没见还真是变了好多,经常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出来。” 叶玄笑了笑,自己哪里是变了,自己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好不好。 “尘世如潮人如水,在这大千世界,又有谁是自始至终不会变得呢?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便去掀停在旁边马车的脸色。 月红妆没想到此刻的叶玄竟是如此的温柔贴心,心中触动更深。 轻嗯了一声,提着裙角在叶灵的搀扶下,两人便上了马车。 这边,叶玄正要上马。 突地听到誉王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叶玄……叶玄你站住……” 听到声音,叶玄眉头直接皱起。 稍等了几息的时间,几名侍卫在世子赵辰的带领下冲了出来。 看到赵辰之后,叶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冷声道:“怎么,小王爷这是要强行拘禁在下不成?” 赵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快,快随我回去,凝雪……凝雪她……” 叶玄脸色陡变,直接冲到了赵辰近前,一把抓住了他两条臂膀。 “凝雪她怎么了?” 第82章 苦情戏? “凝雪她……凝雪她自寻短见啦!” “什么?” 叶玄身形猛然一晃,脸色大变,眼前也跟着一黑。 幸好身边的周怀远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倒下。 马车内 月红妆与叶灵也是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齐齐的掩住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辰被叶玄手抓的生疼,龇牙咧嘴。 “是真的,你走后没多久,凝雪她便拿了一把剪刀刺向了胸口,你快去看看吧,再拖延,就来……” 未等他话说完,叶玄却早已经冲向了誉王府。 近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最快的时间。 叶玄重新返回了平阳郡主居住的风荷苑。 一进门,便是婢女莺儿的悲哭声。 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誉王倚在赵凝雪闺房门前两眼无神,陷入呆滞之中。 听到声音,誉王扭转头过来。 看到叶玄的刹那间,那双无神的眼睛猛然恢复了一丝亮彩。 “叶……叶玄,你快……快救……救……“ 誉王越是急切,却越是说不出来,宛若半个哑巴一般,手颤抖着指向屋内。 “王爷,您不必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重重的点头,叶玄直接跨步进去来到了赵凝雪近前。 不由分说,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胸前的衣物。 婢女莺儿见状,大惊。 “叶小侯爷,不可……男女有别!” “闪开!老子这是在救命,再聒噪,我让王爷斩了你!” 此刻叶玄也宛若变成了一尊杀神一般,双眸中充斥着无限戾气,狠狠瞪了这婢女莺儿一眼。 婢女莺儿被叶玄这锐利的眼神一瞪,身子一哆嗦,直接往后缩了一缩,却是再不敢说半句话。 这边叶玄却是当即撕扯开了赵凝雪胸前的衣物。 霎时间,一片雪白如脂的肌肤裸露而出,其中还伴着阵阵鲜红。 “日他个仙人板板,老子这一日之内跟着奈子杠上了!” 叶玄腹诽。 上午是红妆郡主月红妆,现在又是平阳郡主赵凝雪。 还几乎是同一个部位,也是没谁了。 “去端盆温水来,再给我拿一把短刃还有针线过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你想你主子死不成?” “没……没有。” 婢女莺儿花容失色,连连摆手。 “没有就快去,凝雪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跑不了!” 最终在叶玄的催促下,后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而这边,叶玄则是将赵凝雪胸前的衣物又往旁边扒了一下。 让其整个左胸近乎全部露了出来。 不同于上午月红妆那饱满傲挺的胸部,赵凝雪的要小上不少,看上去应该只有C+的程度。 但赵凝雪的肌肤竟是比月红妆还要白上不少。 是那种宛若牛奶一般的白皙滑腻。 这虽说与其常年深居闺中,不怎么出门受阳光照晒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的应该还是遗传了父母的原因。 即便是此刻她的胸前沾染了一些血渍,透过那白皙的皮肤,叶玄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软肉之上的条条毛细血管。 收摄心神,探出手,叶玄小心翼翼的去扒弄赵凝雪胸部一侧的伤口。 伤口没有叶玄想象的那般大,虽是在流血,却是已经基本止住。 看到这情形,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般情形就说明,赵凝雪刺进去的剪刀极大可能没有伤到血管和心脏。 不过叶玄并不能完全保证,因为有些时候,人的体位压迫,会让伤口暂时的封住。 于是,他重新将赵凝雪微微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体位,然后再检查了一下,见依旧没有鲜血涌出。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赵凝雪的身子比刚才绷紧了一下,好似在用力。 不由的一怔。 再仔细看去,眼神随之一亮。 只见微微侧躺着的赵凝雪,面颊竟是红了起来,便是耳根也有些充血。 一下子,叶玄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只怕这位郡主殿下自杀寻短见是假,把自己逼回来才是真。 自己在这里上演苦情戏呢。 难怪胸口的伤口那么小呢。 于是他又伸手沾了沾地上的血迹闻了一下。 虽然有一部分是血不假,可更多的却是混合了水的朱砂。 只不过誉王关心则乱,见赵凝雪倒在了血泊之中,早已经失了方寸,没有发现这些而已。 明白了这一些。 叶玄便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眼前这小妞没有性命之忧,仅仅只是搞了一处苦情戏而已。 演戏是吧? 那小爷就陪你好好的演下去。 叶玄眼中迸射出一抹戏谑之色。 然后将赵凝雪的身子摆正,又伸手抚向了赵凝雪的胸部。 不得不说,这小妞的胸部虽无月红妆的那么大那么软,却足够挺,且富有弹性。 他故意往一边拨弄了一下,俯下身一副观察伤口的样子,实则却是在闻听赵凝雪的呼吸。 果不其然,近乎是在他做出这个“下流”动作的一瞬间。 叶玄便闻到身下小妞的呼吸加重了许多,身子也是跟着紧绷了不少。 通过眼睛的余光,叶玄更是看到有那么一瞬间,这小妞竟然微微睁了睁眼,一脸羞愤看向了他。 只不过却又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还装! 那可就不要怪我耍流氓了啊。 于是,叶玄又撕扯了一下其胸前的衣物。 这一次一双大手伸向了另外一侧。 就在其即将得逞之际。 婢女莺儿去而复返。 “叶小侯爷,水端来了,这是针和线,郡主她?” 在刚才叶玄去撕扯赵凝雪衣物之时为了避嫌便走出屋子的誉王和世子赵辰也都是探了探头过来,仔细听着。 “还好郡主殿下只是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刺进去的剪刀并未伤到血管和心脏,伤势没什么大碍,只需要缝合伤口,好生休息便可。” “叶玄,你说的是真的?” “回王爷的话,是真的,郡主殿下无碍。” “那就好,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誉王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爷,小王爷,在下要替郡主缝合伤口了,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哦,好。” 两人当即退了出去。 这边,叶玄起身,又取了上次来给赵凝雪治疗面部胎记时候留下的银针。 示意婢女莺儿替赵凝雪擦拭干净胸前的血迹。 待到擦干净之后,便在其全身各处包括胸口接连扎了数针下去。 不这样做,他还真怕假装昏迷的赵凝雪会疼昏过去。 第83章 我的小飞蛾,人都走啦,还装睡呢! 只不过让叶玄没想到的是。 就是自己这蜻蜓点水般的动作,反倒是给了赵凝雪身体莫大的刺激。 他温热的手指每一次触碰到赵凝雪胸前滑腻柔软的肌肤,他都能感觉到后者身子犹如过电了一般轻颤了一下。 水蓝色的襦裙下,两条修长的玉腿更是忽然夹紧,好似在抵抗这股令人欲罢不能的冲击一样。 叶玄自是察觉出来了赵凝雪身体的变化。 她的身体愈发的绷紧,呼吸变得娇喘起来,全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脸蛋已然是绯红的宛若盛开的芍药一般,娇艳欲滴。 “嘿嘿,真没看出来,这小妞还是个敏感体质,以后有福啦。” 叶玄心中一阵窃喜。 旋即恶作剧在扎针之时,手指故意的触碰到赵凝雪胸部。 “嗯呢……” 瞬间,一阵压抑不住的嘤咛声便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刚刚替自己主子擦拭干净胸部的婢女莺儿微微怔了一下。 “叶小侯爷,你有听到声音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 “哦,那估计是奴婢听错了。”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莺儿旋即端起铜盆准备去倒掉。 而这时,叶玄却又是如法炮制。 这一次,后者的反应更猛,双腿突然并拢,猛然蹬直。 不过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叶玄正疑惑之际,侧着身子望去,立时乐了。 这小妞为了让自己不发出声响,整个娇美的小脸蛋上的五官近乎来了个紧急集合。 只见她眉头紧皱,琼鼻微微地凝起,双目用力的闭着,红唇紧咬,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知道再挑逗下去,这小妞多半是要露馅,叶玄随即适可而止。 随后,他又取了几枚银针,刺入了她四肢上的穴道和哑穴,让其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和说话能力。 不然,缝合伤口的时候,自己温热的大手近乎要覆盖在其胸部表面。 依着这妮子敏感的体质,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将针线穿好,叶玄取来烈酒做了最原始的消毒之后,便开始着手缝合赵凝雪的伤口。 虽说后者刚才闹的动静很大,但实际上伤口相比于之前月红妆的却要小上不少,而且也浅的多。 叶玄只用了小半刻钟便缝合完毕。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一次缝合的自然要好上不少。 接着他又取来了金疮药敷在赵凝雪胸部的伤口用棉布包扎好,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疲惫的大口喘气。 “叶小侯爷,您没事吧?” 叶玄摆了摆手,苦笑道。 “我没事,就是一日接连碰到俩这样的病号,有些脱力而已,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莺儿姑娘,刚才在下救人心切言语冒犯了。” 婢女莺儿一边给自己赵凝雪披了一件外衣遮住胸前的春光,一边感激的望着叶玄。 “小侯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救下郡主殿下的命,就是救下莺儿的命,莺儿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怨恨您。” “小侯爷大恩大德,莺儿当衔环结草以还之。” “呵呵,言重了,说来你家郡主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若是先前我态度再和缓一些,不要那么的咄咄逼人,或许她也就不会作傻事了。 婢女莺儿微微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下说道:“小侯爷,奴婢作为下人本不应该说主子的事情。可今日见主子这般模样,奴婢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好,你说!” “小侯爷,您知道我家郡主的身世吧?” “略有耳闻。” “那就是知道了。我家郡主从小便失去了母亲,然后又被陛下送到誉王府寄养,从小便如水中浮萍,到处漂亮。再加上胎记的缘故,从小到大除了身边的婢女可以说话便再无任何的朋友,孤苦无依,可怜至极。” “原本奴婢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没想到郡主竟然会遇到小侯爷您。朱雀街那日您语言轻佻,曾让郡主殿下愤怒不已,想着让圣上狠狠地治你的罪。” “却没想到您竟然在朝堂之上说出倾慕郡主的那一番话出来,并且还为此与柳生文斗将其斗败,那时您知道郡主远远的望着您在台上纵横捭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吗?” “怎样的心情?” 叶玄故作镇定平静,眼角余光却是望向依旧装作假寐躺在地上的赵凝雪。 如果说先前是因为自己上下其手在其敏感部位撩拨,让其脸红不已的话。 那现在婢女莺儿为自己主子仗义发言,却就有种让其社死的感觉了。 他明显能看到刚刚褪去的晕红在此刻重新爬上了这小妞的面颊。 绯红挂耳,好不娇羞。 “奴婢不知该怎么形容,奴婢在主子的脸上看到了患得患失的感觉,她看着您在台上挥斥方遒,纵横捭阖,时而蹙眉,时而娇羞,时而神往,时而又神色黯淡。奴婢其实清楚,她是担心自己脸上的胎记最终让一切只是一场浮华无比的美梦。” “后来,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家郡主听说您要登门便整日在家中翘首以盼,可是您却一直未曾登门。突然又一天,您登门了,主子欣喜万分,可又要故作矜持,于是您就看到了那日的那般样子。” “主子其实明明希望您来,但又害怕您看到她的真实面目最终打了退堂鼓,可您却霸道的要替主子治疗胎记,而且还真的成功了。” “自那日之后,奴婢就发觉主子彻底变了。她变得开朗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嘴上更是时不时的念出您的名字。” “小侯爷,您知道吗?对于我家郡主,您就是漫长冬夜里的一束阳光,不仅照亮了她而且还温暖了她。” 叶玄咧嘴尴尬的一笑:“我还真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厉害。” “您是的!对于郡主而言,您就是这样的!” 婢女莺儿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 说完,她眼神却又是一暗:“您在我家郡主心中的地位极重,可也正是因为她看重您,太在乎您,才会更加的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今日您又说了那些话,主子才会突然想不开……” 叶玄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的不错,你家主子便如那黑夜中的飞蛾,飞过了漫长的黑夜,突然见到一盏灯火,即便是明知道灯火会烧灼自己,也会奋不顾身扑上去的。” “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尽量不惹你家主子生气便是了。好了,你先出去吧,跟王爷报个平安,就说很快郡主就能醒来了。“ “嗯,谢谢小侯爷能听奴婢这番话。” 莺儿轻轻欠身,旋即端起了铜盆走出了厢房。 叶玄这才起身,掀开莺儿盖在赵凝雪胸前的外衣,将一枚枚的银针尽数拔掉。 “行啦,我的小飞蛾,人都走啦,还装睡呢。” 地上,赵凝雪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过却依旧紧闭双眼。 不过红霞已经染红了整个脸蛋和长长的颈子。 “小飞蛾若是再装睡,在下可是要耍流氓了哟。” “你……你敢!” 赵凝雪娇嗔一声,却是再也不装,睁开了眼。 第84章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此时的她一双杏花眸内蕴含温润的水意,双颊绯红,眉眼之间似嗔似怒,可谓是无限娇羞。 直看得叶玄是一阵心神荡漾,有种想要上去扑倒的冲动。 尤其是今日他接连见识到了月红妆和赵凝雪彼此的不同之后,心中邪火更是直冲脑门。 此时的他感觉心中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自己,将自己的欲望无限的放大。 赵凝雪自然是看出了叶玄的异样,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 “没怎么,郡主殿下,你先把衣裳盖好,我很快就好。” 叶玄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努力是自己平心静气。 赵凝雪低头一看,唰的一下,面颊比之刚才更加红了几分。 叶玄刚才替他摘取银针,自然而然的将胸部那件外衣给拿了开去。 现在的自己在他面前,宛若赤身裸体一般。 也就难怪他会有这般难受的表情了。 “啊……” 一声轻呼,赵凝雪急忙扯过了衣衫盖在了自己胸口。 然后一脸愠怒羞怯的怒瞪着叶玄。 堂堂郡主,黄花大闺女一个,除了贞操之外最隐私的部位,竟然让一个男子给抚弄了许久。 一想到此,她便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边,叶玄急忙上前,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小嘴。 “嘘……我的郡主,您能不乱叫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耍流氓呢!” 你先前还不是耍流氓?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知道我醒着,还故意扎针的时候去碰人家那里? 赵凝雪心中腹诽,却还是轻轻颔首。 见此,叶玄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手。 就在这时。 赵凝雪却是一把抓过了叶玄的手狠狠的在其小臂上咬了一口。 叶玄刚欲呼出声,却是微微凝眉忍了下来。 任凭对方死死的咬着自己。 如此,过了数息,赵凝雪出了这口恶气,这才松开嘴吧。 一抬头便见叶玄神色温情的望着自己。 他的语气温醇无比:“气消了?” 赵凝雪气鼓鼓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刚才那般作弄我,先前还气我,那么容易气消,岂非太便宜你了。” “是吗?可就没有想一想,今日这事情,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吗?” “好端端的非要施展什么苦肉计,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 “也得亏我自己就是大夫,若是让其他人救你,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叶玄板着脸,神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叫你吃了大亏?” “你说呢!你赵凝雪以后是要做我叶玄女人的人,你刚才那般做,让其他人救,我岂不是吃了亏。” “你……你无耻!你嘴里就没有一句正行是不是?” 唰的一下。 刚刚神色恢复的赵凝雪脸色再次红了起来。 她神色羞赧,眼神宛若要拉丝了一般。 “这小妞,平日看上去温婉无比,却是没想到挑逗之后,竟然是如此的妩媚动人,当真是尤物一个。” 暗暗感叹。 “我怎么就没正行了。我想娶你乃是整个长安城众人皆知的事情,而陛下有意将你赐婚与我也是大家的共识,你不是我的女人是谁的女人?” “你!你又胡说。父皇是有意将我嫁给你,可总是还没下旨不是。既然没下旨,我便与你没任何的关系。” “今日,若非你救我性命,便是你刚才那番登徒子的行为,我去父皇那里告状,就能让你满门抄斩!” 叶玄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知道!可你忍心吗?” 坏坏的一笑,他又看向赵凝雪。 其实他心中清楚。 倘若不是赵凝雪愿意。 刚才自己并未用银针控制住她身子的时候。 她又岂会任自己摆布。 说到底,正如莺儿姑娘所言。 在自己入了这小妞法眼的那一刻,在圣上决定将其嫁给自己拿一刻。 她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自己是叶玄女人的角色里了。 只不过,就连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吧。 赵凝雪今日本就被各种事情扰得心绪繁乱,六神无主。 而刚才一处苦情戏又让这家伙占尽了便宜,之后这家伙的那些霸道的话却又完完全全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面对叶玄这反问,哪还能说出什么硬气的话。 微微垂头,用近乎不可闻的声音道:“不忍心!你若是被满门抄斩,那我嫁给谁去?” 叶玄当即伸手握住对方的柔荑。 “郡主殿下,我想给你念首诗。” 赵凝雪身子抖了一下,知道这家伙定然又要做什么感动自己的情诗。 眼神微微一亮,呼吸加重了几分。 嘴上却是故作矜持道:“你这人,想念诗念就是了,谁还阻拦你不成。还有,人家都被你那样了,你还叫人家郡主……你莫不是没把人家放在心里。” 我滴个乖乖。 这小妞是要演言情戏吗? 我不就是前几日来给你治病随口编了几个言情故事与你听嘛,这就学去了? 言情故事害人不浅呐。 “那叫什么,我的小宝贝,我的小乖乖或者我的小飞蛾?” 叶玄坏坏的一笑。 赵凝雪一把将自己的小手从起手心抽出,红着脸道:“你……你要死呀你。哪有这般叫人的,让人听去,我……我还怎么见人?”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不成!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许这样叫。” “那成亲后可以这般叫了?” “成亲后可以在闺房里叫,出去不能叫。你……你这人非要作践人家。”赵凝雪红着脸又是一声埋怨。 “那好以后成亲在闺房我叫你小宝贝,小心肝,在外面叫你凝雪?” 听得小宝贝小心肝俩词,赵凝雪心又跟着荡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嗯一声答应下来。 这边,叶玄再次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里。 原本坏坏玩世不恭的神情陡然变得正式起来。 接着便发挥了文抄公的本领: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玄近乎一字一句的念颂,声音淳厚却富有感染力。 等到叶玄将最后一句念完之事,赵凝雪整个人都整呆滞在了原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这人,要骗干净我的眼泪不成。” 第85章 郡主思春! 见赵凝雪感动这般。 叶玄心中暗爽。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老祖宗的诗词随随便便整一首,就能把这纯真小妹给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时,赵凝雪挣扎着想要起身。 叶玄赶忙上前帮忙。 小心的扶着玉背让其坐起身来。 蓦地,胸口的衣衫再次落了下去。 见此,叶玄急忙回身。 赵凝雪则也再次闹了一个大红脸,幽幽的叹息一声。 “你这人,这人便是生来欺负我的不成。” 叶玄背身一脸的冤枉。 自己啥也没做能膝盖中箭,也是没谁了。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的赵凝雪正是心思细腻敏感之时,自是也不与她理论。 “那个,你先出去好了,喊莺儿进来,我要换身衣物。” “哦,好!” 伤口缝合也缝合完了。 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 刚才还骗了人家一把眼泪,再留下来也的确不合时宜。 叶玄应了一声,便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便看见,院内除了誉王父子之外,还多了月红妆和叶灵两女。 两人也折返了回来。 不知怎的,一走出房门。 他总感觉几人的眼神看向自己有些不对。 誉王父子看自己带上了一抹凌厉之色。 月红妆目光纠结复杂,堂姐叶灵则显得有些玩味。 我靠! 该不会刚才在里面弄出的响动让他们听到了吧? 算了,你们不问老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们要问,我就说是在救人。 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叶玄走下台阶。 “莺儿姑娘,郡主殿下让你进去一趟。” “哦,好!” 莺儿当即答应,然后快速地奔了进去。 叶玄强自镇定走向了誉王父子。 “王爷,郡主的伤势在下已经缝合,只需要休养几日就无大碍。” “嗯,多谢你了。若非你在,本王只怕今日要痛失爱女了。” “王爷千万别这么说。郡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在下不在,应当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说来,郡主今日这般样子,在下也有责任,若是在下刚才不那么咄咄逼人,郡主也不会这般想不开。” “王爷、小王爷,叶玄有罪。” 说罢,叶玄无比郑重的躬身道歉起来。 誉王当即上前搀扶住叶玄。 “叶小侯爷快快请起,现在非是论谁对谁错之时。今日你救下了凝雪的性命,便是我整个誉王府的恩人。” “逆子,还不快向叶小侯爷赔礼道歉,说明其中缘由!” 旁边,赵辰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奈何忌惮于自己父亲的威严。 只能上前双手作揖道歉,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叶玄讲述了一遍。 叶玄当即凝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小王爷的意思,姓安的让你这般做的,我堂哥叶欢从中做了帮凶?” “不错!” 赵辰又点了点头。 旁边叶灵疾呼一声。 “不可能!小王爷,你是不是搞错了?欢哥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嫁祸玄弟呢?” “当初小方原一事,欢哥回来还与我说他在小方原帮了玄弟良多,要不是他带去的那些大夫,小方原的百姓会死伤无数。” “而且就连我被关押也是他想办法就出来的,他怎么会……” 月红妆当即柳眉皱起,诧异地望着她:“灵姐,叶欢是这般跟你说的?” “是呀。” “你都信了?” “他说的言之凿凿,我怎能不信?等等,郡主,你的意思?” 叶灵陡然醒悟了什么,眼睛突地瞪大。 “你猜对了,叶欢从始至终都在骗你。你所说的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包括救你的人也不是他。” “那?” 叶灵的脸色一阵泛白,全身都有些颤抖。 “都是叶玄的功劳!” 月红妆话音一落,叶灵身子便一阵摇晃。 好在身后便是院墙,这才站稳。 “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赵辰突然开口。 “你傻呀,这么简单的问题想不明白。因为他觉得叶玄夺了他的继承权呗。” 叶灵还是有些疑惑。 月红妆随即补充道:“你家大爷虽是长子,却是二房所生不是嫡长子,所以没有继承权。” “叶玄的父亲虽不是长子却是嫡子,大靖律法,只有嫡子嫡孙方能继承家业。” 叶灵瞳孔骤然一缩,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怔怔地站了一会,旋即直接转身离去。 “怀远,跟着灵姐,别让她出事!” 周怀远急忙点头跟了出去。 这时,誉王似乎有感而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叶玄,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暂时还没想好。若是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做不到,可现在就找上门直接质问,却又显得自己落了下乘。只能暂时忍一忍,看看有没有机会了。” “小王爷,多谢告知。” “不……不谢,应该的,应该的。” 赵辰连忙摆手。 他倒是不想说,可自己老爹刚才差点要砍了他两条腿。 嘎吱。 房门再次推响,莺儿探出头来。 “王爷,叶小侯爷,红妆郡主,郡主让你们进来一下。” “哦,好!” 誉王瞬间眼神一亮,抖了抖袍袖,理了理衣襟仿若面见圣上一般,又正了正衣冠,这才急忙的走了过去。 见此情形,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眼前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很,却也有自己的软肋。 看样子他对当年那位萧妃也是爱到极致了。 一声感叹,旋即也跟了上。 月红妆稍稍迟疑,也跟了进去。 屋内 赵凝雪已经换了一身亵衣躺在了床上。 “闺女,你醒啦,刚才你可是把爹爹差点没吓死,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 誉王上前,神情略有激动的责备道。 “爹爹,是女儿不好,让您受惊了。以后女儿不会再做傻事了。” “不做就好,不做就好。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爹爹怎么办,你让圣上怎么办,以后可莫要意气用事了。” “嗯!” 赵凝雪乖顺的轻轻颔首旋即看向了站在誉王身后的叶玄。 而这时叶玄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还向着他挤眉弄眼。 再看他手,正在乱弹指。 瞬间,她便想到了刚才那羞人的一幕。 刚刚平复的脸蛋儿复挂红霞,端的是妖娆至极。 嗔怪地横了叶玄一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爹爹,刚才我与叶小侯爷说了,父皇虽有意赐婚,但的确未成既定事实。辰哥所说的事情,女儿不该过多在意的,也请爹爹不要再为难他。” 誉王回身看了一眼叶玄。 “我敢为难他?今日稍稍为难了一下,差点没了闺女。爹爹可是长记性的很。” 叶玄面色一僵。 “咳咳咳,王爷此话言重了。” 见此,赵凝雪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女儿想求爹爹。” “什么事,只要爹爹能办到!” “女儿想请爹爹去问问父皇,我与叶小侯爷的事情他什么定下?” 话未说完,赵凝雪却已经是红霞挂面,羞怯的不成样子,微微扭头将整个脑袋埋入了被褥之中。 第86章 亲上了? 她的话直接让床前的誉王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根本没想到平日里脸皮极薄的闺女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姓叶的这小子刚才在屋里对我宝贝闺女到底做了什么? 他回转身再次看向叶玄。 后者也是眼珠子瞪大,一脸的诧异。 不过诧异之后,这小子脸上带上了一丝喜色,显得得意无比。 有这么一瞬间,赵毅想敲这小子的脑壳子! 倒是跟进来的红妆郡主在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突地变得苍白起来,让他颇为不解。 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全在自家闺女身上,也就没多去想。 望着盖住脸蛋儿耳根却红的要滴出水来的女儿。 他长叹一声。 “哎……女大不中留啊。这才跟这小子认识了几天呀,就被这小子给勾去魂了。” “爹爹,女儿没有。” 被褥内,赵凝雪羞得不敢示人,连连辩驳。 “哈哈哈,真的没有?那我可不去跟圣上说咯?” “爹爹……” “好好好,爹爹不与你玩笑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丢人的。” 轻轻拍了拍赵凝雪,誉王脸上带笑。 “你且放心,此事就算是闺女你不说,爹爹也会去与圣上说的。就是白白便宜了这小子,平白赚了我一个闺女去,不成,回头爹爹要让他出点血才行。” “叶玄,你可有什么不满?” 叶玄当即拱手,“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叶玄岂敢有什么不满,以后但是王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支会一声,只要我能帮上。” “好!本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说来,若是陛下赐婚成功,咱们也算是翁婿关系,我找你帮点小忙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你也不要忘了,凝雪虽是我养大,可终归是圣上的骨肉。你一切心思当以大靖社稷,圣上心思为本,你可知道?” “多谢王爷教诲,叶玄铭记在心。” “嗯!这我就放心了。你与凝雪的事情,找个合适的事情我会在圣上面前提一下,不过圣上做事向来有章可循,这赐婚自然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凝雪身份还这么特殊,要有一些耐心。” “对了,我听你爷爷前几日说,你有心跟随大军前去西南?” “是有此想法。” 叶玄轻轻颔首。 而这时,被褥中赵凝雪猛然露出头来。 “你要去西南,为何先前你从未与我说起?” “你也没问呀,再说,这时军国大事,岂能随便乱说。” 叶玄笑了笑道。 听叶玄说第一句,赵凝雪面色略有不悦,刚欲反驳,听他说是军国大事,这才没再刁难她。 她虽然是郡主还是圣上子嗣。 可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就决定了她不能轻易去打听这些军国大事。 叶玄不与她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南诏国数次侵犯我大靖蜀郡,是该好好的惩治一番了。但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开拔?” “王爷,此事在下也不知晓。陛下虽有征讨之意,却尚未有定论,我也只是随口跟爷爷说了一下,能否去得成还两说呢。” 叶玄打着哈哈说道。 誉王当即颔首:“那倒也是,如此机密的军国大事,想来你也不会知道。” 啪! 他又狠狠的拍了拍自己大腿。 “嗨!我问这些干嘛,我又帮不上忙,反倒是徒增烦恼。若是真能成行,本王预祝你旗开得胜,为我大靖再立新功!” “多谢王爷。” …… 在赵凝雪的房间里又是寒暄了一会儿。 诸人便退了出来,让其好生休息。 而叶玄见在誉王家待得也够久了,便没有再打扰。 借故与月红妆一同告辞。 出了誉王府。 叶玄发现自己跟周怀远的马匹都已不见,只剩下了一驾马车还停留在原地。 想是叶灵急着回去兴师问罪,骑着他的马走了。 “得,看来咱们只能同乘一车了,你不会介意吧?” 叶玄摊了摊手苦笑。 “我介意有用吗?先前在你房间,我介意,你还不是……” 月红妆欲言又止,面上也爬上了一抹绯红。 “怎么不说,我还不是什么?” “你!你非要作践我是不是?” 月红妆一咬红唇,羞红着脸,有些气恼的挥拳便打。 叶玄却也是不躲。 倒不是不怕疼,而是这小妞刚刚缝合了伤口,也打不了他几拳。 果不其然。 刚捶了两拳,她柳眉便疼的一皱,站在车前半天才缓过劲来。 “明明受伤了还要逞能,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免得府上担心。” 说着,叶玄微微俯下身便要去横抱月红妆。 “啊……你要干什么?” 啪! 月红妆下意识之间直接扇了叶玄一耳光。 站在原地尖叫不已。 叶玄也是有些懵逼。 “不是,我抱你上车呀,难不成你自己能爬进去?” “我……我自己试试。” 这时,月红妆才反应过来。 有些愧疚却又不愿意承认,于是走到马车前,双手撑着试图爬上马车。 结果双手刚用力。 胸口的伤口便传来阵阵的剧痛让她根本不敢再用力。 “啪!” “啊……” 又是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然后是猝不及防的尖叫。 却是身后的叶玄在月红妆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然后又在其毫无防备之下,直接将其整个人横抱了起来抱到了马车上。 “这不就成了嘛,磨蹭半天!” 月红妆羞红着面容,柳眉紧紧的皱起,凤眸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其看死的架势。 “你非要作践死我才甘心,我月红妆前世欠你的吗?” 说着,她竟是红了眼睛。 眼中带着水雾,咬着红唇爬进了车厢内。 叶玄原地沉默了少顷。 然后一声不吭的上车,驾车驶离了誉王府门口。 一路无话。 月红妆似乎真的生了叶玄的气。 坐在车厢内始终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几次叶玄想要缓和气氛,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半个时辰之后。 车驾到了镇北王府 叶玄下车,轻敲了敲车厢。 “郡主殿下,到了,该下车了。” 车厢内半天没有动静。 叶玄凝了下眉头,于是探身望去。 结果恰好一个小脑袋探出头来。 好巧不巧的对方也同时抬头。 吧唧! 仿若是约定好的一般。 叶玄厚厚的嘴唇直接与月红妆温润的红唇对在了一起。 霎时间,天地寂静! 第87章 老子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般巧合的事情。 一时间,叶玄与月红妆两人大眼瞪小眼,尽皆是愣在了当场。 “他吻了我?” “我靠!这也能亲上?” 两人近乎是同时想道。 一抹绯红悄然的爬上了月红妆的双颊,让本就妩媚的她更显得娇艳欲滴了几分。 鬼使神差之间,她竟是主动的蠕动自己的双唇向着叶玄索取了起来。 原本还想着该如何向月红妆解释的叶玄全身一震,彻底懵在了原地。 “这小妞是要干什么,不怕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 月红妆的香舌竟是撬动开了他的牙齿向着他口中攻了过来。 “我靠!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可怨不得我!” 叶玄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哪里受得了月红妆这般主动的勾引。 直接也不再克制,一把扶住了后者的双肩,开始主动迎合了上去。 而就在发起攻势之时,月红妆的身子却是猛然一僵。 接着便挣扎着想要逃离叶玄。 然而叶玄早已经被勾动了心中的欲火,哪会让她轻易逃离。 温热的厚大的双唇覆盖在她诱人的小嘴之上肆意的亲吻着。 一双大手也是不老实的掀起了对方的衣襟向着对方的胸口游走了过去。 而几乎在他要摸到对方胸前那一坨软肉之时。 月红妆的挣扎突然变得剧烈无比起来,而后他便感觉自己下唇传来一阵剧痛。 瞬间,他兴趣全无。 松开了扶住月红妆的手。 “你干嘛咬我?” “你……你无耻!” 对面,月红妆双颊绯红,娇喘微微。 胸口因为紧张和缺氧也是上下起伏。 而在她樱桃班温润粉红的双唇之上则留着一抹血迹。 她怒视着叶玄。 眸子内浮着一层水雾,几近要哭出声来。 叶玄也傻了,瞪大眼珠子。 “我无耻?拜托,是你先主动的好不好!” “我……” 月红妆有些语塞。 脸色越发红润起来。 她当然知道刚才是自己主动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刚才那般情形之下,为何自己不推开对方。 反而鬼使神差的去主动亲吻叶玄。 “怎么,想起来了?我可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你那般亲我,我要是毫无反应那我成了什么了,宫里的太监?” 叶玄颇有些气愤的反问道。 月红妆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眼含泪花道:“好,是我先亲你的,是我月红妆不知廉耻好了吧?” “这些你满意了?” “我?” 叶玄刚欲再说什么。 后者却是猛地从马车内扯出了竹制的靠枕狠狠的向着叶玄砸去。 “我恨你!” 说完。 她快速的跃下马车,右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摇动着丰腴的娇躯,快速的奔向了镇北王府的大门。 马车前,叶玄轻轻舔舐还带着血腥味的下唇。 眉宇紧蹙,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再不清楚月红妆的心思,那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帽了。 只是永盛帝即将将凝雪赐婚给自己,那以后自己便是当朝驸马了。 自己与月红妆当真还会有结果吗? 陛下或许能容许自己再娶几房小妾,却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再娶月红妆的。 这不仅仅事关皇家威严和面子的问题。 也会导致朝堂上各方势力平衡的打破,不利于永盛帝的制衡之策。 一滴清凉突然落在了叶玄的脸上。 抬头一看。 灰蒙了许久的长安城,终于开始落雨。 雨越下越大,短短几十息的功夫,便已经成倾盆之势。 叶玄站在马车前,彻底被淋成了一指落汤鸡。 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长叹了一声,转身从马车内取了车上常备的纸笔。 叶玄伏在车板上快速的书写着什么。 片刻后,他踩过镇北王府前的水坑,将字条递给了门前的侍卫,转身重新走回了马车前,上车驾车离去。 而就在他离去不久。 王府大门背后。 一道哭红了眼睛的倩影浮现而出。 不是月红妆又是谁? 她痴痴的望着叶玄离去的背影,全身颤抖,哭的几近不能自已。 “郡主殿下,这是叶小侯爷留给您的。” 月红妆神情一怔,急忙伸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接了过来。 打开之后 上面写着一句诗——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看完之后,月红妆便是彻底失了全身的气力,手中字条飘落在地,双手捂面放声痛哭。 声音凄凉悲伤,更是带着些许的绝望之色。 如此,不知道哭了多久。 月红妆摇晃着娇躯站起身来,木然的向着王府内走去。 转身的瞬间,她重新看到了叶玄的那张字条。 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字条的另外一面赫然写着两位两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在这句诗之后叶玄用大字写了大大“等我!”二字。 月红妆近乎是奋不顾身的扑倒在地上,将已经被水浸湿的字条捡起来,小心的放在胸前。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又哭又笑,情难自已。 良久 她透过雨幕望向叶玄消失的巷口,喃喃自语:“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要娶的是大靖的公主吗?” “你让我等,我能等来什么?” 蓦然间好似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月红妆一双凤眸猛然变得锐利坚定。 “既然你都敢,我一介女流又有何不敢的?” 说罢,她伸手轻拢了一下被雨水浇湿的发丝,对着雨幕嫣然一笑。 霎时间,其绝美容颜在这一刻仿佛能够颠倒众生。 而这一切,叶玄却并没有看到。 此刻的他正驾着马车疾驰在瓢泼大雨之中。 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作为穿越重生过来的人。 他前世在影视剧中,在文学作品中,乃至在现实之中看到了太多情人之间彼此相爱却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爱而不得的情形。 那种无力,无助的感觉令人窒息。 而今,他也遇上了这种情形。 但他绝不选择认命! 管她公主还是郡主,管他别人允许还是不允许。 只要自己喜欢,就要拼了命的去争取,千方百计的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女人。 哪怕前面有千难万险,也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踏平一切艰难险阻! 老子才不要那狗屁的爱而不得,老子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半个时辰后,叶玄回到叶家。 进入内庭,她并非发现从誉王府离去的堂姐叶灵。 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一回来便去找了叶欢。 两人大吵了一架。 叶欢矢口否认所做的一切。 叶灵气不过直接去找了爷爷叶定边。 而接下来的事情便显得水到渠成了许多。 原本还被安排掌管家族一些事务的叶欢彻底被边缘化。 几项原本他主持的事务尽数被收回。 为此,大伯母和而奶奶还找爷爷去喊冤。 结果就是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骂,最后唯唯诺诺的离去。 此事便算是暂时了结。 随后的两日,叶玄在家里又修养的两日,便返回了翰林院。 而面对突然失踪又突然回归的叶玄。 翰林院的同僚表现出了一个“大公司”应有的魄力。 所有人几乎都漠然视之,毫不关心,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便是顶头上司,郑千秋也只是稍稍的问了几句情况,便继续翘着二郎腿看起自己的“玉蒲团”去了。 搞得叶玄好一阵郁闷。 他感觉自己在这翰林院简直如后世被安排进单位的关系户,什么都不做,可有可无! 这让他有了不小的挫败感。 要知道即便是在大靖朝堂之上和圣上的御书房内自己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可偏偏在这翰林院被人当成了空气,这怎么能受得了。 好在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 藩国使团到达的消息便让其满血复活了。 第88章 这里面有猫腻? 翰林院内院里 叶玄偷摸的将从顶头上司那里顺来的小黄书塞到藤椅的一角,旋即站起身来。 “你是说今年第一个抵达的使团是党项国?” 鸿胪寺传令官,“回大人的话,是!皇上已经下发旨意,此事由您全权负责!” “大人,您准备何时去接见他们?” 叶玄当即摆手:“不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往几次朝贡,这党项国要么不来要么就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回大人的话,的确如此!” “那这次他们发什么神经?还有,本官既为此次朝贡藩国使团的接待钦差,为何在这之前却不知党项国使团的行踪?” “莫非鸿胪寺某些人故意隐瞒?” 说话间,他眼眸随之一寒,神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这传令官当即单膝跪地。 “大人,我鸿胪寺绝无此意!” “那是为何,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玄又是冷喝一声。 “大人,实不相瞒,党项国直到今晨一早,我们才知晓其已经入京的消息。在这之前,全无他们的踪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告知大人啊。” 叶玄瞳孔瞬间收缩,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党项国使团是突然出现的不成?” “是!” “连进入我大靖境内之时也未得到任何的汇报?” “没有!” 传令官再次摇头。 叶玄的脸色当即阴沉到了极点。 要知道一国使团出使他国通常的情况下会提前通知对方,此乃外交上的基本礼仪。 以往的几次朝贡党项国虽经常最后一个抵达,但都是提前通知了行程的。 这一次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了大靖边关的守军,一路摸到了长安城下才暴露行踪。 他们是想干什么? “党项国一共来的多少人?” “一共三百余人,五十名使团人员,剩下的尽皆是善骑射的骑兵而且都是披盔戴甲的那种!” “三百多人,还披盔戴甲?日他个仙人板板的,这要是三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摸进来,你说他们来攻长安的我踏马都信!” 撮了撮牙花子,叶玄阴着面色来回踱步。 党项国以往的使团人数大多保持在百人左右。 这次一下子增长了三百不止,而且其中还有近两百五十人披盔戴甲的骑兵,其宣示实力的目的不言而喻。 看来党项国的确在南诏国捞了不少的好处呀,胆儿肥了不少。 “对了,这次为首的是谁?” “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听说是个文武全才。这次来我大靖,除了朝贡,也是来参加渭水诗会的,想来是想博个名声。” “博名声?那也要有真才实学才行!若是酒囊饭袋,难不成还想让我大靖赏他个诗魁称号?” “当然,他党项国若是肯并入我大靖,倒是也无不可!” “大人玩笑了,党项国从立国之初便与我大靖多有兵戈,又岂会心甘情愿并入我大靖呢。” 鸿胪寺传令官讪讪一笑。 叶玄半眯了一下眸子,“这些本官比你清楚!本官只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 “既然他们不肯并入我大靖,自然本官也不会让他在渭水诗会上博得名声!不然,他们岂非是要上天?” “大人诗才绝艳,若是大人出手,那李元玉自然是在渭水诗会上讨不得任何的好处。” “只是毕竟是外国使团,大人还是尽早去见一见的好,以免失了我大国礼仪。” 这传令官先是溜须拍马了一番,旋即又劝说了一句。 “屁的大国礼仪!这党项国使团入我大靖而不报,还带着这么多的披盔戴甲的军士,摆明了就是来示威的,还要让我大靖给他们好脸色,我呸!” 叶玄眼神猛然变得阴厉,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先不急,反正其他使团也没到,先让晾他们几日,等其他藩国使团一并抵达,本官再去接见。” “可是……” 叶玄当即面色一冷。 “没什么可是,老子现在是这次使团接待的主官,一切听我的。出了事,老子担着!” “是,大人!” 后者见状,只能点头应声。 “还有,可知其他藩国何时到来?” “就在这几日了,渭水诗会在即,这次云国和南晋使团是必定要参加的,所以不会太晚。倒是突厥使团,听说这次来人也不少,且也有参加文会的打算。” “突厥?一群草原蛮子也懂诗词歌赋,去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一旁,张板桥突然经过,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之色。 自那日灞河一事之后,这张板桥在翰林院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许多。 可这货脸皮够厚,再加上翰林院的人平时就各做个的事情,鲜有攀交情的时候,反倒是让他没怎么受影响。 也是奇葩了。 “草原蛮子?你说的草原蛮子把我大靖压了近两百年,这又怎么说?” “那是因为我大靖历代先君感念百姓之艰,不愿轻易开启战端,采取了怀柔之策。而突厥人乃化外之民,野心难改,一言不合便诉诸武力,这样的民族是长久不了的!” “果真如此?张大人是钻研史书的。我且问你,北方突厥游牧王朝存在多少年了?” 张板桥微微凝眉道:“从最早来算,突厥各部存在于草原已经有八百余年!” “那我大靖呢,立国多少年?” “两百余年!” “八百余年对两百余年,你还跟我说人家不长久?” “这……” 张板桥脸色陡然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时间,面色难看。 原地踟蹰了片刻,掩面灰溜溜的离去。 “娘的,怕不是做学问做傻了吧,八百跟两百哪个大都分不清了!” 叶玄絮叨了一句,看向这传令官。 “这几日你密切注意各国使团的动向,一有情况马上来报!” “下官遵命!” “你去吧!” 传令官当即转身离去。 待对方一走。 叶玄重新躺会了藤椅之上,摇晃着身子,眯着眼睛假寐,寻思着党项国高这一出的初衷。 而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将阳光遮掉了大半。 “踏马的,哪个不长眼的……” “你……你怎么来了?” 一睁眼,月红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紫红色的束腰留仙裙。 不仅将其曼妙玲珑的身姿尽数的衬托而出,同时紫红色又流露出几分贵气。 自那日留了字条之后。 这小妞似乎就变了个人一样,性格变得温柔乖顺了不少。 虽说依旧会有爆发小脾气,河东狮吼时候的情形,却已经少之又少。 叶玄都在寻思。 早知道几句情话就能驯服这小妞,当初十多岁的时候就应该写几行情诗,先把人给哄住。 也不至于被她追杀了七八年了。 “东北边境传来了一则军报,我想你会感兴趣。” “军报?” “嗯!” 月红妆轻轻颔首,微抿红唇,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叶玄。 叶玄当即打开,一看猛然抬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半个月以前!“ “消息可靠吗?” “消息是父亲安插在云国宫中的谍子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叶玄当即点头,眉头微凝:“我记得云国的国主身体一直很康健吧,怎么说嘎了就嘎了?” 月红妆给他的军报乃是一则关于云国王室的。 云国国主拓跋宏正值春秋鼎盛却于半月前突然暴毙。 如今其弟拓跋开疆被推举为摄政王,总领云国一切军政大权。 倘若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 问题就在于这位摄政王乃是实打实的对大靖的强硬派。 一直以来就力主联合突厥和北方各少数民族与大靖敌对。 并且对大靖燕州、河北等地有着领土主张,意图染指大靖东北疆域。 “你是说这里面有猫腻?” 月红妆微微抬起柳眉,檀口轻启问道。 第89章 奸情正热就要分离! 叶玄瞅了一眼对方:“显而易见不是吗?” “先是南诏国突然对我大靖发难,然后就是党项国使团偷摸的进我大靖而不报备,且带了这么庞大数量的使团队伍。” “现在又冒出一个死了国主的云国,你说会不会南晋国也冒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叶玄冷笑,眼眸中透射出浓烈的寒意。 月红妆眉头微微皱起,望着他。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说没关联你信吗?“叶玄反问,“陛下那边有什么反应?” “父亲昨夜入宫至今,还未回来。” “还没回来?” “嗯!” 叶玄当即眉头深皱。 “事情有些不妙呀。看来圣上对这件事极为的看重,只怕咱们要分开了。” 月红妆当即一变:“你是说圣上会让父亲急速返回东北边境?” “显而易见的事情!拓跋开疆向来主战,以前有拓跋宏压着,他还不敢乱来,现在拓跋宏暴毙,而他又被推举成摄政王,只怕不会甘心成为偏居一隅的小国。” “而且,你别忘了,拓跋氏曾经在五百年前建立国横跨九州天下北方的北魏王朝!有先祖打了个样,你觉得这拓跋开疆能老实吗?” “那他们会立即与我大靖开战?” 叶玄摇头轻笑:“那倒也不至于!拓跋宏毕竟在位几十年,其影响力遍及云国,拓跋开疆想要将所有势力收拢到自己麾下,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而且今年北方遭逢旱灾,云国也在其中,拓跋开疆首要做的是稳固统治!就算是他主观上想动手,也没这个条件。” “否则,不等他攻打我大靖,只怕内部就要先分崩离析了,岂不是给我大靖和突厥做了嫁衣?” 叶玄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不管对方动不动手,从圣上的角度而言,这个风险是有的,你父亲作为镇北王,镇守东北边境三十年,理当回去坐镇,以应对突发情况。” “我知道了。” 月红妆微抿红唇,轻轻颔首。 “那我若是走了,你……” 叶玄当即也不避嫌,直接将其柔荑拉了过来,紧握在手心。 立时,月红妆小脸之上爬上了一抹红霞。 羞怯又忸怩道:“你……你干嘛呀?也不怕人看见,去告诉平阳郡主……” 嘴上虽然如此。 但月红妆心头却升腾起一抹甜丝丝的感觉。 自从那日雨中传情之后。 叶玄这家伙似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每次自己前来他都不避讳人的占自己的小便宜。 好似要与他订婚的不是平阳郡主,而是自己一般。 而偏偏自己又不争气的每次任他欺负。 “无妨,翰林院里都是书呆子,一心做学问,才没这份闲心。” 叶玄坏坏的一笑,猛地一使劲。 月红妆当即惊呼一声,整个人猝不及防直接落入了叶玄的怀中。 “你……你要死呀你……” 感受着叶玄身上传递而来的男子汉之气,月红妆又羞又急,伸出拳头便要去打。 叶玄则是伸手一把将其另外一只手也握在了手心里。 有些无赖道:“上次你给我弄的一身伤还没好利索呢,你真想在离开时候再给我弄一身伤出来呀?” 月红妆当即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动不动就欺负我,我反击还不成了?” “嘿嘿,是吗?也不知道谁天天跑来翰林院找我,若不是想让我欺负,干嘛天天来?” 说话间,叶玄手却不老实的从月红妆的裙下向上摸来,却是想要去触碰她胸前的两团软肉。 月红妆哪想到叶玄竟是越来越大胆。 本想挣脱,却又想到或许明日就要天各一方,却是强忍了下来。 任由她一双不老实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胸口随意的揉捏。 感受着那双大手传来的阵阵温热,阵阵酥麻之感,她渐渐的有了反应,不由的轻声喊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门口处,突然有人喊起了她的名字。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 “啊……你……你快把手拿开,府里派人来了。” 月红妆猛地听到声音,心中大急,急声催促。 而后者却置若罔闻。 反倒是揉捏的更加用力起来。 “你……你想死呀你……” 月红妆快要哭了。 就在镇北王府的人即将跨进院内的时候。 叶玄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抽离。 临了还不忘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一下,一脸享受的模样。 月红妆见他这般,一张小脸比之晚霞还要红上几分,耳根几近滴出水来。 急忙挣扎着从叶玄怀中起身。 这才发现身子在叶玄上下其手之后竟是没了丝毫的力气。 “你……你快扶我起来……” 叶玄坏坏的一笑,伸出手扶向了她纤细的腰肢。 而这直接让月红妆再次轻叫一声。 又倒进了叶玄的怀中。 “你……你混蛋!你是故意的……” 月红妆双眸含春,娇声骂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想扶你起身。” “那你还摸我的腰……” “哦,你的腰是你的敏感点?” 叶玄眼神大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月红妆羞怯却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带着央求语气的说道。 “快别逗我了,人真要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好,也好让王爷知道咱俩的关系,免得他乱点鸳鸯谱把你给嫁出去了。” “你莫要胡说,我跟你什么关系?” 微微偏着头,月红妆又羞又喜。 “嘿嘿,你说什么关系?” 说罢,叶玄手又要不老实。 这一次,月红妆却是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猛地起身站直了身子。 这时翰林院门外,镇北王府的侍卫也已经走了进来。 见人已经进来,叶玄也不好再继续作怪。 意犹未尽的问了问月红妆沾在自己身上的体香。 “郡主殿下,您果真在这里!” “嗯,找我有事吗?” 月红妆脸上依旧挂着红霞,却强装镇定,故作严肃的问道。 “郡主殿下,王爷有令,让您急速回府,圣上刚刚下旨,让王爷速回东北边境坐镇!” 几乎是王府侍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月红妆红润的脸蛋儿突地苍白了几分。 她转身看向叶玄,眼中充满了依依不舍。 旋即苦笑一声:“果真被你猜中了。” 抿着红唇,月红妆似有千言万语,可当真侍卫的面却又不好一诉衷肠。 只能眉目传情。 第90章 赏我几个媳妇就成! 叶玄此时也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不若我与陛下说说,让你留在长安?反正我先前说了,迎接藩国使团让你做我的副手来着。” 月红妆紧咬红唇摇头叹息。 “不要!圣上之命岂能轻易违抗。再说,圣上若真的想让我做你的副手,就不会在先前的旨意中只字不提了。” “他是有意如此的。” 长安城遍布圣上的眼线。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些日子自己同叶玄走的这般近已经被圣上知晓。 之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一是给镇北王府留了面子。 二是,圣上早就有了另外的打算,把自己送回东北边境去。 将自己自己彻底与叶玄隔开,让自己断了念想。 叶玄当即沉默下来。 他岂会听不出对方话中深意。 “那好吧,我不去说便是。圣上也真是的,明知道咱们奸情正热,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不痛快嘛……” 还未等叶玄嘀咕完。 月红妆却是神色大急,直接冲到近前捂住了他口无遮拦的嘴吧。 “你……你不要命了,连圣上都敢……” 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以后你莫要乱说了。再说,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只要不打仗。我每年还是能回来一次的,到时候咱们就能再见面了。” “是能见面,只怕那时候咱们只能更加偷偷摸摸了。” 叶玄撇嘴嘟囔了一句。 倘若圣上当真愿意将平阳郡主下嫁自己的话。 多半一年之内便会将这事情定下。 那时候自己再与月红妆幽会可真就如偷情一般了。 月红妆脸色又是一红,偷瞟了一眼身后的侍卫。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啥也没听到装傻充愣的样子。 幽幽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陛下垂青你呢,陛下将平阳郡主赐婚于你,也是你的造化。”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还念着我的话,你可以去东北军寻我,我在那里等着你。” 说到此处,月红妆原本带着浅笑的眸子内已经被水雾噙满。 他笑着哭着,目光丝毫不想挪开半分的望着叶玄。 望着这个曾经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如今却爱的死去活来的大坏蛋。 然后鼓起了勇气上前,在其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毅然决然的转身冲出了翰林院。 “红妆……等我!” 门外,月红妆重重的点头,翻身上马,快速的离去。 她不敢再做停留,她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月红妆和王府侍卫一走。 院内瞬间冷清了不少。 伸手摸了摸面颊上淡淡的水痕,尚有几丝月红妆留下的余温和香气。 “狗日的云国!你们最好他娘的别给老子搞事!” “若是整得老子见不着媳妇儿,老子亲率大军非踏平了你们不可!” 一番咬牙切齿。 叶玄转身捡起藤椅上夹着“灯草和尚”的典籍,回到屋里扔给顶头上司郑千秋。 “哟,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跟红妆郡主有说有笑的嘛,怎么突然间这副德行,谁惹你了?” 郑千秋今日难得正行一次,正在俯身练习书法。 说来也是可笑。 这老小子明明是翰林院的学士。 堂堂的一把手,却是写了一手奇烂无比的字。 前几日,第一次见这老小子写字的叶玄差点没惊的当场跳起来。 不是说古代的翰林院学士乃是一国之内最顶尖的人才嘛? 既是最顶尖的人才,为何有一手这么烂的字? 不仅如此,这小老头平日既不像张板桥这等书呆子撰修典籍,也不像其他人研究治国方略亦或者后面科举的出题。 整日就窝在屋里看那些少儿不宜的不良画册。 要么就是蒙头大睡,要么如他一样几日不见人。 可谓是奇葩至极。。 可偏偏这朵奇葩竟是在翰林院学士这一位子上稳稳的做了近二十年,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陛下!怎么,头儿帮我出这口恶气去?” “陛下?小子,你看我有几颗脑袋?” 放下手中毛笔,郑千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你还问?” “关心一下下属嘛。云国也出事了?” 叶玄轻轻颔首:“嗯,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活的好好地。” “拓跋开疆要知道你这么编排他,杀你的心都有!” “那就让他来杀好了,他只要敢越雷池一步,老子分分钟想法子灭了他云国!” “瞧把你给牛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小子是镇北王呢!就算是镇北王,也不敢夸下这海口。” 郑千秋笑着奚落道。 “小爷我不是镇北王,小爷以后做的事情十个镇北王也未必能做得了!” “头儿,你说如果我帮陛下一统了天下,你说陛下会怎么赏我?” “一统天下?那老夫可不敢讲,最少也是个王爵吧。” “王爵小爷不稀罕,要是真有那一天,小爷之希望陛下能赏我几个媳妇儿,我自己选的那种,算了与你说这些干嘛。” “这几天我去为国尽忠,可别记我旷工。” “你以前不来,你看我记了没有?” “说的也是!” “走了。” 收拾了一下东西,叶玄对着郑千秋挥了挥手,便扬长而去。 临出门口,郑千秋突然又喊住了他。 “又有什么事儿?小黄书还你了!” “老夫说的不是这个!好生替陛下办差,陛下不会亏待你的,这次藩国使团来京,怕是都没安什么好心,你切莫辱没了我大靖的威名。” “放心,他们若是真敢乱来,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这长安城曾经的第一废物的厉害!”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待到他离去后不久。 郑千秋也起身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去。 一刻钟之后,他出现在了皇宫的御书房之内。 永盛帝正在批阅奏折,听着郑千秋有关叶玄的汇报。 当听到他说叶玄不要王爵而想要让自己赏几个媳妇之后,不由的一怔。 “他真这般说的?” “回陛下,是!此子性情率真,洒脱,行事不拘一格且又灵活多变,不畏强权。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依老臣看,不必再考核下去,当可委以重任!” 说罢,郑千秋躬身一拜。 第91章 郑千秋,帝师? 永盛帝神色威严,轻哼道:“何止不畏强权。” “朕将平阳许配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他倒好,还跟红妆那丫头眉来眼去,藕断丝连,简直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他是觉得朕真不敢治他的罪不成?” 郑千秋当即轻笑道:“陛下仁德!” “仁德个屁!若不是怕平阳埋怨朕,朕岂会这般纵容这小子,还让他这般编排朕!” “但陛下,不管如何,此子所表现出来的潜力都是世间少有,试问陛下登基二十年,有谁向您提过一统天下,千古一帝这八个字呢?” 永盛帝神色瞬间复现笑容。 他放下手中奏折,缓缓起身。 “老师说的不错!朕登基二十年整,王公大臣便是再有抱负者也仅仅只是喊着要收复河西、河北失地,痛击突厥而已,从未有过敢喊出一统天下,助朕成就千古一帝之名者。” “就凭这一点,这小子就能够让朕高看他一眼了。更不要说这小子还斗败了南晋柳生,替朕制定了对敌方略,平息城南瘟疫,救治镇国公了,治好平阳的脸上胎记了。” “陛下既然心已明了,那还忧虑什么呢?”郑千秋呵呵一笑,问道。 永盛帝旋即一声长叹。 “老师不知,朕忧虑的从来不是这小子的能力!而是这小子的处世不深,锋芒毕露!” “或许是真的这些年才情压抑太久了,这短短半月多的时间,他做的各种事情只怕有些人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 “这小子本就愣头青一个,却又性格端直,好打抱不平,喜欢蛮干。小方原一事,若非这小子真有一身通天医术又恰逢有那么一处盗洞让其逃出生天,只怕要夭折在了原上,岂不是要让朕痛惜死?” 郑千秋捋了捋胡须面带微笑:“呵呵,若陛下担心此子夭折,那大可放心。我观这叶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且双目如炬,宛若有两盏神灯熊熊燃烧,依照相术上所言,此乃为长命之相!” “老师此言当真?” “老臣随侍陛下三十年有余,何曾蒙骗过陛下?” 永盛帝紧皱的眉头当即舒展,“既是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此次党项国使团的动作,老师可知其中原因?” “老臣稍有线索。” 郑千秋微微躬身,继续道,“老臣安插在军中的谍子来报,半月前党项国使团曾经买通我大靖一名党项族百户,此人将党项国使团三百余人一并引入我大靖,这才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入关。” “陛下,您更不会想到这支党项国使团从何处入的我大靖!” “何处?” “蜀郡?” 永盛帝当即虎目圆睁,神色震惊。 良久 “如此说来,叶玄先前所言都是真的?” “是!蜀郡并不与党项国接壤,可偏偏党项国使团却是从蜀郡方向进入,只有一种可能,西部羌族聚集地已经实质意义上并入到了党项国的疆域之中了。” 永盛帝神情略有木然,走回到御案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南诏国也是果真成了党项国的囊中之物了?” “恐怕是如此!”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真让叶玄给猜中了!” 如此片刻之后。 永盛帝又重新恢复不怒自威之色。 “这般看来,党项国这次前来既有宣示武力,又有试探之意了?” “陛下圣明!”郑千秋深以为然的点头,“陛下,党项国历来不满足于如今之疆土,现在侵吞了羌族聚集地,又将南诏国纳入版图,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且据老臣在各国的探子来报,党项国使臣正在密切联络周围藩国大臣,进行游说,想必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嗯,朕也得密探来报,却有此事。想不到朕尚未开始施行叶玄的合纵连横之策,这党项国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永盛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在有关党项国一事上,他多少有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意思。 这时,郑千秋:“陛下,并不仅仅只是党项国之事,云国此次国主亡故,也是扑朔迷离,拓跋开疆乃是历来对我大靖的主战派,只怕也是不怀好意……” “朕知道!此番被动局势,非一朝一夕造成,这拓跋开疆定然也是密谋了已久,搞不好这背后还有突厥的影子!” “哼!我大靖十几年未开战端,倒是让周遭一干宵小以为我大靖不能再战了!也好,就借这次朝贡之机,好好打压这些宵小的嚣张气焰!” “也让他们明白,我大靖为何为天朝上国,九州之尊!” “来人,速去传叶玄进宫,朕又要事要与他说!” 紧攥拳头,永盛帝虎目怒张,一股冲天气势升腾而起。 而就在他这话刚落没多久。 太监突然来报,叶玄觐见。 “这小子,朕给了他一块免死金牌,他倒是进宫进的顺溜了,宣!” 永盛帝先是一愣,旋即笑骂了一句。 “陛下,老臣告退。” “嗯!” 郑千秋当即从后门离开了御书房。 ……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 叶玄被引到了御书房内。 “臣,叶玄,叩见陛下!” 永盛帝摆了摆手:“免礼,你小子不在鸿胪寺处理藩国使团的事情,跑朕这里作甚?” 瞧你这话说的! 你是我老丈人,我来瞧瞧我老丈人还不行啦? 再说了,你刚拆散了我跟红妆这对苦命鸳鸯,我来骂你几句也合情合理吧? 叶玄心中腹诽。 嘴上却说:“陛下,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臣想问,这次藩国来朝,臣到底有多大的自主权?” “你小子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陛下,臣以为这些藩国使团来我大靖朝贡是假,探听我大靖虚实,想踩在我大靖头上拉屎撒尿才是真!” 叶玄高高的抬头,朗声说道。 “哦?你且说来。” 永盛帝饶有兴致的望着叶玄。 当即,叶玄也没含糊,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永盛帝细说了一遍。 让永盛帝震惊无比的是。 叶玄的各种判断与猜测不光与郑千秋用探子带回来的情报如出一辙。 更难能可贵的是叶玄对各方势力其背后的真实用意也做了鞭辟入里的分析。 可谓是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永盛帝直视着叶玄,感叹道。 “臭小子,得亏你是我大靖的人,否则,朕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第92章 刀下留人! 随即,永盛帝又微微皱眉道:“不过,你小子这般用力,莫不是还有其他心思?” 叶玄当即神色一凛,义正言辞道:“陛下,臣绝无其他心思,仅仅只是想驱除鞑虏,早日助陛下完成统一大业,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 “嗯,早日助朕完成,好让朕把红妆那丫头也赐婚给你,是也不是?” 叶玄面色直接凝固。 “那个,陛下,您……您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小子都那么明目张胆了,朕便是不想知道也不成了。” “叶玄,你可以,你真的可以!” 说着话,永盛帝的面色愈发的阴郁起来。 “朕将平阳赐婚于你,已是天大的恩泽,你倒好,还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不成?” 叶玄神情略有尴尬,伸手挠了挠头。 “那个,陛下,您不是还没正式下旨嘛,臣就寻思着借这事儿给您提提醒。” 永盛帝眼珠子又是一瞪,厉喝道:“你是嫌朕拖沓了,故意给朕上眼药?” “没没没,臣绝无此意!臣只是想提个醒而已。”叶玄连连摆手,旋即又道:“至于臣跟红妆郡主,也是阴差阳错,以前她都是看到臣喊打喊杀来着。” “哼!你小子还委屈上了,若非你花言巧语,红妆那丫头岂会深陷其中!” “是,臣花言巧语,臣罪该万死!” 叶玄当即俯身叩拜,认错态度异常诚恳。 永盛帝却是大手一挥,偏过身去。 “少跟朕打哈哈!朕问你,此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臣……臣真的不知道。” 叶玄一连犯难的神色,旋即又壮胆道:“要不,陛下,您大方一回,将……将红妆也赐婚给臣?” “什么!” 永盛帝眼眸陡然瞪大,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十分贝,大有要将御书房的屋顶给掀起来的架势。 “小子,你真敢想!若是朕把红妆在赐婚于你,那我皇家颜面的还要不要了?” 狠狠瞪了叶玄一眼:“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人娶了公主又娶郡主的,你想都别想!” “陛下,以前是没有,可陛下可以开这个先河嘛,大不了臣多出点力,早些让您圆了千古一帝的美梦。” “你什么意思,若是朕不答应,你便要跟朕磨洋工不成?” “不……不是,臣的意思是若是您能让臣娶了平阳又娶红妆,臣就爆肝,使尽浑身解数,早日让您圆梦。” 叶玄又是急忙解释道。 额头却已经是冷汗岑岑。 对方倘若只是一个普通长辈,他倒也不会惧怕什么。 可问题人家是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 自古帝王之心最是男一揣测。 他真怕说错了哪句话,让这位一生气把自己给咔嚓了。 永盛帝:“爆肝?” “就是拼命的意思。” “臭小子,稀奇古怪的名词倒是不少。让朕同时将平阳和红妆许配给你断无可能!” “你小子若是想娶平阳,就必须断了跟红妆的关系,此事无回旋的余地。” 叶玄神情纠结:“陛下,真的不行?” “不行!” “那请陛下赐臣一死好了,既不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一世,臣活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请陛下赐臣一死,了却残生。” 永盛帝完全没想到叶玄突然来这么一出。 眼珠子瞪大:“你……你小子,能再无赖点吗?” 叶玄神色凛然道:“臣并没有无赖,臣就是这么想的。臣这一生,不追求封侯拜相,只求一个能与心爱之人生同眠死同穴,如此足以,若不能,毋宁死!” “好,很好!既然你想死,朕就成全你,来人!” 永盛帝一声怒吼。 瞬间,御书房外涌进来了数名金甲侍卫,其中一人便是曾经护送叶玄去国子监门前文斗的禁军统领吴忧。 “给朕将此胆大妄为拿下,即刻拉出午门斩首,不得有误!” “啊,陛下?” 吴忧人傻了。 叶小侯爷不是您身边的红人吗? 怎么突然说斩首就斩首? 永盛帝面色冷彻:“怎么,朕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你们也想抗命?” 吴忧:“臣不敢!” “拿下!” 说罢,便是同旁边部下一同上前将叶玄给擒住。 “叶小侯爷,您赶紧服个软呀,难不成真让陛下斩了?” “吴大哥,我是不会服软了。既然陛下要强行拆散苦命鸳鸯,臣无力抗争,也只能以死明志了。” “好一个拆散苦命鸳鸯,好一个以死明志,朕就今日就做这个恶人了,拉下去斩了!” 此刻的永盛帝已然暴怒。 眉头紧紧蹙起,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煞意。 吴忧虽有心帮叶玄,却也不敢触怒圣颜,只能将叶玄拖出了御书房,向着午门而去。 啪嗒! 突然间,叶玄身上掉落下来一条锦帕,落在了御书房之内。 永盛帝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旋即捡拾而起。 打开锦帕,只看了一眼,眼眸瞳孔便跟着骤然一缩。 锦帕之上写着一首词。 名曰《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遍读完,永盛帝手捧锦帕,已然身形有些颤抖。 虎目也渐渐湿润,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他想到了平生挚爱,千里之外的扬州,那为了救自己而死在自己怀中的萧妃。 如今已经十七年过去,曾经的倾国佳人,只剩下了一座孤坟,孤零零的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岗之上。 瞬间思念如潮,一发不可收拾。 “十年生死两茫茫……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熏儿……” 永盛喃喃自语,猛然间他突然抬头。 “来人!” …… 半刻钟后 午门之外 吴忧将叶玄放在了地上。 “叶小侯爷,您这是闹哪样,好端端非要跟陛下犟嘴,若陛下朕要杀你,岂不是白白丢了身家性命?” 他有些无语的望着还一脸轻松的叶玄。 叶玄嘿嘿一笑,“吴大哥,刚才谢了。放心,皇帝老儿不会杀我,要不了多久,旨意肯定会到。” “你就这么肯定,万一呢?” “万一没来,哥哥是斩你还是不斩你?” 吴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叶玄眼睛微眯淡淡说道:“说是没来,那就只能说我叶某人看错了人!” 话音未落。 远处皇城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刀下留人!” 第93章 长亭送别 禁军统领吴忧抬头看去。 便见太监总管刘荣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直奔这边而来。 同时一面操着公鸭嗓,连声大喊。 “刀下留人……吴统领……刀下留人呐!” 见此情形,跪在地上的叶玄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日的,吓得老子差点尿了。 幸亏赌对了。 事实上,今日他来皇宫就已经料定永盛帝肯定会拿自己跟月红妆的事情说事。 也必定要逼着自己放弃月红妆。 但自己刚刚对月红妆立下誓言,又岂会做始乱终弃之事。 所以,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彼此下不了台的局面。 叶玄一路上想了许久,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他在临入宫前的绸缎坊里买了一张锦帕,又在上面用簪花小楷大的字体写下了苏轼那首着名的悼念亡妻的《江城子》。 叶玄赌得就是永盛帝对于十七年前为了救自己而死在了扬州城的萧妃还存有感情。 结果真如他所料,这首临时抄的词,救了他一命! 吴忧也是个人精,见刘荣小跑过来,也是急忙问道。 “刘总管,您怎么来了,末将正准备行刑呢。” 说罢,将叶玄的脑袋往下一拨拉,一副要斩首的架势。 刘荣见此大急,上气不接下气,原地喘得直咳嗽。 “斩什么斩?你要是把小侯爷给斩了,圣上非抄你全家不可!” “啊?难不成,圣上改主意了?” “是!吴统领,你也不想想,小侯爷乃是我大靖文曲星,陛下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名,还指望着小侯爷呢,岂会真的杀他?” 横了吴忧一眼。 刘荣急忙上前搀扶叶玄。 “哎呦我的小侯爷,让您受委屈了。快起来吧,圣上让我给您捎句话。” 叶玄顺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刘总管辛苦,但不知陛下让您捎了句什么话?” 太监总管刘荣微微轻咳嗽了一声,学着永盛帝,将公鸭嗓压的浑厚了一些:“臭小子,写的什么破词,净是往朕的伤口上撒盐!今日暂且看在平阳的份上,放你一马,以后休要再在朕面前提这些烦心事!” “另外,好生给朕活着,若敢自寻死路,朕就诛你九族!藩国使团一事,你小子看着办,朕只有一条,不许辱没我大靖威名,不许让藩国骑在我大靖头上拉屎撒尿!若是此事办得妥当,自有旨意给你。” “小侯爷,这就是圣上让奴才捎的话,您可是记清楚了?” 叶玄微微颔首:“嗯,记清楚了,有劳刘总管了。” “小侯爷客气,那奴才便先回了,圣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送刘总管。” 叶玄当即目送刘荣离去。 待到把人送走,叶玄开始消化永盛帝给自己传的这番话。 第一句说《江城子》是破词,多半是这老头子被勾起了前尘往事,而且极有可能是流泪了。 嗯,违心的说法。 笑话! 苏轼这首《江城子》近乎是悼念亡妻的顶峰之作,除非永盛帝当真眼睛瞎了。 第二句的意思,今日放过自己了,但以后有关自己跟红妆的事情莫要再在他面前提起。 嗯,这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准备和稀泥的节奏。 和稀泥就和稀泥吧,只要没说死,以后总是有办法。 第三句,这老头是真怕自己自寻短见呀。 岂不知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到这一世界,又岂会真的那么想不开。 嗯,不过这也看出来,永盛帝还是挺看重我的。 而第四句则更为直白一下。 意思就是让自己狠狠的踩各国使团,不必有任何顾忌。 看来永盛帝也知道这些藩国不是什么好鸟了。 至于第五句,更容易猜了。 一句话,只要自己这次藩国朝贡一事自己处理得当,自己跟平阳的婚事就有门路,反之歇菜。 这老皇帝,拿自己女儿钓凯子! 果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 告别了吴忧 叶玄哼着小曲儿,便返回了叶府。 随后的两日,他也没再去翰林院,也没去鸿胪寺。 整日窝在自己小院里哪里也不去。 第三日 鸿胪寺的传令官再次找上门来。 说是南诏国使团和云国使团也都已经抵达长安。 他这才洗了把脸,招呼了随从周怀远,乘着马车出了门。 传令官本以为叶玄是要去城西驿站会见党项国的使团一行人。 哪想到他竟是让周怀远驾着马车去了北城方向。 “大人,您不是去见党项国使团?” “我有说去吗?” 叶玄双手踹在袍袖之中。 一场秋雨一场寒。 前两日接连两场秋雨,直接让这两日的气温直降。 即便是乘坐在马车里,叶玄也是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可是,大人,您不是说只要他国的使团抵达长安,您便去接见他们吗?” “大人,党项国使团已经等了三日了,而且人家指名道姓的说要见您……” 传令官神情略有难看道。 叶玄却是不以为意。 “是吗?他们想见我本官就要去见他们?这里是大靖,又不是党项。又能耐党项国也让我大靖称臣纳贡呀。” “还有,你是我大靖的传令官,不是党项国的传令官,不必对人家那么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通敌叛国了呢。” 说话间,叶玄眸子一冷,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这两日,这货每日都上门叨扰。 说他没拿党项国的好处,他是不信的。 闻言,这名传令官脸色大变。 “大人,卑职绝没有通敌叛国,还请大人明察。” “知道你没有,你要是真有,就不是我在跟你说话了。你去城西驿站跟党项国的三王子李元玉说,我为主国之臣,他为臣国之臣,臣国之臣想要见主国之臣,理当尊奉主臣之序,他们若是想见我,就晚上来我府上好了。” “当然,他们若是实在不想,本官也不面前,到时后果自负!” “啊?可是大人,先前各国朝贡,都是我鸿胪寺官员去往各国驿站会面的,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问题。他们不来是他们的事,管你屁事!再说了,以前没有这个规矩,本官现在订这个规矩不成?” 说话间,叶玄眼神又是一愣,且带着一丝不耐烦。 “是……是大人!” 传令官见其眼神噬人,哪敢在多说一句,只能唯唯诺诺答应,打马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 长安城,城北 通往北境的驿道边上一座破败的古亭 叶玄下了马车,静静的等待。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银灰色的天际之下。 渐渐地到了近前。 正是镇北王回东北边境一行。 第94章 我叶玄绝不始乱终弃! 队伍之中,一袭红裙的女子,跟随在镇北王月刑天身侧,分外的惹眼。 不是月红妆却又是谁。 自从两日前与叶玄在翰林院依依惜别之后。 她便跟随父亲回了城外东北军的驻扎地,准备回东北边境的相关事宜。 今日一早,得了圣命,这才正式开拔。 陪在自己父亲身侧,月红妆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从出了驻地,往北走的这半个时辰里,便不住下的往长安城的方向望去,好像在等待什么。 可是没一次的回望,最终等待的却都是失望。 她眼神变得越来越黯淡起来。 月刑天又岂会看不透自己女儿的心思。 事实上,早在叶玄与红妆在小方原一同被封锁了四天四夜回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女儿对叶玄这小子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以往在女儿嘴里,叶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废物! 可那日之后,他听到的只有夸赞。 后面几日的事情,他虽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能够从女儿谈及叶玄时不时露出的幸福笑容,已经猜测出了一个大概。 自己这宝贝闺女,终究被十岁那年看光了他身子的叶家小废物给掳去了芳心。 若是一般的富家子弟,那也没什么,自己乐见其成。 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希望她能够幸福。 可偏偏这叶玄,陛下已经明示准备将平阳郡主下嫁给他。 自己女儿现在又跟着小子搅合在一起,不清不楚,这成什么了? 二女争夫? 若是这平阳郡主只是普通的郡主,那也没什么。 大不了自己豁出去老脸,替闺女争一把。 可人家实际身份是公主,老子是当今圣上,这怎么争? 总不至于造反吧? 往前行出数里,月红妆再一次的回头望去。 等待她的依旧是呜咽的秋风,驿道之上,除了整齐的行军大队,并无叶玄一丝一毫的身影。 见此,月刑天长叹一声。 “闺女,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了。” 月红妆俏脸一红。 “爹爹,你在说什么,谁不会来了?” “哼!你这丫头,死嘴硬!爹除了说叶玄那小子还能有谁?” “你当真爹爹老眼昏花,什么都不知道?” 月刑天故作生气道。 月红妆瞬间垂首,红霞挂耳,神色羞怯。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你这丫头从来是一个率性爽快的性格,每次出征都是第一个处理好一切,这次却是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还穿了一身便装……” 月刑天欲言又止。 “我……” “闺女,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已经被平阳那丫头看上,你如何争得过平阳?” “爹爹……” 月红妆眼睛瞬间一红。 眼泪差一点便要落了下来。 她紧咬着红唇望着自己父亲:“爹爹,女儿也曾想过,可是女儿做不到。女儿跟他分开这两日,脑子里全都是他,女儿无时无刻不再想他,女儿真的忘不了他……” 月刑天眉头紧皱:“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没有结果,还要如此,只是最终苦了自己。这天底下好男儿何其多,你缘何就看上了这小子呢?” “女儿也不知道,女儿本是对他厌恶至极的,可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鬼使神差的喜欢上了他。女儿也不想这样的……呜呜……” 伸手掩着嘴,月红妆依然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上心。 而就在这时。 一道悠扬的古笛声突然从不远处的长亭内突然传出。 霎时间。 月红妆、月刑天的目光同时望了过去。 便见,驿道旁一座高岗之上,残破的古亭内。 叶玄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身姿挺拔,卓然而立。 手中持着一只洞箫轻轻吹奏。 箫声低沉却婉转,随着肆意刮起的秋风,飘到了众人的耳中。 月红妆从未听过这首曲子,确切的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叶玄竟然还会吹洞箫。 听着那婉转悠扬,低沉回转的曲子。 她原本暗沉的双目陡然变得雪亮无比。 哭过的泪花随风掠过她的双颊,伴着绯红,此时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时,站在叶玄身旁的周怀远却也是突然高声歌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声音高亢低沉,字字清晰。 而月红妆听清楚周怀远所唱之后,立时明白过来。 这是叶玄特地为了送别她而作的一首新词。 先前的患得患失,怕叶玄不来。 此时的欣喜激动,全部化作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高呼一声“玄郎!”狠狠的踢了一马腹。 战马一声嘶鸣,好似领悟了女主人的心思一般,直冲着叶玄所在的长亭奔了过去。 “闺女!” 月刑天见状,高呼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待到两人赶到长亭内之时。 一首《送别》叶玄也正好吹奏完。 望着不顾一切狂奔向自己的哭得梨花带雨的月红妆。 叶玄既感动又内疚。 感动的是这傻妞为了所爱不顾一切,奋不顾身。 内疚的是,纵然对方这般付出,自己却并不能给一个名分,只能让她继续等下去。 “玄郎!” “红妆!” 奔上长亭的月红妆泪花如雨,高呼一声,直扑进了叶玄的怀中。 她紧紧的抱着叶玄的身子,仿佛要将自己融化进叶玄的身体内一般。 “玄郎,我以为……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叶玄捧着月红妆的双颊,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痕。 “我的小傻瓜出征,我怎能不来?难道你忘了你我的誓言了?” “嗯!”重重点头,月红妆欣喜异常:“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爹爹说你不回来了,所以我就……” “啪!” “啊?” 猛地被叶玄拍了一下翘臀,月红妆轻呼一声,再看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的父亲,小脸瞬间羞的更红。 叶玄:“以后不许对为我没信心,我叶玄既然决定拥你一生,哪怕前面有千难万险,也绝对不会食言!我叶玄绝对不是一个始乱终弃之人,你可明白?” “明……明白……” 小脑袋微微枕在叶玄胸膛。 月红妆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95章 叶氏兵法! 一番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之后。 叶玄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拥在怀中的月红妆。 虽说后者身上芷兰般的清香以及胸前的软挺丰满让其极为的受用。 可是架不住不远处镇北王月刑天那双近乎要刀了自己的眼神呀。 这老家伙眼睛瞪得滚圆,一双拳头握紧宛若铜锤。 他感觉倘若自己再不松手,下一秒他就会上来把自己给刀了。 松开月红妆柔软的小手,叶玄径直的走向了镇北王月刑天。 旋即躬身一拜:“小子叶玄,拜见王爷,王爷安好。” 月刑天冷着一张脸,眼神锐利。 “哼!好个屁!” 沉声冷哼了一声,“臭小子,够可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闺女给拿下了!” “我说叶家怎么自你爷爷之后,在军中就没出过像样的武将来着,敢情是不读兵法,该同那些文弱书生一般学骗女孩子的花花肠子了。” 叶玄瞬间一阵尴尬。 他明知月刑天在讥讽自己,却也不敢反驳。 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 月刑天见其态度尚好,脸色略微缓和。 “你小子准备怎么办?如何处理平阳郡主和我家闺女?” “回王爷的话,平阳郡主小子是一定要娶的!” “那就是说要抛弃我家闺女了?” 月刑天铜铃般的眼珠子骤然一缩,拳头直接攥得嘎吱作响。 “不!红妆小子也一定要娶!” “红妆你也要娶?臭小子,你想得倒是挺美,想左拥右抱?你觉得本王会答应吗?” 月刑天此话一出,站在叶玄伸手的月红妆立时不干了。 她神情焦急地上前一步,扯住自己父亲的臂膀。 “爹爹……” “闺女,你别插嘴,待我与他说完了再说!” “小子,我镇北王府虽然无法与圣上相比,可终归也是这大靖一等一的世家,而本王又是整个大靖唯一的异姓王,身份何等尊贵。我家红妆若是哪日在长安城抛绣球选亲,只怕长安城的城门楼子都要被挤破。” 叶玄连忙点头:“王爷所言极是,王爷作为大靖军中肱骨,身份尊贵,红妆又生的貌美,品性善良温柔,自也是全天下男儿的良配,自不会缺追求者。” 月刑天微微皱眉:“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将闺女嫁给你叶家做小是图什么,图你叶家家大业大,还是怎的?” “王爷,倘若从您所言的这些方面来说,您自没有将红妆嫁给小子的必要。可是小子与红妆乃是郎情妾意,真心相爱。您作为父亲,您不应该考虑考虑自己女儿的感受吗?” “再者,小子是要娶平阳和红妆,却从未说要让红妆做小!在我叶家,只要是我叶玄的女人,小子都会一视同仁,无大小之分。” “无大小之分?” 月刑天眸子陡然一亮,“你真是这么想的?” “王爷,小子句句是肺腑之言。” 叶玄当即又是躬身一拜。 “好,本王就信你一回。可仅凭这一点就想让我将自己宝贝闺女托付给你你应该清楚这不现实,你还要有更能说服本王的理由,另外,陛下那边,你又如何说服?” 说罢,月刑天眼神灼灼的盯着他。 一旁,月红妆听自己父亲这话,眼神随之黯淡了不少。 她不清楚玄郎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的父亲。 但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驸马爷允许纳妾纳暖房丫鬟,但绝对不会允许娶一个与公主平起平坐的女子。 也就是说,叶玄倘若想要娶自己且与平阳郡主平起平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不能平起平坐,则自己做小,父亲也不会同意。 这宛若一个死循环! 叶玄淡然一笑说道:“既然王爷要小子一个说服您的理由,那小子就说一说好了。” “小子说服您的理由有三!” “其一,小子对红妆真心实意,愿堵誓一生一世对她好,永不相弃,白首不离!” “其二,小子娶红妆之后,可消解掉陛下对王爷的猜忌,让您这位大靖唯一的异姓王坐的更稳,同时若出现朝中大臣攻讦您之时,也可施以援手,不至于处于被动局面。” “其三,小子娶了红妆,小子可保证有生之年,助王爷成为帮助圣上开疆拓土的从龙之臣,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月刑天在叶玄说前两条的时候。 面色平静,并未有多大的表示。 他说的其一对自己真心实意,这是一个做丈夫本就应该做的。 实在是不足拿出来显摆。 至于其二,这近乎是各大家族联姻附赠的一个好处。 如今叶家老头身为兵部尚书,这小子以后又将是驸马爷,而且他又极受陛下赏识。 以后月家当真有个什么不测,的确可以帮上忙。 但当叶玄说到第三条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不能淡定了。 一双眸子瞪大无比,直直的望着叶玄,就连呼吸都跟着加重了许多。 “小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当真能助本王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千百年前曾经有位中原大将曾经带领大军,杀到了瀚海边,并且在狼居胥山立碑祭天。 从此之后,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便成了九州大地,武将一生之追求。 月刑天自然也不例外。 叶玄神色淡然,呵呵一笑:“王爷,小子都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助他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伟业。助您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又有何难?” “嗯!你与陛下所言,本王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大话好说,真想兑现,却是极难,你不是诓我?” “王爷,就算是我诓您,我能诓陛下吗?若若干年之后,小子不能助陛下达成宏愿,我叶家岂非满门抄斩,小子有这份胆略和实力,才敢夸下海口。” “王爷若是还不信,小子这里有一部兵书,王爷可先拿去看一看,若是还不信,那小子也是无法了。” “兵书,快,快拿来!” 一听兵书,月刑天眼眸陡然一亮,急忙催促。 “怀远!” “是,小侯爷!” 不远处,周怀远,当即将叶玄带来的包裹打了开来,从里面取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呈给了叶玄。 叶玄当即交给了月刑天。 “王爷,请过目!” 月刑天急忙接过,“叶氏兵法?” 他看向了叶玄。 “呵呵,小子所写的兵法,故而取名叶氏兵法!” “好大的口气,你也会写兵法?” 月刑天显然有些将信将疑,对叶玄这兵书的期望着随之减少了许多。 可当他翻到内容的第一页,看到叶玄用极其刚毅雄劲的字体写的兵法的第一句话之后,神色瞬间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目光之中更是隐隐闪烁出灼灼之色:“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接着他又急忙往下看去他又看到了: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一时间,月刑天感觉自己手都有些打抖,全身颤栗,头皮发麻! 第96章 谁要跟你生孩子! 月刑天本身就是名将出身。 本就学过一些兵法奏疏,再加上他常年在北境带兵打仗,对于一部兵书的好坏,一眼便能判断出。 叶玄从第一句就告知了人们战争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一国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必须慎重周密的观察、分析、研究才能做出决策的。 而第二句则又从敌我双方的五个方面来分析,七种状况来比较,判定一场战争的胜败! 只此两句,叶玄这部兵书的水准便远超先前他所看过的任何一部兵书。 于是他继续往下粗略的翻看了一下。 而后他又看到了《始计篇》、《作战篇》、《谋攻篇》、《军形篇》、《虚实篇》……整整一十三篇小篇内容。其内容涵盖了战略运筹、作战指挥、战场机变、军事地理和特殊战法等多个方面,近乎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含。 越是看到最后,月刑天身体越是颤抖不止,到最后更是有种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这简直是天下奇书啊,哈哈哈,臭小子,你怎么早不拿出来,你若是早拿出来,本王早就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了!” 瞪大着一双眼珠子。 月刑天看向叶玄的眼神炽热无比。 哪还有刚才的冷面,整个连几近笑出了一朵花来。 月红妆站在一旁,目睹了自己父亲对叶玄态度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心中惊奇叶玄给了父亲的兵书到底写了什么。 于是伸手从父亲手里扯过来,看了几眼。 然后一双宛若黑珍珠一般的凤眸瞬间被无限的亮光所填满。 她看向叶玄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迷妹一般的崇拜目光。 “玄郎,这……这真是你写的兵书?” 叶玄轻笑:“难不成还凭空变出来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红妆面色一红,她以为叶玄是埋怨她,急忙又道,“我只是有些震惊,你从未领军打仗,怎么会……” “长安城的文人学子和朝堂诸公还说我不学无术呢,可我还不是斗败了南晋柳生?” 伸手握住月红妆的柔荑:“傻妞,真正的强者是不会把自己努力的一面展示给世人看的。就像你父亲制定对敌策略之时不会将他熬几个夜的事情说于别人听一样,人们只看到的是你风光的一面,却没看到你付出,是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天才之说。” 旁侧月刑天一把从自己女儿手里将兵书抢夺过来,视若珍宝的揣进了怀内。 “叶贤侄说的不错,闺女,强者之所以强并非他天生就强,都是有一个努力的过程的,只不过有些人展示给人看,有些人从未让人看到而已。” “贤侄,这兵书,伯父就拿走了,待伯父研究一番,再还于你!” 不知不觉间,月刑天已经将对叶玄的称呼给改了。 “那我与红妆的事情?” “只要你能说动陛下,伯父这里边没有问题,前提是你能说动陛下!” 月刑天此刻只想着赶紧研究叶玄写的这本兵书,其他早已经抛之脑后。 而事实上,一开始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难不成还真拆散了他们? 那红妆岂不是要埋怨自己一辈子。 叶玄当即大松一口气,抱拳道:“伯父放心,叶玄定当竭尽全力说服陛下,到时必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红妆!” “好!有骨气,老夫希望这一日能够早些到来。”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行军,恐耽搁了时辰,圣上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闺女,要不,你就留在京城不走了?大不了我写一道请罪折子?” 月刑天还是心疼自己闺女的。 月红妆红唇轻咬,固执的摇了摇头。 “不!我还是要跟爹爹去东北边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爹爹,我这个时候留在京城,只会让玄郎难作。这次藩国朝贡之后,圣上必定要明旨将平阳郡主赐婚于玄郎的,我若是在,让圣上怎么看他,让天下人怎么看他?” “哎……说的也是!也罢,去军中也能避避风头,等这事情平息,爹爹再帮你们想办法就是,大不了我这镇北王不做了就是。” “闺女,你再跟叶玄说几句吧,爹爹去下面等你。” 月刑天又是一声长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亭子,然后打马回到了队伍之中,继续向着北方而去。 亭子内 月红妆面色被秋风吹的略有翻红。 她紧咬着红唇,望着叶玄,宛若一尊望夫石。 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情。 叶玄上前扯住她的双手,挤出一抹笑容。 “以前人家都是妻子送丈夫出征,到了我这里倒好,成了我送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征,多少有些丢男子汉气概了。” “不!” 月红妆红着眼睛使劲的摇头。 “在红妆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有男子汉气概的男子,从你救怀远救小方原所有人之时你就是了,在红妆心里,你早已经是大英雄!” “是吗?嘿嘿,你这样说,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微微一用力,叶玄重新将月红妆揽入怀中。 此时的他再无半点占小便宜的念想,纯纯的是想要将心爱之人拥在怀里。 “你是个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是尽量交给男人们去做,你只管在军帐内替你父亲出谋划策便是了,明白吗?” “我是前锋将军,怎能不领兵打仗?” “啪!” “还未入我叶家门,就开始不听话了?找打!” 叶玄毫不犹豫的在其翘臀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后者吃痛轻呼了一声,面颊更红,本就水意朦胧的双眸更是拉丝了一般。 红唇也是微微撅起,幽怨无比。 叶玄哪里再忍得了。 直接将厚厚的嘴唇覆了上去。 于是两人在这破旧的凉亭之中,不顾一切的拥吻。 良久,才渐渐地分开。 “我终是不能在你跟前监督着你,冲锋陷阵的事情能不去就不去,迫不得已,也要多带一些人马。记住,你现在的命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还有咱们未来孩子的!” “谁……谁要跟你生孩子。” 月红妆面色本就潮红,听叶玄这话,越发的红艳起来。 “不跟我生孩子难不成生猴子?” “啊呸,胡说八道什么!” 叶玄嘿嘿一笑,看了看北方银灰色的天际。 “北境这个时候已经下雪了吧?” “嗯!每年九月末便会下雪,不知道今年雪大不大,希望小一些,那样边关的百姓会好过一些。” 月红妆幽幽地说道。 “这哪里说得准,老天又不看人的脸色。对了,这个给你。” 叶玄从怀中取了一本册子给月红妆。 “这是?” “这是我写的军中急救指南,里面是伤员的临场救治和事后的康发办法,你按照我指南上说的去做,至少能让军中的兄弟们因伤致死致残减少五成以上。” “真的?” 月红妆眼眸瞬间明媚。 “当然,我骗谁也不能骗自己媳妇儿不是。” “去了北境,你可以先用俘虏试验一下就知道了我说得对不对了。还有,这指南里我也写了军中兄弟们感染风寒、风热、痢疾等各种疾病的医治方法,反正军中备有草药,你按照我上面写的方子抓取熬煮就是了,不能说百分百治好,差不多也有九成的把握。” “你说九成那就是十成。玄郎,我替东北军的兄弟们谢谢你。” “嘴上谢谢就完了?” 叶玄嘿嘿一笑,指了指腮边。 月红妆俏脸一红,凑上前去吧唧一口。 “玄郎,我……我真的走了……” “走吧,别耽搁了行军。若西南无战事,我就去北境寻你。” “嗯!” 月红妆重重点头,眼睛已经通红不已,泪花闪烁。 她不敢再继续望着叶玄,一咬牙返身冲下了高坡,骑上马强忍着回身的冲动冲入了茫茫队伍之中。 第97章 吓破胆 一直等到那一抹红彻底消失在天尽头。 叶玄才有些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走出长亭,乘车离去。 送走了月红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专心应对这些心怀不轨的各藩属国。 自己既是向永盛帝夸下了海口,总不能打脸才是。 不过他也清楚,这一次各藩国来朝,倘若仅仅只是斗斗嘴皮子,在诗文等方面压住对方,恐并不能完全震慑各方。 说到底,想要压服他们还是需要利剑和大炮。 前者,大靖王朝的冶铁技术还算不错,至少在铁剑的铸造上要比其他各国强出不少。 叶玄倒是有比如今大靖更为先进的冶铁炼钢技术,可是想要短时间内将百万大军的兵器尽数换掉有些不现实,而且也不能直观的在各藩属国以及突厥面前展示。 于是叶玄想到了另外一种东西——火药! 这么好的玩意儿,在这九州天下竟然先前没有人发明。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泼天之功让他捡呀。 半个时辰后 马车行驶到北城门,刚过瓮城。 叶玄正欲让周怀远直接驾车前往坊市,去购买制作火药的各种材料。 突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接着一队车驾直奔自己而来。 片刻后,一辆官制的马车横在了叶玄的马车面前。 很快,马车内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他目光阴鸷,大步流星的冲到车前! “叶玄,你给本官下车!” 叶玄微微掀动帘子,便认出了对方——礼部侍郎胡宗宪。 “哟……原来是胡侍郎,今个儿又是发什么疯,拦本官的车驾?” 知道这货跟安国康穿一条裤子,叶玄嘴上也是不饶人,直接讥讽起来。 胡宗宪没想到叶玄上来就开骂。 瞬间气急不已,怒瞪着双目:“姓叶的,你说谁发疯?” “没发疯你拦我的车驾作甚?” “本官拦你车驾自然有拦的道理!我来问你,党项国使团入京多日,你作为陛下钦点专使,为何避而不见?” “胡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叶玄当即摊了摊手,轻轻皱眉,一脸的无辜模样,“本官没说不见呀?” “你是没说不见,可你已经将他们晾了几天了!” “叶玄,你到底懂不懂最基本的外交礼数,党项国使团不远千里,来我大靖,你作为专使便是这样怠慢客人的?” 胡宗宪继续指责道。 “怠慢?天地良心,胡大人你错怪本官了。” “本官是觉得党项国使团一路前来舟车劳顿,辛苦不已,所以才让他们在驿站多休息几日,没想到好心竟然被当成了驴肝肺,我真是冤枉。” 叶玄摇头,神色无语,“再说了,党项国乃是对我大靖称臣纳贡的藩属国,我大靖与他们乃是君臣关系,怎能说是客人? “既不是客人,又怎么能说是怠慢呢?” “这……” 胡宗宪立时语塞。 阴沉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玄的确说的没错。 一百年前,党项国尚处于部落联盟的时候便上表了国书,对大靖称臣纳贡。 从法理上来说。 党项国的确是大靖的臣国,不能算是客人。 可实际上,近百十年,党项国渐渐发展壮大,在西北站稳脚跟。 甚至在几次对大靖的边境作战中还占得了便宜。 真说他们是臣国却又不完全对。 于是,胡宗宪就僵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一直把人家晾着吧,难道你不知北境局势不稳,倘若再与党项国闹崩,一旦局势失控,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极其的站得住脚。 胡宗宪立时又支棱了起来。 “胡大人,你是在吓唬我?” 叶玄眯着眼冷笑一声:“说到底,国与国之间还是要看硬实力的!只要我大靖实力足够强,自然无人敢龇牙,可如果我大靖实力弱,你就算是把人家当祖宗供着,该灭了你人家也不会含糊!胡大人做了十几年的官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本官自然知道,可你如此怠慢党项国使团,不怕落人口实吗?” “落什么口实?我先前都说了,我是为了让他们休息好,我又没坏心眼,难道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倘若如此的话,那本官无话可说。” “对了,胡大人,你好像是我大靖的官儿吧?” “今个儿是怎么了,又是拦我车驾,又是替党项国说理的,你该不会是党项国安插在我大靖的奸细吧?” 胡宗宪脸色不由大变。 “姓叶的,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官乃是正宗的大靖江州人,永盛五年的二甲进士!你若是不信尽可去户部、翰林院调查!” 叶玄阴沉沉的一笑。 “放心,本官肯定会让人查的。” “但本官还是要警告你一句,这藩国朝贡一事,胡大人最好别插手!本官得了皇命,全权负责此事。也就是说,在此事上,胆敢忤逆本官者,本官尽可便宜行事。” “倘若胡大人不听善言相劝,强行过问,那可就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说罢,叶玄半眯了下眸子。 眼中尽是冷森无比的寒芒。 只看的胡宗宪脊背一凉,冷不丁的缩了缩脑袋。 “你……你想怎样,莫不是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当街行凶?那多失体面,本官会上奏陛下,说胡大人您意图勾结他国,有叛国之嫌,着大理寺和京兆尹府以及陛下的影卫对你进行调查。或许胡大人当真是无辜的,没有背叛大靖,可我不信胡大人这些年就真是手脚干净到一两银子也没有贪墨。” “只要让本官搜出哪怕一两银子,本官就可以小事化大,到时……” 叶玄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觉得效果已经达到。 对面,胡宗宪整个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 笑话。 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 他胡宗宪如今身为礼部侍郎,朝廷三品大员。 贪墨的银子只怕不止这个数。 若真的查出来,自己没叛国不假,可贪污受贿之罪绝对没跑了。 到时还是一个满门抄斩。 于是,胡宗宪正了正脸色,操着官腔道: “叶小侯爷,我想你误会了。本官身为礼部侍郎,也有外交职权,本官是见你一直未有动作,怕耽误了朝贡的进城,故而来此问询,既然叶小侯爷心中有谱,那本官不过问便是了。” “呵呵,是本官考虑不周,没有照会胡大人,下次一定!” “嗯!” 胡宗宪轻轻颔首:“既如此,那本官便不打搅叶小侯爷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此次各藩国俱是有备而来,他们不光想要朝贡之时发难,只怕渭水诗会上也想与我大靖比个高低,叶小侯爷既然全权负责此间事情,还需谨慎行事才是。” “这些事情就不劳胡大人担心了,本官心中早有定计,定然不会出任何差错。” “那反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辞!” 说罢,后者抱了抱拳,转身重新钻入了马车之中,率领车队灰溜溜的离去。 本事兴师动众来问罪,最后却差点被吓破了胆。 也是没谁了。 第98章 火药? “小侯爷,这姓胡的吓成这个样子,一定没少贪污!” 周怀远望着已经溜地没影儿的胡宗宪,咧嘴笑说道。 刚才胡宗宪一前一后态度的巨大转变,真正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变色龙。 “哼!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姓胡的一年才多少俸禄?家里娶了十几房小妾不说,儿子还在外面胡作非为,若不贪污受贿,怎么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那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了?” 或许是因为没少遭受胥吏盘剥的原因,周怀远对于这些贪污受贿之辈天生骨子里带着强烈的厌恶和痛恨感。 “不急,先让这老小子蹦跶几日,回头等这件事了结,我一并跟他们父子清算,我可没忘前段时间胡明在翰林院门口给老子整得那一出。” 阴沉沉的一笑,叶玄旋即落下了帘子。 一刻钟后 车子来到了长安西市。 叶玄花了不到十两银子,便足足买了一马车的硝石、木炭以及硫磺,返回了叶府。 回到府中,刚刚晌午。 叶定边见叶玄拉了一车的东西回来,当即皱眉。 “臭小子,圣上将藩国朝贡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予你,你小子不上点心,整日还无所事事,真不怕差事办砸了被治罪?” 他也刚从宫中回来。 各方情报汇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羌族聚集地和南诏国已经落入了党项国之手。 也就是说整个大靖西侧已经被党项国占据。 而北面,西北向乃是党项国,正北方是突厥,东北方则是云国。 突厥、云国俱是大旱,想要转嫁国内的矛盾,发动战争的欲望极强。 南面的南晋虽未表现出异样,可近来通过派遣儒生入大靖切磋试探的意图也十分明显。 也就是说,大靖四周,除了东侧向海一面,无威胁,其他方向各国俱是有异动。 为此,圣上已经秘密授意他与其他内阁成员,着手巩固大靖边防,整饬军队,以防不测。 虽然,大战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开启。 但谁都明白,此次藩国朝贡,其实就是各国对大靖的一次试探。 一旦大靖从中露怯亦或者被压制,各藩属国心中的邪念将会快速滋生。 而摆平各藩属国的重任,陛下交给了自己的孙儿。 可偏偏自己孙儿如今依旧是吊儿郎当,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也就难怪叶定边会忧虑了。 “嘿嘿,爷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次孙儿保证这些藩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小子就这么强的自信?爷爷承认,你小子在诗词上天赋极高,可天才却不止你一个,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叶定边苦口婆心道。 “孙儿明白!不过孙儿还是那句话,大靖有我无敌!” “时候不早了,孙儿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忙,孙儿告辞!” 说着,叶玄指挥周怀远和其他下人,将一车的硝石、木炭以及硫磺,分批搬进了自己的小院。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搞什么名堂!” 嘀咕了一句,没猜透叶玄行为的叶定边,背着手回了自己书房。 半个时辰后 陡然见,一声轰然巨响从叶玄的小院里响起。 偌大的叶府都跟着剧烈的震动起来。 所有人脸色都跟着大变,急急的冲出了屋子。 神色惊慌! “怎么回事,地动了吗?” “完了,地动了,要死人了。” …… 正在书房内研究堪舆图的叶定边听得巨响也是神色大变,急忙冲出了房间。 他书房本就离叶玄的小院很近,察觉出响动是从叶玄小院传出,脸色阴沉着冲了进去。 刚一进小院,便见叶玄院内近乎全部被烟尘遮罩,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更让叶定边震惊的是,入眼之内,一地的狼藉。 原本雅致无比的小院,仿佛被人打砸过一般,遍地都是破碎的瓶瓶罐罐和残枝败叶。 不光如此。 这些被毁掉的物品都以极其规整的状态由内向外成扇形倒伏,好似被大风吹拂了一样。 什么个情况? 叶定边神情懵逼,急忙大喊。 “玄儿,玄儿你怎么样了,回答爷爷!” “咳咳咳……爷爷,我……我没事。” 烟尘中,剧烈的咳嗽声之后。 叶玄顶着一个爆炸头,全身漆黑,灰头土脸的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在其身旁,周怀远也同他几乎一般模样。 “玄儿,你……你这是?” 叶玄当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做了个小试验,没想到剂量放的有些大,不过没事,我已经掌握剂量了。“ 他原本以为这古代的硝石、木炭和硫磺的杂质较多,所以在制作火药的时候多加了一些剂量。 却没想到差点把自己院子给炸了。 “试验?” “嗯,爷爷,您瞧就是这玩意儿。” 叶玄手一托,将手里一托黑乎乎的粉末呈给了叶定边看。 “这是?” “这东西名曰火药,是孙儿刚刚发明的,破坏力巨大,撼天动地。” “你弄这东西做什么,差点将自己院子给平了。” 此时,叶定边还没意识到此物的价值,眉头紧皱,颇有不悦的质问道。 “爷爷,您怎么糊涂了。您试想一下,这玩意儿能平了我院子,若是用在战场上。” 一瞬间,叶玄便看到叶定边的眼眸猛然瞪大,瞳孔急速的收缩。 “你……你的意思这东西可以用在战场上?” “嘿嘿,若非为了用在战场上,孙儿搞这东西干嘛,炸院子玩,我吃饱了撑得?” 叶玄伸手擦了擦鼻尖的汗珠,结果擦了一脸的火药,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不已。 而这时,叶定边却变得无比的激动起来。 “玄儿,快,快再给爷爷示范一次,我要看看这东西到底多大的威力。” “好咧!” 叶玄倒是也没含糊。 直接从周怀远手里接过一截竹筒,然后将黑火药塞入其中,又取了一截引信放入,将口子用黄土塞进。 接着他直接点着,忙不迭的扔了出去。 随着引信一阵剧烈的燃烧。 数息之后轰然一声巨响在此响起,地动山摇。 原本就破损不堪的小院彻底没了原先的样子,成了一片废墟。 而这火药爆炸引起的气浪,直接倒卷而回,吹的早已经躲得远远的叶玄三人,衣袂烈烈。 望着十几丈之外那巨大的深坑,以及周围破损的物事,叶定边彻底陷入了呆滞之中。 片刻后,他一把抓住叶玄。 “快,玄儿,快带着这东西随爷爷进宫!” 第99章 堵到家门口! “进宫为何要进宫?” 叶玄站在原地未动。 “臭小子,你莫不是不想将此物献给陛下?” 叶定边脸色瞬间一沉,略有怒气道。 “爷爷,您想什么,孙儿发明这火药,就是为了助我大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 “那为何不跟爷爷进宫?” “爷爷,孙儿明白您的急切之心,可您就没想过孙儿近段时间名声已经够显了吗?这个时候将这火药交给陛下,陛下还能赏孙儿什么?” 叶定边当即皱眉。 的确,这段时间,自己孙儿的名声足够显达了。 先是斗败了南晋柳生,保全大靖颜面。 而后是治疗平阳郡主的胎记,平了小方原的瘟疫,还救下了镇国公。 除此之外,还有那几条令陛下至今依旧拍手称快的奇策。 毫不夸张的说。 自己这孙儿短短半月所造就的成就,有些人一生也未必达成。 这个时候急着将火药交上去。 陛下固然无比欣喜,可也真赏不了他什么了。 免死金牌已经给他了,侯爵又被陛下赐了世袭罔替三代不削爵。 总不能赐他一个公爵当吧? 而且这火药上交陛下定然是要严格保密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可能让朝堂诸公知晓,不知晓自然也不能赏他官职。 钱财? 用钱财来衡量这火药的价值,是不是太贬低它了? 叶定边随即看向自己孙儿。 “那你是想?” “孙儿想先藏着,待关键时候拿出来,以图震惊四座!” 叶玄眼中精光大盛道。 “关键时候? “不错!爷爷,这次藩国朝贡,说白了就是他们来试探我大靖。孙儿已经夸下海口,若是文斗比试,他们绝对胜不了我。” “文斗胜不了,总是要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的。谁都清楚我大靖过了十五年太平日子,都以为我大靖将士不再会打仗,战力低下,自然他们会在这方面下手,搞不好突厥还会用进犯我大靖来威胁我们给他们送钱送粮,您说这个时候,我把这火药亮给他们看看,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叶定边微微愣一下,旋即浮现一抹意味深长且又戏谑的冷笑。 “那他们的表情可要是相当的难看了。” “好就这么办!到时候,老夫定要好生看看这些平日喜欢在我大靖面前扬武扬威,说自己国家将士战力无敌的货色比哭还要难看的得嘴脸。” “这么说,爷爷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难不成还能把你绑去圣上那里去?” 叶定边会心一笑。 接着又捶了自己孙儿胸口一拳。 “臭小子,真有你的!每次都是不声不响的,搞出震惊四座的玩意儿出来。” “嘿嘿,爷爷,这次可不是不声不响,是响过头了,您看我这院子。” 叶玄一脸的苦笑之色。 为了试验这黑火药,自己把自己的住处都炸了。 要彻底弄好,只怕要花一些时日了和大笔银子了。 “呵呵,无妨,这笔账可以算在朝廷头上,等到火药公布那日,你直接跟圣上要银子,找补回来就是。” “还是爷爷您够聪明,到时就这么办。不过爷爷,这火药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外泄。” “放心,爷爷比你更清楚此物对于我大靖的意义。” 叶定边重重点头,“你也一样,这火药制作的方法,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许透露,不夸张的说,此物或许能决定你能否帮圣上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名。” “孙儿省得!” 叶玄当即答应。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火药对于这个时代的意义。 说它能够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但说其能够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却一点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这个不知火药为何物的时代,骤然使出,绝对能将所有人都干懵过去。 试想一下,大军冲锋的好好的,突然一阵轰隆巨响,接着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场面。 任你是铜墙铁骨,只怕也遭不住火药的狂轰滥炸。 就在这时 府上下人突然来报。 门外有南晋国使团的使臣求见。 “你确定是南晋国的使臣,而不是党项国的?” 叶玄微微皱起眉头。 他早上跟那鸿胪寺传令官说的是如果党项国使团想要见自己,便晚上登门。 没想到党项国的使臣没等到,却等来了南晋国的使臣。 “回少爷,千真万确,来人身着南晋制式儒袍,小的一眼便能认出,错不了的。”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小爷我晾了党项国几日,按理说党项国怨气颇重才是,南晋国来掺和什么?” 叶玄微微皱眉。 “你小子忘了你怎么斗败那柳生的了?爷爷可听说这次南晋国使团为首的乃是陈鸿大儒的二弟子,名叫柳如风,乃是南晋六皇子,才情匪浅,只怕这次是上来替自己师弟报仇的。” 叶定边提醒道。 “这样啊,那也不对呀。真若是报仇,肯定是要摆擂亦或者在朝会、诗会上正大光明的斗败我,这时候上门,似乎没什么意义吧?” “少爷,您有所不知,现在我叶府门口已经汇聚了不下百人,而且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只怕再有一会,整条巷子就挤不下了。” “什么?你是说门口来了很多人?” “是!” 下人重重点头。 叶玄眼珠子半眯轻哼一声:“我明白了,这南晋使团是准备直接在咱们叶府门口摆擂,想要替那柳生报仇,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太过一厢情愿了一些。” “爷爷,我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小心一些,莫要阴沟里翻船,陈鸿号称当世大儒,其门下弟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叶定边叮嘱道。 “孙儿明白,孙儿更不是省油的灯!” 自信一笑,叶玄当即进屋洗漱了一把,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一身行头向着门口而去。 还未等走出府门,便听到了外面一阵人声鼎沸。 跨出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远远的长安城的百姓再次围拢了过来。 而在人群正前方,此时站着两人,俱是如当日柳生一般的月白色儒袍装扮。 儒袍的一边绣着南晋文渊阁的标志。 两人生得身材高挑,容貌俊朗,薄薄的嘴唇,皮肤白皙,一看便是南晋人的面相。 而让叶玄更为意外的是。 在这两人旁侧不远处,还站着两拨人。 左侧一拨头顶秃顶,前额两侧扎着两条细细的长辫,看上去颇为滑稽。 身上则着窄袖绣云纹的宽袍。 两人尽皆是眼神有些不善的盯着他,其中一名长相魁梧者,眼睛看着自己更是要杀人的架势。 叶玄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一拨人定然是党项国人。 至于右侧那一拨,则身着皮袄,在这秋日多少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目光相对柔和,却也是带着几分戏谑之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不用猜都知道对方是云国来使。 “南晋国,党项国,云国,这是准备来车轮战不成?想让小爷在家门口丢脸丢尽?” 第100章 脑筋急转弯? 见叶玄从府里走出。 南晋这两位白皙的不太像男人的儒生已经走上前来。 “敢问,可是叶玄叶小侯爷?” “不错,正是本侯,两位是?” 叶玄眼眸扫过两人,淡淡的问道。 “在下柳河!这位是我师弟墨子真,上个月,叶小侯爷与师弟柳生于大靖国子监门前切磋,我南晋读书人无不为叶小侯爷的才情所折服,这次我师兄弟二人借朝贡之便,也想来请教一二,还请叶小侯爷不吝赐教。” 说罢,他眼睛灼灼如华,紧盯着叶玄,好似要将其看透一般。 旁边,叫做墨子真的儒生作揖颔首示意。 两人态度俱是谦和务必,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讨教? 报仇就报仇嘛,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 叶玄心中腹诽。 他又看向后面党项国与云国的来使。 眼神睥睨的问道:“那你们呢,也是来找本侯切磋讨教的?” “呵呵,叶小侯爷不必紧张。鄙人耶律洪基今日只是畅游长安城偶然路过,过来看个热闹,并无他意。” 畅游长安? 我畅游你奶奶个腿儿! 老子把你们党项国使团扔在驿站晾了几天,你们还有心情畅游长安? “既是如此,那就好生看着好了。” “云国使者,也是畅游长安路经我叶府门口?” “正是!” 云国几名使者皮笑肉不笑的躬身作揖。 草! 叶玄内心爆了一句粗口说道:“这样啊,那就请党项国使者与云国使者一旁看着好了。” 说完,他又转向柳河与墨子真二人。 “两位,不知想跟本侯讨教什么?我这个人从小不好读书,学识稀松平常,难等大雅之堂,若是这些,只怕并不能给两位一些指教。” “不过两位若是对长安城的茶肆酒楼甚至说青楼妓院等风月场所感兴趣的话,本侯倒是略知一二,就是不知两位是喜欢上等货色还是中等货色,亦或者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柳河与墨子真面色陡然一僵。 柳河:“叶小侯爷,我等俱是读书人,怎能谈论如此不堪之事?” “不错!叶小侯爷乃堂堂大靖文人之表率,当众谈论这风月之事,是否有些不妥?” 墨子真也是皱眉说道。 “咦……两位怎么还急了?本侯只是问一句而已,若是不感兴趣,咱们揭过便是。” “对了,这位墨子真墨兄你可能搞错了。本侯可不是什么读书人,更不是大靖的文人表率,乃是实打实的武将之后,上次只不过是侥幸胜了令师弟而已,当不得真的。” 叶玄淡然一笑解释道。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南晋虽是小国,这一点却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不过叶小侯爷,此等风月之事还是莫要再拿到台面上说才是。” “哦,两位的意思是本侯私下里可与两位交流?早说嘛,了解!” “叶小侯爷,在下也不是这个意思!” 墨子真脸色又是一变,急忙辩解。 “那墨兄是何意?” “叶小侯爷!” 就在这时,柳河大喊了一声。 中气十足。 霎时间,叶府门口陷入一片沉寂。 “叶小侯爷,还请莫要再胡搅蛮缠了!在下与师弟今日乃是来拜会讨教的,您一味的在这些秽亵之事上纠缠不清,不觉得落了下乘吗?” 叶玄眸子孕育寒光直视着对方,“落了下乘?” “那本侯倒是要问了,尔等这般堵门讨教又算什么?” “泼妇骂街尚且是在公共场合,你们身为大儒弟子,本应当谨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可你们偏偏今日来我叶府堵门讨教,本侯倒是要问问,到底是谁落了下乘?” 柳河与墨子脸色立时惨变。 的确,身为大儒弟子,本应该谨慎守节操,洁身自好。 可前些日子闻听最天才的小师弟竟然在大靖输给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 他们二人心中自是窝火不已。 这次前来大靖朝贡,便寻了机会过来,想要替小师弟报仇,也顺便扬名立万。 却不曾想被叶玄当众把小心思给点破。 一时间,两人面色一阵青一阵子。 好一会儿。 墨子真率先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今日我二人行为固然不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是已经犯了错,那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不知叶小侯爷,可愿与我师兄弟二人一较高下?” “不愿意!“ 叶玄近乎毫不犹豫的拒绝。 柳河与墨子真,连同后面的党项国使者、云国使者都是愣了一下。 墨子真眉头紧紧的一凝,诧异道:“不愿意,为何不愿意?” “你说呢?” 叶玄戏谑冷笑。 “两位莫不是把本侯当成了你们的仆从了,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头满足你们的要求?” “本侯是大靖国的小侯爷,是此次朝贡我大靖圣上亲封的专使!” “本侯时间宝贵的很,可不会把时间随随便便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怎会是毫无意义,彼此切磋讨教,才能更好的增长学识,更好的进步。” 见叶玄竟然拒绝,柳河也是有些急了。 “哼!是吗?你们真是为了增长学识,为了更好的进步?” “什么时候南晋的儒生说谎脸不红气不喘了?” 冷哼一声,叶玄又是鄙夷的一笑。 “如此说来,今日叶小侯爷是不准备与我们一较高下了?” “本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是无时间与你们折腾这些。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怀远,去取笔墨纸砚来!” “是,小侯爷!” 身后,周怀远当即转身进府。 不一会搬出一张桌子,其上摆放笔墨纸砚。 叶玄当即执笔挥毫泼墨。 一挥而就,然后让周怀远拿起展示给这柳河与墨子真。 “这是本侯随便出了五道脑筋急转弯,只要你们两人能够答上,本侯今日破例陪你们玩上一玩,若是连这都答不上,趁早滚蛋!” 柳河与墨子真听到此话,脸色瞬间羞愤的涨红不已。 “姓叶的,你……你欺人太甚!我们堂堂大儒弟子,你竟然让我等猜脑筋急转弯?” 叶玄冷笑:“别一副受了侮辱很委屈的架势,当日你们师弟也是这般对本侯的,我只不过还在你们身上而已。” “别耽搁时间了,赶紧答吧。若是答不上来,我看以后也就不必说是陈鸿大儒的弟子了,丢人!” 说罢,叶玄让下人搬了张凳子,堂而皇之的坐下,静静的看好戏起来。 第101章 智商碾压 柳河与墨子真两人看向叶玄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若这是在南晋,他们定然不能忍。 可这是在大靖,且在人家叶府门口。 心中纵有滔天之怒,也只能强自忍下。 “叶小侯爷此时知辱,待会儿我师兄弟二人会一并还回去!” “先别那么多废话,先回答上这五道题再说!” “给他们笔墨纸砚,让他们将答案写在上面。” 叶玄戏谑一笑,招呼下人将笔墨纸砚送到了柳河、墨子真跟前。 而他自己却是接过下人刚刚沏好的一壶香茗,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啜饮起来。 茶香浓郁,让其大呼过瘾。 见叶玄如此摆谱,两人心中自是更怒。 各自冷哼一声,开始看叶玄所写的题目。 第一道题为“什么事情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只看了一眼,柳河、墨子真二人的神色便倏然凝固。 与此同时,身后围观的百姓也是各自皱起眉头开始小声思索起来。 “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这天底下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可是叶小侯爷出得题,自是奇难无比,我可只是一个卖菜的!” “那这位兄台,您是读书人,您可是?” “在下才疏学浅,尚未参透。” 后者也是连连摇头。 党项国使者这一侧。 一名身形儒雅的儒袍男子,轻摇手中折扇。 看向旁侧稍微尚年纪的随从。 “军师,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事情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被喊作军师的年长之人随即摇头。 “老夫尚未得其中要领。” 于是年轻男子看向了不远处云国一方。 对方也如他们一样眉头微皱,纠结异常。 再看场中 柳河与墨子真二人已经是面色有些苍白,额前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出来。 自己两人刚刚夸下海口,现在就被打脸。 任他们脸皮再厚,此刻也是有些挂不住。 这时,叶玄的声音突然响起。 “既是第一道答不上,那就答第二道好了,本侯今日心情好,五道题只要回答上三道,本侯就给你们讨教我的机会。” 正说着,周怀远已经拿起了第二张宣纸。 这第二题为“两对父子去买帽子,为什么只买了三顶?” 如刚才一般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了柳河与墨子真的脸上。 两人表情僵直着,神情都变得有些呆滞。 望着那十六个无比熟悉的字,却愣是不知道为何两对父子却只买了三顶。 柳河看向自己师弟:“莫非是钱不够?” “师兄,此题答案绝对没那么简单,若这般解释,岂不是买一顶、两顶都可,为何偏偏买三顶?” “那答案是?” “我暂时还没想到。” 这时,一道极为不屑的冷哼从背后围观的人群中响起。 “真够笨的!因为这两对父子是祖孙三代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你们真是陈鸿大儒的弟子?” 后者轻飘飘的一句话。 柳河和墨子真却如遭雷击,轰然怔在了原地。 随后,面色涨红,羞愧不堪。 是呀。 两对父子不假,可没说就一定是四个人呀。 祖孙三代,可不正好是三人,三人买三顶帽子,再合适不过。 柳河面色无比难看,咬牙切齿之后对着同样面色难看的师弟墨子真道:“师弟,莫要灰心,还有三道,我们还有赢得机会。” 墨子真看向柳河欲言又止。 就算是回答上了剩下三道又如何。 他们为大儒的弟子,理当轻松异常的将所有题都答上。 可现在两道题两道不会。 其实已经是输了。 但见师兄还要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 示意周怀远拿出第三题。 这第三题为“一个人空肚子最多能吃几个鸡蛋?” “我知道,这是一道文字陷阱!一个人空肚子只能吃一个鸡蛋,再吃就不是空肚子了!” 柳河突然大叫一声,满脸喜色的喊道。 临了还不忘挑衅似得看向叶玄。 叶玄摇头一笑:“柳兄不必这么兴奋,你只管将答案写在纸上便是。” 柳河瞬间面色涨红。 随后周怀远将叶玄写的第四道题拿了出来。 第四道为“早晨醒来,每个人都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柳河:“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干什么?自然是起床,这有何难?” 当即,直接将答案写就。 第五道“一只凶猛的饿猫,看到老鼠,为何拔腿就跑?” 柳河、墨子真再次复现第一道题时候的表情。 茫然无措,大眼瞪小眼。 众所周知,猫乃是老鼠的天敌。 哪有猫见了老鼠拔腿就跑的? 围观百姓: “猫见了老鼠拔腿就跑,莫非是一只小猫,一只大老鼠?” “不可能!我家猫刚生下没多久,老鼠见了照样吓得瑟瑟发抖。”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莫非是那根本不是老鼠?” “怎么可能,纸上明明写着那是老鼠!” 于是一众人傻眼。 年轻儒袍男子:“军师,可知原因?” “老夫依旧不得要领。” 年长者再次摇头,这五道题让人捉摸不透。 除了第二道和第三道他想到了答案,剩下的却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得其中要领。 年轻男子瞬间眉头皱起,沉声道:“如此说来,这姓叶的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了?” 年长者点头:“至少目前来看,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大靖皇帝也不会让他负责此次的各国来朝了。” “希望不仅仅只是会耍一些小聪明,否则就没什么意思了。” “三王子放心,能斗败柳生就证明这位叶小侯爷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边议论之际。 柳河与墨子真却也是硬着头皮将五道题答案全部写在了宣纸上。 先不管对不对,宁愿错也不空着。 这两位深得后世考试的答题要领。 叶府下人上前,将两人的答案接了过来,呈给了端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的叶玄。 “既然两位已经答完,那本侯就看看两位答得如何。” “第一题,什么事情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两位的答案是‘这天底下没有这种事情!’” 柳河高昂着头:“不错!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事情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却知道!” 叶玄玩味一笑:“是吗?那你有问过你鞋底板破的洞了吗?” 第102章 心服口服 “问过我鞋底板破的洞了吗?” 柳河被叶玄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给问得一愣。 围观之人也都是面露疑惑之色,不明所以。 忽地,有人大呼一声。 “高啊!叶小侯爷,您这题出得真是高啊。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人当即双手抱拳作揖,对着叶玄恭恭敬敬的一拜。 可其他人却依旧是一脸的不解。 “什……什么意思呀?” “就是,你倒是说清楚呀?” “你们笨呐。我来问你们,这鞋底板上破的洞是朝哪的?” 那人面向问询自己的几人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自然是朝下的!” “朝下不就是天不知地知,再者,一个人脚底板破的洞,自己能感觉到能知道,别人能知道吗?这不就是你不知,我知!” 一下子众人恍然大悟。 “我靠!原来如此,哈哈,脚底板破的洞,可不真是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柳河面色阴沉到了极点,道。 “叶小侯爷,那照你所言,岂不是我们在屋里挖坑埋东西也对?” 叶玄撇嘴一笑。 “本侯没说不对呀,可你们没这样回答不是吗?” 柳河:“……” 这时,叶玄继续。 “第二道题我写的是两对父子买帽子为何买三顶,这道题先前那位仁兄回答的很对,的确是祖孙三代。不过这并非你们回答,所以不能算你们对,不过你们第三道却是回答对了。” “至于这第四道,我问的是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你们的回答‘穿衣’,嗯,看似很有道理。” “可两位真就没有光着身子下床尿尿的时候?” 此话一出,柳河、墨子真面色就是一僵。 叶玄这样说,就意味着他们的答案有错了。 “叶小侯爷,难不成这一道题是尿尿?” 旁边又有人问道。 “那有人直接起床穿衣又怎么说?” 叶玄当即反问。 “这……” 对方一阵迟疑。 “那到底答案是什么?” “自然是睁眼呀,不睁眼怎么做其他的事情?” “哦……” 随之又是一阵恍然大悟之声。 叶玄:“第五道题,本侯问的是为何一只饿猫见了老鼠拔腿就跑!两位的回答是老鼠的体型比猫的要大,故而见了之后被吓得拔腿就跑!” “呵呵,好,很好!那本侯倒是要问了,牛的体型要比老虎的大多,为何老虎见了牛去不跑呢,如何解释?” 一下子,柳河、墨子真直接愣住。 的确,倘若他们的回答算正确的话,那牛和老虎又算什么? 那牛比老虎的体型大,按理说应该老虎跑才对呀。 可事实上,老虎为万兽之王。 这牛体型再大见了只怕也会吓得拔腿就跑。 迟疑了片刻,墨子真:“叶小侯爷,这一次是我们输了,我们师兄弟二人认输便是。不过,这天底下真有见了老鼠拔腿就跑的猫不成?” “自然有!” 叶玄轻笑:“两位,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本侯说了这五道题是脑筋急转弯,什么是脑筋急转弯?就是让两位开动脑子,发散思维,莫要掉进固有的思维定式之中去,在这方面,两位做的实在是远远不够,说你们只会读死书也毫不为过。” 柳河、墨子真当即面色羞红。 这时,叶玄继续说道:“这最后一题,说白了就是绕了个弯而已,饿猫饿猫,饿猫自然想吃东西呀,见了老鼠自然想抓了吃了,而老鼠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要逃命,老鼠逃命饿猫自然要追,可不就是拔腿就跑吗?” 他这话一落。 柳河、墨子真二人表情猛然凝固。 两双眸子剧烈的瞪大而后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不是叶玄出的题有多难。 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思维陷阱之中。 叶玄明明在题干中说了是一直饿猫,可他们根本就没去想这些,直接忽视。 这才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答案自然也不能对。 不光是他们。 整个叶府门口,所有看热闹的人,连同党项国与云国的使者。 也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种呆滞愣神的状态。 无他,他们也与柳河、墨子真师兄弟二人一般。 也陷入了思维定式之中。 柳河与墨子真沉默了片刻。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旋即面对叶玄。 而后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说道。 “叶小侯爷,今日乃是我师兄弟二人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一切后果,我二人甘愿承担!” 叶玄望着二人,戏谑一笑。 “本侯不需要你们承担什么后果。说来,两位今日的目的没有达成,可也算是与本侯比试了一番,只不过这一次咱们比试的并非诗词歌赋,儒学精义而已。” “既是切磋比试,胜负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承认什么后果就有些严重了。” “不过两位今日堵到我叶府门口且引来了如此多的围观者,扰乱了我大靖皇都的秩序,也终究是有些欠妥。” “这次,本侯看在二位乃是外国使臣且我大靖与南晋一衣带水,向来修好的情面上,便不予计较了。” “还希望下次莫要再犯。” “两位若真是想与本侯切磋,后面的渭水诗会尽可赐教,到时,本侯自是不会逃避。” 柳河听了叶玄这番话,旋即又是抱了抱拳。 “多谢叶小侯爷宽宏大量,今日的确是我是兄弟二人鲁莽了,以后绝不再犯!” “对了,听叶小侯爷的语气,是准备参加此次渭水诗会了?” 叶玄轻轻颔首:“不错!渭水诗会毕竟是这九州天下的三大诗会之一,乃是天下学子神往的文学盛典,此次又恰逢藩国来朝,本侯若是不参加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的。” “而且,你们也知道,本侯先前一直都是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形象,可偏偏前不久却胜了柳生兄,这天下学子怀疑我的可是不在少数。” “参加这渭水诗会,也算是能为自己正正名。” “叶小侯爷当日与柳生师弟之间的切磋,柳生师弟已与在下说了。若当日之所作尽皆是叶小侯爷您自己所作,在下断言,只怕这次渭水诗会,您又要夺魁了。” 墨子真也随之恭维了一句。 今日他们被人怂恿上头来此堵门。 一开始还怀着满腔的怒火。 可今日被叶玄用五道脑筋急转弯打败之后。 却让他冷静了下来。 仅仅只靠五道脑筋急转弯就能轻松败了他们的人,当真需要用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胜柳生师弟? 况且柳生师弟回去之后,还心悦诚服不已。 对叶玄大加夸赞。 回想这位叶小侯爷在文斗自己师弟时候所作的对联和诗词。 还有来时路上,传出的一些有关这位叶小侯爷近来一些日子又出的新作。 这大靖国只怕又要出一位类似百十年前孔阳明孔圣人一般的人物了。 这样一位天才,渭水诗会只会成为他大放异彩的舞台。 叶玄当即抱拳回礼:“呵呵,子真兄可莫要这般说。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叶某虽自问也有些浅薄才学,可这九州天下何其之大,我只希望到时不至于输得太过难看,落了我大靖的面子才是。” “哼!若是怕丢面子,叶小侯爷大可以不必参加!这样就不会丢面子了。” 第103章 突厥小妞? 骤然间,一道冷哼从不远处响起。 叶玄当即眉头一皱。 柳河与墨子真连同观望的党项国、云国的使者也都是色变。 齐刷刷地向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便见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传出一阵惊呼和怒骂之声。 接着便是一阵涌动,一条狭长的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通道内,一行十几名身着狐裘皮衣,身材壮硕高大的莽汉伸着长长的胳膊将人流挡在了两侧。 正中央,一名身材高大精壮,皮肤呈古铜色的棕发碧眼年轻男子出现。 而在这年轻男子身边则还站着一名身材略矮上半头的女子。 女子身着华贵的异域服装,其上装饰着金丝线和各种珍珠玛瑙,可谓是富贵奢华。 头顶则带着一顶镶嵌着蓝绿宝石的小毡帽,脖子细长,粉嫩滑腻。 精巧的脸蛋上戴着一张比赵凝雪还要厚实许多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珠子之上轻轻颤动,活灵活现。 她双眸直视着叶玄,瞳孔深处仿若有两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叶玄的灵魂吸入一般。 “突……突厥人?” “突厥人来了!” “原来这就是突厥人呀,长得跟咱们怪不一样的……”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开始喊了起来。 这一阵呼喊,彻底将叶玄心神拉了回来。 事实上 这段时间,叶玄已经数次遣人去鸿胪寺打探突厥使团的消息。 只是一直未有他们的下落。 本以为对方不回来了。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 对方一上来就是拉仇恨的节奏。 突厥使团的十几人,径直的走到了叶玄面前。 那女子身边的精壮男子戏谑的望着叶玄,双手环抱带着一抹冷笑。 “你便是叶玄,先前的废物,如今的所谓大靖英雄?” “本侯便是,阁下是?” “本王子库尔查,乃是突厥汗国图邪王之子。告诉你,这次你们大靖国的渭水诗会,诗魁我突厥汗国夺顶了!” “好大的口气!” “简直是大言不惭!” “就是,何时,号称北蛮的突厥也能吟诗作画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库尔查话音刚落,立时招致了周遭看热闹人的一番冷嘲热讽。 在众人眼中。 突厥一族,只会打打杀杀,杀烧抢掠,何时也会舞文弄墨了? 叶玄浅浅的一笑:“库尔查王子,你也看到了。我大靖的百姓,似乎对于你的话很不以为意呢。” 不光是大靖的百姓。 事实上,叶玄在听了对方这番话,也是有些意外。 因为根据他对突厥这个国家的了解。 与党项国、云国以及南诏国这些选择拥抱中原文化和儒家思想的国家不同。 突厥是一个极度排斥中原文化的国度。 这个国家崇尚杀戮和劫掠,崇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至今在其国内依旧保持着奴隶制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 大靖和周边国家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只待时机合适,他们便挥下屠刀收割一波。 也就是说,在突厥人的眼中。 大靖等国就是在突厥之外替他们耕种粮食的下等人,奴隶! 儒释道等各种学说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只会阻碍突厥汗国的壮大。 自然,诗词歌赋也是最为不屑之物。 可今日这位库尔查的发言,却是让人大感意外。 用后世的一句话就是:这世界太疯狂了,耗子都给猫当伴娘了! “哼!一群坐井观天的境地之外,岂会明白我突厥大汗的鸿鹄之志!你们中原的儒释道学说,我突厥人虽是打心底看不上,不过总归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便如这次,若是我突厥能用你们中原的学说击败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之人,岂不是一件快事?” “击败我们,你们突厥人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是!你等突厥北蛮之人,怎会懂儒释道经典的要义,我看尔等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围观的人之中有人看不下去了。 大声呵斥反驳道。 库尔查当即脸色阴沉,瞪大一双虎目冷冷地扫了过去。 下一秒,声若雷霆。 “大胆!尔等下贱之人也敢顶撞本王子,找死不成!” “来人呀,将人给本王子拿下,割了他们的舌头!” “是!” 说话间,那几名壮汉便要向着那几名说话的长安百姓扑了过去。 叶玄面色瞬间阴沉,瞳孔中迸射锐芒。 “住手!” 他这么一喊。 叶府内一干侍卫,呲吟一声拔剑而出。 便要上前阻止。 几乎是同时。 站在库尔查旁侧一直未说话的女子也开口了。 她用叶玄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对着那几名贸然上前的汉子大声呵斥。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 那几名壮汉听后面露惊恐之色,急急地退了回来。 “胭脂,你为何喊住他们,他们敢侮辱本王子,就该受到惩罚!” 库尔查一脸不满地看向女子。 女子眼神微冷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次用了叶玄能听懂的语言。 与那说突厥语那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懂有很大的区别。 这蓝眼睛的女子在说汉话之时,语调竟是出奇的标准且无比的空灵清冷。 倒是有几分赵凝雪的味道。 只不过相比于赵凝雪那种空灵清冷之外带着一丝婉转不同。 这位女子的声音要更为冷上几分,且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王。 “胭脂?好名字!” 叶玄扬了扬眉角,轻声道。 “是吗?谢谢叶小侯爷夸赞,这个名字是我的一位老师给我起的,他是大靖人,曾经在这里求过学。” 听到叶玄夸赞的蓝眼睛女子对着叶玄轻轻欠身,眉眼见带着一抹笑。 立时间,一双眼睛便笑成了月牙儿。 再配上那长长的睫毛。 其绝美程度竟是丝毫不输赵凝雪与月红妆。 甚至因为其往内深凹的眼眶,越发的让其整个面部立体精致许多。 不过下一秒,在他回身看向那库尔查的时候,她却又恢复了刚才的冷彻。 语气冰冷道:“库尔查,这里是大靖国,不是草原,更不是你图邪部,你若是再动不动发脾气,我便让人遣你回草原!” 库尔查面色一僵,虽很是生气的模样,却最终服软,不敢再乱叫嚣什么。 见此,女子胭脂神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而后她看向叶玄,又是欠了欠身。 第104章 够大,够挺,够细,够圆! “还请叶小侯爷见谅,库尔查在草原上被娇惯坏了,故而出言不逊,还请见谅!” 叶玄轻轻颔首,看了一眼那嘴上服软,心却未服软的库尔查,淡淡冷笑一声。 “好说!来者是客,本侯这次便不与他计较!” “还请胭脂姑娘管束好部下,我大靖虽说是好客之邦,却也是有自己的底线和脾气的,若是这位库尔查王子,继续拿自己在突厥内的行事作风在我大靖胡作非为,危害我大靖百姓安全,那本侯就只能依照大靖律法,将其擒拿了。” 此话一出,库尔查当即再次扎刺。 双目瞪的如铜铃般大小。 大吼道:“你小子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叶玄眸子愈发冰冷:“库尔查王子是准备挑衅我大靖律法了?” “本王子乃是突厥来使,你敢擒拿本王子,就不怕我突厥与你们大靖开战?” “库尔查王子大可以试试,你看看本侯敢不敢擒拿了你!在我大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一个外邦王子!” “至于你说的突厥与我大靖开战,本侯只能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先不说今年你突厥大旱,本就国力受损严重,便是鼎盛时期,只怕你突厥可汗也不会蠢到因为你一个触犯我大靖律法的冒失鬼,而与我大靖开战端的。” 库尔查面色一阵青一阵紫:“你……” 女子胭脂问道:“叶小侯爷是如何知道我突厥国力受损的?” 叶玄看向这女子,轻笑道:“这很难吗?你们突厥草原不同于我大靖,山川河流纵横,若是有旱涝灾害,可以兴修水利,抗旱防涝!” “你们突厥人信仰长生天,觉得天地万物乃是长生天赐予的,因而不会兴修水利,疏通河道,只是一味的等待长生天的赏赐。多雨则草原陷入洪涝,少雨则草原陷入干旱。” “风调雨顺之时,你们日子或许过得还可以。可一旦发生旱涝灾害,牲口便会大批大批的死亡,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马匹。而你们突厥又号称马背上的民族,没了马匹,你们突厥的战力还剩多少?” “这不是国力受损又是什么?” 女子胭脂在听得叶玄这番话,眼神越发的明亮。 最后一双晶亮湛蓝的眸子近乎要锁死在了叶玄身上。 而其这般模样,自然也落在了这库尔查眼中。 一时间,熊熊妒火燃烧起来。 他一双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却又只能忍耐不烦。 站在女子胭脂一侧,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叶玄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却选择了无视。 此时的他也正在认真打量这位突厥女子。 在他的印象中,突厥女子大多长得五大三粗,熊腰虎背,宛若大靖的成年壮汉一般。 这般身材的出现,主要是因为草原生存条件恶劣。 突厥先人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一代又一代优胜劣汰的结果。 腰粗臀圆身材肥硕的女子才能够在草原缺少食物的时候活下来。 像眼前这位叫做胭脂的姑娘,完全打破了叶玄对突厥女人的刻板印象。 这女子除了身高和眼睛和头发与大靖女子不同之外,其余几乎与大靖女子无异。 甚至因为其突厥基因的缘故,胸部、臀部更是要比大靖女子要大上一圈不止。 月红妆算是叶玄目前见过身材最为玲珑曼妙的大靖女子。 一对傲挺饱满足足有36D+的规模,屁股挺翘,纤腰盈盈一握,端的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可在这突厥女子面前还是略有不够看。 这位突厥女子,整一个在月红妆原有额比例上又放大了一圈的样子。 腰肢纤细如柳,里面是一件枣红色的胡裙,外面套着一件小马甲,要不用一条束带束缚,竟是比月红妆、赵凝雪的腰肢还要细上一分。 偏偏其臀部却又是极其的挺翘,不是那种欧美女子动不动肥硕的不成样子的胖臀,而是像后世钓凯子的健身媛练过的蜜桃臀。 而其胸部也是丰挺的不成样子,即便被两层衣服裹着,依旧给人一种波涛汹涌之感。 叶玄对这突厥女子总结起来就是十一个字:“够大、够挺、够细、够圆、够漂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位身上散发而出的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女人在突厥内部地位绝对不低! 这一点,叶玄从库尔查对他的态度就不难看出。 很明显,这位库尔查是一名被娇生惯养习惯了的突厥二世祖。 如先前的自己一般,张扬跋扈不可一世。 但他偏偏对这叫做胭脂的女子言听计从,就能说明一切。 诚然,这里面有这位库尔查可能在追求这女子的缘故。 但除此之外,他从眼前这些突厥勇士站位上也不难看出。 这些突厥勇士相对于库尔查,更多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女子身上。 你问叶玄为何知道。 刚才他与这女子胭脂稍稍贴近了有那么几公分的距离。 他便感觉霎时间十多道杀意森森的目光投了过来。 一声幽幽的轻叹之声从女子胭脂的口中发出。 她眼神明媚带着亮彩的看着叶玄。 “想不到叶小侯爷观察竟然如此精致细微。” “不错,这次我草原的确遭逢了百年一遇的大旱!” 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库尔查却是陡然变色。 “胭脂!你怎能把如此机密之事说与大靖人听?” 女子胭脂横了他一眼,语气不逊道:“怎么,我不说,大靖就不知道了吗?” “你别忘了,草原之上有多少大靖的游商,他们早就把我汗国的情况告知大靖皇帝了!” 两人说话用的是突厥语,叶玄并未听懂。 但从两人的神色,叶玄判定,多半这库尔查是觉得这女子胭脂不该将此等重要的情报说与自己听。 这时,女子胭脂:“实不相瞒,叶小侯爷,这次小女子来大靖,除了是按照当年盟约来大靖朝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想向大靖求援。” “求援?” “不错!” 女子胭脂轻轻点了点小脑袋,说道:“因为大旱,我草原上牛羊死伤无数,我突厥可汗想借这次朝贡机会向大靖皇帝陛下求援,希望大靖皇帝看在与我突厥一衣带水的关系上,能借我大靖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叶玄:“这样啊。胭脂姑娘,此番话,你其实不必与本侯说的,本侯虽是这次朝贡的专使,可这事关国家决策,我却是无权参与的。” “不若明日,金殿之上,胭脂姑娘亲自与圣上说,相信圣上会支援一二的。” “小女子知道大靖皇帝陛下定然会支援,可这次我草原损失着实惨重,只怕大靖皇帝陛下所赠予的支援未必就够,叶小侯爷乃大靖天才,可否为我突厥指点一些出路?” “我?” “是!” 女子胭脂又是点了点头。 而每一次点头,微微弯曲的身子都会将胸前那一对近乎撑爆衣服的饱满给挤压的要爆出衣服一般。 我倒是有办法。 可旁边党项国的人在呢,我也没法说呀。 叶玄心中嘀咕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祸水东引计划。 第105章 美人计? “胭脂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本侯虽说近来略有薄名,却也只是在诗词之上。若是让我当场赋诗一首赠予胭脂姑娘,倒是没太大的问题。” “可让本侯替贵国想法子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女子胭脂自是不信。 她红唇微撅,做出一番委屈幽怨的表情。 “可是小女子听说前些日子大靖皇帝陛下曾经数次召叶小侯爷入宫商议军国要事。如今小女子只是想让您想一个能救我突厥万民于水火的法子,这也不成嘛?” “叶小侯爷当真要心如铁石,见死不救吗?” 临了,她还不往扑闪了一下自己那双湛蓝清澈的眸子。 自是有一番勾魂夺魄之感。 给老子戴高帽是不是? 玩道德霸凌是不是? 老子是大靖子民,替陛下出谋划策乃是做臣子的本分。 而你们突厥,历来是我大靖心腹大患。 让老子给你们出谋划策,与资敌有何异? 哦,本侯替你们想了法子渡过这次危机,回头你们缓过劲来好攻打我大靖是吧? 老子脑子有坑啊! 等等! 我去宫中议事她怎么知道的? 叶玄稍稍愣神,不过很快也就明了。 大国之间互相安插间谍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靖国可以在草原各部安插自己的眼线。 突厥自然也能在大靖收买一些人为他们所用。 不过对于自己在御书房内同永盛帝的几次谈话。 叶玄倒是不认为对方能够知晓。 倘若真如此的话。 那只能说明整个大靖已经烂透了。 “呵呵,胭脂姑娘还真够神通广大的,本侯进了几次宫都能知晓。看来贵国的渗透工作做的很到位呀。” 他略带嘲讽的说了一句,又道:“本侯的确近段时间去了几次宫中,可却并非去商议什么军国大事,而是为了我自己。” “相信胭脂姑娘应该清楚不久之前本侯犯了什么事,几次进宫纯粹是为了脱罪罢了。” 女子胭脂微微蹙眉,依旧是将信将疑。 “真的?” “怎么,胭脂姑娘莫非觉得我大靖朝堂诸公都是废物不成,还需要我一个不成器的浪荡子来替圣上制定国策,若真如此,我大靖岂不是大厦将倾了?” 叶玄轻笑一声反问道。 “叶小侯爷言重了。如今的大靖乃是百年来国力最为强盛之时,军队兵强马壮,国内府库充盈,朝堂之上也是人才济济,怎可能大厦将倾呢。” “呵呵,是吗?可是近来本侯却是听到一些传言,说我大靖十五年未开启战端,以至于军备荒废,将帅惫懒,缺乏训练,再也不能打仗了呢。” 这时,库尔查突然插嘴。 “哼!难道别人说错了,你大靖蜀郡被南诏国屡次进犯,你们大靖皇帝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不是事实?” “库尔查!” 女子胭脂立时色变,眼中透射寒光,厉声呵斥。 “胭脂,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好避讳的!” 库尔查望着女子胭脂略有生气的喊道。 “你!” 她当然知道对方说的事实。 可是这次她们来不是在大靖面前耀武扬威,宣示无力的。 而是为了求大靖的,这般当众奚落,不是要将事情搞砸的趋势嘛。 这边,叶玄却是不以为意,戏谑的一笑。 “呵呵,这位库尔查王子说的没错!小小南晋的确屡次拂逆我大靖的逆鳞,按理说早已经改出手惩治,但南诏国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向我大靖称臣纳贡,我大靖圣上念及旧情,故而没有急于出手惩治,倘若后面南诏国依旧是屡教不改,执迷不悟,说不得我大靖要出兵平复了。” 说着,他瞄向了不远处党项国使臣。 这党项国的两位使臣面色立时阴沉了下来,带上紧张之色。 女子胭脂也随即问道:“叶小侯爷,大靖皇帝陛下当真决定对南诏国用兵了?” “若是南诏国依旧一意孤行,我大靖发兵是迟早的事情!” “算了,不说这些了。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迎接各位使臣的专使,这军国要事还是不谈为好。” “胭脂姑娘,你若是真想让本侯想个法子替突厥渡过难关,本侯倒是真有一个法子。” “是什么?只要叶小侯爷肯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以后我突厥也将奉您为上宾。” “这法子暂时还不能说。等面见了陛下,得到圣上的首肯之后,本侯才能与胭脂姑娘细说。” 叶玄打了个哈哈,旋即眼睛扫向诸人朗声道。 “既然各国使臣都已经抵达,本侯自然也要尽迎接专使的职责,不能怠慢了诸位使臣。今夜,本侯将在春风楼设宴,为诸位使臣接风洗尘,到时候还请大家赏光按时赴宴。” “叶小侯爷诚心相邀,我突厥一行自然按时赴宴。” 女子胭脂近乎没怎么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据小女子所知,这春风楼似乎是风月场所吧?“ “叶小侯爷在此设宴,不怕被人诟病吗?” “风月场所?何为风月,风花雪月是也!” “此次各国来朝又恰逢我大靖渭水诗会,既是各国相聚的盛会,又是天下文人才子的盛会。且本侯听说,这次诸位使臣也都带了各国的才子精英,文人墨客前来,就是想参与到这诗会当众去。” “本侯若是再在鸿胪寺设宴款待诸位,就显得略有持重,缺乏情调了。” “反观这春风楼,位于护城河边,位置优越,风景秀丽,用来款待诸位使臣朋友和所带来的才子精英,再合适不过。” “若是在这期间,诸位使臣和才子们再能留下一些墨宝和佳作,岂不是妙哉?” 叶玄这话一出。 起初眉头紧皱的诸人,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天下读书人,拼了命的读书无非是为了功名利禄。 按照叶玄所说。 倘若今夜真的能在这春风楼表现一二,可不就是要在整个天下扬名了? 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件难以拒绝的诱惑。 “呵呵,想不到叶小侯爷还有这一层考虑,是小女子多虑了。” 叶玄也不以为意。 点头颔首,旋即又与旁边的柳河、墨子真,以及党项国、云国的使者寒暄了一番,便借故回了叶府之内。 而在他走后不久。 各国的使臣也是纷纷散去。 南晋国的柳河、墨子真是最早走的,其次是云国。 最后则是党项国与突厥两国。 临走之际,党项国那两位与库尔查王子相谈甚欢,到时女子胭脂与这两人稍有冷淡。 叶府大门之后。 叶玄透过门缝,自然将这一切看的清楚。 在其旁边,定远侯叶定边自然也看得真切。 “真有你小子的,这党项国果真与突厥有了勾结!” “哼!显而易见的事情,党项国敢于出兵羌族故地和南诏,定然是与突厥订立了盟约的。否则,被掏了屁股,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叶玄轻哼一声说道。 “你说的不错,若不是跟突厥有了约定,给党项国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分兵的。” 叶定边重重点头,旋即微微皱起眉头。 “只是老夫有些奇怪,党项国到底许诺了什么好处,能够让突厥答应不从中作梗的?” 他看向了自己孙儿。 “这个问题或许可以晚上孙儿问一问这胭脂姑娘。” 叶玄紧锁眉头道。 刚才,这位叫胭脂的女子,可是没少试探自己。 而且又那么几次,都向自己施展了美人计。 第106章 娶自己仇人的女子? “嗯,这倒是一个法子!” 叶定边伸手抚了抚胡须,“你还别说,这小丫头片子长得真够水灵的!” “一点都不像是突厥能生出的种。” “爷爷与突厥打了几十年的仗,从先帝到陛下,见了不知多少突厥人。还从未见长得如此标致水灵的突厥女娃子,胸大腰细屁股圆,是个生儿子的主儿。” “可惜了,你小子就要跟平阳郡主订婚了,不然把这丫头留在大靖做你的妾室,到时也能替咱们叶家延续香火……” 叶玄突地瞪大了眼珠子,缓缓的转身看向叶定边。 “爷爷,您咋想的?突厥人可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娶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子?” 叶定边一脸淡然,抖了抖胡须:“那有什么,杀你父亲的是突厥可汗,又不是这小丫头。再说了,咱们把突厥的女人多娶回来一个,就有一个突厥男人讨不得媳妇儿,讨不得媳妇,突厥未来就少一个兵,这对我大靖是好事,不是吗?” “我……爷爷,您当真高见。” 叶玄瞠目结舌,有些无言以对。 说真的,他真没想到自己爷爷的脑洞也会如此的清奇。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叶定边又白了自己孙儿一眼:“你小子别斜眼看我,你知道打仗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自然是护卫大靖,保家卫国!” 叶玄斩钉截铁道。 “往大了说的确是如此,可追溯到本质,其实就六个字。” “哪六个字?” “土地、银子、女人!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咱们喜欢换一个更为雅致的称呼而已。” 叶玄微微皱了皱眉头:“家国、事业、爱情?” 叶定边旋即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小子悟到了,就是家国、事业和爱情。” “晚些时候,你去套套这女娃子的底细,看看在突厥那边到底是什么身份,老夫总觉得她身份不简单。” 刚才,他在门口,目睹了叶玄与各国使臣的交锋。 这叫做胭脂的女娃子所表现出来的言谈举止,都表明她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可突厥对于这次来访的名单极为的保密。 除了那库尔查和有限的几个人清楚底细之外。 其他人俱是不清楚其具体的身份,尤其是这女娃娃。 “嗯,孙儿也觉察到了,那库尔查对这突厥女子很是顺从,其他突厥护卫也对这突厥女子显得毕恭毕敬。爷爷,您猜会不会是突厥可汗的女儿什么的?” 叶定边当即摇头:“不可能!突厥可汗前两年才即位,是个七八岁的奶娃子。” “前可汗嘎了?” “嘎?” “就是死了的意思!” “据安插在突厥内部的探子来报,似乎生吃牛肉感染了某种疾病暴毙,然后是其子继位。” “那会不会是这突厥可汗的姐姐?” “那爷爷就不知道了,你可以晚上打听打听,如果那女娃子肯说的话!” 叶定边回道。 随后,爷孙俩又絮叨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叶定边再次骑马入宫。 叶玄则是回到院内又画了十几张图纸出来。 这些图纸俱是前世他在大学图书馆看古代文献时候看到的。 其中囊括了新式的农具、军械以及织造工具。 也得亏从小他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然他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而他画这些图纸,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候,将这些图纸拿出来给永盛帝送去。 定然又是大功一件! …… 半个时辰后,突厥使团下榻的驿站 “为什么,为什么晚上的赴宴不许我去?” 房间内 库尔查很是不悦,拳头攥紧松开松开攥紧,来回走着,宛若一头发怒的公牛。 梳妆台前,女子胭脂在婢女伺候下正梳着青丝。 “为何?” “库尔查,你不觉得刚才在叶府门口你的行为很是鲁莽吗?” “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谁让这些大靖的贱民们出言不逊的,敢侮辱本王子,本王子自然要要反击!“ 库尔查冷哼一声,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阴厉之色。 自己堂堂突厥王子。 竟然被大靖的贱民喊北国蛮子,他岂能受得了。 “你要反击?那你知不知道差点坏了大事?” “你别忘了这一次我们来大靖的目的,草原已经连续干旱了七八个月了,河水断流,牧草枯死,牛羊马匹死了不计其数,如果再不能想到办法,不用他国来攻,我突厥就要分崩离析了。” 女子胭脂眉头紧蹙,眼眸之中带着一抹冷意。 “为了我突厥的未来,胭脂最后劝你一句,今晚好好的在驿站里待着,不要给我惹事!若是坏了我突厥的大计,我会亲自跟你父王去说,让他治你的罪!” “你!” 库尔查被女子胭脂这般警告,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紫。 双目充斥着一抹怒火。 “可是我就是看不惯那姓叶的看你的眼神,你是我库尔查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别人对你用那般亵渎的眼神!” 刚才在叶府门口。 姓叶的那小子,一双眼珠子望着胭脂的胸部差点没陷进去。 眼中充斥了猥亵之意。 若不是在大靖,若不是在叶府门口。 他当真想抽刀砍杀了对方。 库尔查这般一说,女子胭脂神情一怔,旋即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黯淡之色。 轻悠悠的叹了一声:“库尔查,其实你不必一直提的。胭脂清楚自己的身份,但这一次,大靖的态度对我突厥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麻痹大意。” “那叶玄只不过是看了我几眼而已,你何必斤斤计较呢?” “不成!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今晚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女子胭脂随即升起一股无力感,最终轻轻颔首。 “那好吧,你随我一起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听我的,不能惹祸。” “好,没问题!” 库尔查随即大喜过望。 “我去沐浴更衣,换上我突厥最精美华贵的衣服,也让大靖这些土包子开开眼。” 说着,这库尔查王子便冲出了房间。 待对方一走。 门前婢女便替女子胭脂关了房门。 “公主,您真准备嫁给库尔查王子?”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我若是不这样,就无法得到图邪部的支持,弟弟的汗位就坐不稳,为了弟弟,也为了突厥不至于发生内乱,我只能如此。” “可是库尔查王子根本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有一肚子的嫉妒之心,毫无智谋可言……” “那又如何,谁让他的父亲是图邪王呢……” 女子胭脂幽幽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之色。 第107章 调戏美女 酉时三刻。 叶玄出现在了春风楼外。 这时的他换了一身朱红色的云纹锦袍,腰缠玉带,头戴黑色幞头帽,脚蹬软靴。 再加上其继承了父辈的魁梧身材和俊朗外貌。 只是在这门口一站,便引得来来往往的怀春少女频频侧目。 眼中流露出丝丝灼热之意。 便是一些已经婚配的女子也是时不时的投来热烈的目光,整得叶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靠! 都说男人好色,我看着这女人尤甚。 这一会儿的功夫老子被视奸上百次了吧? 叶玄有些郁闷的将头上的幞头摆正了一些。 说真的,他真不想穿这一身行头。 可爷爷说了。 今日他作为大靖迎接各国使臣的专使。 宴请各国使臣代表着大靖的门面,自然不太过随便。 可这骚里骚气的着装,怎么看都不怎么舒服。 知道的清楚他是宴请各国使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春风楼开了牛郎业务呢。 “咯咯咯……真没看出来叶小侯爷穿上这般正式的衣裳还真是得体呢,丰神如玉,俊朗潇洒便说的是您了。” 一声咯咯咯的轻笑从身后响起。 柳扶摇莲步轻挪宛若月宫仙子一般从楼内走出。 因为自己告知了她今日宴请宾客身份的缘故。 平日里喜欢穿半露酥胸装扮的小妖精今日破天荒的穿了全抹胸的青蓝色的飘纱留仙裙。 整个人看上去要庄重了许多。 一头秀发乌黑如墨被精巧的盘在了头上,其上特地插了几支经由京城能工巧匠制作的金步摇。 正中央则是一枚白色的玉簪,通体莹润。 整个人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庄重又不失灵巧的感觉。 尤其是她还特地给自己化了妆,眉眼之间少了一些风情,多了几许清丽脱俗,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原来是柳老板,怎么不在屋里招待客人?” “叶小侯爷,瞧您这话说的,今日在这春风楼,能有客人比小侯爷您要宴请的客人更重要?奴家肯定是要先照顾您这边呀。” “那本侯就谢过柳老板了,有心了。” “哼!奴家不依了呢,前几日还叫人家扶摇姑娘,现在又改叫柳老板,小侯爷是要做那始乱终弃之人不成?” 柳扶摇红润的小嘴微微撅着,眼眸中流露出几许幽怨之色。 好似叶玄改了称呼是某种不可原谅的事情一般。 你这小妖精身份不简单,我可不是要防范一下。 自打上次自己的顶头上司郑千秋提醒了他几句。 叶玄便着人调查了一下这柳扶摇以及这春风楼。 发现这柳扶摇大大的不简单。 后者原本的身份乃是云国的大户人家,家境优渥。 后得罪了云国官宦,父母被害,家破人亡,不得已逃到了大靖京都长安。 而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靠着仅剩的几百两银子,在这护城河外开了这家春风楼。 一跃跻身为长安城最有名的交际花。 堪称大靖成功励志学的典范! 当这一份资料拿到手上的时候,叶玄也是没察觉出来任何的毛病。 但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靖长安,九州天下最富庶繁华之地,也是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 说寸土寸金也毫不为过。 柳扶摇一个外来女子只身一人来长安城本就生存不易。 可她竟然能拿下护城河这一地段的土地,并且建起了春风楼,这根本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就好比,在后世一个貌美的女孩子,手里有几十万,在北京城二环附近买了一套四合院一般,简直是天方夜谭。 偏偏柳扶摇真的做到了。 而且这些年也无人找她的麻烦,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长安城那些色迷心窍的主儿什么时候对一个无权无势无根基的貌美女子这般宽容了? 通过上述疑点。 叶玄推断这柳扶摇逃亡富家女的身份多半是伪造的。 其出现在长安城并且开了春风楼,做着餐饮和皮肉生意,多半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这目的是啥。 他暂时不清楚。 只能慢慢去发掘! 希望这小妖精不是为了祸害大靖,否则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望着眼前媚眼盈盈望着自己的柳扶摇。 叶玄心里又是一阵痒痒。 “柳老板误会了,今日本侯宴请的客人都是他国使臣,我若是再与柳老板卿卿我我,就显得有些不尊重人了。” “柳老板若是想让本侯喊你扶摇,大可以改日去我府上,本侯当着你的面,喊你一千遍一万遍,直到把你的身姿喊麻喊酥,如何?” 叶玄伸出手抄向了柳扶摇的腰肢,旋即轻轻的一搂,于是在其惊呼声中‘ 整个人软糯的身躯便落入叶玄怀中。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出的阵阵香气,还有胸口的丰挺软弹,叶玄心中又是一阵暗爽。 “哎呀……叶小侯爷,你好坏,故意戏弄人家。” 柳扶摇嘤咛一声,脸上浮现一抹霞色。 微微抬眸,眼波之中似有水意流转。 看得叶玄一阵心猿意马。 他强自稳定心神。 呔! 你这蜘蛛精,休想扰乱贫僧的佛心。 再勾引贫僧,老子就让你尝一尝如来大佛棍! 心里花花着,叶玄脸上带上一抹戏谑之色:“本侯哪里戏弄你了,不是你嫌弃我不喊你扶摇的吗?” “奴家怎敢嫌弃小侯爷。若是小侯爷当真觉得与奴家做朋友,落了身份,自可以不必强求自己的。“ “怎么会,谁不知道扶摇姑娘乃是京城一等一的绝色美女,想要一睹芳容的文人学子们能从朱雀大街排到白虎大街。” “噗呲……小侯爷又开玩笑,奴家可没这么大的魅力。定是你瞎编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瞎编的?想要一睹你芳容的可不仅仅只排到白虎大街,就是青龙大街和玄武大街也是不少呢。兴许城外也有不少。” 于是,柳扶摇被叶玄哄的花枝乱颤,酥胸直跳。 “小侯爷就会哄人家开心。” 柳扶摇掩嘴轻笑之余,身子翩跹一转,脱离了叶玄的怀抱。 叶玄也没挽留,抬头向着巷口方向望去。 便见一骑车队缓缓的驶来。 车队最前方一名护卫打着旌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云字。 叶玄知道这时云国使团来了。 同时,他也看向了柳扶摇。 后者看似神色平静,但叶玄是何许人也,还是在其平静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丝情绪的波澜。 第108章 中毒的皇子! “柳姑娘,烦请你再去确认一下所有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 “今日宴会关乎我大靖的颜面,断不能有失。” “好。叶小侯爷尽管放心,奴家定然不会让这次宴会出任何纰漏的。” 柳扶摇神色认真的轻轻颔首,旋即扭动着曼妙的腰肢,转身进了楼内。 说来也是巧。 此刻西侧的落日余晖穿过整个春风楼的大厅,从另外一侧照射到了柳扶摇的身上。 在其身上镀了一层金色,让其整个人显得圣洁无比。 可偏偏这一缕余晖还从其腿缝之间射了过来。 于是叶玄将这妖精的下身几近看了个真切。 一双宛若筷子一般笔挺细长的双腿,肌肉线条紧绷,令人有种伸手抚摸的冲动。 而顺着两条细长的腿往上,浑圆的大腿根部,是丰腴浑圆的翘臀。 翘臀之下,借着光辉,穿过那纱质的襦裙和亵裤,叶玄能隐隐约约看清对方的门户形状。 只一眼,叶玄身子便是一阵摇晃,鼻子一热,差点当场喷了鼻血。 我靠! 这老子哪里受得住! 嘴里絮叨着,叶玄的眼珠子却是丝毫没有转移的意思。 一直等那一道光消失。 那旖旎艳丽的景色不见,叶玄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同时心中越发的肯定这柳扶摇身份有问题了。 刚才那一幕,虽是让他差点留了鼻血。 可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柳扶摇虽在这烟花巷柳之地,游走在长安城达官贵人之间。 踏马的她竟然还是个未被人开苞的雏儿。 这种情况就好比后世娱乐会所里干了几年公主的女孩子还是处子之身一样。 简直就是个奇迹!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进。 叶玄收敛思绪,回头望去。 云国使团已经到了近前,于是上前迎了上去。 云国使团赴宴的一共有八人。 六名护卫,外加一名美艳的中年美妇,再有一名二十几岁神情略有阴郁的年轻人。 后者长得也算是英姿俊朗,只不过面色却极为的苍白,脚步也是虚浮异常,给人一种被女人榨干了身子的感觉。 从马车到春风楼前的这几丈的距离,对方就一直不停的咳嗽。 不是那种轻咳,而是那种几乎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几步路,人咳得脸色都涨红起来。 见此情形,叶玄直接皱起了眉头。 虽没有给对方切脉。 但从对方走路的架势以及其面色以及咳嗽的剧烈程度,他已经基本判定对方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云国怎会派这样一个病秧子来出使我大靖,没人了不成? 嘀咕之际,后者已经走到近前。 强忍咳嗽,正欲拱手行礼。 突地又是猛地弯下了腰。 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几息之后,哇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整个人的气息更是变得气若游丝起来。 旁边的中年美妇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殿下,您……您不要紧吧?” “咳咳咳,我……我不要紧。” 年轻男子喘了几口气,连连摆手,准备起身,却又是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而后弯腰咳嗽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又是几团鲜血吐出。 看着地上的鲜血,叶玄直接皱了眉头。 因为他看到这一次对方吐的血迹与先前已然有些不一样。 鲜血中竟是隐隐有些发乌的症状。 于是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其手腕。 “叶小侯爷,你干什么?” 见此情形,中年美妇大惊,急忙喊道。 春风楼二楼,窗前。 不知何时柳扶摇的身影出现。 她探出身子望着被叶玄抓住手臂的年轻男子满是忧色。 “放心,我是在给他诊治,不会要他的命!” “什么?小侯爷,您……您会医术?” 中年美妇惊讶的问道。 “怎么,云国的情报系统差到这般地步了吗?还是说你们国内只顾着彼此争斗了?” 叶玄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并未停止。 片刻后,松开后者两条手臂,然后托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睑,然后又看了看他的口腔。 最后伸手按了按他左上腹。 “这里疼吗?” “疼!” “隐痛还是刺痛?” “刺痛!” “何时开始的?” 叶玄冷着脸继续问道。 “很多年了,自从殿下得了胃病之后,便一直如此。” 中年美妇回答道。 “本侯没问你,我让他说。” “这刺痛何时开始的?” “五年前得胃病之后!” “不可能!你这根本不是胃病,胃病只会隐痛,不会刺痛,更不可能像你这般吐血,你这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中毒?” 中年美妇惊呼一声。 被喊作殿下的年轻人也是脸色大变。 楼上,柳扶摇眉头轻蹙,拳头紧紧握紧,眸子内迸射出一抹杀意。 “不错!本侯从不骗人,尤其是病人!” “是他们,殿下,是他们,对不对?” 中年美妇,面露惊慌之色,望向年轻人喊道。 “我不知道,或许吧。” 年轻人苦涩的摇摇头,旋即看向叶玄,“叶小侯爷,我这毒?“ “你想让我替你解毒?” “倘若叶小侯爷愿意出手相救,拓跋擎苍愿意千金相送!” “千金?堂堂云国的皇子,命只值千金吗?“ 叶玄戏谑一笑。 “若我是普通皇子自然不仅仅值千金之价,可擎苍乃是一介被贬为庶民的皇子,又哪里有那么多金子相送呢?” “便是这千金,擎苍都准备赊账的。” “被贬为庶民?” 叶玄眉头一挑。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云国会派遣一被贬为庶民的废皇子出使大靖。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多年前因与我皇叔发生争执,被诬陷,贬为庶民。” “拓跋开疆?” “不错!” “懂了!” 点点头,叶玄伸手入怀,掏出一枚药丸。 “这个你先服下!你的毒已经侵入肌理,想要彻底去出已经是不太可能,不过我可以将毒压制,尽量延长你的寿命,但你也不要痴心妄想能如一般人终老。” “只要能压制我体内之毒,让我再活十年,拓跋擎苍便心满意足。” 说罢,对方便当即要拜下。 第109章 所图甚大! 叶玄上前搀扶了一把。 “不必如此。你身为云国皇子,又是出使我大靖的使臣,岂能向我行此大礼。” “你尽管放心,在下的医术虽不能让你活个七八十岁,可活个五六十岁还是不成问题的。” 中年美妇听闻之后,一双美目瞬间现出亮彩。 “叶小侯爷,您……您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叶玄轻轻颔首,神色从容:“自然!” “擎苍皇子虽说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看上去吓人无比。不过我刚才摸过他的脉了,弹跳算不得多么有力,却也不像表面这般油尽灯枯。只需要下几副猛药将体内的余毒排出便无大碍。” “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一下擎苍皇子,你中毒非短时间内的事情,早在之前应该就被人下毒了,只不过那时候剂量很小,对你影响不大。” “可这部分毒现如今已经侵入到了你的肌理和骨髓,这部分毒才是后面导致你寿命减少的元凶。在下虽能让你服药压制,可想要排出体外,很难……” 拓跋擎苍收回双手,身形站定。 原本阴郁的脸色终于浮现一抹轻松之色。 他对这叶玄轻轻一笑:“不碍事。叶小侯爷能让擎苍多活个一二十年,我已经心满意足,岂能再有奢求。” “不过,我想叶小侯爷这般慷慨的救治于我,应该也有所求吧?” “呵呵,擎苍皇子睿智。在下这样做的确有所求。” “但不止想求什么?擎苍虽为云国使臣,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我这使臣名不副实,乃是我那位皇叔给我的送死之路,至于我这皇子身份,如今也已经是庶民,擎苍真不知道叶小侯爷能从我这里能够得到什么。” 拓跋擎苍掏出锦帕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 “在下所图可是不小,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今日宴会完毕之后,擎苍皇子可以去我叶府一叙。” “既是所图不小,叶小侯爷就不怕我会拒绝?” 叶玄当即摇头,神色从容道:“不怕!因为我所开出的条件你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 “不错!我给你的是云国的君位!” 直视着拓跋擎苍,叶玄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说着轻松,听者却是陷入无边震惊之中。 只见,拓跋擎苍浑身一震。 苍白病态的脸上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 “你……你说什么?” “怎么,在下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说云国的君位,擎苍皇子当真就没想过吗?” “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那皇叔窃取了国主之位?” 此刻的拓跋擎苍已然被叶玄这一番话给惊到了。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玄,呼吸都跟着加重起来。 谁不想获得君位? 现在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般田地,不就是因为与其他皇子相争。 最后被支持大皇子的皇叔给陷害的吗? 倘若真的获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呢? “擎苍殿下……” 就在这时。 其身旁的中年美妇眼神也扁的精亮起来,充满异彩的看着拓跋擎苍,轻声喊道。 似乎在让后者下定决心。 “叶小侯爷,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与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知道你现在不信,回头你到我叶府,我会亲自详说,还请擎苍皇子入内,在下先迎接他国的使臣。” 说着,叶玄做了个请的姿势,旋即让开了道。 两人也清楚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 微微颔首,怀揣着异样的心情进了春风楼之内。 而就在拓跋擎苍他们进入没多久。 南晋国的使臣也已经赶到。 这一次,除了先前的柳河与墨子真之外。 在他们两人身前,还多了一名年龄相仿的男子。 后者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白玉簪插着,竟是连一个乱发都不曾有。 一张脸也是白净的宛若化过妆一般。 此人是正是南晋的六皇子柳如风。 南晋诸多皇子之中最为勤奋好学的一位,号称书痴。 在南晋,号称陈鸿大儒之下第一人。 后者下车之后,便径直的向着叶玄这边走来。 在到了叶玄近前,叶玄正要抱拳行礼之时。 对方原本面带微笑的面色陡然僵住。 接着他眼神看向叶玄露出了惊恐之意,身子竟是也跟着哆嗦起来。 见此情形,叶玄眉头不由一皱。 正疑惑之际。 这柳如风却是直接走上前来。 伸手便往叶玄的衣服前襟摸了过来。 “这身袍服岂能这般穿,岂能这般穿!还有这玉带叶不应该是这样的,还有这玉佩,根本就不相配。” 嘴里絮叨着,柳如风竟是开始动手替叶玄整理起来。 叶玄被这一幕也是给弄的动都不敢动。 任由对方施为。 你还别说。 这柳如风果然是行家。 被其一番整理。 叶玄身上的衣服不但一丝杂乱的褶皱也不再有。 整个人也从先前的骚里骚气的模样变得多了几分英武之气,不再看上去那般娘炮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柳如风才大松了一口气,满意的颔首。 “这样才对嘛,刚才叶小侯爷穿得简直是一场灾难。” 咳咳咳! 敢情这位是个究极强迫症患者呀。 到这时候,叶玄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向柳如风身后的柳河与墨子真二人。 两人俱是神情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 同样,两人今晚的着装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不仅衣服熨烫的异常平整,便是身上的配饰也是经过精心搭配的。 不用猜,多半也是这位南晋六皇子所为。 “叶玄拜见六皇子殿下。” “不对!你这作揖的方式不对……应该是……” 于是,柳如风又教授了叶玄一番行礼举止标准和规范。 一直整得叶玄有些魔怔了才最终罢休。 将这位强迫症南晋六皇子让进去之后。 而后是党项国的使臣。 让他意外的是党项国只派了党项国三王子身边的随侍前来,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 而即便是这位随侍,也给他一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感觉。 第110章 屁股湿了! “怎么,党项国的朋友不给本侯面子?” 叶玄眸子微微凝起,神色阴沉道。 党项国随侍当即仰起头,傲气的说道:“三王子说了,我党项国使团抵达长安舟车劳顿,辛苦不堪,尚未恢复。明日还要面见大靖皇帝陛下,故而要早早休息。” “今晚叶小侯爷的宴会便只能说声抱歉了。不过三王子说了,叶小侯爷盛情相邀,总不能不来人,所以便遣在下前来与会,全权代表三王子殿下。” 舟车劳顿? 明日要见陛下? 你们踏马的白天畅游长安一整日就不劳累了? 下午在我叶府门口看热闹就不辛苦了? 找踏马的狗屁借口! 无非是觉得老子晾了你们几日,你们也想晾老子一次呗。 叶玄心中怒骂。 眼底现出一抹冷意。 好! 既然这般,那可就不要怪老子亲自实施祸水东引了。 哼!私下早就有勾连又怎样? 在利益面前,国与国之间的约定就踏马是茅坑里的纸,一分不值! “本侯自然不会见怪,明日见圣上要紧,请。” 叶玄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然后将对方让了进去。 这党项国随侍进入不久。 今夜的压轴之人也终于赶到。 依旧是十几名突厥勇士簇拥。 女子胭脂与那库尔查王子骑着高头大马赶至。 远远的,叶玄便见这女子胭脂身着盛装,头戴突厥特有的小毡帽,一颠一颠的赶了过来。 而随着身子上下起伏。 后者胸前那一对饱满就仿佛一对窝在怀里的大白兔要跳脱出来,不断的撞击着那华丽的外衣。 而每一次的撞击都呈现出巨大饱满且又浑圆的轮廓。 看得经过春风楼门前的一干男性牲口眼睛都直了。 自然,叶玄也不例外。 一干突厥使团到达春风楼门口,翻身下马。 女子胭脂正欲上前却是被库尔查扯住了手臂,后者略有不善的叮嘱了几句,直接招致了女子胭脂的呵斥。 接着女子胭脂便径直的向叶玄走来。 “让叶小侯爷久等了,我们来迟了。” “呵呵,没有,胭脂姑娘来的正好,请……” “请……” 女子胭脂也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与叶玄并肩往春风楼内走去。 见此情形,库尔查立时皱眉,急赶了几步,直接冲到叶玄与女子胭脂中间。 后者身子本就魁梧,这般一撞,直接把叶玄给撞了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 “库尔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呀,谁让他身子骨这么弱,一撞就倒?” 摊了摊手,库尔查眼底浮现一抹狡猾之色。 临了不忘往随从内瞅了一眼。 见此,女子胭脂柳眉皱得更深,知道这是库尔查的贴身侍卫给他出的主意,湛蓝色的眸子内闪过一抹冷意。 “给叶小侯爷道歉!” “我给他道歉?” 库尔查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珠子怒瞪,扯起嗓门喊道。 “是,立刻,马上!” 女子胭脂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可能,想都别想!胭脂,父亲让我陪你出使大靖是让我来帮你的,可不是当你的部下的,你最好搞清楚!” “还有,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父亲的!倘若没有我父亲的支持,你弟弟……” 库尔查冷哼一声,眼眸中带上一抹冷意。 同时看向女子胭脂的眼神也充斥着浓烈的占有欲。 “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但,今日你必须给叶小侯爷道歉,否则,胭脂宁愿舍弃图邪部的支持,大不了嫁于他人,我想突厥其他各部的好儿郎很愿意我嫁过去!” 一句话。 原本脸上还带着沾沾自喜神色的库尔查面色瞬间僵直。 随后眼睛里流露出了惊慌和畏惧之色。 他今日这般只不过是想要逼胭脂就范。 让她不要靠叶玄太近,且也更加顺从自己。 可从未想过真逼得对方走其他的路。 倘若真把胭脂逼得选择了草原其他部族,不光自己将失去迎娶草原第一鲜花的机会,也会让图邪部与可汗本部部族离心离德。 最重要的是,自己父亲的计划也将无法实施。 到时,父亲定然要大发雷霆。 “胭脂,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慌了神的库尔查宛若犯了错的孩子,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道歉!” “我……” 女子胭脂近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回身便要离去。 库尔查彻底急了,上前一把扯住女子胭脂的手。 “胭脂,别走,我道歉,本王道歉总成了吧?” 当即他回身看向叶玄,心不甘情不愿道:“叶小侯爷,刚才是本王鲁莽了,本王向你赔不是。” “呵呵,库尔查王子客气,都是小事。王子殿下,胭脂姑娘,请。” 叶玄微微一笑洒脱的回来,旋即站到了一旁。 女子胭脂:“让叶小侯爷看笑话了。” 微微一欠身,湛蓝的眸子内闪过一抹黯然与无奈,随即率先走进了春风楼。 库尔查正欲跟随。 旁边叶玄却是插了上来,狠狠的将其撞了一下。 库尔查一个猝不及防,竟是接连往后退了数步。 扑通一屁股拍坐在了地上。 他猛然抬头瞪眼,眼神凌冽怒声道。 “姓叶的,你!” “哎呦,对不住了,王子殿下,在下只顾着往前看了,没看着您,您不要紧吧?” “你踏马……” 库尔查正要破口大骂,却是猛地看到女子胭脂冰冷的眼神,只能强忍下来。 冷哼一声:“不要紧,本王子皮糙肉厚,岂会有事。” 说着便挣扎着起身。 而起身之后眉头却是一皱。 伸手往屁股上摸了一把,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却是傍晚时候,春风楼的小厮接了柳扶摇的吩咐将门前用水清洗了一遍。 结果便是坑洼不平的青石板上还留了不少的水渍。 这库尔查这般拍坐在地,恰好将屁股全部给浸湿了。 女子胭脂:“怎么了?” 库尔查面色有些难堪,恨意森然狠狠瞪了叶玄一眼,然后道:“我……我裤子湿了。” 女子胭脂当即柳眉紧皱,望向库尔查身后的随从:“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王子殿下去换身衣服!” “是!” 随从当即应命,然后陪着一脸不敢的库尔查转身离去。 待到库尔查离去后,女子胭脂又转身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如此奚落我突厥的王子,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胭脂姑娘此话何意?刚刚貌似明明是库尔查王子先针对在下的吧?” “再说,我这般做,胭脂姑娘真的生气?” 第111章 密信 女子胭脂神色微微一怔。 旋即眼神略有失神的叹了口气。 “但不管怎么说,库尔查也是我突厥的王子,这次又是我突厥的使臣,你这般对他总是不对的。” 叶玄当即眼眸一冷道:“好一个不对!那按照胭脂姑娘的理论,这库尔查是你突厥的使臣便可以在我大靖境内蛮不讲理,横行无忌了?” “可你不要忘了,本侯也是大靖的专使!你突厥的尊严不容欺辱,我大靖的尊严便可以任意践踏了?” “更何况,刚才可是他找事在先,本侯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我……” 女子胭脂无言以对。 叶玄继续说道:”既然本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那以后本侯不再多管闲事便是。只是我很好奇堂堂突厥公主当真就那么心甘情愿地委身嫁给库尔查这种废物二世祖?” “你……你是怎知我的身份的?” 女子胭脂脸色又是一变,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本侯说猜的,胭脂公主信吗?” “信!别人胭脂不信,但叶小侯爷乃是大靖最聪明之人,胭脂信。” 胭脂公主轻咬红唇看着叶玄重重点头。 “呵……最聪明之人。胭脂公主太抬举我了,若我真是大靖最聪明之人,怎会接现在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出力不讨好?” “难道不是?若是本侯强硬了些,朝廷便会有人弹劾我,说我故意制造与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可若是我软弱一些,却又会被说卑躬屈膝,卖主求荣,有损我大靖国威。” “我这差事可是难做的很。“ 叶玄苦笑摇头。 “算了,胭脂公主,还请入内八。其他藩国的使臣已经都到了,再让他们等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嗯,好!” 见状,胭脂公主随即点头。 于是两人再次并肩往春风楼内走去。 一到门前,胭脂公主自是又看到了叶玄先前题写的两幅对子。 不由的驻足观看。 春风楼内伺候的小厮当场就把叶玄原作者的身份给曝了出来。 胭脂公主看向叶玄的眼眸随之又变得晶亮了一些。 “叶小侯爷还说自己不是大靖最聪明之人,如此才华,谁人能比?” “大靖有你一人,只怕国运又要昌隆百年了。” 叶玄伸手挠了挠鼻尖,讪讪一笑。 “两幅无足轻重的对子而已,若只要会吟诗作对便可延续国运,让国家昌隆,那人人都只管去学吟诗作对好了,还何须什么军人带兵打仗,戍国卫边呢?“ 摇头轻叹,叶玄引着胭脂公主走上二楼。 最终走进了一间巨大的阁楼内。 阁楼内极为的宽畅,便是各国使臣全部落座,依旧余出很大的一块地方。 两人一进门。 便见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叶玄抬头一看,便是一愣。 只见不远处,南晋六皇子柳如风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正站在党项国那唯一的随侍跟前,拿着一把梳子帮着对方梳理额头前的两条发辫。 可不知怎么的,这随侍两侧的头发并不对称,以至于让强迫症严重的柳如风急得面色涨红。 而被其揪着两条发辫的党项国随侍则面色铁青无比。 可偏偏今日只有自己一人前来,又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 呲吟一声。 柳如风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这一幕,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使臣都吓了一跳。 叶玄更是疾呼出声。 “六殿下,快把匕首放下,切莫乱来!” “我乱来什么?我只不过帮他把头发剃短一些而已,你们紧张什么?” 带着疑惑之色。 在一干人骇然的眼神中。 这南晋六皇子柳如风当真用匕首轻轻的剃去了这党项国随侍额头的一撮发丝。 “好了,这下两边一样长了,舒服多了。这位党项国的兄台,下次剃发定要让那剃头匠好生剃,莫要再一边长一边短了。” 说完便转身望向了旁侧的云国拓跋擎苍。 只一个眼神,便让拓跋擎苍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一旁的中年美妇更是红唇一咬,眼中流露出一抹冷色,直接拔出了身边的佩剑。 这柳如风敢上前折辱擎苍殿下,她就一剑刺死这南晋六皇子。 “你们这装束还算说得过去。” 正欲上前的柳如风见那中年美妇拔出了佩剑,神情随之一紧。 原地迟疑了一下,嘴里碎碎念了一句,竟是自顾自的转身坐了回去。 见此一幕,拓跋擎苍与中年美妇俱是大松了一口气。 而那党项国的随侍却是神色陡然僵住。 早知道这柳如风怕这个,他刚才就应该早点拔刀,何故受这番羞辱。 “咦……奇了怪了,党项国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你们家三王子不是也来长安了吗,怎么不来赴会?” 回到座位的柳如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向着刚刚被自己戏弄了一番的党项国随侍问道。 “回六皇子的话,我家三王子今日白天畅游长安,疲乏不已,明日还要面见大靖皇帝陛下,所以便早早的安歇了。今日特派下官来此赴会。” “哦,这样啊。那你们党项国倒是硬气,连大靖的面子都敢不给,本王佩服!” 对着后者拱了拱手,柳如风话音不止:“那南诏国呢?以往历次朝贡他们可是最积极的,这次怎么也没影了?” “呵呵,兴许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吧。” 党项国随侍呵呵一笑解释道。 “耽搁?什么事情比向大靖更为重要,还是说南诏国有了不臣之心?” 柳如风又看向了叶玄。 “六皇子殿下莫要看我,南诏国使臣的影子我至今都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 “兴许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国了呢,你说是不是,党项国朋友。” “额……呵呵,这个……这个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后者神情一阵尴尬打起了哈哈。 “灭国?不可能吧,前不久本王还听说,南诏国进犯大靖蜀郡,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 拓跋擎苍这时候也是插了一句嘴。 “绝对不是!” 柳如风突然又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南诏国是派了一支使团来大靖的,只不过听说尚未入京便被人半路截杀了。” “什么?” 腾地一下子,刚刚落座的叶玄猛然起身。 他双眸紧缩,死死的盯着柳如风。 “六皇子殿下,此话当真,这可开不得玩笑!” “本王自不是开玩笑。” 柳如风重重点头。 “来时路上,捡到了一个将死之人,他说他是南诏国国主的密使,这次来长安是向大靖皇帝陛下求援的,说什么南诏国遭逢大变,需要大靖发兵相助。” “我本欲问他更多的讯息,结果他伤势太重,直接一命呜呼了,只留下了这一封密信。“ “密信在哪里?” 叶玄神色微变,几声催促。 第112章 开战,你们敢吗? “密信就在城南驿站,我准备明日觐见大靖皇帝陛下时呈给他。不过既然叶小侯爷乃是此次朝贡的专使,转交你也无不可。” “来人,速去将密信取来,交由叶小侯爷。” 柳如风话音一落,身旁便又一名侍从起身,走出了雅间。 “六皇子殿下,此事与我大靖干系重大,多谢了。” 叶玄双手抱拳,感激的说道。 虽然他早就知道南诏国已经被党项国掌控。 而且因为南诏国屡次进犯,大靖也有出兵征讨的意思。 可是这种时候一旦南诏国见识不对,直接服软,大靖军队也只能收复失去的失地并且让南诏国赔偿一些损失,却并不能直接占领南诏国土。 因为师出无名。 可是一旦有了这一封密信。 大靖便可以凭着这封密信,发兵南诏。 不仅可以夺回先前失去的土地,更能直接大军扣关,一举将南诏国纳入版图。 毫不夸张的说,一封密信,直接决定大靖能不能在西南方向开疆拓土。 可谓意义重大。 “呵呵,好说!” 柳如风呵呵一笑,抱拳回礼。 低头落座之时,眼眸瞥向党项国露出了一丝冷芒。 大靖国埋头发展了十五年,如今是兵强马壮,府库充盈,财货与人力也都达到了鼎盛。 找一个软柿子试一试兵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己玩的这一手,看似在帮大靖。 实则也是在帮南晋。 只要大靖皇帝将怒火撒到党项国身上,发兵党项。 那偏居东南的南晋便可躲过这一场兵灾。 而此时,角落里的党项国随侍却是神色惊慌,瑟瑟发抖起来。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叶玄眼中。 南诏国使团中途被劫杀一事,谁的嫌疑最大? 自然是党项国。 因为只有他们有这个动机。 而此刻这位党项国随侍的表情,也印证了这一点。 同时他也基本确定,这党项国使团不从西北边境入境而选择了西侧的羌族故地,多半是为了中途截杀南诏国求援的使团了。 在我大靖国内横行无忌的杀人,党项国你们有种! 狠狠攥了攥拳头,眼中迸射出一抹冷芒。 叶玄重新恢复笑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开始与赴宴的诸人把酒言欢起来。 而柳如风,拓跋擎苍与胭脂公主也是很知趣的没再这个话题上多问,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装聋作哑,陪着叶玄说着场面话,做着场面工作。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库尔查换了一身衣裳归来。 后者近乎是横冲直撞的冲进了雅间内的。 一进屋,见叶玄与胭脂公主并排而坐立时脸色沉了下来。 直接冲到叶玄近前。 “你……去那边坐!” 他双目怒瞪,铜锤大小的拳头紧握,威胁道。 “我?” “没错!” “呵呵,库尔查王子,你怕不是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是主人位,今日是本侯宴请大家,你让我让出主位?” “本王子不管这里是不是主位,总之,你不能跟胭脂坐在一起!” 库尔查继续胡搅蛮缠。 “库尔查!” 胭脂公主见库尔查又要发癫,立时面露愠怒之色,呵斥起来。 “算了,胭脂公主,既然库尔查王子想坐在这里那就让他坐好了,一个位置而已。” 叶玄打断了胭脂公主的话,起身,撩着前襟走向了另外一侧空出来的榻上,盘腿坐了下来。 见自己得逞,库尔查自是欣喜不已。 坐下身来之时,不忘挑衅的向叶玄扬了扬眉,甚至竖起了中指。 不过待看到胭脂公主冰冷的眼神之后,又赶忙将手收了回去。 叶玄眼底浮现一抹杀意,不过很快又被其敛去。 今日他只是替大靖走一个过场。 明日的朝贡才是真正的交锋。 云国派了拓跋擎苍前来,似乎是想通过下毒让这位废皇子死在大靖,以此激化两国的矛盾,为后续可能开启的战端寻找一个借口。 只可惜这一次,拓跋开疆这如意算盘注定要失败了。 因而明日,云国不会再找大靖的麻烦。 南晋,就目前六皇子柳如风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似乎更像是来探大靖的口风。 至于党项国,基本已经明牌,明日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有激烈的交锋。 最后的突厥。 眼下这胭脂公主似乎与自己相谈甚欢。 可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极度危险。 明日,这女人多半也会发难。 宴会继续进行了约莫个半个多时辰。 一阵急促的马匹嘶鸣声响起。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雅间门被先前离去的侍卫冲了开。 后者一脸惊恐之色,大口喘息着。 “六皇子……不……不好了,南城驿站被……被人血洗了,驿站内所有人都死啦!” “什么!” “你说什么?” 仿若是晴天霹雳。 叶玄与柳如风近乎同时站起身来。 雅间内其他诸人也同时色变。 “六皇子,我说南城驿站被人血洗了,咱们得人通驿站内的人,全都被杀了,卑职到的时候,只……只看到了尸横遍野!” 侍卫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 柳如风整个人身形一阵摇晃:“那信呢,信怎么样了?” “信也不见了!” 柳如风脸色愈发苍白:“怎么会这样?这里可是长安啊,他们怎么还敢在长安动手?”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南晋国的使团在长安城外的驿站被人杀了,这次是南晋国,下次是不是就是云国,再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党项亦或者我突厥了?” “姓叶的,大靖京都的安防是形同虚设的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大靖所为,意图挑起南晋与大靖纷争,染指南晋?” “肯定是了,你们大靖不是讲求一个师出有名嘛,这可不就是你们要找的名啦,哈哈哈……” 这时库尔查突然猖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弄之意。 “什么九州正统,什么儒家正统,讲求以德服人,我看纯纯的狗屁!根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不准,南诏国使团也是你们下得手,也不无可能!” 叶玄缓缓的转头,眼神阴郁死死的盯着对方。 后者被他这般盯着,心头一颤,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库尔查王子,你倒是挺会藏啊,先前蠢笨如猪,怎么一下子就变聪明了呢?” “是有人教了你这一番说辞吧?” 今日下午还有先前在春风楼外,这库尔查还蠢笨莽撞的不成样子。 这换身衣服的功夫,竟然能如此条理的借机发挥,攻击大靖。 那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库尔查装傻,要么就是有人教了他。 从胭脂公主看他的眼神,叶玄更愿意相信第二种。 有人利用他,挑拨大靖与南晋、云国的关系。 至于这背后之人是谁,已然不言自明了。 “你踏马说谁蠢笨如猪,你踏马找死不成!” 一听叶玄怒骂自己,这库尔查瞬间暴怒。 腾地一下起身,便与上前。 而这边却也没惯着他。 呲吟一声,拔出了身后护卫的长剑,直接贴在了库尔查的脖颈上。 冰冷锐利的剑锋直接割破了对方的皮肤。 库尔查立时神色大变,再也不敢乱动。 “姓叶的,你踏马不想活了,敢这样对我?” 胭脂公主也是色变,急忙大喊。 “叶小侯爷,你要做什么?” 叶玄直接没有理会对方。 他冷笑着望着库尔查。 “再给老子聒噪,本侯一刀了结了你!别以为我大靖不敢与你突厥开战!若不是我大靖圣上体恤百姓,信守盟约,不愿轻启战端,早在几年前你图邪部偷偷入关劫掠我大靖北地之时就发兵你图邪部了,岂会让你们嚣张到现在!” “今日本侯一忍再忍,你踏马的怎么就不长眼?本侯只不过跟胭脂公主说几句话,谈论一下国事,你踏马的吃哪门子的飞醋?” “我……” “我什么我?” “你!” “你踏马你什么你?” 叶玄狠狠的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其脸上。 而这一巴掌直接把这库尔查给扇懵了。 他平日在草原上依仗王子的身份向来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习惯了。 可从未被人这般当众扇脸羞辱过,人直接傻了。 半天没回过神来。 胭脂公主此刻的俏脸之上也是阴沉到了极点。 她银牙紧咬,冷声质问:“叶小侯爷,你当真想要我突厥与你大靖开战吗?” “开战,就凭现在半死不活的突厥?” “你们敢吗?” 第113章 搔首弄姿? 叶玄满是不屑的横了这胭脂公主一眼。 嘴角因为愤怒而略有抽搐:“莫说你突厥全盛之时,我大靖便从未惧怕过!而今,你突厥遭逢大旱,草原牛羊马匹死了十之三四,再加上旧汗亡故,新汗刚立,各大部族各怀异心,你们拿什么跟我大靖开战?” “仅仅凭着你胭脂公主今日一番意气用事,不负责任的一番话?” “你当本侯是傻子?” 胭脂公主被叶玄的话说的哑口无言,湛蓝色的眼眸望着他露出了一缕胆怯。 “你……你胡说什么,我突厥虽是新汗刚立,可各部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情况,他们都归心的很。再有,我突厥虽遭大旱,却也没死你说的那么多的牛羊马匹,你莫要夸大其词。” 叶玄当即冷笑,“是吗?那本侯倒是要问了,下午在我叶府门口,胭脂公主说的那番话难不成是在放屁?” “也罢,既然突厥未在这一场天灾之中遭受什么损失,我看这一次就不必向我大靖求援了,反正突厥地大物博,应付个天灾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 胭脂公主脸色随之一变。 却是没想到自己先前在叶府门前向叶玄提出的让他帮忙替突厥解决旱灾的请求,竟然在此刻成了一记回旋镖,插在了自己身上。 而此时,见胭脂被叶玄怼的哑口无言的库尔查却是再次大喊起来。 “胭脂,来之前,我便与你说了大靖人都是伪善之辈,根本靠不住。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还被大靖人当笑话奚落!” “不就是一场旱灾嘛,我突厥又不是没经历过,大不了勒紧裤腰带挨上几个月,等明年自然一切都会好起来!” “实在不行,就依照我父亲说的,直接对大靖进行劫掠,我就不信了,十五年未开战端的大靖,能抵挡得住我突厥的兵锋!” 此话一出。 胭脂公主的脸色骤变,她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呵斥了一声:“库尔查,你给我住口!” “胭脂?” “你想把我突厥害死不成!” 胭脂公主湛蓝的眼眸透射出无尽的寒意,全身煞气冲天,咬牙切齿道。 “胭脂,我……” 面对这种表情的胭脂,库尔查一时间也有些胆寒。 与胭脂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在对方眼眸中看到这种噬人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再多说一句。 下一秒她就会毫不犹豫上来杀了自己一般。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把嘴闭上!如果你不想死在大靖的话。” 胭脂公主这句话无疑具有巨大的震慑力。 库尔查心中虽然依旧不服,却也真的不敢再说什么。 “叶小侯爷,可否将剑拿开,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话?” “好,本侯给你这个面子,可我大靖有句古话,叫做许一许二不许三!库尔查王子已经是第二次惹怒我,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保证他能活着离开大靖,包括胭脂公主你。” 胭脂公主心头一抖,旋即轻咬了一下红润的丰唇,做出一番我见犹怜的女儿姿态。 神色幽怨的望向叶玄。 “叶小侯爷当真舍得辣手摧花?” 叶玄直接没有买账。 冷酷道:“胭脂公主,还请你看清现在的形势,收起不该有的媚态!” “本侯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极容易见色起意,但事关民族大义,国家大义,莫说你只是突厥的公主。” “便是突厥女可汗,再怎么在本侯面前搔首弄姿,博取同情,本侯也是不会为所动的,还请胭脂公主明白!” 叶玄话音掷地有声,胭脂公主却是神色羞愤。 眼波流转眉眼盈盈之色立时收敛,冷着脸:“叶小侯爷说的是,是胭脂小看您了。” “不是胭脂公主小看了本侯,而是你们突厥人一向如此。” 胭脂公主又是一怔,片刻后又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这些年我突厥一统草原之后,的确养成了目空一切的坏习惯。” “叶小侯爷,今日之事,乃是我们不对,胭脂向您道歉。” 说罢,竟是学着大靖的礼仪,微微欠身,对叶玄道歉起来。 “胭脂……” 库尔查见状,又想说什么。 胭脂公主一道凌厉的眼神直接让其把话吞了回去。 “也罢,本侯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今日本是为诸位使臣接风洗尘,不宜将气氛搞僵,此事就此揭过。请胭脂公主落座。” 说完,叶玄这才收回了长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六皇子殿下,请你放心,此事既然发生在我大靖,我大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叶小侯爷的话,本王自然信服。只是这密信这般丢了,实在是有些可惜,南诏国内的隐情只怕难以公之于众了。” 柳如风摇头叹息道。 他本想利用这封密信做文章。 却没想到背后的势力已经探听到了风声,直接于今晚下了死手。 大靖京城,直接闯入驿站杀人,对方简直可谓胆大妄为至极。 “六皇子殿下,实话与你说吧,南诏国的事情,我大靖早就知晓内情!” “有些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岂止漏洞百出!一切都等明日朝贡吧,相信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在此,本侯提醒一下诸位使臣。如今天下局势又有动荡之兆,乱世将起,不论是小国还是大国,想要独善其身都无可能!最好有一些政治智慧和远见,切莫有投机的想法,否则只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到那时,可就不仅仅只是割地赔款那么简单了,而是亡国亡种!” 端起酒杯,叶玄深深的望了诸人一眼,旋即一饮而尽。 而他这番话也是引得在场的诸人神色各异起来。 最终无人搭话,拿起了桌前的美酒,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 酒宴散去。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一整晚的党项国随侍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而后,便是南晋国。 这次南晋一共来人有百十人的队伍。 五十人的护卫被安排在了长安城外,并未受到波及。 但剩下之人,除了极个别今夜游览长安没有遇害,剩余的所有人都遭了毒手。 柳如风自然要尽快回去善后。 最后,雅间内便只剩下了突厥胭脂公主、库尔查王子以及云国的拓跋擎苍以及那名中年美妇,再有一些随从。 “胭脂公主,还不走,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胭脂公主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 叶玄轻笑一声问道。 “嗯呢!” 第114章 胭脂的目的 “胭脂公主,我先前说过了,若是想让本侯想办法帮你突厥,需我圣上允许我才可以说,你现在问,我也不会说的。” 叶玄眉头轻皱,面色有些发冷。 他以前就听说突厥人都是一些执拗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原本以为只是传言。 今日算是领教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自己因为这库尔查愤怒到了极点。 只是因为对方是使臣,这才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不知趣。 一旁,准备与叶玄一同回叶府的拓跋擎苍也是皱起了眉头。 “胭脂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胭脂公主轻轻摇头,微微抿了抿红唇,“叶小侯爷,我知道今夜之事让您对胭脂心生反感,但此事事关我突厥未来,胭脂总是要厚着脸皮问个清楚的,还请不要见怪。” 说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叶玄又是鞠了一躬。 见此情形,叶玄沉吟了片刻。 回身看向拓跋擎苍。 “擎苍皇子,烦请你先下楼乘坐马车去我叶府,待会我便赶至,替你医治。” “好,那擎苍便在府上恭候。” 抱了抱拳,拓跋擎苍随即与中年美妇一同出了雅间,下了楼去。 “库尔查,你带着护卫也先出去!” “什么!你要与姓叶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库尔查立时瞪大了眼珠子,既惊诧又愤怒。 他本来就对叶玄无比的敌视。 今日又这被这浑蛋用长剑架住脖子,失了脸面。 现在又听自己的未婚妻要与这王八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里还忍得了。 直接又大吼了起来。 一双拳头更是攥得嘎吱作响,额头之上青筋直冒。 若不是怕杀了这姓叶的,他们也跑不脱。 他真想一声令下让身后的护卫乱刀砍死这狗日的! 库尔查的反应自是让胭脂公主又是一脸的无奈。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下双目。 沉默了数息之后,又猛然睁开,直视着库尔查。 “你这般说就是信不过胭脂了?”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这姓叶的!” “胭脂,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别看一副人畜无害,仪表堂堂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个风流种子,长安城的高档青楼他几乎玩了个遍!” “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这小子是个见色起意的主儿,你若是跟他同处一屋,万一……” “呲吟!” 未等库尔查说完。 胭脂公主却是拔出了随身携带了一把短刃。 “库尔查,你信不过叶小侯爷,总不能信不过胭脂的刀法吧?” “胭脂若是不想让人近身,谁能近我身前?” 一瞬间,库尔查神情一怔。 他倒是忘记了。 胭脂的武技在草原上便是比自己都要强出一线来。 尤其是其匕首的使用以及箭术更是号称草原无双。 若是姓叶的真敢乱来,那就是在找死。 “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姓叶的,你最好老实点儿,若是胭脂有什么不测,我突厥大军定然踏平长安!” “是吗?那也要你突厥真有那个实力才行,现在,我只能说你痴心妄想!” 叶玄眼神冷彻的扫了一眼他,嗤笑了一声。 以他对草原游牧民族的了解。 这些人但凡有哪怕一丝丝压过你的可能,就绝对诉诸武力去征服你,而不会与你处在谈判桌之上。 今日这胭脂公主三番五次的低声下气,只能说明草原上的形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姓叶的,你给本王等着,莫要落在本王手里!” 一番威胁,库尔查这才一脸不情愿的挥手带着护卫离去。 他们一走,屋内便只剩下了叶玄与胭脂公主二人。 “似乎本侯把自己置身于险地了呢。” 望着胭脂公主手中刀鞘通体镶嵌宝石和象牙的短刃,叶玄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叶小侯爷放心,胭脂是不会对你不利的。胭脂今日是有求于您。” 胭脂公主将手中的短刃重新揣入口袋,一脸正式的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胭脂是想问您,可是清楚南诏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玄轻笑:“胭脂公主,你是想试探本侯知不知晓突厥私下里同党项国做的交易吧?” 果不其然,胭脂公主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她叹了口气。 “原来您早就知道,胭脂倒是有些自作聪明了呢。” “你的确有些自作聪明了一些,党项国敢对羌族故地以及南诏动手,总归还是要顾及背面你们突厥的,可偏偏他们却行了这一步险棋,那只有一种可能。” 叶玄语气微顿:“他们给了你们突厥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让我猜猜他们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十万担粮食,亦或者五万头牛羊?” 胭脂公主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完全被叶玄惊到了。 要知道党项国与他们进行的交易,便是整个突厥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而党项国为了保密,还特地绕了远路进入的突厥王庭。 这叶玄远隔万里,他是怎么知晓的? “看来是我猜对了。” “叶小侯爷料事如神,胭脂佩服。” 叶玄当即摇头苦笑:“这有什么好佩服的,我还知道今晚你问我这些的原因。” “什么原因?” “你想通过探听我的口风,来判断我大靖对于党项国抢夺羌族故地以及颠覆南诏的反应,以此来确定明日对我大靖的最终态度。倘若我大靖选择默认,你则会对我大靖展现强硬的一面,试图用突厥多少年来对我大靖形成的威势来逼迫我大靖就范,要么是要粮食,要么要钱,总之会狮子大开口。” “而反之,倘若探听到我大靖对党项国这般行径持坚决反对且暴怒的态度,则会收敛自己的态度,软和语气,向我大靖求援,本侯说的没错吧?” 胭脂公主望着叶玄,湛蓝的眸子闪烁微光,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边,叶玄。 “我还知道,不论是哪一种态度,真正让你选择来我大靖的原因,主要还是突厥内部因为干旱已经你父亲的死,已经出现了内乱,突厥各部不服你年幼的弟弟,都想染指大汗之位,而你选择了委身于图邪王的儿子库尔查,实际上便是想得到图邪部的支持,巩固你弟弟的汗位,可对?” “我还以为你大靖什么都不知呢,弄了半天,大靖在我突厥内部安插了如此多的眼线。” 胭脂公主叹息道。 “你错了,我大靖在你突厥内的确是有一些眼线,可这些人并未传递回来多少有用的讯息。他们只说你们突厥大旱,可汗病故。至于其他,则是本侯根据如今的形势以及今日你对我大靖的态度推出来的。” “推出来的?” “是!胭脂公主,或许你还不清楚。你们草原游牧民族,不论是现在的突厥,还是更北方的戎狄,亦或者东北的契丹、女真部,实际上在与我中原王朝对弈中,都是能用武力绝对不用嘴的。 可偏偏现在你们用嘴了,那就说明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突厥内部能出什么问题? 老可汗身死,现可汗年幼,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吧?” 戏谑的一笑,叶玄又继续说道:“能让堂堂突厥公主放下身段委身与图邪部这废物王子,则又从另外一个层面印证了突厥内部分裂的严重性,我说的可对?” 第115章 我叫月牙儿! 望着叶玄这自信满满的表情。 胭脂公主内心最后一丝想要遮掩的念头也随之消失。 “本以为一切都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叶小侯爷竟然早已经是洞若观火。这般说来,大靖是准备趁我突厥虚弱之时,要我突厥的命了?” “胭脂公主,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从本侯嘴里套话吗?” 叶玄摇头轻笑,继续说道:“且不说这般军国机密,本侯根本无权参与,便是我能参与,你觉得我会告知你吗?” “我堂堂大靖的侯爷放着太平侯爷不做,干资敌之事,我脑子有坑?” “你真的不知道?” 胭脂公主还不死心。 “我自是不知。” “那叶小侯爷可否为胭脂细细分析一番?” “分析也是资敌!” 叶玄又是玩味的一笑。 这外国妞把自己当凯子,什么都不付出,光凭一张嘴就想帮她的忙。 而且还是有资敌嫌疑的忙。 以为自己蠢? “只是分析又未必全对,算不得是资敌吧?” “再说,我突厥如今也没有要与大靖为敌的想法。” “是吗?胭脂公主,难道你没听那库尔查刚才临走时的话吗?若不是现在是在我大靖,他能把本侯大卸八块,你信吗?” “还有,你我都是聪明人,应该清楚突厥与大靖将来必有一战,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为大靖人,没再你突厥虚弱之际落井下石,补上一脚就算是不错了,还指望着我帮你们,胭脂公主不觉得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吗?” 轻扯了下嘴角,叶玄勾勒出邪魅的微笑。 “不过胭脂公主想要本侯帮着分析一番也不是没可能,只需要胭脂公主如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成。” 胭脂公主神色戒备的看着叶玄郑重的说道:“叶小侯爷倘若想要探听我突厥的虚实,胭脂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那若是我帮你们突厥出渡过这次旱灾的办法呢?” “你……你不是说需要大靖皇帝陛下同意,你才能说吗?” 胭脂公主眼神又是陡然一亮。 她死死盯着叶玄,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了。 “理论上说是的确需要征得陛下同意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嘛。圣上是喜欢听话的臣子不假,可更喜欢能办事的臣子,只要本侯能替圣上办事而且办得漂亮,圣上自然不会责备于我。” “那好,你问吧,不过我只回答你至多三个问题!” “没问题。” 叶玄轻笑:“第一个问题,突厥如今分裂成了几股势力,哪一股的势力最大?” 胭脂公主神色当即一紧:“还说你大靖不想对我突厥用兵,叶小侯爷问这般清楚,意图不要太明显!”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 “三股!” “哪三股?” “这是第二个问题?” “好,依你。都说草原上的女子心胸宽广,开朗大方,怎么胭脂公主这般斤斤计较?” 叶玄调侃了对方一句。 眼珠子却看向了对方的胸部。 不得不说这位突厥公主当真是有料至极。 即便是身穿的衣服极为保守,依旧难当其傲人身材。 胸前一对饱满,几乎要撑破衣服跳脱出来一般,看得人火大。 而此时的胭脂公主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国家的生死存亡之上,根本就没发现叶玄这轻佻的眼神。 轻咬了下红唇:“好,算你第一个问题。我突厥内部现在分别有我可汗王庭、阿史那部以及浑邪王部。至于其他的大小部落有数百至多,都依附在这三大部之下。” “那谁的势力最大?” “倘若不算图邪部的话,阿史那目前势力最大,其次是浑邪王部。” “这般说来,反倒是你们可汗王庭势力最弱了?” 叶玄略有意外道。 “嗯!父汗突然暴毙,没有留下遗诏,致使幼弟继承大汗之位遭受了质疑,而阿史那部乃是我叔父的部族,我父汗尚在之时便有不臣之心,这次找到了借口,自然不想臣服于我幼弟之下。至于浑邪部,原本是归顺我王庭的,只是我幼弟继位之时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也脱离了我王庭的掌控。” “误会?” “浑邪王想娶我为妻,我没有同意。” 胭脂公主犹疑了一下,最终说道。 “胭脂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草原上的各部想要迎娶你也是正常。” “若仅仅只是如此倒是好了,浑邪王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窃取汗位,他比图邪王的野心还要大,我岂能让他如愿。”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 “这就算两个问题了?也罢,反正本侯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胭脂公主的真正名字。” 胭脂公主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只是这个问题?” “怎么,胭脂公主不想说,还是这对于你们突厥人是个忌讳?” “不是,我以为你会问我一些有关我突厥兵力的分布情况,没想到……” “呵呵,我倒是想问,问题是你会告诉我吗?” 叶玄很清楚。 现在自己问的这些问题看似这胭脂公主在透露突厥的机密。 实则这些事情只要稍稍打听都能获知。 毕竟突厥各部不和的局面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往的游商只怕都已经知晓,大靖方面完全可以从此着手探听到。 可是突厥兵力分布这却是绝对的机密。 就算是自己问,这位突厥公主也绝对不会说的。 “那你为何要问我的名字?” “与佳人相会,却不知佳人名讳,胭脂公主不觉得是一件憾事吗?” “佳人?先前叶小侯爷可是说胭脂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呢。” “本侯没有说错呀。胭脂公主的确很会搔首弄姿,勾引男人。我这话并未有贬低之意,只是先前那时候,您那般做的确不合时宜罢了。” “我一直认为女人能够取悦男人是一件极为了得的事情,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 叶玄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目不转睛的望着胭脂公主。 后者听闻他这句话,微微一怔,双颊之上飞快的爬上了一抹红霞。 迟疑了数息之后道:“我叫阿史那·胭脂。” “阿史那·胭脂,好名字,那你小名叫什么,莫非叫月牙儿?” 叶玄话音未落,胭脂公主却是神情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月牙儿?” 第116章 合围党项国? 我勒个擦! 还真叫月牙儿? 叶玄惊了个呆。 自己只不过是前世看了一本小说。 里面的女主之一也叫月牙儿,便随口问了一句。 哪想到这胭脂公主竟然也叫月牙儿? “你……你真叫月牙儿?” 瞪大眼珠子,叶玄将信将疑。 “嗯!” 胭脂公主轻轻点头,道:“月牙儿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只不过在我七岁那年母亲病故之后,便再没有人叫过了。他们都喊我胭脂,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月牙儿的?” 她黛眉轻抬,湛蓝色的眼珠子充满疑惑,望着叶玄,想要得到答案。 叶玄当即摇头轻笑。 “我还能如何知道,自然是猜的。” “猜的?” “不错!” “难道胭脂公主没觉得自己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宛若月牙儿一般,很是动人吗?” “像月牙儿一样……母亲当年也这样说过,你是第二个人这样说的。” 胭脂公主神色又是恍惚了一下,幽幽一叹说道。 而后,她神情突然又变得正式起来。 “好了,叶小侯爷,您的问题胭脂已经回答了,可否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当然,本侯也并非言而无信之人。首先分析我大靖攻打突厥的可能性。”直视着胭脂公主,叶玄浅笑一下,“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甚至说没有!” “原因?” “原因有三,第一,北地苦寒,我大靖却是农耕为主的国家,强取北地只能在名义上增加国土的广袤面积却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第二,如今我大靖蜀地被党项国掌控的南诏国进犯,这才是我大靖如今要首要解决的问题。第三,突厥虽然分裂,但总归还是同气连枝,倘若我大靖当真强攻,只会让你们各部重新联合,到时候搞不好就是旷日持久的苦战,而我大靖毕竟十五年未开战端,上来便与突厥对战,实为不智。” “胭脂公主,有此三点,您还怕我大靖攻打你们突厥吗?” 这边,胭脂公主微微垂首,思忖沉吟了少顷。 “叶小侯爷的分析很令人信服。这般说来,大靖是要真的攻打南诏了?” “打不打南诏不是我大靖说了算,而是要看未来俱是的走向。倘若党项国铁了心要与我大靖拜一拜手腕,或许就不仅仅打南诏这般简单了。” “难不成你们还想对党项用兵?” 胭脂公主面色一紧,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突厥准备横插一脚?胭脂公主,倘若你们突厥真有这个想法,我劝你们最好好生斟酌斟酌。” “如今的大靖可不是十五年前的大靖。” “你误会了,我突厥如今自顾不暇,又岂会愿意掺和到其他国家的争斗之中,只是党项国这些年人口也增长了不少,且现在吞并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可谓兵强马壮,大靖这时候与党项国掰手腕,实为不智。” “兵强马壮,胭脂公主真这般觉得?” “难道不是?” 胭脂公主眉头又是一凝。 “大错特错!” “党项国如今看似势力比之往年增长了数倍不止,可你不要忘了,他们强占羌族故地,又控制南诏国也只不过才短短一年时间,这期间两地势必会有不少反抗势力,这些势力会让他们疲于应付。” “再者,党项国原本人口也只有四百多万,军队顶天五十万,这五十万,一部分还要留在国内,一部分要防范你突厥,还有一部分要防范我大靖,剩下的一些又要分兵到羌族故地和南诏国,试问,这般分兵的情况下,我大靖若是出击,他拿什么迎击,老弱妇孺?” 叶玄这句话直接让胭脂公主面色变得震惊无比。 她只去想党项国这次吞并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应当是实力大增。 却没去想在短时间内,侵吞下的这两地并不足以转化为国力相反还会成为党项国的累赘。 于是她猛然抬头看向叶玄,神情流露出敬佩之色。 “叶小侯爷果真足智多谋,一番话鞭辟入里,胭脂敬佩不已。” 说罢,她双手交叉胸前,微微躬身行礼。 “胭脂公主客气,本侯只是一通乱分析,是否真如我说的这般尚不能证实,还请你不要太过当真。” “叶小侯爷不必妄自菲薄,您这一番分析,足以经得起验证!” “另外,我突厥这一次的危机又该如何解决?” 相较于叶玄分析大靖攻打突厥的可能。 解决如今突厥内部的危机,才是她真正关心的问题。 “呵呵,想要解决你们突厥的危机其实也不难,就看突厥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魄力?”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直视着胭脂公主:“不知道胭脂公主是否能决定突厥的出兵?我是说王庭的出兵?” 一句话,胭脂公主脸色瞬间一变,接着眼神陡然大亮。 “你……你们大靖莫非想联合我突厥出兵党项国?” “呵呵,正是!胭脂公主一点既透,想来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了吧?” 胭脂公主看向叶玄。 心道,自己岂会没有考虑。 不光是党项国,便是大靖她要考虑过。 从春天的旱灾一直持续到了上个月,草原一片枯黄。 这个月虽已经开始降雪,却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在这期间,她曾经数次动了劫掠大靖边关和党项国的心思。 只是草原各部如今很多听调不听宣,再加上牛羊马匹死了过半,就算是组织起来一支大军,战力也难以保障。 与大靖这样的中原大国对战,一击而遁还可以,万一陷入了苦战,搞不好就是亡国。 至于党项,虽说兵力人口都要少上许多,可党项族却也是英勇善战的很,这个时候去触碰,也未必能落得好处。 一旦被大靖抓住时机,也是一场灾祸。 现在叶玄突然与她说要联合对党项用兵。 虽有些震惊,却也有种天降甘霖之感。 党项国先前地界虽小,但却拥有黄河三套平原中的两套,分别是后套和西套,这些年国内也是粮食充足,再加上其掌握着河西走廊,那里乃是水草丰美的养马地,牧草又高又绿,若是能从党项国弄粮草回草原,这个冬天便能挺过去了。 “如何?胭脂公主可是感兴趣?” 第117章 打痛还是灭国? 胭脂公主略有所思的看着叶玄。 “叶小侯爷,我想确认一下,这是你想到的策略,还是大靖诸公想到的计谋?” “那胭脂公主希望是谁呢?” “我希望是大靖朝堂诸公!” “为何?” “很简单,我不想大靖再出一个如一百年前孔半圣一般的天骄!” 一百多年以前。 孔阳明孔半圣横空出世。 他的存在不仅让大靖在文化层面压得周边各国喘不过气来。 便是在军事上,也让周边各国感受到了灭国之危。 后者领军打仗之能堪比军神。 常常能够以少胜多,且是那种大胜的那种。 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突厥,在数次与之对垒之中都是吃了大亏。 大同一战,更是被孔半圣以三万兵力正面硬撼,冲垮了号称突厥第一战力的铁甲军。 那次,整个突厥王庭被迫迁移到漠北整整十年。 若不是这位孔半圣孔天骄突然亡故,让大靖军队群龙无首。 突厥现在还在不在还两说。 “呵呵,胭脂公主竟然拿本侯与孔半圣相比,实在是太看得我叶玄了。” “本侯虽的确有一些小聪明,却也仅仅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哪能与一代天骄孔半圣相提并论。” “至于这次本侯的建议,胭脂公主至少稍微想一想就应该清楚这是我朝廷诸公的杰作,若非如此,你觉得我一个翰林院侍读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你说这些?” 胭脂公主听后,柳叶眉微微舒展了一下。 “叶小侯爷说的话,胭脂相信。只是我突厥先前刚刚于党项订立了盟约,如今出尔反尔?” “胭脂公主,岂不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国与国之间应当计较利益的得失,而非是所谓的信誉。” “本侯问你一句,现在你们突厥与党项订立了盟约,难道这盟约便可延续百年千年,总有被打破的一天吧?” “而且党项国是一个怎样的民族,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你在其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他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狠狠的咬你一口的。” “这些年,突厥与我大靖,在他们手里吃的亏还少吗?” 叶玄的话让胭脂公主眉头跟着一紧。 的确,不论是他们突厥,还是大靖。 这些年都没少在这党项手里吃亏。 甚至可以说,如今党项国的立国之地。 贺兰山、西套平原和后套平原都是从两国手中抢夺过去的。 “好吧,叶小侯爷,你把我说服了。不过,我还想问,若是出兵,你大靖能出多少?” “呵呵,这就看你们突厥的诚意了。” “是仅仅只是想渡过这次危机呢,还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党项国这个麻烦。” 瞬间,胭脂公主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们大靖想要直接灭了党项国不成?” “若是有这大好时机,为何不呢?” “能灭党项国固然是好事,可是你不要忘了,党项国能够屹立数百年,绝对是有自己的底蕴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被覆灭。” “所以,胭脂公主的意思是只是稍稍惩治他们一番,让他们吐点血出来?” “正是!” 胭脂公主点头应道。 “党项国国虽小,却是除了妇孺之外全民皆兵,且民族骁勇善战,悍不畏死,这一点我想叶小侯爷你应当也清楚。一旦攻取不顺,让他们占据了主动,我突厥还好,可以撤回漠北,大靖呢,兴庆府离长安城仅仅数百里之遥,难不成到时候大靖舍弃长安城?” “胭脂公主的意思是我大靖连小小的党项国都对付不了?” 叶玄面色微微一沉,眼中透射出一抹寒芒。 “我非是此意,只是打仗不是过家家,谋胜自然也要谋败,万一败呢?” “我懂你的意思。这么说来,胭脂公主的意思是倾向于打痛党项,而不是灭国了?” “不错!” “好,本侯知道了。回头我会将胭脂公主的意思传达给圣上,待圣上与朝堂诸公商议之后,再与胭脂公主说。” “希望叶小侯爷不要让胭脂等太久。” “放心。” 又给了胭脂公主一个安心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雅间。 下了楼,让叶玄颇为意外的是拓跋擎苍竟然还在。 此时正与春风楼的柳扶摇交谈着什么。 见叶玄下楼,两人俱是神情微微一慌。 显然都没想到叶玄与胭脂公主的交谈会这么快就结束。 不过柳扶摇毕竟是在长安城长袖善舞了多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笑眼盈盈地迎了上去。 “叶小侯爷,您谈完事情了?” “嗯,柳老板与擎苍皇子认识?” “瞧您说的,奴家怎么会认识擎苍皇子呢。” “那你们?” 叶玄露出惊讶之色。 看了看柳扶摇又看了看拓跋擎苍。 心道,你这小妞就装吧。 以为小爷没怀疑过你? “叶小侯爷,扶摇的确不认识擎苍皇子,扶摇认识的是妾身。” 这时,拓跋擎苍身旁那中年美妇接过了话茬。 “你?” “哦,还未跟叶小侯爷说,妾身也姓柳,乃是扶摇的亲姑妈,名飘絮。” “柳飘絮?” “是!” “那你怎么会跟擎苍皇子?” 叶玄眼神又是一亮,继续问道。 “回叶小侯爷的话,我柳家曾经是云国的名门望族,曾经出过几任宰相,但十多年前家门遭逢不幸,彻底败落。柳氏一门男丁被满门抄斩,女子则被冲入了教坊司,妾身因为受到擎苍皇子的庇护得以免遭横祸,扶摇也是侥幸逃脱,下落不明。不曾想竟是在这长安城相遇,刚才扶摇是在感谢擎苍皇子庇佑我呢。”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本侯在此设宴款待各国使臣,倒是让柳老板姑侄相认了。” “是的呢。小侯爷,今日您做了一件大好事,奴家正寻思着该如何跟姑姑好生感谢您呢。” 说着,柳扶摇已经拉上了叶玄的衣襟。 还有意无意的将自己胸前饱满蹭到叶玄的臂弯。 那种若有若无的软弹感,的确让人无比的受用。 可眼下众目睽睽之下,叶玄也不好揩这小妞的油。 只能装作正人君子说道:“呵呵,本就是无心之举,歪打正着罢了,何须刻意感谢?当然,若是柳老板当真要感谢,就免了今日的单好了,近来在下的手头可不宽裕。” “叶小侯爷这般说了,扶摇怎敢不应。” 柳扶摇微微欠身,浑圆的臀部和纤细的腰肢便展现出来。 看得人一阵心神荡漾。 ”呵呵,开个玩笑,此次设宴乃是朝廷拨款,本侯还等着吃回扣呢,可不能真让柳老板免单,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叶玄轻笑,看向拓跋擎苍。 “擎苍皇子,不若就让他们姑侄俩好生叙叙旧,你与我回叶府?” “正有此意,只是恐叶小侯爷怀疑擎苍有其他想法。” 拓跋擎苍微微躬身抱拳道。 “嗨!本侯能有什么想法,只管她们姑侄许久便是,咱们上车。” “胭脂公主,我与说之事多半能成,也请好生斟酌考虑。” “嗯,一定!” 胭脂公主轻轻颔首,旋即也走向了一惊等得近乎陷入狂躁的库尔查一边。 于是两路人马各分两道,从巷子的两边分别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 叶玄引着拓跋擎苍进入自己的小院。 见到满目狼藉的院落,拓跋擎苍整个人愣了一下。 “叶小侯爷,这是?” “哦,略微试验了个小玩意儿,不小心玩大的了,不必在意这些,先进屋,我先替你诊治,再说扶你登临云国国主之事。” “好!” 一听到扶自己登国主之位,拓跋擎苍身子便忍不住激动地抖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跟着叶玄穿过小院进了屋内。 第118章 兵不血刃的占领云国? 花了小半个时辰。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叶玄替拓跋擎苍开了药方,然后又用针灸之法,将其体内的毒血引出来了一些。 见其气色比之先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这才放心下来。 “好了,从明日起,按时按照我给你开的药方拿药煎药服药,半年左右时间可以将体内的毒素完全压制住,之后便与正常人无异了。” “叶小侯爷救命之恩,擎苍没齿难忘。” 当即,拓跋擎苍起身对着叶玄躬身一拜。 自己虽是皇子,可今日叶玄对自己却又救命之恩。 况他还有心扶自己登上君位,这一拜,他心甘情愿。 “擎苍皇子不必如此,接下来咱们说本侯扶你登上云国君位一事。“ 叶玄摆了摆手,神色郑重异常,他望着拓跋擎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令尊的突然暴毙乃是人有意为之吧?” “不错!父王乃是被人下毒而死!” “拓跋开疆?” “他未直接出手,而是身边的亲信。” “能否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能!” “那就好!只要找到你父王乃是摄政王拓跋开疆授命他人毒杀的,他想要染指云国国主之位就不可能!” “叶小侯爷,你有所不知,我这位皇叔在云国军中支持者极度,朝中现在也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倒向了他,只怕登基只是时间的问题。” 拓跋擎苍提醒道。 “让他登基好了,再将其拉下马不就成了?” 叶玄戏谑的一笑:“别忘了,云国名义上还是我大靖的藩属国,是要称臣纳贡的,他想要登基呈递,是要修表递交国书给我大靖圣上的,到时候我大靖不承认他的国主之位不就成了。” “只要我大靖不承认,他的国主之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你乃是云国皇子,到时候拿出事先找好的证据,登高一呼,云国的百姓知道真相之后,还会拥护这样一位无情无义之人吗?” “可是他掌有军权,我云国十五万大军如今近乎全掌握在他和他的亲信手中。” “十五万,很多吗?与我大靖东北军三十万大军相比似乎还有些不够看呢。” 拓跋擎苍眼睛瞳孔骤然一缩,呼吸跟着加重:“莫非,莫非大靖愿意出兵帮我?” “不然呢,擎苍皇子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大靖侯爷真能单枪匹马的扶你上位?” 后者一阵无言,眸光快速的闪烁,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看向叶玄。 “我想知道,我要付出什么?” “忠臣,绝对的忠诚!” “这一点请叶小侯爷放心,若大靖扶我登云国君位,我拓跋擎苍必奉大靖为尊,岁岁称臣纳贡,永不相负!” “呵呵,光是如此可是不够。” 叶玄摇了摇头头。 “还请叶小侯爷明示!” 拓跋擎苍心头一沉。 “我要云国奉我大靖为父国,岁岁纳贡,永不相负!” “父……父国?” “怎么,擎苍皇子不愿意?” “叶小侯爷误会了,若当真如此,倒也并无不可,只是我云国朝中恐有一些人要有反对意见了。” “那便不是我大靖需要关心的了。擎苍皇子,我大靖扶你登上君位,难道你还没摆平这些反对之声的能力吗?” 叶玄深深的望了拓跋擎苍一眼。 后者见叶玄眼神冰冷,心中一玄。 他也是聪明人,岂会听不出叶玄话中深意。 “若擎苍当真能登君位,定然摆平反对之声。” “那就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云国要裁撤所有军队,由我大靖接管云国的防务。” “什么!” 拓跋擎苍感觉身上如遭雷击,全身猛然颤抖了一下。 瞪大眼珠子望着叶玄:“叶小侯爷,您……您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嘛?” “可若是裁撤军队,由你大靖接管云国防务,我云国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一国,岂不成了你大靖的一个州郡了?” “非也!” 叶玄摇头:“我大靖的州郡,军政大权尽皆收归大靖中央,而在云国,除了裁撤军队,你们还保留云国的朝堂班子,另外经济上也享有独立权,只是防务交由我大靖。” “擎苍皇子,云国不是历来忌惮北面戎狄以及东部高丽的侵扰吗?由我大靖接管云国的防务,自然戎狄与高丽便由我大靖来帮忙对付,云国自然可高枕无忧,这对于云国乃是好事。” “哼哼!当真是好事吗?” 拓跋擎苍冷哼一声:“我云国没了军队,长此以往只怕国将不国,最终演化为大靖的一个州郡!叶小侯爷当真是好计谋,兵不血刃便可占我云国之地。” 此刻的他浑身发凉。 他就说为何这叶玄会如此心善的要帮自己这个废皇子登临君位。 原来包藏祸心。 “兵不血刃?擎苍皇子,想要助你登基,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可以的,想要击败你的叔父,你当真以为我大靖的将士就不流血了?既是要流血,自然要得一些好处的。” “这天底下可没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已经许诺尊大靖为父,岁岁纳贡了,裁撤军队,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本侯并未让擎苍皇子现在就接受这项提议,你可以回了云国再细细想想,若是想通了,再飞鸽传书与本侯便是。” 叶玄淡然一笑说道。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要求对于拓跋擎苍的确难以接受。 对于一国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军政财三大权。 而首要的便是军权。 倘若军权被削夺,一国也就失去了防卫能力。 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显然,拓跋擎苍作为皇子自然清楚这一点,故而才会有反对。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拓跋擎苍不答应。 对于一个废皇子,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 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或许还能荣华富贵一生。 不答应,就只能被其叔父拓跋开疆慢慢玩死。 生与死之间,富贵与落魄之间,人很容易做出选择。 叶玄要做的就是让其回到云国,尝一尝这种落差感。 如此才会心甘情愿的同意自己的条件。 待到将心事重重的拓跋擎苍送走后没多久,叶玄正欲洗漱休息,准备明日的各国朝贡之事。 宫里的太监却突然传旨,让其连夜进宫。 于是叶玄只能重新换上正装,匆匆出了叶府。 第119章 再次发难 亥时上三刻 皇宫御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叶玄一脚踏入,便感觉房间内空气都有些凝固。 永盛帝背负双手,面色冷峻,目含怒色的凝视着自己。 一侧,吏部尚书安国康与礼部侍郎胡宗宪也是俱在。 两人正一脸冷笑的望着自己。 另外一侧,自己爷爷叶定边与未来老丈人誉王赵毅也在。 见自己进入之后,都偏过头来给自己打了眼色。 见此情形,叶玄基本明了。 八成是安国康与胡宗宪这俩货又给自己上眼药了。 “臣叶玄,恭请圣安!” “圣安?哼!叶玄,你看朕真的安吗?” 冷哼一声,永盛帝直接没让叶玄起身。 “朕问你,胡侍郎说你将党项国使臣晾在驿站几日未曾去接见可是真的?” “是!” “为何这样做?” “回陛下,党项国使臣不远千里,舟车劳顿,臣是想让他们好生休息,完全是好意……” “一派胡言!” 未等叶玄话说完。 一旁,胡宗宪却是已经大声驳斥。 “陛下,叶侍读纯粹是在狡辩,党项国使臣千里迢迢赶来我京都,虽是舟车劳顿,可休息个一两日也就缓过来了。叶侍读却整整晾了他们三日,分明是有意破坏两国团结,制造邻邦摩擦,居心不良,臣恳请陛下治其误国之罪!” 说罢,便深深的拜了下去。 永盛帝眼神凌冽的扫了一眼信誓旦旦的胡侍郎,旋即又看向叶玄。 “你可有话可说?” “臣的确有话可说!” “陛下,既然胡大人这般说了,那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臣就是故意的。” “故意?” “陛下,您听见了,他说他是故意的!” 胡侍郎猛然抬头,眼神雪亮,大声道。 永盛帝直接给了他一道凌冽的眼神。 胡宗宪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语。 “叶玄,你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朕必定重重治你扰乱邦交之罪!” “陛下,臣还需要解释吗?” “党项国身为我大靖藩属国,入我大靖朝贡,隐瞒行踪,拒不相告,难道不是犯了欺瞒上邦之罪?况在这之前,党项国在未通知我大靖的情况下,私自对羌族故地以及南诏国用兵,还唆使南诏国进犯我大靖蜀地,种种罪行,都表明其有不臣之心。” “对这样一个欺瞒上邦,怀有反心的小国,胡大人还想着臣要对他们以礼相待,臣想问一下陛下,臣应该这样做吗?” 叶玄掷地有声的喊道,眼神凌冽的看向了一旁的胡宗宪。 胡宗宪被其这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根本不敢与其正面相视,只能偏过头去。 额头之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党项国近来的种种行为的的确确是在触大靖的逆鳞。 为此,圣上已经恼怒多日。 而自己现在又拿叶玄怠慢党项国向其发难,实为不智。 可这一切都是事先与安大人商量好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现在看这情形,的确有些不妙。 永盛帝脸色已然缓和了下来。 他脸上复现笑容,淡淡的说道:“可人家大老远上门,总归是客,你晾人家几日,就不怕人家说咱们大靖小气?” “说我大靖小气?陛下,依臣所见,党项国现在所犯下的最新,莫说是晾他们几日了,便是此刻降旨兴庆府直接对其国主兴师问罪也无不可。” “若陛下当真觉得臣做得不妥,便请罢免了臣的专使之职,另请高明便是!” “你!臭小子,你莫不是以为朕乃是是非不明的昏君不成?” 永盛帝被叶玄一番话说的很是无语。 有些哭笑不得。 “那陛下仅仅只是这点小事大半夜召臣入宫,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时,一直未发话的安国康,低垂着双目缓缓开口。 “也是独,陛下今夜召你入宫,不仅仅只是为了你晾党项国使臣几日的事情,而是另有他事。” “哦,那不知陛下还有何事要问询臣?” 叶玄眉头轻扬了一下。 他心中虽已经心知肚明,却还是要装作丝毫不知。 “叶侍读,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私自在风雨场所宴请各国使臣,且与其中两国关系来往密切,甚至将云国使臣带回叶府,你真觉得这些不需要像陛下解释一下吗?” 安国康望着叶玄神色淡然的说道。 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 接待各国使臣,固然是一件肥差,可这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其中不仅接待的礼仪不能逾制,而且与各国使臣的亲疏关系与尺度也要把握好。 接待各国使臣的场所也不能任何的马虎大意。 而叶玄这小子却在这些上面竟然全部犯了错,这也就不能怪他们落井下石了。 “叶侍读,突厥历来与我大靖不睦,近来更是传出要对我大靖用兵之事,你此番与那突厥女人眉来眼去,是否有些欠妥?” “而且云国近来也传出了前国主暴毙,摄政王拓跋开疆有对我大靖不臣之意,你却将云国使臣带回叶府,又是何意?” “还请向陛下说个清楚,否则恐怕难消陛下与我等心中疑虑。” 胡宗宪得了安国康的眼色。 此刻又是正了正嗓子,义正言辞道。 “安大人,胡大人,在下想问二位一句,若干年前我叶家扒了两位的祖坟不成,非要逮着在下不放?” “你!” 胡宗宪瞬间面色铁青。 安国康依旧是半死不活的表情。 “叶侍读,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此番仅仅是因为你的确有颇多不妥之处,并非针对你本人。” “是吗?安大人,您敢指天发誓吗?” 定远侯叶定边:“行了,玄儿,莫要再胡搅蛮缠了,赶紧向陛下解释,明日乃是各国朝贡大典,时候已是不早,陛下还要休息呢。” “是,爷爷!” 叶玄当即不再磨蹭。 “安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在这迎接各国专使一事上,在下早就领了圣旨,又便宜行事的权利。” “所以,不论在下是在风月之所,还是在鸿胪寺,亦或者在我叶府招待各国使臣,在下除了陛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不知道我这般说,您明白了吗?” “本官自然知晓,可再便宜行事也要有个度。” “在风月场所也就罢了,私自与突厥女子以及那云国使者密会,难道也是陛下许可的?” 一句话,叶玄面色也冷了下来。 “安大人,好手段,在下今夜做了什么你竟然都知道,你在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坐,真是亏了你搞情报的才能。” 第120章 陛下您对云国兴趣几何? 安国康仰头看向正前方,无视叶玄的嘲讽。 “好让叶侍读知晓,本官在任这吏部尚书之前,的确曾经在枢密处任过职。” “枢密处?” “笨蛋,就是我大靖朝廷专门搜集各方情报的地方。” 叶定边解释道。 “哦……那就难怪了。” “那就是说今日我非解释不可咯?” “你以为呢?” 胡宗宪怒瞪双眼,狐假虎威道。 叶玄再看永盛帝,半眯着眸子,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知道今日若是不解释,恐怕难以善了。 “陛下,臣可以解释,只是臣有些担心,这些事一旦泄露,恐对我大靖不利!” “叶侍读,只是接待各国来使而已,何必搞得像是牵扯到了军国大事一般?” “胡大人,你说对了,此事还真牵扯到了军国大事!” 叶玄讥讽的一笑。 永盛帝、叶定边以及誉王眉头都是跟着一扬。 眼神露出诧异之色。 永盛帝:“你小子,莫不是又办成了什么大事不成?” 对于叶玄时常给自己带来惊喜。 永盛帝虽早就生出了一些免疫力。 可此刻听他这般一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急声问道。 “嘿嘿,陛下,事情成不成还没定论呢,需要明日之后再看,所以,臣原本想着事成之后再说。” “可不曾想安大人和胡大人先向臣发难了。” 叶玄依旧跪伏在地上,一脸无语的模样。 “叶玄,你先起来。” 永盛帝示意叶玄起身,然后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刘荣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屏退了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随后又走向了胡宗宪。 “胡大人,您也要出去。” “我?” “是!” “哦,好。” 胡宗宪面色一僵,却也只能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安国康,转身跟着刘荣走出了御书房。 待到这些人离去之后。 宫中禁卫直接将十丈以内完全的清空。 御书房内 安国康,见此情形,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这阵势,也只有在陛下商议绝不泄露出去的军国大事之时才会出现。 想不到叶玄这小子竟然让陛下这般。 他到底做了什么? “好了,叶玄,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陛下!” 叶玄揉了揉略有发麻的双腿,拱手作揖。 “臣之所以与那突厥胭脂公主来往颇为亲密,实则是想要探听一番突厥的虚实。” “哦,那你探听的如何?” “陛下,如今突厥内部分裂,又遇旱灾,已经对我大靖北境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先前的行为只不过是在佯动而已。” “此话当真?” 永盛帝一双虎目猛然一缩,沉声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 “叶侍读可别太过自信,突厥人狡猾的很,说不定是那胭脂公主故意蒙骗也说不定。” “安大人说的是,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为何不大,莫不是仅凭着你的直觉?” 安国康依旧是半死不活的表情。 “自然不是。安大人,你好像很急的样子,莫不是你不希望突厥是现在的局面?” “本官岂会不希望,只是提醒你莫要轻信这些突厥人而已。” “呵呵,是吗?那就多谢安大人提醒了。” “在下之所以这般笃定,是因为在下是跟突厥胭脂公主做了一笔交易才换取来的情报。” “交易?” 一下子,屋内的诸人都来了兴趣。 “叶玄,你快说,你与突厥做什么交易?” 永盛帝变得有些急不可耐起来。 “回陛下,臣给突厥出了一个解决此次旱灾的法子,让突厥能躲过这一场连绵了数月的旱灾。” 叶玄抱拳道。 一句话,叶定边脸色倏然一变。 誉王也是脸色变得有些不对。 安国康一双细长的眸子却猛然露出精光。 他刚要发难,却猛地看到叶玄竟是一脸戏谑的望着自己,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这小子想坑我! 一瞬间的感觉,让其直接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 见此,叶玄脸上直接浮现了一抹失望之色。 悻悻的撇了撇嘴。 “你小子,替突厥想了一个解决旱灾的法子,你这是在资敌!” 永盛帝挑着眉头骂了一句。 不过骂声却是轻飘飘的,显然也清楚叶玄还有下文。 “嘿嘿,陛下,臣话还没说完呢。” “赶紧说,莫要再扯东扯西了。” “是!” 当即,叶玄将与永盛帝和御书房内诸人将与胭脂公主说的一同拿党项国下菜的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一瞬间,他便感觉屋内几个老家伙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尤其是爷爷叶定边,更是直接冲到了叶玄近前,一把拍向他的肩膀。 “好小子,真有你的!” 誉王也是躬身上前:“陛下,叶玄此计甚妙,若是能成,党项之祸不但可解,南诏之变也能得解,乃是一箭双雕啊。” “嗯,朕自然知道,可问题是突厥当真会同意吗?” 永盛帝此刻眼神也是充满精光,他目视着叶玄。 这小子每每都给他制造惊喜。 这一次,惊喜更是大于先前。 倘若此事真成了,党项国就算是不被灭国,实力也必将大损。 “陛下,这次由不得突厥不同意,若是不同意,那砧板上的肉可就换成了突厥了。” 永盛帝眉头舒展。 他自然清楚叶玄话中的意思。 如今这突厥,内部分裂先不说。 一场天灾,几近让其牛羊马匹死伤过半,如今再有个把月便要入冬。 倘若是突厥没有分裂,还可以组织军队对大靖进行劫掠,熬过这个寒冬。 可是自己大靖早在多日前便采取了叶玄的策略,在边境练兵,声势震天,突厥已然失了先机。 如今摆在突厥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答应与叶玄对党项国出兵。 否则,大靖完全可以与党项国谈判,对突厥用兵。 再加上北方戎狄以及西域各族虎视眈眈,突厥可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陛下,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突厥人不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你说的不错,只要突厥人不傻,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叶玄,真有你的,此番计策都能想得出来。” 永盛帝望着叶玄,喜不自胜。 “陛下,这些都是臣之本分。只是暂时,这胭脂公主尚未确认是与我大靖一同灭了这党项国还是仅仅只是打残,还需等后面突厥考虑清楚才能做出决断。” “不过在这之前,陛下可以秘密调兵遣将,做先期准备。” “不急,等此次各国使臣离开之后再进行布置,以免泄露了大军的踪迹。” “陛下圣明!那臣再解释臣带云国使臣入我叶府之事,陛下,臣想问一句,您对云国兴趣几何?” 一句话,尚未从叶玄说服突厥与大靖合兵围攻党项一事中缓过来的永盛帝和其他几人,眼珠子突地再次瞪大。 第121章 那他就是找死! “叶玄,快告诉朕,你此话何意?” “陛下,臣的话就是字面意思!” 叶玄唇角扯动,勾勒出一抹弧度,轻笑道。 “你是说你有取云国的法子?” 诚然叶玄已经承认,但永盛帝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 当即,叶玄也没再藏着掖着。 将在叶府内与拓跋擎苍的谈话前半部分与永盛帝细说了一番。 永盛帝虎目眸光锐利。 呼吸急促。 “你是说只要朕答应扶拓跋擎苍做这云国国主之位,他便愿意奉我大靖为父国,岁岁纳贡,永不相负?” “回陛下,是!” 叶玄躬身道。 这时,安国康。 “陛下,奉我大靖为父国,岁岁纳贡与其他藩属国称臣纳贡似乎并无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好听的名声而已。叶侍读忙活了半夜,似乎也没有给我大靖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安大人此言差矣,奉我大靖为父国与称臣纳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那拓跋擎苍当真愿意如此,于我大靖而言,也是一件外交上的巨大胜利不是?” 叶定边立即反驳,替自己孙儿辩解道。 “老侯爷,莫不是忘记了前段时间本官说南诏为我大靖藩属国不宜用兵之事叶侍读说过的话了?” “他可是说若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好处,一切都是空谈。” 说罢,安国康眼眸中泛出一抹冷笑。 当真是没有想到。 前段时间自己被这姓叶的小子怒怼,这般快就能还回去。 “这……” 叶定边老脸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永盛帝则是看向了叶玄,这小子依旧是淡然从容,略带微笑的模样。 “叶玄,你莫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陛下,臣的确还有话说。安大人,您不必提醒在下,前不久我提取额说过这番话,即便是今日我依旧这么认为。” “那就是说你承认与那云国废皇子的谈话无甚意义了?” “怎么会无意义呢?” 叶玄戏谑的冷笑一声:“在下的话还没说完呢。陛下,刚才臣所说的那些乃是那拓跋擎苍承诺给臣的,不过臣并未同意。” 永盛帝浓眉紧紧的一凝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提了其他条件?” “是!” “什么?” “臣与那拓跋擎苍说,我大靖可以助他登云国君位,不过云国不仅要奉我大靖为父,岁岁纳贡,还要裁切军队,将整个云国的防务交给我大靖!” “也就是说,云国除了维持治安所需要的一些衙司之外,不再保有军队。” “咣当!” 一声砚台落地的声音响起。 御书房内,记录永盛帝与群臣议事的起居郎手哆嗦了一下。 将手里的砚台打翻在地。 “陛下恕罪。” 连忙呼喊,起居郎急忙俯身捡拾掉落在地的砚台与毛笔。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向沉稳冷静,喜怒不浮于面的永盛帝陷入了一种近乎呆滞的状态。 他好似没听到砚台掉落的声音一般。 不光是他,叶定边、誉王连同安国康也俱是陷入了一种震惊之中。 一个个瞪大着眼眸,凝视着叶玄。 不敢相信叶玄说的是真的。 可后者的眼眸却是灼灼如华,一点也不像是在信口开河的样子。 十几息之后 永盛帝终于回返过神来。 他的脸上重新流露出慈祥之色,看向叶玄的眼神宛若长辈对晚辈一般。 “叶玄,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这般策略,你是如何想到的?” “呵呵,回陛下,臣只是根据现如今天下大势以及手中所掌握的情报因势利导而已。” “好一个因势利导,说的轻松,可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呢。” “朕问你,那拓跋擎苍可是同意了?” “没有!” “没有?” 永盛帝眼中略微露出失望之色。 安国康凝了下眉头:“叶侍读,你莫不是在拿陛下和我等开涮不成,既是没有答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大人,在下只是说人家现在没答应,却没说他后面不答应呀?” “现在不答应,后面岂会答应?” “现在不答应,后面怎么就不能答应了?” 叶玄神情揶揄的看着安国康。 “安大人似乎忘记了现在这位拓跋擎苍的处境,他有的选吗?” 这般一说。 包括永盛帝、安国康在内的御书房内诸人这才意识到。 这位拓跋擎苍虽是皇子,却是废皇子。 如今掌握云国权柄的却是拓跋开疆。 而根据刚才叶玄所述。 似乎这次拓跋擎苍之所以被委派来大靖朝贡,实际上是拓跋开疆给拓跋擎苍的一条送死之路。 只不过他比较好运,被叶玄给救活了。 也就是说,如果得不到来自大靖的支持。 拓跋擎苍的前路只能用黯淡无光来形容。 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都不好抉择,但他却不得不做出抉择。 要么拒绝大靖,被自己叔父找一个借口害死。 要么答应大靖,承认大靖为父国,交出云国的防务,彻底成为大靖的编外之郡。 “陛下,按照叶玄所说,如今这拓跋擎苍尚在犹疑之事,臣弟以为当加把火,让其下定决心,如此,云国唾手可得。” 一直未怎么说话的誉王躬身抱拳建议道。 “老臣复议!” 叶定边也随即道。 “陛下,臣不敢苟同。” 安国康再次开始唱起了反调。 誉王与叶定边二人相视一眼,眼神平静。 似乎对于安国康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永盛帝斜看了他一眼:“说!” “陛下,叶侍读与誉王殿下、叶老侯爷只看到了若能扶着拓跋擎苍上位之后摘取的胜利果实,可是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实。” “如今的云国可是在这拓跋开疆手中,他会甘心将到手的云国拱手让给拓跋擎苍吗?” 永盛帝、誉王、叶定边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玄。 叶玄当即一笑:“陛下,臣既然敢这般说,自然有扶着拓跋擎苍上位的办法。” “什么办法?” “据那拓跋擎苍讲,云国前国主拓跋宏并非暴毙,而是被拓跋开疆身边的亲信下毒给毒死的。很巧的是,拓跋擎苍似乎能拿到确凿的证据。” “陛下,云国目前于我大靖乃是藩属国,其国主身死,我大靖自然要过问。” “只需要扶一把这拓跋擎苍,让其在云国朝堂之上将证据拿出来,那拓跋开疆还能在云国立得住脚吗?” “那若是拓跋开疆拒不交权呢?要知道云国近一半的军队都在他的手中,他完全可以拥兵自重!” 安国康又道。 “若是这样,那他就是找死!” 叶玄眼神一冷,沉声道。 第122章 成王败寇! 永盛帝凝眉问道:“如何个找死法?” 叶玄扯出一抹浅笑:“陛下,于我九州天下的王朝而言,首要的便是得国正与否。” “这拓跋开疆,在拓跋宏未死之前,便有极度的张扬跋扈,被云国朝堂和百姓所诟病。” “倘若再爆出其毒杀国主,篡位夺国,试想一下,云国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只怕到时候,云国朝堂众臣与百姓的唾沫星子便能将其淹没了。” “至于安大人说的他可以拥兵自重,呵呵,他的确可以这样做。可是您忘了,云国总共也只有二十几万的兵马,就算是有十五万掌握在他手中,又怎么能与我大靖相比?” “只要到时月王爷亲率大军压境,陛下再降旨质问痛斥其篡权夺位的罪行,难道拓跋开疆真敢与我大靖开战不成?” “更不要说,今年以来,云国与突厥一般,灾害频发,百姓生活困苦,早已经是怨声载道。他若是敢倒行逆施,我大靖只需要派一些人去云国煽风点火一番,臣不相信拓跋开疆能撑得住。” 正对面。 永盛帝、叶定边、誉王连同安国康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四人虽都未说什么。 可他们的眼神都好似在说一句话:你小子焉坏! ”好你个叶玄,朕当真要重复先前说的话了。“ “得亏你是朕之臣子,否则,朕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诸位爱卿,关于叶玄的提议,意下如何?” 永盛帝对叶玄浅笑了一声,旋即环顾其他三人。 叶定边当即躬身。 “回陛下,若一切都属实,只要层层推进,云国成为我大靖编外之郡,并非不无可能。” “皇兄,臣弟以为叶玄之谋,可行。” “那安爱卿呢?” “陛下,若朕如叶侍读所言,却有极大的可行性。只是臣以为此法总归是有些下三滥,失了大国的风范!” 叶玄当即神色一冷,轻哼一声。 “好一个有些下三滥,好一个失了大国风范。” “安大人,岂不闻成王败寇之说?” “这九州天下王朝更迭数千年,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来书写,只要我大靖胜了,自可大书特书,谁人敢指摘只言片语?“ “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只看最后的结果,谁会看其中过程?” “若安大人觉得在下之策乃是下三滥手段,有失大国风范。那我要问了,当年圣祖皇帝为一统中原,假借士兵走失,出兵渡河强取河北之地,又算什么?” 安国康脸色瞬间一僵。 “这……这怎么可与之相比?” “圣祖皇帝乃是为了一统中原,乃是为了亿万子民能以后安安稳稳的过上好日子,不再苟活于乱世。” 叶玄当即啪啪啪的鼓掌起来。 神情揶揄的看着他。 “安大人说的好。圣祖皇帝强取河北,乃是为了亿万子民的福祉。那今日在下为圣上献策取云国之地,乃是为了完成一统天下大业,难道就落了下乘了?” 这一次。 安国康脸色彻底大变。 他猛地转头看向永盛帝。 果不其然,后者眼眸锐利刀一般,正意味深长的盯视着自己。 扑通。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伏下身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 ”安爱卿,你没有何意?“ 永盛帝故作不懂道。 ”臣……臣错了。“ 安国康已然是汗流浃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质疑叶玄取云国的策略。 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圣上一统天下的宏愿上去。 他自然可以指摘叶玄。 毕竟,陛下需要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平衡。 乐见其成。 可若自己指责陛下,那纯纯的寿星上吊线命长了。 ”安大人,您错在哪儿了?“ “我……” 安国康身子瞬间又哆嗦了一下。 他没想到此刻叶定边竟是又上来补刀。 眼中流露出一抹厉色,却也只能强忍。 谁让自己先攻讦他孙儿的呢。 “好了,安爱卿,你起身吧。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叶玄之策虽的确有些不正大光明,可有句话说的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当真可以不动兵戈而取云国,于两国百姓而言难道就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可以减少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饱受战乱摧残,流离失所吧,如此说来也是功德无量不是吗?” 安国康顿首:“陛下所言极是,先前是臣愚钝了。” “你明白就好,你起身吧。” “谢陛下。” 安国康这才缓缓的起身,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 旁边,叶玄略有不悦的撇了撇嘴。 本还指望着这一次永盛帝可以治这老匹夫的罪。 没想到轻飘飘的就放了过去。 当真有些扫兴。 “叶玄。” “臣在!” 叶玄又急忙应声。 “此计,你可告知过其他人?” “陛下,此计,臣未告知其他任何人。” “好!没告诉他人就好。众卿听着,叶玄今日所言计谋,事关我大靖能否开疆拓土,尔等出了这里,不得透漏给任何人,若有败露,以叛国罪论处,绝不姑息!“ “老臣明白!” “臣明白!” “臣弟清楚!” 叶定边、誉王赵毅、安国康俱是躬身应声,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们每个人都清楚一点。 眼前陛下,经过十五年力量的积蓄,其心中开疆拓土,开创伟业之心早已经按捺不住。 而今,叶玄替他提出了如此绝妙的计策,可以重创党项国甚至可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取下云国。 他是决计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的。 哪怕是这个人在朝中权势再大,曾经他多么的依仗,甚至说是自己的亲兄弟。 子时一刻 叶玄随同爷爷叶定边出了宫城。 由于再次献计成功,永盛帝对其又是一番夸赞,不过却并未另行封赏。 叶玄自然也没傻到自己开口讨要。 用翰林院自己老上司的一句话就是功劳这东西,不是你觉得有就有。 而是要皇上觉得你有你才有。 对此,叶玄深以为然。 不过依着叶玄对永盛帝的了解,这位陛下也不是那种吝啬赏赐之人。 今夜没有赏赐,多半是准备等着朝贡、诗会完了一并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身后嘎吱嘎吱一阵软轿声响起。 叶玄以为又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于是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却没想到竟是安国康这老匹夫。 后者恰好也掀起了轿帘子向着这方看来。 于是,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就在他准备缩头回去只是,安国康却是突然冷笑了一声。 “叶侍读当真天纵之才,联合突厥破党项,扶持废皇子取云国这般计谋都能被你想到,老朽佩服。” 第123章 独战群雄? 佩服? 你踏马是恨不得小爷我死吧。 先前南诏国的事情,你极力阻挠,只怕你这老匹夫跟党项国没少勾搭! “安大人谬赞了,在下只会想一些阴谋诡计下三滥手段而已,可不敢与安大人想到的千古奇谋相提并论。” 安国康被叶玄讥讽一句,也不以为意。 依旧冷笑:”叶侍读,你也不必挖苦本官,你先前给陛下所出的计谋的确算不得正大光明,不过本官也敬佩你的心思机敏,足智多谋。“ “只是还想提醒你一句。” “安大人请说。” 叶玄故意放低姿态。 “叶侍读才智过人,可也莫要将这些藩属国的人当作傻子。或许你看破的点,人家也已经看破,你所想的计谋看似天衣无缝,可真施行起来,只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而且,后面便是朝贡与渭水诗会,各国的才俊想来也会对我大靖发难。叶侍读,还需要做些准备才是,若是阴沟里翻船,你这大靖英雄,只怕要被扣上名不副实的帽子了。” “到时候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整个大靖的。” 叶玄当即扬了扬眉角,反问道:”安大人此话何意,莫不是要让在下一人对抗各藩国的才俊不成?“ “朝廷诸公都是吃干饭的,我大靖的才俊都是吃干饭的?” “朝廷诸公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大靖才俊自然也是多如牛毛,可叶侍读可能忘记了一点。这一次各国使臣之中这些青年才俊大多是冲着你一人而来的。” “难道说他们点名让你与他们对垒,你要躲着不上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那在下自然当仁不让!” 安国康立刻眼神一眯:”本官可否理解为叶侍读觉得自己可一人独斗藩国所有才俊?“ “呵呵,安大人好深的算计!” “是不是在下此刻应承了,明日一早,这话就要传遍整个长安城?” 这老匹夫从一开始就在给自己挖坑,想让自己跳。 绕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了。 一直听着自己孙儿与这安国康谈话未发一言的叶定边此刻终于忍不了了。 直接掀动马车帘子,探出头来。 目光锐利的直视着安国康。 “姓安的,你他娘的是何意?是想让我家玄儿舌战群雄不成?” “呵呵,叶侯爷何必动怒,本官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自打上次叶侍读斗败了那南晋柳生之后,京中都在传,他乃是文曲星下凡,文采无敌,本官有些好奇而已。” “哼!好奇,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姓安的,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坏水,不就是想让我家玄儿独斗藩国才俊嘛,老夫不会上你的当!” “爷爷!” 叶玄打断了爷爷叶定边的话,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看向安国康道:“安大人想了这么久才想出一个让孙儿入套的法子,您怎么能当众拆穿呢?” “不就是独斗藩国才俊嘛,孙儿接下就是了。” “什么!玄儿,你疯啦?” 叶定边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软轿内,安国康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叶侍读,此话当真?” “你觉得我像是与你开玩笑?” “好,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叶小侯爷有此胆量,安某佩服!” 说着,不忘对叶玄作揖拱手。 “玄儿……” “爷爷,玄儿心中有数。” “你,嗨!” 见叶玄目光灼灼,自信满满,叶定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一拍大腿叹息一声。 “安大人,在下让你如了愿,说不得,你要与在下来个赌注了。” “你想赌什么?” “我想赌安大人的前程!” “本官的前程?“ 安国康眉头紧紧的一缩,目光阴沉。 “不错!若是在下明日胜了各国才俊,我要安大人金殿辞官,告老还乡!” “只是因为你胜了各国才俊,本官便要辞去尚书之位,告老还乡?叶小侯爷莫非是在儿戏?“ “你看我像吗?” “此事本官不能答应,本官乃大靖肱股之臣,就算是本官愿意这样做,陛下也决计不会答应。” “那好吧,那换一个好了。若是我能胜各国才俊,我要安大人金殿之上立誓,以后绝不再为难在下,可好?” “叶侍读,你误会本官了,本官先前为难你,非私人恩怨,乃是为了朝……” “在下不愿听你冠冕堂皇的借口,只一句话,愿不愿意!” 当自己三岁小孩子,会信你的鬼话? 安国康怔了一下,凝起眉头,面色阴沉道:“愿意!” “不过,若你没胜呢?” “安大人可随便开条件,只要无关生死。” “好!若你没胜,本官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车厢内,叶定边的眼神已经要杀人。 叶玄却是泰然自若。 “本官要你辞去官职并且以后永不为官,另外,向陛下提出不愿迎娶平阳郡主!” “什么,姓安的,你踏马再给老夫过分一点儿!” 立时,叶定边便火了。 直接从车厢内钻出来,冲到了安国康的软轿前,大声怒斥。 “我孙儿只不过是让你不再为难与他,你他娘的竟然让他辞官不做,还要让他向陛下说不愿娶平阳郡主,你是想让他犯欺君之罪不成?” “叶侯爷何必动怒?赌注是叶侍读提出的,他可以反悔的。” “在下字典里就没有反悔一词,我答应你!” “玄儿!” “爷爷,孙儿心中有数!” 叶玄再次沉声道。 “你……臭小子,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气煞本官了,本官不管你了!” 叶定边怒气冲冲。 直接一把将叶玄从马车上拽了下来,自己打马离去,竟是不管不顾叶玄了。 安国康见此,眼中冷意更盛。 却假仁假义道:“叶侍读,本官并未强逼你的意思,你可以……” 叶玄却是猛然回头看向他,神色严肃。 “我说了,我字典里没有反悔一次!既然立下了赌注,绝不反悔!” “告辞!” 说罢,他背着双手,摸黑走入了夜色之中。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 安国康一双内凹的眸子现出一抹阴鸷之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缓缓的放下帘子,软轿缓缓离去。 第124章 谁入谁的套? 夜色寂寥,秋风冷冽。 叶玄沿着回叶府的路走了片刻钟。 便见不远处的路中央,停了一驾马车。 爷爷叶定边则立在马车旁,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爷爷……” 叶玄心中一喜,急忙奔了过去。 “别叫我爷爷,老夫没有你这孙儿,自大狂傲,不思后果!你知不知道若是输了赌注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嘿嘿,爷爷,孙儿当然知道。” “爷爷,您先上车,上车我再与您说。” 叶玄舔脸一笑,搀着叶定边上车。 半推半就之下,叶定边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冷哼一声,在其搀扶下钻进了马车内。 叶玄随后便示意下人驱车回府。 车厢内 爷孙俩相对而坐。 叶定边依旧沉着脸色。 “好了,你说吧,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怎么解释!” “爷爷,您是不是觉得孙儿刚才入了这安国康的套儿,很傻?” “你说呢?老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般的!他姓安的是什么人,朝中第一等的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竟然亲自入套,他不把你扒层皮不可!” 叶定边越想越来气,不由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爷爷,您先消消气,且听孙儿解释。” 叶玄又连忙安抚叶定边的情绪。 随即又说道。 “爷爷,明面上,看似孙儿入了那安国康的套儿,实际上对于对付这些藩属国的才俊,孙儿是有着绝对把握的,不然您觉得孙儿敢入套?” “绝对的把握?老夫行军打仗多年,便是一万对一千尚不敢言必胜,你小子面对那些从未见过的人,也敢说有绝对把握?” 白了自己孙儿一眼,叶定边依旧有些将信将疑。 嘿嘿,那是因为您不知道孙儿的存在本就是一个BUG呀。 这时,叶定边又继续说道:“况且,你与那姓安的赌注可不仅仅只是输了辞官不做的问题。问题是这老贼要你不迎娶平阳郡主,此事陛下已经定下,你若是真去与陛下说,那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到时候你这条小命都不保!” “这姓安的是想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叶定边沉声说道。 以往,他只是觉得这姓安的只是在政见上与自己不合。 最近其所作所为,他越发觉得这老贼似乎真的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了。 玄儿隐隐又受陛下赏识重用的念头。 他便伙同同党联合打压,已然看出了一些苗头。 这一次,更是想要玄儿的命。 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孙儿知道。” “知道你还跟他赌?”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赢了又能如何?你真以为这姓安的会遵守赌约不成?” “是,他是明面上不能再针对你,可他暗地里依旧可以操纵朝堂之上其他同党继续攻讦你,这你都不明白?” 叶玄又是一笑,轻点头。 “孙儿当然知道,孙儿压根就没指望他不针对我。” 叶定边神情一滞。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儿巴不得他针对我。” “为何?” “如此,孙儿才有扳倒他的机会呀。爷爷,孙儿只身入局,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与这姓安的争一时之长短,孙儿最终目的是灭了安国康与其同党!” 一句话,叶定边面色随即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他端直了,身子,虎目直视着叶玄。 “你……你好生与爷爷说说。” “是,爷爷!” 叶玄轻轻颔首继续道:“爷爷,您也清楚这安国康是一个狡猾如狐的人,心思缜密不说,且防备心极重,这种情形下,若通过正常的方式扳倒他,几乎不可能,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朝堂屹立十几年不倒了。” “孙儿与他立这个赌约,明面上是孙儿吃了亏,看似在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实际上,孙儿有着绝对的把握。孙儿要的就是这安国康随后当场立誓,不再针对我,然后后续抓取其操纵同党与他人继续攻讦孙儿的证据。” “而在这期间,孙儿也会遣人,将今夜我与他在宫门前立赌约的事情散布出去。” “如此,便营造出一种孙儿乃是被这安国康用激将之法逼着立下赌约的假象,让陛下,朝堂诸公乃至长安城以及全天下的学子和百姓都以为孙儿乃是被逼迫的一方,他安国康却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这般,只要孙儿胜了各国才俊之后,安国康若继续针对于我,只要我拿出证据来,您觉得在我大靖这个推崇’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国家,他安国康还会有立锥之地吗?” “啪!” “妙啊!臭小子,真有你的!” 一直倾听的叶定边此时狠狠拍了一大腿,眸光闪烁,大声叫好。 “你是大靖的英雄,先前斗败了南晋柳生,如今又独占群雄,替大靖争光。他姓安的暗地里搞小动作针对你,乃是背信弃义之举。堂堂一国尚书,如此下作。必将受到千万人的唾弃,朝堂诸公容不得他,陛下也将容不得他,整个大靖也将容不得他!” “正是如此,这般,爷爷您还觉得孙儿是入了他的套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一场赌注,搞死一尚书,简直是大赚特赚!这姓安的只怕现在还在得意将你小子装进套里了呢,岂不知被玄儿你才是真真正正的装了进去!” 叶定边心情大好。 一双虎目,上下打量着自己这宝贝孙儿。 有种想要撬开其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想法。 这小子,自从那日被关进天牢以后。 整个人就彻底开了窍。 净是能想出一些天马行空让人琢磨不到的鬼点子。 不说这将安国康装进去的赌约。 便是其能与突厥那胭脂公主达成约定,合兵党项国以及扶持云国废皇子上位,窃取云国这两件事。 便是往前推一百年,大靖孔阳明孔半圣当初可是也没想到过。 爷孙俩又交谈了一路。 最终车子在叶府门前停下。 两人相继下车,叶定边又交代了一下,明日藩国来朝的一些事宜,便让叶玄早点去歇息去了。 叶玄自然也清楚,明日多半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也没再啰嗦,返回了自己的小院,安歇。 翌日,天色尚处青冥。 叶玄便被爷爷叫醒起来。 洗漱了一番,穿上了正式的官袍,与爷爷一同去往宫中。 寅时下三刻,爷孙俩行到宫门处。 便见,宫门前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今日乃是藩国朝贡,一干朝廷大员,除有紧急事务着,需要全部到齐,谁也不敢晚来。 爷孙俩刚下了马车。 人群中,一道阴阳怪气之声便响了起来。 定睛一看,安国康的急先锋胡宗宪这叼毛又作妖起来。 “快看,咱们得大靖英雄来了。看样子是有些急不可耐要独战群雄了呢,只不过叶侍读,本官很想问你到底何来的底气,能说出一人斗败藩国所有才俊的话来呢?” “什么?叶侍读要独斗藩国所有才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昨夜安大人亲口跟胡某讲的,而且他们彼此还立下了赌约呢。” “赌约,什么赌约?” “若是叶侍读胜了,便不许安大人在朝堂上攻讦他。若是安大人胜了,叶侍读便辞官永不入仕,并且还要拒了与平阳郡主的婚约呢。” “什么,玩得这么大?” “叶侍读,可是确有此事?” 第125章 竹林四杰? 叶玄也不避讳,直接迎了上去,神色平静道。 “不错,确有此事!” 见叶玄承认,诸人脸色又是一变。 有人又道。 “叶侍读,本官的确承认你才情出众,可这次各藩国却也是有备而来,这万一输了……” “就是,叶侍读,你若是输了,岂不是名声尽毁?” “还是年轻了呀……” …… “诸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 当即,叶玄摊了摊双手,将昨夜宫门前安国康激将他的事情与诸位大人说了一遍。 并且露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安尚书此番的确做的有些不妥。” “可不是,纵然叶侍读天纵之资,却也终究是一人,而各藩国却是多人,且都是其国中精英,叶侍读一人独斗,难呐……” “叶侍读,你也是糊涂,明知安尚书居心不良,何故答应呢?” 叶玄又是苦笑摇头。 “诸位大人,莫不是以为在下是你们,都在官场混迹多年,已然洞若观火?” “在下今年尚不满十九,尚未行冠礼呢。安尚书那般激将,在下岂能受得住,只能答应。” 他这一说。 诸人这才意识到,叶玄这小子才十九岁,尚未二十,未达弱冠。 正是年少轻狂且莽撞的年纪。 被安国康一番激将刺激,直接应下独斗群雄的事宜也再正常不过了。 与此同时 一干朝廷诸公之中,对于安国康这不地道的行为也是越发深深鄙夷起来。 一旁 胡宗宪已然色变。 他完全没想到事态竟然向着自己预想的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不是应该群臣讥嘲讽叶的这小子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吗? 怎么成了安大人引诱这小子立赌约独占群雄了? “我说,诸位大人,是否搞错了一点?” “安尚书并未强逼他非要立赌约的,是叶侍读自己非要立的!” “胡大人此言差矣,若非安尚书引诱激将,叶侍读又怎么会立下赌约呢?” “这……” “就是!胡大人,本官知道你平日素来与安尚书来往密切,可此事明摆着安尚书见叶侍读年少,阅历浅薄故意说一些刺激他的话,让其应下了独战群雄的的承诺。” “本官且问你,若是你处在叶侍读的位置,你会上钩?” “我……” 胡宗宪脸色又是一变。 我踏马的脑子有坑呀,我答应! 明摆着这次各国使臣来朝,就是居心不良。 这次来大靖,俱是带着国内的精英才俊。 自己上去不是找死? “看来胡大人也不傻,你都能看透的事情,若非安尚书故意刺激,你觉得叶侍读会答应吗?” “哼!不管如何,叶侍读既然已经答应,就要遵守赌约。” “胡大人放心,在下虽然年少,却也明白君子以诚的道理,人无信不立,我岂会做那无诚信之人?” 叶玄目光带着一抹不屈之色,倔强的说道。 “明白就好!那胡某待会就见识见识叶侍读,我大靖英雄再次大放异彩了。”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胡宗宪直接拂袖离去。 本是讥讽挖苦这小子的大好时机,却不曾想弄巧成拙,让他博取了同情,他自是心中不爽,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 只是他并不知道。 自己这拂袖离去的模样,在一干诸公眼里,更显得理亏了不少。 叶定边在一旁看着自己孙儿只用了几个小表情外加卖惨的语调便博得了朝堂诸公的同情并且将安国康与这胡宗宪推到了阴险小人的位置上,心中自是也畅快无比。 于是上前,故意板着脸道。 “玄儿,虽说诸位大人清楚你是被人引诱激将才答应的赌约,可正如你所言,人无信不立,既然已经立了赌约就要全力以赴!” “不管这藩国的才俊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为了我大靖的颜面,为了陛下的颜面你都不能输,竭尽所能的去赢得胜利懂吗?” 叶玄当即明白这也是爷爷在替自己造势,于是抱拳对其躬身一拜。 “孙儿谨记爷爷教诲,今日定不辱我大靖威名。” “好,就应该有这种舍我其谁的胆魄!先前你被冠以长安城第一废物的名号还不是胜了那柳生,这一次再胜各国才俊又如何?” “走,咱们进宫!” 说罢,叶定边袍袖一甩,大步流星的向着宫内而去。 叶玄也是当即紧紧跟上。 似乎是受到了叶定边、叶玄爷孙俩的感染。 一些原本对叶玄今日独斗群雄不抱希望的官员,眼神也流露出澄明之色。 先后跟了上去。 群臣武将入宫之后,并非是直接入朝。 而是在专门设置的暖房内暂且歇息片刻。 卯时三刻之后,才正式上朝。 叶玄与爷爷进入暖房之后,便见胡宗宪犹如一条哈巴狗一般附耳在早已经入宫的安国康身侧小声的嘀咕着。 安国康起初舒缓的眉头随着胡宗宪不知道说了什么,缓缓的皱了起来。 随后变得凝重起来。 而后,胡宗宪离身。 安国康面色略微阴沉的望了这边的叶玄一眼淡淡的说道:“无妨!本官在朝中的名声本就不算多好,也不差再被人非议一次,且看后续发展。” “本官不信了,各藩国数千万人口之中,找不出几个能与叶侍读匹敌的对手出来。” 此话一出。 暖房内,瞬间落针可闻。 几十名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一个个陷入了沉寂。 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安国康又转头看向了叶玄这边。 未等叶玄说什么。 叶定边却是冷哼一声,踏步上前。 “姓安的,你此话何意?你是巴不得我孙儿输不成?” “好歹你也是我大靖正二品的大员,就如此见不得我大靖好?” 安国康皮笑肉不笑道:“非也,本官自然希望我大靖好,可在此事之上,本官既是与叶侍读又赌约在先,自然不希望他赢。” “那还不是我大靖要跟着丢脸?” “怎么会是我大靖丢脸呢?叶侯爷,您什么时候觉得叶侍读一人便可以代表我大靖了?” “我大靖人才济济,精英才俊多如牛毛。即便是待会儿叶侍读与藩国才俊切磋只是输了,也只是输了他个人而已,却不代表我大靖输,只需要我大靖再派人迎战,赢了那些藩国才俊,依旧是我大靖赢,对大局并无影响,不是吗?” “你,你还邀请了其他才子不成?“ 叶定边脸色忽变,沉声问道。 “事关我大靖颜面,本官作为朝廷重臣,岂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叶侍读身上,自然也邀请了其他的才子。” 啪啪啪! 安国康一拍手。 靠着其背后暖房的另外一间隔间内,陆续走出了四人。 四名俱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之相,各自着各色儒衫,看上去颇有出尘气息。 “竹林四杰!你们是竹林四杰?” 突地有人惊呼一声。 第126章 与恩师同受辱! 听得‘竹林四杰’的名讳。 叶定边与叶玄眉头都是跟着一缩。 翻找原主记忆,叶玄很快便知道了这‘竹林四杰’是何许人也了。 说来四人与自己还颇有渊源。 确切的说与自己得罪的某人颇有渊源——长安书院的那位楚中天楚院长。 四人正是这位楚院长的高足。 “我就说小爷我从未见过这四人,怎么一出来就瞪着自己呢,敢情是这个原因。” 叶玄瞟了一眼这四人,心中嘀咕。 与此同时,有人也道出了四人身份。 “竹林四杰,长安书院楚院长的四位高足?” “竟然是他们,传闻四人俱是全才,琴棋书画皆通,近些年在江南一带可是博得不小的名声。” “可不是,听说南晋陈鸿大儒对此此人也是赞誉有加,真没想到安尚书竟然把这四人请来了。” 这时,安国康冷冷的一笑。 “叶侯爷,‘竹林四杰’的名头相信您也听说过,您还觉得今日除却叶侍读,我大靖胜不了吗?” “老夫是个大老粗,还真不知道什么是‘竹林四杰’,既然安大人觉得靠着他们便可以胜那藩国才俊,要不这样,你与玄儿的赌约取消?” “取消?叶侯爷,您是在说笑呢。赌约既然定下,那自然就不可梗概,否则岂非儿戏?叶侯爷,您放心,待会,藩国朝贡发难之际,本官不会让他们先出手,待叶侍读答不上来之时,再让他们出手不迟。” 一旁,叶玄当即嗤笑一声。 “若是如此,那在下只能说安尚书想多了,他们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哦?叶侍读就这般有自信?” “没办法,在下生来自信。” 戏谑一笑,叶玄看向依旧目光不善的四人。 “我有个疑问,想问四位,楚中天当真是四位的老师?” “哼!自然是恩师。” 这竹林四杰之中,一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 “叶侍读,当日诋毁侮辱恩师,我师兄弟四人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讨教一二,还希望赏光。” “讨教?那自然是可以,反正朝贡之后,明日便是渭水诗会,到时候咱们可以切磋一二。” 叶玄轻笑,“不过说我诋毁侮辱你们的恩师,在下却是不认的。” 瞬间,四人眼神又是一冷。 最左侧一人直接上前一步,厉声道。 “叶侍读好歹也算半个读书人,怎么,敢做不敢当?” “当日在灞河畔,你般羞辱恩师,难道忘了?”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这般交谈,却是把暖房内群臣给弄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清楚这叶玄怎么跟着‘竹林四杰’也有了恩怨了。 待往下听下去之后,才知道叶玄不是跟着四位有恩怨,而是貌似羞辱了长安书院的院长楚中天。 一时间,所有人更为惊咦起来。 要知道楚中天坐在这长安书院位置上多年,门徒遍布天下,资历极老。 便是朝中也有不少官员是其门下弟子。 且这位楚院长脾气极大,几乎无人敢招惹。 没想到叶玄竟然与之其了冲突。 貌似还占了便宜。 这当真是天下的奇景了。 “哦,你们说灞河那日的事情呀……” 叶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若说那日,那就更说不上羞辱了。在下虽与楚院长相处的并不融洽,却也敬他是长辈,对其颇为礼让。哦,对了,在下那日还赠诗给他了呢。” “赠诗?” 瞬间,暖房内百官立时来了兴致。 便是安国康也是猛地提了一下神。 ‘竹林四杰’脸色却是陡然一慌。 别人不知道那日给恩师提的诗,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首诗之所以现在没有流传来开,乃是恩师强行压了下去。 这要是在这朝堂诸公内传开,岂不是要天下皆知? 叶定边眉头微皱:“玄儿,你给楚院长赠诗了,我怎么知道?” “爷爷,孙儿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故而没提。” “哦,那你赠给楚院长的是什么诗,且说来听听。” “孙儿赠楚院长的事……” “叶侍读,我看诗就不必说了吧?” ‘竹林四杰“中一人赶忙打岔道。 “这位仁兄,您看诸位大人像是让我不说的样子吗?” 叶玄玩味的一笑,旋即高声道:“那日在下赠予楚院长的诗乃名曰《戏赠楚翁》,乃是庆祝楚院长又娶一房十八岁小妾的。” “十八岁小妾?没记错的话,楚院长应该有七十了吧?” 有人嘀咕了一句。 “差不离!” “楚院长好身体啊……” 暖房之内,人们神情各异。 同时,也大抵清楚为何这四位对叶玄怨念颇深了。 叶玄所作的《戏赠楚翁》多半不是什么好诗。 这时,叶玄也没再迟疑,直接将诗文念诵了出来。 “十八新娘七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待到他念诵完之后。 暖房内诸人还没什么反应。 片刻之后,人们终于反应过来。 噗呲一声。 一人忍不住大笑出声。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哈哈哈的朗笑直接在整个暖房内响起。 一些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叶定边扶着桌子也是笑不活了。 早就知道自己这孙儿头脑灵光,心思机敏。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可以用一首诗来贬损他人。 这首诗,整一个把楚中天为老不尊,色心不死给扒了个干净。 尤其是最后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简直就活灵活现了,楚中天这老东西满头花发压在那十八岁小妾身上寻欢的样子。 可谓是极具画面感。 “哈哈哈……叶侍读,本官服了,这诗竟然还能这般做,那楚院长没大口吐血呀?” “岂止吐血,我看能气晕过去!” 叶玄当即翻了翻眉毛:“咦……两位大人,你们怎么知道,当时楚院长的确气晕了过去。” “啊?哈哈哈……还真有呀……” “哈哈哈……” …… 暖房内,笑声不断。 唯有‘竹林四杰’与安国康、胡宗宪等人,面色阴沉。 眼神望向叶玄,几欲杀人。 ‘竹林四杰‘’’是记恨叶玄羞辱恩师,连带着现在连他们也跟着受辱。 安国康、胡宗宪却是愤恨于叶玄竟是靠着一首翻篇了的讽诗威望再隆一层,自是心中不爽。 第127章 面若死灰 叶玄自然看到了对面这‘竹林四杰”与安国康、胡宗宪六人那猪肝色的表情。 心中暗爽不已。 “诸位大人,还是莫要再笑了,不然楚院长再来找在下的麻烦,难不成在下再做一首诗赠他?好像不太好吧?” “哈哈哈……叶侍读,你若是再做一首,楚院长只怕要被你活活气死。” 有人附和一声。 直接引得暖房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也不怪他们笑的这般开心。 这些年这位楚院长,可是没少借着自己在儒家的地位,对国子监、翰林院以及朝堂指手画脚。 如今,听闻其在叶玄手里吃瘪。 自是心中畅快不已。 对面“竹林四杰”面色比之刚才又是难看了几分。 每个人的眼中看着叶玄,都几乎要喷出火来。 终于,四人之中,有人再也不能忍了。 直接冲到叶玄近前,大声呵斥! “够了!” “叶侍读,那日恩师固然言辞严厉苛责了一些。” “可他终究是我大靖儒道大家,受万千文人学子爱戴,你作为晚辈不尊师重道也就罢了,还作诗讥讽于他,当真读书人所为?” “你的圣贤书便是这般读的?” 他怒瞪双目,全身颤抖。 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哈……好一个儒道大家!好一个受万千文人学子爱戴!这位仁兄,在下敢问,这儒道大家的名号是谁给令师封的,可有官家凭证?” “这……” 后者一阵语塞。 “我师儒道大家之名乃是天下学子共同尊奉所得,并无官家凭证!且也不需要官家凭证!” “无官家凭证且不需要?那就是自封的咯,沽名钓誉?” “你……” “先别你你我我,这位仁兄。你要搞清楚,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靖国内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俱是大靖朝廷,圣上说了算!” “而儒家又是我大靖朝廷尊奉的正统学派,故而才被允许在我大靖境内开设学堂,教书育人,传承儒家思想。你恩师既然为儒道大家,岂有不受官家管辖之道理?” “仅凭着你们这些嫡系嘴里吹嘘出来的儒道大家名号,你们当真觉得站得住脚?” “还是说你恩师压根就没将朝廷将陛下放在眼里,有不臣之心?” 叶玄此话一出。 可谓诛心。 这“竹林四杰”当即脸色惨变。 齐齐的出声。 “住口!我恩师绝无此意,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恩师对大靖对朝廷忠心可昭日月!” “休要污蔑我师!” …… 叶玄眼神迸射出一抹锐芒。 “哦,是吗?可是当日在下在灞河之上可是听了不少楚院长的荒悖之言呢。” “诸位大人可是想听听这位楚院长到底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岂有此理,这楚中天莫不是敢妄议朝廷?” “快说!” …… 仿佛拱了火一般。 一下子,暖房内百官面色一变,急声问道。 “咱们这位所谓的楚大家,说我大靖翰林院和国子监俱是一群饭桶。前者是真正的饭桶,只知道吃吃吃!后者是俱是无能之辈,连南晋柳生都胜不了,还要一长安城的废物来帮忙,简直贻笑大方。” “当然,他未敢指名道姓的骂这位大人,可他却说朝堂之上尽是一些昏庸无能之辈,甚至还说圣上昏聩!” 叶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暖房内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随着他这一番话。 “竹林四杰”已然是面若死灰。 朝廷百官却一个个群情激愤起来。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这姓楚的简直是倚老卖老,目无朝廷,目无王法!”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楚老匹夫敢如此怒骂我大靖国子监,翰林院,真当我等好欺负?” “长安书院这些年地位超然,让这位楚院长以为自己地位也超然了,是该出手惩治惩治了。” “你……你胡说,你莫要再次胡言乱语,诋毁我恩师,他老人家怎么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一定是你故意污蔑他!” 哆嗦着手,竹林四杰之中第三人也站出来反驳道。 “我污蔑?哼!当日灞河之上可不仅仅只有在下一任,我翰林院尽半数同僚俱在,国子监也有大半学子在,还有秦岭书院也有人在,要不要问问他们?” “这……” “怎么不敢?” 叶玄眼中闪现冷意。 对方四人瞬间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未发话的安国康却是突然开口。 “叶侍读,得饶人处且饶人。楚大家再怎么说也是先帝曾经称赞过的饱学之士,如今年事渐高,难免有些昏聩糊涂,说一些糊涂话也是正常。何必上纲上线?” “安尚书说的对,我师如今年事已高,说一些胡话也是正常。” “年事已高还娶小妾?” 叶玄又讥讽道。 竹林四杰脸色又是一僵,带着求助神情的望向了安国康。 安国康神色平静。 “谁规定年事高就不许纳妾了?大靖似乎没有这一条律法吧?” “再者,就算是叶侍读觉得楚院长这般行为有所不妥,可那也仅仅只是私德有缺,算不得大的毛病,你紧追不放,不觉得小气了些吗?” “在下紧追不放?安大人,您年纪不大吧?先前谁先发难,难道你看不清楚,还是说您根本就是想颠倒黑白?” 叶玄眼神凌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安国康眼中厉色也是越来越浓。 “哎呦喂,叶小侯爷,老奴在宫门外寻了您一圈,您怎么在这里呀?” 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从暖房外响起。 接着,大内总管刘荣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气喘吁吁,全身蒸腾着热气冲了进来。 “刘总管,您找我有事?” “叶小侯爷,您忘了您是此次迎接各国使臣的专使。今日各国朝贡,各国使臣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依制您要亲自带他们入宫的。” “啊?没人跟我说呀?” “先前这专使都是鸿胪寺的人在兼着,自不必说。许是那边以为您也知道。” “叶小侯爷,快点吧,迟了误了时辰,陛下要怪罪的。” “哦,好!” 叶玄连声答应,旋即对着屋内一众百官拱手作揖,旋即快速的冲了出去。 刚出了暖房,正要往宫门走,却又一把被刘荣给扯了回来。 “叶小侯爷,圣上还有事让老奴转告您。” 第128章 凶手是谁? “有事转告,什么?” 叶玄略带疑惑的问道。 刘荣左右看了看,将叶玄拉向离暖房较远的一处墙角。 “叶小侯爷,圣上已经查明,昨夜城南驿站南晋使团被屠,南诏国密信丢失并非党项国使团出的手,让您莫要在殿上借此事借题发挥。” “不是党项国使团出的手?” “是!昨夜据城西驿站驿丞禀报,党项国使团连同驻扎在城外的党项国将士,并无异动。” “不是党项国,那是谁?” 叶玄瞬间皱起了眉头。 依着现在的形势分析。 南诏国那封密信最关乎党项国。 党项国使团未出手,别人却出手了,着实让人没有预料到。 “叶小侯爷还记得前不久镇国公遇刺一事吗?” “难不成?” “正是!” 刘荣重重点头。 “根据大理寺的查验,南晋国死去的使臣成员身上的伤口与当日刺杀镇国公的如出一辙。” “你是说出手的是当日刺杀镇国公那拨人?” 叶玄猛然瞪大了眼珠子。 “哎呦喂,叶小侯爷,老奴哪敢断定,只是陛下让我转告您,大理寺查出来的伤口与镇国公身上的相仿罢了。” “陛下让刘总管转告我这事情莫非是又想将追查凶手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回叶小侯爷,确有此意。” 叶玄当即嘴角一抽抽。 不由哀怨道:“小爷我成了苦工了! 怎么什么破事儿都往我身上推?” 太监总管刘荣赶忙又道:“叶小侯爷,您先别恼。圣上之所以将此事交给您,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我看皇帝老儿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大理寺没人了,京兆尹府没人了?” “嘘……叶小侯爷,慎言,这里是宫内,您不想活啦。” 刘荣吓的满头大汗。 也就这叶小侯爷敢如此编排圣上。 若是其他人,十个脑袋也未必够砍的。 拉住了叶玄,刘荣见其心绪平静,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带血的帕子。 “叶小侯爷,这个您认识吗?“ “这是?” 叶玄微微一怔,从刘荣手中接过了这一张锦帕。 发现这锦帕之上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 只不过这一对鸳鸯并未完全秀完,还欠缺一部分。 而且整个帕子近乎被鲜血染红。 “这是当年皇上在扬州遇刺之时萧妃随身所带之物,您仔细看看这帕子上的血印。” 刘荣一边说着,小心翼翼的替叶玄指了指锦帕之上,那一只未秀完的鸳鸯身子部分的一个血印。 而叶玄在听到这锦帕乃是萧妃的遗物之后,眉头瞬间一凛。 他隐约猜测到了某种可能。 神情凝重的向着那血印望去。 发现这血印成十字状,好似一个被切开的伤口一般。 “刘总管,圣上是要告诉我这刺杀镇国公与杀戮南晋国使团成员以及当日刺杀圣上导致萧妃身死的是同一批人?” “叶小侯爷果然心思缜密,一点就透。圣上就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你回头转告圣上,就说这差事我接了,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本侯也将凶手给查出来!” 笑话,事情都牵扯到自己死去的岳母身上了。 就算是自己想要推脱也推脱不了了。 再者,城南驿站南晋使团被屠一事他的确也有责任。 若能查清,也能让那些白白死去的人瞑目。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隐隐觉得这一拨人最终会盯上自己。 与其后面被盯上被宰,倒不如在他们还未盯上自己时,先给挖出来! 刘荣当即大喜。 “有叶小侯爷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那老奴就先回去回话了。” “好!” “呵呵,那老奴也预祝叶小侯爷待会在朝堂之上大发神威了。” 对着叶玄拱了拱手,得到确切答复的刘荣转身小步快跑的奔向了乾元殿。 望着手中染血的锦帕,叶玄端详了片刻,旋即自嘲的一笑。 别人穿越重生都能去沙场建功立业。 自己倒好,这沙场还没见着,在这长安城才个把月的功夫便折腾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不成!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总是让人如芒在背呀。 还是要练一练手底下的功夫的,至少要能自保才行呀。 他又想起了被自己荒废了多日的特种兵训练项目。 将帕子揣入怀中,叶玄快步走向了宫门外。 远远的便见各国使团立在秋日寒风之中。 突厥、云国和党项国还好,俱是穿着厚厚的大氅,保暖无比。 而南晋国位于南方,衣着本就单薄。 今晨又长安城又落了霜,更显的阴冷无比。 经历了昨夜屠杀一事之后,仅剩的七八个人立在宫门外被秋风吹的瑟瑟发抖,更显几分凄凉。 叶玄当即上前。 “六皇子殿下,长安的清晨还是有些许寒冷的,还请带着随从到这宫门下避避风,暖暖身子。” 柳如风抬眸,见宫门内走出的叶玄,面露几分哀伤,却强行挤出一抹笑意。 “叶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依制,未得大靖皇帝陛下宣召,我等是不能迈过清水桥的。” “哦,这样啊,来人,端几杯茶水给六皇子殿下暖暖身子。” 当即,宫城前侍卫得令,端着滚烫的热水和几个茶碗随着叶玄走向了南晋使团。 叶玄这突然的热情,到时让柳如风以及南晋使团剩下的一干人尽皆是一愣。 不过他们的确身子已经几近冻透,望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眼中流露出迫切之意。 柳如风当即笑了笑:“如此便多谢叶大人了。”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况昨夜那事,在下也心中有愧。” 一边说着,叶玄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柳如风。 宫城的茶碗大多有些破损,有些不着相,柳如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叶大人不必自责,昨夜之事乃是贼人事先就有谋划,谁又能料到呢?再者,若非你邀请本王赴宴,说不得本王如今也是一具死尸了,说来本王还欠你一条命呢。” 柳如风叹了口气,端起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六皇子殿下放心,此事圣上已经叫给了在下,在下定然查一个水落石出。” “对了,殿下,在下有件事想问一下您。” “何事?” “是有关我大靖萧妃娘娘的。” 一句话,柳如风面色陡变,瞳孔骤然一缩。 第129章 明明是她在调戏我! 一瞬间的功夫,叶玄在其眼中捕捉了多重情绪的变化。 有诧异,有震惊更有眷念与黯然。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常色,不过眼底依旧保留一抹阴郁。 有些掩饰情绪的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这才看向叶玄。 “叶大人,我七妹已经仙逝多年,缘何今日再次提起,且在这个时候?” “七妹?” 叶玄神色一怔。 “怎么,叶大人不知你们大靖萧妃娘娘的具体身份?” “呵呵,在下还真不知。如此说来,萧妃娘娘是南晋皇族嫡系?” “不然呢,当年大靖三十万兵马,大军压境,我南晋无力抵抗,若不是父皇拿七妹与大靖联姻,现在我南晋还有没有都两说。” 说话间其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恨意,不过很快便被其敛去。 接着他摇头轻叹:“算了,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叶大人今日提我七妹是?” 叶玄当即回答:“圣上钦命我调查萧妃娘娘当年遇刺的真凶,故而有此一问。” “都过去了十几年了他才想起来让人调查?” “等等,是他让你来问我的,他觉得我亲自杀了自己的妹妹?” 柳如风眼眸猛然睁大,神色锐利,大声喊道。 全身上下透射出一股浓重的煞气。 “六皇子殿下息怒,圣上并未怀疑您,是在下随口一问。” “不是他?” “不是!” 叶玄摇头道。 “那为何要问本王?” “哦,是这样的。刚刚宫里的刘总管告知在下,昨夜贵国使团在驿站被杀一案似乎与萧妃娘娘的案子有所牵连,所以才……“ “你说什么?你是说昨夜我使团遇害与我七妹的死是一伙人干的?” 柳如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一滞,声音再次提高了许多。 同时他牙关也是紧咬,拳头更是攥的绷紧。 “是!大理寺的人在死者尸体上找到了与萧妃遇害时候相同的剑伤。不过毕竟隔了十多年,是否真的是同一批人,尚不能下定论。” 叶玄点头应道。 “那你现在来问本王是想做什么?” “只是想了解一下,贵国境内,可有反叛势力,意图推翻南晋皇族亦或者挑起两国争端的。” 现在这个时代的王朝不比后世,王朝对整个国家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受限于各种条件,在一些偏远地区。 各国依旧有一些不受管之地。 而也正是在这些地方容易滋生出反叛与动荡。 而这些反叛势力往往会成为一国统治的重大威胁。 “叶大人的意思,我七妹遇刺与昨日之事,都是我南晋国内反叛势力所为?” “在下只是暂时猜测,给断案一个大致的方向,是否真的是,还需要后续的调查。” 叶玄又解释道。 “本王明白,在案件毫无头绪之时,总要捋出一个头绪出来。不过要让叶大人失望了,我南晋不同于大靖,疆域广大,我南晋只是偏居东南的小国,弹丸之地,居住的百姓几近要摩肩擦踵了,哪可能再有那反叛势力藏匿之所。” “恐怕叶大人要另寻方向了。”柳如风淡淡说道。 “这样啊……”叶玄稍稍一怔,叹息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号,殿下先暖暖身子,在下先去其他使团看看,告辞。” 说着,叶玄微微躬身,旋即向着突厥使团所在走了过去。 突厥使团今日被允许进宫的一共有十多人。 自然还是由胭脂公主与那库尔查王子为首。 今日的胭脂公主比之昨晚赴宴,打扮的要更为庄重正式许多。 没法,面见大靖圣上若不穿着庄重正式一些,恐有失国格。 而库尔查今日也褪去了身上的皮袍,穿上了带着草原风情的锦缎织就的长袍。 其上还点缀着金线和云纹以及珍珠玛瑙,看上去骚里骚气。 只不过这库尔查面色看色凶狠却内里透着一股憨劲,给人一种傻大憨的感觉。 此时后者正眼神不善的怒视着自己。 毫不避讳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 老子不就请了你未婚妻吃了顿饭嘛,搞得老子把她给上了一样。 都说草原的汉子心胸宽广如海,你这心眼怎么小得跟针眼似得。 嘴里腹诽着,叶玄已然走近。 “叶小侯爷,早上好。” 见叶玄走近,胭脂公主甜甜的一笑,率先发话。 她粉嫩的脸颊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眼眸呈月牙形。 睫毛轻轻颤动,宛若灵动的精灵一般。 更要命的是这妮子还故意伸出香舌在其温润的下唇上轻轻舔舐了一下。 瞬间,魅惑之感拉满。 只看的寒风中吹了一大早的叶玄凉了半截的身子都跟着燥热起来。 “胭脂公主莫不是在挖苦我不成?” “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 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叶玄苦笑摇头道。 “怎么,叶小侯爷昨夜没有休息好?莫不是想哪家姑娘想的难以入眠了?” 胭脂公主瞬间娇羞一声,掩嘴轻笑。 “咦……胭脂公主怎么知道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真是奇了,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而他此话一出,瞬间让脸色本就阴沉的库尔查暴怒不已。 大声斥责起来。 “你!姓叶的,你想死不成,你敢调戏胭脂?” 我调戏她? 你脑子秀逗了,明明是她在调戏我! 叶玄轻笑道:“瞧库尔查王子这话说的,玩笑话你听不出来?” “本王不喜欢与他人开玩笑,也请叶小侯爷自重,否则待会上殿,本王要向你们大靖皇帝告状!” “呵呵,是吗?那请库尔查王子随意。” 叶玄不以为意。 笑话! 你突厥本质上与大靖是竞争关系。 莫说只是嘴里花花了几句。 便是老子真把你们胭脂公主给睡了,陛下也只会夸老子给大靖男儿争脸,岂会责罚我? “叶玄,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一定会告你的状的!到时有你好看。” “那你自便!” 叶玄直接将其无视。 “公主殿下,昨夜谈的事情,我已经与圣上禀报过了,圣上的意思不论哪一种,我大靖都能接受,剩下就要看你们突厥的魄力了。” “多谢叶小侯爷告知,胭脂心里已经有了定计了呢。” 胭脂公主浅浅的一笑,答应道。 不过表情显得略有僵硬。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那就预祝咱们两国合作愉快了。” 说着便向着胭脂公主伸出了手。 而这个动作却是让后者神色一愣 而库尔查也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大吼起来。 “姓叶的你踏马想干嘛?” 这可恶卑贱的大靖人,言语调戏胭脂不说,现在竟然还敢上手,简直该死。 第130章 我就是欺人太甚了! “没干嘛呀,握手呀?” “握手?我看你是居心不良,想侮辱我突厥草原上的明珠!姓叶的,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告诉你,胭脂是本王的未婚妻,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他,尤其是你们卑贱的大靖人!” 库尔查眼睛瞪得巨大,大声吼道。 “是吗?” 叶玄此刻眼神也彻底阴冷了下来。 接着他向着宫城方向一挥手。 宫门前,十几名着甲护卫齐刷刷的奔了过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着重甲,手持利剑,杀意凛然。 “库尔查王子,有种你就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看本侯拿不拿你!” “我……” 库尔查也被这阵势给吓的不轻。 他虽然莽撞却也不傻。 眼前这些俱是大靖最精锐的战士。 便是与带来的草原勇士也不遑多让,甚至因为大靖有成套的武技,单对单还要更强。 这个时候撕破脸,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好处。 而这时,胭脂公主也是急忙上前,一把扯住库尔查的衣服往后一拉,将自己让到前面去,面对叶玄。 “叶小侯爷,库尔查刚才是无心之举,还请勿怪,他并不是有意诋毁大靖的。” “胭脂公主,你说本侯是信还是不信?” 戏谑冷笑,叶玄眼眸中依旧充斥着厉色。 呲吟! 一声剑鸣。 叶玄竟是再次拔剑,如昨晚一般。 “道歉,不然我必拿你,谁来了也保不住你!” “姓叶的,你!” 库尔查完全没想到叶玄会这么刚。 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只不过是嘴瓢,逮什么说什么,现在却是下不了台了。 “叶小侯爷,真要这样吗?毕竟,库尔查是我突厥使臣……” “突厥使臣?可他刚才的话可一点不像是一名使臣该说出的话,他倒像是在寻死!” 叶玄眼神依旧冷彻。 胭脂公主被叶玄这话怼了回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玄则再次面向库尔查。 “道歉!” 他这话一出。 身后的十几名护卫好似得到了授意一般。 一个个眼神凶狠,大声怒吼。 “道歉1" 饶是库尔查也算半个草原上的凶人,也是被吓的全身一哆嗦,面色苍白了几分。 “姓叶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人太甚了,怎么着,有种你咬我?” “你!” 库尔查再次露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叶玄缓缓将手中长剑举了起来。 胭脂公主则横在了剑尖处。 眉头紧蹙,面色羞愤道:“叶小侯爷,还请给胭脂一个面子,放过库尔查这一次,我保证他下次不会再犯了。” “昨夜本侯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 “胭脂知道,最后一次。” 胭脂公主神色哀求。 “好,看在胭脂公主的面子上,本侯不与他计较!可若是再让本侯听到他胆敢侮辱我大靖,今日你是使臣我不杀你,什么时候你不是使臣了,我定然取了性命!” “哼!” 冷哼一声。 叶玄将手中利剑抵还给了身后的护卫。 胭脂公主当即微微欠身:“多谢叶小侯爷宽宏大量,胭脂心中感激。只是您刚才那般行为,似乎也是有错在先吧?” “你是说我向你伸手?” “是!” “怎么,胭脂公主连西方国的握手礼都不懂?” “握手礼?” “不错!西方国朋友相见亦或者达成某种协议约定之时,都会行握手礼,便如我大靖拱手作揖,你突厥双手交叉胸前亦或者顶额礼一样。” “更有甚者还行亲吻礼呢。” “亲吻礼?” 胭脂公主湛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 她虽然是突厥人。 但从小也在接受儒家思想的熏陶。 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一事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男女之间牵手都是大忌。 这西方国竟然还行亲吻礼,这不是简直道德败坏吗? 便是在突厥,在没有定名分之前似乎也不能如此吧? 扑闪着大眼珠子,胭脂公主感觉叶玄刚才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错,亲吻礼。咦,不对呀,你们突厥疆域广袤,西边应该能与西方国有很好的交流才是,怎么会连这西方国的礼仪也不知晓?” 胭脂公主当即瞪大了眼珠子。 “叶小侯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我突厥西侧如今又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名曰奥斯,他们阻断了东西方的交流。” 奥斯? 莫非是奥斯曼帝国? 在其先前所在的前世。 奥斯曼曾经建立了一个横跨亚欧非的国家。 在商船还不能绕路好望角的时候,这个混账国家硬生生把东西方的航路给切断了数百年。 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也有这样一个国家。 只是,似乎这朝代有些对不上号,完全跟前世不同。 “这样啊,那这狗日的奥斯国的确混账的很!若是有朝一日我大靖疆域能往西更远,本侯定然要亲率大军与这奥斯帝国一较高下!” 叶玄信誓旦旦道。 “好了,胭脂公主,你们且在这里休息,等朝会完毕,陛下就会宣你们进宫觐见了,本侯告辞。“ “对了,提醒一句,有些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或许这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还是要好生斟酌,莫失良机才是。” “嗯,胭脂会好生考虑的。” 知道叶玄说的是联合大靖灭党项一事。 她轻轻的颔首答应。 微微咬着红唇,眼底流露出一抹愧意。 只不过此刻叶玄已经走远,并未发现这些。 而叶玄在离开突厥使团之后,却并未去云国和党项国使团那边。 为何没去云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昨夜向拓跋擎苍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苛刻了一些。 倘若后者答应,便等于未来云国将彻底丧失主权,成为大靖的一郡。 倘若不答应,则又面临回去被叔父杀死的祸患。 这时的拓跋擎苍处于一个无比纠结的地步。 自己若是再过去威逼,就显得有些太不厚道了。 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做出最终决定。 至于党项国那边。 他压根理会都不想理会! 从其秘密夺取羌族故地,掌控南诏便能看出这个小国野心不小。 而使团入大靖又采取潜伏策略,摆明想给大靖下马威,且昨日赴宴只派了一个随侍,忒不给自己面子。 自己自然也犯不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终于,在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请各国使团觐见的旨意到达了宫门口。 叶玄随即依着大靖礼制,在宫门前又是走了个过场,然后引着四国的使团浩浩荡荡的向着乾元殿而去。 一入乾元殿。 便发现,大靖群臣已经让到了两侧站定。 中央被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地出来。 远处高高的御座之上,永盛帝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平天冠,神色庄严,端坐其上。 一张略显瘦削的面孔,冷酷的不带丝毫情绪。 虎目之中更是犹如有雷电交织,帝皇之相的威严尽显无疑。 第131章 使臣入殿 一路上,还轻声细语交谈的各国使臣,包括党项国在内。 此刻也尽皆变得鸦雀无声。 无他。 御座之上,永盛帝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皇威压,直慑每一个人的内心。 让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一直行到了御座台阶之下,叶玄站定。 旋即高声呼喊:“臣,叶玄,叩见陛下!” 与此同时 各国使臣也近乎是同时开始叩拜。 “突厥来使阿史那·胭脂携使团成员,拜见大靖皇帝陛下,陛下圣安!” “南晋来使柳如风携使团成员,拜见大靖皇帝陛下,陛下圣安!” “党项国来使李元玉携使团成员,拜见大靖皇帝陛下,陛下圣安!” “云国使者,拓跋擎苍携使团成员,拜见大靖皇帝陛下,陛下圣安!” 永盛帝当即龙袖一挥,声音庄严道:“叶爱卿平身,诸国使臣平身。” “谢陛下!” “谢大靖皇帝陛下!” …… 呼啦啦,又是一阵程式化的谢恩。 之后,众人便全部在自己的位置站定等待永盛帝继续发言。 永盛帝坐于御座之上,扫视了下方各国使臣,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冷冰冰的说道。 “自我大靖与诸国订立朝贡之约到如今已三十年有余,朕登基也已二十一年,其中亲逢七次藩国来朝,每次俱是有以各种借口不来者,这一次南诏国未曾见来使,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给朕一个解释?叶玄?” 叶玄当即躬身:“启禀陛下,南诏国非是未曾派遣使者,而是使团在进入我大靖之后中途被贼人给截杀了。” “什么,岂有此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截杀朝贡我大靖的使臣,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永盛帝冷喝一声,手掌狠狠拍击鎏金御座,怒意滔天。 “臣亦是不知,便是这则消息,臣还是从南晋使团打听到的。” “南晋使团?” “是!” 永盛帝当即看向了柳如风。 柳如风见状,看向御座上的永盛帝,眼中带着一抹恨意,最终还是站出身来。 “回禀大靖皇帝陛下,叶大人没有说错。南诏国使团被截杀一事,的确是外臣告知。” “是吗?那你又是如何知晓南诏国使团被截杀一事的?” “外臣来长安途中曾经遇到了南诏国使团中逃出来的一名密使,故而才知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密使?” “是,那位密使说南诏有变,使团不得已秘密进入大靖并携带南诏国主密信,未曾想中路还是遭遇截杀,整个使团全军覆没不说,就连密信……” “密信怎么了?” 永盛帝虎目瞳孔一缩,急声问道。 “密信于昨夜我南晋使团被人在驿站杀害之时遗失了。” “你说什么,南晋使团昨夜在驿站被人屠杀?” “不错!大靖皇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叶大人。” 柳如风点头,眼神黯然。 这次从南晋带来的使团成员,有一半是冲着渭水诗会来的。 也就是说,俱是南晋的饱学之士。 昨夜在驿站被杀,他怎能不痛心。 “京兆尹府、禁军统领何在?” “臣在!” “臣……臣在!” 京兆尹府府尹与禁军统领脸色瞬间大变。 急忙伏地,全身颤抖不已。 “堂堂我大靖京城,朕的眼皮子低下,尔等你什么当得值,竟然让南晋使团在驿站之内遭此毒手,你们是吃干饭的不成?” “说!” 一声怒吼。 伏在地上的两人,身子又是一哆嗦。 “陛下,臣失职,臣罪该万死!” “臣有罪!” 永盛帝眼中厉色浓重。 “你们当然有罪,朕予你们重托,你们却将其当之儿戏。来人,褪去他们二人的官服,交友大理寺审讯,另外一应相干人员一并拿了,绝不姑息!” “是!” 门外,禁卫听后,直接上前,将抖若筛糠的京兆尹府府尹与禁军统领拉了下去。 待到两人被脱下去之后。 永盛帝随即又看向柳如风。 “南晋使臣尽管放心,既是事情发生在我大靖,此时朕定会遣人查一个水落石出,给死去的使团成员一个交代!” “叶玄!” “臣在!” “你平日足智多谋,心思缜密,颇有办案之资。这件差事便交给你了。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权,不论是京城王公贵族亦或者三公六卿,只要牵扯到此案,你尽可查之。若有人敢拦截、敢阻挠,朕替你撑腰!”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破获此案。” 叶玄抱拳躬身答应。 他知道这是事先说好的事,现在只不过是告知诸公,以便他们配合自己罢了。 而且他隐约也察觉到永盛帝在这朝贡之时先提这两件事,似乎是有意为之。 这是准备对京城的防务进行洗牌吗? 自从镇国公郭茂才在宫门下差点被杀,似乎永盛帝对于京城原先的防务也是越来越不满了。 借着这个机会,也正好清除掉那些尸位素餐的主儿。 “嗯,那就好!” 永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说回南诏国,诸位爱卿可知南诏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不知……” “臣一向在京,未曾关注西南之事。” “臣亦是不知。” …… 一干官场老油条又开始打哈哈起来。 这时,叶定边突然上前一步。 “老臣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哦,叶老将军听到了什么风声?” “老臣听闻,南诏国如今已经名存实亡,被其他国家掌控,至于这掌控他的国家,似乎就在这金殿之上。” 此话一出。 党项国方面,三王子李元玉与旁边的老者面色忽变,眉头紧皱了起来。 纵然清楚南诏国一事最终还是会被诸国知晓。 但就目前而言,党项国还未准备将此事照会大靖等国。 可若这叶定边直接这般说,无异于打乱了他们谋划的节奏。 “就在这金殿之上,哪一国?” “党项!” “党项?老侯爷莫不是在说笑,党项国在西北,南诏国在西南,中间远隔数千里不说,且还是羌族聚居地,岂会让党项国越过?” “就是,两国相隔两千里之遥,说党项国攻下了南诏国实在是匪夷所思。” “老侯爷,莫要胡乱猜测才是!” 金殿之中。 一干文臣瞬间开始反驳怀疑起来。 叶定边则高昂着头,看向永盛帝,全然没被这些声音影响。 叶玄的神情也无比玩味。 若非在前世清楚党项国的党项族与羌族的关系,他还真猜测不到南诏国会被党项国所攻占。 只可惜,这些久居住京城,只知道舞文弄墨互相倾轧的文官,又怎会知晓这其中的道道。 “肃静!” 大内总管刘荣当即喊了一声。 议论声随之停止。 永盛帝则看向了党项国方向。 “党项国使臣。” “外臣在!” 三王子李玉玉随即上前答应。 第132章 你打发要饭的呢? “朕问你,党项国可是真如叶老侯爷所言,将南诏国拿下了?” 永盛帝半眯着眸子,其中锐光闪烁。 语气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 这李元玉神情微微一僵,往旁边偏了一下头。 其身旁的老者直接摇了摇头,他随即道:“回大靖皇帝陛下,此乃纯属无稽之谈!” “刚才诸位大人已经说了,我党项国与南诏国相隔千里,其中还隔着羌族故地,又怎么可能越过羌族故地对南诏国用兵呢?” “况且,我党项国小位卑,全国兵力也不过三十万,又怎么可能拿得下国力不弱的南诏国呢?“ “还请大靖皇帝陛下明鉴。” 永盛帝眉头微皱道:“党项国使臣说的不无道理,如此说来,真不是你党项国所为了?” “非我党项国所为!” 李元玉连连摇头。 “既然不是,那朕也就放心了,我大靖虽与党项国历来有一些摩擦,不过都是一些旁枝末节之事。可若是你党项国当真在不告朕的情况下,拿了南诏国,便是拂逆我大靖的逆鳞,说不得朕要与你们国主说道说道了。” “我国国主向来对大靖皇帝陛下尊敬有加,断不会做出不告而占之举。” “嗯,你党项国的信誉朕还是信得过的。叶老将军,下次再有此类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为好。” “是,陛下!”被群臣反驳又被李元玉矢口否认,叶定边却表现的神色平静无比,躬身抱拳答应,便退了回去。 没有要据理力争的意思。 一旁的叶玄对于自己爷爷这番行为心中却是洞若观火。 他看出来了。 从始至终,爷爷都是在配合永盛帝在演戏。 而演戏的目的便是在敲打这党项国使臣。 很快,新一轮的敲打又来了。 永盛帝:“党项国使臣,朕相信南诏国一事与你们无关。不过朕还有一事不明,可否为朕解惑?“ “大靖皇帝陛下请说,外臣知无不言。” 李元玉又道。 “据我大靖边关探子来报,此次你党项国使团入关,未曾向我大靖边关将士汇报,是不是确有此事?” “回大靖皇帝陛下,的确有。” “那为何不报?” “大靖皇帝陛下,并未我使团不保,而是另有隐情。” “哦?你且说来。” “是!我党项国使团此次入大靖,乃是经由羌族故地而入,而大靖与羌族故地未设置如我党项国与大靖边关一样的关口,我党项国使团在边关徘徊多日,未能遇到大靖接洽之人,又怕耽搁了朝会之日,是以不得已贸然进入,而后一路行军至此。”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等只是为了赶上朝会,并无他意,还请明察。” 说罢,李元玉对着永盛帝直接躬了躬身,态度可谓是恭敬至极。 一旁,叶玄也是扬起了眉头。 我靠! 还真他娘的巧言令色呀。 这般借口都能被他们找到? 正如这党项国所言。 因为羌族故地乃是一片河谷与高山以及高原交错之地,人烟稀少,且大靖一方也是高山密林。 大靖便未曾再那边设置通关的关隘。 因为在那等少数民族聚居地,两边的边民互相进出乃是常事,报关就成了一件脱裤子放屁的事情。 这李元玉以此作为借口,还真他娘的无法反驳。 “好,朕权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尔等去羌族故地何为?” 永盛帝轻轻颔首,旋即又问道。 “回大靖皇帝陛下,我党项国与羌族故地之间的一些土司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摩擦,外臣是受命前去谈判的。” “果真如此?” “是!” “就当你是吧,羌族故地远隔数千里,朕也无从调查。不过尔等终归为外国使团,入我大靖却不告之,乃是犯了大忌。朕要修一封国书与你党项国国主,痛斥此事,望以后不要再犯此类错误,可懂?” 听到修国书痛斥,三王子李元玉脸色倏然一变。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已知晓所犯之过错,以后定然不会再犯,这国书就算了吧?” 什么是国书。 乃是一国对另外一国的照会。 平常时候是平等阶级倒也没什么。 互相寒暄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可眼下,这永盛帝想要修的国书却是他以大靖天国上朝的身份,对于党项国进行责骂贬斥。 犹如老子写封信骂儿子。 李元玉岂能愿意。 “大胆,金殿之上岂可讨价还价?且,你党项国有错在先,朕只不过是修国书一封与你国主痛斥事实,你也不愿?“ “莫非你党项国当真有不臣之心?” 永盛帝眼神一冷,死死盯着李元玉。 李元玉瞳孔倏然一缩,面色冷了几分。 他拳头紧攥,便与爆发。 却是被旁边老者一把按住。 旋即后者笑着上前:“大靖皇帝陛下误会了,我家三王子并非要阻拦陛下,只是觉得此等小事不足以以国书的形式照会,大可以让外臣传达,如此以来既能显示大靖皇帝陛下对我藩国的仁厚之心,也能让我藩国感恩戴德,还请陛下明鉴。” “呵呵,你倒是一个会说话的主儿。也罢,朕便依你!回去你告知你们国主,此类事件,朕允许一次,但绝对不允许第二次,否则,那只有战场上见了。” “外臣遵命!” 老者应声恭恭敬敬的退了回去。 “好,既然节外之事都已经说开,那便说正事好了。突厥使臣,你们大汗予朕的书信,朕已经看过了。按说,我大靖与突厥一衣带水,在突厥遭逢旱灾之事,理当出手援救,只是你们有所不知,近年来,我大靖也算不得风调雨顺,且内部土地兼并颇为严重,税负难收,只怕也帮不了你们突厥太多的忙。” 听到此话,胭脂公主与库尔查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来大靖求粮未必能求到。 可眼下这永盛帝的口气似乎是一粒也不准备给呀。 而就在他们变色之时,永盛帝却突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突厥毕竟与我大靖睦邻多年,朕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是我大靖内部粮食再少,朕也要挤出一些钱粮救援突厥。朕决定,让户部拨付白银一万两,粮食一万担支援突厥,以示两国友好。” “什么!白银一万两,粮食一万担?你打发乞丐呢!” 未等胭脂公主反应。 库尔查却是暴怒无比的吼了起来。 一瞬间,金殿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第133章 该杀!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金殿之内,大靖文武官员尽皆是露出愤怒之色。 纷纷大声呵斥怒吼起来。 “大胆!敢如此与陛下说话,库尔查,你找死不成?” “果真是北方蛮夷之族,连基本的礼法都不懂,咆哮金殿,罪该当诛杀,陛下,臣恳请诛杀此贼!” “陛下,让老臣擒了此贼,拖出午门直接斩了!” “何须侯爷出手,末将一只手擒了他!” 更有甚者,叶定边在内的一干武将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上前擒拿。 至于库尔查,站在原地面上竟是带着一抹轻笑,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 这情况与之先前两次被叶玄威胁时候的畏惧,有着天差地别。 而站在其身旁的胭脂公主,此刻的神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她整颗心,近乎沉到了谷底。 面色显得煞白无比,眉头紧紧的蹙着,似有千万心事。 事实上 今日朝贡之前,她已经数次与库尔查说过上殿之后要注意的地方。 并且表明这次出使大靖并未未了显示国威,而是未了求援的。 可现在库尔查突然来这么一下,宛若直接在其背后敲了一闷棍,让她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望着后者那冷静的面庞。 她神色瞬间冷静下来。 她是了解库尔查的。 后者虽然行事莽撞,不喜欢动脑子,且有些好大喜功。 但却并非傻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 今日这一番咆哮大靖皇帝,他应该清楚会招致什么后果。 可偏偏他还是做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背后有幕后黑手。 胭脂公主再次看了一眼库尔查。 此刻他正偏过头看向了旁边的党项国一干人,还与其中的三王子点头示意了一下。 霎时间,她便明白了过来。 在自己尚未与图邪王达成协议之前。 他便清楚图邪部与党项国似乎来往颇为亲密。 如果党项国在背后作祟,库尔查今日在殿上有这番举动便再合理不过了。 党项国为何要这样做? 她凝眉思忖。 片刻之后,便明白过来。 党项国不希望有一个强大的靖国,自然也不想有一个强大的突厥。 库尔查今日在这大靖金殿之上这般行为,足可以让自己这次出使无功而返。 自己无功而返,就等于突厥想要熬过这个冬天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各部为了自己部族的生存,极有可能再度出现互相劫掠的情况。 到那时,突厥将彻底大乱。 突厥一乱,党项国便不再畏惧突厥,甚至有侵吞突厥土地的可能。 至于图邪部为何愿意配合。 其实也不难理解。 图邪王只怕也有不臣之心,也想将自己弟弟的汗位取而代之呢。 一想到这些,她通体变得冰凉无比。 不敢再有任何迟疑。 胭脂公主急忙上前,双手交叠在身前。 “大靖皇帝陛下,请容外臣说句话。” “好,你说!朕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替他开解。” 御座之上,永盛帝眼眸之中迸射出一抹寒意。 坐上帝位二十一年。 他也曾经见识过不少狂悖之徒。 可却从未有一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呵斥自己的。 这库尔查当真是胆大妄为! “陛下,库尔查言语狂悖,冒犯了您,胭脂代他向您赔礼。只是库尔查毕竟是我突厥王子,还请皇帝陛下以宽容之心,饶恕他这一次。胭脂愿意奉上我突厥军马百匹,以作恕罪!” “百匹马匹?突厥女娃,正如这库尔查刚才所说,你打发乞丐呢!至少也要一千匹方可。” 旁侧,叶定边直接冷哼一声道。 而他这话自然是引得一干赞同之声。 胭脂公主脸色微微一变:“这位老将军,若是平时,一千匹骏马对我突厥也不算什么,可如今我突厥遭逢旱灾,牛羊牲口死伤无数,马匹自然也在其列,怎么可能一下子凑出一千匹上等的骏马?” “还请宽容一下,三百匹骏马可好?” “三百匹,太少了,至少八百匹!” “四百匹!” “七百!” “五百!” “成交!” 胭脂公主急忙说道。 叶定边当即看向永盛帝:“陛下?” “就按叶爱卿说的好了,五百匹上等的骏马,换这库尔查的性命。” 永盛帝不咸不淡的说道。 “谢大靖陛下宽仁。” “五百匹上等骏马?胭脂,你疯啦?本王子是突厥王子,我不信他们真敢把我杀了!” “库尔查,你住嘴!” 胭脂公主陡然厉喝一声。 她回转身怒瞪库尔查,连连逼近。 “莫以为胭脂不知道你父亲与党项国做的交易,你今日之所为不就是想让胭脂无功而返吗?” “胭脂,我……我不是。” 眼见胭脂公主眼神锐利带着冰寒之色。 库尔查瞬间变得结巴起来。 “不是?库尔查,你从小便在王庭长大,胭脂岂会不知你的性格,你虽莽撞却不傻,可今日却屡次三番犯浑,若不是得到了授意,有所依仗岂会如此?” “可胭脂要告诉你的是,你自以为的依仗放在一年前或许有用,今日只是你取死之道!” “我突厥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真当以为以你图邪部现在的实力能与休养生息了整整十五年,兵强马壮,将士求战心切的大靖相抗衡?” “你当真以为,你父亲与党项国达成的协议,他们会遵守?” “你……你……” 库尔查面色大变,结结巴巴,支支吾吾。 “胭脂是在救你,也是在救突厥!当然,如果你觉得你的命不值五百匹骏马,胭脂放弃便是。” “大不了我突厥退回漠北草原,重新过游牧生活便是。” 说着,胭脂公主有些负气的背转过身去,眼睛有些发红,泛着泪花,已经是泫然欲泣。 这男人最是看得女人流泪。 更何况这胭脂公主还是他库尔查最心爱的女人。 再联想刚才之话,抬头看了看御座上杀意森然的大靖皇帝。 库尔查迟疑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步。 直接右手抚着胸口,单膝跪地,低下了其高贵的头颅。 “大靖皇帝陛下,库尔查先前言语莽撞,触犯了您,请皇帝陛下宽恕库尔查,我图邪部愿意奉上上等骏马五百匹,以示诚意。” 库尔查的突然服软,让永盛帝剑眉微微一紧。 倒不是对库尔查有多惊讶,而是对于这叫做胭脂的女子。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最终收回目光。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朕要宽恕他吗?” “陛下,库尔查仅仅只是贪生怕死,并非真的心悦诚服。臣以为,不如直接斩杀,以儆效尤,也让突厥知晓我大靖天威!” “不妥!库尔查毕竟是突厥王子,岂能说斩就斩,不过他先前又发狂悖之言,臣觉得,当让他再补五百匹骏马!”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永盛帝听后,未急着下定论,眼眸瞟过座下。 突然间叶玄竟是有些出神的一直盯着党项国使臣看,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眉头一凛,当即喊道:“叶玄,对此,你有何看法?” “回陛下,臣以为,不仅该杀,而且要斩立决!” 一句话,胭脂公主与库尔查脸色同时色变。 就连叶定边与安国康,也都是神色大变。 永盛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心道,这小子昨夜还想着让我大靖联合突厥灭党项国。 现在却说要杀这库尔查,他到底什么意思? 第134章 叶玄的真实目的! “不仅该杀,还应该斩立决?” “回陛下,是!” 叶玄拱手一拜继续道:“陛下,这库尔查性格狂悖,自进入我大靖,便屡次发表与我大靖不敬的言论,此等狂徒,当斩之以示天下。” “可他是突厥王子,若是朕现在就斩了,岂非要引起两国争端?” 永盛帝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陛下,臣以为不会。” “不会?” “你且讲来!” “是,陛下!且不说这库尔查只是突厥各部中一部的王子,身份并无想象中的尊贵。便是他真的是突厥本部王子,今日忤逆圣威,也是死有余辜。” “而且如今突厥实力大损,且各部之间出现了分裂,就算是他们想要报复,恐怕也难以组织起来像样的进攻,根本不足为惧。” “更重要的一点,我大靖经过十五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是兵强马壮,府库充盈。而且将士们建功立业之心迫切,朕要是与突厥大军对上,他们也占不到半天的好处。说不定,这还将成为我大靖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有此三点,陛下何须过多的忧虑?” 他此话一落。 单膝跪地的库尔查脸色已经惨变。 他身体有些颤抖,缓缓的扭身过来,看向叶玄的眼神要杀人。 胭脂公主也是面色惨白,震惊于叶玄这般决绝的态度。 他是不考虑大靖与突厥的联合了吗? 只是一夜之间,他便反悔了先前的盟约? 胭脂公主望着叶玄冷酷的神情,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同时 党项国一侧,李元玉望向叶玄的眼神也充满了忌惮之色。 倒不是他听到了叶玄想要斩杀库尔查。 在他眼里,库尔查只不过是一枚破坏突厥内部关系的棋子而已。 只要目的达成便可以完全丢弃。 真正让他忌惮的是此刻永盛帝对这叶玄的态度。 刚刚永盛帝是问过了所有人之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的。 而从其眼神不难看出,这位大靖皇帝对这姓叶的小子不是一般的看重。 倘若这小子上位,依着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只怕局面对于他们党项国将变得极为不利。 “若依你这般说,杀这库尔查的确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如此是否会让人以为朕是一个心眼狭小,不仁慈的人?” “而且朕若这般做,其他国家又会怎么想?” “陛下,您若是担心这些,则可在斩杀了库尔查之后,将其罪行一一列出,公告天下,如此,便不会有人非议陛下了。” “至于他国,陛下,咱们要的不就是杀鸡儆猴,以防止此类事情的再度发生吗?” “如此说来,朕今日非斩他不可了?” 永盛帝凝眉,又道。 “那倒也不是非斩不可。陛下,库尔查终归是出使我大靖的使臣,臣以为饶他一条性命倒是也无不可。” 叶玄此话一出。 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库尔查大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命又保住了。 只是全身已经汗流浃背,额头更是冷汗直冒,面色苍白。 至于胭脂公主,也是心口乱跳,小脸阴晴不定。 而党项国一方则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你的意思如刚才几位爱卿一般,让图邪部拿五百匹马匹换库尔查的性命??” 永盛帝微微扬了扬眉头。 倘若是这样的话。 那自己问这小子这一圈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口舌? “陛下,多出来的五百匹马匹自然是要给的,但还不够!” “那你?” “臣以为库尔查久居草原,生性野蛮,今日即便是服软也不是心服口服,而是畏惧我大靖强权。若日后让其翻身,必定会对我大靖百般憎恨。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其留在我大靖一两年,让其在国子监求学,学习儒家的为人处世之道,如此方能消弭其心中戾气,让其从根本上改变,陛下以为如何?“ “啪!” 还未等永盛帝回答。 突地,有人狠狠的击掌。 “妙啊,陛下,叶侍读这个法子实在是妙,这库尔查王子生性野蛮,难以驯服,不知尊卑,不懂礼数。完全可以让其留在我大靖,让其通晓儒家为人处世之道。此法,甚妙!” “陛下,臣以为此法不可!库尔查乃突厥王子,若将其强留我大靖,岂不是等同于让其为质?到时突厥会怎么想,图邪王会怎么想,是否会与我大将开战?” 胡宗宪这时站了出来,接连发问。 叶玄则也没惯着他,冷哼一声。 “胡大人,在下刚才所说的话您自动忽略了不成?以我大靖目前的国力,根本就不畏惧任何国家的挑战,若是突厥真想开战,让他们开战好了!” “这库尔查必须留在大靖!” “你!” “叶侍读,我大靖固然有此实力,可我大靖毕竟十五年未打仗了,如此这般做,万一边境失守,又该如何?” 这时胡宗宪突然跳了出来,大声反驳道。 叶玄定睛一看。 见站在胡宗宪旁边的安国康刚刚将手臂收了回去,不必说,这胡宗宪又是安国康推出来的了。 “胡大人,老夫要纠正一句。我大靖只是十五年未打大仗而已,每年在边境与各方还是有一些摩擦的。” “故而,真要打,我大靖根本不会惧怕任何敌手。” 叶定边这时也是开口道,他轻捋胡须,目光从容。 “叶老侯爷,本官说的是万一!” “没有万一!胡大人,若依你之论,任何以此打仗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难道就不打了?” “这……” 胡宗宪瞬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边,讨论的热烈。 库尔查却是面色再次变得苍白无比。 他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叶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留在长安为质。 至于为何要将自己留下。 他基本也清楚了。 昨日自己数次与这小子作对,这小子多半是想要将自己留在长安城,公报私仇! 一想到后面将被这姓叶的百般羞辱,而且极有可能姓名不报。 库尔查直接大喊起来。 “皇帝陛下,库尔查愿出两千匹马匹,以求得到宽恕,还请皇帝陛下不要将外臣留在长安。” “陛下,这不是马匹多少的问题,而是是否能让库尔查彻底由仇恨我大靖转而对我大靖拜服的问题,臣以为,必须将其留在大靖!” 旁侧,叶玄跟着又喊了起来。 同时,眼眸中带着戏谑之意。 姓叶的! 库尔查几近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叶玄则直接无视。 而就在库尔查身侧,胭脂公主此刻似乎也明白了叶玄的真实用意。 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泛着亮彩。 第135章 那朕就依你! 因为她清楚。 一旦库尔查被留在了大靖。 不仅意味着图邪王将受制于大靖,而自己也将失去图邪部的掣肘。 先前大靖与自己商议的种种事情便有了操作的可能。 只是自己毕竟是这次出使的主官,自然不能置库尔查于不顾。 即便是内心极其希望对方被大靖强留长安,却也要做出据理力争之态。 于是,胭脂公主再次往前跨出一步,双手交叠对着永盛帝恭敬的鞠躬,然后说道。 “大靖皇帝陛下,库尔查王子虽生性莽撞,做事冲动,但胭脂向您保证他绝对不是记仇之人。还请皇帝陛下大人大量,放过库尔查,让其能与胭脂重归草原。” “为此,我愿意说服图邪部送出两千匹马匹以作赎罪,也可以让图邪王以草原之神长生天的名义立下誓约,永不进犯大靖,您看如何?” 而在他身旁。 原本已经近乎绝望的库尔查没想到胭脂这时候竟然替自己求情,瞬间红了眼睛。 声音颤抖道:“胭脂,多谢了,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你放心,只要我能回草原,我一定劝说阿爹彻底与党项国断绝联系,永远支持你。” “库尔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胭脂只是替你求情了,可答不答应却还要看大靖皇帝陛下的。” 瞥了库尔查一眼,胭脂公主的神情冷淡道。 库尔查堆着一抹笑意的面容瞬间又僵了住。 这时,叶玄的声音也随之再次响起。 “陛下,胭脂公主说的好听!可是一旦这库尔查真的回了草原,我们又能奈他们如何?若他们不信守承诺,背弃誓约,我大靖还要率军为区区两千匹战马打过去不成?” “叶小侯爷,我突厥非背信弃义之辈,既然答应,定然会信守承诺!” 胭脂公主神色微微一变,继续道。 “拉倒吧!纵观北方草原各民族这千百年来所建立起来的政权,与我中原王朝之间所订立的各式各样的盟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每次都说的冠冕堂皇,互相睦邻,永不侵犯!可结果呢?” “每次都是你们打破盟约和协议,入侵我中原王朝,你让我们怎么再相信你们?” 他这句话,立时得到了大殿之内群臣们的赞同。 中原王朝经过数千年的更迭。 内部虽然也曾经数次分分合合,但都能在几十年时间重新组成一个新的欣欣向荣的王朝。 唯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政权,却每每给中原王朝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而每次此类事情发生之前,实际上中原王朝都与草原游牧政权签订过各式各样的睦邻友好的盟约。 可草原游牧政权只要见中原王朝势弱便会毫不犹豫的进犯,掳掠财物和人口。这几乎都快成了近千百年来颠簸不破的公理了。 “这……” 胭脂公主面露尴尬之色,神色跟着一僵。 因为她知道叶玄说的的确没错。 每次草原游牧民族,不论是他们突厥亦或者柔然还是戎狄,再就是向前的匈奴,几乎都会在中原实力减弱之时派骑兵沿着边境劫掠。 倘若中原陷入混战之时,甚至会出现入主中原建立少数民族政权的时候,只不过这种情况数千年来极少。 “怎么,无话可说了?” 叶玄唇角扯动邪魅的一笑道。 “叶小侯爷说的的确没错,可是那时我们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是……” “迫不得已的苦衷?只因你们有苦衷,便要将刀兵架在我大靖子民的脖子上,让我大靖边民承受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灾难?” ”那先前签订的盟约又算什么?茅坑里的纸?“ “我……” 胭脂公主瞬间语塞。 “说到底,在你们眼中,我大靖的子民非你们同类,自然可以予取予求,毫无怜悯之心罢了!既如此,你突厥子民予我大靖其实也非同族同宗,我大靖也完全可以漠然无视,置你们先前的请求于不顾,毕竟根据你们突厥的理论,我大靖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他此话一出。 永盛帝和大靖群臣俱是眼神变得明亮许多。 无他,叶玄所言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只不过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并不能直接说出来。 而叶玄如今是朝贡的专使,专门负责此事,自然说起来百无禁忌。 胭脂公主神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她紧咬着红唇,微微低眉看向叶玄。 她不明白,对方明明有帮自己的意思。 这时为何又要与自己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且让自己也有些下不了台。 深吸一口,胭脂公主:“所以,叶小侯爷是连大靖皇帝陛下答应的十万两白银和十万担粮食都不想给了?” “实话实话,从个人情感角度,在下一分一厘银钱都不想给突厥,一粒米也不想你们拿走!” ”但!从我大靖层面,从边境长治久安的角度来看,这十万两白银和十万担粮食即便是陛下不愿意给,在下也会劝陛下给!” “为什么?一个破碎不堪的突厥于你们大靖不是更有利吗?” 微微皱眉,胭脂公主继续问道。 叶玄戏谑一笑:”你说的不错,破碎的突厥对大靖的确更为有利,如此我大靖边境压力会减弱不少,不再用整日紧绷着一根弦。” “可是从长远角度而言,这其实并不利于我大靖。首先,我大靖尊奉儒家,儒家思想讲求‘仁义’,讲求‘为政以德’,讲求‘救世济民’。“ ”我大靖从君王到朝廷诸公再到百姓贩夫走卒,俱是心怀仁义之心。这份仁义之心就决定了我大靖不可能面对突厥与其他各藩国在发生天灾人祸,生灵离乱之时见死不救!因为这不符合我大靖做人的原则,也不符合我大靖的立国原则!“ “所以,即便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大靖与突厥战乱不断,依旧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 “其次,突厥遭逢此次天灾,若我大靖不救,虽可以让草原陷入纷乱,可纷乱终有终结之时,待到终结,草原定然再出现一统的情况,到时候还是会出现一个庞大的游牧政权,压在我大靖北境。” “而且因为当初我大靖未曾施以援手,这新行程的游牧政权极有可能对我大靖怀恨在心,以后我北境只怕会更加不太平。” “但这次我大靖施以援手,则会让突厥心怀感恩,降低此类事情发生的风险,胭脂公主,您说在下说的可对?” 此番话说完。 不仅是胭脂公主望着他眼神直钩的彻底失神。 便是永盛帝,以及朝堂上一干大靖群臣都无不被叶玄这一番鞭策入里的陈述给惊到了。 谁都没想到叶玄竟然对于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政权之间的争斗有如此鞭策入里的认知。 尤其是他说到大靖尊奉儒家,为政以德,讲求仁义,更是让一干文官群体一个个几乎是热血沸腾。 他们都是苦读多年儒家经典,最终爬到如今这位置的。 虽说,多年的官场尔虞我诈,让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但对于儒家,对于心中所追求的理想,每个人心中都还是有一份坚持的。 叶玄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每一个人的骨子里了。 依着游牧草原政权动不动就对大靖边关劫掠的行为。 若没有儒家的仁义思想限制他们,他们这群朝廷百官自然也可以鼓动陛下对草原施行相同的策略。 问题是他们心中所学,心中所坚持,要求他们不得如畜生一般行事。 不光是大靖这边。 南晋一方、云国一方以及党项国一方,也被叶玄这一番话给震慑的不轻。 尤其是南晋。 向来自封尊奉儒家第二。 自然更清楚叶玄所想表达的意思。 大靖与突厥不同! 大靖知恩图报,帮助弱小,讲求仁义,不会见死不救! 突厥则见利忘义,目光短视,民族生性残忍暴虐,排斥他族! “叶大人,本王终于知道当日我师弟柳生怎么会输在你手了,今日这一番理论,本王心服口服。” 柳如风直接躬身对着叶玄深深的一拜。 见此情形,叶玄急忙回礼。 “王爷太客气了,在下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胡诌乱造而已。” “胡诌乱造?若我大靖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胡诌乱造,我大靖只怕要比现在还要强盛数倍了!” 这时永盛帝突然开口。 他面带微笑,慈祥的看着叶玄。 旋即又道:“不过,你扯得有些远了,还是回归正题吧。你的意思,库尔查是绝对不能回草原的是也不是?” “是!” “好,那朕就依你!” 第136章 一代大辱! “库尔查,你虽是突厥使臣,但有错在先,且罪不容恕。朕便命你在我大靖国子监求学半年,学一学我大靖人的为人处世之道,学一学儒家经典,磨一磨你身上的戾气!” “半年之后,你若有所成,朕便许你回草原,你可有意见?” 永盛帝声音中气十足,且带着帝王特有的徐缓节奏,给人心头巨大的压迫。 库尔查此刻也似乎彻底认清了现实。 望了一眼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胭脂,又看了看从始至终没想着帮自己说一句话的所谓父亲拉拢的党项国盟友,最终认命般再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外臣库尔查谨遵大靖皇帝陛下圣命!” “好!库尔查,你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也不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大靖长安城号称天下第一城,其繁华富庶九州第一,你能在此求学也是一件幸事。以后,你便好生跟着叶玄,让他教你为人处世之道,教你儒家经典,争取做一个仁义之人。” “啊?陛下,不是让他跟着国子监……学习吗?怎么” 未等库尔查说什么。 这边叶玄却先不干了。 好家伙,自己为了大靖吐沫星子都喷干了。 到最后,库尔查这烫手山芋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我踏马图什么呀我?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也不愿与这姓叶的相处,其人端的是狡诈无比,外臣若跟着他,只怕会被此人欺负死,甚至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望着叶玄,库尔查也是一千一万的抵触。 笑话,自从入了长安城碰到这小子,自己就没碰到过什么好事。 先前自己还有突厥使臣这一层身份罩着,这小子不敢真把自己怎样。 可从今日之后,自己就等同于质子了。 自己先前那般与叶玄对着干,他还不玩死我? 永盛帝微微一笑。 “诶……库尔查,看来你对叶玄误会不浅呀。叶玄乃是我大靖年轻一辈最为聪明睿智之人,你跟着他定然能学到不少本事,朕绝不骗你!” “他聪明睿智?皇帝陛下,外臣怎么只看到他的阴险狡诈?” “是吗?那朕问你,你与他争斗,可有赢过?” “好……好像没有。” “那不就成了,有时候你以为的阴险狡诈,只不过是你在智力上未曾胜过对方罢了。朕给你向他学习的机会,你还不感谢朕?” 此刻,永盛帝仿佛忽悠幼童的幼儿园老师,面带玩味的笑容。 库尔查神情怔了一下,旋即低头感谢道。 “多谢皇帝陛下,外臣明白了。外臣以后便跟着这姓叶的了,定然要将其一身本事全部学会,好回……” 似乎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库尔查急忙打住。 一旁,叶玄却是冷哼一声:”好回草原,用从我这里学到的本事打我大靖是不是?“ “我……我何曾这般说过,姓叶的,你莫要血口喷人!” “老子懒得理你!” 叶玄嘴里嘀咕道。 “陛下,让库尔查跟着臣学本事也不是不可以,但臣有个不请不请!” “说!” “臣想让他的几名护卫也一并留在大靖!” “为何?” “陛下,臣不想身边多一个累赘。库尔查毕竟是突厥王子,且他先前言语狂悖,行事也多遭我大靖臣民记恨,这万一碰上几个怀恨在心的要要他的性命,臣总不能还要护卫他的安全吧?” “如此,倒不如将他的几名护卫留在身边,也能护卫他的安全,陛下,您以为呢?” 叶玄眼神灼灼看向永盛帝。 唇角却是微微勾勒,上升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永盛帝见此,立时明白这小子多半是另有他图。 于是故作迟疑了少顷,点了点头。 “也好,就依你所言。” “谢陛下!” “谢皇帝陛下!“ 与叶玄一同感谢的还有库尔查。 此刻他眼睛已然没了刚才的灰暗。 相反,因为自己的几名贴身侍卫留在身旁,反倒是让他心中的安全感上升了不少。 要知道自己身边的护卫都是图邪部中最精锐的战士。 以一敌十难说,以一敌五六个却是再简单不过。 有了这些人在身旁。 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也是难度极大。 不过他最惧怕的其实是叶玄。 只是没想到这蠢货竟然帮自己把护卫留下了,简直蠢笨至极。 胭脂公主此刻也是彻底回神过来。 她略有皱眉的望着叶玄。 有些不明白叶玄这样做的目的。 她清楚对方这般做绝对不是为了保护库尔查。 说句不好听的。 以叶玄与库尔查这两日的相处,若非顶着使臣的帽子。 叶玄能当场将库尔查格杀。 只是她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很清楚,不论今日这局面是不是叶玄有意还是无意造成,对于自己而言都是摆脱图邪部,重振突厥王庭的最好机会。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在后面与大靖的谈判中,促成自己原本迟疑的计划! 只要成。 莫说大靖只给了十万担粮食和十万两银子,便是不给。 自己也有把握从党项手里夺得十倍百倍的战利品。 永盛帝满意的点头,轻笑道:”好,库尔查,你知道感恩,这很不错!以后好生跟着叶玄学,定然能让你成为饱学之士,说不定成为突厥草原之上一代大儒呢。“ 一代大儒? 一代大辱还差不多! 叶玄撇嘴着咧嘴笑道耳根的库尔查。 这货还真他娘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呀。 也罢。 人蠢一点,更好利用不是? 也省得我多费脑细胞。 …… 朝贡继续进行。 随后,永盛帝接着又依照流程询问了云国的使臣有关云国的近况。 在得知前国主拓跋宏身死,拓跋开疆拥兵强行逼迫朝臣拥戴他成为摄政王之后,便以宗主国的口吻对其进行了批驳,并且让拓跋擎苍代为转达,让拓跋开疆亲自写罪己书,呈交大靖。 拓跋擎苍虽还未做出最终的决定,不过还是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答应。 无他。 大靖与云国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云国弱,大靖强,自然大靖便可以对云国的种种指指点点,而云国则也只能好生听着,不敢又丝毫的反驳。 反驳的代价就是灭国。 终于,今日的朝贡流程走到了第二个环节。 献宝! 一时间,大靖一方与各藩国精神都振奋紧张起来。 无他,这一献宝流程,说是献宝。 实则乃是各藩国对大靖的一次考验。 而这考验的便是藩国搜集到的宝物,大靖的人才是否能够当堂认出。 认出,自然能显示大靖人才济济,知识渊博,包罗万象,无所不通。 若是认不出,则也能让藩国找回一些面子,让藩国使臣回去之后,在国内大吹特吹一番,让小国百姓长长脸。 这些年,历次朝贡,基本的胜败情况是七三开。 也就是说藩国所搜集进贡的宝物,大靖能识得其中七成,三成不识。 如此,大靖宗主国的威严得以保住,各藩国最后那么一丁点的尊严也能得到满足。 只是这一次。 在大内总管宣布各藩国献宝之时。 大靖殿上的文武百官近乎齐刷刷的望向了叶玄一人。 似乎所有人都知晓了叶玄与安国康昨夜在宫门外所立下的赌约了。 武将一侧,叶定边稍稍皱眉,略有担忧之色。 誉王赵毅对于自己这未来女婿昨夜夸下海口也颇有疑虑。 文臣一方,安国康,胡宗宪却也是带着丝丝冷笑,四目直视着叶玄,玩味而又揶揄。 至于为何。 因为在前面历次朝贡之中。 大靖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完全答上各藩国所献宝物的名称以及其来历。 而对于各藩国才俊的提问,也无全部答对的。 也就是说。 从往年的经验来看,叶玄已经是输定了! 唯有叶玄一人。 好似压根没听到刘荣的声音一般,依旧立在原地,神色乐呵不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叶玄。” “臣在!” “朕听说你昨日离开宫城之时,与安大人打了个赌?” 叶玄当即躬身摇头叹息:“哎……想不到长安城大喇叭还真是多,这才半宿的功夫,连圣上您都知道了。不错,臣的确与安大人打了个赌!” “是个什么赌,你且说来!” 叶玄刚准备说,胡宗宪这现眼包却是插嘴进来。 “陛下,臣知道,叶侍读与安……” 御座之上,永盛帝眼神陡然一冷。 冷冷的盯着他,冷哼一声道:“朕让你说了吗?” “啊?臣……臣有罪!“ 瞬间,胡宗宪额头之上冷汗唰的流下。 当即俯身跪地,全身颤抖不已。 “你是有罪!堂堂礼部侍郎,朝廷三品大员,不好生处理自己的正事,却大半夜在整个长安城内到处奔走,散布叶玄与安尚书立赌约之事,简直是本末倒置!” “看来朕先前是看走眼了,即日起,削去胡宗宪礼部侍郎一职,降为郎中,以作自省!” “臣谢主隆恩!” 听永盛帝此言。 胡宗宪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迟疑了片刻,恭恭敬敬的叩头谢恩。 一句多嘴,管家直接从朝廷正三品大员成为了从五品的郎中,他悔死! 第137章 瞌睡有人送枕头! 金殿之内 一干群臣武将,好似早就对永盛帝当堂罢免百官的行为习以为常。 竟是无一人出来替他发声。 哪怕是平日里胡宗宪拼了命跪舔的吏部尚书安国康。 后者非但没有对永盛帝的决定有任何的质疑。 竟是还在其说完之后附和了一句“陛下圣明!” 听得胡宗宪心中冷意泛泛。 缓缓的起身,刚准备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突然感觉被人在背后扯了一把。 带着一抹怒意的转身往后瞧去。 便见平日里与之相谈颇为投机的工部侍郎王鸿坚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自己。 后者微微向他微微拱手说道:”胡大人,您现在是五品官儿了,依朝律,需要站在后面的位置。“ 说着,王鸿坚向着大殿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胡宗宪瞳孔骤然一缩,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落井下石! 对方是赤裸裸的落井下石! 可是他却无法。 依照大靖朝律,自己如今的确不再适宜站在现在的位置了。 于是胡宗宪努力调整表情,挤出一抹笑:“呵呵,下官倒是忘记了,多谢王大人提醒。” “无妨,慢慢的就习惯了。” “呵呵,是!” 胡宗宪再次点头,旋即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背影阑珊地走向殿尾的位置。 站在殿首,各国使臣旁侧的叶玄,目睹了胡宗宪从殿首走向殿尾的整个过程。 后者踏出的每一步都好似在诉说这朝堂之上世态炎凉! 一时间竟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也便是我有爵位在身,还有爷爷护着再加上一点真才实学,不然结局只怕比胡宗宪好不了多少吧? 喃喃自语间。 他听到了永盛帝再次叫他,急忙转头。 “陛下?” “朕问你话呢,你可是与安尚书立下了赌约?” “回陛下,是。” “那你是有一人独占群雄的把握了?” 叶玄挑了挑眉角,望向永盛帝。 后者眉宇间竟是带着一抹期待之色。 靠的! 咱平头百姓喜欢看热闹也就算了。 你一国之君也有这癖好? 而且还是看自己臣子的热闹? “陛下,臣并没有!” “没有?没有你敢与安尚书立下赌约?“ “陛下,臣终归是一腔热血青年,当时那情形,热血冲脑,也就答应了。” 叶玄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那照你的意思,你是想反悔了?” “反悔?没有!臣字典里从没有反悔二字,既然臣答应了安尚书,今日自然会竭尽全力!“ “好!朕就欣赏你迎难而上的样子。” “虽说,今日你一人与各国才俊切磋比试赢面不大,不过朕还是愿意在你这里下注的!” “今日,若是你赢了。朕不仅兑现先前将平阳许配与你的承诺,且还会对你加官进爵,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叶玄当即拜谢:“多谢陛下抬爱,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 永盛帝颔首,旋即又看向番邦诸国朗声道:”诸位友邦,尔等俱是你们国内最为杰出有才之人,也定要竭尽自己之所能,若能在此环节,难住叶玄。朕也重重有赏!“ “多谢大靖皇帝陛下!” “大靖皇帝陛下慷慨!” …… 呼啦啦…… 一时间,拜谢之声连绵不绝。 各藩属国队列之中,被委以重任的各国才子精英也都是眼眸闪烁精光,神情热烈,望着叶玄战意盎然。 一阵喧嚣之后 金殿再次安静下来。 大内总管刘荣接了永盛帝的旨意。 “请党项国使臣献宝!“ 话音刚落。 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正欲让人将宝物献出。 突厥方面,阿史那·胭脂却突然喊了一声。 “且慢!” “胭脂公主,你有何话要说?” 永盛帝眉头紧皱了一下。 今日,这突厥的戏实在是有些多了。 “大靖皇帝陛下,我突厥虽非大靖藩属国,却也是一衣带水的邻邦,今日既然恰逢朝贡,怎能不进献宝物呢?” “这一次,我突厥也带宝物前来,还请大靖皇帝陛下允许小女子也可献宝,以此助兴。” 说完,胭脂公主便是按照大靖的女子的礼仪向着永盛帝微微欠身。 永盛帝眸子随之一亮。 “哦?你是说,这次你突厥也带来了宝物要进献给朕?” “是!” “好,甚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党项国稍后,先请突厥献宝好了。朕也想看看,偌大的突厥,能给朕献上怎样的宝物。” 说罢,撩了撩衣袖坐正了姿势,向着突厥使团内望去。 胭脂公主也不含糊,直接对着身后的使团成员点头示意。 便见两名突厥随侍各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似乎放置这置物架,置物架上放置着宝物,在其上则用红布盖着,看上去颇为喜庆。 “大靖皇帝陛下,此次我突厥向您进献的宝物一共有两件,请您过目。” 说罢,胭脂公主当即揭开了两块红布。 随之,两件宝物便呈现在了金殿内所有人的眼前。 站在正前方的叶玄第一眼便看到了胭脂公主拿来的两样东西。 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这一声凉气却也是让御座上的永盛帝和周遭一干大臣们心头一沉。 叶定边也是眉头跟着一缩,望向叶玄。 心道,莫非第一关就要栽跟头。 殿首,安国康望着那两件宝物却是眼神猛然明亮,带上了几分窃喜之色。 “大靖皇帝陛下,这两件物件乃是我突厥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寻得,端的是无比珍贵。此次小女子出使大靖,为显诚意,我突厥可汗特嘱小女子将这两件宝物带上,献给皇帝陛下,以示诚意。” “当然,这两件东西,小女子都知道其名字和来历。叶小侯爷乃是大靖一等一的聪明人,想来这也难不住他,我说得对吗?” 说完,胭脂公主蓝色的眸子内泛出一抹狡黠和挑逗之色望向了叶玄。 几乎是同时。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叶玄身上。 而叶玄则是微微双手环抱身前,右手微微托着下巴,眉头轻轻皱起望着突厥献出的两个宝物,感慨不已。 那感觉就好似自己刚要睡觉,就有人送上来了枕头,端的是奇妙无比。 不过他这番神态,在其他人眼里却成了不自信的表现,甚至说是心虚。 第138章 贵到奶奶家了! 等待了许久的安国康自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阴鸷的眼眸中泛出一抹亮色,冷声问道。 “叶侍读,你还在等什么?” “莫不是这第一关就要折戟沉沙不成?“ 正在寻思着如何从这胭脂公主口中套取更多信息的叶玄,听到安国康这聒噪之声,当即眉头一皱。 回过神扯嘴冷笑:“安大人,我知道你很想赢,可你也太猴急了点儿吧?” “好歹人家胭脂公主说我是大靖一等一的聪明人,若就这样输了,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 “是吗?那不知叶侍读还在等什么,为何不直接说出答案,也好让陛下和我等开开眼?” 见叶玄神色淡定从容,安国康就知道自己的幻想落空了。 不由冷哼了一声。 “安大人,从胭脂公主揭开红布到现在,也就仅仅过了十几息吧?你好歹让我组织下说辞不是。“ 叶玄也不恼怒,又是浅笑一声。 旋即转身走向了摆在自己不远处的两件宝物。 第一件宝物是一把长约十一二寸许的短刃。 不同于一般短刃刀身之上单一的亮银色,这把匕首不仅仅刀身通体是一种哑光色,其上更是覆盖着密密麻麻极为繁复的花纹。 花纹层叠带着一种特有的美感。 刀柄则是一整块上好的象牙,其上被切割出一道道沟槽,沟槽内用金银线填充,看上去精美至极。 在看到这短刃之上无比繁复花纹的那一刻,叶玄便断定出了这短刃是个什么东西。 这根本就是一把“大马士革”刀,同时也叫乌兹刀。 毫不夸张的说,这玩意儿在这冷兵器时代,应该算是最为锋利且坚韧的兵器了。 至于第二件宝物,则是一只瓶子,确切的说是一只玻璃瓶,通体呈碧绿色,透光性自是不可能与叶玄所在的后世相比,可是在这个时代,却还是极为超前的存在了。 突厥一方将这两件宝物拿出来的时候。 金殿内包括永盛帝在内,更多的人都是将目光放在了这玻璃瓶之上,鲜有人去看第一件那乌兹刀。 对此,叶玄倒也没感觉奇怪。 毕竟刀这玩意儿,寻常人都常见,即便其上覆盖繁密的花纹。 可这透光的玻璃瓶却是人们第一次见,自是稀奇不已。 “啧啧啧,好东西呀,回头把这刀跟陛下要过来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复制一把唐刀出来,最好能搞出陌刀,那我大靖铁骑岂不是所向披靡?” 望着那把短刃,叶玄心思飘得很远。 “叶小侯爷,您已经看了很久了,可是弄懂了这两件宝物?” “呵呵,那是自然。看来这一次胭脂公主出使我大靖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呢,这两件宝贝都能弄到手,着实不易。” 叶玄望向胭脂公主,轻声说道。 胭脂公主当即浅浅的一笑:”只要我突厥能于大靖世代修好,两件宝物又能算得了什么。“ “叶小侯爷,您可以揭晓答案了。” “好,那在下就献丑了。” 叶玄点头,旋即率先走向了第二件宝物。 “陛下,诸位大人,在下先从这第二件宝物讲。因为第一件,或许要多花一些时间。” “这件宝物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件从西方国经游商落入草原的物事吧?” “你……你怎么知道?” 只一句话,胭脂公主一双湛蓝的眸子便充斥惊诧之意,檀口轻启,神色讶然。 “呵呵,看来我说对了。此物各地的叫法各有不同,西方国那边可能叫玻璃、透明玉、琉璃,不知胭脂公主与这东西叫做什么?” “琉璃!” 胭脂公主答应道。 “嚯!还真被叶侍读给猜对了。” “这是猜吗?这明明就是知晓好不好?” “对,是知晓,知晓,在下说错了。” “这小子真是博闻强识,这玩意儿也能知晓……” 群臣之中,有人议论起来。 御座之上,永盛帝眼神变得明亮不少。 与之面色相同的还有叶定边与誉王赵毅。 “那就对上了,在下还以为草原叫法不同,还有些担心被判负呢。” 叶玄又是轻笑道。 “叶小侯爷多虑了,胭脂虽是女子,却也不会耍这些小聪明的。您能说说此物是怎么制作的吗?” “自无不可。” “此物制作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别看这琉璃此刻清澈透明,实际上它起初是由咱们最为常见的一样东西经过高温熔化而后凝固而成。” “最常见的东西?” 御座之上永盛帝问了一声。 “是,陛下,就是最常见的东西。” “那是何物?” “砂石!” “砂石?” “不可能!叶小侯爷,你莫不是说玩笑话,砂石同这宝物完全不是一个颜色,这宝物乃是透明的,怎么可能?” ”就是,叶小侯爷,砂石可是不透明的,这宝物可是透明光亮的,怎么可能?“ 群臣之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呵呵,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说砂石是制作此物的原材料却没说只用砂石呀,想要制作如这琉璃瓶一般的瓶子,不仅需要砂石,还需要在其中掺杂其他的原料,以达到去除杂质,提升亮度、改变色泽的目的。” “一般想要达到诸如这件琉璃瓶一样的色泽和纯度,需要添加的材料绝对不便宜,且因为在吹制这琉璃瓶时成品率不高,花费恐怕是不小。” “不过若是普通人家,仅仅只是想用此物做盛水的工具,大可直接用砂石高温烧制然后熔化吹制便可。” 胭脂公主听后,眼神大亮,带着几分急切的继续问道。 “那不知需要添加何种材料?” “胭脂公主,您不觉得此话问的有些多余吗?” “此物乃是西方国垄断之物,也是他们用来发财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将这制作的具体方法公之于众吗?” 胭脂公主随之神色有些尴尬起来,旋即对着叶玄欠了欠身。 “叶小侯爷,是胭脂莽撞了。” “呵呵,无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胭脂公主是想得这制作方法,为你们突厥谋一条发财之道吧?” “实不相瞒,胭脂的确有此想法。这件宝物,我突厥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得来的,是以刚才听您说,才兴起了一丝的心思。“ “那不知花了多大的代价?” 胭脂公主迟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 “五百两银子?” “叶小侯爷莫不是跟胭脂开玩笑,五百两银子,胭脂怎敢进献给大靖皇帝陛下?” “那是五百金?” “五千金!” “多少?” 叶玄直接瞪大了眼珠子。 好家伙,后世一个白酒瓶都比这玩意儿质地好,只需要五分钱。 这破烂玩意儿,竟然花了五千金! “怎么,叶小侯爷,您是觉得贵了?” 胭脂公主立时紧张起来。 何止是贵,简直贵到奶奶家了。 他娘的,这中间商真是不做人呀。 这玩意儿在这时代就算是制造工艺再复杂,成本只怕也就五两银子吧。 竟然敢要五千金,他也是惊了。 “呵呵,的确有些小贵,不过物以稀为贵,倒也没什么。” 叶玄打了下呵呵,然后走向了第一件宝物。 “不知道胭脂公主这件宝物又花了多少代价获得的呢?” “此物倒是不多,只花了一千金!” 一千金? 也是小贵,不过这玩意儿可比那破玻璃瓶子价值高多啦。 “叶小侯爷,也认识此物?” “自然!” 叶玄再次点头说道:“此物名曰乌兹刀,也名大马士革刀,乃是西域舶来品,此刀是由特殊的钢锭掺杂其他材料淬火反复折叠锤打而成,具有极高的刀身强度和韧性,锋利无比,说其削铁如泥,吹毛短发也毫不夸张。” 说话间,叶玄将这乌兹钢刀直接从那架子上拿了起来,然后伸手从旁边胭脂公主头上扯下一根头发,对着刀刃轻轻一吹,那头发便应声而断。 接着他又走到一名突厥随侍身旁,将其皮袄外翻了一下,露出里面的绒毛。 乌兹刀在上面轻轻一划,便是大片绒毛落地。 看到这一幕的大殿内近乎所有人,一个个眼珠子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中也包括永盛帝、叶定边,甚至说一旁的其他各国使臣也俱是同样的表情。 然而,还未等他们从这乌兹刀吹毛短发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之时,叶玄又做了一个令他们更为震惊的举动。 第139章 不堪一击! “陛下,可否请殿前护卫将佩剑拿来一用?” 永盛帝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下。 “准!” “谢陛下!” 当即,殿前护卫将佩剑递送到了叶玄近前。 叶玄接过,呲吟一声将其拔出。 剑鸣阵阵。 看着这佩剑通体闪烁的寒光。 原先就与叶玄有些仇怨的库尔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脚步。 便是安国康,也是本能的往后靠了靠。 见此,叶玄轻笑。 “呵呵,诸位不必惊慌!在下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金殿上取人性命不是。” 给了诸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叶玄将宝剑递向了旁边的库尔查。 “你……你要干什么?” “以后你就要跟我混了,拿你当下苦力不成?” “苦力?” 库尔查神色又是一怔。 “废话什么,拿着这把剑,狠狠的往这短刃上劈!” “啊?” “啊什么啊,快点!” 叶玄略微不耐烦的催促道。 同时心想,这货以后就要跟自己混了。 肯定不能让其跟自己对着干,要将其培养成如宝宝他们那般的铁杆跟班才是。 想到突厥的王子被自己驯化成迷弟,叶玄心中颇有几分神往。 ”这可是你让我劈的,刀剑无眼,若是你受了伤……“ “那你就等着一辈子在长安城待着吧,快劈!” 叶玄一句话,本想让叶玄吃个暗亏的库尔查面色直接一僵,硬生生的掐灭了自己的坏心思。 高高举起宝剑,沉声一喝,正要劈斩而下。 永盛帝:“等一下!” “陛下?” “叶玄,你是想看看我大靖的宝剑是否能斩断这把吹毛断发的乌兹刀?” “不是,臣是想试一试这乌兹刀能不能一下将这大靖宝剑斩断!” “乌兹刀斩断我大靖宝剑?” “回陛下,倘若胭脂公主所进献的这把乌兹刀是真品的话,断我大靖宝剑应当不在话下。” 叶玄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 这句话直接让永盛帝一双眸子猛然瞪大,瞳孔骤然收缩,呼吸跟着猛然一滞。 不光是他,大靖群臣连同叶定边也是脸上写满了不信。 自然,党项、南晋、云国亦是如此。 因为在这九州天下东方有一个公理。 那就是大靖代表着最发达的生产力。 大靖所种出来的粮食最为饱满,做的手工艺品最为精美,精铁冶炼最为精纯。 自然锤炼出来的兵器也最为锋利。 而这大靖宝剑乃是大靖军器监遍寻整个大靖民间,专门找了高手为皇宫近卫专门打造的兵器,自是锋利程度更甚。 现在叶玄说这短短的一把乌兹刀可以斩断大靖宝剑。 谁人能信? 见无人再说话,叶玄知道众人是在等一个结果。 于是对着库尔查点了点头。 后者深吸一口气,旋即高高的扬起了长剑,厉喝一声狠狠的向着叶玄手中的乌兹刀斩了上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电光火石之间,大靖宝剑与这乌兹刀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在近乎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那把被誉为大靖第一剑,专门为皇宫近卫配备的大靖宝剑一声哀鸣,竟是从当中断裂而开。 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一时间,金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永盛帝、大靖群臣武将一个个瞪大眼珠子,瞠目结舌。 各藩国的使臣也俱是近乎相同的表情。 不过相比于大靖方面的惊愕,他们回过神来的要更快一些。 南晋与云国依旧写着难以理解神色。 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与旁边老者眼神却变得精亮无比。 他们眼神灼灼的盯着叶玄手中的乌兹刀,旋即又看向了胭脂公主,意图不要再明显。 永盛帝望着那断裂在地的长剑,沉默了良久。 轻叹一声:“竟然真的断了,这便是乌兹刀的威力吗?朕在这之前竟然毫无所知。” “呵呵,陛下,乌兹刀的锻造方法与现如今大靖流行的精铁冶炼之术全然不同,再加上其中掺杂了一些特殊材料,自然不是大靖宝剑所能比拟的。” “不过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乌兹刀虽然坚韧锋利,可锻造起来却是极难,依照目前的生产力,根本就无法大批量生产。” 永盛帝神色严肃的看了叶玄一眼。 “你的意思,此物尚不具备大批量生产装备的可能?” “是!” “那朕就放心了,倘若此物可以大批量生产,敌方兵刃强于我方,这仗也就不必打了。” 嘴上如此说。 但其说话的语气以及紧皱的眉头却是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位掌握天下权柄,九州天下最有权势的帝皇,心中已然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接着永盛帝又对刘荣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心领神会,立即走下台阶,将叶玄手中的短刃拿了过去,然后转身登上台阶交给了永盛帝。 直到此刻,永盛帝凝重的脸色才和缓了一些。 随即他看向了胭脂公主。 “突厥使臣,此次你们进献的这两件宝物,朕甚是喜爱。来人,赏!“ 当即,便有太监托着盘子走到了胭脂公主身前。 托盘内则是金叶子以及大靖特产的茶叶以及丝绸、布帛。 数量不多,但胜在名贵,图一个彩头。 “多谢大靖皇帝陛下赏赐,但不知贵国对我突厥的银钱和粮草支援可否再增加一些,此次我突厥所遭灾祸的确数倍于往年……“ 说话间,胭脂公主流露出几许哀求之色。 “也罢,突厥毕竟与我大靖一衣带水,往年虽常有争端,可谁让我大靖以仁义为先呢。支援一事,回头你与叶玄商议,朕已经委任他为专使,能不能从他嘴里多要一些粮草和钱粮就全凭你的本事了。” “大靖皇帝陛下的意思,只要小女子能说服叶小侯爷,哪怕钱粮翻倍,您也认?” “不错!” “皇帝陛下,您不骗我?” “君无戏言!” “小女子清楚了。” 胭脂公主轻咬红唇,看向叶玄眼眸雪亮无比。 倘若与大靖皇帝交涉此事,她还真没什么把握。 可若是同叶玄,两人彼此总还是有些交情的,在原有十万两白银和十万担粮食的基础上再多争取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边,叶玄却是一脸苦笑。 永盛帝这番话看似对自己的器重,殊不知却也给自己出了一个大的难题。 到时候这胭脂公主找自己要,给少了,说不得大靖要被骂不仁义。 给多了,朝廷百官只怕也不愿意,搞不好还要骂自己资敌。 弄到最后,自己只怕要里外不是人了。 “大靖皇帝陛下,可是轮到我党项国进献宝物了?” 身后,党项国三王子有些急不可耐的站出身来,对着永盛帝躬身一拜,旋即神色玩味的看向了自己这边。 踏马的,这货包藏祸心呀! 第140章 大靖第一聪明人! 从踏入大靖那一刻起。 这党项国就小动作不断。 叶玄不会傻到真以为他们是想要进献什么宝物。 “呵呵,党项国使臣如此着急,看来这次进献的宝物不同凡响呀。” “既然这样,那就请快快呈上来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说永盛帝也明知这党项国没安什么好心。 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多谢大靖皇帝陛下。这次我党项国也带来了两件宝物,且价值绝对不比突厥使团所带来的宝物低,还请皇帝陛下过目。” 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自信的一笑,旋即双手高高举起,当空击掌。 接着,身后额头扎着两条小辫头顶却剃得精光穿着党项国特有服饰的两名随从便走上前来。 一样托着两个托盘。 只不过不同于突厥一方用两块红布盖着。 党项国则是用两块白布。 对此,叶玄也未感觉有多么奇怪。 党项国尚白,白色对于他们属于吉祥之色。 不过这玩意儿放在大靖,却有种给人发丧的感觉。 好在永盛帝以及群臣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党项国如此了,也都习以为常。 李元玉走上前,伸出手将其中一个上面的白布扯下。 瞬间,一阵清淡袭人的幽香便散布到整个金殿之中。 那淡淡的幽香让人心神一震,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与此同时,众人也看清了这件宝物。 这是一株植物,确切的说是一株兰花。 植株算不得多大,叶片长而细,白色宛若莲瓣的花骨朵略微高出整个植株,枝干细长,威风吹动,花枝乱颤。 更是引得香气扑鼻。 这金殿之内有近一半是大靖读书人。 而读书人向来对于梅兰竹菊这四种代表读书人品格的植物没什么抵抗力。 尤其是代表花中君子的兰花,更是如此。 因而,在这李元玉献出这一株兰花之时。 金殿之内文臣一遍尽皆是瞪大了眼珠子,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 少顷 “这莫非是一株兰花不成?” 文臣之中,有人轻声问道。 虽说这一株鲜花从品相上来看,的确有兰花的特征。 可其开出的花朵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样式,一时间也不好确定。 三王子李元玉轻轻颔首,旋即抱拳道。 “呵呵,这位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一株兰花,而且是一株极为名贵的兰花,乃是小王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方才寻得,今日为表诚意,特地进献大靖皇帝陛下。” “叶小侯爷,小王尚在兴庆之时便听闻您有通古博今之能,且对天下物事无有不知晓者,但不知可清楚这一株兰花的来历?” 说完,李元玉半眯了下眸子,戏谑冷笑的望向叶玄。 为了这一株兰花。 他派出了一支十几人的小队进的山。 结果只有三人走了出来,其余人尽皆死在了山中。 他不信叶玄这样还能清楚自己这株兰花的来历。 日你娘个仙人板板! 你们都是想让老子死呀! 叶玄也是眉头微微皱起。 若不是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若不是自己埋在了图书馆里,翻了近两三年的闲书。 今日只怕还真要栽个大跟头。 叶玄沉默不语的模样,让李元玉和旁边老者心中一喜。 而御座上的永盛帝与一干朝臣们却神情紧张起来。 虽说倘若叶玄输了,大靖还可以寻其他人来比斗。 可每个人都清楚,如今在长安城能找到比叶玄更为见多识广的年轻人基本无任何可能。 也就是说,叶玄输就代表着大靖将在此次献宝环节颜面尽失。 就在他们紧张之际。 叶玄却是径直走向了这一株无名的兰花。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这株兰花的叶子,又闻了闻花香,微微摇头,心中暗自嘀咕。 后世的培育技术的确强的可怕。 这个时代拼却人性命才能搞到的一株名贵兰花,在后世硬生生的能被培育成地摊货。 科技的力量当真可怕! “如何,叶小侯爷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元玉眼底浮现一抹杀机冷笑道。 他党项国使团进入长安,就是被这小子整整晾在驿站三日。 期间不闻不问,此被其视为奇耻大辱。 今日,虽不能杀了对方,也定要让其颜面扫地。 叶玄缓缓收回手,转身望向这李元玉。 都说西北风沙大,人的皮肤粗糙,身形也粗狂。 可眼前这位三王子却生的白净异常,倒像是一个江南男子。 尤其是眉宇间带着的那一抹阴鸷之色,一眼便让叶玄知道这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呵呵,三王子是想我知道这花的来历呢,还是不想呢?” “叶小侯爷不觉得问的有些多余了吗?” “呵呵,倒也是。这金殿之内,就连我大靖群臣百官之中都有一些人想要看我的笑话,就更不要说有切身利益的你们了。” “三王子,在下想问你一句,您什么时候去的南诏国?” 一句话,三王子李元玉脸色倏然一变。 “你……你此话何意?” “我此话何意?不是您让我说出这花的来历吗?” “此花出自南诏国无量山高山密林之中,其根生于雪中,且又喜日光照晒,故而其叶碧绿葱翠,其花晶莹雪白,宛若雪中精灵,乃是兰中极品。“ “而真正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种兰花通常情况下离了原产地会很快枯萎败谢而死,三王子竟然能将其一路护持到长安城,更想来一路上都没让其离开冰雪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元玉彻底瞪大了眼珠子,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事实上,从南诏来长安这一路上他一共带了不下数十株兰花,可大多都在中途枯萎死亡。 这一株算是侥幸活下来的,本是想在这献宝环境狠狠的杀一杀大靖的威风。 却没想到这叶玄竟然道出了这兰花的来历。 金殿内 原本还对叶玄是否知晓这株兰花来历的永盛帝和群臣在此刻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眼神再次变得澄澈起来。 我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玩意儿在后世烂大街呀。 “三王子,在下似乎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吧?” 李元玉微微一怔,旋即强自微笑。 “呵呵,叶小侯爷说的是,在下的确无权得知。但不知,可清楚这兰花的名字?只要叶小侯爷能说出这兰花的名字,便算你赢。” “这有何难。” 叶玄轻笑:”此花应该名为大雪素,又名元旦兰,因为其真正开花日期是在每年新年之始。这株花提前开花,想来三王子将其放在温房里催熟过,我说的可对?“ 李元玉彻底惊呆。 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他躬身一拜。 “这一局,小王认输,叶小侯爷当真见多识广,不愧为大靖第一聪明人。不过这第二件宝物您断然是猜不出的。” “哦,是吗?且揭开来看看。” 叶玄又是玩味一笑。 李元玉倒是也没有废话。 直接上前,将这第二件宝物揭开。 第141章 人皮鼓 而就在这第二件宝物露出真容的瞬间。 叶玄瞳孔骤然一缩,头皮瞬间发麻。 眼神更是充斥森寒之意,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牙根紧咬。 “他娘的,还真让老子猜对了,竟然真是这玩意儿!” 党项国进献的第二件宝物是一面鼓。 鼓不大,只有碗盘大小,分两面。 鼓面呈棕黄色,其上印迹斑驳,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鼓身上则用红绿色的染料浸染,再加上各色宝石点缀。 其中还用金银粉描摹出了一些繁复而又神秘的图案。 李元玉尚未揭开白布之时,叶玄便从其轮廓以及党项国使团这次进入大靖的方向,依稀猜了个大概。 此刻,白布揭开,看到这皮鼓,也算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再叶玄看清这皮鼓的同时。 永盛帝与一干朝臣以及他国使臣自然也看清了这皮鼓。 一时间,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 这进献的宝物应当是无比精美绝伦,亦或者极其罕见之物。 这一个看上去破烂不堪且脏兮兮的皮鼓算是什么宝物? “呵呵,大靖皇帝陛下,还有在座的各位,可有识得此宝物的?” 李元玉扯了扯嘴角,阴冷的一笑,旋即朗声对着永盛帝和金殿内的所有人问道。 “你这就是一面鼓而已,又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一面鼓,我大靖才是鼓的发源地,你这鼓与我大靖的鼓可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这怎么能称作宝物?” 文人之中,有人议论道。 李元玉依旧带笑,也不以为意。 旋即轻轻颔首,环顾诸人:“不错!这的确是一面鼓不假,可这鼓大有来历,可不是大靖那些用牛皮制作的鼓所能比的。” “不是用牛皮制作那是用什么?难不成是羊皮,马皮亦或者猪皮?” “都不是!” “那?” 众人皱眉,神色疑惑。 这时,李元玉神色玩味的望向了叶玄。 “叶小侯爷,此为我党项国今日的第二件宝物,若是你能答上来,小王甘拜下风。” 叶玄双眸依旧透射出些许的森寒之意。 盯着李元玉的眼神要杀人。 自己终究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人。 对于这般丧尽天良而弄出来的皮鼓,他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 甚至说,这皮鼓此刻放置在这金殿之中。 他都有种要作呕的感觉,浑身更是有些颤栗,气息不稳。 只见他躬身对着永盛帝一拜。 “陛下,可否让党项国使臣将这东西扔到殿外去?” “扔?” 永盛帝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跟着深深的一凝。 相同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其他人的面庞之上。 要知道这党项国是在进献宝物。 即便是永盛帝看不上眼,也会说一些场面话,让彼此都能下得了台。 眼下叶玄突然用了一个扔字。 就意味着这小子对这皮鼓极度的厌恶,甚至都不愿意有丝毫的遮掩了。 “叶小侯爷,您不觉得您的话有些过了吗?“ “就算是您对这皮鼓看不上眼,也不能央求皇帝陛下将我党项国进献的皮鼓扔出大殿吧,这是对我党项国莫大的侮辱!”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请求您治叶小侯爷罪责!” 李元玉身旁,一只未曾说话的老者,此刻突然开口。 大声叱责质问叶玄。 永盛帝则根本没理会他,继续看向叶玄。 “叶玄,你说要让朕扔了这皮鼓?” “是!” “为何,给朕一个理由!” 叶玄当即躬身抱拳,神色异常凝重而又严肃。 “启禀陛下,因为这皮鼓并未什么宝物,而是这世间最为阴毒之物!” “胡说,简直一派胡言!” 叶玄话音未落,党项国的老者便大声反驳起来。 “这皮鼓乃是我家三王子花费巨大代价方才获得,乃是祥瑞之物,为表两国之好,才进献给大靖皇帝陛下的,怎么会是阴毒之物?” “是吗?这么说,阁下是知道这皮鼓的来历了?” “老夫自然知道!” “那它为何物?” “它是……” “国师!” 三王子李元玉突然出声喊道。 这老者猛然醒悟,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叶小侯爷好手段,差点就让老夫将这皮鼓的来历说了出来。今日乃是两国之间的较量,这皮鼓的来历自然应该由叶小侯爷来说才是。” 叶玄眼神依旧冰冷,他死死盯着这老者依旧旁侧的李元玉,轻哼一声。 “你们以为本侯现在还有闲心与你们讨论这邪物的来历?我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东西扔出我大靖之外!” “不过既然你们问了,那我就说一说这玩意儿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一面人皮鼓,而且是少女的皮做成的人皮鼓,三王子,这位国师先生,我说的可对?” 瞬间,李元玉与那国师脸色大变。 同时色变的还有御座之上的永盛帝和朝廷诸公。 “什么,人皮鼓?这玩意儿是用人皮做的?” “人皮?人皮怎么能做鼓,这……这简直太残忍了!” “玄儿,你不是在骗爷爷?” …… 叶玄没有理会周围的震惊之声。 他双目死死的盯着李元玉与那国师。 “看你们的神情,看来我说对了。此物的确不好找,如今这九州天下,还在用人皮制作者人皮鼓的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吐蕃!因而这面人皮鼓你们是从吐蕃亦或者羌族聚居地得来的吧?” “你……你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李元玉眼中带着一抹阴寒之色。 在寻得这人皮鼓之前,便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人皮鼓的来历。 没想到这姓叶的对此却是知根知底。 一时间,对其忌惮之心更重。 “知道这些很难吗?只不过是你们见识的好了而已。” 这时,御座之上,永盛帝。 “叶玄。” “臣在!” “你说这东西是吐蕃人皮鼓?” “回陛下,是!此物在吐蕃被称作为法器,乃是吐蕃佛教密宗折腾出来的玩意儿。用的少女人皮制作而成,用来敲击祈福用的。而且,陛下,您更想不到,制作这人皮鼓之时,那少女必须是活人,也就是说要在人活着之时将其人皮剥离,如此方能用来制作这狗日的法器!” 说着话,叶玄已然是有些咬牙切齿,狠狠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吐沫。 “活……活着剥皮?” 第142章 净是碰上后世的玩意儿了! 站在旁侧突厥使臣队列中的胭脂公主声音颤抖的嘀咕了一声。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完全失神的状态。 她脑海近乎是不由自主的去想一个少女被强行绑住,而后有人对其剥皮制鼓,那少女拼死挣扎却最终不得不接受身死的画面。 想到这无比残忍血腥的画面,她冷不丁的打起了冷战,全身恶寒不已。 事实上,不光是她。 整个大殿之内,听明白这人皮鼓是怎么一回事的,都与她几乎同样的表情。 包括御座之上的永盛帝。 此刻,永盛帝赵峥面色阴冷,死死的盯着那人皮鼓,旋即又看向了党项国的李元玉与那国师。 他毫不怀疑。 如果今日叶玄没有点破这皮鼓是人皮制作而成,且是用活着的少女直接剥皮制作。 这党项国绝对不会告知他这一切。 他们只会说这玩意儿是吐蕃佛家密宗的祈福法器。 说不得自己还真信了,每日为了为大靖祈福,敲上那么几下。 那可真够恶心人的! “来人!” “陛下!” 金殿之外,几名近卫进入。 “给朕将这邪物扔出皇宫!” “是,陛下!" 几名近卫当即上前,将党项国这人皮鼓托了起来向着殿外而去。 待到近卫走后。 永盛帝再次看向党项国使团,面色阴冷。 “党项国使臣!” “外臣在!” 李元玉急忙躬身答应,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之气。 “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日之事,朕绝不会善罢甘休!” “启禀大靖皇帝陛下,这鼓虽是人皮制作不假,可它其实算不得为邪物,正如叶小侯爷所说,此物乃是吐蕃佛家密宗用来祈福用的。外臣进献此物,也是想皇帝陛下得到此物可以增福添寿!” “好一个增福添寿!无辜屠杀少女,且在少女活着时候便剥离其皮囊制作而成的皮鼓,说它有祈福之功?三王子,你是把我大靖圣上当傻子不成!” 叶玄冷斥一声,眼中怒火不减。 说到底,这人皮鼓只不过是吐蕃人愚昧无知的产物。 甚至说是某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黑暗心理而弄出来打着光明旗帜的肮脏腌臜玩意儿。 后世此类东西建国之后,便彻底被废止。 不曾想自己在这平行世界竟然又碰到了! 李元玉被叶玄这般怒斥,神色露出几分胆怯。 他眼珠子快速转动,片刻后,冷哼一声:“叶小侯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纵观九州天下,用人体身上的物事制作器物者并非只有吐蕃一家,便是北方突厥,云国,不是也曾经拿人的头盖骨、人皮制作过法器吗?缘何叶小侯爷不说他们?” “还有贵国,贵国废除人殉制度也仅仅数百年而已,难道在这之前,贵国此法就不残忍了?即便是今日,大靖律法依旧未废除凌迟之法,不知叶小侯爷又该做何解释?” 他这么一说。 朝堂诸公跟着脸色未变,同时看向了叶玄,不知其又该怎么反驳对方。 的确,用人体器官制作法器在北方草原与云国这些信封萨满教与长生天的地方的确都存在。 尤其是用头盖骨与人皮亦或者人体的毛发、骨头制作法器,在很多地方是相当普遍。 至于人殉制度,也是事实。 这个制度沿袭了数千年,直到数百年前方才罢止。 而凌迟之法,到目前为止,还写在大靖的法典里。 不过,叶玄却丝毫不以为意。 只见他戏谑冷笑,唇角微微扯动,面色邪魅。 “呵呵,看不出三王子对周边各国对我大靖还颇为了解呢。只可惜你终究是了解了个皮毛!” “今日本侯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你说突厥与云国拿人头盖骨、人皮制作法器,是,的确是有此事。可三王子,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他们制作法器用的都是死人的头骨和人皮,而非如吐蕃一般活人取皮!就算是活人去皮,可他们可没如你们一般,拿此物来当做宝物恶心我大靖圣上!” “他们没来恶心我大靖圣上,我们有何必去管他国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玩味一笑,叶玄继续:“至于你说的人殉制度。我是该说三王子你对历史了解呢,还是说你不了解呢!中原王朝人殉延续千年,在大梁中叶而被废止。三王子,是前朝大梁中叶,不是我大靖!这笔账就算是再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大靖的头上吧?” “我……” 李元玉脸色已然有些苍白,声音结巴起来。 他努力理清思绪,最后又道:“那凌迟呢,凌迟之刑罚残忍至极,为何大靖没有废除?”叶玄当即一笑:“嘿嘿,若非本侯先前在翰林院翻看了我大靖的法典,还真要被你找到空子了呢。” “不错!我大靖的确没有废止凌迟之法。可你可知我大靖对于施行凌迟之法限制?” “什么限制?” “非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徒不予施行,非欺君罔上、残害忠良、谋逆之罪不予施行。也就是说,被施以凌迟之法,无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这可吐蕃用无辜少女活人取皮制作屁股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你还不知道的是。我大靖虽依旧将此法列在法典之中,并非真的要给谁上这一刑罚,纯粹是为了其震慑作用。我大靖立国两百余年,这凌迟之行,只有寥寥五人被施以此刑罚,且在施刑途中,都处于人道,早早的结束了他们的性命,之所以继续施行,乃是为了震慑宵小,警示天下!” “三王子,我这般说,你可还有话说?” 李元玉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闷着头,凝起眉头一言不发。 随后有些求救的望向了一旁的国师。 后者当即上前,对着永盛帝躬身道。 “大靖皇帝陛下,此番的确是我等失职,本欲进献宝物,博得龙颜大悦,不曾想弄巧成拙!还请皇帝陛下,以仁德宽容之胸怀,饶恕我等。我党项亦愿意进贡良驹百匹以作赔罪!” “五百匹,少了免谈!” 永盛帝声音淡漠的开口道。 “谨遵大靖皇帝陛下圣命!” “国师……” 见国师如此爽快答应,李元玉却是有些不干了。 刚欲反驳,这位国师却是对其使了个眼色,轻声说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听此,李元玉这才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党项国要偃旗息鼓之时,这位党项国国师突然伸手进自己的袖口。 片刻后,掏出了一件物事出来,旋即笑呵呵的面向叶玄。 而叶玄看到这物事之后,直接眼珠子一瞪,神色惊讶。 今个儿净是碰上后世的玩意儿了! 第143章 拆解九连环! “今日这两局乃是我党项输了,叶小侯爷不仅见多识广且知识渊博,博闻强识,非我等能比。” “巧了,老夫这里前不久寻得了一件小物事,乃是一个小巧的机关,老夫已经拆解了许久,依旧未能将其彻底拆解开,不知叶小侯爷可否帮老夫这个忙?” “若是能帮老夫拆解,老夫感激不尽。” 说罢,这党项国国师抱拳对叶玄躬身又是一拜。 态度可谓是无比谦和。 “党项国国师,叶侍读已然胜了你们,何故再继续为难?” “就是!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再让叶侍读替你拆解这机关,又是何意?” “哼!分明是输不起,想要借机扳回一城!叶侍读,莫要上他的当!” 大靖群臣之中,有人愤愤不平的嚷嚷起来。 众人俱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岂会看不透这党项国国师的把戏, 是以,俱是露出愤怒之色。 御座之上,永盛帝也是眉头紧皱,虎目之中露出几分愠怒之色。 “呵呵,几位大人误会了。老夫并未强逼叶小侯爷,实在是这小小的机关已经困扰老夫多日,老夫无法才想借他之手将此物拆解开来的。” “倘若叶小侯爷觉得不方便,老夫不提便是。” 党项国国师告罪般的对着刚才说话的几名大靖官员抱了抱拳,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旋即将拿出来的物事重新要揣回去。 “慢着!” “叶小侯爷?”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侯若是不将此物拆解开,传扬出去,我这大靖第一聪明人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叶玄半眯着眸子冷哼一声,旋即向其伸手出去。 见如此,党项国国师眼眸迸射出一抹锐芒,唇角微微扯动,露出奸计得逞的浅笑。 而大靖群臣却是心头大急。 “叶侍读,切莫答应,这老东西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叶侍读,不能接了,接了就上了他的当了。” “在下知道,可我若是不接,岂不是弱了我大靖的名头,一个小物件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国师大人,本侯可是有言在先,这机关我可以提你拆解,但我可是要酬劳的。” 这党项国国师当即点头。 “只要能将这机关拆解开,老夫愿意付出酬劳。” “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要的酬劳可是不低,你先听一听。” “叶小侯爷请说。” “我要黄金百两,外加你们党项国的地图一张!” 此话一出,不光是这党项国国师,便是三王子李元玉神情都是跟着一凛。 “叶小侯爷,黄金百两,老夫能够理解,你要我党项国的地图是为何意?” 此时,他已经升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哦,也没什么。国师应该也听说我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主儿,如今这天下太平,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朝一日游览这九州天下各国的名山大川。是以想跟国师求一张党项国的地图,以备后续之用。” “果真如此,非是其它目的?” “怎么,国师以为我还能有何目的?” 叶玄轻笑一声:“哦,我知道了,国师是怕我拿了这地图用作军事目的吧?也罢,国师大可以拿党项国前几十年的地图与我,我对地图没太大的要求,只要标注其上名山大川具体方位便可,如此,你们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吧?” “国师,不能答应他!这小子诡计多端,万一……” 李元玉提醒了一句。 他声音压低,又怕叶玄听了去。 “无妨,此物我党项国国内无一人拆解开,晾他也不能!” 对着李元玉说了一声,党项国国师当即说道。 “叶小侯爷的条件,老夫答应了。不过要想拿到这百金和这地图,需要揭开这机关方可。” “自然,若是不能解开,本侯分文不收,地图也不会拿。” 叶玄轻轻颔首,脸上尽是自信笑容。 “好,叶小侯爷够爽快,那就请您一展才能吧。要知道这机关,老夫已经拆解了整整半月有余了呢。” 对方笑了笑,将手中的小机关递给了叶玄。 这位党项国国师递给叶玄的所谓机关不是别物,其实就是叶玄后世经常玩的九连环。 只不过眼前这九连环看上去更为简易一些罢了。 这玩意若是从没接触过的人,想要一时半会拆解开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因为这东西乃是一环扣一环,一旦有一环拆解错误,那最后一环是决然拆解不下来的。 可一旦明白了其中原理,那此物简直不要太简单。 叶玄家里本就是中医世家。 小时候,父亲为了锻炼他,益智类的玩具近乎被他玩了个遍。 什么华容道、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亦或者中国环,他基本上都玩过。 而且很多都玩到了很高的等级。 这九连环对于他而言,仅仅只是小儿科而已。 在其将这九连环拿到手的那一刻。 党项国国师与李元玉便是彼此相视一眼,眼眸中迸射出一抹精光。 永盛帝与群臣们则也是目不转睛的看向他,想要看看叶玄是否真的可以将这机关拆解开。 “如何,叶小侯爷可是看明白了结构,知晓该如何拆解了?” 见叶玄拿着这九连环未有动作,党项国国师又问了一句。 “呵呵,这玩意儿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没太大的难度,我有些觉得这百两黄金与那党项国地图得来的太过容易了。” “叶小侯爷,还是先不要大言不惭了,此物我党项国朝堂绞尽脑汁多日都未曾将其拆解开,你说容易,岂不是说我党项国朝堂尽皆是笨蛋?” “三王子,我可没说这话。不过倘若你说的事真的话,那我只能说,党项国朝堂的诸公,的确不太聪明的样子。” “哼!” 被叶玄挖苦一句,三王子李元玉脸色瞬间阴沉,偏过了头去。 叶玄却也不再跟对方废话。 直接开始动手。 瞬间,其手指开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眼见叶玄如此的李元玉与国师二人面色陡然一紧。 不可置信的望着叶玄。 两人就见,叶玄手指宛若拈花一般灵巧无比,一点一点的将套在横杆上的铁环一个个拆解而下。 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终于,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随着叮当一声作响。 叶玄手中的九连环,铁环与上面的铁丝弯成的横杆分成了两部分。 那带着铁环的一部分直接掉落在地,发出阵阵脆响。 叶玄轻呼了一口气,浅笑一声说道:“好了,拆解开了!国师大人,可是要信守承诺才是。” “这……这怎么可能!” 第144章 针锋相对 党项国国师眼珠瞪大,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就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而与之近乎相同表情的还有三王子李元玉以及所有党项国的随侍。 谁都没料到这叶玄竟然能够如此轻松的将这九连环给拆解开。 这物事可是在国内包括国主在内上百号群臣花费了整整半月时间依旧未曾拆解开的机关。 现在叶玄仅仅只用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便拆解了开? 是他们党项国人从上至下都是笨蛋蠢货,还是叶玄当真聪明绝顶到一人便可碾压整个党项国的程度? 望着面前党项国人震惊的神情。 叶玄戏谑一笑:”没什么不可能!我刚才说了,这玩意儿对于本侯而言,手到擒来,没有丝毫的难度,现在国师和三王子该信了吧?“ 瞬间,那国师与三王子的脸色僵直了一下。 面色铁青无比,难看至极。 再看御座之上的永盛帝。 此时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略有担心变得玩味起来。 从刚才那党项国国师与这三王子的神情来判断。 对方拿出来这小机关定然是极难破解的,而且对方对叶玄不能破解此物有着很强的信心。 只是现在叶玄三下五除二将这机关给破解,却也让他们有些破防的意思。 想到这党项国控制南诏国屡次进犯大靖边境,且此次朝贡还在大靖潜行了半月有余,处处恶心大靖。 现在却被叶玄直接给摆平。 永盛帝自然是心中大为宽慰。 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党项国使臣,朕想问你们,你们这玩意儿当真是极难破解的?怎么在叶玄手里好似根本没有难度一样啊?“ “莫不是你们是故意来逗朕的,给朕找乐子?“ “哈哈哈……” 永盛帝话音一落。 金殿内的大靖一干群臣武将稍稍愣了一下,也是跟着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倏然间 党项国国师与三王子李元玉本就僵硬的难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一个个眉头紧凝,眼眸中直视着叶玄似有凌厉杀机。 这时,党项国国师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躬身对永盛帝道:“大靖皇帝陛下,您听错了。外臣的意思,此物极为难拆解,我党项国朝堂诸公也是耗时不少,方才解开,却没想到叶小侯爷当真天纵奇才,仅仅用了半刻钟便将此物彻底拆解,真是令外臣佩服!” “哦?你的意思,你们党项国是准备认输了?“扬了扬眉头,永盛帝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历次朝贡,党项国属于其中最扎刺的一个。 像今日这般老老实实的情形,还是少见。 “哎……回大靖皇帝陛下,叶小侯爷天纵之资,聪明绝顶,非我等凡人所能匹敌,不认输也不行啊。” “今日我党项国愿赌服输。” “好,认输就好!本就是互相考教切磋,胜负乃是常事,不必太记挂在心。” “不过,既然刚才国师与叶玄约定好了报酬,那这百两黄金与你党项国的地图可是不能少了。” “回大靖皇帝陛下,这黄金百两后天渭水诗会前,外臣便可给叶小侯爷。只是这地图……” 党项国国师眼神略显犹疑。 永盛帝眼眸瞬间一冷。 “怎么,国师想反悔?” 后者急忙躬身解释道:“非是反悔!大靖皇帝陛下,我党项国疆域狭小,且又多山地与沙漠,适合居住之地极小。而在狭小之地,多处是我党项国军队驻扎之地,此乃绝密,不能与外人道。” “外臣在想,可否将叶小侯爷想要换取的地图换成其他的物事,如此,两相方便?” 说完,这党项国国师眼神带着几分哀求之一。 党项国原有的土地本就不大,在突厥与大靖夹缝之中生存。 且境内多高山与荒漠之地。 真正适合居住的区域,除了沿着黄河河道冲击出来了几处狭小的平原之外,就只有一些绿洲和谷底可以供人居住生存。 而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党项国大军驻扎之地。 这关乎到了国家的军事机密,断然不能外泄。 否则,党项国危矣。 永盛帝微微皱眉:”那你们想要拿什么换?“ “这要看叶小侯爷想要什么了。” 党项国国师旋即看向了叶玄。 后者正半眯着眸子,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本侯并不想换取其他任何东西,就是想要你党项国的地图呢?” “这……” “哼!若叶小侯爷当真强人所难,那说不得我们也只有食言一次了。这地图干系重大,绝对不能落入敌国之手!” 这时,三王子李元玉突然冷哼一声说道。 “敌国?三王子的意思,我大靖乃是你党项国的敌对国?” 瞬间,其语病便被叶玄抓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地图乃是绝密,不能旁落他国之手,不论是敌国还是友邦,都是如此。” “叶小侯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懂才是。” “我自然懂!可我更清楚人无信不立!本侯并未有逼迫你们的意思,刚才的约定乃是你们亲口答应的,尔等作为党项国使臣,如此出尔反尔,似乎不妥吧?” 叶玄面色已经阴郁到了极点。 御座之上,永盛帝和殿内的大靖群臣也都变得面色阴沉。 感受到这大殿内压抑的气氛。 党项国国师沉吟了数息之后。 “我党项国愿意作出补偿,只要叶小侯爷不再提地图的事情。“ “可若是叶小侯爷执意,今日便算是我党项国理亏,但为了国家安全,老夫也绝对不会将地图拱手相让。” “那国师不怕我大靖兵临城下,举兵扣关?” “怕?呵呵,若是以前,我党项还真有些惧怕你大靖举兵叩关,可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 党项国国师带着一抹冷笑,轻轻摇头继续说道:“这十多年,大靖未曾起兵戈,的确是府库充盈,钱粮充足,但到底是兵强马壮,还是已经军械生锈,将士忘战,尚未可知。” “但有一点老夫却是很清楚!那就是我党项绝对不是十五年前的党项,如今我党项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国内人口增长近七成,钱粮也累积到无比厚实的程度。军中将士训练更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若大靖当真以大欺小,倚强凌弱,我党项也唯有全民皆兵,奋起反抗!” “二十年前那一战,我党项未曾让大靖讨得任何好处,二十年后的今日,老夫相信,更是如此!” 这党项国国师站在大殿中央,面对叶玄,身姿挺拔,气势十足,颇有凌厉气势。 第145章 撕破脸皮 而他的这一番话却也是让金殿内大靖朝臣义愤填膺不已。 当即有人站了出来,呵斥怒骂。 “呔!好你个党项国泼皮无赖,竟敢口出狂悖之言,真当我大靖不敢发兵不成?” “陛下,老臣不才,愿领兵十万,发兵兴庆,将那党项国主擒来,让他与陛下好生说道说道!” “陛下,不需十万,臣领兵五万,便可直取兴庆!” “臣亦愿前往!” “俺也一样!” “呵呵,爷爷,诸位将军,慢来。” 这时,叶玄拱手打断了他们。 乱糟糟的朝堂随之安静了不少。 随后,叶玄望向了那拥在一起,如临大敌一样的党项国使团。 “国师大人,有句古话说的好叫作’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党项人当真是不要脸也不皮。今日之事,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缘何却倒打一耙成了我大靖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了呢?” “便因为我大靖国力疆域比你党项国大,道理便全部是你们党项国的不成?” “这天底下的理不是这般论的吧?” 党项国国师眉头紧皱,望着一干虎视眈眈的大靖群臣,深吸一口气,语气稍软道。 “叶小侯爷,并非老夫要胡搅蛮缠。我党项国小国寡民,位卑势弱,总是要有自己一套生存法则的。” “这地图事关我党项军国机密,岂能轻易送出!” 叶玄当即眉头一扬,厉吼道:“那你踏马的别答应呀!答应了又想反悔,玩呢!” 他这突然一声吼,直接让这党项国国师连同那李元玉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这时,叶玄却是一步步的进逼了过去。 “莫要以为本侯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想占便宜不吃亏是不是?献宝赢了我大靖,是你们党项国厉害,输了是我大靖无能,你们倒是赢呀!” “你党项国一朝堂的人,百八十个脑子加起来还顶不上老子半边脑子,还有脸现在叫嚣,不觉得脸红?” “叶小侯爷,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了?” 狠狠瞪了这国师一眼,叶玄又是冷哼一声。 “本来不想与你们撕破脸皮的,陛下和诸位大臣觉得今日毕竟是朝贡,是各国邦交,理当彼此留些颜面,可你们呢?踏马的给脸不要脸!” “一副地图就能决定你党项国生死了?我大靖若真想灭你党项,何须一张地图,便是无这地图,真要对你们动武,你们能顶得住?”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前几次你们都顶住了。是,你们是顶住了,可你们顶的只是我西北军的左路军而已,可不是我大靖百万大军!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容易迷失自己。” “我党项国既然能顶得住大靖西北军左路军,自然也能顶住整个大靖军队,更何况,你们大靖也不可能将所有兵力都用在我党项,不是吗?” 三王子李元玉面色涨红,随即反驳。 “三王子你真聪明,我大靖百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用在党项一侧,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只需要西北军便够了。” 叶玄唇角扯动,盯着对方邪魅的一笑。 “我西北军十五年前便有兵力四十万,如今数量更胜从前,而且府库充盈,兵强马壮,军械战马比之任何时候都齐备,而且我大靖将士厉兵秣马许久,早就想找一个不长眼的试试兵锋,你党项国真要是皮痒痒,不如就在西北搞点动静出来,看看我西北军杀不杀过去就是了!” 此话一出。 三王子李元玉与国师脸色又狠狠的一变,瞳孔急速的收缩。 尤其是李元玉更是一种不堪受辱之感。 往前垮出一部,就要开口。 而叶玄却是一摆手,打住了他的话。 “三王子,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 “你肯定是想说你党项国全民皆兵且骁勇善战战力远强于我大靖是不是?嗯,应该还会说党项国疆域其实早已经扩大数倍,如今羌族故地已经尽数纳入了你党项国疆域是也不是?” “我……我没有。” 猛地听到叶玄当众揭穿了这个秘密,三王子面色大变,神色立时慌了起来。 党项国国师:“叶小侯爷……” “你住嘴!” 叶玄伸手指向对方,厉喝道。 “叶侍读,你有些过了……” 身后,安国康阴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他眉头紧锁,眉宇间带着一抹冷意,眼皮微微耷拉着,半死不活的模样。 “过你奶奶个腿!你踏马到底是大靖人还是党项人,说!” 猛然回身,叶玄眼眸宛若闪电,直刺安国康眼睛窝子。 “你!” “好,很好! 安国康压根没想到叶玄突然“发疯”脸色骤然一僵。 面色阴沉着愣是闷了半天,最终只说了三个”好“字。 我好你奶奶个腿! 你个叛国玩意儿! 叶玄心中大骂。 随后他又看向御座之上的永盛帝,当即躬身。 “陛下,臣今日有话不吐不快,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狂悖之言。” “朕不怪你,你且说便是。” “谢陛下!” 叶玄接了圣命,眼神更加澄明。 翻身再次望向党项国使团之时。 党项国一方,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寒。 “三王子,国师大人,圣上已经准许本侯开炮了,本侯可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叶小侯爷,可是想好了,这道遮掩一旦撕开,可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党项国国师眉头紧锁,警告意味明显。 “回旋的余地?国师大人,你是怕你们党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吧?“ “你们党项国玩得好呀,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乔装打扮成南诏军队对我大靖蜀地劫掠,嫁祸给南诏,你们玩得挺花呀。” “叶小侯爷,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就好生说道说道!” “先说你们夺取羌族故地,不,不应该说夺取,羌族与你们党项族本就是同族同宗,只能说你们镇压了羌族聚居地的其他少数族裔才是。这项计划,你们党项国应该实施多年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实施多年了?” “那就是说国师大人承认了?” 对方不答。 叶玄则是轻笑一声:“要弄懂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这还要前几次,我大靖与突厥对你们党项用兵说起。” 第146章 朕亲自降旨! “近三十年来,我大靖与突厥曾经三次对你党项国进行合兵意图覆灭你党项国,三次将你们逼到穷途末路,山穷水尽,可每每此时,你们党项国皇族和剩余兵力却总是能人间蒸发,逃之夭夭。” “在两军麻痹松懈之际却又突然杀出,打一个措手不及,重新掌控局势。三次,你们对外宣称都是受到了天神庇佑!真的是天神吗?只不过是你们拖家带口的跑回羌族故地罢了!” “羌族与你党项族根本就是同宗同源的一族,也正是靠着羌族故地那山水险恶之地,你们党项国才能逃脱灭国之险,我说的可对?” 三王子李元玉与党项国国师俱是沉默不答。 叶玄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靠着这羌族故地,你们党项国不仅躲过了我大靖与突厥三次合围,且还让你们国主发现了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于是,你们制定了将羌族故地整饬吞并的计划,原本,你们若仅仅只是吞并了羌族故地,我大靖还真未必会发现你们的秘密,可你们党项国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仅夺取了羌族故地,竟然还将手伸到了南诏!更贪得无厌的是,你们夺取了南诏竟然还敢从南诏出兵进犯我大靖,一次也就算了,竟然接二连三,真当我大靖如南诏一般好欺负!” 叶玄狠狠的瞪了下双目,咬着牙道:“倘若你们只是抢夺一些钱粮,此事我大靖还真未必会太过伤心,可偏偏你们还要杀我蜀郡官兵和百姓,怎么着,蜀郡你们也准备夺取?”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们谋划的便是蜀郡呢?” “叶小侯爷,你不觉得你越说越离谱了吗?” 党项国国师沉着脸色回应道。 “离谱,我怎么觉得都很合理呀?” 戏谑一笑:“党项国身居内陆,干旱少雨,仅仅靠着黄河灌溉的三块平原,只能让你们苟安。可若是想要成为一方霸主,那三块平原所产的粮食可是远远不够。” “羌族故地固然可以让你们进可攻退可守,却也是穷山恶水之地,适合耕种之地少之又少,且气候多变,灾害频发,并不适合农耕。” “至于南诏国,自然情况比羌族故地要好一些,可终归太靠南方了一些,且境内多瘴气沼泽之地,而且南面还有南蛮侵扰,也不是理想的立国之地。” “倒是我大靖蜀郡,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不南也不北,气候适宜,且土地肥沃。现在虽未曾开发,可一旦夺取,花上了十年八年总能开发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就拥有良田千万顷,你党项国也便有了图强争霸的机会,我说的可对?” 叶玄的这一番话,宛若晴天炸雷。 直接让整个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三王子李元玉、国师二人双目瞪大,彼此相视一眼,震惊骇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叶玄所说的这一切,绝大多数都是他们党项国的绝密。 只有党项的最核心权力层才知晓。 可叶玄他竟然一眼瞧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原本慵懒地坐在御座上的永盛帝神情也彻底郑重起来。 他凝视着叶玄,眸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叶小侯爷当真讲得一出好故事!若不是老夫就是党项国国师,知晓我党项国什么都没做,否则还真要信了你这番鬼话!” 党项国国师面色阴晴了一段时间,冷哼一声反驳。 接着面向永盛帝。 “大靖皇帝陛下,我党项国国弱位卑,未尝有感冒犯大靖天朝之想法,只是今日为图自保,不得已食言,外臣已经言明愿意做出赔偿。然,叶小侯爷却屡次造谣我党项,陛下当真不管吗?” “造谣?你的意思,刚才叶玄所指责你党项国的事情俱是造谣了?” “回大靖陛下,是!” “好!来人,取笔墨纸砚给他,让他立下字据,羌族故地与南诏国非他党项所侵占,署名签字画押!“ “朕厉兵秣马十五年,也该到了试试兵锋锋利程度的时候了,就先拿屡次进犯我大靖的南诏试一试手好了,且羌族故地也屡次进犯我大靖,一并讨伐好了。” 不待永盛帝说完,便已经有太监端了笔墨纸砚到了这党项国国师面前。 后者脸色已经几近成了猪肝色。 这字据是断然不能立的。 若立了,就等于从法理上将南诏与羌族故地让了出去。 大靖若真的征讨便有了站得住脚的理由。 若他们党项国在从中争夺,便不再占理。 而且,现在其他诸国还都在一旁看着。 “大靖陛下,这字据外臣不能立!” “为何不能立?” 永盛帝眸子内满是冰寒之色,质问道。 “就是为何不能立,给圣上一个理由!“ 叶定边大声呵斥。 “因为……因为羌族故地我党项国的确已经夺取。” “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朕还以为你要死扛到底呢!” “那南诏呢?” “南诏也在我党项掌控之中。” “如此说来,刚才叶玄说的都是对的?” “不!“ 党项国国师摇头,“大靖陛下,羌族故地与南诏我党项的确染指,但我党项从未进犯大靖蜀郡,此恐怕是被我南诏驱赶的南诏国主派人所为,亦或者是侵入的南蛮所为。” “哼!党项国的人嘴还真是够硬的!好,既然你死不承认,朕也不再逼你,此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朕不说你们什么,羌族与你党项同族同种,你们夺取便夺取了。可南诏国为我大靖属国,你们不告而夺,是为何意?” “当我大靖不存在?” “大靖陛下,我党项国夺取南诏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南诏国国主近些年数次率兵侵扰羌族故地,而羌族故地内生活的绝大多数都是与我党项族同族同种的族类,受南诏国压迫严重,为保族群延续,国主也是不得已才发兵讨伐。” “好一个不得已!既然你们那么多不得已,那朕也再让你们不得已一次好了。朕给你三个月时间,从南诏撤兵!“ “若三月依旧不撤,朕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迫不得已!” 党项国国师当即躬身一拜。 “外臣会将大靖陛下之言原封不动的传达我国国主,相信国主会做出正确选择!” “不必你传达,朕会降旨给你们国主,不管怎么说,你党项国如今还是我大靖属国不是。” 永盛帝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而此话,直接让那国师与三王子一干党项国使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一个个拳头紧握,目露凶色,咬牙切齿! 大靖皇帝强调他们也为藩属国就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第147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两人心中虽愤怒不已。 不过并未失去理智。 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俱是站在原地双手垂立,缄默不言,未敢再去冒犯永盛帝。 永盛帝见状,面色稍缓,轻哼一声,缓缓的起身。 走到台阶前,俯瞰下方各国使臣。 “今日各国来朝,本是喜庆之日,原本朕不该大动肝火。然,有些人不识好歹,屡次行挑衅之举,口出狂言,强行激怒于朕!” “怎么,真当朕是那佛堂里的菩萨,一点火气都没有?” “朕多年未开战端乃是体恤民生之艰难,顺应天意施仁政,以助万民休养生息,而今却被一些宵小以为我大靖怯战畏战,当我大靖软弱无能好欺负!” “倘若你们真这般想,那就是大错特错!” “朕今日警告诸位,也请你们朕今日之话传达给你们的国主和朝中的野心家。朕既然能做十五年低眉善目的菩萨,自然也能做得那怒目圆睁的金刚!” “敢有挑战我大靖者,朕必兴兵讨伐之,尔等勿谓言之不预!” 近乎是永盛帝此话一落。 下方,各国使臣,包括党项国在内,俱是身子跟着狠狠地一抖。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大靖皇帝的盛怒。 一时间,个个低眉弯腰,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谁都清楚,此时若是再敢聒噪,逞能,那就是纯纯的在找死。 到时死的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国家恐将也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永盛帝的这一番话也直接让此次朝贡献宝环节出现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情况。 前面突厥、党项献宝是有多么的剑拔弩张,那南晋与云国献宝就有多么的波澜不惊。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整个流程彻底走完。 从始至终,两国都未再对叶玄施加任何的刁难。 对此,叶玄自也是心知肚明。 南晋自不必说,昨夜驿站屠杀事件,让南晋使臣损失了大半,便是连进献的宝物都被洗劫。 六皇子柳如风还是连夜花重金重新购得的宝物。 再加上使团被杀一案,还需要叶玄来帮着破获,自然不会过多的为难。 至于云国。 拓跋擎苍还指望着叶玄能帮其登上君位,自然更不可能为难。 如此,叶玄便以不败的战绩成为了藩国朝贡大靖七十年以来第一人。 一时间,金殿之上。 各种恭贺之声、高呼万岁之声不断。 本来心情极差的永盛帝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叶玄,今日你达成我大靖设立朝贡以来通关第一人的成就,朕心甚慰。不过你要戒骄戒躁,勿要自满。” “后天的渭水诗会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到时你将真正的与天下学子一争高下,能否继续保持不败,扬我大靖威名,就看你的本事了。” “谢陛下教诲,臣明白!” “臣定当竭尽全力,将诗魁称号留在我大靖。” 叶玄当即躬身应声。 “好,今日朝贡到此为止,各国使臣可先行回驿站安歇,明日朕会着人安排你们去我大靖兵营参观,也好让某些人见识见识我大靖真正的精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力,免得说朕是在夸夸其谈!” “当然,若不愿意去的,自也可不去。” “叶玄,随朕去御书房!” 话音落下,永盛帝直接背负着手,转身走下了台阶。 叶玄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永盛帝为何这时会召见自己。 于是没有迟疑,急忙跟上。 一刻钟后,御书房 “朕问你,刚才你在朝堂上所说党项国的事情属实?” “回陛下,起初臣都是猜的,但从那李元玉与那位国师的反应来看,只怕党项国当真有染指我大靖蜀郡的意图。” 叶玄眉头凝起,郑重答应道。 “可蜀郡毕竟是未曾开发的蛮荒之地,他党项怎么就知道此处潜力无限呢?” “陛下,这天底下并非只有我大靖有能人异士,党项国自然也有。看破蜀地的发展潜力,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况且,陛下有没有想过,党项国如今立国之地乃是荒漠横生之地,仅仅因为有黄河流经,才有了后套和西套平原外加河西走廊供给他们整个国内的粮草,除此之外,再无他处。” “而我大靖蜀郡则不同。现在虽然是未经开发之地,可却是气候适宜,雨水充沛之地,只要大举移民,进行开垦,即便是开发十成中的一成,所得粮食也远远高于后套和西套平原,如果您是党项国国书,陛下,您会不动心吗?” 永盛帝眉头瞬间皱起,眉头跟着紧紧的一缩。 “你说得对,蜀地对于我大靖而言,非是迫切开发之地,那是因为我大靖富有四海,不仅有关中平原,还有中原大片平坦广阔之地,亦有江南鱼米之乡,尽皆可为我大靖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 “可他党项身处穷乡僻壤,自然对蜀地有所觊觎,可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觊觎我大靖疆土,就不怕朕的报复?“ “怕?陛下,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已然在他们手中,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先不说我大靖朝中本就有对蜀地不感冒者,此次南诏进犯蜀郡尚且阻挠陛下出兵,就算是朝堂之上都如陛下一般愿意在党项国进犯我蜀地之时出兵,可陛下不要忘了蜀地与我关中与中原有着天然的山川地理屏障,短时间内将大批军力输送进蜀地并不现实,更不要说辎重钱粮,想要大规模用兵,不仅风险大,而且代价极高。” “而反观党项国,他们已经夺取了羌族故地和党项国,一旦我大靖大举进攻,他们便可以躲进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一旦我们退兵又可伺机而动,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 “到时我大靖就是疲于奔命最终陷入败局之象,陛下还认为党项国怕报复吗?” 叶玄的这一番话直接将永盛帝干沉默了。 他眉头皱得更深。 背着双手来回的踱着步子。 良久,重新开口:”那依你之见,朕要重视开发蜀郡是也不是?” “是!” 叶玄重重点头,”陛下,蜀郡的开发,不仅仅是为了防范党项国的狼子野心,更重要的乃是为了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此为根基之地!” 第148章 同乘一骑 “根基之地?” “你不是在骗朕?” 永盛帝眉头骤然一紧,有些意外道。 “臣绝非危言耸听!“ “陛下,您一定觉得我大靖占据这天地间最为广大丰饶的一片土地,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又经过十五年的休养生息,定然是国富民强,百姓富足,是也不是?” 永盛帝当即点头,且有些傲然道。 “不错!我大靖本来如此,这九州天下最为广阔丰饶的土地,俱在大靖之手。而且经过这十五年的休养生息,我大靖人口增长了近七成,如今至少有五千万之数,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叶玄当即点头:“这的确也是事实!如今经过十五年的安稳发展,我大靖的确是到了府库充盈,粮食满仓的地步。倘若陛下仅仅只是同其中一国作战,这十五年的积蓄自然是足够,而且还有剩余。” “可若是想要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臣只能说还差得远。” “差得远?” “是!” “陛下,难道您就没有发现户部每年报上来的税赋在一年年减少吗?不仅钱粮如此,便是丝绢棉麻也是如此,甚至说兵部军器监打造的军械、工部每年兴修的水利俱是如此,而反观各项花销却在年年上涨,长此下去,我大靖税赋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可以用于打仗?” 永盛帝眉头顷刻间便皱了起来。 “朕注意到了这些问题,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大靖税赋目前依旧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才是。” “陛下,您当真这么觉得?岂不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看似微小的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久而久之,那就是可以葬送我大靖的大患了!” 叶玄神情绷紧。 “我大靖立国已有两百余年,起初高祖皇帝开国,曾经施行均田制,让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正因如此,我大靖才获得了广大百姓的支持,高祖以放牛娃之身最终成就开国帝王。” “可现在两百年过去,我大靖土地兼并严重,大地主,大豪绅俱是占有几百亩上千亩的土地,而又因为我大靖律法规定,有功之臣不必缴纳赋税,一些地主豪绅便将土地挂靠在一些功臣名下,大肆逃税。” “而这般造成的后果便是我大靖赋税尽数压在了普通农户百姓身上,丰年还好,一旦遭遇荒年,百姓交不上赋税,田地要么被充公,要么被抵押给地主豪绅,以至于兼并更加严重,税赋更加难以征收。” “且我大靖如今官吏众多,俸禄支出庞大。不说其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里清水衙门便有官员与衙役上百号人,而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无用的闲职。可他们却占用我大靖庞大的财政开支。” “除此之外,还有官员的贪腐问题,胥吏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问题,南方少数民族聚居地的民族矛盾问题,这些都是不小的祸患,若不能好好地解决,陛下一统天下,登临千古一帝的愿望,就只剩下纸上谈兵了。“ 说到此处,永盛帝面色已经彻底铁青下来。 有些问题他不是没有看到。 只是这十五年,大靖发展平稳,百姓也算是富足,以至于一些弊病被掩盖了起来。 而今日叶玄这般一提,却也让他认清了现实。 “土地兼并,官员贪腐,胥吏众多,民族问题,你说的这些的确都不是小问题,可这些问题想要短时间解决似乎也不可能,而且与蜀郡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 叶玄重重点头。 “陛下,先前臣所列的问题,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需要一点点的理顺,而后下重手。可是陛下想要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却不能再等,也就是说,想要一统天下,要用兵,要用钱,要用粮!” “通过以往的渠道和手段想要多征收钱粮已经极为困难,若是强行征收,恐怕要逼反一些地方,到时候陛下尚未开疆拓土,只怕就要内乱。“ “可若是陛下开垦蜀郡,将蜀郡变为大靖的粮仓,那这些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陛下,蜀郡除了极少的原住民以外,绝大部分都还处于未开发的半原始阶段。这意味着在蜀郡没有土地兼并,我们可在此地实行最公平的均田制,让每一个人都有耕田。” “只要陛下从大靖其他地方将那些失去了田地的流民、难民迁移到蜀郡,给他们一定口粮,让他们自行开垦耕地,然后归他们所有,再施行一定的免赋减赋之策,必然能够引诱一大批流民前来。” “若是蜀郡得以开发,那千万顷良田所缴纳的赋税就将成为供养我大靖百万大军的口粮,而且蜀地气候温暖事宜,一年完全可以种植两季粮食,这也就意味着其产出的粮食比北方大部分都要多出一倍。” “如此,不仅大军的粮食不缺,甚至还可以支援我大靖其他各地荒年缺粮危机,解决百姓因为荒年欠丰揭竿造反的可能,更能稳固我大靖的统治。” 随着叶玄的话,永盛帝的呼吸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他双眸中闪烁着晶亮之色,目光澄澈。 拳头也是随之攥紧。 不得不说,叶玄的这个建议让他心动了。 若按照他所言,倘一切成真。 等同于大靖在原有的基础上钱粮要翻三成到四成。 而有了这些钱粮的支持。 自己不管是扩军亦或者对其他地方进行弊端的整饬和政策的革新都不将再有任何的顾忌。 “若真如你所言,的确与我大靖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只不过蜀郡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沼泽众多,且不少地方躲瘴气,想要开垦,只怕难度不小。” “这个臣自然知道,不过总体而言,蜀郡乃是一块平地,那些沼泽与瘴气之地,只需要挖出一些沟渠将其中的积水引走,再用特别之法将瘴气清除,剩下经过成百上千年腐化后的沼泽,都是可以耕种的沃土。” “陛下,臣敢断言,若您依照臣之所说,不出五年时间,我大靖国力毕竟再次攀升一个台阶,到时征战天下,所向披靡!” 永盛帝眉头微皱,神色严肃,眸光却是熠熠生辉。 良久,“此事毕竟干系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这样,你回头你写个折子,朕放到朝堂上与百官商议一番。” “若可行,就依你所说推行!” “臣领旨!” 叶玄当即点头答应。 虽然他无比清楚自己与永盛帝所说绝对可行。 可自己终究是站在上帝世界看待这个世界。 永盛帝却要为整个大靖负责,不得不在这上面慎之又慎。 一炷香后 叶玄出了皇宫,还未过清水桥。 便远远的望见突厥的胭脂公主俏立在桥对岸。 她见叶玄出现,随即嫣然一笑,迎上前来。 “叶小侯爷,胭脂在此等您多时了。” “等我,等的是我大靖的钱粮吧?” 叶玄戏谑冷笑,旋即撇了撇嘴。 “走吧,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正好也把此事谈妥,省得胭脂公主继续典籍。” “不过,这顿饭可是要你请。” 说罢,叶玄走向了拴马处接了自己的马匹,正欲上马,却发现胭脂公主依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愣着干嘛,去骑马呀,难不成你还想与我同乘一骑不成?” 胭脂公主面色瞬间红润了几分,只见她轻咬了一下红唇道。 “叶小侯爷,吃饭的地方远吗?不远的话,您告知胭脂一声,胭脂走过去便是,不然,只怕胭脂真要与您同乘一骑了呢。” 说完此话。 其整个双颊已经完全绯红。 耳垂更是红润的宛若要滴出水来。 第149章 乐极生悲! 叶玄被眼前胭脂公主神情和话语给弄的一愣。 问道:”怎么回事,你的马呢?“ “叶小侯爷有所不知,一炷香之前,您的爷爷亲率大靖的武将将我突厥的骑乘的马匹连同党项国的马匹一并给夺走了。” “他说这是我们冒犯大靖皇帝陛下应有的惩罚,让我们走回驿站去。” 微微鼓囊着腮帮,胭脂公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气恼却又有一些无可奈何。 “啊?” 叶玄登时眼珠子瞪大了不少。 不过很快却又释然。 自己爷爷有这么一番操作倒是也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这老头子跟突厥、党项打了一辈子的仗。 说是死仇也不为过。 今日,这库尔查与那党项国三王子、国师又在金殿上接连作妖。 老头子定然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这是找准了两国都要赔付大靖战马,寻了两国使团的麻烦来的。 “千真万确,叶小侯爷您若是不信,可以问宫中值守的禁卫。” “本侯没有不信,这的确是我爷爷能干出的事儿,怎么说呢,我只能说你们倒霉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正好借机游览一番长安城,也算是幸事一件。” “就是胭脂公主您,可能真要如你所说,要与本侯同乘一骑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后者脸色瞬时一红,略有尴尬的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胭脂乃是草原女子,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 “那就好!” 叶玄清浅的一笑,直接翻身上马。 “好了,上来吧。” ”上来?“ “是呀,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没有。男女骑乘一马的时候,不都是女子在前男子在后吗?“ “女子在前,男子在后?” 叶玄神情一怔。 “是,我们草原上都是如此的。” “呵呵,我大靖倒是没有这样的限制。不过,你确定要你在前我在后?” “嗯呢!” “那好吧,你可别后悔。” 叶玄当即神秘的一笑,旋即翻身下马,示意胭脂公主先上马。 尚未察觉出什么不妥的她随即翻身上马。 而后叶玄也随之上马。 当叶玄上马双手将其环抱在身前,双手握住她牵住缰绳的柔荑的时候。 胭脂公主全身却仿若过了电一般,倏然绷直。 一下子,她感觉全身都不再能动弹。 尤其是脖颈处叶玄那温热的鼻息不时的吹动她的发丝。 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全身。 这时她才意识到,似乎草原上采用这种骑乘方式的男女,似乎都是关系亲密的情侣。 “怎么了?” 耳畔,叶玄带着温度的声音响起。 后者的声音淳厚且充满着磁性。 入耳之后,让其整个人酥麻不已。 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面色突然变得发烫不已。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却发现双手被叶玄死死的攥住,动弹不得。 看着叶玄那双紧握自己的大手,感受着全身被环绕的怀抱感,还有身后那粗重温热的呼吸。 一时间,从未与男子有如此亲密接触的胭脂公主心乱如麻。 蓦然间,眼前闪过了一只手,轻轻的在自己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喂,人傻啦?问你话呢。” “啊,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是吗?既然没事,那咱们赶路了。” 虽说叶玄至今也还是个雏儿。 但到底也在平阳郡主与月红妆两女身上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眼前胭脂公主这般情形意味着什么他哪会不清楚。 不过他也没准备挑破对方。 神情玩味的笑了笑,便甩动马缰绳,离开了宫门口。 于是乎 长安城的百姓就看到了大中午。 堂堂叶玄叶小侯爷身骑高头大马,怀中抱着一个黑发碧眼的美艳女子招摇过市的穿过长安城的一条条街道。 也不知是叶玄骑术不行还是路不平。 那美艳女子不时的撞进叶玄的怀中,面色更是绯红如霞,给人一种不胜娇羞之感。 看得长安城的男性牲口们也是一个个口水吞咽不止,火气极大。 如此,在长安城绕了了几圈,过了瘾之后,叶玄正欲赶去春风楼解决午饭问题。 西侧的巷子内突然传来一阵粼粼的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于是他轻轻扯动马缰绳,让马停下,同时使坏的带着胭脂公主往自己身上靠了一靠。 怀中,胭脂公主明知他有占自己便宜的想法,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使坏。 而就在这时 巷子内的马车也终于驶了出来。 这是一驾装饰的极为精致豪奢的马车,前面有两匹马牵引。 在看到马车的一瞬间,叶玄眉头直接皱了一皱。 因为这马车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等到车厢完全出现在视野内的那一刻。 叶玄双眸猛然瞪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马车车厢前部,婢女莺儿身着自己那件青绿色束腰薄袄正叽叽喳喳对着车厢内说个不停。 车厢靠着叶玄方向的窗户帘子则被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轻轻扯开,一个挽着金步摇和玉簪的小脑袋正探出头来,向外猛瞧个不停。 这小脑袋的主人不是平阳郡主赵凝雪又是谁? 就在叶玄看到赵凝雪与莺儿的同时。 对方也看到了他。 于是六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画面就此凝固。 叶玄能够清晰的看到车厢内的赵凝雪表情由原来的惊喜转变为惊讶,再有惊讶转变为愕然,最后变成了恼怒。 ”叶……叶小侯爷,你们这是?“ 莺儿也没想到会在大中午自家郡主偷偷出来逛长安城的时候与叶小侯爷遇上。 更让她没想到的事,此时的叶小侯爷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容貌美艳无比的女子。 “我……” 叶玄喉咙抽动了一下。 他没去回答莺儿的问话,侧身看向了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赵凝雪。 “那个,凝雪,如果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误会?” 赵凝雪凄然的冷笑一声。 “你说我信还是不信?莺儿,回府!” “主子?” “我说回府!” “是!回府!” 莺儿本想给叶玄争取解释的机会,却不曾想主子如此决绝。 只能大呼了一声。 当即马车调转车头,向着誉王府而去。 第150章 烦请帮忙证明个清白! “叶小侯爷,那位是?” “醋坛子!” 叶玄目送赵凝雪的马车离去,撇了撇嘴,说道。 心里却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光。 都说乐极容易生悲。 今日还真他娘的乐极生悲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中午的,平阳竟然会跑出府来。 偏偏还在这街口跟自己给碰上了。 自己和胭脂公主同乘一匹马,而且刚才举止看似有那般暧昧。 只怕是个女孩子都要多想。 “醋坛子?” 叶玄低头看了一眼歪着头望着自己,神色疑惑的胭脂公主。 先前想要挑逗对方的心情荡然无存。 “怎么,你们突厥人也喜欢八卦?” “八卦?周易?” 周易个der啊!草了! 叶玄想要骂人了。 偏偏怀里这突厥小妞的神情又异常认真。 “算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叹息一声。 又抬头望了望马车消失的方向,叶玄甩动缰绳,快速的奔向了春风楼。 一到春风楼 叶玄便直接让小厮点了几个平时他常吃的菜肴。 然后带着胭脂公主进了雅间。 伸手端一杯茶水,啜饮了一口。 “说吧,胭脂公主准备要多少钱粮?奉劝一句,可别狮子大开口,陛下虽说是让我做决定,可若是你们要得太多,我也会很难做的。” “叶小侯爷放心,胭脂不会狮子大开口的。我突厥只要银子三十万两,粮草三十万担便好。” “噗……咳咳咳。” “三十万两,三十万担,还不叫狮子大开口?” 叶玄眼珠子再次瞪大。 “胭脂公主,你这可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一番了!“ “胭脂知道,可如果没有这个数,我突厥这个冬天还是会很难过。” 胭脂公主微微蹙眉,露出我见犹怜之色。 她想要红唇故作楚楚可怜之状。 “胭脂公主,我劝你收起这副装可怜的表情。倘若是平时,我还真愿意配合你演演戏,可这事关国家钱粮的事,莫说你只是装装样子,便是以身相许,我也不能答应的。” 胭脂公主瞬间收敛神情,面色也随之变得微微冷了几分。 “叶小侯爷的意思,我堂堂突厥公主还抵不过三十两白银,三十万担粮草?“ “话有些难听,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你的确不值这些。” “你!” “行了,别你你我我的了。今日我没这个心情跟你斗嘴。一句话,十五万两白银,十五万担粮食,多一分也没有。” “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担粮草!” “胭脂公主莫非是在白日做梦?” 叶玄冷哼一声,戏谑笑道:”莫说是二十五万,便是十万两直接送给你们,我也觉得自己是民族的罪人!毕竟,我大靖与你们突厥乃是血海深仇,近两百年,突厥杀了我多少大靖子民,胭脂公主可是清楚?“ 大靖立国两百多年,就等同于是和突厥两百多年的战争史。 两百多年,双方在北境绵延数千里的边境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几百场,互有胜负。 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对突厥的仇恨几乎是刻在大靖百姓骨子里的。 现在突然要拿钱去救自己的敌人,任谁也不好过心理这一关。 “难道大靖就没杀我突厥的百姓?更何况我突厥百姓劫掠也仅仅只是想要熬过冬天而已,他们为了生存,何错之有?” “砰!” 听得此话,叶玄瞬间暴怒。 狠狠的拍击了身前桌案。 瞬间,茶水四溅。 “好一个为了生存,好一个何错之有?那本侯倒是要问了,我大靖边民勤勤恳恳的耕种,努努力力的生活,只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却平白无故被你们劫掠,甚至连性命搭进去,他们又何错之有?” “回答我!” 叶玄此话一出,整个人表情都显得狰狞起来。 胭脂公主更是被其这气势给吓得全身一哆嗦,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我……我不与你说这些!总之,这一次必须拿出二十五粮白银和粮草出来,否则……否则我就赖在长安不走了。“ “你……” 叶玄压根没想到这突厥小妞来这么一招,也是弄的一愣。 “你好歹是一国的公主,胡搅蛮缠若是有用,那所有人胡搅蛮缠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二十五万想都别想。我若是真给了,整个大靖只怕都没我的容身之地了,叛国贼的帽子指定扣在我的头上。”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方案,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好,你说!“ “我可以答应朝廷给你二十万两的白银和粮草,不过这笔钱你们不能一次性拿走。这次回去你们只能带走其中一半。” “一半?”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继续说道:“这十万两是让你回去稳住突厥内部局势的,也让你给各部一个交代。等到你彻底稳住各部,说服他们配合我大靖出兵党项之时,我大靖会再给你们十万两白银和粮草作为军费。” “只要拿捏住了党项国,你们突厥自然会有足够的钱粮度过这个冬季,自不必再向我大靖乞讨,你觉得呢?” 叶玄的话让胭脂公主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重重的点头。 “好!胭脂答应了。不过胭脂有一个条件。” “你说!” “对党项用兵,我突厥只做配合,并不充当主攻,这一点还请叶小侯爷传达给大靖皇帝陛下。” “没问题,只要你们出兵,牵制住党项的北路军便可。不过这样一来,若是得了好处,你们也只有分少的那一份儿。” “胭脂清楚!”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定下了。我会尽快筹措好钱粮,也请胭脂公主莫要食言才是,毕竟这一次,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不小的赌注呢。” “胭脂知道,胭脂也感激叶小侯爷将库尔查留在大靖,让胭脂不再受人掣肘。” “呵呵,原来你知道,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叶玄又是轻笑道。 “胭脂若是连这些都看不透,又怎么以女子之身,稳住草原各部呢,您说是不是?” “倒是也对!” 叶玄不置可否的一笑。 旋即起身走到一旁端来了笔墨纸砚,然后递给了胭脂公主。 “你这是?” “麻烦胭脂公主给我证个清白,我回去好交差。” “清白?” “就是先前咱们同乘一马的事,烦请你帮忙解释一下。” 叶玄神情略有尴尬道。 “先前那碰上的是平阳郡主?” “是!” “啊,这样呀。早知如此,胭脂刚才应该狮子大开口才是呢。” 胭脂公主掩嘴狡黠的一笑,却还是接过了叶玄的笔写了一份证明交给了叶玄。 半个时辰之后 叶玄草草的扒了几口饭,便急匆匆的告别了胭脂公主,杀向了誉王府。 第151章 又又被堵门口了! 待到他赶到誉王府门口的时候。 未等下马,远远地便看到门口一身翠绿色的莺儿与几名王府下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一见自己出现,却又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撒丫子往门内狂奔而去。 一遍跑着,莺儿还大声喊着:“快……快关门!绝不能让叶小侯爷进来,否则都要跟着挨训!” 叶玄听后,急忙翻身下马。 低着头往那台阶上冲了上去。 结果刚冲到门前,一抬头,眼前两扇紫黑色的木门砰的一声轰然关闭。 叶玄一个刹车不急,差点没跟着木门撞了个正着。 “草!” 心中骂了一句,叶玄扬起手正欲敲门。 门缝内突然传来了莺儿清脆的声音。 “叶小侯爷,您不必敲门了,郡主说她不想见您,让您请回!” “莺儿姑娘,我是来跟郡主解释误会的,烦请你开开门,让我跟凝雪当面说清楚。” 门内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莺儿再次开口:“叶小侯爷,先前我跟郡主都看了个清楚,没什么好解释的,您还是请回吧。” “我……” 叶玄一阵语结。 心中更是有些气愤自己。 明知道凝雪是个醋坛子,干嘛还要铤而走险呢? 与红妆折腾出的一番事情尚未没个结果,再来这么一出…… 叶玄呀叶玄,你莫不是真是个滥情之人? 这时,门内,莺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叶小侯爷,您还在吗?” “我在!” “哦,叶小侯爷,您说您是来解释误会的?” “是!” “您的意思今日奴婢跟郡主殿下看到的是一个误会?” “不错!“ “那与您同乘一骑的女子又是谁?” “突厥汗国的胭脂公主。” “胭脂公主?就是昨日在叶府门前色诱过您的胭脂公主?” 莺儿的话音带上了一抹惊讶之色。 “色诱我?” 不是这事儿才半日就传得满城皆知了吗? 昨日这胭脂公主虽的确有几次向自己抛媚眼,不过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 说色诱应该算不上吧? “难道不是?昨日那突厥公主特地找上小侯爷您,打扮的又狐媚风骚至极,还在门口那般搔首弄姿,不是想色诱小侯爷您又是干什么?” “咳咳咳,莺儿姑娘,你别乱说。胭脂公主毕竟是突厥使臣,这传扬出去,恐影响两国关系。” 叶玄轻咳了几声,替胭脂公主辩解道。 “叶小侯爷,您这时在替那突厥狐媚子说话吗?” 莺儿语气瞬间流露出了一缕气恼之色。 与此同时,在她的声音之后,叶玄听到了第二道粗重的呼吸声。 同时还有银牙紧咬的微弱摩擦声。 瞬间,他眼神一亮。 清楚凝雪绝对此刻就在门后。 因为倘若是下人,即便是护主子,对自己与胭脂公主今日同乘一骑再气愤,也不会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唯有与此事有密切关系的当事人才会有这种气愤不已的反应。 好你个小妮子! 把我关在门外,让婢女审讯我! 看待会儿我解释清楚,不好好的惩罚你! 当即,叶玄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我……我没有!昨日那突厥公主只不过是想要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如传闻中是一个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好为今日朝贡争得一些先机。” “好,算你这个理由过关。那今日呢,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今日,今日我就更冤枉了……“ 叶玄当即一声苦叹,旋即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其中有关永盛帝让其与胭脂公主谈判支援突厥的细节则被其隐去。 只是强调了今日两人同乘一骑,乃是客观条件造成,并非是主观如此。 “也就是说今日乃是小侯爷您奉了皇命要与这位突厥公主谈判,结果突厥的战马又被叶老侯爷给扣走了,你们才不得已同乘一匹马的?” “就是这样!” 叶玄重重地拍了下手,有些感激门后的莺儿了。 上次救下这小丫头,果真没白救。 关键时候,还是能管上用的。 迟疑了数息之后,莺儿再次开口。 “那为何叶小侯爷不让那突厥公主坐在您身后非要坐在您怀里呢?” “您就不怕这样引起误会,让郡主殿下伤心难过?” “莺儿姑娘,非是我要这样,是人家突厥公主说她们草原上都是如此,当时我还特地问询过的。”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那突厥公主要求的,并非是叶小侯爷您主动的。” “当然!我又不傻,谁不知道我要跟你们家郡主好事将近,我犯得着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我岂不是傻?” 叶玄说着话,故意扯起了嗓门,让门后的赵凝雪听个清楚。 果不其然 门后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而后便是莺儿轻弱的声音。 “主子,还要问吗?“ “开门吧。” 赵凝雪声音空灵轻柔的说道。 “是,主子!” 莺儿当即面色大喜,急忙吩咐旁边的下人开门。 巨大的紫檀木门缓缓打开。 赵凝雪俏丽的容颜故意露出些许怒色,微微咬着下唇。 想要给叶玄一个下马威。 结果大门大开,却是空空如也。 莺儿和一干下人愣了一下,急忙冲了出来。 然后左右观望了一下。 “主子,叶小侯爷他,他走啦……” 本来还有些恼怒的赵凝雪听后,俏脸随之一变。 轻提裙角冲了出来。 一看之下,果然巷子内空空如也,不再见叶玄的影子。 瞬间,她鼻子一酸,眼眶中泪花浸出。 狠狠的一跺脚。 “走就走吧,他以为他是谁,本宫非要见他不成!哼!臭浑蛋,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哼!” 猛然回转身,赵凝雪梨花带雨委屈至极的便往王府内冲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眼前确实突然一黑。 砰的一下,整个人仿佛撞到了一堵墙上。 可是这一堵墙却是温热无比,还软软的。 一抬头。 便见,叶玄坏笑着神色玩味的望着自己。 “你……” 未等她话说完。 叶玄却是胆大无比的突然俯下身,厚大的嘴唇狠狠的堵在了她温润的樱桃小口之上。 刹那间,赵凝雪大脑一片空白。 第152章 做个仙人又如何! “他……他吻我了!" "他……他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我了!” 赵凝雪瞪大着一双艳丽的桃花眸,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她本以为叶玄走了。 哪想到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自己身后,还直接吻了自己。 虽说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亲吻。 可是如此明目张胆却还是第一次。 短暂的失神之后。 两抹绯红缓缓的爬上了赵凝雪的双颊。 不过,她终究是一直受传统思想教育长大的女子。 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拥吻,还是让其内心有些承受不住。 于是她使劲想要将叶玄推离,挣脱其束缚。 可自己又哪里是叶玄的对手,被拥抱的死死的,试了几次都未曾挣脱。 反倒是唇边,叶玄的进攻越来越猛烈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亲吻自己的唇瓣。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此,开始向着里面进攻。 终于在叶玄狂风骤雨的攻势之下,赵凝雪最终彻底沦陷。 “罢了,反正这辈子我认定了他,就让他欺负好了,这个冤家!” 心中一叹,赵凝雪便放弃了最后的坚守。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叶玄却是玩味的一笑,松开了搂住她娇躯的双手。 同时嘴唇也离开了她的双唇。 临了,这家伙还作怪的狠狠的吸了一口。 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赵凝雪双颊挂霞,耳根绯红,怔在了原地。 片刻后,神色羞赧道:“你!” 叶玄则仿佛在回味一般,狠狠的吧唧了几下嘴巴说道:“啊,真甜。凝雪,你嘴巴怎么这么甜,莫非抹了蜜不成?” 此话一出,她面色更红。 却也是懊恼的伸出粉拳,雨点般的砸向了叶玄胸膛。 “让你欺负我,让你没事总欺负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叶玄也不阻挡。 任凭赵凝雪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一旁 莺儿和誉王府的其他下人则是各自脸上带着笑意。 望着这一对和好如初的恋人。 过了一会儿。 发泄了情绪的赵凝雪,轻哼一声。 “你还来找我作甚,去找你的突厥公主去。” “都说了这是个误会,你怎么还不信呢?” “我不信?我若是不信,你现在还在门外,我岂会真的来见你。” “怎么,只需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就不许我发发小脾气啦?”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成吧?”一把将对方拥在怀中。 叶玄伸手入怀,扯出了胭脂公主写好的证明书,递给了对方。 “呶!” “这是什么?” “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刚才来之前我让那突厥公主写的。你看过就知道我有多冤枉了。” 瞬间,赵凝雪面色比之刚才又红了几分。 再看旁边的婢女莺儿,正望着自己发笑。 本来伸出的手直接收了回来。 撅着温润的红唇,鼓囊了一句:“谁要看着东西,人家又没说不信你。还有,那毕竟是突厥公主,你让她写这东西,这不是作践人家嘛。” “有吗?” “怎么没有,这事关女子名声,你让人家写这东西,不就是间接的侮辱吗?” “咦……这时候你怎么还替她说话起来了?” 叶玄眼珠子瞪大不少。 脑子有些宕机。 自己明明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才赶忙让那胭脂公主写这证明的。 现在倒好,反倒是成了自己不对了。 赵凝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不是替她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总之,你这样做就是不对。” “好好好,我不对。那回头我跟她道个歉就是了。” “嗯!” “现在不生气了?” 赵凝雪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我现在生气了!” 叶玄面色微微一沉,然后扬起手。 “啪!” 一巴掌落在了赵凝雪的翘臀之上。 赵凝雪猝不及防,吃痛。 “啊……你……” 叶玄神色冷峻且又严肃,直视着赵凝雪:“这是对你不信任我的惩罚!” “你这傻妞属鱼的,三息的记性?上次之后,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在脑后了?” “什么,什么话?” 赵凝雪面色艳丽,红润无比,小声道。 “怎么,要我当着下人的面再说一遍?好,那我就再说一遍,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次记住了吗?” “嗯呢!”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叶玄说出这话。 可赵凝雪心头依旧是悸动无比。 一双桃花眸春水含情,端的是充满柔情蜜意。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故意再说一遍的吧?” “哪有……” 鼓囊着小腮帮,赵凝雪偏过头去不肯承认。 叶玄也没去揭穿她。 只是轻叹一声:“咱们来日方长,你若是喜欢,我每日为你写一首诗哄你开心又算得了什么。” “吹牛,哪有人能每天都作诗哄人开心的,要是真那样,岂不是成了仙人了。” “仙人?嘿嘿,若是能哄我家宝贝开心,仙人又有何做不得的?” 将赵凝雪拥入身前,叶玄当即念诵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只此一举,赵凝雪猛然抬起头望向叶玄。 眼眸中泛出朵朵星光,人都变得有些痴了。 他真的随口就吟诵出来了? 不过还未等她从这句诗词中回过神来,叶玄却又是开口:“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你,你就会哄骗我。” 此句一出,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光亮,眸子内满是柔情蜜意。 “嘿嘿,那就哄你一辈子好了。” “哼!一辈子可不够,我要生生世世!” 伏在叶玄怀中,赵凝雪感觉自己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要幸福。 “好,那就生生世世!” 轻轻抚着后者的玉背,叶玄眼眸中也是满含柔情。 这时,一阵轻咳突然从门内传出。 当即,赵凝雪“啊”的一声,急忙从叶玄怀中挣脱。 红着脸蛋对着誉王赵毅喊道。 “爹爹!” “叶玄拜见王爷!” 叶玄倒是面色如常,对着出现的誉王躬身一拜。 “嗯!” 誉王轻轻颔首,旋即对着赵凝雪叹了口气。 “闺女,你就由着他吧,这小子是文曲星下凡,出口成章,以后有你受骗的时候。” “爹爹,玄哥他没有骗我……” “是,没骗,是连哄带骗!以前我闺女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现在倒好,大门口任由人家欺负。” 誉王这般一说,赵凝雪就知道刚才那些情景多半是被爹爹看到了。 唰的一下,脸蛋变得更红了起来。 叶玄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只是咧嘴干笑。 “笑个屁,还不进来!” “哦……” “诶!” 一对年轻人当即相视一眼,乖乖的跟着进了王府。 第153章 花花肠子? 半刻钟后,王府正堂 誉王端坐在正座之上,神情严肃的望着叶玄。 “本王知道你与凝雪正是如胶似漆,两情缱绻之时,可你也要清楚,凝雪毕竟不是普通人,刚才那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着实有些不合时宜。” “于我大靖皇室颜面也是一种折损,以后可莫要再如此了。” 叶玄当即从偏座上起身,躬身点头道:“王爷教训的是,小子以后定然不会了。今日实在是临时应变之举,非有心为之。” 誉王神色当即微微一怔,皱眉问道:“临时应变之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凝雪神情瞬间一阵羞赧,红着脸跑到了誉王身后轻摇其身子,撒娇道:”啊呀,这是女儿跟玄哥之间的私事,爹爹您就别跟着掺和啦……“ 誉王摊了摊手:“我倒是不想掺和,可我怎么听说某个丫头今日中午高高兴兴的出去游玩,却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还有乘坐的马车都快给踢的散架了,马车是招谁惹谁了?” ”还有府内的下人,也被训斥了一番,遭了无妄之灾,闺女,你能跟爹爹说说不?“ “啊……” 赵凝雪俏脸随之红艳的要滴出水来,轻呼一声,然后恼怒道:”是哪个下人嘴巴这么碎,什么都跟爹爹说?“ “哼!爹爹是一家之主,他们当然要跟爹爹说。更何况是你受了委屈,他们若是不说,事后爹爹自是要责罚他们。” 板着脸,誉王故作生气的冷哼了一声。 旋即又道:“年轻人之间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儿,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必太过上心,如此才能细水长流。你既然认定了这小子,总归是要信任他才是,莫要听风就是雨,不然以后可有的累了。” 今日自己闺女与叶玄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听下人汇报了。 虽然叶玄乃是奉了皇命与那突厥公主商议国家要事。 可作为过来人,他又岂会看不出叶玄这小子有一些花花肠子。 说是突厥的战马被你爷爷给扣走了。 难道就不能雇一辆马车让人家突厥公主单独乘坐了?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而已。 只不过现在自己这闺女一门心思扑在了这小子身上,而后者又深得陛下宠信,且自己也是看他极其的顺眼。 一些男人常犯的毛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他也清楚。 叶玄这小子与那月家的月红妆也是勾勾搭搭,藕断丝连,以后多半除了自家闺女还是要娶了这月家闺女的。 如此之下,还是提早点拨一下自家闺女,让其莫要太过吃醋才行。 赵凝雪听了誉王的话之后,似有所悟。 抬着一双明媚的桃花眸,略带幽怨的横叶玄一眼,幽幽的应道:“爹爹放心,女儿以后尽量不再这样便是了。” “嗯!”誉王微微颔首:“当然,也不能尽信这小子。他先前就有一些劣迹存在,现如今虽是浪子回头,可也要小心提防。若是以后他做了什么太出格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是要第一时间与爹爹说,爹爹会为你做主!” “倘若爹爹做不了主,爹爹会找你父皇做主,明白吗?” “嗯呢,女儿明白!” 赵凝雪又重重的点头。 一旁,叶玄站在那里,咧着嘴傻笑,没敢乱接话茬。 他自是也听出了誉王的意有所指。 清楚这时候若是搭话,多半会将事态扩大,纯纯是找死。 这时,誉王又看向了他,正色道:”事情可是谈下来了?“ “是!” “给了多少?” “钱粮各二十万!” 瞬间,誉王眸子一缩。 旁边静听的赵凝雪也是柳眉微微蹙了一下。 “二十万!是不是多了点儿?” “朝中大臣只怕意见不小,陛下那里也未必会同意。” ”呵呵,我又岂会不知?依着我大靖与突厥这些年的仇怨,莫说是二十万,便是陛下说的十万,只怕也没多少人愿意。“ “那你还敢擅作主张的送出二十万出去,你就不怕他们戳你的脊梁骨,骂你资敌?” 挑了挑眉头,誉王继续问道。 “啊呀,爹爹,您先别急嘛。玄哥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您先听他解释呀。” 赵凝雪又开始摇起来。 “得得得,别摇了,别摇了。再摇爹爹这身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我听还不是嘛。” 誉王连连告饶。 见赵凝雪如此向着自己,叶玄浅然一笑。 “此事小子的确有另外的考虑。突厥如今与我大靖虽依旧是不小的祸患,却并未是首要对付的敌人,尤其是他们现在处于灾年,内部纷乱,他们想要再对我大靖构成威胁,我估摸着,至少也需要两年的光景。” “如今摆在我大靖面前最大的威胁其实是党项!” “王爷,今日朝贡您也看到了,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抢占南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倘若任由他们这般发展下去,那我大靖的整个西部都将尽归其所有,假以时日,我大靖北面面对突厥,西面面对党项,边境压力极大。” “而且我先前也说了,党项国极大的可能对我大靖蜀地有觊觎之心,所以绝对不能让党项做大做强!” “然我大靖十五年未起兵戈,倘若只凭一己之力与党项作战,胜负尚且难料。可若如我先前所说,联合突厥,双面夹击,就算是不能灭了党项,也定然能让其元气大伤。” “如此,党项国图强谋霸,进犯我大靖的意图便会折戟沉沙。可眼下突厥内部问题重重,要想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做我们的马前卒,总归是要给一些好处的。” ”所以你选择给他们二十万钱粮,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此刻,誉王赵毅的眸子已然充满了精光。 赵凝雪看向叶玄眼神也露出了几许崇拜之色。 “是!这一招叫做驱虎吞狼。二十万肯定要给,不过小子还留了个心眼。” “什么心眼?” “我答应突厥公主,先期只给他们十万的钱粮,让这突厥公主回草原整饬他们的部落。待整饬完毕,再到他们出兵党项之时,再给他们剩余的十万钱粮作为军费。” “那突厥公主答应了?“ “嗯!由不得她不答应,如今是我大靖占据主动,更何况这笔交易,她突厥稳赚不赔,她没理由不答应。” “倒也是!若是不答应,就突厥内部现在的情况,今年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还两说。” 轻轻颔首,誉王赵毅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笑意。 “二十万,打残一个党项的确不亏。不过朝廷内,尤其是那姓安的,只怕还是会找你的麻烦,这样吧,明日朝会本王替你说道说道。” “不必!” 叶玄摇头:“王爷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不过大可不必。” “怎么?” 第154章 年少轻狂,敢想敢干! “小子其实只让朝廷出十万的钱粮,剩余则由我自己出。” “你自己出?” “玄哥,你要自己出?” 誉王与赵凝雪同时惊呼一声。 神情诧异又愕然的问道。 “是!这一次给突厥的钱粮,由朝廷来出。十万两本就是陛下在殿上说好的,想来那姓安的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那剩下的十万钱粮,我自个掏腰包给突厥就是了。” “可是,玄哥,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赵凝雪柳眉轻轻的蹙着,面带担忧之色。 虽然她清楚如今的叶家乃是大靖数一数二的权势家族,极受父皇宠信。 可是作为武人出身的叶老侯爷却对家中子弟管教极为严格。 除了眼前玄哥因为从小失去父母而被其骄纵开了一些特权之外。 其他任何家族成员都被严令不得做一些违反大靖律法的事情,更不能以权谋私。 这种情形下,叶家就只能靠着叶老侯爷和几个儿子的俸禄以及早些年购置的田产和一些门房产业来维持。 如此情况之下,叶家基本上也就剩不了多少余钱了。 现在玄哥却说要自己掏腰包给突厥那十万军费。 这怎么可能? 坐在圆背椅上的誉王也是微微皱起眉头。 他虽没有开口,但眼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此,叶玄当即不再绕关子。 “呵呵,我既然敢这般说,自然就能拿的出这笔钱出来。” “王爷,凝雪,你们还记得一个月之前,我文斗南晋柳生的事情吗?” 话一出。 赵凝雪面色便是一僵。 神色变得忸怩起来,两抹红晕也是开始爬上她的双颊。 她怎么会不记得。 叶玄当日之所以被迫与那柳生文斗,正是拜她所赐。 而两人之间的姻缘也是因为这一场误会而起。 只是想到叶玄因为自己差点被父皇杀头,她心中又生出了深深的歉疚之意。 殊不知,若非叶玄被打入天牢,还被胖揍一顿,压根就不会有现在的叶玄。 “你这话说的。当日之事,正是因为你与凝雪的误会而起,本王又怎会不知?” “那王爷可知道那日我在与南晋柳生文斗之前路上曾经遇上了常宝宝、候策等人?” “这怎会不知道,那日你在御书房还因为他们几个披甲护你而与安国康吵了起来,最后你说他们五人披的乃是先帝赐的甲胄安国康才罢休。怎么,此事与他们有什么牵连不成?” 誉王微微凝了下眉头,略带诧异的问道。 “不错!那日常宝宝他们五人护送我去国子监,我让他们筹集了一些银两在赌坊里压了我胜那柳生。而我要给突厥的那十万两军费,就是从这里面出。” “你是说你那日赶往国子监文斗的路上,还让常宝宝下了注,不光下注,你还赢了十万多两银子?” 到此时,饶是誉王神色也不能淡定了。 事实上,有关叶玄那日下注的事情。 他早就有所耳闻。 侯君集候老将军与文远伯常遇春上朝时候曾经提过几嘴。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乃是这两家的后辈自己下的注,只赢了几千两银子。 如今看来,自己是想的简单了。 “呵呵,王爷,您可以再往多里去想。” “玄哥,你的意思比十万两还要多?” 赵凝雪瞪大着杏花眸,眼中满是震惊与亮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 “多少?” “三十万两!” “啊?” 赵凝雪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誉王更是腾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双目瞪大,死死的盯着叶玄,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作为大靖的王爷,曾经掌管户部的存在。 莫说三十万两,便是三百万,三千万两他也见过。 可那些钱乃是整个大靖各郡县的税收,是千千万万百姓缴纳而来。 而叶玄刚才所说,乃是纯纯他下的一场赌注所得。 简直可以说是下人。 “一场赌注三十万两,若不是你亲口说,本王还真不敢相信。前些日子,侯老将军与文远伯也曾提过此事,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小打小闹赚了个千八百两呢。” “呵呵,小子当时也算是被逼上了绝路,想着破釜沉舟来着。不曾想,整个长安城竟是都以为我必输,所以才有如此高的赔率。” “若是后天的诗会,再有人压住,估计就没多少人会认为我会输了。” 誉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实话。” “那日之前,你在长安城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弟,谁会认为你会赢呢?” “便是我,也未曾想你小子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可话又说回来,那般时候,又有几人又你的魄力呢?这三十万两你能赚到,足见你胆大心细,最重要的一点,你是真有真才实学,否则,压再多也是徒劳。” “王爷所言极是,若非老师教导有方,那日小子也不敢如此托大,好在结果很好。有了这三十万两,足可以让我做不少事情。” 叶玄轻笑道。 虽说按照与常宝宝的约定。 这三十万两,他只能拿其中六分之一,也就是五万两。 给突厥银两是十万,自己还缺五万。 但如果自己将今日之事,与他们说,几人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 所以他并不怕银两不够。 而且他也准备再拿出十万两给突厥作为其配合大靖夹击党项的军费之后。 剩下的二十万两找个合适的时机给投出去。 大靖虽然规定,官宦与武将之后不能涉及商业。 但并没说不能找代理人。 叶玄寻思着,找个合适的代理人,将这二十万散出去,让它们钱生钱。 现在的自己虽然对于银钱的需求度不算高。 可是从此次突厥向大靖狮子大开口就不难看出。 这个时代也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代。 自己想要实现自己一统天下,青史留名的理想抱负。 经天纬地的谋略自然不能少。 同样,想要将谋略和计划付诸现实更是需要银钱铺路。 ”年少轻狂,敢想敢干,大靖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当真是一大幸事。朝廷出先期的十万两,你补上后面的十万两,那些嘴碎之人还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你这计划还需要跟陛下说一说,不然,这资敌十万两白银的罪名也是不小。 “小子明白!” 叶玄又重重的点头。 …… 随后,叶玄又再王府待了个把时辰。 期间与誉王又聊了明日陛下让各国使臣去大靖兵营参观一事。 誉王透露给他一个消息,党项国那位国师已经告知永盛帝,明日想要让他们党项国的战士与大将的战士来一场比武。 后者试探大靖士兵战力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不过叶玄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 历来,在单兵能力上,中原王朝比之四夷都要弱上一些。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突厥、党项这些国家战士基本上都是食肉,力气相对较大。 但在士兵的数量上,突厥和党项都无法跟大靖相比。 即便是战力稍稍欠缺,也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更何况自己还折腾出来火药这一跨时代的玩意儿。 随后叶玄又在王府停留了半个多时辰便借故离去。 虽是与赵凝雪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且是两情相悦。 可终归永盛帝那边还没赐婚,叶玄自是也不好多呆。 出了誉王府之后,叶玄又打马又去了一趟国公府。 替镇国公诊治一番后这才回了叶府。 当夜,叶玄睡的极香,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还没睁眼便被一阵吵闹声给闹醒了。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却是常宝宝几个家伙大清早的登门了。 第155章 梦中男女互搏! “玄哥,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在睡呀?” “快起来看好戏了,今个儿有好戏上演!” 人还未进屋。 常宝宝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 接着以常宝宝为首,候策、苟长命、郭破虏与李魁四兄弟冲进了屋内。 而此时叶玄正在梦中与一妙龄女子行将周公之礼,管鲍之交,正到关键时候。 被这一嗓子嚎醒,睁大着眼珠子望着床顶板,神情宛若怨妇一般。 “玄哥,起来了,有好戏看!” 还没明白情况的常宝宝又吆喝道。 “看戏,看鸡毛的戏!大清早的来折腾老子,不知道老子这今日累得跟狗一样嘛。” 狠狠的横了常宝宝一眼,叶玄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眼睛一闭,想着与那妙龄女子再续前缘,深入交流一番。 结果常宝宝对候策使了个眼色,俩人直接上去将人有给扯了起来。 “你们他娘的想干嘛!” 叶玄起床气顿时爆发。 “玄哥,哥几个知道你累,可今日这出戏你一定要看,不然你绝对后悔!” “老子后悔遇人不淑,扰我清梦!” 叶玄气鼓鼓的踢开被子,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刚才那梦极为的真切,就好似发生在现实中的一般。 梦中那女人不仅身材高挑且曲线玲珑。 腰部盈盈一握,入手柔滑细腻,如弱柳扶风。 胸部则鼓胀饱满,一手难握,触感软弹。 可说来也是奇怪。 梦中叶玄数次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愣就是看不真切。 “嘿嘿,玄哥,你怕不是想女人了吧?” “要不哥几个先带你去逍遥居乐呵乐呵?反正这戏也是下午才开始。” 常宝宝面露恍然之色,神色也略有贱贱的模样。 “啪!” 叶玄伸手狠狠的在其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乐呵你个大头鬼,老子先前怎么说的,要痛改前非,哪能再去那种地方。” “再说了,陛下就要赐婚于我,我他娘的再去玩女人,你想陛下阉了我?” 狠狠瞪了常宝宝一眼。 叶玄起身准备穿衣。 突然嘶的一声。 双臂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急忙低头看去,眼珠子却陡然瞪大起来。 同时常宝宝也惊呼一声。 “我靠,玄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只见叶玄双臂,好似被人拧过了一样,肉眼可见的有好几处红肿之处。 蓦然间,他感觉自己脖颈处有一丝丝灼痛感。 急忙伸手去摸,随即摸到了一丝血线。 “猴子,拿铜镜来。” “啊?哦!” 候策愣了一下,很快有反应过来,急忙拿了铜镜递给叶玄。 叶玄哆嗦着手,向着脖颈处照了一下。 瞬间,瞳孔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脖颈处,不知何时被人用利器切割出了一条血线。 只是这血线仅仅只是触及外皮,并未入内。 但即便这样也足够让叶玄吃惊和胆寒了。 “难道说昨夜的梦不是梦,而是真的?” 陡然瞪大眼珠的叶玄,喃喃自语起来。 “玄哥,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常宝宝被叶玄这一番动作搞得有些懵逼。 叶玄神情发怔的瞅了一眼他又扫过其他几个兄弟,然后说道:“老子昨晚做梦碰上了一个胸大臀圆腰细的女人,这女人一上来便不分缘由的要干老子,然后被老子给擒住了,后面差点还被老子给上了。我本以为这是一场梦,如今看来,只怕是有人悄咪咪的潜入进了我叶府!” 此时的他已然没了先前要重新如梦与那大波女行鱼水之欢的兴致。 急忙从床上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果不其然。 除了手臂上的伤和脖子那一道血线之外。 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好似与人贴身肉搏过一样。 再看自己床上。 锦缎被褥被人不知道用何种利器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紫檀木的床头也被利器戳了几个眼儿出来。 看到此处,叶玄已经彻底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昨夜,自己遭遇了大波女的刺杀。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是没醒,而且还保住了性命也当真是奇了。 “怀远!” “少爷。” 外面,周怀远走了进来,一只胳膊用白布包扎着。 “你的手怎么了?” “少爷,昨夜府上来了刺客,要刺杀老侯爷,小的前去支援,受了一些皮外伤。” “府上来了刺客?” 叶玄神情一凛。 “是,足有十几人,想要对老侯爷不利,最后被老侯爷连同大爷和三爷还有家中的护卫给赶走了。” “怎么不告诉我?” “老侯爷说您这几日劳累的厉害,便没叫醒您。咦……少爷,你的手还有脖子?” 蓦然间,周怀远猛然瞪大了眼珠子。 叶玄微微凝眉。 “如果没错的话,昨夜应该有刺客也进入我的房间了,只不过并未对我下杀手。” “什么!” 周怀远瞬间脸色大变,旋即跪身伏地。 “小的罪该万死,未能保护少爷安危。” “你起来吧,这不怪你。” 叶玄摆了摆手,示意周怀远起身。 自己则将外套穿上,走到了桌前做了下来,凝起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整个事件显得有些蹊跷。 不过却也并未毫无头绪。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有人想要刺杀自己爷爷,潜入到了叶府之中。 却不曾想被爷爷跟大伯根三叔他们连同护卫给拦截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有刺客抱头鼠窜进了自己的房间,见自己睡的很死,意图杀了自己。 却不知最后怎么就饶了自己一命。 嘶…… 不对呀。 对方是来杀爷爷的。 那必然是想置我叶家所有人于死地才是。 为何会放过我,于理不合呀。 皱起眉头,叶玄神色疑惑。 这时,他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种可能。 难不成昨夜梦中那女子就是刺客。 自己在梦中与那女人搏斗其实就是现实中搏斗。 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叶玄回想起了梦中,自己将那女人双手擒住,将其压在了身下,而且似乎还撕扯了她的衣物,将其全身几乎摸了个精光。 最后还差点水到渠成了。 第156章 想法太天真了! 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有被人拧出来的,有被利刃划出来的小口子,似乎还有牙印。 可见昨夜战斗之惨烈。 “妈妈的,昨夜难不成我不是在做梦?” 嘟囔了一句,叶玄越想越有些不明白了。 若说自己醒着,可昨夜的事情除了梦中与那女人的“大战”他什么也不记得。 若说没醒,可人在睡梦中怎么跟人搏斗,况且对方还是要杀自己的。 纠结了半天,他晃了晃脑袋。 “算了,不去想了,命保住了就成。” 嘀咕了一句,这时府内老管家老许走了进来。 与他通报了昨夜府内遇刺的事情。 而且手里还拿了一件红色的锦帕。 叶玄接过来端详了一下。 发现这锦帕乃是长安城市面上一些丝绸店铺里出售的高端货。 入手柔软,滑腻无比,其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同时还带着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体香。 只是光凭这帕子,叶玄也不可能知道对方是谁。 “你是说这东西是在我院内的墙头上发现的?” “回少爷,是!” “知道了,我爷爷他们没事吧?” “没事,老侯爷说对方试探的意思较重,并未有真下死手的想法,所以交战之后便让对方退走了。” “试探?” “是!” “明白了,你退下吧。” “是!” 管家老许当即退走。 “玄哥,等于说昨夜叶府真遭了刺杀?” 常宝宝神色此刻也变得凝重起来。 “嗯!” “谁会无缘无故的刺杀叶府呢?” “宝宝,你这话纯粹废话,想要刺杀叶府,自然是跟叶府有仇的,要么跟叶爷爷,要么就是跟其他人,这还好理解。” 候策一旁插话道。 “老子当然知道,我是说这些人可能是谁?” “那就不好说了,叶爷爷戎马一生,又刚正不阿,突厥和党项有不少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如今又恰逢他们来朝贡,出手的可能性不小。不过爷爷在朝中这些年因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的性子,也是结下了不少的仇怨,趁此机会,栽赃嫁祸也有可能。” “你踏马等于没说。” 常宝宝撇了撇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叶玄当即眉头深深的皱了一下。 心头有了计较。 不过他并未表露什么,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叶家在明,敌在暗,想破脑袋只怕也猜不出对方是谁。此事必然会惊动圣上,圣上会着大理寺、京兆尹府调查,到时候就能水落石出了。” 常宝宝几人当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一直说的看戏到底是什么事儿?” “玄哥,你真不知道,叶爷爷真没与你说?“ 常宝宝又是愣了下神。 “你这不是纯纯的废话嘛!我若是知道,我还问你?” “等等,这事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叶玄先是白了常宝宝一眼,又猛然反应过来。 常宝宝当即点了点头:“玄哥,你应该知道今日午后各国使臣要去我大靖兵营参观的事情吧?” “老子昨夜就在朝堂上,你说我知不知道?” “嘿嘿,我知道你知道。可你不知道昨夜陛下又在原来的旨意上增加了一条。” “什么?” “陛下让各国使团随行的侍卫与我大靖的将士们在兵营的演武场比武切磋,互较高低!” “有这事?” “千真万确,我爷爷今日早朝,听说的。还说,这事儿是叶爷爷向陛下建议的,说是不能光让这些藩国试探我们,咱们也要试探试探他们的战力,以为后面可能出现的不测做预防。” “那各藩属国答应了?” “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党项国和突厥更是要求增添新的内容。” “什么?” “他们要求不光要单对单,还要进行国与国之间战士们的合击以及排兵布阵,也就是兵法战阵的较量。我爷爷说,这两国是狼子野心,想要窥探我大靖的底子。” “那圣上那边如何说的?” 叶玄凝眉再问。 “圣上答应了!” “呵呵,那倒是有些意思了,互相试探,那就是看谁的本事大了。” “话是如此,可这一次,只怕我大靖要吃瘪。” “为何?” “因为咱们大靖派出了一个蠢货带兵出战!” “蠢货?” 叶玄眉头又是一紧。 “是!” 常宝宝重重点头,眼中充斥着一抹恨意,咬牙切齿道。 “今日早朝,叶爷爷将自己的提议在朝会上说了,陛下同意之后,姓安的那老匹夫便联合了文官群体,将周元这反骨子给推了出来。说什么让他带兵与各国使团切磋较量,必能大胜!” “周元?” “这货还没死透呢?” 叶玄略微有些吃惊。 上一次在春风楼,自己与常宝宝等人被这兵部侍郎周元的儿子周怀好一番为难。 那次,众多打抱不平的学子扬言第二日要上书,状告这周元。 他本以为对方死透了。 没想到竟然活得好好的。 这时,候策插了一嘴。 “听爷爷说,那日因为周怀,周元被从兵部侍郎职位上撸了下来,不过不知怎的,陛下并未将其一撸到底,而是让他继续在兵部任职。这一次安国康等文官推举他,其实就是想让他借此机会重新上位。” “毕竟,若是今日下午比试能赢各藩国,也是大功一件,陛下不可能不施恩的。”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陛下就不怕这孙子坏了大事,输给了各藩国,栽个大跟头吗?” 叶玄当即扯嘴玩味的一笑说道:“这其实不难理解,咱们这位陛下,只是想要平衡朝堂上的各方利益罢了。不能让武将群体一家独大,也不能让文官群体一家独大。前些年,大靖重文轻武,是为了发展民生,还好说。如今群狼环伺,自然要将武将的地位提升上来。” “但他又不想武将出现如前朝大梁那般,操纵朝堂的情况,自然要在武将之中扔进一颗老鼠屎,这周元就是。他虽是武将出身,却偏向文臣,最适合不过。” “至于你说的栽跟头,若是真栽了,那只能说周元当真是扶不起蠢材,丢脸是肯定要丢的,不过也没什么,只要大局不出岔子,咱们的陛下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若是能胜,自是最好。” “哼!若是输了,岂不是各藩国要反天。” “昨日,我可是听说,朝堂之上,玄哥你把突厥以及党项国给怼的灰头土脸的,听说叶爷爷还让两国使团步行回的驿站。这个仇,可是不小。” 候策又道。 “的确不小,可只要我叶家不上垒,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他们若是想报仇,只怕只能等明日的文会,亦或者后面可能出现的两国大战了。” “咳咳咳……玄哥,只怕你这想法有些天真了。” 就在这时,苟长命突然开口。 第157章 小爷陪他们玩玩! 这个闷葫芦轻咳了几声说道:“玄哥,我听我爹说党项国方面有意挑战叶爷爷。” “挑战?” “是!我苟家有个亲戚在城西驿站当值,亲耳听到那三王子与那狗屁国师因为昨日的事情大发雷霆,在驿站又打又砸,还扬言让你跟叶爷爷付出代价!” “那党项国国师直接出主意说下午的战阵较量,他会向叶爷爷挑战,让叶爷爷颜面尽失,名誉扫地。” “狗子,你此话当真?” “就是,狗子,你可别乱说。” 常宝宝与候策俱是神色一凛,沉声问道。 “谁骗人谁是孙子!” 苟无道当即举手。 一时间,几道目光同时瞅向了叶玄。 “玄哥,对方这般做,只怕早就有所准备,这万一叶爷爷……” “宝宝说的没错!玄哥,昨日我听说,党项国屡次三番的想要玩阴的,最终都被你给破解了。只怕这一次也是想玩阴的。” “想玩阴的那是肯定的!毕竟,正大光明的招数他们也玩不过咱们。” 叶玄点了点头。 事实上,对于党项这种搞幺蛾子的套路,他多少是有所准备的。 这个偏居西北的小国,之所以能在突厥与大靖两个大国的夹缝中存在这么久。 除了其全民皆兵,的确有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之外。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擅于玩小聪明。 没事在突厥和大靖之间互相使坏,玩一些阴招,让两个大国先斗起来。 自然他们就能确保安全。 而他们秘密的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其实也是这样一个套路。 生怕大靖知道,悄咪咪的进行。 不得不说,党项国这种手段也的确是一种效果极好的生存手段。 但这种善耍小心思,玩阴招的国家终究也不可能站在历史的主舞台。 只能陪着大国起舞,什么时候大国忍够了他们,也就随手一抹,将其从地图上抹掉。 “那怎么办?叶爷爷毕竟上了年纪,而且这十五年我大靖没开启战端,战法之上的革新只怕有些跟不上他国,很容易吃亏。” “无妨。” 叶玄当即戏谑一笑,眼中透出强大的自信说道:“他们想让我叶家名誉扫地,遗臭千古,那就让他们玩好了,不就是想报仇嘛,那小爷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你陪他们玩?” “玄哥,你……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自己上!” 瞬间,常宝宝等人惊呼出声。 一个个眼珠子瞪大起来。 “怎么,对老子没信心?” “不是!玄哥,这可是战场上的较量,不是文斗。若是文斗,兄弟相信一百个那党项国国师也不是你的对手,可这武斗,而且还是排兵布阵……” 常宝宝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走起来。 “玄哥,这排兵布阵的确不是儿戏,你上只怕还不如叶爷爷。” “啊呸!” 叶玄狠狠瞪了一眼,泼凉水的候策。 “好歹你们也是我兄弟,对老子就一点信心都没有?” “想有,可是不多。” 候策神色怔怔,摇头道。 叶玄当即抬腿踹了他一脚:“去你的!” 说完,当即从桌案上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 “兄弟们,别小瞧了你玄哥。难道你们忘了前不久我让你们背诵的那些兵法以及武技招式了?” “告诉你们,那些可不是我道听途说来的,而是真正的战场上的杀人技和胜战术!” “老子当然知道那党项国国师难对付,可我叶某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这关乎到我叶家名声的事情,你们觉得我会儿戏?” 一番话后。 常宝宝几人神色中狐疑之色渐少,不过还是将信将疑。 “玄哥,你……你真的有信心?” “当然,若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相信你呢。” 又是自信的一笑,叶玄继续道:“哦,对了,宝宝,那三十万两可都还在?” “大头都在,不过我们哥几个拿了一些零头花了差不多有个一千多两。” “大头在就成,回头你拿十五万给我,我有要事要用。” “十五万?玄哥,要干嘛,莫非是想明日文斗再下注?” 说到银子。 屋内哥几个一下子眼神明亮起来。 自打上次一下子赢了这三十万两银子。 几人对叶玄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今渭水诗会在即。 自然长安城各大赌坊盘口也会相继开出。 到时候又将是大赚特赚的好时候。 “不是!” 叶玄摇头:“文会的注,自然要下,但我不会再下那么狠,也不会压那么多钱。毕竟,如今我不是以前,就算是下注,能有一赔一就不错了。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老子诗词无双,还来找不是。” “这个倒也是,那这十五万两,玄哥你是想?” “我不能与你们说。你们只需要知道这十五万两绝对不会亏就是了。当然,你们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写借据给你们,毕竟,这十五万两其中只有五万两是我的,其余都是兄弟们均摊的。” 叶玄轻笑。 此话一出,常宝宝立时就怒了。 “玄哥,你这是什么狗屁话!这三十万两是你带着哥几个赚的,当初我们就说我们一人拿个一万两就成了,其余的都归你。现在你这样说,这不是扇我们的脸嘛!” “就是,玄哥,你若是再这般见外,咱们可兄弟都没得做了。” …… 一时间,仿佛捅了马蜂窝。 几人都是神色愤怒不已。 见此,叶玄会心一笑,说道:“你们只看到了我让你们押注,赚了三十万两。可是我叶某人也感激你们那日的挺身而出。” “说真的,若非你们披甲护持,我会不会被那些不明事理的百姓砸死都不好说。三十万两与我叶玄的命相比,孰轻孰重?” “三十万两说是均分就是均分,以后谁也不许有异议,再有异议,那就是真的兄弟都做不成了。” “至于这提前拿出的十五万两做什么,我可以给你们透个底,到时候可以翻成倍的利润,且对你们的家族有极大的好处。” “真的?” “自然!” 叶玄点头。 “嘿嘿,那感情好,那我们不问便是。” 常宝宝咧嘴轻笑。 其余几个也是露出了喜色。 叶玄虽没直说,但从对他们家族有好处这一点。 他们基本已经确定,多半朝廷有关了。 “好了,老子饿了,先去吃饭,下午去会一会各国所谓的精锐!” “怀远,你也跟着,把我制作的那东西全部带上,说不定今日要用上呢。” “是,少爷!” 周怀远连忙点头。 一炷香后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叶府杀了出来。 常宝宝几人各自骑着高头大马,唯独叶玄乘坐马车。 不过他也没坐在车厢内,而是与周怀远坐在车前。 倒是叶玄让周怀远从小院里抱出来的一个神秘包裹被放置在了车厢内。 引起了常宝宝等人的一阵狐疑。 第158章 装得天雷不成? 下午,未时三刻 吃过午饭的叶玄一行人赶到了位于长安城北二十里地的京都卫戍营北大营。 还未进大营,远远地便看到营盘外巨大的木栅栏上插着一杆杆旌旗。 旌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其中一杆通体金黄,比之周围的所有旌旗都要大上不少,边上用金丝线装饰,中央位置则是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 五爪金龙随风扭动,气势十足。 叶玄虽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却也明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纛了。 龙纛在,自然永盛帝也在。 “想不到陛下竟然也亲自来了,看来这次陛下对于这次与藩国的比斗极为的重视呀。” 身后,候策微微凝眉说道。 常宝宝嘴里含着一根剔牙棒,嘬了嘬牙花子。 “陛下与民修养生息十五年,养精蓄锐不就是想我大靖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直面突厥和党项的兵锋,而不用再如以前用将士的数量和坚固的城墙才能与他们掰手腕吗?陛下今日亲至已然说明了其决心,今日必须赢!” “只可惜让那姓周的蠢货出战,实在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这样也好,这次就让他一头栽到底,也省得他再爬起来了,嘿嘿。” 叶玄则是什么也没有说。 转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然后从车厢内将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给抱了下来。 旁边常宝宝几人也随之翻身下马。 “玄哥,你这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整得神神秘秘的,好像个什么宝贝一样?” “就是,就算是金银财宝,也不至于不离手吧,有哥几个护着,谁敢抢夺?” 常宝宝与候策打趣的说道。 叶玄浅笑了一声:“呵呵,这的确是个宝贝,不过暂时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看看今日这比斗能不能用上吧。” “哎……我真是为咱们大靖操碎了心呐。” “跟今日的比斗有关系,莫非是某种兵器,等等!玄哥,该不会是昨日殿上的那把削铁如泥,吹毛短发的乌兹刀吧?” 常宝宝眉头猛地一扬,然后便蹿了上来。 揉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玄哥,我从未见过乌兹刀,让兄弟也长长见识?” “我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样。” 旁边,其他四块货虽没出声。 不过眼神也是明亮希冀无比,显然也想要见识见识那乌兹刀。 “乌兹刀?呵呵,我也想要一把,不过陛下昨日当场就收走了,这包裹里并不是乌兹刀。” “不是?那是什么?” “比乌兹刀更为宝贝的东西!” 叶玄神秘的一笑。 更为宝贝? 一下子,五人俱是来了兴趣。 齐刷刷的看向了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 常宝宝更是直接伸手过去。 叶玄猝不及防,差点被其抢了过去。 包裹直直的向着地面落去。 好在被其稳稳的接了住。 “啪!” “你小子踏马想死不成!” 叶玄怒瞪双目,眼神变得锐利了许多。 常宝宝这么久了,还未见过叶玄如此锐利的眼神,被猛地瞪了一下,心中有些打怵。 挤出一抹尬笑说道:“不是,玄哥,我就看看,不至于这样吧?” “好歹咱们也是兄弟。” “怎么,觉得老子口气重了?”叶玄神情依旧冷峻:“宝宝,你若不是我兄弟,刚才老子一脚踹飞你,你信不信!老子刚才是救你我的命!” 常宝宝更是不解了。 “救命?” “你以为呢!这玩意儿只要落地,咱们哥几个都别想活了,尸骨无存!” 一句话。 常宝宝的神情倏然一僵。 候策和苟无道、郭破虏,黄朝也是眼珠子猛然瞪大。 怔在了原地。 “玄哥,真……真有这么夸张?这里面装得是天雷不成?” 在众人的认知之中。 能够让人尸骨无存的物事,要么是城头上投射出去的投石车,可以将人砸的血肉模糊,宛若肉酱。 要么就是闪电天雷,可以将人好好的一个人轰成渣渣。 除了这些,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有这等威力了。 现在玄哥说刚才这包裹落地,他们都将尸骨无存。 下意识的几人都往这方面去想了。 可天雷那东西当真可以储存在这包裹里? 叶玄也是眉角狠狠的往上挑了一下。 好家伙! 你们还真敢想! 后世人类尚且还没解决将天雷容纳的难题,我怎么可能? 当即,他摇了摇头。 “这里面并非什么天雷,而是其他物事。” “不是天雷,不是天雷,还有东西可以让我们尸骨无存?” 常宝宝问道。 叶玄点头,“自然有。行了,先不与你们说了。咱们老朋友来了。” “谁?” 众人愣了下神,旋即顺着叶玄的视线望去。 便见长安城的方向,一队车驾赶至。 打头的人他们全都认识。 正是之前有过冲突的周怀! “这小子怎么来了?” 见对方出现,郭破虏嘀咕了一句。 “你小子傻了,人家老子今日要为国争光,当儿子的自然要来呐喊助威了。” 常宝宝双手环抱,有些鄙夷的望着渐渐逼近的周怀。 周怀自然也是发现了叶玄他们。 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却又恢复了常色,然后打马上前,来到大营前也不下马。 面露恨意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瞧周大公子这话说的,今日乃是我大靖与各藩国的比斗,我们哥几个俱是武将之后,怎么就不能来了?” “倒是周大公子,你们周家不是投靠了文臣集团嘛,怎么还来蹭?” “哼!谁说我周家投靠文臣集团了,姓常的,你莫要胡说!我周家三代都是武将,是为大靖戍过边的!” 周怀神色一阵难看,而后出口反驳道。 “三代都是武将?不是吧,我可记得前些年,你们周家公开说脱离了武将群体的,我记得当时还是你爷爷亲口说的,怎么,这又变卦了?” “你们周家该不会是准备骑墙,文官跟武将都想讨好吧?” “还是说,觉得我大靖如今武将地位开始提升,想要投机?” 常宝宝的嘴根本不饶人,净是往这周怀的肺管子上戳。 周怀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可人家说的俱是事实,自己也不好争论什么。 随之冷哼一声,拱手抱拳说道:“哼!随便你怎么说,我周家世代忠良,乃是我大靖流过血的,功绩不是尔等纨绔败家子弟能够抹杀的!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今日我父亲奉了圣命要与那藩国切磋,此等恩宠,你们可曾有过?” “嘿嘿,不曾有。” 常宝宝咧嘴,戏谑冷笑。 “不过提醒你一句,那些藩国带来的士兵可是实力不弱,就你父亲那两把刷子,只怕兜不住陛下给你们的恩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怀远直接炸刺! 第159章 你踏马把我当耍猴的? 常宝宝眼眸瞬间一冷。 眉头紧锁,目光锐利。 “怎么,老子这么大声都没听清,耳朵聋了?” “我说以你父亲的能耐兜不住陛下的恩泽!” “你!” “你什么你!老子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周家尚未脱离武将群体之前在边疆领兵的能力就不咋滴,与突厥作战从来是败多胜少。若不是先帝爷看在你周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只怕伯爵的位子也轮不到你太爷的头上。” “至于你爷爷跟你父亲,更是拉垮,不说见到敌人就逃跑的地步,也是转腿筋儿,哪次不是带着残兵大败而归。你问问在场的哥几个,谁的祖上没给你爷爷和父亲擦过屁股?” “还想在我们几个面前装大一尾巴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嘛!” “呵忒!” 说罢,他又不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姓常的,你敢辱我周家满门忠烈,老子杀了你!” 周怀彻底暴怒。 厉吼一声,双目圆睁,血红着眼睛,从马上翻身下来。 直接冲到了常宝宝的面前,手则是按向了腰间的佩刀。 几乎是同时。 常宝宝身侧,包括叶玄在内所有人尽皆是往前踏出一步,直接与之针锋相对起来。 “姓周的,你踏马的吓唬谁呢,爷爷的脖子就在这里,有能耐你就砍!” 眼见众兄弟这么给力。 常宝宝自然也是壮胆不已,又是玩味的冷笑一声,眼神充满鄙夷。 然后往前探出了脖子,拍了两下。 “来!就往这里砍,你若是不敢砍,你踏马就是我孙子!” 周怀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他哪敢真的砍呀。 若真砍了,自己绝对也完蛋。 可又忍不了这口气,一时间紧握刀柄,面色铁青,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队人马杀了过来。 这一队人马人数极多,浩浩荡荡绵延了近一里地的样子。 隔着很远的距离,马蹄的震动声都能传到近前。 众人稍稍愣神,抬头望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党项国的使团!” 话音刚落。 这一队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为首的自然昨日在前两日都见过面的党项国三王子与那国师嵬名宏图。 而在其身后,则尽是全副武装的党项国铁骑,足足有三五百人的样子。 这三五百铁骑几乎尽数披甲,神情肃穆,气势逼人。 “这便是党项国的铁骑吗?看上去还真有些门道。” “岂止有些门道,党项国能在我大靖和突厥夹缝中存在百年,就是靠着这样一支近万数的披甲铁骑,他们在党项国可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名曰‘铁鹞子’!” “这就是铁鹞子?” 叶玄微微变色,看向候策求证。 “应该是!” “党项国的披甲兵并不多,也就不到两万之数,其中绝大部分的盔甲和装备都给了最精锐的铁鹞子。这些人身上盔甲整齐划一,没有杂甲,应该是从铁鹞子里抽调出来的才是。” 候策点点头。 虽说平日里不论是他们大靖亦或者突厥和党项,对外宣称都是甲士几万几万。 实际上,在这冶炼技术不怎么发达的时代。 饶是大靖这种大国,真正能够负甲的战士也是在少数。 大靖拥有雄兵百万,真正穿得起铁甲的也仅仅只有十万之数。 剩下的大多是皮甲,有些不怎么重要地方的守军甚至还没有盔甲。 更不要说生产力更不发达的党项和突厥了。 叶玄听后,微微颔首。 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却在思忖这另外一件事。 自穿越重生到大靖以来。 貌似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老本行。 自己可是哈工大化工专业出身的高才生。 在这古代,理当将自己所学发扬光大才是,可偏偏自己到现在连精盐提纯、冶炼钢铁都没干。 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尤其是看到不远处杀将过来的党项国所谓的精锐“铁鹞子”。 这些人身上的铠甲,远了看,寒光闪烁,气势逼人。 到了近处,他却发现这些铠甲鳞片的厚度不光参差不齐不说,就连大小也不怎么相同。 更重要的是,有些铠甲已经有些锈蚀和破损。 这跟后世制作的那些铠甲质量有着极大的差距。 若是我将大靖的铠甲制造工艺提升一下,再将冶炼兵器的技术提升一下,再把士兵的技战术和将士的兵法策略提升提升,是不是不用我亲自上阵,也能所向披靡了? 一想到这里。 叶玄便感觉浑身发热,充满了干劲儿。 “叶小侯爷,还真是巧,咱们又见面了。” 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打马上前,神色玩味的看着叶玄,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杀意。 “呵呵,的确有些巧。听三王子说今日你们党项准备与我大靖切磋切磋?” 叶玄收敛思绪,看向对方,皮笑肉不笑道。 “不错!昨日你们大靖皇帝陛下说要你们大靖的战士与我党项勇士单对单的切磋,本王觉得不够刺激,索性就按照平日演习那般,各自又一名将帅带着百名士兵按照实战来一次切磋演练好了,这样也可以加深两国两军之间的交流和互信不是?” 草的! 你踏马的这话怎么说得有些后世新闻联播里的味道? 叶玄腹诽了一句。 “呵呵,互相交流交流是好的,也免得两国边境因为误会而擦枪走火。” “擦枪走火?” “额……就是互相产生矛盾的意思。” 叶玄又是一阵无语。 这时代没有枪炮,对方也不懂什么是擦枪走火。 看来老子任重而道远呀。 “叶小侯爷说的极是。这几位是?” 李元玉望向了叶玄身旁的常宝宝等人。 这几个眼珠子一个个等着,望着他眼神不善,带着几分凶厉,也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最主要的是这几人与叶玄一样,看他的眼神都想要杀了他的架势。 “哦,这几位都是本侯的好兄弟,他们祖上也都是我大靖的武将,都是在北境立过战功的,可能还杀过你们党项的人。” 一句话,李元玉脸上的笑容随之敛去。 “是吗?那真是幸会了。今日叶小侯爷也是来参加武斗的?” “本侯是来看热闹的。”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叶小侯爷乃是名将之后,本王还以为你在军事造诣上也是极深呢。今日来之前,还想与你切磋一番,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三王子太看得起本侯了,我虽自问算半个天才,却也不敢说样样皆通,能会舞文弄墨已经是上天垂帘了,不像三王子,文武双全,今日、明日本侯可都是等着你的精彩表演呢。” 精彩表演? 你踏马把老子当耍猴的? 第160章 你也有今日! “恐怕要让叶小侯爷失望了。” “我党项国毕竟是小国寡民,没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次武斗,只能竭尽全力,希望不至于输得太惨才是。” 李元玉皮笑肉不笑道。 旁边,国师嵬名宏图也是神情玩味的盯着叶玄。 好似将其当做了猎物一般。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肚子里藏得坏水,回头就让你们哭!” “三王子,太过谦逊可就是自傲了,待会儿看你们党项国大发神威。” “呵呵,那就借你吉言了。” 又是拱了拱手,三王子又恭维了一番,然后收敛笑容,一挥手,引着三百多铁骑进入了大营之中。 三百多号人身披重甲,马蹄声震耳欲聋,气势十足。 再加上这些人俱是真正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身上与生俱来一股杀伐血腥之气。 从众人身前走过之时,那股气势让包括叶玄在内的所有人,呼吸都是跟着一滞。 叶玄还好,毕竟年幼时曾经跟随母亲去过北境,亲身经历过那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前不久又在小方原与郭恒交手了一番,算是练出了胆量,自是不怎么畏惧这阵势。 但常宝宝、候策等人俱是没真正上过战场。 眼前这些铁鹞子经过,还是给他们心理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而最孬种的便算是周怀了。 这小子手里握着刀,人几乎完全傻掉。 跟随在其身后的随从都一个个面色苍白,两股战战,一副要瘫倒在地的模样。 此番丑态自然让叶玄神色更加鄙夷。 于是不再理会。 对着常宝宝等人使了个眼色。 便抱着包裹向着大营内走去。 周怀这时也随之反应过来。 想到刚才自己那瑟缩的样子,不由的老脸一红。 轻哼一声。 心道,我只是京中的捕快,又不是真上阵杀敌的将士。 见到这些人害怕也实属正常,没必要有什么负罪感。 一念至此,脸上的羞愧之色尽敛。 望着将战马放置在一旁,徒步向着大营内走去的叶玄,骂了一句有马不骑的白痴之后,便翻身上马向着大营内奔去。 然而,一行人刚行至大营门口。 呛啷啷一阵兵戈之声响起。 竟是从大营两侧冲出了两队手持长槊的士兵。 这些士兵个个身负重甲,人高马大。 直接将他们的前路给挡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老子还要问你要干什么呢,擅长中军大营,找死不成!” 兵营内,一名武将腰间别着利剑径直的走到了阵前。 后者一双眼睛瞪得犹如牛眼一般,面色冷酷带着浓浓杀意。 “我……我是来看武斗的,本官父亲乃是前兵部侍郎周元,我是京兆尹府的捕头,周怀,尔等敢拦我?” “原来是周公子!周公子,你也算是武将之家出身,缘何基本的军中规矩都不懂?” “我京都卫戍营乃是戍卫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历来军纪森严,文官武将至我中军大营都要下马落轿,这你都不清楚?” 周怀本是被党项国的铁鹞子给惊了一场。 此刻又被眼前这些手持长槊的大靖士兵给吓了一次,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连声音也结巴起来。 “我……我真不知道这些。我许久未入军营了。” “许久未入军营?那周公子该认识那面旗吧?” 这名将军指了指不远处随风飘荡的金黄色龙纛问道。 周怀随之转身望去。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 这龙纛恰好被两侧红色的旗帜给挡住了一部分,其上的五爪金龙也是若隐若现,爪子直接被尽数遮挡。 “这是什么旗帜,本官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上面还绣着好大一条蛇!” 眼前,那牛眼将军眼珠子瞬间瞪得更大。 “你……你说什么?你说那是蛇?” 身后,走到营前的叶玄等人一个踉跄也是差点没站稳。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向周怀。 这小子出门忘记带脑子了吗? “难道不是蛇,那是什么?” “周公子,本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看个清楚,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将非要将你擒拿,送与皇上发落!” “皇……皇上?” 周怀一阵结巴,猛然醒悟。 再次转头看向那龙纛。 此刻一阵风吹过。 整个金黄色的龙纛才算是完全显现出来。 龙纛正中赫然是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 “我滴妈呀……” 嘴里一哆嗦。 周怀身子一软,扑通一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人差点当场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那些原本骑在马上的也一个个屁滚尿流的从马上翻身下来。 哆哆嗦嗦的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将龙看成蛇,周大公子,你也算是咱们大靖立国两百年的第一人了,我叶某佩服!” 叶玄戏谑一笑,径直向着那牛眼将军走去。 “站住,你们又是何人?” 那牛眼将军脸色一冷,呵斥道。 “呵呵,将军不必紧张,在下叶玄。” “你就是叶玄,那个长安城第一废物?” 一听叶玄报出名号,对方眉头随之又是一皱。 冷冰冰的问道。 “额……是!” “你来此做什么?” “自然也是来看我大靖与藩国的武斗。” “是吗?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看这作甚?”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对方这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常宝宝有些忍不了了。 面色带怒,便要上前理论。 叶玄直接伸手将其拦了下来。 “呵呵,这位将军近来没有回京城?” “本将军负有戍卫京都之责,哪能如你们这些纨绔二世祖一般随意进出长安城,如此岂不是擅离职守了?” “说的也是。如此,将军对于近来发生在京都的事情自然也不知咯?” “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一脸疑惑:“你莫要与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你虽是武将之后,但本将军与你爷爷叶老侯爷却并不是直属上下级的关系,所以这层关系在本将军这里不好使,还是请回吧。” “就不能通融一下?” “玄哥,你让他通融什么,咱们不是有……” “宝宝!” 叶玄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常宝宝不解,不过见其眼神锐利,也不好说什么。 “小子,我本以为你出身武将世家,能比那怂包好点,却不曾想也是一个依仗祖上荫泽横行无忌之辈。” “你赶紧滚,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本将军不追究你们强闯大营的罪责,若是再不识抬举,本将军定要将你擒拿,一并送到陛下那里交由陛下发落!” 说话间,后者手直接握向了腰间佩剑,警告意味明显。 此时,常宝宝、候策等人俱是心急如焚,想要开口,却又怕叶玄说他们多嘴。 这时,周怀已经恢复了过来。 望见叶玄也被拦了下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叶玄,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真是苍天有眼呀。” 第161章 笑你妈笑! 叶玄猛然回身。 一双眸子冰冷的宛若在九幽寒潭里泡过一般。 他鼻翼边微微抽动,冷声骂道:“笑你妈笑!真以为老子跟你是一路货色?” “老子是大靖英雄,金殿上舌战群雄的专使,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怀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你……” “你什么你!这位将军久在军营,不知京城情况,你周大公子也不知?还在这里奚落老子,你何来的脸面?” “我……” “我什么我!你一个废物,除了你你我我,是不是没话可说了?” 周怀被叶玄怼的有些哑口无言。 面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身子在原地打抖起来。 见此,叶玄又絮叨了一句。 “妈了个巴子的!早知道连你这种废物也敢碰瓷老子,老子以前就应该锋芒毕露!” 话音落下。 叶玄直接在那牛眼将军疑惑的眼神之中,伸手入怀,直接摸出了那块永盛帝赐予自己的免死金牌。 这免死金牌一出。 起先,这牛眼将军还稍稍愣了一下,没怎么回过神。 可当他看到金牌之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之后。 脸色瞬间大变。 下一刻,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末将陈胜,敬叩金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陈将军,免礼吧。” “谢叶小侯爷!” 陈胜听后,急忙起身。 再看向叶玄,眼神已经被震惊和惊愕所代替。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的免死金牌竟然会在这长安城第一废物手中。 等等。 他刚才说他是大靖的英雄,还有什么金殿之上舌战群雄的专使? 莫非我在营中这几个月,长安城真的变天了? 心中疑惑之际。 叶玄又是开口:“陈将军,我知道你心中有颇多疑惑,怎么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一下子变成了大靖的英雄,还成了什么舌战群雄的专使了。这些我也不与你说,回头你问问自己相识的官员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问一句,有这金牌,我和我的兄弟们可否进这大营?” 陈胜将军当即尴尬的一笑。 “瞧叶小侯爷说的,有此金牌,犹如陛下亲临,怎会不能进我中军大营。” “还请叶小侯爷与诸位自便便是。” 说着,他一挥手。 原本拦在叶玄和常宝宝等人前面的一干手持长槊的士兵给他们让开了一道口子。 “呵呵,那就多谢陈将军了。对了,我记得卫戍营属于正北军治下吧?” “不错!京城卫戍营连同正北军负责拱卫大靖北境以及整个京都外围的防务,俱是由镇国公大人统帅。” “嗯!回头你若是见到镇国公,可以与他提一句我,对你有好处。” 说完,叶玄微微一笑,带着常宝宝等人走进了营内。 留下了一脸迷茫的陈胜。 走在通往演武场的路上。 “玄哥,那姓陈的刚才那般阻挠你,你还想帮他?” “你怎么知道我想帮他?” 叶玄略有惊讶的看向几人中最少话的李魁。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玄哥你救了镇国公的命,而这陈胜现在却只是这卫戍营北营一个看门的将官,若是他真在镇国公面前提你,镇国公看在你救了他命的份上,肯定会考虑提拔这陈胜的。” “呵呵,你观察的倒是挺细。我的确有想帮这陈胜的意思。” “可是他刚才对你的态度极为的蛮横!” 叶玄当即摇头。 “那不叫蛮横,那叫尽忠职守。别忘了,这里是卫戍营,乃是京都除了禁军之外,拱卫皇城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他有如此强的警惕心,正说明了此人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军人!” “这样的军人若是埋没在了下层,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且,如此,我也卖了个一个人情不是。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人家帮忙的,开口也相对容易一些。” “哦……我明白了,玄哥,你这是提前下注,对是不对?” 众人之中,年龄最小的郭破虏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用下注一次有些不贴切,说是投资更为妥帖一些。” “你们记住,风水是轮流转的,人的运势也是如此。现在看似无关紧要的人,说不定后面就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尤其是在军中,你的一个善举,战场上或许能让一个人替你挡下致命的一击。” “这话我赞同!当年我爷爷在北境陷入了绝境,最后就是被一百夫长带着几十号兄弟冲阵给救出来的。而那救他的人仅仅是因为我爷爷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给他喝了几口烧酒。” 候策当即重重点头说道。 “匹夫最无畏,匹夫也最无惧!你把他当兄弟,当与你平等的人,他们自会对你掏心掏肺,甚至拼命。当然,我这话并非是让你们为了以后上战场之时有人替你卖命挡刀挡剑,而是让你们记住,这世上与我们武将而言,最值得深交的就是这些战场上与我们一同卖命的普通人。” “至于那些文官亦或者读书人,可以相处,可以利益绑定,但绝对不能尽信他们。那是纯纯的一帮为了利益,可以出卖灵魂的人。” “玄哥,你这话若是让朝堂上的百官听去,只怕是要指着你鼻子骂了。” 常宝宝咧嘴笑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只跟你们说。” …… 在营中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 叶玄几人才真正到达了,此次大靖与藩国武斗的演武场。 整个演武场之内,自然也是旌旗烈烈,比之外围还要热闹。 各方人马已经到齐。 唯独正中央的位置一张巨大的龙椅此时还空着。 看样子时辰尚未到,永盛帝还在别处。 叶玄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扫了几眼,想要找自己爷爷的踪迹。 结果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就在这时,身旁的军帐突然掀了开来。 爷爷叶定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常宝宝、候策几人的长辈。 几人俱是武人装束,身披战甲,威风凛凛。 只是几人都差不多六七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华发丛生,有了些暮气。 不过每个人的眸子依旧是锐利的宛若鹰隼一般。 只盯着你看一眼,就让你心头打怵,不敢与之直视。 第162章 赘婿是大儒? 这边叶玄尚未开口。 身后,常宝宝、候策几人便一脸欣喜的冲到了近前爷爷、爷爷的喊了起来。 站在前面的他额头飘过一条黑线,恶寒不已。 好家伙,得亏是穿越重生了。 这要是放在前世,整一个葫芦娃降生找爷爷的场面! 这爷爷,爷爷喊得,真他娘的腻歪! 随后,叶玄也是上前,对着叶定边与其他几位老者躬身一拜。 “爷爷。” “小子叶玄,见过几位老将军,老将军们老当益壮,风采依旧,雄风不减当年呐,小子佩服!” 这一记马匹拍上去,瞬间让几个本来盯着自己家后辈面色阴沉的老者,如沐春风,眉开眼笑起来。 “你听听,你听听!到底是文曲星下凡,这说话的水平就是跟咱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两个字,中听!” “哈哈哈,那可不是,能胜那南晋柳生,能在金殿之上独战群雄,那自然是大大的有水平,唯一不好一点就是他姓叶!” 此话一出,原本脸上带笑的叶定边直接不愿意了。 “姓苟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叶家就不能出一个文曲星啦?” “哼!我可没说不能出!可你个老匹夫扪心自问一下,你也加祖上就是给别人家放牛的佃户,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若不是叶玄母亲那边原因,叶玄当真能成为文曲星?” 苟无道话音一落,不光是叶定边了。 包括文远伯常遇春与征西大将军侯君集连同其他几人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叶定边,神色更是彻底拉了下来。 “你个老不死的,你没事提那架子作甚,诚心恶心老夫是不是?” 叶玄也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努力挖掘记忆,想要寻找原主有关自己母亲家族的讯息。 可令他意外的是,自己脑海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从小至大,原主的母亲从未跟他提及过一句一句有关自己家族的事情。 这也让叶玄无比的惊讶。 苟无道望了叶定边一眼:“你个老匹夫,老夫说错了?南晋那一家的确瞧你叶家不上眼,觉得咱们武夫粗鄙,可是不得不承认,人家也没说错,咱们当初就是粗鄙!一群大老粗,目不识丁,毫无礼仪可言。”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把自己女儿嫁过来!” 叶定边猛然回身怒瞪着苟无道。 “姓苟的,你他娘的莫不是收了那家子的银子不成,净给那边说好话?” “老夫只是实话实说,怎么着,实话实说都不成了?哦,你死了儿子心里不痛快,人家不也没了女儿嘛,可你倒好,墨家前来吊唁,你让人家连门都不许进,这就做的对了?” 这苟无道也是被顶起了火气。 丝毫不惧叶定边,针锋相对道。 “你!” “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再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都消消气,别忘了今日还有正事儿。” 一旁,常遇春,侯君集连忙打圆场道。 “老夫没想扯,老夫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叶玄这小子聪明也随了他母亲,你看这老东西的眼神,要杀了老夫一样。” “老夫要杀你,当年就不会把你从北境背回来!” 叶定边一张老脸拉长,沉声回怼了回去。 “有关墨家的事情,老夫自有主张,无需你们多想。” “老夫没有多想,老夫也没有要帮你这老匹夫考虑的意思。” “那你还闲得蛋疼,提这鸟事?” “老夫这般说自有道理,你个老匹夫忘记老夫的三子现在在哪里当值了?” “不就是鸿胪寺守备统领嘛,又不是多大的官儿!” 叶定边再次轻哼一声。 “你!老夫今日好意提醒你,你若是不想听,我可是不说了。” 苟无道脸色难看道。 叶定边听此话后,眉头轻凝,转过头来。 “好,老夫不怼你便是,你说。” “昨夜我那三儿来报,我大靖驻南晋署官探听到一则消息,南晋皇族准备今年去扬州祭奠已故的萧妃。” “祭奠萧妃?前面十多年都不曾去,今年他们是发什么疯,再说了,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苟无道翻了个白眼。 “说你蠢你还喘上了。你家叶玄是不是与平阳郡主好事将近?” “那自然是!” “平阳郡主的生母又是谁?若是他俩事成了,依我大靖礼制,他是不是要去祭奠萧妃?” 苟无道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急忙看了一眼叶玄,又看了一眼苟无道。 “你的意思,叶玄会与墨家的人遇上?” “你个老匹夫总算是明白了,不然你以为老夫今日没来由的说这些作甚!南晋传来的消息,墨家此次铁定要去,毕竟墨家的地位在南晋超然。如今圣上意欲结束休养生息之策,南晋自然嗅到了战争的气味,此番作派自然是为了修好。” “现在想修好了,早干什么去了!真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些年南晋私底下的所作所为?” 旁边,叶定边冷哼一声又继续道:“南晋皇族祭奠萧妃,玄儿势必要与墨家碰上,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爷爷,您很惧怕孙儿与墨家碰上?” 这时,一直沉默无言的叶玄终于插嘴。 他不明白。 就算是爷爷与母亲的家族矛盾深重。 也不应该惧怕自己与对方碰头才是。 缘何眉头深皱呢? “若是以前,爷爷自是不怕。可现在你身份不同了,你自己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我大靖。此事就不得不多做思量了。” “爷爷,您的意思,我若是去祭奠萧妃娘娘,墨家的人会对我发难?” “板上钉钉的事情。墨家一族乃是当世豪族,向来瞧不上咱们叶家。当年你父亲与你母亲结合,他们极力反对,自然这股怨恨就延续到了你身上,只怕到时候会对你发难。” “呵呵,遇上就遇上好了,孙儿可不会惧怕他们任何人。” 叶玄神色从容道。 “我知道你不怕,可不怕与会不会输是两码事,这个家族深不可测呐。” “深不可测?” “不错!你可知道陈鸿?” “自然知道!先前孙儿击败的柳生,与如今在演武场的柳如风都是他的弟子。” 叶玄点点头。 “那陈鸿大儒乃是墨家的赘婿,其一身本事尽是从墨家学得!” 一句话,叶玄瞳孔骤然收缩。 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第163章 别辱了大靖的威名! “赘婿,爷爷,您不是在开玩笑?” 叶玄神情惊愕。 这可是在古代。 赘婿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不仅是入赘妻子家中,生得儿女尽数要随女方姓这么简单。 就连死后,也不能再入祖坟,甚至是连族谱之上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名字。 而这一切,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无异于极大的屈辱。 堂堂大儒,竟然甘愿承受这些,是他没有想到的。 叶定边微微颔首:“你没听错,就是赘婿!舍弃一个男人几乎能舍弃的一切,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的!” “那他为何要这样?” “呵呵,这爷爷就不知道了。我不是陈鸿,自然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不过民间多有猜想,一种是这陈鸿对其妻子深爱至极,甘愿如此。一种是说当年陈鸿得一身所学乃是以入赘条件换取的。还有一种则是说陈鸿原本就是墨家某位长辈在外面的私生子,入赘只是一种说辞。” “不过我觉得此说法有些太牵强了,哪有墨家人娶墨家人的,岂非乱伦了。” “但不管怎样,这陈鸿如今与墨家绑定的极深是没错的了。倘若你苟爷爷说的都是真的,你与平阳订婚之后,陛下多半是要你去扬州祭奠萧妃娘娘的。” “而南晋为保江山稳固,只怕也会行这讨好陛下的行径,派人前去扬州祭奠,墨家与南晋皇家向来是休戚与共的关系,肯定也会派人前去,到时候你们定然会遇上。” “当年你母亲去世,他们上门吊唁,爷爷没让他们入府,只怕你们少不了要起冲突。” 说话间,其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呵呵,爷爷您不必担心,孙儿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真不信墨家真能把我吃了不成。” “他们自是不可能吧你吃了,可他们会故意针对你,以此来折损我大靖的脸面。要知道,你斗败的柳生乃是陈鸿的关门弟子,而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其母也是墨家的旁系。你说,为了保自己的颜面,他们会对你客气吗?” “这样啊,连带关系还真够多的。” 叶玄微微一怔,嘀咕了一句。 “本就是小国寡民,各大家族之间若不相互联姻,又怎能维持统治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既来之则安之,若陛下朕派你去祭奠,再想办法不迟。” 叶定边话音刚落。 不远处,演武场之内突然擂鼓声大起。 巨大的战鼓被敲响。 咚咚咚的声音好似锤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口,让人全身的血液流动都跟着加速起来。 “战鼓响了,要开始了,走!” 叶定边正了下脸色。 当即回身瞅了一干老伙计,转身大步流星的向着演武场而去。 苟无道、常遇春、侯君集等人神色也随之变得郑重。 正了正衣冠,跟随而上。 见此,叶玄也是对常宝宝几人使了个眼色,急忙跟上。 待到众人重新回到演武场。 原本略显平静的演武场之上,喊杀声阵阵,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身着大靖甲胄的士兵已经在演武场操练开来,那气势,那场面,宛若接下来就是生死对决的战场一般。 “我擦,这就开始了,不是说是演兵吗?怎么整得跟真要打仗一样?”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不懂就别说话!” “爷爷,我……我就是随口感叹一下,没招谁惹谁吧?” 常宝宝郁闷了。 自己随口说句话也能挨骂,真是没谁了。 叶定边微微一笑,看向叶玄。 “玄儿,你可知他们这时在做什么?” “爷爷,孙儿没领过病,不太清楚这具体叫什么。不过孙儿觉得他们这有些像是战前叫阵,是一种提升己方气势,压制对方气势的办法,可对?” “不错!的确是战前叫阵,这里你可以叫做练胆。你看,那边。” 叶定边当即伸手一指。 叶玄抬头望去。 数百丈之外,党项国的数百铁骑呈队列状整齐划一的静立在演武场的一角。 这数百铁骑尽皆是身着铁甲,神色肃穆庄严,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力。 “党项国这次来的是他们最精锐的铁鹞子,其战力在整个党项国当属第一,便是放眼整个九州天下,也只有突厥的铁浮图,与我大靖的背嵬军能有与之一战,若不将其气势挫一挫,待会儿战阵演兵比斗可就真没法玩了。” 铁浮图,背嵬军? 好家伙,若不是知道自己是重生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叶玄真要跟前世的宋朝给对上号了。 “爷爷的意思,我大靖并无绝对的把握胜党项?” “谁能有把握,战场之事,除非算无遗策,又怎敢轻言胜败?何况,今日这党项国还有备而来。” 叶定边眉头轻轻皱起,目不转睛的看着喊杀声震天的大靖军队。 又看了看那立在原地,寂静的宛若一潭死水的党项国的铁鹞子。 心头越发的沉了几分。 “不是,叶爷爷,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为何还答应党项的请求,要与他们比试战争的演练呢,这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尤其是陛下还让周元那蠢货上阵!” 候策也是挤到了前面来,愤愤不平的问道。 “这是陛下的平衡之道,大靖朝堂之上可不仅仅只有武将,还有文官,文官的诉求自然也要考虑的。文官推举了周元上位,陛下总是要考虑他们的诉求的。” “可如此的话,我大靖岂不是要输?” “那也未必,周元只上一场,而我们采取的是三局两胜,若是周元不行,则会换其他人上,若再不行,我们几个老家伙在上。在怎么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对付党项、突厥上面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侯君集面露向往之色。 “一晃十五年了,想当年还能提枪立马在北境杀了个来回,如今却垂垂老矣,只能在这演武场耍耍花枪了,不服老不行呀,这以后抗击突厥、党项的差使,还是要你们年轻一辈担起才行,你们可莫要拉了裤子才是。” 候策当即神情变得郑重无比。 信誓旦旦道:““嘿嘿,爷爷您尽管放心,这段时间玄哥可是教了我们不少有关兵法上面的东西,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可以带兵打仗,上阵杀敌了呢。”” 第164章 带着你们干! “带兵打仗?哪有那么简单!“ “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呢,那是要死人的,别好高骛远,先学会怎么在战场上生存下来,再谈其他的吧。“ 侯君集略微板着脸对自己孙儿训话道。 虽说他也清楚,这段时间几个小家伙都在跟叶玄又是学兵法韬略,又是在强身健体的。 但对于几十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人而言,他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孙儿等人能学出什么来。 想要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作战统帅,成为一方大将,还是需要亲自上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成。 只是照搬书本,纸上谈兵,就想成为合格的将领,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爷爷……” “咳咳,猴子,你爷爷说得对。咱们学得那点微末伎俩是不足以在战场上统兵的,咱们要学的还多着呢。” 候策正要反驳,叶玄却是打断了他。 见此,候策便闷着头没再说什么。 可是自打这些日子,认真学习了叶玄交给他们的那些兵法韬略,他却是越来越发现,叶玄教授他们的东西竟是比平日里自己爷爷视若珍宝的兵法还要博大精深。 而且不光是兵法韬略,便是玄哥教他们的锻炼方法似乎也比他们平时所用的方法有用的多。 尤其是那搏杀技。 虽说现在他还不怎么熟练。 但在府内与府上的亲兵对战的时候,他每每都能快要受制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制住对方。 这若是在战场上。 只要换一把趁手的利器,那可就等于顷刻间毙敌性命,而且自己还不费多少力气。 既能杀敌,还能节省力气。 这意味着什么,候策很清楚。 不过,既然现在叶玄不让说,他也就没再多说。 就在这时,传令兵奔了过来,告知他们,演兵即将开始。 永盛帝邀请几位老将军到驾前坐镇。 几人自是不敢大意,急忙奔了过去。 “玄哥,你为何不让我跟爷爷说,你教我们的兵法韬略奇妙无穷,博大精深,比那些老头子敝扫自珍的玩意儿可是强太多了。” “就是,玄哥,你让猴子说给几位爷爷听有怎么了。好货不怕比嘛!你都不知道,我爷爷天天在家里说自己当初带兵打仗多么英勇,多么不怕死!总之说的都是自己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事情,从来没听他说其过该如何谋划战争,如何谋划以最小的伤亡击败敌人,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直接让猴子跟他们说道说道,保证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常宝宝也是跟着插话。 望着那大步流星奔着永盛帝而去的几个老家伙,颇有几分不服气的味道。 叶玄当即摇头浅笑道:”会不会大开眼界我不知道,反正今日咱们哥几个绝对不会好过我能肯定!“ “你们要清楚一点,这帮老家伙都是真正百战不死的老兵,是从尸山血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他们能够活下来,能够活到现在,那就说明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比任何兵法韬略都要管用!” “为何?因为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是帮着他们活到现在的依仗,是底气!” “可我教给你们的那些兵法韬略呢?我承认我教授你们的兵法韬略绝对要比老家伙们在战场上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一套要全面,要细致,也更为宏观,可以让你们在未来的带兵打仗之中,可以以远比当年咱们祖辈父辈更小的伤亡代价,打胜一场战争,但这并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将其拿出来奚落甚至诋毁这帮老家伙的理由。” “你们给我记住一点,任何一个为大靖拼过命流过血的老兵,哪怕是现在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也不是我等后辈可以轻易诋辱的。” “若没有他们当初的悍不畏死,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哪能有我大靖这十五年的太平盛世?” “若没有他们靠着自己一股子蛮劲,靠着总结出来土法子,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去填去补,又怎么会有我们现在高谈阔论的机会?” “现在我来问你们,面对这样一帮为我们拼过命,流过血的老兵,我们该与他们比吗?” 叶玄的一番话。 直接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 “玄哥,是我错了,我不该有让老头子们难看的想法,是我狭隘了。” 闷着头,候策神色有些羞愧的说道。 叶玄当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狭隘,说白了,你只是想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罢了。” “你是如此,宝宝也是如此,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尤其是这个把月,我屡次证明自己,只怕你们这种心理更重了吧?” 候策当即重重点头。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叶玄:”对,玄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 “说真的,以前咱们只是一起吃喝玩乐,一起被称为长安城的废物,我还真没觉得如何。可自从你斗败了那南晋柳生成了大靖的英雄,后面又屡次立功,兄弟心里说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你教给了我们兵法韬略和搏杀术,我更是想早些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人喊打的废物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不光是我,其实宝宝,魁子还有破虏都是这样想的。“ “我自然清楚,莫不是你以为我眼瞎不成。” 轻轻颔首,叶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然后扫过一个个目光变得灼灼的眼神。 “你们能有这种证明自己的心理,那就说明你们是真的自省了,真正的觉悟了,有了痛改前非之心。” “你们放心,今个儿指定有表现的机会。还记得我来时说的,我要替我爷爷与党项那国师过招吗?” “怎么不记得!等等,玄哥,你……你该不会准备带着我们上吧?” 候策猛然点头,接着又猛然醒悟。 叶玄扯嘴一笑,神情带着一抹玩味和自信:“就问你们敢不敢吧?“ “敢!这有什么不敢的!“ “就是,谁不敢谁是孙子,老子早就看不惯党项国这帮白眼狼了,当初我爷爷奉命与他们和谈,这边刚谈完,回头他们就抢夺了我大靖的领土,现在战场去不了,先在这演武场与他们讨点利息回来!” “玄哥,你就瞧好吧。今日虽不能死人,但只要哥几个上,非要他们扒层皮不可!” …… 宛若一群嗷嗷叫的狼崽子。 叶玄一句话,直接让亟待证明自己的常宝宝、候策一干人全部红了眼,变得热血沸腾。 第165章 武斗! “好,既然你们这般说了,那今日说不得咱们哥几个要将这演武场搅他个天翻地覆!也好让陛下和诸位长辈,让整个长安城,瞧一瞧咱们长安城六废物到底是不是真的废物!” 话音一落,叶玄双眸猛然一瞪。 身体站得笔直,宛若一把冲天的利剑,全身上下昂扬着一股浓烈的战意。 不远处 演武台之上 永盛帝刚刚在一干武将群臣的高呼声中坐到了御座之上。 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嗷嗷叫的声音。 于是随即转头。 恰好看到,叶玄与带着常宝宝几人振臂高呼,气势冲天的场景。 “叶爱卿,莫非今日与藩国的武斗,你还准备了让叶玄等人出场了?” “回陛下,并没有。” “那那几个小家伙怎么嚎得这么起劲,你看他们几个的眼神,我怎么感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陛下,老臣着实也不知。” “不知便不知吧。那今日你觉得我大靖胜算几何?” “回陛下,若是单兵较量,我大靖一方自是不输任何人,毕竟戍卫营的几位统领俱是一等一的高手,党项国的铁鹞子虽是精锐,实力不俗,可他们真正的实力唯有在冲杀的战阵中才能发挥出来。” “若单对单与我大靖几位统领比试,老臣以为他们胜算不大。“ “誉王,你觉得呢?” “陛下,臣弟亦是深以为然。” 誉王也是俯身点头。 “嗯!” 永盛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比试切磋之后的战阵较量呢,你们觉得周大人的胜算几何?” 这一次,永盛帝不光是看向了叶定边与誉王,还望向了不远处同样跟来的安国康以及三品以上的文官。 叶定边尚未开口。 旁边便传来了一声嘟囔声。 “一个酒囊饭袋,若是能在战阵上打败党项的铁鹞子,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候爱卿,你的意思,周大人必败?” 永盛帝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见说话的乃是侯君集,后者是一脸的轻视之色。 “陛下,老臣当年曾经于北境与这姓周的父亲共事过一段时间,其父根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每每作战,都是躲在战士之后,一旦见战线有崩溃的迹象,溜得比猴子都快,他父亲如此,儿子又能强到哪里去?” “故而,臣以为,这周元多半要一败涂地。” “老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臣也是!” “俺也一样!” …… 侯君集话音一落。 身旁,常遇春等人俱是抱拳符合。 几人这般说,直接是让永盛帝面色阴沉了下来。 旁边文臣一方脸色也是跟着一变齐刷刷的望向了安国康。 后者眸子微微半眯,当即上前一步。 “陛下,文远伯之话,臣不敢苟同!” “缘何不敢苟同?” 永盛帝问道。 “陛下,周老将军当年的确在边关战绩不甚光彩,但终归是尽忠职守,未曾让我大靖失一寸领土,单从这方面看,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了。况且,当年周老将军去往北境也是仓促成行,且统帅的也并非自己的嫡系部下,能且战且走,拖延住敌人的攻势已经是大功一件,又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至于周元周将军这些年更是知耻而后勇,尝尝以自己父亲当年之失利警醒自己,严格要求自己,不断地精研兵法,争取有朝一日能够一雪前耻。” “而今,陛下给了他这个机会,臣以为周将军为保皇恩也为洗刷耻辱,当然会竭尽全力赢得这场比试的。” “陛下,臣以为安大人所言极是!”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随着安国康话音落下。 呼啦啦,文臣一方,便是站出来不少人开始符合。 在此刻。 武将和文臣之间的直接分成了两派。 永盛帝眉头紧锁,环顾了众人。 片刻后,幽幽道。 “朕还是愿意相信周大人是有能力替朕胜了那党项人的,传旨于周元,告诉他朕在这演武台等着他凯旋,今日若能胜,先前所犯朕不仅既往不咎,而且还许他北境带兵之位。” 见永盛帝这般说了。 武将这一侧破天荒没有再周元的问题上如先前商议之时发出剧烈的争吵。 所有人包括先前争执的最激烈的侯君集,常遇春,尽皆是双手拄着宝剑,眼神带着一抹玩味,好似都在等着看好戏。 至于文臣一方。 自是又安国康带头,又是一番“陛下圣明”的奉承之声。 不多时 整饬好各自军队的各个藩国也来到了演武台。 随着永盛帝的一声“演武开始!” 今日大靖与各藩国的演武比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不同于朝贡文斗之时的客客气气。 这武斗就要直截了当多了。 由于云国这次前来大靖的随侍本来就少,且除了几名贴身护卫也无其他军士可派出。 因此,这一次的比斗,第一时间,拓跋擎苍便告知了大靖不会参加,只做观礼。 至于南晋国,原本依照惯例是要参加的。 可发生了驿站屠杀案,也便没了参加的可能。 所以,到最后,大靖真正要与之比斗的其实就是突厥和党项两国。 而且这两国,包括要向大靖求援的突厥,对于这比斗也显得极为跃跃欲试。 无他,那位胭脂公主虽明白,如今受制于草原内的局势,现在他们不可能与大靖为敌。 可他也很清楚,未来大靖与突厥必有一战。 若能提早了解对手的实力,对于以后的作战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打着相同算盘的还有党项国。 而且由于夺取了羌族故地,强占了南诏国。 此时的党项比突厥对于清楚大靖军队的实力比突厥要更为迫切一些。 因为这将直接决定未来党项国国策的方向。 是稳扎稳打的将现有的国土巩固好。 还是铤而走险,棋行险招,联合他国一并对大靖发难。 这是摆在他们面前一道不太好选择的题。 对于两国的心思。 永盛帝自是心知肚明。 所以,为了震慑住他们。 在这单对单的武将切磋环节,永盛帝直接遣出了卫戍营东西南三大营的正副统领,与这两国对决。 力求不败! 第166章 党项国的诡辩 而事实上,也正如永盛帝期望的。 三大营的正副统领一出马,突厥与党项便彻底败下阵来。 纵然突厥的草原勇士与党项国的铁鹞子士兵看上去孔武有力,壮硕不已。 可是在三大营正副统领处却依旧是不够看。 修炼有内功心法又有武技加持的他们,近乎是摧枯拉朽的就将自己的对手给击败。 而且被击败的几人,没有一个身上不带伤的。 突厥还好,毕竟两国后面还有合作,而且突厥此次朝贡库尔查虽有莽撞之举,可总体还是恭恭敬敬。 是以他们的人受伤矫情,只是一些皮外伤,不怎么打紧。 党项国则的士兵则就有些惨了。 上去的两人被暴揍成了猪头不说,还受了内伤,当场躺在擂台上便起不来了。 只看到一旁观战的三王子李元玉那国师嵬名宏图脸色铁青无比。 如此 与突厥、党项国个人切磋的就以大靖的四战四捷而结束。 而就在大靖方面宣布获胜之时。 党项国国师嵬名宏图却是气势冲冲地冲到了永盛帝面前告状起来。 只见他躬身抱拳,微微一拜,面色阴沉带着几分桀骜道:“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要控告你们大靖勇士违反武斗规则,置我党项勇士重伤,还请明察!” “重伤?当真有此事?” 永盛帝虎眉微微一凝,旋即转身望向了卫戍营北营统领霍刚。 “霍统领,你为此次武斗总裁判,我大靖可是有违反武斗规则的情况发生?” 当即,霍统领走上前躬身抱拳。 “回陛下,绝无此事!” “哼!绝无此事?霍统领莫不是睁眼说瞎话不成?” “刚才贵国勇士与我党项国以及突厥勇士对战可谓是出手便是狠招,且招招致命,我两国的勇士只有招架之力,且在几十招之后便被打的吐血,这还不算违反规则?”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是觉得大靖是有气量有气度的大国,如此才信任将裁判之职责交于贵国手中,可如今这位霍统领的判决,外臣实在是不敢苟同!” “难道说我们国小位卑,就要承受不公平的判决吗?” “若是如此,那这武斗切磋还有何意义,我们与突厥直接认输便是。” 说着,这嵬名宏图头高高昂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砰!” 永盛帝旋即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 “霍统领,你给朕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解释不清,朕定要严办你!” “陛下!末将问心无愧,绝无偏私。” “若党项国师觉得党项国受了委屈,末将愿与其对质!” “好,你便好生与他对质,若是这位党项国国师冤枉了你,朕也自会为你做主!” “谢陛下!” 霍统领当即又是躬身一拜。 旋即眼神冷彻的望向这嵬名宏图。 “国师大人,本将军有些话想问你。” “霍统领只管问!” 嵬名宏图也是凛然不惧道。 “好,本将想问,你们党项国派出的可是真正上国战场的勇士?” “自然是,我党项遣出尽皆是曾经在战场上历练而出的勇士,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 “也就是说他们都真的杀过人咯?” “不错!” “好!本将要告诉你的是,我大靖遣出的两位副统领俱是刚刚年满二十岁,从未上过战场,更无战场杀敌的经验。也就是说,他们并无真正的临场对敌的经验。” “反观你党项派出的俱是战场上的老手,对上我们大靖的新兵蛋子,最后输了,也要埋怨我大靖不公咯?” “难不成,我大靖要让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孩子上台与你们的战场老兵对战才是公平?” 冰冷着眼神,霍刚统领冷声质问道。 而此时,嵬名宏图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说他们都没真正上过战场,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在擂台之上。 那两名年轻的大靖副统领明明展现出来手段极为的老脸,而且出手便是杀招。 这霍刚竟然说他们都没上过战场。 骗鬼呢! “怎么,以为本将是在蒙骗你?” “来人!取刘副统领与罗副统领的兵册来,给这位国师大人好生瞧瞧,看看本将到底撒谎没有。” “诺!” 不远处,士兵接令很快离去。 不一会捧着一本兵册上前,交给了霍刚。 霍刚直接走上前递给了这嵬名宏图。 “国师大人,请过目吧,看看本将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嵬名宏图眼眸微微眯起,顺手接过,旋即快速的翻动起来。 很快,他便找到了被勾画出来的两名副统领的资料。 一名叫刘武周,一名则叫罗成。 两人一名才十九岁的年纪,一名则是二十岁。 而且两人从军都仅仅只有半年时间,除了在大靖卫戍营内部进行过演兵有所表现之外,并未有上阵杀敌记录。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他们明明手段极为老练……莫不是你们篡改了兵册!” “大胆!” 嵬名宏图此话一出,直接引得周遭大靖所有人的公愤。 永盛帝亦是面色阴沉下来。 这时,后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急忙躬身道歉。 “大靖皇帝陛下恕罪,外臣失言了。” “党项国师,朕劝你先想明白了该说什么再出口,莫要祸从口出,尤其是你的身份,可不仅仅代表你一人的立场。” “外臣明白!” 一瞬间,嵬名宏图汗流浃背。 永盛帝凝眉,眼神冷彻:“我大靖为九州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岂会行篡改兵册的卑劣行径,如此,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岂不是要贻笑大方,让天下人笑话?” “再者,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大靖已经十五年未曾动兵戈,未向外发动任何的战争,刘副统领与罗副统领又与谁去作战呢?” “莫不是他们两人还是娃娃时候就去北境杀敌了不成?” “外臣……外臣也知道这有些与理不通,可是……可是他们二人刚才的表现着实不像是新兵……” 嵬名宏图面色有些尴尬。 刚才那两人重伤他们党项国勇士的时候,那出手之狠辣程度以及招式的熟练程度,饶是他都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要知道自己派遣出的那两人,俱是这次所带来的铁鹞子之中精英中的精英。 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可硬是在这两个新手手里没走过五十招,着实让他没想到。 可若说他们是老手吧。 他们年龄的确看上去也还稚嫩的很。 如此,事情就变得很是蹊跷了。 第167章 大靖战阵稀松拉胯? 这时,霍刚统领冷笑了一声。 口气带着几分蔑视和轻视。 “党项国师,贵国在我大靖安插了如此多的谍子,难道连我大靖卫戍营的培养方式都不清楚吗?” “我大靖卫戍营的统领尽皆是从忠于我大靖皇室的宗门大派之中选拔而来,这刘副统领与罗副统领都是从这些宗门大派中走出,自然非寻常士兵可比拟!” 他倒是也不惧怕自己的这一番话泄密。 因为但凡对大靖皇家培养嫡系亲卫有所了解的都清楚大靖皇家在立国之初便采取了这种方式。 整个京城包括卫戍营在内,以及禁军的核心,所有要职都不是从军中提拔遴选而出。 而是由专门死忠皇家的部门从那些上百年来一直死忠大靖皇室的一些宗门大派内选出。 至于这些宗门大派则隐匿在江湖之中,至于到底是哪一个门派与皇家有牵连,则又是一个迷。 如此,便防范了一些人想从宗门大派入手,对皇家产生威胁。 更重要的一点是。 这些被安排到宗门大派修行功法和武技的人,大多从小便是孤儿亦或者身世凄惨。 皇家将他们收养,让他们学了本事,效忠皇家。 而皇家则给与他们前途和富贵。 如此,这些被培养出来的年轻人便彻底与黄建绑定在了一起。 确切的说是与大靖皇帝绑定在了一起。 试想一下。 自己的一切都是大靖的皇帝给的。 突然有人要对大靖皇帝不利,其实就是对他们不利。 让他们失去晋升的机会,失去荣华富贵的可能。 换做谁,谁也会拼命! 嵬名宏图面色有些变得苍白。 喃喃自语道:“老夫,老夫竟是忘记这一茬了。” 霍刚当即又轻哼了一声。 “国师大人,技不如人便要人,否则就是丢人现眼了。” “那两位副统领也不能出手便是杀招,打的我党项勇士吐血不已吧?明明是切磋,何故下此重手?” 这时,三王子李元玉也已经风尘仆仆骑马赶到,一下马便又质问起来。 “下重手?三王子殿下,可是看了整个武斗切磋的过程?” “自然!从始至终,你们的人下手都是极为狠辣,且出手的方式与战场杀敌方式有大大的不同,令人防不胜防!” 冷着脸,李元玉不忿道。 “出手狠辣,与战场杀敌方式不同?” “不错!” 霍刚当即冷笑起来。 “三王子,你不觉得自己此番话很搞笑吗?” “搞笑?” “难道不是?今日乃是演武,演武的第一要义便是贴近实战!何为实战?实战便是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胜,致死致伤致残无不可以,甚至将敌人砍成肉泥,亦无不可,只要能胜!” “我两位副统领仅仅只是将你们的人打得吐血便再次大呼小叫,不觉得小题大做了吗?” “既是切磋,怎能真的杀人,那与实战又有何区别?” “所以两位副统领只是让你们的人受伤而已,并未取他们的性命,不是吗?” “再者,本将开始前便说了,若是不敌便直接认输便是,可你们的人从始至终一声不吭闷着头与两位副统领硬刚,试问,在不知对手是否认输的情况下,如果是三王子您,您会留手吗?” “我……” 三王子李元玉脸色直接变得铁青无比。 “霍将军,实际上我党项的勇士先前在不敌之时说过认输的,可你们的人依旧出手不止。” 嵬名宏图这时候阴沉着脸说道。 “是吗?他们是怎么说的,是用我大靖语说的,还是党项语?” “我党项国勇士自然用的党项语!” “啪!” 霍刚统领直接一拍巴掌。 “坏了,闹了一个乌龙!刘副统领与罗副统领压根听不懂党项语。我说刚才你们的人怎么被揍的那么惨还在那里咋咋呼呼呢,原来是投降呀。” “国师大人,三王子殿下,实在是对不住。这是本将的失职。陛下,末将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恐难堪大任,请陛下罢了末将此次武斗切磋总教头的职位,另选贤能好了。” “至于两位因此受伤的党项国勇士,末将愿意出医药费替他们医治。” “对了,陛下,末将听闻叶小侯爷医术通天,前不久还医治好了镇国公,不若就让他帮忙医治好了。” 永盛帝望着身前单膝跪地认罪的霍刚。 眉头却是轻扬,哪里有责备他的意思。 不光是永盛帝,叶定边、常遇春、侯君集等人此时都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是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心眼焉坏的很。 “哼!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你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你给朕将这武斗切磋好生主持完,回头朕再治你的罪!” “不过你说让叶玄替这党项国勇士治伤倒是可行。党项国使臣,你们有所不知,叶玄乃是我大靖数一数二的名医,让他出手替你们的勇士治伤绝对事半功倍。” “来人,宣叶玄!” “宣叶玄!” 刘荣的公鸭嗓响了起来。 “不必了,臣已经替那两位党项国勇士看过了,只是重击之下,肺部有了一些瘀血罢了,并无大碍,吃臣开的几副草药便可痊愈。” 这时,演武台下。 叶玄慢慢地走近过来。 在其旁边,周怀远抱着那包裹紧随其后,半步不离。 “哦?那就是说,两位勇士无碍了?” “无碍!” “国师,三王子,你们可还有何话可说?” 三王子李元玉与嵬名宏图随即相视一眼,虽有些不甘心。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有再胡搅蛮缠的必要了。 两人当即躬身齐声道:”外臣无话可说!” “没有就好,那接下来进行骑射的比试吧。待骑射比试完之后,便进行战阵的比试。朕常闻党项国的战争独步天下,今日要好生观摩观摩,看看是否真如传言的那么神乎其神。” 说到战争。 原本脸色阴郁的嵬名宏图眼神瞬间明亮。 他高声道,神情倨傲:“大靖皇帝陛下,我党项国的勇士若单对单地与大靖的统领切磋,不是对手。可若彼此加入战阵之中,我党项国战争不说独步天下,却也能数一数二。说句不中听的话。” “大靖虽然兵力为九州之最,可集结之后,在战阵冲杀之中,实力却是稀松平常,没有与我党项族的可比性。” “我党项国这些年能屹立西北而国不亡,除了全民皆兵,众志成城之外,最是依仗的便是我党项国的战争,今日定然不会让大靖皇帝陛下失望。” 这一番话说来,永盛帝与一干武将面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大靖虽兵力众多,号称百万兵马。 单对单的时候,精英部队比党项和突厥乃至其他国家加起来都多。 可一旦组合成战阵之后,战力非但没有提升,反倒是打折。 着实令人不解。 而这党项国国师嵬名宏图,抓住了大靖这一痛点,嘲讽。 让永盛帝有些下不了台!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玄突然轻哼了一声。 “国师大人说的以前,如今我大靖军队,已然剔除了先前的弊病!” “哦?叶小侯爷的意思,如今大靖的战阵也很强了?” 第168章 田忌赛马? 嵬名宏图的眉头深深的一皱,眼神中透射出一抹轻蔑之色。 “那是当然,国师大人莫不是以为我大靖这十五年当真混吃等死不成?” 叶玄随即直面对方,戏谑轻笑。 “呵呵,老夫可是没说。叶小侯爷莫要误会。” “不过既然大靖如今战阵不同往日,那今日自然是要好生领教一番了。”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以为,这战阵的较量非是个人切磋,很多时候冲撞起来,必定是人仰马翻,只怕一个刹不住就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若是我党项铁骑在与大靖兵马对攻之时对大靖的军士造成了一些伤亡,还请莫要怪罪才是。” 永盛帝眼眸随之一眯,透射出一抹冷芒。 “党项国使者的意思,今日这战阵的比斗,你党项国必胜无疑了?” “呵呵,虽说刚才叶小侯爷说大靖对于战阵的把控也有极大的提升和长进,不过外臣依旧认为大靖未必是我党项的对手,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执,还是先说明一下为好。” 嵬名宏图态度故作恭敬。 眼底的轻视之色却是不减。 一旁,叶定边、常遇春等一干武将则是神情带着怒色,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很想直接反驳回去。 可是诸人却也明白大靖的战阵问题虽然是过了十五年稍稍有所长进,可依旧没有实质性的改观。 真要与党项国的战阵对冲攻伐起来,输的概率依旧极大。 很多时候,想要赢得胜利,依旧需要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形成碾压。 是以,面对这嵬名宏图带着挖苦意味的言语,他们也不敢说一些狠话。 至于叶玄刚才的一番话。 包括叶定边在内众人,只当是他临阵不怵的一种表现罢了。 并未将其所说的话当真。 嵬名宏图的话,让永盛帝神色也是略有迟疑。 作为一国之君,大靖战阵的情况多少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而就在其迟疑之际。 叶玄却又是开口。 只见他依旧面带轻笑,神情略显轻松的看向永盛帝。 “陛下,臣以为国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战阵的比拼非是个人,而是成百上千人的令行禁止,难免会出现收刹不住的情况,早些说开,免得事后怪罪也实属正常。” “你的意思,党项国的铁骑若是对我大靖的勇士造成伤害,可既往不咎?”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继续道:“陛下,只管答应国师大人便是了。毕竟,待会儿真要对战起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话音未落,他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永盛帝。 恰好,永盛帝也正在看他。 于是,目光碰撞。 随之,永盛帝眉头微微一凝。 沉吟了一下。 “你说的不错。我大靖先前虽在战阵之上多有劣势,然十五年已过,且我大靖将士励精图治,革新战法,未必就真的会输给任何人。” “这样吧,今日战阵的比斗切磋,朕依旧希望各国莫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但若是迫不得已,稍有伤亡也是正常,事后,我大靖不会追责任何人。” “同样,朕也希望你们也不要事后再如现在这般到朕面前告状,可是答应?” 闻听此话。 嵬名宏图与三王子李元玉二人相视一眼。 旋即躬身拜道:“大靖皇帝陛下圣明,我党项国答应!” 永盛帝面色庄重,正色道:“那好,那就先这样吧。先进行骑射比斗,再进行战阵的比斗,今日参与武斗切磋者,不分国别,不分胜负,朕都会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 呼啦啦便是一阵高呼万岁的谢恩之声。 待到谢恩之后。 嵬名宏图与李元玉便是打马赶去了自己党项铁骑所在。 突厥一方也是拍马离去。 待到突厥与党项的人一走。 前一刻还神色从容的永盛帝眉头直接仅仅皱起。 “叶玄!” “臣在!” “朕问你,刚才那番话是临时应变之话,还是别有他意?” “陛下,您是说臣说的有关我大靖战阵的话?” “不错!” 永盛帝重重点头。 “有关我大靖战争的情况,你可知晓?” “臣有所耳闻。” 叶玄点头,“突厥与党项人说我大靖的士兵,单个人是一条龙,汇合成战阵便成一条虫。” “这样说来,你心中清楚。那你刚才那般说,就不怕待会我大靖与党项、突厥战阵比斗惨败,你被打脸?” “陛下,臣也想问您一句,陛下既然清楚我大靖战阵拉跨至极,为何还要答应党项国提出的比斗要求呢?” “哼!朕自是不向答应。可这天底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儿,我大靖在个人切磋之上胜了他们,自然也要答应他们提出的一些要求。” “那陛下可知他们的真实目的?” “无非是想要试探我大靖军队如今的战力情况,看看我大靖战争是否如十五年前一样拉垮。” “他们想要试探我大靖,岂不知朕也有试探他们的意思,朕想看看十五年之后,彼此在战阵上的差距是拉大了,还是缩小了。” “只是让朕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来了那么一句,多少让朕也有些下不了台了。” 凝着眉头,永盛帝神色凝重的说道。 叶玄直接抱拳深深的一拜。 “微臣有罪,微臣让陛下难做了。” “少来这一套!其他人不知道你,朕还不知道你。你跟朕说实话,你可是有克敌制胜之法?” “咦……陛下怎么知道臣有办法?” 瞬间,永盛帝眼神猛然亮起。 叶定边和其他武将也近乎是同样的表情。 “好小子,真有你的!” “哈哈哈,陛下,老臣刚才就看叶玄这小子憋着坏笑,寻思他指定有办法,果真如此!” “叶玄,别卖关子了,快与陛下说说,你到底有何办法胜了他们?” 叶玄脸上挂笑。 轻轻舔舐了一下嘴唇,望向永盛帝。 “陛下,臣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田忌赛马,什么是田忌赛马?” 永盛帝眉头微微一皱。 其余武将和大臣也都是一脸的疑惑之色。 靠! 不是说秦始皇之后,这个位面才与前世不一样吗? 怎么滴,始皇帝之前便有差别了? 见所有人都不明觉厉的表情。 叶玄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位面历史的演化轨迹似乎有些摘取了前世的一些历史轨迹又缝合了不知道哪些位面而成的了。 田忌赛马这么出名的历史典故竟然不知道! 第169章 岂不闻狗改不了吃屎? 叶玄当即沉吟了一下,梳理了一下死路。 “陛下,传说中在古代有一个大国名叫齐国……” 当即,他将田忌赛马的故事稍微魔改了一下讲述给了永盛帝和诸人听。 起初,所有人听得都有些云里雾里。 但听到后面那叫孙膑的替田忌出的主意之后,一个个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永盛帝更是狠狠的拍了下龙椅。 “妙啊,朕先前怎么没想到此种办法?若朕依照此计行事,还真能赢!” “叶玄,你当真是朕的在世诸葛啊,哈哈哈……” 在世诸葛? 等于说诸葛亮在这历史中又有了吗? 靠,还真够缝合的! 然而,就在此时。 安国康却是突然开口。 “陛下!臣有话要说。” “安爱卿有何话说?” 永盛帝望向安国康,眉头微微皱起。 近来,这安国康找叶玄麻烦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 “陛下,臣以为叶小侯爷这办法不妥。” “有何不妥?” “陛下,叶小侯爷这所谓的田忌赛马之法,若是在实力较为均等的情况下尚且可行。” “可我大靖的战阵与党项国有着不小的差距,只怕施行起来,即便是派遣出最强的战阵也未必会是党项的对手,如此,所谓的下等马对上等马,上等马对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 “故而,臣以为,此法不可行。” 永盛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安大人对我大靖的将士就这般没有信心?” “回陛下,非臣对将士们没信心,而是这些年,我大靖的确在战阵之上从未讨得便宜,臣不得已做最坏的打算!” “哼!那依照安大人的意思,当如何做?” 叶定边的话音也随之响起。 后者脸色铁青,眸子内蕴含怒意。 而在其身后,常遇春、侯君集等人虽没说什么,其眼神也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虽说大靖战阵之前的确不能与党项国相提并论,可那也是在战场上护卫了大靖安危的。 现在被这姓安的贬低的一无是处,这群老将哪能受得了。 “叶侯爷,本官知道我说的话不好听,可事实便是如此,我大靖战阵的确与党项国不可同日而语。以往我大靖能够保持不败,乃是因为钱粮、军械以及人数的优势。” “而今在这演武场,双方各是相同人数,且对方乃是他们最为精锐的铁鹞子,想要胜他们只怕有些痴人说梦了。” “所以本官的意思是可以与他们切磋比试,但莫要太过当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输并没什么好丢脸了,毕竟,我大靖战争不如人,可在其他方面却也党项所能比拟的。” 安国康眉目微垂,神情半死不活道。 他此话一出,叶定边尚未开口。 叶玄却是有些不能忍了。 直接冷哼一声,眼眸锐利的盯着这安国康。 “安大人果真才智过人,出的一手好主意!” “若按照你所言,那我大靖的倒不如直接认输便是,还切磋个什么?” “直接认输,我大靖将士不会有任何的伤亡。甚至安大人可以劝陛下以后若再遇上他国进犯,直接投降认输便好。毕竟,从古至今,这江山丢了,死的人从来都是战场上的武将还有皇宫中的皇帝以及皇家亲眷!至于你们文臣,待敌人大军攻入城内,直接换一身朝服,拿着早已经写好的降表,便可以改朝换代,重新位极人臣了。此法的确甚妙!” 叶玄此话一出。 龙椅上的永盛帝面色便彻底阴沉了下来。 武将一方愤怒程度也随之加深了许多。 安国康与其身后一干文臣却一个个脸色大变,神色变得惶恐不已。 前一秒,安国康面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现在却也是大惊失色,面色苍白不已。 叶玄这句话不可谓不诛心。 自古帝王最忌惮最痛恨的是什么? 就是臣子们的不忠。 叶玄这句话等同于在说他们这些文臣都是墙头草,只要见事不对,便会临阵倒戈,改弦易辙。 若是放在平时,这句话并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 永盛帝毕竟不是什么昏君,非但不是昏君且还是一个极为有气度的明君。 可是在今日,在此时此刻。 在自己刚刚说了那番话之后,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扑通! 安国康无比丝滑的跪伏下身来。 诚惶诚恐道:“陛下,臣……” “安爱卿,你跪下作甚?” “陛下,臣刚才言语有失……” “你何时言语有失了?你刚才所言的确也是一种办法不是吗?只不过你与叶玄不同,叶玄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认输,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 “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你为我大靖保存了有生力量,不会有任何人伤亡,你该有功才是!” 永盛帝虎目半眯,目光锐利的宛若可以切割开虚空一般。 抚在龙椅上的手掌紧紧攥紧,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臣……臣惶恐!” 安国康彻底傻眼了。 全身冷汗涔涔,不住下的磕头。 木质的演武台被其脑袋锤的咚咚作响。 永盛帝则看都没再去看他一眼。 “叶玄,你继续说。” “是,陛下。” 扫了一眼这安国康,叶玄面色平静。 “陛下,以往我大靖在战阵方面历来不占优势,这是劣势,也是今日之优势。” “党项因此会轻视我大靖,因此我大靖更能出其不意,出奇制胜!”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依你之见,我大靖第一轮该派谁去?” “周元周将军,既是必输之局,自然要派我方阵内最不济之人。” 叶玄拱手答应,毫不遮掩自己对这周元的轻视。 “周元?你就这么料定他是我大靖最弱一人,刚才安大人可还说他能知耻而后勇呢。” 永盛帝扫了一眼,依旧俯首磕头的安国康。 “知耻而后勇?安大人是这般说的?” 叶玄略有惊讶,这老匹夫真的能吹呀。 这姓周的以往战绩稀烂到一个什么程度,你会不知道? 纯纯为了自己文官群体的利益,置大靖的根本利益于不顾了呀。 还是你他娘的真就是他国的奸细? “不错!” “哦。” 叶玄点头。 “陛下,臣也有话要说。” “你说,朕听着呢。” “岂不闻,狗改不了吃屎!” 第170章 上等马是我自己! 此话一出。 永盛帝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一下。 他继续望着叶玄:“狗改不了吃屎?” “不错!周将军先前是何种战绩,陛下在兵部中可以查证。” “臣不明白,以往几十年未曾给陛下带来惊喜的一个人,缘何因为一些人的鼓动,陛下就真觉得他可以知耻而后勇了呢?” “陛下,叶小侯爷此话臣不敢苟同!” 这时,文臣之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伏在地上的安国康见此,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今日,若是真按照叶玄这小子田忌赛马的策略对付那党项国。 即便是真的大靖胜了,那也与周元没半毛钱的关系。 自然也与推举周元出来的他们这些文人没半毛钱的关系。 反观,倘若大靖输得一败涂地,则周元尚有上位的机会。 毕竟大家都输了,他还可以联合百官向圣上进言说是大靖战阵不行,非是将帅不行。 “你说!” 望了一眼这出头的文臣,永盛帝手指敲了敲龙椅说道。 “陛下,叶小侯爷说周元狗改不了吃屎,乃是看这周元以往履历战绩不行。那臣要问了,若按照他这理论,他以前乃是长安城最为纨绔败家的浪荡子,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吗?” 这文臣此话一出。 立时得到了一干文臣的支持。 演武场上,附和之声四起。 而这边叶玄当即冷哼一声。 “这位大人,您是家里刚通网吗?” “通网?” 对方一脸懵逼。 “在下的意思,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在下这段日子做的各种事情?” “本官自然清楚叶小侯爷的所作所为,斗败南晋柳生,拯救小方原百姓,救治镇国公,还有昨日金殿之上,独战群雄,本官全都知道。” 对方随即昂着头,气势十足。 叶玄冷笑一声,神色玩味:“既然知道,那还说在下狗改不了吃屎?在下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 “哦,在叶小侯爷这里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在周元周将军这里,便是狗改不了吃屎了?你不觉得自己这也太双标了吗?” “我双标?” “这位大人,贵姓大名?” “本官孙理!” “孙大人,既然你要跟在下争辩,那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我说我自己乃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是因为在下的确做了事情,我斗败柳生保存了我大文人的颜面。我救下小方原百姓,则防止了疫情的扩散!救下镇国公,则力保北境的稳定。金殿独占群雄,则扬了我大靖的威风,灭了各藩国的嚣张气焰。” “试问,这周元又做了什么?” “他自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他尚未开始做!” “叶小侯爷怎么就能确定这一次不是周元翻身的开始,不是其横刀立马,成为一代名将的开始?” 叶玄当即一副恍然的模样。 “哦……原来孙大人是在这里等着在下。” “好!那孙大人可敢与在下打个赌?” “你要打什么赌?” 这孙理脸色一紧,神情略有恍惚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赌待会儿我劝陛下将周元周将军当做上等马与那党项国武斗一番,若是他真的能赢,我叶玄不仅当面给周将军赔礼道歉,以后更是退出朝堂,永不入仕。” “可若是他没能胜了那党项国,你也如我所说一扬,脱了这一身官袍,回乡下种地,可好?” “我……” “怎么,不敢?” 孙理眼神躲闪,沉吟了片刻。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能与你行那赌博之事!” “哦,你是朝廷命官,那安大人就不是了?他还是吏部尚书呢,先前还不是与我赌斗了。对了,安大人,先前在下赢了,你还没当面认输呢。” “回头,你可要恭恭敬敬当面跟我认输,此事陛下也是知晓的,你可不能耍赖。” 叶玄说罢,冷笑的望着安国康。 后者瓮声瓮气道:“本官省得!” “呵呵,那就好!” 叶玄点头,又看向孙理。 后者被叶玄看得心里发悬,有些懊悔自己强出头了。 “孙大人,打赌你又不敢打,可你又想替周大人强出头,让我大靖冒巨大的风险,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本官,本官只是觉得叶小侯爷当初既然可以,那周大人自然也无不可。” 孙理的声音已经支支吾吾起来。 说话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和理直气壮。 “哈,我可以,周元便可以?” “孙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在下先前纨绔浪荡,乃是因为在下扮猪吃虎,是我有真才实学而不显露。怎么,你是觉得周元也是有真才实学?” “未……未必没有!” “未必没有?那就当做他有好了。” 叶玄笑了。 然后他面向永盛帝。 “陛下,您听到了,周元周将军其实乃是有真才实学的,但他却故意在战场之上屡次示弱不敌党项、突厥,以致我大靖将士因此死伤数千,臣想问一句,此等行径该以何罪论处?” “若当真如此,周元当以叛国通敌罪论处,夷灭九族!” 永盛帝的声音不大。 但却足够有震撼力。 孙理整个人身子都跟着瘫软下来。 一些与周元有些姻亲关系的也都是面色大变。 急忙上前。 “陛下,您千万别信孙理的一派胡言,周元绝无扮猪吃虎,故意坑害边军将士的可能,他是真的没什么能耐!” “不错,陛下,您千万莫要相信孙理的话呀,周元根本就是酒囊饭袋,哪能如叶小侯爷一般扮猪吃虎……” “陛下,切莫听信谗言呐……” 为求自保。 这些人也顾不得先前与安国康达成的约定。 纷纷出来贬低周元。 目的只有一个,只要不让他扣上叛国通敌的帽子,一切都好说。 永盛帝不发一言,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百官,眼中浮现一抹深深的失望之色。 不过当起在转头看向叶玄之时,眼神却又澄明了不少。 谁能想到这小子仅仅凭着几句话,便能让百官惶恐成这般模样。 沉吟了少顷。 永盛帝再次开口。 “周元虽能力不足,但忠心可嘉,便让其当这下等马好了。至于中等马,上等马,叶玄,既然此主意是你出的,你说谁来当?” “臣中等马的人选是侯君集,侯老将军!” “好,那上等马呢?” “是臣自己!” “啊?” “什么?” “玄儿,你莫要胡闹!” 此话一出,演武场内再次炸锅! 第171章 非要置叶玄于死地? 近乎是所有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文官群体,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 “陛下,绝不能答应叶小侯爷,武斗并非文斗,岂能儿戏!” “不错,此事事关我大靖颜面,若是输了,党项国只怕要骑脸嘲笑,陛下三思呀……” 不光是文官。 便是武将这边,包括定远侯叶定边在内连同常遇春、侯君集等人也都一个个神色大变。 几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叶玄,不明白这小子今日又犯什么浑,竟然要自己掺和进来。 本来这田忌赛马之策,可谓是妙计。 只要实施,大靖大概率会赢得这一场战阵的比斗。 可现在叶玄突然又搞这么一出,却是让他们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小子到底想要干嘛? 永盛帝端坐龙椅之上,此刻也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凝视着叶玄,良久。 “叶玄,今日可是武斗,非是诗词歌赋,你确定你要参与?” 叶玄高高仰着头,朗声回答道:“回陛下,是!” 永盛帝双眸又是一缩,沉声道:“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只有这样,今日我大靖才能赢!” “只有这样才能赢?怎么,你觉得你觉得你爷爷和侯老将军出战,不能胜那党项?”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 这一次,永盛帝没再开口,而是继续盯着他。 旁边,叶定边与侯君集,常遇春等人亦是如此。 叶玄扫视过诸人,叹了口气道。 “陛下,诸位老将军,若非迫不得已,小子本是不想提早暴露自己的,这与小子后续谋划多少还是有些背道而驰的。” “后续谋划?” 永盛帝与叶定边等诸人眉头又是跟着一扬,眼神变得精亮了许多。 尤其是永盛帝。 看着叶玄,一副你小子果然有后招的表情。 叶玄点了点头:“是!” “陛下,实不相瞒,我大靖的军队的确有着不小的弊病,这十五年虽有一些革新,但说到底其还是在原来的老路上进行修修补补,并无太大的变化。而如此之下,也就决定了其整个作战能力不可能有质的改变和飞越。” “倘若未来某一日当真与党项、突厥开战,极大的可能性依旧要靠我大靖强劲国力支撑,从数量与军备质量上碾压对手而取胜,并非是从战阵层面,从将帅的领兵排兵布阵上获胜。” “是以,臣想的是如何从根本上扭转这一情况。臣本刚刚将此想法提上日程,有了些许的建树,不曾想陛下却答应了与党项国的战阵切磋,那说不得一些东西要提前暴露了。” 永盛帝已然是听得呼吸有些加重起来。 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叶玄。 “你是说你有彻底扭转我大靖军队单人是龙,成群是虫的办法?” “不错!” “快……快些讲来!” “陛下,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臣如何说?” 叶玄笑了。 眼下可是百官俱在。 自己若真将自己那一套和盘托出,岂不是等于泄密了。 若是让党项、突厥学了去。 那可真就大大的不好了。 永盛帝猛地反应过来。 “是朕有些心急了。” “好,回头你与朕单独说。你先说,今日为何只有你出马才能胜。” 叶玄点头,“臣在来北营大营之前曾经得到一则消息,党项国为能取得今日之胜,特地研究了几位老将军,尤其是我爷爷往年在北境带兵打仗之时的排兵布阵,战阵使用的习惯!而且他们要派出的人乃是此次党项国使团的二号人物,国师嵬名宏图。” “这嵬名宏图是个什么角色,想来陛下与诸位老将军都应该清楚,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根本就是此人一手策划,而且其直接领导了其中数次关键战役。” “若是让其与我爷爷对上,在其详细了解我爷爷战阵使用方法的情况下,试问,我大靖胜算几何?” 叶玄的话之后。 演武场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永盛帝,叶定边等人尽皆是沉默下来。 而叶玄却是话音不停。 “除此之外,今日我大靖面对的对手不仅仅只有党项,突厥如今虽然势弱,但不代表其精锐兵力的战力便折损的一点不剩,相反,今日为保自身颜面,此次战阵的比试,定当也是竭尽全力。” “我大靖若对其不重视,只怕与突厥对上也将吃大亏。” “是以,臣的想法是,让我爷爷与其他几位老将军对突厥,如此,可保不败。” “而在这狼子野心的党项一方,由我与侯老将军出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用那田忌赛马之术,方能保我大靖获胜!” “那,你真有把握胜那党项国师?” 事实上,在今日之前,永盛帝已经获知了党项国使团有意针对叶定边的情报。 可大靖的情况就摆在眼前。 形势比人强。 以叶定边为首的一群老将虽依旧有不俗的战力,却也是尽显老态。 最主要的是这些老将不仅有些刚愎自用,而且还有些故步自封。 多少年了,打仗还是那老一套,能否跟上形势的变化还不好说。 自己好不容易提拔培养出的两位中生代战力。 一个镇北王,一个镇国公。 镇北王因为云国突变,不得已回了东北镇守。 镇国公又于前段时间遇刺,如今虽然是清醒过来,可想要彻底养好伤,只怕还要三五个月。 如此,便让现在的局势变得不尴不尬了。 他不想用一干老臣,却又不得不用。 现在,突然这般说。 说真的,他心中是无比欣喜的。 可心中也有极大的不确定。 因为他真的不清楚叶玄这小子到底能不能如他自己说的,战胜那党项国国师。 就在所有人目光注视着叶玄之际。 叶玄脸上却浮现一抹浅浅的微笑。 而后用云淡风轻的口气朝着永盛帝。 “陛下!要不臣今日再立一个军令状?” “再立军令状?” “陛下,臣以为此法可行!” “臣以为可以!” “臣附议!” 伏在地上的安国康身后,一干文官瞬间亢奋,纷纷出言赞同。 恨不得现在叶玄就直接立军令状。 赢了会如何先不说,只要是输了,这小子指定要受到严惩! 这才是他们期望看到的。 而永盛帝却猛然扫向这些文臣,声音冷酷道:“尔等就这般见不得人好,非要置叶玄于死地?” 第172章 再给永盛帝画饼? 此话一出。 在场的文官们,一个个脸色大变,神色惶恐的垂首低眉。 再也没了刚才的喧嚣劲儿。 更有甚者,直接往后缩了缩身子,生怕永盛帝会找上他们的麻烦。 “哼!朕真用得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就全部隐身了。朕不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比谁都话多。而真有人替朕分忧了,但凡有一丝丝的风险,你们便行落井下石之事,生怕别人得了功劳,危及你们的官位。” “尔等的为官之道,当真是参悟的透啊。” 说此话时,永盛帝变得皮笑肉不笑。 一双虎目透射出森寒之色,几欲噬人。 “都给朕等着吧,在有俩月便是京察大计,到时候朕会让那些整日尸位素餐,不干正事却喜欢扯身边尽忠职守之人后退的人有一个属于他的‘好归宿’的,都等着吧。” “叶玄!” “臣在!” 叶玄当即开口答应。 身体则站的笔直。 “朕已决定,今日这战阵比斗就依你所说去办!” “朕不需要你再立什么军令状,更不需要你立什么生死状!朕只有一个要求,给朕竭尽全力。” “若当真是不可为,今日我大靖不得不数,朕也不会怪罪与你。陈年旧疴,想要一朝一夕解决并不容易,朕愿意给你时间,为我大靖剔除军中弊病。” “朕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得失,朕看重的是长远,明白吗?” “明白!” “嘿嘿,陛下,若是今日也能胜,长远也能胜,岂不是更好?” 永盛帝冰冷的脸庞随即浮现一抹浅笑。 “呵呵,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陛下就瞧好吧。臣要么不夸下海口,既然敢夸下海口,那就是十拿九稳,更何况臣也被这党项国恶心许久了,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好!此话听着提气。叶玄,今日你若是能让我大靖在这战阵比斗之中获胜,朕便即刻降旨赐婚平阳于你,不必等明日诗会。” 叶玄眼神随之一亮。 不过很快却又是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您大可不必如此!” “今日臣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臣是大靖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怎敢附加其他条件。” “臣以往陛下赐婚平阳与臣,乃是看重了臣之品行,觉得臣可以给平阳幸福,而非因为利益绑定。” “臣叩首,先去准备了。” 说罢,叶玄对着永盛帝深深的一拜。 直接转身去准备战阵比斗的相关事宜去了。 而龙椅之上,永盛帝却是被叶玄这最后的一番话给整得有些不会了。 望着远去的叶玄,他心里也是迷糊。 多少人巴不得自己活得功劳之时,从自己这里捞取一些奖赏。 这小子倒好,还不让自己这样做。 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个什么。 离永盛帝不远处,常遇春、侯君集等人也是满脸的疑惑。 “老叶,你这孙子莫非是傻了不成,这么好的机会把美人抱回家,竟然让他给拒绝了?” “哼!你们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学吧,我这孙子,道行比你我都深。” 叶定边眼中也是泛着精光。 一刻钟后 几百丈之外 “什么?陛下想要等你胜了党项赐婚,你给拒绝了?你……你怎么想的?” “就是,玄哥,你不是跟平阳郡主情深意浓很久了吗?前段时间,我还听你抱怨,陛下说话不算话,说好的赐婚,却一拖再拖,现在陛下亲口说了,你为何?” 围着叶玄周围。 常宝宝,候策等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叶玄微微一笑,扫过诸人。 “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想让陛下觉得我是因为功劳够大,才有资格迎娶平阳。我要让陛下明白,我娶平阳乃是因为我真得能够给平阳幸福,同时我叶家对其也足够忠心,陛下自己没有任何被功劳胁迫不得不做出赐婚的想法。” “这好像没什么不同吧,最后还不是陛下赐婚,你还不是要迎娶平阳,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常宝宝一脸疑惑。 他感觉叶玄在说废话。 “这其中自然有不同,只不过你们不明白而已。”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陛下已经准许我参与战阵的比斗了,你们可是准备好了?” “要说真准备好那是不可能的。可玄哥你也说了,要带着我们疯狂一把,没准备也要上不是,你就说怎么干吧!” 常宝宝略有些紧张道。 其实不光是他,其余几人也几乎同样的表情。 既有兴奋之色,也有紧张。 从来都是被人瞧不上眼,被人说成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 今日却要在如此重要的战阵比斗中挑大梁,说不紧张那都是骗鬼的。 可毕竟都是名将之后,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这强压之下,都迸发了出来。 “好!老子就喜欢你们这股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都过来!” 叶玄当即招呼了众人一下。 然后一群人围城了一个圈,然后叶玄在地上摊开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演武场的地形图,开始讲解起来。 讲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功夫。 突然有士兵来报,各国之间的骑射比斗已经结束。 不出意外,突厥获得了第一,党项获得了第二,大靖则垫底。 对于这个结果,叶玄一点也不例外。 突厥乃是草原民族,骑射乃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即便是如今内部闹分裂,闹旱灾,依旧不影响他们骑射的水平。 党项国以往骑射也不怎样,但自从三十年前从西域诸国手中夺取了河西走廊,有了养马地之后。 骑射水平也渐渐跟了上来。 以往与大靖不分伯仲,今年却是压了大靖一头。 也就说,单人切磋大靖第一,突厥第二,党项第三。 骑射,突厥第一,党项第二,大靖第三。 剩下的战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党项会拿下第一,大靖拿下第二,突厥拿第三。 如此,谁都比较体面。 不过三国都清楚,实际上战阵的比斗才是最能体现一国军队战斗力强弱的。 最次要的便是个人实力的切磋。 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有统领级别的实力。 战场之上终究还是普通的士兵占多数。 而在最普通的情形下,战阵和骑射水平在战争中就更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了。 所以,如果大靖在这战争比斗中输掉,就说明大靖经过十五年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依旧战力拉垮稀松。 猛然起身,叶玄环伺常宝宝几人。 “刚才我所讲的话,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 眼神灼灼无比。 “好,走!” 没有任何废话,叶玄带着几个兄弟,大步流星的向着不远处等候自己的大靖一百军士而去。 第17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等叶玄带着诸人赶到那等候的一百军士身前之时。 人群中有人竟是认出了他们。 瞬间骚动开始。 “什么!陛下疯了不成,竟然让长安城的废物来统兵?难不成陛下不想赢?” “完了,长安城的废物要做我们的统帅,那还比个屁啊,干脆认输好了。” “姓叶的,快说,你是如何迷了陛下心智的,竟然让陛下让你这等人渣做我们的统帅?” …… 士兵之中,义愤填膺之声此起彼伏。 而叶玄却始终保持微笑,沉默不语。 他扫视着这一百军士,从其中认出了不少人。 大靖的卫戍营不同于其他兵营的招募。 除了从全国各地遴选一些苦出身的子弟之外。 还会在长安城和周边的郡县挑选一些如叶玄这样祖上便是武将出身的子弟。 这两类人,一类急需要建立军功改变家族穷苦的局面,一类则希望再立新功,让家族更上一层楼,还有一类则是家道原本可以,但如今败落,本是在自己的族地吊儿郎当,如叶玄一般纨绔混日子,最后被家族长辈送了进来。 而这一类人之中,不乏曾经与叶玄起过冲突被其教训亦或者教训过他的。 今日,算是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再加上对叶玄知根知底,一见自己期盼已久的统帅不是那些老将军,而是叶玄这二世祖,自然大失所望。 也就无怪乎他们义愤填膺了。 如此,等待了一会儿。 这噪杂之声越来越小。 叶玄这才扯嘴冷笑一声。 “怎么不继续喊了,这就偃旗息鼓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喊下去呢。” 往前走出几步,叶玄双手掐腰,遮住西方的日光,扫视众人。 “哟,仇人还真不少,古话说什么来着,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是不是?今日我叶某人的冤家还真是够多的。” “嗯,有当初揍过我的,有被我揍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特地把你们扯出来,让老子挨个报复回来呢!” “可事实上可并非如此!今日陛下是让我带着你们为国争光,为我大靖立功的!” “切,就凭你,还想为我大靖立功,得了吧!” “就是,你一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 “谁在说话!” 叶玄面色骤然一冷,大声呵斥。 “给本将出列!” 陡然升腾其的怒吼,让这一百人身子跟着猛然一抖。 不过,却并无人出列。 “怎么,敢做不敢当?从了军,军人的优良品格没学到一点,当年仅有的一点好的品性也磨没了,那你们真够可怜的!” “谁说磨没了的,是我,是我说的。” “还有我!” 叶玄这般一刺激。 队列之中随即站出了两人来。 叶玄半眯着眸子瞅了过去,然后笑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家伙,黄朝,韩世聪。” “不错,就是我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是皱一下眉头,你是我爷爷!” “我也一样。” 两人昂着头,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叶玄冷冷一笑,来回踱着步子。 “杀你们?你们只不过是骂了老子两句,老子就要杀了你们,那老子成什么了?” “你……你真的是叶玄?” 叶玄的回答,让两人都是一愣。 “如假包换!” “不对啊,如果是以前,你肯定要报复回来的,老子当年就只不过是朝你吐了口吐沫,被你追了几条街。” “我只不过偷瞄了一眼你怀里的花魁,你也追了我几条街。” 黄朝语和韩世聪都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这边,叶玄腮帮子狠狠的抽抽了一下。 踏马的! 原主先前这般不是个东西吗? 这点屁事就把人家胖揍了一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老子的确不懂事,招惹了两位兄弟,我叶玄今日在此给你们道个不是。” “不光是他们俩,刚才我还看到了几张面孔,都是以前与我有过过节的,我都在这里赔个不是。” 说着,叶玄躬身,对着众人深深的一拜。 叶玄突然的举动,让不少人神情震惊不已。 要知道当年的叶玄可是长安城的混世魔王。 依仗着叶定边叶侯爷的宠爱,横行无忌,近乎到了无人敢惹的地步。 今日,他竟然当面给大家道歉了。 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待到叶玄起身之后,他的脸色却是倏然一变,神情变得冷酷起来。 “我刚才赔不是,是对本将军年少无知犯下的错事一个交代。同样,黄朝,韩世聪,你们两人身为大靖军人,违反军规,妄议统帅,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待今日与那党项国战阵比斗结束,你们各自去领二十板子!” “什么!” 刚刚因为叶玄赔不是而稍稍对其有些好印象的黄朝,韩世聪脸色陡变。 又惊呼起来。 “怎么,觉得本将军做得不对?” “我且问你们,你们刚才可是非议我了?” “是!” “我现在可是你们的统帅?” “是!” “大靖军律可有记载,士兵不得妄议统帅,不得违反统帅之命?” “是!” “那我刚才所说可有问题?” “没有!” “没有就行,说明你们还清楚自己是一个军人!” “归列!” 随即,黄朝与韩世聪一脸不情愿的转身,回到了队列之中。 叶玄随即上前。 扫视着这些依旧对自己充斥着怀疑和冷眼的军士。 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对我很了解,但更多的人却不了解。那我就先介绍介绍自己!” “我叫叶玄,乃是大靖定远侯叶定边嫡孙,一个多月以前,我是长安城横行于长安城的第一废物,纨绔不化,烂泥扶不上墙,人见人恨,狗见狗嫌!但现在,我是此次大靖战阵比斗第一阵列的统帅,负责这一次战阵比斗最为重要的攻坚战,与那党项国国师正面较量战阵!” “有些人肯定会疑惑,为何圣上会选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拦你不上墙的二世祖当统帅。那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在今日之前,老子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愿意冒这个险!” “一个月之前,老子当街调戏平阳郡主……” 于是乎,叶玄将自己这一个月的光辉事迹统统竹筒倒豆子一般跟这一百名士兵说了一遍。 在听到叶玄胆大妄为的调戏郡主之时,不少人现出震惊表情,同时带着幸灾乐祸。 可当听说叶玄这般做纯纯是因为爱慕平阳郡主,为此甘愿冒风险之后,却又有些吃惊和佩服。 待到他说到自己斗败了南晋柳生之后,不少人直接脑子宕机。 而后,叶玄将救治小方原百姓,救下镇国公,金殿之上独占群雄都说出来之后。 他从这一百人的眼中看到了“上帝”。 第174章 战前动员! 此时的叶玄在他们眼中就仿佛一个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人物。 无他,叶玄所说的这些就仿佛是路边摊画本上的主角经历的一般。 不仅跌宕起伏,却又惊险刺激,而且件件事情都极富有传奇色彩。 现实中真有人能在一个月内做成这么多事情? 一口气说完之后,叶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扫视过众人。 “刚才我叶某人所说的事情件件属实,你们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求证!” “但凡我叶玄夸大其词了任何一件,你们提出的任何惩罚,本人都愿意接受!” 突然间,队伍之中有人高高的举起了手。 他朗声喊道:“不用求证卑职愿意替叶将军作证!” “哦?你如何替我作证?” 见有人举手,叶玄略有意外。 然而,下一秒,这位士兵却是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来。 “诶……你这是?” “叶将军,卑职就是城南小方原人士,家母前段时间染上风寒病危不治,是叶将军您几日不辞辛劳熬制汤药救下了家母性命,前两日卑职回家探亲,家母亲口与卑职说的。” “您是我李铁柱的大恩人,理当跪拜。” 红着眼睛,这士兵恭恭敬敬的开始对叶玄磕头行礼起来。 磕头之后,他又站起身来,回望其他士兵。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之中不少人对叶将军的印象都停留在他以前纨绔不化,不学无术上面。其实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他先前故意装的,其实并非如此。” “他实际是有大能耐的人,现如今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管他叫大靖的英雄,文曲星下凡。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李铁柱一番话说完,神情却是越来越激动。 前不久家里传信母亲染上了风寒,病入膏肓。 自己忙不迭的请了探亲假,想要回去给母亲准备后事。 却不曾想回到小方原,不仅母亲平安无事,整个小方原的风寒疫情也彻底绝灭。 一问之下,才明白竟然是叶玄救治了自己的母亲和整个小方原的百姓。 而再打听之下,才发现自己回军营的这段时间里,长安城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那个一直被长安城百姓骂二世祖,第一废物的叶小侯爷,竟然是扮猪吃虎,一步登天。 做成了许多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几日,他一直寻思着下次探亲,回去定然要到叶府登门致谢。 却没想到今日这战阵的比斗,掌管竟然就是对方。 叶玄眉头轻轻一眼,脸上挂着浅笑,望着对方略显稚嫩的面孔。 他脑海中有了些许的画面。 当日在小方原,自己与月红妆带着护卫挨家挨户探查病情的时候。 似乎的确有一位老妇人说自己的儿子在军中当值。 只不过那时他一心救治百姓,并未多问。 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呵呵,想不到在这北大营竟然能遇上小方原的乡亲,你母亲身体应该全好了吧?” “托叶将军的福,家母如今身体康健,更胜从前。” 李铁柱连忙抱拳答应。 “那就好,人这一辈子,最遗憾的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铁柱兄弟,你比我幸运,家中老母尚在,不像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说到着,叶玄神色不由的黯然了许多。 此刻,他想了很多。 前世,父母虽然尚在,却永无再见的可能。 今生,父亲战死,母亲郁郁而终,自己却也是孑然一身。 多少有些凄凉。 “叶将军,卑职有罪,勾起您伤心事了。” 李铁柱见状急忙单膝跪地,请罪道。 “你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叶玄急忙上前搀扶。 旋即又看向了其他的士兵。 经过李铁柱这么一说。 这一百号士兵们原本怀疑的神色基本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依旧是有不少人带着深深的震惊和愕然。 显得有些还不能完全接受,叶玄从长安城第一废物的角色转换到大靖英雄上面来。 “叶将军,就算你先前所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些似乎只能表明你的确很有才能,可今日毕竟是武斗,你真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虽有才能,能文斗那柳生,救治小方原百姓和镇国公,但不代表我在军事上也有本领,可对?” “不错!” 喊话的黄朝点了点头。 “好!你有这方面的忧虑也正常。倘若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会有相同的担忧,此乃人之常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一国之主,今日的比斗没有人比他更想我大靖全胜,他会草率的选一个草包饭桶担任此等重要的职位吗?” “我叶家虽在大靖地位显赫,可也没到能让陛下为我叶家开后门的地步吧?” 黄朝微微皱眉,神色带着一抹迟疑。 “叶将军,您的意思,您在军事上也有卓越的才能?” “有没有不是光凭嘴说的,而是要看实际战果!” “而今日,便是本将军带领诸位兄弟,向世人证明的机会。” “今日胜了,不光本将军能够飞黄腾达,尔等在座的诸位也将受到陛下的重伤,来军中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积累军功,封妻荫子吗?今日便是这一切的开始!” “全体都给老子站直咯!” 叶玄面色倏然严肃,大声对着这一百号人喊道。 前一秒,还有些松松垮垮的一众士兵随之站得笔直。 见状,叶玄心中暗自点头。 卫戍营毕竟是大靖军队中的精锐,这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 “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今日我们要面对的是号称天下不败的党项国铁鹞子!” “而今日本将军带领诸位要干的事情就是打破他们不败的神话,不仅要打破,还要狠狠的蹂躏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大靖勇士的厉害!” “现在我宣布待会儿战阵之时我要求你们做的事情。一句话,令行禁止!” “什么叫令行禁止?意思就是,本将军让你们集体冲锋,你们就给我撒丫子往前冲,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哪怕是拼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哪怕明知往前冲会死,也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人掉头逃跑!” “同样!倘若我要你们掉转头逃跑,你们就别给我跟愣头青一样的继续往前冲,跟傻子一样上去送命!你们既然是老子的兵,老子就会对你们负责,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轻易死在战场上。” “都是爹妈养的,谁的命都金贵,都要给我宝贝着!” “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没听到,大点声!” “明白!” 一百号人,瞪大眼珠子,仰着脖子,大声呼喊。 假若在这一番话之前。 这些人还对叶玄怀疑的话。 那在听到叶玄这冲锋逃跑理论之后,却是一个个对其拜服不已。 尤其是他说的那句都是爹妈养的,谁的命都金贵,更是激起了不少人心中的共鸣。 “好,废话,老子也不多说了。今日本应该从你们之中遴选出小队长出来,但时不我待,本将军就擅作主张,由这几个同样被称作长安城废物的兄弟担当了。” “至于你们之中的小队长,则担任副职。一句话,本将军要的是令行禁止,绝对的服从。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今日之后,你们的威名将名扬大靖,而你们每一个人都将因此而有光明的前程!” “宝宝,猴子,你们各自带带二十人去布置战场,按照我先前说的,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常宝宝与候策重重点头,眉宇轻凝。 “玄哥你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说完,两人从这一百人士兵中点了一共四十人出列,然后快速的向着战场奔去。 “剩下的人,给我脱掉甲胄!” “啊?” 第175章 引诱引诱! 叶玄话音未落。 剩下的士兵便惊呼起来。 “将军,对方可是铁鹞子,党项最精锐的铁骑,您让我们脱掉甲胄?” 瞪大眼珠子,有人震惊不已。 叶玄重重点头。 “不错!你没听错,脱掉甲胄。” “为何?将军,脱掉甲胄,我们怎么跟他们硬碰硬,岂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就是!” “将军,脱掉甲胄,我们就真的任人宰割了,就算是我们拼了命,也绝对不是铁甲军的对手的。” “你们都这么认为?” “是,将军!” …… 剩下的士兵齐齐的点头。 “好!” 叶玄淡然一笑。 “你们真当我傻,你们能想到我便想不到吗?脱!” “谁他娘的再给老子啰嗦,回头立了战功,老子也给他免咯!” 他这般一吼。 一众士兵迟疑了一下。 然后便开始往下脱去好不容易穿上身的甲胄。 很快,甲胄脱了一地,溅起阵阵的烟尘。 …… 远处 演武台之上 永盛帝与一干文臣武将,见叶玄竟然让所有的士兵脱去了甲胄,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 有些更是差点要跳脚起来。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竟然让将士们脱掉甲胄,他这是准备直接投降认输不成?” “甲胄乃将士们最为依仗的护具,此番脱掉,等同于赤身裸体与人相搏,想赢,难了。” 永盛帝望向一侧的誉王。 “誉王,你可看明白叶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皇兄,臣弟目前尚未看明白。按理说,这党项国一方派出的乃是铁鹞子,俱是身着重甲的骑兵,无论是在马上,还是下马,俱是战力强大,这般脱掉战甲,说真的,的确有些不智。” 誉王也是眉头紧皱。 不是他不想给叶玄辩解几句。 只是这小子搞得这一出,实在是让他这个年轻时也带过兵的人有些捉摸不透。 “的确不智。” 永盛帝点头。 “不过朕还是愿意相信叶玄能给朕带来惊喜,这小子可是向来如此的。” “臣弟也愿意相信。” “嗯,且看着吧,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另外一个方向。 即将披挂上阵的叶定边听到了下面来报。 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卸掉甲胄,难道是舍弃与这铁鹞子硬碰硬?” “可对方身披甲胄,就算是远攻,又甲胄在身,利箭只怕威力也只会大减,不足以形成致命伤害。” 思忖之际。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叶定边急忙抬头望去,下一刻脸色铁青无比。 不由怒骂:“这个废物!” 原来,几百丈之外。 率先与党项交手的周元,带着自己的部下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被党项国此次最为精通战阵的一名将领以近乎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碾压了。 也便是此次仅仅只是演兵,而非真正的战场上交手,不然这一百多兵众,只怕一个也剩不下。 不过就在周元率部败逃的过程中。 这位党项将领依旧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依旧指挥着部下对着大靖的士兵攻击不断。 未开刃的战刀狠狠的披在甲胄之声,阵阵惨叫传出。 同时还有骨裂的声音。 先前大靖在单对单上面阴了党项国两个人。 现在被十倍百倍的还了回去。 同一时间,消息也传到了叶玄这边。 “输得这么快,这才开始多一会儿?” “就算是一群猪,杀也要杀好一会儿吧?” 苟长命瞪大眼珠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旁边,李魁、郭破虏俱是相同表情。 叶玄戏谑的冷笑一声:“知耻而后勇?滑天下之大稽!” “不用理会,咱们继续咱们得部署!” ……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前方再次传来战报。 如叶玄所料,自己爷爷叶定边最终经过一场鏖战,以极为微弱的优势胜了党项。 传令官说双方拼斗的极为惨烈,甚至已经拼出了火气。 大靖一方,死了三人,重伤二十余人。 党项一方则死了一人,重伤六七人。 若不是危急时刻,爷爷率队强行凿阵,将对方统帅擒获,这一战的输赢只怕也将与第一战无异。 “嗨!我就知道由叶爷爷出马,定然是不会输!” 苟长命右拳狠狠锤击了下掌心,欣喜若狂道。 “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次是叶爷爷临时应变得当,直接擒获了对方的统帅,否则只怕还是要输。” 李魁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就说赢没赢吧?” “赢是赢了,可这仅仅只是演兵,对方只有一百人在统帅身边。若是在战场上呢,只怕对方身边至少也是上千人,你觉得那时候,叶爷爷还能行此险棋吗?只怕很难。” 苟长命脸上的笑容随之凝固。 叶玄也是轻轻颔首。 “魁子说的没错,若是在战场上,爷爷这一招擒贼先擒王恐怕没那么容易成功。但不管怎么说,赢就是赢了,值得庆贺。” “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 眼眸中蕴含着无穷战意,淡淡的说了一句:“出征!” 下一刻,脱去甲胄的剩下六十名士兵,各自背着一把长弓,一捆缰绳,手中提着一把木榔头略显沉闷的走向了己方的战场。 而就在他们到达战场之际。 常宝宝和候策也是赶了过来。 叶玄:“如何,可都准备好了?” “你放就一百个心吧,绝对不会有错,嘿嘿,这次够这帮党项狼崽子喝一壶的了。” 两人俱是眼珠子放光。 “那就好。” 重重点头,叶玄回身面向自己带来的六十兵士。 “长命,按照先前计划,你带几人前去探听党项虚实,若有可能,引诱他们前来。” “得令!” 苟长命急忙点头,而后快速的翻身上马,引着五六名斥候向着党项国的方向而去。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左右时间。 苟长命骑马返回。 说是党项国的骑兵在那国师嵬名宏图的率领下,正在原地修整,没有要上前攻的意思。 叶玄当即皱眉。 候策:“莫非是咱们计划被他们识破了?” “不对呀,来的时候我还专门派人周围探查过了,没有党项国的眼线?” “不是被识破,是这嵬名宏图够狡猾!他原本是想与我爷爷交手,最终却等到了我,他心生疑虑才是。” “倒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走,咱们去引诱引诱他们。” 第176章 斩! 说罢,叶玄翻身上马。 直接带着六十人的骑兵轻装简从的向着党项国的阵营杀将了过去。 行出去了几里地之后。 叶玄终于与党项国的铁鹞子骑兵撞了上。 如苟长命所言,嵬名宏图让所有的骑兵驻扎在原地未动。 只是派了一些斥候探查叶玄和那一百骑兵的踪迹。 叶玄突然出现,这嵬名宏图稍稍一愣。 旋即脸上挂上一抹浅笑。 “叶小侯爷当真好计谋,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贵国这次战阵比斗,行的是劣等马对上等马,上等马对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的计策吧?” “你知道?” 叶玄微微凝眉,略有诧异。 “呵呵,老夫自然知道。此法子对于你们大靖或许很是新鲜,可在我党项却是再平常不过。要知道我党项在祁连山养马,每年都会有战阵比斗,此计策,我党项用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此次,你们大靖派出那周元对上我党项国战阵第一人,老夫便猜出来了。” “既然猜出,为何不做改变?” “因为老夫相信,即便是我党项的下等马、中等马,也绝非你大靖所能比拟的!” “可你们刚才还是输了。” “是输了,可你大靖的代价也不小。况且,若不是三王子托大,谁输输赢还不一定呢。”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没有那么多假设。” “呵呵,叶小侯爷说的不错。输了就是输了,老夫自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一局,叶小侯爷想赢,只怕难了。” “哦,你就这般有自信?” “自然!” 嵬名宏图阴恻恻的一笑。 “忘记告诉叶小侯爷一件事了,先前那与周元对战的我党项战阵第一名将其实是犬子,他的一身本事都是有老夫传授,若说我党项的真正上等马,其实是老夫才是。” 此话一出。 叶玄身边,候策,常宝宝等人脸色俱是大变。 士兵中也有一些人有些扰动。 “肃静!” 叶玄陡然厉喝一声。 瞬间,一切归于安静。 “看样子,你的部下有些心绪不宁,我党项铁骑给他们的威压看来不小呢。” “哼!都是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雏儿,有些紧张也是正常,待会儿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自然会好。” “老夫可不这么认为。如今,你这大靖的中等马对上我党项的真正上等马,你还能有几分自信?” 嵬名宏图冷冷一笑。 “中等马?国师大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就是那中等马呢?” 后者眼皮猛然一跳,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你什么意思?” “你都可以做上等马,我叶玄怎么就做不得上等马了?” “难道国师大人,忘记昨日在金殿之上怎么输得吗?” “你……你早就猜到我藏了后手?” “你觉得呢?你可是党项堂堂的国师,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加注意?” 叶玄的话,让嵬名宏图脸色又是一僵。 心中极为的不舒服。 不过很快却又冷哼一声。 “你知道又如何,老夫还不信你能改变今日的结局!说到底,你终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诗词歌赋,你可以称天才,可这军事策略,排兵布阵,战阵的指挥,却是要亲自实践方能成长起来!” “我不信你打娘胎里便熟悉这些。” 说到这儿,嵬名宏图已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呵呵,你猜对了,我的确不可能从娘胎里便会这些,可这不妨碍今日我胜你!” 老子可是穿越过来的。 前世有个东西叫电脑,电脑上军事策略的游戏可不要太多。 更何况老子还熟读了那么多的兵法书籍! 五千年军事秘典加身,再有长期的策略游戏时间的加持,若胜不了你,老子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嵬名宏图只当是叶玄嘴硬。 冷哼一声:“大靖人嘴硬的习惯还真是一脉相承,既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老夫允许你带兵先行奔出一里地。” “免得你大靖皇帝说老夫耍赖。” “你大可不必,你若是能追上再夸海口吧。” “目标,党项国师,给老子射!” 说话间,叶玄陡然挽弓搭箭。 下一秒叶玄身前的士兵齐齐的挽弓搭箭,如叶玄一般向着这嵬名宏图面门射了过来。 嗖嗖嗖! 瞬间,密集的箭雨飞向了这嵬名宏图。 后者立在原地,动都未动。 因为他清楚,叶玄的箭雨绝对射不到近前。 果不其然,箭雨在党项国军阵前几丈外落下,没有一根射中对方。 就在嵬名宏图准备嘲讽之际。 他猛然低头一看,脸色陡然僵住。 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原来,叶玄压根就没想过在如此远的距离射中他。 这些没有金属箭头的箭落地之后,炸出了一团白色的烟尘。 烟尘散去之后。 地面上活生生是一个斩字! 叶玄竟是在这箭头上绑了石灰。 故意拿来刺激嵬名宏图的。 嵬名宏图便是再蠢,哪里不知道叶玄这个斩字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将自己斩落马下吗? “好一个黄口小儿,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战争的残酷!” “出击!” 一声,厉喝,嵬名宏图却是再也不能忍,挥舞手中长剑,向着叶玄而来。 叶玄则是冷冷一笑:“有种你就来,不来你是我孙子!” 说罢,直接调转马头,吆喝一声,带着六十军骑扬长而去。 后方,嵬名宏图则引着党项国铁鹞子紧追不放。 可让人意外的是,彼此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最后,在绕过一道干涸的河沟之后,叶玄等六十人快要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中。 远处,永盛帝率领群臣,移驾到了一处高岗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玄轻松的甩掉了党项国铁鹞子,脸上浮现笑容。 “呵呵,朕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何要让士兵脱去战甲了,没了战甲,战马负重减轻,这嵬名宏图想要追上叶玄却是不容易。” “陛下,话是如此,可是玄儿如此也失去了与对方正面决战的可能。身着布衣,要与铁甲军硬撼,就是找死。” 一旁,叶定边又道。 “嗯,朕也知道,朕相信,叶玄也知道,且看他后手。” 第177章 老子要开杀戒了! 说罢,永盛帝望向了演武场内,叶玄及其部下所在的位置。 这一会儿的功夫,叶玄带领着他的部下已经又行出去了几里地。 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山坡上停留。 而党项的铁鹞子骑兵却还在五六里之外,翻过了几道山沟,彻底失去了叶玄他们的踪迹。 那嵬名宏图正派出小股的斥候,在四周搜寻。 而这时,叶玄似乎与身边的人说了一些什么。 接着,部队便开始分兵。 一部分向着不远处的灞河支流行进了过去。 剩下的一支则由叶玄带领,折返向着嵬名宏图的铁鹞子骑兵而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好不容易与那党项人拉开距离,怎么又凑上去了?” 文臣之中,有人不解叶玄这样的操作,问询了一句。 “谁知道呢,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没觉得他排兵布阵有什么高深之处,继续看吧。” 旁边的人附和了一句。 的确,到目前为止,叶玄除了让自己的部下脱去重甲,得以让队伍的行进速度提升了一个台阶之外,似乎也并未真的对党项人产生实质性的杀伤。 相反,如此频繁的调动部下。 战马的耐力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耗。 一旦战马的耐力被消耗完,即便是党项人身披重甲,照样可以追得上来。 到那时,叶玄和他的部下只怕就成了待在的羔羊了。 这边嘀咕之际,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你们看,留下的那一支队伍好像正在河两岸埋伏,难不成他们是准备在河边埋伏党项的铁骑不成?” 这突然的喊话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永盛帝也是想着那河岸位置看了去。 便见剩下的一队人正在快速的在地面挖掘着什么。 与此同时,剩下的人也在周围寻找埋伏的地点、 很快的时间,这一支小队便彻底隐秘在了河的两岸。 “老侯爷,你这孙儿莫非是准备在这河岸埋伏党项人?” “这行得通吗?这河水虽然不浅,可只要打马一个急冲锋便能冲过去,而党项人都身披重甲,就算是用箭射,杀伤也有限吧?” 武将之中,有人也提出了质疑。 真要在这河岸设伏,也不是不可以。 可至少你应该不能把所有的重甲都脱了呀。 脱了重甲正面又该如何相抗? “老夫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他的确如陛下所言,有什么后招吧。” “那若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那可能就只能认输了,普通士兵战力再强,也无法与身披甲胄的士兵想抗衡的,更何况这还是铁鹞子。” 叶定边幽幽的叹了口气。 纵然他很想叶玄能够赢得这一场对决。 但从刚才自己与那三王子李元玉的比斗他已经感觉到。 如今的党项比之十五年前在战阵上的运用更要强上了不少。 自己当年与党项的铁鹞子对决,尚且可以靠着装备和士兵的数量占据优势。 可今日,这些似乎都要被抹平了。 如不是自己灵机一动,选择了集中优势兵力凿阵,擒住了那三王子。 这第二局,大靖也是输。 而现在,叶玄面对的是党项国国师。 若不拿出点真才实学来,想要赢对方,难! 在看龙椅上的永盛帝,此刻也是眉头紧皱,看样子心下也是犯嘀咕。 等待了半刻钟时间。 众人突然听到一阵战马的嘶鸣。 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鸣之声。 远处,叶玄和他的部下首先出现。 在其身后百丈之位,党项国铁鹞子在嵬名宏图的率先下,宛若撵兔子一般,捻着叶玄狂奔不止。 “叶小侯爷,光是逃跑是没用的,你大靖的战马,马匹耐力远不及我党项的战马,老夫只要这般追击下去,首先倒下去的便是你们的战马,到那时候你们可就成步卒了,你们有没披甲,岂非是任我宰割?” 一遍追击,嵬名宏图一遍喊话。 刚才,他料准了叶玄会折返回来骚扰他。 所以在原地以逸待劳。 果不其然,叶玄带着部下前来,被自己派出的斥候引诱着钻入了自己的口袋阵。 如果不是因为叶玄这小子让大靖的士兵脱去了战甲,行动快于他们。 刚才叶玄就要被合围了。 不过这也不要紧。 如此追击下去,叶玄还是会输。 “任你宰割?国师大人人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想要让我叶玄认输,国师大人还需要努力呢。” 轻哼一声,叶玄一挥手。 身边的士兵便拉弓搭箭,哗啦啦的向着嵬名宏图和铁鹞子骑兵射了过去。 射完之后,也不恋战,转身继续向着河岸奔去。 “哼!隔靴搔痒,真以为用这软弓便能伤得了我铁鹞子了,继续给我追!” 见自己好言相劝却得到的是一番冷嘲热讽。 嵬名宏图眸子瞬间一冷,咬牙切齿之后,挥手示意继续追击。 而对于叶玄射来的弓箭丝毫不在意。 任凭其叮叮当当的落在身上。 如此,前面的叶玄射箭,后面的嵬名宏图穷追不放。 眼见便要到了河岸。 叶玄突然勒马止住身形。 嵬名宏图被叶玄这突然的举动弄的一愣。 “怎么,叶小侯爷是见无路可走,准备投降了?” “投降?非也,本侯是准备劝降的。” “劝降?” “不错!” 叶玄点头。 “国师大人,趁着现在还未有任何的伤亡,本侯劝你带着部下投降认输,如此,你这铁鹞子骑兵尚且得以保全。若是不投降,待会儿你这铁鹞子出现伤亡,我可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哈哈哈,老夫听到了什么,你让老夫认输?叶小侯爷,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如今我党项占据绝对优势,而你被逼到了绝境,你竟然要劝降我?” 嵬名宏图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不光是他,身后的党项铁鹞子骑兵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路上,叶玄虽率领一部分部下对他们进行了数次骚扰。 远远的射箭攻击,可是身披重甲的他们根本就没受到多少伤害。 如今对方穷途末路,竟然劝降他们,简直可笑至极。 叶玄眼眸瞬间一冷:“很好笑吗?本侯最后一次问你,降还是不降,若是不降,老子可要开杀戒了!” 第178章 大获全胜! 嵬名宏图老脸抽了抽。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两根小辫,目光阴沉道:“那你就开好了,正巧,本国师也想开开杀戒。” “如此,那便不必谈了。” 叶玄轻哼一声。 缓缓的举起了手。 刹那间,身后的部下再次弯弓搭箭。 然而这一次与先前不同。 所有人都取出了火折子。 只一瞬间,每一根弓箭之上的箭矢都燃烧了起来。 见此情形,嵬名宏图眉头微微一凝,接着脸色大变。 低头向着自己身上的铠甲摸了一把。 “这……这是桐油!” “你……你们刚才一直在向我们射箭是射的桐油!” 直到此刻,嵬名宏图才彻底反应过来。 “我的国师大人,你猜对了,只可惜没有奖赏。” 叶玄望着对方揶揄的一笑。 自己先前带着部下来回的骚扰嵬名宏图,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激怒对方。 而是要将事先准备好的桐油射到这些铁鹞子骑兵身上。 说真的,若不是今日只是一场战阵的比斗,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把这一百多号铁鹞子骑兵给生吞活剥了。 只是碍于两国尚未撕破脸皮。 他只是用了最小剂量的桐油,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可。 嵬名宏图大吼一声。 “快!快往后撤,远离火箭,莫要让他们射中,咱们身上的全部是桐油!” 他这话一出。 原本整齐划一,气势十足立在河岸的百十名铁鹞子瞬间慌了神。 短暂的迟疑之后,所有人开始调转马头,想要远离叶玄和身后搭着火箭的几十名大靖的士兵。 “撤?撤就有用了吗?以为老子只是撒了桐油吗?” 叶玄神色愈发的玩味。 与此同时,他手顺势落下。 嗖嗖嗖! 阵阵火箭从其头顶飞过。 这一次,所有射出去的箭矢不再如先前那般软弱无力。 根根带响,直奔嵬名宏图和其身后的铁鹞子骑兵而去。 叮叮叮! 一阵轻响。 一些箭雨落在了来不及退走的骑兵身上。 其重甲之上的桐油瞬间被点燃。 火焰腾地一下燃起,向着全身蔓延而去。 “啊……” 惨叫应声而起。 接着,这骑兵直接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在地上打滚起来,意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地面之上也在刚才射箭之时溅落了不少的桐油。 于是地面的桐油混合着杂草也燃烧起来。 再加上秋风的助攻,整个河岸之上,靠近党项一方,几乎成了一片火海。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而那些逃脱出弓箭射程的见到身后自己的同伴被火烧灼了身子,一个个在地上打滚灭火,都是心有余悸。 恐惧支配着他们向着更后方而去。 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时候。 背后,突然又杀出了一支大靖的部队。 如先前一般,弯弓搭火箭,然后向着他们射去。 于是,这些人也如前面的同伴一样,全身起火。 一个个跌落战马,再地上打滚灭火。 嵬名宏图更是气红了眼睛。 “叶玄!今日乃是战阵比试,不是真正的战场,你是想让我这百余铁骑死在这里吗?” 他大声嘶吼,全身更是被气的哆嗦不已。 说是比斗,这小子哪是要比斗,根本就是要杀死他们所有人。 不远处,叶玄却是神色淡漠。 “国师大人,何出此言?” “本侯先前已经劝降过了,是你要一意孤行的。况且,不还是没烧死人吗?” “若我真想灭了你们,你觉得我只会用这点桐油?” “呶,看到那边的河了嘛。本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形,所以特地将劝降地点放在了河岸,你看我多贴心。” “河?” 嵬名宏图神情一愣。 而那些身上还燃烧着火苗的骑兵比他反应的更快。 嗷嗷叫的向着不远处的河流冲了过去。 扑通! 扑通! 党项近一百多骑兵接近四分之三全部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身上火苗熄灭的那一刻,大家都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即便是跳入河流,熄灭了身上的火苗。 刚才燃烧起来的桐油还是灼伤了其中不少人。 还有几个离河岸较远的,压根就没来得及跳入河流,便直接被这熊熊火焰给焚烧致死。 身体直挺挺的躺在河岸上,发出阵阵焦糊味。 河边 嵬名宏图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一张脸宛若猪肝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玄竟然会用火攻。 如此的出奇制胜,如此的让他措手不及。 一阵马蹄声响起。 叶玄带着部下赶到了近前。 “国师大人,现在可愿意认输?” “我党项铁骑战力尚存,只不过是灰头土脸了一些罢了,现在劝降,是不是早了点儿?” “那就是说,你准备继续抗争下去?” “呲吟!” 嵬名宏图没有说话。 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与此同时,其身边的十多名护卫也尽数拔出了宝剑。 “今日老夫要带领党项铁骑,洗刷刚才的耻辱!” “呵呵,想法很好,只不过,你没这个机会了。” “还等什么,出手!” 随着叶玄一声厉喝。 嵬名宏图连同剩下的那十多名护卫便感觉身前的地面突然动了起来。 接着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从土中蹿射起来。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个便被拽下了战马。 更欲起身。 当啷一声! 一个巨大的垂头便敲在了其胸口和脑袋上。 直叫人天昏地暗,胸口疼痛的近乎喘不过起来。 其中还掺杂着,大靖将士恶狠狠的声音。 “再踏马给老子动,老子敲碎你脑壳!” 党项国的这些骑兵虽听不懂大靖士兵的话,却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意。 在加上身上传来的剧痛和昏沉感,自是没人敢再轻举妄动,一个个乖乖地躺在地上。 有几个想要挣扎的,则直接被补了一锤头,直接晕死在了原地。 便是嵬名宏图也被李魁和郭破虏俩人给死死的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也直到这时。 嵬名宏图才看清,叶玄率领的这些大靖士兵手里拎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个硕大无比的木锤。 这玩意儿在真正的战场上或许没什么用。 可此刻在这里,却宛若催命符一般。 是了。 自己的部下身上披的战甲可以抵御箭矢,可以抵御刀枪。 但就是抵御不了重物的钝击。 这木锤看似毫无威力。 可是这般抡到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会冲破铠甲,直入身体内部,破坏身体内部构造。 比之刀剑,箭矢还要奏效! 扭着头,嵬名宏图一脸不甘地望向叶玄。 死死地咬着牙根,最终用极度不情愿的话说出了“我输了”三个字。 第179章 真的是轻敌? “呵呵,到底是国师,拿得起放得下,叶某佩服!” “那个,兄弟们,可以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了,他们认输了。” 见嵬名宏图认输。 叶玄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将手中的木锤放下。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这嵬名宏图不识好歹。 这些本就对党项人没任何好感的大靖战士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木锤敲在这些身披重甲的党项骑士身上。 接到命令的大靖将士,按照叶玄先前部署。 纷纷撤到了一边,不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弯弓搭箭者继续弯弓搭箭。 持木锤者则也是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来人,遣人去告知陛下,就说国师大人已经认输,这一局乃是我大靖胜了。” 旁边,常宝宝等人早已经高兴的不行。 本以为今日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对攻。 哪想到最后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毫不怀疑。 若不是玄哥最后吩咐他们减少了桐油的使用量,用木锤换下了军营中使用的铁榔头。 今日就不仅仅是死几个党项骑兵这么回事了。 只怕眼前这些人要死一半。 而这边,叶玄也是径直的走向了嵬名宏图。 “国师大人,今日在下有些胜之不武了。” 说着,便欲去扶嵬名宏图。 后者冷哼一声,直接将其推开。 “老夫可受不起叶小侯爷的搀扶!”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嵬名宏图转身眼含怒意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不去理会叶玄。 “妈了个巴子的!给你脸了是吧。” 李魁瞬间怒了,怒骂一声,便要上去教训这狗日的国师。 “魁子,退回去!” “玄哥,这老匹夫不识好歹!” “我让你退回去!” 李魁咬牙切齿狠狠瞪了这嵬名宏图一眼,转身走了回去。 不过看其紧握的拳头,还是一副要杀对方而后快的架势。 “我知道国师大人觉得自己输得窝囊,输得不明不白!明明说好的是战阵的比斗,最后却用了火攻,觉得我叶某人胜之不武,违反了规则,可对?” “难道不是?既是战阵比斗,那就应该在战阵之上正面对决,何故阴谋诡计尽出?” “阴谋诡计?国师大人,你这番话本侯可是不愿意听了。” “何为战阵?战场之上的排兵布阵!谁告诉国师,这排兵布阵只有正面的对垒了,诱敌深入,左右佯攻,引蛇出洞,半路伏击,甚至说刚才我使用的水火攻,哪一个不是战阵之中的内容?” “哦,仅仅因为你党项最在行的便是正面的排兵布阵冲杀碾压,这战阵的比试便要按照你们所说的演练?”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大靖今日不必派一百将士与你们比斗,直接派一百名禁军护卫与你们对拼便好了,我想你们党项铁鹞子再厉害,也强不过护卫我大靖皇宫的禁卫!” “你……” 嵬名宏图被叶玄这番话说的一阵结巴。 强压心头火,思虑片刻。 “老夫并不是说一定要正面冲杀才叫战阵比试,只是今日叶小侯爷这又是火攻,又是水攻,对我党项将士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不觉得有亏吗?” “今日毕竟是比斗,不是真正的战场!” “是吗?那上一局,贵国统帅殿下,在我方士兵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情况下,依旧下死手又算什么?” “莫非你党项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叶玄眉头紧皱冷斥道。 “国师大人,你应该清楚今日本侯已经手下留情。” “若不是知道今日只是比斗,本侯可以保证,包括你在内,一个也休想从这河岸活着回党项。” “只要我加大桐油的使用量,把这木锤换做铁榔头,你确定你的人被我逼入水中有活路?” “我……” 嵬名宏图又是一阵语塞。 他知道叶玄没有说错。 若是一开始这小子就用更多的桐油。 刚才这燃着火焰的箭矢落在身上,顷刻间就能烧死大半的士兵。 就算是这河流离得再近也绝对来不及。 而且就算是有一些跳入水中躲过了一劫。 叶玄还有铁榔头军等着自己。 到时候一窝蜂的上,几榔头下去,只怕活不了几个。 迟疑了片刻。 他的神色稍缓,叹息道:“你说的没错,若是你真的想赶尽杀绝,今日我们的确要全军覆没。” “说来,今日是老夫轻敌了。” 叶玄微微一笑。 心道,你这老小子可不仅仅只是犯了轻敌这一个致命的错误。 你是根本就将战阵的运用给程式化了。 只觉得党项国这些年战阵正面的冲杀所向披靡,就以为战阵就应该如此,而不能有其他变通。 殊不知战阵包罗万象,可不仅仅只是正面的拼杀较量。 不过,叶玄自然不会将这些告知对方。 见嵬名宏图已经认输。 叶玄便整饬了部下,带着百十号人向着演武台所在赶去。 临走之际,出于人道主义,叶玄写一张治疗烧烫伤的方子给了嵬名宏图。 后者接到时接了,至于最后用还是不用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一炷香之后 叶玄率领百十号大靖将士赶到演武台。 瞬间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自己大败党项的消息已然传到,群情鼓舞! 不论是永盛帝,还是叶定边等武将,亦或者文臣,俱是喜不自禁。 不管怎样,这也是近二十年来,大靖第一次在战阵的比试之中将党项打败。 自然是可喜可贺。 而反观党项一侧,三王子李元玉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突厥、云国、南晋则也都无比惊讶。 不清楚堂堂党项国师怎么会输给叶玄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叶玄这一百多人近乎完好无损,更是惊叹不已。 若不是知道那嵬名宏图乃是现在党项国主从小的玩伴,不可能背叛党项。 他们还以为嵬名宏图直接认输了呢。 让士兵归建之后,叶玄带领着常宝宝,候策等五人径直的走向了演武台正中央。 “臣叶玄!” “臣常宝宝!” “臣候策!” …… “拜见陛下!” 一行六人双手抱拳,齐声道。 “平身吧。” 永盛帝喜上眉梢,示意诸人平身。 “好!非常好!朕真是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家伙竟然能胜了那党项国国师,当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快与朕说说,你们是怎么胜了那党项国国师的?” 第180章 赐婚! “是,陛下!” 当即,叶玄也没再迟疑。 将自己如何实现让部下准备好桐油,如何一步步的刺激那嵬名宏图轻视小看自己,如何利用脱去战甲带来的速度优势诱敌深入,到最后在河边将他们一网打尽,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的说了一遍。 在这期间,自然是着重夸大了常宝宝等六人身为小队长身先士卒,严格执行自己命令的行为。 而对于那一百多名北营的士兵也是不吝辞藻的夸赞了一番。 说他们如何如何的英勇善战,令行禁止。 如何如何的配合自己的计划,毫不怀疑等等。 总之一句话,叶玄并未将此次战胜嵬名宏图那一百名铁鹞子的功劳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而是极为大方的与大家给分了。 这般行为,自然也是让叶定边身侧,常遇春、侯君集等一干老爷子喜笑颜开。 因为他们清楚。 在陛下宣布大靖维持十五年的休养生息策略改变之后。 接下来大靖极大可能将迎来对外战略扩张阶段。 而这所谓的战略扩张通俗一点来讲其实就是对外征伐,开疆拓土。 尤其是近来上朝,永盛帝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想要继承高祖的遗志,将大靖的疆域在往外拓展一圈,大有要一统天下的志向。 此番背景下,不难判断武将的春天即将来临。 诸人俱是武将出身,为国征战,开疆拓土,自然责无旁贷。 可是他们这一辈已经垂垂老矣。 就算是陛下依旧让他们披挂上阵,只怕也只是当做参谋、偏将类似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然家族的荣耀若想维持和继承下去的话,那势必需要有后人顶上来。 他们之后的中生代在十五年的和平期,已经丧失了成长为一代名将的可能和窗口期。 如今他们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这下下一代,也就是自己孙儿这一代。 原本这一代也都是一个个混吃等死结局。 庆幸的是这一群小子之中有叶玄这么一个扮猪吃虎的天才存在。 这让几个老人已经熄灭了许久的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尤其是此刻,叶玄慷慨大方的将自己的孙子辈推到前台,推到陛下面前。 更是让几个老人有些感激涕零。 龙椅之上 永盛帝眉头轻轻扬了一扬,面上带笑。、 他又不是傻子。 岂会听不出叶玄这一番话根本就是在将功劳往常宝宝、候策那几个小子以及那些跟随他征战的士兵身上推。 不过对于这种小聪明,他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相反,他很欣赏叶玄这种不贪恋功劳的行为。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叶玄这般做乃是拥有着极高的情商的表现。 是一种很巧妙的收买人心的手段。 如此做,不仅让常宝宝、候策等人愈发的围绕着他,信任他,感激他。 同样也会让那些跟随他征战的士兵们愿意为他征战,冲锋陷阵。 “如此说来,此番能够胜那党项国师乃是你们所有人通力合作,共同努力奋战的结果?” “回陛下,的确如此!” “若没有所有兄弟的英勇无畏,令行禁止,今日想要胜党项国国师绝对没这般容易。” 叶玄重重点头,在此强调了常宝宝等人以及那一百多士兵的重要性。 “好!叶玄,你很不错!” 永盛店满意的点头,脸上笑容不减。 “朕知道此次胜利有众将士通力合作,英雄无畏的功劳在里面。不过,朕也知道,若没有你的奇计百出,果决善断,今日想要胜那党项国师也断无可能。” “今日能胜,你居功至伟!” “叶玄,听旨!” 叶玄面色稍稍一变,旋即急忙俯身叩头。 “臣,叶玄领旨!” 永盛帝当即挥手示意。 旁边,大内总管刘荣当即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圣旨缓缓的展开。 操着略显尖厉的公鸭嗓念了起来。 “今大靖征西大元帅,兵部尚书,定远侯之嫡孙,已故朔方侯叶拒北之嫡子叶玄。忠勇无双,足智多谋,为我大靖屡建奇功,保我大靖颜面,今复立新功,朕心甚慰。然,又闻其对平阳郡主一往情深,情根深种,特赐婚二人,以期二人鸳鸯双戏,恩爱绵长,钦此。” 几乎是在刘荣将这圣旨念完之际。 叶玄整个人就怔在了原地。 虽然他早就料到永盛帝极有可能在自己胜了那党项国师之后,会行赐婚之举。 可真当这一日到来之时。 他还是有种一不切实际的感觉。 “叶小侯爷,还不快领旨谢恩,这可是您期望依旧的喜事啊。” 这时,大内总管刘荣提醒了一句。 这才让叶玄回过神来。 当即俯身叩首。 “臣叶玄,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圣旨接了过来。 不远处,叶定边此时也是腰杆挺的笔直,心中自是乐呵不已。 以往担忧平阳郡主脸上的胎记,他对这门婚事一直不怎么乐意。 可现在自己孙儿亲口说,那平阳脸上的胎记被其基本清除干净。 平阳郡主实实在在是一个绝世大美人儿,而且还是个胸大屁股大的美人儿。 也就是说,是一个又漂亮又好生养的主儿。 作为爷爷,他怎能不喜。 更重要的是,今日之后,叶家也便算是皇亲国戚,彻彻底底与皇家绑定在了一起。 地位和权柄只会更胜从前。 虽然对于这些他不甚在意,但是谁没有个虚荣心呢。 自己拼了一辈子,想要积累战功坐上公爵的位子,一直没能成功。 这一次,算是真正有机会了。 永盛帝望着双手托着圣旨激动不已的叶玄,笑容越发的慈祥。 这个小子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短短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他近乎改变了自己以往制定的对外策略,以及自己的人生目标。 在这小子不再扮猪吃虎之前。 自己也仅仅只是想守成,做一个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皇帝。 守住祖业,有可能的话,再向外稍稍拓展一下。 但在听到叶玄对于大靖和周边各国的分析之后。 永盛帝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守成了,坐拥九州天下最稳固的江山,若不能开创属于自己的盛世,不能成就一番伟业,实在是有些愧对列祖列宗。 不过,他也清楚叶玄终究太年轻了。 其所陈述的那些伟大愿景,固然令人神往。 但是否可行,却还是个迷。 大靖的国力,他从不怀疑。 坐拥这天下最富饶的土地,大靖的钱粮富裕程度当属天下第一。 可在军事层面他却没有多少信心。 盖因大靖立国两百年,在对外战争之中。 对上小国尚且可以碾压,可对上大国,尤其是如突厥这般大国,却是输多胜少。 即便是胜也都是在兵力和军械装备碾压的情况下。 而十五年前与党项的几次交锋,大将也未讨得多少好处。 如此,他心中更是犯嘀咕。 但,这几日,自己委任叶玄未藩国朝贡专使,数次与各藩国交锋。 这小子却能每每给自己带来惊喜,更是数次碾压了各国,直接让其信心大震。 尤其是今日,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他竟然近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党项国国师率领的铁鹞子给击败了。 在听到传令官的消息之时。 永盛帝差点没从龙椅上跳起来。 而也正是在此刻,他彻底相信了自己老师说的那句话。 叶玄当真是应命之臣! 他是老天派下来辅佐自己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 第181章 要杀叶玄? 托着圣旨的叶玄自然不清楚自己爷爷和永盛帝的心理活动。 他只知道从今日之后,自己再去誉王府就名正言顺了,不会再如上几次,每每被堵在门外了。 而就在他正欲起身之际。 永盛帝却是突然又开口。 “先别起身,朕还有旨意。” 还有旨意? 叶玄一愣。 不过很快又明悟。 刚才只是赐婚,接下来就是封赏了。 果不其然,随后,永盛帝亲自宣布了对自己的封赏。 除了一干金银财物的赏赐之外,自己又多了一个新的官职——都察院佥都御史。 对于这突然多出来的官职,叶玄有些懵逼。 不明白自己好好的翰林院侍读怎么直接跳到都察院去了。 但此时他也不好多问,只能领旨谢恩。 最后,永盛帝又对常宝宝、候策等人以及今日胜了突厥与党项的所有武将以及部下进行了封赏。 如此一番封赏下来,足足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武将自是皆大欢喜。 以安国康为首的文臣一方却一个个面若死灰。 无他,他们强行推出来,想要安插在军中的钉子在刚才的武斗之中。 被党项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了。 从上至下,不说丢盔弃甲,却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周元,在前期指挥失误之后,被打的连连败逃,后期却又想要挽回局面,不顾战士伤亡强行正面冲击党项国的铁鹞子战阵。 以至于近百数的士兵,伤亡过半,惨败而归。 对于这样无勇也无谋的将领。 永盛帝甚至都没想过要在这演武场直接对其进行审判。 直接将其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联合审理。 其代表着什么意义,不言而喻。 文臣之中,一些原本还想要替周元开解几句的一些人,直接缩了头回去。 三司会审,审讯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周元今日在演武场打败仗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永盛帝这是新账旧账一块算,要彻底废了周元。 随后,出于礼仪。 永盛帝又对今日参与武斗的突厥与党项国也进行了赏赐。 只不过相比于对大靖武将们的赏赐,对这两国的赏赐便要形式主义了一些。 赏赐的东西,要么是不怎么值钱只具有象征意义的玩意儿。 要么就是类似于后世的荣誉证书。 总结起来俩字:“抠搜!” “好了,今日的演兵就此告一段落,朕期望我大靖将士莫要因为一时之胜利便骄傲自满,今日仅仅只是演兵,并非实战。当继续磨砺战阵,锤炼本领,以期未来真的上了战场,也能如今日这般英雄无敌,为朕,为大靖再立新功!” “至于突厥与党项,你们也不必气馁。尔等的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也令朕印象深刻,朕希望我大靖与你们能一直睦邻友好下去,莫要兴起不必要的战端,涂炭生灵。” 一番总结性的话语。 永盛帝缓缓起身,撩了一下龙袍,便准备起驾回宫。 “大靖皇帝陛下,我党项不服!” 党项三王子李元玉此时突然喊话。 他身旁站着一名全身发黑的将士,眼睛血红,气喘吁吁。 显然是刚刚赶了过来,告知了三王子一些事情。 “不服?” 永盛帝脚步微微一顿,缓缓的转过身。 面露不悦之色。 武将一方。 “大胆!三王子,你早干嘛去了,而今诸事一定,你又有不服了,岂不是故意捣乱?” “陛下,党项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我看就是居心不良,末将恳请治他们的大不敬之罪!” “小小党项,真以为我大靖所有人都是好脾气!若再敢聒噪,休怪我大靖对你们不客气!” …… 三王子,李元玉却也是凛然不惧。 他上前一步。 “大靖皇帝陛下,可容外臣说几句话?” “说!” “谢陛下!” 微微躬身,李元玉起身,眼睛发红,咬牙切齿。 “刚刚我党项勇士从演武场归来,说我党项勇士阵亡多达数十人,外臣想问,今日到底是普通的演兵,还是针对我党项的一次阴谋诡计,目的就是屠杀我党项的勇士?” 永盛帝当即皱了下眉头。 “死了数十人?” “死了这么多?怎么可能?” “好家伙,叶玄这小子够狠的,一下子杀这么多?” “死了几十人,这事情怕是有些大发了。” 武将之中,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虽说今日圣上说了,可以允许一部分伤亡。 可若仅仅死个几人,那还说得过去。 这一下子死了几十人。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本来是演兵,现在变成了屠杀,的确说不过去。 叶定边则是眉头紧凝,眼睛直视着叶玄。 他知道叶玄搞出了一个叫火药的玩意儿来。 那玩意儿只要一点儿,点着了就是人仰马翻,威力可谓是无比巨大。 难道是玄儿用上了火药? 他貌似说准备用的,可火药爆炸似乎会有巨大的声响吧。 刚才好似没有。 既然没有,这党项怎么死了这么多人的? 仅仅靠着一群脱了甲胄的士兵,正面冲锋杀地,还是说那桐油把人烧死的? 永盛帝微微攥了攥拳头,眼底现出一抹快慰,不过很快被其敛去。 而后神色故作凝重严肃。 “三王子,你此言当真?要知道朕虽很愿意相信你,可这死了几十人,是否太危言耸听了一些?”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所言句句属实,我党项国勇士的确在刚才比斗之中死伤惨重,阵亡接近半数,外臣替那些死去的党项勇士讨一个公道!” “叶玄,无视武斗规则,滥杀无辜,外臣请大靖皇帝陛下主持公道,即刻斩杀他,为我党项死去的勇士偿命!” “斩杀他?” 永盛帝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叶定边、常遇春、侯君集等一干武将反应更大。 直接将手握向了腰间的斩刀。 “你踏马说什么,你要杀谁?” “你想杀叶玄,老子先杀了你!” “敢杀叶玄,先从老夫身上踏过去再说!” 一干武将,群情激愤。 他娘的大靖武将沉寂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一个领头的了。 他娘的这党项狗屁王子想杀了他。 他是得了失心疯吧? 第182章 淹死的! “都给朕闭嘴!” 永盛帝沉声一喝。 乱糟糟的武将瞬间安静下来。 不过依旧是义愤填膺的望着同样血红着眼珠子的三王子李元玉。 “你不是在跟朕开玩笑,你想让朕杀了叶玄?” “外臣未开玩笑,外臣就是这个意思。难道说大靖皇帝陛下想要无视先前所制定的规则强行包庇他不成?” 李元玉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他不会怀疑自己部下所言。 既然是几十人死亡,那定然是。 不然得话,国师也不会到现在依旧没有露面了。 只是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堂堂铁鹞子骑兵,在西北所向披靡的存在,在长安怎么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要知道自己与那叶定边拼得那么惨,还是自己占了优势。 若不是对方偷袭自己,擒住了自己,胜负尚未可知。 国师率领的那可是带来的这三百铁鹞子中最精锐的一部分,一下子死了接近一半。 自己回去该如何跟父亲交代,该如何跟国人交代? “你是想说朕有意包庇叶玄了?” “外臣不敢,外臣希望陛下能够公平公正,一视同仁!” “好一个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仅仅为了你这八个字,朕就要失去一员良将,让朕的女儿失去未来的夫婿?” 李元玉脸色瞬间一变。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大靖皇帝刚刚赐婚平阳郡主下嫁叶玄。 而这平阳郡主虽是郡主之身,实际上却是这位大靖皇帝的女儿。 自己现在要求大靖皇帝杀自己的女婿,这可能吗? 可自己那死去的几十名勇士又当如何? 他神情迟疑了。 “陛下,可否容臣辩解几句?” “好,你说。” “谢陛下!” 叶玄拱手谢恩,上前。 “三王子殿下,你说在下杀了你们党项国勇士几十人?” “不错!” “谁说的?” “他!他是国师身前护卫,最是忠勇,绝对不会乱说假话。” 李元玉仰着头,眼神冰冷的望着叶玄。 “说没说假话,在下自会分辨,他可会说大靖语?” “会!” “那就好办多了。” 叶玄点头,旋即看向他。 “本侯来问你,先前本侯带领部下与你们国师大战,你可在场?” “在场!叶小侯爷用桐油如此卑鄙手段火烧我党项铁骑,然后驱赶我党项铁骑下河,逼我们认输,我俱是在场!” “卑鄙手段,驱赶,逼?阁下用的词儿好呀。” 叶玄冷笑一声:“先说桐油火烧,先前我与你们国师早就解释过了。兵不厌诈,胜者为王。既然是演兵,自然要贴近实战,实战中,用火攻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你们没有料到,那是你们蠢,可说不上本侯卑鄙!” “至于驱赶你们下河,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貌似当时是你们自己为了躲避桐油烧灼身体强行跳下河的吧,怎么能将这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呢?” “还有最后一个‘逼’字,这个字本侯倒是承认!你要搞清楚,今日我们是为了争胜负,不是过家家,自然是要一方逼迫另外一方认输,这又有何不对?” “难道说,今日若是你们占据上风,不逼迫我大靖将士,而是在一旁等着我们认输?那本侯可以一直与你们耗下去!” “这……” 对方直接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党项国使臣,今日演兵本就是贴近实战,我大靖皇帝陛下已经早就言明,你们党项技不如人,理当认输,这是合情合理之事。” 这时。 一直未曾开腔的安国康,突然插了一句。 他面色冷峻,看向那李元玉淡淡的说道。 “愿赌服输,本王子自然愿意认,可是他杀了我党项那么多人,总该给一个交代吧?” 李元玉看了安国康一眼,眉头微微一凝,片刻的思量之后。 语气稍缓了缓。 “陛下,臣以为此事需要妥善处理。叶小侯爷如今乃是驸马之身,说斩他自是不成,可党项国蒙受如此大的损失,总归也要给一个交代,臣建议给与党项国一定的赔偿,息事宁人,陛下以为如何?” 永盛帝眉宇轻凝看了一眼安国康。 他虽不悦对方这时候开口。 但却也清楚对方提出的建议也的确是目前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案。 杀了叶玄自然是不行。 可不给党项一个交代,似乎也说不过去。 沉吟片刻,永盛帝便要下决定。 “慢!” “安大人的提议的确不错,可那是建立在在下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基础上,自然可以息事宁人,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杀这么多人,这个黑锅,我可是不背。” 冷冷一笑,叶玄半眯着眸子,带着无限冷意的望了对方一眼。 他已经极为笃定这老匹夫与党项有瓜葛了。 这老匹夫刚才的话看似是在为自己开脱。 实则却是在提醒这李元玉杀自己不现实,但从大靖捞取好处却还是有极大可能的。 安国康眉头微微扬了一下:“叶小侯爷的意思是没杀人?” “杀了,但没杀这么多。死的那些都是混乱中死的,属于陛下允许的阵亡数量。” “可三王子说死了几十人,他似乎也没必要撒谎,毕竟这可是在我大靖。” “安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可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叶玄神色更冷。 “呵呵,叶小侯爷误会了,本官只是觉得此事极为蹊跷。” “没什么好蹊跷的,在下说没杀就没杀。” 他旋即又看向那通风报信之人。 “我再问你,你说的那些死的几十人是怎么死的?是被我的人用箭射死的,还是用刀砍死的,亦或者用火烧死的?” “都不是!” 对方脑袋使劲儿的摇。 “那是因何而死?” “是……是淹死的。” “淹死的?” 听得对方这结结巴巴的话,叶玄直接傻眼。 不光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傻了眼。 “不错!就是淹死的。我党项人久居内陆,干旱少雨,大部分都不会水,可先前你驱赶我们下水,我们又着重甲在身,在水中沉重无比,根本无法上浮,所以就……就淹死了大半。” “哦,原来是这样……” 叶玄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看向了三王子李元玉。 此刻后者的脸色已经从先前的愤怒变成了铁青,更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屈辱感。 堂堂铁鹞子没死在战场冲锋上,竟然淹死在了河沟里。 这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三王子,你可是听清楚了,贵军是淹死的,而本侯先前说了,未驱赶一人下水,都是贵军自愿跳下河的!” “虽是自愿跳下河,可若非你使用火攻,他们又岂会如此,说到底,你还是有不可推卸之责!” 咬着牙,李元玉依旧不松口! 第183章 火药之威! 而他这一番胡搅蛮缠却也是让永盛帝以及大靖的朝臣们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一个个投来锐利又满怀敌意的眼神。 “哼!好一个不可推卸之责!” 叶玄冷哼一声。 同样是神色冷峻说道:“三王子好歹也是一国王子,而今却如此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本王子只是实话实说,何来胡搅蛮缠一说,你敢说我党项勇士之死不是因为你用火攻导致他们跳河间接造成?” 李元玉直视着叶玄,眼神依旧冰冷。 “间接导致?” “不错!” “好,那我就跟你好生说道说道这个间接!” 说罢,叶玄直接抱拳望向永盛帝。 “陛下!您还记得五年前中原大旱之事吗?” “朕自然知道。” 永盛帝点头,微微皱眉,不清楚叶玄为何突然提及五年前中原大旱。 那一场大旱,中原各郡县几近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若不是及时的开仓赈济,那一次只怕要出大乱。 “陛下,党项国居黄河上游,我大靖中原各郡县居黄河下游。党项国在上游拦截黄河之水灌溉己方田地,导致下游黄河水量减少,我大靖田地无水可用,岂不是说,那次我大靖中原大旱乃是党项国间接造成?” “臣没记错的话,那次我大靖中原百姓死亡近十万,流离失所者多达百万,这笔损失现在看来可以找党项国要了。” 未等叶玄话说完。 三王子李元玉脸色已经大变。 他大声斥责:“你……你胡说!你大靖大旱与我党项有何关系,你莫要胡拉乱扯!” 叶玄眼眸微眯:“我胡拉乱扯,三王子,我可是依着你刚才的说辞这般说的。怎么,你那些党项将士因为躲避我射出的火箭落水,就是我间接致死。你们党项在上游拦截黄河之水,就不是间接导致我大靖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了?” “这……” 李元玉神情直接僵住。 是了。 自己可以蛮不讲理的将叶玄与自己将士之死扯上关系。 自然人家也可以如此。 “哼!我说以往中原大旱尚且可保粮食五成的收成,五年前非但颗粒无收,还导致我大靖子民流离失所,原来是你大靖在上面搞的鬼!三王子,还请你给朕一个解释!” “我……” “陛下,贵国中原大旱着实不能与我党项扯上关系。” “你说不能就不能了!你党项国的将士不熟水性,强行入河而死都能扯到叶玄头上,难道我们就不能了?” 另外一旁,叶定边也是沉声质问起来。 李元玉看了他一眼,气势随之又弱了几分。 沉默了少顷。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今日我党项认栽!国小而位卑,人轻而言微,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此番在你们大靖京都,本王自不与你们理论。但是非公论,我心中自有一杆秤!” 话音落下,他又冷冷的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今日权当是你胜了,不过你莫要太得意。今日只不过是一场演兵而已,区区百人。” “若真的是千军万马,以你大靖现在的战力,恐怕不是我党项的对手!” “今日便作罢,告辞!” 说完,李元玉又是象征性对永盛帝拱了拱手,直接转身带着剩余的党项国铁骑转身欲走。 “慢着!” 身后,叶玄陡然吼了一声。 “怎么,叶小侯爷莫不是准备强行留下在下不成?” 李元玉回身,满身警惕。 而其身旁的护卫更是将手伸向了腰间的佩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三王子不必紧张,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大靖与你党项还没打起来呢。” “三王子说我大靖的战力不是你党项的对手,本侯却是有些不服的,本来,今日我胜了你党项国国师,不向将此物展示。” “但你实在是咄咄逼人,那本侯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大靖军队的底气所在。” 说罢,叶玄走到一旁拿过一把传令用的响箭,弯弓搭箭,当空射去。 他这样的一个动作,不仅是李元玉有些疑惑不解。 就连永盛帝和大靖的百官也都不明觉厉。 响箭飞入空中,发出一声尖啸。 声音接着秋风传出老远,在演武场上空久久不散。 如此众人静静的等待了片刻。 远处那一道河流背后几百米之处,突然蹿出了几道人影。 他们快速的俯下身,似乎点燃了什么东西,接着便快速的离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 如此一直过了十几息。 就在众人有些等得急不可耐之时。 “轰!” “轰!” “轰!” 一连三声巨响轰然响彻天宇。 宛若天裂一般。 整个演武场都跟着震动起来。 一时间,演武台周围,所有人神色大变。 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远处,几百丈之外。 那一面高坡,就好似发生了地动一般,大片的黄土给掀飞到了天空之中,而后又重重的落了下来。 顷刻间的功夫。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那高达数米的土坡随着那几声巨响完全的倾塌了下来,就好似一只巨大的手将那土坡给推倒了一般。 这一幕,直接是让演武台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神情呆滞之中。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地动?” “绝对不是地动,若是地动,咱们这边怎么一点事没有?” “不是地动那是什么,那声响,那威力,简直了。” 一干大靖群臣百官小声的议论起来。 而永盛帝赵峥身旁。 一干护卫将其紧紧的护卫在中央,如临大敌。 而他却是死死的盯着那被掀翻的土坡,眉头紧紧的凝在了一起,眼中却现出无比锐利的精芒。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无比确信,这一切都是叶玄这小子搞出来的。 这小子说这是大靖军队的底气? 难不成…… 他没敢继续望向想。 转头望向党项国的李元玉。 这货已经彻底陷入了呆滞之中。 张着嘴,神情同样惊愕骇然。 而这时叶玄轻笑一声。 “三王子,可有什么敢想,你党项铁鹞子厉害,能厉害过本侯的这物事?” 第184章 要不把红妆一并赐给臣? 果然! 听闻叶玄这话,永盛帝心中暗叹。 而看向他的眼神越发的澄明。 如若不是见其与这党项国三王子的交锋尚未结束,他当真想直接上前问一问这小子。 这宛若雷电之力一般将那整整一座小土坡给掀翻的东西到底为何物? 三王子李元玉脖子僵直的转头看向叶玄。 “你……你的意思,刚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哼!你以为呢?” “你应该庆幸你们的国师先一步钻进连我布下的第一个圈套,若是进了我这第二个圈套,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淹死一半人这么简单了,而是全军覆没。” 李元玉呼吸瞬间一窒。 他明白叶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先前勘察地形的时候,他也曾经与国师一同去往那位置看了一眼。 那土坡说土坡,倒不如说是多年经历风吹雨打而成的一块高达十几米的厚厚的土墙。 土墙巨大,绵延了近百米。 若整个倾倒压在人的身上。 莫说是他党项勇士穿得是甲胄了。 便是穿着铁壳子,只怕也要被压成肉饼。 “所以说,这才是你最后的底牌?” “不。” 叶玄摇头。 “这仅仅只是我底牌中的一张而已,本侯底牌多的是,不过不足向你到来。” “三王子,你现在还说你党项铁骑面对我大靖军队稳赢吗?本侯只需要稍稍布置,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你千军万马化作齑粉。” 李元玉听后,脸皮又抽了抽。 不过他并未反驳。 因为他知道叶玄没有危言耸听。 在刚才那巨大的爆炸声之中,只怕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倏然间,李元玉情绪变得稳定下来。 他长叹一声。 “叶小侯爷,本王承认小看了你,你比我所了解的还要优秀十倍,百倍!可否告知,那是什么东西?” “火药!” “火药?” “不错!如今我大靖各边境大军都装备了此物,若有来犯之地,不需要大军出击,直接招呼此物,便可将敌人覆灭。” 叶玄点头笑着说道。 李元玉没说话。 神色忌惮的看了一眼那倒塌的土坡,眼中满是忌惮和心有余悸。 他知道叶玄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张了张嘴,他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无言。 于是,比任何时候表现的都要恭敬,对着永盛帝作揖,又对叶玄点了点头,转身快速的离去。 事实上,不光是李元玉。 在场的突厥胭脂公主、库尔查。 南晋的六皇子柳如风,云国的拓跋擎苍。 近乎都是同样的神情。 要知道以往都是冷兵器的碰撞,都是将帅和战士们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冲杀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而今大靖搞出了这玩意儿出来。 简直就改变了战争的形式。 这玩意儿要出现在战场之上,还不是一边倒。 几人目光注视着叶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一股难明的情绪萦绕在各自的心头。 永盛帝:“演武结束,叶玄,随朕去中军大帐!” “是!” 叶玄当即答应跟随了上去。 片刻后。 中军大帐之内。 永盛帝眼神灼灼的盯着叶玄。 叶玄也直勾勾的盯着永盛帝,脸上还带着坏坏的笑容。 “臭小子,笑个屁!明知道朕想问什么,还给我装傻充愣,还不快说!” “嘿嘿,陛下,臣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您沉不住气。” “你小子!” “找打不成?” 永盛帝扬了扬手,最终放下。 旋即示意叶玄落座,自己也是坐到了御座之上。 “你说你造出的这玩意儿叫做火药?” “是!” “那这火药当真可以用在作战之中?” “陛下,这火药不仅可以用在作战之中,而且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毫不夸张的说,有了此物,只要不是猝不及防的遭遇战亦或者敌我悬殊的战斗,我大靖将立于不败之地。” 一句立于不败之地,直接让永盛帝又是狠狠的窒息了一把。 此时他心头宛若有惊涛骇浪,翻滚不已。 “那……那此物你一共造了多少,可是很难?” “没造多少,陛下,此物,臣其实刚造出没几日,尚在试验阶段,待臣再改良一下,威力还会提升不少。至于制作的难度,其实也不难,相反极为简单。” “简单?” “是!” 一硝二硫三木炭,可不是够简单的。 他不明白黑火药在自己那个位面都发明了几千年了。 是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 在这个位面竟然没人造的出来,也是出了奇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位面的人没人求长生炼丹? 倏然间,永盛帝神色变得异常郑重起来。 “叶玄,这制作火药之法朕命你绝对不允许向任何人透漏,此物事关我大靖国运,绝对不能落入他国之手,你可明白?” “陛下请放心,此物的干系,臣比您更清楚。” 叶玄颔首:“不过陛下也不必太过紧张,就算是别人知道了配方,不知这各种材料的比例也制作不出相同威力的火药的。而且此物极度危险,一着不慎,就不是炸死敌人了,而是炸死自己了。” “炸死自己?” “陛下,先前您可是看到了臣一直紧抱此物不放,生怕磕碰到?” “你是说先前你抱着的包裹?” “是。此物极为的不稳定,稍稍过大的碰撞便可能爆炸,而且此物吸潮,一旦沾水也会失去效用,所以,需要小心保存,且要隔绝水分。”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要求,不过这样也好,相当于多了几道保险。若真有一日,此物被贼人得去,不知其中注意事项,倒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风险还是有的,只不过没那么大而已。” “嗯!” 永盛帝应了一声。 他看向叶玄,脸上挂笑感慨道。 “你小子,朕是越看越觉得你是个宝了,这才多久,给朕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再这样下去,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你了。” “嘿嘿,陛下,臣不需要什么封赏,要不您把红妆郡主一并……” 叶玄舔了舔嘴唇。 今日陛下将凝雪赐婚给自己,算是终身大事完成了一半。 若是能再将月红妆赐婚给自己,那可就是皆大欢喜,人生圆满了。 结果就是永盛帝满是笑意的脸庞猛然凝固,旋即轻哼一声。 “其他任何事情都可商量,唯独此事,你想都别要想!” 第185章 这话有些侮辱人! 叶玄面色随之一苦。 “不行就不行,没必要说的这么绝嘛,凡事好商量。” “要不,我再搞出几样能助您早日完成一统大业,成就千古一帝威名的物事出来,您将就着答应了?” 叶玄舔着脸对着永盛帝笑着说道。 “你……你个臭小子,是觉得朕不敢惩治你是不是?” 永盛帝眼珠子一瞪,怒气的扬了扬手。 “朕今日刚刚把最宝贝的女儿赐婚与你,你不好生珍惜,转头便提红妆那丫头,你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胆儿能再肥一点吗?” “嘿嘿,臣这不是觉得一并解决了,以后也就没那多麻烦事儿了嘛,回头臣可以一门心思助陛下不是。” “少来这一套!你先前怎么说的,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可是你说的。所以,该做什么,都是你分内的事儿,还需再要恩赐?” “我……” 叶玄一阵语塞。 你这老头,我说的都是些奉承话,你听不出来呀? “其他事情都可谈,唯独红妆一事,你莫要再提。” “尤其是在平阳面前。” “陛下放心,我还没傻到在自己一个女人面前提另外一个女人的程度,那纯纯就是找死……” 叶玄小声絮叨了一句。 “你明白就好!” 永盛帝轻哼一声,随即转移话题。 “这火药,今日你不应该拿出来的,如今各藩国都知道了我大靖有此利器,只怕防范之心会加重不少。而且对你自己也不利。” “臣其实一开始也没想拿出来,但臣实在是看不惯那李元玉的嚣张嘴脸,自己淹死的人,还能怪罪到臣头上,实在是可恶,所以一时没忍住。” “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李元玉还真能吃了你不成?他只不过是想找借口从我大靖身上捞一把而已,你却是先急了。” “臣知道,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想狠狠的教训一下那小子。” 叶玄愤愤不平道。 自己可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 又不是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他那个时代,只有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虽然这俩玩意儿自己没有。 可前列腺和肺自己还是有的。 自己忍,忍一时前列腺肥大,退一步肺泡爆炸。 所以最好是不忍。 永盛帝听后,面露慈祥之色。 “那今日可是舒服了?” “勉勉强强吧,若是能去兴庆府浪一圈,亲手灭了这与我大靖阳奉阴违的国家,那才是真的舒服。” “你小子!快了,只能那突厥使团回到草原,稳住内部,两国便一起出手,就算是不灭了这党项,这一次朕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敢与朕玩阳奉阴违的一套,朕也教教他们什么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阴谋,当我大靖不会?” 说话间,永盛帝的眼神转冷。 随即他又道:“朕听说,昨夜叶府来了刺客?” “好像是!昨夜臣睡得很死,具体发生了什么,臣还有些迷惑,陛下若是想求证什么,可问爷爷。” “朕没什么要求证的。只是近来京都的治安是越来越查了。先是镇国公,现在又是你们叶府,这京城似乎有些暗流涌动了。前些日子,朕着人调查过此事,至今没什么头绪。” “朕怀疑我大靖官员恐与这些人有牵连,你可知朕让你任职都察院佥都御史是为何意?” “额……这臣还真不得而知。” 叶玄疯狂的摇头,他的确不知。 自己好端端的翰林院侍读做着,有郑千秋这好上司罩着。 没事还能开个小差。 这突然转去都察院,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再过段时间就是三年一度的京察了。” “京察?陛下,您……您该不会想让我掺和这浑水吧?” 一下子,叶玄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 “大大的不愿意,陛下,您这不是把我忘火坑里推嘛,这纯纯得罪的人的事情……您,您怎么好事不找臣呀?” 叶玄急的直拍手。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京察意味着什么。 京察乃是全国性的,从京都蔓延到整个大靖各处的官员审核。 审核京城和地方各级官员在任上是否合格,是否有贪赃枉法。 而每每这个时期,就是滚滚人头落地的时候。 作为主持京察的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也会成为大靖万千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永盛帝这时候让自己担任佥都御史,摆明了是想让自己趟这趟浑水。 当真是遇人不淑呀。 “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好事?” “好事,没看出来。” 叶玄摇头。 “陛下,您是嫌臣树敌还不够多吗?” “臣知道很多人看不惯你,朕让你做这佥都御史就是给你机会扳倒那些你看不惯的人,这天大的恩赐,你还以为朕是坑你?” “扳倒那些看不惯我的人?” “陛下,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对安尚书和他下面的人……” 扬起眉头,叶玄手指在虚空中打着绕。 “朕没有说。朕只是不想我大靖百官之中再有那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存在,更不希望有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之辈,你可懂我的意思?” “好像懂了。” 叶玄连连点头。 “你回去仔细揣摩就会完全懂了。这十五年休养生息,文臣的力量大得有些过头了,朕要开疆拓土,要成就千古一帝,就要收回一些人不该有的权力和欲望。你现在是驸马爷,是朕的女婿,你不帮朕谁帮?” “难不成让你爷爷他们那一群老家伙,他们倒是有心,可他们有那个脑子吗?” “额……陛下,您这话就有些侮辱人了,虽然是实话。” 叶玄撇了撇嘴。 “你小子,也就你敢跟朕这般胡来。朕与你说的事正事,你切莫以为朕是在开玩笑。历代国策的更替,由对内转向对外,朝堂之上有巨大的阻力,而这阻力的主要来源便是文臣集团。” “朕要你担任这佥都御史,一是因为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二便是因为你小子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如你爷爷、父亲一般。三便是你与文官群体不和,由你出马,他们也才会心有忌惮。如此才能达到效果。” “了解,臣最混不吝,最不好对付,他们拿臣最没辙。” “也可以这么说。” “成,既然陛下如此看重,那臣也只能肝脑涂地了。” “说得你心不甘情不愿的,你放心,朕绝对不会亏待你,待京察之后,朕对你的委任会有进一步提升。另外一件事,是关于平阳母亲的。” “再有两月便是平阳母亲萧妃的祭日,朕准备让你与平阳一同前往扬州祭扫。” 第186章 刺杀隐情! 叶玄神色一动。 心说,还真让苟爷爷给说准了。 于是他轻轻颔首:“郡主殿下乃是萧妃娘娘亲生,陛下既然赐婚郡主与我,作为晚辈,臣理当前去祭扫。” 他并未将苟无道将此事提前透露的消息告知永盛帝。 永盛帝缓缓点头。 “此次祭扫不单单是祭扫这么简单,我大靖驻南晋的署官来报,似乎南晋皇家也有在萧妃祭日之时前去祭扫的意思,到时候只怕你们会遇上。” “南晋皇家?” “朕的萧妃乃是南晋的公主。” “原来如此。” 虽是早就清楚,不过叶玄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陛下,臣前去祭扫与南晋皇家派人祭扫有什么冲突不成?” “自然有冲突,否则,朕也不会专门与你说了。” 永盛帝稍稍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当年萧妃嫁给朕,乃是南晋的不得已之举,其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保存南晋,消弭我大靖灭南晋的想法。若不是萧妃嫁给了朕,早在二十年前,南晋只怕已经成为我大靖的囊中之物了。” “而在萧妃嫁给朕为朕生下平阳不久,朕南下江南巡视,便在扬州遇到了刺杀,那一夜,朕险死还生,若不是萧妃拼死护驾,为朕当下了那惊天动地的一箭,朕只怕活不到今日。” “此事臣也听爷爷说起过,说当日异常凶险,陛下身前的禁卫已经快要损失殆尽,最后杀手突破了防御圈杀到了陛下近前,最后是萧妃娘娘用身体护住了您,才让陛下得以保全,只是萧妃也因为那惊天动地的一箭,香消玉殒了。” “只是,此事与臣这次祭扫有什么关系?” 永盛帝眸子瞬间阴冷,他猛然看向叶玄。 “当然有关系!因为杀萧妃的就是南晋皇家!” “什么?” 一句话,叶玄脑海宛若响起了一声炸雷。 “陛下,您……您不是开玩笑?昨日,您不是刚刚让臣调查……” 他感觉自己思绪全乱了。 昨日圣上还让刘全传信让自己调查杀萧妃的人是谁。 可才过一天,就又说杀萧妃的乃是南晋皇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杀萧妃的是不是南晋皇家,朕不能完全确定,但朕的脑海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朕,萧妃之死与南晋皇家有着莫大的牵连。” “陛下的意思,您只是怀疑?” “不错!不然昨日朕岂会传信刘荣让你调查此事。” “呼……陛下,您吓了臣一跳,我还以为一日时间您就得到确切消息了呢。” 叶玄长吁一口气:“陛下,您怎么就确定杀萧妃的是南晋皇家所为呢?” 永盛帝当即冷哼一声。 “很简单,因为那时朕正打算灭了南晋,将整个江南地区尽数归我大靖治下!” “然而,朕刚刚将此事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说明,南晋那边便得到了消息,并且在一个月之后,朕南下巡视江南一带军务之时,不但遭遇了兵营的哗变,还遭遇了刺杀,你不觉得此事太巧合了一些吗?” “巧合?陛下,您是说我朝中大臣有与南晋密通的?后续兵营哗变,刺杀行为俱是南晋方面阻止您施行灭南晋计划所采取的行动?” “你小子脑袋果然转的够快!” 永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灭南晋,一统江南,乃是先帝生前遗愿。南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先是让萧妃嫁给朕,如此两国交好,我大靖自然也就不好再对南晋出手。” “后来朕登基,继承先帝遗愿,自是又找了借口灭南晋,结果便来了这么一手。” “只要朕死在了巡视的路上,我大靖群龙无首,必然会陷入皇权争斗之中,无暇再顾及南晋,南晋自然可以得保。”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朕的命足够硬,而朕也没想到萧妃竟然甘愿为朕当下那必中的一箭!” “那陛下,既是您已经猜的到乃是南晋在搞鬼,为何还让南晋存续至今呢?” 叶玄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以为朕不想灭了南晋?朕恨不得将南晋整个皇族满门抄斩!” 永盛帝猛然看向叶玄。 全身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那日萧妃为朕当下了那必中的一箭,但她也给朕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莫非是萧妃不让您灭南晋?” “你脑子还不算笨!若非是萧妃临死苦苦相求,朕岂会让南晋存续到现在?”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隐情。从萧妃娘娘的立场出发,南晋毕竟是她的母国,她不想母国亡国也实属正常。” “朕正是念及这一点,从未将朕要灭南晋之事向她提及,甚至南巡将其带在身边,就是想要其在朕灭南晋之前让她与南晋的亲人再有相见的机会,可朕万万没想到,南晋皇家比朕还要狠!” 说到此处,饶是永盛帝乃九五之尊,却也是眼眶微红。 一双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叶玄站在一侧,下意识的怅然了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萧妃娘娘当初被送来我大靖和亲,在南晋那些人眼中,她就已经成为政治牺牲品了,亲情只怕没有多少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额……陛下,臣说错话了。” 叶玄猛然反应过来,直接惊出了一声冷汗。 连忙俯身认罪。 “哼!也就你小子敢在朕面前这般说,若是他人,朕定要治他的罪!” “不过你也没说错,自古以来帝王之家罪无情,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相比,父子、父女之情,兄弟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算了,扯远了。说正事。” 收拾杂乱的思绪,永盛帝重新恢复古井无波的表情。 “此次南晋之所以派人祭扫萧妃,就是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故意做样子给朕看的。” “这次你前去扬州祭扫,势必会与南晋皇族碰头,少不了要被他们探听一些消息,先前你与朕所说的那些,绝对不能告知他们,你可明白?” “嘿嘿,陛下,瞧您说的,臣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臣还是清楚的。” 叶玄咧嘴信誓旦旦道。 “哼!倘若他们随口一问,你自然可以沉着冷静的回答,随即应变。可若是他们再行阴谋诡计呢?” “阴谋诡计?陛下您是指?” “譬如下药,譬如直接将你五花大绑,再譬如色诱,你能保证什么都不说?” “啊? 叶玄直接傻眼。 第187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是,陛下,您这说的,臣去祭扫萧妃娘娘怎么跟九死一生一般?” “那臣不去还不行吗?” “不行!” 永盛帝直接回绝,接着又说道:“朕将平阳赐婚与你,萧妃便是你的岳母,岂有女儿订婚,不祭奠岳母的?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如果你不怕身败名裂的话。” 叶玄神情随之一紧。 这可是古代。 乃是对忠孝最为看重的时代。 如若真的不去,那些早已经恨自己入骨的朝臣和文人学士能活活喷死自己! “那就不能把时间错开,臣专门找另外的时间,悄咪咪地去?” “哼!臭小子,你想什么呢!你是去祭奠朕亡故的萧妃,平阳的母亲,你的岳母!你代表的是你叶家和我大靖皇室,岂能偷偷摸摸?” “此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狠狠瞪了叶玄一眼。 永盛帝口气略微软了几分。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朕自会安排人保护你跟平阳,断不会让你们出事。” “而且,这一次,朕还想钓几条大鱼上来。” 叶玄直勾勾的看向永盛帝。 这是把自己跟平阳当做鱼饵了。 靠! 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得比唱的好听。 说到底,还不是把老子跟平阳当做了一枚棋子? 只不过是更为有价值的棋子罢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他稍稍地带了一些逆反心理。 略有不悦地说道:“那陛下,若您安排的人没法保护臣与郡主殿下呢,岂不是我们要陷入危局之中?” 永盛帝无比果决摇头,斩钉截铁道。 “绝无可能!” 话落之后,他也面露几分无奈之色,同时神色温和。 “叶玄,你要明白。朕是大靖之主,是帝王,就已经决定了朕绝对不能喜形于色,让他人看透朕的内心真正想法。而且,身为帝王就决定了朕要与这天下对弈,任何家族,任何人朕都会拿来作为棋子,甚至包括朕自己有时候也要以身入局!为的就是我大靖长存,我赵氏天下长存!” “但话又说回来,朕虽贵为天子,可朕终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好恶!你是朕最宠信的臣子之一,平阳又是朕最为宠爱最为愧疚的女儿。朕又岂会真正让你们陷入绝境?” “你们只需要清楚,朕会拿你们做棋子,但前提是在能绝对保证你们安全前提下,你可明白?” 看着眼神灼灼的永盛帝。 叶玄在这一刻竟是有些许的恍惚感。 在后者略显疲惫沧桑的眼神之中。 叶玄看到了身为帝王的内心深处的无奈和对感情的极度克制。 尤其是刚才那说话的口气。 更是让他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了前世父亲口苦婆心劝说自己的影子。 “臣明白!” 叶玄随即重重点头。 “陛下,臣先前之言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怕如若再如十多年前萧妃娘娘那般,臣的一腔抱负尽归黄土,陛下也再难有人辅佐您一统天下……” “朕知道。” 永盛帝淡然一笑,上前轻轻拍了拍叶玄肩头。 “你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自然我们君臣之间也不必任何事情都说开。” “此次扬州之行,必定会风起云涌,波谲诡异,朕相信以你的才能,如若遇上南晋方面文人学士的刁难,定然能够摆平。” “朕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们的安危,所以在你们前去之前,朕会布下天罗地网,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对了,你可知你母亲也如萧妃一般,乃是南晋人?” “臣听爷爷说起过,好像臣的母亲一族也是南晋的大户人家。” 叶玄点点头。 “岂止是大户人家,你母亲的家族是整个南晋唯二的两大家族。此次扬州祭扫,多半也会遇到你母亲母族家族的人,据朕所知,你爷爷与你母亲娘家关系极为不睦,只怕到时候也会对上,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可莫要堕了我大靖的名头。” “陛下放心,臣绝不辱没大靖威名。” “那就好,朕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好了,朕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这几日也是辛苦你了,明日是渭水诗会正式开启的日子,大多都是一些流程上的事情,你可以不去现场,好生在家中休息,待后面几日再去现场。” “多谢陛下关心,那臣告退了。” “嗯!” 永盛帝随之又挥了挥手。 叶玄便转身向着帐外而去。 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他又喊了叶玄一声。 “等一下!” “陛下?” “朕问你,倘若有一日,朕不得不对南晋皇族举起屠刀,甚至对你母亲的家族举起屠刀,你会怨恨朕吗?” 叶玄稍稍一愣,旋即说道:“陛下,您是君,我是臣,哪有臣怨恨君的道理?” “哼!你小子莫要跟我滑头,说实话!” 见躲不过去,叶玄也不再搞虚的那一套。 “陛下,臣想问一句,南晋皇家刺杀您与萧妃娘娘可是板上钉钉?” “是!” “我母亲家族可是有可能参与其中?” “你母亲家族乃是南晋唯二的家族,地位甚至不必南晋皇族弱多少,他们也是整个南晋最不希望南晋灭亡的家族之一,你觉得呢?” 永盛帝又道。 “好,那臣清楚了。” 叶玄重重点头:“陛下,既是他们有必死的理由,那臣这里就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了。况且,陛下一统天下乃是为了整个天下黎民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此为大义,自然一家之得失,少数人的生死便不足挂齿,不知臣这番回答,您可满意?” “朕自是极为满意!你有此番觉悟,当真让朕刮目相看。” 永盛帝面露喜色。 “陛下,臣话还没说完。” “你说。” “臣身为陛下的臣子,愿意站在陛下的角度看问题,但也希望陛下能站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角度,能对一些无辜弱小者网开一面,以彰显陛下之仁德。” “那若是他们以后报复呢?” “陛下,您为九五之尊,将来将为九州共主,高高在上,如那天上浩瀚星河,而那时墨家,柳家都将如那地上之蚂蚁,浮游,只有抬头仰望高天,遥看星汉的分,又岂会真的对您造成威胁呢?” “而且臣也素闻,古往今来,霸道可开辟天下,可若想要天下长存,万古不灭,则需要施行仁政,以宽容仁义之心,走厚德载物的王道之路,方是正道!” 一句话,永盛帝眼眸瞬间一凝。 全身跟着战栗了一下。 整个人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随后,他感慨了一声。 “好一个霸道,王道,你小子,莫不是当真是真的应命之臣?今日之话,令朕茅塞顿开。” 说罢,他挥了挥手。 叶玄也就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大帐。 一炷香后 叶玄与等候在演武台旁的爷爷叶定边和其他几位老将军碰头。 几人自是没傻到去问叶玄与永盛帝谈了什么。 只是对其今日的表现一番夸赞,并且让叶玄以后多多带着他们家的晚辈训练,争取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帅。 叶玄自是满口答应。 日落时分。 一行人打马从北营返回了长安城。 回到城内,与其他老将军告别,叶玄与爷爷一同返回叶府。 刚到叶府门口,远远的便见两驾马车停在门口。 其中一驾打着突厥的旗号,另外一驾则是云国。 第188章 真假使者? 见此情形,爷孙俩相视一眼。 而后叶定边便是一声轻笑说道:“看样子你的火药威力还真是够大的,直接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呵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孙儿的小院儿岂不是白炸了。” 说完,他又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刚在在中军大帐,竟是跟陛下谈其他事情去了,竟是忘记这一茬了。” “你小子!这火药一发明,你在陛下眼里就是个香饽饽,区区一个小院儿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马上就要与平阳订婚了,到时候陛下会赐下府邸,到时候搬到驸马府去住便是了,那里可是比你住的小院富丽堂皇多了。” 叶定边本以为是多大的事,一听叶玄懊悔这个,便是笑骂了一句。 “说的也是,不过孙儿这么多年一直都居住在小院里,早已经习惯,未与平阳正式婚配之前,还是住在小院好,这样也可以多陪陪爷爷跟几位奶奶。搬出了叶府,另开府邸,虽对我叶家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可偌大的府邸没了爷爷你们在,也显得冷清,少了亲情的味道。” “你这孩子……” …… 爷孙俩正聊着。 两驾马车内的人也已经下车。 不过让叶玄颇为意外的是来人都不是正主。 车内下来之人都穿着普通的随侍装束。 见状,他眉头不由的轻皱了一下。 “咦,怎么不是那胭脂公主和那拓跋擎苍,却只派了两个随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叶定边见状,也是一脸的诧异。 “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叶玄旋即嘀咕了一句,旋即打马上前。 对面,两国的随侍也是弓着身快步的迎了上来。 “突厥使臣叩见叶老侯爷,叶小侯爷!” “云国使臣叩见叶老侯爷,叶小侯爷!” 两人说的都是大靖语,不过却有着浓重的口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也无比的蹩脚。 “嗯,两国使者这个时候来我叶府是有什么贵干不成?” 叶定边轻轻颔首,旋即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叶老侯爷。这次外臣前来乃是为传达我家公主之话的。我家公主说,先前与大靖所商议的各种条件,我突厥会一并答应,不会有任何的打折。” “我云国亦是如此!” 在突厥使者说完,云国使者也是急忙附和。 两人说完,叶定边刚要顺着话说,叶玄却是突然插嘴。 “商议的条件?什么条件?” 他突然这么一说,让叶定边人愣了一下。 略有不解的望向他。 却见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叶小侯爷,您是怎么了,先前您不是跟我家公主在春风楼商议好了两国结盟的细节了吗?怎么突然就……莫不是,您要反悔?” “叶小侯爷,我家王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地步了,您若是放弃他,他可就全完了。” 旁边,云国的使臣也是垂手顿足的模样,一脸着急的神色。 “是吗?可你们搞错了,本侯那日只是宴请了你们的公主,可从未答应与两国结盟,更没有许下任何的承诺!” “叶小侯爷,您当日是明明说了的呀,您为何突然不认账了呢?” “就是,叶小侯爷,大靖乃是大国,可不能言而无信呀。” 叶玄当即脸色越发冰冷。 “哼!你们住口!若是本侯当日真答应了你们主子,本侯自然会信守承诺,可问题是那日本侯什么都没达成,本侯怎么就算是言而无信了?” “这……可来时公主说您答应了的。” “那定然是你听错了,本侯从未答应。” 叶玄眸子内闪过一抹锐芒,依旧矢口否认。 对方见状,直直的望着叶玄,看了数息的时间,见其眼神不偏不倚,没有丝毫躲避的模样,好似肯定了什么。 于是叹息一声。 “既然叶小侯爷矢口否认,那外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外臣先行告退。” 这突厥使臣拱手作揖便欲离去。 旁边云国的使臣也几乎同样的动作。 “慢着!” “叶小侯爷?” “两位今日来不仅仅只是就为了说几句废话吧?你们来到底有何目的?” “额……是这样的,叶小侯爷,先前出了大靖卫戍营北营,党项国一方便将我家公主邀请了过去,说是商议什么大事,我家公主怕大靖误会,特地让外臣前来解释一番,只是没想到……” “党项国邀请了你们的公主过去?” “是,不光我突厥,云国、南晋国他们也邀请了。” “是吗?这是准备在我大靖商讨如何对付我大靖吗?” “叶小侯爷误会了,我突厥如今有求大靖,又岂会与党项同流合污对付大靖呢。” “我们云国也不可能对付大靖的,我家王子还指望大靖扶他上位呢。” “呵呵,是吗?可你们说的这些,我大靖自己怎么不知?” 叶玄阴恻恻的一笑。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莫要乱编排一些不切实际的消息,本侯不希望谣言满天飞。” 说完,叶玄直接调转马头,回到叶府门前,下马入府。 叶定边虽说被搞得有些昏头,不过却也没多问,直接追着进了叶府。 待一进府。 他便急忙追上了上去。 “玄儿,刚才你是……” “他们根本不是突厥和云国的使臣,他们是党项的人。” “党项?” 叶定边猛然挑了一下眉头:“你是说,他们假扮那两国的使臣,故意来探听风声的?” “八成是!孙儿在北营展示了火药的威力,党项国肯定是感受到了压力,现在他们应该是确认一下突厥、云国和南晋是否私下里与我大靖事先达成了协议,如此好制定后面的策略。” “当真够阴险的!” 咬着牙,叶玄眸子中杀意尽显。 “是够阴险的!那你是如何看出他们不是突厥和云国人的?” “我跟党项人,突厥人打了一辈子交道都没发现,尤其是他们还说的咱们大靖语。“ 叶定边又问。 “这并不难,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端倪来。爷爷,您想,突厥与云国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说话口音岂能一样。” “可我方才从这所谓的突厥与云国的使臣嘴里听到近乎一样的口音,两国人说我大靖语蹩脚、拗口这很正常,可若说口音也完全相同,那是绝不可能!” “除此之外,这两人在说到突厥和云国以及他们的主子的时候,没有丝毫敬意,这更是说不通。要知道在突厥和云国,目前尚允许奴隶的存在,足可见其国内等级之森严。如此情况之下,下人怎敢对自己的主子如此不敬?” “再有,孙儿与胭脂公主,拓跋擎苍商议的事情都是绝密,唯有他们两人知晓,您觉得他们会告知下面不相干的仆从吗?” “所以,孙儿推断,今日这两人绝对不是突厥和云国的使臣。既然不是两国的使臣,却又偏偏这个时候来装模作样探听风声,又向我们透露了突厥、云国和南晋都被党项国邀请了过去,您猜除了党项国还会是谁呢?” 第189章 门后的呼吸声 叶定边听后,微微沉吟片刻说道:“玄儿,你说的这些虽说是句句在理,可有一点爷爷尚有疑惑。” “爷爷请说。” “玄儿,你看,这里是我大靖京都,陛下和朝廷的眼线可以说是遍布全城。” “而党项国这般邀请其他藩国彼此串联,无异于是在挑衅陛下的权威,也是对我大靖的不敬。难道他们就不怕陛下会因此暴怒,对他们不利?”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惹怒的陛下,他们能不能回党项尚且两说。” 作为侍奉了两代郡主的老臣。 没有谁比叶定边更清楚永盛帝的脾性。 这位大靖的郡主,九州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是绝对不允许他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威胁他的威严的。 叶玄当即微微一笑:“呵呵,爷爷,您能想到陛下会震怒,难道党项人就想不到吗?既然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就说明他们心中早已经了然。可偏偏依旧做了,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你小子赶紧说,别卖关子!“ 叶定边轻皱眉头,神情有些不悦。 “说明他们有所依仗,他们清楚这样做陛下铁定会震怒,但他们手里的依仗可以确保他们安然无事。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一切,否则,他们决然不可能像这般有恃无恐的。” “当然,也有极小的概率,今夜这些事情不是党项人做的。不过,孙儿觉得这概率几乎没有。” “依仗,什么依仗?” “孙儿推测党项人的依仗要么是一个人,一个让陛下极为在乎亦或者极为忌惮的人。要么就是一件事,一件可令陛下不敢对党项人轻举妄动,能够改变他决定的事情。” “若是人的话,孙儿以为可能性不大,党项国若是真有这么个依仗,依着他们的性格,昨日在金殿之上绝对不会被孙儿压制成那个样子。” “既然不是人,那就只可能是一件事。而一件事能让陛下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爷爷,您想一想可能是什么事情?” 叶定边没有回答,而是眉头凝成了一道川字。 旋即喃喃自语道:”难道说那人逃到了党项不成?“ “那人?爷爷,您在说什么?” 叶玄听出了一些门道,旋即眉头也跟着一紧,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没什么,一些事情现在还不是你知晓的时候,等日后你就明白了。“ 好似不想多说,叶定边直接转移话题。 “昨夜府内被人闯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今早管家告诉我了,爷爷,可知对方来路?” “爷爷到现在也是一脸的懵,我本以为这伙人是何刺杀镇国公的是一路人,但从交手之时对方施展出来的招式,并不能确定。” “而且那日刺杀镇国公的人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可昨夜到我们府上的出手一开始还极为迅疾猛烈,杀了府上不少的护卫,可到后面却突然就收手了,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最后更是扔下了几具尸体直接撤走了。你说奇不奇怪。” “起先攻势猛烈,后面突然收手撤走?” 叶玄眉头一凝。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了昨夜梦中与那身材火爆的女子床上肉搏的情形。 似乎两人缠斗了许久,一开始那女人对自己极为凶狠,到后也是突然偃旗息鼓,然后快速的退走的。 “难道是同一个原因?” “什么同一个原因?“ “爷爷,实不相瞒,昨夜也有刺客进了孙儿的小院。” “什么!” 叶定边大吃一惊,一双虎目瞪大。 “那刺客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那刺客起先攻势很猛,后面也是突然就退走了,孙儿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要说昨夜那女刺客还真没把他怎样。 非但没有,还被他上下其手全身给摸了遍不说,甚至连那最私密之地差一点都让他给侵占了。 只能说半梦半醒之间,叶玄的战斗力爆表! 叶定边当即大松了口气,“那就好,是爷爷疏忽了,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还有刺客杀到你那边去,后面我会加派人手。“ “爷爷,没这个必要!别人有心对无心,你就算是让咱们叶府全都站满人,恐怕也防范不住对方。“ ”既如此,倒不如练自身内功,如此真要遇上不测,也能自保。“ ”嗯,你说的也对!这样吧,回头我去兵部的库房找几本内功秘籍,你挑选一本自己勤加修炼,虽说你这个年纪练习内功有些晚了一些,但会总比不会要强不是。“ 轻轻颔首,叶定边脸上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 “不是,爷爷,这世上真的有内功心法这种东西?” “你为何会有此一问,若是没有,那我兵部库房里的内功秘籍难不成都是假的,爷爷这一身本事也是假的不成?”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孙儿说的内功心法是那种可以凭空飞掠千丈,御剑凌空的那种,这世间可是有?” 叶定边当即上前摸了摸自己孙儿的额头。 “你小子莫不是发烧不成,这世间哪有人能够凭空飞掠千丈,御剑凌空,你以为是修仙呢!” “内功心法能够让你拥有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能力就不错了,还想着其他的,那纯纯是在做梦!” “您的意思,这世上内功心法仅仅只是让人战力更强一些,只能做到一半的飞檐走壁,不可能踏空凌虚?” 叶玄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也不是不可能,传闻这天下还是有这一类人存在的,不过此类人都是隐士高人,他们从不在在现实中走动,有与没有对于普通人没有太大意义的。” “行了,你小子别想这些了。回头练个基础的内功心法,提升一下自己的自保能力才是正行。你给陛下吹了一统天下的牛皮,后面对外征伐,你总是要上战场的,战场刀剑无眼,再加上你得罪的人可是不少,若每个自保能力,只怕活不长久。” “嗯,爷爷放心,孙儿心里有数。这段时间,孙儿一有时间,都在练本事呢。” “那就好!走,先去吃晚饭,然后好生休息,明日的诗会,还指望你呢。” “奶奶的,大靖的文人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一个诗会还要指望我叶定边的孙儿撑门面,他们也不羞愧。” 嘴里絮叨着,叶定边背负着手向着内堂而去。 嘴上这般,实则他人已经哼起了小曲儿。 显然对于自己孙儿为大靖文人撑门面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是很畅快的。 吃过晚饭 叶玄在正堂与爷爷还有几位祖母闲聊了几句,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自从叶欢这小子小方原一事被发配出去之后,这叶府便显得冷清了不少。 以前叶玄还能找人斗斗嘴,现在连个斗嘴的都没有,倒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而就在他嘴里碎碎念,刚走到小院门口之时。 整个人突然定在了原地。 他在门口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第190章 梦中女人复又现! 这一道呼吸声极其的细微。 几乎到了不可闻的程度。 若不是前几日叶玄制作火药将整个小院内除了人以外的活物都给报销了。 导致现在的小院内死寂一片。 他也决计听不到这呼吸声。 周怀远察觉到了叶玄的异样,略有疑惑的轻声问了一句。 “小侯爷,怎么了?” “哦,没什么,腿有些抽筋儿,兴许是今日在演武用力过猛了。” 叶玄编了个理由。 同时将藏在身上的短刃摸了出来,握在了手中。 周怀远也是个机灵鬼。 一见如此,便知道有事儿。 直接两步抄到了叶玄近前,也摸出了随身的兵器。 随后,叶玄指了指院门方向。 周怀远心领神会走到了院门的另外一侧。 待其站定之后,叶玄手中比划了个手势。 下一秒,两人同时抬腿狠狠的向着院门踹了上去。 砰!砰! 随着木门被踹开的巨大声响,两人同时冲进了院门,接着猛然回身手中短刃向着门后刺了过去。 而就在叶玄手中短刃刺出的同时。 门后陡然伸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短剑。 叮的一声与自己的短刃碰撞在了一起。 而后便是一道女人的闷哼之声。 叶玄手中短刃虽是被这短剑给格挡了一下,但前冲之势并未减缓多少,直直的向着出剑的女人面门而去。 那女人却也仿佛认命了一般,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之色,一动不动的任由着短刃迅速的靠近。 而这时,叶玄也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面容。 这是一张绝美的容颜,鹅蛋脸之上黛眉轻蹙,琼鼻挺巧略带香汗,温润的红唇紧咬着下唇,双颊之上却带着两抹红霞,给人一种似嗔似怒的模样。 不过最是让叶玄熟悉的那时那一双灵动却又摄魂的眼睛。 昨夜在梦中,自己曾经无数次和这双眼睛对视。 也曾和对方展开互搏,差点将对方身子给摸了个精光。 “怎么是你?” 猛然看到昨夜梦中女子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小院。 叶玄大吃一惊。 同时急忙收住自己刺出的短刃。 然而还是晚了。 两人距离几近,叶玄这一击又是用尽了全力。 “噗呲!” “啊……” 一声清晰无比的入肉声。 叶玄刺出的短刃在叶玄拼了全力收势之后,最终还是刺在了女人的身上。 好在最后他偏转了方向。 短刃没有刺到女孩的面门,却是直直的刺入左胸锁骨之下的位置。 女人惨呼一声,身子倚着花墙向着地面滑落。 手中的短剑也是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竟是昏迷了过去。 叶玄定睛一看,这才发现。 这女人不光被自己刚才刺了一剑。 身上其他各处也布满了剑伤,有些更是深可见骨。 也就是说,这女人在进入叶府之间便与人拼斗了一场,而且还受了重伤。 “小侯爷,需要喊老侯爷过来吗?” 周怀远见此情形,也是略感意外。 本以为这门后是什么刺客。 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受伤的女子。 “暂时不需要,救人要紧!” “去烧点热水过来,拿缝合用的针线还有我配制的金疮药过来。” “好!” 周怀远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去。 叶玄则是俯下身,准备将女人抱回屋里替她医治。 而就在她横抱起对方那一刻。 女人却是猛然睁开了双眼,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短剑也被其不知何时拿了起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你没昏迷?” 叶玄眼珠子瞪大。 靠的! 这女人踏马的挺会骗人呀。 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声音冷酷道。 “放我下来,不然死!” “你别误会,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是看你受了重伤准备给你医治而已。” “我不需要你来医治,放我下来!” “你确定?你身上伤口可是不少,有些都已经入骨了,而且一些伤口还有中毒的迹象,我放你下来,只怕你连站都站不稳。” “这不需要你管!” 女人依旧冷冰冰的语气,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好好好,我放还不成嘛。真是的,昨夜也没见你态度这么恶劣。” “你还敢提昨夜?” 对方声音猛然提高了数十个分贝。 俏脸之上满是煞气,手中短刃直接望着叶玄脖颈内切进去了几分。 “嘶……靠,你玩真的!” 感受到疼痛的叶玄,伸手摸了一把脖子,看到满手鲜血之后,不由大骂。 “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什么!拜托,昨夜是你闯入我叶家,闯入老子的住处,不是我闯了你的闺房!再说我那时还在做梦,我以为是个梦,哪想到竟然是真的。” 叶玄也是相当无语。 本以为是一场春梦,没想到竟然是现实。 可问题是自己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根本不像是在现实之中,这就很令人惊奇了。 难道自己是在梦游? 话说,梦游不是一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吗? “哼!你根本就是卑鄙阴险的小人,彻彻底底的伪君子!快把我放开。” 显然,这女人没准备听他的解释。 “好,我卑鄙无耻,我阴险小人好了吧。这位姑娘,您站稳了。” 叶玄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人家都这般说了。 自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了。 于是直接松开了手。 后者双脚一落地,便挣扎着要挣脱叶玄的怀抱。 叶玄撇了撇嘴顺势搀扶了一把,待其站直之后,便松开了手。 结果女人却是檀口轻启,带着娇媚地轻嗯了一声,脚下一软竟是又直直的向着叶玄倒了过来。 见状,叶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把将其搀扶住,半搂着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肢。 “你!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女人羞愤难当,伸手去拍打叶玄手臂。 “拜托,你现在失血过多,又中了毒,能站稳才怪!我是在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快放开我。” 女人再次呵斥了一声。 “那你站稳了,若是再倒我可是不扶你了。” “要你扶!” 女人狠狠的用桃花眸白了叶玄一眼,微微昂着头带着倔强的说道。 “好,有骨气!“ 叶玄轻笑,再次松开了搂住对方的手臂。 原地,女人身体摇摇晃晃试图站稳脚步。 结果摇晃了几下,突地一个前倾,直直的向着叶玄扑了过来。 这一次,叶玄学乖了。 看着他花容失色的伸出双手试图抓住自己的时候,猛地往后跳出了一步。 然后就目睹了女人一声尖叫结结实实摔到地面与大地亲密接触的一幕。 第191章 剑冢! “该!” 看着趴在地上,曲线玲珑的女人。 叶玄非但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感。 挤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说了一个“该“字。 “你!” 地上女人挣扎着抬起头,羞愤却又屈辱地怒瞪着叶玄,咬牙切齿不已。 只可惜这女人满脸都沾满了泥土。 其愤怒的表情非但一点也没有显现,反倒是多了几分俏皮之色。 看得叶玄又是一阵好笑。 “关我什么事,是你不让我扶的。” 女人一阵无言。 她有些倔强的想要自己挣扎着起身,结果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而由于女人一次次的摔倒。 前几日炸翻而起的黄土比较松软。 此时被女人轮番夯实。 这地面直接留下了女人凹凸有致的印迹。 尤其是硕大的胸部直接在黄土上砸出了两个坑出来,宛若吃饭的海碗一般。 下身的神秘地带也在地上挤压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形状。 “咳咳咳……那个,这位姑娘,我这地面是准备翻一翻好来年种花的,不是要夯实,你没必要这么卖力,而且咱也没必要用身子来砸不是。” “你!姓叶的,信不信我杀了你!“ 女人哪里受得了这屈辱,又是一番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 “就凭现在你的?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说话间,叶玄伸出脚踩向了女人的腰部,让其跟地面贴的更紧。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人大声喊叫,彻底被叶玄给激怒了。 只是她本就有伤,伤口的毒性在此刻又完全发作,让其声音根本没了任何的气势,反倒是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叶玄则是恶作剧的又在其挺巧的屁股上踩了两脚。 还真别说,这小妞练武出身,屁股上的肉紧致弹实,别有一番触感。 与赵凝雪屁股上的松软以及月红妆的紧实不同,她处于两者之间。 恶作剧过之后。 叶玄缓缓的俯下身。 “喂,我劝你还是别再喊的好,这里可是我叶府!真要让我爷爷知道,你小命难保。” 这句话似乎极为的管用。 对方随即闭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喂,那个,还不扶我起来。” “不说我占你便宜了?” “你昨夜占的还少吗?” 对方又是一阵羞怒,满面羞红。 “我……我这还有理说不清了我。” 叶玄也是一阵挠头。 昨夜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懵逼状态。 “好,好男不跟女斗,你有理成了吧。哎……谁让老子会医术呢,先救你小命要紧,再拖下去,你可就真要香消玉殒了。” 嘴里碎碎念了一句。 叶玄上前,不由分说,一把将这女人给抄了起来。 直接将其身子在身前来了一个翻转将其横抱了住。 “你!” “别嚷嚷!要是嚷嚷,小爷让你自生自灭!” 看到叶玄那冰冷的眼神,女人破天荒的没有在说话,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对嘛,文静的女孩子才招人喜欢。” 说完,径直抱着对方入了房间。 然后将其放在了床榻之上。 有鉴于上次给月红妆开胸除毒的教训。 叶玄直接将院内所有的油灯全部都拿了过来,然后又将房间的门和窗户全部关闭。 接着便开始褪去自己的外套。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姓叶的,你若是敢对我不轨,我师父绝对饶不了你,她一定会杀了你的!” “这位小姐还请自重,我叶某人虽然贪恋美色,但也有自己的基本操守,像你这种姿色平平的女子,我还是看不上眼的。” “你!你说我姿色平平?” 女人瞬间爆炸。 “你长得还算不错,不过跟我的女人还是差点意思。” 叶玄一边挑拨这女人的敏感神经,一边将所有的油灯全部点燃。 随之,整个屋子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虽跟前世没法比,但在这个时代,这种照明强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时,外面周怀远敲响了门。 热水是从叶府的厨房里提来的整整的一大桶,再就是缝合的针线以及金疮药,包扎所需要的棉布。 “怀远,去院门口守着,老子可不想再跟上次一样,惹出幺蛾子来。” “是!” 周怀远点头应声,走出了房间。 这边,叶玄随即转身来到了床前,直接开始动手给对方宽衣解带。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给你检查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你别误会,也别觉得难为情,昨夜该看都看了,该摸的也都摸了,你怕啥。” “你再说一次,我跟你拼命。” “那也要你真有命在才行。” 叶玄撇了撇嘴,然后开始动手。 起初,女人的身体绷紧不已,宛若死透了一般。 不过在看到叶玄的确仅仅只是褪去了自己的外衣之后,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他来回检查了一下,淡淡说道。 “你可以放心了,伤口主要集中在手臂跟后背之上,除了被我刺中的那一刀除外。” “我先用银针给你止疼,然后再给你清洗伤口,最后缝合,上药,你心中有数,别在大喊大叫。” “你是女孩子,若是乱叫乱动,缝合的伤口留下伤疤,可别怨我。” “嗯!” 女子破天荒的无比乖顺,轻轻的颔首,轻咬红唇,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果然,这女人不分时空,不分朝代,不分年龄,一辈子都跟自己的皮肤较劲呐。 暗自感叹。 叶玄拿出了银针迅速的在对方身上几处大穴刺入,先给他止痛、止血。 然后才用温水开始替她清洗伤口。 这不清洗不要紧。 一清洗这才发现,这小妞受的伤还真是不轻。 背后和手臂至少有三处见到了骨头,她竟然刚才还能与自己对拼一记,而且还跟自己胡搅蛮缠了这么久。 果然练过武的都能抗呀,血条不是一般的厚! 将几处大的伤口清洗好之后。 叶玄开始清洗其手臂上几处小伤。 而就在清洗其手腕处的伤口之时,其手腕上的一处胎记却是引起了叶玄的注意。 “你这胎记?” “我的胎记怎么了?” 女人冷冰冰道。 “没怎么,就是我在别人身上见过同样的胎记且在同样的位置。” 叶玄回答道。 “是吗?那肯定是巧合。” “肯定是巧合?” “难道不是?” “呵呵,应该是。” 叶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是南晋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晋人?” “我大靖女子口音偏硬,咬字较重。你口音轻,咬字轻,是地道的南方口音。” “是南方口音不假,就不能是大靖南方人?” 对方又说。 “大靖南方人?我爷爷叶定边乃是定远侯,全大靖都知道他一辈子为大靖鞠躬尽瘁,对其敬佩有加,若你是大靖人,昨夜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叶府行行刺之事。” “那也不能就断定我就是南晋人不是吗?“ 对方还是不愿承认。 “嘴硬是不是?” 叶玄拉了一下脸。 “你当我眼瞎是不是,呶,这玩意儿还不能说明吗?” 叶玄伸手到床头,扯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雕琢的很精巧,其上是一把斜插进一座坟墓的宝剑。 “你是南晋剑冢的人!” 第192章 幕后黑手? “你竟然知道剑冢?” 女子黛眉冷竖了一下,清亮的眸子内泛出惊讶的神色。 “呵呵,剑冢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的确是不可知的存在,但这并不包括我。” “是吗,那你是如何知道剑冢存在的?” “你这般说就是承认自己来自剑冢了?” 叶玄唇角勾动,浅笑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你们剑冢的人行刺都不打听目标底细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在翰林院任职,翰林院中可是有不少有关你们南晋的藏书,其中一册记录了你们南晋开国的事情。剑冢由南晋第一人公主的一位追求者所创,本是肩负秘密护卫那位公主的责任,后来慢慢演变为秘密护卫南晋整个皇家,而现在似乎又有了替南晋皇家秘密扫清障碍的职责,我说的对吗?”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我大靖与南晋也算是友邦,南晋皇家为何要派你们来刺杀我大靖的臣子呢?” 说着话,叶玄眉头微凝,沉声道。 女人则是直接偏过头去。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好,你可以告诉我今夜又是怎么回事吗?” “这些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打听,与你没什么好处。” 后者声音依旧冰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似叶玄初次碰上平阳郡主之时一样,声音清冷空灵,有刻意疏远他人的感觉。 只不过相比于平阳郡主那种表面清冷疏远内心却极度渴望与人交往不同。 这小妞是好似是打心底想要与叶玄保持距离。 “你就不怕我不给你治伤了?” “我有让你治伤吗?” 女人猛然又转头过来。 清亮的眸子复现寒色,声音也带上了深深的冷意。 我勒个擦的! 你这小妞还无敌了。 叶玄倒是被这小妞的回答给整懵了。 自己好歹当初也是长安城最蛮不讲理的存在,从来都是自己膈应人还没被别人给膈应着。 今个儿却是出奇了。 被这小妞膈应了。 “呵呵,那算我自作多情了?”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到此为止好了,我想你剑冢的身份,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亦或者京兆府对你都会极其感兴趣的。” “若是再能从你身上扯出一些有关南晋的密信,说不定我大靖圣上也会对你感兴趣。” “怀远!” “小侯爷!” 门外,周怀远当即应声。 “去喊我爷爷来,就说我抓到了昨夜行刺的刺客。” “是!” “等等!” 床上,女人随之色变,连忙支撑起身子呼喊一声。 而其一起身扯动了全身的伤口。 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后又躺会了床上。 “怎么,你肯说了?” 女人紧蹙着眉头,咬着红唇,迟疑片刻。 “我……我只能告诉你这次为何会来你叶家,至于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了解,其实我也只对有关我叶家的事感兴趣,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且我也没那能力。” 对于女人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叶玄自然不可能当场揭穿,而是连点点头,表示理解。 实际上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前世还未穿越的时候,他曾经在大学图书馆读了不少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其中就有对女子现在行为的阐释。 这秘密,只有泄露与不泄露两种说法,决然不存在第三种。 要么不泄露。 一旦泄露,后面你就别想把住门,很快所有秘密都会公之于众。 这种情形就好比一对男女单独躺在一张床上。 而这男人又想睡了这女人,对其动手动脚。 除非这女人从一开始就严词拒绝,厉声喝止,不让男人有非分之想。 一旦你没有拒绝,他便会一点点的磨一步步的蹭,最终对你上下其手,让你彻底沦陷。 诸如我只在门口蹭蹭我不进去此类的言语,那纯纯就是骗大傻子。 而此时,这躺在床上的女人就是这个大傻子。 只不过叶玄不是想得到她的身体,而是想要套出她所有的秘密。 女人沉吟了片刻,好似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开口。 “半月前从南晋皇宫内递出来一张条子,要求我剑冢派人入大靖杀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你爷爷叶定边。” “南晋皇宫,你的意思是是南晋皇族想要杀我爷爷?” 叶玄面色瞬间一沉。 后者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剑冢理论上来说只接受南晋皇族的命令,不过近些年来墨家与南宫家族也能掺和其中。” “墨家,南宫家族?” “你不是对我南晋很了解吗?怎么,墨家,南宫家都不知道?” 女人又是轻哼了一声,神色带着几分鄙夷。 “我不是不知晓他们。我只是不解,剑冢为何会听命他们。”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师父说,南晋皇室衰微,需要墨家和南宫家的支持。” “哦……我明白了。” 叶玄点点头,“再问你一个问题。” 女人脸色随之一寒:“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不仅帮你缝合伤口,还保证你身上不会伤口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如何?” “好,你问吧。” 果然,这女人爱美乃是天性。 “你就不怕我言而无信?” “你若是敢骗我,以后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叶玄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讪讪一笑。 “没这个必要,我这个人说话还是算数的。不久前,我大靖镇国公遇刺可是与你们剑冢有关?” “不是我们。” 女人很果断的摇头。 “那你们南晋使团被杀一案呢?” “我剑冢忠于南晋,岂会杀自己人!” “也就是说这两件事都不是你们做的?” “不是!” 她再次否认。 “好,我明白了。我问完了。” 叶玄点了点头。 果真没再去问女人任何问题,继续清洗各处伤口,然后拿出了针线开始帮着女子缝合伤口。 虽说叶玄用银针刺入了她的各处穴道让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但却并不代表其他感觉也会随之消失。 而在治疗的过程之中,叶玄一双温热的大手难免在其身上摩挲和剐蹭。 尤其是胸前那一对不下于月红妆一般的傲挺双峰,更是每每成了阻碍。 几次叶玄触碰都来回荡漾,晃得他有些眼晕。 而女人也从未被一男人如此亲密的触碰身体,身体紧绷紧张自不必说,而且随着肌肤于叶玄若有若无的擦碰,一股异样的酥麻感觉也袭上心头。 让其整个人变得羞怯不已。 无奈,她只能偏过脑袋,不去看叶玄,避免尴尬。 终于折腾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叶玄终于将所有伤口给缝合完毕,随后他又给对方上了一层金疮药,用棉布包扎完毕,取了银针,这才缓缓起身。 “哎呦,我去,我的老腰都要断了。” “话说对方也真够狠的,对你一个女孩子都下死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直起身子,叶玄锤了锤僵直的后背。 “好了,伤口都缝合好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开张药方,你带回去吃上半月,保证不留一丝伤疤。” 女子望着叶玄,沉默了片刻,用依旧清冷的声音感谢了一句。 “谢谢!” “不谢,咱们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叶玄又抻了抻身子。 “今夜你就在我屋里睡好了,明日一早我送你出府。” “不必,我这就走。” 女人摇头,然后便挣扎着起身,结果刚刚撑起手臂,却又瘫软在了床榻之上。 叶玄当即白了她一眼。 “非要逞能是不是?你先前中的是春药,虽说我用针法将绝大部分的药性逼了出来,可总归还是留下了一些,你又留了这么多血,也就你是个习武的,寻常人早挂了。” “老实待着吧。” 第193章 真不是见色起意! 说完,叶玄径直的转身推门而出。 盏茶的功夫他又端着一些菜肴和米饭走了进来。 “太晚了,府上早已经吃过了晚饭,灶房里只有这些吃食,再让他们做,只怕我爷爷会怀疑,你只能将就着吃了。” 说着,叶玄将菜肴和米饭放在了桌上。 床上,女人见叶玄如此,保持警惕的眼神随之软了不少。 不过依旧倔强着说道:“谢谢,我不饿。” “不饿?是怕我在饭里下药?” “放心,你虽然身材不错,可容貌比我家平阳还是差上不少,也比不得红妆,我对你没兴趣。再者,我也没有救了人再害人的习惯,那与我行医的信条相悖。” “你……叶小侯爷!我知道你即将要迎娶那什么平阳郡主又与那红妆郡主藕断丝连,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完全没必要把我也扯进来的!” 床上,前一秒因为叶玄端着饭菜进来而略带感激和娇美的脸蛋瞬间被寒霜所覆盖。 一双桃花眸子带着凶煞之气,牙根紧咬。 “你想多了,我只是告诉你,我是人不是种猪,不会见了母的就上!你完全可以安心的吃我拿来的饭食。“ 一声轻笑,叶玄转身准备去偏房休息。 “你……你等一下!” “又干嘛?” “我明明是来刺杀你跟你爷爷的,为何你还要救我?” 女人望着走到门口的叶玄问道。 这妞是傻子? 真以为谁都跟老子一样仁慈? 你这话一说,说不得一些人就要辣手摧花了。 当即,他戏谑一笑,耸了耸肩头。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昨夜你没有对我下杀手,让我逃过一命。或许是因为今日你被人追杀最终却选择了来我叶府,你信任我,我总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好了,别乱寻思了,赶紧吃了东西,好好休息。你总不会让我喂你吧?” “我可告诉你,这种待遇我只给我的女人的!” 说完,叶玄又故作正色道。 瞬间,女人露出娇羞之色,面色红艳,轻啐了一口。 “谁要你来喂,你……你莫要胡言乱语。” “切,你让我喂我还不乐意呢。赶紧吃!” 又斗了一句嘴。 叶玄推门而出,独留着女人在正房之内。 一出房间。 他的脸色便郑重起来。 招手将周怀远喊了过来。 “小侯爷!” “去查一查,今夜长安城有谁遇刺,情况怎么样?” “是!” 周怀远没有多问,直接转身离去。 而叶玄则是走出了小院向着爷爷的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见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又迟疑了一下。 他原想将今夜的事情告知爷爷的,转念一想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身,正准备离去。 “是玄儿吗?” “是我,爷爷。” 无法,叶玄只能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 叶定边依旧伏在一张地形图前拿着油灯在仔细研究着战法。 “爷爷,您还没睡呢。” “睡得着才怪!爷爷纵横沙场一辈子,虽说不是无敌天下,却也是同辈中鲜有对手,今个儿差点栽在党项国一个毛头小子手里,简直是老脸丢尽,再不温习温习以前的战法,只怕后面带兵打仗要吃败仗咯。” 叶定边放下手中的烛台,摇头感慨叹息道。 “爷爷,您其实不必如此介怀的,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您已经打了半辈子仗了,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剩下的自有我们年轻一辈顶上去,不必再劳心费神了。” 叶玄上前,帮着叶定边锤了锤肩膀劝说道。 “好一个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你小子简直是出口成章!爷爷当然想要卸下担子不干了。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靖整整十五年没打过仗了。府库虽说是充盈,钱粮充足,可军队战法的革新却还是差了太多,尤其是陛下重文轻武,直接导致武将中生代没起来,如今我大靖的武将是出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难堪大用的帅才、将才都如爷爷一般垂垂老矣,年轻一辈如你这般都没真打过仗,没上过战场,到底能不能胜任都还是个迷。如此情况下,爷爷这些老胳膊老腿的若不顶一阵子,我大靖只怕要出大事。”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次陛下之所以同意党项国的要求来战阵的比斗,除了不得不答应,另外就是也检验检验我大靖如今战力,好有一个大体的预估。结果是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爷爷,这次咱们可是赢了。” 叶玄微微提了提眉角道。 “是赢了,可是是用了手段赢的,陛下的意思这次赢是赢在了你,却不是大靖的军队真的赢。若没有你,你觉得今日这武斗,大靖还会赢吗?” “只怕会输的凄惨无比!” 叶定边抚开叶玄的手,缓缓的起身。 “如今党项国野心渐起,只怕战端离我大靖不远了,若再不早做准备,一开始我大靖只怕要吃大亏。先前欠下的功课,总是要补的。” “对了,明日就是诗会了,你不早些休息,又过来作甚。” “没什么,孙儿有些睡不着就到处散散步,溜达着溜达着就到您这里来了。” “真的?” “真的!” “玄儿,你知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眼睛是什么样的吗?” “我眼珠子没转!” 叶玄急忙道。 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爷爷,您诈我?” 叶定边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你小子,聪明归聪明,总还是欠缺了一些阅历。说罢,到底因为何事?” 叶玄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事情告知了他。 叶定边眉头瞬间皱起。 “你说昨夜刺杀你的刺客被人追杀又跑回到你的院里,现在又被你救了?” “是!” “你小子,你还真够以德报怨的!救要杀你的人,真有你的。” 双手掐腰,望着自己孙儿,叶定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爷爷,那刺客是个女的。” “女的?长得很漂亮?” “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您该不会是说孙儿见色起意吧?” “那保不准,你小子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我……” 叶玄一阵哑口无言。 心道,原主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现在都要赖在我头上是吧? 可他也无法反驳,只能撇了撇嘴。 “孙儿并未是见色起意,孙儿只是想查清楚要刺杀我们的人是谁,另外,孙儿在这女刺客身上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什么?” “胎记!与平阳一模一样的胎记!” 叶玄收敛神色,正色道。 第194章 我靠,有够狗血! “你说什么,玄儿,你不是在开玩笑?” 叶定边仿佛听到了某种惊世骇俗的消息一般。 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 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说那名女刺客手腕上有一处与平阳郡主一模一样的胎记!” “脸上呢,脸上有没有?” “脸上没有!” “那不对呀,脸上应该也有才是呀。玄儿,你看清楚了那女刺客的脸没有,你确定她脸上没有胎记?” 叶玄神情略有疑惑的摇头:“没有,爷爷,您想到了什么?” 叶定边没理会叶玄,老手托着下巴,来回踱步。 “不对呀,应该脸上也有胎记才对呀……” “那也不对,当时宫里明明传出已经夭折的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叶玄见爷爷嘴里碎碎念着,也是一脸的疑惑。 “爷爷,您说什么是巧合?” “还能什么,自然是胎记。玄儿,你说两个人胎记长在一个地方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没有,除非是一母双胞的情况,不过即便是一母双胞概率也是极其的微小。” “是这样啊。可那也对不上呀。当时那夭折的那位脸上也有胎记的。” “爷爷,您能别自己嘀咕了吗?您说的夭折是什么意思?” 叶定边这才看向叶玄。 “爷爷与你说了,你可莫要出去乱说,此事也是一段密信,而且也牵扯到了陛下和你死去的岳母萧妃。” “又是他们?” “嗯!其实当年萧妃怀身孕其实是怀的一母双胞。只不过在生产之时,其中一个突然夭折了,最后便只剩下了一个,便是你的未婚妻,平阳郡主!” “夭折了?” “不错!当时萧妃在宫中受陛下宠爱,遭人嫉妒,数次遭人下堕胎药,好在每次都被发现。可就在离生产还有俩月之时,还是遭了道。” “萧妃提前生产,降下了两名女婴。当时陛下龙颜大悦,可没高兴太久,就听宫中传出消息,其中一位公主在降生没几个时辰便夭折离世了。” “陛下直接从龙颜大怒转变成龙颜大怒,那一夜整个后宫凡是牵连到此时的太监宫女被陛下杖毙了足足有上百人,削夺的嫔妃也有十几位。而这些嫔妃被打入冷宫没到半年,都因为这种那种原因,相继离去。” “而这件事不光是影响了大靖的后宫,就连朝局也受到了影响。朝堂中,一些父凭女贵上位的朝臣一个个黜落,到最后更是发展到整个朝堂之上包括爷爷在内都无人敢说起此事的地步。” “一名夭折的公主,竟然波及这么大?” 叶玄微微怔了下神,感叹道。 “不仅仅只是公主夭折的事情,其实当时陛下刚刚登基没多久,朝局尚且不稳,其内心憋着一股恶气。偏偏这时候有人找不痛快,如果你是陛下,你会怎么做?” “借机打压,拔出存有异心之人。” “正是这个理儿。” 叶定边重重点头。 “以公主夭折为由,从后宫出手,蔓延到朝堂,那一夜,咱们的陛下便算是彻底坐稳了皇位,再无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那那位公主到底是真夭折还是假夭折?” “据说是真的!当时萧妃娘娘哭的极为凄惨,几次哭晕过去。负责接生的稳婆也说那位小公主没有了生息。而那位夭折的小公主和平阳郡主一样,不光是手臂上有一处浅浅的胎记,脸上也同样覆盖着胎记。” “所以爷爷您才有刚才的一问,就是想确定是否是那夭折的公主?” 叶玄恍然大悟。 “正是!虽说爷爷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你都说对方手腕胎记与平阳郡主在一个位置,我不由自主的便往这方面去想了。” “爷爷也是老糊涂了,夭折的人又岂会复生呢?更何况还成了一名南晋剑冢的刺客!” 摇头,叶定边否定了自己先前不切实际的猜测。 而这边叶玄却是剑眉微微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下。 “爷爷,当年那位公主夭折,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宫中嫔妃每年都会夭折不少,大多都埋到了皇陵相对偏僻的位置去了。等等,你问这做什么?” “爷爷,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那位公主并未夭折?” “没有夭折,这怎么可能?” “那日萧妃哭的凄惨是许多宫女太监亲眼目睹的,孩子没了气息也是太医亲自诊断的,这如何能有假?” “未必就不能有假!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呢?” “演戏?” 叶定边神色猛然凝固。 “你是说陛下导演了这一切,为了稳固朝局?” “孙儿觉得有这种可能!陛下当时清楚自己所处的局势,需要破局,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其实绝妙。” “如此,不仅清除宫内一些势力,朝堂之上一些人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清洗掉,不是吗?” “倒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这女刺客脸上压根没有胎记,而夭折的公主脸上却有胎记,这说不通呀?” “爷爷,孙儿能治疗平阳的胎记,难道这天下就没有能人治疗另外一位公主的胎记了吗?” “只是孙儿尚有一事不明。若这一切当真是陛下所主导,为了稳住朝局,坐稳皇位而搞出来的苦情戏,可夭折的公主也终归是自己的骨肉,怎么会流落到南晋剑冢呢?” 这一次,叶定边却是眉头一皱,沉声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南晋剑冢培养的是忠于南晋皇室的刺客和死士。而掌握剑冢的人一般是南晋的公主,而在嫁给陛下之前,萧妃可就是这剑冢的原主人。将自己的女儿安排进南晋剑冢,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那若是这样的话,当年的事情就是陛下和萧妃娘娘共同策划的了?” “如果现在在你屋内的女刺客真的是那位夭折的公主,那二十年前的事情自然是陛下与萧妃娘娘一同策划的结果。” 叶定边重重点头,眼神猛然变得澄明。 “我就说当初萧妃娘娘出月子没多久,就坚持要省亲回南晋呢,说不得是为了去看女儿。” 而这边叶玄则是有些发懵。 如果一切都和猜测一般。 现在的剧情就是姐夫被妹妹给刺杀的剧情了。 不对,也有可能是姐姐刺杀妹夫! 但不管如何,他都觉得这剧情有些狗血。 就仿佛前世看到的那些古装王朝剧的剧情投射到现实中一般。 第195章 深夜求见! 望着叶定边,叶玄微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那爷爷,你要不要去见见这女子,确认一下?” “见什么?你小子糊涂!” “且不说先前咱们所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主观的臆断推断之上,就算这姑娘当真是陛下的骨肉,你觉得这大半夜里,我一个糟老头子过去像话吗?” “另外,玄儿,你要清楚,先前我跟你所说都是皇家秘辛。什么是皇家秘辛,自然是皇家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皇家不想让世人知晓的秘密。咱们作为臣子,要谨守臣子的本分,做好臣子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其他的都不要过问,尤其是事关皇家秘辛的事情,更不要去打听,去探寻。” “一旦越界,触怒了陛下,即便是你再受宠信,性命也是难保,明白吗?” 叶定边伴着一张脸,神色比之任何时候都显得要凝重和严肃。 在这大靖的朝堂,他屹立了近四十年,经历了种种风风雨雨。 也见识了成百上千朝臣们的起起落落。 这里面有贪赃枉法的,有以下犯上的,也有卖主求荣的。 但不论是那一种,都没有插手皇家事情的那些人结局来的凄惨。 一句话。 事关大靖,事关朝堂的事情。 只要不是太过分,圣上至少还留你一条性命。 可如果你干刺探皇家的密信,插手皇家的事务,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尤其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萧妃娘娘。 叶玄神情当即怔了一下。 瞬间,脊背之上浮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我把这一茬给忘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穿越重生来的现代人。 对于古代这森严的等级制度,他尚没有真正的体悟。 不论是对于先前叶定边告知他的有关陛下与誉王当初争夺萧妃娘娘和皇位的事情。 亦或者现在睡在自己屋里,极有可能是平阳孪生姐妹的那位。 他都是带着几分现代人吃瓜的心态去看待的。 但是他却忘记了,这终究是在古代。 在一个对于长幼尊卑,对于三纲五常无比看重的时代。 叶定边当即轻哼了一声。 “我看你不是忘记了,你是这段时间受尽陛下的宠信,又加上要与平阳郡主订婚,整个人有些膨胀了。” “玄儿,你要清楚,我叶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一旦陛下收回所给的一切,我叶家就将变得一无所有,包括你与平阳郡主的婚事,你可明白?” “孙儿明白。” 叶玄随即重重点头应是。 “你明白就好。你脑子足够聪明,很容易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至于你屋里那姑娘,不论他到底是不是陛下的骨肉,你都好生照看,莫要让其有一个三长两短,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陛下的骨肉,那她就是你的小姨子,对自己小姨子好一点,没什么不好。” 小姨子? 叶玄表情被自己爷爷的话说的陡然一僵。 他近乎是下意识想到了昨夜梦中与这小姨子贴身肉搏的场景了。 貌似自己把这小姨子全身给抹了精光,连胸前的两大坨肉都给肆意的揉捏了好多次吧? 貌似最后还差点…… 哎呦,我去,罪过罪过! 全身打了个哆嗦,他没敢再往下想下去。 “你小子怎么了,哆嗦什么?” “啊……没什么。” 叶玄急忙摇头。 “不对,你指定是做了什么。你……臭小子,你该不会把人家姑娘给……” “爷爷,孙儿在您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那你哆嗦什么劲儿?” 叶定边瞪了他一眼道。 “算了,我还是跟您老都说了吧!” 当即,叶玄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爷爷说了一遍。 当叶定边听到叶玄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给摸了个遍不说,还真的差点把人给那啥了之后,眼珠子突地瞪大无比。 “好你个臭小子!你给我骗鬼呢,做梦,做梦能把人家姑娘摸了个遍,做梦能把人家姑娘差点给办了?” 叶定边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欲打。 叶玄一边躲闪一边解释。 “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您!我当时真以为是在做梦,哪想到都是真的。” 叶玄一脸无辜的表情。 见叶玄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叶定边这才将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而后眉头紧锁。 “那就更奇怪了。你既然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按理说是最好下手的机会,她完全可以杀了你,为何偏偏落到你手里呢?” 对方是杀手。 自己孙子还正在睡梦中。 对方若是想要刺杀,根本就是一刀子的事儿。 可偏偏两人情形反过来了。 前来刺杀的被自己孙儿占了大便宜,这真是让他也看不透了。 “孙儿也犯嘀咕呢。“ “你没问那姑娘?” 叶玄当即翻了个白眼。 “爷爷,您觉得这种事情人家会说?” “说的也是……” 嘟囔了一句,叶定边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最后看向叶玄。 “此事你只当没发生过,毕竟昨夜占了便宜的是你,人家女孩子吃了亏,她绝对不会出去乱说。只要你守口如瓶,此事就等于没发生过。“ “如果她不是陛下的骨肉那是最好,如果是,也能保你无事。” “嘿嘿,爷爷高见!” “高见个屁!还不快滚回去好生照看人家,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唯你是问!” 叶定边扬起脚就将其往屋外踹。 叶玄顺势一个闪身让过这一脚,咧嘴向外奔去。 她心知爷爷的担忧。 这女人若不是陛下的骨肉一切都好。 如果说,那是决然不能让其在叶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而就在叶玄刚刚奔出房门之际,却猛地跟一人撞了个满怀。 “老爷,小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谁来求见?” 叶定边收了脚,一脸疑惑道。 “那人说他是党项国国师的随从,有要事求见小少爷。” “求见我?” 叶玄神色微微诧异。 “是!” “大半夜来求见,还是党项国,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叶定边脸色随之一沉,看向刘管家:“那人在哪里?” “在外庭。”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刘管家便引着一名额头扎着两个小辫,头顶故意剃秃的党项国人走了进来。 “党项国国师麾下左都尉嵬名河车拜见叶老将军,叶小侯爷。深夜打扰,万望海涵!” 说罢,双手抱拳学着大靖人对着叶定边与叶玄两人作揖告罪。 “是你?” 一看到对方,叶定边便是惊咦了一声。 第196章 黑衣人 “爷爷,您认识他?” “几个时辰之前,就是他将周元打的丢盔弃甲,爹妈都不认识的。” 叶定边神情严肃的说道。 “嵬名河车,你是嵬名宏图的儿子,党项国战阵第一人?” 叶玄反应过来。 “呵呵,第一不敢当。与小侯爷相比,在下在战阵上的造诣实属外行,不值一提。” “您才是真正的九州天下战阵第一,就连父亲今日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对方淡然一笑,微微躬身,恭维道。 ”心服口服?你爹怕不是现在想杀我的心都有了吧?“ 叶玄戏谑一笑说道。 自己可是间接导致了党项国损失了几十名铁鹞子骑兵。 整个党项全国也才只有三千铁鹞子,个个都可抵万金的存在,宝贝至极。 自己一下子就让他们损失如此惨重。 他才不信嵬名宏图会输得心服口服,不然先前那三王子李元玉也不会兴师动众的质问自己了。 嵬名河车表情微微一僵,有些不怎么自然。 不过很快又强行挤出一抹微笑说道:“叶小侯爷言重了。” “几十名铁鹞子虽然宝贵,但也让我党项领教了大靖的真实战力不是,尤其是小侯爷,才思机敏,奇计百出,令人叹服。” 叶玄当即摆手打断后者的话。 “客套话咱们就不要说了,还是说正事儿吧。” “嵬名将军深夜来访,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正是!” 对方点头,旋即神情郑重,又是双手抱拳作揖。 “在下深夜来访,乃是奉了我父亲之命,想邀请叶小侯爷过府一叙的。” “过府一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长安城的内外城城门都已经关闭了吧?“ 叶玄眉头轻凝,目视对方。 “呵呵,是这样的,多年前家父曾经来长安城游历,在内城购置了一处房产。” “房产?那就难怪了。” “那不知将军可是清楚国师大人叫我过府一叙,所为何事?” “这在下不知,父亲说小侯爷去了就知道了。” 这嵬名河车摇了摇头,卖起了关子。 “可不是去了就能知道。问题是什么事情明日不能再谈,非要今夜?“ 一侧叶定边寒着脸有些不悦的说道。 说到底,当年大靖与党项是处于敌对的状态。 这些年大靖奉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两国虽未再开启战端。 但在朝廷层面彼此的交往却并不怎么密切,甚至关系比之以往还有些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而这一次党项国朝贡又数次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叶定边这位与党项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还真兴不起对他们的半分喜欢。 面对叶定边的质问,这嵬名河车也不怒。 依旧脸上带笑说道:“叶老将军,您不必紧张,深夜邀请纯粹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明日一早我党项国使团就要离开长安回兴庆了。” “而我父亲对叶小侯爷之才却又是倍加赏识,故而想再当面诉说衷肠,以示钦佩之情,再就是有关如今九州天下的局势,父亲也有意请教一番叶小侯爷,还请赏光移驾一叙。” 说罢,他又抱拳深深的一拜,态度诚恳无比。 “什么?明日一早便走,也就是说这次的渭水诗会,你们不参加了?” 对方突然这般一说,不光是叶玄,叶定边也是跟着一惊,神色诧异无比。 要知道党项国使团还未进入大靖以前,便已经散布出消息来。 此次他们不仅要参加三年一度的藩国朝贡,更要参加渭水诗会。 甚至说还扬言要在诗会之上,让党项国的才俊一展风采,展现党项国近些年来尊奉儒家为正统学说之后所获得的成就。 现在渭水诗会尚未开幕。 这嵬名河车突然说党项国不干了,着实出人预料。 不过很快,爷孙俩相视一眼,眼神中又浮现出了然之色。 其实党项国放弃渭水诗会,选择回兴庆,其实早有征兆。 这一次党项国使团本意是来大靖示威的,展示肌肉的。 结果自打进入大靖之后,便一直不顺,处处碰壁。 先是自作聪明的潜行进入大靖,试探大靖的反应,结果被叶玄直接晾在了驿站整整三日,大靖上下官员不管不问。 后又在这金殿之上,想要借献宝打压大靖,结果又被见多识广的叶玄给破了功。 甚至还差点因为那人皮鼓,让永盛帝暴怒。 而今日,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战阵武斗,本以为是稳操胜券。 结果又是叶玄,以一招”田忌赛马“再加上自己亲自下场,硬生生让大靖反败为胜。 如此,党项国针对这次朝贡与诗会的种种算计都已经落空。 甚至因为自己一方损失了太多铁鹞子,那三王子想要胡搅蛮缠跟大靖讨要一些补偿。 结果叶玄不知道又从哪里弄出来叫炸药的东西。 轰隆一声巨响。 直接让党项国认清了现实。 而明日的渭水诗会,大靖作为九州正统,文人才子何其多,乃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现在还有一个文曲星下凡的叶玄坐镇。 党项国想要赢,简直是难如登天。 既如此,不如直接放弃,及时止损来的好。 而叶玄此话一问出,嵬名河车便是摇头苦笑一声。 “叶小侯爷,您觉得我党项还有参加的必要吗?” “先不说大靖文人才子本就多如牛毛,我党项想要战胜难如登天。现如今又有您这等才情恣意,横推百年的天才坐镇,我党项国想要在这诗会上赢得胜利,除非奇迹发生。” “既如此,何必再自取其辱呢,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直接选择放弃,还能搏一个好名声。” 叶玄当即点了点头,赞同道。 “国师大人果然非常之人,拿得起放得下!” “也罢,既然明日你们就要上路,那今夜我便随你走上一遭。本官对于国师大人也是极为的欣赏推崇的。“ “如此说,叶小侯爷答应啦?” 嵬名河车大喜过望,眼中透射出精光。 “自然!你们诚意满满,我若不去,球博士太不识抬举了。” “爷爷,我随嵬名将军过去一趟,很快就转回来。” “嗯,好,你也代爷爷送一送党项国的老朋友。” 随后,叶玄便与这嵬名河车一前一后出了叶府。 门口,一驾装饰极为普通的马车正在等候。 叶玄正欲上车,车厢的帘子突然掀了起来,一人从里面跳了下来。 “叶小侯爷,你可是让老夫好等啊。” “嵬名国师?怎么,你也亲自来了,为何不入内呢?” 看到从车厢内下来的嵬名宏图,叶玄又是一惊。 “呵呵,老夫毕竟是一国国师,深夜到此已经是触犯了大靖的制度了,若是再登门,只怕要落人口实了,而且这般也对叶府不利,故而,只能由犬子代劳了。” “呵呵,还是国师大人考虑周全,国师亲自等候,想来今夜要谈论的事情极为重要。“ 叶玄试探道。 “呵呵,的确极为重要,请!” “请!”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嵬名河车则是充当马夫,引着车驾晃晃悠悠的出了东城巷。 而就在马车离去没多久。 几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在巷口方向。 其中一人宛若一条狗一样,鼻子在空气中轻嗅了几下,猛然看向叶玄离去的马车。 “追上那辆马车,马车上有目标的味道。” “走!” 瞬间,几人弹射而出,极速地追了上去。 第197章 色诱? 一炷香左右 马车在城内刻意的绕了几圈之后,最终在城南一处靠近城墙的三进三出的院落前停下。 叶玄在嵬名宏图与嵬名河车父子引领下,下了马车进入了别院。 同时,那几道黑衣人也追踪而至。 “目标未在马车上!” 见马车内制下来了两人,其中一人紧紧的皱了下眉头道。 “不在马车上,那就是在叶府!目标的气味就在东城巷附近消失不见的。而这叶小侯爷身上又有目标的气味,就说明他与目标有过接触,目标在叶府!” “叶府?头儿,这不可能吧,昨夜可就是这批人杀进的叶府,行刺的叶老侯爷他们,目标躲进叶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其中一人一脸不信的说道。 “不错,头儿,昨夜正是这批人行刺的叶老侯爷,此番再入叶府,于理不通呀?” “哼!这有什么说不通的,没听说过贼喊捉贼吗?”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 “咱们这些大靖朝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是狡兔三窟?你们若是真以为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场面话而已。” “相对于忠于陛下,忠于我大靖,这些大家族首重还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头儿的意思,昨夜这一出是叶府跟这南晋的贼人合伙起来蒙骗陛下?” “不错!你们想一下,这段时间除了叶府遇刺事件,可还有其他此类事情发生,若不是他们同南晋贼人一同合谋,老子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真是没想到叶老侯爷看上去正义凛然,背地里竟然也是一个卖主求荣的主儿,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叶府我们没有搜查的权力。可若是迟了,目标很可能就逃脱了。” “不急,我这就将此事告知安大人,让他进宫面圣,交由圣上定夺!正好,这段时间,安大人在朝堂多受质疑,咱们将此秘密告知于他也算是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定然少不了我等的好处。” 瞬间,其他几名黑衣人眼神大亮。 “还是头儿思虑深远,小人佩服!” “头儿,您当真是高见!” “嘿嘿,这算不了什么。你们先在这里定着,我马上去禀报!” 说完,后者眼眸中迸射出一抹灼热之色,返身快速的离去。 …… 与此同时 城南小院之内 叶玄被嵬名宏图引着穿过三道院门进入到正庭。 还未入正堂,远远的便看见整个正堂被装点的富丽堂皇,奢华不已。 金丝楠木,小叶紫檀制作而成的家具摆件一应俱全。 家具之上还特地用金银线、宝石、玛瑙进行了镶嵌装饰,显得富贵异常。 除了家具摆件。 整个正堂的墙壁之上也用了一些名贵字画装点,看上去气势十足。 一些犄角旮旯也是没有闲着,名贵的陶瓷,玉器和一些漆器装点。 总结起来一句话。 这从外面看毫不起眼的小院,内部其实可以称作一栋藏宝库。 其内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堪称价值连城! 而除了这些名贵的家具、摆件以及字画之外。 桌案上同样摆放了一些这个季节不容易见到的瓜果餐食。 桌案之后,则是两排穿得极为“简陋”的美艳年轻侍女。 虽说没到个个倾城国色的地步,却也算是寻常人难得见到的上品了。 至少拿到护城河周围那些青楼里,都可以称得上是花魁了。 这些美艳侍女,上身只用一件极其窄的抹胸将胸口缠绕,不过缠绕的层数不多,隔着数米的距离,叶玄依旧能清晰的看清这些女子胸前的轮廓。 除了这一道抹胸,每人上身还披另一条粉色的丝纱,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之感。 至于下身,则也是穿着绸子织就得贴身亵裤,其浑圆的翘臀,笔直修长的美腿一览无余! “我了个擦的!这父子俩是把老子当做好色贪财之徒了,今个儿是准备用金钱和女人引诱老子,把那火药的秘方搞到手呀!” 一看到此情形。 叶玄就是傻子也明白了这嵬名宏图打得什么主意了。 火药的存在。 等同于打破了战争的固有形态。 党项国如今意在争霸天下,自然不想自己谋划了几十年的宏愿因为叶玄所制造出来的火药而折戟沉沙。 而要改变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制作火药的方法搞到手。 这也就不难理解,嵬名宏图会下血本搞这么一出了。 “哎呦喂,国师大人,您这是搞哪一出,不是说来谈事情的嘛,怎么整这些东西出来?这有些不好吧?“ 叶玄嘴上一声感叹,却是接连往前迈出了几步,眼睛仿佛被这些女人跟物件给完全吸引住了一样,不住下的到处乱瞟。 与此同时,他两只手也仿佛无处安放了一般,不断地揉搓着。 而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见此,眼神瞬间一亮,相视一眼,心中暗喜。 不怕你感兴趣,就怕你不感兴趣。 看来传言并没有错。 这位叶小侯爷虽说觉醒了自己的才情。 但好色贪财却是依旧没变。 只要你好色贪财,事情就好办多了。 “呵呵,叶小侯爷,如何,这些东西和美人儿可还入你的法眼?” 嵬名宏图笑呵呵的走上前,讨好的问道。 “那太入本侯法眼了,国师大人,没猜错的话,这些家居摆件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黄花梨和小叶紫檀制作的吧?那些金银玉器还有那陶瓷,似乎也都出自名窑,那字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指着那些物件,叶玄眼冒精光道。 临了还不忘将视线转向那些穿着暴露的侍女身上。 不得不说这些侍女长相虽不如平阳郡主和月红妆,但是这身材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不同于良家。 这些侍女都经过多年专业的培养,目的就是为了取悦男人。 这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显得那般的追魂夺魄。 若是原主现在还活着。 只怕进入这小院的那一刻就已经沦陷了。 而叶玄得亏穿越重生来的,现在虽还保持清醒。 可看着这些侍女那故意摆弄出来的妖娆身子也是一阵口干舌燥,火大不已。 第198章 我全都喜欢! “叶小侯爷好眼力,我这屋内的各样东西的确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怎么,叶小侯爷感兴趣?我送你几件?” 嵬名宏图背负着手,脸上却带着一抹阴笑,故作大方的问道。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些东西想来国师大人搜罗来也是极为不易,本侯若是给拿走了,国师大人岂不心疼?“ “再说了,我大靖有句古话叫做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 叶玄连连摇头,同时眼珠子却死死的盯着那些物事,一刻也没有离开。 “哈哈哈,看叶小侯爷这话说的。这些东西虽然名贵不假,可它再怎么名贵也是一件东西,若无人欣赏,岂非蒙尘?” “明日老夫就要随同三王子一同返回兴庆,这些物事自然不可能带走,也只能放在这屋子里落灰。既然如此,倒不如送给叶小侯爷,如此,也算他们有了价值,你说是吧。“ “叶小侯爷,看上了什么,只管拿便是,老夫全送你!” “真的?” 叶玄眼珠子猛然瞪大,眼神带着惊讶和喜色。 “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诶……大靖还有句古话,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国师大人该不会待我拿了你的东西,你让我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秘密给你们党项国吧?” 说罢,叶玄神色变得有些玩味起来,斜着眼望向对方。 这嵬名宏图则是脸不红气不喘。 “非也!叶小侯爷错怪老夫了。今夜邀请你前来,老夫并无刺探情报之意,还请不要误会。再说,叶小侯爷虽为侯爷,才情无双,可终究在大靖朝中未担任要职,又能知道什么秘密呢?” “老夫若真想刺探军情,自会找身居六部的官员刺探,而非找叶小侯爷您,您说是吧?” 嘿嘿! 你若是知道现如今我大靖对你党项的一系列策略都是经由老子之手拟定的,你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国师大人说得对!我只不过是一个翰林院侍读,只是一个虚职,的确不可能知道朝中的要事。” 叶玄咧嘴一笑,“可国师大人,我就这么拿你这里的东西,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呐。” “叶小侯爷大可比不安,你只当老夫钦佩赏识你的才华甘愿相送就了。” “甘愿相送?意思是说,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 嵬名宏图又是重重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国师大人,您当真是本侯所见的最大方慷慨之人,既如此,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呵呵,叶小侯爷只管自便!” “好!” 叶玄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然后大手一挥,指向整个正堂内几乎所有的物事。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国师大人,烦请你让下人全部打包给我带走!这些东西我全都喜欢!” “哦,对了,这桌子我也喜欢,回头一并拉走。” 最后叶玄又指向了正中的巨大宴饮所用的黄花梨制作而成的桌案。 这玩意儿若是在前世,就这么大一个,至少也是上百万乃至上千万。 叶玄大手一挥,要走了一切。 后面,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父子俩脸色却是陡然僵住。 “叶小侯爷,我没太听清楚,你的意思是这屋里的东西,你全都要?” 嵬名宏图确认的又问了一句。 “不错!怎么,国师大人不肯?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没……没有!既然叶小侯爷喜欢,尽管都拿去便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嘿嘿,其实这些美人儿,本侯原本也想一并要的,但国师大人也知道,本侯即将跟平阳郡主订婚,我若是这般做,就有些欺君罔上了,只能忍痛割爱了。” “不过也没什么,待会儿本侯借你的小院儿在这里翻云覆雨一番,过过瘾,也是可以的。” 说罢,叶玄不忘又舔了舔嘴唇,眼珠子再次瞪大,在这些貌美的侍女身上狠狠的剐了几眼。 将一个色痞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见他如此。 嵬名宏图眉头又是深深的一皱。 心底生出一股厌恶之感。 他不明白如此一个贪财好色之徒,怎么就能突然迸发出惊才绝艳的才情出来? 以至于其以一人之力,挫败了他党项国高层数月的苦心谋划。 这上天实在是不公! 不过这一份厌恶很快又被其敛去。 脸上重新现出笑容。 “呵呵,既然叶小侯爷有如此闲情雅致,那老夫就尽地主之谊,让她们几个好生伺候伺候你便是了。” “你们几个,待会儿好生伺候叶小侯爷,一定要将其伺候好了,可是明白?” “奴婢明白!” …… 一阵莺莺燕燕之声。 两排美艳的侍女随即娇声答应。 “哎呦呦,不行不行,骨头麻,骨头都麻了,这声音,啧啧啧,真是神了。“ 带着一抹淫笑,叶玄踏步向着正堂内走去。 路过那些侍女身边,自然是上下其手,好一番揉捏。 尤其是其胸前和屁股的软肉,被其揉捏的来回变换形状,让他大呼过瘾。 还是古时候好呀。 至少这女人的胸跟屁股都是真的,不是科技产品,手感没得说。 过了手瘾之后,叶玄走到了主宾位置坐了下来。 接着脸色陡然变得正式起来。 “国师大人,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今夜邀请本侯过来,应该不仅仅只是赏识我的才情这么简单吧?” “呵呵,与叶小侯爷这样的妙人谈话就是爽快,的确,老夫今夜邀请叶小侯爷前来是有一些疑惑希望你可以解惑的。” “哦,国师大人也有自己不明了的事情?” “自然!老夫也并非圣人不是。” “也对,那不知国师大人想要问什么?” “老夫想问,我党项拿下南诏国的事情,大靖国是谁先推断出来的?” “这件事啊……国师,你只怕问错人了,我不在朝堂,我也不知是谁呀?” 叶玄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叶小侯爷当真不知,可我怎么听说当初乃是您先在大靖皇帝陛下面前提出来的?” “我?” 叶玄心头一颤,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大靖朝堂出了奸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 第199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自己清楚的记得。 当日自己向永盛帝说起南诏国极有可能是被党项国给掌控了是在深夜。 自己将这一世的党项族与前世的西夏联系起来,又回想了羌族与党项族的渊源,才推断出南诏国近一年来的种种对大靖的奇怪挑衅举动,才最终做出的判断。 可以说向永盛帝汇报这件事乃是临时起意。 且当夜御书房之内。 除了自己和爷爷爷孙俩之外,就只有誉王存在。 说誉王向党项国告密,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毕竟,如今自己与平阳已经被陛下赐婚,好事将近。 作为养父的誉王赵毅也算是半个岳父。 而且自己近些日子所表现出来的才能,也让对方极为的赏识。 叶玄不认为誉王会没来由的向党项出卖自己。 蓦然间,叶玄脑海中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这老东西渣诈自己吧? 一念至此。 叶玄抬眸看向了嵬名宏图。 果不其然,对方正神情玩味的望着自己。 见自己看向他之后,近乎是下意识的动了动眼珠子,似有躲闪之际。 靠! 果真被我猜对了! 这老东西诈我! 叶玄到底是学过心理学的。 当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一人如果目光躲闪,就说明其心里发虚。 现在能让着嵬名宏图心里发虚的,只有他刚才说的事情。 当即,叶玄扯嘴一笑,唇角扯出一道无比邪异的弧度出来反问道:“国师大人当真够看得起本侯的,那我倒是要问了,您是从何处获得的消息,是我推断出你们掌控了南诏呢?” “这个……” 嵬名宏图迟疑了一下。 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不方便说。毕竟这可关系着一些人的生死。” “哦?只怕不是关系着一些人的生死,而是你根本就说不出是谁来吧?” “叶小侯爷此话何意?” 叶玄当即微微坐直了一下身子,从桌上果盘里捞了一枚西域进宫来的青提塞入嘴中,咀嚼了几下,瞬间整个口腔充满了浓浓的果香,甘冽清甜。 “本侯的意思是说压根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人!” “你就这么自信。” “不错!” “为何?” “因为有关你党项国掌控了南诏国的事情的的确确是本侯告知我大靖陛下的!” 一句话,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二人俱是全身一震,看向叶玄的眼神比之刚才愈发的严肃认真起来。 “想不到果真是你!” “国师大人看上去有些震惊?” 嵬名宏图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能不震惊吗?原本按照老夫的谋划,南诏国之事,至少再往后拖延个半年到一年,到那时木已成舟,就算是你们大靖兴师问罪,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但老夫万万没想到叶小侯爷竟然能猜到南诏国已经被我南诏攻取了。” “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吗?” 说完,他又眼神灼灼的望着叶玄。 叶玄则是邪魅的一笑,说道:“哎呀,国师大人,你我各为其主,现如今却又关系不睦,向你透漏的太多,似乎有些不好吧?” “非也。叶小侯爷,大靖知晓我党项攻取了南诏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老夫现在只不过是问询一下叶小侯爷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的破绽,似乎并不影响大局吧?” “再者,今日乃是私人宴请,并不涉及国与国,叶小侯爷何必如此谨慎呢?” “这样吧,只要叶小侯爷肯说。老夫连这座宅院一并赠予你如何?” 嵬名宏图大手一挥,指了指偌大的宅院,无比大方的说道。 “全部赠予我?” 叶玄神情一动。 他对这宅院不感兴趣。 但对方的这番话却是让其从中读取出了一些讯息。 那就是这位党项国国师似乎彻底离开长安不再回返了。 依着其子的描述。 这处房产购置了有些年头。 几乎每一年,这位党项国国师都会瞧瞧的潜入到长安城住上一段时间。 是体验长安这天下第一城的富足生活也好,还是纯纯的为刺探情报也罢。 总之,再这些年之中,对方没有要与这座宅院分割的意思。 这一次,却要将宅院赠予自己。 其背后潜藏的含义已经是不言而喻。 这党项国当真是准备整军备战,与大靖撕破脸皮了。 强占了羌族故地,夺取了南诏国,倒是让小小的党项国有些自信心爆棚呀。 “不错!只要叶小侯爷愿意如实相告。” “哎……我就说吧,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也罢,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叶玄摇头叹息,酝酿了一下,旋即开口。 “本侯推断出你们党项对南诏国用兵掌控了南诏国其实极为简单,只是把几个要素联系在了一起而已。” “首先,我曾经读过一本有关你们党项族来历的一本书籍,其上记录了你们党项人其实乃是羌族的一支分支,于几百年前从藏区大草原北上进入贺兰山,繁衍生息,最终立国党项。也就是说,从根上来说,你们党项人与羌人其实是同族同宗!” “前几次我大靖与突厥对你们党项人的围剿,每次都攻取了兴庆府,但最终依旧未能灭你们党项,最大的原因便是你们可以率部躲入羌族故地,而这也更能证明史料的不假。” “其次,南诏国早在我大靖立国之前的前朝大梁之时,便对我中原王朝称臣纳贡了,南诏国国主历经十数代,从未有哪怕一位国主任由自己的兵众进犯我大靖的边疆的。可偏偏这一两年之内,南诏国冒天下之大为,屡次进犯我大靖西南边境,你说我会不会怀疑?” “最后,我很了解你们党项人,党项人从苦寒之地发迹,好不容易立国却又是在干旱少雨之所,若不是境内有黄河水流淌而过,你们的日子只怕更为难过。你们的历代国主都有入主中原的鸿鹄之志,这也是为何你们虽然夹在我大靖和突厥之间,国小兵少,却屡屡悍不畏死的进犯我大靖边境的原因。” “你们对我中原的沃土有着很深的执念,你们想夺取这片沃土据为己有。可你们实力却又不允许你们直面我大靖的兵锋。如此,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迂回策略最是合适不过。” “国师大人,我这般说,您可明白了。” 第200章 贴脸开大! 这边,嵬名宏图有些恍然。 良久,轻叹一口气。 “老夫本以为我党项谋划的足够精细,却没想到在叶小侯爷眼中竟然是漏洞百出。大靖能有叶小侯爷这般人物,当真是上天垂帘!” “呵呵,国师大人的话言重了。我大靖人口四千余万,且多受儒家思想熏陶,出能人异士的几率本身就要比周边他国要大上不少。” “要我说,党项国能有国师这等人才,才是真正的幸运!” “不然,只怕在多年前,党项国便已经亡国了。” 叶玄这番话并非是恭维。 党项国建国之初,生产力甚至比突厥还要低下。 最后却一点点的变强,变好。 不是其治下的百姓多么勤劳多么能吃苦。 纯纯是每每从哪寥寥的几百万人之中出一个政治强人。 对内敢于大刀阔斧的改革,剔除旧疾沉疴,是党项国内部生产资料得到解放,生产力得到提升。 对外也敢于亮剑用兵,对周遭的国家进行征伐,一步步的拓展自己的疆域。 嵬名宏图却是苦涩的一笑。 “幸运?未必见得!我党项拥有雄主,也有贤臣,但王朝诞生的时机却是时机不适宜。背后有突厥大军压境,身前又有大靖这般庞然大物,想要在这九州天下争霸,是何其的艰难。” “要我说,倒不如两相不占,学那南诏国做一大靖的附庸,倒是也没那么多烦心事,不会如现在这般,患得又患失。更不会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灭族亡种的悲惨结局。” 叶玄自是对其这般话不以为意。 轻哼一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国师大人,我怎么感觉您这话不像是在感叹党项有多么的悲惨,更像是在炫耀呢?” “炫耀?” “难道不是?”叶玄扯嘴一笑,神情邪魅。 “所谓争霸天下,无非是讲求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国师刚才说了,你觉得你们党项立国时机不对,夹在两大国之间,这暂且不提。说地利。在你的眼中甚至说在绝大部分党项人眼中,你们深处西北内陆,干旱少雨,粮食欠丰,不如我中原王朝沃野千里,地势平坦。可你有没有想过,也正是因为你们所处的位置,拥有贺兰山,黄河、阴山,祁连山等天然屏障,才阻隔了两大国的攻伐。” “否则,以你党项国那弹丸之地,区区四五百万的人口,便是全民皆兵就能抵挡着住两大国的攻伐了?” 此话一出,嵬名河车立刻便不愿意了。 “怎么就抵挡不住,我党项拥有最精锐的铁鹞子打头阵,背后还有五十万大军,完全可以抵御两国攻伐,前几次便是例子!” “是吗?” 叶玄当即玩味一笑,看向对方。 “嵬名将军,本侯问你一句。前几次两国对你党项的攻伐,最后你们是正面抵御的,还是撤出了兴庆府回到了羌族故地,最终才得以保全有生力量的?” “自然回到了羌族故地,这只能说明我党项国主和父亲运筹帷幄,谋略得当。” “本侯不否认这一点,因为这是人和的一方面。而这里面你们利用羌族故地作为后路,难道不是因为地利?再者,不论是突厥还是我大靖,真正厉害都是大兵团作战,可你们党项所处位置,偏偏各处有关隘和卡口,不利于大兵团运动,如此便是舍弃了两国的优势,而你们党项擅于的事小股骑兵的侵袭,以及对地势的了解,这才能每每占到便宜,你敢说这不是地利优势?” “这……” 嵬名河车一阵无言。 叶玄看来他一眼,冷笑一声继续道:“最后,人和,” “先前国师大人也说了,你们党项国几代雄主,都有强国争霸之梦,而代代也都有贤臣辅佐,此为人和。也正是因为有人和,在地利的帮助下,你们每每遭逢国家存亡之际都能逆转乾坤,死里逃生。” “天时地利人和,此三要素,你们得了其中两种,已经是上天莫大的垂青了,再抱怨,不是炫耀又是什么?” 他的话,直接让嵬名宏图父子俩都是一阵沉默。 事实上,在今日叶玄这番话之前,他们还真没去分析过这些。 一直以来,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党项国能有今日之成就,乃是他们党项人一代又一代人在艰苦卓绝的环境里,秉承着坚忍不拔,绝不服输的精神打拼出来的。 地理因素是阻碍他们发展壮大的最大障碍,绝对不是有利的因素。 现在叶玄这般一说,才让两人渐渐意识到,叶玄所言似乎并非不无道理。 可嵬名宏图今日奔着哭惨来的,又怎么会嘴上承认呢。 于是他摇头叹息一声,旋即又感慨道:“话虽如此,可相比于你们大靖,相比于突厥,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我党项终究属于弱势的一方不是吗?” “天时地利占尽。国师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不说突厥,单单说我大靖!我大靖开国之时,天下大乱,各地割据的军阀和农民起义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大靖高祖一介放牛娃,不通诗书,不通兵法,身边更无多少精兵悍将,仅凭着一腔热血和不怕死,敢想敢干,敢打敢拼的劲头,最终建立不世之功。在这期间,但凡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说我大靖占据天时,岂不是贻笑大方?” “再说地利,我高祖发迹淮水,淮水之地虽是沃野千里,良田万顷,可那是在太平年间。一旦战乱,淮水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四面八方,任何来敌,只要策马驰骋,便能顷刻间将你倾覆!而我高祖皇帝举事之初,在这淮水之地与大大小小的势力大战了不下百场,赵家皇族一脉,几近拼得断绝了血脉,才最终保住了大靖的根基。这便是国师大人所说的地利?“ “至于现在,我大靖虽已经拥万里疆土,北达燕山、云中、朔方,南至百越、交趾,东临大海,西至横断大山,国富民强,万邦臣服!看似蒸蒸日上,实则不也暗含危机吗?” “越是广袤的疆土代表着所接壤的藩国势力越多,这其中自有虎视眈眈者,也有有不臣之心者,这些人无事不可不想着怎么拆解分食我大靖王朝!而为此,我大靖不得不大肆征兵,以固边疆,如此便劳民伤财,致使百姓困苦,民生多艰!国师大人,觉得这是我大靖的地利?” 叶玄眼神已然有些冷彻,反问。 嵬名宏图沉默不语。 “那人和呢?大靖立国两百余年,良将贤臣辈出,君主也是多有雄才大略者,这总比我党项要强吧?” 叶玄随即又是一笑,微微低眉。 “呵呵,嵬名将军这话倒是也不假!可这又回到了先前我说的一个问题,我大靖人口四千余万,且多受儒家思想熏陶,自然出人才的几率要比你们党项要多出不少。” “再者,你也只是看到了我大靖出人才,出能人异士多,可我大靖出的庸才亦或者唯利是图的奸佞小人就少了吗?倘若我大靖饱学之士,俱是如你父亲这般一心为国,苟利生死之辈,只怕我大靖要比现在还要强大数倍不止吧?” “所以,有关人和,我大靖只能说一半一半,算不得多么好,也算不得多么坏。” 叶玄此话一出,嵬名河车随即陷入了沉默之中。 的确,大靖的人口众多,再加上一直深受儒家思潮的影响。 这些年冒出来的能人异士要比其他藩国多得多。 但不争的事实,这些所谓的人才和能人异士,不少入了朝堂非但没有让大靖变得更强。 不少反倒成了寄生在王朝身上的寄生虫。 反过来吸食王朝的血,拖累整个王朝。 如此来说。 大靖的确算不得是占据人和之利。 第201章 变脸! 这时,嵬名河图突然轻叹了一声。 旋即脸上挂上了一抹微笑。 “叶小侯爷说的没错,大靖能够走到今日,其实也是一路的筚路蓝缕,历经艰辛,充满了挫折和困难。硬要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确有些过了。” “不过今日老夫的本意其实也并非是要拿我党项国与大靖国比谁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上的优势。” “老夫只不过是随口一叹,不曾想引得叶小侯爷一番批驳。” 叶玄当即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道。 “这么说,国师大人还是觉得本侯刚才所说不对?” “不!” 嵬名宏图连忙摇头否认。 “叶小侯爷刚才的高谈阔论,振聋发聩,令人茅塞顿开,也让老夫更加笃定你真如传言所说,乃是文曲星降世,拥有经世之才。” 说着,直接端起了酒杯,对着叶玄邀了邀,旋即一饮而尽。 叶玄见状,故作慌张状,急忙也端起酒杯,陪着一饮而尽。 接着感慨一句:“国师大人谬赞本侯。本侯何德何能敢以经世之才自居,只不过是少时比他人多读了一些书,多见了一些世面,再加上曾经玩世不恭,纵情山水与女色之间,见识了这人世间士大夫未曾见过的底层人的艰辛生活和颠沛流离,对这世界有着更深的感悟和理解,如今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罢了。”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比同龄人多了一些生活阅历和经验教训罢了,与经世之才还差得远。” 说完,又是一阵摇头。 “呵呵,叶小侯爷太过自谦了。放眼整个九州天下,能如叶小侯爷这般既通晓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又对天下大势无比洞察,了若指掌,且能带兵打仗者又有几人?倘这都不能算是拥有经世之才,那普天之下,只怕就没有经世之才了。” 嵬名宏图再次恭维一声,面带微笑。 而后,嵬名河车也是举杯相邀。 “父亲大人说的没错。叶小侯爷,您先前能斗败南晋柳生,后又在金殿之上,力挫包括我党项在内的各路精英,就已经足见您是一个饱学之士。而又又能通过一系列线索分析出我党项秘密的掌控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又凸显出了您对天下局势的了解和洞察。今日下午,又以一己之力击败我党项最强的战阵,如此成就,试问天下,又有谁能做到?如此若都不能算是拥有经世之才,那在下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拥有经世之才了。”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叶玄也是当即举杯回敬,然后托着酒杯一饮而尽。 一口下去,自是酣畅淋漓。 同时脸上也略微浮现出了酒晕。 而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这嵬名宏图父子便是频频举杯敬酒。 同时抛出各种问题相问。 叶玄也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双方就好似许久未见的知己好友一般。 而随着酒喝得越来越多,叶玄也是有些酒劲上头。 看上去有些醉眼朦胧,不胜酒力了。 半个时辰之后 嵬名河车再次举杯敬酒。 叶玄却是连连摆手。 嘴巴已然有些发瓢道:“嵬名兄,兄弟喝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喝了。明日老弟还要参加渭水诗会呢,我答应了陛下明日要去撑场面,再喝就要误事了。” 嵬名河车当即不愿意道:“诶……一杯而已,又不喝多,误不了事。” 说着便走到叶玄跟前,勾搭其肩膀来,一副感情真挚的模样。 “说真的,叶兄,我先前身在兴庆,从未来大靖长安见世面,未曾想长安繁华至此程度,更不曾想长安城竟然有如叶兄这般妙人,只恨相见恨晚。今日终有机会把酒言欢,你总不好拂了为兄的面子吧?” “好!” 砰的一声。 神情迷醉的叶玄猛然拍了一下案几。 这一下将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吓的一激灵,以为叶玄并未醉,先前是他在装。 结果再一看,他依旧是醉眼朦胧,抻长着脖子,满脸通红,这才放下心来。 而叶玄在身形摇晃了几下,强自站定了身子,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既然嵬名兄这般说了,做兄弟的自然不能扫兴,来,咱们干!” “好!干!” 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嵬名河车再次给叶玄斟满。 叶玄也没阻止,只是偏过身子,从桌上拿了几样吃食塞入了嘴中咀嚼。 眼珠子则带着几分醉意的在那些穿着甚少的侍女身上乱瞟不止。 那模样就好似一个野兽盯上了猎物,却又碍于场合不好发动攻势一般。 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自然看到了其这般表情,心中冷笑之余,对几名侍女使了个眼色。 立即,几名侍女便娇盈盈的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直接贴到叶玄近前。 有的坐在叶玄两侧,拥着他的双臂,将饱满的双峰紧紧的贴在上面。 有的则从背后压着叶玄的后背,温暖其背后。 更有甚者直接钻入了叶玄怀抱,横我在叶玄身前,媚眼乱抛,风骚至极。 叶玄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登时一柱擎天,肚脐一下邪火直往上窜。 “沃日,老子终于明白男人为何总在女人身上犯错了,这踏马真不是那么容易忍受得住的!”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叶玄便感觉自己整个人憋得都要炸了。 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还是处子之身,不想将第一次白白便宜了这些风尘女子。 他真想把这几个娇媚的女人给就地正法了。 而与此同时。 叶玄也清楚今日这嵬名宏图下如此大的血本,引诱自己发错,绝对所图不小。 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拿到火药的配方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他伸出手,在这几名侍女身上上下其肉,撩拨的她们一个个娇喘微微,媚眼如丝之际。 嵬名河图再次开腔。 “呵呵,叶小侯爷果然是精通御女之道,才几下便让这些婢女有些受不了了。叶小侯爷可对老夫寻得这些婢女还算满意?” “嘿嘿,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臀大腰圆不说生得又是极美,都是绝色尤物。” 叶玄咧嘴一笑,眼珠子却是没离开这几个女人半步。 “呵呵,满意就好!是这样的,叶小侯爷,老夫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讨教,只不过这些事情略有敏感。” 叶玄当即神色一正。 红着脸,醉醺醺道。 “国师大人,你可莫要让本侯犯错!事关我大靖的秘密,本侯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否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非将我叶家满门抄斩了不可!” “这个老夫自然省得。你看这样可好,你与老夫去旁边侧室,老夫问,你答,不让第三人知道。事后,老夫保证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漏半个字且重金相酬,叶小侯爷以为如何?” “不……不如何。” 叶玄醉呼呼的连连摇头,声音也是故作结巴,“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说了就是叛国,我叶家世代,岂能干出卖大靖之事。” 说完,他松开了握住旁边女人胸部的手,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往外走。 嘴里继续絮叨着:“我就知道今日没啥好事,这些宝物我不要了,美人儿也不玩了,我……我要回叶府去。再待下去,搞不好真……真抖搂出什么来,那我可就真万劫不复了。” “哼!这个时候才想起要走,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突然间,嵬名宏图突然冷哼一声。 声音哪里还有先前的温和客气,直接变得无比阴冷。 第202章 陪着你们演戏而已! 叶玄缓缓的回转身望向嵬名宏图。 眼中依旧带着醉意朦胧之色,神情迷醉的眯着眼睛看向对方。 一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神志不清的样子问道。 “国师大人,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我什么都没干,什么叫晚了?” “你确定你什么都没干吗?你好好想一想?” 嵬名宏图眼神中透射出阴冷之色。 “从你进入这房间,老夫的问话,你可几乎是有问必答的!” “那……那又怎样,我又……又没透漏任何我大靖的机密给你们,你能把我怎么着?” 叶玄依旧结巴,醉相不减。 “是吗?你只是没直接透漏大靖的机密,可是老夫问你有关突厥、云国和南晋的事情,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这些国家的情况,你觉得老夫不能从中推断出想要的事关大靖的讯息出来?” “若是我将你把突厥、云国和南晋的事情告知老夫的事情抖落出去,你猜你们大靖圣上会如何看待你?”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你好卑鄙!” 叶玄猛然缩了一下眸子,眼神露出紧张和惊恐之色。 同时全身也适时的冒出了一层虚汗,人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 嵬名宏图冷冷一笑。 “卑鄙?这如何能说是卑鄙呢。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引诱手段罢了。叶玄,你就是太自负,自负到了几乎目空一切的地步!” “不过这也很正常,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摆平一切,尤其是像你这种年少得志的人,更是如此!” “你明知大靖与我党项存在敌对关系,今日还自信满满的前来赴会,你就应该清楚今夜将面临的局面!” 这时,旁边,嵬名河车又插嘴。 与其父亲咄咄逼人的口气不同。 他依旧是称兄道弟的语气。 “叶兄,父亲也并非非要威胁与你。实在是你身上所掌握的讯息对我党项太过重要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为兄是真的钦佩你的才学,敬佩你的为人。这样,只要你乖乖配合,告诉我们想要的。今日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是你的,并且我和父亲可以对天发誓,保证绝对不会将此间秘密告知任何人。” “如此,你还能继续做你的侯爷,成为大靖的重臣,你看如何?” “那……那我若是不配合呢?” “若是不配合,今日之后,整个长安城都将知晓今夜叶小侯爷深夜赴会我父子二人之事!并且老夫会请你大靖的说书人,将今夜叶小侯爷在此间饮酒作乐,流连花丛之事编成段子,一直在长安城说给长安城的百姓去听。” “到那时,我想就算是叶小侯爷长着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出清楚自己吧?更何况,这大靖的朝堂,欲置你于死地的人也不少,不是吗?” 嵬名宏图眉头紧锁,眼中寒意森然,继续威胁道。 “国师大人就是国师大人,这坑人的手段玩得不是一般的溜啊。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阴郁着眼神,叶玄死死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旋即开口问道。 一听此话。 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父子二人眼神随之一亮。 知道叶玄是认栽了。 嵬名河车直接有些急不可耐道:“我们想知道你制造火药的配方!” “哼!我早应该料到你们是冲着这个来的!” “怎么,你不想给?” 嵬名河车眼神也是变得冰冷起来。 叶玄当即冷嗤一声。 斜眼瞪了对方一眼。 “你这也是一点儿不装了?刚才还叶兄叶兄的叫着呢,现在就威胁上了?你们党项人真他娘的够虚伪的!” “任凭你怎么说,今日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嵬名河车也不恼怒,冷笑一声。 “说的也是!火药配方我可以给你们。除了火药配方,你们还想知道什么,一并说了吧,我想看看你们党项人到底有多无耻。” 叶玄一副彻底认命的表情。 说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再次伸手抚摸旁边那几名侍女柔光滑溜的身子。 只不过眼神却没了先前的欲望,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意。 嵬名宏图父子也不以为意,只当叶玄只是认命之后的彻底摆烂。 “老夫还想知道你们大靖是否与突厥有合谋进攻我党项的计划!除此之外,你们大靖到底屯兵有多少,钱粮几何!” “还有,大靖可有要对南诏用兵的打算!” “就这些?” “目前想到的是这些,你先回答了来。” 嵬名宏图催促。 叶玄则是轻哼一声,眼神变得邪魅起来。 “说真的,本侯先前只是听说你们党项人比较贪得无厌,一直不怎么相信。今日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你们踏马的不应该说是贪得无厌,你们踏马的是贪欲滔天!” “叶小侯爷,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怎么,嫌我骂人,你们也配称作人?” 叶玄猛然坐直了身子。 接着,右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样物事,直接被其拍在了桌子上。 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原本面露怒色正欲呵斥,待到看清叶玄放在桌上的物事之后,脸色陡变。 “这……这是火药?” 望着那几根长棍形状的东西,嵬名宏图立时明白过来。 “哼!国师大人果真见多识广,你猜对了,这就是火药!” 旁边,嵬名河车往前一冲便要去抢夺。 叶玄一把将火药捞在了手里,一只手拿起了烛台。 “都别动!谁敢乱动,今夜咱们全部都死在这儿!” 这句话宛若天雷一般,直接让整个屋内所有人色变。 前冲的嵬名河车和周遭想要四散而逃的侍女一个个定住了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嵬名宏图也僵在了原地,脸色铁青。 “叶小侯爷,你这是准备鱼死网破?为了保守秘密,便舍弃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自然值得!你说的这些秘密,可是事关我大靖的生死存亡,事关我叶家的百年声誉,也事关我叶某人的名声,你说值不值得?” 叶玄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说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人只要一死,就什么都没了,一了百了!” “对于你或许是,可对于我叶玄可不是。你不懂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不懂我大靖人忠君报国的圈圈赤子之心!国师大人,实话告诉你,从你让你儿子踏入我叶家的那一刻,小爷我就知道你们没按好心,今日前来,只不过是陪着你演一出戏而已。” 第203章 酒色财气! 嵬名宏图的眉头直接皱起,冷声问道。 “陪着老夫演戏?你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清楚今日是一个局?” “国师大人,好歹本侯也被人称为大靖第一聪明人,就算是再名不副实,也没蠢到连你们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的地步吧?” “还是说国师大人天真的以为派自己儿子说几句恭维的话,在我面前搞一出低声下气的戏码,本侯就会放松警惕,相信你们所说的一切?” “若是如此,那我只能说国师大人接连败在我手中不冤!” 叶玄手握着火药,身子微微的往侧面倾了一下,靠在旁边的支架上,让自己舒服一些。 眼睛望向嵬名宏图父子则带着深深的戏谑和揶揄之色。 嵬名宏图面色随之一沉,眉头凝成了一道川字,眼神冷彻的盯着叶玄。 “老夫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但是你于我党项而言,却是干系重大。所以,明知道你有防范之心,老夫还是这般做了。老夫以为男人这一辈子无非是为了酒色财气这四个字。自然叶小侯爷也不例外,只要老夫满足了你这些,你自然会就犯,如今看来,老夫倒是小瞧了你。” “呵呵,国师大人,你不是小瞧了本侯,你是小瞧了我大靖千千万万忠贞爱国之人。另外,国师大人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在我大靖‘酒色财气’可不是如字面意思指的是美酒、美色、钱财和名气!不过既然国师大人这般解释,那本侯就按照你这般说说道说道!说来,本侯也非是一个免俗之人,这四样东西本侯也是极为看重呢。” “只不过本侯看重的酒色财气可远比你今日展现给我的要重的多!” 叶玄脸上笑容不减,放下了另外一只手中的烛台,缓缓端起了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首先这酒,对于你们而言,或许这便是天下最清冽最醇香的美酒了,可是对于我而言,这酒与喝假酒并无什么区别,国师大人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真正的美酒。真正的美酒要具有入口柔和、香气饱满、醇香馥郁、回味悠长至少这四个特点,而你这酒,一样也没占!若是有机会的话,本侯亲自酿造一坛美酒,也好让国师大人尝尝,何为真正的美酒。” “至于这美色!” 叶玄转身望向了远远的躲开了自己,动也不敢动的侍女,脸上戏谑之色更甚。 “哼!国师大人或许忘了,本侯先前可是号称这长安城第一纨绔子弟,长安城的教坊司,青楼,哪一个我没去过,尝过的各色女人何其多,你们真以为我会被这几个姿色只算尚可,夹子音生涩,毫无技术可言的女人给勾引住?那只能说你们太小瞧我叶某人了。” “再说这财。哎呀,这屋里的金丝楠木、黄花梨木、小叶紫檀还真是不少,珍珠玛瑙、金银漆器也是琳琅满目,极为的丰厚,这世间还真没多少人见了不心动的。可偏偏本侯便算一个。” 说着话,叶玄见那嵬名河车又往前走的迹象,当即拿起了一根炸药指了指对方。 后者脚步随之止住。 “孺子可教!可莫要再试探本侯的底线,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扔过一根。” 冷冷一笑,叶玄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 “钱财是个好东西呀,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难倒英雄汉。钱财让人辗转反侧,欲罢不能!可是国师忘了,相比于钱,权更重要!我叶某人是大靖的侯爷,如今年纪轻轻便是大靖翰林院侍读,过不了几日便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而且我还极受陛下的赏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只要我攀的更高,拥有更高的权力,挥一挥手,便有人将大把的钱财送到面前,本侯何必要出卖自己的国家,置我叶家于险境呢?” “最后说这个气,国师大人指的是名气。本侯的名气如今在我大靖如日中天,‘文曲星下凡’,‘大靖英雄’,‘大靖第一聪明人’这些都是本侯的名号,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我,在我大靖年轻人之中,无人能出其右。这种情形下,国师大人让我犯原则性的错误,出卖大靖,你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叶玄微微端直了一下身子。 “哦,对了,在我大靖这‘酒色财气’其实是我大靖高洁之士为自省而列出的人生四戒,泛指不良的品德和习气,可不是如国师大人所言的字面意思。所以说,国师大人这大靖的学问还是要多学多练才是,否则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对面。 嵬名宏图一张布满褶子被风沙吹蚀的有些发紫铜色的老脸阴沉铁青到了极点。 他死死的盯着叶玄,眉头紧皱,几近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那老夫还要好生谢谢叶小侯爷替我指正了。” “嘴上说谢谢似乎没什么诚意,要不,国师大人放我走?” “哼!你觉得可能吗?” “为何不可能?趁着咱们还没彻底撕破脸皮,我觉得完全可以。我直接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回去之后,我什么都不说,你们也什么都不说,如此相安无事。明日城门一开,你们直接回兴庆,岂不是很好?” 说着,叶玄还扬了扬眉角,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之色。 “老夫觉得不好!” “为何?” 看着摇头的嵬名宏图,叶玄有些郁闷。 “国师大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冰释前嫌,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呀。” “老夫没觉得!” “老夫只知道今日若不能除掉叶小侯爷,将来必定是我党项的心腹大患!” “什么意思?” “敢情今日你们不光想从我这里探亲消息,还想杀了我?” 叶玄眼珠子猛然瞪大,一脸骇然的表情。 “老夫也不想,但你实在是太妖孽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妖孽之人!若是让你继续活着,大靖只会如日中天,到时,我党项必将再无天日,所以,你必须死!” 嵬名宏图凝视着叶玄,毫不避讳自己对他的忌惮。 要知道,这次来大靖朝贡。 各项计划乃是他们经过了周密谋划的。 可是却尽皆折损在了眼前这叶玄手里。 而后者全都是手到擒来,根本没费吹灰之力。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在智力和谋略上完完全全的碾压了整个党项朝堂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大靖朝堂本就人才济济。 倘若再加上一个叶玄。 可以想象未来党项的日子有多难。 说不准,党项还会覆灭在他手上。 第204章 小命得保! “合着今日我是自投罗网了。” 叶玄苦涩的一笑,旋即眼神一冷。 “可是你们就不怕杀了我出不了长安城,离不了我大靖?” “不要忘了,今日我来此地,我爷爷是知道的。” 这时嵬名河车当即冷笑一声。 “那你以为先前在下引着马车在内城转了那么多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摆脱可能存在的跟踪!另外,叶小侯爷不必替我们担心。” “既然先前我们能潜行进入大靖半月不被你们发现,自然也有把握秘密的出了长安城,然后潜行出大靖!” 叶玄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懂了,买通的人够多嘛,了解!” “看样子,过些日子京察,本侯有事情做了。” “哼!还惦记着京察,你觉得今日你还能逃脱吗?” “为何不能?有这火药在,我想你们就没胆量上前吧?” 说着,叶玄将旁边的烛台往自己的身前拉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 叶玄身后,其中一名婢女却是猛然扑了上来。 “哼!想阴我?” 冷哼一声,叶玄直接抄起了桌上的盘子狠狠的向着身后甩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 陶瓷盘子直接迎面落在了这女人的面门之上,顷刻间破碎成片。 同时也阻止了对方的冲势。 然而,后面这侍女的冲势被他阻止了。 面前却突然又涌上了数人。 叶玄当即一阵乱甩。 直接将案前所有能扔的东西除了火药之外全部都扔了出去。 包括旁边的烛台。 而见其将烛台也扔掉的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脸上同时露出一抹狞笑。 “叶小侯爷,你傻了吧,烛台都扔,那你如何点燃这火药呢?” “谁告诉你们没烛台就点不燃这火药了,我什么时候说我需要用烛台来点了?” 望着对面一脸得色的父子二人。 叶玄扬了扬眉角,慢悠悠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火折子。 拔开封子,轻轻吹了一下,火星四溅。 霎时间,嵬名宏图父子二人神情直接凝固。 他们有种被叶玄给戏耍了的感觉! “你在玩我们!” 嵬名河车咬牙切齿。 “你猜对了,我还真就这意思。难道说,你们先前不是想玩我?” “你!” “哎……别你你你,我我我的成不?本侯先前碰上的几个对头也都这洋相,怎么,除了这些不会说话了?” “国师大人,您是党项国第一聪明人,您说两句,到底放不放我走,还是咱们就这样一直耗着?”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你若是走了,今日我们必死!” 嵬名宏图摇头。 “但这样耗着,似乎你们也奈何不了我不是吗?我爷爷若是等不到我,必然会寻我,这内城再大,也终有被翻遍的时候,到时候你们还是难逃一死。” “老夫清楚,所以老夫在等!” “等什么?” 叶玄凝眉问道。 “等你药力发作倒下去的那一刻!” “药力发作,你是指那檀香里的迷药?” 叶玄伸手指了指正堂正对面八仙桌桌案上点燃的两根檀香。 “你……你知道?” 叶玄摊了摊手,“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不仅在檀香里下了迷药,便是我喝得这酒,这茶水里面也被你们下了迷药。国师大人,你就没寻思一下,为何我喝了这么多的酒和茶水,到现在还不倒呢?” “你此话何意?” “国师大人,看来你党项的谍子也不怎么样嘛,连本侯通晓医术都没调查清楚。你那些所谓的迷药、迷香在我这里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不值一提!” “我不信!这些迷药、迷香乃是我专门找了长安城最精通此道的人配制的,你怎么可能防范得住?” “最精通此道者?” 叶玄凝了下眉头,旋即晒然一笑。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口中这最精通此道者应该是城南门的,南门医馆的顾郎中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嵬名河车脸色大变。 “你猜!” “实话告诉你,顾郎中医馆内的所有迷药,还是我给他的配方!” “确切的说,这顾郎中的家兄在太医署任职,我将这迷药交给了太医署,他家兄将这药方告知了顾郎中,此事还经过我允许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头去问问,倘若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怎么会这样?” 嵬名河车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差点没当场吐血。 嵬名宏图也是有种吃了苍蝇屎的感觉。 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儿子。 要你买迷药,你却买了这小子弄出来的迷药。 能弄翻人家那才叫怪了。 “如此说来,今日老夫只能强来了!为了我党项国的未来,今日老夫也只能豁出去了。” “河车。” “父亲!” “去,将弓骑手调来,老夫还不信了,这小小的几枚火药能炸死所有人!” “调弓骑手?”嵬名河车脸色一变。 “可是父亲,若是调弓骑手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会不会太冒险了?”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这小子说的没错,如此干耗着,叶定边那老贼势必会寻到这里来。” “兴许不光是叶定边,就连大靖皇帝也会惊动,这小子对他们太重要了,必须斩草除根,即便得不到火药!” 阴沉着眸子,这嵬名宏图似乎下定了决定。 嵬名河车听后死死的看了叶玄一眼,没再有任何的迟疑,转身向着屋外而去。 见此情形,叶玄不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眼神流露出几分焦急神色。 突然间,走出去的嵬名宏图突然惊呼一声。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要干嘛?” “没错了,就是这里!给我硬闯进去,擒拿住这些敢在我大靖长安城密谋的党项贼人,还有叶玄那叛徒!” 随着一道厉喝之声。 门口处一阵火光攒动,接着便有几十号身披铠甲的护卫冲了进来。 要说这嵬名河车也算是虎将一个,可对方攻进来的很是突然,一个不慎直接被踹翻在地。 接着几把刀刃便架在了脖子上。 剩下的人则也丝毫不停,呼啦啦的向着正堂方向杀将进来。 一见这情形,叶玄大松了一口气。 清楚,今日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了下来! 第205章 拖延时间? 这突然杀进来的一队人马,让嵬名宏图脸色大变。 他神色阴沉的转头看向叶玄,眼中满是厉芒的说道。 “叶小侯爷果真是算无遗策,今日这般情况之下,竟然还留了后手。” 叶玄当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旋即说道:“我是留了后手不假,但我的后手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说,这些人不是我的后手,他们如你一样,都是想想除掉我的人!” “只不过,你想要套取完我身上的秘密然后杀了我。而他们,却想要让我身败名裂,然后当众处决罢了。” 叶玄的话让嵬名宏图神情又是一怔,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这时,院内的大靖将士却是在一人的率领之下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这一队人马之中,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锦服的公子哥,手持一把清冷锋利的宝剑,大步流星的向着正堂而来。 “叶玄,想不到吧,咱们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一踏入正堂。 这公子哥直接忽视了嵬名宏图和其他人,直面叶玄。 其眼神锐利阴寒,死死地盯着叶玄,语气也带着几分快意之色。 而这时,叶玄却是无比放松的瘫坐在了圆背靠椅之上,缓缓的端起一杯茶水饮了一口,缓和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可不是嘛,安大少,老子想过任何人可能来救我,就是没想到会是你!安大少,今日谢啦。冲着今日你救我一命,以后再遇上你,我可以不像之前那样揍你了。” 这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先前在宫门前与自己打赌的吏部尚书安国康的嫡子安少游。 这货在自己未穿越重生之前,就是原主的出气筒之一。 每每碰上都是一顿胖揍。 安少游面色一沉,眼神阴寒。 “姓叶的,只怕以后你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你通敌叛国,将我大靖的机密透漏给党项国已经是死罪!不光是你,连同你爷爷还有你整个叶家都休想逃过此劫!” “是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通敌叛国了?” “哼!还想狡辩,深夜与党项国贼人秘密串通还说不是通敌叛国?” 安少爷再次厉声呵斥,旋即狞笑一声。 “本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待将你们带回去,严加审讯,我就不信你们不说!” “来人呐,给我把人全部带走!“ “慢着!” 就在这时,嵬名国师却是沉声一喝,然后望向了安少游。 “安公子,这大半夜的你私自带兵闯入老夫的私人府邸强行拿人不说,还给人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不妥?本少可没觉得!嵬名国师,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先前也曾经试图拜会家父,家父将你们拒之门外,如今又在这深夜与这姓叶的在这隐秘之地私自串联,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么?” “安公子的意思,仅凭着你的主观臆断,便要判定叶小侯爷通敌叛国,判定老夫想要窃取你大靖的机密?” “错!本少可不是主观臆断,而是有证据在手的。” “我来问你,在你邀请这叶玄之前,你们党项可是邀请了,突厥、南晋和云国的使臣?” “这老夫不知。” “不知?哼!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们党项国三王子在驿站内宴请其他藩国的使臣,意图对我大靖不利!” “而你又在这私宅之内宴请叶玄,摆明了是想要套取他手中掌握的火药制作之法和我大靖的其他机密!” “如此铁证面前,你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来呀,将人全部拿下!” 这安少游犹如一个混不吝的愣头青一般。 再次一挥手,那几十号护卫便拥上前来,直接将嵬名宏图等一干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几名安少游的跟班则是手拿着绳子双眼放光的冲向了叶玄。 结果刚冲到了近前却又是突然止住了脚步。 “还踏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绑了!” 安少游见自己几名手下突然停止,不由大怒,咆哮起来。 “少……少爷,不是小的不想绑,实在是小的不敢呀。” “不敢?有何不敢的,难不成这小子有三头六臂不成,都滚开!“ “老子亲自……” 暴跳如雷的安少游嘴里骂骂咧咧的冲向了叶玄近前。 最后一个“绑”字硬生生的被其吞咽了回去。 叶玄身前,桌面上。 一块黄橙橙的牌子摆在那里。 牌子不大,只有四个字:如朕亲临。 望着安少游和其身侧的手下突然打抖起来,叶玄心中快慰至今。 日他娘的仙人板板! 老子这免死金牌治不住党项人,还治不了你们了? 想绑我,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免……免死金牌?你……你小子怎么有这东西?” 安少爷彻底傻眼。 “自然是立功赚来的!怎么样,安公子,眼馋吗?送给你玩几天?” 安少爷脸色陡然一僵。 接着眼中透出一抹厉色。 “大胆叶玄,你不想活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面子金牌唯有对我大靖立下泼天之功的人才能被陛下赐予吗?” “哼!我当然知道。你无非是想说我的金牌是假的是也不是?” “不错!” “好,那你就把本侯绑了好了。” 叶玄很坦然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继续说道:”不过我可告诉你绑上去容易,想要解掉可就难了。“ “哼!你唬老子,给我绑!” “是!” 一听自己主子这般说。 几名手下自然也不再顾忌什么,上去便是一顿五花大绑,直接把叶玄捆扎的跟个粽子一般。 “嘿嘿,叶玄,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孙贼!先别笑,很快就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叶玄看向了嵬名宏图。 “国师大人,提醒你一句,两国邦交,其实作为使臣是拥有豁免权的,待会儿若见了陛下,你可以状告他的。” 嵬名宏图眸子骤然一缩。 “你的意思,今夜你们大靖皇帝陛下知晓这一切?” “应该知晓吧,不然得话,我刚才岂不是白白拖延时间了。” “拖延时间?” “是啊,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来赴会身上还带着火药吧?那都是假的,糊弄国师大人而已。” “你!” 嵬名宏图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 第206章 逆子,好胆! 这时,叶玄又是微微一笑。 抬脚拨弄了一下放置在桌案上的所谓“火药”。 随着外面草纸剥落,这“火药”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哪里是什么火药,根本就是几节竹筒! “这几节竹筒乃是本侯出叶府之时,随手拿取的。当时我就预感到了不好,不曾想还真的用到了。“ “哼!叶小侯爷当真好胆识。你就不怕刚才我命人一拥而上吗?” 嵬名宏图冷哼一声,继续问道。 叶玄直接摇了摇头,面带微笑。 “国师大人,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身为党项国国师,地位何其尊崇,对党项国的意义何其重大。如此便决定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你绝对不会以身犯险,因为你清楚,一旦你出了事情,整个党项都将遭逢大变,这代价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所以本侯赌你不敢命人一拥而上,而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小小年纪,人性倒是让你参得极其透!” “呵呵,将心比心罢了,若是我在你的位置,我也不敢。以身犯险,本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不是吗?” “那你今日答应河车前来赴会,难道就不是以身犯险?” 嵬名宏图眉头微微一皱,反驳道。 “应该算不上吧。一来,本侯手里掌握的火药制作之法,直接关系着未来战争的走势和形态,你们党项有称霸之志,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在未得到这火药配方之前干掉我。” “二来,我来此,爷爷是知道的。除了爷爷,陛下应该也是知道。如今看来,似乎安大人他们也知道。” “这就相当于我背后至少有三拨人在保护我,你觉得我还有怕的必要吗?” “至于这第三,那就是本侯的确有一些好奇心想要看看国师大人到底想要在我大靖掀起什么风浪来。” “哦,对了,提醒一下国师大人,到目前为止,其实我还是在拖延时间。” 说完,叶玄又是一阵玩味揶揄的笑容。 这笑容直接让嵬名宏图差点没当场吐血。 而这时,安少游却是一脸轻蔑和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拖延个屁的时间!叶玄,你少在本少面前玩这些花花肠子,你不就是想等你爷爷来解救你吗?“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还什么陛下也知道你在此。哼,你以为你是谁,皇子?便是皇子若是通敌叛国也是大罪!” 有些张狂的伸手蹭了下鼻翼,安少游旋即环顾整个正堂之内。 “啧啧啧,嵬名国师,为了收买叶玄这小子你还真下得去血本呀。这又是金银财宝又是女人的,你还真够看得起他的!” “来人,给我将这些金银财宝全部给我搬走充入国库,这些女人也都给我先带回去暂时羁押,本少回头要一个个严加审讯。“ 几乎随着他这话一落。 这几十号早就红了眼珠子的护卫,直接蜂拥而上,大肆搜刮起来。 有人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甲,从里面脱下自己的衣襟,用来兜取财物。 有些则直接扯下了这屋里的帷幔用来装取财物。 更多的则是拼命的将金银首饰往自己怀里塞。 一遍搜刮,这些人还不忘对着那被他们五花大绑,维持着无比羞耻姿态的侍女们上下其手。 整个正堂之内,尽是一片张狂之声。 而安少游自己似乎也沉浸在了自己擒拿住大靖叛徒的喜悦之中,脸上带着恣意妄为的笑意,双手掐腰,听着身边人的恭维之声,有些得意忘形。 “哼!叶小侯爷,这便是你大靖的军人?” 嵬名宏图眸子内透射阴冷之色,话音带着嘲弄之意。 “我知道国师大人想说什么。我大靖兵力百万,总是会有一些人渣混迹其中不是。” “人渣?姓叶的,你踏马骂谁是人渣?” 安少游脸色陡变,猛然欺身而上,一把抓起了他的衣襟。 “你一个通敌叛国奸细也敢辱骂我大靖的军人,你也配?” “就你们也算是大靖的军人,你也配?” 叶玄直接冷着脸反驳了回去。 “你!” “安少爷,先别生气,本侯问你些话。” “本少有回答你的必要?” 对方眼神冰冷道。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回答的好,这兴许能救你一命。“ 安少游脸色当即一阵阴晴不定,眼睛忽明忽暗。 迟疑了少顷。 “好,你问。“ “谁向你通风报信的?”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那好。今日我在这里的事情,你没告知你父亲吧?” “你怎么知道?” 安少游眉头一扬,略有惊讶道。 今夜的事情他的确没告知自己父亲。 确切的说,通风报信的人来的时候,父亲尚未回府。 “很简单!今夜的事情如果你父亲知道,他绝对不会让你带人前来,更不会带这样一支私兵前来。更不会纵容你打着充国库的名义,让部下如此大肆搜刮,甚至凌辱女眷!” “另外,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你父亲知道,他绝对不敢让人把我五花大绑,也绝对不会让人对嵬名国师五花大绑!” “哼!笑话!你通敌叛国,而他是党项国的奸细,你们在此串通,意图谋害我大靖,我为何不能擒拿你们?” 安少游冷哼一声,对叶玄这番话颇为不以为意。 “很简单,因为玄儿从未通敌叛国,而且他的免死金牌的确是真的!至于这嵬名宏图,他是党项国使者,拥有外交豁免的权利,你将人家五花大绑,就是公然违背了两国邦交的约定,依照我大靖的律法,你这是破坏邦交之罪!” “谁?” 猛地听得这声音。 安少游脸色猛然一变。 急忙回身。 便见,院内突然大亮,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接着一队队人马直接冲进了院内。 为首之人正式叶玄的爷爷,定远侯,叶定边。 后者眼神冷彻着望着自己,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更让其没想到的是,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人。 不是自己父亲又是谁?“ “爹?” “逆子,你好胆!” 第207章 大义灭亲? 说罢。 安国康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扬手便是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 声音清脆响亮,在这深夜显得无比清晰。 安少游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扇的原地转了一圈,踉跄着脚步瘫坐在地上。 一手支着地面,一手捂着脸颊,神情无比惊愕又无限委屈的望着自己父亲。 “不是,爹,你……你干嘛打我?” “打你?老夫现在恨不得灭了你这孽子!” 说话间,安国康扬起手又是欲打。 安少游见情形不对,急忙双腿在地上乱蹬一气,连滚带爬的起身便想去多。 结果安国康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其屁股上。 直接让其来了一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一头栽向了正堂的门槛上。 duang的一声,脑袋发出一声闷响。 额头瞬间鲜血直流。 安少游伸手一摸,脸色惨变。 然而他却不敢停留,继续起身往屋里躲。 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是真的怒了。 如果自己不躲的话,他会真的把自己往死里打! “你,你还敢给我躲?你给我站在原地别动!我今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让你天天给我闯祸!” 背后,安国康的怒吼声不止。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用眼睛左右扫视,最终在这院落内的角落看到来一根木棍。 然后他直接奔了过去,抄在手里向着已经躲进正堂内的儿子冲了上去。 “呲吟!” 一声无比清脆的剑鸣。 接着,定远侯叶定边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大人今日舍得大义灭亲,叶某佩服之至!不过,安大人若是要用这木棍杀了令郎的话,是否有些残忍了一些?” “而且令郎只怕也会受到极大的痛哭,着实有些不人道了。不如用老夫手里这把剑好了。” “老夫这把剑跟随我南征北战几十年,饮血无数,见血封喉,端的是锋利无比,定然会让令郎不会有丝毫的痛苦!“ 叶定边的声音很轻飘也带着几分散漫。 但只要听到的人都不会忽视其中所带的浓烈杀意。 安国康猛然顿住脚步,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叶定边,你,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儿子死?“ “安大人此话何意,不是你想要杀了自己儿子,大义灭亲的吗?” “我……” 安国康又是一阵语塞。 格老子! 老子刚才是在演戏,你个老狐狸看不出来嘛你? “哦,明白了。安大人刚才是给老夫玩以退为进的招数,你想要保全自己的儿子?” 这时,叶定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阴沉沉的冷笑一声。 “安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应该清楚,令郎今日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若是强保的话,只怕你这乌纱帽也恐难保住,别忘了近来你在陛下身前的眼缘可是不怎么好。” 安国康眉头一凝,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当然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自己在陛下那里的眼缘越来越差。 渐渐有失宠的征兆。 今日在演武场,自己连同其他文臣强行推举周元让他代大靖比斗党项,输得体无完肤,已然让陛下盛怒不已。 这个时候,自己想要挽回陛下的信任,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一个透明人,消失在陛下视野内一段时间。 可偏偏今夜自己这不肖子又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出来。 这简直就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呀! 招揽陛下的隐卫,从隐卫手中套取情报,他是怎么敢的! 他是生怕陛下想要杀我安家满门没有借口吗? 望着瑟缩在长椅之后的儿子。 安国康几近咬牙切齿,拳头更是攥得绷紧。 隐卫是什么? 那是陛下为了确立自己无上权威而设立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私兵! 完全独立于巡防营、禁军之外的一支军队。 整个大靖,能够指挥得了隐卫的唯有陛下一人。 可现在,自己这儿子却与隐卫的人勾结上了。 而且还从这隐卫手中套取到了第一手的情报,前来此处擒拿被这嵬名宏图邀请至此的叶玄。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那躲在黑暗里护卫了陛下整整二十年的隐卫已然被人渗透。 从此以后,因为将不再受到陛下的信任。 同时任何涉及此事的人,不论是那名隐卫的小队长亦或者自己儿子,都将受到陛下的严惩! 说不好,连小命都要丢掉! 而自己也极有可能受到牵连。 死死的盯着自己儿子看了许久。 安国康收回目光:”老侯爷多虑了,本官只不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想要教训犬子一顿罢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今日所犯罪责的确不容恕!“ “就请叶老侯爷将人擒拿,送交陛下处置吧。” 这番话一说完。 安国康整个人就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身形都变得佝偻了许多。 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想救。 但却也无比清楚。 一旦自己自己出手了。 或许自己儿子的性命可以保全。 但从此以后,自己将彻底失信陛下。 偌大的安家,几百号人,连同这些年依附他的各级官僚都将受到牵连。 所谓树倒猢狲散。 只要自己倒下,彻底失势。 一切就全完了。 叶定边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腮帮子。 望向安国康的眸子闪过一丝精芒。 他没想到这安国康竟然壮士断腕果决到这般程度。 连自己的亲儿子说舍弃就舍弃。 沉默许久。 叶定边一挥手。 身后的精兵便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正堂,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之中,将安少杰给擒拿住。 “给他治伤,枷锁和镣铐就不必上了。” 见部下将人从正堂内带出来便准备上重刑犯特有的枷锁和镣铐之后。 叶定边当即出声阻止。 “老侯爷,谢了。” 安国康抱拳拱手谢道。 “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说真的,老夫平生还真没佩服过几个人,今日你这般果决的壮士断腕,当真令老夫刮目相看。” “老侯爷是在嘲笑我,连自己的亲子都不救?” “呵呵,老夫并无此意。你我都知道令郎犯的事儿,此事已经是挑衅陛下的权威了,就算是安老弟你真舍得这身官袍相救,只怕也无济于事。” “此事还要看陛下那边怎么想了。” “嗯。” 安国康重重点头,慨叹一声。 “本官别无他求,只希望陛下能饶犬子一条狗命,延续我安家香火。” “老侯爷,你我朝堂相斗多年,虽势同水火,今日我本不该求你。但本官还是想试一下,还请回头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安某多谢了。” 说话间,他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叶定边没上前搀扶,生受了他这一礼。 “你只管放心,老夫会尽力而为!” “如此,便多谢了。那安某先告辞了。” 点了点头,安国康回转身,往了一眼已经被彻底吓傻的儿子,最终叹息一声,背影阑珊的走了出去。 第208章 对牛弹琴? “来人,替嵬名国师解开身上枷锁然后将一干人等先打入天牢关押,明日等候陛下发落。” 待安国康一走。 叶定边脸色再次一沉。 他看都没去看嵬名宏图和嵬名河车父子。 直接挥手示意所带精兵办事。 很快,嵬名宏图、嵬名河车父子被解掉了身上的绳索,然后在精兵的押解下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叶定边跟前。 嵬名宏图止住脚步,他猛然回头望向叶玄。 “能告诉老夫,你为何不惧怕你们的陛下猜忌吗?” 叶玄邪魅的一笑,唇角微微上扬。 “很简单,因为我大靖圣上拥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宏愿!而我,是他完成这一宏愿,最关键的一环!” 一句话。 嵬名宏图与嵬名河车父子二人瞳孔瞬间收缩。 眼中充斥着无限的震惊。 良久,他轻叹一声。 “我一直以为你们大靖对我党项国有密谋,却是没想到,从一开始你们图谋的就是整个九州天下!一统天下,千古一帝,永盛帝好大的野心!只是,你们大靖虽国力强盛,可想要以一敌多,完成一统大业,恐怕没那么容易。” “呵呵!国师大人,试问一下,这天底下但凡能青史留名的事情,有哪一项又是容易的呢?我大靖圣上拥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的雄心,难道你们党项国国主就没有自己的雄心了吗?” “若是没有,这些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图谋羌族故地夺取南诏国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情,纯纯的消耗自身国力?” 嵬名宏图当即又是一笑,摇了摇头。 “这其中还是有些不同的。我党项深处偏隅之地,生存环境苦寒,我国主雄才大略不忍百姓忍饥挨饿,受大国的欺压凌辱,不得不拓展疆域一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而你大靖不同,你大靖本就占据这九州天下最为兴盛的土地,幅员辽阔,物产丰饶,百姓富足,再行开疆拓土之举,在老夫看来,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大靖皇帝和一些权臣的好大喜功之心罢了,与我国主体恤爱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哼!好一个好大喜功,好一个体恤爱民!嵬名国师,你当真会给你们国主脸上贴金!” 这时,叶玄却是有些怒了。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眼眸冰冷的凝视着嵬名宏图。 “说我朝圣上好大喜功,那本侯倒是要问了。自我朝圣上登基二十余年,除了登基之时为平定西北叛乱与你党项交锋了几年,我朝圣上可还再开启战端?” 嵬名宏图神色当即一僵。 “回答不上来了?一个宁愿止戈休战十五年的最鼎盛王朝的君主,被你说成了好大喜功之辈,你是想让本侯笑死不成?” “再有,说你们国主体恤爱民?这简直纯纯的狗屁!” “近二十年,你们党项左突右冲,在西北地区上蹿下跳,不是今日偷偷摸摸的强占我大靖一块疆土,劫掠我大靖的百姓。就是明日侵入突厥草原大肆烧杀抢掠。甚至还攻入了西域,抢夺那些域外民族的财富,致使整个西北地区常年处于战乱状态。” “试问,一个整日操持兵戈,不断的征发国内民夫征战的国主,你跟我说他体恤爱民,他爱哪门子的民,我看你们这狗日的国主才是真正的好大喜功之辈才是!” “你……叶小侯爷,你何故谩骂我朝国主!老夫先前说了,我党项国主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赢得生存空间!为了我党项人的后代不再忍饥挨饿,因此,一些征伐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必须必要?“ 叶玄眸子又是一凝,眼中寒光满布。 “本侯说你们党项人无耻还真他娘的一点也没说错!” “哦,你们国主率兵征伐四方便是为了赢得生存空间,我大靖圣上如此便是好大喜功,不体恤爱民,这天底下的道理都让你们党项人给讲了!” 嵬名宏图被这般说的面色涨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叶玄则再次开口。 “就算是你们国主当真是为了你们的党项赢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可你们踏马的也不应该进犯我大靖的疆土吧?” “进犯也就罢了,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是不是就有些过了?” “叶小侯爷这纯粹是一派胡言,我党项人向来仁义,怎么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一派胡言?你们能再要点逼脸吗,敢做不敢当?” “我大靖西北郡,原有人口两百万,二十年内硬生生被你们党项人烧杀抢掠的只有五十万人口不到。这还不包括我大靖每年从各地征发过去的十几万有罪的边民。” “你们党项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最是清楚,还踏马在这里跟我装糊涂,你们是不是犯贱?” “还有,你们党项人需要生存空间,踏马的我大靖人就不需要了?” “哦,只需你们侵犯他人,不许我大靖侵犯你们?你们党项人流氓做得大不成?” 死死的盯着这嵬名宏图,叶玄是越说越气。 最后直接摆了摆手。 “算了,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屁用没有。嵬名国师,你我实际上都清楚两国为何要战,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待有朝一日,我很期待看到你带着你们突厥的铁鹞子能与我大靖的背嵬军对上,到时候,我会亲自领教一番你们铁鹞子集团作战的威力,你可别让我太失望才是。” 说完,叶玄直接对着爷爷叶定边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让人把嵬名宏图几人带了下去。 一旁爷爷叶定边则是走上前来。 “玄儿,你说未来与他在战场上对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今日他犯了这等罪行,还能逃离我大靖不成?” “孙儿不知道,但这嵬名宏图不是个蠢货,他既然敢明面邀请我来此,相比应该是有后手的!” 叶玄微微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去的嵬名宏图。 今日从始至终,这老小子都没表现出一丝的慌乱。 这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第209章 王道还是兵道? 叶定边一阵沉思之后,旋即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这里是我大靖京都,陛下和朝廷的眼线广布,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搞事情,若没有任何依仗实在是说不过去。” “对了,玄儿,你今日说的有些多了。你不应该把陛下想要一统天下的想法与这嵬名宏图说的。” 也不知道是刚才讲得有些上头了,还是怎的。 这小子竟然一股脑的将陛下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事情也被他给抖落了出来。 这种事情是可以拿出来讲的吗? 大靖本就是这九州天下最为强大的国家。 周遭的一干小国和番邦平日里提防大靖提防的不得了。 你现在这样一说,岂不是告诉他们大靖有侵吞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愈发的严加防范了? 叶玄却是不以为意。 他浅浅的一笑,说道:“爷爷,实不相瞒,孙儿刚才是故意这般说的。” “故意?” “是!” 叶玄点头,继续解释。 “爷爷,您觉得我大靖若要一统天下,应该如何做最好?” “那还用说,自然是当行兵道之法,一路碾压过去,如此不仅可以彻底摧毁这些国家的立国根基,而且还能展示我大靖王者之师的雄风,震慑住所有的宵小!” 说着,叶定边眼神之中露出一抹亮彩,身板也跟着直了几分。 “可孙儿不是这样认为!” “你不这样认为?” 叶定边随即面色一怔。 “是!爷爷,王朝争霸,尤其是如我大靖这般想要真正的完成一统天下的壮举,兵道只能作为其中的一种方式。与不同的国家交锋,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兵道、王道缺一不可,有时候兵道为先,有时候王道为先,有时候则需要需要兵道和王道并举!” “我大靖周边,环绕着突厥、党项、羌族故地、南诏、百越、南晋、琉球、扶桑、百济、新罗和云国等大大小小的国家和势力。” “而这些国家实力有弱有强,有的与我国交恶,互相仇视,有的则与我国交好,互相来往密切,且有联姻的情况。若以爷爷先前所言,交恶之国,采取兵道,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可若是这个国家与我大靖交好,难道也要直接行兵道,大肆杀戮吗?” “这……” 叶定边神情直接僵住。 是了,大靖周围国家众多。 这些国家和势力,有些与大靖交恶,有些则交好。 交恶者直接出手灭了,还说得过去。 可若是交好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除掉,那可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而且,大靖号称天国上邦,向来以‘仁义礼智信’教化万民。 不分青红皂白灭人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的意思,朕要对这些国家行王道之策了?”院落内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清冷低沉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势。 却是不知何时,永盛帝赵峥驾临。 此时他在一干金甲侍卫的护卫下缓缓向正堂走来。 “臣叶玄叩见陛下!” “老臣叩见陛下!” “平身吧。” 永盛帝挥了挥手,示意爷孙俩免礼。 然后自己背着手走进了这正堂之中。 “叶玄,继续回答朕刚才的话。” 叶玄当即点头,然后他直视对方。 “陛下,臣的意思是只针对于我大靖交好的小国行王道之策,这些小国本就是我大靖附庸,虽然未完全并入我大靖,实则也算是我大靖的编外之郡了。对这些国家,万不能一上来便行兵道,涂炭生灵,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其国主认清天下大势,使其归附!” “而且,这些国家百姓也与我大靖子民来往密切,且有不少通婚的情况。若直接行兵道,也会伤了我大靖子民的心。” “至于那些与我大靖交恶,甘愿做其他国家走狗的小国。臣的建议则是直接行兵道取之,必要时候灭了其宗器,断了他们的传承也无不可!” “直接灭了,这样好吗?要知道,这些小国很多也是不得已才采取对我大靖敌对策略的,他们也是被人胁迫的,若是也采取王道,或许也能招揽。” 永盛帝微微皱眉,对于叶玄的回答略有疑惑。 叶玄则是苦笑摇头。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 “受强国胁迫虽是客观存在的原因,但臣以为他们之所以选择与我大靖交恶,更多的是因为自身觉得我大靖不如他国。这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绝对不能完全归咎于是受了胁迫。” “当年南诏也受了吐蕃的胁迫让其断绝与我大靖的交往,南诏最终不还是顶住了压力,在我大靖的帮助下,将想要侵入的吐蕃大军尽数驱逐了吗?“ “因而臣说,这些与我大靖交恶之国以受到胁迫为由根本就是强词夺理,不足信!” “另外,臣也想问一句陛下。这些国家若一受到胁迫便行倒戈之事,那以后呢,我大靖国力衰弱之时,岂不是他们又要叛出我大靖?” “如此反复之国,臣以为不如直接灭了他们宗器传承为好。” 如此一番话。 不光是永盛帝,便是叶定边也都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两人都清楚,叶玄此话绝非危言耸听。 小国无德,畏威而不畏德! 便是这这个道理。 良久 永盛帝叹息一声。 “你说的不错,若是对这样的国家,朕也采取王道之法,行怀柔之策,就算是他们一开始投诚,将江山交给朕,说不得以后还会反叛。” “那党项和突厥呢,此类国家,你准备是行兵道还是王道?“ “陛下,这两国情况实际上是不同的!” 叶玄又是一笑。 “怎会不同?这两国都是现如今我大靖最大的威胁,兵强马壮,对我大靖向来不惧,若真要取之,只怕也只有兵道一条路可走吧?” 永盛帝还是很不解。 “陛下,臣说他们两者不同,自然是有极大的不同,您容臣细细讲来。” 微微收拾了一些心情,组织了下语言,叶玄旋即开口。 “党项国是单一民族的国家,其国内绝大多数的臣民俱是党项人,而党项人因为其立国艰难加以生活环境困苦,故而养成了坚韧不拔且又无比团结的性格。这样的国家也就是人口少,疆域小。倘若党项如突厥一般广袤,又有大量人口,其威胁只怕三五个突厥也不如一个党项。” “有这么厉害?” “只会比臣说的还要厉害!” 叶玄重重点头。 第210章 原因! 随后他并未停止,而是继续说道:“党项如今人口不过四百余万,疆土尚不足我大靖一郡之大,却是能征召出五十万常备兵力,三十万预备役!” “倘若再行压榨,只怕还能征召几十万的兵员。” “一个只有四百万的小国,却能征召百万兵员,陛下不觉得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嗯,的确很令人匪夷所思。说句难听的话,倘若朕如那党项国国主这般征召百姓征战,只怕不用等到军中出现哗变,天下的百姓和朝堂上的群臣就要骂朕穷兵黩武,断送祖宗基业了。” 永盛帝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陛下所言甚是!若我大靖如党项国这般征召兵员,内部就会率先出现问题。可是党项国国主这般做,他非但没有被骂,反倒受到了百姓的一致爱戴,甚至还称颂其为一代明主。 “ “原因为何?” “为何?“ 这次则是叶定边问出。 “那是因为党项国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单一的民族国家,甚至可以说其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单一的宗族。在这个宗族之中,党项人做到了上下一体,群臣一心。这样的国家,近乎可以做到完全的令行禁止,绝对的服从。倘让这样的国家发展壮大,莫说尚处于游牧社会,各部落之间矛盾不断地突厥不是他们的对手。便是我大靖也决然不是对手!” “因此,对于党项,臣从始至终都坚持一条原则——彻底瓦解,挫骨扬灰!” “你是说,针对党项必须采取兵道彻底将其瓦解,捣毁其庙堂和宗器断其传承?” “是!” 叶玄无比坚定的点头。 他的目光无比澄澈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果决之色。 “好,朕知道了。那突厥呢?” “突厥与党项不同,突厥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草原各部落联合体。其存在的原因,是突厥如今势力壮大,一旦其势力衰弱,突厥必将分崩离析。“ “对突厥,臣的建议是先行兵道强攻,再行王道安抚,而后各个击破,最终彻底荡平草原。” “你细细说来。“ 永盛帝神色依旧郑重。 叶玄点头,开口。 “突厥与党项国这种单一民族的国家不同,其内部除了突厥族之外,还存在着戎狄,柔然、鞑靼以及蒙古等部族。” “这些部族在不同的时期都曾经统治过草原。如今之所以归附突厥,那是因为突厥实力较其他各部强大且对他们采取了高压政策,从他们各部之中抓了部落首领的子嗣前往王庭作为质子,而非心甘情愿的臣服。” “这种情况之下,突厥强盛,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一旦突厥衰弱便会闹出大的祸乱。草原群雄并起,互相征伐,兵灾不断!” “对突厥,我大靖首先便要行兵道从正面与之硬碰硬,削弱消耗其实力,最终让原本归附突厥的各部从内部发动叛乱。而这时,我大靖便可派出使者,绕过突厥大军,招安这些叛乱的部族,对其许诺各种好处,突厥受内外夹击之困,必然可以瓦解。” “陛下,不论是行兵道还是行王道,亦或者兵道王道并举,其实最终出发点都是在完成一统天下的前提之下,尽量的减少我大靖将士和百姓的伤亡以及国力的损耗。” “臣今日针对各国的分析和所要采取的策略未必全对,只是替陛下提供一种可行的设想,倘若真到了我大靖与党项、突厥以及其他诸国对上的时候。” “陛下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综合群臣的意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说完,叶玄又是对着永盛帝深深一拜。 “嗯,朕没说你这些话说的不对。实际上你今日这番话的确打开了朕的思路。要想一统天下,的的确确不能完全行兵道。” “我大靖虽人口众多,国力雄厚,可这一统天下之事,终究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事情。若统统采取兵道,派大军杀过去,只怕会遭到巨大的阻力。” “一开始或许可以平推几个小国,可若是与党项、突厥这等国家碰上,很大可能会形成一个平衡的守势,那时候再以兵道横推,就纯纯的痴心妄想了。” “而你所说的王道,在这时候就能有极大的作用了。先帝在世之时也尝尝与朕讲,再强大的敌人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这法子与你说的兵道王道并举有异曲同工之妙。兴许以后朕真的开启一统大业之时可以用到。” “不过,你刚才所说这些,与你泄露朕一统天下之意图与那嵬名宏图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然有关系!“ 叶玄当即高高的仰起头。 “陛下!我大靖为当时第一强国,国富民强,财力雄厚,且人口众多。而今又休养生息,止戈停战整整一十五年。这天下看似是一片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实则不然。” 各个藩国这十五年里其实没有一朝一夕不针对我大靖采取戒备和防御策略。” “为何?” 叶玄一顿,又道。 “我大靖太大了,本就是一头猛虎,一头巨兽。在这些藩国眼中,猛虎,巨兽生来就是要食肉喝血的,断不然会因为打了一个瞌睡便失去了原来的秉性。“ “而如今我大靖放弃了原来的休养生息的策略,其实不用臣今日与那嵬名宏图说,他们也清楚我大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些藩国这次朝贡打探消息了。他们其实内心充满了深深的忧虑,惧怕我大靖对他们动武,只是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但实际上,他们心中无比清楚,这一日迟早会到来!” “臣今日与那嵬名宏图这般说,其实就是明着告诉他们我大靖绝对不会满足于现状,定然要对外征伐的。” “的确,这样或许会让一些国家防范起来,对我大靖的戒备之心更强。但同时也会让一些国家放弃了原来的幻想,起到震慑的作用,说不定,我大靖不必动武,便可以让其归附。” “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提前消耗各国的国力,让他们不得不跟随我大靖进入扩军备战的状态,尤其是党项!” 第211章 无解阳谋! “提前消耗各国的国力?” 永盛帝眉头又是微微一凝,神情变得严肃专注起来。 叶玄则是重重的点头说道:“是,陛下!” “放眼整个九州天下,我大靖的国力当属第一,而且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那种。完完全全的独一档!” 说完,他扫了一眼永盛帝和爷爷叶定边。 “何为国力?” “无非是从领土的范围、人口的数量、经济的规模、军事的实力以及文化的影响力和政治制度的稳定性这六个层面来评判!” “而在这六个维度,除了军事实力,其他五个方面,我大靖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我大靖的领土足够宽广,人口足够众多,经济也足够发达,文化更是奉儒道为尊,影响力遍及周边各国,至于政治稳定性,相比于周边各国,我大靖立国两百余年,可谓政通人和,国本稳固。“ “毫不夸张的说,面对九州天下的其他诸国,我大靖就是那几近毫无弱点的六边形战士,不论从哪一方面较量,都不会输任何国家,任何势力!” “臣今日故意向这嵬名宏图泄露陛下拥有吞天之志,除了先前所言的震慑宵小,促成各国内部势力的分化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将其他诸国拉到扩军备战这条道路上来。” “要知道我大靖,这十五年休养生息,不仅积累了足够多的钱粮、军械,便是人口也有大幅提升,国力达到的空前繁盛的程度。再有如陛下这般明君,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之下,都不惧怕与其他国家之间的竞争。” “而反观其他诸国,突厥这些年连年的东征、西征和北伐,无休止的扩张其领土,看似一直在壮大,但实则人口却是在征战之中逐年减少,国力也是在不断的减弱。尤其是今年又遭逢旱涝之灾,牛羊、马匹死伤过半,实力更是大损,十不存二三。” “至于党项国,这些年为了图谋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也是不断的秘密谋划。而今他们吞下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看似实力大增,实则不然。” “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不仅分散了其国内本就不多的兵力同时也将他们这些年积攒的家底也是消耗了个七七八八。如今的党项也只是看上去强大而已,实则也是外强中干!” “突厥和党项尚且如此,其他国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戏谑一笑,叶玄唇角的弧度愈发显得邪魅。 “因而,臣这个时候故意将陛下有意一统天下的消息透露出去,陛下觉得这些国家会如何想?” 永盛帝当即说道:“还能如何想,只怕是要拼了命的扩军备战,加固与我大靖的边境防御工事,以防不测。” 同时他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明亮起来。 他已然猜到了这般做的深层目的。 叶玄则点点头,脸上笑容更盛。 “不错!臣就是要他们扩军备战,拼了命的加固我大靖边境的防御工事,甚至说让他们彼此串联,互相结盟,以应对我大靖将来可能对他们发动的战争!” “试想一下,平日他们的国力本就不及我大靖。这些年在我大靖休养生息,积攒实力的时候,他们却以为得了机遇不断的对外扩张,殊不知自己早已陷入生死存亡之境地。” “前期的对外扩张用兵,几近消耗了他们大部分的国力,现在再因为臣这番话而选择与我大靖一般扩军备战,只会将其国内的资源彻底压榨干净。” “任何一个王朝的百姓对于朝廷的税赋、兵役的征召都是有一个容忍度的,一旦越过了这个临界值,那就意味这个王朝内部崩塌的开始。” “说不准,臣今日这一番话经由这嵬名国师传递出去,不需要我大靖出手,一些王朝就会彻底分崩离析了呢。到那时,我大靖岂不是可不费一兵一卒,白捡几郡之地回来?” “啪!” 此话一落。 旁边,叶定边却是早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上前狠狠拍了自己孙儿肩膀,然后躬身面向永盛帝。 “陛下!非是老臣要替玄儿开脱。玄儿将陛下一统天下之宏愿告知这嵬名宏图实乃不可破解的阳谋之计,于我大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的叶定边也终于在自己孙儿一番话之下,彻底将一切梳理清楚。 叶玄这一番行为,哪是泄露机密,根本就是明明白白的阳谋之策。 明着告诉党项和其他诸国,大靖有一统天下的想法。 你们是防还是不防? 防,就要扩军备战,扩军备战就要继续压榨国内的资源,继续征发民夫修筑防御工事和城池,继续征召士兵,继续摊派徭役赋税,进一步的压榨国内的百姓。 倘若不防,不扩军备战,那就要面临大靖突然对自己出手而自己却毫无防备的风险。 全面备战,加以防范的情况下,尚且不能确定能不能抵御住大靖的进攻。 丝毫不防范,岂不是纯纯的等死? 也就是说,不论是你为了防范大靖而选择扩军备战,亦或者直接躺平,对于这些周边小国而言,似乎结局都已经注定。 永盛帝抬眸看了一眼叶定边,旋即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你不说,朕也晓得。这的确是一个近乎不可破的阳谋。” “这小子,总是能想出一些让人出人预料的谋略出来。这嵬名宏图,只怕现在也在犯难,是将这则消息传递回党项还是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话音落下,永盛帝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对着刘荣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直接转身挥了挥手。 然后除了叶定边与叶玄之外,屋内的一干贴身护卫和太监,尽数的退出了正堂。 眼见这一幕,叶定边与叶玄相视一眼,大抵都猜到了一些。 一直等院内的人都退出了院外之后。 永盛帝这才回身凝视叶玄。 “叶玄,你应该猜到朕支走其他人是为了什么了吧?” “臣大约猜测到了一些,但尚不能确定。” “那你说来听听。” “陛下,您是否是因为一名女子而来? 第212章 真的是公主! 永盛帝背着手轻轻颔首道:”不错!“ “那陛下可以告诉臣,您与这名女子是什么关系吗?” “怎么,当年的事情你爷爷也知晓,他没与你说起?” 永盛帝转头看向叶定边。 叶定边当即上前躬身:“回陛下,老臣与玄儿说了一些,不过此事牵扯到了皇家,故而未敢多说。” “你这老东西,一如既往的谨慎。也难怪这么多老臣,只有你能至今屹立不倒。” 不置可否的一句之后,永盛帝继续说道:“朕暂时不能确定与她的关系,不过大体是知道的。“ “听说她受伤了?” “回陛下,是!” 永盛帝的身子随之跟着一抖,神情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那她上的可重?” “说不上严重,但的确也不轻。” “什么意思?” 永盛帝眉头又是一凝,眼神中的担忧不减。 “陛下,那女孩身上受了多处伤。双臂和前胸后背林林总总多达十多处。” “但好在伤口都不算太深,还未到危及到性命的程度。” 永盛帝拳头猛然攥紧,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抹懊悔之色。 然后喃喃自语道:”十多处,这么多吗?该死的,这些奴才这般拼命干什么,万一……“ 一旁,叶玄自是听了真切。 也更加笃定了先前和爷爷的判断。 只是他有些不解永盛帝为何会有懊悔之色。 “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替她清洗了伤口并且缝合完毕,后面配上臣秘制的草药,当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永盛帝呼了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放松了不少。 猛然间,他又意识到了什么,突地瞪大了眼珠子望向叶玄。 “等等,你先前说她前胸和后背都有伤?” “是,陛下?“ 叶玄被永盛帝这突然的反应搞的有些一怔。 “那岂不是说你把那女孩的身子都看了个精光?” “啊?” 这下叶玄终于明白过来。 倘若永盛帝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那自己救治的就是大靖的公主。 自己看光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做父亲的岂会愿意?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同其另外一个女儿订立了婚约。 擦! 这事儿闹的。 慌乱之中,叶玄急忙双手抱拳躬身连忙请罪道:“陛下,请容臣解释!” “臣是看了那女孩的身子不假,可臣也是迫不得已。今日那女孩逃入我叶府,已然失血极重,若不再行救治,恐怕性命难保,臣为了救其性命,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还请陛下明察。” “明察?明察个屁!你让朕亲自去问她不成?” 永盛帝怒瞪着叶玄发了一番牢骚。 “行了,你小子少在朕面前惺惺作态!朕是欠你的,两个宝贝女儿都让你占了便宜!” “谢陛下宽容!” 叶玄连忙谢恩,然后又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听您的意思,您是确认臣府里那位也是公主殿下了?” “只要她来自剑冢,多半不会有错!“ “可是她脸上并没有如凝雪一扬的胎记,只是手臂之上和凝雪胎记相同。” 叶玄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谁告诉你朕另外一个女儿脸上也有胎记的?” “额……陛下,不是传言都说……” “那是朕故意让人这般传的。” “原来如此。” 叶玄和叶定边相视一眼,恍然大悟。 “那陛下当初为何要选择将公主送去剑冢呢?” 永盛帝扫了他一眼,眼神冷彻。 “非是朕要将女儿送去,此时是萧妃自己做的。朕根本就被埋在鼓里。当日,朕只看了她一眼,没过多久,萧妃身边的嬷嬷便告知朕其中一女孩夭折了。” “朕当时悲痛至极,信以为真,便命人将孩子安葬到皇陵僻静之地,却不曾想萧妃她竟然瞒着朕将朕之骨肉送去了剑冢。” “更没想到今日,朕会被自己的亲生骨肉所刺杀!” “什么?“ “啊?” 此话一出,叶定边和叶玄两人俱是面色大变。 “陛下,您说什么,您被刺杀了,还是被公主殿下?” 叶定边声音都结巴了。 他和叶玄在叶府脑补了诸多画面,就是没想到,这被叶玄救治的女子竟然是去刺杀陛下。 “朕从卫戍营北营回宫的路上,遭遇了伏击,身边亲卫几近死伤殆尽,这些刺客也几乎全部被剿灭。而她也杀到了朕的跟前,只是不知为何,最终她又退走了。” “之后,禁军全城大搜捕,朕怕她有性命之忧,便秘密地派隐卫寻找她的下落,却不曾想倒是揪出了隐卫之中与安家有牵连的几人,同时还查到了你小子被嵬名宏图邀请深夜邀请一事。” 永盛帝这样说,叶玄便算是明白了今夜事情的各种来由。 接着,叶玄:”如此说,行刺陛下的乃是南晋剑冢的人?“ “朕的这个女儿是剑冢的人,你说刺杀朕的是不是剑冢的人?” “可我大靖不是与南晋一向交好吗?” “交好?” 永盛帝眼底浮现一抹浓浓的杀意。 “若是真交好,萧妃当年就不会被刺杀了。若是真交好,这些年南晋岂会每年派大儒入我大靖论道,以图削弱我大靖儒家正统之位?真是交好,他们还会派刺客刺杀朕?” 他紧握双拳。 双手关节发出阵阵声响,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叶玄有些神情恍然的望着永盛帝,眉宇间泛出思虑之色。 而后喃喃自语道:”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前几日南晋使团被屠一案,多半也是南晋自演自导了?“ 永盛帝冷笑一声:”你明白的还不算晚!” “真是如此?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叶玄一脸的震惊。 自己对自己动手,这南晋真不是一般的很。 “你没想到也实属正常,若不是朕掌握了一些讯息,朕也不相信。” 阴沉着脸:“南晋在我大靖安插的眼线极多,因此我大靖朝廷的任何动向,他们也是能最容易最快速的捕捉。这次大动干戈,多半是窥探到朕意图用兵的意图,所以想要折腾一些事情出来,祸水东引。” “哼!你替朕出的祸水东引计划尚未实施,他们倒是先用上了!” “叶玄!” “臣在!” “朕命你务必将凝冰伤势彻底治愈,这段时间,便让其她在你府上安歇休息好了。另外,南晋那边尚且没有告知她的身世,你们也不必与她说,明白吗?” “臣明白!“ “老臣明白!” “等等,陛下,难不成您还让公主殿下回南晋不成? 第213章 拈花惹草? 永盛帝的眼神之中当即现出几分不忍。 ”朕也不想,但朕不得不这般做!“ “南晋之事牵扯众多,错综复杂,在没有搞清楚当年是谁要刺杀朕,导致萧妃身死之前,朕也只能与自己的亲生女儿装作不识。“ “待朕彻底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确认幕后黑手之后,朕定要正大光明,无比风光的将朕的宝贝女儿迎回长安!” 说完,又狠狠的攥紧拳头,猛然看向叶玄,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陛……陛下,您干嘛这样看着臣呀,臣又做错什么了?” 叶玄被盯地心里有些发虚。 永盛帝当即轻哼一声。 “你现在是没做错什么,但朕怕你之后做错什么!” “啊?” 叶玄神情一怔,有些懵逼。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永盛帝指的是什么了。 急忙解释道:”陛下,您听臣解释。臣先前碰了公主殿下的身子纯粹是因为要清理缝合伤口,是为了救人,绝对没有其他的坏心思。“ “您若是不信,臣可对天发誓,以证清白。” 说着,直接右手指天。 见此,永盛帝面色稍缓。 沉声道:“算了,发誓就不必了,免得你私底下说朕对你太过苛责!” “朕只是给你提个醒,朕将平阳赐婚给你便是对你,对你叶家最大的恩赏。然,你小子向来是一个容易拈花惹草的主儿,且如今才华尽显,风头正盛,更是容易俘获少女的芳心。” “尤其是今夜救治朕的女儿,与之亲密接触,难免其对你生出一些情愫出来。你可给朕把持住了。她是平阳的姐姐,你若是敢对她有非分之想,便是对不起平阳,朕决计饶不了你,明白吗?“ 此时的永盛帝话音中已经带上了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跟对她有非分之想吗? 再说了,谁会对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女子感兴趣? 即便她是公主。 这时,叶定边上前躬身作揖。 “陛下尽管放心,老臣会亲自监督他,让其与公主殿下保持距离,待公主殿下伤势痊愈,便将其送出叶府。如此,玄儿便与公主殿下不会再有交集,也断然不会再有陛下心中之烦恼,陛下以为如何?“ “嗯,那就有劳叶爱卿了。” 永盛帝听后,这才放下心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一直到深夜子时三刻。 叶玄才随着爷爷叶定边返回叶府。 与爷爷分别之后,正欲回自己的小院。 “玄儿。” “爷爷?” “先前陛下所言你可是要往心里去,看得出,陛下对于这位殿下的愧疚之心更重,不忍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已经与平阳定亲,可莫要再横生枝节。若是与这位殿下再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那等待我叶家的就不是陛下的恩宠,而是暴怒了。” 叶玄当即白眼一翻,一脸无语的望着对方。 “爷爷,连您也信不过孙儿?” “孙儿长得就那么像沾花惹草的坏人吗?” 陛下不清楚状况冤枉我也就算了。 你是我亲爷爷,竟然也对我不信任?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些信任,少一些怀疑吗? 结果就是,叶玄迎上自己爷爷的目光,看到的一脸鄙夷之色。 “你猜爷爷为何对你不放心,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月家那妮子,你至今还没折腾清楚呢。” “那……那纯属意外。” “是,就怕意外经常发生。” “罢了,爷爷相信你心中应该有分寸。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的渭水诗会开幕你可不去,但是总归要现现身的,不然那些因为你而趋之若鹜奔来长安的天下学子只怕是要群情激愤。” “知道了。” “生产队的驴也没我这么能干!” 絮叨了一句,叶玄双手垂在身前,身子略微前倾,一脸衰样的望着自己的小院而去。 刚到小院外,叶玄便察觉出隐蔽的角落了多了几道呼吸声。 走过去一看,却是爷爷怕这位公主殿下出事,特地派了府里的高手保护。 对着几人嘘寒问暖了一番。 叶玄踏入小院。 院落内一片死寂,正北方向,自己的房间同样寂静无声,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站在院子正中,听了一阵,没听到任何呼吸声。 “咦,睡得这么死?该不会是偷偷溜了吧?” “这要是溜了,老子怎么找陛下交差?” 心里思忖,叶玄缓缓的贴了上去。 几乎是他刚把耳朵贴到窗棱的刹那间。 呲吟!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 接着,刺啦! 厚厚的窗棂纸被人从里面直接戳破。 一把闪烁着寒芒的短剑贴着叶玄的鼻尖,出现在了其视野内。 “我勒个擦!” 叶玄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接着屋内女人大松了一口气,认出了叶玄。 “是你?” “可不就是我。再说了,这小院除了我还能有谁进来?” 叶玄自然也听出了女人的声音,抱怨了一句。 缓缓的推开房门。 借着天空洒下的一袭月光,他看到了一道面色清冷略有发白的曼妙倩影。 后者上身一件紫色的轻纱亵衣,下身则是一条月白色的裤子。 手中则持着一把短剑,眉头微微蹙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你怎么这么一身打扮?” 叶玄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后者只是着了一身染血的紧身服,便是内里的衣裳也都是深色。 怎么着几个时辰不见,换了一身装束? 女人当即眉头当即一凝,双颊浮现一抹绯红之色,轻咬了下嘴唇。 “不是你让你们府上的下人拿衣服给我换的吗?” “我?啊,对,是我。” 叶玄愣了一下。 旋即便明白定然是爷爷怕委屈了这位公主殿下,着人这般做的。 “怎么样,穿得可还合身?” “嗯。” 女人轻轻颔首,伸手拢了一下垂落额前的青丝。 “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临时有点事,便出去了一趟。我不是让你吃完东西,直接躺床上休息吗?怎么还在屋里到处乱走?” “刚才幸亏我反应敏捷,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死翘翘了。” 叶玄又嘀咕了一句,旋即往屋里一看。 先前端来给她的吃食已经被端走。 “睡不着,所以就起来想散散心,听到有声响,我以为追兵追了过来,于是就……我没想到会是你。” 女子略微有些难为情道。 第214章 农夫与蛇? “追兵,这里是叶府,他们敢随随便便进来?” “就算是进来,也应该是先与我叶府的护卫发生拼杀吧,这都想不到,你这刺客做的也是稀松平常。” “我……” 女子脸蛋儿瞬间一红,支吾了一声。 说真的,她的确没想到这一茬。 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跟随着师兄弟从南晋来到大靖,本以为是做一些惩恶扬善的大事情。 但最终却是要刺杀大靖的要员,甚至是皇宫之内的那位九州天下最有权势的至尊。 而任务失败之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丢掉性命。 自己俨然成了惊弓之鸟。 如今好不容易逃到了叶府,被这家伙给救治下来。 她哪还能如先前那般认真的分析每一件事情。 见其柳眉微皱,一副委屈至今的模样,叶玄也没再说她。 “算了,大半夜的,懒得跟你计较。跟你说一声,现在长安城里风声很紧,到处都在搜捕刺客,这几日你怕是走不成了。” “反正你身上也有伤,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待伤好了,我再想办法将你送出城。” “你……你为何要帮我?” 女人神色又是一怔,不解的看着他。 叶玄当即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 “我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好不好。” “你想,你这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而我又是一名郎中,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救了你,就等于我跟你扯上了关系,外面那些搜捕禁卫肯定会怀疑我也参与了刺杀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把你先藏起来,将你的伤养好,然后把你这尊活菩萨悄咪咪的送出城去,如此,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来过我叶府,那我不就洗脱嫌疑了。” 女人虽说脑子现在有些不太清醒。 但叶玄这番话她却是听明白了。 她凝视着对方,“你就不怕事后我告发你?” “告发我?” 叶玄当即环绕她转了一圈。 “你……你干嘛?” “我想看看你这小妞有没有白眼狼的潜质,目前来看,好像没有。而且我不是农夫,你也不是蛇!” “农夫,蛇?” “农夫与蛇的故事没听过?” 后者摇头。 擦的,大半夜我跟你扯这些干嘛。 无奈,叶玄将农夫与蛇的故事又讲给了她听。 女子听后,怔了怔神,旋即眼神软化。 红唇轻咬,轻声道:“你放心吧,就算你是农夫我是蛇,我也不会反咬你一口的。” “那可说不准,我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话音一落,叶玄整个人也凝固在了原地。 他眼珠子猛然瞪得滚圆,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嘴巴子。 娘的! 陛下和爷爷刚三令五申的警告自己莫要嘴巴花花,跟眼前这位折腾出事情来,自己怎么就没长记性呢? 刚才的一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情。 果不其然。 女子在听了叶玄这话时候,表情也是怔了一下。 旋即苍白无什么血色的脸蛋儿浮现了一抹清浅的红霞。 她盯着叶玄,说道:”我在南晋就听说叶家小侯爷是一个流连花丛,很会讨女人欢喜的人,原来果真如此。“ “不过你似乎搞错对象了。刚才的那些话对我说,不会有任何作用。” 没有任何作用,那你脸红个der啊? 老子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女人不愿意听男人夸自己漂亮。 “没有作用那是最好!嘿嘿,我也就随口说说,你比我的未婚妻姿色上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你!你给我滚!给我出去!” 一句话,彻底将对方得罪。 前一刻还带着些许的笑意,下一刻,直接挥舞着手中的短刃逼叶玄离去。 “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走还不成吗,我就随口说说……“ 最终,叶玄被逼出了正房。 随着后者砰的一声将房门关闭。 嬉笑不已的叶玄脸色也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真让老子猜对了,这小妞果真对我有好感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与自己救治之时,这妮子对自己无比的防备相比。 虽然只是隔了两个时辰不到,但叶玄明显感觉这小妞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软化。 不仅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自己随口的调笑还能让其脸红。 难道说自己魅力真有这么大,还是说这古代的女子都容易骗? 一番思索,叶玄断定此种情况多半是因为第一夜对方刺杀被自己近乎摸遍全身,甚至差一点失身自己有关。 也与先前自己不计前嫌救治她有关。 感动的? 最好是感动的,不然可就真麻烦了。 这可是老子正儿八经的大姨子呀。 妹夫跟大姨子搞出事情来,这算哪门子事? 平阳哪里怎么交代? 不成! 后面几日要跟着小妞保持距离才是。 一番碎碎念之后。 叶玄径直的入了东厢房。 一夜无话。 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叶玄才抻了抻有些酸疼的身子,起身洗漱。 而此时,府里的下人已经给女人准备好了饭菜是双人份的。 叶玄原本想让周怀远直接给对方端进去,让她一个人吃。 但是又想这样会不会让对方意识到叶府都知晓了她的存在。 于是为了掩耳盗铃,叶玄自己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一进门,自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这妮子似乎很喜欢躲在门口拿刀捅人的戏码。 两人磨了一阵嘴皮子。 叶玄将饭菜端到了桌上。 “赶紧吃饭,吃得多才能恢复的快。对了,我开了药方让下人熬煮了草药,饭后你好生喝了。中午的时候,自也会有人给你送饭来,我就不与你一同吃了。” 女子微微抬眸:“你又要出去?” 叶玄眼神诧异,“不然呢,你是在我叶府养伤,又不是在我叶府坐月子,而且我又不是你的丈夫,总不能顿顿在你身前伺候吧?“ “你……“ 女子瞬间羞愤不已,手中握着的炊饼被其攥得塌陷了不少。 “嘿嘿,开个玩笑,莫要当真。今日是渭水诗会,我作为长安城第一大才子,总是要去捧捧场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远道而来的学子们。” 叶玄咧嘴一笑,有些骚包道。 “渭水诗会?渭水诗会,你能不去吗?” “为何?” 叶玄不解。 第215章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因为……因为……” “怎么,你们剑冢莫不是准备在渭水诗会整什么幺蛾子?” “要杀我?” 见这小妞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玄当即剑眉微微皱起,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谨慎,旋即问道。 “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渭水诗会乃是天下才子共聚的盛会,我剑冢就算是胆子再大又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诗会上对你下杀手。“ “再说了,这次我们剑冢来大靖本就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冲着我,那是冲着谁?” 女子神情当即一滞,愣了一小会,幽幽的说道:”总之不是冲着你来的就是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谢啦。” “谁关心你了,少自恋!我只是不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 白了叶玄一眼之后,女子抿了一小口白粥。 白粥里似乎加了肉糜,微微带咸且有肉糜的浓香,不禁让人食欲大开,她不由的多喝了几口。 “你虽是大靖的侯爵,可说到底是继承了你父亲的爵位,只有其名没有其实。你们大靖的皇帝和权臣自然不会将大靖与南晋之间的一些隐情告知与你的。“ “至于我为何要劝你不去渭水诗会。那是因为你救了我,我不想让你卷入漩涡之中,此事你一旦被卷入再想脱身几无可能,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渭水诗会,你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叶玄有些惫懒地用白玉瓷的调羹搅动着散发着热气的白粥,微微挑了下眉头望向对方,然后装出一副神情无比惊讶的样子。 “你是说我大靖与南晋之间有些许的不快?” “些许?呵呵,只怕用些许二字有些轻了吧,师父说,当年大靖与南晋差点爆发大战,两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最后因为其他一些事情最终才谈和的。“ “哪些事情?” “因为我南晋公主嫁……你……你在套我的话?” 说到一半,女子猛然醒悟。 眼眸之中流露出几丝恼怒之色。 靠,这小妞防范意识很强嘛! “套?你说的这件事整个九州天下只怕都知道吧,不就是你们南晋的公主嫁给了我大靖圣上嘛。不过你搞错了一点儿,他们结合并非是因为大靖要攻打你们南晋,他们似乎是两情相悦吧?” 女子眼神瞬间浮现鄙夷神色。 “两情相悦?哼!那只不过是你们大靖人对此事的粉饰罢了,在我南晋,百姓可不是这般说的?” “哦,百姓说什么?” “我南晋的公主当年是被逼迫不得已才嫁给你们大靖皇帝的,她其实深爱着另外一个人!” “谁?” 叶玄眸子猛然一缩,脑海之中已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你又在套我的话!” “这次好像是你想说的吧?” “我……” 女子一阵语塞,最终叹息一声。 “算了,终究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况且与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又是大靖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摇着头,微微抿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懊悔和痛苦之色,最终还是俯下身子开始喝自己的粥起来。 见对方不打算说,叶玄也没再多问。 陪着对方吃了早饭,缓缓的起身。 走到院落门口,突然又顿了下脚步,回过身来。 “诗会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论是从臣子的角度亦或者我身为大靖人的角度,我都没有逃避借口。至于你说的漩涡,我既然身为大靖人,又是陛下身前的红人,只怕已经被你们南晋一些人给盯上,卷入其中了。” “我虽然没到生死看淡的地步,对死亡也充满了恐惧!但也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不让我参加渭水诗会,是你们南晋派了厉害人物参与其中意图夺得诗魁吧?” 女子神情一怔,身体随之一僵,神情诧异又有些讶然。 “你……你已经知道了?” “这还用知道吗?猜都能猜到好吧。” 叶玄当即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先前我与你们六皇子交谈,本以为你们南晋看开了国子监失利一事,弄了半天却是依旧耿耿于怀。”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们南晋的偶像包袱还真有些重呢。” “不过也能理解,这些年,我大靖对你们南晋近乎是全方位的碾压,也就在文脉之上,南晋靠着墨家和陈鸿大儒能与我大靖分庭抗礼。” “几十天前,你们本想着让柳生横推了我大靖年轻一代的才子,却不曾想即将达成之时被我给搅合了,且输得体无完肤,为了正名,总是要再派厉害角色来的。” 被叶玄看透了一切,女子脸色略微有些挂不住。 “那你既然猜到了,为何还要一意孤行的前去,你虽才情绝艳,可终归太年轻了,再加上他们本就有意针对,你怎么能胜?” “我为何不能胜?谁又告诉你,被针对就一定必输了?诗会之上比的可不是谁年老年长,而是比的是谁更有才学。” “若依照老幼来评判才学的深浅,这诗会直接请一些百岁老翁岂不是可解决一切问题?” 叶玄抖了抖肩膀。 “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你且在府里等着,看我这次渭水诗会再次扬威。” “哼!你扬不扬威与我何干。” 女子有些生气的扭过身去,神情冷淡道。 “不相干就不相干吧,有些人还真是嘴硬,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撇嘴笑了笑,叶玄对着她挥了挥手,这才出了小院。 出了小院,叶玄让周怀远牵来了两匹马,然后直接打马前往了誉王府。 多日前,自己去跟平阳幽会的时候,后者便与她说过想要让他带着她去渭水诗会观景。 当时,陛下尚未赐婚。 两人公开抛头露面,尚且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他没敢应允,因为此时,还让小妮子好一阵失落,哄了好久。 而今,陛下已经公然应允了两人的婚事,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自己今日过去带她去渭水河畔,浪一圈,也算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惊喜。 一路打马小跑。 不出两刻钟便到了誉王府门前。 尚未进门,便看到誉王府门前也是热闹非凡。 第216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妹夫!“ 未等叶玄下马。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呼喊之声。 声音还带着几分欣喜之色。 抬头望去,便见王府门前,三道身影从府内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王府的主人誉王。 在他身后,左边是世子赵辰,右边则是让自己心心念又有些心痒痒的平阳郡主赵凝雪。 几乎是赵辰喊出这一声妹夫之时。 叶玄便从赵凝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惊喜之色,接着其被秋风吹拂的略带红润的脸蛋便爬上了两道绯红。 她微微抬首,眉眼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欣喜,微微张合着贝齿,想要喊却最终出于女子的矜持还是忍住了。 誉王听得之后,也是脸上浮现一抹慈色。 叶玄则是急忙下马上前。 “小子参见王爷,参见世子殿下,郡主殿下。” “免礼吧。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如此拘谨。” 誉王虚托了一下,将其搀扶而起。 “就是,妹夫,陛下已经赐婚你跟小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没必要搞这些虚的。” 赵辰也是大大咧咧道。 自从上次傻缺的被安少游当枪使之后,他似乎涨了记性。 分得清谁是真的对自己好,谁是想要害自己的人。 这几次,对叶玄的态度一次比一次热络。 “呵呵,王爷,世子,陛下虽赐婚,可礼仪不能废,何况牵扯到了皇家,小子可不敢造次。你们这是准备去渭水参加诗会开幕?” 叶玄扫视了三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多日未见的赵凝雪身上。 几日不见,这妮子脸上的胎记几乎要全部褪干净了。 不过女孩子似乎都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天生的焦虑。 明明是倾城绝色之容,今日这妮子还是挂了遮住半脸的面纱。 只不过与以前不同,现在的她用了一张薄薄的白色面纱。 其高挺的鼻梁,温润的小嘴若隐若现,却是更给了人一种魅惑感。 她轻轻颔首:”嗯,爹爹说今日天气很好,怕我在屋里憋坏身体,便带我跟辰哥一同前去渭水秋游,顺便看看渭水诗会的盛况。“ 此话一出。 誉王赵毅和世子赵辰都是忍不住要翻白眼。 同时偏头看向她。 赵辰:“小妹,不是你硬拉着爹爹跟哥哥……” “哎呦!爹,你干嘛踹我?” 赵辰一句话说到一半,结果被自己老爹狠狠踹了一脚。 身子一个踉跄望着旁边倒去。 于是一脸的幽怨。 再看赵凝雪却是一张小脸蛋红得宛若朝霞一般,她羞怯的低着头,不敢再与叶玄直视。 而叶玄也彻底明白过来。 这哪是誉王要带着凝雪跟大舅子要去秋游散心。 只怕是俩人是被凝雪给强行绑架了吧。 而被自己老爹踹了一脚之后。 赵辰似乎也反应过来,连忙开口。 “咳咳咳,那个,妹夫我方才说错了。不是小妹硬拉着爹爹跟我……” “哎呦,爹,你怎么还踹我呀?” “臭小子,你能闭嘴不?” “我……” 赵辰一脸委屈。 叶玄则是被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幕给逗笑了。 赵凝雪也是掩嘴轻笑,花枝乱颤,只不过脸蛋却也比刚才更红了几分。 “凝雪,王爷也是关心你,人终究是从众的生物,一个人在屋里的确是容易憋出毛病的。出来秋游一番,散散心,的确是有大大的裨益。“ “嗯,凝雪知道了。谢谢你,玄哥。” 赵凝雪被叶玄这配合的做戏搞得脸蛋愈发通红。 而叶玄也被她这娇滴滴的呼喊搞得全身一骂。 也就是当着誉王和大舅子的面。 否则他真想扑上去,对着这小妮子一番狠狠的“蹂躏”。 “叶玄,你这次前来?” “回王爷,小子这次过来其实也是想邀请凝雪去渭水秋游的,昨日陛下许了小子可不参加诗会开启仪式,今日可有一些闲暇时间。” “那敢情好,都想到一起去了,既如此,那便一同前往渭水河畔好了。” “小子正有此意。” 叶玄当即微微躬身道。 随后,几人陆续走下台阶。 各自乘了马车、骑了马向着长安城外的渭水而去。 路上,叶玄也从誉王的口中得知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首先便是永盛帝对于昨日遇刺一事表现的极为震怒。 而震怒的后果便是负责整个京城防务的巡防营四大统领统统被严惩和问责,不光如此,京兆府、大理寺,只要与长安城治安相关的职能部门,全部被其骂了一遍,严惩的严惩,削职的削职。 “王爷,您是说陛下不光把负责防务的巡防营四大统领给撸了,连同京兆府、大理寺这些部门也遭了殃?” “不错,无一例外!皇上盛怒,谁也没有保全的可能。便是本王,本想替几个平日里尽职尽责的官员说几句好话,也被好一番痛斥!” “这样啊。这样看来,陛下不仅仅只是为了发泄昨日被刺杀的怒火呢。” 叶玄轻轻颔首说道。 “你的意思,陛下此次发怒还有其他原因?“ “显而易见不是吗?王爷,您只要想一想,今日这些被撸被扒的官员,都属于哪一方的人,或许就不难猜测了。” ”哪一方?“ “爹爹,好像今日被撸的,都是文官群体的人,而且还都是与安尚书走的很近的人。” 一旁的车厢里,赵凝雪的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虽深居闺中,但闲来无事也喜欢听一些朝廷中的事情,权做打发时间。 久而久之,也能对时局分析一二。 ”嗯,不光如此,其中几个与南晋国走的也颇近,也一同被撸了。等等,陛下是怀疑昨日遇刺,是南晋在搞鬼?“ 誉王猛然反应过来。 他当即看向了叶玄。 “王爷,此事我就不知了。小子只知道这次陛下是有意针对文官群体,至于您说的与南晋相关的官员,或许是无心之举吧。” “我大靖一向与南晋交好,陛下应该不会与对于南晋相干的人员下手吧?“ “与南晋交好,那只是明面上的。国与国之间,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至于其他,都是表象!我看,这次陛下朕如你所言,除了针对文官群体,加强武将的地位,另外便是有意针对于南晋走的近的一些人。” “陛下似乎掌握了一些南晋的消息。” 第217章 怼脸开大! “爹爹,你说父皇同时对文臣武将出手了?” 旁侧,马车内的赵凝雪突然开口,显得诧异无比。 “不错!今日,陛下是谁也没给留面子,文臣武将全部被撸了一遍。便是爹爹我本想为几个忠良之臣开脱,也被陛下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差点连亲王都没得做了。” 誉王赵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实在是搞不懂皇兄今日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要,若仅仅是因为震怒于昨日刺杀之事,便是将巡防营和禁军一撸到底,也没什么。偏偏文臣和武将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今日也被其找了各种理由全部给修理了一遍,撤职的撤职,贬斥的贬斥。” 这边,叶玄听后,眉头随之一凝。 沉默片刻问道:“王爷,今日陛下惩处的这些朝臣,文臣武将可都是与南晋以及党项方面有一些来往和接触的?” 一句话,却是提醒了赵毅。 他眉头猛然一缩,思虑了片刻,眼神随之大亮,看向叶玄。 “你猜得没错!这些人的确与这两国有一些牵连,一些是戍守与两国接壤之地的武官,一些则负责与这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总之,与这两国牵连都颇深。” “叶玄,你的意思是陛下故意这般做的?” 叶玄当即点头。 “嗯,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誉王的面色随之微微一沉,思虑了片刻。 “党项国方面本王还好理解,毕竟如今我大靖与党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不夸张的说,待党项国的使团回国,只怕两国就兵戎相见了。可南晋与我大靖历代交好,而且被惩处的几位官员本王也都熟悉,平日不说做事多么出彩,却也是尽职尽责,这一并被罚,却是有些无辜了,也让本王摸不着头脑。" 叶玄则是当即微微一笑,看向对方。 “王爷,小子虽说对陛下了解不深,却也清楚他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被情绪控制的人。今日一早既然这般做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您看到的这些所谓的无辜之人并不像想象的那般无辜。” “甚至说,在背地里他们所作的事情极有可能对大靖造成的极大的伤害且被陛下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如此,陛下才借机痛下杀手的。” 誉王赵毅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算不得什么内幕,王爷可还记得萧妃娘娘?” 近乎是此话一出。 誉王一双冷峻的眸子猛然收缩来一下,变得愈发锐利起来。 他猛然侧身望向了车厢内的赵凝雪。 叶玄也感受到了车厢内赵凝雪的呼吸在此刻突然停了下来。 现场气氛变得压抑和怪异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此时极有可能与萧妃有关。” “与萧妃有关?” “是!” “你不要卖关子,也不要怕本王生气。当年之事已过了近二十年,早已经是过眼烟云,本王早已经淡忘。你直接说事便是了。” 真要淡忘会是这番表情? 只怕铭记在心吧? 见其这般反应,叶玄心中叹息。 同时也有些后悔在对方面前扯这件事了。 但他又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位便宜岳父,索性沉吟了一下继续开口。 “这事情还要从昨夜小子被党项国国师邀请赴宴开始说起……” 当即,叶玄将自己昨夜被嵬名宏图父子邀请去赴宴,而后被他们控制讨要火药配制之法,后又被闯入的安少游所救,后面又引来了自己爷爷跟永盛帝一并说了一遍。 说完这些,叶玄才扯到了南晋国。 “临走之际,陛下想臣透漏了一则消息,昨天傍晚在城外刺杀陛下的人乃是南晋国剑冢所派!” “什么,剑冢!” “这……这怎么可能?” 誉王赵毅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猛然勒住了马缰绳停留在了原地。 努力消化叶玄的话。 “这……这不可能,剑冢当初乃是薰儿,啊不,是萧妃娘娘掌持,剑冢的人杀谁也不会对陛下动手,这……” 他看向叶玄。 “这会不会有假?” “只怕这种可能极小,隐卫毕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从剑冢死士的嘴里撬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陛下今日朝堂的行为乃是为了报复?” “这小子就不知晓了,毕竟,当年之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子我也不甚了解。昨日陛下委派我调查当年萧妃被刺一案,我才关注这方面的一些讯息。” “今日跟王爷提,也是因为听闻了当年的一些传闻,觉得王爷有权知晓。” 誉王眼睛随之一沉,再看向叶玄。 “你怕不仅仅只是想让本王知晓这些吧,你是觉得本王当年与陛下争夺萧妃失败极有可能怀恨在心,或许会参与到此事,试探本王,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 周围所有人都瞬间如坠冰窟。 赵凝雪、赵辰联同着旁边跟随誉王许久的仆从,一个个神情凝固,变得大气不敢喘。 当年之事可不仅仅只是争夺萧妃失败。 而是王爷与陛下争夺皇位失败又争夺萧妃失败。 这件事近乎是二十年前整个大靖朝堂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人尽皆知,却不代表可放在台面上来说。 至少不论是赵凝雪亦或者赵辰还有其他人,这么多年,都从未听赵毅提起过。 誉王,其他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叶玄。 每个人都希望叶玄能给出一个否认的回答。 偏偏叶玄点头了。 “不敢欺瞒王爷,小子的确有试探王爷的意思。只不过并非是陛下让小子试探,而是小子自作主张要这样做的。” 出乎预料的是,一向对此事三缄其口的誉王也没了以往的冷峻刻薄,脸上挂上一抹浅笑。 “你是怕本王还不死心,与他国有了牵连,让你与凝雪陷入两难的境地,是也不是?” “是!” 誉王当即伸出手拍了拍叶玄肩头。 “你能这般想乃是人之常情,毕竟当年本王与陛下的确斗得很是厉害,再加上其中掺和了萧妃在其中,可谓是兄弟反目,恩怨情仇全部都占尽了。任谁也会认为本王这些年当时忍辱负重,对陛下恨之入骨,想方设法夺回失去的一切。” “然而你们都错了!” “错了?” 叶玄微微愕然了一下。 第218章 萧妃之死! “自然!” 誉王轻轻颔首,历经沧桑的眼神之中透射出一抹温和之色。 面上带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本王当年虽的确与陛下争夺过皇位,却根本没有坊间所传的那般凶险。” “什么本王表面上是一个无比贤明的亲王,礼贤下士,待人谦和。实际上却是一个阴险狡诈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他们还说本王与陛下争夺皇位失败又被夺走了心爱的女人变得性情多疑,暴戾异常。” “一切都传得惟妙惟肖,神乎其神,好似真的一般。” “可他们怎么就不想一下,本王与陛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起,教授我们的学识和谋略的都是同一批人。” “若是本王真如他们说的那般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岂不是陛下也如此?” 此话一出。 叶玄神色随之一紧。 他懂誉王的画外音。 誉王与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生活学习成长的环境大同小异。 若誉王的性格多疑,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岂不是也在说陛下也是这般一个人? “所以说,王爷的意思,坊间所传其实都是以讹传讹?” “自然也不全是。” 誉王摇头,看向叶玄。 旋即轻叹一声。 “本王虽不像世人所描述的那般凶残暴戾,阴险狡诈,却也的确在这期间犯下了一下过错,做了一些颇为混账的事情。” “毕竟,本王与陛下要争夺的你还是这九州天下最有权势的位子。这天底下有几人能不动心呢,几人不会在这上面犯错呢?” “只可惜想要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子,光是有胆魄和能力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拥有天命!” “若无天命,一切都将是徒劳。” 说到这儿,誉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本王当年也算是一个礼贤下士,待人谦和的贤王,在笼络人心,抚慰朝臣也有自己的一套。可是与皇兄的手段比起来,手段却是显得有些幼稚和不堪了。” “幼稚和不堪?” 叶玄微微凝眉,问道。 “不错!” “皇兄表面看来,并不像本王那般礼贤下士,待人谦和。实际上他在这些方面远超我,只不过本王做在了明面,皇兄却是暗地里如此,只这一项,本王就远远的不如他。” “再者,在遇事关王朝生死存亡的事情上,皇兄也拥有远超我的处置能力和决断之力。当年先帝病危,正恰逢党项国和突厥侵犯我西北边疆,先帝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难以处置国事,便秘密的下了两道密诏,让本王与皇兄与朝堂诸公参议此事。” “本王给出的策略是议和以确保朝局的稳定,而皇兄给出的策略却是迎头痛击,寸土不让。” “这件事直接让先帝做出了决断,选择了皇兄作为即位人。当时本王对此事还真耿耿于怀了许久,觉得自己议和以确保朝局稳定,乃是顾全大局的考虑。如今再看,本王却是蠢笨异常,这帝位终究不可能是我的。” “父亲,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当年我大靖朝局极为动荡,党项国来势汹汹,直接进逼长安,您提出议和之策乃是保全国本的办法,为何皇爷爷却不以为然呢?” 赵辰听了自己父亲一番话,也是有些犯嘀咕。 若是此时此景,党项国进犯大靖,毫不犹豫整个大靖朝堂上下谁若是敢议和,那势必被迎头痛骂,甚至骂的你一辈子抬不起头,说你丧权辱国,乱臣贼子! 可二十年前。 大靖的国力在皇爷爷几十年的挥霍之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朝堂之上也是奸佞当道,乌烟瘴气。 此番情形之下,议和的的确确是最稳多的办法。 可偏偏皇爷爷最终没选择这样做,而选择了风险极大的与党项国、突厥对攻。 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呵呵,世子,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先帝昏庸无能了一辈子,没人比他更清楚整个王朝处于什么状态。” “自然在最后时刻他不想王朝继续再如此下去。与其保守守成,倒不如大破大立!” “我说的对吗,王爷?” 这边,叶玄说完,面带浅笑的望向誉王。 而誉王则是猛然看向他,眼眸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神情显得震惊无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想不到本王想了多年才想明白的一件事,你竟然能一语道破!” “你说的不错,先帝当年便是这个意思。本王只适合守成,让本王守一个太平江山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若让本王面对一江河日下,日薄西山的王朝,本王却是没有开拓进取,让王朝重新崛起之魄力!” “不是本王没这个能力,而是本王当年为夺皇位,向太多的权臣许诺了利益,一旦本王即位,本王为兑现承诺一定会许诺许多特权给与这些权臣,如此会是整个王朝变得更加不堪重负,而且那时王朝的沉疴弊病已经积聚到影响王朝政令上下通达的地步,朝堂之上,权臣弄权,武将恃功骄主。王朝底层,胥吏之祸横生,田地兼并严重,若再像以前守成,只怕要不了几代,我赵氏王朝就要烟消云散在历史之中了。” “而皇兄则不同。皇兄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整个王朝所存在的各种弊端和沉疴,并且立志要涤清吏治,重现高祖之辉煌,并且有开疆拓土,吞吐八荒之宏愿。倘若其即位,坚定的进行吏治的改革,涤除各种沉疴旧疾,则可让我大靖焕发新生,我赵家江山会再延续数百年乃至千年。” “从这个角度来看,先帝之选择没有任何错误,甚至说独具慧眼!” “可那毕竟是帝位,失去了,王爷就真的甘愿?” 誉王的这些话虽然说的极其的有道理。 但在叶玄看来却是理智的有些过头了。 人并非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人,在面临各种抉择之时,会依照逻辑的最优选和利益的最优选来进行抉择。 当初誉王和陛下争夺的乃是九五之尊之位。 任谁处在那个情形之中,看到的也只会是能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而不是先考虑黎民苍生以及王朝是否能延续。 誉王现在的话虽然很理智,但不代表当时他也是这般。 誉王又瞅了他一眼,轻笑道:”你小子,当真是洞悉了人性。” “当初本王自然是不甘愿!那时我也没参透这些,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觉得先帝太过偏私,为此还差点与陛下反目。” “但有一件事却是彻底让本王改变了态度,亦或者说这件事让本王彻底放弃了要争夺帝位的决心。” “什么事?” “萧妃之死!” 第219章 丈母娘是女海王? “萧妃之死?” 叶玄神情跟着一动。 他没记错的话,萧妃死的时候,永盛帝都已经即位三年有余了。 也就是说,在这三年里,眼前的誉王依旧没有放弃争夺帝位。 “爹,萧妃娘娘死的时候,陛下似乎已经登基了吧?” 世子赵辰也是眼皮直跳,心下有些骇然。 同时不住下的往周围扫,看除了他们几人,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这简直就是禁忌话题。 万一被人听去,搞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 倒是誉王一脸的平和微笑,他看了看叶玄又望了望自己的儿子。 “你小子慌什么,爹既然敢说,那自然此事陛下已经知晓,否则你以为咱们一大家子能活到现在?“ “王爷的意思,陛下清楚您当初还不死心,有继续争夺帝位的想法,依旧选择了宽恕您?” “没错!” “可这是为何?” 叶玄直接皱起了眉头。 纵观古今中外,至少叶玄所阅览的各种史料之中。 各个王朝的帝王为了维系自己皇权的稳固,从来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谋逆乃是一等一的大罪,一般不会有商量的余地。 而誉王似乎开了个先河。 “为何?本王也想问一个为何。“ “依照前车之鉴,本王乃是谋逆,若是群臣乃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即便本王是陛下的亲弟弟,我这一脉也当被尽数的诛杀。可陛下非但没有,反倒是善待本王,且让本王依旧入内阁参政议事,商议军国大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若是非要为这寻找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当初凝雪母亲萧妃的缘故吧。” 幽幽的一叹,誉王赵毅的眼神陡然变得温柔似水。 他侧身看了一眼赵凝雪。 “你母亲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生得也是极美,号称南晋第一美人,可谓艳倾天下,倾国倾城。所见他的男子无不为之倾倒,自然爹爹和你父皇也在其中。” “那是二十四年前的秋天,我大靖也如现在举行藩国朝贡,你母亲作为南晋的公主,随同使团一同来到了长安城。” “我与你父皇早就闻其芳名,便想着一同探访,却不曾想次次都吃闭门羹,而这也让我兄弟二人颇为不爽,以为你母亲只是徒有芳名,那所谓的南晋第一美人的称呼只不过是南晋百姓夸大其词罢了。于是我们兄弟二人商议不再见你母亲,并且撂下了一些颇为难听的狠话。” “难听的狠话?” 赵凝雪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誉王。 誉王当即尴尬的一笑,旋即摊了摊手。 “闺女,你也知道的,爹爹和你父皇年轻也是生得丰神俊逸,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气。屡次被你母亲拒之门外,自是心中不爽。所以就编排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术攻击你母亲,以图能发泄心中的怨愤之气。” “嗯,那后来呢?” “后来你母亲依旧没有露面,只是从驿站内送出来了一封信回击了我和你父皇,狠狠的将我们二人羞辱了一顿。” “一封信,什么信?” “额……信的内容爹爹不记得了。信的内容大抵还是清楚的,意思就是爹爹和你父皇前去拜会实则也是冲着你母亲的倾城之色去的,说到底就是见色起意,与其他凡夫俗子并无区别,实在是辱没了我和你父皇长安双绝的名声。” “此事让我和你父皇在长安百姓面前大大的丢了脸面,对你母亲的记恨也是越深。” “而就在大靖使团入大靖的第五日深夜。那一夜秋雨滂沱,雷电交加。我与你父皇分别接了旨意拜会各国使团,回宫复命的路上,行至朱雀街中段之时,一道纤瘦弱小的身影从旁边的巷子内踉跄着冲了出来,差点与爹爹的马匹撞在了一起。“ “而这一道瘦小的身影就是你的母亲,当时她正在经历追杀!” “深夜?我娘身为南晋公主,为何深夜外出,另外南晋的那些护卫呢?” 不光是赵凝雪。 世子赵辰和叶玄也都是神色一愣。 萧妃乃是南晋大公主,外出按理说不可能不带随从,更重要的是大靖秋日戌时一刻便关了内外城门,不许随便进出。 她深夜却在内城走动,还被追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你母亲深夜外出乃是为了刺探当时在我大靖的各方军情,搜集有利于南晋的情报。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能带过多的随从在身侧。“ “那夜,她只带了四名护卫,不过都被那些刺客给杀了。” “刺探军情,搜集情报?” 赵凝雪眉头一扬,轻呼一声。 誉王轻轻颔首:”不错!“ “刚才叶玄说了,南晋有个专门为皇家提供情报搜集和刺杀任务的组织名叫剑冢。“” “而你母亲当时便是这剑冢的主人,自然这刺探情报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凝雪听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边叶玄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誉王。 “不对,王爷。倘若萧妃当年乃是在我大靖长安刺探情报,她又怎么会被人截杀呢?这与理不通呀?” “呵呵,你说到点子上了。” 誉王一脸欣赏的望向叶玄。 “萧妃掌握着剑冢的情报网,虽不能说获知天下所有的情报,可想要获取对自己不利的情报还是很容易的。之所以她没有获得被人半路截杀,那是因为这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便来自南晋,而且就来自南晋的剑冢!” “就来自南晋剑冢?爹爹,你是说南晋有人想让母妃死,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凝雪愈发的不解了。 “起初,爹爹也不明白,事后调查之后才清楚,南晋国内当时对我大靖分成了两派,一派畏惧我大靖,想着与我大靖时代较好,以维持现状。一派则有着勃勃野心,想着能借着北方突厥与我大靖开战的时机,在东南起事,扩张领土,进而称霸长江之南,与我大靖隔江分治!” “这些人在剑冢之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掌握了你母亲在大靖的行踪,并且派出了刺客截杀你母亲。只要此事一成,南晋和大靖的关系会立刻破裂,其掀起南晋与我大靖对立,侵吞我大靖江南领土便有了借口。” “那一夜对方派出了刺客足足有六十多人,几乎将朱雀街两侧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他们还派出了一些人进行策应,将巡防营和禁军的人马给引了开去。” “我与你母亲连同身边的护卫只有十几人被团团包围。” “这些人一将我们围住之后便毫不留手,出手既是杀招,想置我们与死地。” “爹爹身边的护卫只一个照面便被他们斩杀了五六人,剩下的人也几乎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眼见便将陷入死地。“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你父皇出现了。” “当时他刚刚拜会完南诏国,带着亲卫返回,也是一头撞进了伏杀圈!” “这时我和你父皇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不仅仅是想要杀你娘和我,就连你父皇也想一并杀掉。” “爹,他们这么胆大,敢在长安城截杀陛下和您?” 世子赵辰跟着惊呼一声,眼神震惊。 要知道当时可是各国来朝的时候,大靖在京城的防卫几乎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这般情况下,整个长安城的内城不说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却也差不多了。 他们竟然敢在这种情形下对两名大靖的皇子出手,简直是不要命了。 “呵呵,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你皇爷爷的十几位皇子之中,唯有我和陛下文韬武略俱通,倘若我们二人都出事,那就意味着我大靖接下来的君主极大的可能将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 “一个无能的君主轻则会让国家几十年碌碌无为,重则会导致灭国!” 赵辰瞳孔骤然一缩,他似乎醒悟过来。 “爹,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刺杀您和陛下,其目的是冲着我大靖来的?” “不错!” 见自己儿子看透。 誉王面色和缓,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那爹爹,你们最终是怎么从围杀之中逃出生天的呢?” “我们没有逃,陛下亲率他的十几名亲卫组成了战阵,直接正面将所有的刺客绞杀了,虽然那十几名亲卫也近乎全部阵亡,但那六十多名刺客,只走了不到十人。” “十几人杀了六十几名顶尖的刺客!” 一下子,包括叶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你们没有听错!” “陛下身边的护卫尽皆是他秘密培养出来可以以一敌十的得力干将,自身战力就是极强,且又有战阵的加持,对于那些刺客几乎就是碾压式的打击!” “不过,那日我虽见识到了你父皇领兵打仗,排兵布阵的能力,但我却并未放在心上。一方面,因为当时支持我的人依旧占据绝大多数,且都是位高权重者,在朝堂之上,至少在明面上,我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除此之外……” 誉王又看向赵凝雪:“自那日见了你母亲真容之后,我便彻底陷了进去。” “随后时间里,我对你母亲念念不忘,于是便展开了追求,找了各种借口与你母亲套近乎,亲近她。邀请她游山玩水,参加长安城各种文学诗会。” “在这期间,我们彼此之间渐渐地对彼此产生了好感,暗生情愫。然而,就在爹爹以为你母亲会在不远的将来嫁给我的时候,南晋国内传递来的一则消息却是让我如遭雷击。 “什么消息?” “南晋国国主答应将你母亲嫁给你父皇!理由自然是两国历代修好,如此可喜上加喜。” “为此,我暴跳如雷,冲进了皇宫找你皇爷爷理论,结果却在那里见到了你母亲和陛下,而那时候他们两人却是手牵手显得极为甜蜜。” 听得此话。 叶玄、赵凝雪以及世子赵辰都是面色一僵。 “爹爹,您是说母亲跟父皇他?” 誉王当即苦涩一笑。 “你母亲在与我交往的同时也在和你父皇交往!更确切的说,她在主动追求你父皇!” “啊?” 赵凝雪惊呼出声,脑子一片杂乱。 叶玄眸子比之刚才更瞪大了许多。 擦的! 丈母娘脚踏两只船,女海王呀? 这边跟誉王亲近,那边又主动追求永盛帝。 这操作怎么看都有种前世那些女海王的样子。 自己这丈母娘有些不地道呀。 “爹爹,母亲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对不对?” 良久,赵凝雪深吸一口气问道。 她心神有些慌了。 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母亲。 “自然!若你母亲当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爹爹又岂会爱上他,你父皇又岂会爱她?” “那?” “先前爹爹说了,你母亲是南晋的公主,她肩负着南晋的使命。这一次来我大靖,除了参加朝贡搜集情报,另外一个目的便是主动接触你父皇,并且让你父皇成功爱上她,然后嫁给他。” “为何,南晋为何要让母亲这般做?” 赵凝雪心中越发的困惑。 同样是皇子,既然母亲与爹爹乃是真心相爱。 为何不让母亲选择爹爹呢? “为何?” 誉王赵毅苦涩的一笑,然后看向了一旁吃瓜的叶玄。 “叶玄,你如今号称大靖年轻一代第一聪明人,你应该猜到是为何了吧?” 叶玄轻点了下头。 “是否是因为在南晋皇族眼中,他们已经判定先帝会将皇位传给陛下的缘故?” 他这般一说。 誉王眼神随之一亮。 “你果然够聪明,猜的一点没错!“ “当初萧妃随着朝贡的使臣来大靖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使命,只是她内心无比挣扎,不愿意受人摆布,因而抵触情绪极重,这也就是为何我与陛下数次登门拜访都被其拒之门外的原因,因为那时候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后来她搜集情报深夜被截杀,我与陛下出手相救,彼此相识,之后慢慢的熟悉再到我展开追求,那时候的她其实内心备受煎熬。” “一方面本王与她交往,彼此暗生情愫深,她不舍与我坦露事实。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遵从南晋皇室的命令,一步步的接近陛下,到最后让陛下爱上了他,然后两国宣布结亲,一切才算是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之后,陛下也知道了萧妃奉了南晋皇室的命令又故意亲近他的意思,心中自然也是愤怒至极,然而那时候的他也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在加上两国已经对天下宣布了这件姻亲,自然也不能中途反悔。” “于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很快萧妃便嫁给了陛下,成了王妃。半年之后,先帝驾崩,陛下也如南晋皇室所猜测的那般即位称帝,如此一切便成了既定的事实!” 第220章 失败者? 说到此处。 誉王的眼神之中明显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旁边,叶玄、赵凝雪和赵辰自也是知趣的没有开口说话,以免伤口上撒盐。 如此,沉默了许久。 他这才又幽幽的开口道:“陛下即位,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皇嫂,整个长安城,整个大靖,整个九州天下都在传本王在这一场有关皇位争斗,有关心爱女人的争斗之中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彻彻底底。”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时候本王几乎失去了一切!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怨恨!本王怨恨陛下不念兄弟之情,横刀夺爱!怨恨先帝有失偏颇,痛失皇位!怨恨南晋皇室为得苟安,拿萧妃的幸福作为讨好大靖的筹码!也怨恨萧妃软弱,不敢抗争命运!” “正是因为心中有着这些怨恨,让本王在陛下即位之后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再加上当初押宝在本王身上的一些人也不愿意承认失败,于是在随后的三年之中,本王依旧没有放弃争夺帝位的念想。” “表面上本王将自己装成一个争夺皇位痛失所爱心灰意冷的落魄王爷模样,整日将自己束缚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际上却暗中与支持自己的那些势力暗中串联,意图寻找合适的时机起事,趁机夺权上位。” “终于,在陛下即位的第三年,也就是凝雪你三岁那一年。扬州发生百年一遇的大旱,你父皇决意亲自前去巡视,而你母亲和你也随驾前去,想着事后直接去南晋省亲。” “却不曾想在扬州陛下遭遇了有预谋的刺杀,而你母亲为了救你父皇被人刺中心窝当场殒命。” “那时本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并且做好的起事的所有准备。突然得到你母亲遇刺的消息之后,整个人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掏空,却是连站立都站不稳了。” 誉王赵毅此刻的情绪已然有些激动。 冷峻严肃的面庞露出痛苦之色,嘴唇嗫喏,眼眶微红,泛着点点泪花,有些情难自已。 赵凝雪见此,也是红唇紧咬,有些可怜的望着他。 “后来呢?” “后来爹爹便打算放弃起事,不再争夺皇位,因为爹爹发现,即便是爹爹当真从你父皇手中抢夺回了皇位,也终究无法挽回你母亲的性命,她终究还是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呜呜呜……” 犹如一个孩童一般,誉王突地放声大哭起来。 一下子,世子赵辰和赵凝雪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在他们眼中,父亲(爹爹)从来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的人,何曾有如此情绪化的一幕。 直接都给搞不会了。 如此,哭了几声之后。 誉王却是猛然抬起头,强行让自己稳定情绪,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 挤出一抹笑容。 “哎……十几年的心事突然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倒是让你们三个小家伙看笑话了。” 叶玄微微摇头。 “没有,王爷乃是至诚至真,至情至善之人,对萧妃娘娘更是一往情深深,让小子佩服!” 说罢,他对着后者抱了抱拳,以示尊敬。 “爹爹,既然母亲已经仙逝多年,就不要太过神伤了,女儿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如此的,还请保重身子要紧。” 赵凝雪也是随即安慰道。 “呵呵,闺女说的对。倘若你母亲活着应当也不希望我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誉王脸上重新挂上一抹笑容,收拾了一些心绪继续说道:”那日我自己想要放弃起事,想要散去聚拢的大军,可那些替我谋划辅助我起事的人却并不同意,他们将我软禁,然后以我的名义在晋阳发动了兵变。“ “之后,叛军一路沿着河谷南下准备西入长安,却不曾想再函谷关遭遇了伏兵几近全军覆没,负责起事的几名将领以及朝堂内配合的人,尽数被擒拿。” “半月之后,陛下从扬州回到长安,而我作为叛军首领也被押解到了长安等待陛下的发落。而事实上那时候的我因为心爱的女人遇刺身死早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执念,一心求死,在晋阳死亦或者在长安死于我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 “可我万万没想到最终盛怒之下的陛下不但没有杀了我,而且还对既往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为了怕我再生轻生的念头,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送到了王府之中。” 说着,他看向了赵凝雪。 赵凝雪则也是眼神微微一凝。 “闺女,那时候的你,就是爹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光明。因为有了你,爹爹舍弃了轻生的念头,选择了好好的活着,渐渐的以前的一些心结全部解开。“ “等到心结解开,一些事情的真相大白之后,爹爹才知道先帝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睿智,与陛下相比,爹爹的确不适合作为一国之君。” “同时也知道了当年你母亲不仅爱我,也在嫁给你父皇之后慢慢的爱上了他,否则她也不可能为你父皇挡那一剑!” “在这之中,爹爹、你父皇、你母亲,谁都不是胜利者谁也都不是失败者,结局至此已经无关失败与否了!“ “十七年的时间,让爹爹释怀了许多事情,但有一些事却始终不能释怀,那便南晋!” 誉王的眼神陡然冷彻,他猛地看向叶玄。 “你今日提及这些,想来南晋又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吧? 叶玄轻轻颔首:“是!” 当即他将昨夜傍晚跟夜里的那些事情牵扯到南晋的一并与誉王和盘托出,不过却隐去了府里那位公主的讯息。 誉王听后直接凝眉旋即点了点头。 “本王懂了,陛下确认了昨天傍晚刺杀他的人极有可能是南晋国所为,所以才会在今日早朝对与南晋相关的一干文臣武将动手,对吧?” “不错!“ “这就容易理解了。陛下登基这么多年,像今日这般大举惩处官员的情况并不多,我说怎么突然如此暴怒呢。” “也活该这些人,吃着我大靖的俸禄,还敢做吃里扒外的事情。” “叶玄,陛下如此,可有要对南晋用兵的打算?” 叶玄当即摇头。 “应该没有。” 第221章 诗会 “理由?” “很简单,西南边境尚且没有稳定,再开辟一条新的战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叶玄自信的一笑。 “你说的也对,可是西南蜀郡毕竟未怎么开发,当真值得大举用兵?” 誉王面露迟疑之色。 虽说西南的战事从去年就已经存在。 但整个大靖朝堂却并不怎么重视。 原因? 还不是因为蜀郡乃是半蛮荒之地,尚未开发,且沼泽纵横,毒瘴满布,在一干文武百官眼里根本就是一块废地。 而且也正是因为蜀郡没怎么开发,党项操控的南诏国对蜀郡的进犯也是时有时无,不怎么积极。 若是蜀郡乃是如中原亦或者江南那等良田满布之地,只怕南诏国的军队这一年时间能打到郡城了。 叶玄当即又是一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正色道:“王爷,小子已经不止一次跟陛下跟您说起过这蜀郡的重要性了。现在蜀郡看上去乃是蛮荒之地,尚未开发,但整个蜀郡实际上却是沃野千里之地,我大靖想要一统天下,陛下想要成就千古一帝的宏愿,指望中原,指望江南是指望不上的,唯有蜀郡,可以作为真正的大后方。” “这般说吧。就算是陛下没有要出兵西南的打算,小子也会力劝其出兵!若陛下还是不愿,小子甘愿自己募兵也要将蜀郡牢牢的掌握在我大靖手中,绝对不能为外人染指,尤其是党项!” “党项缺粮,一直以来都缺粮,因为缺粮才缺人,因为缺人才缺兵却将。一旦让他们拿下了蜀郡,哪怕是一成,也足以让党项壮大!” “而一旦党项壮大,我大靖将永远都别想一统天下。” “真有这么严重?” 旁侧,赵凝雪微微凝着柳眉问了一声。 叶玄看了过去,点头道:”只比我说的更严重!“ “王爷,凝雪,在你们的认知之中,是否一直觉得党项就是一个盘踞西北的小国,在突厥与我大靖的夹缝中求生存?” “难道不是?” 两位还未回答,世子赵辰却是先开口。 “四百万人口的小国,也便只能借着西北的地利,才能与我大靖周旋。若放在他地,不出半月便可攻取。” “呵呵,世子这话说的也没错。党项国的确是占据了地利优势,与我大靖周旋。可他们可不仅仅是因为地利,还有全民皆兵,有众志成城,更有与我大靖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是一个善妒且有着不小野心的国家。西北之地看似偏僻干旱,可你们不要忘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却恰好卡在我大靖向西的关键节点之上。” “前朝大梁曾经一度将疆土伸入了河西之地,伸入了西域,可为何我大靖号称国力强大于大梁,却不能如此?” “不就是因为有党项卡在那里吗?只要拿掉党项,河西走廊尽数可取之,西域也可以取之,甚至再往西也可以取之。” “另外,河西走廊乃是天然的养马地,倘若夺取,我大靖也将获得一大片水草丰茂的养马地,那以后我大靖还愁战马吗?” “反过来,倘若党项国在西北做大做强,向西占据河西走廊扩充战马,向南夺取羌族故地,南诏国扩充人口。” “到那时候,党项国可就不仅仅只是四百万人口那么简单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至少为他们提供数百万人口。到那时候,其人口数量在整个九州天下,就仅次于我大靖和南晋,甚至比突厥还要多了。” “一直民风强悍,且善骑射又善农耕又有着坚韧不拔性格且报复心嫉妒心极强的邻居,对于我大靖当真是好事吗?” “只怕到时就算是没有突厥在北部边境压着我们,我大靖都将压力巨大,搞不好还有亡国的风险。毕竟,党项的战阵的的确确非我大靖能匹敌,诚然昨日小子胜了他们!” 叶玄此番话直接让在场的三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誉王看向他。 “如此说来,这党项是必须除掉了?” “是!” “好,本王知晓了。可这次南晋在我长安城这般造次,就这般放过了?” “小子相信陛下应该已经有了定计,至于是什么,小子暂时不知。但王爷,依着当年遇刺事件,再有今日的事情,只怕陛下心中的愤怒,不会比您少。” 誉王随即点了点头。 当年自己挚爱之人身死之后。 他虽心灰意冷,不再争夺皇位。 但这些年却一刻没有忘记与南晋的仇怨。 因而也在秘密的调查刺杀萧妃的幕后主使。 如今十几年过去,也算是有了很大的眉目。 当年之事多半是南晋国内主战派搞出来的勾当,目的就是让陛下震怒,而后失去理智对南晋用兵。 如果从这方面来理解的话。 这一次,对方依旧采取刺杀策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南晋主战派又在挑事情。 还是说,南晋积累的力量让他们觉得可以挑衅大靖了? 但不论是哪一点。 对方这般做了。 大靖若是顺着他们的谋划而动,都是落了下乘。 “你说的不错,陛下心中怨愤的确不必我少,先看着吧,兴许这次诗会之后,一切行事就比较明朗了。” 说话间,誉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冷意,不过很快又被其收敛。 车队向北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渭水河畔。 秋日的渭水河畔,杂草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不过因为尚未入深秋的缘故,一些深绿尚未褪去。 绿色和枯黄装点着整个河岸,且有一些野菊花散布在草丛之中,再有随风飘荡的柳条。 若不是秋日特有的秋高气爽之感,还真让人有种误入了春日的感觉。 在渭水南岸靠近长安城这一侧。 河堤早已经被征发的民夫夯实的结实而又牢固。 此时长长的河堤之上几乎是被人站满,足足绵延了数里的样子。 “好家伙,这渭水诗会这么大的排面?” 见到这情形,叶玄也是忍不住惊叹起来。 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诗会。 简直是前世过年时候赶的大集。 只不过这大集比之前世规模还要大上不少。 两道河堤之上,小商小贩各自占据有利位置,摊前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大声吆喝着,好不热闹。 除了这些小商小贩。 更多的则是穿着各色服装的文人学子们,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这边涌来。 第222章 打情骂俏! 不光是这些身着华服的文人学子们。 便是长安城和周遭各郡县的一些百姓,也是络绎不绝的往这边涌来。 所有人都好似在赶赴一场一生之中不可错过的盛会一般。 每个人,每一张脸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如何,这渭水诗会可还当得起九州天下三大文会的名号?” 见叶玄立在马背之上,蹬直了两条腿向着远处的河堤那热闹繁华的场景远眺,一旁的誉王赵毅伸手拂了拂胡须,轻笑问道。 叶玄当即点头。 “呵呵,王爷,我大靖长安果真是形胜之地,此番热闹繁华的文会,端的是令人震撼。” “不瞒王爷,小子虽是在长安城生活了一十八年,可像今日这般热闹的景象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说罢,他又是一阵摇头。 “玄哥,你不清楚这些也实属正常。以前的你可是号称这长安城不学无术的第一纨绔呢,心思可不在这上面。” 这是,赵凝雪轻掩着小嘴一遍笑着打趣了他一番。 “凝雪,连你也调笑我?” 叶玄苦笑一声。 “才没有呢!不光是玄哥,凝雪在长安生活这么多年,不也对这渭水诗会毫不知晓吗?以前我只是躲在深闺之中,只知道这渭水诗会如何的盛大,却总是没一个直观的印象的。今日这般一看,真的心中震惊不已呢。” 赵凝雪从帘子后探出的小脑袋轻轻摇动,眼神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还有那河堤上热闹非凡的场景,闪烁着熠熠光彩。 誉王赵毅听后直接叹了口气。 “哎……这都是爹爹的错!爹爹若是早知道叶玄有那般高超的医术,我早就把他绑到府上了,哪会让闺女这些年一直深居闺中,白白虚度了青春年华。” “爹爹您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女儿自己的原因,怨不得他人的。” 赵凝雪急忙摇头。 王府之中根本就没有人限制自己的自由。 自己之所以深居闺中,说白了是对自己容貌的焦虑。 只要自己放下,又有谁能限制自己的脚步呢? “话是如此,可爹爹没能提早替你治好胎记,心中也是有愧的,好在现在也不晚,在你们完婚之前,还是有不少时间将这长安城和周围逛遍的。” “不过等到你们完婚,只怕就没这机会了。爹爹与你父皇可都等着抱外孙呢,到时候,闺女你可要给爹爹多生几个大胖外孙才是。” “爹爹……” 赵凝雪完全没想到誉王几句话竟然会绕到生孩子的问题上。 瞬间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之上升起了两道红霞。 她娇嗔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斜了一眼誉王,随后又偷摸摸的看向了叶玄。 只见这家伙脸皮端的是厚的很,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模样。 相反,在自己看向他之时,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最后更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番。 如此肆无忌惮的眼神直接让她脸色更是羞赧不已,对着叶玄淬了一口,急急的躲回了车厢里。 不过她心中也清楚,爹爹说的一点也没错。 自己跟玄哥没完婚,大可以以郡主的身份,在长安城到处游览。 可一旦嫁入了叶府,那自己就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任凭你再怎么风华绝代,再怎么拥有无边的才情,一旦嫁为人妇,摆在第一位的还是为夫家传承子嗣。 想到这里,再想到这些年自己因为容貌焦虑,一直躲在闺中,未能见识到这大靖的大好天下,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和意兴阑珊起来。 如此纠结了片刻,她又红着脸探出头来,向着外面望去。 既是以后再没多少机会,那自当是抓进时间看遍这大好秋景才是。 就在这时,叶玄却是突然骑马贴了过来。 而后他用赵凝雪一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无比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必担心也不必焦虑,为夫和他人不同,并不那般急着传宗接代之事,待你嫁入叶府,为夫亲自逮着你游遍这九州天下的名山大川,大好风光。一直游览到你不愿意游了,咱们再说生孩子的事情。” “这么多年一直深居闺中,苦了你了,为夫总是要补偿补偿你不是。” 赵凝雪听得叶玄这春风化雨般的声音,整颗心几乎都要化了。 叶玄这番话倘若说给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来听,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因为那个时代的女性天性解放,生孩子与否并非她们首要考虑的事情,也不会面临太多来自社会来自夫家的压力。 可是在大靖王朝,在这个娶妻还是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为第一要务的时代。 叶玄对赵凝雪的这番话简直就如一颗核弹。 她抬眸望着叶玄,双眸蕴含水意,几乎要拉丝了一般。 “玄哥,谢谢你……” “谢什么,哄妻子开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妻子?” 赵凝雪又是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叶玄好似说的是“为夫”和“妻子”。 他……他怎么敢这么叫? 我们还没成婚呢! 一下子,双颊更红了几分。 不过想到他说的话,却是心中更为感动。 轻轻咬着红唇,一双眼睛宛若望夫石一样望着叶玄,久久凝视,不愿意移开半分。 一旁,誉王见叶璇跟自己闺女打情骂俏完全不必人了,也是老脸有些不好看。 心道这小子当真是离经叛道的很。 这世俗礼法对于他好似压根没有什么约束力一般。 谁家娶妻之后不赶紧生一两个大胖小子传承香火。 这小子倒好,还想带着自家闺女游山玩水,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罢了,这些年苦了凝雪,就让这小子带着她折腾是了。 折腾够了,自然也就收心了。 心中正感叹。 突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抬头看去,便见几十丈之外,河堤之下的一处空地上。 围拢了上百人的样子,里面正有人被围攻。 被围攻的是几名身着锦袍,衣着光鲜亮丽的中年人,一个个手中拿着折纸扇,眼神惊恐,往后退缩。 而围攻的人则大多是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衣着有好有坏,但俱是义愤填膺之相。 将那几名中年人给逼得有些走投无路。 誉王当即皱眉。 “来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223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 王府下人听后,急忙小跑赶了过去。 这边,叶玄左右看了看,再往河堤走已经快要没路。 这渭水周边本就是良田和泄洪区。 良田虽说现如今已经基本秋收,但尚有庄稼秸秆置于田中,再加上土地松软,并不适合马车行走。 而另外一侧的一大片泄洪区,因为近来几场秋雨也已经成了泥洼,更是没法过人。 唯有一条两丈宽的土路,可以供行人、车驾和马匹行走。 平日里,这么宽的路自然不会拥堵。 可今日乃是渭水诗会开幕之日,大半个长安城的学子都杀将了过来。 再加上一些想要做些小生意的小商小贩以及前来看热闹的长安城的官宦富贵人家。 整条道上,行人、车马可谓是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头。 饶是王府的下人早早的将代表着誉王的皇家大旗打了出来,也几乎是无济于事。 车驾在原地堵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现在再有这生事的情形,看热闹的人更是往这边聚拢过来,结果就是车驾直接不动了。 “王爷,前面的路已经被完全堵死,后面的路我看也差不多了。若是继续再这般耗下去,只怕今日这秋游就要泡汤了,不若我们下车步行?” 叶玄当即提议道。 “嗯!你说的不错,再这般耗下去的确没什么意义。咱们下马步行好了。” 誉王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他自然也看出了这路已经完全堵死。 随后,一众人下马。 赵凝雪也从马车内在婢女莺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望着外面这略显荒凉却又无比热闹的秋景,小妮子显得兴致有些昂然。 一双杏眸瞪的远远的,不断的环顾周遭的情形。 而这时,那赶去打探消息的下人也已经返回。 后者跑的略有些喘息。 誉王赵毅微微沉眉问道:“如何,前面因何事起了争执?” “回王爷话,是我长安城的学子们同我大靖江南的几名文士起了冲突,闹得有些厉害。” 下人微微躬身,眼睛却是不住下的往叶玄身上瞟。 “我长安城的学子跟江南的几名文士起了冲突?” “是!好像……好像是因为驸马爷。” 那下人小声道。 “驸马爷?” 誉王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驸马爷指的是谁。 不过在看到下人不断地往叶玄看,这才猛地醒悟。 陛下已经赐婚叶玄,这小子可不就是驸马爷了。 “你是说因为叶玄?” “是!” “为何?” “奴才没太听清楚,好像……好像是江南那几位文士说驸马爷的坏话,长安城的学子们不愿意了,就与他们起了争执,带头的是国子监的几位学生。” 这下人依旧结结巴巴。 “说我的坏话?” 叶玄也是一愣。 老子今日他娘的还什么都没干,这就引起纷争了? 誉王赵毅望向他,说道:“你有所不知,江南之地,虽在我大靖统治范围,但在我大靖尚未南下之时却深受南晋文坛的影响,以至于到现在依旧有不少人唯南晋文坛马首是瞻!” “你先前斗败了那柳生,可不仅仅只是南晋那些文人对你颇为不忿,便是我大靖江南的一些学子和文人雅士对你也是颇有微词。” “这样吗?” 叶玄微微凝眉。 他知道南晋立国要比大靖立国早个差不多五十年。 之所以大靖未能一统天下,将南晋灭掉。 并非是南晋的武力值有多高,而是事关一场文斗。 南晋皇室派出了一名大儒在大靖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最终让高祖放弃了灭了南晋的打算。 那一场辩论不仅让大靖失去了一统江南的机会,更是让南晋文坛在大靖立国的前一百年几乎压了大靖一头。 直到百十年前孔阳明孔半圣的出现,才彻底扭转了双方在文坛上的地位。 大靖一跃成为儒家正统。 可即便如此,南晋文坛依旧受到九州天下不少文人学士们的推崇。 尤其是南晋国内的墨家和陈鸿大儒,依旧享有显赫的地位。 自己先前斗败的柳生,乃是陈鸿大儒的关门底子。 自己斗败对方,就等于打了陈鸿大儒的脸。 一些陈鸿大儒的拥趸自然心中不爽。 除此之外,这里面似乎还牵扯到了大靖与南晋儒家的正统性之争。 一念至此,他眼神猛然一冷。 他想到了此时还处在叶府之中的那位公主。 对方的意思这次渭水诗会,南晋是准备搞事情的。 如今看来,似乎的确如此。 他们这是想要从大靖手中将儒家的正统地位抢夺过去不成? 昨夜派出刺客刺杀永生帝。 现在又利用自己这渭水诗会搞事,试图将这儒家正统抢夺过去。 南晋国野心不小呀。 “叶玄?” “嗯?” 愣神之际,誉王喊了他一声。 “此事你看该怎么处理,我派人去把他们哄散?” “不必,既然这事情是冲着我来的,哄散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叶玄摇头道。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你这贸然过去,万一陷入进去?” 誉王比叶玄更清楚大靖与南晋只见的儒家正统之争。 两国这些年虽从未兵戎相见。 但在文化领域却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当年差一步南晋便确立了儒家正统地位,在整个九州天下拥有了崇高无上的地位。 事实上,当年南晋皇室比大靖高祖更有机会统一中原。 可他们却动了邪念,意图用儒家来控制九州天下人的思维,建立国上儒教。 结果却不曾想大靖高祖岂是,并且横扫了一切,最终建立大靖,硬生生的让南晋皇室的计划落空。 而后又在百年后,彻底将儒家正统地位确立到了大靖。 因为此事,南晋文人对大靖皇室恨之入骨。 也就是南晋实力弱小。 若是有着大靖一般的国力,他们也不会忍让这么多年了。 现在他们来这一茬,怎么看都有些别有用心的味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摆明了就是看准了我到近前才搞的这一出,我若是直接走人,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 叶玄抬眸看向不远处。 恰好与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目光对上,后者眼神邪异带着一抹冷笑。 狗娘草的! 果然如此! 叶玄心念道! 第224章 血口喷人! 见叶玄这般说了。 誉王也便没再说什么。 毕竟,叶玄所说也是事实。 这里是大靖长安,上次他能够在国子监门前斗败南晋柳生。 自然这一次面对这些生事的江南自己更没有理由退缩。 否则,这些人只怕要借题发挥,大肆宣扬叶玄临场退缩,胆小怕事了。 “过去看看。” 叶玄对众人支会了一声,微微提了一下裤脚,迈过一道沟坎,向着前方围拢在一起的人群而去。 身后,誉王吩咐管家安顿好车马,随即带着赵凝雪和儿子赵辰缓步跟了上去。 “诸位,你们到底要如何?今日钟某只不过是秉公替柳公子说了几句公道话,难不成你们便要合起伙来围攻我等?” “堂堂大靖京都的学子便是这般流氓作派,连各抒己见,发表个人见解的权利都没有了?” “还是说你们都是受了那叶玄的蛊惑,今日故意在此地为难我等?” 叶玄刚走近。 人群郑重,那先前与自己对视了一眼的中年男子便露出一副义愤填膺之色。 对着围住他们的一干长安学子开始口诛笔伐起来。 那架势仿佛是这些长安学子们当真犯了什么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 而就在其开口之时。 旁侧几名江南学子却也表现出一种极为委屈,声泪俱下的表情。 个个都是实力演技派。 “钟莫楼你好歹也算是江南有头有脸的饱学之士,你能要点脸吗?” “你那是叫替那柳生说几句公道话?公道话就是极力贬低叶小侯爷,使劲抬高柳生?知道的知道你钟莫楼是我大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南晋的走狗呢!” “还有,什么叫我们合伙围攻你们,难道不是你的几个同伙口无遮拦,将我江北学子尤其是我长安学子贬斥的一无是处,我们会围了你们?说我们是流氓作派,若我们当真流氓起来,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个瘦胳膊细腿,还能站在此地?” 人群中立时有人不愿意了。 直接站出身来大声呵斥反驳起来。 而他的话立时也得到了附和。 “就是!明明是尔等出言不逊,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起来,你们当真有够无耻的!” “兄台,难道你忘记了先前叶小侯爷说过的一句话了?这人呐,只要不要脸了,那就天下无敌了,很明显今日有些人是准备不要自己的脸皮了。” “哈哈哈,对对对,还是这位仁兄高论。” “非也,是叶小侯爷高论!” …… 钟莫楼一行人今日本就是为了找茬生事而来。 自然对于长安学子们的这一番愤怒的谩骂之声生出了免疫力。 在诸人怒骂他们无耻之时,非但没有丝毫得到羞愧,脸上反倒是升起了冷笑。 直接是看得周围的长安学子们一个个牙根痒痒,恨不得上前将这钟莫楼几人暴揍一顿。 而就在众人义愤填膺之时。 这钟莫楼却是又开始说话。 只见他眼神戏谑的扫了一眼诸人。 “怎么,我大靖长安的学子如今不精研儒家经典,不学诗词歌赋,改学如何骂人,如何贬低他人了?” “假若人多势众便能占得公理的话,钟某此次长安之行就应该将我岳麓书院的所有弟子全部带来,那样的话,就决计不会输给你们了。” “说钟某先前之言有失偏颇,钟某何时有失偏颇了?” “柳公子少年成名,其才名早已经在南晋乃至整个江南一带远播,不论是南晋还是大靖江南之地的学子,无不对其才学敬佩有加。而且近些年其跟随陈鸿大儒着书立说,所得成就也是颇多,更有在大靖国子监门前连败数十人的壮举,这一切还不够证明柳公子的优秀,那什么可以证明?” “再看你们口中的叶小侯爷!国子监比斗之前,乃是长安城一等一的纨绔败类,仰仗父辈的荫泽在长安城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几近无恶不作,这般一个私德有失之人,仅仅是因为侥幸胜了柳公子几场,便被你们给吹上了天,什么大靖英雄,长安第一聪明人这般称号也都出来了。好,好的很!” “若依照你们这番理论,那写关在天牢里罪大恶极之人,岂非只要稍稍做几首诗词,博得一些名声,便可以摇身一变,改头换面了?” “莫楼兄所言极是!那叶玄是有一些才名不假,可说到底乃是武将出身,从未在各大书院学习精研过,这般人,靠着脑子灵慧,或许能作出一两首还算不错的诗词出来,可长久来看,终究缺乏沉淀,上不得台面,登不得大雅之堂。再加上其私德有缺,也就是在长安,若是在江南,若是谁敢将其冠上英雄之名,只怕要被那些正义正直之士,活活给喷死!” “呵呵,喷死士断然不至于的。好歹人家也是依靠父母的荫泽成为侯爷之人,太平侯爷,身份显赫,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教书匠能比的。” “侯爷,很不得了吗?天下大势,百年轮转。现在他是侯爷,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可能是阶下囚,这谁能说得准。这天地间,唯有真才实学才能万古流芳,其他的都是虚无缥缈的。” 在这钟莫楼话音落下之后。 旁边其他几人很有预谋的各自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无一例外,拿着叶玄的前科说事,将其贬斥的一无是处。 站在外围的叶玄听得这些,也是直皱眉头。 若不是知道原主当初也仅仅只是行事霸道一些,喜欢在青楼里白嫖,外带着揍一些达官子弟,光是听着钟莫楼一行人的话,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罪孽呢。 “王八犊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几个吊草的想死不成,敢这般诋毁妹夫!爹,让孩儿上去撂翻了他们!” 世子赵辰一双眼珠子瞪大滚圆,满目含怒。 他两只胳膊袖子撸起,一副下一秒就要上去干仗的架势。 誉王当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若是现在上去了,岂不是正好落人口实,告诉江南等地的学子,我长安城的学子如流氓无异,叶玄也真如他们编排的那般?” “可是这些杂碎实在是太过可恶,他们好歹也是大靖人,为何要抬高那姓柳的啊?” 赵辰气不打一处来。 第225章 墨家人! “哼!他们身子是大靖的,可是精神却早已经被南晋给侵蚀了,也便是我大靖户籍管制极严,否则只怕早就跑去南晋那边了。” “那总不能让他们这般胡言乱语,胡乱编排妹夫吧?” 听得自己父亲之言。 赵辰有些心急的看向叶玄。 却发现后者眼神虽冷,却并无任何愤怒之色。 反倒是唇角微微上挑,带着一抹玩味之色。 见此,他随即凑了上去。 “那个,妹夫,你准备怎么做,该不会就这般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吧?” 叶玄瞅了一眼赵辰,很受用妹夫这个称呼。 再看一旁的赵凝雪,双颊微微泛红,神情羞怯,眼神也有些拉丝。 她微微抿着红唇,正温柔的望着自己。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 “换做之前,我会担心玄哥,但自那日你斗败柳生,我便不再怀疑。” 赵凝雪微微摇头,然后又无比坚定道:“在凝雪心里,普天之下,无人之才学能胜得了你,便是那陈鸿大儒,墨家之人也不能!” 叶玄温醇的一笑,丝毫没避讳旁边的誉王和大舅子,伸手剐蹭了一下赵凝雪的小琼鼻。 “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慢才好,否则让人听去,又要说我大言不惭了。” “哼!你的确有够大言不惭!” 一道冷哼,叶玄身侧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叶玄当即凝了下眉头,回身望去。 便见夹杂在长安学子之中,一道身高与自己相仿但更为纤瘦的年轻人正一脸冷酷的盯着自己。 此人生的也是玉树临风,丰神如玉,偏偏贵公子的模样。 一袭月白色儒袍加身,发髻梳的极为的整齐,宛若后世喷了啫喱水一样。 其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卓然出尘之感。 就在众人看向这位年轻人之时,后者话音不听。 “陈鸿大儒乃是当如大儒排名第三,成名几十年,受天下学子敬仰,你只不过最近才起势的纨绔子弟,也敢大言不惭的与陈鸿大儒相提并论,当真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无!” “至于墨家,墨家乃是儒家学派正统,屹立千年,就凭你也想碰瓷墨家,简直是厚颜无耻!” “哎呦,我靠!今个儿是怎么,怎么净是一些神经病蹦跶出来?” “喂,你小子算哪根葱,用你来指摘我们?” 赵辰立时不愿意了。 这小子生的跟个粉面枕头一样,一看就令人生厌的很。 于是直接上前怼了起来。 然而,叶玄此刻却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对方的面容,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同样现出震惊表情的还有誉王和赵凝雪。 无他,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年轻男子,竟然与叶玄长得颇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相比于后者。 叶玄因为继承了叶家的孔武之相,更显得阳刚,刚毅一些。 反观对方整个面相则更显阴柔一些。 “你是南晋墨家的人?” 叶玄冷冷盯着对方,问道。 “你见过我?” 对方也是略有吃惊,没想到自己只和初次见面,便被认出了身份。 “从未,不过你的样貌和我有几分相像,所以我有此猜测!本以为要到扬州才会与墨家人碰面,想不到在这长安城就碰上了。” “墨家这次派你来是准备夺诗魁的?” “诗魁?” 对方稍稍一愣。 “先前是没这个想法的,不过现在既然见到了你,我倒是升起了几分兴趣。” “渭水诗会的诗魁,虽然远比不上临安文会的文魁,但总归也算是三大文会之一,也罢,墨某就勉为其难取了这诗魁回去,也好给长辈交差。” 后者此话一出。 不光是叶玄。 旁边,誉王、赵凝雪连同围观的一些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对方一句话相当于把渭水诗会贬低了一番,又将整个大靖的学子包括叶玄在内给贬低了一番。 那意思是说,整个大靖的学子都比不过他。 “哼!墨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墨家几个老鬼才学不浅尚不敢称当世无敌,你一个小辈,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位便是誉王殿下吧?小子此言非狂傲之举,乃是小子的确有这个能力。” “你到底是谁?” 誉王凝眉问道,神情略有戒备。 “晚生墨无争。” 对方抖了抖袖口,对着誉王作揖道。 “墨无争,你便是墨无争?墨家年轻一辈第二天才?” 誉王神情中露出些许的震惊之色。 “第二天才?” 叶玄、赵凝雪和赵辰以及其他人都是疑惑的皱了下眉头。 齐刷刷的望向了誉王。 “正是在下!想不到晚生之名,在大靖长安也有人知,当真三生有幸。” 说着,后者又是一拜,颇有几分自傲之气。 “爹,这第二天才是个什么鬼?” “第二天才自然是墨家第二天才得意思。” “也就是说墨家还有个第一天才?” “不错!” “是谁?” “乃是舍妹!” 墨无争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你妹妹,你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连你妹妹都比不过,也敢自称第二天才?” 赵辰此话一出,直接让目光本露出几分自傲之色的墨无争脸色陡然一僵。 他眼中蕴含怒意,冷声道:“舍妹乃当世文曲星下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乃至兵法韬略,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在下虽也自傲,但与舍妹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些。” “倒是世子之才情与令妹相比又是如何呢?” “我?” 赵辰直接指向自己,旋即大大咧咧道。 “我自然也没法跟小妹相比,可我有自知之明呀,从来不会说自己是第二天才。还是墨公子脸皮够厚,佩服,佩服!” 挤出一抹冷笑。 他又是连连拱手。 对面,这墨无争脸色则直接阴沉了下来。 在南晋,乃至整个江南自己这第二天才的名声可谓让人如雷贯耳,却不曾想在长安城竟然被人戏弄。 他心中自是愤怒无比。 不过此时并非与这赵辰争执的时机。 今日他的主要目标是叶玄。 “第二天才都是外人给封的,世子若是觉得说着不顺口,大可以不叫。” “叶公子,不知你对钟公子等人对你评判有何感想?” 第226章 交锋! “作何感想?” 叶玄轻哼一声,眼中透射出一抹冷意。 旋即浅笑着望向了已经往这边看来的钟莫楼几人。 “墨公子真正想问的是我对他们的评判到底愤不愤怒,要不要做出反击吧?”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本侯心里还真的不怎么愤怒!这姓钟的和他的同伴只不过是拿了一些老掉牙的事情在此炒冷饭罢了,像他们这种人,整个长安城,每日我出门都能遇上十个八个,若是个个都要与他们据理力争,那本侯还活不活了?” 摊了摊手,叶玄故作大度地道。 此话一出。 誉王父子和赵凝雪神色都是一变。 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刚才还说要反击,突然又这样说,这是准备放过对方了? 那也太便宜这几个家伙了吧? 三人之中,赵辰最是不能忍,直接就是要插嘴,却是被誉王一把拉住。 “爹?” “急什么,让叶玄来处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 这般一说,赵辰当即回想了一下。 的确,自打这小子不再扮猪吃老虎之后,似乎还真没吃过亏。 就连自己不也是在他手里栽了跟头吗? 一念至此,他又放心下来。 “叶小侯爷的意思是承认刚才钟公子几人对你的评判都是事实咯?” 墨无争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旋即冷笑道。 “我何时承认了?墨公子可千万别会错了意思!” “本侯只是说他们几个只不过是拿了别人指摘我的事情在此炒冷饭,诋毁我,想要损我名声而已,可没说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另外,本侯说不甚愤怒,可没说一点也不愤怒!” “说到底本侯今年满打满算也只不过才十八岁,尚未到弱冠之年,你让我制怒,这怎么可能?” “本侯非圣贤,可做不到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 “哦?叶小侯爷的意思是不认钟某刚才所说咯?” 这次,未等墨无争开口。 人群之中,钟莫楼却是眼中带着一抹冷意,强行挤开了人群走上前来。 其他几名同伴也是当即跟上。 五人俱是气势汹汹,大有来者不善之意。 “你错了,本侯不是不认你所说,而是不认你们每一个人所说!” “那就是说叶小侯爷觉得钟某和几位仁兄对你的指摘乃是信口开河了? “我不知道你们说柳生的是真还是假的,至少你们在评判我的时候,本侯是不会认的。” 叶玄神色淡定从容,带着一抹浅笑,扫过钟莫楼几人。 “我呢,虽算不得什么好人,长安城内指摘编排我的人也不少。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若是遇上,若是他们说的我的确做了,那我自无话可说。可若是我没做,还硬往我头上按,我却是不会同意的。” “不光我不会同意,我还会略施惩戒,所以几位最好能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然我可是要找你们的麻烦的。” 钟莫楼等人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了几步。 “你……你莫不是还想当街行凶不成?” “行凶,那也不是不可能呀……” 叶玄当即舌尖轻轻撮了一下牙花子,神情故意露出了几许冷意。 “你……你竟然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这里可是渭水诗会,天子脚下,你就这般毫无顾忌?还是说,如今大靖北方,文人已经无耻到这般地步了?” 钟莫楼一副忌惮不已的大声呵斥道。 眼底却浮现一抹冷意。 与旁边几名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 心中暗爽。 这小子终究是年轻,最终还是上当了。 只要你真的敢对本公子出手,那本公子就说你故意搞南北文人对立。 如此,计划便算是成功了! 只是他并未看到,因为刚才的一番话。 此时周遭的长安城学子以及大靖北地的文人学子们,都已经变得愤怒不已,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墨无争也是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望着这钟莫楼。 心道,要你引诱叶玄上当,你只管说叶玄的不好便是了。 你把大靖北地的文人都带上是个什么意思? 生怕他们真不敢揍你不成? “姓钟的,你好胆,敢说我大靖北地文人无耻,你当真以为我北地文人不敢把你怎样是不是?” 赵辰大喝一声,直接怒瞪着双目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这钟莫楼的衣领。 与此同时,旁边他的几名同伴也是被围了起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叶玄尚未出手,自己就要挨揍。 钟莫楼也是慌了,连忙辩解,矢口否认! “不是?你当我们这么多人耳朵是聋的,刚刚你明明说我大靖北地文人无耻!” “我……我刚才是疑问的口气,疑问的口气……” “对对对,刚才钟兄是疑问的口气,诸位,切莫动怒,切莫动怒呀。” 旁边的同伴也是连连告饶。 “本世子管你是疑问口气还是肯定的口气,总之敢骂我北地文人无耻,你们就是找死!” “我……” 钟莫楼见情形有些失控,结巴着想着墨无争投去了祈求的眼神。 墨无争当即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钟公子刚才也只是口误而已,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再者今日乃是渭水诗会开幕的第一日,你也不想闹出大靖北地和南地文人争斗的新闻吧?” “墨公子这是在威胁我?” 叶玄唇角扯动冷笑道。 “非是威胁,乃是好言相劝!” “若当真是好言相劝,那为何怂恿他们几个在此编排与我?” “说到底,你这位南晋才是今日想要挑起我大靖北地和南地对立的罪魁祸首吧?” 墨无争神色直接大变。 他脸色阴沉的望着叶玄,沉吟了数息。 冷声道:“叶小侯爷,您虽贵为侯爵,可这般无端造谣污蔑似乎也不妥吧?” 话刚说完,他却是看到叶玄一脸的玩味冷笑。 “你看,你被人无端污蔑造谣,心中都难受不已,难道本侯被人污蔑造谣心里就舒服吗?” “我相信墨公子的为人,与这姓钟的没什么瓜葛,纯粹是想要说句公道话。可他们刚才无事生非,凭空造谣本侯,可当不起你替他们打抱不平,所以本侯劝你待会儿可莫要再多插嘴了。” “近来本侯已经得到消息,我大靖南地的一些文人受人挑拨,意图造成大靖南北两地文人对立的情形,分化我大靖文坛!且这挑拨之人似乎来自域外,墨公子出自南晋墨家,当然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可若是在这节骨眼上,与我南晋南地的文人走的太近,说不得要有一些麻烦的。” 墨无争脸色随之陡变。 第227章 箴言! 他知道今日是一个局! 而且他知道今日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想到近几日,自己南晋针对大靖计划一次次的落空。 想到凝冰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一股彻骨的寒意直接从脚底板涌上墨无争的心头。 于是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呵呵,叶小侯爷言重了。墨某与钟公子几人也只是初次相识,并未深交。今日仗义执言,并未有冒犯叶小侯爷和大靖北地学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家既然都是寒窗苦读多年的有识之士,遇事不首先寻找和平解决之法,反倒是拳脚相加,诉诸无力,总是有失文人风骨的。” 钟莫楼面色带着惊惧之色,练练点头符合。 “对对对,墨公子所言极是!叶小侯爷,诸位同仁,我等都是饱学之士,若在见解之上真有分歧,当彼此辩论,以求能求同存异!若事事上来便以无力解决,那与粗鄙的武夫又有何异?你们说是吧……呵呵……” 说着,他还不忘对着一干人拱手抱拳。 只是钟莫楼没想到的是,在他这一番话说完之后。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我又说错话啦? 望着周围那一张张阴沉无比的脸,钟莫楼身子直接哆嗦了一下。 墨无争更是手抚额头,暗叹一声。 这货没救了了! 这边,叶玄冷冷一笑,眼中投射寒意。 “钟公子不知道本侯这侯爵之位是怎么得来的?” “我……” 钟莫楼猛然醒悟。 唰的一下,全身冷汗直接留了下来。 他恨不得直接扬起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眼前这位虽是以诗才扬名天下。 可人家乃是武将世家出身呀。 其这侯爵的爵位还是其父亲在北境奋勇杀敌给给换来的。 我踏马怎么犯了这么常识性的错误! “钟公子好像想起来了。” “我……叶小侯爷,在下……在下又……又说错话了。” 钟莫楼双手抱拳,连连作揖,已经到了两股战战的地步。 “又说错话了?钟公子说错话的概率也太大了一些吧,这才多会儿的功夫,接连说错话。本侯不仅要问了,是钟公子圣贤书读得还不到位,还是说我陛下放任大靖南地文坛自行发展,以至于南地文人连最基本的儒家待人之礼都不会了?” “若是前者,那钟公子可是要好好回去再深造一番,切莫再出来丢人现眼才是。” “可若是后者,那本侯说不得要为大靖南地文坛的健康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王爷!” “你说!”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誉王当即答应。 “前几日小子在御书房听闻礼部尚书大人说我大靖南地似有文坛不振的征兆,小子还不以为意。心想,我大靖南地文坛之文脉乃是从前朝大梁之时南渡长江避难的一支,其文脉传承比之北地还要完整,尤其是岳麓书院,其中保存有这九州天下最为完整的儒家经典和精义典籍。” “按理说这般情况之下,不应该出现礼法不兴的情况才是,可今日这情形,似乎南地的文脉传承的确出了大问题。” “王爷您是内阁首辅,是否可进言陛下,对此展开调查,以防止南地的文脉继续没落下去?” 誉王眼神随之一亮。 当即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明日早朝本王便进言陛下,文脉传承事关我大靖儒家正统地位是否稳固,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如此,小子就放心了。” 叶玄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的瞬间,其与誉王对视了一眼,眼神各自带着一抹彼此都懂的玩味之色。 大靖南地文坛自高祖立国之后,便依仗着避难之时保存有最为完整的儒家经史子集而对北地文坛颇为看不上眼。 再加上南晋在其中兴风作浪。 以至于形成了大靖南北地的格局。 虽说由于大靖国力强盛,历代皇帝采取高压之策。 南地不敢明面上与北地搞对立。 但实际上私底下受到南晋的挑拨和影响,南地一直都轻视北地。 甚至像长安提出让岳麓书院取代国子监作为大靖培养遴选百官之地。 此事当初引得朝野震动。 倘若是一般的书院,此事只怕书院都将会被差地拆散。 可是岳麓书院却硬是靠着其资历外加曾经出了几位大儒,硬生生的抗过去了这一场风波。 而今几十年过后,南地又有兴风作浪之势,甚至南晋直接参与其中。 这岂是能被朝廷所能容忍的? 墨无争脸色则已经寒到了极致。 明面上,叶玄这番话是说给那钟莫楼听的。 实则却是在警告他。 警告南晋,警告墨家这些年对大靖南地文坛的渗透。 “叶小侯爷,我南地文脉传承并……” “钟公子,倘若我是你的话,现在就闭嘴。” 见这货不识趣,叶玄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 看到叶玄那锐利阴森的眼神。 钟莫楼最终没敢再废话,直接偃旗息鼓。 而叶玄则是戏谑一笑,环顾四周的长安学子们。 “今日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替叶某辩解,叶玄在此谢过。” “叶小侯爷客气!这姓钟的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我等正义之士自然是看不惯他,自然要说!” “不错,叶小侯爷近些日子接连为我大靖争脸,我等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胡乱编排你!” “叶小侯爷只管放心,这渭水诗会,若是再有人敢污蔑指摘你,我等自不会放过他~!” …… 一下子,呼啦啦,上百号人都开始符合起来。 叶玄则是抱拳拱手,对着大家一笑,旋即示意众人噤声。 “诸位,你们误会叶某的意思了,叶某并非是要你们为我辩解什么。” “天下之大好事者何其多,怎可堵住所有悠悠之口?” “若是每见一诋毁污蔑者便要与其理论争执三分,岂非要累死?” “在下有一句箴言奉送大家,以期与诸位共勉!” 微微顿了一下,叶玄当即高声喊道: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说完,便深深的望了那墨无争和钟莫楼几人一眼,脸上带着一抹戏谑轻蔑的笑意,直接转身离去。 第228章 自有大儒为己辨经! 原地,几乎所有人都还处在一种神情完全呆滞惊愕的状态。 无他,叶玄的这两句箴言宛若洪钟大吕,令人振聋发聩,有石破天惊之势。 饶是誉王人已经过不惑之年,拥有着极其丰厚的人生阅历,在猛地听得这两句箴言之后,也是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眸子,眼神充斥着震惊与骇然之色。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看似两句简单易懂的话语,实则蕴含有关为人处世之道的极其高深的人生哲理。 他自问这些年经历各种风风雨雨,早已经阅尽千帆,对人生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人生体悟,也决然说不出这么一番富有哲理的话出来。 他不由的回头望向叶玄。 发现这小子却是迈着散漫的步子,随手扯了一根路边的野草含在嘴里跟个没事人一般,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走远了。 而近处,自己身侧,辰儿和凝雪兄妹俩也还如自己一般陷入震惊和呆滞之中。 不光是他们三人。 围拢的那近百数的长安城学子近乎是同样的表情。 所有人都仿佛被封印住了一般,身子僵直在原地,眼神错愕震惊,却又充满了无限惊喜。 便是那墨无争与钟莫楼等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同样是神情错愕骇然。 看那样子怕是也没料到,叶玄竟是对于先前他们所指摘的各种事情没有一句反驳,却仅仅凭借着这两句箴言,便让他们今日的奸计不攻自破了吧。 这时 人群中突然有人狠狠的击掌,旋即大声高呼。 “好!好一个世间谤我,欺我,辱我!好一个只是忍他、让他、由他!叶小侯爷,您当真神人也,如此富含为人处世之道,人生哲理的箴言,便是在下想一辈子只怕也想不出,想不到您却能随口吟出,人生之境界,在下当真大大的不如也!”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叶小侯爷这两句箴言看似简单至极,通俗易懂,实则语言凝练,至理通达。若不是对人生有着足够深的感悟,又岂能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不说先前他斗败南晋柳生,又作出那些脍炙人口的诗文和千古绝对,仅仅凭着这两句箴言,便可名列我大靖天才之列!” “天才?在下看来,天才一词对于他人或许是一种褒赞,是一种荣耀!但对于叶小侯爷,此乃纯纯的侮辱。天才只能算是他的一个最基本的描述!” “我来问大家,我大靖立国两百余年,包括孔阳明孔半圣在内,有谁可在前十几年几乎日日纨绔放荡,不学无术的情况之下突然浪子回头,直接击败大儒关门之弟子的?” 在场围观的长安学子一阵沉默,而后集体摇头。 “除叶小侯爷之外,无一人矣!” “好,在下再问,可有谁在一月之内,接连作出诗词佳作数篇,并且对出大儒千古绝对又亲自作出数副可流传千古对子的?“ “除叶小侯爷,无其他人能做到!” 又有人高喊。 “好,在下再问!” “等一下!” “这位兄台,你有何要说的?” “兄台,你说叶小侯爷作出数篇可流传千古的诗文,在下相信,说他对上那陈鸿大儒的千古绝对,在下也深以为是。可是叶小侯爷好似并未写过词牌吧?要知道,在我大靖,词尚属新兴的文学体裁,尚未完全流传开来,在下虽清楚兄台乃是想赞颂叶小侯爷,可若是将莫须有之事强行附加其身,只怕对其名声未必是好事。“ 人群中,有人拱了拱手,神色颇为正直的说道。 他这般一说,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不错,叶小侯爷名声已经足够隆达,不必强行加一些莫须有的成就在其身上!” “兄台所言极是。” “哼!谁告诉你们叶侍读没有写过词牌的?” 一道冷哼突然响起。 众人闻声急忙看了过去。 便看见人群外围几人走近,为首的身着文官官服,看品级应该不算低。 后者年纪约莫六十岁的模样,须发花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玄在翰林院内的顶头上司翰林学士郑千秋。 后者走近,到了誉王面前。 就在人们以为他要向誉王行礼之时。 誉王却是神情陡然变得严肃郑重起来,而后理了理衣襟,而后无比恭敬的对着郑千秋行了一礼。 “学生赵毅,见过老师。” “呵呵,原来誉王爷也在,老朽有礼了。” 郑千秋随即颔首一笑。 “晚生赵辰拜见太傅!” “平阳拜见太傅!” “什么太傅,都不做多少年了,世子殿下,郡主殿下快快轻起。” 见世子赵辰和平阳郡主赵凝雪也都行礼,郑千秋这才上前虚托一下,让两人起身。 这般一折腾。 在场的人哪还不知道来人的身份。 立时一个个面色恍然。 纷纷惊叹起来。 更有钦慕者上前便要行礼。 “呵呵,大家不必拘束,也不必向老夫行什么大礼。老夫今日只是路经此地,听到了你们对叶侍读的议论,过来替他证明一件事的。” 摆了摆手,郑千秋继续说道:”说实话,你们还是小瞧了叶侍读的才情啊,这小子,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呢。“ “他可不仅仅只会作诗,他还会写词,而且所写的词可谓惊才绝艳,甚至说比之先前他所作的诗文更加令人拍手称快!” “老太傅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叶小侯爷当真还写过词?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是!以往叶小侯爷只要有佳作出品,必定流传整个长安城,从未听说过他作过词呀?” 众人齐刷刷的流露出怀疑之色。 不光是这些围观的学子。 便是誉王、赵凝雪和赵辰也几乎同样的表情。 墨无争、钟莫楼几人已然走到了一起,同样是眉头紧皱,神色带着狐疑之色。 词牌在这个年代还属于比较新颖的文学体裁,虽然有人在写,但尚未有统一的词牌名,更没有统一的规范。 所作的词也是质量良莠不齐,尚不能登大雅之堂。 眼下,这老太傅竟然说叶玄所作的词比他所作的诗文还要惊才绝艳。 怎能不令人神往? “呵呵,知道你们不信,那老夫今日就念诵他所作的一首词好了。“ 第229章 比肩孔半圣? 郑千秋此话一落。 所有人神情都变得异常郑重起来。 数百道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他,好似就连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缓慢了许多,生怕打扰他。 郑千秋当即眉头一凝,浅笑一下,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江城子·祭奠萧妃!” 这七个字一出。 其身后,誉王赵毅身子猛然跟着一抖,腮帮子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眼神深深的缩了一下。 平阳郡主赵凝雪也是心头一紧。 “他……他给母亲写了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上阙念完。 不光是誉王和赵凝雪,近乎所有人心头都是跟着一紧。 一股悲伤的情绪袭扰全身。 然而郑千秋却没有给人以消化情绪的机会,继续念诵。 他的语气舒缓低沉,如泣如诉。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词念完,现场的所有人已经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仅仅几句词,叶玄给他们勾勒出了一名中年男子悼念亡妻的画面,凄美动人,却又感人至深。 几乎每一个人都被萦绕在了这悲伤凄凉的气氛之中,久久不语。 身后,誉王赵毅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双目发红。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仅仅只是叶玄写的祭奠大靖萧妃的一首词。 而对于他而言,这首词却是在祭奠他挚爱之人。 现场没有人比他对这首词的理解更深,在他看来,他便是那词中丈夫的角色,诚然他从未得到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接着便是第二人,第三人。 越来越多的人哭了起来。 人们转身注视,见所哭者尽皆是一些半百的老者。 稍稍动念,便清楚他们为何如此。 自然也是将自己带入到了丈夫的角色之中去了。 而此时,誉王也被这哭声惊醒。 他急忙收拾了心情,伸出衣角擦拭泪痕望向郑千秋。 “老师,这当真是叶玄所作?” 他这般一问,围观众人也都将目光重新投注了过来。 “自然不会有假!此诗乃是老夫从陛下那里得来的,陛下说这首词乃是叶侍读为摆脱责罚,临时所作,前前后后用了不到几十息的功夫。” “几……几十息?” “老太傅,您……您不是在开玩笑?” “老夫骗你干什么,你又不给我酒喝。再说了,我若是吹嘘叶侍读,回头被你们打假,我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了?” 郑千秋翻了个白眼,望向那怀疑者。 “不是,老太傅误会了。晚辈并不是怀疑,而是震惊于叶小侯爷之才情竟然恐怖如斯……几十息便可作出如此感人至深却又脍炙人口的佳作,叶小侯爷简直到了出口成章的地步了。” 瞪大眼珠子,对方连连惊叹。 不光是他,周遭一干人也都是彻底被征服。 前一秒,不少人还因为那钟莫楼的那番话对叶玄的才情有所怀疑。 此刻,老太傅拿出叶玄所作的这首《江城子》却是再次替他证了名。 角落里 钟莫楼等人的脸色已然变得苍白无力,毫无血色。 千辛万苦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给叶玄这小子泼了一身的脏水。 哪想到先是被叶玄自己用两句箴言给破掉。 现在又冒出一首《江城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扭头看向墨无争,后者的脸色也不比他强到哪里去。 非要说强,那就是后者眼神之中还充斥着一股灼灼火焰,似乎还未彻底认输。 “出口成章那是必然!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像叶侍读这样轻狂不羁,却又潇洒俊逸,才情恣意之人。” “便是百十年前的孔阳明孔半圣与他相比,在如此年纪也是弱上半筹的。” “老太傅,您……您不是开玩笑?他能比得过孔半圣?” 人们再次震惊。 有人一遍惊呼,一遍望向了那墨无争。 孔半圣可是与这墨家渊源颇深。 当年孔阳明刚刚弱冠便直接单枪匹马杀到了南晋,一人挑翻了南晋整个文坛。 而南晋文坛数得上号的,有三分之一都出自这墨家。 果不其然 墨无争脸色随之一僵。 他冷哼一声:”这位老先生,且不说当年孔半圣一人挑我南晋文坛六十多人有作弊的嫌疑。就算是当年孔半圣没有作弊,您觉得现在的叶玄能比得上孔半圣?“ “如何不能比?” 郑千秋回身望向这墨无争。 “自然不能比!” “孔半圣二十岁不仅文采无敌,才情冠绝天下,更是能统御千军,拥有将帅之才,除此之外,孔半圣还发明了许多许多可用于农事和战事的工具,促进了生产力和军事的发展,叶小侯爷可有这些成就?” “呵呵,小家伙,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叶侍读的优秀嘛。” 郑千秋背负着手又是一笑,然后来回踱了几步。 “你可能还没得到你们南晋使团传递的消息,昨日叶侍读在我卫戍营北营演武场,亲自率兵夺得了此次各藩国与我大靖战阵演兵的胜利。这难道不能说他拥有统兵之能?” “什么?” 墨无争脸色大变。 “你先别惊讶,还有呢!昨日叶侍读不光赢了各藩国,获得了魁首。而且还造出了一种名为”火药“的物事,此物事威力巨大,可用作战事之中攻城略地,只要拳头大大小的东西,点燃之后,便能让方圆数丈之内活物尽灭。若是将其放置在城墙下,可开碑裂石,直接将城墙炸出一道豁口,以便我大靖大军攻城略地。” “另外,在农事上,这小子前不久在我翰林院造了水车、曲辕犁,昨日刚刚通过了我大靖工部的验收,可大大提升我大靖的生产力。” “这样之下,你还觉得叶侍读不如当年的孔半圣吗?” “这……” 墨无争彻底傻眼,变得有些哑口无言。 这些消息在这之前他闻所未闻。 情报只告诉了他叶玄很擅长作诗和写对子,另外就是纨绔蛮横骄纵。 至于其他只有寥寥数笔。 而今再看,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第230章 全部放走了? 叶玄远比他想象的要强。 甚至可以说能在他所见过的年轻一辈之中排进前三。 该死的剑冢! 现在探听情报是越来越不准了。 就在他暗骂之际。 围观的长安学子之中又有人惊呼出声。 “什么,昨日城北的那一声巨响竟是叶小侯爷搞出来的?” “城北巨响?” “是呀,昨日圣上在城北卫戍大营调兵遣将与来朝的各藩国进行了一场武斗,在下喜欢凑热闹便想着去一探究竟,却不曾想刚到营房外就听到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宛若天雷一般,而后整个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犹如地雷翻滚一般。“ “当时在下便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以为营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却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叶小侯爷发明的火药造成的。” “更让在下没想到的是,叶小侯爷不仅发明了这”火药“,竟是还制造出来了水车和曲辕犁这两种农具,他简直堪称全才呀。” 说罢,这名年轻学子双手抱拳作揖对着已经走远的叶玄深深的一拜,态度恭敬谦和。 “在下也可以作证,在下一名远房亲戚在卫戍营当值,他亲眼看到叶小侯爷制作的那叫火药的物事直接把那高达五六丈土墙给炸塌了。我那位远房亲戚还说,火药爆炸的那一刻,突厥、党项、云国和南晋四国使臣的脸当时就变成了土灰色。他还说,这火药乃是可以改变战争格局和走势的物事,将是我大靖开疆拓土,攻城略地的无双利器!“ 他这般一说。 本还带着几分将信将疑之色的长安学子们便是彻底信了。 一个个神情崇敬的望向远去的叶玄,神色凛然却又有着一股狂喜之意。 虽说大靖拥有这九州天下最为强盛的国力,可立国两百余年始终未曾完成大一统。 东南有南晋国占据吴越福建等地。 南边又有百越。 西南则有南诏和羌族故地。 西北则是党项族建立的党项国。 再往北又是突厥汉国、戎狄外加云国以及百济、新罗。 往东出海又与扶桑国隔海相望。 周遭可谓是小国和蛮夷林立。 大靖虽出中原,却始终被群狼环伺。 是大靖历代先皇不想一统天下吗? 不,并不是! 大靖立国两百余年,除了两位皇帝略显昏庸之外。 其余的君主无不是想要将周遭这些小国和蛮夷之地尽数灭之,以完成大一统的隔绝。 然而梦想很美满,现实却是很骨感。 大靖数次征讨各方,总是被各种问题所拖累。 要么是诸如南晋,百越,南诏此类的小国与大靖有联姻,大靖不好出手。 要么就如党项国、云国此类的存在,国虽小,却全民皆兵,民族性格坚韧,士兵的战力极强,压根不容易攻取。 而像突厥这样的草原游牧民族所建立的突厥汗国,其战力更是所有对手之罪。 其轻骑兵配合着重甲骑兵铁屠浮曾经一度打的大靖军队丢盔弃甲,丢失云中、朔方两郡连同长城以北土地不计其数。 若不是大靖最终也打造出来了与之可抗衡的背嵬军,只怕长安城能不能保都难说。 大靖有志之士一统天下的强烈愿望与现实中大靖军队战力疲软一度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是今日,叶小侯爷制作出来的这火药,似乎让大靖学子内心几近幻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点燃了。 大靖休养生息十五年,正是国力鼎盛之时,且如今大靖军队也得到了新一轮的扩招,又增添了最新一批的制式装备,正是兵强马壮之时。 再有叶玄发明的这火药。 岂不是说要所向披靡? 有人内心欢喜,自然就有人内心郁闷。 墨无争是今日一早才到达长安城的,是以他并不清楚火药到底为何物。 但既然对方说此物拳头大那么一点便可以灭杀数丈之内的有生力量。 那此物断不能小觑。 “墨家小子,刚才他们的话可是听到了?你对老夫先前说叶侍读堪比孔半圣之说,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郑千秋依旧背着手,神色略带一抹浅笑的回头问道。 墨无争嘴角抽抽了一下说道:“刚才所言俱是你们大靖人的一面之词,叶小侯爷是否真的有你们说的那般厉害尚待考证。再者,再演武场演兵与真正在战场上率兵杀敌是两码事,岂不闻纸上谈兵者,误国误民?” “所以,你依旧不愿意承认老夫的说法?” “不错!” 墨无争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郑千秋当即颔首:”好,不承认就不承认吧。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又看向了叶玄。 这小子压根没再看这边,而是跟一些路边上摆摊的小商小贩有说有笑起来。 一边说着,他还拿出了一本策子,开始记录着什么。 见状,他略微皱眉。 重新回身过来,看向墨无争。 “老夫知道这次你们是带着任务来我大靖的,想要故意为难叶侍读,在这渭水诗会上生事?老夫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好自为之。” “至于其他人,也都散了吧。知道你们是为了袒护叶侍读,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叶侍读物任何真才实学,尔等这般袒护,更是差点对人拳脚相加,事后岂非是落人把柄?” “若其真有真才实学,又岂会惧怕这些人的随意编排和侮辱呢,你们觉得老夫说的可对?” 郑千秋这番话一落。 围观的长安学子们都是愣了一下。 旋即哗啦啦,集体向着他拱手行礼。 “谨遵老太傅教诲!” ”老太傅所言极是,我等心中了然!” …… “哈哈……好!不枉老夫今日一番口舌,咱们有缘再会。” 挥了挥手,郑千秋转身向外走去。 走时却也是对着誉王赵毅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转身跟了上去。 很快,几人与走出了半里地的叶玄重新聚在了一起。 郑千秋望着那又和佃户交谈到一起的叶玄,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跑得倒是挺快,再怎么说那些学子们也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一句客套话不说就走了?” “还要怎么说?我都赠送他们两句箴言了,不比那些废话意义重大?” 叶玄白了郑千秋一眼又问道:”头儿这个时候跑来当不是为了替我出头的吧?“ “自然!陛下将党项国国师一行人全部放走了!” 第231章 十大密探 叶玄眉头骤然一紧,狠狠的皱起。 不过很快却又舒展开,好似早就想到这种结果,轻叹一声:“是吗?我还以为陛下会多留他们几日再压榨一些情报呢,想不到这就放走了。” “是嵬名宏图和那李元玉全都放了?” 郑千秋微微颔首。 “不错!” “一个都没留?” “没留!” 后者又摇头。 “老师,陛下为何要这般做,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誉王赵毅此刻也是眉头紧锁。 早朝的时候,朝堂之上尚对怎样惩处党项国使臣存在巨大的分歧。 却没想到,刚过午中,人就被放走了。 郑千秋也是神色冷峻,沉声道:”的确是放虎归山,但陛下也是无法。“ “无法?”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陛下啊不,是我大靖有什么把柄受制于党项亦或者说,陛下与党项做了某种利益上的交换不成?“ “受制倒是说不上,那嵬名宏图拿了一则情报与陛下做了交换,另外送给了陛下一样东西,以换取他们可自由离开大靖。” “一则情报一样东西?什么情报和东西这么贵重,可以让陛下放走堂堂一国国师?” 誉王又是一惊。 身后,世子赵毅和赵凝雪也都是齐齐的皱了眉头。 这次朝贡,党项国虽处处受制。 但大靖朝堂上下包括永盛帝在内却无一人敢说这嵬名宏图能力不行。 若能力不行,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现在就不会在党项国的治下了。 “呵呵,这也是为何老夫火急火燎来此的原因。” 郑千秋轻笑一声,转身看向一侧的平阳郡主赵凝雪,而后躬身一拜。 “郡主殿下,老夫冒昧,今日您与叶侍读的秋游只怕要就此中止了。陛下急召誉王爷和叶侍读入宫商议要事,还请郡主能够见谅。” 赵凝雪闻语,美目中泛出一抹失落之色,不过很快却又恢复正常。 “既是父皇召见且事关国家大事,平阳又岂敢阻拦。就让爹爹和玄哥一同随老太傅面见父皇便是了。” “至于我这里,有王府下人相陪,不碍事的。” “郡主殿下深明大义,老夫佩服。“ “誉王爷,叶侍读,随老夫一同面圣吧,圣上还在御书房内候着两位呢。” “好,头儿你稍等片刻。” 叶玄轻轻颔首,旋即走向了被扫了兴致,神情落寞的赵凝雪。 而后在其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 片刻之后,众人便见其眼神骤然大亮,泛出无边亮彩。 “真的,玄哥,你不是骗我?” “我骗谁也不能骗自己媳妇儿不是。你且等着好了,明日我定让你见识见识那物事,保准让你欢心。” 叶玄信誓旦旦道。 赵凝雪当即重重点头,面带喜色。 “好!若是明日凝雪看不到那东西,我可不依你!” ”好!那我先走了,你们玩一会儿也早些回去好了,这河畔风大,莫要惹了风寒。“ 一番叮嘱之后。 叶玄转身回来,与顶头上司郑千秋以及誉王赵毅一同上马,而后直奔长安城而去。 约莫小个把时辰。 大靖皇宫御书房。 “臣弟参见陛下!” “臣叶玄参见陛下!” “臣郑千秋参见陛下!” 三人踏门而入,齐齐躬身一拜。 永盛帝正在批阅奏章,见三人赶到,随手说了声平身。 叶玄三人当即起身。 一抬头,便看到御书房内除了永盛帝之外,还有另外两人、 一人是自己的爷爷叶定边。 另外一人则让叶玄略感诧异,乃是前不久遇刺被自己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的镇国公郭茂才。 后者比之先前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之中泛着一抹蜡黄,看上去气血损失了不少。 想要完全康复,只怕还要一些时日。 在看到自己之后,其眼神之中透射出一抹感激之色,对着自己微微颔首。 叶玄也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接着他又扫了另外一侧,文臣一侧,空空如也。 以往商议军国大事必到的吏部尚书安国康美了踪影。 对此,叶玄倒也没觉得多么奇怪。 安少游串通陛下隐卫的事情被查实之后,就已经注定了这位在大靖朝堂屹立十几年未倒的老臣结局已定。 说来叶玄心中还有些唏嘘。 本以为这安国康多半是与他国勾连的奸细。 不曾想这老家伙倒也有几分风骨,面对党项国的收买竟然不为所动。 只可惜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葬送了自己几十年的努力。 永盛帝这时放下手中批阅的奏章从御案前起身,扫向誉王和叶玄二人。 “你们二人可清楚朕喊你们来的目的?“ 誉王随即躬身说道:“回禀皇兄,来时路上老太傅已经告知臣弟一切。只是臣弟有一事不明。到底是何情报和物事,值得皇兄用那嵬名宏图和三王子李元玉做交换?“ “要知道党项国能有今日之势,半数功劳都依仗这嵬名宏图父子,将他们放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呀……” 永盛帝剑眉微微一皱,神情冷峻的看着誉王,沉声道:”朕岂会不知道这些。但他们给朕的这则情报和那件物事实在是太过贵重,朕无法拒绝!“ “当然,朕之所以敢这般放他们离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朕身边有如王弟和叶老将军、镇国公这般能臣干将辅助,并不惧怕党项做大做强。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叶玄这小子给朕出谋划策,朕不惧未来局势的变化。” 闻听此言,誉王脸色稍缓。 这边叶玄则也是开口问道:“那不知那嵬名宏图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情报和物事让陛下甘愿放他们离去呢?” 他早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别人夸几句心里就乐呵半天。 他心里无比清楚,问题的症结就在这情报跟那件东西上。 “容朕先买个关子,还有人没到。“ “还有人?安大人?“ 叶玄挑眉一问。 永盛帝脸色瞬间阴冷。 “他?他没机会了,是另有其人。“ “谁?” 叶玄话音刚落,御书房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带路的太监便引着一名身高马大穿着党项国服装前额留着两条小辫,剃秃头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看到对方进入御书房。 叶定边和郭茂才两个抗击突厥和党项几十年的老人瞬间瞪大眼珠子,惊呼一声。 “党项人!” 永盛帝当即轻笑一声,示意大家不要紧张。 “他是我大靖人,只不过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党项国,故而是党项人的装束。朕与你们介绍,他名袁弘,在党项国内化名李元弘,乃是先帝安插在党项国内的十大密探之一。” 第232章 国书真假! “安插在党项国内的十大密探?” “老臣怎么丝毫不知此事?” 叶定边虎目一凝,面色露出几分狐疑。 先帝之时,他便是抗击突厥和党项的重臣。 有关突厥和党项的事宜,先帝基本上都会提前与之通气。 可这十大密探的事情却是头一次听说。 不光是他,镇国公郭茂才也是一脸的茫然。 永盛帝扫视了两人一眼,呵呵一笑说道:“叶爱卿有所不知,这十大密探乃是先帝在隐卫之中遴选而出,未经过兵部这一道流程。” “这样啊……老臣明白了。” 叶定边点了点头。 隐卫是为何? 那是独属于大靖皇帝一人的专属禁卫。 其不光负责皇帝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负责替皇帝刺探情报乃是执行刺杀任务。 而由于隐卫独属于皇帝一人,也就决定了隐卫极其的神秘。 大靖朝堂之上,除了少数的几人清楚隐卫的存在,几乎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另外就是隐卫成员的招募和遴选都是从皇帝的私库出钱,不经由国库也不受兵部的管制。 是以,叶定边在听到这十大密探乃是从隐卫之中选出之后,便明白了先帝这般做的原因。 一是这十大密探纯粹是为皇室搜集有关党项国的各种情报。 二是这十大密探足够保密,绝对不允许任何身份泄露的情况发生。 而就在永盛帝这样一说之时。 誉王赵毅和镇国公也都如叶定边一般露出了然的神情。 唯有叶玄面带几分不解之色。 不过他见永盛帝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也没傻到再去多问,而是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下文。 “先帝在位之时便已经看出一些端倪,这党项国有图强争霸之心,所以便从隐卫之中遴选了一共三十人进行了专门的训练,让他们分别打入了突厥、党项和其他诸国内部,用来刺探各国的重要情报。” “如今二十五年已过,当初的三十名密探因为种种原因早已经损失大半,如今仅剩下了数人,尚在党项和突厥和南晋内部潜伏。这次若不是嵬名宏图提供的情报太过骇人听闻又恰好袁弘成了党项常驻我大靖的使节,朕也不会动他这枚暗子的。” 永盛帝感叹了一声,旋即走向了御案前拿了一本盖了红印的文牒出来。 “你们看看吧,看过之后再与朕说。” 说罢,将这文牒递给了誉王赵毅。 叶玄也是急忙凑了上去。 这文牒不大,但制作的却是颇为径直讲究。 正面还专门用织锦和穿了金丝的绸缎包裹,看上去富丽华贵。 其上写着一行文字,叶玄却是不识。 而誉王看后,却是猛然一惊。 “皇兄,这……这是突厥递交的国书?” 永盛帝轻轻颔首。 “不错,的确是国书,但不是递交给我大靖的。” “那是?” “党项,这国书是突厥可汗意与党项合谋攻掠我大靖的国书!” “什么?” 这边,尚未看的叶定边和镇国公同时色变。 “陛下,这突厥给党项的缔结盟约的国书,您是怎么?” “嵬名宏图给朕的!” 永盛帝沉声道,旋即又轻哼一声。 “若不是这国书,朕岂会放他们走?” “陛下的意思,而今这突厥纯粹是与我大靖虚与委蛇,其实暗地里却是与党项勾结,意图攻掠我大靖不成?” 见叶玄问自己,永盛帝反问了一句。 叶玄当即苦笑。 这是永盛帝起了怀疑之心了。 有了党项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这位帝皇明显对于突厥也起了疑心。 “陛下,可否让懂突厥语的人翻译一下这国书的具体内容?” “袁爱卿你通晓党项和突厥语,你来好了。” “谨遵圣命!“ 这叫做袁弘的密探当即躬身答应,然后将这国书从誉王手里接了过来。 稍稍皱眉之后,便快速的翻译起来。 整个国书的内容不算多,除了开始稍稍客套了一下,剩下的基本都是说两国如何如何结盟,如何如何另行约定时间和地点对大靖发起进攻种种。 从始至终,这突厥给党项的国书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就好似大人与小孩商量事情一般。 ”哼!这突厥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气大,这哪里是相互缔结盟约,这根本就是以命令的口吻命令党项国与他们配合攻打我大靖呢!“ 叶定边轻哼了一声,眼神变得阴沉了不少。 这几日突厥在大靖的表现尚算可以,本是让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不曾想人家根本是当面锣对面鼓,跟自己大靖玩起了花招。 “呵呵,到底是蛮夷之人,尚处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又岂会懂基本的礼法?陛下,这突厥可汗虽说口气重了一些,可他们既然直接用上了国书,那看来是真的有心要与党项国结盟了。” “如此情况下,这几日突厥与我大靖的协议,只怕不再可信了。” 誉王赵毅也是一脸的冷笑,然后建议道。 永盛帝沉着脸色并未急着说什么,而是那袁弘。 “袁卿,你久居兴庆,这次又是作为党项国派到我大靖的常驻使节,这半年里,可曾见过突厥的使团在兴庆活动过?” 袁弘当即抱拳,神情恭敬道:“回禀吾皇,近一年时间里,突厥王庭与党项高层的来往一直都很密切!党项国能够夺取羌族谷底,夺取南诏国,实质上乃是突厥默许的结果。” “否则,以突厥在背面给与党项的压力,党项国国主是断然不敢将背面的二十万大军调到南方去的。” 这时,叶定边也是抱拳:”陛下,袁大人所言极是。若非与突厥有协议在前,党项是决然不敢将背面的兵力南调的。“ “所以说,叶爱卿也认为突厥与党项密谋不假?” 叶定边未把话说死,只是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小心防范!“ 永盛帝虎目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显然对于叶定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甚满意。 这时他看了一眼叶玄。 自打诸人各抒己见之后,这小子就突然哑火了,一声不吭。 而这时,更是从袁弘手里拿过来了那份国书饶有兴致的端详起来。 见此情形,永盛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 差点被那突厥公主给蒙骗了。 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在耍弄国书,简直是岂有此理! “叶玄!” “诶,陛下?” 叶玄猛地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望向永盛帝。 “朕问你,你在做什么?” “看国书呀?” “看过书,看出什么门道来没有?还是说,你觉得这国书是假的?” 永盛帝略有愠怒道。 “额……未必就不能是假的,陛下。” 这话一出,大内总管刘荣却是吓出了一身汗来。 他急忙拱手说道:“小侯爷,这国书奴才早已经查验过了,的的确确是突厥递交给党项的国书,不会有假的。这锦缎和金文还有这印泥分毫不差。“ “哦,是吗?” 叶玄轻扬了扬眉角,依旧是有些不以为意。 他望了一眼永盛帝,接着又拿起了国书现实摸索了一番,而后仔仔细细的翻了翻这国书,最后将目光聚焦在国书内那些鬼画符一般的突厥文字和党项国文字上面。 靠的! 这他妈是蝌蚪吗?也忒难认了一些。 等到我大靖一统天下,一定要书同文,车同轨,彻彻底底的统一了一切。 见叶玄突然不理会自己继续端详这国书,永盛帝眉头轻轻一凝,没有说话继续等待。 没多久后叶玄眼神突然猛然一亮。 “陛下!可否让人取一些温水和竹签来?” “你要干什么?” “臣要拆了这国书,验明真假!” “哎呦喂,小侯爷,这可万万不可呀,国书乃是一国递交给另外一国最正式的文书,代表他国之尊严,这给拆了,万一让他国知晓,是会引起纷争的,甚至会兵戎相见呀。” 刘荣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急忙解释道。 “是吗?那不让他们知晓不就成了。这御书房内本就没几个人,都不说,谁知道?” “这……” 刘荣哑口无言。 他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了陛下。 永盛帝此刻眸子锐利如刀,面色冷峻。 沉默了片刻。 “来人,按叶玄的吩咐去做!” “诺!” 第233章 报恩? 待到刘荣离去之后。 永盛帝又看向叶玄。 “朕想问你,你想如何证明这国书是假的?” 叶玄当即轻笑一声。 “陛下,其实臣现在基本就可以断定这国书是假的了,只不过为了说服陛下和其他人,才让刘总管去端水的。” “哦?你且说来,你怎么断定这国书是假的的?” 一下子,永盛帝来了精神,瞳孔瞬间汇聚。 誉王赵毅、叶定边以及镇国公连同那袁弘也都是神情一震。 尤其是那袁弘,眼神更是透出惊疑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其敛去,学着其他人一样望向叶玄。 “敢问陛下,突厥草原之旱始于何时?“ “去年春日,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你问这做什么?” 叶玄没有回答,继续道:“那也就是说突厥草原之上至少有半年时间处于饥荒之中了,而根据前不久我大靖在草原的谍子来报,草原浑邪部和图邪部以及其他各小诸部早在半年以前便已经与王庭分庭抗礼,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这就很令人奇怪了,明明突厥内部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纷争,彼此对立甚至攻伐了。突厥王庭那位小可汗又哪里来胆子同党项国缔结进犯我大靖盟约的呢?” “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是在取死吗?“ “陛下,半年以前尚未取消休养之策,对突厥的威胁不大。即便这样,突厥依旧陈兵在边境处以防范我大靖起兵戈。那党项呢?” “要知道党项国离突厥王庭更近,且他们比我突厥更容易知晓突厥内部的情况。明知自己内部分裂,王庭示弱,还要写这样一封居高临下口气的国书,难道突厥疯了?” “就算是突厥可汗疯了,突厥其他重臣还没疯吧?“ 此话一出。 不光是永盛帝,便是叶定边、镇国公和誉王脸色都是大变。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了。 那就是突厥这封写给党项国的国书语气太过狂傲嚣张不可一世了。 倘若是以往,突厥内部未曾分裂,突厥依旧是曾经的可汗。 那突厥自然不是党项国所能得罪的。 突厥递交国书给党项,自然也可以用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口气。 可是你突厥大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了。 草原之上牛羊马屁死了个七七八八,闹起了饥荒不说,后面又是连绵的雨季,直接整得草原之上瘟疫横行。 现在各部族都在拥兵自立,占山为王,不怎么听你王庭的指挥了。 这时候你还用这种口气跟党项国说话,不是脑子有坑是什么? 怕别人不派兵来打? 这时,叶定边一声长叹,狠狠的拍了下大腿。 “哎,这么大的破绽,老夫竟然没有看出来,实在是不应该啊。” “呵呵,老侯爷不必自责,老夫不也是后知后觉嘛。” “非是后知后觉,而是包括朕在内的所有人,都先入为主了。” 永盛帝慨叹一声,眼神却是灼灼生华。 “在我们的认知里,突厥就应该对党项国是这种态度,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却是忘记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的突厥陷入了内忧外患,威风不在,再这般对他国颐指气使,根本就是在找死!” “叶玄,你当真是从不让朕失望啊。不过,朕知道你这个人下判断向来谨慎,应当不仅仅只是看到这一个破绽吧?” 叶玄邪魅的一笑,微微点头。 “是!“ “陛下,据臣所知,突厥王庭自前可汗之时与他国修国书便已经摒弃了以往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骄纵之态,代之以如我大靖王朝一般,崇尚儒家礼法,尊崇规制。为此,还杀了几名忤逆不听的突厥贵族。” “突厥费了这般大的力气效仿大靖制度,没理由中途半途而废。而就算是半途而废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在那位小可汗身上。” “为何?” 誉王这时插嘴问道。 “因为那位胭脂公主是决然不允许自己的亲弟弟这般做,更不允许身边的近臣这般做,在突厥,前可汗之所以尊奉大靖制度,就是由这位胭脂公主提出的。”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而这时,刘荣也是去而复返。 其手中端了一个铜盆,其内装满了温水。 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把竹签。 “小侯爷,东西给您拿来了。” “好!“ 叶玄点头,然后拿着那国书走到了铜盆前。 然后直接将这国书扔进了水中。 如此泡了一会儿的功夫,叶玄将这国书取了出来。 然后在众人注视之下,将那竹签小心的挑拨着里面一层宣纸。 这宣纸经过浸泡之后,已经与外层的木壳脱离,轻轻一挑便挑弄了开。 随后,叶玄探下身子自己观察了一番又闻了一闻,伸手在那封页内侧摸了几下,脸上挂上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国书是假的。” 永盛帝和其他诸人俱是很平静的表情,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因为在这之前,叶玄的推断已经让他们相信这国书为假。 可这屋内有一人却是冷汗直冒。 扑通一声跪拜在了永盛帝面前。 “陛下,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哼!你是有罪,堂堂国书真假竟是分辨不出,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 永盛帝怒瞪双目,全身充斥着一股怒意。 让嵬名宏图这老小子靠着一封假国书蒙混过关,他内心实在是不甘。 这简直是放虎归山! “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刘荣依旧是不住下的磕头。 “来人,着人将刘荣收监,命人调查此事,看他是否有通敌之嫌疑。” 永盛帝此话一出,连连磕头的刘荣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全身冷汗直流。 他知道,陛下这是要为这件事找替罪羊了。 没有再哭喊求饶,他好似认命一般突然止住了告罪,然后恭恭敬敬的对永盛帝三叩头,道了声陛下保重,便任由着近卫将其拖了起来往御书房外而去。 “慢着!” “玄儿!” “叶玄!” 叶玄陡然一喊。 叶定边和誉王脸色同时色变,急忙呼喊意图制止。 永盛帝眉头骤然一缩,沉眸看向他。 “你想替他求情?” “是!” “为何?” “报恩!” 第234章 为何有恩? 永盛帝随即眉头轻皱了一下,神色疑惑道:”报恩,这老奴有恩与你?“ 叶玄则是高昂头颅无比坚定道:“不错,报恩!” ”呵呵,那倒是有些奇怪了,刘荣乃是朕身边之人,这几十年来与朕几乎是寸步不离,他是怎么对你恩的?“ 话音落下,永盛帝的眼神却是已经冷了下来。 同时,一侧的叶定边直接是冷汗直冒,有些汗流浃背。 他哪里听不出圣上这番话的深意、。 刘荣乃是大内总管。 掌管着整个宫中从陛下到后宫皇后嫔妃们上千口人衣食起居和生活杂事各项事宜。 为了保证皇室的安全。 历朝历代都严格限制宫内的太监、宫女与朝臣们之间有太过密切的来往,更是不允许他们私底下交流。 现在叶玄在这刘荣即将要被治罪之时,不仅拦下了宫卫,还要替他向陛下求情,说是要报恩。 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圣上,你们私底下有牵连吗? “陛下,老……老臣有话要说。” “你闭嘴!” “朕要他亲自解释,一个宫内奴才如何能让堂堂侯爵欠下恩情!” 此时的永盛帝,眼神已然彻底冷彻起来。 他怒视着叶玄,面色铁青。 纵是这段时间,这小子给了他莫大的惊喜,甚至让其看到了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位的希望。 但不代表自己便可以骄纵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朝臣与宫内太监、宫女有任何的牵连都是不被允许的。 即便是你再受宠,也绝对不行。 “是!” 叶定边应了一声,直接躬身退了回去。 随即他瞥了一眼誉王赵毅,后者神情严肃的对他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 那被禁卫架住双臂的大内总管刘荣突然挣脱了禁卫,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连连磕头。 “陛下,老奴几十年来一只都在宫内伺候陛下左右,从未与宫外朝臣有任何的牵连,叶小侯爷他一定是记错了。今日老奴未能查验出国书真假,乃是老奴失职,误了国事,罪有应得,所有罪责,老奴愿一力承担!“ 此话一出。 御书房内,叶定边、誉王赵毅等人心头便是一沉。 暗道坏了。 陛下生性多疑。 这个时候,这刘荣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说,听凭陛下发落。 或许陛下念在旧情,会饶你一命。 可现在你硬要解释,那在陛下眼里,你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本不想治罪只怕也要治罪了。 “哼!你一力承担?因为你未能查验国书真假,朕放走了那嵬名国师,这极有可能导致后面我大靖数以万计的将士因此战死沙场,你一人的性命便可抵得了的吗?嗯!?” “我……我……” 刘荣看向满脸寒意的永盛帝,结结巴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陛下,一个嵬名宏图而已,放走了固然可惜,但还不至于让我大靖数万将士战死沙场。再者,在臣看来,刘总管不能查验出这国书真假,也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你们两个今日是串通好的,故意来气朕不是?” “你还没跟朕解释你是如何欠下这狗奴才恩情的呢!” 永盛帝猛然回头。 又怒瞪向了叶玄。 叶玄不慌不急,双手抱拳对着永盛帝深深的一拜。 “陛下,您可还记得十七年前萧妃娘娘于扬州遇刺一事?” 永盛帝与誉王赵毅几乎同时面色一紧。 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玄。 “你问这个干什么,想要转移话题?” “臣没有。” 叶玄浅笑摇头。 “陛下,臣说要报恩,就是因为十七年前,萧妃娘娘遇刺之时,刘总管于数百名刺客之中救下了凝雪。” “臣既然得陛下赐婚,那凝雪以后必定是臣之爱妻,爱妻之恩人,自然也便是臣之恩人。” “然,凝雪贵为郡主,身份尊贵,自不能屈尊言说报恩之事。但臣却不能不记当年之恩情。” “而今日,恩人逢难,而臣又能化解之,若不出手,岂非畜生不如?” 说罢,他先是对着刘荣抱拳深深作揖,而后回转身伏身跪地,重重地给永盛帝叩首。 而事实上,此时永盛帝的面色已经完全缓和。 脸上的冷意消去,露出了几分慈色。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朕还以为你与刘荣私下有什么勾连呢。” 叶玄微微抬头一笑。 “陛下,全长安城都说臣是长安第一聪明人,既然聪明又岂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呢,您说是吧?“ “呵呵,你说的不错!先前是朕太敏感了,你起身吧。” 叶玄随之从地上爬起身来。 一抬头便见永盛帝坐会了御案前,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立时明白,他是让自己给这刘荣开罪。 于是不由分说的重新拿起了那被水浸透的国书。 “陛下,这封突厥递交给党项的国书并非完全假,也并非完全真,至少这封壳和印泥完全是真的,嵬名宏图给咱们玩了一出偷梁换柱的把戏罢了。” “偷梁换柱?玄儿,你莫要卖关子,直接与陛下说。“ “是,爷爷!” 叶玄当即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这国书其实是那嵬名宏图用以往突厥递交给党项的国书用水浸泡去掉了里封,而后又重新自己写了一分假的里封与这真国书的外封粘合在一起制作而成。” “是以,刘总管在查验这国书之时,外封的锦缎、金丝以及那印泥都可完全对上。便是其里封,纸张之上所写的内容,这嵬名宏图也是下了大功夫,专门描摹的真国书的字迹,几乎可以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说真的,若不是清楚突厥国内进行变革,早不用这般口气撰写国书,且一早便清楚突厥对我大靖徽墨极为推崇,撰写国书向来喜欢用徽墨,臣也不敢断言。” “徽墨?” 永盛帝微微皱眉。 “是!陛下,徽墨产自我大靖徽州之地,素来有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久泡不散之特点。也就是说,这徽墨写就的国书,不仅触摸滑腻,宛若黑漆,更是可以放在水中久泡却不散墨,凝实无比,乃是最上等的佳墨,千金难换。” “那嵬名宏图在制作这假国书之时,为了能以假乱真,不仅用了真国书的外封,便是这宣纸和字迹的书写以及用墨也都是极为的考究,几乎到了难辨真假的程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徽墨有入水凝而不散的特点,臣可据此判定真假。” “但刘总管自然不可能如臣这般一上来便将这国书投入水中查验。加之其乃是宦官之身,大靖律法规定宦官不得干政,因而突厥之事他自不可能知晓,因而也无法从这国书完全不对的语气判定真假。” “所以,臣以为其不能判定国书真假乃是情有可原。” 说完,叶玄高高的抬起头,直面永盛帝。 御书房之内,永盛帝连同誉王赵毅、爷爷叶定边,镇国公郭茂才连同那袁弘眼珠子齐刷刷的盯着他。 神色各异,表情不已,却无不被深深的给震惊到了。 第235章 半圣转世? 沉默了片刻之后。 永盛帝轻轻摇头,面带笑意:“你小子,朕都不知道该夸你什么好了,这天下之事,还有你不会的吗?” “先是吟诗作对斗败南晋柳生,而后又在演武场统兵胜了那嵬名宏图,接着拿出了火药技惊四座,听说你还搞出了水车和曲辕犁?如今又给朕鉴别了这国书的真假。” “你跟朕说实话,你莫非当真如他们所说的乃是孔阳明孔半圣转世不成?” 听得永盛帝对自己的褒赞,叶玄心中也是窃喜不已。 旋即微微屈身拱手道:“陛下,臣既非两千年前的孔圣人,也非百十年前的孔半圣,臣就是叶玄,独一无二的叶玄!” “好一个独一无二的叶玄!听你此话,你是想要超越前圣先贤咯?” 永盛帝眼神愈发明亮如炬,直视着叶玄。 “不敢欺瞒陛下,臣的确有此志!” “然,前圣先贤所创功绩,如山如海,如那天空之日月,而臣如今却只是立下毫末之功,如荧荧之火之火,荧荧之火又岂能与日月争辉?” “不过臣并不会就此气馁,正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徒弟不必不如师,后人自然也不必不如前人。臣相信,只要臣砥砺前行,图强奋发,有朝一日定然能取得不输于前圣先贤之功绩!” “纵然不能超越前圣先贤,也能与之并列!” 一侧,叶定边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站起身来。 “好小子,这话听着就提气!的确,谁说后人便不能如前人的。若是后人不如前人,这天下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玄儿,爷爷从来就没怀疑过你的能力!你只管好生努力,奋发拼搏,只要你能替陛下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让陛下成为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你就算是比不得先前的孔圣人和孔半圣,也决计不遑多让!“ “叶侯爷所言极是!纵观这九州天下,自有王朝建立至今,已过三千余年,然尚未有一个王朝,一位君主能够完成一统天下之伟业者。” “若叶玄当真可辅佐陛下完成大一统,不仅陛下将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成为千古帝皇,叶玄也将再天下学子之中拥有不下于那孔半圣的名声,甚至更高!” “至于我们,呵呵,兴许也能跟着沾光,名流青史呢。” 镇国公郭茂才此刻略显病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希冀之色。 其实他对叶玄的文采并不怎么敢兴趣。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叶玄在军事上的才能以及他所制作发明出来的火药。 单单其卓着的军事才能外加上可开山裂石的火药。 大靖军队的战力就要比以往不知道能提升多少倍。 而陛下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本就让大靖积累的庞大的战争储备。 若这时候发动对外战争,只怕没任何国家能顶得住。 在叶定边和镇国公说完之后。 誉王赵毅和那袁弘自然也是乐得跟着拍一顿马屁。 虽说从始至终,四人都好似在夸叶玄。 但实际上这马屁最终是拍给永盛帝听的。 无他,一统天下,千古一帝,仅仅这八个字,就能够让其无比的受用。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永盛帝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几个老家伙莫要再夸他了,这小子少年得知的很,再夸下去,可是要飘了。朕可不希望他迷失在各种褒赞之中。” “叶玄,你虽取得了一些成就,令人欣喜,但切记戒骄戒躁,明白吗?” 我飘? 我好像就只是随着你的话接了个话茬,表了一下忠心吧? “臣明白!” 叶玄躬身抱拳,态度谦逊的答应道。 永盛帝满意的点头,旋即看向了那刘荣。 “刘荣,你此次失职,本该从重严惩,然你兢兢业业伺候朕几十年,又曾救下朕之爱女,于我皇家也算是有恩,朕便赦免了你的罪行。若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伏在地上本已经等待死亡的刘荣,听得永盛帝这番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地愣了一下,而后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了地面之上,痛哭流涕起来。 “吾皇仁德,老奴感激涕零!吾皇仁德啊……” 说罢,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永盛帝见此,也是眼眶微微发红,竟是上前一步欲要去搀扶对方。 不过最终碍于自己的帝皇身份顿住了动作。 “你……你起身吧。你这老奴终究是伺候朕几十年,从王府到这皇城,朕又岂会不念旧情,先前只不过拿你立威做做样子而已,你莫不是真以为朕会杀你不成?” “陛下!” 刘荣慢慢爬起身子抱住永盛帝的双腿,依旧是哭泣不止。 “行了,你这老奴当真没有分寸,这里是御书房,朕正商议军机要事呢。要哭,出去哭去。” 一听这话,刘荣当即止住了哭声。 伸手用袖袍擦拭掉眼角的泪花,老老实实的起身,重新立在了永盛帝的一侧。 屋内其他诸人,包括叶玄在内。 看着这主仆二人刚才的戏码。 真真假假,一时间却也是有些分不清楚了。 “既然这国书是假的,那自然另外一件物事也不可能是真的了。此次,这嵬名宏图狠狠的耍了朕一回!” 永盛帝重归正题,手掌狠狠的击在御案之上,弄得上面一干奏章和笔墨纸砚乱震不止。 誉王当即上前道:”皇兄,嵬名宏图素来以阴险狡诈着称,且这一次对方乃是有备而来,以有心对无心,想要防范住实在是有些困难。皇兄大可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党项国有他嵬名宏图,我大靖不也叶玄吗?有叶玄在,臣弟以为那嵬名宏图的阴谋诡计,不足为惧!“ “不错,陛下,那嵬名宏图虽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但此次在我大靖与叶小侯爷的比试之中却屡屡落于下风,有叶小侯爷替陛下出谋划策,料那嵬名宏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更何况,我大靖除叶小侯爷,还有济济人才,远超党项,可在其他各方面发光发热,让我大靖全方位碾压党项。” 永盛帝环顾了一下诸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叶玄身上。 “嗯,你们说的没错。党项国只有嵬名宏图一人,朕却又千千万万的谋臣,另外还有克制他嵬名宏图的叶玄,自然不可能惧他。只是被人坑了这一回,心中多有不快罢了。” “叶玄。” “臣在。” “先前与突厥所缔结的盟约可继续施行否?” 第236章 你是在点拨朕? 此话一出。 御书房内,诸人彼此相视一眼,心知这位生性多疑的陛下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猜忌之心。 叶玄也是凝起了眉头,望向永盛帝。 “陛下,您到底是放心不下突厥呢,还是觉得党项国这封家假国书的确还有可信之处?” 永盛帝脸色微微一沉,听出了叶玄话中的几分抱怨口气。 “朕并非此意,朕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若当真突厥也有要与党项合谋的意愿,岂不是要落入圈套?” “是吗?那臣要告诉陛下,突厥的确有与党项合谋的打算!” “啊?” “玄儿,你此言当真?” “叶小侯爷?” …… 一下子,誉王、叶定边和郭茂才脸色都随之大变,几乎惊呼出声。 “呵呵,陛下,诸位,你们大可不必紧张。” “玄儿,这里是御书房,你我是在同陛下议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被记录在案,你可别以为是在开玩笑。” 叶定边沉下脸来。 这陛下本就多疑,你又来这么一句。 这与突厥合谋对党项出兵的事情还能成吗? 再说,国库已经拨付了十万两白银给了突厥,难道也要打水漂? “呵呵,爷爷,孙儿并没有开玩笑。” 叶玄深吸一口气,对着诸人浅笑了一下。 微微梳理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 “陛下,臣说突厥与党项有合谋的打算,非是危言耸听,也让并非信口开河。如今九州天下局势纷乱,形势千变万化,这也就决定了随时随刻一国的态度都会发生转变。” “便说突厥与党项。倘若先前突厥与党项没有签订盟约,臣是断然不相信,党项敢调兵前去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的,这里面党项国定然给了突厥某些好处和补偿。” “但现在为何臣却力主我大靖与突厥又出兵党项呢?实际上也是因为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党项侵吞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倘若给他们一到两年的时间,稳住了这两处地方,便可从其中抽调出兵力出来,针对我大靖和突厥,到那时候,两国之间凭空会出现一个实力比之先前强盛数倍不止的对手。” “臣相信陛下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先前才愿意答应与突厥缔结盟约合兵党项。事实上,突厥也是看到这一点,才愿意与我们合兵的。” “说白了一句话,形势不饶人,无论是我大靖与突厥以前是多么的血海深仇,至少此刻在面对党项拥有共同的诉求和利益,那就是抑制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对手。” “除此之外,合兵党项,对于突厥而言,可以解决掉其王庭边上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并且吞下党项这块肥肉也可让突厥狠狠的回一口血。” “而对于我大靖而言,若能吞下党项,则可解决整个大靖以西的边境之患,除此之外,也可打通我大靖与西域连接通道河西走廊,与西域诸国互通往来,加深友谊,最最重要的一点,我大靖的丝绸、棉花、陶瓷、茶叶可经由河西走廊进入西域乃至更西之地,为我大靖赚取大把的银子回来,充实国库。” “也正是因为合兵党项,对突厥和我大靖都有好处,这次合兵才有了基础。而那嵬名宏图必然也看到了这种苗头,才会玩了今日这一出。其目的就是让陛下和朝堂诸公怀疑突厥的初衷,让原本可行的合兵计划搁浅。“ “只要搁浅,党项便不会有灭国之患,拖过去这两年,他们这次侵吞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的豪赌便会是大获全胜。” “陛下,您当真想看到党项人发展壮大骑在我大靖头上拉屎的那一天吗?” 永盛帝瞳孔狠狠的收缩一下。 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当然不想! 他想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名。 岂会愿意看到一国尚未灭,凭空再冒出一个强国出来? “朕自然不想!只是如今情报纷乱,朕也是有些难辨真假了。” “陛下,是情报纷乱,还是陛下您疑心太重?” ”玄儿!“ “叶玄!” 叶定边和誉王差点吓破了胆。 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说陛下疑心重,你当真不要命了。 两人同一时间看向他。 却发现叶玄双目锐利如炬竟是丝毫不避让的盯着永盛帝在看。 反倒是永盛帝被其盯着,心里略有发虚。 眼眸闪过几率复杂的神色。 “朕……朕的确是疑心过重了。” “陛下疑心重臣可以理解,身为天子本就是孤家寡人,无可交心者,久而久之,疑心重重也实属正常。” “然而臣要忠告陛下的是,陛下若真想成就千古一帝之名,这疑心重的毛病只怕要好生可否才是。” “如何说?” 永盛帝紧紧攥了攥拳头,意识到叶玄还有话说。 “陛下,纵观古今,翻遍史书典籍,这九州天下的王朝其实差一步完成统一大业的并不少,不说其他,便是前朝大梁,不也仅仅只是差灭突厥和南诏吗?然最后却功亏一篑,甚至因耗尽国家财力物力民力,导致暴乱,最终天下未完成一统,反倒是分崩离析,究其原因为何?” 叶玄邪魅的一笑继续说道:”一是大梁为征战四方对内横征暴敛,致使百姓赋税沉重,苦不堪言。而这一点,也近乎是千百年来王朝被推翻的首要原因。若我大靖行开疆拓土之事,当严加避免此种事情发生。二是大梁皇帝任人唯亲,刚愎自用,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军中,尽是攀亲带故之辈,其中虽有能人干将,但更多的是一些无能昏庸之辈。大梁铁骑曾号称九州天下第一战力,却因为一群糊涂将领,屡屡遭遇败仗,可即便如此,大梁依旧打下了这九州天下近八成的疆土,足可见大梁铁骑之利。“ “大梁铁骑的确骁勇善战,号称千年第一战力,若朕行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之事,自是要任人唯贤,杜绝昏庸无能之辈占据要职。还有呢?” 永盛帝点了点头,又问道。 “其三,那便是大梁皇帝生性多疑猜忌,不能尽信统兵的臣子且优柔寡断,独断专行,自以为一人可决断一切,最终导致全盘崩溃。” ”陛下,那位大梁皇帝其实也是雄才大略之辈,但就是犯了多疑猜忌的毛病,对于遣出的将领屡屡犯下猜疑多虑的毛病,身边小人一旦进言,便强令出征将领回返,如有不遵者更是轻则下狱重则处斩,而且他还不喜欢与谋臣商议要事,喜欢独断专行,以至于尝尝错误判断形势,最终吞下了王朝毁灭的苦果。“ “你这话是在点拨朕?” 第237章 是劝谏不是点拨! 永盛帝面色已然是完全阴沉了下来。 他目露寒意的盯视着叶玄。 旁侧, 不论是叶定边还是誉王赵毅,亦或者镇国公郭茂才和那袁弘。 尽皆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叶玄刚才的这番话还需要理解吗? 他的的确确就是在点拨圣上呀。 这小子,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一直在试探陛下的底线。 众人紧张不已,反观叶玄。 其脸上却带着一抹淡然浅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呵呵,陛下,您为君,臣为臣,君是君,臣是臣,为臣者岂敢点拨君王呢?岂不是倒反天罡,乱了纲常?” “倒反天罡,乱了纲常?哼!你小子还知道纲常二字,可朕怎么听都觉得你小子是在点拨朕!” 永盛帝眼神略微缓和,却依旧是冷哼一声继续道:”朕不是傻子,你先前的话不就是在说朕猜疑心重且有些优柔寡断,做不得决定吗,是也不是?” 叶玄重重点头:“是!” 此话一出。 叶定边几人心跳又漏了一拍。 心道,你这活祖宗,你是真不怕陛下降罪不成? 你说几句好听的能死呀? 永盛帝眼眸半眯,锐芒闪烁。 “那你还不承认是在点拨朕?” “臣不承认。” 叶玄又笑着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淡定从容。 “你!” 永盛帝狠狠的攥了攥拳头,额头已经有青筋冒出。 叶玄则是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陛下,臣先前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劝谏,劝谏怎么可理解为点拨呢?” “劝谏?” 这些永盛帝愣住了。 “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皇权乃是天授,得到上天认可的。试问普天之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点拨您?” “臣只不过是尚未弱冠稍有聪慧的莽撞少年,得蒙陛下宠信,方能在这御书房内与陛下参议政事,提出一些抛砖引玉的建议和策略。如此已觉蒙受天恩,诚惶诚恐,又岂敢行乱了纲常之举,点拨陛下?” “可……刚才你这些话,的确让朕很是不舒服!” 永盛帝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又道。 依着这小子的话,他的确没胆子点拨自己。 可刚才他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怎么感觉都像是在含沙射影的影射自己。 影射自己猜疑心中,影射自己优柔寡断且有些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叶玄当即又是一笑,直视着永盛帝。 “陛下,岂不闻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陛下之所以听臣之话很是不爽,自然是因为臣所劝谏之言俱是实话,故而难免会生出抵触的情绪。”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不错!陛下,这世上只要能利于治病的草药大多苦口,难以下咽。同样的道理,通常能让人进步对人有利的话通常也是不那么好听的。” “陛下身为天子当更清楚这件事,朝堂之上那些让陛下听来极为受用之言,多是谄媚之言,只会让人麻痹,堕落,但对于陛下的江山却无任何的益处。相反,那些极其不好听的话术却往往对江山稳固具有极大的好处,但往往也会因为说来难听,被君主忽视,亦或者否定。” 永盛帝直接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眉头紧锁,眼眸中泛出一抹带着亮彩的涟漪,好似在不断的回想着什么。 良久,他再次抬头看向叶玄。 “好小子!你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人振聋发聩之言,警醒朕。先前是朕情绪激动了。以后朕希望这样的劝谏能多多益善,如此,朕才能不断的改正自己的过失,我大靖也才能蒸蒸日上,早日实现一统天下之宏愿。” 叶玄微微一笑,躬身道:“呵呵,臣倒是更希望少一些劝谏。” “为何?” “陛下,劝谏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让郡主改正错误,但并非绝对。有些事情,君主认定,臣子再怎么劝谏也是无用,劝多了反倒是引起杀身之祸。若为君者能多自省,以史为鉴,从中找出自己的弱点弊端,加以改正,比之臣下劝谏,效用可是要大的多呢。” “嗯,你此话说的很对。便如今日你这番劝谏之言,也便是你。换作这屋内的其他任何人,朕都不带听的。” “这或许也是为君者长年累月孤家寡人,独断专行所养成的坏毛病吧。” “你且放心,虽说一些毛病不容易改,但为了朕之宏愿,朕还是愿意以史为鉴,多多自省的。” 永盛帝重新露出慈色,对叶玄说道。 叶玄:”陛下圣明!“ “圣明个屁!”永盛帝面色一寒,骂了自己一句,”若真圣明,岂会被那嵬名宏图蒙骗,又岂会在要不要与突厥合兵的事情上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叶定边。 “叶爱卿。” “陛下。” “先前与突厥合兵党项的各项事宜继续推进,不再做更改!” “老臣领旨!” “嗯!除此之外,给朕拟一封给那党项国国主的国书,措辞要严厉,要带着申斥的语气。他党项国在我大靖境内所作的种种忤逆朕,忤逆大靖的行径都给我一一列举出来,要痛斥他们这些强盗且蛮横无理的行为。” “除此之外,他们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的事情也要发一道圣旨过去问询缘由,并且让他们尽快撤兵,若不撤兵,朕必定发兵讨伐之。“ 冷彻着眼神,永盛帝接连给叶定边下达旨意。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党项国戏耍,已然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一旁,誉王赵毅。 “皇兄,直接发旨意过去问询,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万一打草惊蛇,让党项有所防备岂不是不妙?” “陛下,臣以为誉王所言极是。” 那叫做袁弘的此时终于插上了嘴。 “陛下,党项国国主野心极大,这些年一直在厉兵秣马,意图夺取周边疆土,壮大自身。其境内的军民现如今宛若那绷紧的弓弦,时刻要射出去的架势,若此刻发旨意直接问询,只怕只会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我大靖后续排兵布阵不利。” “非也,陛下,誉王和袁大人之言,臣不敢苟同。” 第238章 列国 永盛帝转头看向叶玄。 “你说。” “是,陛下!” 叶玄躬身点头。 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誉王和那袁弘。 誉王还好,毕竟自己半个老丈人,情绪稳定,波澜不惊。 这叫做袁弘的却是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流露出一抹冷意。 我靠的! 老子该不会斗倒了一个安国康,又迎来一个你吧? 再说了,老子就事论事,至于这种表情吗? 叶定边见叶玄突然愣神,轻咳了一声。 “咳咳咳,你小子还愣什么神呀,赶紧说!” “哦。” “是这样的。小子以为党项国这次朝贡在我大靖境内闹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其心中早应该心知肚明。且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之事,先前也被小子在金殿之上揭穿。也就是说,如今我大靖与党项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其实早已经被捅破。” “这般情形之下,若是再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我大靖是如云国、南晋这般小国,尚还好理解,怕得罪党项嘛。” “问题是我大靖乃是这九州天下最为强盛的国家,且在之前对于周边番邦小国一些调兵扩土之行径从来都是发函过问。这次党项国夺取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却装作丝毫不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更何况,这嵬名宏图还用一封假国书蒙骗了陛下,若再不发旨意过去申斥,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叶玄此番话后。 叶定边、镇国公和誉王俱是微微颔首,已然是被说动。 袁弘却是依旧皱眉:“叶小侯爷此番言论虽是也无毛病,可是真这般做了,若是引得党项国提前警惕又当如何?” “要知道党项国全民皆兵,若知晓我大靖有与突厥合兵攻打他们的计划,只怕全国都会提前动员起来,这样岂不是对我大靖后续策略不利?“ 叶玄微微一笑:”呵呵,袁大人,小子想问你一句,圣上不颁旨意,那党项国就不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发兵了吗?“ “现如今突厥连年旱灾,导致国力衰减巨大,其内部又是纷争不断。突厥王庭想要延续统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对外发兵,转移矛盾。” “我大靖如今兵强马壮,府库充盈,兵多将广,突厥就是脑子抽风也决计不会与我大靖为敌。不攻打我大靖,那他们就只剩下了党项一个选择不是吗?” “一个?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突厥往东有戎狄,往西有西域诸国,往北还有西伯人。这些都可以成为他们抢掠的对象吧?” 袁弘依旧不死心道。 “袁大人对于地理不甚了解?” “叶小侯爷为何有此一问?“ 见叶玄轻轻扬眉,他缩了一下眉头沉声道。 “是这样的,如若袁大人对这地理稍有了解的话,断然不会有此一问的。” 戏谑一笑,叶玄直接走到了永盛帝的御案前。 “陛下,容臣用一下笔墨纸砚。” “只管自便就是。” “多谢陛下。” 叶玄谢恩之后,取了一直毛笔,稍稍的蘸取了一些墨汁。 而后让凑上来一脸感激帮忙的大内总管刘荣将一张巨大的宣纸摊开在了地面上。 接着他便执笔在上面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一开始 诸人还有些疑惑叶玄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靠过来一探究竟。 待到叶玄将大致轮廓画出来之后,叶定边一双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神无比震惊的大喊道。 “玄儿,你……你这是在画我九州天下的列国图?” “呵呵,爷爷看出来了。我画的就是九州天下列国图。” 叶玄一遍答应却是没有抬头,继续挥笔。 而此刻,永盛帝眼神也变得如叶定边一般惊愕起来。 他虽身为帝皇,但还从未直观的一睹自己统治的大靖到底是何样子。 带着几分期待心里,永盛帝凑上前来。 恰好看到叶玄在宣纸之上种种的画了两个圈,然后写下了长安二字。 “叶玄,这便是我大靖长安所在的位置?” 凝眉,永盛帝望着地上的列国图,久久不语,而后抬头看向叶玄问道。 叶玄颔首道:”回陛下,是!这列国图只是一张简略的列国图,是臣用来讲解袁大人心中之疑惑的。“ 说着,叶玄从刘荣手里要过了他的拂尘,指向了这列国图。 “我大靖居于九州天下正中,土地肥沃,幅员辽阔,但却并非这九州天下最广大的土地。在被,突厥、戎狄和西伯人所占据之地,其实是远远大于我大靖的。” 叶玄指向了北方一片空白之地。 其上被叶玄画了几条黑线,其中分别标注了突厥、戎狄和西伯。 “比我大靖疆土还要大?” 永盛帝震惊的望向叶玄,双眸之中似有火焰燃烧而起。 叶玄哪里不清楚此刻这位帝王的想法。 笑了笑道:“陛下,这些地方虽说疆土很大,但实际上就目前的生产力水平是不能长久住人的。” “为何?” 这次问的是那袁弘。 “为何?因为这些地方要么是广阔的荒漠,要么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和无边的原始山林。” “荒漠自是无法住人,草原和原始山林怎么就不能住人了,草原直接铲掉草皮耕种便是,原始山林砍伐掉树木不就成了?” 袁弘有些不以为意道。 “呵呵,若是这般容易,那小子要问。为何突厥偏偏南下却不北上呢,那里可是有大片的草原和山林。为何戎狄和西伯人在那边还要南下抢夺突厥的地盘呢?” “这……” ”是寒冷!玄儿,你是想说北地虽大,但却是苦寒之地,可对?“ 叶定边这时沉着眉头插了一句道。 “正是!北地苦寒,苦寒到冬季人几乎无法生存的地步。而其春夏秋三季又极为短暂,根本就无法耕种收获。人们只能依靠打猎放牧为生。而即便是打猎放牧,其艰辛程度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在咱们大靖人眼中,突厥人便已经属于极其能够忍饥耐寒的民族了,可是跟更北地的戎狄、西伯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突厥之所以对往北扩张领土没什么兴趣,不是西伯人和戎狄人有多强,究其原因,便是北地苦寒,不适宜生存。” “刚才小子说突厥人因为旱灾对外用兵只能选择党项,其实就是这个原因。突厥所相邻之国,要么苦寒,要么如他们一般遭遇旱灾,要么本就是荒漠丛生之地。唯有我大靖和党项可以抢掠。” “问题是大靖他们现在不敢抢掠,那除了党项,他们还有他法吗?” “而今小子我能想到突厥会这般做,嵬名宏图岂会想不到?这也是为何小子有先前那番话的原因,袁大人,你可是懂了?” 此时,袁弘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紫,最终双手抱拳。 “叶小侯爷所言极是,先前是本官考虑不周了。” 永盛帝眼神澄明。 “如此就按照刚才所说办好了。” “是!” 叶定边当即点头。 就在诸人以为今日议事结束之时。 永盛帝却是又对刘荣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走向了御书房内永盛帝休息的里屋,不多久端着一个红绸缎盖着的托盘走了出来。 第239章 传国玉玺? 见此,誉王赵毅面露疑色。 “皇兄,这是?” 永盛帝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而后环顾御书房内的诸人,沉声说道:“除了这假国书之外,嵬名宏图那老贼给朕的另外一件物事,也正是这件物事,让朕最终决定放走了他。” 带着一股滔天怒意,他走向了刘荣,而后伸手直接将那红色绸缎揭开。 那件物事随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立时间,御书房内认出了此物的几人直接”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此物,陛下,您会不会搞错了?” “皇兄,这物事不是应该跟着那人入土了吗?怎么会……” “陛下,这当真是当年的那件物事?” 叶定边,誉王和镇国公郭茂才近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同时,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带着无边的惊讶和骇然之色。 好似对于此事很是难以理解的样子。 就好似一件本不应该出现的物事出现在诸人视线之内一般。 叶玄定睛望去,见这托盘之中并非什么令人惊世骇俗之物,只是一枚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印玺而已。 而且这印玺的质地看上去也不如何,一角脱落不说,其上还有些染血。 但不论是永盛帝还是自己爷爷亦或者老丈人誉王赵毅以及那镇国公郭茂才,在见到此物之后都表现出了一种惊诧和震惊之色,同时还流露出一抹忧虑。 永盛帝眉头几近凝成了川字,双手背负在身后,身子绷直如一般利剑一般,全身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转身看向众人。 沉吟了片刻:“朕不知此物是真是假,当年之事发生突然,那见物事到底是被先皇留在宫中最终又被先皇遗落,还是一开始就跟随着吴王一同湮灭,现如今已经无人能够证明。” “但是此物,朕让刘荣专门找了当年宫中的老人鉴定过了,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朕拿不定主意,那嵬名宏图又咄咄逼人,告知朕,若是朕强留他,党项人便会将吴王乃是被先皇逼死,且玉玺流落他国的事情公之于众。朕无法,只能先放他离去。“ “玉玺?陛下,您是说这玩意儿是玉玺?” “玄儿,你放肆!此乃传国玉玺,岂容玷污!” 叶定边厉声斥责。 “哦……” 叶玄当即缩了缩脖子,又向着那托盘内的玉玺望去。 说真的,如若不是永盛帝和自己爷爷说。 他还真未必会将这小不留丢的东西跟玉玺扯上关系。 在他的认知范围内,玉玺乃是震慑一国国运的物事,通常都会篆刻的极其有分量才是。 可这传国玉玺怎么看都像是前世叶玄逛古玩摊时候碰上的赝品。 永盛帝就好似压根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看向了其他几人。 “你们有何看法?” “陛下的意思是说这玉玺是真是假?” “不错!” “这……陛下,传国玉玺历来都是我大靖的禁宝,唯有新皇登基、老皇驾崩之时为表赵氏王朝传承有序,更迭不衰才会示人,臣活这大把年纪也仅仅只是在先皇登基之前,吴王摄政为稳社稷稳定拿出之时远远的见过一回,自那之后便再未见过。“ “陛下让臣辨别此物之真假,着实是在为难臣了。” 叶定边连连摇头,叹息说道。 ”陛下,臣入朝堂比之叶老侯爷还要晚上几年,他未曾见过,臣自然也未曾见过。不过,陛下臣有一事要说。“ 永盛帝面色微沉:“说!” “陛下,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一切都早已经盖棺定论。而且,我大靖在先皇和陛下的统御之下,不仅国力蒸蒸日上,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幸福安康。是否掌持有传国玉玺又能代表什么呢?” 誉王赵毅也随即踏步拱手。 “镇国公所言极是!皇兄,传国玉玺固然贵重,但终究是一件死物。我赵氏江山是否能够得到有效传承,国力是否能蒸蒸日上,才是高祖真正看重的。故而,臣弟以为,这传国玉玺是否掌握在手,无太大实质性的意义,皇兄不必为此心生彷徨才是。“ 永盛帝的脸色并未因为这镇国公和誉王的话儿好看多少。 他轻叹一声。 “朕自然清楚这些年,大靖的国力日盛,朕坐着帝王算得上对得起列祖列宗。可毕竟当年高祖立下规矩,唯有掌持传国玉玺方可说得国为正!自五十年前那一场动乱,传国玉玺丢失。先皇与朕无事不可不派人全天下搜寻这传国玉玺的下落,未能寻得蛛丝马迹。“ “而今这传国玉玺却是凭空由那嵬名宏图交到了朕的手里,你们说朕会不会多虑?朕当然知道传国玉玺只是一件物事,算不得什么。” “朕真正担心的是吴王那一支,若是打着赵氏正统的旗号,兴兵作乱,岂不是我大靖立时要天下大乱?” 他这一说,诸人都是心头跟着一紧。 无人再敢乱说话。 其实早在这传国玉玺出现的那一刻。 他们便想到了这种可能。 只是吴王对于整个大靖几乎是一个禁忌话题。 永盛帝不敢开口无人敢乱开口。 “哼!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不敢说?” 永盛帝眸子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目光阴沉道。 一下子,诸人头低的更低了。 “咳咳咳,那个陛下,臣可不可以说两句?” 这时,叶玄突然伸出了手掌,一副请示老师上课发言的好学生模样。 “你说。” “臣听了这么一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七七八八。陛下无非是担心那什么吴王亦或者吴王的子嗣会拿着传国玉玺兴兵造反,说陛下得位不正,推翻陛下的君位,篡位夺权是也不是?” 永盛帝眉头轻轻一扬,看向叶玄的眼神多了一抹亮光。 “不错,朕担心的便是这个!” “那臣只能说陛下纯粹是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担心的多余?” 一下子,不光是永盛帝,便是叶定边、誉王等人也都是同时惊咦了一声。 叶玄斩钉截铁的点头。 神色从容的说道:“自然!纯纯的多余。” 第240章 玉玺真假? 这边,叶定边见自己孙儿如此轻描淡写的下了定论,不由心下一急。 连忙道:“玄儿,你莫要信口开河,这可是传国玉玺,你可知传国玉玺意味着什么?” “爷爷,孙儿自然懂。” 叶玄含笑的看了自己爷爷一眼。 神色陡然变得正色起来。 接着朗声道:“传国玉玺,何为传国?自然是代代相传,薪火相承之意。高祖皇帝当年立国,造开国玉玺而后被代代相传,直至隆盛皇帝发生皇室叛乱才遗落丢失不见。” “在此之前,谁掌握了这传国玉玺,便等于皇权得祖宗庇护,于法统之上有了依据,天下百姓、文臣武将、文人学子们才会真正的奉你为尊,为这大靖真正的帝王。我说的可对?” “不错!这便是传国玉玺的作用和意义,你还能说他作用不大?你可知,有了这传国玉玺,那吴王便可以此作为说辞,搅动大靖风云,让我大靖皇室陷入谁是正统的争斗之中,到时必定是天下大乱。” “呵呵,爷爷,事情没严重到您说的程度,若是这传国玉玺刚刚丢失,或许当真如您所说,会出现大的乱子。” “可这传国玉玺丢失多年,作用早就不复从前,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 “轻而易举?“ 这次是永盛帝开腔。 他眉头轻轻一扬,虎目凝聚,带着几分怀疑之色。 “呵呵,陛下,臣问,这传国玉玺从何而来?” “自然是那嵬名宏图给朕的。” “好,那嵬名宏图又是何人?” “自然是党项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陛下,臣要说的是,一件党项人送来的所谓的传国玉玺,陛下当真有必要去相信他是真的吗?” “你……你的意思说这传国玉玺是假的?” 永盛帝直接神情一怔。 “不错!” 叶玄再次坚定的点头。 “可是,朕找人看过,他们都说这玉玺多半是真的。” 他先前说宫中那些老人未判定出这玉玺的真假实乃想要看一下诸人的反应。 其实在他将这玉玺交给那些人看的时候,他们已经判定了这玉玺为真了。 也正是因为判定为真,永盛帝才内心惊慌。 匆匆的将那嵬名宏图等人一并给放了。 不是他不想留那些人。 实在是传国玉玺实在是干系重大。 饶是他坐在君位上已经二十年,依旧忌惮有人拿这传国玉玺生事。 “呵呵,陛下,臣说他是假便是假!” 叶玄微微摇头。 然后缓缓的走向了刘荣,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传国玉玺拿了起来。 然后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叶玄做这一切之前毫无征兆、 等到永盛帝和其他人意识到要做什么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叶玄,你……你把传国玉玺给摔了?” “叶玄,你……你疯啦?” “叶贤侄……” 叶定边、誉王连同镇国公一个个惊慌失措,彻底傻眼。 那可是传国玉玺呀。 他是怎么敢的? 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永盛帝望着地面上碎裂的不成样子的“传国玉玺”腮帮子跟着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瞳孔急速的放大而后又猛然汇聚。 接着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他缓缓抬头看向依旧是一脸淡定的叶玄。 “朕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这根本就不是传国玉玺,臣需要解释什么?” “你如何知它不是传国玉玺?” “臣有两点证据。” 叶玄微微一笑:“其一,倘若这真是传国玉玺,那嵬名宏图不可能将其交给陛下,甚至说嵬名宏图绝对不会让他示人。” “谁都清楚大靖的传国玉玺对于大靖的皇族意味着什么,故而嵬名宏图只要不傻,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么一件重宝拿出来。” “现在拿出来,无异于无限缩小其作用。” “无限缩小其作用?” 永盛帝提了一下眉角:“救了那嵬名宏图一条狗命,还算作用小?” “呵呵,陛下,嵬名宏图的性命固然值钱,可若跟将整个大靖四分五裂,彻底乱掉相比呢?” “如果陛下是党项国国主,您会如何选择?” “朕自然会选择让我大靖四分五裂!可是若不拿出这传国玉玺,他们又如何能让我大靖四分五裂呢?” “这就牵扯到了那吴王的问题了。传国玉玺当年乃是被吴王获得,后来吴王失踪了。就算是现在吴王已经死掉,这传国玉玺也会落到吴王子嗣手中,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党项国呢?” “兴许吴王和他的子嗣投奔了党项国了呢?” 旁边,誉王插了一句嘴。 叶玄直接打了个响指:“有这种可能。” “袁大人,您在党项国二十多年,可曾在党项国探听到吴王和他子嗣的消息?” 袁弘神色一紧,接着摇了摇头:“叶小侯爷太高看我了。” “也就是说没探听到了?” “老夫从未听说过有关吴王的消息,就算是当初吴王真的去了党项国,也早早的隐姓埋名了,绝对不会轻易示人。我又去何处探听?” 叶玄点头:“呵呵,袁大人说的很对。那假设吴王当年是去的党项国而后隐姓埋名。” “党项国若想要让我大靖四分五裂,首先要做的定然是将吴王极其子嗣推到前台,然后大肆宣扬当年先皇继承皇位乃是有巨大的阴谋,如此让我大靖国内出现动乱。接着再抛出传国玉玺,证明自己所言非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嵬名宏图拿这传国玉玺交换自己的性命!要知道按照上述我所说的法子,大靖肯定会发生动乱。大靖动乱,这嵬名宏图连这次出使我大靖其实都不必来,自然也就不可能有被擒的风险了。“ “是也不是这个道理?” 永盛帝眉头一凝,眸光缩了一缩,开始消化叶玄刚才的话。 很快,他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无道理,先推吴王的人出来,再拿出这传国玉玺,让我大靖陷入正统之争,远比直接拿这它换嵬名宏图要作用大的多。” “但这也不完全保证党项国昏了头,使了昏招呢?” “那这就要说到臣判定这传国玉玺为假的第二点了。” “陛下。”对着永盛帝轻轻一拜,叶玄继续道:“高祖的传国玉玺传承近两百年,经过历代帝皇把玩浸润,玉石的表面早应该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包浆,而且由于人手心会分泌出油脂和汗水,久而久之,这于是变回变得越光滑和水润,甚至一些油脂还会渗透到玉石内部。” “倘若这传国玉玺是真的,它的表面必然有臣所说的这些特征。” “反观这块玉玺,外面虽说被人用一些特殊手段做旧,但内里却未曾有任何油脂浸润,包浆更是几乎不可见,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这玉玺根本就是党项国找人专门做旧的假货!” 此话一出。 御书房内,包括永盛帝在内,所有人彻底恍然。 眼神尽皆是变得明亮无比。 神情惊讶又欣喜的望着他。 叶定边更是直接上前,狠狠的在其胸口捶了一拳。 “好小子,你今日当真是立了大功了。” 为陛下排忧解难本就是不小的功劳。 而今日叶玄接连鉴定了假国书和这假传国玉玺,那简直是泼天的功劳。 也难怪他也是一脸的狂喜之色。 “呵呵,爷爷,您先别高兴的太早。这玉玺虽是假的,但既然连宫中老人都判断不出真假来,岂不是说,真的真在党项国?” 一句话,诸人放松的神色瞬间凝固。 永盛帝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也瞬间敛去。 第241章 一个字杀! 看着永盛帝阴沉的眼神。 叶定边扯了一下叶玄,压低声音。 “臭小子,你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爷爷,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嘛。总不好半路撂挑子吧?” “你的意思,你有破解之法?” “嗯!” 叶玄自信的点了点头。 永盛帝猛然看向他。 “那你小子还不赶紧说,非要让朕逼着你说不成?” “嘿嘿,陛下,臣没这意思。” 嘿嘿一笑,叶玄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 接着正色道:“以目前嵬名宏图搞出来这假国书和假传国玉玺来看。多半真的传国玉玺在他们手上。” “至于他为何一开始没拿这传国玉玺做文章,臣有两种猜测。一种,是党项国不清楚我大靖对传国玉玺到底有多么看重,是以尚不确定怎么利用,所以让那嵬名宏图借朝贡机会,试探一二,而后再做谋划。” “另外一种,吴王亦或者他的子嗣不愿意将真的传国玉玺交到党项人的手中,只让他们复刻了个假的。用这假货以假乱真借这次朝贡蒙骗陛下。” “但不论是这传国玉玺是在党项人手里还是在那吴王手里,陛下其实都大可不必担忧。” 永盛帝凝眉,眼神冷峻。 “不担忧,若真如你所说,这传国玉玺在党项,且那吴王及其子嗣还在,党项人岂会不挑起我大靖皇位正统之争?“ “呵呵,这是自然,他们肯定会这般做。” 叶玄爽快的点头。 “但陛下完全可以不必多虑。先前臣说您高估了传国玉玺的作用,现在说您为何低估了自己……” 微微沉吟。 “陛下,您乃一代明主。即位之初,便逢北方突厥、党项进犯。” “陛下不畏强敌,集结我大靖兵力与之鏖战,终大破之,保我大靖安宁。后与两国缔结盟约,与民休养生息十五年,在此期间,陛下革新吏治,涤除官场弊病,使国力渐衰的大靖重新焕发生机,如今,我大靖府库充盈,粮草齐备,兵马军械充足,百姓安居乐业,您之功绩有目共睹,岂是可以轻易抹杀的?” “更重要的是,陛下坐我大靖江山已二十年有余,国内群臣武将拜服,国外,藩国畏惧天威,陛下早已经掌控一切,成为这世间最有权势之君主。” “这般情况之下,还怕一个小小的吴王和那所谓的传国玉玺吗?” “再说了,当年吴王私自带传国玉玺离去,本就是谋朝篡逆之举,他们若是真敢拿这件事煽风点火,妖言惑众,不正中陛下下怀,让陛下有了借口讨伐党项吗?” 叶玄此话一出。 叶定边眼眸猛然大亮,接着他狠狠的击掌,有些手舞足蹈。 “陛下,叶玄说得对。传国玉玺乃是君王随身之物,那吴王私自将其窃取本就是谋朝篡逆的行为,我们怕他作甚?” “党项国若真要敢将其推到前台,我们岂不是更多了一个名正言顺向党项国发兵的借口了?” 随后,誉王、镇国公连同袁弘,俱是齐齐的出列发声。 无不赞同叶玄刚才所言。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之内,竟是没了先前的紧张和死寂之感。 永盛帝眼眸之中也是重新泛出亮彩,眼神澄明。 轻轻颔首,旋即看向叶玄,无比感慨的说道。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叶玄,你当真乃朕之在世诸葛,有你在,朕自可高枕无忧啊,哈哈哈……” 说罢,便是无比爽朗的开怀大笑。 叶玄清楚,这永盛帝嘴里的诸葛,并未前世中的诸葛孔明。 但其拿对方比自己,想来也是历史长河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于是微微躬身抱拳作揖。 “臣,诚惶诚恐。” …… 一番笑过之后。 永盛帝虎目如火如炬,再次盯向了叶玄。 叶玄:…… 我靠! 这是准备继续薅老子的羊毛? 没完没了了是吧? 心念至此。 永盛帝便已经开口。 “你对我大靖南地有多少了解?” “南地?陛下指的是长江以南?” “不错!” “回陛下,臣了解不是很多,只是江南乃鱼米之乡,富庶之所。为我大靖主要钱粮税赋收缴大户,也是我大靖的战略大后方。” “嗯,你说的这些都对,还有呢?” “还有?” 叶玄微微凝眉,心中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错,还有。” “还请陛下明示。” “南地还是我大靖文脉根基之所在!前朝大梁亡国之后,北地兵乱不断,大批的儒家学派南迁避难,带走了北地的大部分儒家经典和精英子弟。” “这些人到了南地,受到南晋国主招揽,不少入了南晋。剩下一部分则在各郡县落脚扎根,重新开宗立派,传播儒家学说,教书育人。” “高祖在北地立国之后,引兵南下,对这些人进行招揽,其中绝大部分受到招揽归附,但还有一些则婉拒朝廷招揽,你可知原因?” “是他们习惯了闲云野鹤的乡间生活,不想入朝为官?” “不是!” 永盛帝微微摇头。 “那就是习惯了南地的温暖气候,不想忍受北地的寒冷?” “也不是。” “也不是?还请陛下明示。” “很简单,他们的心不在我大靖。” 永盛帝背负着手来回踱步,沉声答应,而后转身又看向叶玄,目光锐利。 “我大靖立国比南晋要晚上几年。当初高祖起兵之后,为一统北地,彻底断绝兵害,一直东征西讨,并未顾及到北地文脉的南迁问题。” “等到高祖察觉之时,北地的各学说文脉基本都已经南迁完成。后高祖挥师南下,意图将儒家正统和其他各派学说重新北迁,这些人却是不愿意了。” “有些人给出的理由便是你先前所言。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在高祖南下之前,他们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南晋收买!” “收买?” “不错!” “前朝大梁灭国,大梁的国子监、翰林院,皇家书院近七成的库藏和人员尽皆被南晋所得。而这些也就成了南晋的底气。” “靠着这些所得,南晋凭着弹丸之地,竟是吸纳了九州天下近半数的人才。而那些未曾去南晋的,也无不对南晋向心生向往,尤其是同处长江以南的大靖江南,尤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百十年前,我大靖出了一个孔阳明,他以一己之力,强逼着南晋让出了所谓的儒家正统的地位。” “但是天妒英才,就在他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南晋国在我大靖南地的荼毒之时,却是英年早逝。” “而他的死也引起了连锁反应。本已经承认我大靖儒家正统地位的南晋私底下开始搞小动作,与我大靖当面锣背面鼓。同时,南晋国主也改变了他们老国主想要以儒家为根基建立儒教,遥控天下的策略。开始派人大肆渗透、收买我大靖位于南地的儒家学派和文人学子,以企图趁我大靖势衰之际,引南地叛变!” 叶玄瞳孔深深的一缩:“想不到小小南晋竟然如此狼子野心。陛下,您与臣说这些,应该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吧?” 永盛帝脸上随之浮现笑容。 “自然!传国玉玺和吴王,朕可以保证我大靖北地不会有多少人议论此事。但南地朕难以保证,朕担心党项人当真拿传国玉玺和吴王说事,南地那些被收买的卖主求荣的东西,会跳出来生事,朕想你给朕拿个主意。” “主意?那臣就一个字!” “什么?” “杀!” 说着,叶玄还不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242章 永绝后患! “杀?” 一下子,御书房内,包括永盛帝在内所有人几乎都惊呼出声。 好家伙,这小子看上去面色和善不已。 没想到说个“杀”字,连犹豫不待犹豫的。 叶玄缓过诸人,重重点头。 “不错,一个字,杀!” 永盛帝微微沉眉:“会不会太过狠绝了一些?” “怎么会?” “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南地的儒家学派和一些文人学子既然已经骨子里成了南晋的走狗,那这些人留下来又有何用?” “让他们在我大靖的疆土上培养新的一批忠于南晋的臣民,那岂不是自觉坟墓了?” 永盛帝脸色瞬间阴沉。 叶玄所言没错。 这些南地被南晋收买的儒家学派和文人学子,骨子里已经是南晋人。 他们只会认可南晋。 而若是让他们继续在南地待下去,他们教授的年轻大靖子弟还会是大靖人吗? 只怕骨子里都心向南晋了。 甚至说他们会说大靖霸占了南晋的土地。 这时,叶玄再次发声。 他神情从容,端直站定,朗声道:“古往今来,各家学派的兴起,一是开民智,劝人向善。二是为维系王朝统治,社会安定。三是革新旧思维,推进社会变革发展。但不论是哪一种学说追根到底,都是为了人能更好的活着。” “而今我大靖为九州最富盛之国,十五年未开启战端,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党项国这个时候为一己私利,拿传国玉玺和那吴王说事,就是想要搞乱我大靖,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而我大靖南地那些文人学子此时若真如陛下所言,站出来声讨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岂不是是非不明,善恶不分?” “既是如此,那留他们又有何用?倒不如直接杀了,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永盛帝凝思了片刻后,“话虽如此,可是若当真如此不顾一切的大肆杀儒,有伤天和呀。” “有伤天和?” “敢问陛下,您立誓一统天下,所谓何?仅仅是效仿先皇,开疆拓土,完成自己的霸业雄心,满足自己的虚荣之心吗?” 永盛帝眼眸瞬间一缩。 “你此话何意?” “请陛下回答!” “当然不是!” “朕想要一统天下,想要将这九州天下置于我大靖统治之下,乃是不想这天下苍生,芸芸众生再如那无根浮萍一般,逢乱世便飘摇不定,饱受战乱饥荒之苦。” “不再因为大大小小的国家连年无休止的征战而痛失家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朕想要一统天下,感念的是这天下苍生之不易!” “当然,朕非圣人,也非一点私心没有。若在此期间,可成就千古一帝,青史留名,朕自也是无比欢喜!” 此番话,永盛帝不仅气势十足。 更是掷地有声。 其神情锐利坚毅,眼神更是无比的坚定,不容置疑。 叶玄当即双手抱拳,无比恭敬的施礼。 “陛下仁德,九州天下黎民苍生得与陛下这等明君,乃是黎民之幸事,也是臣之幸事!” 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陛下虽心系天下苍生,立誓永绝这天下兵戈之乱,平四海之灾祸。但这天下苍生真正体会陛下之良苦用心者,只怕少之又少。” “南地那些文人学子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胸有丘壑者?哪一个谈及儒家经典,经史子集,不是随口而来,滔滔不绝?” “然他们说的与做的一致吗?圣人教育他们要忠孝仁义,要忠君爱国,要心系黎民苍生。可他们呢?嘴上是满嘴的仁义道德,私底下却尽是蝇营狗苟,鸡鸣狗盗之事!” “这些人纯纯是失德失节之辈,为天地正道所不容,陛下杀之,又怎么会是有违天和呢?” “啪!” 面色还带着病态白的镇国公郭茂才却是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陛下,臣以为叶侍读所言极是。臣早些年便曾经劝过陛下,勿要对那些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书人存慈悲之心,尤其是南地那些读书人,直接痛下杀手,永绝后患方是上策。” 永盛帝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一直立在门前的郑千秋。 “老太傅,您如何看?” 郑千秋旋即上前一步,先是看了一眼叶玄,神情玩味。 而后对这永盛帝行了一礼道:“陛下,叶侍读之法多有刮骨疗伤之意,虽可尽去荼毒,却也会让自身元气打伤,老臣以为而今之情形,尚不必用如此极端之法。” “哦?如此说来,老太傅还有其他办法?” “老臣之法,相对来说,要和缓不少。” “你且说来。” “是。” “陛下,我大靖南地之文人学子之所以不少人被南晋收买替南晋说话,无非是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南晋儒家学派传承于前朝大梁,在他们看来,那才是真正的儒家正统。而且当年北地兵乱,前朝大梁的近七成各派学说精要基本都被南晋得去。南地的学子想要精深自己的学问,探究真理,便不得不屈身向南晋讨要。”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是拿了南晋的好处,总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老臣以为,南地的文人学子之中,还是有不少人非真心实意的偏向南晋,而是被逼无奈。” “嗯!老太傅所言不无道理,那我们又该如何做呢?” 永盛帝凝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很简单,我大靖只要再出一个孔阳明孔半圣这样的人物,便可解决一切!” 几乎是随着郑千秋话音一落。 齐刷刷的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一人。 叶玄一脸懵逼之相:“你……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等等,头儿,你该不会是指的我吧?” 腾地一下子,叶玄惊呼一声,直接往后跳出了老远。 郑千秋布满褶子的老脸上带着一抹玩味之色,轻轻颔首。 “你觉得如今大靖,除了你,谁还有比肩孔半圣的潜力?” “我……我也没有吧?” “不!当年孔半圣在你这个年纪,尚没有你这般能力!” 郑千秋又摇头说道。 “你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孔半圣可有你这般战绩?” “好像……好像没有。” 当年孔半圣虽也是年少成名。 可怎奈自己根本就是一个BUG,这近一个月内所做的事情,可谓传奇,的确不是孔半圣能比的。 尤其是火药的发明,几乎可以说是划时代的玩意儿。 只此一项就能把对方给比下去了。 “咳咳咳,那个头儿,要不你直接说你到底想让我干嘛成吗,你这样盯着我总有种被老狐狸盯上的感觉!” “哼!我若是老狐狸,你岂不是小狐狸了?你明知何必故问呢?” “不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非要我以身犯险?” 叶玄眼珠子猛眨了几下,有些小委屈的问道。 “此法是目前最妥帖之法,另外你是正大光明的入的南晋,当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 “什么,叶玄入南晋?” 一下子,叶定边炸了锅。 第243章 桃花面相! 此时的他眼珠子瞪得宛若铜铃一般大小。 双拳紧握,额头之上更是青筋暴涨。 “郑大人,你的意思是让叶玄效仿当年孔半圣,前往南晋独斗南晋整个文坛?” 郑千秋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 “叶玄之才,比之当年孔半圣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他能效仿当年孔半圣一人独斗南晋文坛,破南晋文人道心之举,我大靖南地文脉偏移之患可解!” 叶定边当即连忙摇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 永盛帝猛然看向他,眉宇间带着一抹阴郁之色。 “陛下,这……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你是担心南晋文人会为难叶玄?你尽管放心,叶玄若去南晋,定然持节前去,只要南晋不想被灭国,自然无人敢动他!” “陛下,臣担心的不是明面上的危险。” 叶定边神色依旧忧虑,布满褶子的脸上眉头紧紧皱起。 “陛下,当年孔半圣何等的天纵奇才,可是南晋一行,半年有余便突然暴毙,臣担心南晋到时候会玩阴招,下毒!” 他这般一说。 永盛帝的面色也是僵了一下,眉宇间也流露出一丝疑虑之色。 而就在这时,叶玄却是开口了。 “陛下,爷爷,若是下毒的话,我倒是不怎么惧怕。” “玄儿,你……你自己想去?” “爷爷,孙儿先前向陛下建言之法虽可一劳永逸的解决大靖南地文脉之患,但也的确要死伤太多人命。既然头儿这破南晋道心之法可行,孙儿倒是想试上一试。若是能成,不光大靖南地文脉之患可解,便是南晋的实力也可大幅的削弱,不是吗?” “可是,你若是输了呢?你先前斗败了那柳生,只怕到时候南晋文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没,到时候你可是要名誉扫地的。” 叶定边死死的盯着叶玄,依旧是顾虑不小。 “呵呵,爷爷,孙儿对自己的本领还是有些信心的。碾碎南晋文人的道心倒也不是不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输了,也不算多么丢人不是,至少孙儿敢效仿孔半圣一人独斗南晋文坛不是。” “我听说那柳生虽输给了孙儿,回到南晋依旧被如英雄一般欢迎。难道我大靖人心胸还没有南晋人豁达?" 一听叶玄此话,叶定边便知叶玄是铁了心了。 他叹息一声。 “也罢,既然你想要挑战自己,爷爷自不会阻止。” 他转头看向永盛帝。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叶爱卿有话尽管说。” “陛下,先前玄儿说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此话老臣自也是认可。只是叶玄父亲多年前已经为国捐躯,母亲又抑郁而终。老臣着实不想让其有什么闪失,还请陛下倒是能多拍人手,以免南晋人道心破碎之后,施展阴招。” 永盛帝重重地点头道:”这你尽管放心,叶玄是你叶定边的孙儿,难道就不是朕的女婿了吗? “朕给你一句承诺,若叶玄在南晋有任何三长两短,朕即刻发兵南晋,如何?” “陛下厚爱,老臣感激涕零。” 说罢,叶定边直接俯身叩拜,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 这时,老太傅郑千秋又是一脸温和的表情笑着说道:”叶侯爷,老夫颇懂相人之术,叶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长寿之相,南晋之行,当不会有任何的偏差的。“ “不过……” “不过什么?” 一下子,叶定边又跟着紧张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向郑千秋。 “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一下子,叶定边不干了。 一个健步冲到近前,抓住其衣袖。 “我说老郑,说话可没你这样的,哪有话到嘴边又吞回去的,你快说不过什么?” “叶侯爷,此事在此说,颇有不便,不若回头私底下说?” 郑千秋向着叶定边打眼色。 永盛帝凝了下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怎么,这件事还要背着朕不成?老太傅,便在这御书房说便是。” “就是!我叶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没做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事情敞开了说便是。” “老叶,这可是你让老夫说的,陛下怪罪下来,可怨不得我。” “陛下怪罪?” 叶定边眉头一沉,瞬间气势弱了几分,小声道:“此事关陛下什么事?” “不管陛下,但关乎平阳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 与此同时,叶玄也是猛然醒悟。 “我擦的,这头儿该不会说的老子的姻缘吧?” “咳咳咳,陛下,叶侯爷。叶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长寿之相,但其眉眼之间多犯桃花,乃是天生的桃花面相,只怕这一生都将与女人纠缠不清。” “说的再直白一些,叶侍读乃是三妻四妾之面相!” “啊?” 叶定边当即啊了一声。 永盛帝则是眉头狠狠的凝了一下,瞳孔紧跟着一缩,脸色阴沉了下来。 也无怪乎两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如今的叶玄已经被赐婚。 依照大靖皇家律令。 叶玄成为驸马,除了平阳郡主身边的陪嫁丫鬟可充作暖房之外,并不能再娶妻妾。 现在郑千秋说叶玄乃是三妻四妾之相。 岂不是说这小子会违反皇家律令,偷摸的跟其他女人瞎搞? “陛……陛下,您英明神武,洞若观火应当不会相信郑老头这一番面相之论吧?” 结结巴巴,叶玄见永盛帝面色有些不善,急忙辩解。 “他是朕的老师,朕一身之学问大部分都由其教授,你说朕信是不信?” “啊?” 叶玄当即傻眼,寻思着这永盛帝该不会也玩莫须有那一套吧? “先别啊,朕还没说什么呢。” “哦,那陛下您想说什么?” “朕一时半会还没想到,等到想好了,再与你说。” 想好了再说? 意思就是这个威胁一直都存在呗。 好嘛,这是给老子身上按一个定时炸弹是不是? 只要老子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就扯动引线让我死? “是,陛下,臣只求陛下早些想到与臣说什么,莫要让臣等太久。臣从小胆小,若是等久了,吓破了胆,只怕明日的诗会还有那京察之事都不能胜任呢。” “你小子!还敢威胁朕?” 叶玄直接叩首。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被人惦记着总是有些不好受的。还请陛下要杀要剐,早做决断,也好给臣一个痛快!” “你!“ 永盛帝也是被叶玄这一番混不吝的话给整得有些无语了。 郑千秋的面相之论他自然不会尽信。 但帝王之术却又让他想借这个由头敲打敲打着小子。 哪想到这小子直接来了一招死猪不怕开水烫,也是整得他有些无语。 “罢了,朕乏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走吧。” 一声叹息,永盛帝挥了挥手,背过了身去。 诸人见状,急忙告退。 叶玄也是忙不迭的与爷爷叶定边打了个眼色,一并往外走。 就在其即将踏出御书房门槛的时候。 永盛帝突然把他叫住。 “叶玄!” “臣在!” “只要你与我大靖的贡献足够大,真的能让朕踏上那一层,莫说是三妻四妾,你便是如朕妻妾成群,朕也能许你!” “陛下,臣虽有些博爱却还没到滥情的地步,更何况臣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死在女人肚皮上。臣告退!” 说罢,叶玄行了一礼,急匆匆的转身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 第244章 高明之处! 原地,永盛帝稍稍愣了小片刻,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他转头看向被自己叫住的郑千秋。 “刚才这小子是不是又在含沙射影朕?” 自己许诺叶玄如自己一般妻妾成群,结果这小子给自己来了一句自己博爱却不滥情,还不想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他的意思朕滥情,朕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郑千秋直接装傻充愣。 “有……有吗?” “你个老家伙!当年那般的刚正不阿,敢于直言,如今却也是变得圆滑了。” “成吧,朕不为难你。” 叹了口气,永盛帝半眯了一下眼眸,目光锐利的望向即将消失在视线内的叶定边和叶玄爷孙俩。 “你说他们看没看出朕先前是在演戏?” “陛下是说誉王还是其他人?” “自然都有!” “誉王的话,老臣断定他应当是看出来了。毕竟真的传国玉玺誉王也曾见过,陛下刚才强行将那假的说为真,他应该就判定出陛下的真实用意了。“ “如此说,朕试探他等于白试探了?” “呵呵,陛下,您试探了二十年,可曾看透过他?” “那倒也是。”永盛帝微微点头,“其他人呢?” “其他人,老臣敢断定镇国公是没看出来的,确切的说镇国公自上次遇刺之后,气血亏虚,整个人思虑问题已大不如从前,只怕想要恢复尚需时日。” “至于叶定边和叶玄这爷孙俩,老臣断定他们是铁定看出来的。” “叶定边看出来朕不奇怪,叶玄刚才那般招摇,替朕好生一番出谋划策,你确定他也看出来了?” 永盛帝略显诧异的扬了扬眉头。 “呵呵,陛下,这便是叶侍读的高明之处了。” “哦?” “陛下您忘了叶侍读而今尚未弱冠,仅仅虚岁十八而已,正值青春年少,英姿勃发之年纪,如此年纪之少年,岂会如叶侯爷,老臣这般老成持重,暮气沉沉呢?若如此,岂不是有悖天道轮回之法了?“ “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是说叶玄当此年纪正是年少轻狂,锋芒毕露,不知收敛之时,可对?” “陛下圣明!” 郑千秋微笑着躬身。 “年少轻狂,锋芒毕露,的确是叶玄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可这又如何能说其高明呢?” “陛下,叶侍读刚才所进言针对我大靖南地文人学子处理之法,以为如何?” “看似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实则容易埋下祸根,让朕与天下学子产生对立,并不可取。” “他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朕虽为君王,却也并非事事都可按自己意愿来办的。” 永盛帝目光深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他怎么会不想将那些将心卖给了南晋的大靖学子一刀斩杀呢? 可若当真如此,只怕人尚未杀完,大靖南地便要出现动乱,朝堂之上文官也会出言反对,更不要说南晋和党项这些环伺之敌了。 说来,叶玄先前所提之法,是想当然的以为君权可以碾压一切了。 殊不知,现实并非如此。 郑千秋对于永盛帝这一番言论未发表任何的看法。 他只是脸上带笑。 旋即躬身道:“陛下,您觉得叶侍读可是嗜杀之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陛下请先回答。” “自然不是,这小子前段时间甘愿冒被风寒传染之风险,救治小方原那几百百姓,足见其有仁慈之心,又岂是嗜杀之人?” “那便是了,陛下,叶小侯爷非是嗜杀之人,可为何今日却提了一个如此冷血的谋略呢?” 永盛帝神情瞬间僵住。 他猛然看向郑千秋,后者依旧面带微笑。 “你是说这小子故意这般说的?” “不错!臣以为,他当时早就想到了破南晋文人道心的策略,只是自己没说,借由老臣之口说出来罢了。” “他能想到这一层?” “能!孔半圣一人横推南晋文坛,逼得南晋放弃儒家正统之位也就不过百年,而前不久南晋意图用那陈鸿的关门弟子柳生效仿孔半圣报复当年之事叶玄便当事人,他又岂会想不到这一层?” “另外,陛下,您别忘记了,叶侍读之才情可是近百年来我大靖最有可能超越孔半圣的。” 永盛帝眸子又是狠狠的一缩。 他捕捉到了郑千秋话中的超越而不是接近。 也就是说在这老家伙心目中,叶玄地位之高,超出想象。 “那为何他不直接当面说,却要借你之口?” “这便是叶侍读高明的另外一点了。陛下,老臣敢断定,叶侍读是有极大意愿去南晋的。原因有三。” “其一,陛下先前交代其调查萧妃娘娘之死,陛下虽知为南晋皇室所为,却并不具体是谁,要想调查清楚,必须入南晋。” “其二、叶侍读虽武将世家出身,却才情恣意,傲视天下年轻一代,先前南晋人屡次三番找他的茬,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是今日在那渭水大堤,他还被墨家人为难。当年其母不顾家族嫁入叶家,至死未曾得墨家原谅,作为儿子,叶侍读又岂会看得过去?” “其三,破南晋道心,解我大靖南地文脉之患,也是名流千古之事,也便是老臣没这个能耐,否则老臣也要自告奋勇了。” 郑千秋说完这三点之后,又接着道:“只不过,自己想去跟能不能去却是两码事。” “倘若叶侍读刚才自己自告奋勇,只怕陛下心中还会有所怀疑,可若是借老臣之口说出,再让陛下首先想到他,则效果自是不一样,所以老臣才说叶侍读高明。” 永盛帝足足消化了许久,才算是彻底将郑千秋这一番话消化完。 而后笑骂了一句:“这小子,说白了还是提防着朕,朕都把女儿嫁给他了,他还这般不信任朕,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非是叶侍读不信任陛下。而是他能认清自己的位置,您忘记叶侍读先前所说了,君是君,臣是臣!君为臣纲,天地至理,亘古不改,更不能僭越!” 一句话,永盛帝恍然大悟! 第245章 背诵经典? 回叶府的路上。 叶定边、叶玄爷孙俩也正说着有关刚才御书房内的事情。 “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你就看破了陛下是在演戏了?” “嗯,孙儿再怎么说也号称长安第一聪明人,若是连这都没看破,岂非浪得虚名?” “再者,陛下继位二十年有余,皇权早已稳固,一个小小的传国玉玺哪那么容易就对其产生威胁?” “既然不可能产生威胁,陛下却煞有其事,除了演戏试探各方,孙儿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叶玄端坐马背之上,任由身子随着战马步伐轻快的向前走着,神情慵懒的牵扯缰绳,神情也显得无比的淡漠。 “仅凭这一点就判定了?“ ”自然不是!主要还是爷爷你们的态度。“ “我们的态度?” “是!” 叶玄轻点头说道:”你们都是大靖的肱股之臣,哪一个不是大智近妖的存在。可是今日在御书房,陛下每每问到关键信息的时候,要么沉默,要么装傻充愣,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那封国书,或许爷爷你们真的判定不出真假,因而不清楚突厥与党项国是否真的私底下想要联合。可是那传国玉玺陛下却是演得有些假了。” “堂堂大靖皇帝,坐稳江山二十余年,从朝堂到军营几乎全部都是亲信,竟然谈到一个尚处于猜测状态的事件表现出无比惶恐的样子,说不是演得,那就是在嘲笑孙儿的智商了。” 叶定边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看得倒是挺透彻。国书的事爷爷的确是难辨真假,不好妄下结论。那传国玉玺,其实爷爷第一眼便知其假了,也如你说,上面的包浆不对,另外就是当年的传国玉玺用的是青玉,今日那枚却是白玉,其中差别虽不明显,但爷爷还是能看出来的。” “故而,爷爷猜到陛下是故意试探诸人,索性装傻充愣起来。很明显,其他几人也是这个心思。而陛下似乎也看出了大家都看出来,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大靖南地的文脉偏移向南晋的问题上。” “只是爷爷没想到姓郑的那老东西竟然打的让你去破南晋文人道心的打算,我本想出言阻止,谁曾想,你竟然自告奋勇起来。” “玄儿,你不应该答应的。” “为何,您是觉得孙儿去南晋太过危险?” “难道不是?” 叶定边神色一凛,凝视着叶玄。 “你当真以为前不久那柳生仅仅只是来我国子监切磋不成?实话告诉你,南晋方面乃是想让他来我大靖破我大靖文人道心的。” “当年,孔半圣在南晋所向披靡,连败六十五人。这一次,只要那柳生也能如此,那这儒家正统的地位,他们便可堂而皇之的要回去。” “怎奈,你小子横插了一脚,打乱了南晋的部署。这件事南晋方面周密计划了多年,一朝本能得成,却被你给破坏了,你说他们恨不恨你?” “再说这次南晋使团,在我大靖驿站被人屠杀,虽说这事儿有很大的蹊跷。可是在南晋国内,那便是我大靖保护不力,只要你去南晋,这笔账也会算到你头上。” “再加上你母亲当年与你父亲结合,乃是逆了整个墨家和南晋皇室大逆不道之举,南晋皇室和墨家不少人也是很你入骨……” ”等等!“叶玄连忙摆手。 “爷爷,我父亲和母亲结合,至于招致这么大的仇怨?” “至于!” 叶定边目光深沉,重重地点头道。 “为何?” 叶玄越发不解。 “因为当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前,已经被墨家许配给了南晋皇室,墨家和南晋皇室本想依靠这次联姻,加身两家的关系,可到最后你母亲却逃婚嫁给了你父亲,你说他们会不会怨恨!” 一瞬间,叶玄眼眸瞳孔深深的一缩。 好家伙,这信息真够爆炸的。 在这之前他想都没想到这些。 “这……这是我没想到的,也就是说,父亲当初乃是夺人所爱了?” “可以这么说!” “你父亲与你母亲结合,导致一段时间南晋皇室与墨家产生了间隙,墨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如果你是墨家人,你会不会怨恨?” “至于南晋皇室,感觉被拂了面子,自然也是极为的震怒。” “也便是我大靖的实力远超南晋,而你父亲当初又是大靖最年轻的侯爷,南晋方面不敢动他,否则,这事儿怕是要引起两国交战。” 叶玄轻轻颔首,说道:“夺人所爱的确不怎么地道,如果是孙儿处在那个位置,只怕也是会报复的。” “那也就是说孙儿这次去南晋,要受到各方的敌视和排挤咯?” “你以为呢。” 叶定边翻了个白眼。 “郑千秋说要你去破南晋道心,我本想哭惨先蒙混过去,后面再从长计议,却没想到你缺是如此的着急。现在木已成舟,想要更改很难了。” “嘿嘿,爷爷,孙儿倒是觉得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早一些兴许是好事。” “如何说?” “首先,孙儿如今声名在外,上次斗败了那柳生便被冠上了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的名号。这也就是说,只要陛下下定决心要用破南晋文人道心的方法来解决南地文脉偏移之祸,那这事情九成九还是落在孙儿的头上,是躲不过去的。” 叶定边颔首,“你这是倒是实话,大靖如今情形之才,除了你,无人能比肩当年的孔半圣,若仅仅只是切磋,有大把的人在。可若是想要破道心,你是不二人选。” 叶玄说道:“那便是了。滚滚大势在前,孙儿处在那个位置上,或早或迟,这事儿都会落到孙儿的头上。” “孙儿早一些时候去,南晋尚且对我的提防之心没那么重,还容易得手。可倘若再往后拖个一年两年,那时候孙儿名声尽显,南晋只怕会对孙儿严加提防,非但想要胜他们会极为困难,弄不好他们还真的会玩阴招。“ 先前对于南晋,因为萧妃娘娘和自己母亲是南晋人的缘故。 叶玄还颇有好感。 毕竟于明面之上,大靖与南晋都是睦邻友好的友邦。 谁能想到背地里蝇营狗苟的事情这般多。 叶定边的眉头再次倏然皱紧,眼中眸光闪烁,然后点头。 “你说的没错,或许早些答应陛下南下南晋是一件好事。南晋皇室下三烂的勾当做得实在是太多,等再过个一两年,你名声尽显,说不得南晋方面真要玩阴的了。” 微微甩动马鞭,让马匹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叶定边又道:“渭水诗会之后,便是京察,今年陛下将这京察提前,又让你做佥都御史,这是希望利用你的聪明才智挖掘朝堂之内的贪官污吏,涤清吏治。让你做朝堂之上的诤臣。” “而京察之后便是萧妃娘娘的祭日,而萧妃娘娘的祭日没多久,便是南晋的临安文会。陛下当是让你祭奠完了萧妃娘娘一并南下临安,参加临安文会,在文会上破南晋文人的道心才是。” “临安文会?” 叶玄略有诧异。 无怪乎他不清楚。 原主的记忆力基本上都是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之事。 对于文学、军政之事根本就是一个菜鸟,脑子里空白一片。 “临安文会乃是三大文会之一,与我大靖的渭水诗会,以及大靖南地豫章郡的滕王阁文会并称当世三大文会,而在这三大文会之中,当属临安文会盛况最是空前。” “临安文会最是空前?爷爷,不是说我渭水诗会属第一吗?“ 叶玄皱起了眉头,神情不解。 叶定边随之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都是我大靖人不服南晋,强行自封的,说白了是为了要面子。若说规模和盛况之隆盛,我渭水诗会只是占了一个场地最大,实际上只能拍第三,便大靖南地的滕王阁文会也比渭水诗会强出不少。” 一听此话,叶玄便明白了。 大靖号称九州天下第一城。 又是大靖的都城,文会却拍第三怎么说都不好听。 所以有心人便以场地规模硬是给渭水诗会排了个第一出来。 这做法不得不说很现代! 而且颇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了。 这时,叶定边又叹息一声。 “其实这也是没法的事情,当年前朝大梁灭亡之后,北地陷入了几十年的混战,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大批的学子都南迁去了江南避难。我大靖立国之后,历代先皇虽不遗余力的鼓励这些文人学子们北迁,并许诺各种好处,可是见效甚微。” “如果不是百十年前长安书院出了个孔半圣,现在的渭水诗会只怕连第三都算不上,更不会有如今长安城的学子满地的盛景。” “如此说来,孔半圣一人几乎挽救了整个北地的文脉了?” “不!他几乎挽救的事整个大靖的文脉,只可惜其英年早逝,不然,南地的文人学子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南晋渗透到这般地步。” “若是当年前朝大梁皇家书院的那些典籍都还在长安,岂会是现在这般情况。” 叶定边又是一番感慨,眼神之中满是怅然之色。 如今的长安虽是整个九州天下最为富庶的城市之一。 招揽百姓,商贾自是不在话下,招揽普通的读书人也没什么问题。 可要招揽那些饱学之士和大儒级别的存在,却缺少了底蕴。 何为底蕴,自然便是历朝历代,一年一年积累沉淀下来的各家学派的典籍。 这些才是吸引大儒级别存在的关键。 可是现在长安城便是皇家书库,国子监和翰林院对于此类方面的书籍也极缺。 “咳咳咳,爷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大靖有南晋那般的藏书,便可以吸引那些饱学之士和大儒前来?” 叶玄轻咳了一声,眼中一抹光亮闪过。 “可以这么说。” “那您能说说我大靖都缺哪些书吗?” “缺的那可多了,儒道佛、法家、墨家、纵横家等等各大学派的典籍几乎都遗落了个七七八八,除此之外,儒家的经典也基本都被大梁的遗老遗少带去了南晋。” “我大靖现在的国子监和翰林院和皇家书库所有的典籍加起来,尚不及南晋十分之一,便是与南地的一些书院都不如。这般情况之灾,如何能招揽真正的大儒文人呢?” “这样啊……那孙儿倒是有办法稍稍解一下燃眉之急。” “你?” 叶定边扭过头看向叶玄,神情疑惑。 “你如何解决?” “孙儿脑子里记了不少各大学派的典籍呢。” “你脑子里记着?” 一瞬间,叶定边眼珠子突地瞪大。 “你不是骗爷爷?“ 叶玄摇头,又道:”爷爷,孙儿那位师父当初教授孙儿本事之时,让孙儿背诵了不少各大学派的书籍,这里面就有儒道佛,法家、墨家以及纵横家等学派的典籍,只不过并不全,孙儿现在能记住的也顶多几十本而已,而且未必全!“ “几十本就几十本,不全也没什么。玄儿,你小子又要立功了。” 叶定边欣喜若狂,有些手舞足蹈。 “快,快随我回府,马上给我将你所背下来的各家经典默写出来。有了这些东西,再怎么说我大靖也腰杆要硬朗一些不是。” 说罢,他直接挥动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叶玄的马屁股上。 律律律! 战马吃痛,一声嘶鸣,而后便飞奔了出去。 叶玄一个猝不及防,差点直接翻下马去,好在最终抓住了马缰绳。 一老一少疾驰回了叶府。 一回到叶府。 叶定边直接吩咐下人准备上等的笔墨纸砚。 直接在其书房里摊开了阵势。 见此,叶玄也便没再迟疑。 直接提笔开口默写。 写了小半个时辰,便已经手臂僵直无比。 “不成!爷爷,这般写,要写到猴年马月去了。爷爷,您去寻几个抄写的好手,我背诵,让他们写,而后孙儿再校正!” “好!” 听此,叶定边连声答应,然后出了书房。 不多时,便喊来了几名叶家的几名好学的后辈。 几人叶玄也都认识,都是叶家旁系子弟,因为好学,被爷爷专门带入了叶府加以培养。 第246章 葵水洗面? 只不过这几人平素与自己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先前自己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这几位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倒是与自己那位道貌岸然的堂哥叶欢走得颇近。 也不知道是平素只知道一门心思钻学问,没怎么打听外面的事情,这几个在看到自己之后,依旧是一脸的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表情。 若不是旁边站着叶定边,兴许他们连搭理都不搭理自己。 “你们几个各自拿笔,叶玄说什么你们便记什么,不得有误!“ “是,大爷爷!” …… 几人急忙应声,而后老实地拿起了手中之笔。 而在这之前,叶玄已经问过了爷爷,大靖皇家书库和国子监缺了什么,至于翰林院他本就在其内任职,清楚什么有什么没有。 这三相比对了一下。 让他震惊的是,孔夫子的《论语》竟然没有。 《论语》号称儒家第一经典,大靖竟然没有,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于是不由分说。 微微润了润喉咙,叶玄直接开始背诵。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 在接下来的整整两个多时辰之中。 叶玄便不住下的背诵。 身边,那几名叶家旁系子弟便不断的书写。 一开始,诸人还不以为意,神情轻蔑。 可当叶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将这些失传已久的儒家圣人语录,一字不差的背诵而出的时候。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一个个神情惊愕,嘴巴微微张大,要吃进去鹅蛋的模样。 叶定边虽是武将,但这些年因为参与大靖军政要事的缘故,对于儒家经典也稍有涉猎。 当他听到叶玄将平日里那些在大靖文官之中常常只能说个只言片语,极为不全的语录背诵而出之时,其表情比那几位旁系子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其神情更为的激动。 他眸子瞪大,明亮无比,手臂都有些颤抖。 望着叶玄背着手,气质凌尘,儒雅至极的模样,嘴里不住下的呢喃:“列祖列宗保佑,老天有眼,我老叶家也要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啦。” 他本是想说叶家要也出一个孔半圣。 但最终没好意思说出口。 亥时一刻 叶玄念诵完最后一个字,停了下来。 “爷爷,这《论语》一共有整整二十卷,今日只怕是默写不完了。就先默写这些好了。剩下的十卷,有空再默写,您看可好?” 此时他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整整两个多时辰不住下的念诵,他嗓子几乎都要冒烟了。 最主要的是,伏在桌案上的几个旁系子弟,手都要拿不住毛笔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要倒下去几个。 “好!今日能默写这些已经很是不错!玄儿,今日辛苦你了,你祖母专门准备了夜宵,你去吃一些,好生歇息,明日还要参加渭水诗会呢。” “你们几个也一并去吃些夜宵好了,今日也辛苦你们了。” 几名旁系子弟急忙起身对着叶定边抱拳一拜,然后跟着叶玄身后出了书房,向着偏厅吃饭的地方走去。 起初几人离他很远。 走了没几步,终于有人大了胆子,快步的跟了上去。 而后小心翼翼的喊道。 “小……小侯爷。” “叫我玄哥就成了,你们也都是我叶氏子弟,又与我同辈,搞得那么身份干什么。” “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 后者重重点头,沉吟了数息之后,一咬牙道:”就是,我想问一下刚才你所背诵的圣人语录,有一些句子,我不甚理解,不解其意。“ “你们也是如此对不对?” 叶玄抬头看向身后其他几人。 “是!玄哥,圣人语录有一些浅显易懂,有一些则晦涩难懂,还请玄哥不吝赐教。” “不错,玄哥,圣人语录中很多语法用词与我们现在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理解怕有偏颇,您得名师指导,可否指导我们一二?” “这好办。”叶玄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们回头把各自不理解的句子誊抄下来,回头有时间我一并讲与你们听。后面若有时间,待这《论语》全部默写出来,编纂成册之后,为兄看看抽空在国子监开讲,专门讲这《论语》替大家答疑解惑好了。” “玄哥,非是后面吗?现在不行吗?” 有人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叶玄当即翻了个白眼,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嗓门。 “大哥,我不间断的背诵了两个时辰几乎没停过,再替你们解惑,我嗓子真要冒火了,明日还要参加诗会呢。” “哦……我……我把这茬给忘了。” 后者瞬间羞愧不已,面色涨红。 叶玄摆了摆手:”无妨。“ “那玄哥,你明日能夺魁吗?” “啊呸,你是瞧不起玄哥吗?玄哥能如此流利的背诵儒家经典,圣人语录,夺得文魁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玄哥本就是我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又得名师教诲,击败藩国那些宵小,自不在话下!” …… 一时间,原本对自己颇为不顺眼的一干人,在此刻却是对自己有几分心悦诚服的味道了。 若不是嗓子真要冒火了,叶玄还真想跟几人打成一片,笼络一番。 可是现在,他却没这份心思。 听着身后带着几分奉承的话语,叶玄快步的来到偏厅,急匆匆的用了晚膳,便赶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推门而入。 呲吟一声。 黑夜中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再次递到了自己的脖颈前。 叶玄无语的白眼一翻,伸手将略有颤抖的剑身往外推了半寸。 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悠着点儿,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你一个没看清真给我抹了脖子,我小命没了,岂不是冤枉?” 此时的女人似乎又换了一件衣裳,水绿色的长裙将其曼妙的身姿呈现的一览无余。 又加上夜色朦胧,其身体若隐若现,更是平添几分魅惑之感。 不过女人的脸色依旧苍白,便是在这黑色之中,依旧能看得真切。 见是叶玄。 女人也终于放松警惕,将长剑收了回来。 而后喘了几口粗气,声音略带清冷和疲惫的说道:“我是剑冢的人,本就是用剑的高手,岂会把握不准力道?” 高手? 高他娘的手! “是吗?你既然是剑冢的高手,怎么连是谁进来都没认出来呢?” “我……” 女人神色一僵,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她的确没听出这来人是谁。 若是知道是叶玄她也不会出手了。 叶玄也没理会她这些。 径直的向着正堂方向走去。 女人沉吟了几息时间,随即跟了上。 一进屋,便发现桌子上摆着几个菜碟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汁水都没剩一点儿。 “干嘛,我……我受了伤,多吃一些补充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女人面色微微泛红,强行辩解道。 叶玄缓缓的转过头来,戏谑的一笑:“我问你这些了吗?” “你……” “白天府里用人送饭,你心安理得的吃了。晚上我回来,你就要刺我一剑,你到底是防谁呢?” “我……” “算了,心累。” 嘀咕了一句,叶玄径直的走向了角落里的铜盆准备洗把脸检查一下这小妞的伤势便去休息。 见铜盆里已经盛满了水,也没怎么怀疑,直接掬了一捧水便往自己脸上泼去。 “啊……不要!” 后面,女人见状神色瞬间慌乱,大喊了一声。 然而还是晚了。 叶玄一捧水已经泼在了脸上。 听得女人叫喊。 “拜托,都要子时了,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大喊大叫不影响他人休息啊?” “不是,我……” 女人突然间便脸蛋变得绯红无比,整个人显得娇艳欲滴,耳根红润的几乎要滴水一般。 说话更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什么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着话,叶玄又掬了一捧水泼在了脸上。 这下子,他感觉到不对了。 这水怎么有一股子草药味还有一股子血腥气。 “这水你用过啦?” “嗯!” “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可你动作太快……” 女人面色依旧羞红不已,轻咬着自己薄薄的嘴唇,羞怯难当。 尤其是此刻,在屋内油灯的照射下,其更显娇媚之相,竟是一时间看得叶玄眼神都有些直了。 靠的! 到底是孪生姐妹,跟凝雪一样的勾人。 甩动脑袋,将那些不该有的思绪抛了出去。 叶玄深吸了一口气,“你用这水擦洗身子了?” “嗯。” 女人轻声点头,声音细弱蚊蝇。 “清洗的伤口?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清洗伤口,你为何不听?“ “我……我清洗的不是伤口。” 女人摇头辩解。 “不是伤口,那是哪里?” 唰的一下。 女人的脸色竟是更红了。 不光是脸蛋儿红,双腿竟是也不由自主的夹了一下,脑袋几乎要埋进了胸前的双峰之中。 这妮子今晚是怎么了? 被人下春药了,脸这么容易红? 等等! 擦洗了身子,却不是清洗的伤口,还带血腥气……该不会…… 叶玄眼珠子猛然一瞪。 不由骂了一句:“我靠!不会吧!” 下一秒,他一个健步冲到了女人近身,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女人痛呼一声,刚欲埋怨,叶玄却又松开了其手臂。 接着噔噔噔,连退了数步。 “你……你来葵水啦?” “嗯!” “那这水……”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再作答。 身子更是直接扭了过去,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我踏马! 叶玄差点没爆了粗口。 原地僵了几秒钟直接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扑通一声,扎进了小院中央的水池之中。 许久之后,满身湿漉漉的叶玄才重新从水池之中走了出来。 “怀远,明日命人把水池清洗一下,多清洗几遍!” 说完,径直的去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一身衣物,这才重新返回到了正堂之中。 或许是从未想过会弄出这般大的乌龙和误会。 女人已经羞怯的不能见人。 此时和衣躺在了床上。 叶玄进门之前,她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板。 待叶玄进来之后,直接用被褥蒙住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还他娘的害起羞来了。 老子葵水洗面也没说啥呀。 叶玄嘴里嘟囔着,迈入了正堂。 穿越重生过来差不多有个把月了。 从来干的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哪曾想到今日竟然让葵水淋面,也踏马没谁了。 “你……你又来干嘛?” 感受到叶玄脚步越来越近,最终在自己床脚停住。 躲在被褥中的女人坚持了一会儿最终有些憋不住气了,探出头来,大口呼了几下,一脸绯红地质问起来。 “咦……你还生气起来了?貌似是我倒霉吧?” “那跟我何干,是你一进屋也不问问便乱用人家东西的。” “你的东西?拜托,这里好像是我家吧?” “我……就算是你家,可你先前不是说我恢复之前,这里是我住吗?你进我的房间,乱用东西,便是你的不对。” 女人轻轻仰着头,撅着因为失血过多略有些发白的薄唇据理力争道。 “好好好,你有理行了吧。老子自认倒霉!” 叶玄当即翻了个白眼。 “伸出手来。” “干嘛?” “你说干嘛,检查你伤势,还想不想好啦?” 闻听这话,女人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将手从被窝中拿了出来。 叶玄随即屏气凝神开始号脉。 半炷香后 “恢复的尚算可以,不过你先前躲在门后出剑似乎崩裂了手臂和侧胸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说罢,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不待一会儿,重新端了金疮药和新的棉布进来。 心知不可避免。 女人也没再有任何的矫情,任由叶玄解开了其胸口的纽扣,褪去了外衣。 起初,叶玄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快速的将崩裂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缝合。 可一想到自己被这妮子的葵水洗了面,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于是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向着其丰满圆润的胸肉摸了上去。 “你!” 眼见叶玄这般轻薄的动作,女人眉头紧紧蹙起,羞愤无比的娇叱一声,便要伸手欲扇叶玄的脸蛋。 蓦然间,叶玄脸色突然又是大变。 大呼了一声:“小心!” 第247章 杀机! 声音喊出的同时。 叶玄猛然扑向了女人身上。 “啊……你要干什么?你……你敢乱来……” 女人彻底花容失色,大喊大叫起来。 同时也不顾胸口传来的疼痛,开始双手狠狠的向着叶玄击了过去。 然而叶玄双手却仿佛铁钳一般死死的抓住了其双臂,猛然向着床榻里面翻身过去。 与此同时,屋外一阵箭矢急速的破空声传出。 哗啦几声脆响。 正堂的木窗被洞穿。 几根黑黝黝的箭矢势大力沉的从屋外射了进来。 咄咄咄! 一连几声闷响。 那几个黑色的箭矢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刚才女人所躺的位置。 正在愤怒于叶玄刚才行为的女人双眸圆睁,嘴巴张大。 “还喊不喊?要不是老子,你他娘的刚才就死翘翘了!” 叶玄怒骂了一句。 同时心中也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竟是对这女人动了非分之想。 “你……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女人情绪稍稍恢复,趴在叶玄身上,小声的问道。 “呶,你放在床头的铜镜,刚才反光,恰好让我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日他个仙人的,连我叶府都敢闯,没完没了了?“ 骂了一句。 叶玄正欲推开女人。 破空声竟是再起。 一道道尖啸的箭雨从窗外如雨点一般射了进来。 霎时间,便将整个屋子射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叶玄与女人则紧贴着床最里面瑟瑟发抖。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箭雨迟早会射过来的。” 女人柳眉轻皱,鼻尖之上香汗淋漓,有些紧张的对叶玄说道。 “我清楚!“ 叶玄点了点头,旋即又是一笑。 “话说,你不是剑冢的刺客吗?怎么,面对这种场面也会怕?” “我……” 女人想要辩解,却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子此刻抖的厉害,又是一阵羞红,却是没回答叶玄,直接伸出手在叶玄的腰部狠狠的掐了一下 “嘶……” 叶玄直接疼得好一番龇牙咧嘴。 我了擦的,这踏马女人这一招是不分位面不分时空的吗? 天生就会? “我也是人,是人就会害怕,怎么不行吗?” “行!谁敢说不行。“ 叶玄回了一嘴,转身向着窗外望去。 箭雨似乎已经结束。 同时院外也响起了自己爷爷叶定边的声音。 “是我爷爷他们来了,应该没事了。” “你……你爷爷知道我住在这儿?” “你觉得呢?” 这傻妞。 亏着还是剑冢的人,连这点都想不通? “那你爷爷为何让你容留我在你们府上?” 当然是因为你是公主呀。 你若不是公主,只怕现在已经午门斩首了。 叶玄心中腹诽。 嘴上却说:“谁让你是一介女流呢,再说,总不能直接把你交给官府吧,万一你倒打一耙,诬陷我叶家跟你们有勾结,岂不是亏大了?” “你先带着别动,我去看看情况。” “嗯,那你小心。” “放心。” 叶玄重重地点头,旋即将女人推向了床榻里面。 柔软的身子在其身上滑过,尤其胸部那两团软肉,软软弹弹,让其忍不住暗爽不已。 但现在他却又不好表示出来。 只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刚将女人从自己身上移开,未等起身。 院外便响起了爷爷叶定边的怒吼声。 “呔!尔等蟊贼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我叶府撒野,今日一个也别想走,全给老夫留下!” 随着大喝。 兵戈交击的声音响起。 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午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之后,惨叫声也开始响了起来。 已经有了死伤。 叶玄越过那根根立着的箭矢,伸手去摸先前女人所使用的长剑。 摸到长剑回眸的瞬间,眼神却是一怔。 他看清楚了这黑色箭矢的纹路。 竟是与那日刺杀镇国公郭茂才现场的箭矢一模一样,不仅如此,还与前天夜里那批人所射出的箭矢一样。 而前天夜里那批人便是剑冢的人。 也就是身后女人的同伙。 难道说他们是想要杀她? 念头刚起,便被其否定。 首先,女人是剑冢的人且地位不低,剑冢不太可能对其出手。 另外,女人藏匿在自己叶府这件事除了永盛帝几人知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更不要说剑冢的人。 既然不是杀这小妞。 那便是杀自己。 剑冢为何杀自己? 眉头紧皱,叶玄沉思不已。 这时,背后女人喊了一声。 “喂……你蹲在那里干嘛?” “没……没什么。” 被打断了思绪,叶玄没再继续想下去,提着剑向着门口摸了过去。 日他个仙人板板! 还是要加强武艺的修炼呀。 不然本事再大,也是待宰的羔羊。 咬着牙发着狠,溜到门边,透过箭矢射出来的窟窿往外看。 屋顶之上,院内院外,叶家的护卫带爷爷叶定边的带领下,正与那些黑衣蒙面人激斗正酣。 爷爷叶定边手持一把偃月刀横劈竖砍,几下便撩翻一人。 只是叶玄探头看的功夫,这老头儿便干翻了三人不止。 而在其身后,还躺着数具尸体。 至于叶家的护卫则与这些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 或许是觉得杀人无望。 那为首的黑衣人在好一番左顾右盼之后,最终长啸了一声,旋即一个梯云纵飞掠上了房顶,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想走,走得脱吗?给老夫留下!” 一声大喝,叶定边猛然踢起了地上的一把长剑,而后向着那黑衣人猛人飞掷了出去。 片刻之后 空中,那为首黑衣人一口血雾喷吐而出。 长剑直接从起背心掼入起身体之中。 只见其身子在空中猛然往前一挺,一声惨呼,接着直线坠落,重重的摔落进了叶府花园之中,砸坏了不少的花草。 眼见带头之人被杀,剩下的几人瞬间露出惊慌之色。 叮叮当当一阵响。 却是全部弃械投降了。 “哼!你们倒是挺识时务!全部给老夫拿下!” 一边说着,叶定边快步的向着小院内而去。 直到这时,其神情才流露一抹惊慌。 这院内可不仅仅只有自己孙儿,还有一位公主,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没敢再多想,脚下步子越发的加快。 嘎吱! 一声轻响。 正堂房门打了开来。 叶玄从里面探出身来。 一见到叶玄,叶定边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松下来。 “玄儿,你没事,那那位?” “放心吧,爷爷,她也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若是有事,我叶家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叶定边连连念叨。 这位活祖宗若是在叶府出了差池。 就算陛下念及叶家的功绩,不追究他们责任,只怕以后叶家休想在大靖有任何一席之地了。 “等等,玄儿,你……你大半夜跑人家女孩子屋里干什么?” 我去葵水洗面来着! “孙儿检查她的伤势恢复情况,没想到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确定只是检查伤势,而不是其他事情?小子,我可是提醒你,她是凝雪的姐姐,你跟凝雪已经订婚了,若是再跟这位闹出事情来……” “爷爷,孙儿在眼里就那般的管不住自己吗?” 叶玄相当的无语。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公主她……你忘了郑老头的话了,你小子是桃花面相,容易招女人喜欢,总之,你给我悠着点。” “知道了。” 叶玄旋即又撇了撇嘴。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否则,闹出事情来,我可不管。” “行了,你先让公主去偏房住,明日我找工匠把屋子重新修葺一下。” 说完,叶定边转身便准备离去。 原本叶玄还有担心自己爷爷安危的。 结果出来被其说了这几句,心头也是略有不爽。 闷着头回身,正欲进屋。 侧面的先前叶玄堆放制作火药轰出来的杂物的角落之中,突然暴起了一道黑色身影,直扑叶玄而来。 其手中匕首阴寒冰冷,幽光闪烁,令人胆寒。 与此同时,叶定边身后,那几名先前放下了手中兵器的黑衣人也是突然全身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道直接挣脱了束缚,宛若相扑手一般,直接将叶定边给抱了住。 突然的变故让叶定边愣了一下神。 再回头看到叶玄直面的那一道持刀黑衣人,立时明白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由大声惊呼。 “玄儿!” 他双目怒瞪,睚眦欲裂。 “给我去死!” “我死尼玛!“ 噗呲! 随着叶玄与那刺客之间一阵对骂。 无比清晰的入肉声音响起。 叶玄手中那把倒拎着的长剑被其掼入到了这杀手的胸口齐根没入。 再看在这杀手,那把寒光闪烁的短刃却是贴着叶玄的右臂划了过去,只是将其衣衫切割开了一道口子。 一阵汩汩的血水从这刺客嘴中涌出。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刺客便彻底断绝了生息。 “一寸长一寸强,这个道理都不懂?” “呵忒!白痴!" 狠狠的朝着那倒在地上的刺客吐了一口吐沫,叶玄咧嘴朝着叶定边比了OK的手势。 叶定边虽不清楚自己这孙儿比得这手势到底何意。 但却是确认了叶玄已经平安无事。 ”好小子,不愧是我叶定边的孙子,有种!“ “喝!“ 陡然一声厉喝。 原本被三名刺客抱住的叶定边猛然发力。 双手挣脱而出,然后势大力沉的双掌被其狠狠的盖落而下。 随着两声闷瓜破裂的响声。 左右两名刺客直接被叶定边击碎了天灵盖死的不能再次。 最后一人见势终于胆寒,转身便与抢夺拥上来的一名护卫的长刀自刎,却是被叶定边从后面一把掐住了脖子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老夫让你死了吗?“ 叶定边声音宛若九幽寒潭里的深渊巨兽,冷彻无比。 “给老夫说,谁派你们来的?” “啊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让我出卖主人,绝无可能!” “好,你有种!来人,将其五花大绑擒下去,送去兵部,用审讯俘虏的那一套审讯他,老夫倒是要看看他多么有种!” “诺!“ 几名叶府护卫连声答应,再也不敢麻痹大意,上前直接将人五花大绑然后带了出去。 “你先去安抚一下那丫头,爷爷在外面等着你。” “嗯!“ 叶玄点头之后,转身入了屋内。 屋内床上,女人手握叶玄刚才临走之时塞给她的短刃,缩在床上如临大敌。 见叶玄进来之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 “全杀了!” “他们……他们是冲我来的?” “不是,应该是冲我来的。” “你?” 女人柳眉轻提了一下,杏眸之中泛出一抹疑惑之色。 “嗯,这些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多问。天色不早了,我帮你把伤口包扎好,你先去偏房安歇,明日府上会派人来修。” 说着,叶玄走上前,帮着她将胸口的棉布重新包扎完毕。 这一次,叶玄再无先前那般轻佻的动作,规规矩矩,甚至连她的脸蛋都没再去看。 这种转变,让她暗松了一口气。 但不知为何心头却又泛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之感。 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动手动脚不正是我期望的吗?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女子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思虑。 叶玄自是不清楚这一些。 将东西收拾之后,便转身出了屋子。 不多时 他重新回到了爷爷的书房之内。 书房内,爷爷上身赤膊,后背处有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皮肉外翻,狰狞无比。 “爷爷,您受伤啦?” “不碍事,些许小伤而已。” 叶定边摆了摆手,“听得你这边不对,爷爷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没有披甲,被暗处的两个刺客给阴了一把,老了,反应有些慢了。若是年轻时,便是他们贴面,也休想伤我分毫。” 叶玄微微颔首,并不觉得爷爷这话是自吹自擂。 眼前这位老人,十五岁从军,征战沙场半生,其中数次战役还是号称修罗地狱的战役,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仅仅靠运气而已。 便是先前其两掌盖毙掉两名刺客,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来吧,我缝合的要好一些。” 见魏伯缝合的七扭八拐,叶玄有些看不过去,上前夺过了针线。 叶定边自是没矫情,挥手示意交给叶玄。 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叶玄将爷爷的伤口缝合好,又拿了让魏伯去取的金疮药敷好,包扎了一番,这才算结束。 “好了,爷爷,最近几日莫要剧烈活动,不出几日应该就能伤好。” “嗯,好!” 叶定边答应一声,接过叶玄递过来的衣裳穿上,神色却是绷紧。 “我要连夜进宫一趟,公主不能再在叶府待了。” “爷爷,他们不是冲着公主来的。” 第248章 表兄弟 “不是冲着公主而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定边目光如炬,略带疑惑的转头问道。 “因为今夜刺杀的人尽皆来自剑冢!” “剑冢?” “不错!” 叶玄点头,”爷爷,刚才孙儿检查过那些射入屋内的箭矢,您猜怎么着?“ “这些箭矢与前日夜里来我们府上刺杀的那一伙人的箭矢一模一样,而前日夜里那一伙人来自哪里,爷爷,您应该清楚吧?” “剑冢!” “不错,就是剑冢!” “而且不仅如此,前些日子镇国公遇刺之时的遗落的箭矢也与今夜这些箭矢一模一样!” “什么!你……你确定?” 腾地一下子,刚刚落座的叶定边直接重新站起身子。 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惊呼出声。 “千真万确!” “嗯!“ 叶定边当即点头,神色冷峻的看着叶玄。 “玄儿,爷爷没记错的话,陛下命你调查萧妃娘娘遇刺真凶一事,萧妃娘娘身上所受剑伤与那日镇国公身上的剑伤是一致的吧?” “不错!” “好,现在你又说今夜这些箭矢与镇国公遇刺之时遗落的箭矢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说?” “当年刺杀陛下和萧妃的人也是南晋剑冢的人!” 叶玄语气极为平淡冷静的说道。 叶定边双眼瞳孔当即一缩。 全身透射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砰! 手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之上。 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剑冢,好一个南晋皇室,这卑鄙阴毒的招式他们还是用上瘾了,十几年前刺杀陛下和萧妃娘娘,意图引我靖国大乱。陛下无确凿的证据,又恰逢国内生乱,放过了他们一马。” “他们不念天恩也就罢了。想不到十七年后,又行这卑劣之事,非但刺杀镇国公,还敢公然刺杀陛下,现在又来刺杀你,他们想要干什么?” “想要亡国不成?” 说到此处,叶定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大吼大叫起来。 “他们南晋若是真的想死,老夫这就请命,率我大靖王师灭了他们好了!” “气煞我也!” 叶玄急忙上前拍抚爷爷的后背。 “爷爷,您消消气,千万别动怒,气大伤身。” “我怎能不怒?他南晋干的这是一国该干出来的事情吗?卑鄙阴险,小人行径,还踏马的敢说自己是儒家正统,我正统他个仙人板板!” 叶定边依旧不解气,破口大骂。 “不行,玄儿,你马上随爷爷进宫面圣,爷爷要将此事当面秉承陛下,这一次证据确凿,定叫他南晋逃脱不得!” “爷爷,此时还不是时候!” 叶定边一把拉住了爷爷叶定边使劲的摇头,眉宇间带着坚毅之色。 同时使劲将老人按回了座位之上。 “爷爷,如今天下时局纷乱,更是需要超强的定力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我大靖而言,最大的敌手不是南晋,而是党项,党项才是头等大敌,您一定要搞清楚!” 见叶玄眼神如此坚毅,语气决绝。 叶定边虽是依旧气喘不已,气愤不已,但是人的情绪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凝眉思虑片刻说道。 “玄儿,你说得没错。这南晋行的一些事情虽令人恶心至极,深恶痛绝,但如今他们却不是首要考虑的。” “党项才是现在我大靖要面对的头等大事。” 倘若党项国还是原来的党项,突厥还是原来的突厥。 大靖自然可以先处置南晋。 可而今,党项国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竟是在大靖眼皮子底下窃取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将大靖的整个西面据为己有。 若不趁着此时其国内兵力分散,且在羌族故地和南诏根基不稳,将其拿下。 那等过上几年,让他们彻底掌控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就等于党项直接在大靖的西侧竖起了一座壁垒。 不仅大靖与西面各国的交流、通商会被完全切断,而且因为九州大地西高东低的地势。 若党项国对大靖有觊觎之心,只要组织大批的骑兵,便可从西往东顺势而下,对大靖边民大肆掳掠,到时候大靖必定损失惨重。 而这还是在没考虑突厥和南晋的情况下。 而今突厥因为遭受连绵了一整年的旱涝灾害,内部纷争不断,势力大减。 若是等到突厥的实力也恢复。 那大靖就是头顶跟西侧都受到莫大的威胁了。 到那时候,就不是大靖联合突厥合兵党项了。 只怕突厥跟党项就要相互联合,分食大靖了。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一直觊觎大靖整个江南之地,不断用文化渗透大靖的南晋了。 见爷爷冷静下来,叶玄也是随之大松了一口气。 旋即说道:”爷爷,您心里清楚就好。像现在这样,突厥遭逢灾祸要求我大靖的机会,几百年也未必能有一回,这种上天赐给我们灭党项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当真要后悔一辈子。“ “玄儿,你不必说了。爷爷有时候虽然会上头,但却也分得清主次。” “只是我不明白,这南晋人这次找上你是为何?” “如果孙儿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不想我出现在明日的渭水诗会上吧。” 当即 叶玄将今日早些时候发生在河堤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定边随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么说来,南晋除了六皇子柳如风所带来的使团之外,今日又有人北上了?” “应该是,而且孙儿怀疑今夜这些刺杀我的剑冢死士很大可能便是随着这些人一同来的。” “毕竟先前剑冢的死士早在刺杀陛下未遂之时,便被禁军剿灭的七七八八了。”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墨无争,想不到竟是这小子。” “爷爷知道他?” “墨家人,爷爷岂会不知。说来,他还是你的表兄。” “表兄?” “不错!你母亲在墨家排行老三,这墨无争的父亲排行老二,他比你早生差不多一年多时间。” “是吗?表兄……呵呵,这位表兄可一点表兄弟的情谊也不讲呀,今日恨不得让孙儿身败名裂呢。” 叶玄眼底泛出一抹冷意。 第249章 少爷,上钩了! 这时,叶定边一脸平静的浅笑了一声。 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跟叶玄各自倒了一杯水,淡淡的说道。 “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年你母亲和父亲结合,破坏了墨家与南晋皇室的联姻,墨家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这墨无争的父亲本也可以娶南晋的三公主为妻,硬是被这件事给搅合了,你说他会给你好脸色吗?” “我说他应该给,若不是母亲,只怕我那二舅当真就娶了那位三公主了,这样岂还会有他?” 叶玄轻哼了一声撇嘴说道。 “呵呵,你这番理论若是在寻常时候倒是很说得通。可是你没搞明白墨家与南晋皇室的一些事情。” “墨无争你这位表兄实际是一名私生子!” “私生子?” 一下子,叶玄眉头紧皱起来。 在联想到爷爷那玩味的神情,立时反应过来。 “您不要告诉我,墨无争是我那二舅与那位三公子的私生子?” “就是!” “所以,你觉得他会给你好脸色吗?” 靠啊! 史书果真不骗人。 这封建王朝的公主、郡主的确玩得花呀。 没结婚就乱搞。 “我就说那小子怎么看我的眼神不对,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儿。” 叶玄碎碎念了一句。 不考虑自己是自己父母的儿子。 单单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来分析。 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评判这件事情。 自己老爹跟老妈当初做的事情的确很不地道。 这等于说,两人的强行结合。 害了不止一家人。 甚至说连自己现在的孤儿身,也与这件事有着直接关系。 叶定边轻轻饮了一口茶水,似乎是伤口扯动引得疼痛略微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又说道:”十八年,匆匆而过,如过眼云烟,爷爷本以为你父母离世之后,这段恩怨便可就此了解。却不曾想却因为你突然崛起,牵扯到了大靖与南晋的文脉之争,我叶家与墨家又要站在了对立面,难道这是天意不成?“ “哼!什么天意不天意。只要墨家不为难我,我自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可若是他们为难我,那说不得孙儿也只能六亲不认了。” “对了,爷爷,你马上派人传信给陛下,就说我遇刺伤重,明日的诗会恐不能参加了。“ 叶玄此话一出。 叶定边立时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笑意。 “你小子,准备阴一把这南晋人?” “嗯,总不能次次都让他们玩阴的吧?这次孙儿也跟他们玩一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南晋到底准备在我南晋耍什么花招!“ “好!我这就命人传信给陛下!” 叶定边当即也不犹豫,直接喊来了人连夜进宫传讯。 …… 第二日,一早。 叶玄遇刺伤重不能参加渭水诗会的消息便在有心人的散布之下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消息一出,全城炸锅。 长安城巡防营和禁军两军在上次陛下遇刺之后,便被长安城的学子和文人学士们破口大骂,口诛笔伐了一次。 这次又闻听叶玄遇刺,自是更加的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更有甚者,直接堵到了巡防营和禁军衙门门口破口大骂。 而新任的两位统领则是在今日的早朝之上,于金殿之上长跪不起。 满朝文武,几百号大靖官员,近乎是指着鼻子狠狠的将他们两个骂了一通。 金殿之上唾沫星子横飞,一些气不过的文官更是直接脱了朝靴扔将了过去,偏偏俩人也不敢躲,只能生受。 武将责编,未曾得到叶定边传信的常遇春、侯君集等几个老家伙当真以为叶玄重伤不已,也都是一个个睚眦欲裂,撸起了袖子,差点没当堂拔剑,把这两位统领给宰了。 如此,折腾了一早上。 直到退朝,怒骂之声依旧不减。 而就在早朝过后不没多久。 另外一则消息也在长安城内不胫而走。 且传播的速度不慢。 消息:叶玄根本未遇刺,一切都是他装得。之所以假装遇刺,乃是因为其才疏学浅,怕自己在这渭水诗会彻底露馅,故意散布假消息为自己开脱。 起初这则消息刚刚传出,并无多少人相信。 尤其是长安城本地的学子,亲眼见识过叶玄之才能的,更是不信。 于各种场合不断的辩解。 然,此次渭水诗会,长安城内涌进来了来自九州天下各国的学子。 未曾见过叶玄显露真本事的自然也是不少,再加上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很快怀疑之声便蔓延了整个长安城。 一些原本只是将信将疑者也开始对叶玄变得怀疑。 尤其大靖南地和南晋的学子,本就对叶玄存有偏见,更是不遗余力的在各种场合贬低他。 一时间,拥护者和贬损者,在整个长安城内各种场合吵了大大小小不下千余架。 更有甚者直接大打出手,打了个头破血流。 这时,终于有聪明人想起了前往叶府打探消息。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流涌去了叶府。 在看到叶府下人不断的用木车往外清理残碎的瓦砾和箭矢之后,人们终于相信叶玄遇刺的事实。 一时间,破口大骂刺客者有之。 伏地痛哭天道不公者有之。 嚎啕大笑者也有之。 就在这时,远处巷口,一辆马车前。 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挤到了车前。 车厢帘子掀动,探出一颗脑袋,不是墨无争却又是谁?” “如何?” “少爷,打听清楚了,姓叶的那小子居住的屋子几乎被射成了马蜂窝,小命虽是保住了,但想要参加这次诗会只怕没指望了。” “这次,少爷定然能夺得诗魁,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 “确定叶玄真的受伤了?“ “千真万确,小的使了银子贿赂的那叶府的下人,他亲口说的。不光是那姓叶的小子,就连叶定边那老东西也受了伤。” “那就好!本公子虽有信心胜我这位表弟,但事关我南晋,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走,去诗会!” 说罢,落下了帘子,马车缓缓启动,消失在街道之上。 而就在这墨无争的马车走后没多久。 叶府之内,周怀远快步的入了小院。 “少爷,上钩了!” 第250章 无争哥哥? “哦?这么说,人已经来过了?” 小院内,叶玄正与女人相对而坐吃着早餐。 因为受伤的缘故,女人行动颇有不便。 但依旧是体态优美,身姿娉婷,举止之间,尽显教养。 只是或许是因为昨晚葵水洗面的缘故,女人一直到现在还没同叶玄开口说话,也没正眼看过他。 只是与赵凝雪一般圆润的鹅蛋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晕红,似羞似恼之间,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看得大清早的叶玄一阵心神荡漾,心猿意马。 无奈,只能默念了几句非礼勿视,才压下了邪火。 周怀远脸上带着几分邀功式的微笑,重重点头。 “是,少爷!这姓墨的还挺鬼机灵的,怕您诈伤,特地让自己的下人到咱们叶府门前查探,还使了银子向府上的下人确认消息,结果一头撞进了小的怀里,小的直接说少爷您身中数箭,差点重伤不治,折腾了一夜才保全了性命,但这诗会是铁定去不成了。” “那下人当即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跟小的连连道谢之后,又扔下了十两银子就闪身离去了。这下人也是真的蠢,一下子送十两银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面有蹊跷嘛。” 说着,周怀远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对方贿赂他的十两银子,放在了石桌上。 叶玄当即给他扔了回去。 “这是你的银子,给我作甚?自己拿着。” “可是……” “可是什么?怀远,你记着,以后你替本侯办事,得了银子的事情要告知本侯,但银子不必上缴明白吗?这是你凭本事得来的。” “小的知道了。” 周怀远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叶玄脸上依旧带笑,夹了几根咸菜将剩下的半碗肉粥喝进肚子里。 “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生来便生活优渥,他们哪知道有些穷苦老百姓拼命挣上一年也挣不到?” “说白了,一个人的生活阅历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事风格!” 站起身,叶玄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南晋国,地处江南腹地,气候宜人,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号称鱼米之乡,北临长江,东临大海,航运便捷,商贸发达,再加之这两百年,战乱从未波及那里。自然是百姓相对富足,安居乐业。更不要说像墨家这种在南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 “其家族子弟岂会知百姓之疾苦,莫说甩出十两银子了,便是二十两三十两也实属正常。” “怀远,你多派一些府里的下人去诗会现场给我盯着,我到底要看看这南晋国想要搞什么鬼,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快马来报!” “诺!” 周怀远听后重重点头。 然后揣起了那十两银子,一脸喜悦的快步离去。 这边,叶玄带着一抹浅笑,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便也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 身后,女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喂,你等一下?”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不跟我说话下去呢,怎么,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我……” 女人微微嘟嘟嘴,被说破了心思脸色略微有些挂不住。 目光毫无焦距的左顾右盼道:“谁说不跟你说话了,是你自己多想而已。你刚才说的是墨家?” “不错!” “南晋的那个墨家?” 叶玄当即走到院墙便的篱笆墙上折了一根竹枝,走向了女人,便要往她耳朵里捅。 “啊……你……你要干嘛?” “我刚才说的那么大声,你都没听清,我以为你耳朵被堵住了呢,所以给你通一通。” “你!” 女人瞬间羞恼,柳眉轻凝,带着一抹煞气。 “我当然听见了,只是我不能确认所以才问你,本是好心提醒你这墨家的来历,没想到你是这般态度,我不说便是。” 说罢,竟是气鼓鼓的扭过去了身子。 而她这一转身,从叶玄的角度来看。 其上下身正呈现一个无比端正的九十度弧度。 女人上身柳腰纤细,巨物高耸。 下身双腿细长,到了臀部却又极为夸张的丰润浑圆起来。 尤其是此时,女人下身的留仙裙被压在了石凳之下,其整个臀部的轮廓一览无余。 活脱脱就是后世的蜜桃臀形状。 日的! 后世那些人工美女拼了命的垫屁股才垫出来一个蜜桃臀。 这位倒好,天生如此。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话说,凝雪与这大姨子乃是孪生姐妹,怎么身材比例就要小上一号呢? 难道说是因为习武的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各不相同,才显各自不同的韵味。 等等! 我踏马在想什么呢? 叶玄呀,叶玄,你他娘的忘记了陛下和爷爷的警告了。 一念至此,急忙将这些邪念排空脑海。 再看向对方时,他已经心正如佛。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把你救了,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心里有愧,想要报答一下我吧?“ 本以为对方会矢口否认,却没想到女人回过身来,挺了挺胸前的巨物。 “嗯!怎么,不行吗?” 我靠! 无敌了。 “行,怎么不行,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墨家来的人是谁吗?” “墨无争!” “墨无争?你……你确定?” 女人惊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坐在石凳上的屁股好似要弹起来一般,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不知怎的,见其这般反应,叶玄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气躁。 沉声道:”你认识他?“ “认识!” “那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跟他做敌人,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微微仰着头,女人回答的很干脆。 “你似乎对他很是了解?” “我是对他很了解,事实上,南晋只要稍稍有些学问的读书人,对他都很了解。他是墨家的第二天才,实力比前不久你斗败的柳生强太多。” “这样啊,你的意思是我如果跟他对上就是自取其辱咯?” 女人再次颔首,“虽然不愿打击你,也知道这些日子你似乎也积累了一些薄名,但是无争哥哥之强不是你能比拟的,你最好不要跟他对上,否则势必身败名裂。” “说来,你这次假装诈伤是一件好事,大靖这次渭水诗会虽说会颜面扫地,但至少你能保全自己的颜面。” 第251章 南晋内外院! 女人说这句话之时,全然没看到叶玄的眼眸已经冷彻了下来。 你若说原主不如这墨无争,连他自己也会举双手赞成。 毕竟原主根本就是一个一无是处被彻底养废掉的蠢货! 可若说自己不如这墨无争,他岂会认? “哼!无争哥哥都叫出了口,看来你与他不是一般的熟识呢。” 叶玄眼底浮现一抹冷意,嘴角却是带着一抹笑。 女人破天荒的脸色一阵羞红,抿着红唇在桌前忸怩了一番,最终没向叶玄解释。 只是仰着头转过身来,带着几分自豪骄傲的口气:“总之我说的都是事实,大靖当年因为孔半圣的缘故和我南晋无法匹敌的国力,强行从我南晋头上摘走了儒家正统的头衔。” “但整个九州天下都明白,这儒家正统其实还在我南晋,无争哥哥作为墨家嫡系子弟,从小便天资聪颖,且蒙儒家大师教诲指导,学问之深,涉猎之广,绝非常人所能匹敌。” 叶玄轻轻颔首:“嗯!本身天赋不错,再加之有名师指导的确非是常人所能企及。” “只可惜我并非常人,我所行之事也非常人所能预料,只怕这次,你这位无争哥哥要在我大靖栽跟头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你还要参加渭水诗会?” 女人猛然瞪大双眸,神情惊愕的望着叶玄,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何时说自己不参加了?” “可你不是向外面说你昨夜遇刺重伤了吗?难道不是为了不参加这次渭水诗会?” 女人以为叶玄蒙骗外面的人说自己受了重伤就是为了不参加这次渭水诗会,以免名誉扫地。 现在看来,他似乎不是这般打算。 “自然不是!” 叶玄摇头。 “那你是?” “破了你南晋针对我大靖的阴谋,夺了这诗会的魁首!” “就凭你?你成吗?” “你似乎一直就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叶玄没好气道。 “你是救了我不假,但并不代表我便能相信你能夺得渭水诗会的魁首,你可知渭水诗会乃是全天下排第三的诗会,虽不比临安文会和滕王阁文会,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夺那魁首的。” “想要夺魁首,你要击败万千才子才行。” “我知道。” “知道你还觉得自己能行?你莫不是以为击败了柳生就全天下无敌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能击败柳生,总是能说明一些问题吧?” “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不知怎的,女人突然情绪变得急躁,大喊了一声。 “你根本不知道无争哥哥有多强!更不知道第二天才的含金量!是,你是斗败了柳生,可你可知柳生在我南晋年轻一代之中,根本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前十都排不进?“叶玄微微凝眉,继续说道:”那你们先前将说成年轻一辈第一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外院的说法,院外他的确算得上是南晋年轻一辈第一人,可若是把内院的天才都算上,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外院,内院?” 叶玄又是一阵迷糊。 好家伙,得亏清楚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九州天下不是什么东方玄幻世界。 不然,乍一听还以为穿越斗破苍穹了呢! 还外院内院! 干脆搞出个史莱克学院算了。 “怎么,你连我南晋的内外院都不知晓,你还算是个读书人吗?” 女人眉宇间透射出震惊之色。 南晋号称儒家正统。 全天下的儒生学子们无不心生向往。 这家伙竟然不知道南晋的内外院? 叶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我的确算不得个读书人,因为本侯乃是武将之后,若是要算那也算是个粗鄙的武夫!可就我这么一个粗鄙的武夫,还是斗败了你们不可一世的外院弟子,不是吗?” “你……” 女人被呛了一句,神情现出几分不自然。 不过很快她便又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声音虽依旧清冷,却已经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我并非是轻视你,也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想要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南晋内外院完全是两码事。” “你可以斗败柳生,说明你的确有一些天赋和才情。可如果你想要战胜南晋内院的天才,除非当年的孔半圣复生,否则根本不可能。” “我南晋皇家书院又称临安书院,分为内外院。外院,广招天下学子,这九州天下只要愿意诚心在我南晋读书者,不论老幼,都可入外院就读。书院也会开放外院的藏书阁,供外院的弟子们借阅。” “但内院则在学院弟子的招收之上则走了另外一条路线。” “什么路线?” “非天纵之才不得入内院,非名师大儒之弟子不得入内院,非忠于我南晋之人不得入内院!除了这三条硬性规则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种条目若干,只要任何一条没达到,那个人就不能入内院。“ “也正是如此严苛的审核,才使内院弟子仅仅只有寥寥十几人,但就这十几人无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个个都是我南晋儒家学术的集大成者。而你狂言要击败的墨无争便是这内院之中的佼佼者,论排名,能排进第五!” “才第五?先前不是说第二天才吗?” “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第二是墨家的第二,但在整个南晋,并非只有墨家一家。” 女人气恼的站起身来,狠狠的跺脚。 这一跺脚,牵扯到了伤口,又是柳眉狠狠的皱起,一脸痛苦的表情。 “说错了而已,也不至于自残吧?” “你!” “行了,只不过是说了你那无争哥哥几句不好的话,你便跳脚了,救命恩人都不认了?” 叶玄深吸一口气,背负着,来回踱了几步。 “我知道你是南晋人,自然说话会向着南晋,也自以为南晋儒家所向披靡,无人能及!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与你辩驳什么,咱们就走着瞧好了,看看这次渭水诗会,到底是你南晋这私底下蝇营狗苟的勾当能夺魁,还是我大靖正大光明的正面硬刚能夺魁,旁边那一碗是我专门让人熬的汤药,对女人来葵水极为有好处,别忘了喝。” 说完,叶玄径直的向着小院外走去。 “你……你又要去哪里?” “去诗会呀,看看那被你夸上天的无争哥哥到底有什么王八之气!” 第252章 一个局? “你……你根本就没听进去我说的话是不是?” “承认他人比你优秀就这般难吗?” 女人略有生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看得出来,对于叶玄这般头铁,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走到院外的叶玄缓缓的回头,神情冷峻地凝视着她。 “你错了!” “我这个人并非是输不起的人,若是你那无争哥哥当真比叶某强,我自甘拜下风。” “可是叶某乃是武将之后,武将可以败,可以战死沙场,可以马革裹尸,但绝对不允许未战先怯,不战而降!莫说只是一个墨无争,便是你们南晋的陈鸿大儒来了。” “只要我叶玄说了要参加这诗会,明知不敌,我也要硬掰下他几颗牙齿下来!” 说完话,叶玄眼神中陡然射出一抹厉芒。 锐利而又坚定。 只看得女人心头跟着一颤,竟是下意识的挪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之四目相对。 因为她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一种舍我其谁的绝对自信。 更看到了他对自己刚才那一番言论的绝对鄙视。 他眼底带着那一抹冷笑好似在嘲弄自己的无知一般。 数息之后,一股强烈的羞愤之感涌上心头。 她心想。 我只不过是看你救了我的份上,想要劝你不要再去自取其辱,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说错了? 自我怀疑之际。 叶玄却是又叹了口气。 “在你这次任务失败之时,一切事情便与你无关了。”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生养伤,仅此而已。” 说完,叶玄拉上了院门。 这一次是真的离去了。 院内,女人眸光黯淡,怔怔出神了片刻。 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 几乎同一时间 离叶府只隔着几条街的誉王府门口。 十几辆马车和近百位王府护卫分列两侧,王旗迎风招展,风声烈烈。 相对于昨日的出游,今日王府上下参加渭水诗会的配置几乎是定格配备。 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誉王有意要大肆招摇,显摆自己。 而是渭水诗会事关大靖颜面。 平日里提倡朝中大臣节俭出行的永盛帝特许朝中百官今日可定格配置出行队伍,以此来彰显大靖为这九州天下天朝上邦的形象。 说得实际一点,就是要求群臣百官今日要拿出自己最好的出行排场,为大靖打广告! 以吸引周边各国的文人才子和能人异士入大靖,为朝廷所用。 王府内,平阳郡主赵凝雪所居住的别院内。 “什么?爹爹,玄哥他……他昨晚遇刺啦?” 望着刚刚从宫中回返的誉王,正在梳妆的赵凝雪瞬间脸色惨变,花容失色。 手中的胭脂也随之掉落,站立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嗯,先前在金殿之上,陛下亲口说的。昨夜一伙贼人偷偷潜入到叶府刺杀叶玄,所有的刺客虽然被击杀,但他似乎也受了重伤,听陛下的意思,救治了许久才保全了性命。“ “不行,我……我要去见玄哥,我要去见他!” 一听叶玄伤情危重,赵凝雪却是再也不顾及其他。 一把将头上尚未盘插好的金步摇和玉簪往下拔落,便准备冲出闺房去见叶玄。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了一名素衣打扮的下人,半低着头,脸上抹了一些草木灰,看上去灰头土脸。 “王爷,门外有人求见郡主殿下。” “我谁都不见,我现在就要去见玄哥。” 稍稍愣神之后,赵凝雪摇着头,眼眶发红,悲戚不已的提着裙角便要冲出去。 结果刚往前迈了两步,却是直接撞进了这前来报信的下人怀中。 “哎呦喂,郡主殿下,何至于如此行色匆匆,悠着点呀。” 这下人口气略带轻佻的喊了一声。 同时双手竟是搀扶住了赵凝雪的双臂,而且手顺势抚摸了一把。 此时的赵凝雪只顾着关心自己的爱人安危,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一旁的誉王赵毅却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霎时间,他一双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神锐利的宛若两把尖刀,要将这胆大妄为的狂徒当场给格杀掉。 而另外一侧,赵凝雪的贴身婢女莺儿自也是双目含怒,银牙紧咬,紧握着拳头。 两人近乎是异口同声道。 “大胆!” “你敢轻薄郡主殿下!” “来人呐!给本王将这举止失体的狂徒拿下!“ 誉王一声令下。 呲吟! 呲吟! 几声刀剑出鞘之声。 几名王府护卫便冲了进来,直接奔向了叶玄。 “慢着!” 这时,赵凝雪却是突然出声。 只见她前一秒还充满了担忧和伤心之色的眸子泛出了一抹光彩。 “闺女?” 赵凝雪直接没理会誉王。 “莺儿,去拿张湿帕子来。” “郡主?” “让你去你便去!” “哦……” 婢女虽是不理解,却还是照做了。 而这边,这下人已经放开了赵凝雪的双手,微微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等候发落的样子。 “小姐,湿帕子,给你。” “嗯!” 赵凝雪接过之后,直接走向了这名下人。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愕然的眼神中,轻轻的擦拭干净了对方脸上的草木灰,露出了其真容。 “嘿嘿……郡主殿下,你是怎么发现是我来的?“ “叶玄,是……是你小子!” “叶小侯爷!” …… 屋内,赵毅与婢女莺儿看到这下人露出真容竟然变成了叶玄之后,都是惊讶不已。 赵凝雪望着平安无事的叶玄,心中甚是欢愉,几乎掩盖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站在那里便宛若含苞待放的一朵艳丽芍药,明媚可人。 突地,她却是鼻子一酸,伸手将手中的帕子扔向了叶玄。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顿粉拳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你这个坏蛋,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刚才爹爹说你昨夜遇刺,人家都快吓死了,你还在戏弄我……” 任由赵凝雪粉拳砸落身上,叶玄不躲不避,只是傻笑。 良久,情绪平静下来的赵凝雪,瞅着这番打扮的叶玄。 又是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好端端,为何这身打扮,难道你忘了昨日与我的承诺了?” “怎么会忘了,忘天忘地,也不能忘了与我们家凝雪的承诺不是。今天这身打扮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叶玄先是给赵凝雪一个极具挑逗的眼神,而后又长叹了一声。 一旁赵毅看其这身打扮,在闻听他这样说,眉头微微一皱,立时明白了一切。 “叶玄,你昨夜遇刺,乃是与陛下做的一个局对不对?” 第253章 郡主与马夫! 叶玄当即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并非是。” “昨夜,小子的确遇刺了,好在小子身上还有一些武艺,才未让此刻得手,否则,今日能不能见到誉王和凝雪还是两说。” “什么,昨夜你当真遇刺了?我还以为你是和陛下商议好的……” “不是!若不是南晋搞这一出,小子今日应该是正大光明的来邀请凝雪与我一同去这渭水诗会的,现在这般乔装打扮,则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探这南晋到底想要在渭水诗会搞什么鬼,好做出应对。“ “原来如此!” 誉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玄哥,你的意思是,昨夜刺杀你的人是南晋的人,他们是想要阻止你参加渭水诗会?” “不错!” 叶玄看向赵凝雪。 这妮子今日明显是经过了精心打扮过的。 一身紫色镶嵌金丝边的裙袍尽显华贵不说,还特显身材。 妆容也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眉眼都被细细的勾描过,轮廓愈发的立体了一些。 以前在前世,叶玄对于女人化妆多少还是有一些排斥情绪的。 总觉得女人化妆根本就是一种欺骗男人的伎俩和手段。 但此刻,见赵凝雪这一番妆容,他不得不承认,他前世讨厌的不是化妆,讨厌的是那些臭女人化妆,仅此而已。 “凝雪,你真美。” 赵凝雪压根没想到叶玄点头答应自己之后,突然凭空冒出这么一句来。 稍稍愣神,再看自己今日的妆容,唰的一下面色变得绯红无比。 他……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我为了昨日他对我的承诺精心打扮了自己。 呀! 他会不会觉得我这般模样胭脂气太浓了? 会不喜欢?“ 等等,他……他好像说我真美…… 赵凝雪被叶玄的一句话直接搞得脑袋有些卡壳。 然后也是凭空冒出来一句。 “人家才没有一早就起来打扮呢,就随便画了两笔。” 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由的面色变得更红了起来。 叶玄:……,这算自爆吗? “嘿嘿,虽只是画了两笔,也美。我们家凝雪,天生丽质,国色天成,是不是,王爷?” “额……是是是,闺女,你就算是不化妆,那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誉王很配合的跟着叶玄奉承了一把自己闺女。 随后,他又看向叶玄。 “如此说来,今早陛下在金殿之上这般说,乃是老侯爷与陛下通气后的结果,意为制造你遇刺不能参加诗会的假象,让南晋人的狼子野心彻底暴露?” “是!” ”虽说目前与我大靖党项人的威胁最大,但南晋也不容忽视。若是让其在诗会上气势,难免又会裹挟一些不明真相的文人学子对南晋心生崇拜,尤其是大靖南地学子。故而,这次诗会,便是小子不能得这诗魁,也决然不能让南晋人得。“ “嗯!你说的没错!” 誉王神色凝重。 “党项人与突厥对我大靖的威胁走得是正常的以武进犯,而这南晋明知军力和国力不如我们大靖,便剑走偏锋,玩刺杀,玩文脉渗透。一样不容小觑。” “正是如此,小子才做了这一番谋划,引蛇出洞,看看这南晋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说真的,若非昨日答应了凝雪,小子今日是不准备去诗会的,只让下面的眼线盯着便是。但小子既然做出了承诺,自是不能食言,故而才想到这乔装打扮之法,让府里人把自己弄成了下人模样。” “凝雪,今日前去诗会,咱们只能假扮一回郡主和马夫咯。” “谁……谁要与你假扮这些……” 赵凝雪立时明白过来。 叶玄是想要自己亲自做自己马车的马夫,以此来掩人耳目。 又想到两人前去渭水的路上,可近距离亲密接触,她便是娇嗔了一声。 神情自是无比羞赧。 誉王当即面色微微一沉。 “闺女,不得任性!此次叶玄不仅仅只是陪你去观看诗会,而是要亲自查看南晋的阴谋诡计,这可是关乎我大靖安危的大事。” “知道啦,爹爹。他若是真要与女儿同乘一车,我还能推他下车不成。” 微微低着头,赵凝雪声音轻细的望向叶玄。 发现这家伙又是一脸坏笑的望着自己。 再联想到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与他发生的种种亲密的行为,心中自是甜蜜无比,却又有一些羞耻之感。 “爹爹想是你也不舍得真不愿意。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先赶去诗会,再做其他打算。” 誉王这般一说,自是无人反对。 随后,誉王府一干家眷,此次要前去渭水诗会观瞻的尽数出了王府乘了马车。 便是平日里不怎么与赵凝雪来往的几位王妃也都是打扮的分外艳丽,伴随誉王左右,上了最前面那一驾宽大的马车之中。 而在其后,便是赵凝雪所乘坐的马车。 由于其真是身份乃是公主,其车乘几乎与誉王所乘坐的马车无什么两样。 整个马车有五匹马拉动,马车车厢自然也是宽大至极,而且装饰的也是极为华丽豪奢。 “好家伙,这马车都可以在上面滚床单了,这么宽!” 站在车驾前,望着这巨大的马车,叶玄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随后,又一脸坏笑的看向了赵凝雪。 身旁,赵凝雪并不清楚滚床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见叶玄那略带邪异玩味的眼神,也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婢女莺儿更是傻傻的喊道。 “小侯爷,郡主殿下享受的乃是公主的待遇,自然这车驾要与众不同,够宽,够大!对了,滚床单是什么意思呀?” “这个滚床单啊……” “你要死呀你,净是胡说八道。” 赵凝雪嗔怒一声,伸手便要去打叶玄,却是被其一把给握住了手。 “郡主殿下,我现在可是你的马夫,哪有郡主这般打骂马夫的,露馅可就是不好了。” “哼!那也没有马夫如你这般胡说八道的呀,滚床单,你想跟谁滚床单?” “嘿嘿,自然是愿意跟我这马夫滚的呀。” 叶玄又是坏笑了一下。 第254章 若干年后,我也是圣人! 赵凝雪面色瞬间羞怯,娇艳欲滴。 眉眼间露出无限娇羞之色。 红唇轻咬道:“你如此这般轻薄于我,当真不怕父皇治你不敬之罪?” 叶玄左右看来一眼,见无人往这边看来。 于是上前走来几步,在赵凝雪毫无防备之下,一把攥住来起滑腻腻得小手。 “陛下已经让你赐婚于我,咱们迟早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我还怕什么?” “再说,为夫现在是陛下跟前得大红人,他还要我助他一统天下呢,哪会真的治我的罪?” 赵凝雪哪想到叶玄竟是如此大胆,先是嘴上轻薄自己占自己的便宜,现在竟是又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得占自己的便宜。 脸上瞬间露出来惊慌失措得表情,急忙左右来回看了一番,待发现无人注意这边之后,这才长吁来一口气。 尔后带着恼怒之意得伸出右手轻轻的在叶玄肩头狠狠的捶了几拳。 “你这冤家,我上辈子欠你的不成。你早晚欺负死我好了。” 赵凝雪这番话说的极为轻柔却又带着几许幽怨,同时又充满了一丝丝与爱人打情骂俏般的甜蜜。 尤其是此刻她媚眼如丝,看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情意。 只让叶玄心神荡漾,恨不得一把将其拉入怀中狠狠的啃上两口。 心想,这赵凝雪平素清冷文静,给人一种很疏远人的感觉。 可真撒娇说起情话来,却也是女儿态尽显呀。 这时,赵凝雪再次开口,她一边将手从叶玄温热的手掌中抽离,一边说道:“玄哥,你如今虽受父皇赏识,风光一时无两,可是凝雪还是要劝你一句的。” “嗯,你说!” “父皇如今对你倍加赏识且恩宠,一是因为你向父皇许诺了助他一统天下的宏伟蓝图,二是因为凝血与你的关系,你是驸马爷,父皇爱屋及乌。“ “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向父皇所作的承诺无法兑现亦或者凝雪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不再那般重要,你岂非是要顷刻间失去恩宠?” “到那时候,朝堂之上,只怕会冒出不知多少人攻讦你,狠狠的踩你一脚。” 赵凝雪微微凝眉,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忧虑之色。 自己今日提起这个话题虽是因为偶然。 但事实上心中的忧虑却是已经存在多日。 从玄哥调戏自己被父皇关入天牢,为了戴罪立功,斗败了南晋柳生开始。 到如今,也就过了个把月的时间而已。 个把月的时间,玄哥一飞冲天,靠着多次力挽狂澜般的表现,在父皇、在长安城、在大靖百信的心目中树立起了无比伟岸的形象。 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长安城第一聪明人,各种称号也纷至沓来。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蕴含着巨大的祸患。 倘若哪一日,玄哥不能如现在这般给父皇、给天下人带来巨大的惊喜。 先前各种被赞许之声淹没的声音只怕就会冒出来。 到那时候,玄哥又当如何自处? “夏花虽璀璨绚烂,却极其短暂,松柏虽无出众之处,却能万古长青。玄哥,你能懂凝雪的意思吗?” “呵呵,我如何不懂?你是怕有朝一日我失势,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是也不是?“ “嗯!” 叶玄当即一笑,大拇指轻轻撮动其手背。 “这一日或许会有,但绝对不是现在,至少在可预见的时间里,为夫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陛下拥有吞吐八荒的志向,就决定了为夫短时间内不可能失势,因为一统天下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 “如此,便能保证为夫可以在这期间不会失势。” “你如何保证?父皇而今已经过不惑之年,二十年统一天下,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耐心吗,万一实现不了……” “不可能!” “有我在,这天下必定一统!” 未等赵凝雪话落,叶玄却是无比果决的摇头,斩钉截铁。 赵凝雪望向他,见其眼神锐利坚定,充满了无限从容。 “我是说假使……” “假使的可能也没有。” “啪!” “啊……” 叶玄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赵凝雪的翘臀之上。 后者猛然吃痛轻“啊”了一声。 神情震惊又羞恼的望着举止越来越胆大的叶玄。 叶玄却是好似什么都没做一样,又是轻笑一声。 “为夫既然敢向陛下进言一统天下之策,自然胸中早有韬略,如何走,如何做,早就有定计,只要陛下坚定不移的支持我,一统天下乃是必然之事。” “那万一父皇中途不再坚定呢?” “为何不坚定?” “哎呀,你莫要问为何不坚定,假设呢?“ 叶玄摇头:”我不会让这种假设的情况发生。“ “陛下不坚定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看不到一统天下的希望,另外一种,那便是我有不臣之心。” “第一种,我会把一统天下划分出若干过程,如此每个过程我大靖都会有所收获,或是疆土,或是钱粮、或是威望。第二种,我叶家三代忠良,忠君爱国早就深植于心,岂会做那造反之事?再说,金殿之上坐的便是我的老丈人,我造自己老丈人的翻,岂不是脑子抽风了?” 说完,不忘翻了个白眼。 这边,赵凝雪却是大急。 急忙伸手去捂叶玄的嘴。 俏脸满是惶恐之色。 “你……你不要命了,什么都敢乱说一通。” 叶玄一副无辜的模样:”不是你让我解释的吗?“ 赵凝雪:”我……“ “好啦,莫要再纠结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了。” “圣人有云:不纠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活在当下,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轻轻拍了拍,赵凝雪的肩头。 叶玄从马车上拿下了马凳,示意她进车厢。 “不纠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哪一个圣人说过这番话,我怎么没从未听说过?” 赵凝雪略有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是为夫,若干年之后,为夫说不定就能成那比肩孔夫子,孔半圣那般存在,岂不就是圣人了,这话自然也就是圣人语录了。” 说着叶玄又一番挤眉弄眼。 第255章 再次摆擂? 赵凝雪当即神色一怔,愣了一下。 接着,便是轻啐了他一口。 “也便是你,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简直目无礼法,也不怕让天下读书人听到,笑话死你!” “笑话是他们的事,我叶某人自心如磐石,岿然不动!” 又是一笑。 叶玄催促赵凝雪上车。 赵凝雪似乎也有些怕了叶玄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踩着马凳,钻入了到车厢之中。 车队早就等候了许久。 见这边结束,便敲了金锣,喊了口号,浩浩荡荡的向着渭水河畔行去。 出了长安城,临近渭水河畔之际。 一路上装模作样驾车,实际上却偷摸摸与平阳郡主赵凝雪卿卿我我的叶玄忽然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上。 抬头望去。 便见,两匹身姿雄壮健硕的良驹向着这边飞驰而来。 到了近前,才发现竟是先前在誉王府没见到的大舅子世子赵辰。 一到誉王所乘坐的马车近前。 赵辰便是狠狠的勒了一下缰绳,马匹吃痛发出一阵悲鸣。 他却是不管不顾,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喊道:“爹,不好了,出大事了!” 马车掀开一道帘子,誉王从里面探出头来。 神情带着一丝不悦,微微凝眉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别忘了,你是世子!” “爹,真的出大事了。”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这次,这次渭水诗会,只怕我大靖,大靖真的悬啦!” 见自己儿子压根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誉王眉头紧锁了一下,也不再训斥。 “到底怎么回事?” “南晋,南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几十号人,现在在渭水河畔摆出了几十个擂台要与天下学子一较高下,并且扬言说,若连他们的擂台都闯不过,就没必要再参加渭水诗会了,因为他们会把渭水诗会的前二十全部垄断!” “我回来之前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上百号学子上台比试,无一例外全部被南晋来的这些人给碾压了,无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爹,南晋这般做,这不是在打我大靖的脸吗?那渭水诗会最终成了什么啦? 赵辰抓住马缰绳的双拳握紧,眉宇间带着一股煞意,显得愤怒不已。 这时,誉王赵毅的神色也彻底变了,猛然直起了身子。 “你是说南晋人在渭水河畔摆下了十几个擂台,要以一国之力与天下学子一较高下?” “是!” “爹,南晋的来人听说全部来自南晋的各大书院和儒道世家,不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在儒家精义之学上的造诣也是有着极高的道行。” “先前我大靖有几位资历还算不错的国子监教习上台讨教,全部被他们给斗败了。不光给斗败了,还被他们嘲笑了一通,说他们所学儒道之法尽是残缺之说,难登大道!若想要在儒道之上有所精进,只有去他们南晋才行。” “不光如此,他们还带了一些年轻南晋学子和我大靖南地的学子,让他们现身说法,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大靖北地的学子和一些他国的学子已经被他们说动了。” “若是这般发展下去,这渭水诗会只怕就成了他们南晋各大书院和儒道世家的招生会了。” 随着赵辰的话音。 不光是誉王赵毅,身旁之人也都是一个个皱眉起来。 谁都能看得出,这次南晋乃是有备而来。 倘若真这般发展下去。 那渭水诗会可当真是在帮这南晋人在聚拢天下才子,给他们做宣传了。 “世子殿下,南晋人这般做,我大靖就没人管吗?” “怎么管?谁敢管?诗会本就是天下文人互相切磋教义的场合,感觉有能耐就上,没能耐便退下来。况且人家南晋摆擂台也没强制任何人去上前比试,是天下人心中不服才上擂的,输了那也是本事不济。” “若我大靖官方强行驱赶,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我大靖输不起?到那时候,只怕南晋这些书院和世家的名声更隆,他们巴不得我们这般做呢!” “也就是说,想要破南晋这个局,只能让我大靖学子登擂台,一一击败他们了?” “不错!这南晋人当真是狼子野心,故意在渭水诗会外设擂台,让我们无话可说。” “咦……你一个马夫怎敢乱插话?” 答应之后,赵辰猛然看向了凑上来,一身马夫装束的叶玄,眼珠子瞪了一下。 心中本就握着一口火,扬起马鞭便要打。 “世子,我是马夫不假,可我只是凝雪一人的马夫。还有,你这是准备打我吗?” “你……等等……“ 赵辰愣了下身,一双眸子盯着叶玄,看了许久,终于认出了叶玄。 张嘴便要大呼。 却是被叶玄一个噤声的动作给制止了。 赵辰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妹夫,你……没没事,我还以为……” “呵呵,假装的,给南晋人玩个套。” 叶玄呵呵一笑解释道。 “世子,你将诗会上的事情与我再详细的说一说。” “好!” 赵辰当即点头,然后将南晋人如何在通往诗会的主道边上席地铺就地毯,直接设擂,如何用一些刺激性的话语,刺激路过的学子与他们切磋较量,然后向他们灌输南晋方为儒家正统的套路细说了一遍。 叶玄听后,微微皱起的眉头反倒是舒展了开来。 轻笑一声:“算不得多么高深的套路,但是在此刻,的确很奏效,尤其是在我大靖儒家精要缺失,典籍不全的情况下,这些南晋人抓住这一点,很容易便将大靖北地学子的一些论断给驳斥掉,从而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说白了,南晋今日能成功,根本就是南晋各大书院和儒家世家手中所掌握着大批我大靖没有的文献和典籍导致!” “那……那怎么办?” 赵辰神色凝重。 誉王赵毅此时看向叶玄,见其始终自信从容,为二位凝眉。 “叶玄,你莫非有破解之法?” “呵呵,不敢欺瞒王爷,小子的确有!” 第256章 补全典籍? “是什么?妹夫,你快说!“ 赵辰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眼珠子瞪得滚圆。 誉王本是对自己儿子这般莽撞的行为颇为恼怒。 不过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却是破天荒的没有训斥,而是静静望着叶玄,等待下文。 此时,赵凝雪也从车厢内探出头来,凝眉看向这边。 叶玄则是一脸淡定的扫了一眼众人,将目光定格在了誉王身上。 “呵呵,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既然南晋张狂到在我大靖渭水诗会前摆擂想要打我大靖脸的程度,那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与他们正面一较高下,正面击败他们!” “这个大家都知道呀,可是先前上去的人,压根没人能击败这些南晋人,这条路只怕是走不通呀,妹夫!” 赵辰右手手背很拍左手掌心,一脸的无奈模样。 本以为自己这妹夫会有什么绝妙的法子。 结果说了等于白说。 若当真能正面击败,何至于让这些南晋人嚣张到现在? “世子,何故如此轻看我大靖文人呢?” “我大靖人口五千万,文人学子何止百万,岂会人人都不如那南晋学子?若真是不如,百十年前怎么会出一个孔半圣呢?” “若真不如,北地各国会相继派国内精英来我长安学习我大靖呢?” “可是我大靖在儒家文献典籍和藏书之上的确比不得南晋呀?” “是比不得,比不得又能如何?若是按照南晋人的理论,岂非是只要拥有了这些文献典籍,儒家精要,便人人都可成为大儒,成为一带名士了?” “世子,书中的知识虽是历代先贤大儒们一生呕心沥血之所悟,之所得。但这并不代表记录在了史书典籍上,人人便可窥探其中精义,领悟其中真谛。” “倘若南晋人当真可以如此的话,那也就不会有百十年前,孔半圣一人横推整个南晋的壮举了,南晋随便拎出一个学子,岂非就可以力敌孔半圣?” “自然,也不会有先前小子我在国子监广场击败柳生之举了,是也不是?” 世子赵辰神情一怔,稍稍愣一下。 “你……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是先前我大靖的确输得惨,你没在现场,我大靖学子几乎到了人人掩面,羞于见人的地步。那些南晋人,却是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若真能战胜,何至于此呀……” “呵呵,别急,总是有人能战胜他们的。不说其他,单说我知道的,郭子嘉和翰林院便有不少有真才实学之人,他们的学识和见识,绝对不会比这些偏居一隅的南晋人差,甚至要更强。” “而在民间,长安书院和秦岭书院这些年在大靖北地也是备受尊崇,虽说其中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但能引得他国学子来我长安城求学,这说明这两所书院之中也是有一些能人异士的。” “除此之外,我大靖民间应当也不乏一些隐世的高人,如今南晋想要骑在我大靖头上拉屎撒尿,他们应当不会袖手旁观。” “因此,在我看来,这所谓的摆擂,虽让诗会起了一些风波,但却不会影响诗会的顺利进行,不光不影响,还会替诗会筛选掉一些没真本事想要趁机借诗会博名声的一些人,这是好事!” 誉王眉头此时已经微微舒展开。 “如此说来,你是认定我大靖会赢了?”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王爷,南晋尚未与我大靖撕破脸面,表面还是友好邻邦,总不至于将事情做的太绝。因而这些守擂的南晋学子更多的是为我渭水诗会制造一些混乱场面,打压我渭水诗会的名声罢了,最后还是会被摆平的。” “他们真想要彻底打压我大靖文脉,夺回所谓的儒家正统地位,小子认为应当是在后面的临安文会和滕王阁文会!“ 誉王当即点头,请”嗯“一声。 “嗯,你此话言之有理。南晋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我大靖的颜面的。” “可是,刚才辰儿说这些南晋人竟是用南晋手中掌握的大量文献典籍和史书文献来打击引诱我大靖和北地他国的学子,而本王也清楚这些南晋人所言都是事实。“ “此番下去,岂不是当真要让他们吸引不少人南下?” 大靖南地文人学子倾向南晋的事情尚未解决。 南晋今日又来这一招。 实为狼子野心。 但问题是人家并非强逼大靖北地的学子前去南晋。 而是以南晋所收藏的大靖不曾有亦或者残缺的史书文献,典籍藏书作为诱饵,朝廷终究不好出面制止的。 若是制止,那就要背上倒行逆施,阻断天下文人学子交流,故步自封的帽子。 到时候,南晋再稍稍使手段,只怕大靖的读书人都要反了。 这是乱社稷根基的事情,决然是不能做的。 但如何解决北地人才流失的问题又是一件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若不尽快解决,只靠这一招,南晋便可大获全胜。 叶玄看向凝眉的的誉王,轻笑一声。 “让他们先引诱着好了,很快他们就引诱不动了!” “引诱不动,为何?” “因为小子正在做一件大事,若是此事能成,南晋再想用我大靖没有的儒家经典、史书典籍来引诱我大靖北地的学子们,只怕会很难。” “一件大事?” “不错!” 叶玄轻轻颔首。 旁边,赵辰不愿意了,大声说道:”妹夫,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卖关子呀。你就说什么大事吧。“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子试图补全我大靖这些年遗失掉的儒家典籍和各类文献,若是此事能成,南晋对我大靖的所谓的库藏优势便一去不存在了。” “什么!” 腾地一下子。 誉王差点没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猛然站直身子,脑袋狠狠的撞在了头上丝绸包裹的棚顶之上,略微吃痛之后却被其强忍了下来。 “叶玄,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小子今日句句属实,并非玩笑之话!” 第257章 不居功 立时,不光是誉王。 赵辰和已经从马车内下来,走到叶玄身旁的赵凝雪,俱是神情凝重正色起来。 凝视着叶玄,誉王沉默了片刻。 “本王记得你应该清楚当年前朝大梁灭国,北地的大部分儒家经典,文献典籍几乎全部被大梁皇家书院那帮卖主求荣的文官给卷走带去了江南,这其中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南晋手中吧?” “自然清楚!” 叶玄颔首。 “既是清楚,今日缘何信誓旦旦?要知道,当年大梁朝手中的儒家典籍不少可都是孤本,如今这些孤本都在南晋并且被严格保护,便是南晋皇室成员也不能将这些孤本带出国。” “各大书院和世家想要阅览更是需要层层报备,验明身份,经过一番审核方能有机会阅读。这番情形之下,你却说你能补全当年之遗失,你如何能做到?” “很简单,因为那些所谓的遗失的儒家经典和一些孤本典籍,现在都在小子的脑子里装着!”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叶玄笑的自信从容。 他现在当真很庆幸前世自己出自中医世家。 因为是中医世家,父亲从小便对其国学有着很严格的要求。 毫不夸张的说,儒家前秦的所有经典学说,在其很小的时候他便背诵过。 不光是这些儒家经典,其他学派的一些典籍,他也曾经背诵过。 虽说未必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但绝大多数典籍他能背诵的大差不差。 而上大学之后,与父亲闹掰,为活命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那两年,更是让其博览群书,从小练就的过目不忘的本事,让现在的叶玄的大脑犹如小型的图书室。 南晋想用自己掌握的儒家典籍来引诱北地的学子前去南晋,为他们所用。 叶玄只能说,他们这次打错算盘了。 誉王、赵辰和赵凝雪在听到叶玄这颇有些吹牛的话语之后。 先是稍稍愣了一下。 接着便是无比吃惊惊愕的表情。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背诵出许多失传的儒家经典?” “不错!” “这怎么可能,你如何能背诵那些失传的儒家经典,这……” “王爷,您忘了小子的师父了。小子的所有学识都是由他所教授,而他这一脉收拢天下各家学派的典籍已经有数千年历史,在常人眼中,或许已经是孤本,已经遗散的典籍,在他们鬼谷这一派却得到了完整的保存!“ “而小子从小便被师父要求背诵这些儒学经典,各派学说精义,这些学识早已经完全烙印在脑海中了,否则,小子怎么可能突然咸鱼翻身,遗诏击败那柳生呢?” “盖因,小子脑子里有东西!” “那……那也不可能,儒家经典,各派学说,那得多少本书呀,多少万字呀,你能全部背下来?” 赵辰依旧是一脸的难以相信。 自己平素背一些简单的古诗词和散文、歌赋都愁的直掉头发,他怎么可能一下子记住这么多的? 叶玄看向赵辰,用一种无比打击人的口气说道:“世子,天才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此话一出,赵辰脸色倏然凝固。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起先,眼神还带着怀疑之色的誉王赵毅也是眼神突然变得释怀起来。 的确,天才和普通人的确不同。 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些事情非人力之所及。 可对于天才自己而言,或许那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他凝视着叶玄,正色道:”所以,你是准备待会儿在渭水诗会公布这消息?“ 叶玄摇了摇头。 “不。” 叶玄摇头。 “小子可是昨晚遇刺,现在伤重在家休养呢,怎么可能突然又出现在诗会上呢?这件事,当有王爷您亲自宣布,代陛下宣布!” 誉王眼眸猛然一亮。 “我?” “不错!王爷,儒家经典何其多,各家学说何其多?若是真由我一人向世人宣布,岂非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到那时候,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赌在我叶府的门口向小子讨要遗散的典籍呢。可若是有王爷您亲口说,并且说遗散的典籍乃是朝廷花了大力气补全,不仅我大靖朝廷在大靖文人书生学子心中地位会提升,便是王爷您,也会获得一些声誉的。” “本王倒是不在乎什么声誉不声誉,不过你这样说的确很有道理。你一人之名说补全遗散的儒家经典,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赌你叶府门还是小的,就怕南晋方面会说你窃取了他们皇家书院的藏书,到时候兴师问罪,就不好了。” “而由本王以朝廷的名义宣布则不会有此类担心。不过此事宣布之前,还是要提前与陛下报喜,待会儿到了诗会,你与本王一同前去见陛下。” “小子便不去了,王爷您一人代劳便是。今日人多眼杂,小子就是一个马夫,若太张扬,弄不好先前计划就要泡汤了。” “好,那本王去找陛下禀报!” 此刻,誉王满面春风。 嘴上虽说于声誉如浮云,可这世上又哪有人不在乎这些呢。 便是高高在上的永盛帝,不也是想要做千古一帝,流传千古吗? …… 车马再次骑乘。 望着渭水河畔而去。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渭水河畔。 与昨日相比,今日盛况更是空前。 虽说里面,诗会的主场地之外,因为南晋搞事,弄得大靖一干文人学子们愁云惨淡。 但这并不影响外围长安百姓,小商小贩们努力赚钱购物的热情。 长达十里的渭水河堤之上,宛若春节大集一般,热闹非凡。 许是今日永盛帝要亲临诗会现场的缘故,渭水河畔出现了不少的卫戍营的兵马。 这些兵马早早的开出一条通往诗会现场的通道,可供永盛帝和大靖的官员以及随从乘坐马车直接进入。 誉王的车队一道大堤前,便被卫戍营拦住,一番查验之后,便放了他们进入。 叶玄装模作样的甩动缰绳,驾着马车跟着誉王所乘车驾往里走。 期间竟是认出了一些熟人。 卫戍营之中,前日自己临时带的几个小子竟是今日都在其中。 这几人此刻身披甲胄,显得气势十足。 叶玄本想招呼一声,想到今日这身打扮最终作罢。 再往里走。 没多远,他便看到了道路两侧,黑压压的围拢了近千号人。 第258章 你很喜欢为夫人前显圣? 叶玄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车前另外一侧的马夫,自己站起身来,踮脚望去。 便见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头之后,沿河河堤一侧,在枯黄的草地之上铺就了十几张大小一样的波斯地毯。 地毯之上,则是十几名年龄跨度极大的南晋儒生。 这些儒生身着各色的儒袍,正盘膝而坐,与前来与他们对垒的大靖北地以及周边藩国的学子们切磋比试。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 他便看到多达五六名大靖方面的学子被这些南晋的儒生给击败,垂头丧气的掩面而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羞愧,有愤怒,也有心悦诚服的敬佩。 但不论如何,不得不承认的一个残酷现实便是,从赵辰前去迎接他们到现在过去了快近一个时辰了。 这些南晋国的儒生,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不光依旧不败,这些人的气势在对垒之中竟是越来越强。 再加上周围一些大靖南地学子本就与南晋儒生亲近,更是当起了说客。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说动了不少大靖北地的学子和周边番邦学子对这些南晋人行了师礼。 收买了大批的大靖学子。 可谓收获颇丰。 这时,原本缓慢行进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赵辰便带了几个人打马上前一探究竟。 前面马车内的誉王本想去看看这些南晋人是如何斗败大靖学子的,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只好作罢,最后遣了几名随从去探听一下虚实。 叶玄今日本就穿着马夫装束,再加上临出誉王府之时专门让赵凝雪的婢女莺儿给自己稍稍在脸上化了几笔,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压根就不可能认出他来。 于是他便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其中一名南晋儒生前听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走向了第二人。 如此花了盏茶的功夫,便将这十几人走马观花式的走了一遍。 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的走了回来。 刚一上车,马车的帘子便被掀动起来。 平阳郡主赵凝雪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出来,声音空灵轻柔的问道。 “玄哥,如何,这些南晋人可是真的不好对付?” “呵呵,南晋人敢把这些人派来我大靖搞事情,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些人儒家经典虽不说俱是精通,却也算是很熟悉的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很能说会道。” ”能说会道?” “是!” 叶玄点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南晋这次派来的这些人应当都是他们各大书院和世家平日里喜欢辨经论道的主顾,思维相当的敏捷不说,且能言善辩,甚至有些诡辩?” “诡辩?” “就是没有道理能讲出道理来,刚才我大靖有两位学子明明都要胜了,但却被他们诡辩给带入沟里了,最后自己自相矛盾,白白输了对弈。” “啊?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南晋人在作弊?” 赵凝雪轻呼一声,有些气不过道。 “作弊?严格来说,的确是。不过既然我大靖的学子没有察觉出来,那就说明我们大靖学子的水平也是有限的,输得也不冤。” “还不冤,诡辩就是诡辩,就是胜之不武。玄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大靖人呀,我大靖学子都输成这般模样了,也不见你有多么的义愤填膺。” “义愤填膺?呵呵,没这个必要。” 叶玄轻轻摇头。 “凝雪,输了的只是大靖一部分学子,又不是全部。瞧着吧,很快我大靖方面真正的才子就会上场了。”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赵凝雪微微端直了一下身子,往车厢外看去,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失望之色。 叶玄当即伸手想马车内,一把牵住了对方的柔荑。 赵凝雪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叶玄竟然如此大胆。 下意识的手往后一缩,却是被叶玄死死的抓住。 “你……你要干嘛?这么多人?” “隔着帘子呢。” 叶玄解释一声。 “妮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什么话?“ 赵凝雪以为这家伙要说什么情话,脸蛋儿瞬间发红。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瞧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教训这些南晋的儒生了,不过,这些人应当也不会坐以待毙,后面还会有交手才是,想不到诗会尚未参加,便要看一出好戏。” 叶玄依旧攥着赵凝雪的小手轻轻揉捏着。 眼眸则望向了南晋摆设的擂台方向,神色玩味。 赵凝雪眼神稍显失落,不过很快却要恢复常态。 望着一批又一批上前挑战最终却遗憾落败的大靖学子,“玄哥,你今日当真不准备出手?” “为何我出手?” “小侯爷,你是真不懂假不懂呀,我家郡主是想要看自己的如意郎君人前显圣呢。” 车厢内,婢女莺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霎时间,赵凝雪刚刚还未褪下红润的脸蛋再次变得绯红起来。 “我……我哪有。臭丫头,敢调笑你家小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哎呀,郡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嘻嘻嘻……” 车厢内,主仆二人瞬间闹成了一团。 见此情形,叶玄不禁莞尔一笑。 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南晋擂台方向。 攒动的人头之中,他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南晋六皇子柳如风与那墨无争几人相聚在一起正谈笑风生,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似乎感觉到了叶玄凝视的目光。 两人齐刷刷的向着叶玄这边看来。 下意识之下,叶玄本欲躲避。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今日自己乃是马夫装束,索性镇定下来。 那柳如风与墨无争目光投过来后,发现看他们的是一名马夫之后,眼神稍稍一愣,便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之后,这两人又相互聊了几句,便一同走下了河堤,向着位于渭水河滩之上的诗会会场而去。 “玄哥,你在看什么?” “看狼狈为奸呢……” 叶玄近乎是吐口而出。 待到他说完才意识到是赵凝雪问自己,于是挤出一抹笑容。 “没什么,随便看看。对了,凝雪,你很喜欢为夫人前显圣?” 第259章 泼脏水? 赵凝雪的表情先是凝固了一下。 接着唰的变得绯红无比。 这一次,是彻底从脸蛋儿红到了耳根。 整个人尽显娇媚羞怯之色。 片刻之后,她微垂着脑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做女人的,哪有不希望自家夫君能耐大的,再说了,今日这事,事关大靖颜面,若是能替父皇分忧,父皇定然也是喜你的。” 叶玄当即轻轻颔首,握住她的手又是轻轻的揉了揉。 “你话是没错,可在为夫看来,今日这事情实在是不足以让为夫出马呀。” “为夫出手虽然可以立刻摆平,可那就是高射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了。” “高射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 赵凝雪完全没听说过这般词汇,稍稍一愣。 “大材小用!” “你这人,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些什么,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没办法,学的有些驳杂!不过,也正因为为夫学的东西多,才能无往不利不是?” 叶玄轻笑之后,正色道:“今日之事国子监和翰林院的同僚应当可以摆平,若是摆不平,还有长安书院和秦岭书院的人。倘若他们都摆不平,那我大靖也是活该丢了这儒家正统的称号了。” “是呀,偌大一个大靖国,总不能每次都让玄哥你出马,是需要更多的人站出来的。” 赵凝雪幽幽的一叹。 诚然,玄哥的确天纵之才。 可说到底他也终究是一个人。 当年孔半圣一人横推了南晋国半个文坛,为大靖夺回了儒家正统的称号。 可是自他死后,没出十年,大靖的文坛便再次走向了衰落。 甚至还出现了大靖南地被南晋几近分化的局面。 如今,大靖又出了一个玄哥。 其短时间内所积累起来的威望,比之当年的孔半圣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他还不仅仅是在文学之上惊才绝艳,令人瞠目结舌,敬佩不已。 玄哥其实在领兵、外交,乃至于农事发明之上比之当年的孔半圣都要强出太多。 父皇和爹爹以及朝堂诸公似乎隐约已经预感到大靖将在不远的将来迎来另外一位圣人。 可说到底,他也仅仅只是一个人。 倘若大靖不能再有多一些的俊才站出来。 岂非当年的故事又将重演? “哈哈,我家凝雪虽是女子,却是将事实的真谛看得很透彻呢。” 叶玄一句话,却是让赵凝雪笑颜如花。 后者伸手轻拢了一下额前被秋风吹动的发丝,整个人都显得明艳生动了许多。 这世间哪有不喜欢被自己心爱之人夸赞的女子呢? 郡主、公主也不例外! 这是 一阵吵闹声突然响起。 “踏马的,你这老东西眼睛瞎了是不是,方才明明是这位大靖学子赢了这南晋人,你身为大靖人,竟是吃里扒外偏驳对方?” 叶玄和赵凝雪脸色同时一变。 因为他们听得这声音极为的熟悉。 抬头看去,便见离他们几十丈之外。 人群之中,一名身着紫袍的华服青年扯着一名儒者气急败坏的骂道。 而那被其扯住的儒者脸色略有苍白,却是也丝毫不退让。 “你……你血口喷人!方才,方才明明是许公子赢了这位学子,怎能说他赢了许公子?” “还有,你莫要拿大靖人、南晋人来说事!今日许公子在此设擂纯粹是为了与志同道合的同仁讨教,缘何到了这位公子嘴里,便成了两国对立了?” “我大靖与南晋历来友邦,你这般说,岂非寒了两国学子之心?” 赵辰怒不可遏。 “你踏马还跟本世子狡辩!先前我大靖学子输了之时,南晋人对我大靖学子百般羞辱,你怎么不说,现在倒是夸夸其谈起来了,你跟小爷说清楚,你这南地老东西,莫非是投靠了南晋不成?” 说话间,赵辰便挥拳欲打。 “你……你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一下子,这儒者却也是怒了,一把扯住了赵辰的衣领。 “今日老夫定要与你说个清楚!你跟老夫说清楚,刚才这些设擂的同仁,有哪一位在斗败了我大靖学子口出狂言,奚落过我大靖学子的?说!” 与此同时,那位盘坐在地上的南晋儒生缓缓的起身,也是一脸的冷酷望向赵辰。 “这位兄台,凡事要讲求证据,若无真凭实据,凭空捏造,便是污蔑。我南晋虽是小国,也是绝对不容许他人随便泼脏水的!” 赵辰:”你……你们敢不认?先前你们斗败我大靖学子之时,身边不下几十人在那里奚落笑话落败的大靖学子,你们敢说没有?” “有!” “那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谁能证明他们是我们的人,谁能证明他们是南晋人?” “他们自己说自己是南晋人!” “是吗?那烦请兄台指出来是哪些人说的。” 对方冷冷一笑。 赵辰脸色随之一变。 “先前足足有几十号人,我又深处后面,我哪能一一认出,总之,是你们南晋人没错了!” “哼!是我们南晋人?这位兄台,仅仅凭着你的几句主观臆断的话,便要将这盆脏水泼在我南晋人头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又是一名南晋儒生加入进来,他冷彻着眼神死死盯着赵辰,反问道。 而后又说:“正如这位仗义执言的大靖仁兄所言,今日我南晋使团在此摆擂,纯粹是为了友好切磋,并无其他恶意。到你嘴里,却成了我南晋无端在此找茬,更是挑唆我大靖与南晋的关系,本公子倒是要问你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本世子乃是……” “住口!” 一声冷喝骤然从背后响起。 赵辰直接打了个哆嗦。 回身望去,便见自己父亲正一脸怒色的向着这边行来。 在其身后。 自己母亲,连同小妹赵凝雪还有叶玄也都是随行而来。 誉王本就在长安声名显隆。 今日又是满驾前来,早就让不少大靖学子认出。 见其下车向着这边而来,呼啦啦的便是引得周围近百学子们跪拜。 誉王当即面露微笑挥手示意众人免礼。 而后径直的走向了自己儿子。 “爹!” 见自己父亲过来,赵辰面色一喜,喊了一声。 “啪!"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誉王上前便是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在了脸上。 第260章 陈大家? 赵辰整个人直接懵了一下。 半天没回过神来。 誉王则是面沉如水,喝道:“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给我滚边上去!” “爹……我……” 赵辰想要辩解,却是见跟随过来的叶玄对其使了眼色,当即不再言语。 闷着头,走到了后面去。 这时,誉王则是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走上那几位南晋学子。 “本王教子无方,扰了几位的雅兴,万望海涵!” 说罢,便是双手平举,正式作了一揖。 南晋方面,刚才颇有些咄咄逼人,趾高气扬的儒生,见誉王亲自上前道歉,却也是不好再保持太过嚣张的气势。 态度稍稍收敛了一下,同样作揖行礼。 “原来刚才是世子殿下,幸会。” “世子殿下今日见大靖学子败得惨不忍睹,有刚才一番反应也实属正常,毕竟世子殿下身为皇亲国戚,自是不希望大靖输得太惨,尤其是在这渭水河畔。” “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世子殿下一句的。” “哦?还请这位小兄弟多多提点,也好让犬子长长记性。” 誉王微微扬了扬眉头,继续看向这颇有些托大的南晋学子。 而自己父亲这般态度,却也是让赵辰眼珠子瞪得巨大无比,双拳紧攥,怒气近乎不可抑制。 他娘的! 明明是这些南晋人先前说话难听,故意刺激大靖学子。 而今却又倒打一耙,故装深沉,简直可恶至极。 偏偏自己父亲也向着这些南晋人,让其心中愤懑不已。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妹夫……” “嘘,世子,我现在是马夫打扮,你喊我妹夫,不是让我露馅嘛。” 叶玄伸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又道:“别埋怨王爷刚才之举,你自己不慎被这些南晋人给装了进去,王爷只有以退为进,才能解今日这局面。“ “瞧好吧,今日王爷不会这般轻松的就放过这几人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会出手?” 赵辰眼眸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王爷毕竟是大靖的王爷,更是世子的父亲,不是吗?” 玩味的一笑,叶玄不再言语,而是望向了那依旧一脸和善的誉王。 而那先前说话的南晋儒生在面对誉王,脸上的轻视态度依旧不减多少。 对此情形,叶玄判断,多半是这些南晋人平日也被其国内的一些人灌了迷魂汤,自以为南晋儒道天下无敌,大靖从下至上所有人学问都拉垮不值一提的地步了。 否则,但凡他稍稍有些常识,在面对一国王爷,尤其是曾经还与永盛帝争夺过皇位的存在,决然不会表现出如此轻视的表情。 “提点不敢说,只是一些善意的提醒罢了。世子殿下虽为皇亲国戚,在大靖可谓地位尊崇显赫。可那仅仅只是在大靖朝廷,非是文坛。” “这九州天下,我南晋儒家方是位列第一,占据儒家正统之位,大靖国力虽强,然立国之后,儒家经典,史书典籍,遗散严重,自然不能与我南晋相提并论。” “先前世子之举,虽是在为大靖学子打抱不平,但是这学问之道,终究是讲求真才实学。先前这些大靖学子,才疏学浅,技不如人,乃是他们学问学得不到位,世子替他们强出头,非但不会让天下拜服,还只会让天下人以为大靖人输不起。如此,与大靖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誉王殿下以为如何?” 誉王微微颔首,脸上笑容不减。 “这位小兄弟所言非虚,做学问终归是要真才实学才行,依仗他法的确不可取。犬子刚才之举,实在是有些落了下乘,本王再次向诸位赔个不是。“ 说话间,这一次,誉王竟是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对着这几名南晋人躬身一拜,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而这几名南晋学子见堂堂大靖亲王竟然给他们行如此大的礼数,非但没有快速的回礼,反倒是脸上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 彼此相视一眼,神色玩味无比。 然而他们这种表情并未持续多久。 待到誉王再次抬眸之间,其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代之以的是彻骨的冰冷。 脸上带着得以笑容的几名南晋学子见其此番神色,笑容猛然僵在了原地。 同时心跳也是跟着漏了半拍,神色更是露出一缕的惊慌之色。 “刚才犬子的过失,本王已经赔了不是。现在该是本王与诸位说道说道你们所犯之错了。“ “其一,儒家正统自百十年前便已经归属我大靖,此乃你们南晋皇室和各大书院、世家亲口承认,并有国书为证。尔等身为读书人,能将此等常识说错,实属不应该。” “其二,本王乃大靖亲王,着四爪金龙袍,天潢贵胄,地位尊崇。尔等在本王鞠躬致歉之时,态度倨傲,目空一切,是谓不敬本王,不敬我大靖皇族,理当严惩!“ “其三,今日乃我大靖渭水诗会,乃是天下学子齐聚,相互切磋较量,增长见识,扩展见识的盛会。你们南晋人在此设擂,与天下学子教义的初衷虽好。可这里终究不是南晋!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在我大靖土地之上设擂却不向我大靖管家报备,且在考教过程之中屡屡造成混乱场面,为我大靖皇城治安造成莫大的压力。” “本王想问一问,你们又该给本王如何交代呢?” “这……” 誉王此话一出,这几名南晋学子便是面色一变。 “怎么,上述三条,本王有说错了?” “这……” 对方依旧支支吾吾。 “几位哑巴了?还请如实跟本王说个清楚,否则今日本王可不会善罢甘休。” 誉王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誉王殿下,此番与我南晋几名小辈如此较真,是否有失得体?” 听到声音,众人抬头望去。 便见一名与誉王年龄相仿的儒者从南晋队列之中踏步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家,想不到这次大靖诗会竟然连你也给引来了,倒是让本王意外的很呢!” 第261章 狐假虎威! 誉王这句话一出,不明情况的大靖学子们大吃一惊。 “什么,陈大家?莫非这位是南晋大儒陈鸿?” “乖乖,我竟然见到了陈鸿大儒!” “当真是陈鸿大儒,天呐!” …… 一时间惊诧,暗叹声响彻不停。 这是,誉王却是半眯这眸子,玩味的一笑。 “陈大家,你还是跟我大靖的学子们解释解释吧,本王怕我解释,你又要与上次相见之时说本王轻视于你了。” “你!” 这被喊作陈大家的中年儒者脸色一僵。 看向誉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 他当即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老夫并非陈鸿,老夫乃是陈鸿之兄,陈山!” “哦,原来是陈山呀……” “等等,这位兄台,陈山是谁呀?” “你耳朵聋啦,没听他说嘛,他是大儒陈鸿的哥哥。” “哦……我明白,就是二十年前在我长安城拿自己弟弟之名,狐假虎威的那位?” “可不就是他……” “切,就他,也敢称呼自己为陈大家?” 此话一出,陈山立时暴怒。 猛然转头望向那议论纷纷的大靖学子们。 “老夫如何不能称得陈大家之名?” “额……你凶什么凶,本来嘛,你学问稀松平常,又喜欢狐假虎威借你兄弟名头,大家二字,你当真称不起!” “你!” 陈山瞬间双目圆睁,胸口上下起伏,气急不已。 “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过你气也没有用,你在我大靖尤其是大靖北地学子眼中就是这种形象。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陈山很识趣的看向了围上来的其他大靖学子。 这些人虽没说话,但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缕鄙夷之色,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经历了当年之事的更是如此。 “哼!一群井底之蛙,无知小辈,老夫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誉王爷,老夫在南晋也是半个王爷,与你这番谈话,当是不必行礼了吧?” 轻哼一声,这陈山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这人向来脸皮够厚,本王还能说你不行怎的?陈山,你想替这几位南晋学子出头?” “自然!” 对方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夫乃是此次南晋文擂的负责任,自然不能眼见我南晋学子受了不公待遇,坐视不管!” “不公待遇?你是说本王先前所提出的三点与你南晋学子不公?” “不错!” “好!本王今日就与你说道说道!本王问你,儒家正统是你南晋还是我大靖?” “自然是我南晋!” “你南晋?这么说来,你们南晋是准备反悔百十年前南晋皇室和各大世家、书院与我大靖所签定的协议了?” 誉王面色瞬间阴冷。 不光是他,便是周围的一干大靖学子,也都是一个个面色阴寒,死死的盯着这口出狂言的陈山,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的架势。 “我大靖才是儒家正统,此事在百十年前便有定论!姓陈的,你敢不认!” “南晋人说话如放屁一般,亏着还恬不知耻的说是我大靖的友邦,屁的友邦!” “儒家自圣人孔丘立道以来,道统便在北地,莫不是你们南晋以为得了几册,儒家的孤本,便能妄自称雄不成?” …… “哼!随便你们怎么聒噪,怎么嘀咕,我南晋是为儒家正统,乃是不争的事实,以前是,以后也是,现在更是!” “若你们不服,大可派大儒来我南晋辨经论道,看看到底是我南晋还是你们大靖在儒道之上精研的更深?”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一直说老夫狐假虎威,学问稀松平常,但你们大靖如今能与老夫辨经论道的又能有几人呢?更不要说大儒了,你们大靖,现如今一个也没有吧?” “哈哈哈,啊哈哈哈……” 说罢,这陈山捋着自己的羊角须爽朗的开怀大笑起来。 “这孙子!小爷真想上去掐死他呀!“ 赵辰又一阵咬牙切齿。 满目喷火。 “陈大家,就算是你刚才所说都是事实,可当年我大靖与南晋协议已签,既然签了协议,只要你们南晋皇家和各大世家、书院未曾反悔,这儒家正统便依旧属于我大靖。” “若是陈大家想要推翻这个结论,倒是可以去向你们的国主提一提,看看他敢这时候与我大靖翻脸否?” 这时,赵辰一侧,身着马夫装束的叶玄淡淡的开口。 “谁在说话?” “在下!” 叶玄淡淡的回答。 这陈山当即望向了他。 见说话的竟然是一名马夫,脸色瞬间一沉,瞳孔露出一抹阴厉之色。 冷笑一声,讥讽道:“老夫现在是与你们大靖王爷说话,你一个马夫也敢轻易插嘴,简直是目无纲常,来人呐,给我掌嘴!” “我来!“ 立时,南晋人群之中便有人自告奋勇的上前,冲向叶玄要扬手掌嘴。 “我去你大爷的!” 赵辰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脚将对方给踹翻在你。 “呵忒!睁大你狗眼看清楚,这里是我大靖,不是你南晋,便是这马夫不对,那也是我誉王府的事,与你们有个毛关系,轮得到你来?” 眼见,赵辰眼神要杀人。 这自告奋勇之人,一阵胆寒,只能是退了回去。 陈山见自己的人丢了面子,脸色又是一沉。 “既是世子这般说了,还请兑现,掌这目无纲常的小子耳光,以儆效尤!” “不用世子出手,小人自己扇!” 叶玄微微一笑,然后不痛不痒的对着自己的脸颊扇了几下。 眼见叶玄如做戏一般,这陈山立时怒了。 “你在耍老夫?” “哎呦,你看出来了,小人就是在耍你呢!” “你!” 陈山面色又是一僵。 叶玄则是依旧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敢问陈大家,此为何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请陈大家如实回答!” “渭水河畔!” “好,那现在我等在此所谓何事?” “自然是为了参加渭水诗会,切磋考教学识,增长彼此见识,弘扬儒道。” “好!原来陈大家还知道我们今日来此为了何事,我还道你们南晋人只知道在此,靠着微末伎俩引诱我大靖那些学艺不精却品性端良,怀揣赤子之心的学子,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呢!” “小子,你敢污蔑我南晋文人?” 第262章 侮辱儒家半圣? 陈山的脸色立时大变,表情难看至极。 哆嗦着手指着叶玄。 “狂悖小儿,你此话何意,你给老夫说个清楚,否则今日老夫轻饶不了你!” 叶玄揶揄的一笑,双手交叉揣进袖口,面露嘲弄。 “我是何意?我是说你们南晋人今日这番作派纯粹是沐猴而冠,故作姿态,且贻笑大方!” “你!你敢说我南晋文人沐猴而冠!” “大胆!你一个马夫也敢出言不逊!” “一个地位卑贱的马夫也敢欺辱我南晋文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小子,本公子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立刻上前来对我南晋此番来的才子行三跪九叩之礼,此事便算揭过,否则,定饶你不得!” …… 叶玄话音落下的瞬间。 在场的南晋文人们便炸了锅。 个个神情愤怒,义愤填膺,厉喝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旁边,一干围观的大靖学子们也是面露担忧之色。 虽然他们也都极其的看不惯今日这些南晋文人的作派。 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大靖,还是南晋,亦或者其他的国家。 读书人,尤其是修行儒家思想的读书人,在各大王朝之中的地位是远超他人的。 寻常百姓见到读书人尚且要唤一声老爷、公子。 更遑论眼前这位还只是卖身到誉王府的马夫。 其地位更是卑贱。 现在他出言不逊,诋毁,欺辱这些南晋文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在挑衅儒家的正统地位。 必然要受到指摘和攻击的。 “对你们行三跪九叩之礼?” 叶玄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眸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心想,老子便是上金銮殿叩见永盛帝也从未行如此大礼。 你们几条不知名的阿猫阿狗也想让老子行此大礼,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对面,南晋一干文人,神态倨傲,轻轻颔首。 “不错!你先前诋毁,欺辱我南晋文人之罪孽,唯有行三跪九叩之礼方可抵消,否则,我等定要拿了你,交由大靖皇帝陛下审判,让他好生评评理,什么时候大靖国连一个地位卑贱的马夫也敢欺辱读书人了?” “哈!” 叶玄当即戏谑的一笑。 “好大的威胁!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三跪九叩,这位公子莫非以为自己是孔圣人亦或者孔半圣不成?” “就算是孔圣人和孔半圣,若非碰到大祭,也无需三跪九叩,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要我行三跪九叩之礼,这位公子,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对方显然没想到叶玄竟然如此“巧言吝啬”,立时面色微微一变。 “非也,这三跪九叩非是本公子让你向我一人所行,而是你先前所言乃是侮辱了在场的所有南晋文人,是向我南晋文人行的!” “是吗?那我只能说我更不必了。” “不必?” 本以为叶玄会服软,没想到却等来这句话。 一下子,一干南晋文人表情又是一僵。 陈山:“小子,你当真不怕被送上审判台?” “老师,我看着小子根本就无悔改之意,直接让护卫拿下,待会送与大靖皇帝陛下,公开审判,敢欺辱我南晋文人,便是欺辱儒家正统,天地不容!” “吴师兄说的没错,老师,直接擒拿了他,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陈山身后,一干南晋儒生又开始嚷嚷起来。 誉王身后,赵凝雪与赵辰脸色一变,往前跨出一步,便要帮着叶玄理论。 誉王一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慌什么,你们想让叶玄的身份暴露?” “可是,爹爹?” “放心,叶玄自有分寸,今日这陈山讨不得好处!” “真的?” 赵辰眼神一亮,也跟着问道。 “哼!你以为你这妹夫如你一般,只动手不动脑子?” “我……” 赵辰一阵吃瘪。 “审判我,就凭你们?” 叶玄依旧是面色张狂,斜眼望着这南晋文人,一副欠揍的表情。 “陈大家,我大靖孔阳明,你可认识?” 陈山瞳孔一缩,眉头凝了一下,警惕性的望着他。 “你……你又要说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若是陈大家回答的好,兴许今日我就从了你们也说不定。” 不待这陈山回答,旁边他的学生却是急切的回答起来。 “自然认识!孔阳明,孔半圣,这普天之下谁人不识?怎么,你莫非想要拿孔半圣出来压我们?” “嘿嘿,这位仁兄,你猜对了,我还真就打算拿孔半圣压你们一压。” 叶玄咧嘴一笑,神情愈发的变得玩味起来。 “先前我只不过据实说了一下今日你们南晋文人在我大靖渭水诗会摆擂乃是沐猴而冠,故作姿态,你们便申斥与我,更是给我冠上欺辱南晋文人,诋毁儒家的罪名。” “那我倒是要问问了,这百多年以来,你们南晋人,从下至上,给我大靖孔阳明孔半圣起孔短命、孔长杆、孔瘸子此等绰号,恶意侮辱谩骂儒家半圣,又该如何算这笔账呢?” “哦!我随随便便说了几句实话,便要行三跪九叩之礼。百十年来,你们南晋历代文人,无端指摘、谩骂、造谣我孔半圣,依照你们今日这番理论,又当作何解释?” 话音一落。 在场的包括陈山在内的一干南晋文人,一个个神色大变,面若死灰。 谁也没想到叶玄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直接搬出了孔阳明孔半圣来反击他们。 一时间,个个噤若寒蝉,额头之上冷汗直流。 再看大靖一侧。 已然是一个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变得铮亮无比。 谁都明白,今日这一局。 这名誉王府的马夫算是彻彻底底的赢了。 当年孔半圣一人横推了近半个南晋文坛,让南晋痛失儒家正统之位。 百十年来南晋上下无不对孔半圣又爱又恨。 爱他的惊才绝艳,恨他对南晋的铁血无情。 以至于南晋民间,包括百姓和儒生给孔半圣起了不少难听的绰号。 孔短命、孔瘸子、孔长杆便是其中叫的最多的。 若是按照刚才这些南晋人给叶玄扣下的帽子。 叶玄仅仅只是侮辱了在场的一干南晋人。 可是整个南晋上下却是欺辱的儒家半圣,岂非罪孽更大? 叶玄身后,誉王、赵凝雪,赵辰,眼神无比澄明。 尤其是赵凝雪,望着独自面对陈山等一干南晋文人的心爱之人,眼神几近完全化掉。 一双桃花美目,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再难移开分毫。 第263章 背离圣人之道! 叶玄仿佛没有感觉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一样。 他依旧神情带着几分轻挑和邪魅的看着陈山等一干南晋人。 “陈大家,都十几息时间过去了,怎么还不回答?” “这……” 陈山抬头看了一眼叶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堂堂大儒之兄,南晋今日设擂辨经论道的总负责人,今日连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回答?” “我……” “怎么,刚才还能言善辩,口吐莲花的陈大家怎么就变成了结巴了呢?” “你!” 陈山脸色愈发难看。 “我我我,你你你,难不成陈大家只会这些感叹词?” 叶玄的眼神越发的不屑。 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 “算了,来者是客,今日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也请陈大家和诸位记住,这人呀,莫要太过张狂,否则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依着刚才你们之所言,我诋辱了你们,便要行三跪九叩之礼,那你们南晋侮辱谩骂儒家半圣,是准备全南晋数百万人口,一起引颈自刎谢罪不成?” 一句话,一干南晋文人神色随之一僵。 而这边,叶玄话音不断。 “再者说了,今日乃是诗会,乃是九州天下学子们相互切磋考教学问的场合,而这学子,可不仅仅只是包括在学堂内、书院内、世家之内的儒生,而是包括全天下好学之人。” “只要有一颗好学之心,便可称呼为学子,只要心想儒道便可称其为儒生。圣人有云,有教无类!意思是要告诉我们教育不分高低贵贱,对于哪一类人都一视同仁。” “可是陈大家与你的弟子是如何做的呢?” “只因小人是誉王府的马夫,身份低贱,便出言不逊,轻视三分,更是各种难听的言语相向,想以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强行给小人扣上诋辱儒家的帽子,这样对吗?” 叶玄凝视着一干南晋学子,沉声质问。 见无人回答,再次开口。 “圣人所着圣贤书,所留圣人语录,是要后世读书人领悟其所传授之真谛,教化世人,开启民智,是让天下百姓向善,而非如你们这般南晋文人靠着当初前朝大梁崩塌遗散到你们南晋的儒家经典,史书典籍,强行隔绝天下百姓与读书人的联系,故意形成难以跨越的阶级鸿沟,以此确立自己的超然地位。” “而今,尔等的所作所为,不仅背离了圣人之训,更是扭曲了儒家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思想,乃是对圣人的大不敬,对儒家的背叛!” 话音一落。 陈山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面若死灰,再无丝毫血色。 其身后,先前还神情倔强,不以为意的南晋儒生和学子们。 也都是一个个眼神空洞,身形摇晃。 就好似被叶玄给抽离了魂魄一样。 这边,誉王赵毅,脸色也无先前的平静。 他微微眯着眸子,死死的盯着叶玄。 喃喃自语:“好一招诛心之术,今日之后,这些南晋文人,只怕是废了。” “废了?爹,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赵辰不解,凑上前,望向接连瘫软在地的这些南晋文人,大为不解。 叶玄刚才这番话虽然说的很解气。 可也不至于让这些人这般模样吧? 一个个好似没了骨头一样。 “夸张?只要这些南晋人还有一点点文人的风骨,只要他们还自认为是读书人,信奉儒道,尊奉儒术,他们便逃脱不出叶玄的诛心之言!” “可,爹,我还是没搞明白。” 赵辰依旧不解。 “辰哥,你不懂,与读书人而言,圣人经典,圣人语录便是他们平日里的行为准则和行动标准。大儒之所以被叫做大儒,除了其有学富五车的学识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其所言所行俱是尊奉的圣人之道,唯有如此,才能被称呼为大儒。” “这普天之下,学识渊博者并不在少数,可真正能称呼为大儒者却是寥寥数人,而能够称呼为半圣者,自孔圣人之后,三千年唯有亚圣孟子,半圣孔阳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不论是圣人,亚圣亦或者半圣,都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他们生前所言所行,都会成为后世读书人学习模仿的范本。今日玄哥这番话,等同于直接揭开了这些南晋文人伪善的本质,他们自然有如此反应。” “我……我好像明白了。小妹,你是说,陈山这些人口口声声以读书人,儒者、儒生自居,靠着自己所学的学识加上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显现自己的地位超然与众不同。而今妹夫,一席话,直接将他们的伪善给戳破了,可对?” “嗯!” 赵凝雪轻轻颔首。 “圣人留下的儒学经典和圣人语录,是要后世读书人心怀天下苍生,劝人从良向善的,是让后继人教化天下黎民百姓,开启民智的,他们这些人却用来谋取私利,自然背离了圣人之道!” “额……小妹,若是按照这样说,岂非是这天下的读书人,几乎都背离了圣人之道?” 赵辰突兀的一句话,不光是把赵凝雪给干懵圈了。 便是誉王赵毅也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回身望向自己儿子。 恨不得再扇他两耳光。 叶玄好不容易将了这些南晋人的军。 你他娘的一句话,要给他们开脱不成? “我……我是不是有说错话了?” 誉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给我闭嘴!” “诶,好咧,爹!” 赵辰很识趣的点头,答应。 场中,先前扯住赵辰衣领的大靖南地老者看向叶玄。 “这位小兄弟,圣人有云凡事论迹不论心,先前陈大家等人固然言语有失,可今日他们在此设擂,与我大靖北地学子对弈考教学识,难道就不是开启我北地学子智慧,教化他们的表现了吗?” “再有,我大靖北地学子技不如人,诸位南晋同仁也未曾出言嘲笑,而是许诺他们可游学南晋,进入各大书院、世家,参阅儒家经典,岂非也是为传播圣人之道出力?” “小兄弟,一杆子全部打死,似乎不妥吧?” “哼!真的如你所说吗?” 第264章 你先别怒! 叶玄的冷哼声随即响起。 他眼神玩味的望着这位大靖南地的儒者。 心道,人家南晋文人还没着急,你着急个鸡毛呀? 皇上不急太监急! 再说了,南晋人为自己开脱,乃是人之常情。 你一个大靖人,不为大靖人说话也就罢了,反倒是替南晋人说话,真他娘的够吃里扒外的! 见叶玄神色之中露出些许的鄙夷,这山羊胡儒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仰头问了一声。 “小兄弟颇不以为然,是觉得老夫说错了?” “怎么,阁下莫非以为自己说的很对?” “老夫觉得刚才之言,并无不妥。” “是吗?那小子倒是要问了,此地为何地?” “大靖长安!” “他们是何人?” “南晋人!” “我大靖长安,京畿重地,何时轮得到南晋人来此开启民智,教化万民了?” “阁下是觉得我堂堂大靖,没人了不成?” 这山羊胡儒者面色微微一变,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色,稍稍沉吟之后又朗声道。 “非也!我大靖国人口近五千万,岂可能无人?只不过,有人和有文人、有学识、有见地之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自前朝大梁灭国之后,九州天下儒家文脉南迁便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大靖虽立国两百余年,但北地多出好勇善战之辈,知名的文人,贤达的儒者却少之又少。孔半圣的出现虽是让北地看到了儒学复兴的苗头,然其英年早逝,最终致使我北地儒学错失了大好机会,以至于百年时间未能有大的发展。” “而今长安虽为我大靖京都,有国子监、翰林院,长安书院,秦岭书院坐镇,但依旧难以与我大靖南地分庭抗礼,更不要说获得前朝大梁近乎七成嫡传典籍的南晋了。” “此番情况之下,若是任由北地如先前那般发展下去,儒学只怕要在北地彻底没落。” “今日,诸位南晋同僚借我长安渭水诗会之机,在此测验考察我大靖学子,本意看在儒学同气连枝的情面之上,为我大靖北地儒学出谋划策,实乃心怀天下之举,承接圣人之感召。” “然小兄弟却如此怀疑诸位南晋同僚之初衷,着实有些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完,这山羊胡儒者还不忘摇头叹息一声。 好似煞有其事一般。 而陈山等一干南晋儒生,文人却也被他这一番话说的连他们自己都信了。 一个个端直了身子,支棱了起来。 神色颇具几分正义之感,眼神明亮有神的望着叶玄。 带着几分审视的态度。 只有叶玄,眼神却是比先前愈发的冰冷了起来。 日你娘个仙人板板! 也便是老子前世生活在现代社会,见识足够广足够多,早他妈识破这样的伎俩。 否则,还真要被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给忽悠过去。 只见他环视眼前的山羊须儒者和其旁侧的陈山等人,轻哼一声,神情揶揄的笑道。 “好一个心怀天下之举,好一个承接圣人之感召,好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敢问阁下,此番说辞说出来之时,您作为我大靖人,当真无一丝的羞耻之感?” “老夫为何要有羞耻之感?” “为何?因为这些南晋人今日在我大靖渭水诗会设擂非是心怀天下,更说不上承接圣人之感召,而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 围观的一干大靖学子神色随之一变。 这名山羊胡儒者眉头一凝,面色阴沉了几分。 这时,叶玄又看向了陈山等人,朗声道。 “坊间都在说百十年前我大靖窃取了南晋的儒家正统地位,南晋如今依旧是儒家正统。那就权且说南晋国是儒家正统好了。” “堂堂儒家正统,在册的儒生不过二十万尔尔,而南晋人口却足足有五百万,也便是说你们南晋国尚未开民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人,多如牛毛,海了去了。” “这般情况之下,这些南晋儒生不好生在自己国内待着,承圣人之感召,教化自己本国的子民,却跑来我大靖教化我大靖的子民,我是说你们是古道热肠呢,还是说你们一个个连最基本的忠君爱民思想都没有?” 一句话,陈山等人脸色瞬间大变。 然,叶玄话音不减。 “我大靖再不济,立国两百余年,一直没有停止在各郡县乡里开设书舍教化子民,开启民智,并且广开恩科,于民间遴选大才,充斥朝廷,为有识之士提供擢升渠道,让其为我大靖发光发热,以展其学识抱负!“ “反观立国两百零八年,书舍不增反降!接受圣人之道熏陶者,逐年减少,就连最为公平公正的科举制也被你们国主彻底废除,采取什么举贤举孝廉?” “如此种种倒行逆施,开历史倒车的行为,阁下说南晋今日之举是心怀天下,是为我大靖好,不觉得可笑吗?” 山羊胡儒者面色陡然一僵,面色阴沉。 叶玄刚才这番话一直用“你们南晋”,这是把自己也当做南晋人了。 当真是用词恶毒!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道:“科举制固然有科举制的好处,举贤举孝廉也有他的优点吧?” “优点?优点便是普通大众,贫民子弟,穷苦出身的人家,穷极一生读书,却无施展抱负才华之所?是士族门阀大家,只要其位居高位的亲人随手一挥,便可得到提拔晋升?” “你们这般做,只怕是想让南晋的权力永远掌握在几大书院、世家门阀手里吧?” 叶玄的话犹如一道炸雷。 直接让陈山连同这山羊胡老者给惊得面色惨白。 陈山身后,有一些出自门阀的弟子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想要上前理论。 却是一把被陈山给拽了住。 人家说的是事实,道出了本质。 你上去与之辩驳,岂非是自投罗网? 这时,山羊胡儒者。 “小兄弟,你此番话固然有些道理,但老夫依旧不甚赞同。” “我没让你赞同,确切的说,倘若你赞同了,我才觉得有鬼了呢。” 叶玄嗤笑了一声,神情玩味的盯着对方。 “阁下是南晋人?” “老夫怎会是南晋人,老夫是大靖南地人。” “哦,大靖南地人,那与南晋人也差不多了。目前看来,阁下目前也便是户籍尚在我大靖,这心只怕早已经飞入了南晋了吧?” “你!” “怎么,怒了?你先别怒,我话还没说完呢。” 叶玄戏谑一笑,眼神倏然一冷。 “刚才我便说了,圣人之道,有忠君爱国一说。” “阁下身为我大靖人,今日之举,可是与圣人之所言大大的相背道而驰呢!” “一个大靖人,大靖的读书人,饱读诗书的大靖人,你一不忠于我大靖国君,用自身之所学为大靖国军出谋划策建言。二不爱国,爱护我大靖子民、百姓,设身处地,想方设法利用自身学识救万民于疾苦和水火,反倒是在这里吃里扒外,言之凿凿的替和你毫不相干的一群南晋人开脱,为他们辩驳?你跟我说你是忠君爱国,你他娘的骗鬼呢!” “噗……” 叶玄这边话音刚落。 这山羊胡儒者直接仰面怒火攻心的喷了一口逆血出来。 第265章 诛心! 身后,陈山等人见他仰天吐血,急忙上前搀扶。 看向叶玄的眼神也是阴狠无比。 一副要用目光杀死他的架势。 被扶住的山羊胡儒者,面色惨白,气息萎靡。 却依旧哆嗦着手,指着叶玄,恶狠狠道。 “你……你一个地位卑贱的马夫,也敢如此这般欺辱老夫?” “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还急了呢?圣人云,有教无类,于学识之上,你我并无贫富贵贱之分,刚才小子说了,老先生这么快就忘了?” 叶玄玩味的一笑,“还是说阁下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想着遵循圣人之道,从心底瞧不起我这一小小的马夫?” “老……老夫从未这般说过!” 山羊胡儒胆寒了,连忙矢口否认。 这一顶大帽子要是坐实了,自己只怕永无翻身之日。 “你是没这般说,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叶玄声音冷彻,似乎失去了与对方继续辩驳的兴趣。 他重新直挺起身子,望向那些一个个脸色苍白惊慌的南晋人。 “来我大靖帮我大靖教化子民,开启民智?也不怕笑掉大牙!南晋自己身上的虱子多得都数不过来,还有功夫给别人挠痒痒,不是蠢就是坏!” “既如此,誉王殿下,回头您可以向圣上进言,南晋国内似乎近来匪患横生,治安不稳,正好我大靖新扩张了一些兵马,闲着也是闲着,不若让他们去南晋帮南晋搞搞治安好了。” “心怀天下,感召圣人之道嘛。” 誉王眼神此刻澄澈明亮,背负着手轻轻颔首。 “嗯,你小子这提议不错,待回头面见陛下,本王就依你所说进言。” “多谢王爷。” 叶玄立时谢恩。 “不成!此事万万不成!” 陈山背后,一名南晋穿着灰色儒袍儒生大喊一声。 “为何不成?” “你们说的好听,几十万大靖兵马入我南晋,与进犯占领我南晋又有何异?” “是吗?那我也要问了,你们南晋人来我大靖京都搞这狗屁的擂台,打着开民智,教化万民的旗号,难道就不是文化入侵了?" “怎么,只需你们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流氓还是你们南晋做得大呀。” “可是你们忘了一点,这流氓做的再大,那也是要有国力支撑的。南晋再流氓,在我大靖面前,又算个球?” 眼中带着一抹冷意,叶玄话音中尽显嘲弄之意。 对面,陈山等一干南晋儒生、文人一个个面若猪肝色,却是比死了爹妈还要难受。 每一个人眼珠子盯着叶玄都要喷出火来。 可偏偏又不敢出言反驳。 这小子几乎把今日他们南晋来此的目的挑得不要太明了。 可偏偏碍于南晋与大靖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 他们根本就不敢承认他们心存歹念。 如此,沉默了片刻。 陈山的眉头倏然舒展开来,似乎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看向叶玄,面色故作阴沉道。 “所以呢,依着你的意思,今日我南晋要撤了这擂台,退出渭水诗会了?” “不!陈大家言重了。” 叶玄当即戏谑一笑。 这时候让你们撤了擂台,退出渭水诗会。 那你们还不上天了? 估计明日,你们南晋就会把自己包装成窦娥,全天下诉说自己的“冤屈”了。 老子岂会让你如愿! “陈大家,这擂台要不要继续摆,其实小子一介马夫能说了算的?既然先前贵国再次设擂,与我大靖学子切磋教义,而我大靖官府未有人出面阻止,那便说明我大靖官方是支持这种交流方式的。小子只是希望,后面的切磋教义之中,贵国能少夹带一些私货。便如刚才几位向我大靖学子推介去南晋游学,参阅各大书院、世家典籍此类的言语,大可不必再说。” 叶玄提醒道。 “哼!你倒是还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一介马夫!” 陈山冷哼一声,继续道:“说我南晋夹带私货,老夫断然是不认的!读书人好学难道还有错了?你大靖国内无有能让这些学子、读书人更进一步的儒学典籍,史书着作,难道还不允许老夫推介他们去我南晋游学增长知识和见识了?” “此事只怕就算是拿到你们大靖朝堂之上,朝堂诸公也断然也不会说我南晋所作所为有错吧?” “是没有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读书人自然也想读更多的书,见识更多的儒家典籍,各派学说,实属正常。一句话,学识无国界嘛!” 叶玄笑嘻嘻的说道。 这陈山神情微微一怔,“学识无国界?想不到你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来,难得。” “陈大家,您先别急,小人还有后一句呢。” “学识是无国界的,可是这读书人是有国界的!小人想问一句,今日南晋国如此慷慨的劝说我大靖学子前去南晋游学,学有所成之时,你们会不加阻拦的任由他们离开,重回我大靖国呢?” 陈山脸色随之一僵。 眼眸深深的一缩,表情几乎凝固。 叶玄此话中的深意,他岂会听不明白。 稍稍沉吟了一下,“我南晋从未对游学我南晋的学子施加干涉,倘若他们学有所成,愿意离去,自是任由他们离去。不过这些年来,此番情况似乎并不多,大家更愿意留在我南晋。至于原因,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我南晋虽过小,但是好学之风就是要比你们大靖要强,另外我南晋有这天下保全最完整的儒家典籍和各派学说,这也是他们愿意留下的原因。” 说着,其神态也变得倨傲起来。 “当真是自己愿意,不是威逼利诱?” “你是怀疑我南晋强行留他国读书人在我南晋?” “是!” 叶玄很果断的点头。 “你……” “实不相瞒,我有一远方亲戚,多年前曾经去南晋游学,学有所成想要归国,却是被你们南晋拦了下来。前不久他托人捎来书信来,这些年,被你南晋强留下来的我大靖读书人不在少数,陈大家,这您又作何解释?” “一派胡言,绝无可能!” 陈山矢口否认,便是连话音也提高了许多分贝。 他心里清楚,南晋这些年的确没少将他国来南晋的优秀学子以威逼利诱之法留在南晋。 可是这些人大多都被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进行了隔绝,杜绝了他们之间互相勾连,以免让他们有机会逃脱。 现在这小子来这么一出,他自然是不会相信。 “绝无可能?那要不要我回去取了我那位远房亲戚的手书,给陈大家好生看一看?” “要知道他托人带回来的手书之上,除了他自己,还有多位被羁押在南晋我大靖学子的手印呢!” 瞬间,陈山瞳孔一缩,心头跟着一沉。 他狐疑的望向叶玄,想要捕捉其破绽,却见其双目锐利有神,与自己对视,无任何退避的意思。 这是,誉王突然开口。 他一脸惊讶的看向叶玄:“竟有此事,你为何不将此事禀报本王?” “你可知此事干系到我大靖人才流失,乃是大事!你该当何罪?” 说着,其狠狠的拂了衣袖,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第266章 天机不可泄露? 叶玄当即转身面向誉王深深的作揖告罪道:“还请王爷息怒,非是小人刻意隐瞒不报。” “实乃此事小人也是刚刚得知不久。而且小人一介马夫,人微言轻,便是说了,网页您也未必会信。若非今日逢了此事,王爷,您会相信一个马夫所言吗?” 誉王的面色随之缓和了不少。 他轻轻颔首,声音不再那般严厉。 “你说的不错,平常日里,本王还真未必会信你之所言,况且你一介马夫,也无机会与本王直接当面说话。” “陈大家,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陈山看了一眼叶玄,随即态度比之刚才也好了不少。 “此事是否为真,老夫并不能听信一家之言。需要老夫归国之后,方能调查个水落石出。” “好!本王就信你一回!” 誉王轻轻颔首朗声道。 话音刚落,叶玄却是突然拱手抱拳。 “王爷,陈大家本是南晋人,让他们自己人调查自己人,这能行吗?” 瞬间,陈山便怒了,大喝一声。 “放肆!老夫虽是南晋人,但也是读书人,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要的!” “哦……陈大家现在堕落到只要最基本的礼义廉耻的地步了?” “小子,你!“ 誉王:“行了,你莫要再刺激陈大家了。不管怎么说,陈大家也是大儒之兄,就算是他不要脸面,他的弟弟陈鸿大儒还要呢。” “你且放心,等到陈大家不日归国之后,定然会替你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倘若你那为远房亲戚当真被胁迫留在了南晋,我想他会替你出面的。” “陈兄,我说得对吗?” 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无比的玩味且戏谑。 并且带着深深的揶揄之意。 陈山的一张脸阴沉似水,双眸更是阴鸷可怕。 假使这姓叶的小子只是让自己感觉到些许愤怒的话。 那这赵毅老贼的一番话则是纯纯的拿自己是大儒之兄的身份来架自己。 不光架,还带着深深的贬低之意。 那意思是自己乃是大儒之兄,此事断然不能有任何的偏私。 只要有偏私,那便是给自己弟弟陈鸿脸上摸黑。 好一招攻心之术,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怎么,陈兄是以为本王说得话不对?” 誉王再问。 陈山则是阴恻恻的一笑,旋即摇头感叹。 “誉王殿下,说来,你我都算是一类人,身边有着无比光辉耀眼的兄弟,自身便是拥有通天本领,也得不到他人的认可,始终被人当做笑柄看待。” “同病相怜之人,却如此步步相逼,岂非是五十步笑百步?” 当即,誉王的神色一冷。 脸上爬上了一抹寒意,冷笑说道:“同病相怜,五十步笑百步?陈山,你何时生出的勇气与本王相提并论?” “这些年,你是与你那位大儒弟弟争夺过大儒之位了,还是与他争夺过女人了,还是做了其他惊天动地之事了,嗯?“ 此话一出,陈山的神情又是一僵。 一抹难以抑制的羞耻之色渐渐的浮现在其面庞之上。 额头之上的青筋,也因为情绪的变化,根根暴涨起来。 他岂会听不明白这赵毅话中深意? 眼前这位二十年前曾经与当今大靖圣上争夺过储君之位,而后又争夺过同一个女人。 虽说失败了,但依旧不得不承认其乃是一个枭雄一般的人物。 而反观自己。 虽是大儒陈鸿的哥哥,但却并未与之争夺过大儒之位。 确切的说,以自己的学识和见地并无争夺大儒的机会。 不光是没有争夺大儒的机会。 也更没有与自己亲弟弟争夺过女人的经历。 毫不夸张的说。 自己这一生,出了有一个成为大儒的弟弟可以拿出来夸赞之外,似乎并无什么可以得出来吹嘘的。 这般说来。 自己的确是不配与这赵毅相提并论的。 可问题是自己刚才是要与他相提并论吗? 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服软,不让这姓赵的咄咄相逼而已。 事实上,不光是陈山自己。 在场的任何一位上了年纪亦或者于乡间野史探寻过当年争夺皇位事情的人,都清楚誉王刚才一番话所指的是什么。 一时间,诸人看向陈山的神情愈发的古怪玩味起来。 “呵呵,誉王说的对,老夫与你说同病相怜,五十步笑百步,的确是有些高攀了。” “不过你不要忘了,老夫虽一声碌碌无为,无什么拿得出手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番挣扎,试图踏上高位,最终不也跌了个头破血流吗?” “如今的你更是活在你那位兄长的天威之下,言不由心,身不由己,比之老夫可是可怜多了。” 说到此处,陈山双手背在了身后,神情也随之舒畅了不少。 感觉自己给自己找回了不少的场子。 赵凝雪与世子赵辰听了他这一番话脸色都是微微一寒。 尤其是赵辰,更是攥紧了拳头,有些担忧的望向自己父亲。 反观誉王,却是不悲不喜的望着这陈山。 而后轻哼了一声:“这年头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连上山的人,也敢嘲笑下山的神了?” “本王纵是失败了,可也算是去尝试过了,百死而无悔!而你呢,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已,何足道哉?” “时辰不早了,本王还要观瞻诗会,懒得再与你废话。陈兄与你的弟子大可再嚣张一会儿,待我大靖真正的英才前来,也让尔等知道,我大靖敢称九州第一,儒家正统,绝非仅仅只是靠着我大靖铁骑威逼得来!“ 说罢,誉王转身便欲离去。 “慢着!” “你又有何事?” “听说誉王爷家的世子殿下乃是国子监门生?” 誉王脸色随之一变。 赵辰脸色也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爹……” 誉王没有理会他。 “犬子的确是国子监门生,陈兄有何指教?” “既是国子监门生,自然也便是誉王爷口中的英才了,不若让世子殿下与老夫的弟子一较高下如何,也好让老夫见识见识大靖英才的厉害?” “爹,我……” 誉王没有去看他,而是看向了其旁侧的叶玄。 后者向着他微微颔首。 于是誉王当即点头:“可!” 陈山脸上浮现一抹奸计得逞后的微笑。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誉王殿下敞亮,元佑,你来与世子殿下切磋考教一番好了。” “是,老师!” 被喊作元佑的年轻儒生当即上前。 其身形挺拔,卓然而立,颇有几分出尘气息。 陈山:“我这位弟子名曰柳元佑,乃是我南晋柳氏家族后生,才学还算过得去,前不久刚刚在我文渊阁的年轻一辈的比试之中,荣登三甲。” “让其与世子殿下对决比试,当不会辱没世子才是。” 誉王扫视了一眼这柳元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南晋柳氏一族乃是南晋排进前五的门阀世家。 六皇子柳如风之母便出自柳家。 柳如风原本姓萧,但柳氏一族上任族长承诺其死后,会将家主之位交于柳如风。 身为皇子的柳如风自知夺得国主之位无望,这才选择了改姓柳。 陈山这老匹夫让这柳元佑与自己儿子对决,摆明了是没按好心。 “犬子生性好玩,虽在国子监读书,却也无多少长进,不过胜这柳氏子弟,当也不是问题。” “呵呵,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陈山微微一笑,眼神愈发的阴冷起来。 先前被一个小小的马夫和誉王轮番冷嘲热讽,更是指着鼻子骂。 眼线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了。 至于所谓的这位誉王的世子胜元佑,他压根就没放心里去。 剑冢传递的情报,这赵辰虽比不得当初的叶玄那般在大靖张扬跋扈,不当人子,却也是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占着一个国子监门生的名额,却也是整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这般一个废物,元佑若是胜不了他,那当真是没天理了。 除非,大靖出第二个叶玄! 只是,那可能吗? 随后双方约定了对决的内容。 站在一旁的叶玄本以为这柳元佑会如刚才那般与赵辰辨经。 却不曾想这货却是极其的瞧不起赵辰,如当初国子监门前的柳生一般,要与赵辰比试诗词和对联。 而这正中叶玄下怀。 老子还寻思着若你们与我这大舅子辨经,老子该怎么帮他。 却没想到你们如此托大,比试诗词,对联? 你们不是往枪口上撞又是什么? 约定之后 双方当即聚拢到一起商议对策。 “爹,你怎么答应了他们呀?你说让孩儿与他们打一架,孩儿不带皱一丝眉头的。” “可这切磋比试学识,这不是纯纯的害我嘛,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怎么能胜那柳元佑?” 赵辰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冷汗涔涔。 平时丢人也就罢了。 自己脸皮厚,睡个觉也就忘在了脑后。 可今日可是当真天下学子的面,自己又代表着国子监,代表着大靖的英才。 这要是输了,岂不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爹爹,辰哥说得没错,那柳元佑女儿有所了解,其学识极为渊博,学富五车,只怕辰哥不是他的对手。” 赵凝雪此刻面上重新戴上了一张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杏眸。 眸子眼波盈盈,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他不明白爹爹为何要答应。 先前那时候,完全可以拒绝,待国子监、翰林院和两大书院的人来,再与这些人进行比试。 “你们慌什么!爹既然敢这么决断自有其道理!” 誉王微微板了一下脸。 “看看现在几时了?巳时三刻了,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人至今没见人影,再让南晋人在此地拖下去,我渭水诗会还开不开了?” “唯有人出来打破这南晋人的不败,泄了他们的气,才能破了今日之局,让我渭水诗会顺利举行。” “可是爹,我这水平。” “你水平是不行,可是不是有叶玄吗?有他在,你还怕自己会输?” “叶玄?” “爹,你是想让妹夫替我出手?” “想得美!今日你要自己面对那柳元佑。” “啊?那……那我怎么赢啊?” 赵辰傻了眼。 他看向自己父亲,又转头看向了同样神色淡定的叶玄。 “妹夫,你……你有办法?” “自然是有!” “先前这柳元佑不是说了嘛,今日你们二人各出三题,答对亦或者让对方答错为胜,只要你比对方对的多你便是胜利者!” “那我若是想全对呢?” 誉王当即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是什么让你有了可以完胜柳元佑的错觉,昨夜喝多了?” “嘿嘿,爹,我就随口说说。” 赵辰有些尴尬的舔脸一笑。 “叶玄,你刚才点头示意让本王答应,想来猜出了一些对方的套路出来了,可对?” “嗯!” 叶玄神情玩味的点了点头。 “对方说了要比试诗词和对联,诗词难度高,临场作诗,不可能一下子出两道、三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对方会出一道诗词题。另外两道为对联。” “三道题,只要蒙对一道,再让对方答不对我们出的三道题,便稳操胜券。” “蒙,怎么蒙?” “这很简单,如今是秋日,我估摸着对方多半会以秋日为题,让你作诗。到时候你便将这首诗念与他们,保证不会错!” “不过为保险起见,我会让你多记几首,说不得能用上。” “至于出的对联,则不好判断,可以舍弃。” 赵辰眼神此刻已经变得无比明亮。 “好!没问题。那我又该出什么题目,难住对方呢?” “呵呵,这我也已经有了题目,你附耳过来。” 赵辰很听话的凑了过去。 叶玄随之在其耳畔轻声嘀咕了一番。 后者眼神随之大亮。 狠狠的一拍大腿! “妙啊!就这么办,嘿嘿,他们绝对想不到妹夫你会出这样的问题。” “是你出的问题,不是我。” “啊,对对对,是我出的,我出的。” 赵辰连连点头。 而后趾高气扬的向着已经盘坐在地毯前的柳元佑大踏步走了过去。 “玄哥,你给辰哥出了什么题目,作得什么诗?”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玄偷摸摸的隔着衣服,轻轻捏了一下赵凝雪的小手。 让其又是一阵嘤咛,面色微微泛红。 第267章 你要搞鸡毛呀? 赵辰来到了那柳元佑身前之后,直接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这番作派却又是让一向极为注重儒家礼仪的南晋人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柳元佑也是剑眉微皱,星目之中闪出一抹厌恶之色。 “世子殿下乃是国子监门生,平素也是这般不修边幅,不注重儒生礼仪的吗?” 赵辰当即眉头一扬,略有不耐烦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小爷今日是来与你一较高低的,不是看谁坐得端正的。你若是想跟人比谁坐的端正,我大靖皇城内的宫卫比你要强!” “你!” “你什么你,比不比,不比的话我可走了。” “好!既然世子殿下如此急着丢人现眼,那元佑也只能做这个顺水人情了。你我谁先出题?“ 柳元佑眼眸愤怒无比,几乎要喷涌出实火出来。 “这里是我大靖长安,来者是客,你先出题便是。”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世子殿下请听题,在下第一题为一幅对子,上联为:烟锁池塘柳!” 柳元佑此对一出。 陈山与其身后的一干南晋学子们脸上相继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接着看向赵辰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的玩味。 好似料定了他决然对不上这一对一般。 同时 在场的大靖学子们也是开始细细斟酌这上联的玄妙起来。 “烟锁池塘柳,似乎这上联也无什么特别之处嘛,世子殿下当是很容易便能对得上。” “这位仁兄所言不错,烟锁池塘柳,无非是一幅清晨烟雾笼罩池塘边柳树的写景画面,似乎并无难处。” “错!大错特错!” “大错特错,怎么会?” “怎么就不会?两位,烦请你们将这五个字偏旁部首拿出来仔细的看一看,就能发现其中的玄妙之处了。” “偏旁部首?” “不错!这五个字的偏旁部首,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也就是说,世子殿下要想对上这下联,首先其内容要应景,与上联相得益彰,其次也必须蕴含金木水火土五行方可,只要任何一样不同,便不能算对!“ 人群中,一名花发老者捋了捋胡须,替众人分析道。 “嘶……这……这南晋人够歹毒的,这一副对联之中竟然还藏了五行属性,这若是没看透,还真是要输呢。” “呵呵,说不上歹毒,只能说这位南晋的柳公子,的确有两把刷子。” …… “玄哥,这对联你会吗?” 叶玄身旁,赵凝雪微微侧了下身子,在其耳畔柔声问询了一声。 “小伎俩而已,还难不住为夫。” 赵凝雪面色立时一红,探出小手,在身着的紫色轻纱裙袖的遮掩下,轻轻的在叶玄的腰间掐了一下。 “你这人,真是不分场合,别忘了,今日你是我誉王府的马夫,这般轻佻,也不怕露了馅儿。” “无妨,我先前以为南晋会有什么高超的手段,搞了半天还是老掉牙的套路,今日便是暴露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直接正面硬刚便是了。” “嗯!” 赵凝雪轻轻颔首,扯动了细长的粉颈,突显出精致无比的锁骨。 “那辰哥他能对上来吗?” “对不上,我让他直接认输!” 话音未落。 场中,赵辰直接举起手来。 陈山眉头一挑,急声问道:”怎么,世子殿下想出下联来了?“ 赵辰撇了撇嘴,”想什么想,我认输!“ 陈山和在场的所有人,差点没直接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认……认输?” “不错!” “柳公子,这第一题你赢了,你可以出第二题了。” 柳元佑与一干南晋人尚处在一脸的惊愕状态。 压根没料到这赵辰认输的如此果断。 知道赵辰催促,这才醒悟过来。 柳元佑当即面露几分得色道:”世子殿下倒是认输的果决,实不相瞒,此对乃是陈鸿师叔,不久前与西湖前静坐所得,对不上来也实属正常。“ “你啰嗦不啰嗦,赶紧出第二题。” 赵辰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柳元佑神色随之难看了几分,沉声道:”请听第二题!“ “我认输!” “什么?” “我……我听到了什么?直接认输?” “世子殿下,你……你是要搞鸡毛呀?” “世子殿下,你可是要三思呀,人家还没出题呢,你怎么就……” 一下子,被搞懵逼的大靖学子和文人们在寂静了数息之后,直接带着不满情绪地嚷嚷起来。 “世子殿下,还请正视这次对决,您现在不仅仅代表着自己,同时也代表着我大靖,代表着誉王府!岂可不战而降?” “世子殿下当有我大靖文人的傲骨,不战而降,可耻!” 赵辰被这一番声音给搞得头皮发炸,直接大吼一声。 “吵什么吵!老子说要认输了吗?对决结束了吗?嚷嚷给没完了是不是?” 一下子,河堤之上安静了下来。 所有大靖人带着不同的情绪和神情望向气急败坏的赵辰。 有震惊,有失望,更多的是对其不战而降的鄙夷。 柳元佑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宕机。 自己第二题尚未出,对方便直接认输,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不光是他心中犯嘀咕。 陈山也是眉头紧皱,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赵辰这般做的目的。 蓦然间,脸色陡然一沉。 目光微凝:“难道说这小子是押宝在他自己出的题,元佑一道也搭不上来?” “可就算这般,两人也只能算是打平手呀?” “等等,这第三题,他料定自己能赢不成? 就在其思忖之际。 柳元佑却已经开始出自己的第三题。 他也不想这么快,但赵辰却催促得厉害。 “世子殿下,我这第三题非是对子,而是要求你即兴赋诗一首,倘若你所作诗作,能够得到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便算作你胜!” “本世子知道了,不知你准备让本世子作什么诗?” 赵辰淡淡的回答。 语气依旧显得平静异常。 可若是此刻仔细观察其细微表情,便可看出来。 与先前两题直接果决认输相比,此刻他明显紧张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其很好地掩饰了过去,并未让任何人发现。 柳元佑神情戏谑的望着赵辰。 淡淡地说道:”如今已是九月,正值深秋,在下想让世子殿下应季作一首吟诵秋景的诗作,但自古以来吟诵秋日的诗作,无不是伤秋、悲秋、叹秋,不外如是!“ “今日在下想让世子殿下别出心裁,作一首歌颂赞美秋日的诗作,不知可否?” 话音一落,这边,赵辰微微垂下的眼皮猛然上扬了一下。 眼神之中透射出一抹锐芒,直视着对方。 “你确定?” 第268章 改题又如何,照样装逼! 不对! 柳元佑心头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与其有相同预感的还有陈山。 这赵辰的回答虽依旧无比果决,但眼神明显不对了。 那是一种猎物上钩之后的眼神。 难道说他真的就是押元佑第三题定然会出他会的诗作不成? “自然!” 柳元佑见赵辰眼神灼灼,带着挑衅的意味,当即点头。 “等一下!” “老师?” “我们要改出题!” 陈山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的说道。 “改出题?还能这样?” “我靠!南晋人便这般玩不起,临阵改题,你们南晋科举考试也能如此?哦……我忘了,你们南晋没有科举!” 誉王也是面色微微一沉。 他不知道刚才叶玄到底跟自己儿子说得到底是何诗。 但他肯定的是叶玄定然是押中了。 现在这姓陈的想要耍赖,改题,他岂会同意。 “陈山,你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临阵改题,是不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陈山似乎也彻底豁出去自己的脸面了。 冷哼一声,眼中冷意不减。 “既是尚未答题,为何不能改?再者,刚才世子殿下不也让元佑确认了吗?” “可柳公子回答的自然,也便是确认的意思,你耳朵未聋,不会听不懂吧?” “老夫自然听得懂!“ “既然听得懂,还任意更改出题,你想倚老卖老?” “老夫没这般不要脸皮!老夫只是怀疑刚才我弟子所出题目被世子殿下押中,如此便失去了对决的意义!” “怕我儿押中失去对决的意义?哼!老匹夫,你是怕你弟子输吧?” “老夫岂会怕,别忘了,世子先前两题都已经认输!” “那你还怕什么?亦或者,你心中有鬼?” 誉王眉头深深的凝成了川字,眼神之中被厉芒充斥。 拳头更是攥得嘎吱作响。 可就在此刻。 赵辰却不知死活的开口了。 “无妨!爹,强者无敌,让让他们改题便是了!” 此话一出。 誉王便感觉自己胸口一堵,气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玄与赵凝雪也是齐刷刷的变脸。 尤其是叶玄,眼珠子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真的分不清大小王了呀。 对面,陈山眼神瞬间一亮,脸上浮现笑意。 “誉王殿下,您可听清楚了,世子殿下对自身才情有足够的信心,他同意了。” 誉王侧身望向自己的好大儿。 眼神中是几近抑制不住的怒意。 “既是犬子这般说,本王自无话可说!“ “不过本王提醒一句,只此一次,若是再想改题,今日这对决不比也罢!而且,本王要追究尔等奚落我大靖皇族之罪责!” “呵呵,誉王殿下言重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山心中乐呵不已,旋即对自己弟子使了个眼色。 而经过刚才这一番话,柳元佑已然明白了自己老师要让自己改题的原因。 刚才这赵辰的反应,的的确确像是押中了自己要出的题的样子。 “世子殿下,在下想请您以春雨为题作诗一首,可好?” “春雨为题,你确定?” 本来因为自己托大许了对方一次改题机会的赵辰心中正惴惴不安。 猛地听到柳元佑出的题,突地一下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震惊表情的望着他。 这他娘的,活见鬼了! 妹夫押题押的也太准了一些吧? “我……” 柳元佑也有些傻眼。 看着赵辰大喜过望的表情,心中越发的犯嘀咕。 这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他又押中了? 陈山也是人麻木了。 赵辰脸上那几近抑制不住的狂喜,几乎已经说明他早就料到了自己弟子要出什么题目了。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头不是个滋味。 他想要再次更改题目。 但若是这样,那可就真的是不要脸不要皮了。 倘若今日面对的仅仅只是大靖的一个普通书生学子,自己自然可以尝试。 可对方乃是堂堂大靖亲王,自己这样做,纯纯的是找死! 一定折辱皇族的帽子扣下来,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誉王目光阴沉,带着警告意味道:”陈山,别忘了刚才本王警告你的。“ “呵呵,誉王殿下言重了。既是已经改过题,我南晋自不会反悔。” “世子殿下,您可以作诗了,记住,可是以春雨为题,可莫要搞错了。” “哼!不用陈大家来提醒,本世子清楚的很!” 冷哼一声。 赵辰微微沉吟了片刻。 当即朗声道:“我所作诗作名曰《清明》。” 清明二字一出,河堤之上再次炸锅。 誉王、一干大靖学子们脸色直接大变。 赵凝雪也是紧张的下意识的要将手去挽住旁边叶玄的手臂。 意识到今日心上人身份之后,这才又收回了手来。 幽幽道:“玄哥,辰哥他会不会跑题了?” “不会,你只管看便是。今日我这大舅子要人前显圣一把了。” 赵凝雪杏眼随之大亮,眨了眨灵动的眼珠子。 惊喜的问道:“你是说这首诗会名动长安?” “何止名动长安,只怕是要流传千古了。” “啊?真有这般厉害?” 当然! 这首诗在我前世可是流传了千年了。 叶玄轻轻颔首,”当然,要对你男人有信心才是。“ 看着赵凝雪复又红润的脸蛋,他心情大好。 “辰儿,你确定你没有跑题? 誉王听到清明二字,心中有些犯起了嘀咕。 周遭一干大靖学子也开始插嘴进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总之都是在劝其莫要跑了题。 赵辰则面带微笑,自信从容的对自己父亲躬身抱拳。 “父亲大人,您放心,儿子虽平日顽劣,但今日事关我大靖荣辱,岂敢跑题。” “好,就是没跑题,那便吟来!” “是!” 赵辰点头答应,而后面向柳元佑和那陈山等一干南晋学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四句诗,他几乎是一股脑的念出。 而在其第一句念出之时。 一众人便清楚,赵辰的确没有跑题。 他写的乃是清明时节的雨色。 清明乃是春季,自然也是春雨之列,契合题目,无可辩驳。 待到他将后面三句一并吟出之后。 现场直接陷入了一片沉寂,近乎是落针可闻。 第269章 又是千古绝对? 如此持续了良久。 静寂的气氛才被一声“好”字给打破。 大靖一方,人群之内,有人高呼一声。 “好!” “短短四句诗,情景交融,语言通俗易懂,无一处用典,遣词造句质朴自然,毫不造作;其音节和谐圆满,景象清新、生动,而又境界优美、兴味隐跃,堪称难得一见的佳作!“ “世子殿下但有此诗作,便可名流千古!从此以后,世人再写清明,只怕再无人能超越您了。” “这位老先生所言不假,世子殿下,仅凭这四句诗,便可如叶小侯爷一般在我大靖诗坛占据一席之地了。” “何止一席之地,这首清明,当为近些年来,描写清明第一佳作!” …… 哗啦啦 在场的大靖学子们可谓是不吝赞美之词,全往这赵辰身上招呼。 而赵辰也是有些飘飘然,脸上笑容完全绽开,彻底乐开了花,喜不自胜。 唯有陈山、柳元佑等一干南晋人却是面色阴沉无比。 尤其是陈山,面色阴沉的犹如死了爹一般。 “老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只是输了一局,又不是彻底输了,老师相信你的才情,剩下这小子的三题,你只需要答对一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答对两道便可胜他,无需慌张!” 柳元佑听陈山这话,心也随之安稳下来。 誉王虽是很清楚这首诗乃是叶玄所作。 不过此时自己亲儿子拿这首诗在此等场合狠狠压了一把这南晋人,让大靖人涨了威风,他自然也是颇为欣喜。 回头看了一眼叶玄,复而又看向了陈山、柳元佑等人。 “如何,犬子这首清明,可还入得了陈兄的法眼?” 陈山当即伸手捋了捋那几根几乎不可见的胡须,堆笑道。 “呵呵,誉王殿下言重了。虽说你我现在处于对立的位置,但并不代表老夫便老眼昏花,有眼不识金镶玉。今日世子殿下这首《清明》,可谓难得一见的佳作,便是在我南晋,在写清明的诗作之中,也决然能排入前几。” “这一局,乃是老夫弟子元佑输了。” “接下来,三道题,便由世子殿下出题,元佑来答便是。” “好!难得陈兄这般爽快,辰儿。” “爹?” “戒骄戒躁,这一局你虽胜,可前面两局你却输得彻彻底底,后面三题乃是由你出题,可莫要再麻痹大意,需要小心谨慎才行。” “爹您尽管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今日定不辱没咱们誉王府门风,也不会辱没了我大靖颜面!” “嗯,好!你出题吧。” “是!” 赵辰再次点头。 然后缓缓的仰起头看向了柳元佑。 “柳公子既是前面两题都是出的对联,为了绝对的公平,那本世子自然也出两幅对联便是。” “你且听好,我的第一幅对子是:烟沿艳檐烟燕眼,请作对!“ 临了,赵辰还故作洒脱的作了个请的手势。 而这边,柳元佑在初次听到这七个字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抹疑惑不解之色。 只是少顷的功夫,脸色却是大变。 神情露出了惊慌之色。 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了自己的老师陈山。 后者与之近乎相同的神情。 眼神惊愕,诧异,同时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喂,这副对子有什么妙处不成?怎么听上去都是一个音呀?” “就是因为都是一个音,这对子才是难对呢,乖乖,我大靖文坛当真要中兴了不成,前有叶小侯爷,现在又有誉王世子,当真令人鼓舞呀。” “什么跟什么呀?这副对子真有那么难对,在下怎么不懂呀?“ “呵呵,老夫讲给你听。首先说这上联:烟沿艳檐烟燕眼。七个字同音,也就是说,想要对下联,那下联七个字也必须同音。除此之外,这上联其实描绘的一副烟雾沿着艳丽的屋檐氤氲到屋檐下燕子的窝内,熏到燕子眼睛引得燕子叽叽喳喳妙趣横生的场景。“ “想要对下联,除了先前我说的要七字同音之外,也要是一副别开生面,妙趣横生的场景才行,而要做到这一点,极难,老夫自问是做不到的,在座的各位也决然能够做到。” 这老者面色露出些许快慰之色。 自己虽是不能答上这下联,有些令人遗憾。 可一想到世子殿下能赢,大靖能赢,却又是心中高兴不已。 而旁边,起先还一脸疑惑的大靖学子和围观百姓,听得他这一番解析,也都是一个个面露喜色。 有些人直接欢呼起来,一些略微含蓄,直接握紧了拳头。 眼珠子却是死死的盯着那柳元佑。 众人从其眼神之中看到了震惊、骇然以及深深的绝望。 “柳公子,可是想出契合的对子出来了?” “我……” 见赵辰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柳元佑面色立时苍白了几分,身形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我们认输!” 这时,陈山突然开口。 “这便认输了,不再斟酌一会儿?” “既是答不上来,又何必做无畏的挣扎呢?倒是世子殿下,才情如此出众,可是有合适的下联?” “你什么意思?” 赵辰神色陡然一变。 “没什么,老夫就是想,既然世子殿下如此厉害能出这等难得上联,这下联当也不在话下,便想请教一下。” “先前所订立的规矩,似乎没有这一条吧?” “是没有,老夫只是好奇,若是世子殿下回答不上来,也是无妨,我们还是认输的,不会赖账!” 陈山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赵辰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别!本世子可丢不起这人,既然陈大家与诸位南晋学子都想听下联,那我便说与你们听便是了。” “你们且听好了,本世子的下联是:雾舞骛坞雾吾屋!” 话音一落。 赵辰便是扭头对着叶玄一阵挤眉弄眼。 心中却是暗叹自己这妹夫当真神人也,这对子要是让自己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更不要说对上了。 陈山原本稍缓的神情随着赵辰这下联的念出,直接凝固在了当场。 犹如木偶一般,他神情呆滞的立在原地,半天没有一丝的反应。 良久,才慨叹了一声:“好一个雾舞骛坞雾吾屋,这一局我们败得不冤,世子殿下堪称大才!” “请出第二题!” 第270章 再次认输! “好!” 赵辰却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爽快的点头。 接着他正襟危坐,环视众人,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本世子的第二题也是一副对子,上联为: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几乎是赵辰话音落下来的瞬间。 不远处,与叶玄并肩而立的赵凝雪便是眼眸泛出一抹亮彩。 面露欣喜之色。 因为她知道如不出意外。 这一次,辰哥又要赢了。 转头,望向脸上带着淡然笑意的心上人。 其内心充满了柔情蜜意。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子是辰哥所作。 只有她跟爹爹清楚,真正的幕后英雄是自己身边的叶玄。 他不仅帮着辰哥押中了那柳元佑要出的第三道题目,更是作了两副千古佳对。 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盏茶的功夫之中完成的。 侧身望着叶玄,赵凝雪的眼神渐渐迷离,却是再也难以挪移开分毫。 再看那柳元佑。 身形依旧如先前那般挺拔,一身灰色的儒衫随风荡漾,潇洒俊逸之感未曾减弱半分。 渭水河堤之上,不论是大靖学子亦或者他南晋的师兄弟们,目光几乎全部落在他身上,让其享受了万众瞩目的殊荣。 可是此刻,作为他自己,他却恨不得逃离现场。 他只感觉自己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抖动起来,手臂也有些不听颤抖。 心中淤积着一股怒火,让他有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是手拿把攥的对决为何会成了这般局面。 赵辰这个废物不是稀松平常拉胯的很嘛? 前面自己出的两题他答都答不上,怎么突然第三题便能作出那般令人惊艳的诗词。 现在更是连出只怕连自己老师都难对出来得千古佳对。 到底哪里出错了? 一侧,陈山自然看出了自己弟子的异样。 “元佑。” “老师?” “你可是想出了作答的对子?” “老师,弟子之才,只怕……只怕短时间很难对上这副对子。” 陈山眉头紧紧地皱起,目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嗯!世子殿下出的这副对子虽是比第一副稍稍简单一些,却也是难得的佳对,为师尚且短时间难以对上,你自然也是无法,看来这一题,我们又要认输了……” “可是,老师……” 柳元佑面色涨红,牙关紧咬。 若是再认输,岂不是说与刚才这赵辰一般无二了? 对方先前只不过是大靖游手好闲,纨绔放荡的世子,这吟诗作对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而自己却是南晋国颇有才名的儒生。 未来大靖之前,还在文渊阁比试位列前三甲。 家族对自己的期望是以后至少要成为大儒之下。 可现在,自己竟然要与赵辰之流作对比,他岂会甘心。 陈山自是清楚自己弟子心中的孤傲不不忿,但是对决已经展开,想要反悔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常言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只当这次是你人生道路之中的一道坎坷好了,只要坚守本性,一心求索,终是能到达彼岸的。再说,即便是输了这一局,不是还有最后一题嘛,最后一题我猜这小子多半与你一般让你作诗一首,而诗词向来是你的强项,当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起初,柳元佑面色阴沉暗淡到了极致,有些失去了心气儿。 在听到陈山这番话之后,脸上复有重新复现一抹生气。 渐渐地神色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而后他重重的点头,好似作了某种决定一般。 往前踏出了一步。 隔着远的一些大靖学子们,见其突然间气势凌云,心头都跟着咯噔一下。 心想莫不是让这小子对上了吧,若是对上了,那他至少也是不败的境地了。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柳元佑突然对着赵辰抱拳躬身一拜。 “世子殿下大才,连出千古佳对,在下自愧不如,这第二题,柳某也认输!” 围观吃瓜群众 “啥?认输,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是认输,嘿……本以为这小子答上来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认输!娘的,你认输搞得咋咋呼呼干嘛,害老子白担心一阵!” “哼哼!这南晋人真是有意思,认输整得跟要赢一样。不过我有些没搞明白,世子殿下这副对子明显简单的要命,为何他又认输呢,哪位热心肠的仁兄解释解释?” “简单的要命?兄台,你是真没看出来?” “我……我看出来什么?”对方一脸疑惑之色。 “看出来什么,看来兄台是真的没动脑子呢。我且给你提示一番,你先想一想这鸡跟狗爪子是何形态,再想他们走过落了霜的桥,地上会留下什么,你就明白了。” 他这般一说,后者当即眉头微微一皱,沉思起来。 数息之后,猛然大腿一拍。 “哈,我明白了。这鸡跟狗走过落了霜的桥,可不就会在桥上留下爪印,这鸡的爪印犹如那竹叶一般,而狗的爪印则如盛开的梅花,妙呀,当真是妙呀。” “世子殿下,您……您当真大才,不输叶小侯爷的大才呀。” 他这一般呼喊,却也是让一干本没闹明白情况的人也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赵辰出的这副对子,看似简单,却原来也与他出的第一副对子,其中奥妙无穷。 也就难怪这柳元佑傻眼了。 赵辰已经是彻底有些飘飘然了。 强烈的满足感充斥着其整个内心。 靠的! 我就说妹夫好生生的纨绔子弟怎么不当了,改走天才路线了。 敢情这条路这么爽! 看着对面神色有些黯淡,却强壮镇定和坚毅的柳元佑。 赵辰唇角微微扯动,浅然的一笑。 “又这么快就认输了,先前我可是听说柳公子不久前在你们文渊阁文斗之中排入前三甲了,文渊阁前三甲便是这等水平?” “与我这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之人一般水平?” 柳元佑瞬间破功,眼中闪现一抹厉色。 “在下学艺不精乃是在下不行,非是我文渊阁不行,还请世子殿下自重,若是再羞辱我文渊阁,休怪我不客气!” “急了?柳公子,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我说你们文渊阁几句坏话,你就炸刺儿。先前你们不也是口无遮拦的说我大靖文人不行吗?” 一句话,柳元佑与其身后本与发难的师兄弟们直接哑火,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这是,赵辰又嘴贱得到问道:“对了,柳公子,这次该不会还要本世子也把下联说出来吧?” “若是世子殿下能说出下联,元佑求之不得!” 第271章 贴脸开大 赵辰半眯了下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本世子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以为我也作不出下联来,是也不是?” “如此,你便稍稍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对吧?“ 被赵辰点破小心思,柳元佑面色微微一僵,并未说话。 故意将头偏向一侧,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陈山则是板着脸,语气不善的催促道:“世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说你的下联吧,误了诗会正式开启的吉时就不好了。” “吉时?若不是尔等在此设擂台,搞一些有的没的,何至于拖到现在,现在知道急了,你们怕我大靖的英才来了,自己下不了台吧?” 赵辰直接没给他任何好脸,直接贴脸开大。 陈山眉头凝聚,面露愠色:“你!” 誉王:“辰儿,不得无礼!快说下联。” 赵辰连忙收敛煞气,堆笑点头道:“诶!知道了,爹!” 答应之后,他稍稍轻咳嗽了几声,故作姿态的又扫了一眼周围的诸人。 “都给我听好了,本世子的下联是: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梭!“ “如何?” 临了,还不忘“小人得志”般的询问了一声。 然而周遭一片,不论是大靖这边,还是南晋陈山、柳元佑等人,尽皆是寂静一片。 此刻,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 良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好!好一个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梭。这燕莺对鸡犬,穿对过,绣幕对霜桥,玉剪金梭对梅花竹叶,前后呼应,对仗工整,心思巧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世子殿下,今日,你当真是让老夫开眼啦。” 随着话音。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河堤之下的缓坡之上。 一名身着从二品官袍,胸前着孔雀的老者缓步走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将叶玄从这渭水河畔叫走的翰林院学士,老太傅郑千秋郑大人。 而就在他登上大堤之后 其身后有陆续冒出了一些人头出来。 足足有十数人之多,叶玄在其中还看到了几个相熟的身影,其中也包括喜欢倒骑驴跟自己杠的张板桥。 此时这货穿了一身正四品的官服,脑袋高高的仰着,鼻孔几乎都要对到了天上去。 哟,这是升官了,怪不得今日这般神气。 叶玄心中腹诽。 不过他也清楚,倚着才情,张板桥早就应该升官。 只不过这货的情商实在是低的下人,这才一直受到排挤。 除了这张板桥,叶玄在队伍之中,还看到了翰林院的其他几朵“奇葩”。 说是奇葩,俱是在性格和行为之上有完全超脱正常人范畴的情况,但实质上,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放在自己前世都是可以比肩北大韦东奕的存在。 郑老头将这些人全部拉过来,很明显是冲着这捣乱的南晋人而来的。 郑千秋和翰林院众人的出现,立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昨日在场认出了郑千秋的学子们纷纷开始行礼。 郑千秋则是抱拳面带微笑一一回礼。 如此,折腾了许久,才走到了柳元佑与赵辰比试的地方。 对面,陈山等一干南晋文人自是认出了郑千秋,于是一个个一脸戒备,如临大敌的盯视着他。 郑千秋则是看了一眼这陈山。 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鄙夷之色淡淡说道:”你还没有让老夫出手的资格,你兄弟陈鸿来了或许可以!“ “放肆!就凭你一个老东西也配与我师叔大儒陈鸿相提……?” “住口!” 未等其身后的弟子话音说完,陈山面色却是陡然一喊,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在了其脸上。 “老师?” 后者一脸的委屈之色。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陈山狠狠瞪了自己弟子一眼,急忙转身面向郑千秋躬身道:“陈山对弟子管教无妨,以致弟子出言不逊,还请老太傅见谅。” “无妨,老夫虽一大把年纪了,不过还没昏聩到跟一个后辈一般见识的地步。” “多谢老太傅大人有大量!” “不知今日老太傅来是?” “还能做什么,你们南晋在我大靖渭水诗会搞这么一出,差点让我大靖文人颜面尽失,老夫作为翰林院学士,总是要管一管的。” “老太傅,您刚才不是说您不出手吗?” 陈山面色一寒。 “我是不出手,呶,要出手的是我后面这些。多少年了,我大靖翰林院一直被人诟病,说是什么没一个正常人儿,早该裁撤重组。今个儿若再不为我大靖出把力,还真说不过去了呢。” “既然不是老太傅出手,那晚辈便放心了。“ 陈山大松了一口气。 “是吗?可也未必放心呢,说不定老夫带来这些人,把你们南晋这些各大世家和书院的骄子给撩翻了呢。” “呵呵,若是真是如此,那晚辈也认了。今日设擂能有如此战果,晚辈已经心满意足。” “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听你们先前的口气,老夫还以为你们南晋要凭着这十几人横推了我大靖呢。” 陈山只笑不答。 见此,郑千秋也没了再与他说下去的兴趣,转头看向了赵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世子殿下方才所作诗文与对子,当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呢。” “老夫冒昧的问一句,刚才所作,当真为你所作?” 郑千秋的眼眸锐利的宛若鹰隼一般,目光灼灼,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赵辰被其盯着,心头一震发慌。 沉默了少顷,摇了摇头。 “不是!” “什么!不是?” “世子殿下,您……您说什么,不是您所作?” “怎么……怎么会不是您所作,刚才明明是您亲口念诵而出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辰这突然的改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便是誉王、叶玄和赵凝雪也没想到,赵辰这时候突然会承认先前所作非是他自己。 而对面,陈山、柳元佑却是眼眸陡然大亮。 陈山一脸喜色:”世子殿下,此事当不得儿戏,刚才的诗作和这两副对子当真不是你所作?“ “不是!” 赵辰高高的仰起头,凛然无惧。 第272章 怕我还这般说? 郑千秋望着神色坦然,一脸轻松的赵辰。 缓缓的点了点头,面露欣赏之色:“难得,在如此大的场合,如此多人注视之下,还能勇于承认,坦白自己,世子殿下的确比之先前成长了。” “纵是以后不能走文官一途,当也不会辱没你父亲之威名。” 赵辰当即腼腆的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老太傅谬赞了,万人簇拥,众星捧月固然让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可不是自己的本是就是不是自己的,小子可以隐瞒一时,却隐瞒不了一世,终归有露馅的一天。” “到那时候只怕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倒不如现在大大方方的承认,虽是有些丢面子,倒也无伤大雅。就是赵辰今日这般,有负爹爹和我大靖诸位同仁的期望了。” 说罢,赵辰先是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父亲鞠了一躬,而后又转身面向一干大靖学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诸位,赵辰有负大家期望,给大家赔不是了。” 接着,他又是接连鞠了两躬。 起初,大靖一侧,一些人义愤填膺。 此刻见其如此豁达坦荡,反倒是升起了欣赏之意。 “世子殿下光明磊落,胸襟坦荡,令人佩服!请受在下一拜!” “世子殿下用于承认错误便是已经胜过了我等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试问谁能在此番情形之下,承认诗作和这对子不是自己所作呢?便是这份敢于承认,勇于担当的勇气,便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这时 郑千秋:“世子殿下,既然你说刚才所作的诗作和这对子非你所作,而是另有他人,那此人当是在现场才是,不知是?” “是他!” 赵辰直接指向了赵凝雪旁侧的马夫装束的叶玄。 “他?” 郑千秋眉头轻挑。 与此同时 周围不少大靖学子也是跟着感叹起来。 “原来是他,誉王府的马夫,那就不奇怪了!“ “当然不奇怪,刚才这位兄台一番高台阔论,便是陈山都差点接不住,足见其是有学之士!” “只是他为何会是誉王府的马夫呢,此等人才沦落为马夫,实在是令人叹息……” “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听这位兄台先前说嘛,读书无高低贵贱之分,此乃圣人言论。人家身为马夫,身份低微,尚且孜孜不倦的求学,我等出身名门世家,却虚度光阴,空耗时光,实在是不应该!”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 对于这些人的言论, “老太傅, “世子殿下刚才所作对子当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呀。” “呵呵,老太傅谬赞了,只是随手而作,倒是让老太傅见笑了。” “随手而作?世子殿下的意思,先前所作的诗作与这两副对子都是随手而为?” 郑千秋神情猛然变得郑重起来。 赵辰撒谎不带脸红气喘的连连点头,”不错!“ “好,好,好!看来我大靖又要出一名如叶小侯爷那般惊才绝艳的后辈了。” “呵呵,老师 这时,先前分析赵辰前一副对子的须发老者再次发声。 他眼神带着欣赏之色,笑容满面的望着赵辰。 而这边赵辰,也是无比骚包的对着老者拱了拱手。 “呵呵,这位老先生谬赞了,随手而作,不足挂齿。” “随手而作?世子殿下的意思,这《清明》一诗与这两副对子仅仅只是您信手而为?” “不错。” 老先生的瞳孔瞬间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接着他脸上浮现一抹狂喜之色。 众人能够感觉到在压制自己内心的狂喜,如此持续了熟悉之后。 他猛然振臂高呼。 “老天爷!你总算是开眼了,我大靖自孔半圣逝去之后,儒道不兴,文脉不振,以至于被周边窃居他国文脉的小国嘲笑了整整一百年,而今你让我大靖接连出了叶小侯爷与世子殿下,你是想让我大靖一雪前耻吗?” 他这话一出。 旁侧,陈山等一干南晋人脸色便是阴沉了下来。 刚才这老者口中窃居他国文脉的小国指得再清楚不过,就是在说他们南晋。 当年南晋刚刚立国也是文脉不振,朝堂之上找几个像样的读书人都难。 但自大靖开国皇帝赵无极于淮水起事,短短数年时间,便攻破了前朝大梁都城之后。 前朝大梁皇家书院的海量儒家经典和文献典籍被大梁国的遗老遗少带去了江南,最终几乎尽数被南晋所得。 “世子殿下仅仅只是随手而作,便有今日这番之功力,若是认真起来,岂非是要惊天地泣鬼神?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 “老先生尽管说。” “世子殿下既然有如此才情,为何先前这柳公子前两道题却是直接认输不答呢?” 他这话一出,立时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的确,现在这位世子殿下在吟诗作对之上所表现出来得天赋,着实高的吓人。 便说那一首《清明》以及这两副对子。 都不是一般人所能作出的凡品。 可偏偏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在刚才与那柳元佑对答之时,却放弃了前面两副对子。 这让诸人自然是大为不解。 “呵呵,老先生,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世子殿下,您这话从何说起,老夫自然想要听真话了。” 赵辰的话让老人大为不解。 “呵呵,假话自然是一番客套话,而真话则是本世子发自内心的话!” “那便请世子殿下说真话好了。” 老人依旧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话便是,本世子故意不答,先前南晋人那般奚落我大靖学子,本世子总是要替大家找回场子不是?” 赵辰玩味的一笑。 “原来如此!世子大义!” 身后,一干先前看着大靖学子被南晋这些人欺辱的人,立时高呼起来。 这边,陈山等人却是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这赵辰的言外之意,岂不是说这第三题他也可以稳操胜券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极大侮辱。 “哼!世子殿下好张狂的言语,就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怕?我还这般说?” 第273章 是不是你所作? “谁?”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众人一阵惊讶。 赵辰更是满脸戒备的侧身望去,大喊了一声。 不远处,通往渭水诗会会场方向的土坡上。 一行三人风尘仆仆的急速赶来。 三人俱是轻提衣袍,有些气喘吁吁。 脚上蹬得软靴则因为在河滩上走过的原因,沾染了不少的泥垢。 但此刻,三人却是有些顾不得,直奔这边而来。 三人一出现。 叶玄便认出了他们。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晋的六皇子,柳如风,未来柳氏家族的家主。 另外两人叶玄也同时相识。 前几日曾经在叶府门前堵门向他讨教而后又赴宴的柳河与墨子真。 “参见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 柳如风三人一到。 南晋方面几十号人便高呼起来。 柳如风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到近前。 “誉王殿下,如风有理了。” “呵呵,原来是六皇子殿下,幸亏。六皇子刚才之言?” 誉王也随即回礼,而后问道。 “呵呵,誉王殿下莫要多心,今日此番比斗乃是我南晋输了,元佑,还不快向世子殿下认输。” 柳如风对着誉王淡淡一笑,转身看向柳元佑,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世子殿下,今日这番比斗,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柳元佑无奈只能躬身认输。 赵辰眼角斜了对方一眼。 见这小子虽是嘴上认输,却是一脸的不甘心不情愿,立时也升腾起一股怒意。 当即冷哼一声。 “心服口服?柳公子,怎么,你们南晋人撒谎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吗?” “本世子看你这神情摆明了心不服口也不服呢!” “元佑!好生与世子殿下认输!” “是,六皇子。” 柳元佑神色一变,咬了咬牙,走到赵辰身前。 然后无比恭顺的抱拳而后作揖。 “世子殿下,今日此番比斗,乃是在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这才对嘛,输了就要输了的觉悟,整得两只鼻孔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赢了呢。” 嘀咕了一句。 赵辰转身走了回来,对着父亲赵毅一拜。 “爹,孩儿幸不辱使命!” “不错,不亏是我赵毅的种,爹心甚慰,你先退下吧。” “是!” 赵辰点头,便欲离去。 “世子殿下且慢。” “六皇子殿下?” “呵呵,世子殿下,有关这第三副对子,小王这里也有一副对子。” “六皇子殿下的意思您能答上来?” 赵辰眼眸之中泛出一抹惊讶之色。 他下意识的向着叶玄瞥了一眼。 “呵呵,小王这里有一副下联,但至于能不能契合,尚不能确定,不若说与世子殿下听听?” “既然六皇子殿下说了,赵辰岂敢拒绝,还请示下。” “世子殿下莫急,小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 “是!小王想与世子殿下打一个赌,若是小王所对的对子契合你的上联,还请世子殿下能回答小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赵辰眉头一挑,问道。 脸色略有阴沉。 柳如风当即摇了摇头。 “这个恕小王不能提前告知,不过世子殿下也不必担心,小王所要问的问题,无关大靖的机密,更不会危害到任何人。” “当然,若是小王所答的对子,未能契合世子殿下的上联,今日小王也会补偿世子殿下。” 说着,柳如风一摊手,从后面柳河手中取了一个红色木盒出来,缓缓的打开。 刹那间,一颗鸽子蛋大小,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光彩的宝石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我去!这货他娘的是撞大运了不成,这么大的钻石都能找到!” 身后,不远处叶玄见其拿出来的宝物,眼珠子瞬间瞪大,惊叹了一声。 这柳如风手里拿着的不是他物。 正是一颗尚未经过精细加工的钻石。 此时的钻石只有几个面反射着阳光,已经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令人爱不释手了。 而事实上,也正如叶玄所预料。 旁侧,赵凝雪一双美目此刻死死的盯在了这颗钻石之上。 不光是他,在场的每一名女性,几乎都迷恋上了这颗宝石,有些难以自拔。 那句话说什么来着? 这女人果真对这bulingbuling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呀。 六皇子柳如风面带微笑:“诸位有所不知,此宝石乃是前不久来我国通商的西方国海商进贡而来,极其稀有,无比珍贵。若是小王输给了世子殿下,这颗宝石便归世子殿下所有,不知以为如何?” “好!一言为定!” 还未等叶玄想办法阻止。 赵辰却是已经答应了这六皇子柳如风的请求。 “那就请六皇子说出自己的下联吧。” 柳如风虽是南晋六皇子。 但赵辰对其却并无多少敬意。 无他,国与国之间最终还是看谁更强大,谁更有实力。 “呵呵,世子殿下果然够爽快!” “小王的下联是:过南平卖蓝瓶蓝瓶得南平难得蓝瓶,世子殿下,誉王殿下以为如何?” 唇角勾勒出一道自信弧度,柳如风背负着手从容的问道。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瞬间。 这边,赵辰的脸色猛然大变。 不光是他,叶玄神色也是陡然一变,手臂微微哆嗦了一下。 暗自嘀咕:“我靠,这么巧吗?” 赵凝雪:“什么这么巧?” “噢!没什么。” 叶玄轻轻摇头,而后重新将目光注视这柳如风。 无他。 这柳如风刚才所答出来的下联,和他先前告知赵辰的下联如出一辙,一字不差。 这时 “好!六皇子殿下威武!此对当真是对得天衣无缝,令人钦佩!” 突然间,一声“好”字。 沉默了许久的陈山,拼命的鼓掌起来。 柳如风瞥了对方一眼,眼底浮现一抹冷意,却是没给对方任何的好脸。 似乎也感受到了柳如风那不善的眼神。 陈山本来挤出来的笑容直接僵在了那里。 “世子殿下,不知小王所对可是契合上联?” “呵呵,六皇子何必明知故问多此一举呢,这次对赌乃是你赢了,有什么要问的,你只管问便是了。” 赵辰很是坦然的接受赌输了的结果。 “好!世子殿下够爽快!” “小王想要问的问题是,今日世子殿下所作的诗作与这三副对子当真是世子殿下所作吗?” 一句话,周围大靖学子瞬间炸锅。 第274章 坦白! “六皇子殿下,你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怀疑世子殿下弄虚作假?” “姓柳的,无端揣度他人,非君子所为,便是你为皇子,也不应如此,还请你快向世子殿下道歉!” “我说刚才为何客客气气,原来是图穷匕见,在这里等着,好深的算计!” 有讨伐之声,自然也有声援之声。 “尔等嚷嚷什么,愿赌服输,我六皇子殿下又没有逼迫你们世子殿下,乃是他自己答应的!” “就是,只不过是让你们的世子殿下回答一下我们六皇子提出的问题,你们慌什么?难不成,真的有假?” “我看一准有假,这位世子殿下先前不学无术,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这边,誉王脸色铁青。 这柳如风既然敢这么问,定然察觉到了什么。 否则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多此一举。 “世子殿下,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您就告诉这位六皇子殿下,今日所作到底是不是您所为。” “就是,世子殿下,您是大靖皇族,当不惧任何怀疑和猜忌,告诉他们,这些诗作和对子是不是您自己所作!” 人群之中。 突然间,又是两道声音响起。 赵辰猛然转头看向对方,眼神愈发的冰冷。 因为他发现,说话的这两人俱是先前在大靖学子被南晋学子碾压之时替南晋说话,贬低大靖的大靖南地文人。 刚才一番话,看似是在替自己说话,实则却是包藏祸心。 被赵辰冷不丁盯上之后。 这说话的两人瞬间噤声,眼神之中流露出胆怯之色,向着人群内部缩了回去。 不过一双眸子内却依旧带着奸计得逞的阴厉之色。 六皇子柳如风:“世子殿下,不知可否回答小王心中之疑惑?” “六皇子,我可以问你一句,你缘何要怀疑我吗?” 赵辰没有急着回答。 “呵呵,小王并未要怀疑世子殿下,只是多有巧合。” “巧合?” “不错!世子殿下出的这第三副对子,世子说是自己所作,可是小王在这之前却也见到他人写出同样的对子出来。” “谁?” 赵辰心头一沉,眉头一凝。 他以为对方说的是叶玄。 微微偏头,却发现叶玄同样微微皱眉,轻轻摇头。 “在下的老师!” “你的老师?大儒陈鸿?” 赵辰惊呼一声,一脸的讶然。 叶玄先前告知他,这副对子乃是他所创,现在突然蹦跶出来一个陈鸿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辰轻轻颔首说道:“不错!实不相瞒,这副对子乃是一个月之前,小王陪同老师游览西湖之时,老师灵感突发,信手写就,不知世子殿下又怎么会得知的呢?” “如此说来,六皇子是认定我这题乃是抄袭了陈鸿大儒的了?” “这不是废话嘛,陈师叔身为大儒,自然是不可能抄袭他人,而六皇子身为皇子更不可能撒谎,除了你抄袭,难道还有其他的结果?” “放肆!” 未等赵辰开口。 誉王却是厉喝一声。 “来人,给我掌嘴!” “诺!” 瞬间,身后不远处,几名护卫直接冲上前,便将那多嘴的南晋陈山的弟子给揪了住,啪啪啪直接扇了起来。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河堤之上。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这多嘴的南晋学子便是满口吐血,双颊红肿起来。 随后,誉王挥了挥手。 几名护卫这才放过了对方。 誉王眼神冰冷的直视着他。 “你陈师叔是大儒,便不会抄袭他人,大儒之上有有鸿儒,鸿儒之上有半圣,亚圣,圣人。圣人也是人,也有抄袭他人之时,你陈师叔便不会了?圣人云尽信师则不如无师,这都不懂?” “至于你说的六皇子不会撒谎,你们六皇子是皇子,我家辰儿也是皇族成员,依你所言,自也不可能撒谎,是也不是?” 对方眼神惊惧,诚惶诚恐。 想要说什么,怎奈满嘴都是打碎的牙齿和血水,支支吾吾了半天,噗的半天只吐出了满口的牙齿,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而这一幕,却也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先前之觉得这誉王态度谦和,客气无比。 却没想到发起怒来,竟然有雷霆之怒。 一时间,先前跳脚的南晋学子们一个个全部老实了下来。 便是那些大靖南地的一些吃里扒外的主儿,也都全部不敢再造次。 六皇子柳如风见誉王这般果断的手段,面色也是有些发冷,胸腔起伏不已。 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六皇子,是觉得犬子抄袭了陈鸿大儒之作?” “誉王殿下误会了,小王从未这般说过。” “只是这副对子的确为我老师当日在西湖边上所作,而今世子殿下亲口说出,实在是太令小王惊讶和费解,故而设了个赌注,试探一番。” 六皇子态度恭敬的又是微微欠身,旋即再看向赵辰。 “世子殿下,还请您回答小王的问题,只要您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小王不再追究。” “不再追究?说的轻巧,只怕我现在矢口否认,今日之后,凭着你先前又是陈鸿大儒,又是亲自跟随左右见其亲自所作,他人也会以为本世子乃是抄袭了吧?” 戏谑一笑,赵辰冷哼一声。 “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可偏偏本世子不会让你如意!” “不错!今日不论是前面的《清明》还是后面的三副对子,都并未本世子所作,而是另有他人!而这他人,绝对不是你的口中的老师陈鸿!” “辰儿!” 誉王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坦白了一切。 如此,先前所作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今日这对决又要判南晋赢? “爹,孩儿想明白了,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强行往自己身上贴金,可以爽一时,最终还是会露馅的。” “既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誉王见自己儿子神情洒脱,唯有丝毫痛苦悲伤之色,沉吟了一下,轻轻颔首。 “好!爹尊重你的选择,你敢于承认,敢于担当,便已经极大的成长!” …… 与此同时 河岸大地之上,大靖、南晋以及他国的学子,书生,文人学士们也是集体炸了锅。 谁都没料到这赵辰竟然在这时候承认今日所作诗文与对联都非自己所作。 第275章 若是不够再作几联! 而此时的陈山,柳元佑等人,在稍稍愣神之中,也是猛然反应过来。 接着,脸上便被狂喜之色所代替。 柳元佑面色涨红,神情无比激动:”老师,您……您听到了吗?“ 陈山仰天大笑,也是满面红光。 “哈哈哈,老夫自然听到了。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竟然峰回路转了。到最后,竟然还是我们南晋胜了,好,好的很呐!” “老师,我南晋文人在儒学造诣之上本就比大靖强出许多,今日本就当是我南晋胜才对!” “不错!老师,今日我南晋在此守擂依旧保持不败呢!” 身后,陈山的其他一些弟子和学生也是相继加入了吹捧之列。 一时间,南晋一方,愁云惨淡之相尽去。 倒是大靖一方,此刻是一片哀叹之上。 却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原本眼见今日便能破了这南晋的不败之身,不曾想他们以为的又一个“大靖英雄”竟然是一个“冒牌货”! 一时间,许多人有些不能接受,捶胸顿足者有之,愤愤不平,破口大骂者也有之。 更多的则是各种的唉声叹气。 一阵喧哗之后 六皇子柳如风看向赵辰。 后者神色平静淡然的望着自己,没有任何的愧疚以及无地自容之感。 好似刚才自己说的是一件与他没太大关系的事情一般。 “呵呵,世子殿下果真率性之人,小王先前问那一番话之时,你大可以矢口否认,但你却勇敢承认,着实令人佩服。” “没什么好佩服的!本世子倒是希望先前那些都是我自己所作,只可惜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能哄骗世人一时,却哄骗不了世人一时,与其一直遮掩下去,到最后无法解释,倒不如现在主动承认。”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个道理,本世子还是懂的。” 赵辰微微勾勒唇角,性情豁达。 誉王闻听自己儿子这一番话,眼眸又是明亮了几分。 眼中多了几缕欣赏之色。 六皇子柳如风:”世子殿下睿智。“ “既然今日所作诗文与对子都非世子所作,不知可否告知小王,真正的作者又是谁呢?” 一刹那。 现场气氛一凝。 哗啦啦,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向了赵辰,等待答案。 赵辰淡然一笑,说道:“这有何不可,呶,就是他,我王府上的马夫。” 说着,他便指向了叶玄。 叶玄似乎也早就料到赵辰会说出自己。 当即也不再藏着掖着,微微上前,躬了躬身。 “参加六皇子殿下。” “是你,先前的清明和那三副对子都皆是出自你手?” “不错!六皇子殿下也有异议?” 叶玄肃穆而立,不卑不亢,微微低着头,不去看着柳如风和其身后的墨子真与柳河。 这三人都与他有过近距离接触。 今日他虽然易容了一番,但也难保他们就不会将其认出来。 果然,在叶玄开口的一瞬间。 这柳如风便是眉头一皱,对方的声音让其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不过再看其着装,以及微微低垂的面容,都有些陌生,这才挪开了视线。 “呵呵,小兄弟,你或许没听懂本王的意思。本王是说,那首清明与这三副对子都是你所作出来的吗?不是他人之作,今日你转达给世子殿下的?” “六皇子是想说我一介马夫不配作诗和作对?” 叶玄猛然扬了一下眉角,眼中流露出一抹厉色。 娘的! 到底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 嘴上说读书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实则还是会看你的社会地位。 老子先是是马夫身份,你怀疑的不行。 老子现在要是暴露身份,我踏马放个屁,估计你都听成真理。 “大胆!你一介马夫,敢与我六皇子殿下这般说话,想死不成!” 南晋一方,有学子大喝一声,对着叶玄便怒斥起来。 叶玄当即眼神愈发冰冷。 猛然抬头怒视对方。 “皇子?你家六皇子是你南晋的六皇子,又不是我大靖的六皇子,在下何须对他卑躬屈膝?你若是觉得应该对其恭敬有加,拍你们六皇子的马屁,干脆锯掉双腿长跪不起算了!” “在下乃是大靖人,想要在下与你们一般前倨后恭,恕在下做不到!” “你!” 对方瞬间语塞,面色涨红,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身旁,一干南晋学子,陈山、柳元佑等人则是面色铁青。 大靖一方则是叫好声不断。 赞叹他小小的马夫却如此神勇。 柳如风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厉色,不过很快便被其敛去。 于是,又挤出一抹笑。 “小兄弟,下人不懂规矩,还望见谅。本王刚才之话,并非故意怀疑小兄弟。不论是那首清明,还是前面两副对子,俱可以称作为千古佳对,说能流芳百世,也不为过。” “只是这最后一对……” “六皇子殿下的意思,在下抄袭了陈鸿大儒的咯?” “本王并未这般说,只是当日老师的确作了与此相同的对子,是以……” 柳如风又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其故意不说的留白,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叶玄当即冷哼一声:“过九碗,擎酒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刹那间,柳如风的眼眸猛然一亮。 “好对!简直和本王先前所作下联不分伯仲!” “观御碑,持玉杯,玉杯碰御碑,余悲玉杯!“ “此对也是极为玄妙,小兄弟当真高才!“ 柳如风眼神彻底凝重起来,双手抱歉向着叶玄作揖起来。 与此同时,周遭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惊讶愕然起来。 先前人们对于赵辰说那首《清明》和几副对子都是一介马夫所出,还有些将信将疑。 尤其是南晋一干学子,更是神情鄙夷。 但此刻,却无一人再会怀疑。 不说其他,先前这第三副对子本就是千古难对,一众人刚才想破头都没想出下联。 还是一向有才名的南晋六皇子柳如风答上了下联。 现在这小小的马夫,竟是为了自证,一连说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子,当真是惊世骇俗。 不过,尚未等诸人的情绪平静。 叶玄却又是冷哼一声。 继续说:“登北塔牵白羍白羍摔北塔白搭白羍!” “六皇子若是觉得不够的话,在下还可以再作几联!” 第276章 再次对决? 柳如风当即摇头,脸上浮现和煦笑容。 “呵呵,不必了,小兄弟先前所作三副对子已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不到这天下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小兄弟竟是能与老师作出一般无二的对子出来,当真也是缘分。” 缘分,缘你个大头鬼! 以为老子愿意跟你们扯上关系。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呵呵,这般缘分在下倒是希望不必有,今日是在下能力证自己,若是换作其他人,未必就有在下这般幸运了。” 戏谑一笑。 叶玄直接望向了刚才欢呼南晋又胜了的陈山和那柳元佑师生二人。 “两位刚才说你们南晋又胜了?” 陈山:”自然是,难不成你有异议?“ “自然!“ “陈大家,若是你说是你弟子柳元佑胜了,我无话可说。毕竟,我家世子殿下违反了约定,判其输给柳公子,无任何问题。” “可若是说我大靖在此局说给了你们南晋,那我只能说你大错特错了。” “别忘了,输得是世子殿下,在下可是没数,在下所作《清明》和那三副对子可是胜了你的弟子的,而在下是大靖人,你们说南晋又胜了,不觉得可笑吗?“ “你!” 陈山倏然色变,又是一阵语塞。 竟是无法反驳。 这是,一干大靖的学子们也是齐刷刷反应过来。 对呀。 就算是先前世子殿下照抄的这位马夫小兄弟的诗文和对子。 依照规定,在与这柳元佑的对决中被判负,那也仅仅只是他自己输了,而不能说大靖输了。 相反,又因为这位马夫小兄弟也是大靖人。 诗文答上了柳元佑第三题,而上下三副对子又让其一道也没有答上。 这般说来,乃是他们大靖赢了才是。 怎么到这些南晋人嘴里,倒是成了他们胜了? 霎时间,河堤之上再次喧闹起来。 各种谩骂之音,只让这些南晋人眼珠子直瞪! 却又是无可奈何。 六皇子柳如风此刻眉头也是凝得越紧,不断的在叶玄身上上下打量。 待到谩骂之声笑了一些之后。 他看着叶玄。 “小兄弟之才,小王佩服不已,实不相瞒,小王这个人平生有三大喜好,一为美酒,二为美人,这第三嘛,便是与同道中人考教学识。” “不知小兄弟可否赏光,与小王切磋一二?” 六皇子此话一出。 大靖一方,便有人高呼起来。 “小兄弟,不能答应,他乃是陈鸿大儒的高足,一身学识渊博无比,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错!小兄弟,切莫再上他的当。” “哼!我家殿下乃是诚心求教,尔等这般污蔑,心思当真肮脏!” “你骂谁呢,你小子骂谁呢!” …… 身后,大靖学子再次与南晋学子吵了起来。 “呵呵,在下才学浅薄,恐不是六皇子的对手……“ 叶玄微微一笑,嘴上这般说。 一双眼眸却死死的盯着被柳如风重新递给了其身后墨子真的那一颗钻石。 他这般眼神自然没有逃脱柳如风。 见其对着钻石露出痴迷之色,心中不由冷哼。 到底是下等之民,纵是有些才学,却依旧逃脱不开对俗物的痴迷。 于是 柳如风背负双手,呵呵一笑。 “呵呵,学问虽有高低,但今日你我并非只为考教学问高低,只是今日本王见小兄弟在诗文与对联之上颇有造诣,故而想切磋一二。” “你只管放心,今日你我之切磋诗文及对子,不涉及其他,如何?” “这……” 叶玄依旧迟疑,眼眸始终盯着那一枚钻石。 “这样吧,只要小兄弟愿意与本王切磋,无论输赢,本王都以宝石相赠,可好?” “六皇子殿下此言当真?” 刹那间,叶玄眼眸瞳孔深深的一缩,面露狂喜之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本王还是堂堂皇子,岂会干那背信弃义之事?” 我靠! 你们南晋干的背信弃义的事情还少吗? 明显上与我大靖修好。 背地里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老子都不屑说你们! 叶玄当即脸上堆笑。 “说的也是,既然六皇子这般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如何个切磋法?” “这个好办!如刚才那般,你我各出三题,彼此作答,答对多者为胜,如何?“ “殿下既然这般说了,在下岂敢不从。” “好,那便这般定了。不过,这一次,本王对题目略有限制,这前两题可为对子,这第三题,必须为诗文,如何?” “自无不可。” 叶玄再次点头。 “好,够爽快。不过,今日这切磋不论输赢,本王都送出了一枚宝石,那待会儿本王问小兄弟一些问题,当不过分吧?” “不过分,只要在下知晓且又不涉及我王府秘密,知无不言。” “那便好!” 柳如风轻轻颔首,旋即又看向了誉王赵毅。 “誉王殿下,如此,便由你做一个见证了。” “好!那本王就做个见证。” 誉王眼眸闪过一抹冷意,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稍事准备之后。 柳如风与叶玄相对而坐,盘坐在了地毯之上。 “小兄弟,且听本王第一对: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他这对联一出。 诸人便是微微凝眉起来,开始琢磨其中的玄妙。 而叶玄却也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这副对联的难处。 无非是对联前一个分名的句尾字和后一个分句的句头字相同而已。 虽是有一些难度,却也难度不算大。 于是微微沉吟当即道:“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好!” 柳如风眼眸猛然大亮,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好字。 “想不到小兄弟这作对竟是反应如此迅捷,瞬间便看出了本王这对中的妙处,难得!” “且听我第二联: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秋香!” 叶玄近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这一幕,不光是把周围的一众人给干傻了,便是柳如风自己也是愣了半晌。 这小子不待反应的吗? 还是说,这对子他先前听说过? 这时 叶玄:”六皇子,此对,在下先前曾对过,有些胜之不武,不若重新再作一对?“ “这……不太好吧?” “本就是为切磋,无关胜负,不是吗?” “好,既如此,那本王便再想一个。” 微微沉吟,柳如风,眉头凝成了川字。 虽是嘴上说无关胜负,但是人便有好胜之心。 况且他还是在南晋才名显达的文皇子,自是心中也有计较。 如此,沉吟了许久。 “有啦!” 第277章 老子不理你,你还上杆子了是不?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小兄弟,请……” 也就是在柳如风说出这对子的同时。 河堤之上再一次的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人们纷纷开始咀嚼这一联的妙处和难处。 片刻之后,神色变得各异起来。 南晋一方,自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大靖一侧,则是个个神色凝重。 便是誉王、赵凝雪也都是面露担忧之色。 无他,这位六皇子出的上联实在是太绝了。 整个上联,就是将字的偏旁部首拆开组合,前后不仅要前后呼应,而且要相映成趣。 可谓是比之先前的两联,要难出了数个等级。 也就难怪南晋一方,喜笑颜开,大靖一方神色凝重了。 而叶玄在乍听此联之后,也是微微提了下眉梢。 眼神现出了几分诧异。 看来这学问不管在何种位面他都是相通的。 前世的对子,在这一世竟是也有人作出相同的对子了。 抬头看了一眼柳如风和大靖一方的诸人。 柳如风依旧是保持一种春风和煦的醇和微笑,倒是的确装出彼此切磋的派头。 只是那眼底的一抹阴鸷,还是未能逃脱自己的观察。 至于其身后的墨子真,柳河,陈山等人,却是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窃喜和畅快。 尤其是先前被自己数次压制了的陈山,那刀人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日的,只允许你们南晋玩一些卑鄙手段,搞突然袭击,欺压我大靖学子,就不允许老子反击是不是?” “想拿这上联来镇压老子?那我只能说你们痴心妄想了。” “不知道老子对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BUG吗?真当老子前世的图书馆是白泡的?” 见叶玄久久未回答。 柳如风身后的陈山率先出言发问,神色极度的鄙夷,玩味。 “怎么不回答呀?若是答不出,大可直接大方的承认嘛,殿下先前说了,只是切磋,无关胜负,小兄弟,不必太过介意的。” “当然,事后,坊间传扬出去,会有什么效果,那就另当别论了,哈哈哈……” 叶玄眉头轻凝,眼神冷彻,轻哼一声。 “笑个屁!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与你们殿下切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 陈山瞬间感觉嘴巴里被噎了一坨屎,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围观的大靖学子们见此,却是一个个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便是誉王、赵凝雪、赵辰等人也是被叶玄这有些恶毒的呛人方式给引得忍俊不禁,轻笑起来。 “好!老夫不急,那便请你快些回答,别再拖延时间!” “你看你,你们家殿下还没发话呢,你又来,陈大家,在下提醒你一句,在南晋,是你兄弟是大儒,可不是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话音落下,叶玄倏然间,神色又是变得无比郑重起来。 直接不该这陈山再次发飙的机会。 “六皇子殿下,我这里有一下联,你且听一下看看是否合适,若是不合适,在下再重新想。” “好,请说!” 压抑着心底的火气,柳如风故作大方道。 “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殿下,诸位南晋所谓的大家,名士,以为如何?” “好!哈哈哈,好呀,叶……啊不,你小子很不错,回去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叶玄话音刚落。 站在其身后的誉王赵毅便是眼神大亮,直接高呼一声,连连叫好,差一点还说漏嘴。 不过其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微笑。 无他,实在是这六皇子柳如风的上联难度极大。 再加上刚才叶玄故作而言他,他以为叶玄也难以答上,却不曾想这小子来了个先抑后扬。 这下联,简直就是绝配! 赵凝雪此时一双桃花眸,也是闪烁晶晶亮光,看向叶玄的背影有些痴迷。 若非今日叶玄身份不便公开,她当真想要扑上去一诉崇拜之情了。 再看大靖围观的学子们,一个个欢喜鼓舞起来。 反观南晋一方,鸦雀无声,彻底没了先前的气势。 陈山一张脸憋的通红,宛若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柳如风神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良久,挤出一抹笑容:“好!好一个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小兄弟在这作对之上的天赋,当真是本王平生仅见,令人佩服!” “这一局,又是小兄弟赢了。” “呵呵,殿下客气,侥幸而已。殿下学问深厚,此等上联,不说千古绝对,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佳对了,想要对上,在下可是绞尽脑汁了呢。” 绞尽脑汁? 我看你可是轻松的很呢。 柳如风:”不管如何,小兄弟还是对了上来,不是吗?“ “请听本王的第三题!” “请说!” “小兄弟可曾去过江南?” “殿下莫非说笑?在下一介马夫,怎么可能去过江南?不过,听说江南乃是形胜之地,当令人神往之。” “的确,江南乃形胜之地,尤其是我南晋都城临安,更是繁华万千,不输大靖长安。” “今日本王想让小兄弟以江南为替,赋诗一首,不知可否?” “以江南为题?” “不错!” 柳如风又是点了点头。 “小兄弟才思敏捷,诗情纵横,天马行空,可莫要做一些寻常诗文搪塞本王才是,今日这诗文,若是弱了先前的清明一诗,本王可是不依呢。” 靠! 你直接说让老子作一首能够流传千古的诗文便是了。 搞这么多弯弯绕绕以为老子听不懂,看不起谁呢! "这样啊,这很有难度诶……殿下岂不闻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在下已经作了一首清明,若是再作,恐怕难度不小呢。“ 叶玄揉搓了一下双手,一脸犯难的模样。 不过其脸上却全无一丝担忧和犯难之色。 “哼!既是作不出,那便直接认输便是!在这里聒噪,搞一些虚头巴脑的架势,与跳梁小丑何异?” 日的,老子不理你,你还上杆子了是不是? 叶玄猛然转身冷眼瞪向那陈山。 “在下是跳梁小丑,陈大家刚才却是连我这跳梁小丑都无法反驳,岂不是连跳梁小丑都不如?“ “南晋人好歹也算是继承了当年前朝大梁不少的遗产,这两百年教出来的儒生文士都是这般不懂礼数,喜欢大呼小叫之辈吗?” 第278章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你!臭小子,你说谁不懂礼数,大呼小叫?” 陈山面色阴沉铁青无比。 “陈大家,在下在说你呢。” “好!好一个狂妄小儿,莫不是以为稍有才名,便可无法无天了。老夫送你一联: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 这陈山此话一出。 围观众人面色都是随之一变。 心里明白,这是姓陈的今日屡屡被这马夫小兄弟压制,已然是有些怒火攻心,失了理智,报复对方呢。 叶玄却也是凛然不惧。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回陈大家一联: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 陈山面色瞬间成了猪肝色。 气血一阵翻涌,差一点当场喷出一口逆血出来。 他双目充血的怒视着对方,一阵咬牙切齿。 这小杂种当真反应够快。 自己刚刚骂他是猴子,奚落他一番。 回过头来他便骂自己是畜生! 全身哆嗦着,陈山来回踱步,思来想去,陡然眼神一亮。 “螳臂档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叶玄当即一笑,缓缓的吟诵道:”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陈大家,与你兄弟,陈鸿大儒相比,你这学问,还浅薄的狠呐……“ 陈山本就气血翻涌,气急不已。 闻听此言,却是再也承受不住这一份羞辱。 噗的一口逆血喷吐而出,身子直挺挺地向后仰倒了下去。 立时间,南晋一方,一阵手忙脚乱,急忙地去搀扶他。 叶玄轻甩了下衣袖,神色透射玩味之色。 “陈大家,吟诗作对本是消遣娱乐,今日你却能连吐几两血出来,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佩服佩服!” 本来刚刚恢复了意识的陈山听得叶玄这话,噗的又是一口逆血喷出,脑袋一歪,彻彻底底的给气晕了过去。 而此时 河堤之上围观的各方人员却已经是有些瞠目结舌眼前这誉王府小马夫的学问之深,才思之敏捷了。 一时间,喝彩之声不绝。 六皇子柳如风与其身后的墨子真以及柳河脸色却是彻底阴沉了下来。 柳如风见形势有些失去控制,眉宇间的冷意更深了几分。 待到周围声音渐小,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 “小兄弟之才当真令本王惊叹,先前陈大家多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 “六皇子殿下言重了,在下只是与陈大家友好切磋而已。” “呵呵,那就好,那不知刚才本王的提议?” “六皇子殿下,您让在下作诗,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再想一首合适的。不知词是否可以?” “词?小兄弟还会作词?” “呵呵,诗词相通,恰巧在下也偶有涉猎,只是不精,恐将贻笑大方。” “小兄弟妄自菲薄了,那便请作词一首好了,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开眼谈不上,只要不丢了我誉王府的脸面,在下便心满意足了。” 叶玄轻笑。 当即扫视一番众人。 “在下这首词名为菩萨蛮·梦江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当叶玄吟诵出这一句之时。 所有人神情都是一怔。 心中明白,这马夫是心中臆想心中江南的模样。 是在说,自己只是听闻别人说江南很好,来到这里的游人都愿意在江南老去。 接着叶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此两句一出。 周围所有人,都仿佛触电了一般,全身跟着颤抖了一下。 眼神变得无比的明亮犀利。 尤其是柳如风等一干南晋人,更是如此。 江南春日的江水碧绿犹如天,人们可以在画舫之上听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黯然入眠。江南酒家的女子如天空皎月美丽无比,盛酒撩袖时露出的双臂洁白如雪。 叶玄的两句词只是描写了他梦中江南可能存在的江南风土人情,却透出浓浓的诗情画意,令人神往。 一时间,不少人陷入到了其编制的江南梦境之中,喃喃自语起来。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好美的景色,好美的江南!” “这便是江南吗?江南女子的臂弯当真洁白如霜如雪吗?“ “若是江南当真这般美好,在下有生之年,定要去一趟江南,看看到底它有多好!” “在下也是!” “俺也是!” …… 叶玄对面,六皇子柳如风目光之中透射出惊喜之色。 他原本只是考教这马夫的诗文才能。 却不曾想,这小子所作的这首菩萨蛮竟然惊艳到这般程度。 简直就是超越了以往古人任何人所作的菩萨蛮,直接高出了一个维度。 他近乎是用寥寥数语,将江南的美好给描述的淋漓尽致。 身旁,墨子真靠上前来。 “殿下,今日怕是歪打正着了,这小子此诗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大靖北地和其他北地各国的学子梦想去我南晋了呢,简直比在此设擂冒着得罪大靖的风险还要好。” “嗯!” 六皇子柳如风轻轻颔首,神情玩味。 他又何尝不知。 一时间,不由对自己刚才的抉择感到庆幸了。 与之相反。 誉王赵毅和一些有着深谋远虑的大靖学子们却面露忧虑之色。 叶玄这首词,简直就是在替南晋做宣传。 而就在此时,叶玄吟诵出了最后两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啪啪啪!” 几乎是叶玄最后一句词说完之时。 柳如风直接带头鼓掌起来。 不光是他,墨子真与柳河也是如此。 南晋其他学子见自己主子鼓掌也随之跟着鼓掌。 大靖一方,惊叹叶玄才情者也是纷纷鼓掌。 唯有,誉王赵毅和赵凝雪面露忧思之色。 不得不说,叶玄这首菩萨蛮·梦江南从文学成就和意境之上,当属一等一的佳品,甚至可以说是绝品。 在其他任何一个场合,都可受到万千簇拥,拍手叫好。 可是于今日这场合,却当真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南晋狼子野心,再次设擂台,贬低大靖北地学子,又通过自己保有的儒家经典,史书典籍,引诱北地学子入南晋。 这时候,这首词,简直就是在跟他们打配合。 柳如风满脸笑意,满面春风。 “好一个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好一个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小兄弟,你虽未去过江南,却是将我江南之美好,刻画的淋漓尽致,当真令人佩服。” “你且放心,说不得本王要向誉王殿下求个人情,让你去一趟江南,感受一把真正的江南,感受真正的江南之形胜,之繁华,之不夜城!” 叶玄随即微微躬身作揖。 “六皇子殿下谬赞了,在下一介马夫,可没这么大的造化。再者,江南虽好,却非男儿当向往之所。“ 第279章 万金买人? “非男儿当向往之所?” 柳如风面色微微一沉,神情浮现一抹诧异。 叶玄浅然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道:“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 “在下乃是土生土长的大靖北地人,生在大靖北境边塞,长在大靖长安,吃的的黄土地出的黍米饭,喝得是塞上透骨穿心的烈酒。江南之地,虽烟柳画桥极尽繁华,吴娃越女肤白体软,美酒清洌香醇,吃食精细软糯,乃是一等一的享受之地。可总归是少了一些男儿该有的英雄豪迈之气。” “在下虽是一介马夫,但在誉王府多年,耳濡目染之间却也明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胸怀大志。乱世逞英豪,为百姓打出一片乐土。盛世当精忠报国,于战场之上奋勇杀敌,为国家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即便是身为文臣,也当殚精竭虑,伏案疾书,为朝廷,为国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不是南下江南,享受人间极致的奢华。如此方为大丈夫,方是不辜负来这世上走上一遭。” 一番话落。 万籁俱静。 大靖,南晋以及其他诸国来参加渭水诗会的学子们。 此刻尽皆是张大嘴巴,神色惊愕的望着这衣着朴素的小马夫。 谁能想到,便是在回到这六殿下一番问题之时,这小子也能随随便便吟诵出一首诗出来。 而且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更重要的是其后面的一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直接是让不少先前意图前往江南前往南晋的大靖学子们羞愧捂面。 有了无地自容感觉。 近处 誉王赵毅看着叶玄先前凝重的表情终于散去,代之以的是无限欣赏之色。 赵凝雪则是双眸瞪大,亮彩泛泛,看着叶玄迷恋之际。 唯独六皇子柳如风和一干南晋人,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假使说,叶玄刚才那首《菩萨蛮》让他们以为叶玄帮了他们南晋的话。 那现在他们绝对不会再有刚才的想法。 因为,叶玄刚刚说的话,直接将江南与醉生梦死,偏安一隅,偷闲贪乐,贪图享受联系在了一起。 尤其是柳如风,他作为南晋皇族,比其他的南晋人想得则更要深许多。 当年南晋立国比大靖要早上数年。 本有北上一统中原的机会,可最终却因为萧氏一族的老祖,畏惧北地的苦寒,以及贪图江南安逸,最终错失了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 叶玄这番话,看似是在说他自己,实则却也是把南晋皇族的那位老祖给骂了。 他凝眉,目光中透射一抹冷意。 “小兄弟,此番话是否太过牵强了一些?” “江南之地虽深处南方,远离北境战乱之地,生活安逸,百姓富足,但也并非全如你所言没有什么英雄气概吧?” “要知道,我南晋与你大靖南地这些年出的名将也不少不是吗?难道这些人,也缺英雄气概?” “呵呵,六皇子殿下所言极是。在下先前之言,只是笼统而说,并非绝对!再者,刚才有此一番话,也仅仅是佐证在下自己相对于江南之地,更喜北境之情。若是唐突冒犯了六皇子殿下以及诸位江南子弟,万望海涵,在下再次赔罪了。” 说罢,叶玄直接对着一众人躬身一拜,算是赔礼。 而后又看向柳如风。 “殿下,不知先前所作之词可还入得了殿下的法眼?” “实不相瞒,小兄弟刚才这首《菩萨蛮·梦江南》乃是本王这些年来所见词之中最令人惊艳的一首,便是后面那首无名诗,也是足够令人信服。小兄弟之才,非本王所能及。” “只是本王不明白,你有如此诗词,怎会沦落到在誉王府做一名马夫呢?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这番话近乎说下意识脱口而出。 等到说完,便是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旁边誉王赵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世子赵辰也是一脸含怒之色。 只见誉王轻轻挑了挑眉梢。 “六皇子此番话的意思是说本王强行逼迫他留在我王府为奴为仆了?” 柳如风神色微变,躬身便是一拜。 “誉王殿下切莫多虑,小王刚才之言冒失了。小王仅仅只是见了这位小兄弟起了爱才之心,小王以为以他之才,说以后封侯拜相有些远了,可若是能够继续潜心读书,未来不可限量。” “誉王殿下,可否卖小王一个人情,将这位小兄弟让与小王,小王愿意奉送千金……啊不,万金!” 此话一出。 现场众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也没料到这比着比着,突然就要买人了。 而且还舍得花万金之资。 简直是大手笔。 “好家伙,万金,这位小马夫当真值钱!” “废话,你若是有他这等才情,你也值钱!” “嘿嘿,这姓柳的没按好心呀,这是想从我大靖抢人呢。” “抢人?” 有人惊呼。 “废话!这位马夫小兄弟本是我大靖人,若是被这姓柳的买去,依照主仆契约不就成了南晋人吗?你们再想象这小子先前对那陈山的那些话,我敢断定,他定然胸有韬略,这样的人,莫说万金,便是十万金,也绝对不能卖!” “对,绝对不能卖,否则我大靖岂不是危险了?” …… 大靖一方,学子和文士议论纷纷之际。 柳河与墨子真也是脸色大变。 急声道:“殿下,万万不可!” “殿下使不得!他一个小小的马夫,何德何能值万金?” 柳如风:“住口!本王说值,他便值!非全因为他的才情,更因为本王觉得他与本王情趣相投!” 情趣相投? 我情趣相投你个大头鬼! 你个老玻璃! 会说话不?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叶玄眼珠子瞪大,心中腹诽。 唯有誉王神情玩味的望着对方。 “早知道六殿下是个爱才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可惜,我这位马夫是决然不卖的。” “不卖?那若是小王愿意出两万金呢?” 誉王依旧摇头。 “五万金!” 继续摇头。 “十万金!” “到底多少万金,誉王殿下才肯割爱?” 柳如风眼神有了些许的恼怒和急切。 第280章 桃花仙 誉王却也是没惯着他,直接冷哼一声。 “六皇子大可不必动怒!你还是先问问我这位马夫到底愿不愿意跟你走吧。” 柳如风大靖转身看向叶玄,未等他开口,率先说道。 “还不知道小兄弟名讳?” “独孤玄!” “好,独孤兄弟,本王欲以万金想誉王殿下求购你之自由身,让你与本王归南晋,你可愿意?” “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本王许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如何?” 叶玄当即抱拳对着柳如风一拜:”多谢六皇子殿下一番美意,但在下不能答应。“ “为何?独孤兄弟便愿意终身做一个驾马的马夫,不想一展心中抱负?刚才我可是听说独孤兄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胸怀大志,一展宏图!“ “呵呵,六皇子殿下,可在下也说了,大丈夫当精忠报国,为国为朝廷效力。在下身为大靖人,岂能转头他国,这般与叛徒又有何意?” 柳如风眉头倏然一紧。 “可是你在大靖仅仅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马夫,便是连基本的户籍都没有,你认自己为大靖人,可别人未必会认不是吗?” “再者,自古以来便有能人志士在本国抱负不得伸展而去往他国的例子,独孤兄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今日之后,誉王殿下也发现了你之才能,有意为你脱了奴籍,让你又入朝为官的可能。” “可是大靖不比我南晋,大靖人口五千多万,且又采取的是科举制度,可谓是人才济济,你想要靠着自身才能一步一步的登上高位,只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可是在我南晋却不同,我南晋采取的是举贤举孝廉制度。只要你跟随本王回南晋,由本王亲自举荐你,你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封侯拜相!” “如何?” 说完,柳如风浮现满脸的殷切之色。 眼神坚定却又带着一丝的迫切。 身后,柳河与墨子真见自己殿下这般表情,心下骇然。 他们没想到殿下竟然会对一名名不见经传且身份低微的马夫许下如此大的承诺。 倘若这小子答应。 毫不夸张的说,这小子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所有人都将目光注视向了叶玄,想要看看他最终做出何种的选择。 唯有誉王一家人,却是神色淡定,不急不慌,好似根本就没当回事的样子。 这番情形,在其他人看来,便成了上位者的沉稳大气。 殊不知,正是因为清楚叶玄的真实身份,誉王等人才不会有丝毫的担心。 叶玄望着这柳如风,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看来坊间传言一心醉心于学问的六皇子也并非是对于南晋国主之位毫无想法呢。 否则也不会今日甘愿花大价钱买下老子了。 这是想让老子去当他的狗头军师呢! “呵呵,六皇子殿下当真大气,甘愿为在下这一介马夫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令人心生感激。只可惜,在下不能答应。” “为何,为何不能答应?“ 柳如风脸上瞬间浮现失望之色。 柳河:“小子,我家殿下甘愿屈驾为你求得自由身,你莫要不识抬举!” 墨子真:”小子,只要你答应,一朝脱了贱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叶玄抬眸扫了这两人一眼,面露玩味之色。 接着他仰头看天,见快要到巳时三刻,心知今日在此地与这南晋人纠缠的太久了。 于是微微一笑,“六殿下,诸位南晋朋友,不如在下再吟一首诗吧。” 一句话,在场诸人神色又是一变。 又作诗? 这小子难不成才思泉涌不成? “在下这首诗无名,就权叫其无名好了。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六皇子殿下,我这首诗,您可是懂了?” 柳如风脸色铁青。 “本王有些懂了,你志向远大,看不上我南晋,想要在大靖建功立业,可对?” “六皇子殿下言重了,非是在下看不上南晋,而是在下心中迈不过去那道坎儿,我既为大靖人,当为大靖建功立业,而非他国!” “可是眼下你一介马夫身份,恐怕没有太多的机会。” “那便等,等到机会来临!” 叶玄斩钉截铁道。 “那你就不怕期间发生什么意外?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可是很容易遇到意外的。” “大胆!六皇子,你是想威胁我家马夫不成?” 誉王大喝一声,已然有些怒了。 这柳如风的话,威胁意味不要太明显。 这是得不到便要毁掉的节奏。 “呵呵,誉王殿下何时对一个小小的马夫这般上心了?” 柳如风眼眸半眯,眼神凌冽的问道。 “你不是也对我府上一个小小的马夫极为的上心吗?” “如此说来,咱们彼此彼此了。” “啪!” 柳如风随即一巴掌拍在了叶玄的肩膀之上。 “独孤兄弟,方才失言了,还望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六皇子殿下客气,便是在下往心里去,似乎对您也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不是吗?” “不过殿下说得对,人这一辈子,哪能没个意外呢,说不准六皇子殿下后面也会遇上什么意外也说不定呢。” 叶玄唇角扯动,微微一笑。 柳如风面色瞬间阴沉,铁青如猪肝色。 柳河与墨子真却是几乎同时大喝一声。 “小子,你好胆!敢对我家殿下不敬!” “小子,你不想活了不成?“ “你家殿下,你家殿下又非我家殿下,缘何让我敬他?” “再说,他是南晋的皇子,又不是我大靖的皇子,与我何干?” 撇嘴冷笑,叶玄斜眼望了一眼柳如风。 说真的,先前因为驿站被屠一事,他对这位还充满了各种歉疚。 谁曾想,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 甚至于永盛帝和自己都被南晋剑冢刺杀。 从那时,他对这位道貌岸然的六皇子便再也兴不起一丝丝的好感,甚至是无比的厌恶。 确切的说对于南晋皇子和几大世家,他都没有一丝的好感,其中也包括自己母亲的母族墨家! “啪!” 一拍脑子瓜子。 “哎呦,今日这是怎么了,在下又想作诗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嘴中一遍吟诵着。 叶玄竟是舍弃了誉王、赵凝雪等人,径直的向着马车而去。 而现场,所有人都还沉浸于叶玄所作的这首诗作之中,竟是无人觉得这马夫的行为已然逾矩了。 第281章 除非脑子秀逗了! 良久,有人惊叹一声。 “好一个,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好一个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独孤小兄弟这一诗作乃是其真真切切,切切实实的写照啊。“ “他就是不想趋炎附势,不想为了那五斗米而折腰,出卖了身为大靖人的风骨,委身南晋,寻求自己的荣华富贵!独孤小兄弟,此番行为,当真显现我大靖文人风骨,家国情怀,令在下佩服。” 说罢,他对着远处的叶玄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拜。 叶玄的身形放纵洒脱且带着一丝不羁和轻狂。 而他这一拜的直接结果便是,河堤之上,近百数的大靖学子们,齐刷刷做了相同的动作。 一同向着叶玄行礼,态度恭顺,眼神之中充满了敬意。 至于为何? 其实并不难理解。 读书人这辈子最终追求的是什么? 无非功名利禄。 而这名,又主要寄附在了两样东西之上。 一曰才情。 二曰风骨。 今日,叶玄已经向这河堤之上的每一位读书人,无论国别,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才情。 更是向每一个人展示了何为读书人的风骨! 不趋炎附势,不卑躬屈膝,不畏惧强权,不媚附权贵,只做堂堂正正的大靖人! 誉王赵毅望着背手远去的女婿,眉眼之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谁能拒绝有一位惊才绝艳诗才的女婿呢? 别人写一副千古佳对要耗尽半圣的心血,写一首可以流传千古的诗词更是耗费一生的精力。 可对于叶玄而言,吟诗作对似乎毫不费力一般。 先不说先前的作品。 便是今日所作,便足以让其名扬天下,青史留名了。 而这一切,却都是在其闲庭信步之间做得。 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证,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好小子,这番才情,便是本王活了半圣也从未见过,只怕当年的孔半圣都要弱你不止一头吧。\ 誉王面色含笑。 站在一旁的平阳郡主赵凝雪,亦是眼眸中泛着丝丝亮彩,心中甜蜜不已。 再看六皇子柳如风等一干南晋人。 此刻脸色却仿佛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柳如风,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几乎不再掩饰。 他没想到自己今日许下如此大的承诺,竟然还是被一个小小的誉王府的马夫给拒绝了。 更让其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在离去之时做了这样一首诗。 什么叫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不就是说不想侍奉本王左右,替南晋做事吗? 这时,身侧柳河见柳如风面色阴沉至极,急忙上前。 “殿下,这小子不愿意为殿下所用乃是他不识抬举,并非殿下之错,殿下切莫往心里去!” “不错!殿下,一个小小的马夫而已,也便是会吟诗作对而已。倘若其真有本事,只怕早就为大靖所用了,岂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柳如风猛然回头,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见其眼神锐利阴狠,两人同时缩了一下脖子。 “殿下?” “你们若是有这马夫一半的才能,本王又岂会今日这般低三下气地求他,还让他拂了脸面?” “父王立储在即,本王若是再不寻一个压得住场面的谋臣,那便是彻底与那位置失之交臂了!” 两人神色猛然一僵。 “殿下,您的意思,这马夫,可以为殿下您春谋划策,谋取到国主之位?” 说到国主二字。 柳河将声音压得极低。 墨子真虽什么都没说,却也是一伙询问的眼神。 “本王不知道,但今日这独孤玄先前与陈山的辩论以及后面的表现,让本王不得不对其重视,本王不怕花十万金收一个废物回来,本王怕的是错失了一个能让本王登顶的人才! 柳如风一句话,直接又把柳河和墨子真给干沉默了。 的确,十万金虽数目不小。 可若是能还回储君之位,那可就是大大的划算。 而且,倘若这独孤玄当真有从龙之能。 那也意味着以后六皇子殿下身旁都不会在却一锤定音的谋臣。 后续许多事情都将省却极大的力气。 可谓是一劳永逸。 可偏偏这独孤玄不上道。 蓦然间,柳如风瞳孔骤然一缩。 “等等,独孤玄?” “殿下,您怎么了?” 见柳如风突然一惊一乍。 柳河与墨子真脸色又是一变,急忙问询。 柳如风眉头急速皱起,眼神闪烁,忽明忽暗。 接着他猛然看向了准备离去的誉王赵毅等人。 接着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到神色骇然的一句话。 “独孤玄,独孤玄便是叶玄是也不是,誉王殿下?” 誉王赵毅踏出的脚步在空中微微一顿。 旁侧,赵凝雪与赵辰脸色都是跟着微微一变。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柳如风。 “你是如何发现的?“ 此言一出。 举世皆惊! 这等同于直接承认了独孤玄便是叶玄的事实。 “什么!独孤玄就是叶玄?” “真的假的,那马夫是叶小侯爷?天呐!”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就说这老天不太可能让我大靖一下子出两位如此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才是,否则,岂不是要遭天妒?” 一下子,河堤之上再次炸了锅。 不光是这些围观之人。 便是柳河、墨子真,以及陈山,柳元佑一行人也都是一个个眼眸瞪大,神情呆滞,表情愕然。 良久,有人叹息。 “难怪,难怪如此。” “怎么会是叶玄那小子呢,哎……” “殿下的算盘,要彻底落空了,叶小侯爷又岂会入我南晋呢?” …… 柳随风虽猜测对了独孤玄的真实身份,却并未有一丝的喜色。 相反内心却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倘若独孤玄就是独孤玄。 就算是今日没能劝说成功,那之后,自己还是有一线机会的。 说不定软磨硬泡,再加上以往无往不利的威逼利诱,兴许就成了。 可若是独孤玄是叶玄,那柳如风心里就极其的清楚,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先不说叶家乃是大靖王朝的显赫世家,历代忠良。 便是前不久,自己在其面前所作的种种,这小子只怕就极为的怀恨在心了。 撇去叶府这层身份,让其投诚自己,都断无可能。 更不要说,现在的叶府如日中天。 而叶玄这小子因为先前斗败了柳生师弟,又接连替大靖谋划了一系列对外策略,如今又是驸马爷傍身。 引诱他投诚南晋? 除非是脑子秀逗了! 第282章 本王不如他,是我输了! 柳如风转头望向站在马车前,依旧装作马夫模样的叶玄,面露苦涩之色。 “起初,小王并未向这方面去想,当真以为誉王府当真埋没了一位杰出的俊才。” “可是刚才装作马夫的叶小侯爷在与平阳郡主并肩而立的时候,却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平阳郡主何等尊贵的身份,刚才却主动与一介马夫并肩而立不说,还与之攀谈,举止亲密,这就很令人费解了,尤其是其还有婚约在身。” “不过,那时候小王倒是没往多处想。只当是这马夫小兄弟或许因为常年给平阳郡主驾马,彼此熟稔,故而主仆并未有太多的拘束之举。” “可是后面,小王用赌注让世子殿下承认了先前所作非他作,而是这小马夫所作之后,小王心中便升腾起了浓重的怀疑。” 赵辰脸色微微一变。 “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没有!” 柳如风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不见。 “我并未当其就是叶玄。只当是他可能是你们大靖王朝先前某位没落世家的子弟,故而又多注意了几分。” “之所以这般想,乃是因为世子殿下之脾性,是一个不轻易服输的主儿,偌大的大靖,能够让世子殿下低头者屈指可数,且出面维护,身份绝对不简单!” “只是,我从未想到他竟然会是叶玄!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是叶玄的呢?“ 赵辰轻轻颔首,对着柳如风的一番分析,颇为认同。 自己的确是一个不轻易向别人低头的主儿。 这么多年以来。 也便是陛下,自己的父亲,叶玄,寥寥数人的话,自己能听进去。 陛下和父亲,乃是因为畏惧其权势。 而叶玄,则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打心底里服气。 尤其是今日之后,更是彻彻底底的服气。 “因为他的名字!独孤玄!” “独孤姓在大靖王朝虽不是罕见的姓氏,可是加上一个玄字便不由让人多想了。” “与平阳郡主举止亲密暧昧,世子殿下对其敬佩维护有加,誉王爷对其刚才擅自离去逾矩行为丝毫不在意,这重重组合在一起,再有一个独孤玄的名字,他若不是叶玄,又该是谁呢?” “况且,我也不相信,这上天当真不公道,大靖本九州大国之时,还会连降下两颗文曲星给大靖,如此,岂非是天亡我们这些小国?” 说这句话,柳如风还故意高呼了一声。 以让周遭其他番邦小国听到,能够引起共鸣。 只可惜,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出众。 一番话之后,柳如风再次看向了叶玄。 叹息一声。 “只是可惜了,小王求取名士的计划最终又落空了。” “求取名士,怎么,六皇子殿下还是准备争一争?” 誉王赵毅,半眯了下眸子,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柳如风:”小王自是不像誉王殿下,木已成舟,我还是想争取一下的,怎奈,偌大的南晋,却难寻可用之才。“ 说完,又摇了摇头,神情落寞 非是无可用之才。 而是能用之人,大多被其他几位皇子给抢夺了吧? 一个小小的南晋国主储君之位,整得比大靖当年还要腥风血雨。 誉王赵毅缓缓凝了凝眸子。 “你当真想要得那位子?” “天下又有谁不想呢?” “你若是真的想多,只靠着南晋的内力,只怕根本不可能。你如今姓柳,跟了母姓,得到了柳家的支持,却也失去了南晋国内朝中大臣的支持。” “这个本王知道!当初乃是权宜之计,却不了已经无法更改了,如今父王年老昏聩,就算是小王我想要改姓萧,只怕他也不会同意,几位皇兄也不会。” “呵呵,那是自然,谁愿意多以为实质性的对手呢?” 誉王赵毅戏谑一笑。 “只要你姓柳,不姓萧,对他们就没多大的威胁的。” “誉王的意思,小王是没有机会登大宝了?” 柳如风的神情变得极度落寞。 眼神之中充斥着不甘心的神色。 “怎么没有,只是很小。而且本王说了,此事你当借助外力。” “外力,你是说大靖?” “不错!” “大靖?大靖恨不得除掉我南晋而后快,岂会帮我们?” 这时,身后,柳河插了一句嘴道。 誉王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我大靖要除掉你们南晋而后快?无凭无据,无端捏造,你可知乃是何罪?” 柳河脸色陡然一变。 “再说,即便是我大靖要灭你南晋,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这些年,南晋针对我大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当真以为我大靖的碟子是吃干饭的,丝毫不知?” “若不是看在以往我大靖与你们南晋历代交好的份上,我大靖岂会一忍再忍?” 柳如风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柳河,又看向誉王。 “誉王殿下,听你这番口气,似乎是有意帮忙?” “非是本王有意,而是圣上!” “大靖皇帝?他……他不是……” 柳如风想到了前几日的刺杀,又想到了先前的种种,稍稍迟疑。 “本王只问你一句,这几日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柳如风回答的斩钉截铁:“誉王殿下应该知道,小王乃是力主我南晋与大靖交好的,当年熏儿出使大靖便是小王一力促成的!” 说道萧薰儿。 誉王赵毅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神泛出一抹冷意。 旋即冷冷一笑:”可最终不还是被你们的人杀了吗?“ 柳如风:”殿下,还是要找到实质性证据的,否则,就是无端污蔑了。” “等着吧,本王会找到的。” “就先说到这儿吧,若是想搏一搏,就等今日诗会之后,你来本王府上一趟好了,到时候,本王会应陛下旨意,给你指一条明路。” 柳如风眼神猛然变得精亮无比。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重重点头。 “好!” “那大靖是需要此次诗会,我南晋放水了?” 旁侧,墨子真也随之插话。 誉王赵毅脸色瞬间阴沉。 冷哼一声:“放水?南晋在此摆一番擂台,就当真我大靖无人乎?今日有我女婿在,谁能撄其锋芒?” “再者,你们的殿下,可当不了南晋的家,至少你那位堂哥,就绝对不允许他放水的,他可不是站你们殿下这一队的。” “一切该怎么来便怎么来吧,如果你们当真有就会掀翻我大靖,本王也算你们能耐,只可惜多半是痴人说梦。” 说完,誉王摇头,戏谑冷笑地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候。 马车前,另外一位真正的马夫一阵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 “王……王爷,驸马爷让小的将这个交给您,说是给六皇子殿下出的三道题。” 柳如风一步上前,急忙接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瞳孔狠狠地收缩一下,目光差一点呆滞。 最后说了一句:“本王不如他,是我输了!” 第283章 江南无所有 输了? 誉王眉头微微一凝。 他没想到这柳如风竟然会如此果断的下了结论。 身后,柳河,墨子真等一干南晋人亦是神情惊愕。 “殿下?您只看了一眼?” 柳河出声发问。 “一眼又如何,叶小侯爷出的这三道题,便是让本王在此思索一天一夜,不能答上照样是不能答上。” 说话间,其将手中的字条递还给了誉王赵毅。 后者接过来,一看。 几乎是与柳如风一般无二的表情。 瞳孔急速的收缩,眉宇间写满了震惊之色。 “爹爹?“ 赵凝雪莲步轻移,往前凑了几步,轻唤了一声。 “你自己看看吧,你的玄哥,这三题,只怕是要把天下人都难住呢。” 赵凝雪心中虽是不解,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首先看到是字条之上正面用清秀俊逸的簪花小楷写就的两副对子。 第一副对子为: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第二副对子为: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只是一眼。 赵凝雪便是轻呼了一声。 明媚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惊叹之色,伸手轻轻掩住了丰润的红唇。 面色之上浮现了惊讶和欣喜之色。 他终于明白爹爹为何说玄哥这三题是要把整个天下人都难住了。 先不说那背面尚未看到的诗文。 仅仅这两副对子,比之先前玄哥所交给辰哥以及后面他自己临场所作都要难出来不少。 这六皇子柳如风虽在南晋破有才名,也算是大才子一个。 可那是针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再加上其有皇子身份的加持,这其中更添加了一些水分。 先前他对上玄哥的那第三副对子,也并非他所对上。 而是因为玄哥所作的对子,恰好与其老师陈鸿大儒的相同了。 现在玄哥出这两副对子。 柳如风想要不通过其他人帮助,短时间内答上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难怪他刚才无比果断的认输了。 接着,赵凝雪又翻到了字条的另外一面。 这一面先写了玄哥对作诗的要求。 要求其实很简单,要求这柳如风作诗词一首咏赞梅花,但通篇不能出一个梅字。 另外便是,柳如风所作这首诗词在文学造诣之上要高于玄哥所作的作品。 悼边关: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好美的诗句,玄哥,你是想念亡故的亲人了吗?” 回身望了一眼那站在马车前,尚不清楚自己身份已经泄露的叶玄。 赵凝雪杏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这些年来,自己时常悲叹自己年幼桑母,又因为父皇要稳固朝局,将自己寄养在了誉王府,再加上脸上胎记的缘故。 感叹世间的不公。 而今回想,与玄哥相比,自己的遭遇当真算不得什么。 玄哥的父亲在其年幼便为国戍边,战死沙场。 母亲没过几年也撒手尘寰。 纵然这些年叶老侯爷一直对其宠爱有加,但这些又岂能弥补双亲尽失的遗憾呢? 而且从小便在皇室尔虞我诈之中长大的赵凝雪更能深切的体会侯门深似海的含义。 叶家这般在大靖王朝显赫的家族,内部的争斗虽比不得皇室。 各房之间的争斗也是极为激烈的。 玄哥父母在的时候,自然无人敢说他什么。 可玄哥父母亡故,即便是有爷爷叶老侯爷袒护,这种袒护也是有限的。 毕竟从老侯爷的角度出发。 他更多的是要考虑整个家族的利益得失,而非是玄哥一个人。 这些年,玄哥故意装作自己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离经叛道的浪荡纨绔弟子。 不就是想让叶府其他各房的人消除对他的顾虑吗? 只是赵凝雪这一番心理活动,并不得而知。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想要为难令自己生厌的“小人”柳如风,竟然会让这妮子遐想了这么多。 “那个,郡主殿下,可否将叶小侯爷这所出的三道题目说与我等听听?也好让我等观瞻学习一番?” 这时。 大靖学子一方,有人被推出了头。 抱拳作揖,神情恭敬的面对赵凝雪语气和缓的问道。 赵凝雪当即轻轻颔首。 “自无不可。” 随即,她将叶玄所出的这三题尽数念于围观的一众人听。 这第一副对子上联一出之际。 人群之中便凭空生出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接着便是深深的惊叹。 而等到第二副对子出来的时候。 人们却是沉默了。 周围安静到几乎落针可闻。 便是本来神情极为不服气的陈山,柳元佑等南晋儒生、学子也都是彻底沉默下来。 倘若说,先前因为叶玄假扮马夫,他们对马夫有着打心底的鄙夷,不信其有这般才情的话。 那现在其身份被六皇子暴露出来之后,他们内心有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虽说叶玄斗败柳生的事情,南晋民间多有不忿和怀疑。 认为大靖方面多有作弊的嫌疑在里面。 可只有真真正正与柳生交谈过,清楚其中细节的人才明白。 那日,叶玄当真几乎碾压了柳生。 诚然,在面对大靖读书人,他们依旧嘴硬到死。 “比之先前替世子殿下出的那三副对子还要难上许多的对子,这两副任何一副,不说是千古绝对,只怕当今天下能够真正对上并且极为契合者,绝对超不过一手指数!” 大靖一方,有人下了结论。 以往这个时候,南晋一方定然会出言反驳。 此刻却是一个个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点头之后,脸色却又是一变,生怕自己的举动热闹了六皇子,于是急忙转头看去。 却发现后者眼睛出神的望着远处马车前的叶玄,压根没注意这边。 也对,六皇子虽是读书人,可他更是一名皇子。 相对于答得上答不上这些对子,他更关心的是能不能笼络人心,以供他驱使吧? 随后,赵凝雪又将那一首《悼边关》念于众人听。 说实话,这首诗算不得多么的惊才绝艳。 但精巧就精巧在全是咏梅之余,还寄托了一份思念之情。 尤其是后面两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更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 当真读了之后,让人惊叹。 第284章 帮最厌恶之人争储? “多谢郡主殿下念读,叶小侯爷当真不愧为文曲星下凡,今日之举,当不输那日于国子监门前与柳生柳公子对赌。” 赵凝雪轻嗯了一声。 盈盈眉眼之间,带着丝丝窃喜之意。 “六皇子,诸位,时候不早了,本王还要赶去诗会现场,就此别过。” 今日虽大靖学子被这南晋人设擂大大的拂了脸面。 可后面叶玄这一番操作,却直接将这负面影响给抹平了不说,更是凭着自己出的几副千古绝对和所作的诗文,大大的为大靖挣回了脸面。 也为他这个老丈人长了脸,此时自然是心情大好。 “好,誉王先前之言,小王谨记,今日诗会之后,必定登门拜访。” “本王开门迎候!”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 誉王赵毅引着赵凝雪与儿子赵辰返回了马车。 车前,叶玄百无聊赖。 见誉王三人磨蹭了许久才返回,随即理了理衣服,装作几位恭敬顺从的模样。 誉王瞅了他一眼:”行了,别再装了,你的身份被人家看破了。“ “看破了?不会吧,小子自问今日演得很到位呀,并无什么出戏的地方呀?” 叶玄嘎巴嘎巴眼珠子,一脸的疑惑。 转头向着柳如风方向望去。 便见其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对着自己轻轻颔首。 便是其身后先前恨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陈山,柳元佑等人的神情也变得和缓起来。 还真是被看破了? 到底哪里出的问题? “好了,别想了,先前你小动作那么多,人家想到是你也并不奇怪,再有你临时取一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一个独孤玄,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是你吗?” “王爷,您说我这名字取的有失水准,小子认,您说我小动作多,这个从何说起呀?“ 叶玄疑惑不已的模样。 “哼!你小子真当本王是瞎子不成,辰儿和本王在与南晋方面争论之时,你小子手往哪儿牵呢?” “马夫跟堂堂的郡主并肩而立也就算了,还牵着人家的手,你真当人家都是猪脑子?” 叶玄神情瞬间尴尬。 “不是,他们眼神有那么尖,我都用衣袍遮挡了的呀?” “你是遮挡了,可你跟凝雪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你们自己!” 誉王赵毅一句话,直接让赵凝雪也跟着脸色绯红起来。 叶玄也是恍然大悟。 靠的! 失算。 光想着用衣袍遮住手了。 却忘了凝雪这妮子很容易脸红了。 堂堂郡主殿下与一马夫站在一起,尚且说得清。 可你没来由脸红这又怎么结实。 “那那姓柳的怎么说?” “姓柳的,怎么,前几日你不是对人家还客客气气的嘛,怎么今日?” “小子当当初瞎眼,未曾看清楚这柳如风的为人,早知他是如此伪善的小人,小子岂会理会他?” 说话间,叶玄眼神流露出极度的厌恶之色。 “呵呵,南晋在我大靖兴起的风浪始作俑者并非这位六皇子,许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配合演戏罢了。” “对了,今日诗会之后,你要虽本王回府一趟。” “王爷有事儿要吩咐?” 叶玄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不是本王有事要吩咐,是圣上。” “圣上?” “是!” 誉王点点头。 “南晋国主如今年事已高,有了立储的倾向。圣上的意思,辅佐一个对我大靖有利的皇子上位。“ “谁?” “你厌恶的那位。” “谁?六皇子!” 叶玄差点直接惊叫出声。 得亏他明白此事干系重大,后面直接压住了声音。 “不是,王爷,这位都改姓柳了,南晋皇室还会容忍他成为储君?” “我记得南晋国主是个种马,啊不,皇子有十一二个吧?” 突然冒出种马二字,叶玄又急忙刹车。 誉王和赵辰听得种马二字,稍稍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便意会了他种马二字的潜台词,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赵凝雪更是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 一脸幽怨的模样。 “是很多,而且比这六皇子势力大的至少有三四股,可以说,这柳如风几乎就被排斥在了立储行列之外了。” “名字都改姓柳了,能不被排出嘛。等等,王爷,您与我说这些,该不会是……” 猛然间,叶玄意识到了什么。 眼珠子滴溜瞪了起来。 誉王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圣上的意思就是让你替这位出一个万全之策,让其有机会竞争这储君之位?” “开什么玩笑!陛下当我会言出法随呢,想让谁当这储君就能当储君?再说了,我对南晋皇室内部的事情一概不知呀?” “这些今夜柳如风会与你说,你要做就是根据所掌握的讯息,分析切实可能增大机会的办法。” “可以拒绝吗?” “你想欺君?” 誉王眼神一冷。 “这就欺君啦?” 叶玄傻眼。 “是不是欺君,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这事儿我真没谱呀,再说了,陛下既是要行统一大业,那还管这上位的是不是对我大靖有利的?” “自然!” “一统大业,不可能一蹴而就。如今我大靖要集中注意力对付党项人,自然在其他各方要进行怀柔安抚的策略,先将他们稳住。” “这种时候,自然一位与我大靖温顺的继任者,总比三天两头挑事的要好的多。” “再有,如此做,也可以起到麻痹南晋内部一些温和派的效用。” “懂,温水煮青蛙?” 叶玄撇了撇嘴。 他岂会看不透永盛帝心中的定计。 “温水煮青蛙?” 叶玄只好解释了一遍。 赵毅眼神明亮,轻轻颔首。 “你小子,总是会冒出一些听都未听过的名词儿,这温水煮青蛙极为的贴切。” “行了,你小子也就别抱怨了。只要此事能够成,你便是大功一件,与你未来的仕途大有裨益。” “我又没想过非要走仕途,官场尔虞我诈,非我所想。” 叶玄撇子道。 “不想跟要不要走是两码事。而今你身处的位置决定了你不得不走,你想要助陛下一统天下,就必须要在朝中掌权。同时,叶府如今虽如日中天,可你爷爷终究年事已高,中生代又未能在朝中站稳脚跟,一旦你爷爷年迈,不能为朝廷所用,总是要有人顶上去的,否则,叶府必定衰败!” 第285章 狗日的纲常! 思来想去 “成吧,小子虽说心中一百个不甘,但是看在王爷您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那本王还要谢谢你咯?“ 誉王被叶玄这话给搞得有些想笑。 明明是自己认清了现实。 却偏偏还要说卖自己的面子。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一点不随他爷爷的耿直! “嘿嘿,都是自家人,说谢谢就见外了。” “诗会只怕是要正式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车吧。” 见自己的花花心思被看破,叶玄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嘿嘿一笑,急忙转移了话题。 誉王本就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轻“嗯”了一声。 便挥了挥手示意等候在前面车驾前的王妃几人上车。 叶玄也是让马夫搬来了马凳,扶着赵凝雪上了马车。 随后却也是准备钻进车厢内。 结果便是迎来了赵凝雪大惊失色的声音。 “你,你怎么也进来了,你快出去,快出去?“ 一边说着,小妮子还伸出手,使劲的将其往外推? “不是,为夫的身份都被人点破了,我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吧,外面风大,让我进去暖和暖和!” “那也不成!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坏了礼数。” 赵凝雪轻咬下唇,依旧不肯。 车厢内,婢女莺儿则是盘坐在一旁,看着僵持的两人很是犯难。 “凝雪,你没发烧吧?先前我扮马夫的时候不也钻进来过嘛,你也没说我男女授受不亲,现在?” 叶玄神情愕然的望着赵凝雪,一时闹不明白这妮子这是突然怎么了? 要知道刚才从王府来这渭水之时,自己可是没少偷摸摸的溜进车厢内。 虽说没有到又搂又抱的程度,却也是耳鬓厮磨,好不亲热。 这才过了多一会儿,怎么就转性了呢? “你……你能小声点不?你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 赵凝雪唰的一下,面色绯红不已。 耳根红润的近乎要滴出水来。 她继续与叶玄僵持着,而后透过车厢上的窗户望向车外。 百丈之外,那可是成千上万大靖和各国的学子看着这边呢。 这若是让他们出去乱说,自己这堂堂大靖郡主作风不检点,有水性杨花之态,那自己便不用活了。 而这时,叶玄也看到了赵凝雪注视的方向。 顺着其视线看了过去,立时便明白过来。 “你是怕他们说闲话?” “你以为呢?” 赵凝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虽举止莽撞,可总归是在路上,无人知你进我围帐,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这般轻佻的举止,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说罢,又是嗔怪的横了叶玄一眼。 “怕什么,反正你我已经有婚约在身,谁能说三道四?” “怎么就不能?你我虽有婚约,可终究没有行那最后一步,我依旧是大靖郡主,你是叶府的小侯爷,君臣有别,你知道吗?” “万一被有些人拿此说事,我虽不会有事,可是你呢,你让父皇治你的罪还是不治你的罪?” “合着今日我这车厢是进不去了?” 叶玄眉头微微皱起,脸色已然有些不悦。 他不明白明明两人两情相悦,且有媒妁之言,陛下亲自下的诏书。 为何赵凝雪在旁人面前依旧这般拘束,不敢越雷池一步。 更不明白这种男欢女爱,正大光明的事情,其他人有什么好说道的? 非要按照那些死板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谓的三纲五常来硬抠细节吗? 这些乐意无事生非之人,又到底是何居心? 赵凝雪无比坚定的重重点了点头,红唇紧咬。 “玄哥,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大靖许多有关纲常的规矩,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制定了便要遵从,更何况我是父皇的女儿,更应该以身作则,当为表率,而非假借特权,行僭越之事。” “所以,还请玄哥,你能体谅妹子的良苦用心。” 说罢,其眼神之中已然带上了一抹哀求之色。 事实上,赵凝雪此刻比叶玄更像将他拉入车厢之内,两人好一番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一番。 亲眼见证了自己心爱之人犹如大英雄一般,将那六皇子在内的一干南晋人给怼的哑口无言,并且在才情学识之上,碾压了他们。 她又岂会不想偎依在心爱人的怀抱,倾诉自己的爱慕和钦佩之情呢? 然而,她却不能如此。 渭水诗会是父皇经过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拉起来宣扬大靖文坛的一杆大旗,任何一位皇室成员的言行举止,都可能影响大靖在他国学子心目中的印象。 倘若自己今日将叶玄放入车厢之内。 自己背负了水性杨花,举止不检点也就罢了。 若是让对大靖别有用心的他国之人给大靖皇室冠上亵渎圣人之道的罪名,那才是真正的要闹出大麻烦。 搞不好,父皇多年少想要速到大靖儒家正统的苦心都将付之东流。 “你这妮子,都这般说了,我总不好再逼你。” 见赵凝雪神情焦急,叶玄也不好再强逼他什么。 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从车厢内退了出来。 待到退出来之后,他直接看向了百丈之外那围观的上千号人。 果不其然。 大靖一方不少学子,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了下来,表情变得自然了不少。 而诸如南晋和其他番邦一些人则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好似他们紧跟了许久的八卦新闻突然戛然而止了一样。 “哼!也便是凝雪苦苦相求,否则,你们在本侯爷这里算个屁,待一统天下,敢嚼舌根自,用那狗屁三纲五常乱扣帽子者,我全部咔嚓了你们,老子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文字狱!” 哼哼了一声,叶玄坐在了车驾边上,伸手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匹。 那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快速的向着前路奔去。 转眼,便消失在了这河堤之上。 “还以为这姓叶的直接入内与那平阳郡主同乘一车呢,没想到他倒是挺能忍。” 见叶玄退出了车厢。 陈山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一瞬间,柳如风直接转身,眼神阴冷的望向了他。 “殿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陈山表情倏然一紧,结巴道。 “师伯,本王看在陈鸿老师的面子上喊你一声师伯,本王也希望你能真正衬得起师伯二字!” “你在学识之上不能正面胜了那叶玄,也就别指望在其他方面利用阴谋诡计,卑劣手段能将叶玄拉下马。” “你都能想到利用伦理纲常的说辞,发难人家,你觉得聪明绝顶的叶玄不会想到?他会轻易给你把柄?” “是你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呢,还是觉得人家太笨?” “我……不是,殿下,您……您怎么突然替这姓叶的说话了,他可是几次三番让我南晋丢脸啦?” 陈山被柳如风说的有些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反问道。 第286章 柳如风的忧患意识! 他是让我大靖丢了脸不假,可若是他能让本王登上储君之位,便是再丢脸又如何?“ “儒家正统,中原文脉根本所在?这两百多年,因为当年前朝大梁黄家属院藏书以及几名大儒的衣钵传承几乎尽数被我南晋所得,我南晋在儒家学说之上一直想要执天下之牛耳,更是想要与国力天下第一的大靖一争高下,看似风光无量,实则祸患无穷。” “岂不闻德不配位,必遭灾祸!我南晋倘若还一门心思与大靖争夺儒家正统之位,只怕更大的祸事还在后头呢……” 柳如风说完,一声长叹。 眼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与大国为邻。 人家不想要的才是你能得到的。 人家想要的你实力不济根本就没任何资格争夺。 强行争夺就会带来灾祸,轻则折损国家元气。 重则直接亡国。 这一点,他柳如风看得很清楚。 只是可惜的是,直到如今。 父皇与几位皇兄依旧在为南晋曾经执天下文脉之牛耳,儒道之魁首而沾沾自喜。 而且在一百多年以前被大靖孔半圣近乎用蛮力抢夺去了儒家正统地位之后,不反思这种局面出现的根本原因,却在痛恨和谩骂孔半圣并且挖空心思想要将失去的夺回来。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柳如风的这一番话,却也是让陈山面色僵硬无比并且流露出一抹阴寒之意。 大儒陈鸿的兄长! 又是这样的腔调! 只要提及自己,永远是自己只是大儒陈鸿的兄长。 别人对自己礼遇有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自己所行任何事情都不能辱没了自己弟弟的威名! 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山对着柳如风躬身一拜。 故作洒脱的说道:“呵呵,殿下教训的是,老夫省得了。” “希望你真的明白本王的良苦用心,莫要做一些傻事,有些事情若是做了,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的,便是陈鸿老师,也救你不得。” 陈山神情又是一僵,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但他已经清楚柳如风指得是什么了。 …… 离开渭水河堤 誉王府一行车驾又往前行了数里的距离。 期间连过了数道关卡,终于到了位于河滩之上的诗会的主会场。 此地早已经是旌旗飘飘,热闹非凡。 河滩之上的巨大空地之上。 各式各样装饰华丽的车驾有百十乘之多。 除了,大靖国的一些王公贵族和富商权贵。 便是周边各国一些喜好诗词文章名士大家也有不少应邀前来。 叶玄站在马车前,踮脚望去。 发现,突厥、云国和南晋的车驾都早已经赶至。 除了这三国之外,叶玄还看到了一些党项国人的影子。 党项国使团虽然已经离去,但是党项国内一些对大靖有钦慕之情的学子,还是以个人名义赶了过来。 其中也不乏一些名声在党项国颇为显隆的读书人。 “哇,还是有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南晋国在那河堤之上使绊子,今日这诗会会冷清下来了呢。” 车厢内,赵凝雪的婢女莺儿探出头来,看到外面的盛况,惊呼一声。 “呵呵,莺儿姑娘,你太高看南晋人了。” “父皇在此举办诗会,岂会全无备案,正门方向虽是被南晋人设擂赌了不少人,可是其他各处的侧门可是没堵住呢,一些学子还是可以从那些入口进入的。” “再说了,南晋人也只敢拦一些普通的学子和读书人,像那些有头有脸,在文坛早已经有建树和威望的他们可不跟拦。” “一来,怕得罪人。二来,南晋带来的那些人对付普通的学子尚有余力,真正对上成名已久的儒家名士,却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们今日的目的本就是树立南晋在儒家在文坛的超然地位,倘若被人斗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叶玄神色淡然,颇有耐心的与莺儿说着。 “姑爷,若按您的意思,岂不是早就清楚南晋不可能阻拦住陛下举办此次诗会,可为何先前却将事态说的那般严重呢?” 莺儿神色讶然,问道。 “呵呵,不说严重一点,怎么能给南晋人扣帽子呢?” “只有将事态说的越严重,这给南晋人扣的帽子才能越大,那以后倘若要追究南晋的责任,也能获得更多的补偿,不是吗?” “啊?还……还能这样?” “呵呵,自然能。莺儿姑娘,这些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够理解的,你呀,只管伺候好郡主就成了。” “这般尔虞我诈的事情,是大靖男人该做的事情。” 温醇的一笑。 叶玄示意马夫跟上前面的誉王。 最终,车子在一处专门为皇家划定的区域停好。 叶玄从车上下来,然后搀扶着赵凝雪下了马车。 “既是已经被人认出,为何不换下这身行头?” 见叶玄依旧穿着马夫的装束。 赵凝雪微微皱眉。 “不急,除了那柳如风等人之外,其他人都还以为我还躺在叶府养伤,未来这诗会呢。待会,先看看各方的反应,也好制定接下来的策略。” “姑爷,您不是说您所向披靡,无惧任何的挑战,可以横推一切吗?” 刚才赶马过来的路上。 叶玄虽未能进入车厢内,却不耽误其口若悬河,一番吹嘘。 赵凝雪都被其半真半假的话给说的两眼盈盈,放光不已。 更不要说婢女莺儿了。 “呵呵,你傻呀。我来问你,你从此地去往长安城内走着可以到达,骑马也可以到达,乘马车也可以到达,倘若是你,你选择哪一种到达方式?” “姑爷,这还用问嘛,自然是乘马车了,乘马车又快又舒服,又不颠簸。” 婢女莺儿几乎是下意识说道。 “呵呵,就是这个道理。你家姑爷自是有胜对方的百种方法,可不代表我只用一种方法,既然有刻意省力,让自己舒服的方式,为何要选择那费力的方式呢?” “而今姑爷我假装遇刺伤重,就是要探听各方的虚实,制定针对性的策略,如此方能事半功倍,不费力气,你可是懂?” “好,好像是懂了。姑爷的意思,能用一力分气,绝对不用十分力气。” “完全正确!” 叶玄打了个响指,面露微笑。 “看吧,我就说玄哥命硬的很,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你们还不信,这不,就在郡主殿下这里来了。” 一道嚷嚷声响起。 背后,突然又几道人影闪现。 却不是常宝宝等人又是谁? 第287章 命理之术? 几人俱是身着锦袍,打扮的骚里骚气,俨然长安风流才子的派头。 只有叶玄清楚。 这几块货在文学造诣之上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草包的要命。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赶到了近前。 先是对着身旁的赵凝雪一番行礼之后。 几人便凑上前来。 一脸的玩味笑容。 “嘿嘿,玄哥,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哈,看来跟郡主嫂子耳鬓厮磨的确能令人神清气爽呀。” “那可不是,都说爱人如养花,这相爱的人凑在一起呀,就是能让彼此产生愉悦心情,而且还能让人更显得神采奕奕,看郡主殿下和玄哥这般样子,足可见这话一点不错呀。” “那是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常宝宝,候策,苟长命各自笑嘻嘻的附和起来。 “滚蛋!就你们几个草包,也想学人家读书人舞文弄墨,也不怕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快说,你们怎么知道老子是装受伤的?” 叶玄伸腿欲踹几人,旋即笑骂着问道。 “嘿嘿,那自是神机妙算啦。” 常宝宝咧着嘴一笑,掐动手指,宛若真的在算命的模样。 “你是皮痒了是不是,说人话!” 叶玄面色猛然一紧,厉声道。 “长命爷爷说的。” “长命的爷爷?” 叶玄神情又是一怔。 苟长命随即道:“玄哥,你忘了我爷爷通晓命理之术,他说过你命格硬的很,小的灾祸往往都能够逢凶化吉,而俱爷爷推算,近来你虽有小波折,却却大灾,因而说你此次受伤多半是装出来糊弄其他人的。” “我把这事儿跟宝宝,猴哥说了,他们不信,这不就来这诗会一探究竟,没想到真被爷爷说中了。” 听得此话。 其他人依旧是神色平平。 而叶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看向苟长命。 “长命,当年你爷爷和我爷爷都参加了龙城决战吧?” “嗯!” 苟长命轻轻颔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四十多年前的龙城之战,我大靖投入兵力近八十万,最终却是只回来了不足三十万,足足死伤了五十多万余人,两位老人率部血战了五天五夜,最终得以逃出生天。” “也正因为这一次战役,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人才最终成了过命的兄弟!” “嗯!这些我自然知道。” “我是想说的是,当初两位老人似乎是被突厥和草原各部族的联军重重包围了吧?” “不错!围困他们的敌军差不多有数万之数,两位老人手中的将士不足三千人,可两位老人却犹如有天助,一路左突右冲,愣是在敌人的包围圈之中寻到了生路,一路率残部逃了回来,堪称奇迹。” 说到此,苟长命又是一番感叹。 不光是他,便是常宝宝,候策等人也是一脸的感慨之色。 当初的情形,如今被朝内的一些人来推演,依旧是十死无生的绝地。 可当年,两位老人不仅自己逃了出来。 还带回来了,近三千多残部,简直就难以用常理来评说。 叶玄轻笑一声,旋即面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他望着苟长命。 “长命,你当真以为这仅仅只是一次奇迹吗?” “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奇迹,只要人能创造的事情,那就不能说是奇迹!“ 叶玄斩钉截铁道。 “玄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苟长命听懂了叶玄的言外之意,微微凝眉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苟爷爷精通命理之术,会不会当年的事情,你爷爷早就已经算到,而他与我爷爷两人最终能够率部逃出升天,就是因为可以利用命理之术,趋吉避邪,避过了可能深陷死地的方位,最终得以逃出生天的?” “通过命理之术,趋吉避邪?” 这一下子,不光是常宝宝、苟长命和候策了。 便是赵凝雪也是一脸的惊讶神色。 无他。 主要是叶玄说得这些实在是太过玄乎了。 玄而又玄的东西,当真可以作为根据吗?“ 然而叶玄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而后重重的点头。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颇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的情形,事后,我大靖各方包括突厥人推演,都认为两位老人不可能带着三千部众回到大靖,可偏偏他们做到了,用常理已经无法评判,那接下来又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才合理呢?” “而且你们只要仔细回想这些年,狗爷爷的带兵,你们就会发现。苟爷爷其实带兵的本事算不得多强,至少比猴子的爷爷和宝宝的爷爷还是要差上一大截吧?” “可是呢,历次与突厥,党项的会战之中,苟爷爷所率的部众都是战损比最低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再有,这几十年,我大靖朝堂风起云涌,苟爷爷每次都能避过风头,让苟家不至于落入险地,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吧?” 叶玄的这繁华直接把诸人给干沉默了。 常宝宝看了看苟长命,又看了看叶玄。 环顾一下众人。 “你们还别说,好像玄哥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长命,你爷爷似乎每次都避过了朝廷文官群体针对我大靖武官的攻讦吧?” “这些年,大靖朝堂之上,文臣武将,除了玄哥在的叶家能够保持一贯的受宠,其他各家,包括我常家,候家,李家等等似乎都曾经陛下治国罪吧?” “你这样说的我苟家好像未曾被陛下治罪一样,我爷爷两次从兵部尚书位置上落下,我父亲数次被贬谪难道就不算了?” 苟长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哼!你小子还好意思说!” “你爷爷本就是在兵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兵部尚书本是叶爷爷的,几次贬谪不都是给叶爷爷腾地方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左侍郎的位置?” “再有你父亲跟你几个叔叔,虽的确被陛下贬谪,可都是贬谪的有限。我们几家呢,数次都被贬谪到天高皇帝远的位置上去了,与我们几家相比,你们苟家也能说是郊区郊游了。” 常宝宝这番话,直接说的叶玄差点没笑出声来。 苟长命一番寻思,似乎的确也如常宝宝所言,便没好意思再多说。 这是,赵凝雪却是突然开口。 “玄哥,你突然说起这件事,是有什么打算吗?” “呵呵,起先是没什么打算的。但是宝宝说长命爷爷精通命理之术,算到了今日我是装受伤,那他的这项本事可不能这般荒废了。” 第288章 双女较量! “你是想?” “我暂时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尚没有想要该如何付诸实践。” 叶玄轻轻摇头,眉头轻凝道。 “玄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说你想要让我爷爷做什么吧,你说,我回头问问,看看老头子愿不愿意干,倘若他不愿意,只怕说了也白说。” 苟长命见叶玄卖起了关子,于是催促起来。 “长命,这事情我不能与你直说,隔墙有耳。” 叶玄一脸正色的看着苟长命,带有暗示性的扫了一眼周遭。 继续说道:“今日回去之后,你只需要将今日我问你的事情与你爷爷一五一十的说一遍,最后问他一句,可想让苟家更进一步,位列公侯之列,他应该就知道了。” 苟长命心中依旧不解。 可是他见叶玄不像要再回答什么的样子,也便没再勉强,点头应是。 众人说话之际。 王府的随从便已经上前来报。 王爷让平阳郡主赶紧进入会场。 于是,一众人便前呼后拥的向着河滩上的主会场行了过去。 没走太远。 叶玄便发现了站在河滩一块沙地之上,身着一袭突厥民族服饰,背对自己的阿史那·胭脂。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其窈窕曼妙的身姿之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阵阵秋风吹拂而过,带来了缕缕香风,令人鼻息不由的轻轻抽动,颇有几分神清气爽之感。 “玄哥,这便是那突厥胭脂公主?” 常宝宝凑上前问了一句。 靠的! 你踏马脑子抽风呀,没看见凝雪脸色不太好看吗? 叶玄有些想要骂人。 前些日子,自己与这胭脂公主同乘一骑,闹了个不小的误会。 此事还差点让自己跟凝雪闹了个不欢而散。 现在你又这般提,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不好过嘛、 叶玄使劲的向着常宝宝使眼色。 后者却好似压根没看到一样,置若罔闻。 “玄哥,不是,你向我嘎巴眼干什么,你眼睛里进沙子啦?” 我眼睛进你啦! 你他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叶玄心中叫苦不迭。 这是,赵凝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没那么小气,先前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就是了。你既是先前与这胭脂公主谈论商议公事,接触颇多,便是回答一下宝宝又能如何?” “没……凝雪,你误会了。我虽先前的确奉陛下之名与突厥商议了一些事情,但与这胭脂公主着实有些不熟,凝雪,你一定误会了。” 叶玄哪敢真的承认,急忙矢口否认。 同时,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常宝宝,一副要刀人的冲动。 就在这时。 一道极为幽怨的女声响起。 不知何时,那不远处河滩之上的胭脂公主已然到了近前。 只见他一双深凹碧蓝的卡姿兰大眼睛带着浓浓的委屈之色。 “叶小侯爷当真与胭脂不熟吗?那你我把酒言欢,互诉衷肠又算是什么,是一场梦不成?” 哎…… 你别胡说八道哈。 你说把酒言欢我就认了,我什么时候与你互诉衷肠了? 叶玄额头之上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他面色有些煞白的望着好似被自己始乱终弃了的胭脂公主。 “胭脂公主,就算是在下先前说错话了,你我很熟,那也是因为大靖与突厥公事的原因,说互诉衷肠,只怕有些过了吧?” “过了?前几日,胭脂与叶小侯爷那般开诚布公,坦诚相待,还不算互诉衷肠吗?” “不算!咱们说的那些事情都事关大靖与突厥,并无个人之事在其中,又怎能算是互诉衷肠呢。胭脂公主,你这大靖学问还是要多学才是。” 叶玄一脸的正直神色。 嘴上虽是与这胭脂公主说,眼睛却是一点也不看对方一眼。 这妮子今日比之先前几日打扮的还要漂亮。 一身紫色的马褂软套,里面是一件鲜红艳丽的长裙。 腰间被一根装饰着玛瑙宝石以及金玉的腰带束缚着。 芊芊细腰,盈盈一握不说。 本就魅惑众生,艳丽无双的脸蛋还经过自己一番粉饰,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娆美感,简直可以说是追魂夺魄。 偏偏这样的女子,还是一个腰细臀大胸部大的尤物。 这一番结合在一起,杀伤力几乎是成指数增长。 就这一会儿功夫。 叶玄便感觉到自己身后,常宝宝、候策等人已经快要流哈喇子了。 若不是碍于场合,碍于对方的身份。 这几块货,怕是已经扑将了上去。 众人,从始至终,除了叶玄之外,无人注意到赵凝雪的神色。 都说这漂亮女人天生就是敌人,这一点也没有错。 从发现这阿史那·胭脂那一刻。 她眼神之中的防范之心便没有减弱半分。 而且,随着后者那几次明显带着刻意的挑衅言语,其眼神也变得愈发的冰冷起来。 更要命的是,赵凝雪这杀人的目光不仅仅只针对于阿史那·胭脂一人。 连叶玄也包括在内了。 这妮子,嘴上说不计较,不关心。 实则心中无比计较,也无比关心。 试想,谁希望自己的男人与其他的女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并且卿卿我我,有一些说不定道不明的情愫呢? “这边是突厥的胭脂公主吧,果然生得美艳万分,令人着迷不已。” “只是胭脂公主这着装,在我大靖未免也太过暴露了一点吧,要知道在我大靖,女子着装当以不露出身材为好,这般又是小夹袄,又是束腰带,而且如此贴身,当真不合适呢。” “也便是胭脂公主是外邦人,若是我大靖寻常女子,这般打扮,只怕要被说成故意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了呢。” 沉默了片刻。 赵凝雪率先发难。 一发难便直指,这胭脂公主的着装。 胭脂公主脸色微微一变,接着邪魅的一笑。 “呵呵,这位当应该就是被大靖皇帝陛下下放到誉王府的平阳郡主吧?哎,说来,郡主殿下也是可怜,明明是公主的身份,却就因为母亲亡故,在大靖皇宫不得宠,只能降级为郡主,若是胭脂是您的话,定然要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 “另外,郡主殿下对本宫的说法,本宫是不敢苟同呢!” “有何不敢苟同的?” 赵凝雪冷峻着面容,厉声问道。 第289章 无效争论! 阿史那·胭脂嫣然一笑。 旋即带着挑衅性意味的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曼妙的腰肢。 霎时间,异域风情拉满。 接着她伸出右手食指插入耳边的秀发轻轻挽出一个发圈。 “平阳郡主殿下,在我草原之上,本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自己的丈夫和打了胜仗归来的英雄们。” “既是如此,我突厥的女人自然要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无比,如此才能配得上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我们的族人争夺来金钱和粮食。“ 还未等阿史那·胭脂把话说完。 平阳郡主便是轻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哼!你们突厥的男人在战场上浴血拼杀,为你们争夺来金钱和粮食?可你可曾想过,他们抢夺来的每一两银子,每一粒粮食,都几乎是建立在杀戮我大靖边民的基础之上的?” “举起自己的屠刀,杀戮我大靖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便是你们心目中的英雄,胭脂公主,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笑?为何可笑?” “杀戮他国子民还不可笑?” “是吗?那你们大靖的将士便没有杀戮我突厥的子民?” “若是如此的话,大靖如此浩瀚的国土是与生俱来的吗?” 阿史那·胭脂说完,又是戏谑的冷笑,神情同样带着鄙夷。 “你大靖高祖皇帝,当年南征北战,手下的精兵悍将之中,喜欢屠城者有数人,但凡敢稍稍抵抗着便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屠城,本宫倒是想问了,那些向着无辜百姓举起屠刀的大将开国公侯,是英雄呢,还是屠夫?” “这……” 赵凝雪脸色瞬间大变。 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史那·胭脂言语不停。 “我突厥英雄为我突厥女人,老人与孩子争夺来金钱和粮食,为的是让族人得以生存,民族得以延续,仅仅只是保持基本的温饱。“ “反观你们大靖,本就拥有中原、关中、湖广广大富庶之地,钱粮充足,却依旧毫不知足,想要侵夺周边小国的疆土,以满足某些人的权力之欲,为此,不惜穷兵黩武,本宫倒是要问问郡主殿下,这又该如何解释?” 赵凝雪紧咬了一下红唇,脸色越发的有些苍白起来。 最终,沉默了少顷。 “就算是我大靖一些先辈有些穷兵黩武的倾向,但终究不是全部,难道你们突厥存在六百余年,便没有穷兵黩武的可汗,若如此,突厥也绝不可能有如今这广袤的疆土,不是吗?” 似乎是感觉找到了攻击对方的弱点,赵凝雪立时有支棱起来,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 且故意挺了挺胸膛。 不过下一秒,在看到阿史那·胭脂那被夹袄包裹依旧比自己大上一圈的胸肉,随即又有些示弱的缩了下身子。 不过表情依旧不愿意有任何服输。 阿史那·胭脂当即面露狡黠的冷笑。 “平阳郡主这番话不觉得可笑吗?若是依着你这般说辞,岂非是我突厥与大靖半斤八两?如此,你还有何脸面说本宫呢?” 一侧 叶玄听得是冷汗直流,差点就直接双手捂面了。 事实上赵凝雪也算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但与能够代表突厥来参与大靖朝会并且代表突厥与大靖谈判阿史那·胭脂相比,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便说突厥与大靖之间近两百年的征伐,乃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中,自有不同的解析。 辩论这些,纯粹是脑袋有坑,吃饱了撑得。 可是偏偏不论是赵凝雪,还是这阿史那·胭脂,都不是现在叶玄想要得罪的。 赵凝雪是自己的未婚妻。 而阿史那·胭脂,前一阵子也有颇多暧昧的情景,若是这小妞拿这些事情来刺激赵凝雪,今日这种境地,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弄不好,自己这刚刚树立起来大靖英雄的伟岸形象就会直接坍塌。 赵凝雪俏脸之上寒色满布,紧咬红唇,她想要反驳,最终却是无法组织出强有力的语言。 只能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 “反正今日你这般与我大靖礼法而言便是有伤风化!” 阿史那·胭脂却也不以为意。 她尖俏的脸蛋之上再次浮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旋即看向了一旁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的叶玄。 “郡主殿下,我能问一句,你这般针对本宫,针对我一突厥使臣,当真是因为本宫今日穿着与你大靖礼法背离,还是说因为本宫曾经与你心爱之人有过肌肤之亲呢?” 一句话,赵凝雪的面色又是一僵,变得铁青无比。 她紧咬红唇,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叶玄,又倔强的昂起头。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倘若是的话,本宫敬佩郡主殿下扞卫自己所爱的勇气。倘若不是,那本宫只能说一句郡主殿下虚伪了。” “虚伪?“ “自然!便如今日郡主殿下相想与本宫争论的我突厥勇士是英雄还是屠夫一般,你不觉得一些时候,你们大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如此,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眼见赵凝雪的神色越来越寒。 阿史那·胭脂却是掩嘴娇笑一声,腰肢曼扭。 “算了,本宫这次出使大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与郡主殿下争高下了。” “本宫说一句郡主殿下不愿意听的话,早年你虽遭遇刺杀丧母,命运孤苦,实则这些年却一直受到了很好的保护,对于国与国之间到底为何而争斗根本好不了解,甚至说毫不知情!” “什么时候,郡主殿下能去往边关,去往他国一探究竟,就知道,为何他国对大靖所占有之疆土念念不忘了。” “哎呀,此番又是大逆不道的话,不说了,不说了。” 一声略带几分假意的娇笑之后,阿史那胭脂有转头看向了叶玄。 “叶小侯爷幸得没事,不然,小女子可是要担忧死了呢。” 一句话,赵凝雪面色随之又寒了下来。 好似预判到了赵凝雪。 阿史那·胭脂看向她:“郡主殿下莫要吃醋生气,本宫这般说并非是对叶小侯爷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他与本宫,与我突厥意义重大呢。“ 第290章 利益趋同! 赵凝雪冷哼一声。 没有插话。 这时候,她若是插话,便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自己也就成了爱吃醋,爱生气,没有任何度量的郡主。 叶玄:“呵呵,胭脂公主当真好眼力,本侯今日穿成这般模样,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你竟是能看到是本侯?” 微微挑眉,叶玄搭了一句话。 由不得他不搭理。 若是再让这俩女人无休止的争斗下去,只怕是今日就不用参加诗会了。 “咯咯咯……” 又是一阵娇笑之后。 阿史那·胭脂眼神倏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叶小侯爷可能不知晓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本宫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是对于人,只要被本宫看了一眼,便是不看其脸蛋儿,单单是从其他各方面,本宫也能认出此人是谁?” “今日叶小侯爷虽是一番乔装打扮,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被看透了呢。“ 这个妖孽!! 得亏今日把这秘密说出来了。 不然,以后若是大靖与突厥再次对决,老子要是为了装逼站高了,被她认出,一箭射死岂不是死得冤枉了? “呵呵,原来胭脂公主竟然还有如此神异出众的本事,本侯佩服。” “咯咯咯……是吗?” “那本宫希望大靖能够与我突厥能够世代修好呢,如此便可避免兵戎相见,叶小侯爷也就能安全一些呢。” 我靠! 他娘的。 这小妞还真想过要射老子? 叶玄心头一震。 她知道这小妞这番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既是这般说了,定然是先前就想过这种可能。 或许先前要射的未必是自己,但现在定然是自己了。 倏然间,叶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他神色严肃认真的盯视着胭脂公主。 “胭脂公主,本侯自也不想与突厥再有兵戎相见的可能,可你我都是聪明人,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如你与郡主殿下所说的一般,国与国之间的争斗,远比你我看到的要复杂的多。” “只是本侯希望,在我大靖替突厥解了燃眉之急之后,突厥在恢复元气之后莫要太早的恩将仇报才是。” 阿史那·胭脂,前面还在对调侃了叶玄而有些窃喜。 蓦然间听到叶玄这番话,神色立时郑重起来。 接着她无比幽怨道:”叶小侯爷就那般不解风情吗?胭脂先前的话只是与您开个玩笑话呢……“ 胭脂? 什么时候,你们叫的这般亲密了? 赵凝雪一阵咬牙切齿。 叶玄:”公主殿下误会了,本宫非是不解风情之人,只是不敢拿我大靖的命运来开这般玩笑而已。“ “是以,还是说开了为好。” “并且,本侯对突厥与我大靖可能存在的战端存在清楚的认识,这天下之内国与国之间,从古至今,讲求的都是利益。”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倘若胭脂公主当真不想突厥与我大靖为敌,那便让突厥的利益与我大靖趋同,深度绑定,自然也便不会再成为敌人,也不会有什么战端!” 此番话后。 不光是阿史那·胭脂,便是赵凝雪以及身旁其他一些围观二女争斗的大靖官员,也是眼睛一亮。 “好一个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叶小侯爷,您一句话,把国与国之间相处的本质说透了呢。” “只是本宫还是不明白,当如何让我突厥与大靖的利益趋同呢?我突厥乃是游牧为生,逐草而居,而大靖却是农耕文明,百姓一生伺候田地,两者似乎并无什么趋同性,不是吗?” “不是吗?胭脂郡主当真这般认为?” 叶玄眉头一凝,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胭脂并不知晓,还请叶小侯爷指点迷津。” “本侯问你,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阿史那·胭脂蹙眉。 “自然是吃食,也便是我们常说的口腹之欲。” “大靖与突厥无外乎在取得食物的途经和手段之上有着巨大的诧异而已。” “我大靖农耕发达,自是喜欢以耕种田地获取粮食自给自足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而突厥则是以狩猎游牧为生,食肉喝血,少有食素吃谷者。但说到底不论是通过耕种田地获得粮食亦或者狩猎吃肉喝血,都是为了吃饱,为了生存下去。” “从这一点上而言,突厥与我大靖没有利益趋同之处吗?" 此话一出,阿史那·胭脂眼神猛然亮了起来。 若是按照叶玄这般所言,大靖与突厥的百姓的确到最后都是为了求吃一口包饭。 不管是狩猎游牧吃肉喝血,还是直接种粟米获取粮食,最终的目的是一致的。 从这一层而言,她无从反驳。 见阿史那·胭脂沉默,叶玄继续说道。 “满足口腹之欲,仅仅只是两国百姓趋同点之一,若是深挖掘,两国的利益共同点想必更多。” “就算是叶小侯爷所言是对的,那我突厥该如何做才好?” “与大靖睦邻友好,在边境开放口岸,进行贸易,以物易物,互通有无,放弃打打杀杀!” “甚至说,可让我大靖在与突厥的边境口岸教授那些突厥百姓,种地耕田,让他们学会如我大靖百姓一般耕种土地,从土地获取填饱肚子的食物!” 阿史那·胭脂柳眉紧紧的蹙了一下。 思索了片刻后,她看向了叶玄。 “在两国边境开放口岸,互通有无,这自无不可,本来你们大靖就有不少游商深入我突厥草原深处,换取我突厥大量的皮草和猎获。” “那是若是让我突厥百姓,学你们大靖人种地耕田,放弃祖宗传承下来的生存技能,这是万万不行的!” “如此,无异于是在动摇我突厥的立国之根基!” 第291章 六百年百无一是! “动摇的立国根基?“ 叶玄当即笑了。 眼神之中透射出一抹玩味之色。 他正视胭脂公主。 “再怎么说突厥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王朝,就算是其内部结构不如我大靖如此稳固,想要仅仅靠着边境通商,边民学习耕种,便动摇了突厥立国之根基,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一些?” “还是说,胭脂公主觉得与我大靖睦邻友好,在边境进行通商让突厥的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如游牧草原,劫掠他国子民来的更为直接和容易一些?” 阿史那·胭脂神色随之一僵。 湛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叶玄,微微咬着红唇。 片刻之后,才再次说道。 “本宫自是希望我突厥的子民能够过上如你们大靖一般安居乐业的日子,如此便不必忍受北境的苦寒不说,便是吃食和住所也可以得到保证。” “可是我突厥本就是草原民族,游牧狩猎了上千年,突然放弃原有的生活,改成大靖一般的耕种田地,定居一地,不仅背离了祖训,而且也会让内部发生分裂!毕竟,在我突厥内部,并非是所有人都向往大靖百姓那种生活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倘若我突厥当真全部改大靖习俗,如大靖人一般生活,我突厥恐怕也就不再是突厥了。” “突厥还是不是突厥?” “不错!” 阿史那·胭脂,轻轻颔首。 眼眸之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然而这边叶玄却给了他一个戏谑揶揄的表情。 “胭脂公主此番话虽然说的斩钉截铁,颇为义正言辞,可本侯却是要说你此番话却是大错特错了。” “大错特错?” “当然!” 叶玄旋即又是一笑。 “刚才你之所言,可是与你们突厥历代可汗所做的事情南辕北辙,前后矛盾呢!“ 阿史那·胭脂柳眉又是深深的一皱。 湛蓝色的眼眸之中现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叶玄当即也没再迟疑,开口说道:“先不说突厥,纵观古今数千年的历史,我中原王朝北地的游牧民族,屡屡进犯我中原王朝是为了什么?” 阿史·胭脂很爽快的回答:“自然是为了夺得中原之地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 “好,那多来如此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又是为了什么?” “这……” 阿史那·胭脂脸色陡然一僵。 没敢回答。 叶玄却是轻蔑的一笑。 “我来替胭脂公主回答。北方游牧民族,不论是那一族,匈奴也好,柔然也好,戎狄也好,亦或者现在在北境称霸的你们突厥,想要夺取我中原之地,都是想要窃居我中原王朝的正统之位。” “而无一是想将中原之地变成如北地一般的草原游牧之地,为何?” “为何?” “为何?自然不可能是觉得我中原之地不适合游猎放牧,事实上,中原之地由于气候的原因,一年之中适合游牧放牧的时间远远要长于北地,可为何各个游牧民族却依旧不愿意在夺取了中原之地,将其变成适合放牧游猎的草原呢?” “那是因为各个草原民族的统治者都看清楚了一件事,与最初级的游牧狩猎相比,耕种田地的方式更容易获得得以温饱的食物,定居一地也远比冒着严寒酷暑在广袤的草原之上来回的迁徙要更让人享受到幸福感。”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以往的草原游牧民族虽可以突然之间做强做大,却始终不能长久!” 叶玄随即,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各个少数民族统治者缺乏战略远见,一味的穷兵黩武,对外扩充疆土,却未能将广袤的领土转化为生产力,富足子民,导致其境内的子民怨声载道,民不聊生。领土扩张了,子民们、为王朝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勇士们却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奖赏和回馈,时间短倒是没什么。一旦时间长了,谁还会受上位者蛊惑?自然容易生成反叛和哗变!” 这话一出。 阿史那·胭脂眉头随即凝了起来。 她目光带着几分思索之意,微微低头凝思不已。 “其二,各少数民族一味的排斥外族,对内搞民族对立,导致各个民族虽然能够短时间内建立政权,却总会因为内部各族之间的反叛最终分崩离析。” “曾经雄霸北地的匈奴如此,戎狄亦是如此,倘若突厥不能改变这种局面,只怕也将会成为历史长河之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叶玄此话一出,阿史那·胭脂立时出言反驳。 “叶小侯爷未免说的太过危言耸听了吧?我突厥至此已经存续近六百年,比之你们中原王朝还要长久。” “长久?呵呵,是你们突厥的皇族六百年从未断过延续,还是你突厥的某种传承千年的传统和文明得到了延续,似乎都没有吧?“ “突厥皇族历经六百余年,几近易主,如今早已经不是曾经的突厥可汗血脉!据我所知,胭脂公主,祖辈上当是匈奴人的后裔吧?” 说完,叶玄一脸玩味笑意。 而后他又道:“就算是如今的突厥王族一脉相承,突厥存续了六百余年,可这样一个王朝,为何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却是存在感极低呢?除了我中原王朝记录的进犯,似乎在历史之中,就没有再多出彩的地方吧?” “无能够在历史之中写就浓墨重彩的大事件,更无如我中原王朝所出现影响后世千年乃至万年的孔圣人,孟亚圣和孔半圣等这般名流千古的的人物。” “最是令人不解甚至有些可笑的是。突厥汗国存在了近六百余年的历史,你们竟然连自己的文字都不曾有,一个连文字都不曾有的民族,存续六百年与存续六千年,又有何区别呢?” “没有文明,文化的传承,如一张白纸又有何区别?” 叶玄这番话直接将这阿史那·胭脂给干到了沉默。 的确。 突厥虽存在了六百余年。 但中间却是数次断了传承。 虽现在依旧宣称与曾经的开创者一脉相承,但其中到底还有多少血脉,谁也不清楚。 而更让人痛心的则是如眼前叶玄所言。 突厥传承六百年,竟是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形成,所沿用的文字还是前柔然的文字,更不要说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文化盛景了。 而大靖,在立国短短两百年时间内,文化之灿烂,国力之空前,都远非突厥可比。 第292章 我希望是恨! 如此,沉默了良久 阿史那·胭脂看向叶玄。 流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 “叶小侯爷,虽然您先前所言十分中肯,但胭脂还是要说一声抱歉了。” “抱歉?” 叶玄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最后的结果。 他是一脸的淡然。 “胭脂公主大可不必。” “本来今日也只不过是互相探讨大靖与突厥利益趋同,避免战端的可能性。本侯刚才之言,也仅仅只是一些个人的浅见,是否真的适合突厥,尚且不得而知。” “至于你们突厥最终会不会听去和采纳本侯的建议,那更是一个未知数,是以公主殿下与我说抱歉,有些言重了。” “叶小侯爷能这样想,胭脂心中也好受多了呢。我还以为,若是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你会分外生气呢。” “生气?” 叶玄脑袋再次摇了摇头。 “那实在是犯不着!” “首先,你突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未来走什么样的路,不是我一个大靖人能够左右的,更不是我一个大靖人应该关心的。” “事实上,从你我谈话开始,我就从未抱殿下会采纳听去我意见的期望,既是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存在失望的可能。“ “其次,从现实来说,突厥与我大靖还是上百年的敌对、竞争关系。虽如今突厥迫于内外部的形势与我大靖交好,但这并不代表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下去。因而,作为潜在的对手,本侯倒是希望你们不会采纳我先前的提议,因为一旦采纳,突厥的国力必定会有大幅度提升。” “如此,便是给我大靖在北境塑造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 “最后,公主殿下似乎也高估了您在本侯心中的地位。您还没到了一句话,能让本侯黯然神伤的程度呢。” 叶玄话音未落。 阿史那·胭脂俏丽的容颜之上便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而后表现出一种泫然欲泣却又带着几分伤心不已的模样。 轻叹一声,楚楚可怜的望着叶玄。 “是这样吗?可是叶小侯爷您这番话却是让胭脂很是黯然神伤呢,要知道您在胭脂心中可是有极高的地位呢。” 叶玄轻笑一声道:”呵呵,本侯自然清楚我在胭脂公主心中的地位很高,不光是在胭脂公主,此次来我大靖朝贡的几国使臣,恐怕无一个会小觑本侯。“ “只不过是有些人爱我爱的要死,有些人恨我恨不得我去死罢了。” 此次藩国朝贡。 自己可谓是声名远播,名扬九州天下。 像云国的拓跋擎苍,本应该是死在这次朝贡路上的,却幸而捡了一条命回来。 不仅捡了一条命回来,还被自己许诺能够成为云国的君主,自是对自己爱得要死。 反观党项国,自己数次坏了他们的好事。 只怕是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 南晋国虽在整个朝贡环节,表现的中规中矩,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有人想要继续维持与大靖的友好关系。 有人则想要制造混乱,意图挑起两国的战端,实现自己的野心。 因而在对自己的情感上也最为的复杂矛盾。 至于突厥,只怕也是如此。 眼前的阿史那·胭脂,希望寻求来自大靖的帮助,以稳固王庭的统治。 而各藩王只怕是巴不得她与大靖谈崩。 因而代表王庭利益的阿史那·胭脂在整个朝贡过程之中,对自己除了起初的试探,后面都表现出了一种亲近之意。 而代表藩王利益的库尔查,则是处处从中作梗,甚至挑刺。 “是吗?那叶小侯爷觉得胭脂对您是爱呢,还是恨呢?” 说完,她不忘轻轻眨动自己湛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分外的勾人。 看得周围的誉王府的侍卫都是一阵心神荡漾。 叶玄虽也被这小妞追魂夺魄的眼神给勾得不轻。 但是碍于旁边赵凝雪就站在一旁,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位突厥的公主,一颦一簇都不是冲着勾人来的。 她根本就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 既是如此,更不可能上当。 于是,他淡然一笑。 然后顺势将赵凝雪搂入了怀中。 起初赵凝雪稍有迟疑和惊讶,不过在看到对面的阿史那·胭脂之后,却又无比顺从的任由叶玄施为。 “胭脂公主,本侯先前不久刚刚被我大靖皇帝陛下赐婚,要不了多久便要与郡主殿下结为夫妻,且不说本侯本就对公主殿下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没有任何涉及儿女私情的情感成分在内,便是有,本侯恐怕也要忍痛割爱了。” “故而,公主殿下对本侯是爱是恨都不重要了。” “咯咯咯……” “哎呀,真没看出来,叶小侯爷还是一个惧内的主儿呢。” “胭脂又不是一个闭目塞听的人,又岂会不知你与平阳郡主的这一番佳话呢?你且放心,胭脂对你也是毫无私情呢。” “不过胭脂还是想问一问,你是希望我对你是爱还是恨呢?” 阿史那·胭脂一阵银铃般的小声之后,旋即娇俏的脸蛋之上露出些许的正色,问道。 叶玄也随之回以正色的回答:“若是胭脂公主真要本侯一个回答,我希望是恨!” “恨?为何?” 后者诧异。 叶玄轻笑:“因为我不想公主殿下有朝一日会对我由爱转恨!” “由爱转恨?” “是!” “为何?” “因为我大靖皇帝陛下拥有一统天下之宏愿,而这天下也包含了突厥在内!如此,有朝一日,我大靖迟早会与突厥兵戎相见。” “而我为大靖之臣,为过尽忠,为陛下尽忠,出谋划策,攻城略地,自不再话下。如此,我们多半是要在战场上相见。” “既是会有成为敌人,彼此仇恨的一日,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是恨!” “大靖皇帝陛下想要进取我突厥?” 阿史那·胭脂美目瞳孔骤然一缩,表现出一副很震惊的模样。 望着其有些浮夸的演技,叶玄却是心中好笑不已。 这九州天下,大国也就那么几个。 西方的几个大国目前鞭长莫及。 东方,也就只有大靖与突厥以及吐蕃堪称大国。 吐蕃国依旧山川地势,与大靖、突厥有着天然的阻隔,自不太可能出现彼此侵犯的可能。 那剩下的大靖与突厥彼此又有漫长的疆域接壤,可不就成了天然的竞争对手。 两国争斗,几乎是童稚都能想得到的事情。 你堂堂的突厥公主竟然不清楚,是不是演得太过头了? 叶玄扯动了一下唇角。 “胭脂公主不觉得此话问的很多余吗?” “九州天下之君主,除了极个别骄奢淫逸,只知道贪图享受享乐者之外,无不有气吞山河,吞吐八荒的志向。” “唯一的例外便是,有些君主野心虽大,但能力不足,有些是能力足但国力不足罢了。有一统天下的野望与能否实现是两回事不是吗?” “所以,叶小侯爷是告诉我,大靖皇帝陛下也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究竟能否能实现,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 “便如你们突厥,而今虽深处危难之中,难道就放弃了一统天下的野心了?” “倘若如此,那本侯只能说,你们突厥的当权者太过短视了。” “我突厥王室自然不是短视的存在!” 似乎为了证明什么。 阿史那·胭脂神色突然变得郑重,沉声强调道。 “呵呵,看出来了,突厥能出如胭脂公主这般聪明伶俐,才思敏捷的女子,自是不可能短视才是。“ 叶玄当即一笑,恭维了一句。 眼前这位胭脂公主,虽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折腾出来不少看似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但他却是清楚其做出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有很深的目的性。 从一开始。 对方就冲着完成某些事情而做出的谋划。 包括第一次在东城巷叶府门前搞出来的那一出。 看似是那库尔查找茬,只怕这库尔查也多半是被这女人给利用了。 而后面的几次交锋,包括宴会以及朝堂之上的交锋。 其都有很深的试探之意。 而更让叶玄对其颇为重视的原因。 还是这女人在面对此次突厥危机在内部做出的各种决断。 其对内通过分化各部藩王使他们不能联合对抗王庭,又拉拢打压一部分人,将局面暂时僵持住,自己则来大靖求援,便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的。 除此之外,这女人还对内试点推行大靖的各种制度,推行大靖文化,意图利用更先进的文化和政治制度来弥补突厥近六百年的短板,便可足见其有很深的政治头脑。 除此之外,突厥内部一些人能够支持她这般做,也说明突厥内部一些人也有着远见,有着极大的野心的。 第293章 文会逞威 他回身看了一眼柳如风。 “柳兄,咱们还是快些上楼吧。” “若再不进去,我这怕他们能活吞了咱们。” 眼前这些人,经过自己这一轮的装逼,已经到呼吸急促眼睛发红的地步。 自古百姓最是重文人和武将。 先前自己在锦官文会便已经是声名鹊起,名扬蜀地了。 今夜又拿出了号称边塞诗巅峰的《出塞》与《从军行》,又露了一首毛爷爷的书法。 直接没让这些三河县的学子们集体高朝了。 再这样待下去,他真怕这些学子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呵呵,林兄,兄弟可是没什么危险,不过你嘛,就不好说了。” 柳如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捋了捋略有稀疏的胡须道,“当日锦官文会,林兄几首诗词便已经让为兄震惊到瞠目结舌,不曾想仅仅时隔十多日,你这又作出两首边塞诗,且两首都堪称边塞诗巅峰之作,你当真是让为兄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好了。” “这还不算完,你这一手别具心裁的书法,可是彻彻底底将为兄给比下去了。” “柳兄,人与人各有不同。我虽说在诗词方面略胜你一筹,可是在兵法研修和排兵布阵方面却是与你有大大的差距,而且对于古琴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柳兄可不要妄自菲薄,拿自己的短处比我之长处才是。” 叶玄笑了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对方的意思。 柳如风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伸手示意,两人并肩往这醉仙楼内走去。 他很清楚,叶玄虽然从未表现出对于兵法和排兵布阵方面的特长。 但依据其当初前往蜀郡之时在鹞子沟被刘氏一族的私兵拦截去路,却能靠着火药将其全军覆没。 且近日仅率领郭破虏等一干两百多人的队伍便能拿下刘氏一族的两处矿场。 就足以说明其在兵法之上有着超强的天赋。 只需假以时日,其在兵法上的本领定然能够展现出来。 若到那日,自己会不会被其比下去,就不好说了。 醉仙楼二楼,靠街的最大的一间雅间内 胭脂郡主已经从窗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罗秉承也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叶玄与柳如风一上楼梯。 便见雅间的门完全打开。 屋内,胭脂郡主与罗秉承正一脸玩味的向着他们这边瞥来。 叶玄心下嘀咕,”这是早就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了。“ 急忙上前与柳如风同时抱拳拱手。 “草民叶玄。” “下官柳如风!” “参见郡主殿下。” “两位先生无需多礼,请进吧。“ 胭脂郡主施施然的伸出水袖对着叶玄与柳如风做了个请的姿势。 今日的她不再是昨日的着装,而是换了一身水蓝色广袖留仙裙,盈盈一握的腰间则系着一条粉红色的腰带,装点的恰如其分。 再配上其清冷又略带娇媚的容颜,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 尤其是其丰润的双唇似乎抹了一层油一般,莹润发亮带着一抹嫣红,宛若那熟透的樱桃,令人有种一亲芳泽之感。 “到底与彩蝶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般一番打扮,虽没有彩蝶公主那种妖媚之感,却也是挺抓人的。” 叶玄心说之际。 与柳如风一同走上了榻上同罗秉承施礼之后,坐了下来。 “让郡主殿下久等了,林某心中有亏,先敬郡主殿下一杯,赔个不是。” 说着,叶玄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便往嘴里倒。 酒一入喉咙。 一股辛辣之中带着一丝酸涩发苦的味道便从其味蕾袭上了其全身。 这感觉令他差点直接当场打了个冷战。 “日他仙人,玩脱了,这踏马真的是酒?” “怎么这股味道?” 强忍着不适感,叶玄将嘴里的酒咕咚给咽了下去。 以往在林家村,自己那次请乡邻盖房子之时在镇上打的是米酒。 他还没觉得如何。 可这醉仙楼里的美酒没曾想竟然如此难喝。 简直几乎要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了。 “林先生这是准备几杯酒下肚先把自己灌醉吗?怕本宫再向你讨要几首边塞诗?” “咳咳咳,林某绝无此意,郡主多虑了。” “在下只是想赔罪而已。” 叶玄连忙摆手,解释道。 “是吗?可本宫若是不接受你的赔罪呢?” 你踏马玩我! 叶玄神情陡然一僵,正要放下的酒杯悬在了半空中。 “不知在下如何才能消解殿下心中之怨气?” “不若再作几首边塞诗?” 胭脂郡主浅浅的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一双桃花眼却是死死的盯着叶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郡主殿下,您就放过我吧。这边塞诗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先前在楼下,也是借了柳兄的琴声偶有所得,哪能说作就作。” 叶玄叫苦道。 他脑子里自是还有不少边塞诗。 但他却不想今日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 对于他而言,诗词歌赋并不是为了装逼用的。 而是为了自己前行道路铺路用的。 不论是锦官文会,还是今夜,起初他都没真的想要作诗。 只是局势发展到了那个阶段,不得已必须作诗以应对不利于自己的局势而已。 “那就让柳先生再弹奏一番刚才的琴曲,林先生再作诗如何?” “郡主殿下,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叶玄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怎么,你宁愿在下面对着我的婢女作诗,不愿意在本宫面前为本宫作诗一首?” “殿下,在楼下似乎是您要考教我与柳兄的吧?” “不错,是我。你们迟到了,让本宫久等了,我似乎也没说错吧?“ 靠的! 说来说去,就是非要让我再作诗呗。 “郡主殿下自是没说错。不过这边塞诗在下一时半会真作不出来,便是让柳兄再弹奏那琴曲也难。” “不过在下可以单独为郡主殿下作诗一首。” “为我?” 胭脂郡主神情一怔,柳眉轻轻向上挑了一下。 心脏跟着悬了一下。 “是!专为郡主所作。” 叶玄轻轻颔首,脸上带笑。 “边塞诗我自能作一些,但绝对无先前那两首好。但若为郡主所作,在下或许能得妙句。” “好,那你便为本宫作诗好了,可提前说好,本宫若是不满意,你要重新作。” 你当老子是诗词批发机呢! “可!” “什么?他还要作诗?” “乖乖,还能这样?” “真的假的?” 此话一出,醉仙楼门前众学子们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如风、婢女珠儿以及楼上的胭脂郡主与罗秉承几乎同时变了神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震惊模样。 “林……林先生,您真的要继续作诗?” “怎么,珠儿姑娘觉得在下没这个本事?还是说不能连作两首,若是不行,我换首词?” 叶玄玩味的看向婢女珠儿。 自己肚子里的诗词何止几千篇。 那可都是龙国古往今来数千年的文化瑰宝。 莫说再作一首,便是再作十首、百首也不成问题。 “林先生您这话不是打奴婢的脸嘛,您只管尽兴便是,珠儿不敢说什么的。” 婢女珠儿此刻心中只有窃喜,哪敢真的说叶玄什么。 “如此甚好!” 叶玄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起旁边小厮恭敬递上来的毛笔,径直在这宣纸上写了起来。 这一次,叶玄没有用他最拿手的簪花小楷。 而是用了后世龙国开国伟人的毛体书法。 毛体书法讲求的是一个奔放、驰骋,笔墨潇洒淋漓。 不仅布局严谨而且用笔恣肆,遒劲刚健,浑然天成,苍劲有力的笔势之中透射出无与伦比的大气磅礴之感。 叶玄仅仅写出从军行三个字,便让旁边同样是书法大家的柳如风眼神猛然一亮。 一些通晓书法的学子们也跟着轻咦了一声。 “咦,这种运笔方式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光你没见过,学生也是头一次见,似乎与前人大家和当代大家的书法表现形式有着极大的不同。” “何止不同,简直就是另立新派!你们看从军行这三个字,遒劲挥洒,恣意汪洋,仿佛要从这宣纸之上跃出来一般。” “没错,这三个字,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力透纸背!他才这般年轻,竟然书法自成一派了,简直恐怖。” 议论之声不绝响起。 二楼之上,胭脂郡主只听得声音却未真正见到叶玄的真迹不由的有些心痒。 趴在窗前,撇了撇嘴,眉宇间带着几分幽怨。 她埋怨叶玄不早些来醉仙楼,也埋怨叶玄竟然在楼下便开始作诗,并且施展出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书法形式。 罗秉承似乎对于叶玄这种时不时震惊一下世人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 听得楼下这些赞叹之声,心也有些痒痒,但却表现的没有胭脂郡主那般主动。 一直强忍着冲下楼一探究竟的激动之情。 没有去顾及周围各种杂乱的声音。 叶玄重新沾了沾墨汁,继续将这七言绝句写就: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随着他一边写,身旁有好事者便跟着附和起来。 等到其将整首诗写就。 醉仙楼内外近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接连作了两首诗,而且还都是两首边塞诗,其格调之高雅,意境之深远,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人们沉浸于叶玄的所写书法的大气磅礴,恣肆纵横。 “妙,简直太妙了。不仅所写书法别具一格,开一派新气象令人神往。单说从军行这一首七绝,便完完全全可以跟您刚才所创作的出塞相提并论。 两首诗都堪称边塞七绝中的巅峰之作,让人佩服。” 随着一人称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每个人的见解和想法各不相同。 但都不否认叶玄今日所写书法形式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同时其所写的从军行也是难以多得的佳作。 自始至终,柳如风都未发表任何的意见。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下毛笔的叶玄。 眼神炽热而又浓烈。 与之近乎相同表情的是婢女珠儿。 后者虽只是胭脂郡主身边的婢女。 但从小便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而且在一些门类之中也有不弱的造诣。 不然,胭脂郡主也不会放心让其在此地考核叶玄与柳如风,替她把关了。 珠儿姑娘略带尖俏的脸蛋透射出一抹潮红色,呼吸也是有些急促,宛若刚刚欢好过欲潮未退,怔怔的愣在原地。 直到叶玄喊了她一声。 她才反应过来。 “珠儿姑娘,不知林某这从军行可还说得过去?” “啊……林……林先生,您这话是要羞煞奴家吗?先不说这从军行这首诗如何,便是您今日所施展的书法形式,便足以让奴家心悦诚服了。” “奴家跟随在郡主殿下身侧也曾研习过不少前朝书法大家的书法,却从未有一种如林先生今日所写一般。” “其布局严谨,方寸得当。其运笔恣意纵横,大开大合,宛若九天银河从天倾泻而落,令人心往。” “无怪乎当日在锦官文会,那些向来眼高于顶且才情恣意的学子文人对您青睐有加,尊称您为林大家呢。” “单凭今日这两首七绝,外加您开创的这一书法表现形式,便足以称得上林大家三个字。” 此刻的珠儿姑娘对于叶玄已经是不吝赞美。 不是她有意夸赞叶玄。 而是今日叶玄所表现出来的才情足够震惊世人。 “呵呵,珠儿姑娘谬赞了,林某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不值一提。” 叶玄又是淡然一笑,连连摇头。 就在他话刚落之后。 醉仙楼门外又传出了惊呼声。 “什么,他就是林大家,前些日子在锦官文会,一日之内接连作数首诗词,震惊天下的林大家?” “林大家,他竟然是林大家,乖乖,难怪有此等才情,我先前竟然怀疑林大家,当真是罪过。” “我也是,早知他便是林大家,我岂敢说他不是。” 婢女珠儿的话之后,现场又掀起了一阵惊呼声。 一些先前不明叶玄身份者,终于清楚叶玄到底是谁。 眼前这位年轻的林姓青年,竟然就是名震寰宇,让蜀王、彩蝶公主以及那大云六皇子同时看重的林大家。 他竟然是我三河县之人。 这简直犹如做梦。 得! 这无形之中又装了一波逼。 第294章 诛杀! “我为大梦人,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朝堂诸公将我大梦推向万丈深渊,还不能让林某发些牢骚了?” 叶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郡主殿下是不是也觉得以燕州几百里沃土换取楼兰郡那不毛之地,乃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是!” 胭脂郡主微微颔首,抿了抿温润的红唇,“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在这笔交易之中,我大梦是赚了的。” “是吗?那郡主殿下就没想过既然明知道会亏,大云还会傻不愣登的来做这件事情吗?” “这……” 一句话,直接把胭脂郡主问住。 “楼兰郡看似是不毛之地,实则乃是我中原大地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掌握了楼兰郡,就等于打通了与西域的通道。” “现在看似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获得,但只要将楼兰郡掌握在手中,就可以与西域各国进行贸易往来,将我大梦的茶叶、丝绸、陶瓷乃至铁器贩卖到西域,获取丰厚的利润。” “除此之外,掌握楼兰郡,在那里驻军也可对西域各国进行威慑,防止他们与北部的突厥联合,对我大梦施压。” “反观燕州,虽地处平原地带,沃土丰厚,但却深处北境,气候寒冷,一年只能够耕种一季,对我大梦粮食增产的作用有限。” “而其东侧为茫茫大海,西侧则是绵延的太行山,太行山以西则是大云国境。若大云没抱有狼子野心还好。” “一旦大云包藏祸心,郡主殿下以为在那广袤的平原地带该如何防御从太行山内居高临下冲下来的大云铁骑呢?” “更不要说,北部燕山以北还有草原各部时常骚扰劫掠。燕州一带当真可以保持常年的粮食耕种?我看难!” 起初这胭脂郡主在叶玄刚讲述之时还颇有些不以为意。 但当叶玄条理清晰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之后,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先前明艳的眼眸此刻被凝重所代替。 她微微低着头,粉拳紧攥,食指压在大拇指之上,压出了深深的红印。 “舍弃楼兰郡固然让我大梦失去了与西域各国交流的机会,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将我大梦几十万大军从其中解救出来了,不是吗?” “我大梦军队在河西走廊以东诸城,依旧地势之险要,似乎也可以抵御突厥的东进,不惧怕他们的侵袭,更何况楼兰郡还将掌握在大云手里。“ “大云完全可以替我们挡下来自突厥的侵袭。” “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叶玄嗤笑一声。 “你……你竟敢说我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难道不是?郡主殿下,你对于某些事情似乎也太想当然了吧?” “我想当然?” 胭脂郡主食指指向自己,面带惊愕之色。 这叶玄,现在对她简直没有一丝的敬意。 “难道不是?” 叶玄针锋相对。 “咳咳咳,叶玄,你我身为臣子,怎能如此说郡主殿下?” 罗秉承在一旁轻咳一声,做和事佬道。 他觉得今日的叶玄话有些多了。 “林某此话对事不对人,若是郡主殿下真觉得受了委屈,我大可闭嘴,反正木已成舟,林某在此也是徒费口舌而已。“ 叹息一声,叶玄眼眸中现出一抹无奈之色。 旁侧柳如风与他也近乎是相同的表情。 一些事情看透了却不能左右。 这才是人生一大悲哀。 “不!你必须说。本宫倒是要听听,你为何下这种定论。” “郡主殿下,何必呢,其实您应该清楚,便是我与您说了,您也改变不了什么。彩蝶公主多无法改变,不是吗?” 叶玄怆然一笑。 “那也未必,你说说看。” “好,那我就继续说,若是因此能让朝中诸公有警惕之心,也算是对我大梦有功了。“ 点了点头,叶玄伸手示意旁边的侍从取纸笔过来。 少顷 叶玄接过纸笔。 直接当场在这纸上简略的画出了一张九州堪舆图。 “殿下,罗世叔,柳兄,你们看,这里是楼兰郡,这里则是河西走廊。而这里则是之前彩蝶公主与我说的我大梦准备要筑城防御之地。” “这防御之地以庆阳为起始往西平凉、固原、定西、白银依次建设城池固守西部边境,看似层层抵御,防守的密不透风,但那是在理想的情况之下。” “朝堂诸公忘记了一点,自前朝大梁朝在庆阳筑城防御后遭遇灭国之后,整个西部各城现如今已经成了残垣断壁。” “想要完成建城筑墙的工作,至少也需要五年乃至十年时间方能完成,而且那还需要在我大梦财政不吃紧的前提下。” “而现在呢?我大梦南越与江南旱涝频发,明年等于我大梦的税收至少要减掉三四成,如此情况下,想要短时间内筑城根本就不可能。” “城池没有筑好,就派大军驻守,与在旷野之内御敌有何区别?” “就算是城池短时间无法建设好,我大梦将士几十万,抵御西北敌军,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胭脂郡主依旧有些不死心道。 “柳兄,你来说问题大不大。” 叶玄被气的有些想笑,看向了柳如风。 “我?” “没错,你跟随蜀王殿下一直在西北带兵,应该很清楚我大梦军队能不能在这庆阳一线抵御住敌军吧?” “在下的确知道。” “好,那你说便是。” ”回郡主,若是当真在城池没有筑好的情况下,我大梦军队在此抵御住突厥大军的机会几乎为零。“ 柳如风面色凝重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下官不敢有丝毫隐瞒。郡主殿下,我大梦将士虽然英勇善战,不畏生死,但从体型上来说却是要比突厥人差上一大截,这是天生的劣势。若是在平地里与突厥人对垒,我大梦将士要两人才能对付他们一人。” “这种情况下,我大梦兵力数量上的优势便会被抵消接近一半。再者,突厥人俱是以骑兵为主,来无影去无踪,倘若没有城池固守,他们完全可以采取袭扰战术,在旷野之内将我大军骚扰的疲惫不堪,然后在一击致命。” “庆阳、平凉乃至定西白银等地,虽算不得平原,但其地形却更利于骑兵的隐藏,没有城池固守,我大梦军队说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毫不为过。”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真正威胁到我大梦的,远不止突厥一方。真正想要我大梦灭亡的是大云,这一点我想林兄应该一开始就极为清楚。” “大云?” “算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郡主殿下,今日我与柳兄所说这些,您尽可回京都与太后以及国舅等人细说,不过不必说我等名讳。” “郡主来之地之前可曾听说西蜀叛乱之事?” “自然听说,朝堂内有人说是蜀王叔不想放下兵权,故意折腾出来的事情。” 朝堂内倒是还有一些聪明人。 只可惜聪明了一半。 “殿下以为呢?” “以本宫对蜀王叔的了解,他应该不屑如此为之。” 那你就看错人了。 为登大位,这位蜀王殿下还是愿意这么做的。 只不过在他这样做之前,羌族先反叛了。 “殿下赤胆忠心,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若真如此做,岂不是说殿下有异心?” 柳如风双手抱拳对天朗声说道。 他是蜀王殿下的亲信,自己这样说自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若蜀王叔当真没有异心,那就是说羌族叛乱乃是真的?” “是真的。” 见胭脂郡主看向自己,柳如风旋即重重点头。 “郡主殿下,早在多日前,蜀地各宗族便接到了来自西蜀一带羌族异动的情报,这些情报本应该尽快送到蜀王殿下手中,可他们却将这些情报压了下来,迟迟不报,原因便是蜀王殿下来蜀地一直想要推行新政,将蜀地大量被各宗族非法侵占兼并的田产收缴朝廷,招致了各宗族的不满。” “如今军机被耽误,羌族反叛已经成为事实,蜀王殿下原本还想出兵前去镇压,但不曾想这个节骨眼上,彩蝶公主殿下却又带来了朝廷的削夺兵权的圣旨,不得已殿下只能按兵不动,任由俱是一步步的恶化下去。” “等等,若按照你这样说,那为何不久前,蜀王叔却违逆了旨意,将两千兵马派往南蜀?” “郡主殿下,您来蜀地多日,难道您到现在都不知道黔郡也发生叛乱了?” “你说什么?” 腾地一下子。 先前还坐在榻上的胭脂郡主猛然站起身来。 面露寒霜,惊呼道。 “下午三河县南川乡乡正来县衙亲自告知的此事,怎么,罗大人先前没有说?” “罗大人,柳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是!黔郡发生叛乱,靠近我三河县的道真县出现山匪入城屠城的情况……” 当即,罗秉承也没有再隐瞒。 将先前张延河与其小舅子说的种种同这胭脂郡主说了一遍。 “罗大人,如此重要的事情,先前你为何不说?” “郡主殿下,您在蜀郡多日,下官以为您早就知晓了呢。” 罗秉承讪讪一笑解释道。 “好!本宫就算你这话解释得通,先不判你知情不报之罪,现在黔郡局势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没有外部势力的干预,倒还有几成机会,但现在,只怕只能干瞪眼了。” “外部势力?” “郡主殿下,倒如今您还没看出来黔郡与这西蜀叛乱乃是一连串的吗?这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 “大云!” “不可能!大云那六皇子进入我大梦境内便一直在我……在朝廷的监视之下,怎么可能有机会策划这些事情?” “郡主殿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那位六皇子亲自出面的。就像今日这调查蜀王殿下用兵一事,原本应该是彩蝶公主的差事,却落在了您的身上一般。” 一旁,叶玄轻笑一声提醒道。 “你的意思本宫调查蜀王叔不够格?” 胭脂郡主脸色瞬间阴沉。 眼神无比凌厉的盯着叶玄。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打个比方。在下与您说个事情吧。前不久在锦官城的文会上,我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前我大梦镇北王梦天机。” 此话一出。 叶玄能够明显感觉到站在榻前的胭脂郡主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若不是旁边侍女眼疾手快,她甚至都能倒下。 只见她轻抚额头,良久才恢复过来。 “林先生,你……你此话当真?” “在下似乎没有骗郡主殿下的必要。” “那梦天机为何会出现在锦官文会?” “这个似乎不需要我说,殿下应该清楚当年那一顿秘辛才是。” “我自然知道。” 胭脂郡主颔首,柳眉轻锁,“林先生的意思是梦天机现在在为大云王朝做事?”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明面上是为大云王朝做事,实际上也是在复仇不是吗?” 一句话,胭脂郡主脸色再次寒了下来。 愣在原地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当年之事发生时,本宫尚未出生,其中症结自是不很清楚。以林先生所言,这次梦天机是想要借大云来报当年之仇对吧?” “或许还有借刀杀人的意图在里面。” “借刀杀人?杀谁?” “我大梦国现如今有谁能正面领兵抵御外地入侵呢?” “蜀王叔?” 胭脂郡主眉头狠狠地往上挑了一下,心脏随之紧紧的一缩。 她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当年皇爷爷在屠了梦天机这一支之后,远在北境的梦天机便直接反出了大梦,进入了大云,然后杳无音讯二十年。 皇族内都清楚这位前镇北王未死,但对其踪迹却不甚了解。 却不曾想,这位镇北王竟然为大云所用。 而且还在帮大云出谋划策,祸乱大梦。 同时她脑海之中也闪过了数条讯息。 八年前大云前皇室被呼延河从北境杀入大同城屠戮个一干二净,听说背后便有一名智者在春谋划策,运筹帷幄。 如今看来这位智者多半就是这位前镇北王梦无敌了。 帮助呼延河夺取了大云,又辅佐呼延河将整个大云治理的宛若铁板一块。 而今却是要对大梦动手了。 拿燕州来换取楼兰郡,又在西蜀造成羌族叛乱,黔郡支持山匪作乱冲击屠戮县城,这一连串的操作直指蜀郡。 身为蜀王的梦无敌若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则蜀地极有可能被叛军攻陷。 若是有反应,梦无敌则将背上擅自用兵的罪名。 遭到朝廷的惩处甚至诛杀。 第295章 堂堂诗会猜灯谜? 离他们不远处 南晋一方 “哼!这小子当真是命够大的,昨夜遣了那么多人入府,竟是没伤他分毫,还差点被他给蒙骗了!” 墨无争周围,昨日河堤之上与叶玄有过一面之缘的钟莫楼眼神阴狠的望着立在秋风之中,潇洒俊逸的叶玄,咬牙切齿道。 看其模样,似乎对于叶玄颇为的愤恨,好似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无争少爷,此人不除,恐打乱三殿下的全盘计划,要不要今夜再调派人手对其动手?” 另外一人,同样是一脸阴森之色的请示道。 “再动手?” “昨夜叶府防御那般涣散,你们派去的人都未能得手,你们觉得今夜铜墙铁壁的叶府你们能攻得进去?” 墨无争眼睛瞳孔倏然一阵收缩,浮现缕缕寒芒,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身旁没长脑子的部下。 昨日让他们几人充当大靖南地的文士,搅合大靖南地与北地对立,结果差点弄的自己也跟着栽跟头。 昨夜又让他们遣人假扮剑冢刺客刺杀叶玄,竟是也前功尽弃。 若不是在这之前,几人都是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替自己办了不少事儿。 他还真以为这几人是废物呢! 被自己主子一番训斥,两人急忙垂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只是微微射向叶玄的眼神,依旧是寒光熠熠。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吻太过重了一些。 墨无争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下。 “对了,让你们找的人可是有线索了?” 一句话,钟莫楼与旁边之人脸色又是一僵。 彼此相视一眼,却是脑袋垂得更低。 “回无争少爷,暂时还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近几日,大靖禁卫和巡防营在城内巡查的极为厉害,属下低下的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见机行事,故而……” “见机行事?你直接说窝在住处没有出来找便是了,说那么冠冕堂皇,是以为本公子听不明白还是怎的?” “少爷恕罪!” 对方大汗淋漓,急忙低头认错。 “她已经失踪了两日,本少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她落到大靖人手里,否则,后患无穷,你们可明白?” “明白!” “明白还不赶紧抓进派人去找,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可这姓叶的?” 对方又一阵迟疑。 “你们留在这里是能文斗斗败他,还是可以直接当着这成百上千人的面杀了他?” “这……” “滚!” “是!” 接了墨无争的命令。 俩人哪敢在有半分的迟疑,灰溜溜的退走。 待到钟莫楼等人一走。 墨无争这才猛然回头望向了叶玄。 此时叶玄已经走向了场中的一张空出来的小擂台,拾阶而上。 “你小子是属猫的不成,有九条命?竟是屡次出手都不能取你性命?” 一番咬牙切齿之后,他眼神倏然又变得坦然起来。 “也好,活着也可以让本少爷亲自碾压了你,当年你母亲背弃墨家,致使我父母不能在一起,这笔账,总是要算一算的,希望你不要折在这海选才是。” …… 场中 叶玄则赵凝雪与赵辰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一处空闲的擂台之前。 誉王碍于身份,只能端坐在观礼台上观礼。 “叶小侯爷,您怎么也来参加这第二轮的海选了?” 旁侧,国子监的弟子自是认出了叶玄,有些吃惊也有些惊喜的喊道。 当日,国子监门前,若非叶玄出手。 国子监只怕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是以,国子监上下,从学子到教习再到祭酒几乎对叶玄都感恩戴德。 而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叶玄的学识完全有资格直接直接进入明日决赛的前六十,今日根本不需要再比什么。 “呵呵,本侯既是也为大靖学子,总不好行一些落人口实的事情,便有劳这位小哥替本侯安排几位学子与本侯切磋教义一番了。” “叶小侯爷高风亮节令在下钦佩,既是您这般说了,那在下自当公事公办,以避免落人口实,不若便与叶小侯爷您安排几名南晋和党项的学子,您以为如何?” “自是再好不过。” 叶玄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小哥很是上道。 不论是南晋还是党项。 如今都是想在这诗会上正面击溃大靖。 安排他们与自己对决。 既可以避免自己搞内幕的嫌疑,又可以清扫这两国想要在诗会上搞事的人。 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很快,人员便被安排了下来。 首先上台与叶玄对垒的是一名党项国人。 虽是党项人,却穿着大靖的儒袍,头上虽依旧梳着两条小辫,不过却被其戴得一定帽子给遮盖住了秃顶之处,倒也显得不那么不伦不类。 只不过这名党项儒生一上来却是一脸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眼珠子瞅着叶玄,鼻孔却是几乎朝天上去。 给人一种自打狂傲之感。 “早就听闻大靖国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本想找机会领教一番,不曾想今日倒是得偿所愿,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知叶小侯爷想跟在下比什么?” “你在行什么就比什么好了,本侯不想占他人的便宜,尤其是党项人的便宜。” 因为嵬名宏图和那李元玉等人的关系。 叶玄对于党项人没什么好感,自然对这位亦是如此。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的将其击败,再进行下一个,早日打卡下班,陪着赵凝雪围着这渭河转一转,将答应她的惊喜早些时候兑现。 “好狂傲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小侯爷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呢。“ “你且听题!人无信不立,打一字!” “你是想与本侯猜字谜?” “怎么不行?”对方戏谑一笑。 “不是不行,只是如此正式场合,猜字谜,是否太过儿戏了一些,别人会说你故意放水的。” 叶玄撇了撇嘴道。 好歹这也是诗会的第二轮。 本以为是一番颇有难度的考教,结果这党项学子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猜灯谜。 还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灯谜。 这不是明摆着没把他当回事儿嘛。 叶玄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放水?在下可没想过要放水,字谜虽看似简单,实则博大精深,叶小侯爷迟迟不肯回答,该不会是不会吧?” 叶玄瞬间无语。 直接翻了个白眼:“人无信不立,言!” 第296章 叶小侯爷,全才? “一口吃掉牛尾巴!” “告诉的告!” “镜中人!” “入!” “谜中无一言!” “迷!” “两点天上来!” “关!” ”上下一体!“ “卡!” “进水行不成!” 对方已然额头之上冷汗直流,下意识的继续说道。 叶玄却是戏谑的一笑。 “不好意思,五题本侯都已经答上,你已经被淘汰了,不过既然你说了,本侯姿势还要答上一答的。” “进水行不成,乃是繁衍的衍!” 霎那间,对方面若死灰。 “不……不可能,这次我可是做了完全准备,在兴庆请教了诸多先生,你怎么可能把我说的字谜全部猜对?” 对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眼神有些涣散,喃喃自语道。 “那是因为你们党项没有一本名叫字谜五百题的册子,若是有,你就不觉得奇怪了。” “下一个!” 没再理会对方。 叶玄再次催促。 很快,第二人便上场。 第二人亦是一名党项人。 只不过相较于第一人的张狂,此人则显得较为拘谨,态度谦和不少。 一上来,还没登正是还是,先是对着叶玄一番标标准准的读书人相见的行礼,而且来了个全套。 比之不少大靖学子还要标准规范。 搞得叶玄这个半吊子穿越读书人跟着一番行礼搞了一个满头大汗。 而他因为第一轮只是一个跟猜灯谜的切磋了一番,稍稍有些放松的心思也因为此人这一番作派给整得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可让其万万没想到的是。 待到对方一套流程做完。 这货竟是直接弃权了,直接把叶玄整得风中凌乱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对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至于第三人与第四人。 都是南晋人,叶玄也都未曾受到太大的阻力,很是轻松的通过。 待到第五人上台。 叶玄这才稍稍的变得神色严肃起来。 无他。 因为这第五人,叶玄认识。 “叶小侯爷,想不到你我这般早就碰上了,看来,你我之间有一人要止步于此了。” “呵呵,本侯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上你,倒是给了本侯一个讨回利息的机会了。” 望着对面,六皇子柳如风的得力干将柳河,叶玄眼神微微一愣,冷笑连连。 纵是誉王赵毅已经与他说了。 永盛帝有意与这位六皇子合作,让其夺取南晋的储君之位。 可是一想到不久前,自己如此信任他们,却被他们蒙骗。 叶玄心中依旧是有抑制不住的狂怒。 柳河一脸苦笑,微微摇头。 “先前之举非是在下所愿,我家六殿下本不愿与大靖为敌,但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配合南晋的整体策略,是以在一些事情上对叶小侯爷有所隐瞒,还请……“ “多说无益!是你出题,还是我出题?” “我出题!” 柳河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切断了刚才的谈话。 因为他清楚,自己出题的话,至少主动权还掌握自己手中。 若是让叶玄出题,自己今日多半是真要止步于此了。 诚然,他清楚,即便是自己出题,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叶玄冷酷的望着对方。 “那便不要再废话!”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作下联!“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等等,这……这不是先前叶玄出给那位南晋六皇子殿下的对子吗?” 这柳河对子一出,有人便认出了对方出的对子,竟是与叶玄先前出给六皇子柳如风的对子一般无二。 “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 “有够聪明!” “聪明又如何,只怕依旧阻挡不了叶小侯爷!” “那可不一定,此对子刚才不少人都说乃是千古绝对,只怕叶小侯爷自己也无能为力,今日事情有些玄乎了。这南晋人,颇有头脑。” 身旁,围观的一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叶玄身侧,赵凝雪与赵辰二人也是神色大变。 “玄哥?” “妹夫?” “放心,一副对子而已,还难不倒我。” 叶玄随即戏谑一笑。 “能够用本侯出的对子来针对本侯,看来你的确有一些头脑,只可惜你低估了本侯的实力。你且听好了,本侯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大呼声便响了起来。 “好!叶小侯爷当真奇才也,这般难对的对子竟是也不在话下,当真令人敬佩不已!“ 柳河脸色微微一变。 他本以为叶玄会要思索片刻,没想到出口成章。 “叶小侯爷果真才情非常人可比,你且听我另外一题,请问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是为何物?” “青蛙的蛙!” 围观学子:“青蛙的蛙?” “可不就是青蛙的蛙,坐立行卧全都一个姿势!叶小侯爷不仅才情了得,没想到观察事物也如此细致入微,简直了。” “哼!老子一早就说叶小侯爷乃是全才,通才,你们还不信!” 柳河:“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叶玄:“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柳河再次色变,来回踱步思索了片刻。 旋即又道:“请叶小侯爷解释一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为何意?” 叶玄随即一笑,知道这柳河是想给自己挖坑,于是淡定从容的轻轻咳嗽一声。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知圣人之深意者往往会误以为这天地残暴不仁,以万物为猪狗。而事实上,此句还有下一句为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整句话的意思出自《老子·道经》,正确的解析之意为,这天地不感情用事,对万物一视同仁,圣人不感情用事,对百姓一视同仁。而非我们通常所理解之意。我说的可对?” 柳河当即微微躬身作揖。 “想不到叶小侯爷对于失传已久的《老子·道经》也有涉猎,当真让人意外至极。” “《道经》又如何,本侯这脑子里装的可不仅仅只有儒家经典和道家的《道经》便是其他各家学派的一些精义,本侯也是知晓不少呢。你若是想以此难住我,只怕不太可能。” “呵呵,不试试也未可知不是吗?” “请叶小侯爷听最后一题!” “请叶小侯爷背诵儒家经典《论语十二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不是诚心难为人嘛?” 第297章 不可阻挡! 擂台之下,围观叶玄与这柳河对决的学子们惊呼出声。 赵凝雪与赵辰的脸色也是彻底的变了。 赵辰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踏马的,姓柳的你能再要点脸不,你明知道这《论语十二章》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在我大靖失传,你竟然让我妹夫背诵《论语十二章》,你是成心的是不是?” 撸起袖子。 赵辰已然是有些跃跃欲试。 “柳先生,据老夫所知这《论语十二章》早在两百多年前前朝大梁亡国之时便已经遗散,如今我大靖国内流传的仅仅是一些散篇,根本就没有完整的篇目,您这般要求叶小侯爷,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 下首,又有人高声替叶玄打抱不平起来。 柳河双手背负身后,昂然的望着眼前的诸人。 “在下当然清楚这《论语十二章》在大靖已经再难寻到完本,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在下才会向叶小侯爷提出这个问题。” “既然清楚,为何还要提出,这不是明摆着让叶小侯爷答不上来嘛……” “呵呵,这位仁兄你说对了,在下要的就是叶小侯爷答不上来。这是擂台对垒,在下所提出的问题并未超脱儒家学派范畴,完全合乎规定,不是吗?“ “这……” 柳河这微微一笑。 直接把刚才问的人给干懵了。 的确,渭水诗会擂台对垒规定,所提出的问题必须在几大主流学说之中提问题。 若不在几大学说之中,则要征得对手的同意。 而这柳河要叶玄回答的乃是儒家学派创始人,孔丘孔圣人最为经典的着述《论语》中所记载的最为精华的一部分。 叶玄号称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若是连这《论语十二章》都不会背诵,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可偏偏尴尬的一点就是,这《论语》早在数百年前战乱之中,就遗散了不少篇幅。 而两百多年前,大梁亡国之时,有关《论语》最为精华的《论语十二章》也被大梁那些逃难的文臣给带去了南晋。 这两百年来,南晋将这《论语十二章》视若珍宝,除了极个别人有幸一睹《论语十二章》的真容,根本就无几人知晓其真正的内容。 柳河这时候让叶玄背诵,虽完完全全附和诗会的章程和规定,却也有几分用了卑劣手段在里面了。 故而,引得一干人有些愤愤不平。 “诸位,今日在下是在这擂台之上,为的是赢,故而手段多有卑劣了一些。但,常言道,兵不厌诈,在下所提要求,既然没有违反规定,想来诸位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柳河轻轻一笑,旋即又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你乃天纵之才,大靖上下对你期望极高,想来这《论语十二章》应当是难不住你才是吧?“ 此话一出。 下首的围观大靖学子们更是一阵咬牙切齿。 明知道《论语十二章》在大靖已经失传,叶小侯爷懂得可能性极小,还来这么一句,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再看叶玄。 半眯着眸子,眼神之中透射着一抹冷意。 接着,他戏谑的一笑。 “知道我为何对你们南晋人尤其是南晋的文人兴不起一丝的好感吗?” “为何?” “因为本侯在你们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小人得志!” “依靠着两百余年前前朝大梁给你们留下的一点点文化遗产,南晋风光了两百年,便是让你们这些南晋文人嚣张的有些找不到北了。” “殊不知尔等俱是井底之蛙,只会一味的坐进观天,这九州天下之大,天下学问之浩瀚,可不仅仅只是前朝大梁遗留给你们的那几千本书籍便可包括的!” “呵呵,小人得志也好,坐进观天也好!这都不是今日柳某要关心的。现在是柳某与叶小侯爷对垒,您背诵出这《论语十二章》我即刻退下擂台认输。” “反之,也请叶小侯爷退下擂台。当然,以您在大靖的身份,想必即便是今日败下阵来,明日也还会出现在那三百人的名单甚至说那六十人的名单中的,对吧?” 说完,这柳河眼神之中也透露出一抹鄙夷轻视的神色。 而叶玄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感慨道。 “哎……这世间之人,怎么总有一些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认为看透一切的人呢?” “你所言的那些,本侯还不屑于去做!不就是《论语十二章》嘛,你当真以为只有你南晋还保有完整的篇目别人就不可能有了?” “今日本侯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且给本侯听好了!” 叶玄陡然一声厉喝,神色倏然变得无比郑重起来。 接着朗声背诵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 于是,在围观的数百人的注视之下。 叶玄大声背诵起来。 起初,众人还有些将信将疑,并不认为叶玄当真可以背诵全部。 可渐渐的,人们的眼神瞪大,嘴巴张大,俱是现出无比惊愕的表情。 “这……这叶小侯爷当真背诵的是《论语十二章》内的内容不成?” “这还有假,难道你没看到那姓柳脸上的表情嘛,简直跟活见鬼一样!” “哈哈哈……到底是叶小侯爷呀,真没想到连这失传已久的《论语十二章》您都能背诵出来,这下这姓柳的可算是傻眼啦。” “干死这南晋卑鄙阴险小人!” …… 一时间,擂台周围,群情激愤。 柳河立在擂台之上,却已经是身形直晃,已然有些站立不稳的架势。 不远处 柳如风与墨子真并肩而立。 墨子真:”没想到这叶玄竟然连《论语十二章》都能背诵,这一次,柳兄是彻底的栽了……” 柳如风:”栽一次也好,他平日太过自作聪明了。这叶玄既然敢选择从海选晋升,那就说明对自身有着绝对的信心。“ “今日他明知道我南晋从中作梗,又岂会不知道我们会搞事情,这般情形,依旧毫无畏惧,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这柳河,今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墨子真:“只是这样,只怕这叶玄对您的误会只会更深了。” 柳如风摇了摇头:”无妨,既是误会总有揭开的一日。其实他痛恨的不是本王,而是南晋,痛恨我那几位皇兄卑劣阴险的行事风格而已,只不过本王处在风口浪尖,恰好背了这黑锅而已。“ “等一切真相大白,我想这误会会揭开的。再怎么说,当年他父亲与母亲能走到一起,本王也是出过力的。” 第298章 真假《论语十二章》 两千余字的《论语十二章》,叶玄背诵完毕,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待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叶玄眼眸之中未有一丝击败了这柳河的喜悦。 反倒是流露出一抹冰冷之色。 “堂堂儒家经典,被尔等南晋侥幸所得,本应该公之于众,宣扬圣人之教化,造福九州天下部众,而你们南晋却将其收藏起来,不肯向外人展示,生怕他人获知,敝扫自珍,简直是无耻至极!”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国主还有你南晋极大门阀世家的家主,即日起,本侯不仅会将这《论语十二章》的内容公之于众,便是整本的《论语》也会誊抄出来,公之于天下!” “你们南晋不是想要在天下读书人之中塑造一个儒教嘛,本侯偏偏不会让他们如意!” 柳河已然脸色大变。 “你……你的意思是你连《论语》也……也能完全背诵下来?” 叶玄嗤笑一声。 “岂止是《论语》,本侯这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多着呢!诸子百家之学说,都在本侯这脑子之中,你信还是不信?” “都在你脑子里?” 柳河先是神情一紧,接着便是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他神情严肃的望着叶玄。 “叶小侯爷,柳某知道你博闻强识,学识渊博,可是这吹牛的毛病还是要改一改的。你可知,便是我南晋当年继承了前朝大梁的遗产,也不敢轻言说诸子百家之学说和典籍尽数都有,你一个人,难不成得天传授不成?” 其实也无怪乎这柳河会有这样一番神情。 叶玄而今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整,尚未到弱冠之年。 诸子百家之学经典着述足足有数百部之多,其中还有许多晦涩难懂,拮据敖牙的存在。 就算是叶玄当真是天才,恐怕也不可能一下全部都能知晓吧。 再说了,他一个武将之后,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诸子百家之经典的呢? 殊不知,叶玄重生到这世界本就是一个BUG般的存在。 偏偏这个BUG般的存在,前世还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被自己父亲逼迫着背诵了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等各式各样的古代经典着述。 而他自己又在大学图书馆里泡了整整三年时间,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一大堆。 诸子百家所有学说的经典他不敢说全部会背,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本侯自然不可能得天传授,但本侯有高人指点。” “本侯知道你现在不信,本侯也没要求你信,很快你就会知道本侯到底有没有说谎了。不过在你验证我所说之前,还请你先下擂,本侯要继续守擂,待会儿还要陪美人儿畅游渭水呢。” 从始至终,叶玄都是一种高高在上,无比轻视柳河的语气。 柳河自是面色僵硬,无比难看。 可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输了。 再立在这擂台之上,也无任何意义。 “且慢!“ 就在柳河准备走下擂台之时。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 叶玄眸子随之眯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便见陈山这货色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老夫只是要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不对!” “不对?” 叶玄眉头猛然一提,心漏跳了一下。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 日的,难不成这个位面的《论语十二章》与前世的不一样? 心中犯嘀咕之际。 陈山却又是缓缓点头。 “没错!你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虽大体与我文渊阁内所藏的《论语十二章》的原版相仿,但其中一些用词却是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如此,便不能说叶小侯爷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为对,所以,这一局赢得应当是柳河,该下擂的是叶小侯爷你才是!”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叶玄,眼神带着一抹玩味之色。 柳河在听后,也是腰杆立时挺直了起来。 围观学子 “你胡说!叶小侯爷所背诵的便是这《论语十二章》,你纯粹是没事找事!” “就是,就算是叶小侯爷所背诵的与原版有一些出入,只要大体意思相仿便可,何必非要抠字眼呢,有意思吗?” 陈山立时板着脸道:”学问,学问,自是要一字一词都不能差!叶小侯爷虽背诵了个大概,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岂能蒙混过去?“ “如此,对柳河就是大大的不公平!” “你!你怎么就知道叶小侯爷背诵出错了的?“ “老夫乃是大儒之兄,这《论语十二章》便在我文渊阁收藏,老夫亲眼翻看过,岂会不知?” “陈大家的意思,这文渊阁内所收藏的《论语十二章》你都一字不差的看过?” 见说话的是叶玄。 陈山猛然间神色又变得郑重起来。 随即点头:“自然!” 叶玄:”那本侯便要问了,那你可否将这《论语十二章》完全背诵下来?“ “这……” 陈山瞬间迟疑。 他虽是大儒之兄。 可这《论语十二章》乃是文渊阁的重宝,除了自己弟弟大儒陈鸿和南晋皇室的寥寥几人可以阅览,便是他也不能全看,他岂会知晓全部? “怎么,背诵不下来?” “既是背诵不下来,陈大家又如何判定本侯所背诵的就不正确呢?” “我……” “难道陈大家仅仅是凭着主观臆断,觉得本侯背诵的不对?” “若是如此,陈大家如何让所有人信服?” 陈山眼睛忽明忽暗,沉思了片刻,突然又道。 “老夫虽的确不能背诵所有的《论语十二章》,不过老夫可以断定,你所背诵的的确与我文渊阁内所收藏的有不小的出入!” “哦……仅凭着你的一面之词,便要判定我所背诵的是假的,陈大家不觉得有些无耻了吗?” “另外,本侯想问一下,陈大家所说的文渊阁内所收藏的原版,是什么原版?” “自是前朝大梁皇家书院内的原版!” 对方趾高气昂道。 叶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点点头。 “哦……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陈大家有所不知,本侯今日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乃是我从我恩师那里所得,而我恩师一脉传承久远,其儒学经典和诸子百家之说,俱是传承于千年之外的孔孟书院,我想孔孟书院的权威性,当是比大梁皇家书院要强出许多吧?” “孔……孔孟书院?” 陈大家心头跟着一哆嗦。 第299章 纠缠! 不光是他。 便是在场的其他人,诸如柳如风与墨无争等人都是心头一惊。 眼神流露出震惊之色的望向叶玄。 “什么情况?这孔孟书院是为何物,怎么感觉这姓陈的好像很忌惮的样子?“ 旁边围观学子不明情况,于是出口相问。 “孔孟书院你都不知道?” “废话,我若是知道,还会问你?” “额……好像也是!这孔孟书院乃是两千八百年前由孔圣人与孟亚圣的子弟和后人所创建,足足传承了两千年之久,毫不夸张的说,孔孟书院存在之时,绝对是这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求学圣地。” “任何一名能够从孔孟书院走出来的儒生,放于这九州天下的任何一方,都是能名震一方的厉害角色,其名声之显隆,现存的九州天下的各大书院全部加起来也不及其十分之一。” “有……有这么夸张?” “当然!别忘了,那可是圣人的后代所创建的书院,就冲这个名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精英才子趋之若鹜,而且书院之内教授学识的也都是两位圣人的弟子后人,你们也不想想两位圣人为他们留下了多么宝贵的学识财富,随便拿出来一点儿就可以碾压现在绝大多数人。” “说的也是,有圣人的后人和弟子教学,这孔孟书院出来的弟子的确不可能是凡夫俗子。只是为何这样的书院现在却是不存在了呢?” 有人颔首之后,接着又疑惑的问了一句。 “哎……还不是八百多年前那一次五胡乱中原,狗日的北方蛮子趁着我中原王朝衰败且互相征伐不断,便从北方草原长驱直入。这些蛮族根本就不通晓礼法,入我中原大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是对我儒家道统,更是痛恨至极,也便是那时,孔孟书院被这些北蛮子给绝灭了,大批孔孟二圣所遗留的儒道经典和其他学派的着述被烧毁的烧毁,被掳掠的掳掠,还有一部分则遗散到了民间。“ “方才这叶小侯爷说他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乃是传自孔孟书院,其实就是在告诉这姓陈的,他才是正统,姓陈的只是前朝大梁后期修补的,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此人这般一说。 身旁一些年纪较轻,不清楚其中缘由者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若是如此,那的确是叶小侯爷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要比这姓陈的要正统,毕竟孔孟书院乃是孔孟二圣的后人跟弟子所创,其传承的典籍,自是比大梁皇家书院的要可信。” “话是如此!可问题是叶小侯爷虽口口声声说他所背诵的是出自孔孟书院,可孔孟书院早在八百多年以前就被毁掉了,现在是一个无从考证的局面,无人能证明这一点呀。” “意思是说现在无法证明叶小侯爷说的话是真是假?” “就是这么个道理。” 有人连连点头。 “那这就难办了,既证明不了是真,也证明不了是假,岂不是要僵住了?” “未必,瞧着吧,没看到叶小侯爷一脸神色平静的样子嘛,在下寻摸着,这姓陈的今日只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老东西平日依仗着自己弟弟是陈鸿大儒,在南晋横行惯了,以为在我大靖也能如此,殊不知却踢到了叶小侯爷这块铁板上,先前被羞辱成那般模样,他怀恨在心,想在这个时候给叶小侯爷挖坑,哼,只怕要把自己给填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陈山却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 他凝视着叶玄,眼眸中带着一抹冷意。 “孔孟书院?叶小侯爷,孔孟书院可是已经没了有八百年了,你现在说你背诵的的《论语十二章》乃是出自孔孟书院,谁人能证明?” “我恩师能证明!” “你恩师,你恩师在哪里?” “云游四海去了。” “云游四海?” 陈山的面色微微愣了一下。 “叶小侯爷莫不是在跟老夫开玩笑,云游四海岂非就是无法证明?既是无法证明,自然就不能偏信你一面之词!” “是吗?倘若你这般说,那本侯也要反问了,一个连《论语十二章》都背诵不下来之人,却口口声声在这里说本侯背诵的有偏差,岂非是更滑天下之大稽?” “老夫并非信口开河,这《论语十二章》老夫的的确确亲眼见其上内容,虽不记得全部,但绝对与你说的有很大的出入!” 陈山昂着头,义正言辞道。 “陈大家,你口口声声说不让他人偏信我一家之词,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呢?难道你就不是在让大家偏信你,偏信你南晋?“ “这……老夫并无此意。” “可你却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叶玄戏谑玩味的一笑。 “你想老夫怎么做?” “好办!要么你亲自背诵出《论语十二章》要么,就将南晋所收录的前朝大梁皇家书院的原稿拿出来,让天下学子观瞻,自然可以验明今日你所言非假。” 陈山的脸色陡然一僵。 而后看着叶玄。 “叶小侯爷这般岂非是强人所难,这《论语十二章》乃是我文渊阁重宝,轻易不示人,我虽有幸观瞻,却也不能将其完全背诵!更不要说将这原稿拿出来公之于众了。” “你这般说,岂非是在强人所难?” “那陈大家刚才之行径就不是强人所难了?” “我……” 陈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墨某替陈师叔背诵这《论语十二章》,叶小侯爷以为如何?”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便见墨无争挥动手中一把折扇,衣袂飘飘的向着这边行来。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月白色的儒袍其上绣着各式各样华丽繁复的云纹,脚下四方步走的那叫一个端正。 仅仅是这几步行走过来,便是引得周遭不少大靖官员的女眷们频频侧目。 就好像印证了一句话。 小鲜肉这种存在,无论是在哪一个时空哪一个时代,都还是很吃得开的。 “叶小侯爷,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还真是不想与你见面呢。” 叶玄轻哼一声,没给对方好气。 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次南晋来大靖的似乎分成了两派。 一派便是这这墨无争为首的几人,另外一帮便是一柳如风为首的真正的出使大靖的使臣。 双方虽都代表着南晋,但明显有些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刚才两人在河堤之上,虽彼此寒暄了一番。 但叶玄远远的看着,便能感觉这两人有些貌合神离。 一问之下才知晓。 这柳如风排行老六,虽掌握着柳家,却在南晋国内没什么势力。 相反,这墨无争所支持的三皇子却是目前南晋国内势力如日中天的一股。 柳如风要与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而这墨无争又支持三皇子,一切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300章 你是他爹也没用! 墨无争脸色微微一僵,旋即露出一抹冷笑。 “怎么,叶小侯爷就这么惧怕与墨某见面?” “怕?你看本侯是怕的样子吗?” “那是?” “我怕一时忍不住,出手揍你一个满面桃花开,到时候可就毁了你这一张小白脸了。” 叶玄没有丝毫顾及,直接贴脸开大。 不知怎的,今日再见到这墨无争,他心中的厌恶感比之上次还要重了几分。 一方面是这小子的确有够装,让人想要出手揍他。 另一方面便是方才在河堤之上自己与柳如风先交手了一番,誉王说明大靖有拉拢柳如风扶持其为储君的意思。 这就说明,这几日南晋在大靖长安搞出来的动作与他没多大关系。 既是与柳如风关系不大,那跟着姓墨的关系可就大了。 自己昨夜差点遇刺小命不保,多半是这小子在搞鬼。 想要嘎掉自己的人,自己还用给他好脸色? 叶玄自打重生到这个位面,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你!” “叶小侯爷此番话不觉得有些欠妥吗?” 墨无争瞳孔倏然一缩,咬牙沉声道。 “怎么,难道你不是小白脸,你这张脸白白嫩嫩堪比我大靖北地的女子,不是小白脸又是什么,难不成叫小黑脸,那也与事实不符呀?” 叶玄摊着手大大咧咧道。 而叶玄这一番胡搅蛮缠,却是让墨无争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其身后几名贴身的随从也是一个个脸色铁青,眼神几乎要杀人的架势。 “怎么,本侯与你们主子说话,你们看不惯?看不惯你们来咬我呀,看看今日到底谁躺下!” 叶玄嘴角扯动,宛若泼皮无赖。 “叶小侯爷,好歹你也是大靖的读书人,如此这般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不觉得丢份吗?” 墨无争强忍心头怒火控诉道。 “读书人?谁告诉你本侯是读书人了,本侯是地地道道的大靖武将世家出身,也就是说本侯是地地道道的大老粗,要算本侯是读书人,那也只能算半个!武夫粗鄙一些怎么了,武夫不粗鄙,难不成还要与读书人一般斯斯文文,之乎者也?” “退一万步来讲,本侯刚才所言那一句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了,墨公子,还请你说个清楚。” 墨无争的眼神几欲杀人,却又被叶玄说的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他发现,叶玄就是冲着胡搅蛮缠来的。 自己今日便是与他讲太多的道理,他还是会继续与自己胡搅蛮缠。 “墨某不愿与叶小侯爷争执这些无用之事,墨某只问一句,墨某可否代替陈大家背诵那《论语十二章》?” “不可!” “不可,为何?” “很简单,因为本侯也信不过你,不认为你所背诵便是原稿!” “那你到底想怎样?” 墨无争当真有刀人的心了。 “哈……本侯想怎样?” 叶玄笑了。 他凝视着对方。 “墨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今日这事乃是这位陈大家引起的吧,你应该问他想怎样才是,本侯背诵的孔孟书院版的《论语十二章》不及前朝大梁版本的,也当真是出奇了。” “我何曾说过孔孟书院版的《论语十二章》不及前朝大梁版本的了,我只是说你背诵的未必是孔孟书院版的,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陈大家有些气急,语气哆嗦道。 “说我的是一面之词,那你倒是背诵呀!你连背诵都背诵不出,却在这里舔着一张老脸来诋毁本侯,怎么,就凭着你弟弟是陈鸿大儒,你便可以无耻到这般地步了?” “陈大家,本侯喊你一声陈大家,你该不会真飘了吧,以为自己真的衬得上这陈大家三个字了?” “你……你这无耻小儿,你敢辱骂于我?” 陈大家气血攻心,身形却是比刚才哆嗦的更加厉害,浑身颤抖不已。 “辱骂,我何时辱骂了?” 叶玄摊了摊手,“陈大家,今日此番名声,不是你自己争得吗?” “我……” “够了!” 陡然间,墨无争一声怒吼。 他面色阴沉。 “叶小侯爷,不论你是武夫也好,读书人也罢,今日在这诗会上这般,都是极为丢份的事情,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当顾及大靖的名声吧?” “当然要顾及,本侯何时不顾及了?可总不能因为要顾及名声,就要忍受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不合理的质疑吧?” 一句话,刚刚舒缓过气来的陈山差点又背过气去。 好在身旁的弟子等一干人,又是一连串的掐人中,揉心口,才让其舒缓过来。 “那你说此事如何收场?” “要么证明我所背诵是假,要么证明你们的为真!” “这似乎又回到了刚才了吧?“ 墨无争挑了下眉头。 叶玄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是不是孔孟书院的版本谁也无法证明。 而南晋文渊阁内的版本,现在也不能拿到这里一一对症。 也便是说,叶玄无法证明自己是真,自己这一方面也无法证明。 简直就成了一个死结。 “你以为本侯如这陈山一般蠢笨如猪不成?今日这第五题作废,待会儿让柳河再出一题便是。不过在这之前,本侯要让你们立字据!” “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当即,有人端来笔墨纸砚。 叶玄直接走到那陈山跟前。 “陈大家,起身吧,给本侯立字据。” “立什么字据?” 后者神色惶恐。 “立本侯先前所背诵与你所说的你们收录的大梁皇家书院的不同的字据。” “你……你想做什么?” “本侯想等有朝一日亲自观瞻了你们所收录的《论语十二章》两相印证一下,到底是本侯真的背错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是某人心肠狠毒,想要让本侯难堪。” “若是前者,本侯自当认罚,可若是后者,陈大家,莫说你是陈鸿大儒的弟弟,便是亲爹,我也饶不得你!” “写!” 叶玄眼神阴冷,先是一阵咬牙切齿,而后猛然厉喝了一声。 这陈山心头一哆嗦,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面若土灰色! 第301章 新的书体? 不光是这陈山。 在场的近乎每一个人近乎都被叶玄这般气势所震慑。 一个个神情惊愕的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叶玄缓缓的逼近瘫坐在地上的陈山。 平手一举 旁边的护卫心领神会将手中放置笔墨纸砚的托盘递到了叶玄手中。 叶玄单手举着将其放在了陈山面前。 “来,陈大家,虽然本侯清楚你心不甘情不愿,可今日之事总归要有一个了解,这字据你还是要签的。” “你……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陈山手臂哆嗦,神色带着几分惊恐。 “强人所难?这话从何说起?” 叶玄直了直身子,一脸的戏谑。 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整件事情起因是因为你怀疑本侯所背诵的《论语十二章》非是原版而引起。其次,本侯之所以让立这字据纯粹是为了公平公正,未有一丝一毫逼迫的意思。“ “你……你都把笔墨纸砚放置在老夫面前了,还说不是逼迫?“ 陈山愤怒的控诉道,显得颇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逼迫?” 叶玄轻哼一声,猛然往前踏出一步,一把将地上的陈山给揪了起来。 别看这老小子先前气势嚣张,不可一世。 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百八十斤颇有瘦削矮个子的南方老头儿。 再加上叶玄本就人高马大,近段时间在训练上又颇为的下功夫。 这陈山在其手中便宛若一只小鸡仔一般被其提了起来。 陈山压根没想到叶玄竟然会真的对他出手,而且还如此的突然。 霎时间,双手直接举起呈投降状,一脸的煞白之色。 旁侧墨无争直接大吼,面色阴沉。 “叶玄,你敢在此逞凶?墨某必定告到你大靖金銮殿讨要一个说法!” 叶玄回身望向他给了他一个死鱼眼。 “你哪只眼看见本侯逞凶了?” “你这般对待陈大家还不算逞凶?叶玄,任你百般狡辩,你这破坏两国邦交友谊的罪名绝对逃脱不开,墨某定要禀报大靖皇帝陛下,治你的罪!” “呵忒!去吧,虽不去谁是孙子!” 先是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叶玄看向他的眼神愈发的不屑。 “你……” 叶玄直接没理会他。 低头看向被自己提着的陈山。 “陈大家,你好歹也是南晋名士,本侯只不过提你起来,没必要做这般动作吧?” “怎么着,你是准备向本侯投降不成?” “把手放下吧,本侯这般做只是在告诉陈大家,如此才算是逼迫,方才顶多算是威胁,甚至说连威胁都算不上。毕竟,本侯也说了,这字据乃是为了未来验证你文渊阁内《论语十二章》是否与本侯所背诵有出入的。倘若有,那自然是本侯输了,本侯甘愿认罚,无怨无悔。若是没出入,那可就是陈大家你蓄意生事,想要抹黑本侯了。” “本侯乃是武将世家出身,乃是粗人,向来受不得一丁点的冤枉气,所以到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才是。” 伸出手,叶玄扯动唇角微微冷笑,然后拍了拍这陈山肩头。 “签吧。” 陈山额头已然是冷汗涔涔,气息不稳。 “老夫……老夫若是不签呢?” 叶玄当即扬了扬眉,然后又摊了摊手,缓缓的起身。 “如此公平公正的协议为何不签,不签陈大家岂不是在告诉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你心中有鬼?难道你想要承认今日是蓄意抹黑本侯?” “若是如此,那本侯就要依据大靖的律法与你说道说道了。“ “你……”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早些签了这字据,也早了解了这事情,本侯今日还要与他人比擂,可没时间跟你这不相干的人耗下去。” 原地,陈山望着旁边的毛笔迟疑了良久,未敢将手伸过去。 但旁侧,叶玄的眼神却锐利的犹如两把刀子,要将其洞穿一样。 他清楚,倘若自己不立这字据,对方今日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若是自己不签,也就佐证了自己乃是蓄意摸黑叶玄。 后者乃是大靖的侯爷,如今又是大靖皇帝身边的红人儿。 再加上今日,南晋在这渭水诗会本就惹出了事端来。 这些叠在一起,只怕这叶玄不会轻饶了自己。 这时,墨无争突然开口。 他眼神冷彻。 “陈大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有何惧怕的呢?” “只管与他立下这字据便是了。” “可是,墨公子,万一……“ 陈山望向墨无争,又是一阵纠结,欲言又止。 墨无争本就拥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岂会不知他想要说什么。 于是往前踏出一步,贴近他。 压低声音:”你只管立下这字据便是,那《论语十二章》在文渊阁内,乃是不可轻易示人的重宝,你觉得他有多大的机会看到?“ 他这般一说,陈山原本黯淡的眼神猛然一亮。 好似想通了许多问题。 接着他躬身对着墨无争无比端正的作揖。 “多谢墨公子提点老夫,老夫懂了。” 说罢,陈山好似重新恢复了神志,直接拿起了毛笔蘸取了一些墨汁,在纸张之上开始写了起来。 叶玄自也没闲着,也拿了一张宣纸,在另外一边写了起来。 而这一次,叶玄使用的却并非以往所使用的簪花小楷。 笔墨使用,笔走龙蛇,颇为洒脱俊逸。 一开始,围拢上来的人,见叶玄所写的书体有些陌生,并且字的大小颇有些区别,微微凝眉。 可等到叶玄将字据完全立好之后。 周围却是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接着便是各种啧啧称奇之声。 “这……叶,叶小侯爷,您……您不是一直擅长的是簪花小楷吗?今日这字体,为何却是大大的不同?” 旁边,有大靖读书人望着叶玄所立下的字据,看着那从未见过的书体,眼神之中充斥着惊讶和些许的迷茫。 他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些字之上。 这些字乍看之下,没有先前叶玄所写的簪花小楷那般规整,但却也有这一种俊逸洒脱,纵横驰骋之感,笔墨更是酣畅淋漓,潇洒恣意,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磅礴大气蕴含其中。 “怎么,我大靖有规定一个人写一种书体就只能写一种书体不能写其他书体了?” “哦,那自然不是。在下只是觉得叶小侯爷您簪花小楷写得清新隽永,俊逸潇洒,这突然改了书体,让人颇为意外而已。” “本侯会的不仅仅只是簪花小楷,会的还多着呢,今日心情不错,所以换一种书体来写。” 第302章 你也立字据吧! “是吗?但不知叶小侯爷所写这种书体临摹的是哪位大家,在下孤陋寡闻,以前怎么从未见识过?” 对方听后,微微颔首,于是又继续问道。 叶玄挑了挑眉头。 “临摹,谁告诉你本侯是临摹的他人的书体?” “我这书体乃是自创!” 反正这位面也没有怀素、张旭等书法家,我说毛爷爷的书法是自创没毛病吧? 没错! 叶玄在这宣纸之上所写就的书法不是他家,正是前世共和国开创者毛爷爷的书法。 毛爷爷之书法章法纵横驰骋,笔墨潇洒淋漓,寓柔于刚、寓方于圆,藏正于斜、藏静于动。 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伟人才有的恢弘气度和雄才大略。 乃是书法历史上独树一帜又别具一格的书体。 “什么!自……自创!” “叶小侯爷,您?” “自创书体,乖乖!” “我的老天爷,叶小侯爷,先前只觉得您簪花小楷写的极美,没想到您竟然……” 一瞬间,周遭倒吸凉气的声音纷纷响起。 要知道书法不同于吟诗作赋,不分年龄,只要你天资聪颖,天赋够高,便可水到渠成的作出佳作。 毕竟,九州天下的历史长河之中,少年成名的诗人、词作者并不乏少数。 可是书法则完全不同。 书法虽也有神童存在,可那都是说神童在临摹先前的大书法家已经得其神韵,未来可期。 想要自创一种书体,无不是在各流派之中潜行研究临摹了十多年乃至十数年,将先前的很多书法佳作完全的吃透才能创立出一种新的书法字体。 基本上能创出书体者少数也是半百的年纪了。 现在叶玄十八岁不到,突然告诉你,他自创了一种书体,这简直就是晴天炸雷,令人目眩神迷,难以相信。 旁侧 墨无争脑袋无比僵硬的扭动过来。 起先眼神之中还带着一股轻视之感,以为叶玄所创的书体多半是各种杂糅折腾出来的四不像。 可当其目光落到那纸张之上后,瞳孔却是倏然收缩。 更是下意识的呼出一声。 “这……这怎么可能?” 入眼,叶玄所立下的字据前半段是行楷,后半段便成了草书,再后面直接成了行草。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都给人一种恣意汪洋之感。 叶玄所写就的没一个字都让他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在这生命力之下,是一种豁达、潇洒、刚柔并济之感。 墨无争也算是从小就练习书法之人,一眼便能判定叶玄所自创这种书体绝对不是凡品。 甚至在未来叶玄绝对能自创一家,自开一派! 身旁,赵凝雪也是第一次见叶玄用这种书体写字。 眼中的亮彩,比之周围其他人要更重上几分。 她眉眼盈盈,满含喜色的望着神色平静不已的叶玄,心中充满了幸福甜蜜之感。 她发现叶玄给他带来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从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不识好歹调戏自己的纨绔子弟,到现在,他身上所拥有的光环是越来越多了呢。 不仅会创作可名流千古的诗词,会做出千古佳对,会治病救人,会制作发明火药和农具,更是可以自创书法。 好像他真就是承运了天命而来的一般。 玄哥,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凝雪是没有发觉的呢? 赵凝雪内心幽幽的叹了一声,继续看场中局势。 “不可能?现在你看到了,还能说不可能吗?” 叶玄戏谑冷笑。 墨无争眉头随之一凝,冷哼道。 “墨某说的不可能不是说你不可能写出这些字来,而是说你自创不可能!” “任何人想要自创书法,都需要多年浸淫在身后书法之中,将先贤书法家之长处吸收,杂糅,而后才能在此起初之上创出独属于自己的书法风格。” “而你尚未弱冠,怎么可能自创说法,莫不是将他人书法据为己用?” 他这般一说。 围观之人神色不少人随之一变,纷纷看向叶玄寻求答案。 叶玄却是戏谑一笑,进而微微摇了摇头,看向墨无争。 “本侯发现你们南晋人当真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 墨无争心知叶玄说的绝对不是好话,不过还是问了。 “杠!” “什么事情都想杠一下,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存在!” “说得再直白一点,也就是无理也要说出三分理来,不然就觉得自己亏了,是也不是?” 墨无争脸色瞬间阴沉。 “叶小侯爷的意思是说我南晋人喜欢无理取闹,无事生事?” “难道不是?” “墨某只是根据先前的经验进行合理的怀疑,这也不行?” “行,谁能说不行呢。” 叶玄冷冷一笑。 “来吧,墨公子,既然你对本侯也持怀疑态度,咱们也立个字据吧。倘若本侯所创的书法字体当真是临摹窃取他人,本侯也如先前所言,任何惩罚,甘愿承受。” “可若是事后调查,本侯乃是清白的,墨公子,本侯对你也不会客气呢。” “请吧。” 墨无争脸色立时垮塌了下来。 他没想到叶玄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 望着叶玄戏谑玩味的眼神,再看他递过来的毛笔。 一时间,墨无争却是如刚才的陈山一样迟疑了。 如此,现场沉默了十几息的时间。 叶玄陡然咧嘴一笑,语气带着嘲弄。 “怎么,墨公子劝他人之时爽快至极,轮到自己了,却不敢迈出这一步了?” 墨无争铁青着脸色:“按照正常的书法创作规律,你这年龄绝对不可能自创书法!” “本侯没心思跟你辩论这些,毛笔就在你眼前!” “立还是不立?” “立!墨某今日若是不立,岂不是要被人小瞧了。” 一咬牙,墨无争直接走近过来,直接拿起了毛病,也蘸取了墨汁开始书写字据。 这边,叶玄看了这墨无争一眼。 撇嘴一笑:“你可能误会了,从一开始,压根本侯就没高看你一眼,于本侯而言,你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一句话,墨无争书写的比陡然僵住。 再抬头,却已经是深深的怨念。 第303章 一点也不委屈! 随即,他却也没在迟疑。 直接当场挥毫泼墨,在宣纸之上立下了字据。 待到这墨无争立好字据之后,叶玄先拿在手里一观,见无什么问题之后。 也当即接过了旁边赵凝雪递过来的毛笔,重新在另外一张宣纸之上写了起来。 只见他带着一丝浅笑,手腕微微垂立,却是与先前的书写方式完全不同。 这渭水诗会的内场俱是懂行之人。 眼见叶玄执笔的姿势突然变了,神情都跟着一紧,眼神变得直了不少。 “叶小侯爷,你……该不会是?” “难不成叶小侯爷不仅仅自创了一种书体?” “绝无可能!多少人自创一种书体已经耗尽一生的心血,他若是能够创出两种书体出来,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各方学子和读书人连同大靖的官员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包括不远处的誉王赵毅以及身边的几位走的较近的文臣也都是神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诸人本是各自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饮茶品茗,说一些近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刚才的吵闹之声引得了他们的注意力。 而后他们便亲眼目睹了叶玄咄咄逼人的气势。 也看到了叶玄写就的那一手先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式的书体。 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这般告罄的时候。 不曾想,叶玄这与墨无争又立一份字据,竟是又引得议论纷纷。 “王爷,这叶小侯爷这般执笔方式似乎与先前写那书体有很大的不同吧?” “嗯!“ 誉王赵毅轻轻颔首,轻轻提眉说道:“先前叶玄执笔之法颇为洒脱飘逸,现在这执笔之法却是有些老成持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数,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会不会真如他们所言那般,叶小侯爷是准备用新的书体书写?” 有人提了一嘴。 誉王当即摇头。 “不太可能!” “本王虽只这小子天赋绝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他才多大,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能将一件事做好已经是不易,他能做这么多,本王已经觉得是一个奇迹了。” “尤其是创立一种新的书体比之创作一首诗、一阙词可是要难得多了。古往今来,莫说是创作新的书体的了,便是能够将楷书、隶书这两种书体发扬光大,写出一些新意者,都能名扬四海了。” “这小子若是当真创立了两种书体,那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誉王的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是越来也不足。 为何? 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婿此刻正在打他的脸。 就在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 叶玄却是将手中的毛病陡然一扔。 “不成,这比太轻,太细,取大一号的毛笔来!” “是,小侯爷。” 旁边的侍从不敢怠慢,急忙去取大一号的笔过来。 ”哼!故弄玄虚!” 墨无争身侧的随从有些不忿的轻哼一声。 “呵呵,是不是故弄玄虚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可能又要惊掉你们的下巴呢。” “墨公子,你不是说本侯年纪轻轻不可能自创书体嘛,那本侯就再让你瞧瞧,何为天才,何为天赋碾压努力!” “可别眨眼,不然可就错过了精彩时刻了呢。” 墨无争眼神阴鸷,杀意几近遮掩不住。 “还是等你真正的精彩时刻到来再说吧,就怕雷声大雨点小,在此贻笑大方。” “瞧你这话说的。再怎么说这也是本侯的主场,本侯是要脸面的人,哪可能故弄玄虚,没点真本事呢。” 又是戏谑的一笑。 随即,叶玄煞有其事的将身上那一身马夫外袍给脱了下来。 一边脱还一边嚷嚷道。 “哎,这下人还真是没人权呀,穿件衣服还只能穿麻衣,麻衣也就算了,还织的这么粗糙,老子只是穿这一会儿,脖子都被磨得通红了。” “我说府里的下人怎么一个个脖子上都垫着一块帕子呢,敢情是怕磨出泡,改明儿本侯闲下来了,定要改良一下现有的织布工具,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麻布这么拉人吧。” 叶玄的这一番嘀咕,自是又让墨无争以及其身旁的南晋一方的诸人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 看向他的眼神仿佛都在说你不吹牛能死呀。 “知道你们不信,本侯也没非要逼你们相信,待本侯设计制造出来,你们就信了。” 正说着。 取毛笔的侍从终于返回。 “小侯爷,您看这毛笔?” “啪!” 叶玄伸手拍了一下这真只拿了一支毛笔回来的侍从脑袋瓜子一下。 “本侯是说你言听计从呢,还是说你一丁点都不懂得变通呢?” “小侯爷,您……” 对方有些懵逼,不明白叶玄指的是什么。 “在这国子监做侍从做多久了?” 叶玄打量对方,见其年纪比之自己还要大上几岁。 能够进入国子监求学的,多少都是有些水平的。 可一般国子监用来做侍从的大多都是年轻子弟,基本上都是入学第一年用来历练的。 这位一看就是老生,竟是还在这侍从位置上,就很令人意外了。 “回小侯爷的话,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 手里持着叶玄要求拿来的毛笔,这侍从站立不安的小声答应道。 “三年了,三年了若是换做他人早就成为外席弟子了,你还在做侍从,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在下不敢!” 对方额头冷汗直冒,诚惶诚恐起来。 “不敢,为何不敢,觉得委屈自可以说出来便是,今日本侯替你撑腰!” “小侯爷您替我撑腰?” 对方猛然抬头看向叶玄,眼神突然变得精亮了许多。 “不错!有没有觉得委屈?” “有!“ 后者重重点头! 说完,他眼睛立时红了起来。 他本命潞安,云中人士。 三年前中举被家乡举孝廉进入国子监继续求学。 原本想着在国子监学一身本领,即便是来日进士不中,也可申请前去边远之地,利用在国子监所学,为国效忠,一展抱负。 却不曾想在国子监三年竟是做了整整三年的侍从。 虽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却与自己先前所想出入甚大。 尤其是在这三年里,自己虽算不得处处受到排挤,但很多时候,一些好事却也轮不到他。 这次渭水诗会做招待侍从一事,若非是先前那位母亲亡故回乡奔丧,也轮不到他头上。 “有委屈,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委屈呢!” 第304章 社会课! “不委屈?” 潞安猛然抬头,一脸惊愕的看向叶玄。 不光是他。 便是被叶玄突然转移话题弄得有些恼羞成怒的墨无争等人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你小子不是替这小子伸张仗义,当话事人吗? 怎么突然间话锋一转,倒像是要批驳他了呢? “玄哥……” 赵凝雪柳眉微微皱起,轻轻拉扯叶玄衣襟,呼喊了一声。 叶玄却仿佛压根没感觉到一般,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说你不委屈,你便是不委屈,至于为何,你听我细细讲来!” “小人洗耳恭听!” 潞安急忙微微欠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啪!” 叶玄轻轻拍了一下巴掌。 “不错,能把在下换成小人,说明你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虽说在此语境之内,说小人有些不合时宜。” “你莫要忘了,你能入国子监,便说明你有功名在身,本侯虽是侯爵,却尚无功名,你一有功名的书生怎能与我自称小人?” “不过,你能这般谦称,说明你已经意识到一些事情。” “本侯且来问你,入国子监三年,可曾与同窗亦或者国子监内的祭酒、教习有过较为亲密的往来?” “您指的是?” 潞安一脸的迷茫。 叶玄直接摆了摆手,“算了,本侯明白了。” 能回过头来问自己,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潞安。” “潞安,名字都是不错,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变通?” “当然,你莫不是以为国子监就纯粹是为了学习四书五经六艺等等儒家经典?” “难道不是?” 叶玄额头当即飘过一条黑线。 “当然不是!” “倘若只学这些,你完全可在家中学,为何还要来国子监呢?” “小侯爷有所不知,国子监内祭酒、教习们对儒道经典有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在下可以从中学到以前从未学到的东西。” “那你学到了吗?” “在下一直在做侍从,鲜有与他们学习交流的机会。” “仅仅是因为你做侍从吗?” “小侯爷的意思是?” 叶玄当即直了直身子。 “侍从看似是端茶送水的苦力活,可偏偏这苦力活,国子监却要求新生都要轮流坐满一年,你莫不是以为仅仅是一种传承?” 潞安望向叶玄,直勾勾的盯着。 半天没说话。 无奈,叶玄只好再讲。 “新生做侍从固然是一种习俗和传承,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让新生锤炼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本事。国子监的学子以后都是要派往大靖各地当官的。” “国子监便是一个小小的社会训练场,训练国子监学子掌握最基本的社会技能。而社会技能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与为人处世与待人接物!” “而这为人处世则又包括自己的为人,或正直或圆滑,而对他人则大方或小气,或尖酸或刻薄。” “刚才本侯问你入国子监三年可曾与同僚有亲密的往来,便是在问你可是将这一趟颗学好了。圣人云,天下朋友多,路则好走!官场之中,若是朋友多,也是亦然。而朋友的培养,是为寻求志同道合者,可在志同道合之前,还是需要花费点银子互相认识一番的。” “你入国子监三年,竟然未曾请过同僚和上级吃饭,也简直是奇葩。自然,国子监若是有好事也不可能落到你头上。同时,也正因为你没完成与人相处这一课,国子监自不会让你离开侍从的位置。” “唯有你真正懂得了待人接物,与同僚和光同尘之后,你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而后,便是你之随机应变能力。毫不夸张的说,这一点之上,你便宛若这一张本侯尚未开始写画的白宣纸……“ “如何?” “只剩下白了!” 潞安脸色陡然凝固。 “来人!” “去给我再重新取比这更大一号的毛笔来!” “是,小侯爷1" 旁边另外一名比之这潞安更为年轻的国子监心生侍从快速的离去。 不多时,便将其手里拿着数支毛笔奔了回来。 “小侯爷,在下不知叶小侯爷到底要哪一种,故而就将附和您刚才所说的全部拿来了,请您过目。” “多谢。” 叶玄轻轻颔首,表示感谢。 然后看向了潞安。 “你看明白了吗?” 潞安神色之中浮现一抹思索之意,接着轻轻点头。 “好像……好像看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小侯爷是说在下应变能力太差,先前取笔考虑不周,完全可如他一般,多取一些毛笔过来供您选择。” “不错!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方才你完全可以多取一些毛笔过来,如此若是本侯所选的毛笔不合适,可直接选取其他毛笔使用,同样你也不必再来回奔走,本侯节省了时间,你也节省了体力,一举两得,你说是也不是?” 潞安没有回答。 此刻的他彻底陷入到了震惊之中。 他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叶玄身边托盘内的几只同僚新取来的毛笔,眼神忽明忽暗,久久思索,仿佛被打开了新大陆。 不光是他。 围观的不少人,也从叶玄这一番话之中受到了启发。 各自沉吟,似有所获。 “这小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侍从?” 誉王嘴上这般埋怨,眼神却是温和,满是欣赏之色。 “见微知着,小事之中却道出了为人处世,为官之道,王爷,您这乘龙快婿当真了得!” 旁边,文臣有人拂须拍马屁道。 这边 过了数息之后。 潞安陡然抬头看向叶玄,然后直接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小侯爷今日之言对在下宛若再造,大恩大德,终生不忘!” “呵呵,不必多礼。本侯一番话,能够对你有所启迪,这一番口舌便不算白费。” “行了,既然你已经懂了,本侯也要干正事了。” “你且帮我扯住这宣纸。” “是!” 潞安急忙点头,而后按照叶玄的指示将一大张正宣纸铺就开。 这边,叶玄则是蘸取了浓浓的墨汁直接在一众人屏气凝神之下,走向了宣纸。 下一秒,墨汁直接甩落宣纸之上,溅起了点点墨痕。 见此情形。 墨无争当即冷笑。 “叶小侯爷,折腾了大半天,你莫不是学小孩子在这宣纸上作画不成?” “若是如此,那可真要贻笑大方,令人笑掉大牙了。” 叶玄撇嘴冷笑。 “我知道你很想我出丑,可我要说的是你只能痴心妄想了。” 第305章 我就知道! 说话间的功夫,叶玄手中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已然落在了宣纸之上。 笔尖下落的瞬间“砰”的一下,又是炸起了一团巨大的墨团。 连带着周围一圈纸张也是浸染了不少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墨团,看上去杂乱纷繁。 周遭一干围观的诸人见此,眉头都跟着狠狠的皱了一下。 心想好好的一张宣纸就这样用墨汁给染的乱七八糟,几乎无任何一处大的留白,这当真还可以再写字? 只怕是当世最负盛名的几位书法大家见此情形,也要摇头长叹,无能为力了吧…… 兴许作画或者还可以遮掩一二。 墨无争、陈山等一干南晋人却是脸上浮现一抹阴笑。 尤其是陈山 刚才叶玄几句话差点没噎死他。 此刻见他如此托大,将纸张染得不成样子。 眼中的快慰和阴厉之色更是几乎毫不遮掩。 那是一种恨到了极致的扭曲表情。 有一种要生食其肉的强烈冲动和欲望。 一侧的誉王、赵凝雪、赵辰,连同大靖一些来给诗会壮声势的大靖官员见叶玄这第一下的动作,心头也都跟着突突了一下。 见过各式各样求新求变想要自创书体的。 可从未见过一上来先在这宣纸之上浸染一个大大的墨团的。 而且还在这宣纸的正中央。 这个位置,即便是待会儿想要求变。 不论是以前叶玄所写的簪花小楷,亦或者刚才所写的书体,似乎都没有多少施展的可能。 即便是强行的施展,只怕也难以达到很高的效果。 寻常时候这般做,倒是也没什么。 可刚才叶玄可是夸下了海口的。 若是这样做,那就有些不好下台了。 而这时,叶玄也终于开始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倏然发动,手中粗大的毛笔在这宣纸之上快速的移动起来,笔锋流转,气势磅礴。 这又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先前人们所见到的书体。 线体粗大,质朴,字体刚正有力,大巧若拙。 乍看之下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甚至说叶玄写得有那么几笔猛然看上去倒像是有些儿戏的成分在其中。 看上去写得随随便便,无任何精妙和特殊之处。 更是毫无美感可言。 “这……这便是叶小侯爷所说的另外一种新创的书体?在下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呀?甚至还有……“ “甚至还有些难看是也不是?” “不错!兄台,你也是这般认为?” 见有人应答,那说话之人随即点头看向对方。 事实上与他有相同感受的在场的人还有不少。 不论大靖还是南晋方面。 这部分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刚刚弱冠的年轻学子,在书法造诣上还很浅薄,无什么深厚的根基。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唯有那清新隽永,飘逸灵动的簪花小楷,以及正统的楷书大字才具有强烈的美感。 其余的各种书体端的是没什么好看的。 后者伸出手轻轻捋了捋胡须,旋即喊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在下可不这般认为。” “不这么认为,怎么,兄台看出这其中的不凡之处了?” “没有。” “那……” “在下相信叶小侯爷,相信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敢夸下海口,那必然有所准备。这书体在下虽是没看懂,但在下相信有人能看懂。” 说着,他便瞅向了大靖百官一侧。 这些人可都是大靖精英中的精英,不少人都是当时的书法大家。 他们定然能看出叶小侯爷这新书写的书体的不凡。 “咦……兄台高见!” 前者眼神一亮,举起了大拇指。 旁侧,同样没看出个所以然的一干学子也是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大靖百官方向。 可是让诸人失望的是,不论是誉王赵毅还是其他文臣们几乎与他们相同的表情。 一个个向着这边探头观望,表情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也没看明白?” “看样子是!” “是个屁!叶小侯爷还没写完,誉王殿下和几位大人隔得远,压根没瞧见!等叶小侯爷将这第一副字写完扯起来给誉王殿下和几位大人看看在下定论。” 这时有人轻骂了一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誉王、大靖的官员尚未看到叶玄所写就的新书体的真实面目。 但近处的墨无争、陈山等人却是已经得以第一时间目睹。 和这些年轻学子们一脸迷茫甚至带着几分失望的神情不同。 在叶玄狠狠的按压笔尖在宣纸之上拖出一条种种的侧锋之时,他们便知道叶玄这一次绝对是出手不凡。 先不看最后的字如何。 仅仅只是叶玄运笔这一下,便足可见其真功夫。 明明是粗大无比的笔毫,又蘸取了那么一大坨墨汁。 下笔之后,在提笔的一瞬间,笔锋侧出,恰当好处不说,竟是笔毫内的墨汁一点都不泼洒。 更让他们的感到震惊的是叶玄这般一拖,竟是将先前浸染的巨大墨团给完全的给散了开。 先前墨团位置,恰好成了一个字的起转成合之处。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叶玄这次所新写的书体与先前他所擅长的簪花小楷,以及刚才所写的尚没有定名的书体完全不同。 倘若说簪花小楷清秀飘逸,讲求细腻柔美。 那刚才叶玄所说自创的书体则大气磅礴,纵横捭阖,有一种恣意汪洋,舍我其谁之感。 而现在他所写的这书体则又透射出一种浓浓的质朴,苍劲之感,有一种大巧若拙,雄强古朴之感。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叶玄所写的这些字里行间看到了一种只有在碑石之上才能看到的刀削斧凿的痕迹。 几乎是下意识之间。 墨无争与那陈山彼此相视了一眼,眼底流露出的除了震惊比还是震惊。 …… “咦……叶小侯爷这字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石碑上雕琢刻录的碑文一样?” “原来你也这种感觉,在下方才就发现有此特点,只是未敢声张。” “莫非这书体乃是叶小侯爷直接将雕刻的碑文挪移到了宣纸之上?若是如此,那恐怕不能说是新创了,只能说是誊抄!” “哼!誊抄,你誊抄一个给我看看!” 有人轻哼一声,一脸不屑的瞪了一眼那说话者。 “不难判定,叶小侯爷这字体的确与碑文有莫大的牵连,可若说只是随手誊抄,那我只能说你这个人丝毫不懂书法,更不清楚碑刻与用毛笔在宣纸之上书写的不同!” “碑刻的用刀轻重缓急与毛笔书写完全不同,根本是两种东西。” “除此之外,碑刻这东西存在已经有数千年之久,楷书自成书也有近千年的历史,自也有将楷书誊写到碑文之上的,你们可曾见过与这相同的书体的?” 此人这般一说。 围观的人们集体沉默。 的确 楷书成书足足有一千年的历史。 在楷书之前,还有隶书,金文。 这些都曾经被搬到碑文之上。 可却从未见有人创出与叶小侯爷现在所写的书体相仿的书体。 由此一点,便不能抹杀叶小侯爷创出这一种新书体所作出的努力。 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 本来还远远观看的誉王等一干大靖朝臣们,见这边议论不觉,似有不好决断之意,于是便起身走了过来。 他一上前,剩下的一些人也不好再坐着,纷纷起身走上前来。 只是将叶玄所写的书体入第一眼。 誉王赵毅全身便轰然一震,整个人呆滞当场。 不光是他,其身后的数名在书法之上有着极高造诣的文臣,在看到叶玄所写的书体之时也都是浑身一震,宛若过了电一般。 “这……这是?” 呼啦啦。 一干二三品的朝中大员在惊呼也厉声之后。 竟是不顾形象的直接向前扑了过来。 而后,诗会现场,上前来自九州天下的各方学子们就看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 一干大靖的肱骨之臣,齐刷刷的或蹲或跪,一股脑的凑在叶玄的身前。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玄那已经写好的第一张宣纸之上。 望着那寻常人实在是看不出有多少玄妙之处的书体啧啧称奇,连连颔首。 有些甚至揉搓其双手,眼睛放光连连叫好起来。 更有甚者,则是直接伸手扯住了这宣纸的一角,准备据为己有了。 “刘大人,你这是作甚,你莫不是想要将叶小侯爷这墨宝据为己有不成?” “魏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只是想要等着墨迹稍干,拿到近前好生观瞻一番,叶小侯爷这新创的字体乃是前所未见,本官自幼便喜临摹书法,自不能放过此等大好机会。“ “啊呸!你可拉倒吧。还要拿到近前好生观瞻,你是想要将叶小侯爷这墨宝趁乱卷跑吧?我可是听说,这些年你用这种手段,从不少人手中搂走了不少的墨宝,今个儿呀,你甭想。” “这墨宝,本官也看中了!“ “你!” 一时间,左边一人,右边一人。 两位朝廷大员,竟是将叶玄刚刚写就墨迹还未干的墨宝给攥在了手里。 另外几人这时才恍然大悟,然而却是已经晚了。 见叶玄这墨宝已经被攥在了手里,再去抢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一番懊悔之后,却是眼神一亮,打起了叶玄手中正在书写的第二张墨宝的主意。 而此刻,叶玄正在全身心的书写。 说实话,魏碑他并不陌生。 至少在前世,被那怪物老爹逼着,杂七杂八的书体他基本都有涉猎过。 而这魏碑又是老爹最为推崇的书体。 自然也是他下功夫除了楷书之外最多的字体。 一出手,便尽显大家风范。 再加上这种书体在这个位面算是第一次出现。 轰动效果自然要远远大于其他的书体,甚至也大于叶玄刚才所写的毛体。 毛爷爷的毛体虽然恣意汪洋,尽显王者之风。 但显然在这个时代的接受度没有这脱骨于隶书的魏碑来的高。 另外一点便是,毛爷爷的书法透射浓烈的个人风格,喜好的自是无比喜好,不喜好者,也的确不见其好。 反观这魏碑则显得较为中庸一些,更容易讨得所有人喜欢。 待到他将第二张宣纸写好,刚欲伸一个懒腰。 突地一下子。 眼前一花。 那刚刚写就的墨宝凭空消失了。 急忙转身去看。 便见几名身穿华丽官服的大靖官员已经将自己的墨宝给攥在手里了。 “刘大人,你不得到,你已经拿了第一张墨宝了,怎可再抢这一张?” “就是,刘大人,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 “胡说,没看见魏大人也拿这另外一头嘛,万一本官没抢过呢。” “刘大人,你这就有些不要脸了,你没抢过魏大人是你的事,再与我们抢这第二副,成何体统?” “体统?本官只知道这是叶小侯爷第一次在天下人面前写这种书体,若是没能捞到,本官肯定要抱憾终身!” “你要是这样说,那大家都真各凭本事了,老夫也不会撒手!” “哼!你以为老夫会,忘记告诉你了,老夫老家是辽东郡,祖辈干的事就是熬鹰,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熬过谁!” …… 一干大靖官员全然不在乎各自的形象。 一人扯着宣纸的一角,开始互相炮轰起来。 偏偏他们又怕将这墨宝给扯坏了,手上又极为的小心。 于是,人们便看到这七八位大靖文臣嘴上不饶人,各种贬损的语言层出不穷。 手上却极为的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分毫。 场面可谓是反差感十足。 “咳咳咳……诸位大人,是不是容小子说一句话?” “对对对,差点把正主儿给忘了,正主还在呢。那个,叶侍读,你又什么要说的?” “额……诸位大人,这两副字是在下与墨公子他们立的字据,不是拿来送人的。” “怎么就不能送人了。叶侍读,反正旁边还有笔跟墨,你重新写一份字据不就成了。” “对对对,刘大人高见,叶侍读,你再写一份,这一份我们几人要观瞻一番。” 叶玄额头之上黑线直冒。 这是完完全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呀。 魏碑的杀伤力也太大了点吧? “观瞻,观瞻个屁!都给本王松手,尔等都是大靖的肱股之臣,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声厉喝倏然响起。 誉王赵毅背负着手缓缓的走上前来。 誉王一出,震慑感十足。 这七八人虽是心有不甘,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的松开了手。 待到这宣纸落地的一瞬间。 誉王却是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把将这两副字抄了起来。 “未免在引起事端,这两副字,本王就暂且保管了。” 刘大人、魏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大靖官员,撇了撇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其眼神却好似在说:“我就知道!” 第306章 无间道? 叶玄压根没想到自己本是用来立字据的两副字竟然被包裹誉王在内的诸位大靖朝臣如此看重和珍视。 更没想到自己这未来老丈人竟然来了这么一波骚操作。 直接给惊的提笔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誉王小心翼翼的将这两副字收好,然后递到了旁边的王府护卫手中,让其直接送到车上。 随即看向叶玄:“叶玄,你这新创的书体雄起古朴,大巧若拙,虽运笔尚有生涩之处,却已经尽显大家风范,未来不可限量!” “而你这两副字又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这种书体,且是在我大靖渭水诗会之上,其意义自是重大,这几个老东西今日脸皮都不要了,也要抢夺你这两副字,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两副字本王不会要,我先替你保管,等诗会结束之后,你再取回便是。” “至于你要立的字据,便如他们所言,重新写一份好了,你意下如何?” 您都这般说了,我还能反对咋滴? 叶玄当即躬身,面色露笑。 “就按王爷所言便是。” “好,时辰不早了,既是你准备不走特殊,直接走海选晋级到明日的三百人大名单,那便要抓紧一些了,再这般拖沓,只怕是要比斗到天黑了,莫要忘了,你还答应凝雪今日要陪她秋游呢。” “王爷放心,这只是例外,后面耽误不了太久的。” 叶玄微微一笑,看向了旁边的平阳郡主赵凝雪。 后者一双杏眸之中泛着点点星光,正有些迷恋的看着自己。 显然自己刚才这一番操作甚是得佳人芳心。 当即,叶玄却也不再迟疑。 重新提笔,伏下身来,笔走龙蛇。 短短盏茶的功夫,便重新拟定了一份新的字据,然后看向墨无争,神情冷峻的说道:“墨公子,本侯这份字据,不光是对今日本侯所创的两种书体有效,便是先前乃至以后,本侯所作的诗词,对子乃至其他,倘若墨公子觉得本侯乃是抄袭剽窃他人,你都尽可遣人前去查证,倘若能查实,一切后果,本侯俱是甘愿承担!” “一切后果?” “不错!一切后果!” “那若是墨某想要叶小侯爷的命呢?” 墨无争瞳孔迸射出一抹杀意,冷声道。 叶玄瞬间戏谑一笑,眼神同样流露出一抹杀机。 “本侯说了,只要你能查实,本侯这条命交于你又何妨?” “不过,若是墨公子没有查实,那本侯可也是要报复的哟,你想取我的性命,自然我也可取你的性命,只要你敢!” 一句话。 前一秒还神情些许兴奋的墨无争,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墨公子您乃是墨家的嫡系成员,切莫意气用事,绝不能与之赌命!” 身后,南晋方面的一些人开始劝说起来。 笑话! 墨家在南晋的势力如日中天,几乎可以和南晋皇室平起平坐,甚至近些年隐隐约约有碾压的势头。 而这墨无争要号称墨家天才第二,仅仅比那位表妹差上一点。 这要是赌命丢了性命,墨家最终怪罪下来。 他们一个人要逃脱不了。 “哼!他是墨家的嫡系,本侯还是叶府的嫡长子呢!本侯之尊贵比之他也不遑多让吧,我都敢赌命,他为何不敢?” “再说,想要本侯性命的也是他吧?” 说话间,叶玄扬了扬眉角,神情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望向了对方。 墨无争立时脸色一阵铁青无比。 他不是傻子。 他听出了叶玄这番话摆明了有激将自己的意思。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墨家的罪人的后代如今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他岂能容忍。 他扭头看向阻止自己的陈山等人。 “他说的不错,堂堂大靖的侯爷都敢赌命,墨某作为墨家的嫡系自也没有退缩的理由,我跟你赌命!” “好!想不到南晋国也有有几分胆魄之人。” “那便签字画押好了。” 叶玄答应一声,旋即伸手入怀取了自己的金印重重的在立下的字据之上盖了下去,之后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向了墨无争。 墨无争也取了自己的玉印在自己字据之上写了名字盖了印,交到了叶玄手中。 如此赌注便彻底结成。 随之,叶玄直接不再理会这墨无争,转头看向柳河。 眼眸瞬间冷了几分。 “虽是出了点纰漏,不过今日你输得结局不会改变,你重新出题吧。” 柳河微微一笑,看向叶玄。 旋即扫视了周围一干人。 “呵呵,还有继续比的必要吗?” “在下已经输了。” “还未开始比就认输,这似乎有些不像你们南晋人的风格呀,你们不是一直喜欢死缠烂打吗?” 叶玄鼻孔轻喷一口热气,面露嘲弄之色。 柳河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略有自嘲的摇了摇头。 “叶小侯爷说的是南晋一部分人,并非全部。至少在下还是知晓礼义廉耻的。” “原本在下刚才出题便已经有些取巧,落了下乘,此时再死皮赖脸,岂非要被人笑话死?" "算了,既是没有取胜的可能,倒不如直接认输来的洒脱。” 说着,柳河对着叶玄拱手之后,从这擂台之上潇洒的走了下来。 他这一番操作,让围观的众人稍稍愣神。 接着便引得不少人赞许之声。 博得了不少好感。 唯有叶玄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眼底浮现一抹冷笑。 这柳河又不是没与自己较量过。 前几日在东城巷叶府门口他与墨子真可是比斗过一次的。 当时两人不敌自己就应该清楚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今日偏偏在认清了自己实力不如自己的情况下,再面对自己,还想要玩阴招,就说明他内心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洒脱。 他是带着目的而来的,目的就是给自己制造麻烦,甚至用一些阴招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不管是出于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大靖。 其心肠都是极为歹毒的。 至于现在突然认输,其实也是形势所逼。 一来,中间陈山、墨无争掺杂进来,本就让这比试失去了先前的意义。 二来,若再纠缠下去,也的确会失了不少眼缘。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货看到了背后自己主子柳如风那极为不善的眼神了。 自己的主子怒了,他自是没有好果子吃。 “倒是有些意思,莫不是南晋国内各个皇子之间正在上演着无间道?” 第307章 给你的惊喜! 正思忖之际。 国子监侍从潞安却是已经上前。 告知他他已经连败五人晋级到了下一轮的角逐。 叶玄微微颔首,正欲跟随他去往休息区,却没想到直接被先前的刘大人和魏大人等人给拦了下来。 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要让他给他们一人留一副墨宝,而且言明必须是先前两种书体中的任意一种。 无奈,叶玄只能提笔满足诸人的愿望。 结果便是,求墨宝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然后,如刚才誉王对这几人的上位者威压被这几名朝廷大员施展在了比他们低上一些阶位的官员和学子身上。 一番连吼带吓,除了极个别与他们平起平坐亦或者背景通天的也加入了求墨宝的阵列之中以外,其余的人都只能远远的看着,眼巴巴的望着。 呵呵,特权还踏马的是个好东西。 望着那些想要又得不到的官员和书生,叶玄心下又是一番感慨。 随后他重新执笔,开始挥毫泼墨。 如此,又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这一切摆平。 拿到了墨宝的诸人自是欢天喜地,褒赞之言,自也是毫不吝啬。 人际关系这一块,算是被这群老东西给玩得透透的。 接下来的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内 叶玄又接连进行了六轮比擂,每一轮依旧是五人上垒,击败五人则便算完成了守擂,晋级到下一轮。 而这六轮比试,除了极个别能够与之撑上两个回合,其余几乎都是一触即溃,纷纷败下阵来。 其中自也有不乏如先前那柳河让叶玄背诵那些几近失传亦或者只有在传说之中才存在的典籍。 然而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 叶玄不光会背诵那《论语十二章》,甚至说一切牵扯到其他学派的一些着述典籍,他也能背诵而出。 直接把围观的一众人给惊得下巴差点没掉落下来。 而在另外一侧,学着叶玄走了从海选晋级的墨无争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直接原地沉默了许久,愣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最后直接给随从下了一道指令。 命他即刻给家主发信,让其彻查叶玄背后的那位云游四方的师父到底是何身份。 竟然连一些南晋国都不曾有的各家学派的着述和典籍竟然也能搜罗到。 申时三刻 叶玄终于被通知进入到了明日的三百人大名单之中。 大靖方面,那些支持叶玄的学子们自是欢呼雀跃,振臂高呼。 便是誉王、赵凝雪以及赵辰的脸上也都是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赵辰,现在简直成了叶玄绝对的拥趸。 见叶玄进入明日的名单之后,自是一阵高声呐喊,好不兴奋。 欢呼过后,却又是面色一沉。 “踏马的,妹夫,我算看出来了,除了咱们大靖人,似乎压根没人希望你能赢。你看看,便是这次朝贡有求于我们的突厥、云国也是拉着一张脸,好像你欠了他们一样。” 离开现场的路上。 赵辰舌头轻轻撮了下牙花子,面色阴郁的抱怨道。 刚才叶玄进入明日的大名单。 他本以为突厥和云国一方也会高兴。 结果都是拉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直接把他给气得不轻。 心想,你们多求到我大靖头上了,现在我大靖英雄进入了明日的大名单,总该有所表示吧? 结果倒好,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叶玄牵着赵凝雪的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呵呵,这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毕竟,说到底国与国之间还是竞争的关系,我大靖若是强一份,就会压他国一头,他国便会活得没以前那般滋润。” “只要从这方面去想,辰哥你就会明白,为何我进入明日的名单,他们一个个都闷闷不乐了。” 赵辰神情随之一怔,然后原地思索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想说,现在这突厥和云国有求咱们大靖,可是往长远里去看,最终还是竞争关系,既然是竞争,他们就不希望我大靖出现太厉害的人物,是也不是?” “不错!” 叶玄轻轻颔首。 “你只要想一想当年孔半圣出现的时候,我大靖把周边各国压成什么样子,你就明白现在这些国家的心境了。” 当年孔半圣横空出世。 其不仅仅只是将大靖文坛提振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么简单。 其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以及农事之上对于大靖都有不小的贡献。 毫不夸张的说,立国百年时间,大靖虽算是九州天下的强国,但军力上与背面的突厥并没有拉开差距甚至还要弱上许多。 而在文化、经济和农事的发展之上也要弱于南晋。 唯一庆幸的一点便是南晋的皇室当初立国之时决策出了问题,以至于他们在文化、经济和农事之上虽都强于大靖,但受限于国都狭小,实力提升有限。 在加上背地里大靖的打压,他们始终无法对大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而孔半圣的出现,则彻底抹平了南晋国对大靖在这三方面的优势,让南晋在后面百年里彻底认清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至少在表面之上不敢再如以前是生事,甘心做自己的附庸国。 突厥,孔半圣虽未完成大靖对他们的战力逆转,但其行之有效的几次军事改革,却也是提振了不小的战斗力。 只可惜天妒英才,孔半圣最终英年早逝。 “嘿嘿,妹夫,听你这口气,是把自己比作孔半圣呢,也就是你,若是换做他人,说这番话,我还真要奚落他几句。” “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虽说未来我的成就未必会比孔半圣强,但至少现在这份气势还是要有的。” “再说,我这样说,其实也并无不对,这些国家如今对于我大靖就是一种矛盾心理。既希望我大靖足够强,能过帮他们,又不希望强的过分,事后又威胁到他们。” “这是一种很耐人寻味却又颇为无奈的心理,不是吗?” 微微一笑,叶玄却是不再说这些,牵着赵凝雪的手走出了诗会现场。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西方霞光万丈。 河堤之外大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车驾快速奔来。 见此情形,叶玄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总算是没迟。” “什么没迟?” “给你的惊喜!” 第308章 到底要干啥? “惊喜?” 赵凝雪的眼眸之中显出疑惑之色。 不过很快却又明媚起来。 她想起了昨日傍晚玄哥被老太傅郑千秋叫走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话了。 叶玄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是不知道这惊喜到底是为何物? 叶玄牵着赵凝雪的柔荑,轻轻抚弄,柔声道。 “昨日本是陪你畅游这渭水秋景,却最终未能如愿,既然说要与你补偿,给你一个惊喜,我又岂能不记挂在心上。” “昨日乃是因为公事,玄哥乃是为父皇为大靖分忧,妹子又岂会真的心生怨恨,便是不弄这些也没什么的。” 赵凝雪轻咬红唇,心中自是欣喜万分。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被自己心爱之人记挂在心上更能令人高兴的呢? “既是答应,又岂能食言。” 叶玄话音刚落。 这一对车驾却是已经到了近前。 一阵马匹的高昂的嘶鸣声之后,车驾停稳。 来得一共有三驾马车,马车上被装的满满当当,各自用一张青色的麻布覆盖着,不知下面到底为何物? “玄哥?” 察觉到了赵凝雪心中的疑惑,叶玄温醇一笑。 “呵呵,容我先卖个关子,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还要等到天黑?” “那是自然,若不等到天黑,此等盛景却是看不到的。” 叶玄清浅的一笑,旋即转身望向周围之人,朗声说道。 “诸位,今夜本侯将在这渭水河畔千金博美人儿一笑,还请大家能够赏光驻足观看,相信到时得盛景定然不会辜负诸位之等待,叶玄在此先谢过了。” 叶玄对着众人微微抱拳躬身,旋即一挥手。 那三辆马车旁的十几人便赶着马车向着下方一处空旷的河滩而去。 而叶玄这一番呼喊,却也是引来了河滩上的参加渭水诗会的读书人的注意力。 一些原本因为今日诗会对决已经结束,准备离去回长安城住处的学子们在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又停留了下来。 目光俱是望向了那已经下到了河滩上的三驾马车。 此时河滩之上,那十几人已经忙碌起来。 盖在马车上的青色麻布已经解开。 然后十几人从上面陆续搬弄下来一些物事。 由于天色已经变得灰暗。 众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些人搬弄下来的好似是一个个巨大的木箱子。 木箱子算不得多沉,但是数量却是不少。 待到木箱下地之后,十几人又从这木箱内取出来一些圆筒状的物事。 这些圆筒状的物事好似那一个个竹筒一般,碗口粗细,差不多有半人的高度。 更让人疑惑的是,这些圆筒被搬弄下来之后,便有人又从车上去了锄头,在河滩上刨出了相隔数米的坑洞出来。 随后便有人将这些圆筒状的物事放入了这些坑洞内,然后又将两侧的泥土踩实。 “这是?” “看不明白,老夫虽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到目前为止却不清楚叶小侯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后者摇头,眉头紧皱,一脸疑惑。 与他一般神情的不在少数,包括赵凝雪本人。 她转头望向叶玄,试图询问,却见其往看向了河堤外的大道之上,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终于,在眺望了有一炷香的功夫。 哞哞的几声牛叫传出。 突如其来的牛叫又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于是纷纷侧目看去。 很快,众人便见两辆牛车被人驱赶着从坡下有些卖力的到了河堤之上。 等到牛车上了河堤,众人这才发现,这来的两辆牛车竟是长安城内的铁匠。 几名铁匠皮肤黝黑呈现古铜色,虽是秋日傍晚已经有些冷意,但他们却都穿着羊皮短衫,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强健有力。 “铁匠?今日是渭水诗会,又不是铁匠打铁比赛,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来自有目的,没看到叶小侯爷迎上去了嘛,该不会是叶小侯爷请他们来的吧?” 诸人疑惑之际。 叶玄已经牵着赵凝雪的手走向了这几名铁匠。 平日里这几名铁匠都在长安城北城城郊打铁为生。 今日傍晚时分,忽然接了叶府管家的要求,让他们带上所有的家伙事跟他走,并且许诺事后每人五十两现银。 几人以为是叶府的哪位公子想要打一件趁手的兵器,自觉乃是一件无比荣光的事情。 于是所有家伙事,包括还未熄灭的炉灶被他们一并搬运上了牛车。 结果他们并不是去叶府,却是来到了这城郊的渭河畔,直叫他们心中犯嘀咕不已。 若不是中途,这叶府管家魏伯每人先给了十两定银,他们都不敢继续往前赶路了。 这时,在看到迎上他们的竟然真的是叶府的那位文曲星叶小侯爷,旁边还有平阳郡主殿下。 几个打了一辈子铁的老铁匠身子哆嗦着,又是躬身又是作揖,嘴巴嗫喏想要说些场面话,却一个个变成了哑巴。 平日里与顾客讨价还价的那股流利劲儿好似被剥夺了一半。 叶玄走到近前,面带浅笑。 松开赵凝雪的小手对着几人拱了拱手。 这一下子,直接把这几人差点没下瘫过去。 扑通一声,一个个全部跪伏在地上,就差直接磕头了。 “呵呵,几位切莫如此,今日本侯请几位来乃是有重要的事情托付,一些虚礼就不必了。” “魏伯,你带着他们下到河滩上去,按照我先前所画好的图纸,让人支开架子,让他们把炉灶跟铁水烧好,待会儿本公子要亲自操作!” “小侯爷,这会不会太过危险了?” 魏伯脸上露出一抹犯难之色。 早在今日一早,接到叶玄给他的差事,魏伯就有些犯嘀咕。 但是小侯爷态度坚持,他也只能答应。 可在他看来,这毕竟是铁水,那温度可是高得吓人。 这要是落在身上,还不要皮开肉绽呀。 “让你去你便去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侯最是惜命了,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管去做!“ 说话间,叶玄语气已经加重了几分。 “是!” 见叶玄态度坚决,魏伯没敢拂逆,对着这几名铁匠使了个眼色。 几人连同魏伯急忙赶着马车也下到了河滩。 前面一些圆滚滚埋在河滩上的筒子本就让人疑惑不解了。 现在又拉来了铁匠。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起来。 第309章 暗流涌动! 不远处 刚刚学着叶玄,成功通过海选晋级三百人大名单的墨无争等人,刚刚上了马车。 恰好看到了叶玄这边的情景,一个个眉头皱了起来。 有随从:”哼!这姓叶的小子,真本事没多少,这骗女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千金博美人儿一笑,这是要讨平阳郡主欢心?“ “大靖的武将现在也学得大靖文官这般会讨好上级了吗?” 一番话,充满了嘲弄之意。 “这天底下能有比吃软饭爬升更快的路子吗?这姓叶的算是深谙官场一道了,选了一条捷径。知道大靖皇帝对这位早年丧母的平阳郡主几位宠溺,所以就对其发动了攻势,我听说当初他调戏平阳郡主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引起平阳郡主的主意,然后借机上位。” “只是可惜了柳生,才学不浅,却成了这小子的垫脚石。” 跟随在墨无争身旁,几位身份不算低的南晋世家子弟言语更是充满了深深的阴谋意味。 前面,墨无争猛然回身望向这几名被各自家族长辈硬塞进自己队伍之中历练的世家子弟,半眯着眸子,充满了寒意。 倏然见其这般眼神,几人立时噤声。 “墨哥,我……我们说错话了吗?” 本是想投其所好,讽刺一番这姓叶的小子,博墨哥一个欢心。 现在看来,似乎拍到马腿了。 “你们应该庆幸现在离那叶玄距离足够远,不然,单凭你们刚才那几句话,我墨无争可是保不住你们!” 几人神情倏然凝固。 众人心里都清楚,墨无争是一个极度自负之人。 在整个南晋,除了皇室的那位以及自己的族妹,就没有能让其服软之人。 甚至即便是前面这两位,眼前这位在某些方面也自认为比他们强出一头。 今日却是这般说这姓叶的。 字里行间,他们听出了深深的忌惮之意、 姓叶的这小子引起了墨哥的重视! “墨哥,姓叶的小子也就是运气好而已,没必要真把他当回事儿吧?” “运气好?若没有实力支撑,运气再好又有何用?今日他与六皇子的对决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作为南晋人,战术上轻视他可以,可若是当真不把人家当回事,那就是纯纯的再找死!” “你们当真以为今夜这姓叶的仅仅只是博美人一笑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 几人神情又是一怔。 “哼!以叶玄的巧言令色,若想要轰那平阳郡主欢心,哪用得着费这般周章,他这般做,自是又更深层次的目的。” “那是?” “暂时还不清楚。” 墨无争轻轻摇了摇头。 旋即直接翻身下马。 “今日正好无事,就留在这渭水河畔一观这位大靖文曲星怎样博美人一笑好了。你们去准备晚宴的吃食,晚宴便在这河堤上吃好了。” 旁边随从听后,急忙应声离去。 其他几名世家子弟见墨无争这般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造次的话,各自老实的跟在一旁。 不多时,一道人影气喘吁吁的赶来,在墨无争身旁躬身道:“少爷,柳河被六皇子赶出了帐下。” “知道了。他想在本公子这里纳个投名状,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事儿没办成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简直蠢笨至极。不必理会他,若是他人来此,就说我身体乏了不想见他。“ “是!” …… 近乎是同时。 渭水河堤南岸,由于叶玄要千金博美人一笑。 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大靖官员以及突厥、云国的使臣都是停留了下来。 本渐渐散去的人流也随之聚拢。 一些本已经准备收摊的小商小贩,见还有买卖可做,自是乐不可支。 纷纷重新支起了摊子开始叫卖起来。 一下子,渭水河畔,变得热闹非凡。 半个时辰之后。 西方落日终于消弭天际。 天色彻底转暗。 天空皎洁的月光倾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趁着河滩之上还在准备。 叶玄拉着赵凝雪在河滩之上花了几钱银子便买了不少吃食,将肚子填饱。 待到重新回到原地,恰好等来了下面魏伯来报。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好!接下来,就是本侯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叶玄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 同时,旁边魏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件羊皮袄给叶玄穿上。 赵凝雪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些,她并未阻止,而是上前帮着叶玄将衣服整理好。 “我还以为你要劝阻我呢。” “我劝阻的动吗?再说,你这人向来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卖弄,若无万全把握,定然不会做今日之事。” 叶玄当即伸出小手在其鼻尖上剐蹭了一下。 “这还未入我叶家大门便如此知我,若是入了叶府,我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了?不成,后面咱们要保持一下距离,免得被你看透了。“ 赵凝雪当即挥拳,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你敢!” 话落之后,却又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虽是知晓你又绝对的把握,那铁水不同其他,还是要好生防范为好,尤其是近些日子,长安城奸邪之人颇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放心,不会有任何差错。” 叶玄唇角微微一上提,对着赵凝雪作怪的眨了下左眼。 见此情形,赵凝雪心头猛然一动。 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她并未再多问。 又帮着叶玄理了理衣襟,任由其向着河滩而去。 河堤之上,一干众人本就等待了许久。 眼见叶玄突然动了。 立时间人潮涌动起来。 本还在互相交谈,互相吹嘘的学子们,齐刷刷的向着河滩方向奔去。 想要靠近叶玄所在的区域。 但是最终在河堤处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大靖禁卫给拦了下来。 一看到那成排而立的大靖禁卫出现之后。 墨无争与柳如风同时脸色一变。 不光是他们,突厥一方的阿史·胭脂,以及云国的拓跋擎苍脸色都是一变。 而后急忙吩咐了身边人,聚集各自的随从和侍卫。 好似都预感到什么。 唯有那成百上千的学子依旧以为叶玄今日当真仅仅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第310章 打铁花! 时间宛若渭水河水,慢慢的流逝。 夜色渐渐深沉。 “咚!” “咚咚!” “咚咚咚! 陡然间,接连数声雄浑有力的鼓声砸破了静寂无比的河滩,,引得周遭枯草从内不少野鸟四散奔逃。 本已经等待的有些失去了耐性的学子们立时将目光再次投注了过去。 便见河滩处,人影攒动。 几人将本来挡在人们视线前的几驾马车与牛车牵引到了一旁。 霎时间,火红的光芒映入人们的眼帘。 同时有人眉头一皱,迟疑的喊道:”怎么,这叶小侯爷莫不是真准备与大家表现一番铁匠手艺不成?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嘿嘿,打铁不稀奇,可是堂堂大靖英雄,下凡的文曲星打铁却还是蛮稀奇的,不过似乎也无什么新意,靠这个给平阳郡主惊喜,只怕有些不现实。” “切!就你们知道。” 突然间,有人嘲讽了一句。 “也不想想,连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叶小侯爷会不知晓?依我看,这些家伙事应该另有用途。” “什么用途?你告诉我铁匠铺的玩意儿除了打铁还能做什么?” “这……在下一时也想不出来,但肯定不是打铁便是了。” “那若是叶小侯爷想要打造一把绝世好剑,绝世神兵呢?” “呵忒!你小子平日里画本看多了吧,还绝世神兵,要不要让叶小侯爷打造一把飞剑呀?” “若是叶小侯爷能,在下自无不克。” “滚蛋,若叶小侯爷真有这本事,他岂不是成神人了。” …… 围观的千万学子们被大靖的禁军挡在了离河滩尚有几百丈的距离之外,望着那烧得通红的火炉以及忙忙碌碌搭建棚子的十几人,议论纷纷,内心的疑惑不减。 不光是他们,便是等待此地的大靖朝臣以及各国使团,柳如风、墨无争、阿史那·胭脂与拓跋擎苍也都是神色起疑。 虽说他们已经判定出今夜这渭水河畔必定要生事,但尚且不明白叶玄搞这么一出的真实目的。 “轰!” “轰!” “轰!” 倏然间,几道火焰突然攒射天空。 围绕着叶玄等十几人所在的位置,周遭突然腾起了十几垛熊熊的火焰。 火焰的高度足足有半丈高,几乎映红了整个河滩。 这时,众人才彻底看清楚河滩之上的情况。 就在他们等待的这近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河滩之上的那十几人竟然在河滩之上用一些树枝搭建其了一个巨大的棚子。 棚子高足足有两三丈的模样,其上尽是一些尚未褪去绿色的柳枝,其上似乎还挂着一些什么东西,有些看不太清楚。 就在将马车和牛车全部撤到远处之后。 叶玄从人群中现出身影。 他手中拿着一个不知道用何材质制作的喇叭状的物事对着赵凝雪的方向高声喊了起来。 “凝雪,你且看好了,玄哥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夜色下的惊喜,什么叫做星火灿烂!” “诸位老哥,咱们开始!” “好咧,谨遵小侯爷之命!” 随着他一声吆喝,那数名铁匠老哥便是高声应答。 接着,众人便看到包括叶玄在内,一共五六人走向了那烧的通红的铁水。 一日拿着铁勺将那铁水舀了一些装进了叶玄等人手中的木棍样式的物件之中。 而后,叶玄便快速的移动来到了那用柳树枝搭建的木棚之下。 之后他高呼了一声:“打铁花咯,鬼祟妖邪辟易,大靖天下万年!” 随着他这一声吆喝。 右手的木棍往身后一抡然后狠狠的敲击在了左手中那装满了铁水的木棍之上。 砰! 一声几乎不可闻地响动之后。 河堤之上便见,远处宛若萤火一般的红点飞射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脑海只有一个念想:“就这?“ 不过,未等念头落地。 骤然间,一阵哗啦啦的巨大声响便从远处叶玄所在出响起。 惊呼声随之传来。 “天呐,这……这到底是什么?" "乖乖,我看到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是叶小侯爷所创造出来的?” 赵凝雪此刻也是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美目星光点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百丈之外,叶玄打出去的那一团火红,在撞击到了那棚子之后,铁水四散而开。 在天空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雨。 火雨从天垂落,宛若一片坠落的流星。 耀眼夺目,绚烂无比。 直接是将她整个人都看傻了。 不过还未等她从吃惊中醒转过来。 身后那些铁匠们却也如叶玄一般如法炮制,左手木棍狠狠敲击右手,将那一团团火红的铁水打向空中。 立时间便是一团团四散而开的星光点点,夹杂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河堤之上,千万学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直接给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望着那不时升腾起来绚烂耀眼的铁花,一个个嘴巴张大,只有呼气没了吸气。 良久,终于有人大喊一声。 而后拼命的鼓掌。 “好!太好了,叶小侯爷您当真绝世天才,如此奇思妙想竟然也能想到,这铁水,谁能想到还可以做这个用啊。” “就是!老夫先前便说了,叶小侯爷今日给平阳郡主制造的惊喜必然惊天地泣鬼神,还有人不信老夫所言,现在打脸了吧?” “是吗?可在下怎么听先前老先生一直唱衰叶小侯爷呀,说叶小侯爷搬弄这些工匠使用的物件有失体统,丢了读书人的脸面呢?” “额……胡说,一派胡言!你定然是看错人了,老夫怎可能这般说,你看的那人必定是南晋国的人,老夫是铁骨铮铮的大靖人!” 对于这老者的矢口否认,不少人投去鄙夷的神色。 不过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 无他,没人想要错过这震慑眼球的打铁花的场面。 不远处,河堤之上。 誉王与诸位相好的朝臣负手而立。 有人缓缓上前。 “王爷,叶侍读当真是天纵之才,此番妙法竟是也能让其想到,今夜郡主殿下只怕是笑得要合不拢嘴了。” “呵呵,何止郡主殿下,想必王爷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呢。古时候的乘龙快婿,今日具象化了。” 誉王眉宇间也是面露喜色,却是强壮镇定。 旋即轻哼一声。 “都是一些不中用的物事,有这功夫,不若创造发明一些与我大靖有益的东西。” “王爷,您这话,下官就不爱听了。叶侍读可是刚刚发明了火药,还改良了农具,另外还向陛下进言了数道对外用兵的奏疏,您若是再逼他,可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311章 突厥的藏拙! 誉王眼角抽了一下。 思虑片刻说道:“年轻人,不使劲逼他一下子怎么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潜力。” 说话之时,眼珠子却是死死地盯着汗如雨下却脸上带着快慰之色,神情享受的女婿。 几位官员听后,都是变得沉默不言。 誉王这话当真是太过言不由衷了。 …… “墨哥,想不到这姓叶的弄出的这玩意儿还蛮好看的,他胆子也真够大的,那可是铁水,落到身上,非皮开肉绽不可。” 墨无争身旁,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绚烂铁花的一众南晋世家子弟又嘀咕起来。 “哼!都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物事儿,也就图个好看,其他一无是处!再说了,堂堂大靖的小侯爷,却是甘愿与几个铁匠混在一起,实在是有失身份,也不怕天下读书人说!” “天下读书人说?“ 墨无争脸色又是阴沉下来。 他侧身望向对方。 “你若是想要靠贬低这叶玄来讨好本公子,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墨无争虽与这叶玄不对付,那是因为家族恩怨,而非个人!” “再者,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姑姑的孩子,就算是我墨无争再不想相认,他身上也流有我墨家的血脉。单凭这一点,只要你是个聪明人,你都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讨好我而贬低他!” “另外,你也莫要瞧不起这些铁匠,士农工商,若真的论起来,你祖上还是从商贾发家,只是后面才抓住机会改了贱籍入了仕途。若从根上论,你们家还不如这些铁匠!” 一番话,旁边想要溜须拍马,刻意逢迎的男子瞬间面色苍白无比,汗如雨下。 “墨哥,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念在这几年你们家族与我墨家尽心尽力的份上,此事就此揭过,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谢墨哥,我明白了。” 后者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嚣张之劲头。 …… 离墨无争五百丈之外 柳如风处 一干侍从望着孤然而立的主子,一个个面色阴沉,不敢有丝毫情绪的表达。 纵然他们对于今夜,这位叶小侯爷所创造出来的铁树银花当真惊艳欣喜的不得了。 但是在这之前,六皇子殿下最为亲近得力的左膀右臂被查出竟然是三皇子的人,此时的六皇子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们若是袒露任何喜色,只怕会死的无比难看。 良久 六皇子缓缓的回转过身,神色冷峻。 墨子真见状,拱手上前。 准备硬着头皮开导一番。 “殿下。” “你不必说!” “一个柳河而已,本王还没有乱了方寸!况且,本王先前的所有筹谋即便是全部达成了,恐也难夺得那位置,所以被不被我那位三哥知晓,没什么太大意义。” “而今本王要做的是抓住大靖这条大腿!” “吩咐下去,从即日起凡是替本王做事者不得与大靖方面产生任何的冲突,哪怕是是大靖方面的错,也必须给本王忍着!” “父皇年事已高,一年不如一年,立储之时已经箭在弦上,这个时候,本王需要大靖方的鼎力支持,尤其是叶玄,尔等更不能有任何的怠慢,明白吗?” 众人一听,清楚这是六皇子把所有宝都压在了大靖一方了。 不过想来也是。 先前的各种筹谋在发现柳河是三皇子安插在身边的人之后便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在这之前,六皇子无比信任柳河,因而各种计划策略的布置几乎都经由他手。 而柳河是三皇子人。 不就是说先前所有的计划都被最大的竞争对手三皇子获知了吗? 对方知晓,却还要强行推进,那纯纯就是脑子有坑。 可六皇子原本在国内就根基浅薄,如今又被三皇子来了一记回首掏,国内能依仗的家族和实力已经不可能改变结局。 这时候入局的大靖便是六皇子最大的依仗。 而倘若摊开一切来看的话。 这一次柳河的奸细身份被发现,并非是什么坏事。 倘若大靖与六皇子的密谋也被这柳河知晓了,那才是祸事了, 这边,议论之际。 突厥、云国的使臣们也处于无限震惊之中。 纵然他们早就领教叶玄的手段,可当叶玄用这打铁花来搏美人一笑之时,却还是让他们震惊不已。 拓跋擎苍还好。 阿史那·胭脂此刻静立在秋风之中。 身上那见极其展现身段的胡裙随风摇曳,毡帽下边缘的发丝被吹动的扑在了脸上。 与其他人欢呼欣喜的表情不同。 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流露一抹喜色。 相反她的红唇却紧紧的抿着,带着些许的幽怨之色。 望着河滩之上打铁花打的汗流浃背,最后连外面的夹袄都脱掉,只着一件薄薄白色长衫的叶玄,她喃喃自语。 “这便是你哄女孩子欢心的手段吗?果然别出心裁,用心无比,这大靖朝的花瓶郡主当真是够幸福呢。” “公主殿下,莫要悲伤,相信我草原之上的勇士有朝一日也能给公主殿下制造这般惊喜呢。” 旁边贴身侍卫听到主子的幽叹之声,劝慰道。 “草原的勇士?” 阿史那·胭脂微微怔了一下眼神。 倏然间,脑海之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草原之上,一名赤裸着上身的草原汉子如今日的叶玄一般,在亿万草原子民的注视下位她卖力的打着铁花。 可是不知怎的最后她总是将那草原汉子的面容与这叶玄重叠在一起。 脑海中,那人每一次挥舞,回身过来看向自己之时,都是叶玄那坏笑的模样。 “该死的大靖小贼!休想进入本宫的内心。“ 有些恼羞成怒,阿史那·胭脂细声嘀咕道。 “公主殿下,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穆和,你是我突厥的秘密武器,明日定要为我突厥争取一个好的名次,就算是不能夺魁,也绝对不能跌出前三甲,明白吗?” 这名贴身护卫右手猛然抚着胸口,单膝跪地。 “公主殿下放心,穆和已尽得国师所传,这次诗会除这位叶小侯爷,穆和谁也不惧!” “嗯,国师的话,本宫是相信的。先前在朝贡之时没让你出手,便是想要在这诗会上取一个好名次,也好让各国不要小瞧了我突厥人。可是本宫听说,南晋那墨无争乃是出自南晋墨家,其实力也不容小觑,明日你一定要小心。” “穆和明白!” 这边正说着。 “轰轰轰!” 突然间几声巨响传出。 天地巨震。 第312章 卷土重来?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河堤之上的人们瞬间慌乱。 惊呼之声四起。 “发生什么了,刚才是什么声音?” “难不成地动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地动?” “快看,天上!” “天上?” 众人闻声,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天际。 便见天空之上。 几团拖拽着赤色尾焰的光团急速的升上了天空。 而后在人们诧异不解的眼神之中,轰然炸开。 刹那间火光四射,巨大的焰火覆盖了整片天幕。 原本漆黑的夜色也随之被这赤红色的焰火给照射的亮如白昼一般。 “老天爷,这……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这莫非也是叶小侯爷搞出来的玩意儿?” “跟盛开的鲜花一样儿,简直美极了。” “何止是美,简直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就在众人赞叹之际。 那一团焰火却是突然消弭于天际。 天空再次陷入到了一片灰暗之中。 “咦,怎么突然就没了?” 人们猛然低头看向了河滩之上。 便见叶玄等人已经停止了打铁花。 同时,那先前布置好的圆筒跟前,似有人影攒动。 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火折子,轻轻吹动了几下,然后点燃了什么。 待到点燃之后,便将那点燃之物塞进了那圆筒之中。 接着,人迅速的跑开。 数息之后。 “轰!“ “轰!” “轰!”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响彻天宇。 那拖拽着尾焰的火团再此出现。 在人们的注视下升上天空,而后如先前一般轰然炸开,四射而去。 这一次,规模比之刚才要大上了不少。 焰火的颜色也比先前艳丽缤纷了许多。 赤色,橙色,紫色、绿色,五彩缤纷。 一时间看得下方河堤之上的大靖学子和大靖朝臣还有各国的使臣们目不暇接,一个个瞪大眼珠子,抬头望天愣神在了原地。 “这……这世间竟然有此等艳丽之景,今夜当真不虚此行。” “哈哈哈,兄台所言极是,今夜虽是一番好等,但却能看到叶小侯爷所创造出的这番盛景,当真是幸甚至哉呀。” “叶小侯爷不亏是我大靖文曲星,思维当真天马行空,无拘无束,若是换做常人,谁能想到会用那铁水打出刚才那般绚烂之景?又岂会想到制作出这般艳丽缤纷之物呢? 不远处 赵凝雪立在马车前。 微微仰着细长的脖颈,那一双动人的杏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望着天空叶玄专门给他制作出来的这天地间最为绚丽的美景。 脑海几乎陷入了一片空白。 尤其是再听到周围之人对叶玄的赞许。 一股酥麻之感袭扰其身,让她忍不住身体跟着颤抖起来。 耳边仿佛有一个人在不断的向她说今日的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为她而做。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浓烈的幸福感包裹其身,让她情不自禁,眼眸之中竟是不自觉的泛出了点点泪花。 …… 河滩之上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被那升腾在天空的烟火给吸引目光之时。 叶玄却是已经下到了河滩后的一条夏日雨季冲刷出来的沟槽之中。 沟槽之下,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大靖禁卫手持兵器,蹲伏着身体正严阵以待。 叶玄一下来。 排头之人便赢了上来。 “叶侍读!” “吴大哥,是你呀,好久不见。” 叶玄闻着声音抬头一看,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护送自己前往国子监与那柳生比斗的禁军副统领吴忧。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胜任禁军统领。 “呵呵,叶兄弟,这次吴某能够升任禁军统领还多亏了你,谢了。” 吴忧脸上带着一抹感激之色,对着叶玄拱了拱手。 前几日的长安城刺杀案,大靖禁军和巡防营连同大理寺都被牵连其中。 按理说,自己作为禁军副统领也是难辞其咎,说不得也要被一撸到底。 但频偏自己一点事儿没有,事后还被委以重任。 起初他还有些不明所以。 后来有人透露乃是叶家在其中起了作用,就连誉王似乎也替自己求情说了好话。 吴忧不傻,只要稍稍想一想便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诶……吴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当日若没有你一路护送,后面又据实禀报,兴许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呢。说来,我这也顶多算是报恩而已。” “再者,你虽说现在是禁军统领,可肩上的担子却也重了。我还怕我这番自作主张,你会生我的气呢。” 叶玄上前笑呵呵的与之说道。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叶兄弟,吴某一直很赞同你这句话。如今肩上担子虽是重了一些,但若能为陛下为大靖出力,自是甘之若饴。” “呵呵,吴大哥深明大义,小弟佩服!对了,这次吴大哥一共带来了多少人?” “今日宫城调休的五百兄弟尽数被我给调拨来了,除了这五百人,我还让巡防营业调拨了五百人,在外围把守,定然让那些贼人逃脱不得” 吴忧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狠绝之色,狠狠的攥了攥拳头。 听他此话,叶玄心头也是一震。 吴忧是在告诉他。 这次他带来的人都是护卫宫城的精锐。 也就是说除了陛下身边的影卫之外最为强悍的军队。 由此可见其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好!吴大哥,这份情义小弟我记下了,来日必定厚报!说不得回头也让吴大哥你也讨个侯爷当当!” 一听此话。 吴忧眼神瞬间大亮。 别人若是说这句话,吴忧定然以为对方疯了。 可是眼前的叶玄,他却是深信不已。 一来对方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红的发紫的那种。 或许叶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而护卫在陛下身侧的他却是清楚。 陛下几乎到了对其所言的话深信不疑的程度。 二来,对方乃是实打实的驸马爷。 平阳郡主虽顶着的是郡主的名号,实则却是大靖的公主。 其乃是陛下最为疼爱的女儿。 而其因为一直在誉王府养大,誉王也将其视如己出。 也便是说眼前这位有两位老丈人。 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内阁大臣誉王爷。 除此之外,叶家的势力在大靖也是权势滔天,不是一般家族所能比拟。 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叶玄自己的足智多谋。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着实震惊世人。 说其现在是整个九州天下最为耀眼的一颗新星也好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要辅佐陛下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天才,他所说的话,吴忧怎会不信? 随即他狠狠的抱了抱拳头。 “如此,哥哥就多谢兄弟了。” 一番寒暄之后。 两人开始谈论正事儿。 “叶兄弟,你确定今夜那党项国的人会来?“ “八成会,这地方人多眼杂,若是错过了,可再想要除掉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火药对于他们太过重要,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叶玄眼眸闪过一抹锐芒,冷声说道。 第313章 准备迎敌! “好!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来,绝对一网打尽,一个也跑不了。” 吴忧旋即又是狠狠的攥了攥拳头。 叶玄则是淡然一笑。 “吴大哥,可不仅仅只是党项国,今日需要防范的可是有些多呢。” “不止党项?” “是,昨日小弟我炸火药那一幕,可不仅仅只有党项人看到,突厥、云国和南晋都看到了。党项人与我们不和,我们自然很容易想到他们可能想要搞到这火药的配方。” “可你就没想过其他藩国就一定会老实吗?要知道,我发明的这玩意儿可是会改变未来战争态势的东西,有了火药,什么坚城高墙都不再是不可破的东西了。” “尤其是如今,陛下有吞吐八荒之志,你说其他国家慌不慌?” 说到这里了,吴忧便是傻子也明白叶玄的意思了。 “你是说这些国家今夜也可能搞事情?”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 旋即微微抬了抬身子,向着那在那里看焰火的各国使臣扫了一眼。 沉声道:”吴大哥,别看他们现在老老实实,一副被这焰火给吸引住了的架势,实则都在摩拳擦掌呢。“ “今夜若是没乱还好,他们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乱了,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会趁火打劫。” “叶兄弟便这般笃定?” 吴忧再问。 叶玄重重点头,”是!因为倘若是我,我绝对会这么干!“ “好!如此的话,我便再分出两百人来对付这可能发生的变故。” “两百人足够了。对了,吴大哥,告诉弟兄们,若是待会真遇上了这些藩国的人,不必客气,给我下死手,一个活口不留!” “不留着审讯的?” “审讯?审讯不出来的,他们既然敢这般布置,那出手的定然都报了必死的决心。此事成则好,不成被抓了活口,逼问出点什么来,牵扯到他们的国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是以就算是咱们不杀,他们多半也会自己了解的。” “既是如此,倒不如下死手。如此,不仅可以震慑住他们,也能让他们清楚我们的态度。” “嗯,还是叶兄弟考虑周全,就按照你说的办。” 这边,两人正聊着。 不远处过人高的芦苇荡内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瞬间,所有人都变得严阵以待起来。 吴忧更是拔出了宝剑,将叶玄扯到了自己身后。 叶玄可是个宝贝。 他绝对不能有任何三长两短。 正凝神之际。 芦苇荡内人影已经蹿了出来。 却是先前还跟着叶玄后面却突然消失的叶玄身边的周怀远。 他全身被芦苇絮包裹,一露头便被几名禁军给摁了住。 “住手,自己人。” “怀远,如何?” 叶玄上前,拉开了几名禁军,悄声问道。 “少爷,您当真料事如神。我循着您画的线沿着渭水河畔往上摸了过去,您猜怎么着?” “怎么?” 叶玄瞳孔骤然一缩。 旁边,吴忧也是眉头一皱,目光一沉。 “船,我发现了几十条船,全部都藏在芦苇荡内,除了船之外,还有几百号人,都是黑衣蒙面,抄着家伙。” “几十条船,几百号人,这么多!” 叶玄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今夜党项人出手,顶多能聚集个百十号人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几百号人。 若是几百号人。 那今夜自己密奏陛下,派来的着五百号禁军似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虽说吴忧说还有五百巡防营的部队。 可叶玄比谁都清楚,这巡防营虽然听着很吓唬人。 可是前不久接连出的几次大靖朝臣遇刺的事情都与巡防营巡查不利脱不开关系,指望巡防营,还不如指望自己。 倘若再有这各藩国趁乱搞事情。 今夜自己怕不是要歇菜? 日的! 早知道这火药的诱惑这么大,老子就不提前拿出来了。 “是,看样子至少有两三百号,不过并不全是党项人,还有一部分看上去像是我大靖人。” “嗯,这个不难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给的足够多,总是有亡命之徒敢于拼一把的。“ 叶玄轻轻颔首。 这时,吴忧。 “叶兄弟,要不要我遣人回城再挑拨一部分人过来,我怕这五百多人恐难护佑你周全。” “来不及了。” 叶玄摇头。 “我敢保证,怀远回来之时,这些人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你遣人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那要不你先走,先回城?” “不成!我若是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 “我记得卫戍营北营还有部分兵力在外面维持秩序吧?” “是!差不多三百人的样子。” “那就没问题了,吴大哥,待会儿贼人若是杀上来,你派几人护卫我往外突,就向卫戍营北营方向去,只要能将我护送到卫戍营北营所在的位置,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样……成吗?” “绝无问题。” 叶玄眼神明亮。 这次卫戍营北营来此维持秩序的可都是当日被自己率领将党项的铁鹞子给干饭的那批部下。 若是自己能平安到了他们近前,便可指挥他们,利用战阵回来围杀这些党项人。 “好!待会儿若是生变,我派三十人护卫你!” “不必,十人足够,我上面还有十几人都是我叶府的好手,只要不遇上他们冲阵,应该没事。” “怀远。” “少爷?” “你马上去河堤,告诉誉王殿下,让他带凝雪和世子殿下离开,不要卷入其中。” “是!” 周怀远答应,便是快速的离去。 天空,焰火依旧在不断的炸开。 成千上万的大靖学子们还在惊呼这艳丽缤纷的景色。 突然间,禁军之中有人低喊了一声。 “将军,人来了,快看河面!” 叶玄与吴忧急忙回转头。 夜色之下,在天空璀璨焰火的映照下。 上游几里之外,一条条木船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顺着河流快速而下。 这木船之上,俱是蒙面黑衣人,有人手持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有人则手持弓箭,气势逼人。 与此同时,河边的芦苇荡也突然摇动起来,私有人在其中穿行。 这还不算完。 本来河堤之上观看焰火的人群之中,不知何时也起了变故。 有人四散奔逃起来。 场面在一瞬间乱了起来。 吴忧眸子陡然一冷厉喝一声:”准备迎敌!“ 第314章 钓大鱼? 随着吴忧的一声令下。 锵!锵!锵! 一阵整齐划一的拔刀之声随之响起。 接着叶玄便见这数百名禁军士兵齐刷刷的将铜面拉了下来。 只露出一双无比嗜血冰冷且充斥着无边杀意的眸子。 只是扫了一眼这数百双眸子,叶玄便自觉心头一颤,有些胆寒不已。 见此情形,叶玄心头大定。 心道,不愧是大靖王朝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 先不说其他。 单单就是这份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军队所能具有的。 “邱泽,邱川,出列!” 吴忧突地又喊了一声。 很快,队伍之中,两名身材相仿的两名军士从后面低身摸到了前面来。 手中长刀倒拿,恭敬无比的对着吴忧抱拳。 “将军!” 但却是对叶玄视而不见。 对此,叶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错。 军人想要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就要尽可能的纯粹,不涉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及攀附巴结。 这两人眼里只有他的顶头上司,绝对是一件好事。 这时,吴忧看向了叶玄。 “叶兄弟,这两位是邱泽、邱川,蜀郡西川人士,八年前逃荒到了京郊之外与人斗殴伤了人,被京兆府抓了去,正好我在京兆府办事,见俩人孤苦而且手底下很有功夫便要了过来。” “这五年一直跟随在我左右是我的贴身护卫,功夫了得,今夜由他们二人带队护卫你的安全。” “你们两个,各自带十五人,左右护卫在叶小侯爷身旁,不得有任何的差池!若是叶小侯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必本将军来惩处你们,今夜你我所有人,一个都别想好过,可是明白!” “明白!” “明白!” 两人身体猛然绷直,高声呼道。 “吴大哥,不是说二十人吗?怎么又多出十人来?” 叶玄微微一惊,急忙问道。 “叶兄弟,今夜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待会儿这些贼人冲上岸来势必是向着你而去。我带人先行拦截,虽说能拦截大部分,却难保他们不会有伏兵是我们顾及不到的。” “你之安危关系全局绝对不能有失,也便是今夜带的人少了,否则,我都准备把这百十号人全部压在你之处。” 吴忧目光冷峻,死死的凝视着叶玄,说道。 叶玄听后神情一怔,而后重重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不再多说便是。今夜便拜托吴大哥了。你告诉兄弟们,今夜为我叶某人拼命的,来日我叶玄必有厚报!” 正说着。 喊杀声却是越来越近。 两侧芦苇荡之中,传出阵阵兵器交击之声。 显然叶玄让吴忧事先埋伏在芦苇荡内的伏兵已经与来犯的敌人交上手了。 抬头再看渭水之上。 那一艘艘木船却也如利箭一般,直插这边而来,眼见便要到了河滩近前。 不敢怠慢。 叶玄直接从腰间摸出了短刃握在了手中。 旁边邱泽见叶玄手中只是一把短刃,愣了一下神,便要将手中的长刀递给叶玄。 “小侯爷,这短刃太短了,对敌恐是不妥,您还是用我的兵刃吧。” “不必。” 叶玄摇了摇头。 挥舞了一下手中短刃。 “我这短刃用趁手了,这段时间没少用这物事退敌。再说了,我若是拿了你的兵刃,你用什么?” “我还有弓弩,还有短刃,不碍事的。” “那也不成!这长刀乃是你们的制式装备,而且你们平日里练的是战阵,没有长刀,实力必定大减。” “你不必管我,只要待会儿那些不长眼的贼人敢到本侯近前只要杀他丫的就是了,还有,你们也是。” 说着,叶玄回身对着跟着被抽调到自己身侧的二十几号人又喊了一声。 “谨遵小侯爷之命!” “别,别遵我的命令,我刚才的话就是一具鼓舞士气的话,你们平日里怎么跟着两位邱将军杀敌的就怎么来便是了,不要因为多了一个我,便畏首畏尾。” 一听此话。 邱泽和邱川彼此相视一眼,心头对于这叶小侯爷越发的钦佩起来。 平日里他们出任务护卫皇家贵族之时。 那些皇亲贵胄哪一个不是巴不得他们所有人围着他们转,生怕自己丢了性命。 眼前的叶小侯爷却好。 从一开始就没这么要求他们。 而且还让他们按照先前排兵布阵行事。 单就是这一点,就不知道比那些皇亲贵胄强出多少倍来。 这时,一旁邱川环顾了一下四周。 见两侧友军已经与敌人交手。 正前方百十丈之外,那几十艘木船已经开始向着岸边射来箭矢,准备抢滩,急忙对叶玄说道。 “小侯爷,此地四面开阔,实属险地,末将建议先行后撤,最好登上河堤,如此人多眼杂,更能保全自身。” “呵呵,邱川将军你之办法虽是好办法,但我却不能这般做。“ “一来,河堤之上俱是我大靖学子和百姓,本侯若是真的去了,便是陷他们与险境,这种为保自己性命而陷他人与绝地的卑劣行径本侯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二来,河堤之上不光有我大靖人,还有藩国的使臣,今夜想要我命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党项人,有些人只是没机会,我若是登上河堤,难保就给了他们趁乱杀我的机会。” “三来,本侯今夜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这里搞这么一出,虽是有哄佳人开心之意,但也是为了引蛇出洞,钓一条大鱼上来。我若是这么早就没影了,你说那大鱼还会上钩吗?” 邱川听叶玄这么一番言语,稍稍愣了下神。 接着便单膝跪地,躬身一拜。 “小侯爷,是末将考虑不周了。您宅心仁厚,品行端直,邱川自愧不如。” “呵呵,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叶玄上前一步,虚托了一下,让其起身。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如今所处的位置不同,自然考虑问题的方式和采取的办法就很大的不同。你想的是如何保全我的安危,可本侯要考虑的却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完成我既定的目标,所以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 “咱们先在这河滩之上再溜达一会儿,尔等只要小心提防流矢便好。待到大鱼钓上钩了,不用你们说,我也会撒丫子跑的。” 拍了拍邱川的肩膀。 叶玄向着河堤之上赵凝雪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却是头皮一阵发麻! 这妮子竟是挣脱了左右护卫,沿着河堤的缓坡向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日呀,这蠢女人,不要命啦!” 第315章 打脸? 只见黑夜之中。 一道翩跹的身影,轻提着自己裙角,沿着缓坡有些笨拙却又有些急促的向着河岸自己这边而来。 身后,誉王府的几名护卫神情慌张,婢女莺儿也是连滚带爬,一边呼喊,急得不像样子。 “老子不是让你赶紧闪人吗,你他娘的傻了吧唧的下来干什么,添乱不成?” 嘴里碎碎念着,叶玄拳头攥得绷紧,额头之上根根青筋暴涨。 “邱泽!” “小侯爷。” “看到那边的平阳郡主了吗?” 邱泽急忙转头,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郡主她?” “她是来找我的,这妮子是怕我出事,你带上十人过去,把人给我带回河堤之上交给誉王,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您……” “快去!死了一个侯爷,你们还能保命,若是平阳出了事,不光是你,连老子都要跟着掉脑袋!” 这一下,叶玄几乎是带吼的了。 而他这般一吼。 邱泽也是立时反应过来。 是了。 叶小侯爷再尊贵能尊贵过平阳郡主? 那可是陛下的亲女儿,最为宠爱的女儿。 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惩处那么简单了。 搞不好要被诛三族! “小侯爷放心,我先将郡主殿下带回去,然后火速赶回来。” “嗯,去吧。“ 叶玄重重点头。 邱泽也不犹豫,点了十多个人,便向着平阳郡主赵凝雪的方向而去。 邱泽刚走,身后的喊杀声便是彻底响了起来。 急忙回身。 两侧芦苇荡方向。 埋伏的两百禁军竟是被硬生生的从芦苇荡内压了出来。 见此情形,叶玄眉头急皱。 定睛往去。 心头沉得愈发厉害。 整个芦苇荡内此时竟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有人点了芦苇荡,利用火势将这两百多禁军从芦苇荡里逼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这些禁军本就穿的铠甲,被这火势炙烤的全身甲片滚烫不已。 不得已,这些禁军只能往那河滩上有水的方向靠拢,试图用水来降低身上的温度和扑灭里面烧着了的夹袄。 然而,这却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 渭水之上那几十艘木船,分出了十几艘直接冲向了这些落入水中的大靖禁军。 箭矢纷纷射了过去,转眼的功夫便射杀了数十人。 眼见自己的部下这般死去,吴忧自是怒不可遏,怒目圆睁。 躲在沟槽内的他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拳头更是攥得泛白不已。 “不成,再这样下去,这些人会被活活耗死的。” 见这些禁军在水中还想要用刀剑抵御射来的箭矢,叶玄心头大急。 思忖了片刻,却是再也不顾。 直接狂奔了过去。 “小侯爷!” “叶兄弟!“ 见叶玄竟然舍弃了身边的护卫,单独向着那些被困在水中的禁军冲去。 邱川和吴忧都是大吃一惊,急忙呼喊。 叶玄却是全然不顾。 飞速的奔到河边之后。 “都趴下,趴进水里,潜下身子,慢慢的往岸上退。” 他这么一喊,离他近一些的禁军士兵看清楚了来人,立刻意会,开始照做。 披着沉重的铠甲潜入了水中,向着河边慢慢潜行。 而冲进水中较远的则被箭矢射的有些顾此失彼,神色慌张,只顾着舞动手中兵刃,试图抵挡箭矢。 结果便是徒劳。 木船之上又是几轮箭雨,又带走了十数人。 见此,叶玄是彻底怒了。 “踏马的,你们耳朵一个个塞驴毛啦,老子说趴下潜水,听不到是怎的?” “想活命的就给老子照做!不照做,待会你们活着回来,老子也砍了你们,都给老子趴下!” “还有,你们这些党项龟儿子,我叶某人在此,不是想要老子的火药配方,想要老子的小名嘛,有种就朝爷爷这边射箭,射其他人算什么本事?” 叶玄站在河滩之上,骂完了那些不听话的禁军,转头便朝着那木船上的党项人骂了起来。 远远的望去。 此时的他倒像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还别说。 他这么一喊。 水中那些大靖士兵总算是醒过神来,于是一个个全部扎进了水里,然后贴着水底向着河边爬了过来。 而那木船之上此时也有人用党项话叽里咕噜了一阵。 接着叶玄便喜提了一轮箭雨。 望着漫天射来的箭雨。 叶玄头皮一阵发麻。 好在他站的位置足够远。 这些从船上射来的箭雨堪堪能够到他的脚尖。 随着他接连往后跳了几步。 箭矢落在了他身前一丈方圆的地方,密密麻麻,根根直立。 日的! 幸亏老子退的快。 否则,现在只怕就要变成刺猬了。 而这时 吓得全身虚汗直冒的邱川却也是带着二十名护卫赶了到近前。 “小侯爷,您……” “先别说这些,邱川,你马上让兄弟们接应下水的兄弟们上岸,我估摸着芦苇荡后还有敌军。” “火灭之前,若是不能让着剩下的百十号兄弟上岸,今日就悬了。” 邱川听后,向着那芦苇荡方向看了一眼。 大火冲天,干枯的芦苇借着风势窜起了几张高的火头。 而在这些火头背后,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一些黑影在活动。 立时,他便知叶玄所言不假。 若不能让这些下水的兄弟上岸,组成防御战阵,今日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了。 因为他观察了一下。 刚才从木船之上射来的箭矢根根势大力沉而且精准无比。 原本落水的兄弟身着铠甲,只要不暴露脖颈等软弱之处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就是刚刚一会儿的功夫,他便看到了那死掉的几十号兄弟,全部都是被射中了要害。 木船之上乃是党项人的精锐! 自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邱川立刻命令部下弯弓搭箭,掩护潜水上岸的兄弟们。 如此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 下水的近两百号人,除了开始时候损失的那几十人,剩下所有人都安全上岸。 一上岸,这些人便大口大口的喘息,显然是给憋的不轻。 “小侯爷,真有你的,这法子果真凑效。” “废话,箭矢再厉害,入水之后力道就会减去一半不止,就算射中了也没多少力道了。这河滩的水顶多一米多深,趴在下面爬都能爬上来,你们这些蠢货,还他娘的站在那里用兵刃挡人家的箭矢,也不想想是你挥舞兵刃快,还是箭矢的速度快!” 白了一眼从水里爬出来,奉承了自己一句的禁军战士,叶玄神色阴沉不已。 他先前还在夸赞这禁军的精气神无与伦比,结果这些家伙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也是没谁了。 难怪连永盛帝都能遇刺呢。 看来大靖太平了十五年,军内的确需要好好调整一番了。 日的,回头写个条陈,把现代练兵那一套挪过来! 第316章 引诱! 那奉承的士兵被叶玄这般一说,老脸瞬间臊红不已,低着头没敢再搭话茬。 的确,作为禁军,号称大靖最为精锐的军队。 刚才他们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你可以说刚才芦苇荡的火势逼得他们不得不跳河。 可是跳河之后,那慌乱狼狈的反应实在是无法将他们与大靖的精锐联系在一起。 明明知道箭矢的速度远远大于自己的反应速度,偏偏还想要用手中的兵刃去格挡,简直蠢猪一般的举动。 不光是这名禁军,河滩之上,被救下来的其他禁军也都是面露羞愧之色。 这时,邱川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小侯爷,这一支禁军当初乃是前禁军统领曹翰负责,曹翰这个人是后宫某位贵人的近亲,实无多大本领,而他亲自掌持的这一支禁军战力……“ 邱川没有再继续说。 而叶玄却是已经听的很明白了。 简言之,这一支禁军并不能与吴忧所率领的禁军相提并论。 这一支禁军的战力拉垮乃是因为有一个靠着后宫关系上位的禁军统领。 “我就说堂堂禁军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竟是连那巡防营都不如呢,感情史因为这个原因。” 又扫了一眼这些人。 叶玄眼神流露出一抹鄙夷,轻哼一声。 “也得亏这些人尚还有一些禁军的底子,否则,刚才只怕是只有替他们收尸的份儿了。” 他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难听,甚至极为的刺耳。 可是身后那一百多号刚刚被救上来的禁军士兵们,却无一个敢反驳他。 俱是低垂着脑袋一脸的垂头丧气。 先前说了几句奉承他话的那名禁军士兵抬了抬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闷着头,也是一声不吭。 而这时,叶玄却是突然又向他们说话了。 只见他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过了这百十号人。 “行了,都别一个个垂头丧气跟死了爹死了娘的表情了,尔等还知道羞耻,还有荣辱之心,说明你们还有救!” “今日吴大哥愿意把你们拉来此地,就说明也还器重你们。” “今日事态紧急,本侯没有闲心,也不屑于翻你们的老底儿,让大家难堪,眼下敌人近在咫尺,本侯要的是你们你们能够奋勇杀敌,忠君报国,而不是自怨自艾,堕落不起。” “都给本侯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全权由本侯统一调度指挥,想要活命,想要一雪前耻,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听明白没有?” 叶玄这般一番呼喊。 此话一出。 前一秒低垂着头,羞愧不已的一众禁军却又是猛然抬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明白没有?” “明白!” 众人不再迟疑,急忙齐刷刷的大声答应。 见此 叶玄满意的一笑,点点头。 “好!还算你们都有血性,都还是条汉子!” “接下来,本侯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四个字:令行禁止!” “能不能做到?” “能!” “大声点!” “能!” “能就行。现在全部起来,跟我走!” 话音未落,叶玄却是猛然转身向着河滩的浅滩方向而去。 浅滩之上,党项人的船只已经靠近,一些人开始从船上跳了下来,向着河滩方向奔来。 呼喝声,喊杀声震天。 身后,邱川等二十人以及那刚刚逃出生天的十几人,见叶玄突然又掉转头单枪匹马的冲向了河滩。 俱是愣了一下神。 因为在他们看来,叶玄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送死。 对方只要距离迫近,一轮箭雨下来,便能要了他的命。 邱川神色,已经士兵:“将军,叶小侯爷他?” “还愣着干什么,照做便是了!盾牌手准备,掩护小侯爷!弓箭手压制!” 邱川心中虽有迟疑。 但是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那上百名从水中出来的禁军听后,却也是没有再迟疑。 各自拍了拍身上的水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狠绝之色,抄起家伙跟了上去。 很快,邱川等人便追上了叶玄。 “小侯爷,这般横冲直撞,恐怕并非明智之举,对方箭矢若是落下……” “呵呵,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跟上来?” “统领将小侯爷的安危交给末将,末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您周全!” “那你们呢?” 叶玄很满意邱川的这个回答。 转头又看向旁边,先前奉承自己禁军士兵。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似乎是一名偏将,身材也颇为魁梧,眉眼间这时候带着一抹坚毅之色。 “末将等人先前给禁军丢了人,想要跟着叶小侯爷一雪前耻。再者,末将先前刚刚答应了您要令行禁止,岂能言而无信?” “好!” “本侯没看错你们。” 叶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本侯向来贪生怕死,岂会真的做送死的事儿。” “而且我估摸着这些党项人舍不得杀我呢,他们想要我手里的火药配方,更想要我这里面装的东西。” 叶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 在今日一早接到永盛帝密信之时。 他就清楚,这一次党项人搞这么一出,就是冲着生擒自己来的。 火药配方固然令党项人垂涎三尺。 可是相比于这火药配方,自己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当日在城墙根嵬名宏图的私人府邸,嵬名宏图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 除了的确有被自己手中假的炸药唬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老东西清楚自己的价值。 想要将自己弄到党项去,为党项人服务。 而这一次,影卫截获的情报显示,党项人意图在这渭水诗会搞事。 其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是想要生擒自己,自然自己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这也恰好可以被自己利用。 “小侯爷,您就说怎么做就是了,邱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末将胡勇愿为叶小侯爷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好,这些话听着提气。” “走!” 叶玄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大步流星的向着河滩冲去。 身后,邱川以及这胡勇却也不再有任何的迟疑,大声呼喊,手中兵刃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紧追了上去。 第317章 演戏! 河上,刚刚下船准备登滩的党项人压根没想到在己方占优的情形下,大靖人竟然会对他们发起反冲锋。 在稍稍愣了片刻之后,却也是凶性毕露,怒吼咆哮着,从船内抄起了兵刃,跃下了木船,迎着叶玄等人杀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急速的迫近。 远处,埋伏在沟槽之内的吴忧见此情形,心中焦急万分。 按照原先的计划,是要放这些党项人登上了河滩之后,而后再突然发动袭击,给予沉重一击。 现在倒好,叶玄直接带着百十号人直接杀到了河边之上,要与这些党项人对垒。 这简直就是兵家大忌。 “嗨!这叶兄弟怎么如此犯浑!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重重地捶了下拳头,吴忧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 “将军,您看。” “什么?” 吴忧下意识地抬头向着河边望去。 便看到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前一刻,还带着邱川等百十号人宛若猛虎下山一般,咆哮着向着那些党项人狂奔而去的叶玄,此刻却是调转了身子,撒丫子向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哭喊,一副胆小怯懦的表情。 同时一边跑,他还不忘拉扯身边的将士挡在自己身后,俨然是一副贪生怕死之相。 即便是这样。 看上去吓了完全失了魂的叶玄依旧是三步一个小趔趄,十步一个大扑爬,几乎是在河滩之上连滚带爬的往这边逃遁而来。 看到这一幕。 吴忧瞳孔骤然一缩,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埋伏在沟槽内的一干禁军也都是凝起了眉头,脸色难看至极。 这便是叶小侯爷,大靖英雄,大靖的文曲星? 怎么会如此的不堪? “将军,这叶小侯爷,也……” 身边亲信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吴忧一言不发,死死的凝视着叶玄。 几乎是同一时间。 河堤之上 大靖的成百上千的学子也被叶玄这般模样给彻底惊住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 叶小侯爷不应该是一个足智多谋,骁勇善战之人吗? 可是现在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带着部下逃跑诶! 堂堂大靖的小侯爷,被党项人追的抱头鼠窜不说,一路上连哭带嚎,简直是一点风度也没有了? 不光是这些学子。 冲下了河堤被邱泽拉扯着重新回到河堤之上的赵凝雪见此一幕,也是心凉了半截。 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爹爹?” 她有些委屈的看向了誉王赵毅。 却见誉王一脸的微笑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傻丫头,有些时候眼见未必为实,知道吗?” “眼见未必为实?” 赵凝雪稍稍愣了一下神。 “不错!” “你且继续看着吧,我只能说叶玄这小子当真也能豁得出去,看来陛下是铁定要留下某些人了。” “父皇?” “不错!今日叶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给你制造一场惊喜,更是为了配合你父皇挖出我大靖内部一些吃里扒外之人呢。” 誉王的话让赵凝雪越发有些不解。 蓦然间,她眼神陡然一亮。 “爹爹,你的意思是说玄哥他刚才是……是在演戏?” “自然!” 誉王颔首,面带微笑:“你也不想一想,你这夫君是什么人物,那是被送进天牢都面不改色,数次舌战群雄,而又数次遭遇刺杀的人,他岂会被这种阵仗所吓唬住?” “他这是叫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 赵凝雪恍然大悟。 …… 几乎是同时。 河堤之上,各国使臣对叶玄这番表现也是反应不一。 有鄙夷,有玩味,也有怀疑。 下方,沟槽之内。 吴忧凝望着叶玄,突然间眼神一亮。 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好一个叶兄弟,当真是能拉得下脸来呀,连我差点都被他给蒙骗了!” “蒙骗?” “废话!也不想一想叶兄弟是何等人物,当初本将军将其从天牢里押出来,都面不改色,岂会真的被眼前这阵仗吓唬住,他在演戏!” “演戏?” 亲信部下又是一愣。 “啪!” 脑袋直接挨了一下。 吴忧脸上露出喜色道:“自然!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准备好,待会儿给我杀,别辜负了叶兄弟这番卖力的演出,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这边,吴忧话音刚落。 叶玄却是已经带着那百十号人几近丢盔弃甲将士来到了近前。 “叶兄弟……” “吴大哥,戏我已经演足了,接下里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叶兄弟,保准一个都跑不脱!” “那就好!” 叶玄回应,身子一溜烟的从沟槽旁边垮了过去。 而随着他跨过沟槽之后。 剩下的百十号人却也是学着他一般,连滚带爬的往后逃遁。 只不过与叶玄满脸笑意不同。 身后这些大靖禁军却还是稍稍顾及自己的脸面。 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放不开的神色。 终于,在随着叶玄等百十号人跨越了沟槽没有多久的功夫。 那从船上下来的数百党项人和匪徒手持兵刃大呼小叫的追了上来。 几乎是在这些人跨越过沟槽的一瞬间。 已经狂奔到河堤下沿的叶玄猛然止住了身形。 哗啦啦! 一阵铠甲撞击之上。 接着河堤之上,成千上万人,便见前一秒还狼狈遁逃的叶玄连带他身后的数倍禁军突然调转了身子过来。 而后他们便看到叶玄手中突然亮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兵刃,嘴里不知道呼喊了什么。 下一秒,这百十号人便调转头,向着那已经冲过了沟槽向着他们杀来的党项人杀将了过去。 “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突然又转性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学子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 陡然间,震天响的喊杀声突然暴起。 人们纷纷抬头望去。 边间,月色映照之下。 靠近河边的一条沟槽之内,突然涌出了几百号身披铠甲的将士。 这几百人一出现,恰好拦住了那几百党项人的退路。 夜幕之中,压根没想到还有埋伏的一干党项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吴忧和叶玄各自率领部下杀入了战团。 腹背受敌的党项人瞬间陷入了被动,绞杀开始了。 第318章 来得有些晚了! 在沟槽内憋了许久的吴忧此刻是双目怒睁,手中长刀挥舞近乎是无偏差的向着那仓皇转身面对自己的党项人劈斩了下去。 只是几个回合便斩下了数人的头颅。 而且身后的部下却也是骁勇无比。 一路护卫在吴忧两侧连砍带劈也是连斩了数人。 更后面一些失去了冲锋优势的士兵却也不贸然往前冲锋。 一个个挽弓搭箭,瞬间便是一轮密集的箭雨向着那冲上岸来没了退路的党项人阵内射了过去。 这些党项人今夜本就是想着借着夜色外加叶玄在这岸上搞出来的动静来一波突然袭击,将叶玄掳走。 故而每一个人都是轻装简从,无人着甲,只是黑色紧身衣外加弓箭与佩刀。 弓箭登滩之时已经射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手里只有一把弯刀。 大靖禁军这一轮箭雨射了过去,一个个只有挨宰的份儿。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色内响彻河滩。 透过朦朦胧胧的月光和不远处先前叶玄命人架设在河滩上的火把。 河堤之上的人们便看见这些党项人便宛若一个个被收割了的谷堆一般倒了下去。 然而这还不算完。 冲在前面的吴忧在一轮冲锋之后,没有直接杀入这些党项人阵中,而是飞速的退了回来。 接着,人们便看到沟槽内又充数了上百名士兵。 每一个人手中都执着一根长达近两丈多长的长槊。 这些槊兵沿着滩涂依次排成了一个半月形,随着吴忧的一声令下,快速的向着党项人的冲了过去。 党项人之中有人见此情形,肝胆俱裂,操着一口党项语焦急万分的呼喊起来。 一边呼喊还一边掉转身拼命的向着河堤方向逃遁。 神情之中满是惊惧之色。 大靖这么多年与党项人打仗无论是在单兵作战还是战阵比拼之上始终处于下风,但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守住最后的底线。 就是因为大靖拥有这九州天下最为精锐的长槊兵。 长槊兵一出,无论是党项亦或者突厥两家最精锐的骑兵也会望而生畏。 毕竟他们就算是战力再强,杀意再盛,身体也终究是肉长的。 而大靖这长槊兵手中所执的长槊槊头俱是由精铁打造,可谓是尖锐锋利异常。 整根槊身也是有大靖工部能工巧匠无数次的试验最终才制作而成,韧性十足,坚固异常。 狭小的空间内,党项人和突厥人最是忌讳与大靖的长槊兵碰上。 而现在这长槊兵便被他们碰上了。 此时,党项人阵中的统帅自也是看到了扑上来的大靖长槊兵,脸色大变之下却也是急忙做出的反应。 大声呵斥着让阵中为数不多还有箭矢的部下快速的向着长槊兵社稷。 同时自己也拔出了佩刀带领着部下迎着先前还奔逃不已现在却冲杀过来的叶玄等一干百十号禁军冲了上去。 腹背受敌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现在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那刚才狼狈奔逃的叶玄给生擒。 只要将这叶玄生擒,大靖一方必定投鼠忌器,不敢再对他们怎样。 而且今日他们本就是为了对方而来。 擒住了他也代表着今日使命的完成。 此时的叶玄早已经带着邱川、胡勇等人与党项人战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胡勇这一百多号禁军虽说刚才丢了个大脸,但总归禁军的底子上在。 再借着河堤向河滩方向本就是一个下坡。 这一百号人冲势十足,占尽了优势。 一个急冲锋,党项人一方便又近百十号人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身处战阵之中的叶玄能够清晰的看到身边的大靖士兵将手中长长的兵刃齐根没入了这些党项人的胸膛而后从其背后又冒了出来,带出了偏偏血花。 而这些大靖禁军一击得手却没有丝毫的停止。 狠狠伸脚一踹,那齐根没入的兵刃便再次被抽了出来,继续杀向了旁边的敌人。 只可惜冲势已缓了下来。 再向迅速的解决对手已经不现实。 于是在第一轮占了便宜之后,大靖便与党项人绞杀在了一起。 原本依仗着身上的铠甲。 胡勇这近百十号人本应该依旧占据优势。 但怎奈他们在前任的统帅下训练松弛,战力十不存六七,再加上刚才那一番仓皇逃窜,气力也是衰减的厉害。 这一番绞杀竟是仅能与这些身着布衣的党项人打一个平手。 甚至一些地方还处在下风。 至于叶玄,在邱川的护卫下。 手中短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每每都能直入这些党项人的要害。 短短十几息的功夫。 被其送去阎王殿的党项人便不下五六人。 这一幕不光是把邱川和身后护卫的十多人给看傻了。 便是党项人也有些懵逼。 不是说这姓叶的小子平日里松弛训练,战力稀松平常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河堤之上 此刻,赵凝雪双手放在胸前握成了拳头,一脸的担忧之色。 每次叶玄与这党项人对上便是忍不住轻叫一声。 见叶玄安然无恙,这才心情稍微舒缓。 如此,这般节奏之下,她硬是看到叶玄闲庭信步般的就杀了五六人。 在他身旁。 誉王赵毅神色严肃,眉宇间带着一抹精芒。 他是带过兵的人,更是与党项人在西北交锋过。 自是清楚这些党项人的骁勇善战,悍不畏死。 今日对方派出的这些人自更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就是这样的精锐,竟是被叶玄这小子拿着一把短刃一顿戳戳死了五六人,这简直可以称作天方夜谭了。 “这小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誉王爷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背后,一道声响想起。 誉王急忙回头,便见定远侯叶定边不知何时已经赶到。 “原来是老侯爷,几时到的?” “刚到!处理了一些惹人嫌的蟊贼便赶过来了,恰好见到了这一幕,比老夫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就是看玄儿这模样,先前是吃了亏?” 叶定边微微凝眉,轻声问道。 誉王知道叶定边口中的蟊贼绝对不是普通的蟊贼那么简单。 今夜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仅仅只有渭水河滩这一起才是。 在长安城的其他地方,想来党项人和其他势力还做了一些事情才是。 这老头是怕自己宝贝孙子出事儿。 那边解决忙不迭的便赶了过来了。 誉王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呵呵,老侯爷来的有些晚了,没看到叶玄这小子满地滚爬的模样,这小子真能拉下脸来,便是本王也差点被其蒙骗了。” 说着,誉王将刚才发生的事与叶定边详细的说了一下。 第319章 正主来了! 叶定边当即眼珠子一瞪。 然后是一脸苦笑的摇头。 望着下首被邱川护卫着还在与党项人拼杀的叶玄笑骂了一句。 “日的,这小子当真一点包袱都没有,再怎么说现在他也是大靖的名人,万千大靖学子心目中的英雄,也不怕那般在地上连滚带爬被人误解!” 誉王轻笑说道:”哪能不误解,刚才本王都听着一些大靖学子原地捶胸顿足了,更有甚者说羞于他威武呢,明日只怕长安城一些早早离去没看下文的一些学子要对这小子口诛笔伐了。“ “哼!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一点形象也不顾及,活该!” 誉王和叶定边表情平淡的谈论着,赵凝雪却是心中大急。 她急忙转身:”那怎么办,玄哥他刚才明明是故意示敌以弱,引诱敌人上岸的,根本就不是真的惧怕这些贼人,若明日那些不明真相之人诋毁玄哥,他岂不是白白蒙冤了?“ 誉王和叶定边一愣,然后互相看向了彼此。 愣了一下神,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快慰。 “哎呀,你们……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呵呵,郡主殿下,你没说错,叶玄这小子他敢这本做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了,可偏偏他还这么做了,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赵凝雪关心则乱,轻咬着下唇问道。 “因为相比于那些误解他的人,今日见证他亲自带队毙掉这些党项人的大靖学子只会更多。明日有人指责他临阵而逃,自然也会有人说他如何的神勇如何的足智多谋,而且这些人只会比指责他的人更多。” “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先前指责他的人,在了解真相之后,只会对这小子愈发的佩服。” “爹爹只能说你的玄哥年纪轻轻便极为会把握人心了。” 伸手捋了捋下巴上几个稀疏的胡须,誉王也是一脸的笑容。 叶定边则是轻哼一声:”哼!是挺会把握人心,可若是最后败了,那也是要赔进去所有的。“ 誉王和叶定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 赵凝雪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杏眸变得澄澈明亮无比。 “哎呀,不好!爹,你们看,这些党项人似乎想要生擒了妹夫!” 一直在旁边被当做空气的赵辰,突然惊呼了一声。 他这么一喊。 交谈的三人急忙看向河堤下阵中。 果不其然。 那剩下的近一百五十多号党项人,除了极少部分依旧在用弓箭阻挡长槊兵的靠近。 剩下的所有人在几名党项人首领的率领下拼了命的向着叶玄扑了过来。 叶玄十几丈之外,散开的一些大靖禁军在他们的强攻之下,短短十几息的功夫便倒下去了十几人。 其余人不得已只能后缩,重新组织防御阵型。 手中刀刃几乎砍卷了的邱川护着叶玄大口喘息。 就在刚才这些党项人近乎是发了疯一样向着叶小侯爷扑了过来。 意图很明显,就是将其生擒。 而恰巧叶小侯爷杀红眼了,身形也有些前途,差点便着了道。 好在护送平阳郡主离去的大哥邱泽及时赶到。 两人合着二十几名兄弟才硬生生的将叶玄从这党项人的包围圈中给分离了出来。 然后一路砍杀护送着他退了出来。 虽说仅仅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但他们已经与这党项人交锋了数个回合。 自己一方伤亡了几十名兄弟,对方死伤更多,接近十之六七。 剩下这部分,明白着是想要将叶玄生擒了而后逼着他们不敢用强而后从容撤离。 “小侯爷,刚才太危险了,你若是再往前几步,只怕我兄弟二人就真救不下你了。” “嘿嘿,不好意思。刚才杀起劲儿了,没想到这些党项人会这么拼。” 叶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之上汗珠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刚才他的确杀的有些兴起了。 重生至今,他虽数次经历生死之境。 但唯有这一次是真真正正他亲自下战场。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将前世在书籍上看到的现代特种兵的技战术运用道实战中来。 果不其然,极其的有效。 这些党项人完全摸不透自己的套路,近身之后几乎是两息之内必定毙命。 这种高效率的杀人也让自己有些膨胀,差点忘乎所以。 刚才若不是邱川和邱泽两兄弟拼死在自己两翼掩护,现在自己说不准真要被这些党项人给生擒了。 “小侯爷,这些党项人已经是穷途末路,想要逃出生天,你便是命门,他们自然会悍不畏死,拼命达成目的。” “末将估摸着他们还会有一轮冲锋,不若让川子先护送您退走,这剩下的几十号人交由末将跟吴统领解决?” “不!” 叶玄重重的摇了摇头。 ”小侯爷?“ “你的好意本侯心领了,可道目前为止,该钓的大鱼还没出动,我岂能就此离去。再等一等。” “还等?您的的意思是,党项人还有后续?” 邱泽一愣。 “不错。” “这上岸的第一波党项人只是诱饵,麻痹我们用的,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三四百多号人之中,只有百十号人是党项人,剩下的俱是他们雇佣的亡命之徒吗?” “好像是!” 邱泽和邱川重重点头。 “圣上与我的情报,今夜可是有一条大鱼,这三四百号人顶多算是杂鱼。” “杂鱼?那您说的大鱼在?” “不好说。可能在那芦苇荡内,可能在这漆黑的河面之上,也有可能隐没在那人潮之中。” 叶玄扫了一眼芦苇荡与漆黑的渭水河面,又微微侧身看向了河堤之上黑压压的人群。 在起初的慌乱之后。 喜欢看热闹的大靖人又重新聚集在了河堤之上,看着下方这一出大戏。 “可是小侯爷,我们在明,敌在暗,这般在河滩之上,万一从河面和那芦苇荡在冲出大部敌军,以我们这些兵力,只怕护不住您。” 邱泽一脸担忧道。 “本侯知道,放心吧,从始至终,也不是让你们护送住本侯。” ”啊?“ 邱泽神情一怔。 也就是在这时。 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响彻夜空。 叶玄和身旁诸人脸色陡然一惊。 河堤之上,誉王、叶定边等人神色也都是一变。 “正主来了!” 赵凝雪:“正主儿?” 第320章 包围? ”不错,好戏还在后头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叶定边轻轻颔首,看向赵凝雪的眼神满是慈色。 而随着这一声尖利的哨声之后。 下方,河堤两侧火势尚未完全熄灭的两侧芦苇荡之内突然马蹄声嘶鸣。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剧烈的地动声响起。 两队满身披甲的骑兵从东西两侧呈夹击之势凭空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一个个宛若神兵天降。 “全身覆甲,就连战马也全部覆甲!是党项人的铁鹞子,这怎么可能?” 河滩之上,邱泽满面阴沉。 他料想到了今夜对手绝地还有后手。 但压根没想到党项人的后手竟然会是铁鹞子。 邱川虽一言不发,却也是将手死死的攥在了兵刃之上,手心几乎被汗水浸湿。 今夜在这河滩之上的禁军虽也全部着甲,但却大多着的软甲。 对上寻常的敌手还能占据优势。 可是眼前这些党项人的铁鹞子却是全身上下都是铁甲,便是连马匹也都覆甲。 这几乎是战场之上的满配制式了。 禁军想要正面硬碰硬跟这些铁鹞子干,很难。 而叶玄自始至终都是神色坦然。 他半眯着眸子,眼中闪过一抹锐芒。 轻哼一声道:“果然是铁鹞子!本侯就知道嵬名宏图那老匹夫绝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还真让我猜对了!” 河堤之上。 叶定边也是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竟然真是铁鹞子,如此,还真让叶玄这小子给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 誉王心头一惊,急忙问道。 他在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铁鹞子也是被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铁鹞子乃是党项人最精锐也是最珍贵的战力。 先前被叶玄在卫戍营北营间接淹死了五六十人,直接把党项人心疼的要死,更是兴师动众的要问罪叶玄。 他本以为这党项人昨日搞出传国玉玺与吴王这两件事已经率领着铁鹞子返回党项了。 哪想到竟然出现在这渭水河滩之上。 “叶玄这小子今早接到陛下密旨之时便与我说他怀疑嵬名宏图那老家伙搞出传国玉玺和吴王的事情并非是想要借机逃离大靖,而是另有所图,起初我还将信将疑。” ”现在看来,他猜测的一点没错!这嵬名宏图压根没想直接离去,而是想要用这三百多铁鹞子,给党项人博一个未来出来!“ “博一个未来?” ”不错!假若生擒了叶玄,党项人便有了未来!“ 一句话。 誉王赵毅瞳孔随之又是深深的一缩。 这句话倘若几日前叶定边这般说。 他定然会觉得这老家伙是在夸赞自己的孙儿。 可是今日,誉王无比笃信。 自己这女婿,绝对拥有改变天下走向的能力! “那叶玄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有肯定是有的,可这小子也说了,倘若他不涉险,今日是钓不到那条大鱼的。只有他涉险才有机会,毕竟党项人也不蠢,若是没见到叶玄,只怕也不会上钩。” “现在他们把最精锐的铁鹞子派出来了,说明那人就在这渭水河堤之上,兴许就躲在暗处瞧着我们呢。” 誉王当即点了点头。 “党项人想要擒住叶玄为自己所用,那我们就用他钓那嵬名宏图,这老东西虽远远比不得叶玄,可若是将其擒住就地格杀,党项国国主也将失去左膀右臂,对我们后续策略的布局又百利而无一害。” “呵呵,叶玄也是这般想的。” “如今就看今夜谁更技高一筹了。” 说话间,叶定边眼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今夜宛若那猫捉老鼠。 就看最后谁是老鼠谁是猫了。 正前方。 吴忧在看到两侧涌出来的铁鹞子之后,脸色便是大变。 不过他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声呼喝。 直接率领部下冲向了那剩下的几十号人。 准备在两侧铁鹞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先将这些人掩杀了。 至于如何对付这铁鹞子,再从长计议。 突然兴起的喊杀声也将叶玄拉回了现实。 轻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他的眼神变得嗜血了不少。 “都先别管那铁鹞子,先绞杀了这几十号人,要快!” 说话间,刚刚好不容易被救出包围圈的叶玄却又像是不要命一样冲向了那仅存的几十号党项人的先头部队。 那几十名党项人本看到吴忧率领部下杀上来,面露绝望之色。 一见叶玄又冒失的冲来,立时眼中又被生机所填满。 仅剩的一名首领操着党项语咋咋呼呼了一番。 这剩下的这几十号人便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直接舍弃了吴忧一侧的禁军,疯狂的向着叶玄扑将了过来。 与此同时。 两侧涌出来的铁鹞子也闻风而动。 战马被他们缓缓催动,而后速度越来越快,向着叶玄围了上来。 眼见,便要从三面对叶玄形成了一个反包围。 见此情形。 河堤之上,一干大靖学子俱是面露担忧之色。 赵凝雪一双粉拳攥的紧紧的,贝齿紧咬,不敢去看。 “叶兄弟,快退!不然就来不及啦,两侧的是铁鹞子,我们不是对手。” 吴忧被眼前叶玄这疯狂的举动给惊的冷汗直冒。 一边向前狂奔,一边大声呼喊,想要让他后退。 然而叶玄却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带着部下疯狂的前冲。 只是数息的时间便与这些党项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身形急速的腾挪,躲过了劈斩向自己的兵刃,手中短刃如幽灵般出手,又是收割了数条人命。 而这一轮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这剩下的几十号党项人接连的几轮拼杀,气力消耗殆尽。 随着被叶玄咬住,后面吴忧赶上。 未等铁鹞子到近前,便被全部格杀在当场。 “叶兄弟,你……你太莽撞了。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 吴忧神色焦急,大声呵斥。 看着满身是血,热气蒸腾的吴忧,叶玄咧嘴一笑。 “呵呵,吴大哥,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回头看看我身后。” 叶玄指了指身后方向。 吴忧随之抬头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脸色瞬间当即铁青无比。 河堤方向。 那原本观望的各国学子们,突然涌出了一些人。 差不多有几百人之数,正从河堤之上向着下方他们所在的风向奔来。 这些学子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些兵刃。 “这……” 第321章 想死? 吴忧、邱泽、邱川等人俱是怔在了原地。 他们没想到在这河堤之上的大靖学子和百姓之中竟然也有党项人的奸细藏匿其中。 望着那抄着兵刃快速的向着这边冲来的党项匪徒,几人都显得有些始料未及。 叶玄脸上流露出一抹浅笑。 “吴大哥,现在可是清楚方才我为何不愿意向着河堤方向靠拢了?” “这怎么可能?今日来这渭水诗会的大靖学子和各国的读书人,俱是登记在册了的,这些人怎么能混入其中的?” 吴忧眼神骇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乃是诗会的第二日。 能够参加诗会的学子,不论大靖还是他国,都需要提供身份证明。 这般情况下,就意味着这些人都通过了身份的审核和盘查。 明明河堤下面还有大靖卫戍营的人把关。 这些党项人的奸细又是怎么混入其中的? 隐约间,吴忧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他却不敢去相信。 “吴大哥,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外面有卫戍营的兄弟们把关,却依旧能有人混进来,唯一的解释,我大靖这卫戍营也被这党项人给渗透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 吴忧瞳孔又是狠狠的一缩。 “堂堂大靖卫戍营,护卫皇城的最主要的兵力竟然混进去了党项人的奸细,这……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骇人听闻?吴大哥,莫非以为禁军和巡防营之中便没有他国奸细的影子了?” “前日陛下从卫戍营出来被刺杀,都将罪名归咎在了禁军和巡防营的头上,只怕这卫戍营也脱不开干系。” “嗯!如此说来,岂不是陛下的安危……” “陛下身边还有一道影卫,安危应当还不是问题。但堂堂大靖国皇帝身边的亲卫和戍卫力量被渗透成这般模样,也的确是很不应该。” “陛下这些年重文轻武,可是让不少武将心生怨气,也断了提拔晋升之路,背弃大靖,背弃陛下也就自然不难理解了。” “好在陛下醒悟的还不算晚,若是再继续重文轻武下去……” 叶玄没有继续说下去。 吴忧等一干人却是已经明悟叶玄话中深意。 “那现在怎办,如今我们三面受到夹击,河面之上是否有敌人也不知晓,难道要被困死在这河滩之上?” 邱泽神色有些焦急的问道。 同时向着河堤之上望去。 河堤之上还有大靖的一些各个王公贵族和官员的私家防卫力量。 这些人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在这些党项奸细从人群中冲下河堤的那一刻。 那些原本护卫着大靖朝臣的护卫们便迅速的护送着各自的主子向着河堤下撤离。 走的是无比迅速,没有丝毫的迟疑。 便是誉王府的护卫也已经护送着誉王、世子殿下和平阳郡主向着河堤外撤走。 好似所有人都对这河堤之上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一般。 “困死,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本侯这次为了陛下的计划,将自己置身于这险地,总归是要给自己上几道保险的。” “你们快给我瞧瞧,这铁鹞子内可是有上了年纪的存在,瞅见了快与我说。” 叶玄轻笑了一声,然后踮脚向着两侧夹击而来的铁鹞子扫视了过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吴忧等人虽不清楚叶玄到底又什么依仗。 但见其神色从容,也只能踮脚跟着寻找。 两侧的铁鹞子与那些党项奸细距离越来越近。 外围的禁军已然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叶玄却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主要是这些铁鹞子俱是佩戴面具,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甲胄之中,谁也看不清谁,他根本就无从分辨那嵬名宏图父子还有那三王子李元玉是否也在其中。 “准备迎敌!” 吴忧眼见敌人已经杀到近前。 放弃了陪叶玄寻找。 厉喝一声,抽出了佩剑迎向了一侧的铁鹞子。 “慢着,吴大哥,让所有人都缩回来!” “缩……缩回来?” 吴忧正欲率队出击,猛听此话愣在了原地。 他们身后就是河水。 如若不往前拉开距离,那可就真的要被这三面夹击的敌人包圆了。 到那时候,这些党项人对他们可就真的是生杀予夺了。 叶玄凝视着吴忧,神色无比郑重。 “吴大哥,相信我,小弟我还没活够,不想死,更不想背上拉兄弟入火坑的骂名,让他们退!” “好,退!” “所有禁军兄弟,退!” 已经冲出了十几丈,即将与敌人短兵相接的禁军士兵愣了一下,心有不解。 不过在看到吴忧无比坚定的眼神之后,只好返身向后退去。 两侧隔着几十丈的铁鹞子上百匹骏马轰在地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距离似乎越来越近。 而这时,叶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剩下的这三百多号人继续往河边退缩,最后已经有近三分之一的人进入到渭水之中。 一些人目光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 身为禁军,大靖最为精锐的将士。 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怕这般窝窝囊囊的死。 律律律! 一阵战马嘶鸣之后。 两侧的铁鹞子在距离叶玄二十丈外合兵。 在他们身后,那几百名党项奸细更是冲在了前面,对着叶玄等这数百名禁军跃跃欲试。 这时,铁鹞子阵列缓缓分出一条通道。 一人一骑从里面走到了前面。 铜面被缓缓的解开,露出了一张叶玄熟悉的面孔。 “叶小侯爷,咱们又见面了。” “嵬名河车,是你。你不是跟随你父亲前日便离开长安回党项了吗?” 叶玄瞳孔狠狠的一缩,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 “谁说本将离开了,离开了也可以返回不是吗?” “返回,为何返回?” “呵呵,叶小侯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靖能让父亲惦记之人唯有你一人尔,若不能将你带回兴庆,父亲又岂能安心回国?” “哦,如此说来,你们父子是准备把我叶某人活捉回兴庆了?” “叶小侯爷应该清楚。若不是想要你活着,想要你为我党项尽忠,你决计活不到今日。” 嵬名河车神情戏谑的一笑。 微微扯了扯马缰绳,战马在原地嘶鸣了几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为了生擒你,这两日父亲和王子殿下可是煞费苦心,而今终于要如愿以偿,也不算这一番谋划。” “叶小侯爷,你们中原人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你不要徒劳反抗,束手就擒吧,如此,本将可以饶你身后这些大靖将士不死!” “叶兄弟,莫要信他的鬼话!今日便是拼个玉石俱焚,我吴忧也要力保你逃出生天!” 吴忧双目瞬间怒瞪,睁得滚圆不已,直接横身到了叶玄近前。 手中沾染血水的长刀映照月光,更显森寒之意。 身后,邱泽、邱川、胡勇连同其他几名百夫长也都是踏步上前,同样是杀意重重,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嵬名河车眼眸瞬间冰冷。 “想死,本将军自也可以满足尔等!” 第322章 束手就擒,我? “哼!你当本统领是吓大的!” “有胆你们就上前来,本统领若不敲碎你们的乌龟壳,我跟你们信!” 吴忧却也是丝毫不怵对方。 双目再次瞪大了几分,身形也随之往前压了几步,与之针锋相对。 “吴统领,你莫不是以为本将真不敢将尔等尽数毙于此地不成?” “嘿嘿,嵬名将军,本统领从不怀疑你有这份心思,可本统领更清楚一点,即便是今日你们党项的铁鹞子尽出,想要把我这四百多禁军尽数啃掉不崩掉几颗牙齿是决计不可能的。” “而此地乃是我大靖京都,你们啃掉了我这些人,想要活着离开,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到时候我大靖卫戍营的将士将此地合围,尔等也必将插翅难逃!” 嵬名河车当即阴恻恻的一笑。 “吴统领,你当真以为本将军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也不想想,本将既然能带我党项将士埋伏在此地,还会惧怕你们合围吗?” “再者,叶小侯爷就在身前,即便是你们大靖合围又能奈我何?只要将其擒住,自可力拒千人,万人,让你们大靖皇帝投鼠忌器,亲自送本将军安然离去。” 吴忧面色阴沉,眼中浮现杀意。 咬牙道:“那你们党项就不怕因此与我大靖开战?” “怕?“嵬名河车又是一声冷笑:“吴统领不觉得此话问的很可笑吗?” “本将既是已经亲率铁鹞子前来生擒叶小侯爷,便已经说明我党项已经做好了与大靖彻底撕破脸皮,如此,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难道你们就不怕就此亡国?” “亡国?呵呵,正是因为我父亲看到了亡国之征兆,遂铤而走险,棋行险招!叶小侯爷的出现乃是巨大的变数,他所发明的火药,实乃改变战局之利器,甚至可以改变战争之走势。” “这样一个人物,若出现在一小国也便罢了,偏偏出现在了你大靖,偏偏你大靖皇帝又有一统天下,称雄九州之宏愿,那自是不能让其再如虎添翼。” 吴忧:“所以你们便想要生擒了他,为你们所用?” 嵬名河车撇了撇嘴,抬眸看着吴忧。 沉默了片刻:“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若是叶小侯爷能为党项所用,我党项东进中原之期必将无限的被拉近,到时我党项人一统天下,也未必没有可能。” “哼!说到底,你们党项人也是狼子野心。” 吴忧讽刺了一句。 嵬名河车却也不以为意,扯动嘴角冷笑一声。 “一统天下于你们大靖而言,便是雄心壮志。于我党项而言,便是狼子野心,吴统领玩的一手好双标!” “本是如此!小小党项,能于西北立国已经算是蒙受巨大天恩,还妄图染指我中原大地,一统天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岂不闻人不配财,必有所失;德不配位,必遭灾殃。党项国立国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不可能逐鹿中原,而今逆天而行,行悖逆苍天之举,必遭反噬!” “够了!” 未等吴忧话说完。 嵬名河车脸色却是变得无比阴沉。 手中长枪空中猛然一挥,指向对方。 “休要再口出狂言,祸乱人心。本将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交人?” 吴忧戏谑冷笑一声。 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变得无比冰冷。 他凝视着这嵬名河车。 “嵬名河车,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站在你面前的乃是我大靖禁军统领,朝廷三品武将,你可曾听说我大靖立国两百年,有三品武将不战而降者?” 他这般一说。 身旁,邱川、邱泽等一干部下自也是振动双臂,挥舞手中的兵刃高声呼喊,以振声威。 “既是如此,那本将自与吴统领也无什么好说的了。本将给过机会,吴统领不领情,那也就由不得本将冷血无情了。” “来人,弓箭手准备,将这些拒不投降的大靖将士,射杀于这渭水河岸,为前日死去的兄弟报仇!” 嵬名河车话音一落。 数百党项铁鹞子便开始弯弓搭箭。 “慢着!” 这时候,叶玄突然喊了一声。 “停!” 嵬名河车随即挥手示意停止。 “叶小侯爷,怎么,可是想通了?” “想通?嵬名将军此话从何说起,从一开始本侯就想的很通透。” 叶玄浅然一笑,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吴忧。 “吴大哥,没看出来,你虽身为武将,这辩论之事却也是十分在行,今日真是让小弟刮目相看了。” “呵呵,叶兄弟有所不知,兄弟我当年乃是文武双举人,只是看不惯文官之间的尔虞我诈,故而弃笔从戎罢了。若说这辩论,大靖的朝堂诸公,兄弟我或许辩论不过,与这小国之将比,却是丝毫不怵。” “文武双举人,那就难怪了。嘿嘿,想不到吴大哥还是个文武全才,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吴大哥。” “待今日事毕,定要与吴大哥把酒言欢,切磋一二。” “哈哈哈,叶兄弟,我虽是举人出身,可怎能与你这大靖天才相提并论,只怕到时候要输的一败涂地了。” 眼见叶玄面对这般情形,脸上却无丝毫的惧色。 吴忧对其是越发的钦佩。 邱泽,邱川、胡勇等一干大靖将士也被叶玄这临危不乱,荣辱不惊的模样给折服不已。 偏偏是嵬名河车此刻的脸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本以为叶玄想要投降随他离去。 却没想到这小子打断了他,竟是对这姓吴的好一番吹捧! 简直岂有此理! “好,好,好的很!叶小侯爷,既是你如此不敬本将,那也就休怪我嵬名河车今日心狠手辣了。” “准备放箭!” “慢来!嵬名将军,何必这般急躁呢。”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是花招,而是好言相劝。” 叶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直视着嵬名河车。 “嵬名将军,你我怎么说也算是老相识,本侯实在是不忍见你就此陨落这渭河畔,你不如听本侯一句,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如此也好保全性命。” “束手就擒,我?” 第323章 人间炼狱! 嵬名河车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实上,不光是他。 便是叶玄身后,吴忧、邱泽等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明明是嵬名河车率领着党项铁鹞子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且在兵力和战力上都占优。 叶小侯爷竟然开始劝降他们,有没有搞错? 几人双拳环抱身前的叶玄,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玄轻轻颔首,脸上笑容不减。 “没错,就是嵬名将军,公乃党项名将,一手战场战阵运营出神入化,倘若今日就此陨落,不仅是你们党项的损失,也是这九州天下的损失,更会让令尊白发人送黑发人。” “故而,本侯好言相劝,不若投降如何?” 嵬名河车望着言辞恳切的叶玄,愣了片刻。 旋即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叶小侯爷,如此痴言妄语你是怎敢说出的?” “堂堂大靖英雄,下凡之文曲星,难道看不清现如今之形势吗?” “还是说叶小侯爷觉得以你等龟缩河滩曲曲四百多兵刃卷刃疲乏之兵可与我党项国铁鹞子正面一战?” “自是不能一战,本侯还没糊涂到那份上。” “那为何还如此痴心妄想?” 叶玄冷笑。 “这是在我大靖,几十里外便是长安,总归有兵力前来。” 嵬名河车冷彻的一笑。 “你说的没错,可你以为我们便没有掣肘这些人的策略不成?叶小侯爷忠君爱国,乃是大靖忠臣,可不代表大靖朝堂之上都是如你一般的存在。”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金钱,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的意思,我大靖朝堂之内事关今日渭水诗会的一些朝臣被你们收买了?” “呵呵,本将本是答应了他们不到处乱说,但今日局面一定,不如告知叶小侯爷。不错!” “他们可是贪心的很呢。” 似乎是想到这些被收买的大靖朝臣那贪婪的嘴脸,嵬名河车眼神又是冷了几分。 而对于自己暴露了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相反还极度的快慰。 “贪心者必死!” “呵呵,叶小侯爷说的对,贪心者必死,就让大靖皇帝陛下事后好生奖赏奖赏这些为财卖国之徒吧。” “嵬名将军,本侯所言的贪心者,可不仅仅指的我大靖朝堂这些卖主求荣之辈,也包括你。” “我?” “不错!” 叶玄轻轻颔首,面带玩味笑意。 “明明已入死局,却依旧抱有不切实际之想法,是为贪心,贪心必死!” “简直胡言乱语!如今本将形势大好,如何是入死局?” 嵬名河车此刻嘴上虽这般说,眼神却已经露出了忌惮之色。 无法,只因眼前叶玄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妖邪了一些。 当日自己亲自上门邀请,本是已经布局好了一切,却最终还是让其逃脱。 自己一方非但没有从其手中拿到火药的配方,还赔进去了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这还不算完。 父亲为了让所有人逃脱,还将那传国玉玺与那吴王推了出来。 如此,才让大靖皇帝投鼠忌器,才有了脱身的机会。 这一次,父亲和三王子殿下虽是周密谋划,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可是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小子。 他心里总是有些打怵。 这些日子,他们党项折在他手里太多次了。 “本侯自是不可能与你讲的。本侯也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降还是不降?” 叶玄轻轻摇头,玩味的一笑,问道。 “哼!” “若是叶小侯爷能让着渭水河水倒流,本将今日便率这五百铁鹞子投降,如何?” “如此,便是没得说了。” “你猜对了,不仅没得说,本将还要为叶小侯爷为今日开涮于我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所有将士听令,今日这河滩之上,除叶小侯爷以外,杀无赦!” 嵬名河车高高平举手中的长枪,脸上流露出几许狰狞之色。 他实在是受够了眼前这叶玄东拉西扯了。 若不是父亲三令五申,一定要保着姓叶的安然无恙。 他想上去扇他的耳光,打断他的狗腿! 这边,吴忧等人俱是严阵以待,眼神杀意凛然。 叶玄则是微微低着头,仿佛是在轻声低语一般。 “既是如此执迷不悟,那也就怪不得本侯心狠手辣了。” “吴大哥!” “叶兄弟?” “告诉所有人,往水里跑,莫要回头?” “什么?” “我说往水里跑,莫要回头,不想死就快!” 叶玄大声对着吴忧喊了一声。 陡然见手中多了一把弓箭。 只见他快速的挽弓搭箭,狠狠的射向了那支在河滩之上依旧燃烧着的火把。 箭矢飞速的射出,向着火把飞掠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 己方人群之中,先前隐没在禁军之中。 十多名叶家的护卫同时出列,各自手中操着一把弩箭。 弩箭射击,瞬间便是一轮箭雨。 然而这箭雨却如叶玄一般,并非冲着人去的,全部都是冲着那十几团火把。 而在射完之后,这十几人如叶玄一般,掉头便向渭河狂奔而去,那架势生怕跑慢了半分。 吴忧本已经下达了命令。 众人也都随着命令茫然的向着河内狂奔了。 但见这十几人突然加速,这才脚下用力。 与此同时,党项人的箭雨也呼啸而来。 只是一轮,便有数十人中间,惨呼着向着河内倒去。 “叶兄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吴忧眼见部下瞬间倒下去了几人,心头大急。 不过,未等叶玄回答。 “轰!” “轰!” “轰!” 几声比之天雷还要大上许多的声音骤然响起。 接着吴忧便感觉自己背后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锤了一下一般,胸口传出一阵腥咸之感。 急忙回头。 眼前发生的一幕,直接让其呆滞当场。 只见偌大的河滩之上,此刻一声声爆炸响彻不断。 那原本平坦的河滩,随着阵阵爆响。 地面开始剧烈的翻腾。 翻腾还不算晚,激射而起的砂石如流矢一般无目的的向着那几百号党项人射去。 几乎每命中一人,那人轻则吐血,重则直接人仰马翻,从战马上摔落下来,然后再次被那爆炸激起的砂石重伤,殒命当场。 一时间,河滩之上,宛若人间炼狱。 第324章 立碑训诫! 河水中 吴忧彻底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表情呆滞,神情愕然,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那可是党项国的铁鹞子呀,乃是号称九州天下仅次于突厥铁浮屠和大靖背嵬军一般的存在。 在战场上乃是令敌人闻风而逃,所向披靡一般的战力天花板。 如今却在这渭水河滩之上,被那从地下冒出来的剧烈爆炸之声给炸的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毫无还手之力。 等等! 叶兄弟,莫非这便是他发明创造出来的可以改变战争走向的火药? 当真有这般巨大的威力? 一下子,吴忧终于醒悟过来。 急忙转身便见自己身后不远处。 叶玄刚刚从水中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看向了河滩方向。 自然他也是看到了这火药所造成的巨大破坏力。 不可一世的党项铁鹞子,在这些火药剧烈的爆炸之下,早已经乱作一团。 爆炸带起的激射的砂石,战马、人员来回乱撞引起的踩踏,以及火药爆炸所引起的巨大冲击力,重重威力叠加在一起。 彻底让这一支党项铁鹞子陷入了绝境。 “轰!” “轰!” “轰!” 爆炸声依旧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而每一次爆炸,势必会一起巨大的伤亡。 地面之上,早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残躯断臂几乎铺满了一地。 这些铁鹞子战士还好,身外有铁甲护持,虽是没躲过火药取命,但至少留了一具全尸。 最惨的便是那些被党项人收买的奸细。 许多人在第一轮爆炸之中便直接被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甚至连腹内的内脏都散落了一地。 也便是在黑夜。 若是在白天,只怕是没人能忍受眼前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 吴忧怔怔的望着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现如今却没几个人还能站立的党项一众人,神情有些呆滞。 良久他轻声叹息。 “我吴忧终于知晓为何党项人今夜冒这么大的风险也想要将这火药的配方捞到手了,这……简直已经不能说可以改变战争走向了,若是火药充足,几乎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了。” 这时,叶玄的声音从其背后响起。 “呵呵,吴大哥太过高看了这火药的作用了。固然火药的破坏力巨大,可是想要制作却也并非易事,今夜这一下子,小弟可算是把所有存货都使用了,便是如此,其实还是不够的。” “你之所以看到杀伤力如此巨大,主要便是这嵬名河车和他的铁鹞子军团太过自负,又太想将我擒住了,故而被我引诱着聚拢在了一起。” “而我事先又命人在火药四周埋了不少的砂石,这些玩意儿飞射起来,杀伤力也是极为可观,再加上这些铁鹞子都骑着战马,慌乱一起,踩踏势必出现,才有这番情形的。” “说火药能改变一场战斗战役的走向是没错的,可想要改变战争走向,到最后还是拼一个国家的国力和人口的,火药只能算是一种奇招罢了。” 吴忧转头看了一眼他,沉声道。 “叶兄弟,我不知道这火药到底能不能改变战争走势,但至少眼前所见,已经超越了我所有的想象。这嵬名河车也是够惨的,本是稳操胜券的局面,却是败得如此凄惨。” 叶玄自也是清楚此刻对方的心情。 火药这种东西终究是凌驾于这个时代太多的玩意儿。 以往这些武将能想到的克敌制胜的办法无非是兵法奏疏以及自己和士兵们的战斗力的强弱。 却从未想过这火药竟然将这一切全部给抹平。 仅凭着火药,便可以碾压一切。 便是铁鹞子也不例外。 “呵呵,我承认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但这便是现实。吴大哥,我相信,倘若这火药掌握在党项人手中,他们的手段只怕比我今日还要阴狠许多,因为没有火药之前,我便亲眼见过这些党项人在西北边境如何残忍对待我大靖边民的。” 吴忧看了一眼叶玄,旋即轻轻颔首说道:“你说的没错,党项人崛起于西北荒漠,生存环境严酷,这造就了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强大的忍耐力。可也使他们这个民族十分善妒,心理上更是有一些扭曲。” “若这火药真落于他们手上,对于我大靖,将是巨大的灾难!” “叶兄弟,我看差不多了,不若我们上岸处理了剩余的人?” 呲吟! 一声刀鸣。 吴忧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那便有劳吴大哥了,将那些存活下来的党项人擒拿聚拢,等陛下赶来,再行发落。” “好!” 点了点头。 吴忧直接一挥手。 跳入水中躲开了河滩之上火药剧烈爆炸余波的禁军四百多号人呼啦啦的冲向了岸上。 在河中,隔得稍远一些,还没觉得如何。 等到一上岸,来到了这些党项人之中。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所有人跟着心头抽抽了一下。 入眼的范围之内。 几乎就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便是身着铁甲的铁鹞子们,此刻也是死的死,残的残。 只有寥寥数十人,在爆炸的第一时间,便向着两侧芦苇荡方向逃遁,才躲开了火药的爆炸范围,保住了性命。 如今逃遁到芦苇荡之中,却是不见踪影。 对此,叶玄直接让众人不必追击。 早在这计策施行的那一刻。 永盛帝便在最外围布置了重兵。 这些逃入芦苇荡的党项人终究也逃脱不了被擒住的结局。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吴忧带领部下清扫了整个战场。 党项人铁鹞子共计三百六十四人,除逃走的十几人,在这河滩之上还活着的不足百人。 而这百十号人尽皆是缺胳膊少腿,再加上爆炸对身体内脏的震荡,已然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至于那些被党项人收买了背叛了大靖的奸细们则下场更为凄惨。 几无一具全尸,全部被火药爆炸的威力给炸成了碎尸块,散落了一地。 纵然是禁军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存在。 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却也是有不少人直接当场干呕起来。 叶玄似乎早就料到这般情形。 学乖的,站在水里没上岸。 直到邱泽等人上前询问该如何处理这些尸体,才有些不情愿的上了岸。 “凡是铁鹞子,死者一并收殓,火化之后,将骨灰统一埋葬。至于那些背叛我大靖的奸细,尸体一并聚拢一起,不必拼凑,直接挖坑,浇上石灰就地掩埋!” “另外,着人在这河滩之上立碑,以示训诫,让我大靖百姓看看,背叛大靖,背叛国家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冷着脸,叶玄声音冰冷的说道。 第325章 死前对话! 邱泽微微一怔,旋即抱拳。 “叶小侯爷,将大靖这些党项奸细立碑训诫,末将尚能理解。只是这些党项铁鹞子,乃是我大靖仇敌,缘何还要如此厚待他们呢?” 不光是邱泽。 邱川和胡勇,也是一脸的不解和疑惑之色。 这时,倒提着长刀走回来的吴忧沉声道。 “那是因为这些党项人都是值得我们敬重的军人,党项国国主一声令下,这些人便要甘冒风险入我大靖腹地,九死一生。他们为了什么?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自己妻儿日后能过上好日子罢了。” “只不过我们与他们身处对立的立场,不能让他们这些目的得逞罢了。但是其初衷却是值得我们钦佩的,因为我们大靖的军人拼命的卫国戍边其实也便是为了这国内之人能生活的安稳,百姓安居乐业罢了。” “说来,你我与他们都是一路人,只是生在不同的国家,各为其主罢了。如此,你说我们该不该厚待他们?” “该!” 邱泽等人此刻眼神瞬间明亮,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完蛋!” 叶玄随之摊了摊手。 “吴大哥,我想说的都让你给说完了。“ “呵呵,叶兄弟,若是你说,你只会比老哥说的更加有信服力。对了,那嵬名河车找到了。” 一句话,叶玄神色随之一变。 “如何了?” “这家伙比较悲催,身上的铁甲被炸药炸了个稀碎,铁甲跟一些砂石嵌入到了肉里,现在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让我喊你过去,似乎有话要与你说。” 未等吴忧说完,叶玄却是已经大步流星的冲向了那嵬名河车倒下的位置。 虽是几十丈的距离,叶玄脸色却变得铁青起来。 他终究低估了火药的威力。 也低估了火药所造成的巨大破坏力。 偌大的河滩之上,当真变得宛若人间炼狱一般。 看着那一具具拼凑都未必能拼凑起来的尸体。 他心情变得沉重无比。 闷着头,快速的穿过收敛尸体的禁军,叶玄终于赶到了嵬名河车跟前。 后者被禁军平放在了一处刚刚清扫出来的空地上。 正如吴忧所言。 他全身的铠甲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 覆在身上的铠甲铁片不少嵌入到了血肉之中。 在其身上,还能看到一些打入的砂石。 他整个人的胸口都变得有些血肉模糊起来,看样子应该是被火药直接炸了一下。 躺在地上,已经是弥留之际,气若游丝。 “喂,我家小侯爷来了,你醒醒!” 周怀远极其粗鲁的摇动了一下地上的嵬名河车。 叶玄轻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而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脉搏,试探期气息。 “叶……叶小侯爷,不必徒劳了,在下清楚你乃当世神医,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可能在活了。再者,今日这般境地,我便是活下来,也无颜面对国主和父亲他们了。” 虚弱的声音随之响起。 嵬名河车睁开了眸子望着叶玄,苦涩的说道。 而这时,叶玄却也已经把完了脉。 正如他自己所言。 嵬名河车已然脉搏虚弱到了几斤感知不到的程度。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没死,仅仅是吊着一口气,想要与自己说几句话罢了。 “嵬名将军,叶某也不想到今日这般田地,但贵国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叶某不得不棋行险招了。” 嵬名河车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在下知道,这段时间,我党项所用的一些手段的确有些卑劣了一点儿。可叶小侯爷可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党项地处干燥苦寒之地,环境恶劣,民生艰难,历代国主和先辈励精图治,无非是想要求得一个更好的生存之地罢了。” “这十几年,国主与父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取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本以为只要休养生息几年国力增强,便有与大靖争雄的机会。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大靖在孔半圣之后竟然又出了一个你。” “你可知当你向大靖皇帝陛下提出的祸水东引之计传到我兴庆府之后,国主和父亲是多么的震惊吗?” “叶某身为大靖之臣,也只是站在大靖的角度这般做而已。” 叶玄轻轻颔首。 计策是他出的,他当然清楚当日自己所出的计谋对于党项意味着什么。 嵬名河车眼睛闭了一闭旋即又睁开,“叶小侯爷不必解释,在下清楚你那般做从你的立场出发并没有错,甚至国主和父亲也这般说过。” “也正是因为清楚叶小侯爷您的厉害和能耐,原本我党项几十年未曾正式朝贡大靖,这次依旧派遣了大批人员前来朝贡,其一也有宣扬武力震慑大靖的目的,其二便是刺探叶小侯爷真实本领之意。” “你……你可知我父亲对你的评价。” “如何评价?” “亘古未有,平生仅见!” “呵呵,嵬名国师当真看得起叶某。” “不是看得起你,父亲是一个眼界极高的人,便是三王子其实他都未看上眼,只是我党项不是你大靖,终究不太可能出你这般不世出的人才。尤其是当你在大靖金殿之上所展现出来舌战群雄的本事,还有前日在卫戍营所展现出来的统御军队的能力,以及所发明的火药,无不让父亲对你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你于我党项乃是心头大患,倘若任由你成长起来,我党项将拥有灭国之危。不得已,父亲才和三王子棋行险招,想要劫掠你,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一番话,这嵬名河车近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待到说完,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眼见便喘不上下一口气了。 叶玄急忙取了银针,在其各处大穴扎入,强行又吊了一口气。 这才让其复缓过来。 再次睁开眸子,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晦暗。 “谢谢!” “叶小侯爷,在下知道今夜我党项的计划又全盘落空了,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可否善待我这些将士的尸体,莫要随意丢弃,莫要侮辱践踏,留他们一个全尸?” 说完,他眼神露出殷切之色,却又带着几许的担忧,生怕叶玄不同意的样子。 叶玄微微颔首。 “你且放心,这些党项将士对于你们党项都是英雄,叶某自不会侮辱他们的尸体,不光如此,我还会厚葬他们。因为说到底,他们也是在为自己的国家争夺生存权而已。” 此话一出,嵬名河车眼神随之一亮。 “父亲果然没有说错,叶小侯爷乃是拥有大胸襟,心怀天下百姓之人。如此,嵬名河车便谢过了。” “我再问您一句,倘若大靖灭我党项,大靖可会善待我党项百姓?” 第326章 一生追求! 叶玄神情倏然一怔。 与此同时,吴忧、邱泽等一干人也都是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仿佛嵬名河车所问出的这个问题与他们而言也极为重要一样。 不光是他们。 便是周遭收敛残局的大靖禁军战士也都是齐齐的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叶玄。 叶玄望着嵬名河车那热切而又带着担忧之色的神情,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淡淡的说道:“会!” “会。好,太好了。” 半撑起身子,神情急切的嵬名河车听后,大松了一口气。 而后重重的躺回了地面。 苍白几无血色的脸上带出了一抹血色,挤出了一个无比快慰安心的笑容。 “嵬名河车一直觉得叶小侯爷虽表面放荡不羁,行事不拘礼法,但实际上却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是一个真正有宽广胸襟,大情怀之人。但愿我嵬名河车没有看错人。” 叶玄微微一笑。 “呵呵,嵬名将军你不必用激将法来激将我,叶某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更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可知我叶某人一生之志是什么?” “不知,嵬名河车临死之际,愿闻其详。” 嵬名河车轻轻摇头,神情中流露出一抹期望之色。 叶玄则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道来。 “我这一生只追求四件事,如若能成,便不负来这时间走上一遭。” “叶兄弟,那你追求的事哪四件事?” 一旁,吴忧也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叶玄扫了诸人一眼,最后看向嵬名河车。 此刻他已然是气若游丝,快要没了神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此为我一生所追求的四件事。” 当听到叶玄缓缓的将这四句话念出的刹那间。 整个河滩之上近乎所有人都神情猛然呆滞了一下,动作也直接顿在了原地。 每一个人,都仿佛全身生出了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是一种无比玄妙的感觉,就好似灵魂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一般,让人浑身颤栗不已,连灵魂都跟着起舞起来。 一时间,近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叶玄。 神情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地上 本已经眼神彻底涣散的嵬名河车陡然间,眼神再次汇聚。 眼睛变得无比澄澈,死死的盯着叶玄。 片刻后,露出一抹由内而外的拜服笑容。 “原来叶小侯爷竟是有如此远大志向,嵬名河车……啊不,便是我父亲和天下人在境界之上都远远的不如你。” “叶小侯爷,我要走了。衷心祝愿您能心想事成,宏愿成真。” “我若宏愿成真,岂不是你党项便要灭国了?” “灭国便灭吧,这数百年来,我党项人为了能有立锥之地本就已经透支了太多,若是天意不可违,苍天让我党项灭国,那也是无法之事。” “人怎能与天斗呢?再者……我党项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想要有尊严的活着而已,若是叶小侯爷当真能让我党项人好好的活着,灭国与否,又有河区别呢?” 脸上透出一抹看透这世间真谛的微笑。 嵬名河车缓缓的伸出了手,再空中顿了一下。 吴忧等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有些毫无目的的举动愣了一下。 叶玄却是清楚其用意。 伸出手掰着他的手臂指向了西北方向。 血水已经从口中慢慢冒出的嵬名河车脸上浮现感激之色。 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沙哑的嘶吼了一声。 “母亲,儿子回家了。” 话音落下。 那高举的手臂重重的垂落而下,脑袋微微往着旁边一偏,彻底绝灭了生机。 一时间 河滩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明明是打了胜仗,明明挫败了党项人的图谋。 可是此刻,在眼睁睁的看着嵬名河车死去之时。 所有人却兴不起一丝胜利的喜悦。 压抑,肃穆,凝重的气氛,弥漫整个河滩。 叶玄缓缓的起身,看着带着安详之色离世的嵬名河车。 “嵬名将军你安心的去吧,我叶玄非无信之小人。若当真有一日,我大靖灭党项,只要党项百姓放弃抵抗,叶玄定会保他们平安无恙!” “但国与国之间争斗终究不以我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倘若党项国内奋起抵抗,说不得也要杀灭一些人的,还请你能理解。” “来人,将嵬名将军的尸体收殓了。” “是!” 当即有部下上前,将嵬名河车尸体好生收殓。 吴忧这时上前一步,神情依旧凝重严肃。 “叶兄弟,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可是继续在这河滩等大鱼上钩?” 叶玄微微摇头。 叹息一声。 “大鱼不会来了,嵬名宏图既是派出了自己儿子来擒拿我,那便说明他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再等下去便毫无异议了。” “走吧,看看河堤之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陛下那边是否有大的收获。” “好!” 见此,轻轻颔首。 旋即吩咐邱泽等人继续收殓尸体,打扫战场之后。 便带了十几名亲卫连带着叶府的十多名护卫快速的爬上了河堤。 一登上河堤。 众人便与一支向着这边急行军的队伍撞了个正着。 双方似乎都没想到突然眼前会冒出一支队伍,俱是被吓了一跳。 等到反应过来,却是差点短兵相接。 “等等!玄哥,真的是你,住手,踏马的都住手,自己人,听到没有,自己人。” 手中长刀被吴忧一把架住的汉子,一身黑甲,戴着铜面的汉子看到了吴忧身旁的叶玄之后,急忙收刀。 接着便是喜出望外的大喊起来。 一边喊,还向身旁几人喝骂起来,同时还不忘将脸上的铜面揭了下来。 “宝宝,原来是你们。” “玄哥,可不就是我们,再说了,这档口除了我们哥几个,谁会傻了吧唧的跑这里救你呀,都他娘的做鸟兽散。” 揭开面的常宝宝咧嘴说道。 与此同时,旁边,候策等其他四人也都是露出了真容。 而叶玄在听了他这话之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河堤下情况不容乐观?” 第327章 我活着他们又灭国的危险! 他清晰的记着,早上时候陛下命人来叶府传口谕之时,曾经让刘总管面授自己。 他会亲临这渭水诗会看这一出好戏。 可到现在为止,不仅永盛帝的影子没有看到。 便是原本应该在外围配合自己的爷爷叶定边和誉王突然间也没了踪影,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永盛帝自然不可能言而无信,放自己鸽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事了。 常宝宝等人神色陡然变得冷峻严肃起来。 “嗯,先前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陛下今夜又遇刺了,出手的还是身边的贴身太监。” “什么!” “陛下!” 叶玄和吴忧几乎同时惊呼一声。 身后的禁卫和叶府护卫也都是脸色大变,惊呼不已。 旁边候策连忙道。 “玄哥,你别担心,陛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什么大碍。只不过陛下遇刺之后,朝廷百官和誉王、叶爷爷等人都担心的不行,现在都直奔皇宫而去了。郡主嫂子也跟着誉王殿下赶过去了。” “我们哥几个担心你的安危,便转头杀了回来,不曾想在外围卫戍营内和巡防营内又发生了叛乱,我等与那些叛军又激斗了许久,直到叛乱平息之后,这才赶了过来。” “幸亏你没事,否则,哥几个非要悔死不可。” 叶玄凝眉:“如此说来,今夜不光陛下遇刺,卫戍营跟巡防营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叛乱?” 候策又点头:“嗯!好在叛乱的人不太多,也便只有几百号人,否则只怕今夜整个长安城都要乱了。” “现在各大卫戍营的统领都被影卫持虎符接管,各大正副统领一应押送兵部等待审查,今夜之后,我大靖只怕要迎来多事之秋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脑子要搬家了。” “嗯!咬我说,那是他们自找的!” 这时,苟长命冷哼一声。 “好端端的大靖人不做非要做走狗,如今事情败露,你不死谁死?” “我大靖这些年也着实安稳了些,陛下此番遇刺虽是凶险,却也正好找一个由头,将长安城那些尸位裹餐,吃里扒外的货色一并给铲除了。” “如此,我大靖若是再对外用兵,也就不在惧怕情报计划被泄密出去了。” “玄哥,你只怕做梦也没想到,当日你在御书房内与陛下说的一些对外策略,全部被那引路太监给泄露了出去,今日对陛下出手的便是那小子。” 说话间,苟长命眉头狠狠的上挑,眼神中浮现一抹恨意,拳头更是攥得嘎吱作响。 显然是对这吃里扒外的小太监给恨得牙根痒痒了。 “是他?” 叶玄瞳孔微微一缩。 他想起了那多次引他进御书房的传话太监。 说是小太监,貌似后者已经三十有余。 只是因为净身之后,岁月不怎么在其脸上留下痕迹。 进宫的路上,自己还曾经旁敲侧击过对方,对方说乃是西北人士。 搞了半天这西北人士,不是指的大靖,而是指的党项。 "那突厥、南晋和云国都有什么举动?” “陛下遇刺的事情发生之后,老太傅便直接命人持金牌命这几国的使者先行返回各自的住处了,如今应该刚往长安城内折返,尚未入城。” 常宝宝又插话道。 “还未入城?可有人监押?” “这个不太清楚,我们是路上看到传令兵才知道这事儿的,听说他们退的挺快。” “只怕未必了。” 叶玄眼神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这时,吴忧捕捉到了叶玄说话的语气。 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叶兄弟,你的意思,这些藩国今夜还会生事?” “有这种可能,毕竟浑水摸鱼最是容易,不是吗?“ 叶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随即,他思索了片刻。 “宝宝,猴子,你们过来。" “玄哥,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常宝宝等人眼神一亮。 “呵呵,算不得什么好主意,只是试上一试,若是能成便成,若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这般……” 当即,叶玄让几人凑了过来,他小声的叮嘱了一番。 几人眼神随之大亮。 “玄哥,真有你的,只怕我们这一散播,还真有人会忍不住对你出手。” “我现在就是一个活靶子,你们去办就是了,记得演得像一点儿,别露馅了。” “嘿嘿,放心吧,哥几个的演戏你还信不过,那可是连家里几个老家伙都能蒙骗住的。” “别他娘的吹牛,先去办事。” “好咧!” 几人答应一声,左右看了一下。 这河堤之上,月黑风高,先前人影窜动,此刻却是走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于是忙不迭的回身准备离去。 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 常宝宝又返身回来,将叶玄身上的外套给扒了下来,但又觉得外套太假,寻思了半天,还是叶玄摘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对方。 常宝宝一见,这才心满意足,转身折返。 一下河堤,便嚎啕大哭起来。 整得叶玄一脸的无语。 “叶兄弟,你是想引这些藩国的使臣出洞,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杀你的心思?” “不错!” 叶玄轻轻颔首。 “刚才我们与嵬名河车对战之时,河堤之上各藩国便蠢蠢欲动,只是旁边应该是由誉王和我爷爷作战,他们没敢轻举妄动。” “后来,誉王和我爷爷因为陛下遇刺,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们倒是有机会了。可是老太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藩国使臣没按好心思,便用陛下金牌强令他们回各自驿馆,想来他们是很不甘心的,我到底是生还是死,他们总是要得一个确切讯息的。” “所以你让常少爷他们拿了你的玉佩,假装你已经被嵬名河车他们给掳走了,探听他们的反应?” “嘿嘿,还是吴大哥聪明,一点就明。” 叶玄嘿嘿一笑。 “我的生死,现在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大靖人自不希望我有任何危险。可是这些藩国可是怕不得我出事呢,毕竟一个替陛下制定对外策略且咄咄逼人的叶小侯爷可不是他们喜欢的,我活着,他们都有灭国的风险呢。” 第328章 顺水人情! “呵呵,叶兄弟此番话,若是换做别人,兄弟我自是不信。可是你,兄弟我是深信不疑。” 吴忧脸上堆笑,附和了一句。 倒不是他在恭维对方。 而是从一个多月以前自己从天牢里将叶兄弟提出来之后。 对方所作的种种事情,无不在刷新所有人的认知。 曾经整个长安城,近乎所有人都以为眼前这位是烂泥无不上墙的主儿。 空负其父亲留下的盛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横行无忌的浪荡子。 这辈子算是完了。 谁曾想对方不仅国子监门前斗败了难南晋才子柳生。 更是在后续一系列事件之中大放光彩,各种令人目眩神迷惊喜异常的操作层出不穷。 在诗词之上他如今所作的诗词已经不下十多首,而且首首都经得住世间的考验。 所作的对子,更是几乎全部都是千古佳对。 更要命的是他还帮助圣上提出了不少针对周边各国的策略。 而每一条都令人拍手称快。 如若不是大靖朝中奸细颇多,将其献于陛下的一系列奇谋给透漏了出去。 这些奇谋一旦实施,绝对够那些对大靖心怀不轨的国家喝一壶的。 不说其他,便是那一招祸水东引,便可让突厥与这党项国互相斗起来,让大靖坐山观虎斗,看着两国消耗下去。 更不要说他还提出了与突厥合兵党项,扶持云国拓跋擎苍上位,开发蜀地等策略了。 在吴忧看来。 叶玄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辅佐圣上一统天下的。 乃是真正的应命之臣! “呵呵,吴大哥这般夸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走吧,咱们也即刻回城,吴大哥毕竟是禁军统领,如今陛下遇刺,虽无大碍,可难保各方没有铤而走险的行为,如若你再不在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叶兄弟,如此,便多谢了。” 吴忧脸上瞬间露出感激之色,对着叶玄抱了抱拳。 事实上,在得知圣上遇刺的那一瞬间,他便有带兵狂奔回城的冲动。 不管如何,自己作为禁军统领,圣上遇刺,自己虽不在场,可以免去大部分罪责。 可说到底,自己乃是禁军统领。 禁军这次没有保护好皇上,自己这做统领的想要彻底脱罪也是绝无可能。 他现在最想的便是赶紧返回皇宫,周密部署,以防止再有刺杀事件发生。 短短五日的时间。 号称太平之城的大靖京都长安,竟是接连发生了多起刺杀事件,其中还包括圣上。 怎么说都不好听。 “是我劳烦了吴大哥才是,若非我向陛下点名要你,兴许有你护卫在陛下身前,陛下就不会有事了。“ 叶玄又是淡然一笑,回了一句。 而后两人没有再啰嗦,让部下牵了两匹战马过来,向着长安城内狂奔而去。 行到了半途 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些从渭河撤下来的大靖学子和百姓三三两两的沿着大道走着,嘴里说着今夜的各种见闻。 其中最多的便是叶玄先前那毫无风度仓皇遁逃的场面。 对其深恶痛绝极尽鄙夷之色的有之,为其开脱,说其有苦衷的自也是不少。 更多的则是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着,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之色。 “呵呵,叶兄弟,看样子,先前你那般表演,当真是唬住了不少人,不光党项人被骗了,便是这些大靖学子也被你给骗的不轻呢。” “本还指望着一些人留下来看你胜那嵬名河车的场面,有人替你辩解,可是后面发生的事让他们慌乱而逃,只怕明日,长安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你的坏话了呢。” 骑着马,一边狂奔。 吴忧微微皱眉说道。 他是真的欣赏和佩服叶玄。 明明是堂堂的侯爷,在大靖王朝绝对是显贵,可硬是一点架子没有。 甚至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放下身段,假装自己乃是贪生怕死之辈,仅仅是为了让党项人上当受骗。 若是换做其他人,绝对做不到他这种程度。 “呵呵,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叶玄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靖,为了陛下。一时的委屈和蒙冤算不得什么,时候到了,自有大儒为我辨经。” 叶玄浅然一笑,挥了挥手中的长鞭拍打马背,而后继续说道。 “再说了,吴大哥你不觉得这也是一个契机吗?” “契机?” “不错!” “如今陛下想要借藩国来朝,各藩国暗中生事之机,有意肃清朝堂之上一些奸佞小人以及通敌叛国之辈,以稳固朝堂。实际上,在朝堂之外,在民间,在江湖之中也有不少大靖人被他国以金钱活着女人收买。“ “如若能借这个机会,一并将朝野上下尽数涤清,于我大靖绝对是大大有利的一件事。” 吴忧猛然勒住马缰绳,让战马停下,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叶兄弟,你的意思是?” “吴大哥,这件事总要有人向陛下提出来,若是我来提,自无不可。” “可你也清楚,兄弟我如今刚刚被陛下赐婚,又有免死金牌傍身,短时间内再行封赏,所能彰显陛下的宠爱,却也容易招致朝臣们的嫉妒之心,实为不智。" "而吴大哥你如今刚刚被陛下升为禁军统领,本就是要多立功表现自己之时。本来今夜若是吴大哥在陛下身前,定然能替陛下挡住刺客,在陛下面前获得信任。可偏偏被我给喊到这黑灯瞎火之地,还差点九死一生。“ “老弟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我就在想,此件事由你向陛下提出,也算是大功一件,权当补偿,你意下如何? 吴忧当即双手抱拳。 “叶兄弟,若是换做他时,哥哥我定要与你寒暄一番,但此番陛下遇刺,哥哥我便不与你客套了。” “哈哈哈,吴大哥,说来咱哥俩如今是两番过命交情了,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说,吴大哥乃是忠肝义胆之人,对大靖对陛下忠心耿耿,赤胆忠心,而我叶玄是想在大靖实现大包袱之人。” “陛下安危自是关系我能否如愿以偿,能让吴大哥升高位,护卫陛下安危,自对我也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 第329章 给我杀! “叶兄弟,你不必再说了。你这份情哥哥承了。以后,只要不是图谋造反,你只管吱一声,只要哥哥能帮上忙!” 高高昂着头颅。 吴忧眼神灼灼,信誓旦旦道。 叶玄轻笑一声。 “呵呵,吴大哥言重了。我之所以帮你,之所以想结交你,并非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叶玄自问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想将彼此之间的交情沾染太多人情世故在其中。” “倘若吴大哥当真有什么心理包袱,非要返还小弟我些什么。那小弟只希望你日后我若是对大靖军方进行改革之时,你能坚定的站于小弟身后。” “对大靖军方进行改革?” 叶玄的话,不由的让吴忧心中又是一惊。 他感觉自己总是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后者常常于无声之中起惊雷,说出一些令他震惊不已的话语。 叶玄凝视着他。 “是!我大靖泱泱大国,雄兵百万之巨,装备和军械俱是要比他国强出一筹不止,可偏偏在战场之上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战力,每每在战场之上吃突厥的亏,吃党项的亏,甚至说云国和南晋与我们的几次小摩擦,我大靖在正面也未占得优势,仅仅是因为他们惧怕我大靖后续增兵才不得不屈膝服软。” “倘若我大靖仅仅只是想维持现有的局面,军方自是不必做出任何改变。可问题是现在陛下有一统天下之雄心,而这就决定了我大靖军方战力若是再如以前这般拉胯,势必要出大问题。” “搞不好,天下尚未一统,便要被各方夹击而无力应对,最终自己先分崩离析。如此的话,陛下与小弟我都将成为大靖的罪人,被盯上历史的耻辱柱!” “所以你想要对军方进行改革?” “嗯!” 叶玄轻点头。 “大靖军方,无论是在训练还是战法之上都有极大的问题,另外士兵的战斗意志也有不小的问题,这些都需要做出改变。” “吴大哥,这些问题,就算是我不一一列举,你从自己所带的禁军应该就能窥探一二了吧?便是今夜,若不是你所率领的禁军,若不是有我的火药作为后手,只怕你我都将成为渭水河畔的一具尸首了。” 吴忧瞳孔骤然一缩。 他重重的点头。 “你说的没错,今夜若不是我率领的是禁军,若不是你诱敌深入,前后夹击,再有那火药,今夜只怕我这几百号人都要栽在渭水河滩之上。” “问题是这还是大靖最为精锐的禁军,问题都如此之大。若是其他军队,只怕问题更大。” “什么都不说了。叶兄弟,你且放心,若真到那一天,我定然站你一方。” “呵呵,如此便谢过了。” “你我过命交情,何需如此,更何况,你也是为了大靖好,我岂有不支持的理由。” “吴大哥,到时候我可能让你支持的可不仅仅是军方的改革呢,还有士农工商,方方面面。” 吴忧面色倏然一紧。 他没想到叶玄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他凝视着叶玄。 旋即脸上挂上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哥哥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为我大靖好,只要你不是谋反,我必然支持于你。” “好!有吴大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随之,两人继续上路。 往前骑出了不久。 便见逆着队伍出现了几骑马匹快速的向着渭水河畔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相视一眼。 虽未说什么,却已经明白,让常宝宝等人演的那一出戏奏效了。 果真各藩国还是动了一些心思,想要一探自己的情况。 戌时一刻 两人返回了长安城内。 刚入城,便感觉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偌大的长安城,近十多年来第一次施行了宵禁。 不仅内城,便是外城也进行了宵禁,街道之上空落落的几乎不见人的踪影。 只有成群结队的巡防营队伍和禁军来来回回巡查。 “看样子圣上是真的怒了,明日一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人头要落地了。” “有些人是自找的怨不得人,人不做做狗,咎由自取。” 叶玄眼神冷彻。 或许是前世对于共和国近代史有着深刻记忆的缘故。 对于背叛国家甘愿做汉奸做奸细的一类人,他是深恶痛绝。 如此这股前世对于汉奸走狗的恨意,在这一世也被其承袭下来。 两炷香后,两人来到了宫城之外。 “什么人?” 门口守卫见有人来急忙喊道。 “是我。” “是吴统领,吴统领,您可回来了,陛下先前遇刺,差一点……” “行了,本统领已经知晓。放行吧。” 吴忧挥了挥手,便欲进宫,叶玄也随即跟上。 可就在两人刚刚要走上清水桥之时,对方却一个闪身将其拦了住。 不光是这守门的宫卫,便是旁边几人也都是往前踏出一步。 “怎么回事,为何拦我?” “吴统领,不是卑职要拦你,是刘总管命卑职等人护持宫门各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入的。” “刘总管?刘荣?” “是!” “他一个大内太监,如何管得了禁军?” 吴忧脸色猛然一变。 “这个……吴统领,刘总管手里有圣旨,我等不敢不从。要不,您稍等片刻,卑职让人进去传话,让刘总管来与您说?” “本官乃是堂堂禁军统领,掌管宫城禁卫和皇城八千禁军,护卫陛下安全,你让我等一个大内太监?” “咳咳咳,吴大哥,慢来。” 见吴忧义愤填膺,叶玄轻咳嗽了一声。 “叶兄弟?” 叶玄没理会他,而是走向前看向了这守卫宫城的禁军侍卫。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回叶小侯爷的话,卑职王骞。” “哦,王骞,家住哪里呀?” “叶小侯爷,您?” “回答我!” 叶玄冷喝一声。 “家住朔方。” “朔方,你确定?” “自然确定,叶小侯爷,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我想杀你!” 呲吟。 一声刀柄。 叶玄猛然掏出了短刃,直接切向了对方的脖颈。 旁边,吴忧见叶玄这般,心头一惊。 不过却也猛然醒悟。 大喝一声:“这些人不是大靖人,给我杀!” 第330章 太子造反! 跟随在吴忧身后的禁军将士们似早就有所察觉。 听得他这般一喊,瞬间拔刀便扑了上去。 宫门前的这十几名宫卫似也早就有所防备,见吴忧这般一吼,却也是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抄起了兵刃迎了上来。 那与叶玄应话的王骞更是大喝一声。 “大胆,尔等敢擅长皇宫,罪不容恕,当诛九族!” “我诛你妈!“ 叶玄直接双目圆睁,暴喝回去。 同时,狠狠的伸出脚踹向了对方的胸口。 这王骞没想到叶玄出手如此迅捷,想要躲却是已经来不及,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踉跄着向后退去。 而这时,他身后的其他同伙也是迎了上来。 仓皇将其身子扶正,便要对叶玄发起冲锋。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吴忧和身边的十几名亲卫。 这十几人不消十几息的功夫,砍瓜切菜便将这十几名宫卫给彻底处理了。 最后只留下了王骞这一名活口。 叶玄缓缓上前,手中短刃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眼神冷彻。 “说,宫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生说,留你一条生路,否则死!” 王骞高高仰起头,看了一眼叶玄,旋即戏谑冷笑。 “都说叶小侯爷乃是大靖的文曲星,既是文曲星,难道还算不到你们大靖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啪!“ 叶玄瞬间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方嘴角立时血水四溅。 “你踏马嘴欠的很。老子让你回答,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问了?就算老子是文曲星,谁告诉你文曲星就能掐会算了?” “回答本侯的问题!” 迎接他的是倔强而又鄙夷的目光。 后者偏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屑。 吴忧当即上前。 “叶兄弟,让我来吧,老子有十八般本事让这厮招供!” “不必!” 叶玄拦住了吴忧。 “吴大哥你那些逼供的招式动静指定不小,万一打草惊蛇,今日陛下他们恐怕就要熊多极少了。” “他既是不愿意说,那便让我猜一猜。” “既然里面的人让你们装作宫卫守护在这里,还不敢大肆招摇,那便说明里面的人不想惊动巡防营和巡防的禁军。” “这样的情况下,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们还没彻底掌控宫内的局势,我说的可对?” 这王骞脸色微微一变。 却又是恢复了常色,冷哼一声不予回答。 “哼!看来是被我猜对了。你们党项人挺能耐的,不仅可以收买我大靖的官员,甚至连宫内的一些人也能收买。” “不过这逼宫造反的事情,只怕单单依着你们党项人那点兵力恐是不够吧。这宫内应当是有我大靖的某位权势显赫之人坐镇吧?” 此话一出。 吴忧脸色陡然一变。 他看向叶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呵呵,吴大哥,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以为这权势显赫之人是誉王殿下是不是?”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叶玄浅笑一声摇了摇头。 “誉王可没蠢到在这种时候办这种事。当年那般稳妥之时,他都没做,又岂会在今日铤而走险?” 吴忧微微点头。 “你说的不错,就算是誉王真有不臣之心,也决计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毕竟,就算是擒住了陛下,也名不正言不顺,况且这般还会引起朝堂大乱。” “既然不可能是誉王,那会是?” 叶璇凝视着他。 “吴大哥,这其实并不难猜不是吗?你只要想一下,若是陛下今日驾崩身死,谁最名正言顺,谁便是那个人!“ “什么!这……这不可能!太子殿下他……” 吴忧瞳孔骤然一缩,一脸的震惊骇然。 “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那人觉得收益足够,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便是铤而走险,那人也愿意去做的。” “你是说太子殿下逼宫造反有党项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党项人都出现在了这宫门前假扮侍卫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可是……可是就这般认定是太子殿下,是否太过草率了一些?” 吴忧依旧将信将疑。 他眼神中精光闪烁,明灭不已。 显然心中陷入了迟疑。 叶玄随即叹了口气,又道:“吴大哥,我知道你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这就是事实,就是真相。那你看看这几人身上的衣着,你还会认为这是假的吗?“ “衣着?” 吴忧微微一怔。 叶玄则是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了这王骞腰间围绕的一条宽襟。 吴忧入手一看,心神巨震。 叶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靖禁军身上佩戴胸前的这条宽襟应该是金黄,这条却是明黄,这意味着什么,吴大哥应该清楚把?“ “金黄为守护皇宫禁军所佩戴,其他黄色分别为太子府和其他成年在外开府的皇子护卫所佩戴,这明黄是……是太子府邸护卫所有……” 吴忧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栗。 大靖对于黄色的佩戴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黄属于皇家专属眼色。 而金黄又独属于大靖皇帝。 明黄以及其他黄色则分属太子、王爷等。 大靖皇宫所有禁卫都只佩戴金黄色的宽襟。 偏偏太子府的明黄色的宽襟出现在了这宫门口,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吴大哥,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吗?” 吴忧神情又是一愣,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纯粹和坚定起来。 他望向叶玄。 “没什么要考虑的了,我身为禁军统领,最重要的职责便是护卫陛下的安危,先前已有失职,心中深感愧疚不安。此时若是再有旁骛,只怕只有以死谢罪了。” “叶兄弟,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进宫!“ “进宫,就这般进宫,那万一?” “没时间了,若是再脱下去,陛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位受了党项人蛊惑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活在这世上的。” “现在我们要赌的就是宫中的隐卫和我爷爷他们能顶住太子殿下与这党项人的进攻。再就是宫内,这些太子府的护卫和被策动的一些人,心智没那么坚定!” 吴忧随即重重点头。 “你说的不错,若是再去搬救兵,恐怕真来不及了,而且,现在到底谁能信服,却也不好说。” “走,进宫!” 第331章 无惧? 当即 吴忧不再迟疑。 与叶玄向着跨过宫门,入了宫城。 一进宫城之内。 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原先五步一哨,十部一岗的情况不再有。 偌大的宫城内除了先前被他们攻下来的宫门口,竟是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人?” 身后,部下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往日,他们值守的时候,偌大的宫城,可是宛若天罗地网,密不透风。 今日这般,着实令人心中生疑。 “没人只有两种情况。” 叶玄淡淡的说道。 “哪两种?” “一种,陛下抽调了所有禁卫在内守护自己,抵御叛军!另外一种,咱们的太子借机调走了这些禁卫。”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陛下都不算是好的消息。” “叶兄弟说的没错,陛下现在当时顶着巨大的压力。走,兄弟们,加快脚步,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就在今日!” 吴忧对着身后十几人挥了挥手,脚下步子又是加快了不少。 起先,这十几名禁军将士心中还有几分迟疑。 但闻听吴忧此话,却也明白过来。 今日虽然九死一生,可若是当真能把圣上救下来。 那他们也毕竟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 封侯拜相,封妻荫子绝对不再是一句空话! 一时间,群情振奋。 叶玄见此,自也没说什么。 既然冒了大的风险,获取大的收益,自也无什么不妥。 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那遮蔽在幽暗中的皇宫大殿,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的他还是手心有些浸出汗水。 他不想吴忧,只要考虑永盛帝一个人。 他还要考虑爷爷还有平阳郡主赵凝雪。 渭水河畔的事情之后。 自己爷爷和凝雪他们都是被那一条陛下遇刺的消息给召回城内的。 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必然也在宫中。 在宫中,那便有被一网打尽的可能。 若是待会儿自己踏进去,看到他们其中有一人…… 叶玄没敢再往下想下去。 脚下的金砖随着踩踏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动。 如此穿过了三大殿,继续往内行去。 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御书房之外。 刚刚绕过保和殿。 夜色之内,御书房之外,却已经是熊熊火把点燃,将偌大的殿前广场照射的亮如白昼。 入眼视野之内 数百人,分数两个阵营,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外围,接近三五百人的样子,身披铠甲,手持长刀和弓弩,将御书房门前近百十号禁军团团围住。 这些禁军,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挂彩。 在他们前面,还有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显然在他们进来之前,这里已经拼杀过一番了。 此刻,御书房两扇朱漆大门大开。 屋内,御案前,永盛帝仿若压根没看到眼前这一幕一般,依旧俯首在御案上,手持毛笔正在批阅奏章。 在起旁边,平阳郡主赵凝雪则微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替永盛帝磨墨。 一副无比祥和的场景。 随后,叶玄将目光又投降了门外。 他看到了自己爷爷,还有常遇春、侯君集、苟无道等几名老人。 几名老人俱是披甲而立,手中各式兵刃杵在地上,一脸的杀意腾腾。 而在他旁边,誉王和世子赵辰也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与他们相对的则是外围的最前方。 叶玄本以为不可能出现的一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嵬名宏图! 不光有嵬名宏图,便是那党项国三王子李元玉竟是也在场。 而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则坐着一位相貌与永盛帝赵峥颇有几分相似的三十几岁模样的男子。 此刻他眼眶深凹,眼神锐利,死死的盯着御书房内那将自己当做空气的父亲。 冷哼一声。 “哼!都到这般时候了,还在装腔作势!帝皇又如何,说到底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无恐惧之心,我便不信今日之局,你还能毫无恐惧之心!父皇,儿臣如今离那九五之位仅仅一步之遥,你又何必继续装腔作势?” 屋内 永盛帝就仿若压根没听见一般,继续在奏章之上勾勾画画。 一旁,赵凝雪似乎并没有这般镇定,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 这时 太子赵构旁边党项三王子李元玉冷笑了一声。 “太子殿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呢?” “这天下之事,成王败寇,其余不足道哉。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动手吧,以免再生乱子。” “乱子?哼!怎么,三王子是要告诉我,你们的铁鹞子还灭不了吴忧那厮和姓叶的小子?” “呵呵,本王没这么说。只是提醒你一句,即便是你离那一步再近,若是没有踏上去,也终究不算成功。” “唯有真正踏上去了,尘埃落定了,方是庆功之时。现在便说一些狠话,并无任何意义。” “本太子知道!” 赵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阴鸷之色。 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既是知道,那便尽快吧,要知道我与国师大人在此地,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 李元玉眼中同样冒出一抹狠厉之色,催促道。 眼前这位大靖太子,野心大却又无任何胸襟,真不知这永盛帝为何会选这样的人立储。 “两位放心,只要解决了这里,这大靖天下便是本太子的,到时候谁能对你们不利?” 几乎同一时间。 嵬名宏图和李元玉同时齐齐的看向了他。 “怎么,你们莫不是以为本太子会卸磨杀驴吧?” “太子殿下还是尽快做出决断吧,若是渭水河畔的事情定了,到时候这价码可就变了。” 嵬名宏图一句话。 赵构脸色又是一紧。 他自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若是渭水河畔事定,铁鹞子便可堂而皇之的进入大靖宫城。 先前商定的条件,就会有所改变。 “呵呵,国师大人太心急了,今日已经是板上钉钉,谁也逃脱不了。” 说罢,他往前一步,看向叶定边等人。 “几位老将军,誉王叔,尔等都是我大靖肱骨之臣,本太子今日给你们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滚!” 回答他的只有叶定边宛若狮子吼一般的怒吼! 第332章 龙子被换? 抬头望向永盛帝。 太子眼神中再次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二十年了,你可知我做这太子二十年做的有多苦?” “自打本太子十五岁成为太子那一日其,其他皇兄皇弟就将我当成靶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平日里多与我为难,不敢与本太子亲近。甚至背地里使一些下三滥手段想要谋害与我。” “你身为父亲,从不嘘寒问暖,问我内心是否委屈,仅仅如此也便罢了。可是你不仅从不关心,还不分青红皂白的痛斥于我,一碗水从来无法端平,你配做一个父亲吗?” “啊?” 手持长剑。 身披铠甲的太子赵构神情显得有几分癫狂。 他双目充血怒视着永盛帝,大声叱责。 而后他却又是冷冷的一笑,神情愈发的狰狞起来。 “倘若你当真想要将这大靖天下传位于我,对我多加指责和痛斥倒是也没什么,我可以理解你是为了培养我,让我有朝一日做一个合格的君主。” “可是呢,你压根就从未想过要将这君主之位传位于我,而仅仅只是想用我堵上大靖朝堂那些逼你立储的悠悠之口罢了。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你维持至高无上皇权的工具,亲情、父子之情,在你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 “既是如此,我为何还要继续等下去,倒不如我掀翻了你,我自己做这至尊之位!如此,不仅我可以不用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其他的皇子也不必继续活在你的淫威之下。” “赵峥!你踏马的聋啦,回答我!” 如此癫狂的言语,让御书房外的叶定边几人面色大怒。 一个个怒瞪着双目,手握长剑,怒视连连。 但他们却又无法真的出手。 一来今日这情形。 太子赵构与党项国勾连,已经形成了实质性的优势。 此番,他们处于守势。 二来,就算是这赵构再怎么大逆不道,那也是太子。 而且还是名分早定的太子。 他们都是臣子,即便是太子当真谋反,言语不妥,也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惩处的,需要圣上亲自发话。 御书房内 永盛帝这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不过他依旧没有抬头。 “你想知道朕立你为储,为何却又不想传位于你?” “不错!本太子很想知道,为何,为何你如此对我不公!” 听得永盛帝的话。 太子赵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手中虽然依旧持着利剑,却明显感觉他声音变得紧张了一些。 同时眼神陡然明亮了一下。 不过这一切都是瞬息之事。 很快,其面容之上再次流露出一抹癫狂之色。 “不急,等朕批阅完成这几道弹劾你卖官鬻爵,开设似炮房和盐场的折子,再和你细说。” “嵬名国师和三王子若是站得累了,大可以席地而坐,朕之皇宫不像你们兴庆府那般干燥,扬沙漫天,还算干净,脏不了你们的衣冠。” “当然,衣冠不脏,内心肮脏不肮脏就不好说了。” 嵬名宏图听后面色平静,没有开口,却也没做任何的反应。 反倒是李元玉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永盛帝,你时日无多了,今日我们已经掌握大局,再挣扎,再拖延也是无用!你可知你的臣子此刻早已经被我们耍的团团转。信得过的,来不了,信不过的更是不会来!” “便是你最得力的禁军统领与你最宠信的臣子叶玄那小子,只怕是现在也已经被我党项所生擒了呢。” 永盛帝轻轻颔首,依旧没有抬头。 “嗯,三王子似乎很喜欢做梦,朕祝愿你能够美梦成真!” 说完,继续在那奏章上勾勾画画。 如此,又写了片刻中。 永盛帝这才缓缓的放下了毛笔,看向旁边的女儿赵凝雪。 “凝雪,看到今日你太子哥哥这般对父皇,你还怪父皇将你送到誉王府寄养吗?” 赵凝雪轻轻摇头,旋即浅浅的一笑。 “父皇,儿臣从未怪过您,相反,儿臣很清楚这是父皇在保护儿臣。只是儿臣还是没想到,宫中的一些事情竟然残酷到这般地步。” “呵呵,你是说你太子哥哥今日联合党项人逼供谋反?” 赵凝雪轻轻颔首,却是没有说话。 “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确切的说,从你太子哥哥还未当上太子之时,朕便知道会今日这一天。” 一句话。 不光是赵凝雪脸色微微一变。 下方,依旧手持利剑神情嚣张的太子赵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 眼神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其身侧,李元玉与嵬名宏图神色一冷,彼此相视一眼。 不过他们并未有更多的举动,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永盛帝的下文。 “哈,父皇的意思儿臣尚未成为太子之前,你便知晓有朝一日儿臣会造反?” “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是,你是九五之尊,是这大靖的皇帝不假,是天子,可天子也是人。你不是神,也不是仙,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今日会造反?” 赵构狰狞的朗声大笑,笑声之中充斥着不信和鄙夷。 “你说对了,朕不是神也不是仙,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有朝一日你会造反,你可知为何?” 赵构神色倏然一紧,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身前,嵬名宏图这时候突然开口。 “大靖皇帝陛下,三十五年前董贵妃龙子被换一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句话,永盛帝的眸子骤然迸射出一抹浓烈的杀意。 那光芒宛若实质,锐利的直射向了嵬名宏图。 此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血红,旋即冷哼一声。 “你猜朕知不知道?” 嵬名宏图神情随之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龙子被换?” 只是这四个字。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大惊。 叶定边、常遇春、苟无道,侯君集几个老家伙俱是神色狠狠的变了一下。 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龙子被换?没想到还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叶玄直接暗叹了一声。 他早清楚,帝皇家容易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当这消息冒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第333章 白日做梦! 吴忧脑子还有些宕机。 眼眸瞪大,似乎难以消化这则讯息。 他扯了一下叶玄。 “叶兄弟,刚才那嵬名老贼……” “你听的没错,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并非陛下的骨血!” “啊?” 一下子,吴忧脑子彻底宕机了。 叶玄旋即微微苦笑,摇了摇头。 “莫要问我,我也只是个吃瓜的,到底为何,还是等咱们陛下亲自说吧。” 御书房内,永盛帝缓缓的起身,背负着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御书房门前。 “陛下!” “皇上!” 大内总管刘荣和叶定边急忙上前护卫,生怕其有任何闪失。 “无妨!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冷冷一笑,永盛帝袍袖一挥,在这台阶之上站定,凝视着嵬名宏图。 “朕不得不佩服你们党项人的野心之大,三十五年前,党项尚被我大靖与突厥双面夹击,陷于生死存亡之地,尔等竟然已经将触手伸向了我大靖皇室。” “朕问你一句,我儿现在可还活在世上?” “陛下以为呢?” 嵬名宏图面色凝重,无喜无悲淡淡的回了一句。 太子赵构却是神色现出惊慌之色,他好似听懂了一些什么。 “都住嘴,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嵬名宏图随之看向他。 “太子殿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没明白吗?你并非眼前大靖皇帝陛下的亲骨肉,他真正的骨肉当初已经被换走了,早在三十五年前之时。” “什么!” 赵构感觉自己脑袋仿佛被大锤狠狠敲击了一下一般,剧痛无比,更短暂的陷入了一片空白。 不光是他。 在场除了永盛帝和那嵬名宏图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被这消息给彻底震惊。 一个个瞪大眼珠子,连呼吸都暂时停滞。 “什么,太子不是太子,他……不是圣上的骨肉?” “他……他不是太子,那今日我们……我们还造的什么反?” “怎……怎么会这样?” 谋反的叛军之中,发生了一阵慌乱之声。 嵬名宏图当即呵斥一声。 “肃静!尔等慌什么,此番消息也仅仅只有这里的数百人知晓而已,尔等只要灭了这大靖皇帝和其他人,助太子殿下登基,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呢?” 他这般一说。 瞬间,不少人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可依旧有一些叛军将士眼神之中流露出复杂神色,好似绕不过这个弯儿来。 “哼!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只要清楚,今日若不助太子殿下登基,杀了这老皇帝,你们必死无疑,而且是满门抄斩,诛杀九族,就行了。” 不得不说,李元玉这句恫吓极为的管用。 他此话一出。 先前还神情纠结的十多人眼神立时变得澄明坚定起来。 不错! 大靖皇帝陛下是谁,到底是不是这老皇帝的骨血与他们何干? 既然已经被裹胁着参加了谋反,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想要得到荣华富贵,想要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自己要做的就是将太子殿下扶上君位,如此便可。 …… 嵬名宏图看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赵构,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好端端的党项的种,在这大靖,硬生生变成了软骨头,不得不说这大靖的生活环境当真腐蚀人心。 不过他心中却无任何担心之色。 这赵构越是如此,那便意味着以后更容易掌控。 党项东进中原,称霸九州的计划也会越容易施行。 “杀朕骨血,拿一个党项人的野种假扮我大靖太子,嵬名国师当真是好手段!” “呵呵,陛下,我党项国小位卑,当初行此一计,也是在穷途末路之时不得已而为之,只是连本国师也没想到,当初的任性之举,今日竟是开花结果,当真是世事难料,令人唏嘘不已。” “所以,你觉得今日必定能助这杂种登基?” 永盛帝猛然望向太子赵构。 眼神冷彻到不含一丝的人类敢情。 从二十年前知晓对方不是自己的骨血之日起。 他便想要将其溺死。 但当时董妃刚刚临盆没多久,本就气虚。 若是再遇上幼子夭折一事,只怕难以承受。 更重要的一点,二十年前,自己当时正在与誉王暗暗较劲。 董妃的父亲乃是当朝兵部尚书。 若是得知外孙夭折,对其也是不小的打击。 更重要的这还是一件极大的丑闻,思虑再三,永盛帝最终留了这赵构活口。 而后又将其当做自己的骨血来抚养,并且在夺得帝位之后将其立为太子。 立太子,自然不是真正要将帝位传给他。 而是想要将这背后幕后黑手引诱出来。 在今日之前,他并不知这赵构到底是被谁换掉的。 直至今日,永盛帝也才真正明白。 当初自己的儿子被换,乃是这嵬名宏图和党项人所为。 否则,前几日,早就知晓真相,他又岂会放对方安然离去。 好在上天公允。 嵬名宏图这老匹夫竟是贼心不死。 不仅想要生擒了叶玄带去党项,还想要利用赵构来颠覆自己的帝位。 这才给了自己新仇旧恨一并报的机会。 “有些难度,但并非没可能不是吗?嵬名宏图知道大靖皇帝陛下还有隐卫的存在,他们是你的最后依仗,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向来行事小心谨慎,为何今日却敢堂而皇之的进入大靖皇宫呢?” “你是要告诉我,因为也被你们渗透了?” 永盛帝眉头骤然一紧,眼神变得无比冷彻。 “陛下英明,您猜对了。大靖隐卫早已经在多年前被我党项渗透,今日陛下若是指望他们怕是指望不上了。” “就算是指望不上,就凭着你们这些人,想要杀朕,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我这些禁军守卫俱是大靖精锐,不待你们杀完,宫外的护卫必定听得声音,杀进来!” 永盛帝阴沉沉的说道。 “那我只能说陛下有些痴心妄想了!宫外,也已经被摆平,至少今夜之前,不会有任何人能进得了这皇宫。” “我不信!” 陡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厉喝。 接着声音继续。 众人抬头,便见御书房内,赵凝雪跨步而出。 她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煞气。 “我不信!玄哥和吴统领定然能赶回来,将你们这些祸乱大靖的奸贼和外敌一并铲除了!” “你的玄哥和吴统领?哈……这位应该是平阳郡主吧,果然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 三王子李元玉缓缓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又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的玄哥他们,只怕现在已经被我党项铁骑踏成了肉泥了呢,哎呀,刚刚被赐婚便成了寡妇,的确令人悲伤呢。” “不过郡主殿下也不必伤心,本王子见你走路双腿并拢,严丝合缝,想来还是处子之身。不若今日事成,你跟本王子回兴庆,虽做不得正妃,却也能让你做个侧妃,如何?” “你……你无耻!“ “哈哈哈,无耻便无耻吧,待会儿恐怕你就要求着本王子了呢!” “求,你白日做梦呢!” 一道冷彻的声音突然响彻夜空。 第334章 想不想活命? “谁?” 陡然传出的声音让冷笑不已的李元玉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急忙转身寻声看来。 神色瞬间变得骇然不已,便是连话音也变得结巴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 看着从那保和殿转角处显出身形的叶玄。 李元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嵬名宏图的心也跟着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眼眸半眯透射浓烈寒意。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叶玄双手背负身后,仿若闲庭信步,缓步走来。 唇角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 “怎么可能?这不是已经成为可能了吗?” “嵬名国师,三王子殿下,你们党项人当真能耐啊,我大靖泱泱大国,竟是让尔等玩弄于鼓掌之中,叶某佩服。” 说罢,他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抹冷笑,旋即抱拳拱了拱手。 接着他又看向了御书房门前的永盛帝。 “陛下,臣救驾来迟,您不会怨我吧?” 永盛帝显然也没想到叶玄会在此事出现,稍稍愣神之后,脸上浮现一抹慈色。 “你小子……朕若是埋怨你,你是不是要转头就走呀?” “嘿嘿,看陛下这话说的。臣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要忠君爱国,忠君乃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陛下有难,臣岂能只顾个人安危,而置陛下生死于不顾呢。” “哼!少来这些假大空。忠君爱国,眼前这些逆贼哪一个不是和你一般接受的忠君爱国的教育,现在呢,他们不还是想要弑君吗?” 叶玄伸手轻轻刮了刮鼻翼。 笑道:“那臣就不来虚的了。陛下,您是臣的老丈人,臣的爷爷跟媳妇儿,还有其他叔伯长辈也都在此,臣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畜生不如?” “所以你便来了?” “是!” “单枪匹马而来?” 永盛帝此话一出。 嵬名宏图和李元玉,连同那赵构神色都是一紧。 死死的盯着叶玄,等待答案。 “瞧陛下这话说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臣最是贪生怕死,岂会一人单枪匹马而来。再说了,一人单枪匹马那叫送死,那可不叫救人。” “既不是单枪匹马,其他人呢,怎么不见踪影?” “陛下,您忘了,这里乃是皇家禁地,非得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臣若是直接率兵杀进来,等同谋逆!” “故而,先一人进来,一探究竟。不过陛下放心,吴将军已经率三千禁军将整个皇宫团团包围,今日这些叛军,插翅难逃!” 说话间,叶玄又是邪魅的一笑。 临了,还不忘轻轻舔舐一下嘴唇,显得嗜血妖异。 这时 李元玉挤开了身边的叛军将士,冲到了前面。 怒瞪着叶玄。 “你胡说!禁军几名副统领早已经被我们的人收买的收买,暗杀的暗杀。便是那姓吴的,也被困在了渭水河滩之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大批禁军前来,你想诈我们是不是?” “诈?” “三王子殿下,你说是就是吧。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若你党项人当真做得天衣无缝,那本侯又是怎么回事?” “依照你们的计划,我应该连同吴统领一起被那嵬名河车生擒才对,就算是不生擒,应该也会被格杀在河滩之上才对,不是吗?” “可是现在本侯非但安然无恙,还出现在了你最想不到的地方,你猜这是为何?” 李元玉脸色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语中的漏洞。 是了。 这次他们带来的铁鹞子军团连同后续秘密潜入进来的大批党项将士,兵分两路。 一路便是冲着渭水诗会上的叶玄而去的。 一路则蛊惑了那赵构借着长安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混乱不堪,才引诱其谋反逼宫。 而其中大部分精锐都是被嵬名河车带去了渭水河滩。 按理说,再数百名铁鹞子军团以及其他数百名重金收买的大靖匪徒的围攻之下。 纵是叶玄身边有数百名大靖禁卫护卫,也决计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毕竟,铁鹞子军团的战力,只要不下水,决计不是那些身着软甲的禁军所能比拟的。 可是现在,本应该被生擒的人,却好端端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时间,李元玉脑海一片混乱。 不明白河滩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这小子趁乱自己逃脱了? 若是逃脱,他怎么敢单枪匹马至此的? 若是不是,那岂不是说自己数百名铁鹞子将士近乎折戟在了河滩之上。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号称天下最强战力前三的存在。 当初在两国边境。 仅仅百人的铁鹞子小队,在大靖数完大军的掩杀下都坚持了整整一日时间。 现在是整整的四百多人,两个时辰不到,全军覆没? “三王子,回来!” “国师?” 李元玉闻声回头看向眉宇紧皱的嵬名宏图。 “他这是想要吸引你我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可是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是吗?他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 李元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负责渭水诗会任务的乃是眼前国师的亲子。 叶玄出现在此地,极大概率便意味着党项国那数百铁鹞子连同他儿子已经全军覆没。 嵬名宏图瞳孔又是深深的一缩。 看向叶玄,见其神色依旧玩味戏谑。 除此之外,却也读不出其他的讯息。 深吸一口气。 “殿下,若是当真渭水诗会的任务失败了,那我们更要保证这里能成,否则,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莫要在拖延时间,也莫要再与他们打嘴仗了。” 也这李元玉说完。 他又看向了刚刚起身,身子还有些发软的赵构。 一把扯住了其衣领。 “太子殿下,老夫知道你不愿意接受现在的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你非大靖皇帝的骨肉,而是当年老夫着人从党项孤儿之中遴选出的幸运儿。” “你是党项人,你懂吗?” “我……” 赵构哆嗦着嘴唇,眼神迷茫。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嵬名宏图继续恶狠狠的说道。 “那老夫问你可想活命?” “活……活命?想,想!” “想就好!想就指挥你太子府将士杀了台阶上的大靖皇帝和这些大靖老臣,只要你能将这些人全杀了,老夫自有办法扶你上位,到时候,不论你是不是大靖皇室的骨血,你都是大靖皇帝!” “毕竟,死无对证,不是吗?” 第335章 虐杀! “死无对证?” 赵构呢喃了一句。 渐渐地其涣散的眼神再次汇聚了焦距。 “对,就是死无对证!只要这些人全死了,怎么说都是本太子说了算。本太子说我是大靖皇室我便是!” 嵬名宏图重重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所以,今日你要与我们铲除阻拦你登基的所有敌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在大靖有多大的威望。你只要记住,他阻拦你登基,阻拦你活着,那他便是你的敌人!” “对,国师说得对!” 赵构脑袋犹如蒜锤一般狠狠捣了几下。 接着重新拎起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回身一脸横相和决绝的面向那已经面色惨然的叛军。 “都听到了,今日生死就在此一举。杀了赵峥,灭了他身边这些近臣,一切死无罪证,本太子还是太子,只要本太子登基,我赵构保证,尔等后半辈子,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享用不尽!”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诸位将士,太子殿下是否为大靖皇室血脉与你们并无太大的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今日你们已经随太子殿下起事,不管他是不是大靖皇室血脉,只要今日输了,你们都是满门抄斩,诛杀九族的下场!” “而想要避免这种结局,唯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扶太子上位,只要太子上位,成为大靖皇帝,你们俱是从龙之臣,泼天富贵绝对少不了尔等的,你们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便足够了。” “现在,时间紧急,为避免夜长梦多,还请诸位将士速战速决,将这昏君与一干不知悔悟的奸佞之臣一并铲除,还大靖王朝一片澄明。” 说话间,嵬名宏图却也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目露寒意。 “呔!尔等乱臣贼子,也敢打圣上的主意,先过了我常遇春这一关再说,谁敢上,看我不把他砍成八瓣!” “还有我侯君集,尔等宵小,胆敢近前,老夫便让他知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 御书房台阶之上。 一干老臣立时神经紧绷了不少。 握住兵刃的手随之变得紧了不少。 台阶之上 永盛帝依旧神色从容,夜色秋风吹拂他脸庞,让其略有迷离眼睛。 他抬眸看着叶玄,微微皱眉。 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叩击手腕,神情略有迟疑。 这时,叶玄又是轻哼了一声,旋即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算不得多大,却穿透力十足。 在整个皇宫上空久久不散。 李元玉:“姓叶的,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们的谎话实在是说的毫无技术可言,连鬼听了都不信,还想骗这些蒙昧无知背你们裹挟的叛军兄弟!” “谎话?” “叶小侯爷,你此话何意?” 一众叛军在听到赵构非大靖皇室血脉之时,心中便已经有些迟疑。 刚才赵构与嵬名宏图的话虽是让他们内心又坚定了几分。 可叶玄这般一说,却又让他们动摇了一下。 “何意,我说你们傻!” “傻?” “难道不是?这赵构既非陛下亲生骨肉,若是真让他登基,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杀人灭口,将这则秘密永远的埋葬。” “尔等都是这秘密的见证者,试问,他若是想要保守秘密,还会留你们在世间吗?” “只怕你们前脚帮着他杀了陛下和几位老将军,转过头来,他们便会灭了你们,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你们觉得你们有命享吗?” 说完,叶玄的眼神愈发的邪魅。 “将军,他……他好像说的没错。太子非陛下的亲生骨血,也非大靖皇室成员,而是党项人。若是今日我等助他夺得了大靖皇位,我等当真能享受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只怕真第一时间就要杀人灭口了。” “更重要的是,我等都是大靖人,帮助党项人夺取大靖天下,那我等算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叛军之中,一名副将神色带着纠结之色的对着身旁叛军将领喊了一声。 “大胆,你敢妖言惑众,该死!” “将军!“ “给我去死!” 那叛军将领手中长刀直接刺入了这副将胸口,一刀便解决了其性命。 瞬间,现场所有的叛军噤若寒蝉。 “谁在敢妖言惑众,便与他一般下场!” “啪!啪啪啪!” 不远处,叶玄淡定的鼓掌。 “好,好呀,还说不会杀人灭口,这事儿还没成呢,便已经开始了。试问,若事真成了,你们等走出这皇宫吗?” “姓叶的!你再妖言惑众,信不信,本将先杀了你!” 这叛军将军猛然抽刀直指叶玄。 “你若是不来,你便是我孙子,啊呸,本侯才不会要你这般叛逆之贼当孙子呢。你若是不来,你就是一条狗!” “你……你踏马找死,我杀了你!” 对方面目狰狞,怒气横生,扬起手中长刀直冲叶玄而去。 “玄哥,小心!” 御书房门前,赵凝雪见此情形,惊吓的呼喊起来。 永盛帝眉宇轻皱,拳头微微握紧,显得也略有紧张起来。 “小玄子,小心,这王武手底下有两下子,一定要小心呀。” 叶定边身旁,常遇春急忙也跟着呼喊。 太子府的这些人当初乃是从禁军之中拨过去的。 也算是禁军的底子。 尤其是这王武,功夫也是极为了得。 不然得话,这赵构也不会这般看重他了。 嵬名宏图与李元玉俱是没有开腔,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两人之间,相隔几十丈距离。 这王武大声咆哮着,提刀冲杀上前。 十几息之后,终于到了叶玄近前。 一声厉喝:“给我去死!” 接着他狠狠的扬起了手中的长刀,向着叶玄劈斩下来。 原地,叶玄微微偏了下身子,直接躲过了他这一击。 未等他提刀再砍,却发现叶玄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是向他逼近过来。 “好小子,有胆!可今日你还是必须死!“ 狰狞着双目。 伸出右腿,王武准备去踹叶玄。 右腿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啊……” 一声惨呼,却见叶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 短刃此刻直插其小腿肚之中。 就在其惨叫之时,叶玄冷酷着面容,手中短刃狠狠的一转。 这王武随即又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 身体也随之向前倾倒过去。 而在其身体倾倒的时候,这王武也是咬牙,狠狠的将长刀再次劈斩向叶玄,想要为自己争得喘息之机。 叶玄却是面色冷峻的好似不带人类敢情一般,一松手,握住那短刃的手臂松开,然后一个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从这王府的一侧饶了一圈,躲过这一击的同时重新握住了短刃。 接着他直接拔出,电光火石间刺入了这王府的侧面腰腹,未曾被铠甲护住的地方。 惨叫再起…… 如此,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王武这名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满身是血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彻底没了生息。 第336章 只要朕不许,任何人抢夺不去! 这般情形根本是嵬名宏图、李元玉和赵构没有想到的。 甚至说就连永盛帝等人也完全没料到在正面对决之中。 叶玄竟然能够对付得了王武。 “快准狠,全无拖泥带水,每一招每一式全都是奔着杀人去的。老叶,你这孙子藏的够深的,简直是一个文武全才!” 目睹了叶玄虐杀这王武的常遇春,眼神散发光芒,感叹了一声。 作为在战场上拼杀了几十年的老将,他自也有一手了不得的快速取人性命的技巧。 只不过他多是依仗自己人高马大,在与人对战之时靠着身体蛮力制造出优势,而后碾压对手。 而眼前的叶玄虽是身高不比那王武差多少。 可是在身型上却是差上了不少。 后者膀大腰圆,乃是一等一的武夫,不仅有一身蛮力,更通晓功法。 正常的情况下,便是连现在的自己,想要轻而易举胜了对方也要费很大的周章。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面对这样一个难对付的主儿。 叶玄不仅不慌不忙,更是出招迅捷犹如雷电。 招招都奔着对方的要害而去。 你不是穿着铠甲吗? 那我便袭击你的下身无有遮盖之处,要么就是手腕,亦或者侧面没有护甲遮掩的腰腹。 毫不夸张的说。 在这一场对决之中。 王武连他三成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便被叶玄给摆平了。 “这小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扮猪吃老虎,吃亏的买卖他可是不干。既然他敢单枪匹马的站在那里,就说明早已经是胸有成竹。” “这王武也是个蠢货,明知道小玄子是在刺激他,还能被其激怒,你不死谁死?” “不过这样也好,这王武一死,这些叛军便算是群龙无首了,想要灭了咱们几个老东西,难度可是提升了不少。” 侯君集心下畅快不已。 刚才一番拼杀,诸人都是消耗了不小的气力。 倘若这时候这赵构让王武带人硬冲,他们还真未必能招架的住。 可偏偏对方没这般做。 这纯纯的是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而叶玄毙掉那王武,更是极大的削弱了他们的既有战力。 “嘿嘿,你们只是看到了小玄子杀了王武,可莫要忘了他刚才的一番话,我敢说,现在这些叛军,心中早已经七上八下了。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他们心中乱着呢。” 苟无道也跟着附和一声。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嵬名宏图到底是个人物,没见其到现在依旧稳如泰山吗,只怕还有后招!” 叶定边微微凝眉轻声说道。 今夜看似是找赵构逼供谋逆。 实际上这叛军中真正的话事人乃是这嵬名宏图。 这老东西虽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儿,却也不是一个轻易涉险的主儿。 今日这般堂而皇之的杀进宫内,想要联合赵构弑杀陛下。 或许有其冲动的可能。 但叶定边更愿意相信,这老匹夫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 不然,他不可能从始至终,神色镇定自若到这般地步。 “嗯! 他的话立时得到了其他几位老人的赞同。 高处。 永盛帝依旧背负着手,望着不远处一人玩死了那叛军统领的叶玄。 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惊讶。 只不过这一抹惊讶一闪而逝,他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他娘的还真够单线程的,若不是有完全把握,你以为我会傻了吧唧的在此,头上顶这么大一个脑子,里面莫非装得全是水和面?” “水和面?” 叶玄这突然冒出的嘲讽话语,让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这时,赵凝雪眼眸却是亮了一下。 “水和面,不动还好,一动全是浆糊。玄哥的意思是说这叛军统领蠢的到家,明知道玄哥在刺激他,还生他的气,平白丢了性命。” “啊?哈哈哈……原来这奚落人还能这般,小玄子,真他娘的有你的。“ “文曲星下凡的脑子果真与凡人不同,哈哈哈……” 几位老人爽朗大笑。 赵构眼神却阴厉到了极点。 “废物,简直就是个废物,亏着本太子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连一个败家子都杀不了。” “来人,全部给我上,本太子便是不信了,我这眼前几百号人会对付不了你们这区区百十号人,给我杀!” 彻底失了方寸,却又怕输掉今日这一场赌注的赵构直接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护驾!大胆,尔等今日敢对圣上出手乃至诛灭九族的死罪,还不速速退去!” “别听他胡说,今日你们已经谋反,本就是死罪,若想要讨得一线生机,就给我杀,杀了这昏君和这些乱臣贼子,本太子保你们荣华富贵,本太子可指天发誓!” 赵构大声吼着,已然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叛军本来稍有迟疑,但随着赵构这般保证。 剩下的人没有再犹豫。 各自抄起兵刃,黑压压的向着御书房扑将了上来。 一瞬间,搏杀开始。 “陛下,还请你与郡主殿下进入屋内躲避,待我等毙了这些乱臣贼子!” 叶定边回身对着永盛帝劝谏了一句。 旋即拎起一把长刀杀将了上去。 老人虽老,但是杀人技尚在。 一时间连劈带砍,没多久便是灭了数人。 然而,叛军终究是数倍与守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围的禁军一个个的倒下,防御圈也变得没先前那般密集。 御书房门前,刘荣手持长刀护在永盛帝身前。 他手有些颤抖,却没有往后退半步。 突然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陛下?” 他回身望去,永盛帝正神色和缓的看着他。 “先前你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却要折返回来呢?” “陛下,看您这话说的。老奴虽是一介阉人,却也懂一个知恩图报,赤胆忠心,陛下这二十多年对老奴宽容仁慈,让老奴从一扫地太监晋升为大内总管,此番恩德,老奴岂会因为贪生怕死,而置陛下于不顾。” “陛下,待会儿,您先与郡主殿下走,老奴殿后!” “你这老东西,看不出来比之那些朝堂整日喊着忠君爱国的臣子还要纯粹。放心,这是朕的大靖,朕的江山,只要朕不许,任何人也抢夺不去。” 第337章 底牌? 话落,永盛帝眼眸中透射出一股帝王才有的从容和自信。 刘荣眉头微微一紧,眉头轻凝,下意识的看向了静立原地同样向着这边看来的叶玄。 “陛下,既是叶小侯爷率禁军前来,为何如此紧急之势,还不让禁军杀进来?” “你这老东西,那小子的话你竟然全信。” “陛下,此话怎讲,莫非叶小侯乃是单枪匹马前来?” 刘荣随即全身由是一震。 旁边,赵凝雪也是柳眉轻蹙了一下,神情中现出几分慌乱。 轻呼了一声:“父皇。” 永盛帝随即握住其手臂,轻轻抚慰了一番。 然后又道:“依着朕对叶玄这小子的理解,他若是真带禁军大军前来,绝对不会在这里与这些叛军聒噪这么久。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是单枪匹马前来,就算不是,他带来的人应当也不是很多。” “不过不管怎样,他敢只身犯险,但是这份胆略和气魄,就不枉朕对他的宠信。” “那……如此说来,陛下当真身处险境了?” 刘荣脸上神色焦急。 本以为叶小侯爷真的带人前来。 搞了半天他是在故作声势。 “无妨,朕的底牌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不过看这小子的架势,似乎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如此镇定自若。” “刘荣!” “陛下!” “去,告诉叶玄,就说朕不想动用自己的底牌,看看他能不能解了今日之危局。若是能解,朕重重有赏。” “是,陛下!” 刘荣连忙答应。 旋即引了几名小太监连同四名禁军侍卫绕过了御书房正前方的战团,向着叶玄方向快速奔去。 叛军之中,有人看到了刘荣的动作。 于是分出了十几人扑了上来。 叶玄自始至终眸子都锁定在永盛帝的身上。 前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唇语的他,将永盛帝的话分析出了七七八八。 “这老皇帝,明明还有底牌,就是不出,怎么着,这般才能显示你帝王的威严?也不怕悬崖上走钢丝走脱了,落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这老头看人还真他娘的准,知道老子也还有底牌。问题是你不想出底牌,我也不想出呀。一个火药,党项人就阴魂不散了,老子今夜在拿出那玩意儿出来,党项人还不天天惦记着老子?” 嘴里碎碎念着。 叶玄偏身过去,便见刘荣已经被那十多名叛军的围攻下踉跄瘫倒在地。 几名护卫和小太监身上已经挂彩,眼见就要嗝屁。 无奈,叶玄一挥手。 那躲在保和殿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吴忧等人,立时大喝一声。 提刀直接扑了出来。 那十多名叛军完全没想到突然间还会有人杀出。 原地稍稍愣神。 等反应过来之时,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已经到了身前。 接着便是几声凄厉的惨叫。 不出五息的功夫。 这十几人便被吴忧等人砍瓜切菜般的砍翻在地。 “叶兄弟,你得亏发号施令了,否则哥哥真要率部冲出来了。“ 吴忧抄着兵刃,瞪大眼珠子。 他与其他部下在保和殿柱子后面目睹了先前发生的所有种种。 眼见永盛帝就要被这叛军合围,叶玄竟然还沉得住气,他心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也便是叶玄现在挥手示意了。 否则他真要冲出来了。 不然,这临驾不救的罪名他可是担当不起。 “呵呵,吴大哥莫要心急,先前时机不成熟,我自是不会喊你们们。这好刚要用在刀刃上不是。” 叶玄嘿嘿一笑。 全然没有一丝慌乱之色。 “那叶兄弟的意思,现在时机到了?” 吴忧望向自己临去渭水河堤之时安排护卫陛下的禁军战士原本的三百之数,如今仅剩下不到百人。 此刻还有人在不断的倒下,心头有些滴血。 能入选禁军的无不是大靖军人中的翘楚,而且大多都是穷苦出身,靠着晋升禁军而得以翻身,养家糊口。 而且几乎都是一人养活一大家子。 现在顶梁柱倒了,也不这些禁军兄弟的家人该怎么过活。 朝廷虽有抚恤,可这些抚恤总有用完之时。 那以后呢? “若严格的说,还没到。” “那?” 吴忧随之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这不是咱们身上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嘛,没办法,那只有小弟我暴露底牌了。” “刘总管,烦请你告诉陛下和爷爷他们,让他们先躲进御书房内,待会儿小子的手段可能有些暴力,我怕误伤到他们。” “误伤?” 刚刚爬起身,理了理凌乱发丝的刘荣怔了一下。 叶玄也没跟他细解释。 “你只管如实说便是了。” “好!那叶小侯爷,吴统领,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了,小心。” 刘荣也没啰嗦,重重的点头。 转头带着活下来的几人又奔向了御书房方向。 “叶兄弟,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叛军为何不过来杀你呢?” 看着刘荣匆匆离去。 吴忧很是疑惑的看着围着御书房拼命抢攻的叛军,心中自是疑惑不已。 “两个原因。” 叶玄轻笑。 “第一个,他们以为小弟我是瓮中之鳖,他们只要杀了陛下和其他所有人,我早晚会落到他们手中。” “第二个,他们以为我真带了大军前来,如此,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考虑的哪一种,但总归小弟我站在此处,的确唬住了不少人。” 说罢,他看向周怀远。 “怀远,火药还有多少?” “少爷,不算多了,只有五包的样子。” 周怀远说着,从自己背上的布袋乃掏出了五枚被填充在竹筒内的火药。 “五包,不算多也不算少,解今夜之局,应当是够了。” “吴大哥。” “兄弟,你说。” “这十几个兄弟,谁射术最强,遴选出五人出来。” “你是想?” “嘿嘿,我想让这些叛逆之徒尝一尝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 吴忧和部下一脸的不解。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我算一个,其余这几个射术都不算弱,百丈内取人性命,绝对不在话下,只不过先前箭矢耗费巨大,现在也就剩下这十几支了。” 吴忧将汇聚起来的箭矢摊开在叶玄面前,神色略有不好。 先前他曾经想过用一轮箭雨灭杀一些叛军,而后与护卫陛下的禁军兄弟前后夹击的可能。 结果部下报告,箭矢严重不足。 不得已,计划只能胎死腹中。 叶玄脸上却是依旧带着微笑,点点头。 “无妨,这些箭矢足够了。” 第338章 成竹在胸? 叶玄这般自信的回答,越发让众人心中犯嘀咕。 不明白他到底要如何做。 这时,周怀远。 “小少爷,您莫非是想将这火药绑在箭矢之中,射向叛军?” “聪明!本侯就是这般想的,嘿嘿,你们说这火药当空爆炸开来,效果如何?” 叶玄打了个响指,一脸的兴奋。 而对面,吴忧等人却是脸色倏然紧绷,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他们可都是在渭水河堤上亲眼见到了火药威力的。 那党项国的铁鹞子军队愣是无丝毫的反抗力便被摧枯拉朽的击败了。 这若是将火药直接射入人堆中爆炸。 那简直不敢想象。 “叶兄弟,你是真的敢想敢干呀,这要是真成了,只怕今夜这御书房门前要血流成河了。” 吴忧翘起了大拇指。 叶玄却是扯嘴戏谑冷笑。 “吴大哥,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夜,若我不这样做,那这御书房门前流得可能就是我们的血了。” “臭小子,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出手,等着给我们几个老东西收尸不成?” 未等叶玄继续说什么。 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响彻夜空。 叶玄急忙转头望去。 便见包括自己爷爷叶定边在内的五个老人已经被逼迫的连连后退。 五人满身是血,大口喘息。 体力已经是严重的透支。 立时,他眼神变得冷酷锐利起来。 “好了,接下来该我们上场了。既然陛下将这立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我们自然不能让陛下失望。” “诸位兄弟,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就在今日,待会儿,只要箭矢射了过去,火药爆炸,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冲进去,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一句话,今夜我们与这些叛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不允许有第二种结果,明白没有?” “明白!” 此刻,便是吴忧也是斩钉截铁的答应道。 这边的响动,自是引起了叛军方向的注意。 一直在后面略站的嵬名宏图、李元玉始终没彻底将视线从叶玄身上移走。 现在见又冒出了十几人,眉头随之皱的更深了几分。 倒是那太子赵构。 在看到眼前自己的部下冲锋效果显着之后,脸上重现露出了得色。 见嵬名宏图他们看向叶玄,也随之转头看去。 “哼!这姓叶的小子倒是挺会唬人,先前还真把本太子给唬住了,弄了半天也仅仅只是十几人而已。嵬名国师,看来,你先前多虑了。” “我倒是希望是我多虑了,就怕不是。” “此话何意?” 太子赵构神情一凛。 “刚才那十几人可是没露头,是永盛帝遣人过去之后,他们才出现的,这说明什么,永盛帝给这姓叶的小子下达了命令。” “而今夜只会有一种命令,那便是剿灭我们这些所谓的叛军!” “如今姓叶的小子与这十几名禁军气势恢宏,全然不像是视死如归的以卵击石,个个倒像是成竹在胸,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成竹在胸?呵呵,就凭他们这十几人,便想要反败为胜,国师是否太过谨慎了一些?” “谨慎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不要说姓叶的这小子向来妖邪的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殿下,让你的人不要再有保留,一鼓作气,拿下永盛帝,莫要夜长梦多。” “好!” 赵构重重的点头。 正欲传令。 突然间,有人惊呼一声。 “太子小心!” “什么?” 赵构下意识的回头。 瞬间,眼珠子瞪得滚圆不已。 只见远处,叶玄方向。 一支利箭摩擦空气,带着尖啸之音飞速而来,直奔他脑门而来。 “我踏马!” 赵构暗骂一声。 直接扯过了旁边那示警的侍卫挡在了身前。 噗呲! 无比清晰的入肉声。 那名示警的侍卫脑门直接被那箭矢扎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整根箭矢尽数没入其中。 瞪大眼珠子,死的不能再死。 对于拉自己的侍卫垫背,赵构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反倒是勃然大怒。 犹如扔垃圾一般,将那侍卫的尸体往旁边一推,旋即破口大骂。 “叶玄,你敢以下犯上,对本太子出手?” “你想满门抄斩,诛杀九族不成?” 远处,叶玄挽弓搭箭。 同一时间,吴忧等五人也是挽弓搭箭,做出了再次射箭的准备。 “太子?你只不过是一党项杂种,也敢妄称我大靖太子?” “今日我叶某人便替陛下杀了你这党项杂种,为死去的真正太子报仇!” “射!” 厉声一喝。 叶玄手中利箭再次射出。 与此同时,吴忧等人也是相继射出。 不过五人射箭并非同一时间。 而是各有间次。 见叶玄再次攻来的赵构,下意识间,再次向着侍卫堆里扎了过去,试图躲避箭矢。 嵬名宏图和李元玉也几乎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见此情形,叶玄心中更是喜上眉梢。 不怕你们躲,就怕你们不躲。 不躲,几人还只站在前面,浪费一枚火药。 可你们躲,那可就是一锅炖了。 火药的威力能发挥到最大。 空中,数道呜咽的呼啸声犹如收割人性命的镰刀,直奔对面而去。 台阶之上,叶定边等几名老人且战且退,已经退到了汉白玉台阶之上。 “陛下,快些进御书房躲避,玄儿这火药威力非常,恐误伤圣体。” 见永盛帝还没退回屋内,叶定边不由大急。 “呵呵,无妨,这不是叛军还未上来嘛,朕想亲眼看看,这火药到底威力几何。” 前日在卫戍营内,他虽见识到了火药将那土墙炸坍塌,大地震动的一幕,却并未看到如何杀敌。 而今日,叶玄这小子在河滩之上与吴忧被党项铁鹞子团团包围,竟是能逃出生天,还能赶来此地救驾,那必然是火药之功。 清楚火药威力之大,他自是更想看个明白。 事实上,其他诸人也都有这般心思。 于是,所有人都缩在门口,转头望去。 回身的刹那间,恰好看到了那箭矢落入人群中的一幕。 第339章 后路?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 那箭矢射落位置三米之内,陡然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接着便是火星四溅。 三米之内的叛军,竟是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惨叫。 便如那烧过的火纸被强劲的秋风狠狠的吹拂了一把,四散成了大小不一的血肉碎片。 三米之外的叛军也是被这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冲击的宛若那伏倒的草木一般,呈扇形向着周边倒伏。 外面还好,只是被那冲击力冲击的倒飞了出去。 靠近三米之内的,直接是浑身巨震,七窍流血,一个个重伤不已。 这还不算完。 几乎是第一只箭矢落下没两息时间,第二支箭矢便已经赶至。 接着是第二、第三。 三道箭矢几乎是相差一秒而至。 如那第一支一般越过了最前面的人墙,射进了叛军最密集之处。 接连三道巨响传出。 这一次的威力比之先前还要大出了数倍不止。 三支箭矢相隔数米爆炸引起了叠加效应。 御书房门前高台之上。 永盛帝、叶定边等人便见那上百名叛军直接被炸的血肉横飞。 有人躲过了第二支箭矢,正仓皇奔逃,却恰好跑到了第三支箭矢所落之处。 躲过了第三支箭矢的却又迎头撞在了第四支箭矢爆炸处。 御书房前的的台阶本就不算宽裕,再加上先前赵构想要速战速决,几乎所有的叛军都压了上去。 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这三支箭矢完完全全发挥了其最大的效用。 短短十几息的时间。 连带第一支射出的箭矢,一共四支箭矢所绑扎的火药,直接让今夜半数的叛军毙命。 剩余者虽是侥幸逃得性命,却也被爆炸的余波波及。 一个个身形晃动,踉踉跄跄,强自硬撑,口鼻之中不时还往外渗透血迹,眼见也是没了再战之力。 “这……这便是火药的威力嘛,这……这也太恐怖了点吧?” 叶定边身旁,常遇春望着眼前宛若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喉咙头微微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吐沫,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冷彻的叶玄。 然后又看了叶定边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边,叶定边与其他诸人眼角也是狠狠抽动了一下。 尤其是叶定边。 虽那日看到了叶玄在小院内试验这火药威力的一幕。 可却从未真正见这玩意儿杀伤有生力量。 今日他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 眼见眼前的尸山血海,饶是他是纵横沙场几十年的老人,也是心下骇然不已。 十几息的时间,近两百号人直接被无差别的给抹杀了。 快、准,狠! 任何人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要知道若是以往在战场上,想要灭杀这么多叛军,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非打上个半个时辰不算晚。 就算是大军掩杀,只怕也要用不少的时间。 而那还是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横推的结果。 可是现在,叶玄仅仅用了四支箭矢。 此番对比不可谓不强烈。 “莫说是你,我等征战沙场半生,可能见过这般屠杀敌人的方式?便是杀俘,也没这般快吧?” “这火药,当真是太可怕了。” 旁边,侯君集也是一脸的震惊与骇然。 眼前的一幕,完完全全超出了他们的认识。 苟无道瞥了几个老朋友一眼,轻笑一声。 “现在老夫终于知道为何这一次,这嵬名宏图会铤而走险搞这么一出了,因为他清楚,这火药一旦被我大靖大面积装备,这九州天下迟早是我大靖的,党项只有灭国一途。” “对,这火药威力巨大,堪比传说中的神器。陛下,此物绝对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永盛帝扫了一眼常遇春,轻轻颔首。 “朕知道,不然,朕今夜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折腾出这么多事了,为的便是将潜在的威胁铲除掉。” “火药,由且只能由我大靖掌握!” …… 台阶之下,远处 赵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无比。 望着那前一刻还在奋勇冲锋,下一刻却变成碎肉的部下。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唇哆嗦着看向同样神色难看的嵬名宏图。 “怎……怎么会这样,国师,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物事?” 嵬名宏图本陷入无边震惊之中。 被赵构这般一说,才稍稍回过神来。 旋即叹息一声。 “这便是老夫费尽千方百计也想要弄到手的东西,火药!这也是为何老夫要让河车亲自率领铁鹞子军团在渭水河堤伏击叶玄想要将其生擒的原因!” “只是,千算万算,还是让这小子逃脱了。” 李元玉也是稍稍回神,他面色比之嵬名宏图还要难看。 “国师,如此说来,莫不是铁鹞子当真……” 他没敢继续往下说,更不敢往下去想。 因为一想,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滴血。 近四百之众的铁鹞子呀。 偌大的党项国铁鹞子也仅仅不到三千。 这一次,便损失了十分之一还要多,他怎能不心疼。 更要命的是,这一次不光损失了所有铁鹞子,为了能够生擒叶玄,为了能扶持这赵构上位。 国师几乎将这几十年党项国在大靖所积攒的所有人脉资源和物力资源全部都堆了上去。 本想获得一个好的结果。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火药无情!这小子出现在此,便意味着河车他们为国尽忠了,老夫还是小瞧了这叶玄,小瞧了这火药的威力。”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再拼一把?” “拼,如何拼,就凭剩下这些人?他们早已经被吓破胆了。” “那……那那该如何?” 赵构神情慌张。 “为今之计,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 “逃!” “逃?如何逃,逃得了吗?本太子就不应该听你们的鬼话,好好的太子不做,竟是要听你们造反,我悔不呀。” 赵构捶掌后悔不已。 李元玉当即嗤笑了一声。 “哼!刚才那叶玄那小子说的没错,你既非那永盛帝的骨肉,这太子之位与你何干?” “莫不是觉得,没今日之事,后面那永盛帝便不会对你动手了?只怕到时候你死的更惨!” “我……” 赵构一阵语塞。 “那你们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宫中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外面的禁军只怕早已经听到向这边赶来。” “想要逃,难如登天!” “呵呵,那也未见得,你以为老夫当真是那等不给自己留后路之人?” 第340章 一刀杀了! “哦,如此说来,今日我等还能逃出生天不成?” 赵构眼眸猛然一亮。 “不,你错了,是本王与国师逃出生天,而你,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永盛帝饶你你便活,让你死你便必须死!” 李元玉在一旁阴恻恻的一笑。 同时他眼底深处流露出一抹极度的不甘心。 转头望向已经率领着十几人杀过来的叶玄,他眼神中充斥着无穷的怒火和恨意。 此次大靖朝贡之行。 若无这叶玄,他几乎可以预见几乎所有时间都可按照既定的目标完成。 可因为这一变数的出现。 近乎所有的事情都泡汤。 更是到现在不得不动用最后的底牌保命的地步。 因为一个人,坏了他党项所有大事,他怎能不恨呢。 “什么,你……你们要弃我不顾,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本太子是因为你们才谋反的,你们现在要弃我不顾,你们怎能如此?” 赵构彻底傻眼。 瞳孔急速的收缩而后又急速的放大,结结巴巴的喊道。 “今日这局面总是要有一个人背锅的,国师与我自然不可能背,那就只能由你来背了。” 李元玉又是冷笑了一声。 接着他径直的走向了冲将过来的叶玄等十数人。 别看他们仅仅十多人。 李元玉毫不怀疑,此番冲杀过来,他们可以毫无悬念,摧枯拉朽的将赵构这剩下的部下屠戮殆尽。 “叶小侯爷,且慢!” “本王有话要说。” “哼!死到临头,还说个屁话,下地府与阎王说去!” 叶玄身侧,吴忧怒瞪双眼,全身杀气昂然。 近几日与这党项人打交道,他早就看穿了这些党项人的鬼把戏,自是厌恶至极。 手中长刀直接劈斩而下。 “当!” 一声无比清脆的格挡声。 李元玉身侧,两名党项护卫同时出手,堪堪将其这一击给挡了下来。 李元玉面色煞白,心有余悸。 “叶小侯爷,本王当真有话要说!与你大靖干系重大,杀了我们,你们大靖将损失巨大!” “让你们逃脱,于我大靖才是巨大的损失!” 叶玄眼眸冷彻,丝毫没给这李元玉好脸。 “你们不该回来的,不是你们的东西,强行染指,只有死路一条。嵬名河车和那四百铁鹞子如此,你和嵬名国师亦是如此!” “如此说来,河车将军当真死于你手?” 李元玉眉头轻扬,强压心中的杀意问道。 “下了地府之后,你可以寻他问一问。” “你!” “叶小侯爷,叶侍读!本王而今与你说正事,非是玩笑!” “你莫不是以为本侯是再与你开玩笑?我的确要送你下地府!“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大靖损失巨大,永盛帝不会允许,大靖百官也决不允许!” 李元玉戏谑轻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从容之色。 “本王知道你很想我死,毕竟谋反的罪名在你大靖乃是诛九族,可你还是不能杀我。” “就凭你一张嘴?” “自然不是。” “那是?” “现在不能说,还请叶侍读让这些禁军兄弟收起箭矢,本王贪生怕死的很,可不想暴毙!” “那本侯只能说声抱歉了,你若不能道出一些有用的讯息,今日必死!” 说罢,手中短刃搭在了这李元玉的脖颈之上。 “呵呵,你不敢我,杀了我,就意味着大靖与党项彻底决裂,两国战端必定开启。如今大靖可丝毫没有做好与我党项开战的准备。” “杀了我,你们大靖陛……” “聒噪!” 未等李元玉说完。 叶玄却是冷哼一声,眼眸中透射一抹冷意。 同时手中的短刃狠狠的一划。 贴着这李元玉的脖颈切了过去。 瞬间一道血线抛飞到空中。 李元玉眼睛剧烈的瞪大而后瞳孔急剧的收缩,接着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臂。 沙哑的呻吟响起,李元玉身形向后退去,踉跄着指向叶玄。 “你……你……” “聒噪者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你也不例外!蠢货!“ 伸出手,狠狠的一推这李元玉的额头。 扑通一声。 对方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在地上又抽搐了几下,这才没了气息。 “叶兄弟,这般杀了党项王子会不会?” “怎么,吴大哥刚才不是喊得很凶吗?怎么?” “喊归喊,那是壮气势。可这小子毕竟是党项王子,这般……” “王子,王子又如何?只要敢在我大靖行谋逆之事,便是死罪。” “那也要交由陛下圣裁才是,你这般直接给抹了脖子,万一陛下……” 吴忧有些担忧的抬头看向了御书房门前。 永盛帝神情平淡的望着这般,不悲不喜。 他的眼神在那李元玉的尸首上都没做任何的停留。 “如何,吴大哥,你莫不是以为陛下是天子就没有脾气了,此番党项在我大靖为非作歹,掀起各种波澜,将长安城折腾的乌烟瘴气,你当真以为陛下就不生气?” “可是再生气,这李元玉总归是王子,当时不能如此随随便便杀掉吧?” “呵呵,吴大哥,你错了。若是真交由圣上裁决,牵扯到了两国利益纠葛,陛下想要杀只怕都要瞻前顾后一番了。” “我这般杀掉,乃是替陛下出手,他只会高兴。” 吴忧又是一怔。 “叶侍读的意思,你们大靖陛下身为郡主,要考虑大靖的利益得失,因而纵然心生怨恨,有时候也不得不考虑全局,自不能轻易对他国王子下死手。但作为人,永盛帝却是又极想老夫与三王子殿下下黄泉的,他恨我党项人入骨,叶侍读此番便是顺了你们陛下意思。”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吴忧一怔。 抬头望去。 便见嵬名宏图已经在几名神经紧绷的党项护卫护卫下走了过来。 “知我者,国师也!那如此说来,国师也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叶玄看向嵬名宏图,咧嘴冷笑。 “没有!今日老夫不会死。” 嵬名宏图缓缓的摇头,神色淡定从容。 “你就这般笃定?” “不错!” “理由。” “老夫活着比死了对大靖更有利,另外,老夫手里有保住自己性命的底牌。“ “是什么?” “见了你们陛下,你自然就知晓了。” 第341章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叶玄神色一凛。 眼中杀意比之刚才又浓盛了几分。 如果说先前对于嵬名宏图,他仅仅只是从大靖的角度出发,觉得其是大靖一统天下道路上的绊脚石,需要除掉的话。 那现在他就纯纯的是考虑个人安危问题想要将这老匹夫给就地正法了。 此人不光是大局观极强,有着很长远的战略眼光。 而且洞察力也是极为敏锐,能够快速清晰的捕捉各种事件的联系。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到了自己对党项的巨大威胁。 这几日,后者重重布局,已然影响到了自己的安危。 若是这一次,再让其脱身。 不仅自己的生命安全要受到极大的威胁。 便是以后大靖与党项对战,也必定会因为这老匹夫的存在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对于这一点,叶玄毫不怀疑。 “说真的,国师大人,依着本侯的意愿,你现在就当殒命于此!你活着对大靖,对本侯威胁实在是太大!“ 嵬名宏图当即轻笑一声。 “那叶小侯爷觉得老夫甘冒生命危险强留在大靖,并且谋划部署今夜此番事情又是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出小侯爷于我党项威胁更大?” “叶小侯爷一人,堪当百万雄师。若让叶小侯爷活着,我党项上下,恐寝食难安。” 叶玄当即冷笑一声。 “呵呵,如此说来,本侯倒是要与国师大人引以为知己了?” “天下大势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九州天下分裂的太久了,是到了该一统的时候了。我朝圣上乃是应了天命,行一统天下之举。而身为臣子的我,自是要辅其左右,完成此项大业!” “你党项本是弹丸之国,如今发展壮大如此,已是应了天命的极限,若想要再行他举,那便是悖逆天命,唯有毁灭一途!“ 嵬名宏图当即嗤笑一声。 看向叶玄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和不屑。 “天命?叶小侯爷,小小年纪还信这东西?老夫只相信事在人为。想我党项国先祖从吐蕃草原走出,受尽千辛万苦,历经千难万险方发展壮大至厮,岂是天命二字便可概括的?” “若没有我党项历代先祖砥砺前行,坚韧不拔,于西北征伐四方,开疆拓土,老夫可不认为会有现在的党项。” “故而,叶小侯爷之天命论,老夫是断然不会接受!” “本侯让你接受了吗?本侯只是告诉你一件残酷的事实而已。” 面对这嵬名宏图此番言论,叶玄却也是不急不恼。 只是轻哼一声,同样眼神带着轻视之色。 旋即将短刃收起。 下一秒,他再抬头,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浅笑。 “国师大人,你知道匈奴吗?” “两千年前北境匈奴谁人不知?“ “好,那北胡呢?” “自然也知,叶小侯爷莫非想要考教老夫的学识,老夫虽从未在大靖求学一日,但却不代表老夫乃是一个学识浅薄之人。” 冷彻着眼神,嵬名宏图眸子内已然孕育怒意。 他感觉自己被叶玄这小子给轻视了。 叶玄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觉得本侯有这闲情雅致考教你这些?” “那你是为何意?” “本侯是想告诉你,不论是匈奴还是北胡,当年都曾无比壮大,也曾经大举侵入我中原大地,甚至覆灭过我中原王朝。” “然到现在,除了史书之上对这两北方游牧民族还有寥寥数笔的记载,在这九州天下,可曾还有匈奴和北胡人的影子?” 嵬名宏图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神情猛然一怔。 他死死凝视着叶玄。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说什么?本侯是想要告诉国师大人,你不信的天命他一直存在!” 浅笑一声。 他随即朗声道:”想匈奴与北胡当初何其壮大,各自在自己的历史时期发展成为横跨九州天下北地的巨大帝国,疆域万里,一时无两,可最后呢,无不在进驻中原之后,不到百年便销声匿迹,彻底绝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为何?“ 嵬名宏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何?” “因为他们都与你们党项一样,悖逆了天命!” “匈奴、北胡,战力无双,所向披靡,然从稚童到老人,两族人口都不足五百万之数,五百万之数的民族,却想要一统九州天下,称霸九州,实为悖逆天命之举。” “如何悖逆?” “如何悖逆?国师大人,本侯且问你,我中原大地人口几何?匈奴与北胡人口又是几何?“ 嵬名宏图瞳孔倏然紧锁,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接着他神色骇然,脸色大变。 “呵呵,国师大人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王朝争霸首要的便是人口,其他都是其次,只要拥有人口,这天下之事,无不可成之事,若不可成那便是违逆天命!“ “匈奴与北胡各自只拥五百万人口,想要以此统御人口几十倍上自己的中原大地,乃是走自我毁灭之路。” “毁灭之路?” “不错!” 叶玄玩味的一笑。 接着他直勾勾的盯着嵬名宏图。 “我中原王朝,不论哪国,不论哪一朝代,在政治、军事、文化、经济各领域,都远远要先进于北地游牧民族。” “北地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势必要进行汉化,学习我中原汉人习惯与风俗,如此便不得不抛弃自身民族之习惯。这般下来,五十年,匈奴与北胡便名存实亡,一百年,则彻底消亡于天地间。” “何也?因为他们已经彻底汉化,与我中原汉人一半无二,看似北胡何匈奴征服了我中原,实则是民族彻底被我汉人同化,消亡于历史长河之中!” “你们党项人虽是比匈奴、北胡人口要多出一些,可现如今我大靖人口仅五千万之数,南晋亦有千万人口,云国五百万,人口远超党项。” “倘若党项人想要学习匈奴和北胡学习我汉人,只怕结局不会比两族好上多少。” 说话间,叶玄眼神中透射出一抹冷意。 不论是在这一位面。 还是在前世。 少数民族想要一统中原,并非不可能完成。 可到头来的结局无一例外。 民族被同化,最终自己民族彻底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 先不说这一位面,他刚才说的匈奴与北胡当年入主中原不到百年便彻底消亡。 便是前世。 但凡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要么不到百年汉人造反,重新缩回了草原,人口锐减,彻底成为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最终在草原各部落的争斗中消亡,死去。 要么直接被彻底同化,最终也是消亡。 有人会说蒙古、满足是一个例外。 殊不知,近代为了维系两个民族的存在。 国家曾经大规模的进行汉转蒙、汉转满。 目的便是不让这两大民族消亡。 而在这九州天下。 这样的规律自也不可能被打破。 嵬名宏图被叶玄这一番话说的心下骇然不已。 他眉头紧蹙,阴沉着脸,思忖了许久。 又反驳道。 “就算是你先前所言都对,可若我党项不沿袭中原人的制度和习惯呢?似乎便可解这一问题,而且我党项人口虽少,却可以汉治汉,此并无不可。” “哦,看样子,国师大人还想要抢救一下。” 叶玄扬了扬眉头。 他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抢救的意思,继续道:“先进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制度意味着先进的生产力,党项人视而不见,采取更为原始的方式治理好不容易夺取到手的中原大地。国师大人,您是等着我中原积蓄够了力量,将你们党项人从历史中抹除吗?” 一句话,嵬名宏图眼眸瞬间瞪大! 他便是傻子,也明白叶玄此话的意思。 的确,若是中原大地之上的人们,不论在各方面都比自己党项人都先进。 短时间内,或许党项人能压制他们。 可时间一久,势必会生出叛乱。 而对方本就生产力比党项先进,造反成功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到那时候,党项人可不就要被抹除了。 这时,叶玄再道:“至于国师大人所说的以汉治汉,无非是想要形成特权阶层,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如此保持你们党项人血脉的纯度。” “看似很巧妙,实在是最昏庸的办法。” “如何说?” 嵬名宏图已然没了先前的倨傲。 声音也跟着软了起来。 “如何说?国师大人,岂不闻我中原百姓最痛恨的便是特权阶层,我中原各王朝维系统一稳定,尚需要广开恩科,上下通达,以示平等,公平公正!你们党项人一上来便要高特权阶层,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你们不是等着被造反又是什么?至于你说的以汉治汉,恕我直言,这纯粹是在为造反创造温床,哦,温床就是有利条件意思。“ 一番话后。 叶玄的笑容更是戏谑起来。 这嵬名宏图虽有大志宏愿,学识也极为渊博,在同时代绝对是翘楚的存在。 可终究有着其历史局限性,不能如自己这般站在历史的维度俯瞰一切。 古人云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这嵬名宏图,不,这党项人,虽拟定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并且这数百年一直在付诸行动,卓有成效,成为西北小国中的一霸。 却终究没将问题看的长远。 甚至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若是当真有一日梦想成真了,该如何与中原大地这亿万子民以何种方式共处。 仅仅是觉得历代先祖呕心沥血,砥砺前行,做后辈的就必须如何如何。 却根本没想到,自己党项仅仅只是个人口不过千万的少数族群。 而且还是在生产力远远比不得大靖的少数族群。 一旦入主中原。 不光面临的是如何统御的问题。 更面临着整个民族从上至下一整套制度和体系的改变。 不接受,则先进度跟不上中原,迟早会被推翻。 接受,则是民族融合的进程。 不论是哪一条路,走到最后,似乎都是在自取灭亡。 嵬名宏图彻底傻眼。 眼神有些无神的抬头看了看夜空。 嘴巴嗫喏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良久,他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若依着你所言,莫不是我党项族只有湮灭一条路了?” “谁告诉你只有这一条路了?” 叶玄又是眉头一扬。 “进驻中原是死路一条,不进驻中原,被你们大靖覆灭,我党项不还是灭国吗?” “灭国是灭国,可没说灭种呀?我大靖人又不是弑杀的修罗,党项人数百万,难不成全杀了?” 一句话,嵬名宏图先是一愣,而后眼神猛然一亮。 他没说话,继续看向叶玄。 叶玄撇了撇嘴。 “我大靖圣上立一统天下之宏愿,非是为自己野心而强开战端,令百姓生灵涂炭,实乃为黎民苍生着想。” “试问,一千五百年前,战国之时,百国争雄,各国之间征战杀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苍生离乱,人口更是从五千万锐减到八百万。九州大地到处是饿殍满地之景。” “这般惨戚戚的景象,是国师大人想要看到的吗?” “战乱四起,苍生离乱,自是无人愿意看到。” “那不就成了。国多,自然会起争端,可若是这九州天下只有一国,还有那么多争端吗?大靖立国两百余年,周边虽仅有十多个小国,却也是彼此征伐不断,人口损失仅千万数。可若是这些小国都归我大靖一国,又哪里会有这么多战端,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 “不说这些,党项国这些年与我大靖争斗,可在实质意义上讨得了好处?” 嵬名宏图眉头一低,没有说话。 “老夫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大靖一统这九州天下,这天下便不会有战端开启,百姓便不会流离失所,是也不是?” “没错!” “可你有没有想过大靖强行统一各国,也是在制造杀伐,也是在祸乱苍生?” “此话本侯不敢苟同!” “国师大人,若你身上长一脓疮,若不挖去便要疼一辈子,挖去则可半年之内痊愈。国师是想要疼一时呢,还是选择疼一世?” 一句话,嵬名宏图瞬间讶然。 他望着叶玄,凝视了好久。 叹息一声。 “走吧,先去见你们皇帝陛下,其他的从长计议好了。“ 第342章 处决方式 嵬名宏图这样说了,叶玄便知道其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一番说辞。 只是这老匹夫终究抹不下脸来,现在直接与自己认输,所以转移了话题。 “好,那本侯倒是也想看看,国师大人这一次如何能让陛下再放你一马的。” 微微一笑,叶玄眼神略带邪魅之色。 旋即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通道。 嵬名宏图浅然一笑:“那叶小侯爷可要看好了,这一次,老夫不光让你们的皇帝放了我,还要让他派出一队兵马,护送老夫回党项!” “哼!老东西,你莫不是在白日做梦不成,今夜你犯下的可是谋逆的大罪,还想着陛下会放你走?” 吴忧厉声呵斥,满目怒色。 也便是这老东西是党项的国师,治罪要走一个流程。 否则他岂会忍他倒现在,早就一刀将其斩杀当场了。 “老夫之罪老夫自是清楚,但老夫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吴统领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着,看看大靖皇帝陛下到底会不会放老夫离开便是了。” “好,本统领就与你一同前去,我到时要看看,犯下谋逆死罪的你,是如何让陛下放你一马的。” “那便跟好了。” 嵬名宏图单单的说了一句,旋即不再理会吴忧,转过身,背着手,神态轻松自然,迈着四方步向着不远处的御书房台阶走去。 御书房前的广场之上,剩余的谋逆叛军已经尽数伏诛。 原本再次护卫永盛帝的一干禁军护卫连同叶玄带来的人合兵对叛军进行了最后的清扫。 太子赵构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此刻横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哀嚎不已,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片刻之后 叶玄与押着嵬名宏图的吴忧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吴忧先是将人递给了旁边护卫看管,然后这才与叶玄卸掉身上的兵刃,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 永盛帝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御案前,如先前那般继续批阅奏章。 赵凝雪则伺候身旁,依旧如先前那般静静的研墨。 叶定边等一干老将则分列两侧,手中的兵刃也尽数的放置余殿外。 不过几人依旧是满身的煞气,目光冷彻锐利无比。 几人身上都有些挂彩,好在都无大碍。 见叶玄和吴忧进门,俱是向他们投来温和的目光,而后轻轻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叶玄与吴忧走到御案前,当即抱拳叩首。 “陛下,臣幸不辱命,此次谋逆已经平息。一干谋逆主犯,除被格杀者,现全部被捆扎在殿外,听候陛下发落。” “朕知道了,一应罪犯不必容情,拖出宫外斩首吧。” 永盛帝头抬也未抬,直接下了决断。 离时间,所有人都是一愣,便是叶玄也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却又明悟。 本就不是自己骨肉,如今又与党项人篡夺谋逆。 恐怕这永盛帝巴不得现在就让他们死绝! 更何况当初那嵬名宏图置换这假太子,还将真太子给杀了。 “等一下!” “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太子也要一并斩首吗?” 叶定边猛然踏出一步,躬身问道。 “老叶,你这话说的,什么太子,那明明是党项人的杂种,先前陛下乃是为了大局,一直容忍其存在。现如今,事情已经到这般地步,陛下岂会再留他?” “就是,老叶,你莫非还想要为一个假太子求情不成?” 叶定边转头面色深沉的看向常遇春和侯君集。 “两位,非是为假太子求情,而是老夫要考虑我大靖考虑陛下的颜面!” “那赵构不是陛下的骨血不假,可却做了整整二十年的太子,所谓名分已定,盘根错节,若就这般草率的将其斩杀,却无任何审判的流程,恐怕后患无穷。” “陛下总不能当真将其非自己骨血的真相公之于众吧,到那时,陛下岂非要成九州天下之笑柄?” 他此番话一出。 常遇春与侯君集脸色随之一变。 是了。 这赵构虽不是陛下的骨血。 可终究已经在太子一位上坐了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对方虽无大功却也无大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尚算合格。 这突然之间就被拉出宫外斩首,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就算是以谋逆的罪名,那也要走一个最基本的审讯流程。 否则,堂堂九州第一大国,大靖王朝的法治岂非成了儿戏? 而且,如果当真强行将其斩杀。 势必也会引起整个大靖乃至九州天下读书人的议论。 太子非仅仅是太子。 他的存在,关系着大靖王朝是否传承有序,皇权是否可在之后得到顺利交接。 储君储君,一个储子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毕竟,这些读书人,让他们做学问他们或许不在行。 可是若让他们议论国事,那可是头头是道,没理说出三分理处来。 这时,苟无道也是上前一步,抱拳道。 “陛下,臣以为叶侯爷所言极是。这假太子虽非陛下之骨血,可名分早定,牵扯众多。如若不能妥善处理,恐引起朝堂和民间的异动,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砰!” “哼!一个假太子,朕还杀不得了?他若是朕之骨血,倒也罢了,他只不过是一党项杂种,乃是朕埋了二十年的棋子,朕还要顾及那般多,斩了便是了。” “陛下,还请三思!” “陛下,不妥。” 叶定边与苟无道急忙再次劝谏。 永盛帝未去看两人,而是看向了叶玄。 “叶玄!” “陛下!” “你以为这假太子该如何处理?” “还需如何处理,杀了便是了。” “说的容易!臭小子,陛下的颜面不顾了,大靖皇室的颜面不顾了?” 叶定边厉声呵斥。 这臭小子平日里心思缜密的要命,今个儿是怎么了。 那仅仅只是杀一个假太子那么简单吗?“ “那好,孙儿想问,爷爷是准备如何让陛下保全颜面?” “可是对外依旧宣称假太子乃是陛下之骨血,而后说他乃是受了党项人之蛊惑,造反谋逆,不得已陛下才下杀手?” “不错!” 叶定边轻轻颔首。 “此乃历朝历代对待谋逆皇子的惯例。” “惯例,惯例可未必就是最好的处置方式,更何况,历朝历代乃是真皇子谋逆,而殿外那位乃是假的。” “再说,就算是将其说成真皇子谋逆,爷爷和几位老将军就以为陛下的颜面便保住了吗?” “堂堂大靖天子,教子无方,发生了父子相残的人伦惨案,似乎也不是什么多么光彩的事情吧?” “诚然朝堂之上,民间之中,各方畏于皇权,不敢公开议论,可难保人们不再私下议论,只怕那那时候,陛下不光要被打上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等暴君的标签,还要贴上教子无方,难为仁君慈父的称号。” “而那时候,受影响的可就不仅仅是陛下一人,便是整个皇家也要背负不好的名声。甚至说,爷爷,你们等辅臣,也要背上劝谏不利的臭名声……” 未等叶玄话说完。 御书房之内,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叶定边、苟无道面色铁青。 其他几人也是神色骇然。 他们只想到了假太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会让陛下和皇家蒙羞,却没想到即便是将其按照真太子的身份来处理,对于陛下对于皇家,也有着巨大的弊端。 “小玄子,那你的意思是如陛下所言,直接拖出去斩首不成?” “不,小子之见,今日先留他们一条狗命,明日午时于午门前一并斩首示众,并向天下陈述斩首缘由,以及党项人在此间” 叶玄微微摇头,看了一眼永盛帝,随即说道。 后者面色阴沉,神色冰冷,却是一言不发。 见此,叶玄又继续道。 “陛下,诸位老将军。赵构为假太子一事既是既定事实,谋逆也是既定事实,小子以为一位的藏着掖着总归不是办法。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以真太子谋反名义将其斩杀,虽可以遮掩一事,却不能遮掩一事。若消息暴露,非但先前小子所言之弊端,陛下与皇族要一件不少的生受了,后面还要被天下第二轮嘲讽,到那时候,陛下和皇族才真真正正的成为天下之笑柄。” “反观明日午门斩首,陈述斩杀之缘由,公布所有真相,痛斥党项国在其中的作用,虽也会让陛下和皇室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可陛下和皇室却不会背负任何的骂名和负面消息。” “我大靖百姓和天下读书人只会觉得陛下可怜,被一个假太子蒙骗了二十年。而陛下将假太子立为储君,则也会彰显陛下之宽厚仁德。而不会像先前那般,认为陛下是一个生性残暴,性格多疑,最终导致皇室悲剧的暴君。这一正一反,效用可是天差地别。“ “你这般说的确很有道理,可是要知道这天下悠悠之口绝不可能如你所言这般尽说陛下之好,定然有不少人,如那番邦小国会私底下嘲弄议论陛下,甚至贬低讽刺也定然不少。” 叶定边微微沉眉又道。 “呵呵,爷爷,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这天下百姓千千万万,总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如我等忠君爱国吧?定然有一些非议之徒,孙儿主张以这种方式处理这假太子一事,是为了求得我大靖最多数人的支持和同情,而非全部。毕竟,您说的那部分人,那些藩国,即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他们也不会说我大靖一句好不是吗?” “老爷,小玄子说的没错。 那些番邦小国,畏惧我大靖,畏惧陛下,生怕陛下发兵灭了他们,自然不会说陛下好。有没有今日之事,他们也绝对不会说一句好的。“ “嗯!” 叶定边重重点头。 “可直接将党项国参与其中公布于世,在这节骨眼上当真合适吗?毕竟,陛下刚刚宣布停止休养生息,我大靖军队尚需要一个整饬训练的时间,此番直接撕破脸皮,万一党项国直接发兵……” “那便让他们发兵好了,我大靖与突厥都不必再寻其他理由,直接合兵便是了。我大靖为王者之师,正义之师,到时不光能赢得朝堂之上所有朝臣的支持,便是百姓和天下读书人也会认为这一仗该打!” “或许初期会因为准备不足损失大上一些,可是与将党项吞并,我大靖获得广袤的西北土地,打通河西走廊通道,连接西域,这些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今夜虽明面上看,只是党项国一国在我大靖长安祸乱生事,实际上其他藩国也是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明日午门斩首,痛陈一切,细说党项罪状,也是一种敲山震虎的举动,让那些宵小,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是吗?” 一番话之后。 叶玄原地站定,高昂着头颅,不再发一言。 御书房之内 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永盛帝眸光闪烁,脸上笑容渐渐显现。 叶定边先前的顾虑在此刻似乎也尽数的消弭不见。 他躬身上前。 “陛下,老臣被说服了。叶玄之法,的确比老臣所想要妥当!” “那便按叶玄所说办好了,先将一干谋逆罪犯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明日午时,午门斩首。” “谨遵陛下圣命!” “是,陛下!” …… 一众人随即应命。 “陛下,嵬名宏图在殿外候着呢,这老匹夫说有大事要与陛下详说,以期求一条生路。” “哼!这老东西当真是脸皮比我大靖城墙还厚,上次陛下仁慈,饶了他的性命。这次助假太子谋逆,已经是诛九族的死罪,还想要苟活,莫不是以为陛下宽厚仁慈,便不会杀人不成?” “陛下,请给老臣旨意,老臣先去敲断这老匹夫几根骨头,让他尝尝苦头!” 永盛帝眸光闪烁,没去理会叫嚣的常遇春。 看向叶玄。 “他还如何说?” “他说他所说之事于我大靖有大利,陛下您绝不会拒绝,并且信誓旦旦以为陛下听后定会放他一马,而且会派兵护送其回党项。” 未等叶玄开口,吴忧却是有些忍不住先开口了。 “哦,那朕倒是要看看了,这老匹夫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出。” “让他进来!” “诺!” 吴忧应声,转身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嵬名宏图便被其犹如小鸡仔一般提了进来。 一把扔在了御案之前的地上。 第343章 老子就知道! “陛下,谋逆重犯嵬名宏图已带到!” 说完,吴忧直接将这嵬名宏图扔在了御前的地上。 后者吃痛闷哼了一声,眉头轻皱。 旋即神色异常平静的撑起了身子,弹去身上的灰尘,正定自若的看向永盛帝。 永盛帝这时也看向了他。 目光冰冷的说道:“嵬名国师当真本事通天,来我大靖不过五日不到,便将朕之长安搅得天翻地覆,今夜更是差点取了朕之性命,当真是让人佩服!” 说到佩服二字。 他的声音随之加重了几分,眉宇间的寒意更重。 “呵呵,大靖皇帝陛下谬赞了。外臣这点微末道行实在是不值一提,雷声虽大,雨点却小,与叶小侯爷相比,老夫之能,更是不值一提。” 嵬名宏图轻轻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 “朕得亏有叶侍读,若没有叶侍读,今夜倒是要让嵬名国师如愿以偿了。” “上次嵬名国师试图对叶侍读不利,逼迫他交出火药配方,朕念你为党项国师,身份特殊,予你一条生路。你非但不知好歹,这一次还变本加厉,竟是将朕也算计在内,你可知你这是犯了诛灭九族的死罪?” “外臣知罪。” 嵬名宏图无比坦然的拱手抱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么说,你是准备伏法了?” “不!” “怎么,你还心存侥幸?” 永盛帝眉头随之一条,瞳孔一缩,凝视对方。 “陛下!这厮先前便有谋害叶侍读之心,更有窃取我大靖绝密火药配方之举,本已经罪大恶极,理当严加惩处。然,陛下念及为进贡使臣加之身份特殊,放其一条生路。 “但这次,这厮犯下的却是谋逆的罪行,罪不容恕,老臣以为当将其明日也与午门斩首,以示天下。” “陛下,老臣附议!” “老臣亦附议!” …… 呼啦啦。 叶定边旁侧,常遇春等人俱是往前站出一步,神情无比郑重严肃的进言道。 在他们看来。 这嵬名宏图不论是今夜伙同党项族三王子李元玉撺掇这假太子谋反。 还是先前意图威逼利诱叶玄将火药的配方交出来,都是犯了罪不容恕的重罪,不应被宽恕才对。 更重要的一点。 这老匹夫当真是现如今党项国数一数二的智囊。 其运筹帷幄之能绝对是如今整个九州天下最顶尖的那部分人。 也便是他运气不好。 这次来大靖密谋种种事情,都碰上了叶玄。 否则,以这厮能力和心机。 整个大靖都要被其搅动的鸡犬不宁。 “诸公不必着急,这一次,朕自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 “嵬名国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自是清楚自己所犯罪行滔天,然求生乃人之本能,外臣希望陛下能施以仁德之心,放外臣一马,外臣自是感激涕零。” “哈哈哈……嵬名宏图,都说你们党项人在西北被风吹蚀的比那土城墙还厚,原先老夫还是不信,今日听你这番话却是信了。” “老匹夫,你莫非以为先前你的所作所为乃是稚童过家家,可以重来?告诉你,你犯下的乃是滔天之罪,无可宽恕!” 常遇春大喝一声,一双虎目瞪的滚圆,死死的盯着这嵬名宏图。 他当真是怒了。 这老匹夫当真是一点碧莲都不要了。 接连犯下的罪行,哪一种不是杀头的大罪,他竟然还想着能逃脱罪责。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是把大靖的律法当儿戏呢,还是以为陛下痴傻很容易变被其蒙骗,再如上次那般,放他一马。 再说了,上次你用吴王和传国玉玺作为条件,换取生的机会。 这一次又能拿什么来还? 大靖只有一个吴王,也只有一枚传国玉玺! 而且这一次,你是谋逆。 是威胁陛下的性命。 颠覆大靖皇室。 就算是你真的再拿出另外一个吴王和传国玉玺,只怕陛下也决计不会轻饶你。 “常老将军,外臣犯了什么罪行,我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寻常时候,外臣也便不再挣扎,直接认罪伏法。但是今夜不行。” “为何?” 常遇春眉头一凝。 同时,其他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嵬名宏图不慌不忙,抬头直视永盛帝。 “外臣原因有三!” “其一,外臣贪生怕死,故而不想死!” “哼!贪生怕死不想死,这踏马什么狗屁理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是清楚自己所犯乃是死罪,先前就不应该铤而走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侯君集在一旁当即嗤笑一声,嘲弄道。 “是!是有些晚了。不过外臣并不后悔先前所作所为,外臣既为党项国师,自是要为党项国考虑。无论是叶小侯爷的存在,还是他发明的火药,于我党项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外臣此次大靖之行,看到了灭国危机,故而才有先前的所作所为。” “外臣虽贪生怕死,但更惧怕我党项亡国亡种。” 说话间,嵬名宏图身体站得笔直庄重,一股凛然其实透体而出,颇有几分威严。 旁边,本对其面带讥讽和嘲弄之色的常遇春、侯君集等人神情一凛。 轻视和不屑之色随之收敛。 叶定边这时候开口。 “嵬名国师此番言语令老夫佩服,然天下一统大势已经初露端倪,我大靖为九州天下第一国,理当行一统之举,此乃天意。” “党项国偏居西北,强行自立。数百年来阻碍西域诸国与我中原王朝交流,隔断商路,乃是悖逆天意之举,迟早会在天下一统大势之中被大国所吞并,国师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呵呵,叶老侯爷此言虽有道理,可嵬名宏图却不敢苟同。试问,这天下芸芸众生,出生之日,便走在了死亡毁灭的路上。既知死亡毁灭,难道便什么都不做了吗?” “纵然我党项终有一日要被大国吞并,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但在其存在之时,嵬名宏图作为一名党项人,也当尽量延续其存在之时间,不是吗?” 叶定边眉头微微一凝:“这……倒也不无道理。那你第二个原因呢?” “其二,外臣为党项国师,拥有豁免之权。” “哈……豁免之权?嵬名国师,诚然我大靖曾经宣称他国使臣在我大靖犯法拥有一定的豁免之权,可却不代表他国使臣犯罪,便毫不追究,更慌乱,你先前所犯之事乃是谋逆之罪,罪诛杀九族,便是陛下再仁慈,再豁免,只怕你还是一个死字!” “呵呵,好!” 嵬名宏图轻轻颔首。 “那外臣便说这第三个原因,这一则原因当可以让大靖皇帝陛下,放外臣一条生路。” “哼!那你便说说看好了,老夫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可让陛下放了你。” 常遇春又是冷哼了一声。 嵬名宏图直接无视了他,再次抬头看向永盛帝。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这里有两则重要的讯息,可换外臣之性命!” 永盛帝沉着脸色。 “莫不是又想拿什么所谓的吴王和传国玉玺来哄骗朕?” “决然不是。” “那便快些说来,莫要在婆婆妈妈。” “是。” 嵬名宏图躬身,而后恭敬对永盛帝一拜。 “大靖皇帝陛下,可想长生否?” 瞬间,永盛帝瞳孔骤然一缩。 眼底闪现过一抹精光。 站在门口,先前微微垂目静观一切的叶玄也是猛然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了御案前永盛帝那一双炽热的眼神。 很显然,有关于长生,这位大靖的权柄者心动了。 对此,叶玄倒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这个时代,终究不像是前世那般已经进入了科技时代。 对于生命,对于长生,人们还处于蒙昧状态。 对于所谓的不老泉,不死丹药等事情,还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这些王朝的主人。 掌握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势,享受了这天下最大的权柄所带来的各种便利,以及对他人的生杀予夺。 他们便不会再想让权力从手里溜掉。 对于任何能够威胁到自己权力的人,他们自然可以通过加强中央集权,使用武力进行镇压,将一切威胁掐灭与萌芽状态。 但是有一种东西对于他们权力的侵蚀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却又令他们无可奈何的,那便是衰老。 这九州天下,从古至今,再雄才大略,文武双全的帝王,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终有老去的一天。 而这便决定了,任何一名帝王,不论是雄才大略还是碌碌无为。 只要站在了权力的金字塔尖,都有一个长生不老,永远掌持权力的愿望。 自然,永盛帝也不例外。 嵬名宏图的话不光是让永盛帝瞳孔一缩。 便是叶定边等人也都是目光一凝。 自然,帝王有帝王长生不老的需求。 将帅也有自己长生不老的念想。 帝王想要永远掌持这天下权柄。 将帅也想一直位列高位,家族长盛不衰。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人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对于死便有天生的恐惧感。 既是有可以长生的可能,谁又去想死去呢? “靠的!踏马的这也行?” 叶玄望着那一双灼灼如华的眼珠子,心中恶寒不已。 这嵬名宏图这一番话若是在前世。 只怕挨打都是轻的。 可是在这个时代,踏马的就是有市场。 这个时代人的蒙昧远超叶玄之想象。 他的话一出。 纵然是诸人将信将疑,却也不敢真不当回事。 毕竟,每个几十年,民间便会传出一些方士修炼有成,长生不老了。 而之于瀛洲、蓬莱仙岛、白玉京此类的传说,也是在民间广为流传。 毫不夸张的说。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有关于长生,有关于鬼神,与前世古代时候别无二致。 “不老泉?” “不错!” “你不是在蒙骗朕?” 永盛帝眉宇微微压低,目光带着一抹冷色,沉声问道。 “陛下,外臣若有半句假话,当五雷轰顶而死!” 此话一出,永盛帝眉宇瞬间舒展开来。 叶玄也是神情变得有些诧异起来。 心道,难不成当真有不老泉的存在。 要知道发毒誓这一类的誓言,这个时代的人慎之又慎。 因为他们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既然敢发毒誓,那便是在其认知之中,那物事是真的存在了。 也便是说,再这嵬名宏图的认知中,他是认为那不老泉是存在的。 “是不是朕今日放你一马,你便告知朕这不老泉所在?” “大靖皇帝陛下圣明!” “哼!仅仅一个不老泉的不确切位置,便想要换取你的性命,嵬名国师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吧?” 这时,叶定边冷哼了一声,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永盛帝一拜。 “陛下,让他说第二则消息,看看这第二则消息到底如何,再决断其生死。“ “爱卿所言极是。你的第二则消息又是什么?” 嵬名宏图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 不慌不忙,又是拱手。 旋即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的看着永盛帝。 “外臣这第二则消息是有关大靖太子的。” 永盛帝面色瞬间一愣,冷哼道:“嵬名国师,你莫不是还想拿假太子来做文章,你可知朕知晓这假太子身份,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报此仇?” 说话间,其看向嵬名宏图眼神噬人无比。 当年的事情便是对方所作。 他虽恨被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假太子赵构。 但他更痛恨这嵬名宏图。 只是理智告诉他,这老匹夫既然敢如此从容淡定的与自己交换条件,那就说明其掌握的消息,绝对不简单。 “呵呵,大靖皇帝陛下息怒。外臣自不会傻到此刻再拿假太子说事,外臣说的是当年被换掉的真太子。” “你说什么?” 腾的一下子,永盛帝直接站起身来,双目瞳孔狠狠的一缩,语言急促的问。 死死的盯着这嵬名宏图。 “什么?莫非真的太子殿下没有死?” “嵬名老匹夫,你莫不是开玩笑?” “老匹夫,你敢蒙骗我等,老夫劈了你!” …… 一下子,御书房内,诸人尽皆震惊不已。 赵凝雪亦是轻掩小嘴,露出了惊愕之色。 倒是叶玄,却是一片的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抹鄙夷之色,鼻翼微微扯动。 “草的,老子就知道!” 第344章 设计坑自己主子? 对于嵬名宏图爆出这一则消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今夜这番情形。 嵬名宏图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并且狂言永盛帝最后会派兵马护送其回兴庆。 就已经说明其对自己最后的底牌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过在叶玄看来,嵬名宏图向永盛帝提供的这不老泉的讯息固然让后者心动不已。 但并不能让其得到永盛帝的宽恕。 一方面,不老泉的消息是真是假尚且不能获得求证。 另一方面,不老泉终究是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即便是从这嵬名宏图手中获得的是确切位置,也不太可能取得不老泉水。 是以,永盛帝需要嵬名宏图再次加注,以权衡放走对方是否划算。 而事实上,当其说出太子尚还在世的消息时,永盛帝那震惊、惊愕又带着狂喜的神色已经说明,他的这一次加注有了最终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 作为旁观者的叶玄一点也不意外。 无他! 即便是永盛帝贵为大靖天子,拥有这九州天下最无可匹敌的权柄,却也终究是一名父亲。 当年董妃生下太子之时,其正与誉王争雄,未能在身侧陪伴,以致于太子生下来便被嵬名宏图买通王府侍从将太子换走,至今二十余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起初,不知内情的永盛帝与董妃,将所有宠爱都倾注在了假太子赵构身上,并且在即位称帝之后,立其为储君。 但当其中内情被永盛帝知晓之后。 永盛帝那种内心的震惊、愤怒、屈辱自是无可言语。 然其为了皇室的颜面,为了大靖的颜面,最终决定将事实掩盖,依旧装作那假太子便是亲生骨血,继续让其在太子之位上坐到现在。 这期间的忍耐和煎熬非常人所能忍受。 今夜,嵬名宏图伙同党项三王子李元玉撺掇假太子赵构逼宫谋逆,恰好给了永盛帝了结这一切的机会。 而起初他对于被抱走失踪了近二十多年的儿子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只想着将嵬名宏图、赵构等一干人尽数诛杀,以慰自己早夭的儿子。 却没想到嵬名宏图这时突然爆出自己儿子竟然还活着。 人死了,固然可以歇斯底里,毫无顾忌的去报仇! 可人若是活着,永盛帝便不得不考虑对待嵬名宏图的态度了。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而且还失踪了二十多年,必定历经磨难,饱受屈辱。 便是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会想着补偿这二十多年的亏欠,更何况一个帝王。 “呔!嵬名老贼,你莫不是在拿圣上开涮不成?先前在殿外,你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太子当年被你换走便夭折了,现在说太子还活着,你以为圣上这般好骗?” 这时,常遇春陡然怒瞪双目,厉喝了一声。 他这么一吼,永盛帝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看向嵬名宏图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态度。 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等待对方的解释。 嵬名宏图不慌不忙,扫了常遇春一眼,浅笑道。 “常将军,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只是一个伯爵,而叶老将军却已经成为侯爵了吗?” “你这般转移话题,你想说甚?” “呵呵,没什么。老夫就是告诉你,你虽勇武更在叶老将军之上,但智谋却是差强人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先前在殿外,我那般说乃是故意的吗?” “故意?” 这一次,不光是常遇春了。 便是侯君集和其他诸人也都是皱了下眉头。 叶玄微微凝眉,心中了然,却是依旧一声不坑。 嵬名宏图略显苍老的眼眸闪过一抹睿智光芒,然后不急不躁的说道:“几位,今夜之事,老夫其实在踏入这御书房殿前广场之时便清楚不可能赢,老夫之所以出现在此,非是老夫所愿,而是被三王子裹挟不得不来。” “哈!嵬名宏图,你这时候说这番话,是想要告诉陛下,你是被人所逼,非自己所愿,想要逃脱罪责不成?” “你堂堂党项国师,在党项国内地位超然,那李元玉能逼迫的了你,你当我等都是傻子不成?” 对于嵬名宏图的话,几位老将军自是不信。 言语之中带上了嘲讽之意。 “老夫并未想过要逃脱罪责,老夫只是说一件事实而已。事实上,老夫最终选择前来,也有几分赌运的成分在其中,只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你还废话这些作甚?” “呵呵,不这般废话,又怎么解释老夫先前哄骗陛下和几位老将军之举呢?” 嵬名宏图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而后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老夫踏入这殿前广场之时,便清楚今日之谋划必定失败。今夜便是没有叶小侯爷前来,我想陛下也绝对有办法平了今夜之叛乱。” “先前老夫也说了,老夫不想就死殒命在此,所以便谋划了一番。撺掇谋逆,乃是死罪,这一点老夫再清楚不过。然老夫手中有几张底牌却可以保自己不死。” “问题是今夜有老夫与三王子二人在此,若是一开始老夫便说大靖太子尚且在世,老夫是自己走呢,还是让三王子走呢?这是个问题。” 此话一出。 永盛帝,叶玄、叶定边等诸人眼神都是猛然一亮,看向这嵬名宏图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重视。 “好你个嵬名宏图!如此说来,先前你那般鼓噪,乃是故意送那李元玉上路,再借由太子殿下尚活在世上这则消息来换取自己生的机会?” “不错!” 嵬名宏图重重点头,毫不避讳! “奸雄,你果真是奸雄一个!嵬名宏图,好歹你也是深谙我儒家之学说,并且在党项大力推崇儒道,而今却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举,你不觉得羞愧吗?” 侯君集大声厉喝,显得怒不可遏。 不光是他,叶定边、常遇春,苟无道也是一脸的愤怒之色。 虽然几人当初从军都是半路出家,儒学也并未学多少。 但武将讲求的是一个忠孝仁义。 今日,这嵬名宏图在明知深陷危局之时,不向着救自己主子反倒是设计将其坑死,完全背离了武将所应该秉承的忠孝仁义。 这自是让他们反应巨大! 第345章 苦衷? “羞愧?不,老夫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嵬名宏图见叶定边等人一脸的恼怒之色,却是面色平静。 带着一抹微笑,轻摇了摇头。 “敢问诸位,若是在战场之上,尔等明知是一个凶多吉少,必死之局面,你们大靖的督战皇子却不顾多方劝阻,逼迫尔等出战,你们是去还是不去呢?” 他此话一出。 叶定边等人的脸色倏然一变,而后近乎是同时看向了永盛帝。 永盛帝则是微微凝眉,一言不发。 “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若我大靖督战皇子非是最高长官,自是不能听其一家之言。” “候将军的意思,若是这督战皇子是最高长官,那便要带领大军送死咯?” “老夫何曾这般说过!若当真是送死的局面,老夫必定死谏,我死没什么,却不能让我大靖万千将士无故丢了性命!再说,我大靖皇子还没蠢到明知必死之局,还要硬来的地步。” “好!” “候将军此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令老夫佩服!老夫也羡慕大靖无有这种昏聩皇子。可是我党项却出了这等人才,老夫虽是死谏,却硬是被其裹挟,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之事。” “这般情形之下,老夫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再求一条生路,似乎也情有可原吧?” 永盛帝这时突然开口。 “你的意思今夜之事,并非你所想做,而是那李元玉强行逼迫你如此做?” “陛下圣明!” 嵬名宏图微微屈身,又拜了一拜。 “陛下,外臣而今年过半百,于党项也颇有才名,算不得是那等毫无眼光和战略之人。又岂会看不透今夜这般莽撞之举乃是纯纯的送死。” “未成行之前,老夫曾经数次劝谏三王子殿下莫要行此铤而走险之事。然,此次我党项出使大靖,所谋划之事,十之八九尽数失败。三王子殿下本欲借此机会增长威望,获我国主青睐,却眼见要无功而返,一切泡汤,他自是心急如焚。” “如此,才有了今夜之举。毫不夸张的说,三王子殿下未谋未来国主之位,近乎压上了一切,自不可能听从外臣劝谏。而外臣又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柄在其手中,故而……” 嵬名宏图没有再说。 但永盛帝与其他诸人却大体明了了所有事情。 简言之。 这次李元玉出使大靖,本是想要借此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 却不曾想冒出一个叶玄出来,将党项的所有谋划几乎尽数给破坏。 而李元玉眼见要无功而返,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逼迫这位党项国主顺从其义,谋划了今夜的种种事情。 只不过这一番谋划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叶玄望着神情落寞,摇头叹息的嵬名宏图,眼眸却泛着精芒。 不得不说,嵬名宏图这一番陈述的确是天衣无缝,一切都说得通,更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人逼迫的形象。 可是他却没傻到尽信的地步。 堂堂党项国主,谋划了夺取羌族故地,侵吞南诏国的第一号人物,会被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子给左右? 骗鬼呢! 不过他也没当场戳穿对方。 因为他已经看清,今夜的重点已经不是要不要杀这谋逆的老匹夫了。 而是那尚还世上的太子殿下。 这时,一道冷哼传出。 叶玄转头,便见永盛帝冷哼了一声。 眼眸带着一抹冷意和锐芒说道:“嵬名国师,你莫不是把朕当做三岁小孩子,那李元玉虽是党项王子,可你却也是威望树立已久的国师,你们的国主视你为亲兄弟。朕听闻你们都到了食同桌寝同室的地步,足可见你在党项国地位超然,又岂会真的受李元玉那小子的摆布?” 嵬名宏图不慌不忙。 “陛下,外臣所言句句属实,非强行开脱。” “若是在半月以前,外臣之言,这三王子自是不敢不听。但半年前,外臣做的一件事,不仅失了国主的信任,也将自己逼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而今外臣在党项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威望了。” 说完,其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哦?那朕倒是要听听了,能够设计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的人,怎么将自己的威望丢失的。” “此事说来话长!” 嵬名宏图又是苦笑一声。 随即开始讲述。 十五年前,永盛帝开始对外宣布要休养生息之际。 尚未成为国师的嵬名宏图窥见了党项国发展壮大的机遇期,于是便进言党项国国主谋取羌族故地,南侵南诏的计划。 党项国主本就有雄心壮志,两者一拍即合。 再加上嵬名宏图的确展现出了其超凡的谋划能力,遂被封为国师。 十五年时间。 靠着步步为营,党项对内改革,发展经济、军事和农业,渐渐积累国力。 对外则与大靖、突厥修好,不再轻启战端。 同时暗地里派人前去羌族故地用金钱收买当地的土司和官员,最终在五年前几乎兵不血刃的将羌族故地夺取。 而后他们又将目标盯上了南诏国。 利用相同的操作,先渗透收买,后兵临城下,将南诏也给吞了下来。 先后吞下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在加之党项国的铁鹞子军团也增加了数倍,以至于让党项国朝堂自国主到官员都有了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 于是近一两年时间,党项国朝堂蠢蠢欲动,欲继续对外扩张。 而剩下可以扩张只剩下了三个方向。 向西,经由河西走廊,进入西域诸国。 然西域诸国多沙漠,资源有限,回报不足,自是朝堂无人支持。 剩下的两个方向,一个北方突厥,一个东方大靖。 突厥历来战力强大,党项在其手中数次吃亏,甚至丢失土地。 党项朝堂之上争持了许久,至今未有结果。 但大靖方向,虽也有一些反对之音,觉得大靖休养生息十五年,必定国力越加富足,兵强马壮,不可侵扰。 但更多的则是认为,大靖军队历来战力拉垮。 虽有天下最为丰饶之土地,最为精良之装备。 然将帅水平差强人意,士兵战力拉垮,不足为惧。 当是开疆拓土的主要方向。 这一观点,在党项朝堂从国主到官员支持者占多数。 而嵬名宏图自不是这般认为。 他向国主进言:大靖虽看似有诸多弱点,实则却是一头酣睡的雄师,不仅人口众多,疆土广袤,更是有着九州天下半数还要多的财帛之力。 一旦党项真的选择与大靖开战,大靖上下一心,党项将有灭国之风险。 只可惜他这一番话并未得到重视,甚至还被朝堂之上对其有敌视的贵族和官员攻讦。 半年时间,嵬名宏图又数次劝谏。 党项国国主却早已经被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渐渐的对其失去了信任。 加之先前其有意自污,纵容其妻收受贿赂,更是招致了上至国主下到百姓的厌弃。 其在党项国内的政治地位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至于这一次,之所以能够随同一起前来出使大靖。 乃是他努力请求的结果。 目的就是要探一探大靖的虚实,验证自己先前猜测是否属实。 毕竟,不管如何,自己身为党项国师,即便是国主再昏聩,被奸臣蒙蔽双眼,身为臣子,他都有尽忠死谏的责任。 “尽忠死谏?哼,嵬名国师也敢说出这四个字,先前你出卖你们的三王子,可是不要太利落。” 第346章 老夫尽忠的是党项一族! 常遇春嘴角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褶子脸上浮现嘲弄之色。 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刚刚将自己的主子出卖了的人,是怎么有脸说出刚才这番话的。 难道他的脸当真比城墙还厚,厚到毫无羞耻之心了? 嵬名宏图眼神闪过一抹阴冷之色,看了常遇春一眼。 旋即轻哼一声道:“常将军搞错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老夫从始至终可从未说过尽忠的是我党项国王族。” “不是尽忠党项王族,那你是尽忠的谁,难不成在你党项国内,还有比你们党项王族身份更为显赫高贵的存在?” “自然没有。” 嵬名宏图摇头。 “那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常遇春也是随即冷哼,对于后者的姿态颇为的不爽。 眼前这嵬名宏图如今已经是阶下囚,还想要苟且偷生本就让其极为的看不起。 若是自己,早就拔剑自刎,以谢天下了了。 哪还会如此没羞没臊的在此狡辩。 嵬名宏图戏谑一笑:“老夫从未狡辩,老夫从未尽忠任何个人,包括我党项国主,老夫尽忠的乃是我党项族人!” “党项族人?” “不错!” 他又重重地点头。 “想我党项人之前颠沛流离数百年,遭受各族倾轧,何其凄苦。终一日,我党项人先祖励精图治,创立党项国。然所面临生存环境依旧困苦,周遭强敌四立。” “老夫即为党项人,自当为自己的民族之未来求得一息生存之地。不论是进言我国主夺取羌族故地亦或者南侵南诏,俱是为了开脱我党项一族的生存空间,而非仅仅为了国主一人之私欲。” “哦?这般说来,嵬名国师还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了。那老夫且问你,而今你们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乃是为了扩张党项族的生存空间。” “那是不是说,终有一日,你们也会为了扩张生存空间,对我大靖出手?” 一侧,侯君集亦是开口道。 “候将军之言不无道理,若有朝一日,我党项族当真壮大到羌族故地与南诏国都容纳不下的程度,东进大靖乃是必然。” 一句话,御书房内,包括永盛帝在内诸人的眼神都是跟着一冷。 “你!” “好胆!” 常遇春、侯君集等人则也是双目圆睁,怒瞪嵬名宏图,显得愤怒不已。 这时嵬名宏图却是又道:”不过就目前我党项的情况,我党项若对大靖动兵戈,无异于是在找死。是以,这半年以来,我大靖王族和各大贵族一直主张备战东侵,老夫一直极力阻止,更因为如此,而被国主厌弃,国内贵族诅咒谩骂,说老夫乃是收受了大靖人的贿赂,如何如何。“ “殊不知,老夫这般劝谏,乃是为我党项争取一条活路!” 话音落下。 他的眼神已然变得无比落寞。 如今的党项国内,早已经因为夺取羌族孤独,南侵南诏成功而被冲昏了头脑。 便是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国主也有些飘飘然,殊不知党项到底也仅仅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五百万,且国内民族成分复杂,国力弱小的西北小国。 大靖却是屹立中原大地整整两百余年,人口十数倍党项,国力、军力碾压党项的存在。 倘若是在大靖内乱之时。 党项东侵劫掠一些大靖边民,倒也没什么。 毕竟大靖国内无暇西顾。 可问题是现在大靖国内乃是一片政通人和。 大靖永盛帝即为之后,一直在推行改革,国力、军力、人口比之二十年前不止提升了多少。 党项这时候东侵,不是在找死又是什么? “算了,老夫这般说,几位将军也不会相信,权当老夫说了一发废话便是了。” 摇了摇头,嵬名宏图又看向了永盛帝,躬身一拜。 “皇帝陛下,不知外臣以贵国太子作为交换,可否逃得惩处?” 永盛帝眉头紧皱,瞳孔随之一缩。 半眯着眸子,死死盯视嵬名宏图。 一时间却也是难做决断。 他内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绝对不能这般放了这嵬名宏图。 纵然其刚才的这些话,有可信之处。 但这厮实在是一个令人忌惮的枭雄般的存在。 以往百年时间。 党项国虽也抵御住了大靖与突厥的进攻,保住了国祚。 但每每都是举全族之力,拼得血流成河,方最终让大靖和突厥退兵。 可是自打这老小子当了国师之后。 在其运筹帷幄之下。 党项国这些年国力却是没有丝毫损耗,反倒是蒸蒸日上。 更要命的是其替党项谋划的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的策略,直接让党项国国力得到的大大的提升。 羌族故地和南诏国那几百万人口,自己自然是看不上。 但是对于党项国而言,却等于将国内人口翻了一番。 如果给他们时间整饬,平息了内部的叛乱声音。 那便意味着党项国将在短时间再次大幅度的提升。 这还不算晚,羌族孤独和南诏国,固然地势险要,几乎无多少可耕种之地。 然则矿场却无比丰富。 煤、铁、宝石、木材。 若是这些让党项国得到,不仅可以让党项国内大兴土木,改善居住环境,也可以发展出冶铁、冶炼技术。 这些改善民生的同时,又可以加强军力。 这对于大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重要的一点。 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俱是在大靖西侧。 被党项侵夺,便等于整个西面全部暴露在党项国的视野之内。 如若党项国哪一天动了歪心思了,便可以从高原、山地之上奔涌而下,长驱直入,屠戮大靖的子民。 若大靖想要防范,就不得不花大力气,大价钱,大代价,在沿线驻军。 可问题是大靖周围可不仅仅只有党项一国。 西北和北面还有突厥和云国以及草原游散部落 东面有百济、新罗,隔海还有一个东瀛。 南面还有一个云国和一个南越。 这些地方都要驻军。 如此,即便是大靖国力再强盛,人口再多,也有些难以为继。 可是从感性的角度而言,今日他又不得不考虑放掉这嵬名宏图。 无他,自己那失踪了二十余年的儿子,只有他知晓下落。 第347章 我不是太子! 见永盛帝眼神迟疑,犹豫不决。 叶定边等几名老将却也不敢再此时进言。 毕竟这关乎着的是太子殿下。 如若不放了这嵬名宏图,太子只怕永远回不来了。 如此,在陛下心中将是一道永远的痛。 可若是就这般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虽说嘴上,诸人没少挖苦这嵬名宏图。 但几人谁不明白对方的厉害之处,他们也仅仅只是战略上的藐视,战术上重视罢了。 永盛帝扫了一眼叶定边等人。 “诸位爱卿,你们以为朕当如何?” “这……陛下,此事牵扯陛下家事,臣等恐无法为陛下分忧。” 苟无道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陛下,太子遗落在外多年,想来生活极为困苦艰辛,若置之不理,定然是不妥。可若是就这般放了这嵬名宏图,却又无异于放虎归山,于我大靖害处多多。老臣以为……” “你以为什么?” “老臣以为此事陛下您还是自行做决定吧。” “哼!你此话等于没说!” 狠狠瞪了一眼常遇春,永盛帝气不打一处来。 叶定边与侯君集相视了一眼,直接一句话也不说,装起了哑巴。 这时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永盛帝微微抬头,便见立在门前的叶玄突然开口。 他眼神随之一亮,说道:“叶玄,怎么,你有什么高见不成?“ “陛下,臣以为当放嵬名国师离去,换取太子回归。” 一句话,永盛帝心头瞬间一暖。 他凝视这叶玄,眼中流露欣赏之色。 “可若是如此,太子是可以回归不假,但却无异于放虎归山不是吗?” “陛下,岂不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臣以为在换取太子回归于放虎归山之间,太子回归当属首要。” 叶定边适时的站出身来。 “陛下,老臣以为,叶玄所言极是。太子毕竟为陛下亲生骨血,我大靖皇亲贵胄,岂能一直沦落民间而不闻不问?以前不知也便罢了,如今既是有机会迎回,当尽快迎回。” 常玉春眼珠子一瞪,死死的望着叶定边。 心中怒骂自己这老伙计狡诈。 刚才一声不吭,现在自己孙儿开口了,再开口。 好家伙,陛下的好感都让你们爷孙俩给赚了。 永盛帝轻轻颔首,眼神越发澄澈。 “叶爱卿所言没错,不管如何,那是朕之骨血,流落民间二十年,受尽磨难,朕岂能让其再继续漂泊世间。若不尽快将其迎回,朕愧为人父,更愧为天子!” 几乎同时。 嵬名宏图微微偏了下头看向了,重新立定犹如坐禅一般的叶玄。 眼中现出一抹迟疑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其敛去。 用大靖太子换取自己离去,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从踏入御书房内,他便期望永盛帝开口,按照自己的剧本走,放自己离去。 但不知为何,在这叶玄突然插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却是有一种心理发虚的感觉。 好似哪个地方出了岔子,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来了。 “嵬名国师。” “皇帝陛下。” “朕放你一条生路,你给朕把太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若有任何差池,朕凌迟了你,你可明白?” 永盛帝此番话已然带上了威胁语气。 可谓是恩威并施。 嵬名宏图心头不由一紧,身子微微一缩。 抬头看去,便见永盛帝一双眼睛森然无比。 立时明白,这位帝王是有多么渴望今日就斩了自己,但为了儿子,才迫不得已放了自己。 自是不敢再有任何花花肠子。 “皇帝陛下放心,贵国太子殿下如今平安无事,陛下很快便能与之相见。不过在外臣带人去找太子殿下之前,还请陛下拟一道圣旨,赦免外臣之罪责。” “嗯?你怕朕反悔?“ 永盛帝眼神瞬间冰冷。 “大胆!嵬名宏图,你想死不成?” “嵬名宏图,你是说圣上言而无信?” “老贼,你死不足惜!” 嵬名宏图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乱叫的常遇春等几人。 又是恭敬的躬了躬身. “皇帝陛下,非是外臣怀疑您,而是大靖国土浩瀚,外臣若要出大靖,势必要走上十数日不止,此间太容易出现变故。外臣相信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却信不过其他大靖人。” “尤其是几位老将军,看其眼神恨不得食吾肉,喝吾血,啃吾骨。外臣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中途派人中途截杀。” “为保外臣小命,臣唯有情皇帝陛下拟一道圣旨,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其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给永盛帝来了一个大礼。 见此,永盛帝眉头微微抖了一下。 “也罢!朕便满足你的条件。” “来人,拟旨……” 当即,永盛帝却也没含糊,直接按照这嵬名宏图的要求开始拟旨。 起初,叶玄和叶定边等人以为这嵬名宏图会让陛下拟一道沿途所有官员不得阻拦这嵬名宏图离境的旨意。 却没想到这老家伙心眼极多。 直接拟了一道若他在大靖境内发生不测永盛帝将诛杀凶手九族的旨意。 也就是说。 嵬名宏图直接拟了一道,直接让所有人动都不敢动他的旨意。 只要你敢动他,你自己也跑不了。 见到旨意拟好。 嵬名宏图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将圣旨收好。 “好了,朕满足了你,你该兑现承诺了。” “皇帝陛下,大靖太子殿下其实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 永盛帝和叶定边都是神情一怔。 “不错!” 嵬名宏图点头。 几乎同时。 永盛帝和叶定边又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玄。 见此 靠! 你们看我干嘛,难不成你们是我? “咳咳咳,皇帝陛下,外臣所说的眼前非是指这御书房内。” “那你是说?” 永盛帝眼神从叶玄身上收回,没来由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 这一幕恰好被叶玄看到。 晕! 皇帝老儿,你莫不是真想你是我爹吧? 那我跟凝雪岂不是做不成夫妻了? 不过很快他又理解了永盛帝的心境。 他是想自己儿子回来,但也希望自己儿子是一个如自己这般能文能武的人。 那样,他心自然更慰。 靠,你是皇帝,也不能好事全让你占了呀。 不过老子真要是太子,那制定也很爽吧。 叶玄没来由的凭空也生出这样的念想出来。 很快他又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今自己算是永盛帝的女婿,其实地位也不差。 若是太子,整日在宫中,只怕也没现在这般快活。 而接下来,嵬名宏图爆出的太子的现在的身份,却又是让叶玄大吃一惊。 第348章 太子身份 嵬名宏图当即向前踏出一步,躬身一拜。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之所说的眼前,非是指这皇宫,而是指这长安城。” “长安城,你的意思,当年你让人将朕的太子换走,并未将其带走,而是留在了长安城?” 永盛帝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 “不!” 嵬名宏图摇头,“臣当年将其送走了,送去了极远的地方。” “哪里?” “南晋!” “南晋?” 一句话,不光是永盛帝面色一凛,眼眸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旁边的叶定边、常遇春等人心中也是跟着咯噔一下。 而后下意识的彼此相识一眼,一股不祥的情绪弥漫心头。 “嵬名国师,你的意思,我大靖太子如今是南晋人?” “不是。” “呼……只要不是南晋人,那一切都好说。” 众人长吁一口气。 永盛帝紧绷的面色也稍霁了一下。 淡淡的说道:”只要不是南晋人,那便一切都好说。“ 倘若自己儿子如今是南晋人,现在又近在眼前。 那他势必是此次南晋使团之中的一人。 这些年,南晋背地里一直有不臣之心。 南晋的文人更是对大靖充斥着一股不满的情绪。 尤其是有关于儒家正统之争一事上。 任何一名南晋学子都认为南晋才是真正的儒家正统,对大靖当年由孔半圣出手,加之武力威胁,强行逼迫南晋将正统之位转到大靖头上这件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 若太子如今是南晋人。 那期这二十年形成的是非观,只怕对大靖抱有极强的敌意。 这绝对不是好事。 ”大靖皇帝陛下,大靖太子如今虽非南晋人,但其实与南晋人也是无异了。“ “你此话怎讲?” 这边,叶玄似乎听懂了什么。 “嵬名国师,你的是想告诉圣上,太子殿下依旧是我大靖人,但却是大靖南地人,其心向南晋是也不是?” 嵬名宏图眼眸瞬间一亮。 转头看向了叶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叹服。 “叶小侯爷不亏为文曲星下凡,老夫尚未透露细节,便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错!你们大靖太子殿下如今的确是大靖南地人的身份,其所受启蒙以及现在所学皆受南晋儒道影响,因而其对南晋国较之大靖,只怕更有归属感。”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外臣的猜测,到底他心向大靖还是心向南晋,却不是外臣所知的了。” 你这老匹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错。 谁都知道大靖南地受南晋儒道思潮影响深重。 若不是朝廷重兵驻守,只怕大靖南地早就反了。 现在却又说猜测,切! 叶玄心中腹诽。 永盛帝却是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问。 “朕不管他是心向我大靖,还是心向南晋,朕现在只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回大靖皇帝陛下,贵国太子,如今乃岳麓书院许大家之关门弟子,也是此次渭水诗会入围明日的三百六十人名单中的一人,名为许暄。” “岳麓书院许大家关门弟子?” “不错!许修水许大家的关门弟子。” 嵬名宏图又是重重点头。 话音一落。 屋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永盛帝先前还说不管自己儿子是否心向大靖还是南晋都没什么。 可此刻却是面沉如水,阴沉无比。 叶定边等人则是眉头轻轻的一挑,呢喃了一句。 “怎么会是他的弟子?” “怎么,这许修水很难对付吗?” 叶玄一脸的迷糊。 他对大靖南地并不了解。 若不是先前爷爷和永盛帝说起过大靖南地文学思潮深受南晋影响,又反叛的迹象,他压根就不知道大靖南地给大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自然,这岳麓书院的许修水是谁,他更不可能得知。 “不是难对付,是极其的难对付。” 叶定边冷哼一声,眼眸中泛出一抹冷意。 “这许修水虽是我大靖南地之人,祖籍却是临安,也便是现在南晋的都城。他这一支乃是当年逃难从临安进入我大靖南地的,而后落脚生根。” “后面南晋先祖立国,许氏一族也便成了南晋的豪族之一,只不过比之现如今的五大豪族却还差是差了不少,不过也是不小的门阀大家,影响力不弱。” “这迁入我南晋的许氏一脉,起初对我大靖倒是也很有归属之心,并没有想着如何。” “可一百多年前,我大靖孔半圣一人横推南晋文坛。将儒家正统之位从南晋夺回。南晋自是不善罢甘休,于是想了很多阴谋诡计,其中一条便是收买蛊惑我大靖这边的文人雅士投诚南晋,替南晋公开发言。” “你应该清楚,南晋当年获得了不少绝版的史书典籍,这些东西对于一名精研学问的人而言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据史料记载,当是时,大靖南地五分之一的名人儒者被南晋给吸引了过去,后我大靖颁布了法令,并且将文人学子登记在册,才最终避免了人才的流逝。” “而当时,这许氏一族更是被重点拉拢的一支。再加上人家根本就在南晋,自然很容易便被蛊惑和引诱。” “那为何许氏一脉现在还在我大靖南地而没有入南晋呢?” 叶玄略有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起初爷爷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大理寺和礼部的人前去查探,才发现,这南晋乃是狼子野心。” “其专门留了一些与南晋关系密切的门阀大家的分支在南晋,打着教书育人,开启民智的旗号做的却是收拢大靖情报,文化入侵和文化渗透的勾当。” “而这许修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其身份为岳麓书院的诗词大家,地位在大靖南地显赫,拜入其门下的大靖南地学子有上百数之多。” “这上百数人,几乎都会被其培养成心向南晋的人,这些人户籍是写着是我大靖人,实则已经算是半个南晋人了。” “既然太子殿下是其弟子,可想而知……” 叶定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可叶玄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也便是说,就算是我们将太子殿下迎回来,其也是一个彻头彻尾心向南晋的人,他自以为自己是南晋人,而非大靖人,是也不是?” 第349章 长安第一才子怕墨家第二? 叶定边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叶玄见此,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永盛帝。 后者此刻眉头紧紧的皱起,眼中透射出一抹森然寒意。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嵬名宏图。 “嵬名国师,当真好谋划,临到这般,却还算计了朕一把!” 嵬名宏图额前冷汗直冒。 略有些肥腻的腮帮子微微抖了抖,讪讪一笑。 “非是外臣有意算计陛下,实在是外臣也未曾想到贵国太子一番辗转竟是会成为那许修水的弟子。” “哼!” “朕问你,当初你将朕的太子带出宫后,送去南晋意欲何为?” “外臣未曾想过这些,当初换掉贵国太子也只是临时起意,只是想着莫要让陛下发现,又怕陛下发现之后,以为外臣将人带去了党项,便反其道而行之,遣人将人带去了南晋。” “那其太子的身份可曾暴露?” “这……” “说!” 永盛帝厉声一吼,眼眸中现出一抹杀伐之意。 饶是嵬名宏图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却依旧是额头冷汗直冒。 无他。 眼前的永盛帝终究是这九州天下最有权柄的帝王。 其给人所带来的压迫之感,远远不是自家国主所能比拟的。 同时他心中也在庆幸。 幸亏自己先让着大靖皇帝拟了圣旨,上了一道保险。 否则,现在这位若是反悔,那当真哭都没地方哭去。 “陛下,此事已过二十余年,外臣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了……” “既然记不清楚了,那国师大人又怎知,那许暄是我大靖太子呢?” 这时,叶玄又插了一句嘴。 永盛帝脸色也随之微微一凝。 “不错,既然当年之事你记不清了,又如何断定那许暄乃是朕的太子?” “这……” “怎么,嵬名国师到这般地步,还想要隐瞒什么?还是说,想要掩护某些人?” “嵬名国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庇护他人不成?” 见其迟疑。 叶定边等人也是随即呵斥起来。 嵬名宏图眼眸微微一凝。 在看永盛帝,目光寒彻,杀意四起。 心道,也罢。 既是密谋已经失败,想来大靖早已经清楚各国的小九九。 便是我不说,只怕他们也清楚是谁在后面搞鬼。 “外臣起初并不知那许暄是陛下之皇子,而是有人告诉外臣的。” “是谁?” “这个……” “嗯?” 永盛帝再次拉了长音。 “陛下,外臣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基本的道义还是有的。这番直接指名道姓,恕外臣做不到。不过外臣可告知其大致情况。” 见其这般说,叶玄不由的笑了。 “嵬名国师这一招掩耳盗铃让人佩服,陛下,您就不要再逼嵬名国师了,让其说出那人的大致情况好了。” “嗯,也好!” 嵬名宏图老脸瞬间臊的通红不已。 却也没再迟疑。 随后,其将那人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众人。 “你是说那人地位显赫?还在大靖?” ”陛下,想来嵬名国师说的当是那墨无争了,是也不是?“ 叶玄随即接话。 嵬名宏图告知众人。 那人的家族在南晋乃是最为强大的家族之一,与大靖也有一些联系,另外这一次还来到了长安城。 这一系列线索叠加起来,附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墨无争?” “是!” “那为何不能是那柳如风呢,他乃是南晋皇族,地位同样显赫。” 永盛帝不解的看向叶玄。 “呵呵,陛下,若是那柳如风的话,这些年他又岂会在南晋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呢?” “直接秘密的与陛下联系,将太子的身份告知陛下,不是更容易得到陛下的支持吗?” 一句话,永盛帝直接眉头舒展开来。 的确! 这柳如风虽是南晋六皇子。 但自小便不受南晋国主待见。 若不是其母亲乃是南晋柳氏出身,背景也算雄厚,且又有高人指点,让其跟了母姓,直接断了其他皇子对他的夺嫡的怀疑之心。 只怕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 而身为皇子谁又会没有夺得至高位的想法呢。 柳如风自然也有想法,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卧薪尝胆,秘密钻营至今。 更是在不久前,自己让誉王带话,他便一口答应。 说明什么。 说明其对南晋国主之位,也是极为的渴望。 既然渴望登上国主之位。 若是其一早便知晓许暄是朕的皇子,只怕早就找人联络了。 又岂会等到现在。 “叶爱卿。” “陛下。” “你叶家与墨家曾经有过牵连,可知这墨无争的底细?“ “回陛下,这墨无争乃是墨家二子的儿子,属墨家嫡系,才智过人,号称墨家第二天才,其实力不容小觑。此次来我大靖,也是本着那诗魁来的。” “想夺我大靖诗魁,哪有那么容易。朕不管其是墨家人还是柳家人亦或者其他家,总之,这诗魁绝对不能落入南晋之手。” “叶玄。” “臣在。” “明日诗会,这文魁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留在我大靖,你可明白。” “明白!陛下,其实也不必用什么法子,正常比便是了。臣自不会让着诗魁旁落。” “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虽才情绝艳,堪比孔半圣。但莫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南晋文风盛隆,只怕这墨无争等人也不怎么好对付。” “呵呵,陛下,他便是再厉害,也仅仅只是墨家第二天才,臣却是长安第一天才,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哈哈哈,好小子!朕就喜欢你这舍我其谁的霸气,不错,你是我长安第一天才,自是比他墨家第二天才要强。既然你这般有信心,朕也便放心了。” “那你说说,朕当时现在就把太子迎回来,还是?” “臣以为当即刻迎回太子。” “理由。” “陛下,岂不闻夜长梦多?今夜,虽是嵬名国师与那李元玉撺掇假太子谋反,殊不知其他诸国也都在背后看着,想来南晋也是在看最后的结果。” “如若他们知晓嵬名国师失败,想来会有其他的决断。若他们将太子殿下掌握在手中,岂不是要受到掣肘。” “故而,臣以为当早些将人迎回。” 第350章 滴血认亲? 他这般一说。 永盛帝与一众老将的眉头都跟着狠狠的一皱。 叶玄所言没错。 这一次藩国朝贡。 看似是各藩国来仰望大靖的天威。 实则更多的是探听大靖的虚实。 毕竟大靖原来乃是奉行了整整十五年的休养生息策略。 对周边各国,包括一向敌对的党项都采取了说和的策略。 现如今,永盛帝宣布休养生息的策略结束,是否意味着要对外动兵戈谁也不知晓。 这时候,自然需要一探究竟,以求获得先机。 同时,这几年党项国的实力也是蒸蒸日上,其夺取了羌族故地,侵吞了南诏国,足可见其野心勃勃。 突厥遭逢连年干旱,牛羊牲畜死伤无数,实力也是大损。 再加上云国和南晋如今也是风雨飘摇,多事之秋。 整个九州天下,竟是不约而同的在同一年生出了多种不确定因素。 这些不确定的因素直接导致的便是各国都想借这次朝贡的机会探听各方的虚实。 于是乎,大靖长安在各国使臣进入之后,便处于一种极度的混乱状态。 各方为了试探彼此耐心和反应,暗地里却是没少耍一些小手段。 党项国借由夺取羌族故地和侵吞南诏,显得有些明目张胆。 而南晋则依旧如曾经所采取的策略一般,玩其了阴招。 叶府被此刻侵入,陛下从卫戍营北营返回被刺杀,实则都是这些试探的表现。 看似云国因为拓跋擎苍被其摄政王叔叔架空了权力,而其又投诚了大靖,试图依附大靖完成对其叔叔的反杀,当不可能在长安城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但事实上,通过隐卫探听到的消息。 这拓跋擎苍反倒是在长安城探听情报最早的存在。 其本人虽从未到处与其他藩国走动,但是其身边的那位与柳扶摇关系亲密的姑姑却是没少到处奔走,显得极为的活跃。 这种情形之下。 倘若太子的身份没有暴露,一切还还说。 一旦暴露,的确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永盛帝一番思虑之后,缓缓抬眸。 “吴统领!” “臣在!” 吴忧当即单膝跪地上前应声。 “你带一对禁军,即刻将太子带回宫来!“ “臣领旨!” “陛下,且慢!” “叶玄,你还要说什么?” “陛下,太子不能入宫。” “为何?朕的太子为何不能入宫?“ 永盛帝眼眸中泛出一抹冷意。 你这小子。 刚才急切的要求朕将太子带回。 现在却又要真不将人带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臣自是清楚您的急切之心,但臣所说的迎回,并非是迎入宫内,至于原因,只有一个,其身份尚未确定,贸然迎回宫内,若是陛下之皇子,皆大欢喜,可若是嵬名国师搞错了,亦或者南晋方面已经拿太子的身份做了文章,搞了一处狸猫换太子,那这就……” 永盛帝瞳孔瞬间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拳头随之狠狠的攥紧了一下。 同时,嵬名宏图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叶定边、苟无道等人神情恍然。 是了。 若太子是太子,那自是皆大欢喜。 可若这里面出了岔子,那就不好玩了。 “那你的意思是?” “先让吴统领带人将太子殿下保护起来,最好是送到一处别院之内,而后陛下再命人按图索骥将太子殿下这些年的行踪和线索追查清楚,若是能与太子殿下对上,方能确定太子是太子。“ “何需这般麻烦,等人带回来,朕直接与其滴血认亲不就成了?” 永盛帝眉头再次皱起,朗声说道。 在他看来。 叶玄之言虽说是为了更加稳妥的证明那许修水的关门弟子便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这办法实在是麻烦,既是有滴血认亲之法,为何不用? “陛下,只滴血认亲,并非可取之法,若是用了,恐太子非太子,绝对不成!““嗯?“ 永盛帝脸色忽变,“此话怎讲?” 这时,叶定边也是发话。 “玄儿,休要胡言!滴血认亲自古以来便是辨认亲子关系的铁证,你怎么能说不成呢?” “小玄子,莫不是这里面也有什么说道?“ 叶玄当即对永盛帝抱拳躬身。 “陛下,几位老将军。非是叶玄危言耸听,而是这滴血认亲实属不行,此法愚昧,这数千年蒙骗了太多人。” “为何?你总要说出个理由来吧?” “就是,小玄子,你光反对,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让我等信服呢?你要知道,这滴血认亲,历来便是辨认亲子关系的铁证!” 苟无道微微皱眉,也是质询道。 无他。 叶玄这一番话实在是超脱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倘若这滴血认亲都不算是有效办法的话,那怎么才能辨认父子关系呢? 那还不乱套了? 叶玄看向永盛帝。 后者一言不发,其眼神却是凌厉无比。 见此,他叹息一声。 “刘公公,烦请你去一碗清水过来,顺便取一枚银针。” “叶小侯爷,您?” 永盛帝:”让你取便取,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陛下!” 刘荣没敢再多问,急匆匆的离去。 不一会儿,一碗清水和银针到了近前。 叶玄取了银针,先是在自己的指尖扎了一下,然后将血珠滴入到了碗里。 接着叶玄走向了叶定边。 “爷爷,烦请您如孙儿这般照做。”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嘿嘿,爷爷,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叶玄将银针递了上去。 叶定边也便没再迟疑,直接如叶玄一般扎了一下手指,滴血进入到了碗中。 一瞬间。 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而后,两滴血在众人的目光中却是始终游离成两团并未有任何融合的迹象。 “这……” 见此情形,叶定边脸色骇然一变。 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那眼神恨不得在其身上死死的盯住。 “爷爷,您莫要这样看着孙儿。孙儿是您的亲孙子,如假包换。” “爷爷知道,可这血……” 叶定边有些傻眼。 若不是看着叶玄降生,看着他长大且其面容轮廓与自己这个做爷爷的极其的相像,他还真以为这小子是假冒的了。 “血不相融,没什么的。” 叶玄微微一笑,旋即转头走向了永盛帝。 “陛下,烦请您也照做一次。” “你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试了就知道了,莫不是陛下怕疼?” 见永盛帝迟疑,叶玄作怪的刺激了一下。 永盛帝脸色微微一僵,瞪了他一眼。 “哼!也便是你敢这般,若是他人,朕非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嘴里说着,永盛帝却还是照做。 几乎是其血液滴入水中的瞬间。 永盛帝的血珠便与叶玄的血珠慢慢的融合起来。 这一幕,直接是让在场所有人眼珠子瞪大起来。 第351章 叶玄的科学知识! 永盛帝虎目圆睁,眉头几乎皱成了一道川字。 死死的盯着那一碗水。 赵凝雪更是惊呼出了声音。 她在想。 若是按照先前滴血认亲的法子,岂不是说玄哥是父皇的骨肉? 那我跟玄哥他…… 一下子,她神情变得紧张焦躁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小玄子的血怎么可能与陛下的血融……” 苟无道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叶玄则是一脸的淡定从容。 “呵呵,陛下,诸位老将军,这其实没什么。不光是小子的血可与陛下融合,在座的老将军之中当也有人的血可与陛下相融,而这普天之下与之相融的血会更多。” “啊?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这滴血认亲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确定两人有血缘关系,但却不绝对。通常情况下,两个血缘相近的人,血液可以融合。但也有例外,便如小子与爷爷的血液,为何?” “那是因为爷爷年纪渐长,体内血液浓稠不说,且骨头中的一些微量元素释放出来,进入血液之中,故而造成了血液不相融的情况。” “微量元素?玄哥,那是什么东西?” 赵凝雪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她到现在还有些神情紧张。 生怕自己的情郎变成了哥哥。 “额……你可以将其理解为血液内一些对我们身体有益的东西,只是其极其的微小,不易察觉,故而平时不被人所发现,但其在人身体各处,对人身体起着极大的作用。有些微量元素缺乏,人的身体便会出现许多症状,譬如缺了钙元素,骨头就会脆弱,骨头容易骨折。缺少钾元素人会变得老眼昏花,全身无力,疲乏,厌食……” 叶玄一连说了一串,直接把永盛帝在内的一众人听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 但他们见叶玄说的异常认真,知道其当不是再胡言乱语,蒙骗他们。 “叶玄。” “陛下。” “这些学识,你是从何而得知?” “从书本上。” “书本?什么书本?“ “化学书!” 叶玄腹诽。 “什么书臣忘记了,臣只记得此书乃是当年师父云游之前让小子死记硬背下来的,至于其中原理和为何如此,臣也不知道。若想知道,恐只能等师父云游回来问他了。” 对于叶玄而言。 现在只要是他无法解释的,他一并都推给那莫须有的鬼谷子老师。 反正自己老师去云游去了。 你们找也找不到。 “原来是那位高人师父所教,那就不奇怪了。” 永盛帝轻轻颔首。 这时,叶玄继续开口。 “这滴血认亲之法,有着很大的局限性。臣之所以这般说,便如刚才那般,爷爷身体衰老,体内微量元素进入血液会导致其血液成分与小子的不同,故而两者不相容。而更大部分情况血液不相融则是因为血液的型号不同。” “型号?” 一句话,御书房内又炸了锅。 “是!血液是有型号的,不同型号的血液是不可能相融的,现在臣的血液与陛下的血液相融,乃是因为陛下的血液型号与臣的血液型号相同,仅此而已。” “陛下,还记得先前镇国公遇刺,臣用输血救治他吗?” “朕自然记得。” 永盛帝重重点头:“当日,朕都以为要痛失郭爱卿了。” 镇国公乃是自己北境防御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其统率的兵马不仅仅要镇守大靖正北,与突厥正面交锋。 更重要的一点,其还负有拱卫京城之责。 其若有恙,意味着大靖北境安宁和京城的治安都要出大问题。 而其遇刺养病的这段时间。 京城接连掀起了重重风波,便已经证明其重要性。 “呵呵。” “陛下,国公之所以能够获救,怎么说呢,很大的原因与其生得儿子较多有莫大的关系,否则,当日臣也没有办法。” “跟生儿子多有关系?" 一句话,众人又变得神色疑惑了。 “生儿子多,臣才能从用其儿子的血救治他,否则人是救不活的。” “玄哥,你的意思是,镇国公与他的儿子的血液型号是相同的?” “不错!“ 叶玄看向赵凝雪答应道。 永盛帝原地思虑了片刻,然后看向叶玄。 “叶玄,你与朕说这些,就是要告诉朕,这血型并不能是判定血缘关系的依据,其中会有偏差和出入,是也不是?” “回陛下,正是!” 叶玄重重点头。 随后,叶玄又将血液的类型与众人说了一下。 只不过血液类型中的字母却被其换成了甲乙丙丁。 一番解释之后。 诸人依旧是一脸茫然。 尤其是说到不同血液组合,却出现完全不同的血液类型后。 他能够看到众人已经凌乱了。 显然,这血液类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还是太高深了。 “陛下,诸位老将军,你们只需要记着,滴血认亲无法确切的验证父子亲疏关系便是了。这也是为何,刚才陛下您说要今夜直接滴血认亲,臣却极力反对的主因。” “太子毕竟为我大靖未来国本,位列东宫,身份尊贵,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那既然滴血认亲不能确定太子是太子,那又当如何确定?” 叶定边开口。 叶玄想说唯有DNA。 可这时代有哪门子的DNA。 于是微微苦笑了一声。 “爷爷,恕孙儿直言,九州天下目前没有能确凿判定的办法。” “啊,那这般说,岂非陛下无法与太子相认了?” 常遇春这时候开口,一脸的惊慌。 先前高兴了那么久,陛下都要准备让吴统领将人带回来了。 结果你这说无法确切判断,这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呵呵,常爷爷,虽不能确凿的判定,但并非不能判定。” “如何判定?” “首先便是滴血认亲,这至少证明陛下与那许修水的关门弟子血型相同,如此,便第一步证明二人可能有血缘关系。其次,看其面容轮廓特征,以及身上的特征。通常情况之下,父母身上的一些特征会遗传给自己的孩子,若能找到相似的特征则可进一步的证明。” “便如陛下鼻梁高挺,剑眉虎目,那太子多半也会有相仿特征。陛下身高八尺,自然太子也不会矮上多少。陛下手掌宽大,那太子必然也是。如此种种,总能找到相同的特征。” “而除了这些以外,寻求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还可以追溯年龄,出生年月日,以及其人生轨迹,打探周遭亲属和朋友,进行印证,如此,若是全都相符合,那便基本可以确定是父子无疑了。” “陛下,臣清楚您心中的急切。但以为此事当不能太急。臣主张今夜即刻迎回太子,是为了防范宵小。而主张不必急于相认,则是为了陛下,为了整个皇家稳妥,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叶玄又是躬身一拜。 第352章 勾结! 永盛帝虎目微凝,眸间闪掠过一抹迟疑之色。 屋内,其他诸人眼睛也是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毫无疑问。 刚才叶玄的提议绝对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法子。 但陛下是否采纳却又是一个难以确定之事。 失踪二十年的皇子,一朝复得。 想必陛下也是极其的迫切想要与“太子”父子相认吧? 可是叶玄的话却又句句在理,让人不得不谨慎的处理这件事情。 倘若“太子”是真太子,自然一切都好说。 可若不是。 匆忙的将人弄进宫来,最后发现并不是。 那到时丢人的将不仅仅是陛下还有大靖皇族和整个大靖。 尤其是在这藩国朝贡与渭水诗会举办之际。 丑闻想要掩盖阻止都不可能。 吴忧立在门前,望着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纠结的永盛帝,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良久 永盛帝长叹一声。 “罢了,二十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影子!” 他这般一喊。 屋内诸人都是一愣。 嵬名宏图眼眸随之闪过一抹精芒。 心中念了一句:“果然!” 下一秒 宛若幽灵一般,御书房左侧,叶定边、常遇春等人身后的一道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人。 后者突然出现,直接将叶定边等人给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姿势。 好似未曾看见诸人一般。 身着黑衣的影子直接来到了永盛帝近前,单膝跪地。 “主子!” 叶玄当即眉头轻轻扬了一下。 “主子?” 不是陛下也不是圣上,而是喊的主人。 这便说明,眼前这位叫做影子的侍卫,不隶属于大靖朝廷,也不隶属于大靖皇家,而是永盛帝一人的私卫。 “我就说皇帝老儿绝对还有后招,果然如此,害得老子刚才还差点拼命,得亏我带了火药来,不然今日还真要出丑了。” 叶玄嘀咕之际。 永盛帝却已开口。 “你即刻前去岳麓书院下榻之地,将太子带回,先送到秦岭别院。另外,按照叶侍读刚才所言,对太子这二十年的经历过往进行细致入微的查探,朕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 “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嗯!” “去吧。” 永盛帝轻轻颔首。 随后,这影子起身,披风猛然甩动,从叶玄与吴忧的中间飘了过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内。 叶玄没有看错,的确是用飘的。 后者身份极为的灵动且飘忽不定。 从叶玄跟前到御书房外,至少有十几部的距离。 后者竟是丝毫声响未曾发出,宛若幽灵一般。 不仅如此,其速度也是奇快无比,迅若闪电。 这一幕,不光是叶玄,便是门前的吴忧也是一脸的震惊神色。 叶玄自觉来到这九州天下如今手上的功夫也算是差强人意。 与顶尖高手,自不可比。 可今夜前一些时候,他能于渭水河滩上与党项国最精锐的铁鹞子对战,而且用短刃使用前世的搏杀术,杀几个来回。 足以说明其功夫不算弱。 因此,他现在多少有几分洋洋自得之意。 可是刚才,在看到这影子迅若雷电的速度,整个人都傻了。 不光是他。 吴忧那表情,显然也是被惊住了。 堂堂大靖禁军统领。 未必功夫是最强悍的那一刻。 但绝对是排得上号的那一撮人。 但刚才,他竟是连那影子怎么从御书房内走出去的都没看清。 岂不是说这影子身法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事实上,不光是他们。 叶定边等人,眼珠子也是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显然也是被刚才那影子的身法给惊到了。 而说最为震惊的或许还是那嵬名宏图。 他整个人立在原地,身体已然有些打怵。 因为在那因为从起身边走过之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后者身上透彻出的那一股浓烈无比的杀意。 后者好似将自己完全的锁死,且杀意深重。 他毫不怀疑。 倘若刚才在这御书房内,自己有任何邪念,这叫做影子的侍卫会给与自己雷霆一击。 一个身法都修炼到这般境地之人。 他可不认为他杀人的手段不行。 “大靖皇帝陛下,莫非这影子便是您的影卫统领?” ”怎么,嵬名国师到这份情形之下,还想刺探我大靖的情报不成?“ “呃……陛下恕罪。外臣未曾有此念想,仅仅是有些好奇。” “哼!有没有唯有你自己知道。” “若不是你二十年前的举动,朕岂会今日这般踟蹰?一切多亏了你呢!” 永盛帝话音冰冷,眼神更是锐利异常,看得嵬名宏图心底有些发怵。 于是他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躬身道:”陛下,外臣当初也是突然起念,不曾想却是给皇帝陛下带来如此大的困扰,外臣罪该万死!“ “你是罪该万死!若依朕之本意,你绝不可能活着走出长安城,但朕既是已经承诺了你,自不会反悔。” “但是你想让朕护送你离开大靖,朕断然是做不到的。” “不,陛下,您一定要护送外臣回兴庆。” “一定?” 永盛帝眉头随之一皱。 眼底浮现一抹思索之意。 “嵬名国师,你此番在我大靖为非作歹,祸乱朝纲且撺掇假太子谋反,已经是死罪。而今,陛下仁德,放你一条生路,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想让我大靖护送你回兴庆,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一些?” 常遇春再次对这嵬名宏图开炮起来。 “老常,莫急。嵬名国师再怎么说也是一朝之国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既然还向陛下提出此番要求,想来是有其原因的。” “且听他解释便是了。” “什么原因,难不成还怕中途被人截杀不成?若是被截杀,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想其在我大靖所作所为,我大靖但凡有正义之心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撇了撇嘴。 常遇春嘴上又絮叨了一句,不过最终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嵬名宏图扫了一眼常遇春,没有任何言语。 看向永盛帝。 “皇帝陛下,外臣最幸得陛下赦免,内心感恩戴德。但若陛下若是不派人护送的话,外臣恐难走出大靖。至于原因,非是常将军所言的大靖正义之士,而是另有他人。” “谁?” “南晋!” “什么?” 嵬名宏图的话,直接让永盛帝心头一颤。 其余诸人神色也是急转直下。 “南晋?南晋要杀你?” 常遇春的大嗓门又扯了起来。 显得意味至极。 叶定边、叶玄等人没有说话,眉宇间也是带着询问之色。 嵬名宏图轻轻颔首。 “不错,正是南晋!非是外臣危言耸听。只要今日外臣从这大靖宫中走出,便是生死难料,因而,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的要求还真是多,说吧,何事?” “外臣请求皇帝陛下与几位将军和郡主殿下掩盖外臣还活着的消息,对外便说外臣撺掇谋逆失败,被当场斩杀,最好是寻一具与外臣相仿的尸体,明日与午门同其他叛军一同斩首。” “至于外臣,外臣未离开大靖之前,还请打入天牢。” 一番话之后,嵬名宏图又是对着永盛帝深深的一拜。 随后,又是对着叶定边、常遇春连同叶玄等人也是带着几分祈求之色的拱了拱手。 此番情形,不光是永盛帝愣住了。 包括叶玄也是凝起眉头,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知这嵬名宏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嵬名宏图惧怕南晋国派人杀他? 这是为何? 难道这老小子手里有南晋国的把柄不成? 把柄? 等等! 一瞬间,叶玄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众人还在迟疑之际。 “嵬名国师,你是想告诉陛下和我们,今夜这谋逆之事,南晋国也有参与,是也不是?” 永盛帝和其他诸人神情也随之一亮。 是了。 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一切。 若不是如此,南晋国又岂会派人杀这嵬名宏图呢。 毕竟嵬名宏图再怎么说也是党项国国师。 而且以往时候,党项国与南晋国虽说算不得多么对付,却也没到血海深仇的地步。 “呵呵,叶小侯爷不愧是文曲星下凡,一点便明。” “您猜测的没错,今夜这谋逆之举,南晋国的确有人与三王子取得了联系,答应从中帮忙。” “不过,这南晋国的人做事极为小心谨慎,与三王子联系之人俱是找的中间人,大靖想要抓到把柄,恐怕不易。” “哼!好一个南晋!看似各藩国之中,最老实的一个,殊不知却是小动作最多的一个。令人不齿!” “好一个南晋!依仗与我大靖皇室有姻亲关系,屡次用一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实为可恶。陛下,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臣这就率一队兵马,前去兴师问罪去!” 常遇春说完,侯君集却也是有些不能忍。 作为刚正不阿的几位老将。 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南晋这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乃是最为他们所不齿的行为。 这些年,南晋每每用一些小动作恶心大靖。 陛下都看在两国友好多年的份上,不予理会。 却不曾想其变本加厉! 第353章 君王权威! “现在去找南晋的麻烦,你是怕朕的长安城还不够乱吗?“ 侯君集被永盛帝这般一瞪,话音一滞。 永盛帝:”更何况,刚才嵬名国师也说了,他们与党项联系乃是用的中间人,依着南晋人的性格,那中间人只怕此刻已经去见了阎王。“ “既是没有确凿证据,直接兴师问罪,你是想让南晋再在朕面前表演一副蒙冤之象,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陛下,只要调查,总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的。陛下之隐卫最擅长这些,不若……“ “老候!” “候老将军!“ 侯君集此话一出。 叶定边与叶玄脸色都是一变,急忙喊道。 可是终究是晚了。 永盛帝的面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侯君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俯身跪地。 “陛下恕罪,老臣失言了。” “哼!候爱卿,朕希望你明白一点,朕的影卫是朕的私卫,虽有查探之能,却非专职于此,他们的存在是护卫朕之安全的。这查案办案乃是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事情,懂?” “老……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今日之言,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否则,你便如安国康一般乞骸骨吧。” “老臣遵旨!” 侯君集连谢皇恩,全身汗流浃背。 见此情形。 叶玄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侯君集刚才之言,虽是想要调查清楚南晋与党项勾结之事。 但是绝对不能向永盛帝提议用影卫。 影卫二字,如今乃是禁忌之言。 前一个牵扯到隐卫的乃是安国康的儿子安少游。 大好前途便是因为与隐卫有牵连,连同安国康一并受到牵连,直接从朝堂上除名。 原因为何? 因为乃是永盛帝的私人护卫,只属于永盛帝一人。 其他任何人,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哪怕是为了永盛帝好。 也决然不能与隐卫有任何的牵连。 一旦牵连,便可判定有谋逆之心。 无有辩驳的可能! 而事实上,永盛帝在此事上也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辩驳的机会。 刚才侯君集一番话,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为了永盛帝好。 可是在永盛帝眼中,其实与今夜谋逆的这些叛军性质并未有太大的区别。 永盛帝轻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侯君集,轻嗯了一声。 旋即又看向了嵬名宏图。 “如此说来,若今夜谋反失败,南晋国便不再会有任何的动作?” “外臣以为当不会再有。” “那你又怎会知晓他们定会在你离去之时杀你呢?” “因为外臣活着,便可以指正他们的确与我党项有勾结,意图谋逆。” 永盛帝瞬间瞳孔一缩。 旋即又颔了颔首。 “你说的没错,既是其他线索没有,你活着岂不是就是线索,若朕让你们当堂对质,他们也便露馅了。” “陛下,不若老臣现在去擒拿了南晋国一干人等,让他们来与嵬名国师对质?” “如此,他们便开脱不得了。” 常遇春主动请缨道。 “不!” 永盛帝摇头。 “现在还不是与南晋国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如今党项国与大靖已经算是明牌了。 大靖最紧要的便是与党项掰扯清楚。 倘若再与南晋生出事端来。 背面还有一个云国也出于动荡之中。 大靖便要多面受到压力。 纵是大靖国力强盛,想要应对恐怕也是极为不易。 事情还是一件件的做为好。 “除了南晋,可还有其他藩国与你党项有联系?” “回皇帝陛下,没有了。” “云国如今内部俱是动荡,这拓跋擎苍被其叔叔排斥,当不得权,三王子自是看不上他。而且依外臣猜测,贵国对这拓跋擎苍如此礼遇,想来也是想在其身上做做文章,想要将云国吞并吧?” 嵬名宏图微微摇头,然后一脸笑意的望向永盛帝,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叶玄身上。 “老东西,够妖的,这都让其看透了。” 叶玄暗忖。 “小小云国,不足挂齿,若我大靖当真想取,直接派兵攻打便是,哪用得着费这一番周折。之所以对这拓跋擎苍颇为礼遇,乃是因为那拓跋宏曾经在我大靖长安书院求学,算是同窗,自是不忍慢待了其子。” “哦,是吗?那皇帝陛下当真宽厚仁慈,感念旧情,外臣佩服。” 永盛帝随之挥了挥手,将此事揭过。 一阵脚步声骤然从外面传来。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 便见御书房外的台阶之上,两名披甲的将士大胯步而来。 叶玄定睛一看,心中生出了震惊之色。 来人,竟然不是本应该出现再次的镇国公郭茂才,竟然是誉王赵毅与世子赵辰父子二人。 两人尽着赤红色甲胄,在这夜色之中,显得有几分妖异。 不过两人此刻神情都显得极为凝重。 一进入御书房内,便直接双手抱拳作揖,躬身。 “臣弟赵毅。” “臣赵辰。” “参见皇兄!“ “参见陛下!” 面对两人的到来。 永盛帝并未显得有些任何意外,甚至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这情形,却是把叶玄给看得有些懵逼。 不是说永盛帝这些年一直防范着自己的弟弟赵毅吗? 那为何赵毅还能披挂铠甲直接闯入宫中。 不光是赵毅自己,就连赵辰也是披甲而入。 这很不符合常理呀。 当年争夺过皇位的人,永盛帝竟然给与了兵权? 再看爷爷叶定边,似乎对此也无任何的诧异之色。 “什么个情况?” 叶玄嘴里絮叨了一句。 “平身吧。辛苦了,如何?” 永盛帝上前虚托了一下,然后言语中带着几分急切的问道。 “皇兄,幸不辱使命,依着皇兄的因为所提供的名单,臣弟今夜一共缉拿朝中大臣一品两人,从一品四人,三品及以下共五十六人,连同其亲友家属,一共一千两百多人,现全部羁押在大理寺,听候陛下发落。” “嘶……乖乖,这是大清洗呀……” 一听誉王这话,叶玄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还有些疑惑誉王明明与赵凝雪一同撤离的渭水河堤。 按理说也当在这皇宫之中才对,但最终却没见影子。 弄了半天,却是接了永盛帝的旨意,缉拿朝廷官员去了。 早上时候,爷爷便与他说了。 永盛帝欲接这次朝贡与渭水诗会,对大靖朝堂进行肃清。 将其中与他国有勾连的臣子们一网打尽。 他本以为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以免引起朝堂不稳。 却没想到永盛帝竟是如此的果决。 一夜之间一品至下愣是抓了上千人。 这几乎等于明日朝会。 大靖的朝堂只怕要空出五分之一来。 叶玄在惊叹永盛帝的杀伐果决之外,却也有些震惊于他国对大靖的渗透之严重。 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全部。 大靖朝堂之中,定然还有隐藏更深的存在。 若是这般。 永盛帝做这皇帝,当真是不容易。 “踏马的,我就说当日在御书房内的谈话竟然会被党项知晓,就是这些吃里扒外的在搞鬼!” 永盛帝点了点头。 “好!今夜辛苦誉王。” “为皇兄尽职乃是臣弟之本分,岂敢说辛苦。对了,皇兄,宫中?” “回誉王爷的话,宫中事态已经平息。党项三王子李元玉被斩杀,假太子赵构与一干叛逆被押入天牢,明日午时,午门问斩,以示天下!” 这时,叶定边笑着上前替永盛帝说道。 “哦,这样啊,那便好。” “等等……老侯爷,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假太子?” “呵呵,誉王殿下有所不知,赵构非是陛下亲生骨血……” 随之,叶定边向誉王赵毅讲述了一番,并且将真太子尚在人间一事也说了一下。 誉王和赵辰脸色都是大变,浮现震惊之色。 整个过程,永盛帝一双虎目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弟弟誉王,想要从其眼神之中捕捉到什么。 但自始至终,其眼神都未有任何的变化。 这边,叶玄看到这一幕。 心中却是明白,永盛帝对于自己这位弟弟依旧存在着不小的猜疑。 只是没表现在脸上罢了。 “如此说来,我大靖太子现在身处民间?” 说着,誉王转头望向嵬名宏图。 “你……陛下,何故未将此贼擒拿?” 他有些没弄明白。 既是这嵬名宏图当初将太子换走。 今夜又是这货撺掇假太子眸子,当应该将其打入天牢,明日与假太子一同问斩才是。 可现在这位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御书房内,还对自己微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誉王不必多想,朕留他性命自有道理!今夜辛苦你们父子了,你们先行回府休息好了,其余一干事宜,交由吴统领处理便是。” “臣弟遵命!” 见永盛帝这般说了。 誉王便也没在多问。 而后从怀中摸出了一枚虎符,双手呈递给了永盛帝,没有半分的迟疑。 见此,永盛帝锁紧的眉宇又舒展了一下。 显然对于自己这弟弟的知趣颇为满意。 “吴忧!” “臣在!” “虎符交于你,这段时间,大靖四方卫戍营暂且交由你统领。 第354章 老将上阵? 吴忧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珠瞪大,有些愣神的望着永盛帝。 “怎么,没听清楚?” “没……没有。” 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脑袋,吴忧这才猛然醒悟。 而后面露狂喜之色,轰然单膝跪地。 “臣领旨,臣谢主隆恩!” 永盛帝这时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轻轻颔首道:“先别急着谢,而今长安城宵小横行,谣言四起。朕要你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事态,万不能让我大靖京都再如先前这般混乱,你可能做到?” 吴忧急忙抬头,目光如炬,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请陛下放心,三日,三日之内,臣若不能让长安城归于平静,臣愿提头来见!” “三日,三日短了些。再怎么说今日你救驾有功,你若是做不到,朕把你给斩了,岂不是要寒了一干忠臣的心?” “五日好了,朕给你五日时间,你给朕一个太平长安,如何?” 吴忧当即再次单膝跪地。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嗯。接虎符吧,接了虎符之后,四方卫戍营尽皆由你调派指挥。另外,卫戍营之中也有不少人被他国收买,你也要替朕一一挖出来!” “不过朕不会让你孤军奋战,这样好了,在你替朕平息动乱这段时间,朕赐你一道金牌,大理寺,京兆府皆由你节制。” “臣明白。” 吴忧的眼神越来越明。 他岂会不明白。 陛下给他的虎符和金牌,等同于让其在整个长安城,除皇宫之位完全可以横着走。 而自己本又是禁军统领,可以自有出入皇宫。 也就是说。 在陛下让自己整饬长安城这段时间。 自己的权力被无限的放大。 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为过。 虽说这权力是暂时的。 但从另一层面也表明,陛下对自己的信任。 这次,自己只要将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 那平布青云之日可待。 下意识之间,吴忧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叶玄。 后者这个时候竟是双眼紧闭,假寐起来。 让其不免又是一番感叹叶兄弟的宠辱不惊起来。 吴忧很清楚。 自己今日能有此番恩遇。 完全是拜叶玄所赐。 倘若不是四十几天前,自己在从天牢里提审叶兄弟之时,对其颇为礼遇。 在护送其前往国子监门口文斗柳生之时,又帮其拦下了一些宵小的攻击。 绝对不会有今日的自己。 见吴忧如此顺从且信誓旦旦、斩钉截铁。 永盛帝自也是心中满意无比。 将虎符交于他手之后,又让刘荣取了一道金牌一并递给了对方。 吴忧谢恩之后,却也是马不停蹄,直接转身出了御书房。 他知道,陛下虽是宽限他五日之内完成。 但他却不能当真贴着五日来完成。 最好还是三日之内将长安城那些祸乱分子彻底铲平。 等到吴忧离去之后。 永盛帝这才回身看向了叶定边几位老将军。 “呵呵,几位爱卿,今日辛苦你们了。今日如此危局之下,尔等却甘愿貌似前来,护驾,朕心甚慰。时辰不早了,几位爱卿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至于对尔等的赏赐,朕绝对不会少你们任何一人,当让你们心满意足!” 永盛帝此话一出。 包括叶定边在内的一干老将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几人彼此相识了一眼。 而后近乎是同时跨步上前。 俱是单膝跪地。 叶定边:“陛下,赏赐不赏赐,臣等几个老家伙并不是特别稀罕。想臣等几人从军入伍几十年,半生拼杀,为国戍边,陛下赏赐豪门贵宅,锦衣玉食无数,臣等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然,不论是豪门贵宅亦或者锦衣玉食,却非而今臣等所想得到之物。” “臣等请求陛下能给臣等一个机会,一个继续带兵打仗,为国征战的机会。” “带兵打仗,为国征战?” 永盛帝眉头瞬间一皱。 “不错,陛下!” 常遇春也是急忙开口:“陛下,我等身为武将,本就应为国征战,为陛下开疆拓土。然而陛下先前宣布休养生息十五年,我等老将也跟着沉寂了十五年。如今眼见英雄池木,垂垂老矣,自不想再错过最后的机会,因而臣斗胆请缨,若有战请务必让老臣能跟随,哪怕是做一个马前卒,老臣也死而无憾。” 他说完之后。 侯君集和苟无道也是各自请命。 几个老家伙眼神灼灼,死死的盯着永盛帝。 生怕他不同意。 一时间,永盛帝也陷入了迟疑之中。 说实话,永盛帝是没想到这一次假太子谋反。 叶定边、常遇春这些老家伙会第一时间冲到皇宫来护驾的。 在他看来。 眼前这些老臣虽忠心耿耿,却总归垂垂老矣。 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 因此,在其未来的谋划之中,除了身为内阁和兵部尚书的叶定边之外。 其余之人,他并未列在未来的领兵名单之中。 但是今夜。 看着这些老臣手提不趁手的兵器在这御书房的台阶之上对着叛军连砍带劈,毫不停歇,凛然不惧的模样。 他清楚自己先前的判断错了。 这些老将虽然上了年纪,可心中的那股子杀伐之意一点没少,赤诚之心也是从未改变过。 只是这些老家伙终究是老了,而且几人包括叶定边在内几人所掌握的战法,几乎都是以前在战场上自己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虽当时那个年代几位的奏效有用。 可是如今时代却是在发展。 不论是突厥还是党项亦或者南晋和云国,似乎都在战法进行了革新。 若再用这些老将,用他们以往的战法。 只怕大靖依旧要走以前的老路。 虽有精亮的装备军械,远远多余他国的士兵,却难在正面战场上讨得好处。 每每不得不用人海战术亦或者辎重后勤拖垮敌人,而不是正面击溃敌人。 永盛帝想要在大靖军营中做出改变再加上这些老将垂垂老矣,因而不准备再启用诸人。 可现在,几个老家伙携着救驾之功,直接请命,却又是有些将其架起来的意思。 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陷入了迟疑。 微微转身,永盛帝瞳孔却是突然一缩。 第355章 累! 不知何时。 刚才还站在御书房正中的叶玄再次缩到了门前角落里。 后者双目微垂,陷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 而且其身体还靠在了御书房的朱漆大门之上,神情显得无比的享受。 好似眼前的声音对其没有丝毫的影响一般。 这小子! “叶玄!” “嗯?陛下……您叫我?” 叶玄微微睁开眸子,先是扫了一眼依旧在的誉王和赵辰,嘴巴抽抽了一下。 这才对永盛帝抱了抱拳。 他这下意识的眼神,自然让永盛帝捕捉了到。 心中立时明白了这小子退到角落里的用意。 “这小子,人精一个!” 抬头看着叶玄,狠狠瞪了他一眼。 “上一次是在乾元殿,这一次是在御书房。你便这般犯瞌睡?那要不要朕让刘荣拿铺盖来,你直接在朕的御书房睡?” “额……陛下,您若是真要这么办,臣也不说什么。臣的确是累极了,现在就想躺下。” “不过这御书房毕竟是陛下日理万机的地方,不若您让刘公公取一床铺盖,臣直接在门口睡也是可以的,如此,还可以帮陛下您把门,嘿嘿……” 叶玄不慌不忙,神情自若地望着永盛帝,丝毫没有自己是在跟一国之君说话的觉悟。 笑话! 老子现在是你的女婿。 先前就为国争光的不知多少次了。 而今又救驾有功,你这做老丈人的还真能把我咔嚓了呀? 叶玄的这番话实属有些超出了永盛帝的预料。 他本以为叶玄会认个错,服个软。 哪想到这小子还顺杆子往上爬。 “你!你小子莫不是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欺君之罪?” “欺君?臣又欺君啦?” 叶玄一脸迷茫。 “哼!上次是在乾元殿直接无视朕与朝堂诸公睡觉,这次在这御书房,又打瞌睡,这还不叫欺君是什么?” “陛下,臣不是欺君,臣是真的困了。您也不想想,臣昨夜刚刚遭遇刺杀,虽是侥幸保的性命却也是九死一生。今日一早,便又为陛下交代之事连连奔波,从早上到现在,臣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更不要说一口饭食了。” “臣是真的累了,常言道阎王还不差饿死鬼呢。臣辛苦了一整天,连番征战砍杀,早已经疲惫不堪。陛下,不是臣不想瞪大眼珠子聆听您的教诲,实在是臣这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呀。” 说着,叶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与此同时,他也微微的将身子从朱漆大门上离开。 身子一离。 永盛帝便见叶玄整个人都有些打抖。 全身从上到下都是如此。 再看其面容。 却也是一片的疲态之相。 直到这时,永盛帝在猛然醒悟。 这小子平日里总是与他嬉皮笑脸,没大没小。 却是让自己忽视了这小子今日到底做了什么。 藩国朝贡以来。 这小子就几乎是连轴转。 先是迎接藩国使臣,而后又接待藩国使臣,并且代表大靖与他们谈判,拟定章程和协议。 而后又是乾元殿之上舌战群雄。 后又在卫戍营北营率领大靖兵马斗败了党项各国。 而且在这期间,他还接连遇上了两次刺杀。 尤其是昨夜更是凶险异常。 这还不算完。 今日,为了配合自己的计划。 从一早他便在充当诱饵,引诱不怀好意的各国露出狐狸尾巴。 在来皇宫护驾之前。 这小子可是刚刚在渭水河滩与党项的铁鹞子经历一场血战。 短短数天时间,这小子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成画本在天桥底下让说书人说书了。 如此高强度的思考和连番征战,他又怎能不累。 赵凝雪立在永盛帝身后不远处,眼睛含着水雾,也是一脸的心疼之色。 永盛帝凝视着他。 叹息一声:“朕知道你累,也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朕只是想问一问你,若几位老将军想要重新领军上阵,你觉得如何?” “臣以为,大善!” 叶玄几乎没怎么犹豫。 微微支棱了一下身体,用疲态的语气说道。 “大善,你是说你赞成他们领军上阵杀敌咯?” “不,臣赞同他们领兵上阵却不赞同他们杀敌。” “这……如何解释?” “意思是,臣希望看到几位老将军重新回到兵营,但不赞同他们亲自上阵杀敌。想我大靖,军队百万之数,若还要让几位老将军亲自杀敌,岂非让他国看了笑话?” “几位老将军跟随前往阵前,只需要坐镇中军,出谋划策,指挥若定便可。其余的事情,则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军中亦是如此。” 永盛帝轻轻点头。 “朕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可是……” “陛下,您的怕战法的革新,在几位老将军这里遇到阻力?” 好似看透了永盛帝一般。 叶玄旋即又是微微一笑问道。 “正是如此!几位老将军俱是拼杀半生,功勋卓着,尤其是他们所使用的战法,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名利,可是如今局势不同以往,战法也在革新。朕担心让他们继续领兵,会阻碍战法的革新。” 仿佛叶定边等老将不存在一般。 永盛帝正对着叶玄,开诚布公道。 叶玄微微颔首。 “臣知道陛下想要革新兵营的战法,以期改变我大靖士兵战力弱于他国的事实,但以臣看来,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有一个过程。” “而在革新完成,战斗力形成之前。几位老将军便是我大靖兵营的定海神针,有他们在,至少他国不敢轻易进犯我大靖,因为他们吃过亏。可若是没有几位老将军坐镇,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国会以为我大靖休养生息十五年,已经到无将可用的地步,进而肆无忌惮的进犯。” “若是战法革新成功,战斗力形成,自是没什么。但如今九州天下局势不稳,瞬息万变,臣以为战法革新当是在这变化的局面之中推进。此时,就需要几位老将军坐镇,以防宵小的过激行为。” “毕竟,在我大靖,除了镇北王和镇国公之外,几位老将军威信最大,给他国带来的威慑也最大!” 叶玄这般一番话,永盛帝眼神变得明锐了不少。 不过他并未急着做出回应。 侧身扫了一眼神情殷切的一干老将。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再做决断!” 第356章 京察非京察? 对于永盛帝这模棱两可的态度。 叶玄其实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在情理之中。 作为一个即位已经二十年的君主。 大靖各部兵马的战力到底如何永盛帝自是再清楚不过。 毫不夸张的说。 若无有大靖强盛的国力和人口支撑。 在人数,装备完全相等的情况下。 大靖的绝大部分的军队是打不过突厥与党项的。 也就能拿云国、南诏、南晋这种软柿子捏一捏。 甚至这些软柿子,有时候遇上了迂腐的将领,也是给胖揍的不行。 正是因为对于大靖将士的战力有最直观的认识,永盛帝才会兴起将军营内部从上到下进行大换血的念头。 自己是要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主儿。 岂能在用守成之将? 若不是一时间无法将这近百万大军全部换掉。 依着永盛帝的性子,只怕他都想把所有人全部给清洗掉。 一方面是自己越发浓烈膨胀的野心。 一方面是大靖军队几十年未曾有任何寸进反倒是日渐拉垮的战斗力。 两者之间几乎形成了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也是为何。 前段时间,叶玄随口提了一句,自己对大靖军营的战力略有不满,想要拟定几道条陈供永盛帝参阅之后。 永盛帝接连催促了自己数次的直接原因。 整个大靖,没有人比永盛帝更为迫切的希望大靖的军队尽快的壮大。 十五年的休养生息,名义上是永盛帝体恤百姓之疾苦,与民修养生息。 可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因为大靖军队战力拉垮导致的呢? 自古以来,除了极个别昏庸无道的君主。 哪一位即位之后不想行开疆拓土,壮大祖宗基业之事。 永盛帝自也不例外。 可偏偏刚刚即位,面临突厥和党项的双面夹击,且大靖军队战斗力低下,不得已只能靠人数和军械来弥补,如此也才看看与敌人打个平手。 这番情形之下,永盛帝便是有再大的包袱也是无用。 因而为了大靖长远发展,他也只能采取所谓的休养生息,壮大国力。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就在这时。 对面常遇春见永盛帝迟疑,心中也是有些着急,于是上前一步准备再此请命。 却发现这边叶玄对着他猛使眼色,让其不要轻举妄动。 微微迟疑之后,最终他还是退了回去。 这时,叶玄适时的开口。 “陛下,不若让几位老将军,各自回府,拟一道条陈出来。至于这条陈的内容,就论述当今我大靖所面临的内外局势,以及该如何妥善解决。” “若是几位老将军所言极为有理且行之有效,陛下不若就全了他们的报国之心?” “毕竟,几位老将军戎马一生,若是到老不能上阵杀敌,终究是一件憾事。而且弄不好,好事之人也会拿此来攻讦我大靖君臣之义,陛下以为呢?” 永盛帝本就心有动摇。 听叶玄此话之后,眉眼微微一亮。 沉吟片刻,他旋即轻轻点头。 “也好!几位老将军便如叶玄所言回去之后拟一道条陈与朕。若朕觉得尔等所奏极为有道理,朕会考虑让尔等继续带兵。可若是依旧是以往的陈词滥调,那也就莫要怪朕不念旧情了。” 一听此言。 叶定边、常遇春几人立时面露喜色。 急忙躬身叩拜。 “多谢陛下,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嗯!时候也不早了,朕便不留你们了。另外,传旨下去,渭水诗会这最后一日的对决,延后三日,待京都恢复太平,再进行最后的对决!” “到时候,朕会在这大内皇宫,乾元殿之内,钦点渭水诗会的诗魁。同时,其他有才之士,若愿意留我大靖为官者,朕也会重重有赏。“ “陛下圣明!” …… 永盛帝此话一出。 自是有一番附和。 随后 御书房内,众人纷纷退出。 叶玄一直等到爷爷叶定边等人退出了御书房,这才转身跟随其后,准备回叶府。 接连几日的连轴转,再加上今夜的险象环生。 他已经是疲态尽显露。 而今他只想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回到叶府自己的住处,一觉睡了几天几夜,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 然而现实终究没如他的意。 就在其刚刚一只脚踏出来之时。 永盛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慢着,叶侍读暂且留下,朕还有事要问你。” “额……是!” 叶玄回身,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只能答应。 很快,御书房内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了永盛帝与叶玄二人。 嵬名宏图则是被几名禁军押走,看其所去的方向,多半永盛帝是依着他的请求,将其暂时关在了天牢之中,护卫其周全。 挥了挥手,永盛帝示意刘荣将御书房的门关上,自己则是转身走回到了御案前落座。 “朕清楚你很累,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等着渭水诗会结束之后,朕会给你放一个大假,让你好生歇息歇息。“ 叶玄当即苦笑。 “陛下,您好像忘了一件事儿,这渭水诗会后不久便是京察了,您可是命臣为佥都御史,只怕到时只会更忙,而且说不定臣要将这大靖朝官给得罪透。” 倘若说藩国朝贡折腾出来的这一系列是非是叶玄根本就没预料到的话。 那不日之后的京察却是叶玄能料到的大麻烦。 可以明显看得出。 经过十五年的休养生息,大靖的国力强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这也助长了永盛帝的雄心。 不论是这一次藩国朝贡和渭水诗会的种种事情。 亦或者,今夜几位老将军请命上阵永盛帝产生迟疑。 还是说后面即将到来的京察。 这一系列的事件总结起来,无非是透露一件事实。 永盛帝不想再等了。 他想要尽快的整饬大靖内部,肃清隐藏在大靖内部的他国间隙,从而迈出一统天下实质性的一步。 这种情况下,京察必定是永盛帝极为看重,且必须有满意结果的一件事。 作为如今其最为依仗的年轻人,自己这个大靖文曲星,只怕想要休息,很难。 永盛帝脸上却现出一抹睿智的光芒。 “呵呵,你小子,也有看不透的事情,你莫不是真以为朕是通过京察来考核我大靖官员不成?“ “难道不是?” 叶玄略有疲态的神情微微一怔,眼神多了一缕思虑之色。 第357章 应命之臣 “呵呵,自然不是!” 永盛帝微微摇头。 “你再想想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再联系刚才朕命吴忧去办的事情。” “近来种种事情还有吴忧?” 叶玄眉头轻凝,陷入了思虑之色。 片刻之后,他眼神却是猛然大亮,好似悟透了一些事情。 “陛下,臣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陛下京察是虚招,这一次命吴统领彻查长安城宵小作乱才是实招。” 见叶玄看透,永盛帝旋即点头。 面色先是浮现一抹笑意,而后却倏然收紧,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京察,京察!我大靖京察延续至今已经有一百余年,起先还真能查出一些宵小之徒,涤清我大靖吏治。而今却是越来越流于形式。” “都说我大靖聪明人多,朝堂之上更甚。朕的这些朝臣们,让他们替朕分忧却是无多大本事。可若是说钻营,却是一个比一个强。” 说话间,永盛帝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朕几位二十年,京察一共举行了三次。所查出来的官员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吏。根本就无法起到涤清吏治,政治清明的作用。” “这一次,朕之所以将京察比之先前提前了半年,并且如此大张旗鼓,不是真要在这京察中查出什么来。京城大小官员,盘根错节,互相勾结,早已经成了铁桶一块,想要从京察中整饬他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叶玄:”所以陛下就另辟蹊径,利用藩国朝贡、各藩国各怀鬼胎这件事做文章,对外震慑各藩国,对内行京察之事,让吴统领以抓宵小之名,将一干作奸犯科之官员,一网打尽?“ “正是如此!” 永盛帝又是点了点头,又是叹息一声,旋即拿了一道密折递给叶玄。 “你看看这道密折,其上乃是我大靖长安乃至周边与他国勾结,卖官鬻爵和官商勾结压榨百姓,贩卖盐铁资敌的人员名单,仅仅京城周遭,便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其中能踏入乾元殿的便有十数人,京城各部衙门官员多达上百人。若非朕命影卫秘密调查,根本就不可能知晓我大靖腐朽到这般地步!” 砰的一声! 永盛帝狠狠的拍击了一下桌案,显得义愤填膺。 叶玄伸手将密折接了过来。 翻开的一瞬间,眼皮子就直跳。 好家伙。 朝堂之上有名有幸的公卿,这上面还真是不少。 其所犯下的罪行也是各不一样。 有的就是卖官鬻爵,有的则是收受下级官员钱财。 这些倒是没什么。 贪之一字,莫说是在这九州天下了。 便是在前世现代世界也未曾根除。 人性贪婪,就绝对了掌权者不可能不把权谋钱。 真正让叶玄大开眼界的是。 这份名单之中,竟是有不少的京城官员与他国的商贾有勾结。 大靖明令禁止盐铁为朝廷所有,绝不允许私自买卖。 可是这些官员却借由自己的权力,大肆将朝廷冶炼的铁器和食盐通过秘密渠道贩卖到他国。 这还不算完,更有甚者。 大靖的军营之中,一些将领将制式铠甲几十套几十套的秘密贩卖到突厥与党项,从中牟取暴利。 “连兵器和铠甲都敢贩卖,真是够胆儿肥的,我就说这次铁鹞子军团一部分人穿得铠甲怎么跟我大靖有些想象呢,原来原因在这里。” 将密折放下,叶玄一声长叹,颇为感慨。 明面上来看。 大靖经过两百余年的发展,正是蒸蒸日上,国力强盛之时。 哪曾想大靖的官员竟然背着永盛帝,背着大靖百姓干了这么多资敌卖国的事情。 这任何一把兵刃、一副铠甲运出大靖,便意味着未来会有成百上千的大靖子民和士兵会死在这些穿了大靖铠甲的敌军手上。 永盛帝面容彻底冷彻。 “这还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朕查到的,没查到的,还不知有多少。叶玄,你说,这般情形之下,朕当对他们容情吗?” “资敌卖国,罪不容恕!” “你说的没错,罪不容恕!以往,朕一直隐忍不发,未对这些人下手,你可是为何?” “陛下仁德?” “哼!你小子在挖苦朕呢!” “额……那是?” 你这皇帝老儿。 拍马屁还不行,也是没谁了。 叶玄絮叨,脸上却还要表现的一无所知的模样。 其实心知肚明。 “那是因为以前朕身边没有如你这般的人才在,都说我大靖人才济济,号称天朝上过。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大靖所处的人才,尽皆是目光短浅之士!” “自觉我大靖拥这天下最广袤之疆土,国力强盛,便一个个整日只是到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却殊不知,朕更愿意做那开疆拓土的进取之君,而非是守成之君!” “这也是为何,当你小子向朕说出一统天下四字之时,朕会对你另眼相看,无比赞赏你的原因。” “陛下其实也早就想一统天下了?” “自然!只是我大靖太平日久,从上至下,都习惯了这安逸日子,想要轻易开启战端,阻力巨大。” “事实上,便是你当初说那番话之时,朕想要说服朝廷诸公支持朕开疆拓土也是不易。只是就连朕也没想到,你小子的突然奋发,竟是连整个天下局势也跟着变换起来。” “突厥遭遇前所未有的灾祸,内乱丛生。云国老国主身死,其弟篡权。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南侵南诏。便是南晋,以前行事向来谨慎,这一次也扁的跳脱起来。” “在天下人眼中,这是乱世将至,这是民不聊生!可是在朕眼中,这也是朕实现心中抱负的大好机会!” 看着永盛帝有些兴致盎然的说着。 叶玄却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永盛帝想要一统天下的念想乃是那一夜自己御书房内侃侃而谈的缘故。 如今看来,这位君主其实内心早就关着一头凶兽,只不过从未示人而已。 而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出现,犹如那扇动的蝴蝶翅膀,微微扇动,却引起了连锁反应。 天下局势随着自己的到来,而变得风起云涌。 而在这股大势之下,自己慢慢崛起。 而永盛帝也看到了自己一统天下的希望。 “陛下,臣是否可以理解为,臣之奋发恰逢其会的应了这天下大势,也应了陛下心中之宏愿?” “正是!” “朕为帝王,岂会无有雄心壮志,只是以往深埋心底。你之奋发,搅动了这天下大势,也让朕可毫无顾忌的推行心中制定已久的策略。” “与朕而言,你是朕的应命之臣!” 叶玄瞳孔随之又是一缩。 他没去反驳永盛帝。 事实上,他一番思虑、 发现永盛帝说的的确没错。 自己未出现之前,这九州天下局势似乎尚处稳定。 大靖继续着休养生息之策,对内重文轻武,百姓过着平淡日子,文人学子们整日做的事无非是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全然没想过要打仗什么的。 可自己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第358章 墨家,正事? 天下风云突变。 各国在这不到两月的时间里似乎都发生了大小不一的事情。 而不论是哪一件事情,都似乎是在推动时局向着不稳定、错乱方向发展。 日的! 难不成老子是灾星不成? 而这时,永盛帝却也是从座位上起身。 背手走到了叶玄近前,轻笑了一声旋即说道: “说到底,这京察一事连同当初朕予你的任命都是朕提前打出的幌子。” “打出的幌子?” “不错!” 永盛帝轻轻颔首,而后继续说道。 “朕此次将京察提前一月,并且让你来任这佥都御史,就是要告诉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朕此次要动真格的!” “叶玄,你本是武将之后,天性便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性格刚毅,眼里揉不得沙子。再加上这段时间你做的种种事情,声名鹊起,无形中便会给那些宵小之徒以巨大的压力。” “朕任命你为佥都御史,他们必定认为你会拼尽全力来做好京察之事。而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会怎么做?” “自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遮掩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责?” “正是!” “想要遮掩就会露出马脚,朕要的就是他们露出马脚。” 玩味一笑,永盛帝继续。 “此次长安城的动乱看似是各藩国到处生事所引起,殊不知也正是朕故意放纵所引起。朕故意让长安城的水变混,一些原本沉在水底的污秽也便会被搅动的浮出水面。” “当所以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在我大靖长安搅动风云的这些藩国使臣身上之时,殊不知朕却已经悄悄命人开始调查朝廷大小官员的各种罪行。” “而今夜,那嵬名宏图伙同那李元玉怂恿假太子赵构逼供谋逆,朕其实也早就探听到了风声。” 叶玄神情微动。 在不久前,他刚刚踏入皇宫那一刻起,他其实便已经察觉到了。 偌大的皇宫,禁军不可能全部叛变。 另外就是,以往本应该在各处活动的宫女太监也似乎集体消失了一般。 这说明什么? 除了永盛帝早就有所准备,他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 撤掉大部分禁军,将太监和宫女全部都撤走,如此明显的破绽,为何嵬名宏图等人会没有察觉。 要知道后者乃是党项国师,素来以智慧过人而着称,他不相信对方会看不透这些。 除非一种解释。 那便是嵬名宏图真如他一开始所言,他看透了一切,却又左右不了局势,无可奈何,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只是堂堂党项国师,在党项朝堂扎根了十几年的人物,当真就那么容易失势,被一个小小的三号顺位的继承人所左右?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阴谋? 哼! 只怕这嵬名宏图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诚实呀。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排空。 叶玄微微低首,望向永盛帝。 “所以陛下今夜乃是将计就计?” “嗯!朕想看看这党项人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招,顺便,也将插在朕心头整整二十年的这根刺拔掉!” 永盛帝重重点头,眼神中透射出无边冷意。 不过很快他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神情略有怅然。 “只是让朕没想到的是,朕的儿子竟然还活在世上,如此,也算是给朕这二十年的苦楚一番补偿和慰藉了吧。” “那陛下,臣此次救驾,岂不是坏了陛下的大事?” “不!” 永盛帝摇头,旋即又一脸浅笑的望着他。 “非但没有,你与吴忧的到来反倒是让朕能多藏了一手底牌。” “以后若是再遇此类事情,朕留着这一副底牌,便可更加从容应对。” “只是让朕颇为意外的还是你。” “我?” “不错!” “朕还是低估了党项人对你的执念,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直接动用铁鹞子,更没想到你小子非但平安无事,还将铁鹞子一网打尽了。” 此话一出,叶玄神情随之一动。 “陛下,您的意思,渭水河堤之上发生的事情,您都知晓?” “自然!” 叶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却又神情释然。 旋即苦笑摇头。 “看来臣还是多虑了,臣眼见着长安城乱象横生,心中焦急万分,如今看来,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之中。” “呵呵,你小子还是年轻了。你也不想想,这是朕的大靖,朕的长安城,朕岂会任由他人为非作歹。一切只不过是朕让他们如此罢了。” “那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早些时候让刘荣传旨于臣,在渭水河滩布局,可曾料到臣会陷入生死之局之中?” 抬头,叶玄直视着永盛帝。 永盛帝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呵呵,你小子是想问朕可曾为你留了后路,是也不是?” “是!” 想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大靖日夜操劳,辛辛苦苦,绞尽脑汁。 这若是永盛帝只是把自己当一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那可真够寒心的。 要知道一个时辰之前,渭水河滩一战。 若没有自己火药的加持。 自己与吴忧连同那数百禁军战士只怕都要饮恨。 倏然间,永盛帝眸子陡然一冷。 神情变得严肃,布满了寒色。 他凝视着叶玄。 “小子,你给朕记着!朕虽是帝王,但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于公,你是朕最看重最器重最宠信的臣子,朕自不会轻易让你涉险。于私,你是凝雪的未婚夫,是朕未来的女婿,等同于朕的孩子,朕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绝境!” “所以,陛下在河堤之上早就为臣留了后路?” “你以为呢!” 狠狠瞪了叶玄一眼,永盛帝气不打一处来。 叶玄却是急忙俯身跪地。 “请陛下恕罪,是臣多虑了。” “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小子机敏过人,天性便会想的多一些,有此番想法也实属正常。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他们眼里帝王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那是因为没得选,若有的选,帝王自也会选择亲情!” “算了,与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也该说正事了。” “正事?” “不然呢,朕大半夜留你,只为了话家常?” “额……” 叶玄直接吃瘪。 “你对墨家了解多少?” “墨家?” 第359章 墨家专使? 怎么又和墨家扯上关系了? “回陛下,臣对墨家并不甚了解。” 他并未说谎。 墨家虽是自己母亲的本族。 但是在前几日卫戍营北营爷爷和苟爷爷提及之前,他却是对墨家无任何的概念。 其原因有二。 其一,自己未重生之前,原主是一个浪荡不羁,整日游手好闲的主儿,只知道吃喝玩乐,全无家族、宗族概念。 他连叶家本族的一些核心成员都认不清楚,就更不要提亡故多年毫无联系的母亲本族了。 其二,当年自己父亲与母亲结合本就遭到了墨家的强烈反对,当时墨家还放下了狠话。此事自是招致了爷爷叶定边的怒火。 可以说从原主很小到长大成人,叶家方面都在有意的淡化墨家在原主心中的印象。 而等到叶玄重生过来之后,他又处于一种连轴转的状态。 整日有应付不完的各种事情,他也没时间来梳理原主的记忆,自然就更不可能对墨家有什么深的印象。 “陛下,难不成墨家又招惹了我大靖不成?” “陛下放心,墨家虽是臣母亲之本族,但臣终归是大靖人,此事臣站大靖。陛下不必考虑臣之所想,只管……” “行了,臭小子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般!” 未等叶玄说完,永盛帝却是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 “叶玄,你能在大是大非前,坚定的站在我大靖的角度考虑,朕很欣慰。不过此事虽事关墨家,但却并非什么坏事。” “陛下,您能不能直接说事,臣有些没闹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小子,反倒是先埋怨起朕来了。难道不是你先急匆匆表态的?” “呃……那陛下,到底是何事呀?” 叶玄神情错愕回想。 好像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墨家秘密的派人来我大靖似有归顺之意。” “什么,陛下,此言当真?” “不对呀,墨家如今在南晋地位超然,尤其是在文坛能是执牛耳。据臣所了解,南晋几大排得上号的书院都与墨家有莫大的关系,就连大儒陈鸿似也是墨家女婿,而且墨家与南晋皇族萧家也是关系密切,他们怎么会?” 叶玄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珠子瞪大老大。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墨家这般做的目的意欲何为。 在南晋,墨家几乎与皇族平起平坐,权势可谓滔天。 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应该努力帮助皇族维系南晋的稳定才是。 缘何却派人来大靖透露出归顺之意呢? 蓦然间,他又想到了什么。 “陛下,难不成南晋皇族觉得墨家功高震主,准备对墨家下手了不成?” “也不对呀,南晋的军权不是一半掌握在皇族手里,其余的被分散给了几大家族吗?貌似,墨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极为有限吧?” 他可记得。 当年自己母亲就是因为不喜读书而喜欢舞刀弄枪,结果与去往南境驻守的父亲擦出了火花。 结果就是母亲连家族给安排的婚事都拒绝了,硬是要与自己父亲结合。 因为此时,此后的许多年里。 墨家似乎对于家族子弟从军都有着很大的抵触。 这种情形下,墨家似乎对南晋皇族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都不是!” 永盛帝见叶玄挤眉弄眼好一番猜测,随即摇了摇头。 “具体原因是因为何,朕也无从知晓。朕只知道,墨家的的确确遣人来我大靖说归顺一事了。” “刘荣。” “陛下。” “将南晋墨家人带进来。” “是!” 守候在门前的刘荣当即应声离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见其带着一人进了御书房。 将门重新掩上之后,便又退了回去。 叶玄转身,眼睛却是猛然一亮。 “怎么会是你?” 叶玄记了起来。 昨日在渭水河滩他与墨无争起冲突之时。 此人就站在墨无争一旁。 当时后者穿着一身仆从衣服,他还以为是墨家的仆从。 却没想到竟是墨家的专使。 不过很快他又明了。 这次墨家遣人来与永盛帝说归顺一事,必然是要避人耳目。 若大张旗鼓,只怕是要泄露意图。 让这专使乔装打扮一番却也是正常。 “南晋墨家专使墨革离拜见大靖皇帝陛下。” 进入的专使无视了叶玄的惊呼声,对着永盛帝躬身一拜。 待起身之后,这才看向叶玄。 “老夫早就该想到陛下当会安排叶侍读与我回南晋,也只有他的身份,能够掩人耳目。” “等等,你说什么,我跟着你回南晋?” “陛下?” 叶玄整个人都傻了。 转头望向永盛帝。 “他没说错,这次朝贡之后,朕会罢了你的佥都御史之职,而后你直接与凝雪前往扬州祭奠萧妃。而后去往南晋。” “啊?不是,陛下,临安文会要明年开春才正式开始,臣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你去南晋不是为了参加文会,这次去,你的名义是探望自己的外祖父母,缓和叶家与墨家的关系。” “什么?陛下,我爷爷那边?” “朕都说了是名义上了,你真实目的是作为朕的特使,与墨家商谈归顺的详细事宜。” “我?陛下,这有些不好吧?您不怕臣到时候念及母亲,而在一些事情上松口,折损了我大靖的利益?” 永盛帝直接摇了摇头。 “只要你能与墨家达成协议,让他们归顺,再大的代价,朕也愿意承受!毕竟,墨家在南晋儒道执牛耳,他们若是归顺我大靖,就意味着南晋儒道的衰败。南晋之所以是南晋,便是因为文脉兴盛,不是吗?“ 叶玄随即皱了下眉头。 不过很快又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极是。南晋若是真的失去了墨家,说半壁江山垮掉也不为过。” “墨家若是归顺我大靖,不光是南晋内部将出现大问题,便是我南地的一系列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那陛下,墨家何时归顺?” “呵呵,自然不可能是现在。墨家不傻,肯定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至于这合适的时机是近是远,就要看咱们能否尽快的让南晋走入衰败了。” 第360章 一个女子,何德何能? 永盛帝这般一说。 叶玄的神色却是一僵。 转头看向了旁侧的墨家专使墨革离。 心说 这些话是能当着人家面说的吗? 却没想到墨革离却是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陛下,我墨家做出今日之抉择乃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并非是如陛下所想的投机行为,还请陛下相信我墨家的诚意。” 永盛帝当即神色一凛。 “哦?如此说来,只要朕遣叶侍读与你一同前往南晋,墨家便会第一时间归顺我大靖不成?“ 墨革离当即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对永盛帝一拜。 “陛下,实不相瞒,在老夫踏上前来大靖的征程之时,家主便已经开始着手归顺事宜了。” “如不出意外,而今当时有一部分外门和旁支子弟已经秘密的到了南晋与大靖的边境,等待在下之回信了。” “这么快?” 这一次,不光是永盛帝,就连叶玄也是扬起了眉头。 无他,墨家的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过出人预料。 墨家乃是南晋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毫不夸张的说其势力在南晋国可谓是盘根错节,触及极深。 此种情况下。 就算是墨家有意归顺大靖,也必然在内部之中横生诸多阻力。 想要快速的归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墨革离的话却又不像是假的。 这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墨革离重重点头,“是!” “墨家专使,你确定你们墨家已经开始将外门和旁支的一部分人迁移到了两国边境?” “呵呵,自然!此番事情,我又岂会敢蒙骗陛下。哦,对了。叶侍读,说来,你母亲还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若论辈分,你还要喊老夫一声堂外公呢。” “堂外公?” 叶玄怔了一下。 “不错!老夫乃是你外公的堂弟,你说该不该老夫堂外公。” 墨革离含笑,微微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呃……” “算了,老夫知道你们叶家对我墨家有着莫大的抵触,对于当初你外公的决定耿耿于怀,老夫也没有要求你喊老夫堂外公的意思。” “只是告诉你一声,墨家的的确确有归顺大靖的打算,并且开始了付诸行动,还请陛下与小玄子,你们能相信我墨家的诚心。” 小玄子? 得! 这是一定要攀亲戚了。 叶玄心里腹诽。 永盛帝却是眼眸中发现一抹精芒,不过却是一闪而过。 脸上露出笑容。 “呵呵,朕原本以为墨家此次只是遣了一名旁支来我大靖探听虚实,却没想到墨先生竟是墨家嫡系,倒是让朕颇感意外。” “只不过朕不明白,墨家在南晋好好的,地位尊崇,缘何却突然做出此番决定呢?” “这……陛下,可否不说?” 墨革离微微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呵呵,莫先生觉得呢?” 永盛帝短短一句话,却给了墨革离无限的压迫力。 墨革离沉吟片刻。 “我墨家之所以选择归顺,原因二。” “其一,来自我墨家内部。其二,来自大靖,确切的说来自我这位小外甥。” 好家伙,这称呼一次比一次亲近了。 知道的,知道我叶家与你们墨家老死不相往来多年。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未曾断了联系呢。 “哦,说来听听。” 永盛帝背着手,浓眉轻轻一扬,略带诧异的问道。 墨革离却也没有啰嗦。 “这第一个原因,老夫说来自我墨家内部。并非是我墨家在南晋失势,亦或者遭遇了什么压迫,而是因为我墨家那第一天才所作的一番推断。” “第一天才?” “陛下,墨家有第一、第二天才。这第二天才便是此次来我大靖长安的墨无争。至于这第一天才,据说是一名女子。” 说着,叶玄看向墨革离。 后者轻轻颔首:“不错!这第一天才的确是一名女子,说来她还是你的表妹呢。” “本侯知道,先前有人与我说过。莫先生,我叶家如今与墨家尚且老死不相往来,而本侯也未曾忘却当年墨家对我父亲和母亲的所作所为,故而,在冰释前嫌之前,还请莫先生莫要喊的这般亲近为好。” “毕竟,墨家一天未归顺我大靖,便一天是南晋的臣子。而我叶家子弟乃是大靖臣子,本侯又是大靖的侯爷。这般攀亲戚,并不妥当,您说呢?” 微微凝眉。 叶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冷意,望着这墨革离。 说真的,虽说他对于这墨革离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堂外公,他只能说是无感。 而对于其嘴里所言的墨家归顺大靖一事,到目前为止他心中还是带着一丝怀疑态度的。 无他。 墨家不同于其他南晋小的家族。 他乃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且是一个近乎关系着南晋国家命脉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家族突然说要归顺大靖。 怎么都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如此说来,叶侍读如今是不想认老夫这个堂外公了?” “非是不认你,而是所有墨家的人,本侯都不会认。” “好,老夫明白了!叶侍读放心,从今日起,老夫不会攀亲戚,一切等我墨家归顺之后再说。” “若真有那一日,本侯会向莫先生行大礼赔罪。” “好,老夫希望那一日早日到来,到时候不光是你,连你爷爷一并给老夫赔罪!” “若能让墨家归顺我大靖,莫说我爷爷,便是整个叶家一同赔罪又何妨?” 叶玄神色淡定从容。 旁侧,永盛帝见其这般说,脸上笑容也随之盛了几分。 “好了,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说正事吧。莫先生,你的意思,你们墨家内部选择归顺我大靖,乃是因为这墨家第一天才?” “回陛下,正是!” “为何?一个女子说的话份量当真会被你们墨家如此看重?” 永盛帝很是不理解。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 女子无才便是德依旧是铁律。 至于皇家和一些官宦家族的女子,虽说在婚配之前也在私塾中学习,学了不少的学识。 但一旦婚配,嫁作他人妇之后。 那便是另外一块田地。 任你有再大的能耐也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轻易议论朝廷事务。 南晋相比于大靖,在这方面尤甚。 正常情况下,就不可能出现一女子说话,能让偌大的家族听从的可能。 更不要说,墨家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家族内大儒便有三位,更不要提一些名士大家了。 一个女子何德何能? 第361章 原因有二! “陛下,我墨家这第一天才虽是女子,却有男儿志,非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 “只因如此,墨家上下便尽信她?” “自然不是。” “那?” 永盛帝眉头又是皱了一下。 而这时,墨革离却是神色突然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接着他缓缓的说道。 “陛下,倘若一个人所预言的种种事情,一直都在应验,从无任何偏差,若是您,您会做何感想?” 这一次,不光是永盛帝,包括叶玄,俱是脸色一变。 “你是说你们家这位第一天才,所预言的事情全部都应验了?” “正是!” “她都预言了什么?” “我墨家这位天才,预言了近来发生在大靖和南晋所发生的近乎所有大事,没有丝毫偏差,这其中包括叶侍读所做出的种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什么?” 这一次,不是永盛帝了,而是叶玄了。 他直接惊呼一声,眼珠子瞪得滚圆无比。 “连叶玄所做的事情都预测对了?” “正是!” 墨革离再次点头,旋即看向了叶玄,而后继续说道。 “我们这位墨家天才,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更是拥有着极强的预判能力。” “除了叶侍读斗败我南晋柳生一事她未预测之外,其余的事情,她全部预测,而且全部预测正确。” “同时,在南晋国内,种种事情,她也做出了预测,也未曾有错。” “这般情形之下,在我南晋,从皇族到其他各大家族,无不对其这预测的本领佩服不已。我墨家家主更是对其宠爱有加,严加保护。” “不久前,就在叶侍读在乾元殿舌战群儒之事传回墨家之后,她有做出了新的预言。” “什么?” “墨家归顺大靖,此乃天下大势,我说的可对?” 未等永盛帝说。 叶玄却是先开口了。 他死死的凝视着墨革离。 “莫先生,敢问一句,你们这位墨家天才而今多大?” “芳龄十六!” “何时开始对事情进行预言、预判的?”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去了一趟墨家祖祠之后。” “那在这之前,她便是墨家第一天才吗?” “自然是!只不过那时候她并未展现出预判的能力。” “也就是说,你们这位天才是进入了墨家祖祠之后,才突然有的预判能力?” “这个老夫不知,不过的确是入了祖祠之后,其对种种事情的解释和预判,更能令人信服。” 墨革离缓缓点头,继续道:“以往,云萝虽天资聪慧,琴棋书画都在墨家数一数二,却与无争并未拉开太大的差距。” “但自从入了墨家祖祠之后,这孩子便仿佛开窍了一般。” “怎么?” “哦,没什么。” 叶玄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墨家祖祠竟然还有此等妙用,若是有机会,叶玄倒是想要去见识见识。” 入了一趟祖祠,便拥有了预言能力。 靠的,你当这是玄幻小说呢。 叶玄自然不会相信那叫莫云萝的小妞只是因为去了一趟墨家祖祠便被赋予了某种神秘力量。 若当真如此,那墨家岂不是要出很多怪物了。 “呵呵,会有机会的,若大靖一统天下,我墨家自可衣锦还乡,到时候,叶侍读自然可以随同你外公前去。” 墨革离显然没听出叶玄话中异样。 不过永盛帝却听出了其别样的语气。 他微微凝眉却是没有开口。 “正是因为你们墨家这位天才拥有预言的能力,你们墨家选择了归顺我大靖?” “是!” “她预言了什么。” “天下一统!” 墨革离话音掷地有声。 永盛帝也是微微一愣。 他死死盯着对方。 “你是说,你们这位墨家天才预言朕会一统天下?” “正是!” 一下子。 站在一旁的叶玄看到永盛帝的面色舒展开来。 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沉吟了良久。 收敛心中喜悦,永盛帝看向墨革离。 “若真有那么一日到来,朕还要好生谢谢这位小天才姑娘呢。” “那第二个原因呢,为何是因为叶玄?” “这第二个原因与第一个原因其实并未太大区别。” 永盛帝轻轻扬了下眉角,等待下文。 墨革离则继续说。 “这段时间,叶侍读在大靖所做的种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震惊世人。尤其是其向陛下提出的对内对外的一些策略,可谓鞭辟入里,字字珠玑。大靖有叶侍读在,定能国运昌隆,依着如今大靖所拥有的国力、军力和财力,一统天下,将不再是一句空话,墨家上下一番商议,以为叶侍读乃是应命之臣,当是为陛下一统天下所降临人间。” “此两则原因,最终让我墨家嫡系做出了归顺大靖的决定。” 应命之臣? 叶玄记不得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听到这四个字了。 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穿越重生到这个位面乃是偶然事件。 可现在听着四个字听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当真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而来的。 应命之臣,应天命降临世间,替永盛帝完成一统大业? 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他不得而知。 但就目前来看。 不光大靖一侧永盛帝和包括自己爷爷在内的一干大靖朝臣信了。 连这南晋墨家也是信了。 不过想想也是。 自己从穿越过来,所作的一系列事情,简直传奇。 其中任何一件事情给其他人都未必能成,可偏偏自己靠着前世的记忆都成了。 难不成古时候,那些应命之臣,也都如自己这般穿越而来的? 算了,老子想这些干嘛。 “莫先生,您的意思,我先前替陛下所出谋划策,如今南晋都已经知晓?” “自然!” 叶玄默默的点了点头。 自己绞尽脑汁的计谋被人放在太阳底下晒,人尽皆知,这种滋味不怎么好受。 最主要这样会让天下人知晓自己的厉害。 防范自己还是小事。 如若派人刺杀,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等等,南晋此次派人刺杀我叶府,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一下子,叶玄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日的! 我就说大靖,能臣那么多,为何南晋那些剑冢怎么会只盯着叶家呢。 怕不是这背后的人知晓了自己的厉害。 这时,永盛帝。 “你且放心,朕此次必定让吴忧将所有奸细一网打尽。另外,你不是有朕的金牌嘛。若再奏请事情,你直接进宫面见朕,莫要在经他人之手了。” “是,陛下!” 第362章 裹挟? “那南晋墨家一行,你是答应了?” “呵呵,陛下看您说的。臣为大靖之臣,受天子之俸,天子许了差事,岂有推脱之理。不过臣有一个不请知情。” “你尽管说。” 见叶玄直接答应,永盛帝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依这小子如今的声望。 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对其青睐钦佩者不在少数。 便是他自己也对其极为的喜爱宠溺。 若是他真不愿意接这个差事,自己还真不好强逼他。 一来,朝堂和民间会有不少反对之声。 二来,凝雪那边自己也不好解释。 现在叶玄亲口答应,却也让他不会显得太过为难。 “臣想将常宝宝等人一并带着与臣一同前往南晋。” “他们和你一起去?” 永盛帝虎目微凝,轻扬了一下眉头。 “理由。” “理由有二。” “其一,他们都是臣的玩伴,臣想带他们立功。” “其二,臣带着他们,可以确保臣的安全万无一失。” “带他们立功?哼!那几个老东西私底下求过你了?” 永盛帝脸色倏然一寒,沉声冷哼一声问道。 叶玄则是直接摇头。 “并没有。陛下,只是臣觉得当带他们去,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们是臣的玩伴,出于私心,臣自然想要将机会给他们。” “你小子,也就你敢跟朕这般讨价还价。”狠狠瞪了叶玄一眼,永盛帝没有急着答应。 “他们几个小子手底下功夫是有,却都是半吊子,你确定带着他们能护卫你安全?朕完全可以让影卫的人护卫你的安全,岂不是更加稳妥?” “不!陛下,唯有宝宝等人与臣一同前去,臣的安危才能得以保证。” “哦?” “陛下,宝宝他们与臣是打小的玩伴,知根知底。毫不夸张的说,臣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会往西,让他们打狗他们绝对不会撵鸡。在他们身上,臣能做到令行禁止。” “陛下的因为虽武功高强,但臣却指挥不动,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只怕并不能护卫臣的安全。” “更重要的一点是,臣带着他们哥几个一同前去南晋,也有几分裹挟的意味在其中。” 说话间,叶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裹挟?” 永盛帝眉头又是一紧。 包括旁边的墨革离对于叶玄这话也是颇为的不解。 你都说那几个人都是你的发小,玩伴了,难不成你还要裹挟他们不成? 知道两人都会错了意。 叶玄随即解释道:“陛下,臣的这个裹挟,不是裹挟宝宝他们。是裹挟南晋!” “南晋?” 一下子,永盛帝与这墨革离同时轻呼了一声。 “是!陛下,臣近段时间内,在大靖,乃至整个九州天下已然是声名鹊起,不知晓臣底细者少之又少。” “若臣单枪匹马的前去南晋,纵是打着认亲的旗号,只怕也会被人盯上。南晋方面,可是有不少人恨臣恨的入骨。这般好的机会,我想他们是不会放过刺杀臣的机会的。” “这种情况下,臣入南晋,前路将极为困难。可若是臣带着常宝宝等人一并去,则可迎刃而解。” “如何迎刃而解?” “陛下,南晋可以制造臣一人被误杀的意外,可绝对不敢制造臣与宝宝所有人都被误杀的意外。毕竟,若是我们都在南晋遭遇不测,那就等于彻底撕破了脸皮,南晋绝对没胆量与我大靖在这个时间点上正面一战的。” 此话一出。 永盛帝原本凝重的面色随之舒展开来。 “这般说来,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的意思,拿你跟常家、侯家几个后生的性命绑定在一起,裹挟南晋,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你动手?” “陛下圣明!” “那好吧,就算是你这一招能应付南晋那些想取你性命的宵小。可你又如何解释这几个小子与你一并前往南晋的事情呢?” “你是去认亲,他们却都是我大靖王公贵族子弟,如此堂而皇之的前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叶侍读,陛下所言不错。你一人去墨家,自可掩人耳目,可若是带其他人,恐被南晋皇族发觉。” 墨革离此刻也是连忙说道。 显然,他也不赞同叶玄这的做法。 “呵呵,这个更好办了。” “陛下,要知道我那几个发小,先前与臣一般都是不学无术,纨绔放荡的二世祖。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是无拘无束,令人难以捉摸。” “一群二世祖见自己的发小前往南晋非要跟着去凑热闹,又怕自己发小在墨家受了委屈,吆喝着要前去撑腰,似乎也并无不妥不是吗?” “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叶家与墨家可是老死不相往来多年。更何况,在这渭水诗会,臣还与那墨家第二天才,墨无争,臣的表哥争了个你死我活,这般情形下,应当不会有人怀疑,臣带着其他目的前去吧?“ “妙啊,此招当真是太妙了。” 叶玄话音一落。 墨革离却是率先发话。 他猛然击掌,一脸的雀跃之色。 “陛下,叶侍读此计甚妙。” 永盛帝自是也明白了其中的种种,脸上浮现笑容。 “嗯,这的确是一个极其好的掩人耳目的法子。不过,你前脚与那墨无争斗破头,后脚便去认亲,似乎也说不通吧?” “陛下,臣完全可以对外宣称臣只是遵照父母的遗命前去认亲,似乎并无不妥吧。” “的确无什么不妥。”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一切,既然如此,臣便应了你这个请求。”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次你是去与墨家谈判的,莫要给朕折腾出乱子来。而今费是我大靖与南晋彻底闹僵的时候。” “陛下放心,绝对不会!” “那可说不准,你小子就像是一块磁石,许多时候什么都不做,麻烦都会找上门来。” 叶玄微微偏头一想。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些日子许多事情其实根本压根八竿子打不着,最后却还是把自己卷进去了。 而此次出使墨家。 自己几乎就是一个活靶子。 只怕南晋方面对自己颇为不逊的人,明枪暗箭都会袭来。 当即,他抬头深吸一口气望向永盛帝。 “陛下,臣不敢绝对的保证不惹事,只能说只要不是太过分,臣能忍则忍。若实在不能忍,臣还是要反击的。不过臣绝对不会暴露墨家归顺之事。” “那就好!朕也不是让你凡事都要忍,你既是我大靖的文曲星,若是一忍再忍,反倒是让人看不起,该出手是就出手便是。别忘了,你还是朕的女婿!“ “是!” 第363章 黑骑军 子时一刻 一身疲惫的叶玄踏出了宫门。 原先倒在宫门前的尸体已经被清理走,就连地上的血迹也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回身看了一眼皇宫大殿方向。 叶玄叹了口气。 自己终究是年轻了,低估了这古代帝王对于权柄的把控能力。 想想也是。 堂堂大靖王朝的皇帝,九州天下最有权势之人,岂会真那般容易就被人谋朝篡位了。 若真如此,永盛帝也不可能开创这永盛之治了。 更不可能在二十年前与誉王争夺君位之时胜出。 只可惜,先前自己在接到党项撺掇太子谋逆一事之时,脑子了只有救驾二字。 这其中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永盛帝这小老儿对自己的确够意思。 但更多的原因是自己爷爷和凝雪也在宫中。 自己不能不救自己爷爷和自己媳妇儿。 救驾,算是顺带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这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今夜一番阴差阳错,自己又刷了一波功绩,在这老丈人心中的地位又加重了几分。 脑子里思绪飘飞。 叶玄低着头走过了清水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响起。 侧头望去。 便看见,宫门的正门,缓缓大开。 一队通体漆黑如墨在夜色中宛若幽灵般的军骑从皇宫内奔腾而出。 在这一队军骑正中央则是永盛帝的銮驾。 銮驾驶出宫门在这一队军骑的护送下,向着朱雀街方向,渐渐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从始至终,整队军骑从人到马没发出一声杂音,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更让叶玄震惊的是,叶玄在这一队军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压迫力。 甚至说不久前,在渭水河畔,在面对铁鹞子军团之时,他也没受到这股雄浑而又巨大的威压。 “莫不是,这便是皇帝老儿的底牌?” “呵呵,若是先前真派这一队军骑冲杀,只怕赵构的叛军抵挡不了盏茶的功夫吧?”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搭了一只手。 身子猛地一哆嗦,连忙回头。 “爷爷,你吓我一跳,您不是回府了吗?” “知道你小子累的够呛,所以就在这宫门外等了你一会儿。” 叶定边面带慈色,望着自己孙儿。 今夜这一场风波,虽是陛下主动促成。 可是想要演好这一出戏却也是不容易。 尤其是玄儿。 前面又是在河堤之上与人比试、对弈,又是要充当诱饵,引诱那些宵小露出马脚。 还要在河滩之上与党项的铁鹞子殊死搏杀。 等到这一切都解决了,又马不停蹄的前来宫中护驾。 说句毫不夸张的,这一夜最累的便是这小子了。 望着一脸疲惫的孙儿。 他自是又欣慰又心疼。 “走吧,我让府里派了马车过来,你待会儿在车上就可以睡会儿。回去之后,爷爷还有些话要问你。” “啊?非要今夜,不能明日吗?” 叶定边极为决绝的摇了摇头。 “不能!玄儿,今夜整个长安城风起云涌,一些事情、一些人明日便有了结果。爷爷要问清楚一些事情,如此方能做好谋划,不让我叶家被一些奸佞小人中伤,诬陷,懂?” “中伤,诬陷?爷爷,咱们爷孙俩今夜都拼了命来宫中护驾了,难不成还有人不长眼?” “护驾?哼,那只是你以为的护驾。在一些人眼里,护驾完全可以描绘成弑君未成。” 一句话,叶玄瞳孔骤然一缩。 通体发寒。 “这长安城当真有如此歹毒卑鄙之人,颠倒黑白?” “还真有!想我叶家在这大靖长安也已经屹立近五十年了,这五十年来,爷爷做了不少事情,得罪了不少人。朝中自是有不少人恨不得爷爷死,恨不得叶家倒。” “原本,你先前蛰伏之时,大家都以为我叶家富贵不过三代,对咱们的戾气也小了一些。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小子突然崛起,直接闪瞎了那些人的狗眼。尤其是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已然让不少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种情形下,谁能保证这些宵小不会狗急跳墙?” “可是爷爷,我现在受陛下宠信,而且还是驸马爷……” “古往今来,最得宠的人失宠也最快,驸马爷被砍头被罢黜的更不在少数。” “额……” 叶玄一阵无语。 “玄儿,你要明白,在我们这位陛下眼里。再得宠的人,那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有用自然得宠,无用自可丢弃,甚至毁掉!帝王最冷酷,帝王最无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莫要被先前陛下说的那些话给蒙骗了。” “帝王帝王,他眼里首重的是自己的权柄是否能够稳固,其次才是其他。” “倘若有人中伤、诬陷你,且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你以往对陛下所做的各种功绩,在他眼中或许就是谋反的铁证了。” “爷爷问你话,便是确保在爷爷离去之后,陛下没有再试探你,如此做好准备,不至于陷入被动。” “试探,那倒是没有试探。不过陛下让我去一趟南晋。” “南晋?” “南晋墨家?” “什么?” 叶定边瞬间色变,一脸的震惊。 他刚才一番话,实际上更多的是点拨叶玄的意思。 并非是真的惧怕今夜会有宵小对叶家不利。 却不曾想自己孙儿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去南晋,而且还是墨家。 陛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太过震惊,叶定边急忙收摄表情。 “先回车上。” “哦,那刚才的军骑?” 叶玄还没忘刚才护送永盛帝离去的军骑。 “那是黑骑军。” “黑骑军?” “嗯!与隐卫并称陛下的两大臂膀,独属于陛下一人的私人铁骑。传闻,当年誉王放弃皇位,便跟着黑骑军有关,是也不是,不得而知。” “这些与你无什么太大关系,你先跟我回车上去。” 叶玄当即点头,没再多想。 …… 回叶府的马车上。 叶玄将诸人离去之后,永盛帝召见了墨家墨革离以及让自己代表大靖出使墨家的消息告知了叶定边。 叶玄想象的暴怒并未出现。 叶定边表现的极为平静。 第364章 不尽然! “爷爷,您不反对孙儿出使墨家?” 见叶定边听后静默原地,久久不语。 叶玄随即问道。 “反对?爷爷倒是想反对,可既然是陛下定下来的,而你又没生出什么异议,我若是再反对,还有意义吗?” “可是……” 叶定边凝视叶玄,脸上浮现浅笑。 “你是觉得爷爷会担心你前去南晋会面临生命危险且这些年我叶家与墨家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彼此敌视,而会劝说陛下另择人选是也不是?“ “嗯。” “呵呵,你这般想倒也正常!想我叶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匹千里驹,而且还是个能文能武超级天才,爷爷自是珍视不已,不希望你出任何的差错。” “不过你也要明白一点,千里驹是跑出来的,而不是圈养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之才能是要放在明面上,放在朝堂、放在这九州天下方能显现。若是爷爷一直将你困在叶家,困在小小的长安城,千里驹也就名不副实了。” “再者,这次你毕竟是替陛下做事,陛下既然选择了你,说明他对你依旧器重,另外便是此次南晋之行,只怕也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爷爷的意思是孙儿这次去往南晋,会遇上一些麻烦?” 叶玄眉头轻扬了一下。 “显而易见不是吗?” “不要忘了,你今日的名声大抵是建立在碾压南晋柳生和其他学子之后得来的。而南晋国这两百年,由于窃居了前朝大梁的文化遗产,一直以儒道正统自居。你的行为与当年横推了南晋半个文坛的孔半圣几无二致。自是有不少人对你恨之入骨。” “只不过平日里你在大靖,他们还不能把你如何。可你这次前去南晋,对于他们而言,那可就是报复的机会来了。” “而且在他们眼中,你竟敢单枪匹马的杀将过去,无异于是想效仿当年的孔半圣,一些心思敏感之人,必然对你深恶痛绝,少不得要找你的麻烦。” “哼!那便让他们找好了!孙儿不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他们若真想挨踩,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孙儿,还怕他们不成!” “你小子……向来这么自负。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是听说,南晋进来蹦跶出来不少天才人物,对你怨念颇深,惹上了他们,少不得一堆的麻烦。” 伸手抚了抚胡须,叶定边嘴上虽是埋怨,脸上却满是慈色。 “天才,小爷我踩的就是天才。爷爷,您说,若是我这次把南晋一干天才全踩在脚下,明年的临安文会,他们还敢蹦跶吗?” “那我劝你最好莫要这般做。”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此次出使南晋的真正目的了?你是要与墨家商议归顺事宜的,你最紧要的事情是把此事办妥。若是一位的为了凸显自己的才学而对南晋那些天才进行打压,难保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倒也是。” 叶玄神色一凛,轻轻颔首。 “这些南晋人向来喜欢玩一些阴险手段,在我大靖尚且阴谋百出。若是再南晋,还指不定折腾出什么出来,若是让他们扒出来孙儿的真实目的,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所以,爷爷劝你能忍则忍,实在不能忍再出手。小角色不必理会,如此既可以凸显你的胸襟,也可以彰显我大国的气度。至于那些实在是不长眼的,也要予以回击,这类人最好就是直接狠狠的踩死,如此方能震慑住绝大多数的宵小。” “当然,你既是打着认亲的旗号。想来到时候你那外公也会照拂你一二,清扫一些身边的苍蝇的。” “嗯!” 叶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抬头看向叶定边。 “爷爷,您说墨家在南晋好端端的,真就是因为那所谓的第一天才和孙儿的缘故,做出归顺的决断吗?” “孙儿怎么都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呵呵,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两点,甚至说这两点都只是次要。” “那?” 叶定边扯动嘴角冷笑一声。 “你的外公墨沧海是一个将家族利益看得极重的人,这老东西谋划任何一件事必定将家族的利益得失放在首位,为此,甚至不惜牺牲儿女后辈的幸福。从这一点上,作为家主他极为的称职。可作为父亲,长辈却又奇差无比。” “此次他遣人来我大靖意图归顺,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墨家在南晋的根基有些不稳了。” “您是说南晋皇族萧家准备对墨家动手了?” 叶玄神情猛然一震。 “恐怕是!” “可是墨家不是与萧家联姻了数百年,早已经盘根错节了吗?这种情形下,两者应该互为依靠才是,为何会?” “联姻?哼!前朝大梁还与北境的游牧民族联姻呢,到头来又如何,北境游牧民族,不论是突厥还是戎狄亦或者小小的云国,只要见大梁势衰,还不是疯狂的扑上来犹如野狼一般撕咬?” “这天地间于小门小户的普通百姓而言,最稳固的关系是亲情。而对于大家族,大门阀乃至于国与国,最稳固的永远是共同利益。” “以往墨家与萧家共同利益颇多,自是可以平安无事。可眼下,情形大有不同了。” “有何不同?” 叶定边的神色倏然变得凝重了不少。 “谍子来报,南晋老国主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南晋国内各方势力将在之后迎来一次大洗牌。“ “若是所料没错的话,当时墨家押宝出了问题,以至于其对于墨家在南晋的未来感到堪忧,才会选择与我大靖接触。“ “爷爷,您觉得除了六皇子,目前南晋的几位皇子谁最有可能上位?” “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人?” “不错!” 叶定边重重点头。 “此三人背后都有大的家族支持,而且手中都握有兵权。三人的实力几乎旗鼓相当。若没有柳如风这个变数,三人谁最终赢得君位都不奇怪。” “那爷爷的意思,柳如风得这君位的可能性最大了?” “也不尽然!陛下虽寄希望于柳如风,可说到底能操作的空间却是极其的有限。而今我大靖要对付党项,便不可能对南晋给与太多的压力,这种情形下,想要确保柳如风登基,困难颇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先前所说的三人争斗的厉害,未必就不会形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情况,到时候柳如风平白捡一个国主做,倒是也不无可能。” “若是这样,似乎墨家也就没有归顺我大靖的必要了吧?” “那可不尽然!” “不尽然?” 叶玄神情再次浮现不解之色。 第365章 永盛帝的真实意图! 叶定边凝视着自己孙儿。 “玄儿,在你看来,南晋是不是就是一个南晋皇族与墨家、柳家等几大家族共治的一个儒道盛行的国家?” “难道不是?” 叶玄反问了一句。 这几乎是九州天下所有人的共识吧。 当年南晋立国,南晋皇族萧家实际上仅仅只是与墨家、柳家这几个家族并驾齐驱的家族。 之所以萧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非是其实力碾压了其他家族。 而是萧家最终对于皇权做了分权。 也就是萧家拿出一部分原本属于皇族的权力,分给了其他几大家族,以换取他们支持萧家成为南晋皇族。 这种情况从南晋立国一直延续到了如今。 虽说在这两百年之中,皇族与其他家族的权力并非一成不变,甚至一些当年支持萧家的家族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落。 但大抵的情况是权力处于一个分散的状态。 眼下,爷爷突然这般说。 倒是让叶玄有些意外。 “以前是,以后却是未必是了。” “嗯?” 叶玄眉头微凝,眼中流露询问之意。 叶定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的萧家为了获得南晋天下,不得已而将皇权分出去了一部分,实际上这两百年来,他们一直谋求将这些权力收回来,为此他们做了不少的努力。” “先前一些支持萧家成为皇族的家族,不少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湮灭了在历史长河之中,你莫非以为当真是自己凭空消失?” “您的意思,是萧家在背后搞鬼?” “自然!” 叶定边重重点头,斩钉截铁。 “玄儿,南晋国虽小,可这南晋皇族萧家却是个个都是狠人。为了稳固和扩张皇权,其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消失在了南晋历史中的家族,无一例外,都是被他们用手段彻底铲除掉的。” “而根据目前爷爷所掌握的情报,如今这南晋皇族的几位皇子可个个都是狠角色。” “这老国主尚且康健的时候,便争斗的厉害,各自依仗支持自己的家族,争得你死我活。一旦这老国主驾崩,这种争斗只会更加厉害。” “而无论最后谁最终获得君位,恐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肃清当初反对自己的家族和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干第二件事,收回分出去的皇权!” “而要做到这一点且彻底的做到这一点,只有一种途径。” “将一个家族连根拔出,让其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叶玄眼神怔怔的看着马车的帷幔,喃喃自语道。 “你猜得没错!” 叶定边点头。 “说到底,南晋国内进行的这一套,其实于我大靖也并不陌生。当年大靖刚刚立国,曾经设立丞相一职,丞相之下设立三公,统御九卿部。以此自上而下形成大靖初步的统治结构。” “可后来发现丞相的存在和三公的存在严重削弱了皇权,对大靖皇族产生了威胁。于是丞相和三公被从大靖的制度之中剔除,最终经过几十年演化,形成了皇权直接统御六部的情况。而为了分担皇帝的压力,又在六部之外,设立了内阁。” “内阁负责替陛下审议经由六部提请上来的奏章,进行初步的批红和意见,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中。” “这一套制度虽不能说完美无瑕,但却是如今大靖最适合的制度。南晋国实际上早就想要将我大靖的制度沿袭过去。” “但其国内大家族势力乃是上百年形成的,根深蒂固不说,触角几乎遍布南晋各处。皇权衰微的情况下,想要完成制度改造,几乎是难如登天。” “而现在,南晋国经过数次的皇权集中,已经破坏了当初的平衡,皇权渐渐压过了各大家族的权力,这种情况下,老国主一死,他们想要做什么,就不难猜测了。” “南晋各个皇子先不说其能力如何。但有一点却是几乎是相同的,其仰仗某个大家族支持而争夺皇位,一旦失败,自是一无所有。可一旦胜利,那背后的家族自然是要获得一些好处的。” “皇权自然不可能再有分散的可能,那就只能从其他押错宝的家族手里获取!” “倘若仅仅只是满足其背后的家族,倒也罢了。问题是皇族也要分一杯羹,而且要分大头,那就不仅仅只是铲除一两个家族能解决的了。” “更何况,在经历了两百年分权,南晋越来越衰微,也会让这位新上位的君主下定决心,彻底铲平国内曾经与他们皇族分权的大家族。” “那三名皇子是如此,柳如风也会如此,无有区别。” 叶定边微微摇头,面带微笑。 “爷爷,您是不是得到了某些风声?” 叶玄又问了一声。 因为他清楚,爷爷所说这些虽都很有道理。 但权力的斗争却并非表述的这般简单。 爷爷之所以如此斩钉截铁,说明其对南晋国内的情形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是探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更多的却是爷爷多年经验教训得出的结论,对了,你可知陛下为何最终选定柳如风?” “这个孙儿岂会知道。” 叶玄摇头。 叶定边微微一笑,旋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那是因为柳如风是南晋几位皇子之中,将事态看的最清楚的一个,也是到时候对分散皇权家族下手最恨的一个。” “啊?” “别啊。你想一想柳如风的境遇,虽身为皇子,却从小不受待见,饱读诗书却无用武之地,知南晋弱小之症结,却无法一展才华。如若是你,得到机会会怎样?” “定然狠狠的抓住,然后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不错!陛下正是看到了柳如风这一点,才想要扶他上位。” “这有些不对吧?南晋虽与我大靖名义上睦邻友好,实则却是鬼胎暗怀,是我大靖的心腹大患。陛下这般做,岂不是让他们做大吗?” “做大?那也要他们有这个机会才行。” 叶定边眼眸瞬间一冷,其内寒光闪烁。 “要知道每一次内部的整饬都是刮骨疗伤,首先伤的是自己的元气,其后才能慢慢恢复。” “你说,陛下若在这柳如风铲除南晋国内各大家族之时突然出兵,南晋还能强盛的起来吗?” 一句话,叶玄瞳孔骤然一缩。 第366章 永盛帝的谋划 爷爷这番话说的已然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他就是在告诉自己。 永盛帝已经决意对南晋动手了。 我就诉后为何在对待党项人的事情上,皇帝老儿总是表现的模棱两可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呢。 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心中腹诽之余,叶玄神色严峻的看向叶定边。 “爷爷,您这番话当不是随口说说,而是陛下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决断是也不是?” “不错!“ “事实上早在多年前,陛下便已经着人对南晋进行谋划了。只不过先前,时机一直未曾成熟。” “现在南晋国老国主病危,各大皇子野心勃勃,陛下以为时机已经成熟。” 轻轻颔首,叶定边回应道。 “那就是说陛下是准备先对南晋下手,而后再对党项出手?” “这个爷爷不是很清楚,先前由于墨家与叶家的关系,针对南晋的一些利谋划,陛下有意将咱们叶家剔除在外。” “说真的,若不是你最近突然强势崛起,只怕爷爷也还会蒙在鼓里。不过,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陛下当时做了两手准备。” “若南晋老国主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南晋就放置在后面,先行与突厥共同对付党项。可若是南晋老国主熬过不今冬,对南晋的谋划可能也会提前。” “原来如此,那孙儿知道了。” 叶玄略微皱眉点头。 见此,叶定边直挺了一下身子。 “玄儿,你该不会因为此事,对陛下心生怨恨吧?” “怎么会,爷爷,您多虑了。” 叶玄抬头一笑,“孙儿虽有些自负却还没自大到以为陛下会将所有的谋划都告知孙儿的程度。” “大靖朝堂之上人才济济,要处理和谋划的事情何止千件,万件。陛下岂会事事都征求孙儿的意见。若真那样,那我只能说孙儿看错人了,陛下非可以辅佐的贤明之君,而是一个容易尽信他人,被奸佞小人利用的昏君!” “那你刚才皱眉?” “孙儿只是担心若是到时候党项和南晋合谋生事,陛下又当如何处置。” “你是说南晋与党项密谋?” 叶定边听出了叶玄的担心。 “正是!爷爷,陛下谋划南晋,相信南晋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这柳如风。若当真被扶持上位,想来也会防范着咱们大靖才是。”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柳如风秘密的与党项接触。在他铲除国内异己之时,让党项在边境生事,以此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让他们南晋安然度过危机呢?” 一番话,叶定边神色已然阴沉了下来。 他眉头微凝,锁成了川字,旋即点了点头。 “倒不是没这种可能!陛下的这一招其实算不得多高明,很容易被看透,柳如风只要不是太傻,应当可以看破才是。” 斜眼看了一下叶定边。 又是轻笑一声:“臭小子,你他娘的真会给爷爷出难题,看来此事明日要找机会单独面呈陛下了,也好让其做个完全的准备。” “不过你最好也寻思寻思,因为我估摸着,此事既是由你提出,多半陛下会让你找解决的法子。” 叶玄直接苦笑,摊了摊手。 “合着孙儿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哪能说是不痛快,此也算是功绩,与你自是有大大的裨益。” “呵呵,裨益孙儿暂时没看出来。不过孙儿知道,若是孙儿真替陛下想了一个万全之策,若是让南晋人知晓,铁定想要扒了孙儿的皮。” 说着,随之抖了抖肩膀,一脸的自嘲模样。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既为大靖臣子,自当要替大靖替陛下考虑,至于其他不是你我该考虑的。倘若事事瞻前顾后,又岂能成大事,明白吗?“ 倏然间,叶定边神色一凛,对着叶玄训斥道。 “嘿嘿,孙儿就是开个玩笑,您老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您也不想想,若是孙儿当真是一个瞻前顾后,不知立场之人,那孙儿先前又怎么会替陛下谋划对敌策略呢?自然,更不会有今夜的保驾勤王了,您说是也不是?” 叶定边的脸色稍霁,轻轻点头。 “这一切爷爷自然知晓。其实,爷爷说这番话,也并非要训斥你什么。而是要告诉你,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发下宏愿,要辅佐陛下完成一统天下之伟业的。因此,你更要坚定信心,心无旁骛。” “要知道,一统天下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可能一切都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如今九州天下,我大靖虽是独大,但四周却小国林立,更有如突厥这般强国,党项和南晋这样的野心家。想要将他们一一收服,不流血不死人是决计不可能的。” “因此,到时你若是对自己的敌人有任何的仁慈之心,就是在自掘坟墓!” “或许爷爷所言这些于你而言都是废话,爷爷也希望都是废话。” 又是一声长叹。 叶定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老人又问了叶玄有关在渭水河堤他们离去之后,叶玄是如何与吴忧将嵬名河车所率领的铁鹞子一网打尽事情。 当听得叶玄用那火药近乎是一轮就将铁鹞子给全军覆灭之后,整个人端坐在车内,许久没发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说了一句决计不能将这火药配方流传出去,在得到叶玄果决的回答后,才放下心来。 …… 翌日 因为永盛帝将渭水诗会决赛延后的缘故。 叶玄自是不必再早起。 直接睡了个日上三竿。 等到他起床之时,已经是巳时三刻。 略微伸了个懒腰。 从西厢房内走出。 屋外阳光灿烂,天高云淡。 天空湛蓝如洗。 一切都仿佛是那么美好。 “你醒啦?” 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关心之色。 叶玄抬眸望去。 东厢房处,女子凝冰着一身浅色的襦裙翘首而立,静静的望着他。 “啊,醒了。怎么样,伤势好些了吗?” 叶玄走下台阶,迎着对方走了过去。 “嗯,好了很多。对了,听府上的下人说,昨夜你在渭水河畔遇到的危险?你……你没事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般询问有些身份不合。 女子凝冰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他救下了我的性命。 我关心一下他应该也没事吧。 她心里如是说。 只是她并未察觉自己说这番话之时,双颊已经变得红彤彤。 便是连心跳也仿佛跳动了快了许多。 第367章 姐妹相见? 叶玄神情一愣。 这妞这是在关心我? 她不是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无争哥哥吗? “额……你这是在关心我?” 眼珠微微瞪大,叶玄略有诧异。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女人凝冰有些口是心非,微微偏过头,脸颊依旧绯红。 “唉……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关心一下我似乎也不为过吧?也罢,反正再过上一段时间,你我便分道扬镳了,有没有你这个陌生人关心,我身上也不会少块肉,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 女人凝冰眉头猛然一皱,脸上似有嗔怒之色。 粉拳倏然握紧,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煞气。 “啊,不然呢。说来,咱们这关系也是奇怪,要说咱们不熟吧,咱们也算是肌肤相亲过,而且还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天。” “谁跟你肌肤相亲了,你……你莫要乱说。” “怎么,那夜跑入我房间的不是你?我摸的是别人?” “你……你还说。” 三步并做两步,女人凝冰直接冲上前来,面色羞红。 伸手欲去遮住叶玄那口无遮拦的嘴巴。 叶玄稍稍偏了下身子便躲了过去。 “嘿嘿,那就是你咯。是你,你还不承认。” “你!好,我承认,你得意啦?” “得意倒也谈不上。那夜只能说你这个刺客太过业余,才会让我占了便宜。” 叶玄撇嘴一笑,继续说道:”要说咱们熟吧,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名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弄了半天,你是想知道我叫什么?” 女人凝冰柳眉轻蹙,眼神带着一抹寒意的望着叶玄。 “那倒没有,我只是纯粹感慨一番罢了。至于你叫什么,说与不说,全在你,我不会逼迫你什么。” “哦,对了,有件事你应该很感兴趣。” “什么?” “是关于你那无争哥哥的。” “无争哥哥他怎么了?” 猛然提到墨无争,女人凝冰的眼神果然变得明亮起来。 她有些急切的踏出叫,扯住了叶玄的手腕,喊道。 这边,叶玄被扯动了手臂,眉头随之狠狠皱了一下。 嘴里也跟着闷哼了一声。 “你……你受伤啦?” “没什么,昨夜在渭水河滩灭了党项国一支铁鹞子军团,足足有五百多号人,受点皮外伤,再正常不过了。” “灭了党项国的铁鹞子军团,还五百多人?” “不错。” 叶玄微微偏头,重重点头。 煞有其事。 女子凝冰当即笑了。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呀。” “你知道?” 她的眼睛瞪大更大。 “你说的是铁鹞子军团,而且还是五百多人,你知道党项国一共才多少铁鹞子吗?你又知道这次来大靖党项人一共带了多少铁鹞子吗?” “我当然知道!” 叶玄很随意的点头。 “我是陛下钦命的朝贡接待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吹牛?党项国一共才带了三百铁鹞子,你怎么可能杀那么多?” “呵呵,理论上说的确不可能!可倘若我告诉你,党项国暗地里又派了一支铁鹞子来我大靖,你信是不信?” “又一支?” “不错!你们南晋都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多支人马进入我大靖,党项为何不可?” 女子凝冰稍稍迟疑了片刻,依旧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就算是党项国分批次又来了一些铁鹞子,你们也不可能灭了他们。你可知铁鹞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当时最强大的三大战力!突厥的铁浮屠,党项的铁鹞子和你们大靖的背嵬军,你不要告诉我,昨夜你是率领大靖的背嵬军灭的铁鹞子!” “自然不是。” 叶玄摇头。 “我率领的是我大靖的禁军,五百人,连同我叶家的一些护卫。” “越说越离谱了。我知道你是大靖的小侯爷,可是禁军又岂是你指挥的动的,再说了,禁军的实力虽然不若,可若在战场上,禁军绝不可能是铁鹞子的对手。” “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我踏马什么时候吹牛了? 见对方神色露出继续鄙夷,叶玄知道对方压根不信。 “得,我也不与你说什么了。反正过上今日,你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可以自行去打听,看看小爷我到底吹没吹牛!” “对了,你还要不要听你无争哥哥的消息。” “他到底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他也入了后面的渭水诗会的决赛三百人的大名单。” “这下你开心了吧?” 只不过让叶玄意外的是,他在对方的脸上并未看到欢呼雀跃的神色,反倒是平静异常。 “怎么,你不关心你的无争哥哥啦?” 女子凝冰望着叶玄,戏谑的一笑。 “对于无争哥哥而言,进入决赛名单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我为何要开心,他若是没进入,我反倒是觉得奇怪。” “这话说得倒是没毛病。” 叶玄点头。 “那你觉得他最后能夺魁吗?” “怎么,你想从我这里探听无争哥哥的虚实?” “探听虚实,那你想多了。你的无争哥哥还没那份量能让我这般重视,或许南晋的几位大儒可以。” 叶玄玩味的一笑。 “大儒,你莫不是觉得自己的学识能堪比我南晋的几位大儒?” 你南晋? 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去,估计脸都要绿了。 “你错了,我不是觉得自己的学识堪比大儒,而是比大儒更强!” “你不吹牛能死呀?” 女子凝冰直接白了他一眼。 “吹牛也好,张狂也罢,什么时候等我去了南晋,你就明白了。” “不说了,你好生休息,我去吃点东西,下午我还有事。” 没准备继续与对方啰嗦。 叶玄又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转头便往院外而去。 刚到门前,突然与人装了一个满怀。 “哎呦喂,怀远,你小子冒冒失失干什么?” “小侯爷,殿下来了。” “殿下,哪个殿下?” “还有哪个殿下,平阳郡主殿下。” “啊?” 第368章 打翻醋坛子! 一瞬间,叶玄感觉自己的脑子宕机了一下。 下一秒,却又是猛然反应过来。 神情慌张的望向了尚且一脸迷茫之色的女子凝冰。 不成! 绝对不能让她来这里,不然可就露馅了。 虽然凝雪与眼前这小妞乃是孪生姐妹。 可是先前永盛帝可是交代过他,暂时还没准备让这小妞认祖归宗。 意思也就是说,永盛帝也没准备让赵凝雪与这小妞姐妹相认。 这若是今日撞到了一起……只怕什么都不用说,彼此都能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吧? 毕竟这俩人的面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相较于赵凝雪的温婉可人,眼前这小妞显得更为清冷,也对人更为疏远,有着更强的防备之心吧。 “不行,绝对不能让凝雪来这里。怀远,快,你快去正堂先拖住郡主,绝对不能让其来小院!” “少爷……只怕,只怕有些来不及了。” 周怀远此刻也是一脸的慌张神色,话音有些哆嗦。 “什么叫来不及?” “少爷,郡主殿下来了有些时候了,小人已经在正堂拖了许久了,郡主殿下似乎察觉到了不对,自己起身径直过来了。小人还是翻了院墙,抄近道过来报信的。“ “啊?” 叶玄眼珠子倏然瞪大。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从院门外响了起来。 一抬头。 便看到赵凝雪领着自己的婢女莺儿气势汹汹的向着这边奔来。 一走到小院正门。 赵凝雪随即停住了脚步。 随后,与叶玄四目相对。 接着很快,赵凝雪便发现了站在叶玄旁侧,几乎与之并肩而立的女子凝冰。 本就寒霜满布的脸蛋儿彻底阴沉了下来。 眼中水雾瞬间泛起,刹那间便红了眼睛。 她红唇紧咬,似有无限委屈。 “凝雪,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叶小侯爷不欢迎本宫来,还是说你怕本宫来戳穿了你金屋藏娇的事实?” 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赵凝雪话音冰冷。 一听赵凝雪连称呼都变了。 叶玄便知道这妮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急着同赵凝雪解释。 叶玄先是急忙扯了一下身旁女子凝冰一下,想要让其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站在一侧的婢女莺儿却是在看到女子凝冰的时候却是突然惊呼出声。 “主子……” “什么?” “那……那女人。” 莺儿伸手指向了女子凝冰。 “本宫知道,叶小侯爷又有了新欢了嘛。叶小侯爷,既然你另有新欢,那本宫也便不再纠缠便是,我这就去面见父皇,让他收回成命,从今往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再纠缠谁。” “莺儿,咱们走!”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赵凝雪猛然转身便要离去。 结果身子刚转了一半,却是被莺儿直接给拉了住。 后者还一脸的焦急惊讶的神色。 “不是,主子……” “你……你要干什么?像这种无情无义的人,难不成你还要本宫留恋他吗?” 赵凝雪微微顿了下脚步,紧咬着下唇,已然是泫然欲泣。 她本以为经历了月红妆一事之后,叶玄会老实下来。 没想到他依旧是个花花肠子。 亏着自己昨日夜里见他辛苦拼杀还心疼的要死,想着今日早早赶来,关心一方。 却没想到他…… 越是这般想。 她眼中的泪花便是越止不住,眼见便要垂落在地。 这边,叶玄却也是一阵头大。 心中将永盛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说你这皇帝当得能再失败点吧? 儿子儿子被人调包,闺女闺女被人直接抱走了一个。 而且还都是在皇宫大内。 堂堂紫禁城啊,大靖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被人渗透的贼人可以畅通无阻。 叶玄现在都有些怀疑在这种情况之下,永盛帝是怎么逃过各种暗杀的了? 儿子被调包,闺女被抱走。 这不就意味着大靖宫城的防卫形同虚设嘛。 那别人想要杀永盛帝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你是平阳郡主?” 这时,叶玄身旁,女人凝冰却也是伸出手指向了赵凝雪。 她的神情之中同样带着几许的震惊和不确定之色,眼神带着些许的迷茫,仿佛没搞清楚状况。 早在来大靖之前,她便清楚大靖有平阳郡主这一号人物。 传闻其还身负一半的南晋血脉,是南晋皇族一位与大靖和亲的公主所生。 后因为大靖皇家内部的争斗,被安排在了誉王府寄养。 而且她还清楚这平阳郡主与这叶家小侯爷关系亲密,永盛帝赐婚了二人。 可是在这之前,她只是听说这个人,却从未亲眼见过。 此刻突然见到。 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无他,因为这平阳郡主看上去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一侧,叶玄暗叹一声。 “罢了,罢了,陛下,可不是我叶玄不替你隐瞒哈,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也没想到凝雪会突然杀过来……” 伸出手,直接招呼了周怀远。 “少爷?” “你马上持我金牌入宫,找到我爷爷,让他将这里的事情秉明皇上,我在这里先拖着,快去,骑府里最快的马!” 周怀远抬头看了一眼赵凝雪又看了一眼那与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重重的点头,接过叶玄递过来的金牌,转身便奔了出去。 赵凝雪本欲直接离去,去找父皇诉苦。 猛地听得这女人的话音,柳眉瞬间上挑,以为对方是想要挑衅自己。 于是,郑重的转过身来,微微挺了挺胸部,轻哼一声。 “既然清楚本宫的身份,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跪?我为何要跪,我又不是你们大靖的子民,凭什么要跪你?” “你……你不是我大靖人?” “当然!我非你们大靖人,自然没必要跪你。再说,就算是我是大靖人,似乎也无需跪拜吧?你只是郡主,又不是公主。” “你!” “你是在笑话本宫?” 赵凝雪双颊含煞,怒意盎然的瞪着女子。 “呵……你觉得有这份闲心吗?平阳郡主是吧,我不知道你与叶小侯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你们之间的事情莫要将我牵扯进来。” “这事是我想要把你牵扯进来的?难道不是你强行插足进来?” “我强行插足?” 女子又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一个女子家家,却与一男子独处,若没有奸情,说出去谁信?” “凝雪,没……没有。” 一听此话,叶玄炸锅了,连忙摆手。 天地良心。 自己虽的确那也占了你姐姐很大的便宜。 可说到底最后一步却是没进行呀。 你这说的,好像来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额…… 好像搂搂抱抱,全身摸了个遍,也大体可以算是见不得人吧? 啊呸! 老子那是梦游,神志不清,那不算! 心里疯狂给自己暗示。 叶玄目光投向女子凝冰,后者竟是鬼使神差的在此刻竟然也红了脸蛋儿。 噗! 你该不会也想到了那一夜吧? 这下没法解释了。 “没有,没有她脸红什么?” “姓叶的,本宫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的鬼话,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 赵凝雪面色冰冷,反讥一声,一番怒斥控诉之后,却是觉得还不解气,左右望了望,便寻到了小院柴门后面的石头,捡起来便向着叶玄扔了过来。 “哎……别……” 叶玄大惊失色,连忙摆手,上蹿下跳的躲闪。 而赵凝雪见自己扔出去的石头全部都落了空,心中更急。 于是继续捡拾。 当啷! 一声脆响。 靠着院墙边的一堆杂物之中。 一把锋利的长剑掉落出来。 第369章 被刺了! 叶玄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当夜女子凝冰伤重时候带来的那把长剑。 那也自己将人抱入屋内治伤之后。 就把这长剑随手扔进了杂物堆。 却没想到竟是让赵凝雪给扒了了出来。 院内,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赵凝雪微微弯曲着身子,低垂着脑袋望着那把已然有些生锈的铁剑。 另外一边,叶玄与女子凝冰也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如此,平静了片刻之后。 赵凝雪再次探身下去,将这长剑捡拾了起来,伸手轻轻擦去剑柄上锈蚀的痕迹,露出了其上的标识。 “剑冢,你……你是南晋剑冢的人?你是前不久刺杀父皇的刺客!” “叶玄,你……你们?” “不是,凝雪,你……你听我解释……” 叶玄怎么也没想到这妮子竟然能认出这长剑的出处。 额头冷汗涔涔。 眼前的证据链,不管让谁来都似乎在表明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这女人是刺杀永盛帝的刺客。 而自己收留了这女刺客,必然也与刺杀永盛帝的事情绝对脱不开关系。 堂堂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大靖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竟然是一个勾结南晋剑冢刺杀皇帝的匪徒。 更要命的是这匪徒如今还深受皇帝宠信,甚至还将自己的女儿赐婚给他。 这样一个瓜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别……你别过来!” 见叶玄迈步上前。 赵凝雪近乎是下意识的将长剑抄在了手中,横立在了身前。 接着连连往后退出了数米,一脸戒备的望着叶玄和那让其也感觉到有几分熟悉的女刺客。 她心中无比的郁结,红唇紧咬,眼眶发红,泪花点点,连连摇头。 她不明白,一夜之间,为何事情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曾经那一个对自己呵护备至,山盟海誓要宠自己一辈子的人不见了。 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与刺杀父皇的女刺客勾搭不清不楚的贼人……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是眼前自己手里这把生锈还带着血迹的长剑却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事实。 先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都是叶玄编织出来的梦,故意哄骗自己的。 “凝雪……“ “够了!姓叶的,我不想听你狡辩!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凝雪情绪已然彻底失控。 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有些笨拙的持着长剑,连连摇头后退。 泪水模糊了双眼,让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就仿佛过往的一切都是如梦似幻的梦境,好似自己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梦中的一切美好,在这一刻被铁一般的现实刺破。 “哼!都说大靖的平阳郡主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你!”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 “我……我如何就是一个花瓶了?你给本宫说个清楚!” “真假难辨,善恶不分,不是花瓶又是什么?是,我萧凝冰是刺杀了你们大靖皇帝不假,可你的情郎,叶小侯爷却并非参与此事,他只不过是被动牵扯到了这件事情中而已。” “哼!你觉得你说这话,本宫会相信你?” 赵凝雪冷哼一声说到。 嘴上如此,不过随着这萧凝冰的话语。 其眼神还是软化了不少。 原来你叫萧凝冰呀。 赵凝雪,萧凝冰。 冰雪,冰雪聪明。 萧、赵! 一个随了母姓,一个随了父姓。 仿佛没听到这对姐妹的争吵一样。 叶玄沉吟道。 “我没有要你相信,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话说,花瓶向来如此不是吗?别人说的事实,一句也不相信,自己揣度的事情却信以为真。” 话音未落。 这萧凝冰眼中已然流露出了一抹轻视和鄙夷之色。 “你……你欺人太甚!” 赵凝雪还从未被人这般当面数落过。 你说我脾气不好,容貌不好,我都能接受。 唯独这花瓶,让其有种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的感觉。 胸腔内一阵气血翻涌。 她胸前那一对饱满也随之颤动了几下。 最终,忍不了的赵凝雪贝齿一咬,持着长剑便刺上前来。 “啊?凝雪,快住手,不要乱来。” 压根没想到这妮子这般大胆的叶玄彻底傻了。 一个健步冲上前,大声呼喊之余,双臂撑开,横在了两人之间。 赵凝雪无奈只能刹住脚步。 她眼眶哭红的凝望叶玄,无限委屈的大声控诉。 “你还说与这狐媚子没任何关系,本宫今日就要杀了她!” “凝雪,真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我与凝冰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都喊凝冰了,还说没关系。没关系怎么没见其他女人住进你的小院,还是说偌大的叶府没有一间空房子?” “还有,她刺客的身份又怎么解释?你不要告诉我,她是一时兴起想要刺杀父皇的?” “我……我无非给你解释!凝雪,你今日能来,我很开心,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好吗?平复了心情,我再一件事一件事的与你说。” “你让我如何平复心情?心爱的人背叛我,不光背叛,还收留刺杀自己父皇的刺客,甚至说就连你,也可能是刺杀的幕后主使者之一,你让我如何平静?” “说你蠢你还真蠢出个样子给别人看!你是一点脑子也不动吗?” “贱人!你找死!” 这边,赵凝雪刚刚情绪平静了几许。 却不曾想萧凝冰嘲弄之音再起。 赵凝雪立时炸刺。 两人此刻本来相距极近,只是被叶玄拦了住。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直接一剑向着那萧凝冰刺了过去。 萧凝冰全身伤势极重,虽是看到了这长剑刺来,知道自己要躲,却身体却压根不听使唤。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静待结局。 然而,令她意外的疼痛感并未传来。 反倒是一声无比清晰的入肉声。 “噗呲!” “你……” 赵凝雪双手握住剑柄,看着再次横在了自己身前的叶玄,整个人已经彻底傻掉。 此刻,那长剑的剑尖,已经尽数没入到了他的左胸,汩汩鲜血顺着缝隙涌出。 吃痛的叶玄额头冷汗涔涔,瞬间面色变得煞白无比。 “当啷!” “玄哥!” 赵凝雪终于反应过来,一声悲呼,松开了双手。 长剑一声落地。 长剑离体的时候,却又是切割了一下叶玄的胸口,让其又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然后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左手捂住胸口,汩汩的鲜血从伤口涌出。 “玄哥,我……我不是故意的,玄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到你会去挡,玄哥……” 赵凝雪已然被吓的花容失色,乱了方寸。 第370章 心里苦! 叶玄牙关紧咬,疼得龇牙咧嘴。 暗骂。 踏马的,你以为老子想挡呀。 这妮子和你一样也是公主。 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永盛帝! 我艹你八代祖宗。 家里那点破事能不能别扯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身上? 老子差点把命给赔进去了。 嘶……真他娘的疼呀…… 渐渐地,他感觉脑袋变得昏沉起来。 随之失去了意识。 “你若是再这般哭下去,他就真的要死了!” “玄哥死也是因为你这狐媚子,要不是你,玄哥也不会这样……” “呵……真是笑话!我可没刺他……“ “我……” “行了,本小姐懒得与你争吵,赶紧去取一盆清水。” “取那些干什么?” “说你蠢你真蠢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嘛?亏着南晋那边还说你是个文公主,我要你取这些自然要救他,难不成要害他?” 被萧凝冰这般嘲弄,赵凝雪脸色又是一阵涨红。 她现在是真的关心则乱,彻底乱了方寸。 急忙回身,准备吩咐人。 却见莺儿早已经打了盆清水端了过来。 萧凝冰:”正堂内有金疮药和缝合的针线还有包扎用的棉布,一并拿过来。“ 接过清水,萧凝冰又吩咐了莺儿一句。 便俯身去解叶玄上衣的纽扣。 “她连金疮药放在哪里都知道,还说没有关系?” 赵凝雪却又是心中一酸。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解扣子呀,等他流血流干吗?” “啊?哦……” 仿佛失去了先前的锐利之气。 赵凝雪突然变得乖巧起来。 连声答应,而后便帮着萧凝冰解叶玄上衣的纽扣。 随着两侧衣服的纽扣揭开。 叶玄发达的胸肌也随之露在了两女面前。 两女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脸蛋一红。 “再怎么做?” “扯着他的衣服,我要先清洗他的伤口,看看你这一剑有没有刺中他的心脏,若是刺中了,那恭喜你,你解恨了。” 赵凝雪心中瞬间一阵剧痛,手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啪嗒! 委屈的眼泪再次低落下来。 “我……我真的没想要伤害他,我……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便要出手杀人?还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这大靖公主端的是霸道蛮横无理。“ “你……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若不是要救人,若不是有伤在身,我定要让你好看!扯紧了。” “哦……” 哗啦! 清水冲洗叶玄胸口。 让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叶玄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你们在干嘛?” “玄哥,你……你醒啦?” “别动,我在检查你的伤口,是否伤及到心脏。” 萧凝冰冷冰冰的说道。 她也是窝了一肚子火。 好端端的被人污蔑和这家伙不清不楚,实在是可恨至极。 “别……别泼了,没伤到心脏,不过你若是再这样泼下去,我八成要先冻死。” 这可是秋末呀,眼见便要入冬了。 这水冰凉刺骨。 这哪是在救人,根本就是想让他死快点。 萧凝冰脸色也是随之一红。 “我哪里知道伤没伤到,自然是先查看一番。” “既然没事,那你自己缝合好了。” 说着,她将刚刚从婢女莺儿手里接过来的金疮药还有针线一股脑的扔在了叶玄的肚皮上。 我踏马! 微微抬头看着肚皮上堆的一堆物事,叶玄眼睛一阵僵持,差点骂出声来。 这姐妹俩真他娘的没有一个靠谱的呀。 强忍疼痛,叶玄面色苍白,有些有气无力道。 “不是,美女,你看我现在像是能自己给自己缝合的样子吗?” “你让我缝合?” “不然呢?” “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从来没有缝合过,而且我……我压根不会女红。” 萧凝冰一阵忸怩,脸色却是比刚才更红了几分。 尤其是说到自己不会女红,声音更是细弱蚊蝇。 不会女红,你还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呀? 眼珠子一阵瞪大,叶玄转头望向了赵凝雪。 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柔荑。 “凝雪。” “玄哥……” 赵凝雪手臂一颤,脸色也是红了几分。 “你玄哥这条命就拜托在你手上了。” “啊?” “别啊了,成不?你们姐妹俩能靠谱一点不?” “你就把我这皮肉当做你缝制刺绣的布料,将两侧缝合在一起就行,然后再上金疮药,要快,不然我可能真要流血流死。” 说完,再无力气的他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胸口,那巨大的伤口依旧在往外冒着血。 如若继续不管,当真有可能失血致死。 赵凝雪见叶玄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珠子已然变得有些无神,心一横,却也是不敢再拖延。 取了针线,靠到叶玄胸前,强忍着不适感,一阵一阵的开始缝合起来。 如此,缝合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功夫。 随着最后一点皮肉缝合好,叶玄胸口的伤口也是彻底被封死。 “玄哥,我……我缝好了,你看成吗?” 已经接近失去意识的叶玄,努力睁开眼望着那细密的针线,却是又想哭又想笑。 这妮子,真他娘的把缝合伤口当成绣花了。 至于缝合的这般密吗? 而且还缝合的这般工整,竟是比自己缝合的还要工整。 ”怎么,玄哥,不成吗?“ 赵凝雪花容失色,差点要哭出来。 “没……没有,缝合的很好。下次莫要这样缝了,我是让你缝合伤口止住流血,没让你在我胸口绣花,没必要这般的。” “谁……谁在你胸口绣花了,净是胡说!” 赵凝雪伸手欲打,见叶玄满身是血,却又是心中一痛,收回了手去。 ”凝雪。“ “嗯?” “我与萧姑娘真不是你想的那般,你莫要多想,成吗?” “可是……” 赵凝雪抬头望向萧凝冰,微微咬着红唇,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你们都先等一会儿,等陛下来了,一切谜题也就自然解开了。” “萧姑娘,这次只怕你想要回南晋有些难咯。” 萧凝冰微微扯动唇角,苦涩的一笑。 “我知道,其实我在叶家的事情,你们的皇帝早就知道,对吗?” “不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日府里来了一些陌生人,另外叶老侯爷还专门请了郎中来替我诊治,可是那郎中却是太医署的人。” 她这般一说,叶玄便已经明了。 多半永盛帝还是担心自己的闺女,索性让太医署的太医又来查探了一番。 “其实我早应该知道的,你是大靖的臣子,如今又受永盛帝的宠信,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替我这样一个他国刺客遮掩呢。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几日救治我,不过今日之后,你我便算是两清了。” 说着,萧凝冰起身,见其了那把长剑,便准备离去。 “你去哪里?” “自然是走,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坐以待毙,等待你们陛下来抓我不成?” 萧凝冰轻咬红唇,心里也是委屈至极。 本来对叶玄她给与了绝对的信任。 却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出卖来了自己。 “抓?为何要抓你?再说了,你现在离去,能去哪里?“ “自然是回南晋剑冢!” “回南晋剑冢?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我说,能不能走出长安城都是个问题。老老实实在叶府待着吧,我还要你替我解除误会呢。” 叶玄撇了撇嘴说道。 “误会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那你想多了,别看你妹妹现在好似想开了,其实肚子里还窝着委屈呢,若是不完全解开,以后还有我受的。” “我妹妹?” 这时,萧凝冰终于捕捉到了叶玄话语中的陌生词汇。 同一时间,赵凝雪神情也是一动。 “玄哥,你……你说什么,她……” “莺儿,去取铜镜过来。” “是,驸马爷。” 莺儿早就看出了自家主子与这叫做萧凝冰的女子面容极为的相像。 先前主子与对方争吵的厉害,她也不敢多言。 现在驸马爷这般说,便是急忙冲进了正堂取了一面铜镜来。 “驸马爷,给。” “给我干嘛,让她们俩一起照照镜子,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叶玄挣扎着,从地上挪起身子,让自己好受一些。 萧凝冰与赵凝雪两女近乎是下意识的从莺儿手中接过了铜镜。 而后两人凑到了铜镜前一看。 下一秒,两女瞳孔倏然一缩,眼神中被惊愕、诧异所填满。 事实上,此刻的两人算不得完全相像。 一方面,萧凝冰有伤在身,这几日一直都是素面朝天。 而另外一旁,赵凝雪今日却是来会情郎,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妆容自然显得精致了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两人都觉得彼此有些熟悉,却始终没想到这一点的缘故。 现在,两人同时照一面镜子,却是让她们找到了彼此的共同点。 同样的柳叶眉,同样的杏花眸,温润微薄的小嘴,琼鼻挺拔,便是连脸蛋也是一模一样的鹅蛋脸。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彼此之间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的两人气质上的差异。 赵凝雪原本也有些清冷,但如今随着与叶玄恋情升温,脸上胎记消去,整个人已经变得活泼开朗起来,温婉恬静之感铺面而来。 而萧凝冰则因为常年在剑冢练剑被培养成刺客的缘故。 对于任何人似乎都带着几分警惕之心,且对他人有着强烈的疏远感,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冷意。 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彼此是姐妹的事实。 第371章 你绣花呢! 赵凝雪将手中铜镜递给了萧凝冰,而后自己走到了铜盆前,掬了一捧水,将妆容洗掉。 再回头与萧凝冰对视之后。 萧凝冰彻底怔在了眼底。 “你……你……我……” 指了指赵凝雪又指了指自己,萧凝冰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萧姑娘,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何我不让你走了吧?” 浅笑一声,“你若是走了,陛下非治我的罪不可!另外,刚才我若是不替你挡那一剑,陛下也要治我的罪。你们姐妹俩可是把我折腾的够呛呢。” “玄哥……我。” 听得叶玄声音。 赵凝雪回过身来,唰的一下,眼睛便红了起来。 心中懊悔不已。 她原本以为叶玄金屋藏娇,背着自己跟其他女人偷欢。 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而自己刚才还撒泼一般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最后更是刺伤了他。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赵凝雪便感觉胸口被重锤狠狠的敲击了一般。 憋闷不已。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为何他一直在解释,自己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赵凝雪,你差点杀死自己心爱之人! “哭什么,此事怨不得你!陛下许了我重任,我自然要好生保护好你姐姐,不让其受到伤害。至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不更能说明你在乎我嘛……” “可是我差点杀了你……” “啪!” 半躺着的叶玄伸手拍了一下赵凝雪的翘臀,后者微微吃痛,嗔怪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小傻瓜,你当真以为你能杀得了你玄哥,我只不过是使了一出苦肉计罢了,为的就是让你心疼我,拖延时间罢了。若我不想让你刺中,你哪能刺中我?” “真的?” 赵凝雪立时心情好了不少。 瞪大一双眸子将信将疑的问道。 “当然!” “那你也不用非要这般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赵凝雪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珠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偏偏这妮子还扑在自己胸膛,那泪珠滴落在伤口上一阵呼啦啦的疼,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我踏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 我是要拦你不假,可我没想到你会真刺呀。 叶玄心中腹诽。 抬头看向萧凝冰,却见她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手持长剑,好似宕机了一般。 对于她这般反应,叶玄并不难理解。 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南晋人。 而且还被送到剑冢培养,成为了一名刺客,专门为南晋扫清各种障碍。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 她并非是南晋人,而是大靖人。 不仅是大靖人,而且是大靖的公主。 任谁,只怕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轻轻拍了拍赵凝雪的玉背。 赵凝雪有些疑惑的起身,见叶玄看向萧凝冰,于是也看了过去。 对于这突然多出来的姐姐,她自是还有些陌生。 可是血脉这东西当真玄而又玄。 起先见对方第一面时候,她便对其有着很强的亲近感,只是因为误会了对方,自己落不下面子,与之针锋相对。 现在清楚了对方是自己的姐姐。 赵凝雪自是不会再如刚才那般对待萧凝冰。 缓缓起身,走近。 “姐姐……” “姐姐?” 萧凝冰愣一下,看了赵凝雪一眼。 倏然间,眼神冰冷下来。 “你搞错了,我不是你姐姐!” “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我名萧凝冰,我是南晋人,不是你们大靖人。我只不过是与你长得有些相像罢了。” “仅仅只是长得相像吗?” “你们姐妹俩是长得一模一样,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天底下除了孪生姐妹,绝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萧姑娘,我知道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你的的确确是大靖人,而且是陛下的女儿,大靖的公主!” “不……我不是!我是南晋人,我父亲和母亲都是南晋人,他们都还活在世上。” 当啷一声。 手中长剑掉落在地。 萧凝冰双手捂头,蹲坐在了地上。 赵凝雪本欲上前安慰,却是被叶玄一把拉住。 “玄哥?” “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吧,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 叶玄摇头轻叹。 赵凝雪不再坚持。 招呼了莺儿过来,两人一并将叶玄搀扶起,正准备进屋换一身衣服。 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响起。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永盛帝赵峥连同叶定边一干人等出现在了叶玄的视野中。 “父皇!” “臣叶玄,叩见陛下。” 挣扎着,叶玄便准备俯身叩首。 “叶玄,你这是?” 见叶玄全身衣衫褴褛,沾满了泥土、血水。 永盛帝愣了一下,出口询问。 “臣没事。” 叶玄微微摇头。 “没事?没事弄成这般模样?” “真的没事,陛下,臣有负圣心,凝冰公主殿下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朕知道,这不怪你,是朕考虑不周。” 永盛帝微微点头。 接着他缓缓的走向了萧凝冰。 萧凝冰依旧双手环抱蹲坐在地上,显得那般孤苦伶仃。 走到近前,永盛帝本欲说什么,却话到嘴边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你……” “姐姐,父皇来了。” 赵凝雪轻轻触碰萧凝冰的肩头,柔声道。 这时,萧凝冰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一脸温柔慈祥的永盛帝。 “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萧凝冰高攀不起,请大靖皇帝自重!” “我……”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上就是如此……” “什么叫事实就是如此?你知道什么是事实?” 赵凝雪被其凌冽的眼神瞪的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你是大靖人,是陛下的女儿,是大靖的公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萧姑娘,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应该清楚,若不是清楚你的身份,知道你是大靖的公主,凭你刺杀陛下一事,便是我叶玄有一千个脑袋也绝对不敢留你在叶府养伤。我叶玄虽怀有同情之心,但不代表我这个人会同情心泛滥,是非不分!” “若非看到你与凝雪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这信物在手,你以为我会救你?” “你……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我还以为你叶玄会与他人不同,到头来却也与其他人一般无二,只是权势的走狗!” “权势的走狗?呵呵,萧姑娘,说真的,若你不是公主,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要扇你,你信是不信?” 叶玄狠狠瞪了她一眼。 “玄哥,你……” 永盛帝一把抓住赵凝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嘴。 “权势走狗,你说是便是好了。你呢,你又被我高尚几分?身为大靖公主,先前不知自己身份,也没什么。现在明知自己的身份,还依旧固执。不愿接受现实,想要继续做南晋人,做剑冢的死士!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据我所知,南晋设立剑冢就是替南晋皇室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吧?“ “舍弃大靖公主身份不做,却去做南晋一个任人摆布的,性命难保的死士,你不是蠢又是什么?再者,我若是大靖权势走狗,可至少我掌握一些权势,可以左右他人生死!而你呢,只能被支配生死!“ “便如这次刺杀!若不是陛下看到了你的真容,你当真以为那日在长安北,你能活命?你知道你为何会最后逃到我叶府吗?” “为……为什么?” “因为陛下一路让禁军护送你来的呀,笨蛋!” 叶玄戏谑一笑,接着说道:“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南晋都学了什么,功夫功夫稀松平常,心机心机一无是处,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 “你……“ “怎么,无话可说了?傻瓜,你当真以为这天底下有毫无缘由的善意吗?若非是有所求亦或者有所牵绊,管你死活!” “咦……不对!” 白了对方一眼之后,叶玄又凑上前看了一眼,惊呼一声。 这一声惊呼,不仅把萧凝冰吓了一跳,连永盛帝也是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第37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什么不对?” 还在消化叶玄先前一番话的萧凝冰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却见叶玄伸手指向了自己。 “你……你不是陛下的子女!” 就见萧凝冰的眼睛瞳孔倏然收缩,流露出震惊和愕然之色。 不是? 怎么又不是了? “玄哥,你在说什么?刚才你明明说她……” “先前是我看走了眼,不光我看走了眼,就连陛下和我爷爷也都看走了眼。” 叶玄回身,神色从容笃定的望向永盛帝和自己的爷爷。 待到其避过了那萧凝冰的目光之后,却又对着永盛帝和爷爷眨了眨眼睛。 两人都是人精,见此哪里还不明白是有意为之。 永盛帝:”叶玄,你说什么,你说他并非朕的女儿?“ 叶定边:”玄儿,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要知道公主的身份可是经过多方确认才确定的,而且她长得与平阳郡主一般无二,还有这信物,怎么会不是呢?“ 叶玄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转过身望去。 便见萧凝冰神情异常凝重严肃的望着自己。 待到看自己又转身回来之后,却仿佛是怕被自己发现一般,急忙的扭头过去。 小样儿! 老子一个现代人,专门学过心理学的,还拿捏不了你! 心中腹诽一句。 叶玄轻笑着说道:”陛下、爷爷,身份这东西是可以伪造的,若是南晋方面有意这样做,就算是咱们派人前去调查,那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假象。同样,信物这东西也并非绝对,这玉佩的材质虽然稀有,但天下的能工巧匠还是能够做出来的,而且当年萧妃娘娘的玉佩,本就是从南晋陪嫁带来长安的,也难保在南晋,还有与之一模一样的存在。“ “好吧,就算你上述说的都没错,可是这位姑娘的面容却是与郡主殿下一般无二,这又作何解释?” 叶定边随之又问了一句。 同时他面色也表现的极为凝重,似乎对于叶玄得出的结论很是怀疑。 这时,赵凝雪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叶玄的用意,也随声附和。 “就是,玄哥,你刚才也说了,这世上除了孪生姐妹,不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若不是我姐姐,那她又是谁?” 叶玄随之摊了摊手。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听闻这之上有一种技艺,可以对人的面容轮廓进行细微的调整,调整之后,一个人的面容便可以与他人的面容一般无二,而很不巧的是,这种面容调整之法就在南晋便有,好似就在南晋剑冢某位高人手上。” 此话一出。 萧凝冰的脸色却是已经完全变了。 她红唇紧咬,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这边 永盛帝:“你是想说,她出自南晋剑冢,这面容并非天生,而是经由南晋那位高人之手后天造就?” “陛下圣明!” “你胡说!我这面容乃是天生的,生下来便是如此,根本就没有动过!” “哦?你如何证明?” “我当然可以证明,如果脸上动过的,脸上必定会留下疤痕,你看看我,脸上有疤痕吗?” “还有,叶小侯爷,别以为自己学识比他人渊博一些就了解一切!你所说的那位高人,就是我师父,她是可以对一个人的面容进行微调,可那也仅仅只是微调,若是两个面容完全不相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一模一样。” “为何不能?” 叶玄凝视着萧凝冰继续问,不给她思考和反应的机会。 萧凝冰脑子猛地摇了摇。 “我怎会知道。反正就是不能,师父先前做过几次试验,每次被试验的人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所以你说的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 嘿嘿,你当然不知道! 整容嘛,风险巨大。 看似只是割皮削骨,实则牵扯巨大。 弄不好就是全然感染死翘翘。 这个时代可没有感染这一说。 对脸部大动干戈,不死那才是出奇了。 “好!就权当你的面容是原生的好了,可大家还忽略了一点。” “陛下,臣记得当年给萧妃娘娘接生的稳婆说过,当年萧妃娘娘生下来一双女孩,俱是脸上覆有胎记是也不是?” 永盛帝随之点头。 “正是!” “那这就简单了,这位萧姑娘脸蛋可是干净白净的很,既然没有胎记,又怎么可能是萧妃娘娘所生的女孩之一呢,既然不是,自然也就不可能是陛下的子女,陛下,臣说的可对?” “若按照你这番说辞,的确没错!” 叶玄会心一笑。 “所以,臣断定这位萧姑娘,并非是陛下子女。先前只是闹了一个乌龙!” “萧姑娘,你既不是陛下的子女,那说不得,先前你刺杀陛下的罪名就不得不追究了,来人!” “将这胆大妄为刺杀圣上的女刺客拿下!” “是!” 叶玄一声厉吼。 永盛帝两侧,两派护卫呲吟的一声。 直接拔剑起身上来。 萧凝冰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了一步,眼神流露出胆怯之色。 “等……等一下!” “我……我先前脸上是有胎记的。” “有?“ “嗯!” “在哪边?” “右边!” “什么形状?” “半桃形,你……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 仿佛不愿意回忆过往。 萧凝冰变得有些恼羞成怒,眉头紧蹙,怒视叶玄。 “凝雪脸上先前也有一块胎记,在左侧,也是半桃形,据当年接生的稳婆说,萧妃娘娘生下的一双女儿,面部各有半桃形胎记。” “萧姑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否认自己的身世吗?” 此刻,叶玄脸上的寒色尽数的敛去。 代之以一抹温和。 “你……” 萧凝冰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望向叶玄。 “弄了半天,你……你刚才说那些是在激我?” “不错!” “我若不这般做,你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是陛下的女儿呢?” “萧姑娘,我知道一朝身份巨大的转变让人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总是要慢慢接受的。” “就像我,十几年前双亲俱在,我自是无忧无力,可是突然又一日,父亲战死了,母亲没过多久也抑郁而终,我彻底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了。” “诚然,爷爷这十几年倾尽心血想要补偿我,给予我更多的关怀和爱,可是父母之爱,又其实祖父之爱可以补偿的?” “这十几年,我深受皇恩被加封小侯爷,地位尊崇,叶家上下乃至整个长安城几乎无人敢惹,可那又怎样?我宁愿舍弃这一切,换双亲能在左右。以父母之命换来的荣华富贵,非我所想,也非我所愿!可我有的选吗?” “再看你,萧妃娘娘虽已经故去,徒留遗憾,但至少你还有自己的父亲在这世上。如今陛下费尽千辛万苦,将你找到,为的就是父女团圆,而非彼此离散。你当真要固执下去,让自己的亲人黯然神伤,郁郁不已吗?” 此一番话。 身后,永盛帝微垂的双眸猛然睁大,目光明亮。 叶定边却是神色感伤,微微摇头。 叶玄乃是其一手带大,自是清楚其中艰辛。 只不过以往叶玄只是在其面前表现出纨绔不化,不学无术的一面,甚至对逝去的父母显露一丝的怀念之情。 而今听他这一番话。 这孩子非是不懂事。 而是太过懂事,将一切心事全部埋在了心底。 “这孩子,真是苦了他了。” 萧凝冰神色依旧迟疑,眼睛望向永盛帝和赵凝雪,紧咬着下唇,难以决断。 而这时,叶玄又上了一记猛药。 他缓缓的转身抬头望天,幽幽的叹息道。 “岂不闻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父亲、亲人活着的时候,未曾给他们一个好脸色,而等他们逝去之后,再怎么后悔也悔之晚矣……” 萧凝冰原地身体猛然颤栗了一下。 眼眶中突然蓄积慢慢的泪花。 嘴角微微蠕动了片刻,最终喊出了那一句。 “父……父皇!” 第373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对面,永盛帝宛若遭了雷击一般,身体也是跟着一僵。 刹那间,双目泛红。 “你……你能再喊一遍吗?父皇……父皇没听清楚。” “父皇……父皇……” 萧凝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扑向了永盛帝。 “女儿,朕的宝贝女儿……” 一把将萧凝冰揽入怀中。 永盛帝立时也变得老泪纵横。 另外一侧,赵凝雪也是红了眼睛,嘤嘤哭泣,扑到了永盛帝的怀中。 一家三口终于相认。 望着这感人的一幕。 叶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静默的看了片刻,回转过身。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萧凝冰漂泊二十年虽然苦楚,却终究可以与自己的父皇相认。 可是自己呢? 这一世,父母已经双双故去。 前一世,彼此相见更是渺茫,除非自己能再穿越回去。 只是,这可能吗? 一只手轻轻的按扶在了其肩头。 “爷爷?” “孩子,你做的很好!这些年,也哭了你了。” “嘿嘿,没什么。爷爷,您甭听孙儿刚才胡言乱语,我那纯粹是想骗萧姑娘与陛下父女相认呢,其实这些年,孙儿过的很好。” “哼!嘴硬,你过的好还是不好,爷爷看不出来?” 横了自己孙儿一眼。 叶定边:“走吧,让陛下跟两位公主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会儿吧,他们应当也有很多话要说。” “嗯!” 叶玄轻轻颔首,然后一瘸一拐的随着爷爷走出了小院。 只是他没看到,永盛帝怀抱着两女,微微投射来的目光看着他也带着些许的心疼。 走出小院 爷孙俩找了一处凉亭坐了下来。 “爷爷。” “嗯?” “孙儿想让欢哥回来。” 叶定边眉头微微一挑,眼神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不过联想今日这孩子所言,却又无比释怀。 “你不怕他回来再继续给你添麻烦,要知道上一次,他差点害死了你。” “没什么的,上一次说到底乃是那郭恒想要害我,而非欢哥。他也只不过是嫉妒之心作祟而已。” “其实想想我也能理解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在我叶家,明明他表现的各方面都要比孙儿强出不少,最终却因为一个嫡长子继承制,偌大的家业却要落到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手里,任谁只怕心里也不平衡吧?” “可你那不学无术是装得,并非真的不学无术。你欢哥虽然有些能力,但终究随了他母亲那边,在一些事情上太过小家子气了。我叶家若是由他执掌,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撑死也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可若是由你来执掌,我叶家有无限可能!甚至封王,也未尝不是没可能。” 叶定边感慨的说道。 以前他何曾料到自己这孙儿竟然优秀到这般地步。 十八年蛰伏,一鸣惊人。 直接看傻了这世间所有人。 不说其他。 单单这小子这五十多天所做的事情,有些人一生过的也未必有他精彩。 也便是其年龄小。 这些功绩,放在其他任何一个资历老人身上,足可以封侯拜相了。 “封王?爷爷,孙儿娶了凝雪,这封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 叶定边眉头一动,旋即点头。 “的确!” 古往今来,历史中,驸马爷封王少之又少。 其原因大抵是各朝君主为维系王朝的稳定。 叶玄自问自己如今虽备受永盛帝的宠信。 那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助他加强皇权。 可一旦有朝一日,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对皇权有着莫大的威胁了。 宠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甚至于自己还会有杀身之祸。 帝皇之家,非是没有亲情。 只是相比于亲情,王朝的稳定,皇权的稳定,皇位的延续才是帝皇首要考虑的点。 若有朝一日自己身为驸马爷被封王。 叶玄估摸着,那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 “所以,孙儿从不奢求高位。若不是当初对郡主殿下用情至深,走错了一步,孙儿还真愿意继续做一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也不会有今日这些烦恼。更不会挨,今日这一刀。“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古人诚不欺我呀……” 说话间,叶玄又是一阵摇头晃脑。 “臭小子!你还真是够滑头的!” 叶定边啪的伸手打了叶玄一下,而后笑骂道。 “人生于这天地间,匆匆百年时光,岂能真如那蜉蝣一般,碌碌无为一世。大丈夫自当有所作为,要么以诗词动天下,要么以兵戈震天下,人活一世,就要轰轰烈烈,在这世间,在这历史史册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此,方不愧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你天资聪颖,智勇双绝,若不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绩出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一身才华?” “以后可莫要再说一些丧门话,爷爷不喜欢听。” 沉着脸色,叶定边又是一番耳提面命。 “嘿嘿,爷爷放心,孙儿也就是口嗨一下,发泄发泄心中的闷气而已。” “孙儿要么不奋发,碌碌无为一辈子。既然选择了奋发,自然要于这世间建立一番功业!辅佐陛下一统这天下,助其成为千古一帝的伟业,便是孙儿的梦想之一。” “只是梦想之一,怎么,你还有其他的梦想?” 叶玄微微挑了下眉角,略显诧异。 一个一统天下。 在其眼中或许就要穷尽自己这孙儿一生之心血才有完成的可能。 可现在听他的话音。 似乎对于辅佐陛下一统天下,手到擒来的架势。 而他还想再完成这件事之后,做其他惊天动地的事情。 叶玄微微一笑:”自然!“ “说来听听。” “爷爷,孙儿昨日在渭水诗会上曾经题过四句话。” “什么?” “为天地立心!” 叶定边带着慈色的面容倏然一紧,变得郑重起来。 “为生民立命!” 他的脸色再次紧绷。 “为往圣继绝学!” 叶定边眼眸灿若芳华,死死的凝视着叶玄。 “为万世开太平!” 轰! 犹如方才的永盛帝。 叶定边浑身颤栗,死死的盯着叶玄。 心中掀起了无边波涛。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孙儿能够完成辅佐陛下一统天下的愿望便不错了。 如此,至少也可以青史留名。 却没想到其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宏愿。 这辅佐陛下一统天下,仅仅只是他宏愿中的一项而已。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么庞大的宏愿。 它几乎囊括了一个读书人,一个武人能在这世间做到的一切。 寻常人只要能做到其中一项,便可名流千古。 叶玄,这小子他竟然想要全部做到! 第374章 文脉割裂,心腹大患? “爷爷,您怎么了?” 见叶定边僵直在原地,叶玄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实际上对于爷爷这般反应,叶玄一点也不奇怪。 要知道在前世。 张载的这“横渠四句”提出之后,几乎成为了后世读书人一生之所追求。 它几乎囊括了一个读书人,一个有上进之心的读书人在这世上,能够实现人生价值的全部。 历来被历朝历代读书人所推崇。 甚至说对读书一窍不通的武将,每每在读这横渠四句之时,也是全身鸡皮疙瘩起一身。 那种崇高理想化的追求,无不令人心生折服。 自然,叶玄在前世第一次读这四句的时候,也如历代先贤那般有种血脉喷张之感。 只是前世他终究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不起眼的大学生,平凡而又碌碌无为。 但是这一世。 靠着自己拿宛若电脑CPU一般的大脑海量存储知识储备,以及凌驾于这个时代的认知。 他完全可以在这一时代大展宏图,将曾经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的抱负,一步步来实现。 “啊……没什么。” 叶定边猛然醒悟,转头看向叶玄。 “玄儿,爷爷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大的抱负!你可是真的惊到爷爷了。” “呵呵,爷爷,那只是孙儿理想化的东西罢了。若想要实现,何其艰难,孙儿只能尽力而为。” “诶……圣贤有云:”立大志,明大德,方能成大才,担大任!“,爷爷当年只是战场上的一名兵卒之时,便曾经立下宏愿,今生定要位列公卿。当时和爷爷一起当兵的其他兵卒都笑话爷爷,说爷爷说大话说空话,可爷爷却不这般认为。” “人啊,只有立下了大志,发下了宏愿,才能严于律己,督促自己自省向前。如今快五十年过去了。爷爷已经成为了大靖的公侯,可当年嘲笑爷爷的那些步卒,如今却都成了一抔黄土!” “你之宏愿之大,爷爷平生仅见。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我孙儿非是平凡之人。只要你坚持自己的坚持,为了自己所立下的目标,不断奋进,爷爷相信,就算是最后无法完全实现,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的。” “嗯!爷爷,谢谢您。孙儿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叶玄随之重重点头。 “爷爷应该谢谢你才对,让爷爷看到了位列公爵的机会。” 叶定边面露慈色,又拍了拍叶玄肩膀。 “爷爷,您为何对公爵之位如此执迷呢?” “呵呵,人嘛,谁没个执念呢,你说是也不是。” 摇摇头,叶定边随之转移话题。 随后他又讲了昨夜永盛帝连夜再黑骑护送下前往长安城外庄园去见太子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永盛帝身为帝王绝非偶然。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昨夜就与太子相认了。 可是这位愣是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在确认了“太子”可能是太子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爷爷,咱们这陛下也真够倒霉的,儿子被人换走,心爱的女人被人刺杀,女儿也被人盗走。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只怕都撑不住,他竟是硬生生的撑住了。” 待到叶定边说完。 叶玄随之感叹了一句。 虽然他嘴上经常碎碎念抱怨永盛帝几句。 说这皇帝老儿总是压榨他的劳动力,拿他当苦力云云。 但实际上对于永盛帝,他打心底是佩服的。 不说其他。 单单是儿女失踪,心爱女人在自己眼前被刺杀。 如果换做自己,自己怕是不疯掉也差不多了。 可永盛帝呢。 不仅没有就此沉沦堕落,也没就此变得疯魔,成为昏庸之辈。 愣是在后面近二十年时间里,将大靖治理的稳稳当当。 开创了永盛之治不说。 在其他方面也是颇有建树。 堪称一代明君! “臭小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叶定边狠狠瞪了叶玄一眼。 “你可知妄议陛下乃是重罪!” “爷爷,孙儿这可不是妄议陛下。孙儿这是打心底对陛下敬佩!” “敬佩?” “自然!” 叶玄轻轻颔首。 “想陛下今年也只是四十又几的年龄,二十年前与誉王争雄,也只不过比孙儿大了两岁而已。那时候陛下不仅要处理先帝驾崩一事,还要与誉王周旋,好不容易继任大统,却又面临突厥与党项的联合进犯,却又要想法子保得大靖江山。” “而在这期间,太子失踪对陛下又是一轮打击,之后又是萧妃遇刺,江山社稷飘摇。接着大靖中原和江南旱灾,颗粒无收,民不聊生,王朝摇摇欲坠。陛下却愣是通过通天的手腕,将一切都一一克服。” “这样一个铁血帝王,怎么不令人敬佩呢?爷爷,您可知孙儿为何最终愿意出仕吗?” “莫非与陛下有关?” “不错!孙儿爱慕平阳自是不假,可孙儿也是一腔热血男儿,怀有大志。” “可若是国家帝皇未有进取之心,只想一味的抱残守缺,孙儿这一身本事自也无处施展。孙儿正是看到了陛下的雄心壮志,才最终选择出仕的。” “这么说,很多年前你就看出陛下有一统天下的苗头了?” “是!其实非是孙儿看出,是孙儿的师父。” “就是你说的那位高人?” “嗯!” “他怎么说?” “他说永盛帝拥有一统天下,吞吐八荒之志,让孙儿机会成熟便可出仕,辅佐陛下横扫天下,一统九州!” “陛下尚且推行休养生息之策,重文轻武的时候,他便看出来了?” 叶定边挑了挑眉角。 “自然!爷爷,您也不想一下我那师父是做什么的。他乃是当世奇人,若非是受制于祖训,早就出仕了。他对这天下大势的把控绝对不会有任何偏差。” “爷爷,在常人眼中,陛下当年在突厥和党项联合进犯之下,又受朝廷文臣的逼迫,最终选择了休养生息之策,看似是不得已之举,实际上此事孙儿看来,乃是陛下有意为之。” “哦?” 叶玄点点头继续道:”我大靖十五年前进行休养生息之前的情形大体是这样的。陛下刚即位不到四年,期间经历了储君之争,王朝内斗不断,派系林立。而后便是突厥和党项进犯,虽然陛下亲率大军将两国进犯之地击退,实则也暴露了巨大的隐患。“ “什么?” “先帝在位之时连年的征伐导致的国库空虚,军械和装备的老旧,再就是大靖将士的士气低落。击退突厥和党项,固然让大靖的将士们士气恢复了一些。可是国库的空虚和军械、装备的老旧却是一朝一夕无法改变的。而且因为先帝连年征战,内部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再加上天灾频发,盗匪激增。若是陛下再采取先前的激进策略,难保王朝……” “休要乱言!“ 见叶玄突然这般说。 叶定边立时呵斥了一声。 叶玄直接忽略过去:“内忧外患之际,陛下能做的也必须做的便是休养生息,停止对外征伐,不再起兵戈,用时间换取大靖国力的恢复。” “而事实上,陛下这一举措极为妥帖。陛下借着朝廷文官进言之际,宣布了休养生息之策,对内与民生息。而对外,则将我大靖大部分兵力陈兵在边境,让突厥和党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同时派军队清剿内部的盗匪,短短数年便稳定了朝局。此为大智慧!” “话是如此,可是这十五年重文轻武,与民生息,不也让我大靖的武将几乎断层,战力一降再降。再就是,文官当道,朝廷滋生了腐败,这似乎也是不小的麻烦吧?” 看来,爷爷你对陛下当年这重文轻武的举措颇有怨言呀。 不过想来也是。 身为武将谁不想建功立业,为国家开疆拓土。 可是整整十五年,大靖未开启大的战事。 只有一些小打小闹。 而这些小打小闹,很多时候,大靖一方得了胜仗,还被陛下训斥,说大靖军队冒进。 自然在军中不少人心生怨言。 只怕抱有同一想法的不光是自己爷爷。 其他一些老将也是同样的心思。 “话是如此,可是爷爷,您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肘腋之疾,却非心腹大患!” “肘腋之疾?” “不错!大靖武将断层,将士战力下降,固然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十五年间,我大靖人口却是足足增加了四成,这四成人口便是一千多万人,我大靖凭空多出了数百万的兵员。这数百万的兵员足以弥补战力的下降,让外敌不敢小觑我大靖。更不要说,这十五年,我大靖国力空前强盛,这也让他国不敢轻举妄动。” “而爷爷你说的腐败,孙儿以为,这是陛下有意纵容。” “纵容?” “是!爷爷,文官再腐败,那财帛终究在我大靖,只要时候一到,陛下一声令下,东西还不是朝廷的。可若文官不腐败,其心思便会活泛!若是对外用兵,文官尚可以出谋划策。可问题是陛下推行的是休养生息的策略,文官心思活泛,可就要对皇权产生掣肘和威胁了。让他们心思用在贪污受贿上,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对陛下产生掣肘,如此陛下一些策略也好推行。” “你这观点倒是新奇,不过也算是说得通。” 显然,对于叶玄这番言辞,叶定边并不怎么认同。 “那你说的心腹大患是?” “大靖文脉的割裂!” “文脉的割裂?心腹大患,怎么可能!” 叶定边再次凝眉。 第375章 祸患之因! 说真的,他没想到叶玄会这般回答。 在他看来,文人学子固然让一个国家看上去增彩不少。 可是也顶多是增彩。 真正对朝廷对王朝起到作用的,当时朝廷内的百官和武将才是。 民间那些只会附庸风雅得所谓“文人学子”他向来看不上眼。 至于原因,无怪乎,这些人常常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还自以为很了不起。 退一万步讲。 就算是文人学子们真的对大靖有不小的作用,也当不得心腹大患才是。 因此,对于自己孙儿这番话。 他比对方刚才的腐败之说显得更为抵触。 叶玄重重的点了点头。 “爷爷,您别不信,就是文脉的割裂!” “爷爷,您难道没看出来,如今我大靖长江南北看似为一体,实则已经处在分裂的边缘了吗?” “你是说大靖南地被南晋文坛渗透入侵一事?” “不光是南晋文坛,便是我北地,靠近边境方向,党项,突厥、云国不也在向我大靖施加影响吗?虽是微乎其微,却终归是事实存在!” “想当年始皇帝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为我九州天下的一统奠定了根基,而后大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最终让九州天下一统!然三千年已过,这儒道却也分出了数个派别,重新走上了分裂,虽依旧同称呼为儒道,实则内部对各种典籍的阐释大有不同!” “我大靖有大靖的阐释,南晋有南晋的阐释,南诏有南诏的阐释。便是云国、党项、突厥一些学了儒道之人,也各自对一些典籍有了各自的阐释。百家争鸣固然不错,可若是这其中一些人别有用心,说谁正统谁不正统,并且据此对他国进行讨伐,这就有些麻烦了。” 叶定边眉头一凝。 叶玄虽未明说。 但他清楚,叶玄说的乃是南晋以儒家正统自居的事情。 若是南晋只是以儒家正统自居也就罢了。 南晋还对他国的儒道进行打压。 但凡其他国家在一些经典概要上进行区别于南晋的阐释,便会被他们拿出来批驳。 由于南晋方面当年立国,得了前朝大梁近乎所有典籍文献,故而在解释权上占有先天的优势。 加之,南晋的确文风昌隆,名师大家远比他国要多出很多。 这边让其占据了舆论的主导权。 这便如后世的老美。 我说你行你就行! 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不行也行! 行也不行! 见自爷爷沉思,叶玄便又继续道。 “儒道内派别的出现,实际上便是文脉的割裂。小国还好,基本上一国一种文脉,而我大靖国土广袤,南地北地相隔数千里,加之天然地理原因和外部的渗透,文脉的割裂尤甚。” “这些年,大靖南地自诩从南晋学了不少儒道之精华,对我大靖北地学子嗤之以鼻,甚至一些还不屑于入朝堂为官,已经初见其祸患!现在是我大靖国力还算强盛,能够维持南北稳定。可一旦有朝一日,我大靖国力衰退。这些大靖南地的学子就是一等一的二五仔!” “二五仔?” 叶定边对叶玄冒出的名字给整得有些晕。 “额……就是叛徒的意思!” “你小子,净是弄出一些听不懂的名词儿,直接说叛徒不就是了。” 叶玄笑而不语。 “你说的的确不错!大靖南地这些狗屁文人,现如今不少心已经偏向南晋,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光凭着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多大的浪花?爷爷,好歹您也是兵部尚书,真看不透这其中的道道?” 叶定边老脸一红。 “爷爷这兵部尚书是陛下垂青,再说了,兵部尚书更多的是为了大靖兵事服务,哪里需要考虑这文脉割裂的事情。” “额……您要这般说,孙儿还真无话可说。” “行了,你赶紧说,废话什么。” “得,谁让您是我爷爷呢,您流氓做得大!” 叶玄举起大拇指,然后收摄心神。 “爷爷,孙儿问您一句,这天下的子民是有学识好,还是没学识好?” “自然是有学识好,你问这作甚?转移话题?” “没有。”叶玄摇头。 “有学识能干什么?” “你小子他娘的恁得是问题多?读书识字,长见识,明事理,知荣辱。另外,可以看清农事,更好的耕种田地,还能考取功名,科举入仕,总之好处多多!” “是了,爷爷,您都知道读书掌握学识好处多多。可您忘记了一条,这学识是需要有人教的,而这教学识的人,便是您说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们?” “若是这些书生文人屁股歪了,教授学识的时候说我大靖的不好,说南晋的好,又会如何?” 一句话,叶定边脸色瞬间僵直。 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放大,拳头也随之紧紧的攥紧。 叶玄说的不要太明显。 哪怕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其中的祸患。 更何况他还是堂堂兵部尚书。 “我说陛下为何在对待南晋的事情上比对党项的事情上要上心不少呢,原来症结在这里!” “陛下看到了南晋对我大靖的威胁,南晋在,便是我大靖的心腹之患!” 凝视着叶玄,叶定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叶玄点头。 “正是!其实今日之前,孙儿也没想通这些。只是以为陛下是因为当年萧妃的事情,加之南晋作妖,才想着对其下手。可昨夜睡梦中,孙儿却突然想清楚了其中症结。” “南晋在,则大靖南地永无宁日。武力镇压,固然可以维持一时之稳定,可南晋不除,其渗透则一日不止。最好的办法,让南晋从这世间消失。我大靖接管所有儒道经典,重新对儒道进行阐释,简言之,掌握舆论权!” “舆论权,你这比喻不错!” 叶定边笑了笑。 随即感叹摇头。 “你这小子,脑子也不知怎么长得,净是连这般弯弯绕绕的事情也能想得清楚。” “嘿嘿,孙儿这些算不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陛下!” “陛下自然厉害,他乃真龙天子,岂是我等常人所能比拟,自可高瞻远瞩。” 抱拳拱了拱手,叶定边异常郑重道。 靠! 你这老头刚正不阿了一辈子,也会溜须拍马了? 只可惜陛下在里面跟自己女儿温存呢,可是听不到你这番话。 “你比朕厉害,朕想了多年才想清楚文脉之事,你小子短短一日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症结,这一点上朕不如你。” “陛下?” 叶玄猛然转头。 便见,永盛帝两只手各自牵着萧凝冰与赵凝雪从小院内走出。 其神色淡然,目光如炬,面露欣赏之色的望着自己。 而其两侧的两女却也是含笑望着自己,似有几分狡黠之意。 “糟糕,老子刚才那些话该不会被皇帝老儿听去了吧?” 急忙回转身,叶玄扑通跪地。 结果扯动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不过他却是强忍了下来。 “臣妄议陛下,臣有罪!” “有罪,你有何罪?” “额……” 叶玄一愣,抬头看向永盛帝。 后者神情玩味之中微笑不减。 这皇帝老儿绝对听到老子对他的评判了。 可问题是老子现在可不敢重复刚才的话呀,重复了岂不是罪加一等了? 第376章 叶玄,知己? 见叶玄支支吾吾,回答不上。 永盛帝却也没有真的要惩罚他什么。 莞尔一笑,松开两位女儿的手走上前来。 “你可知朕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额……臣不知。” 叶玄一脸迷茫摇头的摇了摇头,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臣足智多谋,能言善辩?” “足智多谋,能言善辩?” 永盛随之神情一怔,旋即一笑。 “朕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要脸皮的年轻人,你自是智勇双全,颇有辩驳之姿,却也不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这不是朕最欣赏你的一点,再猜。” “再猜?那就是臣脸皮够厚?” “脸皮厚也是优点?” “有时候是!” “你!再猜。” “那臣真的不知了,总不至于是因为臣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吧?” 结果永盛帝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啊?” 叶玄震惊了。 永盛帝却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这凉亭内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旋即他看向叶玄。 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叶玄,你所说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那是在其他人看来。可是在朕看来,那是因为你敢于说实话,敢于与朕说真话!” “我大靖朝堂百官包括你爷爷在内,都是做官做了几十年的老臣了,一个个深谙官场之道,什么话说了朕会生气,什么话说了朕会高兴,他们俱是清楚不已。” “可是,朝堂之上若只有这些奉承之言,溜须拍马,朕岂非是要闭目塞听,难以听到这世间的真相了?” “一味的与朕面前诉说苦难要不得,粉饰太平更要不得!朕要的是听到这天下间最真切的声音。以前,这朝堂之上倒是也有几个能说实话,敢说实话的人,可是时间久了,却也沦为了平庸之辈。” “这让朕很失望,所以朕罢了他们的官,去了他们的职!” “而现在,朝堂之上又出现了一个你。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能说,都敢说!便是连朕,你也敢议论三分,这很好,朕很喜欢!” “陛下,这……这朕的好吗?您……您不会杀我的头?” 叶玄心里哆嗦。 好家伙。 敢情自己刚才议论这永盛帝,他真的全都听去了呀。 “杀你的头?朕就这般弑杀?” “那……那倒也不至于。” “你怎么站起来了,坐下!若是你在这般唯唯诺诺,朕可真的生气了!” 见叶玄半起身,永盛帝却是有些怒了,呵斥道。 叶玄之后重新落座。 永盛帝这才恢复了常色。 “在朝堂之上,你是叶侍读,是真的臣子。可在朝堂之外,你即将与凝雪婚配,那你便是真的女婿,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要坦诚相对,无需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朝堂上百官整日给朕灌迷魂汤,下朝后,与自己家人聊天,还要如此,你是想让朕累死不成?” 我没有! 我哪敢呀? “臣不敢!” “不敢最好,一句话,你是真的女婿,朕要你说实话,说真话!朕要听你心中对于我大靖,对于朝堂,对于朕最真实的想法,无论好坏!” “就如同你刚才说朕议论朕一般。” “陛下,方才,叶玄有些冒失了。” 叶定边急忙又替自己孙儿开脱。 永盛帝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 “朕不这般觉得,朕觉得他说的很好!朕虽贵为天子,可说到底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喜怒哀乐,朕自是也不例外。只不过,朕坐在了这位置上,一些事情和情绪需要遮掩,可这并不代表朕就没有这些情绪。” “虽说朕不能与尔等说朕心中苦楚,但这世间能有人明晓朕之辛酸,朕也是极为欣慰的。这说明,朕这些年之所做,所走的路并没有错。朕有愧于自己的子女,妻子,但却无愧大靖,无愧苍生,也无愧我赵家先祖!” 永盛帝越说情绪也是越激动。 最终右手成拳更是狠狠的捶击了一下身前的石桌。 便是手上磕碰出了些许血迹,却也是丝毫不知。 而旁边,叶玄见此情形,眉角直跳之余,却也是心下感慨。 眼前这永盛帝这些年之不易。 自己方才的那些话,虽是随口感叹之言。 却是阴差阳错的说到了这位帝王的心坎里去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 即便是他再怎么真龙天子。 可说到底,那些东西都是为宣扬皇权神圣的所施加上去的光环罢了。 人就是人,就是一个有机体。 无论出身贫富贵贱。 自然,也要受到环境的影响,情绪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有跌宕起伏,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只是身为帝王,身为一国之主。 永盛帝的抗压能力要远超常人,在面对一些变故之时,硬生生的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顶住了而已。 顶住却不代表心中不痛,心中就不憋闷。 而今,自己方才的一番妄议之言。 无疑是给了眼前帝王一个宣泄的口子。 让其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和压力宣泄出来不少。 诚然,因为其身为帝王,不可能将所有情绪都表露,所有的压力都释放。 但哪怕是一缕一丝,也绝对会让这位帝王心中快慰不少。 一旁,赵凝雪上前轻轻抚慰永盛帝的后背,替他揉搓着,让其好受一些。 “呵呵,朕没事。朕只是一些事情憋得太久了,今日难得有机会宣泄一番,心里好受了不少。” 轻轻拍着赵凝雪的小手,永盛帝温醇的笑了笑。 随即,他又看向叶玄,却是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方才你前面所说的话,朕没有听全,你说你最大的宏愿,并非仅仅助朕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 我靠! 这皇帝老儿怕不是听老子墙角吧? 你到底在院子里跟你来闺女温存没温存呀,我刚出院子说的一些话,你都听去了? 不过再抬头,他看到了一旁的太监总管刘荣,瞬间明白。 只怕自己前面的话,是这刘荣代传的。 于是,叶玄也没扭捏什么。 深吸一口气。 “是!” 见其回答的果断,永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朕一统天下,并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 “陛下,秦王当年扫六合,真正用的时间,也仅仅只是六七年而已。我大靖如今国力,比之当年的始皇帝只强不弱,臣以为真正的战事或许花不了这么久。”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统归一统,想要彻底让天下大融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继续说!” 永盛帝点点头。 作为帝王,他又岂会不知。 一统天下,战事上的胜利,不代表着天下就真的一统。 战事之后,想要让天下归心,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甚至说,这后面的工作,比之前面打仗用大军横推,还要来的艰难一些。 “陛下,臣方才之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并非什么空泛之言。便说这为万世开太平,何为太平?自是无战乱,无纷扰。臣助陛下一统天下,便是破除九州天下大小国家数百年来彼此征战不断,只要这天下一统,自然不会有战乱,也无外敌侵扰,天下归于太平。然,这种太平仅仅只是无大的战端,百姓若是依旧过的困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是还会暴乱,草寇,盗匪也会随之滋生。而这就需要满足天下百姓的吃饭问题和穿衣问题,说到底便是要让天下百姓富足起来“ “只要我大靖百姓富足,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此,我大靖,这九州天下才会真正的太平。而要让百姓富足,则便是臣所言的为生民立命的课题。让他们吃饱饭,穿好衣,自然纷扰也就少了。” “不过,若仅仅只是吃饱饭,穿好衣,却也不能完全杜绝战乱的滋生。毕竟,陛下,您也清楚,这人若是衣食无忧,总是会闲得无事折腾出事情来。而这时,就需要用圣人之言来引导他们,让百姓读书明理,知荣辱。用圣人之言论,圣人立下的规矩,约束个人的行为,为天下人立一个道德准则,这便是为往圣继绝学!” “至于这位天地立心,这天地本无心,但人有心,人的心也便是这天地之心。人尊崇什么,这天地便呈现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如此皆可为天地之心。立天地心,也便是于这九州天下布道,布“仁义”之道,布“孝悌”之道,布“忠君之道”,布“爱国”之道,布“勤奋”之道,……“ 叶玄一连说了数十个例子。 只听得的永盛帝和旁边的叶定边连同赵凝雪与萧凝冰全部都傻眼在了原地。 第377章 横渠四句! 说真的,这个时代。 儒道虽传承许久,在孔圣人之后,也出现了亚圣孟子,半圣孔明,但大多只是对于孔圣人之言论的补充和进一步的阐释。 虽也有新的一些思想见解,诞生,却尚未到叶玄前世程朱理学推崇“理”的深度。 叶玄今日这番言论,实际上便是站在了前世宋代对于儒家研究深度,对儒道进行了独属于自己的阐明了。 虽然其所言漏洞百出且泛泛,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却也是降维打击了。 永盛帝一直沉默了许久,这才抬头看向叶玄。 呼出一口浊气,笑着摇头感慨道:”朕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看你了,而今听你这一席话,却还是太过低估你了。“ “这上天当真待朕不薄,没让朕没白白受这些年的苦楚,竟是在此时,将你这小子送到朕之面前,或许这便是天意让朕一统天下,做这千古一帝吧。” 对于永盛帝这种将一切归咎于天意,叶玄早已经习以为常。 自也没多说什么。 “叶玄。“ “陛下。” “你这四句话,可有名字?” “有!” “叫什么?” “横渠四句!” “横渠四句?” “是!是臣在游览一名叫横渠的地方,突然所悟,故而名曰横渠四句!” “我长安城有叫横渠的地方?” 永盛帝看向叶定边。 “回陛下,长安城外三十离地,我叶家的一处庄园,名曰横渠庄。” 叶玄眼珠子猛然一瞪。 我靠! 还真有呀。 他原来的想法是觉得自己本来剽窃了张载大儒的横渠四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便想着继续叫着横渠四句。 却没想到自己叶家竟然真有一个叫横渠庄的庄子。 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原来如此,叶爱卿。” “老臣在。” “朕着你,好生将这横渠庄修葺整饬,朕要在这横渠庄刻字立碑,将叶玄所悟的横渠四句镌刻其上,供天下读书人瞻仰。另外,刘荣。” “老奴在!” “你即刻命人通知朝廷百官,明日早朝小朝会改为大朝会,朕要向朝廷百官,不,向天下人宣扬这横渠四句!朕要让天下人瞧瞧,非是我大靖没有所谓的名师大儒,而是我大靖身怀这九州天下最大的气运,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朕倒是要看看,这横渠四句一出,南晋那些宵小之徒,还敢言我大靖儒道断了传承,无以进取?” 说话间,永盛帝全身气势磅礴,意气风发。 便是连其腰杆也跟着挺直了不少。 “老奴遵旨!” 旁边,叶玄听后,却是有些急了。 倒不是他脸皮薄,觉得将这张载的横渠四句据为己有,有些没脸没皮。 主要是他觉得此时造神,将他退出去,有些不合时宜。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你是担心因为此时,前去南晋,会遭到更多人的刁难和攻讦?” “是!” 叶玄直言不讳。 自己本就让南晋读书人给记恨上了。 这时候永盛帝再将这横渠四句推广出去。 岂非是要碾压了南晋一干大儒名士,让他们颜面无存? “无妨,你有了这横渠四句,南晋国敢刁难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呵呵,是越来越少,可只怕段位越来越高了。” 叶玄苦笑。 这时,赵凝雪突然插嘴。 “玄哥,你天资卓越,能悟出这横渠四句,震惊世人,难道还怕南晋那些平庸之辈的刁难吗?” “额……” 叶玄一阵无语。 看着眼珠子布灵灵的赵凝雪。 他还真不好回答。 这时,一只手又覆在了他肩头。 “朕知道你不愿意招惹麻烦,可是麻烦这东西不是你不想他便不来的。你记住一点,优秀的人总是会麻烦不断,但足够优秀的人,却无人敢招惹。你不想他人寻你的麻烦,那你便去南晋之后,给想要刁难你的人最狠的一击。” “吃痛了,也便畏惧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敢轻易招惹你。” “便如二十年前,朕即位之初,突厥和党项来犯,以为我大靖好欺负,朕便倾全国之力,予以痛击,让他们彻底吃痛,如此才有了后面二十年的和平。文斗实则亦是如此,你只要让那些想要找你麻烦的人,彻底怕了你,自然也就省却了麻烦。” 叶玄眼眸倏然明亮,好似明悟了什么。 “陛下圣明,多谢陛下提醒,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嗯,知道就好!” 永盛帝轻轻点头。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你。” “陛下但有所托,臣定竭尽全力!” 永盛帝刚给自己出了注意,叶玄自然也要表个态。 “朕准备让凝冰先在你叶府上生活。” “啊?“ “陛下,您跟公主殿下都父女相认了,为何还?” “是父女相认了不假,不过凝冰这丫头有些执拗,并不想现在就入宫跟朕一起生活。而且朕也觉得,她生性顽劣,喜欢无拘无束,若是回到宫中,反倒是让其会闷闷不乐。再就是,她先前所受伤势似乎还没好利索,你也算是半个郎中,医治她当时没问题。” “可是,陛下,您……您就不怕……” “怕什么?” 怕老子拐了妹妹,再把这姐姐给拐了? 到时候可就是双飞姐妹花了呀。 叶玄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敢说。 “没……没什么,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臣,那臣自当尽心竭力照顾好公主殿下。只不过,臣不久之后,要去悼念萧妃娘娘……” “凝冰自然也要一起去!那也是她母亲。” “额……臣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可悼念了萧妃娘娘之后呢?” “凝冰会与你和凝雪一同前去南晋,相比于你,她对南晋更为的熟悉,或许会对你认亲帮上一些忙。” 一边说着,永盛帝对叶玄微微使了个眼色。 见此,叶玄便明了。 墨家归顺的事情,他并未跟自己女儿提。 不过也对。 眼下,这萧凝冰虽认了永盛帝。 可总归她对南晋还抱有感情的。 而墨家归顺一事,对于大靖,对于后续的谋划却又极为重要。 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如此,那便有劳公主殿下了。” 叶玄面向萧凝冰又是抱拳一拜。 萧凝冰似乎还未习惯自己身份的转换,面色有些微红的轻轻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叶玄却是觉得其语气之中,那一丝清冷之感,少了几分似得。 以为是错觉的叶玄也没多在意。 随后,永盛帝又与爷孙俩聊了片刻,便摆驾回宫。 萧凝冰刚刚与永盛帝相认,虽不准备住在宫内,不过还是被赵凝雪拉着一并跟随永盛帝离去。 看样子,是准备姐妹俩同永盛帝热络一番,再回来。 对此,叶玄自是巴不得。 先前,萧凝冰身份尚未公开。 自己自是对其可以泰然对待。 可现在人家是公主了,要想如以前一般,却是有些难了。 想到后面,还要与对方共处一个屋檐下。 他又是一阵头大。 第378章 和悦公主! 一直到夜半子时。 一队从宫内驶来的黑骑才停在了东城巷的叶府门口。 萧凝冰和赵凝雪两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 “真没想到,玄哥这家伙金屋藏娇竟然藏的是姐姐,这家伙瞒的也真够深的,连我也不告之。” 在禁军护卫通传之时。 赵凝雪拉着萧凝冰的手,微微嘟着温润的小嘴,抱怨了一句。 “妹妹,这也不能怪他。想来父皇先前就给他下了旨意,让其不要到处乱说。毕竟,我先前的身份太过敏感,这若是传扬了出去,风波恐是不小。” “你没看到嘛,今日父皇特地命人夜里送我出宫,想来也是怕这个。” 萧凝冰抬眸望着叶府巨大的匾额,轻声替叶玄辩解道。 不知为何,她脑海不时还浮现地方的面容。 后者时而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时而却又异常严肃,给人一种不敢靠近之感。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心中呢喃轻叹。 萧凝冰不由的又皱了一下眉头。 “嗯,姐姐说的是!你先前的身份的确太过敏感。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怪他什么,只是你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儿,现在虽然悔改,可我总怕他再……” “以前叶玄当真纨绔不化?” “岂止纨绔不化,听说经常流连烟花巷柳之地,夜不归宿。姐姐,你不知道,他以前号称长安城第一废物,第一纨绔,第一败家子儿。连妹妹我……我也讨厌他。” “那……那为何你又喜欢上他了呢?” 赵凝雪双颊突然一红,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日他突然傻愣愣的冲到我车驾前出言不逊,语言轻佻,我自是恼怒无比,正欲寻侍卫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这家伙倒霉的很,被微服出巡的父皇给撞了个正着,然后他便被打入了天牢。” “我本以为他都要死翘翘了。没曾想,他却来了一出国子监门前斗柳生的戏码,从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到叶玄这两个月的转变,饶是赵凝雪也感觉诧异和传奇。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前,叶玄他一直都是一副纨绔浪荡的模样,然后突然转变的?” “嗯!听父皇说,他先前是担心家族里有人对他不利,迫害他。” “那怎么突然又不怕了?” “不是不怕,是那日他喝了酒,脑子有些不好使,突然就跑到我车驾前来了那么一遭,不得已为求自保,他才暴露的。姐姐,你别看玄哥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实际上,几乎所有事情都不是他主动去做的。” “这家伙懒惰的很,你若是不逼他,他什么都被动的很。” 说到这人,赵凝雪脸蛋又是一红。 她想起了自己先前演的几出苦情戏了。 自己那般要死要活,把这家伙拿捏的死死的。 只不过这几场苦情戏,却也让这家伙占了自己不少便宜呢。 反正自己已经与他定亲了,占一下便宜也没什么的。 嗯! 没什么。 萧凝冰并不知道赵凝雪心中所想。 她此刻正神色有些迷茫的望着叶府敞开的大门。 大门内,一道身影行色匆匆而来。 自是叶玄不假。 她想到了与叶玄的除此见面。 自己入叶府刺杀,不识路,入了这家伙的房间。 自己举刀遇刺,这家伙竟是于睡梦中挡下了自己所有的攻击。 这还不算完。 他……他还闭着眼睛扯掉了自己身上几乎所有的衣物。 甚至说,还…… 萧凝冰感觉自己双腿之间微微一热,不由的夹紧了一下。 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再后来,自己负气离去。 没过几日,刺杀父皇失败,自己鬼使神差的又入了这家伙的小院。 诚然,这一次有父皇让禁卫引诱的意思。 可她也清楚,一开始是她想要逃入叶府的。 因为在长安城,那个差点剥光自己衣服,占了自己大便宜的家伙,或许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了。 蓦然间 又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浮现。 是墨无争! 若论孔武挺拔,似乎叶玄要略高一筹。 可若论清秀帅气,无争哥哥似乎要更甚一筹。 该死! 我这是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的萧凝冰,面色也跟着羞红了一下。 急忙摇头,抛掉那些杂乱不堪的思绪。 “臣叶玄,参加郡主殿下,公主殿下。” “好啦,玄哥,我和姐姐又不是外人,没这些礼数。咱们先进屋。” 赵凝雪脸上带着喜悦之色,拉着姐姐萧凝冰的手,便往叶府内而去。 反倒是叶玄被落在了身后 看着走在前面的两女,叶玄撇了撇嘴。 日的! 既然不是外人,没这么多礼数。 那你还让我出来迎接什么,不知道我是病号嘛。 哎呦喂,真疼。 不知怎的,胸口伤口一阵撕裂疼痛。 叶玄一阵龇牙咧嘴。 随后他有些愤愤不平的转身,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 进了叶府之后,两女直奔叶玄的小院。 正堂自是被萧凝冰占据,叶玄依旧主自己的西厢房。 与两女谈话间。 叶玄知晓,永盛帝并未让萧凝冰改回赵姓,而是依旧用萧姓。 萧姓本是萧妃娘娘的本姓,女随母姓却也正常。 不过永盛帝倒是给萧凝冰赐了宫号名曰:“和悦公主“。 原本,永盛帝还问赵凝雪要不要将郡主之衔提升到公主之衔的,却是被赵凝雪给拒绝了。 理由是,自己在誉王府住惯了,现在也不想回宫中居住。 实际上叶玄清楚这妮子终究还念及养育之恩,不想让誉王难过。 而对于永盛帝和誉王这一对兄弟的关系。 时至今日,叶玄也没彻底搞清楚。 你若说永盛帝对这弟弟足够信任吧,可当年两人曾经争夺过储君,而且还争夺过女人。 永盛帝防备自己这个弟弟再正常不过。 可你说不信任吧。 这些年,永盛帝却让誉王身居高位,参与各种大政方针的谋划。 甚至于昨夜,还让誉王和世子赵辰持虎符清缴长安城内的宵小。 足可见其对他的信任。 这一对兄弟给叶玄一种参不透的感觉。 不论是永盛帝,还是誉王。 他都有些看不明白。 “玄哥,你在发什么愣呢,我们问你话呢。” 啪嗒! 赵凝雪轻轻拍了他一下,将其思绪拉了回来。 “啊?你们问什么?” “哼!与我们说话,你还分心,说,你是不是又在想哪个狐媚子?” 我倒! 这小妞近来是不是看言情小说了。 怎么突然开始这道路了? 旋即一笑。 “嘿嘿,是在想狐媚子呀,不过不是她人,就是你呀。白天因为你姐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反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猛然起身,当着萧凝冰的面,叶玄一把将赵凝雪拉入了怀中,上下其手起来。 赵凝雪压根没想到叶玄胆子会这般大。 一声惊呼,人却是已经入了叶玄怀中。 接着便感觉一双滚烫的大手在自己的腰肢和翘臀之上滑过,让其全身跟着猛地一颤。 “你……你干嘛呀,姐姐还在呢。” “嘿嘿,是不是姐姐不在,就没事了?” 叶玄贱兮兮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 温热的吹气,让赵凝雪脖子微微发痒,身子也有些发酥。 “我……我没说,你……你快放开我。” “放开你?那我这一剑岂不是白挨了?是谁说为夫屡教不改的?是谁说为夫金屋藏娇的?嗯?” 说话间,叶玄手却是已经覆在了赵凝雪的两团胸肉之上。 第379章 心灵感应 这一幕,不光是让赵凝雪彻底傻眼,心道这家伙今日是怎的了,胆子这般大胆。 同时,萧凝冰也是一双杏眸瞪大,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一副令人无语的画面。 一时间,也是脑子有些宕机。 “瞪吧,瞪的再大点才好呢!你最好心里想着你的无争哥哥,我就一个登徒子,没什么教养,你可别想我,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叶玄心里碎碎念,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不一会,便让赵凝雪娇喘微微起来。 双颊绯红,宛若挂了红霞一般。 “别,你……你不能这样,姐姐在呢。” 赵凝雪已然是娇艳欲滴,语气中带了哀求之色。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怀疑为夫呀?”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放开我,否则我去找父皇告状!” “好呀,让陛下再把我打入天牢。” “你!” 赵凝雪一阵气急。 要真把你再打入天牢,那谁辅佐父皇一统天下? 对面,萧凝冰完全目睹了这一幕。 整个人变得瞠目结舌。 她虽知道叶玄是一个胆大妄为,不被世俗礼法所拘泥的人。 可看到这一幕,却还是被震惊到了。 你们是不避讳人的吗? 望着神色娇羞的赵凝雪,萧凝冰颇为无语。 就在这时。 她神情一怔。 脑海中竟是开始闪动那日自己与叶玄在正堂屋内发生的种种。 那日虽是一场误会,可这家伙对自己似乎比对凝雪还要蛮横几分吧? “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这些?” 萧凝冰倏然面色一红,自责了一句。 同时又有些恼怒的看向了叶玄。 眼神似嗔似怒。 显得幽怨无比。 她的这一番神情自然落在叶玄的眼中。 叶玄内心也是愕然无比。 我靠! 老子整这一出,是为了让你讨厌我。 你怎么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一样? 等等! 该不会? 心念一动。 他随即作怪的将手在赵凝雪一双玉腿之上轻轻抚弄而过。 “嗯……” “嗯?” 突然出现的一声喊叫,直接让叶玄眼珠子瞪大了几分。 他可以确定,这声音绝对不是赵凝雪发出。 而屋内只有三人。 不是自己,又不是赵凝雪,那会是谁? 莫非? 于是,叶玄又试了一下。 这一次,赵凝雪有些恼怒的伸手拍了一下他作怪的手。 身体也随之扭动了几下,嘴中带着些许压抑的声响。 同时,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萧凝冰身子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缕幽怨的神色。 这一次,叶玄是彻底确认了。 我勒个擦! 这姐妹俩之间还真有心灵感应呀? 叶玄大感惊奇。 以前他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有。 不过叶玄也发现了一点。 并非是每一次,自己抚摸赵凝雪,萧凝冰都有反应。 这里面的机制他还没彻底搞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 似乎两人要在一定的距离才会有这种心灵感应。 再就是似乎要达到某种条件,才会有这种感觉。 简言之,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 又看了红着脸蛋的萧凝冰。 心中轻念。 也不知道我摸这小妞,凝雪会不会也有一样的反应。 擦! 叶玄,你他娘的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难道你脑袋不想要了? 倏然间,叶玄醒悟。 永盛帝可是义正言辞的与自己说了,绝对不允许他碰萧凝冰。 若是自己乱来。 或许永盛帝不会杀自己。 但是帝皇的愤怒,只怕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急忙收摄心神。 恰好迎上了萧凝冰温软的眼神。 后者就这般眼神若有迷离的看着他。 见自己看她,急忙躲了一下,面色却是又红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 叶玄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 这时,赵凝雪娇嗔之声响起。 同时挥舞拳头向叶玄。 “讨厌,这般作弄人家,我不依你了。” 叶玄随之眉头一皱。 “怎么了,扯着伤口了?” 赵凝雪神色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还没那么娇贵。“ “那就好。” 赵凝雪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咦,姐姐,你……你怎么脸蛋儿也红了?” 萧凝冰被这般一问,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她白了叶玄一眼。 “妹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与这家伙这般,谁见了会不脸红?” “啊……” 赵凝雪猛然醒悟,又给了叶玄一个白眼儿。 “嘿嘿,为夫也是让你长长记性,下次看你还敢?” “什么为夫,咱们还没成亲呢。” “早晚的事儿。” 叶玄起身。 “时候不早了,凝雪是今夜跟你姐姐一起睡,还是?” “不了,我还是回王府吧。听说昨天夜里,母妃受到了惊吓,我想去陪陪她。” 说着,赵凝雪起身。 “姐姐,你好生在叶府住着,这家伙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每每,看我怎么惩治他。” “你惩治他?不知道谁刚才被他那般欺负呢。” “哎呀,姐姐,连你也取笑我。” 赵凝雪面色瞬间大红,上前扯住萧凝冰的双臂,不依的撒娇起来。 小妞身段轻摇,一双翘臀挺翘,却是看得叶玄又是一阵火大。 娘的,这古代就是麻烦。 看得见,摸得着,就是吃不着,非要等成亲之后。 煎熬呀。 “行啦,时辰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在叶府不会有事的。” “嗯,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嘻嘻,有姐姐真好。” 对着这刚刚认下没多久的姐姐,赵凝雪心中却是充满了依恋。 与之又一番温存之后,这才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 叶玄则将其送出了府外,一路上,自是没少占她的便宜。 等到这妮子上马车的时候,已经全身无力,还是叶玄托着她的屁股蛋强行托上去的。 嘿嘿,老子真他娘的大流氓一个! 一直目送赵凝雪的车驾离去。 叶玄这才回身入府。 待到回到小院。 萧凝冰已经进了自己的屋子,大门紧闭。 见此情形,叶玄知道对方是有意躲着自己。 毕竟,这身份突然转变,两人也是略有尴尬,不知该如何相处。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一番折腾。 萧凝冰也是娇喘微微,双颊绯红,只怕也要稍稍收拾一下。 没有去打搅对方。 叶玄也是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上三竿。 叶玄这才走出屋子。 门外,萧凝冰已经起身。 不过看起眼眶,略有发黑,似乎一夜没有睡好。 不过这也正常。 突然身世大变,要做出改变的太多太多,自然内心思绪繁杂。 与之道了早安。 叶玄出了小院,先去跟府上长辈请安,便重新回了小院,开始按照自己先前制定好的计划,开始修炼功法。 修炼完之后,叶玄这才开始用早膳。 这时候,萧凝冰也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 “别叫我公主,你既然叫我妹妹凝雪,那便叫我凝冰好了。在这里,我不是公主,我们还和先前那般一样。”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先前本不知自己是公主,自也无公主这些架子,现在知道了,也不想有这些架子,至少在这里我不想有,你喊我凝冰也好,萧姑娘也罢,总之不要喊公主。” “那……那好吧,没人的时候我喊你凝冰,有人喊你萧姑娘,在外面,喊你公主?” “嗯!” 萧凝冰没有反对,点头认可了叶玄的这种做法。 “那好,就这么办。你眼眶发黑,昨夜没有睡好?” “嗯,虽是接受了公主的身份,可有些事情,始终要慢慢习惯的……” 叶玄点头:”人之常情,若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一下子抹除掉,人也就不是人了。“ “先吃些早饭,你再回屋睡个回笼觉,若是实在睡不着,我给你开个方子,让下人熬煮了,你喝上几副,慢慢的心神也就定了。” “嗯,谢谢。” “谢什么,先不说陛下让我照顾你。你本是凝雪的姐姐,只凭这一点,我便应该好生照顾你才是。” 萧凝冰随之抬头看了一眼叶玄。 眉头微皱,面露几分不悦之色,不过一闪而逝。 “说的也是,那你可要好生照顾我才是。” “呵呵,自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吃着早饭,说着话。 随后,周怀远来报,吴忧来访。 叶玄略感意外。 不过还是让周怀远将人请了进来。 自己则是进屋换了一身正装。 第380章 吴忧的疑虑! 待到叶玄重新走出屋子。 吴忧也已经进了小院。 后者并未着甲,只身着一身素衣。 眉头紧皱,似有重重心事。 一见叶玄走出,立马迎了上来,严肃的神情也终于是舒缓了一些。 “叶兄弟!” “吴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怎么,陛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伸手示意吴忧到院内凉亭入座,叶玄又让周怀远准备去沏茶。 “茶就不必了,叶兄弟,今日哥哥是来寻对策的,问完就要走。” “叶兄弟,实不相瞒,哥哥我现在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左右不定,故来向你请教一番。” 落座之后,吴忧摆手示意周怀远不必去麻烦,旋即开始向叶玄解释起来。 原来,自前日护驾有功,被永盛帝委以重任,对全长安城各级大小官员以及投敌叛国人员进行清查之后。 吴忧就一刻也没敢停歇,开始在全城根据隐卫提供的情报进行抓捕。 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和如厕的功夫,他几乎就没有停歇,连轴转。 而他这般拼命自然换来的成绩也是斐然。 只要是在名册之上的,就没有一个能够逃脱的。 虽说有一些人在抓捕、缉拿之时试图反抗,可禁军是干什么的? 先是一轮箭雨,而后便是着甲的兵士攻进去。 虽不说是见人就杀,却也是相当的凶狠。 只是两日的时间,大体将名册上人抓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的大靖天牢和大理寺和京兆府的牢狱内,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两日时间,吴大哥便有此成绩,当真是可喜可贺,若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明日一早,应该差不多就能收网了吧?” 吴忧却是摇头。 一声叹息。 “哎……兄弟,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就好,问题是现在哥哥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呐。” “哦?为何?” 叶玄微微挑眉,略感诧异的问道。 吴忧又是叹了口气,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兄弟,你有所不知,哥哥我前面抓人容易,那是因为我抓的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主儿,这些人要么是商贾,要么是游手好闲被他国收买做事,纯粹是为了钱财。剩下的便是一些证据确凿的,哥哥我抓起来,自是毫无顾忌。” “可是接下来的骨头却是难啃了。” “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就是豪强士绅,还有一部分则是各藩国的使臣……” 叶玄当即神色一凛。 “怎么,吴大哥没对这些人动手?” “暂时还没动手,不过我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起来了。” 见叶玄突然神色凝重,吴忧心里一沉。 转头回来。 “那弟弟问一句,陛下名册中,有关朝堂中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与他国勾结之辈,你可抓了?” “抓了一部分。” “为何是一部分?”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官场之上,官员之间要么是利益勾结,要么是姻亲关系,不夸张的说,我一抓便是扯出萝卜带出泥,麻烦的很。而且我担心,若是我真毫无顾忌的抓了,我大靖的朝堂将发生动荡,于朝局不稳。” “呵呵,吴大哥有这番考虑自是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不抓,这些人会继续在我大靖朝堂之上胡作非为,祸乱我大靖?要我说,吴大哥更多的是怕事后,遭到朝中大臣以及士族豪强的报复吧?” 一句话,吴忧眉头猛然一缩,他猛地抬头看向叶玄。 良久,一声长叹。 “叶兄弟,你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正中要害。” “哥哥我的确怕的就是这个。” “实不相瞒,哥哥当初还是天真了一些。以为持了陛下虎符,便可在这长安城横行无忌。可是等我真的开始着手抓捕的时候,却发现困难重重。” “如今大牢内虽是人满为患,可方才我也说了,大多是一些无什么依靠的商贾和个人,再就是一些下品级的官员。真正的那些达官贵族,豪强士绅,除个别证据确凿者,我是一个也没缉拿到。” “不是哥哥我不缉拿,而是这里面水太深了。官官相护,层层向我施加压力,甚至于连陛下的后宫嫔妃,也向哥哥我递话,你说我……” “所以吴大哥你就放任了这些人?” “不放任能行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再过三日,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我……哎……“ 吴忧一阵语塞,随后又是一阵长叹。 “所以我现在寻不到解决的法子,想请叶兄弟你给我拿个主意,这些人,我是拿呢,还是不拿?” 他抬头看来,面露殷切之色。 这时,周怀远已经沏茶端了过来。 叶玄旋即微微一笑。 “呵呵,不急,既然吴大哥找上门来了,此事兄弟断然要给你寻一个万全之策!” “先喝茶。” “兄弟,你还是快说吧,哥哥我现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若是不说,我心难安呀。“ “此事急不来的,先喝茶,喝完茶,我再与你说,保证你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那……那好吧。” 见叶玄执意。 吴忧虽心急,却也只好坐了下来。 叶玄当即从周怀远手中接过了茶壶,给吴忧沏了一杯茶然后道。 “非是弟弟不说,而是弟弟有些心疼吴大哥,这才两日不见,你现在已经是面色赤红,火气攻心,心火、肝火俱旺,若是再不缓解,只怕人抓没抓先不说,你便要出问题了。” “差事难办啊……” 感慨了一句。 吴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咦……” “是不是好受了一些?” “的确好受了不少,你这茶?” “此茶非是普通的茶叶,乃是弟弟根据药经所创,具有去火降噪之功效,对于你这种肝火上亢,火气攻心者,最是适用。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怀远给你带上一些,这几日你便用此以茶代水饮用,相信很快你的不眠症也会得到缓解的。” 吴忧一怔,”原来兄弟都看出来了,谢了。“ “谢什么,自家兄弟。” 两人于凉亭内,喝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两壶茶喝尽之后。 叶玄这才重奔主题。 “吴大哥,弟弟给你的建议只有一句话。” “什么?” 吴忧神色猛然郑重。 “宁杀错,莫放过,全抓!” “全抓?可是……” “你先别可是,弟弟问你一句,我大靖的天下是谁的天下?” “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那不就得了,许你满城清剿又赐你虎符的人又是谁?” “还是陛下!” “为何要赐你虎符,许你满城清剿?” “有贪赃枉法,作奸犯科,卖官鬻爵,投敌叛国者在!” “那不就成了。” 叶玄摊了摊手。 吴忧眉头凝起,目光闪烁,似在思索。 “话是如此,可问题是这些人当中牵扯到了达官贵族,豪强士绅,甚至还牵扯到了陛下的后宫……” 他神色又显出迟疑之色。 叶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哎呦,我的吴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当真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些?隐卫得到的情报第一时间给了陛下,陛下会不过目,他会不清楚其中牵扯到了哪些人?” “可为何他还是将差事交给了你?” “是因为陛下信任我。“ 如果说先前吴忧还不清楚陛下信不信任他的话。 那那夜自己护驾勤王,陛下当时绝对信任自己的。 “不错,陛下信任你,两天前是绝对的信任,可是现在,只怕陛下要掂量掂量了。兴许,此事之后,你这禁军统领能不能做都要两说。“ “为何?” “为何?我且来问你,一个陛下交代的事情做的拖拖拉拉,瞻前顾后之人,你觉得陛下会再给予他信任?” “你是说,陛下希望我抓了所有人?“ “你以为呢?” 叶玄无语的叹了口气。 第381章 头发长见识短! “吴大哥,若是陛下没这心思,何需要赐你虎符,直接将差事交给大理寺亦或者京兆府,难道他们不能把你现在抓的这些抓了?” “我……” 不待吴忧说什么。 叶玄继续:“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靖的天下是陛下的,无关乎他是达官贵族还是士族豪强,他只要我大靖人,就应该忠于陛下,忠于朝廷,而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贪赃枉法,投敌叛国!“ “而在他们选择贪赃枉法,投敌叛国之时,他们便已经不能称呼为我大靖的子民。既不是我大靖的子民,却在我大靖的疆土之上行危害我大靖之事,陛下岂会同意?” “陛下自是不会同意,不光陛下不同意,哥哥我也不会同意。” “既然哥哥也不同意,为何不动手呢?” 吴忧当即面色一红,支支吾吾。 “实不相瞒,哥哥我在此生了私心,有所顾忌,我怕牵扯太大,最后自己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你是怕事后这些达官贵族,士族豪强会报复你?” “是!” “吴大哥呀,吴大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若是寻常事情,自是会招致士族豪强和达官贵族乃是后宫方面的报复,可这次决然不会。” “为何不会?” 吴忧又是眉头扭了一下,神色疑惑。 “我的傻哥哥,你朕傻的可爱!” 叶玄笑了。 旋即他神色变得郑重无比。 “我且问你,这些达官贵族和士族豪强犯的是什么罪?” “贪赃枉法,叛国投敌!” “那不就成了,你何时听闻陛下对投敌叛国者心慈手软国?投敌叛国与谋反又区别吗?” 吴忧的脸色倏然一变,然后恍然大悟。 接着他狠狠的一拍大腿。 “哎呦喂,我怎么就没绕过这个弯来呢!” “你他娘的都投敌叛国了,就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九族都被杀绝了,哪还能找我报复,我竟然没想通这一点。” “正是如此!投敌叛国视同谋逆,按照我大靖律法是绝无姑息的可能。什么士族豪强,什么达官贵族,到那时候都会沦为阶下囚,而一些与他们稍有牵连的,只怕撇清关系都来不及,还敢搭救?” “至于后宫,或许不用你处理,陛下就会处理了。” “吴大哥,你只需要按照名册上的一一抓捕缉拿,照章办事就成。” “我懂了!兄弟,听君一言,当真茅塞顿开,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猛然起身,吴忧便准备往外冲。 “慢!” “兄弟?” “吴大哥,莫急,弟弟的话还没说完呢。” “好,你说。” 此刻他摩拳擦掌,已经有些急不可耐。 奶奶的。 这几日可算是见识了这些人的嘴脸。 自己堂堂禁军统领,却被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豪强贵族们呼来喝去,全然不当回事。 甚至于一些与后宫有关系的家族,更是指着鼻子骂。 让其肝火大盛。 而今,叶兄弟这般一说,算是让其彻底清除自己该怎么做了。 叶玄招呼了周怀远,将茶叶递给吴忧,自己也走上前去。 “吴大哥,仅仅抓名册上的人还不够。陛下交代这差事给你,除了让你照章办事之外,更深层次的意思是让你挖地三尺,掘出余毒,彻底还大靖长安一片澄明。如此,不光陛下开心,你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你说的对,隐卫虽强,可未必就面面俱到,我是该严刑逼供,让他们再交代出来一些出来。那哥哥我走了。” 重重点头,吴忧扭头又要走。 结果叶玄又将其拽了回来。 吴忧一脸的疑惑之色。 “吴大哥,你也太心急了一些吧,最重要的我还没说呢。” “最重要的?” “各藩国的使臣。” “哎呦,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那你的意思是?” “此事我做不了主,毕竟,事关他国,我的建议该抓还是要抓,但如何发落,你去请示陛下。” “如今我大靖与各藩国的关系微妙,陛下对各藩国的心思尚不明确,我们做臣子的若是决断不明,恐惹怒圣颜,故弟弟给哥哥的建议是人要抓,杀与不杀,如何处置,让陛下自行定夺。” “好,那哥哥我去了。” 又是向叶玄投来一抹感激之色。 吴忧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去,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你倒是对父皇的心思揣度的够深的。” “怎么说?” 回转身,方才回屋的萧凝冰重新走了出来。 相比于方才吃饭时候,她脸上的妆容看上去精致了一些。 看样子是进屋打扮了一番。 女人爱美,人之常情。 叶玄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不过后者此刻脸上略带着嘲弄之色以及她言语中的挖苦之意,却是让他有些不怎么说服。 “方才你与这位吴统领的谈话还不够说明问题吗?一些事情他都没揣摩透,你却揣摩透了,不是吗?” “呵呵,你当真以为吴大哥没揣摩透吗?“ 叶玄笑了。 富含深意的看着萧凝冰。 不着妆容的时候,对方与赵凝雪一般无二。 可着了妆容,两人却又大不同。 说来也是令人感慨。 赵凝雪成长于北地,妆容却与大靖北地女子多有不同。 更加偏南方一些,眉眼的线条,腮红的晕染,更显得柔和淡雅一些。 虽也略带清冷之色,却有限。 可眼前这萧凝冰,明明是在南晋长大。 一身的妆容却透着一股北地的气息。 妆造更显得有棱有角,凸显整个人清冷出尘气息,尤其是其在眉峰和鼻梁上的线条,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感。 萧凝冰自是不清楚叶玄心中所想。 她柳眉微微蹙起,语气略带清冷道。 “你是说这吴统领其实心里都清楚?” “不错!” “那为何他还来问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是。” 叶玄笑着摇头,神情玩味。 “不是?” “自然不是,你想听?” “哼!你若是不说我也不逼你。” 轻哼一声,萧凝冰保持了几分矜持。 “那便不说。” “你!” 完全没想到叶玄不按套路出牌的萧凝冰,抬头看他,一脸的气愤之色。 却见叶玄神情依旧玩味且带着几分戏谑。 “想听也不是不可以,把手给我。” “你……你要干什么?” “放心,你现在是公主,我不敢对你怎样。再说了,你是凝雪的姐姐,我若是把你怎样,那岂非是……” 叶玄没说。 萧凝冰却是面色一红,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最后乖乖的将手递了过去。 而叶玄则是捏住了其手腕,开始号脉起来。 见此,戒备了许久的萧凝冰眼珠却是瞪大了几分,一副气恼不已的样子。 心中还升起了一抹失落之感。 “恢复的不错,再有个十天半月应当就可完全康复了。不过,这段日子,你的草药不能停,按时按顿喝,若是再如昨晚一般将草药倒在花丛里,身上留了疤痕,我可不管。” 萧凝冰脸色忽变,有些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 “你……你都发现了?” “你以为呢。我又不是傻子。” “可是你近来开的草药,太苦了,我……我有些难以下咽。” 红着脸,萧凝冰解释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若是想早些好,彻底的好,就听我的。如若不停,后果自负。” “好好好,我喝还不成嘛。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 见萧凝冰老实下来,叶玄这才轻轻颔首。 他抬头看向萧凝冰说道:“外面都说吴大哥是借了我的春风,才攀到这禁军统领一职的,是走了狗屎运!” “我只能说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嫉妒,要么就是真的见识如女人一样。“ “女人怎么了?”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呗。” 叶玄一笑。 第382章 你说他们活,他们就活! “你!” 萧凝冰面露气恼之色。 不过并未抓着不放。 事实上她觉得叶玄并未说错什么。 这个时代的女性,除了极个别大户人家,允许自己的子女上私塾,学知识。 绝大部分女性一生与私塾,学堂无缘,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写。 无学识,自然也就不可能有见识。 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却也没错。 叶玄的初衷是想要逗一下萧凝冰,结果对方只是稍稍恼怒恢复平静,却也让其颇为意外。 失了兴致,转回主题。 “吴大哥其实在未与我相识之前,便已经是禁军四大统领之一,之所以一直晋升不上去,非是他能力不行,也不是他见识不行。你有所不知,吴统领本是举人出身,后转而习武,投笔从戎的。” “一个举人说他没见识,你信吗?” 萧凝冰望着叶玄,一言不发。 叶玄没得到回应,悻悻的抽了抽鼻子,继续道:“先前的禁军统领姓庞,颇为会钻营,与前吏部尚书安国康走的颇近,这才得以上位。上位之后,怕吴大哥抢了自己的位子,便百般刁难于他,而吴大哥又是一个不愿意同流合污之人,自然也就受到排挤。” “明明是禁军副统领,却经常被委以一些零碎之事。先前我与凝雪发生误会,被陛下打入天牢,就是吴大哥被那姓庞的穿了小鞋,让他去天牢提审我,想要栽赃嫁祸于吴大哥。” “栽赃嫁祸,只是一个提审,怎么就栽赃嫁祸了?“ 萧凝冰极为不解。 叶玄叹息一声。 “那日与吴大哥一同提审我的一共数人,其中一半都是那姓庞的人,从天牢到乾元殿,几人没少给我下暗手!那日若是我被陛下赐死,我爷爷总是要去收尸的,收尸见了身上的淤伤,你猜我爷爷会迁怒于谁?” “迁怒吴统领。” “不错!” “可是你没死呀,岂不是那姓庞的计划落空了。” “是落空了,但并非他栽赃的计划有什么问题,而是问题在我。” “你怎么了?” “我觉醒了呀,那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叶玄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甚至还有些傻不愣登。那日我若是不觉醒,剧情只会是这样。我身上被踹了许多脚,有暗伤,依着我一个纨绔子弟的性子,必然要向我爷爷告状。我爷爷必定兴师问罪,当日提审的人又大多是那姓庞的,这罪责便会落到吴大哥头上。” “我叶家好歹也是大靖豪门,你觉得吴大哥以后还会有晋升的机会吗?搞不好,连副统领的位置都没得做。” “可是那姓庞的做梦也没想到,老子先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那些人踹我的每一脚我都清楚。” 说罢,叶玄阴恻恻的一笑。 “所以,你报复回来了?” “这还需要我报复吗?吴大哥便会帮我代劳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叶玄又道:”那日我自告奋勇要与柳生文斗,吴大哥护送我前去国子监,一路上若非他护佑,只怕能被石头砸死!也是从那时候,我与吴大哥才有了交集。“ “我这个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人家对我有恩,我自是要报答。我挟胜了柳生之威大胜而归,而吴大哥又对我有恩,我自是可以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陛下记住他。” “而后,我又发现,吴大哥是一个刚正不阿且无比正直的人,很对我的胃口,所以后面一有好事情,也会带上他,久而久之也便熟络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看清了他一些真实面目。” “吴大哥虽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却非那种不知变通之辈,同时对于一些事情他也有自己的思考和见地,喜欢谋而后动。便如今日这事情,我敢说,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些决断。” “什么决断?” “自然是和我跟他说的一般无二。陛下虎符都赐给他了,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就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凝冰神色更疑惑了。 坐在石桌前,换了一个姿势托着下巴,望着叶玄。 “既然他都已经明了,那为何?” “明了归明了,可吴大哥终究不是陛下,自然不能百分百的确认陛下就是他所揣度的意思,所以他要找一个陛下身边的近臣来确认一番。” “所以他想到了你!” “是!“ 叶玄轻轻点了点头。 “我因为各种缘由,得到陛下的信赖,是以对陛下的一些心思更为了解一些。除此之外,那便是我被称为大靖文曲星,自然对于一些事态看得也更为准确一些。” “再加上我与吴大哥本就交好,自然他也就没理由不来找我了。” “而我自也不可能不帮他!” 话音落下,其脸上浮现一抹温醇笑意。 而萧凝冰却是坐直了身子。 “那你就不觉得这吴统领是在骗你吗?” “这不叫骗,这叫尊重!他有他的见解,有他的决断,我有我的决断,我们的决断或许趋同,但未必就完全相同。另外就是,他愿意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向我征询一件,是看重我,是将我真正当自己信得过的人,当朋友,不是吗?” “这……你这样说倒是也对。” “不是也对,是事实就是如此!” “人生最是难得的,除了可携手一生的伴侣之外,便是良师益友。前者可抚慰你的心灵,后者则可为你前路指明方向且可以于迷雾之时,拉你回正道!“ “说的这般文绉绉,知道的你才十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活过一回了呢。” 萧凝冰嘟囔了一句,嘴上虽有倔强。 不过看叶玄的眼神却透出一抹信服之色。 叶玄则是浅笑一声。 心念道,我可不是活过了一回。 又是一番忸怩之后。 萧凝冰这才重新看向叶玄。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是关于南晋剑冢那些被抓的人?” “你怎么知道?” 后者轻呼,满脸惊讶。 “很简单,人之常情不是吗?” “如今你虽然承认自己公主的身世,却并不代表就忘却了曾经的过往不是吗?” “剑冢,于我大靖是敌人,是对手。可毕竟你在剑冢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里面的人自是有感情,如今剑冢被南晋皇室派来大靖执行任务,被几乎一网打尽,公主殿下若是丝毫不关心,我倒是要惊讶你心肠凉薄了。” “你才心肠凉薄呢。” 萧凝冰白了叶玄一眼,“那你说父皇会不会杀他们?” “那你是想陛下杀呢,还是不杀呢?” 直直的凝视着萧凝冰,叶玄神色认真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 萧凝冰眼神落寞。 “于大靖,于父皇而言,他们是刺客,必须死。于我自己,他们却都是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师兄弟师姐妹,虽算不得情深义重。但当真如此被杀,却又心有不忍……” 她欲言又止,神情落寞。 这边,叶玄却是浅然一笑。 “就凭你这句话,他们已经活了。” “活了?” “不错!” “啊?” 萧凝冰猛然抬头看向叶玄,一脸迷茫。 叶玄缓缓起身,“你不需要听懂,其实你今日问,就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结果便是,他们活了。” “我还有其他事,要出府一趟,你先休息。” 说完,便踏步而出。 萧凝冰坐在石桌前,凝视着叶玄背影,始终不解。 最后,转身回了屋子,眉头之上依旧紧锁。 而就在两人都走没多久。 小院角落中,突然闪烁一道身影,几个起落向着宫中方向消失不见。 第383章 人屠! “果然是派了人的,皇帝老儿,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心吗?” 院落外,回廊处,叶玄缓缓显出身形,嘴里呢喃了一句。 复而转身离去。 当日下午 大靖长安城禁军突然起了大动作。 长安城内外城城门全部施行管制。 只许进,不许出。 每一个城门口都被一队禁军兵马看守。 与此同时,前几日只是抓了一些杂鱼的吴忧彻底放开了手脚。 率领禁军,拿着名册在长安城内几近挨家挨户的敲门,拿人。 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达官贵人,亦或者豪绅,只要在名册之上的尽数被擒拿。 起初一些官员和豪绅试图反抗,唆使私兵与禁军对抗。 结果便是吴忧直接举起了屠刀。 但有反抗者,不论男女老幼,一并格杀! 根本不给任何人辩解的理由。 一连三日,吴忧便犹如一个刽子手一般。 引着禁军在长安城内横行无忌。 期间,一些王公贵族和豪强士绅意图进宫面圣。 结果却是宫城大门紧闭,一些人在宫门前跪了数个时辰,也未能见到永盛帝的面。 直到这时。 这些平日里扬武扬威的官员老爷们才明白,吴忧如此大胆,非是他疯了。 而是乾元殿之上坐着的那位授意如此。 于是乎,求生的本能让这些人恶向胆边生。 第四日夜,几家豪门大族起兵谋反。 起兵是在子时起的。 满门被诛杀是在丑时结束的。 一直到第五日,清晨。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之时。 菜市口的斩头台上,依旧有长长的队伍等待砍头。 而自这日起。 禁军统领,吴优也有了一个新的称号:“人屠”。 五日时间,长安城内被其禁军屠掉的王公贵族、士族豪强,多达两千人之多。 滚滚人头堆放在菜市口,城门口,血腥气漫天,久久不散。 长安城百姓们和各藩国来大靖的学子读书人,全部都是人心惶惶。 直到永盛帝一封宣告长安城几大家族和数百位官员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投敌叛国谋逆的诏书颁布后,人们才算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我说这次为何几大家族去宫门告御状,说吴忧谋反,陛下没理会呢!敢情是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谋逆者!” “哎……这些大家族也是蠢,明明权势足够大了,偏偏还有一些歪心思,也不看看朝堂上坐的那位的手段,当年突厥、党项联合攻我大靖,内部也是动荡不堪,都被摆平了。这些大家族自以为能比突厥、党项更强?” “别说突厥和党项了,我听说,这次各藩国的使臣也有不少人被抓了。” “确有此事,听说,一些藩国就是想要利用朝贡和诗会的机会,将我大靖长安城搞乱。前阵子,渭水河滩之上,党项国的铁鹞子都出现了。”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 长安街头,茶馆,酒肆内,议论声不止。 春风楼,雅间 叶玄与吴忧相对而饮。 “人屠?呵呵,吴大哥,现在也算是有匪号的人物了,京城内,不论我大靖子民,还是他国的书生,现在可是谈你色变呢。”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叶玄笑着调侃道。 “嗨!兄弟,你就别调侃哥哥了。就因为替陛下办着这差事,哥哥我现在算是在长安城恶名远扬了。方才,咱们登楼时候,那些小厮看我眼神都不对。” “不瞒兄弟,我上半年刚娶了一方小妾,如今怀了身孕,现如今她连屋子都不让我进,说是怕我身上的煞气惊了孩子,你说这算哪门子事儿呀。” 吴忧摇头苦笑,旋即又喝了一杯苦酒。 虽说这次差事他做的不错,陛下甚为满意。 而他自己为了不被那些士族豪绅、达官贵族们有报复回来的机会。 这几日让下面的兄弟下手也下的很狠,只要能下死手,全部灭口的基本都没留活口。 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头疼的还是他的声誉问题。 以往他声誉虽算不得多好,却也不是太差,至少不招人嫌。 可是自从杀了两千多号人之后。 如今在这长安城,他不说人人敬而远之,人人喊打,却也是差不多了。 朝堂之中,一些幸免的官员和王公贵族虽不敢招惹他,却也都没给他好脸色。 民间百姓更是直接称呼他为人屠,说他滥杀无辜,杀人如麻,拿他吓唬小孩子。 就连自己的宗亲,现如今对自己也是怨念颇深。 见其苦大仇恨的模样,叶玄却是不以为意,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笑。 “吴大哥是觉得如今自己在长安城被世人孤立了?” “难道不是?本以为差事办好了,陛下当堂会有什么赏赐,却没想到只字未提,兄弟,你说,哥哥我这次,怕不是替陛下背锅了吧?” 吴忧试探性的问了叶玄一句。 “背锅?此话从何说起,陛下惩治奸佞之处,处决谋逆之臣,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会有背锅一说?” “兄弟,你不知道,那份名册……” “吴大哥,慎言!” 叶玄倏然神色一紧,变得郑重无比。 他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你只要知道,只要能上名单,于陛下而言,那必定有必死的理由,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谋反亦或者其他。” 吴忧稍稍愣了一下神。 猛然醒悟,接着连连颔首。 “兄弟说得对,只要上名单,必定危及我大靖社稷,都该死!” 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吴忧有些心有余悸。 见其知趣,叶玄脸上复现微笑。 “吴大哥,你其实很聪明,应当清楚这件事替陛下做了,在京城你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既然你选择接了旨意,又毫不犹豫,果断的做了,就说明你认了这件事,并且清楚要承担的后果。” “至于今日这一番抱怨,无非是想从弟弟我这里打探一些消息,看看陛下究竟是什么态度,是也不是?” 吴忧面色一僵,老脸一红。 旋即他讪讪一笑,”兄弟,到底还是被你看破了。“ “不错,哥哥我的确有从你这打探一番的意思,你也知道,哥哥不像你,也不像其他的大家子弟,身后有大山大树可靠,兄弟我孑然一身,若是这次赌错了,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赌错?吴大哥,你押宝在陛下身上,岂会赌错?杞人忧天了。” “这个我倒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事情已经了解,陛下尚未明示,我这心里。” “不瞒吴大哥,其实弟弟也不甚清楚陛下心中所想。至少今日早朝之后,他并未将此事与我说起过,包括我爷爷和誉王殿下。” “不过,此时陛下未有明旨,而你如今在京城有处境微妙,我倒是有一种大胆的猜测。” “什么?” 吴忧眼神陡然变得明亮无比。 “首先,陛下对你此次办案很是满意绝不会有错。朝会之后,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痛斥了那些谋逆和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之徒。他越是这般,就说明你此次差事办得越得力,他心里越欢喜。” “其次,终究是两千多条人命,人头落地,血流成河。长安城血腥气弥漫,人人自危。京城大小官员,没遭了这一遭的,虽嘴上没说什么,可对你怨念极深,甚至对陛下也颇有怨念。这时候若再对你进行提拔任用,阻力不小。而且,如今你已经是禁军统领,在京城这地界,提无可提。” “我所料不错的话,不久之后,陛下会降旨斥责你办案不利,杀人过多,你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当是做不得了。” 吴忧脸色微微一暗,点头。 “我早就料到了。兄弟,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让我外放?” “应该是!如今陛下一改先前休养生息之策,说白了便是准备开启战端了。只是目前,陛下尚未想好,到底拿谁开刀。” “此次各藩国如此积极的来我大靖朝贡,其实就是打听这则消息,以图占得先机。” “陛下当会让你去边疆任要职。” “北境?” “应当不是。” 叶玄又摇头。 “北境军中现如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占满了。你若只是一个普通都统,那也就罢了,你是禁军统领,且是立了大功的,去北境,至少也是一军统帅。可又没位置,那只有另外一种可能。” “西境?” “不错!” 叶玄脸上浮现笑容,点点应道。 “可是西境在这之前,并未有成建制的军队啊?” “是没有,等你去了就有了。” 第384章 封侯非我意! 吴忧的眉头一挑,略微坐直了下身子,望向叶玄。 “我去便有了,此话怎讲?” “我的傻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以前我大靖西侧边疆直面的是羌族故地和南诏国,羌族故地内派系林立,各自征战不断,自然不需要我大靖在边疆驻扎一支专门应对他们的大军。而南诏国又历来是我大靖最为忠心的藩属国,自也不必提防。” “可是现在呢。现在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俱是被狼子野心的党项国给侵夺,那意义自然不能与先前那般相提并论。党项人是意图染指我中原大地,对我大靖进行扩张的民族,这般情况之下,陛下又岂会不提防他们?” “可问题是先前我大靖在西面边境只有零星的地方驻兵,并无成建制的大规模驻兵。当如何?” “你的意思陛下有意派我去西境进行大军的招募?” 吴忧便是傻子,叶玄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听明白了。 更何况他还不是。 “我还道吴大哥无法理解陛下的深意呢。” 吴忧瞬间神情一愣,面露几分尴尬之色。 接着腮帮子抽搐了几下,微微支起身子,端起酒桌上的酒壶,替叶玄斟满了一杯。 继续笑着说:”不怕兄弟笑话,近来抓人、杀人,听那些哭爹喊娘之声,脑袋有些麻木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那以你之见,若是陛下当真这般,哥哥我是应下还是不应呢?” “那吴大哥是想应还是不应呢?” 叶玄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 春风楼的美酒本就不差。 上次自己与柳扶摇又提了一句嘴,让其按照自己的法子稍稍改进了一下提取的工艺。 如今这酒更是芳香馥郁,回味悠长。 长安城内好酒的老饕们,如今差点没将这春风楼的门槛给踏破了。 柳扶摇自是喜不自胜,几次嚷嚷着要与他分润。‘ 最终被他拒绝了。 倒不是叶玄已经到了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 实在是这柳扶摇的身份太过敏感。 自己此时得了那些分润,却难保以后不会有人会拿柳扶摇云国的身份来说事。 到时候在永盛帝面前一番攻讦。 那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 吴忧端起的酒杯缩了一缩,迟疑的看着叶玄。 “那兄弟觉得我是该想呢,还是不该想?” “吴大哥,是小弟在问你,你怎么反倒是问起小弟来了?” “兄弟,你向来足智多谋,你帮哥哥拿个主意如何?” “我拿主意?” “是!” 吴忧重重点头。 “我的主意自然是要应了。” “那哥哥我就应下!” 又是咧嘴一笑,“其实说来,陛下若真问我,我岂有不应的道理。不应,岂非欺君?” 叶玄摇头:”那倒不至于。再怎么说,哥哥也刚刚替陛下办了一件令其称心如意的大事,他岂会真的那般刻薄,顶多会再想如何安置你罢了。“ 吴忧自是也清楚这一点。 随即拱手邀了一邀。 “陛下虽仁德,不与哥哥计较。可是身为臣子本不该与陛下讨价还价,若是陛下当真如兄弟所言,让哥哥我前去西境,我自是责无旁贷。” “只是去往西境,当真前程远大?” “嘿嘿,吴大哥,你终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绕来绕去无非是担心去往西境,是否划得来划不来,是也不是?” 吴忧的老脸复又变的通红无比。 有些忸怩的望着叶玄,伸手挠了挠腮边的络腮胡,尴尬的一笑。 “折腾了这么久,受了不少的苦楚和骂名,总是还要计较一些利益得失不是。咱又不是圣人,圣人还计较呢,你说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 叶玄重重点头。 而后他神色变得极为的郑重。 “吴大哥,你觉得镇北王和镇国公如何?” “那自是我大靖的肱骨,护国柱石,毫不夸张的说,我大靖北境,若没有镇北王和镇国公,还有你爷爷,叶老侯爷三人存在,突厥和党项和云国的联军,只怕早已经长驱直入,到我长安城城下了。” “他们三人为我大靖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当为后世所铭记,代代相传!” 说这番话的时候。 吴忧身体绷直,面色更是异常的正式,无有一丝的不敬之心。 而事实上,吴忧也没有夸大其词。 不论是镇北王还是镇国公亦或者叶兄弟为了避嫌而故意略掉的定远侯叶定边。 三人于大靖北境而言,就如同三道长城一般。 几十年如一日的在北境戍边,将大靖北境拱卫的犹如一道坚固堡垒一般。 让试图进犯大靖的突厥和党项人,只能望而却步,不能寸进半步。 毫不夸张的说,大靖百姓能有如今这太平日子,三人功不可没。 他吴忧身为军人,自也是对三人钦佩无比。 对于吴忧这般通晓人情世故。 叶玄自也是欣喜不已。 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送入嘴中,咀嚼了几下。 他挑眉看向吴忧。 “我大靖北境有包括爷爷在内的三位护国柱石镇守,西境现如今却是没有呢,难道吴大哥就不想做这第四位护国柱石?” 一句话,吴忧神情猛然剧变。 他一双眼眸倏然瞪大,瞳孔狠狠的收缩之后,而后急速的放大。 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他便是傻子,也听得明白叶玄话中的真意了。 腾地一下子,他站起身来。 “你是说,若是我去了西境,便可如叶老侯爷他们三人那般?” 叶玄却是摇了摇头。 “并非一定,而是有这样的机会。毕竟,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吴大哥你自身的能力,凡事不能打包票不是。” “那是自然!兄弟,多的话也不说了,今日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心里便算是彻底放心了。“ 举起酒杯,吴忧心中大定。 原本他内心对于永盛帝今日朝会对他不闻不问心中还有几分怨气。 他虽心中明白永盛帝似是有意这般,并非真的不与他恩赏。 可这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 于是这才邀请了叶玄一同来这春风楼吃酒。 既有派遣心中郁闷之意,也有几分打探的意思。 而今看来,自己今日这一步与前两日去叶府直接问询叶兄弟该如何动手都走对了。 叶玄端起酒杯,与吴忧碰杯,一饮而尽。 “既是吴大哥已经有了决断,那小弟就在此预祝哥哥平步青云,早日封侯拜相了。” 吴忧手一摆,”诶……平步青云,封侯拜相那是后话。主要是哥哥我身为大靖军人,自当为国戍边,上阵杀敌。以前我身为禁军统领,身在长安,无法做到。现在总算是有报效朝廷,一展抱负的时候了。” “封侯非我意,但愿边疆平!” 吴忧眼神猛然一亮,旋即重重点头。 “好一个封侯非我意,但愿边疆平!叶兄弟,你不亏为文曲星下凡,出口成章,当真是羡煞哥哥我了。” 叶玄微微偏过头去,老脸也是一红。 自己哪是出口成章。 纯纯的剽窃分子。 收拾心情,叶玄伸手到榻下,然后取了一本册子出来,递向了吴忧。 “吴大哥,我估摸着,陛下对你的任命当时过不了几日便要下来了。做兄弟的无有相送之礼。这是一本一本兵书,权当送别之礼了,还望哥哥莫要嫌弃才是。“ 第385章 兵书? “兵书?” 吴忧神色一怔,急忙起身,无比郑重的将兵书双手接了过去。 这个时代,兵书虽然也有一些。 但大多庞杂,不成体系。 战场上的武将,临阵迎敌,多是多年战场经验总结。 要么就是老带上,口口相传。 现在叶玄突然拿兵书相赠。 吴忧怎能不惊。 将兵书接过之后,吴忧稍稍翻看了几页,猛然抬头。 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弟弟,你这兵书莫非某位兵法大家所着?” “呵呵,如果哥哥觉得小弟我是兵法大家,那就算是吧。” “什么,这兵书是你自己所着?” “嗯!” 叶玄重重点头。 “啊?” 吴忧一双算不得多大的眼珠子猛然瞪得滚圆。 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却又是无比释怀,重重的点头。 “是了,叶兄弟你乃是文曲星下凡,陛下称你为应命之臣,岂非常理所能论述。” “不瞒你说,你这所着的兵书绝对比世面上的绝大部分兵书都要高深莫测,哥哥我正愁到了西境,若遇战事,不知如何排兵布阵呢,没想到你便送兵书过来了。有了这兵书,哥哥不说所向披靡,却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吴大哥且不可麻痹大意,兵书虽好,但小弟所写俱是根据以往战例分析总结而出。然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还需活灵活用,方为上策。” “弟弟说的没错!哥哥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主要你送的这兵书实在是有些雪中送炭了。” 连忙将兵书贴身塞入怀中,吴忧又喊了春风楼的小厮填了新酒和菜肴。 “叶兄弟,对于哥哥此次前去西境,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怎么,哥哥是在这里逮着我薅羊毛呢,非要把我薅秃了不可?” 叶玄抬眸打趣了一句。 旋即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小弟我还真有一些要叮嘱吴大哥的。“ “但说无妨!” 吴忧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吴大哥,西境虽看似只是直面党项一族,但因地理山川比之北境要复杂凶险的多,故而真的守起来,绝对要比北境要难上不少。再加之,西境从南到北绵延千里,战线绵长,想要全面兼顾也是不可能。” “吴大哥若是得了陛下的任命,去往西境,一定要与当地的百姓打好关系,尤其是一些少数民族。如若能安顿好了这些边民,则事成一半。” “事成一半?” “不错!” “西境之山川地势,除少数地势可建城之外,大部分地域并不适合如北境一般,建立坚固城池据守。如此,便需要利用当地边民进行警报示警,故而我说若能与边民打好关系,则可让他们充当第一道警示线。另外,这些边民常年生活在西境,对于何处可以行人走马,何处无可过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让他们帮忙勘探地形,进行排兵布阵,也比新派斥候要快速迅捷的多。” “再有一点,边民多受西羌部族、土司的侵扰,生活困苦,吴大哥去了,若能充当他们的靠山,让其从困苦之中挣脱出来,他们自是对你感恩戴德,边民虽野性不化,但却也纯真质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吴大哥,只要与他们打好关系,好处多多。” 这边,吴忧听得叶玄这一番话,心下震惊又骇然。 说真的,他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 觉得今日叶玄替他参谋了去西境对自己的好处,也就罢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给自己这么多建议。 而且似乎字字珠玑,对自己有着极大的用处。 “叶兄弟,你……你莫不是先前去过西境,为何对这些如此门清?” “呵呵,去我是没去过的,但是我拿师父当年云游曾经去过西境,对于西川、南诏乃至羌族故地的一些风土人情,却是清楚的很。再加之,前不久,陛下曾动过对南诏国出兵的念头,而我也向着要不要去西南立功,于是就搜罗了一些有关西境的风土人情资料。” “只是没想到自己没用上,却是让吴大哥占了便宜。” “原来如此,那哥哥我就承了你的美意了,哈哈哈……” 吴忧一阵爽朗的大笑。 “然后呢?” “然后就是兵员的招募,我估摸着陛下会从北境和大靖其他地方抽调一些兵员补充到西境,如此,连同西境各郡县的一些驻兵,兵力也不算是太过匮乏。但这是在党项尚未有异动的情况下,一旦党项异动,则兵员必然短缺。” “那叶兄弟的意思是?” “吴大哥到时候可请奏朝廷,进行募兵。” “募兵?对,再西境本地募兵,不仅募大靖汉民,连同边民各少数民族一同募集,而后做到一视同仁,无有区别!这样,兵员不足的问题便可得到解决。再有就是,粮草辎重的问题,只怕吴大哥自己也要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 “你的意思,陛下不会拨付粮草给我?” “会,但应当不多。” 叶玄答应道。 “为何?” “此事乃是机密,恕小弟我不能说。总之,吴大哥只要知道,拨付的粮草不会太多便是了。” 吴忧神色一凛,联想到这几日的种种事情,他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既然叶玄这般说了,他自也不好多问。 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只是这粮草该如何筹集呢?” “这其实不算太难,就看吴大哥你愿不愿意做了。” “你说!” “就地募集。” “就地?你该不会是让我直接加税吧?可你先前不还说要与边民搞好关系嘛,我这一加税,还不全反了?” 吴忧瞪大了眼珠子。 他虽没去过西境。 却也清楚西境从北至南几乎可用俩字来形容:穷困! 向北因为先前与党项直面再加之气候干旱,本就是不毛之地。 往南,西川,山川密集,河谷纵横,林密谷深,瘴气横生,更是环境恶劣的不行,少有被人开发,自是人口也不多。 虽说蜀地内,近来开发了一些,但也是极为有限。 再往南,又是云贵高原,同样环境恶劣。 历朝历代对于这些地方的统御都极为松散,赋税也多有征收不上来的时候。 这若是自己一去便征收重税,这不是逼人造反嘛。 “呵呵,吴大哥,我可没说让你加税。” “不加税如何筹集钱粮?” “自是有办法。” 叶玄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此时他已然有些上头,醉意朦胧。 伸手对着吴忧勾手是以附耳过来。 “吴大哥,你只需要这般……” 于是,叶玄对其一阵嘀咕。 起初,吴忧眉头紧皱,心中疑惑忐忑。 可到最后,他眼神却变得无比明亮起来。 “此法当真可行?” “为何不可行?西境,尤其是蜀地,气候适宜,只不过先前未有人开发,以至于人们对他们的印象一直不好,以为那里乃是蛮荒之地。实际上,只要用心开发,绝对是天府之国,比之如今的关中盆地尤甚!” “吴大哥,试想一下,若是你在西境,既抵御了羌族的入侵,稳固了我大靖边境。又开发了蜀地,你之功绩岂非是比我爷爷他们三人还要大?“ 吴忧的眼神本就变得澄明无比。 此刻听得此话,更是大亮。 “好,我就按你说的办,若陛下当真任我去西境的话。” …… 随后,两人在这春风楼内,又喝了一会儿酒。 突然有宫中太监传信,陛下急召吴忧入宫。 吴忧有些震惊的望向叶玄一眼,而后忙不迭的擦了擦嘴巴,与叶玄告罪便快速的离去,跟着传信太监急匆匆的入宫而去。 如此,雅间内,便只剩下了叶玄一人。 不多时,雅间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瞬间,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吹了进来。 同时,叶玄的眸子也随之一亮。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春风楼的老板年,柳扶摇。 第386章 身份暴露! 今日的柳扶摇着了一身水绿色的襦裙,其上绣着云纹金线,肤若凝脂。 天鹅颈之上,娇俏精致的脸蛋上,铺了一层浅粉,眉眼轻化。 头上则插着几根金步摇,将满头秀发盘起,却又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如此,她便深情款款的走了进来。 “哟,柳姑娘,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朋友了?” 柳扶摇嫣然一笑,眼眸中却又现出一抹幽怨之色。 “叶小侯爷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这春风楼这些日子关了门不成,不让叶小侯爷进来了?” “明明是叶小侯爷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对奴家始乱终弃了才是,怎么反倒是倒打一耙起来了。” 嘴里打趣着,柳扶摇却已经到了叶玄近前。 嘴上虽是花花。 叶玄却还是指了指旁边的软榻,让其落座。 “非是不来春风楼,而今我也算是有妻室的人,虽还未曾迎娶,却总不好再来此等地方,寻欢作乐。在者,这次朝贡加上诗会,差点没折腾去我半条命去,再来你这,万一被你这狐狸精吸了阳气去,我岂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咯咯咯……” 柳扶摇伸手掩嘴轻笑。 “说来说去,叶小侯爷现在是惧内了。早就听说平阳郡主是一个醋坛子,先前只是听闻,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至于奴家,奴家倒是想吸叶小侯爷的阳气,只怕叶小侯爷也不干呀。” “再说,先前叶小侯爷有那么多次机会,也没见你把握呢。” 说话间,她又是微微扭动了一下腰肢。 瞬间,其纤细的柳蛇腰,连带着那浑圆曼妙的曲线便展现在了叶玄面前。 “这个妖精!资本是真的足呀。“ 叶玄眼睛一直,心中暗骂。 不得不说,在他所见识到的所有女人之中。 眼前的柳扶摇虽不是胸围最大的,也不是屁股最大的一个,但的的确确是腰肢最纤细的一个。 再加上其身材本就高挑。 胸围和臀围本就不小,比例可谓是极其的协调。 如此给人的感觉便是标准的黄金比例身材。 前凸后翘,玲珑曼妙。 更要命的是这小妞还是一个多面手。 能纯能欲,这就要亲命了。 如若不是郑千秋郑老头先前警告过他,说这柳扶摇身份不简单。 叶玄还真想豁出去,一亲芳泽。 尝一尝这在长安城艳名远播的的妖精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会不会入那些混不吝说的那般令人神魂颠倒,食髓知味。 “叶小侯爷,奴家美吗?" 柳扶摇见叶玄眼神发直,于是又摆弄了几个姿势。 这一次,却是连胸前的春光也露了几分。 叶玄见状却也不大。 直接起身,大踏步冲了上去。 一把将其搂入了怀中,手有些粗暴的袭上了其丰挺的胸部。 完全没想到叶玄这般狂野的柳扶摇整个人僵直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反抗。 不过最后却是身子软榻下来,任由叶玄使坏。 而其眼神之中,却带着一丝屈辱之色,红唇紧咬,似有抵触。 见此,叶玄猛然抽身。 “你?” “既是没做好献身的准备,又何必来叩门呢?还是说,擎苍王子与你下了命令,而你却不愿遵从呢?” 柳扶摇神色微变。 “叶小侯爷,奴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柳老板,本侯虽好女色,可那是以前,是为掩人耳目。如今本侯不需如此,你觉得本侯还要像先前那般吗?” “本侯不否认你对本侯的吸引力不小,可不代表本侯见了你变会乱了方寸。先前都是与你玩玩,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把持不住吧?” 玩味一笑。 叶玄,又端了一杯酒,饮了一口。 “如果我是你,想要绑定我,就会在这酒中下药,而不是自信的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迷倒一切。” 缓缓的起身。 “本侯的耐性有限,既然柳姑娘尚未做好献身的准备,今日就不该开这门的,告辞。” “哦,对了,酒钱从吴统领账上扣,今日是他请客。” 说完,便欲推门走出雅间。 “等一下,小侯爷,请等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柳扶摇却是突然扑上前来。 横身拦在了叶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同时她红唇轻咬,精致娇俏的脸蛋之上带着一抹幽怨之色。 给人我见犹怜之感。 对面,叶玄一双眸子却是陡然瞪大,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头部一下。 柳扶摇有些不解的微微低头。 瞬间,一张脸蛋变得绯红无比,满是红霞。 却是方才叶玄野蛮的行为,将其胸前的衣物给挣扯开来。 “你……” “怎么,摸都摸了,还怕看?” 叶玄邪魅的一笑,眼睛在对方胸口又剐了几眼。 柳扶摇一下子,脸色变得更加红润起来。 便是连脖颈跟耳根子也变得通红无比,宛若下一秒要滴水下来。 急忙将衣裳打理好。 重新落座。 “说吧,拓跋擎苍连你这张底牌都用上了,他想要得到什么?” “在回答叶小侯爷这个问题之前,奴家想问一句,您是何时知晓奴家是擎苍王子的人的?” “这有必要回答吗?” “奴家只是好奇,叶小侯爷当真不愿意回答?” 柳扶摇神情再次变得幽怨起来。 一颦一簇,给人一种想要守护的冲动。 “自我认识你开始。” “认识我?叶小侯爷的意思,你认识奴家第一刻便觉得奴家有问题。” “是!” “是奴家暴露了什么吗?” “没有。” 叶玄笑着摇头,“你一切掩饰的都足够天衣无缝。” “那!” “正是因为太过天衣无缝,所以才会招人猜疑。” “譬如?” “譬如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不错!官宦之后,得罪权臣,不得已远走他乡,看似一切都很说得通。可是你忘了一点,当年你云国国主拓跋宏曾有雄心壮志,对朝臣们极为严苛,所有官员除了极个别漏网之鱼,不可能存有大量的金钱。而你却告诉我,当年你们柳家是受了迫害,你不得已逃如大靖,最后流落到大靖,落脚的。“ “从这一点上就无法说通。” “那万一是我柳家就是那漏网之鱼呢?” “你是在开玩笑嘛?我说的那几个漏网之鱼俱是谋逆之臣,最后的下场是诛九族,若是诛九族,你那所谓的姑姑又岂会活着?” “另外,当年拓跋宏怕国内金钱大批流出,曾经颁布法令,云国的钱币除特定渠道,不得与我大靖流通,兑付。你们柳家都是有罪之身了,又怎么兑付钱财的呢,这也说不通?” 叶玄又是戏谑一笑,神情玩味。 柳扶摇则是神色微变,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还有呢?” “还有,便是你在我大靖长安城开这春风楼,坊间都说你是被我大靖某位达官贵人相助,这其实也不成立。” “为何?” “为何?这还用问嘛?”叶玄无比惊讶的望着柳扶摇迷茫的眼神。 “你一个外人想要在长安城最黄金的地段开一家酒楼连带着皮肉生意,若真有贵人相助,正常情况下,无非图你两样东西。” “一是金钱,可问题是你云国除了皇室之外,普通的朝臣并不多么富足,你自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财,更何况,你还要将这春风楼开起来。” “既不是想要金钱,那就是图你的身子。” “不得不说,柳姑娘的确倾国倾城,我见犹怜,令人着迷。只怕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把持,尤其是在你还有求于对方的情况下,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了你的身子呢?” “可是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你依旧是完璧之身。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那难道就不能是我长袖善舞?” 此时,柳扶摇却是已经换了对自己的称谓。 既是被叶玄看破,却也不必再用谦称。 “长袖善舞?你觉得可能吗?达官贵人好色贪钱,可不代表他们蠢。你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头剥光了衣裳的羔羊,摆在人家面前,你告诉我他们不会动你,为爱发电?” 叶玄白了天真的柳扶摇一眼。 “好歹你也是拓跋擎苍派驻到我大靖探查情报的头目,怎的考虑事情如此蠢笨。” “我……” 柳扶摇被骂,心中不爽,却是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此刻叶玄却也显得有些烦躁。 先前未与这柳扶摇开诚布公,自己还可与之各自装糊涂插科打诨,调戏一番。 如今撕破脸皮。 想要再如以前,却是不可能了。 “好了,莫要再废话了。说吧,拓跋擎苍想要做什么?” “我家擎苍王子想要让奴家问一下,对于云国,大靖陛下到底采取何种策略。另外,王子殿下想请叶小侯爷请求皇帝陛下派一队骑兵待诗会完之后,护送他回云国。“ “仅仅只是这些便要你献出身子?” 第387章 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叶玄微微凝眉。 对于拓跋擎苍的这两个请求,他倒是没觉得奇怪。 如今时局纷繁,虽说自己与对方达成了协议,会助其登临君位。 可一无所有的拓跋擎苍患得患失也实属正常。 而近来大靖长安城屡次冒出来的刺杀事件,也让着拓跋擎苍如惊弓之鸟,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产生了莫大的担忧。 根据鸿胪寺的差役来报。 这拓跋擎苍近来除了必须他露面的场合,一直躲在驿馆内未曾抛头露面。 可见其担心程度。 不过柳扶摇毕竟是他安插在大靖多年的眼线,当不会仅仅为了这两件事就让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柳扶摇凝望着叶玄。 良久她嘴角挂上了一抹悲苦之色。 强行挤出笑容。 “叶小侯爷,奴家身为棋子,有选择的权力吗?还不是主上说什么,奴家便要做什么?” “意思是说你还是不肯回答。” 柳扶摇轻轻摇头,眼眶微微开始泛红。 “小侯爷,请您不要逼扶摇了,扶摇真的不能说。” “罢了,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们这位擎苍王子,看似老实,实则也是一个喜欢耍小聪明的人。” “以为用一件风月之事,便可以拿捏本侯,当真是太过痴心妄想了一些。” 叶玄话音一落。 柳扶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她没料到后者竟是连这些都能猜测的到。 而就在这时。 叶玄却是突然又猛然起身,直接来到了柳扶摇身前。 伸出巨大的手掌拖住了柳扶摇的下巴。 看着叶玄那深邃而又充满了冷意的眼神,柳扶摇内心生出了恐惧之色。 潜意识让她想要挪移开视线,不与叶玄对视。 但叶玄却霸道的死死的掐住了她的下颚,让其不能动弹分毫。 “看着我!” 叶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上威严。 柳扶摇不再挣扎。 “你去告诉拓跋擎苍,让他莫要再在本侯身上施展什么鬼把戏,我这个人聪明至极,自然不喜欢别人再我面前玩一些小聪明!” “他若是想要坐那云国的君主,就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本侯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那位子。” 一番话后。 叶玄却又是猛然低头。 狠狠的在柳扶摇那温润的小嘴之上狠狠的亲了一把。 “还有,你告诉拓跋擎苍,从今日起,你柳扶摇是我的人了。他要是敢动你,让他考虑考虑后果。” “至于你,守好你的身子,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说完,叶玄缓缓的松开了柳扶摇的下巴。 旋即邪魅的一笑,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哈哈,佳人难再得!” 一声爽朗的大笑。 叶玄走出了春风楼。 雅间内 身体娇软在地上的柳扶摇听得叶玄吟诵的诗句。 整个人却是已经痴在了原地。 …… 傍晚 叶定边从宫中商议要事回到叶府。 带来了有关于吴忧的消息。 正如叶玄先前所料。 永盛帝表面上还是对于吴忧这几日“过度执法”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驳和痛斥。 而作为惩戒。 其禁军统领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再坐。 而是由一名叶玄从未听说过名讳的人来接替。 听爷爷的意思。 此人似乎是永盛帝近来亲自培养的嫡系。 至于吴忧,则被“贬斥”到了蜀地,任蜀郡太守兼刺史。 也就是说在蜀郡,吴忧军政大权一肩挑,永盛帝的用意不要太明显。 “怎么会这样,叶爷爷,吴统领先前救驾有功,这一次,又替父皇扫清了障碍,肃清了大靖朝堂,就算是这次他杀人杀的有些多,也不应该直接贬斥到蜀地呀?” “虽说是个太守和刺史一肩挑,可蜀郡乃僻壤之地,父皇未免也太刻薄了一些。” 小院内。 前来找自己姐姐(实则找叶玄)的赵凝雪微微撅着嘴,有些犯嘀咕。 一侧,萧凝冰也是柳眉轻皱。 她并不清楚大靖近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凑热闹的听着。 叶定边伸手抚了抚胡须,呵呵一笑。 “呵呵,郡主殿下有所不知,此次这吴忧虽是替陛下办事极为妥当,可是终归杀的人有些多了。如今已经引起了京城不少达官贵族和读书人的反对之声,陛下若是再将其强留在京城,于皇家的声誉,于吴统领本人都非好事。” “对其名义上训责一番,既可以保全皇家颜面,也可以熄了众怒。而让其担任蜀郡太守兼刺史,则是明降暗升,此间,陛下是有大大的深意的。” “深意?” “不错!此间一些细节,关乎朝廷机密,恕老臣不能细谈。” “那……那好吧,只要不是贬斥就好,否则,恐将寒了人心。” 赵凝雪嘀咕了一句,并没有强行去追问什么。 大靖祖训。 后宫不得干政。 这后宫可不仅仅指的是嫔妃。 自然要包括皇子和公主。 “对了,叶爷爷,可知道父皇准备何时举行这诗会最后的比赛?” “如不出意外,当是后天,明日一早应该就会有告示。”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到时候咱们一并去看看玄哥是如何击败那些藩国学子的。” 赵凝雪一阵欢呼雀跃。 叶玄看向萧凝冰。 后者眉头微微一凝,看不出一丝的喜色。 对此,他并不奇怪。 相对于自己,这位对于自己的那位无争哥哥可是要信心十足的多。 这位南晋墨家的第二天才,似乎在这位和悦公主心目中有着不俗的地位。 “姐姐?” “啊?” “你怎么又出神了。” “没有,刚才想一些事情了。妹妹,后天的诗会,我还是不去了。” “为何?” 赵凝雪不解。 “我伤势尚未恢复,不便走动。另外,我虽认了父皇,可此事终究没有公开。若是我现在随你一同前去观看,若是暴露了身份,那后面叶玄前去南晋,只怕要遇上一些麻烦。” “这样啊……” 赵凝雪一脸的失落之色。 旋即幽幽的叹了口气。 就在其准备放弃之时,叶玄却是开口。 “可以乔装打扮一番前去,不碍事。” “对呀,姐姐,我那里有一整套的行头,你不知道,以前妹妹脸上还有胎记之时,想要出去,就乔装打扮一番。到时候,你也这般好了。你放心,咱们不与父皇坐在一起,别人自是认不出我们来。” “那……那好吧。” 似乎也很想去一看究竟。 萧凝冰稍稍迟疑,看了一眼叶玄旋即答应下来。 随后,赵凝雪在叶府又停留了半个时辰,便上了马车离去。 萧凝冰也借故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玄则是跟随这爷爷叶定边,一同去了他的书房。 一入书房,叶定边便将房门闭了上,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爷爷,怎么了?” “北境来信了,方才当着平阳和和悦的面,爷爷不好拿出来。呶,给你,臭小子,净是风流债!“ 说着,叶定边将一封还散发着幽幽香气的书信递给了叶玄。 第388章 信中信! 叶玄急忙将信封接了过去。 出乎他预料之外。 信封之上空空如也,并未写任何人的名字。 “爷爷,这信封之上并无署名,您怎么?” 叶定边刚刚端起桌上的茶水,听后轻轻啜饮了一口。 “信是陛下亲自交给爷爷的,陛下说是写给你的,具体情况,爷爷也并不是很清楚。” “陛下?” 叶玄心头一惊。 不过很快却又了然。 大靖虽早在立国之初便建立了四通八达的驿道和驿站,以供全国书信的往来。 但此次月红妆却是与其父一同去往大靖东北军任职,乃是去领军。 军中的机要书信自不是如民间那般传递,必然是经由军中的情报系统由专人传递。 多半这月红妆的书信便是利用镇北王向永盛帝述职一并传递回来的。 只是他还是有些没搞清楚。 这书信上一个字也没写。 陛下是怎么知道这里面就是月红妆写给自己的的。 难道陛下偷看了书写内容? 又是猛然挑了一下眉头。 叶玄心中一阵犯嘀咕:”我靠,陛下该不会还有偷窥的嗜好吧?“ 好似看透了自己孙儿的想法。 叶定边半阖着眸子,冷哼一声。 “想什么呢,陛下乃一国之君,岂会随意翻看他人的信笺,传言出去,岂非要让天下百姓笑话?” “那?” “信是八百里加急从东北边境送回来的不假,不过陛下并未拆开来看,月王爷在给陛下的信中提了一嘴,说是红妆那妮子专门写给你的。” “啊?” 叶玄眼珠子猛然一瞪。 既恍然,却又有些意外。 “啊个屁!都是你小子办的好事,明明跟平阳这丫头已经定了终身了,还他娘的去招惹红妆那丫头。 你说你招惹你就招惹吧,也不不知道避人,悄咪咪的也好呀,反倒是弄得人尽皆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小子得了平阳之后,还惦念着红妆那妮子。也得亏陛下仁慈,宽宏大量,若是换了其他帝王,只怕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叶玄自知理会,也不辩驳。 连连点头认错,认错态度诚恳。 “行了,别点头哈腰了,你跟爷爷认个屁的错。爷爷可没觉得你错了什么。” “啊,那爷爷您刚才一番话,不是在训诫孙儿?” “我是训诫了,可我训诫的不是你惹了平阳又惹红妆,你是我叶家嫡子嫡孙,父亲又走的早,爷爷巴不得你多招惹一些女娃子,多给咱们叶家开枝散叶,如此我叶家也能快速的壮大。“ “爷爷训诫的是你做事的方式,不知变通,也不知低调一点。你可知陛下将这封书信交给爷爷的时候,脸色又多难看吗?” “额……孙儿不知,但绝对不怎么好看。” 叶玄又是无比乖顺的答应。 这还用猜吗? 身为一国之君,竟是帮自己女儿的情敌传递情书。 这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永盛帝能高兴起来那才叫怪了呢。 “哼!你知道就好!镇北王也真是的,红妆那妮子不知轻重,他一个王爷,也分不清轻重?这信寄回来,不是明摆着向陛下示威嘛,这是一个身为臣子该做的?“ 叶定边随即又絮叨了一句。 在他看来,此次镇北王如此做,多少有些莽撞了一些。 这些年,镇北王虽在北境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终究是臣子,即便是你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应该如此行事。 “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 这边,叶玄嘴里念叨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抬头看向叶定边。 “爷爷,你可知道镇北王给陛下的书信内具体说了什么?” “自然知晓,陛下是当着我的面拆的信封,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儿有用,您快说,镇北王说了什么?” 见叶玄突然神色变得如此郑重。 叶定边眉头不由一皱。 虽不清楚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却还是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事关东北军军内部署的陈奏,大多在去往东北之前,已经与陛下提过的,算不得什么紧要之物。” “陛下都说了,镇北王此次八百里加急,向他秉明军务是假,替自己女儿递情书才是真。” 叶玄神色又是一阵尴尬。 伸手挠了挠鼻翼。 “只是这般吗?镇北王写的这信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你要说特别,那倒是还真有,就是这老小子写的陈奏越来越杂乱了,堂堂大靖王爷,给陛下的陈奏内,还出现了不少的错字别字,大大影响了阅读,为此,陛下还骂了几句。要传口谕,训斥他呢。” “只怕那不是什么错字,别字!” “你说什么?” 叶玄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将那月红妆写给他的书信拿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些边缘。 “果然如我所料!” “玄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爷爷,这封信被人动过。” “动过,你是说陛下动过,不可能,陛下是当着……” 叶定边连连摇头。 “陛下自然不可能动,我是说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爷爷,您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孙儿的意思,镇北王的这份军情陈奏来长安的路上,被人动过手脚。” “什么!” 一句话,叶定边瞳孔骤然收缩。 而后他脑袋便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玄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靖军中对于来往两地的军情管制有多严,中途擅自开启,乃是杀头的重罪,更何况,爷爷也看了,这份军情交到陛下手里的时候,印封是完好无损的,铅封也无任何的问题。” 大靖军情传递,向来有一套完整而又严格的流程。 不论是经由信鸽传递还是快马传递。 邮寄和接受,都会严格查验信封开口,有一丝一毫的不对,便会向上追溯,进行严惩。 这种情况下,叶定边不认为镇北王寄出来的这份军情会有什么问题。 “呵呵,爷爷,要相信世事无绝对。您之所以认为不可能,那是因为某些人的手段,超出了您的认知而已。” 见叶玄说的煞有其事。 叶定边心中也是有些犯了嘀咕。 一把将叶玄手中月红妆写给叶玄的书信拿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 很快他便轻咦了一声。 月红妆写给叶玄的这封信要比传递军情的信封小上一号。 由尚好的黄皮纸制作而成,边缘处也都用胶水粘合,看上去并无什么异样。 但是在边缘处还是或多或少的留了一些毛刺和不工整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其中一角略有撕破,还露出了这黄皮纸内里的纹理。 “会不会是红妆这丫头装的急了一些?” 叶定边还是有些不相信。 “爷爷,您觉得这番话能说服自己吗?” “你的意思,镇北王这封军情奏疏就是出了问题。” “有没有出问题,孙儿一看便知。” 叶玄没跟叶定边做无谓的辩解,直接将这信封拆开。 将书信抽了出来。 信是月红妆写的没错,不过其上并没有太多的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言语。 多是一些讲述东北边关,塞外风光的话语。 不过字里行间依旧能够感受到这妮子对他的思念。 “如何?” “准确无误了,这信被人动过!” 叶玄看向叶定边斩钉截铁道。 “真被动过?如何辨别的?” 叶定边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起来。 既然这内里的信被动过,自然这外面的信也被动过。 谁这么大胆子,敢动军中来往的书信,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爷爷,您还不明白?红妆当时离去之时与孙儿正是奸情……额,正是感情最热烈的时候,她若是给孙儿写信,又岂会写这些无用的内容。再者,月王爷写的军情陈奏,堂堂大靖的藩王,唯一的异性藩王,岂会不知陛下对其有防范之心,既是如此,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将一份陈奏写的乱七八糟呢?“ “您是觉得月王爷蠢到了陛下不知道拿这些来申斥他吗?“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这些都合情合理,可似乎也并不能完全判定吧。万一他们父女俩就是故意如此呢?” “他们父女俩的确是故意如此的,不过故意是为了遮掩信中的真实内容,是为了防范信中的真是情报被窃取,而不是故意惹怒陛下!” “爷爷,您好好想一想,表面上月王爷的军情陈奏内所陈奏的事情都是一些边关军务,不甚紧急,既如此,何故用八百里加急呢,用最普通的传递方式不是照样可以传递回来?” 叶定边眼眸猛然一亮,好似捕捉到了什么。 “你是说,镇北王这寄回来的信内有乾坤?” “不错!” 叶玄重重的点头。 第389章 东北危局! “如何个内有乾坤法?” 叶定边开口问道。 “爷爷有所不知,前不久红妆跟随他父亲前往东北军戍边之前,曾经向我说起过东北军内时常会出现军情泄露的情况。于是我便教了她一种传递情报的法子,来保证情报传递之时不会出现情报外泄。” “这一次,镇北王给陛下的这一封信其实便是用了当初我教给红妆的办法,想来是红妆将此法教给了她父亲才是。” “不会泄露情报的传递方式?” “是!” 叶玄轻轻颔首。 叶定边随之凝眉,“那是什么方式,你与爷爷说说。” “呵呵,爷爷,此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是先进宫面圣之后,孙儿当面向您演示,爷爷便清楚其中的奥秘了。“ “进宫面圣,有这般紧急?” 叶定边原本轻松的神色随之一紧。 浓眉拧成了一道川字,沉声道。 叶玄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异常凝重严肃起来。 “爷爷,镇北王都用了信中信的方式来传递这份军情,只怕事情不会小。” “说的也是,既如此,咱们即刻动身。“ 叶定边到底是带兵多年的老帅,自然清楚这军情万不能拖延、迟疑。 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喊了管家魏伯前去牵马。 一炷香后 大靖宫门外。 “玄儿,你最好期望这封信内的内容足够重要,不然,只怕你少不得要被陛下训斥了。” 自己半个多时辰前从宫中离开之时。 陛下可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显然,对于镇北王这次的军情陈奏,圣上极为的不满。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这镇北王还将自己女儿写给叶玄的情书放在其中。 这简直就是在陛下伤口上撒盐。 “呵呵,爷爷,我倒是希望事情不大,如此孙儿顶多被陛下苛责一番。若是事大,那可是要死人的。” 一句话,叶定边的面色倏然跟着一紧。 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说的不错!若真是大事,又发生在东北边境,的确不妙啊。先进宫再说。” 翻身下马,将马匹教给了旁边的宫门侍卫。 叶玄亮了金牌而后与爷爷叶定边快速的踏入了宫城。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御书房内 刚刚褪去衣衫准备与嫔妃行房泻火的永盛帝面色阴沉的宛若墨绿色,大踏步而来。 “老臣,叩见陛下。” “臣,叩见陛下!” 以往,叶定边与叶玄不在正式场合见永盛帝之时,都是用参见。 但是今日,爷孙俩不清楚镇北王传递来的情报是福是祸。 于是不约而同的行了大礼。 “怎么,今日连大礼都行了。看样子是有大事。” “平身吧,你们爷孙俩扰了朕的雅兴,若不能说出一个信服的理由出来,朕定不饶你!” 说话间,永盛帝穿过了跪拜在地上的爷孙二人,来到了御案前。 猛然转身,带着几分怒意的坐了下来。 随后又带着几分情绪的翻动了尚未批阅完的奏折。 “玄儿,还是有你来向陛下解释吧。” “是,爷爷。” 跟随着叶定边起身的叶玄,微微点头。 旋即看向永盛帝。 “陛下,镇北王今日下午晚些时候送来的军情奏疏内另有玄机。” 永盛帝眉头猛然一挑,眼中散发寒芒。 轻哼一声。 “朕当然知道另有玄机,堂堂镇北王,东北军的统帅,在明知朕的八百里加急乃是用来传递紧要军情的,他却用来给自己的女儿传递情书。问题是,这情书还是给朕未来女婿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额……陛下,恐怕此事,您误会镇北王了。” 叶玄一阵尴尬。 强顶着永盛帝那锐利的目光,叶玄解释道。 “误会?” “陛下,玄儿说,镇北王这封军情奏疏乃是经过了特殊加密,其中情报非是字面意思。而这所谓的红妆郡主写给玄儿的情书也非情书那么简单,其中也蕴含了真实的军情。” 永盛帝不傻。 本来他就觉得镇北王这次传递军情的方式有所不同。镇北王是一个极为刻板的人,当年还是进士出身,奏疏向来写的规整务必,条目清晰。可是这一次,不但是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还出现了许多的错字、别字。若非这信封的铅印、印章都完好无损,他都以为这信是假的了。 现在叶定边这般一说。 他立时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此中有内情?” “回陛下,是!” “玄儿。” “明白!” 当即,叶玄持着书信走上前。 “陛下,您看,这是红妆郡主写给臣的书信,这封口明显被人动过,而且这里面的信纸也被人重新折叠过,也就是说,这封信被人拆开查验过。” “既然这内里的书信内容被人查验过,自然,这外面的信……” 永盛帝面色直接阴沉下来。 “也被人拆开过!“ “刘荣!“ “陛下?” “将信拿过来。” “老奴遵命。“ 刘荣当即翻身,入了御书房旁边,放置边关兵营来往书信的架子上,将那一封镇北王写的军情陈奏拿了过来。 永盛帝接过之后,将这封口仔细查看了一下。 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果然被动过,铅封是重新浇筑的,便是这印泥,也非军中使用的印你!岂有此理,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私拆军中来往的邮件?” “陛下,如今要考虑的不是谁动了这封信,而是要看看镇北王到底传递的是何军情,这信中信,已经说明,事态万分紧急了。” “不错!可这信,该如何破解呢?” 永盛帝猛然反应过来。 ”额……臣能破解。“ “你能?” “是,臣在红妆郡主临走之时曾经教了她一套传递军情的加密方式,这封军情,应该就是用臣所传授的方式加密的。” “是吗?叶侍读对于红妆还真是上心呐。” “陛下,臣不敢,臣也是为了大靖。” “是为了大靖,还是为了跟红妆那丫头互诉衷肠,只有你自己知道。朕现在不愿追究这些,赶紧将这信中的内容翻译出来。” “诺!” 见永盛帝没怎么生气,叶玄当即放心不少。 连连点头应命。 而后开始工作。 随后,永盛帝和叶定边,便见叶玄让刘荣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大靖最新修订的《大靖诗选》出来。 接着又见叶玄,拿了朱笔在这信笺之上圈圈画画了一番。 而后一一对照着大靖诗选,将原来的字翻译成了大靖诗选中,第几首诗所对应的第几行第几列的第几个字。 如此折腾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叶玄已经是汗流浃背。 “呼……陛下,幸不辱命,这情报翻译出来了。” 说着,将自己誊抄的真正的军情递给了永盛帝。 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略有阴沉。 永盛帝接过一看。 下一秒猛然抬头。 “云国竟然联合了戎狄和百济聚集了几十万大军,陈兵关外,意图扣关?” “什么!” 叶定边随即神色一变,大惊。 第390章 谁嫌疑大? “陛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小小云国、戎狄与百济,竟然也敢进犯我大靖?” 叶定边虽是听清楚了永盛帝的话,但是眼中依旧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这三国俱是大靖东北方向的小国。 三国的总人口都只在百万上下,兵力至多有个十多万的样子撑死了。 寻常时候对大靖都是俯首帖耳,称臣纳贡,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这一次,他们竟然敢联合起来与大靖为敌。 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他们就不怕大靖发兵,直接灭了他们三国? 永盛帝目光锐利,眸子内闪烁着一抹幽光,轻哼一声。 “月刑天这老东西在信中什么都没说,只说这三国陈兵关外,意图叩关!” 叶定边神色也随之一沉。 他自是听出了永盛帝心中的怨气。 既是军情,自然是要越详尽越好。 可这镇北王一封如此紧要的军报却只是说三国意图叩关,却再无其他下文,着实有些业余了一些。 大靖东北军现在的情况如何,粮草辎重可是充足,兵员可是充足,需要朝廷做什么。 他竟是在信中一样儿都没说。 “额……陛下,恐怕您误会镇北王了。” “误会?” 永盛帝转头望向叶玄,眉头继续紧紧的凝起。 “如何个误会法儿?” “陛下,臣……臣这里还有另外半份书信,尚为呈交陛下。” 叶玄神情讪讪,旋即将手中那份书信交了上去。 “臭小子,你在搞什么?” 叶定边狠狠瞪了自己孙儿一眼,从叶玄手中夺过了书信,交到了太监刘荣手中。 永盛帝接过,一看,紧皱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 “陛下,镇北王他……” “内外勾结,他国唆使,连年灾害,铤而走险。粮草紧缺,急缺棉衣。另外就是红妆这小丫头对你家这小子惦念的狠。哼!朕就说为何你迟迟不拿出来呢,是怕朕看到这最后一条?” “既是怕朕看到,为何不直接略去?” 永盛帝放下手中的那另外半分信,凝起眉头,眼神不善的看向叶玄。 “回陛下,若是臣真的这么干了,不就是欺君了吗?” “那你刚才拖拖拉拉,朕是不是也可以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嗯?“ 叶玄一阵恶汗,额头渗出冷汗。 心说,自己这大半夜里来宫里,可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着想。 你还非抓着自己跟红妆那点事不依不饶,是不是太那啥了一点儿? 急忙俯首躬身,表现出恭恭敬敬的模样。 “臣绝无此意,臣只是晚呈上了一会儿而已,望陛下明察!” “明察?朕若是明察,只怕你这欺君的罪名怕是要彻底坐实了,莫要望了先前在叶府你说的那番话!” “啊?陛下,您……您当时可是并未怪罪臣的。” “此一时彼一时。” 永盛帝声音冷彻道。 “那……那陛下若真要治臣欺君之罪,臣领了这罪责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犹如死猪不怕开水烫。 叶玄突然间,却是一反常态。 直接直挺起了身子,昂首挺胸,一脸的凛然无惧的模样。 这一幕,却是把永盛帝给看的神情一怔。 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却是朗声大笑起来。 “好你个叶玄,你他娘的是属猪的吗,脸皮这般厚?” “回陛下,臣不知道自己属什么,臣只知道臣先前所言的各种事情对陛下并无不敬之礼,相反,臣为陛下为大靖这段时间里,殚精竭虑,茶饭不思,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圈了。若臣这等人都要被陛下扣上欺君罔上的罪名,恐怕这天下人,未必会信服陛下的判决。” “臭小子,你敢威胁朕?” 永盛帝瞳孔骤然一缩,厉声道。 不过其面上却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似乎并不以为意。 “陛下,这嘴巴长在您的身上,说臣威胁,欺君,都由您自己,您说是就是。” “古语云,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自是无话可说。” “你!” 永盛帝被气的眼珠子又是一瞪。 这小子他娘的是在骂自己昏君呢。 一旁,叶定边却已经是脊背冷汗直流、 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妄为的很。 刚才陛下明显就是借题发挥,你稍稍认可错也就没什么了。 你非要跟陛下杠干什么呀。 非要让陛下动了真怒,咱爷俩今夜都不想好过。 可眼见永盛帝和叶玄互相瞪着眼珠子,谁也不让谁。 叶定边却又不好插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时,叶玄再次开口。 “陛下,您若是想治臣的罪名,虽是都可以,臣就在这里,不会跑。” “不过,这东北边境的事情,您最好还是先拿一个主意为好。” “朕知道,朕做事还不用你说!” 嘴上也是冷酷无情。 永盛帝眼神却是软化的很,甚至在看向叶玄时候,带着一抹慈色。 ”你今日造次,朕先记在账上,回头再与你算账!“ “叶爱卿。” “老臣在。” 叶定边急忙答应。 “东北边境的事情,你如何看?” “回陛下,老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细细分析其中症结,方可,万不能轻易下了决断。” “朕自然清楚要从长计议,细细斟酌。朕问你,当如何处理!” “这……” 叶定边一阵迟疑。 心道。 这事情来的如此突然。 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再者,镇北王在这信立只是只言片语,并没有很细节的陈述、 这东北边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知,你让我怎么分析? 似乎也看出了叶定边的犯难。 永盛帝深吸了一口气。 “朕也知道镇北王这封信提供的消息并不多,不过总归是有一些可以利用和分析的地方。” “据镇北王所言,这次东北三国陈兵我大靖边关,意图叩关,乃是有我大靖内部势力勾结,另外还有其他番邦唆使的原因,你们以为这会是谁?” 他没提三国干旱的事情。 从去年秋末到今年,整个大靖北地往北,突厥,戎狄,云国、百济、新罗一线俱是干旱少雨。 突厥干旱闹的整个草原纷争不断,突厥汗国都陷入了分裂。 自然其他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也就没必要再说。 最紧要的是分析这与三国勾结的大靖内部势力,还有那唆使三国进犯大靖的外部势力。 “这……陛下,唆使三国进犯我大靖的外部番邦,老臣已然猜到,可这内部勾结的势力,恕老臣无能为力。“ “那你便先说这外部番邦好了。” “是!” 叶定边重重的点头,旋即挺直腰杆,沉声道。 “陛下,臣以为这唆使三国进犯我大靖的外部藩国,无非两国嫌疑最大。” “一是突厥!二便是那党项!而这两国之中,突厥如今想与我大靖求和,并且向我大靖求援,接济粮草,自然嫌疑相比于党项要小上不少。而反观党项,党项这些年国内野心颇大,又上下一心,励精图治,刚刚夺取了羌族故地,侵吞了南晋,正是膨胀之时。” “突厥如今面临旱灾,内部纷争不断。党项国必然也看到了这一契机。老臣以为,他们唆使三国与我大靖作对,进犯我大靖,意图从中捞取好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番话之后。 永盛帝微微凝眉,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不得不说,叶定边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并无什么不妥。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于是,他看向了躬身立在一旁的叶玄。 “叶玄。” “臣在!” “你觉得呢,谁嫌疑更大?” 第391章 叶玄的分析! “陛下是问谁唆使三国的可能性更大?” “自然!怎么,你刚才魂游天外了,朕说的那般清楚,你还没听明白?” 见叶玄神情惫懒,身体松松垮垮的模样。 永盛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旋即讥讽了他一句。 “实不相瞒,陛下,臣刚才的确是魂游天外了。不过臣魂游天外,非是胡思乱想,而是在想东北的这件事情。” “哦?这般说来,你是在斟酌此事咯?” “是!” “那你说说,东北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朕需不需要拨付粮草,另外再派兵过去?“ 听得叶玄这样说。 永盛帝旋即气消了一半。 声音平静的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样子还是要做的,不过也就只做做样子便可,其余不必大动干戈。” “你详细说来!” 叶玄拱手作揖,旋即看了一眼立在御书房门口的太监,宫女。 “刘荣,让所有人都退出百丈之外!” “诺!” 刘荣点头应命,旋即一挥手。 御书房周围的太监宫女,尽数离去。 与此同时,禁军也来到了御书房外百丈之外把守。 “好了,你可以说了。” “是,陛下!” “陛下,臣与爷爷的判断稍有不同。” “臣以为,这外部唆使者非是突厥也非是党项,而是另有他国。” “谁?” “南晋!” “南晋?” “这不可能!” 永盛帝和叶定边几乎同时呼出声。 叶定边:“玄儿,你这推测也太大胆了一些,要知道南晋在我大靖南侧,而且向来与这三国并无多少往来,怎么会?” “呵呵,爷爷,孙儿此番推测,并非是毫无根据的。” “那你说,是个如何根据法。” 叶定边面色微沉。 这小子虽是自己孙子。 可是他也不认同这小子的判断。 毕竟,这件事怎么看,突厥和党项的嫌疑都要更大一些。 毕竟,突厥如今内部纷乱,他们也有削弱大靖的诉求,或许他们一面求援,一面唆使三国对大靖进行战争讹诈,并非不是没可能。 而党项国的动机则更为的明显。 党项野心重大,且对大靖虎视眈眈。 “陛下,爷爷,你们且听叶玄替你们分析一番。” “先说突厥!突厥与这三国一样,自去年便深受旱灾之苦,如今实力十不存二三,且内部各部分裂与王庭对抗。要知道,突厥是一个极为高傲的民族,若非是到了山穷水尽,迫不得已的程度,突厥是绝对不会向我大靖求援的。只要他们能掠夺,必然是掠夺,而非是低三下气。” 叶玄这般一说。 永盛帝和叶定边都是凝眉,各自点头。 的确。 突厥立国六百余年,即便是在战场上惨败,也很少见其对大靖低三下气。 此番却低声软语的与大靖和谈,求援。 那只有一种可能。 突厥当真是被这一波旱灾给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此外,突厥与戎狄乃是世仇,戎狄当年曾于北方建立政权,硬生生被突厥给打的灭国,此两国乃是世仇。两者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戎狄又岂会听从突厥的挑拨呢?” “再者,这三国也非傻子,眼睁睁看着突厥出使我大靖,向我大靖求援,却让他们陈兵关外,此举怎么看都是作死的行为,三国若不能得到巨大的利益,断然不会如此做!” “问题是,突厥与这三国一般,大旱了一整年,如今又逢水灾,他们能给三国什么?空头许诺,这三国可是从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不错!这三国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没有巨大的利益,绝对不会铤而走险。突厥现在给不了他们巨大的好处。那党项呢?” 永盛帝点了点头,眉头略微舒展开了一些。 “党项的可能性虽比突厥高上一些,却也高得有限。陛下,党项人虽狼子野心,国主野心勃勃。可野心归野心,想要付诸行动,目前来看,却是千难万难,尤其是这三国向来对于党项又瞧不上。” “如何个千难万难,如何个瞧不上?” 叶定边此刻也是神情专注,死死地看着自己孙儿。 “呵呵,爷爷。党项国地处西北,国土虽不算小,可其中绝大部分为干旱的沙漠和戈壁,适合耕种之地,仅仅只有两套之地,外加河西走廊一狭长河谷。而这就决定了其一年的产量不可能太多,除去国内百姓要吃掉一部分,还要向突厥进贡少许。就算是今年突厥势弱,党项胆大不予进贡,这些可以剩下。可问题是,这些年,党项夺取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却是在大举用兵,大举用兵便意味着钱粮辎重成倍的消耗。” “此番情况下,党项又如何腾得出手来,再抠出钱粮给另外三国呢?而且,党项人当年出身奴隶,因此,多受其他三国鄙夷。此三国听党项号令的可能性极小。” “如此说来,那的确是剩下了南晋一国,只是南晋为何要这般做?他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与我大靖睦邻友好……” “陛下,当真睦邻友好吗?若真睦邻友好,我长安城近段时间的风波,还会这般多吗?” 叶玄玩味一笑。 “陛下,您很清楚,南晋的伎俩不是吗?” “朕自是清楚,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便会唆使云国、戎狄和百济,不是吗?” “呵呵,的确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坏,并不能将所有坏事都按在他的头上。可问题是,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南晋做得。” “为何?” “因为臣手里有证据。” 叶玄神色倏然变得异常郑重起来。 “证据?” “你有证据?“ 两人又是同时问道。 “是!陛下,您还记得差不多一个多月以前,臣曾经向您说,臣曾经查出,我大靖的钱粮和盐铁,不少入了他国一事吗?” “朕自然知道!” 永盛帝点头。 “为此,你还与你爷爷,深夜入宫。” “不错!陛下,当初臣查实了这些情况之后,其中便有商贾为了脱罪,向臣说明南晋的商贾曾经从我大靖大肆收购粮草运往长江口,然后装船运走。” “臣本来以为此事只是商贾的私人行为,如今看来,只怕这是南晋朝廷授意如此做的。” “这批粮草如不出意外,当时南晋着本国商贾收购,给东北三国的。” 未等叶玄说完。 永盛帝与叶定边的神情早已经变得凝重,冷峻无比。 “你的意思,南晋让商贾收购了我大靖的粮草,然后用海船北上,运往了云国、戎狄和百济?” “陛下圣明!” 叶玄点头躬身。 “不对!陛下,半年前,云国的老国主拓跋宏尚在世,现在是拓跋开疆,已经换了主子……” “爷爷,换了主子不假,可不代表再这之前,云国就没有歹念不是吗?只是他突然暴毙,让我们觉得此事与他们无关,谁能保证云国就真如他表面这般老实呢。” “对了,陛下若是不信,可遣人传拓跋擎苍前来,或许他能给陛下答案。” 一句话,叶定边直接不再说话。 他发现,自己这孙儿的推测简直环环相扣,让人找不出破绽出来。 “不必了,朕相信你!南晋向来喜欢用一些下三烂手段,不足为奇。那这内部勾结势力,又如何说?” “这个,臣以为,唯一可能得人,只有一个。” “谁?” “誉王殿下!” 叶玄深深的望着永盛帝,斩钉截铁道。 而此话一出。 不光是永盛帝,便是叶定边都是瞳孔狠狠的一阵收缩。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392章 复杂关系! 叶定边看了叶玄一眼。 眼神略有复杂,却并未开口。 而事实上,在陛下刚才问询他的时候,他其实心中也涌现出了与叶玄同样的答案。 只是这终究会牵扯到陛下敏感的神经。 是也选择了装傻充愣。 却没想到叶玄这愣头青,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难道你不清楚陛下这些年对于誉王一直还怀有猜忌之心吗? 难道你不知道誉王如今是你名义上的岳父吗? 叶玄呀,叶玄! 你何必趟这一趟浑水呢? 他心中暗暗叫苦。 永盛帝微微斜了一些眸子,看向叶玄。 厉喝一声。 “大胆!誉王乃是朕的同母胞弟,他岂会干这吃里扒外,勾结他国的勾当!再说,誉王也算是你的半个岳丈,你这般告发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卑劣吗?” 而叶玄却是不慌不忙。 先是对着永盛帝躬身作揖,旋即神色从容。 “陛下,臣之所以这般说,原因有二。其一,臣自小学的是圣贤书,读的是圣人语录。圣人教育臣要忠君爱国。臣为陛下的身子,是大靖子民。臣方才如此回答。其二,陛下只是问臣谁的嫌疑大,嫌疑大,却未必就是真凶,是以臣能不避嫌。” “哼!你小子就是能胡搅蛮缠,那你与朕说说,为何说誉王的嫌疑最大?” 似乎是对叶玄的这一番回答颇为满意。 永盛帝脸上的寒色随之敛去了不少。 他旋即又轻哼了一声问道。 “回陛下,之所以臣觉得誉王嫌疑最大,非是近来誉王有什么怪异的举动让臣注意到。而是依据当年陛下与誉王殿下争储之事,推断而来。” “陛下,当年您与誉王争夺储君之位,震惊天下。而今陛下已经成为千古帝王,臣以为能与您争夺储君之位的誉王,自然也不可能是平庸碌碌之辈。” “你便仅仅是因为这些便判定誉王嫌疑最大?” “是!” “当真再没有其他了?” “陛下,您觉得臣对誉王殿下的了解会胜过您吗?” 叶玄目光凝望永盛帝,不偏不倚,直面其眼神,毫不避讳。 “您与誉王殿下乃是同母胞弟,这天底下无人比陛下您更清楚誉王殿下的为人,誉王到底会不会勾结他国,相信陛下您最是清楚。” “至于臣刚才之回答,则只是臣根据当年陛下与誉王争夺储君之位推断而来,是否为真,臣并不能做出决断,仅仅给陛下做一个参考罢了。” “臣相信,陛下圣心独断,定能决断出誉王是否有这方面的心思。” 说完,他又是老老实实的躬身一拜。 永盛帝目光锐利,眼中似有光芒明灭了数次。 最终他叹息了一声。 “誉王虽当年与朕争夺过储君之位,不过其早已经幡然悔悟,而今他一门心思辅佐朕,意图助朕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基业。朕相信他定然不会做这般背逆朕,背逆祖宗的事情。此事就此打住,不许再提。” “臣明白!” “老臣明白!” 叶玄与叶定边同时躬身应声。 永盛帝回转身,走回到了御案前落座。 叶玄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爷爷叶定边,后者则是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显然,对于自己刚才抖机灵颇为不满。 叶玄脊背略有发凉,心中却也是暗暗后悔。 誉王是那三国勾结的大靖内部势力。 叶玄打心底是不相信的。 虽然自己这位半个老丈人当年在与永盛帝的争雄之中输了。 但从这段时间自己与之相处的过程之中,不难看出,誉王与永盛帝一般,都是心气极高之人。 这一类人天生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更原因用大开大合,正大光明的方式解决争斗。 便如当年兄弟二人相争。 永盛帝前去扬州巡视,后院失火,誉王并未趁火打劫一样。 但是,对于永盛帝与誉王的这种有些复杂的关系,叶玄心中还是存着很大的好奇心的。 无他。 在自己的前世。 自己阅遍了史书,也未曾找到几个争夺皇位失败,还能善终的一个人。 纵是同胞兄弟也未能幸免。 诸如唐太宗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等。 现在的永盛帝与誉王,则是一个让他完全摸不透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摸不透,心中有些好奇。 叶玄才会鬼使神差的将誉王推出来,看看永盛帝的反应。 只是,就目前永盛帝给他的反馈,依旧让其无从捕捉这两兄弟的根本关系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 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愿誉王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吧。 不然得话,凝雪只怕是要伤心了。 叶玄摇了摇头,抛散,脑海中杂乱的思绪。 此时 永盛帝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若北境三国陈兵我大靖边关一事,当真与南晋有莫大的牵连,那朕决意先对其下手,便也是没错!你们爷孙俩觉得该如何应对?” “陛下,老臣以为,既然镇北王已经求援,朝廷当拨付辎重和钱粮,一应不时之需。” 叶定边朗声说道。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今,我大靖北地驻扎有三十万大军,当是足够应付三国来犯之地。不过,据镇北王前不久回京述职之时所言,这一次的旱灾,不光突厥、云国和戎狄俱是受了灾祸,便是我大靖北地的百姓也或多或少的受了波及和影响。” “往年,东北军三十万人的粮草,只需征收河北一地便可解决。但是今年,恐怕有些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尤其是现在北境早已经先一步我长安入冬,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和辎重绝不能有失,如若被三国寻到了破绽,说不得他们真会进犯。” “或许最后,三国会撤兵,但对于刚刚休养生息完的大靖而言,声誉上必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党项和突厥,会觉得我大靖而今是软柿子,今年或许不敢如何,可一旦他们腾出手来,恐会变本加厉的进犯我大靖!” “是以,老臣以为,当按照镇北王所需,尽快将钱粮,辎重以及棉服运往北境,以备不时之需。” 永盛帝清楚叶定边在这军营中浸淫了几十年,早就对于如何排兵布阵,如何部署以及后勤的保障驾轻就熟。 听得他这番话,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朕之北境大军,有老侯爷一人,朕便可高枕无忧!” “叶玄。” “在!” “你说呢,你觉得当如何?” 永盛帝随即看向叶玄。 这小子经常有一些独创性的思维和办法。 或许在此事上他会有不同的见解。 第393章 未必进犯! 果不其然,叶玄看了一眼叶定边,旋即看向永盛帝。 “陛下,臣以为北境当不会有战事,如今这三国的所作所为,乃是壮自己声势,有些战争讹诈的嫌疑?” “战争讹诈?” 对于这样一个新名词。 永盛帝还是有些不甚理解,面露疑惑神色。 “陛下,所谓战争讹诈,就是打着发动战争的幌子,引诱自己的对手和敌人作出他们想要看到的战术动作,以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战术动作,战略目的?” 得! 越说新名词越多了。 叶玄一阵汗颜。 “陛下,战术动作您可以理解为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以及后方钱粮辎重的调配。而战略目的,则是发动一场战争想要到达的目的。譬如灭国亦或者夺城,再或者让对方称臣纳贡!” “原来如此。” 永盛帝微微点头。 脸上带着一抹舒缓的笑意。 “早就听平阳说你小子经常会冒出一些新名词出来,让人半天摸不着头脑,今日朕也算是领教了。怎么,这些,也是你那位老师发明的?” “回陛下,并不是,是臣自己想出来的。” “你自己想的?” 永盛帝神色满是惊讶之色。 叶定边也是神色惊讶。 “呵呵,陛下,臣这些年虽顶着窝囊废,二世祖的称号,实则并未懈怠。不仅对儒家典籍进行了一番研习,便是这历朝历代的兵法奏疏也参研了不少。臣发现,这些兵书对于用词有很多不规范,不严谨的地方,故而便想着用一些严谨的词语进行定义。” “这战争讹诈,战术动作以及这战略目的,便是臣拟定的新名词。这对于兵书后续形成统一的规范,颇为有益。” “不过,这仅仅只是臣的一家之言,让陛下笑话了。” “诶……你这发明的新名词甚好,你这般一解释,朕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以后要大力推广!” 永盛帝微微摆手。 对于叶玄凭空所造的新词,显得颇为认同。 “谢陛下赏识。” “你小子只管开动自己的脑筋,只要你想的东西,对我大靖有益,便是以你的名字命名,朕也不会说什么的。” “额……陛下,臣还没那般厚脸皮。” 叶玄讪讪而笑。 “呵呵,你小子,倒是还知道要脸!” “你继续说。” “是!” “陛下,臣之所以认为三国有战争讹诈的嫌疑,非是信口开河,而是基于目前各国之间的形势推断而出。” “云国、戎狄、百济,三国本就是小国,寻常都是向我大靖称臣纳贡的藩属国,平日里躲咱们大靖都躲不及,又怎么会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纠结起来对我大靖进犯呢?要知道,连年干旱,连突厥都要向我大靖低头,就更不要说他们了。” “可是他们已经陈兵关外了,不是吗?” “臣以为,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如此做,非是要真的进犯我大靖,而是给他们背后的金主一个交代。” “你是说南晋?” 永盛帝当即挑了挑眉头。 “正是!再怎么说,刚刚得了人家的好处,总是要配合人家一波,若是什么都不做,岂非是显得很不道义?” “臣料想,南晋其实也清楚这三国不可能真的进犯我大靖,若他们进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党项亦或者突厥与我大靖开战,他们才有敢进犯我大靖捞好处的胆量,否则,便是给他们一百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毕竟,大靖与他们实力悬殊巨大,一旦惹怒了我大靖。短时间内,可以窃取我大靖一些好处。可一旦我大靖平息了其他,直面他们,没有任何一国,能够承受我大靖的雷霆之怒。” “要知道,这些小国的君主都不傻,几百年来夹缝里求生存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绝对不能与我大靖硬碰硬,否则,会死的极惨无比。” 就在这时。 一旁,叶定边却也是开口发话。 “既是都清楚这三国不可能真的对我大靖如何,南晋就傻乎乎的奉上钱粮,那这笔买卖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怎么会亏呢?爷爷,在此间,南晋是稳赚不赔的。而且,此种事情,各国所求不同,也说不上谁赚了,谁赔了。” “如何说?” 叶定边略有不解。 永盛帝也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等待下文。 “首先,南晋自始至终就应该清楚,三国的实力即便是联合,也不是我大靖的对手!不论是兵力还是军械之上亦或者粮草辎重上。是以,从一开始南晋方面就有一个无比清醒的认识。他们唆使这三国与我大靖对立,甚至陈兵关外,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三国来试探我大靖对于小国的容忍度。” “若是这三国,我大靖没给予任何理会,南晋便会如这三国一般在与我大靖的相处之时变得变本加厉。” “其次,南晋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救活这三国,只要救活这三国,让他们不至于亡国和发生内乱,对于南晋而言便是大大的好处。” “试想一下,若大靖周围国家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南晋一国。那南晋一国便要直面我大靖所有的威压。” “可倘若周围小国林立,且都有些不老实,喜欢搞一些小动作。那就等于我大靖要分出大把的精力来应付这些小国,如此的话,南晋便会藏匿在背后,坐山观虎斗,甚至是趁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一招实际上当年高祖皇帝立国之时也曾经用过。高祖皇帝当年几个大豪强争霸的时候,便曾经资助过一些小的豪强和势力,用他们牵制几方大的豪强,最终得以积攒起碾压一切的实力,最终夺得了天下。"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让南晋人用了。“ 说话间,叶玄微微一笑。 神色淡定从容。 再看永盛帝与叶定边二人。 眼眸深处俱是带着一抹震惊之色。 震惊之余,彼此却是又相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庆幸。 第394章 另有其人,谁? 他们庆幸这样一个聪明绝顶,足智多谋的后辈生于他们大靖。 若是生在了他过,让他国善用。 对于大靖而言,绝对是一件祸患无穷的事情。 此时,永盛帝心情大好。 他面色含笑,望着叶玄。 “那照你这般说,北境三国是不可能攻我大靖的咯?” “呵呵,陛下。只要这三国的当权者还没昏聩到看不清时局的话,这一战必定打不起来的。” “毕竟,如今即便是再不舒服,可终归他们还是一国之君,享受国民的供养。可一旦开战,那说不得就是亡国,只要他们不傻,应当不会以卵击石菜是。“ “嗯,你所言倒是没错!此三国刚刚经历了旱灾,国库空虚,若这时候于我大靖开战,无异于是再找死!“ “那以你的意思,朕需要答应镇北王的求援吗?这老小子要的东西可是不少。” 叶玄当即躬身上千。 “回陛下,臣以为该给的还是要给的。先前臣已经说了,北境的这一场旱灾,不仅仅对突厥、云国这些国家有莫大的影响,实际上对于我大靖河北燕云十六州也有不小的影响,他们粮食收成也是锐减,甚至颗粒无收。” “臣以为,陛下不光要给镇北王粮草,还要从国库拨付一部分钱粮赈济燕云十六州的百姓,确保他们能平安渡过这个冬天。如此,百姓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 “除此之外,此番做法,也会让突厥、戎狄和云国以及百济的边民看在眼里,他们心中必定对我大靖越发的向往。” “若有一日,陛下决心对他们用兵,收取这些国家,也会笼络到一部分民心的,陛下以为如何?” 永盛帝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发现自己每次给这小子说一件事情。 这小子总能够在一件事情上铺展开来,由点到面,延伸到更深的层次,考虑更多的方面。 虽说他说的话,自己未必都会听。 可是其这种思维方式却给自己打开了思路。 一些事情原本自己毫无头绪,被他这般一说却是有了思路和头绪。 更有一些犹豫不定,不好拍板的事情。 经过他一番鞭辟入里的解析,也能让自己下定决心。 毫不夸张的说。 这小子奋起的这短短几十天时间里。 他已经不知不觉之中影响了自己很多决策了。 “你说的朕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不是吗?” 微微一笑,永盛帝深目光温和的看着叶玄,旋即点头道。 “既是有如此诸多的好处,朕自没有理由不照着办,就按你说的做便是了。” “谢陛下,采纳臣之建议。” “谢什么,是朕要谢谢你才是。你能为朝廷为江山社稷献计献策,朕心甚慰。” 上千轻轻拍了拍叶玄的箭头。 永盛帝复又说道。 “明日一早朕会让礼部张贴告示,这渭水诗会的最终决赛将在后天举行。怎么样,准备的如何?” “嘿嘿,陛下是想实话还是假话?” “怎么,你还准备用假话蒙骗朕不成?” “费是蒙骗,只是臣的假话会让陛下心安一下。” “心安,好,那你说你的假话是什么?” 永盛帝微微一怔问道。 “臣的假话就是臣这几日每日挑灯夜读,殚精竭虑,早已经做好了迎战各方的准备,此次诗会必定万无一失,凯旋!” “那真话呢?你莫不是要告诉朕,你什么都没准备什么都没做,一切听天由命吧?” “陛下果然明察秋毫。” 叶玄脸上带小,对着永盛帝躬身一拜。 永盛帝立时气不打一处出。 骂道:”臭小子,你倒是真不客气。难道你不知道此次诗会于我大靖而言干洗重大,如此重要的诗会,你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是诚心让我大靖跟着你丢丑,是也不是?” 说话间,眼神也随之冷了几份。 “陛下,您这就愿望臣了。您也看到了,这几日臣被各种繁杂的事情笼罩,根本就无任何时间去准备有关诗会的事情,不是吗?” “朕知道你这几日很忙,可那也不能丝毫准备都没有吧?” “要说没有,那也不完全对。臣多多少少还是准备了一下的。” 永盛帝脸上随之和缓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告诉你,后天的决赛,关乎着朕能不能顺利的推行朕对南晋的策略,你绝不能有失,明白吗?” “陛下放心,臣虽是没怎么做准备,可要对付这些藩国的学子们,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朕知道你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既然敢胯下海口,就说明的确有把握。” “不过,你也万不可掉以轻心,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藩国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能人天才存在的,莫要阴沟里翻船才是。” “谢陛下提醒,臣明白!” …… 在这御书房内,与永盛帝又说了一会儿。 叶玄和爷爷叶定边最后谢恩告退。 回府的路上。 “爷爷,您说陛下对誉王殿下是放心呢,还是不放心呢,怎么也没见陛下有什么表示呀?” “你是想说陛下到底有没有真的相信誉王没参与到勾结他国的事情中去,是不是?” “额……算是吧。毕竟,誉王是凝雪的养父,孙儿不希望他与这件事情有什么牵扯。” 叶玄双手扯着缰绳,一边看前面的路,一边有些怅然的感慨了一句。 叶定边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玩味的笑容,他轻轻捋了捋自己下巴上发白的胡须说道:”倘若你要问誉王到现在还有没有不臣之心,我可以给你百分百的肯定答案,他有!“ “可如若你说北境这件事可能与誉王有关,爷爷是断然不信的。” “为何?” “正如你所说,风骨和傲气!” “誉王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又是我大靖皇室成员,岂会干这蝇营狗苟的事情。这勾结他国的大靖境内势力,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 “爷爷哪里知道,爷爷若是知道,现在就去告诉陛下了。” 白了叶玄一眼,叶定边说道。 “那爷爷总归是有所猜测吧?“ 第395章 朝堂,好深的水!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爷爷有所猜测?“ “嘿嘿,爷爷,玄儿可是您的孙儿您可别忘了。” 叶玄对着叶定边嘿嘿一笑。 旋即神色变得严肃冷峻起来。 接着话音无比认真道:“方才在御书房,孙儿说出誉王二字的时候,您的脸色猛然一变,不过复而又皱了一下眉头,轻轻摇了摇。动作虽然很小,不过孙儿还是捕捉到了。” “是吗?这能说明什么?” 叶定边顺手也将缰绳牵紧了一些,侧身望着叶玄,等待其后续的回答。 “这能说明什么?爷爷,难道您不知道,人的表情在很多时候就是内心的一种展现吗?” “您起先神色震惊,说明您没料到孙儿会把誉王牵扯进来,毕竟臣也算是誉王的半个女婿,这样做,着实有些失了人情味。而您之后又猛然摇了摇头,这说明您心中并不认同孙儿的说法。至于原因,就是方才能所说,也如孙儿先前与陛下所说。” “而在这之后,您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似有几分迟疑,这说明除了誉王之外,您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出现,只不过对于这个人是否会勾结他国,您并没有绝对的把握,爷爷,孙儿分析的可对?” 说完,叶玄脸上堆笑。 望着叶定边颇有几分孩童做了一件自觉很了不得的事情,找自家长辈讨夸赞的模样。 叶定边眼神凝视着叶玄,旋即长叹一声。 “你小子当真是长了一双尖利的眼睛,爷爷那般小的动作都被你捕捉到了。” “那爷爷,那个人到底是谁?” “此事不是爷爷不与你说,而是这件事说了于现在的你没一丁点的好处。而且爷爷也并无十全的把握,既是如此,不说乃是最好。” “爷爷,您也忒不痛快了吧?绕了一大圈,扯起来孙儿的好奇心,突然戛然而止,您觉得孙儿好受吗?” 撇了撇嘴。 叶玄对于叶定边这种行为颇为不满。 要么你就别承认,承认了却又不说。 你是想憋死我是不是? “呵呵,爷爷知道难受,但爷爷的确不能说。” “切,爷爷,您不说,就真当孙儿不知晓了?” 叶玄突然玩味的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叶定边不为所动。 他面带微笑,凝视着对方。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吧,总之,现在爷爷觉得不是告知你的时候。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爷爷自会告诉你。”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准备好后天的诗会。” “成吧,既然爷爷不可说,孙儿不问便是。” 本以为自己能诈出一些东西出来。 却没想到爷爷守口如瓶,压根就不说。 无奈,叶玄也只能叹息一声作罢。 随后 又谈到了镇北王月刑天此次利用叶玄的法子传递情报的事情。 叶定边自是埋怨了一番月刑天小题大做。 而叶玄则替这位未来岳父也做了辩解。 说什么,自己一行人是坐镇长安城,汇集天下的情报,清楚这天下的局势到底如何。 所以分析一件事情一定是以居高临下的视角。 能够清楚的知晓,三国不太可能真的动武。 可是镇北王地处东北边境,却并不知晓这些。 站在城头上的他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三十万大军压在了大靖边境之上。 作为东北军的主帅,若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是奇怪了。 不过,叶定边似乎并未准备就此放过月刑天。 又抱怨其要的钱粮辎重实在是太多。 还讥讽对方是觉得大靖其他周边天下太平了如何如何。 见自己爷爷有些不怎么讲理了。 叶玄索性也不在搭理他。 就这般一路往回走。 等到入了叶府,进了书房。 叶定边让管家魏伯清查了周围一干,确定无人之后。 这才拉着叶玄说道。 “刚才陛下的人跟在后面,爷爷不便与你说爷爷怀疑的人,因为此事,若是爷爷说中了,爷爷也落不得一丁点的好。可是没说中,反倒是传到陛下的耳朵之中,也会落一个背后嚼舌根的印象,所以爷爷什么都没说。” 叶玄眼珠子猛然一瞪。 “您是说方才回来的路上,陛下派人监视我们?” “是不是陛下,爷爷不清楚,但爷爷能感觉到四周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所以一些事情爷爷不方便直说。” “至于爷爷一直说镇北王的不好,也是这方面的考虑!陛下这个人,心有大志,雄才大略不加,可其善猜疑也是真的。如今我叶家颇为得势,受陛下器重。若是咱们再与镇北王走的过近,陛下多半会生出猜疑之心。” “这样,不光是对叶家不利,对镇北王也是不利!” “所以您方才,故意说镇北王的不是?” 一下子,叶玄恍然大悟。 他就说,平日里看爷爷同镇北王似乎也并无大的间隙。 怎么突然间今日,爷爷数次说镇北王的不是呢。 敢情症结点在这里。 “正是!陛下最是痛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先前安国康,你可能觉得陛下治他的罪,是因为他儿子与影卫牵扯的缘故,实则也不尽然。这种事情,是否真的牵扯到谋逆不谋逆,其实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可偏偏陛下按了这个罪名,一方面或许陛下真的有警告朝堂百官的意思,另一方面其实就是因为安国康平日里在朝堂内拉帮结派,已经触及到了陛下的逆鳞。” “孙儿懂了,那先前孙儿一路上一直替镇北王辩解,岂不是?” 叶玄一阵心有余悸。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总觉得自己屡次为大靖为陛下立功。 再加上与赵凝雪定下了婚事,陛下应该很信任自己才是。 却是忘了一点,帝王就是帝王。 一旦其觉得皇权可能受到威胁,自然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的。 可笑的是,自己还先前还与爷爷说永盛帝如何如何。 眼前自己这爷爷,只怕在永盛帝身边几十年,不比自己更清楚永盛帝的为人? “无妨!” 叶定边摇了摇头。 “你与红妆私定终身,这件事陛下一早就知道,若你不与他辩解,才会让陛下多想。你替他辩护,反倒是会让我叶家与月家都变得安全。” “为何?” “很简单!在这长安城,只要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情,多半瞒不过他的眼睛。我叶家与月家私下里是否有勾连,陛下很是清楚。” “但是光这样,陛下还不会完全放心。你替月刑天辩解,那是因为红妆这丫头的缘故。而我一直说他的不是,也并非真的说他不好,而是在告诉陛下我叶家的一个态度,一个我叶家无意与月家有任何的苟合!你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了!这朝堂,真他娘好深的水!” 第396章 她是谁? “孙儿好似明白了。” 叶玄微微凝眉,似有所悟。 “意思就是陛下并不反对一些事情的发生,譬如朝臣们私下里的交往甚至是相互联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对皇权产生一丁点的影响。一旦你越过了雷池,咱们这位陛下必不会容忍,我说的可对?” 倏然间。 叶定边的眼神猛然一亮。 看向叶玄的眼神满是赞赏之色。 “你此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是皇权!陛下最担心也最顾忌的便是下面朝臣们私底下互相勾结,牵连,从而对皇权的稳固产生不利的影响。” 叶玄当即撇嘴嘟囔了一声。 “呵呵,这样看来,陛下这些年也真是够辛苦的,朝堂百官何其多,要一个个都去提防,还真是够累的呢!“ 或许是因为先前对这永盛帝太过信任并且将其当做长辈,而今夜却被这位长辈派人跟踪探听的缘故。 他心里总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便是连话音也带上了几分怨气,甚至还有一律的嘲弄。 “臭小子,听你这口气,对陛下还存有不小的怨气呢。“ 叶定边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旋即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有怨气也是正常,当初爷爷被这般对待也曾如你一般,愤懑气愤的要命“ “想想自己一心为陛下尽忠,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博得一个忠良之名。可偏偏这样,还是被陛下提防和防范,心中自是郁愤难平。” “可是话又说回来,古往今来,为臣者哪有不被猜忌不被怀疑的呢?” “想陛下二十年前靠着逆天非凡手段于血雨腥风之中荣登大宝之位,一路风雨漂泊过来,期间经历无数次的背叛和欺骗,最终走到今日,是何其的不易。心志之坚定,毅力之强悍,非常人所有。” “如今我大靖经过十五年的休养生息,虽国力前所未有的强盛,可这些年为了发展民生,陛下却也对朝堂对于我大靖军营疏于管制,从而造成了如今我大靖朝廷各级部门之中都或多或少的被他国渗透的情况。” “甚至陛下的皇宫之内,也被他国渗透的不成样子。诚然,这其中一些是陛下为了设局,有意如此。可是不难看出,为了增强国力,发展民生,陛下在对于一些事情上的掌控之上做了巨大的让步。” “如今陛下放弃了休养生息之策,转而争霸天下,意图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自然要对以往的错漏进行补救。此间时候,莫说是你我,便是皇子都未必能被陛下信任,会被影卫监视一举一动。“ “即使如此,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古语有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叶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无有二心。这背后有人和没人又有何区别呢?” “玄儿,你说是也不是?” 呵呵,爷爷,您当真是一代忠良啊。 永盛帝尚没有给自己解释,您倒是先替他解释上了。 不过叶玄的确也明白。 大靖如今的情况颇为复杂。 这十五年,为了增强大靖的国力,发展民生。 永盛帝进行了大规模的放权。 如今想要将这一部分权力收回来,进行巩固皇权,势必在这期间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同时,那些原本隐藏在大靖各行各业,他国的一些奸细也会蠢蠢欲动。 这般情况下,永盛帝怀疑之心,猜忌之心,大盛倒是也的确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自己自重生过来。 就一直为你这皇帝老儿出谋划策好不好? 甚至说还亲力亲为的帮你摆平各种事情,替大靖争脸面。 如此情况下,还被猜忌。 他自是心中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 叶玄却并未失去理智。 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如今与永盛帝算是利益绑定,不光是自己,整个叶家也是。 而且人家还是自己的老丈人。 “爷爷说的是。爷爷,您放心好了,孙儿知道事情的轻重。只是孙儿终归年轻气盛,一些事情略有气不过而已。孙儿稍稍静一静,想通了就成了。” “时辰不早了,爷爷明日还要朝会,早些休息吧。孙儿告退。” 清楚这些事情是永远争持不清楚。 叶玄打了个哈哈,躬身对着叶定边拜了一拜,转身欲走。 “玄儿,你等一下。“ “爷爷?” 门口,叶玄转身回来,一脸疑惑。 “罢了,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叶玄微微一怔。 神情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最终却也是没说什么。 转身离去。 …… 回到小院。 萧凝冰早已经睡下。 整个院子静悄无比。 疲乏了一天的叶玄,已经是上下眼皮打架。 进了自己屋内,一头栽倒了床上沉沉睡去。 …… 大靖皇宫。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伏在地上。 永盛帝背身而立,听着黑衣人的汇报。 片刻之后,他转身回来。 “你是说叶定边并未将他所怀疑的那人说给叶玄听?” “是,主上!” “哼!这老东西是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子卷入到漩涡之中去,他难道不知,早晚有一日叶玄还是会知道一切的真相?自作聪明!“ 黑衣人一言不发,默默的等候永盛帝的下文。 片刻后。 “也罢,叶家好不容易出这么一个妖孽,老东西自是宝贝的紧,他不想让其过早的掺和进去也是正常,朕能理解。而且朕也需要这小子替朕出谋划策。朕乏了,你下去吧。“ “主上,奴才可能暴露了。” “嗯?你是说?” 一下子,永盛帝眼神猛然变得无比凌厉。 转头看向黑衣人。 微微凝眉,沉声道:”你是说叶玄发现了你?” “是叶老侯爷。” “他?他能发现你的存在?” “奴才不敢确定,但奴才跟踪之时,叶老侯爷的话音突然停止了一下,而后便转移了话锋,转向其他事情上去了。” 永盛帝眸子跟着狠狠收缩了一下子。 “如此说来,这老东西是扮猪吃虎了,这些年功法又有长进?” “奴才不知,但奴才觉得叶老侯爷修为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未必在奴才之下。“ “你是说叶定边如今是超品武夫?那前日夜里,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前日夜里。 在这御书房外。 血流成河。 叶定边也是身上多处受伤,拼杀的极为惨烈。 可若是这老家伙是超品武夫,断然不可能受伤。 “是!” 黑衣人重重点头。 “老东西!藏得当真是够深的,他是怕朕怀疑到他的头上?” “奴才不知,但奴才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那位当年与叶老侯爷有莫大的关系,若非叶老侯爷念及旧情,心慈手软,或许就没如今这些事情了。” 随着黑衣人这一句话。 永盛帝的眼眸瞬间阴沉。 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滔天杀意。 接着他拳头紧紧握住,攥得嘎吱作响。 “是啊,当年若非这老东西心慈手软,又岂会给朕留此心腹大患!“ “那主上,要不要奴才再去一次叶府,提醒一下叶老侯爷?” “去干什么?告诉他们朕猜忌心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奴才不敢!” 黑衣人额头瞬间冷汗直流,急忙低头,诚惶诚恐。 “朕知道你不敢,不敢不代表不想!当年叶定边虽犯下了过错,但这些年终究为我大靖立下了赫赫战功。此事不要再提。” 背着手,永盛帝来回踱着步子。 而后他又看向了黑衣人。 “这样,朕给你一道口谕,你连夜派人前往云中,告诉那人,这一次,朕再容她一次。若是她再痴心妄想,朕必定不容她!” “诺!” 黑衣人重重点头。 一炷香之后。 一队黑骑从皇城内奔驰而出,向着北境云中而去。 翌日 有关于渭水诗会决赛的消息从宫内传出。 永盛帝欲在明日,举行诗会的最后一日的对决。 原本准备安置在乾元殿内的会场最终被挪移到了国子监门前的广场擂台。 也便是一个多月以前,叶玄斗败南晋柳生之地。 永盛帝在圣旨之中不仅要求大靖所有三品以上朝臣必须尽数到场。 更是要求大靖的王公贵族和整个长安城周围有名望的一些士绅,也需要尽数到场。 足可见,其对于这次渭水诗会决赛的重视。 叶府内 小院内。 叶玄就这咸菜喝着粥。 正回答萧凝冰的提问。 “还能为何,南晋国这次朝贡和诗会,跳脱的要命。陛下将这决赛场地选在了这国子监门前的广场,就是要在此地再狠狠地羞辱一番南晋国。” “嘿嘿,说来,你父皇还有些小肚鸡肠呢。” 萧凝冰抬眸瞄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 不是她不想说。 而是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一方面,对于南晋,自己终归还是有一些情感存在。 南晋国这一次在大靖的种种,以及其背后所图她再清楚不过。 因而,父皇若真借此机会,狠狠羞辱南晋,也是实属合情合理。 可是,就这样看着南晋受辱,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不痛快的。 沉默了少许。 她放下手中碗筷。 微微抿着红唇。 “叶玄,我问你,父皇就这么笃定,南晋必定会输吗?” “显而易见不是吗?” “可是南晋这些年在做学问这一块向来难逢敌手,就连大靖南地都受他们的思潮影响,万一输了,岂不是大靖的颜面要丢失殆尽?” “话是如此,可问题是陛下会让他们得逞吗?” 叶玄微微一笑。 “南晋这些年的确文风兴盛,名师大家出了不少,可在我看来,多为沽名钓誉之辈,真正称得上大家的实则寥寥无几。” “你就这么笃定?” “不错!” “为何?” “很简单,评委与参赛者都是一批人,那还不说想要多少名师大家就有多少名师大家?” “你是说南晋掌握话语权,他们想让谁是名师大家谁就是名师大家。” “呵呵,看样子公主殿下也清楚这一点。” 叶玄又夹了一筷子咸菜。 还真别说。 这个时代,大多数菜肴与前世相比要差上不少。 唯独这小咸菜,令叶玄颇为赞叹。 清新爽口,令人胃口大开。 萧凝冰一阵沉默、 她当然知道。 事实上,也正如叶玄所言。 这些年,大靖的国力蒸蒸日上,南晋上下自是着急不已。 可是着急归着急,有些事情着急也是没用。 而为了维系本国的优越性。 不得已,南晋国便在这名师大家的评选上动起了手脚。 受惠于当年前朝大梁近乎所有的典籍都在南晋。 因而南晋虽名义上的儒道正统之位被孔半圣给夺走,归还给了大靖。 但是在民间,人们对于南晋的认可度还是要高于大靖的。 也正是借由这一点。 南晋这些年疯狂的举办各类诗词歌会,由此培养出大批的名师大家。 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无真才实学的沽名钓誉之辈。 叶玄这一番话,算是戳破了真相。 “话是如此,可南晋毕竟文风盛行两百余年,总是有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存在。不说其他,陈鸿大儒便是真的有真才实学,而其兄长陈山陈大家自也是本领不凡,听说这次也来大靖了。大靖的读书人与他对上未必讨得好处。” “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你的无争哥哥,是也不是?” 萧凝冰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 “叶玄,其实你误会我与无争哥哥的关系了。我与他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 叶玄放下手中碗筷,缓缓的起身,擦了擦嘴。 “其实你与这墨无争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 “我只知道这一次,渭水诗会诗魁只会在我大靖学子之中产生,他国休想染指。“ “是吗?虽然我承认大靖这些年在做学问上有着不小的进步,可是与南晋相比,只怕还有莫大的差距,尤其是在最顶尖存在。” “公主这是把我叶某人直接忽略了?难道我出马,也斗不过你们南晋吗?” “或许其他人你能斗得过,但是无争哥哥……” 后者欲言又止。 第397章 横推南晋文坛? 叶玄自是清楚萧凝冰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有去责备对方。 他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意。 慢条斯理的从旁边的陶盆内又舀了一碗粟米粥,小口喝了一口。 这才说道:“如此说来,公主殿下是觉得我大靖无人能胜你的无争哥哥咯?” 萧凝冰柳眉轻轻一皱,抿了抿红唇。 迟疑了片刻,“非是绝对没人能胜他,大靖人口近五千万之数,总归是有一些隐士高人或许在学问之上能够胜过无争哥哥,可是目前在长安,我并未看到谁强于他,至于你,或许与他半斤八两,但这一次无争哥哥是有备而来,你想要胜他,只怕很难。” “你可能不知道,几十天前,你斗败了柳生。南晋文坛几近炸锅,那些向来对大靖看不上眼的读书人,对柳生口诛笔伐的同时,对你也是恨之入骨。不少人甚至向国主请命,要来长安城与你重新比过,一雪前耻呢。” “而无争哥哥自也是其中之一。事实上,这次来大靖,他并不在国主安排的人选之中的,他是通过三皇子殿下,最终成行的。其来大靖的目的,就是要击败你,夺得这渭水诗会的诗魁,以证明南晋儒道的正统性。” 叶玄轻轻颔首,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淡定从容的微笑。 “呵呵,这些我都晓得!毕竟,当初我叶玄只不过是一个放荡不羁,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任谁也没想到柳生会阴沟里翻船。” “于你们南晋学子而言,柳生输给我,就如同你们南晋的圣宠琉璃猫掉进了粪坑,被一条蛆给咬了一口,恶心至极。” “说到底,你们南晋人,尤其是南晋的读书人,自诩为继承了这九州天下儒道正统,对于我大靖向来是看不上眼的,自然也看不起大靖的读书人,更不要说我这个长安城第一废物了。” 就在这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眼眸陡然射出一抹冰寒之色。 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碗筷,直视萧凝冰。 声音冷漠阴沉道:“可是他们忘了一点,这世界是在变化发展的!没有一个国家是永远可以强盛不衰的,国家如此,文脉亦如此!南晋这两百年,靠着前朝大梁投靠过去的那一些没了风骨的遗老遗少,得以在文脉上压我大靖一头,可这并不代表南晋可以一直压我大靖一头,你可知为何?” 萧凝冰显然有些不适应叶玄这有些冷彻的眼神。 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玄这种不带丝毫敢情的目光。 心底莫名的泛起一股畏惧的情绪。 “为……为何?” “为何?很简单!前五十年年,我大靖历代先皇首先考虑的是让百姓吃饱穿暖,那时候,能让百姓活下来,吃得饱,穿得暖才是我大靖的第一要务!大梁朝后两百年,军阀割据,互相征战不断,天下人口十去其三,民不聊生,再加之其倒行逆施的行为惹怒苍天,直至其灭亡,天灾人祸不断。” “我大靖立国之时,偌大的中原大地,饿殍满地,饥荒遍野,几近到十室九空的地步。再加之,北境游牧民族劫掠,不时的进犯我中原大地,可谓民生多艰。” “试问这种百姓尚且衣不蔽体,整日人心惶惶的时代,又怎么发展壮大文脉呢?再加之,大梁朝那几百名毫无风骨的皇家书院和国子监的书生,盗取大批儒家和各家的典籍南渡,自是更加重我大靖文脉的不兴。” “如此情况下,我大靖想要兴文脉,与天方夜谭又有何异?“ “我一个吃不饱穿不暖,三天饿九顿且时常提防游牧民族南侵的人,你让我坐下来与他人讲经论道?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是我有这意愿,可连年的战乱,学堂早已废弃,先生早已饿死、典籍早已经流失,我又该和你说些什么呢?你有想过这些没有? 说着话的叶玄,眼中流露出一抹苦笑。 倏然间,他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伸出了手掌,“五十年,整整五十年时间,我大靖历代先皇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战胜了饥饿,得以温饱。再加之无数的将士在边境抛头颅,洒热血,为抵御各族入侵,牺牲自己年轻的生命,最终换来了太平盛世驱逐了异族。“ “而后五十年,我大靖先辈重视文脉的兴盛,重建学堂,重招教书先生,甚至不惜千金、万金,从天下各地搜罗各家典籍,以充实国库,如此才有了百十年前孔半圣的诞生。” “可即便有了孔半圣,南晋,这样一个偏居南地躲避了战乱,又靠着适宜耕种的气候,早早发展起来的小国却讥讽我大靖为文化荒漠,失了儒家根基。若非孔半圣,当年以一人之力,横推了半个南晋,只怕到现在南晋还不愿承认我大靖这两百年来为了文脉复兴所付出的努力。” “可笑的是,南晋在与孔半圣对赌之后,失了儒道正统的地位,不反思自己为何会输,反倒是暗地里讥讽我大靖,说什么我大靖国子监的书库虽大,长安书院的书库虽大,却无儒家先贤的典籍,这儒家正统地位乃是靠了威权得来,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那南晋输给了徒有虚名的大靖,南晋又该算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时此刻。 萧凝冰已经是红唇紧咬。 她一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 望着叶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委屈之意。 她明明知道叶玄并不是针对她。 可不知为何,听得叶玄这些话,她心中却是憋闷不已。 好似压根没看到这些一般。 叶玄稍稍顿了顿,深呼一口气。 “毫不夸张的说,我大靖乃是建立在废墟之上,靠着两百年的努力,于废墟之上崛起,才有了今日之成就!南晋读书人无视我大靖取得的成就,一味的只想着保持自己在儒道上的超然地位,对我大靖进行文化打压甚至文化渗透,实则乃是小人之行径!” “这种行径,或许一时可以得逞,可想要一直得逞,那我只能说痴心妄想。” “我说了,这世界是在变化发展的。我大靖既然能于废墟之上崛起,进而成为这九州天下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自然文脉兴盛成为这天下第一,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孔半圣能横推南晋半个文坛,如今我叶玄横推整个南晋文坛,又有何不可?” “横推整个南晋文坛?你?” 第398章 得到了什么? “怎么,公主殿下以为不可?” 叶玄脸上带着一抹自信从容的神色,反问道。 “是!” 萧凝冰不大的小脑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下去,犹如小鸡啄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清楚!” “清楚你还敢夸下海口?叶玄,我不否认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有一定的道理,大靖这些年在各方面发展都要快于南晋,甚至儒道上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可你要清楚一点,一人的成就不代表所有人。” “与南晋传承了两百年,几乎遍地开花,名师大家层出不穷相比。大靖这些年虽有长足发展,可还是差的太远。我且问你,大靖现在可有大儒坐镇?” “没有!” 叶玄笑了笑摇头。 “那你可知南晋有几位大儒?” “如果没记错的话,至少三位!” “不!现在至少五位。” “五位?” 这个数字让叶玄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原以为南晋只是有三位大儒。 五位,的确稍稍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在他的眼中,有没有大儒,都无任何的区别! “不错!就是五位!陈鸿算是一位。墨家有两位,南晋皇族有两位,一共五位!而有晋升大儒机会的大家则有十多位之多,更不要说学识渊博的年轻一辈,其数量堪称恐怖。” “这样强大的文脉力量,你觉得是你能击败的?” “当年孔半圣之所以能横推南晋半个文坛,我不否认他的确有渊博的学识,可是当初南晋也恰逢青黄不接之时,才让其有了可乘之机。否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叶玄,你根本就不懂,当年前朝大梁那些皇家书院的儒者们到底给南晋带去了什么。若没那些东西,大靖的儒道即便是再发展,有更多的天才出现,也难以弥补其中的鸿沟的。” “我这话非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叶玄脸上随之浮现一抹浅笑。 “公主殿下似乎知晓一些内幕?” 他的笑容算不得多么灿烂,但是此刻在萧凝冰看来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她下意识的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你……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我不会告诉你的。” “呵呵,是吗?公主殿下,莫要忘了,你是大靖人。” 一下子,萧凝冰的神情又是一怔。 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是了! 自己是大靖皇帝的女儿。 而今是和悦公主,自然便是大靖人。 那为何要替南晋隐瞒这些秘密呢? 可是,自己前二十多年,一直在南晋生活,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南晋人。 将大靖当做了敌人,对手。 这一次来大靖,也是为了完成国主交代的任务。 萧凝冰的思绪变得无比混乱起来。 理智告诉她,自己该向叶玄说出一切。 但是感性却逼迫她不要吐露一个字。 于是乎,她神情变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就在这时。 “呵呵,知道公主殿下很是为难。明明是大靖的公主,却先前一直在南晋生活,南晋于你有养育之恩,若泄露了秘密,心中有愧。” “我说的可对?” “你既然知道,还要逼我?” 萧凝冰没好气的白了叶玄一眼。 “只是与公主殿下开个玩笑,其实即便是你不说,我也清楚当年前朝大梁到底给南晋带去了什么。” “什么?” “首先,自然是那成山一样的各家典籍,也正是有了这些孤本,南晋才能在短短十几年之内,从一个偏隅江南的小国,成为文脉兴盛之地。” “其次呢?” “其次?我第一条还没说完呢。” “没说完?” 萧凝冰直接愣了一下神。 叶玄却是微微一笑。 “看来公主殿下在这剑冢之内,虽为剑冢之主的嫡传弟子,一些秘密,她还是没有告知你,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防范着你呢。” “你……你想挑拨我与师父的关系?” 萧凝冰听得叶玄此番话,眼眸中泛出一抹愤怒之色。 自己从小便由师父养育长大。 师父于自己而言,亦师亦母。 怎能让叶玄诋毁? “我没有要挑拨的意思。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公主殿下,我问你一句,如今的剑冢之主,可是南晋的长公主?” “自然是!” “那你可知你母亲,萧妃娘娘乃是前剑冢之主?” “以前不知,现在知晓了。” 南晋剑冢为历代长公主所有。 在其未婚嫁之前,作为皇家持有的暗杀力量,专门替皇室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一点,从进入剑冢那一刻她便知晓。 “好!那你可知你母亲,萧妃娘娘,当年死于谁之手?” “这个……我并不知晓,师父说我母亲好像是因为我父皇倒行逆施,违逆了天意,招致正义之士的刺杀,我母亲是被父亲推出来挡箭而死。“ 萧凝冰脑海中对于母亲的印象很是淡薄甚至说没有。 便是有关这一则消息,当初也是翻阅一些卷宗,才知晓此事。 那时候她并不知萧妃便是自己母亲。 只是觉得大靖皇帝当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绝情之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可以利用牺牲。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南晋忌惮我大靖,对外宣称萧妃娘娘死于乱箭。对内,却诋毁陛下!” 叶玄眼神猛然冰冷。 “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萧凝冰见叶玄眼神不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公主殿下以为呢?” “我……” 一阵迟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我说她是被南晋皇族所杀,你信吗?” “不可能!你……你骗我。” 萧凝冰身形猛然站立,却因为起的太猛,有些站立不稳。 眼睛看向叶玄,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母亲是南晋皇族,是长公主,他们怎么会?” “皇族又如何,长公主又如何?公主殿下身在南晋剑冢,虽不能获取到所有的情报,难道这些年看到南晋之中一些皇族子弟莫名的死亡消失的事情还少吗?” 一句话,萧凝冰眼神瞬间黯淡。 她重新落座。 低着头,喃喃自语起来。 “难怪,难怪这些年师父对我忽冷忽热,有时候对我疼爱有加,有时候却又无比冷漠,或许连她内心都无比纠结,该如何跟我侄女相处吧?” “你告诉我,南晋当年到底从大梁得到了什么?” 第399章 南晋,大梁余孽? 叶玄凝视萧凝冰,目光灼灼。 沉吟了片刻。 “南晋得到的是整个大梁朝的文化底蕴!不是一些,而是全部!” “全部?不可能!” “大梁朝当年腐朽成那般模样,诸侯争霸,军阀并起。这些人对于大梁朝各地的文脉大肆损毁和掠夺,不知有多少名士大家和书生学子被他们屠戮,书舍、学堂损毁不计其数,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南晋得到了大梁朝皇家书院的那一部分传承,恐怕也仅占大梁朝文脉的十分之二三,你说全部,是否夸大其词了一些?” “夸大其词?不……一点也不。” 叶玄又是玩味一笑,摇了摇头,旋即目光冷峻而又深邃的望向萧凝冰。 “公主殿下,倘若我告诉你,南晋皇族萧氏就是前朝大梁的余孽,你信还是不信?” 萧凝冰稍稍愣了一下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迟疑了数秒之后,大脑才反应过来。 一双如泓的眸子陡然一缩,瞳孔急速的放大之后又狠狠的收缩。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南晋皇族萧氏便是大梁朝的余孽!如今的南晋便是当年大梁的延续!” “这……这不可能!大梁朝的皇族当年不是被尽数诛灭了吗?怎么会……” “诛灭?是诛灭了,只不过那被诛灭的只是大梁朝皇族的旁支而已,真正的大梁朝的嫡系皇族早在大梁朝即将分崩离析之前,便已经金蝉脱壳,安然离去了。“ “金蝉脱壳?” “不错!”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大梁朝灭国到现在已经近两百二十年,而且南晋国早在大梁朝尚未覆灭之前便已经存在,这……这世间上就根本对不上。” 萧凝冰的眼神之中依旧写满了吃惊之色。 对叶玄的话充满了怀疑。 但是她看叶玄的眼神又不似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却也不清楚该不该信了。 这时,叶玄却又是自信的一笑,目光从容。 “呵呵,这便是大梁皇族的聪明之处了。” “是,大梁朝灭于两百二十年以前,南晋国早在大梁覆灭之前便从大梁朝脱离而出,自立为国。看似两者丝毫不相干。可实际上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不是陛下前不久让我调查萧妃娘娘的死因,我特地去大理寺和国子监翻阅了一些有关南晋的史书材料,再加上南晋国这些年对陛下近乎不知疲倦的刺杀,我还真发现不了这些。” “公主,在你眼里,不……在近乎所有人的眼中,包括陛下眼中。南晋立国在两百五十年之前,大梁灭与两百二十年前我大靖高祖之手,南晋乃是脱离大梁,自立为国,本应该是敌对关系,可对?” “自然!” 萧凝冰脑袋轻点。 正如叶玄所言,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光是她,整个九州天下都是这样认为。 这几乎是一个颠簸不破的共识和真理。 南晋国当年乃是脱离自大梁王朝,后自立为国。 当初大梁朝还曾经派出大军镇压,只不过最终却接连折损了数名大将和数万大军,最终铩羽而归。 其后,大梁朝又接连发动了几次攻伐之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大梁皇族不得不默认了南晋国的存在。 一个与大梁国打了数次仗的国家,你现在告诉我他们乃是大梁王朝皇族嫡系余孽。 这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面对萧凝冰的怀疑,叶玄却也不心急。 招呼下人将石桌上的早膳撤下,又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漱口。 然后在萧凝冰有些焦躁的目光中继续开口。 “两百五十五年前,前大梁朝京都皇室曾经发生了一起迷案。” 萧凝冰看着叶玄,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无奈,叶玄:“大梁开平帝年仅十五岁的皇子于宫中突然暴毙,而这是开平帝唯一的子嗣,开平帝悲痛欲绝,患上了失心疯,神志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朝中大臣以为开平帝难以履行帝王之责,逼宫其将皇位禅让给了其皇叔梁厉帝。失去皇位的开平帝于半年之后,于被幽禁的子夜宫失踪。“ “而就在开平帝失踪之后没多久,大梁朝曾经尽忠过开平帝的一干大梁朝臣也随之失踪。” “民间传言,这些人连同开平帝被其叔叔以秘密手段处决,目的是防范开平帝突然神志清醒,会夺其皇位。” “而从那之后,大梁朝进入了最后两位君主的统治时期。” “梁厉帝得皇位之后,荒淫无度,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五年之后,江南豪族萧氏联合一众江南豪绅士族起兵反抗大梁,立国为晋。梁厉帝怒火中烧,派大军数次征讨,均铩羽而归。” “二十年后,梁厉帝因荒淫无度,于夜间与嫔妃欢好之时被其子,梁灵帝率兵杀死于寝宫,梁灵帝随之即位。梁灵帝即位之后,其暴虐程度比之父亲更甚,加之连年的灾祸,北境突厥、戎狄南侵,百姓难以过活,生灵涂炭,随之群雄并起,军阀割据,征战不断。” “而在这期间,我大靖高祖于淮水起兵,经过多年征战,最终覆灭了大梁王朝,建立大靖王朝!” “大靖王朝立国后,高祖曾亲率大军南征南晋,后因北境突厥南晋而作罢。后数次,南晋得天时地利之利,得以保国。最后一次,高祖再次发兵南晋,于长江边与南晋皇室对赌,输,罢兵班师回朝!” “之后几十年之中,南晋向大靖称兄弟国,岁岁纳贡并且采取和亲联姻之策,如此得以存续两百五十余年,直至今日!” “我说的可对?” 萧凝冰微微抿着红唇,轻轻颔首。 “虽与南晋国记录稍有差池,但大抵如此!”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公主殿下,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觉得我上述所说的一些事情太过巧合也太过悬疑了一些吗?” “巧合,悬疑?” “不错!” “其一,开平帝之子的突然暴毙以及开平帝的突然得病!据我所知,当年的开平帝乃是大梁朝末期难得的有为之主,在大梁朝日渐日薄西山之际,曾经发出豪言壮语要中兴大梁,为大梁续命五百年。为此,开平帝从小便文武双修,其不光学识极为渊博,更是有一副强健的筋骨。“ “这样的一位君主,因为自己儿子的突然暴毙便得了失心疯而变得神志不清,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一些吗?” “这如何儿戏了,历朝历代之中得失心疯的君主不在少数。” 萧凝冰嘀咕了一句。 她觉得叶玄怀疑的有些牵强了。 “好,就算是你说得对。开平帝不小心得了失心疯。可问题是,当年开平帝对大梁朝堂的统御极为的有效,朝堂之上虽不能说所有朝臣都与其一心,但至少有一半乃是忠于他的。而且开平帝在得失心疯之时,尚有同父异母的胞弟镇南王可继承大统,为何偏偏让暴虐无度的梁厉帝得了机会继承皇位呢?” “难道不是因为有朝臣们的支持?” “朝臣支持,公主殿下,你可知当年梁厉帝未继承大统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他在整个朝堂之上几无立锥之地,而且因其平日在大梁京都荒淫无度,而遭受大梁朝堂的鄙夷,甚至有不少朝臣谏言要削夺其爵位,就这样一个烂人却稀里糊涂的得了天下,你不觉得很匪夷所思吗?” “你……你是想说这里面有猫腻?” “不错!” 见萧凝冰终于上道,叶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微笑。 他接着又说。 “不光梁厉帝即位很玄幻,在其即位没多久,这立足尚不稳的皇帝便下令诛杀了开平帝同父异母的胞弟镇南王,罪名是谋逆。可是这位被诛杀的镇南王连其子嗣却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好像一夜人间蒸发了一般。要知道,大梁法律对谋逆处以的乃是极性凌迟,而且必须是当众凌迟。开平帝在位期间,曾有一位皇族成员曾试图谋逆,起兵失败自问后依旧被其处以凌迟。没理由一个更为暴虐的梁厉帝会放过镇南王不是吗?“ “万一是这梁厉帝对开平帝心中有愧呢?” “心中有愧,或许吧。可问题是,史官记载这位梁厉帝在镇南王被诛杀后没多久,却派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及整个梁文人的口诛笔伐,将其皇兄开平帝之父——梁幽帝的的陵寝给扒了,这又如何解释?” “这……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萧凝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的确。 若这梁厉帝若真的心中有愧,就不可能放镇南王放弃了凌迟之刑,又去扒了自己哥哥的陵寝。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神经质了一些。 “呵呵,公主别急,容我继续说下去。” “镇南王死后,四个月之后,也就是梁厉帝即位半年之后,被其幽禁在子夜宫的开平帝突然也消失不见。与之一同不见的还有子夜宫所有的禁卫。同时,在开平帝失踪的前几个月,大梁朝堂曾经有数人故意激怒梁厉帝被其贬斥,最终选择了乞骸骨选择告老还乡。而这几位大臣在回到自己的家乡后不久,也都举族消失不见。” “你……你是想说,这些人的消失乃是有预谋?” 听得叶玄说到此刻。 萧凝冰便是傻子也听明白叶玄到底想要向她暗示什么。 “公主殿下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萧凝冰瞬间面色一红。 “你是夸我还是骂我?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后面所说,江南之地突然出现了一个萧氏,萧氏举族起兵反抗大梁,得以建国南晋。表面来看,是一个地方世家不满王朝统治,举兵造反,成就大业的桥段。可若是你仔细搜罗当时的一些史料,便会发现,这里面有太多的巧合和猫腻。” “萧氏一族乃是在起兵前几年才陆续从北地迁移到江南的,不光是萧氏,柳氏、王氏也都是几乎同一时间从北境迁移而来,要知道当初的江南乃是士族门阀最为森严之地,曾经有无数的北地豪族曾经想要在江南立足却受到排挤,可为何萧氏、柳氏、王氏却能安安稳稳的扎根呢?” “而且在立足五年不到便敢起兵造反,造反不光得到了柳氏、王氏的全力支持,便是江南本地的大家族,墨家、孙家也是出钱出力,毫无保留,这难道不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 萧凝冰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叶玄。 “再后面便是梁厉帝对南晋的征讨,史书上记载,乃是因为梁厉帝刚愎自用,任人唯亲,选择了自己的亲信之人率兵。可是我在近来搜寻到的一些记载大梁的野史中发现。当年征讨南晋的将领,是梁厉帝的亲信不假,但这些人更是开平帝的亲信。”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将领,在开平帝失心疯被梁厉帝夺取了皇位之后,瞬间便倒向了梁厉帝,成为其心腹。但这些人,在征讨南晋之时,却全部兵败被俘,与之被俘的,还有大梁王朝的最嫡系的红衣军,整整八万余人。” “而这八万红衣军,在被俘虏不久之后,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南晋国的白袍军,替南晋挡下了大梁的后续征伐。” “另外就是,不久前从大梁朝消失的一些朝臣出现在南晋的朝堂,这些人对外宣称是惧怕梁厉帝暴虐,恐其杀人灭口,不得已投奔南晋!” “这种说辞倒是也说得通,不是吗?” “的确算是能说得通,可若是我告诉你,有人在南晋朝堂之上发现了镇南王,而其就是当年南晋白袍军的统帅,你还觉得说得通吗?” 萧凝冰神情瞬间一怔。 瞳孔再次如刚才一般收缩。 “这……你……你说的这些当真都是真的不成?” “我不能完全确定这些都是真的!但我掌握的这些讯息,所有叠加在一起,却在告诉我,我说的这些极有可能指向的是历史的真相。” 第400章 不是都该死,是必须死! “历史的真相……也就是说,倘若你刚才推断都是真的。当年开创了南晋的开国君主萧庭生根本就是大梁王朝的开平帝呼延彻,而如今的南晋皇族则就是当年大梁王朝真正嫡系正统后裔?” “一点也没错!” 叶玄随即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似乎是开平帝呼延彻早已经洞悉了整个大梁早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挽回,所以才行了这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策略。如此之下,大梁王朝虽最后走向了穷途末路,但是呼延一族却最终通过改名换姓,在江南,延续至今。” “不得不说这位开平帝当真是一代鬼才,此等法子都能想的出来,令人着实佩服。” 虽然对于如今南晋国的种种,他很是不满,甚至充满了各种厌恶的情绪。 但是对于当年这位开平帝所做出的这种决断,叶玄却是由衷的打心底佩服。 要知道当年的大梁虽没有一统天下,但实际上所统御的疆域比现在的大靖还要大出不少。 身为大梁王朝的君主,其权势和地位丝毫不必现在的永盛帝差多少。 甚至更因为其君主对于皇权的过度集中。 京都之外,天下虽民怨沸腾,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但是在京城,大梁皇帝的权势却可谓滔天。 尤其是在各地百姓尚未揭竿而起之时,开平帝绝对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在自己正当年之际,能够看透大梁王朝即将走向衰亡的本质本就是难能可贵。 更难能可贵的是,其在看清楚了本质之后,还能够放弃滔天的权势,选择壮士断腕,为大梁皇族呼延一族赢得继续存续在这天地间,并且执掌南晋的机会。 足可见,这开平帝的见识不凡。 叶玄不得不承认,若是自己处在开平帝当初所处的十字路口。 他未必会如这开平帝做出如此果决的选择。 仅仅是从这一点,其所有的远见卓识,就非寻常君主所能有。 而此时,萧凝冰似乎也从先前的震惊之中慢慢清醒过来。 “倘若一切都真如你所说,那这位开平帝呼延彻当真是一个狠人,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明明他在位之时,大梁王朝并未陷入彻底的衰落,难道他就不能通过对内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让王朝重新焕发生机吗?” 说完,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叶玄。 寻求答案。 叶玄则是浅然一笑。 呼出一口浊气说道:”我想这开平帝未必就没想过对内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让大梁王朝重新焕发生机。根据史料记载,这位开平帝即位之时,只有十五六岁,朝政把持在太后和国舅手中,他一直到了成年之后,方将皇权一点点的收回。但是为了收回皇权,他似乎对支持自己的一些大家族做出了不小的让步。以至于后面他推行各种改革之时,遇上了极大的阻力。“ “也就是说,这位开平帝并非没有对内进行改革,只是各种改革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迫不得已才最终走上了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路子。” “大梁王朝存续了近五百余,由于其施行的分封制,其内部财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夺,中央财政逐年减少,加之土地兼并严重,各地士族豪强圈占了大片的良田耕地,而这些圈占的耕地不急不用缴纳税赋,还占用了不少的劳动力。如此愈发加重了中央征收税赋的难度。” “偏偏这些士族豪强又被大梁朝允许拥有私兵,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士族豪强在各自的封地范围内,几乎就是土皇帝。开平帝纵然有心想要彻底打破这种固化的阶级,将生产力和生产资料重新解放出来,可是沉疴日久,早已经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他最后不得已选择了保全大梁皇族,舍弃了大梁王朝!” 萧凝冰表情平静,轻声答应。 身为剑冢之主的嫡传弟子。 她虽然不能获得最隐秘的一些机密。 但是对于大梁,对于南晋过往的一些史料她还是有机会查阅的。 只是南晋皇族做梦也没到,两百余年之后。 竟然有人闲着没事干,竟然将表面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并且有敌对关系的两国给联系在一起。 并且抽丝剥茧的发现了其中的真相。 “大梁不可救,大梁皇室尚可救不是吗?” 叶玄又是轻轻一笑:“很多时候,王朝延续到最后,不是后代子嗣不争气,不想改变现状,扭转乾坤。而是数百年王朝的发展,弊端早已经难以掩盖也无法修补,王朝的掌权者纵然是看明白了一切,也无济于事。” “毕竟,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不做,王朝或许还可以延续个百年。可一旦当权者开始对既得利益者下手,很有可能立时祸起萧墙,王朝会顷刻间崩塌。” “说真的,我对南晋国现在的国主所行的一些卑劣行径极为厌烦。但是对于这位开平帝,我是打心底佩服。他能做到壮士断腕,为大梁皇族的存续,放弃令人艳羡的皇权,这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我想,他带着大梁皇族嫡系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之后,后面必定也想过天下大乱之后,趁机重新以萧氏的名义揭竿而起,重新一统天下,只是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这……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 “你?” 见萧凝冰突然开口,叶玄颇为吃惊。 “嗯!” 萧凝冰点头之后。 “我查阅过南晋的立国时候的一些史料,上面记录了萧庭生,哦,也就是开平帝呼延彻的一些言行。其中有一段说,开平帝并非就没想过以南晋为根基,在天下大乱,大梁覆灭之后,重新一统天下,开启新的王朝。只是南晋错失了良机。” “错失良机?” “不错!大靖王朝高祖当时以火箭之势崛起,迅速便横扫了整个中原之地,北上河北、西征关中,南下南阳,其近乎在几年时间便将势力彻底稳固。而那时,南晋国内却出现了叛乱,开平帝为了平息国内叛乱,耗费了大把的经历,等到其稳住一切再想北上之时,已经错失了最佳时机。” “而且据传,当初从大梁王朝带去南晋的白袍军习惯了南晋江南富足奢靡的生活,战力也是逐年下降,加之国内那些大家族也不想在卷入战乱,最终开平帝的北上,重新一统天下的夙愿未能如愿。” “后面,南晋见高祖兵锋所向披靡,要直指江南,不得已,他们才想了一系列计策,甚至遣使臣游说背面游牧民族和周边藩国对中原大地进行征讨,如此拖延高祖南侵步伐。” “如此,折腾了十几年,连年的征战也让高祖和下面的将士们失去了最后的征伐之心,南晋最终得以存续。之后,南晋又施展了和亲策略,拿出了儒家说事,彻底瓦解了高祖灭南晋的决心。” “难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就说身为帝王哪有不想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当年南晋国立国明明早于大靖,却错失良机,原来其中还有这些秘辛。” 叶玄此刻也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世人都说当初南晋乃是因为受儒家影响严重。 从上至下都怀有仁义之心,不想再起兵戈。 这两百多年史官和学者则说南晋国国主乃是想要学习西方波斯大食等过,搞所谓的政教合一的国家,最终未走通才不得已偏居一隅。 如今看来,非是开平帝不想。 而是现实情况和条件不具备让其一统天下的机会。 这边,萧凝冰微微抬眸望着叶玄,抿了抿红唇。 “若非今日你与我说这些,我只怕永远也不会把先前读到的这些南晋史官的一些记录与大梁联系在一起,更不可能知晓,当年南晋开国君主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行为其背后竟然蕴含了这么多的谋划。” “是啊,若不是各种史料和证据都印证上了,我也不敢相信,这南晋皇族竟然能与大梁王朝扯上关系。而现在一切都印证上了,也就不难猜测,如今南晋国国主种种针对大靖,针对各国一系列的策略到底是为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南晋国皇室依旧还存着当年开平帝未曾了却的宏愿,重新复辟大梁王朝?” 萧凝冰瞳孔骤然一缩,惊呼一声。 “就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这显而易见不是吗?“ 叶玄玩味的一笑。 “这两百余年,我大靖王朝不少君主突然暴毙,边关大将好端端的突然身死,本与我大靖修好的一些番邦突然反叛,种种反常的行为和举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一切都是南晋国在背后作祟!包括这一次朝贡和渭水诗会。表面,南晋国老老实实,与我大靖修好,实际上呢,其背后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 “甚至我敢确定,这次不光是党项国找了其他藩国联络,只怕南晋比他们联络的要更为频繁。”说着话,叶玄的拳头紧紧攥了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怒火。 南晋国这些皇族想要复现当年祖宗之荣耀的心思可以理解。 但其不走正道,却偏偏行歪门邪道之法,却是令人唾弃。 “那你今日为何将这些与我说,你既然调查清楚了这一切,不应该先跟父皇说吗?” “呵呵,是要与陛下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叶玄唇角扯动清浅的一笑。 看上去温醇不已。 “没来得及,你是想告诉我,这一切你是昨夜才想通的?” “不!” 叶玄摇头。 “那是?” 他直了直身子。 深吸一口气。 “公主殿下,我要向你赔个不是。在今日之前,我虽然掌握了南晋与大梁彼此之间一些关系的牵连,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的印证。而刚才你告诉我的这一些,恰好可以弥补我先前推断中的缺失,如此我才有足够的把握相信我所做出的推断是历史的真相。” “你也清楚,将南晋与大梁联系在一起,并非什么小事,这将影响整个天下的未来的走势,也会影响到陛下和朝堂诸公的决策,我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些假设,便与陛下说。” “对了,倒是没什么,若是错了,我叶玄虽未必会成千古罪人,但也将背负深重的罪孽!” “深重的罪孽,有这么夸张吗?” “有!若是我推断的都是对的,依着南晋这些年对我大靖皇族做的种种事情,再加之萧妃娘娘之死,以及你被他们利用,你觉得若陛下南征南晋,南晋的皇族还有存续的可能吗?” “你是说父皇会杀了南晋皇族?” 萧凝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美目瞳孔收缩。 叶玄点头。 “单单只他们是大梁的余孽,这一条,陛下就不可能放过他们!毕竟当年大靖就是在推翻了大梁之后建立的。大梁余孽在,大靖存在的合法性就自然而然的受到挑战。另外,这些年南晋国所做的各种下三滥手段,针对陛下,针对皇室成员,文化渗透等等,这些早已经让陛下对南晋深恶痛绝。” “于公于私,陛下都不可能让他们在活在这世上的。” “南晋皇室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这两百余年从未泄露自己便是大梁余孽的身份,不是吗?” “全杀了……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毕竟,据我所知,南晋皇族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大梁余孽,甚至他们都以为南晋的确与大靖修好,并不知……” 未等萧凝冰话音落下。 这边,叶玄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带着几分决绝和冷峻。 “公主殿下,你要明白,仅仅只是他们大梁余孽这一条,便已经是他们的原罪!原罪,无可辩解!“ “无可辩解吗?可给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倘若陛下如公主所愿,只杀了知情之人,而留下这些原本不知情之人,这事情就结束了吗?不,不会!陛下杀了他们的亲人,那时候陛下于他们便是仇人。旧恨已去,新仇又起,如此,活着的这些人便会想方设法复仇,天下将再难太平!” “所以他们都该死?” 轻哼一声,萧凝冰看向叶玄的眼神多了几分愤怒。 她不明白叶玄为何能将这杀人一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 那可是一条条性命,仅仅因为他们是南晋皇族,就必须死? “不是都该死,是必须死!” 第401章 不可能! 萧凝冰的一双杏眸随之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接着,满腔的憋闷情绪充斥胸腔,让她感觉难受无比。 她的眼睛变得比之刚才更为红了几分,神情也显得愈发的愤怒。 “必须死?这天底下就没有必须死的人!就因为他们是南晋皇族,就因为他们的祖上是大梁国的嫡系皇族,父皇就必须杀他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腾地一下子。 萧凝冰站起身来,回转身,便要往院外而去。 “我要去找父皇说个明白!” “你去也是白去,非但不会让陛下放过他们,反倒是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为什么?” “因为现在陛下还不清楚南晋皇族的底细,可你这么一说,陛下绝对会起杀心,而且会在第一时间对南晋出手,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不光是陛下,大靖满朝文武,也都会鉴定的站在陛下身后支持他,不会再如其他事情,对其有任何的掣肘。” 叶玄也缓缓的起身,神情冷峻的望着她。 “我刚才说了,大靖是在灭了大梁朝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高祖当年起兵打的旗号便是大梁王朝皇室倒行逆施,祸乱天下百姓,违逆天意。他乃是代天伐梁!原本,大梁王梁厉帝和梁幽帝身死,大梁覆灭,随着大靖王朝的建立,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现在,真正的大梁王朝的嫡系竟然还活在世上,还建立了南晋。那就意味着当年高祖代天伐梁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大靖国的法统地位还不稳固。这个时候,倘若你是你父皇,你会怎么做?“ 萧凝冰半扭过身子看着叶玄的那张娇俏容颜之上瞬间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色。 “如果我是父皇……” “不错,如果你是陛下,你该如何做?” “我……我不知道。” 迟疑了少顷。 萧凝冰眼神之中流露出纠结的神色,连连摇头。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敢回答而已。只要是一个合格的王朝继任者都明白这种时候非是心生怜悯之时。” “你将选择权交给陛下,他给的回答绝对只有一个答案:斩草除根!” 萧凝冰的心又是跟着狠狠的一抽。 她抬头看向叶玄,神情纠结。 “可是事情过去了两百多年,如今的南晋根本就不是大靖的对手,就算是南晋皇室有些人真的还有复辟的想法,并且对父皇他们用了一些阴谋手段。可是绝大部分人却是不清楚这一些的,就这般杀掉这些无辜的人……” “我说了,他们生在南晋皇室,便是他们必须死的原罪!而且,很多时候,你以为他们丝毫不知情未必就是真相。公主虽是剑冢之主的嫡系弟子,但非唯一弟子。再就是,这位剑冢之主乃是这一代南晋国主的亲妹妹,你觉得她会不清楚南晋皇族的底细?既然她清楚,她会告知你历史的真相吗?或许,再你眼中,那些看似无辜之人,就是这些年行刺陛下的帮凶也未可知。” 一句话. 萧凝冰心脏又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锤击了一下。 心头变得压抑无比。 同时,脑海中也浮现了与师父相处的一些画面。 的确,如叶玄所言。 自己虽是其弟子,却非唯一的弟子。 很多时候,师父与师兄师姐商议事情都会借故将自己支开。 理由要么是自己年幼,性格跳脱,不够沉稳。 要么就是自己经验不足,事情紧急。 这一次,若非是自己死缠烂打,兴许也不可能被带来长安。 想想这些,以前自己当真天真的以为是师父在关心自己。 如今再想想。 或许是怕自己知晓一些秘辛才是真的。 于她们而言。 自己这个身负大靖皇室血脉的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个要被在合适的时机舍弃的一枚棋子吧? “公主殿下,我知你心地善良,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但这件事情,恐怕你无能为力,你虽身为皇女,身份尊贵!但此事牵扯的乃是大靖王朝法统存续是否正统,乃是大靖的朝政。大靖高祖皇帝曾经有严令,大靖皇族,除在朝为官者,不得参与政事的讨论,更不能以皇室成员的身份影响陛下和朝臣们的决断,否则不仅仅要被驱逐出皇室,更要依照大靖的律法惩治!” 萧凝冰俏脸微变,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大靖律法之严。 早在其还未入大靖之前便早有耳闻。 事实上,大靖两百多年前立国之初,高祖皇帝所统御的兵马并非是北方最强大的一支。 但就因为高祖皇帝为人仗义,赏罚分明,才笼络了一大批心甘情愿为其卖命之人。 后来高祖在立国之后更是请了一些法家大家名士参与编纂大靖律法。 如此便形成了九州天下最为严苛的律法。 也正是靠着这一部最为严苛的律法,大靖王朝在短短五十年时间里,从大梁的废墟之上崛起成为这天下第一强国。 对于大靖的律法。 萧凝冰起初并不是很了解。 还是自己的师父,也便是自己的亲姑婆几次夸赞,她才认真的研读了一番。 当时她还天真的自觉这大靖的律法太过无情,太过严苛。 缓缓的转过神。 轻轻抿了抿红唇。 “你是觉得我不该掺和此事?” “人各有命,还请公主殿下明白天意难违这四个字!” “那……那好吧,我不去找父皇便是。” 迈步走了回来。 萧凝冰到了叶玄近前,突然又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 叶玄直接被其盯得有些发毛。 该死! 这小妞该不会打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吧? 让老子救南晋皇族,这要是让永盛帝知道了,还不被满门抄斩了? “我知道你怕我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呵呵,那就多谢公主殿下厚爱了。南晋皇室的事情,乃是历史遗留问题,非我这等小角色所能掺和的。” 叶玄连忙表明立场。 “哼!若是堂堂叶小侯爷都还是小角色,这大靖长安城恐怕也没几个能算得上号的大人物了。” “我不会让你去救南晋皇室的任何人,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只要我叶玄能做到!” “我想让你救一救剑冢内我的一些师兄姐妹。” “不可能!” 第402章 一道身影? “为何?” “我不是说了嘛,不让你救南晋皇室的任何人,剑冢的人大多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被遴选进去的,他们大多无依无靠,若是你不救他们,他们极有可能会被舍弃掉的。” 萧凝冰的眉头再次的皱起。 神情带着几分愠怒的望着叶玄,连声音也提升了不少。 “而且,他们都不是南晋皇室的人!” “他们的确不是南晋皇室的人,可他们确实南晋皇室最见不得光的一把暗箭!” 此刻的叶玄也是来了脾气。 剑眉冷竖,眼中浮现一抹厉芒。 “公主殿下,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南晋,就算是那位剑冢之主再怎么隐瞒你,相信你也应该清楚剑冢这些年在我大靖到底做了些什么。” “包括陛下在内,我大靖单单在陛下在位的这二十年,死在剑冢手里的人就不再少数吧?” “可是……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很多时候,他们执行任务,并不知自己到底要刺杀的是谁,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萧凝冰还是第一次见叶玄如此凌厉锐利的目光。 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迫不得已?哼!公主殿下,一句迫不得已便可揭过去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的生母,萧妃娘娘,乃是如今大靖国主的亲生女儿,可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与你父皇在扬州巡视期间,被南晋的刺客乱箭射死,这些刺客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难道公主殿下便不准备报仇了吗?“ “还是说,您大度到可以放心自己生母的仇恨?” “你……你说什么?我母亲她是被南晋国刺杀的?“ “怎么,你还不知道?也对,那位剑冢之主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消息告知你的。” 叶玄戏谑的冷笑一声。 “当年陛下在扬州巡视,萧妃娘娘,也就是你的生母就伴其在左右。本来是准备扬州巡视完毕之后,陛下打道回府。萧妃娘娘前去南晋省亲,却不曾想陛下却遭遇了刺杀。” “萧妃娘娘为救陛下提陛下挡下了致命一箭,陛下虽得以保全性命,萧妃娘娘却撒手尘寰。事后,从萧妃娘娘被射中的箭矢和死在乱战中的刺客来判定,这些人根本就是来自南晋,而且极大的可能与剑冢也扯不脱关系!”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母亲明明是南晋人,而且还是国主的亲女儿……” 萧凝冰眼珠子依旧瞪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虎毒不食子。 何况人? 但是从叶玄那锐利而又坚定的眼神看来。 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假。 “为什么?我也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无人能回答!” “或许那位高高在上的南晋国主可以替殿下回答。” 叶玄轻哼一声。 萧凝冰半天没敢再说话。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萧妃娘娘之死的案子现在还在我头上。陛下这次让我去墨家认亲,除了认亲,还有一条便是让我调查当年萧妃娘娘身死的真相。” “陛下虽清楚杀死他挚爱之人的必定是南晋人,却不知到底是谁,这件事陛下要弄清楚。” “或许今日之后,这件事也不必再弄清楚了。” 萧凝冰又抬眸看了看他。 清楚叶玄这么说的原因。 南晋皇族既是大梁皇族。 那自然这些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在活的必要了。 至于自己跟妹妹凝雪。 若不是父皇的子嗣,相信也会如南晋那些人一样,在不久的将来被送上断头台吧? “好了,我已经吃好了,我还有事,要出府。公主殿下请自便。”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南晋皇族和剑冢即便是除却大梁余孽这一重身份,依着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恐怕最终能善终的也不会超五指之数。” “陛下有一统天下,了结这天下的所有战端的宏愿。公主殿下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坚定的支持陛下的所作所为,而非是仪仗自己的身份,祈求陛下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是最终公主殿下你得逞了,也必将与陛下心中生出间隙。” “一次两次尚且可以弥补,多了,那就不好说了。” “请你记住一点,陛下虽是一位父亲,但他更是一位帝王!帝王,首要考虑的是整个大靖的利益得失,其次才是个人!” “而当着两者相背离之时,任何一个合格的帝王,都知道该如何做出取舍!” 说完,叶玄便是直接绕开了脚底下的石凳,向着小院外而去。 留下了萧凝冰一个人在院内怔怔出神。 出了叶府之后。 叶玄并未前去誉王府找赵凝雪。 无他,因为她亲自来了。 两人在叶府门口遇上,一番亲热之后。 赵凝雪有些恋恋不舍的与叶玄分离,与婢女莺儿入了叶府,找姐姐萧凝冰去了。 这些年,赵凝雪一直被寄养在誉王府,加之先前脸上有胎记的缘故,其性格孤僻,鲜有朋友。 如今的萧凝冰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亲姐姐,更是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好朋友。 这也是为何这几日,她每天早早的登门,很晚才走的缘故。 若不是因为尚未过门,怕影响不好,只怕她早就想住在小院内了。 叶玄则也没跟她说自己与萧凝冰的对话。 只是叮嘱其安慰后者一番,便骑马离去。 离开叶府之后,叶玄直接去了护城河外的春凤楼。 进入之后,便遣了数名小厮,前去自己几个死党的府上喊人。 虽说自己在永盛帝面前说要带常宝宝这五人前去南晋。 不过尚未与这五人通气。 今日将他们喊来这春风楼,一方面可以将此事保密。 另外一方面则也可商议一下前往南晋的一些详细细节。 因为,叶玄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 这次的南晋之行,必定不会太平。 少不得一番波折。 春凤楼的小厮很知趣的先提了酒肉上楼,让其饮食。 叶玄推开窗户,向着护城河外的街道望去。 门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人们的生活依旧忙碌,似乎前几日发生的血腥杀戮事件,并未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影响一般。 “呵呵,也对!上位者的厮杀和明争暗斗与普通老百姓有何干,该吃吃该喝喝。” 滋的一口将美酒喝入腹中,叶玄吃了一块酱驴肉。 嘴里絮叨了一句。 而就在这是,他目光微微一拧,下方街道出现的一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403章 身份? 这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一身月白色的短袍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蹬着一双不知什么动物皮子制作而成的靴子,沾满了土渍。 下身着一条北方游牧和大靖边民交融地带特有的一种黑色长裤,脚踝处紧紧的被束缚进了皮靴之中,以防止尘沙和冷风的灌入。 除此之外,这名男子头上还顶着一顶黑色毡帽,胡子邋遢。 犹如刚刚从北方边境逃荒回来一般。 倘若,这名男子紧紧只是这样,叶玄倒是也不会对其过多的关注。 毕竟,这些年,大靖这些年一直与民修养生息,与周边各国在边境上几乎都相安无事。 而这就给了那些商贾以发家致富的大好机会。 不少大靖商贾专门从长安城贩卖陶瓷、盐铁、白糖和一些手工器件到北境与突厥以及戎狄的草原十八部进行交易,以换取上等的牲口毛笔以及草原上出产的各种宝石乃至上等的骏马等。 每日,从北境来长安,那些看似风尘仆仆犹如乞丐一般的汉子。 说不得就是腰缠万贯,刚刚做了大生意归来的地主老财。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 即便是从北地回来,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生意人,也大多都是成群结队,而且大多都牵着牛马、坐着车驾。 犹豫赚了大钱的缘故,通常也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可是眼前这位却给叶玄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秋日的阳光落在人们的身上,即便是牵牛牵马的下人,也都腰板跟着挺直了几分。 反观这位,几十米的距离,竟是回头了五六次,左顾右盼也有七八次的样子。 最最让叶玄感到怀疑的还是这人的走路姿势。 其压根不是商贾该有的走路方式,而更像是大靖官员们普遍采用的四方步。 “来人!” 放下手中的酒杯,叶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一名小厮出现在了雅间。 “小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看见那灰头土脸的人了吗?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记住,不要让他发现。” 说罢,叶玄扔了一锭银子给小厮。 后者忙不迭的答应,然后瞅了一眼渐要消失在视野内的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的追了上去。 小厮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下方,春风楼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叶玄慵懒的半卧在榻上,则早就看清了来人。 是常宝宝、候策等人赶到。 而就在他们翻身下马的同时。 那被其打发秘密跟踪的小厮也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巷子口。 后者一出现,先是冲着窗户前的叶玄招了招手,打招呼。 在得道叶玄的许可之后,这才跟随在常宝宝、候策等人身后上了楼。 “咦?你这小厮跟在我们哥几个身后干什么,莫不是意图不轨?” “宝宝,是我让他上来的,我又是要问他。” “哦,既然是玄哥喊你,你自跟着就是。“ 楼梯内,一阵话音之后。 没多一会儿,雅间的房门便被人推开。 常宝宝、候策等人鱼贯而入。 与叶玄一身素衣,慵懒随意不同。 常宝宝等人竟然俱是着甲,好似刚刚从演武场回来一般。 一进雅间,众人便是齐刷刷的喊了一声,玄哥。 叶玄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各自落座。 又让其他的小厮去准备酒水和食物。 “玄哥,哥几个正准备去城南灞河演武呢,结果刚要出门,就被你喊了过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成?“ 常宝宝,将头盔摘了下来。 为了今日这一番披挂,他可是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结果还没派上用场,就被请来了这春风楼。 “呵呵,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请你们几个过来喝一盅了?” 叶玄微微挑了挑眉角。 扫了一眼常宝宝等四人。 看得出,四人的精神面貌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往在几人身上所看到的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不见了。 代之以的是一种沉稳和干练之气。 四人此刻只是端坐在那里,便给叶玄一种气势逼人之感。 虽说这一股气势算不得多强,却也是初成气候了。 “嘿嘿,那倒也不是。主要是这几日玄哥你不是在忙渭水诗会的事情嘛,哥几个以为你没时间呢。” 常宝宝嘿嘿一笑。 看了看旁边的候策等人,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喝。 候策几人却是再也忍不住。 忙不迭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最好酒最憨厚的李魁更是直接将桌上的银壶直接端了起来,咕咚咕咚连干了几口。 直接气的旁边的苟无道直骂娘。 “你们这是怎么了,吃了酒虫不成?” 见四人这般模样,叶玄大感诧异。 “玄哥,你是不知道,就是因为那日谋反的事情之后,几个老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逮着我们哥几个拼命的训练。“ “这几日我们天天都被拉到南城的灞河边训练,说什么非要让我们哥几个用最快的速度脱胎换骨,结果就是我们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若只是折腾还好,晚上还不让出门,更不能让喝酒,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 “哦,对了,玄哥,若是回头我爷爷问起,你可要站出来替我们说话。非是我们哥几个今日不去训练,是你喊我们来这春风楼的,否则,我们哥几个非要挨军法不成。” 叶玄听后,脸上带着浅笑,轻轻颔首。 “知道!放心,今日是公事,顺带着让你们几个解解馋,几位爷爷知道了只会高兴,不会责备你们的。” “高兴?我只求爷爷他们不会揍我一顿就行了。玄哥,你现在能耐越来越大,越来越受陛下的重视,这怎么看都是好事,可也苦了我们哥几个。” “家里的老爷子非要拿我们跟你这文曲星下凡比,动不动就是你玄哥如何如何,小玄子如何如何,再看看你,烂泥扶不上墙!” “先前还好,你只是在诗词上展示才能,我爷爷还说不出什么来。现如今,你是文武双全,几日前,还在渭水河畔灭了党项国的铁鹞子,又救驾有功,结果我们就悲催了……” 摊了摊手。 常宝宝一脸的无奈之色。 候策几人也是连连摇头,悲苦不已。 “此话从何说起,当日你们不也在河堤之上吗?而且也参与了平叛的事情,几位爷爷怎么还会拿这件事说事呢?” 叶玄微微皱眉,略感诧异。 “玄哥,若是没有你,我们哥几个那日都算是表现不错,各自捞取了一些军功,也算是露了脸面。可是就因为你太过耀眼,我们那一丁点的军功着实什么都算不得了。” “尤其是你在皇宫内,一人几乎平了所有的叛军,直接把爷爷他们看傻了眼,你说他们心里还平衡吗?” “要知道当初你爷爷与我爷爷他们戍边的时候,你爷爷就压了他们一头,现在到了孙子又压了一头,他们能没怨气吗?” “所以,他们就紧着你们哥几个特训,想让你们赶上我?” “就是这个样子。” “哈……几位爷爷当真是有趣,他们莫不是真以为光靠特训你们就能赶上我不成?” 叶玄笑着摇了摇头。 被几位老将军这不服输的劲头给逗乐了。 自己现在所取得成就,若是仅仅靠特训便能超越。 那这天底下比自己强的人可是太多了。 “赶上赶不上先不说,先折腾我们哥几个死去活来,他们心里总是舒服一些不是。” 闷着头喝酒的李魁说了一句实话。 直接是让其他几人眼珠子一瞪,恍然大悟的样子。 “哈哈哈,我看魁子说的一点没错,他们压根不是想让你们能赶上我,而是纯纯的想发泄心里憋闷的情绪。” “那合着我们几个倒霉呗?” 常宝宝脸落了下来。 “这算不得倒霉,其实你们先前的确太松懈了一些。这几日一番特训,对你们还是有好处的。对了,我让你们练习的那些本事,可都在练?” “练了的!爷爷说,玄哥你教我们的招式虽说看上去不怎么威风,但却是实打实的战场杀人技,他说就算是他这个战场老油条碰上了,也未必能讨得好处。” 苟长命接过了外面小厮递过来的羊肉,切了一大块塞入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 “长命说的没错,玄哥,你的法子的确很邪门。看似平平无奇,可是每每都能出其不意,出奇制胜,连我爷爷也是夸赞不已。哦,对了,南城卫戍营的新任统领好似是吴大哥的部下。看了我们的训练的搏杀技,非缠着我们要这搏杀技的路数,我没敢答应。” “交给他就是,若是他再求的话。” “那岂不是我们哥几个就没什么绝招了?” 常宝宝眼珠子又是一瞪,嚷嚷道。 “我这里自有比之这更好的,再说了,对方是吴大哥的人,自是信得过,说不得以后还指望着人家。” “那成,既然玄哥开口了,我再遇上他便交给他便是。” “对了,玄哥,你还没说,今日喊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呵呵,自然是好事。” 叶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他才撇眼望向那静立在门前的小厮。 后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差点忘了你,说罢,那人去了哪里?” “回小侯爷的话,那人进了……进了胡大人家里。” “胡大人,哪个胡大人?” “胡宗宪胡大人。” “户部侍郎胡宗宪?” “是!“ 小厮又点头应道。 “玄哥,你们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你们来之前,我看到一人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便让这小厮跟踪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进了胡宗宪家。“ “胡宗宪,这老家伙以前不是跟姓安的走的很近吗?自从前不久,安国康的儿子安少游事发,安国康受牵连,被罢免告老还乡了。这胡宗宪失了最大的靠山,老实的不行,若不是他一直力主对外扩张,推行霸道之策,这一点让陛下颇为器重,只怕这一轮清洗,早就被清洗掉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跟外面的人勾勾搭搭,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这我哪儿知道,我只是一时兴起,遣人跟踪了一下,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呢。” 叶玄手抚着大腿,笑了笑说道。 他的确不清楚那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其与胡宗宪到底有什么关系。 仅仅只是觉得对方行踪可疑,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那小子突然又开口说话。 “小侯爷,小人,小人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你知道,你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了,你认识他?” 叶玄瞳孔猛然一缩。 他想到了自己初看对方时候,后者那走路的姿势。 四方步,只有当官者方能用。 寻常百姓,若是敢走路用四方步,是要治罪的。 这样说来,那鬼鬼祟祟之人,必定是为官者。 可是为官者何需要鬼鬼祟祟? 这又矛盾了起来、。 “小人知道。” “那人是谁?” “是安少爷。” “安少爷?” 常宝宝跟了一嘴。 叶玄的面色却是完全阴沉了下来。 “安少游,是也不是?” “正是,小侯爷,就是安少游。他先前经常来我春风楼喝酒,而且常常让老板陪酒,所以春风楼上下大多都认识他。” “竟然是他?玄哥,这小子不是犯了谋逆的罪行被陛下重处了吗?听说被贬为庶民,流放西北了,这是从西北逃回来了?” 常宝宝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安少游的事情到现在也就过去十多日。 曾经朝堂的常青树,安国康愣是被自己儿子给拖累。 此事,在大靖朝野已经成为了谈资。 “不可能!从长安发配到西北,这十多日只怕是到都还没到,这安少游说不定是半路就逃了回来。” “半路逃了回来?逃回来还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城,他犯下的可是谋逆的重罪,就算是当初陛下与安国康有利益的交换,这小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城吧?” “要是我,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个富足的富少了,哪还敢来京城?” 叶玄听着几兄弟的交谈,眉头却是渐渐地舒展开来。 “既然这安少游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回长安,现在却偏偏回来了,那此事就更值得商榷了。看样子,今日除了我先前要交代你们的事情,你们又多了一件差事,若是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想来几位爷爷会很高兴才对。” 第404章 出使南晋! 常宝宝几人也都是人精。 一听叶玄这话,立时明白他是想掺和这件事情了。 一个个眼神大亮。 “玄哥,你是想我们哥几个把那姓安的小子给绑了?” 常宝宝出声问道。 其余几人则是摩拳擦掌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军功不如玄哥的问题。 几个老爷子把他们这般一番折腾,差点没脱层皮。 若是真把安少游这件事摆平了。 说不得几位老爷子会笑开颜,如此他们日子也会好受不少。 叶玄眼睛半眯,余光中带着一抹冷意,戏谑的一笑。 “一个安少游,如今乃是丧家之犬,至于让你们四人一同动手?“ “那是?” “你们忘了,这几日陛下让吴大哥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了?” “肃清长安城内贪赃枉法之徒以及勾结他国,意图谋反之辈!” 候策也随之发声。 事实上,这起风波,不仅仅只是针对大靖长安城内的文官。 便是武官群体也受到了波及。 他就知道,这几日有好几位曾经与爷爷共事,如今犯了事的部下想要让爷爷向陛下求情,保全性命。 爷爷为了把自己牵扯进去,直接躲到了城外的庄子里,谁也不见了。 “那我来问你,安少游先前犯的事什么事儿?” “与隐卫牵扯不清,陛下给的罪名是谋逆!“ 候策回答道。 “好,既然是谋逆了,就算是安国康与陛下有利益交换,保全了这安少游,他这时候应当出现在长安城吗?” “不能!陛下就算是于安国康做了交易,这小子也决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长安,这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等同于打陛下的脸。” “正是这个道理。既然是利益交换,自然不好见光,陛下知道,安国康几十年的老油条又岂会不知道?自然,从安国康的角度,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踏入长安城的,不被人发现还好说。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再状告到陛下那里。陛下绝对不会放他第二次。” “可问题是现在安少游偏偏回来了,而且还乔装打扮,搞得犹如关外的乞丐一般,而且还进了胡宗宪的府邸,你们就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是蹊跷,玄哥,我们哥几个脑子不如你好使,你救别弄那些弯弯绕绕了,你就说让我们做什么好了。” 常宝宝有些没耐性的一拍大腿,嚷嚷起来。 他可不管这姓安的小子到底来大靖是为了什么。 只要玄哥一声令下,他立马带人出击。 反正是立军功,怎么立不是立? “你小子,你以为我说这些是给你听的?” 叶玄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继续道:”我这些话是让你说给你爷爷听的,还有你们,也是如此!” “如今长安城内风波不平,人人自危,你我虽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兄弟,情义深重。可你我终究已经长大成人,凡是不能再意气用事,而不为家族考虑。我与你们说,就要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辈,若是他们觉得我叶玄说的可行,而他们又允许你们参与,你们到时候再来找我。” “可若是他们觉得风险太大,可能危机家族的未来,自然也可作罢,我如此说,你们可是明白?” 叶玄想象中的四人面色凝重,沉吟思索的模样并未出现。 相反四人突然咧嘴看向他。 然后竟然是彼此相视一眼,而后重重的点头。 常宝宝直接替大家说:”明白,当然明白!玄哥,兄弟你问你一句。“ “什么?” “今日你要我们做的事对陛下对朝廷是否有利?” “自然!” “那不就成了。只要对陛下对朝廷有利,那也就是我们毫不犹豫支持的,玄哥,你只管差使我们去做便是。” “就是!玄哥,你还不知道。这几日我们哥几个挨自家老爷子训斥,其实没立军功是小事。“ “哦,那是为何?” “还能为何,嫌我们哥几个这些日子与你关系有些疏远呗。说什么玄哥你整日都在为国出力,为陛下出力。我们哥几个却还整日游手好闲,整日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们也不仔细想想。玄哥你是文曲星下凡,文学造诣根本就不是我们几个大老粗能比的。这渭水诗会我们倒是也想参加,为国立功,可总不能让我们哥几个上去唱花曲儿吧?再说玄哥你替陛下出谋划策的事情,哥几个就更不再行了。这九州天下东西南北,我们倒是分的清楚,可各国藩国到底在哪个具体位置,我们一概不知。不是我们不降,是前些年,陛下重文轻武,压根就给我们这些武将机会。玄哥,你也知道。前几年,我们都曾经想要征求调去边境历练,心想着身为武将之后,好歹也见识见识北境边关的苦寒残酷不是。结果几次请求都被驳回,我们还能说什么?” “哦,现在想着让我们为国出力了,可我们腹中空空,草包一个,能怎么出力?” 撇着嘴,常宝宝颇有几分不忿。 “说真的,玄哥你做的也不地道。这文学功力是天生的,哥几个自是比不过。可这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本事,你既是在行,可为何却藏着掖着,先前不与我们说呢?好歹也让我们学习学习,至少也懂个一二不是。结果现在搞得我们哥几个跟真废物一样。“ 叶玄望着有几分怨气的常宝宝,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你以为老子不想。 踏马的! 老子没重生之前,你的玄哥是他娘的真废物呀。 “哼!你这是埋怨我不教你们本事?” “算……算不得埋怨,就是发发小牢骚。” “埋怨就是埋怨,哪里那么多说辞?” 叶玄不急不闹。 深吸一口气。 “不是我不教,而是当初老师有命,我岂敢私自乱教授他人。再说了,我先前可是长安城第一废物,第一废物教授兵书,你是生怕我不暴露是不是?” “呃……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既是几位爷爷没什么顾虑,那我也就不与你们啰嗦了。” “我要你们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这几日替我查清楚胡宗宪与这安少游以及与他们相互勾结的人的底细。” “第二件事,过几日,与我一同出使南晋!“ “啊?” 第405章 掩盖真实目的! 四人近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对于第一件事,他们早就有所准备。 可这第二件,却是大大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不是,玄哥,你……你说你要出使南晋?” “玄哥,南晋这几日在我大靖都城上蹿下跳,折腾出这么多事情出来,甚至爷爷说,陛下前不久遇刺也与他们……” 常宝宝和候策各自喊了一声。 “出使南晋是陛下让我去的,非是我要去!另外,说是出使南晋,实际上并非是。” “并非是,那是?” “我此次出使南晋最主要是认亲。” “认亲,墨家?怎么,叶爷爷终于想通啦,等等,玄哥,你去认亲是你的私事,为何说陛下让你去的?” “呵呵,宝宝,你能察觉到这一点非常之处,说明你成长了。” 叶玄面上带笑,轻轻颔首。 “既是陛下让我去,那自然这件事不仅仅是认亲这么简单。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一次南晋之行我另外任务在身便是了。” “怎么样,你们四人,去还是不去?” 四人没人回答。 彼此相视一眼。 一向被四人推出来当喉舌的候策,往前探了探身子,神情郑重。 “玄哥,你是想让我们哥几个跟你去南晋,可是见我们哥几个可怜,想要拉我们一把,给我们捞点功绩?”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叶玄微微挑眉,夹了桌上的一块肉塞入嘴里。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你出使南晋,又是去墨家认亲,压根就融不到我们哥几个,不是替我们捞功绩又是什么?” “玄哥,我们哥几个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这多少有些嗟来之食的味道,我看,我们还是不去为好,免得长安城那些权贵又要拿此说事。” “就是,玄哥,兄弟们知道你是想拉我们一把,可这种平白得来的功绩终究不是凭借真本事,难免会落人口实。” 候策说完,苟长命也是开口符合。 常宝宝与李魁虽一言不发,其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叶玄身子往后面一趟,双掌支在榻上。 旋即脸上发着一抹玩味和戏谑的扫视了四人一眼。 “难得你们四个还有这么强的自尊心。如此,也不枉费这段时间,我故意疏远你们,与你们保持距离。” “故意疏远我们?” “怎么,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这次藩国朝贡,我身为陛下钦命的接待使,完全有特权将你们安排进来,替我做事,从中捞取功绩,可我却未这样做。而后面这渭水诗会,我与吴大哥与那党项人的铁鹞子军团对战,也有机会把你们带上,我也没带,你们可知为何?” “不知。” 四人齐刷刷的摇头。 “就是为了疏远你们。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看看,离开了我,你们是否有进去之心。” 叶玄神情严肃认真。 “宝宝、猴子,长命,奎子,你我五兄弟,今年都已经十八,再过两年便已弱冠,算是成年人了。” “我既是已经觉醒,立志开创一番事业。可是你们呢?虽嘴上说要参军入伍,为国立功,但实际上呢,你们并无太多实际性的谋划。先前虽说也被我逼着修习了一些武技和搏杀技,还被我逼着背诵了一些兵书,但这都是在我逼迫你们的情况下。” “兄弟我并不清楚,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你们身边了,你们是否还能严格要求自己,按照我所说的每日对我所教授你们的武技和兵书等一些学识勤加练习。” “为这事,我还专门找我爷爷问询过。而我爷爷给我出的主意便是疏远你们,让你们自省。” “所以,这些日子,除了你们来找我,我从未找过你们。甚至迎接藩国使臣以及渭水河畔那一战,我都没带上你们,目的就是看看你们心中有落差感,从而可以自省。” “本来,我还以为我这样做是一件失败之举。不过现在听你们这样说,我却是放心下来了。” “能够拒绝我的邀请,说明你们的确有想过靠着自己的本事捞取功绩。相信,哥几个的长辈也曾与你们说过这些。” “我也不瞒你们,这次出使南晋,起初陛下的确没有要你们去的意思,是我要求的。我这样做,的确有让你们捞取功绩的私心。” 常宝宝随机开口。‘ “所以玄哥,我们心知肚明,这次……” “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叶玄打断了他的话音。 “这次的确是我存有私心不假,但你们这次去南晋是必须去,如果你们不去,我这次任务绝对无法完成。” “必须去?” 一下子,四人又来了精神。 “我需要你们四人替我打掩护,另外,必要时候,你们要护我跟凝雪的周全。“ “郡主殿下也要去?” 候策猛然挑眉,惊呼道。 “不错!这次是先去扬州祭奠萧妃娘娘,而后南下,直入南晋。我不妨与你们说实话,如你们所料,近来南晋对我大靖的动作的确不少。” “先前南晋或许以为我大靖没有任何防范,但是现在却未必没察觉。而我这次南晋之行,就是以祭奠萧妃娘娘为借口,而后对外说心血来潮南下,打着当年我母亲希望我见见我的外公为由入南晋。” “说是认亲,实则别有目的。” “可若是仅仅这样,陛下再派影卫来保护我和凝雪,则会让南晋心生警惕之心。可若是没人保护,我虽能自保,但凝雪的安危却又得不到保证。” “所以,玄哥你想到了我们?” “不错!” 叶玄重重点头,面上带笑。 “你们几个先前与老子在长安城的名声一样臭不可闻,便是现在,我虽在大靖名声颇显,但对于自傲的南晋人而言,除了在这大靖与我打过交道的一些人,南晋方面多还是认为我是沽名钓誉之辈。” “我带着你们入南晋,对外便可宣称,我要去认亲,而你们四个纯纯的想要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与我一同前去。如此,便可让南晋方面少去不少的猜忌之心。” “啪!” 这时,常宝宝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瓜子。 眼神大亮。 “我懂了!玄哥,你给我们哥四个安排的就是废物浪荡子的绝色。用这样的角色,掩盖你去南晋的真实目的,是也不是?” “正是!” “毕竟,谁会想到五个二世祖,先前整日吃喝嫖赌,长安城一等一的废物,还会带着其他的使命呢?是也不是? 第406章 只要不认命便可不认命! “正是如此!” “玄哥,那这般说,南晋我们哥几个是非去不可了?“ 常宝宝望着叶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没人不想建功立业。 尤其是他们这些被废弃了许多年的武三代。 只是军人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们不想接受嗟来之食而已。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玄哥此次出使南晋,他们在其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事关整个任务的成败。 这自是另当别论。 不光是常宝宝。 身后,候策几人眼神也变得明亮柔和起来。 显然心中也都有了决断。 “倘若哥几个想要兄弟我此次出使任务失败,你们大可以不帮这个忙。” 叶玄双手一摊,对着常宝宝几人耸了耸肩。 常宝宝当即咧嘴一笑,环顾了两侧候策、苟长命和李魁三人。 “我说哥几个,既然玄哥都这般说了,咱们要是再拒绝,可就真不识抬举了。” “嘿嘿又有功劳拿,又能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差事。” “功劳和吃喝玩乐还是次要的,主要是玄哥有求,咱们做兄弟岂能不帮?” “帮,自然要帮,不然还怎么叫做兄弟呢?” …… 听着四人的话,看着他们脸上形态各异却又出奇一致的笑容。 叶玄低垂着脑袋摇了摇,旋即笑骂一声。 “你们几块货,老子这次是为你们着想,你们还得了便宜卖乖,有你们这样做兄弟的吗?” “嘿嘿,玄哥,兄弟不就是用来坑的嘛,哈哈哈……” 常宝宝一脸贱兮兮的望着叶玄,悄声说道。 说完,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自是引起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即整个雅间内传来了阵阵爽朗的大笑。 一个时辰之后。 常宝宝等人率先从雅间内走出,在楼下牵了各自的马匹离去。 虽说出使南晋的事情已经定下。 但此事干系重大,还需要几人回去跟各自的长辈家长报备一下。 另外今日这安少游的事情也需要他们回去问询家中长辈,梳理清楚安国康这些年在京城之中,与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 不应该出现在京城的安少游出现在京城,此事到底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其背后牵扯到了安国康,尚且不好说。 需要大家一起暗地里好生调查。 至于叶玄。 在交代好常宝宝这些事情之后。 便也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雅间的房门却是再次被人推开。 柳扶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天气有些转冷的缘故。 柳扶摇着了一身中等厚度的橙红色长裙,外面披了一件大氅,将自己包裹的颇为严实。 一头长如瀑的青丝有些没什么章法的高高挽起。 额前的鬓发则将其一半脸给遮挡了住。 独留长长的天鹅颈露在空气中。 粉嫩,滑腻,白皙,看得人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 “有事吗?” 自从先前表明了身份。 叶玄便没准备再继续与对方逢场作戏。 视线在柳扶摇的身上稍稍做了停留,便扭转过身,重新坐回了榻上。 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他的语气清冷且带着几分疏远之感。 对面的玉人儿听后,眼神之中不自觉的浮现了一抹失落和幽怨之色。 不过很快又被其敛去。 她站在门前,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我……我有件事要与小侯爷您说。” 身份被戳破。 柳扶摇在眼前男人面前便再无任何资本。 便是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小心谨慎,唯唯诺诺起来。 “什么事,说来听听?” “哦,对了,我虽知晓了你的身份,你我不可能如先前那般,但也不必这般拘谨。我不是什么狮子老虎,吃不了你。” “嗯!” 柳扶摇轻轻“嗯”了一声。 “小侯爷,先前您让奴家给擎苍王子带的话,奴家带到了。” “嗯,就这件事?” 叶玄轻轻颔首,又问道。 “殿下说小侯爷您不必担心他的忠心,只要是您说的话,他绝对不会忤逆,希望您莫要多心。” “让我相信一个外族的忠心?你们家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连我叶家本族的堂哥我都信不过,你觉得我会信得过他?告诉拓跋擎苍,我对于忠心不忠心并不在乎,更不感兴趣。他只需要知道现在,依附于我大靖,听从本侯的话,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哦,对了。这次他叔父拓跋开疆与另外两国联合陈兵我大靖东北边关,此事他应当不知晓吧?” “小侯爷放心,此事擎苍王子绝不知情!” 柳扶摇的脸色倏然一变,连连摇头替拓跋擎苍辩解。 “小侯爷,若是擎苍王子知晓此事,定然会第一时间与小侯爷您说的,绝对不会拖到现在。” “意思是那拓跋开疆想要出兵到现在成为既定的事实,你们家王子都丝毫不知情?” “这个……恕奴家不敢保证。奴家很小便被派来了大靖,如今在大靖已经十余年,虽偶有书信与云国联系,但大多都是奴家向王子殿下汇报大靖的事情。至于云国内发生的一些事情,奴家并不是很清楚。” “这次,拓跋开疆反叛,逼迫王子殿下离开云国,奴家尚且是后知后觉。对于他密谋联合其他两国陈兵大靖边境一事,奴家也才是刚刚得知。而王子殿下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大靖,只怕也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叶玄自然没有完全信对方的话语。 嘴角微微扯动,勾勒出一抹邪异的弧度,旋即对着门前的柳扶摇招了招手。 后者一张俏脸倏然变色,有些惊恐的望向叶玄。 “怎么,怕我吃了你?” “不……不是。” “那为何不进来?我身上又什么东西让你厌恶不成?” “没……没有。” “那便进来!” 叶玄话音无比霸气的说道。 柳扶摇银牙轻咬了一下下唇,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提着裙角走了进来。 来到叶玄近前两米处,她粉拳微微攥紧,却是没敢再向前。 “到我身前来。” 无奈,柳扶摇只能继续上前。 “我的意思是到我怀里,不是如木桩子一般站在我面前!” 此时,叶玄的话音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听得柳扶摇心头有些发颤。 眼前的男子,虽看似人畜无害。 但柳扶摇是什么人。 她在长安城从事情报搜集工作已经整整十多年。 叶玄的底细他虽然并未完全查探清楚。 却是也清楚,这绝对是一个扮猪吃虎的主儿。 尤其是现在其在永盛帝跟前更是红的发紫。 再加上其驸马爷的身份,以及定远侯嫡孙的身份。 只要他想,完完全全可以像捏死一直蚂蚁一般捏死他。 而且几日前,前禁军统领吴忧在整个长安城进行了一场持续五日的血洗。 前两日那吴忧还表现出一副对京城达官贵族,皇亲国戚友好的一面。 可是据说第二日的下午,对方去了一趟叶府,拜见了一次眼前之人之后,便一改先前的和颜悦色。 直接化身人见人怕,毫无人性的修罗。 整整三日,这吴忧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带着禁军在长安城内横冲直撞,到处敲门。 什么达官贵族,什么皇亲国戚,只要你在那份名册之上,无一例外,全部被打入了天牢。 一些重犯连同家属,证据确凿者,甚至连审判都没审判,便直接被拖到了菜市口砍了头。 人人都说那吴忧是铁面修罗,是人屠,是刽子手。 却无人知晓,这背后,眼前这年轻人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而且除此之外,长安城的百姓更不可能知晓。 在那吴忧对长安城百官动手之前。 在渭水河滩之上。 这位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与那吴忧带队灭了党项国引以为傲的鉄鹞子军团。 整整四五百余人,放在战场上可以冲垮一个千人队的存在。 硬是被他用自己的手段在渭水河畔给磨了个精光。 抬头迎向叶玄那戏谑而又玩味的眼神。 柳扶摇最终还是没有敢忤逆叶玄的要求,脚下莲步轻移,走到了叶玄身前,缓缓的坐下身来。 依靠在了叶玄的怀中。 而叶玄却也仿佛一个老司机一般。 手微微抬起向着她摸了过去。 就在柳扶摇屏住呼吸,面色羞红不已,以为叶玄会如先前那般戏弄自己之时。 后者却是一把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脑袋高高的向着他的面孔迎了过去。 叶玄的面色冷酷无情。 目光锐利冰冷。 “我似乎与你说过了,你以后是我的女人了,所以你想任何问题,首先要从我的角度出发,而非是你的王子殿下,你似乎忘记了这一点,是不是?” “我……我没有。” 柳扶摇眼神中带着惊惧之色,虽然被叶玄掰着下巴,却依旧努力摇头。 “啪!” “啊……” 猛然吃痛的柳扶摇惊呼出声。 眼神中流露出幽怨之色。 她没想到叶玄在这时候突然狠狠地拍了她的屁股。 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其忍不住呼出声,同时一股酥麻的感觉却又让其又羞又恼。 若是先前,她定然要与叶玄抱怨一番。 可是现在她却是不敢。 只能红着脸,抿着红唇,神情委屈。 “还说没有,方才你那般替拓跋擎苍辩解还不是吗?” “我……” 柳扶摇一阵语塞。 她的确是在帮拓跋擎苍在说情。 可作为云国人,替自己家王子说情有错吗?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对方的部下。 这时,柳扶摇又感觉自己翘臀之上一热。 却是叶玄一只大手覆了上去。 接着后者霸气却又蛮横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样子你还没有带入自己的角色,我说你是我的女人,那便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先前是不是我大靖人,听命于谁!倘若你还是没理解清楚的话,我不介意现在便去驿站与那拓跋擎苍说个清楚。” “不……不要。” 柳扶摇面色大变,惊呼出声,脑袋也是不断的摇动。 “怎么,你该不会还没向他说我霸占了你的事情吧?” “霸……霸占?” “可不就是霸占,若不是霸占,难道还是你心甘情愿,嗯?” 叶玄神色玩味。 捏住柳扶摇下巴的一只手往上几分,手指轻轻抚弄对方的红唇。 一番把玩之后,却又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将手伸入了对方的口中。 柳扶摇虽是处子之身,可到底是开着风月之所多年。 哪会看不明白叶玄这动作。 霎时间,一张莹润的俏脸之上,红霞漫天。 一双耳根红的几近要滴出水来。 “小侯爷,您……您莫要再作弄奴家了。奴家虽认了是你的女人,可此事奴家尚未与殿下说,您给奴家一段时间好不好,等王子离京,奴家会当面与他说清楚的,到时候奴家……奴家便彻底是小侯爷的人,小侯爷想要如何,奴家全听便是。” “哦,是吗?意思是说到时候你会认命?” “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不认命的可能吗?”柳扶摇凄然的一笑。 这些年在长安城,她的身世虽是提前编好的。 但实际上其真正身世比之擎苍殿下替她编纂的还要凄苦几分。 从小出身穷苦人家,父母受达官贵人的压迫,双双惨死。 而自己则从小便被卖身大户人家,当做未来的小妾玩物培养。 后又被那位大人遴选送到了擎苍殿下身前,被当做谍子培养。 十多岁只身入长安,摸爬滚打到了今日。 期间,除了依照惯例向云国输送情报,其他时候,自己都可以做自己的主。 然而这种情况,却在今年彻底改变。 擎苍王子在与三皇叔的争斗之中败下阵来,又被对方逼着出使大靖。 原本,擎苍王子若是死在了路上。 自己便算是彻底断绝了与云国的来往,从今以后只做自己的春风楼老板,彻底自由。 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人却救下了拓跋擎苍。 如今还要扶植对方上位。 而自作聪明的擎苍王子却又野心不死,想要利用自己这枚棋子,换取更多的筹码。 于是,自己这个本以为掌控了自己命运的可怜人,彻底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在上位者的夹缝之中苟延残喘。 她不想认命,却又不得不认命! 姿色?身段? 于自己而言,非是任何资本。 更显是两道催命符。 拓跋擎苍想要占据自己。 眼前的叶玄,也是如此。 “只要你自己不认命,自然就可以不认命!” 第407章 有人便有纷争! 柳扶摇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我当真可以不认命吗?” “只要你想!” 叶玄眼神灼灼,清浅的一笑。 旋即将覆在对方翘臀之上作怪的手挪开。 “那若是奴家不想做你的女人呢?小侯爷愿意放过奴家?” “倘若你真的不想,这其实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你也清楚,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只要你承受得起。” 柳扶摇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才开口问道:“那我要付出什么,小侯爷才放过我?” “呵呵,柳姑娘,你这话说的太严重了。什么叫我放过你?莫不是你觉得做我的女人是一件很羞耻卑贱的事情不成?” “不是本侯吹嘘,以本侯如今在这天下的名声,只要我想,大把的女人会心甘情愿的来投怀送抱。” “奴家自然清楚这一点,小侯爷连平阳郡主的芳心都能俘获,天下女人的心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奴家与天下大多数女人不同,没有那般慕强,也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奴家想要的生活很简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寻一处毫无战乱,与世无争的山水田园之地,相夫教子,了却一生。” 柳扶摇略显清瘦的脸蛋之上浮现一抹向往之色。 十几年的长安客居生活。 这天下的富庶奢靡生活她早就见识过了。 如今的她只想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寻一处僻静之地,与自己相爱的人一起,男耕女织,相夫教子。 而不是在这权利旋涡之中,苦苦挣扎。 “好一个简单的生活,你可知你所想要的生活也是这天下几乎所有百姓想要的生活?” “农夫、山泉、有点田。好一幅山水田园画卷,好一副世外桃源之景。看似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实则却是千百年来,我九州天下亿万生灵追求的最高理想。” “能不能得一心爱之人尚且不说。单单说这无战乱,与世无争的山水田园之地,你觉得如今这九州天下哪里可算?” “这……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此而已。” 柳扶摇神情瞬间一怔。 她说的仅仅只是心中梦想而已。 但却从未去实际想过这种地方在这天地间到底有没有,到底在哪里? “只是想?那我只能说你多少有些痴心妄想了一些。如今九州天下纷争渐起,这天下包括我大靖在内,就不可能有一处平静之地!” “这……怎么会?大靖国力九州天下当属第一,即便是外族入侵,也只可能在边境,不可能进入大靖腹地。大靖疆土广袤,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之地自然不会少……” “原来你所理解的无战乱与世无争的山水田园之地便是一处山沟沟,山清水秀,钟灵毓秀是也不是?” 叶玄不由的笑了。 他低头望着怀中的玉人儿。 不得不说这柳扶摇当真是一个令人爱不释手的尤物。 前凸后翘,身材玲珑曼妙。 便是连肌肤也不似北方女人那般粗糙,相反却犹如江南女子一般水润。 一双桃花眸子即便是在此刻带着些许委屈和倔强之际,依旧给人一种追魂夺魄之感。 饶是叶玄定力十足,此刻也是有些心神荡漾。 尤其是刚才这小妞说想不做自己的女人,多少还是让他这个颇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的人,心中有些许的不痛快。 “难道不是?” 见叶玄反驳自己。 柳扶摇凝望着叶玄,反问道。 “自然不是!” “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自然是听过。” “这句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天地的疆土,有一分算一分,都是各国帝王、国主,要么是我大靖,要么是南晋要么是云国亦或者其他,但总之,无不可能是无主之地。” “而替帝王统御这天地间土地的则都是帝王的臣子。你所说的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之地,也只会被这些人所统御。” “你觉得你可以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寻得一块你梦想中的土地居住吗?当地的官府,地主便是傻子,见到那等好地段,会不圈禁起来,而拱手让给你一个外来人?” “我……我可以花钱从他们手中买。” 柳扶摇神色又是一变,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道。 “买?也对!” 叶玄笑了,他轻轻颔首。 旋即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这么多年开这春风楼,想来你也得了大笔的钱财,这笔钱财的确可以让你在许多地方买到大片的土地。可买到土地跟守住土地却是两码事,尤其是你这等姿色绝艳,堪称倾国倾城的女人,想守住,只怕很难。” “古人云,红颜祸水,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男人身边的美艳女人容易替男人招惹来麻烦。而是说,像你这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会引得男人们的觊觎之心。” “你可以寻一块僻静之地,购得一块心目中的土地。可你绝对想不到,在你购得这块土地的同时,你柳扶摇也即将成为了他人的眼中的猎物。” “到时候你柳扶摇只怕心中所梦想的山水田园生活尚过不了几日,便要沦为当地地主老财的禁脔了。” “毕竟,在大靖长安,你多少还有一些人脉资源,在有人真对你有非分之想之时,至少还可以依仗。可若是去了他处,你无依无靠,谁又会跟你讲这些呢?” 一番话。 柳扶摇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看着一脸戏谑玩味表情的叶玄,不由的红唇紧咬,不发一言。 是了。 自己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这天下终究不是太平的。 自己容貌美艳绝色,从小便被男人觊觎。 后因为擎苍王子需要自己搜集情报才得以保全处子之身,没被那些存有邪念的云国贵族染指。 来到长安城,大靖的达官贵族们虽没有如云国贵族那般对待女人那般野蛮。 实际上想要夺了自己身子,将自己据为己有的比之云国还要多上许多。 这十多年,自己靠着长袖善舞,艰难的保住了处子之身,没被人夺取。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年,自己为了坚守底线,所付出的辛劳? 一旦真如叶玄所言,自己去找自己所谓的山水田园之地。 或许战乱离自己很远。 但自己的容貌、身段只怕依旧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一个身怀万贯家财的女人。 一个身怀万贯家财且容貌绝美的女人。 有多少男人不动心呢? 这时,叶玄突然开口。 “你要明白,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纷争,大的纷争叫战争,小的纷争叫抗争,但不论表现形式如何,只要你是人就永远躲避不过去。” “而想要在每一场纷争之中你不被伤害,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自己变强,要么依附强者!” “而对于你而言,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408章 不是让你照本宣科! “是什么?” 柳扶摇躺在叶玄的双腿之上。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下意识的去问了叶玄一句。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什么一样。 “呵呵,你自己心中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如今的你,明面上是春风楼的老板娘,结交了不少长安城的达官显贵,实际上却如那无根浮萍一般,无依无靠,只能随着大势飘摇。” 说着,叶玄微微将身子前倾,从果盘之中取了一个橘子剥去皮,掰开自己吃了一瓣,旋即又将另一瓣递到了柳扶摇面前。 柳扶摇面色微红,伸出手欲接。 叶玄却是有些作怪的将手挪移开去。 那意思很明显,他要喂自己。 两人僵持了少顷,最终柳扶摇还是服软,睁开丰润温热的唇瓣,将那一瓣橘子含入了嘴中。 见此,叶玄先前清冷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微笑。 叶玄本就长得俊逸无比,此刻两人之间距离又如此之近。 柳扶摇近乎捕捉到了他脸上每一缕表情的变化。 凝望着那清冷刚毅的面容绽开温醇的笑颜。 饶是柳扶摇也不免双颊绯红,有些难为情起来。 她微微偏过头去,没敢继续看叶玄。 这时,叶玄的声音再起。 “对于你而言,你唯一要做的便是依附强者!” “你莫要以为依附强者是一件很令人屈辱的事情,事实上,不论是国家也好,个人也好,若是能依附强者,都会有不错的未来。至于例子,我便不一一列举,你也算是才女一个,当是了解这些。” “你是想让我放弃我的梦想,选择依附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女人,成为你的禁脔?” 柳扶摇的语气之中流露出几分不悦的情绪。 在她看来,叶玄这番话多少有些侮辱人的性质在里面。 “怎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般不堪的人?满脑子都是肉欲?” 叶玄剑眉微皱,眼底浮现一抹冷色。 “我说了,你可以不认命,我既然这般说,便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至于我为何又与你说这些,那是因为你我总算是相交一场,也算是有一些交情,不至于凡事都从赤裸裸的利益出发。” “故而对你提出一些建议!可若是你当真以为我只是馋你的身子,想要按在身下,那你就错了。” “也罢,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这般误解我,我也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走你认为正确的路。” 一声轻叹,叶玄却是不再跟柳扶摇废话。 他面容倏然变得冷峻,目光中也透射出一抹寒光。 略微沉吟之后,说道:“既是你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选择你自以为不错的未来,我便成全你。这样好了,我告诉你我要你做的,你去达成。只要你能做到,我还你自由!如何?”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完成你要我做的事情,你便不再为难我?” 柳扶摇眼眸中迸射出一抹精光,神情显出几分意外之色。 为难? 呵呵,弄了半天,我一番好意在你眼里竟然是为难,也罢,为难便为难吧。 叶玄苦笑摇头。 “不错,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再为难你。不光我不为难你,大靖,云国想要为难你的人,我也替你摆平。”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柳扶摇深吸一口气,眼神凝视叶玄。 既是对方如此大方爽快,那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想来也不会低吧? 算了。 反正自己这身子早晚也要被人拿走。 真被眼前这家伙拿走,至少心中不会那般厌烦。 “不要用一副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个人不喜欢逼迫别人,尤其是不喜欢逼迫女人,你既是对我不感兴趣,我自也不会逼迫你出卖自己的身子。”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潜回云国,搜过有关云国王族的一切讯息,包括他们与我大靖一些人的秘密关系!” “我潜回云国?” 柳扶摇吃了一惊,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瞪大。 “你……你不怕回了云国,不再返回?” 她本以为叶玄是要自己长安城做些什么。 例如这些年他刺探到的一些有关大靖一些官员贪赃枉法的情报等等。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回云国。 “你可以这么做,只是就怕到时候你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叶玄眼神一冷,玩味一笑。 “云国终究是我大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又能逃到哪里去?突厥、戎狄还是百济?” “那些地方可都是蛮夷之地,人尚未开花,你这般倾城国色,真去了那些地方,只怕会彻底沦为他人的玩物和生育工具。” 柳扶摇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里充斥着惊恐之色。 她清楚叶玄所说并非危言耸听。 北方游牧民族,包括百济在内。 的确如他所言,都属于尚未开化的民族。 自己若真的去了那里,结局只怕比沦为青楼娼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知道,在那等地方,女人完完全全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甚至在灾年,被当做口粮。 自己挣扎了这么多年,若是沦落到那等地步,自己甘心吗? 她心中不由的扪心自问。 抬头看向叶玄:“仅仅只是让我调查云国王族的底细吗?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只要你能做到我说的上述事情,我还你自由!” “好,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说话算话。” “呵呵,好歹我也是大靖文曲星,长安城第一才子,岂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 “此次诗会之后,你便与那拓跋擎苍回云国好了。至于这春风楼,你可找信得过的人继续开着。我自会照拂。” “多谢,不过春风楼的存在本就是为我云国搜罗情报,既是我离去,它也完成了使命,我会关掉它。” “这么决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留个念想?” “不了。小侯爷,我记得先前你与我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得吗?” “我与你说的话可是多了去了,怎么会都记得清楚?” “你说,任何人做出选择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既是做出了选择,即便前路坎坷,我也必须走下去,不是吗?” “嗯,我的确说过!” 叶玄缓缓点头。 “可你有没有听我说的另外一句话?” “什么?” “孤注一掷,固然是勇气的体现。但悬崖勒马,及时止损,也是一种智慧呢?” “九州天下上下五千年,历代先贤所总结的话语不是让你照本宣科,一成不变,而是要你能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而做出正确的选择,明知前路是一条死路,前路会让自己粉身碎骨,还义无反顾的上前,不是蠢又是什么?” “春风楼我会盘下来,让人继续开着,如若真想回头,我给你这个机会!” 第409章 分析 说完,叶玄推门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去。 留下柳扶摇如上一次见面之时,怔怔的愣在原地。 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却说叶玄离开了春风楼之后,并未直接返回叶府。 而是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缓步而行。 已是深秋,长安城内的树木褪去了夏日的葱绿,染上了枯黄。 大有萧条之景。 但街边店铺内不时传出的小厮、店员的叫卖声以及街道边上简单搭起来的街边小摊不时传出的吆喝声,却又让整个长安城显得热闹非凡。 一切都是那般欣欣向荣,每一个人都在卖力的讨着生活。 好似所有人都没受到前几日那一场风波影响一般。 但叶玄心里却是清楚。 这次藩国朝贡和渭水诗会乃是各藩国与大靖的第一轮较量。 天下风云已经被搅动。 后面的长安城再想如现在这般平静,怕是没那般容易了。 虽然说大靖对外宣称拥有百万雄兵,陈兵在王朝各处。 但前几日他从爷爷那边获知。 这些年永盛帝为了削减开支,将十五年前维持在九十多万的大靖军直接削减了近三成。 也就是说,如今大靖国内的职业军人堪堪有六十万而已。 这也是为何,永盛帝先前在面对党项那般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的做法之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采取更为狠绝的手段的原因之一。 诚然,永盛帝的心思在南晋上面,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但兵力不足,才是这位帝王做出取舍的主要因素。 “十五年,三十万大军,如今这般局势,想要稳住局势,至少要征兵五十万吧,这五十万再重新训练,彻底武装起来,只怕没个一年两年是不可能的了。” 叶玄悠悠一叹。 征兵非是将人征兆入伍便算完的。 想要将这些新兵具有战斗力,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一到两年。 但就目前这情形来看。 叶玄乐观的估计,至少也需要半年以上方能形成初步的战斗力。 而且这些新兵只能放在一些低劣度的战役之上使用,若是在北境让他们面对突厥以及西北的党项。 五十万的兵力发挥出的战斗力只怕还不到二十万老兵的战斗力。 抬头看了看长安街上来往的人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青壮年的占比。 他心中多少又有了几分欣慰。 虽然说永盛帝直接削减军费开支,大幅度的退役职业军人,在他看来是一记昏招。 但是好在这十五年的休养生息,也让大靖人口增长了近千万之巨。 足足从先前的四千万增长到了现在的五千多万。 五千万人口,若是采用义务兵役制,或许征召不到太多的兵员。 但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是被要求强制服兵役和徭役的。 也就是你这个人,只要不是女人,老人、孩子。 只要生下来,在某个时间段,必须通过服兵役和服徭役来抵消赋税。 而这就决定了,倘若大靖全力征兵,兵员是绝对充足的。 大国人口多,就是好呀,丝毫不必担心兵员不济。 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叶玄继续前行,脑子里依旧在思忖着。 永盛帝本就有雄心壮志,有对外扩张的念想。 而自己这个重生者穿越重生过来对其又是一顿忽悠。 更是对其抛出了一统天下、千古一帝的理念。 永盛帝心中蛰伏的野心已然被自己唤醒。 这也就是说,大靖国对外用兵不可避免。 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永盛帝到底先对哪里用兵。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 党项国夺取了羌族故地,又侵吞了南诏国,这次在大靖京城又上蹿下跳了这般阵势,而且还试图谋反。 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永盛帝直接宣旨对其出兵。 但在出兵党项的事情上,不光永盛帝显得犹豫不定,便是朝中的大臣,包括自己爷爷在内,似乎在这个问题上都显得带着几分顾虑的意思。 叶玄分析,这种情况的出现,一方面是因为党项国民风彪悍,全民皆兵,再加上大靖国在与之对战的历次战争中,出现了多次败绩且胜利的几次也是损耗巨大,并未讨得多少好处,直接让永盛帝和爷爷等人觉得对党项国出兵很不划算。 另一方面就是大靖其他边境上面如今也不太平。北方,戎狄、云国和百济现在蠢蠢欲动,陈兵三十万,意图进犯东北边境,虽说以叶玄的判定,这三国虚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难保这三国哪根筋一抽,真怼上来。 再就是南晋国,表面与大靖修好,其暗地里所做的勾当,乃是各藩国最让人厌恶的行径。 或许也正是因为从实质上,永盛帝感受到了来自南晋国的刺杀和恶心,永盛帝一直以来都主张先对南晋动手。 这种征兆,随着前两日谋反的风波,越发的明显。 让人感觉讽刺的是,先前与大靖打了两百年,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不下几十场的突厥,也是大靖的最大的对手的突厥,如今却因为连年的灾祸,竟是成了如今最为稳定的因素。 倒不是说,突厥就一点对大靖构不成威胁。 而是突厥的人不傻,如今大靖兵强马壮,而自己又国力损耗严重。 自然不会以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可若是大靖开始对他国用兵,征讨四方,在这个过程之中,只要出现一点纰漏。 叶玄毫不怀疑,前几日还与自己把酒言欢的那位胭脂公主会说服那些自立和叛乱的部落对大靖发动侵略之战。 毕竟,强大的大靖,谁人都怕。 可一个大而不强的大靖,却无人会畏惧。 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顿丰盛的餐饭而已。 因此,大靖国的这第一刀到底该宰向谁,能不能大胜便显得尤为重要。 直接对党项出手,一时半会啃不下来,是个问题。 直接对东北边境小国出手,如今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这个时候对付这些小国,即便是夺取了疆土,其国内也如突厥遭逢了旱灾,正是民不聊生之时,对于大靖而言,只是徒增负担。 现在唯一能捏的或许就是南晋这个友邦了。 南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于现在的大靖都是最合适出手的对象。 第410章 突厥的后招! 其一,南晋位居江南,国富兵弱,且没有系统的骑兵,用兵相对容易。 其二,南晋深嵌入大靖东南沿海,占据了水路通航最为发达之地,且是鱼米之乡,大靖溯流而上的船只想要进入大靖南地和北地,必须经由南晋境内,被其收取一轮钱财,损失不小。更重要的是,由于南晋占据长江出海口,大靖这些年一直想要筹建水师的谋划一直未能成行。 其三,大靖这些年私底下做的各种勾当,早已经让永盛帝和朝中不少大臣心生反感,主观能动性上不存在任何的阻力。 最后一点,只要除掉南晋,大靖南地被南晋文脉侵蚀渗透的危机便可以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 只不过,这想要解决南晋,解决大靖南地文脉被侵蚀的问题,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倘若直接出兵,势必会引起南晋和大靖南地那些文人学子和名士大家的声讨。 都说读书人最是无用。 可是这动嘴皮子骂起人来,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永盛帝这次对渭水诗会如此重视,其一是想要壮大大靖北地文脉在九州天下的地位。 其二便是与南晋人与天下人争个高低,打压南晋方面的气焰。 而其让自己明年开春入南晋,参加临安文会则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用自己这个下凡的“文曲星”正面打压南晋文坛的士气,最好如当年的孔半圣一般,让南晋文坛彻底士气低落下去。 让他们对这些年自己所信奉的儒道规则产生动摇。 如此,再兴兵,自然反抗之力会小上许多。 “南晋啊,南晋,就目前来看,陛下出了拿你开刀,还真是最合适呢。” “就是不知道若我将大梁余孽这则消息告知陛下,他还会不会用这些弯弯绕绕呢,亦或者,选择直接出兵征讨呢?” 沉思之际。 叶玄突觉眼前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了一下。 身体微微一凉。 一抬头,却是笑了。 自己正前方,一米外。 突厥公主,阿史娜·胭脂正带着几名随从与自己对视着。 在其身旁,库尔查正一脸恨意的盯视着自己,好似有天大的仇怨。 “哟,这不是胭脂公主嘛,还真是凑巧,竟然能在这长安街市上与你遇见,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呀。” 叶玄扯动嘴角,邪魅的一笑。 “是的呢!叶小侯爷当真不是凡人,明日便是角逐诗会的魁首之时了,其他人都在驿馆和书社内埋头苦读准备,争取拿一个好的成绩,却不曾想您却在这大街上徜徉,看来对明日的诗魁唾手可得了呢。” 阿史娜·胭脂今日穿了一件深绿带紫的绒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艳红色的夹袄,头戴突厥绣着云纹和金线的小毡帽,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跳脱可爱。 或许只是出来随便闲逛,其脸蛋之上只是略施粉黛。 然而,偏偏这般却更能凸显这小妞的底子之优秀。 与南方水乡女子的温润轻透的皮肤不同。 这位突厥公主的皮肤虽也是看上去极为的肤如凝脂,但更透着一股北地的清冷之感。 深秋阳光从侧面打在她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根根清晰可见。 长长的睫毛,湛蓝色的眼珠子,犹如北海一般,幽蓝深邃。 就这般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叶玄才回过神来。 靠的! 老子前世也算是阅片无数的人,什么样女人没见识过,竟然还会被这小妞给迷了心智,真他娘的不应该。 又是浅笑一声。 叶玄无视了哼哼唧唧有些想挑衅自己的库尔查。 “我大靖有句古话,叫做平时不念经,临时抱佛脚,意思就是平时不努力,却偏偏选在最后一刻拼命,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叶某若是真如坊间所传乃是这天上文曲星下凡,自然明日的诗会不会又任何的差池。可若是叶某本就长安城第一废物,一无是处,哪怕是我现在一双眼睛盯在那些儒家经典之上,恐怕也无济于事,胭脂公主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呵,叶小侯爷果然非寻常人,字里行间便富含哲理,令人佩服!对了,本宫听说前几日在渭水河畔有贼人意图刺杀您,可否受伤?” 我靠! 你能再假一点吗? 当日渭水河畔,你没在场? 见叶玄皱眉。 阿史娜·胭脂急忙解释。 “哦,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本宫因故并未在长安,故而对于渭水之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怎么知晓,只是听 “没在长安?公主殿下去了哪里?” 叶玄眉头一皱。 说真的,那日他的确没见到这阿史娜·胭脂。 先前他还以为这小妞故弄玄虚。 如今看来,另有他因才是。 “这个……恕本宫不能与小侯爷说,还请小侯爷莫要见怪才是。” “呵呵,无妨,谁都有自个的秘密不是。” “不过,恰逢朝贡和渭水诗会之际,能够让胭脂公主离身,想来事情不简单。莫非,突厥草原诸王又有新动作?” 说话间,叶玄凝视这阿史娜·胭脂,想从其微弱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的痕迹。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这女人的神色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一张清冷却又带着魅惑的脸蛋上古井无波,好似没听懂叶玄的讲话一般。 “叶小侯爷这是想要刺探我突厥的虚实吗?怎么,您在对付了党项国之后,意欲将矛头指向我突厥?” “呵呵,胭脂公主言重了。刺探说不上,就是随口问问,纯纯的个人好奇心,若是公主殿下不想答便不答就是了。对了,这位是?” 叶玄视线偏移。 见阿史娜·胭脂身旁多了一名年轻儒生。 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身月白色的儒袍,手持一把折扇,正神色从容自信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说不得多么锐利,但不知怎的,叶玄却有一种被猎人盯上了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哦,这位是本宫身边的一名随从,本是大靖人,多年前流落到我王庭,本宫见其颇有才学,遂收到帐下,这次也是来参加大靖文会的,说不得明日要与叶小侯爷切磋一二,还请叶小侯爷手下留情才是。” “参加明日文会?” 叶玄心念一动,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说这段时间,朝贡之后,突厥怎么突然消停下来。 敢情是在憋大招。 这位随从,怕就是这阿史娜·胭脂的后招把? 第411章 与谁亲密? 老子就说,这突厥向来是争抢好斗的主儿。 这次渭水诗会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呢。 敢情真的是在憋大招。 他戏谑的一笑,神情玩味的望着这被塞北风霜吹拂,面色略有古铜色的儒生。 转头看向阿史娜·胭脂说道。 “胭脂公主,倘若本侯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当是这次渭水诗会,突厥憋得大招吧?” 后者脸色微微一变,复又变得无比平和。 “不愧是叶小侯爷,本宫藏拙了这么久,想不到这大街上偶遇,竟是被你一语道破。” “呵呵,殿下谬赞了,非是本侯多么厉害。而是殿下对这位仁兄的重视程度出卖了自己而已。” “本宫自己出卖了自己?愿闻其详!” 阿史娜·胭脂神色一愣。 略带清冷却又兼具魅惑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诧异。 叶玄当即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 “殿下情形如此孤傲之人,却让一名外族靠自己如此之近,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本宫孤傲?” “难道殿下没有发现?” 叶玄旋即又是浅笑了一声,“殿下虽来我大靖长安一直以一种平易近人的面貌示人,可实际上你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孤傲之人,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每次你身边的人,即便是最贴身的护卫离你都有近三尺的距离,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喜欢他人太过靠近自己的人。可偏偏眼前这位仁兄,待遇大有不同。” “刚才迎面走来,他与殿下之间的距离,仅仅两步之遥,这般近的距离,只说明了一点,对方要么是你极为器重的人,要么就是对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极高,而这种位置极高,又分两种,一种是殿下的亲人,一种是恋人。” “很显然,这位仁兄不可能是这两种,自然就只能是极为器重的那一类。因何器重,联系此番朝贡,诗会,一些事情就不难猜出了,不是吗?” 叶玄娓娓道来,不急不缓,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自信从容的微笑。 而阿史娜·胭脂听后,脸上的笑容却也是更盛。 只见她嫣然一笑。 “想不到本宫此番大靖之行,如此的遮掩自己,却还是让叶小侯爷发现了。不错,本宫的确是一个不喜欢他人靠自己太近的人,说是性格使然也好,说是孤傲也罢。总之,叶小侯爷能窥探本宫这一点,本宫心中是佩服的。” “那本宫再问一句,你怎么就知晓我身边的穆和就不是本宫心爱之人呢?” “要知道,我突厥向来崇尚强者,只要他足够强,我突厥的女子都愿意嫁的,本宫自然也不例外,为何叶小侯爷就不往那方面去想呢?” 说完,阿史娜·胭脂陡然变得灼灼起来。 她凝视着叶玄,好似要从其面容中寻找到答案一般。 为何? 本侯先前与你那般暧昧,差一点就越雷池了,你说为何? “呵呵,这个,我想胭脂公主自己心下当是清楚,就不必我说了吧?” “若是本宫非要你说呢?” 倏然间,阿史娜·胭脂突然往前几步,直接逼到了叶玄近前。 其挺翘的鼻翼几乎就与叶玄的鼻尖触碰到了一起。 那温润的红唇更是离叶玄只有几寸的距离。 偏偏这时候,这妮子还面带浅笑,媚眼轻轻眨动,好似在勾引叶玄一番。 叶玄也没想到这阿史娜·胭脂竟然胆大到这般地步。 心道,也就是你是突厥人。 若是一个大靖女子,敢这般与一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保持这个姿势,只怕早就被说伤风败俗了。 身后,库尔查已经是双目怒瞪,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左边那被叫做穆和的大靖男子却也是一脸惊讶的望着突然凑上去的公主殿下,诧异无比。 要知道这位胭脂公主在王庭是一个极为孤傲清冷之人。 即便是贴身的侍卫和婢女也鲜有见其笑颜盈盈的一面,更不要说起与一个男子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可偏偏在面对这叶小侯爷。 这位公主殿下好似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和面具,直接与之坦诚相见了。 小妞! 你他妈想要害死我是不是? 这一幕若是让有心人看到,怕是老子又要好一番解释了。 他心知赵凝雪是一个小醋坛子。 上次就是因为见两人同乘一骑,差点与自己闹翻天。 自己好一番解释,才让其相信自己与这妞没什么瓜葛。 现在这小妞来这么一下子,只怕再想解释清楚就没那么容易了。 稍稍愣神,叶玄面露惊吓之色的,直直的往后退出了几步,心有余悸的看向对方。 “咯咯咯……哟,叶小侯爷,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生分了,你是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呵呵,公主殿下何故明知故问,上次的误会,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向凝雪解释清楚,若今日之事,再传到她耳朵里,只怕明日的诗会我不用参加了。” “是吗?那岂不是更好,我突厥自少了一大劲敌,说不定能夺得诗魁也说不上呢。” “好呀,原来胭脂公主是打的这个打算,那本侯只能离公主殿下远一些了。” 叶玄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象征性的又往后退出了一步。 而这一步却也是让阿史娜·胭脂对着她抛了一个白眼。 后者微微嘟囔着温润的小嘴儿,神情幽怨,好似男女打情骂俏一般。 “好了,不逗你了,你还是与本宫说说,为何判断本宫与穆和不可能是情侣关系呢?” “殿下,本侯问你一句,你可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前一秒,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叶玄,陡然神色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他重新往前跨出了一步,直直的盯视着胭脂公主问道。 后者柳眉随之一皱,湛蓝色的眼睛之中透射出一抹疑惑之色。 “为何有此一问?” “自然是回答殿下的问题。” “本宫自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草原女子虽不像大靖女子那般愚昧的恪守所谓的三从四德等礼法,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之人。我们草原女子忠于自己的丈夫,只要丈夫尚在人世,绝对不会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叶小侯爷说这番话,莫不是觉得我草原的女子都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之人?” 说此番话只是,阿史娜·胭脂的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意。 她以为叶玄是在刻意讽刺他们突厥女子,自是心中愤怒不已。 不过等到她看向叶玄之时,却发现后者神色从容,平静。 “呵呵,公主殿下似乎误会了本侯了,本侯无意含沙射影。相反,在叶某看来,草原上的女子个个堪称传奇,既要相夫教子,又要克服严酷的环境,跟随部落、自己的男人征讨四方,比之我大靖的女子,要辛苦艰难的多。” “而他们在丈夫、儿子战死之后,重新寻找男人,也是生活所迫以及民族繁衍之所需,草原本就苦寒,若不是这些草原女子,努力的生养,只怕突厥和草原其他各部,早就被严酷艰难的环境打败了,又岂会有现在的突厥汗国呢?” 阿史娜·胭脂从未想到叶玄在这个时候回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人直接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她说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大靖男人,替自己草原女人辩解。 要知道,在这之前。 中原各国,对于草原各部,尤其是草原上的女人向来风评不好。 这些从未在草原生活过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草原的女子指指点点。 指责她们不知廉耻,不遵女德。 更是经常在丈夫战死之后,很快便找到了下家。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环境所迫。 草原生存环境本就严酷,疾病众多。 成年男性鲜有能够活过四十岁的,大多在青壮年便会因为战乱亦或者疾病死去。 若草原的女子如中原的女子一般,恪守所为的妇道,一生不改嫁,孤独终老。 只怕草原各部落不用百年,便会彻底消亡。 只是这些生活的真谛,便是草原各部落一些人也未曾窥探清楚。 却是没想到,今日竟是一个外人,替草原的女人说了一句公平公正的话。 片刻后 她恢复了神智,看着叶玄。 “很难想象着一番话,竟是从一个从小接受儒道学说的人口中说出的。叶小侯爷,你能说出这番话,本宫替我草原的千千万万的女子谢谢您。” 说吧,阿史娜·胭脂,竟是双手交叠在身前,对着叶玄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呵呵,公主殿下客气了。本侯非是褒赞谁,而是本侯觉得草原女子本就如此。” “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公主问我如何知晓这位穆和先生非是公主的亲近之人,很简单,因为前不久,公主与某个人的举止却是比眼前这位穆和先生要更加的亲昵!” 说完,叶玄脸上流露出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意。 阿史娜·胭脂显然没想到叶玄会突然这般说。 稍稍一愣,面色随即变得绯红起来。 她当然清楚叶玄所说的这个某人是谁。 前不久,自己与对方同乘一骑,过朱雀街,两人那可是几乎身贴身,可比与这穆和要亲近的多了。 “胭脂,他……他说是谁?” 库尔查终于忍不了了。 一直以来,胭脂一直被其视作禁脔。 她竟然背着自己与其他男人举止亲密? 他岂能忍受。 直接上前一步,大声质问起来。 阿史娜·胭脂原本绯红的面色瞬间转为冰冷。 她斜眼瞧了对方一眼。 “库尔查,你是在质问我吗?” “我……我没有,胭脂,你答应过我父王的,这次回草原,你就与我订婚,你……” “库尔查,我是答应了你父王,可前提是你父王兑现对我的承诺!可是你父王到目前为止,可又兑现承诺?” “这……”库尔查,一阵愣神。 “胭脂,父王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的,请你相信我,若是父王不兑现承诺,我自会回去逼他兑现,他最疼我了。” 听得库尔查这话。 不光是胭脂公主,便是叶玄与旁边的穆和都是笑了。 这库尔查控空长了这般魁梧壮硕的身材,脑子却纯纯的幼稚的可笑。 他难道不知道,从一开始,他的父亲图谋的便是王庭的掌控权吗? 既然要掌控王庭,又怎么会真正让这胭脂公主得偿所愿呢? “库尔查,等什么时候,大靖皇帝放你回草原,你再与你的父王说这番话吧。” 冷冷的回了库尔查一句。 阿史娜·胭脂看向叶玄。 就这般看了许久,良久轻叹一声。 “你若是我突厥人该有多好,如此,便有许多不可能为可能了……” 伸手轻轻拢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她又是浅浅的一笑,目色明媚。 “叶小侯爷准备继续逛下去,还是?” “难得有机会这般随性的逛街,自是想多转转,而且只怕过了今日,我也没机会在这长安大街上徜徉了。公主殿下也大可以多逛逛,因为今日之后,你这般机会也不多了。毕竟,草原不比长安,终究是差了一些。” “多谢叶小侯爷提醒,本宫这几日已经逛了许久了呢,长安之大,非我突厥王庭所能比,长安之繁华也非我突厥王庭能比,但长安就是长安,非是我突厥王庭。” “长安虽好,却无法寄托我心。” 说着,她又是一声长叹。 “对了,听说近来南晋的种种行为惹得大靖皇帝陛下颇为懊恼,先前与叶小侯爷所拟定的盟约?” “自是全部算数,殿下尽管放心,该给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不过,我想这次党项在我大靖吃了大亏,气焰当是会消去不少,或许一些事情会变得简单一些。” “简单,未必吧?本宫听说,大靖东北有了异动,叶小侯爷当是有所耳闻吧?” “殿下是说云国、戎狄和百济的三国联军?” “自然!” “呵呵,一群土鸡瓦狗,殿下觉得我大靖会放在眼里?” “而今我大靖休养生息多年,国力达至巅峰,兵多将广,府库充盈,全国上下厉兵秣马已久。三国若真的敢进犯我大靖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叶小侯爷的意思,三国是不会对大靖出手咯?” 就在这时,那叫做穆和的男子突然开口。 其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倨傲。 而在这份倨傲之中,叶玄隐隐约约听出了一丝怨气。 既然不是怨自己,那便是怨大靖。 为何怨大靖? 莫不是大靖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第412章 看得透未必是好事! 作为熟读史书的叶玄而言。 如眼前这穆和一般背弃中原王朝而选择草原游牧民族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前世西汉汉武帝时期匈奴的中行说便是其中的代表。 这些人要么是在中原王朝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悲愤不平最终选择了背弃中原王朝。 要么就是战事之时被掳掠到了北方游牧民族部落,不得已选择投诚。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有一些大本事的。 否则,向来信奉实用主义的北方游牧民族也不会让这些人容身。 这穆和能够被阿史娜·胭脂信任参与明日诗魁的争夺,想来也是一个水平不错的人才是。 “怎么,你以为这三国敢南侵我大靖不成?” 抬眸,扫了一眼对方,叶玄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 “在下以为,三国未必就没有这个想法。” “哦,愿闻其详。” 这穆和当即真挺了下腰杆,深吸一口气。 “当今天下局势风起云涌,波谲诡异,各国之间虽尚未开启战端,却端倪初露。也就是说新一轮的大战已经在路上。这种情形之下,天下之势,小国之所为,非能以常理来论。” “云国、百济,戎狄,看似弱小之国,大靖强而大,三国不可与敌,可那是在寻常之时。而今大靖皇帝陛下意图一统天下,完成九州天下大一统之局面,他国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 “互相联合,共抗大靖方是生存之道。三国联合,筹措三十万大军,陈兵大靖东北边境,看似虚招,实则可虚可实。” “如何个可虚可实法?” “呵呵,若大靖能摆平党项和南晋的纷扰,自然三国为虚。若大靖摆平不了党项和南晋,则为实。虚虚实实,只在大靖是否真的有传言之中所说的那般强!” 叶玄轻轻颔首,轻“嗯”了一声。 “你的意思我懂,无非是看我大靖是否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亦或者当真是雄兵百万,不可力敌,是也不是?” “正是!” “大靖虽是休养生息十五年,看似国力提升巨大,但终究十五年未曾开启战端,雄厚的国力是否能在军力上得以体现,尚且是未知。况且,如今大靖与党项、南晋间隙颇多,党项夺取强族故地,侵夺南诏已经事实上从西面对大靖形成了实质性威胁。再有南晋,一直与大靖虚与委蛇,表面交好,暗地里动作不断。” “此皆是大靖的忧患,若大靖不能将这两者妥善处理。不出半年,大靖四周必定战火四起,到时候大靖所面对的或许便不是一国之问题,而多国群起而攻之。” “叶小侯爷前段时间所提出的合纵连横之策只怕就会应验在了大靖自身身上,毕竟,一个强而大的大靖,对于周边任何小国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你的意思本侯懂。一个强而大且君主富有野心的大靖,对于九州天下的其他国家都产生了威胁,我说的对吗?” “不错!” 穆和头颅高高扬起,旋即重重点头。 随后继续说道:“先前天下太平,大靖纵有一些霸凌行为,但尚给他国一些余地,他国自是不会群其反抗。可如今,大靖国力提升巨大,大靖皇帝陛下又野心勃勃。诸国君主,只要不傻,都应该明白唇亡齿寒之道理。” “这种时候,只要大靖国稍稍露出一些破绽,自是会被诸国捕捉,而后群起而攻之。” “呵呵,是吗?那照你这般说来,若我大靖势衰,突厥也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上一口咯?” 叶玄凝视着穆和,面色平和的问道。 “不敢欺瞒叶小侯爷,若是真有那一日到来,我会劝可汗和公主这般做的!叶小侯爷乃文曲星下凡,对这天下大势有着精深的见解,当是明白,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非是一成不变的。” “本侯自然明白。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这一点,尤其在国与国之间,更为突显。” 穆和听后,神色一怔。 旋即双手抱拳,对着叶玄行了一礼。 “正是如此,叶小侯爷果真看的通透。” “通透?有时候太通透了也未必是好事,容易失了人性!” “人这东西与畜生的最大区别,不就是人有人性,不是吗?” “算了,快到中午了,本是遇见胭脂公主当请几位好生吃上一顿的,怎奈为了筹措给你们突厥的军饷,先前与那柳生文斗所赚的银两都拿了出来,现在我是身无分文,只能说声抱歉了。” 一声感慨之后。 叶玄对着阿史娜·胭脂和这穆和点头示意,便准备离去。 至于这穆和的问话却是没有正面的回答。 “等一下!” 身后,胭脂公主在叶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又喊了一声。 叶玄回身,便见她一双弯月般的柳眉轻轻皱起,眉间带着一股别样的情绪。 眼神温柔。 “殿下还有事?” 胭脂公主稍稍迟疑之后,异常郑重的说道:“明日你可要全力以赴,因为明日胭脂不会留手。” 叶玄当即稍稍一怔。 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她是预感到明日一别之后,俩人便再难有相见的机会,想要将自己无敌的姿态永远的留在心底吗? 轻轻颔首,温醇的一笑。 “放心好了,再怎么说,长安城的百姓喊我文曲星下凡也喊了快俩月了,我总不至于在与他国文斗之时掉链子不是?” “明日这诗魁,我必拿,毕竟,我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呢。” “走了。” 一番话说完,叶玄冲着胭脂公主挥了挥手,迎着深秋的暖阳,走入了滚滚人流之中。 …… 临近暮色 在长安城逛了一天的叶玄才赶回叶府。 刚入府,便被爷爷喊去了书房。 “爷爷,您找我?” “听老常家那小子说,你碰见了安少游那小子了?” 叶玄一愣。 叶定边当即说道:“今日我去你常爷爷家商议练兵一事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事儿一下午的功夫,又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了呢。” 今日爷爷本是去的宫中议事。 这一回来,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还以为安少游的事情,又被永盛帝知晓了呢。 第413章 秘辛! “怎么,这事情你还怕陛下知道不成?” 叶定边挑了挑眉头。 略显苍老的神情中浮现一抹诧异之色。 “倒不是怕陛下知晓,这些事情陛下早晚要知晓,只是现在知晓,孙儿的谋划就泡汤了。” 叶玄絮叨了一句。 “谋划?” “可不是,这安少游本是一发配边疆之人,如今却是敢回长安城,且入了户部侍郎胡宗宪家,此事大有蹊跷。” “所以呢,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做?” “孙儿暂时还未完全想明白,等到宝宝他们调查清楚,其中的脉络应该就很清晰明了了。孙儿推测这件事,多半会牵扯进去一些长安城的达官贵族,甚至朝廷要员。陛下刚刚让吴大哥来了一波清洗,现在若是再直接兴起风波,于我大靖社稷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叶定边凝视着叶玄。 “所以,这便是你不急于将事情捅到陛下那里的缘故?”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此只是孙儿的顾忌之一,另外就是孙儿存有一定的私心,孙儿想为宝宝他们几个捞取点军功。” “你想把这件事让给他们来做?” “是!” 叶玄重重点头,而后继续道:“孙儿近来的功劳已经够多了,即便是再立功,陛下短时间内也是赏无可赏,倒不如将这功劳让给兄弟们。” “你们几个倒是兄弟情深,难道你忘了不久前爷爷与你说的话了?” “你一个人,能让我叶家长盛不衰,已然不易。你想要提携托举其他家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说着,叶定边的面色变得冷峻起来。 神情严肃的望着叶玄。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叶玄。 各个家族有各个家族的宿命。 你能帮一世却帮不了一世。 更重要的是,陛下向来对于武将团体抱团。 文官还好,即便抱团,也就顶多把持朝政,乱朝纲。 可若是武将,那可是有可能祸乱天下的。 叶玄却是咧嘴一笑:“嘿嘿,孙儿自然知晓这些。孙儿从未有想要提携托举其他家族的意思。” “那你到底如何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就是觉得该帮他们一把。” “你!你是一点没把爷爷的话听进去是也不是?” 叶定边面色一沉。 叶玄这个回答,简直就是对自己的警告的反驳。 “爷爷,您先别生气。孙儿问您一句,您让孙儿疏远他们,是怕后面孙儿与宝宝他们成长起来,引起陛下的猜疑可对?” “正是!你向来聪明,应当清楚武将抱团,对天下的危害之大。” “孙儿自然知道。”叶玄轻轻颔首。 “可问题是现如今我们都没有成长起来呀,而在大靖,在这长安,从上至下,包括陛下都知晓,孙儿与宝宝等人从穿开裆裤便混在一起,是曾经的长安第一废物团体。现在爷爷因为担忧未来,而让孙儿与他们保持距离,您不觉得这很突兀吗?” “突兀?” “是!本应该凑在一起的一群人,却因为顾忌未来而不能凑在一起,于外人看来,绝对不是我叶玄是担忧受到陛下的猜忌,是为了大家好。他们只会觉得我叶玄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是一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 “以前武将失意之时,大家都可以凑在一起瞎混,如今陛下改变了先前的策略,我得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便忘却了当年一起混的兄弟,你叶玄不是一个小人又是什么?” “爷爷,您可知道今日孙儿干什么去了?” “你干什么了?” “孙儿在长安城逛了一天,您可知长安城的百姓现在如何说我和咱们叶家?” “怎么说?” 叶定边脸色已然有了巨大的变化。 他隐隐也察觉出自己这般偏执的做法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事实上,今日前往常家之时。 常遇春这老东西话里话外也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什么叶家如今受尽陛下宠信,于他们已经算不得一路人。 今日自己前去常家,常家蓬荜生辉等等。 虽说常老头是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出,可还是让叶定边心中颇为的不舒服。 “孙儿刚才与您说的,就是现在长安城百姓说我和叶家的话!” 叶定边瞳孔骤然一缩。 “他们真的这般说?” “尚没有这么直白,难听,但议论之声渐起。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我这自私小人的名头怕是脱不了了。” 叶玄耸了耸肩,淡淡的说道。 今日得亏自己一时兴起在这长安街上逛了逛。 本以为自己当真成了大靖英雄,殊不知百姓之中贬低自己的声音却也不少。 自己虽不是一个多么在乎名声的人。 可就这般背上骂名却也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哼!让他们说便是了,成事者,哪有人不在后面嚼舌根的。” “爷爷,您真这般想?” 叶玄深深的望着叶定边,想要看透其想法一般。 “您真不看重我叶家的名声?” “非是不看重,主要是爷爷觉得一些事情,清者自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清者自清?呵呵,爷爷,您如今七十又几,您真的信这句话?” 叶玄一句话,直接把叶定边干的原地呆滞了一下。 是呀! 若真的能够清者自清,这天地间又岂会有那般多的蒙冤之人? 这时,叶玄再次开腔。 “爷爷,其实孙儿与叶家声誉上蒙受一些损失倒是没什么。问题是这件事,最终会连累到凝雪和圣上。” 叶定边脸色当即大变。 他凝视着叶玄,等待他开腔。 “爷爷,您想,孙儿与凝雪情投意合,被陛下赐婚,后面定然要成婚的。可偏偏这个时候传出了我是见利忘义小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岂不是在说凝雪遇人不淑,嫁得非是良人?” “同样,陛下又对孙儿这般器重,对叶家无比信任,岂不是也是在说陛下用人不察,轻信奸佞小人?” “我……我竟是忘记这一茬了……” 叶定边脊背之上已经被一层细密的汗珠所浸湿。 他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后怕,喃喃自语。 “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孙儿?” 叶定边随即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你……你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就是直觉!其实以爷爷的判断力的,当是能判断出我与宝宝他们走的远近到底有无利害的,即便是最后我们真的会被陛下猜忌,可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完全不必如此。” “而且孙儿也相信,爷爷定然也非是一个只顾忌家族利益,而对自己老朋友家族丝毫不顾的人。可是在是否给与常家、侯家等几个家族走的亲疏的事情上,爷爷却显得极为拎不清。亦或者说,是有些犹豫不定,举棋不定,这与平日爷爷的冷静,很是不符。” 深深凝望着自己爷爷,叶玄将心中许久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久前,爷爷曾经劝他不要与常家,侯家等几大家族走的过近。 给的理由,自然是怕陛下猜疑。 可这事情怎么都觉得有些牵强。 陛下并非是一个多疑之人,更重要的一点是。 多年的重文轻武之后,即便是镇国公和镇北王对于军队的控制力也是大大的下降。 自己爷爷虽执掌兵部,实则权力也被兵部侍郎分去了不少。 这种情形之下,拥兵自重,危及皇权的可能性更是几乎没有。 可偏偏爷爷却一次次的再强调这一点。 这就不由的让他怀疑其初衷了。 爷爷乃是故意想要让自己与常宝宝等人疏远,甚至说,不与他们联系。 可问题是,当年爷爷与常爷爷他们都是一批当兵,一起在北境杀敌,同富贵共患难的人。 当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才是。 可这十几年里,自己这个二世祖虽是与常宝宝等人来往频繁,但是作为长辈,爷爷却鲜有与其他各家长辈来往的时候。 非是官场上避不开的一些事情,基本就没有来往。 叶定边坐在桌前,眼睛整整出神,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良久,他叹息一声,摇头。 面露几分苦涩。 “哎……爷爷本以为这件事情遮掩的够深了,以为你察觉不到,却没想到你小子察觉不到,却没想到你的观察力竟然细微到这般程度。” “不错!爷爷是故意想让你疏远常家、侯家他们的,目的自然不仅仅是怕陛下事后的猜忌。” “那是为什么?” “因为爷爷不想连累他们,让他们最后也卷入其中。玄儿,别看我叶家现在如日中天,可说不定哪一天便从顶峰坠落,摔一个尸骨无存,整个叶家都会跟着埋葬!” “呵呵,爷爷,您不要吓我。您莫不是做了什么谋反的事情不成?” 叶玄神色瞬间僵住,表情凝固。 心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可你别给我搞出来一个谋反的罪名出来呀。 我现在快要成永盛帝的女婿了,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 你要是谋反,那我怎么办? “哼!说什么呢!爷爷岂是那种背逆陛下之人。” “那到底是?” “多年前,爷爷曾经帮过一人……” 随后,叶定边开始讲述起来。 大约十八年前。 永盛帝继位三年之时。 叶定边尚在北境与党项、突厥周旋。 一封从长安城来的书信被扈从递到了在中军大帐内研究军事布防图的他手里。 信是一封求援信。 求援的人乃是如今永盛帝的姐姐,长乐长公主。 那时候长乐长公主的夫婿,定国公刚刚因为与他国勾结谋反,被问斩。 长乐长公主因为是陛下的姐姐,得以幸免。 同样幸免的还有,定国公府的女眷。 至于男丁则无一例外,依照大靖律法被全部问斩,无论老幼。 当时的长乐公主已经怀有身孕。 被永盛帝勒令关押在公主府上,等待孩子降生。 若是女眷,自然可留。 若是男丁,则要被浸死。 长乐长公主给爷爷的信便是希望爷爷能够帮助她逃出大靖。 至于为何后者会找爷爷。 则是因为当年长乐公主曾经与自己父亲曾经有过一段恋情。 两人曾经情投意合,只可惜皇家的女眷向来被当做政治牺牲品。 为拉拢定国公一脉,先帝最终将长乐公主许配给了定国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才心灰意冷,南下在与南晋的边境领兵,如此才有了与自己母亲相识的机会。 事后,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除此之外,定国公一脉未倒之前,与叶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长乐公主便拿着这些,央求爷爷。 一番思虑之下,爷爷最终选择了帮对方。 于是便有了刚刚在襁褓之中的叶玄随母亲北上。 而在这支北上的队伍之中。 长乐公主便隐藏其中,最后在爷爷的帮助下,被送出了大靖,进入了草原。 事后,爷爷再没有提这件事。 而作为将长乐公主带出去的母亲,对此事更是毫不知情。 “所以说,爷爷您是怕这件事情败露,陛下会降您的罪,然后连累了他家?” “正是!当年之事爷爷一时心软,以至于铸成大错。现在悔之晚矣……” 叶定边摇头,一脸的懊悔神情。 第414章 真会坑孙子! 听得爷爷叶定边此话。 叶玄当即皱眉,轻声道问道:“爷爷,这长乐长公主莫不是后面又折腾出什么事情出来不成?” “不错!长乐长公主去往草原之后,便嫁给了如今的突厥右部的右贤王图里,没过多久,便生下了定国公的幼子,也便是如今图里的大儿子拔里速,而之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里,突厥右部一直与我大靖摩擦不断,其背后的原因除了右贤王的确有野心,想要扩张自己的领土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这长乐长公主,对陛下对大靖心有怨念,想要借右贤王图里之手,替定国公一家报仇。” “一开始,这右贤王图里受其怂恿和挑拨,曾经发兵数次与我大靖在东北边境产生摩擦。而当时镇守东北边境的乃是如今的镇国公郭茂才,这老家伙几仗下来硬生生的吞了右贤王部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兵力!” “从那之后,右贤王便不跟再对大靖边境有任何非分之想。后面的几年,圣上选择了休养生息的国策,所以与突厥修好,两国签订了盟约。长乐长公主想要借右贤王之后报仇便变得不现实。” “原本,爷爷以为这种情形会一直维持下去,时间久了,长乐长公主会忘记当年的仇怨。却是没想到,爷爷还是错了!” 叶定边长长的一声叹息旋即又说道:“今年春日,爷爷先前散布在草原上的探子来报,右贤王图里去年冬日入漠北征讨蛮族,不慎中了有毒的流矢,死在了返程的路上。而右贤王一部最终传到了拔里速之手,长乐长公主和拔里速母子俩便彻底掌控了右贤王一部。” 此话一出。 叶玄剑眉也随之一皱。 “爷爷,您的意思是,右贤王一部会对我大靖征讨?可是突厥这一两年受灾严重,就算是长乐长公主想要裹挟右贤王一部与我大靖为敌,恐怕现在这个结点也不是好的时机吧?” 突厥遭逢连年的旱涝灾害,并非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而是确凿的事实。 右贤王一部虽然位于突厥东北,与王庭有着几千里的路程,受灾也相对较轻,但终归是受了两年的灾害。 实力必然有所折损。 这般情况下,绝对不是与大靖为敌的好时机。 长乐长公主当年既然能想到逃脱长安,脱离永盛帝的掌控,不可能想不通这一点才是。 “自然不是好时机,尤其是拔里速乃是长乐长公主多年培养起来的,右贤王是他们的根基,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其有任何的损失。” “那既然他们不会对大靖出手,而此事又极为保密,无人知晓,爷爷还担心什么?” “呵呵,若是真无人知晓那就好了,而且,咱们这位长乐长公主虽不舍得损失自己儿子的部落,但想了其他的法子。” 叶定边轻轻摇头,面露苦涩。 叶玄当即剑眉轻提。 “爷爷,您的意思,长乐长公主的事情,其实陛下一早就知道,我说的对吗?” “不错!从长乐长公主当年随着你母亲探亲的车队去北境之时,其实陛下就知道了,只不过这些年来,陛下一直没有说而已。” “那陛下他为何没降罪于您呢,而且还如此重用您?” “那是因为当年定国公一案本就是冤假错案,定国公根本没有谋反,乃是被奸人所害,陛下听信了谗言,最终导致定国公一家家破人亡,陛下心有愧疚,才在爷爷送走长乐公主一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冤假错案?” 叶玄浑身剧震,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爷爷。 这与自己听到的可是完全不同。 至少,现在坊间和大理寺的卷宗之上。 定国公依旧背负着谋反的罪名,为何爷爷却说这是一家冤假错案呢?” “玄儿,我知道你心中很疑惑,但事实就是这样。定国公从未谋反,只是定国公一系在当年储君之争的时候,定国公他们站在了誉王一侧,再加上定国公一家在西北的确势力有些大,陛下对其心生了猜忌,加之有奸臣推波助澜,定国公谋反的事情便被无形中给坐实了。” “陛下本就对定国公一家心有不满,再有奸臣拿出来的证据,陛下便信以为真,抄了定国公的家,将定国公一脉上百号人斩首示众。等到陛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早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了。” “但是,此事虽是冤假错案,但毕竟事关陛下的威信和声誉,即便是错的,陛下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不得已,陛下只能在背地里让影卫秘密的处决了当初提供假情报的相关人员,并且找借口将当年攻讦陷害定国公的朝臣们全部打入了天牢,清理了个干净。” “至于长乐长公主,陛下原本是想等事态平息之后亲自上门认错的。毕竟他们是姐弟,只要肯认错,总是有回返的余地,甚至陛下还想过让长乐长公主重新嫁给你的父亲,让你母亲做小。” “我母亲做小?” 叶玄眼珠子又是猛然一瞪。 好家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长安城的瓜真是够多的,吃着吃着,吃到自己家头上了。 “你小子到底在听什么,这是爷爷要说的重点吗?” 叶定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要陈述的是定国公谋反一案的过程以及陛下心境的变化和处理方式。 结果这小子却是在寻思陛下为何让自己母亲做小? “呃……好吧,反正这事也没成,不过说真的,陛下这样做着实不地道!” 叶玄絮叨了一句。 “陛下当时的唯一想法便是平息长乐长公主心中的怒火,而你父亲当年又与长乐长公主情投意合,自然是最合适的对象。至于你母亲,墨家的地位虽够显赫,但与皇室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些。再说了,此事不是没成嘛。” “那后来呢?” “后来长乐长公主先耐不住写信向我求援了,而我念及旧情,便鬼使神差的去做了。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陛下的影卫早就察觉了一切。” “陛下本有心放过长乐长公主与她所怀的孩子,也就顺水推舟了。” “甚至于长乐长公主嫁给了右贤王,陛下也没生出什么不满来。” “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却生出了变数。” 叶定边说着,又是叹息了一句。 叶玄眉头轻挑,脑子急速的运转着。 他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一张大靖北境的地图。 其中有大靖,突厥、戎狄,云国还有百济。 再联想到这次三国陈兵大靖关外。 忽闪一下,他全部明白了过来。 “爷爷,您是说,此次东北三国搞事情,这背后是长乐长公主在背后当说客?” “未必是她,但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叶定边随即重重点头。 “这些年,长乐公主虽然在关外,但是一直没有与大靖国内断了联系。当年定国公含冤而死,国内还是有不少人替他们一家打抱不平的,在加上长乐公主本就在国内有一些亲信,这挑唆的事情也许就不需要长乐公主亲自来做了。” “当然,若是由长乐公主亲自来做,却也说得通。” 那可不是说的通。 陛下噶了人家夫家全家,而且还是被错杀。 换做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吧? 等等! 这他娘的是关键吗? 老子在想什么? 叶玄心头一震,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竟是听故事上了瘾,忘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直勾勾的看向叶定边。 “爷爷,你是想告诉孙儿,现在陛下已经知晓这背后挑唆三国对我大靖发难的背后是长乐长公主在搞鬼,陛下可能因为此事牵累于你,是也不是?” “不错!你小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没寻思明白呢。” “爷爷这么多年,不敢与你常爷爷他们走的太近,就是因为当年这事情爷爷不应该做,以至于落下了把柄。寻常时候,陛下不提,自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现在,长乐长公主又生事,事情便另当别论了。” “事情不能这般说吧?不管怎样,当年的事情乃是陛下听信了谗言,是他自己有错在先……” “是,是陛下有错在先。可问题是,他是皇上,他是这九州天下最有权柄之人,生杀予夺,全在他手,你能怪罪他吗?还是说,你能让陛下亲自写下罪己诏?” “就算是你能,陛下颁布诏书,向全天下请罪。可回过头来呢,爷爷私自放走重犯,即便是这重犯乃是蒙冤,可依据大靖律法,爷爷还是要被判处重罪的。” 叶定边凝视着叶玄。 面色显得无比阴郁。 他并不怕最后永盛帝以此发难,对其责罚。 他怕的是整个叶家会因此而受到连累。 叶玄神情随之一怔,愣了片刻,悠悠的吐了一口浊气。“爷爷倘是这般说,却也没错,谁能治陛下的罪呢?” “难怪昨日夜里在御书房,陛下会用那种眼神看着爷爷您呢,敢情那时候,陛下就是想让爷爷您亲口说出长乐长公主可能是背后的挑唆者?” “应该是!爷爷本是想说的,但是最后却还是怵了,因为爷爷不知道爷爷真说了,是否会得到宽恕,是否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 “可爷爷,你就没想过,陛下既是已经知晓,又专门问了您一句,其心中其实是希望您亲口承认的,您没说,他心中只怕颇为失望吧?” “先前是没想明白,经过昨夜一夜,算是想明白了。可又能如何,已经错过了。” 叶定边叹息摇头,心中颇为懊悔。 因为长乐长公主的事情,这些年自己一直心神不宁。 而今,三国陈兵大靖边关,让他更是整夜不寐。 生怕自己当年铸成的大错,对大靖,对大靖的亿万百姓产生不好的影响。 “是错过了,但孙儿觉得尚且可以挽回。” 叶玄神情倏然变得异常认真起来。 “挽回?如何挽回?” “爷爷,可曾听说过先前之前的一个名曰负荆请罪的典故?” “负荆请罪?” 叶定边一脸的迷茫。 靠的! 这时代先前不会没有廉颇蔺相如吧? 叶玄嘀咕了一句。 当下,将负荆请罪的出处说了一遍。 这个位面历史中既然没有这俩人,叶玄也只好编纂了一番。 而叶定边在听后,面色稍霁。 “你是想让爷爷效仿那廉颇,身被荆条,向陛下负荆请罪?” “正是!爷爷,倘若陛下不知这件事也就罢了,如今陛下早就知晓,若是爷爷您依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可就不仅仅是这件事问题了,陛下会认为爷爷您不可信,有蒙蔽圣听之嫌。这可就是忠不忠于陛下的问题了。” “诚然,当年定国公的事情,陛下有听信谗言之嫌,可那又如何,这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那是陛下自身做人的问题,非是臣子要考虑的。” “身为臣子,陛下若能兼听,勇于承认当年的过错,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臣子要做的也只是做好臣子的本分而已,本分是为何,先是尽忠,而后才是尽责。” “爷爷若做不到尽忠,您觉得陛下还会再重用您吗?” “至于爷爷当初担心会牵连常家,侯家,我看大可不必多虑。陛下非是那种喜欢牵连他人的人,您也说了,当年定国公与我叶家走的颇近,若是陛下要牵连,只怕当时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再者,陛下是一个心有宏图大业的人大靖上下各处都要用人,自也不会轻易牵连他人才是。” 这边,叶定边听得叶玄这般一番话,原地沉吟起来。 良久,他猛然抬头。 眼神倏然变得锐利无比起来。 “魏伯!” “老爷?” “去柴房取一捆藤条来。” “藤条?” 外面进来的魏伯一脸的懵逼。 “老夫要连夜进皇宫,负荆请罪!” “玄儿,你与爷爷一起去。” “爷爷,您是想让孙儿分担陛下的怒火不成?” “是!” 叶玄:“……” “爷爷,您真会坑孙子……” 第415章 负荆请罪? 当夜,叶定便赤裸上身,背负荆条入宫,向永盛帝赵峥请罪。 作为分担炮火的叶玄,自然也被叶定边拉了过去。 好在叶定边还没丧心病狂到让自己孙儿也赤裸上身背荆条的地步。 否则,打死叶玄也不会跟着去。 御书房内 永盛帝正在批阅奏章,闻得叶定边这爷孙俩又来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砚台内。 略微皱眉,带着几分恼怒之色。 “哼!这爷孙俩莫不是把朕的皇宫当做了菜市场了不成,天天来,串门呢?” 门前,大内总管刘荣轻轻俯身。 “启奏陛下,叶老侯爷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 叶定边先前没有听说过负荆请罪一说,自然永盛帝也不可能知晓。 他稍稍怔了下神,旋即从御案前起身。 “让他们进来。” “诺!” 刘荣应声,旋即退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 永盛帝抬头望去,便见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老者,头发花白,赤裸着上半身,身后背着荆条,微微低着头,踏步而来。 不是定远侯叶定边又是谁。 在其身后,叶玄这小子也是跟随而来。 后者望着自己爷爷的后背,眉头紧锁,满脸的心疼之相。 “罪臣叶定边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叶玄,叩见皇上!” 还未进门。 叶定边便直接往前大踏一步,直接跪伏在了御书房门前的青石板之上。 而后无比恭敬的俯身,叩首。 而这时候,永盛帝的眸子却是猛然一凝。 不远处,叩拜在地的叶定边,整个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淋。 那长满倒刺的荆条一路上已经将这老家伙整个后背刮出了道道伤口,鲜血直流。 “叶爱卿,你这是做何故?快快请起。” “老臣有负圣恩,欺瞒了皇上,今日特背负荆条向陛下请罪,请陛下降罪。” “你有罪?此话从何说起,叶爱卿,你叶家满门忠烈,乃是大靖的肱骨之臣,朕的心腹,有罪从何说起?快快请起,叶玄,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爷爷搀扶而起。” 见叶玄也跪伏在地没有起身的意思。 永盛帝随即催促叶玄。 “陛下,臣不敢搀扶。爷爷犯下的乃是欺君之罪,如不向陛下您说清楚,臣断然不敢扶的。” “嗯?朕现在让你搀扶你爷爷起身,你不从,便不算是欺君了,将人搀扶而起!” “是!” 如此,叶玄才快速的起身,将叶定边搀扶而起。 由于其后背上绑着荆条,起身颇为不便。 叶玄这般将叶定边拉扯起身,荆条上的倒刺剐蹭在后背之上,瞬间又开了几条浅浅的钩子,瞬间变得血淋淋。 饶是叶定边皮糙肉厚,也是一阵龇牙咧嘴。 好一番倒吸凉气,才缓和过来。 见自己爷爷这般模样,叶玄心中却是好笑。 心道,放走长乐长公主这件事情。 若陛下当真要追责,只怕这些年陛下早就追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这种情形下,自己让爷爷负荆请罪,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给陛下看看。 结果倒好,爷爷倒是真认真了。 直接在家里就将荆条绑缚在身上。 这一路骑马颠簸,这荆条根根倒刺,把老人家整个后背都给刮花了。 要是在进宫门之前再背,哪至于这样? 简直是没罪找罪受。 “陛下,老臣有罪。” “有罪?叶爱卿于我大靖社稷功劳甚大,怎么会有罪呢?莫不是你这老家伙今夜喝酒喝多了,来朕这里耍酒疯吧?” 永盛帝眸子半眯,一抹冷芒闪掠而过。 其实在刘荣说叶定边负荆请罪那一刻起,他便清楚这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了。 昨夜自己那般点拨,这老东西不认账。 隔了一天,便想通了? 转头看了叶玄一眼。 这小子正低眉偷瞄自己。 “难道又是这小子给出的主意?” 叶定边深吸一口气,额前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荆条划破了伤口疼的,还是因为心中惊惧的原因。 只见他眼神带着几分恭敬和唯唯诺诺。 “陛下,还请屏退左右,此事不能太多人知晓。” “好!” 永盛帝随即答应。 刘荣当即将御书房内外伺候的一干太监侍女和侍卫全部撤走。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陛下,是有关长乐长公主的事情。十八年前,定国公一案之后,长乐长公主失踪,乃……乃与老臣有莫大的牵连。” “什么!” 永盛帝双眸猛然一瞪,龙目之中瞬间被一股怒火充斥。 其声音更是震慑人心。 饶是叶定边年逾古稀,经历了数不尽的大风大浪,听得永盛帝这一番怒吼,也是心头打颤。 身子跟着猛然哆嗦了一下,呼吸也变得细微起来,好似生怕惊扰了什么。 叶玄作为出主意者。 在此刻,也是被惊的不轻。 额头之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虽说来之前,他判断永盛帝应当是对此事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下。 可真到了这节骨眼,心中却还是犹如十五个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心忧不已。 这万一永盛帝没按自己的剧本走,直接来个斩立决,那可就大发了。 就算不,发配西北,抄没家产,似乎也很划不来。 哎…… 还是年轻了。 当缓一缓,向刘总管打听一下陛下的心情,在行事的。 “叶定边!” “老臣在。” “你跟真说,当年长乐的失踪与你有关?” “是!” “你给朕从实招来!” 叶定边急忙点头,不敢有任何欺瞒。 将当年如何让叶玄的母亲假借探亲之由,将长乐长公主带出长安城送去北境一五一十的与永盛帝说了个清楚。 诚然,他清楚这件事多半陛下早就知道。 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敢有任何的欺瞒。 先前不说也就罢了。 这说了,若是再有隐瞒,那就是真的纯纯的找死了。 话落之后。 御书房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永盛帝面色冷峻,一双眸子之中,透出凛冽的寒意。 “叶定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长乐乃是罪臣的家属,竟然还敢私自协助她逃离,你当真是让朕好生失望,亏着朕当年那般信任于你,你便是这般报答朕之信任的?” 扑通! 叶定边却也是顾不得后背的剧痛,再次跪伏下 第416章 真的谋反! “老臣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你是该死,但绝对不是现在!你若死了,朕去哪里找人领兵攻打党项去?” “党项?” 永盛帝一句话。 让跪伏下身准备承担罪责的叶定边整个人愣了一下。 不光是叶定边,便是叶玄也被永盛帝这突然的拐弯给搞的有些懵。 “陛下,您……您不是说针对南晋……” 抬起头的叶定边一脸懵逼。 近几日兵部商议的各项事宜都与南晋脱不开关系。 这突然间又调转向党项却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此事稍后再提,先说你放走长乐一事。” “呃……是!” 见永盛帝再转过话题来。 叶定边立时又老实起来。 “你当真以为十八年前那件事朕一点都不知道?若不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能把人送出去?” “老臣……老臣猜到了。” “既然猜到了,那为何等到现在才认罪?” 怒瞪双目,永盛帝质问。 “陛下,老臣,老臣心有怨念且有一些私心……” 叶定边一番沉默之后,猛然抬头看向永盛帝。 此时,他老脸微微抽搐,双目也是发红不已。 “陛下,定国公他是冤枉的,陛下当年明明可以放过他们一家老小,可最后却一意孤行,致使定国公一家老小两百余口成为刀下亡魂……” “爷爷……” 旁边,叶玄没想到爷爷突然这般大胆,直接指摘永盛帝。 当年的事情,即便真的是永盛帝错了。 爷爷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指责陛下才是。 此乃大忌。 可今日,爷爷本是来负荆请罪的,怎么突然聊了几句,来了这么一茬。 这要使永盛帝一怒。 只怕叶家也要步步国公一家的后尘了。 “玄儿,爷爷知道我在说什么。” 见叶定边眼神锐利,叶玄欲言又止。 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同样,永盛帝也是眉头紧皱,望着叶定边。 “陛下,定国公一脉世代忠良,守卫我大靖边境,立下汗马功劳。于我大靖有大功,可陛下只因为几名奸佞小人的谗言,便对定国公等人定罪,当真不觉得有失妥当吗?” “那你是觉得定国公一案,错都在朕了?” “老臣不敢这样说,老臣只是觉得,陛下完全可以网开一面,放定国公一条生路,哪怕是罚没家产,贬为庶民也总好过满门抄斩啊,陛下,您可知当年此事发生,寒了地下多少老臣的心啊?” “陛下登基本想励精图治,开疆拓土,然定国公一事,直接让我大靖将士心寒不已,这才出现了大面积的告老还乡的情况,以至于我大靖军队无将可用,不得已陛下对外宣布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倘若当初陛下能网开一面,此种情形绝对不会发生,我大靖这一统天下也将提前进行,说不得陛下而今便已经成为九州共主……” 旁边,叶玄眼珠子瞪大,人都有些傻了。 什么个意思。 坊间不是一直传的都是永盛帝当年乃是因为先帝连年征战,大靖军队困乏,国力损耗巨大。 为了恢复国力,与民生息才选择休养生息国策的吗? 就连爷爷平日里也经常这般说。 可听今日所言,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像是定国公义一寒,寒了不少老将的心。 直接出现了大批老将告老还乡的情况。 最终导致永盛帝本想开疆拓土的意愿延缓了十八年还要久? 我了个擦的。 到底哪个才是历史的真相? 叶玄心底有些懵逼。 “够了!” 突然间,永盛帝一声怒吼。 正欲继续俗话的叶定便直接闭嘴。 永盛帝凝视着叶定边,眼神之中已然浮现杀机。 “若不是念你这老东西这些年对朕忠心耿耿,叶玄这小子又是朕女婿,便是今日你这番话,朕就能治你个欺君之罪!定国公乃是被冤枉的,谁与你说的?嗯?” 狠狠瞪了一眼叶定边。 永盛帝质问。 叶定边随即一愣,眼神忽变。 “陛下,难道……” “朕当年能斗到誉王上位,就是那般昏聩之人,就那么容易受小人谗言影响?若如此,当年你在北境领兵被突厥大败,损失三万余人,朕是不是要将你叶家满门抄斩,嗯?” “陛下,臣之兵败,罪责非在臣,而是因为平远侯按兵不动,致使突厥援军大摇大摆从起防区经过,以至于臣之大军被前后夹击……” “朕知道!朕调查过,若没调查,你觉得你还有命在?” 永盛帝压低声音,语气冰冷。 “朕连你兵败的事情都能调查个水落石出,定国公一脉,乃是我大靖护国柱石,几名奸佞小人向朕诋毁定国公,你觉得朕就会轻信?” 叶定边老脸又是一变。 他没敢再说什么,而是直直的盯着陛下。 “朕告诉你,定国公谋反乃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以为平远侯为何按兵不动,为何让你兵败,若无人在背后指使,他有那般大的胆子?” “什么,陛下,您是说平远侯是受了他人指使?” “你以为呢!” “是谁?” “你难道猜不到?” “定国公,这……这怎么可能?老臣与定国公情同手足,他怎么会……” 叶定边瞳孔是忽然收紧,不敢相信。 嘴里更是喃喃自语。 “怎么会,人的野心一旦膨胀,任何阻碍他野心实现的人,都会成为其障碍,对于他而言,你便是那一道障碍!” “我?” “不错!朕与誉王争夺皇位之时,定国公便已经有了谋反之心,他们这一脉,忠于我赵家两百余年,终究是按耐不住内心的野心,想要取而代之了。可若仅仅靠着他们自己,自然无法实现,于是他们便盯上了突厥!” “原本,朕与誉王在长安城内争得头破血流,定国公本可与突厥联络,进犯大靖,让我大靖陷入兵乱,如此他便可挟重兵起事夺得天下。可怎奈你这老东西一根筋,任凭朕与誉王争的头破血流,依旧死死将党项、突厥挡在关外,挫败了定国公的计划。” “后,他又引突厥进犯我大靖边关,指使平远侯对你不救,放突厥大军经由他的防区对你造成合围,意图便是让治你兵败之罪,将你叶家满门抄斩,如此,西北边境便尽皆在其手中,自然他便可第二次密谋引突厥大军入关,行谋反之事。“ “殊不知,朕早就洞若观火!” “那朝堂上那几名进献谗言的朝臣?” “是朕特地安排的,定国公如日中天,若无人带头,朕又如何查他?同样,定国公于我大靖兵营影响巨大,朕若不制造其是被冤枉的假象,缓和一下矛盾,朕的江山又岂能做的稳当?” “可笑你这老蠢东西,还真以为那老东西是被冤枉的。” “老臣我……”叶定便哑口无言。 第417章 西北战事? “你若是还不信,朕大可让人取了当年的卷宗予你看个清楚,看看你所认为的好人,忠臣,挚友,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 “老臣不敢!陛下,无需拿卷宗来看,老臣信,老臣相信陛下所言。” 叶定边哪里敢真让永盛帝取当年的卷宗来。 若是真取了,那就是等于今日自己有逼宫的嫌疑了。 那此事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陛下,老臣昏聩,犯下大错,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赐罪?十八年前,你放走长乐之时朕当真是想要赐罪的,但现在,朕已经看淡了。” 永盛帝戏谑的一笑。 低头看向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叶定边,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这老东西就是性子太耿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自然容易被一些人的表象所蒙蔽!不过也正是因为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么多老将之中,朕独独敢信任你,因为朕清楚,你这老东西足够忠心。” “至于长乐,她毕竟是朕的亲姐姐,定国公和定国公一脉虽然该死,但她是朕的姐姐,朕自然不会对其下手,她腹中的孩子,也要喊朕一声舅舅,朕又岂会杀了自己的亲外甥?” “朕原本是想着让长乐在长安待上一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亲自带入宫中抚养,而后再为其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如此也可以慢慢消解掉她内心的怨恨。却没想到她竟然急不可耐的求到了你的头上,而你这老东西,念及与定国公的交情,直接将其送去了草原,以致于未来的某个时候,朕极大的可能要与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外甥兵戎相见,你说你做的事情蠢不蠢?” “蠢!陛下,老臣自知罪该万死,所犯下的过错,无可挽回。请陛下给臣将功赎罪的机会,若右贤王部敢侵我大靖,老臣甘愿赔上我叶家一家老小,散尽家财,将其驱逐,还大靖北境太平!” 叶定边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不仅错了,而且错的极为离谱。 轻信定国公,对永盛帝心生怨恨和误解就不说了。 单单协助长乐公主逃离长安,以致于造成现在三国大军陈兵大靖东北的局面。 而且其背后的始作俑者,长乐公主与那拔里速尚未出手。 若是他们再掺和一脚。 大靖北境立刻便是战火四起,百姓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想得美!” 永盛帝猛然厉喝一声,狠狠等了叶定边一眼。 叶定边伏身在地,猛然一哆嗦。 却是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喘。 却见永盛帝迈步走上前来。 “你想着老东西是越老越糊涂了,若我那外甥当真要与朕开战,你以为以你叶家几百口人,那点家财便可以解决的了?” “我……” 微微抬头,叶定边额头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回答。 “再说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朕若是允了你的请求,岂不是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死了,谁替朕统领兵部?叶玄这小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谁替朕出谋划策,朕还想要一统天下呢。退一万不讲,朕若允了你,让你们叶家上百口人去送死,凝雪会答应?” “所以,你这老东西和叶家上百口人都给朕好好的活着,你就算是想以死抵罪,也要给朕平了这天下才行,想要提前尥蹶子,没门!” “若能替陛下平着天下,老臣纵然万死无悔!” “哼!你当然无悔,若朕能平着天下,你这老东西怕也是青史留名了。” 永盛帝又是轻哼了一声,旋即回身走向了御案。 “你起身吧,请罪便请罪,背着荆条作甚?在朕面前卖惨?” “老臣不敢!” “那是?” “陛下,是臣给爷爷出的这个主意。” 一侧,叶玄见永盛帝最终未怪罪自己爷爷,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暗道,今日当真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若那定国公当真是冤枉的。 自己爷爷刚才的言语虽有些莽撞,但念及定国公以及自己爷爷这些年的战功。 永盛帝应当不会为难他才是。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定国公乃是实打实的谋反。 这就另当别论了。 自己让爷爷负荆请罪,倘他只是请罪,倒也没什么。 可刚才那一番话是决计不能说的。 说了,永盛帝心中本就对当年的事窝火。 自己爷爷被治罪的风险极大。 好在永盛帝放过了他们爷孙俩。 否则,今夜这莽撞之举,当真是要后悔死。 “朕就知道肯定你是小子,鬼主意一肚子!” 狠狠瞪了叶玄一眼,永盛帝又呵斥道:“自作聪明,朕若是真要治你爷爷的罪,你以为背上绑几根荆条朕就能宽恕他了?” “还不快将其卸掉!” “诶!” 叶玄咧嘴一笑,连忙答应。 而后快速上前,将爷爷背上的荆条给解了下来。 心中也是暗暗后悔自己给爷爷出的这招有些昏。 当年人家蔺相如和廉颇之间的矛盾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自己爷爷放走的却是长乐公主,是谋逆的罪犯,如今还造成了巨大的不可挽回的影响。 这完全是两码事。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的确确有些耍小聪明了。 “来人,宣太医,给叶老侯爷治伤。” “不必了,陛下,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叶定边哪敢真让太医治伤,连忙摆手。 “你这老东西当真废话多,是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呃,陛下!” “刘荣,喊人!” “诺!” 刘荣当即快速离身而去。 待到刘荣离去之后。 永盛帝对着叶定边和叶玄二人使了个眼色。 而后走向了御书房东厢房一侧。 叶定边和叶玄相视一眼,立时明白,永盛帝非是真要治伤,而是有事要说。 两人急忙跟上。 便见永盛帝在书架一道密格内取了一封密信出来。 “陛下,这是?” “半个时辰前来自党项的密报!” “党项?陛下,莫不是党项国有异动?” 叶定边心头一惊。 这次朝贡,党项国可谓是损兵折将。 不光是三王子李元玉死在了长安,连数百的铁鹞子军团也是全军覆没。 而今嵬名宏图还被关押在天牢之内。 长安离兴庆的路程若日夜兼程,两日不到便可赶到。 现在足足过去了五六日时间,长安的消息,兴庆早就获知。 他们有反应也实属正常。 不过按照叶定边所想。 这次本是党项理亏,再加之,嵬名宏图还在大靖手上。 党项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过激的举动才是。 可看陛下这面色,似乎党项国有了大动作。 “不错,不然朕刚才为何与你说朕准备对党项用兵呢?” 永盛帝冷彻着眼神,缓缓点头。 “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党项国,据探子来报,党项国夺取了羌族故地,侵夺了南诏国,如今似乎上下膨胀的不行。国内力主与我大靖开战的不在少数。党项国国主现已经决定整军备战,要与我大靖开战了。” “开战?现在?” “怎么,你以为他们还会拖一阵子不成?” “可是陛下,嵬名宏图还在我们手上,他们真敢直接与我们撕破脸?” 这时候,叶玄也跟着问了一声。 这局势真他娘的操蛋。 分析的人有些一个脑袋两个大。 东北有事,南晋有事,党项也有事。 现在就只剩下突厥暂且没事了。 若是突厥各部不听那阿史那·胭脂指挥,也出来搞事情。 那大靖当真是要腹背受敌了。 好家伙,这是要不不生事,一生事,集体上的意思是吧? “是不是真的开战,暂且还不确定,但情报上说,党项国已经开始进行动员了。另外,党项国国主已经派出了使者,去往各国,其心思昭然若揭。” 阴沉着脸,永盛帝眉宇间满是寒色。 “党项国这般做,是想联合他国,一同对抗我大靖,陛下,可是通知前线将士让他们早做准备?” 此时的叶定边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至于请罪之事,早已经被抛之脑后。 什么事情能比应对党项国的进犯更为重要? “朕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将党项国的异动情报送往边关了,不过这还不够,朕需要有人去坐镇!” 永盛帝答应之后,目光投向了叶定边。 叶定边稍稍愣神,立时明白过来。 “陛下,您是想让老臣前去西北?” “不错!” “这次,党项国在我大靖吃了大亏,要么按兵不动,要么定然是雷霆之击。叶爱卿与党项国打了一辈子交道,深知他们的战法,所以朕才想到了你。” “陛下,请赐老臣兵符,老臣可连夜赶往西北!” 撩起前襟,叶定边直接单膝跪地。 他没有任何的啰嗦。 他终于清楚为何今夜自己请罪,起初陛下那般愤怒,却最终没有怪罪自己了。 不是他不想治罪,而是形势所迫,逼着他不能治自己的罪。 党项国的兵马即将抵达大靖西北边境,若无一个老成持重的老将担当重任。 说不得西北要出大事情。 毕竟,党项族可不同于戎狄、云国和百济这三国。 这三国号称三十万大军,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万出头。 而且大多都是一些杂牌兵。 战斗力低下。 可党项国却不同。 这是一个以武立国的国度。 且有些穷兵黩武。 全国从上至下,不论男女,全民皆兵。 而且由于这些年一直在与西域诸国打战的缘故。 其军力始终保持在一个极高战斗力的状态。 这次折损在长安的铁鹞子,也就是遇上了叶玄这种怪胎,以及他制造出来的火药。 否则,单单这一支兵马,若无成倍的兵力围剿,几乎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好!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叶爱卿,事出紧急,客套话朕便不与你说了,你应该清楚,西北是否能稳固,对我大靖,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因而,绝对不能有失,你可明白?”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力保西北无恙!” 叶定边重重点头。 他当然清楚西北这一次能不能抵御党项,事关整个大局。 陛下一门心思想要一统天下。 原本形势明朗,大靖只需要挑一个软柿子立威之后,而后步步为营,这天下便可夺得。 可现在,东北出了事情,南晋也在搞事。 如今党项也狗急跳墙,说不准,很快,突厥内部各藩王也会加入其中。 到那时候,大靖当真四周战火四起。 大靖再强,也不可能一下子支持多线作战。 就算是能,这也是兵之大忌。 如今,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派一名震得住场子的老将,在西北震慑党项。 党项国不敢贸然举兵自然是最好,保持西北的稳定,等到阿史那·胭脂回了突厥,那时候大靖便可与突厥联合发兵,倒逼党项,从被动转变为主动。 若是党项国执意发兵,依着自己多年与党项周旋的经验,也可尽可能的拖住党项,不至于出现溃败的情况。 只要稳住了西北的军情,依着如今大靖的国力,很多事情就容易谋算了。 “好!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人!这是兵符,你且拿好,今夜连夜前往西北,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党项,目前非是我大靖侧重,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 “玄儿!” “爷爷?” “待会儿,你回府与你几位奶奶解释一番,爷爷便不回府了,我连夜点兵,去往西北,莫要让党项钻了空子才是。” “孙儿明白!” 叶玄也是重重点头。 “陛下,可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大可用便是。” “谢陛下!” 叶玄却也没造作,直接来到了御案前,提起毛笔,很快写就。 然后递给了叶定边。 “爷爷,这个,您拿着。” “这是?” “火药的配方!爷爷,此次党项人动兵,恐怕不会只是唬人的阵势,多半是要与我们碰一碰的,而以我对党项的了解,这个国家不占便宜就等于吃亏,何况这次他们还在我大靖折损了三王子,搭上了国师,他们肯定是想捞取一些好处的。” “我大靖现在国力虽强,可战力尚是个未知数,您带着这火药的配方,或可作为保险!” 第418章 敲陛下竹杠! “火药?” 叶定边与永盛帝二人同时一惊。 随后:“玄儿,这东西可是我大靖的底牌,怎能轻易使用,再说,我这次前去西北,主要是以守为主,此物当也用不上才是。” “爷爷,用得上!” 叶玄重重点头,眼神灼灼。 “爷爷难道还没看清势态吗?党项这般时候突然对我大靖用兵,绝对不仅仅只是试探一下,当时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这般情况之下,爷爷若依旧依着十几年前的防御策略对待,恐难以应对。” “更何况,如今党项军力也不必从前,先不说其他,便是党项的铁鹞子,渭水河畔那夜,若非孙儿靠着这火药之威,恐也要葬身在他们手中,这火药配方你一定要带上。” 叶定边神色随之一凛。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永盛帝。 他岂会不清楚这次西北之行的凶险。 可是这火药虽然威力巨大,而且对敌人的威慑极强。 但却也是大靖的底牌之一。 陛下还指望用这火药一统天下,岂能一开始就用在一场防御战上? 永盛帝略微皱眉,凝视叶玄,一言不发。 他自然也是清楚叶玄这样做的目的。 只是这小子没有经由自己同意,直接将这火药配方交给叶定边,多少让其心里有些不怎么舒服。 而叶玄似乎早就料到了永盛帝心中所想。 继续说道:“呵呵,爷爷,这火药虽然是我大靖的底牌之一,但却并非最大的底牌,孙儿这里还有几张底牌呢,绝对比这火药效用更大。这样好了……” 一边说着,叶玄将递到爷爷叶定边手里的火药配方重新接了过去。 而后将其撕扯成了几块碎片,然后将其团成一团。 “好了,爷爷,您将这火药配方分别置于不同之处存放,若战事尚未吃紧,自可不启用,若是战事吃紧,再将这火药配方拼凑到一起,如此,也就不必担心火药会被奸人偷去了。” “陛下,您看如何?” “既是叶玄这般说,叶爱卿,这火药配方你便拿着好,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如叶玄所言,一定要妥善保管,决不能落于他国手中。” 永盛帝重重点头,纵是心中对于叶玄这般将火药配方交于自己爷爷的做法有些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陛下恩准,那老臣遵命便是。陛下尽管放心,不到万不得已,老臣绝对不启用这火药!” 叶定边随即信誓旦旦道。 “爷爷,除了这火药配方,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 “兵书!” 说着,叶玄从怀中取了一本厚度只有拇指厚的册子递给了叶定边。 旋即解释道:“这兵书乃是孙儿根据西北山川地势以及党项人历次用兵习惯所编纂而出,尚未编纂修正完毕,如今势态紧急,也只好先给爷爷您救急了。” “其上,孙儿对西北山川地势该如何排兵布阵,该用水攻还是火攻以及其他攻击方法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和阐释,爷爷您带兵几十年相信一看就能明白爷爷所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有了这兵书在,不说能保爷爷您战无不胜,相信也可以让爷爷您在应对党项之时,减轻一些压力。” “你写了应对党项国的兵书?” 叶定边吃了一惊。 虽说先前,叶玄管家魏伯曾经与他提过,自己这孙儿似乎在编纂兵书。 只是带兵打仗打了几十年的他并未当回事。 在他看来,想要着兵书,若没有几十年的带兵经验,以及聪明的头脑根本是不可能得事情。 叶玄这小子虽然脑子足够聪明,可他几乎一丝一毫的带兵经验都没有。 前不久,卫戍营背影其带兵与党项国嵬名宏图干了一架,虽是赢了,但在他看来,也顶多是小股兵力的碰撞,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是以,即便是现在叶玄将这兵书递给他,他也没太当回事。 仅仅是想要让其在永盛帝面前多露脸,故意提高了一些分贝。 同时,眼眸望向了永盛帝,好似在说。 你看看,我叶家为了陛下您,可谓是拼了全力了。 事后,莫要寒了叶家人的心才是。 永盛帝似乎也明白叶定边的用意。 眉头微微一蹙,瞳孔一缩。 沉声道:“你们叶家一门,为朕为大靖鞠躬尽瘁,朕自放在心上。等西北事态平息,朕重重有赏。” “老臣惶恐,岂敢尚未立寸功便向陛下邀功?” 不敢? 你这老东西,已经在邀功了! “朕非是那小家子气之人,这样吧,若是叶爱卿能平了西北的事态,他日凯旋,朕给你预留一个公爵之位,如何?” “公……公爵?” 倏然间,叶定边一双虎目猛然瞪大。 苍老的面容跟着狠狠抽动了一下。 这一刻,他整个人腰板都挺直了几分,眼神也活了几分。 “如何?” 叶定边听得永盛帝的问话,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陛下,请收回成命!” “怎么,叶爱卿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公爵之位吗?朕现在许诺你,你为何不要?” “陛下,为将者,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你这老东西,这个时候了,还跟朕说这些虚的,若朕当真如你所言,事后不许你任何的好处,你心中就没有怨愤?” 永盛帝冷哼了一句,眼眸闪烁一抹精芒。 “老臣不敢有任何怨言,老臣本是戴罪之身,而今陛下宽恕老臣,给老臣以戴罪立功的机会,老臣感激还来不及,又岂敢心生怨恨?” “至于先前对陛下的怨恨,也非怨恨陛下,只是不明定国公一事的来龙去脉,以为陛下听信了小人谗言,陷害了忠良,故而心有不满。如今,心结得解,又有什么好怨愤的呢?” “陛下,此次西北之行,老臣定当竭尽所能,若能凯旋,陛下不必赏赐,权当老臣赎先前的罪责,还请陛下成全!” 说话间,叶定边再次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永盛帝行了一个大礼。 公爵之位,他哪里不想要。 只是作为混迹官场多年,侍奉永盛帝二十年的老臣。 叶定边更是清楚,有些东西能要,有些东西不能要。 这次西北之行,即便是自己当真挫败了党项国对大靖的野心。 这公爵之位永盛帝愿意赐予,自己也决然不能要。 公爵加封那一日,那也将是叶家走向衰落之时。 说不准,连叶玄也将受到牵连。 永盛帝此刻眼神大盛,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呵呵,此事暂且不提,等西北的事情结束了,再做定夺也不迟。对了,叶玄。” “臣在!” 叶玄急忙应声。 “刚才你说除了这火药,你还有一些底牌?” “是!” “到底是什么?” “陛下,非是臣不说,而是一些细节臣尚未完全想好,等过几日,臣详细拟一道折子,陛下自会知晓臣并非吹牛。” “好,那朕就等上几日,你若是不能拿出比这火药更为厉害的底牌,朕可是不依你……” 板着敛,永盛帝一副警告的意味。 我靠? 老子创造发明了火药,你还没怎么奖励老子。 还天天给老子派各种差事。 另外还想老子出公出力,动不动还要惩治老子。 真当老子是来这古代尽忠来的了呀? 你也就是皇上,我的老丈人。 若是放在前世,你这般一毛不拔,你看我骂不骂你! “陛下放心,三日之内,臣定然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朕等你好消息!叶爱卿,事态紧急,若无其他事情,便即刻动身吧。” “老臣遵旨。” …… 一炷香之后 宫门外。 叶玄望着穿袍子一阵龇牙咧嘴的爷爷叶定边,心有愧疚。 “爷爷,都是孙儿不好,出了这般馊主意……” “诶……什么话,今日若没有你出的这主意,爷爷纵然能逃脱这一劫,只怕也要脱层皮,说不定,这侯爷的位子都不保。” 摆了摆手,叶定边一声感叹。 “说来,爷爷是真没料到定国公当年竟然真的心生野心,差一点还把爷爷给牵扯进去。” “算了,不说这些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是徒增伤感。对了,我走之后,叶家便暂由你主持,不过,不久之后,你可能也要去往南晋。若爷爷那时候回来便罢,若是没回来,你便将灵儿从乡里喊回来,让她主持叶家的大局,这丫头先前虽性格顽劣一些,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当不会误了什么事。” “那为何不将欢哥叫回京城?” “叶欢,爷爷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孩子与你……” 叶定边摇头叹息一声。 叶欢不能说不优秀,这些年其做事在叶玄未曾展露之前,他绝对是叶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这小子庶出的身份让其心生了怨恨不说,还想要加害叶玄。 这是他不允许的。 尤其是现在,叶玄强势崛起,受陛下宠信。 在整个大靖国声望极其隆盛。 若是不征询叶玄,直接将叶欢叫回来,说不定会让叶玄心生不满。 叶欢、叶玄二人,谁能带叶家走的更远。 叶定边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出来。 “原来爷爷是担心这个……” 叶玄轻笑一声。 “爷爷,明日我派人去将欢哥喊回来,我亲自与欢哥说,相信能与欢哥冰释前嫌的。” “嗯?你小子没吃错药吧,他对你都动了杀心……” 叶定边眼珠子猛然一瞪。 穿衣服的动作随之停止了一下。 叶欢虽说从未直接出手,可是去假借他人之手对付叶玄,甚至说叶玄与平阳郡主的事情,也是因为这小子引起。 现在叶玄竟然要将叶欢喊回来,帮他主持叶家大局,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呵呵,孙儿看得清楚得很。” “爷爷,您觉得孙儿以后得成就如何?” “如何,若你能一心忠于陛下,替他完成霸业,你之未来绝对要比爷爷要高,甚至封王也未尝不是没可能。” 叶定边微微沉思,说道。 如今的叶玄才十八岁,尚未弱冠。 其这俩月给永盛帝的震撼就远远超出了所有人。 依照这个趋势,这小子只要不犯蠢,其潜力之大,封王绝对不是问题。 “那不就成了,孙儿既然后面能单独开府,那就与欢哥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了。” “说白了,欢哥这些年对孙儿的怨恨无非是觉得孙儿无能且占据了嫡长子之位,以至于他明明能力出众,却对叶府无任何支配的权力。” “若是孙儿搬出叶府,自己开府,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不是吗?” “什么!” “你……你小子想搬出去,自己开府?” 叶定边声音陡然提升了几十个分贝。 “是!” “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是,孙儿不想因为一些家产的事情而兄弟反目,彼此成仇。” “可我大靖历来是嫡长子嫡长孙继承制,叶府的家产本就是你的……” “叶府的家产是全叶家人的,非是我一人的。爷爷,叶府家产再多,若不能为我叶家人谋福祉,多与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定边随之一怔。 再次沉默下来。 “你真的决定了?” “不错!爷爷,孙儿只是想自己开府,却没说要离开叶家。叶府还是孙儿的家,您就当孙儿多了一处住处就是了。另外,孙儿与平阳的婚事已经定下,只要爷爷您在西北战事顺利,孙儿去南晋能挟功而返,陛下多半会让孙儿迎娶平阳,到时候,孙儿就是驸马爷,自然要自行开府。” “到那时候,孙儿还是要离开叶府居住的。另外,爷爷,您不觉得孙儿这段时间虽是立功不少,却鲜有得到一些像样的赏赐吗?” “赏赐?你不说我还真没去多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陛下虽口头上没少夸你,却没多少实质性的奖赏。陛下这一点还真有些抠门。” “嘿嘿,爷爷,慎言。陛下是不是抠门,孙儿不知道。孙儿只知道,孙儿若是再在叶府,只怕以后还是没多少赏赐,既如此,孙儿自行开府,若是陛下再不赏赐,他这脸上也过不去不是。堂堂驸马爷,府上穷酸的,连个下人都雇佣不起,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你小子,莫不是想敲陛下的竹杠?” 第419章 老牛刨嫩芽! 叶定边瞪大着一双虎目,凝视着自己这孙儿。 心说,叶玄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妄为的很。 连陛下的竹杠你都敢敲。 也不怕被陛下知晓了,治你个欺君之罪。 却见叶玄咧着一张嘴,贱兮兮的笑着:“嘿嘿,若是朕能敲陛下的竹杠,也未尝不可,不是吗?” “再怎么说,孙儿这俩月的时间里,没少替陛下尽忠,摆平各种事情不是。” “那也不成啊,你小子不是成天将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挂在嘴上吗?怎么,到头来,还想要陛下的赏赐?” “爷爷,口号是口号,这玩意儿是专门喊给陛下跟其他人听的,您老该不会真的信了吧?” 叶玄又是眉头一挑,继续说道:“虽说这尽忠报国的确是身为臣子本应该做到的事情,可不代表在这期间一点私利都不要不是?” “常言道,阎王爷还不使饿肚子鬼,陛下想让我们向他尽忠,为国出力,总归也是要表示表示的,您说是吧?” “孙儿觉得当年我大靖高祖说的一句话很对。” “高祖说了什么?” 叶定边见叶玄“强词夺理”稍稍一愣,又问道。 “高祖说父老乡亲们跟着他造反,可不是觉得打打杀杀好玩,而是觉得跟着他有奔头,可以封侯拜相,可以封妻荫子,若是事成之后,咱吝啬的连爵位和赏赐都不舍得给,是等着被乡亲们推翻吗?” “你……你小子不要命啦!” 随着叶玄话音落下,叶定边双目猛然瞪大,满是惊骇之意。 他急忙往前跨出一步,伸手堵住了叶玄的嘴。 然后一脸惊慌的左右旁顾了一番。 见周遭无人之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用埋怨的眼神狠狠地剐了叶玄一眼。 “你小子当真胆大包天,胆大妄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你是怕陛下不治你的罪是不是?” “爷爷,这话不是孙儿说的,是当年高祖皇帝说的。” “那也不成!此话高祖可以说,你决然不能说,以后绝对不能再提!” 叶定边话音斩钉截铁,又是给了叶玄一个警告的眼神。 叶玄稍稍撇了撇嘴,也不以为意。 相反,他还巴不得周遭有永盛帝的探子,将自己这一番话转述给永盛帝。 自己自重生过来,也已经接近俩月时间了。 在这期间,自己不说立下了奇功伟绩却也是差不多了。 先是帮助国子监斗败了南晋的柳生,保全了大靖的颜面。 之后又替永盛帝出谋划策,谋划了祸水东引,一石二鸟的计划。 虽说这谋划最终没能成功实施,可那并非自己的责任。 而是你永盛帝这些年疏于对身边人的身份进行清查,以至于谋划泄露了出去。 而后自己又作为藩国朝贡的接待使,展现大靖天朝国威,在朝堂之上,压制了各怀鬼胎的藩国来使,扬我大靖国威。 更是屡次在事关各藩国的谋划上献出奇策。 甚至前不久还救驾有功。 毫不夸张的说,自己俩月所干的事情,怕是有些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经历。 一些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替大靖,替永盛帝做这么多事情。 这种情形下。 永盛帝只是将平阳赐婚给自己,另外给了一块免死金牌,再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翰林院侍读的职位,着实有些寒酸了一些。 自己发发牢骚,替自己讨要一些合法的权益,再正常不过。 不过,很显然,叶定边并不是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叶玄这一番言论和行为,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甚至可以跟谋逆划等号! “玄儿,爷爷知道你小子想法与寻常人多有不同,但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说了,对你,对叶家没有一点好处。不说,则可让大家相安无事,既是如此,不该说就不要说。自己想到了什么,就咽到肚子里便是,自己清楚便行。” “至于你想要离开叶家,单独开府的事情,爷爷不反对你,你自己决断便是。你想要敲陛下的竹杠,爷爷也不反对,但莫要做的太过分,咱们这位陛下,非是昏庸之辈,未必就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哼!看透才好呢,就怕陛下看不透,那我岂不是白折腾了。” 叶玄又是戏谑一笑。 叶定边见叶玄依旧是带着桀骜不驯的表情,却也没再说什么。 自己这孙儿向来不就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性格吗? 若是真什么都循规蹈矩得来,反倒是失去了灵性。 陛下也未必会真的继续器重他。 好一番折腾,将衣服穿好之后。 叶定边,牵过马屁。 对叶玄又好一番嘱托之后,便持着兵符,直奔卫戍营北营。 准备点一些兵马,直奔西北。 叶玄本是想跟着爷爷一同前去卫戍营北营,送他一程。 最后被他拒绝了。 说,叶玄明日还要与各藩国的天才们进行诗会的最后角逐。 当是好好休息。 若是再去卫戍营背影,折返回来,怕是要天大亮了。 叶玄也就没有再面前。 只跟爷爷一定要仔细看他所写的兵书,再就是莫要太过把火药当宝,事态紧急之时该用就用。 叶定边嘴上虽是连连答应。 不过看其神情就知道这执拗的老头,压根就没听进去。 不过,想想也是。 这老头前面几十年一直都在跟突厥党项打交道。 除了那被平远候出卖而大败的一仗,在与党项的对决中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其对于自己那一套对付党项族的战法信心十足,哪里会轻易相信叶玄那些话。 叶玄自也清楚这一点。 劝了几句便没再劝。 只希望自己爷爷在与党项国对上之后,初战不要输的太惨为好。 否则,即便是后面看了自己的兵书,扭转了占据,可若是前面损失的厉害,也不好与永盛帝交代。 子时一刻。 叶定边手持兵符,敲开了长安城的北城门。 子时下三刻,入卫戍营北营。 丑时一刻 一队约莫两百人的兵马,冲出了卫戍营的背影,在秋末初冬的寒夜里,如一队黑色的幽灵一般,杀意滔天,撕裂了夜幕,直奔西北而去。、 而就在这一队兵马离开长安之后不久。 城外,各藩国下榻的驿站内,也是各自奔出了几匹军骑,离开长安,向着各自国家所在的方向而去。 一夜之间,天下形势忽变,暗流变得愈发涌动。 对于这一切,叶玄则是丝毫不知。 确切的说,他压根就没去在乎这些。 骑马回到叶府之后,叶玄便让下人喊醒了府上所有的人。 而后在正堂内宣布了爷爷被陛下派往西北统兵的事情。 虽说先前爷爷经常统兵,叶府上下对此都有所准备。 但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如今突然半夜接到这则消息,而且叶定边连回府都没来得及,也是让府上的众人清楚了事情的严峻性。 几位长辈拉着叶玄好一番盘问,在确认事态还没发展到自己认为的那种地步之后,诸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叶玄又宣布,在爷爷离去之后不久,府上一切事宜暂且由自己主持,便让下人们先行离去。 最后,正堂内,便只剩下了爷爷的几房妻室。 “玄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正位之上,叶定边的正房,也就是叶玄的亲奶奶,孙氏,微微皱眉的凝望着自己的亲孙儿。 孙氏出自长安望族孙氏。 嫁给叶定边之时,年芳十六。 生叶玄父亲之时,尚不满十八。 故而今年也才刚刚四十又几。 这若是放在叶玄前世,妥妥的母子俩的年龄差。 可是在这九州天下,却已经是祖孙。 而在孙氏旁侧,还有另外三人。 分别是大房卢氏,二房钱氏以及四房王氏。 其中大房与爷爷的年龄小不了几岁,因而看上去最为苍老。 二房钱氏比孙氏稍长几岁,也看上去是徐娘半老的状态,风韵犹存。 至于四房,最小,如今尚不到四十的年纪。 说真的,叶玄刚刚重生过来,当夜去请安之时。 看着这四位奶奶辈,愣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说大房跟二房也就罢了,年龄比爷爷差个几岁和十几岁,倒是还说得过去。 可自己奶奶跟着四房,简直就是隔着一辈。 叶玄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爷爷若是放在前世,敢这般娶妻,绝对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弄不好,还要被送进局子去。 这简直不能说是老牛吃嫩草了。 这简直就是老牛刨地底下还没出来的嫩芽了。 最终,叶玄在心里骂了自己爷爷几句为老不尊之后,还是默默的接受了现实。 “禀报祖母,孙儿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叶玄微微低身,对着孙氏拱了拱手,旋即看向了大房卢氏和二房钱氏。 “孙儿想派人将欢哥和灵妹从乡下接上来。” 一句话,除了四房王氏之外。 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尤其是大房卢氏和二房钱氏。 两人分别是大伯和三叔的生母。 自然也就是叶欢和叶灵的亲奶奶,对于叶玄这突然冒出的话,最是敏感。 毕竟,以往,叶玄尚未发迹之前。 这叶欢和叶灵二人最喜欢与叶玄作对。 尤其是叶欢,之所以被老爷发配到叶家属地,就是因为与叶玄争夺叶家掌控权,而且还心生谋害叶玄心思所致。 叶灵虽没有这般过激的行为。 但在二房钱氏看来。 叶灵以前也没少助纣为虐,自然也是被叶玄给记恨上了。 此番,叶玄是瞧准了老爷离去之后,准备对他们下死手,永绝后患了。 “玄儿,你当真不准备放过欢儿吗?就算是先前他做错了事情,可他终归是你的堂哥,你真要兄弟相残吗?” “就是,玄儿,你灵妹先前少不更事,并非真要与你作对,你何必赶尽杀绝呢?” 卢氏和钱氏几乎同时起身,神情带着焦急神色。 毕竟是自己的嫡脉,她们怎能不心疼。 这时,正房,孙氏也是柳眉轻皱。 一直以来,老爷最痛恨的便是家族成员内部自相残杀,内斗。 虽然先前叶玄屡次遭受叶欢和叶灵的挤兑,她心中也是愤懑不已。 但总归是念及同出一门,并未想过真要将那俩孩子如何。 尤其是现在,两人都被送到了乡下。 自是更没多少怨念了。 现在叶玄突然来这么一句,却还是把她给下了一跳。 “玄儿,你可别做傻事!” 叶玄扭头看向三位祖母。 “什么兄弟相残,什么赶尽杀绝,祖母,大祖母、二祖母,你们都在说什么呀?” “你……你不是想要秋后算账?” “算什么账?大祖母,您无悔了,玄儿只是觉得我一人无法掌持偌大的叶家,想要让欢哥跟灵妹回来替我分担一把而已。” “真……真的?” 卢氏还是将信将疑。 “自然,大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爷爷最痛恨家族内部争斗,我岂会触怒他老人家的逆鳞。再说了,若是孙儿真想要对欢哥和灵妹不利,哪需要等到现在,先前随便给他们编排个借口,就可以让他们永远在我视野内消失了。” 叶玄面带浅笑。 见卢氏和钱氏依旧是将信将疑。 于是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不久之后,孙儿也会奉陛下旨意外出办事,这偌大的叶家便没了主心骨。所以想着欢哥对叶家大小事务,先前出力的井井有条,所以才想着让他回来操持。” “至于灵妹,虽是女儿家,但在处理大小事务也是一把好手。玄儿离开后,由他们两人操持叶家事务,方不会乱了阵脚。” “可是你欢哥先前……” “先前针对过我,甚至迷了心智,想要谋害我?” “呃……是!” 卢氏点了点头。 “那又有什么,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叶玄摊了摊手,“说白了,先前欢哥是觉得我配不上叶家,觉得我纨绔不化,不学无术,偌大的叶家产业在我手里会败落。” “事实上,若是我站在欢哥的立场上,我也不认为当时的我有资格接管叶家。” 几房祖母随之一阵沉默. 而后,正房孙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玄儿,若是你将叶玄、叶灵接回,他们若是对你依旧有怨恨,又当如何,尤其是叶欢?” “嘿嘿,祖母放心,玄儿有绝对的把握说服他!” 第420章 赴会! 叶玄眼中闪过一缕自信的眸光。 对于如何对待曾经想要陷害自己甚至于置自己于死地的叶欢,叶玄自是胸有成竹。 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重生穿越过来的人。 叶玄其实最痛恨的便是那种以德报怨且颇为圣母的人。 自然自己也不会傻了吧唧的这般做。 现在给叶欢这个机会,他其实有双重考虑。 一方面,叶家这些年香火一直不算多么旺盛。 年轻一辈之中,除了自己与叶欢两个男丁之外,剩下的几个年龄都尚且不过十岁,难堪大任。 而叶家又极受陛下器重,家业却是越来越大。 大伯和三叔二人又在军中统兵,鲜有能回来之时。 以至于偌大的叶家,一直都是担任兵部尚书且长期在京城的爷爷操持。 可眼下爷爷已经古稀之年,精力不复当年,在加上如今也被陛下委以重任,去往西北统兵,准备抵御党项国可能的入侵。 至于自己,又是那种闲散惫懒,不喜欢被一些具体事务束缚的性格,想要操持偌大的叶家,却也有些难为自己。 而且自己不久之后,也要出使南晋。 如此,叶家便无男人挡在前面,总不是一个事儿。 于是,叶玄这才想到再给堂哥叶欢一个机会。 如此,既可以解了叶家的燃眉之急,同时也可以让整日愁眉苦脸,在爷爷面前诉苦的大祖母宽慰。 另外一方面,从叶玄自己的角度出发。 他的确有离开叶府单独开府的打算了。 原因自然是先前叶玄与爷爷叶定边所言,他有敲永盛帝竹杠的意思。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点点小私心,真正让叶玄下定决心自立开府的真正原因是叶府实在是太过人多眼杂。 而自己答应了要辅佐永盛帝一统天下,自然不能光凭嘴上功夫,夸夸其谈,说说而已。 而是要付诸实际行动的。 替永盛帝拟定对外策略,谋划他国,叶玄自可从自己的大脑之中抽取前世华夏五千年历朝历代的成功案例,这几乎毫无难度。 可是再牛逼,再逆天的对策,也需要再现实中落地。 可问题是现实中,大靖在这九州天下虽然是国力最为强盛,人口最多的国度。 但军队的战斗力水平却是差强人意。 而在军械装备上则更是难以与叶玄前世的古代相提并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大靖,生产力水平顶多与前世的两汉相比,根本无法与唐宋明清匹敌。 叶玄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搬运前世古代的在生产力端的科技成果,将大靖不论是军械装备水平还是日常生活生产所用的工具提升到与前世唐宋相匹敌的程度。 只要如此,大靖的国力便可在短时间内得到更大的爆发,同时军队中兵员的作战水平也会随着强弓劲弩更为先进的铠甲和制式兵器的出现而大大的增强。 至于近现代的科技程度,不是叶玄不想一步到位,实在是科技生产力水平非是想提升救提升。 高精尖的东西,于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遥远。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古代这个时间维度上进一步提升科技生产力水平。 “既是玄儿你已经有了决断,祖母自然是不会反对什么,可是与你爷爷商议过了?” 正房孙氏见自己孙儿自信满满,于是也没再有反对意见,轻轻颔首,又问道。 “回来的路上已经与爷爷说过了。” “好,那你便去做就是了。不过也要与你堂哥说个明白,免得以后再生周折。” “妹子,不必玄儿去说,等叶欢回来,姐姐便亲自去说,这次保管他不敢再乱来。” 大祖母卢氏此刻急忙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忌惮,颇有些唯唯诺诺。 后者虽是先与孙氏入叶家。 可身份却比之孙氏低微许多,而且入门之初便是以妾室的身份入的门。 自然在府内的地位与正房孙氏无法比。 “既然姐姐这般说了,妹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和睦,如此我叶家也可以长盛不衰。若再传扬出兄弟相残的戏码,那妹子也只好动一动雷霆手段了。” 孙氏随即轻轻颔首,声音平淡,看似云淡风轻。 实则蕴含了浓烈的杀机。 大房卢氏见状,自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连声答应。 …… 从正堂回到自己的小院。 已经是丑时一刻。 白天在长安城逛了一天,晚上又随爷爷去了一趟皇宫。 此时的叶玄已经是疲惫不堪。 看了一眼漆黑寂静的正房方向,见没有什么动静。 他便返身回了西厢房倒头便睡。 翌日,正睡的朦胧之际。 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噪杂之声。 尚未睡醒的他嘴里不由碎碎念了几句。 “娘的,公主不得了呀,在我叶府白吃白喝,还起这么早,打扰小爷我清净,不知道小爷我昨晚睡得晚吗?” 说罢,将被褥往头上一盖,便准备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就在这时,房门却是被人突然推开。 一道清冷且带着几分愠怒的女声陡然响起。 “姓叶的,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被窝中,叶玄猛然瞪大了双眼,清醒了过来。 坏了! 被这小妞给听到了。 这要是告到陛下那里去,老子岂非是吃不了兜着走? 缓缓的揭开被面,往门前方向望去。 叶玄便见几道身影立在门前。 最前面的是萧凝冰和赵凝雪这对姐妹,两人俱是柳眉冷竖,眸子内蕴含寒光,一脸愤怒的望着自己。 而在她们身后,婢女莺儿和大内总管刘荣都是恭敬的站在那里。 最后面则是周怀远,用一种很悲悯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你们怎么来了?刘总管,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叶玄故作镇定,先是轻飘飘的问了萧凝冰和赵凝雪一句,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刘荣身上。 “哎呦喂,叶小侯爷,难道您忘记了,今日乃是诗会最后一日,是要角逐出此次诗会诗魁的,您……您怎么还在睡觉呢?” “呃……我知道今日有诗会,不是现在才刚刚天亮,诗会不是辰时三刻才举行吗?” “是辰时三刻不假,可您看看现在几时了?” 刘荣被这位叶小侯爷的神经大条给打败了。 别人逢到这种时候,睡觉都睡不好,这位倒好,直接睡的呼呼的。 而且还敢抱怨两位公主闹出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了。 “几时?怀远,现在几时了?” “回小侯爷,现在已经接近巳时一刻了。” “什么!” 腾地一下子,叶玄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啊……你……你要干什么?” 一声尖叫随之传出。 正前方,萧凝冰急忙用手遮住了双目,背转过身去。 赵凝雪也是被叶玄这动作给惊的又羞又恼,狠狠的剐了叶玄一眼,急忙回身。 “我怎么了?” 叶玄见两女那羞赧万千的模样,愕然了一下,急忙低身。 这才发现,昨夜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将亵衣亵裤脱了去。 独穿了一条自己专门设计让人裁剪出来的平角内裤。 这番装束若是放在现代倒是也没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显得格格不入不说,而且有些大胆前卫了一些。 不论是萧凝冰还是赵凝雪,本就未曾见男子着亵衣亵裤的场面,更不要说叶玄这种近乎赤裸的情形了。 自是羞愤万分。 倒是婢女莺儿虽满面羞红,一脸羞怯,却还是有些胆大好奇的透过指望望着叶玄。 大内总管刘荣则是一脸的尴尬之色。 “叶小侯爷,天气凉,您还是赶紧把衣裳穿上吧,莫要冻着了才是。” “好,对了,刘总管,现在当真巳时了?” 叶玄连连点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穿衣。 大有没将萧凝冰和赵凝雪当外人的模样。 见其如此,两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啐了他一口。 心底没少骂他。 “叶小侯爷,的确巳时一刻了。不过叶小侯爷也不必太急,如今尚未轮到您出场,不过若是您再晚一些,只怕真的要错过了。” “此次诗会,乃我大靖主场,陛下说不好太通融于您,怕其他藩国拿此说事。” “嗯,我知道,咱们即刻前往。” 穿好外衣,叶玄一遍点头,从床上一跃而下。 走过萧凝冰身边时候,“公主殿下,叶某说的也是事实,你每日养伤,早起早睡,奈何我天天要替陛下办事,晚睡早起,有些抱怨也是很正常吧?” “那你也不能这般说姐姐呀。” 还未等萧凝冰开口,赵凝雪却是先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我就随口抱怨一句,没有其他意思。” “有没有其他意思,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我有其他意思成了吧。起床气还不许有啦?”嘴里絮叨一句,叶玄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怀远,备马。” “郡主殿下说,小侯爷您与她一同乘车过去,不必单独骑马。” “马车多慢,骑马过去最好。” “快去!” 摆了摆手,叶玄催促道。 他不是真觉得马车太慢。 而是今日文会,先前就说好了,萧凝冰也要过去观看。 现在这情况,这姐妹俩多半是要同乘一架马车的。 若是自己再挤进去,若没刚才的事还好。 现在若跟她们一起,这一路上只怕少不了要脱一层皮。 此刻,萧凝冰在其斜后面,他都能感觉到对方那冰冷的目光。 见状,周怀远没再啰嗦,赶紧去备马去了。 “玄哥,你真的不与我们同乘一车?” “算了,没看见有人眼神要杀人嘛,今日说错话了,等到某人心情好了之后再说。” 说罢,叶玄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然后用凉水稍稍冲洗了一下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随后便与刘荣一同快步的出了小院。 后面,萧凝冰和赵凝雪则也是急忙跟上。 一出叶府。 好家伙。 巷子内,除了平阳的车驾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而这些人多是京城的读书人。 正翘首一望。 见其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叶小侯爷,您总算是出来了,都巳时,大家都还以为您要放弃这次诗会了呢?” “呵呵,没有。昨日忙到深夜,睡的有些晚,今个儿就起的迟了一些,倒是让诸位兄台担忧了。” “不过大家不必担心,叶某既然入围了这最后的角逐,自然不会在此时打退堂鼓,走,咱们赴会!” 对着这些迷弟招呼了一声,叶玄翻身上马,直奔渭水河畔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 叶玄在刘荣的引领下来到了渭水河畔。 本以为前几日发生了大战,永盛帝会改变这最后角逐日的比赛场地。 却没想到这小老头是个执拗性子,硬是选择了那日自己用火药灭了铁鹞子军团的地方。 叶玄赶到的时候,尸体血迹基本上已经被清洗了干净。 不过由于是冬季的缘故,河滩退水,血迹渗入到了河滩泥土内的则无法清除。 空气之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随着秋风吹拂,吹进人的鼻孔之中。 还未走到近前。 远远的,叶玄便看到如先前卫戍营比斗一般,巨大的龙纛立在河滩之上。 周遭则是彩旗飘扬,气势非凡。 而且因为不同于武斗之时乃是在卫戍营内部举行,采取了保密措施。 这诗会决赛是彻彻底底的向着长安广大百姓和前来赴会的学子们开放的。 中央主会场外围,密密麻麻,都是人。 也亏着主会场是位于河堤之下的河滩之上。 大堤高出河滩数丈,这才让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和学子们,能看到会场内的情形。 否则,大部分人就只能看一个热闹了。 “陛下为何还选择此地?” “叶小侯爷,陛下的意思如此才能震慑宵小。” 刘荣跟在叶玄身后下马,上前解释道。 “嗯!” 叶玄轻声点头。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一夜长安城波谲诡异,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最终却又偃旗息鼓,多是得到了消息缩回了手去。 没来得及缩的,也都壮士断腕,撇清了关系。 但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各方大多不是太过清楚。 永盛帝将这决赛场地依旧选在此地,就是警告各藩国,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只会与这党项国的铁鹞子军团一样。 第421章 揍你满脸桃花开! “妹夫,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会场的长安学子只怕是要疯啦!” 一声呼喊从前方响起。 叶玄抬头,便见誉王世子赵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其身后,常宝宝、候策等人也是跟着赶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着急的神色。 “世子殿下,昨日睡的有些晚睡过头了,没耽搁事情吧?” 叶玄对其轻轻颔首,说道。 “还世子世子的,都说了,你与小妹好事将近,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以后莫要再喊世子了,直接喊我辰哥便是了。” 赵辰颇有几分不愿意的说着,而后神色突然郑重起来。 “妹夫,情况有些不妙,这次诗会,你想要夺得诗魁,只怕难度有些大。” “怎么了?” 身后,常宝宝随之上前,插话道。 “娘的,这些藩国先前藏拙,示弱,厉害角色都在这三百名入围的名单之中,咱们的人先前不察,结果这些藩国的人现在开始发威了。这诗会才开场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国子监和长安各大书院的学子们入围前三百名的人之中,便已经被他们击败差不多十几人了。” “十几人?” 叶玄眉头瞬间一皱。 十几人看似人数不多,但今日的情况却是与先前大有不同。 今日乃是渭水诗会的最后一日。 入围的这三百人不说是整个九州天下年轻一代最为精华的三百人,却也是差不了多少。 全九州天下上亿的人口遴选出来的三百人,那自然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定然是各有所长,而且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国子监和长安各大书院入围者,也绝对算的上大靖年轻一辈最为厉害的一些人。 可就自己来的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落败了十几人。 的确事情有些朝着先前没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是,十几人!玄哥,这十几人几乎都没有坚持了多久,便全部败下阵来,各个藩国玩的都很阴险,先前在初赛的时候,只是稍稍显露了一下自己的学识,只要入三百人名单便可。现在则是獠牙全部都龇出来了。” “宝宝说的没错,玄哥,陛下和朝中官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外面的长安百姓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说今日搞不好,又像先前南晋柳生在国子监门口一般了,只不过今日不是一个柳生,而是多个。甚至有些人还说……” “还说什么?” 叶玄看向候策,问道。 世子赵辰随即接了话茬过去。 “还说今日只怕妹夫你也救不了场,今日我大靖只怕要一败涂地。” “长安城百姓真这么说?” 叶玄瞳孔倏然一缩,冷声问道。 “不少,不过这些人大多受人蛊惑,故意这般说的。我来时的路上,今日的比赛尚未开始,便已经有人在散播谣言了。多半是各藩国,故意找人散播的,目的就是激怒我大靖的学子,让他们有失水准。” “这样吗?那他们伎俩玩得倒是挺溜的。” 轻哼一声,“不过也无妨,我大靖再怎么说也是泱泱大国,人口数十倍他国,我就信除了我之外,便没有能人了。” 说罢,叶玄没再发表任何意见。 踏步向着里面走去。 见状,赵辰、常宝宝等人自也没说什么,跟着走了进去。 或许是如今的名声足够显隆。 原本整个会场外围几乎都被拥挤的长安百姓给站满。 可当有人喊出叶玄叶小侯爷、叶文曲星来了之后。 呼啦啦,前路骤然变得畅通无阻起来。 百姓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让叶玄等人通过。 叶玄则是双手抱拳,对两侧的长安百姓拱手示意还礼。 等到叶玄踏入会场之中后。 恰好听到了内围围观的国子监和长安各大书院观礼的学子们又深深的一声长叹。 不用猜,也清楚,必然又是一名大靖的学子败在了这些藩国人手中。 “哎……这已经是第十七个了,若是再这般下去,今日莫不是又要如当日国子监门前那般?” “难说,这些藩国的学子来势汹汹,比试时,所提出的问题角度刁钻至极,咱们大靖国子监和书院大多没教授这些,招架不住,只能认输。” “什么叫角度刁钻?说白了,就是如今我大靖国子监和各大书院的学子一味的贪图享乐,忘却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朝堂连年拨付大批的银两,是让他们为我大靖立功的,他们倒好,整日留恋长安各大青楼酒肆,吃喝玩乐,说什么寻找灵感,啊呸,狗屁的灵感!” “可不是,向我大靖立国两百年,先辈筚路蓝缕,才有今日,这孔半圣才逝去不到百年,原本兴盛的文脉,竟是再次衰落,真是可悲可叹!” “大家不要太过悲观,咱们还有叶小侯爷,只他一人,便可阻拦万千敌人。两个月前,在国子监门前,他能替我大靖挽回颜面,今日也必能将大靖的诗魁留在我大靖,瞧着吧!” “叶小侯爷?他的确是够强,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人,今日不同两个月以前,那时候只柳生一人,今日乃是要面对各藩国十数名高手。云国、党项、突厥倒是没什么。我听说南晋,来势汹汹,只怕今日叶小侯爷也难挽回败局。” 人群之中,人们议论纷纷,充满了悲观情绪。 “哼!一人又如何,十数人又如何,于叶小侯爷而言,都是土鸡瓦狗!当日在乾元殿之内,叶小侯爷都能一人力战各藩国的才子,我就不信,今日在我大靖主场,这些玩阴招的藩国小人能翻出花来!” “当日是当日,今时是今时。当日在乾元殿,各藩国是给我大靖面子,故意示弱,今日可就未必了……” 身后,不远处。 叶玄听得对方这说话的口吻,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这说话的口吻踏马的怎么就这么似曾相识呢? 记得自己前世的时候。 若是共和国在一场比赛之中赢了他国的对手,那就是别人不重视这个比赛,是别人故意放水。 只要共和国的选手输得比赛,那就是他国遥遥领先,共和国一败涂地。 没想到重生到了这九州天下,也又这样的货色。 “呵呵,这位兄台当真是高见!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藩国输便是人家示弱放水,藩国赢就是我大靖不行,是也不是?” 叶玄上前,伸手搭住对方的肩膀,眼神阴冷道。 “谁?呃……你……叶小侯爷?” 对方被猝不及防的搭了下肩膀下了一跳。 猛然回头,正欲发怒,却发现是叶玄之后,神情瞬间一晃。 “咦……是你!” “不……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对方急忙遮面,而后便想要钻入人群逃离。 结果叶玄手上猛然用力,直接擒住了他的锁骨。 后者瞬间一声惨叫,瘫坐在了地上。 “叶小侯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旁边,一些人不解其中情况,神情疑惑的问道。 “做什么,那就要问问这位仁兄想要干什么了?” 叶玄当即玩味的一笑,低头望向对方,眼眸冰冷。 而他这句话自是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便是主会场的高台之上,永盛帝和朝中大臣们也被这一幕给吸引了过去。 “怎么回事?” 永盛帝略微皱眉,对着身旁太监问了一声。 “回陛下,好像是叶小侯爷来了,与人发生了冲突。” “发生了冲突?哼!这小子,今日文会迟到不说,来了不进这赛场,反倒是在外面与他人产生争执,他是真当朕不敢治他的罪不成?” “来人,喊他进会场!” “诺!” 太监领命,便急匆匆的下了高台,向着叶玄方向赶了过去。 高台两侧,各藩国观瞻处。 阿史那·胭脂、柳如风、拓跋擎苍等人被这一幕也吸引过去了目光。 阿史那·胭脂柳眉轻皱,轻咬了下红唇,轻声嘀咕道:“这家伙这又是要做什么?” 库尔查:“管他做什么,若今日这小子不能上场,那今日诗魁必定被我突厥收入囊中!” 阿史那·胭脂:“哼!库尔查,你当真以为这全天下,只有我突厥有天才存在吗?大靖人口五千万之数,便是没有叶玄,也决计有其他人成为我们的拦路虎的,更不要说还有云国和南晋!” “其中南晋,对于这次夺魁更是势在必得,我们想要夺魁,可没那么容易。” 库尔查被这阿史那·胭脂呛了一句,脸色有些涨红,闷着头过了片刻才说道:“反正我觉得这次我们突厥胜算极大,有你跟穆和双保险,难道还胜不了南晋?” “你以为呢?南晋先前敢自诩为儒家正统,敢与大靖争夺儒家正统之位,其底蕴又岂是我突厥所能比的?” “呵呵,胭脂公主谬赞了,如今儒家正统在大靖,非是我南晋,切莫再胡言乱语。” 柳如风本就与两人隔得颇近,两人的谈话自然是听了进去。 如今他想要坐上君位,有求于大靖,自然不想因为这儒家正统归属的问题让永盛帝心有不快,于是连忙解释。 “六皇子何需这般谦虚,南晋儒道之兴盛,本就是天下共知的事情,今日说不得这诗魁会花落南晋也未必。” 柳如风嘴抽抽了一下。 他偷瞄了一眼永盛帝,见其目光被不远处的叶玄所吸引,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位大靖皇帝,说不上多么小家子气,可是对于事关大靖颜面的事情却看得极重。 今日若当真自己南晋得了这诗魁,对方未必会有什么表示。 但总归会影响他的心情,如此,说不得在后面的讨价还价上,对方会从自己这里找回。 一念至此,他目光投向了在台下会场边上候场的墨无争。 方才,会场外围又传来了一些风声。 南晋有些学子们又在搬弄是非。 自己已经严令自己的手下莫要轻举妄动了。 竟然还有南晋学子这般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这位三皇子的心腹,墨无争在搞事了。 随之,他眼神变得无比阴冷起来。 “敢坏我大事,待我荣登大宝,看我怎么惩治你!” 台上,唯有拓跋擎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恭顺,好似这天地间的事情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不过在其身后,一名身材窈窕,着了一张绿色面纱的女子却是微微偏头看向叶玄所在的位置,眼神颇为复杂,好似多种情绪夹杂其中。 “妹夫,你认识这小子?” 赵辰凑上前来,见叶玄抓着一人不放,略微皱眉。 今日叶玄乃是绝对的焦点。 在这诗会现场,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大靖的形象。 所以,在看到叶玄突然抓着一人不放,他心里也开始有些犯嘀咕起来。 “自然认识,这位身着我大靖儒袍的公子可是南晋文渊阁的高足,前些日子,我与那陈山陈大家发生口角的时候,这位就缩在后面诈唬了几句,今日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我大靖学子了。这位兄弟,你这一身打扮是个什么意思,可否解释清楚?” 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叶玄神情戏谑。 低头,眉宇间流露寒意,轻声问道。 他声音虽然轻缓,不过周围的人却从其言语之中听出了浓浓煞意。 周遭俱是大靖的学子、读书人,理解力自然都很强。 再联系刚才这小子说的话,立时就明白这南晋学子假扮大靖儒生是想要做什么了。 “好呀!你小子假扮我大靖儒生,原来是想要趁机搞事!” “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方才阴阳怪气说的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小子我方才在外面就遇到了一次,上来就说今日我大靖凶多吉少,哦,对了,说我大靖国子监和各大书院浪费朝廷银两的也是他!” “我也想起来了,不光他一人,还有多人,与他碰面。好呀,搞了半天,你们南晋又在耍花招!怎么,输不起就想玩阴的?” “什么,原来南晋搞这一套,岂有此理!” “无耻至极,尔等妄为读书人,妄为儒家子弟!呵忒!” “啊呸!” “呸呸呸!” 一时间,群情激愤,开始喝骂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开始吐气唾沫起来。 “你……你们,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友邦学子的,我……我要去你们皇帝陛下面前告你们去!” “去吧,孙贼!你不去你就是我孙子,啊不,我可没你这种无耻的孙子!” “对了,你应该庆幸今日是文会决赛,我大靖圣上在场,若是平日,老子非揍的你满脸桃花开不可!” 第422章 反着来! 这名大靖书生的话,立时让对方面色又是涨红不已。 一阵青一阵紫,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墨公子,怎么办,好像咱们的人被发现了?” 不远处,候场的墨无争身边。 一名文渊阁弟子凑上前,轻声询问。 “无妨,发现了便发现了,本来今日本公子弄这一出便不是冲着大靖去的。” 墨无争眼神半眯,有些仇视的望向叶玄。 嘴上说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拳头已经狠狠的攥紧,牙根紧咬。 又一次,自己这位表弟坏了自己的好事。 今日之事,他主要的目的虽不是冲着败坏大靖儒生的名声去的。 但若是能一箭双雕,一举两得,那自是再好不过。 却没想到自己的人刚刚在这会场四周散布谣言,便被这迟来的叶玄给撞了个正着。 更是直接戳破了对方的伎俩。 而这不光直接导致谋划失败,也让高台之上坐着的柳如风有了准备。 只要他与大靖皇帝好一番解释,自己今日这一番栽赃,便算是前功尽弃了。 “好一个叶玄,你还真是令人生厌呢。” 下首。 感受到不远处凌厉目光的叶玄,转头望去。 恰好与那墨无争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瞬间两人眼神犹如实质,火光四溅,彼此充满了深深的敌意。 蓦然间,墨无争冷冷的一笑,神情突然变得玩味,而后伸出手,举出大拇指,先是向上,而后又扭转手臂向下,狠狠的压了压。 这一幕,不光是叶玄看了个真切。 便是叶玄身后,赵辰连同常宝宝、候策几兄弟也看了个真切。 一时间,诸人火气大冒。 “我踏马!” “可恶,这姓墨的小子简直张狂!” “他莫不是以为这里是南晋,敢做出这般手势,他就不怕待会儿输了,走不出这渭水河滩吗?” 叶玄则是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呵呵,我这位表哥对于自己的学识还是颇有自信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墨家的第二天才了。你看你们,我都不恼,你们却是恼了。” “妹夫,谁能都跟你一样这般好脾气,也就是今日是在这诗会决赛,陛下看着,本世子也不想落人口实,否则,就这小子这番猖狂的模样,你看我揍不揍他得了!” 一撸袖子。 赵辰气不打一处来。 在这长安城,从来是自己这波人耀武扬威,横行无忌的主儿。 没想到今日,竟然让这墨无争装了逼,他自是气不过。 愤愤不平。 “怎么说人家也是南晋的使臣,世子岂能亲自动手,要出手,也是我们哥几个出手不是。” “哥几个,有没有兴趣,今日诗会散了,敲他娘的闷棍去?” 一旁,常宝宝随即上前。 目光同样厌恶的望向了那墨无争一眼。 而后咧嘴阴恻恻的一笑,招呼身后的候策几兄弟。 “嘿嘿,既然宝宝,你开口了,做兄弟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身后,候策,苟长命和李魁也都是各自答应。 眼中冒着精光。 “那成,那就拜托你们几个了,别玩过了,但也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赵辰随即说道。 “嘿嘿,世子放心,哥几个敲闷棍的技巧可是熟稔的很,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就算是出了纰漏,也绝对不会连累世子殿下,我们就说是我们自己实在是看不惯这小子的为人,气不过才这般做的。” “什么叫不连累辰哥,这事情辰哥有怂恿过你们吗,是你们自己自愿的!” 这时,叶玄也是插嘴进来。 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玄哥,你不反对我们,那小子毕竟和你也算是表兄弟……” “亏着他是我的表兄弟,否则,你以为那日在这渭水河畔,我会轻饶他?” “那你的意思是赞成我们这样做咯?” “蒙着面,不要被人发现,最好还一身装束,随身的装饰物都给我取了,不要落下把柄,再怎么说,这小子现在也是使臣。” “嘿嘿,玄哥,你救放心吧,绝对不会落下把柄。” 这边话音刚落。 刘荣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其身后,先前在永盛帝旁的太监躬身立在其一步之外。 “小侯爷,小侯爷,莫要再耽搁时间了,陛下催促您赶紧入内场呢。” “陛下?” 叶玄微微皱眉,抬头望向高台。 便见永盛帝神情冷峻的正望着自己这边。 见自己看向他,眉头又是狠狠的一缩,脖子微微偏动了一下。 那意思不要太明显,便是赶紧催促他上台。 前一秒还一脸严肃的叶玄,当即脸上堆笑,点头哈腰一番。 而后急匆匆的向着主会场的高台快步行去。 一盏茶后 “臣叶玄,参见陛下,吾皇……“ “行了,别拜了,朕问你,为何来这么晚?” 叶玄有些懵逼的抬头,看向永盛帝。 心道,我为何来这么晚你心里不清楚吗? 老子昨夜折腾了半宿好不好。 “你是不是想说昨夜去了一趟宫中,很晚才睡?” “呃……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的神情就是这般意思。” “那……那陛下说是就是吧。臣昨夜的确很晚才睡,故而起的有些晚了。” “那朕昨夜也很晚才睡,今日还不是辰时便到了这诗会赛场?” 永盛帝拉着长音,话音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靠,无敌了! 我能跟你一样吗? 你是召见了我跟爷爷,几不回寝宫便睡。 我是拍马赶回叶府,还与几位祖母说了好一会话才睡。 再说,这几日我这又做牛又做马的,好一番劳累…… 叶玄心中腹诽,却终究是嘴上不敢乱说。 “陛下乃真龙天子,身体康健,精神矍铄,非是常人所能及,更非臣所能比拟……” “哼!少跟我溜须拍马!” 未等叶玄话音落下,永盛帝便冷哼了一声。 随后继续说道:“今日你迟到拖缓了今日诗会的行程,朕原本想要罢免了你入围决赛的资格,不过念在昨夜朕也有一些过错,便网开一面,不过既是迟到,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但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罚臣?” 早在路上叶玄便清楚,永盛帝肯定会拿自己迟到说事。 处罚是肯定的,但免去自己的资格绝无可能。 此番作态,说白了就是给一众藩国人看的。 自然,各藩国也都应该明了。 他低头应声,眼角却是看向周遭的阿史那·胭脂和南晋柳如风以及云国的拓跋擎苍。 在这些人身后,各自聚集了不少在大靖求学亦或者在大靖生活游历的各国学子、书生以及名士,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各不相同。 不过大多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对于永盛帝这番话,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对的情绪,也没有任何赞成。 就好似都在看永盛帝演一出独角戏一样。 “原本按照你先前全胜的战绩,今日你可与那墨家小子一般,等待最后三十人的角逐,但既然你迟到在先,朕便让你下场与下面这些排名靠后的学子们一同角逐,如何?” 此话一出。 周遭,原本坐在高台两侧温吞的一众人,眼神倏然变得雪亮。 永盛帝的这个决定着实有些超乎了大家的预料。 谁都清楚,永盛帝有志于将这次渭水诗会的诗魁留在大靖。 而经历了前段时间,国子监门前,柳生一人近乎横扫了大靖学子最后被叶玄力挽狂澜的一幕之后。 近乎所有的大靖人都将此次夺得诗魁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情况下,增加叶玄夺得诗魁把握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一些手段,将其护送进最后的决赛。 可现在,永盛帝却让叶玄直接从这最后的三百名开始比,这无异于增加了他被淘汰的可能性。 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纵然叶玄在文学造诣之上足够强悍,纵然其曾经一次次的战胜了对手。 可谁又能保证,这一次就不会阴沟里翻船呢? 更何况,这一次入围的三百人,俱是这天下最为精英的学子。 个个不凡,非是寻常之人。 “陛下,这万万不可。叶侍读虽是迟到,但并未实质性的影响今日诗会的进程,若陛下强行以此借口,让叶侍读从最基础的三百人大名单比起,恐招致我大靖学子们的怨言,还往陛下三思!” “魏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叶侍读本已经入最后的三十人大名单,前面的比赛与他并无任何关系,陛下不应这般惩治才是。” …… 高台两侧,大靖群臣也开始替叶玄说情起来。 便是各藩国之中,也有人议论纷纷起来。 率先走出的乃是南晋柳如风。 其站起身,对着永盛帝躬身抱拳。 “大靖皇帝陛下,可否听小王一言?” “六皇子有何要说的?” “大靖皇帝陛下,小王以为陛下此番对叶小侯爷的处罚实在是过重!此番渭水诗会,不论是大靖的广大学子,亦或者我南晋来大靖的学子、儒生对于叶小侯爷无不钦慕已久,只是大多都未曾真正见识过叶小侯爷文采之斐然,思辨之敏捷,学识之广博。” “若今日陛下这般处罚于他,万一叶小侯爷因昨夜未能好生休息,而出现思敏跟不上的时候,从而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于大靖,于广大喜欢他的人也是一大损失。” “小王以为,当从轻发落。” “六皇子所言极是。大靖皇帝陛下,胭脂昨日白天还在长安城内见过叶小侯爷一面,就在其他学子尚在未今日诗会而养精蓄锐之时。小侯爷却游走长安城内,体察民情,甚是辛苦。方才又听昨夜他又入宫,很迟才回府,自是精力消耗巨大。” “若此番情形下,还要处罚他,是否有些太过严苛了一些?” “在我草原之上,牛马若是白天出了力,夜里也需要好生让其休息呢。” 起初,叶玄在听到阿史那·胭脂这话,脸色尚且平静。 可是听到其将自己比作牛马,脸色立时拉了下来。 什么个意思。 合着在你这小妞眼里,老子跟草原上的畜生差不多呗? “胭脂公主,你这番比喻着实不妥,堂堂大靖侯爷,怎能与你草原的牲口相提并论?” 未等永盛帝开口。 一侧的誉王却是轻哼一声,目光阴沉道。 “誉王殿下赎罪,胭脂非是有诋辱叶小侯爷的意思,只是告知大靖皇帝陛下,叶小侯爷即便是迟到有罪,罪责也并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 “那也不能这般说!” “胭脂下此不说便是。” “好了,既然六皇子和胭脂公主求情,叶玄,这次朕便宽恕你……” “陛下,不必了!臣就从这第三百名开始比起就是了。正好也好好醒醒神,不然坐在一旁候场,非打瞌睡不行。” 就在永盛帝准备借坡下驴之时,叶玄却是自己生出了反对的意见。 “你说什么,你想要从这第三百名比起,难道你不怕?” “陛下说阴沟里翻船?” “不错!” “陛下,若臣足够无敌,又岂会惧怕任何闪失呢?” “相反,臣若是靠着我大靖的主场优势,做那最后的三十名静候者,恐才会被人所诟病。臣还是前几日那一番话,既是要夺得这诗魁,那便从零开始,一关一关的闯,一局一局的过,如此才能显示公正,也不会被人所质疑。” 一番话之后,叶玄对着永盛帝躬身一拜。 转头对着阿史那·胭脂和柳如风点头示意后,径直的向着下方正在文斗的一众选手而去。 叶玄的这个决定,不仅让永盛帝愣住,便是阿史那·胭脂与柳如风也完全没料到。 就在众人集体愣神的时候。 叶玄却是已经到了场中。 “叶侍读,既是陛下已经转意,何故非要从这第一关开始呢?” 说话的乃是今日诗会的考官之一,国子监祭酒。 后者感念当初叶玄替国子监保全颜面,还想要劝说。 “我心意已决,吴先生莫要再劝了,今日这第一关是为何?” 历届这渭水诗会的决赛日,所出的题目都是前一夜永盛帝从翰林院、国子监所拟定的题目之中挑选而出。 也便是说,在今日一早半个时辰之前。 便是主考官也不知真正的题目。 是以,叶玄才有这般一问。 第423章 作弊? “既然叶侍读心意已决,那老夫也就不劝了。” 见叶玄下定了决心,姓吴的祭酒只能点头。 随即他神色又变得无比凝重起来,说道:“实不相瞒,此次陛下挑选的这第一题颇有些歪打正着,帮了南晋的意思。若是叶侍读不小心应答,只怕也容易阴沟里翻船。” “哦?陛下挑选的这一题难度很大?” “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最主要是我大靖的学子,尤其是北地学子,多是没有涉猎过这方面的题目,故而,一下子不少直接败下阵来。” “是吗?那到底是什么题目?” “算术!” “算术?诗会也考教算术?” 叶玄眉头猛然一挑,一脸吃惊的模样,甚至有些呼出声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的。 本来,在他认知里。 这诗会乃是天下读书人、文人、学子聚集切磋之地。 当时以考教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才对。 这怎么突然考教起来算术来了? 这还算是诗会吗? 吴祭酒当即说道:“叶侍读有所不知,咱们大靖渭水诗会虽说是诗会,但实际上考教的却并非完全是诗词歌赋上的东西,更多的是读书人全方位的展示。自然这五经六艺以内的东西都可作为考教的对象。” “只不过前些年,陛下抓阄的时候,所抓的题目多是吟诗作赋,琴棋书画,亦或者射猎等问题,唯独今年有些意外,陛下竟然第一题抓出了这算术来。” 叶玄轻轻颔首,心中已经了然。 “也就是说,咱们大靖的一些学子习惯了以往几届陛下所抓出的题目多为诗词类的考题,便认为这次不会考教算术,也就没有在此方面下功夫,结果不少人在这第一题上便栽了跟头是也不是?” “不错!咱们大靖这些学子不少有些循规蹈矩,结果便吃了大亏。” 吴祭酒又是点头答应,一脸的遗憾。 今日这被淘汰的人之中,有近一半是他们国子监的学生。 而其中也有他的弟子。 这些人若让他们吟诗作赋,考教他们的治国平天下的策论水平,绝对个顶个的厉害。 可今日诗会这第一题考教的是算术,结果就全都傻眼了。 “那其他各国呢?” “云国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三人过了这第一关,突厥方面也不怎么好,不过比云国多一些,有五人。这些突厥人也不知是因为在草原上数牲口还是怎的,几道算术题竟是没有难住他们。” “那南晋呢?” “南晋一共有近一百二十人参与此次诗会三百人名单,无一淘汰。” “全部晋级了?” 叶玄瞳孔猛然一瞪。 “是!” 吴祭酒重重的点头,看其眼神颇有不甘。 “南晋算术这般厉害?” “叶侍读,非是南晋算术厉害,而是南晋有从大梁继承过去的,完整的算术体系,更重要的是,此次南晋本是有备而来,这些来我大靖参与诗会的人,都是南晋学子中的佼佼者。” 这时候,国子监监丞在一旁插了一嘴。 叶玄眸子倏然一冷,看向他,轻哼一声。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此次我大靖参与诗会的都不是我大靖的佼佼者一般,能力不足就是能力不足,从自身找原因,莫要什么都埋怨他人。” 后者脸色一阵难堪。 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虽然很想反驳叶玄,可是见叶玄眼神凌厉最终还是忍住了。 若是其他学子,依着自己国子监监丞的身份,还真没几人敢得罪他。 可眼前的是叶小侯爷,他还真不敢跟对方硬来。 “叶侍读,你有所不知,非是我大靖学子不好学,不认真学着算术,主要是我大靖没有如南晋一般成体系的算术教学,故而在平时算术学子之中,难度极大。而反观南晋,从大梁哪里继承了完整的算术体系,平日学子们学习算术要简单的多。” “当然,我大靖学子未能重视这算术的学子也是其中一大原因。” 吴祭酒帮着身旁的部下开脱道。 “嗯!我非是有意针对谁,只是一味的从外部找原因,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既然是第一题,想来这算术题也难不倒哪里去,这般情况之下,只要我大靖学子稍稍努力,总归是能算出结果的,可还是淘汰了这么多人,只能说这些人,的确在算术上没下什么功夫。” “我大靖学子入围的不也有一百多人吗?” “错!叶侍读,此次我大靖三百人名单,入围的只有八十几人。” 吴祭酒又给叶玄泼了一盆凉水。 “八十几人,怎么会,先前不是说一共有三百人入了今日的大名单吗?你刚才说了,南晋一百二十多人,全部入围,云国和突厥只有不到十人,其余的难道不全是我大靖人?” “不全是!” 后者摇头,继续道:“这次诗会,云国和突厥差不多一共有近三十人入围今日决赛,只是最后之有那八人入围而已。” “三十人,突厥和云国也能有这么多人,入今日三百人的名单?” 叶玄眉头轻挑,差异无比。 在他看来,云国还好,云国比突厥接受大靖文化和儒家思想要早不少。 国内还是有一些读书人的。 可是突厥是怎么一回事。 这根本就是一个尚未开化的民族。 甚至草原上各部落还维系着奴隶制度。 竟然他们也有不少人入了三百人的名单? 这时,旁边监丞小声道。 “叶侍读有所不知,这其中绝大多数乃是陛下为了维护两国的脸面,授意我等拿出了一些人数填数的,今日这第一轮,便全部原形毕露了。” 他这般一说,叶玄便明白了过来。 敢情是暗箱操作也。 不过也是,毕竟是两个国家。 若今日诗会,入围最后一日的人太少,也不怎么说得过去。 永盛帝这顾及友邦的面子,开他们开了后门了。 他轻点了下头。 “即便是这样,我大靖也不该只有八十人晋级吧?抛去,南晋、突厥和云国,当只有我大靖了吧?” “并非全是,叶侍读有所不知,诗会也是陛下遴选天下贤才的机会,因而,除了上述诸国之外,还会有一些番邦也会有人前来,只不过这一些人多是自己前来,有些甚至远隔重洋,翻阅山川地势的阻隔。据老夫所知,与我们隔海的东瀛国,琉球国便有人前来,再往西,西域也有一些人前来。另外,南诏国虽被党项侵夺,这次还是有一些人前来。” “这样吗?那我大靖国倒是有些够丢人的,明明是在自己国内举行诗会,入围的竟然不是最多的。” 叶玄扯嘴冷笑了一声。 这个结果多少让人有些气愤。 堂堂大靖,号称九州天下第一大国,强国。 所谓的儒家正统,竟然诗会比不过一个人口只有数百万的南晋。 说出去,当真有些让人贻笑大方了。 他这般一说,吴祭酒与那监丞面色都是变得有些难堪。 虽清楚叶玄不是要点他们。 可是作为大靖国为国家供给人才培养人才之地的国子监自然难辞其咎。 而作为国子监的一把手跟三把手,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年孔半圣虽是将儒家正统的牌匾从南晋扛了回来。 可那多少有些赌的成分。 继承了大梁所有儒道衣钵的南晋,文脉兴盛了两百余年。 其底蕴比之大靖本来就要厚重。 更不要说,儒家的各类史书典籍也基本都在南晋。 而大靖,虽占有这九州天下最广袤的疆土,但当初立国之时,文脉却是被损毁殆尽。 这些年修修补补,才有今日之气象。 但是与南晋比,却还是差了不少。 “也罢,既然已经这般了,只能希望我们大靖的学子能争一口气,莫要再这般草率的被淘汰出局了。否则,两位,陛下那边可是不好过关。” “老夫明白,不过还请叶侍读回头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一些东西非吴某一人所能改变。” “嗯,我知晓了。取题给我吧。” 如今叶玄自是也清楚大靖文坛的情况的确与眼前的两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点了点头,便示意让其将这第一题取了过来。 后者也没再啰嗦。 从一个刷朱红色大漆的木箱内,取了一团纸团出来,然后递到了叶玄手里。 本来这选题乃是参赛者自己抓阄,不过叶玄由于来迟。 这木箱内边只能下了这最后一题。 也就由吴祭酒代劳了。 叶玄接过了题目,拆开一看,眉头又是猛地往上一扬。 好家伙,先前未曾穿越重生之前,他便知晓这古代人在算术上,水平不咋滴。 现在看着堂堂大靖国渭水诗会出的算术题目,更是深以为然了。 说: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问鸡和兔各有多少只? 简简单单一道鸡兔同笼问题。 这种题,在前世现代社会,便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会作答。 而就在叶玄接过了题,挑眉的那一刻。 会场内,已经有大半人将目光投送过来。 一些人,更是往这边拥了过来,想要靠近一些,看个究竟。 萧凝冰和赵凝雪姐妹俩先前特地征询了永盛帝的意见,被安排在了离会场中心只有几米的看台。 “真是的,婆婆妈妈了,这么久,玄哥他到底会还是不会呀,真是急死个人了。” 粉拳紧攥,赵凝雪见叶玄从父皇那边离去之后,便与那祭酒说个不停,心中颇为懊恼。 “怎么,你不是一直与我说,叶玄乃是文曲星下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无人能敌吗?怎么,还怕他答不上来?” “哎呀,姐姐,这次父皇第一题是算术题,玄哥虽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他算术到底如何,每每心中却是没底呀,万一……” “万一?没有万一。” 萧凝冰目光投向叶玄,见这家伙正一脸戏谑的模样,招呼旁边人取毛笔来。 然后伏身写着什么。 “姐姐,你也认为玄哥他能答上来?” 赵凝雪深色瞬间一亮。 眼神也变得明媚了不少。 她虽然相信叶玄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可是总归算术她以前没听叶玄说起过。 万一阴沟里翻船,只怕今日之后,玄哥便要身败名裂了。 而一旦其身边名列,自己与玄哥的婚事,父皇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了。 “你看你家玄哥脸上的笑容,像是答不上来的样子吗?” 萧凝冰这般一说,赵凝雪这才又看向叶玄。 却见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大声称赞叶玄起来。 “哈哈哈,叶侍读果然文曲星下凡,此等题目,便是老夫也要想些时候,却不曾想,你一下子便写出了答案,当真让人钦佩。” 吴祭酒见叶玄写出正确答案,心中也是暗松一口气。 他刚才已经做了准备。 若叶玄当真没有答对,他便悄悄透漏答案。 今日说什么,叶侍读都不能倒在这第一关。 否则,大靖将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结果就是叶玄表现出了其身为大靖文曲星超绝的一面。 不费吹灰之力。 “呵呵,一道童稚都会的算术题,又岂能难住本侯,如此,我这第一关算是过啦?” 叶玄背着手轻笑。 “过了!” “那就好,那我便去闯第二关了。” 轻轻颔首,叶玄准备往前走,去往这第二道关。 “等一下!我怀疑你们助他作弊!” 蓦然间,一道质询声陡然响起。 声音极大,周围的人,尽数听了去。 一下子,周围不少人脸色一变。 “作弊?” “不错!这道算术题,方才我南晋不少人也差点被难住,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计算出来答案,这姓叶的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觉悟可能,这般快就算出答案,所以,他肯定作弊了!” “我怀疑,方才,这位大靖考官将答案事先透漏给了他!” 后者从人群之中挤出身影出来。 叶玄看了一眼,眉头不由一皱。 这人他不怎么认识,但看其面容却是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而从其刚才说话不难看出,对方多半是南晋文渊阁的人了。 而这时,众人也开始回想刚才的情形。 刚才那吴祭酒的确离叶玄的距离极近,而且在这之前,他们还说了那么久的话。 现在叶玄又这么快回答出问题,的确嫌疑不小。 “一派胡言,老夫何曾告知过叶侍读答案,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吴祭酒怒了,大声呵斥。 第424章 永盛帝的旨意! “无端诋毁我大靖考官,破坏诗会秩序,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呐,将此人给我拿下!” 旁边,监丞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不远处,披甲侍卫听得声音冲了过来,上前便要将人擒拿。 那人眼神之中也流露出几分怯色。 这时,叶玄的声音突然响起。 “慢着!“ “叶侍读?” 监丞一脸疑惑之色。 “你这般将人拿走,不是正中人家下怀了吗?人家今日以身犯险,整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往本侯身上泼脏水,让天下人看我大靖的笑话,说我大靖所谓的文曲星下凡,只不过是靠着作弊手段成就的,如此便可打压我大靖文坛,折损我大靖颜面,是也不是?” 此刻,叶玄眸子半眯。 戏谑玩味的盯视着眼前之人。 被看破了心思的后者,神色露出几分惊惧之色。 不过很快却又强自镇定。 “在下不知道叶小侯爷到底在说什么,在下只是提出合理的质疑而已。先前同样的题目,不下几十人答过,便是我南晋文渊阁内,精通算术者,都耗费了近乎一炷香的功夫才解出来。叶小侯爷即便是再天才,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能解出答案吧?” “这不是明摆着先前就知晓答案吗?” “大家说是也不是?” 此人越说底气越做,神色也变得越发轻狂起来。 是了。 自己南晋可是继承了大梁算术体系的衣钵。 连其中的师兄弟都要花费颇为巨大的精力和时间才能解出这一道题。 你叶玄便是再天才,又怎么可能几乎没耗费时间就能解答呢? 这本就是破绽! 哼! 姓叶的,你还是太想保持自己的天才形象了。 殊不知,这直接让小爷我看出了破绽! 果不其然,随着他这般一说。 不光是身旁那些观看诗会的长安百姓和各国的学子们,神色一变,各自皱眉思索起来。 便是吴祭酒与那监丞脸色也是一变。 他们竟是忘了。 刚才解答这一道题,各国的学子都耗费了颇为长的时间。 而叶玄,简直可以说提笔便将答案写了出来。 这的确值得怀疑。 一时间,两人彼此相视一眼,竟是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该死!那人要做什么,他为何这般凭空污蔑玄哥?” 不远处,赵凝雪柳眉轻蹙,神色之中带着几缕煞气。 “不是他要污蔑叶玄,是另有其人,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一旁,萧凝冰轻咬红唇,眼眸中闪烁着一缕纠结神色,话音落后,转头望向了会场旁候场区的墨无争。 因为她很清楚,在南晋谁最惯用这种伎俩。 只是以前,彼此同处一侧,而今却是分属对立的两方了。 “棋子?” “姐姐,你是说那人是被人指使的?” “嗯!” 萧凝冰轻轻颔首,道:”叶玄是大靖的文曲星,先前又数次文斗斗败了南晋的学子,如今声名显达天下,南晋方面有人已经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强烈的危机感?什么危机,玄哥厉害那是因为玄哥本身厉害,与南晋何干,他们这般做,也太卑鄙了一些吧?” “妹妹,你怎么还看不清楚?” “我看不清楚?” 赵凝雪神色一怔,不明白姐姐这般说她何意。 萧凝冰当即伸出手指轻轻戳动了一下她的额头。 “难道不是?好歹你也是熟读儒家经典,阅遍古书典籍的才女,怎么事情一牵扯到叶玄身上就乱了阵脚了呢?” “我来问你,叶玄他学识如何?” “那还用说,玄哥学识自然无人能比。” 赵凝雪望向不远处带着邪魅笑意的叶玄,无比坚定的说道。 对于叶玄的才情和谋略,她从未有过怀疑。 “既然你觉得叶玄学识无人能比,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句话,直接是让赵凝雪愣了一下。 是了。 既然在自己心目中,叶玄的学识广博,无人可以匹敌。 又怎么会在这小小的诗会第一关,因为一些小人的卑劣行径而倒下呢? 想通了这一点。 立时间,她眼神变得明亮泛彩起来。 这时,萧凝冰又说道。 “不过,既然对方选择了这个时机为难他,想来也是瞅准了时机的,他想要从容应对只怕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了几丈开外的叶玄。 后者依旧是神色从容,不见任何的惊慌之色,相反那玩味邪魅的冷笑更浓于刚才。 “你当真比无争哥……墨无争还要厉害吗?竟是让他都要用这般手段来纠缠你?” 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南晋这样做的目的。 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似曾相识了。 百十年前,在南晋的临安文会之上。 有一人也被南晋人下绊子好一番为难。 而那人最终从容应对,最终不仅夺得了那一届的临安文会的文魁。 更是让其威名在南晋远播。 那人便是大靖号称半圣的孔阳明! 如今百年过去,同样的一幕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换做了在大靖的诗会之上。 叶玄,你当真能入传扬中说的,成为第二个孔半圣亦或者超越他吗? 就在其喃喃自语之际。 一声惊呼却是传了出来。 “好大的口气,叶小侯爷,即便是你再天资卓越,这样的算术也决计不是口算便可算出来的,凭着你这句话,在下就可断定,你们是串通好的!” 随着声音。 赵凝雪和萧凝冰脸色都是一变,重新看了过去。 只见,方才那说话之人旁边,陈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后者今日打扮的人模狗样,神情倨傲。 他踏步而来,高高昂着头,朗声道。 “想我南晋继承大梁算术体系,传承完整,对于此类算术题,解答起来,也需要一一验证推算方能得出结果,你与老夫说,你只需要口算便可算出,简直就是在大言不惭!” “叶小侯,老夫知道你在诗词之上造诣颇强,可这天底下就没有样样精通的人,你方才的话,暴露了自己。” 叶玄斜眼望了他一眼。 “你说的不错,这天底下的确没有人能样样精通,我也不例外,便如这吹牛的本事,我叶某人便不在行。” “至于你颇为自傲的大梁算术体系,所谓的传承,在本侯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便是你们现在将整套算术体系给我大靖,我大靖也不会要。” “不会要,叶小侯爷,你是在说反话吗?” “反话?我没这个闲工夫,时辰不早了,我还要闯这第二关。” 淡淡的说着,叶玄看向方才怀疑自己的人。 “本来你今日这般胡搅蛮缠,本侯并不应该惯着你,不过本侯也不想就此被人怀疑我大靖在这诗会上行作弊之事,所以便宜你一次。” “你可以出题了,只要是算术题,你随便出,若是本侯不能在二十息之内得出答案,今日我叶玄自愿退出今日的诗会决赛!” 叶玄一句话,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不管对方出什么样的算术题,他都能二十息便得出答案,得不出,便退赛?” “真的假的,叶小侯在算术之上,天赋也这般高不成?” “叶小侯爷,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清清白白,何故因为对方胡搅蛮缠?” 吴祭酒显然没想到叶玄竟然夸下海口。 高台之上,永盛帝的眉头也是直接皱了起来。 “这小子,当真不怕阴沟里翻船不成?” “真是一个自大的家伙呢,也不怕真的出了纰漏。” 阿史那·胭脂柳眉轻皱,手轻轻托着下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嘤咛一声絮叨了一句。 一旁,柳如风和那拓跋擎苍则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看他们皱眉的神色,显然对于叶玄这种行为并不怎么赞同。 这里既然是渭水诗会,你又是大靖皇帝钦点之人。 也便占据了主场优势。 这番情况之下,即便是叶玄蛮横的拒绝亦或者否认对方的指摘,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现在叶玄出力不讨好的竟然夸下海口。 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一些。 几句话,便被人套了进去。 或许你当真很快便算出了方才的问题。 可现在你说你可以在二十息以内,算出对方出的所有算术题。 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要知道,如今天下算术,首推南晋。 其他各国,包括大靖在内,与南晋近乎是断崖式的差距。 叶玄这般说,着实有些不智。 “好大的口气,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孔半圣了,即便是孔半圣,当年他也不敢夸下这番海口!” 叶玄面对陈山,面容冷彻。 “聒噪!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结果吗?现在我慷慨的给你们这个机会,怎么,不敢接?” “有何不敢!不过只退出文会便宜了你,老夫还有另外的条件。” “你倒是挺会找时候,说吧。” “你若输了,不光要退出这诗会,还要对先前对老夫的不敬行三拜九叩大礼道歉!” 说到此,陈山面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 自己堂堂陈大家,先前被叶玄这小子侮辱成那般模样,他自是不甘。 如今,墨公子给自己搭台,将这小子引诱入套。 他自是想将先前的仇怨一并还了。 “大胆,陈山,叶侍读乃是我大靖朝廷命官,你敢让他向你行大礼?” 吴祭酒当即呵斥一声。 旁边的监丞也是义愤填膺。 高台之上,永盛帝的瞳孔也是骤然一缩,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精芒,通体透出一股浓烈的煞意。 一旁,见此情形,柳如风额头冷汗直冒,急忙起身,便要去呵斥那不长眼的陈山。 “行了,既是赌注,便让他们自行决断便是,六皇子就不要去干涉了。” “小王遵旨。“ 柳如风急忙躬身答应。 这时,永盛帝转头望向了叶玄所在之处。 “传旨!” “陛下?” “告诉叶玄,只需赢不许输,若输,朕要他的脑袋!另外,若那陈山输了,给朕在这诗会三跪九叩对叶玄行大礼,若敢不从,就让他弟弟陈鸿来我大靖替他收尸好了!” 一番话,声音平静淡漠,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可是旁边,各藩国在此观瞻的一干人,却是脸色猛然巨变。 他们知道,这位这些日子对藩国一直隐忍不发的帝皇,终究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准备反攻了。 倘若在这期间,他们这些人被他抓到把柄。 那下场,绝对不会比先前那些被清理掉与他们各国有瓜葛的大靖朝臣好到哪里去,甚至会更惨! “你还真是够恶心的!” 叶玄瞳孔倏然一缩。 “没问题,只要你能赢,莫说是三跪九叩,便是翻一倍,本侯也愿意,愿赌服输。可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不会输!” “输不输是一回事,但既然是赌注,自然要相同的筹码!” “我若是输了……” 不等陈山开口。 刘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陛下口谕……” 叶玄微微一怔,随即掀起裤脚,跪拜。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刘荣当即开始念读永盛帝的口谕。 当说到永盛帝让叶玄答应着赌注时候,众人还没说什么。 可当永盛帝也要这陈山在输了之后对叶玄行三拜九叩大礼,若不能,便要陈鸿来收尸之时。 原本脸上还带着狞笑的陈山,身形猛然晃动了一下。 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他回转身望向永盛帝方向。 见其眼神冰冷锐利,死死的盯着自己。 身形又是一晃,差点没直接摔倒。 幸好旁边先前找茬之人将其搀扶了住。 他知道,今日自己这番行径算是彻底被这大靖皇帝给记恨上了。 今日若真的输了,这三跪九叩是避免不了的了。 转头又看向墨无争。 这小子此刻竟是装作根本不认识他一般,扭过头去。 这孙子! 心中暗骂一句。 深吸一口气,陈山故作镇定:“外臣接旨。” “那就好,杂家还怕你不接旨呢!还算识时务!“ “小侯爷,不必对他客气,陛下陷入经雷霆之怒在心,需要震慑一下他们的!” 多谢刘总管提醒,叶某知道该怎么做!” 第425章 三息时间! “既是如此,那小侯爷便继续吧,杂家便回去复命了。” 说完,刘荣转头看了一眼旁侧面色煞白的陈山,再次说道。 “你们南晋人莫以为自己很聪明,我大靖的谍子遍布天下,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很是挺容易的,之所以一些事情陛下没有去管,那是给你们留着脸呢。” “你们倒是好,不念圣恩也就罢了,还蹬鼻子上脸,在陛下极为看重的诗会上还想要搞事情,那就莫要怪陛下龙颜大怒了,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几位好生准备吧,莫要真的输了,丢自己的脸不要紧,南晋的脸被你们丢尽,那可就不好了。哦,对了,陈大家,听说你与那位三皇子走的很近?” “你……你胡说,我何时与三皇子走的近了?” “你……你这是污蔑!” 陈山脸色倏然一变,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 在南晋。 文渊阁这么多年来,向来在皇子的争斗之中保持中立。 对于各方都是一样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渊阁才能在南晋长盛不衰。 而且,这代文渊阁阁主,也便是自己的弟弟陈鸿,曾经告诫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文渊阁的弟子,不许与皇子们走的太近。 这刘荣的话,根本就是在向他身上“泼脏水”。 诚然,他的确已经秘密的与三皇子方面达成了某些协议。 “哼!污蔑?那要不要杂家拿出一些证据来给陈大家看看,杂家很想看看,此事若是让陈鸿大儒知晓,他会怎么做,是不是要大义灭亲!” “你……” 陈山神情一僵,眼神怒瞪刘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敢赌这刘荣是不是在诈自己。 “好了,刘总管,你先回去跟陛下复命好了。就说叶玄绝对会辜负陛下期望,今日耽搁的事情太久了,在这般拖延下去,估计这诗会比完,又到夜半了。” 这时候,叶玄催促了一声。 刘荣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位叶小侯爷性子高傲。 不愿意自己与他人的比斗掺杂了太多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于是微微躬身。 “既是小侯爷这般说了,那杂家便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都好生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莫要被他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你们背后的那位,能抵挡我大靖的怒火,你们呢,只怕还弱了点。” “小侯爷,您继续。” 说完,刘荣手中拂尘轻轻甩动,旋即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几乎随着这刘荣一走。 叶玄便听到了几道重重的呼气声。 面前,陈山更是伸出入怀取了一张锦帕擦拭起额头的冷汗起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大靖的大内总管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可是不小。 这压力非是来自刘荣,而是现在坐在高台之上那位大靖雄主。 作为这天下最有权势之人。 即便自己是外臣,可若是再大靖犯事,后者也可以轻易把他们给斩了。 而自己的本国大抵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搞不好,还会遭受大靖国的申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是已经上了贼船,陈大家,咱们还是开始吧。” 叶玄轻哼一声之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陈大家可以出方才的题目,亦或者你觉得方才的题目太过简单,也可以出其他你自觉会难得住我的题目,不过提醒你一句,只有一道题的机会,可是要把握住了。” “若是二十息以内,本侯答出来了,你可是要履行承诺的。” 陈山抬眸看了一眼叶玄,轻哼一声道。 “哼!不用你来提醒,老夫知道规矩。” “呵呵,即使如此,那便开始吧。” 叶玄眼神半眯,眸光闪过一抹冷意。 先前诗会初赛的时候,这老匹夫便替自己的学生出头,想要折损自己。 那时候他便要自己磕头道歉。 自己寻思着这老东西怎么也算是大儒的哥哥,所以想着放对方一马。 可今日看来,自己还是心底太善良了。 这老杂毛还惦记着当日折辱自己不成反被自己折辱的事情。 今日又让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理,这是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呢。 既是这般,那自己也就不必再留情了。 只是经历了今日这一场风波。 只怕自己不久前往南晋,恐将与文渊阁也会对上。 一个墨家,一个南晋皇室,现在又是文渊阁。 南晋的几大势力,都快被自己得罪完了。 此次南晋之行,越来越凶险了。 就在叶玄在思忖之时。 这陈山也在紧皱眉头思索自己该出什么样的算术题来难到对方。 南晋虽是继承了大梁的近乎所有的算术典籍和体系,但这并不代表他陈山便将这些完全吃透。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文人们更喜欢吟诗作赋。 毕竟,一道算术题你做的再厉害,也不会引得路人惊呼,引得青楼里的艳丽女子尖叫。 可是若你能写一首好诗,作一首好词出来,则会大大的不同。 很容易便可名扬四海,功名利禄近乎可在一朝得到。 两相比较之下,除了极个别喜欢钻营算术的怪才之外,又有谁愿意专门学这个呢。 他陈山是立志成为文渊阁第二名大儒的人。 又岂会将时间花费在这算术上面? 时间在慢慢过去。 陈山低着头来回踱步,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旁边的案几之上,毛笔被他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 如此数次。 终于,旁边的人有些忍不了了。 “喂,姓陈的,你他娘的到底出不出题?你想让大家等你等到猴年马月不成?还是说,你压根不会算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出题?” “就是!赶紧出题!” “你敢说老夫不懂算术?” 陈山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旁边,叶玄眼神却是一冷。 “陈大家,有与他人吵架的功夫,还是赶紧想出什么题吧,你的确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了。” “老夫清楚!” 嘴角抽了一下。 脸面有些挂不住的陈山,又犹豫了片刻,蓦然间眼神大亮。 随即,快步走到了案几前,提笔便快速的书写起来。 很快,他便写就,然后一脸喜色的将这算题拿了起来,递向叶玄。 “叶小侯爷,请吧,若是你能在二十息内答出这道题,老夫即刻对你行三跪九叩之礼,决不食言!” “哦?你对你出的这题这般有信心?” “那是自然,老夫也不瞒你,我出的这题乃是家弟陈鸿所出,已经有十几年了,到现在为止,我南晋还未有人能算出答案,我想你也绝无例外。” 说完,陈山阴沉沉的一笑。 同时又有些懊悔,自己方才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干耗时间。 早想到这题,哪至于被这些大靖人嘲弄。 而随着他此话一出。 旁边,观瞻的一干人人脸色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陈鸿大儒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 这是一个成名了数十年,在九州天下耀眼了许久的人物。 其才情虽不能说独步天下,但也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了。 他出的算术题自然绝非凡品。 而方才陈山还说了,这道题陈鸿出了差不多有十几年了。 南晋竟然无人能解出,那岂不是说,今日叶玄必败? 难道叶玄当真要退出此次的文会,还要对这老匹夫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若如此,那以后叶玄还如何有脸面面对大靖,面对天下人? 叶小侯爷呀,叶小侯爷,何故与方才那般目空一切呢,现在这般骑虎难下,又当如何? “姐姐……” 赵凝雪牵住了萧凝冰的手,方才升腾起的对叶玄的信心,随着对方这句话,瞬间熄灭。 无他,陈鸿大儒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 而十几年前出的题目,现如今依旧无人能解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怎么,心里没底了?” “嗯,陈鸿大儒毕竟是陈鸿大儒,更何况……” 赵凝雪声音微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连眼睛都不敢看向叶玄,生怕看到他煞白的神色。 “妹妹,现在你便是再担心也帮不上他忙的,还是要看他是否真如自己吹嘘的那般厉害。这家伙,说话总喜欢七分说十分,根本不给自己留余地,这下傻眼了吧。” 萧凝冰也跟着嘀咕。 眼神之中得担忧之色也是不少。 文渊阁算是南晋算术天才的集中之地。 陈鸿之所以被称作大儒,除了儒家精义学说上造诣极高,也与他超高的算术造诣有莫大的关系。 他出的题,的确不是寻常的学子能够解答的。 便是当初连墨哥哥这般自傲的人,对于陈鸿也都是毕恭毕敬,就足可见这人的厉害之处了。 “整个南晋这十几年都无人解答出陈鸿大儒的这道题?” 叶玄挑了下眉头。 心中的确有几分懊悔方才有些托大了。 自己应该说可以解答出来就行了,说什么二十息。 这要是口算不出来,可真败的愿望。 “正是!叶小侯爷,你可以开始解答了,看题的时间,老夫不算你时间。” 陈山扯动一下脸上的褶子,笑的有几分阴险。 接着,他神态倨傲,侧身喊道。 “来人,取蒲团来,这沙地有些潮湿,莫要让叶小侯爷下跪之时,将裤子弄脏了。” 他话说完,当真有人兴冲冲的前去找蒲团去了。 “哼!你这老东西,当真是胸有成竹,也不怕高兴的太早了一点。” “呵呵,那是自然,老夫对自己出的题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南晋十几年无人能解答而出,你又凭什么比他们强呢?” “凭什么,凭老子是文曲星下凡!” 说话间,叶玄直接提起笔来在对方递给自己的宣旨上,写下了答案。 而后将毛笔放了回去了。 旋即,一脸玩味冷笑的看着对方。 “三息,来人取一张椅子来,本侯要候陈大家行三跪九叩之礼!” 他这话一出。 旁边众人都是一愣。 什,什么意思? 你……你刚才提笔写答案,是把题解答出来了? 这么快? 不光是众人傻眼。 陈山和其身后的南晋学子们也都是有些懵逼。 不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墨无争等人也是有些没搞明白状况。 自然,赵凝雪、萧凝冰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没料到叶玄只是拿起那题目扫了一眼,直接便将答案写了出来。 而且还这般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你……你答出来了?” 陈山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出了声。 “不然呢,还要如你一样憋上一会儿,你憋的可不智二十息,那本侯岂不是要输?” 叶玄戏谑一笑。 “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你不能而已。莫要啰嗦了,陈大家,看看我答的对不对,若对,就请准备一下,本侯要等你行大礼呢。” 陈山瞬间面色变成了绛紫色。 他仇视的盯着叶玄看了数息之后,这才敢低头看向叶玄的答案。 待到其看到答案之后,眼眸倏然一瞪,瞳孔急速的收缩,眼眸却是瞪大无比。 手也跟着颤抖哆嗦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你……三息?” 陈山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自己弟弟出的这道题,整个南晋十几年了无人能解答。 便是自己弟弟也是耗费了数个时辰在理清思路,而叶玄,他竟然…… “陈大家,我的答案可对?” 叶玄的一句话,直接让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这陈山身上。 只要他开口,便决定了今日到底谁跪谁,也决定了是大靖压南晋一头,还是南晋压大靖一头。 “我……” 抬头看了一眼叶玄,又看向墨无争和高台上的柳如风。 两人面色都恢复了阴沉之色,铁青无比。 “不敢回答?” “陈大家,莫要忘了,我朝陛下可是已经下了旨意的,你难道不惜命吗?“ 就在其迟疑之际,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陈山瞬间清醒过来,额头冷汗直流。 “答……答对了。陈山,愿……愿赌服输!” 一番话说完,这陈山就仿佛被掏空了身子一般,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仅仅只是一道算术题。 可是对于他而言,今日输掉了赌注,就等于他在南晋的前途彻底毁掉了。 第426章 莫要啰嗦! 会场内,诸人还没反应过来。 一直沉默了许久,忽然间,有人大呼一声。 “赢啦,哈哈,我们赢啦,我们大靖赢啦!” 他这般一喊,人们才从方才的愣神之中醒转过来。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欢呼声从叶玄所在位置向外传递,一层接一层,慢慢传导向了四周。 短短的时间内,整个诗会会场便陷入了山呼海啸之中。 “哈哈,赢啦,叶小侯爷赢啦,大靖赢啦!” “当然能赢了,叶小侯爷是谁,那是文曲星下凡,文曲星是天上掌管文运的神仙,神仙怎么可能输给凡人?” “说的对,一个陈山竟然敢口出狂言,便是陈鸿大儒今日亲自来,也决计胜不了叶小侯爷!” …… “姐姐,他赢了,他真的赢了。” 赵凝雪双手紧握胸前,一双杏眸明媚如水,洋溢着喜色。 哪里还有方才的担忧。 “嗯,看到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萧凝冰轻轻颔首,虽是戴着面纱,其眼神之中也是流露出一抹喜色。 同时还轻轻的舒了口气,似乎对于叶玄的胜负也极为的在乎。 这时,他望向了不远处的墨无争等人。 后者虽依旧神色平静的坐在候场区。 但他与身旁的一干南晋学子们却是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透过其那双丹凤眼,萧凝冰能够感受到其心里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她清楚对方是有多么的高傲。 当初在墨家,因为堂妹夺走了自己的第一天才的位置,他便曾经暴跳如雷,闹了很久。 只是最后在与对方对决之后,才有些不敢的接受了现实。 现在,在大靖,一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表现出了比他还要强的天赋。 而且整个大靖的学子和读书人都奉若神明一般,他心中的落差感又出现了。 “你何时才能清楚这世间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叶玄方向。 恰好看到对方也往自己这边看来。 只不过他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正与身旁的妹妹互动。 叶玄高高的举起拳头挥舞,一脸的坚毅神色,临了还对着赵凝雪一番挤眉弄眼,搞怪至极。 而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自己妹妹心花怒放。 后者双手抱于胸前,一脸的桃花模样,宛若此刻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一般。 莫名的一股酸楚之意,袭上心头。 她心中升腾起了一股醋意。 “我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是凝雪的未婚夫,父皇已经赐婚……我还在幻想什么?” 正在思忖之际,胳膊却是被人扯动了一下。 “姐姐,你愣着干什么呀,你看,玄哥正跟咱们打招呼呢。” “啊?” 猛然惊醒,再次抬头。 果然如赵凝雪所言,叶玄看向了自己。 正如刚才对妹妹一般,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莫名其妙,他不跟你打招呼,跟我这般作甚?” “姐姐,你说什么呢,他这是跟咱们打招呼呀,再说了,你能与父皇相认,也多亏了他。而且父皇还说了,当初你伤重,还是玄哥替你治的伤,现在你有住在叶家,自然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与你打招呼并没有什么不妥呀?” 萧凝冰微微一怔。 “一家人?” “可不就是一家人,以后妹妹嫁给了他,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对了,姐姐,我先前听玄哥说,你……你喜欢墨无争墨公子?” 赵凝雪的话音一落。 萧凝冰的神色却又是一沉,原地愣了下神。 自己真的喜欢墨无争吗?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确是对墨无争有着极大的好感的。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墨无争的确在南晋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才子。 另一方面,墨家与剑冢本就同处一地,两者经常走动。 也让彼此私下里有了交流的机会。 而且两人从小便认识,女子天生慕强,自然也更容易对墨无争产生好感。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还喜欢对方吗? 她微微低垂着脑袋,扪心自问。 不知为何,心底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出来。 这一股情绪好似对于妹妹说出的这句话有种很浓烈的厌烦情绪一般。 好似在说:谁喜欢他了,你莫要乱说! 我……我这是怎么了? “姐姐?” “啊?你说什么?” “我说玄哥说你喜欢墨无争?” “叶玄跟你说的?” 萧凝冰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神情有些淡漠的问道。 “他没直接说,他只是说你与这墨无争好像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哦,对了,墨无争曾经向他打听过你的下落,不过他没说。嘻嘻,要是我我也不说,姐姐现在是大靖的公主,可不是剑冢的杀手了呢。” “不过说真的,姐姐,那墨公子虽有才名,但并非你的良配呢。” “为何这般说?只因为他是南晋人?“ 赵凝雪摇了摇头。 “并不是,姐姐,玄哥曾经告诉我过,这人是有面相之说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的好坏,大体是可以通过面相来看出来的。” “便如父皇,英明神武,面庞方正,身上透射着一股霸气,别人一看就清楚他肯定是帝王之身。而一些大臣和武将也有类似的气质,只不过那种气势比之父皇要弱上很多。再说这墨无争,虽然长得也算是丰神俊朗,很是俊逸,但是他眉角轻挑,嘴唇浅薄,这种面相的人,玄哥说是一种自私薄情之人。” “也就是说这种人,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这类人野心很重,很会利用人,但利用之后在你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而且,他还说……” 赵凝雪突然欲言又止。 “他还说什么了?” 萧凝冰神情平静。 但多多少少心中对于叶玄这般说墨无争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无端指责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并非什么君子所为。 叶玄这样做,让他颇为反感。 “你……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以为玄哥说你喜欢墨无争呀?” “他说我喜欢你便信了?” “嗯!” 赵凝雪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 “你!” “你就一点也不思考吗?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不是不思考,在未见这墨无争之前,我对玄哥的话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现在,我丝毫不怀疑。“ 她眉宇间带着一分坚定,斜眼看了那墨无争一般。 “爹爹也说过,这墨无争来长安城这段时间,折腾出来许多事情,是一个小人。父皇似乎对他也颇为不喜。今日看到,不知为何,我对他总是生出一种厌烦的情绪呢,就是那种没来由的打心底里的厌烦。” 萧凝冰一阵沉默,没去反驳赵凝雪,也没有赞成。 只是又看了一眼墨无争,又回想了自己从小到大,这墨无争做的一些事情。 最终选择了沉默。 赵凝雪也意识到自己今日这番话可能惹萧凝冰不高兴了。 轻吐了一下香舌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会场内,叶玄所在的地方。 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她抬头望去,便见一名大靖的学子从那先前跑出去拿蒲团的南晋学子手中夺过了蒲团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做出的同时。 围绕着陈山的一干南晋学子们,竟是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 尤其是陈山,一张老脸之上几无血色,煞白无比站在那里,全身颤抖不已。 “陈大家,愿赌服输,请吧,三跪九叩,可是一个都不能少呢?” “就是,这可是你自找的,说我大靖文曲星作弊,小小的算术题,还值得叶小侯爷作弊,你以为是你们南晋人,凡事喜欢找歪门邪道?” 旁边,大靖的学子们,冷嘲热讽起来。 陈山抬头看向叶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哀求之色。 他正欲开口。 叶玄却是率先发话。 “陈大家,莫要求我,求我,只会让本侯更轻看你一眼!我给过你机会的。” “我……” “怎么,想反悔?反悔便是忤逆圣上,要命还是要脸面,你自己想好了!" 有人搬出了永盛帝恫吓道。 这老匹夫,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现在竟然还想挣扎! 日的,真他娘的不要脸。 “叶小侯爷,还请你网开一面,让学生替老师行此番大礼如何?” 身后,陈山的弟子站出身来,说道。 “你?” “不错!还请叶小侯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你们有资格跟本侯说这句话,先前不是你们南晋咄咄逼人吗,现在后悔了?” “那本侯倒是要问了,若是现在输得是我,你们会饶过我吗?” 一句话,这名弟子脸色瞬间苍白。 他没敢回答,因为他清楚依着自己老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那由我代老师受过好了,三跪九叩,一个不少你们的。” “呵呵,你还是一边站着好了。你老师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代替你老师来行这大礼?” “你是大儒陈鸿亦或者是南晋皇子?” 叶玄眼神冷彻,沉声质问。 “我……”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陈山!本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行三跪九叩之礼,还是死?” 说话间,叶玄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把短刃握在了手里。 这个动作一出。 陈山瞬间受到惊吓,噔噔噔的往后退出了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我行礼便是。” 他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叶玄虽是大靖的文曲星,但更是一个武夫了。 有着方才,大靖皇帝的旨意,他真敢当场毙掉自己。 就算是事后,南晋和自己弟弟会为自己声讨,可自己已经没了性命,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便快点,莫要啰嗦!” 第427章 三跪九叩大礼! “诶……好!” 点头答应,陈山哆嗦着身子,额头冷汗直冒走上前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这蒲团之上。 几乎是其跪下去的那一刻。 诗会现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被扯了过去。 一干大靖学子们,眼睛倏然瞪大,眼底深处浮现一抹精光,脸上更是洋溢出了狂喜之色。 因为他们清楚这一刻有多么不易,也多么有划时代的意义。 上一次,南晋的读书人如此这般跪拜大靖读书人,还是在一百多年以前,孔半圣横推南晋半个文坛之时。 当时是,孔半圣几乎以一人之力,打败了南晋文坛所有人。 最后逼得南晋临安书院的院长,在西湖旁跪在他的身前认输。 一百年以后,叶玄也做到了这一点。 反观,南晋人,一个个却是面若死灰。 在这陈山跪下的那一刻,近乎所有南晋学子都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愤怒、不甘、屈辱,仇恨,各种神色涌上心头。 一些年轻的南晋学子们,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而一些有头有脸的则更是愤怒不已,拳头紧攥,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今日的一切,本事想让羞辱叶玄,却不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愣着干什么,叩首!” 陈山又是一哆嗦。 这才缓缓的俯下身去。 这一幕,上百位南晋学子们集体偏过头去,眼中流泪,不忍再看。 高台之上 永盛帝则是双眸锐利如刀,死死的盯着陈山。 他古井武平,神色平静。 但周遭的大靖群臣都清楚,此刻的圣上心中是有多么的舒爽。 就这般,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陈山行完了三跪九叩大礼,而后在其弟子搀扶起身。 “叶小侯爷,可是能放过老夫了?” “放过你?陈大家言重了,今日本侯可是从未说要为难你,是你们在为难本侯才最终招致这般局面的。“ “有句话说的好,辱人者人辱之!本侯希望陈大家能记在心里,莫要再做什么傻事才对。” “当然,本侯也清楚,你未必会咽得下这口怨气,我给你们以及所有南晋学子一个报仇的机会。” “过些日子,本侯要去一趟南晋,我母亲病故之时曾经让本侯成年之后去探望她的母族,本侯原本不愿与墨家有任何的瓜葛,但父母之命不敢违抗,所以这趟南晋之行是不可避免的了。” “到时候,你们南晋学子,但有想要报今日之仇的,皆可划下道来,本侯绝对全部接着,给你们报仇的机会。” “但丑话说在前头,本侯到时候也不会留手,你们最好做好在自己的主场,被本侯虐的准备。” “叶小侯爷放心,到时候我南晋必然会有人替老夫讨回颜面的。” “也请叶小侯爷小心一些,若是输了,只怕结局不会比老夫今日好多少,甚至只会更惨。” 陈山故作镇定,眼神之中充斥深深的怨恨,冷声说道。 原本,他还以为没机会再报仇了。 却没想到叶玄竟然自己把自己前往南晋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给他们报仇的机会吗? 不远处 “真是的,玄哥为何把去南晋的事情说出来嘛,他把这些南晋读书人搞得这么惨,到时候还不都来找他的麻烦。” 赵凝雪嘟囔了一声,对于叶玄这个做法,颇为有些异议。 “傻丫头,叶玄不说,你以为南晋这些人就不会得知他的行踪了?只要他入了墨家,他的行踪便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上门的人只怕会如过江之鲫,倒不如大方的暴露自己的行踪,还能占一个先机。” “话是如此,可是南晋人现在只怕恨死玄哥了。他这次去南晋真的不太合适,可是父皇却执意……” “父皇?你是说这次去南晋并非叶玄自己要去,而是父皇?” 萧凝冰神色一怔,捕捉到了赵凝雪话中的讯息。 “呃……也不是。本来是玄哥要奉母命前去墨家的,父皇觉得母亲的祭日正好与这世间相差无几,便想着让玄哥先去扬州祭拜,然后再去南晋。你也知道,父皇对于南晋近来的种种颇为恼怒,所以他勒令玄哥若入了南晋,要给南晋那些心高气傲的学子们一个教训,并没其他的意思。” 赵凝雪眼珠子滴溜一转,脑子思绪飞快,急忙找了一个说辞。 “凝雪,你知道人说谎的时候会怎样吗?” “会……会怎样?” 下一时间,赵凝雪去抚摸自己的面颊。 “我……我有脸红了吗?“ 等到话音一落,她才意识到被自己姐姐给骗了。 “姐姐,你……你骗我?” “我没骗你,是你自己承认的。父皇怕我还惦念南晋,故意不让说的,对吗?” “嗯!” 赵凝雪没在隐瞒。 “那也就是这次去南晋,叶玄有其他的目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先前父皇是想着玄哥负责京察一事的,后来突然变卦。还有,去墨家也是临时起意,不知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叶玄母亲的嘱托?” “不清楚,以前从未听玄哥说起过,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对了,姐姐,你现在是大靖的公主,凡事都要从大靖的角度考虑,万不能……” “我知道。” 萧凝冰轻轻颔首。 她眉头紧锁,看向叶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本侯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就看你们有没有拿能耐,让本侯折戟在南晋了。” “如何,还要不要继续为难本侯,若是觉得不尽兴,你们可以再出招,继续三跪九叩可以,赌命,在下也奉陪!” 叶玄戏谑一笑,全身其实迸发,却是全然没将这些南晋人放在眼里。 他的这番张狂模样自是又让一干南晋人咬牙切齿,可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多说无益,等到那日到来,我们在南晋领教叶小侯爷的高招,我们走!” 陈山转头,脚步虚浮的向着外面走去。 此刻的他感觉周围有无数道目光正注视着他,像是根根尖刺要刺入其体肤之内一般,让其全身难受,站立不安。 这时,叶玄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大家,到时候若有空,你自还可以下场与本侯切磋,本侯可以让你连出十道题,只是那时候你若是输了,只怕不需要本侯做什么,南晋那些人就能把你生吃了。” “你……” 陈山猛然转头,愤怒的望向叶玄。 他体内气血翻涌。 如此,片刻之后。 “噗……” 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手指着叶玄,身体直挺挺的仰倒了下去。 “老师!" “老师!” “陈大家,你怎么样了?” “郎中,快喊郎中!” …… 周围瞬间混乱不堪。 这边,叶玄却是眼眸半眯了一下。 而后身旁的一众大靖学子便听到了他一句颇为不忿的话。 “靠的,脸皮真是够厚的,费了老子这般口舌才吐血。” 旁边,吴祭酒等人,听得他这话神情一怔,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吴祭酒,可是能宣布本侯过了这第一关了?” “呵呵,叶小侯爷哪里的话,以你之才情,本就过了这第一关,请。” 说完,吴祭酒让开了路,叶玄便准备走向这第二关。 “等一下!” “日他妈的,没完没了了?” 叶玄眉头瞬间一皱。 缓缓转身,便见墨无争这厮踏步而来。 “你们还有完没完?” “靠的,这南晋人当真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想找茬?” “无耻,简直无耻至极,我大靖怎么会与这南晋成为友邦的?” 一干大靖学子义愤填膺,嚷嚷起来。 “墨公子也觉得本侯在这第一关作弊了?” 叶玄声音冷彻,全身透出一股冷意。 也便是今日是渭水诗会决赛。 若是寻常时候,这鸟货上来。 他已经踹人了。 “呵呵,叶小侯爷误会了。墨某对于叶小侯爷的才情从未产生过质疑,在下过来,是想要求教的。” “求教?” 他的话引起周边一干人疑惑的神色。 “你想要求教什么?” “呵呵,自然是方才陈老先生所出的那一道由陈鸿大儒出的题目,实不相瞒,陈鸿大儒那一道题,在下也曾经解答过,但最终失败。今日叶小侯爷尽然如此轻易的解答而出,想来是有不为人知的方法,在下想求教一二,不知可否?” 墨无争表现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娘希匹的! 这个时候求教老子,还不是怀疑老子? 是觉得我回答的太快,觉得我早就知晓原题吧? “想求教方才的题目怎么解答?“ “正是!还请不吝赐教!” “好说,本侯向来好说话,更何况是墨公子。” “那便多谢叶小侯爷了。” “无妨。” 叶玄当即摆了摆手,而后站在了原地。 对面,墨无争见其如此,也跟着愣了一下。 眼神之中流露出几许询问神色。 不光是他,周围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疑惑。 心道,你既是答应了,为何又不说在原地傻站着呢。 高台之上,永盛帝也被叶玄这神经质的表现给弄的有些一怔。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呵呵,陛下,叶小侯爷非是常人,他这般做定然是有其原因的,咱们看下去便是了。” “嗯。” 听得旁边朝臣的话,永盛帝轻轻颔首,继续看下去。 “叶小侯爷,你这是?” “我还要问你呢,墨公子,既是求教,那便是将本侯当作老师,为何不行师礼呢?” 一句话,墨无争倏然僵硬。 接着一股愤怒之意填满胸腔。 好家伙,这小子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第428章 太不尊重人了! “叶小侯爷还要在下向你行师礼?” 墨无争面色阴沉,强压心头怒火问道。 “既是求教,那便是在这一题上,本侯能成为你师,行师礼似乎并无不可吧?” “再者,我这算术之法乃不传之秘,今日与你说了,你便算是这世上,第二个通晓此法者,行师礼,你觉得吃亏了?” 叶玄眼神戏谑,淡然说道。 接着他轻轻伸了一个懒腰。 “当然,你也可以不行礼,本侯没有要强逼你的意思。“ “既是叶小侯爷要求了,在下又有心求教,那还是行礼为好。” 说罢,墨无争双手抱拳,旋即微微躬身,对着叶玄连拜了三次,这才缓缓的直起身子。 “如何?” “甚好!墨公子不亏为大家出身,这番行礼当真是标准无比,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叶小侯爷谬赞了,还请您信守承诺,将这解题之法说与在下听听。” “好说!取纸笔来。” 叶玄爽快的答应,然后招呼了一声。 旁边很快便有人将纸笔递了过来。 叶玄则是飞快的在其上写了两个字,递给了墨无争。 同时,旁边一些人也探头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墨无争接过,只看了一眼,面色倏然一僵,嘴角扯动,腮帮子抖动了数次。 他猛然抬头看向叶玄。 “叶小侯爷,你莫不是在跟在下开玩笑?” “怎么会呢,本侯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你是说你方才的题是蒙的?” 叶玄那一张宣旨之上只有俩字:蒙的! 简洁明了! “对呀,怎么,蒙对就不是对了?好似方才,陈大家也没这么说吧?” 叶玄摊了摊手说道。 而他这番话一出。 不光是让墨无争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旁边,一众人也傻了眼。 好家伙,这叶小侯爷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这般情形之下,他竟然靠蒙胜了那陈山,简直了。 “真的假的,蒙对的?” “看叶小侯爷这神色似乎不会有假,只不过这蒙的竟然会蒙的这么准,叶小侯爷也是有些水平的。” “哎……怎么会是蒙的呢,我还以为叶小侯当真解答出来了呢。” “蒙对也是对,那陈山又没说不准蒙!” “可是……” 有人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感觉就仿佛叶玄刚刚树立起来的英明神武形象在此刻,被他自己自行推倒了。 要知道,方才他们还说叶玄是文曲星下凡,乃是天上的神,自不可能有不会的题。 现在,他亲口说蒙的,却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远处,刚刚被自己弟子好一番揉心口苏醒过来的陈山,在听得叶玄这亲口承认是蒙对的之后。 抻长脖子,瞪大眼珠子哆嗦了半天,一口气没缓过来,脑袋一偏,又昏死了过去。 瞬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蒙的?姐姐,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的话哪里能全信,况且陈鸿大儒出的题哪会那么容易就能蒙对,若是能蒙对,南晋学子早就蒙对了,也不会到现在还无人能解答了。” “那他为何还这样说?” 说真的,赵凝雪在听到叶玄说自己蒙对之后,心中也是有些小失落的。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叶玄是无所不能的。 突然间,他来这么一句,让她心中有了一些落差。 “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报复!” “报复?” 赵凝雪眉头轻挑,略显意外。 “他应该是不满墨无争才是,今日陈山和他的弟子质疑他作弊,其实就是墨无争在后面捣鬼,叶玄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这般说的。” “这样啊……那这墨无争还是真的有些阴险呢,难怪玄哥和爹爹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人。说来,玄哥还与他是亲戚呢,竟然连亲戚都害,是有些过……“ 过分还未说出来,赵凝雪猛然意识到,这墨无争好似就是姐姐所喜欢的人,立时噤声。 萧凝冰看出了赵凝雪的担心。 “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我是与墨无争从小走的很近,可我与他并无什么私情,况且,这件事他的确做的不对。” “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还是说非要我承认与他有私情你才信?” “哎呀,姐姐,你莫要生气,妹妹只是随口问问,没有那自是最好!想我大靖男儿何止千万,定然有比这墨无争更为优秀的存在。回头,我让父皇发下告示,全天下搜罗,定然能为姐姐找一个如叶玄这般能耐的如意郎君。” 赵凝雪说着,身子往萧凝冰身上靠了一下,撒娇的说道。 萧凝冰却是神情微微一怔。 下意识的望向叶玄。 心中却是在自问,真的能找到吗? 大靖人口是多,可是这些年不还是被南晋在文运上压着吗? 百十年前出了一个孔半圣。 如今的叶玄也有些隐隐向着孔半圣方向迈进的意思。 这样的人,当真在大靖那般容易寻到? “胡说什么呢,我可不像你,整天想着这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伸手刮了一下赵凝雪的琼鼻,萧凝冰看向了叶玄方向。 墨无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看得出来他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但心底的那股怒意还是表露在了脸上。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叶小侯爷,不觉得这个回答太过随性,也太不尊重人了吗?” “在下诚心诚意求教,您一句蒙的,是否太过草率了一些?” “你想得到尊重?那我倒是要问了,先前你又是如何对待我大靖,对待本侯的?” “想要他人尊重,首先你要学会尊重别人!” 叶玄戏谑一笑。 “实不相瞒,这题我的确不是蒙的,我自有自己的做法,但想要我告知你,却是不能!” “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清楚。” “在下还真未必清楚。” 墨无争有些赌气的说道。 叶玄眼神随之一冷,踏步上前。 直接鼻尖对鼻尖。 “你是想今日让本侯彻底扯下你们南晋虚伪的面具,让天下人知晓你南晋所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 “就怕你敢说狠话,你背后的主子还不愿意!” 墨无争瞳孔急速的放大收缩,收缩放大,如此循环了数次。 “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最好能撑到最后一关!” 冷冷的扔下一句狠话,对方转身离去。 “慢着!” “你还要干什么?” “既是行了师礼,本侯总真不能告诉你解题的方法不是,我没你们南晋人难办厚脸皮,你且等着!” 说完,叶玄重新提笔,在宣旨之上解答起来。 一气呵成之后,叶玄将宣旨让旁边人递了过去。 后者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旋即低头仔细端详。 起初,他神色还算平静。 渐渐地神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有些事情看似困难无比,那是因为你没想到正确的解题方式,想通了自然就简单,便如第一道题一般,于我而言只是瞪眼的功夫!” 叶玄轻笑。 “哦,对了,你若是看不懂我列的算式是什么,你可以再向我行一次师礼,我可以为你解答。” 墨无争面色陡然一僵。 行一次师礼已经让他丢尽了脸面。 若再行,岂不是是告诉所有人,自己连这姓叶的算式都看不懂。 冷着脸:”不必了,叶小侯这算式在下还是能看懂的。“ 说完,其对着叶玄抱拳,铁青着一张脸,匆匆离去。 这一幕,不由的让不少人面面相觑起来。 因为从始至终,虽看到了彼此双方的交锋,但是却无人知晓这具体的题目是什么。 这时候,叶玄从墨无争脸上收回目光,看向国子监吴祭酒。 “吴大人,烦请你将这道题贴出去,让我天下学子都看一看,若是有人能做出者,烦请带他来见我,此人于我大靖有大用。” “叶小侯爷放心,老夫一定办妥。” 虽不清楚叶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吴祭酒还是点头答应。 叶玄轻轻颔首,随之快步向着这第二关而去。 而经历了这一起事件之后,南晋一方似乎也彻底老实了下来。 后面接连的几关,叶玄虽碰上了一些南晋学子们的挑衅,但都没敢再有造次。 叶玄也是很顺利的通过了各个关卡。 与先前初赛不同。 这次诗会的决赛日明显难度要提升了不少。 而且对于学子们的考教,也不仅仅局限于诗词之上,还涵盖了历法、测量乃至农业多方面。 叶玄前世本就涉猎了颇多的古时候的书籍,自然这些对于他并无什么难度。 几乎是一路无比顺畅的便闯进了,最后的三十人大名单。 等到三十人全部角逐而出的时候,已经午时三刻。 诗会暂时休赛,大靖官方在河滩之上直接支起了几口大锅,开始为参赛的学子们制作好了饭食,以供学子们免费食用。 叶玄原本是想着同赵凝雪、萧凝冰一起吃饭的,结果两女被永盛帝喊了过去。 他只好同常宝宝等人凑活到了一起。 席间,几人自是没少吹捧他。 叶玄则是一脸淡然。 非是他小瞧了古人。 上午时候,永盛帝似乎有意削弱诗词文章在比赛中的分量,只有一两个关卡涉及。 更多的则是牵扯到了士农工商等各个方面,涵盖很广,很杂也很具体。 这种情况下,考教的便是学子们的综合能力。 而在这期间,一些成绩虽然不好,被筛选掉的,但在士农工商等领域有一些偏才者,中途都被大靖官方给带走了。 叶玄清楚,永盛帝举办这诗会的目的就是为大靖招揽人才。 人才自然不仅仅局限于会做诗词。 这些涉及到百姓生产生活领域的一些人才,其实对于社会的推动更加的有用。 第429章 目光短浅? 酒足饭饱之后,稍事休息。 叶玄同常宝宝等人盘坐在一起,插科打诨,全然没有今日是诗会决赛的样子。 “玄哥,方才我听说陛下从这些被淘汰里的学子之中遴选了不少人出来,要对他们委任官职?”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叶玄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常宝宝则是眉头轻皱,继续道:“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那些人都是被淘汰了的,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并非我大靖人,就算是陛下今日要选能举贤,那也应当从接下来的三十人之中遴选呀,这从淘汰的人之中选拔,我是实在没搞明白,而且我听说,往年似乎也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你觉得很难以理解?“ “也不是难以理解,就是觉得,既然是选贤举能,自然是要从优而选,陛下这反其道而行之,有些让人不太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主要是,这些人之中,还有几名是党项和突厥人,这些蛮人,怎么信得过?” “就是,玄哥,你这些日子经常入宫,陛下的心思你最是了解,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旁边,候策也是不甚明白。 叶玄没有回答,而是略微皱眉看向几人。 “你们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我们哪是感兴趣,我们只是有些气不过。” “气不过?” 叶玄更疑惑了。 似乎永盛帝这选贤举能的行为与他们之间并无什么瓜葛吧。 这时,旁边的苟长命开口了。 “玄哥,你有所不知,方才我们路过南晋和突厥使团身旁之时,听到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宝宝跟猴子俩人还差点跟他们争吵起来。” “争吵,到底怎么回事?” 叶玄凝眉,眼神变得郑重了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说我大靖想人才想疯了,竟然捡破烂,说什么,先前都是被淘汰的角色,非是今日诗会的最精英最天才的一批人,陛下招揽的是一批废物。他们还说陛下不光招揽废物,还招揽外族之人,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是在给我大靖埋下隐患!”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嗯!” 苟长命重重点头。 叶玄又看向常宝宝和候策。 两人也都是凝起眉头,点头答应。 见他们如此,叶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抹浅然的笑容。 接着他又喝了一口茶,招呼旁边的婢女重新给自己倒满,旋即无比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这才不急不慌的说道:“原本我还以为这些藩国的人还有些长远的眼光,如今看来却是我叶某人高看了他们。倘若你们几个说的都是真的,并无添油加醋的话,那我只能说,我大靖一统天下是不可逆之势了。” “这些藩国人的眼光实在是有够短浅!” “目光短浅?” “难道不是?” 叶玄斜了一眼问话的常宝宝。 旋即重新坐直了身子,往前稍稍挪了一下。 左右看了看无人在四周之后,这才说道。 “我来问你们,今日参加渭水诗会的这些人可是这九州天下最为优秀的一批人?” “这……” 常宝宝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说道:“玄哥,咱们对外宣传渭水诗会乃是天下三大诗会之一,实际上比之临安文会和滕王阁文会却还是要差上不少的。而且我渭水诗会参赛的学子们,大多北地居多,南地虽也有一些,但算不得最为优秀的人。”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我问你,这些人可也算是很优秀的一批人?” “那是自然!咱们渭水诗会的吸引力虽比不得另外两大文会,却也是除了另外两大文会的第三大文会,来的人自然也不容小觑。” “那不就成了!就算是我渭水诗会来参赛的不是这九州天下最优秀的一批人,却也是极其优秀的一批人,这些人应当比寻常人要优秀有能力,有见地吧?” “是!” “玄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叶玄当即一笑。 “我的意思是,既然来参会的都是极其优秀的人,且比绝大多数人要有能力有见识,那从这些人之中得最顶尖的三百人之中,除去前面的三十人,选那另外两百七十名之中得佼佼者,入我大靖官场任职,让他们为我大靖发光发热又有何不可呢?” “你们不觉得方才你们的提问很没必要吗?” “这些被淘汰的学子们,就算是比不得前面三十人,那也是只跟他们相比,可与普通的学子,这些人哪一个在各自地方不是人中龙凤,这些人,若是放在平日里,陛下想要挖掘可是不容易,毕竟地方之上举贤之时,总会有其他因素的阻挠。” “但今日,通过他们答题,陛下便可以直观的清楚这些人哪一些人是真有本事,从而将他们挑选出来,为我大靖所用。“ 他这般一说。 常宝宝几人眼神猛然一亮,好似悟懂了叶玄到底想要说什么。 “玄哥,我明白了,这些人虽比不得前面三百多人,但比之普通学子却还是碾压的存在,他们依旧足够优秀,陛下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挑选他们的,我说的对吗?” “正是如此。一个人优秀与否,那要看你怎么做对比!我大靖的状元足够优秀,可是状元陛下三年才钦点一人,难道你能说状元之下的人就不优秀了?榜眼、探花、进士,俱是优秀的人才,对我大靖壮大有着巨大的作用!” “同样,今日被陛下遴选出的这些人,比不得前面三十人,但既然他们能闯入今日的决赛,就说明他们有一技之长。陛下只需要将他们的长处发挥出来,便可对我大靖社稷有着巨大的帮助。” “而至于你们所言的党项人和突厥人,甚至于其他。” “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时一个伪命题而已。说白了,也是党项国,南晋国这些国家排外的一众说辞罢了。” “我大靖求贤若渴,任何有才能,有远见之人,只要你甘心为我大靖付出,我大靖都会委以高官厚禄。我大靖看中的是你在你的位置上的办事能力,并不关心你到底是出自哪一国。” “话又说回来,前不久,吴大哥在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抓了那么多的人,其中绝大部不都是我大靖人吗?大靖人却能吃力排外,与外部势力勾结,祸乱我大靖,又有什么借口和理由指责别人呢?” “反之,若咱们以诚待人,许他们高官厚禄和远大光明的前程,将他们的利益与我大靖绑定,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反叛吗?只怕他们恨不得拼了命的为我大靖做事。” “什么是任人唯贤,选贤举能,不仅仅是挑选最优秀的一批人,让他们担任要职。” “而是要挑选一些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有卓越才能得人,发挥他们的长处,善耕织者让他们从事耕织,善战者让他们带兵打仗,善经商者让他们经商,善精研各家学说这让他们开课讲学,如此,这些人便可对我大靖发挥巨大的作用,我大靖自也可蒸蒸日上!“ 第430章 兴师问罪? “总之一句话,我大靖要做天下人的天下,陛下要做这九州天下的共主,必须要有兼收并蓄,兼容天下所有民族之胸怀,使各族的百姓在我大靖治下能够各司其职,各安天命,各有其用。” “也唯有如此,我大靖在未来一统天下的道路上所碰触到的阻力才会变小。要知道,你想要天下人做你大靖的臣民和天下人想要做你大靖的臣民,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是你一厢情愿,是暴力是专治,而后者则是心甘情愿,是甘之若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现在,陛下今日这般不计较所用之人出自哪一个民族,出自那一个国家,实际上就是在向天下人宣示,他拥有一颗广博仁义的仁慈宽容之心,可以容得下天下所有人,哪怕你不是一个全才,你只是一个偏才,你曾经失败过,但只要对我大靖有用,有一技之长,我大靖都愿意用你,并且给你高官厚禄,远大前程。” “试想一下,今日这番情景,若是传扬出去。那些各国各族曾经郁郁不得志的人才,会对我大靖,对陛下,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一番话之后,叶玄眼眸之中泛出一抹精光和兴奋之色,望向了常宝宝等人。 事实上,还未等他的话落下。 几人便已经通过他的话明晓了今日圣上一番良苦用心。 圣上今日这看似招人嘲笑的举动,哪里是愚昧至极,根本就是技高一筹的妙招。 只怕现在南晋和突厥等过还在嘲弄大靖什么破烂都捡呢。 殊不知,咱们的陛下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今日这番举动,既为大靖招揽了如玄哥所说的可以用在各个领域的偏才,让他们深耕其中某一个领域发光发热。 同时也向全天下那些怀才不遇、失意不得志的人一个信号。 无论你来自哪一国,无论你是哪一族,只要你愿意为我大靖做事,为我大靖尽忠,我大靖皇帝都愿意无视你先前的一切,任人唯贤,毫不怀疑。 “玄哥,陛下就是陛下,若不是你与我们说这些,我等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一点,在我们看来,今日陛下之举,根本就是在招笑的。” “宝宝说的没错,若不是你这一番解释,我们压根不会想到,陛下这其中还蕴含了如此深意,嘿嘿,只怕其他藩国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些呢。” 在常宝宝说完之后,候策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叶玄的一番话,直接给他们打开了一个观察事情的新的角度。 也更容易剖析整件事情的本质。 其他几人虽没说什么,但脸上也都是洋溢着一抹笑意。 显然对于叶玄方才的话也是极为认可的。 叶玄轻轻颔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继续说道:“要知道我大靖之所以为大靖,之所以能够占据这天下最后肥沃之土地,拥有最为庞大的人口,非是一切都是上天赐予的,更多的是我大靖历代贤君名臣们共同努力之结果!” “不说其他,便是今日这招揽落败人才一事,若是换做他国的君主,便是玄哥我再怎么劝谏,只怕他们也未必会听,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他们天生觉得,这前三十名才是他们需要招揽的人才,才是真正能窥探到天下本质,能够合格辅佐他们之人,殊不知,这是大错特错!” “什么!玄哥,你……你是说今日陛下招揽这些落败的人才,是……是你向陛下建议的结果?” 常宝宝眼珠子猛然一瞪,捕捉到了叶玄话中的重点。 “算是吧,不久前陛下曾经与我说过,我大靖近十五年人口增长巨大,各郡县在一些职位上官员短缺,尤其是在一些相对不那么容易得权得利的职位上,缺口更是巨大。他向我问询是否可以直接从这次的诗会之中遴选一些人才充斥到这些职位之上,我便给了他一些这方面的建议。” “不过先前陛下只想挑选极少一部分在诗词歌赋有建树的才子,我立时提出的反对意见,让陛下更多的从一些偏才之中挑选人才。毕竟,做官和做文章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那些要充斥到士农工商,方方面面的官吏,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你拥有全才之能,也不需要你真的能吟诗作赋,而是要你了解民情,了解某个行业的真实情况并且为之能拟定出合适的条陈和办法,推动这一行当的发展。” “若只需要吟诗作赋便可壮大一国的话,那南晋前一百年,在文运上不知比我大靖强悍多少,到头来呢,还不是偏居东南,靠着低三下四的向我大靖示好和一些见不得人的阴险勾当,维持国家的存在。” “再者,南晋这些年出的大儒何其多,可有一人能够改变南晋的国运?” 啪! 啪啪啪! 这边,未等叶玄说完。 一阵鼓掌声突然传来。 围坐在一起的叶玄几人急忙回头。 便见常玉春,侯君集和苟无道等几个老人踏步而来。 鼓掌的是走在前面的常玉春。 今日几名老者俱是换上了一身常服,不再是身披甲胄。 “好!说的好!小玄子,你替陛下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世人都以为这人只要会读书,能吟诗作赋,便能一通百通,实际上却是大大的错误!” “想我大靖,当年立国之时,一穷二白,偌大的国家,读书人少之又少,不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了吗?当年的六部凑不齐六个读书人,跟随高祖打天下的一帮人更都是泥腿子,可是呢,却比那些读书人治天下治的还要牢靠,还要体恤民情,为何?” “就是因为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要么是耕田种地的,要么就是木工泥水匠,要么就是铁匠,要么就是郁郁不得志的私塾先生,可以说,高祖皇帝身边的从龙之臣,无一个是身负功名者,但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推翻了大梁暴虐之统治,得了这天下,并且在短短的数年之内,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为何?” “那是因为大家都是穷苦出身,都是这天底下最底层的百姓,没人比高祖比他身边的这些人更能清楚天下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事情该如何做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 “再看当年的南晋国,继承大梁文脉,当年因战乱而南下南晋的大梁大儒名士没有上前也有数百了,可就是这些被天下人供养着的,号称将圣贤书读透了的一帮人,愣是将一个小小的南晋治理的差点闹了饥荒!要知道南晋所处之地可是全天下最为富庶的江南,无有苦寒日子,稻谷甚至能够一年两熟,可愣是被他们搞得全国闹了饥荒,他们还好意思说我大靖朝堂尽是一群无才无智的泥腿子,说我大靖朝堂凑不出一巴掌的读书人来,简直可恶至极!“ “行了,老常,你这就扯远了。扯高祖干嘛,便是现在,我们几人,有哪一个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先前不都是放牛娃,长短工出身,若是按照南晋那群文人的思想,我们无一人是统兵领军打仗的料,可是呢,当年若不是由我们这些人在北境顶着,我大靖北境只怕要被突厥、戎狄给霍霍烂了。” “再看南晋,这些年倒是出了不少的名士大儒,一个个自比先贤,满肚子的墨水都要溢出来了。可是呢,陛下只是派了苟无道这老东西去南境溜达了一圈,就让这些号称圣贤弟子的货色,一个个胆战心惊,上表表忠心起来。” “要我说,这天下最没骨气,最善变之人,便是那读……” 未等侯君集这番话说出。 一旁,苟无道直接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而后他一脸神色凝重道。 “我说,老侯,你他娘的自己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可别带着我们也给坑了。” “这读书人是有一些歪瓜裂枣,可不代表所有读书人都不行,你莫要一句话得罪所有人。” 苟无道这般一说。 侯君集也是立时反应过来。 心道自己方才的确有些幸灾乐祸了。 这些年因为自己泥腿子出身的身份,被读书人给压的不轻。 叶玄方才说的一番话,恰好说到他心里去了。 再加上有常玉春这老东西前面一番话,不自觉的就差点把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今日可是诗会,自己要真这般说了。 就算是周遭的读书人不能把自己如何。 可是若有人向陛下请奏,参自己一本。 搞不好,先前几人在驾前求陛下让他们哥几个再去北境浪一回的事情就要彻底黄了。 这时,叶玄也是一脸的后怕之色。 他先前那一番话可不是为了要搞对立的。 而是在说明,读书虽说是走向成功的正道,却非唯一出路。 而且,读书也非全才放能成功,若能专精一向,也能在这天地间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是方才,这几个老家伙过来,愣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差点酿成大祸。 “小玄子,听说昨夜陛下让你爷爷连夜去了西北?” 怕几个老伙计再乱说话。 苟无道急忙切入到了今日的正题之中。 说真的,对于今日的诗会,他们这些武将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若不是今日陛下有令,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全部前来,他们压根是不愿来的。 而来了之后,才发现,叶定边这老东西竟然没见人影。 一番询问之下,才明白,这老小子竟然得陛下之命,于昨夜便去了西北。 好家伙,先前哥几个护驾之时都在陛下面前跪下了,求着陛下能允许他们去西北浪一回。 当时,叶定边这老东西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与他们共进退。 结果呢,这老匹夫竟然自己先跑了。 他们心中怎能不气。 在这河滩之上好一番寻找叶玄,却不见其踪影,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竟然也还没来,迟到了! 等到看到这小子来了,正准备找机会凑上前问个清楚。 结果陛下直接让这小子跟那些排名靠后的学子一同比赛。 如此,他们又好一番等待。 趁着这中午休息的当空,才赶了过来。 “几位爷爷是想问陛下为何选了爷爷,却没有让你们一同前去吧?” “正是!” 侯君集心直口快的点头答应。 “小玄子,你跟候爷爷说说,是不是你爷爷用了什么手段,让陛下只派他一人前去西北的,这老东西,先前与我们一同带兵之时,便满脑子的鬼主意,不像我们哥几个,直来直去!” “老侯,你他娘的说话能好听点不,这是叶定边那老匹夫的孙子,不是你孙子,你这般说,他还会说实话?” “你好,你老匹夫都说出来了!” “我……我他妈不是也急嘛。” 常玉春一阵语塞。 自打知道叶定边一个人北上之后,这几个老家伙就不快乐了。 一个个闷闷不乐。 本想去问陛下,结果几人都吃了闭门羹。 常宝宝、候策几人此刻却是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压根就不敢插嘴。 谁都看出来几个老家伙怨气很重。 这时候插嘴,纯纯的找死。 “小玄子,你与我们几个老家伙说说,你爷爷去西北?” “苟爷爷,既是连夜北上,自然不是爷爷的决定。” “是陛下?” ”是!“ 叶玄重重点头。 “西北真的要出事了?党项国要搞事?” 苟长命神色一怔,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根据党项国内的探子来报,党项国有对我大靖用兵的征兆,陛下为防范不测,所以才让爷爷连夜北上的。” “那陛下为何不让我等一起去呢,至少哥几个也有一个照应。“ 侯君集又嘟囔了一句。 “侯爷爷,您老怎么还不明白,陛下连夜让我爷爷北上,而不是等超会之后,除了西北事态紧急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你们几人叫阵请命呀。” 叶玄苦笑的说道。 “怕我们?” “自然!” “几位爷爷俱是我大靖的肱股之臣,二十年前都是在北境与党项、突厥和草原各部冲杀的猛将!若我大靖真的与北境诸国开战,也就罢了,陛下字可以派遣你们所有人前去各领一军,如此可互为犄角,攻守相望。” “可问题是这一次仅仅只是对付党项,西北只有一支大军在,而且还是我爷爷曾经的旧部。若是连几位老将军一同派去,到时候谁领军呢?就算是你们同意让我爷爷领军,可是几位老将军平素都是各军主将,又怎么能忍得住被我爷爷使唤呢。” “不遇战事倒是没什么,一遇战事,若不能军令通达,岂非还要掣肘大军的战力?” 一番话,几位老将军都是变得沉默起来。 各自凝起眉头沉思起来。 “再有,这一次不同以往,我大靖休养生息多年,虽是对外称国库充盈,兵强马壮,可士兵的战力到底如何,谁也没一个底儿。因而,陛下对于西北的要求是稳。” “你的意思,陛下并不准备让你爷爷主动出击,而是采取守势?” 苟无道眉头舒展了一些问道。 “正是!苟爷爷,您也清楚,相对于常爷爷和侯爷爷善于冲锋陷阵,我爷爷的战法更趋向于稳扎稳打,更善防御。是以,这次西北,陛下点将乃是考虑到整个战略考量,才做出选择的。” “你说的没错!不论是你常爷爷还是侯爷爷,都是冲锋陷阵的主儿,善打的是攻伐之战,若让他们采取守势,多半是憋不住要攻出去的,若攻出去,搞不好就要出纰漏。至于我与老李,则又太过守成,而且资历比之你爷爷要弱上不少,陛下选择你爷爷,也是在情理之中。” “话是这般,可就这样措施了上阵杀敌的机会,还是有些不甘呀。” 常玉春虽是接受了叶玄的这一番说辞,但心中依旧有些不痛快。 “话说,这一次西北之行,只要你爷爷回来,这公爵的身份怕是没跑了吧?” 他这般一说。 其余几名老将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明亮起来。 不光是几名老人。 常宝宝、候策等人也是都眼神有些殷切起来。 封侯拜相,历来是文臣武将的极致追求。 二十年前,叶定边靠着满门忠烈,得了两名侯爵。 可是他们哥几个,却只得了伯爵,自是心有不甘。 本想着再有立功机会,定然要追上这老匹夫。 哪想到陛下来了一轮十五年的休养生息,让他们这些老人闲置在家里。 如今,陛下终于燃起了开疆拓土的欲望。 他们自是不想错过最后的机会,否则,有生之年,再进一步只怕是没希望了。 可是,这先机又让叶定边得了。 当真是要气煞人也。 “呵呵,几位爷爷,还想再往上上一步?” 叶玄眉头一挑,浅笑问道。 “你这小子这不是废话嘛,封侯拜相,封侯拜相,文臣一生所愿是拜相,武将自然是封侯了,我们谁不想,你以为都如你爷爷一般,早就圆了这美梦!” 侯君集白了叶玄一眼。 一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模样。 “老侯,你少说一句。小玄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们几个老家伙说的?” “有!” 叶玄重重的点头。 “那你说,我们听着。” 苟无道盯着叶玄说道。 显得极有耐心。 “几位爷爷不必羡慕,我爷爷前去西北乃是戴罪立功,回来也不会拜公爵!就算是陛下有意,这般时候也不合适宜。” “戴罪立功?” “此事乃是我叶家的私事,几位老将军不必知晓。咱们说几位老将军还有没有封侯的可能吧。” “在小子看来,几位老将军只要不在关键时刻出乱子,这封侯只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再能在陛下一统天下的道路上,立汗马功劳,便是拜公爵也不是没什么可能!” “封侯老夫便心满意足了,拜公爵,只怕是有些难。” 常玉春长叹一声,摇头道。 “呵呵,常爷爷何必唉声叹气呢,想当初,镇北王与定国公可是比几位都要年轻,不还是后来居上了吗?“ “这天地大势,瞬息万变,谁也保不准,这运势就落在谁的头上,保不准一件大功劳落地,便是公爵之身了。” 叶玄咧嘴笑着安慰道。 “哎,话是这般,可又谈何容易呀。现如今,我们哥几个都是要被陛下舍弃的人了,或许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侯君集也是悠悠的叹了一声。 “呵呵,若是以前,侯爷爷这般轻叹,我自不会说什么,可若是现在,那您当真有些太过悲观了。” “小子问您,陛下如今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你这不是废话嘛,自然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这还是你向陛下提出的呢。” “好,既然如此,那陛下是否要对外用兵?” “自然!” “既然要用兵,那是否要用将呢?而我大靖,十五年休养生息,可是有合格的新生代将领产生?” “这……好像是没有!“ 说到这儿,侯君集的眼神猛然变得亮了起来。 不光是他,其他几人也是眼神大亮。 “那不就成了,陛下又想要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霸业,而现实又无更多的将领可用,那他能指望的不就是你们这些老将军吗?“ “便如这次西北之事,我想陛下是很想提携一些新生代上去的,可是他心里也没底,也不敢轻易试错,胜了自然是好,可若是败了,可后果就是承受不起的。” 第431章 良苦用心! 叶玄这般一说。 几位老人的眉头便紧紧的锁了起来。 没人说话,但谁都清楚叶玄所言非虚。 陛下求的是整个九州天下。 自然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反复斟酌,考量。 西北之事,从长远来看,陛下从新生代之中遴选一些有潜力的将领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新生代的将领不光有冲劲儿,最主要是年富力强,精力足,面对突发情况之时,应变能力要快上不少。 但同样弱点也极为的明显。 那便是新生代虽学了一些兵书,可基本上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的实际操作经验。 除此之外,在面对党项,突厥等北境对手的时候,更是如同一张白纸,全无任何的对地经验。 而这仅仅只是对外。 对内,如何统兵,如何与下面的将士打好关系,如何依托有利地形排兵布阵,如何进行粮草辎重的分派,这一切都需要学习。 而这些,对于老将而言,却都是熟稔于心的东西。 党项国发兵在即,而大靖又不能再西北的战事上又任何的闪失。 那么,永盛帝派叶定边这老东西前往西北,也就是一件极为合情合理,却又是目前为止最佳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 几名本来还有一些怨气的老家伙,心头的气也随之消解了不少。 “小玄子,依你之见,陛下是必定会用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咯?” 一番思忖之后。 常玉春却又是第一个开口。 其他几个老家伙则是眼巴巴的睁眼望着叶玄。 叶玄则无比郑重而又坚定的点头。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大靖修养这么多年,虽说国力和人口增长巨大,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便是中生代的将领几乎空缺!” “便如我叔伯这些人,虽靠着家族荫泽在军中各自担着一些职位,但却大多为虚职,并不能真正的统兵,除此之外,因为十几年无战事的缘故,叔伯这一辈人,也全无作战经验可谈,这些人若是派出去,先不说能不能求胜了,能不能自保都两说。” “新生代尚未崛起,中生代却又难当大任,而陛下开疆拓土之心又无比的迫切,那几位老将军便是他不想启用却又不得不启用的人选了。” “不想启用,你的意思,陛下并不想用我们这些老东西?” 常玉春的神色又是一紧。 “是!” 叶玄重重的点头。 “为何?我等不够忠心,还是陛下当真觉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垂垂老矣了?” 侯君集也是跟着插话。 “都不是,陛下绝对相信诸位老将军的忠心,也从未觉得你们老了。” “那是为何?” “很简单,因为几位老将军包括我爷爷在内,都是先帝留给陛下的遗产,而非是他亲自提拔上位的将领!” 叶玄仅凭着这一句话。 包括常玉春在内的几个老人便一下子眼珠子瞪大,神色露出恍然之色。 如此这般,几名老人怔在了原地。 “几位老将军,其实这一点并不难想到不是吗?” “陛下乃是想要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霸业的雄主!自然,对于一些事情要更为敏感一些。” “诚然,几位老将军带兵打仗的能力毋庸置疑,也曾经为大靖立下了汗马功劳,各自可在大靖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话又说回来,这些与陛下又有多大关系呢?” “几位老将军启用于先帝时期,即便是陛下继续重用几位,于陛下而言,后世的史官也只会说陛下在一统天下的道路上继续沿用了先帝给他遗留下来的一套武官板底,靠着这一套武官板底,陛下才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大爷。” “如此情况之下,这一统天下的功劳恐怕就要有一半要被先帝给分去了。” “站在陛下的角度上来说,你们觉得陛下会愿意这般吗?” 常玉春摇了摇头。 “自然不愿意!“ “小玄子,那若按照这般说法,岂不是说我们几个老东西终究不会受到陛下重用?” “若想要如陛下即位之初时候那般,恐怕很难!” 叶玄也没有在藏着掖着。 “陛下是做了二十年皇帝的陛下,不再是二十年前初登大宝,需要拉拢文臣武将巩固自己皇位的陛下!自然现在这个时候,他更希望自己一手提拔的文臣武将能在自己统一九州天下的大业上发挥关键作用。” “如此的话,若天下一统,史官们在记录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便会写永盛皇帝大胆启用新生代将领,任人唯贤,东征西讨,一举平定天下!也就是说,即便是这些新生代的将领能力再强,史官都会在这名将领之前加上一句永盛皇帝知人善用!功劳还会落在他的头上。" “而你们不要忘记了,这千古一帝的名号,可并非是君王自封便可得的,而是需要后世的百姓、史官、读书人评判方可。” “一方面是继承了先帝遗产一统天下,一方面是自己知人善用,任人唯贤,提拔新人夺得这天下,试问,哪一个对陛下的分量更重一些呢?” “自然是后者!” 闷着头,常玉春又答应了一声。 “所以我说,陛下是能用自己提拔的人绝对想用提拔的人,之所以现在还用一些老臣,乃是无奈之举,倘若有可能,陛下都是不会用老臣的。这或许对一统天下有利,但是对于一统天下之后,后世评判千古一帝,却是有着诸多不利影响的。” “但小子也说了,并非这般情形下,几位老将军便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有什么机会,无非是起一个老带新的作用,只要帮陛下过度过去这个特殊时期,只怕又要遭到抛弃。” 侯君集伸手挠了挠头,望向不远处高台之上空荡荡的金座,心中升腾起一股怨气。 自己拳拳赤诚之心,一心报国,可是陛下却不想用。 可悲可叹! “呵呵,候爷爷,说抛弃就有些言重了。” “有才不用,还不算抛弃,那什么算是抛弃?” 侯君集冷哼一声,反问道。 “侯爷爷,您先别生气,先听小子再与您说。” “好,我便听你说,我倒是要看你小子怎么说服我。” 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膝望向叶玄。 其他几位老人见状,也都是各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跟着坐下身来。 “侯爷爷,还有其他几位爷爷,你们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陛下一番良苦用心,你们怎么就没看透呢?” “良苦用心?” 叶玄一句话,却是让侯君集等人脸色倏然一变。 “是了!” 叶玄轻笑点头。 “我来问几位老将军,最近,宝宝、候策几人可都接到了卫戍营的任命?” “是接到了,只是让去卫戍营担任一个百夫长,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错,大错特错!” “常爷爷,若是普通营房的百夫长自然你们都看不上眼,可是您莫要忘了,卫戍营北营如今的统领乃是吴大哥的副手接任的,吴大哥现在虽是被派往蜀地郡守、刺史一肩挑,就说明陛下对其绝对的信任,是准备将其培养成新生代中间力量的。” “而他的副手,如今又在卫戍营北营任统领,就是要将卫戍营北营慢慢的训练成另外一支背嵬军!我大靖背嵬军是为何,我想几位老将军应该清楚吧?” “当年,定国公与镇北王若不是每人手里有一支背嵬军,又岂会在后面的战事之中后来居上呢?” “小玄子,你小子别绕弯子了,你赶紧说,陛下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几个老家伙此刻的呼吸已经加重起来。 卫戍营北营实际上他们也不怎么看在眼里。 与他们这些在边疆冲杀的老将而言。 卫戍营北营虽也足够精锐,可终究只是窝在大靖内部。 除了帮着陛下平叛,并未有一丝一毫为王朝开疆拓土,自是看不上。 可若将这卫戍营与背嵬军联系在一起,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背嵬军,号称这九州天下最为精锐的三支军队之一。 其战力唯有突厥的铁浮屠和党项国的铁鹞子能与之媲美。 当年,定国公郭茂才与镇北王月刑天两个老家伙,就是靠着手里各一支背嵬军,才在几场本应该必输的恶仗之中,硬生生的靠着背嵬军逆天的战力完成了逆转,被封公封王。 诚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他们是皇亲国戚的缘故在里面。 但不可否认,若没有背嵬军替他们在北境立下汗马功劳,这公爵和王爵绝对落不到他们头上。 “陛下是有意要提拔几位老将军的后辈呀,也便是宝宝、猴子他们。“ 说着,叶玄回身看向了同样一脸目瞪口呆,无比震惊的常宝宝等人。 “陛下想要一统天下,开疆拓土,平四海乃是必须得,现在我大靖两支背嵬军掌握在定国公与镇北王手里,镇守北境尚绰绰有余,可若是想要征讨四方,却还是不够的。这种情形下,那便需要重新组建新的背嵬军,当然这新的背嵬军兴许就不再叫背嵬军了,但性质是一样的。” “那便是要能战善战肯战,绝对精良的装备绝对精锐的士兵绝对的忠诚可靠!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便是忠诚可靠!而想要寻找忠诚可靠的士兵,首要的便是将官可靠,而可靠的将官从何处遴选?” “最好的便是我们这些世代忠良的武将世家!这也是为何,陛下会授意卫戍营北营将宝宝他们给拎过去的原因,陛下有意要重用他们,为后续的用兵储备将领!“ 说到此处,苟无道的眼神猛然一亮,他好似捕捉到了什么。 “小玄子,你的意思是陛下虽最后不肯再重用我们,但会重用长命他们,对不对?” “不错!只有这样,几位老将军才会心甘情愿的让贤,同时也会倾囊相授,将自己当年的作战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出来。而也唯有这样,武将世家的传承才得以保留,几位老将军依旧有封侯拜相的机会,同时陛下也能圆了自己一统天下用的皆是自己提携的人。” “不得不说,陛下为了照顾到几位老将军的那点心思,也是煞费苦心了。” 说着,叶玄随之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 事实上,起初,叶玄对于永盛帝这一番心思还是有些迟疑的。 但是昨日,常宝宝在春风楼告知他。 他们几个被卫戍营北营给调拨了过去,只做了一个百夫长,并且要求他们诗会之后便赶过去上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里面藏着莫大的猫腻。 随之,他调查了一下这卫戍营北营的现任统领。 他发现,包括副统领在内,几乎清一色从禁军调过去的,且全部都是当夜参加了河滩围剿铁鹞子以及救驾的一拨人。 这边显而易见了。 陛下要在卫戍营北营搞事情。 再联想到多日前,自己与吴忧喝酒之事与他说过。 陛下想要靠镇北王和定国公手里的两支背嵬军打天下是绝对不够,需要重新组建新军。 想来这一番话,吴忧告知了永盛帝。 而且不久前,永盛帝还特地私下里询问自己有关乌兹钢的冶炼情况。 这一切罗列到一起,便让叶玄最终判定。 永盛帝是真不想启用这些老将,想要另起炉灶了。 而在启用老将的事情上他又显得模棱两可,却也看出其心中的犹疑。 一方面是现成的战力,一方面是未来的潜力。 一方面是先帝的功绩,一方面则是自己成就千古一帝的助力。 想来,为了能做到平衡。 皇帝老儿也没少耗费脑细胞吧。 “原来是这般,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侯君集一脸的懊悔之色。 “若是如此,那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说的是,若陛下有这层考虑,那我们的确没什么再好抱怨的,自己孙儿跟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谁为国建功立业不是建功立业?” “哈哈哈,不过说真的,陛下这一招端的是妙。” 几个老家伙瞬间面露喜色,再无刚才的怨气横生之相了。 一旁,叶玄见此情形,只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刚才那架势,这几个老东西差点没要吃了自己。 现在却又是欢天喜地了。 第432章 叶玄也在调查? ”呵呵,几位老将军莫要高兴太早了,小子只说了好的一面,却还没说不好的一面呢。“ “不好的一面?" 几位老人的神色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小玄子,莫不是此事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常爷爷,变数自然是有的,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那你说的不好的一面是指?” 侯君集老爷子也随之插话。 表情依旧紧张严肃。 “我说的不好的一面是从今以后,我这几位兄弟便要如我一般,不再可能做一个太平纨绔子弟了。一旦接受了陛下这份好意,那就等于从今以后远离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取而代之的将是塞上冷月,铁马冰河的苦寒日子。” “甚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都要丢掉性命,甚至因为自己的作战不利,而引得陛下震怒,牵连整个家族。” 叶玄一番话说的极为郑重。 陛下有意从以前的武臣之后之中培育新的生力军,这固然给了这些失意依旧的武将家族一个再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同样,从未上过战场,从小便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常宝宝等一干人,是否能入他们的父辈一般,为大靖开疆拓土,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玄子,你这是哪里话!我们几个老东西等着为大靖再次建功立业等得头发都白了,现在陛下不想启用我们这些老东西,给了这些小子机会,我们打心底高兴,哪会去顾忌这些。” “再说了,上阵杀敌,马革裹尸,本就是武将的宿命!老头子我当年就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我相信我的儿孙自然也有这番觉悟,对不对,小策子?” 侯君集一拍胸膛,双眼瞪大犹如统领,斩钉截铁道。 “是!玄哥,或许以前哥几个对于上阵杀敌还有些迟疑,现在,我们也都想明白了。生为武将之后,若不能为朝廷建功立业,为陛下开疆拓土,只享受太平日子,花天酒地,那与茅坑里的蛆又有何异?” “你方才说的这不好的一面,我们哥几个压根就不考虑!只要能上阵杀敌,只要能建功立业,哥几个绝对不带含糊的!” “是不是,哥几个?” 候策这般一说。 剩下的几人也都是立时嗷嗷叫了起来。 这边突然传出的声音,直接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南晋国和其他藩国的一些人也都是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看什么看,好生候着吧,待会儿看玄哥不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常宝宝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嚷嚷了一句。 “啪!” “你他娘的生怕我招惹的仇家不够多是不是?” “嘿嘿,怕什么,陛下既是已经动了念头,这些藩国被灭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了,玄哥你是文曲星下凡,怕他个鸟儿。” 常宝宝咧嘴一笑。 叶玄当即对着他翻白眼道。 “我是怕他们吗?我是怕不久之后咱们去南晋,你这般给我招惹仇恨,你是怕咱们南晋之行太过顺利是不是?” “玄哥,看你说的。难道今日我不说这番话,咱们去南晋他们就不找我们的麻烦了?” “说的也是。” 短暂的岔开话题之后。 叶玄重新理了理思绪,旋即定睛,沉声又道。 “宝宝,猴子,我非是担心你们的报国之心,也从不担心你们上阵杀敌,战死沙场的决心。我所指的是若陛下当真决心重用你们,你们的能力是否能担此重任!毕竟,你们的爷爷征战了半辈子,也仅仅只是守住了我大靖北境的疆土不失而已。” “你们觉得你们现在所掌握的排兵布阵之法和统兵之力,能够作得比他们更好?” “就算是几位老将军将毕生所学全部教授给你们,你们也认真去学了,最好的结果似乎也仅仅只是党项、突厥打个平手吧?” “云国呢,戎狄呢,南晋呢?” “这……” 常宝宝几人瞬间面面相觑起来。 是了! 自己几人虽然下定了决心。 可是有决心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把事儿办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初,几位爷爷拼却了半圣,也仅仅只是与突厥、党项形成了分庭抗礼的格局。 自己这些人,能力尚不足他们的十分之一,若真的开启战端,真的能胜任自己的位置? “玄哥,那照你这般说,岂不是这是一个死局了?” “就算是爷爷他们倾囊相授,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与对手打成平手,那还是发挥好的时候,若没发挥好,我们岂不是开疆拓土不成,反倒是要丢失城池?” 苟长命反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的确有这种可能!” 叶玄重重的点头。 脸色分外的郑重。 他扫视了眼前的几个死党,又将目光投注到了几位老将军身上。 “十五年的休养生息,虽是让我大靖国力和人口大增,但这并不代表这些都转化为了大靖的军队的战力!” “不论是突厥、党项这些年都为停止对外的征伐,虽然损耗了国力,但军队的战斗力却一直保持住的,而且战法上也有很大的革新。反观我们大靖,几乎是停滞不前!此消彼长之下,这些年我大靖积累的国力,很有可能便被抵消掉。” “玄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你是想劝我们哥几个,放弃这次机会不成?“ “就是,玄哥,你这好的方面也说了,坏的方面也说了,而且着重强调了这坏的一面,难道说你不赞成我们为国征战,建功立业?” 常宝宝话音之后,一直未曾开口的李魁也随之开腔。 “玄哥,前段时间你可是还怂恿我们哥几个,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来着,该不会变卦了吧?”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变卦!你们有这种觉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的祖辈,父辈,为国征战,戍守北境,力保大靖疆土不失,咱们再能为陛下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传扬后世,那也是一段君臣佳话不是?” “那你方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给你们提个醒,不要只看到乐观的一面,同时也要做好最坏打算。而为了预防最坏的可能,哥几个,就要委屈一下了,在陛下未让我出使南晋之前,你们就好生在卫戍营利待着好了。” “至于想训练几日然后开溜去寻花问柳,与自己的老相好快活一番的事情,以后就莫要想了。” “几位爷爷,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趁着陛下尚未真的重用宝宝他们,也请你们好生督促他们,并且将自己所会的排兵布阵之法等种种,尽快教授他们。” “而我,也会挑选合适的兵书交给他们,让他们尽快充实自己的本事,如此的话,相信能够最大可能得规避那不好的方面,争取一个远大前程。” “诚然,咱们心里都清楚,若干年之后,因为各种际遇的原因,咱们在场的诸家,有的当真能封侯拜相,有的则可能会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但至少在此刻,小子是希望大家都能随着陛下此次霸业的开启,都能够奔一个大好前程。” “几位老将军以为如何?” “小玄子你这番话说的极为在理,纵然你们几个小家伙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但是以后的路却是各自不同,能否如所愿一般,随着陛下此次霸业,各自成为从龙之臣,一飞冲天,尚未可知。但至少目前态度是要拿出来的。” “宝宝,即日起,你给老子搬到卫戍营去,在你玄哥没有前去南晋之前,老夫若是看到你私自从卫戍营借故离开亦或者在卫戍营内不听上峰的命令,老夫打断你的腿,你可明白?” 说罢,常玉春便是狠狠瞪了自己孙儿一眼,以示警告。 常宝宝自是不敢有任何反驳的意见,连连点头。 “爷爷,您放心。孙儿先前虽是放荡不羁,纨绔不化,可不代表孙儿就没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孙儿定然好生在卫戍营学本事,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你有这份心思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常遇春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挨个。 几个老家伙将自己的孙子耳提面命了一番。 然后又让他们好生向叶玄学习之后,这才各自背着手,心满意足的离去。 自己或许是没多少机会上战场了。 可若是能将自己的宏愿,在自己孙子辈上实现。 也算是一大宽慰吧。 离叶玄几百丈开外。 一张巨大的军帐内。 永盛帝刚刚用过午膳,正拿了张帕子,擦拭面颊。 这时,门外太监进门,将不远处叶玄位置发生的一些列事情详细的与之说了一番。 永盛帝稍稍怔了一下,旋即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去。 然后转身望向了,坐在侧席,与之共同用膳的老太傅,郑千秋。 “太傅,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在朕的宫内安插了眼线,朕刚动了这份念头,这小子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永盛帝此话一出。 太傅郑千秋尚未如何。 一侧的大内总管刘荣却是脸色大变。 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的诚惶诚恐。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虽心念叶小侯爷之恩,却从未敢做任何逾矩之事,更不曾私下里向叶小侯爷透露有关宫内的半点消息,还请陛下明察。” “你这老东西,朕有说你吗?你紧张什么?” 永盛帝扫了一眼刘荣,有些不咸不淡的说道。 虽说平日里,自己说这般话大多有言外之意。 但是今日,他的确仅仅只是感慨而已。 却没想到倒是让这刘荣多想了。 “奴才……奴才……” 支支吾吾,刘荣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呵,刘总管,陛下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并无其他的深意,你不必紧张。” “就算是你真向叶侍读透露了一些宫内的信息,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上一次,若非叶侍读,你的性命难保,知恩图报,再正常不过。” “多谢老太傅。” “你去吧,老夫与陛下还有些话要说。” 刘荣点头,旋即看向永盛帝。 在见自己主子点头示意之后,这才转身出了大帐。 “有什么话,老太傅可以说了。” “陛下,有关岳麓书院那位的身份,老臣基本已经确定了。” 郑千秋突然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起身,对着永盛帝微微躬身说道。 下一秒,永盛帝脸色也是一变,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你……你先莫要说,容朕准备一下。” 摆了摆手之后,永盛帝在大帐内来回走了数次之后。 最终站定。 “好了,你可以说了。” “回陛下,岳麓书院那位据老臣查看已经身份确认,非是当年遗失的太子殿下。” 一句话,永盛帝的瞳孔倏然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惋惜和悲痛之色,更有难以言明的悲伤情绪充斥其中。 接着他便有些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御座之上。 “消息准确吗?” “应当不会有任何差错!据老臣调查,当年嵬名宏图虽的确将太子殿下送往了南晋,但是在入南晋后不久,便被南晋皇室发觉,太子殿下被他们换走,又学嵬名宏图玩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至此,太子殿下下落不明。” “而那被送往岳麓书院的那位,则被南晋方面有意编造成我大靖太子的身份。” “也就是说,嵬名宏图其实也不清楚,朕的太子被南晋人再一次做了手脚?” “想来应该是!但也不能完全的保证。嵬名宏图算是枭雄一个,其谋划之深远,更是有以身入局的胆魄,非常人能及。这一盘棋,未必就没有他落的子儿。” “那可知朕的太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永盛帝眼神凛冽,蕴含冷意,再次问道。 心中却是有些感慨。 当日,幸亏没有贸然将岳麓书院那小子直接带回宫中。 否则,此事传扬出去,自己与整个大靖皇族只怕都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太子殿下,多半已经夭折!陛下,您也清楚,南晋虽表面与我大靖修好,实则却是最痛恨我大靖之国,尤其是其皇族,更是莫名的与我大靖有着莫大的怨念。太子落入他们手中,只怕凶多吉少。” “既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便着人继续搜寻,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找不到,朕也要完整的线索和证据!“ 狠狠的攥了攥拳头,永盛帝沉声说道。 郑千秋随即点头答应。 “陛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 突然听到这不详的消息。 永盛帝显得心烦意乱起来。 回答也变得有些焦躁。 “是有关叶侍读的,老臣在探查太子殿下身份之时,发现叶侍读也派人在调查太子的身份,不光如此,叶侍读所调查的人,还涉及到了南晋皇族!” “他?这小子调查这些作甚?” 第433章 手拿把掐! ”这个,老臣尚不清楚。不过依着叶侍读的性子,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秘密的调查南晋皇族才是。“ 郑千秋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道。 下面报上来的线索都是一些零碎。 短时间内,想要将这些线索全部都汇总分析出来,于他而言也是不易。 “那便派人,沿着这小子的线索调查好了,叶玄这小子做事向来天马行空,但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这小子肯定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只是暂时还不想告诉朕罢了。” “陛下放心,老臣已经着人去办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 永盛帝轻点了点头。 对面,郑千秋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后。 又道:“还有一件事,护城巷春风楼的老板换人了。” “春风楼,便是老师经常光顾的春风楼?” “呃……是!” 郑千秋脸色一阵尴尬。 自打那柳扶摇的身份暴露之后,他已经有许久没去了。 说真的,对于春风楼内的花魁和菜肴,他还是极为留恋的。 “朕听说,那里是云国设立在我大靖的情报点?” “是!春风楼的老板娘柳扶摇是那拓跋擎苍多年前安插在大靖的谍子,专门搜集我大靖的一些情报。” “既是如此,那为何突然换人了,大理寺清查他们了?” “那倒是没有。各国在我大靖的情报机构,大理寺都有备案,非必要时候,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那是为何?” 永盛帝转过身来,轻轻周围,继续问。 “此事似乎也与叶侍读有关。” “又是叶玄,怎么什么事情都与这小子脱不开关系?” 郑千秋识趣的没有接话茬。 永盛帝本就是发句牢骚,却也没其他深意。 于是深吸一口气。 “你继续说。” “是!春风楼的老板换了,换成了叶家人,确切的说,这背后的老板变成了叶侍读。” “这并不难猜测,这小子近来去春风楼的次数不少,拓跋擎苍被他那叔叔逼的走投无路,又想夺了国主之位,自然是要找一个合适的靠山的。” “他想求朕,可手上又没有合适的筹码,叶玄这小子与那柳扶摇关系暧昧,想来这拓跋擎苍是觉得叶玄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吧。” “如此说来,柳扶摇出让春风楼,应该是叶玄这小子在后面搞鬼了?” “陛下圣明!” 郑千秋又是躬了躬身。 “春风楼老板娘柳扶摇出让了店铺之后,便出现在了明日云国离开长安返程的名单之中,身份是拓跋擎苍身边女仆的因为战乱失散的亲眷。不过据老臣所了解,柳扶摇这次回云国,乃是与叶侍读达成了某种交易的。” “这小子想让柳扶摇做双面谍子,刺探云国的情报?” “叶侍读的确有这种想法,但陛下,这并非叶侍读的全部用意,他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什么?” “叶侍读让柳扶摇帮忙刺探长公主的情报。" "刺探长乐的消息?“ “是!” 郑千秋重重的点头。 接着他抬头望向永盛帝,便见这位帝王原本散漫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凝聚。 “这小子刺探的情报做什么?” “这个,老臣也是不太清楚,不过老臣有一种猜测。” “你说!” “是!陛下,当年定国公被动牵连进了那件事,长公主得以从长安逃离,以至于现在在右贤王部发展壮大,陛下虽仁德没有责怪定远侯的罪责,但此事于叶家而言,终究是难以抹平的污点。叶侍读向来看事情长远,想是觉得此事若不能解决,长久以来,对于叶家终究是一个隐患。” “所以才想借着柳扶摇之手,将长公主的底细探查个清楚,如此,若以后有变,叶家也好能够尽快的做出反应,而不至于落入被动的局面。” “甚至说,老臣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永盛帝猛然挑眉,看向郑千秋。 虎目如炬沉声道:”怎么,这小子还胆大妄为到真敢那么做不成?“ “陛下,或许于别人而言不敢,但对于叶侍读而言,他未必就不敢!陛下,您还记得老臣与您说的话吗?” “什么?” “叶侍读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也是一个有别于现如今王朝内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有别于整个九州天下绝大多数的人!在他眼中,什么达官贵族,皇亲国戚,都算不得什么。在他眼里,所有人都一个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人对于他完成既定的目标是否产生了阻碍。” “倘若是,那他便会想着法儿,将此除掉!而今,对于叶侍读而言,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助陛下一统天下,完成千古一帝的伟业。这般情形下,长公主与突厥右贤王部便是陛下大业上的绊脚石,而今又牵扯到了叶家当年之事,他完全有不得不动她的理由,不是吗?” 一句话,永盛帝的眸子随之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这时候,郑千秋再次说道。 “陛下,这一切都是老臣的猜测,兴许只是叶侍读的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太傅,你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想来也是要好生说服自己吧?” “这……” 郑千秋一阵尴尬。 的确。 自己问叶玄圆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信。 “你说的不错,这小子做事向来不拘一格,且有些特立独行。若是他真觉得长乐母子的存在,影响到了朕一统天下,说不得真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出来。” “此事你替朕盯着,若是真到了那地步,你替朕传一道口谕给他,让他给那母子俩留条活路,不管如何,那也是朕的胞妹。朕当年既然肯放过誉王,自然也肯放过他们母子,朕答应过父皇的。” “老臣遵命!” …… 未时一刻,下半场的诗会开启。 会场外围,叶玄缓缓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准备上场。 “玄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玄哥,莫怕,你是文曲星下凡,干趴下他们就是了!” 常玉春、候策二人在一旁挥舞拳头呐喊助威道。 叶玄相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看小爷我像是怕的样子吗?怕,合着当初小爷我斗败柳生,金殿舌战群儒,心里都怕的要死?” “你们俩会说就多说点儿,不会说,就给老子闭嘴!” “嘿嘿,玄哥,莫生气,我们哥俩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谁不知道玄哥你才情通天,今日定然能横扫千军,勇夺诗魁。” 常玉春当即又是咧嘴一笑。 “这话还差不多!都瞧好了,哥哥待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技惊四座,什么叫做人前显圣。” 扯嘴玩味一笑,叶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邪魅之色,转身踏步向着会场而去。 刚入会场,便被静候在一旁的老太傅郑千秋给拦了住。 “哟,头儿,您公干回来了?” 一见郑千秋,叶玄立时没大没小起来。 上前直接勾搭对方肩膀。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春风楼老板换人了,柳姑娘的身份败露了,我让她回云国了,替我做点事儿,您不会怪我把?” “你都这般坦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话说,你让她回云国到底办什么?” 郑千秋虽心里门清,却依旧装作糊涂的模样。 “倒是也没什么,就是让她搜罗一些有关云国皇族和达官贵人以及与我大靖暗地里有牵连的一些人,头儿,你也清楚,云国早已经是我大靖砧板上的鱼肉,什么时候取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事儿,提前摸清楚云国内部势力的分布情况,于收取云国有大的裨益。” “嗯!你说的不错!云国虽小,其内部势力却是盘根错节,若是梳理不清楚,到时收取之后,也是一个麻烦事儿。你能考虑到这一点,说明的确成长了。” “不过,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由我大靖在云国的谍子来刺探,何需柳姑娘亲自出马,你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靠!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你是我顶头上司,我就给向你交代一切一样。 蓦然间,叶玄心头又是一动。 自己与这郑千秋有多日没见了。 期间,他曾经在宫内向刘荣打听过,说是永盛帝派他去南晋了。 现在突然回来,又出现在了这渭水诗会…… 等等! 爷爷说过,当年陛下能够上位,就是这老家伙在背后参谋的。 而通常这种人,接触各方的情报最为快速和详尽。 他现在这般问我……靠的,难道说老子让柳扶摇秘密调查长乐公主的事情,这老家伙告诉永盛帝了。 一念至此,叶玄全身冷汗直流。 “你好像有些热?” “呃……是,真是奇怪,今日明明没什么大太阳,怎么还有些热呢。” 叶玄抬头看了看天,本想说今日太阳太大。 结果抬头看到的却是阴沉的天色。 只能一番胡言乱语了。 “哼!你小子怕不是天热,而是心虚吧?” “心虚,我心虚什么?” “你真以为什么事情都瞒得住陛下?” “头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不明白,要不要现在与老夫去陛下那里,对峙一番?” 说着,郑千秋真要拉叶玄。 “啊……别呀。头儿,好歹我也是你的下属,有这般害自己下属的吗?再说了,我做那事,仅仅只是调查,又没说要做什么?” “那位乃是大靖皇族,你私自调查,便是犯了大罪,还想要做什么?” “头儿,您莫要吓我,那位虽是皇族,可却是有罪之身,陛下虽容忍她们母子的存在,却可从未表示宽恕了他们的罪责。我先前被陛下晋升佥都御史,负责京察,自然有权利调查他们母子吧?” “哼!你的佥都御史,陛下不是说了,只是挂名,待你出使南晋便罢了吗?“ “不是现在还没罢吗?” “好你个小子,钻空子是不是?” “您若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话说,您今日来,定然是向陛下述职来的,您该不会把我做的这些都与陛下说了吧?” “你觉得我不说,陛下就不知晓了吗?“ “靠!您真说了?” 叶玄眼珠子瞪大起来。 “你以为呢?” “那我赶紧让柳扶摇莫要再做此事。” 说着,叶玄便一副要去云国使团找柳扶摇的架势。 郑千秋则伸手将其扯住。 “站住,急什么!今日乃是诗会决赛,你是我大靖文曲星,首要的便是夺得这诗魁,其余的都是小事。” “小事,我调查前长乐长公主也是小事?” “你只是说说不是还没付诸行动吗?就算是付诸了行动,你的本意是好的,陛下并未怪罪。” “没有?” “没有!” 郑千秋点头。 “靠!那你刚才说的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一般?话说,陛下这是准许我这般做了?” “只是许你调查,切莫有其他胆大妄为的想法,本来今日老夫不该过来与你说这些,但谁让老夫这么多年就欣赏你这小子呢,所以不想你为了达成一些目的,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傻事。” “傻事?头儿,那位在突厥称王称霸,整个突厥东北都快成了他们母子的天下了,而今又篡夺云国、戎狄和百济陈兵我大靖东北,于我大靖而言,他们已经是死敌……” “话是如此,可他们也是陛下的亲人!陛下的亲人纵有千错万错,也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处置的,你明白吗?” “头儿的意思,此事我不要过问?” 叶玄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些不爽。 自己这屁股刚歪了一下,计划尚还没实施,没想到陛下就知晓了。 看来这长安城果真陛下的密谍够多。 看来以后一些事情,还是莫要亲自出面为好。 “老夫只跟你说一句话。” 郑千秋神情倏然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话?” “做臣子该做之事,便如你经常所言,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莫要越俎代庖!” 叶玄瞳孔一缩,好似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头儿,回头你与陛下说说,就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弥补当年爷爷所犯下的过错!” “老夫知道,不然,你以为今日还在此地?” “行了,上高台吧,今日剩余三十人,尽皆在高台之上比斗,莫要堕了你文曲星的名号!” “手拿把掐!” 叶玄挥舞拳头。 “大言不惭!“郑千秋白了他一眼,不过脸上却是笑容灿烂。 第434章 榆木脑袋! 郑千秋这般说叶玄,倒不是真觉得叶玄大言不惭。 能够数次为大靖挽回颜面,并且替陛下拟定了对敌策略,且说出“一统天下,千古一帝”八字的人,尤其会真的掂量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小子今日敢这般夸下海口,那便是当真没有将这些天下才子放在眼里。 只是连他也不懂。 叶玄这小子虽是被大靖百姓和一些钦慕者说成是文曲星下凡。 可说到底终归是肉体凡胎。 既是肉体凡胎在第一次碰上这般大的阵仗,又岂会真的毫无打怵的情绪。 可是从始至终,在这小子眼里,他都没有看到对于今日可能出现的不测结果的担忧之色。 甚至,方才这小子在自己与他说起长乐长公主的事情之时,这小子看上去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 但实际上,从其眼底流露出的眸光不难看出,这小子大抵是清楚这件事情陛下是一个什么态度的。 说白了,这小子就是在装! 他早就窥探透了一切。 “叶家也不知道祖上烧了什么高香,竟然出了这等逆天的妖孽。” “云游四方的鬼谷派老师,老夫是越来越对这位隐世多年的老师感兴趣了。” 伸手抚了抚胡须,郑千秋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希冀之色。 接着,他原地稍稍迟疑了片刻,转身也是走上了高台。 说是高台,实则是一个与河堤堤坝齐高的土台。 原是夏日河防用来筑堤之用,前两日在永盛帝宣旨要在这渭水河畔举行诗会最后的角逐之后,京兆府特地征伐了数千民夫,连夜将土台上方推平,以供御用。 整个巨大的土台,占地整整有几亩见方, 有鉴于前不久发生的种种事件。 整个土台之上的防卫被布置了里三层外三层,简直可以说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所有被邀请到高台之上落座之人,包括各个藩国的使臣,无一例外,全部都要例行搜身。 便是女眷也不例外。 而上台参与诗会最后三十人角逐的三十人,也都要一一进行检查。 对于叶玄这种出入车站、机场都要被例行搜身的人而言,自然没有任何的心理包袱。 大靖一方的皇宫贵族和臣子自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倒是一些藩国的使臣和参赛的学子们生了一些怨气出来。 但碍于周遭禁军的威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一切都进行的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便是先前想要搬弄是非,再给大靖出难题的墨无争也变得老实起来。 待到三十位学子各自落座之后。 刘荣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之后。 手持拂尘,走向了永盛帝赵峥, “启禀陛下,三十位我大靖与藩国才子俱已到场,请陛下赐题!” 御座之上,永盛帝轻轻颔首,点头嗯了一声。 午膳之后,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五爪金龙朝服,头戴平天冠,全身上下,帝皇的霸气尽显。 只见他缓缓的从御座上起身,踏步走下台阶,面向这三十名九州天下的各国学子。 “渭水诗会存在已有百年历史,然,四十年前先帝因故将诗会取消愈二十余年,至朕登基方得以重启,以至于我渭水诗会本可比肩临安文会,滕王阁文会,却因痛失二十年大好时光,而错失良机。” “朕二十年前重启诗会,以渭水诗会命名却不以文会命名,就是要告诫我大靖子民,我大靖虽为九州天下第一国,国力、人口、军力、经济独步天下,然也有不如人之处,首当其冲便是大靖的文脉!” “两百余年前,大梁被我大靖所灭,大梁覆灭之际,捣毁北地大量文庙,屠戮北地儒生、学者,以至于北地文脉几近断绝!我大靖耗费愈二百年光景,方有今日之光景!” “然我大靖南北两地文脉传承因多年隔绝,已然出现背道而驰之局面,朕深感痛心!同为一国,同为一族,何故彼此敌视,互不相容?今日,朕举办这渭水诗会,一为网络天下英才,为我大靖所用,凡愿在我大靖为官为臣者,朕不计其出于何族,生于哪国,但愿为我大靖效力,朕一视同仁,许其高官厚禄,远大前程!若不愿为我大靖所用,朕亦感念其才德恣意,愿以千金相赠,并赐予我大靖金牌,以后凡入我大靖传经、讲学,收徒,教化百姓,朕大开方便之道,以其弘扬儒圣之道!“ “这其二,便是加深我大靖北地与大靖南地乃至于其他各国之间读书人之间的交流,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朕以为,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亦是如此。只有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加深彼此之间的交流,切磋,方能弘扬儒道以及各家学派,将我九州天下文运推上一个新高度。” “同时,彼此之间的切磋交流,不但可以让彼此之间取长补短,也可以加深彼此之间的互信,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和冲突!如今天下大势纷乱将起,朕实不愿见到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固想以此诗会为契机,广邀天下才子共赴我大靖文化盛会,宣扬我大靖天下大同之理念。” “朕希望今日之后,诸位学子不论输赢,都能替朕回国传扬朕之主张!” “好了,多余的话,朕便不再说,此次渭水诗会,最后的角逐开始!朕会在你们这三十人之中遴选出三人出来,赐予文会状元,文会榜眼与文会探花之名,此三人可直接入我大靖朝中为官,其所受待遇与参与科举的前三甲等同!” 永盛帝此话一出。 整个诗会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却又是欢声雷动。 “什么?参与此次诗会,只要夺得前参加,便等同于科举考试的前三甲,乖乖,陛下竟然这般重视此次诗会的结果?”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此次文会他国来了多少人,陛下这一招着实聪明,既宣传了文会,又为我大靖笼络的人才。” “哎……没想到竟是这般,早知陛下有此决定,当初在下就应当好生温习,争取在此次诗会上也能入围。” “切!兄台,非是兄弟瞧不起你,此次诗会入围这前三十的都是些什么人,那可都是各省天才人物,便是各藩国也都是有头有脸成名已久的人物,你确定自己能争得过他们?” “我……我是争不过,可总归是有些机会的嘛。再说,万一陛下恩泽大开,只要进入今日三百名者皆能做官,岂不是赚了?” “切!兄台,你想屁吃呢!这般好事,岂能轮到你头上?再说了,这官职又不是三五两银钱,说给就给,也无什么。陛下虽为真龙天子,可朝中官员乃是由吏部掌管,岂能随便予人?再说了,若是一场诗会,便赠予官职,那还要科举作甚?” 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列举例子反驳。 对方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的确,今日陛下说这前三甲便可等同恩科前三甲,本就让人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这若是恩赐再往下落。 那官场先前的规则岂非是要完全打破? 陛下虽是皇帝,可皇帝是皇帝,朝廷是朝廷。 朝廷是维系整个大靖正常运转的,官员的任免,朝廷自有法度。 只凭着皇帝一人一时动念,便来这么一出,于大靖长远来看并无什么好处。 “诸位仁兄,怎么,你们还没有听说?”突地,又有人插嘴进来。 “听说什么?” “今日上午举行的三百人遴选,陛下从那些失败者之中遴选了不少人出来,而后被吏部和工部的人直接带走了。” “吏部和工部,他们带这些人走干什么?” “嗨!你怎么还不明白?这自然是陛下授意了!” “陛下这是准备重用这里面的一些人!” “重用?都是一些落败之人,陛下为何会重用这些人?” 有人不解。 “是落败不假,可是再落败,那也是全九州天下的前三百名,比之你我都强!而且,我还听说,这些落败之人,虽比全才,比不得现在这高台之上的三十人,可是在某些方面,一些人却是出类拔萃,天赋极高。” “有人善农耕者,有善工匠者,还有一些善经商者,总之,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且出类拔萃,全部都被工部和吏部的人带走了。这些人或许不会有极高的官职,却会被充盈到我大靖专门的部门之中,以供壮大我大靖各行各业,各个部门。” “真的假的,你……你莫不是在骗我?” “骗你作甚,此事已经传扬开了,还引起了轩然大波呢。” “怎么?” “藩国的一些人说咱们陛下在捡破烂,说那落败者都是些他们看不上的存在,尤其是南晋一方,说的最是难听!” “哼!捡破烂,我看这些人是眼红!我大靖若是能多捡点这种破烂,还愁我大靖不能一统天下?” 有人愤愤不平起来。 同时,有人却也是垂手顿足起来,一脸的自怨自艾神色。 周围人不解。 于是相熟的人出言提示。 说这人祖上三代都有一手相马的本事。 只是这十五年,陛下推行休养生息的国策。 以至于军中对于军马的需求也变少了起来。 他们这个行当也渐渐失去了原来的生计。 不得已,其父变卖了一些家产,供对方上了私塾,学习儒学。 只可惜他在学习上天资有限,屡次举人不中,此次来长安,只是为了愿一个梦。 事后,便回北地,娶妻生子,碌碌一生了。 旁边一干学子听后,无不是感叹其怀才不遇,运气不假。 “啪!” 就在此时,突然一只巨大的手掌落在了这在原地痛哭的男子身上。 “这位老哥,你先莫哭,兴许还有转机也说不上。” “转机?” 后者神色一怔,转头望去,便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瞪大着一双灵动的双眼,看着他。 这少年身材说不得多么魁梧,但身材却极为的匀称。 尤其是上身完全呈倒三角的形状。 赵四以前北境之时,也曾远远看到过大靖的一些军队将领。 通常有这种身材的,在军中都是统帅的身份。 所以在看到对方之后,他下意识的神态变得恭敬了不少。 不过再看其穿着却是一身粗布麻衣,却又是皱了下眉头,对其身份有些疑惑了。 “这位小哥,你喊在下所为何事,还有你说的转机,又是指的什么?” 周怀远咧嘴一笑,“呵呵,我找你自然有要事,我先问你,你当真会相马?” 对方瞬间面色变得羞愤起来。 “小哥,你莫不是觉得在下是在撒谎?在下移驾三代从事相马的生意,在北地便是突厥党项的一些相马师爷未必有我们赵家的相马本事!小哥,你若是想要欺辱在下,在下断不答应,势要与你比个高低。” 说罢,赵四撸了袖子,一脸的愤怒之色。 “呵呵,老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的相马之术。盖因,方才听几位公子说你相马很是厉害,所以不想埋没了你这一门本事。” “老哥,你跟我走,我许你远大前程,如何?” “你?但不知你是?” “我,呵呵,我身份低微,只是叶府一个小小的杂役。不过我家公子,你应当感兴趣。” 在听到对方只是一门杂役之后。 这赵四的兴致便泛泛了几分。 只是碍于对方态度一直无比谦和,却也不好就此打住话题。 于是又问了一句。 “但不知你家公子是?” 未等周怀远开口,旁边便有人不耐烦的喊道。 “笨蛋,叶家,天下还有几个叶家?自然是定远侯的叶家,他说的公子自然就是如今的驸马爷,我大靖的文曲星,大靖英雄,长安城第一才子,叶玄,叶小侯爷了!” “就是,你连这都不知道?” 旁边有人跟着帮腔道。 “什么!叶……叶小侯爷?” 对方终于醒悟,全身一震,愣在了原地。 周怀远却是面色含笑,轻轻颔首。 “不错,叶小侯爷正是我家公子!不知老哥,可是信在下之言?” “小哥之言,在下自然是信。只是叶小侯爷要我这一个相马之人又何用处呢?” 周怀远当即翻了个白眼,絮叨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榆木脑袋不开窍呢?如今天下俱是纷乱,诸国之间大战即将开启,我大靖虽有百万雄兵,可终归这么多年未曾开启战端,战马自是短缺,若想要赢得与他国的战争,必然要寻千里良驹。而我家公子有志为国为陛下建功立业,你说你这相马之术能不能管上用?” 他这般一说,对方这才恍然大悟。 第435章 同组! “这位小兄弟,如此说来,叶小侯爷这是准备让在下替他相马?” “是替我大靖相马才是,你如今错失了机会,但你有相马之能,若是我没有碰见倒也罢了,我既然碰上了,若是我没有帮你,事后若让我家公子知晓,定然会痛骂我一顿。” “这是我叶府的信物,你先回去收拾一番,晚些时候直接去我叶府报道便是,到时候我会引你见我家公子。” 说着,周怀远将自己的腰牌摘下,递给了对方。 后者小心翼翼的接过,神情显得无比激动。 甚至几欲落泪。 整整十几年了。 自己空有一身相马的本事,却因为当今圣上推行和平之策,而无用武之地。 今日,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 就在这时,周怀远的话又响了起来。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是真如你所言的那般,有真本事,若是沽名钓誉之辈,蒙骗我与我家公子,到时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可明白?” 倏然间,赵四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认真起来。 他直视着周怀远,紧攥双拳,便是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紧绷了不少。 “到时可让叶小侯爷亲自试我,若是我不能替叶小侯爷找到宝马良驹,任凭处置!” “好!爽快!” …… 下首,周怀远与这赵四相谈甚欢。 高台之上,众人也从方才永盛帝的一番话之中清醒过来。 这三十人之中,自是有一些人是奔着飞黄腾达,高官厚禄而来。 听闻永盛帝这番言语,心下激动,眼眸变得明亮无比。 同样,一些南晋和突厥和党项的学子,则表现出一种漠然态度。 他们本就是有才名之身的人,在本国有着显达的名声。 此次来大靖渭水诗会,一是为了在大靖扬名,二便是要替本国打压大靖的气焰。 尤其是南晋一方,这三十人之中,近三分之一为他们的学子。 其中除极个别与六皇子柳如风交好之外,其余者尽皆与墨无争和其背后的三皇子亲近。 几位皇子是历来主张对大靖强硬以改变如今格局的人。 自然,这些学子们,今日也是打得压制大靖和其他诸国才子的心思。 永盛帝这一番话讲话,于他们而言,非但无任何的吸引力,反倒是让他们觉得大靖有狼子野心。 甚至听的他们眉头直皱,令人作呕。 “呵呵,看样子这三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各国派来,别有用心者呀,除了我大靖的才子,剩余人员,真正愿意为我大靖所用的少之又少。” 角落里,叶玄端坐在案几前,身体端直,眼角余光却扫过了所有人。 自然每一个人神情上的细微变化,尽皆被其收入了眼底。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 不论是临安文会亦或者被大靖南地儒院把持的滕王阁文会亦或者这一次的渭水诗会。 说是广邀天下学子参会,是为了促进九州天下各地文人才子们之间的交流和切磋。 但从实际操作层面终究还是有很深的政治烙印在其上的。 这九州天下各国彼此之间的竞争,一为硬实力。 而硬实力的表现通常在疆域的大小,国力的强弱,人口的多少。 二则为软实力。 软实力的体现点,在这古代,便其中绝大部分都体现在各国文运、文气的比拼之上。 而文运、文气的强弱,大体是呈现在各国学子身上的。 自然而然,每一国包括大靖在内,对于其境内的名士大儒,以及惊才绝艳的年轻之辈都是格外的重视。 通常这种情况下,各国的年轻才子都会被各国提前绑定在各国身上。 除非极个别的情况。 像今日这种永盛帝推诚置腹的招揽,并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好在,各国似乎还没意识到这天下学子并非只有踏入最后那三十名才算是真正的有才学之人,很多时候,在特殊的领域,那些偏科严重者,所能表现出来的天赋,更为超凡!” 玩味一笑。 叶玄收敛了思绪,没再胡思乱想。 “废话朕也便不再多言,接下来请诸位才子们手底下见真章。朕的题目先前已经让人悬于那灯笼之上,你们三十人,分为六组,每组五人,五人在小组之内逐一切磋,分值最低一人,将被淘汰出去。” “如此剩下二十五人,这二十五人再分为五组,继续进行切磋比试,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最后剩下最后五人!” “这五人朕会亲自当面赐题,若能得朕心意者,当为今日之魁首!” “大靖皇帝陛下,学生有话要说!” 永盛帝此话一落。 下首三十人之中,便有人高举起了手。 叶玄偏头望去,认出了对方。 后者为穆和,也便是阿史那·胭脂极为看重之人。 “说!” “大靖皇帝陛下,学生对于陛下所提出的分组循环比试无任何的异议,只是这最后剩余五人,由陛下亲自赐题考教,得皇帝陛下心意者是为魁首,此番是否太过主观了?” “要知道今日非是大靖内部的文人才子的比试,皇帝陛下可一视同仁。今日乃是九州天下各国学子一同比试,若皇帝陛下依旧以自身标准评判,是否会出现有失公允的情况?” “这位兄台所知担忧也是学生之担忧。大靖皇帝陛下,今日这三十人名单之中亦有大靖学子存在,若这些人也进入了最后的五人名单之中,大靖皇帝陛下是否会出现偏袒的情况?” 两人这般一说,台上台下便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今日是大靖的诗会。 本来先前在进行初选和复赛之时,大靖方面的一些学子便已经受到了一些特殊照顾。 可若是这到了决赛依旧如此。 那这所谓的渭水诗会干脆叫做黑幕诗会得了。 “呵呵,二位的担忧多虑了,朕方才这番话还有一个前提。” “前提?” “不错!得朕心意者,还需要获得此次来我大靖各国使臣主官的赞许,如此方算是得朕心意,若不能,则不算得朕心意。当然,若当真有人做出那等可流芳百世,名动天下的诗文,朕倒是不怕别人说朕有失偏颇,毕竟,朕相信好的诗文作品,不仅朕喜欢,天下人也会喜欢!” 永盛帝这般一说。 众人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前面几轮的比试分组进行,五人之中各自比试本事的高低。 最后剩下五人,则由永盛帝亲自赐题,而后进行答题亦或者辨经。 而后根据五人的表现,今日在场的各国使臣主官再对这些人进行打分评判。 获得高分者,夺得诗魁的机会最大。 而且永盛帝似乎对这五人的赐题也不仅仅止于一轮。 而是要经过多轮的重复考教,切磋,以验证才子们的才学无有任何的水分。 至于最后一句话。 永盛帝其实说的也极为明白。 那便是若台下的这三十人,有谁能做出名动天下的诗篇出来。 他可破例直接钦点今日的诗魁。 至于永盛帝为何敢这般做,他说的也很明白。 能做出名动天下,流芳千古诗文者,经得起在座所有人和天下人的质疑。 “大靖皇帝陛下圣明,如此,学生便不再有任何疑义了。” “学生亦是!” 两人当即躬身行礼。 “嗯!有所疑义正常,是朕方才没有说的太过清楚,坐吧,接下来就让朕看看尔等的本事,看看尔等与我这九州天下先贤,是否有所长进!” 一番朗声之后。 永盛帝猛然回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御座之上。 接着便有几名太监手捧着一个刷着朱漆的红色,边角鎏金镶嵌美玉的号箱走向了下方的学子。 学子们则从这号箱里随机抓取一个号码出来。 而后每五人一组分组,进行第一轮的切磋比试。 “啪!” 就在台上进行着抓阄环节之时。 下首,突然有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坏了。” “什么坏了?” “诸位同仁,陛下用的此类比试方式恐有不妥呀。” “不妥,有何不妥?” 有人开口询问。 “你们试想一下,这三十人之中虽说已经是此次诗会中精英中的精英,可到底彼此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抓阄看似极为公平,实际上却蕴含着最大的不公平。你们想,这若是五个最为厉害最有才学之人被选到了一组之中,岂非是这五人之中,有一名极为厉害的学子要被淘汰?而其他相对实力较弱者反倒是能晋升到了下一轮?” 他这般一说,果然一些人开始皱眉,开始思忖起来。 这时,旁边之人轻哼了一声。 “哼!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若一切都讲求公平,人们彼此之间又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再者说了,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 “至于你说的五个实力强的学子分为一组,有人会淘汰,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什么。若是真被淘汰,那只能说他才学不济,就算是在其他组别第一轮没有被淘汰,到后面打乱组别,碰上厉害角色依旧会被淘汰。早淘汰与晚淘汰又有何区别呢?” “可那万一他次次都遇上弱的一组呢?” 后者依旧不放过,继续硬杠。 “啪!” 身后突然冒出一人来,狠狠的朝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 “谁?” 男子极为愤怒的回头,恰好碰上了世子赵辰。 “世子殿下?” “混蛋玩意儿!当我渭水诗会是你们乡下考童生呢,考生学识参差不齐,什么样的都有?能进我今日诗会决赛者,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主儿,再弱能弱到哪里去?” “再说了,你当对方是文曲星亲儿子,次次都能避过最强一组,被选到最弱的一组,他若真有这运气,干脆直接让陛下提名诗魁得了!” “世子……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见赵辰怒瞪双目,后者也不敢再杠下去。 “哼!再胡说八道,蛊惑人心,看本世子轻饶不轻饶你!” 警告性的瞪了对方一眼。 赵辰,没再理会对方,转头看了一眼高台,却是带着几名随从,急匆匆的离去。 竟是没有回到高台,继续看着最后的角逐。 很快,轮到了叶玄。 小太监无比恭敬的将号箱递到了叶玄跟前。 “叶小侯爷,请了。” “好!” 叶玄轻轻颔首,没有客气,伸手进入号箱,很快从里面取了一张红色的宣纸。 旁边太监则当众接过,打开。 然后高声对着高台所有人以及四周喊道。 “叶小侯爷所抓号码为甲二,组别为甲组!” 几乎是随着这太监一喊。 三十人之中,有人便是长叹了一声,连连摇头。 看那架势,是很不希望与叶玄被分到一组。 叶玄则是神色淡然。 “兄台,我只一人,况且咱们只在同一组别一轮,其余三人未必就强过兄台不是,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呵呵,叶侍读所言极是,是在下落了下乘了。” 后者见叶玄竟是在安慰自己,心下感动,连连抱拳。 “哼!就这般心境,去哪组也无济于事,强者恒强,与分组无多大关系的。” 叶玄身后,一名党项人着装的男子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傲气。 说罢,将手伸入了号箱之中。 很快也摸出了一张红色纸条。 太监当即念读:“甲四!” “甲……甲四?” 这名党项学子神情当即一怔,一脸的难以置信神色。 “正是甲四,恭喜这位公子,与叶侍读同组了。” 小太监带着一分戏谑之色,望着对方。 此刻这名党项学子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神色变得煞白无比。 “怎……怎么会这样?” “怎么,很是意外?人生便是如此,充满了不确定性。再说了,你方才不是说了嘛,强者恒强,那你还惧怕什么?” “我……” 对方一阵语塞。 见其这般反应。 不光是叶玄,旁边其他一些人也是面色憋笑。 “兄台,只是同组切磋竞技而已,又不是丢脑袋的事情,何至于这般惶恐呢?” “你懂什么!” 对方陡然眼神变得恶毒,狠狠瞪了与他开玩笑之人。 后者见其这般,却也没了兴趣在于他啰嗦,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很快,小太监又念了几个号码。 终于轮到了墨无争! “甲五!” 叶玄眉头瞬间一凝,转头望去,恰好与之视线对上。 “有些意思,同组!” 第43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甲五,那岂不是说?” “嘿嘿,今日看来有好戏看咯,那姓墨的竟然与叶侍读同分一组,待会儿要有一番争斗了。” “这姓墨的只怕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早与叶侍读遇上吧?” “几位莫要太乐观,听说这姓墨的乃是南晋墨家的第二天才,自然实力也非同小可,叶侍读想要胜他,没那么容易,况且,这第一轮只是淘汰其中实力最弱的一名,后面又要打乱顺序,叶侍读未必会发全力,那姓墨的也未必会发全力。” 几乎是那小太监喊出“甲五”的一瞬间。 不光是叶玄猛然挑眉,心中诧异。 围观的一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几日的诗会,南晋一方对于大靖咄咄逼人。 尤其是这墨无争,曾经数次派人为难叶小侯爷,可以说彼此已经结下了很深的仇怨。 这第一轮便遇上,说不得要一番龙争虎斗。 不过自然也有人觉得两人为了最后的比拼,这第一轮应当是藏拙,不会暴露所有的实力。 对此,不少人深以为然。 有人赞成,自然有人反对。 而且还不少。 “非要!诸位,你们有所不知,这墨家墨无争乃是出自南晋名门墨家,而据我所知,咱们叶侍读母亲的母族当年便出自墨家,而且当年墨家是极力反对叶侍读的父亲与其母亲结合的,为此事,叶家与墨家闹得很不愉快。这墨无争先前之所以对叶侍读如此仇视,除了南晋想要借他之手压一压叶侍读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两大家族之间的仇怨。” “这有这么一回事,在下先前怎么都不知晓?” “兄台,此等秘辛只在京城不大不小的圈子里流传,而且还是近来才流传开来的,你身在大靖他地,又怎会知晓?” “原来如此!” 又有人皱眉,提出了疑问。 “不对,我大靖就算是当年文脉不及南晋却也差不了太多,而且我大靖乃是这九州天下第一国,叶家又是豪门望族,墨家怎么会就看不上眼呢,这与理不通呀?”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仅仅只是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我大靖侯爷自然配得上墨家。可问题是,在叶侍读的父亲与其母相识之前,墨家便已经将其母许给了南晋某位皇子,结果好事就这般黄了。倘若是你是墨家,你怎么处理?” “还有这等事情,如此说来,是叶家横插一脚了?” 说到此处,那问话之人的声音也跟着弱了几分。 虽说叶家是大靖一方,可这种夺人所爱,说来还真有些不甚光彩。 “非也!当年叶侍读的母亲先是与其父相识于南境而后互生情愫而后私定终身的,原本是准备择日登门提亲的,却不曾想墨家为了加深与南晋皇族的姻亲关系,在未得叶侍读母亲同意之时,便定下了与南晋皇族的这门亲事,以至于最后叶侍读的母亲逆反,最终选择与平远候私定终身的。” “那就算如此,这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如今平远候与他妻子都已经亡故,只剩下叶侍读孤身一人,墨家何故依旧怨念这般深,揪着不放呢?” “那是因为当年墨家定下的不仅仅只有一门亲事。” 这时候,有人突然再说了一句。 “不止一门亲事?” 对方的话,让原本就八卦心极重的学子文人们一个个眼珠子瞪大起来。 纷纷侧耳倾听起来。 “不错!” 被数百双眼睛盯着,后者也不好再卖关子,于是继续说道。 “当初墨家与南晋皇族做的是不亏的买卖,这边,墨家送出女儿,那边迎娶南晋皇族公主。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随了我们大靖叶家平远候。而那南晋皇族公主却是把持不住自己,在未婚嫁之前,便与墨家男子私通。” “以至于到最后因为叶侍读母亲嫁到了我大靖之后,南晋皇族反悔,不许那名公主嫁入墨家,而偏偏这名公主已经身怀六甲,数月之后,这名南晋公主便在自己府上生下了一名男丁,而这名男丁不是别人,便是现在站在台上的那位。” “试想一下,自己一出生便背着私生子的名号,是你你心里怨不怨愤?” 他这番一出。 众人算是彻底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以及这墨无争为何对叶玄有如此大的仇恨了。 弄了半天,这小子是因为自己母亲和父亲没能在一起,将这件事归结到了叶玄与其父母身上。 “要是这般说,这墨无争恨叶侍读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的。” “放屁!我看你书读回去了,明明是这墨无争的母亲身为公主却不知检点,未曾婚嫁之前便失身于人,有违妇道,乃是她自己做的孽,为何要怨到他人身上?” “再者,叶侍读父母乃是郎有情妾有意,本就准备定终身了,即便如此,人家也没越雷池一步,还想着回去征询父母之命,最后迫不得已才选择逃离,不比那私自偷汉的公主强百倍?” “就是!自己不守妇道,以至于造成如今这般局面,不知悔改检点,却将责任推到他人头上,这便是南晋这两百多年来教的圣贤之道?” …… 台下,此刻议论纷纷,变得嘈杂不已。 高台之上,叶玄也没想到这第一轮的比试尚未开始,竟然会因为这墨无争身世的问题而引起这轩然大波。 斜眼看了一眼墨无争。 后者方才抓到与自己同组时候的那一抹喜色已然没有,代之以的是暴怒之色。 一张原本清秀俊逸的脸庞青一阵紫一阵,牙齿更是咬的嘎吱作响。 也便是现在永盛帝在场。 否则,指不定这小子会不会扑下去,将那在人群里散布真相之人给生撕了。 “咦……不对!这些事情乃是秘辛,连我也是不久前才从爷爷嘴里得知,这下面之人是怎么知晓的?” 蓦然间,叶玄察觉出来了事情的不对。 有关自己父亲和母亲结合的缘由,这倒并不是什么秘辛。 一句话,俩冤家在大靖南境互相打着打对眼了,然后就走到一起了。 可问题是有关这墨无争私生子的一些事情,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便是大靖方面,知道此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而且大部分知晓此事者,也都三缄其口,不会轻易吐露出去。 可是今日看台下那人的举动,明显是想天下所有人都知晓此事。 “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个消息,难道是柳如风?” 叶玄又是一阵嘀咕,转头望向了坐在自己左侧的柳如风。 后者已经有了争夺南晋国主之位的打算,而这墨无争又与南晋三皇子交好,自然也是其打压对象。 柳如风直接暴露当年的秘辛,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当叶玄将目光投注过去的时候,后者面色却是无比阴沉,眉头紧皱,好似在思考什么。 见此情形,叶玄就知道不可能是他了。 这家伙这般模样明显是觉得有人在栽赃嫁祸了。 不是这柳如风,那会是谁? 心中嘀咕,叶玄不经意间扫过高台之上,观战的众人。 却猛然发现,方才还古井无波的永盛帝,唇角微微上扯,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我靠,该不会是皇帝老儿在背后搞鬼吧?”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种可能极大。 “看样子皇帝老儿也是被墨无争这小子先前搞的那些阴谋诡计给恶心到了,直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 下方的争论依旧不止。 起初仅仅只是大靖方面的一些学子们在争论。 加之永盛帝特地安排了一些人在引导舆论风向,几乎是清一色的对墨无争母亲当年不检点的行为口诛笔伐。 很快,南晋一方的学子们便看不过去了。 冲到近前与大靖的学子据理力争起来。 这不争还好,一争,原本事情只在围绕着那几人几十丈的范围内传播。 立时便压制不住,开始向着整个文会各个方向传播开来。 一群南晋学子非但没有让事态平息,反倒是让事态变得愈演愈烈起来。 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永盛帝在看到南晋一方投来目光之时,适时的偏过头去,当做压根没听到一样。 见此情形,便是傻子也知道大靖皇帝是默认了此事的发生。 终于,台上三十人全部抓阄完备。 立在永盛帝身后的刘荣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宣布第一轮比试的开始。 这时,下方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人们纷纷抬头看向高台之上,台上三十位才子们之间的比试。 墨无争眼神几乎要喷涌出火来。 他走近叶玄,眼神噬人。 “不必用这般眼神来看我,此事非我传扬出去的,你就算是找茬,也找不到我身上来。” “哼!若非当年你母亲不知廉耻,与你父亲私奔,又岂会生出今日这般事情?” 墨无争一阵咬牙切齿? 叶玄双眸瞬间变得冰冷,全身升腾起一股滔天怒意:“墨无争,我劝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就算是当年我母亲随我父亲入了我大靖,那也是因为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乃是自有恋爱。不像是某些人的母亲,尚未婚配,便行那苟且之事,自己犯的错,埋怨他人?有能耐,你让你那国主外公准许你母亲嫁到墨家呀?” “你!” 墨无争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气炸了。 拳头攥紧,额前根根青筋暴涨。 “表哥,莫生气,气大伤身。再说了,今日有这番情形,你应当早就有所预感才对,先前你那般找人恶心我大靖,就没想过这种伎俩,我大靖人也会玩儿?” “怎么样,被人膈应的感觉很不爽吧?” “哼!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知道自己理亏,墨无争冷哼一声,不想再跟叶玄争执。 他怕说得越多,最后都会转移到自己母亲和父亲私通的事情上去。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代。 未曾婚配,女人与男人私通且被曝光出来都是一件丢尽颜面的事情。 更遑论一方还是号称天下道德表率的南晋皇族。 “说的好像我很惧怕一样,真希望接下来几轮你运气好点儿,别再跟我被分到一组,不然,你可能走不到最后呢。” “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 冷冷的扔下一句狠话,墨无争猛然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三十人虽是被分为了六组,每组五人进行文斗,但却非是同一时间进行。 而是按照甲乙丙丁戊戌的轮次逐一进行。 而叶玄与墨无争被分在了甲组,也便是今日第一轮便要上台进行比试。 刘荣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甲组五位学子上垒!” 随着他这高喊之声。 位于高台正前方,先前被用帷幕遮盖的一块地方,帷幕被人揭开。 五座高台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这五座高台规模自是无法与这容纳御驾和各方使臣的土台相比。 这五座高台各只有几米见方,高度约莫有五六米的模样。 五座高台与土台之间此时各自用一张木板连接。 而在这五座高台下方,则是有些浑浊的河水。 “嘶……这是做什么,该不会待会儿这些才子们都要在这上面比试吧?” “看样子是!只是这么高,会不会掉落下来呀?” “只怕会,这若是掉落下来,非栽一个狗吃屎不可!” “听听怎么说吧,反正这般搞肯定是有所讲究才是。” “五位公子,请吧,此次比试,要在这高台之上进行。” 说着,刘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位公公,你……你没有说错,让我等在这高台之上去比试?” 先前大放厥词的党项书生一脸的震惊之色。 “正是!” "公公,你们大靖诗会还比武斗?" “不比。” “那?” “此为考验诸位公子的胆魄,若想得我大靖诗魁,不光要德才兼备,且要有远超常人的胆色,这位公子,莫非不敢?” “不敢?哼!本公子从小便在贺兰山上长大,再高的悬崖也能如履平地,会惧怕这区区高台?” “这样啊,那洒家便预祝这位公子旗开得胜了,请!” 刘荣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后者脸色一僵,却是在原地踟蹰起来。 反倒是叶玄和其他几人,没有说什么,一脸从容的走了上去。 见此,后者无奈,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高台。 刚一跨上木板,颤颤巍巍的感觉便让其一阵大呼小叫,而后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第437章 以德报怨?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四周的人都忍不住跟着惊呼起来。 那党项学子也是在空中一阵张牙舞爪。 只不过动作刚做出,人却已经一头栽进了水里。 入水之后,后者又是一阵乱扑腾,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个诗会现场。 “啊……救命,快救救我,我不会水,快!” 宛若一只落水的旱鸭子,上下沉浮。 就这般扑腾了好一阵,这名党项国学子却是倏然静止在了原地。 因为他发现这水并不能完全将自己没入。 仅仅只是没过胸口而已,整个脑袋还全部露在外面。 “怎么样,还要不要救你?” 头上,高台之上,有声音传来。 这党项国学子当即抬头,便见叶玄正一脸戏谑玩味的望着他。 好似早就清楚这一切一般。 “你……” 一阵羞恼之后,后者当即眉头紧锁,厉声质问道。 “在下想问一句,堂堂大靖官方举办的诗会,不考教学子们的学识,反倒是弄出这般危险的高台是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要上垒的学子摔个粉身碎骨不成?” “粉身碎骨?兄台的话严重了,我大靖诗会主要考教学子们的学识不假,但并非全部!学子们的学识、德行、操守、胆魄无一不在我大靖诗会的考教范围之内。” “这擂台之上,多以考教学子们的学识、德行和操守为主,但这胆魄总不能通过几句问话便能测试清楚吧?故而此次文会专门设置了这考验胆量的环节。” “阁下号称从小便在贺兰山长大,走这木板当如履平地才是,怎么会平白无故落水呢?” 未等叶玄开口。 一旁,负责此次文会的礼部侍郎王垚便是解释了一番,而后又一脸玩味的反问了一句。 “我……” “我是一时不慎,若是再走一次,断不会如此!” “哦,是吗,那烦请李公子上岸,重新来过。本诗会设置这一关,主要是考教胆量,却不会将人淘汰,后面李公子若是再掉落,大可再上岸继续走。不光是李公子,其他诸位学子,亦是如此!” “不过老夫丑话在前,若是多次未能通过,可是要影响此次诗会评分的。” 说罢,礼部侍郎王垚便一脸淡然笑意的退到了一旁。 身后,其他组别的学子们,在听到此话之后,原本还嘲笑这党项学子的心情立时少了几分。 一个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从大的高台到那几个小擂台其实距离并不算多远。 但怎奈搭在上面的木板却并不牢固,人走在上面总是颤颤巍巍,让人容易失去平衡。 方才,叶玄等五人上擂之时。 虽只有那党项学子栽进了水坑,但其他几人走起来也并不轻松。 唯有叶玄与那墨无争,从始至终仿佛如履平地一般。 这姓李的党项国学子冷哼一声,从水中爬上岸。 此时正值秋末冬初,长安城虽不说天寒地冻,却也已经是秋风瑟瑟,天气寒冷。 渭河之上本就风大,这小风吹拂过对方身上,瞬间冻得对方瑟瑟发抖。 好在对方有随从侍奉在一旁,急忙帮其重新披了一条大氅,这才让其好受了一些。 “许你盏茶时间换去身上衣服,若是一盏茶之后,未能到场,则第一轮比试开始。” 这般一说,这李姓党项学子却也不敢再折腾,急匆匆的退到了高台后的一角,将身上的衣服褪去,重新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急匆匆的上了擂台。 不过就在他再次走到那木板位置的时候,人却又是刹住了车。 眼珠子盯着那长长的木板,竟是没敢往前迈步。 如此,迟疑了片刻之后,就在礼部侍郎又要问话之时,这才大踏步的冲上了木板桥。 结果刚踏出两步,随着木板上下颤悠了几下。 一声惊呼,人再次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擂台之上已经坐稳的叶玄等人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便是周遭一干围观的大靖百姓和学子们,也是不约而同的偏了偏头去,一脸的不忍。 倒是这李姓学子,落水的一瞬间,扑腾了两下,便是低着头冲上了岸。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换干燥的衣物,而是直奔高台。 片刻钟后,扑通声再起。 如此,一直折腾到第五次。 后者才硬是靠着连滚带爬踏上了擂台之上。 踏上擂台的那一刻,后者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披头散发,党项人特有的两个额前的小辫子也已经散开。 一身厚厚的衣服,几近贴在了身上,秋风吹拂而过,让其瑟瑟发抖。 然而他却没顾及这些。 脸上却洋溢着一抹胜利的喜悦。 “我……我终于过了,哈哈哈,我终于通过了。” “恭喜兄台,顺利通过。” 与之相靠近的叶玄,抱拳对其道贺。 后者却是神色一愣。 “你……你恭喜我?” “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你们大靖人不是对我党项人恨之入骨吗?方才,我入场之时,不少大靖人恨不得将我赶出这诗会现场。” 见叶玄看向他神色真诚无比,没有丝毫演的痕迹。 李少昊整个人愣住了。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大靖与你党项国如今处于敌对状态,在下就应当对你落井下石,极尽嘲讽之言?”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叶玄回答的斩钉截铁。 随后,他稍稍顿了下语气,继续说道。 “你们党项国要与我大靖为敌,乃是党项高层国主和贵族的遗愿,并非代表所有党项人的意志。” “况且在这般严峻的局面之下,阁下依旧愿意来我大靖诗会参赛,足可见对我大靖,对中原文化有向往之心,如你这般人,我大靖人理当对你表示敬意才对。只不过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和学子容易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容易因为党项国主和贵族们一些卑劣行径而对整个党项国的百姓心生厌恶之情。” “这种厌恶并非是厌恶你个人,只是大家的憎恨党项国国主和贵族们情绪得不到发泄,便连累到了你身上而已。但本侯再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人,是是非非还是分的清楚的。” “方才你跨越这木板明显看得出你有恐高,所以先前你说你在贺兰山上长大,当是吹牛吧?” 对方面色一阵涨红,旋即点了点头。 “少时曾经在贺兰山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恐高,便迁移到了两套平原,倒是让叶小侯爷见笑了,方才我撒谎了。” “呵呵,人之常情,你我都非圣贤,平日为了面子,难免对一些事实夸大其词,可以理解!” “多谢叶小侯爷体谅,先前是在下出言不逊了。” 说着,李少昊抱拳对着叶玄拱了拱手,一脸的感激之色。 事实上,刚刚来大靖之时。 他并未受到什么冷遇。 党项这些年虽是与大靖关系算不得多么融洽。 但因为大靖施行了休养生息之色。 故而,党项除了边境上时不时的与大靖有些小摩擦意外,都相安无事。 而这也让不少的党项人开始向往大靖文化,开始从党项往大靖迁移,学习大靖的先进文化。 李少昊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次诗会之前,大靖和党项之间的关系竟然会急转直下,以至于到现在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他作为党项人,也受到了天差地别的冷遇。 如今,在整个长安城,更是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原本他想直接打道回府,就此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不曾想临近长安城城门之际,却是被一干守城的侍卫给嘲弄了一番。 各种诋辱,让其备受屈辱。 一气之下,便留了下来。 而也是从这时起,他改变了先前自己谦谦君子的脾气,变得易怒,变得暴躁。 寻常时候足不出户,一直埋首苦读。 可若是遇上那些对自己冷眼相对的大靖人却也是横眉冷对,针锋相对。 但更多的时候,自己身为党项人,在长安城还是招致了诸多不公,甚至几次还差点被偏袒大靖的侍卫给关押起来。 如此一番煎熬之后,李少昊终于等待了诗会开赛的一天。 初赛和复赛,憋着一股气的他靠着自己的一身学识,硬生生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并在今日顺利的入围了这最后的三十人大名单。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准备为党项,为党项人争一口气之时。 诗会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天生恐高的他,在这木板桥上硬生生的栽了四轮,直至第五次才顺利的通过。 他原本以为要迎来各方的嘲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恭喜他顺利过关的却是最应该痛恨自己的叶玄。 “呵呵,任谁处在你现在的处境,只怕都未必如你表现的这般好,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叶玄轻轻颔首。 “不过我虽敬重你在如此境遇之下,依旧愿意来我大靖参加诗会,但不代表待会儿对决之时我会让你,能不能进入最后的五人大名单,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叶小侯爷不必对在下手下留情,既是比试,自然各凭本事!” “如此,甚好!” “王大人,这第一轮比试,可以开始了。” 叶玄转头,看向等候一旁的礼部侍郎王垚。 后者答应一声,旋即从旁边小太监手中取了先前永盛帝刚刚遴选出没多久的题目。 “诸位才子听好了,陛下出的这第一题一共分三小部分,这第一小部分是要五位分别以秋为切入点,写一副对子!” “写对子?” “不错!” 王垚见叶玄一脸吃惊的表情,旋即点了点头。 好似明白叶玄心中的吃惊,于是他又道。 “叶小侯爷,本官知晓你先前几次与他人比斗都以写对子开始,感觉我大靖诗会既是大靖最为官方文会,也以写对子开始,有些落了下乘。实则不然!” “愿闻其详!” 叶玄抱拳躬身。 说真的,这文会动不动就猜灯谜,写对子,着实让他有些腻歪了。 虽然古人的文斗和现代人搞出来的五花八门的闯关没法比,但这动不动就写对子,才灯谜,写诗词,却的的确确让其感觉太过单一了一些。 不是应该有考教儒家精义吗? 不是应该考教治国方略和策论吗? 怎么这些都没有? “叶小侯爷是否觉得这文会当考究学子更深的一些东西,譬如精义,譬如策略亦或者治国方略?” “本侯的确有此想法。” “呵呵,叶小侯爷有此想法也实属正常!可是叶小侯爷有没有想过,我大靖诗会非是科举,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从初赛到复赛,再到今日的最终对决,也便只有三五日的时间。” “若让学子们写一篇精义做一篇策论亦或者治国方略,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好像时间不短。” “那便是了!不论是写精义还是策论亦或者治国方略,即便是再天才之人,也需要数个时辰来考量如何切入主题,如何立意,如何言之有物,如此情况下,一日之间又怎么会够呢?” 叶玄直接不说话了。 这时候,礼部侍郎王垚再次开口。 “文会文会,既是文会自然是学子和百姓共同的盛会,是为了各国学子们彼此切磋较量,互相交流,宣扬文化学识之地,不光要考量学子们对于学问的掌握深度,更要有一定的普及型!一篇精义、策论亦或者治国方略,大儒,学士,朝廷百官的确能看懂,可是普通的学子和百姓又有几人看懂呢?” “再者,若这精义,策论和治国方略牵扯到了国家机密,又当如何?” “所以,最为稳妥之法,还是考教对子、诗词,以及一些杂类却又带一些深度的东西,毕竟,吟诗作对,耗费不了太多的时间,会就是会,好就是好,没有中间一说。” “而且这些东西也向来是民间百姓们津津乐道之物,更容易宣扬学士,宣扬教化,叶小侯爷以为如何?” “王大人,是小子糊涂了。” 叶玄大受震撼。 急忙拱手作揖。 “呵呵,你非是糊涂,而是你才情太高,以往吟诗作对于你而言,无多大的考验,故而觉得这些东西简单。殊不知,高山仰止,有些东西于你而言,容易,于他人而言,却是大不易呀。” “小子受教了。” 这一次,叶玄神色变得更为谦虚,恭恭敬敬的起身又是一拜。 王垚也随之回礼,重新回到了正题。 第438章 三题! 只见他稍稍正了正衣襟,神色郑重。 “这第一小题为以秋为题,写一副对子。至于这第二小题嘛,难度稍稍要高一些,乃是以秋为题作诗一首!” 众人似乎早就有所准备,是以在其说出此番话之后,神色都表现的异常的平静。 便是叶玄,在听了方才礼部侍郎王垚的一番话,对于他说出的这第二小题要以秋为题作诗一首也未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这第一题为做对子,第二题为写诗,不用说,这第三题自然是作一首词,亦或者写一一篇有关秋的骈文了?” 擂台之上,一名与墨无争同来的南晋书生说了一句。 其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轻视之色。 与临安文会相比,大靖这渭水诗会终究不够成熟。 所拟定的题目,从初赛到复赛,再到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新意。 便如今日这第一轮的前两小题,一个以秋为题写对子,一个是以秋为题作诗。 只要入围的学子们稍稍用心,分析一番,就基本不难猜测出。 如此情况之下,前几日,学子们只需要根据可能出的题目实现在心中打腹稿,多做几首类似的诗词,必然能取得好的成绩。 反观他们南晋的临安文会。 从初赛到复赛再到最终的决赛。 所出的题目,从来都是国内的几名大儒临时出题,参赛的学子们,根本就无从捕捉其痕迹。 因而,临安文会举行近两百余年来,一直被称为这九州天下第一文会,从无旁落。 这除了南晋的确文运昌隆,文气盛行之外。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这出题方式,灵活多变,不墨守成规,因而杜绝了作弊的可能,而被广大天下学子所喜爱。 再看着大靖的这渭水诗会,出题方式说是大靖皇帝陛下临时遴选的题目,实际上却提前框定了范围,因而类型多容易被猜到,容易出现提前预测考题,作弊的行为。 “非也!” 王垚扫了一眼这自信满满的南晋学子,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这第三题既不是写一首词,也不是写一篇骈文,更是与秋毫无关联。” “不是写词,也不是写骈文,还与秋毫无关联?” 南晋学子眉头一提,轻咦了一声。 同一时间,墨无争等人也都是轻轻皱了下眉头。 似乎对于没预测对颇感意外。 “呵呵,都说了,此次我大靖诗会不同以往,若是什么都被尔等猜到,岂不是又要被某些好事者说我大靖诗会墨守成规,不知变通?” “既是如此,那为何这第一、第二小题依旧如往年一样呢?” 此次乃是墨无争开口。 其眼神之中同样带着一抹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奚落之色。 礼部侍郎王垚自是清楚这墨无争此番问话未安好心。 但也无任何生气的意思。 “呵呵,墨公子莫急,老夫只是宣布了这第一和第二小题是要写对子,作诗,并且以秋为题,还没说最紧要的要求呢。” “是什么?” 他这般一说,墨无争的脸色稍稍一变,急声问道。 “先等老夫说这第三小题,尔后一并说这最后的要求。” 墨无争于是端坐在擂台之上,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等待。 而自始至终,叶玄则宛若一座圣佛一般,端坐在擂台之上,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稍稍被打岔之后。 王垚再次开腔:“此次诗会决赛,这第一轮第三小题,不是作词也非写骈文,而是下棋。” “下棋?” “不错!正是下棋,老夫会事先布置好棋盘,要求五位才子在五步之内胜出,若胜出则算过关,若不能,则算失败,计时时间为半炷香的时间。” “另外说到这第一和第二小题,虽是作对,作诗,以秋为题,但要求不论是这对子之中,还是这诗句之中,都不能带秋字。” “什么,不带秋字?” 此话一落。 不光是擂台之上,墨无争等人眉头一皱。 便是下首翘首以盼的一众围观学子和百姓以及待场的学子们都是眉头一缩,议论起来。 “写秋不带秋,这样的话,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了。” “那可不是,写对子还好,可若是写诗,写秋不带秋,这考验的学子的功力不是一点半点呀。” “哼,不带秋就不带秋,难度虽是提升,那也决计难不住我家无争公子!” “切,先别大言不惭,若是待会儿做不出来,那可就难堪咯。” “我家公子为我墨家第二天才,便是在整个南晋,也是前世的天才,岂会作不出?” …… 不远处,高台之下 为了避险,故意躲到人群之中得赵凝雪和萧凝冰两女,坐在座位之上,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写秋儿不能带秋,父皇这般到底是难为自己人呢,还是怎的?” “为何这般说?” 萧凝冰略有不解,出声问道。 在她看来,这写秋不带秋,虽是有一定难度。 但是对于能够进入这前三十的学子,应当并不是太难。 “姐姐,你有所不知,大靖不同南晋,这些年我大靖虽说文运比之先前昌隆不少,可是更多的学子书生更考教的是儒家精义和策论以及治国方略。父皇说过,诗词虽重要,但是相比而言,书生学子们若是能在治国方略和策略有大的成就,对于大靖国的国力增强要更有用一些。” “而这就造就了,我大靖的读书人,更注重儒家经义、策论的撰写和阐释。对于诗词稍稍要放松一些,本来你写秋便写秋,只是写秋,我大靖学子总还能应付上,可这你突然写秋不带秋,这不就是难为自己人嘛。” “南晋人文运本就比我大靖昌隆,加之国小势弱,不需要太多的人懂得儒家精义、策论和治国方略。他们研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远比我们大靖要强。现在偏偏又考这个,还故意加难度,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说罢,赵凝雪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端坐在金座之上,不怒自威的父皇,心中生起了闷气。 萧凝冰自是也听清楚了自己妹妹心中的担忧,浅笑一声。 “或许父皇有他更深层次的考量吧。反正,叶玄是不可能输,不是吗?” “那是自然!可是我也更希望我大靖的其他学子也能赢。” 赵凝雪先是重重的点头,而后又是忧心忡忡道。 她看向那擂台之上。 五人之中,除了叶玄,墨无争以及那南晋学子,便只剩下了那党项学子,剩下的一人也是大靖人。 但很明显从其眼神之中,她看到了对方的露怯。 也便是说,此人在这吟诗作对上,似乎并不怎么在行。 “好啦,这只是第一局,后面还有数轮,未必就是大靖会输呢。” “嗯!” 见姐姐安慰自己。 赵凝雪也只能强颜欢笑。 其实早在今日来此之前,她便已经知晓。 此次诗会,各大藩国,尤其是南晋,是抱着要在大靖的主场,碾压大靖的目的来的。 以往这种情况断然不会发生。 但是此次南晋国内对于大靖的声音出现了不同。 老国主时日无多,等待上位的几位皇子都有不小的野心。 以往大靖与南晋,附属国的关系似乎已经出现了裂痕。 “好了,耽搁的时间不少了,五位才子,笔墨纸砚已经给你们备好,烦请开始吧。时间为两炷香,两炷香的时间内,若是答不上,便判负!” “两炷香,这么短的时间?这位大人,对子和诗词虽不比策论、精义,却也不是信手拈来之外,两炷香,是否时间短了一些?” 擂台之上,墨无争旁侧,那名南晋儒生惊呼一声。 “你没听错,就是两炷香。时间虽是有些赶,但正是这般,方能考验诸位学子的临机应变能力,再者今日乃是诗会大比,非是科举考试,若给你们的时间太久,那下面等待的其他诸位学子,要等待猴年马月?” “这……” “行了,两炷香便两炷香,若胸中有丘壑,便是一炷香也能写就!” “我说的是不是,叶公子?” 说罢,墨无争看向了已经有些半打瞌睡一般的叶玄。 叶玄慵懒的抬眸看了看对方,撇了撇嘴。 “你说是就是好了。” “王大人,可以动笔了?” “自然!计时已经开始。” 王垚看了一眼有些猴急的叶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那成,我我先开始了。” 回了一句,叶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旁边,墨无争等人见状却也不再纠结其他,纷纷提笔开始酝酿对联和诗词。 至于放置在旁边的棋盘,几人都选择了无视。 看那架势都准备搞定了这对联和诗词之后,再去解决这五步之地必须搞定的棋局。 擂台之上五人突然认真起来。 下手的学子和百姓们,也都是变得眼神凝重起来。 但由于隔得较远,并不知其上的情况,各自小声嘀咕议论。 蓦然间,有人轻咦了一声。 “你咦什么,又发现什么了?” “你们,你们快看,叶小侯爷,他……” “他怎么了?” “他没有提笔,也就是说他没和其他人一样写对子和作诗,他把棋盘搬过来了!” “什么!” 一句话,众人皆惊! 于是人们纷纷看向擂台之上。 便看见叶玄盘坐在高台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皱眉望着身前的棋盘。 至于笔墨纸砚则被其放在了另外一旁。 “这……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叶小侯爷作不出对子和诗词?” “这怎么可能,叶小侯爷诗词无双,这些日子有目共睹,怎么会不会,一定是他想要先解出着棋局才是。” “可万一他解不出着棋局呢?” 有人反问一句,瞬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高台之上 永盛帝听得声音,也是抬眸看向叶玄。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为何不先写对子和诗词,反倒是去看棋局去了?” 显然对于叶玄这个举动,永盛帝也是颇为意外,同时还带着几分不怎么赞同的语气。 一旁,郑千秋却是轻轻捋了捋胡须。 “呵呵,陛下,臣倒是觉得叶侍读聪明绝顶。” “哦,如何说?” “陛下,谁都看得出来,陛下出的这三题,这最后的棋局乃是其中最难,其他人都一味的先去做对子,写诗,殊不知,若解不出着棋局,前面的一切都是枉然。反倒是叶侍读,清楚这三题的要点,先去解这棋局,若是棋局得解,则对子和诗词与他都无任何问题。” “若是棋局不得解,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耗费心神在前面两题之上。不得不说,叶侍读在这个问题上看得十分透彻。” 永盛帝眸子瞬间一亮。 “这般说来,这小子倒是有些小聪明!不过,朕是想让他为我大靖夺一个诗魁回来,他这般岂不是有示弱的意思,这万一解不出着棋局,岂非要被他国笑话?” “呵呵,陛下,叶侍读想来是能解出来的。至于他这般做,只是天资聪颖者考虑问题的方式与普通人不同罢了。” “希望如老太傅所言。” …… 擂台之上,墨无争在周遭突然兴起的议论声之中,也发现了叶玄的异样。 偏头望去,便见叶玄这小子正拿着磁石制作的棋子,在这棋盘之上来回的移动,不时的有些皱眉。 “哼!什么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竟是连对子与诗词都写不出,便想要破这棋局,简直痴人说梦!” 听得轻哼声,叶玄偏头望了过去。 墨无争的眸子阴冷,缓缓的转过头去。 叶玄直接没理会对方。 又继续伏身研究。 倒不是他没破解这棋局。, 事实上,在王垚着人将这棋局端上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破解了这棋局。 可问题是,今日这诗会,自己不仅要破了这棋局,还要比他人简洁。 也就是说,规定的是五步以内,破解。 而若是能用最少的步数,那自然是最好。 是以,他端着棋局搬弄了许久,却始终止在三步之上。 如此,耗费了约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叶玄终于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于是快速摆弄棋子起来。 两步,解决问题! “我还不信了,有人能一步解开这棋局!” 嘟囔了一句,叶玄终于开始提笔。 而这时,他发现周围的其他人都已经写好了对子和诗词,正在如他一般,皱眉拆解棋局! 四人拆解棋局也没用太多的时间,很快便破解了棋局,然后一个个陆续起身离去。 这般情形,直接让周围不少大靖学子和百姓紧张起来。 第439章 到底有没有私情? “怎么回事?叶小侯爷怎么还没答完?” “要坏事,叶小侯爷方才在破解棋局之时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在写对联和诗词之时,时间比其他几人用的久了。” “慌什么,这才过去一炷香多一些时间,叶小侯爷还有至少半炷香时间,完全够用!” 就在有人提出担忧之时。 一人沉声回了一句,似是对叶玄有着绝对的信心。 “够用是够用,可是这不是科举而是诗会比斗,抢的就是一个先机。” “叶小侯爷就算是后面将对联和诗词写就,只怕也会落人口实,说他答题的速度比他人慢了。” “不错,倘若仅仅输一人,倒是没什么,眼下叶小侯爷是垫底,当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这般一说,众人的心绪随之跟着一沉。 说白了大家都是来看叶小侯爷人前显圣的。 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个第一轮便是倒数第一,任谁心里都不会平衡。 “哎……也不知道叶小侯爷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落了个末尾呢?” “行了,诸位兄台也别抱怨了,只是第一轮,希望叶小侯爷好生的将那对子和诗全部都写好,若是这两题也出了岔子,那今日可就热闹了。皇上和朝中大臣们可都在高台上看着呢。” 众人闻声看向了高台之上。 永盛帝依旧端坐在御座之上,只不过面色依旧多了几缕凝重之色。 分列两侧的朝中大臣们也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反观那些藩国的使臣们,则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显然,只要叶小侯爷能吃瘪,他们心里是无比舒爽的。 不过也有例外。 那便是阿史那·胭脂。 后者柳眉轻挑,温润的红唇轻轻咬着,望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之色。 “嘿……原以为这些藩国巴不得咱们大靖吃瘪,却没想到也有希望我大靖赢的。” “非也,这位胭脂公主可不是希望我大靖能赢,只是不希望叶小侯爷输罢了。” “哦,为何?”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你没听到近来的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那人又是一怔,一脸的迷茫之色。 “传言这位胭脂公主对咱们叶小侯爷已经暗生情愫,想要托付终身啦。”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怎么可能,叶小侯爷不是已经得陛下赐婚了吗?” “赐婚是赐婚,这胭脂公主倾慕叶小侯爷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这期间又不冲突。” “说的也是!” 起初,这议论之声很小。, 渐渐地开始向着四周波及。 很快,便是连高台之上,永盛帝和各国使臣们也听到了这传言。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阿史那·胭脂的神情变得玩味暧昧起来。 近段时间,突厥这位公主的确与叶小侯爷来往颇为密切,听说前不久还曾经共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 “岂有此理!这些刁民,我这边去呵斥他们!” 库尔查哪里能忍受这般谣言,整个人显得愤怒不已,暴跳如雷。 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便要去呵斥那些乱传谣言之人。 “回来!” “胭脂,你……你莫非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 库尔查直视着阿史那·胭脂。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还是因为内心羞怯,此刻的阿史那·胭脂一张精致绝灭的脸蛋之上浮现一抹晕红之色。 这立时让库尔查心头更是窝火。 不由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你以为这可能吗?动动你的脑子成吗?” “那就是没有?” 库尔查立时欣喜不已。 接着他继续追问,“那你还喊住我,他们无端污你清白,我去为你讨回公道!” “讨,怎么讨?下方尽皆是大靖的学子和百姓,还有他国的好事者,你分得清谁是谁?你能呵止住一人,能喝止住所有人吗?” “我……” 库尔查一阵语塞。 转头向着台下望去。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更远处,此刻也掀起了一阵阵议论之声,显然,谣传已经被慢慢散布了出去。 他虽身为图邪王部的王子,可是想要阻止这种谣言的传播,几乎就不可能。 莫说他不能,便是不远处高坐在金座上的大靖皇帝只怕也难以阻止。 “哼!莫要让我抓到那始作俑者,否则我库尔查非活劈了他不可!” 说罢,便气冲冲的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下一秒,看向那还端坐在擂台之上提笔,半天没有书写的叶玄,眼神之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阿史那·胭脂。” 倏然间,永盛帝突然看向这边,喊了一句。 阿史那·胭脂急忙起身,双手交叠胸前,行礼。 “皇帝陛下!” “我大靖学子和百姓的话可是真的,你与叶侍读当真存有私情不成?” 说罢,永盛帝双眸收缩了一下,眼神变得坚毅锐利了不少,紧盯着对方。 阿史那·胭脂却是不慌不忙,脸上更是浮现一抹浅笑。 “皇帝陛下,您是希望胭脂与叶小侯爷有私情呢,还是没有呢?” “呵呵,此事要公私两方面来说。” “何为公,何为私?” “于公,朕希望你与叶侍读有些私情,如此也算是一段佳话,说明我大靖男儿魅力无敌,连域外少女的芳心都能够俘获。再者,倘若胭脂公主当真倾心我大靖男儿,也可增强两国交流,说不得可为我大靖与突厥带来长久的和平,于两国有大大的益处。” 阿史那·胭脂轻轻颔首,眼眸灵动,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那于私呢?” “呵呵,于私朕自然不希望你与叶侍读有任何的私情。试想,朕刚刚将朕最宝贝的女儿之一许给这小子,他便在外给朕沾花惹草,惹朕女儿伤心,朕自是不答应。” “但就不知,胭脂公主到底与叶侍读到底有没有私情呢?” “皇帝陛下,胭脂的确钦佩叶小侯爷的才情,更被其人格魅力深深的折服。但也仅仅如此,至于传言说胭脂与叶小侯爷同乘一骑招摇过市,也是当时事出突然,不得已而为之。而此事,先前也已经与平阳郡主殿下解释过,想来现在也不必再多说。” “这么说来,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咯?” “是!” “那朕就放心了。只不过,你这倾慕这小子的才情,可现在这小子在这第一轮的对决之中,却是落了下风呢。” “你看,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擂台,这小子还没下笔呢。” “陛下,您错了,非是叶小侯爷不下笔,而是他在想改如何下笔。” “如何下笔?怎么讲?” 见阿史那·胭脂替叶玄辩解,永盛帝瞬间来了兴致。 端坐了一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望向对方,继续追问。 “陛下,诗会文斗,虽不是科举,讲求一个答题要快,占得先机,但以胭脂而来,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倘若答题答的够快,所答的质量却是奇差无比,那倒不如不答。” “方才几人虽是答题的速度比叶小侯爷快上不少,可这并不代表最后便是他们胜。” “你的意思是说叶玄所构思的对联和诗文定然会比其他人要精巧?” “以胭脂对叶小侯爷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做一些凡品来糊弄陛下的,尤其是在今日这种场合,他之所以用时更长,自然是想要斟酌出更好的作品出来。” “若是真若in这般说就好了,就怕这小子今日闹幺蛾子,给朕丢个大丑!” “陛下,您就对臣这么没信心,好歹臣也是被长安百姓称呼为文曲星下凡,若真给您丢丑,这脸往哪儿搁呢?” 永盛帝话音刚落,叶玄打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回头望去,便见叶玄这小子从擂台之上走了下来。 脸上含着一抹清浅却又自信的微笑,先是对着已经从擂台之上走下来的其他四人躬身示意之后,这才走到了永盛帝和胭脂公主之间。 “哼!你小子,总算是答完了,朕还以为你这次要闹出个大笑话呢!” “嘿嘿,哪能呢,陛下委以重任,就算是夺得不了这诗魁,也不能这第一轮就被扫地出门不是。” “嗯,那朕问你,为何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其他才子们可都比你快了不少。” “陛下,胭脂公主不是替臣回答了吗?” 叶玄微微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架势。 “你!你当真是在精雕细琢?” “算不得精雕细琢,不瞒陛下,方才王大人念出这第一,第二小题之时,臣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第三小题,这破解棋局,臣先前不怎么下棋,有些不怎么在行,所以多用了一些时间。” “这样啊,方才郑老太傅说你是故意这般的,可是真的?” “臣耍了些小聪明,倒是让陛下担忧了。” “朕担忧倒是没什么,朕清楚你的才情,这第一轮要过,自是不在话下。不过,你小子可是把我大靖的学子和百姓们给吓的不轻呢,下一轮莫要再如此了。” “是,陛下!” 永盛帝随即点头。 这时,礼部侍郎王垚却也已经着人将五人所答的三题尽皆收了上来。 “陛下,五位才子的答题都已经收回,陛下您是……” “你直接念便是,国子监、翰林院和我大靖各大书院以及各国使臣主官都在此,好坏,立见分晓。” “遵旨!” 王垚于是便不再迟疑。 他首先去了那名党项学子的答题。 “咦……” 在看到其所写的卷面之时,饶是王垚也是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陛下,您请过目。” 说着,王垚没说什么,直接将这答卷呈给了一旁的太监刘荣,后者恭敬的递了上去。 起初永盛帝也是一脸的平和之色。 可当看到对方的答卷之后,眼神也是猛然一亮。 “党项学子,你名李少昊?” “回大靖皇帝陛下,学生是李少昊。” “你几时开始学的汉文和汉文书法?” “学生从记事起便开始学习汉文和汉文书法。” “那就难怪了,难怪能写这么一手好字,不论其他,单单这一副好字,便令人赏心悦目,真是没想到,一个外族之人,竟是能将我汉文书写的如此飘洒俊逸,难得。” “不过,朕听说,先前,党项国内对我汉文和儒学极为的封锁,你而今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 “学生今年二十又一。” “你便没错了,如此说,你这一手汉字,乃是偷偷所学?” “并非是,乃是当年学生居住在贺兰山之上时候,一位来自大靖的长者所教授。” 李少昊没有丝毫的隐瞒,又坦诚相告。 能够得大靖皇帝的认可。 身为异国他乡之民,他也是倍感荣幸。 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些年,自己勤勉学习,克己慎独,并没有做错。 “嗯,字写的极为不错,这对子和诗词,虽算不得佳品,却也算是过得去,这第一轮,你当是能够通过,再接再励。” “谢大靖皇帝陛下,学生定当更加勤勉。” 李少昊激动不已,急忙伏身叩首。 这边,永盛帝将答卷交给刘荣,刘荣正欲拿走。 原本坐在永盛帝一侧的郑千秋突然喊了一声。 “慢着!” “怎么,老太傅有话要说?” “陛下,可否让老臣看看这位李公子的答卷?” “有何不可,刘荣。” “老太傅,您请。” “多谢!” 微微皱眉,郑千秋将这答卷接了过去。 只扫了一眼,眉头猛然一凝,眼中眸光闪烁,如此数次之后,却又是再次恢复平静。 然后露出一抹浅笑。 “好了,果然是一副好字,难得。” 永盛帝毕竟也是做了二十年皇帝的人,本来心机深重。 此刻见郑千秋这番说话,更是明白他从这一副字之中似乎看出了什么。 不过也没有声张,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让刘荣将答卷交给王垚。 王垚答卷之后,也未做任何的评分,只是先放置在一旁。 而后又拿起了第二份试卷。 这第二份试卷乃是那名大靖学子。 只是扫了一眼,王垚面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不能说对方没答,确切的说对方全部都答了上来,但是质量,却是有些难堪。 第440章 治治他也好! “哎,虽是也答完,可与方才那位党项族学子相比,这对联和诗词,着实差得有些远了。” 旁边,百官之中,有王公大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息。 那名大靖学子闻听之后,瞬间低下了头,面色羞红。 他本就不怎么善诗词,更擅长儒家经义和策论,再加上方才在擂台之上,那墨无争三人快速的离场,让其心生焦急,自身才能更是未能完全发挥出来。 将这位学子的答卷放置到一旁之后。 礼部侍郎王垚再次拿起了墨无争旁边那位南晋学子的答卷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眉头不由的轻扬,眼中更是泛出丝丝亮彩,连连点头。 “好,很好!南晋不愧为这文风兴盛之国,这以秋入题的对子和诗词构思的确极为用心,有了一定的水准,这位公子,不负自己之才名啊。” 王垚这般一夸。 那名南晋学子却也没有丝毫的骄傲情绪,只是双手平举,抱拳作揖,对其行了一礼,而后又猛然高高仰面说道。 “侍郎大人谬赞了,学生虽有薄才,却并不值得宣扬。如学生这般之人,我南晋国之中多入恒河沙数,今日学生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一个适逢其会在这渭水诗会而已。” “相信我南晋诸多学子,若是他们也在这诗会现场,所作的诗词、对子的水准,定然在学生之上。” “而如无争公子这般的我南晋天才,更是学生所不能比拟,侍郎大人若是看过无争公子的所作,定然会深以为然的。” “哦,是吗?” 王垚眉头微微一挑,望向了一侧的墨无争。 后者背负双手,神情中带着一缕微笑,始终未曾言语。 等到这名南晋学子说自己之后,这才淡淡的开口。 “明才兄过谦了,你钱家也是我南晋有名的望族,虽不比我墨家,但也是文风昌隆,明才兄之才学虽是比不得在下,却也是在南晋响当当的人物,这诗词、对子的水准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让在下没有想到的是,大靖堂堂儒道正统,这诗会最后角逐,怎么还会有一些完全不通诗词,不懂对子的人混进来呢,王大人,莫非渭水诗会,当真如坊间传言,为一些人开了后门?” 说罢,这墨无争眼神之中浮现一抹玩味和阴冷之色,瞥了一眼旁边那名大靖学子。 其言语所藏深意,不言而喻。 而他这一番话,不光是礼部侍郎王垚的脸色倏然变得阴沉无比。 便是一旁神情惫懒的叶玄面色也阴了下来。 他看向自己这位堂哥。 这货怕是来参加诗会世家,专门来膈应恶心大靖人才是真。 而其此番话,自然也是让永盛帝以及朝堂诸公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 最难受的当属方才的那名大靖学子,一脸的羞愤之色。 他眼神之中蕴含委屈和愤怒。 “墨公子,在下能够进入这最后的三十人,绝非是靠了什么特殊关系和照顾,乃是的确凭借真才实学。” “哦,是吗?若是如此,为何你所作之诗词和对子,竟然如此不堪,宛若十多岁的童稚所作,毫无艺术性和美感可言?” “在下不善诗词和对子,在下更擅长儒家经义和策论以及治国方略!” 大靖学子争辩道。 “难不成竟如此之巧?无争虽善吟诗作赋,琴棋书画,但尤善儒家经义与策论以及治国方略,不若你我今日比试一场?” 墨无争不怀好意的冷冷一笑,凝视对方。 后者脸色瞬间一僵。 “墨公子,今日乃是诗会最后的角逐,你我若是再开一场比试,是否会拖延了诗会的进行?” “怎么会,此轮比过之后,你我都有一些休息时间,咱们可趁此时间,互相切磋考教一番,无争听闻大靖这些年在儒道之上,重经义、策论和治国方略之法,轻诗词歌赋,正想领教一番。” “是吗?墨公子若是想领教,呶,那边我大靖老太傅郑千秋老爷子正坐在那里呢。他乃是我大靖儒道的泰山北斗,你真想要探讨儒道之法,直接找老太傅便是了。” “如若觉得还不过瘾,旁边便是我大靖长安书院和秦岭书院的院长,哦,对了,国子监祭酒和监丞也都在,他们也都是擅长此领域的大家!” 这时候,叶玄突然插嘴,有些阴阳怪气的嘲弄了一番。 墨无争面色瞬间阴沉,看向叶玄。 “本公子与这位仁兄说话,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 叶玄戏谑冷笑,往前踏出一步,拍了拍自己下腹。 “本侯今日晚起,被喊来这渭水河滩参加诗会,到如今尚未小解,你这般聒噪,搞得本侯心烦意乱不说,还让我不得不憋着尿意,没办法去小解,你说与我何干?” “本侯再怎么说也是大靖的侯爷,有爵位在身,而且还是大靖文曲星,长安城第一才子。你这般故意拖延时间,是算准了本侯还没有出恭、小解,想要憋死本侯是也不是?” “你!” 墨无争压根没想到叶玄竟然会拿出恭小解来说事。 不光是他,旁边的一众人,包括那名大靖学子,以及远处的永盛帝和朝堂百官,也都是没想到会上演这一幕。 这可是堂堂的大靖诗会的角逐现场。 叶玄搞得这一出,简直不要太跳脱。 如此正式的场合,竟然说如此粗鄙的言语,简直了。 “叶小侯爷,今日乃是大靖诗会,这番言语,不觉得粗鄙吗?” 旁边,好一番替墨无争捧哏造势了半天的南晋学子一脸的寒意,对着其怒斥道。 “粗鄙,这位仁兄,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拉屎放屁不成?” “本侯昨夜为我大靖殚精竭虑,几近一夜未睡,今早还未醒便被喊来参加诗会,滴水未进,滴米未吃,甚至屎尿也未曾排泄,我让这位墨公子莫要啰嗦,拖延时间,想要讨教儒道经义,直接找我大靖太傅等人,难道还是我错了?” 叶玄眸子微微眯起,面色冰冷。 你们几个南晋叼毛,既然没按什么好心,那也就莫要怪老子不按常理出牌了。 “我……” 后者语塞,半天不知该如何应对。 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紫。 墨无争则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 “这小子,明知道这是诗会,一点形象也不顾及,什么都往外说!” 不远处,武将之中,常玉春几人,听得叶玄这“胡言乱语”非但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是脸上浮现一抹浅笑,颇为赞赏。 “他不是不顾及,他是顾及大局故意如此。这姓墨的小子明显与那南晋学子在打配合,目的就是羞辱我大靖学子!” “这些年,我大靖在治学问上,讲求实用主义,注重儒道经义、策论和治国方略的培养,却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南晋之所以能对我大靖学子百般轻视,不就是因为这些吗?” “今日这姓墨的小子又想来这一套,小玄子自然是丝毫不惧,可是不代表其他大靖学子能够应付得来。这般胡搅蛮缠,看似极为不妥,却是大大的智慧。” “可也终究有些不甚文雅不是吗?” “文雅什么,小玄子本就是武将出身,他南晋人不是向来说咱们大靖的武夫粗鄙不堪吗,那就粗鄙给他们样子看便是了,怎么,只需你说,不许我们保持本性?” 侯君集抻长了脖子,一副怒气冲冲。 “再说了,我大靖诗会又没逼着他们来参加,他们上杆子来,还那么多意见,不是找抽又是什么?” …… 场中 礼部侍郎王垚开始打起了圆场。 “呵呵,叶小侯爷,方才你一番话的确有些妥当,今日乃是我大靖诗会,还请莫要再说这般言语了。至于墨公子想要与我大靖学子切磋儒家经义、策论,也不是不可。只要你能入最后的决赛,陛下会当众考教。现在,还请各自落座,诗会还要继续进行。” “如此,那学生就好生候着了。” “听不懂,那要你真的能进入最后的决赛。” “叶小侯爷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莫要被屎尿憋死。” “放心,我这个人别的能力或许不行,就是能憋!” 冷冷一笑,叶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见自己的奸计被叶玄一番胡扯给破坏,墨无争面色有些冷,却也是没再继续坚持。 甲组三人的答卷都已经看过,随之便轮到了叶玄与这墨无争。 王垚从旁边侍从手里接过了墨无争的答卷,开始大略的扫了一眼。 眼角随之微微上挑。 接着,便是感叹了一句:“好字,好字呀!” “字体端庄不失清秀,飘逸灵动,端的是好字!” 一番感叹,他抬头看向墨无争。 “墨公子,不愧为南晋才子,单说这字便已经初具大家气象,想来假以时日,必定能登大雅之堂。” “实不相瞒,无争的字乃是临摹的我南晋书法大师蓦文冰大师,十几年寒暑未曾有一日停歇,不论刮风下雨亦或者生病与否,才有今日此番成绩,倒是让侍郎大人见笑了。” “蓦文冰大师,那就难怪了,名师出高徒,名师出高徒呀。” “名师是名师,是不是高徒就不好说了。” 这时,叶玄突然一阵阴阳怪气。 “叶小侯爷,你不服?” “我为何要服?” “侍郎大人,烦请将叶小侯爷的答卷也拿出来一观,无争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写的怎样的字,能让他瞧不上蓦大师的字!” “哎……你莫要混淆视听,你是临摹的那蓦大师的字体不假,可不代表你临摹的便是他写的,这是两码事。” “再者,我也从未说瞧不上蓦大师的字,蓦大师既然能成为大师,那便说明其书法字体的确有独到之处,非常人所能及,但是你这字,恕我之言,只不过是学了蓦大师的皮,未曾学其骨,徒有其表罢了。” “你!” 墨无争双目瞬间圆睁,整个人都要变得炸裂。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你又不结巴,有什么话,你直说,何必吞吞吐吐呢?” “还有,你说你临摹蓦大师的字已经有十几年,可据我所知,字体临摹,只要用心,半年便可入门,若能得亲自指导,只会更快。三年便可有小成,十年大成。” “你临摹了十几年,依旧未曾出师,难道说你在这书法一道之上天赋低到这般程度?还是说,你方才根本就是在吹牛?” “哦,对了。我还想问你一句,十几年临摹,一日未曾间歇,这我是更不信的。除非你可指天发誓。” “你!” “你看,刚说不要吞吞吐吐,你又来。” “算了,既然你真心实意想要看本侯的字,那便让你看看好了。” “我不如你,我没有什么名师大家指点,纯粹自己看了他人的书写,然后慢慢摸索自创的,而且也未曾练习太久,也就三五年吧,你也清楚,本侯先前名声不太好,乃是这长安城第一纨绔,比不得你墨家第二天才之名。” 说到这第二天才,叶玄故意将声音拉长了几分,也加重了几分。 而这,直接让墨无争差点当场破防。 眼神变得无比阴鸷,牙齿更是咬的嘎吱作响。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一观叶小侯爷的佳作!” “佳作算不上,只是拙作,今日太急,用的是行书,改日我好生写一副楷书,再与你一观,相信会让你无地自容的。” 无地自容? 好家伙,这叶小侯爷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 句句都不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周围,还未彻底从方才叶玄那惊天言论中清醒过来的众人。 在听得他这番话,却又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活见鬼一般。 你听他说上一句话,都以为他会按照正常的逻辑说话。 可是下一句,就能让你噎死在当场。 “这小子,今日是想要气死这姓墨的不成?” 永盛帝半眯眸子,轻声对着旁边的郑千秋嘀咕了一句。 “呵呵,陛下,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墨无争虽是出自墨家,但却一直与南晋皇室走的迫近,且此次来我大靖,不安好心,让叶侍读治治他也好。” 第441章 对比! “你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墨无争便是再不济,也是墨家第二天才,得南晋大儒赞誉过的。你又算什么?一些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说你是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你便当真信了?” 墨无争给气的不行,眸子死死的凝视着叶玄,杀意浓烈。 自打入南晋以来,自己的种种谋划,几乎都败于这名与自己有很浓郁血缘关系的小子手中。 本来,若是剑冢得人还在,自己大可以让剑冢得人让其人间蒸发。 如此,不光可以报当年父亲与母亲不能结合的仇怨。 也能让家族之中,那些想要重新与叶家修好,与大靖修好,“卑躬屈膝”之辈彻底断绝了念想。 明明南晋的文运要比大靖更为昌隆。 明明南晋的政治比之大靖更加清明,可为何南晋这两百余年却只能偏居一隅,还要每年向大靖纳贡? 这一切,当做出改变了! “这姓叶的绝对不能留,待我回南晋,定然要寻着机会,将其除掉!” 心念一动,墨无争便狠狠攥紧了拳头。 “大胆!你小子他娘的骂谁坐井观天?“ “就是,墨家小儿,你给老夫把话说清楚,谁是井底之蛙?” “竖子!” 墨无争的一番话声音不算小。 自然,周遭不少人都听了个真切。 未等下面的普通百姓和围观的学子们做出反应。 朝臣之中,便有一些人大喝起来,显得愤怒不已。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墨公子只是泛指,非是指某一个人,诸位大人莫要对号入座,他只是说叶小侯爷有些沽名钓誉罢了,并无他意。” 眼见犯了众怒。 南晋使臣一侧,便有人起身拱手抱拳,打起哈哈起来。 同时也暗暗抱怨。 心说,你诋辱贬低这叶玄也就罢了,何必再强加后面那一句呢? 眼下叶玄这小子在大靖名声如日中天。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文曲星下凡,你偏偏说大靖人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显然,墨无争也没想到自己讥讽叶玄的话,竟然会招致这么大的反应。 但心中的傲气却不容许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是站在原地,闷着头,一声不吭。 目光扫视诸人,还带上了几分挑衅之色。 再看叶玄。 神情比之方才变得愈发玩味起来。 “墨公子的意思,但凡说本侯是文曲星下凡,是大靖英雄者,都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咯?” “未必全是,但绝不会少!大靖这些年文运虽然比之先前强盛不少,可终究非人人可读书,一些愚昧无知者,很容易被有些人蒙骗,不是吗?” “哦,有心人,你的意思本侯就是那个有心人呗?” 墨无争高高仰起头,轻哼一声。 “墨某从未这般说过。” “想说却又不敢说,却在这里阴阳怪气,看样子,你也算不得什么好货色。” 戏谑一笑。 “就算是我大靖一些学子和百姓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之后,认为本侯是大靖英雄,文曲星下凡,那也是因为本侯的确做了他人不能做成的事情。” “本侯文斗赢了你们南晋柳生,本侯金殿之上舌战群儒,辩驳的各国使臣,无话可说,本侯与你们南晋学子对赌,一场未输,这难道不是事实?” “是!你是得到了所谓的大儒赞誉,可那又如何?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而我,做出的成绩,他们有目共睹,而你,即便大儒赞誉,可我等既没有看到,也未曾听说,难道仅凭着你红口白牙一番说辞,我们便要相信?” “哼!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我南晋求证。” “求证?如何求证?” “自是当面向几位大儒问个清楚,看看墨某是否撒谎。” 墨无争看傻子一般表情望向叶玄。 叶玄却也是淡然一笑,旋即摇了摇头。 “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方才我大靖这位学子只是因为所写诗词和对子稍显差强人意,你便怀疑我大靖此次诗会有暗箱操作。” “那是否我同样也可以怀疑,若是我去了南晋,当真向几位大儒问询有关你的一些问题,他们也不会真的如实相告呢?”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南晋大儒的人品?” “难道不行,圣人言语尚且不能完全可信,更遑论大儒,再说了,南晋的几位大儒,除了极个别之人,似乎也未得全天下的认可吧?” “自封的大儒,我大靖未曾承认,他们之言,凭什么,让我信服呢?” 墨无争神色倏然一僵。 他阴郁着眼神,“那当如何你才信?” “无关信还是不信,无非是证明你这位南晋第二天才到底是否有阵才学,还是言过其实,其实很简单,咱们比过一番就是了,其他的都是废话.” 说罢。 叶玄看向礼部侍郎王垚。 “王大人,来者是客,就先评比墨公子的诗词、对子和棋谱吧,我的放在后面好了,不然,指不定某些人又要说我大靖毫无风度,不知谦让了。” “好,那就依叶小侯之言。” 王垚此刻额头已经是冷汗直流。 自己这评委当真是有些不好当。 这才第一轮,两人便针锋相对上了。 而后面还有多个轮次,若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今夜也未必能够比完。 于是,急忙将这墨无争的答卷重新拿了起来,准备评点其中内容。 “慢着!” “墨公子?” “侍郎大人,方才叶小侯爷是在说学生所临摹的蓦大家的字体未入门,而他的远强于我的,怎能改变议题呢?” “就算是改换议题,那也应该是先将学生与叶小侯爷所写的字迹比过之后,分出个高低才是,您以为呢?” “此言有理!” 王垚又是连连点头。 方才,这俩人闹的厉害,竟是连自己也搞得有些糊涂了。 “叶小侯爷?” 王垚又看向叶玄,轻声问道。 “成吧,既然有人不死心,那就让他死心的彻彻底底好了。” 耸了耸肩,叶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对了,王大人,你也不必将本侯的答题传给其他人看,既然墨公子是南晋大才子,又有名师指点,想来在书法造诣上不赖,你直接将我的答题给他看便是了。” “也好!” 王垚连忙答应。 接着,他取了叶玄的答卷,递向了墨无争。 “墨公子,请你过目。” 墨无争眼神略有阴郁的接了过来,还未去看。 这时,叶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了,墨公子,你也可以看看本侯所写的诗词和对子,看看是否比得过你所写的,另外便是那棋谱,再与我说要不要继续比。” “哼!既是商定的事情,怎能不比?” “我是为了你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待会儿被群嘲,可怨不得我。” 戏谑一笑,叶玄直接双手一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轻松惬意起来。 而他这一番目中无人的模样,却是让一干南晋人眉目圆睁,愤怒不已。 强压心头火气。 他接过王垚手中叶玄方才写的答题。 只是扫了一眼,神情便是猛然呆滞了一下。 手也随之轻轻一颤。 无他,只因眼前叶玄的答卷。 三尺见方的宣旨之上,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半寸见方的字迹,笔法流畅,灵动飘逸,宛若行云流水一般,虽尚有一些生涩之感,却已经有大家风范。 最主要的是这种字迹,他先前从未见过。 看上去明明是楷体,却写的恣意灵动,飘荡自在。 每一个字,单独拿出来,都有着数种变化。 而这种变化,在以往之时,墨无争是从未在其他书法大家身上所见过的。 这还不算完。 叶玄这字不光写的灵动飘逸,笔若游龙一般。 更重要的是,从上至下,从左到右的布局极具美感,错落有致自不必说,更难能可贵的是点画遒美,疏密相间,布白巧妙。 俨然已经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就这般拿着答卷。 墨无争神情怔怔的不发一言。 嗓子眼里似有话要说出,却什么也没说出。 “怎么样,墨公子,本侯的字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墨无争瞳孔骤然一缩,他极其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临摹的蓦大师的字,远远不能与叶玄所写的字相提并论。 后者的字,已经有开辟新气象的征兆。 深吸一口气。 “虽说在下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我的确小瞧了你,你的字,在下自愧不如!” “那就好,还以为你们南晋人一个个都属鸭子的呢,嘴硬的要命,弄了半天,也会低头。” “我墨无争并非是输不起的人!你书法造诣比我高,我承认,但未必诗词和对子就比我高。” “是吗?那你再仔细看看?” 叶玄轻笑一句,依旧坐在座位上未动。 他本以为这诗会定然很有意思。 全天下的才子,可在同一平台互相切磋较量。 哪想到这一开始,先被喂了一抔狗屎。 各国之间互相勾心斗角,几乎完全脱离了诗会的初衷。 以至于自己,也不得不为了应付这些烂事,而跟他们胡搅蛮缠。 而现在,仅仅只是南晋出手。 后面,突厥和其他,想来也会折腾出一些幺蛾子出来。 有了前面的教训。 墨无争并未再争一时之强弱。 而是低头看向叶玄所写的对子和诗词。 这不看还好,一看,眉头再次狠狠的紧锁起来。 “你……你并非只写了一首诗和一副对子,就连这棋谱,你……你也在这纸上画出了多种破解方式?” 叶玄的答卷之上,不同于自己。 他近乎完全填写满了。 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副对子,两首诗,以及三种破解之法。 他这般一喊。 所有人都是跟着眉角一挑,眼神亮了起来。 “什么意思,他说叶小侯爷方才写的并非只有一首诗,一副对子?” “那可不,我就说为何叶小侯爷明明是文曲星下凡,还最后一个答上,原来是他写了多首诗词和对子,就连这棋谱,也是寻找了多种破解之法。” “哈哈,我大靖第一天才就是名不虚传,我看他国的这些人,还怎么聒噪!”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舒爽不已。 方才,因为叶玄落了末尾,而心中的不快随之一扫而光。 反观,他国的一些人,则一个个面沉如水,黑了脸。 本想借此打压一番叶玄。 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写的并非一首诗,一副对子。 “哼!写得再多有何用,最主要还是要上上之选才好,若只是普通的作品,一首与十首又有何区别?” “呵呵,这位南晋仁兄所言极是,这诗词和对联还是要追求精巧才是,若一味的追求数量,倒是舍本逐末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叶小侯爷所写的诗词,就不如你们的墨公子呢?” “那还用想吗?同样的时间,斟酌一首诗词,自然比斟酌两三首,要细心的多,自是水准要高上不少。” 后者想当然的说道。 “一派胡言!那照你所言,一个蠢笨之人和一个聪明之人,同时作诗,那蠢笨之人写的多就是好咯?”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两人水准相同的情况之下,多思虑者,为上!” “你这话说的倒是也对,不过今日却是不对。” “为何?” “很简单,我们大靖的叶小侯爷可是比你们这沽名钓誉的墨公子厉害多了,哈哈哈。” 后者一阵爽朗的大笑。 “这小子,只做一首不就行了,非要折腾这么多做什么?” “陛下,这便是叶小侯爷的厉害之处。” “厉害,没看出来。方才那位南晋学子所言朕倒是觉得没错,有那时间,好生斟酌雕琢一首诗不行,为何要写两首呢?” “呵呵,陛下,对于寻常人而言,您只所言自是很对。可这一套理论,套用在叶侍读身上却是未必行得通了。” “为何?” “天才写诗词乃是凭着灵光乍现,凭着的是那一眨眼的灵感,而非是面壁十年之功,逐字逐句的抠出来的,彼此之间有天差地别。” “前者作品率性飘逸,后者却太过具有匠心,老臣倒是觉得叶小侯爷的今日所做诗词和对子,定然又是佳品!” 第442章 三副对子! 永盛帝微微扬了扬眉,对于郑千秋给予叶玄的这个评价颇为受用。 “老太傅说的不错,叶玄这小子向来没个正行,其做事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便是所写的诗词,对子,也大多都是兴致使然,而非像他人一般,反复思量,不断的雕琢。” “如此,看似太过随行,有些不怎么严谨,但却也正因为如此,其所做的诗词少了浓重的匠心,多了更多的洒脱飘逸灵动在其中,这一点,的确不是其他人所能比的。” “且看今日他所做是否还如先前一般,能让人眼前一亮吧。” “呵呵,陛下,既是渭水诗会,而叶玄向您保证过,岂会拿随随便便的作品出来,想来定然不是凡品。” 这时候,另外一侧,一直未曾怎么开口的誉王眼神也是颇为明亮,淡淡的说道。 “哦,誉王对叶玄也是极为有信心?” “呵呵,陛下,倘若是别人,臣弟还真没什么信心,可是叶玄,臣弟还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如何说?” “陛下,叶玄这小子看似放荡不羁,做事有时候不着边际,实际上他是极为爱惜自己羽毛的。简言之,这小子其实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准确的认知。能做之事,必然去做。若是不能,他是断然开口都不开口的。“ “陛下不妨想一想,这小子觉醒之后,朝堂和御书房内与之的几次谈话。这小子鲜有主动开口之时,除非陛下亲口去问,亦或者他对一件事情有着十足的把握。” 誉王这般一说,永盛帝随即轻轻皱了下眉头,开始回想这近两个月以来,叶玄的种种。 这才发现,这小子这两个月虽然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甚至每每在共议国策之事,给自己提出极为关键有效的讯息,甚至提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 但是几乎每一次,都是在自己问询了一干大臣之后随口问他,他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 至于几次,他深夜来访。 则大多是因为这小子掌握了某些不得了的情报,得出了极为具体确凿的推断。 “你的意思,今日这诗会,他先前干答应真,拿这诗会,并非是如朝中大臣一般,只是一时豪言壮语,哄骗朕,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有十成的把握,战胜所有人?” “臣弟以为……是!” 誉王重重的点头,旋即看向了不远处的叶玄。 这小子坐在座位上不要太轻松,倘若是给他一张太师椅,怕是要脱靴翘腿了。 “可这次他要面对的却是全天下的才子……人力有限,他真的……” “陛下,叶玄之才非是用寻常之法可揣度。” “你说的不错,他的确不能用评判常人的方式来评判他,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轻轻颔首,永盛帝没有再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 墨无争却是突然颓然的叹息一声。 他看向叶玄,用一种极为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就这以秋入题的诗词和对子而言,你的确要比我所做要强,这第一局,算是我输。” “什么,这就认输了?” “不是,到底写的什么呀,我们还不知道呀?” “这么草率的吗?方才这姓墨的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可以胜了叶小侯爷吗?” “你们知道个屁!这还看不出来嘛,定然是叶小侯爷所写的诗词远远强于这姓墨的,不然岂会让他如此心甘情愿的认输,哎……只可惜,这次诗会不是一对一的淘汰,而是每轮只淘汰最差的一人,否则,这一下,便可以让这姓墨的出局了。” 旁边一名大靖学子,狠狠的拍了下大腿,一脸的不甘。 这段时间,南晋人在长安城极为的跳。 南晋人仪仗这些年在文运上稍稍碾压大靖一头。 再加上大靖南地不少学子因为受到南晋文脉的影响,偏向南晋。 致使即便是在大靖北地,在大靖的主场。 南晋人依旧有不小的阵仗和气势。 这让不少北地学子心中憋了一口闷气。 这诗会未曾开始之前,大靖北地的不少学子,便与南晋学子以及大靖南地学子产生了摩擦和冲突。 各种小型的文斗,在长安城各条街道和巷子内,在茶馆酒楼内,不时的上演。 而在这些文斗之中,大靖北地学子输多胜少。 自是又招来了南晋和大靖南地学子的不少冷嘲热讽。 正因为如此,大靖北地学子心中憋着一口气,都希望被他们称为文曲星下凡的叶玄能够在今日的文会上扭转乾坤,一举夺得诗魁,挫一挫南晋人的锐气,涨一涨北地人的威风。 可不曾想,这第一轮比试。 叶小侯爷便成了那最后一个交卷的。 一时间,不少大靖北地人心中大失所望。 而现在,叶玄竟是以这种姿态,直接让那墨无争直接认输。 直接是让一众人有种不切实际感。 心中大呼过瘾,暗爽之后,却又有些遗憾不能直接将这南晋墨无争给淘汰出局。 “是啊,若是能一下子将这墨无争淘汰,那就更好了,如此,也不至于看他在此恶心我等了!” 有人摇头跟着连声附和,显然对于这墨无争先前的叫嚣也是极为的不满。 “诸位兄台,这未必是坏事。” “哦,如何说?” 几人纷纷转头过来,听取下文。 “诸位,如此,岂不是给了叶小侯爷继续虐他的机会,若是这第二轮、第三轮和后续几轮都能抽中对方,虽说他都过关了,可次次被叶小侯爷压一头,你们猜,那些南晋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这么一说。 诸人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哈哈大笑起来。 “妙啊,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些在我长安城跳了许久的南晋人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诶……那可不一定,南晋人虽是令人生厌,却还是很惜命的,不然,又怎会,每年向我大靖进贡钱粮呢,无非是求着我大靖求着陛下莫要攻打他们,他们怕死嘛。” “啊?对对对,南晋人贪生又怕死,哈哈哈……” 这边,大靖学子兴奋异常。 另外一侧的南晋人却是一个个面色阴沉。 不论是向来依附墨无争的一干随从,亦或者高台上的柳如风等人。 两派虽是不和,却也清楚,墨无争在此刻代表的是南晋。 先前那般夸下海口,语言轻狂,如今却连所答题众人都未曾看见,便直接认输。 的确令人大失所望。 “六皇子,这墨无争未等王垚宣布,便直接认输,有些失了我南晋的面子了。” 身侧,有谋士吹风道。 那意思此事回南晋之后,柳如风可依此作为攻讦的借口,对三皇子发难。 “嗯,本王知晓了。不过,今日墨无争终究是代表的我南晋,我南晋可以输,却不能输的这般不堪,你去告诉墨无争,若再这般直接认输,就不必回南晋了。” “诺!” 身后,谋士听后,起身,快速离去,准备等得机会,将柳如风的话告诉墨无争。 “墨公子,老夫尚未对你们的所做进行评判,便这般认输了?” 礼部侍郎也是愣了一下。 本以为又将是如方才一般唇枪舌战,互不服气,搞不好还需要请老太傅亲自评判。 但让其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墨无争竟然认输的这般爽快。 丝毫不拖泥带水。 如此,他也有些惊奇于叶玄到底所做的是什么诗词,什么对子了。 竟然能让这一向轻狂,几近目中无人的墨无争,甘愿认输了。 “既是比不过,又何必如小女子一般扭扭捏捏,倒不如大方认输,况,这仅仅只是第一轮,后面还有多轮,谁又能保证,学生不能走到最后呢?” “倒是叶小侯爷,此番便耗费心血,未必后面还能写出更好的佳作。” 说着,墨无争侧身看了一眼叶玄,然后带着几分不甘,转身进了候场区。 “这……” “王大人,耽搁的时间有些多了,还是进行后面的比斗吧,否则,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叶玄似乎也不愿再纠缠此事,转身也准备先行离去。 “叶小侯爷,您不等老夫宣布了?” “王大人宣布便是了。” “那你不先等一下?” 见叶玄脚步匆匆,王垚不解。 结果叶玄一脸苦笑,“王大人,你莫不是以为本侯方才与那墨无争说没撒尿没出恭是为了恶心他?我是真的有些憋不住了。” 一句话,叶玄快步的走下台阶,去出恭去了。” 高台上,王垚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他抄起几人的答卷,走向了高台正前方。 面相议论纷纷的众人。 “此次甲组第一轮比试已完,五位学子所做老夫已经评判,我大靖学子丘河所做稍显不足,此轮淘汰。” 那先前据理力争的大靖学子随之一脸安然,对着众人拱手抱拳,旋即走下了高台。 王垚则是继续:“另外四人,以叶玄叶小侯爷所做为最佳,而且其不仅仅只做了一首诗词和对子,其一共做了两首诗,三副对子,以及三种破解棋局之法。” “现在老夫当场念诵,供天下学子赏阅。” 说着,王垚抽出叶玄的答卷。 只看了一眼,便是瞳孔骤然一缩,大喊了一声:“妙啊,果真妙啊,老夫终于知道为何墨公子会直接认输了,这对子,这诗,绝非凡品!” “姓王的,你他娘的能别啰嗦不,赶紧念,不念老夫上去了。” 下方侯君集,一脸的猴急,大声嚷嚷起来。、 他这一嚷嚷,下方的学子们也随之开始起哄起来。 王垚不敢再啰嗦,急忙对着侯君集等人拱手,然后开始念诵。 他首先念诵的先是叶玄所做的三副对子。 “霜白月圆,千岭醉红风转北,天高云淡,万江碧透雁飞南。” 这副对子以念诵出来。 下面原本嘈杂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不论是大靖亦或者他国的学子们,都开始细细咀嚼,品评起来。 未等众人从叶玄这副对子的妙绝之中走出。 王垚却又是念诵了第二幅对子。 “雁字南翔,枫林渐密浓浓色:东篱漫步,菊蕊微开冉冉香。” 接着他又快速的念了第三副对子。 “江上棹舟悠悠渡,秋进寒风瑟;岸边细柳缕缕飘,雨过夕阳红。” “各位学子,不知觉得叶小侯爷这三副对联写的如何?三副对子,写秋却不带秋,极为契题,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他这番话说完,却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的望着下方。 下面,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高台之上,更是如此。 永盛帝、郑千秋,连同朝廷百官。 此刻一个个眼神变得无比精亮,呼吸也随之加重。 与下面这些学业未成的学子相比。 高台之上,尽皆已经获得功名,学业有成,自是对叶玄所做更是有发言权。 叶玄这第一副对子乃是吟诗邀月。 不论是上联的霜白月圆,还是下联的天高云淡。 都是指的秋日的夜晚气象景象。 而上下联的后面半句则又是南北呼应,可谓是巧妙至极。 第二幅对子亦是如此,前后呼应,对仗巧妙。 至于第三联,则更为的巧妙,写景写物,却又处处透出浓浓的秋意,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好,好,好!当真是好啊,没想到叶小侯爷才情竟然如此之高,短短两炷香的时间,竟是能连做三副对子,且全都是绝妙对联,虽不能说是千古佳对,比之先前他所做略有不足,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要写诗,又要写对联,还要破解棋谱,此番三对,绝对称得上是上上之选了。” “说的不错,这三副对子,与叶小侯爷先前所写略有差异,但总体却也算得上佳品,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老夫自愧不如!” “不是你自愧不如,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如!” 一时间,议论声再起。 而这时候,王垚却也不再啰嗦。 直接开始念诵叶玄的所写的两首诗。 “诸位,由于先前耽搁了时间,现在老夫再念诵叶小侯爷所做诗词,以供大家评鉴!” 第443章 双诗镇场! “诸位,这三副对子只能说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两首诗作才是今日叶小侯爷首轮对决之中得精华所在,老夫相信,你们听后,定然会说,先前我九州天下,各国才子所写的秋诗,无能与之比肩者。” 王垚此话一出,下方瞬间炸了锅。 大靖一方的学子和百姓们,一个个眼神变得明亮无比。 神情激动,几乎是振臂狂舞。 “真的假的?叶小侯爷所作的秋诗,当真达到了这般艺术高度,可以碾压我九州天下,历代先贤?” “秋词秋诗历来最是难做,想要出精品,佳品更是不易,更不要说不带秋而写秋,且要意境高远,难度更是成倍的增长,叶小侯爷仅仅在两炷香时间,当真能做出流传千古的秋词出来?王大人,你怕不是在吹牛?” “大靖人向来如此,喜欢将一说成一百,夸大其词,就算是叶小侯爷诗词功底极强,可是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碾压我九州天下历代先贤的秋诗出来,老夫还是以为绝无可能!” 有欢喜赞成者,自然就有反对者。 而这些反对者,大多为他国学子和儒生。 “放你们妈的狗臭屁!叶小侯爷乃是文曲星下凡,岂能用凡人的标准来评判,你们根本就是在嫉妒他的才能!” “就是!叶小侯爷乃是我大靖第一此子,其才情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你们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一干人的质疑声瞬间引起了大靖学子们强烈的反击。 有甚者更是出口成脏,有些则撸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哼!一群粗鄙,老夫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等你们的王大人公布了这小子的诗作,便知道老夫绝对没有说错了。” 对方被骂的满脸涨红,却又不敢再触犯众怒,只能咬牙切齿一番,心中嘀咕。 而这时,王垚却也是开始念诵。 “诸位,今日叶小侯爷这所做的秋诗,这第一首名曰《暮江吟》,乃是一首杂律诗……” 说罢,带着一抹兴奋之色。 他开始念诵。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诸位,此为一首秋日暮色景观诗,叶小侯爷选取了红日西沉,新月高升为切入点,运用了新颖巧妙的比喻手法,将秋日的暮色的和谐,恬静描写的淋漓尽致。非是老夫夸赞,你们大可以仔细回溯历史,我九州天下自有诗词创作以来,可有一首写秋日之景的诗词,有叶小侯今日所做之好?” 眼神中带着一抹浓浓的锐利之色,王垚扫视了下首所有人,沉声问道。 方才自己说叶小侯爷所写的这首写景秋诗,无人能出去左右,还被人说自己乃是夸大其词。 殊不知,若非是今日在这裁判位置。 他当真想夺了叶玄这诗作的原稿,回家关起门来,好生研究一番了。 仅仅两炷香的时间,其中还将大把的时间用在了棋谱和对子的创作之上。 如此情况之下,叶小侯爷还能写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作,简直令人惊叹。 下首 近乎陷入了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在品读叶玄这一首《暮江吟》。 正如王垚所言,这首诗弟弟确切就是一首写秋色的诗词,语言说不上多么华丽,但却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其前两句着重描写秋日落日西斜,新月高升的景象。 虽只是写景,却给人一种清冷却又高远的感觉。 后两句则抒发了作者对于秋日的喜爱之情,其中却有一种对于惆怅情绪孕育其中。 高台之上,永盛帝 “老太傅,叶玄这首《暮江吟》如何?” 郑千秋尚处于愣神之中,听得永盛帝喊自己,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今日之后,这秋诗写景只怕无人能写过叶侍读了,此绝句,当真独步天下了。丽景奇绝,令人神往。” 永盛帝眼神随之变得无比明亮,眼底浮现一抹喜色。 “老太傅,你这夸赞的太过了吧?” “陛下,非是过。老臣现在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叶侍读所写这一首绝句的奇绝巧妙,仅仅只能这般说,其实老臣还想用更多华丽的辞藻和语言来赞颂它。” “是吗?若是让这小子知道你对其评价这般高,指定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 高台两侧,各国使团之中。 阿史那·胭脂,此刻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她一双月牙般的美目死死的盯着坐在座位上,好似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的叶玄。 嘴里轻轻念诵着后者刚刚做出的诗。 “一道残阳铺水,半江瑟瑟半江红,你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竟是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词语来形容这般高远,清冷的秋景?” 不远处,柳如风也是一脸的感叹之色,摇头说了一句:“叶小侯爷之才,吾不及也……” 下首,候场区内。 墨无争面色阴沉,抬头看向自己的这位表弟,不发一言。 但其眼神之中却充满了不甘和冷意。 “讨厌,这家伙难道就不能低调点嘛,搞得这么厉害干嘛?” 感受到周遭一干长安达官贵人女眷们那尖叫、欢喜之声。 起初还满心欢喜的赵凝雪却是有些吃醋起来,小声嘀咕起来。 “你这人,方才还怕叶玄写的诗词不能打败那墨无争,现在却又说他写的这首诗太好,你到底想让他如何呢?” “哎呀,姐姐,人家只是觉得他这般太招摇了。” 推了自己姐姐一把,赵凝雪心中欢喜,却又强装恼怒。 “说真的,这首诗当真写的有那么好?” “那是自然!姐姐,你平素不怎么涉猎诗词,自然不懂叶玄这首诗的妙处,这首诗几近到返璞归真的地步。别看只有四句,却将秋日的暮色写到了极处。如若不是这般,王大人和父皇他们也不是一副无比震惊的表情了,你看老太傅,他可是帝师,你看他满脸笑容,就明白玄哥这首诗到底写的如何了。” 萧凝冰轻轻颔首,他扫过自己父皇永盛帝和那太傅郑千秋,二人相谈甚欢。 各国使臣则要么摇头叹息,要么是一脸震惊。 但对于这些他感触都不深。 真正让她觉得叶玄这首诗厉害,还是那在候场区内一言不发的墨无争。 从小便与之相识。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人内心有多么骄傲。 当年其堂妹尚未觉醒之前。 他是墨家第一才子,从小天资聪慧,任何事情一看就懂,一说就通。 让他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 即便是后来墨家那小魔女开始初露锋芒,在各方面超过他,却也从未出现碾压他的情况。 他有自负自傲的资本和能力。 可是这一切,在来到大靖之后。 在与叶玄的几次打交道之后,这个与他同样有血缘关系的表弟,却是一次次的在打击他的自信心。 在萧凝冰的与之认识的这十几年里。 她还从未看到对方直接认输的情况。 今日算是彻底开了先河。 而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清楚自己所做,远远无法与叶玄所做相提并论。 “好了,老夫开始念诵叶小侯爷今日所做的第二首诗,这一首诗比之第一首更绝。” “此诗名为《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比之方才那首《暮江吟》更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此诗念诵完之后。 偌大的诗会现场,台上台下,但凡听到王垚念诵的所有人。 齐刷刷的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而且几乎所有人张大了嘴,怔在了原地。 那种感觉就仿佛每一个人的大脑被抽真空了一样,不知该如何作出反应了。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好一个霜满天,好一个对愁眠,陛下,这小子把秋日的愁绪写到了极致了。” 郑千秋再次发出了一声感叹,旋即连连摇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看得起叶玄在诗词上的天赋和造诣了。 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其认知是大大的不足。 这小子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打破前人和历代先贤有关诗词的记录来的。 “朕现在都想撬开这小子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是什么长得了,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诗句。” “与他相比,朕好歹也苦读圣贤书几十年,却像是一个不开窍的孩子。” 永盛帝也是一脸的感叹之色。 “呵呵,与这小子相比,普天之下,于诗词来说,只怕绝大部分都如孩童一般,陛下,您应该庆幸,他是我大靖人,否则,我大靖危矣。” 一句话,永盛帝面色猛然变得冷峻起来。 “你说的没错,他若是他国人,我大靖的确危矣。” 眼前的叶玄,诗词无双。 但他却并非仅仅只是诗词厉害。 这小子真正厉害之处乃是近乎样样精通。 其近乎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和拟定策略之能力,乃是他平生仅见。 不说其他,便是先前他给自己制定的对敌策略,若非是朝堂和宫中有他国间隙透露了出去。 只要顺利的实施。 不论是突厥亦或者党项还是南晋,只怕都要脱层皮。 这样的一号人物,若是出现在他国。 对于大靖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就在永盛帝和郑千秋议论之际。 周遭高台和下首对于叶玄这首诗的议论也从未停止。 甚至比方才的《暮江吟》要更为热烈一些。 无他,众人在这一首诗之中听出了更多的愁绪在其中。 秋日本就是令人感伤、哀伤的季节,更容易睹物思人,且容易愁绪蔓延。 叶玄这首《枫桥夜泊》直接将那一缕缕忧思给表达的淋漓尽致。 一阵各自小声议论之后,大靖一方的学子,百姓便陷入山呼海啸之中。 各种对于叶玄的褒赞之言,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诸如文曲星,大靖第一才子,乃至于九州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纷纷被喊了出来。 反观南晋一方。 一个个沉默不言。 墨无争缓缓的回头望向自己使团一方。 轻声呢喃:“你们当真以为我不想赢,但是这小子所写的这两首诗词,让我如何赢?”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明明都是简单至极的辞藻,可为何汇聚在一起,却让人有一种通体发麻,直冲天灵盖之感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词达意至化境?” 墨无争身后。 陈山此刻已经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听得王垚念诵的这首《枫桥夜泊》整个人怔怔出神。 嘴里也是小声嘀咕。 “墨公子,恕老夫之言,此子虽与您有血缘关系,但是若不尽快除掉,将成为我南晋的心腹大患!三皇子想要改变如今之格局,壮大南晋,绝对不能让此人活着。” 说罢,其眼神瞟了叶玄一眼,杀意浓烈。 这种杀意,一方面是对方对自己的羞辱让其有了浓烈的恨意。 另一方面则是对方之存在,对于有志于改变现在之格局,壮大南晋的南晋皇族而言,都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让其继续活着。 就等于孔阳明孔半圣在世。 甚至,他比孔半圣的潜力更大。 “哼!你以为本公子不知晓此间的道理,问题是先前剑冢几次出手,已经让大靖方面起了防范之心,三皇子派来大靖的几批人都已经失踪,再派人来,只怕也是羊入虎口。” “这个老夫自然知晓。您有所不知,老夫刚刚打听到,大靖皇帝有意让叶玄这小子去吊唁萧妃,另外,这小子似乎当年答应过自己母亲,要去一趟南晋,去你们墨家。” “来我墨家,来我墨家做什么?” “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不过当年,墨公子那位姑姑任性与叶家人结合,想来对于墨家有很大的愧疚的,这般回墨家,应该是想缓和关系才是。” “你是想让我借此机会,除掉他?” “正是!” “哼!倘若我真这么干了,爷爷能将我逐出墨家!” “呵呵,墨公子,现在您未被逐出墨家,在墨家的处境又好到哪里去呢?墨家有那位,您始终只能称第二。” 第444章 捧杀! 墨无争的眼眸瞬间一冷。 垂在身前两侧的双拳紧紧的一握。 这几年在墨家,自己被自己那位堂妹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若是再让叶玄被墨家接纳,岂不是自己在墨家的地位更会直线下降。 如此,不仅墨家家主之位会旁落,搞不好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也会…… 一念至此,墨无争心头杀机涌现。 眼底寒意深重。 不过他并未完全表露,只是轻哼了一声,斜了一眼陈山。 “陈大家,本公子一直知道你们陈家有将我墨家取而代之的心思,你以为仅凭着你几句话,便可以挑拨本公子与我爷爷他们的关系?” 陈山脸色微微一变,继续道:“墨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陈家素来与墨家关系亲密,乃是盟友关系,怎会在背后行此卑鄙之事呢?” “况且,舍弟陈鸿乃是墨家女婿,两家素来通婚,墨家家大业大势大,非是我陈家所能匹敌,便是真有这方面的传言,墨公子是需要好生细细想一下,也应该知晓,这根本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不是吗?” “老夫今日这番劝说,纯粹是因为你素来与我陈家亲密,想要与你提个醒,绝无其他想法。” “哼!是吗?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墨无争自是不信这陈山的鬼话。 “倘若你陈家当真对我墨家无任何企图,那本公子问你,前不久,陈家与钱家、孙家秘密结盟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莫要告诉本公子你不清楚,我墨家素来与他们不和?” “另外,陈鸿大儒虽是我墨家女婿,可近些年来却从未给我墨家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我墨家的藏书,被陈家一车一车的拖走,便是爷爷警告过姑婆,你们依旧偷偷摸摸的来我墨家藏书阁偷书,且花重金收买我墨家旁系分支,好端端的收买我墨家旁系,陈大家可否解释解释,陈家意欲何为?” “这……” 陈山额头瞬间一层细密的冷汗流出。 他当然无法解释。 陈家虽没有将墨家取而代之的心思。 但这些年的的确确靠着陈鸿是墨家女婿这一条,从墨家攫取了不少的利益。 倘若自己今日承认了,那以后陈家与墨家的关系必将彻底破裂。 如此,不光是墨家不会放过自己。 便是自己弟弟,作为家主的陈鸿,也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墨公子,这其中必有误会,待回返南晋,老夫定然查个水落石出,给墨公子和墨家一个交代,您看如何?” “好!本公子也不逼你,到时候等候陈大家的好消息。不过陈大家也莫要耍什么滑头,我墨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一听此言。 陈山腮帮子便是一阵抽抽。 他当然清楚墨家目前不太可能与陈家彻底翻脸。 墨家如今虽然势大,但由于近来与皇室一些政见上有些不和,已经有被疏远的征兆。 此番情形之下,墨家定然要拉拢各方势力,以增强己方力量。 墨无争这番话,无非是加码而已。 意为在这件事情上,陈家多出一些血,多出让一些利益。 这一点,陈山门清。 “呵呵,墨公子尽管放心,此事,老夫自然会办得稳妥。” “嗯!“ “对了,听说陈大家近来与四皇子来往颇为密切?” “四……墨公子,这消息您是从何处听来的?” 刚刚面色恢复的陈山,脸色又是大变。 陈家因为陈鸿大儒的缘故。 素来与墨家交好。 而墨家这些年在南晋各皇子争权夺利中,向来保持的是中立策略。 也便是说谁也不相帮。 与墨家关系走的近的一些家族,也大多都走的这个策略。 尤其是自己弟弟,陈鸿。 身为文渊阁阁主,以及翰林院大学士。 更是一直行的是中立之策。 不过陈家内部对于墨家和陈鸿这种两不相帮的策略已经提出了异议。 尤其是在如今老国主日渐衰老,眼见没几日好活的情况下。 陈家内部越发的焦躁起来。 一些人主张早站队,以防失了先机。 但此事,陈家内部一直都背着陈鸿在做的。 现在却是被墨无争一语点破,他怎能不惊。 “陈大家莫要紧张,本公子自然有获知的渠道。” “那墨公子这般说是想……” “听说四皇子近来培植了一批死士?” “墨公子您是想?” 陈山眼神猛然一亮。 这时候,墨无争抬头看向了高台上,依旧是轻松惬意神情的叶玄。 下首的人们正因为他做的两首诗,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 而这小子却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只是傻乐的坐在那里。 “陈大家,有些人我的确不甚喜欢,倘若四皇子能够帮本公子除掉某些人,本公子还是很愿意投桃报李的。” 陈山也是一只老狐狸。 墨无争这般一说,再看起目光注视的方向,哪里还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这姓墨的小子他娘的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又当又立呀! 叶玄他是想杀! 可又不想背负骂名。 “呵呵,墨公子,此事老夫做不得主,您也知道,我陈家素来跟随墨家亦步亦趋,所以老夫虽与四皇子近来有所走动,但并不密切。” “不过老夫会帮墨公子提一嘴,只是这事情成与不成,老夫不敢保证,说不得墨公子表现出一些诚意才是。” 说完,陈山眼底浮现一抹玩味之意。 他低眉看向对方,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方才老夫被你拿捏,现在总算也轮到老夫拿捏你了。 想要杀了这叶玄,又不想被墨家的长辈发现,落个不好的名声。 不付出一些代价怎么行? 墨无争斜了一眼对方。 “告诉四皇子,我墨家虽在皇子之争中保持中立,但不代表我墨家的人便不能对于我墨家有恩惠的皇子给予一定的回报!谁给我墨家大开方便之门,我墨家的回报自然也变越丰厚!” “呵呵,老夫懂了,老夫定然将墨公子的意思传达到位。” 陈山心中了然,重重的点头。 “好一首《暮江吟》,好一首《枫桥夜泊》,当真开我大靖,不开我九州天下,秋日写秋之先河之新气象,今日之后,试问诸位,谁还对叶小侯爷之诗才有异议?” 礼部侍郎王垚,此刻双目囧囧有神,神清气爽。 这些年来,九州天下各国对于大靖儒家正统地位一直颇有意义。 便是不久前,叶玄文斗斗败了柳生,并且在之后的一些场合,不时有一些佳作出现。 可因为这些场合诗词的传播远远无法与今日这渭水诗会相提并论。 以至于不少他国学子文人乃至于大靖的一些学子文人对于叶玄的才情依旧有着很大的怀疑。 但是今日,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当着全天下最优秀的才子们的面。 叶玄这两首诗,可谓是一举震慑了所有人。 让大靖的文人们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一把。 谁说大靖北地当年文脉丧尽便不能再出优秀的文人。 谁说当年孔半圣出身大靖南地,其承接的依旧是南晋的文运,根本不是大靖北地之功劳? 如今叶玄乃是真正的大靖北地人氏,生于长安,长于长安,更是在长安受教。 谁还能说大靖北地不能滋养文人,生出文学大家? “千古秋景,不说带秋者,但说这不带秋写秋之诗词,在下敢断言,无人能出其右!便是能与之相提并论,并驾齐驱者,短时间内恐怕也无人能做到!” “哈哈哈,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老夫潜心研究诗词多年,能如叶小侯爷这般才情恣意汪洋,信手拈来者,不说没有,却也屈指可数。而能如他这般,出手便是千古佳作者,他却是第一人。诸位莫要以为,一些诗词叶小侯爷做出来容易,他人做出来也就容易了。” “否则,也不会有两句三年的,一吟双泪流的说法了。诗此难做,好诗更难做,佳作更是难上加难!这天底下能出无数天才,可想要出一个如叶小侯爷这般惊才绝艳的天才,却是少之又少啊。” “便是今日这两首诗,半圣孔阳明在世,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此话一出。 众人又是议论起来。 不过,不再像以前,有人对于这说话之人的话提出巨大的异议。 今日,在闻听了王垚念诵的叶玄这两首诗词,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叶玄在诗词之上的造诣,已经超脱了这个时代所有人。 甚至半圣孔阳明也有所不及。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这时,又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名大靖儒生,噔噔噔的冲上高台。 周遭护卫永盛帝的护卫原本准备上前驱赶。 却是被永盛帝挥手制止。 这名儒生当即对永盛帝行礼谢恩,旋即转身面向众人。 “诸位,在下听闻,这人能做一首佳作者为良才美玉,做三五首佳作者是为大才,做十首乃至更多者,是为大家!而今在下粗略估算,叶小侯爷从当日与南晋柳生比斗到今日,所做诗词,已经不下十首,且首首都可成为可流传千古的佳作。” “在下想问,此番成就,若是放在他人身上,是否早已经可以入翰林院任学士亦或者入书院乃至国子监任教习,并且着书立说,被人称呼为大家了?” “可为何在叶小侯爷这里,时至今日,依旧广受质疑,甚至还遭受无端指责谩骂?难道就是因为他是武将世家出身,非是传统的文人?还是因为他是我大靖北地之人,有些人别有用心,故意在背后污名化叶小侯爷?” 这名儒生话音一落。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了! 寻常人若是做一首出名的诗词,便已经不得了了。 做个三五首的那都要被称呼为大才,是能够被各地邀请去讲学,传授创作经验的。 若是创作出十首以上佳作的,那都是个顶个的国家栋梁,更是被冠上大家的称号。 可为何这些到了叶玄这里就不好使了呢? 从两个月以前,叶小侯爷为了逃脱死罪,与南晋柳生文斗到如今。 他创作的各类名篇佳作不胜枚举,早已经超过了十几首。 这样的情况,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已经被人叶大家,叶大家的喊了。 并且,学子们对其也会心悦诚服,几乎无人会敢质疑。 可是这些似乎在叶玄这里统统不好使。 不论他创作了多少好的佳作且都可流传千古。 人们好似就认定了他先前纨绔子弟的身份。 对于他所创作的佳作,当时极为的震惊,事后却又觉得对于他而言,太过稀松平常一般。 那些本应该落在他头上的头衔,一个都没落到。 甚至,一些支持者称呼他为文曲星下凡,长安城第一才子,反倒是被一些人说沽名钓誉,自吹自擂。 “不错!细数叶小侯爷所做,早已经不下十余首佳作,此等成就,若是放在他人身上,莫说是被尊称大家了,便是开宗立派都绰绰有余,可放在叶小侯爷身上,却饱受质疑,实在是令人不解!” “以往,或可说此间是因为叶小侯爷所创,传播不够广,不够远,今日这《暮江吟》与《枫桥夜泊》创作而出,我倒是要看看,今日之后,谁还敢怀疑叶小侯爷的诗才!” 他这般一说,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都是给其打抱不平的。 “诸位,诸位,在下还未说完!” “是这样的,叶小侯爷这两首诗乃是写秋不带秋,足见叶小侯爷之大才。不如我们便请叶小侯爷再写两首写秋带秋的佳作,如此,自不会再有任何人敢怀疑叶小侯爷之才,大家以为如何?” “再做两首?” 一句话,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高台原本慵懒的叶玄眉头轻轻一挑。 望向这大靖儒生打扮之人,眼底浮现一抹冷光。 本来以为是来了个替自己打抱不平的。 搞了半天是来个捧杀自己的呀。 方才自己做出了《暮江吟》和《枫桥夜泊》气势如日中天,无人出左右。 便是无人说,大家心里也有一杆秤。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先是猛夸自己一番,然后再让自己做两首诗。 自己若是不做的话,那先前无双气势瞬间便会被削弱。 毕竟大家早已经认为自己足够强,诗词可信手拈来。 本来对你信心满满,突然你说你不行,你行也变得不行了。 可若是自己答应! 对方赌的便是你再做的两首诗,不及《暮江吟》和《枫桥夜泊》 如此,也是间接的削弱自己的气势。 端的是一步妙招! 第445章 捧杀无用! 而就在叶玄色变之时。 永盛帝和其旁侧的郑千秋也是面色一沉,看出了不对。 倘若眼前这儒生当真是为了叶玄好。 那他绝对不会在夸赞完叶玄之后,再说后面那一番话。 毕竟,谁都清楚今日叶玄还要进行多轮的比试,真心实意为他的好,必然是要让他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以备后面的多轮比试。 可这人却是以凑齐四首秋诗为由,让叶玄在此刻再做两首诗,这是明摆着借赞颂他之名,裹挟叶玄。 “太傅!” “陛下!” “此人可是我大靖人?” “看其穿着以及口音,当是我大靖北地人无疑。” 郑千秋轻轻颔首,目光则锁在这名儒生身上,上下打量。 连他方才都有些看走眼,当真以为对方是为了给叶玄这小子打抱不平。 殊不知此人包藏祸心。 这般裹挟叶玄,看似成就其才名。 实则却是想让叶玄身败名裂。 叶玄纵然拥有惊天之才,可想要在这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再连做两首秋诗,那也是难如登天。 此人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这般说。 不可谓用心不险恶。 只可惜,方才谁也没看出这小子的险恶用心,现在再要插手阻止,已经是不可能。 旁边天下学子们和各国使团的使臣们都看着呢。 若强行阻止,一方面叶玄的文名和气势将被削弱,另一方面也会让人觉得叶玄有可能做不出新的诗作。 “确定是我大靖北的人?” “错不了,此子的口音乃是我长安口音!” 郑千秋又是重重点头。 永盛帝眼眸瞬间一冷,眼底浮现一抹杀机。 他斜眼望向了南晋柳如风和那墨无争两人,旋即将目光收敛。 “看样子,我大靖不光光是百官之中被他国渗透的厉害,便是连北地的儒生,也被他们收买了不少!太傅,今日之后,此事你记下,朕给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些人查个水落石出,朕不想这些屁股歪了的儒生,到时候进入我大靖朝廷!” 一听此话,郑千秋急忙拱手,低身。 信誓旦旦道:“陛下放心,用不了一个月,半月,老臣定然将这一切查个清清楚楚。” “算了,说一月就是一个月,查清楚一些,莫要有漏网之鱼,朕不急于一事,朕要的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你要明白,朕即便是再想任人唯贤,再渴求人才,那也要此人当真为我大靖所用!朕能够容忍他国的学子们诋毁叶玄,害叶玄,那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可朕绝对不允许我大靖的学子,有此想法!” “老臣明白!” 郑千秋瞬间眼底浮现一抹冷意。无比郑重的点头。 “可恶,这人是怎的了,明知道今日诗会已经被拖延了,玄哥已经做了两首诗了,为何突然还要让他做呢?” 下方,坐在不远处的赵凝雪听闻这儒生话,也是柳眉轻皱,一脸的不解。 倒是萧凝冰,轻叹了一声,识破了此人的伎俩。 倒不是她比赵凝雪聪明多少。 而是这样的伎俩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根本就是他们南晋文渊阁对外进行文脉渗透之时惯用的伎俩,捧杀! 先是派人对你进行一番吹捧,让你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倘若这时候,你便露出了破绽,那便直接怂恿和拱火,让目标做一些他能做却又极其难做到的事情。 倘若对方真的答应了,但又没有做到。 那等来的便是一场质疑和冷嘲热讽,而后让目标在其声望最为鼎盛的位置,重重地摔落而下,彻底名誉扫地。 倘若你没有中招,则会派出一些人继续抹黑你,等到抹黑的差不多了,再派收买的与目标相同阵营的人员打着为目标打抱不平的口号,再一次的将目标裹挟。 先是几轮打抱不平,既让目标放松警惕。 也让那些支持目标的人放松警惕。 接着图穷匕见,再次裹挟目标做那些他能做但一旦做不成,就会有损其声望的事情。 而此时,通常目标骑虎难下,不得不做。 若是不做,则直接名誉受损,声望跌落。 若是做,却又难度极大。 而且通常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无法达到支持者的期望值。 同样会让目标声望受损。 也便是说。 这捧杀之计一旦实施。 只要不出什么岔子。 目标绝对落不着好。 萧凝冰下意识的望向了墨无争和柳如风。 两人都是微微皱眉,神情中带着诧异之色。 说明此事并非这两人授意。 既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她目光在南晋人群中逡巡,最终目光定格在了那陈山身上。 后者一脸的阴森之色,看向叶玄满是恨意。 “是!文渊阁做这一套也是熟稔的很,陈山与叶玄又有那般大的仇怨……” “姐姐,你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吗?” 旁边,赵凝雪突然推了她一把。 “啊?听到了。” “那你说他们为何这样做?” “为何?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明摆着?” “叶玄的声望今日如此之盛,已经碾压了其他各方,若是后面他再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其声望只会更为拔高,有人不想看到他这样下去,自然就生了歪心思了。” “你是说,那人是故意针对叶玄的?” 赵凝雪脸色倏然一变,眼神充斥着震惊和愤怒。 “显而易见,不是吗?” “可恶!我去告诉父皇去。” 一脸愤怒的赵凝雪便要起身,却是被萧凝冰一把拉了住。 “你现在去等于白去,你莫不是以为父皇不知道这些?” “既然知道他为何不阻止?” 赵凝雪无比焦急。 她当然相信叶玄的才情。 可问题是,叶玄方才刚刚做了两首诗作。 就算是他再有才情,一时半会再做出两首秋诗也很难吧? 更何况那人说还要做两首与方才《暮江吟》,《枫桥夜泊》完全同一个水平的秋诗。 这简直就是在强人所难! “父皇只怕一开始也没料到对方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等到父皇察觉了,已经晚了。” 萧凝冰一声轻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玄哥,现在是骑虎难下,作也不是,不作也不是!” “那……那怎么办?” 赵凝雪彻底慌了。 虽然嘴上说今日叶玄出了太大的风头,让不少长安城的富家小姐们对其刮目相看,有些招蜂引蝶的嫌疑。 可哪有不希望自己的情郎厉害的呢,不管是哪一方面。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只能看叶玄他自己怎么想了。” 萧凝冰摇头轻叹。 这种情况,通常情况是玩捧杀局的一方占据主动,也最后获得了胜利。 只是陈山这一招用在叶玄身上,结果又会如何呢? “什么!让叶小侯爷再做两首秋诗?这……这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错!这位仁兄,在下知道你也是为了叶小侯爷好,可是方才叶小侯爷刚刚做了两首佳作,只怕精力耗费极大,想要一时半会再有佳作,只怕很难,不若算了?” 就在下方,人群大多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有人突然站出来对着高台之上那名儒生喊了起来。 而叶玄一听,便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门道了。 娘希匹的! 这些玩意儿他娘的又开始打起配合来了。 果不其然。 下面的人一问完。 台上之人,便是开口。 “诶!几位,叶小侯爷之才岂能拿寻常之人来评判,他乃是我大靖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其诗情直冲九重霄,一两首诗又怎会让其才情枯竭呢?” “再说,在下方才也说了,只是让叶小侯爷作两首秋诗,并未说一定不带秋,只要写秋便可,这已经降低难度了。叶小侯爷乃是我大靖文人之标榜,又岂会拂了大家的面子,您说是不是,叶小侯爷?” 说完,他一脸堆笑的望着叶玄,眼底浮现一抹狡黠之色。 再看叶玄。 依旧保持一个无比慵懒的姿势。 只不过眼神却无比玩味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见叶玄不答。 对方以为叶玄没有听到,于是刚欲再问一声。 却见叶玄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座椅上起身,旋即一脸玩味戏谑的走向了对方。 见叶玄神色有些不善,后者脸上浮现一抹紧张之色。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却没想到叶玄一个健步上前,直接按在了其肩膀之上。 “叶……叶小侯爷,您……您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是本侯问你们要做什么才对。” 说话间,叶玄声音提升了几十分贝,几乎让周遭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小子想要做什么,撕破脸皮吗?” 永盛帝眉头一凝。 “呵呵,陛下,倒不如撕破脸皮,有些人不觉自己做的过分,若是以往或许就忍了,可叶小侯爷可不是这般吃亏的主儿。” 郑千秋却是满目的欣赏之色。 他清楚,叶玄向来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 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内便是这个性格。 别人敬他一尺,他便敬别人一丈。 可若是别人得寸进尺,他也绝对不会让人好过。 翰林院内几个平素不怎么瞧上他的,哪一个没被他修理过。 自然,在这场合,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先是对本侯进行抹黑打压,各种诋毁,见没有效果,便换另外一种策略,开始玩捧杀了,你们南晋人玩这一套玩的挺溜也,啊?” “什么,捧杀?” “好像,好像真的是捧杀之策,我就说这话术怎么听上去有些古怪,原来如此!” “捧杀,先扬后抑,好家伙,文学创作上的玩意儿,竟是被这帮畜生用在了谋害我大靖侯爷身上了,老夫当真眼拙,方才竟然没有察觉!” “哼!南晋人这两百多年,整日在那一亩三分地儿,除了玩阴谋诡计,还能玩什么,自然对这些炉火纯青!” “可是,等等,这高台之人明明是我大靖口音呀?” “大靖口音怎么了,大靖人就不能被收买了?” “你们都错了,他压根就不是我们大靖人,这小子我先前见过他从南晋人下榻的客栈里出来的,他是南晋人,只不过是这些年一直客居在我大靖长安而已。” “而且他这口音,听上去是我大靖长安本地口音,实则不然,诸位只要仔细甄别便能判断出,他一些字词的发音发飘,乃是南晋腔调!” “什么!娘的,南晋人冒充我大靖人,还装出一副要替叶小侯爷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的嘴脸?踏马的,他怎么敢的?” “狗东西,给老子赶紧滚下来,信不信老子扔石头砸死你狗日的!” “给老子滚下来!” “滚下来!” 台下,群情激愤。 一下大靖学子已经俯身捡拾地上的鹅卵石,准备扔人了。 台上,那名大靖儒生着装的男子,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 连连后退。 叶玄却也是一脸的冷笑。 “原来你是南晋人,你们南晋人玩的倒是挺花呀,怎么,非要置叶某于死地才甘心?” “叶小侯爷,在下冤枉,在下真不是南晋人,更与南晋毫无瓜葛,在下是真的想替您打抱不平,您要相信我……” “相信你?本侯于你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我为何要相信你?” “我……” 对方一阵语塞。 旋即仰天叹息一声,一脸悲愤莫名的神情。 “也罢,既是连叶小侯爷都冤枉在下,在下今日便不趟这趟浑水便是。叶小侯爷,您如何抉择是您的事情,您若真不愿意做诗,在下不逼迫你就是了,在下告辞!” 说着,对方摇了摇头,便准备翻身下高台。 “慢着!” 身后,叶玄突然喊了一声,面带冷意。 “哼!你是想说你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是也不是?” “今日我若是让你走了,倒是让你的阴谋得逞了!想让本侯再作诗是也不是?本侯今日就成全你!” “你且给本侯听好了,本侯即便是临时作诗,依旧可以碾压你们南晋所有人,莫要以为这般捧杀本侯,本侯就接不住了,你们想错了!” 说罢,他朗声说道。 “取笔来,本侯让这些想抹黑本侯的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秋诗秋词!” 第446章 诗仙? 闻听此话,一旁的侍从自是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急忙笔墨纸砚伺候。 那意欲捧杀叶玄的男子,眼底浮现一抹紧张神色。 不过片刻之后却又恢复正常。 他不信叶玄当真妖孽到能够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连做四首诗词的程度。 就算是他真的能,也断然不可能首首都是佳作。 《暮江吟》与那《枫桥夜泊》已然起了高调。 那你接下来作的两首诗,再怎么说也要与这两首的质量一般无二亦或者更强才行。 若是弱了几分,你今日之气势必然会衰减。 而我南晋的一干学子自然也可以依此说事,继续削弱你的文名。 想到这般,他唇角却又是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整个人显得胜券在握一般。 “叶侍读,今日你已经连做两首佳作,这诗作与不作其实没什么的,没人能说出你的不是。” 见叶玄径直的从侍从手里接过了毛笔。 一旁,礼部侍郎王垚上前劝说。 “呵呵,王大人,人家都要骑到本侯头上拉屎了,我岂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们不就是想看我作不出新诗来,好让我难堪吗?那我只能说他们想的挺美好,只可惜,我不会让他们如愿。” “王大人,劳烦你继续帮本侯念诵,以供在场的天下学子们听的清楚。” “本官自是责无旁贷!” 王垚见叶玄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稍定,却也是不再劝说,重重点头。 叶玄则轻轻颔首,随即开始书写。 叶玄下笔之时,王垚也开始念诵起来。 “叶小侯爷此番新作,诗名为: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好啊!谁说逢秋就必定悲秋,秋日亦有秋日之好,秋日怎么就不能胜过春朝了?叶小侯爷当真诗仙下凡啊,这秋竟然还可这般来写,本官,本官当真是服啦!” 王垚一边念诵,一双眼珠子倏然瞪大,连连击掌叫好。 从来逢秋,天下读书人都喜欢伤春悲秋,给秋日赋予了一种悲伤的色彩。 可今日,叶小侯爷这一首秋词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从始至终都是一种昂扬向上的姿态。 你们不是悲秋吗? 我偏偏说这秋日更胜过春日。 这晴空一鹤不仅仅是秋日的景色,更代表了一种晴空万里之下,秋日昂扬的气概和精气神。 “好一个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叶小侯爷,你这是又要开秋诗的先河不成,千百年来,历代先贤从来都是悲秋,叹秋,何曾有你这般赞颂秋日的。你……你当真让我等刮目相看呀,不服不行啊。” “等等,这位老先生,在下觉得这首诗也就那样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啊?” “无特别之处?老夫问你,你可读过九州诗词录?” “自是读过,九州诗词录乃是我大靖科举考试必考的科目,我怎么会没读过?” “那我问你,这九州诗词录之中,可有一首写秋日不是悲秋、叹秋、伤秋的?” “呃……好像没有。” “那不就是了!今日叶小侯爷这首诗的特别之处就是在这里。我九州天下历代先贤,包括几位圣人在内,在写有关秋的诗词之时,无不是以一种悲伤惆怅的情绪描述秋日的惨败之际,便是写情绪,也大多为一些伤心失落的情绪。” “但是今日,叶小侯爷这首《秋词》却一改先前的写秋的风格,独创了赞秋颂秋的格调。在叶小侯爷的诗词之中,秋日不再是令人惆怅悲伤的季节,而是一个令人神往,奋发向上,斗志昂扬的季节!但就是这一点,此首《秋词》其在诗词中的地位就要比方才叶小侯爷所创的另外两首诗不遑多让,甚至因为其赞秋的缘故,其地位还要更高一筹!” “原来是这样,方才是学生才疏学浅了,竟然是没看出其中的门道,实在是不应该!” 后者听后,恍然大悟,连连摇头叹息。 “呵呵,你没看透也实属正常,老夫也是在王大人提醒之后,才意识到叶小侯爷此首诗的不凡之处。” 就在下首,老者与旁边年轻学子解释之时。 其声音也传扬到了各处。 一些原本也没察觉出这首《秋词》所蕴含深意者,俱是眼神变得明亮无比起来。 或许从写秋景的角度,写秋意愁绪的角度。 叶小侯爷这首《秋词》比不得《暮江吟》与那《枫桥夜泊》 但是从写秋日人们应当具备怎样的操守却是前两者所不具备的。 “叶小侯爷之大才,不仅我等大大的不如,便是前人,只怕也未能达到他这般程度啊。” “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此番格局,非常人所能比。” 随着叶玄这首《秋词》作出。 各种赞叹,议论之声在高台四周再次响起。 永盛帝,郑千秋等人,一脸的笑意。 赵凝雪也是笑眼盈盈,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叶玄,不想移动分毫。 而萧凝冰在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缕莫名的情绪在其中。 她轻咬了咬红唇,最后却是叹了口气,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再看那墨无争、柳如风等人,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今日这才是诗会的第一轮,叶玄所展现出来的才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先前的预料。 这小子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写诗犹如喝水一般,灵感毫无阻滞? 无阻滞也就罢了,首首都是这么高的水准,难不成他当真是文曲星下凡? 对于周遭的各种反应。 叶玄却仿佛置若罔闻。 他手中毛笔不停,让侍从重新铺好一张纸张,便又开始写了起来。 这一次他稍稍一顿,旋即看向了坐在高台一侧的常遇春、侯君集等几位老人。 罢了! 既是机缘巧合,那便帮一下你们几个老家伙吧。 说罢,这才开始挥毫泼墨。 王垚见状,急忙上前,继续念诵:“渔家傲·秋思。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一首词念诵完之后。 王垚神情一滞,竟是整个人有些木讷在了原地。 接着他缓缓的回转头看向了高台一侧常玉春、侯君集等一干老将,半晌未说一句话。 而几乎同时。 常玉春、侯君集、苟无道等人也都是神情一怔。 瞳孔倏然收缩,心神大震。 几人虽是大老粗,可也听明白了叶玄这一首《渔家傲·秋思》其中所要表达的深意。 这小子是在谢他们。 写他们这一群想要为国征战,却未得征兆的老将? 永盛帝此刻也是虎目微凝,眼中闪掠过一抹锐利之色。 他先是看了一眼大摇大摆将毛笔丢到一侧的叶玄,见其微微挺直了身子,一脸的恣意汪洋的轻狂之色。 而后又看向了那几个老家伙。 几个老东西一个个略显佝偻的身躯猛然挺拔,眼中似有某种光芒流转。 “这……这好像是一首词。” “废话,当然是一首词,而且还是一首千古佳作!叶小侯爷,我踏马真不知道该怎么称赞他了,他是真的能啊,不,是无所不能!” “叶小侯爷当真在诗词一道上堪称前无古人,想必后人想要能比肩他也是极难了。这首《渔家傲·秋思》,看似是在写一名老将军在边关戍边,对于家乡的思念之情,实则却是他在向陛下替我大靖这些渐渐老去的武将们打抱不平呢!” “打抱不平?” 有人神情疑惑。 “正是!不论是叶小侯的祖父,还是那常玉春常将军还有其他人,当年都是为我大靖在边关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可如今却都窝在长安城,未能施展拳脚。老夫听说,他们曾经数次向陛下请命,想要出征,为国建功立业,可是陛下却数次拒绝了他们。” “拒绝,为何拒绝?”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些老将军当年都是先帝扶持上去的。当年陛下刚刚即位,帝位不稳,自是需要这些人稳固帝位。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帝位稳固,而且陛下想要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威名,自然要重新遴选属于他自己的班底。” “这些老将身上有先帝的烙印,若是用了他们,即便是最后陛下成就了千古一帝的威名,一统天下,其中一部分功劳也会分给先帝。倘若是你,你还会用他们吗?” “原来如此!” “哎……都是为我大靖国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臣,如今却……” 后者摇头欲言又止。 “难道陛下就这般心狠?” “非是心狠,而是陛下考虑的颇多,就看今日叶小侯爷此番诗作,能不能够让陛下回心转意了。其实只要陛下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他便是这千古一帝,这朝臣们,是否有先帝的烙印,又算得了什么呢?陛下若重用这些老臣,说不得还落一个知人善用的名声呢。” “话是如此,可这里面的道道,又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说得清楚的。陛下放弃用这些老将,总归不仅仅只从这一方面考虑才是。” 高台金座之上。 永盛帝,眉头在紧皱了许久之后,倏然松开。 “这小子,竟是给朕出难题!” “呵呵,陛下,若叶侍读不这般做,岂不是更会让陛下您失望呢?” 永盛帝怔了一下,细细咀嚼郑千秋这番话,随后道:“你说的没错,若是这小子连这点人情味都没有,那他也便不是朕所看重的叶玄了!” “只是,这几个老东西当真还能堪大用吗?” “陛下,北境或许不行,但是有一地,几位老将军或许尚可。” “哪里?” “南诏国。” “南诏国?” 永盛帝侧目看向郑千秋。 “你还是觉得朕当先对南诏国出手?” “陛下,南诏为我大靖藩属国,而今被党项人侵吞,如若我大靖置之不理,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大靖,党项人又当如何看我大靖?” “朕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但现在西北党项人蠢蠢欲动,南晋国那老东西将死,几位皇子野心颇重,朕若是在西南用兵,是否会钻进了他们的圈套?” “陛下,老臣以为,党项国在西北更多的是虚晃一枪,其真实目的,乃是化解此番朝贡和诗会,党项国在我大靖栽跟头而在国内积聚而且的民怨,非是真要与我大靖决战!” “即便是党项国有这个想法,以目前他们的国力,也断然无法支持这般行动!” “哦,怎么说?” “陛下,党项国这些年一直在东征西讨,先是向西平了河西走廊,看似得到了大片的养马地,可是却也耗费了不少的军力。而后他们又南征羌族故地,侵夺南诏国,哪一处不再用兵,用兵就是要用钱粮。党项国不比我大靖,有多处产粮地,可以供给我大军使用。” “党项国真正适合种粮食之地也只有那两套平原,那点地方,保证原来的兵马供应,尚捉襟见肘,现在又征讨他地,想来这些年积聚的粮草已经基本亏空!若他们想要强行开战,只会让自己国内陷入饥荒,倘若老臣是那党项国国主,断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此乃亡国之举!” 永盛帝没有急于回答,沉默了少许。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 “再者,即便是对西南用兵,朕也可以重用吴忧,这几个老家伙……” “陛下,岂不闻,狡兔死而走狗烹,飞鸟尽而叫角弓藏。陛下虽有意削弱先帝之烙印,却也不能丝毫不顾及老将们的想法,帝王之术讲求的是制衡、平衡,而非独揽一切。” 此话一出。 永盛帝脸色倏然大变。 他猛然回头看向郑千秋。 而郑千秋却也是不偏不倚的看向永盛帝。 “你是想说朕有些独断专权了?” “回陛下,您近来的确有些如此。” “哼!也便是你,若是他人,朕必定治其大不敬之罪!” 永盛帝眼底冷意尽显。 “朕非是不分权之人,只是休养生息多年,而今重新拟定国策,朕不知何人能信,何人不能信?那只有先信能信之人,先用能用之人。至于那几个老东西,他们虽的确不是朕第一考虑,却也并非不再考虑。” “等叶玄南晋之行,朕自有决断!” 第447章 胡搅蛮缠! 见永盛帝如此说。 郑千秋心中也清楚此话题当适可而止了。 于是往后退了半步,静默而立。 高台一侧 常玉春、侯君集等人本欲借此机会,再次向永盛帝请命。 刚欲行动,便被一侧的苟无道给拉了住。 “老苟?” “你们看小玄子!” 两人随即目光转向叶玄。 便见叶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几个老家伙。 双方目光交汇之际,叶玄先是看了一眼永盛帝,又看了看他们几人,旋即凝眉摇头。 “他这是?” 常玉春不解。 “这小子的意思是不要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多此一举。” “你是说他不让我们向陛下请命?” “不错!” 苟无道重重点头。 旋即又看向叶玄,见其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忧虑的看向这边。 当即向其打了个眼色,意为已经心领神会。 如此,叶玄这才偏过头去。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既是不想我们几个老家伙向陛下请命,那作这首词又是何意?” “就是,这首词明显是想替我们几个老家伙请命,假若我们再向陛下请命,保不准陛下就同意了。” “是同意了,但也将陛下架起来了!” 苟无道轻哼一声,神情中带着些许的忧虑道。 “你们是想将圣上架起来,以后彻底不再给咱们几个老东西好脸色,断绝咱们后辈的晋升通道呢,还是先忍一忍,换得一片海阔天空?” “老苟,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陛下在用我们几人的问题上,小玄子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倘若我们再擅作主张,那只怕就是适得其反了。” “至于今日,小玄子这首词,你们可以理解为是替我们几人鸣不平,也可以理解为他就是缅怀曾经为国征战的大靖将士,但不论是何种理解,唯独我们不能去逼陛下!” “我们倘若请命了,那便是让陛下骑虎难下,纵然是今日他碍于情面,答应了我们几个老东西,那之后,也会让陛下心中对我等产生隔阂!” 这般一说。 常玉春、侯君集等人,眉头紧紧的收缩了一下。 一个个低头沉思起来。 片刻后。 “老苟说的没错,几位老伙计!陛下不愿用我等,乃是明摆着的事情,若今日我们真请命了,这后果还真未必会有多好,咱们这位陛下,可是最不愿意别人架他的。” “是啊,今日我们若是上前请命,那几乎就等于联合小玄子逼宫了,这性质就变了。” 几个老家伙这般一合计。 随即集体噤声。 愣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动弹分毫。 而这时,刚刚与郑千秋说完话的永盛帝将目光投射过来。 便看到常玉春几人,虽眼神带着几分殷切之意,却并没有其他动作,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和缓的看向了叶玄。 目光投过去的一瞬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坏了,圣上只怕是记恨上小玄子了。” “这小子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么一首词,就算是没有替我等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怕陛下也会多想。” “不过无妨,小玄子在咱们陛下心目中地位高着呢,顶多小小的惩戒一番,圣上想要一统天下,还指望着小子出主意呢。” 旁边,苟无道丝毫不以为意。 再看,正中,叶玄处。 “本侯一首诗,一首词,俱是写秋,可还入的阁下的法眼?” 虽然感受到了侧面,永盛帝投注来的锐利的目光,叶玄却是装作毫不知情。 看向那捧杀自己的儒生,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问道。 “呵呵,叶小侯爷果真才情无人能比,短短几十息的时间里,竟然可以又连做两首秋诗秋词,不过在下还是有些不服。” “不服?” 见对方高高仰着头,一脸骄狂的模样。 叶玄当即狠狠皱了下眉头。 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阁下莫非当真以为在这诗会现场,本侯就不敢揍人,是也不是?” “你是想拿我开涮?” 狠狠攥紧拳头,叶玄往前迈出一步。 全身气势逼人。 “岂有此理!南晋竟然又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方才是你明明喊叶小侯爷作诗词,如今叶小侯爷作了,且都是千古佳作,你竟然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作甚?” “说!今日你若说不清楚,本官座位此次诗会的评判,定要让你好看!” 对方这死皮赖脸的模样,让一旁的礼部侍郎王垚的神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光是他。 周遭一干大靖的学子和读书人,就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一个个眼神喷火,要揍人的架势。 “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这人不要脸当真是天下无敌!” “哼!这些年南晋人一直说自己的文脉多么昌隆,学子文士的学问多么高深,我看出来了,学问高深不高深,暂且不表,这脸皮当真不是一般的厚!” “一首《暮江吟》,一首《枫桥夜泊》,如今又是《秋词》与这《渔家傲·秋思》,四首诗词,首首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甚至可以说将来必定传颂千年的佳品,这小子竟然还想要找叶小侯爷的毛病,在下若非曾经指天发誓,绝对不与他人动手,今日当真想登台捶他丫的,太不要脸了!” “莫要说你,老夫六七十四的年纪,行将就木,早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可今日听着小子的无耻之言,也是不免动怒,哪位后生,替老夫惩治一番这不要脸的货色!” …… 人群之中,人们高声呼喝,怒骂。 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你应该庆幸今日是诗会,若是放在平日,就你方才这一番言论,只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罢,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相对于下首大靖学子们的愤怒。 叶玄此刻反倒是神情淡漠无比,平静异常。 “呵呵,方才在下说了,叶小侯爷之才情,在下佩服异常。但对于叶小侯爷所做的这后两首诗词,在下却是颇有微词。” “颇有微词,你是说,非是本侯所作?” “哦,那倒不是!” “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下的意思是,这两首诗词非是叶小侯爷现在所作!” “不是现在所作?” 这捧杀之人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跟着愣了一下,包括永盛帝、郑千秋几人亦是如此。 “为何这般说?” 叶玄依旧面色平静,不悲不喜的模样。 “很简单,就没有人能够在短短几十息之内作出如此惊艳的诗作!当年大靖名动天下的半圣孔阳明尚且不能,更遑论叶小侯爷您?” “怎么,我便不能超越孔半圣?” “呵呵,也不能说不能!倘若叶小侯爷能够再作两首诗出来,在下便相信,您当真有这番才情。” “无耻!” “大胆!” “狗贼,你还要脸不要?” 对方此话一出。 下方再次炸锅。 便是永盛帝坐在金座之上,也是拳头狠狠的拍击了一下扶手,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陛下息怒,此番尚且在掌控之内,且看叶玄如何处置。” 身后,郑千秋上前一步。 “哦?你是说,叶玄这小子还能作诗?” “陛下,其他人能不能老臣不敢说,但这小子便是再让其作几首,当是问题不大。” “你对他便这般有信心?” 郑千秋神秘的一笑。 旋即附耳上前,在其耳畔嘀咕了几声。 永盛帝眉头瞬间上挑,眼神大亮。 “果真如此,这小子在翰林院内,时不时的会吟诵出一两句诗词,且都是上上佳作?” “老臣岂敢蒙骗陛下,这小子说不得当真是诗仙在世。其在诗词上的天赋,无人能出其左右,这南晋人想用此胡搅蛮缠之法打压这小子的文名,只怕会适得其反。” “嗯,若是真如此的话,那后面倒是有好戏看了。” “不过不管赢或者输,这南晋人的行径绝不允许后面再有出现。待会你去告知南晋方面,若是再行如此胡搅蛮缠之法,朕说不得也对他们不客气了。” “这是我大靖文会,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老臣即刻前去照应。” 说罢,郑千秋低身离去。 其走向南晋使团一方之时,眼神也是极为的阴冷。 “想让本侯再作两首诗出来?” “不错!” “理由!” “因为在下觉得这后面两首诗非是叶小侯爷方才所作。诚然,今日诗会的题目都是大靖皇帝陛下,临时遴选而出。可谁都清楚,大靖文会在这秋日举行,势必会以秋日为题作诗,只不过是在第几轮的问题,如此情况之下,不光是叶小侯爷您,包括其他一些人,都能够推断出。” “这样便能够提前预备好先前所作的诗词,方才叶小侯爷在不到几十息的时间内连作两首诗词出来,只怕便是行了此法。虽说此法说不上违反了今日的规矩,但总归是不算光明。” “所以在下以为,唯有叶小侯爷您能够再作两首诗出来,方能令人信服!” 起初。 众人对于这小子的话还颇为愤怒。 但在听其后半句,却又一个个沉默不语起来。 的确,方才叶玄近乎是没有任何间歇,直接作了两首诗词出来。 这种速度,不说见过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便是当年的孔半圣只怕也难做到。 但今天叶小侯爷却做到了。 倘若没有这小子的一番话,大家基本上也会以为叶玄当真比孔半圣还要强。 可他这般一说,怀疑自然便接踵而至。 尤其是南晋一方,掺和在人群中扮做大靖儒生的一些学子,此刻再一番煽风点火。 立时,下方的人,立场便不再统一起来。 “懂了!只要本侯再作两首诗出来,便能证明方才本侯是被冤枉的是也不是?” “正是!” 本以为叶玄会与之纠缠一番,辩解自己并非是事先作好的诗词,却没想到叶玄竟然直接这般问询。 对方也是稍稍一愣,这才点头答应。 “好!虽然明知道今日你是在胡搅蛮缠,虽然本侯没有义务证明这些,但谁让今日是诗会呢,谁让本侯就想让你们这些南晋人心服口服呢。不就是再作两首诗吗?那本侯成全你们就是了。” 叶玄朗声说着,转头,又去取笔。 这时,王垚却是一把将其手按住。 “叶小侯爷,您大可不必。这厮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胡搅蛮缠,蓄意破坏我大靖诗会,抹黑您。您且稍等,我着人将其擒拿,审问一番,必然能查出幕后主使。” 王垚是真的怒了。 堂堂大靖诗会。 大靖的小侯爷,在这诗会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他这个作评判的也是脸面上过不去。 而且,若不能妥善处置。 事后,陛下绝对要追究其责任。 说什么,也绝对不允许对方再胡作非为了。 “王大人,好意本侯心领了,可事已至此,若是本侯真要你这般做了,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我大靖文会搞内幕,我叶玄所作诗词乃是事先备好?到那时,本侯便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 “王大人且放心,无非是再作两首诗而已,又不是从身上削两块肉,无妨!再说了,我再作两首诗,也可为这九州天下诗坛再增光彩不是。” 叶玄戏谑一笑,旋即看向这捧杀自己的年轻儒生。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好了,莫要再等本侯作诗之后,再出什么幺蛾子,到那时候本侯可是不认的。” “我这个人让一让二,可是绝对不让三的。” 对方见叶玄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人也是稍稍一怔。 不过很快便挤出一抹笑容。 心道。 当年的孔半圣尚且不能接连作诗。 我还真不信你是诗仙下凡。 方才的诗词定然是先前就已经作好的,尤其是那最后一首,你想替你们大靖老将军打抱不平,若非是提前做好,又怎么可能? 这次我便给你上难度! “呵呵,叶小侯爷果真心思玲珑!要想彻底证明你当真有超越孔半圣的诗才,其实也简单。这再作的两首诗词,就由在下来现场出题,如何?” “你来出题?” 第448章 鹊桥仙! “自然!” 这捧杀的男子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在下清楚,若论资排辈,我断然没这个资格出题让叶小侯爷来答,但,今日乃是为了证明您是否真的有临场作诗的能力,自另当别论,当然,叶小侯爷也可以拒绝。” “拒绝?我若是拒绝,你和你们南晋混迹在这人群中的人是不是就要到处散播谣言,说我本侯徒有虚名了?” 叶玄轻哼一声。 “也罢,既是让你心服口服,那本侯便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请求便是了。”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叶玄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叶小侯爷果真够爽快,如此,那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 见叶玄近乎没怎么迟疑。 对方神情一紧,眼中多了几许惊讶之色。 同时心中也有些犯嘀咕起来。 他有些看不透叶玄了。 对方明知道自己提出这番要求,就是想故意为难他。 难道他就不怕我出一些偏题,让他作不出诗,下不了台? 还是说,他当真是诗仙下凡,完全可以无视任何题材,都可以作出惊才绝艳的诗词出来? “什么,让这小子出题,叶小侯爷,这小子明摆着不怀好意,你若是让他出题,万一……” “就是,叶小侯爷,你怎能答应他?这南晋杂碎,为的就是刁难你,你这番答应他,他定然出一些偏门的诗词题材让你作,你若是作不出来,岂不是要丢大人了?” “哎……叶小侯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明知道对方挖坑,却还要往里跳,难道说他当真对自己的学识有这般的自信心?” …… 下首 一众大靖学子们,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傻子都能看出来,台上那小子图谋不轨。 明明叶小侯爷也看出来了,可他还是答应了。 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旁边,看台之上。 “傻瓜!明明看出了对方的阴谋,却还上套,你便对自己这般有自信?” “胭脂,你……你说什么?” 库尔查原本注意力都在叶玄一侧。 听得阿史那·胭脂的话音,眼中流露出浓重的醋意,回身问道。 “没什么,继续看你的戏!” 胭脂有些气急败坏的瞪了对方一眼。 “我……” 讨了没趣的库尔查,心中郁愤,狠狠攥紧拳头,却又不好向对方发作。 于是转头望向叶玄。 “哼!什么大靖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根本就是一蠢货,明知人家下套,还往里钻,待会儿若是输了,看你怎么向大靖皇帝和全大靖的人交代!” “即便是叶小侯爷输了,那他也是堂堂正正输的,却不像某些人,只能在这里咬牙切齿的发狠。库尔查王子,若是有能耐,大可以自己上台比试一番。” “你!” 猛地听到这嘲弄之声。 库尔查急忙回身望去。 便见云国使团之中,一名身着水绿色软袍,身材曼妙的女子,脸上遮着一张轻纱,语气略带冰冷的讽刺自己。 “你是谁,也敢嘲弄本王?” 库尔查瞬间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滚圆。 “妾身柳扶摇,哦,对了,现在是台上那位的女人,妾身并没有嘲弄库尔查王子的意思,只是说一件事实而已。” “若是您觉得能比叶小侯爷做的更好,大可以此刻上台,也让那南晋人出题,与叶小侯爷一较高下,而不是在这下面,嚼舌根子。” “你是叶玄那小子的女人?” 库尔查好似完全没听到柳扶摇后面那些话。 他脑子里只有柳扶摇说的最前面的两句话。 几乎是同时。 一旁的阿史那·胭脂以及云国皇子,拓跋擎苍同时转身看向了柳扶摇。 两人眼神之中都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只不过前者眼底在惊讶之外,还有一抹酸意。 而后者却是带着深深忌惮之色。 他哪里不知道,这柳扶摇在此刻,公开承认自己是叶玄的女人,真正的用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一朵云国芍药,在长安城盛放了多年,他早已经觊觎已久。 原本以为这次北归,可以将其纳入妾室。 因而昨日自己对其手脚颇为肆无忌惮。 今日她便在这场合,公开承认自己是那叶玄的女人。 不是在警告他又是什么? 她是在告诉我,她是叶玄的女人,本王不能动她吗? 该死! 这女人何时与叶玄那小子勾搭到一起了? 一念至此。 拓跋擎苍眼神陡然变得阴厉了几分。 撇眼望了叶玄一眼,见其也往自己这边看来。 犹如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狗一般,拓跋擎苍在瞬时间便挤出了一抹微笑。 对着叶玄轻轻颔首起来。 叶玄则是直接没理会他。 看向了在这种场合承认自己是他女人的柳扶摇。 这女人,这时候说这话,是生怕永盛帝不砍了自己怎么滴。 还是怕平阳不吃自己的飞醋? 有些后怕的扭头望向了永盛帝。 只见永盛帝正神情玩味的望着自己,唇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盯得叶玄心头直发颤。 陛下! 您听我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子的。 这女人想害我…… 他没敢去看赵凝雪的方向。 不过背后那冷飕飕的感觉说明赵凝雪此刻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柳扶摇再次开口。 “叶小侯爷曾经救过妾身,妾身曾立誓,若救妾身者,妾身便是他的女人!” “他是怎么救你的?” “怎么,库尔查王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八卦了?” 柳扶摇又嘲弄了一句。 “我……” “库尔查,你可以闭嘴了!” 阿史那·胭脂此刻眼神突然又变得柔和起来。 呵斥了库尔查一句。 近乎是同时,叶玄也感觉那数道本来看向自己无比凌厉的眼神,在柳扶摇说完方才那句话之后,也变得没那么凌厉起来。 “肃静!” 一声肃静陡然响起。 原本吵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凝望,便见金座之上,永盛帝神情肃穆庄重。 “叶玄乃是我大靖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天下女子倾慕他也实属正常。不过今日乃是诗会,诸位还是莫要揣度这些有的没的为好!” “叶玄。” “臣在。” “今日你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再这般下去,还要多久才能轮到他人?尽快摆平!” “臣遵旨!” 叶玄领旨,旋即转头看向那想要捧杀自己的年轻人。 “阁下也看到了,陛下有些心急了,所以,还请你快些出题吧,摆平了你,也好让今日诗会继续下去。” “呵呵,好说!” 那捧杀的年轻儒生强自镇定,挤出一抹微笑。 实则内心却变得惶恐不已。 方才,他只看了永盛帝一眼。 后者看似神色平静,实则杀机涌现。 今日,为了让这姓叶的身败名裂,自己已然做的有些过分了。 这引起了大靖天子的怒意了。 不行! 待会我需立即回南晋,这大靖一刻也不能多待! ----------------- “那便请出题好了。” 叶玄背负双手,神色淡漠。 好似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极为稀松平常又无比容易的事情一般。 而随着他这般说。 众人前一秒还在寻思那柳扶摇怎么就与叶玄扯上关系,下一秒便被扯回了正题。 高台上,高台下,远处河堤之上。 只要能看到,听到叶玄的所有人,全部都变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起来。 那捧杀的儒生强装镇定,来回踱步。 啪! “有了!” 捧杀儒生,脸上重新挂上一抹亮彩。 “叶小侯爷,在下听闻当初您为了追求平阳郡主殿下,故意身入险局,最后靠在国子监门前与南晋才子柳生一番文斗,不仅抱得美人归,更是博得了文曲星下凡的名声。今日在下这第一题便以男女之情为题,请叶小侯爷作一首诗或者词,不知可否?“ “作一首男女之情的诗词,这有何不可?” 叶玄轻笑。 他原以为对方会出一些偏门的题目,却没想到只是男女之情的诗词。 这类诗词,毫不夸张的说,在整个历史长河之中,绝对占据大头。 对于叶玄这个身负前世记忆和海量古诗词的他而言,简直就是毫无难度。 “且慢!” “你又想说什么?” “呵呵,叶小侯爷,男女之事向来是我九州天下诗词之中占据大头的一类诗词题材,以叶小侯爷之才,定然也极为容易便作出。不过,今日在下要求您之所作,却还是要有一些难度的。” “如何个难度之法?” “在下要求叶小侯爷写这一首男女之情的诗词,不仅要写男女之情,更要写秋,必须带着秋景。不知叶小侯爷以为如何?” 说完,这捧杀的儒生脸上浮现一抹狡黠之意。 “日他个仙人板板,老子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又写男女之情,还要写秋,这是两个要求,他怎么可这般厚颜无耻?” “没办法,如今叶小侯爷是骑虎难下,就算是这小子提再多的要求,只怕也只能答应了。既要写男女之情,又要写秋,谈何容易?” “等等,你们看叶小侯爷,他……他怎么在笑啊,莫不是给气的?” “你气是被气成这样,分明是高兴,难不成,这小子出的题,正中叶小侯爷的下怀了?” “正中下怀,怎么可能!这是临时出题,且题材是那小子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叶小侯爷难道人家一说题目,便脑海里有腹稿了,真要这样,叶小侯爷那还不成神啦?” 一干大靖学子们,议论纷纷。 有担忧叶玄处境者。 也有揣度叶玄那玩味笑容者。 “叶小侯爷,这便是在下出的这第一题,您以为如何?” 见叶玄在那里傻笑,好似没听清一般。 后者又提醒了一句。 “你确定这便是你出的第一题,不再更改了?” 这小子这么问什么意思? 难不成难不住他? 摇了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说出口,断无更改。” “那好,取笔来!” 叶玄轻轻颔首。 没再理会对方,而是转头招呼侍从。 这一次,礼部侍郎王垚却是亲自将毛笔递了过来。 然后犹如迷弟一般,立在一旁,准备诵读。 叶玄却也毫不客气。 直接写了《鹊桥仙·七夕》。 旁边,王垚随之跟着高声念诵。 所有人也便知晓,叶玄这是又要写一首词出来了。 人们变得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在那里挥毫泼墨的叶玄。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上阙词一出。 诗会现场,近乎所有人便是浑身一震。 尤其是其中对诗词颇有造诣者,更是眼神变得无比明亮。 神情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将秋风写作金风,白露写作玉露,用词之巧妙,可谓字字珠玑。下阕呢,王大人,下阕在哪里?” “呵呵,莫急,这便来!” 此刻,叶玄边上。 王垚伸手捋了捋胡须,表现的一脸淡定。 不过待到他俯下身,准备读叶玄这下阕之时。 眼珠子却是突地瞪大,然后便是全身猛然颤抖,嘴唇跟着哆嗦起来。 “这……这……” “这这这什么呀,王大人,你莫不是哑巴了?快说呀,叶小侯爷这下阕到底下的什么?” “王大人,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可上去读啦!” 王垚被这巨大的吵闹声惊醒过来。 旋即神色无比激动,双目之中更是蕴含泪意。 然后近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对着台下所有人喊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近乎喊出这一句之后。 王垚也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 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双目之中泪水横流,竟是自顾自的哭出声来。 而诗会现场。 所有人,却也仿佛在那一瞬间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全身倏然间酥麻不已。 犹如有一股热流从脚底板涌出,直冲天灵盖。 偌大的渭水河畔,数万人在此刻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无论大靖人,南晋人、云国人亦或者党项,突厥人。 便是永盛帝、大靖百官连同各国使团,也是近乎同样的表情。 要么是瞪大眼珠子,要么张大嘴巴,要么嘴唇哆嗦,但无一例外,无一人在此刻发出声音。 第449章 身不由己? 整个诗会现场,在此刻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如此,沉默了十几息的时间,终于有人发出了响声。 继而声音快速的波及蔓延开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老夫原以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便是叶小侯爷这首词的精华所在了,却没想到,没想到这下阕更为炸裂!” “是啊,在下也算是读了大半辈子书,写了大半辈子的词了,自以为小有成就,今日与叶小侯爷此番相比,简直就是一个不入门的门外汉!男女之情,竟是可用这般辞藻来描述……” “我们该称呼叶小侯爷是诗仙呢,还是词圣呢?又或者楹联之王?” 未等下首的大靖学子、文人们感叹。 列坐在高台上的一干大靖朝臣们却是已经无限感慨起来。 诸人俱是通过十数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晋升上来的真正的读书人。 俱是饱学之士。 不说每一个人对于诗词都样样精通,却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自然,对于自己腹中的学识也都是有着各自的自信。 但是今日 叶玄接连作出的五首诗词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以往,叶玄所作诗词。 他们不当面,尚且没有那种醍醐灌顶,振聋发聩之感。 但是今日,当着他们的面。 在如此盛大的场合,由礼部侍郎王垚亲自吟诵而出。 叶玄所作的五首诗词,却是实实在在的震撼了他们。 假使说,叶玄前面四首诗词,让这群老家伙尚不足以引发多少共鸣。 那这描述男女之情的《鹊桥仙》却是十足的让他们心头跟着狠狠的震颤了一把。 谁没有年轻过,谁又没有心中所爱呢? “诗仙,词圣亦或者楹联之王对于叶小侯爷来说,言之过早。但今日此番佳作一出……哼!老夫只能说,南晋国那些针对叶小侯爷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已然失效!” “便是今日他不能再作出这第六首诗词又如何?前五首,便足以让其在我九州天下文坛之上有其不低的位置了。” “呵呵,话虽如此!可老夫还是希望叶小侯爷能做出那第六首为好,如此,其一可以让南晋这些杂碎彻底闭嘴!其二,老夫也希望我大靖出一个能与当年孔半圣相提并论之文人。如此这般,也会堵住一些人的嘴,再无人敢说我大靖的儒家正统之外,乃是靠着武力和恫吓,窃取来的。” 他这一说。 文官群体之中,不少人集体缄默,没人附和。 但却各自低头沉眉思量。 显然都接受了他这般说法。 而与这些大靖百官相对还算冷静的评断不同。 随着叶玄这首《鹊桥仙·七夕》作出。 整个下首的大靖学子、百姓、文人们便彻底陷入了疯狂。 说来,叶玄方才所作的五首诗词。 不论是起先的《暮江吟《枫桥夜泊》亦或者《秋词》还是《渔家傲·秋思》,前两者虽是写秋景兼抒怀,后两者为赞秋明志亦或者当真为几位老将军打抱不平。 但不论种种,俱是不能完全与在场的大靖学子和文人彻底共情。 写秋景抒怀,大靖北地还好,四季分明,自是不少人能感知秋意。 可大靖南地,秋日依旧碧绿如春,南地学子对于秋意之感自然便要弱上许多。 再加之,此次诗会,聚拢了不少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于他们而言,秋日只有繁杂的农活,又岂会真的领略秋日之美,更遑论感受其中的情怀了。 至于秋词,亦是如此。 秋日本就是枯败荒凉的冬季。 叶玄一首《秋词》虽盛赞秋日,并且以此明志,可终究有曲高和寡之嫌。 至于那《渔家傲·秋思》那就不必提。 偌大的长安城,包括永盛帝和朝廷百官在内。 又有几人真正拥有边塞戍边,为国征战的思乡之情呢? 反倒是这最后的《鹊桥仙·七夕》。 这普天之下,但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无关乎帝王将相,亦或者普通的凡夫俗子。 终其一生,都与这男女之情牵扯不断。 便是连叶玄也不例外。 而这有关男女之情,也最是容易引得共鸣。 “哈哈,叶小侯爷就是叶小侯爷,这《鹊桥仙·七夕》一出,不知道要让多少少女怀春了。“ “这便是我大靖第一才子的实力,岂是尔等宵小能够诋辱的,还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如何?现在还敢刁难吗?” 就在下首陷入山呼海啸之时。 一些人大靖读书人却也是对着南晋一方,劈头盖脸的怒骂,嘲弄起来。 原本,南晋一方今日刻意刁难叶玄便有些立不住脚。 此刻被这般当面硬怼,一些尚有几分羞耻之心的南晋学子,一个个掩面羞愧而去,不敢再在诗会现场驻留。 而始作俑者,陈山则是躲在一干弟子正中,听着周遭对叶玄的各种褒赞之声,面色阴沉的无以复加。 今日下了血本想要将叶玄搞臭,却没想到竟是适得其反。 既是没有成功,那势必会迎来巨大的反噬。 一想到今日之后,大靖可能对南晋,对自己的报复,陈山的心绪便是愈发的低落起来。 紧紧攥了攥拳头。 “还有机会,只要叶玄这小子折在这最后一首诗上,便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南晋武力比不得你们大靖,可若说发动文战,凭空造谣,大靖又岂会是我南晋之敌?大不了多花一些银子便是!” 一念至此。 陈山的眼眸倏然又变得锐利起来。 这时,他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急忙转身。 “是你?” 陈山全身一哆嗦,脸色大变。 下意识的便要起身。 却是被来人直接按住。 “郑太傅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望着眼前这位大靖永盛皇帝身边最为得势的老臣。 陈山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 因为他清楚,对方要么不出现,出现,便代表着大靖皇帝的意志。 难道说,永盛帝…… 陈山额前和脊背之上,冷汗直流。 “呵呵,陈大家应该清楚老夫来此意味着什么吧?” 陈山神色又是一怔,面色变得煞白。 强自镇定,挤出一抹苦笑。 “老夫还真不知郑太傅的来意,难不成是想与老夫切磋一二?” 郑千秋面色倏然一冷,接着冷哼一声。 怒视对方。 “与陈大家切磋?陈大家莫非以为老夫喊你一声陈大家,便真以为自己能与老夫相提并论了?南晋国能让老夫亲自下场者,屈指可数,你弟弟陈鸿勉强算一个!” “你!” “老夫没空与你聒噪!” “陈山,你若是想此次诗会之后能安然离开我大靖,就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莫要再干一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若是再行一些卑劣手段,说不得,老夫说不得要当众扯下你们虚伪的面具,揭露尔等丑恶的嘴脸了。” “姓郑的,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陈山怒瞪双目,气愤不已。 “你可以这么认为!今日是诗会,但凡你南晋人公平公正的与我大靖学子切磋考教,老夫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可此番下来,尔等卑劣手段层出不穷,实令人不齿!” “卑劣手段?郑老太傅,言重了,老夫只不过是在规则之内行了一些更有利于我南晋学子的取巧之法而已。” “既是规则之内,则断算不上违规,更不能说是卑劣手段,若大靖觉得我南晋此法不妥,完全可在诗会之前提出,何故此时当面威胁?” “好一副巧舌如簧!你虽无甚真才实学,可这张嘴却是端的是能说会道。你身后这些弟子,想来也是靠着此法,从南晋权贵之中哄骗而来的吧?” “郑千秋!” 郑千秋好似没察觉到他的怒意一般。 依旧面色冷彻。 “老夫没空与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此番话是善意的提醒,也是警告,好自为之。” 说罢,郑千秋转身便欲离去。 走出数米之后,却又是回头。 “哦,对了,莫以为南晋在我大靖文人之中这些年埋的种子,我大靖就真不知晓。只是,两国终归为友邦,自是不好扯下脸皮而已。” 说罢,便直接拂袖而去。 “老师?” 待到郑千秋一走。 身后,陈山弟子便是上前,面色惊惧。 “老师,可还按计划行事?” “行事个屁!没听到那老匹夫说吗?” “可是四皇子那边……” “四皇子?你是想完成四皇子的交代然后被姓郑的割了你的人头,挂在长安城的城墙之上,还是想安然无恙的离开大靖,回到南晋的家中?” 身后弟子神情倏然一紧。 神色惊恐,眼底浮现无限惧意。 “老师,他……他真敢这般做?” “你说呢!他是郑千秋!“ “弟子知晓他是郑千秋,大靖皇帝身边最忠实的一条老狗,可那又怎样?今日我们之谋划如老师所言,俱是在规则之内,便是大靖能说出个不是,却也只能如此,难不成,他们还敢据此给我们定罪不成?” “若真定罪,那咱们还要谢谢他们,给了我们可趁之机,毕竟,自古以来,还未曾有因为文会之上,因为一些对手故意挑逗,胡搅蛮缠而给对方定罪的。” 这名弟子神情倨傲,看向离去的郑千秋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冷笑着说道。 “哼!若真如你所说这般就好了!你莫不是以为我南晋国就没有把柄在大靖手中?” “此番玩些手段,适可而止,彼此心照不宣倒也没什么。可今日,你怂恿老夫数次对这叶玄发难,已然触怒了金座上那位,若是再不识好歹,人家撕破脸皮,拿出其他把柄,你我岂会有好果子吃?” 此刻,陈山望向这名四皇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所谓弟子,心生怨念。 那名弟子见陈山眼神凌厉,话又说到这个份上,怔了一下。 旋即沉默熟悉。 “老师,非是弟子逼迫您老。而是三皇子有不得不这般做的理由,若不能将叶玄这小子的文名打压下去,三皇子在国内处境堪忧,还请老师再搏一把,事成,三皇子绝不亏待您老……” 陈山深吸一口气。 整个人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态。 “也罢,谁让老夫上了贼船呢,那便再试一次!不过,却不能再用诗词来打压叶玄这小子了。” “不用诗词?老师还有他法?” “自是是有,不过此法一出,福祸难料。哎……” “老师,那姓叶的小子尚有一首诗词未作,说不定……” “说不定?哼!你觉得一个可一鼓作气连做五首千古佳作之人,能作不出第六首诗词?” “老夫是恨叶玄,却不代表老夫就昏聩,不知其才情之纵横!今日,若非箭在弦上,岂会做先前那般迂腐痴傻之举?” 此话一出,那名弟子面色便是一阵涨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继而,陈山的面色稍霁,和缓了少许。 “老夫并非苛责你什么,你身为三皇子的人,想老夫办成三皇子之事也实属正常。只不过此次大靖之行,终究是一些事情操之过急,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多行了一些反智的举动!” “其实仔细想来,墨公子为墨家第二天才,其尚且不能敌那姓叶的小子,咱们又怎么能奢求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能阻止他的文名崛起呢?” “可是,老师,若不能阻止叶玄文名崛起,三皇子身旁那位想要再明年开春临安文会上获得大儒之位,只怕要落空了。而那人对于三皇子能否夺得君位,事关重要……“ 那名弟子稍稍迟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老夫岂会不知,可是有些事非是人力所能改变。今日我们舍去脸皮,如此与大靖周旋,已然惹怒了大靖皇帝。想要妥帖的离开大靖,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思源。” “老师!” “你先行回驿站安排一番,待老夫将那事安排下去,咱们即刻启程回返南晋!否则,只怕当真回不去了。” “是,老师!” 另外一侧,一名年轻弟子听后,神情一凛。 最终还是点头,起身快速的离去。 待到自己弟子离去,陈山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文名日隆的叶玄,眼眸之中显出一抹后悔之意。 旋即喃喃自语道:“两百多年前不与大靖争锋,偏偏选两百年后的今日却想起了与大靖争锋,选大靖国力最隆之时,几位皇子,你们莫不是想要葬送南晋的基业不成?” 对于南晋皇室几位皇子意图破坏两百余年来与大靖的友邦关系,试图争霸天下的举动。 陈山着实是没有看懂。 第450章 当鱼饵了! 另外一处 叶玄自是没注意到这边陈山的纠结情形。 确切的说,他压根就没去注意这些。 倒不是他沉浸在自己被众星捧月,众人膜拜的虚荣心之中。 而是此刻的他,目光正与一人对视。 不是永盛帝,不是郑千秋,更不是各藩国的使臣。 而是赵凝雪。 与他人沉浸在这首《鹊桥仙·七夕》之中不同。 赵凝雪似乎未曾从这首感人至深的词牌之中得到任何的感动,哪怕一丝。 相反,其眼神之中充斥着一抹愤怒之色,目光冷彻的犹如北极九幽寒潭的万年寒冰一般,要将叶玄冰冻在原地。 对于赵凝雪的这种要刀了自己的眼神,起初叶玄是有些不甚理解的。 寻思着,自己“剽窃”了这么一首牛逼轰轰的诗词,而你赵凝雪又向来吃这一套,势必会被感动的大哭特哭才是。 说不定待会儿诗会之后,便直接感动的直接投怀送抱,与自己莺莺燕燕一番。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刻这妮子却是这样一番表情。 叶玄当场脑子宕了机,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秦观这首《鹊桥仙》还不牛? 活脱脱的穿越古代的泡妞神器啊。 看周遭所有人的反应,叶玄也并不觉得这时候,自己祭出这首词出来,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 群情激昂、大靖上下,不论是永盛帝、朝廷百官,亦或者学子、百姓们,看他们这神情就知道他们很中意自己搞出来的这阵仗。 反观南晋和其他藩国,一个个面若死灰。 这不正是诗会上,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前显圣的一幕吗? 可为何偏偏只有赵凝雪这妮子眼神这般不对,一副想冲上来刀了自己的架势。 到底哪里不对? 叶玄心中嘀咕。 旋即,将整首词重新回忆了一遍。 蓦然间,他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坏了,老子踏马的怎么把红妆这一茬给忘了?”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这首《鹊桥仙·七夕》没有任何问题,绝对也是能够让这个时代这个位面的古人集体高超的BUG级别的作品。 同时,倘若是在其他场合,也决计能够让赵凝雪感动到一塌糊涂,甚至直接脱光光投怀送抱都不成问题。 但是,它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因为,此刻,在大靖东北边境,还有一个与自己关系扯不断理还乱,让自己魂牵梦绕之人。 偏偏这个人,赵凝雪同样知晓。 而今日自己所作的这首《鹊桥仙·七夕》却又是那般的应自己与那妮子的情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踏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句词在寻常人听去,那自是可以千古吟诵的佳句,可是老子在此时此刻吟诵出来,根本就是透过这次诗会,向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红妆诗词传情呀。“ “靠的,我说这妮子怎么一副要刀了自己的眼神呢,这误会当真是大了。” 叶玄心中汗颜。 老子该怎么跟她解释? 望着台下,渐渐将红唇撅起,眼眶开始泛红的赵凝雪。 一时间,叶玄一个脑袋两个大,竟是想不出事后该如何安慰对方的方法了。 这时,旁边,礼部侍郎王垚却是轻推了他一把。 “叶小侯爷,老夫今日算是彻底服了,于诗词而言,九州天下,怕是无人能出您左右了,请受老夫一拜。“ 说罢,王垚便是双手抱拳作揖,对他无比郑重的拜了下去。 叶玄正愁不知该如何将视线从赵凝雪身上移开。 主动移开吧,显得自己心虚。 不主动移开吧,这妮子的眼神看得自己心疼。 王垚这一下无疑是帮了自己大忙。 救星啊。 “王大人,本侯于诗词一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是不敢自诩九州天下无人出左右,您莫要捧杀我才是。” “哈哈哈,何为捧杀?” “捧杀是你没这本事,而你又恰好无自知之明,别人对你好一番吹捧,你便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而后落入他人圈套,答应、承诺了他人之事,却未做到。如此才叫捧杀!” “而叶小侯爷你不同!你是有真才实学,是真正的我大靖第一才子,是文曲星下凡,他人所请,你能做到,且能够做的很好,这可不叫捧杀,用叶小侯爷您自己以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您这叫借他人之势,人前显圣!” 王垚伸手捋了捋胡须,旋即爽朗的大笑起来。 大笑一番之后。 “不过老夫现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你这后一首诗又将作出何种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诗词来了。这位公子,还剩最后一首,你可以提要求了。“ 再次看向旁侧那想要捧杀叶玄的儒生。 王垚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彻。 “啊?好!” 后者尚处于愣神的状态。 猛地听得王垚的话,这才回转过来,然后稍稍反应了一两秒,这才点头。 点头完之后,便下意识的望向了陈山所在的方向。 叶玄与王垚二人顺着他目光看去。 两人眼神同时冷了下来。 “我就说今日的幺蛾子怎么这么多,敢情又是这老东西在搞鬼!” 叶玄心中暗自思忖。 礼部侍郎王垚却是再次上前一步,低声道。 “叶小侯爷,尽管放心,且不说您现在贵为驸马,又是我大靖文坛的一杆旗帜,陛下爱惜不已。便是您不是,今日南晋国折腾出这一出,陛下也决计不会轻饶他们的。” “这陈山,哼!只怕是想要走出我大靖,难了。” 叶玄眉头瞬间一挑。 “怎么,陛下准备对他动手?他弟弟可是陈鸿……” 叶玄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实则心中也是早就料到永盛帝多半不会让这陈山等人轻松的回返南晋。 既然永盛帝准备扶持柳如风上位,这陈山、墨无争又是那南晋三皇子的人。 说不得,永盛帝要给他们下绊子。 更不要说,他们这次在诗会上折腾出来的动静,已经让大靖有些群情激愤了。 于情于理,永盛帝都要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 否则,大靖的威严何在? “陈鸿?哼!陈鸿不得了吗?叶小侯爷是觉得陛下会顾及陈鸿的大儒身份?” “难道不是?” “叶小侯爷,大儒的身份是于文人而言,平日里,无利益瓜葛,我大靖自是可以以礼相待,可问题是你这大儒的弟弟在我大靖将我大靖折腾的乌烟瘴气不说,还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是你们先失了礼数,又如何让我们对你们以礼相待呢?”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 “意思就是,礼这个东西,可以讲可以不讲!你若是与我讲礼法,将儒道的仁义礼智信,我大靖自然也可以与你这般讲。可你千万别在我跟你讲这些之时,你却跟我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而且还用一些完全超脱了礼法约束的勾当。” “我这般说,叶小侯爷,您听懂了吗?“ 叶玄随即点头。 “懂了!意思就是,倘若我与你讲理之时,你最好讲理,莫要我讲理你讲人情,我讲人情你又与我讲理,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垚稍稍一怔,旋即竖起了大拇指。 “叶小侯爷果真文曲星下凡,总结的十分到位,老夫便是这个意思。” “要知道,我大靖能拥这九州天下最广袤的疆土,最多的人口,可不仅仅只是靠与他人讲礼法,将道义讲出来的。更重要的是靠我大靖的实力,实力不行,道理讲的再通透,也无济于事。” “呵呵,王大人,此番话若是让下面一些儒道大家听去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这个时候的王垚所言的话,其实已经与这九州天下儒家所倡导的一些礼法有些背离了。 这话也便是现在私下了悄声议论。 如若放在明面上说,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大靖一方或许没什么。 但是,南晋这些把嘴皮子磨了近两百年的儒生们,只怕要对这王垚口诛笔伐了。 “哼!让他们叨叨便是了,叶小侯爷,你要这般想,我大靖已经在各方面占尽了优势,这嘴上若再不让人讨个便宜,岂不是太仁义了一些?再说,此间事情,先是他们南晋人搞事在前,咱们只不过是被动应对,孰是孰非,这天下人但凡读了点圣贤书,脑子里又没灌水的,谁看不出来?” “至于那些认为你错了,拼了命要诋毁的人,本就是人心坏了,他就是想要对你口诛笔伐,想要整你,你与他讲道理与对牛弹琴又有何异?” “是不是这个道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跟老夫不算完,非要让老夫如何,大不了老夫向陛下致仕就是了,反正老夫也年纪大了,正想颐养天年,不想与这些道德没下限的南晋人斗嘴皮子呢。” 听得王垚这一番话。 叶玄眉头轻轻一挑。 方才,他只觉得,今日这王大人在处理南晋人针对自己的一系列事情上,有种脑子跟不上的老年痴呆感。 意思就是,他觉得这位老人数次本可以通过自己评判的身份,来阻止南晋方对自己的进一步发难和攻讦。 可偏偏这位老人一次都没阻止,甚至一些时候还显得唯唯诺诺,有种顾此失彼之感。 可是此刻,再看这位王大人那明亮睿智的眼神。 这哪是昏聩老年痴呆啊。 活脱脱的一个人精! 怕不是方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装的,南晋人针对自己,这位王大人故意装作不知,应付不了,挑拨双方的情绪吧? 一念至此。 再联想到方才这位王大人说的那一番话。 叶玄更是笃定了几分。 身为礼部侍郎。 对儒家礼法、仁义礼智信最为谨守之人。 却偏偏说了一番超脱礼法之外的言辞,这本身就极其的不正常。 微微上前。 “王大人,您跟小子交给的底儿,该不会陛下一早就知道南晋要针对我,故意让您方才那般吧?” 此时,叶玄已然收起了自己小侯爷的派头。 他早应该明白。 陛下如此重视的渭水诗会,又怎么会真找一个糊涂的人当做主官呢。 偏偏王垚先前做了一番在外人看似颇为糊涂的事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呵呵,这个……叶小侯爷,您还是自己揣度好了,老夫不便告知。“ 嘴上这般,不过王垚却还是向着永盛帝方向斜了一眼。 叶玄当即心领神会。 果然如此! 我就说,今日这南晋人跳脚到这般程度,陛下又如此看重此次诗会的排面,却稳坐钓鱼台呢。 敢情是这里面还有这些道道。 上一次,在朝堂之上。 党项国跳脚,永盛帝可是差点跳脚的。 这次对南晋人的种种针对自己的刁难,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其背后深意的确让人玩味。 永盛帝这是拿自己当钓饵呢。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一侧,那捧杀的儒生,近乎听了叶玄与王垚整个谈话过程。 面色已然变得无比苍白,腿脚有些哆嗦起来。 他就说今日自己南晋一方数次发难,将这诗会搞的乌烟瘴气,为何那位大靖皇帝陛下却未看出有什么愤怒的样子。 敢情是故意要制造这种结果,好让整个大靖的子民对南晋人恨之入骨。 五千多万的大靖子民对数百万的南晋人深恶痛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老师说大靖灭我南晋之心不死,原来是真的。 咕咚! 吞咽了一口吐沫。 他额头已经是冷汗直冒。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题,莫要再耽搁诗会进行了。” “哦,好好好!” “在下,在下这最后一题想让叶小侯爷,叶小侯爷……” “怎么,还结巴上了?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走上了这条道,那就好生走完便是了。” 王垚皮笑肉不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下,却是差点没将这小子的魂儿给拍散了。 整个人更是差点没直接瘫软在高台之上。 “王……王大人,在下,在下也是被逼的,非是故意找叶小侯爷的麻烦的……” 顾明几乎要哭了出来。 第451章 终日梦为鱼? “何人逼你?” “是……是……” 顾明神色惊恐,支支吾吾了一番,却是最终没有敢说出名字。 见此,礼部侍郎王垚当即冷斥一声。 “哼!死到临头了,还想要包庇幕后主使,简直是冥顽不灵。老夫且问你,你身后那位有人能替他求情,谁又能为你求情?到头来,此事追究起来,人家逃之夭夭,你又当如何?” “我……” 顾明本就面色苍白,闻听此话,更是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大靖乃是天朝上国,你们南晋的一些小把戏,寻常自不是放在心上,任由你们胡乱施为也就罢了。可是这渭水诗会乃是我大靖的千年大计,陛下分外重视!” “叶小侯爷又是当今驸马爷,陛下最为青睐信任之人,你们还这般搞,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今日,老夫给你指一条明路,兴许还能保全你的性命。” “什么,什么明路,但请王大人明示。” “自然是交代你知晓的一切!” “啊?” “怎么,你还想有所隐瞒不成,你当真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嗯?” 王垚立时双目一瞪,眼眸之中,煞气蒸腾。 这顾明本就没了胆气,被这一声呵斥,身形立时又是一哆嗦。 面上却依旧露出纠结之色。 “可若是如此,在下,在下即便逃脱性命,若是回了南晋,只怕……只怕也再难有容身之地了……” “难道你现在这般回去在南晋便还有容身之地吗?” 王垚冷笑一声,继续道:“今日,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南晋文人的所作所为,南晋皇室若是想要挽回颜面,势必会将今日之责尽数推到你跟你背后之人身上,说不得你背后之人也会将罪责推到你身上,让你一力承担!” “如此情况之下,你觉得你回了南晋,你还有容身之地?说不得,就算是我大靖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只怕你回了南晋,也休想活过年尾,南晋皇室和各大家族为了撇清关系,只怕恨不得在回去的路上便死去,你觉得这种情形之下,你是向我大靖交代一切,寻得我大靖的庇护好呢,还是回南晋,丢掉小命好?” 此时,顾明已然惊的连话都说不出。 他不清楚这王垚说的是真是假。 但他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岂不是真的要殒命? “行了,耽误的已经够久了,老夫不逼迫你,你可以出题了。待到出题之后,你先下台好生寻思一番,若是想明白了,便去寻老夫,老夫自会保得你性命,当然,你也可以不听,至于后果嘛,自然也是你一力承担。” 微微一笑,王垚却是不再废话。 顾明则是目光闪烁,迟疑了一阵。 随即,深吸一口气。 转身,扫了一眼南晋使团方向。 包括自己老师陈山在内,都用一种严肃的眼神望着自己。 而另外一侧的六皇子柳如风和其身后的一干人,则目光凛冽又锐利。 不用猜,也清楚他们此刻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他一咬牙,看向叶玄。 旋即说道:“叶小侯爷高才,这男女之情竟是能以如此委婉柔美之言写就,在下佩服不已。” “不过,这最后一题,想来叶小侯爷想要答上来也不甚容易,您且听好了。在下这最后一题,非是咏物言志,也非伤春悲秋,更不是借物抒怀,而是希望您能够写一首感怀之作。“ “感怀?” 叶玄眉头随之一皱。 说来,这感叹人生境遇之作,在古往今来的诗词之中并不算少数。 甚至因为绝大多数文人才子,都求取过功名。 宦海沉浮,人生蹉跎,总是让这些文人墨客在人生境遇之上有着数不清,道不尽的悲凉感。 这种题材,若写诗。 莫说叶玄,便是在场的许多人,都能够稍稍酝酿一番,便可信手拈来。 眼前这小子这时候让自己写这样一首诗作。 着实让叶玄有些没有料到。 “呵呵,叶小侯爷莫要意外。在下也只不过是人到穷途,有所感念而已。” “您之诗才,九州天下第一,乃是不争的事实。在下若是再强行阻拦,使绊子却是自取其辱了。即使如此,倒不是随自己的性子,请叶小侯爷作一首可惊醒在下之作,也不枉今日这番作孽之行。” “原来是这般。那本侯想问一句,你背后之人许你这般为难本侯,可是向你许了大好前程?” “自然是!” 顾明重重点头,旋即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穷苦出身,虽空有一身才学,但在南晋却无任何施展机会,更因南晋采取的举贤良,仕途无门。不得已,拜在了陈山门下,想借此找寻机会求得一官半职,光大门楣,却不曾想因此而失了心智,以至于助纣为虐,丢了读书人该有的风骨。” “实属不应该!” “好,本侯懂了!”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也将此诗赠给这天下所有际遇不顺之人,聊以慰藉!” “那便多谢叶小侯爷了。” 那顾明听后,当即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而后无比郑重的对叶玄行了一礼。 下首 “老师,这顾师兄在做什么,他为何让这姓叶的作感怀诗,这不是明摆着放水吗?” 陈山身后,那名三皇子的附庸,一脸的震惊之色。 陈山稍稍瞥了对方一眼,“你都不知,老夫又怎会知?或许是顾明是觉得再难得题目也无法阻止这叶玄吧。” “那也不能如此吧,未到最后,尚不能言胜败,可他这般,岂非是举手投降?” 后者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不成!待会,我定要寻这顾明问个清楚,我倒是要问一问,他还想不想回南晋了!” 对方恶狠狠道。 “回南晋?老夫倒是希望他不回了。” “老师,你此话何意?” 那名弟子脸色陡然一变,便是与陈山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苛责。 “何意,你乃三皇子身边的红人,向来心思玲珑剔透,却还想不明白吗?” 说罢,陈山却是不再理会对方,转身望向高台。 而这时,叶玄却是已经伏案开始书写起来。 一番挥毫泼墨之后,叶玄将毛笔抵还给了一侧的王垚,便直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仰躺,不知从何处招来的蒙布,直接盖在了头上,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补觉起来。 这一幕,直接把所有人都看得懵逼不已。 不过很快,人们却又释然。 这位叶小侯爷向来性格便是放荡不羁。 越是如此,说明他心中越是成竹在胸。 于是又都放心下来,看向了那拿着叶玄写就的诗作,连连摇头感叹却就是不发一声的王垚。 或许是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目光。 王垚这才抬起头来。 然后,一脸感慨的说道。 “老夫原以为这人活到一定岁数,方能将这世间的一切大抵看个七七八八,方能写出好的感怀诗作,却不曾想,叶小侯爷小小年纪,却是将这人生看的如此透彻。“ “且听老夫与你们念诵一番,叶小侯爷这第六首乃是一首诗作,名曰《杂诗》。” “这前两句为:此身天地一蘧庐,世事消磨绿鬓疏。” 这前两句一出。 下首,那些被王垚调动起情绪的众人们随即眉头一皱。 这前两句不能说不好,但却也算不得多么惊才绝艳。 而且有些与此刻叶小侯爷的年龄不相符之感。 倒像是一个活了几十岁的老者,对于这世间,对于这天地的一种感慨。 好似一个即将进入暮年的老人,有感而发。 “这两句诗,当真是充满了沉沉的暮气之感,叶小侯爷小小年纪,怎会有这种感怀呢?” “的确是充满了暮气,不似年轻人所作啊。若非是叶小侯爷当场写就,老夫都以为是一个七八十岁看透这世间之后所作呢。” “且看后两句如何。” “是!且看便是!” 下首,一些上了年纪的儒生,捋了捋胡须,轻轻颔首,静静等待。 高台之上。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这诗作怎么一副老气横秋之感?” “呵呵,陛下,兴许是受到了叶老侯爷等人的一些影响吧,再者,叶小侯爷从小便失去了双亲,又在家族内多遭排斥,总是一些想法与众不同。” “况,其受高人指点,于这人世间的各种明悟,自是比同龄人要强出许多。” “而且,老夫方才听,似乎是那南晋儒生拜服叶小侯爷的才情,求他作这感怀诗作的。” “那也不必写这般暮气沉沉的诗作才是,这两句一出,朕都以为这小子要看破生死了呢。” 就在永盛帝说话之际。 礼部侍郎王垚却是又再次开口:”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这后两句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先是神情怔怔的一愣。 接着便集体宕机了。 而这其中,尤以上了年纪的居多。 这些老者一个个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如此,良久。 台下一名老者突然高声呢喃:“毕竟几人真得鹿,毕竟几人真得鹿,哈哈哈……老夫,老夫悟了,老夫终于悟了。” 说罢,却是两眼一红,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挤开了众人,大笑着离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想不到老夫活了六十年,却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看得透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些事情的的确确是不能够强求的,哎……” 一声感叹,此人却也是拂袖,转身摇头离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叶小侯爷一首诗作,却是让今日不少原先对于一些事情执迷不悟的人看开了。” “原来是这样,可叶小侯爷这首诗看似也无什么玄妙之处呀,这又是鹿,又是鱼的,我怎么看不明白?” “呵呵,你看不明白也是正常,你非读书人,你若是看明白了,那我们这些读书人岂不是十年寒窗苦读白读了。“ 旁边一人见这问话之人乃是一名摊贩,随即笑说道。 说完,便开始解释。 “首先,这前两句:此身天地一蘧庐,世事消磨绿鬓疏。诗句的本意是天地犹如一间屋子身在其中,世间万事把我们乌黑亮丽的头发都消磨疏了。实则是感叹这天地、人世的世事无常,表达了对时光流逝,青春不在的感慨,颇有几分哀愁无奈之感。而后两句,也便是颈联和尾联: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原意为: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像在梦中得鹿,得到权势富贵呢?人们只是不知道自己终日活得像幻想中的自己罢了。实际上是说,人这一生真正能够获得成功者寥寥无几,但绝大多数人却依旧为了功名利禄,忙忙碌碌,奔波操劳一生,却不知自己就是那梦中游弋的鱼儿。“ “叶小侯爷此诗,看似写的颇为悲凉伤感,实则却是在告诫警醒世人,天地变换,人生无常,莫要为了那些浮名、虚幻的事情,而白白葬送了大好人生,当做一些更为有意义的事情,当看清这现实,莫要强求。” “哦……原来如此。” 对方依旧听了个迷糊,不过不妨碍他点头应和。 虽说此人一番解析虽未必就准确。 不过却也给了不少人以新的角度。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咀嚼分析叶玄这首诗起来。 躺在自己座位上假寐的叶玄,却是压根没管这些。 当初黄庭坚创作这首《杂诗》的心境,自然不可能与今日某些人的相同。 也极有可能与自己写诗的心境不同。 但却并不妨碍他在这个位面用相同的诗句传递不同的诗意和情绪。 不过他多多少少也清楚,这首诗,会让大靖乃至南晋,乃至整个九州天下,一些活了大半辈子,心里有诸多放不下的人解开心结。 如此,这首诗也便算是有了自己的意义。 至少,叶玄觉得比前面的几首诗要有意义的多。 或许是这首诗终归是有些曲高和寡。 亦或者,这首诗需要达到一定心境方能领悟其中真谛。 它终究没有引发太多的共鸣。 但这并不影响今日最终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随着那顾明的认输行了三鞠躬的大礼,叶玄在这一场闹剧之中最终笑到了最后。 而由于他这这一局对决花费了太久时间。 不得已永盛帝让人宣布,其余的几组,可同时举行。 那原本用来验证胆魄和勇气的高台也随之废弃。 几组学子,便在这高台之上,各自犹如促膝长谈一般,各自分成了几组。 一一进行对决。 如此,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时间。 临近日暮。 这最后的五人名单终于确认! 第452章 棋子! 高台之上 礼部侍郎王垚高声宣读这最后的五人名单。 叶玄自是位列其中。 或许是第一轮所闹出来的风波,让其心中对于此次诗会生出了几份厌烦的情绪。 后续几轮之中,他都没再想着如何压服别人。 只要自己所答能够进入下一轮,便是偃旗息鼓。 如此,反倒是让那墨无争与阿史那·胭脂带着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穆和在后面几轮之中大出风头。 此番情形,自是让一干大靖学子们颇为不爽,几度在台下摇旗呐喊,煽风点火,想要让叶玄与他们一较高下。 可叶玄却仿佛如自己写就得那首《杂诗》一般,看透了一切的样子。 我自岿然不动,任你们怎么吆喝怎么给我下套、扣帽子,依旧是无动于衷。 每一轮,待永盛帝出题之后,便是双眼一眯,静默的立于原地,不动如山。 直到王垚喊自己之事,才重新问询一番永盛帝所出题目,然后在诸人无比诧异的眼神之中,稍稍皱眉思索几息时间,而后才作答。 而每一次作答却也是带着几分搪塞的成分在其中。 不求其上,也不求其下。 只求一切恰好。 便如前世之时,叶玄与自己父亲赌气。 每一门课程都六十分及格线,低分掠过一样。 “哎,叶小侯爷这是要干什么,明明可以大发神威,却数次蒙混过关,若非这第一轮大放异彩,只怕这最后的五人名单都未必进得去。” 人群里,有人望向高台。 见即便是礼部侍郎王垚宣布五人名单之时,叶玄依旧是耸拉着个脑袋,假寐的模样。 活脱脱没睡醒的样子,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愤懑之感。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叶小侯爷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我大靖的主场,本该他为主角才是,却反倒是让那突厥和南晋人唱了主角。” “南晋人虽是卑鄙,但不得不承认其文脉底蕴的确深厚,便说今日这最后的五人名单,五人他们占了三,剩下我大靖与突厥各分一个,足见这些南晋学子还是有水平的。” “岂止是有水平,我大靖这些年说来文运也算日渐昌隆,可是由于当年大靖北地遭逢战乱首当其冲,前朝大量将大批的文献古籍尽数的带去了南方,其中不少都是孤本,这些几乎尽数落到了南晋手中。是以,很多时候,各大文会、诗会有关儒家精义的解析和阐释,南晋人远比我们要精确的多,单单是这一点,我们就落下了他们许多。” “更不要说,我大靖这些年发展儒道,更多的是注重实用性,在诗词歌赋之上又本就弱于南晋,说真的,今日若不是有叶小侯爷,只怕我大靖已经全军覆没了。” 此人一出口。 便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同。 点头者连连。 这时候,又有人道。 “依老夫看,叶小侯爷此番倒是有些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作何解?” 众人探头看去,听去下文。 “诸位,叶小侯爷之才想来不必老夫再赘述,今日即便是这南晋五人之中独占三人,突厥此次也靠着那穆和占取一袭之位,但是这最后的诗魁我想众人都应该明白,只要叶小侯爷不搞什么幺蛾子,只要正常水平发挥,这诗魁绝对不会旁落。” “那是自然!” “叶小侯爷乃文曲星下凡,他若是正常发挥,自是无人能敌!” 几人纷纷赞同。 那准备作一番解释的老者,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伸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这才又道:“问题便是为何叶小侯爷明明可以在各轮次都能碾压他人,却最终没有如此,老夫以为原因有二!” “这其一嘛,自然是我大靖身为东道主,这渭水诗会举办的本意是为了招揽天下英才,为我大靖作用!倘若叶小侯爷每一轮都对他人造成碾压的效果,恐怕后续几年,再举办这诗会,他国的一些学子愿意来我大靖的便会减少。毕竟,人人都有自尊心和傲气,又岂愿平白无故来我大靖被人欺压呢?” “呵呵,前辈此言虽是有些牵强,不过也的确可在考虑之内。那其二呢?” “这其二嘛,便是叶小侯爷在这第一轮接连受南晋人刁难,已然有些被恶心到了,不想再与他们过多的纠缠,索性采取了最为保守的策略,我只要能晋级下一轮便可,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管。” “你们方才也看到了,在第二轮和第三轮之时,南晋人有几人还想要挑事,结果呢,叶小侯爷直接冷处理了。根本不与他们争执,也不像在第一轮之时,受到质疑还做出反击,只是答完自己的题,便重新回到座位上等待。” “而这南晋方的人,在这这一轮比试之时做的太过过分,后面几轮也有收敛,便没有再紧追不放,如此,于我们来看,便是叶小侯爷每轮都只要能晋级下一轮便可,并无什么出彩的表现,让人感觉乏善可陈。” “不过抛却国与国之间的恩怨,那墨无争与那突厥的穆和,在这后面几轮之中,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的确不弱,至少以老夫这些年观看渭水诗会,抛去叶小侯爷,单单说这两人,也可以撑得起此次诗会门面,甚至说是近些年来最强,最精彩的一次了。” “更不要说,剩下的一下入围这三十人也都是九州天下真正的才子,其比试之下,也不乏一些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作品,诸位以为呢?” 老者一番话说完,便是看向诸人,征询众人意见。 “前辈所言极是,学生也察觉出叶小侯爷经过了第一轮,似有被这南晋人的卑劣手段给恶到的感觉,只希望这最后事关我大靖荣辱之时,还是莫要再因一时气愤,而让我大靖文坛蒙羞才是,否则只怕今日之后,南晋人又要说百十年前孔半圣从其手里夺得儒道正统之位不是靠着文名,而是靠着我大靖的军力了。” “是啊,前面种种,总是南晋卑劣无比,令人痛恶,可这最后时刻,却事关大靖的门面,叶小侯爷莫要再意气用事才是。” “哼!几位怕是多虑了。” 这时,又有人轻哼一声。 “你们也不想想陛下举行此次文会的目的是什么,这招揽天下英才为我大靖所用自是其中目的之一,而这第二个目的自然也是宣扬我大靖在儒道这些年所取得的成就。此番情形之下,叶小侯爷作为我大靖如今文坛年轻一辈中的扛鼎之人,陛下事先有岂会不会对他进行叮嘱。” “瞧着吧,正如这位前辈所言,叶小侯爷先前是在扮猪,这最后却是要吃虎了。” “你的意思,叶小侯爷定然能在这最后的对决之中胜出?” “那是自然!” 对方重重点头。 而他这一番揣测,自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不过有赞同,自然就有人反对。 而这反对之声,多出自南晋和党项一方。 两国学子,自是在后续几轮之中大放异彩。 反观叶小侯爷,在第一轮连做六首诗词之后,却显得沉寂下来。 虽每一轮都能贴底入围,但不少人以为多多少少其是沾了今日诗会乃是在大靖举办的主场优势。 若是在他国举办。 便是以叶小侯爷所作的那些作品,只怕并不能保证其入围最后的五人名单。 此番言论,立时引得周围一干大靖学子与之对喷。 一时间,这最后的角逐尚未开启。 下方便已经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下首 赵凝雪已然是满脸含煞。 这家伙先前说要让自己看他在人前显圣。 两个多时辰前,他是的确人前显圣了一波,然后便偃旗息鼓了。 后面更是被南晋、党项和突厥、云国的学子轮番挑衅,却也不羞不恼,跟任何事都与之无关的样子。 周遭大靖的学子们与百姓都气得肝疼,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姐姐,你看他这般模样,他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是昨夜未睡,可今日这般情形,为何却……” 若不是受限于规制,赵凝雪当真想要冲上去问问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你还没看出来,这家伙是故意装这样呢。” “装的?” “自然!以叶玄之才,又岂会真的胜不了他人,可偏偏他没这般做,那自然是装的,甚至说,连这睡觉他都是在装。” “他这般模样,根本就是没将这些台上的对手当回事。” 萧凝冰脸上带着一抹浅笑,轻声解释。 “那他为何这般?” “你这话问的,我又岂会知道?你平素与他那般亲近,不知道他是为何?”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岂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赵凝雪嘀咕了一句。 “姐姐,你觉得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都说了你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难道我便是了?” 萧凝冰打趣道。 “哎呀,姐姐,人家是让你猜一猜嘛,这家伙做事总有他这般做的道理,总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扯住自己姐姐的手臂,赵凝雪撒娇道。 萧凝冰随即再次看向叶玄。 见其依旧头上盖着一块布帘,半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与这诗会格格不入。 周遭因他而其的争执声也仿佛尽数被其过滤一般。 随之,她不由的轻皱眉头。 细细思忖了一番,这才道:“或许他是想要告诉世人自己的一种态度和立场吧?” “态度和立场?” “嗯!” “什么态度和立场?” 萧凝冰摇了摇头:“我说不准,只是隐约觉得他这般做事有自己的道理的,或许是真如其他人所言,他是有些厌恶了南晋方才的卑劣手段,不想与他们在纠缠在这上面,徒耗心神,想着最后一举夺魁。” “但我觉得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还有其他的考虑?” “什么?” “凝雪,你有没有发现,他方才脸上有一些落寞亦或者说失落?” “落寞,失落?有吗?” “或许有吧。” 萧凝冰又幽幽的说道。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金座方向。 父皇面色带着一抹冷峻,目光看向叶玄之时,显得颇为锐利。 一下子,她好似明悟了什么。 “难道说?” “难道说什么?” “没……没什么。” 萧凝冰轻轻摇头,并未与赵凝雪说。 “哎呀,姐姐,你与我还要藏着掖着?” “非是我藏着掖着,而是我也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 “凝雪,我问你,今日诗会之前,南晋方面要对叶玄发难,父皇他们知晓吗?” “自然是知晓的,其实每次诗会,不论是我大靖的渭水诗会,亦或者我大靖去往南晋参加临安文会,彼此互相刁难都属于再正常的路数,此次南晋对玄哥发难也很正常,父皇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此次,南晋人却是如此的不要脸。” “父皇也是的,明明看到南晋人蹬鼻子上脸,却依旧没有出言呵斥,竟是让玄哥硬生生作了六首诗词,这在往届,都是整个诗会,一人所作的量了。” 赵凝雪嘟哝了一句,扫了一眼高台上的父皇,心中抱怨不已。 “南晋方面故意刁难,且比之往届变本加厉,父皇却一言未发,如果是你,你心中会有怨气吗?” 一句话,赵凝雪随之神情一怔。 杏眸瞪大了几分,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你是说,玄哥是在跟父皇怄气?” “我只是猜得,至于是不是,我不清楚,但倘若我处在叶玄的位置,明明我在父皇做事,父皇却不闻不问,我是心中很是不舒服的。” 赵凝雪眉头随之紧皱了一下。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或许你说的对,玄哥不仅仅是与父皇怄气,更是不想自己被当做棋子吧。” “棋子?” “嗯!昨日我听爹爹说,父皇想借玄哥此次诗会,肃清南晋在我大靖国子监、翰林院与各大书院内的人,此事父皇并未与玄哥说,就是想造成今日他被南晋人围攻的情形。” “或许玄哥是不想被人当做棋子任人摆布吧。” 说着,赵凝雪又是一声轻叹。 “可是他哪里知道,身在皇家,任何人都可以被当做棋子,只是棋子的用途不尽相同罢了。” 第453章 海阔天作岸,山高我为峰! 萧凝冰一阵沉默。 片刻后,却是长叹了一声。 “话是如此,可你就没有发现叶玄便是一个不喜欢受人摆布的人吗?便是对于父皇,他也是表面顺从,实际上内心也是多有抗拒的。更不要说,今日的事情,就算是父皇是出于为我大靖考量,可是未曾与叶玄说明,他总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赵凝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姐姐也便是刚刚与叶玄认识没多久,怎么会对其性格了解的这般清楚? 一时,神色有些恍惚。 倒是自己,从小便听说叶玄的种种。 而两人确定关系却也有两月有余,这两月之中,彼此之间又发生了许许多多刻骨铭心之事,本应该对其性格好恶极为了解才是。 可是事实上,自己似乎只沉溺于与叶玄在一起那种欢快幸福之感,沉溺于其对自己的宠溺和顺从,沉溺于其才情纵横,幽默风趣,但是对于其到底喜爱什么,厌恶什么却是多有陌生。 更不要说,他与父皇之间的种种了。 为何会这样? 她不免扪心自问起来。 “姐姐,为何你对叶玄这般了解,平日在叶府,他都找你说话吗?” 抬头望向萧凝冰,看着这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 没来由的,赵凝雪心头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有些不在自信。 叶玄到底是喜欢自己这张脸蛋儿,还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人。 若是喜欢这张脸蛋儿,那岂非是可以替代? “你是想问为何我对叶玄的性格这般了解,是也不是?” 好似看透了自己妹妹的心思。 萧凝冰的话却也是直言不讳。 赵凝雪面色当即一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我在叶府上居住,又与他同处一院,心中有些危机感了?” “姐姐,你误会妹妹了,妹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与叶玄相识本就比你要早上许久,可未曾想对他的好恶却还没有姐姐来的熟悉,故而心中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赵凝雪自是不会承认自己心生醋意。 微微红着脸,轻咬着红唇,一双杏眸轻轻眨着,带着几分不自信的语气。 “那你可知我为何对于叶玄好恶的熟悉比你要清楚?” 一把拉住自己妹妹的小手,萧凝冰的眼神倏然变得无比正式起来。 “不知。” “那是因为我身处剑冢,剑冢是为何地,我想你应该清楚。” “自是清楚,剑冢为南晋设立的情报和刺杀机构,为南晋皇室公主所掌持。” “先前玄哥曾经告诉过我,父皇也曾经说过。” 赵凝雪紧握着自己姐姐的手,心中略感安心了一些,旋即说道。 “既然知晓,那为何还会有这方面的忧虑呢?” “虽说南晋上下,从朝堂到民间,大多数人对于叶玄都不甚喜欢,非是多么讨厌他这个人!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是南晋人,一个不是南晋人却又文斗斗败了南晋的才子,且接二连三的让南晋蒙羞,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他不会被剑冢惦记上?” “姐姐的意思,你是通过剑冢搜罗的情报知晓叶玄的性格与好恶的?” 赵凝雪的眼睛倏然变得明亮无比。 心中的担忧好似,随着自己姐姐这一番话而减弱了不少。 “我若是这般答应,那就是在骗你!剑冢的确搜罗了不少有关叶玄的情报,不过对于他的评价多为负面,无非是其这些年一直放荡不羁,纨绔不化,是长安城一等一的纨绔子弟,甚至有烂泥扶不上墙之评语。” “那岂不是说剑冢搜罗的情报并未让你对玄哥做出准确的判断?” “自然是!可也正因为剑冢搜罗到的情报对于叶玄极为的负面,可偏偏这家伙这两个月以来却屡次为南晋制造了不少的麻烦,才让我生出了不少的疑惑情绪。” “而后面,我跟随剑宗来大靖执行刺杀任务,阴差阳错去往了叶府,并且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正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我才渐渐地看清楚这家伙的真实面目和他的性格和好恶的。” “你莫要看他受了父皇的旨意,让我住在叶府,实际上这家伙对于父皇的这个安排极为的抵触,每日都在想着各种法子激怒我,好让我去父皇那里告状,好让我搬出叶府呢。” “而且我也发现,这家伙对于父皇交代的事情,也多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每每与我不时抱怨。他为何向我抱怨,总不会是想向我倾诉才是……” “他是想让姐姐去告诉父皇,然后他好逃脱父皇的掌控?” 赵凝雪眼眸越来越明亮。 “掌控说不上,父皇虽是九五之尊,掌控天下人生死,却也未必真的能掌控这家伙。这家伙与我说那些,时常抱怨,在我看来,更像是想通过我,想父皇传递他的一种态度和情绪。” “那便是,他可以心甘情愿的替大靖,替父皇办事,甚至只身犯险都未尝不可,便如前不久在河堤之上与党项人的铁鹞子大战那般,但他绝对不想被他人逼迫,赶鸭子上架做他不喜欢做之事,甚至于被隐瞒一些事情,被当做一枚棋子。” 话说到了此处。 赵凝雪心中那一些疑虑和对于自己姐姐的莫名的醋意却是已经尽去。 “他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跳出条条框框之人,姐姐,说真的,原先我对他是极为厌恶的,总觉得他便是那书中描述的浪荡子,只知伏在女人肚皮上欢快,无恶不作之人。” “甚至那日他言语轻薄于我,我也生出了向父皇狠狠告他一状,让父皇狠狠惩治他的想法。却不曾想,他却是想与我亲近,寻这种九死一生之法,更没想到他会从一个浪荡子摇身一变,成为能击败南晋柳生的大才子。” “而我也从那时候起,对他产生了亲近心理,慢慢的被这家伙给拴住了心,更是沉溺于他给我编制的各种甜言蜜语之中,却是忘记了去注意他的喜好,作为未婚妻,我实属不应该的。” 说罢,赵凝雪心头涌现出一抹愧疚之感。 感情这东西本是双向奔赴。 可自己呢,只顾着享受叶玄给自己带来的幸福和欢快,却忽略了他。 如不是今日,她或许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妹妹就不必自责了!你与叶玄结合本就充满了各种因缘际会,而通常越是这般,越容易深陷其中。难道你便没发现,这几日你每每去往叶府,说是找姐姐我聊天,实则却更是想与他亲近吗?” “我……我有吗?” 此话一出,赵凝雪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双手捧着已经绯红的双颊,细弱蚊蝇的回道。 “有没有你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他在之时,你叽叽喳喳的宛若一只黄鹂一般,他不在之时,却也是嘴上三句离不开他,要么是他如何如何惹in厌烦,要么就是他如何如何的厉害,可曾真的在关心姐姐我?” “哎呀,姐姐,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多关系姐姐便是。” 被自己姐姐揭了老底,赵凝雪羞不自胜。 于是伸手开始在萧凝冰的咯吱窝开始挠了起来。 两女瞬间闹作一团。 却那还记得话题开启之时,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两女闹作一团之际。 高台之上 突厥穆和与那墨无争却是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叶玄。 感觉到眼前的阳光被什么遮掩之后,叶玄这才扯掉眼前的布帘,睁开眼望去。 那穆和率先发话。 “叶小侯爷,在下心知先前非是您之真实才学,如今已经到最后对决,还请叶小侯爷莫要因为南晋国的卑劣手段而心生厌弃,还请全力以赴,如此也不枉在下数千里跋涉至长安与叶小侯爷对决!” 待到他说完之后,墨无争却也是上前。 “先前那顾明之所为,我已经查清,乃是三皇子唆使,非是我故意遣人找你的麻烦。接下来的对决,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要胜你,自然要堂堂正正的胜你!” 叶玄微微皱了皱眉头,先是看向了那穆和。 “穆公子怕是误会了,南晋国的把戏虽是让本侯厌恶不已,却非是本侯消极怠工的真正原因。” “那不知真正原因是?” “这便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本侯自然也清楚接下来将士最后的对决,不过需不需要本侯全力以赴,却也要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所以,在劝慰我之时,穆公子还是好生想想自己为好。” “至于你……”叶玄看向墨无争。 “我从不关系那顾明行捧杀我之举是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只认一点,他只要是南晋人所为这便行了。” “你的意思,这笔账记载我南晋头上,对我南晋人一视同仁?” 墨无争眉头狠狠地一皱,沉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要知道,南晋文人之卑劣手段,非是一人之病,而是整个南晋文坛这些年来为了维持所为的文运昌隆而扭曲了心理,便是场面占优,却也要先行那卑劣手段,恶心一番对手。” “先前如此,现在如此,只怕以后还是如此!所以,本侯不会将此事责任置于一人身上,说来,那顾明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我即使怨恨,也不会怨恨他一人,而是你们所有的南晋文人!” “你此番话,等同于是向整个南晋文坛开战!我承认你在诗词之上,天赋超绝,便是我也不如你,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未必就是那最强的一个!” “更何况,我南晋继承大梁文脉衣钵,国内藏龙卧虎,你若是一意孤行,与整个南晋文坛为敌,不久之后的南晋之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沉着脸色,墨无争警告道。 假使说,先前对于叶玄。 他心中充满了一腔的愤怒和鄙夷。 那此刻,对于这位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弟,他心中的情绪便已经有了几份纠结。 因为父母的缘故,对于这位葬送父母一声幸福之人的儿子,他是打心底的痛恨。 但从一个读书人的角度。 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诗词之上的天赋,已然比之族内那位也不遑多让了。 甚至于因为这小子曾经几次随父母入北境的缘故,见识过塞外荒凉之景,其在所做的诗词之中,更是多了几份自己那位堂妹所不具有的苍凉粗狂之感。 简言之。 自己拿堂妹与这位表弟,在诗词造诣之上都是极高。 但在所能做的诗词种类之上,亦或者所能晕染的情绪上,这位表弟要略高一筹。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去往南晋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可问题是,便是我今日说不计前嫌,以你们南晋人的尿性,便不会对我南晋之行冲冲阻挠了吗?” “若不是当年母亲大人答应了墨家家主,你当真以为我愿意去往南晋?” 叶玄冷哼一声,眼眸冰冷。 “墨家家主乃是你外公,你当真连外公都不愿意喊一声?” “外公?当年母亲大人与父亲结合之时,墨家不是便已经将人踢出族谱了吗?” 叶玄嗤笑一声。 “可是……” 墨无争张嘴欲再说什么。 却终究被叶玄这句话给赌的不知该说什么。 “既是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墨无争便直接拂袖离去。 穆和虽也有种被叶玄轻视之感,但想到方才这位连作六首诗词的场面,却也将想要反击对方的话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而后随着那墨无争也说了一句手底下见真章,便悻悻的离去。 “娘的,老子休息的好好的,非要过来恶心一把,不是犯贱是什么!” 嘴里嘟囔了一句,叶玄环顾四周。 见周遭成百上千双眼睛盯视着自己,也不好再像先前一样躺平。 转头看向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太监总管刘荣。 “刘总管,回去跟陛下说,我即是答应他老人家夺这诗魁,自是不会食言,不必派人来催促,耳提面命。哦,对了,再提一句,烦请下此那我当钓饵,提前说一声,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叶玄很不爽!” 说完,也不去看刘荣惊惧的眼神。 径直的走向了高台正中央,然后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大声喊道:“海阔无边天作岸,山高绝顶我为峰!都给我瞧好了,且看我叶某人如何人前显圣的!” 第454章 风波! 叶玄此话一出。 这个诗会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大靖一方,永盛帝,朝廷百官与下面观看的学子、百姓们,全部是眼神猛然变得明亮。 神华灼灼的望向他。 永盛帝迟疑了片刻,旋即脸上浮现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这小子,不出风头能死是不是?” “呵呵,陛下,此话老臣不敢苟同!诗会诗会,诗会本就是让天下学子扬名的,若不张狂跳脱一些,那诗会岂不是与科举并无两样了?” “再者人不轻狂枉少年,叶侍读本就年轻,正是恣意张扬的年纪,更硬如此才是。” “人不轻狂枉少年?老太傅此话倒也说的贴切,只不过这小子这番话却也是太轻狂,嚣张了一些,这是要将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大靖的学子尽数得罪的节奏啊。” 永盛帝先是微微颔首,赞同了郑千秋的回答。 不过却又微微皱眉,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陛下,张狂自是需要有这个资本的,而恰恰叶侍读最不缺的就是资本。再者,陛下难道不希望他有这一人挑战全天下文人的本事吗?老夫倒是希望我大靖每过几十年便能出一个如孔半圣,叶玄这样的人物,那样,我大靖文运岂有不兴之礼?” 一句话,永盛帝眸子猛然一缩。 “还是老太傅看的深远,若我大靖当真如你所说,这小小的南晋国,又岂敢与我大靖在文运之上争雄?” 旁侧,一些原本对叶玄这番言辞颇有异议的朝廷百官,在听得郑千秋此番话之后,却也都变得缄默起来。 的确。 若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必然会被认定为放肆之举,目中无人。 可叶玄却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了自己在诗词歌赋之上的能力,再联想起未曾觉醒之时,便是那般跳脱,恣意,张狂的性格。 今日他有这番举动,却也实属正常。 倒是,下首的大靖学子和百姓们在听到叶玄的这番颇为张狂的言语,并没有丝毫觉得不妥。 在沉寂片刻之后,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好!不亏为叶小侯爷,我大靖的文曲星,就应当有这般舍我其谁的气概!” “叶小侯爷就是叶小侯爷,此番言语端的是狂悖无比,可为啥我觉得他说的一点也没毛病呢?” “废话,当然没毛病!叶小侯爷是谁,我大靖第一才子,他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能够做到,哈哈哈,今日我等有福了,这最后的角逐,只怕又要有佳作诞生了。” “果真如此的话,那今夜当浮一大白,春风楼不醉不归了。” “诸位,若叶小侯爷能胜,我大靖夺得这诗魁,春风楼,今夜老夫我请客。” 就在大靖群情激奋,热烈不已之时。 其他诸国的使臣、学子以及台上的才子,却是一个个面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完完全全的无视! 叶玄这番话,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又怎能不气? “哼!这姓叶的,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不成,竟然敢如此夸下海口,胭脂,待会你上擂之时,狠狠的羞辱他一番,也让他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突厥一侧,库尔查神色阴沉,目光凌厉,死死的盯着叶玄,咬牙切齿道。 阿史那·胭脂则是傻子一样看向他。 却是没说一句话。 云国的一些人,包括皇子拓跋擎苍在内,似乎都已经代入了自己是今日最小国的角色。 自始至终,眼神之中没显露出一丝的不快和愤怒之色。 一个个端坐在原地安静的犹如木桩子。 反应最是强烈的自然便是南晋一方。 不论是使臣内,亦或者下面的学子之中,颇有一些不服和不爽的言语传出。 不过到底是因为前面的事情学乖了,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反对。 “呵呵,当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呀,叶小侯爷,也就是你,也就是你这个年纪,敢说出此番言语,老夫是断然不敢的。” 王垚摇头一番感慨。 “好,既是叶小侯爷夸下海口,那老夫便预祝叶小侯爷能够美梦成真了。” “胭脂公主殿下,六皇子殿下,擎苍皇子,也请三位上擂,本次渭水诗会最后的角逐即将开启了。” 他这般一说。 阿史那·胭脂,柳如风与那拓跋擎苍,各自从自己使团内走出。 缓缓的走向了正中。 随后与叶玄在内的其他五人,同坐在了高台中央,分列在永盛帝面前不远处的两次,面向台下的众人。 “怎么回事?怎么那突厥公主,南晋和云国的皇子也要参加今日最后的对决吗?” “就是,他们不是说是今日的评判吗,怎么……” 下面见这般情形,心中疑惑,自是议论不绝。 似乎是听到了众人的疑惑。 王垚当即再次上前解释。 “诸位,且听老夫一眼,今日,胭脂公主与两位皇子,之所以参加这最后的角逐乃是临时起意,三位俱是本国内不可多得的才子才女,想与今日与其他五位才子切磋交流一番,三位的表现如何,不计入最后的诗魁评选。”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三位可以深入到这一场对决之中,更为真切的感受五位才子,到底谁更具才华,谁能称得上是今日诗魁,老夫如此说,大家可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王大人,你也不早说,我还以为堂堂我大靖诗会,临时改了规则呢。” “呵呵,那自是不能!” 王垚笑呵呵的回答。 “如此,我们便放心了,可若是这三位皇子、公主的能耐比其他五位才子更强呢,那这诗魁岂非是名不副实了?” “也对呀,若真是这般,又当如何?” “滚蛋!叶小侯爷乃是文曲星下凡,其他人或许不如,他绝对可以碾压所有人!” “你说碾压就碾压,先前他们又未曾交手过?再说了,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你小子再乌鸦嘴,小心老子抽你!” …… 在一阵喧嚣之中。 都然健,一道厉喝响起。 “肃静!” 一瞬间,下首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纷纷向着那话音响起之处看去。 便见,大靖永盛皇帝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走下金座,迈着四方步,走到了高台的正前方,环顾四周。 霎时间,皇者的威压便蔓延了整个渭河大堤的诗会现场。 如此,寂静了几息的时间。 “若胭脂公主与六皇子、擎苍皇子的才情比之其他五人都要高,那今日我大靖诗会的诗魁便自然在他们三人之中诞生!诗魁,诗魁,既然是诗魁,自然便是其中最为有才之人,朕自不会因为先前制定的一些条条框框,便不将这诗魁赠予他们三人!” “若今日渭水诗会最后的胜者非是其中最为才情恣意者,那才是渭水诗会最大的失败,也是我大靖的失败!所以,这一点,大家不必心存质疑。” “另外,朕还要宣布一项事宜。” “什么?” 下首众人,小声嘀咕。 “那便是,今日最后夺得大靖诗魁者,需要接受场外至少三人,至多五人的挑战,这些人可在先前朕所遴选的题目之中,自己选题,再与诗魁进行切磋交流,若能胜,则诗魁则理所当然被其继承!” “什么,竟然这般?” “乖乖,这下子难度可就大了!” “我去,怪不得陛下先前稳如泰山呢,这则规则一出,可真的有些炸呀。斗败了上面这些才子还不算完,还要再被现场的学子、儒生进行挑战,这若是守下来还好,守不下来,可也够丢人的了。” “什么话!你此番话难不成是说我们这些没有上台的,便当真不如台上那几位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不好,民间自有大儒,大学问者存在!” “在下倒不是说,下首的人便不如台上的,只是既是下首有才干者,那为何先前不参加初选呢?” “这……” “总有没赶上趟的吧,总有一些其他原因吧?” “兄台,你这就是纯纯的没有借口纯找借口了。”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永盛帝却是再次开口。 “总之,朕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是皇子,公主亦或者各大书院的学子亦或者乡野民夫,朕只关注其两点,一为操行,二为学识,只要这两点能战胜所有人,朕自将这诗魁之名赠予他。” “不仅如此,获得我大靖诗魁称号,朕还会有大把的好处相赠。” “所以,待会儿,烦请几位能够全力以赴,莫要藏拙。同时,下首,我大靖与诸国的学子,百姓,但有觉自己有真才实学者,尽可发起挑战!若挑战名额不足,且自己还有异议亦或者对自己本事有绝对自信者,可到王大人那里登基,由专人进行遴选,虽不能最终参与此次诗会诗魁的最终角逐,但却可以在我大靖,谋取一官半职,也不枉诸位学子们,寒窗苦读多年。” “且请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永盛帝便欲转身离去。 这时,下首突然有人高喊一声。 “大靖皇帝陛下,学生乃北方草原蛮部之人,也能入大靖为官吗?” 永盛帝微微驻足,转身看去。 便见黑压压的人群中,果然有一名身着一身皮草的身材魁梧高大,几位粗狂络腮胡的汉子挥舞着手臂高呼。 “自然,只要你有真本事!朕说了,朕举办我大靖诗会,并非仅仅为了搏一个名声,也非为我大靖,选一个诗魁,朕是想在科举之外,为我大靖,找出另外一条遴选人才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比之我大靖科举更为包容,也更为容易一些。你虽未草原蛮人,那若是愿意为我大靖所用,朕自愿意赐予你官职,但前提是你愿意真心实意为我大靖做事。” “多谢大靖皇帝陛下开解,学生想问一句,学生虽熟读儒家经典,但其中精义却钻研粗浅,恐难于大靖学子相比,但学生又想在大靖谋一官半职,不知大靖皇帝陛下可通融?” 对方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心神都跟着一凝,齐刷刷的望向了永盛帝。 作为大靖皇帝,这位蛮族汉子开口,又在此番场合。 自可以赐给他一官半职,可问题是,若开了这个口子,接下来便会有第二、第三,无数个想要效仿此法求官者。 因而,这对于永盛帝而言非是一件容易妥帖处理的事情。 而永盛帝听后,却也是神情一志。 他微微皱眉,看向对方眼神,见其眼神无比真挚,知晓其并非是他国花钱雇佣再次胡搅蛮缠者。 可他一时半会却又不好回答。 如此,便沉默住了。 这是,一声轻声咳嗽传来。 “敢问这位兄台,你所说的不通儒家精义是不通到一个什么程度?” 众人看去,便见叶玄开口了。 “学生,学生只是粗略的读了一些儒家经典,其中章节尚未记得很是清楚,学生此次来大靖,乃是跟着父亲贩马而来,听闻大靖举办诗会,大靖皇帝陛下要举贤遴选天下之才,所以便来此碰碰运气……” “原来是马贩子,怎么着,现在连马贩子也都想谋个一官半职了?” “就是,这些草原蛮族当真是没脸没皮,不知道我大靖诗会是为了遴选贤能的吗?” “你还是回背面草贩运你的马屁好了,这里不适合你。” 周遭议论之声再起,更是充斥着不友好的贬低之声。 “闭嘴!尔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之人,也有脸嘲笑他人!草原蛮族怎么了,草原蛮族也是人,他们也在自力更生,克服环境,延续自己的种族,若将尔等送到北方草原,只怕你们莫说如他一般学我儒道经典了,只怕能不能活都是一个问题,还有脸笑他人?” 叶玄陡然一声厉吼。 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直接踏步到高台近前,丝毫不给这些嘲讽这北方草原汉子的那些书生任何好脸色。 “尔等也只不过幸运的生在了我大靖,早些接触儒道而已,非是尔等能力有多强,也有脸笑话他人?还有,北方蛮族,仰慕我中原儒家文化,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尔等却极尽言语之嘲讽,足见德行之卑劣!” 此番话一出,下首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无人敢反驳。 一旁,永盛帝眸子冷冷的一缩,眯了起来。 却是继续静待下文。 果然,叶玄,又看向那草原蛮族汉子。 “这位兄台,你说你是随你父亲来我大靖贩运马匹的?” “正是!” “那这么说,你很会相马咯?” “回叶小侯爷,学生非但会相马,而且很会喂马,伺候马,这马有什么病呀,该如何治疗呀,在下通晓的很。而且在下还知道如何让马长得膘肥体壮……” 说到有关马的事情,对方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好,行了!这位兄台,只此一点,你便附和在我大靖为官的条件了。” “陛下!” “说!” 永盛帝此刻心中已然明了这小子要说什么了。 “陛下,这位草原兄弟相马技术非凡,我大靖军中正缺此种人才,若让其入我大靖军中,当能助我大靖战马战力更上一层楼。” “嗯,你所言不错!” 永盛帝轻轻颔首。 看向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话到了这份上了,对方又岂能感觉不出来,因为这叶小侯爷一席话,自己当真有可能在大靖为官了。 一时间,神情变得紧张无比起来。 “回……回大靖皇帝陛下,学生拔里速!” “拔里速,你有相马喂马之能,朕便许你入我大靖卫戍营背影做一个厩马官如何?只要你能为我大靖喂养出膘肥体壮的战马,朕会再给你加官,如何?” “学生,学生愿意!学生谢大靖皇帝陛下隆恩!” 第455章 发癫? “好了,你且平身吧。朕今日之所以许你官职,乃是你凭借自身能力所获,而非朕可怜你什么,你需记着,入我大靖军营,自当好生为我大靖相马,养马,如此,方不辜负朕之期望。” “大靖陛下请放心,学生定当毫无保留,倾尽所能!” 这名北方蛮族的读书人又是连连叩首保证道。 “呵呵,这位兄台,既是入我大靖军营,又担了我大靖的官职,那便是我大靖人了,怎么能称呼大靖陛下呢,当称呼为陛下,而且也需以臣自称了。” 旁边,叶玄面带微笑,善意的提醒道。 “叶小侯爷所言极是,是学生,啊不,是臣,臣冒失了,还请陛下赎罪。” “好了,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以后记着便行了。” 永盛帝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在意之后,又转头望向了叶玄。 “叶玄。” “臣在!” “朕可是听到方才你夸下的海口了,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叶玄当即抬起刚刚低下去没有一息的头颅,脸上带着一抹自信却又有几分狡黠的笑意,“陛下,臣何时让你失望过?” 此番话,却是让永盛帝整个人原地一愣。 是了。 自从这小子觉醒以来。 短短两个月之内,所做的种种事情。 不管是自己让他做的,亦或者他主动去做的,似乎他还没有一样让自己失望的,好似! 自己这般耳提面命,似有不合时宜了。 “哼!你莫要以为拿住了朕的语病,朕是说,今日你要竭尽所能,不光要夺得这大靖诗魁,更要此次诗会,能够在历史长河之中,留下一笔浓墨的重彩,你可晓得?” “了解,臣方才已经夸下海口,要人前显圣了,这最后的对决,自然不会含糊应对,陛下,您且看着便是了。” “那好,那朕便不在多言,你自行决断便是。不过朕告诉你,这最后环节,朕出的题,可不比先前,要灵活多变的多,你最好有所准备。” “呵呵,臣明白!” 叶玄重重的点头,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笑。 “臣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有自信应对各种情况,臣自已不变应万变!” “你小子,小心把牛皮吹爆了。” 深深的望了一眼叶玄,永盛帝终究没有再啰嗦什么。 转而看向台下,那万千学子和百姓,旋即朗声道。 “尔等也看到了,朕举办这渭水诗会,非是仅仅想要向世人彰显我大靖近些年的文运气象,更重要的便是替大靖,替朕遴选天下之英才,一句话,凡是愿意入我大靖为官者,真心实意为我大靖做事者,朕绝不亏待与他,高官厚禄,加官进爵,只要你有这番本事和能力,朕自毫不吝啬!” 此番话一出。 下首,万千学子们,俱是动容不已。 如果说先前他们只是听说,此次诗会。 大靖皇帝有遴选英才的打算,并且将不少先前在初赛、复赛被涮下去的一些人招入了朝廷。 那此刻,这位北方蛮子直接向永盛帝求官,永盛帝还答应了,便算是印证了这一点。 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又起。 而那些方才被涮掉的一些人,坐在台下想要观看这最后对决的一些才子们,也是有些意动起来。 唯有各藩国的使臣,一个个面色阴沉无比。 永盛帝今日的这一番话,无异于是釜底抽薪之举。 大靖作为九州天下,实力最强之国。 所能提供的条件自是这天下最为优渥之所在。 除开一些对于本国有着强烈归属感的一些人,只怕在场专门求功名利禄的学子,不少都已经意动。 今日之后,不论这诗会最后,大靖能够夺得这诗魁。 各国只怕都会有不少人涌入大靖。 就在各国使臣寻思着,要不要专门弄一些本国的线人借机安插进大靖朝廷之时,永盛帝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当然,朕虽本意是举贤任能,广罗天下才俊,却并非没有任何的条件的,一,你需要当真有一技之长,且对我大靖有用,能促进我大靖国力提升!二,你当诚心实意入我大靖,愿意成为我大靖之民,不再在尔等母国与我大靖之间有反复之举。三,入我大靖为官者,需要配合我大靖的调查,以防他国奸细混入其中,危害我大靖社稷。” “只要你能通过这三条,我大靖大好前程等着你!” “好了,朕便说这么多,王大人。” “微臣在!” “天色不早了,进行诗会最后一项吧。” “喏!” 身后,不远处,王垚急忙答应。 待到永盛帝重新落座,便是上前念诵了一段官腔。 此次渭水诗会,最后的对决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叶玄神情惫懒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发现,自己左侧是阿史那·胭脂,右侧便是南晋六皇子柳如风。 前面则是墨无争,后方则是拓跋擎苍,再远一些则是那叫做穆和的。 好家伙,这是被团团包围的节奏啊。 “听叶小侯爷之言,这是对此次诗魁手拿把掐了?” 临着,王垚前往永盛帝跟前等待赐题之时。 阿史那·胭脂扭动自己的柳蛇腰,转过神来。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唇角浮现一抹妖媚的浅笑说道。 话音听不出是恭维还是讽刺。 “呵呵,公主殿下,莫要紧张,虽说我对自己的能力也有十足的信心,可真说万无一失的拿下这诗魁,却也是十五个竹筒打水来着。” “什么意思?” “哦,忘记了,你们草原上没有水井,不懂这歇后语。” 叶玄迟疑了片刻,这才一副恍然的神色。 “所谓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嘛,意思就是,心里也是没底儿。” “没底儿?不能够把,我观叶小侯爷方才喊的中气十足,向来对自己颇有自信才是。” “公主殿下,在下问一句,你们突厥的勇士作战之时,便次次都知晓自己定然必胜?” “那自是不知。” “那为何每每开战之前,还要嚎叫一番呢?” 阿史那·胭脂神情一愣。 “自是为了壮自己的声势,为自己打气。” “是了,在下方才也是如此!只不过区别是,我比你们突厥的那些勇士对于自己更有底一些而已。” “真的?” 后者继续问道。 “公主殿下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假的呢?” 叶玄玩味的一笑,神情忽然变得邪魅起来。 他这般作态,却是把阿史那·胭脂给弄的有些不会了。 不知道这家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公主殿下,叶小侯爷是人非神,自然也不可能有万全的把握夺得这诗魁的,若是有,那这渭水诗会举办又有何意义呢,殿下以为呢?” 这是,旁侧的穆和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叶小侯爷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人力便有穷尽,本宫还真不信他能一直保持长久的文思敏捷呢。” “那咱们就且走着瞧便是了。” 叶玄没有与对方废话。 直接闭幕养神起来。 见叶玄选择不在与自己周旋。 阿史那·胭脂,原本带着浅笑的俏颜之上,随即被一抹冰冷所覆盖。 她知道,自己这扰乱对方心神的办法最终失效了。 于是,眼底浮现一抹恨意,最终也是悻悻的转过头去。 另外一侧。 墨无争平静的看完了这一切,没有发一言。 好似,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再看柳如风,却也是端坐圣如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般,等了好一会儿。 王垚这才复返回来。 “让诸位久等了,陛下这第一题已经赐下!” 一边说着,王垚将手中一枚黄金制作成又复用白蜡封死的盒子打开。 一时间,包括叶玄在内,所有人都变得屏气凝神起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陛下所赐第一题为天下!” “天下?” 几人之中,一人猛然抬头,轻喊出声。 王垚当即颔首。 “不错,正是天下二字。” “王大人,可还有其他解释?” “没了,陛下只赐了这两字,便是今日第一题的题目,请诸位根据天下二字,各自作出自己的解析吧。此题为开放性题目,诸位可写诗词,可谱琴曲,也可用丹青墨宝描摹,也可作锦绣文章,只要能将这天下二字阐释清楚,便可。” “至于最后的成绩,陛下与诸位评判自有定论!” 说完,王垚便是直接示意扈从们将笔墨纸砚递了上去,自己则是退到了一旁。 “诸位,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本官将收取诸位的眼前的答卷。” “王大人!” “叶小侯爷?” “是必须写在纸上吗?若是写在纸上,岂非是与考科举没什么两样了?” 叶玄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呵呵,非是要一定写在纸上,只是写在纸上,方便与陛下和其他几位评判阅评而已,倘若叶小侯爷觉得不必如此,也子大可不必。” “哦,那成,那我就不写了,待会儿我直接与这天下二字,作自己的阐释便是了。哦,对了,烦请给弄杯茶来,中午吃饭忘记喝茶了,刚才又大喊了一番,现在嗓子有些冒烟了。” 王垚神情一怔,最终还是点头照做了。 而他这番举动,却是让其他人皱起了眉头。 “叶小侯爷当真是率性,此番情形,还能想着喝茶?” 一旁,穆和冷哼一声,言语颇有讽刺之意。 “呵呵,穆公子只管答自己的题便是了,本侯作什么,似乎与你无任何的关系吧?” “怎能没关系,叶小侯爷就在在下旁侧,这番叮叮当当响动,难道不影响在下的发挥?” “哦,这样啊,那成吧,” 叶玄一副恍然的模样,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起身,然后便是搬着自己的坐塌直接到了高台的边角之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哎呀,穆公子,这样当时不会影响你了吧?” 穆和眼神一冷,轻哼一声,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这边叶玄,却是嗤笑一声。 “哎,这人呀,睡不着觉怨床歪,也是没睡了。” “你!” “哦哦哦,对不住,声音大了,万分抱歉,抱歉!” 叶玄当即连连抱拳道歉,然后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榻前,也装作圣如佛的模样起来。 而那边,穆和见其他人已经开始答题,却也不敢再与叶玄浪费时间。 拿起了毛笔便开始思忖如何答题起来。 说来,到底是被阿史那·胭脂选中之人。 其才情自也是不容小觑。 仅仅只是酝酿了数息的时间,便清楚了自己该如何作答,然后便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再观叶玄。 却是在那里犹如屁股底下长了疮一般,坐立不安起来。 片刻后,却也是拿起了毛笔开始在拿纸张上写了起来。 这番情形,却是让不少人神情一怔。 “叶小侯爷这算什么?方才不是说要直接作答,不写在纸上吗?这是露怯了?” 大靖朝臣之中,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方才,叶玄信誓旦旦说不必写在纸张纸上,现在却又写了。 只此一点,便已经在气势上输了其他人一截。 即便是最后他所写的解析言之有理,只怕也会因为先前的言论,而被人看低一头。 永盛帝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 唯独郑千秋,依旧是一脸的神色淡然。 看向叶玄,一如往常。 不过,下面的大靖学子和百姓们却已经炸锅。 一个个,眼神着急,却又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小声嘀咕。 “坏了,叶小侯爷大意了。” “大意?” “不错!方才叶小侯爷自信自己可以不必将有关这天下二字的解析写在纸上,以为可以直接口述,为此,还与那突厥穆和发生了口角。现在却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便说明其对自己所打的腹稿并无完全把握,如此,也便是输了阵。” “不错!此番叶小侯爷的行为,不光输阵,还输了人!待会儿若是所作答不能令人满意,只怕事情更大发。” “哎,到底是年轻了,不知在这等场合,当谨慎而为。” ……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 那在纸张纸上写写画画了一番的叶玄,却又是放下了毛笔。 在原地发呆起来。 这一幕,又直接让众人傻了眼。 心说,这叶小侯爷到底要搞什么? 第456章 何为天下? “父皇,儿臣已查实,北境云中失守四弟云策罪无可恕,依高祖圣训“大云皇子守土失责,按律当斩!’请父皇定夺!” “好一个云策,朕如此信任他,他竟枉顾朕之所托,铸成如此大错!他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太子!你即刻带人前去天牢提他来见朕,朕要亲自审讯他,治他守土失责之罪!” “儿臣遵命!” …… 大云王朝,天牢。 林策来这个世界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基本消化了原主的生前记忆,也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这一世他叫林策,与他一字之差。 乃是大云王朝的四皇子。 但由于母亲是前朝大梁翠微公主,因而在宫中和朝堂极不受待见。 半年前,原主刚满十六周岁,被册封镇北王北上就藩。 却突遭北戎大举南下入侵,其就藩的云中、朔方两郡首当其冲。 作为皇子,原主亲率士兵抵挡数日最终城破,而原主也在乱战之中身中数箭倒下。 而等他再醒来之后,人已经在这大云天牢之中了。 根据与他一同被关进来的亲卫所述。 他是在昏迷后被几名亲卫拼死救下后日夜兼程送回京城的。 而一回到京城,太子云霄连治伤都未给他治便直接将其投送进了天牢。 理由自然是大靖皇子守土失责。 也正是再这天牢之内。 云策通过一些被关押的前朝“罪臣”获知了一个针对自己的惊天阴谋。 北戎南下,云中、朔方两郡的失守根本就是大云皇帝授意,太子云霄谋划针对自己的一场阴谋。 其目的就是要借北戎之手除掉自己这位身负前朝皇室血脉的皇子。 只要自己身死。 前朝那一干旧臣遗老才会彻底绝了复国之心,一心归顺大云。 “呵,母妃为了我能活命委曲求全十七年,终于他们还是在母妃死后动手了。” “十七年,大梁灭亡已经整整十七年!只因那莫须有的威胁,云龙你便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血下死手,你当真有够冷血!” 带入原主情绪的云策双目赤红,紧攥着双拳,咬牙切齿。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以前只是在前世电视中看过。 此刻却是无比真切的体会了一把。 将自己投入天牢,连箭伤都不喊太医医治,这对冷血父子是摆明了想让自己死了。 那我又该如何才能活命呢? 云策眉头紧皱,暗暗思忖。 自己刚刚穿越重生,总不能就这般被砍头处决吧? “气运之子系统开启,任务派发中……” 嗯? 系统! 云策心神一震。 下一秒,一块蓝色的屏幕便浮现在其脑海之中。 【系统】:气运之子! 【气运值】:0! 【魅力值】:0! 【战力值】:10! 【气运宝箱】:黄金(1)、白银(0)、青铜(0)! 【当前任务】:请宿主逃脱朝堂问罪,摆脱生死困境。 【任务奖励】:? 气运之子,什么东西? 云策疑惑之际 一阵锁链交击之声陡然响起。 天牢大门大开。 太子云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神色骄横的走了进来。 他生得单眼皮,鹰钩鼻,双眸深凹,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抹阴笑,给人一种鹰视狼顾之感。 来到云策牢房前:“啧啧啧,真没想到,老四你这么重的伤都挺过来了,本太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云策并未抬头看他,只是轻哼一声“那可能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云策本来是要死的,结果您猜怎么着,我去阎罗殿转了一圈,阎罗王说我命不该死,又把我放了回来。” 直到这话说完,这才抬眸看向太子云霄,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之色。 “是吗?那阎罗王倒是慷慨,只不过他怕是没算到很快你又要下去见他了。” “你守土失责,乃是无可辩驳的死罪,父皇此刻正盛怒难消,要拿你是问!若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脱,那一丈白绫只怕还是要领的。” 对于云策的话,太子丝毫不以为意。 在他眼中,云策已经是个死人了。 守土失责本就是杀头的重罪,再加上还有高祖圣训在前。 即便是朝堂之上那帮前梁的遗老遗少替他辩驳,也难逃死罪。 除非他能证明云中、朔方失守与自己无关。 云策不急不慢的撑起身子,拍去身上的尘土与干草,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虽是失血过多,重伤未愈,面色有些苍白,还有些胡子拉碴。 却依旧难掩其丰神俊朗之态。 这一世的云策继承了母亲翠微公主在容貌上的优点,生的是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宛若小说中走出来的主角。 再加上其继承了大云皇帝云龙的挺拔身姿,俊朗中不失霸气,英武中又不是清秀,两者兼顾,相得益彰。 “云中、朔方失守倘若当真是云策之责,云策自是无可辩驳,甘愿受死!可是北戎南下事出突然,而云中城撑破的也是蹊跷无比,太子殿下,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 云霄心中冷哼,沉声威胁道:“阴谋?云策,你守土失责乃是不争的事实,无可辩驳!本太子奉劝你还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认罪伏法,这样,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待你死后,我还能劝父皇体面的安葬你。” “可若是你拒不认罪,父皇盛怒之下,可就说不准要对你动刑了,还有你母亲的母族,搞不好也要受到牵连,你可是想好了!” 此话一出,云策立时显露出纠结的神色。 好似在做痛苦的挣扎。 良久,他长叹一声:“太子殿下说的没错,母妃已经因我而死,我不能再让母妃的母族再受牵连,带我去面见父皇吧。” 太子云霄目光阴鸷的一笑:“四弟当真高风亮节,识大体。来人呐,带四皇子去大殿面见父皇!” 话音,几名金甲侍卫直接冲入牢房,将沉重的枷锁扣在了云策头上。 几十斤的枷锁直接将他满身的伤口压的崩裂开来,汩汩鲜血快速流出。 云策吃痛,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我是重伤之之躯,没有这个必要吧?” “很有必要!老四,你犯的是死罪,前朝大梁遗留在京城的不少家族受过你母亲的恩惠,可说不准就会干出劫狱的勾当,为保万一,只能如此,莫怪。” 太子云霄狞笑一声,一挥手。 几名金甲侍卫直接架住云策两条手臂,犹如拖死尸一般往金殿而去。 铁质的锁链敲击在青石板地面之上,叮当作响。 第二章 前往金殿的路上。 云策再次将心神沉入脑海。 “气运之子”系统随之被唤醒。 望着光幕之上显示的各行数据,他陷入了沉思。 “方才若是没有觉醒系统,那这波老子噶掉的机会绝对是无限大,但现在觉醒了系统,那就说明老子苟住的可能性无限大,不然得话,这系统不是白觉醒了?” 想通了这一点。 他开始仔细探查这所谓的“气运之子”系统。 最上面一列是气运之和魅力值,此刻两者皆是为零,也就是说这俩玩意儿现在对自己毛用没有。 在下方的战力值:10. 就自己这重伤之躯,可不就是战五渣,估计也就能捏死一只蚂蚁了。 等等,气运宝箱? 咦,这黄金宝箱一列是1,方才我怎么没发觉? 难道说今日能否破局苟住这一波,就要靠这一枚黄金宝箱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云策心念一动,下一秒,黄金宝箱咔哒一声被打了开来。 一阵耀眼的金光之后,方才黄金宝箱的一栏里,出现了一打明黄色的信笺。 【恭喜宿主获得书信若干!】 【请宿主按照系统派发任务,完成当前任务。】 【任务奖励:宝箱?】 “书信?搞什么,这玩意儿能救老子的命,有没有搞错?” 当即,云策的心跟着凉了半截。 这些年,云龙这老贼一直都想弄死自己,好让当初的大梁遗臣能够彻底归心。 但这老贼却一直树立的是宽厚仁德的仁君形象,再加上有自己母妃翠微公主保护,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一次,好不容易给自己按上一个守土失责的罪名,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而自己想要活命,逃脱这老贼的朝堂问责,就必须证明云中、朔方两郡的陷落,与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 他本以为开启这黄金宝箱,能有什么诸如免死金牌一类的东西,要么就是死后可以重生回来的玩意儿。 哪想到竟然是一打书信。 这玩意儿能干毛? 有些丧气的准备将心神抽离。 蓦然间,云策看到了这最上方书信的收信人写着顾黄良三个字。 “顾黄良,不是云中郡的郡守吗?难道说?” 眼眸猛然瞪大,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急忙动念,将这最上面的书信拆开,阅读其中内容。 十几息之后,云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这封书信竟然是太子云霄写给云中郡郡守顾黄良的密信,信中内容则是要求对方配合北戎大军开启城门,放北戎大军入城,以造成自己守土失责的事实,从而无比“合理”的除掉他。 接着,云策又将剩下的几封密信全部拆开。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太子云霄与云中、朔方两郡相关官员之间的密信。 有些是要求两郡官员配合北戎破城,有些则是引导北戎大军寻找自己,让北戎人杀掉自己。 只是太子云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母妃留给他的亲卫竟是悍不畏死,硬是将本应该被乱箭射死的自己给救了回来。 “好一个云霄,杂种!” “为了让老子死,为了绝了大梁遗臣的念想,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完全置云中、朔方两郡,十几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你踏马是怎么敢的?” “你是真该死呀!” 云策拳头狠狠攥紧,眼睛血红,咬牙切齿。 为一己私利,置万千百姓生死于不顾。 太子云霄之行径,已然触怒了这一副躯体内的现代灵魂。 “怎么,老四,现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经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人呀,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你说是不是?” 回身的太子云霄见云策全身打哆嗦,还以为他被吓破了胆。 笑容愈发的狰狞起来。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人的确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我是如此,太子自然也是如此。” 太子云霄神色一凛,目光满含杀机:“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人到末路,有感而发而已。” 不愿去看这一张令人憎恶的脸,云策偏过头去。 太子云霄目光怀疑的望着他看了许久,也想了许久,在确认自己的计划并未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冷哼一声,继续赶路。 一炷香之后 大云皇宫大殿。 云策被几名金甲侍卫拖了进去。 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囚衣,同时也在金殿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然而,就在他被拖进去的一刹那。 上百道凌厉仇视的眼神却同时扫了过来。 各种阴冷、不屑、敌视、傲慢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的身躯洞穿。 诸如“大云千古罪人”、“国贼”的称呼,也小声的在大殿内响彻。 太子云霄,趾高气扬,踏步上前。 “启禀父皇,罪犯云策带到,请父皇发落!” “好,太子辛苦!” 金座之上,云龙身着皇袍,头戴金丝冠,虎目微凝,不怒自威。 “云策,你可知罪?” 云策瞳孔微微一缩,努力挺直身躯,面色从容。 “儿臣不知!” “什么,不知?” “大胆云策,你敢当堂翻供?” “皇子守土失责,按律当斩!此乃高祖定下的规矩,你莫要以为身为皇子便可开脱罪行,老臣劝你伏诛!” “云策,你连丢我云中、朔方两郡,还有脸当堂翻供,你不觉得羞耻吗?你愧为天家子弟!” …… 金殿两侧 太子云霄、太师陆运以及宁王云豹相继大声呵斥。 一个个面色狰狞,脖颈筋绷直,愤怒无比。 太子云霄,更是直冲到他近前,怒目而视,眼神杀人。 第457章 又作诗了?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的答应,说明你的确是胸有成竹,不过朕问你一句,方才你说要当众论述,为何还在那纸张上勾勾画画?” 永盛帝见叶玄很爽快的答应,脸上稍稍缓和,轻轻点头,旋即又问道。 叶玄当即躬身:“回陛下,臣的确是准备当面口述的,因为臣清楚,天下二字,若要彻底阐释清楚,一炷香未必能讲清楚,可若口述则可大体概括,故而选择口头陈述。” “至于缘何又用纸勾勾画画,非是自己食言,而是臣方才百无聊赖,随便拿这纸张写了一首诗而已,这似乎并不违反规则吧?” “一首诗,你又写诗了?” 这一次,永盛帝神情又是一怔。 与此同时,其他一些人眼神也是露出惊讶之色。 好家伙! 别人作诗费尽心思,也未尝能得一满意作品。 你倒好,今日这作诗接连不断呀。 诗词何时当真这般没有难度了? “什么,叶小侯爷他……他刚才思忖这天下论题之时,还得空作了一首诗?”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这叶小侯爷也太逆天了吧,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要思考陛下出的题,竟然还能作一首诗出来?” “叶小侯爷就是叶小侯爷,他乃是文曲星下凡,岂是寻常人所能比的?难道你们忘了,两个多时辰以前,他的壮举了?” 此人这般一说,众人随即凛神。 是了,先前在第一轮的时候。 众人可都是以为他连最基本的作答都未必能写完的。 结果呢! 这小子一连作了多首诗词和对子。 因此,还被多方怀疑。 不得已,叶小侯爷还自证了一番。 也是这番自证,才成就了今日诗会第一个高潮。 连作留守诗词,且首首都是能够流传千古的经典。 既然先前他能够连作六首诗词。 那现在再在思索这“天下”论断之时,再想一首诗词出来,似乎也并不是不能发生的事情吧? “妖孽!” 阿史那·胭脂,此刻也是有些愣神。 湛蓝而又明媚的眸子之中泛出一抹惊讶和震惊之色。 微微张合着温润的红唇,如此,惊愕了片刻的功夫,最终说出一句颇为无力的话语。 墨无争、柳如风等人,虽没说什么。 此刻看向叶玄的眼神却也被震惊和深深的忌惮所填满。 至于大靖的百官,也是一个个神情惊愕。 唯独常遇春等人,似乎对于叶玄有着绝对的信心。 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露喜色望着叶玄,不时的向着周遭的人夸耀着他。 “看到没有,这便是我大靖的文曲星,是我们武将世家培养出来的天才,尔等读书人,以后若是再小瞧我武将世家,也要好生掂量掂量!” “不错,小玄子乃是我们武将世家的骄傲,先前在国子监门前便帮你们读书人挽回了一次颜面,这是第二次,说不定还有第三次!” …… “又作诗,这家伙,今日非要把风头出尽不成?” 赵凝雪微微撅着红唇絮叨了一句。 “凝雪,你此番话怎么这般不讲道理呢,方才你不还说希望叶玄能够人前显圣吗?” “姐姐,我是希望他人前显圣,可方才后面几轮,他总是在应付,所作的几首诗词,都犹如打油诗一般,这若是再……” 赵凝雪面露担忧之色的说道。 叶玄第一轮的诗作,自然是技惊四座。 饶是她现在仔细想来,也不免被叶玄那六首惊才绝艳的诗作所折服,所倾倒。 可那六首诗词之后,这家伙就彻底躺平了。 几轮下来,要么就压根没作诗,要么就随便应付作打油诗。 他真怕叶玄现在作的又是打油诗,那就真要丢人了。 “你这丫头,真是笨死了!” 萧凝冰听后不由浅笑了一声,伸出葱葱玉指戳了赵凝雪的额头一下。 “哎呀,姐姐,人家怎么就笨了,你若是不说出个道理来,我可不依你。” 赵凝雪当即扯住萧凝冰的手臂撒娇起来。 “我且问你,先前,叶玄之所以所作的诗作并不怎么样,是因为真的做不出好诗来吗?” “姐姐的意思是,先前叶玄那般做是因为与父皇怄气,所以才故意作打油诗,滥竽充数,只要能过关便可,但是现在,却是与其他人对决,必定会全力以赴,所以作出的诗词,自当别论,是也不是?” “你这丫头心灵手巧,心思聪慧的很,这不是也明白吗?” “叶玄他又不傻,在这关键时候,又岂会真的掉链子。要知道这可是关乎我大靖,父皇还有他的面子,你不是说他最是要面子吗?” “嗯,那姐姐的意思,他所作的这首诗定然也是极为不凡了?” “想来应该是吧,你看他笑的那么灿烂,若是真的不好,决计不会这样的。要知道,今日你可是在这里看着他呢。” “我?我在这里怎么了?” 赵凝雪有些后知后觉。 “你傻呀,你是他最心爱之人,当初更是愿意为你被打入天牢,甚至差点被父皇治罪,这般情形之下,他又岂会让自己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丢份呢?” 此番话一说,赵凝雪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明媚起来。 一双杏眼在瞬间睁大之后,随之化成了一道月牙,双手紧紧我在胸前,陷入了花痴状。 “姐姐说的是,我在这里他定然不会让我失望呢!” 台上,叶玄自然不清楚赵凝雪与萧凝冰二人的这一番交谈。 此刻,周围几人对于他的嘲讽之声却是再起。 “叶小侯爷果真是高才,这番情形之下,竟然还能作诗一首……” “不才,只是脑子稍微比你转的快一些。” 望向先前对其发难的南晋学子,叶玄冷笑一声。 后者原本还酝酿了另外的一番话,却硬是被叶玄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半晌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行了,今日是诗会,不是尔等耍嘴皮子斗嘴的地方,若是想要斗嘴皮子,朕倒是可以回头找个时间,让你们好生斗一番。” “叶玄!” “陛下!” “将你有关天下的论述当真所有人的面,论述一番吧。” “遵旨!” 叶玄微微躬身,却也没再与对方磨嘴皮子。 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稍稍酝酿了一番。 然后,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 “天下,何为天下?” “叶小侯爷你这是在问我们吗?陛下是在问你!” 墨无争冷哼一声。 “我自然知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引出话题吗?” 叶玄一副看傻叉一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以古义来将,天下二字意为普天之下,没有地理,时间,空间的概念,是我儒家文化圈,对广阔宇宙观的解释。” “不过,随着朝代的更迭,时间的推移,天下二字,如今又有了新的定义,不再反之广阔的宇宙,也不再是一个地理概念,而是被进一步的细化和丰富,天下可以为国家,社会,乃至整个世界。” “四海之内,曰九州天下,人世间,曰社会,全世界,曰所有人的人。简言之,天下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冰冷的地理名词,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时间,空间的概念,在新意之中,天下包含了人,包含了社会构成。” “而在最起初的天下概念之中,是指被王朝所主宰的,在一定普遍的秩序原则下所支配的空间。譬如我大靖王朝,南晋,突厥,云国,党项等等。这些王朝都可以自说其国内为一天下,是指的一国的地理概念,一国王朝所支配的统治区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扩展到九州天下这一地理概念,而九州天下却并不仅仅指一国,而是指受到了儒道影响的一个地理概念,凡是被儒道思潮影响的地理区域,包括地理空间,地理空间内的人,社会秩序,俱是包含在了天下这一概念之内。“ “也便是说,以往的天下,只是一个死的地理概念,可如今的天下,却因为其中包含了人,包含了社会运行的秩序,包含了文化圈,是以变得活了起来。” “陛下,对于天下的阐释,臣可以归纳为三点。 “哪三点?”永盛帝此刻眼神变得明亮无比,便是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 “其一,天下作为一个广泛的地理概念,通常用来指整个世界或国家。在古代文献中,它常被用来描述一个国家的统治范围和治理的对象,意味着君王统治下的所有领土和人民。例如,“天下大同”的观念,表达了对整个国家和谐共处的理想。” “其二,在文化意义上,天下也代表着普遍的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人们常说“天下为公”,意味着社会的公正和公平是普遍追求的目标。这种观念体现了人们对社会公正、道德规范的认同和追求。” “其三,哲学层面,天下反映了宇宙的整体观念和人类的共生共存。古人认为,天地之间的一切事物都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构成一个统一的宇宙系统。人类作为这个系统中的一员,应当与其他事物和谐共处,实现共同发展。因此,“天下”一词也包含了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和对于自身责任的思考。” “因此,综上所述,综上所述,天下是一个涵盖地理、文化、哲学等多个层面的概念,它表达了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对于社会价值的追求以及对于人类责任的思考。在不同的语境中,天下具有不同的含义,但都体现了人们对于和谐共生、共同发展的向往和追求。” 一番话说完。 叶玄原地静默而立。 再看永盛帝以及身后郑千秋以及眼前的阿史那胭脂,柳如风和墨无争等八人,尽皆呈现一种瞠目结舌之感。 他们不清楚叶玄到底将天下是否真的阐释清楚了。 但是他们清楚,至少与叶玄相比,他们对于天下的阐释,实在是太过片面了,片面的都不应该说是在阐释天下的概念。 更像是在阐释自己对于家国的认知。 便是提出此问的永盛帝,在听了叶玄这一番论断之后,也是原地愣了半晌。 围绕高台四周,一干被大靖朝廷专门请来的一些大靖有名望的名士,此刻也都是整整发呆,细细咀嚼叶玄这一番话起来。 “咳咳咳,陛下,不知臣这一番对天下的论断,是否还能入您的法眼?” “额……不错!虽是不甚全面,但已经足够令人惊艳了,朕问你,这当真是你方才所想出的?” 自然不是,这是老子抄袭了前世后世历代人对天下的论述。 心中这般嘀咕,但嘴上却是不能。 叶玄微微躬身。 “陛下,您莫非以为,方才这一会儿的功夫,还能有人千里传音,告诉朕何为天下不成?” “哦,那倒不是,只是你这一番论断着实有些新颖,且内容极为丰富,朕只是有些惊讶,你是如何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想出这么多的?” 永盛帝略微尴尬,急忙说道。 “呵呵,陛下,实不相瞒,臣虽是总结了这么多,但实际上却是在先前阅览群书的基础之上总结而出,非是方才那一炷香突然所想,是故让人感觉惊讶。” “哦,对了,臣还有一首诗,要不要说?” “尽管说来!” 此刻,永盛帝看叶玄的眼神变得无比温和。 “呵呵,陛下,这四句诗词,您其实知道的。” “知道?” 永盛帝先是稍稍的一愣旋即眼眸陡然一缩,“莫不是……” “正是,陛下,臣以为,臣所作这四句,已经涵盖了一切,不是吗?” “若是那四句,当真是可以涵盖一切了!” 永盛帝重重的点头。 周遭,其他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却见永盛帝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四句的确再契合天下二字不过,叶玄,你果真从不让朕失望!” 说罢,他便不再言语。 而是静静的望着四周所有人的反应。 却不知,在其念诵出第一句之时。 周遭的人便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震撼之中。 一个个宛若木桩子一般立在了原地,眼珠子瞪大,嘴巴张开,仿佛忘记了胡须一般。 第458章 志存高远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叶小侯爷,这便是你内心所想吗?” “可笑的是,老夫先前还将你当作一个笑话来看待,如今看来,老夫的心境与你相比,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笑话!” 下首,一名须发洁白的老者,神情怔怔的呢喃了一番永盛帝念读出来的叶玄有关天下的这四句话,沉没许久,而后摇头叹息,转身神情有些落寞的向着人群外走去。 “天下,生民,往圣,万世。我等这些可怜人还在纠结眼前的种种,叶小侯爷却已经考虑如此深远,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境界之内啊。” “是啊,便如方才那离去的老先生一般,与叶小侯爷相比,我等只不过是还着眼于自己身前蝇头小利,俗世功名利禄的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他那等境界,非是我等所能比拟的。” “哼!方才可是有不少人还在嘲弄叶小侯爷呢。如今他一番有关天下的论断,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而这四句话,只怕是不仅仅让人振聋发聩那么简单了。” “秋词六首已然证明自己的绝世才华,这四句话,却又让我等彻底看清,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到底又多大!与叶小侯爷那崇高理想相比,我等便是那坐井观天,望不见井外天地的井底之蛙。” “难怪了,难怪叶小侯爷一开始还热情高昂,待到六首诗词作罢,却失了兴致。想来是有了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吧?” 他这般一说。 身旁,一些原本也向借此机会发表一番高谈阔论的书生,学子们,一个个都变得沉默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眼前之人,已经将他们要说的尽数说完。 没说完的,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完,却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他们着眼的依旧是眼前的胜负关系,是非关系。 而叶小侯爷从一开始已经超脱了他们这一层面,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了。 要说最为震惊的,还当属大靖的一干文武朝臣们,以及各国来参加此次文会的使臣。 前者,乃是大靖真正的核心权力层。 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深谙孔孟儒道的存在。 对于孔孟儒道之中家国天下,自是再清楚不过。 而今日,陛下所提出的天下,再他们看来也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 而是基于天下乱世将显,身为九州天下第一大国的国君,自是有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的豪情。 这天下二字已然是其心境的写照。 为此,下面的朝廷百官,无不是在这方面下功夫。 大靖虽尚未对他国开启战端,实际上却已经默默运转,为即将开启的征伐做准备了。 但实际上,所有朝廷百官内心所想的,依旧仅仅只是王朝扩张上面。 只是觉得陛下,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仅仅只是让自己比得上历代先皇,如此才在叶玄的唆使下有开启战端的想法。 可是今日。 叶玄这四句话一出。 却是让这些大靖真真正正的读书人,明白了陛下与叶玄二人到底在追求什么了。 难怪了,陛下会对叶玄这样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这般的宠信。 难怪大靖王朝在延续了十几年的文官为先的朝堂格局会因为叶玄一个人而一朝改变。 并非是叶玄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也非坊间一些人所传言的,叶玄这小子极有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 根本就是这两人在灵魂层面,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契合。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先不说这两个月以来,叶小侯爷所作出的其他各种逆天诗词。 只此四句。 但凡是心中有抱负,有胸襟,有超越前人思想的君主。 谁能不心动,谁能不为之心头一颤呢? “小玄子,你他娘的,你小子内心原来是这般想的吗?” “哎……本以为这小子仅仅只是考虑如何精忠报国,如何为国征战,开拓疆土,而今来看,这小子的胸襟,远非我们这些粗鄙的武夫所能比拟的,便是叶老儿只怕也比不得的。” 常遇春,侯君集几个老臣,此刻肃然起敬,望着远处立在高台之上。 衣襟被秋风吹的飒飒不已,却神情平静,波澜不惊的叶玄,不免心中感慨。 “哼!叶定边也就是一个运气比我们好的武夫,他能有叶玄这般见地,这般胸怀?他若是有,那老夫也有。只能说,这老东西运气恁得是好,生了这么一个孙儿,叶家只怕要成为千古家族了。” “千古家族?老苟,有这么夸张?” 苟无道这般一说,侯君集、常遇春等人,神情肃然。 齐刷刷的看向他。 “老夫什么时候口无遮拦过,老夫既然敢这么说,那便定然如此。” 苟无道面带几分自信从容之色,继续说道:“且不说叶玄这小子所作的其他诗词和对子,只此四句,你们觉得,这天下的读书人,见了这小子能不躬身行礼吗?” “毫不夸张的说,只此四句话,便可以称为万千人师了。瞧着吧,只要这小子以后得日子,莫要一朝胜败名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在这九州天下文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以往不都说孔半圣当年如何如何吗?老夫未亲眼见过孔半圣,但老夫极有可能能看到另外一尊半圣,乃至圣人的诞生!” 他这般一说,众人尽皆肃然。 常玉春,侯君集,连同李世绩等人,心神一震,各自沉默。 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叶玄。 不知内心在思索什么。 近乎是同一时间。 永盛帝正前方。 各自盘坐在榻前的今日入围最后角逐的数名才子们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诸人不说是这天下最具才华的几人,却也算得上最具才会的一拨人之一了。 从来都是自视甚高,对于自己的才情,对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于自己心中的理想抱负。 每一个人,各有个的想法和野望。 便如阿史那·胭脂。 虽是一介女流,却身负中兴突厥之责。 自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后,她便辅佐幼弟登基。 一心想着如何将幼弟培养长大,做一个合格的草原皇帝。 但却不仅仅止于此。 她心向南边的大靖、南晋的儒家文化。 想要在草原之上建立起属于突厥,属于自己的儒道文脉,甚至说马踏中原,成为草原上真正的女英雄。 她二十几岁的生命历程之中,从开始懂事到现在,想的都是这些,并无多少超脱。 在他的认知之内。 便是大靖的皇帝,永盛帝想来也是如此。 这位具有雄才伟略的大靖皇帝,当时想依仗大靖的国力,东征西讨,学千年前的中原帝王,完成所谓的一统大业,成就千古一帝,功盖千秋吧? 说到底,这依旧是永盛帝,是这位大靖皇帝自己的内心私欲,是自己的野望,仅仅只是想要让自己在历史长河的维度上能够比肩其他的帝王而已。 却从未想过,这位大靖皇帝,竟是还有这般崇高的理想。 再说南晋 三年前,柳如风依旧是打着做一个逍遥王爷,得过且过这一生的心思。 直到父皇病危,各位皇兄为了争夺储君之位而剑拔弩张。 自己这位本已经被赐了外姓失去了继承权的皇子,本与此事无关。 却因为背后柳家的缘故,被迫卷入到这一场风波之中。 从那时候起,柳如风只想着如何能够在这一场自己不愿掺和的风波之中,独善其身,直到四皇子为了窃夺自己母亲母族柳家的势力而对自己连番施压逼迫,他这才想着如何反击,如何为自己谋划一个前程,不至于在这一场权力争斗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便是自己想要染指南晋君主之位的想法,也是踏入大靖疆土之后,在身边的亲信的怂恿之下慢慢萌生出来,而后在永盛帝一番承诺之后,才真正下定决心的。 可以说。 如今四十又二的年龄。 他大多时候都是以一个逍遥王爷过活,没有太大的野望。 便是这登临南晋君主的野心,也是在一次又一次无路可走之下,慢慢滋生出来的。 更不要说其他。 至于墨无争,从一开始的墨家神童,天才,到第二天才,再到今日。 他所走的路都只不过是在向曾经夸赞过自己而今转向他人的墨家家人、长辈证明自己有足够的才学而已,也仅此而已。 而拓跋擎苍,这位云国的落难皇子,对于人生的渴求,只怕就更为简单。 三个字而已:“活下去!”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干杀入了决赛的才子们。 无外乎都是一种心态,用自己的才学向自己背后之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以期能够在未来继续坐稳自己的位置。 无有一人,拥有叶玄这般心境和想法。 家国天下,乃至往圣,万世万民,与他们都太过遥远。 亦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阿史那·胭脂、柳如风、墨无争连同其他几人,神情木讷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一道立在风中,衣袍翻飞的年轻人。 脑海中全是各自与之相见之后,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或是轻狂不羁,恣意张狂,或是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或是出言不逊,口无遮拦。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没想到竟然都是他真实面目前的遮掩。 他,叶玄! 竟然有如此博大的野望! 就在诸人低头沉思之际。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叶大家”,接着这声音便仿佛夏日池塘内的蛙叫一般,再也难以抑制。 叶大家三个字,山呼海啸般的在渭水河滩响彻。 起初只是内里的一些围观学子和百姓。 渐渐地向外蔓延,随之成了一片海洋。 饶是叶玄平日里脸皮够厚。 猛然听到这般响动,却也是不由脸红不已。 假若是这四句话当真是他所创,那自是另当别论。 可这明明是自己剽窃了前世古人的智慧。 作为一名现代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拥有现代思维,总是有一种深深的羞耻感的。 也便是情知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戳破自己的谎言。 否则,他当真有种要社死的感觉了。 不知何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陛下?” 叶玄回身,永盛帝已经站在了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如何,被人喊叶大家的感觉?” “实不相瞒,有些羞耻感。” “羞耻感?” 永盛帝神情一怔,接着便是哈哈大笑。 “你小子,一向是混不吝,不要脸不要皮,方才还那般,现在倒是有羞耻感了?” “陛下,那不一样。寻常臣那般混不吝,是本性使然,可这被人喊叶大家,却是大家高抬我,臣自知自己担当不不起的。” “你是怕自己做不到自己方才所说?” “呃……有一些吧。” 叶玄轻轻颔首。 “做不到又如何,你只管去做便是。再说,先不说能不能做到,便是你能有这番豪言壮语,便非是普通人能做到了。” “况且,依朕来看,你是有足够的能力担当叶大家三个字的。若说有什么不足,或许便是你太过年轻吧。” “太过年轻,便容易让人忽视。他人只看你年龄,却无视了你所的作品,这两个月以来,你作的那些诗词,对子,以及予朕的那些建议,哪一条不比寻常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强出百倍?” 叶玄讪讪一笑,却是没有接话。 “今日这诗会,朕不光是要你夺得这诗魁,更要立你为我大靖文人的榜样,乃至天下文人的榜样!你小子后面莫要再藏拙,先前你若是有怨气,朕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这般,你可放下成见?” “陛下,臣从未有任何怨气,您……您误会了……” 叶玄诚惶诚恐,他却是没想到,永盛帝话锋一转,竟然与自己道歉起来。 “好了,有没有,你自己最是清楚。朕今日的确有拿你作了棋子的举动,不过这也是无法,朝堂上的人自可以让隐卫,让吴统领去解决,那是因为朝堂之内乃是吃皇粮,是朕的臣子。可是天下读书人,尊的是儒道,是孔孟圣人,却非朕。可朕要的儒道是为我大靖服务的,而非仅仅为了儒道延续,他国掺杂私货在其中,朕自不允许。” “而你这两个月快速崛起,朕又予你莫大的支持和信任,自然便最容音引出潜藏在我大靖文人之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今日拿你当诱饵,也是无奈之举。” “陛下,臣当真没有怨恨什么,臣先前只是被那南晋的所作所为给恶心到了,仅此而已。” “没有便没有吧,没有更好。” 又拍了拍叶玄肩膀,永盛帝却是没再说什么。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之上。 第459章 白纸一张! 见永盛帝回归主座。 众人的神色都随之一凝,心知这位大靖的君主是要判定今日这最后的角逐第一轮的胜负了。 “想必不必朕说,诸位应该也应该清楚,这一轮到底谁能够胜出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番言语,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想到和做到的?便是朕,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人生境界之上,比之叶玄都要差上一大截!” “叶玄。” “臣在!” 叶玄躬身答应一声。 “这四句可有什么称谓?” “回陛下,此四句臣称为“横渠四句”” “横渠四句,有什么说法吗?” “此横渠四句乃是臣再我叶家长安城外的老村横渠偶然所得,故而为横渠四句!” “原来如此!你这横渠四句,可谓是警醒世人,震古烁今之言。” “陛下谬赞,臣诚惶诚恐。” “呵呵,你不必诚惶诚恐,你这“横渠四句””可不仅仅只包括了朕所言的天下,更是包括了家国与天下苍生以及我人族先圣,我想只要是一个读书人,听闻这四句,都应当会被这文字之中所传递出来的力量所震撼的。” “此第一轮,朕便判定你为这第一名,你们几人可有异议?” 说罢,永盛帝看向了下首的阿史那·胭脂,柳如风,墨无争等人。 如果说,在永盛帝尚未将叶玄的“横渠四句”说出之前,他们尚且可以在有关天下这个命题之上,与叶玄来一番唇枪舌战的话。 那当永盛帝中气十足的说出那四句之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最后反抗的勇气。 因为他们清楚,与叶玄这“横渠四句”相比。 他们方才写在纸上纸上的有关天下的论断,非但片面且十分的狭隘,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反观叶玄。 四句话,包含天地,生民、先圣、黎民万世。 其不仅包含了他们所描绘的天下,更涵盖了儒道一直推崇的家国、祖宗、苍生。 “皇帝陛下,叶小侯爷此番论断,有理有据,其不仅将天下阐释的极为清楚,更是包罗万象,非是胭脂所能相比,此番比试,胭脂认叶小侯爷为第一。” 阿史那·胭脂微微上前一步,学着大靖女子对着永盛帝微微欠了欠身子,旋即心悦诚服的说道。 一番话说完,再转头看向叶玄之时。 眼神却变得精亮明媚无比。 其唇角微微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轻舔红唇,整个人瞬间给人一种嫉妒的魅惑之感。 “这妖精!” 见其对自己放电,叶玄不由暗吟了一声。 不远处,高台之下。 赵凝雪的一双眼眸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粉拳紧攥,银牙也是紧咬。 “坏蛋,谁让你这般出彩的!” 殊不知,自己还在担心,叶玄会输掉今日的对决。 “好,胭脂公主认输了,你们几位呢?” 永盛帝环顾其他人,旋即又问道。 很快,便又有几人纷纷认输,表示认同了永盛帝的评判。 事实上,眼前这位大靖皇帝做出了最后的评判,他们认与不认已经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此番问话,仅仅只是一个程序上的客套罢了。 柳如风、墨无争与那穆和几人,虽是有些不甘心。 尤其是墨无争和那穆和,本是冲着争夺诗魁而来。 因而,即便是明知叶玄这“横渠四句”杀伤力巨大,依旧存着反击的念想。 他们紧皱眉头,努力思索,想要从中寻找出破绽,反败为胜。 可一番思忖之后,却是最终徒劳的轻叹一声。 先后认输。 随着所有人都认输。 下首的大靖百姓发出了震天欢呼。 叶大家的名号随之再次响彻。 …… 一番喧嚣之后。 随着永盛帝再次起身手掌向下轻轻虚按了一下。 渭水河畔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他环顾四周,面向所有人。 稍稍顿了一下,旋即再次朗声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此简单的四句话,却饱含儒道至高追求,尔等俱是我九州天下真正的读书人,望你们能够叶玄的“横渠四句”作为人生的座右铭,克己复礼,慎独自律,为九州天下,为黎民苍生,勤修课业,造福人族!” “谨遵陛下旨意,我等必定克己复礼,慎独自律,为大靖,为天下,为黎民苍生造福。” 首先便是大靖的一干官员,纷纷起身附和。 随后,下首的万千学子也都是各自行礼,各表心思。 先不说永盛帝乃一国之君。 便是叶玄这“横渠四句”所蕴含的崇高理想。 只要你是一个读书人,尊崇儒家文化和其思想。 便在这个问题上,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饶是,叶玄身前。 对其极为看不顺眼的墨无争,穆和等人。 在此刻,在面对叶玄的“横渠四句”之时,也不得不行弟子礼仪。 言行举止,恭恭敬敬。 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无他,因为叶玄的“横渠四句”实在是太过王炸了。 王炸到他们兴不起一丝丝反抗的念头。 若是其他,他们还可以争执一下。 可这“横渠四句”着实让人绝望。 一番场面之后,永盛帝再次看向王垚。 “王垚。” “臣在!” “宣读第二道题目。” “臣遵旨!” 礼部侍郎王垚大踏步的上前。 微微润了润嗓子,然后从扈从所托举的托盘之中,重新拿了红色的骰子,将其拆开,取出其中的题目。 “诸位,陛下今日所赐的这第二题为……” 他朗声说着,说到一半,却是骤然卡壳。 台上,柳如风,墨无争等人俱是凝神静听,却是发现这王垚半天没有说话。 “王大人,您怎么了,陛下所赐这第二题是什么?” 饶是叶玄,此刻也是有些意外。 心说,这老小子今日戏码也真是太多了吧。 “陛下赐的这第二题……” “第二题是什么?” 身前,其他人也催促起来。 王垚却是没理会对方,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扈从。 “怎么搞得,陛下所赐的第二题呢?你给老夫一张白纸做甚?” 说罢,还狠狠瞪了一眼对方。 就在这时,重新落座的永盛帝却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爱卿,不必苛责下属,朕本来给他的便是一张白纸。” “本就给的白纸?陛下,这……” 王垚一时愣神,无言。 同样神情怔住的还有其他一干人。 阿史那·胭脂,墨无争,柳如风等七人,全不面露迷茫之色。 不明白永盛帝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边,叶玄也是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略微思索之后,他眼神变得猛然一亮,立时明白永盛帝的用意了。 下首 “陛下塞了一张白纸在这骰子里?你们说,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瞧你这话问的,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他心中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管陛下想什么,必然有其用意,嗯,很深的用意才是!” “靠!你这话等于没说。” “白纸一张,这下有好戏看了,就看上面这几位怎么理解了。” …… “姐姐,父皇塞一张白纸在那里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又怎么会知晓呢,不过父皇这般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姐姐,你这话与旁边那人说的一般无二。” 赵凝雪拉着自己姐姐的臂弯,轻笑一声。 起初,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但既是一张白纸,那便大家都在一条起跑线上了。 自然,也就不必再为叶玄担心什么了。 “是呀,我与那位公子一般,也不清楚父皇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 “父皇总是神神叨叨的,诗会便是诗会,直接让他们与玄哥比试诗词不就成了。” “若只比诗词,渭水诗会岂不是真就成了诗会了,父皇想要让渭水诗会与临安文会,滕王阁文会相提并论,那诗会变就要向文会方向发展,不仅仅比试诗词,还要比试其他。再者,今日叶玄本就在诗词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若是父皇依旧选诗词为考题,也会落人口实的。” “不考诗词,那考什么,琴棋书画?这四样,前三者还好说,这最后一样,想要短时间内画出大幅的画作只怕不太可能,况且,如今,天色一晚,就算是父皇给他们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 “至于前三者,似乎更考教的是技巧,而非是你这人聪不聪明,似乎也无什么意义吧?” 赵凝雪听后,嘀咕了一句。 “的确如此,先看着吧,父皇如此看重这次诗会,定然是由妥当之法的。”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 台上,永盛帝却是将目光再次投注到了叶玄身上。 “叶玄,看你这神情,是明白朕的用意了?” “呃,陛下,臣只是大略猜到了一些。” “你说说看。” 叶玄当即点头,看了一眼同样向自己投注过来目光的几人,正欲回答。 突然间,旁侧的南晋一名学子却是好似抓住了什么一般,大声道。 “大靖皇帝陛下,学生猜到了。” 永盛帝当即皱了下眉头,对于这插话之人显得颇为不满。 叶玄却是满不在乎。 “陛下,既然这位兄台猜到,便让他说便是了。” “好,你先说。” “谢大靖皇帝陛下,学生以为,陛下将这白纸塞入这骰子之中,意为清白,清清白白之意!不知可对?” “清白?” 旁边,穆和声音带上了几缕疑惑之色。 “正是,几位轻看,这白纸清清白白,正如我等儒道弟子,当清清白白,身正影直。皇帝陛下,不知,学生可说的对?” “清白?呵呵,你这般解释倒是也说得通,身为儒道弟子,追求儒道至深奥义自然要清清白白,身正影直,不偏不倚,不过你猜错了,朕的本意不在于此。” “不是吗?” 对方神情一愣,面露失望之色。 “皇帝陛下,可是虚无之意?” 旁边,穆和细想了一下,回答道。 “皇帝陛下,是想与我等探究佛理不成?” “虚浮,若是虚无,朕自可在其中什么都不放,不是吗?” “这……” 穆和当即语塞。 “怎么,胭脂公主,墨家小子,六皇子,擎苍皇子,都没有眉目吗?” 永盛帝没去看对方,目光扫向了阿史那·胭脂等人。 “大靖皇帝陛下,胭脂只擅长答题,这猜谜的本事却是不行呢。” “那你们呢?” “大靖皇帝陛下,可是让我等作画亦或者写一副字呢?” 一直如边缘人一般的拓跋擎苍,寻思了一回问道。 “呵呵,自然也不是。若是作画、题字,这白纸似乎也太小了一些,不是吗?” “陛下所言极是……” “算了,既是都没猜出来,那叶玄,你便说吧,看看能不能言中。” “呵呵,陛下,方才,臣还没有多少把握,可现在,臣却是有十成把握了……” 叶玄微微一笑,面露从容之色。 “十成?哼!叶小侯爷,在下承认,先前你的横渠四句,的确令人振聋发聩,犹如黄钟大吕,可此番却是猜皇帝陛下这一张白纸的用意,你便对自己这般自信?” 穆和冷哼一声,眼神有些犀利的盯视叶玄,显得颇有恨意。 阿史那·胭脂见此,眉头微微皱起。 他清楚穆和是一个很自傲之人,对于自己的才华,向来自负。 可也清楚他并非一个喜欢树敌的人。 可是今日,他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的对叶玄展示出极强的敌意了。 “穆和公子,我这可不是自信,而是根据现在的情形,以及我对陛下的了解,分析而出。” “分析?” “只一张白纸,如何分析,莫不是陛下早已经告知你答案?” “放肆!” 这名南晋学子话音刚落,旁侧,永盛帝便冷喝一声。 后者身子一哆嗦,瞬间脊背之上,冷汗直流。 他这时才猛然醒悟,这位大靖皇帝陛下就在旁侧。 而自己平日讥讽他人习惯了,竟然忘却了这一点。 “皇帝陛下赎罪,学生口无遮拦了。” “哼!朕念你初犯,便饶恕你这一次,若是再胡言乱语,颠倒是非,朕定然不会饶恕你!” “学生知晓,学生再也不敢了。” 后者心有余悸,额头冷汗涔涔,却是缩在座位上再也不敢动分毫。 “叶玄,你来回答。” 第460章 无题? “是!” 再次躬身应声之后。 叶玄抬头目光扫过其他几人,“陛下在这骰子之中塞入一张白纸,非是为清清白白之意,也非虚无之意,而是曰无题!” “无题?” “不错,无题!” “意思就说,陛下未将这第二道题目彻底定死,而是让我等自由发挥!陛下,臣说的可对?” 叶玄说完,抬头看向了永盛帝。 若非前世在一些小说之中看到过此类的桥段,今日他还真想不通永盛帝闹的这一出。 其他几人,在听叶玄这般一番话,也都是神情一凝,旋即作恍然大悟状。 一张白纸之上,未题写一个字,永盛帝却又什么都没说,可不就是无题吗? “你小子,若非此题乃是朕临时起意,我都以为刘荣那老家伙提前泄题给你了呢!” “你猜的不错,朕出此题的本意便是无题,便是让诸位才子们自由发挥,朕不看你们是作的诗词歌赋,亦或者琴棋书画,只要是在一炷香时间内所作出来的,朕都认!” “而后,朕会让诸位评判进行评比,如此,分出个高下来。” “大靖皇帝陛下,您的意思,这第二题,我们俱是可以自由发挥?” “是!不过,你们也莫要太过离谱,今日既然是诗会,自然朕让你们所作的还是要在这文学框架内的,若是超出了此范畴,朕却也是不认的。” 永盛帝轻轻颔首,旋即又补充道。 “学生懂了,虽是无题,却并非无限制。” “可以这般说!好了,既是都已经知晓,朕之所想,接下来便看诸位才子们,各显神通了。” “朕说了,只要在文学范畴之内,不论何种题材,诗词也好,歌赋也好,琴棋书画也罢,若能打动朕与诸位评委,自可拔得头筹。” 说完,永盛帝便是轻甩龙袍,重新走了回去。 待他走回去之后。 高台之上,除叶玄之外的其余几人,连同阿史那·胭脂,柳如风,墨无争在内的几人却是陷入了一阵纠结和迷茫之中。 众人就这般坐在各自的位置之上,却是不知该做什么,如何做了。 下首,学子们,见此情况,都是一阵疑惑。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动笔?” “就是,陛下都说是无题了,无题岂不是最没有限制,可让他们自由发挥,自由发挥还不好?” “谁知道呢,这些才子们的心思,岂是我等所能揣度的?” 人们议论纷纷,很是不解。 “咳咳咳,这你们就不懂了!陛下这题虽是无题,无题却未必就比拟定题目就来的简单,我看,诸位才子和三位皇子和公主是内心纠结呢。” “纠结?” 此人这般一说。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了他,一脸的疑惑不解之色。 他却也没啰嗦。 “诸位同仁,在下问一句,台上五位才子和三位公主、皇子此番对决是为了什么?” “你……你这不是废话嘛,自然是为了争夺最后的诗魁呀,你真的是明知故问!” “就是!兄台,你莫不是拿我等开涮?” 众人显得义愤填膺,气愤不已。 “呵呵,诸位,莫急,在下非是拿诸位开涮,而是为诸位开解。” “那你便直说,绕什么弯子?” “好好好,我直说便是,我直说。” 连连摆手,他神色倏然变得正式无比。 “诸位,既是台上的诸位是为了争夺最后的诗魁,而非简单的答上陛下所出的题目,那我问诸位一句,那是否要仔细考虑自己所作答能否压得过身边的对手呢?” “便如方才第一题,虽说最终其他几位才子没将自己作答直接公布出来,可以几人的才学,想来有关于天下的论断也不至于偏颇糟糕到哪里去,可为何最终还是叶小侯爷赢了呢?” “那是因为叶小侯爷不光有关天下的一番论断,极为的全面详尽,更重要的是他所作的《横渠四句》,已然超脱了天下这个范畴,远远在其他几位才子有关天下的论断之上,这般情形下,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评判的必要了。” “这第一局已经失利,自然诸人都会变得更为谨慎和小心。你们且看叶小侯爷,到现在他尚未有下笔的意思,这般情形下,倘若你们是他的对手,敢随便下笔吗?” “要知道下笔是容易,可若是下笔之后,最终却赢不了叶小侯爷,又当如何?岂不是将这诗魁拱手相让了?” 他这般一说,旁边围观的一干人眼神随之大亮。 “明白了,台上诸位,非是不想下笔,而是不敢下笔,他们都在观望,生怕自己下笔,所答的题目,比不过叶小侯爷,失去了争夺魁首的资格!” “我就说嘛,台上几位都是这天下一等一的才子,就算是不能如叶小侯爷那般,文思泉涌,却也有自傲的资本,这般久了迟迟不落笔,总有个说法才是,原来是因为这个。” “真是没想到,叶小侯爷什么都没做,都给他人这般大的压力。” “没办法,叶小侯爷先前那六首诗词,加之《横渠四句》已然超神,其他的才子们想要赢他,自然要小心谨慎,这万一轻易落笔,最终落了下乘,那可真要抱憾终身了。” “诸位,快看,他们动了,他们动笔了。” 这时候,有人呼喊了一声。 正在议论的众人急忙抬头望去。 便见高台之上,案桌前,前一秒还各自在迟疑的几人各自拿起了毛笔开始书写起来。 倒是叶玄,依旧是一只手托着腮帮子,连连打着呵气,没有要动笔的意思。 “这……其他人都动笔了,为何叶小侯爷还不动笔?莫不是心中又有腹稿了?” “只能这般。” 旁边有人点头答应。 “那为何是还没想出来呢?” 而此人立时引得周围人鄙夷的眼神。 “这位兄台,若是其他人,你说这番话,我们信。可是眼下这诗会都比到这般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叶小侯爷纯纯的是在扮猪吃虎。” “就是,叶小侯爷才情通天,再者陛下此番出的乃是无题,叶小侯爷岂会不知如何作答,定然是又有了腹稿,不急着写呢。” “倒是真有这种可能!” 那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叶玄虽的确猜到了永盛帝要让他们以无题入题作答。 但他却也是的的确确没想好该如何作答。 今日已经连作了六首诗词,后又让永盛帝搬出了前几日抄的《横渠四句》,虽是让九州天下彻底认清了自己再诗词上的本事。 可若是依旧作诗,却也有些乏味单调。 说不得,又会落一个只会作诗写词的名声。 “日的,老子给怎么回答这一题呢?” 就在其纠结之际。 旁边,诸人却是下笔如有神,挥毫泼墨,好不恣意。 见此情形,叶玄眼神猛然一亮。 “有了!” 当即,端坐案几,滴了一滴水在砚台之中,而后飞速的磨墨。 如此,少顷时间。 提笔,开始书写。 时间飞速流逝,叶玄却是运笔如飞,未见有任何停止的意思。 很快,一炷香时间便要过去。 旁边,阿史那·胭脂等人,早已经完成自己的作品,搁笔等待,永盛帝遣人来拿走作品。 叶玄却依旧不见有任何停止之意。 “怎么回事?叶小侯爷怎么还在写,这一炷香眼见便要到了?” 望着高台正中央,文鼎之内的香火即将燃尽,叶玄却依旧奋笔疾书,下首先前对叶玄充满自信的一干人终于是有些慌了。 叶玄此番若是不能作答完毕。 就算是其所作再好,依照诗会的规则也将无法排入前列。 一时间,众人纷纷心急不已。 便是赵凝雪此刻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红唇紧咬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台上,阿史那·胭脂等人,略微皱眉,对于叶玄依旧在运笔颇感诧异。 唯有穆和,眉角轻挑,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快慰之色。 如此,一众人盯着叶玄看了许久。 那穆和扫了一眼文鼎之中的香火,见其即将燃尽之时,突然高声喊道。 “大靖皇帝陛下,一炷香已经燃尽,叶小侯爷尚未答完,是否应该判定其这一局出局?” 他这么一喊。 旁边,柳如风、墨无争等人却是同时眉头一紧,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阿史那·胭脂更是呵斥了一声。 “穆和!” “公主殿下,非是穆和要如此,而是诗会有诗会的规则,若是制定了规则却不遵守,那还要这规则做什么?” “大靖皇帝陛下,您觉得呢?” 永盛帝眼底浮现一抹冷意,神色却显得平静不已。 轻轻颔首道:“不错!既是制定了规则,那就要遵从规则,叶玄,时间一到,你不能再作答了。” 再看叶玄,好似压根没听到一般,依旧是在奋笔疾书。 见此情形,众人心神都跟着一沉。 “坏了,叶小侯爷当真是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了。” “哎,方才干嘛傻愣愣着呢,早开始作答,不早作答完了吗?何至于此……” “方才谁说叶小侯爷胸有成竹的,站出来,让咱们瞧瞧?” 下首,大靖一方,一众人唉声叹气。 南晋一方却是喜笑颜开。 不管如何,叶玄此番没有把控好时间,最终落得个作答没作答完,那边算是彻底失去了夺得诗魁的资格。 台上,永盛帝紧皱,面色阴沉无比。 便是郑千秋,此刻的脸色也显得极为不好了。 让你这小子玩,可没让你这般玩。 渭水诗会的规则是,一题未能作答完毕,便自动失去晋级下一轮的资格。 眼下,叶玄没能作答完这第二轮。 理论上说,便是失去了夺得诗魁的资格。 要知道,从一开始,陛下和整个大靖都是对叶玄充满信心的。 如今却是这般结果。 一时间,便是他也有些接受不了。 最终,闷了许久,“这小子……哎……” 倏然间,穆和突然冲向了叶玄,伸手便要去抓叶玄案几上的宣纸。 口中更是义正言辞,正义凛然道:“叶小侯爷,规则便是规则,即便是你是大靖侯爷,也要遵从,这一局你输了!” 他这般一伸手,叶玄却是猛然挥动手臂,狠狠的推搡了他一般。 “滚!老子这便要写完了,你打什么岔。” 噔噔噔! 穆和本身就有些瘦削,猝不及防之下,被叶玄这般推搡之下。 直接倒退出去了几丈有余,然后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这边,叶玄却是丝毫不顾及这些,依旧是提笔书写。 这一幕,不光是在场的诸人愣住了,便是永盛帝也愣住了。 片刻后,他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冷意。 高声厉喝! “叶玄!朕让你停笔……” “陛下,就差最后几个字了,等一下!” 叶玄有些不耐烦的嚷嚷了几句,身子往案几上又伏下去了几分。 “来人!” 见此,永盛帝终于怒了。 直接喊来了禁卫。 “给朕将叶玄拿……” 未等他将拿下喊出,叶玄却是猛然抬起头,甩掉了手中的毛笔。 “呼……总算是完成了,哎呦喂,这来回变换书写字体,真不是那般容易得,下此觉不这般做了。” “咦……穆和公子,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叶玄抱怨了一声,一抬头,便见那穆和挣扎着起身,一脸愤怒的望着自己。 “哼!叶小侯爷亲自做的事,现在便不记得了?” “我……我做什么了?” 叶玄一阵迷茫,随即思索一番,这才猛然想起来。 “哦,刚才是你过去抓我写的诗,是也不是?” “穆和兄弟,实在是抱歉,方才太过入迷了,一时失守,还请见谅。” “哼!叶小侯爷不亏为大靖文曲星,写一首诗能用这般久的功夫,只可惜一炷香时间已过,便是你写的乃是千古佳作,今日只怕也难逃出局的命运了。” 穆和走到近前,冷笑连连。 “出局?我为何出局?” “你还在装傻充愣?你未能在一炷香只能作答,违反了诗会的规则,理当出局。” 旁边,南晋参赛才子也是附和道。 “谁告诉你我未能在一炷香内作答了?” “你!你难不成还想耍赖不成?方才,大家有目共睹,你的确未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完成作答。” 后者瞬间显得义愤填膺起来。 “叶小侯爷,下此再参加诗会,可是要记得确认时间哦,皇帝陛下约定的是一炷香时间,而你在香火燃尽之后,尚未作答完毕,自然失去了资格。” 阿史那·胭脂此刻也跟着插话道。 小妮子依旧是脆生生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不过话音却分外的刺耳。 柳如风、墨无争等人虽什么都没说。 但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却也充满了几份幸灾乐祸之意。 无他,众人本都是天之骄子,今日却被叶玄接连压了一头,自是心中都极为的不爽。 现在眼见叶玄作答,超过了约定时间,自是心中暗爽。 下首,他国的学子们,也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差当地手舞足蹈了。 然而,这时,叶玄却是轻哼了一声。 “谁告诉你们,我方才写的诗是在作答今日这第二题,本侯只不过是闲来无事,百无聊赖,练练书法而已,至于陛下的第二题,我早就答完了好不好,呶,这才是我作答的第二题。 “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空欢喜一场了……” 叶玄说罢,从那案几下面又撤出了一张宣纸。 这一张宣纸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体清秀隽逸,灵动飘逸。 再看叶玄。 此时看向他人的表情,却也是邪魅玩味,并且带着几分揶揄之色。 随即他又是连连摇头:“哎,知道你们怕我,却没想到你们这般怕我,看样子,这第二轮,又是我胜了。” 第461章 魏碑? 众人眉头猛然一提,神色之中各自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便是你叶玄当真是天纵之才,这般直接宣判胜负也是极为的不妥吧? “叶小侯爷,你我所作尚未给大靖皇帝陛下评阅便这般下结论,是否太早了一些?” 穆和面色不善的轻哼了一声。 “就是,叶小侯爷,你其实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彰显自己的才情,先前你作了那六首诗词,又悟出了《横渠四句》,我等自是佩服不已,不过这第二轮,尚未进行评阅便这般早的下结论,的确是对我等的不尊重了。” 柳如风此刻也是稍稍动了几份怒气,面色不好道。 旁边,另外两名来自南晋的参赛选手,本欲开口,却猛然想到方才的话引得了大靖皇帝的不满,硬生生将到嘴的话又给吞了进去。 倒是拓跋擎苍,依旧是一脸赔笑的表情。 往前一步,“叶小侯爷,你这般说,想来对自己方才所作极为的有信心了。只不过,你这番宣示,的确有些不妥,要知道我们几人却也是用了心思的,还是要皇帝陛下评阅之后,方能做最后的决定。” 叶玄当即看向他,带着一抹浅笑。 “呵呵,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并非是有意看低你们,也非要炫耀什么。而是这第二轮,你们的的确确也很难胜我。” “这么说,叶小侯爷又创作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了?” 墨无争瞳孔微微一缩,阴沉沉的一笑。 面露不悦之色。 叶玄今日的才情,已经让其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但是作为墨家曾经的天才,他自是心中不甘。 你不说,我可以慢慢去接受。 可你这般炫耀,却是让人很是难以容忍的。 “墨公子说的不错,叶小侯爷,这般说来,你又作出了什么流传千古的文章亦或者诗词不成?” “还请叶小侯爷不吝赐教,给我等评鉴一番?” 墨无争的话落。 几名南晋学子们便可是附和起来。 叶玄丝毫不怒。 唇角扯动,邪魅的一笑。 “呵呵,诸位想要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既然是诗会对决,那自然要让陛下和几位评判先评阅一番,而后你们再看便是了。” “哦,对了,我这首诗,算不得今日的参赛作品,诸位倒是可以先看一看。” 一边说着,叶玄却是将上面那一张让诸人以为他没有作答完毕的诗作拿了起来,递向了众人。 叶玄这凭空一举。 现场诸人却是猛然神情一滞。 刹那间,竟是都愣在了原地,无一人去接叶玄这诗作。 几人彼此相视一眼,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见此,叶玄却是笑了。 “怎么,不愿意接,非要让叶某念诵给你们听不成?” “既然没人接,那王大人,就请你念诵给陛下和诸位同仁听听好了。” 王垚当即跨步上前,眼眸之中泛着一抹亮彩之色。 他清楚叶玄在诗词上的造诣有多深厚。 能够作为他作品的第一念诵人,却也是极大的殊荣。 “好,能够替叶小侯爷诵读新作,老夫与有荣焉。”说完便准备去接。 就在此刻,叶玄突然感觉眼前人影一闪。 一道红色的倩影抢先一步到了他近前,一把将那诗作夺了过去。 叶玄定睛一看,却是阿史那·胭脂抢到了近前。 只见她轻挑眉梢,一双灵动的蓝色大眼珠子,扑灵灵的闪烁个不停。 丰厚温润的红唇轻启,娇滴滴的说道:“王大人,您都已经读过数次叶小侯爷的诗作了,这次就有本公代劳好了,不知可否?” 王垚稍稍愣了一下,眼中浮现一抹失落之色。 不过很快却又敛去。 “呵呵,胭脂公主都这般说了,老夫岂会不从,也罢,便由胭脂公主代劳便是了。” 说完,便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永盛帝的身后。 “多谢,王大人!” 阿史那·胭脂对着王垚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然后眼神狡黠的看向叶玄。 这才将目光落到纸张纸上。 随着她低头。 高台之上,其他诸人的神经都变得紧张起来。 个个表情变得无比凝重,却又屏气凝神。 那种感觉,既怕叶玄所作的的确是什么可以流传千古的佳作,拂了他们的面子。 又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佳作一般。 再看阿史那·胭脂,低头的一瞬间。 一双远山黛便是猛然一提,轻呼一声。 “这……” “公主殿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穆和听得呼声,下意识的往前一步,看向了叶玄的诗作。 如胭脂公主一般,其目光落在这诗作上的一瞬间,瞳孔便跟着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便是身子,都是颤抖起来。 “这……” 猛然回头,望向叶玄。 “你……你方才写这首诗,用了数种完全不同的笔法?” “不错!寻思着站在这高台之上,实在是有些无聊,便将以前所想的一些有关笔法的技巧用在了这首诗作之上,倒是让穆和公子见笑了。” 叶玄扯动唇角微微一笑。 他这般一说,其余几人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齐刷刷的拥了上去。 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之下,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首七言律诗从上到期铺满三尺见方的宣纸之上,整齐又工整。 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字体分散有度,一观之下,便让人有种心悦之感。 然而,这并不是让众人惊神的。 真正让众人震惊的乃是叶玄在这一首七言律诗之中,竟然用了整整四种完全不同的书写方式。 分别是隶书、楷书、行书以及一种他们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书写笔法。 而即便是前面的隶书,楷书以及行书,似乎也与他们当世之中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尤其是墨无争,先前就与叶玄在这书法字体上有过一番争执。 自己自诩为跟随南晋笔法大家学习,笔法自有一番成就,却被叶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给比了下去。 而那时,他本以为叶玄只不过是在这行楷之上,有着自己的一番造诣。 现在再看,自己与他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跳梁小丑一般。 对方根本不仅仅精通一种笔法,而是多种。 不说前面三种,便是那他从未见过的笔法,完完全全有一种铁画银钩,刀劈斧削之感,那一行行诗词,在整张纸张纸上,宛若活了一半。 “叶小侯爷,你……你竟然用了完全不同的四种笔法?” 此刻,阿史那·胭脂,眉眼盈盈,望着叶玄这副作品,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种情绪。 她素来仰慕中原文化。 也清楚中原文化才是这九州天下最为先进的文化,故而,一直在突厥境内推行中原文化的学习和传承。 尤其是在诗词歌赋以及琴棋书画之上,更是喜欢不已。 来大靖这些日子。 除了例行的一些外交事宜之外,她多半时间都在长安城内参观学习那些她不曾见过和涉猎过的中原文化和工匠技巧等。 眼下,叶玄猛然弄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直接让本就对叶玄有着极大好感的她,有了一种怦然心动之感。 “闲来无事,随便玩玩……” “随……” 阿史那·胭脂立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好家伙,你随便玩玩,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了四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书法。 那若不随便玩玩呢。 “好吧,叶小侯爷就是叶小侯爷,胭脂心悦诚服。只是,这最后一种笔法,可否告知,是什么字体,胭脂先前并未见到过呢?” “呵呵,你自是没有见过,确切的说,在我之前,这种笔法字体在这九州天下便从未存在过?” “没有存在过,也便是说,叶小侯爷自创?” “正是!” 叶玄轻轻颔首,面带微笑。 “不光是这一种字体,便是其他三种,你们仔细看一看,是否与当下所流行,以及先前存在的字体一样?” 他这般一说。 众人齐刷刷的再次盯着那字体看了一番。 果不其然。 便是前面三种字体,竟是也与九州天下先前所存在、流行的书法字体完全不同。 叶玄这种字体,好似在笔法的过度之上更为的流畅自然,也更为的轻松写意。 “你不要告诉我,这三种,也是你自创的。” “算不得自创,隶书、楷书和行书,在这九州天下本就存在,我只不过借鉴了先贤书写笔法,重新进行了再创作而已。行了,你们感兴趣的不是我所写的诗作吗?怎么讨论起我所写的笔法了?” 叶玄又是骚包的絮叨了一句。 他这般一说,众人神情又是一滞。 “诗作自是要看,不过叶小侯爷,可否告知胭脂,这第四种书法字体到底叫什么,我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又无比确定,先前从未见过这般书写方式。” 阿史那·胭脂依旧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 而这时,一直站在一侧的永盛帝却也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走到前面来。 在看到叶玄所写的四种书法字体之后,也是眉头轻扬,惊喜不已。 “叶玄,朕也想知道,这最后一种书法到底为何物?” “既然是陛下想知道,臣自然不好再有什么隐瞒,实不相瞒,这最后一种书法臣叫他为魏碑!” “魏碑?” “正是,陛下,此种书法书写方式,乃是臣依旧五百年前,北魏王朝雕琢在碑刻之上雕刻的字迹启发得来,其要义便在临摹石碑之上刀劈斧削的痕迹,横画和捺画保持隶书的特点,常伸展到字形边界甚至超出边界,字体古朴拙健,大气质朴,带着一种北方的雄劲苍凉之感。” “不过这魏碑其实并不适合书写这种小字体,很多其中的特征和要点,在小幅的纸张纸上铺陈不开,若是陛下有兴趣,臣倒是回头可写一副大字,让陛下评阅一番。” “好!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忘了此事。” 永盛帝连忙点头,生怕叶玄反悔。 “臣自不会忘却!” 点头之后,叶玄回看阿史那·胭脂几人。 阿史那·胭脂则是眼神明媚,望着叶玄,轻声道。 “我就说这魏碑看着如此熟悉,当年北魏王朝,横跨九州天下北方,便是如今我突厥境内也在其治下,一些山壁之上,便有不少北魏石刻。叶小侯爷当真天纵之才,竟然能从石刻之中创作出新的字体出来,胭脂佩服。” “什么创作,只不过是将那石刻从石刻上挪移到纸张纸上,算不得什么新鲜事物。” 南晋一方,有人又小声嘀咕起来。 这一次,阿史那·胭脂却是率先怒了。 只见她眉头冷竖,呵斥道:“仅仅只是将石刻上的字挪移到了纸张纸上?阁下也算是南晋有名的才子,难道不知道石刻与书写完完全全是两种东西,刀削斧凿与毛笔书写完全是两码事?” “北魏王朝遗留在山壁上的石刻就在那里屹立了五百年,未曾见兄台将其挪移到纸张纸上?你说容易,你倒是挪移呀?” “我……非是在下不想!在下生于南方,北魏在九州天下北方,在下并无机会一观一二。” 对方一阵语塞,脸色涨红,随即又狡辩起来。 “是吗?可我记得当年北魏王朝也有一些石刻被人从山壁上凿了下来,保存在大梁国子监和皇家书院之中,后来大梁王朝那批没骨头的儒生南逃,似乎将其中不少带到了南晋吧,文渊阁似乎就有这些碑刻吧?” “怎么,阁下身为南晋才子,没机会进文渊阁一探究竟?” “再者说了,南晋先前不是号称儒家正统吗?大儒名士比大靖还要多出不少,自诩为南地占据着九州天下七成才气,本公倒是要问了,这占据了七成才气的南晋,竟是不能如叶小侯爷一般,从这石碑始终悟出新的笔法出来?” 阿史那·胭脂这番话不可谓不狠。 不光是将方才的南晋才子给奚落,冷嘲热讽了一番。 连带着柳如风,墨无争和其他几名南晋人也一并给捎了上。 一时间,几人面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一个个立在那里,面色铁青,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462章 不遑多让? 见南晋一方无一人回话。 阿史那·胭脂却又是妖媚的一笑,冷哼一声。 “都说南晋人生于南国,衣食无忧惯了,早就没了血气,看来还是真的,连我这般一个小女子之言都不敢反驳,还是说当真一切都被我说中了?” “你……圣人诚不欺我,这天底下,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气不过的那名南晋学子涨红着脸愤愤不平的回了一句。 这不会不要紧。 一回之下,阿史那·胭脂却又是瞳孔微微一缩。 一双桃花眸子之内闪烁着一抹冷色,微微挺直了下身子,往前踏出一步。 见此阵势,后者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的往后退出了两步,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放心,本公没有要揍你的打算,本宫若真的要揍你,这台上,只怕没几人能拦得住本宫!” “再说了,揍你,简直是脏了本宫的手!” “亏着阁下还记得圣人说过这般一番话,可你有没有想过,圣人说这般话是站在何种高度来说的?而你又是什么高度?” “在本宫看来,你便是圣人语中的小人,还在这里用圣人之言,怼本宫,也不觉得可笑?” “你!你说谁是小人?” 对方又是一阵气急,脸色比之方才更加涨红了几份。 他本欲伸手指向对方,却又想到了眼前乃是突厥的公主,只好很是无奈的将抬到半空中的手落了下来。 而见此情形的阿史那·胭脂却是神情揶揄。 “怎么,想要指本宫,阁下指便是了,我突厥虽然兵多将广,远比你们南晋实力强大,却也不可能越过了大靖直接去南晋找你的茬的。说来,阁下当真要感叹自己好命才是,突厥与你们南晋之间有一个南晋,否则,像你这般行小人行径,却不敢承认的货色,若是在我突厥,本宫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在下什么时候行小人行径了,就算是你是突厥的公主,在下也要讨一个公道。” 这南晋学子,气血翻涌,浑身打颤,气愤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便是额头上根根青筋也完全涨起。 “怎么,自己行的那些破烂事,还要本宫重复一遍?你也配?” “你……我……” “穆和!” “公主殿下。” 旁边静默而立的穆和听闻之后,躬身一拜。 “将这小子先前的卑劣行径公之于众,本宫不想再看到他立于这高台之上!” “遵命!” 穆和听后,点头答应,旋即转身看向那南晋学子。 “王公子,对不住了,我家公主看不惯如你这般存在在这擂台之上蹦跶,得罪了。” 先是对着对方告罪,而后穆和当即朗声说道。 “渭水诗会第一轮,王公子与同为南晋学子的另外一人悄悄的互换考题,从同伴手中得来简单的考题,得以进入者第二轮。” “你……你胡说,我……我没有。” 这姓王的南晋学子当即脸色大变,矢口否认。 “莫急,还有呢。” 穆和冷笑一声,话音不止。 “诗会第二轮,你旁座党项国学子,本是要写三副对子便可过关,然而你却私下许了对方一千两银子,从其手中将答题接了过来,而后者以身体不适为由,接过你的答题选择了退赛,可有此事?” “没……没有……” “诗会第三轮,你做的更过。你为了得到简单的答题,趁王大人宣读规则之时,趁人不备,将旁座,大靖学子的砚台打翻在地,以至于让那位大靖学子全身染墨,失了方寸,最终让其败北,可有此事?” “这……这不能怪我,我是将砚台打翻了,可那是因为我不小心,失手打翻,绝非故意。再者,他答不上题目,乃是学艺不精,与我何干?” “这么说,有这回事儿咯?” 后者脸色大变,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被对方给套路了。 自己当时做的极为隐秘,而且还故意撑起了袍子,遮掩了手上的动作。 便是周围有万千双眼睛也不容易发现,却没想到竟然被这穆和察觉了。 更没想到对方一番激将之语,把自己给诈了出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这时,穆和又继续说道。 “诸位,咱们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文化了,像这般精神高度极重的对决,稍稍心绪的变化变可能决定最后的成败。那位大靖学子,本信心十足,可就是因为这位王公子,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招致其心态失衡,最终子啊作答之时,接连出错。这责任,难道不能归咎在他身上?” “还有,方才,叶小侯爷作答,那香火尚未燃尽,你便几次催促,也是在打乱对方的思绪吧?也便是叶小侯爷心智足够坚定,否则,只怕又要让你得逞了。” “你还说我,你……你方才不也喊了吗?” “我是喊了,可我喊的时候,香火已经燃尽!与你可是有本质的区别。” 对方神色彻底慌了,目光扫向四方。 发现,永盛帝和其背后不远处的大靖文武百官俱是眼神凌厉,看向自己仿若要杀人。 近处,六皇子和墨公子眼神却是无比漠然,犹如看一具死尸一般。 到了此刻,他便知道今日自己怕是要完了。 精神气随之一松,整个人便宛若失去了筋骨的柳条,软在了地上。 见目的达到。 穆和轻哼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以为你做的足够隐秘,别人就察觉不到了。” “皇帝陛下,小王可以保证,此事与小王绝无关联,小王未曾指使任何人……” 柳如风已然有些慌了,连忙回身面向永盛帝抱拳解释。 “学生也未曾指使任何人这般,一切都是这王兴自己所为,请皇帝陛下明察。” 永盛帝眉头轻皱,面色阴沉,冷冷的扫了一眼他们两人。 “朕说了与你们有关了吗?” “还是说,除了这件事,你们南晋还在我大靖搞出其他名堂出来了?” “小王不敢!” “学生不敢!” 六皇子柳如风与墨无争急忙矢口否认。 纵然是南晋的的确确在大靖搞了不少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决然不能在这种场合承认的。 一旦承认,便等于南晋的底裤被彻彻底底的扒了个干净。 大靖与南晋之间这种彼此心照不宣也便彻底打破。 后面只怕便是兵戎相见了。 而南晋又岂是大靖的对手呢? “哼!最好不敢,否则,朕可不管你们在南晋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地位,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来人!” “陛下!” 身后,几名禁军随即上前。 “将此人拿下,敢在我大靖诗会舞弊,简直是不知死活,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 “喏!” 当即,几名禁军大步上前,将瘫软在地上的王兴给架了起来,便要往外走。 柳如风与墨无争见此,脸色各自一变,竟是不约而同的上前。 “陛下……” “皇帝陛下……” “怎么,你们两人有话要说?” “陛下,小王自知这王兴罪无可恕,但其初衷却是情有可原,陛下可否网开一面?” “不错,皇帝陛下,王兴乃我南晋书生王氏家族之后,此番来南晋乃是身负家族重托,不得已才用了作弊之法,皇帝陛下可否将其交由我南晋来处置?” “初衷情有可原,什么初衷?” 永盛帝微微挑了挑眉头,继续问道。 他自是清楚,今日若真交由大理寺审理。 怕不是这王兴把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事情都给交代出来。 自然,南晋国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也绝不可能再藏着掖着。 故而刚才一番作派,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这柳如风和墨无争罢了。 “陛下,您有所不知。王氏家族几十年前押宝失败,如今在我南晋地位尴尬,王氏家族欲重振家族,特地让王兴跟随使团来大靖,想要在诗会上大放异彩,重现家族荣光。” “原本,王兴才情倒是也算不错,若是正常比试,就算进不了前五,也可以入前十行列,怎奈其求成心切,迷了心智,才用了不该用的手段,触怒了圣颜,请陛下看在其良苦用心的份上,放他一马。小王,感激不尽。” 说着,六皇子柳如风抱拳作揖,无比恭敬的对着永盛帝拜了一拜。 墨无争随即也跟着拜了拜。 “这般说了,这小子是为了家族摆脱如今的尴尬局面,棋行险招了?” “正是如此!”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在我大靖诗会上行这般卑劣手段!” “是是是,陛下放心,小王将其带回南晋,定然让其家族长辈好生管教。” “回南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既然做了错事,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朕也不能不一点不罚他,这样好了,让其留在我大靖国子监,当仆从三年,三年期满,再归南晋!” “什么,三年,陛下?” “嗯?” “全凭陛下决断!” 见此,柳如风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遵从。 “行了,耽搁的时间够觉了,秋日夜风凉,莫要再耽搁时间,回归正题吧。” “是,胭脂遵命。” 旁边,阿史那·胭脂当即微微欠身,这才复又将叶玄的那首诗拿了起来。 “陛下,叶小侯爷这首诗诗名为《无题》。” “无题?无题对无题,倒是也契合题意。” 永盛帝轻轻颔首,示意阿史那·胭脂继续。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此句一出。 众人便知道,叶玄这首诗是一首抒情诗了,而且好似是一首男女倾诉衷肠的诗词。 这第一句便直接点题。 将男女直接那种离别重逢的悲戚之感写的跃然纸上。 相见时很难,分别却是更难。 第二句则用具象性的事物,衬托了那缠绵绯色,悲伤哀婉的思绪和心境。 这两句一出。 便是让众人的眼前一亮。 不由的抛掉了心中的杂念,静静的听了起来。 而作为念诵者的阿史那·胭脂感触则是更深。 她眼神明媚,声音宛若朱玉一般。 竟是没了先前对那王兴的咄咄逼人,变得空灵,婉转起来。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此两句一出,众人心神皆震。 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玄,便是永盛帝亦是如此。 诸人都是饱学之士,这两句意为如何,又岂能不懂。 这是代表着女人对情人的敢情宛若那春蚕一般,有犹如那蜡烛一般。 只有到了吐丝完毕,蜡烛烧灼成灰,方能断绝,停止。 其中饱满了绵绵真情切意。 “好一个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叶玄,你小子脑子当真是怎么长得,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之句子?” 永盛帝连连摇头,心中感慨。 叶玄则是咧嘴轻笑,什么都没说。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这一句一出,众人便知道,这是描写女子一人独坐早上的妆镜面前因为思念而愁容满面之相,另外则是男主夜不能寐,感觉月色阴寒。 乃是通过男女二人的动作,透视二人对彼此的思念。 随后,阿史那·胭脂又将最后一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最后两句则是似乎寄托了所有情,待有殷切期望之意。 “好,好诗啊,叶小侯爷这首诗以女性的口吻抒写情爱之意,在悲伤、痛苦之中,寓有灼热的渴望和坚忍的执着精神,感情境界深微绵邈,可谓丰富,端的是男女情爱诗词的佳作,与那鹊桥仙,不遑多让啊。” 文臣之中,国子监吴祭酒已然是眉头轻扬,连连击掌,手舞足蹈起来。 “叶小侯爷,不算其他,单单这一诗一词,你便可在我大靖文坛立于不败之地,更遑论,你今日还有连番佳作!今日,便是他国小手段再怎么施展,就算是最后您夺得不了这诗魁,将来,这九州天下的文人,也会为你证明的。” “呵呵,吴大人谬赞了。相比于后世之人替我证明,我倒是希望当下便可有人替我证明,人要活在当下,你说对不对。” “陛下,诸位同仁,些许小作,见笑了。王大人,将我这一轮真正的作品交给陛下吧。” “好!” 旁侧,早已经接过了叶玄这第二轮作品的王垚,此刻已然是浑身颤抖。 嘴角的胡子都抖动起来,显得激动万分。 听得叶玄的话,这才哆嗦着手,走向了永盛帝。 见此情形,永盛帝微微皱眉,沉声道。 “你这老东西,便是这么激动,连纸张都拿不住了?” “陛下,由不得老臣不激动,叶小侯爷此番之作,只怕,只怕比之当年孔半圣也不遑多让啊。” 第463章 登圣? 比之当年的孔半圣都不遑多让? 永盛帝猛地挑了一下眉梢,一双虎目死死的盯视礼部侍郎王垚。 他很清楚身为前御史中丞的王垚决然不会再此刻大放厥词。 他敢这般说,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下意识之间,永盛帝又挪开视线看向了叶玄。 心想:这小子虽现在如日中天,民间更是将其捧上天,说其堪比当年的孔半圣,可说到底孔半圣那是当年一人横推了南晋文坛的大靖文坛魁首,乃是旗帜性的人物。 就算是这小子当真有比肩超越孔半圣的可能,但绝对不是现在。 还要等他去了南晋,按计划参加了临安文会之后,方能见结果。 难不成这小子方才一会儿的功夫,写出了什么当真震惊天下,能够比肩圣人的习作不成? 见永盛帝神情僵住,王垚以为他不相信。 旋即微微屈身,拱手将叶玄的习作呈递了上来。 稍稍迟疑,永盛帝最终接了过来。 与那篇明显带着几分炫技的《无题》不同。 叶玄这篇习作,整个篇幅用的都是时下科举考试通用的正楷体。 只不过与平日里大靖朝廷推行的楷体却又大有不同。 倘若说,朝廷推行的楷体有些清秀隽逸,带着几分阴柔之美的话。 那叶玄此番写就得正楷却有一种刀削斧凿之感,虽不似方才叶玄所创的魏碑那般古朴,却依旧透射着一抹庄严肃穆之感。通篇文章,字体排列工整自不必说,而且丰厚茂密,方正端庄,疏朗大方,左右平衡,有着一股大气磅礴之感,俨然是大家风范。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叶玄在每一段句子之后,都用他先前从未见过的符号做了标记。 而且这些符号各不相同,似乎有种不同的妙用。 就在他准备向叶玄问询之际。 劝学二字,却是猛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劝学?” “怎么,这小子是想要劝勉广大学子不成?” 瞳孔狠狠一缩的永盛帝,近乎是下意识的往下阅览起来。 首先映入其眼帘的便是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接着便是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只看到此句,永盛帝心头便跟着猛然一颤。 神情随之变得庄重起来,而后便继续往下看。 而这时,他不再抱有慢待的心思,而是一字一句的好生咀嚼。 当其读到“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之时。 却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之情。 狠狠地拍击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当真是太好了,叶玄,你小子,你小子朕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了。你竟然作出如此佳作,这简直,简直堪比古之圣贤之经典啊。” “王垚!” “臣在!” 不顾旁边一众人那诧异又疑惑的眼神。 永盛帝喊了礼部侍郎王垚一声。 “去喊几名嗓门大的甲士来,你当众宣读,让他们重复,朕今日要让我渭水诗会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读书人亦或者普通百姓,都听一听叶玄这篇《劝学》,朕要让这篇文章,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九州天下!” “臣领旨!” 王垚自是也无比激动。 他没猜错,自己陛下对于叶小侯爷所作的这篇文章也是大受震撼。 连忙答应,旋即便去喊人去了。 再看永盛帝,却是重新拿起文章,细细品读起来。 一边品读,还一边不住下的点头,更是有些手舞足蹈了。 这一幕,着实把渭水诗会现场近乎所有人都给看啥了。 堂堂大靖皇帝,九五之尊,从来都是一庄重面容示人的永盛帝。 竟然在此刻,因为读了叶玄的一篇文章,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成这般模样? 那叶玄所作的这篇文章,要精巧绝妙到何种程度,才能让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帝王这般模样。 下首 赵凝雪见自己父皇几近掩饰不知内心的喜悦,就差当场跳起来,心中也是诧异无比。 不是说先前父皇对于叶玄的其他作品就不满意。 相反,在私下里,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听父皇说过。 叶玄只要一直按照这个步骤走下去,迟早会成为一代代入,甚至成为如孔半圣那般的人物。 但是即便这般,她也未曾见到自己父皇有现在这般欢快。 要知道在两个时辰之前。 叶玄可是连作了六首千古佳作呀。 那些秋诗秋词,随便一首拿出来,都可以流传千古,令人拍手称快。 那般情况之下,也未曾见父皇如现在这般模样。 现在父皇却是有种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了。 “姐姐,你说玄哥他到底作了什么,竟是让父皇高兴成这般模样,简直都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看向一旁的姐姐,赵凝雪嘀咕了一句。 萧凝冰依旧是神色平静。 看了一眼自己妹妹。 “我怎会知道,不过既然连父皇都这般,那想来这家伙又创作出了惊世骇俗之作了,否则父皇也不会让那王大人专门去请几名甲士当众诵读了。” 事实上,此刻的她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之感。 依照他对于大靖朝廷的规制了解。 通常这种请甲士一起当众诵读的文章,一般情况下都是圣人文章才有这份待遇。 前些年,南晋大儒陈鸿和南晋皇室的一位大儒来大靖出使,父皇曾经让他们当堂作诗。 虽说那两人也博得了满堂彩,却并未享受这种待遇。 简言之,此刻,父皇觉得叶玄所作的这作品,在其心中的分量是远远高于那两位大儒的。 高于大儒,那不就等于说叶玄所作的文章,堪比圣人文章? 至于周围的学子和百姓,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开始欢呼起来。 他们虽不清楚叶玄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 但有一点他们却是清楚的。 在大靖的历史上,眼前这位君主还从未请甲士共同宣读他人的文章,连南晋那两位大儒来大靖也未曾享受这般待遇。 只此一点,他们便可以判定,叶玄这篇尚未露出庐山真面目的作品,绝对是让永盛帝极为满意的。 “啊哈哈,请甲士当众宣读,这番待遇,我大靖历史上又有几人有这般待遇,整个九州天下又有几人有这般待遇,叶小侯爷当真是一次次的给我等惊喜呀。” “那可不,老夫方才还真是好一番担心,生怕叶小侯爷没有创作完毕,被判负,却没想到叶小侯爷是在扮猪吃虎,叶小侯爷,你可是吓煞老夫了。” “哈哈,老人家,心脏不好,就莫要来这种场合了……” “诶……岂能不来,若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这番盛会,也错过了叶小侯爷这些佳作?哈哈哈……” 一干大靖的读书人连同百姓们,自是欣喜若狂。 反观南晋国的一些人,则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立在台下,静静的望着高台之上。 而高台之上,墨无争,柳如风等人却也都是集体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被称作才子,自然在感知力上比之一般人要更强。 更是明白身为君王,表示应有的仪态的重要性。 叶玄的作品竟是让永盛帝差点手舞足蹈,这已然很说明问题了。 再看旁边神情慵懒,好似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的叶玄,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更是让他们笃定,叶玄创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怪物!” 阿史那·胭脂凝望着叶玄,良久,絮叨了一句,颇有几分不忿。 其他诸人虽什么都没说,但各自也有几分坐立不安了。 很快,几名甲士便被喊了过来。 然后依次排在了高台四周方向站定。 就在王垚得了永盛帝首肯准备开始诵读之时。 叶玄却是突然喊了一声。 “慢着。” “叶小侯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呃……这样,似乎也传不了太远吧?” 叶玄指了指那几名甲士。 “叶小侯爷有所不知,这已经是阵中嗓门最大的几个了,今日这诗会来的人实在是太多,想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有些不太现实。” 王垚一脸犯难的解释道。 “我知道。” 叶玄轻轻颔首,然后伸手舔了一点唾沫在手指之上,轻轻举过头顶感知了一下风向。 “王大人,让这些甲士同意都站到西北方向,上风向的位置,这样,声音随着风向便可以传播的更远了。” “哦,对了,你让这些甲士这般做。” 说着,叶玄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旁边案几上直接抄起了一卷厚厚的宣纸,然后卷成一个喇叭状。 “王大人,让这些甲士嘴巴对着这细口,你念一句,他们念一句,声音便会大上不少的。” “妙啊,叶小侯爷,您当真是天才,先前我怎么没想到。” 王垚一拍大腿,面露喜色。 然后便吩咐几名甲士照做。 一番折腾之后,王垚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诵读。 而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的永盛帝也随之重新回到了金座坐下。 随着王垚的诵读,再转由几名甲士大声重复。 人们终于明白叶玄方才写了一篇什么东西了。 这竟是一篇劝学文章。 而一如方才的永盛帝那般,再听到这劝学之中的一些锦绣文章之后。 高台之上,高台之下,无关大靖,南晋亦或者云国,党项,还是其他。 近乎是所有人,浑身巨震,眼神愕然又震惊,彻底被叶玄这篇劝学给惊住了。 再这篇劝学之中。 叶玄可谓是佳句频出,其中更是有许多句子发人深思,振聋发聩。 便是已经为了躲避风险,悄咪咪在自己弟子掩护下,往外撤出去的陈山,再听到叶玄所作的这篇劝学之后,也是猛然回头愣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难道说……大靖的文运当真势不可挡了吗?百年前,我南晋想要争霸天下,一个孔半圣硬生生掐断了皇室的几十年筹谋,百年之后,我南晋想要再次染指天下,又出了一个叶玄,天运当真不在我南晋了吗?” “老师,一篇劝学而已,回头让陈大儒也写一篇便是……” “一篇劝学而已?你可知这一片劝学的分量?我南晋立国两百余年,虽是出了大儒无数,可那是因为我们继承了大梁的遗产,靠着这些遗产,我南晋在一些精义上钻研的要更深,可是缺从未有一人真正写出一片可以引领九州天下的文章,而今日叶玄这小子这篇劝学便是那等文章。” “你现在觉得这仅仅只是一篇无足轻重的劝学之文,等到日后,你便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叶玄这文章,有登圣的潜质!” “登……登圣?” “不错!” 陈山重重点头,再次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一副惫懒的表情的叶玄。 “别看这小子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实则学识广博无比,先前老夫只觉得他会对我南晋的诗坛产生影响,如今看来,我南晋想要维系现在的地位恐怕也是难了,明年开春的临安文会,此子必定会亲临临安,到时候必定是腥风血雨,我南晋只怕要一败涂地了。” “他敢来临安,便使人灭了他便是了。” 那名四皇子的随从,眼神一冷,阴沉沉的说道。 “灭了他?你是想让我南晋死无葬身之地不成?” 陈山猛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夫问你,大靖小侯爷,大靖驸马爷,大靖的文曲星,未来成圣之人,死在了我南晋,你觉得大靖满朝文武会放过我南晋?你是觉得我南晋国祚延续的太久了是也不是?”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对方猛然醒悟,眼神也慌了,支吾了一声。 随后却又是强自镇定。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让这厮到时候在我南晋横行无忌?” “不这般又能如何,此子经此诗会,只怕大势将成,想要再压制他已经不现实了,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在入我南晋之前,除掉他,而且是能够让大靖皇帝知晓不是我南晋出手的情况下!” 第464章 圣人之下第一人? “老师的意思是嫁祸他国?” 对方眼神随之一亮,压低声音道。 陈山又扫了一眼台上的叶玄:“非是仅仅嫁祸他国,若仅仅只是嫁祸,大靖调查一番,恐怕又会锁定到我们南晋身上,到时候还是难逃大军压境的可能。” “那当如何?” 对方急声催促道。 “怎么,你很想杀了姓叶的小子,他与你有血海深仇不成?” “老师这话说的,叶玄这小子如今乃是我南晋最大的威胁,我南晋以文立国,若是让其碾压了我南晋文坛,势必又当如当年孔半圣一般,我南晋上下俱是抬不起头来。” “长此以往,我南晋吸收天下才子汇聚的效应必定减弱,国力也必将一衰再衰,最终亡国只怕也就要迫在眼前了。弟子这般想,乃是为整个南晋着想,非是与这姓叶的小子有什么仇怨。” “若是有,那也是国恨!” 这名四皇子安插在陈山身侧的所谓弟子,当即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陈山却是轻哼一声。 “哼!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子呢!且不说当年大梁灭国,那些孤本几乎尽数被运往我南晋,只此一点,大靖想要弥补就难如登天。便是我南晋两百年文坛发展,文才汇聚,大儒名师层出不穷,大靖即便是有叶玄在,想要短时间追赶上也绝无可能。” “你这般说,虽是看似站在南晋的层面,实则是想要替四皇子出口气,好在四皇子面前邀功,是也不是?” “老师,此话从何说起,四皇子原先与姓叶的小子也并无仇怨,您为何这般说?” “真的没有仇怨,老夫这陈大家的名号虽的确有几分沽名钓誉的成分,可不代表老夫就是傻子。当年姓叶的这小子的母亲被墨家许给了皇室,国主安排的皇子似乎就是四皇子吧?” “老师……您这是如何知道的?” 对方表情倏然一僵。 先前虽是不想承认,但现在却也不得不承认了。 “这就无需你知晓了,你只需知道这件事老夫自是清楚其中内情便是了。” “呵呵,既是老师清楚,那弟子也不好在遮掩什么了。” “老师,弟子的确有此番心思,您应该知道,几位皇子之中,四皇子与三皇子荣登大宝的机会最大,倘若四皇子当真可登上国主之位,您说弟子这般做,是否会得其垂青呢?” “你倒是会钻营。” “老师过谦了,老师,说句弟子不该说的,若是老师当年不钻营,这陈大家之名又怎么会在南晋众人皆知呢?” “承认,陈大儒的确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可说到底,若不是老师您长袖善舞,深得皇家与各大家族器重,这陈大家之名也落不到您头上的,说到底,弟子只是按照您当年走的路跟上来而已。” 眼前这名四皇子的亲信此番一番溜须拍马。 陈山原本有些阴沉的面色随之变得和悦了不少。 “算你会说话!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想要动叶玄,需要让大靖永远找不到我们身上才是,而这般做,仅仅靠栽赃嫁祸是远远不够的。” 对方一听陈山这般开口了,就知道有门。 于是往前探了探头过来。 “弟子愿闻其详!” “此地不是该说此事的地方,先走,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夫自会与你说。” 对方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不过随即一闪而逝。 轻轻颔首:“老师说的对,此地的确不适合谈论此事,待离开,弟子再闻其祥,对了,老师,只要您能与弟子支招,此事成了,四皇子登基,好处自然少不了您的。” “嗯!先走吧。” 见对方上道,陈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一行人,没再停留。 直接快速的挤出了人群,消失在了夕阳之下。 几乎是随着陈山一走。 便有人将此事告知了立在永盛帝旁边的郑千秋。 后者听后,微微皱眉。 这个表情自是也让永盛帝看了去。 他本是在听王垚念诵叶玄的《劝学》,沉浸其中。 见郑千秋皱眉,随即微微侧身。 “怎么了?” “陛下,陈山那老匹夫似有察觉,趁我们不备,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哼!惹出了这么多的祸端,想要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着人将他们擒拿回来!” “遵旨。” 郑千秋旋即重重点头。 他虽也想要继续听叶玄所作的这篇劝学。 毫不夸张的说。 身为前太傅的他,自是也清楚叶玄这篇《劝学》所蕴含的能量。 十八岁的叶玄,只要不夭折。 得到当年孔半圣的高度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超越孔半圣,也未尝不是没可能。 他隐隐已经预感到大靖的文运即将升腾而起,再无人可以阻拦。 “算了,等事后,寻着小子的原稿,想来他也不会不给。” 念叨了一句,郑千秋便欲去办事。 永盛帝却是一挥手,喊住了他。 “等一下!” “陛下?” “着常将军他们几人办此事,这几个老东西反正也听不懂这些,告诉他们有人要对叶玄不利,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毕竟,叶玄这些日子可是没少替他们说情,让朕启用他们。” “老臣明白!” 郑千秋旋即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 郑千秋,出现在了常遇春等人身旁。 一番嘀咕之后,几人眼神瞬间圆睁,一身煞气近乎是透体而出。 “郑太傅,陛下的意思是要将陈山等人强留在下来?” “不错!南晋此次来我大靖的人一共分为三批,一批为六皇子柳如风所主导,也便是来朝贡的这一批,如今陛下有意收买,以辅佐其登临国主之位,以图后手。第二批则为那墨家墨无争为首,其为三皇子的亲信,此此入我大靖,谋划刺杀陛下者便是此人。至于第三批,则目前尚未显露,不过老夫已经着人秘密的调查,若是确定了,说不得也需要几位老将军出手。” “替陛下分忧,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我等自不在话下。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只需要留下这陈山等人?” “正是!” “郑大人,这陈山属于南晋哪一批的?” 侯君集随即问道。 “他哪一批都不是,若真要说是骑墙派,这老匹夫,在南晋是一个长袖善舞的角色,各大皇子都有些关联,此次来我大靖,说白了便是混名声的,不过也莫要小瞧了这老匹夫,让他治学做学问没多大本事,但是若论钻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也算是一名毒士。” “南晋一些大家族子弟,听说在即将奋起之前,不少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如何个死法?” "替其他家族出谋划策,让这些少年得知的南晋才子互相争斗,最终处罚一些禁条,家族为自保不得不放弃他们,要么便被山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这老匹夫,倒是也有些能耐!” “郑大人,此事便交由我们几个老家伙处理好了,保证他出不了长安地界!” “呵呵,几位老将军办事,老夫放心。既如此,便交由你们了。” 对着常遇春等人拜了拜,郑千秋便欲转身离去。 他忽然想了起来。 陛下似乎对于这劝学也是极为的看重。 这原稿若是让陛下反应过来,却也是与自己无关了。 他需要在陛下还未反应过来,捞到手。 礼部侍郎王垚的念诵声依旧不止。 原本喧嚣的诗会现场,此刻完全安静下来。 夕阳西下,秋风吹拂。 声音可以传播的老远。 望着周遭一干听的如此着迷认真的成千上万人,叶玄多少还是心中有几分震撼的。 或许是因为身为一个现代人的缘故。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代,对于荀子的这篇《劝学》他多多少少还是没有这些古人来的有敬畏之心的。 而且当年在学这一篇《劝学》之时,他起初还是有些晦涩难懂的。 究其原因,便是古汉语与现代文在一些字词上的释义有很大的不同。 而即便是如今,在某些细节上,叶玄依旧不能确定当年的荀子到底想要宣扬的是什么。 今日他之所以将这《劝学》搬出来,也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总是觉得这古诗词被自己这般文抄过来,多少有些不值钱的味道了。 便想着,总归要搬出一个在这个位面没有的大拿出来,震慑一下场子。 却没想到只是拿了一篇《劝学》出来,还不是那些儒家精义的东西出来,竟然有如此大的震撼效果。 这次渭水诗会来的人,足足有数万之多。 黑压压的将渭水河畔几乎团团包围。 更不要说在这期间,还有大批的=负责护卫的禁军和长安城的巡防营了。 全部加起来足足有六七万人的样子。 可是此刻,这么多的人,几乎全部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不说落针可闻,却也极其的夸张了。 最主要是这些人竟然只是听,而没有看原文,便已经听得如痴如醉,而且嘴巴长大,一副拜服的模样。 饶是叶玄明知这作品不是自己的。 在此刻却也有一种被众星捧月膜拜的感觉。 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奶奶的,就算是这《劝学》不是老子写的,可也是老子替荀子半圣在这异界传播的,总还是有一份功劳吧。 一念至此,叶玄念头通达。 不自觉的也是直了直身子,神情都变得自信了不少。 而他这番模样,在下首一干拜服在这《劝学》和他前面文抄的诗词上的大靖以及他国的学子面前,那便是天才对世人的藐视,以及来自天才对自己的绝对信心。 一时间,那崇敬的眼神比之方才更多了几份。 “瞧瞧,这便是我大靖第一才子,这便是文曲星在世!刚才谁还说叶小侯爷只会作诗词的,站出来说话!” “兄台,饶过在下,当在下先前放了个屁!” “哈哈,既然兄台这般说了,在下自然也不会再与你一般见识。这位兄台,你服了没?” “呵呵,说真的,先前就服了,只是在下乃是南晋人,总是心有不服,现在却是心悦诚服了。叶小侯爷之才,当如天上的星斗,璀璨煊赫,非常人所能比。” “那可是能比得上你们南晋几位大儒?” “这,恐是尚还有所不及。”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神色便又是一愣。 “你这人,方才说自己心悦诚服,现在又说不如,你到底如何想的?” “他说的没错!叶小侯爷此番《劝学》篇,固然赌上了那些说叶小侯爷只会作诗词的人的嘴,可也不得不承认,与南晋几位大儒相比,一篇《劝学》虽在质量上取胜,但是数量上还是有所不及的。” “再者,我九州天下想来喜欢论资排辈,叶小侯爷即便是当真作了多篇儒道经典,恐怕也会因为年龄问题而被人诟病,想要彻底被九州天下拜服,叶小侯爷只有做到那一点方可。” “什么?” “就是,兄台,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呵呵,说来其实也没什么,那便是,叶小侯爷助陛下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然后再写几篇诸如《劝学》的作品出来,如此,便算是文韬武略俱通,便可弥补年龄上的不足。” “而且那时候,挟我大靖天军之威能,便是那些想要借年龄发挥者,也不敢再妄言了。” “兄台所言极是,可是想要一统天下谈何容易,今日你也看到了,仅仅因为一个文运之争,各国便在这渭水河畔,争红了眼,想要一统天下,只怕并不容易。” “而且,若叶小侯爷当真一心辅佐陛下一统天下,想必在治学上便要要所荒废,想要文韬武略皆精通,没那么容易得。” “不错!从古之间,能在文韬武略达到平衡且取得大成就者,根本就没有,便是当年孔圣人,不也是有所侧重吗?圣人尚且如此,叶小侯爷难不成能比肩圣人?” “你这话说的,咱们是让叶小侯爷比得过南晋那些大儒,何时说比过孔圣人了?” “再说了,即便比不过孔圣人,但若是叶小侯爷能文韬武略皆通,来个圣人之下第一人,总还是可以的吧?” 第465章 心悦诚服! “圣人之下第一?” 此人话音一落,众人尽皆是眼眸跟随一亮。 圣人之下第一,虽比不得圣人,却足可在九州天下历史上排第二了。 百十年前,一个孔半圣便可压的南晋国将儒道第一国的称号还给大靖。 那若是叶小侯爷当真做到了圣人之下第一,那岂不是说可以将九州天下任何敢于挑战和质疑大靖的国度全部踩在脚下? 那般情况,大靖何愁文运不兴? 因战乱而南迁的文化中心,怎能不会重新北移回到长安? 周遭一阵沉默之后。 有人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感叹道:“若叶小侯爷当真能成为圣人之下第一,那我等能与之同在一个时代,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岂止是与有荣焉,到时候,若能得叶小侯爷指点一二,说不得咱们这些榆木脑袋也能开窍,最后混个名士大家当当,若是走了狗屎运,做个大儒,也未尝不是没可能。” “那也要真是天才才行,若如你我这般水平,只怕想要开窍,没那么容易。” “不错,叶小侯爷的话又非是话本里点石成金的玉如意,岂能说几句话,便让你我开窍?不过若叶小侯爷当真能成为这圣人之下第一人,而在下正巧又机缘与之对话,在下定然求一副墨宝回来,说不得能卖上一个大价钱!” “啊呸!你小子他娘的到底是不是读书人,叶小侯爷的墨宝你想拿去卖?” “就是!你怎么想的,那时候叶小侯爷也是圣人,只不过比孔丘圣人稍稍差上一些而已,圣人的墨宝你不好生供着,竟然要拿出来卖,你是被迷了心智是不是?” 一时间,周遭之人开始口诛笔伐起来。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不妥,连连抱拳告饶。 “诸位兄台,是在下不是,饶恕则个。” “这还差不多,到时候叶小侯爷也算是圣人之一,圣人墨宝岂能随便买卖,你完全可以将墨宝好生供起,还愁没人上门拜谒吗?到时候,你一人收他十两银子,不比直接卖掉要好,此番细水长流,却是再好不过。” 正在躬身告罪的学子猛地听得这句话,眼神陡然瞪大不已。 旁边诸人看起这般模样,以为他要指摘说出这般主意者也如方才的他财迷心窍之时。 这货竟是狠狠地一拍大腿。 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声喊道:“对呀!到时候叶小侯爷已经算是圣人了,圣人墨宝必定有许多读书人想要瞻仰,到时候在下只需要挂在正堂,每人收取十两银子,一天有五人便是五十两,十人就是一百两,一百人便是一千两。我靠,在下完全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了。” 此话一出。 周围直接晕倒一大片。 好家伙,本来以为这货浪子回头了。 却是没想到自始至终,也是钻进了钱眼去了。 一时间,口诛笔伐却又是开始了。 不远处,赵凝雪听得这边的吵闹,柳眉直皱。 “真是的,拿玄哥的墨宝去买,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那有什么,莫说到时候叶玄是圣人了,便算不是,便是现在,他的一副墨宝,在坊间也是极为值钱的。” “真的,姐姐,这般说,玄哥现在的墨宝,也值很大的价钱。” “自然!” 萧凝冰微微颔首。 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浅笑。 “那到底值多少钱?” “便说他今日所作,任何一首诗,只要是他题写,在黑市上转卖的话,至少值这个数。” 萧凝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两?” “五两,妹妹,叶玄所写的字,在你眼里便这般不值钱?” “那就是五十两?” “再往上。” 赵凝雪立时伸手掩住了嘴巴,惊呼出声。 “五……五百两,这般值钱,真的假的?” 萧凝冰旋即重重点头,而后神色异常认真道。 “只多不少!若是原本的话,更有可能翻数倍,凝雪,你是真不知道叶玄这家伙在大靖到底有多出名吗?” “我……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坊间都在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说他是大靖第一才子,没想到,他的一副墨宝竟然这般值钱。对了,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向自己姐姐,赵凝雪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却又有几分敬佩。 心想,自己与叶玄耳鬓厮磨,都不知其墨宝的价值。 姐姐竟然知晓,真是了不得。 “你忘了我先前在南晋是做什么的了?” 赵凝雪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姐姐,你的意思,剑冢一直在调查玄哥?” “非是叶玄,大靖只要有头有脸的人,剑冢都会关注,剑冢的职责便是搜集任何对南晋有危险的人,调查对南晋有威胁的事件,叶玄这两个月飞速崛起,自是引起了剑冢的注意。他的墨宝值多少钱,也是其中要汇总的情报之一。” “其实不光是南晋剑冢,其实父皇手底下的隐卫与剑冢也有相似的功能。只不过隐卫只受父皇一人指挥,剑冢如今却是多方都可以影响到了,而且剑冢的规模比之隐卫,小上不少,这是有国力决定的。” “毕竟,我们大靖是这九州天下国力最强的国家,自然可以分拨出来更多的钱财用来支撑隐卫的运作的。” “我对这些不敢兴趣,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去。我只关系玄哥,姐姐,那南晋方面有没有想对玄哥不利呀?” “你是想问,南晋是否想过要杀叶玄?” 萧凝冰哪里听不出赵凝雪心中所想。 又是轻笑一声。 “嗯!” 重重颔首,后者一双大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姐姐。 “自然是想过的,莫说是叶玄了,大靖一方,单单是挂在剑冢必杀榜上的人便足足有上万人之多。” “这么多?” “嗯!妹妹,莫要觉得南晋与我大靖是友邦便是一条心,国与国之间讲求的永远是利益关系,便如现在,南晋为何与我大靖有翻脸的迹象,表面上是父皇解除了先前的休养生息之策,此番刺激到了各国,让他们有了应激反应,实则不然。” “那是什么?” “是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图强的念头,南晋如此,党项如此,云国亦是如此,便是我大靖即便是九州天下国力最强的国家了,父皇不还想着一统天下吗?只是说,很多国家碍于现实,碍于眼前的形势,不得已不采取一些他们心里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便如向我大靖称臣纳贡,亦或者臣服。” “可你试想一下,都是一国君主,在自己国内,权势滔天之人,谁又原因向大靖俯首称臣呢?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这般做罢了,可一旦有机会改变这种现状,哪怕是一个苗头,他们也是愿意去搏一把的。” “不说其他,父皇和我大靖朝廷百官,其实都在必杀榜上的。只不过在上面和能不能真的杀掉,那是两码事。” “南晋方面自是希望能将父皇而后大靖的文武百官全部除掉,那南晋便可彻底解套,甚至可以悲伤染指中原,将我大靖的大片领土吞并。可事实上,他们做不到,所以,登必杀榜是一回事,他们能不能杀是另外一回事。” “叶玄自然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南晋虽是想杀我大靖的人是不少,包括父皇也在内,但实际上他们并无这个能力,对吧?” “嗯!只要禁军和隐卫不出问题,多半南晋是没有侥幸的,不过叶玄便不好说了。” “好在现在他名声渐渐显达,而且又是驸马爷,南晋多半也是不敢再对他出手的。” “姐姐为何这样说?” 赵凝雪又挑了下眉头。 “你傻呀,现如今谁都知道再诗会上,南晋与我们大靖产生不少的摩擦,这般时候,若是他们再对叶玄出手,岂不是明着告诉其他人,是他们出手的吗?这种时候,南晋非但不敢对叶玄出手,相反,还要护着他的周全呢。” “要知道,父皇这十五年,虽也为了百姓万民休养生息,可实际上也在厉兵秣马不是?这种时候,任何人都清楚,父皇是想要找一个不识相的软柿子捏一捏,以验证这些年厉兵秣马成果的。你说,南晋皇室会那般杀,这时候找不痛快吗?” 赵凝雪在听了自己姐姐这一番话,眼神已然变得明亮无比。 “也便是说,以后他们都不敢对叶玄出手了?” “应该是,但也不绝对,天下大势变幻莫测,谁也保不准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形,南晋是多半不敢对叶玄如何的。” “那就好,我还生怕不久之后,玄哥去墨家,会闹出幺蛾子呢。” “闹出幺蛾子是必定的!南晋人虽不敢杀叶玄,但是让他难堪,甚至羞辱他的想法却是肯定有的,只不过如果不是那几个妖孽出手,想要羞辱他也不太可能,这家伙,便是今日这番才情展示,只怕是就让不少人打退堂鼓了。” 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叶玄。 萧凝冰眼神显出几分莫名的情绪在其中。 她本以为与叶玄相处多日,便已经看透了这家伙。 心想这家伙平日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没个正行,应当有关他文采的一些事情,多半是大靖方面待有吹嘘成分的。 甚至一度他以为这家伙如南晋那陈山一般,借由叶家和父皇的宠信,沽名钓誉。 可是今日,后者所展现出来在文学之上的天赋,简直可以说彻底惊到他了。 作诗词,写对子,只要通晓韵律的基本都可以作,只不过是好坏有别罢了。 但今日,叶玄那六首有关秋日的诗词,却可以说首首都可流传千古。 更不要说,现在他所作的这一篇《劝学》了。 最最要命的是,这一切都是在短短两个多时辰内写就得。 也便是说,叶玄文思泉涌,完全超脱了她对于天才的认知。 今日之前,她以为叶玄是比不得那墨无争的。 因为墨无争成名已久,才情如何,她很是清楚。 后者在南晋,广受追捧。 而叶玄,有关他才情方面,她了解很少。 就是这种反差,让她一直以为叶玄不如墨无争。 可现实却实实在在的打了她的脸。 在叶玄面前,墨无争近乎毫无还手之力。 不光是墨无争,在这诗会上,根本就无人能比得过叶玄。 好似只有他一个人是主角一般。 这也就难怪了,南晋来的一些参赛的书生一个个对叶玄敌意这般大了。 这次他们不少人是带着各自主子的命令来的,若是完不成交代的事情,回去之后,便要受到严厉的惩处。 这也是为何,先前南晋一些人在那里胡搅蛮缠,甚至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只可惜,即便如此,依旧无用。 其实,在叶玄写出那六首诗词之时,他们应该就清楚今日已经不再有可能从叶玄手里夺得诗魁了。 只是人不到最后一刻,总是存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正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让这些人还想再搏一搏。 却不曾想,这一搏不要紧,直接让叶玄又写出了《劝学》。 假若说六首诗词,仅仅只是让叶玄在诗词界几近立于不败之地的话。 那叶玄这首《劝学》则是让其彻底在儒家站稳了脚跟。 从今以后,那些人想要从这方面来攻击叶玄只怕更不容易了。 “哼!本来我还有些埋怨这家伙今日这番有些太过扎眼,不过既然还有这般好处,那待会我便不说他便是了。” 赵凝雪微微撇了撇嘴,有些小女儿态的嘀咕了一声。 见此,萧凝冰也没说什么。 只是抬头看向高台。 王垚的诵读依旧。 如此,花了近小半个时辰,才将《劝学》彻底的读完。 而随着他读完,下首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听明白了的人,个个低头咀嚼,思索其中真意。 没听明白的,却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招致身边人的嘲弄,也都故作姿态的在那里沉吟。 如此,良久,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好,然后说了一声:叶小侯爷当为我师。 一下子,诗会现场便炸开了锅。 不少从这一篇《劝学》中得到启发的学子和读书人,乃至一些成名已久的老人,俱是躬身抱拳对叶玄作揖。 那般模样,可谓是心悦诚服! 第466章 抢夺原稿? 望着台下这山呼海啸的一幕。 饶是叶玄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人前显圣的场面,却也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娘的,怪不得人人都喜欢人前显圣呢,这种被人众星捧月,万人敬仰的感觉的确让人受用哈……” 心念至此。 叶玄却是没有再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是往前踏出了几步,双手前伸平平的一举,无比郑重却又正式的对着高台之下的万千学子、读书人、大靖百姓,以及他国前来之人,深深的一拜。 身子与腿成九十度。 如此,朝了一个方向接连拜了三拜之后,复又向另外一个方向。 这般朝着东西南各拜了三次之后,这才面向金座之上永盛帝和朝廷百官,也是拜了三拜。 见此一幕,永盛帝本就柔和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 侧身对着郑千秋说道:“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来事了,知道如何收买人心了。” “陛下,此番不是好事吗?利刃虽锋利,却容易折断,叶侍读此番变得圆滑,人情世故了一些,却也让他少一些对手和敌人多一些朋友不是吗?” 永盛帝当即轻轻颔首,“是啊,如此这般,的确可以让着小子在以后得道路上少不少的阻力,朕也可以轻松一些,不必一直跟在这小子身后替他擦屁股。” “陛下,若叶侍读知晓您在其身后替他擦了不少的屁股,想来也会感恩戴德的。” “哼!那可未必,没看见这小子先前尥蹶子嘛,他是不喜欢被人逼,也不喜欢被人赶鸭子上架。先前朕利用他,想要找出我大靖文坛内潜藏的他国奸细,没告诉这小子,你看着小子那脸拉的跟马脸一样,也就是朕还指望着他做些事情,否则,朕岂会受他这个气。” “朕堂堂大靖天子,被自己的臣子拿捏,传出去都可笑!” 冷哼一声,永盛帝微微缩了缩眼眸,一脸生气的模样。 然,郑千秋却不以为意。 与眼前君主君臣共事三十多年。 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帝王的脾性。 一件事陛下若是说的越严肃认真,反倒是这件事算不得多么紧要,而且也未必就真的生气。 便如此刻,陛下说叶玄之事一般。 可一旦一件事,陛下从始至终不怎么开口亦或者说的轻描淡写,那此事便大发了。 譬如前不久,长安城内文武百官串联他国之事。 陛下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轻描淡写,不怎么上心的模样。 但实际上却派出了吴忧和隐卫双管齐下。 隐卫负责调查,吴忧则负责敲门。 无关王公贵族,无关朝廷大员亦或者他国驻长安城的一些使臣。 只要与此事沾染上的,尽数被打入了大牢。 因为与他国勾结,祸乱大靖,乃是眼前的帝王绝对不允许的。 “陛下,依臣来说,您是将叶小侯爷当做了自己的儿孙辈看待,对于儿孙辈,长辈自然是多有纵容和宠溺之举,且叶侍读又是一可造之才,陛下自然对其颇为骄纵。说天子被臣子拿捏,却是有些稍稍过了。” 微微躬身,郑千秋又跟着附和了一声。 嘴上这般,但他也清楚。 自眼前永盛帝登基以来。 除了因为母亲萧妃娘娘遇刺身亡而被陛下一直颇为宠溺的平阳郡主之外。 宫中那几位公主,却是稍有能得到陛下慈祥之色的。 叶玄,算是这些年以来,陛下最为看重也最为纵容的年轻人了。 这般,固然有因为叶玄乃是未来驸马爷的缘故。 但更多的还是叶玄让眼前这位帝王看到了深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野望有成功实现的可能。 正是基于这一点,眼前的帝王才会将那久违示人的和蔼之色给了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年轻人。 只不过,郑千秋作为帝师,虽清楚金座之上自己这位得以弟子心中所想。 但终究是不敢真正说出来的。 帝王便是帝王。 即便自己是帝师,也不能。 天地君亲师,师终究是派君之后的。 “或许吧,不过这小子近来春风得意,的确有些膨胀的厉害,希望南晋一行,能让他收敛收敛吧,也让其知晓,这九州天下,终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对于永盛帝这违心的话。 郑千秋没有再去接。 眼前这位帝王总是喜欢说一些反话的。 南晋与大靖虽然从政治层面尚未有撕破脸皮的一面。 但是在文运相争之上,却是斗了两百年。 如今更是有些不顾及颜面。 而陛下也是决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靖的文人会输南晋文人一截的。 否则,也便不会有两个多月以前。 在国子监门前,国子监一众学子输给南晋柳生。 陛下的大发雷霆,咆哮朝堂了。 也不会有叶玄戴罪立功,以功抵罪的一幕了。 说到底,身为一国天子的永盛帝,还是很在乎面子的。 尤其是在文运相争,屡屡受挫于南晋这件事上。 他是希望获得一场大胜的。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两个月以前还被说成烂泥扶不上墙,长安第一纨绔的叶玄。 竟然在两个月时间里完成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华丽丽的转身,震惊了世人,也震惊了永盛帝,更震惊了九州天下。 而在这般情况之下。 在郑千秋看来。 此刻,永盛帝这般话就着实有些太过违心了。 若真的想让叶玄受挫,那也当时他亲自敲打才是,而不是让其去南晋被那些如今恨不得让叶玄死的那些迂腐文人对其进行羞辱和敲打。 换句话说。 若陛下当真有心让叶玄吃些苦头,今日在这渭水诗会,大可以搞出一些,叶玄不擅长的题目,让其吃瘪。 诗词歌赋,自难不倒叶玄。 但貌似这小子抚琴、作画似乎不算在行吧? 见郑千秋没有再接话。 永盛帝自是也清楚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破,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是又看向了叶玄。 “去将叶玄的《劝学》原稿取来,传于众人评阅一番。” “喏!” 刘荣当即应命,便准备起身。 “还是老夫去吧。” 郑千秋当即起身,便欲上前。 “慢着。” “陛下?” “老师,咱话可是说好,看可以,但这原稿,可是不能据为己有的。” “陛下,您何出此言?” 郑千秋一怔。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是被看破了。 永盛帝当即露出一抹浅笑。 “呵呵,老师,你我君臣共事几十年,你这人,一不爱财,二不爱名,唯独对他人墨宝感兴趣的很。此番,叶玄这小子这篇《劝学》成色有几分,我想你应该心里清楚,这原稿若是落于你手,只怕就回不来了。” “朕虽为帝王,可也不好伸手给老师再讨要,索性提前说明,免得咱们师生二人,伤了和气。” “陛下,这……就不能割爱吗?” 郑千秋被当众揭穿了老底,老脸也是不由的跟着一红。 随即立在原地,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哀求之色。 寻常墨宝也就罢了,他能舍也就舍弃了。 可叶玄这篇《劝学》,只要眼睛没瞎,都清楚其意义非凡。 其水平甚至不下于先前几位圣人所作的作品。 这若是不能捞到手,自己只怕要翻来覆去,寝食难安了。 永盛帝,玩味的一笑,旋即眼神异常郑重道。 “老师,实不相瞒,叶玄这《劝学》朕也想要……” “陛下,叶玄乃是您的臣子,又是您的女婿,您完全可以让其重新写一篇啊?” “好,就按照老师所言,叶玄这原稿给朕了,回头,朕让叶玄重新写一篇,给老师。” “这……” 郑千秋神情瞬间一僵。 好家伙,自己本来想要这般搪塞永盛帝。 没想到反倒是被其搪塞了。 无奈,只能慨叹一声摇了摇头。 “叶侍读所言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陛下这脸皮厚的本事,比之老臣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罢了,老臣这原稿不要便是,老臣让于您便是了。” 说完,对着永盛帝拱了拱手,郑千秋还是走上了前去。 从案几上取了这《劝学》的原稿,便往回返。 见此一幕,叶玄稍稍一愣。 “慢着,头儿,你这是要干嘛?” “干嘛,这是诗会文斗,既是已经念诵完,自是要将你所答的题目交给陛下和诸位评判品读,评判,你以为我做什么?” 知道自己没有得这原稿的可能。 郑千秋没来由的心头升腾起一股怨气出来。 自然对于叶玄也没了好脸色,直接臭脸相对。 叶玄被他这般冲的语气给搞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想,老子刚刚写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替大靖,替翰林院争了脸面。 你作为顶头上司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拉着一张臭屁脸呢,搞得好像自己欠了他钱一样。 “头儿,不是,你没事吧?” 叶玄不解的上前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有事,大大的有事,你说你小子写这么好的作品出来干什么,现在好了,老夫想要得这原稿都得不到了。” “原稿?” 叶玄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 “头儿,您该不会是跟陛下争原稿没争过吧?” “你以为呢,他是君,老夫是臣,臣能争过君?” “呃,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头儿,您真的想得到我这《劝学》的原稿?” 见叶玄眼眸之中泛出一抹狡黠之色。 郑千秋毕竟也是大智近妖之人,立时心领神会。 “怎么,你有办法?” “自然!不过头儿,您要答应小子一件事才行。” “你小子想趁机敲竹杠?” 郑千秋随即皱眉。 叶玄却是不以为意。 “您就说您想不让得到这原稿吧?” 郑千秋微微皱眉,望着手中的《劝学》原稿,心中恋恋不舍。 “此番做,会不会引得陛下不高兴?” “不会!” 叶玄摇头。 “好,老夫应下了,你准备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把这原稿给我吧。” “给你?” “是啊,您不给我,我怎么去与陛下说?” “你直接与陛下说?陛下会答应?” “会!” “好,老夫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让陛下答应的。” 郑千秋当即将刚刚拿到手尚未焐热的原稿递给了叶玄。 叶玄拿着之后,径直的走向了永盛帝。 郑千秋与叶玄在不远处嘀嘀咕咕好一会儿,自然也落在了永盛帝眼中。 而依旧目前的情形,他也多半清楚,自己这位老师还是有些不死心,定然是许了什么给叶玄,让其过来说情。 “你不必说,这原稿,朕要定了。” “陛下,您都知道了?” 叶玄咧嘴一笑。 “哼!你以为你们在那边嘀咕,朕便看不到了?” 永盛帝没好脸色的白了叶玄一眼,继续道:“《劝学》非同小可,朕要你这原稿,非是出于私心,而是希望将此陈列在皇家书院之中,供世人学子瞻仰,以奋发我大靖读书人,立志报国,弘扬儒道,这般,你还要替郑太傅与朕争不成?” 好家伙,直接扣帽子是不是? 叶玄不慌不忙,微微躬身。 “那好吧,既是陛下这般说了,那臣便不替郑太傅说情了。不过,陛下,实不相瞒,臣的这篇《劝学》实际上,并未写完,尚有下篇,未能完稿。” “未能写完,你不是蒙骗朕?” “陛下,臣岂敢欺君?您看看,这宣纸,臣之写了一半,还留有一半空白。非是臣不想写,实在是今日时间紧迫,臣只能想到这些。” “那你即刻写,将这《劝学》完成!” 永盛帝出声催促。 “陛下,非是臣不愿,实在是今日这般比斗,耗神无比,若强行续写,无异于狗尾续貂,反倒是让整篇《劝学》失了光彩,臣恳请将这原稿带回府上,臣沐浴更衣焚香静心之后,一气呵成,到时再将这原稿,呈交陛下,陛下以为如何?” “你不是在蒙骗朕?” 永盛帝将信将疑。 “陛下,臣有蒙骗您的必要吗?臣作这劝学不就是为名为利吗?若让郑太傅得去,他只会藏匿起来,可若是陛下得去,却可供世人瞻仰,朕自然文名得伸,在这上面,臣没必要偏向郑太傅吧?” “好,即使如此,朕便许你!不过朕只给你三日之间,三日必须作好!” “臣领旨!” 第467章 痛失诗魁? 叶玄故作庄重,对永盛帝抱拳之后便拿着《劝学》的原稿准备离去。 “慢着!” “陛下?” “怎么,你这诗会是不准备参加了?将《劝学》篇留下!” “陛下,您刚刚不是说?” “朕是说了,可你这般拿走,朕怎么评判你这一轮的成绩?” “啊,臣把这事儿给忘了。” 叶玄恍然大悟,急忙翻身回来,又有些不舍的将原稿呈交了上去。 刘荣当即上前捧过,走向了永盛帝。 “行了,你先回自己的位置。” 无奈,叶玄只能照做。 在走过郑千秋之时,郑千秋本欲上前问一声,却是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后者虽很想搞清楚状况却也只能强行忍住。 若是此刻自己再上前问,那就显得太过明显了。 回到座位落座。 周遭,阿史那·胭脂,柳如风与墨无争等人看向叶玄的眼神与之先前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 倘若是先前,几人因为叶玄诗词上的才情,尚有浓烈的嫉妒之心,心有不服的话。 那此刻,因为叶玄这一篇《劝学》却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在座众人。 包括先前那两名对其意见颇大的南晋学子,望向叶玄的眼神也多了几份崇敬之色。 无他! 身为南晋学子,他们自有自己的立场,叶玄于他们而言是此次诗会的直接竞争对手,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是既为读书人,自然也有读书人的操守。 叶玄这一篇《劝学》让他们无话可说。 无论是从文学性上,还是从其存在的教化万民的意义上。 这篇《劝学》几乎都无可挑剔。 比之第一轮,这第二轮他们输得更是心服口服。 “叶小侯爷,当真才情恣意,此番《劝学》篇一出,这九州天下儒林之中,未来必定有您的一席之地了,胭脂钦佩不已。” 一边说着,阿史那·胭脂俨然一笑。 眼眸中泛着女人对于强者特有的迷恋色彩。 “本以为这第二轮,我等能扳回一城,不曾想叶小侯爷这《劝学》篇一出,却是让我等更是绝望,此次渭水诗会诗魁,只怕不会旁落了。” 一直以来都有些惜字如金的柳如风,这时候却是春风拂面,对着叶玄恭维起来。 “呵呵,胭脂公主,六皇子,谬赞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在下也是撞了大运,文思泉涌,若是放在平日,也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多习作的。” 叶玄拱手谦让。 这时候,墨无争却是冷哼一声。 “有实力便是有实力,既是有这般能耐,先前却扮猪吃虎,却非君子所为。” “君子?墨公子,本侯何时说自己是君子?本侯只不过是长安城一泼皮无赖而已,难登大雅之堂罢了。你说是吧?” 墨无争神色骤然一僵。 他哪里听不出叶玄这话中的讥讽之意。 所为的泼皮无赖一说,正是先前他在南晋之时对于叶玄的评语。 只是不知这小子是怎么知晓自己曾经说过这番话的。 但不管叶玄是怎么获知的。 但今日,与之对决之中,自己算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微微偏过头去,墨无争却是不再言语。 另外几名南晋学子本就是看柳如风与这墨无争的神色行事。 那跟随柳如风的,自是也跟着恭维了一番。 而与墨无争同属一个派别的则是缄默不语,一副两相不得罪的表情。 倒是穆和,眼神之中流露出继续不甘之色,却又不得不跟随阿史那·胭脂的脚步,对自己抱拳拱手,以示祝贺。 “呵呵,诸位这般搞得好像是这一轮我必赢一般,陛下和诸位评判尚未公布结果,乾坤未定,说不准的。” “叶小侯爷这话说的,若《劝学》篇都不能得本轮第一,我等也是不愿意的,这周围的芸芸学子只怕也不会愿意的。” 阿史那·胭脂又娇笑一声。 其他几人则只是礼貌性的跟着笑了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谁都清楚本轮叶玄必定夺魁。 但大家都是才子,自然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一次认输便行了。 再认输,却是失了自己的傲气了。 阿史那·胭脂身为女子,自是可不顾及这般。 但他们却是不能。 终于,再等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恭候在永盛帝旁边的王垚却是脸色微微一变,而后重重点头,有些不甘的转身回来。 立时,所有人都知道要宣布最终的结果了。 于是纷纷不在言语,变得安静下来。 “诸位才子,方才陛下和几位评判最终的评判结果出来了,此轮最终的胜者为云国的拓跋擎苍皇子!” “什么!” “啊?” “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拓跋擎苍,陛下,有没有搞错?” 下首,一干原本准备替叶玄欢呼的一众大靖学子和百姓听得王垚的宣判,立时间炸了锅。 不光是下面的广大学子和百姓。 便是台上的大靖文武百官与参赛的阿史那·胭脂、柳如风以及墨无争,甚至连同拓跋擎苍自己也都未曾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作出了千古文章的叶玄,竟然没能得本轮的第一? 这得亏此次是在大靖举行的渭水诗会。 否则,下首这些大靖百姓只怕要大喊黑幕了。 可即便是如此。 在短暂的噪杂之后,还是有人站出身来。 “陛下,学生不服!明明叶小侯爷所作《劝学》篇,乃是千古文章,完全可以圣人文章相提并论,缘何这一轮却不是他能够得这第一?还请陛下与诸位评判解释清楚,否则,学生不服!” “不错!叶小侯爷此番《劝学》篇,完全可以称得上开我大靖儒学新气象,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陛下,为何却将本轮第一让于那拓跋擎苍,难道拓跋擎苍所作文章比之叶小侯爷的《劝学》篇还要精彩,请陛下让王大人展示一番,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请陛下让王大人展示擎苍皇子的佳作!” ……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 阿史那·胭脂在微微凝起柳眉,沉吟了片刻之后。 最终也是起身,扭动着自己的柳蛇腰,走向了永盛帝。 接着便行礼道。 “大靖皇帝陛下,胭脂对此番评判结果也是深有异议,在胭脂看来,叶小侯爷此番之作,的确有开大靖儒道新气象之意,其不光具有深刻的文学性,更是于教化万民向学方面,于大靖,于儒道有着深远的意义,说其为千古文章也毫不为过。” “胭脂不明白,这般精彩的文章,为何却不能得第一呢?” “小王亦是有些不解!” 柳如风这是也是起身,不过却并未离开自己的位置。 “陛下,叶小侯爷此番佳作,莫说在大靖一国,便是放之九州天下,也是十年乃至五十年来难得的佳作,此番作品,却不能得第一,恐不能服众,还请陛下能够重新审视!” “小王也是这般觉得了,小王之作,虽有几分高屋建瓴之意,但总体而言,却是难于叶小侯爷这篇《劝学》相比的,请陛下收回成命,小王断不敢接这第一的称号。” 拓跋擎苍却也识时务,急忙起身,跟着附和。 好家伙! 此轮若不是叶玄的《劝学》还好说。 这《劝学》根本就是无敌。 自己那篇文章虽也有精彩之处,却完完全全是不足以与《劝学》相比的。 这要是认了这第一。 自己背负骂名倒是没什么,自己这些年在云国,被自己叔叔数次污名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他真怕,大靖和一些支持叶玄的他国学子们会对自己行不利之事。 到时候若是回不去云国,那可就惨了。 “你们想问为何朕没将本轮第一给叶玄?” 金座之上,永盛帝安坐泰山,面色异常的平静。 “不错!” “是!” “小王愿闻其详。” 三人俱是重重点头。 “因为他的确不能得这第一!” “为何?” “王垚!” “臣在!” “你来说。” “是,陛下!” 王垚当即躬身应命。 不过却是没朝着阿史那·胭脂几人。 确实走向了高台边上。 他这一过来。 下首原本噪杂不已的场面瞬间便开始安静下来。 很快再次恢复平静。 “依我大靖渭水诗会规则,凡所作作品需彻底完成,方能参与本轮评比,然叶小侯爷之所作《劝学》虽文章精炼,用意深远,乃我大靖百年不可多得之千古文章,然其方才亲自承认,此番《劝学》篇并未完成,今日只是完成上篇,尚有下篇未能完成。” “故,此轮评比,依照诗会规则,陛下与诸位评判将其踢出评比!且,依照规则,未能完成作品者,自动淘汰,也便是说,叶小侯爷接下来不能进入此次诗会的最后一轮。” “啊?没……没完成?” “怎么会这样?这……叶小侯爷他明明可以夺魁的……” “叶小侯爷,你为何不将这《劝学》篇彻底写完呀?” “完了,完了,此次诗会,竟是让南晋笑到了最后,叶小侯爷呀,叶小侯爷,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为何不写完呢?” 王垚此番话还未完全落下。 下面的大靖学子们便彻底傻了眼。 他们哪里还听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不是叶玄的《劝学》不好。 而是根据规则,他这篇《劝学》方才叶小侯爷亲自承认自己没有写完。 没写完便是违反了诗会规则。 陛下要维系诗会规则的公平公正,即便是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也只能遵照规则办事。 可以说,做出这般决定,陛下也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的。 一头是千古文章,一头是诗会的公平公正。 最终,陛下选择了后者。 下首,学子们在一阵懊恼和抱怨之后,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高台上。 阿史那·胭脂等人,却也是怔了半天。 最终看向叶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叶小侯爷,这《劝学》当真未写完?” “自然!不然,胭脂公主觉得我不想的这第一不成?要知道,这诗会现场九成的人都希望我夺魁。” “这是自然,可是这般,你岂非是亏大了?” “呵呵,有舍有得吧,在下也未曾想我能写出这《劝学》出来,本以为写完这些,便算是能将在下所要传达的精义全部传达,但后来一想,终归还是要接续一些东西的。” “在下清楚这篇《劝学》于我大靖,于儒家有什么样的意义,故,舍弃了此次文会诗魁的名号!若能完成这《劝学》篇,激励我大靖,激励整个九州天下向学的学子们,好生学习,在下还是愿意承受这番代价的。” 叶玄仰着头,神色坦然。 事实上,刚刚永盛帝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 他是愣了一下的。 自己这《劝学》篇虽的确没写完。 但只看这上半篇,却也无任何痕迹让他人看出,这篇文章没有完成。 而永盛帝却没有包庇自己,而是选择了公之于众。 不得不说,这位帝皇的确是沉得住气,且善于押宝博大的。 明面上来看。 因为自己未能完成《劝学》篇,而丢了万众瞩目的诗魁称号。 可是只要清楚此次诗会整个过程的,谁不清楚唯有自己才是实至名归。 也便是说,即便是最后这诗魁称号不是自己的。 在广大学子和百姓眼里,这诗魁依旧是自己。 无他,因为自己今日所作,首首都是经典,首首都是佳作,且可以千古流传的。 而取缔自己的比赛资格,则可以凸显大靖官方对于渭水诗会公正性的重视。 即便是万众瞩目,万众期待,民心所愿,但只要你不符合规则,照样取消你的参赛资格和成绩。 如此,定然可以让一大批外国学子对大靖,对渭水诗会刮目相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大靖此刻终究是不太好于南晋国彻底撕破脸皮的。 你南晋不是想要脸面,想要在文坛上争个第一嘛。 那边成全你们好了。 如今大靖的对手在西南,在党项。 等大靖料理了党项,自然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你们南晋。 而在明白了永盛帝这番心思之后。 叶玄自是也能做到一切坦然了。 况且,对于本次诗会诗魁,他的确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自己一篇《劝学》上半篇,今日便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靖的文武百官侧目。 待自己将下篇再写就。 震惊九州天下,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等等,似乎可以用此事敲诈一番郑老头呀,嗯,就这么定了,回头讹他一番!” 第468章 不思进取? 心中有了定计,叶玄心绪愈发的平和。 先前那一丝丝对于永盛帝取消自己继续参加此次诗会资格的一丝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次诗会诗魁算不得什么。 若能因此让永盛帝的各项谋划能够顺利的进行,想来对方也不会亏待自己吧? “叶小侯爷高风亮节,小王钦佩。不过,今日你虽未能进入最后一轮,但只凭先前所作,便足以成为今日诗会最亮眼的那一颗星辰,我想在座的诸位,以及台下不论大靖亦或者他国的百姓和学子们心中自也有一杆秤,他们清楚谁才是今日的第一。” 说话的是拓跋擎苍。 今日他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虽说自己是皇子的身份。 但如今的云国却几无他的立锥之地。 若想要此次回云国安身立命,最终夺得国主之位。 他就要抱住大靖这条大腿。 而叶玄又是其中的关键环节。 自是不能马虎大意。 而且,方才大靖皇帝陛下将本轮的第一给了他,那仅仅是因为叶小侯爷这篇《劝学》未能完成。 仅仅是根据规则,其不得不退出此次诗会诗魁的争夺。 而非是其《劝学》篇有什么问题。 但凡有自知之明,都应该清楚自己该如何做。 “擎苍皇子所言不错,叶小侯爷,今日你知所作,的确超越了我等数个层次,非是我能所能及。” “说真的,本王在这之前,对叶小侯爷的才学还颇有几分不服,现在却是心服口服了,与你相比,本王这一身才学,着实有些让人贻笑大方了。” 拓跋擎苍说完之后。 柳如风也随之跟着附和。 同样是姿态很低。 对此,叶玄自也是清楚。 拓跋擎苍是自己向永盛帝提出要扶持其上位,进而通过拓跋擎苍控制云国。 而永盛帝很显然是准备依葫芦画瓢,将此法运用在柳如风身上。 而作为与拓跋擎苍在其国内地位几乎同样卑微的柳如风而言。 只要他稍稍有一些欲望,便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这时候,恭维叶玄,给叶玄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便显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呵呵,两位皇子莫要再恭维在下了,在下虽不甚看重这诗魁的名号,但说到底,今日此番操作的确也是极为的蠢笨的。” “那诸位,在下既是已经淘汰,便先行离座了,预祝诸位在这最后一轮,能大发神威,才情广达,折桂诗魁。” 说罢,叶玄对着诸人抱拳躬身,客套了一番,便直接离席而去。 离席之后,他并未直接下了高台。 而是走向了正前方,面向下方广大大靖学子与百姓面前。 旋即朗声说道:“诸位大靖学子同仁,乡亲父老,在下叶玄,今日行莽撞之举,失了夺诗魁的机会,辜负了万千之人的期望,叶玄深感愧疚与不安,特在此向支持我的学子同仁,乡亲父老赔个不失,万望原谅!” 说话间,叶玄便是如先前那般,对着台下的一众人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如此,保持了十几息的时间,方才缓缓起身。 而后又接着说道。 “说真的,叶某很清楚诸位想要在下夺得此次诗会诗魁的迫切心思。想我大靖身为九州天下第一强国,唯独在这文脉之上不显。此固然与两百余年那一场大梁覆灭的浩劫有关,但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来,我大靖在文化策略之上失了偏驳,急功近利所致。” “而现在我大靖从陛下到文武百官,再到台下诸位同仁,俱是想通过此次诗会,一扫先前之阴霾,重振我大靖文坛,兴隆我大靖之文脉。愿望虽好,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一些。” “叶某以为,一场诗会是否夺得诗魁,并不足以彻底改变我大靖如今文坛之现状,更不可能动摇如今我大靖文坛之风气。想要我大靖文坛兴盛,文脉昌隆,必须要进行深入彻底的改革!” “如此,方能让我大靖文坛重新崛起,与我大靖国力相配,不再被他人所诟病。” “那你觉得我大靖文坛当进行何种改革?” 身后,永盛帝的声音响起。 后者微微皱眉,目色之中带着些许的不满之色。 他没想到叶玄在此刻来这么一出。 当众言说大靖文坛比不得他国也就算了。 更是还指摘自己与历代先皇在大靖文坛上的政策有失偏驳。 也便是是这小子。 此话若是他人说出。 他不认为自己能忍住,现在还心平气和问他话。 高台上,大靖文武百官,一个个脸色也是惊恐不已。 心想,叶玄这小子他娘的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方才那番话不是等于在说陛下和大靖历代先皇的不是吗? “回陛下,具体当如何改革,臣暂时还没想好。” “没想好?没想好便敢在此大放厥词?你是真觉得朕不敢责罚你是不是?” “陛下,臣从未有这番心思。“ 叶玄当即再次躬身,“臣虽没想好如何改革,但总是还发现了一些问题的,而且这些问题,并非仅仅在朝堂,也在民间,更在万千我大靖读书人!” “哦,你且说来听听。” 永盛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其他一众文武百官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如今谁都清楚叶玄这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可谓是宠信至极。 但宠信归宠信,可若是叶玄恃宠而骄,有些找不着北,那便有极大的可能失宠。 今日这番情形,若叶玄这小子嘴巴不把门,直接将大靖文坛两百余年弱于南晋的罪责归咎在历代先皇身上。 那他便离失宠不远了。 搞不好,还会被直接定罪。 因此,在叶玄说了先前那一番话之时。 不光是文武百官替他捏了一把汗。 连台下观战的萧凝冰与赵凝雪也是捏了一把汗。 好在,叶玄最终没有再继续犯蠢下去。 台上,叶玄昂然而立,似乎毫无察觉先前的举动,有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的意思。 他先是看了看永盛帝,目色从容且平静,稍稍沉吟,继而开口道:“我大靖文坛沉疴积蓄已久,以至于我大靖虽身为九州天下第一大国,却在历次文会对决之中,不论官方亦或者民间始终处于下风,原因有三!其一,因我大靖乃是在大梁废墟之上建立而起,且当年大梁遗族将大部各家精义文献尽数带去南方,致使我大靖立国之后,除少部分精义和文献因在民间流传,而未曾断绝之外,其中有五成儒家经典和精义未能补全,这直接导致我大靖学子在立国之初,虽有心进取,却无圣人、大儒经典着作为指引,一步落下步步落下。” “其二,因我大靖主要的儒家经典与文献大多遗失,历代先皇为尽快提升我大靖实力,有些急功近利的采取了实用主义的策略,也便是招贤纳士,科举取士之时,更多的采纳能写就治国方略之能人,以至于我大靖学长为求科举,为能晋升仕途,原本研究儒家精义,诗词歌赋写作的一些学子不得不转而钻研治国之法,施政方略之上。” “如此情况之下,两百余年,我大靖在诗词之上,在歌赋之上,创作能力越来越弱。” 他这般一说。 起初在听到叶玄在指责历代先皇做法眉头稍稍皱起的永盛帝随之又舒缓了下来。 因为叶玄说的的确没错。 当年高祖立国,本就是带着一大堆农民兄弟起义,进而南征北讨,平定中原而立国。 而后为了不被他国所贬低,指摘,也为了让大靖尽快恢复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之上。 高祖一开始便选贤任能之时便首先选的是能够进行治国的人才,至于那些平日里只会吟诗作赋的一些才子,却是被其排出在外了。 这原因,也与当初一些跟随着说这些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非但对国家无益,反倒是会浪费国力有关。 而为了依循祖宗之法,后面的历代大靖皇帝几乎将高祖当年的策略完全继承了以来。 以至于到最后,大靖的读书人,一味的追求能够帮助自己科举晋升的一些方略,精义。 而对于其他方面却是大大的忽略。 等到后面发现问题,却是已经积重难返。 这些年,便是自己也曾经想要改变这种格局,却也是效果甚微。 再加上南晋方面从中作祟。 以至于大批大靖的学子被南晋吸引了过去。 而大靖南地也在南晋的一次次的文化渗透之后,渐渐有些与大靖北地离心离德的趋势。 所以,今日,叶玄所言的这些,也算是说的实话。 不光是永盛帝。 其实,在座的大靖朝臣,也大多清楚这些。 只不过谁也没有叶玄这般受宠,更不敢在这种场合将真话说出来。 毕竟,不说,什么事都没有。 说了,自己的乌纱帽却未必得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哲保身。 直接导致便是太傅郑千秋,在此事上也是三缄其口,不言不语。 “那其三呢?” 众人沉吟直接,永盛帝又问了一句。 叶玄看向永盛帝,见其面色平静,没有再如方才发怒的模样,也是大松了口气。 心道,这说话的话术还是很重要的。 倘若方才,自己只说历代先皇的毛病,只怕永盛帝绝对不会这般平静。 自己先说历代先皇的身不由己,再说问题症结,却是要柔和的多,也不至于招致永盛帝的厌弃。 “其三,也是最大的症结,乃是我大靖学子不思进取!” 此话一出! 众人皆惊! 不光是永盛帝,和文武百官。 便是下方,抬头看他的大靖数万学子也都是脸色大变。 很快,便犹如那辈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 “叶小侯爷,你说我大靖学子不思进取?老夫数十年笔耕不辍,寒霜酷暑,未曾有一日懈怠,老夫也是那不思进取之人吗?” “不错!叶小侯爷,在下虽敬佩你之才学,可你这般侮我大靖学子,在下断然不能答应!” “叶小侯爷,我大靖学子数百万之多,就算是有一些人不思进取,可你这般以偏概全,也是大大的不应该!” …… 下方,万千学子各自高声呼喊,发泄心中的不满。 叶玄本可夺得诗魁,却因未完成《劝学》篇最终与这诗魁失之交臂。 本就让对其期望值极高的大靖学子们心中怨愤不已。 如今,叶玄又这般指摘大靖学子,这股怨气顷刻间有了发泄通道。 一些人更是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只不过这些骂声,更多的被各种噪杂的议论与不满给淹没了下去。 叶玄站于高处,一言不发。 直到永盛帝厉喝了一声肃静。 整个诗会现场才再次安静下来。 “叶玄,你说!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不光朕不答应,全大靖的读书人也不答应。” “臣明白!陛下,臣既然敢这般说,自然有备而来。” 叶玄轻轻颔首,转过身,再次面向一众大靖学子。 “叶某人想问诸位一句,三千年前孔丘圣人立德立言最终成圣,所处为何历史时期?” “自是春秋争霸之时,叶小侯爷难不成连这都不清楚?” 下方有人调笑起来。 “好,春秋争霸之时,九州天下可是诸侯割据征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自然!” “好,那叶某再问,孟亚圣所处时代,又是何历史时期?” “自然是战国时期。” “可也是军阀割据,征伐不断?” “也是!叶小侯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下想要说的是,孔丘圣人与孟亚圣,同出生在诸侯割据,征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的时代,且文脉不兴,暗无天日之时,偏偏在这种历史黑暗时期,不仅诞生了孔丘圣人,诸子百家也在此间,遍地开花,群星璀璨。” “我大靖立国之时,所处近乎同样的时代,可为何却不能出一名如孔丘圣人乃至孟亚圣的存在,甚至于连一名鸿儒也未曾出现过?仅仅是因为当年大梁覆灭,大梁遗族将大部分的儒家精义和文献带去南晋的原因吗?” “我想这时候会有人说,因为大梁遗族带走了大部分的儒家精义和文献,以至于让我大靖的读书人,不能读取完善的儒家经典和精义,可诸位莫要忘了,当年的孔丘圣人和诸子百家立德立言之前,也未曾有系统性的可依据的精义与文献,可他们却能在此间汲取前人之精华,最终创造了璀璨的诸子百家时代。” “而我们呢,我大靖高祖在后续短短几年时间,一统中原,让天下读书人有安身立命之所,可从容的治学读书,不至于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丢失性命,可为何却无一人能如孔圣人一般,创造自己的学说?” “难道这不算不思进取?我大靖立国已经两百余年,每每提及我大靖文运不兴,文脉势衰,便将责任归咎到大梁遗族带走了儒家精义,是否真的说得过去?” “难道不是在为自己的无能,在为自己的不思进取找借口?” “当然,也非仅仅我大靖,便是抱着宝藏的南晋,这些年又有几人当真将前人之思想发扬光大,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延伸?” “这些不是不思进取,又是什么?” 第469章 中庸? 随着叶玄此话一出。 原本还略显噪杂的场面瞬间彻底安静下来。 是了! 当年孔丘圣人与孟亚圣所处的时代。 诸侯割据,天下征伐不断,百姓可谓是民不聊生,生活多艰。 读书人莫说是出人头地了,便是想要安生的求学都是一个极难的问题。 其中固然因为门阀大家垄断了晋升途径有一定的关联,但更得还是因为天下动乱,民生离乱。 可即便这般情形之下。 依旧能出了影响后世三千年的圣人和亚圣。 而如今的情形,不是比三千年前的春秋战国乱世要强出百倍,千倍。 可这般情形之下呢? 莫说是圣人、亚圣了,便是半圣,也仅仅只是在百十年前出了一个孔阳明。 而南晋作用从大梁继承的儒家经典却硬生生在两百余年里,一个真正有分量的都没出现。 大儒倒是出了不少,可多为沽名钓誉之辈亦或者南晋为巩固自身文脉地位而强行塑造,真正有真才实学,对得起大儒称号的,少之又少。 大靖与南晋地处九州大地腹地尚且如此。 就不要说云国、突厥、党项和南诏国这些国度了。 “叶小侯爷此番话说的好像也没错,如今天下不比孔圣人与孟亚圣之时要好生许多?可为何出不了圣人呢,便是半圣,也只出了孔半圣一人,还中途夭折了……” “却也是这个道理,都说这学问需要薪火相承,代代相传,儒家在大梁立国之前,不说每隔几百年便能出一名半圣,鸿儒、大儒总还是有的吧?可现在呢,自大梁之后,只出了一个孔半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的确,如今我儒道虽然被尊奉为天下第一家,天下学子无不以学儒为荣,各国更是尊奉儒道为文脉正统,看似儒家比之任何时候都要昌盛,可说到底,如今我们这些人所学的都是古人之儒法,先人之精义,又何曾开拓创新过?” “如此说来,叶小侯爷说我等不思进取,却也有其中道理了?” 待到前面三人说完之后。 又有一人朗声说话,声音在这夕阳的渭水河畔传出老远。 而他这话一出。 让原本稍稍有了几分声音的诗会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人们细细咀嚼众人之言,再联想叶小侯爷方才所言的话。 得出了一个他们不愿意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那便是如今的儒生,从老到幼,从大靖到其他藩国。 无一人有开拓精神,都在吃老本! 这般安静一直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站出身来,对着台上的叶玄抱拳作揖,旋即朗声道。 “叶小侯爷便是当真如你所言,如今我大靖乃至整个九州天下的读书人不思进取,你可是有什么法子改变如今现状?亦或者说,今日你这般高声呼喊,是想要唤醒我等?” “自然!” 叶玄此刻身形笔挺,立在台前宛若一株青松。 神色冷峻的望着那说话之人,旋即轻轻颔首。 “叶某今日既然敢当众开喷天下读书人,自然有改变这一切的法子,否则岂不是纯纯的得罪天下读书人,平白为自己树敌?” 他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是眉头猛地一扬。 尤其是永盛帝和其身旁的郑千秋,更是眼神骤然变得凝聚起来。 死死的盯视着他。 这小子莫不是当真要于今日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演说吧? 一想到这小子一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风格。 两人却也是对其即将说的话有了几份期待。 其余在场的其他人,反应机敏的也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立时,神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更是屏气凝神,等待叶玄的下文。 “但不知叶小侯爷准备如何改变如今之现状?要知道治学非一朝一夕,想要短时间内改变现状却是不易,想要造就大儒、鸿儒乃至半圣,亚圣一般的存在,更是需要机缘,非是叶小侯爷想便是能成的。” “呵呵,不必阁下说,叶某自然知晓这些。” “如今的天下人,除南晋一国之外,各国儒家经典遗散厉害,很多精义并不完善,这乃是如今迟迟出不了半圣、亚圣的关键之所在,只要解决了这一点,我想未来五年,十年必定会有更多的大儒出现,说不准一些人早已经是临门一脚,若是能得到完整的儒道传承,便可捅破窗户纸,一跃成圣也未可知。” “叶小侯爷此番意思,是想让我南晋将我南晋收藏的儒家经典贡献出来不成?” 叶玄话音未落。 南晋一方的学子却是不干了。 一个个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便是台上,先前因为《劝学》篇而变得颇为礼遇的南晋诸人也都是变得面色难堪起来。 要知道当年从大梁继承的儒家经典乃是南晋的立国之本。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 南晋身为偏居东南的小国,何德何能可以吸引天下的学子趋之若鹜。 论繁华富庶,南晋自也排得上号,但大靖的长安城,洛阳城,邯郸城,临淄城乃至于大靖南地的沿江城市,自不会比南晋临安弱上几份。 更莫要说在大靖,还有高官厚禄可得。 可为何南晋却是能吸引大批学子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一些儒家经典大靖没有,他国没有。 不得已为了求学,也为了精进自身学识,一些人不得不前去临安求学。 而南晋皇室便借由这一点,便可与这些想要求得“真经”的学子们签订下一些卖身契。 这些年,包括大靖在内,靠着这个法子,不知多少学子被南晋绑定。 这也是为何,明明南晋占据了江南富庶之地,明明大靖有一万个理由灭掉南晋。 但每每施行起来,被各种与南晋有牵扯的大靖官员所阻挠。 而如今,永盛帝在长安城的肃清。 与其说是针对党项和突厥,更不如说更是针对南晋。 一句话! 正是靠着当年侥幸得来的儒家经典,南晋才有了立国两百年而不倒的资本。 现在叶玄此番话,近乎是直白的想要让他们南晋拱手将这些瑰宝出让出来。 他们又岂会愿意? 这不是等于直接抽他们的老本吗? “叶小侯爷,当初我南晋得到这部分儒家经典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更是因此死了不少人,你这般嘴巴一张一合,便想让我南晋将这些拱手相让,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柳如风此刻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虽想要借助大靖的扶持上台。 可却也清楚那些儒家经典要义乃是南晋的立国之本。 倘若现在将这些让出去,那南晋也便失去了吸引天下学子的资本。 即便是自己最终上位,恐怕南晋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六皇子所言不错,叶小侯爷。即便是你所言都是对的,可当初我南晋夺得这些儒家经典却也是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岂能是说让出来便让出来的?” 墨无争也随之开口。 他的眼神同样阴冷,不怀好意。 “傻叉,你他娘的还在替那狗屁的三皇子卖命呢,殊不知你们整个墨家都要倒戈了,老子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你如何自处,哦,对了,你怕不是未必能活到那时了。” 叶玄心中腹诽。 此次南晋针对永盛帝的刺杀。 想来这位表哥也是有份的。 永盛帝能放过自己的亲闺女,可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位。 毕竟,这件事,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的。 否则,又怎么能杀鸡儆猴呢? 你现在在老子面前就是一具尸体! “六皇子,墨公子,是否反应有些过激了?谁告诉你们,叶某要你们南晋将所得的儒家经典贡献出来了?” “怎么,你不是这般想法?” “你到底想怎么做?” 柳如风与墨无争俱是一怔。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如今这般情形之下。 想要补全遗散的儒家经典,重新让整个天下的儒道彻底弘扬,除了这一条路还有什么办法。 “我自然不是这般想法!” “话说回来,就算是我真的想,你们南晋会愿意吗?” “倘若你们南晋当真有这般度量,早在上次我大靖孔半圣登门之时便将那些儒家经典要义贡献出来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孔半圣尚且不能让你们如此,我叶玄一介匹夫,无德无名,更无势压迫你们南晋,你们南晋岂会愿意拱手相送?” 说到这般。 柳如风、墨无争,以及其他几位南晋学子脸色骤然一僵。 当年孔半圣登门的确是有求南晋将儒家那些典籍散布天下,以主张九州天下文运的意思。 但最终,自己南晋没有答应。 为此,才引起了后来孔半圣一人独挑南晋文坛的一幕。 说来,那件事也只不过是孔半圣不想空手而归,而与南晋定下了规矩,通过文斗,求取基本连孔半圣都未曾度过的儒家典籍,以供自己研究所用。 孔半圣尚且如此,更遑论现在的叶玄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几人对于己方的巨大反应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叶小侯爷既不是让我南晋将儒家经典送出,却又当如何补全遗落的儒家经典呢?莫不是凭空变出来?” “不错,叶小侯爷,你可不要告诉在下,是想从民间搜罗。这民间虽然可以搜罗一些杂篇出来,可却都未经过任何的考证,而且一些儒家经典,尤其是孔孟二圣的经典着作,俱是孤本,想要从民间得到,只怕难如登天!” 说话的乃是另外一名南晋学子。 他神情带着一抹戏谑之意。 在他看来,想要搜罗补全儒家经典,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便是他们南晋愿意将文渊阁和各大家族搜集的儒家典籍出让出来,以供天下阅览。 另外一条便是从民间搜罗。 第一条法子可行性高,但是南晋皇族绝对不会同意。 南晋的各大文坛大家族也绝对不会同意。 至于第二条,则机会更为渺茫。 若民间当真有可能,大靖自然也不会上门求南晋求了两百年了。 永盛帝,大靖朝臣,连同台下的大靖百姓,齐刷刷的盯着叶玄,静待其如何回答。 “我自是不会杀到在民间搜寻,也不会自讨没趣的与你们南晋讨要。” “那你是想?” “山人自有妙计!一个月之后,叶某便会补全先前遗散的所有儒家经典,不光补全,在下还会据此做进一步的延伸和解析。” “一个月之后便可补全?哼,叶小侯爷,你怕不是白日做梦不成?” “叶小侯爷,不是在下笑话您,若无我南晋相助,这天下的儒家经典便不可能补全!” 南晋一方,方才的学子笑了。 只怕只有做春秋大梦,方能补全吧。 若是大靖方当真有这本事岂会等到现在? “姐姐,你说玄哥他真的有办法吗?” 赵凝雪见叶玄被南晋方的人嘲讽,心中气愤不已。 “我不知道。” 轻轻摇头,萧凝冰方才明媚的眼眸露出一丝疑色。 “不过我知道,若是大靖当真有办法的话,也不至于这两百余年,文脉之争屡屡输给南晋了。” “说的也是,父皇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要补全儒家遗散的典籍,可是想了各种办法,甚至想向南晋许以重金,却是都不得,玄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神情一黯,赵凝雪话音不由的也有些泄气。 不光是她们姐妹二人。 包括永盛帝在内,近乎所有大靖人,几乎对叶玄这夸下的海口都不抱希望。 这时,叶玄却是戏谑的一笑。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此三句话一出。 其他人尚不觉得如何。 因为在场绝大多数人从未听过这些句子。 只觉得叶玄这三句话极其的富含哲理,好似儒家先哲所言一般。 而原本对叶玄报之以鄙夷之色的一干南晋学子,尤其是柳如风与墨无争却是脸色大变。 “你……怎么可能?” “你怎会中庸里的句子,你看过中庸?” “我不光看过,而且尽皆能背诵下来!” 第470章 诬陷? “你会背诵,而且可以全部背诵下来?” 南晋一方,其中一名学子瞳孔又是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你怎么可能会背诵?你刚才背诵的先哲之言,乃是我南晋不传之秘,便是我也只是去了一趟皇家书院看到了只言片语,你怎么可能?” 对方自是对叶玄的话不怎么相信。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就是叶玄方才的确背诵的乃是皇家书院,自己所看的那本儒家秘籍上的先哲之言。 而那本儒家秘籍便是自己,也没有权限全部读阅。 只能看其中的少数片段。 不光是自己,便是一旁的六皇子和墨公子两人,他也相信他们决计没有全部看完。 之所以这般,主要是他们南晋为了防范这些好不容易从大梁继承来的儒家经典和孤本落到大靖和他国手中,故意采取了这种策略。 其中一部分最为核心最重要的典籍自是藏在位于南晋皇宫内的藏书阁内,另外一些稍稍次一级的则放置在文渊阁与各大书院之中。 但不论是哪一些,都必须严加看管。 任何人想要参阅其中的书籍,都要经过层层审核,便是皇家子弟亦是如此。 而且每次进去参阅者,只能看其中一些典籍的只言片语,绝对不能看整本书籍。 除非你能达到大儒的层级,并且发下宏愿立誓,一生不将其中内容传播到他国。 正是靠着这种无比严苛的保密策略。 南晋立国两百余年,除了期间因为面临亡国危机,而不得不拿出来一些送于他国,以做利益交换的典籍之外。 巨大多数当年从大梁继承的儒家经典和诸子百家的核心要义都被他们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这般结果就是饶是大靖在国力和军力上明明远远超越南晋,但就是因为遗散缺失了各类典籍,硬是在文脉之争上屡屡处于下风。 再加上南晋皇室居安思危的心理极重,不断的对外施展自己的手段。 大靖两百余年虽数次有想侵吞灭掉南晋的机会,却总是不了了之。 可这种情况在此刻却是有了巨大的变化。 一个从未去往南晋,从未进入皇家书院藏书阁与文渊阁的大靖小子,竟然可以背诵藏在藏书阁内的儒家先哲之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小侯爷,烦请告知本王,你这些先哲之言都是从何处得来的,可是有我南晋之人告知于你?” 六皇子柳如风一边说着,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墨无争。 叶玄与这墨无争之间拥有血亲关系这件事他自是清楚。 先前从来不提,那是因为两者身处两国且处于对立的关系。 而且因为当年父辈的关系,两者似乎有些水火不容。 尤其是墨无争对于这个表弟似乎有着极大的怨念。 也正是因为此原因,他想当然的认为两人不可能有什么来往和交集。 但此刻,叶玄却背诵出来了连自己也仅仅知晓只言片语的先哲之言,这不由的让他多想了一些。 他不认为叶玄可以平白的便能背诵这些先哲之言。 而且大靖也不可能在这之前便拥有这些,否则大靖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文运依旧不及他们南晋了。 可偏偏叶玄就是会。 怎么解释? 只有一种可能,南晋一方有人告知了他这些先哲之言。 谁能告知? 这些儒家先哲之言俱是核心机密中的核心机密。 非各大家族的核心弟子不可能观阅。 而此次来大靖的核心弟子,除了自己之外,便只剩下墨无争和依附他的一些人,再就是陈山那老东西。 陈山恨叶玄恨得是牙根痒痒,先前几次都要拼命的架势。 他自然不可能告知叶玄。 那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眼前的墨无争了。 起初,墨无争还未反应过来这柳如风这番话的意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阴沉,正准备如对方一番问询。 倏然间,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了柳如风。 眼眸随之阴冷了一下,冷哼一声。 “六皇子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是我将这些儒家先哲之言告知他的不成?” “呵呵,墨公子何出此言,本王可是从未这般说过,只不过叶小侯爷这般轻松无比的将我南晋藏书阁内典藏的儒家典籍背诵出来,的确有很多让人难以捉摸之处,不是吗?” 柳如风一声浅笑,没有直接说就是墨无争,却也没有否认。 “想我皇家藏书阁是何等看管严密之处,便是本王也是没进去过几次,每次进入离开之时还要查验搜身,如此,也只不过记住了其中少部分的精义,大靖国境内,此类的书籍却又早就彻底的遗散,墨公子说,叶小侯爷是怎么会背诵的呢?” “好家伙,这是准备狗咬狗了?” 见此一幕,立于一旁的叶玄先是愣了下神,随后便立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柳如风是认为自己背诵的这些《中庸》之中的句子,乃是这墨无争告知自己的。 这些南晋人这些年为了防范儒家典籍外泄,还真他娘的变得神神叨叨,疑神疑鬼了。 老子跟着墨无争势同水火,又怎么会是他告知的呢? “这也正是墨某想要问六皇子殿下的,墨某自入长安城以来,便一直居住在驿馆之内,未曾在长安城内走动,反倒是六皇子,似乎近来走动的颇为频繁,听说前些日子,还曾经会面过叶小侯爷,莫不是六皇子一时嘴巴没把门,将先哲之言说出来了?” “你!本王岂会干这种事情。” 柳如风脸色骤然一僵,神色变得无比难看,矢口否认。 “那墨某也告诉六皇子一声,墨某也从未干过!无凭无据,无端猜测他人,非君子所为!” 柳如风的神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他左右扫了一眼。 发现不光是眼前的叶玄正神色玩味的看着自己。 便是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永盛帝等人,连同大靖的文武百官,以及他国的使团,俱是相同的表情。 不由的面色一阵臊红。 “本王并不是这个意思,墨公子误会了。” “误会就好,若是六皇子无端冤枉墨某,回了南晋之后,墨某也是要亲自面见圣上好生说道一番的,要知道自我墨家因为那件事让国主不喜之后,便再难有机会入皇家藏书阁,就算是叶小侯爷背诵的先哲之言乃是有人透漏给他,也绝对不是我墨家人,您觉得呢?” 墨无争脸色冷彻,阴沉沉的继续说道。 “墨公子说的不错,本王倒是忘了这一点。” “叶小侯爷,可否告知本王,是谁告知你这些先哲之言的?” “六皇子殿下,你莫不是昨夜醉酒未醒,你这般问询叶小侯爷,你觉得叶小侯爷会告知你真相吗?” “呵呵,叶小侯爷为人真实正直,想来是不会撒谎的。” 柳如风继续接话,一副还没意识到自己一番话很不合时宜的样子。 而叶玄却是冷冷的一笑。 倘若说,先前这两人是彼此针锋相对,试探彼此的话。 那这后面的继续话,这两人便是已经达成了共识。 以一种讥讽调侃的语气来引诱自己,激将自己。 这他娘的还真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未等叶玄发话。 台下的一些大靖人便是不干了,大声高呼起来。 “一派胡言!尔等南晋人能不能再无耻一些?哦,只要是叶小侯爷所背诵的先哲之言是你们南晋藏书阁内有的,便是叶小侯爷偷偷从你们南晋偷来的,这是何道理?” “难道就不能我们叶小侯爷自己从民间搜罗来的吗?” “那是不是在下身上有一百两银子,丢了五十两,而你们南晋人身上恰巧有五十两,在下便可以说,你那五十两乃是偷了在下的?” “天下道理有这般论的吗?” 此一人开口。 立时是一呼百应。 “就是!就算是你南晋藏书阁内有此类的儒家典籍,无凭无据之下,无端污蔑,而且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觉得很无耻吗?” “若是真觉得我们叶小侯爷偷偷学了你们南晋的儒家典籍,大可以找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捏造,在我大靖便是犯法,犯法便要治罪,你们即便是南晋皇族也不例外!” “治罪!治罪,治罪!”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且听老夫一言。” 忽然间,人群之中,又有一人立于高处,高声呼喊。 离时间,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老夫想问一下这位南晋六皇子殿下,您是说叶小侯爷方才所背诵的先哲之言乃是你们南晋藏书阁内所有,可对?” “不错!” 柳如风轻轻颔首。 不过他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方才,叶玄突然背诵出着几句话,让其有些方寸大乱。 一时间,有些口无遮拦。 现在想想,自己的确不应该直言不讳的相问,以至于现在落入了被动局面。 不过此时却是已经有些骑虎难下,只能点头。 “那好,老夫想请六皇子殿下证明一下南晋藏书阁内的确有叶小侯爷所背诵的先哲之言可否?” “证明我南晋藏书阁内的确有叶小侯爷刚才所背诵的先哲之言?” 柳如风愣住了。 不光是他,墨无争连同其他南晋人都愣住了。 而大靖一方,众人却是一个个眼神大亮。 他们似乎明白这位老人想要如何了。 第471章 莫道桑榆晚! 老者脸上带着一抹从容微笑,轻轻点头。 “不错,你们口口声声说叶小侯爷所背诵的为你们南晋藏书阁内的先哲之言,而我等又从未见识过你们南晋藏书阁内是否有此类先哲之言,那就只能让六皇子殿下证明一下了,最好是将原书拿出来,如此,可立时证明有无。” 老者言之凿凿。 “你这老头,我南晋藏书阁内的儒家典籍俱是不外传之秘,便是我南晋人也少有能进入其中观阅者,而且我南晋严格规定不许讲这些藏书外带,又如何让六皇子证明呢?” 旁边的南晋学子看不下去了,恶狠狠的瞪了这老者一眼,而后气愤不已的说道。 “哦,是吗?那老夫是否可以认为,这些都是你们南晋的片面之词,老夫完全可以说你们南晋根本就没有这些书籍,纯粹是因为嫉妒叶小侯爷的才学,在此故意诬陷我大靖文曲星呢?” “你……你胡说!我南晋藏书阁确确实实有此类典籍,而且我等几人都曾经进去阅览过,岂会有假,你莫要胡搅蛮缠!” “来人,还不快将这扰乱诗会正常进行的老家伙赶出去!” 那人脸色已然变了。 他发现自己落入了这老者自证的陷阱了。 一时间,神情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大声高呼。 “你小子做梦呢!这里是我大靖,不是你南晋,你说将这位老人家赶出去就赶出去?” “就是,小子,你最好认清楚现实,这里是我大靖,不是你们南晋。再说了,这位老人家句句在理,你凭什么赶人家走?” “南晋人便是这般没度量?只要理论不过,便要将人驱逐吗?早就听说,号称天下的临安文会,一直有此类潜规则,先前我还不信,现在看你们来我大靖都这般嚣张跋扈,却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对方言语,立时引得大靖一方,不少人口诛笔伐起来。 “你……你们!” 立于高台之上,后者支支吾吾,愣是半天不敢回一句话。 他感觉自己的确触犯了众怒了。 就在这时,永盛帝却是也发话了。 “刚才那位老人家所言不错,你们既是想要证明我大靖文曲星是偷窃了你们南晋藏书阁内的先哲之言,那便要证明你们南晋藏书阁内的确有此类书籍,若证明不了,又如何赶说叶玄所背诵便是偷窃了你们南晋的呢?” “大靖皇帝陛下,学生句句属实,并无虚言,我南晋藏书阁的确有……” “有便拿出来证明一下!” “书在藏书阁内,不许外带,学生如何证明?” 对方急了,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既是不能证明,那便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这般情形,诬陷叶玄,不觉得无耻吗?” “大靖皇帝陛下,我南晋藏书阁的确有此类儒家典籍,小王与墨公子都曾经观阅过,您若是不信,尽可问我南晋诸人,有不少人都可证明。” 六皇子急忙上前,躬身,小心翼翼应答。 “是吗?那朕是不是可以说你们这些人乃是事先串通好的?” “陛下,您如何这般想,若是如此,小王百口莫辩!” “哼!六皇子,你现在知道百口莫辩了,那朕问你,方才你们一上来便说叶玄所背诵的先哲之言,乃是你们南晋藏书阁内典籍记录,诬他可能通过不正当的途径剽窃了南晋的秘典,又可曾想过他会不会百口莫辩?” “这……” 柳如风一阵语塞。 的确。 方才他们一上来先入为主的便认为叶玄定然是通过不正当的途径获取了这些先哲之言。 可是从一开始也是无实质性证据的。 这与现在永盛帝诬陷他们似乎并无什么大的区别。 稍稍迟疑之后。 “陛下,先前是小王失言,错怪了叶小侯爷,还请陛下与叶小侯爷勿怪,小王知错!” 说话间,六皇子柳如风便是躬身对着永盛帝一拜。 “你没诬陷朕,况且你也不敢诬陷朕,这一拜应该对叶玄。还有你们,以为就脱得了干系了吗?” 永盛帝眼神凌冽,狠狠的瞪了一眼,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其他几名南晋学子。 强大的皇霸之气,直接让几人额头瞬间冷汗直流。 于是乎,几人包括墨无争在内忙不迭的转头看向叶玄。 齐声高呼。 “叶小侯爷,我等错了。” “哼!希望你们是真心悔过,而不是因为碍于我大靖的威压。” 叶玄瞟了几人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而后转身向着那依旧高高站起的老者。 “老人家,今日多谢解围,烦请上前来,稍等片刻。” 说罢,叶玄又急忙回身抄起了纸笔,拿了一张新的宣纸在上面开始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写就,然后拿了废弃的宣纸阴干了上面的墨痕,提起,转头走向了已经等上高台的老人。 “老人家,今日之举,小子感激不尽,本想赠送金银以作酬谢,但见老人见衣着不凡,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黄白之物怕辱老人家,便作诗一首相赠,还请老人家莫要嫌弃才是。” “哈哈,叶小侯爷客气,老夫只是不愿看我大靖文曲星受人无端指摘,今日南晋之人本就气焰嚣张,老夫早就想压一压他们的气焰,只是碍于才识疏浅,却不曾想他们这般欺辱叶小侯爷,说不得要出来与他们辨上一辨了。” “至于叶小侯爷的墨宝,老夫自是求之不得,哪会厌弃。” 接过了叶玄所赠诗文的老人一脸的狂喜之色,可谓是满面红光。 先前他仅仅只是觉得这南晋人够无耻,便想要理论一番。 却不曾想竟然得来这么大的好处。 叶小侯爷之潜能不可限量。 这一首诗文,以后值多少钱是小事。 以后所带来的名声,想想便让人振奋。 小心翼翼的将诗文铺展开,老人当众念诵而出。 “《咏老》,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废书缘惜眼,多炙为随年。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起先这老者读前面几句尚能保持镇定。 可等到越是往后诵读,眼神却越瞪越大,越睁越圆,就连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等到其独到“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之时,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双手持着诗文,身体激动的颤栗不已,腮帮子也是跟着蠕动。 片刻之后,两道泪花从眼眸中闪出,竟是感动的直接流出了眼泪。 “好……好一个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叶小侯爷,您真乃天下奇才,老夫如今六十又几,自以为半截身子已入黄土之人,对人对事都已经看淡,本想就此终老。而今日,得您所增这首《咏老》,老夫才知晓先前所想乃是大错特错。人老又如何,自当勉励,珍惜时间,奋发自立,有所作为!” “叶小侯爷,请受老夫一拜!” 说罢,便是恭恭敬敬,却又无比信服的收起了诗文,恭恭敬敬对着叶玄作揖拜谢。 而就在老人做出这番动作之时。 偌大的渭水诗会现场。 上了年纪的大靖乃至其他藩国的老人,俱是被叶玄这一首《咏老》给惊住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一日之内竟然接连做出这么多的佳作。 更没想到其能在此刻,为一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人作出这样一首诗文出来。 一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却是直接让多少本已经暮气沉沉,等待终老的老人重新焕发了活力。 便是高台之上的永盛帝也是被震惊的眼眸瞪大,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只念叨了一句:“这小子。” 便是欣慰的摇头,不再言语。 郑千秋更是愣了足足有几十息的时间,方才一声长叹,却也是没说什么。 但看其眼神,比之先前却也是明亮了许多许多。 更不要说,人群中,那些被忽略未曾被看到的一些老人,几乎尽数因为叶玄这一首《咏老》而被震动不已。 便是那些尚未进入暮年的读书人,儒生,也是大受触动。 叶玄此番诗文,说是在勉励老人,却又何尝不是再勉励所有人。 老人尚且可以字面,他们身处青中年,正是精力旺盛的阶段,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奋发呢。 台下,萧凝冰和赵凝雪手拉着手,也是一脸的明媚之色。 萧凝冰还好,并未表现的多么激动。 赵凝雪却是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对于叶玄的崇拜了。 先前就是被其才情所折服,而今日,叶玄又大放异彩,怎能不让她着迷。 倒是那柳如风、墨无争等人,一个个立在原地,宛若木头疙瘩一般,有种坐立不安之感。 他们神情复杂的看着叶玄,紧咬着嘴唇。 今日,这叶玄已经不是第一次踩在他们身上人前显圣了。 偏偏每一次,都让他们生出浓重的无力感。 “这个家伙,怎的优秀到这般程度?”阿史那·胭脂眼神同样明媚不已。 脸上更是带着一抹不知因何原因而升腾起的桃红色,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叶玄,不发一言,只是轻咬的红唇,似在告诉世人,她此刻恨不得将叶玄“生吞活剥。” “叶小侯爷,此番佳作,老夫诚惶诚恐,您且放心,老夫回去之后定当高挂中堂,祖孙后代代代相传,以当勉励!” “呵呵,老人家,此诗作乃是小子赠送于您,您如何处理便是您自己的事了,便是您直接变卖,那也是您的权力不是。” “诶……叶小侯爷言重了,这诗文老夫岂敢变卖!老夫珍视还来不及呢。” “呵呵,老人家,于我而言这就是一副字而已,至于这首《咏老》,在老人家方才念出来之时,小子想要作用便已经显现了,不是吗?” 老人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叶小侯爷高才,是老夫落了下乘。” “嗨,什么下乘不下乘的,老人家还请回到座位,在下方才得话还没说完呢。”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 叶玄亲自送这老人走下了高台。 而后他回转身看向了柳如风等人。 第472章 阳谋! 不知怎的。 被叶玄这猛然回身的眼神盯着。 六皇子柳如风与那墨无争等人俱是心头跟着猛然一跳,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胆寒之感。 无他,叶玄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凌冽且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蔑视之感。 这种感觉,便是面对国主,也都未曾有过。 好似只在身后的永盛帝身上感受到。 叶玄怎么会有这般眼神? 心中迟疑之际。 叶玄却是已经走了回来。 “南晋国敝扫自珍,将我儒道经典据为己有,想要以此稳固南晋在九州天下文脉中的地位,自私自利,不可取。” “一个月之后,我会打破这一切!” “至于我为何可背诵你们所谓的先哲之言,那是因为,这天底下,并非只有前朝大梁藏有儒家先贤的经史子集,我的老师,便是那位云游四方的高人,所继承下来的有关儒家,法家,墨家,纵横家等等,诸子百家的典籍比之你们南晋继承大梁的要多得多。” “南境想据此要挟我大靖,要挟他国,我只能说这如意算盘也只能打到现在了,以后就莫要想了。” 一番话说完,叶玄回身看向永盛帝。 “陛下!” “说!” “臣恳请从国子监与翰林院以及各大书院之中挑选一批人出来,以为我用。” “你想如何?” “臣要让遗散了近五百年的各家经典重现世间,让九州天下重新诸子百家争鸣的时代,重新文运昌隆的辉煌!” 永盛帝虽早已经料到,不过还是狠狠地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是想将你老师珍藏的各家典籍尽数贡献出来给朕?” “陛下,非是跟您,给全天下的学子!” “给全天下学子?” 永盛帝眉头又是猛然一挑,接着眉头微微一凝。 其身后,郑千秋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大亮。 他死死的盯着叶玄,好似错过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般。 不光是他,便是国子监,翰林院以及长安书院,秦岭书院的学子,儒生也都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 叶玄神色从容轻轻颔首。 “你这般做,你那位老师同意?” “实不相瞒,此为老师临行前之叮嘱,他老人家言说,我九州天下,数百年各家学派未曾有长足之发展,究其原因,便是当年大梁王朝如今日南晋这般敝扫自珍,将儒家经典收拢归于皇家与各大门阀世家,采取愚民之策,以至于广大百姓,无求学晋升之渠道。” “此番,看似是稳固了自身之统治,可力保皇族与门阀世家可千秋万代的统御天下,实则却埋下了巨大的祸根。” “哦,你且说来听听。” “是陛下!” 叶玄再次颔首,面上露出些许的微笑,扫过众人。 继续神情昂扬的说道:“陛下,大梁之时,儒释道与诸子百家尽归皇家与门阀大家,采取举贤纳士之法,将普通百姓晋升渠道尽数堵死。看似门阀世家辅佐皇族,可力保天下稳定实则乃是他们一厢情愿。” “若遇明君,广布恩泽,则百姓尚可过活,无人反抗、可一遇昏君,则政令混用,百姓离乱。况且,门阀大家垄断了晋升渠道,自也无进去之心,不再追索真理,苦读经典,如此便造成大梁中后期,各级官僚之中,无才无德之人滥竽充数,大梁政令不通,不说,且这些门阀弟子犹如水蛭一般吸附在百姓身上吸食民脂民膏,一旦久了,必定造成民怨沸腾,再遭荒年,必定天下大乱。” “陛下与诸位大人可细想一下,大梁王朝后期是否与小子所言一般,皇族和门阀士族彻底垄断了晋升渠道,无用昏聩之人充斥官场,政令不通,天灾横祸横出,最终导致了整个大梁王朝的崩盘?” 这般一说。 包括永盛帝在内的一干大靖朝臣们自是开始沉吟起来。 很快便得出了如叶玄一般的答案。 当年,大梁王朝立国之初因为依靠了不少门阀世家的势力。 其开国皇帝便许诺立国之后,其国内大小官员,除少部分通过举贤纳士之法录用之外。 其余者尽数从门阀世家弟子之中录用。 而此法直接导致的便是,各大门阀支架弟子,起初对自家子弟管教严格之时。 大梁王朝的政令还算通达,上下一体,国力强盛。 可越是到后面,由于骄奢淫逸的日子过习惯了,便失去了进取之心。 尤其是那门阀世家的弟子。 清楚即便是自己不学习,不好生读书,依旧有官做,自是更不会将时间花在读书求学之上。 整日花天酒地,纨绔不化。 更有甚者,开始服逍遥散。 此番情形之下,没过几十年,大梁王朝便已经出现了日薄西山之态。 若不是大梁王朝有先见之明,在北境养了一支精锐的兵马,数次采取镇压的策略,对各地的反叛进行镇压。 只怕大梁王朝都维持不了三百年。 可体制上的失败最终导致了大梁王朝一招崩塌。 上层阶层生活骄奢淫靡,下层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最终导致了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 也正是在此时间,大靖王朝高祖举起起义,最终汇聚天下英豪,一举夺得天下。 而夺得天下之后,高祖便采取了群臣的建议,放弃了大梁王朝的举贤纳士之法,采取了开创性的科举制度。 从民间,从百姓之中选贤任能。 两百年时间,让大靖壮大到这般程度。 可是由于当年大梁王朝不做人,临灭亡之时,还阴了大靖一把。 以至于大靖立国两百年,依旧未能补全儒家和其他各家学派的典籍。 永盛帝看向叶玄:“朕之大靖并未学大梁那般只在门阀大家之中选贤任能,而是采取科举制,便是普通百姓也可通过科举晋升,这般,若是能尽得你老师所赠的各家典籍,岂非是如虎添翼?” “而且,若尽数散布天下,难道便没有资敌之嫌疑?” 说罢,他看向了南晋突厥等国。 别看现在彼此相安无事。 可谁又能保证未来彼此不互相征伐呢? 更何况,大将休养生息十五年,如今改变策略。 就是想要一统天下。 倘若这时候,叶玄将其老师的遗产也散布天下。 岂不是在帮助他国? “陛下,臣不这般以为。” “那你是如何想的?” 知道叶玄不同意自己。 永盛帝依旧微微板着脸,出声问道。 “陛下,臣之问您一句话,您是想做大靖的帝王呢,还是想做这九州天下的帝王呢?” “若仅仅只是大靖的帝王,臣自然可以将老师留下的各家经典留在大靖,可若是想要做这九州天下的帝王,则不同。” 永盛帝浑身猛然一震。 却是没想到叶玄在此刻说出这句话来。 瞳孔骤然一缩之下,看向了他国使臣。 他国使臣一个个脸色大变,同时也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尤其是云国和南晋国更是表现的震惊不已。 倒是突厥显得较为平和。 只不过阿史那·胭脂与一干突厥使臣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但是此刻,谁也不好说什么。 大靖这位皇帝陛下,一早便有一统天下的打算。 而其他诸国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有这种打算和是否能实现,完全是两码事。 叶玄这般说,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毕竟,你总不能不能让口嗨吧? “朕自是想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只不过这说与做却是两码事,不是吗?” “陛下圣明,说自然不如做,可是若只说不错,是否永远也无法达成?” “这倒是事实,所以你觉得朕应当让这全天下都得到这遗散的儒家典籍?” “臣以为是!” “理由!” “路由有三。” “其一,儒家典籍本就是孔孟圣人教化万民之道,故从大义道理上而言,自当将其散布天下,以教化万民,让万民谨守儒道之法。” “其二,陛下想做天下之帝王,社稷长久稳固,势必要在全天下选贤任能,全天下之学子都要通过科举晋升,以获取入朝为官的资格,若只在我原来大靖国的疆土之内散布儒道典籍,即便是之后陛下一统天下,他地之民却未得儒家典籍,未能从中汲取知识,再入长安赶考,岂非是天然要落后于他人?” “这个的确有些不妥,但朕可以在一统天下之后,再行向他们推广似乎也并无不可,不是吗?” 永盛帝微微挑眉,心中已然意动,但到底还是没完全说服自己。 于是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呵呵,陛下自然可以这般做!然这样做,便失去了这第三点之利了。” “哦?何为这第三点之利,你且说来。” “陛下,若陛下今日准许臣将这儒家典籍尽数散布天下,让天下的读书人,无关是谁,都可以读儒道之经典,感受圣人之教化,岂非是人人对陛下感恩戴德。如此这般,若有朝一日,陛下当真有一统天下之心,对他国进行征伐,试问,这一国的读书人,对陛下又是何种感情呢?” 一句话,不光是永盛帝眼神大亮。 大靖的文武百官也是一个个眼神大亮。 更有甚者直接狠狠拍了大腿。 “妙啊,如此这般,这天下读书人都会视陛下未仁德之主,若陛下当真要征战天下,这些学子必然对陛下感恩不已,此番自是阻力便少却了不少,也会少一些杀戮和伤亡。” “正是如此,叶小侯爷这办法,简直就是让陛下,让我大靖直接就少了不少统一天下的阻力!” “非止这般,叶小侯爷此法乃是近乎无解的阳谋!” “阳谋?” 有人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 “自然!” 那人点头之后,笑着继续说道:“诸位大人你们试想一下。陛下准许叶小侯爷将这些遗散的儒家经典补全,若是他们不在其中做任何的阻挠,这些人岂不是就受了陛下与叶小侯爷之恩德?” “那自然是!” “这般,若如方才这两位大人所言,我大靖朕的要征伐他国,完成一统大业,这些读书人就必定会心向我大靖是也不是?” “也不尽然,自是有一些顽固不化者。” “是有,可终归有一部分人会立场出现摇摆吧?” “这倒是!” “这不就成了,只要这些国家的读书人意志不在坚定,立场出现摇摆,便是间接的削弱了这一国的战力是也不是?” “是!” “好!” 对方又点了点头。 “若这些国家高层横加阻挠,则对我大靖也极为有利。” “你是想说,若阻挠,这些读书人便会怨恨他们的国主,王上,最终依旧内部出现间隙和分裂?”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呼喊道。 “正是如此!” 一时间,不少人悚然。 尤其是其他诸国的使臣们,更是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第473章 散布天下! 能够入围今日诗会决赛圈的,谁不是人中龙凤? 谁又看不透叶玄此番话中蕴含的阳谋呢? 一时间,阿史那·胭脂在内的诸人,看向叶玄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从主观角度来说,除南晋之外的其他诸国,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希望今日叶玄将其老师所掌握的儒家遗散数百年的典籍公布于众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 就他们如今本国内的读书人所掌握的学识,根本太过落后。 尤其是如突厥这种原本草原部落慢慢开化形成的国家。 整个国家体制以及机构设置几乎还沿用的游牧时期部落内的一些规制。 这种规制,固然能让突厥在草原上所向披靡。 但弊端却是更大。 这些游牧部落所承袭下来的制度,能够让突厥强盛一世。 一旦一口气泄掉,整个突厥便会急速的由盛转衰。 这种情况在九州天下的历史长河之中,不胜枚举。 阿史那·胭脂更是内心清楚无比。 反观,中原的儒家文化,却可以避免王朝急速由盛转衰。 依靠着儒道文化所宣扬的仁义礼智信。 可让突厥在草原之上普及法度,普及任与礼,德与信。 如此便可让突厥内部的百姓,也渐渐开化,最终对于突厥有着更强的归属感,将整个突厥沿袭下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突厥一直有南下中原,一统天下的夙愿。 倘若没有儒家文化的加持,单单靠草原部落那点底蕴,恐怕不能维继。 这也是为何阿史那·胭脂,大力在突厥推行儒道的原因之一。 除了突厥,云国其实情况与之也差不了太多。 唯一好的一些,便是云国承接儒家文化要早上数百年。 如今国内已经有了成套的儒家教学系统。 但是云国却也如大靖一般,因为立国在大梁之后。 而大梁当初又采取的是从民间大肆搜罗儒家和各家经典归于一体,施行愚民之策的策略。 这就导致了,云国获取到的儒家文化,也都是被精简和中断过的。 云国虽未有一统天下之夙愿,却又图强的愿望。 自然对于这儒家经典也是渴求不已。 但问题来了。 他们虽希望叶玄能够将儒道经典公布于世。 可是这般以来。 却等于各国都欠了叶玄一个大大的人情。 尤其是若永盛帝应允,这份人情自然也会记在永盛帝的头上。 众所周知,大靖乃九州天下第一国强国。 未必战力第一,但却的的确确是综合实力第一。 而身为雄才大略的永盛帝又有一统天下的夙愿,如今又有叶玄这般人臣位列左右,更是如虎添翼。 若永盛帝准许了叶玄将儒道经典散播出去。 他们本国的读书人便等于欠了二人的恩情。 若过几年,大靖征战天下。 这些读书人又当如何自处? 是帮他们呢? 还是帮本国。 退一万不讲,就算是他们帮了本国。 可是在出谋划策之时,是否会留几分力。 这种留力未必是主观上非要留力,极有可能因为情感上的阻扰,在不自觉间出现。 而这些,对于各国却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至于南晋国。 那自然是几国之中,最不希望叶玄将那些儒家经典公之于众的一个了。 若是叶玄当真公之于众了。 南晋国立国根基便算是彻底被铲平了。 不晓几年,南晋只怕也就离灭国不远了。 而反过来 就在众人各自纠结之时。 金座之上的永盛帝狠狠地按了一下椅边站起身来。 “叶玄,你说的不错!朕不该学南晋一般,儒家经典乃是孔孟圣人与历代先贤留给全天下读书人的,非是给我大靖的,也不是只给南晋的。那便依你所言,朕准许你将你老师所遗留的儒家经典,散布天下。” “叶玄听旨。” “臣领旨!” 叶玄当即神情一阵肃然,旋即理了理衣襟,郑重其事的跪拜下来。 “朕命你一月之内,整饬你那高人老师所遗留于你的儒道典籍,编纂成册,散布天下,以促我大靖与天下文运之昌隆!此间,我大靖任何部门,凡于此事相关者,尽可听你调遣,若此事能成,则泽被后世,光耀九州,朕必重重有赏,钦此!” “谢陛下器重,臣定然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叶玄当即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次抬头,整张面庞被即将落入西山的太阳照射,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圣光。 看上去整个人都变得神圣肃然了几份。 台下,一干读书人与百姓,闻听永盛帝的旨意,再见此刻叶玄这般伟岸之形象。 一时间却是有些怔怔出神。 蓦然间,不知道谁突然高呼了一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时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于是乎,在场的数万人,呼啦啦的尽皆跪伏下身来,高呼万岁。 便是他国的读书人也都是急忙躬身,神态恭敬,口中高喊感激的话。 这番情形,永盛帝自然是高兴不已。 爽朗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今日,我大靖举办渭水诗会,虽其中虽有曲折,但总体却让朕甚是满意,尤其是诸位才子,为我等奉献了众多佳作,且有这儒家遗散经典之喜,朕心身慰!” “刘荣!” “奴才在!” “传朕旨意,大赦天下!” “奴才遵旨!” 刘荣急忙躬身点头,旋即往前走出几步,拂尘轻咬。 操着公鸭嗓朗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靖王朝,逢文坛盛会,才子共聚之喜,又得儒道遗散之经典,谓之为吉祥天照,大靖皇帝陛下顺应天意,广赦天下,钦此!” 话音一落。 自是又一阵高呼万岁之声。 待到这一切落下之后。 叶玄却是也没有再站在中心位置,而是退下了高台。 今日已经耽搁的太久。 若是再耽搁下去,这诗会当真要开到夜里了。 秋夜寒风四起,这渭河边可是不好受。 热闹之后,一切回归正题。 王垚便安抚了众人激动的情绪,去往永盛帝前,求了今日这决赛最后一轮的题目,宣读。 而这最后一道题目,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止一惊。 永盛帝这最后一题的题面一如先前一般简洁,仅仅有寥寥数字。 第474章 月红妆出事! “天下一统?” 听得礼部侍郎口中说出这四个字,刚刚走下高台,准备乔装打扮溜到赵凝雪与萧凝冰身侧的叶玄微微挑了下眉角。 永盛帝这是藏都不带藏的了吗? 让台上这几人阐述这九州天下要不要一统? 这是要试探各方的反应? 叶玄脑海之中冒出了数个念头。 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之上。 几人的反应比他还要惊愕。 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永盛帝会将这般敏感的话题,直接在这诗会上提出来。 这事情当如何说? 纵是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本国一统天下的梦想。 可是眼前有大靖这座大山压在身前,哪一国又能实现呢? 以前突厥尚且有一些机会。 然而这两年的连年旱灾加上之后的绵绵雨水,直接将突厥打回了原形。 若不是先前的余威尚在,再加上大靖国先前休养生息十五年,军事上各项事宜尚未铺陈开,突厥想要维持如今的局面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愣神之际。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搭了上来。 回身一看,却是候策与李魁二人赶到了自己身前。 “你们怎么过来了,不老老实实的看热闹?” “看个屁热闹,你都下台了,上面那些货色有什么好看的?” 候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 “就是,玄哥,你也真是的,干嘛不悠着点,写就写完嘛,现在倒好,平白让上面这一群废物得了便宜。” 李魁也是显得颇为愤愤不平。 本是可以稳稳拿下诗魁的局面,如今却是让一干藩国的人在大靖的主场唱了主角,他着实心有不甘。 叶玄当即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李魁的肩膀。 “都是玄哥不好,让你们失望了,不说这些,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说罢,便准备挤出人群。 “等一下,我们哥俩过来是有事找你,跟我们走。” “有事找我?” 叶玄眉头往上一扬。 “确切的说是爷爷他们找你,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走吧。” 一听这话,叶玄当即心里有了谱,点点头,随后三人挤出了人群。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诗会的外圈,一座军帐之内。 一入军帐,便见先前在诗会赛场之上一直未曾露面的誉王赵毅端坐在军帐之中。 而在其两侧,常遇春、侯君集两位老将军也都是坐在座位之上,神色之中带着一抹肃穆凝重的望向自己。 见此一幕,叶玄稍稍怔了一下。 同时也清楚,必然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然得话,眼前也决计不是这种阵仗了。 而且除了在诗会初见了其一面之后,便再未见其身影。 原本他还嘀咕后者去了哪里。 却没想到竟是会在这里。 更让其没想到的是,方才还在高台上看戏的常遇春与侯君集两位老爷子,竟是也在此。 “誉王殿下,常老将军,候老将军……” “进来便是,不必行礼。” 见叶玄拱着手要行礼,誉王赵毅直接举手示意他直接进来。 叶玄也不含糊,直接快步的走进了军帐。 “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莫要让无关人等靠近。” “是,爷爷!” 候策与李魁应命,便是快速的走出了军帐。 而这让叶玄心头又是一沉。 “誉王殿下,您算是小玄子的半个丈人,此事便由您亲自说吧。” “好!” 誉王眉头紧蹙,听闻常遇春的话,随即点头。 而后又看向叶玄。 叶玄迎着其目光看去,见其眼神之中似有几分迟疑之意,且带着几分沉重之色。 心头不由的咯噔一下。 刚坐下的身子却是猛然弹起。 眼睛瞪大,腮帮子跟着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浑身都变得有些颤栗起来。 而后用结结巴巴的声音道:“是……是不是我爷爷他……出事了?” “那倒不是,你爷爷昨夜刚刚启程怎么会有事,你莫要多想。” 誉王开口说道。 “呼……殿下,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叶玄瞬间大松一口气。 不过,尚未等他情绪平复,誉王的一句话却又是让叶玄心脏被狠狠地锤击了一下。 “你爷爷没事,不过另外一个对你极为重要的人却是出事了。” “谁?” 叶玄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一句。 不过再他问完之后,他便猛然反应过来了。 神情瞬间一怔,瞳孔再次狠狠地一缩。 “殿下,您是说红妆?” “一个时辰之前从边关传来的军情,红妆这丫头在五日前接应一队护送军粮的队伍之时,遭遇了一股草原马匪……” 根本来不及听誉王讲述这些,叶玄直奔主题。 “红妆她怎么了?” “她在与这一股马匪拼杀了许久之后,被飞射的流箭射中胸口,生死不知。” “什么!” 叶玄感觉自己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没有站稳脚跟。 从重生到这个位面到现在,他还从未有过失去亲人的痛处。 月红妆虽不是自己的亲人,却是自己的挚爱。 而今自己的挚爱却生死不知,他心头怎能不痛。 哆嗦着嘴,叶玄感觉眼前晕眩不已,脑海之中先前与月红妆相识的种种画面却犹如放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闪过。 从起初的彼此相互看不顺眼到后面彼此暗生情愫,再到后面,明明知晓自己有了凝雪,还愿意与自己私定终身。 月红妆这丫头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其脑海中浮现。 “小玄子,你……你没事吧?” 见叶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旁边的常遇春急忙上前搀扶一步。 “小玄子,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泰然自若,哪能因事失了方寸,站稳了。” “常爷爷,有些事情你不懂的。” 叶玄连连摇头,面露苦涩之色。 自己是失去一次至亲的人了。 从地球重生穿越到这般世界,自己永远失去了与父母以及姐姐重逢的可能。 与天人永隔,并无一二。 来到这个位面,自己本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好不容易在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身上感受到了亲情。 在平阳与红妆身上感受到了异性给自己带来的那种悸动,他当然犹如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几株稻草。 因而分外珍惜这些。 如今誉王告诉他,红妆生死不明,他心中怎能不痛。 “小玄子,事已至此,你应该想的是如何救红妆,而非是在此慌乱……” “救?候爷爷,您是说红妆她还有救?” 侯君集神色严肃的望着他说道:“有没有就我不清楚,但既然月刑天那老东西没有将话说死,那就说明红妆这丫头应当还有一口气吊着,他这般违制的动用了日行八百里的军骑将消息传回长安,自然不仅仅只是传递辎重被劫这件事,而是想要让你救人!” “我救人?” “你小子莫不是傻了?当日,镇国公郭茂才被刺杀,几无救的可能都被你救了下来,月老头自然记得这一点,不然,他如何要八百里日夜兼程的派人来长安求援呢?” “对对对,我……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侯爷爷,您的意思是说,月王爷是想让我赶去东北边关,救红妆?” 慌乱之中,叶玄总算是有些理清楚了头绪。 的确。 八百里加急乃是边关有重大的军情方能使用的传递情报的方式。 平时,如没有重大军情,便是月刑天是郡王也绝对不能轻易使用。 否则,面临十万火急的军情,没有军骑可用,便是贻误军情,贻误战机,要被追重责的。 现在月刑天用了这八百里加急将月红妆伤重的情况送到长安,决计不是向永盛帝报告此事,而是让自己救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要往外狂奔,准备启程。 “你小子去哪里?” “我……我去救人啊?” 叶玄脚步一顿,回身,面色着急道。 “救人不急于这一时,月王爷信中说了,他寻了一名东北萨满巫医,给红妆那丫头施了秘术,暂时稳住了伤势,只是现在伤不能苏醒,传递消息回来,是让你前去东北救人不假,可说到底你是朝廷重臣,如今陛下又如此器重你,还要让你前去扬州吊唁萧妃,还要出使南晋墨家,你这般一走了之,你想干什么?” “你想抗旨不成?还有,凝雪那边你要不要解释解释,誉王殿下坐在首上,他是老丈,你要不要解释解释?” 侯君集阴沉着脸呵斥了一声。 这时,叶玄才猛然醒悟。 自己关心则乱,竟是没顾及到这么多事情。 “我……” 他抬头看向誉王。 誉王凝起眉头,沉吟了一下。 “按理说,你与红妆这丫头不清不楚,本王是绝对不允许你去东北救人的。但月刑天乃是我大靖国柱石,他若丢了这心肝宝贝女儿,只怕是东北也要变天,从国家大义出发,本王却是不得准你前去。” “不过本王准你没用,你要与凝雪说通才行。” “多谢誉王殿下,小子感激不尽,那我现在就去找凝雪。” 说着,又要转身走。 “等一下,急什么!” “我……” 叶玄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红妆现在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多拖延一会儿就多一份危险。 他岂能心安? “你莫要急,你叶府上马匹便是最快,日行几百里便是顶天了,正巧先前突厥进贡的一些汗血宝马被陛下赐给了本王,回头你与常老将军与候老将军各带两匹,赶去也不迟。” “多谢誉王,嗯?常老将军和候老将军?” 叶玄人愣了一下。 不是自己去救人吗? 他们也要去? “你小子,辎重被劫走,东北军三十万大军岂能安生,陛下自然要另外筹措粮草前往驰援。” “啊,常爷爷,您莫不是让我跟随辎重一起前去,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自然不是!负责押送的事情交给了老苟和老李他们,我与老侯与你先行一步。” “为何?” “因为月刑天那老东西在军情里说,红妆这丫头遭遇的马匪根本就不是马匪,而是一支伪装成马匪的正规军!” “正规军?谁的?” 叶玄神情猛然一震。 他有些不明白,辎重是从长安这边出发的,也就是说是从大靖国内运往边境线的。 在大靖国内,辎重被一支兵马给劫走了,连护送的人都给截杀了。 这一支兵马到底是何方势力? 还是说,东北边境已经乱到大靖国的军力不足以维持安定了? “那老东西没说,只说是正规军,而且战力很强,否则红妆这丫头领着三千骑兵也不至于重伤败走了。” “三千骑兵败走,对方多少人?” “不到两千人。” “不到两千人,打垮了我大靖三千骑兵?” 叶玄眼珠子陡然瞪大,惊呼一声。 誉王,常遇春和侯君集的神情表现的异常镇定,好似一点都不奇怪大靖的骑兵比不得对方一样。 “这很正常,若是步战,三千对三千,我大靖有绝对的优势,因为我大靖的军械和装备远远优于他国的军队,但是骑兵却不行,我大靖的骑兵先不说多年未曾开启大战,士兵临战经验生疏就不说了,便是骑术以及马匹的质量也远远比不得其他各国。” “这也就是镇北王治军极严,最终,月丫头这一支兵马败退,还收拢了一半人回去,若是其他二三线的兵马,只怕要全军覆没了。” “我……我大靖士兵的战力拉垮到这般程度?” 叶玄瞪大眼珠子,喃喃自语。 “也不能说拉垮,只能说久疏战阵,想要一下子恢复到以往的战力有些难度。不过你也莫要灰心,陛下让我与老侯前去,就是让我们二人训练整饬骑兵的,另外就是替镇北王做军帐参谋,争取将东北边境稳定下来。” 一听此话,叶玄眉头轻轻一扬。 “陛下知道此事了?” “你这话问的,边关军情自是要第一时间到达陛下手中。” “那……陛下他愿意我去东北边境?” 叶玄嘬了嘬牙花子,问道。 誉王轻哼一声:“怎么,你去就姘头,还要陛下给你一道旨意不成?” “没……没有,誉王,您此话言重了。” 叶玄当即讪讪一笑。 第475章 北上! “你小子莫要想着能从陛下那里得来什么旨意,陛下默认此事,便是对你最大的恩泽,还想要讨旨意,你是觉得陛下不会治你的罪不成?” 誉王拉着脸,又斜了叶玄一眼说道。 叶玄随即默默颔首。 他当然清楚,自己与红妆的事情,先前就让永盛帝颇为恼火。 堂堂驸马爷,除了平阳之外,竟然还在外面胡搞。 也便是他。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怕都要背上一个欺君之罪。 而他也深知这一点。 在处理红妆的事情上,小心谨慎,不敢乱来,惹怒永盛帝。 而且在红妆前往东边边境之后,也是老老实实的替皇帝做事,可谓是乖宝宝一个。 现在红妆伤重昏迷不醒,永盛帝没有阻挠自己前去救治,的确算是很大的恩泽了。 若是这老皇帝稍稍使点坏心思。 他完全可以让自己提前去往扬州祭奠萧妃娘娘,让自己不能前去东北边境。 那时候,就算是自己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愿,只怕也只能领了旨意南行了。 好在自己这皇帝老丈人倒是还没冷血到这般地步,还是挺照顾自己的。 当然,除了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之外。 月王爷身为东边边境的主帅,掌握着东北近三十万大军,也是让永盛帝选择同意自己去往东北的一个原因之一。 甚至叶玄觉得这是主要原因。 毕竟,月王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若是真因为皇帝老二阻挠而香消玉殒。 这君臣之间的疙瘩只怕就此再也解不开了。 所以说,永盛帝让自己前往东北边境,应该是多方面的考量。 “那我便不去找陛下讨旨意,去找凝雪说说?” “找平阳作甚,你是生怕她不生气是不是?” “哦,你怕陛下生气,便不怕平阳生气,你小子心里到底有没有平阳,你跟本王说清楚。” 腾地一下子,誉王从座椅上起身,面色冷峻的凝视着叶玄。 全身升腾起一股煞气,眼神更是凌厉不已。 叶玄身子一哆嗦,一脸的苦涩之相。 这他妈的无敌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那您说小子该如何?总不该瞒着凝雪吧,这若是让她知道,搞不好又要闹脾气。” 先前那次自己与月红妆的事情爆出来之时。 凝雪这妮子可是好一番折腾,还差点殒命。 自己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将其哄好。 虽说,现如今,这妮子有些默认了自己与红妆的意思。 而且她也清楚,若是因为红妆伤重,自己前往东北边境,凝雪肯定不会反对。 但是不反对是一回事儿,自己告知不告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小子是说平阳不通情达理了?” “没……我没有,誉王殿下,您……您别总抓我语病成不成?” 他感觉今日的誉王有些火气,估计找自己茬的意思。 不过一想,却也是理解。 谁希望自己的女婿跟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呢? “你是埋怨本王咯?” “没……誉王殿下您教训的是。” 挨打要立正站好。 叶玄此刻变得乖顺无比。 站在原地,犹如乖宝宝一个。 “哼!你折腾出来的破事儿,也便是你,若是他人,敢这么乱搞,本王非活劈了他不可!” “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小子的错,王爷您消消气。” 叶玄急忙走到一旁,端了一杯水敬了上去。 见此,誉王的面色这才和缓了不少。 与此同时,旁边的常遇春也替叶玄说情起来。 “誉王殿下,今日还有要事交代,还是正事要紧。” “嗯!” 誉王当即颔首。 旋即正色的看着叶玄。 “叶玄,此次你东北之行,陛下虽未曾有任何的旨意,但却是有旨意给两位老将军的,并且,两位老将军被委任为随军参谋,你可知原因是什么?” 叶玄轻皱了一下眉头,再看向两位老将军,脑海中思绪非转。 片刻后,一道光芒闪烁而过。 “王爷的意思,两位老将军的随军参谋的身份其实是替小子我打掩护?我才是那真正的执行人?” “你小子,到底是大靖的文曲星,一点就透。” 誉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叶玄这般快的便反应过来,也是有些意外。 “你应该清楚陛下对于先皇那一干老臣的态度,能不用则不用,但这一次,却让两位老将军跟随你前去东北,一来多少有些被你说动,想要试一试两位老将军是否还能重用,二来便是给你打掩护!” “陛下将平阳赐婚给你,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平阳虽是郡主的身份,却是公主之身,所有人都清楚,未有特殊情况,你这一辈子只能有她这一名正妻,侧室都不能,除非那月丫头愿意当作妾室。” “不过我想月王爷是不会同意自己宝贝女儿做你叶家的妾室的。而偏偏你小子与那丫头又情投意合,此事便有些纠结。” “不许你去东北,则月丫头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与月王爷对陛下都会有怨恨!可若是直接让你去,则又不合情理……” “所以,便有了两位老将军与你随行!既要救人,也要将东北边境彻底稳下来,所以,此次你的担子不轻。” 叶玄轻轻颔首,看着誉王随即问道:“王爷,那陛下可有说,东北如何个稳固法,是让小子帮着月王爷将三国陈在边境的大军赶走,还是说一举抹平,亦或者是其他?”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月刑天那老家伙,在东北几十年,领军三十万,都不敢说将三国的大军直接抹掉,你倒是敢夸下海口。” 一侧,常玉春笑了。 这话也就是叶玄在说。 若是换做他人,他指定是要开骂了。 “嘿嘿,常老将军,小子也就随口说说,我若是真有那本事,我大靖国如今已经一统天下了。” “不过,直接将对方的大军抹平虽不可能,可若是给他们制造一些祸乱,甚至于让他们退兵,却也不是没可能得。” “哦,你有办法?” “有,而且不止一种。” “说来听听。” 常玉春当即来了兴致。 誉王和侯君集也是一脸的好奇神色,等待叶玄下文。 叶玄却是苦笑一声。 “王爷,两位老将军,您当真我是神仙不成,东北边境离长安城近两千里,那里现如今到底是何情况,小子根本就不知晓,既然不知晓具体情况又如何做出具体的分析呢?” “我只能说,若是到了,我定然有法子让他们退兵,不光退兵,而且还心甘情愿的退!” “你小子,让我们白高兴一场!” “就是,还以为你现在便有什么办法呢。” 常玉春二人又絮叨了一句。 誉王赵毅却是轻点了点头,神色冷峻的说道:“叶玄说的不错,咱们离东北边境的确太远,即便是他现在胡说一统,也无法验明真假,还是回头让其去了东北再说吧。” 两位老将军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誉王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叶玄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此次东北之行。 除了救治红妆之外。 还要尽可能的帮助月王爷退兵。 再就是调查那一支侵入大靖腹地劫掠辎重队伍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 是三国中的一国的,还是其他。 这般一番交代之后。 天色却是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 等到叶玄重新走出军帐的时候。 此次诗会已然结束。 而不出叶玄所料,在有关“一统天下”这一则题目之上。 不论是南晋的柳如风、墨无争,亦或者云国的拓跋擎苍都显得极为保守和谨慎,一番策论根本就没有敢展开,只是隔靴搔痒,浅尝辄止。 反倒是突厥的阿史那·胭脂与那穆和,在此上面长谈阔论。 只不过两人所站的角度却是从突厥方向。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大靖也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而最后,这本届诗魁最终被永盛帝颁给了墨无争。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叶玄并不算多么意外。 一来,在诸人之中,这位来自墨家的自己的表哥,的确有两把刷子。 从初赛入围到最终的角逐,水平一直都在线。 至于决赛之中,虽看似不怎么出彩,但那是因为被自己压制的原因。 抛去自己,对方此次诗会所作,所有作品都堪称在线。 而除了其本身才情足够之外,叶玄也清楚永盛帝将诗会诗魁颁给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在党项国蠢蠢欲动以及不久之后,自己要出使南晋之际。 他要稳住南晋国。 一个诗魁的名号。 可以让向来小肚鸡肠的南晋人暂时安稳一些。 同时也会给自己去往南晋铺平一些道路。 另外就是,永盛帝也需要用着一个诗魁的称号,试探一下墨家的真心实意。 看看他们是真心想要投诚,还是有投机的主意。 而至于突厥的阿史那·胭脂与云国的拓跋擎苍。 永盛帝也未曾让他们空手而归。 各自也被永盛帝赐予了不同的称号,算是皆大欢喜。 要说唯一不高兴甚至有些失落,或许便是作为主场的一干大靖学子和百姓了。 本想着叶小侯爷能够在诗会上大发神威,狠狠地搓一搓他国的威风。 却没想到却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以至于与这诗魁的称号失之交臂。 直到这诗会结束后,依旧有大批的大靖学子不愿意就此离去,显得有些义愤填膺,不可接受。 这时候,叶玄自然没傻到,走出军帐的地步。 老老实实的在军帐门口躲了许久。 一直等到誉王赵毅安排世子赵辰将汗血宝马牵来之后,这才与常玉春、侯君集二人上马,连夜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便是连道别都省了。 出了长安地界。 两位老将军又与叶玄说了一件事。 永盛帝已经开始秘密的缉拿此次进入大靖的南晋剑冢的人。 第一批剑冢的刺客,自是几乎全军覆没。 而后面又进来了一些人,目前尚且藏匿在长安城各处。 永盛帝着人将这些人缉拿。 再就是陈山等人连同其学生,再出长安城之前,便被常玉春命常宝宝等人,带人直接给拦了下来。 永盛帝要传达给南晋国的意思就是。 大靖想要给南晋的东西,自然可以给。 南晋想要,大靖不愿意给的,南晋不许拿。 自然,人也是如此。 南晋想要强行通过自己的一些下三滥手段,从大靖夺得一些利益。 大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真不给,你南晋不许抢! “如此说来,陛下是双管齐下,既在明面上给了南晋人面子,又在暗地里阴了南晋一手?” 长安城外,两百里外,暂时歇息的驿站前。 叶玄草草的吃了几口东西,听得常玉春的诉说问道。 “不错” 常玉春从马背上解下来一个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然后擦去嘴角的水渍点头应道。 “我大靖虽是大国,不屑于与小国争议是指长短,可是不代表我大靖就是冤大头。南晋国此次派了数批人进入长安城,摆明了想要搞事情,甚至还想刺杀陛下,此事在明显上尚且不能撕破脸皮,可以显得无动于衷,但到底他们做的太过险恶,大靖不能丝毫反应没有,需要做出回应。” “而扣留口无遮拦的陈山等人,另外将南晋剑冢的此刻尽数诛杀便是陛下的态度。” “至于明显上让那姓墨的小子得了那诗魁的称号,却也是陛下的态度。” “我懂,意思要了面子就不能再要里子。” 叶玄轻轻颔首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弹丸小国,跳的太厉害,终究是容易亡国的。” “南晋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他们真以为我大靖毫不知晓,那是他们太异想天开了。” “剑冢的势力庞大,陛下的隐卫只会比剑冢势力更为庞大,而且渗透的更深,之所以没有动南晋,除了当年高祖的遗训不好违背之外,陛下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用南晋国作为鞭策?” “不错!你小子倒是看得明白。” “呵呵,只是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而已。” 叶玄咧嘴轻笑。 “对了,常爷爷,此去东北边境,这般还需要多久?” “若是日夜兼程的话,需要至少三日的时间。” “三日,这么久?” “三日还久,若不是有这几匹汗血宝马,五日也未必能到。” “我们终究老了,身体经不起连夜的折腾,中间是需要进行休息的,否则,就算是赶到了,只怕人也要撑不住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且放心,月刑天在信中显得并不是那般焦急,说明红妆那妮子的伤势是稳住的,没有恶化,早去一日,晚去一日,影响不大。” “而且,就算是咱们能早日赶去,却也不能一直赶路,还需要防范那支马匪,听说近来他们活动很猖獗!” ” 第476章 挑拨离间! 叶玄跟着点了点头,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两位老将军,我一直有一事不明。” “你说!” “我大靖东北边境既是有三十万大军驻扎,为何还能让马匪存在呢?” 他瞅着常玉春和侯君集二人。 经过数百里的奔波,两人已经是满面的风霜之色。 秋末初冬的寒意袭人,让两人厚厚的大氅之外落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便是鬓角和美貌也像是染过的一般,白莹莹的。 从自己老搭档手里接过了那酒囊,侯君集也是咕咚咕咚干了几口。 “你是想说明明在我大靖境内,何至于让这些马匪肆意横行,还劫持了辎重粮草是也不是?” “小子正是这般想的。” “莫非是我大靖对于边境的控制一直都很稀松?” “自然不是!” 侯君集摇了摇头,复又将手里的酒囊递到叶玄这边。 “先喝两口酒暖暖身子,天气太过寒冷,在这般跑下去,没到地方,只怕是身子就要冻透了。” 叶玄本想拒绝,听得其后面一句话,却还是接了过来。 一口酒闷下去之后,叶玄原本略带皱起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 “这酒……” “候策那小子按照你交给他的法子酿的,浓烈醇厚,没有一丝的苦味,算的是老夫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了。” “你小子也真是的,原先又这么一手本事还藏着掖着,让我们几个老顽固白白喝了几年劣酒。” 侯君集嘴上带着埋怨的语气。 眼神却是温和而又精亮的望着叶玄。 原本自己那孙子是如此的不上道,可就是自打叶玄觉醒之后。 他能够肉眼可见的看到自己那孙儿慢慢成长了起来。 虽说依旧有些时候显得冒冒失失,莽撞不已。 可是比之从前,却是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现在又因为叶玄喝上了这般美酒。 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玄尴尬的一笑。 心想,那是因为我还没穿越重生过来呀。 我若是提前重生过来,那自然你们可以早些喝上好久。 不光能喝上好久,满汉全席,八大菜系也给你们整出来。 “呵呵,侯爷爷,非是小子藏着掖着,实在是先前师命难违。” “老侯,你也莫要埋怨这小子了。师命为大,这小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不还是要遵从师命吗?” “你还是说正事吧,说完,暖暖身子,咱们好继续赶路,这小子还惦记着自己的小相好呢。” “说的也是!” 侯君集点头应声,随即进入正题。 “事实上我大靖对于边境的控制一直都还算尚可,至于东北这马匪的事情,陛下与我们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定数,只是现在没有见到人,不能完全确定,只能作为一种推测。” “您的意思,早就知道这马匪的来历?” 叶玄眉头随之一扬,眼神变得精亮了许多。 这时候,常玉春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望着眼前升腾的篝火移动了几分,让身子更为舒服一些,也更暖和一些,然后接过了话茬。 “其他地方老夫不是很清楚,但东北边境,我大靖向来管控的极为严格,原因就在与此地乃是各国交杂之地。” “东北有云国和百济、新罗,正背面有戎狄,西面有突厥,期间还夹杂了草原十八部和一些大大小小不受管的小部落若干。” “为了让我大靖东北边防稳固,从先皇之时对于此地便是数次用兵,将一干马匪和草寇尽数的赶到了境外,而在边境之上,又立起了许多的城寨和兵营,以作呼应,寻常时候,基本不太可能出现草寇和马匪的情况。” “您的意思,这批马匪,并非真正的马匪?” 叶玄哪里听不懂老爷子的意思,当即轻挑了一下眉头。 “不错!” “正常的马匪,小股的侵入,早就被戍边的士兵发现,并且报上去,派出大队人马给抹掉了。” “可这一批马匪非但没有没有任何示警,更是能够在我大靖境内长驱直入,甚至掠夺了辎重,杀了我大靖的士兵,这本就是一件极为蹊跷的事情。马匪是断然做不到的。” “所以,陛下和两位老将军和誉王都怀疑这一支所谓的马匪,其实是东北方某个势力的人马?” “正是!” 见叶玄猜到,两位老人同时重重的点头。 “若非如此,许多情况根本就解释不同。” “那到底是哪一方势力,云国,百济,新罗亦或者戎狄?” “都不是!这几国,如今可是不敢跟我大靖硬碰硬,陈兵边境多半是被他国游说胁迫,不得不这般做。” “要知道,这几国都是国力弱小,朕要跟我大靖硬碰硬,就算是我大靖拼却了东北军三十万,也顶多损失三十万大军,可是三十万,对于这几个国家来说,却近乎是所有青壮年的劳动力,这几乎等同于被灭国。” “就算是他们能赢得边境一战,回头还是会被我大靖所灭,既然到最后还是要被灭,何必拼着一把呢,倒不如维持如今现状。” “侯爷爷说的有道理,那既不是他们,那会是谁?突厥?”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叶玄眼神又是一紧,略有不解。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侯爷爷,您是说,这一支马匪是右贤王部的人?” “八成是!就目前各方所处的处境来看,也只有右贤王一部在前太平公主母子的裹挟下有这方面的动机。” “太平公主……” 一说到太平公主叶玄心便不由的一沉。 若不是当年爷爷放走了这太平公主,只怕现在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了。 此事追究源头,还是会追到自己叶家这边。 虽然,永盛帝先前说了,这件事不予追求。 而且也说,当年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此事若是让群臣知道了,可不会如永盛帝这般慷慨。 搞不好,朝堂之上便是几十封弹劾直接如雪花一般飘来。 到时候,纵是叶家风头再盛,只怕也要摇摇欲坠。 “太平公主,当即陛下的亲姐姐,曾经定国公的妻子,只不过定国公当年谋反,这太平公主……” “此事我知道,太平公主侥幸逃脱了出去,后嫁给了右贤王,右贤王死后,其子继承了王位。” “不错!太平公主对大靖,对陛下怨隙颇深,他们对我大靖来这么一出,很在情理之中。” “其一,可以报仇,其二,右贤王一部一直有摆脱突厥王庭自立的野心,这般劫掠辎重,充实自己,也有他们自身的需求。” 叶玄跟着点了点头。 “公心私心都有利可图,所以他们便出手了。”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右贤王部想要入我大靖,纵是要有痕迹的吧,为何边境?” “这就不得不说这位太平公主了,太平公主未婚嫁之前,在长安城便极为的有名,门内的门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门客不乏我大靖分散各处的门阀大家,虽说当年定国公谋反败北,其中不少人为了自保与太平公主断了联系,可是太平公主是何许人也?” “早在当初招揽门客之时,便留了不少人的底细,单单靠这些,便足以让不少人为她所用了,这里面有一些我大靖军中败类,似乎也并无不可吧?” 常玉春一番话之中带着反问的语气。 叶玄却从中听到了绝对肯定的答案。 也就是说这位太平公主虽然离开大靖多年。 但是当年在大靖的关系网依旧奏效。 而靠着当年留下的这些人脉和关系网,在大靖边境撕开一条口子,秘密的将大批的人马运进来,施行劫掠,便成了一件再微不足道,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常爷爷,听您这语气,似乎这太平公主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的确不是第一次,先前一些年也有一些小打小闹。都没有这一次的阵仗大。” “说来,陛下对于这位姐姐总还是念着旧情的,一些时候,右贤王部日子过的不好,草料,粮草欠缺,也曾私下授意暗许。” “只可惜陛下这般念及旧情,终究是错付了,活生生的养出了一堆白眼狼出来。” “右贤王部是如此,党项是如此,南晋亦是如此。更不要说我大靖国内一些人了,承蒙皇恩,却不念其恩泽,反倒是还想要搞事情。” “你可知这次陛下为何将京察的事提前,让吴忧来办,并且少见的出动了隐卫?” “莫非与这些事有关?” 叶玄心里明白,却装作有些糊涂的模样。 “正是!南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加之刺杀事件是导火索,但究其原因,还是陛下对于这些年自己曾经帮助人的心冷。” “一统天下,陛下自然是一只都有这个想法的,古往今来,帝王谁没有这份心思呢?” “可是有跟能不能付诸实施却是两码事,先前我大靖虽是九州天下第一大国,但终究也被各方面的事情牵扯,想要一统天下,若无时机也是绝无可能。陛下有这心思,但并不强烈。” “直至你小子向陛下提了这个建议,虽的确让陛下心动不已,但真正让陛下最终下定决心,将此事定为国策的,还是当属各方让陛下心寒了。” “投桃报李未可成,以德报怨,却次次令人心寒,自然,一些人也就没有再继续在这世上存在的必要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陛下当真是让我给说动了呢。” 叶玄感慨一声道。 当初他真以为仅凭着自己拿一席话,让永盛帝心动不已。 如今看来也是大势到了这个份上了。 曾经帮助过的人,非但不感恩,还处处与自己作对,甚至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那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对他们和颜悦色下去了。 这位太平公主,当年的事其实怨不得陛下。 乃是定国公自己不当人连累所有人。 太平公主最终却将罪责归咎到了陛下身上,却也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 可话又说回来。 若太平公主当年明事理,或许也就不存在定国公谋反一事了。 “那陛下此次是准备让咱们将这右贤王部给摆平吗?” “摆平,陛下倒是想,可是如今这情形,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想做那出头鸟。” “万一因为自己的冒失,导致全盘失据,那才是最大的罪责。” “那陛下就这般放过右贤王部?” 叶玄微微攥紧了拳头。 他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太平公主。 他只知道这太平公主差点杀了他心爱之人。 这笔账他是要算的。 他自己说的,耶稣来了也没用! 至于现在问,纯纯的是从这二老嘴里探探陛下的口风。 “放过,放过我大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那?” “先确定是不是右贤王部搞的鬼,若是,就挑拨草原各部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挑拨?右贤王部势力作答,其他的势力敢跟他们作对?” “单个儿自然不敢,可若是背后有撑腰的就敢了,在这东北,我大靖终究还是势力最大的一个,只需要许诺好处,再加以引诱,那些草原蛮子还是愿意干的。” “叶玄,你有所不知,这些草原蛮子与我们不同,他们大多没有开化,凡事计较的事眼前的利益得失,根本不会想太长远,因而只要你许了他好处,再让他能看到眼前的好处,他们便会愿意干!” “另外,别看右贤王部现在是在太平公主跟她儿子手里,但实际上,也不是铁桶一块。到时候,再挑唆他们内部,让其内部乱起来,然后将这消息告知突厥王庭,我想突厥王庭是很愿意解决这个麻烦的,不过这是后话,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实施。” “毕竟,若是让突厥王庭摆平了右贤王部,那就等于突厥内部的分裂被大大的削弱,于我大靖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懂了,无非挑拨离间四个字如是!” “不错,就是挑拨离间,你小子,用词还真是恰当,先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一个词儿。” 常玉春笑着伸手拍了拍叶玄的肩头。 第477章 真相? 说真的,叶玄见常玉春这老爷子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多少是有一种恍惚感的。 若非怕自己是穿越重生过来的,他真想跟这老爷子好生说一下。 这挑拨离间一词并非是什么褒义词。 三人在驿站又消息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没有再停留。 拍掉大氅上的寒霜,三人骑上换好的马匹,再次疾驰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如此这般,足足过了四日的时间,三人才总算是赶到了东北边境地界。 而这时候,叶玄已然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种感觉比前世自己违背父亲意愿只身前往远离家乡的黑龙江求学,连坐了五十几个小时的站票来的还要难受。 要知道现在大靖所谓的东北边境,只不过是前世的京津冀一带,最远处也仅仅只是贴着锦州、山海关的位置,离真正的东三省尚有数千里的距离。 如此这般,叶玄这几日接连的赶路,都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若是边境线当真在黑龙江,不难想象又将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呼……总算是到了,再这般骑下去,我这身子骨怕是都要散架了。” 叶玄立在马背之上,微微踮起脚,望着不远处的兵站,长吁了一口气。 按照常玉春和侯君集两位老爷子的说法。 倘若看到了兵站,便算是到了东北边境,也便算是进入了镇北王月刑天的节制范围。 离东北军的驻扎地,呼和特也就不远了。 “你小子还说呢,只为了你那小相好,可是把我们两个老头子给折腾苦了,也不看看我们都多大年纪了,跟着你这般没日没夜的跑,能有命就不错了!” “可不是咋滴,老头子我就没见这般赶路的,你这不是去救人,你是想累死我们老哥俩。” 听得身后,两位老将军的抱怨之声,叶玄也是一阵尴尬。 一脸抱歉的回身望着两人。 自己现在的状态算不得多好,身后的两位老人又好大哪里去呢? 虽然,两位老人曾经都是驻扎一方的大将,比之现在还要严酷的环境也曾经忍受过。 可说到底,这两人已经足足有十几年没有真正的领军打仗了。 再者,两人如今都是六十几岁的年纪。 已经算是人生进入了暮年。 这般情形下被自己拉着没日没夜的奔驰了四天时间,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 “两位老将军,这次是小子冒失了,未顾及到二老的承受力,等救下了红妆,小子一定好生赔罪。” “你如何个赔罪法,说来听听?” “呃……小子还没想好,您看我,也是跟出去要饭回来一般的模样,要不到时候再说?” “那可不成!既是许了承诺,自是要当面说清,这样吧,我们老哥俩也不难为你,你只需要答应我们一件事,便可。” “莫说是一件事,只要是叶玄能够办到!十件,八件也不成问题!” 叶玄重重的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好,够爽快!” 常玉春与侯君集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随即流露出一抹喜色。 “我们要你答应的事情其实算不得什么难事。” “两位老将军,莫要再绕弯子了,你们就说到底想让小子干什么好了,说了,咱们好进兵营休息一二,好再继续赶路。” 叶玄旋即一笑,面带几分疲惫,却又有一股子韧劲儿。 虽是到了东北边境,可是里呼和特还是还是有一百多里的路程。 他准备在入夜之前赶到,尽早的将红妆给治好,否则他寝食难安。 “那好,那我们就说了。” 稍稍沉吟之后,常玉春开口说道:“我们要你答应的第一件事是到了呼和特之后,莫要与镇北王置气!” “与镇北王置气?” 叶玄人直接愣住了。 自己没事与镇北王置气做什么? “正是!” 常玉春神情异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旁边侯君集也近乎是相同的表情。 见此,叶玄眉头稍稍一皱,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两位老将军,你们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子?” “你先答应我们,我们再回答你。” 叶玄稍稍迟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我答应不与镇北王置气,两位老将军总该可以说了吧?” “我们的确有一些事情瞒着你,确切的说是镇北王有事情瞒着你。” “镇北王?” 叶玄的神色陡然惨变。 他神情纠结的望着二人,不自觉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莫不是想告诉我,红妆她……她已经……” “红妆这丫头现在是生是死,尚不明确。” “不明确?” “是这样的,小玄子,当日红妆这丫头被那一支马匪劫掠之后,人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下……下落不明?” 叶玄整个身子猛然晃动了一下,差点一个踉跄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几日他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想要早些见到对方,然后救治对方。 现在常玉春却告诉她,人失踪了。 一股滔天怒意直接从其心底升腾而出,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胸腔。 本就因为没怎么休息而显得有些血红的眼珠子,变得更加赤红起来。 垂在两侧的手臂更是完全绷紧,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小玄子,切莫动怒!” 侯君集见叶玄已然处在暴走的边缘,便是急忙提醒。 “好……我不怒!” 咬着牙,好一番忍耐,叶玄总算是将怒意压制了下来。 “两位老将军,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是镇北王在给陛下的条陈之中写的,陛下怕你小子得知这则消息会失了心智,所以可以让誉王和我们两个老家伙隐瞒了真相。” “那什么是真相,到了这个时候,两位总也该说了吧?” 一张脸紧绷着,叶玄感觉自己有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强自镇定。 “其实先前与你说的便算是真相的一部分,只是未曾说全而已。” “那便说全!两位隐瞒了一路,陛下和镇北王又一定让我来东北边境,总是有什么说法的才是。” “你这孩子,总是这般聪明吗?如此,不觉得很累吗?” 听此,两位老人相视一眼,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感慨道。 事实上,一路赶来,几处驿站休息之时。 他们便已经隐约察觉叶玄在交谈的只言片语之中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们有事情隐瞒他。 只是这小子却也是一个能忍耐的主儿。 明明知晓有这般端倪,硬是没有吭声。 便是现在,也是强作镇定。 这孩子太能忍,也太能吃苦了。 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从小便成为孤儿,在叶家又一直忍受他人的冷落,有一点关系吧。 “累?自然是累,可累便能躲避了吗?事情发生了,总是要想着去解决的,不是吗?” 有些怆然的一笑。 叶玄深吸一口气。 “两位爷爷,小子知道你们是怕我情绪崩溃,特地隐瞒了我,到此才与我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小子总是要知道的。” “我们自然知道,可是隐瞒一时,总是也为了你好,况且,等待一番,兴许也有转机也未可知,不是吗?” “两位爷爷是想等着镇北王找到了红妆的下落再与我说?” “有这般想法!若是人找到了,你就算是心中有怨气,总归是会减弱一些的。” “那现在呢,是没找到,对吧?” “几个时辰之前,前一处驿站内,那名驿丞已经与两位爷爷说了,对吧?” 当即常玉春与侯君集彼此看了看对方,旋即不约而同的点头。 “镇北王发动大军搜寻了整个东边边境数百里之地,依旧没有红妆的下落,不得已,只能着人提前在驿站等候,将事情告知了。” 叶玄紧绷着一张面孔,腮帮子抽了几下,这才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陛下也大可不必如此。” “小子我虽然年幼,却终究不是那般不堪打击的雏儿,不是吗?” 红着眼,他直视着常玉春与侯君集。 “我三岁丧父,三岁半丧母,在叶家虽身为嫡长子嫡长孙,却饱受白眼和冷脸,各种难听不可闻的话语犹如家常便饭一般,若是那般不堪打击,岂会活到现在?” “你……你小子这话,却是让我们两人有些无话可说了……哎……” 两位老人神情一怔。 却是不得不承认叶玄所言非虚。 这小子,从小到现在,所经历的各种苦难,比之同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 世人只知他现在是大靖的英雄,第一天才,文曲星。 可谁又在乎过他曾经的过往呢? 身为嫡长子嫡长孙,却从小失去双亲,在叶家这样一个大家族内,近乎无依无靠。 都说这小子还有爷爷撑腰。 可是叶定边这老东西要掌控的是整个家族的方向。 叶玄这小子为了忍辱负重,在几个月之前从未表现出其才能,还是潜龙在渊。 这般情况之下,他唯一能够为叶玄提供的或许就是最下限的庇佑。 只要就在内的子弟对其不下死手,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他是不会去管的。 而且作为曾经一同共事过的老搭档。 他们也清楚,叶定边是一个喜欢用末位淘汰的人。 当初在军中便曾经施行这般策略,以此激励军中将士。 这一套在回到长安之后,却是用在了自己的子孙身上。 你不能说这种法子不好,但是用在一个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身上,着实有些不怎么仁义。 常人都说他们这一帮当年一同在北境奋战的老家伙回到长安之后,却一个个自立门户,变得不怎么来往了。 乃是畏惧陛下的猜忌。 可又有多少人知晓,叶定边这种近乎急功近利的想要将叶家推上门阀大家的法子,却也让他们这些老东西多少有几分不耻呢。 而明知道叶玄先前有些烂泥扶不上墙,有些堕落。 可他们几家却又依旧愿意让自家子弟与之玩耍,谁又能说这里面便没有几分仁义在呢? 这边,叶玄轻哼了一声。 “两位爷爷,小子知道你们心疼叶玄,但是还是那句话,事情发生了,总是要去接受的,躲避非男儿之决断,不是吗?” “好了,还是说红妆的事情吧,是不是红妆出事,与镇北王有很大的关联?” “是!” 两位老人面色冷峻旋即重重的点头。 “果然不出我所料!” “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我们也不是太清楚,只是镇北王将责任给揽了过去,陛下未将其中的具体实情道与我们,只是让我们隐瞒你,到了地方,让镇北王亲自说!” “那还等什么,立马上路,我亲自问问镇北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叶玄的面色阴沉的犹如天空乌黑的云彩一般。 “不进这兵营了?” “不去了,早些见到镇北王,也好问清楚一切。” 叶玄长叹一口气。 此刻心绪却是平复了不少。 纵然不想发生这些事情,但事情既是已经发生,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抽丝剥茧的将事情一件件的解决。 而不是情绪化的去痛斥某一个人。 而且根据先前获知的一些讯息,他也隐约猜测出了红妆被劫掠而后失踪是因为什么了。 “也好,记住,你可是答应过的,莫要与镇北王置气。” “置气?我如何与他置气,红妆是我什么人,是他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与身份与他置气?” 叶玄笑的有些苦涩和怆然。 说来可笑,自己与月红妆也算是情投意合。 可说到底,自己与对方属于私情,且是那种有些见不得人的。 自己现在是大靖的驸马爷,和平阳有婚约在身。 受制于皇家条例,自己并不能再另行娶妻。 也便是自己无法给红妆一个名分。 这般情况下,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去与红妆的亲生父亲置气呢? “哎,你们呀……老夫听着都心疼。” 又是一番摇头,常玉春却也是不知该怎么说这小子的事情了。 同时得到两位绝世天女的垂青,却也未必是幸福的事情啊。 就在三人翻身上马,准备饶过前面的兵营,直接取呼和特之际。 远处骤然一阵烟尘四起。 从那兵营之内涌出了一队人马,直接向着他们这边杀了过来。 第478章 月公明! 见此情形,叶玄与两位老将军的神色陡然大变。 下意识的摸向了挂在马上的佩剑准备迎敌。 终究是进入了完全陌生的地界,且又是这样大批的兵马浩浩荡荡的从这兵营中杀出来。 敌我不分之际。 饶是两位老将军多年戎马生涯,在见到此番阵仗心中也是有些打怵。 毕竟,军中哗变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 而且先前便听闻,东北这一带,那装作马匪的一拨人并未完全退却。 真要碰上,保不准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三人疑神疑鬼之际。 烟尘已经滚到了近前。 这时候,叶玄才看清,这一队人马打的正是镇北王月刑天的旗号。 红黑相间的虎头大纛在滚滚烟尘之中显现出来了。 同一时间,最前面的几队军骑直接翻身下马向着叶玄这边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色盔甲的壮硕汉子,虎背熊腰自不必说,更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杀伐之意。 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大步流星而来。 这时候,身后的常遇春与侯君集在看到此人之后,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将手中的宝剑收了起来。 这时,那壮硕汉子直接走近过来。 在看到常遇春与侯君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上前,直接躬身拜了下来。 “镇北王麾下,左路军参将月公明参见两位老将军。” 他这般一拜,跟随在其身后的几名贴身扈从也是急忙跟着拜了下去。 “公明,原来是你小子,吓老夫一跳,还以为是那马匪将咱们得兵营给侵占了呢。” “对了,你不在你父亲军帐之中,怎么跑这里来了?” 常玉春当即上前将对方搀扶而起,同时开口问道。 “回常老将军,父王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递到长安之后,便让公明在此静候,实不相瞒,公明已经在此静候多日了,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派了两位老将军前来,更是没想到你们来的这版块,当真是惊住公明了。” 壮硕汉子原本带着几分冷意的面孔终于浮现了一抹暖色,对着两位老将军解释道。 只不过当其扫向叶玄之时,依旧是无比冰冷的神色。 而看其这眼神,叶玄眉头微微一皱。 他很缺人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而且在今日之前,他与东北军并无任何的交集。 也就是说,不可能存在私人恩怨才是。 可现在对方却是一副自己杀了他爹娘的神情,却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等等! 他说父王? 难道说这位是月刑天的儿子?我的大舅子? 可就算你是我大舅子,咱们似乎先前也没有任何矛盾吧? 难道说是因为我与平阳的事情,他不想让我与红妆有什么干系? 一念至此,叶玄倒是认了这个理。 “原来是月王爷交代,月王爷倒是有心了。” “对了,小玄子,我与你介绍,这位是月公明,东北军的急先锋,当年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老夫曾经带过他几天,端的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若论起来,他算是你的大舅子了。” “算是?” 叶玄神情一怔。 若他是月刑天的亲生儿子,常玉春应该直接喊对方是自己大舅子才是。 现在却说算是,这就有说法了。 “哦,公明虽然姓月,却并非月王爷的亲生儿子,乃是义子,赐姓月,不过公明向来受月王爷器重,与亲儿子也不遑多让的。” “原来如此。” 叶玄轻轻颔首,恍然大悟。 心中同时也有了计较。 眼前这月公明看自己那眼神极为的不善,甚至说带着几分怨毒。 这可决计不希望自己“妹妹”跟自己这一号大靖渣男有来往的面色。 这根本就是情敌相间分外眼红的眼神。 恋妹情结? 多半是了。 而这月公明在听得常玉春这一番解释,脸上明显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其敛去。 脸上复又带上了一些笑意。 笑容温和且带着几分恭敬与谦卑之感。 只不过在看到了方才这月公明那一抹阴厉眼神的叶玄却是绝对不会被此人的表面功夫所蒙骗了。 “常老将军莫要这般说,父王虽器重公明,那是因为公明办事得力,非是因为公明是其义子的关系。父皇向来说,公是公,私是私,尤其是在军中,更不能攀亲带故,如此,对带兵,对东北军的战力不利,也容易让一些人诟病。” “呵呵,公明所言不错,一味的任人唯亲不是什么好事。月王爷这般信任你,器重你,的的确确是因为你带兵的确有一手,赏罚分明,令行禁止。” “对了,这几日可有红妆那丫头的下落?” 当即,这月公明面色一暗,撇眼看了一下叶玄。 眼神依旧是带着几分疏冷之色。 旋即他叹息一声摇摇头。 “还没有,自那日之后,父王派各路人马将周围方圆百里的区域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未见小妹的下落。” “就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侯君集当即皱眉,插嘴问道。 “没有!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若非边境线上,还有三十万人虎视眈眈,父王都准备将所有东北军都散出去找了。” “现在军中一些人开始传起了谣言。” “谣言?” “嗯,说小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那日,父王就不该让小妹去接应粮草,若是不去,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了。” 说着,月公明慨叹了一声。 “公明兄,四日得搜寻,可有其他方面的发现,我的意思是可发现马匪的踪迹?” “马匪倒是见到了几波,还被我们给灭了一些,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们去了他们的老巢看了,各处都翻找了,并没有小妹的下落。” 看向叶玄,对方没在保持方才的恶意神色,只是语气依旧显得冷冰冰,很是疏远。 “东北边境上的马匪先前不是被月王爷几乎都肃清了吗?怎么会?” “肃清,只是说说罢了,整个东北边境线面前数千里,岂是说肃清就肃清的,只是大股的马匪都被打散了,一些小股的马匪,依旧活跃,不过没有先前猖獗,而且也只敢在边境线上劫掠,不敢深入腹地,只是不清楚,这一次,为何小妹会遇上大股的马匪,真是邪门了。” 月公明说着,好似对这很是不解的模样。 叶玄却是轻轻一挑眉。 发现对方明明在撒谎,却说的这般义正言辞,好像自己真的不知道一眼。 叶玄前世学过人体行为心理学。 很清楚,当一个人在口是心非,胡言乱语之时。 说话时候这眼珠子会不由自主的乱瞥。 而眼前的月公明便是如此。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叶玄并未直接戳破对方的谎话。 只是点了点头。 “的确,整个大靖东北边境,边境线何止千里,就算是月王爷有三十万大军,也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 “对了,公明兄对于当日的清晰可是清楚?” “小玄子,你不是……” 侯君集有些诧异。 叶玄先前不是想要当面问月刑天吗? 怎么问起了这月公明了,刚一开口,便感觉袍袖被人扯了一下。 发现是老伙计常玉春拉扯自己,并且给自己使眼色。 于是,随即闭嘴不说。 叶玄却是不得不接话茬。 “我是准备找月王爷问问的,咱们奉旨来东北军,虽是助月王爷退兵,但是若能将红妆找到整个东北军也欠咱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不是。” “呵呵,说的也是。红妆这丫头可是月刑天的宝贝疙瘩,此次失踪,他自是心急如焚。说来,叶玄,你先前与红妆也算是朋友,自当尽力。” 还是常玉春察觉的早。 当即接过了话茬。 “小子便是这般认为的。” “怎么,叶小侯爷,京城的传言莫非都是假的不成?” “传言,公明兄听到什么传言了?” 叶玄故作模样。 神情中带着几分诧异和不解之色。 肉眼可见的,在叶玄说了这一番话之后。 这位东北军的左路参军面色起了变化。 如果说先前他对叶玄带着一种愤恨之色的话,现在这种程度明显改观了不少。 不过依旧带着一抹敌意。 “可是我听小妹说,你与她情投意合,小妹说,非你不嫁,为此,还与父王起了争执,在军中闹了几轮了。” “而且我还听说,当初在长安城外,你还作诗送别了小妹,怎么,叶小侯爷这是准备始乱终弃吗?” “呵呵,始乱终弃还说不上。先前叶某的确与红妆姑娘颇为投机,甚至可以说是情投意合,红妆姑娘乃是不可多得的良配,这一点,叶某也从不否认,叶某先前想要娶她也是真的,但是怎奈造化弄人,陛下赐婚于我,而身为驸马,我只能忍痛割爱。” “公明兄,我给不了红妆幸福,月王爷也不可能让红妆入我叶家做小的,既是如此,又何必强自执着呢?” “可是你在长安城外,与红妆那般拥抱……” 对方依旧没有要放过叶玄的意思,继续追问。 第479章 等死营? 日的! 你他娘的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心中暗骂。 叶玄脸上却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出来。 “是,当日的确有些莽撞之举,可是公明兄,若是我不这般做,岂非是让红妆伤心欲绝,她又怎会安生与月王爷来东北边境呢?” “我自是想享受齐人之福,可是既是做了这驸马爷,一些事情却也是身不由己了……” 又摇了摇头,叶玄装出一副内心悲痛不舍,身不由己的模样。 而这一出,却是终于让着月公明稍稍放松下来。 “也是,小妹向来性格执拗,在军中也是常与父王争个高低,若是那日叶兄弟不这般做,她还真未必回东北军。她若不回,父王定然是心有牵挂,搞不好就要贻误战机,对我大靖影响颇大。” “正是这个道理,公明兄,小弟纵是心中再是不舍,再是不愿,可身为大靖臣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当不能在这其中起道反作用的。” “反作用?呵呵,叶兄这个反作用一词用的端的是巧妙,不亏为我大靖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公明佩服。” 说罢,这月公明便是抱拳对着叶玄行了一礼。 这时候的他已然没了先前那浓烈的敌意,脸上说不上如沐春风,却已经变得和缓了许多。 见此情形,叶玄心中愈发笃定,这位红妆的“义兄”多半对于她存了儿女私情了。 而对于这种桥段,叶玄并不陌生。 至少以前读一些古装历史类的小说,看这一类电视剧的时候。 义兄恋义妹的情节并不在少数。 而且中最终成了的也有不少。 当然,在文学作品和影视类作品之中,为了凸显矛盾,往往将此类情节写的要悲惨一些。 只是叶玄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真正正在现实世界中碰上了。 “公明兄莫要再笑话我了,小弟本想寻机会与红妆当面解释清楚,却是没想到她中途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哎,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是啊,谁也没想到小妹竟然遭此一遭。不过我相信,小妹定然能够遇事呈祥,逢凶化吉的。” “两位老将军,叶兄弟,外面风大,天寒地冻,咱们还是先进军营吧,进军营之后,再详谈。” “不必了,公明兄,实不相瞒,此次东北一行,我们是仓促而来。你也知道,南晋蠢蠢欲动,党项国不久前又染指了南诏国,如今大靖四周,兵灾四起,陛下深感忧虑。” “原本我是另有差使的,现在不得已来东北,当尽快将此事摆平,咱们还是直接去见月王爷好了。” 这月公明微微一怔,“这样啊,不进去喝些茶水,稍稍暖和一下身子,毕竟三位风尘仆仆,疲惫不已,稍事休息,才能更高的做事不是?” “公明兄,若是寻常事情,自无不克!” “眼下是东北三国三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我等岂能旁骛懈怠!再者,红妆姑娘如今失踪,生死不知,若是她只是迷失了方向还好,说不得要不了多久便能够回来。可万一他被马匪劫掠了过去,事情就难办了。” “若是红妆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月王爷痛失爱女,身为东北军主帅的他承受得住吗?整个东北军全军的士气到时候又会不会受影响呢,这些都要考虑的。” 叶玄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月公明听后,眼神稍稍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叶兄所言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只是小妹失踪多日,这一时半会又无任何的踪迹,我等犹如无头苍蝇……” 叶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货是在找补刚才言语中的破绽。 却也没戳破对方。 “小弟自然知晓这些,只是再无踪迹,我们该找还是要找的,公明兄,好意心领了,咱们还是尽快去往呼和特吧。” “既是叶兄弟心中有了定计,而叶兄又是奉了皇命的钦差,公明自当遵从!” “来人,给两位老将军和叶小侯爷换新马,稍事休息,直取呼和特!” “喏,将军!” 旁边,月公明的部下当即应命。 很快,便有人牵了三批新马交到了三人手中。 这时候,月公明又上前。 “两位老将军,叶兄,你们稍等片刻,我回去交代一下,便与你们一同回呼和特。” “好说!”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月公明当即抱拳,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去。 临走之际,却又以保护的名义留了十几名亲信在叶玄三人身前。 不说叶玄了。 常玉春与侯君集都是老江湖、老油条,哪里还能没感觉到异样。 只是眼下被人家看着,他们也不好妄动。 再看叶玄。 却是神色从容,好似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 侯君集便要伸手提醒。 却是被常玉春使了个眼色,当即没再有任何的表示。 不多时,这月公明去而复返。 随后引了几百人的队伍,“护送”叶玄一行三人向着呼和特疾驰而去。 路上,这月公明又想要旁敲侧击探听长安对于这一次东北边境钱粮辎重丢失的反应。 常玉春与侯君集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叶玄给接过了话拆过来。 而后他便是一番搪塞,将事情应付了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 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呼和特。 远远望去。 一片辽阔的草原之上,一座城池拔地而起。 说是城池,实则依旧是军事防御工事。 至少在叶玄眼中,看管了前世高楼大厦的他,对于这呼和特没有那种震撼感。 枯黄的草原,一座用夯土夯实堆砌而成的四方寨,即便是再雄伟能雄伟到哪里去? 更何况,此地还养了不少的牛羊牲口,以及近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四周。 好好的草原,已经被马蹄踩踏的秃了一片,在这初冬的夕阳下,只给叶玄一种一片荒凉之感。 “叶小侯爷,这便是呼和特,位于燕山山脉以北,乃是我大靖御敌东北草原蛮部的第一线。” 月公明见叶玄神情有些木然的望着眼前的城池,还以为他被惊住了。 不由心中有几分窃喜之意,随即解释道。 “我知道,呼和特,意为长河之意,曾经是右贤王部的驻地,二十年前突厥与我大靖大战,被镇北王夺得。” “从此便成了我大靖在东北边境的要塞之地,和平时期与草原各部互通有无,战时则为军事要塞,我说的可对?” “呵呵,叶兄弟说的没错,倒是公明小瞧你了。” 月公明见叶玄将这呼和特的由来说得头头是道,却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又一想。 这小子到底是被长安城传位大靖第一才子,狗屁的文曲星下凡,当时的确有些水平才是。 毕竟,长安城那些权贵蠢归蠢,却也不是那般好蒙骗的。 “无妨,小弟先前在长安城本就是纨绔的名声,这两个月名头方起,公明兄不知也是正常。” “再说,呼和特本就是后期我大靖从突厥所得,若非武臣,知晓的怕也不是太多。” “说的也是!” “咱们入城吧。” 知道不可能再在叶玄身上讨得什么好处。 月公明自是没有再说什么,引着众人向着城内而去。 远处看着,还无什么感觉。 待到到了近处,看着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各种传令兵疾驰而过。 叶玄终于醒悟。 自己已经不是在繁华的长安城,而是真真正正来到了大靖的最前线。 整个呼和特内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而且与叶玄先前所想不同。 他先前从永盛帝那里得到的一些讯息,似乎大靖与三国都相互彼此很是克制,并无大规模的冲突。 但是到城内,却看到不时有一些受伤的士兵被包扎着身子从身边走过,才渐渐明晰。 所谓的无大规模的冲突,是指没有大规模的兵团作战。 而彼此双方的摩擦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流血也一直没有停止。 路过一处伤兵营的时候。 叶玄看到了战争可怖的一幕。 一个用蓬草搭起来的草棚内,横七竖八的躺了近上百号病号。 里面不是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一些听到声音的伤兵,微微探出头来,看着路径此地的叶玄,眼神木讷到毫无任何的神色。 宛若没了灵魂的躯壳。 忽然间,他看到了靠近门前一名伤员,面色憋的通红,几近成绛紫色的模样。 立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等一下!” “叶兄弟?” 月公明有些不解,转头看向他。 “先等一下。” 叶玄一摆手,便要往这伤兵营内走去。 见此,月公明脸色一沉。 “叶兄,王爷还在中军大帐内等着呢。” “等就等好了,反正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打什么大帐,先救人要紧。” 冷冷的回了一句。 叶玄从怀中取了针盒出来,然后又摸出了身前短刃,低头弯腰进入了棚内,直接到了那名伤员面前。 “将……将军?” 在看到叶玄之后,后者猛然一愣。 顾不得自己难受,翻身便想要从草榻上起身,行礼。 “你好生躺着,我来替你医治。” 沉着脸色,叶玄直接一把手摸出了他的手腕,开始号脉起来。 “两位老将军,他这是?” 月公明见叶玄这般,心有恼怒,却又不好直接发作。 当即问询起来。 “呵呵,公明有所不知,小玄子不光是学识渊博,更是一等一的神医圣手,不久前,长安城外曾经差点闹出了瘟疫,便是这小子出手摆平的。” “有这回事?” 一听之下,月公明眉头猛然往上一扬,诧异无比。 他仔细看着叶玄,发现越来越看不透对方了。 这小子出身武将世家,偏偏学识渊博,更冠以文曲星的称号。 现在又能治病救人。 听说,他还抽空搞出了水车,曲辕犁等农具。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当真如传言所说,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蓦然间,他回想起来,月红妆自从长安城陪同父帅述职回来之后,嘴上便一直挂着这小子说个不停。 难道说,他当真有什么特异之处? 心中杂念丛生之际。 叶玄却是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病情。 “你肺部有一股淤血,当是与人对战只是被重锤所击导致,我要对你进行一个小手术,将这股淤血引出来,而后再辅以草药,不出半个月当可痊愈。” “真……真的?” 对方眼神猛然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是准备等死了的。 事实上不光是他。 这棚子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在等死。 之所以方才月公明不想让叶玄进入。 便是因为这一个伤兵营乃是军中伤势最重的一个伤兵营。 简言之可以称呼为等死营。 凡是可被救治者,大多分散在其他各处。 唯独这被军中郎中看了确定无药可救才会被安排在这样的等死营内等死。 若是你侥幸熬过来了,则会进其他的伤兵营继续养伤。 若是熬不过来,就此带出成焚烧,骨灰收拢,由专门的人送往战士的故土。 当然,更多时候,这些伤兵死后会被就地掘土掩埋。 “自然!本侯爷还会骗你不成。” “来几个人,将他摁住!” 叶玄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喊人。 月公明身后几人迟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上司。 “照做!” 当即几人上前将那名伤员按了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这位将军,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眼见自己四肢被压住,这名伤员慌了。 其他一些伤兵能动者,瞬间提起了手上的兵器,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毕竟在这等死营已经是等死的结果了。 现在这些当官的竟然还想来祸害他们,他们怎能能忍。 “你们要干什么,哗变不成?” 常玉春当即上前,大声呵斥。 “将军,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我们已经这般模样了,已经是等死了,你们还要祸害我们不成?” “就是!我们都是在为国征战受的伤,就算是不给我们治伤,也不至于这般对待吧?” “放屁!谁说不给你们治伤了,这不来了嘛,都给我消停一些,把兵器放下!” 侯君集自也是暴脾气,大声跟着呵斥。 “救我们,救我们,把我们扔在这里等死?” “救我们,让我们在此自生自灭?” 对方怨气滔天的吆喝道。 他这一吆喝,瞬间点燃了不少伤兵的怒火。 一个个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眼见情形有些不对,月公明便准备带人退出去。 叶玄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抹鄙夷之色。 见此,月公明心中一阵恼怒,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时候,叶玄却也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那喊话之人。 “我叫叶玄,乃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想必你们有些人应该听过我的名号,此次我奉陛下旨意前来东北军巡视,你们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气尽可与叶某诉说,但是现在不成!” “你们也看到了,这位兄弟胸部受伤严重,寻常之法,根本不可救,想要救他必须寻非常之法。” “不光是他,便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既然被送到了此处,想必军中的郎中对你们也下了最终判决书。” 他这般一说,那些闹事者立时老实了许多。 他们心中多有不满,却也清楚的的确确是这般情况。 军中非是不救他们。 而是军中的郎中多是医术有限,能救自然救了。 救不了,也只能让他们硬挨了。 当然,也不乏的确有一些人被错误的诊断了,不过终究是少数。 “叶小侯爷?就是先前那长安城第一纨绔?” “正是!” “你……会救人?” “自然,不然本侯跑你们这乌烟瘴气之地干什么?” “再说了,你们身上有什么油水不成,可让本侯搜刮?” 他这一问,反倒是吧对方给稳住了。 是了。 他们都是一群半死不活的病老鬼。 根本无利可图,人家这小侯爷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跟借口来跟他们过不去吧? 见这些人愣在原地。 叶玄却也是没等他们的反应,而是看向还想挣扎的那名伤员。 脸色随即变得和缓起来。 “这位兄弟,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三。” “可有娶妻生子?” “娶了,生了一儿一女。” “是了,你既然有一儿一女,且还有等你回去的妻子,就心甘情愿这般死在塞外?” “我……我自然不敢,可是我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罔了。” 对方眼神瞬间变得安然起来。 “谁说的,既然本侯来了,就不可能让死掉,也不会让这里的其他兄弟们死掉,我会救治好你们,我叶玄说到做到!” “真的?” 对方眼中终于浮现了希冀之色。 “怎么,还要我堂堂大靖侯爷向你起誓不成?” “小人,小人不敢!罢了,小侯爷,您……您来吧,我王五信您这一回儿。” “好,你既然信我,我自不可能让你失望。” 叶玄重重点头,旋即让四名兵士压住对方的手臂和腿。 而后揭开对方的胸口。 瞬间,心脏出一片紫黑色出现。 这时候,月公明走上前来。 “这位兄弟当是被云国的重锤砸中伤成这般模样的。” “嗯!盔甲能抵御刀剑,却难抵御重器的锤打,公明兄,不妨告知王爷,让战士们下此着甲之时,先将前胸后背塞一些杂草进去,以作缓冲,如此,就算是被击中受伤,却还能保命!” 他这般一说,不光是月公明,便是常玉春、侯君集,以及其他诸人眼神都是大亮。 第480章 怀疑! “小玄子,真有你的,这般绝妙的主意都能想到。” “到底是文曲星下凡,这脑子就是比一般人来的活泛,老夫纵横沙场几十年,竟是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哎……” 常玉春之后,侯君集却也是跟着连连摇头,感慨不已。 想当初若是想到这一点,兴许那些被重锤锤死的兄弟们就能保全性命了。 诚然,他也清楚这几把杂草未必能真的救下所有人。 可万一呢! 总有一定的可能性吧。 一百个人救下哪怕一个两个也是值的。 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叶兄弟,赶紧吧,父帅还在大帐内等着呢。” 月公明似乎很不愿意见叶玄出风头的一幕。 虽也感觉叶玄这番提议的确可以让部下活下来的机会增大不少。 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被红妆时时刻刻提在嘴上的小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沉着脸,催促了一声。 而他这一番催促却是让常玉春与侯君集两位老爷子脸色随之一沉。 眼前伤兵满员,叶玄已经说了要救治他们。 你现在却让叶玄走,岂不是让叶玄失信于人? 再着,这些可都是为大靖拼杀的战士,明知可救却不救,让这些伤兵怎么想? 以后谁还会为大靖,为镇北王卖命。 不过两人也清楚,这里是东北军,自己几人乃是来当参谋的。 自也不好反驳对方。 只是闷声不说话。 叶玄则是压根没有回头,取出一把利刃,然后又取了火折子吹燃,在上面烤了一会儿,待到冷却之后。 走到了那名面露惊恐之色的伤兵面前。 “不要怕,一会儿就好,我放出你胸口的淤血,你的咳嗽与憋闷感自会减少。” “那……那一切就都拜托叶小侯爷了。” “嗯!” 轻轻点头,叶玄来到对方近前。 从地抄起一盆冷水,泼在了这伤兵的身上。 刹那间,这叫做王五的伤兵全身跟着一哆嗦。 叶玄当即狠狠的将手中的利刃刺了进去。 对方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叶玄却是大喝了一声。 “别动,刀子离你的心脏很近,你乱动,会没命的,忍一下。” 听得会没命,这王五强忍疼痛,硬生生的抗了住。 而叶玄将利刃刺入对方胸口之后,感觉尚未遇到阻隔,于是又往里送了一下。 眼见这利刃,没入了大半部分。 饶是常玉春与侯君集等人早就习惯这般血腥的场面,还是嗓子眼往上狠狠地一提。 平素在战场上为了一击致命,他们可是没少捅敌人的心窝子。 可这般看着为了治伤,往自家士兵的心窝子上捅,还是头一会儿。 终于,叶玄将短刃再次往里面捅了一下,一种切入空腔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当即,他不敢再往下刺入。 急忙喊了一声。 “取一个陶盆过来,将人翻过来。” 旁边的军士急忙照做。 而叶玄也随之将那刺入对方胸口的短刃拔了出来。 几乎是其将短刃拔出的一瞬间。 一股乌黑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污血便是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一开始飙射如注,喷射老远。 旁边的军士一个猝不及防差点被喷了个满身,而后急忙用陶罐接住。 即便如此,那军士还是一脸的惊慌之色。 “不必害怕,只是一些污血而已,回头擦洗一下,然后在身上涂一遍烈酒便没事了。” 叮嘱完,叶玄又继续看向这被扶起身来的王五。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其脸上先前那种乌黑发紫的面色便消解去了大半。 同时,呼吸也似乎变得顺畅起来。 一旁的常遇春、侯君集等人见此清晰,眼珠子一个瞪得有两个大。 想当初叶玄用此类动刀的法子救下了被刺杀后失血过多的护国公郭茂才,他们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可到底是没有在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两人也不是很清楚。 可是今日,叶玄是当着他们的面,将这王五给救治过来的。 那种冲击感和震撼感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王五,你……你感觉如何?” 先前因为疼痛而有些龇牙咧嘴的王五此刻因为失血,面色还有些苍白。 不过胸口处那种憋闷感消失,却是让其舒服了不少。 他轻轻点头,看向那关心自己的同伴。 “好多了,感觉胸口不在像先前那样憋闷了,能喘的动气了。” “那就是说,真的好了?” 旁边的同伴,眼神变得明亮了许多,惊喜的问道。 同时看向了叶玄。 “没那么简单,我只不过是将其体内的淤血放出来绝大多数而已,还有少部分淤血在其中呢。” “那,那就在继续放呀?” “再放人会没命。” “没……没命?” “不错,污血是能放干净,可人体内的血也会流干,没了血,还怎么活?” “那怎么办,淤血没有放干净,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谁告诉你的?” 见这汉子一脸的焦急神色,叶玄却是笑了。 “若是真前功尽弃,我耗费这么大的周章做什么?” “那?” “放心吧,只要将大部分的淤血派出之后,再辅以我开的中药,剩下的淤血也会慢慢的化掉,就算是没化掉,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一边说着,叶玄又取了针线盒出来。 当即穿针引线,用烈酒消毒之后。 有等待了片刻,在确认伤口不再往外流血之后,开始缝合。 一切搞定之后,叶玄拿了纸笔写了一记方子,放在这王五的枕头边上。 “前三人莫要有大的走动,最好卧床,这药方回头你交给这里管事的大头兵,让他来替你们熬制,让他好生熬,若是马虎应对,回头你去中军大帐寻我,我会为你做主。” “不光是你,今日这营内所有受伤的兄弟,我叶某人开的药方,但有人不好生伺候熬药者,尽可来找我,我与月王爷会替大家做主。” “多谢叶小侯爷,叶小侯爷救命之恩,王五我……我没齿难忘,以后我王五这条命就是叶小侯爷,您的了。” 此刻,王五眼眶通红激动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是等死的局了。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行了,王五,记住,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莫要轻易将自己的性命许诺给任何人。好生养伤,伤好,还要为大靖,为陛下建功立业呢。” “叶小侯爷放心,等小人伤好了,一定好生上阵杀敌。” 后者红着眼眶,又是重重点头。 叶玄拍了拍他肩头,示意其好生养伤,而后转头又看向了旁边一人。 这是一名被两人搀扶着的年轻人,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一身的粗布麻衣,破烂不堪。 虽是冬日,却是能看到其露在外面的肌肤。 此刻,这少年额头冷汗不止,全身软绵无力,几乎就这般挂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而且他嘴唇干裂无比,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境地。 “大……大人,求求您,发发善心,先救救这孩子吧,他……他快不行了。” “怎么穿这么少?” 叶玄当即上前,翻开了其眼睑看了看,又撑开嘴观察了一番,最后才切脉,同时问道。 “大人,这孩子是死囚,父母犯了事被发配军中,先前冲阵获了军功,被特赦了。” “难怪。” 叶玄微微颔首。 “他是打摆子,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量,热的时候滚烫无比,不敢粗磨,凉的时候,浑身冰冷,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就是这般,大人,您……您能不能救救他,这孩子太苦了。” 旁边的汉子央求道。 “无妨,别看他现在看上去病入膏肓,实则并无多大的生命危险,我开一副方子,你马上让人去熬煮,给他灌下去,三天,保证能药到病除。不过这衣服太单薄了,若是继续如此,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寻思了一下,叶玄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这少年身上。 “大人,这……这如何使得?” “无妨,能为我大靖挽回一名战士,一件袍子算什么。” 说罢,叶玄又俯身写了起来。 …… 这般,在这等死营之内。 叶玄足足待了整整个把时辰的时间。 他将近百号的伤兵全部给看了一遍安排妥当,才在一干伤兵千恩万谢之下,退了出来。 等到其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虚托了。 见其身形摇晃,常玉春与侯君集急忙上前搀扶。 “小玄子,辛苦了,常爷爷平生就没佩服过几个人,便是你爷爷,我都说不上佩服,但是今日,你小子算是让常爷爷长见识了。” “你当真让常爷爷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礼贤下士,爱兵如子如兄了。” “呵呵,常爷爷,将心比心,这些将士们也是爹妈生爹妈养的,来这东北边境,为我大靖戍边,说是保家卫国,可若真说到底,真正为的还不是陛下未的大靖的上层?” “即使如此,为何要对他们还那般苛责呢?我们已经不能平等对之,同食同寝了,总归说一些宽心的话,能救则救吧,否则,以后谁又会替大靖卖命呢?” “对了,月将军呢?” 扫视了一番,叶玄发现未见月公明的影子,随即问了一句。 “哼!那小子没有耐心等下去,扔下几句话走了,估摸着去中军大帐找月刑天告状去了。” “告就告吧,告是他的自由。” 叶玄轻笑了一句,摇了摇头。 他本就与这月公明不是一路人。 先前之所以有些示弱,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 到最后,终归是要对上的。 这时候,侯君集突然开口。 “小玄子,一路上我看你数次欲言又止,我想要说话,也被老常给制止,怎么着,你莫非觉得这月公明有什么不对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不是吗?” 叶玄左右看了看,见进入这呼和特之后。 月公明便将身边监视自己的人调走了。 这才说了实话。 “老夫也察觉出来了,只是哪里不对,尚不明确,小玄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叶玄摇头,没有明说。 “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这月公明的一些言语和举止处处透着诡异,想来问题不会笑。” “诡异?” 二老异口同声道。 “不错,就是诡异。” 叶玄点头。 “诡异说不上吧?我倒是觉得这小子对你似乎满有敌意的,这一点不知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不是吗?红妆!” 叶玄看向侯君集,一语点破。 “红妆?” “你是说这月公明对红妆有……” “只怕是,人家是镇北王的义子,又朝夕相处,红妆又生的娇美,很容易会产生情愫不是吗?” “你要这般说,的确很容易说得通。你这小子与红妆私定终身,这月公明自然心中嫉妒。” “我就说,方才你小子怎么发神经一般要说与红妆这丫头无什么瓜葛呢,原来是在试探着月公明。” “其中一个原因。另外,咱们先前毕竟只有三人,而月公明却带着数百人马,犯不着与之针锋相对是吧。” “你这小子,知道藏拙了。” 常玉春眉头又是一扬,满是赞赏的说道。 “呵呵,算不得什么藏拙,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已。” “还是你小子有学问,用词妥当。”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是诡异吧?” “若仅仅如此,倒是也没什么。可是两位老将军莫是忘记了,他与红妆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可在我问道红妆失踪一事的时候,他的表现是否也太平静了一些?” “平静?” “是!一个极为在乎的人失踪了,心急如焚才是,可是他却给人一种无比淡定的神情,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有什么说不通的,身为军人,自应该有大敌当前面不改色之泰然自若。” “那为何他偏偏容不得我?这岂不是两项矛盾?” 叶玄随之反问。 常玉春和侯君集当即一愣。 是了。 连红妆这丫头失踪都能表现的足够平静。 在面对叶玄这个情敌,他是否应该保持的更为淡定呢? 可事实呢,这月公明一副要生吃了叶玄的架势。 “叶玄,你该不会是怀疑……” 第481章 线索? “我怀疑红妆的失踪,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说罢,叶玄眼神之中浮现出一抹浓烈的冷意。 常玉春与侯君集两位老人神色俱是一变,之后彼此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叶玄。 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的说道:“小玄子,你可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原本这月红妆这丫头的失踪,这笔账是被算在那一支不明踪迹和不明来历的马匪身上的。 如此,东北军内部便可一致对外。 可眼下叶玄这番推测,却是直接将先前的一切推倒。 更要命的是,此事牵扯到了东北军内部的高级将领。 而此人更是月刑天这老家伙一直极为信赖之人。 如此情况之才,东北军内部便不能再完全信任。 简言之,东北军虽三十万大军驻扎在此地,却已经不能胜任抵御外敌的职责了,除非将内部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全部肃清。 可问题是现如今,云国、戎狄和百济的三十万大军就陈兵在侧。 月刑天掌握的这三十万大军根本就不敢撤走。 一旦撤走,便等于给对手露出了马脚,整个东北防线势必崩盘。 到时候,祸患无穷。 望着叶玄,常玉春多么希望叶玄这般推测是假的。 那月公明仅仅只是因爱生恨,对叶玄这小子有些看不顺眼。 而不是月红妆的失踪,真的与之有什么牵连。 否则,这一次东北之行,可就没那么好玩儿了。 叶玄的神色依旧严肃无比,没有一丝丝和缓放松的意思。 他轻轻颔首。 “两位老将军,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自是希望这件事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可是直觉告诉我,这月公明绝对有问题。” “直觉,便是仅仅靠直觉,便判定他有问题,是否草率了一些?” 侯君集插话道。 “仅凭直觉自然是有些草率,可是方才在这兵营之中,两位老将军有没有察觉出一些端倪?” “什么?” 二老又异口同声的问道。 “月公明他不爱兵!” 一句话,二老瞳孔骤然收缩。 方才在那等死营之中。 这月公明的反应的确有些让人心惊不已。 要知道镇北王素来以爱兵如子着称。 不仅他自己如此,也严格要求和约束自己的部下对下面的兵士也要极为的宽厚。 战场上,亲自领军,冲锋在前。 战后,抚慰阵亡的士兵向来大方,赏赐有功的将士,也是从不吝啬。 这样的人,其义子理当也应该对于下面的士兵极为的宽厚才是。 可是今日,在这等死营之中。 两人却看到了这月公明冷血的一面。 对于那些濒死的战士,你作为将领,好歹说一些宽慰暖心的话也成。 可从始至终,他却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老常,月公明这小子先前曾经在你的麾下待过一阵,也是现在这般德行?” “不是很清楚,当初他还只是个娃娃兵,被月刑天强行安排在了我的麾下,胆小怕事,怯懦不已,我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让其变得英勇善战,不过他尚未升迁,便被月刑天给要了回去,为此事,老夫还与月刑天吵了一架。“” “至于他对下面的部下到底如何,我还真有些摸不准。” “不过今日,这小子这番举止,却是让人有些心寒。” 侯君集当即眉头狠狠地一皱。 他清楚自己这老搭档的性子。 这番话虽是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实际上却是已经对于叶玄的话相信了大半了。 至于他自己。 他是选择相信月公明,还是选择从小看着长大的叶玄。 自是不言而喻。 “若当真是这月公明在背后搞怪,此事要不要告诉月刑天那老东西?” “不成!” “就算是这月公明有天大的嫌疑,若无确凿的证据,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小玄子,你觉得呢?” “常爷爷说的对!毕竟,你我都只是外人,而这月公明却是月刑天的义子,无凭无据的直接去告发,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会让月刑天对我们心生不满,而且万一走漏了风声,月公明采取行动,我们也有巨大的风险。” “那小玄子你的意思,是寻找证据咯?” “是!” “怎么找?要找证据,就要在东北军内进行秘密的调查,可眼下是战时状态。双方陈兵许久,咱们不调查,什么责任都归咎到咱们头上,可若是一旦调差,东北军失利,这责任可是背负不起。” “尤其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背负不起,搞不好,还一世英名不保。” 叶玄抬头扫了一眼侯君集。 心中自是清楚其担心并非是多余。 永盛帝本来就不想再重用这几位老将。 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让他们来东北边境坐镇。 可一旦有机会替代,永盛帝是很容易就下定决心将他们踢出去的。 这要是本来的职责没有完成,还惹得一身骚。 东北军的一些人在掀起波澜。 那东北军失利的责任,就很容易落到了他们头上。 到那时候,一世英名不保还是小事情,搞不好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毕竟东北军一旦战败。 那丢失的可是整个燕山山脉以南的大片丰沃田地。 几乎等同于送给了北方这些蛮族以及云国图强的根基。 这责任,他们可是担当不起。 “小玄子,你小子脑瓜子灵,该如何做?” 常玉春压根没去多寻思,直接问起了叶玄。 这小子此次来本就是冲着红妆来的。 他当是有办法,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爆出这月公明有嫌疑这件事。 “其实没那么麻烦,咱们只需要做到一点便可。” “什么?” “盯住月公明就成!” “盯住他?” 常玉春当即皱起了眉头。 “这恐怕有些难度,这小子是东北军的左路军参军,实际上行的却是左路军统领的职责。也就是说,左路,这五万多人,几乎都听从他的指挥,咱们想要盯住他有些不切实际。” “不错,小玄子,这月公明既是统领左路军,那必定平日里调兵遣将,公务繁忙,且要不断地入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在中军大帐内,咱们自可以盯着他,可一旦他们出了中军大帐,那就无法看住了,咱们总不能跟着去左路军吧,那样肯定受他怀疑。” 侯君集眉头又紧蹙了几份,沉声说道。 他们这此来,受命的便是随军参谋一职。 若无其他事情,只能跟随月刑天。 并不能去其他处走动。 想要下到左路军,的确容惹人耳目。 “那便换另外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从红妆在军中的贴身侍卫入手。” “贴身侍卫?” “嗯!两位老将军,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辎重粮草的运送路线也是极为保密的吧,便是一军之中,若无统帅的授意,也并不能随便打探,各部将士,也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驻地,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在军中军令如山,任何人,都要恪守职责,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防区,更不能不报而动。” “那便好说了!” 叶玄直接玩味的一笑,“两位老将军,我大靖的辎重粮草运送既是隐秘,那马贼又是怎么知晓粮草辎重的动向的呢?是否我们可以怀疑,军中有人走漏了风声?” “你是想从此方面入手?” “是!” “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只是希望未必大。” “一来,倘若这批粮草当真如我们先前所推算,被太平公主母子给劫掠去了,那他们获知消息未必需要从东北军,完全可以从长安方面,毕竟咱们这位长公主在长安城还是安插了一些眼线的。” “二来,就算是从东北军获知的情报,这月公明应当也不会傻到让人有追索的机会,搞不好早就已经杀人灭口了,你觉得呢?” “小玄子,老常说的不错,从此方面入手,的确有些渺茫。” “渺茫总不至于没有机会吧,总是要试试的。” “哎……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妥当的法子,搞了半天,也是无法,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叶玄闷着头,没有说话,眼神却是精亮无比。 他自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只是现在并不方便说。 就在这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先前跟随在月公明身后的一名部下去而复返。 “两位老将军,叶小侯爷,王爷在大帐内等候多时,请尽快跟随在下过去吧,另外王爷说有重要军情,需要三位参谋一番。” “重要军情?” “娘的,一来就有事?” 常玉春与侯君集彼此看了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烦请带路。” 叶玄说了一句,便翻身上马。 随即一行四人,一阵扬尘,向着中军大帐方向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 等死营之中,走出了一道人影。 后者被叶玄包扎了手臂,微微眉头,望着叶玄远去的方向。 目光之中隐隐有几分情绪酝酿。 最终叹息一声,准备回身。 一回头,便见到了另外一人站在门前。 “李二,你莫不是想将那事告知叶小侯爷他们?” “说什么话!我只是出来透透风而已。” 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闪过身子往里进。 却是被对方给拦了住。 而且后者一把揪住了其衣领,将其摁在了草碰上。 “赵久,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李二,我警告你,你莫要因为今日那姓叶帮你治伤,你便心软。那事干系重大,你我可是发了血誓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的,若是透露了,你我死不要紧,咱们的家人都要受到连累!” 后者闻听之后,眼神瞬间流露出恐惧之色,身子跟着打了个哆嗦。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 “你最好知道,那事等同谋反,既是做了,又得了天大的好处,就莫要再想其他的。等这批等死营的人被处理,咱们就可以混迹出去,从此隐姓埋名,过富足日子,可若是你敢因为那姓叶的方才假惺惺,让兄弟几个富贵不成,那可就别怪哥几个下狠手了。” 说罢,对方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旋即瞳孔又是一缩。 “哼!你莫要说完,老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若是你敢透露,老子也不会留手。” 冷冷的扔下一句狠话,对方狠狠地拍落对方的手臂,转身进了等死营。 一进入其中,便见棚内,还有几人,半直起身子,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 旋即眼神怯懦了几份,回到了自己的铺上躺了下来。 见再无波澜。 那几人也随之躺下了身来。 不过他们并未看到,那躺在床榻上的王五,突然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眼中浮现一抹锐芒。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却说叶玄与常玉春、侯君集两人骑马直奔中军大帐。 呼和特不算大,也不算小。 三人愣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总算是到了中军大帐。 下马之后,自有人牵马。 而后引着他们三人向着中军大帐内而去。 还未入内,便听到月公明的声音。 “父帅!孩儿觉得,大弟说的没错,此番三国突然动兵,想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我们需要小心应对,最好也跟随其进行相应的排兵布阵,一应不测。” “父帅,儿臣也觉得此番公明大哥所言有理,我大靖军力本就在三国之上,且军械精亮,战士铠甲也远远强于三国,自不能坐以待毙,说不得,要与之针锋相对,否则,岂非弱了我大靖名头?” “两位老将军还没有到吗?” 一阵沉吟,镇北王月刑天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是问询了常遇春他们是否到达。 “呵呵,月王爷,老夫来也!” 门外,常玉春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侯君集与叶玄也随之而入。 月刑天听得声音,随即转头看来。 于是笑骂了一句:“三位好大的架子,来到我呼和特,不先来我中军大帐拜会,先到我下辖兵营,怎么,陛下是准备让三位调查我东北军是否有什么令他不满之处吗?” “呵呵,月王爷言重了,只是路径一处伤兵营,小玄子见这些士兵可怜,便出手救治罢了。” “若是不信,可问小玄子。” 月刑天当即看向叶玄。 后者却是眼神冷冰冰,扫了一眼月刑天,没有任何的表示,犹如木桩子一个。 月刑天见状,知道这小子是在生自己的气。 也不与其一般见识。 “既是救治伤员,那自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位老将军,叶小侯爷,烦请上前来,今日有重要军情,急需三位参谋。” 第482章 俱是千古罪人? 月刑天这般开口了。 叶玄自是也不好再拿性子。 旋即与二老快速的走向了中军大帐正中处。 走近一看,一个丈许见方的用几张羊皮缝制而成的地形图摆在正中。 其上自是用各色线条和符号标注出来的整个大靖东北边境的态势图,以及大靖大军的驻扎点。 “公明!” “父帅。” 月公明当即应声。 “你将现在的情形与两位老将军和叶小侯爷说明一番,也好让他们清晰现在的局势,替咱们做个斟酌。” “是!” 月公明当即应声,左手扶着腰间的佩剑,右手拿了一根不知用何种木头削成的长棍,指向了面前的地图。 “两位老将军……” 他直接忽略了叶玄,头也不抬。 “前日夜里,三国联军突然有了一动,左路戎狄一部突然派出了两万大军前探,压到了我大靖边境以北仅仅十三里的一处高地,居高临下,对我大靖驻扎在此地的一万驻军形成进逼之势。同一时间,中路云国也有异动,三万大军往前推进数十公里,几乎与我驻防的大军脸贴脸,这两日其军中更是动作不断,演武从早到晚,大有厉兵秣马之相,给我前线的将士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除此之外,东路的新罗百济联军也有前突之迹象,只不过似乎尚未下定决心,尚在原先驻扎地回旋。另外,我们的探子来报,右贤王部近来也是活动频繁,似乎有与三国联军合军的迹象。” “若是此事成真,那我东北军将面临的不再是三十万大军,而是足足三十五万大军。到时候,大靖东北危矣。” …… 未等着月公明说完,叶玄却是突然开口。 “公明兄,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大靖东北军当时有接近四十万大军吧?” “不错!若算上幽州本地的将士,差不多有近四十万大军。” “既是如此,四十万对三十五万,我大靖还占优,如何就是我大靖危矣了呢,小弟不甚明白,还请公明兄赐教。” 叶玄这般一说。 月公明便是眉头一皱。 旁边,月刑天的两位亲生儿子,也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便是月刑天也是稍稍凝眉。 大家看向叶玄就仿佛看傻子一般。 “叶小侯爷,你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应当也是知兵之人,难道你不清楚,我大靖士兵的战力比之他国要弱上几分吗?” “四十万对三十五万,已然是不占任何优势了。” 未等月公明说,月刑天的大公子,月云便开口说道。 “这个他国是哪国?” “突厥,党项,右贤王部属于突厥,突厥这五万人,非是我大靖五万士兵所能敌,想要力敌,需要成倍的士兵。” 对方很是心安理得的说道。 “哦,在下知道了。那再问一句,我大靖的士兵与云国、新罗百济亦或者戎狄相比呢,孰强孰弱?” “与云国,新罗百济,自是我大靖要强上许多,与戎狄,应当是旗鼓相当,他们虽民风彪悍,不过却是善弓箭骑射,且没有制式铠甲,我大靖士兵虽装备精亮,但到底多年未曾开启战事,且天生身材要弱于戎狄,是以应该是五五开。” 月云认真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突厥我们单对单不能力敌,戎狄可以半斤八两,云国和新罗百济,则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是也不是?” “不错!” “既然如此,四十万对上三十五万,怎么算也应当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怎么就是我大靖危矣的局面了呢?” “再者,谁又判定我大靖的士兵战力就一定比他国要弱呢?都是头顶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爹妈生养的,且我大靖有完备精亮的军械,且给养充足,战法完备,这种情况下,说我大靖的士兵不如他国,我却是不信的。” 说着,叶玄还跟着摇了摇头。 月刑天此刻已经半眯起了眸子。 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来是专门有找茬的意思了。 是以,静立原地,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凝眸望着他。 看他下文如何。 常玉春与侯君集自然也是老油条。 且清楚叶玄的性子。 这小子一般在这种场合都不是第一个开口。 既然开口了,自然是要发难了。 于是,也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哼!这不是信还是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乃是事实,我大靖的将士战力本就是比不过突厥和党项,非是我们信口开河,而是历次与他们作战总结出来的经验!” “怎么,这最基本的尝试,叶老侯爷都没与叶兄说吗?” 月公明此刻开口了。 他冷哼一身,眼神有些不善的扫视叶玄。 先前这小子对自己有几分服软,他还准备放过对方不为难他。 却没想到这小子这般不识好歹。 一进入中军大帐,便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就算你是圣上的钦差,身兼皇命。 我东北军众将士也不是随意人人拿捏的。 事实上,不光是月公明。 这中军大帐内,其他一干东北军将士也几乎是看向叶玄的眼神极为的不善。 “公明兄,有件事还是要搞清楚的,是我大靖的将士战力比不得突厥、党项呢,还是仅仅自是士兵的战力比不得呢?”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很大的区别!” 叶玄面色冷彻,异常郑重道。 “倘若是将士的战力比不得,那便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我大靖的将帅在作战之时战法陈旧,临场指挥僵化,以至于我大靖屡屡与他国作战失利,此为将帅的问题。另一方面,若我大靖的士兵贪生怕死,临场怯战,甚至临阵脱逃,此为士兵的问题。这一前一后,可是两方面,自不可一概而论。” 他这般一说。 中军大帐内,一干东北军众将的脸色都是一变。 好家伙。 本以为这小子是冲着整个东北军来的。 却是没想到是冲着他们来的。 叶玄却是好似没看到他们的表情一般,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我大靖的士兵虽说不得每每迎敌悍不畏死,却也算是令行禁止,极少有临阵脱逃的情况发生。” “此番情形之下,按理说在精亮的武备的加持下,就算是不能大胜,也决计不会让党项、突厥讨得任何的好处,可问题是,每次逢战,我大靖却是败多胜少,这种情形,若是再将责任归咎到普通的士兵身上,是否就有些过于牵强了?” “亦或者每每将责任归咎在普通的士兵身上,我大靖将领却只占其功,不接其锅,太过珍惜自己的羽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 叶玄不光是把这整个中军大帐内的将领给得罪了干干净净。 便是整个大靖的武将也被其得罪了个干净。 月公明更是气急而笑。 “照叶小侯爷这般说法,乃是我大靖的将帅无能才导致了我大靖在北境与突厥党项的对决中败多胜少咯?” “虽然不能说是全部责任,我想大部分责任还是要占的。” “呵呵,叶小侯爷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今日这番话也便是在这中军大帐,若是在乾元殿内,我很怀疑,你能否安然无恙的走出乾元殿!” “想我大靖武臣,为国戍边,尽职尽责,到头来却被你这般批驳,你不知道这样会寒了我大靖武臣多少人的心?” 月公明的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一番话更是有攻讦之意。 叶玄瞥了他一眼,全然没当回事。 与当初的礼部尚书安国康等人相比。 这位对自己的攻讦言语,只能算是隔靴搔痒,根本就没让他觉得如何。 更何况,这些日子,他早就将大靖军队的弊病研究了个透透的。 自有反击的办法! 只见,叶玄全然没理会这月公明的话。 只是冷哼了一声,旋即缓缓开口。 “若是叶某仅仅几句实话,便让我大靖的武臣破防,甚至要对叶某行攻讦之举,那我只能说,现如今在任上的大靖武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大靖的千古罪人!” “什么!” “叶小侯爷,请你慎言!” “小玄子,你这话……” “小玄子,莫要信口开河,招惹是非……” 一下子,不光是东北军的将领了。 便是常玉春与侯君集也是脸色大变。 好家伙,知道这小子今日肯定要来个大的。 却没想到不是大大的惊喜,却是大大的惊吓。 大靖武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靖的千古罪人。 这话岂不是连他们,包括远在西北的叶定边这老东西一并被其给划拉着了。 这小子今日是想把所有人都得罪干净吗? “叶小侯爷,你当真是胆大包天,我大靖武臣精忠报国,我大靖立下赫赫战功者不计其数,难道这些人也是大靖的千古罪人?” “烦请你最好解释个清楚,否则今日之后,我月公明定要上报朝廷,治你诋辱大靖功臣之罪!” “不错!叶小侯爷,你若是说不清楚,在下也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你!” “哼!想我罗家,三代忠良,今日却被叶小侯爷一张尖牙利嘴说成了千古罪人,好,好的很!” “都住嘴,嚷嚷什么,且听他说!” 一声厉喝。 镇北王终于开口。 他目光冷彻的凝视着叶玄。 “叶家小子,你也看到了,你犯了众怒,本帅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解释不清,便是你与红妆再如何,这一本我也是要参的!” “我知道!” 叶玄扫了一眼月刑天,睁眼都没看这位王爷。 然后又看向中军大帐内的其他人。 “诸位似乎很会对号入座,没听明白我方才这番话的前提吗?” “我说若因为我方才之言,而行攻讦之举,则此人便为我大靖千古之罪人,我说是全部了吗?” “再说了,我尚未解释我为何这般说,你们便枉下结论,诸位的脾气便这般火爆?若有这般火爆的脾气,东北三十万敌军何故近一月有余,依旧虎视眈眈?” “怎么,尔等的脾气,只会在军中对自己人发?” 叶玄此时脾气也上了来。 神情戏谑玩味的冷笑一声。 “若你们当真只会窝里斗,那我只能说,我方才得话,当真说的有些轻了。” “大靖武臣,两百年累积的弊病至少有三,其一,自恃军功,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张扬跋扈!其二,山头林立,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互相攻讦!其三,贪赃枉法,吃拿卡要,欺压下属,蒙骗上司。其四,未战先怯,畏首畏尾,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五,战法陈旧,思想僵化,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其六……” “够了!不要再说了。” 镇北王月刑天突然挥手。 叶玄却是全然不听,冷笑一声。 “其六,无爱兵之心,无同理之心,视部下性命如草芥,视百姓之命如草芥!” 月刑天,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我说够了!” “够了?我这里还有很多,月王爷是怕我揭了大靖军人老底吗?” 叶玄直视着对方,目光没有挪移开半分。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番话谁说都比你说合适,你这般,将得罪我大靖所有武人的。” 月刑天眼神复杂的望着叶玄,叹息一声。 “得罪?我不是已经得罪了吗?再说了,我既是向陛下许了要助他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一帝,难不成仅凭着嘴皮子,说到底还是要靠我大靖的军队!” “若军队依旧保持我先前所说的各种弊病,一统天下?大靖不在这一代亡国,便算是烧了高香了。” “十五年休养生息,我大靖看似国力蒸蒸日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壮。可是在我看来却是虚胖,十五年前积累的弊端,未曾解决任何一条,十五年却又养出了一群附在军队之上戏谑的吸血鬼!” “这样的大靖军队,开疆拓土?不丢失疆土,就算是万幸了。” 叶玄这话落下。 整个中军大帐内,已然是鸦雀无声。 都以为叶玄之时无的放矢。 却没想到是有备而来。 便是东北军,向来以治军严明着称。 可那也仅仅只是相对而言。 以上叶玄所言的各种弊端,其实早就深深的植根于大靖的各路军之中。 便是叶定边所领的西北军亦是如此。 而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都没少在其中捞取好处。 更是清楚叶玄所言句句属实。 这也是为何,叶玄说道这里,整个军营变得落针可闻了。 谁心里都虚。 谁都怕叶玄最终将枪口指向自己。 平白成了牺牲品。 “所以说,此次你来东北军,是陛下授意要对我东北军进行肃清的?” 镇北王,月刑天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柔软了不少问道。 他这一问,可是把一干东北将士给惊的不轻。 若真如此,岂不是叶玄已经掌握了证据? 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第483章 乱臣贼子? 月刑天的这句话,不可谓不吓人。 大靖军中将领沉疴旧疾由来已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占了几点,谁心中没有数。 大家原以为,叶玄这小子仅仅只是自己发批疯,没太当回事。 现在自己的上峰这般说,立时让他们的警惕性彻底提了起来。 这要是当真是圣上派叶小侯爷来整饬东北军,肃清军中的不良作风。 那他们岂不是谁都跑不了。 这边,叶玄却是唇角勾动,邪魅的一笑。 “肃清?月王爷说的什么话,东北军乃是我大靖四大精锐之一,乃是我大靖镇守东北边境的铁血之师,尔等又是东北军军中的巩固将领,眼下大军压境,陛下又怎么会自断臂膀,对尔等进行整饬肃清呢?” “那就是说,刚才之言乃是你自己所想?” 月刑天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又说道。 同时其他一些将领的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是我自己所想,不过是不是陛下心中所想,我也不敢保证。” “叶小侯爷,你……你此话怎讲?” 刚刚放松的中军大帐内的诸将,脸色再次大变。 好家伙,这姓叶的小子简直说话大喘气呀。 这是要吓死他们不是? “怎么讲?这位将军这般问叶某,那想来是我先前所陈述的我大靖军中的弊病,你也是占了几条的,怕圣上整饬军中会牵扯到自己吧?” “这……” 对方神色一阵尴尬,没有直接回答。 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月刑天,见主帅从始至终保持平静的面色,心中这才稍定,说道:“叶小侯爷,你先前都说了,大靖军中弊病不少,在下也非圣贤,总归也会染上一些不好的毛病,而且你应当也清楚,军中普遍如此,若我独善其身,恐也遭排挤,在下也是无奈,只好和光同尘了。” 他原本并非东北军的人。 只是不久前因为大靖东北边境面临的压力颇大,被从中军借调过来的。 是以说这番话,却也不怕会得罪了东北军的诸人。 要不,他也不敢这般说。 不然,岂不是等于污蔑东北军所有热,那后果可不好。 “好一个和光同尘!” “这位将军倒是深谙官场之道,可是阁下莫要忘了,官场是官场,军中是军中,身为军人,严于律己,恪守职责,乃是天职。阁下却是将官场的一套,用在了军中,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我……” 对方一直支吾结巴,刚欲解释一番。 叶玄却是率先开口。 “不过你说的也是实话,大靖军中弊病由来已久,官场那一套早在军中深种,也非你一人一力可改变。便是你能够谨守操守,说不好也的确会遭受排挤。” “正是如此!” 对方大松一口气,连连点头。 “果真如此吗?”叶玄冷哼,“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怕得罪人,怕得罪同僚,才让我大靖军中的弊端一步步的加深,眼下也便是我大靖国力尚可,便是尔等贪墨一些,却也无伤大雅。” “可若是我大靖国力不行之时,又当如何?尔等大靖的肱骨将领,有一个算一个,莫非是想要成为乱臣贼子?” 叶玄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出。 月刑天的脸色变了。 常玉春,侯君集连同这说话的将领,脸色俱是大变不已。 “叶玄,此话言重了。” “王爷,一点不严重,我还觉得说的有些轻了呢。” “纵观九州天下之历史,王朝兴盛之时,军中的任何弊端都可被容忍,可王朝一旦衰败,军中那些弊端便会成为王朝的催命符,所谓的精忠报国之良将,很多时候也就变成了史书上的乱臣贼子了。” “没人想做乱臣贼子,至少我东北军上下无人愿意做!” “这是自然,我也相信月王爷没有这份心思,诸位将军也没有这份心思。可是若任由这种弊病一直发展下去,说不得到时候诸位也就身不由己了。” “月王爷顶着一个异姓王的头衔,现在是风光无限,到时候只怕就要成为自己的催命符了。” 月刑天神色倏然一僵。 眉头紧皱不已,他死死的盯视着叶玄。 今日的叶玄,所说的话可谓是云遮雾罩,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让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已然完完全全全偏离了商议军情这件事。 可问题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敢直接就此打住,让对方不说。 否则那便是心虚。 身侧就是常玉春和侯君集二人。 根据自己在长安城的线报,此二人原本并非在此次东北一行之中的名单行列。 可陛下却将他们放了进来。 目的是为何,难保就没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这时候,自己话若是说的不得体,回头恐怕都将成为自己人头落地的由头。 当然,他也清楚二人刚正不阿,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对自己产生一些误解。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叶小侯爷,既然陛下非是让你来肃清我东北军,现在说这些,是想要提醒我等吗?” “王爷以为呢?” “本王与叶小侯爷先前并不相熟,不知叶小侯爷做事风格,还请如实告知。” 月刑天不想再与这小子打哑谜,而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实不相瞒,我此番话的确有提醒之意。月王爷,诸位将军,你们都应该清楚,我朝圣上拥有一同天下事,吞吐八荒之志,而想要完成这史诗壮举,铸就千古一帝之伟业,大靖四路大军便是最大的仪仗,军中若有沉疴旧疾,势必影响一统天下的进度。陛下而今已经五十又几,朝中之人阿谀奉承,说陛下春秋鼎盛,实则谁都清楚,陛下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终究会垂垂老矣,这般情形之下,陛下势必要加快推进一统天下的进度。” “想要加速一统天下的进度,那势必要尽快将军中的各种沉疴旧疾革除,整饬好军队,以应对未来之大战!” “倘若东北军能在陛下旨意下来之前,先行对内进行改革,彻底革除先前的弊端和毛病,陛下会如何想?等到陛下亲自下旨意,东北军再有所动,陛下又如何想?我想着其中的区别,月王爷和诸位将军应该心知肚明吧?” 未等叶玄此话落下。 月王爷和其他诸位将领的眼神已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军中沉疴旧疾影响我大靖将帅指挥战役的能力,也直接影响了整个大军的战力,乃是必须革除的东西。若东北军能革除这些弊端,整饬军队,有我大靖后方源源不断的粮草钱粮支援,又有精亮的军械作为支撑,突厥如何,党项又如何?” “莫说是四十万对三十万,便是三十万对三十万,我大靖又有何惧之?” “现在月王爷只是郡王之身,若能陛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大业,我想陛下依托军功,赐下亲王之头衔也未尝没有可能。” “便是不赐亲王,其恩赏会少吗?” “诸位将军眼下未能封侯拜相,可若是跟随月王爷稳固我大靖北方,乃至于开疆拓土,封侯拜相,又算什么难事呢?” “我武将为将,舍弃妻女,来这茫茫塞北草原,忍受天寒地冻,难不成就是为了在此地虚度光阴,空耗年华,不应当以身作则,革除弊病,趁着我大靖国力强盛,趁着明主在位,创下一番丰功伟业吗?” 叶玄这一番话,直接是把包括月王爷在内的一干人说的眼神精光大盛。 都是武将出身,虽平日都染上了一些毛病。 可说到底热血尚在。 叶玄这般话,直接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如月刑天,虽是郡王,看似军功累积到头。 可郡王之上还有亲王。 若能成就亲王之名。 那自己也算是古往今来,以异性封亲王的第一人了。 就算是不能封亲王。 助陛下,一统天下。 史书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不得,自己之威名也将千古流传。 至于其他人,心思也俱是如此。 为将者,为的就是一个建功立业。 机会摆在眼前,不去珍惜,那还当个屁的兵,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月刑天凝望着叶玄,沉默了良久。 “所以,你方才那一番话,就是为了刺激老夫的,是也不是?” “算不得刺激,只是觉得月王爷和诸位将军算是四路大军之中,尚且好说话的,所以故此这般说,以期望能够王爷和诸位将军自省。” “再就是,我这个人向来不认为我大靖人就矮人半截。什么我大靖将士战力比不得突厥和党项,什么我大靖的文人,比不得南晋人,狗屁!” “若当真不如,缘何我大靖却占据了这九州天下最丰沃广大的土地,缘何我大靖儒道能造就天下最多的儒生?这明显与事实不符嘛。” 叶玄说着,摊了摊手,颇有几分愤愤不平。 “叶小侯爷此话言之有理,我大靖将士,论身材,虽比不得草原蛮族,可伸手却是敏捷无比,且有战法加持,军械武备也比草原蛮族精良许多,断然不可能比不得突厥人,更不可能比不得党项人。” 叶玄的话引起了共鸣。 “就是这个道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且我大靖装备精良,武技远远精妙于他国,没道理我大靖比不得他人。” “可偏偏数次战役,我大靖却只能靠人数取胜,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究其原因,不再兵,而在将,确切的说在将所使用的兵书太过陈旧,已经不适应现在的战争形势,除此之外,那便是为将者不知变通,一味的照搬。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我大靖圣上的越级指挥!” 此话一出。 众将领脸色脸色再次一变。 好家伙,你小子真是胆子大呀。 连当今圣上也敢编排。 你真不怕被治欺君之罪呀。 “小玄子,慎言,你小子不要命了。” “小玄子,有些话不当说就莫要说,惹火上身。” “呵呵,两位老将军,我身上惹的祸端还少吗?” “说实话,此番话,也便是在军中,再长安,我也是不敢说的。” 叶玄讪讪一笑,继续说道:“诸位权当今日我胡言乱语好了,若有人想要上奏朝廷,告发我,我自也无话可说。” “但是既然开口了,该说还是要说的。” “我大靖大军对外征战之中,尤其面对一些硬仗苦仗之时,屡屡败绩,长安城的那位也是有莫大牵连的。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为将者,当有判定战场局势的能力,并且踢出干扰影响因素的能力,即便是这干扰因素来自长安城,来自金殿上的那位。” “毕竟带兵打仗乃是武将的本职,非是陛下的本职。”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你说的的确也是实情,陛下最雄才大略,但不得不说,当初几场仗,陛下的越级指挥,的确影响了战场的走向。” 月刑天笑着感慨了一句。 眼前这小子好似一个初生牛犊一般,当真是什么都干往外说。 难不成是得了永盛帝的授意,故意这般说。 还是说这小子知道有平阳郡主这一道护身符,知道陛下不会惩戒他? “好了,此话题到此为止,免得真的惹火上身,说今日之军情,你小子什么看法?” “故弄玄虚而已。” “你是说三国大军的动作,都是假动作?” 月刑天微微凝眉。 “不错!” 叶玄也是爽快的答应。 “假动作,此番动作,劳师动众,叶小侯爷一句故弄玄虚,是否草率了一些?” “草率吗?对方明摆着就是故弄玄虚,是不争的事实呀。” 叶玄看向月公明。 这小子现在对自己的意见似乎又大了不少。 眼神火辣辣的盯着自己。 不是灼热,而是有一种想上来掐死自己的感觉。 “那你说,他们这般故弄玄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遮掩其真实的用意啊。” “那他们真是用意是什么?” 月公明继续追问,其他人也都眼神灼灼的看向他。 等待他的下文。 “这个真是用意到底为何,我尚不能做最终的判断,不过大体清楚有两个方面。” “继续说。” 月刑天也催促起来。 叶玄点头,“其一,在北!当是为党项国的出兵作遮掩。诸位可能还不清楚,此次党项国在长安城,栽了大跟头,三皇子李元玉与党项第一猛将,国师嵬名宏图的儿子,嵬名河车俱是死在了长安城,且有数百铁鹞子葬身渭水河滩。党项国内群情激愤,想要找回场子,如今在西北大举调动军队。” “其二,在南!南晋国方面,在此次朝贡和文会上,所做的动作并不少于党项,甚至更多。想来他们也清楚陛下放弃休养生息之策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在朝贡和渭水诗会上做动作。陛下为此极为震怒,下一步多半是要对南晋采取一些动作。” “这些事情我们略有耳闻,长安传来的邸报中有所讲述,只是这两件事,与三国又有什么牵连呢?” 月公明依旧凝着眉头,眼神不善的继续追问。 “什么牵连?所谓牵一发动全身,陛下放弃休养生息之策,意味着大靖要采取开疆拓土之策,至于何时何地,尚不得而知。但这足以让周边小国人心惶惶,惊恐不已,为免坐以待毙,就会生出种种看似怪异,但细细想来却又合情合理的做法。” “党项与南晋,在长安闹事,不就说明这一点吗?眼下,两国动作未能达成既有目的,意味着要接我大靖的招式,可偏偏他们清楚,若一味等待我大靖招式,无异于等死,自然要互相抱团取暖了。” “说来,此事也有些怨我,当初向陛下提出了合纵连横之策。此计谋,被他国安插在宫中的奸细告诉了这些小国的君主,倒是让他们先联合起来,针对我大靖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众人都不傻傻子,哪会听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常玉春率先发话:“小玄子,你的意思,这些藩国已经秘密的联合起来针对我大靖了?” “除了这般,我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王爷,两位老将军,诸位将军,你们且看这地图。” 叶玄,直接从旁边又取了一根木棍,拿在手,指向了地图。 “我大靖四周,藩国林立,本非是铁通一块。尤其是东北,戎狄,云国以及新罗、百济,本就有领土争端,现在却能联合成军,这背后势必有人在游说才是。” “根据线报,可能是太平公主在搞鬼。” 月刑天说到。 “有这种可能,但未必只有他。诸位可还记得,不久前,我大靖截获了一些情报,其中就有南晋经由海路向东北三国运粮的事情?” “你是说,南晋也参与游说了?” “恐怕是,毕竟,要说三寸不烂之舌谁更厉害,这南晋说第一无人敢说第二。要知道,当年便是高祖皇帝,都输给了他们,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南晋了。” 叶玄轻笑。 “你此话的确有道理,那西北呢,西北党项也与他们有牵连?” “怕是板上钉钉。” “诸位,谁都清楚,党项想来是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这次在长安城吃了大亏,他们势必要想法子讨得便宜的,可如今我大靖在西北,由西路军二十万压境,且突厥有求我大靖,也便是说这二十万,可直接分出一半还要多压在党项边境,党项想要讨得好处,可是没那么容易。” “这种情形下,党项还想捞好处,就要让我大靖分兵,将西北路一些兵力调动到其他方面,要么中,要么往东,要么往南。只有让西路军的数量减少,他们才有机会得手,不是吗?” “而东北方向,本就三十万大军压境,这本事他们谋划的一环,如今大军动作频频,不正是为了策应西北亦或者南晋吗?至于到底策应哪一方,叶某尚不能下定论,只需要后续情报送到,当便可做出评判。” “也正是基于这些,我认为,东北方向三国,故弄玄虚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当然,也不排出是,三国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跟我大靖硬碰硬,若真如此,那我只能说他们寿星上吊线命长了。” “陛下而今尚没有借口开启战端,他们给机会,我们断然不能不抓住才是。” 说到这人,叶玄冷测测的一笑。 眼神带着一抹狡黠,更多的是一种成竹在胸。 而周遭一干人,却是被叶玄这一番分析彻底给镇住了。 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脑子也不知怎么长得。 你他娘的才情恣意,天下第一就算了。 在军事上也有这番造诣吗? “我等只局限于东北一地,却不曾想,这根本就是各国之间的联动,我就说,为何前几日,探子来报,说在三国军中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呢。” 月刑天眉头微微皱起,嘀咕了一句。 “探子?王爷,您是说,我们的探子在三国军中?” “嗯!” 月刑天重重的点头。 “不光我们的探子在他们军中,我们军中也有他们的探子,不过潜伏的很深,目前尚未找出来。” “这些日子,我几次动作,都被他们早早的预判,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先前说我大靖军中弊端不少,这是事实,我东北军虽情况稍好,但弊端存在也是事实,若不是有些人贪财,想来也不会让他国的探子安插进来。叶玄,既然陛下派你来,我不管是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你陈述出了这些弊端,想来知晓如何革除这些弊端,我想请你帮个忙。” “王爷,此事还是您自己做的好,我若是帮忙,就真得罪了东北军诸将了。” 叶玄扫了一眼大帐内的这些面孔。 自己说一说,就让人记恨上了。 若真的帮忙想注意,那就真没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就算是自己是驸马爷傍身,搞不好也会被半路做掉。 “叶兄弟,既然父帅相求了,还请赏个面子,我等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自是想要建功立业,且我等都是大老粗,一些毛病,自己也未曾可知。若你不帮忙指出,且帮我们改正,东北军的战力又当如何提升呢?” “还请莫要藏私才是。” 月公明这时候一脸殷切的看向他,也是随声附和。 而后,中军大帐内诸人,纷纷附和。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惺惺,总之这帐内,所有人都开始央求起来。 叶玄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回头写几道建议,至于如何做,还是要月王爷自己决定。” “好说!” “那三国的动作,我们不做任何措施?” “做还是要做的,不光要做,而且要大作,他们想吓唬咱们,咱们也可以吓唬吓唬他们不是。” 叶玄冷冷一笑。 第484章 深入腹地? “吓唬?” 镇北王月刑天与常玉春、侯君集以及其他东北军众将异口同声。 眼睛则是直直的盯视着他。 叶玄神色从容的轻轻颔首说道:“不错!” “虽说我大靖士兵的战力比不得突厥和党项,与戎狄也仅仅只是打平,那可是按照个人来算的。现如今我大军近四十万压阵,王爷莫不是以为三国那边就一点不怕?” “再怎么说,如今对面的这三十万,已经是三国能够凑出来的最大兵力,如今的他们,可是内部空虚,只要我们派出一支兵力,秘密的绕过这三十万人,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派出一支兵力,绕过这三十万人?” 几人又是同时惊呼。 眼见的,中军大帐,月刑天神色的将士们眼神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了。 如今这三国联军大军压境给了大靖不小的压力。 可反过来想,又何尝不是这些年大靖给他们的压力更大。 现在他们受到蛊惑,倾巢而出,做出一副要与大靖决战的样子。 看似声势浩大,声威震天。 可却也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那便是后方兵力空虚。 三国毕竟是小国,不似大靖拥有五千多万的人口。 三十万大军只占总兵力的五分之一不到。 若是爆兵,更是可以让总兵力往上翻好几倍。 这三国各自人口只有两三百万而已,便是人口最多的云国,也只不过仅有四百多万人。 若是真派出一支大军绕过这阻挡在前的三十万大军,进入三国腹地。 那可当真是要如入无人之境了。 想通了这一点。 军中的这些被方才一番话说的已经热血沸腾,想要改过自新,建功立业之辈,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便是月刑天作为主帅,依旧微微皱眉保持一种老成持重的神色。 其眉梢也是挑了起来。 显然也是心中了。 “父帅,叶小侯爷此法似乎可行,云国,戎狄与新罗百济,人口本就稀少,这三十万大军几乎就是他们能够筹措的兵力极限了,可我大靖却不同,若能够与之在边境相持,咱们再派一支大军,绕过眼前的三十万人,进入其腹地,说不得能够一举将三国的根基给彻底端掉。” “王爷,末将也赞同叶小侯爷之建,此计若是能成,说不得可直接解除我大靖东北之患也说不定。” “末将也深以为然!” “末将也赞同!” …… 哗啦啦,一时间,中军大帐,有资格来此商议军情的各路正副手和偏将,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反对之声响起。 “父帅,公明以为此法不可行。” “哦,有何不可?” 虽说月公明此时提出反对意见,让月刑天颇为有些意外。 不过本着商议军情,大家畅所欲言的原则。 他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对方陈述自己的观点。 月公明当即抱拳。 这才稍稍润了润嗓子。 “父帅,诸位将军,叶小侯爷之法看似完美无瑕,实则破绽百出。” “破绽之一,三国三十万大军陈兵在侧,那是三十万人,不是三百人,三千人,三十万大军几乎绵延了几十里地的地段,我大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去,谈何容易?” “破绽之二,纵然三十万大军乃是三国的老本,可谁又能保证,三国就没有留一手呢,三国皇族总不会傻到身边连基本的护卫力量都不留吧?就算我大军绕过了眼前的三十万人,入了三国腹地,万一被拖延住,待到这三十万大军得到消息回援,岂非是自投罗网之举?” “破绽之三,如今北境天寒地冻,不日便要有暴雪降临,这种天气,我大靖将士入三国腹地,能不能荡平三国皇族先不要说,便是这天气,我军将士又有几人能扛得住,毕竟,我军之中可是有不少大靖南地的将士,到时候怕不是尚未开战,便要冻死不少,势必影响我大军士气。” “破绽之四,就算是上述的困难统统克服,可分出一支兵力入三国腹地,我们账面上的兵力也会有大幅的减少,若此时三国联军突然进犯,又当如何?” “是以,综上四条,父帅,末将并不赞同叶玄所提的建议,实在是风险极大。” 月刑天随即追问:“那依你之间,当如何?” “末将以为当稳扎稳打,在这边境线上与三国对垒,反正我大靖钱粮辎重远远要强于三国,如今天寒地冻,说不得再挨上些日子,三国便不得不退兵了。” “嗯,你这法子倒是也稳重,不会有任何的偏差。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儿,上次红妆这丫头去迎接的粮草辎重乃是我东北军三个月的储备,如今尽数被劫掠,就算是陛下现在已经重新筹措粮草北上,那也要月数才能到达北境。” “而我大军现在所储存的粮草,也堪堪够半月之数,若不采取其他措施,依靠这半数的粮草辎重硬撑,势必要削减每一个人的份儿,这种情形下,难免不会出现军中哗变生事之徒。所以,你那守成之法,在此事未必好用。” “父帅,中路军离我们东北军只有五百里路程,末将愿往中路军借粮,反正他们如今也无战事。” 月公明当即说道。 “从中路军借粮?你是想告诉中路军,我堂堂东北军在自己的辖区,四十万大军的军粮和辎重被劫,连同主帅的女儿一并被劫持失踪吗?那老夫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况且,我大靖各路大军钱粮的分配向来由长安方面调配,若我派你去借粮,中路军又会怎么想?” “我东北军想要拥兵自重,谋反?” 月公明脸色倏然一变。 也意识到自己此法的不妥。 长安方面本就对晋升为郡王的父帅颇有防备和猜忌。 这个节骨眼上若再闹出中军借粮一事,那长安金座上那一位恐怕就要怀疑东北军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劫持了粮草了。 到时候,搞不好要出大乱子。 “父帅,是末将想法天真了。” 月公明当即抱拳躬身告罪。 月刑天当即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本就是为了商谈可行之法,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谨,本帅自也不会责怪则个。” “是。” “月王爷,东北军的钱粮辎重,只够半月的用度了?” 这时候,常玉春脸色微变的问了一句。 他本以为东北军的粮草至少还能维持月余,这般情形之下,长安筹措的粮草也就可以接济的上。 却没想到只够半月。 “常将军有所不知,冬日大军的消耗本就要远大于他时,马匹牲口自不必说,寻常时节可收割草原上的牧草为我所用,但是眼下乃是冬日,草原牧草枯黄,养分减弱,马匹的消耗比之寻常要大上了一辈还多,先前尚可在周遭收割一些干枯的牧草,可现在你也看到了,各处军情紧张,本帅也不敢让下面擅自行动。” “再有士兵要抗冻抗寒,所食口粮也要比之平日要增加不少,再有烧火取暖之消耗,所有加在一起,夏秋季节可用一月的粮草,在这冬日,也就堪堪能用二十日左右了。更不要说,很快就要迎来白毛风天气,只怕所剩下的粮草,未必能用到半月。” “那为何不在信中说明,如此也可尽早筹措,现在就算是快马加鞭捎信会长安,只怕也赶不及了。” 常玉春俨然神色之中带上了一些怒意。 这月刑天贵为一军主帅,自己大军的粮草用度当心中有数才是。 可眼下却硬生生拖延出了一个粮草耗尽的危机出来。 实属不应该。 若半月之后,当真粮草用完。 这四十万大军难不成就地解散? 月刑天面色有些难看,却也只是默默点头。 “此事,的确是本帅考虑不周了,未曾想到粮草消耗的这般快。” “你!” 常玉春未曾想到月刑天没有任何的辩解,直接认错,却是让其有些始料未及。 这老家伙也是向来嘴硬的主儿。 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其子月云却是上前一步。 “常伯伯,您莫要责怪父帅了,非是父帅没考虑周全,而是不敢请奏索要才是真。” “不敢请奏索要?为何不敢请奏索要,大军消耗粮草,本是正常,行军打仗,哪有不消耗粮草的?” 一边,侯君集也是有些疑惑不解。 这时候,叶玄似乎明了了这月云其中的深意,旋即看向月刑天。 “王爷是担心陛下猜忌?” 月刑天瞳孔倏然一缩,眼神充斥一抹锐芒,看向叶玄。 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老夫的确有此考虑。” “想我一月多以前刚刚回京述职,那时便带了不少的粮草辎重回来,一个月之后粮草钱粮尽数被劫持不说,若再向陛下索要大批粮草,陛下会如何想?” “他会不会寻思本王已经起了异心,毕竟老夫自打晋升郡王以来,说本王有不臣之心的谣言便甚嚣尘上,络绎不绝的。” “若陛下被人蒙蔽视听,将此事无限放大,我恐将大祸临头。” 此番一说,常玉春与侯君集二人都随之眉头舒展开来。 “你这般说倒是也有一定道理,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便是一件讳莫如深的话题,陛下虽远比历代先皇要开明许多,却也保不准一时失察,你有此番担心,也实属正常。” “不过我想你不仅仅只是因为陛下可能猜疑你,才最终没做出正确选择吧?” “我可不相信堂堂镇北王,会看不透其中的轻重缓急。” “常兄所言极是,说来,本王也是存了侥幸之心,寻思着向陛下请道告罪的折子,详说此间的情况,待陛下的钦差前来之前,派出兵力搜寻,总是能寻到那丢失的粮草,如此危机便可得解,却是没想到接连几日毫无头绪,也没想到你们回来的这般快。” 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望向了叶玄。 “更没想到陛下会派叶小侯爷过来。” 他这话一说,叶玄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王爷此话何意,难道不是你在信中要在下来东北军的?” “本王何时要你来东北军了?” 月刑天也是一阵疑惑,旋即看向了常玉春、侯君集二人。 两人同样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你们二人也不知?” “自是不知,我们只听誉王这般说,信以为真了。而誉王又是从陛下那里接的旨意……” 常玉春这般一说。 既然眼睛随之一亮,好似明白了过来。 “莫不是陛下故意让叶小侯爷来我东北军的?” 说话的月云。 后者自是清楚自己小妹与叶玄的关系。 只是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这叶玄乃是已经与陛下的女儿平阳定了婚事。 而陛下也清楚他与小妹关系有些暧昧。 按常理说,这时候,绝无可能让叶玄前来。 可偏偏叶玄出现在了北境,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月刑天微微皱眉沉吟,思索。 常玉春、侯君集也都是各自眉头紧皱,想其中的道理。 唯有月公明面色变得阴沉无比,看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冷芒。 纵是叶玄背对着他,都能感觉到对方那无穷的杀意。 “想来陛下这般做有陛下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回归正题,我们是该派一股部队进入三国腹地呢,还是在此僵持下去,那钱粮的问题,又当如何解决?” 常玉春问完话,直接忽略了月刑天和东北军的所有人,直接看向了叶玄。 “叶玄,你小子向来灵光,你如何看?” “我?我依旧是先前的主张,派一支部队入三国腹地。” “叶小侯爷没听到我先前所说的四点破绽?” 月公明当即没好气的反驳。 “我自然知晓,可是在我看来,这些都算不得破绽,只需要一条便可解决。” “什么?” “快进快出,速战速决!” “一句话,放弃我大靖以往打仗的方式,学草原各部风卷残云的袭扰方式,目的不为一击致命,而是让三国内部陷入恐慌,逼迫他们撤军。” “必要时也可择机寻找战机,捞取好处!” “唯有如此,方能解我东北边境之危机,再就是震慑三国,瓦解他们之间的联盟。” 第485章 凭空蒸发? “哼!说的好听,只怕实施起来,并没有那般容易。” 月公明冷哼了一声。 显然是对于叶玄这一番理论,并不是十分赞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总比维持现状来的要好吧,公明兄莫不是有更好的法子,解决现在存在的危机?” “退一步讲,若我大军缺粮草一事被三国知晓,又当是何种情形,诸位应当也很容易就猜到吧?” 此刻,叶玄却也是不再对这月公明采取守势,直接戏谑一笑,怼了回去。 这般一说。 月公明面色一阵青紫,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了。 只一条。 钱粮不足乃是军中最为忌讳的事情。 容易引起军心不稳。 同时,若大军钱粮辎重不足的事情被对手知道。 就算是这三国联军原先没有要真的对大靖出手的意思。 恐怕也要合计合计要不要出兵了。 长驱直入或许不太可能。 但从大靖手里敲些边边角角回去,于他们这些小国而言,也当是极大的收获才是。 月刑天扫视了屋内众人。 “那就投票表决,觉得公明的法子妥当的举手。” 中军大帐内,除了月公明以外,尽皆原地一动未动。 见此情形,月公明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他堂堂左路参军,本是在这东北军威望要远远高于叶玄才是。 可这小子来了才这么一会儿,竟然说动了包括父帅在内的所有人。 简直可恶! “觉得叶玄的法子可行的举手。” 哗啦啦。 先前肃然而立的一干将领,纷纷举起手来。 “好,既是如此,那便依照叶玄所说行事好了,派出一支轻骑兵,绕过这三十万大军,深入三国腹地,搅他个天翻地覆!” 说罢,月刑天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椅背,眼神更是不怒自威。 “喏!” 一干人,齐齐的抱拳,躬身应命。 便是月公明,纵然心有不满,此刻也不得不答应。 这便是军中。 军令如山。 既然主帅下了死命令。 只要你没死,只要你不想哗变,那就必须执行主帅的命令! “父帅,既是定下了计策,公明还有一事不明。” “说!” 见月公明又开口,月刑天眉头微皱,不过还是允了对方。 “是,父帅!公明想问,这次深入三国腹地,当以谁为主帅?” 他这般一问,众人便都是跟着一愣神。 是了。 叶玄此法子虽然看上去破好,但实施起来却是难度不少。 这若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说不得就要葬身三国境内了。 一时间,诸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月刑天。 而月刑天则是微微凝了一下眉头。 这的确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 深入三国腹地搅合一番,固然是大功一件。 可也带着巨大的凶险。 再看着中军大帐内诸人的眼神,很明显都有些瑟缩。 见此,他心中不免叹息一声。 这些年,陛下采取休养生息之策。 军中几无大的战事。 这直接造就了,一干将领包括自己都有些守成了,压根没想到想要打出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而且这些年,下面的部下,利用一些漏洞,中饱私囊的自也不在少数,赚了个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这种情形之下,又有谁愿意舍身冒险呢? 中军大帐内,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就没有一人自告奋勇,出来为本王分忧吗?” 扫视了一眼诸人,月刑天的语气明显带上了几份怒意。 话音落下。 终于有人迈出了一步。 接着便是第二人,第三人…… 陆陆续续站出了数人。 只不过每一个人底气都极为的不足,好似没吃饱饭的样子。 见此情形,叶玄不由的冷笑一声。 “看来叶某先前那番话说的一点没错,诸位这些年在军中当真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只知享受,却不知身为军人,当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了。” “也罢,既然此计是叶某想出来的,那便让我带队好了。0” “不过,叶某终究是个外人,我领队,恐不能服众。月王爷。” “你说。” “烦请再派一名能够震得住场子的做我的副手,也好让我调度军队。” “你……你当真要前去?你要知道,你非是我东北军,犯不着冒这个险?” “冒险?说实话,王爷,在下当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好冒险的,带着大军,快进快出,采取袭扰闪电战,纯纯的以多打少,又何来的风险呢?” “还是说,如今的东北军腐朽到了连拿刀都拿不起来了?” 叶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对着一众人嘲弄起来。 瞬间,众人面色羞红不已,却也不敢反驳。 “叶玄,你也莫要说他们了,这些年采取守势,大家都变得安于现状了。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不需要太多,三千人足以。” “三千?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不错,三千人,太过冒险了,叶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三千人绝对不行,若遇上他们的大股人马,一个冲锋便要损失殆尽,怎么也要一万人。” “一万人?” 叶玄直接被侯君集的话给逗笑了。 一万人都能算是一路偏军了。 自己这次深入三国腹地主要是袭扰,一万人还算什么袭扰。 “一万人绝对不行!一万人,不但战线铺不开不说,而且给养也是个极大的问题,我要三千人马,就是为了避免这个问题。” “你是准备不带给养不成?” 月刑天好似明白了叶玄的想法。 “正是!三千人,足够了,对上突厥或许没什么胜算,可对上这三国的部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要知道现在三国的兵力,几乎都在眼前摆着了,他们国内除了一些皇家卫队,剩不下多少。” “若是小股部队,我们三千人足以吃掉,而且还可以劫掠了他们的给养。若真碰上了,大股部队,我们也可以利用马匹快速的拉开距离,撤离。” “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可是这么多年,除了边境线上的,袭扰,还未曾有三千人,伸入他国腹地的情况发生,这要是万一。” “若是万一,那我叶某便认了。” 叶玄轻笑一声。 “月王爷,在下这段时间虽是以诗文闻名天下,可莫要忘了,在下乃是一介武夫,保家卫国,为大靖开疆拓土,才是叶某真正的使命,若在此间,长眠沙场,也是我应当有的宿命!” “若是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又怎么敢说自己是武将之后呢?” “就这么定了,三千人,另外再给叶某配一名信得过的副手,我去三国的后方闯上一闯,也好让长安城的一些人明白,我叶玄非只是舞文弄墨,我是真真正正的武将!” “好!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本王若是再反对,便是不合时宜了,我给你五千人,另外让月云做你的副手,如何?” “那便多谢王爷了。” 叶玄笑着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这件事终究在这些守成习惯了的东北军将领眼里太过冒险。 月刑天除了派自己的儿子跟随自己去,只怕就算是点了名,对方也未必就真的出力。 与其用一个消极怠工之人,倒不如直接用自己最信任之人。 月云虽心中对于叶玄的法子稍有迟疑。 但父帅既然这般说了,自是也不会再说什么,坚定的答应。 “父帅,要不让云弟留在中军,我跟随叶兄弟一同前去,毕竟,我曾出使过三国,对于三国境内地形,要更为了解一些。” 这时候,一直持反对意见的月公明突然站出来,请缨起来。 “算了,既是已经定了下来,便不做更改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王爷说的没错,公明兄,心意小弟心领了。不过,你们左路军要对抗戎狄,又要防范突厥右贤王一部,担子也是不小,你只要替兄弟看住了他们,便是对小弟的最大支持了。” “那好吧,既是父帅和叶兄弟都这般说,那公明不再勉强,你们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左路生变!” 见此,月刑天与叶玄各自点头。 随后,月刑天又抛出了一些问题,以供众人商议。 叶玄看了一下,大多是东北军内部布防以及各种军务事宜。 他与常玉春、侯君集作为外人,自插不上话。 便在一旁,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 半个时辰之后。 等到商议好了一切之后。 诸将随之散去。 月公明见叶玄等人还在,便准备留下来一探究竟。 却是被月刑天用其他事情给打发了。 最后,中军大帐内,便只剩下了叶玄与常玉春,侯君集三人。 “来人,去外面守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喏!” 亲卫领命之后,旋即走了出去。 “坐吧,老夫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方才在议事不方便多说,现在你可以问了。” 示意常玉春与侯君集落座之后。 月刑天脱下了外面的铠甲让自己放松一下。 同时也走向了旁边的铜盆,倒了冷水,擦了一把脸。 而这时,叶玄看到了月刑天背后包扎着厚厚的棉布。 “你……你受伤了?” “老刑,你他娘的怎么会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遇春和侯君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 月刑天回过身来,摆了摆手,满脸的疲惫。 “不碍事,只是些许小伤,还死不了,这次是老夫大意了。” 当即,月刑天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就在差不多七日前。 大靖长安运送粮草的辎重部队即将进入辖区之时。 月刑天便许了月公明派左路军前去接应。 不曾想,右贤王一部突然有了异动。 不得已,月刑天这才让刚刚前出探查军情回来,尚未下马的月红妆前去接应。 谁知道,第二日,便传来消息。 月红妆连同整个轻骑队,近一千多号人,尽数被伏杀。 辎重钱粮尽数被劫掠,红妆也是生死不明。 同一天晚上,月刑天自己在巡视各路兵马之时,在两军驻地之间,遭遇了马匪的伏杀。 好在身边的护卫拼死抵抗,再加之两侧的边军军马接应,这才逃脱了性命。 但也受了不大不小的伤。 而后的几日里。 东北军内部,陆续有一些地方出现大大小小不已的情况。 有时候是小股的士兵被杀。 有时候则是钱粮辎重被人放火烧,有时候则是各路将领所吃的饭菜被人下了毒。 好在从一开始月刑天就让各路将领有所防范,倒是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不过却弄的人心惶惶起来。 尤其是派出多路人马打探,没有发现马匪的痕迹,也没有发现粮草辎重被运走的痕迹之后。 军中将领更是人心惶惶。 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强撑着身子,在操持这军务。 “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为何不在信中提呢,也好让陛下多派一些人来协助你。” 常遇春又开口埋怨起来。 “非是我不想,而是此事多少有些丢脸,让我如何与陛下说?” “而且,老夫也听说不久前,长安城内发生了刺杀陛下的事情,自是也不敢轻易将如此重要的关键的军情送出去,万一走漏风声,东北危矣。” 他这般一说,常遇春也不好说什么。 他所考虑也是没错。 长安城这段时间,风波不断。 陛下虽采取了肃清之策,可谁能保证就将一切奸细肃清完了呢? “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只能慢慢的解决了。” “红妆那丫头,当真一点线索都没有?” 月刑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没有,一丝线索都没有,不光是红妆,便是那些阵亡的战士和那些被运走的钱粮给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几十万担的粮草,是东北军整整一个多月的给养……” “我自然知道,可就是这般,凭空消失了。” “恐怕未必是凭空消失……” 叶玄半眯着眸子,冷笑一声道。 “不是?小玄子,你想说什么?” 屋内,三位老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叶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月刑天。 “王爷,我问你一句,如此多的粮草给养,乃至于一千多人马的尸体消失,正常情况下有可能吗?” “绝无可能!老夫将整个辖区和劫掠发生地周围方圆百里搜遍了,未有任何的痕迹。” “当真搜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