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情染指,疯批大佬溺宠伪白花》 第1章 你身上好香啊! 滴答—— 滴答—— 0377如往日般轻缓睁眼,四周是熟悉无比的巨大铁笼,部分油漆已经剥落,看上去锈迹斑斑。 她躺在铁笼的正中央,身体四肢被沉重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 仰眸可以看到天花板的镜面,正清晰地映照着她正在经历的令人窒息的训练—— 一丝不挂,冰凉的药水一滴一滴落在身上,浸入肌肤里层,不疼,但是很冷。 “0377,雇主到了。” 管事的雅菲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件质感轻薄的白色纱衣。她动作娴熟地打开铁笼并解开锁链,右臂一挥,将纱衣往0377身上一扔。 “衣服穿上。” 0377垂眸望着手里穿了和没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薄纱,淡看了雅菲一眼,雅菲冷哼一声后回望过来。 “动作快点!SAT组织的骨奴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更不该有羞耻之心。”(骨奴:经过特殊训练的任务型奴隶。) “我是骨奴,也是人。” 0377淡漠开口,声音清寡,像镀了一层寒凉的冰霜。她将纱衣胡乱披挂在身上,赤着脚走出铁笼。 药训室的大理石砖地板冒着丝丝湿冷的寒气,0377弯腰捡起她进门前随手扔在门口的一件风衣。 风衣已经脏了,在此前的一次特训中被野狼锋利的爪子撕扯得有些破败,腰带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但好在够大,上下都能遮住,0377毫不犹豫地将风衣重新穿上。 雅菲紧随其后,眸色复杂地盯着0377瓷白如雪的肌肤,再到她娇而不媚的脸。 女孩长长的羽睫微微颤着,像只生命力孱弱的蝴蝶,扇动着随时都可能被折断的翅膀。 可这只表面柔弱的蝴蝶,所参与的训练完成率却是所有骨奴里最高的。 她能出色地完成各类型任务。 再加上完美的身形、精致的脸蛋,只要0377想,未来必然能成为SAT组织顶级骨奴。 可惜她不想,也不甘为奴…… “0377,我再提醒你一遍,SAT组织不养废物,再没有雇主和你签订契约,你很快就会降级为欲奴,成为打奴泄欲的工具,那滋味可不好受。” “我知道。” 0377神色微顿,抬手裹紧身上的风衣,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拐过几道弯后推门入了私密会客厅。 厅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亮得有些刺目。 正中间的沙发上,一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姿态散漫地倚靠着沙发背,手里盘摸着一串沉香珠。 深暗的眸子静静凝视着眼前一排七个,清一色白色纱衣,风姿妖娆的骨奴。 0377默不作声地站在七人身后。 桑译霆轻嗤了声,“我来你们SAT组织是想找妹妹,要乖的、软的,不是来找鸡。” 后进门的雅菲闻言,一刻不敢耽误地跨步上前,跪坐在桑译霆身前,仰眸看他。 作为SAT组织呼风唤雨的管事,雅菲在面对桑译霆时却不敢有丝毫高傲与怠慢,满脸的谄媚与讨好。 就像对方信手养来的一条狗。 “霆二爷,您只和我说找个妹妹,我哪知道是真的妹妹,所以这不是误会了嘛。这七个您看不上,要不……看看她怎么样?” 雅菲纤长细瘦的手指轻挥,示意客厅内的骨奴弯腰退下,露出身后的0377。 “黑发褐瞳,白皮,刚满十八岁。除了您要求的马来语和印尼亚语,她还会说美利语、夏语、法语、缅语、泰语等十多个国家的语言,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桑译霆顺着雅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视线落在女孩洁白的赤足,而后是肮脏褴褛的浅咖色风衣,再往上是一张清淡却绝美的脸,嵌着明亮的五官。 桑译霆眉心一挑,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叫什么?” “SAT组织骨奴,代号0377,不曾签约。” “0377,第一次?” 桑译霆感了兴趣,他翘起二郎腿,双臂大敞,肆意直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0377裸露在外的小腿。 肌肤藕白嫩滑,像肮脏破败的地狱里,蓦然开出了一朵纯洁的花。 没有签订过契约,也没有旧主的骨奴。 很好!桑译霆喜欢干净的女人,舒展身体的同时勾着唇笑了声。 “0377,把零去了,以后你叫桑萋萋,是我流落在外的亲妹妹。” “好的,雇主,”桑萋萋颔首点头,“请问我的任务是?” “呵,雇主……”桑译霆冷哼一声,敛了唇角笑意,“SAT组织训练出来的骨奴,态度清冷就算了,这么没有规矩?” 言语的同时,桑译霆用鞋尖勾住雅菲下颌,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问你话呢,雅菲管事。” 雅菲一愣,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她不敢将桑译霆的脚推开,颤抖着伸出左手冲桑萋萋比了个手势。 桑萋萋会意,上前一步,双臂抱胸,恭恭敬敬地对着桑译霆行礼。 “对不起,主人,能被主人挑中并签订契约是0377的荣幸,请主人发布任务。” 听到这声“主人”,桑译霆勉强敛了眼底惊怒,将一条成色古旧的蓝宝石项链往桑萋萋手里一扔。 “桑家,知道吗?戴上。” 桑萋萋点头。 印尼亚国的桑家是亚太地区最大的财阀家族,掌权人桑奈,夏国人,古稀之年,膝下一子死于非命,留下三个孙子。 按刚刚雅菲对这个男人的称呼,想必他就是桑奈的二孙子桑译霆。 桑译霆继续道:“你的任务很简单,以我亲妹妹的身份回到桑家,从我爷爷手里拿到桑家一半遗产,再转赠到我的名下。” “一半?”桑萋萋不太理解。 “嗯。” 桑译霆情绪难辨地冷笑了声,手指轻滑过沉香珠光滑的表面。 “这是我爸临死前的交代,你只要回家就能拿到一半,剩下部分才由你的三个哥哥平分,是不是很不公平?” 桑萋萋不了解其中缘由,不敢妄言,但顺着雇主的话说总不会错。她听话乖顺地应了声,并将项链戴在脖颈上。 “主人说的是。” 桑译霆淡看了桑萋萋一眼,把一张照片扔向桌面,下颌轻抬,示意桑萋萋上前去看照片里的男人,继续道: “小心我们这位手眼通天的大哥,他不会像我这般欢迎你,别到时候财产没拿到,先把你这条小命给搭进去了。” 桑萋萋弯腰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相看,里面的男人和桑译霆有三分相似,但长相更为立体,五官线条也更加坚毅。 尤其是那对灰蓝色的眼睛,即便隔着照片,也依旧透着股高不可攀的冷冽与邃然。 这对眼睛…… 桑萋萋呼吸蓦然滞涩。 她拾不起残存的记忆,但绝不会忘记这双每晚都会如梦魇般对她纠缠不休的眼眸。 而这对眼睛的主人竟然是—— “桑氏,大公子?” “对。” 桑译霆没有察觉到桑萋萋眼底如骇浪惊涛般疯狂跃动的眸光,略略点头。 “大哥瞿胤(qú yìn),随母姓。” “瞿,胤……” 桑萋萋低喃着重复了一遍,手里的照片在她难以克制的力度下稍微变了型,连缓了十几秒才平复好思绪淡漠点头。 “0377,全凭主人吩咐。” “懂事。” 桑译霆踢开雅菲,起身靠近,弯腰,鼻尖贴上桑萋萋脖颈,轻嗅了嗅。 “你身上好香啊!” 桑萋萋微皱着眉侧身躲开,桑译霆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开心。 “我听说……你们骨奴,都会失身于自己的第一个主人?” ———————————— 男主:瞿胤,女主:桑萋萋。 双洁+结局He。 强制爱+绝对豪宠+细节。 段评有男女主的参考图,但不代表全部宝子们的想象,期间产生任何疑问都可以留言和我探讨,有看到必回。 创作不易,不喜勿喷,大家相互尊重,祝宝子们阅读愉快。 第2章 你注定是我的人 男人炙热的气息越靠越近,桑萋萋想出手却不能。 她需要桑译霆这份契约离开SAT,去调查自己的身世,调查那个叫瞿胤的男人和她的遭遇到底有什么关联。 于是她强忍住内心翻涌不止的抗拒,一双美目轻阖又睁开,赶在桑译霆触碰到她颈肉的前一瞬—— 侧脸勾唇,用标准的印尼亚语对着桑译霆羞涩内敛地轻轻唤了声。 “二哥哥。” 桑译霆愣了下,蓦然止住动作。 就在一日前,那个被他掐死的亲妹妹,和他初相认时,也是这样叫他的—— 乖乖软软地站在树下,紧紧捏着裙摆,低着头叫他“二哥哥”。 当下穿过垂榕茂密枝叶的阳光温暖又和煦,肆意侵扰着女孩墨黑如瀑的发丝。 他素未谋面的亲妹妹,到死都没反应过来,那声“二哥哥”,足以要了她的命。 再看桑萋萋,真不愧是训练过的! 前一秒还是清冷疏离的大美人,这一秒速切胆小腼腆的小可怜,泪眼涟涟。 不得不说,装的还挺像…… 桑译霆轻笑出声。 桑萋萋认真观察着桑译霆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底,漾着眸光继续道: “契约已成,请二哥哥按照任务需求尽快引导我入戏。如果你需要0377的其他服务,可以等这次任务完成再对我下达命令。我怕……太早成了你的女人,会演不好你的妹妹,坏了你的大事。” SAT组织的契约只要签订成功,被签订的骨奴都将忠于契约主,除非被主人舍弃。 期间无论是出任务还是满足契约主各方面的需求,骨奴都应该唯命是从。 桑萋萋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同桑译霆商榷,实则是故意说给雅菲听的。 在SAT组织,骨奴拒绝主人是大忌。 雅菲作为管事,有权利强行终止这份契约,然后将不听话、不守规矩的0377扔进惩戒区域接受惩罚。 运气好0377将来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运气不好这条命都得搭上。 贱奴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在SAT组织玩上宁死不从的戏码了? 雅菲暗骂一声后从地上站起来。 “0377,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敢拒绝契约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规矩是公开透明的,桑译霆自然也听得出桑萋萋的话中含义—— 她想让他做个选择。 在短时间内找个完美的替代品不容易,孰轻孰重桑译霆分得清。于是他赶在雅菲终止契约的前一秒开口将雅菲打断。 “罢了,我不急。” 而后直起身子重新坐回沙发,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桑萋萋身上。 美丽、纤细,好看到只一眼就差点让他失控的女人,死了多可惜?何况还是个有脑子有演技的。 只要人是他的,得到是迟早的事…… 桑译霆掩了眼底欲色,将沉香珠不急不慢地戴回左手手腕。 见桑译霆和桑萋萋目光交汇却不再说话,被冷在一旁的雅菲不死心地开口道: “霆二爷,按照规矩,契约一但签订,只要你想要,哪怕是任务期间,骨奴也得满足你,她……” 桑译霆将视线从桑萋萋身上收回,淡着眸色望向雅菲,再次将她的话音打断。 “可萋萋说的没错,做戏就要做全套。她现在是我的亲妹妹,我总不能变态到……把自己的妹妹睡了,不是吗?” “这……是,是,霆二爷说的对。” 一连被打断两次,雅菲确定桑译霆是真的看上了0377,有意维护。她十分知趣地讪笑着附和,双手捧着一瓶药递给桑译霆。 “霆二爷,从今天起,0377归您所有。药您收好,每个月给她服用一次,如果她不听话,可以断药惩罚。” “断药,会怎样?” “初时只是痛苦,而后会死。” “好东西,”桑译霆满意至极,捏着透明的小小药瓶在桑萋萋眼前晃了晃,“看到没?你注定是我的人,跑不掉。” 桑萋萋不语,垂望着桑译霆手里可以掌控她生死的红色颗粒,低敛了眉眼。 客厅安静下来。 房门被敲响,一虎背熊腰,保镖打扮的男人大踏步进门,弯腰同桑译霆轻声耳语了一番,并将一份资料递至桑译霆手中。 桑译霆看也没看便扔给了桑萋萋。 “这是我亲妹妹叶柠生平的全部资料,你拿下去熟悉熟悉。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二哥哥带你回家。” 随即冲雅菲痞笑挑眉。 “你,再去给我找两个骨奴过来,我要干净的,还要……香的。” “是,二哥哥/霆二爷。” 桑萋萋和雅菲同时应声后退出门外,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桑萋萋回到骨奴房,单手撑额,坐在桌前将桑译霆给她的资料认真翻看了一遍,并做了简单的总结—— 叶柠,十八岁,柔软娇弱。 出生不到三个月就和做小三上位失败的妈妈一道儿被赶出桑家,回到妈妈的家乡马来国,在马来国最偏僻的海岛长大。 五岁时,妈妈去世,留下叶柠和外婆相依为命。 没有父母的叶柠总是独来独往,极少与身边的人交往沟通,生活安稳平淡,认识了解她的人不多,模仿起来并不困难。 资料的最后,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有几缕头发和指甲的样本,还有一张叶柠外婆的照片。 老人眼神浑浊,笑起来慈祥和蔼。 桑萋萋将塑料袋认真细心地收了起来,其他资料熟悉后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扶南的夜晚深深且沉。 入睡后,桑萋萋一如往常,又梦到了那对灰蓝色的眼睛。 但这晚不一样,她看到了眼睛的主人,长了张和瞿胤一模一样的脸。 梦里的她惊恐地瑟缩在一个矮柜里,透过虚掩的缝隙颤抖着往外看—— 彼时的瞿胤还是少年模样,身高却已十分逼人,站在距离桑萋萋不到五米的门外,身后是一群手持枪械,全副武装的男人。 然后她听到瞿胤背对着月光冷漠下令。 “把他们,全都杀了。” “不!” 桑萋萋从梦中惊醒。 汗水浸湿了她轻薄的纱衣,抬手捂着疼到几近炸裂的头颅,可除了梦里一闪即逝的画面,她再也回忆不起任何相关的片段。 她的名字、她的家人、她的童年……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桌上的时钟指向6点,和桑译霆约定好的出发时间还没到。 但桑萋萋作为骨奴,没有资格迟到。 于是她起身换了条干净简单的长裙,外套一件宽松的棕色羽织,打算回主屋等。 SAT组织的主屋只有一层,装饰算不上豪华,占地面积却极大。 其间的走廊就像迷宫,光线昏暗,纵横交织,像一条条地下甬道。 桑萋萋每走几米,就会看到提枪巡视的打奴,统一的黑色背心,身材魁梧,周身散着野蛮暴戾的气息。 打奴们见到桑萋萋,会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凑在一起低低地说着些什么,手里猥琐的动作不用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桑萋萋视而不见,侧身绕过他们继续往前。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伸出手想摸她,又在下一秒被桑萋萋冷冽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便宜占不到,打奴粗着嗓子骂出了声。 “都是卑贱的奴隶,一辈子都要伺候人的东西,你在这儿装什么清纯?等你降为欲奴,迟早得在我的胯下求饶!” 桑萋萋指骨微蜷,抬眸觑了打奴一眼。 要换做以往,她高低得冲上去狠狠甩他一巴掌,再和他打上一架。 可眼下马上就要离开SAT组织,桑萋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 她抬步绕过故意挑事的打奴,只给对方留下一个清淡绝美的背影,淡淡道: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昨晚已经签了契,有了契约主,不会成为欲奴。” 第3章 前有深渊,后是魔窟 桑译霆作为SAT组织的顶级贵宾,被安排住在主屋装饰最豪华的套房,涂了金漆的房门比两个桑萋萋加起来还高。 只可惜隔音效果不太好…… 桑萋萋站在房门外,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的骨奴娇嗔着求饶的声音,男人沉闷压抑的喘息阵阵。 柬埔国的扶南是真的很穷,哪怕是组织里最豪华的房间,床的质量以及隔音的效果也不行…… 桑萋萋心里这么想着,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 “小小姐,早。” 桑萋萋寻声抬眸—— 昏暗的走廊尽头,一身材高大魁梧,蜜色肌肤,肌肉发达的男人正缓步向她靠近。 虽只在私密会客厅见过一面,但桑萋萋记得他,是桑译霆的贴身保镖。 和健硕彪悍的外形极不相符的是,这个保镖长了一对如秋水般柔和的眸子,同她说话时的语调也很温柔。 桑萋萋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 “早。” 成柯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馒头,往桑萋萋手里一扔,随即给自己也拿了一个。 “我叫成柯,刚刚出去转了一圈,扶南位置偏僻,只能找到这些,有馅儿的得留给二爷,将就着吃吧。” “谢谢。” 桑萋萋双手捧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啃,速度比成柯还快,像是饿了许久。 看得成柯一愣一愣的,捏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询问。 “你还要……再来一个吗?” “我已经吃饱了。” 桑萋萋摇了摇头,轻声开口。 侧目见成柯只盯着她看没有任何动作,抿着唇角冲成柯笑了笑,并解释道: “在SAT组织,吃得慢是会饿肚子的。” 女孩笑得好看,即便出生在柬埔国最低级的奴隶组织,身上的衣物也因反复清洗而有些掉色。 可成柯还是觉得她很干净,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太一样。 成柯点头后收回视线,将手里的馒头三下五除二吞了下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内的动静便显得尤其突兀。特别是情到深处时骨奴带着哭腔的淫叫,总在不大的空间内肆意地起伏回荡。 即便成柯已听怪不怪,可不知为什么,今天身边多了个桑萋萋,耳根便不由得烧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眼女孩。 桑萋萋倒是淡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察觉到成柯在偷偷打量她,还会调皮地冲成柯眨眨眼,再调侃一句。 “二哥哥这体力,很不一般。” 确实不一般,成柯点头表示认同,二爷一晚上折腾好几个都是常事,早上被抬出去救治的更是不在少数。 好在他够花心,再漂亮再性感的女人都是睡一次就丢,没有长期的情人,更不会逮着谁不放,这才没闹出太多人命。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桑译霆终于打开房门,慵懒惬意地垂眸瞥了门外一眼。 蹲坐在门口的成柯和桑萋萋同时起身。 “二哥哥/二爷。” 桑译霆刚洗完澡,身上还散着潮热的水汽,开门时正把白色衬衫套在身上。 大概是没料到桑萋萋也在,男人系扣子的动作蓦然停顿住,随即双手抱胸,侧靠着门框冲桑萋萋挑了挑眉。 “萋萋,等多久了?” “刚到。” 桑萋萋笑起来人畜无害,清冷的视线瞥过桑译霆精壮结实的薄肌线条。胸前被指甲抓出的痕迹尤其清晰,还冒着新鲜的血珠。 转而看了眼屋内。 晨光倾洒,床铺上的被子扭曲着,不同的衣服随意地扔在椅子上和地上,看得出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肉眼可见的地方,几处星星点点的血迹十分刺目,即便站在门口,桑萋萋也能闻到血腥恼人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两个骨奴是谁,桑译霆已直起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男人抬手接过成柯手里的食盒,居高临下地沉着嗓音命令。 “成柯,找几个人处理一下。” “是,”成柯应声后转身往外,“二爷,渡海回国的游轮已经备好,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桑译霆轻嗯了声,眸色深沉地睨望着桑萋萋,一言不发,但眼底意味明显—— 他想让她服侍…… 桑萋萋会意,收回打量的视线,自觉抬手将桑译霆敞开的衬衣扣子一个个系上。 冰凉的指尖偶尔会触碰到桑译霆上身的肌肉,桑萋萋便会无意识地僵停住。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几乎能感觉到桑译霆轻喘的鼻息以及垂望她时的眼神。 这让桑萋萋很不自在,但她没有把手缩回,而是规规矩矩地帮桑译霆把衬衫穿好。 眼前的女孩比想象中的聪明,也足够乖顺,桑译霆满意地微狭了眸子,食指勾着桑萋萋下颌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害怕吗?” 桑萋萋摇头,一双冷眸眨也不眨地看着桑译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而后其中一个骨奴在半昏半醒中因着痛苦而浅浅地呻吟了声,桑萋萋淡漠的眸光才明显地烁熠出一隙栗然。 被桑译霆捕捉到,男人平静的心绪蓦然变得愉悦,收手抬步的同时继续开口。 “别怕,以后到了床上,我对你,肯定比对她们温柔,走吧。” “……” 桑萋萋没有回应,转身淡看着桑译霆渐渐走远的背影,右拳下意识地握紧。 鼻尖萦绕的血腥还没有散去,脚下的路像极了她无法选择的命运。往前是未知的深渊,往后是张牙舞爪的魔窟…… 就这样无声地看了好几秒桑萋萋才回过神,轻着步子快速追上桑译霆。 同男人一道儿离开了扶南。 — 印尼亚国又叫“千岛之国”,这个国家的疆域横跨亚洲及大洋洲,是全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周边都是海域。 蓝天映衬下的海面格外壮阔,有金色阳光落下,浮空是数不清的海鸥,来来往往。 桑萋萋站在豪华游轮的甲板上,扶着栏杆出神地眺望着远方。 连续十一天的航程,柬埔国早已消失在海岸线尽头,可她还是看得入迷,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自由的味道。 身后不远处,桑译霆换了身单薄休闲的浅蓝色衬衫,惬意慵懒地躺靠在沙滩椅上,右手夹了根烟,左手把玩着沉香珠。 视线穿过透明腥咸的海上空气,凝望着桅杆旁清冷漂亮的美人。 海风吹乱了桑萋萋浓密卷翘的长发,与身后的海浪相映成趣,显得她愈发动人。 成柯安静地站在桑译霆身后。 垂眸见桑译霆只顾着看桑萋萋,点了烟却没抽几口。缕缕烟雾循着男人修长的指尖翻腾缭绕,就快要燃到尽头了。 成柯清了清嗓子,打算出声提醒。 “二爷……” 话音还没落下,船体蓦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颠簸,船舱内负责配合掌舵的船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霆,霆二爷,前方有艘驱逐舰正在向我们逼近。” 桑译霆将烟头碾碎,信手往甲板一扔,大跨步往船头的方向走。 “谁他妈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拦我的船?” “是,是……” 船员身体颤抖得厉害,手指指向身后,漆黑的眸底全都是遮掩不住的恐惧。 “是瞿爷。” 第4章 别怕,已经没事了 “大哥?他怎么来了?” 桑译霆眉心皱得厉害,一刻不停地大跨步往船头跑,成柯和桑萋萋紧随其后。 成柯率先搭腔,“瞿爷这一趟,大概是为了……小小姐。” “用得着你提醒?”桑译霆没好气地瞥了成柯一眼,“搞这么大阵仗,看来他是铁了心地不想让人回国!” “可我们回国的行踪是隐秘的,走的是私人海航线,随行的几个也都是自己人。” 桑译霆不以为意,轻哼了声,“他瞿胤是什么人,航线被他查到,不奇怪。” 桑萋萋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接过成柯扔给她的望远镜,和他们一道往前方看去—— 瞿胤站立在一艘蓝色驱逐舰甲板上,一袭黑色军装,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在辽阔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头发是天然罕见的白金灰,阳光跃过,似有星熠在发丝间流转。 了望远方时的眼神暗沉犀利,仿佛能够穿透无尽的海洋。 倨傲冷漠的男人,天然霸道的气场,仿佛谁都该匍匐在他脚下似的。 所以即便两艘船相隔甚远,瞿胤周身散发出的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还是只一瞬便迫着桑萋萋低敛了眉眼。 她放下望远镜,无意识地瑟抖了下。 这种感觉和梦中别无二致,加之现在的瞿胤已脱离了梦里少时瞿胤的稚气,凌然危险的气息更甚,无一不在镌刻着桑萋萋骨髓深处的恐惧。 桑萋萋不是胆小的人,害怕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的本能,想让她远离这个男人。 而后甲板上的瞿胤似是有所察觉,轻抬起手中望远镜,精准地捕捉到游轮上一直躲在桑译霆身后的桑萋萋—— 穿了件单薄的淡黄色长裙,手里拿着望远镜却不敢看过来,低着头。 如瀑的墨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发梢连带着裙摆被海风吹得扬起。 女孩身形纤弱,裸露的皮肤白皙水嫩,像露水养大的花骨朵一般娇俏,更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此刻已踏入了狼的领地。 小东西……就这点儿胆量,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回桑家? 瞿胤精致的唇线微勾,毫不掩饰地嗤笑了声,沉着嗓音下令。 “船毁了,把人抓上来,生死不论。” 话音落下,这边的桑译霆刚把手机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拨打,对面的驱逐舰已经将舰炮口对准了他们。 “二爷!” 成柯率先察觉不对,大喊一声后拉过桑译霆手臂纵身一跃。 “扑通!”海面炸起了一朵巨大的水花。 身后的桑萋萋反应也快,赶在游轮被炮弹击中的前一瞬跟着跳了下去。 “轰轰轰”三声。 轮船左舷的船员舱、供人休息的住舱和轮机舱分别中弹。 猛烈的爆炸声隆隆不绝,发动机主机、辅机、水泵等核心设备、设施全被炸毁。 游轮失去了航行能力,海水大量涌进船舱,沉船就在弹指之间。 船上反应不及的船员们纷纷陷入恐慌。 眼看着炮火没有半点停下的趋势,船员连救生艇都来不及放下,尖叫着跑向甲板,随手抓住一个救生物品就往海里跳。 平静的海域在霎时间乱作一团。 桑萋萋沉入海中,双腿用力伸蹬,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开始往上游,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她看到蔚蓝的海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灰蓝色的眼瞳。 这对眼瞳几乎占据了她全部视野,像拓染了冰冷的寒霜,眨也不眨地深望着她。 突如其来的诡异场景吓得桑萋萋周身一震,本就混乱的大脑“轰”一声炸开。 幻觉,是幻觉……桑萋萋努力稳定好情绪,用力闭上眼又睁开。 那对眼睛还在。 她进退两难,长时间的缺氧使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海水开始循着她的眼耳口鼻疯狂灌入。 生死关头,桑萋萋不敢再耽误,咬紧牙关,努力不去看那对眼睛,继续向上游动。 不到几秒,桑萋萋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嘴里不自主地吐出一大串泡泡,瞪着眼睛看周围湛蓝清澈的海水也开始发生变化——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像血一样红…… 散着铁锈气味的浓烈血腥充斥着桑萋萋的鼻腔,鲜红的血色海水在最短的时间内吞噬了她的身体,凝固了她全身的血液。 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量迫着她往下沉。 胸腔内的心脏狂跳不止,桑萋萋伸出纤细的手臂不停地向上挥舞,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可却只有猩红粘稠的血水无情地流过她的指间。 目之所及,全都是红。 视线越来越模糊,桑萋萋不甘心死在这儿,可她不能呼救,无法呼吸,又被血海桎梏动弹不得,到最后连挣扎都成了徒劳。 无尽的窒息一点一点,将她彻底击垮。 桑萋萋认命般地瘫软了双臂,睁着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默默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身体缓缓下沉…… 濒死的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一抹黑色身影蓦然拨开血色,如游鱼般向她冲了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奋力往上游。 成柯? 桑萋萋美眸跃动,透过模糊的水汽仰望着成柯宽阔健硕的背影,侧脸温柔的眉眼。 然后周围猩红的血色像是遇到了克星,成柯每带着她往上游一分,那片血色就退后一分,再逃命般地四散开。 此刻的桑萋萋依旧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但她可以确定的是—— 她得救了…… “小姐,小小姐?” 出水后,成柯焦急的呼唤传入耳中却虚无缥缈,桑萋萋听不清。 她捂着胸口猛吸一口气,又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吐出好几口咸涩的海水。 成柯见状,松开桑萋萋手腕,贴心地想要给她拍背。 这一松手,却吓得桑萋萋一个激灵。她迅速且用力地抓住了成柯的左臂,生怕他这根救命稻草抛下她跑了。 “小小姐,我……嘶——” 桑萋萋瞳孔因害怕而失焦,尖锐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成柯的手臂肌肤,在上面拉出几道血痕,再被咸腥的海水冲刷过…… 那酸爽!! 成柯疼得皱着眉一连“嘶”了好几声,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将桑萋萋不受控制的手从左臂强行剥离后包裹在掌心,轻柔地给她按摩。 女孩的手比一般人的要小很多,五指纤细,软弱无骨,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周围宽广澄澈的海面很好地遮挡了这一连串的小动作,成柯粗糙带有薄茧的指腹触碰着桑萋萋的手部肌肤,触感细腻柔软。 成柯平静的心弦莫名颤动了下。 他低望着桑萋萋潋滟颤栗的泪眸,语气越发温柔地轻声安慰。 “别怕,已经没事了。” 第5章 柔弱又可怜的小东西 成柯柔声细语的抚慰迫着桑萋萋回过神来,她心有余悸地转身抬眸,四下环顾—— 驱逐舰近在咫尺,炮火已经停止。 瞿胤依旧站在甲板上,双手扶着束腰,神色冷漠地睥睨着他们。 没有巨大的灰蓝色眼瞳,没有鲜红的血色海水,周围是无边的海域和落海的船员。 远处那艘承载了她十一日的漂亮游轮,正被滚滚浓烟包裹,缓缓沉没。 见桑萋萋面色恢复正常,呼吸无阻,成柯长长地舒了口气,满脸歉意地同她解释。 “小小姐,保护二爷是我的职责,出事时我得先顾着他,你是……” 成柯顿了顿,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骨奴”两字咽了下去,拐了个弯继续道: “你是……在海岛长大的,我还以为你懂水性,会游泳。” 桑萋萋确实懂水性,憋气游泳是最基本的技能,她没有否认却又无法解释刚刚的经历,只能点了点头。 “我会水。” 语毕,桑萋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看向距离她十米开外的桑译霆。 果然,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眸色沉郁,眉心紧皱。看得出来,桑译霆对她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 对视不到一秒,桑萋萋便乖敛了眉眼,咬着唇瓣和成柯小声交谈。 “事发突然,我没适应好。成柯,谢谢你救了我,等会儿你能不能帮我和二哥哥说一声,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问题。” 成柯点头应声的同时,循着桑萋萋的视线往桑译霆的方向望过去。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也被桑译霆隐怒不发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好在成柯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松开桑萋萋,迅速和她拉开距离。想想又觉得不放心,抓过一块木板示意桑萋萋扶好,才游至桑译霆身边汇报。 “二爷,小小姐没事。” “嗯。” 桑译霆冷淡应声后依旧沉默。 他喜欢桑萋萋,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喜欢女孩清冷却不乏精致的面容,喜欢她娇小又性感的身体。 但一码归一码,至少在回桑家争权这件事上,桑译霆不想有任何意外,更不需要一个遇事还需要他来救的废物! 于是他忍着强烈烦躁的心绪,开始在心里重新衡量桑萋萋的价值。 旁侧的成柯十分合时宜地开口道: “叶柠小姐性格柔弱,胆子也小,即便会水,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自我求生。” 简单几句话,意思却很明显—— 不是桑萋萋没用,而是她装叶柠装得太好,入戏太深,演得太像。 旁敲侧击的解释,很好地疏解了桑译霆烦闷的心绪。他将视线从桑萋萋身上收回,转而抬头冲驱逐舰上的瞿胤喊出声。 “哥,你疯了?!” 瞿胤是桑家大公子,桑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尊贵却从不依仗桑家势力。 十三岁时毅然离开了印尼亚国,靠自己的本事在外打拼。 手段残忍,雷厉风行。 作为桑家新一代的掌权人,除了面上的生意,瞿胤暗地里还把控着一支规模宏大的联合军,其成员分布在世界各地。 更具体的情况桑译霆查不到,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瞿胤手里的武装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摧毁一个小型国家。 所以不止印尼亚,几乎整个亚太地区的黑白两道,这位爷都游刃有余,只手遮天。 就连桑家那群心比天高的亲戚长辈们见到他,也得点头哈腰地喊一声“瞿爷”,处处看他的脸色行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瞿胤这几年为了躲避老爷子的频繁催婚久居国外,极少再过问家族事宜,这才给了大家喘息的机会。 像他这种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在公共海域明目张胆地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桑译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暴力!凶残!!疯子行径!!! 偏偏这位疯子身居上位,神色淡漠地站在那里,如王者般睥睨着他们,轻而易举地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他甚至都不用说话,简单一个眼神,就能惊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桑译霆有些后怕刚刚吼他的冲动,再次开口时的声线也弱了许多。 “我们……是一家人。” 瞿胤扫过桑译霆狼狈不堪的脸,难得没有计较他的无理,冷声开口。 “一家人还敢违背我的意愿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你就该料到是这个结果。” 桑译霆一刻不敢耽误地和瞿胤解释。 “寻人的命令是爷爷亲自下的,我不过是听令行事,圆他一个阖家团圆的梦。哥要是不同意,应该回去找爷爷。” 爷爷桑奈是瞿胤唯一的软肋,见瞿胤沉了眸色不语,桑译霆大着胆子继续道: “哥,自从爸死了以后,爷爷身体已大不如前,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所以我才私自做主把人带了回来……小姑娘柔柔弱弱,又落在你手里,你想要她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不急在这一时,让我们回去吧。” 不急在这一时? 瞿胤狠了眸,重新看向桑萋萋。 叶衣染的女儿,他能不闻不问地让她活到十八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小东西不乖乖躲在海岛,竟敢回来贴脸找死? 周围的空气愈发冷冽。 桑萋萋察觉到瞿胤危险的打量,没敢回望过去,而是紧紧抱着木板在海面上漂浮,一颗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像只受惊害怕的小鹿,咸涩潮湿的海水氤氲了她苍白的面庞,形成一道道水痕。 真是柔弱又可怜……瞿胤看得出神。 看桑萋萋瑟瑟发抖的身体,看她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身。果真很脆弱,脆弱得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这一瞬,瞿胤莫名觉得桑译霆说的不无道理。既然人都回来了,生死也由他,就这么轻易地让她死了……确实无趣。 瞿胤眉眼一挑,改了主意,大跨着步子转身往里,淡漠下令。 “把人带上来。” 第6章 审视 桑萋萋被押解着带进内部舱室,一处空间不大,但健身器材齐全的健身房。 健身房内除了瞿胤,还有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下身穿了条军绿色迷彩裤,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见桑萋萋进门,尤格从跑步机上跳了下来,取下勾挂在脖颈处的白色毛巾,擦拭着上身肌肉表层渗出的汗珠。 男人的身材可称得上是极品,胸肌线条流畅且完美,匀称又不显夸张的腹肌下方是两条斜收向内的V型人鱼线。 不同于瞿胤冷峻的长相,尤格帅得有些妖孽,眼尾噙着零星的笑意。 他毫不掩饰地将全身湿透的桑萋萋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又痞又贱地冲她吹了一记口哨,出声调侃。 “小妹妹,身材不错。” 桑萋萋脸颊一热,下意识地低了头。 她今天穿的裙子本就轻薄,已经完全湿透的裙面同身体肌肤紧紧贴合,勾勒出婀娜多姿的曲线,容易惹人遐想。 鞋子在落水挣扎时已经沉入海底,裙底静静滴落的水珠在她白花花的脚丫旁形成了一摊透明的水渍。 桑萋萋红着脸,双手交叉挡在胸前,遮住了若隐若现的风光,重新抬眸回望过去。 尤格已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背靠着一根横杆,左手捏着打火机在指尖翻腾几圈后,“咔哒”一声点了根烟。 他神色惬意地深吸一口,吐出一缕轻柔的烟圈,转过脸冲旁侧正在脱衣服的瞿胤半开玩笑的说了句。 “胤哥,不是我说,你们桑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男的帅,女的美……就连这海岛长大的小妹妹,皮肤也能这么白,这么水灵?真不愧是混血家族。” 话音落下,一直背对着桑萋萋的瞿胤身形微顿了顿,他将手里的军装外套勾挂好,转身,一步步向桑萋萋靠近。 健身房的气压瞬间便沉了下来。 瞿胤很高,桑萋萋估摸着他至少也有一米九,因为她一米六四的身高只能勉强够到男人的肩膀,得仰着头才能和瞿胤对视。 男人走得不快,步伐沉稳。 干净洁白的打底衫透映出里面气势磅礴的肌肉线条,颀长结实的身体沉沉压下,一股霸道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再被那冷如冰霜的眼神一注视。 桑萋萋瞬间就蔫儿了。 她慌乱地扭过头,想要挪开视线,下颌却被瞿胤韧劲十足的指骨不遗余力地掐住,迫着她重新抬了头。 瞿胤没有说话,深邃的灰蓝色眼眸低睨着眼前娇小轻盈的小丫头。 那张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脸大概是因着害怕,氤氲了一层不真实的淡淡的绯红。 果真很白,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我……”桑萋萋娇红的唇被瞿胤捏得微微嘟起,她艰难开口,“大多时候都在家里帮外婆做事,不经常出门。” 近距离看,瞿胤才发现桑萋萋很美,每一处都美得精致,美得人心神荡漾。 身上的气质也很独特,明明娇弱可怜得不像话,可那对干净澄澈的眸子却透着股极致清冷的淡雅。 瞿胤狭长锐利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掌心轻移,冷冷掐住桑萋萋脖颈。 在触碰到蓝宝石项链时,男人眉眼间蓦然跃过一丝怒火,掐颈的手略略用力。 “叶柠?” 只一瞬,桑萋萋觉得嗓间腥甜。 她难掩惊栗地仰眸望着眼前野蛮暴戾的男人,手劲太狠,还没怎么用力都能掐得她快要窒息,若是惹得他不开心,大概用不了一秒男人就能要了她的命。 桑萋萋没时间思索,赶在瞿胤狠心扭断她脖颈前轻声开口。 “我现在不叫叶柠,二哥哥和我相认时给我改了名字,我叫桑萋萋。” “二哥哥,桑萋萋……”瞿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叫了十八年的名字,桑译霆让你改你就改,这么想回家?” “想的,”桑萋萋泪眼婆娑又可怜兮兮地望着瞿胤,“海岛的日子很累很苦,二哥哥说,跟着他回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瞿胤冷嗤了声。 “那你的二哥哥有没有告诉你,私自跑回来,还没到家,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没有,”桑萋萋摇头,两缕清泪顺着眼尾滚滚滑落,没入瞿胤的指缝间。 “二哥哥什么都没说,妈妈也从不肯告诉我我的身世。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除了外婆,我还有那么多的家人。瞿胤哥哥,我真的很想回家,也会乖乖听话,可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一句“乖乖听话”,一声“瞿胤哥哥”,女孩声线甜软又带着点轻颤的鼻音,听上去软绵绵的。 瞿胤眸色倏地一暗。 他松了掌心力度,重新钳住桑萋萋尖细的下巴,冷睨着她湿漉漉的小脸,似是想从上面捕捉到撒谎的痕迹。 好在桑萋萋在面对瞿胤时的害怕是发自内心的天然反应,她根本不需要演戏,也能表现得像朵极易被摧残破碎的小白花。 两人间天差地别的气场,过分巨大的实力差距,衬得桑萋萋愈发楚楚可怜。 就连身后的尤格都有些看不下去,面带同情地耸了耸肩。 可惜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桑萋萋想象中的那般好糊弄—— 对视还不到三秒,瞿胤就发现了端倪,冷眉一挑,拇指轻轻抚过桑萋萋右眼眼尾,不轻不重地拭去上面湿润的泪痕。 一字一句,沉声开口。 “你刚出生不久,叶衣染抱着你来桑家要名分时,我见过你,皮肤很嫩,没有一丝瑕疵,也没有这颗,泪痣。” 语毕,瞿胤湿热的指腹遮盖住桑萋萋右眼下方那颗极不起眼的泪痣,沉着眸色等她继续解释。 男人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一股异常的电流通过泪痣从眼尾溢出,惊得桑萋萋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呼吸也紊乱成一团。 她努力维持住表面的惊栗,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口处的暗袋,里面藏着叶柠的头发及指甲样本。 幸好,东西都还在……桑萋萋暗自舒了口气,懵懂开口。 “我这颗痣一直都有,瞿胤哥哥大概是……记错了。” “谁许你叫我哥哥?” 瞿胤锐眸横扫着桑萋萋不听话的小嘴,刚刚他没有马上否认,小家伙还蹬鼻子上脸地一遍遍叫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危险灼人的视线落在桑萋萋身上。 桑萋萋呼吸一窒,嘴巴动了动,没来得及出声,眼前闪过一道锐利的白芒。 她看到瞿胤右手轻挥,手心蓦然多了把匕首,刃口锋利,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滑过她的耳畔,并割下了一缕头发。 “我的头发!!” 桑萋萋反应极快,惊叫的同时,赶在瞿胤弯腰之前抢先一步蹲下身子,将那缕微卷墨黑的发丝紧紧捏在手心。 下一瞬,又将手里的头发和暗袋里叶柠的头发样本做了个对调。 健身房安静了一秒。 确定瞿胤没有发现,桑萋萋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盛着对破碎心疼的眼神,略带嗔怨地抬眸瞪了男人一眼。 “你怎么能这样?” 女孩因怪怨而微微上扬的音调好听的有些过分,瞿胤眉眼微挑。 看来小丫头也不是完全胆小,还是有点儿脾气的……只是这种小脾气没有半点杀伤力,反挠得人心痒难耐。 男人嗤笑一声后收回视线,侧脸冲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尤格轻抬下颌示意。 “拿去做亲缘鉴定。” “是。” (冷知识:做亲缘鉴定的头发样本需要带有毛囊,虽说几根就可以,但我不允许我的男主扯女主头发,所以看到这里的宝子们请不要深究哦。) 第7章 瞿胤哥哥 尤格掐灭手中烟头,跨步靠近,蹲在桑萋萋身前,冲她伸出右手。 “给我吧。” 被两个男人不留死角地注视着,桑萋萋没必要再装。 她听话地把发丝放在尤格手心,看他将叶柠的头发和瞿胤的头发一道装进一个储物袋里收好。 先前那副可怜样逐渐消弭,桑萋萋满心期待地冲瞿胤眨了眨眼睛,软着声线询问。 “瞿胤哥哥,是不是确定了我的身份,我就可以回家了?” 沉默……桑萋萋单纯天真的问话换来的只有沉默。 她几乎能猜到,此刻瞿胤眼里的她,大概已经蠢得没边了。 尤其在她喊“哥哥”的那一瞬,桑萋萋看到瞿胤冷傲的唇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像是被这个称呼给恶心坏了。 于是桑萋萋泪朦潋滟的眸蓦然闪过一丝狡黠,她不怕死地歪过头,甜了嗓音,并小心翼翼地轻轻地重复喊了一声。 “瞿胤哥哥?” “……” 一秒后,浑身散着阎罗般地狱级凉气的瞿胤终于“大发慈悲”地下了逐客令。 “滚出去!” “……哦。” 小命得保,桑萋萋半分不敢耽误,她忙不迭地起身打开舱门,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踉跄着跑了。 那对白得发亮的小脚丫踩过地板上残留的晶亮水渍,溅起的水花落入瞿胤眼底。 男人垂眸看着,单手解开上身的衬衣扣子,脱下后随意往旁侧一扔。 转而走向正中的背肌训练器。 “胤哥。” 和尤格擦肩而过时,尤格撞了下瞿胤肩膀,笑得痞贱。 “你这个妹妹长得也太漂亮了,哭起来梨花带雨,可真带劲儿!要是……” “怎么,换口味了?” 瞿胤轻飘飘地懒睨了尤格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尤格却莫名奇妙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 “那倒没有,女人还是成熟性感的好,懂得配合,花样也多,不会缠着我不放,还不需要我哄着,省事儿!” 说到这儿,尤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一拍脑门。 “对了!米拉小姐的私人游轮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和我们相遇。她让我问问你,能不能上来玩几天?” “哪个米拉?” 尤格和瞿胤对视了一秒,确定瞿胤是真的忘了,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果然,能让这位爷记住的女人无限趋近于零。 “米拉·捷班,马来国最新一届的世界小姐,在半个月前的冕礼酒会上和我们见过,她还给你敬了杯酒。” 尤格这么一说,瞿胤有了印象,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五官灵动精致,笑起来跟个洋娃娃一样。 灵动精致的洋娃娃……瞿胤平静的脑海里蓦然闪过桑萋萋泪水滂沱的脸。 这张脸看着小,没什么肉却很柔软,肤质冰凉,摸上去滑滑嫩嫩的。 哭起来也很好看……瞿胤指尖颤了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泪水浸入时冰冷的触感。 他莫名有些烦躁,神色不耐地加快了手臂拉伸的动作,背部流畅健美的肌肉线条紧紧绷起,极富张力。 “让她上来。” 瞿胤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然也不会因为逃避老爷子安排的相亲几年都不回国。 有那么一段时间,尤格甚至还大着胆子怀疑过瞿胤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断袖了! 他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瞿胤看上,毕竟在尤格看来—— 他可是瞿胤的“红刺”特战队里长得最帅且和瞿胤关系最近的、瞿胤的心腹……嗯,之一。 然后又在和瞿胤相处的过程中,果断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世间,应该没有哪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眸光会锐利寒凉到能把对方瞬间石化。 所以此时的尤格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不抱希望的随口一问,瞿胤竟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禁欲多年的老大,终于开窍了? 那如果他这次成功开了荤,体验到女人身体无与伦比的美妙,说不定以后会网开一面,允许他们往基地带女人! yes!yes!!yes!!! 尤格激动不已,捏着手机发消息时,开心得眉心眼角都是难耐的愉悦。 咚咚咚——舱门被敲响。 “进。” 两名海军押解着一名浑身湿透的士兵跨步进门,站定后冲健身房正中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行礼。 “General(将军)。” 瞿胤轻“嗯”了声,算是听到了,然后其中一名海军正着神色继续道。 “报告将军,上周‘白鲨’行动的叛徒已经查到,是3连F队克雷萨,抓捕时正要跳海逃跑。” 瞿胤停住手臂动作转身。 尤格贴心地打开一瓶矿泉水,往瞿胤手里一扔。 男人接过水瓶,仰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几口便将水喝了个大半。 多余的水流从唇角溢出,滑过他完美的下颌线、颈部线条……最后同胸肌细细密密的汗珠混着在一起。 瞿胤站定在克雷萨身前,两指夹着矿泉水瓶口晃了晃,一言不发。 身上潮热的水汽、狠绝的气场吓得克雷萨周身一抖,率先一步开腔求饶。 “将军,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利欲熏心,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老大饶命,饶我一命啊!!” 草包……瞿胤勾唇冷哼。 旁侧的尤格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克雷萨身上,直接将克雷萨踢出好几米远,没忍住骂出了声。 “你他妈的为了钱当叛徒,害死F队二十多名战友,还有脸喊饶命?” “嘭”,克雷萨重重撞上舱门,捂着胸口闷咳的同时,一秒不敢耽误地拼命往瞿胤脚下爬。 “饶命啊!老大,我知道错了!!” 还没来得及靠近,克雷萨又被尤格更加凶狠地踹了一脚。 而后如暴雨般的拳头疯狂落下,打得克雷萨呛咳着吐了好几口血。 瞿胤低睨着地板上污糟的血痕和潮湿未干的海水,眉心皱得厉害,他伸手将水瓶往健身器材上一放,淡漠开口。 “够了。” “胤哥,他……可是叛徒!” 尤格揪着克雷萨衣领,不解开口。 惊慌不已的克雷萨也以为逃过一劫,不等瞿胤回应,忙不迭地推开尤格,拼命地冲瞿胤磕头。 “谢谢将军,谢谢老大……” “别急着谢恩。” 瞿胤嗤笑,抬步绕过克雷萨往舱外走,并对负责押解的两名海军沉声命令。 “人,装进刺笼喂鱼,地板打扫干净,太脏了。” “是。” 第8章 人与人之间,最难能可贵的是信任 桑萋萋离开健身房,原本是打算回住舱清洗身体、换洗衣物的。 可站在门前认真思虑几秒后,她果断松开了门把手,转身。一路走至内舱尽头,抬手敲响了桑译霆的舱门。 “二哥哥。” “进来,门没锁。” 桑萋萋推门而入,看到桑译霆躺靠在尽头处狭窄的床铺上抽烟。成柯背对着她,跪在桑译霆身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恼人的血腥。 桑萋萋眉心微拧,快步走至成柯旁侧,低头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成柯的手臂。 早上落水时,上面被桑萋萋惊恐之余抓出的那几道指甲痕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刀刃削过的伤口,一条一条。 缕缕鲜血从伤口汩出,顺着成柯健硕粗壮的臂膀流下,血珠悬停在手肘处,血线滑过他捏紧的拳头…… 滴答滴答—— 染红了成柯身前的地板,氤氲成一片。 从桑萋萋进门起,成柯就低着头,碎发挡在额前,桑萋萋看不到成柯的表情。 但她知道,即便被桑译霆病态般的虐待,成柯的眉眼定然也是温暖柔和的。 游轮十一日的相处,桑萋萋了解成柯,就像她了解桑译霆,她知道桑译霆对自己的所有物,总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别人碰不得也摸不得。 对桑译霆而言,女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玩物,可桑萋萋是这堆玩物中的所有物。 成柯为了救她,和她产生了肢体接触,桑译霆原本是没有看见的。 是她克制不住害怕的情绪,在成柯手臂上留下了抓痕。 而这些抓痕在桑译霆眼里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所以桑译霆要成柯把这些抓痕用刀子一点点剜掉。 都是因为她…… 桑萋萋美眸跃动,她不知道成柯还要跪在地上让桑译霆欣赏多久,心里自责难过到极致,却不能出言替他求情。 她的求情,只会换来更严重的后果。 挣扎到最后,桑萋萋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她忍着翻涌滞涩的情绪收回视线,重新望向桑译霆。 “二哥哥,瞿胤已经拿走了叶柠的头发样本,等血缘报告一出来,我的身份就不会再引起怀疑了。” “做得很好,”桑译霆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桑萋萋坐下,“萋萋,你知道瞿胤为什么要杀了你吗?” 桑萋萋已经猜到却只是摇头。 在雇主面前,她不能表现得过分聪明,让男人失了优越感对她没有好处。 “不知道,是因为遗产吗?” 桑萋萋想了个折中的理由,这样也不至于显得她太蠢。 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 桑译霆没有急着给桑萋萋解惑,带着沉香珠的左手轻抬,动作轻缓自然地穿过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身。 已经十一日没有碰过女人的桑译霆饥渴得有些难耐,他想抱抱她。 男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桑萋萋心里嫌厌不已却并没有躲开。 她冷冷淡淡地垂眸,看桑译霆不安分的手因着她半湿半干的裙面还散着海水咸腥的味道而嫌弃地缩了回去。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桑萋萋视线平移,不露声色地轻轻勾了眉眼。 “当然不是,”桑译霆没好气地回答,又皱着眉冷声质问,“你来这里之前为什么不洗澡,衣服湿了也不换掉?” 桑萋萋装作慌乱般地站起身,低头,弱着声线小声和桑译霆解释。 “正事要紧,我急着和二哥哥汇报,所以没有回住舱,直接过来了。” 床边落了水渍,桑译霆躺不下去,撑着床沿起身,站定在桑萋萋身前。 大概是看出了桑萋萋的小心机,桑译霆夹着香烟深吸一口后,两指捏着海绵头,狠力将猩红的烟头按压在桑萋萋右上臂。 撕拉—— 烟头灼穿了手臂轻盈柔软的薄纱,在桑萋萋嫩白的皮肤上烫出一个小小的圆形伤痕,并溢出一缕淡淡的焦味。 “疼……” 桑萋萋没忍住皱着眉低吟出声,像柔媚孱弱的娇嗔,听得桑译霆心神荡漾。 男人唇线微掀,将一缕翻腾的白色烟雾轻缓地吐在桑萋萋脸上,再嗤笑着望她呛咳不止后微微泛红的眼眸。 “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起,但凡来见我,都要洗得干干净净,还要保持住……你身上那股香气。” “是。” 桑萋萋噙泪点头,往后退了半步。 她无比乖顺地收敛了眸色,浓密卷翘的羽睫颤抖得厉害,余光瞥见桑译霆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成柯身上。 见成柯没有因为她受伤疼痛而产生任何反应,桑译霆满意地眯了眯狭长的眸,将烟头往旁侧一扔,继续刚刚的话题。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瞿胤的妈妈,桑家的大夫人,死在叶衣染的手里。” 桑萋萋不太理解,沉思了片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衣染和叶柠已经和桑家脱离了关系,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叶柠接回去,还能继承那么大一笔遗产?” 桑译霆冷笑,一对漆目蓦然变得沉郁,看上去阴森森的。 “我爸爸这一生一共有三个女人,可他深爱的,只有叶衣染一个。整个桑家,只有他相信叶衣染是无辜的,可仅凭相信没用,更何况叶衣染还是个遭人诟病的小三。所以他只能在死后用这种方式,给他和叶衣染唯一的女儿……补偿。” 桑译霆所说,和桑萋萋的猜想一致—— 瞿胤之所以刚见面就想杀了她,是因为瞿胤和叶柠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桑萋萋低头,嗔怨似的轻声呢喃。 “这么重要的消息,二哥哥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今天如果不是我命大活了下来,你的计划已经泡汤了。” 桑译霆却不以为意。 “瞿胤名声在外,我如果早点告诉你,难保你不会因为害怕他而临阵退缩。” “不会的,”桑萋萋抬眸,目色坚定。 “我已经和你签订了契约,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会尽力完成任务。人与人之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可为了更大程度的成功,我希望二哥哥能相信我,不要再对我有所保留。” 其实桑译霆的担忧没有任何问题。 瞿胤是整个亚太地区谁也不敢得罪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那张照片,让瞿胤和桑萋萋梦中的人重叠在一起,桑萋萋绝不会冒着必死的危险和桑译霆签订契约。 只是她这番违心的话,很好地触动了桑译霆,男人实在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组织培养出来的骨奴竟会如此忠心。 也许……是因为那瓶药? 桑译霆单手探入裤兜,指腹循着药瓶光滑的表面来回摩挲。随即浅笑开口,给桑萋萋吃了颗定心丸。 “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你只要任务完成得好,药我也会按时送上,保你长命百岁。” “谢谢二哥哥。” 桑萋萋笑得灿烂,身上灵气十足,两个漂亮的小梨窝,映衬得她如同一支隐藏在黑夜中的危险又迷人的罂.粟。 桑译霆看呆了一瞬,许久才反应过来,冲桑萋萋摆了摆手。 “下去洗澡,把这身湿衣服换了。” “是。” 第9章 她自由了,我也会…… 桑萋萋换了条纯净如雪的白色长裙,孤身一人坐在舰艏。 双手扶着栏杆,两条腿吊挂着,浪花拍打在舰身上,带来的水汽溅湿了她的双脚。 身后有巡视的海军走来走去。 驱逐舰在静默中航行,可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印尼亚国的维加达。 桑萋萋心有疑虑,但她无人可问。 想来瞿胤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允许她回去,把她带到别的地方也无可厚非。 这场游戏,瞿胤被迫入局却是掌舵人。她也好,桑译霆也罢,落在瞿胤手里,只能由着他的节奏,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驱逐舰的速度慢下来,一艘豪华游轮缓缓靠近。 桑萋萋转脸,看到游轮上下来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穿了身露背黑白底波点裙,手里撑了把纯白色的蕾丝边遮阳伞。 美人步态轻盈,在两排海军的护送下,浅笑着往二楼的舰桥走。 这个女人的出现,就连周围靓丽的风景都失了颜色,桑萋萋出神地看了许久,又被成柯温柔的声线拉回了思绪。 “小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成柯跨步上前,直接坐在桑萋萋身边,还没继续言语,桑萋萋已经站了起来。 她有意和成柯保持距离。 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桑萋萋不想再连累成柯被桑译霆惩罚。 “小小姐。” 成柯没有起身,又唤了一声,见桑萋萋犹豫着停下脚步才温柔开口。 “你放心,二爷在午睡,他不会知道。我来是想把这个药给你,涂抹在烟头烫伤的地方,不然会留下伤疤的。” 桑萋萋低头望着成柯手里的小小药瓶,男人坐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船边,学着她的样子把两条腿垂落下去。 劲实的手臂已经缠上了绷带,可绷带上若隐若现的血迹还是刺痛了桑萋萋的眼睛。 她的喉咙有些哽塞,伸手接过成柯递来的药瓶,打开涂抹的同时小声和他道歉。 “对不起……” 见桑萋萋眸间晶亮的泪意摇摇欲坠,成柯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大咧咧地冲她笑了起来。 “嗨,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语毕,成柯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能听到,才探着脑袋好奇地询问。 “小小姐,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叶柠的头发样本送到瞿爷手里的?那位可是鹰眼,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可不简单!” 皮肉都被剜去一层了还说是小伤,桑萋萋垂望着成柯的手臂,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但她没有再选择离开,而是捏着药瓶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冲成柯摊开手掌。 “这样换的。” 成柯垂眸望去—— 桑萋萋嫩白的掌心放着一颗彩色糖衣包裹的糖果,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微微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衬衣口袋。 果然……里面的糖果已经不见了。 好快的动作! 再抬头时,桑萋萋正扯着唇角,努力冲他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 见成柯没有出言把糖要回,桑萋萋捏着糖果将糖衣小心剥开,当着成柯的面,毫不客气地把这颗“胜利品”放入口中。 沁甜微酸的口感充斥着桑萋萋的口腔,糖块在她的舌尖融化,女孩双目微阖。 “好吃。” “好手法。” 成柯不掩震惊地摇了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放在两人中间,试探性地往桑萋萋的方向推。 “喜欢吃我还有很多,给。” 桑萋萋侧脸垂眸,她很难把这一粒粒小小颗的糖果,和成柯这种身形庞大、肌肉健硕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刚刚偷窃,发现成柯衣袋里探出的东西是糖果时,她还稍微迟滞了一瞬,以至于动作较平常慢了些,差点儿露馅。 成柯自然看得出桑萋萋的心思,他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 “桑家没有公主小姐,你是第一个,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糖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小小姐,你不会嫌弃吧?” “不嫌弃,谢谢你。” 桑萋萋将糖果一颗颗拾起,像珍宝一样捧在手心翻看,一滴清泪无意识地顺着桑萋萋沁红的眼尾滑落,被成柯捕捉到。 成柯见不得桑萋萋哭,一时有些慌乱,想给桑萋萋拭泪又不敢抬手,轻声。 “小,小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意识到自己失态,桑萋萋以极快的速度将泪水擦干。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见,我也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糖了。” 桑萋萋的朋友?那大概和她一样,也是SAT组织的骨奴,结了契离开了扶南,自然就见不到面了。 成柯没有多想,出声安慰。 “能接到任务离开,好过在组织里任人宰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她的名字告诉我,等回了维加达,我帮你找一找。” “不必了,”桑萋萋想也不想地直接出声拒绝,“她和我一样,只有代号,没有姓名,你找不到她,我和她也不会再见。” 察觉到桑萋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成柯十分知趣地住了嘴。 桑萋萋便也安静下来,将手里的糖果一颗颗剥开,接连塞进嘴巴里。 她的口腔很小,吃东西时又偏偏喜欢囫囵吞枣,眼下只是塞了几颗糖就撑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偶尔会眨巴几下眼睛,跟只小仓鼠一样,可爱得不行。 安静地吃完了糖,桑萋萋认认真真地将剩下的糖衣展平,捏在指间翻腾几下后,全部都叠成了千纸鹤。 然后她站起身,将一只只千纸鹤捧在手心,背对着海风高高举起,任风轻抚过她指间的缝隙,带动着纸鹤往大海深处飞去。 “她已经自由了,我也会……” 这一瞬的画面太美,成柯仰头,直接看得呆住,没有听到桑萋萋的低声呢喃。 同成柯一样看呆的,还有眸色沉翳,站立在舰桥正中的瞿胤。 舰桥作为舰船的主要指挥和控制中心,站在其内部可以拥有360度的视野,便于观察敌情。 可瞿胤自进入舰桥开始,就一直盯着舰艏身形单薄的女孩,神色深沉,一言不发。 吓得舰桥内的其他船员大气都不敢喘。 而后米拉·捷班上了舰船,在海军的护送下入了舰桥。 里面的所有人都在惊讶于这位世界小姐美丽的外表,只有瞿胤不为所动,淡淡开口和她打了个招呼。 “米拉小姐。” 米拉实在没想到瞿胤居然会记得她,记得她的名字,心里的喜悦足以盖过男人不冷不热的态度。 对她而言,这声称呼已足以证明一切。 于是米拉懂事乖巧地站在瞿胤旁边,轻柔温和地喊了声“瞿爷”。 余光时不时瞥过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光线有限的空间内,对方结实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上次在酒会,瞿胤穿得是正挺的西装,帅得正正经经,而今换了军装,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米拉知道只要是个男人穿军装都很帅,可能把军装穿得帅到人神共愤,全身上下都散着尊贵与霸道气场的,瞿胤还是第一个。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米拉穿着高跟鞋站得久了,脚心开始酸痛,旁边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听到瞿胤情绪难辨地冷“哼”出声,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胆子挺大,还谈起恋爱来了。” 米拉没有听懂,下意识地以为瞿胤说的是自己,红着脸和男人解释。 “我,我只是久仰瞿爷大名,又刚好路过,所以想过来看看。如果您不喜欢……想直奔主题,也是可以的。” 瞿胤收了视线回望过来。 看到米拉清明靓丽的眸子,这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个美人,不言不语地陪着他站了半天,连小腿都开始发抖了。 男人有些动容,淡淡开口,“去休息,天黑了再过来,到时直接去我的住舱。” 米拉本就泛红的脸颊因着瞿胤这句话红得更加厉害,她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迫不及待地点头应声。 “好的,瞿爷,那我们……晚上见。” 男人神色淡冷地目送走了米拉,转而冲舰桥内的船员摆了摆手。 “备午餐,把叶柠叫过来。” “是。” 第10章 目 桑萋萋被两个海军带至船尾的甲板上,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用餐的瞿胤。 木质餐桌很大,足以坐下十人,表面铺了层淡蓝色台布,头顶搭着巨大的篷布遮阳伞,旁侧是一米白色的沙发。 舰船不是游轮,有专门的内部餐厅。 在装有武器系统的甲板上用餐非常突兀,大概是瞿胤一时兴起,临时搭建的。 听到脚步声,瞿胤放下刀叉看过来。 他换了身白色军装,相较于黑色,这身衣服更难以驾驭,可穿在他身上,敛了些嚣张的戾气,倒显得他愈发气宇轩昂。 海风吹拂在男人脸上,描摹着他清晰的轮廓和坚毅的线条,那对灰蓝色的眼眸深邃而寒凉,冷得似是能淬出冰来。 身后站着两个面色冷酷的保镖,样貌、身形一模一样,是对双胞胎。 “General(将军),人带来了。”其中一个海军上前一步行礼。 瞿胤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待两人走后,瞿胤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冷漠开口。 “坐。” 桑萋萋迟疑了一秒,还是走过去坐下。 她不知道瞿胤想做什么,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有些紧张。 耳畔传来一阵直升机躁戾的轰鸣,桑萋萋寻着声音望过去。 身侧不远处,一架深红色直升机轻缓上升,离开了舰船的停机坪,往远方飞去。 瞿胤头也不回,右手捏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晃了晃,轻抿一口后淡淡道: “是尤格,早上你在健身房见过,带着我们的头发样本去做鉴定。等结果出来,如果你不是叶柠,我会让你死无全尸,如果你是叶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语气平淡,不带有任何起伏跌宕的波澜,好像在他眼里,让一个人死或者生不如死是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桑萋萋没有应声,指甲因紧张害怕抠入手背的肉里,留下一道月牙形的痕迹。 被瞿胤看到,男人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桑萋萋:——? 桑萋萋终于抬了头,眸色复杂地盯着瞿胤,这个前一秒还说要让她生不如死,这一秒又笑得眉眼霜色都降了几分的男人。 多半是个有病的!!! 她才不会相信瞿胤把她叫过来,是好心给她安排午餐。 就算男人真的安排了,说不定也是什么蛇虫鼠蚁,蟑螂臭虫…… 那她宁愿饿死! 加之刚刚在成柯那里吃了糖,饿意并不明显,桑萋萋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饿,不吃。” 可瞿胤却像是没有听到,放下酒杯后继续同她言语,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 “和我一样,牛排,可以吗?” 说的是问句,却并没有给桑萋萋任何说“不”的机会。 男人右手轻抬,身后位置靠左的保镖马上拿起腰间对讲机。 “神户牛排,三分熟。” 三分熟?那和直接吃生肉有什么区别? 桑萋萋望向瞿胤面前的餐品,牛排、蜗牛、鱼子酱……还有一盘小甜品。 重点是,他的牛排一看就是七分熟! 见桑萋萋脸色不太好看,瞿胤停止手上动作,双手交叉,神色慵懒地倚靠着餐椅靠背,耐着性子同她解释。 “三分熟的牛排口感最佳,还要花费成倍的制作时间,好好享受。” 言语的同时男人下颌轻抬,另一名保镖会意上前,给桑萋萋倒了一杯红酒。 口感最佳他自己怎么不享受? 桑萋萋显然没有被瞿胤的说辞说服,抬手接过保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以往哪怕是参加生存训练,她捕猎到手的生肉也是要点堆篝火,然后烤到全熟的。 想来她都尚且如此,要换做真的叶柠,定然是更无法接受。 可说是故意,桑萋萋又不太确定,毕竟瞿胤要是真的想为难她,直接选择一分熟可以最大程度地让她反胃。 桑萋萋捏着酒杯再没有动。 瞿胤低低睨着她,女孩逆来顺受的样子很乖,大概是很少喝酒,才饮了几口,白皙的脸蛋就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后面。 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女人才有的媚态与韵味,这种媚人的韵味和娇柔软弱的桑萋萋格格不入,却莫名有些招人。 再看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久久都没有放回,瞿胤只当她是没有喝够。 简单一个眼神,倒酒的保镖马上弯着身子提着酒瓶给桑萋萋重新斟了些。 “谢谢。” 桑萋萋礼貌道谢却没有再继续喝,而是将酒杯放回了餐桌。 牛排很快上来,色泽鲜嫩,细腻无筋,散发着浓郁的原汁原味的牛肉香气。 桑萋萋在瞿胤一刻不移地注视下,捏着餐刀将牛排切开,内部粉红色的牛肉霎时便溢出几缕鲜艳的红汁。 也许瞿胤说得对,这份牛排的口感的确是顶级,可惜桑萋萋难以适应,餐叉下过分活泛的肉看得她眉心直跳,心如擂鼓。 她只看不吃,瞿胤就一直盯着她,用那种能把人生吞活剐的眼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桑萋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翻涌不息的抗拒,切下边侧相对较熟的一小块喂入口中,连咀嚼都没有就直接吞咽。 “好吃吗?”瞿胤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知道……吞得太快,桑萋萋根本没尝出味道,她用余光偷偷瞥了眼瞿胤。 男人姿态散漫,深邃幽暗的双眸微微眯起,不知道在酝酿些什么。 桑萋萋琢磨不透,在瞿胤天然自带的危险气息下敷衍又违心地点了点头。 “好吃。” “好吃就慢慢吃,全部吃完,我还给你准备了节目。” 瞿胤话声落下,身后拿着对讲机的保镖点头,调整好新的频道后,重新按下PTT键,沉声开口。 “把人放下去。” 保镖一声令下,甲板尽头的海面上方,一目测只有半人多高,内部布满利刺的铁笼被三根链条捆绑着缓缓落入海中。 刺笼逼仄狭小,克雷萨困在里面,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 他扭曲艰难地弯着腰身,摆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肩膀、小腹、大腿……多个地方都不可避免地被利刺刺穿,且全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致命的部位。 桑萋萋在瞿胤的眼神示意下看过去时,克雷萨已是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状态。 刺笼缓缓潜入海中,逐渐淹没了克雷萨受伤流血的部位,腥咸的海水浸入伤口,刺激着周围的神经末梢,给克雷萨带来一阵阵强烈到无法忍受的刺痛感。 然后上一秒还如同死尸一般的克雷萨周身一震,痛不欲生地伸长了脖子,发出一阵阵尖锐凄厉的惨叫。 持续不到五秒,令人心惊胆颤的惨叫便被冰冷的海水完全覆盖住。 四周安静下来。 一分钟后,刺笼缓缓上升,克雷萨身上的血水被冲刷干净,除了尖刺造成的伤,又多了些细细密密像是被鱼啃咬出的新伤。 鲜血迫不及待地从伤口汩出,再次将克雷萨的周身染红。那一瞬,像极了桑萋萋切牛排时鲜肉溢出的红汁。 确定克雷萨还活着,铁笼重新落下,伴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再一次沉入海中。 如此反复…… 精准且完美地向桑萋萋展示了从“生不如死”到“死无全尸”的整个过程。 节目? 桑萋萋握刀叉的手一抖,就这样愣神看着,在巨大且强烈的视野冲击下,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第11章 杀人偿命 SAT组织有一个惩戒区域,专门用来惩罚不守规矩的骨奴。 骆驼帽、笑刑、鼠刑、竹刑……里面各种惨绝人寰的刑罚应有尽有。 每次有骨奴犯错受惩,其他的骨奴都会被要求站在区域外围全程观看。 类似刺笼这种残忍恐怖的“节目”,桑萋萋这些年看过无数次。 她并不害怕。 可即便如此,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桑萋萋做不到内心完全平静、也做不到毫无波澜,更无法像瞿胤那样—— 眼看着刺笼里的男人被如此惨绝人寰的方式活活折磨至皮肉尽绝,只剩白骨,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享用午餐。 吃得还是这种血淋淋的肉! 桑萋萋放下刀叉,在心里酝酿着什么时候崩溃痛哭,什么时候因过度害怕而晕倒看上去才会比较自然。 毕竟她现在是叶柠。 然后她听到瞿胤沉着声线说了句,“全部吃完,同一句话不要让我反复强调。” 嗯,就是现在……桑萋萋跟只鹌鹑一样低下脑袋,双臂抱着膝盖,小小一个缩坐在餐椅上,连哭腔都不敢放得太大声。 “我害怕,瞿胤哥哥……我好害怕,我不想看这种节目,也不想再吃了。” 下颌被瞿胤不遗余力地抬手掐住。 桑萋萋发现瞿胤很喜欢掐她的脸,喜欢迫着她抬头对视,然后近距离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捕捉她撒谎的痕迹。 这种在旁人看来有些暧昧的动作,只有桑萋萋知道,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决定她生死与否的来自地狱的审视。 她没有和瞿胤对视太久,快速地阖上双目,软着身子准备在下一秒晕倒。 想来这个男人就是再恨,心理再变态,看到她被吓晕了,也该暂时收手,等她醒过来再继续折磨她。 可瞿胤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害怕,会承受不住,不想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替她轻柔拭泪的同时冷声开口。 “你不喜欢这个节目,那要不这样,等他死了以后,我让你的二哥哥,或者……” 瞿胤停顿了一瞬,弯腰倾身离桑萋萋近了些,桑萋萋不用睁眼也能感受到男人炙热危险的吐息越来越近。 她颤抖着往后挪了挪,又被瞿胤毫不客气地揽着腰身重新拉了回去。 男人的动作太快,桑萋萋反应不及,下意识地抬手阻挡,触到了瞿胤结实坚硬的胸膛。 下一秒,瞿胤侧脸凑近她耳畔,如魔音般继续开口。 “我让成柯,表演给你看。” ! 桑萋萋猛地睁开了眼睛。 瞿胤果真离她很近,近到此时的她只要一转头,就会吻上对方的脸。 桑萋萋紧绷的大脑轰一声炸开,她惊惧地咽了咽口水,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动,瞿胤也不动。 而瞿胤不动的原因,是他闻到一缕幽暗的雪香在桑萋萋颈间缭绕,循着他鼻尖徐徐流淌。 很独特的香味,似有若无,清淡好闻,像薄雾般轻盈,又沾了些夜雪独有的凉。 没有香水浓烈,倒像是天然的体香,刺激得瞿胤灰蓝深邃的眸莫名窜出了一股小火苗,隐藏的小怪兽蠢蠢欲动。 这种悸动新鲜又有趣,他没忍住凑近桑萋萋嫩白如雪的颈间轻嗅了嗅。 这样一来,男人单手揽腰,单手掐颌,还埋头在桑萋萋脖颈的姿势变得暧昧不清。 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桑萋萋被瞿胤强势地圈进了怀里,而他在同她亲昵。 旁侧的两个双胞胎保镖看到这一幕,嘴角忽地一抽,他们同时转过脸,然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瞿爷? 两人不敢说话,对视不过一秒表情就恢复如常,重新将视线回落。 长时间的沉默压迫着桑萋萋的神经,她实在受不了和瞿胤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男人的鼻尖总是触碰到她的颈肉,炙热的吐息带着股无法克制的热量在颈间蔓延,仿佛下一秒男人就会亲上去。 桑萋萋真是又羞又恼,她双手用力,极度抗拒地想要将瞿胤推开。 “别……” 瞿胤却先她一步松了手,重新懒靠在餐椅上,恢复了先前冷傲淡漠的神色,依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轻勾的薄唇残忍又寒凉。 “看来,成柯在你的心里,比你的二哥哥重要。叶柠……暴露自己的弱点给对手,是非常愚蠢且不可取的行为。” 瞿胤很懂得拿捏人心,懂得桑萋萋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而他只要掌握了这一点,桑萋萋就是有意逃避,也得再斟酌斟酌。 暧昧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紧张且冷冽。 远处克雷萨痛苦的哀嚎逐渐转为虚弱不堪的呻吟,血液的极速流失,被海鱼啃食得千疮百孔的肌肤……使得克雷萨在极度绝望的痛苦中一次次晕倒又一次次醒来。 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 桑萋萋知道从瞿胤嘴里蹦出来的话绝不是简单的恐吓,她不听话,这个男人真的会把桑译霆和成柯也关进刺笼,再当着她的面扔进海里喂鱼。 药在桑译霆手里,桑译霆不能死,成柯救过她的命,更不能。 这么一对比,乖乖地吃完一份牛排可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桑萋萋重新靠近餐桌,努力不去看刺笼里血肉模糊的男人,握住刀叉,一口一口不停地将牛肉往嘴里塞。 牛排是上等的,烹饪工艺也绝佳。 可残忍的“节目”还在继续,以至于桑萋萋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吃的并不是牛排,而是刺笼里那个男人身上的肉。 她甚至尝出了一股腐烂的糜臭和海水腥咸的味道,以至于每咀嚼一次,都会因着强烈的恶心而生理排斥地想要干呕。 但桑萋萋不敢吐出来,也不能吐出来。 旁侧的瞿胤端着红酒杯细品,目光始终不移地盯着她。 两缕晶莹的眼泪滑过女孩柔美尖细的下颌,大颗大颗,滴滴答答地落在盘子里,和猩红鲜嫩的肉融合在一起。 这是一份特别昂贵的顶级牛排,价格比一般的黄金还要高,却被桑萋萋硬生生地吃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小东西,真就只有这点本事……随便逗逗也能吓成这样,猫儿一样的胆子。 瞿胤忍不住嗤笑,“克雷萨害死了我手下二十多名海军,该死。没什么好怕的,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杀人,偿命。” 桑萋萋吞咽的动作停了一瞬。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瞿胤是在好心和她解释,安抚她的情绪。 这个男人话里话外的含义都是叶衣染害死了他的妈妈,就该给他妈妈偿命,只是叶衣染死了,所以这份仇恨现在由她来承受。 “那你呢?” 桑萋萋含糊不清地低低出声,瞿胤没有听清,略略往前倾身。 “你说什么?” 桑萋萋吞咽下最后一块牛肉,放下刀叉抬眸,右手手背轻轻拂去下颌悬停的泪滴。 梦里的场景一闪即逝,这一刻的桑萋萋不再是叶柠,而是以她自己的口吻冷冷淡淡地开口询问。 “我说,那你呢?你杀过人吗?” 第12章 乖乖待在我身边 你杀过人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瞿胤抿唇轻笑,像是嘲弄般地淡看了桑萋萋一眼。 “杀过如何?想让我偿命?就凭你?” 一连三个问题,轻轻松松就卸了桑萋萋本就不足的气势。 她抿了抿唇,避开瞿胤危险的审视,十分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你口中的克雷萨害死了你手下二十多名海军,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交递给军事法庭,等到证据充足,给他彻底定罪之后再执行相关的惩罚? 还有当年的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妈妈做的,她也从来都没有承认过,那就不排除她是无辜的。 你想让我代替她,承受你这些年的恨意和怒火,可万一……万一我妈妈是冤枉的,你这样做不但连累了我,还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难道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好家伙,这不说话则已,一说起话来跟个连珠炮似的。而且说着说着情绪一上来,不但提了音调,还敢瞪他! 瞿胤默不作声地听着桑萋萋言语发泄。 看她嫩红的唇瓣开开合合,上面沾染着牛排鲜艳的红汁。 有点妖冶又很惑人。 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嘴巴,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勾引人去亲的,脑子里莫名蹦出一个词——清纯的小妖精。 眼前的桑萋萋还在说,只是后面的话瞿胤没太能听得进去。 他抬手勾住桑萋萋下颌,拇指指腹轻柔缓慢地拭去她唇角残留的红汁,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那两片娇艳的唇。 性感的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 然后他看到桑萋萋瞪着眼睛抖了下,不到一秒,桑萋萋便紧紧地闭上了嘴。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瞿胤挺喜欢听桑萋萋说话的,声音清冷好听,像潺潺流水。没有她受惊害怕、唯唯诺诺的样子好玩,却出奇地迷人。 可惜她现在不乐意说话了。 瞿胤没有收手,指腹按压住桑萋萋嫩红的唇瓣,饶有兴致地开始揉弄。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一个能让他爸爸无条件相信,并为了她公开和家族对抗的女人,自然是有原因的。 是当年的种种矛头都指向叶衣染,加之他无法接受父母婚姻的破裂,无法接受父亲明明已经娶了两个老婆还想要再娶一个,所以才恨了这么多年。 可恨归恨,只有猜想和怀疑,却没有切实的证据也是铁打的事实! 他若是不讲道理狠下心来,叶柠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平平安安地活到十八岁? 思虑几秒后,瞿胤略略给出了让步。 “我可以重新调查当年的事,不过,在我把证据一一摆在你面前之前,你得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对我唯命是从,哪儿都不许去。” “哦……” 男人不知轻重,桑萋萋一张嘴巴被他揉得生疼,她不情不愿地点头应声,并试探性地将瞿胤肆意作恶的手推开。 “疼!” 看桑萋萋的唇瓣开始红肿,瞿胤没有再继续欺负她,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军装。 “吃完了就走,回住舱。” 桑萋萋以为的回住舱,是和瞿胤分道扬镳,各自欢喜,结果却是被男人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拎到了舰船最大的住舱内。 作为这艘舰船的主人,瞿胤的私人住舱大得有些不像话。 别人的住舱包括桑译霆的在内,基本都是一狭小的密闭空间,撑死了配有两张床、一台电视,再加一架风扇。 桑萋萋的住舱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一张硬邦邦的小床和一个转身都费劲的卫生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瞿胤的住舱奢侈豪华,宽敞明亮,设备完整。卧室、客厅、餐厅独立分开,空调、电视……各种电器应有尽有。 外面炎炎夏日,里面冷气十足。 真舒服……热了一整天,只能靠海风海水降温的桑萋萋进来就不想走了,这一刻,哪怕让她趴在地板上休息她也愿意。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瞿胤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 “我今晚有个约会,你帮我安排,菜品要精致,气氛要浪漫。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外面的人给你准备。” “……” 这么快就使唤上了?真是到哪儿都摆脱不了当奴隶的命运……桑萋萋自嘲般地嘟了嘟唇,没有回应。 男人等得有些不耐,神冷了眉眼。 “听到了吗?” “哦……我知道了,瞿胤哥哥。” 这一次,瞿胤难得没有呵斥她,眉尾微挑,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咚咚咚——舱门被敲响。 “报告将军,收到紧急呼叫,距离我们大约35海里的海域,一艘大型货船遭遇海盗攻击,请求指示。” 瞿胤脱外套的动作停顿住,他深看了桑萋萋一眼,示意她着手准备,自己则转身跨步往外,冲门口的士兵沉声下令。 “召集G小队到控制室,准备作战。” “copy that(收到)。” 男人一走,少了些沉重的压迫感,桑萋萋觉得整个住舱的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四下环顾一番后毫不客气地钻入卧房,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比桑萋萋的住舱还大。 她站在盥洗台前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含着水“咕噜咕噜”一阵后吐出,淡了口腔里鲜肉的腥味。 然后抬眸看着镜子里鼻头红红,嘴唇微肿的自己,嗔怨出声。 “叶柠,你可真能哭!不过没关系,瞿胤这个人……好像很吃你这套。所以你今天的表现很好,请继续保持。” 桑萋萋灿笑着,给镜子里的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怎么都喜欢娇娇弱弱的女生呢?” 随即又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笑容变得清冷淡绝,她继续自顾自地自说自话。 “我以前和你一样柔弱,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直到后来,0129死了……” “你知道0129吗?我给你讲讲她吧!” …… 桑萋萋从浴室出来时已接近黄昏,瞿胤还没有回来。 她抬眸看了眼时钟,距离瞿胤口中的约会已不剩多少时间。 于是她回到客厅,寻了纸和笔,坐在桌前将晚餐的菜品以及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认认真真地记录好。 辗转到舱门。 守在门外的是那对双胞胎保镖,见桑萋萋开门,两个保镖同时弯腰向她行礼,默契到就连弯曲的弧度都等高。 “叶小姐。” 桑萋萋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其中一名保镖,轻声交代。 “烛台、菜品、玫瑰、烟花……这些全部都要准备齐全,一个不落,记住了吗?” 保镖有些为难,“叶小姐,我们现在在舰船,不是在陆地,时间这么紧,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恐怕……做不到。” 桑萋萋万分心虚地摸了摸脖子。 不怪他们为难,是她白日里在浴室自说自话太过投入,忘记了时间。 她不了解瞿胤,不知道瞿胤和女人约会的标准,只能尽量想得全面,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上。 毕竟这场约会要是搞砸了,瞿胤一生气,说不定马上就会把她丢海里喂鱼。 想到这儿,桑萋萋脑子里又冒出了刺笼里那个鲜血淋漓的男人,心头颤了颤。 随即眼珠子一转,甜笑开口。 “瞿胤哥哥走的时候和我说过,你们两位本事最大,主意也多,任何事都能帮我搞定,他让我有需要尽管找你们。” 闻言,两个保镖眼睛一亮,同时上前一步,满心期待地望着桑萋萋。 “老大他……真这么说?” “那当然了!” 桑萋萋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胸脯保证,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其实这些东西,也不必一股脑地全部送过来,你们可以陆陆续续地安排,比如现在,可以先准备烛台和香薰,等瞿胤哥哥办完事回来……” 桑萋萋人美嘴甜,还贴心地给出了解决方案,再加上她眼里不加掩饰的崇拜,使得两位保镖莫名觉得—— 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了,他们也有那个本事帮桑萋萋给顶回去!! “好的,我们这就去安排。” “去吧去吧……”桑萋萋笑意盈盈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两个保镖肩并肩走出几米又同时回头。 “叶小姐,我叫阿力。” “我叫阿泰。” 第13章 不想三人行 时至夜里八点,瞿胤同舰长在几名海军的随行下,一前一后踏出了舰桥。 不远处的海面上,两艘军用快艇正极速逼近,划破了周遭的幽深与寂静。 停靠后,一群身穿战斗服,全副武装的男人押解着八名海盗陆陆续续上了舰船。 排成两排,站定在瞿胤和舰长面前,齐刷刷行礼后,领头的队长上前一步。 “报告将军,报告舰长,3连G小队已成功将海盗捕获,人质安全,二十六名海军全部返回,无人受伤。” “干得不错!”瞿胤沉声开口,随即侧脸垂眸淡看了舰长一眼。 “指挥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部分交给你,我先走一步。” 船上那位世界小姐舰长也是见过的,可以说惊为天人!难得有一个能让他上司动心的女人,舰长笑得眉眼都是弯弯的。 “您请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 住舱外,阿力和阿泰神色肃穆、挺胸抬头地一左一右站立在舱门两侧。 见瞿胤姿态悠闲地大跨步靠近,两人同时转身行礼,声如洪钟。 “General!(将军!)” 瞿胤停顿了0.1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说平日里阿力和阿泰表现就很不错,可这一瞬,他们好像精神得有些过分。 趁两人给他开门的间隙,瞿胤勾着唇笑了声,难得出言夸赞。 “很好,继续保持。” “是!” 然后阿力和阿泰的眼睛更亮了。 住舱内部没有开灯,但每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都放了一盏造型独特的烛台。 瞿胤观测着烛台上蜡烛燃烧的程度,应该是不知道他回舱的时间,已经点了许久。 微弱浅黄的光线相互交织、摇曳跳跃,香薰柔和醉人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令人心情舒畅。 可即便这样,在如此浓郁的香味遮掩下,瞿胤还是闻到了一股清淡幽暗的雪香。 他循着香味往沙发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到蜷缩在沙发上惬意安睡的桑萋萋。 女孩背靠着沙发背,双手握拳挡在胸前,像只刺猬一样紧紧缩成一团,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特有的睡姿。 大概是不敢动他的床上用品,桑萋萋身上盖了张每日都会更换的一次性浴巾。 浴巾不大,只能勉强遮住她的半个身子,白皙的小腿和脚丫还露在外面。 瞿胤脱下军装外套,坐在同桑萋萋垂直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垂眸体望着她。 尤格说的没错,明明是在海岛长大的女孩,皮肤却白得不像话,也嫩得不像话,跟婴儿一样吹弹可破。 几缕头发遮住了桑萋萋的半边脸颊,偶尔有海风吹过,头发随风而动,轻抚过她的脖颈。 大概是感觉到痒意,桑萋萋不满皱眉的同时“哼哼唧唧”地缩了缩脖子。 瞿胤下意识地起身靠近,伸手帮桑萋萋把头发轻轻地拨开,女孩嫩白的小脸和耳朵便露了出来,透着微红的烛晕。 这张脸他今天掐了好几次,手感很好,摸起来很舒服。看着看着,瞿胤鬼使神差地又想要去捏一捏。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阻了他的动作,男人回过神,才发现他半蹲在沙发前,而且距离桑萋萋实在太近了。 果真是个小妖精! 瞿胤收手起身,几个跨步来到门前,给米拉开了门。 门外的女人穿了身性感的黑色裹胸裙,美得惊心动魄,肆意展示着天生优雅的颈部线条和流畅精致的锁骨。 成熟性感的女人,是尤格的菜…… 瞿胤莫名地笑了下,这一笑透着股难掩的魅力,米拉只看了一眼便红了脸。 她风姿摇曳地站在门口,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瞿胤身上散着股灼热躁动的气息,心道今天可真是穿对了衣服。 然后米拉略带羞涩地捂住半露的酥胸,勾唇,冲瞿胤妩媚一笑。 “瞿爷。” “进来吧。” 瞿胤侧身给米拉让出一条道。 米拉迫不及待地抬步往里,看到屋内交织摇曳的烛光,闻到醉人心脾的芳香,心情愈发愉悦。 她的右手边就是餐厅,餐桌上铺设的不是台布,而是鲜红娇艳的玫瑰花瓣。 米拉没想到瞿胤居然如此重视这次约会,还特意准备的这么浪漫。 她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正要转身同后面的男人言语,沙发上熟睡的小人不合时宜地“哼唧”了声。 浅浅的低吟软软的,很好听。 米拉眉心一皱,顾不得维持形象,一路小跑着上前,然后看到了沙发上的桑萋萋。 女孩浓密的睫毛纤长卷翘,鼻梁高挺,唇线饱满完美,昏黄柔和的烛光循着她姣好的容颜徐徐流转。 好漂亮的女孩……虽算不上颠倒众生,但是很耐看,是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米拉咬了咬唇,突然想到瞿胤开门的刹那,身上散发的那股躁戾炙热的雄性气息,并不是在看到她之后才出现的。 那如果不是因为她,就一定是因为……沙发上这个女人? 米拉不敢再想下去,她知道像瞿胤这样的男人不缺女人,也知道富人在床事上那些难以启齿的肮脏游戏。 可她对瞿胤的爱慕是认真的。 她在酒会上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她不想成为瞿胤的玩物。 “瞿爷,如果你今晚想‘三人行’,那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能接受这个。” 米拉嗔怨的音调隐了些许怒意,那对秋水盈盈的眸子也开始微微泛红。 身后的瞿胤不以为意地上前一步,十分贴心地弯腰抽了张纸巾递给米拉,同时侧脸深看了沙发上的桑萋萋一眼。 算不上什么严重的误会,此刻的瞿胤只要开口把桑萋萋叫醒,告诉米拉这团小东西是他的妹妹,然后让桑萋萋滚蛋,他就可以继续这场风月情事。 可沙发上的桑萋萋好乖,睡得好香,脸颊粉嫩嫩的。偶尔还会咂吧一下小嘴,大概是饿坏了,正在梦里享受美食大餐。 谈情说爱哪有逗弄这个小东西好玩? 瞿胤蓦然改了主意,毫不留情地对着米拉下了逐客令。 “不能接受,那你就走吧。” “你!!” 米拉愤懑又懊恼地跺了跺脚,男人英武的形象在她心里轰然倒塌。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传闻中私生活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男人,背地里居然也是个肆意玩弄女人的混蛋。 米拉将手里的纸巾往瞿胤胸前一拍,噙着泪意不掩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掏出手机转身就走,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这里肮脏的空气给污染了。 “亚特,把我的私人游轮开过来,立刻、马上……我要回去!” 第14章 更喜欢听话的女人 平日里做惯了噩梦的桑萋萋入睡后难得做了一次美梦。 她梦见一个体型微胖,皮肤黝黑的女孩隐在夜色的黑暗中冲她微笑,肉乎乎的手里捧着一大把彩色糖果。 “快点吃,这些都是我偷来的……” 桑萋萋不喜欢吃糖果,太甜太腻,可她很饿,强烈的生存欲迫着她伸出手把糖果抓在手心,结果却只抓到一股滑腻的肉糜。 !! 她惊栗地望着手里鲜血淋漓的红肉,身后传来瞿胤如鬼魅般淡冷漠然的声音。 “好吃,就全部吃完。” 桑萋萋猛一转头,瞿胤那对冰凉深邃的灰蓝色眸子近在咫尺。 “啊!” 她大叫一声后从沙发上滚落下来。 可想象中和地板亲密接触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她掉进一宽实温暖的怀抱里。 一睁眼,便对上了梦里那对眼睛。 桑萋萋周身一震,整个人都僵停住。 眼前的男人大概是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浴袍,胸膛的位置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结实硬朗的胸肌线条,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胸一直蔓延到右边。 身上散着股迷人的沐浴露的清香。 头发潮湿未干,从发梢处落下一滴冰冷的水,“啪嗒”一声,打在桑萋萋脸上。 冻得桑萋萋一个激灵,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被瞿胤单膝跪地紧紧揽抱着,而她的脸,贴靠着瞿胤的胸膛。 桑萋萋一颗心脏狂跳不止,她双手撑着瞿胤胸膛疯狂地往外推,成功从瞿胤怀里逃脱后,再捂着胸口不停地往后退。 “咚——” 瞿胤被桑萋萋突如其来的抗拒推搡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部狠狠地撞到中间的茶几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强烈的震动带动着桌面的烛台摇摇欲坠,又被男人反应极快地单手扶住。 瞿胤抬眸,看桑萋萋足足和他拉开了大约七米远的距离才轻喘着停下脚步。 男人微蹙了眉眼,沉声开口。 “你自己睡相不好差点摔倒,我好心扶你一把,你这是什么反应?” 桑萋萋没有回应,深喘了半天才勉强稳住心绪,垂眸望着地上的瞿胤。 男人背靠着茶几,模样有些狼狈,冷冽的神色明显已经生了气。 她也不想这样,不想让瞿胤看出任何端倪,可她做不到,她对瞿胤的恐惧由来已久,又太深太沉,怎么也克制不住。 对视了半晌,桑萋萋终于颤声开口。 “对,对不起,瞿胤哥哥,我刚刚做了个噩梦,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梦到我了?” 桑萋萋:…… 瞿胤忘不了桑萋萋睁眼看到他时瞳孔骤缩的模样,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再加上此后的一系列反应。 所以他几乎可以笃定桑萋萋梦到了他,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梦! “我……”桑萋萋知道瞒不过,乖乖点头,“我梦到你,逼着我吃牛排。” “吃个牛排,能给你吓成这样?” 见瞿胤深沉着眸子不为所动,桑萋萋继续道:“是因为……刺笼,你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杀人,换做是谁都会害怕的!” 柔柔软软又可怜兮兮的解释,换来的却是男人的轻声嗤笑,而不是同情和怜悯。 瞿胤扶着茶几起身,虚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冷声开口: “过来。” “哦……” 桑萋萋听话靠近,坐在瞿胤旁侧,双手放在腿间,乖乖地低着脑袋等男人训话。 “刺笼只是小场面,算不了什么,如果你不听话,我还有更好玩的东西给你欣赏,又或者……让你亲自去体验一下。” 变态!! 桑萋萋不敢骂出声,捏着裙面,轻轻地点了点头。 “瞿胤哥哥放心,我会乖乖听话的。你让我准备的约会我也准备好了,你……好好享受,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说着,桑萋萋双手撑着沙发边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跟只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往外挪动身子。 就在她站起身的刹那,瞿胤蓦然伸手,捏着她的手腕略略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我让你走了吗?” “瞿……唔!” 桑萋萋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地跌进瞿胤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 瞿胤略微勾了唇。 女孩的身体很软,也很香,和他的紧紧相贴,抱起来应该很舒服…… 瞿胤无意识地抬手,正要揽过桑萋萋纤细的柳腰。桑萋萋已神色慌乱地撑着他的胸膛起身,并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了回去。 “……你,今晚不是还要约会吗?我待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们的。” 女孩低着头,雪白的脸颊飞染了两抹艳丽的红,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一直蔓延到耳根后面,过分诱人。 瞿胤低低睨着,喉结轻滚过,哑着嗓音轻声开口。 “没有约会了。” “啊?为什么?” 桑萋萋不解抬眸,正对上瞿胤深暗冷冽的眼神,又给她吓得缩了回去。 瞿胤淡笑了声,“因为你……” 他捏着桑萋萋的手腕,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言语的同时,拇指指腹毫不客气地循着女孩柔美的手腕线条轻缓摩挲。 桑萋萋的手腕太嫩太细,却很精致。这样的手腕戴上手链一定很好看,可惜上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手也生得漂亮,纤细柔美。 “瞿胤,哥哥?” 见瞿胤欲言又止,还捏着她的手饶有兴致地把玩,桑萋萋一颗小心脏沉了又沉。 这个男人,明明早上还大张旗鼓一门心思地想要了她的命。 现在又唱得哪一出? 她生怕瞿胤口中那句“因为你……”的后半句是——“我看上你了!”这种有悖于纲常伦理的混账话。 几乎不带任何思考地将左手从瞿胤手里快速抽出,然后轻轻软软地询问。 “我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 瞿胤深看了桑萋萋一眼,掌心蓦然空落的感觉使得他眉眼间隐了些许不耐。 男人微阖了双目继续道:“怎么没错?你事情办完了不立马滚蛋,还堂而皇之地在我这里睡觉,害我的约会对象误会了。” 原来如此,还好……桑萋萋松了口气,很快又反应过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的约会对象,已经来过了?” 瞿胤点头不语,桑萋萋笑得愈发勉强。她确实因为贪图这里的空调舒服所以小睡了一会儿,可瞿胤就没有错吗? 再次开口时便隐了些嗔怨,“那你怎么不叫醒我,然后和她解释解释?” “解释?你让我和一个敢冲我瞪眼睛、发脾气的女人解释?”瞿胤有些轻蔑地弯勾了唇,“呵,想都别想。” 渣男!! 桑萋萋果断给瞿胤打上一个新的标签,连同先前的“变态”一起,在心里给他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环咒骂。 然后口不对心地继续和男人对话。 “瞿胤哥哥,你的约会对象是早上从游轮下来的那个美女姐姐吧?长得那么漂亮,美若天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人,你为什么不珍惜?” 男人却在此时倾身靠近。 他盯着桑萋萋的眼睛,一张俊脸在桑萋萋的眼底无限放大。瞿胤半眯着眸子,意味深长地冲桑萋萋说了句。 “和漂亮的女人比起来,我更喜欢……听话的女人。” “……” 第15章 吃了牛排,还是生的! 两人的视线再次对视上,桑萋萋一时有些无措,眼睛也眨得飞快。 看瞿胤那对本就深邃的眸盛了些她看不懂的意味,桑萋萋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那要不,我去帮你解释?” “不用,她已经走了。” 瞿胤满不在乎地起身,下颌轻抬,示意桑萋萋和他一道去餐厅。 “你精心准备的豪华晚餐,不过来享受一下吗?” 男人话音刚落,桑萋萋便感到一阵强烈的饿意席卷而来。 米拉生气走了,瞿胤半点都不在意,桑萋萋更不想多管闲事。 她揉了揉空落落的肚子,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轻“嗯”一声后听话地跟上瞿胤的脚步。 就在踏入餐厅地板的前一瞬,桑萋萋动作一顿。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刚抬起的右脚迅速缩了回去,转身就往舱门的方向走,步子快得几乎都快要跑起来了。 “瞿胤哥哥,我还不饿,晚餐就不陪你吃了,我先……啊,疼疼疼!!!” 后脖颈一凉,桑萋萋被一只大手从后往前钳住脖子,然后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强迫着她转身往回。 大概是尖锐的惨叫声太过刺耳,瞿胤掐颈的手蓦地一松,转而牵过桑萋萋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回了餐厅。 入座后,桑萋萋心虚地眼睛四下乱瞟,就是不肯去看餐桌上那份一分熟的牛排。 这份牛排,是她特意为瞿胤的约会对象准备的,如果米拉抗拒害怕不敢吃,瞿胤作为她的男人,自然会把消灭这份食物的任务包揽在自己身上。 他那么变态的人,吃一顿生肉不算什么,但桑萋萋光是想想心里都觉得很爽……只可惜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桑萋萋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瞿胤,赶在男人开口前弱着声线和他解释。 “瞿胤哥哥,三分熟的牛排虽然好吃,也很有韧劲,可却少了些鲜嫩。不像这一分熟的,汁液更多,口感也更好,更棒!” 瞿胤只看着她,没有说话,桑萋萋懊恼地抹了抹鼻尖。这么糟糕的理由,别说瞿胤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果不其然,瞿胤不掩嘲弄地笑了声,直接将牛排推到她面前,淡淡开口。 “你说得没错,一分熟的牛排确实更鲜嫩,口感也更好,所以这份‘更好吃的牛排’就给你了。全部吃完,一点不剩。” 桑萋萋:(?? ?? ???? ) 这一刻,桑萋萋算是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死心地抬手指了指其他的菜品。 “可牛排中午已经吃过了,我现在想吃这个,马赛鱼羹,红酒山鸡也行。这些菜我都没吃过,我……真的很想吃,瞿胤,哥哥……” 桑萋萋期盼中又带了些撒娇意味的声线好听得不行,可瞿胤却没给她任何反应。 桑萋萋没了辙,那对美目倏地一耷拉,长长的眼睫也低敛了下来。 软硬不吃的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认命般地拿起餐盘旁侧的银制刀叉,一边可怜兮兮地装哭,一边干呕着把牛排往嘴里塞。 本想着赶紧吃完离开,胃里却蓦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绞痛感。桑萋萋放下刀叉,捂着肚子痛苦地喊出了声。 “疼,瞿胤哥哥,我的肚子好疼。” 瞿胤冷哼,“别再和我耍这种小心思,吃不完我就把你……” 话未说完,桑萋萋已经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足以将她撕裂的痛意化作一把把冰冷的刀刃,正无情地绞杀着她的小腹。 她承受不住,假哭在瞬间变成真哭。 “真的疼,瞿胤哥哥,我疼……” “叶柠!” 察觉到桑萋萋不是在同她演戏,瞿胤推开餐椅靠近,将桑萋萋打横抱起,大跨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同时压着嗓子冲门外吼了声,“阿力,叫军医过来。” “是。” 见瞿胤步伐渐快,眉眼间也隐了些许担忧,桑萋萋实在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强忍着腹部剧烈难当的痛意,侧脸贴着瞿胤胸膛蹭了蹭,开始和男人认错。 “瞿胤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也不要让我吃牛排,我不喜欢吃牛排……” 瞿胤垂眸,淡看了桑萋萋一眼。 见她疼得浑身都在发抖,鼻尖眉心也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一张小嘴还能嘚啵嘚啵个不停,莫名狠了声。 “闭嘴。” “……” 男人进了卧室,站定在床前,弯腰伸手,打算将桑萋萋塞进被窝里。 桑萋萋蓦然抬手,紧紧拉住他的浴袍。 “鞋!鞋子还没脱……” 瞿胤弯腰的动作一顿,僵在半道儿,沉着张脸不语也不动。 桑萋萋做梦都不敢奢望瞿胤会好心帮她脱鞋,扯着唇角苦笑一声后,十分自觉地左脚搓右脚,成功把鞋子扒了下去。 “好,好了。” “嗯。” 刚钻进被窝,桑萋萋马上就缩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露出一对眼睛,小心打量着床边沉着张脸一言不发的男人。 右边的浴袍被她扯得塌到了手肘,露出宽广挺拔的半边肩膀和半边胸膛。 男人的肌肉线条清晰,紧实有力,每一处都练得恰到好处,完美到无可挑剔。 即便站着不动,桑萋萋也能感受到瞿胤身上那股令人心颤的强悍的力量。 她自认为身手不错,可更多的还是技巧,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技巧都只是徒劳。 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如果和瞿胤彻底翻了脸,即便在不动刀枪的情况下和这个男人徒手过招,她大概也不是对手。 看来还是得上点手段才行…… 胡思乱想间,瞿胤已将垂落的半边浴袍拉回,重新穿好。 垂眸见桑萋萋那对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男人眉尾一挑,懒勾了唇。 “不疼了?” “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那些未曾消弭的撕心裂肺的痛意再次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桑萋萋万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了新一轮的惨叫。 “疼,疼啊……” — 军医赶到时,桑萋萋痛苦的呻吟已逐渐走弱,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只小猫儿一样躲在里面“嘤嘤咛咛”地哭。 床侧的沙发上,瞿胤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对冷冽到几乎能将人瞬间抹杀的灰蓝色眼瞳,军医只看了一眼便瑟抖了好几下。 他快步上前,冲男人行礼。 “General(将军)。” 瞿胤冷声,“看我干嘛?看病!” “是。” 瞿胤和米拉·捷班约会的事不胫而走,军医虽然忙碌,但也是听说了一些的。 现在米拉能躺在瞿胤的床上,就足以看出瞿胤对这位世界小姐的重视。 面对第一个出现在瞿胤床上的女人,军医真是半秒都不敢怠慢,提着医疗箱来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被子。 “米拉小姐。” 被子掀开,军医看到里面披头散发、泪水滂沱的桑萋萋,呆愣开口。 “桑……叶,叶小姐?” 桑萋萋疼得说不出话来,头发被泪水浸湿,一缕一缕,乱七八糟地粘在她脸上。 又湿又痒,很不舒服。 看清来者是军医后,桑萋萋迫不及待地抬手抹了把脸,将头发拨开,乖乖躺好,再轻车熟路地冲军医卖了个惨。 “医生,我的肚子好疼。” 瞿胤的妹妹,军医同样不敢怠慢。 他迅速戴上手套,触摸桑萋萋的腹部,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仔细地感受着对方腹部的硬度、压痛、有没有肿块。 “这里,疼吗?” “疼……” 桑萋萋时不时地发出细弱的呻吟声,明明痛苦却莫名好听。 加之美人落泪最是动人。 军医看着看着,心里蓦然塌陷了一块,没忍住轻柔着声线开始安慰。 “不严重的,叶小姐,等我查出病因,对症下药,吃了就能缓解,不哭了……”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军医明显地感觉到后背窜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转身回望。 瞿胤已经离开卧室去了客厅,那股冰冷的寒意也已消散无踪,像是一场错觉。 军医挠了挠脑袋,没有多想,回过神继续给桑萋萋检查,语气也越发柔和。 “叶小姐,晚餐吃了什么?” 桑萋萋鼻头一酸,“我吃了牛排,还是生的!!呜呜……(╥_╥)” 第16章 烟花葬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军医才关了卧室门来到客厅,站定在沙发前,冲冷着张脸,沉默饮酒的瞿胤行礼。 “General(将军)。” “说。” “过去这些年,叶小姐应该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导致她的肠胃比正常人脆弱。她不能过量饮食,否则会无法吸收,也尽量不要让她吃……咳,半生不熟的食物。” 半饥饿状态,说白了就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瞿胤沉默了几秒,修长的指骨捏着透明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水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男人没有任何情绪地淡淡开口。 “怎么根治?” 军医叹了口气。 “这是长年累积的结果,没办法根治,不过可以调养,如果给叶小姐请个营养师,规律饮食,循序渐进,会好的。” “药吃了吗?” 军医点头,“吃了,情绪已经稳定,人也已经睡下,等她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辛苦。” “不辛苦,应该的。将军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不急。” 瞿胤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喉结轻滚过,他眸色深沉地睨望着军医刚迈出又缩回的脚,冷不丁地问了句。 “艾哈迈德医生,索马国人?” 酒杯被男人放在桌上,发出“当”一声响,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听得艾哈迈德心头一颤,他老老实实地点头。 “是。” “你待在3连也有五年了吧?异国他乡真是难为你了。” 瞿胤管控的军队本就是联合军,其成员来源于世界各地,也分散于世界各地,在异国他乡作战是常事,军医也是如此。 不存在难为不难为。 艾哈迈德听不懂瞿胤的话中含义,但隐约能感觉到瞿胤身上散着股怒意,他站直身子,再次冲男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誓死为将军效力,不为难。” “别紧张。” 瞿胤淡漠睨了艾哈迈德一眼,右手伸向酒瓶,打算再给自己倒一杯,艾哈迈德抢先一步拿过。 “我来,我来倒。” 艾哈迈德捏着酒瓶倒酒,余光小心翼翼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心思太深,看不懂……他恭恭敬敬地将酒杯递给瞿胤。 “将军,请。” 瞿胤接过酒杯,继续道:“我只是考虑到你在外漂泊太久,准备将你调回索马国,你想回去吗?” 艾哈迈德愣了下,哪有什么想不想,瞿胤觉得他想他就应该想。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爷,说滚蛋就让他滚蛋。 可回家乡也算一件幸事,像这样的调度究竟是赏是罚,艾哈迈德一时也分不清。 他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十分知趣地冲瞿胤表达了感谢。 “多谢将军体谅,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 “现在就走,”瞿胤不容拒绝地最后淡看了艾哈迈德一眼,“调度及任命的文件,我会命人给你补上。” “啊?” 艾哈迈德愣了一秒,呆呆点头。 “是。” — 桑萋萋的睡眠本就不长,加之傍晚睡了一觉,军医走后还不到两个小时她就醒了。 卧室光线昏暗,连床头灯都没有打开,只有客厅的橘黄色烛光透过虚掩的门缝映射进来。 右手边是一干净透明的落地窗,窗帘大敞着,转过脸就是一幅迷人的画卷。 窗外圆月初升,像是怕被黑暗扑碎似的将半边脸藏在海岸尽头。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熠熠生辉,映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桑萋萋揉了揉小腹,痛感已经消失,她想起身离开又有点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美丽动人的风景,而是舍不得身下这张柔软的床。 她从来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就连被子都是轻飘飘、软绵绵的。 上面散着一股清新而又悠远的香味,这股香味醇厚内敛,令人心安。 桑萋萋抱着被子使劲嗅了嗅。 真好闻…… 愉悦之余,她没忍住用双腿夹着被子在这张又软又大的床上一连滚了整整五圈。 瞿胤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桑萋萋没刹住车,连人带被子一道儿掉在地板上,头顶正对着瞿胤的鞋尖,抬眸就对上了男人情绪难辨的脸。 “瞿……瞿胤哥哥!” 桑萋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弯腰将被子卷成一团,直接往床上一扔。 然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鞋子。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把后背和四肢都紧紧贴上墙壁,横着往客厅的方向挪动,丝毫不给瞿胤冲过来掐她后脖颈的机会。 “那个,已经,很晚了,瞿胤哥哥,我……我就先回去了。” 桑萋萋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瞿胤,房门越来越近,男人一动不动,桑萋萋心里一喜,捏着门把手正要打开。 嘭,嘭嘭嘭—— 一朵朵色彩斑斓的烟花点燃了舰船周围幽深寂静的海面,在黑暗中交相辉映。 与此同时,瞿胤也开了口。 “过来。” 桑萋萋刚上扬还不到一秒的唇角忽地一抑,她松开门把手,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到瞿胤身前,抬起头和他解释。 “瞿胤哥哥,烟花是特意为你今晚的约会准备的,负责放烟花的海军大概不知道约会已经取消,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让他们不用再放了。” “不必。” 瞿胤赶在桑萋萋弯腰溜走的前一瞬扶住她的肩膀,迫她转了身,面对着落地窗。 “这么漂亮的烟花搭配这么美的海景,停了多可惜。乖乖站这儿,看完了再走。” “……” 烟花是阿力和阿泰派人去就近的小岛上采购的,按照他们准备的分量,这场烟花至少都要持续七八个小时。 瞿胤这么说的意思,是让她在房间里站着看一整晚的烟花?? 果然,这个睚眦必报的变态男人! 气走了他的女人,睡了他的床,还把他的被子弄脏了,他马上就能报复回来。 桑萋萋不想罚站……跟只小猫儿一样孱弱可怜地“哼”了声。 “瞿胤哥哥,我……肚子疼。” 瞿胤垂望着身前弓着腰,捂着肚子,颤抖到连身形都开始摇摇欲坠的小东西,轻笑一声后,淡淡开口。 “你听说过烟花葬吗?就是人死了以后,把骨灰混入烟花之中,再用大炮或发射器射向夜空。这样骨灰会同烟花一起在夜空绽放,也算是……死得璀璨。” ——!! “我不疼了。” 桑萋萋“蹭”一下直起身子,双手贴合着两侧大腿,站了个极其标准的军姿。 “看烟花,我还是看烟花吧……瞿胤哥哥,烟花真美,呵呵。” 第17章 不要准备这种便宜货 身后的瞿胤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桑萋萋站得小腿有些酸痛,没忍住偷偷转过脸瞥了男人一眼。可惜瞿胤太高了,她这一眼最多只能看到瞿胤的下颌线。 “嘶——” 下一秒,桑萋萋的右边小腿像被针扎了般传来一道尖锐的刺痛。 她重心不稳,摇晃着往后方倒去,被瞿胤伸手揽腰抱住。 男人的眼尾及唇角同时上扬,锐利深邃的眸子盈了股浅淡的笑意,他懒洋洋地睨着桑萋萋惊慌失措的脸。 “对自己的哥哥投怀送抱,叶柠,你拿错剧本了。” “瞿胤哥哥,你承认我是你妹妹了?” 桑萋萋最擅长见缝插针,她直接略过瞿胤话语间调侃的意味,呆呆萌萌又不掩期待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瞿胤明显地噎了一下,眉眼间那点笑意顿散,揽腰的左臂蓦然缩紧。 确定桑萋萋无法从他怀里逃开,男人右手轻抬,弯曲的食指指骨轻轻滑过桑萋萋右眼眼尾的那颗泪痣,来回摩挲。 “回家?你想都别想。” 桑萋萋周身一栗,偏脸想要躲开,又被瞿胤掐着下颌强行回正。 “不许动。” 烟花忽明忽暗的光晕撞入桑萋萋的眼瞳,她半躺在瞿胤怀里,蹙着眉仰头。 看男人盛着对幽邃深寒的眸,饶有兴趣地低低睨着她,身上散着股淡淡的酒香。 他喝酒了? 笃笃笃—— 不等桑萋萋细想,落地窗被几道不算激烈的冲撞声敲响,她侧脸望去。 窗外悬停着一架无人机,无人机下方挂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这也是桑萋萋准备的惊喜,她还知道这束玫瑰的中央藏有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条卡地亚LOVE双环项链。 所以她是真的有用心帮瞿胤布置,也无意破坏瞿胤的约会,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还是把这个男人给惹恼了。 桑萋萋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里染了一层浅浅淡淡的泪朦,漂亮卷翘的长睫也略略低敛了些。 被瞿胤捕捉到。 男人揽腰的手臂下移,单手便将桑萋萋托臀抱了起来。 “啊!” 桑萋萋猝不及防地坐在瞿胤手臂上,害怕得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她下意识地揽过瞿胤的脖颈,还没来得及反抗,瞿胤已侧身弯腰将她放在身后。 然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瞿胤几个跨步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取下了那束玫瑰。 转身,捧着花一步步向她走来。 男人身形颀长,步履稳健,松垮垮的浴袍衬得他慵懒又随性,窗外五彩绚烂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他的身后怦然绽开。 桑萋萋看呆了一瞬。 瞿胤很帅,比传闻中的还要帅,这个男人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气质相貌……全都完美到极致。 平日里哪怕是简单的一言一行,都散发着天然霸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只可惜再迷人的外表,也掩盖不了他暴力凶残,还是个变态渣男的事实。 桑萋萋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瞿胤站定在桑萋萋面前,将玫瑰花塞进她怀里,抬手拿出里面的首饰盒,取出项链就要给她戴上。 “你……你要干嘛?” 桑萋萋捧着玫瑰花躲开,震惊又抗拒地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瞿胤用食指勾着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么便宜的项链,亏你送得出手。” 桑萋萋耸了耸鼻,“这可是一万多美金的项链,已经很贵了……不便宜。” 瞿胤轻嗤了声。 “你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是你妈妈和我爸爸的定情信物,价值两百多万美金,现在……你还觉得一万多的项链贵吗?” 两百多万?还是美金??? 桑萋萋瞳孔一震,下意识地捂住脖颈。 她只知道这条项链是回桑家认亲的重要信物,却怎么都想不到,桑译霆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扔,居然给她扔了两百多万美金! 高出她的佣金几倍不止…… 所以这就是第一财阀家族的实力吗? 难怪阿力和阿泰看到她要准备的项链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确认有没有写错。 他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的老大给女人送礼物,居然会这么小气…… 桑萋萋没忍住呛笑了声,又被瞿胤冷漠的声线拉回了思绪。 “你妈妈的遗物,你不知道?” 瞿胤抬步靠近,桑萋萋敛了笑意。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从早上碰面起就一直在试探她。 他根本不相信她是叶柠! “我,不知道……” 桑萋萋没有退缩,也没有惶恐,她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开始给自己找补。 “妈妈没说过项链的价值,她的遗物我也不敢拿去变卖,不然我和外婆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还落下了胃病。” 滴水不漏的谎言再加上适时的卖惨,即便是瞿胤,也很难从中发现端倪。 他将项链往桑萋萋手心一塞。 “在我破产之前,不要给我的约会对象准备这种——便宜货。” 男人这么说,桑萋萋就不赞同了。 她将怀里的玫瑰花往床上一扔,捏着项链站定在瞿胤面前就是一顿输出。 “这可是卡地亚,是奢侈品牌,用来送恋人很有排面的!而且这款项链设计时的寓意也很好,是高调示爱的表现,你可以用它来表达你的爱意,重点是爱意!而爱意,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瞿胤极有耐心地等着桑萋萋吧嗒吧嗒地一股脑说完,冲她扬了扬下颌。 “你喜欢,那送你了,戴上。” 这算什么?明明已经和这个男人讲了项链的寓意,他还能满不在乎地随随便便送给她,完全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真不愧是渣男,有钱无情,有性无爱! 桑萋萋将项链往瞿胤胸前一拍,毫不客气地出声拒绝。 “我有项链,我戴妈妈的项链就好,而且我每天都会戴着,就像妈妈还陪伴着我,我不需要别的项链。” “谁说让你戴脖子上?” 瞿胤伸手拉过桑萋萋纤细柔软的手腕,捏着项链在她手腕处缠绕了整整三圈,然后扣上,项链便成了一串精美的手链。 玫瑰金的链子,搭上桑萋萋嫩白如雪的肌肤,果然很漂亮……瞿胤满意地弯勾了唇,嗓间溢出一道沙哑的笑意。 他握着桑萋萋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顺势揽过她的腰身,讳莫如深地说了句。 “今天,是你的生日。” 第18章 鉴定 桑萋萋呆了一瞬。 她没有生日,就连她的年龄,也是小时候被卖到SAT组织时,组织里的医师根据她的骨龄给她推算的。 所以她也没有生日礼物,这条项链算是桑萋萋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以叶柠的名义…… 有那么一瞬,桑萋萋觉得瞿胤看向她时的眸色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柔和。 而这种柔和,出现在瞿胤这种刚毅冷酷的男人眼里,很容易就能击溃一个人的情绪。 好在桑萋萋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没那么容易沉沦,记忆力也算得上超群。 她清楚地记得叶柠的生日,轻易便破解了瞿胤隐藏的意图。 他还在试探她…… 桑萋萋抬眸,仰望着瞿胤的眼睛,有些委屈地轻声开口。 “瞿胤哥哥,12点已过,我的生日是昨天,已经……结束了。” “是吗?”瞿胤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这条项链,算是给你的补偿。戴好,不许弄丢,也不许摘下来,否则……我就砍了你这只手。” 男人似笑非笑地垂睨着桑萋萋,捏腕的手略略用力,一股刺痛的麻意瞬间从腕心溢出,直击心脏,疼得桑萋萋轻吟了声。 然后她十分知趣地冲瞿胤笑了笑。 “我知道了,瞿胤哥哥,我会乖乖戴着的,不拿下来,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桑萋萋准备的所有惊喜到此结束。 她尝试性地想要将手腕从瞿胤手心里抽出来,可她越抗拒,瞿胤就捏得越紧,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 揽腰的手也不够安分,循着她的腰线似有若无地轻缓移动,垂望她时的眸色渐浓,带着股躁戾难抑的侵略性的气息。 他到底要干嘛?桑萋萋瞳孔微栗。 难道……莫非…… 这个男人的约会对象走了,今晚没了陪床,所以他想让她……代替米拉?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的妹妹!桑家的男人全都是禽兽吗? “瞿胤哥哥,你……喝醉了。” 桑萋萋单薄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瞿胤没有理她,微垂着眸子,和她越靠越近。此时的桑萋萋只要略略低头,就能看到男人浴袍下健硕硬朗的胸肌。 而且马上就要贴上了…… 酒品不好就别喝啊! 桑萋萋在心里连声咒骂了瞿胤好几遍,她再不敢耽误,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挡在她和瞿胤中间,并奋力地往外推了推。 “瞿胤哥哥,我还要听从你的话,站在这里看一!整!晚!的烟花。你待着不走,是打算陪我吗?” 她生怕瞿胤听不见,这声“瞿胤哥哥”叫得清脆极了。尤其是“一整晚”三个字,更是扯着嗓子重点强调。 她在用这种方式,明目张胆地提醒瞿胤——“站着看一整晚的烟花”可是他亲自下达的命令。 军人最重承诺。 “陪你?” 瞿胤回过神,意味深长地冲桑萋萋笑了笑,随即看了眼床榻上卷成一团的被子。 想到这床被子刚刚才和地板来过一次亲密接触,他有些嫌厌地皱了皱眉,松开桑萋萋,抬步绕过她就往门外走。 “想得倒是挺美,给我乖乖待在这儿。不看完,不许休息。” 语毕,男人“嘭——”一声关了房门。 而后不到十秒,又是“嘭——”一声,住舱门也被关上。 桑萋萋面对着落地窗老老实实地站着,等了近五分钟,才鬼头鬼脑地转身打开房门,探出个脑袋四下环顾。 客厅的蜡烛已经燃烧了近一半,正中的桌面摆着半瓶白兰地和一个空酒杯。 不见瞿胤的身影。 “瞿胤哥哥……瞿胤哥哥?” 桑萋萋压着嗓音,一连唤了好几声。 确定瞿胤是真的离开了,才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脑袋一缩,“咔哒”一声将房门锁上。 看一晚上的烟花? 真可笑!没人盯着,傻瓜才会呆呆地站在房里看一晚上的烟花。 桑萋萋毫不犹豫地将落地窗关好,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整个人成“大”字型扑倒在床榻上,小脸埋进枕头里蹭了又蹭。 太舒服了!!! — 次日清晨,瞿胤从尤格住舱内那张动感十足的水床上苏醒。 他捏了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准备起身去浴室洗澡。 手机响了起来。 瞿胤按下接通键,尤格兴奋不已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真不愧是马来国,胤哥,这里的妞是真美啊!一抓一个丰胸翘臀,热情火辣。白天缴我枪,晚上还要收我粮……我被困住了~老大,请求支援。” 瞿胤昨晚没有睡好,懒得训斥他,捏着眉心淡淡道:“正事没办?” “办了。” 吧唧—— 不知被谁亲了一口,尤格一改嬉皮笑脸的调调,轻着声音斥了句“乖,别闹”,而后才继续道。 “我办事,胤哥放心,测了好几次,保证万无一失,我马上就把资料发给你。” “嗯。” 瞿胤应声后正要挂断,脑子里蓦然闪过昨晚桑萋萋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滑稽模样,薄唇微掀。 “喜欢玩就多玩几天,不用回舰船了,三天后,直接去斯特岛。” “真的假的?” 瞿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尤格一下子就笑开了花,果然,开了荤的老大就是不一样! 多温柔!多体贴!多有人情味啊!!! “谢谢胤哥,胤哥威武,胤哥霸气,祝胤哥和米拉小姐床事和……” 嘟嘟嘟……瞿胤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 瞿胤垂眸一看,是尤格发来的资料,他和桑萋萋的亲缘鉴定结果。 叶柠没有泪痣。 瞿胤见过小时候的叶柠,绝不会记错,所以他从未相信过桑萋萋就是叶柠。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捏着手机停了好几秒才将资料点开,拇指在屏幕上滑动。 男人没看前面的内容,直接滑到最后鉴定结果那一行—— 根据DNA检测,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鉴定人与被鉴定人是兄妹关系的可能性为99.99%。 而后不到一秒,瞿胤派去海岛调查的手下也给他发来了消息—— 瞿爷,确定是叶柠小姐本人,没错。 然后瞿胤眼里的光,随着手机屏幕的熄灭,倏地暗了下来。 第19章 你倒是会享福 瞿胤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桑萋萋越来越拿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她关在住舱里,不让人探望,也不让她出门,不理她不折磨她也不欺负她。 顿顿营养餐,早晚新衣服。 整整三天,桑萋萋在阿力和阿泰不遗余力地监管下,一步都没能离开。 “阿力,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阿力略带歉意地将桑萋萋刚冒出舱门的小脑袋按了回去。而后不到一秒,桑萋萋又从舱门另一侧探出头来。 “阿泰,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不出意外的,阿泰也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小脑袋按了回去。 桑萋萋无计可施,索性往门口一坐。 双膝弯曲,双手撑着下巴,仰眸望望阿力,又转头望望阿泰。 泪意涟涟的小模样这两天阿力和阿泰看得多了,产生了免疫。 他们一左一右捏着桑萋萋的手臂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把人放在玄关的地板上。 然后“嘭”一声,关了住舱门。 桑萋萋见怪不怪,冲着冰冷的门板一连喊了好几声。 “我要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桑萋萋也不恼,眉眼一弯,神色惬意地起身回到客厅,抱着茶几上的果盘往沙发上一躺。 一边吃水果,一边打开电视看剧。 跑?桑萋萋才不跑! 没有瞿胤折腾她,这么舒服的住舱她巴不得一直住下去,省得还要费脑子想办法应付动不动就想占她便宜的桑译霆。 现在戏做足了,大家也看到了,不是她不想走,是瞿胤不讲道理,非要困着她。 理由充分,对手又过分强大!就算桑译霆生气发火,也拿她没辙。 桑萋萋有些得意地往沙发角缩了缩,捏着草莓不停地往嘴里塞,还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半盘。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小腹, 十分自觉地将剩下的一半放了回去。 而后又百无聊赖地四下环顾了一番。 住舱虽大,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将这里里里外外地翻个遍,她连一颗灰尘都不肯放过,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瞿胤是个谨慎的男人,既然能把她关在这儿,那自然不会给她留下把柄。 桑萋萋叹了口气。 — “你倒是会享福。” 瞿胤低沉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 桑萋萋关了电视慌乱起身,望向门口眸色阴翳的男人。 没有穿军装,换了件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可以清晰地看到流畅优越的锁骨线条,手里拿着西装外套。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桑萋萋却觉得很冷,比此前和他相处时还要冷。 想来住舱里的食物和衣物都是瞿胤亲自下令安排的,总不至于给了她,现在又来和她算账吧? “瞿,瞿胤哥哥。” 桑萋萋小声开口,瞿胤没有应声,几个跨步进了门,将手里的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懒洋洋地坐在桑萋萋对面。 男人双腿大敞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沙发扶手,锐利的眸光将整个住舱简单扫视了一番。 和他走前相比,有了些变化。 比如沙发上多了一个毛绒绒的奶白色爱心抱枕和一张同款小毯子。 比如茶几上多了一个没什么用的迷你小推车,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比如墙壁上多了一个藤环,上面点缀着已经风干的红玫瑰。 …… 看得出来,桑萋萋这几天都没闲着,而且在阿力和阿泰偷偷摸摸的帮助下,把这被囚禁的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瞿胤不动声色地轻勾了薄唇。 原本还在担心她去了斯特岛会抗拒抵触,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小东西的适应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强多了,又长了张好看的小脸,平日里惯会撒娇卖惨,是个男人都能被她融化。 浑身都是本事! 瞿胤淡看了舱门一眼。 阿力和阿泰还站在外面,两个都是警惕性极强的顶级保镖,几乎在瞿胤望过来的同一时间抬眸回望了过去。 见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神依旧落在桑萋萋身上,阿力不确定地挠了挠脑袋。 “刚刚老大,是不是看了我们一眼?” 阿泰老实点头,“好像是。” 那就不是错觉……两人十分知趣地上前一步,关上住舱门,随即转过头对视。 阿力:“我们……” 阿泰:“死定了!” — 客厅内,瞿胤从进门起就一直不说话,周围的空气滞涩压抑得可怕,桑萋萋实在受不了,率先打破沉默。 她端着桌上的果盘走至瞿胤身边,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瞿胤哥哥,你要吃草莓吗?” “好啊。” 瞿胤淡淡应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抬眸见桑萋萋捧着果盘往前伸,示意他想吃自己拿,瞿胤好心提醒了句。 “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话,什么话?桑萋萋呆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 “做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对我唯命是从,哪儿都不许去。” 她大概明白了瞿胤的意思,两指夹着一颗草莓,毫不犹豫地喂到男人唇边。 “瞿胤哥哥,给。” 眼前的女孩是真的很听话,跟只小白兔一样,乖乖的,还很软,身上清冷淡绝的雪香怎么闻怎么舒服。 瞿胤张口吃下桑萋萋给他投喂的草莓,唇瓣轻蹭过对方纤嫩微凉的指尖。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呼吸间尽是桑萋萋身上迷人的香味。 闻着闻着,瞿胤的身体逐渐发热。 他轻抬起幽远深邃的眸子,一刻不移地盯着桑萋萋嫣红嫩白的脸。 如果她能一直这么乖……那么多一个妹妹,好像也不算什么坏事。 瞿胤抬手接过桑萋萋手中的果盘,转而往旁侧一放,淡淡开口。 “去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下船?可以下船了,瞿胤哥哥,我们这是……要回家了吗?” “嗯。”瞿胤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会? 瞿胤前几天才说绝不会带她回去,现在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桑萋萋心有疑虑,那股喜悦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惊栗与不安。 她没有马上行动,不言不语地盯着瞿胤冷傲的脸看了半晌,确定男人没有半分和她开玩笑的意思,眼里的光才重新亮了起来。 “我马上就去!” 桑萋萋欢脱愉悦地应了声,跑到茶几旁,把桌上装着糖果的迷你小推车珍宝似的抱在怀里。 转身路过瞿胤身边时,又停住脚步,挑了颗草莓味的糖果塞进男人掌心。 垂眸,对着他甜甜地笑。 瞿胤难得配合,修长的手指捏着糖果,将外层糖衣一点点剥开。 但他没有吃,而是将剥好的糖果喂进桑萋萋口中,并催促了一句。 “车已经到了,动作快点。” “好。” 第20章 斯特岛,就是我的家 舰艇停在斯特岛码头。 瞿胤在舰长及两大排海军恭恭敬敬地陪送下率先下了舰船,身后跟着阿力和阿泰。 三人踏上码头,瞿胤淡淡开口。 “你们不用跟着我,去岛上走走。太久没回来,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是。” “瞿胤哥哥,阿力,阿泰。” 身后的桑萋萋穿过人群,纤白的手臂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快速冲三人跑来,站在舰船尽头和他们招手。 大概是心情不错,她一改往日清清淡淡的单色系穿衣风格,换了条甜美娴静的印花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瞿胤低睨着桑萋萋那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看她将腿分别跨立在舰船和码头边沿,弯腰用力,想要把行李箱提过去。 明明只在舰船住了三天,瞿胤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玩意儿要收拾,就连最大号的行李箱都能塞得满满的。 现在好了,费劲到小腿肌肉绷得紧紧的,都没能把行李箱提起来,额头也渗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阿力见状,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帮桑萋萋提行李箱,被旁侧的阿泰不动声色地抬手阻住。 阿泰下颌轻抬,示意阿力去看瞿胤—— 男人一刻不移地盯着桑萋萋,深邃的眸底倒映着女孩娇小的侧影,看她笨拙又努力的样子,唇角盈了抹极浅淡的笑意。 阿力眉心一跳,收回视线,和阿泰相视一眼后同时上前冲瞿胤行礼。 “瞿爷,我们先走一步。” “嗯。” 桑萋萋手里的行李箱有30多公斤,舰船和码头中间的缝隙大约有50cm。这点距离,她一只手就能把箱子提过去。 但她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柠。 不过也没关系,以她对阿力和阿泰的了解,再加上这几天还算愉快的相处,见她提不动箱子,他们一定会上来帮忙的。 可结果却是—— 她装模作样地演了半天戏,阿力和阿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码头只剩下瞿胤,单手插着裤兜,身后是一排十辆威武霸气的四人座军用皮卡。 车门纷纷打开,从车上下来三十多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快速列队并齐刷刷地站定在瞿胤身前,冲他行礼。 “General!(将军!)” 瞿胤左手轻抬,简单一个手势,一群人迅速散开,成长竖排站立于两侧,在他和桑萋萋之间形成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 瞿胤站在“小路”尽头,神色慵懒地倚靠着领头的皮卡车车门,微狭着眸子看桑萋萋眉头紧锁,还在因为行李箱发愁。 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不下令,舰船和码头的士兵没一个敢动,一个个挺胸抬头站得笔直,连余光都不敢分给桑萋萋。 “瞿胤哥……” 桑萋萋弱弱开口,手心却蓦地一空,一只健硕的大手出现在视野里,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桑萋萋转身回望,对上一对黝黑但温柔至极的眸子。 “成柯!” “小小姐。” 桑萋萋一见到成柯就笑开了花,笑容清甜淡雅,眼眸明亮如星,好看极了。 然后舰船上的桑译霆和皮卡车旁的瞿胤十分默契地,在同时黑沉了脸。 成柯帮桑萋萋把行李箱提到码头,见她还在看自己,右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声。 桑萋萋反应过来,敛了唇角笑意,转身和不远处的桑译霆打招呼。 “二哥哥。” 桑译霆快步靠近,低睨着桑萋萋嫩白红润的脸颊和身上的漂亮衣服,低冷出声。 “我原以为这几天你会被瞿胤折磨得不成样子,没想到你非但没吃苦,反而……变得更漂亮了。” 桑萋萋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瞥了远处的瞿胤一眼,小声。 “二哥哥,瞿胤答应我,会重新调查他妈妈遇害的真相。在那之前他不会为难我,只是……他也不许我自由。” “呵,十八年前的旧账!如果他一直查不出来,”桑译霆眸色愈冷,“你难道……要一直跟着他吗?” 说实话,桑萋萋确实这么打算过,相较于冒着风险完成任务,帮桑译霆争夺遗产,她更想待在瞿胤身边调查她遗忘的过去。 可惜她没有选择。 早在游轮渡海那十几日,她就尝试过去偷桑译霆手里的药,不是没有成功,而是到手以后又无奈地放回去了。 桑译霆比她想象中的谨慎,药大概已经送回了维加达,药瓶里只有一颗。 一颗药救不了她的命,回不去维加达,她死路一条。 桑萋萋抿了抿唇,“那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回家了吗?只要……” “回家?” 桑译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隐着怒意直接将桑萋萋打断。 “你的家在维加达,你好好看清楚了,这里是哪里!” 桑萋萋没有去过印尼亚国,她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不清楚具体的模样。 但按桑译霆所说,瞿胤刚刚……果真是在骗她! 桑萋萋眸色跃动,正要开口解释,桑译霆已经推开她上前,冲不远处已经坐上皮卡车的瞿胤大喊了一声。 “哥,你强行把我们带来斯特岛,到底想干什么?” 瞿胤没有回应,眸色深沉地睨望着车旁的两排士兵,淡漠下令。 “把他们带走。” “是。” 随即又重新看向桑萋萋,“上车。” 桑萋萋看了眼瞿胤,又看了眼桑译霆,两个男人都是混蛋! 她没有动。 倒是领头的士兵先做出反应,几个跨步上前,站定在桑译霆面前,下颌轻抬。 “霆二爷,请。” 桑译霆只犹豫了一秒,便听到“唰拉”一声,三十多名士兵同时将手里的冲锋枪上膛,吓得桑译霆明显地抖了一下,他转头冲成柯使了个眼色。 “我们走。” 抬步的同时,桑译霆将药瓶从裤兜里掏出来,捏着瓶身轻轻地拍了拍手心。 里面那颗小小的红色颗粒在瓶子里滚来滚去,落入桑萋萋眼底,桑萋萋咬了咬唇。 桑译霆小声提醒。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我没有太多的耐心……你知道该怎么做。” 人群散尽,桑译霆和成柯在士兵的押送下一前一后上了两辆不同的皮卡车。 整个码头只剩下桑萋萋一个人,和她脚边的行李箱。 估摸着桑萋萋动也不动是在发脾气,瞿胤也不催她,单手搭着车窗,隔着稀薄腥咸的海上空气和她远距离对视。 恣意慵懒的神态,像在观察掌心里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 几秒后,桑萋萋老老实实地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向瞿胤乘坐的皮卡车,旁侧等候已久的士兵抬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并小心放好。 车门打开,桑萋萋坐了上去。 “生气了?” 瞿胤垂望着上车后一言不发的桑萋萋。 坐的位置几乎快要贴靠上车门,大概是想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坐姿却很乖巧,右手捏着左手,叠放在腿上。 过了许久,桑萋萋才轻声开口。 “这里不是维加达,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回家,为什么要骗我?” 瞿胤睨望着桑萋萋绝美的侧脸,越皱越紧的眉心,微微细卷的长发被风吹拂过,飘起来会轻蹭过他的鼻尖,很香也很痒。 男人右臂轻抬,搭靠在桑萋萋身后的座椅靠背,食指勾住女孩飘扬的发丝,一圈圈地缠绕在指骨上。 “你只问我是不是要回家了,斯特岛,就是我的家,不算骗你。” 桑萋萋心绪不宁,出神地呆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男人的话音从她耳畔轻轻飘过,又被风拥在了怀里。 她没有听清,极度敷衍的“嗯”了声。 果然很乖,也没有拒绝……瞿胤的心情蓦然愉悦,指骨轻移,将桑萋萋的头发拨到肩后,低睨着她白嫩沁香的侧颈。 小东西从未被认可过,桑家对她而言,其实算不上家。如果按她所说,她想回去仅仅是为了不吃苦,为了过好日子。 那只要她乖乖待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 这些,他也可以给她。 第21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斯特岛正中的顶级豪华庄园,巨大宏伟的镂空大门自动往两侧打开。 十辆军用皮卡整整齐齐地前后驶入。 刚进门,桑萋萋就看得呆住。这座庄园占地面积广阔,一眼望不到头。 专属车道两侧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条绿色隧道。 车道尽头往左,是作为主屋的别墅,采用了欧式古典风格。 外围的墙壁由白色大理石砌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花纹。墙顶的红色瓦片错落有致地排列,优雅而高贵。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十几名菲佣和两名身穿制服、腰间配枪的保安。 瞿胤的车子停在别墅前,其余的车子则顺着车道往右,分别往别墅后方的宾客住宅区及训练场驶去。 “瞿爷。” 一群人恭敬行礼,领头的妮露示意其中一个菲佣上前帮桑萋萋提行李,自己则抬手帮桑萋萋打开了车门。 “叶小姐,请。” 桑萋萋没动,转脸看了眼瞿胤,瞿胤便也看了过来。 男人低睨着桑萋萋略显局促的眉眼,那只搭在桑萋萋身后靠背的手臂还没有缩回,他像是安抚般地轻轻捏了捏桑萋萋软乎乎的耳朵,淡淡道: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需要什么吩咐她们给你准备。” 耳根处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麻意,桑萋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不假思索地将瞿胤的手臂推开,没有理会男人蓦然不满的神色,抬步下车,跟在妮露身后踏入了别墅大门。 别墅一共四层,还有一个地下车库。 楼层和大门中间隔着一个精致温馨的法式庭院,角落种了四棵棕榈树,再搭上一汪漂亮的小型喷泉。 妮露笑着给桑萋萋做自我介绍。 “叶小姐,我叫妮露,是这座庄园的管家,以后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谢谢。” 桑萋萋礼貌应声。 察觉到桑萋萋不想说话,妮露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带着她穿过庭院。 大厅门自动打开。 桑萋萋抬头就看到客厅中央悬挂着的水晶吊灯,上面镶嵌着无数颗宝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右前方是一道独特丝滑的旋转楼梯。 妮露简单介绍。 “客厅往左分别是私人影院、健身房、吧台。右边是室内泳池、娱乐房,还有个水疗SPA室……卧室在二楼。” “嗯。” 桑萋萋点头应声,双眸四下环顾,认真仔细地将别墅布局牢记在心里。 见妮露介绍完二楼没有再继续,开口询问:“那三楼和四楼呢?” “三楼……”菲佣停顿了一秒。 “三楼是瞿爷的私人书房和办公室,除了负责打扫的佣人,其余人一律不许进入。四楼是观景台,如果你想看风景的话,可以选择坐电梯上去。” “我知道了。” 桑萋萋扶着楼梯扶手,仰头往三楼的方向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道。 “我的房间在哪?” 妮露不清楚桑萋萋的身份,瞿胤事先派回来安排的手下只简单同她说了句这次瞿爷带了个女人,要小心伺候。 安排的房间也是次豪华的副卧,甚至还为了她将整间卧室重新布置了一遍。 再看桑萋萋自进门起就没有笑过的那张清冷艳绝的脸,以及下车前瞿胤看她时的眼神、同她亲昵的动作。 妮露几乎可以确定—— 叶小姐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而且还是个不好相处的女主人! 就这么想着,妮露望向桑萋萋的眼神越发恭敬起来,笑得也更加谄媚。 她一刻不敢耽误,将桑萋萋带至二楼的副卧门前,并帮她把房门推开。 “叶小姐,这是您的房间,您看一下,缺什么尽管吩咐,我马上命人去采购。” 桑萋萋没有回应,呆看着眼前的房间。 很大!! 她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个词,卧室除了常见的梳妆台、沙发、书架……角落还放着一架白色钢琴。 中间的床一看就很柔软,垂坠着淡蓝色的轻纱,大到睡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右手边配有一个豪华的温泉浴室,还有一个单独的衣帽间,里面各种名牌衣服、鞋子、包包……挂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您平日里喜欢什么品牌,所以每种都准备了。这些是当下最流行的新品,还有一部分没有送到。所有您穿过的衣物都会有专门的佣人负责处理,绝不会重复。” 桑萋萋没有应声,这次倒不是因为她情绪不高,而是实实在在地被眼前极致奢华的生活给震惊住了。 想来同样都是桑家的人,叶柠跟着外婆拾荒度日,为吃穿发愁的时候,瞿胤随手丢弃的一件衣服,大概就能抵过她们几年的积蓄。 在印尼亚国,一夫多妻是合法的。 如果不是瞿胤的妈妈死了,叶依染一定能嫁进桑家,那叶柠就不再是小三的孩子。 她也可以过上公主般的生活,有疼爱她的家人,而不是悲惨凄苦了十八年,最后还死在自己亲哥哥的手里。 对了!瞿胤的妈妈死了、叶依染又被赶走,那桑家,岂不是只剩一个二夫人…… 桑萋萋眼睛一亮,抬手拉过旁侧的妮露,笑得灿烂至极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妮露,瞿胤哥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前一秒清淡高冷,这一秒甜美可人。桑萋萋这一夕一变、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惊得妮露呆愣了好半天才勉强反应过来。 她扯了扯嘴角。 “瞿爷办事不会和下人交代,也没人敢打听。我……不知道。” “哦,”桑萋萋略显失落地嘟了嘟唇,“那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的。” 妮露应声往外,贴心地帮桑萋萋关了房门,一直走到楼梯口才蓦然惊觉—— 刚刚叶柠小姐叫瞿爷,哥哥? 像瞿爷那种凶狠冷酷的男人,能允许一个女人叫他哥哥?那岂不是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那种程度了? 她猜得果然没错! 叶小姐就是未来的女主人!! 难怪叶小姐一提到瞿爷就变了张脸,清冷没了,淡漠也没了,乖软可爱,用的还是容易令人心醉神痒的软绵绵的音调。 “瞿胤哥哥~” 妮露实在没忍住,学着桑萋萋的模样偷偷摸摸又略显夸张地叫了一声,随即右手捂唇,红着张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呐!好有情趣…… 第21章 嫉妒 斯特岛瞿氏公司,瞿胤乘坐的军用皮卡停在公司门口。 车门打开,男人从车上下来,门口负责欢迎的公司员工齐刷刷地喊了声“瞿爷”。 总经理苏加托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冲瞿胤摆了个“请”的姿势。 “瞿爷,公司这几年来所有的报表及账册我都已准备好,就等着您查阅呢。六年不见,瞿爷还是一如既往地英姿勃发,让人……望而生畏。” 六年不长本事,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瞿胤轻笑了声,没有回应,气定神闲地跨步往里。 身后的瓦米将车钥匙往门童手里一扔,眼神示意他将车子泊好,抬步往里,和苏加托一道儿跟在瞿胤身后。 三人前后上了电梯,来到十五层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很大,刚打扫完不久,散着股潮湿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刚踏入,瞿胤便停住了脚步。 见男人眉心微褶,瓦米即刻上前,将办公室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然后回到苏加托身侧低声斥责了句。 “苏经理,瞿爷不喜欢低质浓烈的香味,你以后注意一点。” 苏加托看了眼瞿胤,脸色果然不好看,他忙不迭地点头。 “我知道了,瞿爷,没有下次了。” 一直等到办公室恼人的香味散去大半,瞿胤才抬步往里。 坐上办公桌后面的靠椅,身体略略前倾,手肘搭上桌面,十指交叉。 旁侧是堆了几乎半米多高的资料文件,瞿胤看都没看一眼,淡淡开口。 “苏总在公司的时间比我还长,算是我的长辈,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账,就不必查了,拿回去吧。” “这……”苏加托欲言又止,左手贴着右手手背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上前。 印尼亚国的斯特岛,是瞿胤妈妈的私人小岛,一处烟草原材料供应地。 瞿胤妈妈死后,这座岛屿由瞿胤继承,当时的瞿胤才十岁。 年纪虽小,管控能力却很强,接手后不到半年就把斯特岛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后他回岛的时间便不再固定,间隔也越来越长。 从开始的几个月到后来的一两年,最长的这次,整整六年都没有回来。 如今突然回岛,摆明了就是来查账的!所以苏加托刚收到消息,就把相关的资料和文件一个不落地给他送了过来。 结果男人一句相信他,账都不看了? 苏加托看不穿瞿胤的心思,但他对瞿胤的脾气秉性和行事作风多少还是了解的。 瞿胤绝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主。 见苏加托进退两难,半晌都没动作,瞿胤隐住眼底不耐,继续道: “我这次回岛,是为了带新的合作商实地考察。老板意利国人,性格洒脱爱玩,相关事宜你来安排。他的手里,捏着价值上亿的订单,这段时间把他伺候舒服了,不许怠慢。” 闻言,苏加托终于舒了口气,他半秒都不敢耽误地点头应声。 “是,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苏加托快步上前,抱起办公桌上那一大摞文件,摇晃着转身往外。 瓦米紧随其后,目送他上了电梯才关上办公室门,站定在瞿胤面前。 “瞿爷,账,真不查吗?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查,”瞿胤慵懒随性地往身后一靠,双目微阖。 “当然要查,但查的不是这个账。苏加托敢把东西放在我面前,里面的内容定然是万无一失,即便看了也查不出什么,浪费时间。” “可不看的话……又该怎么入手?” 瞿胤睁眼,深看了瓦米一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瓦米却觉得一股寒意蓦然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他心底一颤,很快便反应过来,慌乱认错。 “瞿爷运筹帷幄,自有办法,是我多嘴了,我不该打听。” 瓦米年纪小,也算不上亲信,但这小子会看眼色,人也够聪明,瞿胤有意培养,没打算为难他,好心给他找了个台阶。 “尤格,什么时候到?” “傍晚7点,他让我和你说……” 瓦米想到尤格那不怕死的语气心里就打哆嗦,他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说他身份特殊又尊贵,叫您,咳,亲自去迎接他,还让你把,那个,姿态放低一点,排场搞大一点……特别是晚上的妞,咳,他说妞一定要漂亮、火辣!” 瓦米艰难说完,一个字不差,完全不敢抬头看瞿胤的眼睛。然后他听到男人轻哑作笑,淡淡地应了声。 “没问题。” 这都没问题?什么情况??? 瓦米整个人都僵住,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瞿胤。 同样都是瞿爷的人,同样在瞿爷手底下办事,他仅仅因为关心打听了瞿爷的计划,就差点被男人用眼神削死! 而尤格呢? 尤格恣意嚣张得快要骑到瞿爷头上了,瞿爷居然毫不在意,还由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太不公平了!! 瓦米右拳捏紧,还想再说些什么,瞿胤已阖上双目,冲他摆了摆手。 “下去。” “是。” — 傍晚七点,一架深红色直升机轰鸣着停在公司顶层的停机坪。 天台入口处,瞿胤带着公司全部高管及部分员工早早地等着。 尤格从飞机上一跃而下,身后跟了两个保镖,身上穿了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半边结实硬朗的胸肌线条。 他姿态傲慢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逗得那群女员工红着脸轻轻的“呼”出声。 “好帅!!” “这么骚包,哪里帅了?”瓦米咬着牙小声嘟囔,“要不是个子高,肌肉练得好,就他那张脸,跟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瓦米嫉妒到快要冒火的眼神,尤格坏笑着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冲他抛了个媚眼,然后十分友好地同瞿胤打招呼。 “瞿董,久仰大名却不见真人!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瞿胤也配合,同尤格友好握手。 “哪儿的话,尤格先生身价高贵却低调行事,能联系上你才是真的不容易。”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瓦米便大概猜到了瞿胤的计划—— 表面谈合作,实则在暗地里调查,正应了夏语里那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难怪瞿爷总让他们平日里多研究研究夏国的兵法,确实厉害。 可瓦米还是不服,也想不明白,凭什么尤格能知道计划内容还能参与其中,而他却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 气得瓦米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偏偏尤格平日里最喜欢看的,就是瓦米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指着他冲瞿胤挑了挑眉。 “瞿董,这位是?” 又要开始了……瞿胤无奈应声,“我的专职司机瓦米,偶尔兼职保镖。” “哟,瓦米,不错嘛!” 尤格轻抚下颌,摆出一副风流浪荡的模样上上下下地盯着瓦米看。 “小屁孩个子高,长得也秀气,这几天实地考察,我想让这位小瓦米全程陪我,贴身伺候。瞿董,你没意见吧?” “小瓦米”和“贴身”两个字,尤格说得特别重,尾音也拉得长,以至于整个天台的气氛都变得奇怪起来。 众人纷纷把眼神投向瞿胤。 尤格性子跳脱,但他的单人作战能力及任务执行力却是瞿胤的“红刺”特战队队员里最强的一个。 特战队执行特殊任务,每位成员的个人信息都是高级机密。 瓦米不知道尤格的身份,只知道尤格是瞿胤的保镖之一,却总是被瞿胤特殊对待。 平日里和尤格最不对付,两人只要一见面就能掐起来。 瞿胤淡看了瓦米一眼,轻笑点头。 “没问题。” ——————— 尤格os:臭小子,又落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瓦米os:我去你妈的! 高管os:尤格老板,有钱、变态。 女员工os:这么帅的男人,居然喜欢男人?? 苏经理os:完蛋!今晚的场子准备的全都是女人,却遇到个断袖老板,价值上亿的单子……谁来救救我?? 第22章 折了她的翅膀,私心占有 斯特岛Mikita高级会所八层,采用的是法兰国奥斯曼风格设计,酒红色氛围,看上去高调奢华。 走廊尽头处,最大的包厢内。 尤格双臂大敞,神色惬意地躺在正中的沙发上,瓦米蹲坐在他身前,一边给他捏腿,一边咬牙切齿地询问。 “舒服吗?尤格先生。” “舒服,继续。” 瓦米抬眸望着尤格灯光映照下那张过分妖孽的脸,不遗余力地加重了手指的力度,狠心到巴不得把他的腿肉给抠下来。 “现在呢,也舒服吗?” !!! 尤格惬意的眉眼忽然僵住,他吃痛又不敢叫出声,将搭靠在玻璃桌面上的长腿略略往回缩了些。 “舒,服……” 开口时的声音有些发颤,尤格抬手勾住瓦米的下巴,眯着眸子和他对视,继续道: “小瓦米表现不错,等今晚没人了,我也给你按按。去,给我倒杯酒。” “好的,尤格先生。” 瓦米心情愉悦,弯勾了眉眼,他拍了拍尤格被他捏到青紫的腿,转身拿过酒瓶。 倒好后,瓦米端着酒杯喂到尤格唇边,几乎把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贴凑近尤格耳畔,对着他轻笑,音调上扬。 “需要我喂你吗?尤格先生~” 尤格忍着恶心阖目又睁开,狠狠瞪了瓦米一眼——你他妈没病吧? 瓦米笑得愈发开心,并挑衅似的冲他眨了眨眼睛——来啊!继续装基佬啊!看我恶心不死你!! …… 一番操作下来,包房内站得规规矩矩的八位美女全都傻了眼。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角落的瞿胤,姿态慵懒,捏着酒杯自顾自地自斟自饮,浑身上下都散着股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 然后看向中间的尤格和瓦米,两个男人从进门起就黏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对。 最后看向紧张到几乎快坐到门边的苏加托和几位算得上是熟客的男人。 全都是瞿氏公司的高管。 这群男人隔三差五就来会所照顾她们的生意,一个个平时都挺好色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正襟危坐,不说话也不要服务。 那点她们干嘛? 其中一位美女大着胆子轻咳了声,“老板,如果不需要我们……” “需要,怎么不需要!” 尤格蓦然出声,将如烂泥般缠在他身上的瓦米一把推开,然后冲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的高管们招了招手。 “大家别紧张,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不能只照顾我一个人的感受,要不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水果拼盘’?” 几位高管面面相觑,再将余光瞥向角落的男人,而后忙不迭地摇了摇头,纷纷表示没有玩过,还是不参与了吧。 尤格实在没忍住笑了声,循着他们的视线一道儿望向瞿胤,并冲瞿胤挑了挑眉——一群孙子真会装! 他知道高管们碍于瞿胤在场不敢放肆,但好在这世上就没有他尤格暖不了的场子! 尤格冲其中一位美女摆了摆手。 “重新去准备一个大份果盘。” “是。” 随即又望向那群“正人君子”,极有耐心地给他们介绍规则。 “把不同的水果果汁分别涂抹在八位美女的脖颈,负责猜的两个人蒙上眼睛。闻也行,尝也可,猜对了是什么水果对方喝酒,猜不对,自罚一杯。 今晚,谁能把我的小瓦米灌醉!我就和谁签合同……各位是玩,还是不玩?” “玩,当然玩!尤格老板都发话了,我们一定会奉陪到底!!” 摆场子就是为了签单子……高管们一秒不敢犹豫,满脸谄媚地站了起来,纷纷凑到两人身边。 其实尤格口中的“水果拼盘”他们都玩过,而且玩的尺度比尤格要求的大多了,涂的地方也不一样。这么一对比,尤格的规则就显得有些无聊。 可眼下哪里是追求刺激的时候,老板难得发话,把他哄开心了才是正事。 苏加托率先请缨,讨好似的望着瓦米。 “瓦米,我们,先来一局?” 瓦米没有应声,咬着牙看向尤格,眼底意味明显——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不要去闻陌生女人的脖颈!! 可尤格哪里会给瓦米退缩的机会,他直接无视了瓦米的挤眉弄眼,对准他屁股就踹了一脚——快去吧你! 游戏开始。 瞿胤饮酒的动作蓦然停住,他握着玻璃酒杯将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指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酒杯的杯面。 深邃幽暗的灰蓝色眼瞳片刻不移地盯着人群中被迫蒙上眼睛的瓦米。 看他明明抗拒不已又难掩兴奋地轻轻贴近一位美女的脖颈,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 然后前几日在舰船甲板上,他揽着桑萋萋腰身,嗅闻她脖颈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即逝,瞿胤听到瓦米不太确定的声音。 “是……橙子吗?” “错了!是芦柑,喝酒!” …… 原本压抑安静的包厢一下子热闹起来,女人的娇笑,男人的叫嚣交织在一起。 瞿胤收回视线,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却也只是虚懒地握着,半天都没有饮下。 “胤哥,你有心事。” 尤格凑坐到瞿胤身旁,小声开口。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瞿胤,一个明明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刚刚他的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迷茫? 瞿胤没打算瞒着尤格,直接承认。 “我看上了一个女人。” 这点尤格早就料到了,米拉·捷班可是世界小姐,年轻漂亮,性感婀娜。像她那种干净美丽的尤物,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喜欢? 尤格笑开了花。 “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这可真是上帝保佑,桑家祖宗集体发力!” 瞿胤侧脸,睨了他一眼,“这个女人,是叶柠。” “嗨,叶柠嘛,我早就知……谁??” 尤格的笑容僵住,空气滞涩了几秒。 他愣怔地望着瞿胤,看男人眸色深谙却无比认真,没有半点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过了半晌,尤格才呆呆开口,“我勒个上帝,祖宗的棺材板快按不住了!” 瞿胤知道尤格在担忧什么,淡淡道:“这件事,老爷子不会知道的。” “所以你这次回斯特岛,是想……” “是,我想把她关起来。”瞿胤冷着眉眼,却莫名哑了声。 他想把叶柠关起来,囚禁在这座小岛,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折了她的翅膀,再私心占有。 尤格从不质疑瞿胤的决定,无条件服从将军的命令是特战队每个成员都必须遵守的规定,但他会担忧瞿胤这么做带来的后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桑老爷子一直在操心你的婚事,隔三差五就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外面有没有心仪的女人。这几年,就连标准都降低了,说只要你喜欢就好,既不看身份,也不论家世。 胤哥,你可是桑家的继承人。你想偷偷养着叶柠可以,但你还得……再娶一个,为桑家,延续香火。” “不会娶的,”瞿胤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除了叶柠,谁也不娶,我不是桑佑安(男主爸爸),我和他不一样!” “可是……” 尤格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像这样的事,哪怕换做一个普通人都要面临莫大的压力。 更何况是瞿胤—— 亚太地区第一财阀家族继承人! 他想和叶柠在一起,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胤哥,如果你决定这么做,那桑译霆和成柯,怎么处理?把他们……杀了?” 永绝后患是瞿胤一向的行事风格。 只要桑译霆和成柯死了,就再不会有人知道叶柠的身份。 尤格不用想也能猜到瞿胤一定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可显然瞿胤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打算,捏酒杯的手紧了紧,淡声。 “他们,也先关着。” 第23章 等他 凌晨一点,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庄园别墅门前。 负责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后座闭目休息的瞿胤—— 男人没有起身的意思,身上散着股浓烈的酒味。 司机不确定瞿胤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醉了,想开口叫他却又不敢,握着方向盘半天都没有动静。 原本应酬结束应该是瓦米送瞿胤回来的,结果瓦米被公司里那群高管灌得不省人事,然后被一个叫尤格的高个子帅老板提着脚踝拖走了。 开车送瞿胤的工作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苏加托总经理的专职司机,从没见过瞿胤,不了解这位神秘的董事长。 但他听说瞿胤的脾气特别差,如果惹得他生气,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犹豫着正要开口时,别墅内走出来一个身穿正装,头戴眼镜的女人,看打扮应该是庄园的管家。 妮露站定在车旁,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瞿爷。” 车窗降下,瞿胤没有睁眼,双唇启碰。 “说。” “早上你走后,叶小姐在卧室睡了一会儿,12点下楼吃的午餐,1点吃的水果。 2点回卧室弹了半个多小时的钢琴,但她好像不会,弹出来的音符都是乱的,大概只是出于好奇。 3点她去花园采了鲜花,用花瓶插好后用来装点客厅和卧室。 6点吃完晚餐,跟着甜点师学习了手工糖制作,看上去很开心。 和午餐相比,叶小姐明显更喜欢晚餐的菜品,所以我留下了负责晚餐的营养师,另一名已经辞退。 9点沐浴后,她一直在客厅等你。” 瞿胤紧阖的双目终于睁开,侧脸看向妮露。 “她还没睡?” 妮露点头,“叶小姐说……她等你回来再睡。” 这一瞬,司机明显地感觉到车内沉重压抑的气氛轻缓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忙不迭地开门下车,赶在瞿胤动手开门的前一瞬帮男人把车门打开。 “瞿爷,请。” 瞿胤满意于司机的机灵,抬眸望向他时冷冽的眉眼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他抬手理了理衬衣,下车,进门。 桑萋萋果然没睡。 小小一个蹲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个毛绒绒的奶白色抱枕,身上裹了张小毯子。晶亮晶亮的眼睛盯着客厅中间的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当下最流行的青春偶像剧。 察觉到瞿胤进门,桑萋萋马上松开抱枕起身,一路小跑到男人面前,抬起头仰眸望他。 “瞿胤哥哥,你回来了?” 笑得很甜,清淡的雪香扑面而来,瞿胤低睨了桑萋萋一眼。 穿了身柔软的白色睡衣,精致的粉色蕾丝边装饰,睡衣的领口开的很小,脖子遮住大半,锁骨完全看不见。 再往下…… !!! 瞿胤淡冷深邃的眼瞳明显地缩了下,喉间溢出一股火热的躁戾感—— 她,没穿内衣。 “你今晚就这样穿着睡衣到处走?” 瞿胤拧眉开口,冷厉寒凉的语气隐了些难耐的戾意。 大概是没想到男人刚回来就冲她发火,桑萋萋吓得直接呆住,她完全不能理解,摸着脖子将自己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并没有什么问题,睡衣的款式很保守,透气但不透明,长度也够,能遮住膝盖。 不对,她怎么穿跟瞿胤有什么关系? 桑萋萋不满地瞥了瞿胤一眼。 “菲佣六点就得走,到了八点就连妮露都不敢进来,一直待在外面门庭。那么大个别墅只有我一个人,我洗完澡,穿睡衣……怎么了嘛?” 瞿胤没办法把视线从桑萋萋胸前那似有若无、极不起眼的两点处挪开,身上窜起一股无法克制的热量。 又烫又难受又异样。 最后索性也不说她了,懒狭着眸子肆意欣赏了一番,再抑下躁动轻缓开口。 “想要什么?” 桑萋萋等到凌晨一点多都没睡,瞿胤不会自恋到以为女孩是在担心他,多半是有东西想买,或者有事相求。 他等着桑萋萋开口,可桑萋萋却神秘兮兮地拉着他的手往沙发的方向走,大概是想同他坐下来谈。 瞿胤不动声色地垂眸望着桑萋萋软嫩白皙的小手,牵他时只能拉住他的三根手指。 手心没有温度,冰冰凉凉的。 坐下还不到一秒,桑萋萋就松开了他。瞿胤不喜欢这种蓦然空落的感觉,赶在桑萋萋把手撤回之前,把她的小手反握在自己的掌心。 “有话直说,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看你表演。” 桑萋萋抬眸,看瞿胤冷冽的眸底沁了一抹炙热的红,像深藏在寒冰下的岩浆,身上的酒气也很浓烈。 绝对喝了不少! 她不确定一个醉鬼能不能听得进去她接下来说的话,认真思索一秒后,弯腰伸手从茶几的手工糖盒子里拿出一颗葡萄味的,直接塞进瞿胤嘴里。 “你先醒醒酒。” 同时尝试着将另一只手从瞿胤手里抽出来,结果和以往无异,只要瞿胤不放手,她的挣扎全都是徒劳。 瞿胤看着眼前这只因愤懑而冲他蹙眉瞪眼的小白兔,心情愉悦至极,含着糖轻笑。 “我没醉,你说吧。” 第24章 吻她。 嘴上说着没醉,可眼神却是迷离的。 桑萋萋懒得拆穿瞿胤,想着还是正事要紧,端正了神色开口询问。 “瞿胤哥哥,你之前说会重新调查当年的事,结果……怎么样了?” “没有结果。” 瞿胤温软的指腹循着桑萋萋纤细的指骨游走,一根根把玩,轻缓摩挲。 “那么容易查的话,十八年前就查出来了,哪用得着等到今天。” 桑萋萋垂眸望着瞿胤肆意作恶的大手,略带无奈地移开视线。 “可害人总得有理由吧?如果我妈妈这么做是为了嫁进桑家,那完全没必要!爸爸两个老婆都娶了,以他对妈妈的……喜欢,娶她进门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妈妈没有杀人的动机,那我们就反过来想,你妈妈逝世,我妈妈被冤枉,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他,凶手很可能是桑译庭的妈妈,桑家二夫人。 瞿胤眸色渐暗,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却没作出任何回应。 桑萋萋软着眸子继续和他分析,“虽然都是合理合法的老婆,但大夫人和二夫人始终是有区别的,如果大夫人……” 整个客厅只剩下桑萋萋认真分析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偶尔会停顿一下,观察瞿胤的表情,猜测他有没有生气。 其实桑萋萋能想到的,瞿胤也能想到,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不能。 谁都可以是凶手,唯独安吉尔夫人(桑译庭妈妈)不能。 那是他妈妈最好的朋友,是从他出生起就悉心照顾他,对他掏心掏肺、无微不至的,他的安吉尔阿姨…… 瞿胤虽然不明白究竟要多深的友谊才能让两个女人毫无芥蒂地共享一个男人,但是他妈妈临死之前,都还在和他念叨着—— “胤,你一定要听安吉尔阿姨的话,等妈妈走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妈妈。” 所以安吉尔阿姨也是他的妈妈,视他为己出,从未亏待过他。 大概太久没有得到回应,桑萋萋蓦然止住话音,轻轻地唤他。 “瞿胤哥哥?” “瞿胤哥哥?” “瞿胤哥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瞿胤回过神,垂望着桑萋萋晶亮的眼瞳,里面藏着满满的期盼。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淡冷地问了句。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出真相,是为了回桑家,从我身边离开?” ???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桑萋萋不太明白瞿胤的意思,想着大概是喝了酒的男人,脑回路都比较奇葩,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是想回家,但我更想还我妈妈一个清白,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不重要了。” “什么?” “我说……这件事是不是叶衣染做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一定会查出真相,但我绝不会让你回桑家。” 瞿胤低睨着桑萋萋开开合合的唇瓣,声音变得暗哑且躁戾难当,右手略略用力,将桑萋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要做这几日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 用另一只手掐住桑萋萋下颌,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桑萋萋:O . O!!!???? 像是饥渴了太久的人终于尝到了沁甜的甘露,瞿胤本就不稳的吐息在两人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变得异常粗重,同桑萋萋因惊惧而紊乱的轻喘徘徊交织。 嗓子干涩得像着了火。 他甚至都等不及细细品尝桑萋萋唇瓣软嫩可口的滋味,等不及和她缱绻缠绵,掐着下颌的指骨略略用力。 直接迫着桑萋萋张开了口。 嘭,哗啦—— 花瓶碎裂时发出的清脆声音盖住了桑萋萋战栗不已的抵触与轻哼。 瞿胤反应不及,只觉得左边脑袋传来“嗡”一声闷响,并伴随着一股清凉的水流和一阵清晰的痛意。 小家伙,敢用花瓶砸他? 瞿胤蓦然睁眼,掐颌的手瞬间下移改为掐颈,还未来得及用力,一阵冷风突然袭来,瞿胤的侧颈被人猛力一击。 他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健硕硬朗的身躯变得瘫软,瞿胤的下颌抵着桑萋萋胸口,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前,手臂垂落在两侧,晕得很彻底。 可即便如此,桑萋萋还是不敢乱动,她面颊绯红,呼吸不稳。右手呈手刀姿势颤抖着悬停在半空,深喘着平复了好一会儿。 确定瞿胤醒不过来了,才奋力将男人推倒在沙发上,再以极快的速度将地板上的花瓶碎片和清水鲜花打扫干净。 而后一秒不带停留地转身就往二楼跑。 踏入楼梯口的前一瞬,桑萋萋心有余悸地转身,回看了沙发上的瞿胤一眼。 下半身和左手手臂垂挂在沙发边沿,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一缕鲜血正顺着他的额角缓缓往下流,红得有些刺目。 桑萋萋抬手摸了摸唇瓣,上面还残留着男人凌然霸道的气息,以及同她亲吻时口齿间萦绕不休的葡萄味手工糖清润的甜香。 而这一切,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她的初吻,没了…… 桑萋萋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她强忍住心底想要马上冲上去把瞿胤暴揍一顿的冲动。 转身,上楼。 她就知道,不应该浪费时间跟一个喝得烂醉的醉鬼谈思路、讲道理。 这下好了…… 真是亏死了! 亏死了!亏死了!!!! 第25章 试探 桑萋萋彻夜未眠,胡乱猜测着瞿胤醒了以后,会安排什么样的酷刑来折磨她。 她不敢下楼,早餐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缩在被子里动也不动。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妮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小姐,瞿爷让你下来吃早餐,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等很久了?那就更不能下去了! 她何德何能能让瞿胤等着她吃早餐,这个男人一定会杀了她的!! 桑萋萋闷闷出声。 “妮露,麻烦你和瞿胤哥哥说一声,我人不舒服,早餐就不吃了,让他有事去忙,别等我。” 妮露犹豫了几秒,“可瞿爷说,如果你不下去,他就亲自上来叫你。” “那……倒也不用,我这就起床!” 桑萋萋咬了咬唇,算了,死就死吧!是瞿胤先借酒发疯她才动手打人的。而且她初吻都没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瞿胤理亏,怪不到她的头上。 桑萋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边嘟囔一边随着妮露来到餐厅,抬眸就看见了餐桌尽头处一言不发的男人—— 干净的白色衬衣,沉郁的脸。 额角的伤已经处理过,留下一道青紫泛红且略微有些肿胀的伤疤,脖颈处的红痕明显得有些刺目。 察觉到桑萋萋进门,瞿胤回望过来。 还没开口,桑萋萋已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跟只猫儿一样,双手扶着他膝盖,眨着对布灵布灵的眼睛看他。 “瞿胤哥哥,我错了。” 和瞿胤硬碰硬完全没有胜算,此时先主动认个怂,绝对没错!! 说完,桑萋萋也不等瞿胤说话,迅速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非常可爱的卡通型创可贴。 略略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在瞿胤额角受伤的地方。 两人靠得极近,瞿胤只要抬手就能把桑萋萋抱在怀里,但他没动,嗅闻着桑萋萋身上清淡迷人的雪香。 一缕一缕,轻缓缠绕,能撩拨他的欲望,也能平复他的戾气。 离得近了,瞿胤很容易就能看到桑萋萋沉重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眉眼。 看来这小东西昨晚被吓得不轻…… 瞿胤淡笑,“哪错了?” 一个醉酒发疯耍流氓的人,事后笑着问被害者哪错了?果然,这男人不但是个风流多情的渣男,还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 桑萋萋咬了咬唇,“我,不该打你。” “是把我打晕。” 瞿胤眸色讳莫地帮桑萋萋纠正。 随即抓住桑萋萋贴好创可贴后垂落的左手,迫着她坐在桌前,并往她面前推了一碗牛奶燕麦粥。 男人下颌轻抬,示意她用餐,继续道: “力度、手法以及速度都把握得非常精准,这世上能让我毫无防备且一招就把我打晕的人,你是第一个。” 桑萋萋没有抬头,面不改色地捏着汤匙将燕麦粥一口接一口地塞进嘴巴里。 她美滋滋地进食,含糊不清地搭腔。 “我不知道什么力度手法,我只知道人的侧颈有一处颈动脉,在遭遇重击的情况下会导致晕厥。至于为什么你一下子就晕了,那大概是因为……你喝多了吧。” 瞿胤嗤笑,“你知道这么多,那你知不知道手刀拿捏得不好,是会死人的?” “不知道。” 桑萋萋放下勺子抬眸,一张小脸盛满了深切又诚恳的歉意。 “我的朋友,没告诉我这个。” “你朋友?” “嗯,”桑萋萋点头,“她说学会了手刀,我以后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什么朋友?” 桑萋萋沉默了一秒,“她已经死了。” 言语的同时,一缕清泪从桑萋萋眼尾溢出,滑过脸颊,从下颌处滴落。 啪嗒—— 打得瞿胤心头一颤。 桑萋萋见好就收,适时地将眼泪拭去,捏着勺子继续喝粥,并小声道歉。 “对不起……瞿胤哥哥,我,真的不知道。” 她哽咽着将燕麦粥胡乱往嘴里塞,偌大的餐厅内,尽是汤匙和瓷碗碰撞的声音以及桑萋萋低低的呜咽。 瞿胤也不再说话,只垂着眸子看她。 小东西每次吃东西的速度都很快,也很大口,此前吃牛排是因为害怕,可来到这儿以后,没人威胁她恐吓她。 她还是这样…… 妮露说,叶小姐无论吃什么都是风卷残云,没咽下就往嘴里塞。食物没有得到充分咀嚼就吞咽对肠胃不好,营养师劝了很多次,她不太能听得进去。 “慢点吃。” 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淡漠且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桑萋萋呆停住,然后一张餐巾纸轻轻拂过她的唇角,擦去上面不起眼的残渍。 她转头,看向瞿胤。 男人没有和她对视,帮她擦完嘴角后捏着餐巾纸收手,垂睨着她微微鼓起的两边腮帮。 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瞿胤冷厉的眉眼轻轻勾起,又和她重复了一遍。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没人和你抢……桑萋萋仰眸望着瞿胤,心脏莫名地颤了下,眼里悬挂的泪滴冲破下睫毛的阻挡,再一次落了下来。 这里是斯特岛,瞿胤的家,不是柬埔国的扶南,更没有在SAT组织。 食物,是不用争抢的。 桑萋萋吞咽下口中的燕麦粥,捏着勺子重新舀了半勺喂入口中,乖乖地点了点头。 “哦……” — “胤哥!东西搞定啦!” 尤格爽朗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站在餐厅门口,右手一挥,然后一个银亮的类似打火机的东西冲桑萋萋飞来。 桑萋萋看到了,是个U盘。 以她的能力,既能接住也能躲开,但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知道瞿胤不会轻易地相信她,这个U盘大概也是男人刻意安排的试探。 若不是亲缘鉴定的结果万无一失,她估计瞿胤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她卧室掐着她脖子质问她到底是谁。而不是耐心地等着她起床,还给她解释的机会。 被U盘砸到最多只是受伤,身份暴露了那可是必死无疑。 余光有限的视野内,U盘越来越近,桑萋萋深吸一口气,再次吃下一口燕麦粥。 随后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蓦然从桑萋萋眼前穿过,稳稳接住了还差一厘米就会打到她太阳穴的U盘。 瞿胤没好气地对着门口斥责了句:“手不想要了?” 尤格抱歉似的挠了挠脑袋。 “哈哈,失误,失误。” 装……桑萋萋在心里笑出声。像是后知后觉般地瑟抖了下,转而看向瞿胤。 “谢谢瞿胤哥哥。” 眼睛睁得挺大,呆萌又单纯。 银制U盘在瞿胤凌厉修长的指骨间来回翻腾,男人淡着眸色定定地看了她三秒,没看出什么异样。 收回视线,轻轻地“嗯”了声。 第26章 占有欲 尤格坐在桑萋萋对面,伸手给自己拿了个牛角面包,出声和她道歉。 “妹妹,真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多了,到现在还迷糊着,没吓到你吧?” 桑萋萋摇头,“没有。” 尤格这声“妹妹”叫得暧昧极了,叫完还不忘看瞿胤一眼,目光停留在瞿胤额角的卡通型创可贴上,眉心一挑。 “哇~好可爱的创可贴,你们昨晚……打架了?” 桑萋萋噎了下。 尤格说话总带着股意有所指的韵味,再加上“喝多”、“迷糊”、“打架”这些字眼,很容易就将桑萋萋的思绪带到昨晚被瞿胤强吻的时候。 虽然只是轻轻地触碰到,可瞿胤掐着她下颌迫她张口的动作实在色.情。 她没有经验,但却是见过舌吻的,她知道再慢一秒这个男人就会…… 桑萋萋不敢再想下去,脸颊一红,就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将燕麦粥往前一推。 “我,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瞿胤应允,直接转过身,低着头往外走。 男人的话音从身后响起,“在客厅等,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桑萋萋羞涩低落的心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激动,且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她不掩欢愉地回过头。 “去哪玩?” “外郊的烟草种植地,那里有一处小庄园,风景很美,带你去住几天。” 去哪都好,只要不关着她,桑萋萋被关在SAT组织近十年,她最讨厌被人关着。 所以这一次,她是打心底里开心,笑得灿烂,就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瞿胤哥哥,我回卧室备两套衣服,马上就下来,你们慢慢吃!” 飘飞的衣裙消失在楼梯拐角,尤格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包,回味着桑萋萋从面红耳赤到欢欣雀跃的小模样,轻抚下颌。 “妹妹真可爱!” ! 尤格后背一凉。 余光瞥到瞿胤冰冷的眼刀,他没敢回望回去,老老实实地改了话音。 “嫂子真可爱!” 可即便如此,餐厅沉重的压迫感依旧没有半分缓解。尤格这才发现瞿胤动了心,占有欲居然会变态到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贱兮兮的笑容几乎在瞬间僵停,尤格赶在男人出声的前一秒起身。 “我真该死啊!胤哥,但我这对眼睛还有大用,你千万不要开口,也不要说话,别说话昂~老大……我马上就滚蛋!” 然后风一般的跑了。 — 桑萋萋下楼时,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瞿胤和妮露两人。 男人坐靠在沙发上,妮露站在他旁侧,手里抱着个文件夹,不知道在汇报些什么,声音放得很低,桑萋萋完全听不清。 她快步上前。 妮露一看到她,马上就止住了话音。 她猜测着他们大概是在谈论什么重要机密,下意识地看向妮露手里的文件夹,妮露以极快的速度合上了。 有问题……桑萋萋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左右环顾了一番。 “瞿胤哥哥,尤格呢?” 瞿胤抬眸看了眼桑萋萋。 这个小东西总有种穿什么像什么的魅力,穿单调的浅色长裙,看上去清清冷冷。上面若是带点装饰或花样,又秒变甜美可人。 现在换了身米白色针织衫,搭配宽松休闲裤,身后挂着个单肩包。大概是出门怕晒,头上还戴了顶超大帽檐的遮阳帽。 慵懒洒脱的气质,迷人得有些过分。 见瞿胤只盯着她看没有说话,桑萋萋背手弯腰,把小脑袋往前伸了伸,又问了一遍。 “瞿胤哥哥,尤格呢?” 瞿胤站起身,走到桑萋萋面前,迫她正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眼睛不舒服,走了。” “哦……” 桑萋萋没有多想,跟在男人身后,和他一前一后踏出了别墅大门。 车道口停着一辆外观低调的黑色宾利,瓦米站定在车旁。 见瞿胤缓步靠近,瓦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瞿爷”,随即转过身,想要帮瞿胤打开车门,男人蓦然开口。 “你迟到了,五分钟。” 瓦米刚伸出的手明显地瑟抖了下,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始控诉。 “都是因为尤格!他趁我喝醉,把我扒了个精光,还用锁链锁在酒店的床上。我醒来后好不容易才打开锁拷,然后从阳台溜到隔壁房间偷了套衣服……拼死赶过来的。” “噗~” 桑萋萋看着瓦米那张生无可恋的脸,转而看向他身上不太合适,隐隐会露出肚脐眼的白衬衫,以及下身的沙滩裤。再根据他的描述,联想了一些不太优雅的画面。 到最后怎么都忍不住,抿着唇极轻极轻地笑出了声。 旁侧的瞿胤极不耐烦地阖目又睁开。 “钥匙给我,滚去领罚。” “是……” 瓦米垂首,老老实实地将钥匙交递在瞿胤手里,转身又回头,不死心地问了句。 “那尤格呢?他也要领罚吗?” 瞿胤嗤笑,“他是大老板,你领罚后如果还活着,就乖乖跟着他去烤烟房考察,贴身伺候,唯命是从。” 瓦米:(>д<)“是!” 见瓦米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桑萋萋下意识地敛了笑意。 一直等到瓦米转身离开,才小声询问。 “瞿胤哥哥,他好像很不喜欢尤格,那为什么还让他们待在一起?不会出事吗?” “不会,尤格有分寸。瓦米跟着他虽然痛苦,但成长的速度比去训练场训练还快,是难得的机会——上车。” — 车子飞速驶离闹市区,来到外郊,视野也开阔起来。 放眼望去全都是田地,上面清一色的种满了烟草,绿油油一片,有的开了花,一直蔓延到斯特岛尽头。 草木烟香扑鼻而来,气息独特,带着份淡淡的苦涩,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站在庄园门口迎接他们的,是驻扎在庄子里的八个管事,也是领头的烟农。 皮肤黝黑,统一的白色坎肩搭配黑色长裤,身后跟着几个提枪的保镖。 这便显得一旁打扮得花枝招展、化了精致妆容的女人尤其突兀。 一群人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庄园门口,车子刚一靠近,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瞿爷。” 瞿胤停了车却没急着下车,他抬眸隔着挡风玻璃看了眼人群后面的女人。唇线微勾,拉过桑萋萋的小手捏了捏。 “帮我个忙。” 桑萋萋应声,“什么忙?” “挡桃花。” “……” 桑萋萋早就注意到了庄园门口的女人,不用猜也知道瞿胤说的是谁,可她还是不理解—— 以瞿胤的脾气秉性,不喜欢一个人,直接冷着脸赶走就行了。 好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他不乐意谁会嫌命长敢贴上来? 可瞿胤没有给桑萋萋开口拒绝的机会,解开安全带直接下车,然后绕到副驾给她开了门,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出来。 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强势且不容拒绝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没有阿力阿泰,没有尤格瓦米,瞿胤失了嘴替。 他一改往日淡漠倨傲的神色,难得耐着性子开口和几位管事介绍。 “这是我的未婚妻,叶柠,刚来小岛,看什么都新鲜,想过来庄子里玩几天。” 八位管事十分自觉地往两侧散开,一道儿摆出个“请”的姿势。 “瞿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伺候,保证让叶小姐拥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第27章 偷莲雾 瞿胤将桑萋萋带到住宅区正中的独栋小别墅,他甚至连坐下来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在八个管事的簇拥下转身就走。 “午餐会有人送过来,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不要跑太远。” “知道了。” 桑萋萋乖巧应声,屋内只剩下她和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叶柠小姐,你好,我叫艾玛。” 女人主动开口。 桑萋萋从后背的单肩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质糖盒,掏出一颗手工糖,十分友好地递给艾玛。 “你好。” 艾玛捏着糖果看了看,神色有些轻蔑。 “好简单的包装,连个品牌都没有,这样的糖果能吃吗?” 桑萋萋甜笑着和她解释。 “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是新鲜的果汁和砂糖,味道还不错。” “你做的?” 瞿胤的未婚妻自降身价,亲自做糖果? 艾玛轻哼一声,眸底蓦然闪过一丝嘲弄,她动手将糖衣剥开,在放入口中之前,冷不丁地说了句。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吃你的糖,而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瞿胤……诶?” 艾玛刚剥好的糖果被桑萋萋毫不客气地抢了回去,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桑萋萋将糖果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而冲着她淡笑。 “不是为了吃糖,那就别吃。” “!” 光看外表还以为是个柔弱好欺负的,没想到这么硬气…… 艾玛深看了桑萋萋一眼,抬步绕过她,自顾自往里,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我和瞿胤十八年前就认识了,我们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十八年前我还是个婴儿呢,你们认不认识,跟我有什么关系?” 桑萋萋冷淡回应的同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不想理会艾玛,打算上楼避避,可瞿胤的话音却蓦然从耳边响起—— “帮我个忙。” “挡桃花。” 所以瞿胤口中的挡桃花,就是随便给她个未婚妻的身份,然后让她独自面对? 渣男!真是太渣了!! 处处留情还要她帮忙扫尾…… 桑萋萋刚迈出的右腿收回,她抬手将身上的单肩包勾挂在旁侧的挂架上,没好气地继续道: “现在是十八年后,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竹马,敌不过天降’。” 艾玛停顿了一瞬。 “我和瞿胤不一样,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妈妈刚过世不久,还没有现在这般意气风发,岛上的人也不服他。 他上岛的时候才十岁,就算这座岛是他的,可谁会听一个十岁小男孩的话? 那是瞿胤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他整日愁眉紧锁,是我尽心尽力地陪着他…… 叶柠,你在听吗? 叶柠??” 艾玛呆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人呢??? — 别墅外。 桑萋萋叼着根狗尾巴草欢脱愉悦地走在庄园的青石小道上,阳光和煦,周围弥漫着淡淡泥土和青草交织的芳香。 艾玛实在太啰嗦了! 还有瞿胤也是,女人那么多!!隔三差五就冒出来一个!!! 先是米拉,后有艾玛…… 她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哪有心思替瞿胤应付女人,更没兴趣听他们之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拜拜了您呢! 庄园的住宅区很大,两侧的老屋鳞次栉比,墙上斑驳沧桑,穿梭着曲折的巷弄。 漫步其中,兜兜转转到处都是路。 如果不是桑萋萋天生方向感强,换做其他的人来逛一逛,极有可能在里面迷路。 住宅区尽头,小道还在往前延伸,左边是一片果园,右边是一望无际的烟田。 桑萋萋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果园里。 里面各种水果都有,但最吸引她的还是那几棵莲雾,像一个个小南瓜,挨挨挤挤的连成一串串翡翠般的宝石。 这种水果桑萋萋在图鉴里看过,但还从来没吃过,她迫不及待地摘了一颗通红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农药的气味,桑萋萋心底一喜,捏着莲雾随便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吃起来不是很甜,散着股淡香,但是很脆,非常爽口,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桑萋萋没忍住一连吃了好几个,打算往衣兜儿和裤兜儿里也塞一些,带回去慢慢吃。 “谁在那里?!”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吓得桑萋萋周身一抖,她捏着两个莲雾转身。 透过七横八竖的枝丫,看到了果园里面色不善的胖男人。 黑短裤,人字拖,上半身的棕色坎肩卷到啤酒大肚腩的上方。 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提着把枪,枪口不偏不倚,正对着桑萋萋的脑门。 他手里有枪! 桑萋萋瞳孔一栗,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扣下了扳机。 “嘭——” 幸而桑萋萋反应极快,一个侧身。 子弹擦着她的发梢、鼻尖飞过,带来一道尖锐的气流,而后她一秒不敢耽误,抬脚就往果园外跑。 “来人!抓小偷啊!放狗!!” “嘭嘭嘭——”又是三声枪响,全部打在桑萋萋脚底的泥巴路上。 偷个水果而已,她可以道歉可以赔钱,至于要了她的命吗? 难不成这小岛上的人就跟瞿胤一样,全都是动不动就杀人的变态? 桑萋萋跑回来时的青石小道,几个跨步再纵身一跃,跳进了烟田之中。 七月中旬,田里的烟叶已经进入成熟期,足足有一人多高,很好地遮盖住了桑萋萋娇小的身影。 她漫无目的地在烟田里穿梭,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周围窸窸窣窣,全都是枪杆拨动烟叶的声音以及令人心悸的狗吠。 桑萋萋小时候曾和一只狗抢馒头,被狗发了疯一样的追着咬过。 是0129救了她。 那个轻轻松松就能把一只成年大狗拍出十米远的女人,比她大五岁,是她在SAT组织里唯一触碰到的温暖。 桑萋萋拼命往前跑,却抵不过狗的嗅觉灵敏。她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身后那只狼狗呲牙咧嘴,口涎乱飞的模样。 如今的桑萋萋,已经可以徒手和野狼搏斗,对付一只狼狗完全不在话下。 但她却没有停下来。 也许再跑一会儿,0129就会像初遇时那样如天神般出现,替她赶走狼狗的同时,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声线和她说不要害怕。 她就这样跑了很久。 可她盼不到了…… 四周的烟叶越来越稀疏,视野变得广阔,狼狗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桑萋萋心下一横,准备转身动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蓦然闯进她的视野。 倨傲挺拔,身形高大的男人,站立在烟田尽头处一低矮的小平房前,身后跟着一群对他毕恭毕敬的烟农。 “瞿胤哥哥!!” 桑萋萋几乎是从田里飞出去的。 她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精准地扑进瞿胤怀里,双手揽过男人的脖颈,被瞿胤单手揽腰稳稳地接住。 男人略略往后移了半步,侧身,掏枪。 而后是“嘭”一声枪响,那只随着桑萋萋一道跳起来的狼狗,刚露出锋利恐怖的獠牙,正要撕咬上桑萋萋的小腿,被瞿胤一枪爆头,直接结束了性命。 瞿胤收枪,单手抱改为双手抱。 察觉到桑萋萋身体抖得厉害,右手上移,安抚似的盖住她凌乱的脑袋揉了揉,顺便摘下上面沾染的几片草叶。 “怎么回事?” 桑萋萋踮着脚,跟只猫儿一样将那张泥泞与泪水交织的小脸埋进瞿胤颈窝处蹭了又蹭,呜咽了半天才说话。 “狗,有狗追我……” “别怕,已经没事了。” 第28章 做贼心虚 看桑萋萋脏兮兮又泪水哗哗的小模样,瞿胤不指望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将人托臀抱起,而后冲旁侧管事的烟农使了个眼色,往平房内部走去。 管事会意转身,顺着石径小道往外。 恰好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了持枪追击的胖男人,身后跟着一群果农。 管事皱眉,“帕萨,你这大张旗鼓的想要干什么?” 胖男人收枪,上前一步。 “我也不想跑烟田这边来的,妈的有个女人胆子大了天了敢来偷我的水果,还是个生面孔,所以我怀疑她是间谍!等我把她抓起来交给瞿爷……唔!?” 听了半天,管事终于反应过来帕萨嘴里的女人是谁,他猛地捂住帕萨的嘴,低声。 “你是蠢猪吗!间谍怎么会去偷你家的水果?那女人可是瞿爷的未婚妻!被你吓得现在都还在房子里哭呢。” 寂静,整个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管事眼看着帕萨身后那群果农在瞬间消失,只留下脸色苍白如纸的帕萨一个人在原地打哆嗦,他万分同情地拍了拍帕萨肩膀。 “唉~你命休矣,自求多福吧。” — 瞿胤将桑萋萋放在平房正中的沙发上,垂眸睨着她被枝叶划伤的小手,一左一右捏得紧紧的,里面明显有东西。 察觉到瞿胤的视线,桑萋萋倏一下将手背在身后,又被瞿胤毫不费力地拉了回去。 男人迫桑萋萋张开手掌,然后看到了桑萋萋拼死保下的“战利品”—— 两个莲雾。 似有些无奈地轻笑了声,瞿胤将莲雾放在旁侧的桌子上,冲身后的烟农示意。 “去拿医药箱。” “是。” 医药箱很快上来,一群烟农都是大老爷们儿,谁也不敢主动请缨给桑萋萋涂药。 好在瞿胤也没有这个打算,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而后拿出医药箱里的消毒水和棉签,捧着桑萋萋的手,认真仔细地给她上药消毒。 桑萋萋双腿蜷缩,背靠着沙发扶手,一言不发,仰望着坐在她身前的男人。 身上的白衬衣已被她揉乱,尤其是衣领的部分,还有男人脖颈的肌肤,上面的泪痕和泥点子尤其明显。 瞿胤那么爱干净的人,把他弄脏了,等会儿他反应过来不会打她吧? 想到这儿,桑萋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瞿胤停住动作望过来。 “弄疼你了?” “没有。”桑萋萋摇头。 “疼就说。” 瞿胤帮桑萋萋处理完手背的伤痕,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细看过去,翻来覆去地检查。 确定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完,又垂眸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 幸好穿的是长袖长裤,四肢应该都没有被划伤,那张小脸哪怕沾满了眼泪和泥泞,也还是那么漂亮,上面没有明显的伤痕。 那就只剩下…… 瞿胤撑着沙发,弯腰凑近了些,想看看桑萋萋的脖颈。 突然靠近的动作,吓得桑萋萋下意识地抬手抓住瞿胤的肩膀,并往外推了推。 “瞿,瞿胤哥哥?” 瞿胤从桑萋萋颈窝处抬眸,和桑萋萋对视上,看到她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害羞而突然泛起一层嫣红的脸,艳丽又诱人。 他低低睨着,身体无意识地上移,看桑萋萋鲜嫩欲滴的唇,想起昨晚贴合上这两片唇瓣时心底激荡出的麻意与酥爽。 “我只是看看你的脖颈有没有伤。” 男人声音哑得厉害,躁戾难当,带着股能把人吞噬的欲意。 吓得桑萋萋眼睛一瞪,屏住了呼吸。 “脖子,没有受伤。” 嘭—— 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我说叶小姐啊,你怎么跑那么快?我都来不及叫住你,我想让你慢点跑,想和你说吃水果去屋里头,那里……” 话音戛然而止。 夸张表演到一半的帕萨看到沙发上几乎快要重叠,嘴巴也快要碰上的两人。 “嗷”一嗓子吼了出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那颗本就悬着的心,这一刻,彻底死了。 瞿胤坐直身子,情绪难辨地垂眸睨着帕萨,门外的管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脑袋,黑沉着脸快步进门,其余的烟农紧随其后。 帕萨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他妈的怎么一个都不提醒我? 烟农们十分默契地回瞪过去——你跟头牛一样,两腿一撒就跑,双手一抬就推门,谁拦得住你? 最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沙发角落的桑萋萋—— 现在唯一能救帕萨的人。 桑萋萋不是傻瓜,见帕萨双目通红,害怕到身上的肥肉都在疯狂颤抖,就能猜到此时的瞿胤只要开口,他就得去见阎王了。 而他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句话。 桑萋萋扶着沙发边沿起身,从半卧状态改为端坐,满脸歉意地给了帕萨回应。 “我……我偷了你的水果,做贼心虚,所以才跑了。我没有听到你的话,还害死了你的狗,不好意思。” 天地老爷啊!! 这一刻,帕萨激动得身上肥膘狂抖,就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如果不是情势所逼,他真想马上冲到桑萋萋面前,给她磕几个大大的响头。 如此美丽动人又心地善良的姑娘,他怎么能用枪指着她,还怀疑她是间谍! 帕萨用力地咬了咬厚实的嘴唇,垂眸低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声“蠢货”,而后才颤抖着声线开口。 “叶小姐可是瞿爷的未婚妻,这座岛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您的。您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偷呢?对了,您喜欢吃莲雾,对吧?我明天给你送新鲜的过来。” 桑萋萋浅笑点头,“好,谢谢你。” 这一来二去,瞿胤就是想要帕萨的命也失了理由,他牵过桑萋萋的手,避开上面细小的划痕轻柔摩挲,淡淡开口。 “那就藤鞭吧,十三道划痕对应十三道藤鞭。帕萨,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多谢瞿爷,多谢瞿爷,多谢叶小姐。” 帕萨小命得保,冲瞿胤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激动得直冲旁边的烟农招手。 “快,快快快,藤鞭,上藤鞭……现在就打,马上就打!!” 桑萋萋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事儿追根究底,是因为她偷了帕萨种植的水果,算是她犯错在先,却仗着瞿胤的关系反成了帕萨的错。 而帕萨不但要因为追击她而收到惩戒,还会因她一句话保住了他的性命而感激她。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世界,如果今天偷东西的不是叶柠,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事情的结果又不一样了…… 见桑萋萋走神,瞿胤拉她的手蓦然一紧,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右手轻抬,弯曲的食指刮蹭过桑萋萋的鼻尖。 “在想什么?” 桑萋萋等不及回应,房内又走进来一个女人——艾玛。 艾玛刚踏入门槛就注意到瞿胤和桑萋萋紧紧相牵的手,以及瞿胤同桑萋萋亲昵时的动作,微微愣在原地。 早上这女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走了,她还以为叶柠如她预料中那般,被她气到后,跑来和正在办事的瞿胤无理取闹。 瞿胤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也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 可艾玛万万没想到,叶柠这女人是真的厉害!非但没惹得瞿胤生气,还能勾得瞿胤放下工作在沙发上和她你侬我侬。 挑衅,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艾玛气得牙关紧咬,眼底淡出一抹狡黠且冰冷的寒意。 她上前一步,站定在瞿胤面前,温婉且柔和地轻声开口。 “瞿胤,午餐已经送到,我们带叶柠妹妹回住宅区的别墅用餐吧?” 第29章 你为什么不吃醋? 住宅区别墅,餐厅内。 艾玛坐在桌前等了好半晌,才看到率先洗完澡从二楼下来的瞿胤。 男人两条长腿交替着迈下台阶,漫不经心地将衬衣的袖口卷起。 艾玛起身,站定在餐厅门前,单手扶着门框,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六年不见,这个男人的话越来越少。 以前好歹还会给她些许回应,现在就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那她过去那些年的陪伴和痴心的等待究竟算什么? “瞿胤哥哥,我洗好了!” 桑萋萋娇小的身影蓦然出现,甜笑着和瞿胤打了声招呼,打断了艾玛的思绪。 男人止住动作,视线从袖口处移开,侧身看了楼道口一眼。 大概是饿了,桑萋萋叫完人马上就越过了他,扶着楼梯扶手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无视餐厅门口的艾玛,直接入座。 但她没有马上开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旁,盯着桌上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瞿胤唇角微勾,淡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一笑融解了男人眉眼间的冷厉,化作一道钝重的痛意刺进了艾玛的胸膛。 她发现瞿胤的视线自桑萋萋出现后,就再也没从桑萋萋身上移开过。 眼底的光一盏盏熄灭,艾玛努力压抑了好几秒才将心里足以将她淹没的强烈的嫉妒勉强平复下去,轻声开口。 “瞿胤,菜刚刚热好,过来用餐吧。” “嗯。” 瞿胤应声后长腿一迈,步态悠闲地下楼入了餐厅,坐在桑萋萋旁侧,冲早已蓄势待发的小馋猫轻抬下颌示意。 “吃吧,以后用餐不必等我。” 艾玛坐在两人对面。 她眸色复杂地看桑萋萋舀了一大勺椰浆干烧肉,张嘴就要往里面塞。 被瞿胤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 女孩一愣,乖乖地将嘴巴合上一半,只浅浅小小地吃了半勺,还不忘回望过去,摆出一副等待瞿胤夸奖的模样。 最无语的是瞿胤居然也配合,宠溺般地说了句“不错”,还帮她擦了擦唇角。 艾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毫无规矩可言的女孩,怎么配嫁给瞿胤?又怎么有资格进桑家?光瞿胤的爷爷桑奈那一关,她就绝不可能过得了!! 这么一想,瞿胤有了未婚妻的事,按理说全国上下的各大媒体一定会大肆宣传,消息飞得满天都是,可现在…… 艾玛偷偷拿出手机。 很安静! 和瞿胤未婚妻曝光、瞿胤即将成婚有所相关的新闻,一条都没有!! 那岂不是说明,瞿胤口中的未婚妻,其实还没有得到桑家的认可。 或者换种话说,这种连餐桌礼仪都不懂的女人,瞿胤还没有把她带回桑家的打算。 越想艾玛越激动,抬眸看向桑萋萋。 桑家少夫人的位置,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想坐就能坐的! 她往桑萋萋餐盘上添了块牛肉,装作关心般地开口。 “叶柠妹妹,你才十八岁,不能为了保持身材就吃这么少,很容易生病的。” 桑萋萋对艾玛这种茶里茶气的言语真是半分都不想惯着,她将肉块叉还给艾玛,然后直接把锅甩给瞿胤。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不是我不想吃,是瞿胤哥哥不让我吃!” 说完还不忘委屈巴巴地瞪瞿胤一眼。 瞿胤淡笑,“没错,保持身材,不许多吃,现在你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刚刚好,我不喜欢太丰满的女人。” 装……桑萋萋真是懒得拆穿瞿胤,上次在舰船上的米拉,胸前那对呼之欲出的丰满就连女人看了都流口水。 现在为了甩掉自己的青梅竹马,居然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桑萋萋冲艾玛耸了耸肩——我说的没错吧?是瞿胤不讲道理。 艾玛噎了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确实丰满得有些过分。 她没想到一直引以为傲的利器,会成为她和瞿胤之间最大的绊脚石,难怪瞿胤总和她刻意保持距离,从不正眼看她。 原来是因为,他喜欢娇小的女人。 那她是不是,该减肥了? 艾玛捏着汤勺给自己舀了碗汤,在心里自我安慰——没关系,还来得及,只要想办法把这个“未婚妻”弄走,然后再努力改变自己,瞿胤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她往嘴里送了口汤,试探性开口。 “叶柠妹妹,我小的时候也叫过瞿胤哥哥,你不介意我现在还这么叫他吧?” 桑萋萋头也不抬。 “随意,你想叫就叫,反正他妹妹多,又不止你一个。” 话音刚落,桑萋萋的膝盖被轻轻撞了一下,她不解地看了瞿胤一眼,正对上男人冷冽的眸,里面隐了些不易察觉的怒意。 桑萋萋反应过来,对着艾玛干笑了声。 “妹妹可以有,不过未婚妻……他只能有我一个,”随即望向瞿胤,软着声音和他撒娇,“好不好嘛~瞿胤哥哥!” 瞿胤眉心微挑,不掩愉悦地弯勾了唇。他抬手捏了捏桑萋萋软乎乎的小脸,深望着女孩如星熠般明亮的眼瞳,点头。 “好。” 桑萋萋觉得瞿胤不太正常,明明是在演戏,可他点头应允,看向她时的眼神却认真得有些可怕,觑得她脊背一阵阵发凉。 她慌乱地收回视线,垂首用餐,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艾玛继续道:“瞿胤哥哥,你还记得海滩边那堆礁石吗?以前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海……” …… 艾玛开始滔滔不绝地回忆她和瞿胤小时候的经历,即便瞿胤对此表现得索然无味,许久才不咸不淡地“嗯”一声,也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桑萋萋从来没见过这么啰嗦的女人! 听得她直犯瞌睡,她不太明白以瞿胤那暴躁的脾气,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啰里吧嗦的说这么半天? 大概是因为……爱过? 桑萋萋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瞿胤冷不丁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 “听了这么多,你不吃醋吗?” 吃醋?桑萋萋白了瞿胤一眼,这男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艾玛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吃醋发火,然后惹得瞿胤生气。 等她被瞿胤赶走,艾玛就可以扮演一个温柔可心的贴心人,斥责她的无理取闹、安抚瞿胤的情绪,俘获瞿胤的心。 所以她怎么能吃醋,这么做不是正中艾玛下怀吗? 可瞿胤眼底的笑意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散无踪,眸色深沉到桑萋萋面对他时那股足以让她害怕到极致的恐惧感再次升腾起来。 桑萋萋不敢耽误,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猛一拍桌子并大声吼了句。 “既然你们有那么多聊不完的旧事,那你们留在这里慢慢回忆吧,我先走了!” 说完还不忘偷偷摸摸地冲瞿胤比了个手势——可以了吗,我演得像吧? 可瞿胤却并未如她预料中那般淡笑着敛下怒意,男人那对本就深邃的眸子越发深沉,手里的餐叉也被他捏得微微变了形。 对视不到三秒,瞿胤咬了咬腮帮,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分深沉的心思,一夕一变的态度…… 桑萋萋实在想不明白,想让她吃醋发火的人是瞿胤,现在她乖乖照做,万分配合,他还不乐意了? 真难伺候! 这一瞬,桑萋萋也失了吃饭的兴致,她将身后的餐椅一推,愤懑地回了二楼卧室。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艾玛一个人。 艾玛笑得愉悦—— 她猜得没错,瞿胤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敢冲瞿胤发火,瞿胤才不会惯着她。 现在好了,不乖的女人,瞿胤不喜欢,再把她变成不干净的女人。 他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第30章 醉吻 瞿胤忙完回到独栋小别墅的时候已是凌晨,别墅还亮着灯。 他站在门前,停滞了一瞬才跨步进门。 客厅空荡荡的,很安静,桑萋萋没有在等他。大概是怕他夜里回来看不见,只贴心地给他留了一盏灯。 男人将上身的衬衣扣子解开,脱下后往靠背上一扔,疲惫且慵懒地躺靠在沙发上,抬眸看着天花板明亮的顶灯。 璀璨柔和的光线模糊了他的眼。 阖目之前,余光瞥到旁侧的茶几表面多了一个物件。 瞿胤身体前倾,是一碗醒酒汤,散着苹果与蜂蜜的甜香,下面压着一张卡片,旁边还有一个新的卡通创可贴。 卡片上歪歪扭扭地用印尼亚语写了三个字—— “谢谢你。” 瞿胤不知道桑萋萋在谢他什么,想了几秒,大概是白天帮她赶狗的事。 他捏着卡片翻到背面,上面也有一行字—— “不生气了,好不好?” 旁边画了个猫猫头,瞪着双水汪汪又可怜无辜的眼睛。 字写的是真丑!不过……画画得不错。 瞿胤将卡片放在一旁,端着醒酒汤一饮而尽,温香拂过舌尖,酒意却不见弥散。 刚刚那顿晚餐,八个管事轮流上阵都没能把他灌醉,可现在一碗醒酒汤下去,却有了朦胧的醉意。 瞿胤放下瓷碗,捏着卡通创可贴却没有撕开,他觉得桑萋萋一定是在醒酒汤里掺了点什么,不然醉意怎么会不减反增? 就这么想着,瞿胤站起身,一秒不带停留地上了二楼,大踏步走进桑萋萋的房间。 开门的动静不算小,可桑萋萋前一晚彻夜未眠,这一日又忙着在庄园里耍玩。 她实在累得不行,睡得也很沉,完全没有察觉到房内突然溜进来一个以质问为借口对她图谋不轨的流氓。 瞿胤单膝曲起,侧靠着床榻边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看桑萋萋即便在床上睡觉还是会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双手握拳挡在脸前,模样有点可爱。 瞿胤身体前倾,捏着桑萋萋的两只小手打开,露出她憋得有些微微泛红的脸。 女孩均匀的呼吸近在咫尺,两只小手比醒时还要柔软,乖乖地被他握在手心。 看着看着,瞿胤不由自主地靠近,吻了吻桑萋萋的额头。没醒,但大概是因着不舒服,女孩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 桑萋萋的皮肤很好,肉眼可见的光滑,就连毛孔都不得见,细腻柔嫩的白皙里透着嫣然青涩的红。 瞿胤宠溺地捏了捏桑萋萋的脸,拇指指腹轻轻地拂过她的唇,触感软热。 他按压住桑萋萋下唇,略略用力,那张小嘴就张开了,可以看到里面滑嫩的小舌,女孩呼出的气息甜香又诱人。 他想起白天被帕萨打断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吻,当时的桑萋萋虽然惊栗,但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抗拒…… 于是瞿胤眼底的恶焰如实质般燃烧起来,他没有再犹豫,对准桑萋萋的唇瓣吻了上去。 和初吻相比,他多了些耐心,循着桑萋萋娇嫩的唇肉缱绻辗转,从唇角到中间的唇珠,刻意地吸吮,细细地舔弄。 躁戾的吐息将桑萋萋轻柔的呼吸彻底覆盖,使得桑萋萋即便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唇瓣处传来一阵痒意,她忍不住探出舌尖。 瞿胤便抓住机会,侵入她翕张的唇瓣,勾缠住她的舌头开始同她热烈的缠吻。 又甜又软,瞿胤有些惬意。 男人长睫半掀,被欲念纠缠的灰蓝色眸子深深裹缠着桑萋萋娇小的影。 女孩睡得很沉,并没有抵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也许是糖果,也许是莲雾…… 瞿胤猜不到,他只知道桑萋萋在下意识地吸吮、品尝,在睡梦中配合着他肆意的索求,那一定是梦到了好吃的东西。 缠吻渐深,两人的体温逐渐走高,桑萋萋均匀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她喘不过气,唇角发出“呜呜”的哼唧声。 瞿胤这才松开她,指腹轻轻拭过她被欺负到极致而愈发红艳的唇,不轻不重地擦去上面沾染的水光。 “叶柠。” 男人盛着对醉意朦胧的眸子,似有些失神般地呢喃着轻声同她言语。 “等你以后……知道了我卑劣的心思,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你还会不会这么乖,还会不会和我撒娇? 或者,你会不会……也爱上我?” 小心翼翼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女孩的回应,桑萋萋的眼睛紧紧闭着,胸口起起伏伏,大概是还没缓过劲儿来。 瞿胤捏着她的下颌,重新吻了上去。 “不爱也没关系,你是我的,这辈子都逃不掉!!” — 桑萋萋是被热醒的,房内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可她还是热得浑身冒汗。 口干舌燥得不像是躺在床上,倒像是躺在沙漠细腻的黄沙之中,再被炙热的阳光疯狂地烤晒过。 她简单洗漱一番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往一楼的客厅走。 到处都不见瞿胤的身影,如果不是茶几上的醒酒汤见了底,桑萋萋甚至都怀疑瞿胤是不是根本就没回来过。 咚咚咚—— 外门被敲响,桑萋萋放下水杯去开门。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正疑惑着,余光瞥到脚下的一个果篮,上面满满当当地全都是新鲜莲雾。 洗得干干净净,还沾染着晶莹的水珠。 不用想也知道是帕萨给她送过来的,桑萋萋弯腰提起果篮转身往回。 另一抹身影蓦然出现,想要踏入客厅,被桑萋萋抬手拦住。 “瞿胤哥哥不在。” 艾玛笑得开心,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的盒子在桑萋萋眼底晃了晃,里面装着几块精美的点心。 “我是来找你的,叶小姐,瞿胤哥哥不可能只娶一个老婆,所以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恶意,希望能跟你和平共处,尝尝我的手艺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桑萋萋淡看了艾玛一眼,侧身。 “进去吧。” 第31章 绝不会让她好过! 桑萋萋把一整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艾玛周旋。 踏入客厅后,将手里的果篮往茶几一放,开门见山。 “艾玛,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瞿胤哥哥只能娶我一个人。如果你想嫁进桑家做他的小老婆,不如直接去和他商量,只要他同意,我马上退出,成全你们。” 艾玛垂下眼帘,在心里冷哼了声。 整座斯特岛的人都知道,这些年桑老爷子曾多次派人来查问过她的情况,还给她送了几套价值连城的珠宝。 虽然桑老爷子没有明说,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些和艾玛要好的朋友,平日里开玩笑时都会毕恭毕敬地叫她一声少夫人。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瞿胤回来,等了整整六年,结果却等来了他要娶别人的消息。 是叶柠,都怪叶柠,是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无情地毁了她期盼六年的梦。 如今她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这座小岛的笑话,从昨天到今晨,无论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就算叶柠知趣,主动放弃瞿胤,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艾玛上前一步,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点心递给桑萋萋,垂着眉眼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瞿胤哥哥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那么容易回头?只要你能接受我,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真难缠……桑萋萋没有接过点心,淡看了艾玛一眼,直接对她下了逐客令。 “不回头那你就想办法让他回头,我等会儿要做水果沙拉,没空招待你,不送。” “……” 话说到这份上,艾玛就是脸皮再厚也该离开了吧?可桑萋萋显然还是低估了艾玛的厚脸皮程度—— 眼前的女人只是笑笑,像是没有听见,再次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她眼底,一副她不吃她绝不会走的模样。 “这是木薯糕,我亲自做的,知道你喜欢吃糖果,所以我特意多放了一些白砂糖。叶小姐,我是真心的,我们交个朋友吧?” 桑萋萋有朋友,她不需要艾玛这种虚情假意还强人所难的朋友。 对视一秒后,桑萋萋侧身弯腰,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莲雾,“咔嚓”咬下一口。 “糖,这几天吃多了,很腻,我现在想吃莲雾。木薯糕,你还是带走和你的瞿胤哥哥一起分享吧。” 见桑萋萋抵死不吃,艾玛失了辙。 她略带愤懑地把手缩回,定定地看着桑萋萋把整颗莲雾全部吃完,才将木薯糕的盒子盖上,转身跨步往外。 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找瞿胤哥哥,希望到时候,你能说话算话。” 桑萋萋目送着艾玛离开客厅,提着莲雾往厨房的方向走。 她站在水台边,将篮子里的莲雾一个接一个放在水里认认真真地清洗。 看晶莹的水珠滑过莲雾光滑的表面,郁结的心情又活跃起来。毕竟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吃东西更快乐了! 洗着洗着,桑萋萋眼前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她捂着脑袋奋力摇了摇头。 没用! 天旋地转般的炫目感,一波接一波地涌了上来。 桑萋萋扶着水台边沿,拿过果篮里一个还没清洗的莲雾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残留着一股极轻极浅淡的迷药味。 怎么会……桑萋萋咬了咬唇,她自小药浴,对气味非常敏感,刚刚如果不是忙着和艾玛周旋,吃之前她一定能发现端倪。 可惜现在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将食指放进喉咙里抠,尝试着想要把胃里的药物呕吐出来。 “咔哒”一声,客厅门被推开。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三个人,声音沉重,是男性。 来不及了…… 桑萋萋不敢耽误,伸手拿过灶台上的迷你拉蒜器,以最快的速度取下里面的刀片,解开手腕上的项链扣子。 她捏着细细的链子穿过刀片的孔洞,挂好扣回,并用长袖遮住。 下一瞬,桑萋萋再撑不住,“轰”一声摔倒在地。 闭目之前,她看到三个体型不一,陌生面相的男人快步进门,指着她说了句—— “就是她,带走。” — 庄园办公室,瞿胤懒靠在座椅上,右臂搭着桌面,手指夹着根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听管事的烟农陆陆续续汇报这六年的烟草收成,以及遭遇的天灾人祸。 一农妇打扮的女人神色慌乱地推开办公室门,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瞿,瞿爷,叶小姐她……不见了。” 农妇的丈夫也是管事的烟农之一,看他的老婆这般冒失,没有规矩,男人粗旷的眉心一抖,先是斥责了一句—— “老爷们儿开会,你一个女人……” 话音未落又反应过来,音调也提高了几个八度—— “你说什么??!!!” 农妇以为他没有听清,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叶小姐,叶小姐不见了!我刚刚去给她送早餐,屋里头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她跑出去玩了,可我喊了一圈都没找到她。” 话音落下,办公桌前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瞿胤阴沉着脸,垂眸望向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的管事,冷声命令。 “把我的车开过来,调监控。” “是。” 监控室内很快便给出了回应。 “瞿爷,早上有一辆收购水果的货车进入过庄园,离开前曾在您的别墅门口停留了三分钟,连同司机一共三个男人,叶小姐,被他们带走了。” 瞿胤捏着车钥匙动身,“马上把车牌号发给阿力。” “是。” 随即挂断电话,大跨步出门的同时给尤格拨了过去。 “胤哥,”接通后尤格率先开口,“烤烟房这边已经调查清楚,只等你那边的结果出来,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瞿胤没时间听他汇报战况,站定在门口,示意宾利车上的司机下车。 长腿一迈,男人上车后“嘭”一声关了车门,沉声下令。 “Fox(尤格代号,狐狸),调动斯特岛基地全部兵力,分AB两队,A队将烟草种植地围住,里面的所有人员关押看守。B队拦截离岛船只,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谁敢反抗,直接击毙。” “哇~头儿。” 尤格正了神色,却还是改不掉贱嗖嗖的语调,不怕死地问了句。 “这么暴躁,是打算要屠岛了吗?” 瞿胤戴上耳机,单手扶着方向盘,锐利的眸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况,将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轰”一声冲了出去。 “叶柠被绑架了。” 难怪……尤格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嫌命长敢绑架瞿胤的女人,就连一向自诩胆大包天的他都忍不住佩服对方的勇气。 尤格不敢再和瞿胤嬉皮笑脸,老老实实地应声询问。 “需要支援吗?” “不用,我一人可以,马上行动。” “copy that(收到)。” 第32章 变脸 黑色宾利在斯特岛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极速飞驰,阿力的电话打了过来。 瞿胤按下接通。 “老大,货车的位置已经查到,现位于巨巷的一处废弃工厂里,犯事的三个人是几年前流落到岛上的几名船员,信息未知。” “什么人都能上岛,这几年,他们可真是好样的。” 瞿胤的话音冷冽如冰,即便隔着电话,阿力也没能忍住打了个哆嗦,侧脸冲旁边的阿泰使了个眼色,继续道: “具体定位我让阿泰发过来给你。” “嗯。” 电话挂断。 阿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泰,老大这次是真的怒了,今天晚上,一定会死很多人的……我好害怕。” 阿泰揽过他肩膀,“事情办完了,我们也去烟草种植地,看看热闹?” 两人相视一眼,勾唇轻笑。 “好主意!” — 桑萋萋从混沌无边的黑暗中抽离出思绪,天旋地转的感觉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躁动且迫切的热意。 四肢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周围不算安静,耳畔是几个男人的高声阔谈,偶尔会冒出几句污言秽语。 桑萋萋没有挣扎也没有急着睁眼,眯出一条微小的缝隙仔细观察了一番。 有限的视野内,她看到了绑架她的三个男人,全都赤裸着上半身,正围坐在一方木桌前划拳喝酒,桌上是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和一盘花生米。 时不时地会转头看她一眼,“嘿嘿”笑过几声后,对话猥琐又下流。 “没想到这妞这么漂亮,得钱得人,真是赚大发了。” 中间的男人接上话茬,“六子,药给她灌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那个被叫做六子的男人右手下压,示意他们安心。 “哎呀,药肯定是下去了,主要是迷药劲儿太强!不过我估摸着一会儿就醒了。大哥,我这次给她灌的药可是烈性的,到时候怕是招架不住,耐心点儿吧。” 桑萋萋静静地听着,羽睫颤动得厉害,大脑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像是在漫步云端,可心里极度的饥渴又在下一瞬把她拖曳至荒芜的沙漠。 她在心里计算着以当下的情况徒手和三个男人搏斗胜算的几率,而后不动声色地取下手链勾挂着的刀片。 一下一下,将绳索慢慢割开。 …… “妈的,不应该啊,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醒?老子光这样看着她都难受得不行,六子,你过去看看。” “好嘞。” 六子将手里的花生米往盘子里一扔,揉了揉鼻子起身,缓步靠近。 桑萋萋依旧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着。 大概是因着药效发作,眼尾和脸颊都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轻颤的眼睫蒙着一层潮湿的雾气。 娇小的身体,柔软的腰肢,乌发蓬松柔顺……六子幻想着手指穿过她头发的触感,以及女孩颤哭着求饶的可怜模样。 一股奇异的兴奋在体内疯狂翻涌,现在不止老大,他也快忍不住了。 六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弯腰靠近。 “老大,要不别等……” 下一瞬,床上的女孩蓦然睁眼,以极快的速度撑着床榻起身,然后一只冰冷但韧劲十足的小手在瞬间扼住了他的喉。 六子反应不及,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他眼睁睁看着桑萋萋半卧在床榻上,一只手钳制住他的命脉,另一只手捏着一不起眼的刀片,用极快的速度将脚上的绳索割开。 而后掐颈的手一紧,桑萋萋冲六子眼神示意,迫着他直起了身子,站定在床榻边。 六子属实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手劲居然这么大,而且还是左手!! 他被桑萋萋掐得青筋暴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慌乱地冲桌前惊讶到嘴巴大张的两个男人拼命眨眼睛。 “救命……啊,老大,二奎。” 老大和二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一拍桌子起身,同时掏出手里的枪,对准桑萋萋的脑门。 “放开六子!” 桑萋萋抬眸,用一种冰冷且玄寂的眼神淡漠地仰眸睨着桌前的两个男人,右手的刀片尖端对准了六子的眼睛。 “都别动。” 当然不能动,老大和二奎盯着桑萋萋已经红透的脸,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再厉害的女人又如何? 她现在中了药,只要拖一拖时间,这个女人很快就会丧失理智,匍匐在他们脚下,哭着求他们给她。 桑萋萋自然看得出他们的心思,握刀片的手又略略进了一步。 “放我走!” 眼看着刀尖还差一厘米就会刺破自己的眼睛,六子害怕得直接抖了起来。 “别,别别别,老大,要不放了她吧?女人多的是,不差她这一个。眼睛,我的眼睛啊……瞎了就没了。” “没出息!” 老大侧脸,往旁侧啐了口浓痰。 “这个女人要敢戳瞎你的眼睛,我马上就要了她的命,你给老子站直了!就这样跟她耗着,我看谁能耗得过谁!” 交涉无果,房间安静下来,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桑萋萋飘飞的思绪越发迷离,她心下一横,右手握紧刀片正要刺进去。 “嘭——” 房门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劲力踹开,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瞿胤! 桑萋萋美眸略动,在瞬间收了刀片,掐颈的手改为揽脖,迫着六子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门口的瞿胤双手握枪,“咻咻”两声,消音枪子弹精准无误地分别击穿了老大和二奎的后脑勺。 两人连一秒钟反应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同时丧了命。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 六子瞪着双牛眼,看向身下的桑萋萋。 女孩那对清冷玄寂的眸子在瞬间变得凄楚可怜,并盈出两缕晶莹的泪线,娇弱又害怕地喊了声。 “瞿胤哥哥,救我……” “不是,你????呃……” 六子下意识地开口,又是“咻”一声枪响,他的世界“轰”一声,变得一片漆黑。 爆裂的脑浆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溅得桑萋萋满脸都是,她捂着嘴巴“啊”一声惊叫出声,不停地摇头。 “瞿胤哥哥,瞿胤哥哥!!” 身上六子的尸体被瞿胤单手提起,往地上一扔,桑萋萋十分自觉地抬手揽过瞿胤脖颈,被瞿胤揽腰抱起,钻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轻声,“我在。” “瞿胤哥哥~” 桑萋萋担心瞿胤看出端倪,本想着要不要再装一会儿,可药效的发作使得她开口时的音调都成了骚浪的娇嗔。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皮肤像被烧过一样变得滚烫,眼神也开始迷离。 从瞿胤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侵袭着她的鼻腔,肆意钻入,循着她的血液流动,汇聚在大脑,冲击着她的脑浆。 真好闻…… 她好喜欢瞿胤身上的味道,清冽悠远、干净迷人,是极寒之地才有的玄冰,是能浇灭她内心火热熔浆的冷泉。 桑萋萋顶着个血糊糊的脑袋不停地往瞿胤身上蹭,小脸埋进瞿胤的颈窝,跟只猫儿一样耸着鼻尖嗅闻。 “别乱动。” 恍惚间,桑萋萋听到瞿胤哑声轻斥,她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啜泣着低低呜咽。 “我难受,瞿胤哥哥,我好难受……” 第33章 是我颠了 瞿胤抱着桑萋萋离开废弃工厂。 车子停在工厂大门,瞿胤打开副驾的车门,弯腰想将桑萋萋放进去,女孩却死死揽着他脖颈怎么也不肯撒手。 “好热,瞿胤哥哥,抱……” 桑萋萋整个人滚烫得厉害,雪白的皮肤泛起一阵阵桃红。 不光是脸,她的脖子、锁骨……甚至可以说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在药性的作用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散着股清柔极致的淡香。 对她而言,瞿胤是滚烫世界里唯一的冰凉,她只想紧紧地贴靠着他。 大概是知道她难受,瞿胤难得软了声线,右手轻轻抚触着她的后背,温柔得像在哄一个小孩。 “乖,放手,我先带你回去。” 可桑萋萋却彻底成了只粘人的猫,将毛绒绒的脑袋贴在瞿胤胸前,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不,不放……” 软绵绵的语调又娇又软,如鼓点般落入瞿胤耳中,听得他心神荡漾。 瞿胤叹了口气,抬手捏住桑萋萋的两只手腕,想将她从自己身上强行剥离。 刚用力,桑萋萋又开始哼哼,炙热柔软的唇瓣贴合他的侧颈又亲又蹭。 “瞿胤哥哥~抱嘛。” 瞿胤僵停住,略带无奈地侧脸凑近桑萋萋耳畔,低哑着声音同她轻声耳语。 “这里虽然是废弃工厂,但白天的巨港来来往往都是人,你要和我在车上做吗?” 做? 桑萋萋迷茫呆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片刻清醒,她不要做,她只是想抱抱,可瞿胤显然已经误会了她的意思。 桑萋萋松开揽颈的手,乖乖坐好。 “不,不做……回去,瞿胤哥哥,我要回去,我不难受了……” “嗯,很快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 “好……” 瞿胤伸手帮桑萋萋把安全带系好,抬步绕回右边主驾,一秒不带耽误地启动车子。 速度快得惊人,风驰电掣。 车内的空调开到最低,瞿胤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着桑萋萋热得似是快要融化的小手。 桑萋萋也不由自主地反攥住他的,用力到骨节泛白,却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量。 刚刚还在哼哼唧唧的嘴巴这一路上都闭得紧紧的,桑萋萋克制不住深喘,却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路况逐渐变得熟悉,车子驶入庄园,桑萋萋发现里面变了很多—— 没有了提着树杈追逐打闹的孩子,看不见房屋门前提着烟杆子敲击石阶的大爷…… 袅袅炊烟、鸡叫蝉鸣,全都没有。 欢腾热闹的小庄园才几个小时不见就失了生机,取而代之的是一队接一队,提着冲锋枪巡逻的士兵,见瞿胤的车子靠近,会自觉地站立在小道一侧冲他行礼。 “General!(将军!)” 可桑萋萋大脑一片混沌,她没时间思考更没心思询问。等瞿胤赶回庄园的独栋小别墅把她抱下车时,她已失了一半的理智。 双目半阖,眸色呆滞。 客厅内等待着四个男人,见瞿胤抱着桑萋萋进门,纷纷站起身。 “胤哥/瞿爷。” 瞿胤淡看了他们一眼,轻“嗯”一声将视线落在阿力和阿泰身上。 “事情办完了?” “是,”阿力点头,“烟草运输的所有海航线都已经排查清楚,关于运输途中因沉船而造成的货损存在虚假上报……” 现在哪里是听他汇报的时候,瞿胤收回视线,一句“等着”直接将阿力的话音打断,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留下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尤格率先开口,“妹妹不太对劲啊,她的表情,还有皮肤的颜色……以我久经沙场的经验看来,她这是,中了催.情药了!” 瓦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妹妹,妹妹……妹妹也是你能叫的?那可是叶小姐!是老大的妹妹!这话给老大听到,不得扒了你一层皮!” “诶,我说你小子,我今天没收拾你,你皮又痒了是吧?” 尤格狠着脸开口,旁侧的阿力和阿泰相视一眼后率先找到重点。 “所以老大这么急吼吼地往房里冲,是打算和叶小姐……那个?” “怎么可能!!!” 瓦米无奈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阿力和阿泰。 “老大对女人不感兴趣,何况有我们四个男人杵在这里,给叶小姐疏解,哪用得着他亲自上!” 尤格眉心一挑,“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被老大扒一层皮。” 客厅安静了一秒,瓦米有些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的意思是……天呐!那可是叶小姐啊!截船那天不是还冷着脸说要了她的命吗?这怎么就……搞上了?” “你小小年纪说话别那么难听,”尤格狠踹了瓦米一脚,“情爱哪有道理可言。” “就是。”阿力和阿泰同时点头。 “重点是情爱吗?” 瓦米的声线逐渐走高,“重点是叶小姐啊,老大看上了叶小姐!!” “嗯,是啊。”三人同时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瓦米眼睛瞪得溜圆,猛一拍脑门,“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三人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瓦米反应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吧,是我还不够格……那老大产生了这种天理不容的想法,你们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劝着点?” 阿力/阿泰:“不敢。” 尤格:“不想。” 说完,三个人都不再理会瓦米。 阿力和阿泰重新坐回沙发,尤格则辗转去酒窖拿了瓶红酒。回来后,冲还愣在原地的瓦米轻抬下颌示意。 “去拿冰块。” 瓦米像是没有听到,径直走到三人身边,双手一摊,不死心地继续开口。 “我说……老大这么做,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三人同时摇头。 “轰——”瓦米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他眸色跃动得厉害,双臂无力地垂落在两侧,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尤格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老大这么变态的人,再没底线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你小子入行太浅,以后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管的事别管!” 呵,一个个说得倒是轻松,这样用不了多久,桑家的天就要塌了…… 瓦米叹气垂首,老老实实地转身去厨房给尤格取冰块。 “……是,是我颠了。” 第34章 我轻轻的 瞿胤将桑萋萋放在床榻上,少女已是半昏迷状态,无意识地扯动着身上的衣服,嘴里发出不成调的低吟。 “等我。” 瞿胤轻柔地吻过桑萋萋额头,起身进了浴室,打开豪华浴缸的水嘴。 这种时候用冷水可以降低桑萋萋被药物折磨的痛苦,可瞿胤担心她瘦弱的小身板用冷水浸泡会留下病根。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水温调高了些。 回到房间时,桑萋萋几乎已失去所有理智,身上的衣服不知扔到了哪里,哭得声声颤颤,可怜得不行。 雪白的肌肤落入眼底,干净纯粹……男人垂眸觑着,喉结轻滚。 而后几个跨步来到床前,将上面的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揽抱入怀。 像捧着个珍贵又易碎的瓷器,瞿胤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转身回到浴室。 浴缸里提前放了浴盐球,此时已形成了一层轻柔的白色泡泡,随着水面起起伏伏。 瞿胤将桑萋萋放进浴缸,泡泡很快便将女孩包围,最后只剩下一个小脑袋。 他完全没办法把视线挪开哪怕一秒,特别是藏在水底下这种朦朦胧胧又呼之欲出的感觉,更令人血脉偾张。 瞿胤伸手,拿了块毛巾浸湿,认真仔细地帮桑萋萋清洗擦拭脸上的血迹。 温热的水流顺着桑萋萋的肌肤流淌,替她驱散了些许热意,思绪也回拢了许多。 她红着脸,定定地看向蹲在浴缸旁帮她擦脸的瞿胤。 男人被水雾迷蒙的五官朦胧缥缈,每一处轮廓都生得恰到好处。 坚毅且充满了魅力。 尤其是那对灰蓝色的眼睛,不用那种淡漠的眼神觑她的时候,真是深邃又明亮,好看到人神共愤。 大概是水温调试得过分舒服,桑萋萋微眯着双眼,就这么眨也不眨地看着瞿胤。既没有抗拒也不说话,偶尔的会哼哼两声,乖得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瞿胤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评价真是半点都没错,她就是个妖精! 明明轻勾的眼尾尽是勾人夺魄的媚态,晶亮的瞳孔竟还能保持住她的懵懂和单纯。 光是这么看着也能惹得人心痒难耐。 擦脸的手逐渐下移,毛巾轻轻拭过桑萋萋纤细的脖颈,循着她的颈线描摹。 瞿胤低哑着嗓音威胁了一句。 “你再这样看着我,或者哼哼唧唧个不停,我可能忍不到和你去床上了。” 桑萋萋立即便闭了嘴,她挪开视线,静静地享受着热意被驱散的舒爽。 可惜温水给她带来的缓解并没有持续太久,瞿胤用浴巾裹着她将她放回床榻还不到五分钟,新一波的高热再一次击溃了她。 桑萋萋拽着瞿胤袖口,“还是难受。” “我知道。” 瞿胤脱了鞋子和半湿的外套,躺在桑萋萋旁边,抬手将她拢进怀里。 桑萋萋觉得自己被扔进了炙热的烤炉,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她揽着瞿胤脖颈,侧脸去蹭他坚实的胸膛。 痒痒麻麻的,瞿胤呼吸渐重,身上的凉意被炙烤,化作丝缕水汽消散无踪,他成了比桑萋萋更热的热源。 桑萋萋眉心一皱,下意识地推了推他。 “瞿胤哥哥,温水没用,我想泡冷水,你抱我去浴室泡冷水,好不好?” 瞿胤环腰的手臂紧了紧,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桑萋萋潮湿的头发。 “这种程度的药效最起码要七八个小时才会消散,泡那么久的冷水,即便你能撑过去,也是要大病一场的。” “我其实……” 桑萋萋不知道该怎么和瞿胤解释,对她而言,别说泡七八个小时,她就是泡一天一夜都不会出问题。 她是桑萋萋,她不是叶柠! 可她说不出口,男人不同意,她只能不停地往他怀里拱,企图像先前那般汲取瞿胤身上的凉意,可现在的瞿胤比她还热! 她需要冷水浴,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桑萋萋抬起头,用一种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瞿胤,脸上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渴求。 “瞿胤哥哥~” 这一眼彻底点燃了瞿胤心底的火焰。 男人眸色倏地一暗,低头,温柔地吻过桑萋萋的眉心,辗转到脸颊,再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问了句。 “叶柠,过了今晚,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 桑萋萋在瞬间明白了瞿胤的意思,原来他不想用冷水给她降温,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最原始最直接方式帮她缓解痛苦。 他甚至还想要……和她在一起? 可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无论她是叶柠还是桑萋萋,她都不可能和瞿胤在一起。 且不说叶柠和瞿胤之间的关系,她还得考虑桑译霆的反应。 那个男人抛弃一个女人就像扔一块破布一样简单,他是她的契约主,只要她这条命还捏在桑译霆手里一天,她就得乖乖听桑译霆的话,保持住她的干干净净,绝不能失身于任何人。 哪怕是瞿胤也不能……桑译霆对付不了瞿胤,却能轻易地杀死她。 桑萋萋眸色颤抖得厉害,她奋力地推了推瞿胤,可软绵绵的手掌使不出一丝力气。见男人纹丝不动,没忍住哭出了声。 “瞿胤哥哥,你别这样……” “为什么?” 瞿胤低吻过桑萋萋眼尾,吮去她滑落的泪,灰蓝色眸底燃着炙热的火焰,里面尽是扰人的情与欲,翻天覆地。 他迟迟没有动作,是想听桑萋萋应允。 可对方的哭声越来越强,拼命地维持最后一丝理智,企图唤醒他即将迷失的意志。 “因为我姓桑……” 瞿胤愣住,心里像是突然塌陷了一块,一直以来担忧的问题如今摆在眼前,桑萋萋呢喃的话音不停地在他耳边炸响。 “我叫桑萋萋,我姓桑,是桑家的人,我们不能在一起……” 她一遍遍地说她姓桑。 像是在提醒他,她和他不一样,她在乎,她做不到,她跨不过去…… 瞿胤略略直起身子,盛着对深暗的眸子看向桑萋萋。 像是捕捉到一闪即逝的希望,桑萋萋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衬衣开口。 “冷水,瞿胤哥哥,你带我去泡冷水,我求你,让我泡冷水,不要碰我。” “泡冷水会生病的……” 瞿胤垂下眼睫,右手轻抚过桑萋萋精美漂亮的脸蛋,烫得可怕,像灼灼的火焰。 明明已经被药物折磨得不成样子,却还在努力地抗拒。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不喜欢。 瞿胤自嘲轻笑,“你不想,那就不做,我换种方式帮你,好吗?” 桑萋萋没有说话,只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瞿胤便全当她同意了。指骨轻转,女孩身上的浴巾轻而易举地就被瞿胤掀开。 男人轻柔地吻过桑萋萋温热的唇,辗转到耳边,再滑落至细长的天鹅颈……健硕的身体逐渐下移,炙热的大手捏住桑萋萋不盈一握的腰身。 湿润与柔软交织,少女嫩滑的肌肤烫得瞿胤有种莫名的负罪感,但很快这种负罪感又被一种新鲜的刺激所取代。 他仰眸,深看了桑萋萋一眼,“乖,不哭,我轻轻的,不会让你受伤。” ……< LDF> 第35章 红色刺刀 桑萋萋从未想过瞿胤会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帮她——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个信徒匍匐在她面前,虔诚的侍奉。 她分不清瞿胤是因为爱上了她,还是出于好心,但以她对瞿胤的了解,桑萋萋更倾向于瞿胤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么做。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本就不够清醒的意识,在瞿胤刻意的讨好下被拉坠着一次次沉沦。 桑萋萋唇瓣翕动,又被她用皓齿抵住,樱桃色的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乖,别咬。” 男人抬起头,温热的指腹轻抚过桑萋萋的唇瓣,大手捧着她脸颊温柔的摩挲。 “瞿胤,瞿胤哥哥……” 桑萋萋被药力折磨得不成样子,失神般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滚烫的指尖揪住瞿胤的衬衣衣领。指甲滑过侧颈,在上面拉出一道道红痕。 她哼哼唧唧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瞿胤,娇软的声音能把人溺死。 可瞿胤却装作不懂的样子逗她。 “一直喊我的名字,是想干什么?” “是不是想让我继续?” “你乖乖说出来,我就帮你。” 桑萋萋咬着牙不肯开口,瞿胤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贴近她耳畔,亲吻她柔嫩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如羽毛般落下。 男人右手下移…… “还是想我这样对你?” 桑萋萋依旧不说话,身体颤抖得厉害,她倔傲地将脸偏开,不肯理会瞿胤。 男人也不恼,薄凉的唇微微勾起……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药效没有得到半分缓解,反因着瞿胤恶劣的行径越演越烈。 桑萋萋被他欺负到极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往下淌。 “瞿,瞿胤哥哥……” “我在,”瞿胤轻柔着声线,又开始诱哄她,“说,到底想不想?” 桑萋萋抓紧瞿胤的衬衣,轻轻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老老实实地“嗯”了声,这已经是她突破羞耻感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瞿胤不打算再为难她,结实的双臂将桑萋萋抱紧,亲吻过她的脸颊。 “好,满足你。” ……< LDF> 日暮黄昏,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荡起一层层金黄的涟漪。 瞿胤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整张小脸都埋进他的胸膛,被发丝遮挡住的耳朵依旧绯红,但神智清醒了很多,呼吸也变得平稳。 大概是因为他做了那种事,还故意用沾染了水色的唇瓣去吻她的唇,让她品尝自己的味道,把这个小东西惹生气了,一连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再和他说话。 桑萋萋不说话,瞿胤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男人努力克制体内翻涌不息的欲意,没有半点消退的意思。 他切身体会到了桑萋萋被药物影响的时候有多痛苦,因为他现在也快要疯掉了。 瞿胤轻柔地拍了拍桑萋萋腰身,“我去洗个澡,你要一起吗?” 一起? 桑萋萋周身一僵,跟个泥鳅一样“咻”一下就缩进了被窝里。 药劲虽然过了,但是她的头很痛,动作太快不知扯到了头部的哪根神经,疼得桑萋萋“哎哟”、“哎哟”地叫唤了好几声,而后才闷闷地回应了一句—— “不要一起。” 她偷偷探出一只眼睛,瞿胤站在床边,背对着她,已将身上的衬衣脱下。 男人光滑的肌肤表层渗着细腻的汗珠,后背宽实、沟壑分明,上面的每一道肌肉线条都堪称完美,像雕刻般好看。 再配上劲实有力的窄腰…… 桑萋萋脸颊一红,她觉得整间卧室都飘着股霸道且致命的荷尔蒙味道,那些明明已经消退的情.欲莫名其妙地又热了起来。 瞿胤是属于警惕性极强的类型,察觉到桑萋萋直白打量的视线,即刻便侧脸回望过来,勾唇淡笑。 “你确定不要一起?我可以让你看个够。” 被子一拉,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也隐藏在了黑暗里,桑萋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不要,我没看!”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桑萋萋耐心地等待了近三分钟才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她将薄被裹在身上,赤脚踏上地板,猫着腰在开始在房间里找寻。 脱下的衣物被胡乱地丢在了地上,除了黑点和泥泞,上面还沾染了恼人的血迹。 桑萋萋觉得自己这几日大概是被瞿胤养得有了些不该属于她的娇气,细嫩的手指提着脏兮兮的衣服,却做不到像以往那般毫不在意地继续穿上。 挣扎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把脏衣服扔了回去。 她辗转到房间的衣柜,抬手拉开柜门,里面挂得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瞿胤的衣服。 白色衬衫最多,偶尔会有几件休闲风格颜色迥异的,也都是低调奢华的款式。 她随手拿了件穿上,将纽扣一颗一颗系好。 瞿胤的衬衣又宽又大,长度一直到腿根往下,对娇小的桑萋萋而言,这件衬衫完全可以当作睡衣来穿。 她甩了甩袖子,袖口卷了好几圈才不至于把手挡住。 浴室里的男人还在洗澡,溅起的水珠勾挂在磨砂门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透过迷蒙的水汽,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健硕的身影。 在桑萋萋的认知里,男人洗澡的速度都是很快的,比如昨天早上从烟地回来,瞿胤洗澡的速度就比她快很多。 可今天瞿胤已经洗了近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不出来也好,毕竟瞿胤的房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她得抓住机会。 桑萋萋眼珠一转,这一刻是人也精神了,头也不晕了,跟只小耗子一样开始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摸索。 和在舰船时一样,这栋小别墅也只能算是瞿胤的临时住所。里面配置虽然豪华但物品却简单,除了床头柜里的几把手枪,卧室里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桑萋萋重新看向衣柜,刚刚她只开了左边的柜门,右边还没看过。 想来里面也都是清一色的衣物,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打开了右边的柜门。 果然,柜子里面挂着正挺帅气的军装和一整排迷彩战斗服。 桑萋萋了解瞿胤,家族从商,他本人从军,且军衔极高,至少都是少将级别,所以才会被称为将军。 视线落在一套黑色战斗服上。 这种战斗服并不稀奇,但衣袖处一把红色刺刀的图案却莫名刺晃桑萋萋的眼,这个图案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她想不起来。 桑萋萋右手前伸,想把衣服拿在手里仔细相看,浴室里的水声骤停。 而后不到三秒。 “咔哒”一声,浴室门打开,瞿胤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6章 穿了他的衬衫 瞿胤右手捏着张毛巾,擦拭着潮湿的头发,视线一刻不移地盯着门口鬼鬼祟祟想要开门离开的桑萋萋。 小小的身体套着件不合身的衬衫,如瀑微卷的发丝披洒,两条又细又白的腿露在外面,好看得不行。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妖精! 偷穿他的衣服就算了,还穿得那么性感,半个多小时的冷水澡白洗了! 体内欲念还没平复又开始蠢蠢欲动,像吞天噬地的怪兽,瞬间就能把他淹没。 瞿胤将手里的毛巾往床上一扔。 “站住!” 桑萋萋开门的动作蓦然僵停。 她老老实实地转身,刚一开口就被男人扣着双手直接按在了门板上。 “瞿,瞿胤哥哥,我……饿了。” 桑萋萋抬眼,呆看着瞿胤结实硬朗的胸肌,男人的浴袍太过宽松,上身的风光几乎一览无余,残留的水珠从胸膛滚落,到了腰身,顺着腹部迸起的青筋,最后没落在性感的V型人鱼线下。 明明洗了澡,却没有潮热的水汽,冰冰冷冷的,语气也冷。 “饿了,所以穿着我的衣服,是打算下去餐厅用餐?” 想到一楼客厅还等着四个男人,他要是晚一步,此时的桑萋萋大概已经冲下去,然后被他们看了个通透了。 瞿胤捏腕的手蓦然一紧,疼得桑萋萋瑟缩了下,又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说是瞿胤的衣服,其实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穿过,桑萋萋知道瞿胤什么衣服都只穿一次,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是崭新的。 他那么多衣服,嫌弃她穿过的话扔掉就行了,至于和她生气吗? 桑萋萋有些委屈地抬眸看了瞿胤一眼,可怜兮兮地和他解释。 “我的衣服脏了,早上被绑架的时候沾到了血迹和泥泞,我只是想借你的挡一挡,然后回卧室换一套,我没打算一直穿。” 瞿胤骇人的神色缓和了些,他略略弯腰,凑近桑萋萋耳畔同她轻声耳语。 “不许穿成这样出去。” 见桑萋萋神色懵懂,大约是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瞿胤也不再跟她废话,侧脸对准桑萋萋的唇瓣,直接吻了上去。 “唔?” 桑萋萋眼睛一瞪,下意识地偏脸想要躲开,被瞿胤提前预料到。 男人右手松开桑萋萋的左手手腕,转而扼住她的脖颈,轻缓摩挲,拇指及中食指掐着她脸颊略略用力,迫着她抬头张口。 下一秒,舌尖灵活地探.入。 瞿胤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和桑萋萋轻柔的浅吻。 他没有太多的耐心。 可桑萋萋不一样,她不喜欢,闪躲的同时唇角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尾也溢出了浅淡的泪朦。 右手被瞿胤握着使不上力,左手刚触上瞿胤的胸膛,正要推搡。 瞿胤蓦然站直了身子,单手将她的左手连同右手一起捏在掌心,高高举过头顶。 另一只手捏着桑萋萋下巴迫她抬头,垂眸看她因好不容易得以喘息而大口大口的呼吸,唇色被欺负到极致。 她好甜…… 瞿胤一秒不带耽误地俯身低头,重新吻住桑萋萋,暴戾的吐息缠绕,张狂地索取。 不过几分钟,桑萋萋就被瞿胤吻到双腿发软、站立不住。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被瞿胤单手揽腰抱在怀里。 瞿胤一边替她稳住身形,一边还能不受影响的在她唇齿间探寻,惬意地纠缠。 而后不到一秒,桑萋萋便明显地感到一股令人惊惧的抵触正无比清晰地压迫着她,骇人且可怕。 !!! 桑萋萋自然知道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她蓦然想起瞿胤想要帮她时曾说的那句话—— “过了今晚,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再想到这段时间男人对她的宠溺与包容,诱哄她时的柔声细语,此时的桑萋萋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 瞿胤是真的看上她了! 这怎么行!她无比抗拒地想要偏脸躲开,尝试几次无果后,桑萋萋心下一横,贝齿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又重又狠。 “嘶——” 瞿胤皱眉,直起身子。 他吞咽下口中咸腥的血液,像是没有痛意,居高临下地睨望着怀里的小人—— 一只被惹急了的兔子,睁着对漂亮的杏眸不掩愤懑地瞪他,没有被药物控制时乖巧,也没有被药物控制时可爱。 一丝血液残留在桑萋萋唇角处,显得她本就娇艳的唇瓣越发潋滟妖冶。 对视久了,还是桑萋萋率先败下阵来。 倒不是她怂,就瞿胤那种如渊似海、危险气息瞬间就能拉满的眼神,估计没有几个正常人能在和他的对视下撑得下来。 桑萋萋颤颤巍巍地小声开口。 “我,我不是有意要咬你的,你是GG,你不能对我这样。” 这种话瞿胤已经听过一次,再来就少了很多的杀伤力。 他恶劣的勾了勾唇,轻笑。 “那刚刚是谁求着我帮忙?还被我……舔哭了?” “你!!!” 桑萋萋气结,平复了好半天才开口。 “那是因为我被药物控制了,又不是我愿意……” “愿不愿意都没关系。” 事到如今,瞿胤也不打算再伪装,直接和桑萋萋开门见山。 “你是我的,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乖乖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桑萋萋不想和变态讲道理,但瞿胤的脾气她多少还是摸索到了一些—— 她越反抗这个男人只会越兴奋。 于是她乖乖点头应声,“我,一直都很乖的……可我现在……真的很饿。” 瞿胤满意于桑萋萋小绵羊一样的温顺,他不疾不徐地擦去女孩唇角残留的血迹,松开她转身回到衣柜前。 伸手给自己拿了一套衣物,换上的同时淡淡开口。 “衣服和晚餐我会命人给你送过来,我有事要办,晚餐你自己吃。再敢穿成这样往外跑,我就打断你这条腿。” 桑萋萋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抬眸觑他,笑容勉强却依旧好看。 “我知道了。” 第37章 惩治 桑萋萋贴靠在窗户旁侧的墙壁上,抬手拉开窗帘一角。 透过虚掩的缝隙,看瞿胤在四个男人的跟随下离开了独栋小别墅,正着步子往庄园正南的方向走去。 小路上来来往往全都是提着枪巡逻的士兵,静谧得可怕。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桑萋萋放下窗帘,重新回到衣柜旁,打开右边的柜门,将那件标有红色刺刀图案的黑色战斗服拿了出来。 她认真记下刺刀的每一处花纹走势,算是这栋别墅里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想想距离她上次吃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她还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调查,得尽快想办法回到庄园的别墅。 到时即便没有结果,她也该离开了…… 房门被敲响。 “叶小姐。” “来了。” 桑萋萋将衣服放回,起身开门,是负责每日送餐的梅姨,烟农管事的老婆。 梅姨看到桑萋萋,迫不及待地进门,将衣物和餐篮往旁侧的桌子上一放,扶着桑萋萋的肩膀一连转了好几圈。 确定她没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好了,叶小姐,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真是上天保佑啊!不然我家那口子可怎么撑得过今天!!” “什么意思?”桑萋萋不太明白,“我出事,和你的丈夫,应该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 梅姨点头,不到一秒又猛猛摇头。 “哦不对,有关系的……我那老头是这里的管事之一,你在他的管辖地出了事,别说他了,就是其他的七个管理,也都会被瞿爷给……” “杀掉?” 桑萋萋想到外面那些士兵,难怪才几个小时不见,小庄园里的烟农住户就不见了。 如此看来,庄园里的人应该是被瞿胤一个不落地全部抓了起来。 就因为她? 梅姨摇头,“我不确定,瞿爷行事,谁也猜不透。我只知道你现在已经安全回来,瞿爷却没有半分放人的意思,还把他们押去了庄子里的露天屠宰场。 叶小姐,收购水果的那三个男人算得上是庄子里的熟客,谁也猜不到他们胆子居然那么大敢把你掳走! 你能不能去救救我家那口子?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你的话瞿爷一定会听的,我求你了,叶小姐,我求求你了……” 说着说着梅姨就要给桑萋萋跪下,被桑萋萋抬手扶住,她轻声安慰道: “梅姨,你别急,如果瞿胤哥哥真的想要了你丈夫的命,又怎么会让你来给我送衣服、送晚餐呢? 他这个人虽然暴力,手段也残忍,但有些时候还是讲道理的,也许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真正的凶手逃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可是……” 梅姨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什么,身体抖得厉害,欲言又止。 桑萋萋知道瞿胤能把这么大一座岛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期间使用了什么手段她猜不出来,但岛上的人对瞿胤的惧怕却是实打实的。 而这种面对瞿胤时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她再清楚不过了。 桑萋萋拿起桌上的衣物,“我换好衣服就去屠宰场,晚餐,你拿下去热着吧。” “谢谢叶小姐,谢谢你……” 说着,梅姨又要给桑萋萋跪下,再次被桑萋萋阻住。 女孩眸色跃动得厉害。 她如今的处境自身都难保,生死也只在瞿胤一念之间。无论梅姨有没有开口求她,她今晚都会跑出去找瞿胤,但她不是为了救人,自然也承担不起这份谢意。 桑萋萋低敛了眉眼,“梅姨,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够了,这样就够了,叶小姐,谢谢叶小姐,谢谢你!” 梅姨扯着衣袖擦了擦脸上潮湿的泪,提起餐篮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 桑萋萋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换上了衣服,出门。 一天的时间,烟草种植地包括庄园里的所有的大小路径桑萋萋都已熟记于心。 她特意选了巡逻兵稀少的小路,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在房屋墙檐间翻越、潜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屠宰场外围。 偌大的广场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身上没有任何捆绑的绳索和束缚。 如果不是身后站着神色肃穆,杀意浓烈的整整两排士兵,吓得烟农们大气都不敢喘。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这一圈一圈,全都是来凑热闹的。 桑萋萋不动声色地混在人群里。 正中间有一方巨大的石台,上面齐刷刷地跪着十个男人,其中九个桑萋萋都认识,八个烟农管事和被她偷了水果的果农帕萨。 瞿胤眸色冷冽地站在石台尽头,单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身后是气势逼人的尤格瓦米和阿力阿泰。 气氛压抑得可怕,帕萨率先开口。 “瞿爷,莲雾是我送的,但这事跟我没有关系,真的,你信我!我没有害叶小姐,她可是你的未婚妻,我怎么敢害她,我不敢的啊……” “咔哒——” 尤格手里的枪在瞬间上膛。 桑萋萋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群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和帕萨有没有关系,但她确实是吃了帕萨给她送来的莲雾才晕倒的。 再加上这个男人前一日还因为她偷莲雾差点一枪要了她的命。 所以在桑萋萋看来,烟农管事说得不无道理,像帕萨这么鲁莽的男人,难保不会因为报复而对她下手。 桑萋萋不了解帕萨,也没有心善到为一个可能害了她的人求情,她下意识地捏紧了上衣衣摆,挪开视线不忍去看。 “呯——” 枪声响起,整座石台死一般的安静。 “啊!!!!” 一秒后,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艾玛的声音差点刺穿桑萋萋的耳膜。桑萋萋抬眸,顺着声线望了过去。 艾玛神色痛苦,左手死死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冲石台上的尤格大喊。 “你瞎了吗?枪法怎么那么菜!你打中我了,我的手!我的手啊……” 尤格贱兮兮地冲艾玛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啊,我的枪法百步穿杨,难逢敌手,既然打中了你,那肯定是因为瞿爷希望我打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 艾玛望向瞿胤,和男人的视线隔空碰上,瞳孔蓦然升起一缕惊惧,她颤颤道: “瞿胤哥哥,为什么?” 瞿胤下颌轻抬,尤格会意,又是“呯——”一声枪响。 “啊!!!!!” 这次打中了艾玛的左手。 她弯着腰叫得惨绝人寰,吓得周围的人群纷纷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被连累,又担心被尤格手枪里的子弹误伤,在艾玛身边形成了一个半径足足三米的包围圈。 瞿胤耐着性子提醒。 “昨天是为了逗逗我的未婚妻,所以才由着你放肆。你没有资格……叫我哥哥。” 第38章 你没有心啊! “我错了,瞿胤,瞿爷……” 艾玛抖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往石台走,路过的人群十分自觉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 泪水模糊了艾玛的眼。 她强忍着痛意穿过石台中间跪成一排的烟农管事,站定在瞿胤身前。 “瞿爷,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呢?我等了你六年,整整六年啊……” 瞿胤冷冷淡淡地睨着她,“六年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艾玛不死心地咬了咬唇,“那为什么桑老爷子会派人上岛调查我,还给我送珠宝,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明明清醒,却非要做梦。”瞿胤冷哼了声。 “你虽然在斯特岛,但消息并不闭塞,这些年被老爷子调查,收到他珠宝的女人何止你一个?盼我成婚,是老爷子的想法,他代表不了我。” 艾玛知道,她当然知道,是她不死心,总觉得十几年的陪伴足以抵过瞿胤今后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可惜瞿胤从未正眼看过她,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泪水在瞬间决堤,艾玛哭得不能自已,她深深地看了瞿胤一眼,转身。 “我知道了……瞿爷,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逾矩。” 男人冰冷的声线却蓦然从身后响起,阻了她离开的脚步。 “你以为,这两枪是因为你不守规矩、不自量力吗?” 艾玛整个人都僵住,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寒意从脚心开始,瞬间袭满了她的全身,她动不了,故作平静地开口。 “瞿爷这话,我听不懂。” 瞿胤看着艾玛颤抖不止的背影,不带一丝感情地继续道: “你仗着我的势在庄子里横行霸道,和屠老大勾结,以收购水果的名义倒卖烟草,贿赂他们绑走我的未婚妻。对吗?艾玛。” 这是瞿胤回来后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全都是冰冷的杀意。 艾玛深吸一口气转身。 “我确实在庄子里欺负过别人,但你口中的屠老大、倒卖烟草,我都不知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绑走你未婚妻的,难道不是帕萨吗?那可是他送的莲雾……” “不是我!” 帕萨粗着嗓子开口,又被瞿胤淡冷的一瞥吓得肥肉一抖,缩了回去。 瞿胤随即侧眸,看了阿力一眼,阿力上前一步。 “屠老大他们三人是落难的船员,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就上了岛,这在斯特岛是绝不被允许的!除非……有人帮忙,而那个人,还是整座斯特岛岛民们默认的……这座岛未来的,女主人。” 艾玛本就苍白的唇色变得愈发苍白。 她移开视线不敢和阿力对视,磕磕巴巴地努力替自己辩解。 “就……就算是我收留了他们,那也是看他们无家可归,出于好心。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做了什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 “放屁!”阿力没忍住爆了粗口。 “他们三兄弟被你安排住在巨港码头,而巨港那边的烟草运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海难,所造成的损失全部累加起来,目前……已经过亿了。” 艾玛摇头,“我不明白。” “那我就和你说明白。” 瞿胤失了耐心,身后的尤格大跨步上前,提着十个人里一直低着头,桑萋萋唯一不认识的仓库总管库里的衣领往艾玛脚底下狠力一扔。 瞿胤低睨着艾玛苍白的脸,淡淡道: “屠老大和他的兄弟在你的帮助下,和库里里应外合,偷卖烟草,然后以天灾和烤烟损失为由做假账,是你们赚钱的第一条路。潜伏在巨港,假意制造多起海难,造成的亏损是你们赚钱的第二条路。” 艾玛开口将瞿胤打断,“那照你这么说,总公司……” “总公司当然也有你的人,我只是没让他们过来。” 瞿胤没有给艾玛狡辩的机会,右手轻抬,“呯——”一声枪响,库里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求情就被瞿胤一枪结束了性命。 男人低沉的话音,如魔音般在艾玛耳边深深低语。 “和库里一样,你也好,他们也罢,只要参与的,一个都跑不掉。” 这一刻,艾玛彻底慌了神,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瞿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啊……” 见艾玛抵死不承认,瞿胤轻笑。 “你可是他们的保护伞,没有你,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让我猜猜,你和屠老大说了什么,使得他拼死也要把叶柠掳走。是不是……瞿胤要结婚了,你做不了这里的女主人,大家都要完蛋!” “呵,”事到如今,艾玛再没有什么好争辩的,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难怪到处都没有你要成婚的新闻,原来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说你有了未婚妻,就是为了让我嫉妒,让我行动,然后暴露。哈哈,瞿胤,你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利用,可以任由她陷入危险之中。你不爱我,你也不爱她!你没有心,你没有心啊!!” 人群中的桑萋萋愣住,心脏处蓦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怔怔地看着瞿胤,说不上此时是什么感觉。 她突然的遇难、他天神般的拯救,他在床上的温声细语,接吻时暴力的索取…… 此时此刻就像一个笑话。 她奴隶的身份,就像一道永远也解不开的枷锁,所以她沦落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被人利用的命运。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桑萋萋本就不算亮堂的世界还是在瞬间暗淡了下来,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听不到瞿胤弯蹲下身子,坚定着眸色看着艾玛,淡淡道: “你又错了,查出你是迟早的事,我真心待她,从来都没有利用,是你的嫉妒让你太早暴露了自己。” 随即望向帕萨,“私吞小岛几十亿收入,设计绑架我的女人,还栽赃陷害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帕萨点头,右手一抬,抹了把脑门,狠着眸色望着艾玛。 “瞿爷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多人伺候,让她醉生梦死,再不得好死。” 瞿胤轻笑点头,帕萨一把扯过艾玛的头发,不顾她的惊声尖叫,拖着她一路往外。 艾玛挣扎反抗无果,沁血的双手在地上拖曳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在众人一刻不移的注视下被帕萨拖出了屠宰场大门。 瞿胤望向八位管事。 “这样的女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你们八个人,一个都没发现?” 八位管事心底一惊,拼命磕头。 “瞿爷,艾玛顶着你未来夫人的头衔,我们就算有所察觉也不敢查她啊,瞿爷饶命,瞿爷饶命……” 与此同时,人群后方站立许久的士兵们齐刷刷举枪,枪口对准了石台上的八位烟农管事。 “瞿胤哥哥。” 枪声还没落下,桑萋萋的声音蓦然从人群中响起。她失神失心,但她记得梅姨的诉求,也记得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仰眸望着瞿胤,哭得声声发颤。 “你不要再杀人了,我害怕……” 第39章 他们没死! 瞿胤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起,他淡看了桑萋萋好几秒才轻声开口。 “过来。” 人群往两边散开,自觉地给桑萋萋让出一条路,目视着女孩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站定在瞿胤面前。 “瞿胤哥哥。” 瞿胤将桑萋萋上下扫视了一遍,“怎么跑这儿来的?” 桑萋萋侧脸,看了眼旁侧的八个烟农管事,弱着声线开口。 “瞿胤哥哥,梅姨对我很好,你可不可以……不要杀她的丈夫?还有他们,这些管事罪不至死,你,放过他们吧。” 瞿胤沉默几秒后,重复问了遍,“我说的是……你怎么跑这儿来的?” 桑萋萋终于反应过来,心跳因心虚而加速,她垂首抿了抿唇。 “我,我知道一条小路,位置偏僻,那里的巡逻兵最少,我躲开了他们,然后,然后……钻了几个狗洞。” 瞿胤嗤笑,“偷偷跑出来,还钻狗洞,就是为了……给他们求情?” 话音落下,整座石台的气氛瞬间压抑得可怕,八个管事的脸色垮到极致,一个个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瞿爷饶命,瞿爷饶命啊!!” 桑萋萋发现她还是不够了解瞿胤,也抓不住这个男人生气的点。 大概是因为瞿胤下达的所有命令,别人向来都只能服从和遵守。 而她在僭越。 求情本就不在桑萋萋的计划之内,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可以改变瞿胤的决定,现在能为梅姨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桑萋萋泪光跃动,抬手揽抱住瞿胤强劲的腰身,将脸深埋在他的胸膛,像是失神般地同他轻声呢喃。 “从相遇那天起,我好像总是看到你在杀人。瞿胤哥哥,我没有要替他们求情,我只是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怀里的女孩颤抖得厉害,眼泪打湿了瞿胤胸前的衣襟。 他垂眸睨着桑萋萋原本白嫩红润的脸颊几乎已失了全部血色,看得出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将桑萋萋轻柔地拢抱住,侧脸冲尤格眼神示意。 “把他们带下去处理,其余无关的人,全都放了。” “是。” 男人的干脆出乎桑萋萋意料,她转头看着人群逐渐散去,才回眸重新看向瞿胤。 “你,不杀他们了?” 瞿胤冲她笑笑。 “我本就没打算要杀他们,小施惩戒而已,现在……还怕吗?” “怕。” 桑萋萋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微微嘟起的红唇有了些恃宠而骄的意味,她盯着瞿胤的眼睛,试探性开口。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庄园?” 瞿胤思虑了几秒,“再等两天,这边要扫尾,管事也要换新。” 桑萋萋将瞿胤抱得更紧了些,像只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轻蹭。 “可我在这里……会睡不着,晚上还会做噩梦。瞿胤哥哥,从烟地到城区只有几个小时的路,我能不能先回去?” 桑萋萋一口一个“回去”,说得顺溜又自然,恍惚间让瞿胤觉得桑萋萋也把斯特岛的庄园当作了自己的家。 他食指弯曲,轻蹭过桑萋萋鼻尖。 “那我让瓦米送你。” “嗯。” 目的达到,桑萋萋泪水朦胧的眼睛笑得弯起,她踮脚在瞿胤侧颈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不等瞿胤反应,推开他转身就往外跑。 “那我先回去啦!” 瓦米一秒不带耽误地追上。 见瞿胤站在原地,看桑萋萋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半天都没有迈步。 阿力和阿泰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眼—— 老大,沦陷了…… — “瓦米,你跟在瞿胤哥哥身边多久了?” 回庄园的路上,桑萋萋坐在车后座,双手扶着副驾的靠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瓦米聊天。 “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杀人吗?” …… 瓦米专心开车,目不斜视,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桑萋萋的话,全程都没有给她回应。 桑萋萋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唇边,提高了音调。 “瓦米,你听不到我讲话吗?!!” 瓦米略略偏过脸,“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惜命。” 桑萋萋不懂,小声嘟囔了句,“早知道就让阿力和阿泰送我了,你真无聊。” 瓦米淡看了桑萋萋一眼,“你和他们很熟?” “嗯,”桑萋萋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我说老大怎么会选择派我来送你,原来如此……” “什么?” 瓦米继续道:“老大看上了你,那你就是他的人。阿力和阿泰敢和你交朋友,能活着都应该谢天谢地,老大才不会让他们送你。” 难怪那天从舰船下来,阿力和阿泰突然就不理她了,今天见了面也跟陌生人似的。 都是因为瞿胤…… 桑萋萋松手坐好,眸色复杂地望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 “我又不是他养的小狗,事事都要听他的就算了,还不能交朋友了吗?” “纠正一下,是异性朋友。” 瓦米方向盘一打,车子拐了个弯,他一拍脑门继续道: “不对!尤格那个骚男人最喜欢撩妹妹了,连他都不敢正眼看你……那就意味着——不管对方是不是人,但凡、只要是个公的,你都得远离,不然老大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真变态……桑萋萋咬着牙嘟囔。 随即眼珠子一转,女孩两只手穿过座椅靠背,猛地拉住瓦米的肩膀,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对着瓦米的耳朵大声开口。 “那照你这么说,瞿胤哥哥那么可怕,二哥哥和成柯岂不是凶多吉少了?不行!!他们对我可好了,他们不能死,我要回去!我要回烟地!你马上掉头,带我回去!!” 好蠢的女人……瓦米猛一踩刹车,转身狠脸看向桑萋萋,眉心拧成个大大的“川”字,老大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你知不知道影响司机开车很容易出车祸的,自己不想活别拉上我好吗?!!” 可桑萋萋非但没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些,甚至还疯了般地开始用力摇搡。 “瓦米,你带我回去,我求求你了,二哥哥他们不能死,不能死的……” “放手啊!!”瓦米将桑萋萋的双手强行从自己肩上扒开,“他们没死!” “我不信……”桑萋萋凄楚又可怜地抬眸望着瓦米。 “他们也来了斯特岛,可上岛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二哥哥人很好的,他只是想带我回家,瞿胤哥哥怎么能这样对他,怎么能这样……” 瓦米心里烦得不行。 他从来都没见过像桑萋萋这么糟心的女人,又弱又娇还很蠢,照她这样又哭又闹影响他开车,天黑都不一定能赶回去。 若是送个人迟迟不归,天知道到时候老大会怎么收拾他! 于是瓦米牙一咬,心一横。 “你别哭了!二爷和成柯真的没死!你见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被老大关起来了,就在庄园的地下审讯室。” “真的吗?”桑萋萋一双泪眸眨了眨。 “我骗你干嘛?”瓦米将车子重新发动,踩下油门。 “不过这可是机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一定会被老大扒掉一层皮。所以现在……叶小姐,你可以保持安静,让我送你回去吗?” “哦……” 地下审讯室……桑萋萋敛住眼底的狡黠,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好。 “谢谢你,瓦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开车吧。” 第40章 他怎么回来了? 回到别墅已是夜里十点。 所有的菲佣包括管家妮露都已离开,只剩下门口站岗的两名守卫。 瓦米将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前,目光灼灼地目送着后车座的小祖宗慢悠悠地下了车。 而后猛一踩油门,连声招呼都没打,一秒不带耽误地掉头就跑。 桑萋萋回到别墅。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跨步上了三楼,却被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阻住了脚步。 在自家安监控……瞿胤的私人书房一定有问题! 桑萋萋没有再靠近,转而回到一楼。 从冰箱里拿出临走前梅姨为了感谢她,特意让她带上的莲雾。 桑萋萋轻笑。 昨日偷水果只是一时兴起想尝个鲜儿,现在整个烟草地的的庄户们都以为她对莲雾情有独钟,还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送一些过来。 不过莲雾确实好吃,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么新鲜的了。 桑萋萋围上小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了近一个小时,做了五盘造型精美、甜香诱人的莲雾布丁。 粉色布丁的表面洒了一层轻轻柔柔的奶白色糖粉,再搭上其他的新鲜水果,光是看一眼都忍不住流口水。 桑萋萋捏着银勺率先品尝了一个。 确定味道和卖相一样优质才端着其中两个餐盘抬步往外。 一路走到门口的守卫身前。 “辛苦两位,这是我刚学会做的布丁,味道很不错,一起分享吧?” “这……” 守卫相视一眼,垂眸看着桑萋萋手里的莲雾布丁,谁也没敢接过去。 “叶小姐抬举了,站岗执勤是我们职责所在,不辛苦。” “你们不必和我客气,今晚瞿胤哥哥不在,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们保护,我肯定会害怕得睡不着觉的。” 说完,桑萋萋直接将餐盘往两位守卫手里一塞,满脸期盼地冲着他们甜笑。 “尝尝吧!” 此前学习做手工糖的时候,桑萋萋也会热心地将成果和别墅里的所有下人们分享,让大家帮她尝一尝。 瞿爷回来后,并没有因此苛责。 所以两个守卫的胆子便也大了些,他们捏着银勺浅浅地尝了一口。 桑萋萋很有天赋,这布丁一点都不像是刚学会的,入口即化,奶香和果香缠绕交织,两个守卫同时出声夸赞。 “真好吃。” “那就好……” 桑萋萋像是松了口气,抬步往里的同时冲他们摆了摆手。 “吃完麻烦把餐具放回厨房,我先上楼睡觉了。” “叶……” 其中一名守卫开口,还没说出话来,桑萋萋娇小的身影已经穿过门庭回到客厅,拐了弯后就不见了。 过了八点,任何人都不能踏进别墅,这是规定。 守卫望向另一名守卫,“要不我们把餐具放在门口,等明天来人了再……” 另一名守卫瞪了他一眼。 “第一个来的肯定是妮露,而且她会把叶小姐每天的生活琐事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报告给瞿爷,让瞿爷知道叶小姐这么晚了还给我们做布丁,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那总不能丢了吧?这银制餐盘可是瞿爷专门找人定制的,丢了一样得死。” “你傻啊!叶小姐刚刚不是说了嘛,吃完,把餐具送回厨房。” “你敢进去吗?”守卫下颌轻抬,示意他去看门亭里的电子屏幕,“你当别墅内部的监控都是摆设?” “可遥控不是在你手里吗?这样,我们把里面所有的监控都关了,三分钟,放完就出来。只要别墅不出事,就算查到这三分钟的空缺,最后也只会当故障处理。” “聪明!” — 桑萋萋站在二楼卧室的落地窗前,掀开窗帘看门口的守卫吃完布丁后,如她预料中那般—— 四下环顾一番,确定没人,其中一个抬步回到门亭,拿出了抽屉里的控制器,另一个则端着餐盘蓄势待发。 桑萋萋心底一喜,迅速放下窗帘,以极快地速度冲到三楼楼梯拐角处,等到监控上方的红色灯光倏一下熄灭,才跑到书房门前。 她从兜里掏出一根极细的铁丝,动作娴熟地对着锁眼鼓捣了近一分钟。 “咔哒”一声。 书房门打开,桑萋萋“嗖”一下钻了进去,转身,将门轻轻关上。 瞿胤的书房很大,占了整个三层超过一半的空间。 桑萋萋站在门后,仰眸望着眼前跟图书馆一样成排成排的书架和密密麻麻的书籍,惊讶得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这么多?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先是围着书房转了一圈,耳朵贴近墙壁,右手握拳,不停地敲打。 确定房内没有任何暗格和密室,转而又来到书房尽头的办公桌前。 桌面很干净,只摆放着一个笔筒,几本财经相关的书籍和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男人揽着女人肩膀,中间是一个银发蓝瞳的小男孩,举着把玩具冲锋枪,笑得开心。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的小男孩就是瞿胤,身后的男人和女人应该就是他的爸爸妈妈了。 大概每个人小的时候都曾天真无邪的笑过,要换做现在的瞿胤像这样子开怀大笑,桑萋萋会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视线没有在照片上停留太久。 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都是一些古旧的文件。 桑萋萋随手翻了翻,这些文件基本都和瞿氏的烟草公司有关,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那就……只剩下书架。 时间紧迫,桑萋萋看向眼前排列整齐的书架,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书架虽多,好在分类做得特别好。 各种不同的书籍按其类型排列,这给桑萋萋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略过无用的书籍,一排排往后。 书架终于发生了变化,上面不再是书,而是整整齐齐的档案盒。 桑萋萋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 斯特岛全部岛民的资料,进出口贸易的情况,人事变动、财务报表、烟草报表…… 看得桑萋萋眼花缭乱,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角落那一排极不起眼的木质书柜上。 这样的书柜并排放了几十个,上面堆着杂物,像是被废弃的。之所以吸引到她,是因为其中一个柜子的拉手上刻着一个她熟悉无比的小小的红色刺刀图案。 找到了! 桑萋萋正要上前,耳畔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她快步来到窗前,偷偷看了眼门庭。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别墅外,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打开车门,然后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男人姿态悠闲地理了理衬衣,冷着眸色同门卫交谈几句后,踏步往别墅走来。 是瞿胤!桑萋萋心底一沉。 他怎么回来了? 第41章 你在怕我 桑萋萋不甘心地看了眼木质书柜。 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进来就难了……可楼下的瞿胤已经踏步入了客厅,纵使她动作再快也已经来不及。 桑萋萋收回视线,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打开窗户,探头看了眼二楼的阳台。 并不是很远。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户边缘,抬腿跨出窗户,踩在了窗台上。 眼睛紧盯着别墅大门外背对着她的两名守卫,借着夜色的遮挡纵身一跃。 如轻燕般落停在二楼阳台。 阳台的落地窗大敞,桑萋萋侧身往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好睡衣往床上一躺。 “咔哒——” 房门被打开,瞿胤推门而入。 桑萋萋从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男人! 现在的时间少说也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别墅虽然是瞿胤的,可房间是她的,他怎么能这样毫无顾忌地闯进来? 疯子、变态、偷窥狂!! 可桑萋萋不敢动,更不敢掀开被子冲到瞿胤面前质问,她双目紧阖,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即便不睁眼,桑萋萋也能感觉到瞿胤所处的位置,那种危险的令人窒息的气息距离她很近。她知道瞿胤就站在床榻边,正居高临下的垂眸睨着她。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保持太久。 下一秒,桑萋萋的鼻子被两根冰凉强劲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她喘不过气,憋了半晌才张口呼吸并抬手将瞿胤的手推开。 桑萋萋睁眼。 卧室光线昏暗,氤氲着一层惨淡的浅色月光,床边的男人轻勾着唇,看上去心情不错,眼底也没有杀意。 这让桑萋萋心安了不少,她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轻轻叫了一声。 “瞿胤哥哥?”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着。” 瞿胤毫不留情地将桑萋萋拆穿,坐在床边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流这么多汗?” ! 桑萋萋整个人都僵住,刚平复还不到半秒的心脏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她定定地望着瞿胤,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刚刚,做噩梦了。” 瞿胤只看着她没有回应,桑萋萋不确定瞿胤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更猜不到这个男人会怎么对付自己,害怕得往后缩了缩。 大概是后退的动作和眼底颤动得厉害的眸色触动到了瞿胤。 男人微微愣住。 探额的手背轻缓下移,滑过桑萋萋挺翘的鼻梁,娇嫩的唇瓣。手掌在下颌处翻转,单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贴合着她光滑的肌肤轻柔摩挲。 “你在怕我。” 桑萋萋没有说话,瞿胤摩挲她脸部时酥痒的触感令她毛骨悚然! 她何止是怕,她都快怕死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瞿胤低睨着眼前因为他一句话又开始瑟瑟发抖的小猎物,尽量敛去眼底难以自控的寒意,好让此时的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他甚至还刻意地轻哑了声线。 “那我以后对你温柔一点,不会再当着你的面杀人。这样你应该就不会再怕我,也不会再做噩梦了吧?” 诶? 桑萋萋的脑瓜子完全跟不上瞿胤奇怪的脑回路,这个男人刚刚……是在哄她吗? 吃错药了吧? 但转念想想,瞿胤对自己的女人好像一直都挺不错—— 上次在舰艇和米拉约会,瞿胤会特意安排浪漫的惊喜,还嫌弃她挑的礼物不贵。 还有他和艾玛之间的情事,桑萋萋虽然不清楚,但肯定也不赖,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苦苦地等了他六年。 现在又看上了她,让她住大别墅,给她买各种名牌衣服、名牌包包……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她。 简直就是个实打实的顶级海王,爱一个人时的尽心尽力全都浮于表面。 所以才会因为米拉不够乖顺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会肆无忌惮地利用她,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只为了调查烟草贪污的内幕,然后因为艾玛的背叛直接要了她的命。 这种男人哪里会有心…… 何况她顶着的身份还是瞿胤的亲妹妹,等哪天男人腻了,光是这见不得光的身份就足以让她死无全尸。 桑萋萋仰眸望着瞿胤。 这种暴力嗜杀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是真的能要人命,好在她够清醒,完全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自然也不会受伤。 她主动握住瞿胤肆意抚触她的大手,半眯着眼,脸颊贴合着男人的掌心轻蹭了蹭,再抬眸冲男人娇软又甜美地笑。 “嗯,不怕。” 真乖……瞿胤好喜欢这样的桑萋萋,事情刚办完,连晚餐都没吃就因着担忧这个小东西而跑回来哄她的冲动。 此刻,也值了。 他反握住桑萋萋的手,轻轻一拉,迫着女孩起身靠近。独属于桑萋萋的雪香扑面而来,肆意撩拨着瞿胤不加克制的情意,他冲桑萋萋轻抬下颌。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桑萋萋不带一丝犹豫地开口拒绝,“现在这个点,哪里还有……” “家里就有。” 瞿胤将桑萋萋打断,率先起身,松手前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动作快,我去洗个澡。” “哦……” 桑萋萋很困,桑萋萋想睡觉……可她因害怕而失眠的谎言好像已经在瞿胤的脑子里深深地扎了根,她不去也得去。 右手掀开被子,慢悠悠地下了床。 桑萋萋先去浴室洗了把脸,迫自己清醒清醒,而后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趿着毛绒绒的拖鞋一步三停地往一楼的私人影院走。 瞿胤洗澡很快。 可踏步进入影院时,却不见桑萋萋的身影,只有多出的物件证明她来过,而且做什么事都很有仪式感。 桑萋萋选择了第一排的沙发,上面备了两张舒适的小毯子,当然也少不了她每次看电视时都要抱在怀里的奶白色爱心抱枕。 沙发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两个莲雾布丁,两杯果蔬汁和一盘曲奇饼干。 瞿胤没有进门,转身,直接去了厨房,桑萋萋果然在里面。 她站在岛台前,手里握着水果刀,一边切水果摆盘,一边还小声嘟囔。 “应有尽有,就差爆米花了……” 察觉到有人进门,桑萋萋下意识地转脸看过来,视线循着瞿胤强劲有力的小腿一路往上,略过黑色浴袍下隐藏的腹肌,在勾挂着水滴的结实的胸肌前停留了几秒。 随即看向男人性感的喉结,完美的下颌线,薄凉的唇瓣,高挺的鼻梁……最后和瞿胤慵懒的眉眼对视上。 桑萋萋放下水果刀转身,右手托着果盘冲瞿胤莞尔一笑。 “瞿胤哥哥,我做个果盘,很快就好,你先进去吧。” 女孩一笑眼睛就会弯起,厨房柔美的灯光落于她那对漂亮的眼瞳,在里面激荡起一层斑驳阑珊的光晕。 瞿胤盯着桑萋萋看了半晌,大跨步往前,左臂环抱过她的肩膀,右手覆着她的脑袋迫她侧脸贴靠着自己胸膛。 强势且不容拒绝地将人揽抱入怀。 突然亲昵的动作,桑萋萋反应不及,手里的果盘差点从掌心掉落下去。 她紧捏着盘子边缘,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瞿胤宽实的后背。 “瞿胤,哥哥?” 瞿胤没有说话,双目微阖,下颌抵在桑萋萋头顶……这个小东西怎么会这么可爱? 好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42章 不能对她太温柔! 桑萋萋是被瞿胤一路抱去私人影院的。 她总是迫于瞿胤作为雄性应有的力量感而屈服,这个男人一只手就能把她钳制住。 所以她只能跟个树懒一样将四肢缠在瞿胤身上,双腿夹腰、双臂揽脖,整个人贴靠在瞿胤怀里,脑袋则枕着他肩头。 瞿胤抱着她走得很稳,可她手里的果盘总也拿不稳,每走几步就会有果块往下掉,落在男人身后的过道上。 切了半天呢!桑萋萋心疼得不行。 瞿胤将桑萋萋放在沙发上,接过她手里已不剩多少水果的果盘往茶几一放。 温声询问。 “想看什么类型?” 桑萋萋喜欢看爱情片,但以她对瞿胤的了解,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喜欢男男女女之间的悲欢离合,大概率是喜欢动作片的。 可她不喜欢…… 思来想去,桑萋萋果断放弃了喜欢的,转而选了个有用的。 “看谍战片吧?” “你喜欢这个?” 瞿胤不太理解,他觉得桑萋萋看爱情片甚至看动画片都是正常的。 毕竟她每次在客厅看电视,选的都是些浪漫轻松的青春偶像剧。 更别说她那个时不时就犯迷糊的小脑瓜,还有猫儿一样的胆子,怎么可能会喜欢血腥残暴,逻辑缜密的谍战片? 瞿胤抬手,右手食指轻轻地刮蹭过桑萋萋的鼻尖。 “不用顺着我,选你喜欢的就好。” 学本事呢!谁顺着他了? 桑萋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拉着瞿胤的浴袍一角撒娇似的晃了晃。 “就看这个,我想看。” 瞿胤无奈应声,“好。” 厅内的灯光关闭,电影即将开始。桑萋萋迫不及待地抱着她的奶白色爱心抱枕,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眼睛盯着大屏。 “叶柠。” 桑萋萋一颗脑袋转过来,瞿胤略略靠她近了些,用鼻尖轻蹭过她的鼻尖。 “我还没吃晚餐。” “啊?” 桑萋萋怔住,所以这个男人刚忙完就赶回来了? 那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她吗? 她呆看着瞿胤凌厉的眉眼,眸色深沉却认真,没有在同她玩笑。 “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说着桑萋萋掀开被子就要站起来,被瞿胤伸手一拽,她重心不稳,连人带抱枕一起跌进了瞿胤怀里。 “不用。” 男人灼热的胸膛紧紧贴合着桑萋萋的后背,她下意识地撑着沙发边沿想要起身。 可瞿胤动作快极了,赶在她挣扎逃离的前一秒圈住她的腰身,强行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随即扯过旁侧的薄被,将自己连同桑萋萋一起盖了个严严实实。 桑萋萋瞪了瞿胤一眼,“你骗我?” “没骗你。” 想抱着看电影是真的,肚子饿了也是真的……确定桑萋萋已失了从他怀里逃开的打算,瞿胤伸手拿过茶几上的莲雾布丁。 “我吃这个就好。” “哦……” 桑萋萋敷衍应声,视线已经被大屏的电影所吸引,看上去似是不太想理他了。 瞿胤也不恼,自顾自地吃。 考虑到桑萋萋的承受能力,他选的电影不算暴力,情节也很直白,更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反倒把特工和杀手之间的爱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果然……桑萋萋看得很认真,聚精会神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这部电影瞿胤已经看过,且觉得很无聊。 好在布丁的味道还不错,不用猜也知道是桑萋萋亲手做的,他惬意品尝,感受着美味在口腔内融化,想象着这个小东西大晚上的睡不着,跑去厨房忙忙碌碌。 银勺轻转,凑近桑萋萋唇边,大概是看得认真,桑萋萋想也没想就张口将瞿胤喂过来的布丁吃了下去。 而后瞿胤就从自给自足改为了投喂。 桑萋萋吃东西的模样也很好看,像只小仓鼠,可惜两个布丁很快就喂完了。 瞿胤就有些无所事事。 他重新搂住桑萋萋腰身,手指缠绕着女孩顺滑柔软的发丝饶有兴趣地一圈圈把玩,侧脸贴近桑萋萋颈间,双目微阖,去嗅闻她身上好闻的雪香。 不知不觉便有了些朦胧的睡意。 突然,怀里的人动了动,身体略略前倾,嘴里还发出一声不明就里的轻呼,瞿胤睁眼看过去。 画面里的男主因身份暴露和女主打斗在一起,两具都是训练有素的身体,只可惜男女体格不一样,力量悬殊也大。 可即便如此,女主还是凭借着灵活的身形走位将男主钳制住,并在这场格斗中占据了上风。 再看一次,还是好假! “好厉害……” 瞿胤低头一看,怀里小人那对晶亮的眼睛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崇拜,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男人笑了声。 “这你也信?” “不信,”桑萋萋努了努唇,“可幻想一下还是可以的吧?能把比自己厉害那么多的男主斩于马下!真是又飒又帅!!” 说着还松开抱枕,右手轻滑,天真地比了一记手刀,笑得好看。 瞿胤将她怀里一搂,抱得更紧了些。 “电影虽然是假的,可想在现实里做到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吗?” 桑萋萋的格斗术是在SAT组织的一次次生存训练中累积的,技巧也好,力量也罢,全都靠她自己摸索研究,没有任何人指点。 活着,有彻夜的药训帮她愈伤嫩肤,死了,有乱坟坡等着她成为一具枯骨…… 她总认为技巧在力量面前不值一提,可瞿胤却说,技巧也能战胜力量。于是桑萋萋眨着对期盼的眸,等着瞿胤说下去。 瞿胤也没让她失望,耐着性子解释。 “当对方发力时你要学会卸力,使他的力量落空,处于不利地位,沉身松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桑萋萋听得认真,头也摇得认真。 “不懂。” “你不需要懂。” 瞿胤轻笑了声,垂眸见桑萋萋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等我抽个空,手把手教你。” “好。”桑萋萋点头。 两人的视线近距离地碰撞上,大屏闪烁的光影落入对方的眼瞳。 而后电影里的画面突然一转,明明前一秒还在打架的男女主这一秒突然抱在一起亲了起来,动作夸张,唇齿交缠,发出一阵阵暧昧的令人羞耻的声响。 桑萋萋心底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蓦然从脚底窜到头顶,她还没来及偏脸躲开,下颌已经被瞿胤捏住。 然后男人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推搡,又被瞿胤反应极快地单手捏住。 男人撬开她的唇齿就开始攻城掠地,灵活的舌尖同她的放肆纠缠在一起,两人口中尚未消散的布丁清香相融交织。 又是这样……一天下来,也不知道被瞿胤亲了多少次,而且每次接吻桑萋萋都只能被迫接受,连半点反抗都不能。 她心头愤懑,唇角发出“呜呜呜”地啜泣,本想像白天那样咬他一口,可现在的瞿胤无事要办,有的是时间收拾她,这么做很可能会换来更加暴力的对待。 最后只能赶在瞿胤离开她唇瓣,给她喘息机会的间隙可怜兮兮地开口。 “温,温柔一点。” “好。” 瞿胤低睨着桑萋萋眼尾溢出的几滴泪,小巧的鼻头也红红的。 亲一下也哭,看来泪痣不是白长的……他轻笑低头,吻上桑萋萋眼尾的泪痣,吮去上面的泪痕,亲了亲她的脸蛋。 然后辗转到眉心,顺着鼻梁一路往下,轻轻地珍宝般地重新覆上她的唇。 他变着花样地吻她,却没有再像刚刚那般暴力的索取,而是循着桑萋萋饱满的唇肉浅浅贴合,轻轻吸吮,偶尔会伸出舌尖温柔地舔舐。 从唇珠到唇角,吐息缠绕。 许久才重新撬开她的牙关,和她缱绻缠绵地深吻,柔软得不像话。 太舒服了…… 虽然不想,但桑萋萋还是忍不住用这个词来形容瞿胤刻意用轻柔赋予她的吻,甚至还被对方带动着情不自禁地配合。 就这样吻着吻着……桑萋萋的大脑越来越沉,眼皮也开始打架。 最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吻成这样都能睡着???瞿胤松开桑萋萋,低睨着她红彤彤的小脸。 呼吸均匀,睡得又香又甜,像窝在香薰枕席里的小奶猫,明亮的五官盛着朦胧的睡意,时不时地还会同他轻蹭。 若是这个时候把她从睡梦中强行唤醒,显得他很像个禽兽。 男人苦笑了声。 果然,还是不能对她太温柔了! 瞿胤强忍着身体的躁动,阖目又睁开,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抱紧了怀里的小人。 憋了一夜。 第43章 丢失的三分钟 早晨六点,妮露准时来到庄园别墅。 进门就看到瞿胤抱着熟睡的桑萋萋从客厅左侧的私人影院出来,往二楼卧室走。 他们昨晚在影院?玩得真花……妮露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上前一步。 “瞿爷。” “嗯。” 瞿胤头也不回,身上躁戾难饰,阴翳深沉的气场颇有种欲求不满的意味。 妮露深知若是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他,后果定然是无法估量的。 她迅速拿出手机,将下人及菲佣们的工作安排认认真真地确定了一遍,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才规规矩矩地站定在客厅等待。 瞿胤却许久都没有下来。 时间尚早,妮露猜想着他大概是还想和桑萋萋温存一下,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妮露按下接通。 男人声色淡漠,“上来书房。” — 桑萋萋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凄厉婉转,声声泪下。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起床。 循着哭声往三楼的书房走,却在门口被表情肃穆的阿力和阿泰抬手拦了下来。 “阿力,阿泰。” 桑萋萋仰着头和他们打招呼,结果两人都没理会他,然后瞿胤淡冷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 “让她进来。” 阿力和阿泰同时放下手臂,转而帮桑萋萋推开了书房门。 桑萋萋抬步走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房正中的瞿胤。男人懒靠在书桌后面,手里玩转着一支黑色签字笔,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菲佣弗洛尔。 弗洛尔颤哭的同时不停地和瞿胤解释。 “瞿爷,我昨天真的有关窗户,我没有忘记,没有啊……” 桑萋萋心底一沉,本来昨晚的一切都和她计划的一样——潜入、翻窗离开。 她开锁的技术一绝,不会在门锁留下任何撬动的痕迹,进来以后也没有移动书房里任何物品,即便翻看了也是按着原样放回的,分毫不差。 所以即便第二日弗洛尔打扫时发现窗户开着,也只会以为是自己忘记了。 可没想到,她还是小看了弗洛尔的固执,她固执地坚持着自己关了窗户,每强调一遍都相当于在告诉瞿胤—— 有人进来过。 桑萋萋看向瞿胤,果然,男人眸色越发沉寂,并给妮露使了个眼色。 妮露会意,拿出腰间对讲机,“把昨晚的监控录像发过来。” 桑萋萋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大概是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男人放下签字笔,抬眸望向桑萋萋。 “过来。” 桑萋萋移步至瞿胤身边,被男人揽腰抱在腿上,瞿胤嗅闻着桑萋萋诱人的雪香,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听到有人在哭。” 桑萋萋因心绪不宁而导致她开口时的声音有些低哑,乍一听像是因困倦而抱怨。 以至于瞿胤还没开口,弗洛尔已吓得立马闭了嘴,身体也抖得更加厉害。 桑萋萋不想牵连别人,抬手揽抱过瞿胤的脖颈,将脸贴靠在他侧颈同他亲蹭,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瞿胤哥哥,等会儿一起吃早餐吗?” “嗯。” 瞿胤垂望着怀里的小人儿,从昨天到现在,同他越来越亲昵,就连说话的声调也越来越娇了。 男人很受用,懒狭了眸子。 “吃完早餐我得赶回烟地,接下来这两天会很忙,抽不出时间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乖一点。” “好。” 桑萋萋巴不得,忙不迭地点头应声。 这边的监控视频很快便发了过来,桑萋萋和瞿胤同时看向电脑屏幕。 从早晨到凌晨,除了打扫卫生的弗洛尔,没有任何人踏入。 书房静得可怕,桑萋萋乖乖缩在瞿胤怀里,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男人的表情。 没有太大的变化。 眼看着他将电脑合上,桑萋萋正要舒一口气,瞿胤突然望向妮露。 “11:26-11:29,丢失了三分钟的画面,去问下怎么回事。” 桑萋萋刚平复还不到一秒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第44章 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两个守卫很快就赶到了书房。 他们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贸然开口容易不打自招,便都没有说话。 此时本应该是妮露来质问,思来想去,桑萋萋咬了咬牙,抢先一步开口。 “昨晚瞿胤哥哥的书房窗户是打开的,可弗洛尔说自己关了窗,说明书房很可能有人潜入过。监控也多出了三分钟的空缺,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不是傻的,桑萋萋这么一说,再联想到昨晚的莲雾布丁,大概都猜到了潜入书房的人就是桑萋萋,而且还利用了他们。 可他们不敢承认,瞿胤对桑萋萋的包容性能达到什么程度他们无法估计,但对他们是绝对没有包容的。 如果让瞿胤知道他们私自关了监控,还偷偷进了别墅,即便没有任何恶意,仅仅只是为了放个银盘,这条小命也得搭上。 而桑萋萋之所以抢先开口,就是想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出卖谁,那就只有…… 两人看了眼弗洛尔,又看向瞿胤。 其中一名守卫开口,“瞿爷,监控一直都处于开启的状态,那三分钟可能机器老化卡住了,我待会儿就去换个新的。” 另一名接上话茬,“我们换岗后一直都在门口放哨,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潜入。” “那窗户是怎么打开的?”弗洛尔不死心地吼问了句。 守卫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忘记关窗户承认就好了,不想被惩罚也不至于撒谎吧?你知不知道一句谎言会给我们扣上一顶失职的帽子!” “我没有!我关了!!” 弗洛尔的固执实在超乎桑萋萋的想象,她不敢耽误,抬眸望向瞿胤。 “瞿胤哥哥,书房有丢东西吗?人不会无缘无故冒险,如果真有人进来的话,那肯定会留下痕迹或者带走他想要的东西。” 瞿胤沉默了几秒,“没有。”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弗洛尔,弗洛尔后悔不迭,她心里清楚忘记关窗只会被扣除工资。 可她不甘心,她明明关了!! 加之监控莫名其妙丢失的三分钟,她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有人在这三分钟内潜入了别墅书房,而且和守卫串通好了。 她不信以瞿胤的洞察能力会看不出来。 弗洛尔抬头看向瞿胤,可瞿胤只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冰冷的话音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心头。 “你以后……不必再来。” 没人能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弗洛尔大抵知道了瞿胤的意思,他认识潜进书房的人,且毫不在乎地原谅了对方。 弗洛尔走投无路,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哭着替自己求情。 “瞿爷,是我错了,我确实忘记关窗户,求你网开一面,不要开除我。我在别墅待了二十多年,对您忠心耿耿,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桑萋萋实在没料到瞿胤会因为弗洛尔没有关窗户而将她开除,像这种程度的错误,只要没造成损失,最多只是被扣工资。 她甚至都想好了,离岛之前偷偷地把这份损失补偿给弗洛尔。 可瞿胤却把她开除了? “瞿胤哥哥……” 桑萋萋开口的同时,弗洛尔已经被两个守卫拖了下去,妮露也十分自觉地弯腰退下,并贴心地给两人关了书房门。 桑萋萋继续道。 “弗洛尔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对你尽心尽力,她只是忘记关窗户就把她开除,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严重了?” “不严重,”瞿胤淡睨着桑萋萋。 “撒谎是背叛的第一步,如果弗洛尔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会开除她,可她……对我撒谎了。” “她……” 桑萋萋欲言又止,瞿胤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看她眼底的不安和自责,抬手轻拂过她柔嫩的脸颊。 “撒谎的人,当然要受到惩罚,叶柠,你说呢?” 桑萋萋不敢再和瞿胤对视,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她强忍着翻涌不安的心绪偏侧过脸,感受着瞿胤宽实的掌心循着她下颌轻移,摩挲着脖颈处细嫩的肌肤。仿佛她再开口替弗洛尔说一句话,男人就会掐断她的脖子。 桑萋萋垂眸点头。 “……是。” 第45章 他都知道 瞿胤冲桑萋萋轻抬下颌示意她去看前方的书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书房里什么书都有,比你卧室书架里的书还多,平时如果觉得无聊想看书,这里你可以自由出入。” 桑萋萋不太明白,下意识地直起身子,侧脸同男人对视。 “你是说,我可以来你的书房?” “当然,”瞿胤轻柔应声,“斯特岛是你的家,别说书房,这座岛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自由出入。” 桑萋萋直接愣住。 安静半晌后,那句“对不起,昨天是我偷偷跑了进来,弗洛尔是冤枉的,瞿胤哥哥,你原谅她吧!”几乎都快要脱口而出了,又被桑萋萋仅存的理智强行忍了回去。 她不能承认…… 且不管瞿胤说的是不是真的,按这个男人的行事风格,她承认了,也许能保住弗洛尔的工作,可两个守卫会被她害死的! 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桑萋萋捏紧了衣摆,许久都没说话。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瞿胤抬手,捏了捏桑萋萋的鼻尖。 “怎么不说话?” “啊?我,没有不说话”桑萋萋回神低头,“我只是……没有想到。” “我对你是真心的,”瞿胤勾着桑萋萋下颌,迫她抬眸重新和自己对视,“我可以给你百分之百,无条件的信任。叶柠,你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男人认真的眸色,低低的嗓音……像一颗美味无比的糖在桑萋萋心底骤然绽开,似是想要融化里面坚固无比的堡垒。 他是认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回以信任,不顾一切地告诉瞿胤自己的真实身份,明目张胆地待在他身边,借他的势从桑译霆手里拿回救命的药丸? 还是…… 桑萋萋低垂下眼帘。 人心复杂,信任是最容易崩塌的东西,她早就吃过天真的苦,也受过善良的罪。 这世间,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 “谢谢你,瞿胤哥哥,我,还没想好,也……没什么要说的。” 瞿胤定定地看了桑萋萋三秒,薄唇轻启,像是还有话要说,可话才刚到嘴边,书房门被敲响。 阿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瞿爷,苏总经理派人过来,说是公司的财务出了问题,他正在处理,希望您过去一趟,主持局面。” “这么快就找好替罪羊了……” 瞿胤嗤笑,松开桑萋萋起身,抬手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襟。 “早餐就不能陪你了,等会儿我让瓦米送个手机给你,有事打电话。” “嗯,好。”桑萋萋乖巧应声。 瞿胤深看她一眼后,抬步往外,又在伸手开门的前一瞬蓦然停住脚步。 “桑译霆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男人郑重地承诺,可桑萋萋平静的心却再荡不起一丝波澜,她微笑着点头。 “嗯,瞿胤哥哥人很好,对我比二哥哥还好,我都知道的。” 然后她看到瞿胤开门的右手停顿下来,只是拧个把手的动作,也能用力到迸出一根根青筋。 他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沉默了好几秒后才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萋萋眼看着书房门被重新关上,迫不及待地跑到书房角落那堆废旧书柜旁。 刻有刺刀图案的柜子一共有八个,她深吸一口气后,快速打开其中一个。 空的! 怎么会……桑萋萋不死心,转而将剩下的七个全部打开。 里面全都是空的。 书房每日打扫本就干净,加之木纹色的书柜耐脏,肉眼看不出什么,桑萋萋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蹭过书柜内部的木板。 四周的灰尘要多一些,相对而言,正中的板子就干净得不太正常了。 说明里面原本是有东西的,只是被人拿走了,而那个人是谁,想都不用想。 桑萋萋有些颓然无措,又有些庆幸。 心里也越发惧怕瞿胤,这个男人警惕性太强,也太会拿捏人心,他刚刚一番花言巧语地诱骗其实是为了套她的话。 什么信任?都是假的! 瞿胤给她进书房的特权,就一定会保证她什么都查不出来,答应了让她在斯特岛自由活动,那也一定是因为—— 他料定了她逃不出去。 可惜,瞿胤只能猜到她昨晚偷偷溜进书房,是在为桑译霆做事,想找到他的把柄,却猜不到她不是叶柠。 叶柠也许逃不出去,桑萋萋可以。 第46章 爱情的味道。 桑萋萋没有在书房逗留太久,下楼时早餐已经备好,妮露规规矩矩地站在客厅。 她准备回卧室披件外衣,转身时余光瞥见妮露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手里捏着签字笔,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 桑萋萋停住动作,直接下楼入了餐厅,妮露紧随其后,站定在门边。 初来庄园时妮露就很喜欢跟在她旁侧,起初桑萋萋只觉得这个管家很热情,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妮露,我等会儿要出门,你去帮我拿件外衣。” 桑萋萋捏着勺子,头也不抬地命令。 “还有包包,遮阳伞,再备一个餐篮,让营养师帮我把午餐装点好。” 妮露点头应声,“好的,叶小姐,午餐需要准备几人份?” “一人份。” 桑萋萋抬眸,视线和妮露对视上,不到一秒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汤勺轻轻拍了拍脑袋。 “瞧我,怎么把你忘记了?你也想去的话就准备两人份,我们在外面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妮露看着桑萋萋,没有急着回答。 瞿爷临走时特意交代过,如果叶小姐询问霆二爷被关押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她。她要去探望霆二爷也随她去,记录下两人交谈的内容然后马上打电话汇报。 可显然桑萋萋并没有这个意思。 妮露直接开口询问,“叶小姐,等会儿打算去哪里?” “草莓园。” 桑萋萋笑得开心,眼瞳也亮了起来。 “我听说庄子里有草莓园、葡萄园……还有一片橙林,都是我喜欢的水果,但今天我想先去草莓园。” 妮露继续道:“就采摘水果吗?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有啊,”桑萋萋想了想,“从草莓园回来要做果酱,还有草莓冰块。瞿胤哥哥喜欢喝红酒,让他尝尝我的红酒草莓特饮,他一定会喜欢的。” 女孩声音甜美,笑得又好看,妮露觉得整个餐厅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这种感觉,是爱情的味道。 妮露笑着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见妮露即便要准备很多东西,还是不肯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桑萋萋轻笑了声。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她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文件夹里记录了什么。 这就是瞿胤赋予她的信任和自由,狭隘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既然如此,那她就让瞿胤好好感受感受—— 在叶柠心里隐藏的,全都是对他的……深切的、满满的“爱意”。 一连三天,桑萋萋都乖巧得不像话。 她沉浸于庄园温馨恬适的生活,果园、花园、菜园……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把庄园的每个园子都逛了个遍,同妮露分享她有趣的发现。 有时是一窝鸟蛋,有时是一只小虫,她捏着菜青虫软乎乎的身体在妮露眼前晃,绿油油的虫子吓得妮露尖叫着满园子乱窜。 有时则伸着懒腰感慨,“这座庄园好大好美,好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瞿胤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给他做的小蛋糕送去了吗?” …… 妮露和瞿胤汇报的时候,即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男人淡漠的声线盈了抹浅淡的笑意。 “你和她说,我明天就回。” 瞿爷明明已经给叶小姐买了手机,可叶小姐不知是不喜欢还是不习惯,出门总是忘记带,以至于很多时候妮露除了汇报,还要充当两人之间的传声筒。 “妮露,是瞿胤哥哥吗?” 话音还没落下,桑萋萋精致漂亮的五官蓦然出现在眼底,正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妮露吓得怔了一秒,点头。 “是,要不……你们还是自己说吧?” “好,”桑萋萋小脸一红,迫不及待地接过手机,“瞿胤哥哥~” 甜软的声线刺激得妮露周身一抖,这几日狗粮吃多了,腻了,再待在这里听下去鸡皮疙瘩又得掉得满地都是。 妮露十分自觉地冲桑萋萋伸出右手,“叶小姐,菜篮给我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电话另一边的瞿胤将刚刚的话语重复了一遍,“我明天回来。” “好啊!”桑萋萋语调上扬,听上去像是开心得不行,“我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男人挑眉,“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怎么能提前告诉你呢,”桑萋萋不满地嘟了嘟唇,“你明天就知道了……不能提前回来!” “呵,”瞿胤轻笑,“好。” 电话挂断,桑萋萋四下环顾,偌大的菜园一个人都没有。 她捏着妮露的手机快速点按,给一个号码发去一条信息—— 塔那,今晚行动,12点碰头。 那边很快给出了回复—— 好。 瞿胤让瓦米给她送来的手机,肯定也是安装了东西的,除了联系瞿胤,那个手机对她而言毫无用处,带或不带并没有区别。 桑萋萋浅笑着将两条信息同时删除,轻快着步子往菜园外跑去…… 第47章 这就是瞿胤手底下的兵? 时至夜里十点,整座庄园都在月色的笼罩下陷入了沉寂。 桑萋萋换了身灵巧轻便的紧身衣,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自制的白色狐狸面具,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根从衣柜里拆下来的尼龙绳。 她戴上面具,用尼龙绳将刀柄捆绑住,捏着绳子在空中摇了几圈。 绳镖,虽然没有训练时的好用,但应对眼下的情况也足够了。 桑萋萋快步来到阳台,探头观察。 这三天她已经把庄园的路径摸索清楚,除了门口的两名守卫,外面的梧桐树车道还有几队巡逻兵,只要躲过他们就能抵达后方的宾客住宅区。 宾客住宅区再往后是训练场,两个地域中间有一栋家用办公楼,桑译霆和成柯就关在这栋大楼的地下审讯室。 桑萋萋快速翻过阳台,借着墙壁的助力轻轻松松地便跃进了一楼门庭。 守卫没有察觉。 她后背贴合着白色大理石墙壁,缓步往别墅大门靠近,眼睛紧盯着门庭的路灯。 在靠近大门的同一时间,桑萋萋右手猛挥,手中绳镖飞出。 “啪!”一声炸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路灯的灯罩被打得粉碎。 “谁!” 两个守卫同时做出反应,转身。 空荡荡的门庭没有一个人,两人相看一眼后,提了提手中的冲锋枪,一步步往里。 就在他们踏出门庭的瞬间,一直躲在门后的桑萋萋一个转身便溜了出去。 “没人,”守卫挠了挠脑袋,低头望着脚底的玻璃碎片,“是灯炸了。” “呼~吓我一跳,走吧。” 两名守卫回到岗亭,抬眸望了眼桑萋萋的房间,阳台的窗户大敞,窗帘被风吹得飞起,房内黑漆漆的。 “应该……没有吓到叶小姐吧?” “嗨,叶小姐的胆小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就是想让瞿爷多哄哄她,她那个人,机灵着呢,这点动静犯不着。” “也是……” 桑萋萋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梧桐树车道旁的灌木丛里,偶尔有巡逻兵路过,她便停下来,屏住呼吸。 好在这座庄园在瞿胤的管控下从未出过事,所以巡逻兵们虽然敬业,锐利的眸子会四下查探,但更多时候还是在打发时间。 更没有人会多事到扒开灌木丛来查探。 桑萋萋这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她很快便潜入了宾客住宅区。 到了这里就轻松多了,别墅没有客人居住,所以这里的守卫最松懈,只留了一个站在门口,还抱着枪杆子打瞌睡。 桑萋萋看他唇角挂着口水,时不时就要点一下脑袋,直接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从对方身前缓步走过,愣是没把人吵醒。 这个人可以开除了…… 桑萋萋勾着唇轻笑了声,一刻不敢耽误地顺着路面继续往里。 说来瞿胤作为大哥,喜欢妹妹,就把妹妹圈养起来,温声细语的哄着,讨厌弟弟,就把弟弟关起来,连宾客屋都不让他住。 可真是个好大哥……桑萋萋摇头,视线往前,看到了办公楼前的士兵。 门口站了两个,从屋前到训练场巡逻的一共有四个。 大楼内部有多少,无法估计。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那就不在乎暴不暴露了……桑萋萋屏气凝神,趁巡逻的士兵离开办公楼走往训练场的时候闪身而出。 “谁?呃……” 桑萋萋手里的绳镖在右边士兵发出声音的同时缠绕过他的脖颈,拉紧。 女孩借力踮脚,在空中翻转一圈后,一记手刀打向另一名士兵的脖颈。 变故发生得太快,只三秒钟的时间两名士兵就晕了过去。 桑萋萋抬步跨过两人,推开了办公楼大门,里面光线昏暗,不见值班守夜的人,倒是从一楼传来一阵像是在打牌的喧闹声。 这让本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桑萋萋瞬间傻了眼,抬手扶了扶脸上的狐狸面具。 打瞌睡的,打牌的……这就是瞿胤手底下的兵?六年不管,松懈成这样,也不知道今晚过后,有多少人得遭殃…… 桑萋萋没时间帮他们默哀,穿过大厅来到楼梯口,直接入了地下审讯室。 第48章 谢谢主人 桑萋萋打开地下室极不起眼的木门,眼前是一道蜿蜒曲折的走廊,头顶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 她屏息凝神,轻着步子往里。 整条走廊安静得可怕,桑萋萋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内轻轻地回荡。 接连拐过几道弯后,桑萋萋终于潜入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拐口处。 她没有急着往里,捏紧手里的绳镖,后背贴靠着墙壁。 透过地上的水洼,桑萋萋看到审讯室门口有一名士兵,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路口,算是她这一路走来最尽职的一名士兵了。 可惜没用! 桑萋萋计算好角度,一个侧转身将手里的绳镖飞出,士兵反应极快,同时举起手里的冲锋枪。 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瞬,桑萋萋手里的绳镖已如游蛇般将枪柄紧紧缠绕住,并脱离士兵的手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桑萋萋抬手接枪。 下一瞬,枪口直顶士兵的脑门。 “开门。” 桑萋萋压着嗓音开口,搭配上灯光映照下的狐狸面具,女孩全身上下都弥散着一缕神秘诡异的气息。 士兵惊惧地咽了咽口水,而后掏出钥匙一秒不敢耽误地打开门锁。 明明是夏天,可审讯室内的气温却低得可怕。 不知道哪个角落在漏水,总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难闻到令人窒息。 里面只有一张床,尺寸不大,简陋的铁质床架,铺着一层薄薄的床垫。 桑译霆表情痛苦地侧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盖着一件西装外套,桑萋萋记得,是成柯的。 再看成柯,上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正直着身子坐在床边,冷得双唇发紫,身体也在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桑萋萋毫不犹豫地抬手将士兵打晕。 桑译霆和成柯已经睁开了眼睛,桑萋萋手里绳镖飞出,将角落的监控打得粉碎,才快步往里。 “二哥哥,成柯,我们走,接应的船已经到了,12点碰头。” 桑译霆将手里的西装外套往成柯手里一扔,站定在桑萋萋面前,低睨着她狐狸面具下清冷绝美的眸子。 女孩这几天过得不错,较之前相比,少了很多清瘦的骨感,多了些诱人的韵味。 身上的香味也更浓烈了。 桑译霆抬手掐住桑萋萋脖颈,指骨略略用力,桑萋萋呼吸蓦然滞涩,微张了唇瓣轻吟了声。 “到了要死的时候才想起你的二哥哥,你可真是好样的。桑萋萋,你再不出现,我差点都以为……你叛主了。” “怎么会?”桑萋萋喘着微弱的呼吸艰难开口,“瞿胤的警惕性极强,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不容易,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是吗?” 桑译霆视线下移,瞥了眼桑萋萋手里的绳镖,被五根细细的手指捏着,能使这种冷兵器的女孩子不多,是吃过苦的。 眼底闪过一隙银光,桑译霆注意到桑萋萋手腕处多了条玫瑰金的手链。 不,不是手链,是一条项链,而且是代表爱意的卡地亚LOVE双环项链,桑译霆给一个女孩买过。 当时女孩揽着他脖颈笑得开心,一条不值钱的项链也能笑得那么开心,女孩说因为项链代表着爱情。 然后第二天桑译霆就把她甩了。 桑译霆冷笑了声,戴着沉香珠的左手轻抬,狠力捏住桑萋萋的手腕,将项链放在她眼底,阴冷着眸子开口。 “这就是你取得他信任的方式。” “不,不是的,”桑萋萋摇头。 “这条项链是在舰船的时候,瞿胤命我给他的女人准备礼物,我买了这条项链,他嫌便宜就扔给我了。” “呵,”桑译霆笑得愈发阴邪。 “嫌便宜?像他的风格。不过桑萋萋,你是我的人,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更贵的,不要什么垃圾都捡,扔了吧。” 桑萋萋微微愣住,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瞿胤曾同她说过,要是敢把项链弄丢了或者取下来,他就砍了她这只手。 以后她和瞿胤还会再见面,她欺骗了瞿胤的感情,再见后本就难以应对,如果再失了项链的话……桑萋萋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男人生起气来会把她砍成多少块。 但就是这一秒的犹豫,被桑译霆捕捉到,男人掐颈的手一用力,桑萋萋嫩白的脸一下就变得青紫。 她无法呼吸,左手不停地拍打着桑译霆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臂,没用。 然后她再不敢犹豫地摘下手腕的项链,当着桑译霆的面往审讯室的角落一扔。 桑译霆松手。 桑萋萋猛吸一口气,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喘,贪婪地汲取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空气。 而后一个冰凉的瓶子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她的面具上,里面的红色药丸在瓶底骨碌碌地来回滚动。 桑译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把药吃了,别等会儿跑到一半发作,耽误事。” 桑萋萋接过药瓶,取出里面的红色颗粒吞咽下去,一缕清泪顺着眼角溢出,很好地隐藏在了狐狸面具之下。 她哽咽点头,“谢谢主人。” 第49章 猎人游戏 “走。” 桑译霆淡漠开口。 桑萋萋和成柯跟在桑译霆身后,跨步往审讯室外走去。 路过那名晕倒的士兵身边时,桑译霆弯腰,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冷着脸将枪口对准士兵的心脏。 “二哥哥,”桑萋萋下意识上前,“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桑译霆侧脸沉声,“他见过你的样子,看过你的手法,不是吗?” 桑萋萋点头,“是,但我戴了面具,改了音色,他不知道是我。” “那又如何?” 桑译霆低睨着桑萋萋昏暗灯光下妖冶惑人的狐狸面具,能遮住她的整张脸,将她身上清冷的气质衬托到极致,与平日里做小伏低、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 确实很难分辨。 但桑译霆并不打算买账,继续道:“纵使你伪装得再好,我也不能冒险。萋萋,心软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枪声,”桑萋萋平淡开口,可眸子里还是隐了些肉眼可见的慌乱。 “二哥哥,是因为枪声,枪声会惊动二楼的人,行踪暴露,我们插翅都难逃。” “有道理……” 桑译霆笑容阴邪,放下枪支的同时趁桑萋萋不备,迅速抢过她手里的绳刀,将人往旁侧一推。 桑萋萋反应不及,踉跄着差点摔倒,后腰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托住。 成柯帮桑萋萋稳住身形后收手站定。 桑萋萋转过脸,正要道谢,一道鲜血倏地喷溅在她的狐狸面具上,有几滴透过眼部的孔洞,沾上她的眼皮。 桑萋萋周身一震,僵硬回头。 桑译霆蹲在士兵旁侧,手起刀落,已经干脆利落地割破了对方的喉管。 桑萋萋看过去时,桑译霆正捏着染了鲜血的刀刃贴合着士兵的衣服擦拭,干净到无一丝血痕才抬手扔还给桑萋萋。 男人轻嗤起身,擦了擦手。 “这些天,他可没少折磨我,想让我饶他一命……呵,做梦!” 鲜血顺着士兵脖颈处狰狞的伤口疯狂汩出,很快就染红了士兵身下的地板,逐渐扩散并往四周蔓延。 成柯垂望着桑萋萋几近失神的眸子,上前一步,站定在桑译霆面前提醒。 “二爷,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桑译霆点头,“嗯。” — 半夜12点,瞿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瞿胤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办公椅上假寐,一只手随意地搭上扶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两条长腿交叠前伸。 身后是正经肃穆的阿力和阿泰。 三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办公室内的气氛诡谲压抑得可怕,可以清楚地听到鼻间平稳的呼吸声。 “滴滴滴——” 阿力的手机响起,他拿出电话接通,听那边汇报完毕后挂断手机上前。 “瞿爷,和您预料的一样,叶小姐偷偷潜入地下审讯室,救走了二爷和成柯。” 男人敲击的手指停顿了一瞬,身上本就冷冽的气场变得愈发阴冷,刺激得阿力和阿泰同时打了个寒颤。 阿力继续道:“庄园车道上的监控摄像头都被破坏,只有拐角比较隐秘的拍到了部分画面,已经发过来。” 阿力语毕,旁侧的阿泰上前一步,弯腰帮瞿胤把办公桌的电脑打开,并将监控拍下的画面投屏到身后的大屏。 瞿胤坐着椅子转身。 视频里,一身穿紧身服,身手敏捷的女孩和成柯埋伏在车道两侧,找准时机后一左一右分别从一棵梧桐树下闪身而出。 两人同时出手,捏住最后两名巡逻士兵的后脖颈,往后一拉,一记手刀劈晕。 前方的三名巡逻兵有所察觉,转身。 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手里的枪械已被女孩手里飞出的绳刀尽数缴走。 与此同时,成柯闪身上前,不到几秒便将三名士兵撂倒,一掌一个狠力打晕。 配合得十分默契。 然后画面定格在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 觑得瞿胤眸色一凛,眼底的淡漠霎时便被寒凉所取代,那对如霜似雪的灰蓝色瞳孔紧盯着画面里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 对方隐藏在面具下的深褐色眼瞳玄寂又清冷,让人感到陌生,但下面挂着浅淡笑意的漂亮小嘴巴,他亲过无数次。 是叶柠。 这只会演戏,会伪装……辜负他信任,还糟蹋他感情的小狐狸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在等着他一层一层地扒开,直到她不着寸缕,展露无遗。 这么看来,他们好像在玩猎人游戏。 瞿胤心底蓦然涌出一股异样的兴奋,连带着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尤格的声音传入耳中。 “胤哥。” “进。” 尤格和瓦米一前一后踏步进门,站定在办公桌前。尤格弯腰,将手里的两个物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在地下审讯室找到的,格勒(审讯室看守)被利刃割喉,伤口太深,当场毙命,救不活了。” 瞿胤阖目轻睁,“伤亡情况?” “二十六人受伤晕倒,一人死亡。” 言语的同时,尤格注意到视频里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先看了眼她手里绳镖,而后将目光停留在白色面具沾染的血迹上。 他似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开口。 “她……” “不是她。” 瞿胤转身,直接将尤格打断,垂望着眼前的玫瑰金项链和一个空荡荡的玻璃瓶,视线略过项链,将玻璃瓶捏在手心仔细相看。 “她不会杀人。” 尤格点头,“那就是桑译霆,格勒有动私刑的癖好,大概是对桑译霆动手了,所以桑译霆用她的绳镖把格勒给……” 尤格话未说完,旁侧的瓦米贸然开口。 “她?谁?你们说的是谁?是这个戴面具的女人吗?是不是她把叶小姐和霆二爷他们救走了?” 尤格不遗余力地狠狠踹了瓦米一脚。 “闭嘴啊!跟你说了多少遍,想跟在瞿爷身边,少打听,多做事!!” “可是……” 瓦米有些委屈地耷拉下眼皮,大着胆子控诉,却不敢去看瞿胤的眼睛。 “老大,他们什么都知道,而且每次都是这样,就瞒着我一个,这也太不公平了!哎哟!尤格!!!你老踹我干嘛??” “你小子胆儿是真肥了!” 尤格强忍住伸手去揪瓦米耳朵的冲动,咬着牙同他小声耳语。 “我们是凭自己本事猜的,你他妈能不能别蠢得跟猪一样?搞得我每次欺负你都没有半点成就感。” “到底是谁欺负谁……” 瓦米眼睛一瞪,正要怼回去,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蓦然开口。 冷眸睨着瓦米,情绪难辨。 “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桑译霆关押的地方,你就清楚得很,不是吗?” 瓦米心里一咯噔,脸上的血色在瞬间退了个干净,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首。 “瞿爷,我,我……是叶小姐她……” “去领罚。” “是。” 第50章 关不住狡猾的小狐狸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瞿胤捏握着空荡荡的玻璃瓶,放在鼻尖嗅闻,虽然很淡很淡,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里面那缕清浅的药味。 尤格开口,“瓶子里曾装过一种药物,成分未知,用途未知。” 瞿胤点头,放下药瓶,转而拿起旁侧的玫瑰金项链,拇指指腹循着项链的纹路轻柔缓慢地摩挲。 “比财富更重要的,是命。桑译霆只有捏着她的命,才能让她这么听话,敢从我的身边逃开。” 尤格点头,伸手将药瓶拿回。 “所以胤哥的意思是,瓶子里的药可以掌控叶小姐的性命,而且这种药,只有桑译霆有?” 男人没有说话,尤格扯了扯嘴角。 “那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说是蛊术,可蛊术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只有东南亚偏远地域才可能出现。桑译霆,没有那个本事!” “他不需要本事,有钱就行。”瞿胤耐着性子提醒。 尤格恍然大悟般地点头。 “我知道了!桑译霆给叶小姐下了蛊,训练她,逼迫她为自己卖命。 可是也不对啊,要不是你在舰船的时候看上了……咳,那个,叶小姐早就死了。 就凭桑译霆的智商,哪能料到这个? 他要是想和你争权夺势,往你身边安插眼线,与其费心费力地去训练一个被你敌视的妹妹,还不如直接培养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来勾引。 又或者……这个妹妹对桑译霆而言,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价值,所以他冒死也要把人带回去。” “不知。” 瞿胤心绪不佳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耳边碎碎念,他皱着眉冲尤格摆了摆手,尤格立时便打住了话头。 “胤哥息怒,我马上去查。” 尤格转身,握着药瓶离开办公室,阿力开口和瞿胤请示。 “瞿爷,叶小姐、霆二爷和成柯已经抵达码头,再不追的话就来不及了。” 瞿胤没有回应,侧脸望向阿泰,淡声。 “这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阿泰将电脑屏幕调整了一番,身后的大屏出现了一排排人像资料。 阿泰道:“这次涉及烟草倒卖及贪污的人员近五十个,以艾玛、库里及苏加托经理为首,除屠老大兄弟三人,还有公司四十多名员工,联合形成一张密网,目前已全部肃清,一个不落。 此后的人员替换也已全部落实,上位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今后的三到五年之内都不会再出问题。” 阿力的性子较阿泰要急一些,他生怕桑萋萋跑远了抓不回来,瞿胤会把怒火转嫁到他们身上。这边阿泰刚汇报完,他就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瞿爷,人,要不要追?” “不用。” 瞿胤握紧手里的玫瑰金项链,深看了眼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 宽广的岛屿被更宽广的海洋包裹,是他亲手打造的港湾,这里静谧又美丽,却关不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男人嗤笑起身,“去收拾东西,我们,该回桑家了。” “是。” — 桑译霆在桑萋萋和成柯的配合护送下成功抵达斯特岛最偏僻的码头,前来接应的三只船艇已等待许久。 大概是船艇太小太简陋,桑译霆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 船艇上的塔那冲桑译霆简单行了个礼,解释道:“霆二爷,海岛巡查得紧,我们是偷偷潜进来的,游轮在外面呢。” 桑译霆这才动身上船,塔那身后的一名打奴小声嘟囔了句。 “这些有钱人可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如今都成了阶下囚,还能挑三拣四的。” “住嘴,”塔那压着嗓子厉声呵斥,“这可是金主,别给我吓跑了。” 打奴笑得阴邪又谄媚,“是,老大。” 桑译霆率先上船,成柯紧随其后,最后是桑萋萋。 在桑萋萋踏入的同时,塔那抖了抖身上黝黑肥硕的肌肉,往前一步,横跨在小船和码头之间。 塔那拥有着泰山一样强壮的体型,一人就能抵得过三个桑萋萋,却偏偏学得像个绅士,弯腰,冲桑萋萋伸出右手。 “慢点,别摔了。” 桑译霆抬眸看过来,阴寒威胁的眸色被桑萋萋捕捉到,可她这次选择了视而不见。 桑萋萋隔着狐狸面具冲着塔那轻轻柔柔地浅笑,并将右手放在他手心,被塔那小心牵着手指上了船。 “谢谢。” 船艇开动,桑萋萋坐在桑译霆旁侧。 桑译霆冷眼看向前一只舰艇上跟只野熊一样的塔那,隐着怒意询问。 “你们组织的骨奴和打奴很熟?” “没有,”桑萋萋摇头,“塔那是打奴首领,普通的骨奴见到他多少都要带着敬畏的,何况他还救了我们。” “奇怪的是……”桑译霆转而望向桑萋萋,继续道:“既然骨奴和打奴不熟,那他作为打奴首领,凭什么会来救你?还对你这么……贴心?” “为了赚钱啊!”桑萋萋回望过来,面不改色地开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刚到斯特岛的时候,我和甜点师学习手工糖制作,偷偷用她的手机和塔那联系过,商定好二十万美金带我们离开,二哥哥,可以吗?” “呵,”桑译霆嗤笑。 从柬埔国到印尼亚国,坐船需要十几天的航程,这塔那是长了翅膀了还是乘了什么飞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从他们离开柬埔国开始,塔那这支船队就一直跟在后面。 为了什么呢? 桑译霆不动声色地淡看着桑萋萋清冷绝美的眸,里面捕捉不到任何惊慌失措的痕迹,但女孩冲他使了个眼色。 桑译霆侧脸看向掌舵的打奴。 身体略略后倾,侧脸,过分明显的偷听动作。 桑译霆明白了桑萋萋的意思,这里不方便细说,于是他盘摸着手里的沉香珠,慵懒地往座椅上一靠,冲桑萋萋笑了声。 “当然可以,不过二十万太少了,塔那前来接应,救了我的命,我给他五十万。如果能躲过瞿胤的追击,把我们安全送回维加达,我再给他二十万。” “不愧是霆二爷,真大气!” 桑萋萋十分配合地大声地甜着嗓音惊呼了一声,继续道: “二哥哥,等会儿上了游轮,我就去和塔那说,然后再来找您。” “好。” 第51章 你别怕,也别哭…… 游轮在漆黑静谧的海面上行驶。 桑萋萋站在船头的桅杆旁,双手扶着栏杆,侧脸遥望着尽头处阴惨缥缈的钩月。 一缕缕银色光线循着她精致的五官徐徐流淌,身上的黑色紧身衣还没换下来。 身材真好……塔那用张狂下流的眼神将桑萋萋肆意打量了一番。 沉着步子靠近,站定在桑萋萋身旁。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桑萋萋全部视线,他单手抚着下颌,一双鼠眼色眯眯地扫过桑萋萋纤细嫩白的颈肉。 “0377,临了还和别人签契,如果不是我跟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跑了?” SAT组织的骨奴十六岁开始签订契约主,若两年内找不到主人,就会降级为欲奴。 欲奴是无法给组织带来收益的废物,是专供打奴疏解欲望的工具。 除非运气好重新被契约主看上,否则欲奴这辈子都别妄想走出那间地狱。 能活过二十岁的欲奴,没有几个。 0377是同一批骨奴里质量最高、长得最漂亮的,未满十六岁时就已经有人预定。她不会沦为欲奴,甚至可以说—— 她是打奴们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高不可攀的0377却在十六岁那年主动找上塔那,并和他定了两年之约: “塔那,你只要护着我在两年之内无法签契,被迫降为欲奴,我就是你的。” 十六岁的0377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说的话又正中塔那下怀。简单一句承诺,激动得塔那几天几夜都没有睡着。 所以塔那费尽心思地保护了0377两年,明里暗里替她强行终止了无数契约,这才使得女孩在SAT组织那种晦涩阴暗的地方干干净净地成长到十八岁。 按照两人的约定,这个夏天结束,0377就是塔那的人了,可女孩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和桑译霆签订了契约。 塔那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桑萋萋往后退了半步,刻意和塔那拉开距离,而后才勾着唇回望过去,懂事且乖顺地冲塔那笑了笑。 “塔那,他可是桑家的霆二爷,他看上了我,非要和我签契,我没办法拒绝。” 塔那本就不大的眸子眯了下。 “意思是遇到一个厉害的主人,有了新的靠山,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我,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 言语的同时,塔那狠着张脸步步紧逼,眉心眼角都是磅礴的怒意。 “我没有。” 桑萋萋仰望着塔那通红的眼睛,像只饥渴太久还被人口中夺食的困兽,不自觉地沦陷在她精心编织了两年的大网里。 真蠢…… 桑萋萋敛了唇角笑意,故意装作一副可怜样,而后一颗莹润的泪从眼尾溢出,顺着脸颊从下颌处落下,她颤着声线解释。 “离开那天,我故意告诉你手下的打奴我签了契约,不会再降为欲奴。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当然!” 塔那咬牙,故意冲桑萋萋抖了抖胸前过分健硕的肌肉。 “两年的付出,你休想轻易作罢。” 桑萋萋咬唇,只一秒便整理好翻涌的心绪,对着塔那重新回望过去。 眸光凄楚,泪水涟涟。 “放心,只要你像以前那样,帮我终止契约,拿回药丸,再用不了多久,我自然就降级了。” “这次不一样,”塔那淡瞥了桑萋萋一眼,“霆二爷可不是好对付的,我是能杀了他,但需要你的配合,且由你来动手。” 桑萋萋眼底的泪意越发汹涌,“塔那,我,没杀过人……” “凡事都有第一次。” 塔那嗤笑,垂望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那对害怕到几近绝望的眸,激得他体内的燥热蠢蠢欲动。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干净纯洁的女孩蹂.躏捏碎,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塔那恶劣地粗笑了声,“你不和我商量就私自签契,这是给你的惩罚。” 桑萋萋沉默许久才开口。 “桑译霆答应给你七十万美金,我们和他撕破脸之前,这笔钱,是不是得想办法拿到手?” “七十……万?” 塔那愣住,原本跑这趟能赚二十万他就已经惊喜得跟做梦一样了,没想到桑萋萋居然能把价格抬到七十万? “所以你……真的没打算跟他?” “塔那,”桑萋萋哭得难以抑制,“我对你是认真的。” 塔那一颗心脏像是被一支利箭击中,莫名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生怕自己像以往那样一次次心软,不敢再和桑萋萋对视,惶惶不安地移开视线。 “我知道你害怕,但我不会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事事都顺着你……这次你想要从桑译霆身边离开,全靠你自己。” 四周的空气蓦然冷了下来。 桑萋萋用手背拭去下颌悬停的泪滴,眼里的凄楚一点点散去,她淡漠开口。 “好。” 语毕,桑萋萋松开栏杆转身就走,又在拐弯的前一瞬停下脚步回头。 “塔那,你还记得0129吗?” “0129……” 塔那想了想,半晌才从脑海里把人搜索出来,男人粗犷的眉心一皱。 “你说那个长得又黑又胖,连叫.床都不会的傻子?” 桑萋萋没有说话,夜风吹乱了女孩的发丝,衬得她孤独又无依。 塔那叹了口气,拍着胸脯和她保证。 “放心吧,你和0129不一样,你有我罩着,就算以后成了欲奴,我也能保证你平安无事,死不了的!” …… 深夜。 桑萋萋又做噩梦了,她紧阖着双目蜷缩在狭窄的床上,心脏钝痛得厉害。 这场梦里没有瞿胤,而是一个和她一样被囚禁在SAT组织里,没有姓名的女孩。 代号0129。 梦里,是五年前0129降为欲奴,被塔那带走,惨遭打奴凌虐后,衣不蔽体地死在欲奴房里的模样—— 空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发丝凌乱,周围是肮脏可怖的白.浊和猩红的血泊。 0129是组织里出了名的傻妞,比桑萋萋大五岁,皮肤黝黑,体型微胖,相貌也不出众,常常被欺辱打骂。 她是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傻子,却勇敢地从一只凶恶的狼狗口中,救下了比她还要软弱的桑萋萋。 而后的每一个夜晚,0129都会冷不丁地摸进桑萋萋房间,不顾桑萋萋栗然抗拒的眼神,傻笑着坐在床边和她聊天—— “0377,你怎么又哭了?” “是不是肚子饿饿?我肚子饿的时候也会哭,”0129低头,用手指戳了戳肚皮,“这里疼疼的,很难受……” 彼时的桑萋萋还不到十岁。 哪怕坐在床边的女孩是她的救命恩人,可陌生恐怖的环境,0129时不时就会尖叫发疯的行为,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害怕,并本能地抗拒。 桑萋萋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结实,满脸警惕地打量着0129。 大概是热情的问候没有得到回应,0129不满地努了努嘴。 而后又歪着脑袋想了半晌,蓦然展开空无一物的双手,在桑萋萋眼前晃了晃,并冲着她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 “噔噔噔噔,你看,这是我偷的糖果,全都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你怎么不理我?你快吃啊,糖果很甜很甜的,吃了糖就不饿了。” “0377,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 “你别怕,也别哭……” …… 第52章 你真该死! 斯特岛到维加达只有一天一夜的航程,桑译霆将交易的地点定在距离维加达最近的一座小岛,岛上都是茂密的植被。 夜幕降临,两队人马分别站在小岛金黄的沙滩上,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塔那带着十二名打奴,气势磅礴。 桑译霆身后只有成柯和桑萋萋,以及匆匆赶过来送钱的桑家的保镖。 不过是一场金钱交易,气氛算不上剑拔弩张,反而和谐得不行。 桑译霆两指夹过保镖恭敬捧上的银行卡扔递给桑萋萋,下颌轻抬,示意她将卡给塔那送过去,左手的沉香珠盘得咔咔作响。 桑萋萋点头上前,站定在塔那面前。 塔那没动,倒是身后的打奴伸手接过银行卡,用POS机确认无误后凑近塔那耳边。 “老大,一共七十万美金,没问题。” 塔那笑得愉悦,“霆二爷爽快,以后还有需要尽管让0377联系我。” “好说,”桑译霆淡着声线回应,“你们老朋友叙叙旧,我先走一步。成柯,等他们聊完,把萋萋带回来。” 成柯点头应声,“是。” 眼看着桑译霆的身影越走越远,上了岸边一艘巨大豪华的游轮。 桑萋萋手心一沉,里面蓦然多了一个冰冷的物件,金属质感。 早上出门前,她在塔那的要求下,特意换了一件宽袖衬衫,好遮挡住塔那给她交递手枪的动作。 这就是塔那的计划—— 等桑萋萋回到桑译霆身边,直接用这把手枪要了桑译霆的命。 就算杀不了桑译霆,手里有了武器,桑萋萋也能靠它来威胁桑译霆,和他强行解契,然后和塔那一起离开。 桑萋萋不动声色地将手枪藏在长袖里,抬眸和塔那对视。 塔那则看了眼不远处的成柯,见成柯虽一刻不移地望着他们,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发现。 塔那放下心来,冲桑萋萋笑笑。 “0377,以后跟着霆二爷,可一定要听他的话,对他唯命是从。” 桑萋萋双目噙泪,却勾了唇,她笑着冲塔那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开口。 “塔那,你还不知道吧,0129,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 女孩清幽玄寂的声线轻轻敲响了一击荒古洪钟,在塔那脑海里轰然炸响,塔那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愣住。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桑萋萋右手轻抬,手里的枪赶在塔那有所动作之前,毫不留情地抵上他的脑门。 “咔哒”一声,上了膛。 突如其来的变故,激得塔那身后的打奴们大惊失色,他们齐刷刷地举枪,枪口对准了桑萋萋。 “放开老大!” 桑萋萋却像是没有听见,声线冰冷。 “别说塔那,包括你们。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座小岛。” 塔那大脑一僵,眼前的桑萋萋变得无比陌生,陌生到塔那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 “0377,你……” 塔那垂首望着桑萋萋,眼眸变得通红,像是恍然大悟般地哑着声音质问。 “你接近我,和我定下约定,说愿意成为我的人,欺骗我、利用我整整两年,是为了等待时机……给0129报仇?” “是。” “我不信……” 事实摆在眼前,可塔那却不愿意相信,他不信这两年的情意是假的,更不信他不遗余力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黄粱一梦。 “0129疯子一个,她五年前就死了!怎么会有朋友,你又怎么可能为她复仇? 所以你一定是骗我的……是桑译霆,是他想杀了我,你只是被他威胁了,对不对?你回答我,他用药威胁你,对不对?” 塔那声嘶力竭的嘶吼换不来桑萋萋的任何回应,两人对视几秒后,塔那终是弱了声线,开始绝望地询问。 “0377,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会蹲在我的房间门口等我,问我有没有给你买糖。还会,还会用糖衣给我叠千纸鹤,我的房间里全都是你叠的千纸鹤……” 塔那抬手想要去拉桑萋萋垂落的左手,被桑萋萋皱着眉躲开,桑萋萋没有说话也没回应,更没有告诉塔那—— 那些用糖衣叠的千纸鹤记录了0129死亡的天数,她对塔那,只有永不止息的恨意。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长时间的沉默像把重锤,无情地压迫着塔那破裂不堪的心绪。 他受不了这样的桑萋萋,受不了女孩寂冷深暗到如恶魔般审视他的眼神。 最后只能近乎绝望地望着桑萋萋,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可能。 “我知道了,你在和我生气,0377,是我昨天说的话让你生气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逼你杀人。 你放下枪,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来!我来杀,我一定会帮你把桑译霆杀了,还会帮你把药抢回来,你放下枪!好不好?” 桑萋萋眸色烁熠得厉害。 这两年,塔那对她不曾有任何保留,他不畏生死地保护她,顺着她宠着她,为她扛枪打架,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到她。 塔那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在得知她和桑译霆签订契约后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可那又如何? 塔那的喜欢,她不稀罕。 雨林刮过的夜风寒冷阴凉,有雨点打在桑萋萋鼻尖,桑萋萋无意识地瑟抖了下。 她想起四年前那个雨夜,她忍着惊惧踏过乱坟坡一具具充满恶臭的腐尸,好不容易才找到0129的尸体。 欲奴是SAT组织里最低贱的奴隶,没有任何价值,更没资格立坟,死后用草席裹着拖到乱坟坡随手一扔。 乱坟坡荒凉凄寂,充斥着瓢泼大雨也冲刷不尽的腐肉与糜烂的泥泞,桑萋萋一边哭一边徒手挖了个坑,把0129埋了。 那个不疯的时候会教她防身术,会替她赶狗,会在半夜偷偷摸进她房间,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唱歌,哄她睡觉,笑着喊她吃空气糖果的女孩,离开人世的时候,身上连件遮羞的衣服都没有。 “塔那,你真该死!” 桑萋萋终于开了口,一缕清泪顺着她的眼尾滚滚滑落,泣不成声。 话音落下,幽深寂静的雨林传来“咻咻咻”一连十几声消音枪的枪响。 塔那身后的打奴反应不及,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躲在林子里的狙击手一枪一个,精准爆头。 一行十三人,不过三秒,只剩塔那一个愣在原地。 他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对他是认真的女孩,转眼就背叛了他。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 “我杀了你!!” 塔那扯着嗓子怒吼一声,抬手想要掐住桑萋萋脖颈,被桑萋萋灵巧地躲开。 女孩侧眸,透过斑驳模糊的泪朦,扫了眼尸体横陈的沙滩—— 十二个男人,一个不落。 她又哭又笑,正要扣动扳机,手背突然一热,桑萋萋下意识转头。 成柯面无表情地阻了她开枪的动作,抬脚将塔那狠力踹出五米开外,身后是不知何时从雨林走出来的十几名狙击手。 而后成柯接过桑萋萋手里的枪,枪口对准塔那,左手捂住桑萋萋的眼睛,右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嘭嘭嘭—— 一连三枪,在桑萋萋耳畔炸响。 桑萋萋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啜泣哽咽,感受到成柯温热的掌心轻移,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尾滑落的泪痕。 下一秒,成柯扔了枪,转而往桑萋萋颤抖不止的手心里,塞了一颗—— 小小的糖。 第53章 陪我一晚 桑萋萋和成柯一前一后上了游轮。 成柯敲响豪华住舱的舱门,几秒后,舱门打开,桑译霆站在门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 “二哥哥/二爷。” “嗯。” 大概是刚洗完澡,桑译霆只在下半身围了条白色浴巾,晶莹潮湿的水珠一缕一缕,循着他精壮的薄肌线条缓缓流淌。 手里捏着香烟打火机,给两人开门的同时,“咔哒”一声给自己点了根烟。 桑译霆夹着香烟深吸一口。 视线落在桑萋萋沁红泛泪的眼尾,而后是微微鼓起的左边腮帮。 一缕白色烟雾从桑译霆微张的唇隙间轻柔地飘出,男人弯腰,鼻尖凑近桑萋萋嫩红饱满的唇瓣轻嗅。 桑萋萋下意识地偏脸躲开,被桑译霆动作极快的掐住下颌回正。 “二,二哥哥。”桑萋萋眸色烁熠。 “别动。” 离得近了,桑译霆闻到一缕糖果甜润的香味,随着桑萋萋似有若无的吐息缭绕。 果然在吃糖……桑译霆轻嗤,杀了人还有心思吃糖,是个狠心的女人,不错! 他略略直起身子,淡看着桑萋萋询问。 “塔那死了吧?” “死了,”桑萋萋点头,“银行卡也已经拿回来,谢谢二哥哥!等回了桑家,我一定会帮你拿到桑佑安给叶柠留下的遗产,让你成为桑家新的……掌权人。” “这里是印尼亚国,一份遗嘱对瞿胤而言形同虚设,想从他的手里拿回这些东西,你知道有多难吗?” “我知道,但我会想办法的。” 女孩因下颌被掐住,说话时唇瓣总忍不住微微嘟起,口中的甜香也越发浓烈。 桑译霆闻着觑着,心里躁动不已。 自从离开了扶南,他再也没碰过女人,现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就摆在眼前。 还是个香的…… 桑译霆最后吸了口烟,将烟头碾碎往旁侧一扔,淡薄的烟雾喷薄在桑萋萋脸上。 桑萋萋不喜欢烟味,呛咳的同时眼底霎时便氤氲了一层浅浅的泪朦。 双眸噙泪的,看上去更动人了…… 桑译霆弯勾了唇,侵略性十足的视线一刻不移盯着桑萋萋精致漂亮的眉眼。 他抬手从成柯手里接过银行卡,转而塞进了桑萋萋的衣兜儿。 “七十万,给你的奖励,今晚陪我。” “二哥哥,我……” 桑萋萋颤声开口,脚底却突然一空,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整个人都被桑译霆揽腰抱了起来。 “二哥哥,不要!” 要不要结果都一样,此时的桑译霆哪里还有心思哄她,他大跨步往住舱内的卧室走,进门前侧脸冲成柯下令。 “关门。” 成柯愣怔了一瞬,看桑萋萋瑟缩在桑译霆怀里不停地摇着头哭喊,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女孩胡乱蹬踢的小腿。 “不要,二哥哥,我不要这样,你别这样对我……成柯,成柯救我!” 成柯下意识地往前一步,被桑译霆阴狠的眸子阻住,停在了原地。 桑译霆重新望向桑萋萋,沉脸开口。 “别忘了,你是我买的骨奴,侍奉我、讨好我才是你应该做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和你的主人说……不要?” 桑萋萋仰眸望着桑译霆欲意汹涌的眸,她知道一声“二哥哥”再也救不了她,翻脸动手成了她眼下唯一的选择。 她紧捏右拳,被桑译霆用余光捕捉到。 男人不气反笑,甚至还多了些耐心,赶在桑萋萋出手之前软了声线和她商榷。 “萋萋,再迷人再漂亮女人睡一次我就腻了。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你玩花样,全程都对你温柔,事后你照样可以帮我做事。等我掌握了桑家,我还会再给你一笔钱,帮你赎身,还你自由。 所以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乖乖满足我,两相欢喜,还是为了维持你这点微不足道的贞洁和我翻脸……只剩一个月好活?”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桑萋萋停止挣扎,她仰眸望着桑译霆,男人也垂眸望她,望她泪水哗哗的脸蛋,像朵被风雨摧残的白花,脆弱可怜得不行。 桑译霆眼底“倏”地燃起一抹炙火。 这个女人是真的要命,比他以往睡过的每一个都要命! 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看一眼,也能激起他内心深处想要将人疯狂凌辱的欲望。 想听她颤哭求饶,想看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溅洒在女孩细嫩白皙的肌肤上,点染成一朵朵妖冶的梅花。 桑译霆努力抑下这种冲动,他不想还没开始就吓到她,循序渐进,等情到深处时,桑萋萋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我说话算话。” 桑译霆故意温柔了眉眼,在头顶灯光昏黄的光晕中轻声细语地诱哄着怀里的女孩。 “陪我一晚,你这条命以及未来几十年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 男人运筹帷幄,给出的是桑萋萋可望而不可及,且绝不会拒绝的巨大诱惑。 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几秒后,桑萋萋终是低敛了眉眼,其实答不答应都没差,此时的桑译霆已经下定了决心,奋起反抗换来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桑萋萋从成柯口中了解过桑译霆,这个男人挥金如土,重欲无情,不会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 今晚过后,他就会对她失去所有兴趣,会给她赎身,会还她自由…… 诱哄是真的,给她的承诺也是真的。 桑萋萋紧抿着唇,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却自觉地松了右拳,而后纤细白嫩的手臂无力地垂落,落入成柯眼底。 像是在向他宣告着这场对弈的结果。 成柯就这样看着,呼吸变得困难,他捂住微微刺痛的心脏,目送着桑译霆将被驯服后变得乖巧不已的桑萋萋抱进卧室。 转身,替他们关了住舱门。 — 长夜漫漫,桑译霆需要时间准备。 进了卧室后,他并没有急着开始,而是松手放下桑萋萋,温柔地拭去女孩两边脸颊清晰的泪痕,然后冲她轻抬下颌示意。 “去洗澡。” 桑萋萋点头,转身走至旁侧的衣柜,抬手的同时余光瞥见桑译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才将衣柜门打开。 里面全都是男士衣物,各种花式衬衫。 “二哥哥,有……浴袍吗?” “没有。” 桑译霆踏步靠近,炙热的前胸贴合着桑萋萋的后背,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撑在衣柜两侧,将桑萋萋禁锢在自己怀里。 男人双目微阖,惬意嗅闻着桑萋萋身上清淡迷人的雪香,连同鼻尖那股还没消散的糖果的甜香交织,他淡哑了嗓音。 “不必穿浴袍,洗完直接出来。” “这,我……不行。” 桑萋萋接受不了这个,摇头的同时脸颊在霎时间变得滚烫。 桑译霆看到她隐藏在发丝下的耳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娇嫩诱人。 男人喉结轻滚,伸手随意拿了件印花衬衫往桑萋萋怀里一扔。 “那就穿这个。” 第54章 大鱼吃小鱼 桑萋萋捏着衬衫,在瞬间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瞿胤掐着她脖颈,沉眸质问她为什么穿他衬衫的画面自脑海中一闪即逝。 然后瞿胤低沉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耳畔悠悠响起—— “不许穿成这样出去。” 再想到接下来那个侵略性十足,热烈到把她吻到双腿发软的深吻,以及瞿胤身上凛冽霸道的男性荷尔蒙清香…… 桑萋萋眼睫微颤,心脏莫名其妙地开始狂跳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在想什么?” 桑译霆扶着桑萋萋肩膀迫她转身,低睨着桑萋萋脸颊飞染的红晕。 作为床事高手,桑译霆一眼就能看出桑萋萋脸上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情.潮。 他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还没碰到桑萋萋就能让她情动,那一定是因为她想起了一些羞耻刺激的画面。 桑译霆冷了眸子,“在斯特岛的时候,你是不是……被人碰过了?” 桑萋萋回神摇头,“没,没有。”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直到桑萋萋眼尾脸颊的红晕一点点消散无踪,桑译霆才狠着声线继续开口。 “不承认也没事,我自有办法确认。桑萋萋,如果你这具身体脏了,那我刚刚给你的承诺,全都不作数。” 桑萋萋眸色跃动却并未慌乱,她怀抱着桑译霆的衬衫乖巧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蓦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二哥哥放心,我没被人碰过。” “那样最好,洗快点!” 桑译霆没好气地松手转身,给桑萋萋让出一条道。 “好的。”桑萋萋笑得开心。 见女孩明明前一秒还摆出一副要死不活可怜巴巴的被他强迫的模样,现在又轻快了步子,跟个兔子似的蹦跶着进了浴室。 藕白细嫩的小腿交替前行,觑得桑译霆心头痒痒,男人没忍住嗤笑了声。 一夕一变的女人……有趣。 他辗转到床榻旁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工具柜,抬手将柜门拉开。 里面排列整齐的令人心悸但却能令他兴奋的各种情.趣用品映入眼帘。 修长的指骨循着这些工具一个个滑过,桑译霆想起那些在他手里颤哭着求饶,被迫如鲜花般恣意绽放的女孩。 如果把她们换成桑萋萋…… 男人呼吸一窒,那股本就烦闷不堪的异样的躁动变得越发炙热,侵蚀过他的四肢百骸,循着血液流淌激荡。 然后他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这一瞬,桑译霆突然有些后悔,他觉得一晚上好像不够,不够他去了解桑萋萋,也不够他探寻女孩迷人的胴体。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模糊的磨砂玻璃后面全都是缥缈氤氲的水汽。 里面藏着桑萋萋精致漂亮的五官,如初雪般干净白嫩的肌肤,清淡迷人的香气……桑译霆光是想想都觉得口干舌燥。 他抬手,将柜门狠劲关上。 还选什么?禁欲这么久,他都快憋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同桑萋萋温柔! 他要让女孩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尝试一遍,一天不够,那就两天!两天不够,那就和她……不死不休。 桑译霆起身,抬步离开卧室,打算去取一瓶烈酒,用这种方式“贴心”地给桑萋萋缓解即将面临的痛苦,好让他能尽兴。 前脚刚离开,“咔哒”一声,浴室门被打开,桑萋萋鬼头鬼脑地探出个脑袋。 手里捏着个精致小巧的白色手机,开机不到十分钟,短信的发送栏显示着信息发送成功。 内容很简单—— 瞿胤哥哥,救我!╥﹏╥ 后面配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还不到十秒瞿胤那边就给了回应—— “等着” 男人还在生气,连标点符号都懒得给她打一个,不过桑萋萋并不在意。她管这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而她是……捕鱼人。 桑萋萋笑着将两条信息快速删除,她知道瞿胤绝不会放过她,那个男人肯定已经回了桑家,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瞿胤给她的手机只要开机就能定位,从维加达坐船到这座小岛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再除去陆地上耽误的行程,她至少得拖延两个小时才能等到瞿胤。 桑萋萋将手机调成静音,藏在换下来的衣物里,自己则猫腰踮脚走至床榻边。 床头柜上放着桑译霆的打火机和烟盒,她抬手拿过打火机,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轻着步子挪动到卧室门口。 桑萋萋躲在门后,借由着门板和墙壁之间的缝隙,窥探着客厅的方向。 她看到桑译霆背对着她,站定在巨大的恒温酒柜前,认真挑选了一瓶伏特加。 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大概是要去取冰块。 桑萋萋不敢耽误,在桑译霆踏步走进餐厅的同时“咔哒”一声将打火机点燃。 炙热的火焰凑近香烟头,连烧了五六秒才成功把香烟点燃。 桑萋萋熄了打火机抬手轻挥,将恼人的烟雾挥散了不少,强忍着没有呛咳出来。 她把打火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两指捏着香烟站在门口屏息等待,白色烟雾一缕一缕,徐徐飘出,循着她细嫩的指尖流淌。 过了好几分钟才听到桑译霆越靠越近的脚步声,还有七米、五米、三米…… 桑萋萋干脆利索地将还在燃烧的香烟往床上一扔,闪身而出,同桑译霆撞了个满怀。 她强忍着恶心与抗拒抬手扶住桑译霆劲瘦的腰身,抬起头,冲桑译霆甜美一笑。 “二哥哥,我洗好了,”随即看向桑译霆手里冷藏着烈酒的冰桶,“要喝酒吗?房间染了酒味不好,我们还是在客厅喝吧?到时候如果你想,可以直接在沙发……” 桑萋萋没有把话说完,但眼底的情意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身上的男士印花衬衫挡不住她精致的锁骨,就连下面也只能勉强遮住腿根。 清纯又性感的尤物……觑得桑译霆嗓间冒火,要不是他久经沙场定力十足,他觉得此时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可能都忍不到和桑萋萋先饮酒再寻欢。 男人笑得愉悦,声音也哑了下来。 “好,那就在客厅,等会儿喝醉了……可不要哭着求饶。” “二哥哥答应过,不会欺负我的。” 桑萋萋笑得单纯,却换不回桑译霆应有的罪恶感,女孩过分甜美的笑容一遍遍刺激着他阴暗的心思,越演越烈。 桑译霆收回视线转身,往客厅正中的沙发走去,桑萋萋关上卧室门紧随其后。 看男人站定在沙发旁,弯腰放下冰桶和酒杯,将高达40度的伏特加从冰桶里取出,拧开瓶盖。 无色透明的酒水随着桑译霆的动作离开酒瓶钻入杯身,桑译霆倒了满满一整杯酒,转身交递给沙发上坐姿乖巧的桑萋萋。 “全部干了。” 第55章 我给你的一切,你都得承受 桑萋萋抬手接过桑译霆递过来的酒杯,晶莹澄澈的酒水在杯中摇晃,弥散出热辣又清冽的酒香。 这么大一杯灌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跳过微醺的醉意,直接开始发酒疯! 桑萋萋没有醉过,不知道自己发起酒疯来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会胡言乱语,撒泼打滚,又或者人事不省,倒头就睡?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她没有听桑译霆的话把酒全部干掉,而是试探性地、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令人备感不适的辛辣且浓烈的酒味在瞬间便盈满了桑萋萋的鼻腔。 她皱了皱眉。 这是酒吗?这分明就是酒精兑水。 可桑萋萋不敢埋怨,而是偷偷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桑译霆的脸色。 她尽量喝得小口,拖延时间,本以为桑译霆会忍不住冲她发火,然后动作粗暴地直接把整杯酒强行给她灌下去。 可男人却出奇地有耐心,弯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后,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两指夹着酒杯,轻晃杯身,不急不慢地细品。 眯着对杏眼饶有兴致地睨她。 女孩懵懵懂懂地浅尝,又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他的模样真的很好笑,像只单纯可爱的雪兔。 手也很小,喝酒要用两只手捧杯子,纤细柔软的十指握着粗长的杯身,将酒水送入口中,如果把杯子换成…… 桑译霆恶劣地笑笑,仰头喝了大半杯。 肆意直白的眼神愣是给桑萋萋盯出一种浑身赤裸的羞耻感,以至于她时不时地就要低下头将自己打量一番。 桑译霆的衬衫不够宽松,也没有瞿胤的大,该遮住的都能遮住,但露的也不少…… 桑萋萋缩了缩腿,扯着衬衫衣角努力往下方拉,腿上的风光被挡住了大半。 桑译霆眸色倏地一暗,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直起身子,往桑萋萋的方向靠近了些。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女孩红嫩的樱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伴随着甘醇清冽的酒香,在她的唇齿间起起伏伏。 坐姿也很乖巧,身上的肌肤哪儿都是白嫩嫩的,桑译霆唇角勾起。 “好喝吗?” 距离太近,桑译霆的唇瓣几乎要碰到桑萋萋的耳朵,言语时炙热的吐息吓得桑萋萋“蹭”一下往旁侧移了足足半米,而后才心有余悸地点头。 “好,好喝。” 又躲……桑译霆眼底的暗色渐深,但他没有马上发作,手肘撑着沙发扶手,身体前倾,看向桑萋萋手里的酒杯。 “我的那杯不好喝,想尝尝你的。” 同一瓶酒,哪杯不是一样的?桑萋萋嘟囔了句,可桑译霆还在靠近。 沙发本就不大,此时的桑萋萋已处于沙发边缘,她避无可避,心底无奈至极,却还是十分自觉地将酒杯送到桑译霆唇边。 “……我,喂你?” “乖。” 桑译霆低头,唇瓣贴合上玻璃酒杯,“咕咚咕咚”一连饮下了好几口。 桑萋萋看男人阖目深喘,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不知道是酒太烈被呛到了还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这几口酒下去,桑译霆彻底失了耐心。 他瞧了桑萋萋一眼,“马上喝完。” “哦……” 桑萋萋收回手,垂望着被桑译霆碰过的杯口,毫不犹豫地将杯子转了个方向。 小动作被桑译霆捕捉到。 男人的眼底“唰”一下窜起一股无名怒火,终于点燃了他早就愤懑的心绪。 不过是一个花钱买来的奴隶,想跟她睡一觉还要他哄着骗着就算了,她竟还敢反过来不知死活的一次次嫌弃他? 桑译霆借着酒劲一把抢过桑萋萋手里的杯子往地板上一摔。 “哗啦——”。 玻璃碎得满地都是,浓烈的酒香充斥着整个客厅。 桑萋萋愣住,她发现桑家男人的酒品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差!一个喝醉了胡乱亲人,一个喝醉了乱发脾气,还摔东西? “二,二哥哥?” 桑萋萋极小声地轻唤,桑译霆却没有理会,他起身走至茶几旁,提着伏特加的酒瓶一步一步缓慢靠近。 男人的身影逐渐遮住天花板的灯光,他站定在桑萋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右手抓住桑萋萋的脖颈,左手握着酒瓶,瓶口贴近桑萋萋唇瓣,冷着张脸开始疯狂地给她灌酒。 “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你的一切,恩赐也好,惩罚也罢,你都得给我心甘情愿的承受,然后对我感恩戴德。” “二哥哥,我,唔……咳咳咳!” 酒精呛人的味道充斥着桑萋萋的整个口腔,男人喂得太狠,她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下意识地将双手撑在桑译霆胸膛,奋力推搡的同时又呛得难受,咳嗽个不停。 一半酒水下了腹,胃里像着了火,灼起一道道炙焰,开始翻江倒海。 另一半酒水循着唇角流了出来,酒顺着脖颈流到了衣服里,浸湿了衬衫,映透出里面白皙的肉色。 桑萋萋不停地闪躲,奋力地挣扎,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呜呜”地似是在喊着二哥哥,声音含糊不清。 桑译霆停住动作,看桑萋萋好不容易得以呼吸,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喘,脸颊因着酒水的侵扰染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在黑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喉咙里发出微弱、颤抖的声音。 “二,哥哥……” “换个称呼。” 桑译霆掐颈的手一用力,迫着桑萋萋重新抬起了头。 女孩优美的颈部线条紧紧绷起,能感到里面的血管在搏动,撑着他胸膛的双手逐渐失了力气,痛苦到指骨发白。 她目露胆怯地抬眸望他,长而卷翘的羽睫被泪意濡湿,十分自觉地弱着嗓音喊了声。 “主人。” 桑译霆语气沙哑含笑,“很好,乖乖把酒喝完,我们马上开始。等会儿你越听话,我对你……就越温柔。” 桑译霆放缓了喂酒的力度,兴致盎然地看桑萋萋止不住地落泪,哭得鼻头红红,明明抗拒不已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呜咽着将瓶里的酒水往下吞咽。 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撑在桑译霆胸膛的两只小手无力地垂落。 女孩眼神迷离,身上的雪香在酒精的催发下愈发浓郁,像一朵即将盛开的玫瑰,抬眸望过来时,桑译霆能看到千万星辰在她的漂亮瞳孔里烁熠。 终于醉了…… 桑译霆扔了酒瓶,打算将桑萋萋抱回卧室欢爱,鼻尖却蓦然嗅到一股难闻的烧焦味。 第56章 二哥哥,加油! 桑译霆循着味道看向卧室。 房门紧闭,但透过下方的门缝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跳跃的火光。 他松开桑萋萋,快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抬脚将卧室门踹开。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熊熊的火焰已烧至天花板,呼啸着吞噬着房内的一切。 火势越烧越猛,迅速弥漫,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浓烟从卧室喷涌而出,很快就笼罩了整个住舱。 桑译霆迅速后退,回到桑萋萋身边。 卧室处于舱门和客厅之间,如果桑译霆直接打开舱门跑出去,他现在已经安全了。 可他却选择了踹门。 新鲜空气的带入使得卧室内的火焰瞬间就窜出了房门,现在整条玄关都燃了起来。 火焰像水滴一样不停地往下滴落,失控的朝着客厅延伸。 前后还不到一分钟,他和桑萋萋就被困在炙热的火海之中,出不去了。 桑译霆后悔不迭,在心里连骂了自己好几声蠢货,两只手上下摸索。可身上只有一条浴袍,手机留在卧室,已经被火焰吞没。 他急得要死,桑萋萋却浑然不觉。 女孩一个翻身蹲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沙发靠背,仰着头,冲他傻乎乎地笑了声。 “主人,着火了……” “我不瞎!” 桑译霆没好气地冲她吼了一句,吓得桑萋萋脖颈一缩,跟个娃娃一样“呜”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捂着口鼻,可怜巴巴地开始控诉。 “我害怕,我要出去……” “闭嘴!” 桑译霆话音刚落,耳畔传来“嘭——”一声炸响,舱门被一股劲力强行破开。 玄关的火蛇疯狂跳动,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群穿着防护服,头戴防护帽的男人。 手里握着的灭火器及高压水枪,喷射出的白色浓烟及强烈的水流很快便将住舱内猩红可怖的火焰生生扑灭。 而后桑萋萋看到了穿过浓烟缓步向客厅走近,气势凛然的男人,身上干净的白色衬衫和周围焦黑破败的惨状格格不入。 女孩迷离失焦的眼睛蓦地一亮,她抬手推开桑译霆,从沙发一跃而下。 “瞿胤哥哥!!” 桑萋萋跟只猫儿一样直接蹿到了瞿胤身上,被瞿胤动作娴熟地单手托臀抱住,另一只手轻抚过她脏兮兮的小脸。 上面全都是泪痕、酒渍和烟尘。 瞿胤沉声,“你喝酒了?” “嗯。” 桑萋萋点头,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思绪混乱不堪,她迫不及待地揽过瞿胤脖颈,湿软的唇瓣盈着酒香,一下下蹭过男人寒凉的颈肉,像落下了一个个沉沦迷失的吻。 同男人轻蹭撒娇的同时,桑萋萋还不忘哽咽着狠狠告了桑译霆一状。 “是二哥哥逼我喝的,40度的伏特加,他逼我喝了一整瓶,呜呜……酒好难喝。还有,还有他刚刚……凶~我!!呜呜……” 瞿胤没有说话,低睨着桑萋萋身上的男士衬衫,阴狠的眸色渐沉。 男人淡漠地睥睨过桑译霆那张逐渐发白的脸,轻轻拍了拍桑萋萋后背。 “就只是喝酒?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桑萋萋想了半天,摇头,“没有了,我不记得了……” 桑译霆抬眸看着瞿胤冷冽狠厉的眉眼,怀抱着桑萋萋轻柔的动作,大概猜测着瞿胤突然出现的原因,蕴含的心思。 再明显不过—— 他的这位大哥,也看上了桑萋萋。 桑译霆蓦然愤懑,难怪这段时间在斯特岛,他和成柯受尽苦难,唯有桑萋萋过得惬意滋润,没有半分被折磨虐待的痕迹。 她还真跟瞿胤搞到一起了! 桑译霆不知道该骂瞿胤蛮不讲理,还是斥责桑萋萋作为他的骨奴,不知道安分守己,到处勾引人! 不对…… 桑萋萋的身份可是他们的妹妹啊!! 桑译霆酒劲上头,脑袋却突然变得灵光了些,他突然反应过来瞿胤之所以把他们抓去斯特岛囚禁,不是为了报复桑萋萋,而是想把他看上了自己亲妹妹这件大逆不道的事给瞒住。 毕竟这事一旦曝光,瞿胤势必会遭到宗亲讨伐。他若是再深情一点,来个非桑萋萋不娶,到时桑家继承人的位置,都不需要动脑筋去争去抢,轻而易举地就能拿过来了。 桑萋萋,可真是太棒了!! 想到这儿,桑译霆原本愤懑震怒的心绪一点一点被强烈激动和欣喜所取代。 如果一时的隐忍,加之失去一个骨奴的代价,能换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只要得了势,想要抢回桑萋萋轻而易举,到时候……这个女人照样得乖乖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而他,也不必再对她温柔了。 想到这儿,桑译霆随即便换了副嘴脸,他冲瞿胤谄媚般地笑笑,开口解释。 “大哥不由分说地就把我们关起来,这不是好不容易逃脱了,所以想喝酒庆祝一下嘛。我没逼萋萋喝,是她自己图新鲜,喝醉了又哭又吐,身上的衣服还是我借她的。” “是吗?” 瞿胤轻瞥了桑译霆一眼,随即望向桑萋萋,桑萋萋小嘴巴一撇。 “我没吐!二哥哥骗人。” 桑译霆一秒不敢耽误地继续道: “大哥,你看她都喝醉了,说胡话呢!真的就是单纯地喝酒,萋萋是我们的妹妹,我就是再下流再变态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一段话一语双关,既撇了自己的关系还无比舒畅地骂了瞿胤一顿。 桑译霆心里爽得不行。 可这种舒爽持续了还不到一秒,就被瞿胤冷淡的眸子浇了个精光,他听到瞿胤不咸不淡地对着身后的十几个手下淡漠下令。 “二爷喜欢喝酒,你们就留在这儿陪他喝,红的洋的白的轮着来,他什么时候把你们放倒,什么时候让成柯把他带走。” “是。” “大哥?不是,大哥,别呀!?别……来人,来人!!成柯!!!” “没人,”瞿胤冲桑译霆笑笑,“我在这儿,除了成柯,谁敢听你的?” 桑译霆眼睛一瞪,绝望凄厉地喊出声,不停地开口求饶。 “大哥,都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又是关又是罚的?就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为什么罚你,你心里清楚,”瞿胤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要不是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你碰了我的人,绝不是喝酒那么简单,而是已经……死了。” 桑译霆被瞿胤觑得一抖。 瞿胤的意思很明显,喝酒死和马上死,他总得选一个,思来想去,桑译霆认命般地握拳垂首。 “喝,我喝。” 然后瞿胤怀里的桑萋萋蓦然转过脸,冲桑译霆傻笑,还不忘兴奋地给他鼓掌打气。 “二哥哥,加油!” “桑!萋!萋!!!” 桑译霆被临阵倒戈还敢看他笑话的桑萋萋气到差点吐血,大吼一声后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喘。 桑萋萋却不再理他,耸着鼻尖冲着他“哼”了声,然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瞿胤的脖颈。 “狗仗人势的东西!等你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桑译霆在心里不停地咒骂桑萋萋,恨得咬牙切齿。 还有瞿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迟早有一天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会报复回来,把他折磨致死!! 而后不到五秒。 以阿力和阿泰为首的一群彪形大汉纷纷上前,各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站定在桑译霆面前,并冲他抱拳行礼。 “霆二爷,请!” 第57章 生猛 成柯静静地站在住舱外,看瞿胤抱着桑萋萋出门,踏步往甲板的方向走。 路过他身边时,桑萋萋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并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希望他不要自责。 那对迷离失焦的瞳孔昭示着此时的女孩已醉得不轻,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桑萋萋还是能抽离出思绪来安慰他。 安慰他的无能为力和不作为…… 游艇正上方的半空中,悬停着两架深黑色的直升机。 从桑萋萋被桑译霆抱到卧室,再到瞿胤带着人从天而降,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瞿胤为了救桑萋萋,不走水路也不走陆路,而是直接调用了武装力量,在最快的时间内抵达,就连半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成柯捏紧了手里的糖,看桑萋萋趴在瞿胤怀里,开心得手舞足蹈。 也许清冷疏离的外表、娇弱可怜的忍让只是她的保护色。真正的桑萋萋,大概是个恣意洒脱、热情活泼的女孩子。 是他给不了她放纵的资本,更护不住她的天真……那自然也不配,拥有她。 “对不起……” 成柯低敛下眉眼,屋内的桑译霆还在扯着嗓子叫他。 “成柯,成柯!!你死了吗?给我进来!!成柯!!!” 成柯没有回应,目送着桑萋萋甜美的笑容越来越远,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 他低头将手里的糖衣剥开放入口中,糖果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轻缓蔓延。 桑萋萋不喜欢吃糖,她只是需要……而这种需要,不是只有他能给。 成柯三两下将糖果嚼了个粉碎,吞咽下肚,而后转身进了住舱。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在桑译霆身边,对他而言,桑家二爷虽然顽劣,没心没肺,但却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这条命是桑译霆给的。 只要他还活着,那桑译霆就不能死。 — 瞿胤将桑萋萋一路抱至甲板。 喝醉的桑萋萋出奇得粘人,不愿意自己走路,吊在瞿胤身上怎么都扒不下来,时不时地还会拍拍瞿胤肩膀,再大喊一声—— “驾!” 瞿胤受不了了!!! 不日前才被这只小狐狸当猴耍,满腔怒火没有发泄,刚刚又被当成挥之即来的召唤兽,现在还想把他当马骑? 男人眉心微褶,“下来,自己走。” “不要!” 桑萋萋头一撇,毫不犹豫地拒绝,瞿胤也不再惯着她,松开托臀的手,捏着桑萋萋的腰身就往外推。 谁知这一推非但没有推开,反吓得桑萋萋一个激灵。女孩直接将两条长腿交叉,紧紧地夹在他腰腹处,刺激得瞿胤肌肉一绷,哑着嗓子闷哼了声。 桑萋萋便从他颈窝处抬起头来觑他。 “瞿胤哥哥,你怎么了?” 怎么了……瞿胤低睨着桑萋萋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唇角微微勾起,凑近她耳畔。 “我怎么了,你感觉不到吗?” 桑萋萋在酒精的作用下,各种感官都消退了不少,大脑也变得迟滞。 她不知道瞿胤要让她感觉什么,只知道窝在瞿胤怀里很舒服,满满的安全感。 加之男人身上清冽悠远的味道很迷人,她很喜欢闻。 就这么想着,桑萋萋又打算把脸埋进瞿胤的颈窝嗅闻,然后下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不自在地揽着瞿胤脖颈往上爬,被瞿胤重新抱住。 “别动了。” “哦……” 瞿胤的声音又哑了些,桑萋萋就是再迟钝,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危险就在她的面前。 她猜测着瞿胤在和她生气,可她不知道瞿胤为什么生气,也许哄哄他就不生气了。 于是桑萋萋眯着眼睛冲瞿胤笑笑,对准男人优越完美的侧脸。 “吧唧”就是一口。 “你……”瞿胤垂眸觑她。 看来一下不够,那就再来一下! 桑萋萋浑身兴奋,像是突然打了鸡血,她用两只手捧着瞿胤的下颌,对准他的脸颊左右开弓。 “吧唧”、“吧唧”、“吧唧”…… 一连亲了五六下。 见瞿胤凌厉的眉眼没有半分舒展,反而越皱越紧,桑萋萋一不做二不休。 “啵~”吻上了瞿胤的唇。 男人的脚步顿住。 这次桑萋萋贴上后没有马上离开,她清晰地感觉到瞿胤的唇瓣冰冰凉凉,软得不可思议,还很香。 像Q弹的果冻……桑萋萋小时候做梦都想吃果冻!她没能忍住伸出舌尖,循着瞿胤精致的唇线舔舐。 有股淡淡的甜味,和想象中的果冻不太一样,但还是美味。桑萋萋心情愉快,微微张口,含.住瞿胤的唇瓣就开始吸吮。 男人抱她的手蓦地一紧。 而后还没来得及细品果冻的味道,唇齿就被瞿胤暴戾地撬开,湿滑的舌头鱼贯而入,勾缠住她的就开始同她激吻。 “唔……唔?” 桑萋萋猛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小意温柔此刻正被一股陡然上升的侵略性十足的气息所取代,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使得桑萋萋下意识地就想要逃开。 “不要……” 桑萋萋双手撑着瞿胤肩膀不停地推搡,胸口因喘不过气而起起伏伏,努力地想要从紧密贴合的唇齿间获得稀薄的空气。 主动的是她,想逃的也是她……瞿胤撩起眼睫看了桑萋萋一眼,腾出一只手扣在她的后颈,阻了她摇头晃脑的动作。 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越发肆意地攫取。 头顶悬停的直升机发出巨大的噪音,带动的强劲气流吹得两人的衣服都鼓起了一个大包。悬梯时不时从旁侧飘过,却不见瞿胤伸手去接。 三分钟后,直升机机舱里全副武装,正着神色还在待命的五个男人相视一眼后,纷纷伸出脑袋往甲板的方向瞅—— 还在亲! 他们默契十足,几乎在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狙击枪,透过瞄准镜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现场直播。 机舱逐渐被一股隐隐的躁动所笼罩。 “啧啧”、“哇喔”、“好猛”、“小姑娘要晕了”……各种惊叹此起彼伏,唯有瓦米闭着眼睛、靠着椅背没有任何反应。 而后一只手拍了拍瓦米的肩膀。 “瓦米!快看!快去看!!老大接个吻都那么生猛,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瓦米眉心一抖,抬眸看了眼兴致盎然的众人,又看了眼拍他肩膀的姆卡里,摇头。 “不看,闹心。”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蔫了吧唧的?”姆卡里将手里的狙击枪一收,坐到瓦米身边,“怎么?尤格不在,你的生活了然无趣?” 瓦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请注意言辞,是没有骚包尤格给我欺负,生活才了然无趣!” 第58章 项链呢? 瞿胤和桑萋萋足足缠绵了二十多分钟,才满脸餍足地上了直升机。 偌大的机舱内静谧安静,五名武装人员包括瓦米在内,全都正襟危坐,枪械贴在胸前,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没有半分偷窥后的惶恐与不安。 瞿胤心情不错,懒得收拾他们,垂眸低睨了眼怀里的桑萋萋。 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因为长时间的呼吸不畅,此时憋红得像个烂番茄。 大概是被他亲狠了,明明在生气又不敢发脾气,嘟着张小嘴不肯看他,不蹦跶也不说话,泪眼朦胧地缩成一团,乖得不行。 瞿胤伸手,瓦米十分自觉地将一件特大号迷彩服放在他手心。 “下来。” 这次桑萋萋不带一丝留恋地直接从瞿胤身上跳了下来,小脸一歪,依旧没有理他。 瞿胤半分都不在意,用大大的迷彩服把小小的桑萋萋裹了个结结实实,只剩下一颗小脑袋和白得发亮的小腿脚丫。 男人满意地弯勾了唇,抬手将桑萋萋打横抱起,和她一起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并示意她往外看。 坐在飞机上看夜景,像一场梦幻般的演出,岛上万家灯火如银河般倾泻,海面波澜壮阔,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波。 桑萋萋失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从瞿胤怀里直起身子,扶着窗沿探看。 安静状态下的桑萋萋身上尽是淡然自敛的气质,被星点泼洒的眼瞳看着有种难以言喻的琉璃似的破碎感。 这让瞿胤很难忍下躁动。 他抱住桑萋萋柳腰俯身贴近,从后往前贴近她的耳畔,亲了亲她的耳垂。 “你想回斯特岛还是回桑家?” 男人亲昵的动作,炙热的吐息让桑萋萋沉沦迷醉又止不住地栗然,酒精上头的她不太能分辨得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便也没有闪躲,由着瞿胤放肆。 好在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深吻,加之直升机气流不遗余力地吹拂让桑萋萋混乱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所以现在瞿胤突然谈及到任务相关的事情,哪怕还有些许醉意,桑萋萋也能出奇地保持住她的冷静,并毫不犹豫地给出选择。 “回桑家。” “桑家有什么,让你挤破了脑袋不惜和我作对也要回去?” 瞿胤不知道遗嘱的事……这是桑萋萋思绪回正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桑译霆说过,一份遗嘱对瞿胤而言形同虚设,以瞿胤的能力,想要毁了这份遗嘱或使其不生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桑佑安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桑佑安临死之前并未将遗嘱的事告诉族内宗亲,更没有告诉他的妻子孩子,而是交递给了他最信任的人:他的父亲,那个一直希望叶柠回家的—— 瞿胤的爷爷,桑奈。 至于桑译霆是怎么知道的,桑萋萋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桑奈老年丧子悲痛万分,伤心之余想见见孙女,想要亲人陪伴无可厚非。 这件事就连瞿胤都没有产生怀疑,桑译霆却能敏锐地捕捉到老爷子的言外之意,甚至还顺藤摸瓜地查到了遗嘱的事。 这一点也不像他…… “说话。”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桑萋萋的思绪,而后像是报复般地咬上她的耳朵,齿尖循着软肉轻柔厮磨。 桑萋萋没忍住轻吟了声,强忍着痛痒的麻意思虑了几秒。 瞿胤防着她,斯特岛的庄园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遗嘱还是她的身世,要想继续调查下去她就得有足够的自由。 回桑家,是她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桑萋萋深吸一口气,躲开瞿胤萦绕在她耳畔炙热的呼吸,以及男人肆意作恶的薄唇,敛着眉眼轻声。 “桑家,有我的家人,有我渴望了十几年的亲情。瞿胤哥哥,我的妈妈是外婆捡回去的,外婆心善,对妈妈好,对我也很好。临走前,二哥哥给了外婆很多钱,还给她找了两个护工,可以保证外婆衣食无忧、老有所依,并准许我随时回去探望。我回维加达,是因为我想拥有真正的家人,我不想留在斯特岛,不想被你关起来,更不想和你维持那种……畸形的关系。” 女孩言语凄楚,说得声声颤颤,一字一句打在瞿胤耳边,很好地点燃了男人本已熄灭的怒火,他止住动作沉脸。 “我还以为,你被桑译霆威胁,以为你这条小命捏在他的手里,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把他救走,才会那么听他的话。” “没有。” 桑萋萋开口将瞿胤打断,男人缜密的心思让她无比惧怕,她知道瞿胤的能力,不是没想过同瞿胤和盘托出。 可在她调查出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过往这十年生不如死的遭遇和瞿胤有什么关联之前…… 她做不到完完全全地相信他! 桑萋萋继续道:“二哥哥……对我挺好的,他只是想把我带回家哄爷爷开心。至于今天,是因为我担心二哥哥喝醉了酒会把我当成他的那些女人欺负我。所以,才会给你发消息的,谢谢瞿胤哥哥。” 机舱沉默下来,瞿胤半晌都没有说话。 说了半天,其实只是想告诉他,她不喜欢他,不想被他关着,她想回家。 瞿胤勾唇轻哼,低睨着桑萋萋。 精湛的演技,张口即出的谎言,还有悍不畏死的利用……这是只聪明且懂得反抗的猎物。 而这样的猎物,更让他着迷。 瞿胤改了主意,将桑萋萋环腰抱紧,下颌抵在她肩头,唇瓣重新贴合上她的耳畔。 “你想回去,那我就让你回去。等你回了桑家……就会发现—— 无论何种身份,你都只能是我的,没人敢抢,更没人敢说。” 男人气息炙热,声深且沉,目空一切的言语再配上他张扬霸道的气场激得桑萋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她说不出话,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同瞿胤演戏,或卖力地讨好他。 如果真的能回到桑家,那她必须和瞿胤保持距离,维系好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 倒不是桑萋萋好心考虑到瞿胤的名声,而是想保住她这条小命。 那些追随瞿胤,拥护他地位,利益至上的人,一旦知道了瞿胤的想法,不知道会在暗地里派多少人来杀她。 她不信瞿胤想不到这些,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他享受掌控她时运筹帷幄的快感,喜欢看她奋力挣扎又逃脱不了的可怜样。 可她不想成为他的猎物。 桑萋萋越想越气闷,皱着眉闪躲,右手被瞿胤捏住,放在她眼底晃了晃。 男人温热的指腹循着桑萋萋细嫩的腕间肌肤轻缓摩挲,玩味的眼神扫过她蓦然惊栗的眉眼,似笑非笑地开口询问。 “项链呢?” 第59章 殃及池鱼 桑萋萋僵直了身子。 她机械般地扭过头去看瞿胤,男人懒狭着眸子觑她,眉心蹙起,明明像是生了气,可眼底却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向来都看不透瞿胤,这个男人笑的时候不见得是开心,淡漠冷脸的时候也不一定在生气,现在两种感觉同时出现,她就更看不透了。 桑萋萋小声开口,“项链,丢了。” “说清楚。” 瞿胤垂眸,盯着桑萋萋嫩白纤细的手,捏着她的手腕肆意摆弄。 温热的指腹循着柔美的手部线条移动,从腕心到掌心,再到五根手指……一寸寸抚过,惬意的摩挲,偶尔还会捏一捏。 桑萋萋皱眉,这个男人接吻的时候把她当玩具娃娃欺负就算了,现在一只手也能翻来覆去地玩? 她不满地收回视线,却没敢收回手。 瞿胤脾气不好,情绪难辨的情况下,她不想惹恼他,而后不到一秒,桑萋萋就悲哀地发现,瞿胤已经恼了。 大概是见她半晌不说话,瞿胤淡漠地将刚刚的话音补全。 “是丢了,还是被你丢了?” “丢了。” 桑萋萋面不改色地接上话茬。 所谓熟能生巧,她觉得自己真是进步飞快,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撒谎,居然连心跳加速的频率都降低了许多。 桑萋萋继续道:“那只是一条会被你的女人嫌弃,所以才随意扔给我的项链。瞿胤哥哥,你不用……那么在意吧?” 瞿胤抬眸看了桑萋萋一眼,女孩轻勾的眼尾隐了些恃宠而骄的意味,甚至还能反客为主地埋怨他送的礼物不够用心。 轻笑一息后,瞿胤直接略过桑萋萋的回答,同她开门见山。 “你左右逢源,两边讨好,我送你的项链,你说扔就扔。现在利用完我,又毫不留情地和我撇清关系。还想顺理成章地回去,做你的……桑家小小姐?” 这是在点她呢,桑萋萋垂眸。 瞿胤在意的果然不是项链,而是她对他的疏离和蓦然转变的态度。 可这次她不打算让步,瞿胤喜欢发疯,那就让他一个人疯好了,桑家是龙潭虎穴,她举步维艰,没有那个命陪着他一起疯。 “瞿胤哥哥,项链真的是我不小心弄丢的,我也没想和你撇清关系,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闭嘴。” 见桑萋萋失了熟悉的乖顺,不怕死地一遍遍和唱反调,瞿胤蓦然冷了眸。 阴翳的目光盯得桑萋萋一个激灵,她躲开瞿胤的视线,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 机舱内的空气变得异常压抑。 三分钟后,直升机平稳落降,瓦米起身,站定在两人旁侧冲瞿胤行了个礼。 “瞿爷,到了。” 瞿胤侧眸看了瓦米一眼,淡漠下令。 “把人带下来。” 说完,他推开桑萋萋起身就走,五名武装人员紧随其后,留下桑萋萋捏着迷彩服衣角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还有一脸懵逼的瓦米。 “你怎么惹到老大了?”瓦米盯着桑萋萋红晕未散的脸,下意识询问。 桑萋萋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是……想和他划清界限。瓦米,你知道的,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呵~”瓦米苦巴巴地笑笑,“你是真勇啊!在老大面前,哪有你想不想,能不能……我劝你还是好好哄哄他吧,别到时候自己遭罪还殃及池鱼,又害得我受罚。” “你被罚了?因为我?”桑萋萋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我没出卖你。” “你只是没在言语上出卖我,”瓦米瞪了她一眼,“都在行动上呢!” “瓦米,我……” 见瞿胤怒意难消的背影已消失在舱门外,瓦米眉心跳得厉害,他想抓着桑萋萋手臂把她拉下去,可是又不敢。 只能强行将桑萋萋道歉的话音打断,并弯腰冲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赶紧下去吧,小祖宗!” 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看上去别扭得不行。 桑萋萋止住话音,抬步往外,瓦米跟在她身后,不死心地再次提醒了一句。 “哄哄他!!” 桑萋萋倔傲偏脸,“不。” 瓦米:?????? — 直升机落停在一处私人住宅的停机坪,桑萋萋站在机舱门口左右环顾了一番。 这里没有斯特岛的庄园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停机坪外围有一条浅灰色的车道,远处是带着大露台和花园的海景别墅。 别墅面朝大海,距离沙滩只有几步之遥,在银月如丝锻般柔和的光线映衬下,看起来浪漫又高级。 桑萋萋同瓦米一前一后踏入别墅客厅,抬眸就看见瞿胤靠坐在沙发上假寐。 男人右臂搭靠着皮质沙发的扶手,手指捏握着一个玻璃酒杯,手背朝上,可以看到凸起的骨骼和迸发的青筋,琥珀色酒水随着他转腕的动作在酒杯内摇晃。 身后是五名面无表情的武装人员。 察觉到他们进门,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着嗓音淡冷出声。 “我让你把她带过来,你跟个狗腿子一样随在她身后,还陪她在别墅闲逛?” 瓦米可真是冤枉死了! 明明就是桑萋萋一下了飞机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看看西看看,还明知故问地和他确定这里是不是桑家。 废话!这里不过是老大的临时落脚点而已,桑家会这么小?人会这么少?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谁知确认了不是,这位小祖宗马上就垮了脸,还一遍遍地问他瞿胤是不是改了主意又想把她关起来? 还说她不要进去了! 那一瞬,要不是怕触碰到桑萋萋被老大剁了,瓦米真想冲上去把她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再一个甩手,直接扔在瞿胤身上! 而不是三催四请,还要连哄带骗! 瓦米忍着不满控诉,“瞿爷,叶小姐是女孩子,步子小,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见瞿胤不为所动,他认命般地扯了扯嘴角,低着头小声。 “我等会儿就去领罚。” “嗯。” 瞿胤应声后抬眸看向桑萋萋,对方瞪着双美眸正愤愤地盯着他,就差把“骗子”这两个字给吼出来了。 他悠哉悠哉地喝了口酒,侧脸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姆卡里会意点头,连同旁侧的颂帕一起上前。 见两个身影高大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靠近,桑萋萋害怕得脖颈一缩,强烈的求生欲迫着她转身就跑,可还没来得及跑到门边。 手臂已经被姆卡里和颂帕一左一右捏住,两个男人轻轻松松就把她提了起来,不顾她奋力蹬踢的小腿,转身回到瞿胤身前。 将她往瞿胤脚底下一扔。 瓦米呆住,看着姆卡里和颂帕的黑色战术手套,心里更是委屈憋闷得不行。 他们可以碰,叫他们押送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60章 他赢了他赢了! 桑萋萋见势不对,刚落地就伸手抱住了瞿胤的小腿,右脸不停地去蹭他的膝盖。 “瞿胤哥哥~” “晚了,”瞿胤放下酒杯,单手捧着桑萋萋的小脸,指腹肆意摩挲,“那么想和我维持正常关系,很简单,先把账算一算。” 桑萋萋佯装不懂,“什么账?” 瞿胤轻笑,从姆卡里手中接过一把刃口极其锋利的匕首,放在眼底相看一番后,用刀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桑萋萋的脸颊。 “把你的右手……砍了。” 桑萋萋:??? 刀身冰冷寒凉的金属质感一下一下,透过脸颊的肌肤,刺激着桑萋萋紧绷的神经。 她跟只猫儿一样轻轻地“呜”了声,仰眸和瞿胤对视,半分都不敢乱动。 生怕瞿胤一个不小心划拉到她的脸,给她来个免费的整容套餐。 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求饶。 过分明显的威胁,其实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哪怕是演戏他也乐意。 所以桑萋萋根本不信瞿胤会对她动手,现在就是看谁更能狠得下心而已。 撇清关系,她势在必得! 见女孩眼底的慌乱一闪即逝,又开始倔傲地和他对峙,瞿胤握刀的手略略往下移了移,刀口循着桑萋萋优美的颈线肆意描摹。 力度控制得很好,既能让桑萋萋产生一种下一秒就会被割喉放血的惊悚感,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让她受一丝伤。 “你该不会以为,我舍不得吧?” 他就是舍不得……瞿胤越是这样,桑萋萋越发坚定心里的想法。 一个没有耐心的暴戾的男人,真想收拾她,早就动手了,哪容得了她反抗,还有商量的余地? 想到这,桑萋萋心一横,索性仰了脖子上前,冲着瞿胤手里的刀口靠了靠。 “如果非要这样你才肯放过我,那你动手吧,瞿胤哥哥,你动手吧!!” 果然,瞿胤握刀的手蓦地一缩,很好地避开了她的颈肉,讪讪地在她这种不怕死的行为下做出了让步。 “你……” 瞿胤皱眉,正要出声斥责,眸光捕捉到桑萋萋沁红噙泪的眼底淡隐出一抹狡黠。 大概是算准了他的于心不忍,这个小东西此刻开心得眼尾都轻轻勾起来了。 演技不到家,还得再练练! 瞿胤轻嗤一声后,狠力拉住桑萋萋的右手手腕往沙发扶手上一按。 手里的匕首在男人的掌心转了一圈,又被他干脆利落地捏紧。 瞿胤侧脸,盯着桑萋萋因震惊而逐渐溃散的眸色,冲着她阴邪狠绝地笑笑,手起刀落,动作迅猛得没有一丝犹豫。 “好,那我就随了你的意。” 一道寒芒划过桑萋萋眼底,吓得女孩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回收手。 可瞿胤的力气大得超乎她的想象,她根本没办法在被瞿胤钳制住的状态下将手腕往后移动哪怕半分。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 这个男人疯起来完全不讲道理!得不到就毁掉可真是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瞿胤哥哥!!!!!” 桑萋萋一嗓子吼得屋内专心致志看戏的六个男人全都打了个哆嗦。 跟在瞿胤身边多年,他们丝毫不怀疑瞿胤心狠的程度,如果桑萋萋不肯低头,他们的老大是真的会把桑萋萋的手给砍了。 毕竟手没了,还有漂亮的脸蛋,只要老大还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只要她人还活着,老大有的是方法困着她。 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求爱…… 也太残暴了!! 六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紧盯着瞿胤手里的匕首,距离桑萋萋颤抖不止的手腕还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桑萋萋见瞿胤停手,丝毫不敢耽误,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爬。 吃软不吃硬的男人! 他赢了他赢了!!惹不起先退一步。 桑萋萋一颗心脏狂跳不止,跪坐在瞿胤腿上,抬手揽过他脖颈时身体还在因后怕而止不住地发颤,眼底憋了许久的泪,也在这一刻流了下来。 “我错了,瞿胤哥哥,我错了……我不和你保持距离,不和你撇清关系,我听话,呜呜……你不要砍我的手。” 瞿胤重复问了遍,“项链,怎么丢的?” 桑萋萋没有再撒谎,老老实实回答。 “是,是二哥哥让我丢掉的,他不许我戴别人送的东西。” “别人,呵,”瞿胤嗤笑,“所以他这是在吃醋,他……看上你了?” 桑萋萋点头,“是,”而后又摇头,“也不是,他只是想玩玩。” “那你给他了吗?” “没有……”桑萋萋抿唇,“我这不是马上就和你求救,被你救走了嘛~” 瞿胤骇人的神色略略缓解了些。 倒是身后的五个男人眉心抖得厉害,他们几乎在同时瞪大了眼睛,忍着翻涌的心绪左右相看一番后,眼底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一样的变态! 五个人内心震惊但表面淡定,不像瓦米,年纪小,见识少,率先绷不住。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桑萋萋。 这个女人哪里是桑家小小姐,分明是个妖怪嘛?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等她回了桑家,万一桑小公子也看上了她? 天呐,那桑家的天是真的得塌了!! 自桑萋萋出现后,瓦米觉得他们这群人枯燥乏味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抛开身份不谈,她真是一个单纯可爱、魅力十足的女孩。 可惜一波接一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内容又太过炸裂,瓦米短时间内消化不了,他收回视线,率先冲瞿胤弯腰行礼。 “瞿爷,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下去领罚了。” “嗯。”瞿胤点头。 姆卡里见状,冲其余的四人使了个眼色——瓦米这家伙不对劲,他肯定知道很多内幕。 四人默契点头——走,去围他! “瞿爷,那我们……也先下去了?” 瞿胤抬眸,看了眼走至他面前齐刷刷站定的五人。 这个时候还杵在这儿,确实有些碍眼! 他冲他们挥了挥手。 五人转身离开,姆卡里最后出门,贴心地抬手把客厅门关上。 安静了半晌。 瞿胤怀里的桑萋萋还在哭,大概是被他吓坏了,边哭边拼命地往他怀里拱。 身上的酒香依旧浓烈,和原本的雪香缠绕交织,闻得瞿胤心痒难耐,那缕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绪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低睨着怀里的小人,觉得归根结底还是酒精的作用,才会使得这个小东西两极分化,要么跟个娃娃一样撒娇卖萌,要么清冷淡漠到生人勿近。 现在清冷淡漠没了,又变成娃娃了…… “不砍手……呜呜……” 桑萋萋哭得太猛,肩膀一抽一抽的,还不忘把湿漉漉的眼泪往瞿胤脖颈上擦。 毫无杀伤力的报复,且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用一张湿软的脸去蹭他,只会让他心底的火焰越烧越旺…… 瞿胤将手里的匕首往茶几上一扔。 “可以不砍,但是从今天起,你的这只右手,属于我。” 桑萋萋不太明白,抬眸觑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瞿胤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桑萋萋的手背,“这只手先放在你这里保管,我有随时取走的权利,当然也有……使用它的权利。” 专制霸道、蛮横无理! 桑萋萋不敢骂出声,但不管怎么样,好歹手是保住了,她乖乖点头。 “好。” “那么现在……” 瞿胤蓦然拉过桑萋萋的手腕捏紧,俯身低头贴近,用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 “作为你撒谎的惩罚,你得用这只手,帮我做件事。” 男人眸色深沉,语气沙哑。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桑萋萋脚底蹿出,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什,什么事?” 颤栗懵懂的模样觑得瞿胤眸色一暗,他侧脸吻上桑萋萋的唇,浅浅地亲了一下后,眼神示意女孩往下看。 !!! 桑萋萋大脑一僵,这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这弧度也太太太!!! 太骇人了!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惜瞿胤没给她任何机会,抓着她的手往上一提,轻而易举地就迫着她重新坐了回去,同时钳制住她的另一只手,并行往下,触碰到西裤冰凉的皮带。 男人恶劣地冲桑萋萋弯勾了唇。 “帮我解开。” ……< LDF> 第61章 自由是奢侈的向往 一夜美梦,桑萋萋睡得香甜。 是醉的,也是累的。 微风吹过轻纱窗帘,外面的阳光轻柔地落下,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明亮起来,桑萋萋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但思绪没办法回正,她睡眼惺忪地看着空荡陌生的房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美梦对她而言,是奢侈的馈赠。 她想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梦到0129了,因为梦里的女孩在和她告别。 身上穿了条干净漂亮的碎花长裙,看上去一点也不疯。她们一起躺在漫无边际的草地,看空中层层叠叠的白云被风吹散成缕缕轻柔缥缈的云烟。 “0377,我的人生,是一段灰暗旅程,但遇见你是最幸福的事。” “我现在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你以后会遇到新的人,交新的朋友,他们会代替我陪伴你走完这一生。” “自由是骨奴最奢侈的向往,但你和我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 桑萋萋忍住翻涌的泪意,扭了扭脖子,不知道拉扯到哪根神经,宿醉的头愈发难受得开始“突突”的疼。 比头还疼的,是手腕,酸疼。 她的右手微微蜷曲,上面似是还残留着这只手难以掌控的坚硬的触感。 而后梦境散去,回忆开始倒流。 昨晚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随着思绪的回拢逐渐显影,从脑海里一一闪过。 双手生涩的服务、被刀尖挑开的衣服,最后画面定格在男人捧着她蝴蝶骨,低头埋首,温柔的抚触、舔吮…… 他怎么能这样? 桑萋萋脸颊一红,转动着手腕想要从床上起来,腕间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她抬起手一看。 是那条卡地亚LOVE双环项链,此刻正戴在她的手腕上。 和以往一样,正正好好的缠绕了三圈,玫瑰金的链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条项链……已经被瞿胤找到了? 桑萋萋蓦然愤懑,她就知道瞿胤昨晚是故意的!故意用这条项链威胁她,他其实就是想让她帮他,帮他…… 哼! 桑萋萋以最快的速度抓过床边不知是谁给她备好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简单洗漱一番后抬脚就往楼底下冲。 客厅没人,餐厅也没人。 瓦米站在客厅外的门庭,眸色复杂地看桑萋萋捏着两只小拳头,满脸怒气地在别墅内走来走去。 而后视线和他对视上,瓦米十分贴心地指了指别墅后面露天游泳池的方向。 瞿胤果然在那里! 躺靠在泳池边的太阳椅上打电话,男人没说什么,基本都是对面的人在和他汇报。 “将军,最近三角边境新出现了一个NAS组织,是一伙由多国武装分子组成的合纵联盟,平日里打着卖军火的幌子,做的却是盗窃国家机密的勾当……”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瞿胤将对方的话音打断,淡淡说了句。 “资料发给姆卡里。” “是。” 随即撑着太阳椅一个翻身闪避,躲开了桑萋萋的偷袭。 女孩双臂前伸落了个空,腰腹卡在太阳椅的靠背上,疼得她“哎哟”了一声。 瞿胤似笑非笑地低低睨着她,“怎么,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掐死我?” “我……”桑萋萋眼珠一转,“我是想帮你捏捏肩,谁知道你这么不解风情。” “捏肩?呵。”瞿胤盯着桑萋萋那两只嫩白的小手,蓦然笑了声。 桑萋萋不解,“你笑什么?” 瞿胤没有急着回应,几个跨步上前, 直接将桑萋萋揽腰抱在怀里,迫着她一起重新坐回太阳椅,伸手将旁侧的木桌往他们的方向拉了拉。 桌面的餐盘上放着一个三明治,一颗金黄焦香的煎蛋,旁侧是一杯鲜奶。 “捏肩就不必了,”男人环着桑萋萋腰身开口,“我怕把你这对小手折腾坏了,以后还得用呢。” 用……桑萋萋捏叉子的手一顿,终于想起了前来找瞿胤的目的。 可以眼下的情况,质问男人是不是故意显然是不明智的。 毕竟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于是她将右手手腕放在瞿胤眼底晃了晃,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瞿胤哥哥,项链已经找回来,你是不是可以把这只手还给我了?” “项链是我找回来的,现在戴在我的右手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 桑萋萋在瞿胤会和她讲道理这件事上不抱任何希望。尤其是想到拿不回右手的拥有权,那类似昨晚的事也许还会发生无数次,她就气闷得不行。 狠狠咬了口三明治。 女孩牙齿磨合时过分用力,使得口中软嫩的食材被她嚼得“咯咯”直响。 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她准备的早餐是什么难吃的刀枪棍棒,瞿胤觉得好笑,侧脸,轻轻地吻上桑萋萋微微鼓起的腮帮。 “吃完早餐带你去维加达逛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然后,我们回桑家。” 桑萋萋止住动作,捏着手里的三明治侧脸看了瞿胤一眼,将口中的生菜培根咽下。 “真的?” “嗯。”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勾唇浅笑的同时,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上沾染的白色沙拉酱。 觑得瞿胤眸色一暗,抬手捏着她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又来??? 桑萋萋皱眉,不停地冲瞿胤眨眼睛。 好在男人接吻的时候总喜欢眯着眼看她的反应,此刻见她布灵布灵不停地扑闪着那对大眼睛,无奈松手,离开了她的唇。 “怎么了?” 桑萋萋瞪眼冲瞿胤嗔怨,“我现在在吃早餐啊!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能这样?” “有什么关系?”瞿胤轻笑,重新吻上她的唇,“我也饿了,一起吃。” 桑萋萋余光瞥过木桌上的空盘空杯,男人饿了是假的,动不动就想占她便宜才是真的。她愤懑不已,冲瞿胤翻了个白眼。 “别走神。” 男人蹭着桑萋萋唇瓣轻斥,侧身,引导着女孩躺靠在她臂弯里,舌尖撬开她唇齿,肆意探入,加深了这个吻。 “瞿爷,车已经……” 瓦米踏步靠近,话音却突然堵在半道。 他愣神看着太阳椅上正在激吻的两人,桑萋萋纤细的手指还捏着半个三明治。 因为手臂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抖动,三明治里夹杂的培根、黄瓜……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最后只剩下两片面包片。 在他的眼里晃来晃去…… 晃来晃去…… 第62章 要发财了! 维加达市中心,迪尔曼大街,瓦米将劳斯莱斯停在街道口。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座的男人。 他曾想过无数种瞿胤爱上一个女人后的表现,最倾向于男人会如王者般坐在一方高高的宝座上,淡漠冷冽地睥睨着匍匐在他脚下的女人,然后轻勾手指。 “过来!服侍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个车也要把女孩抱在怀里,侧脸深埋进她脖颈阖目轻嗅。 这给瓦米带来的视野冲击,不亚于一只威风凛凛、浑身都是肃杀之气的巨型狼王,不选择去战场厮杀捕猎,反待在温柔乡里环着一只孱弱的小猫咪不放。 给它舔毛就算了,还冲她摇尾巴!! 瓦米收回视线下车,走到后车座恭恭敬敬地给瞿胤开门。 “瞿爷,到了。” 男人从桑萋萋沁香迷人的颈窝处直起身子,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腰。 “下车。” 迪尔曼大街是维加达最繁华的商业街,街道的两旁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豪华的商业中心,看起来非常气派。 瞿胤下车后冲桑萋萋轻抬下颌示意,桑萋萋没有回应,抬眸瞄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时不时就会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大概是在确认她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份。 她不知道瞿胤在维加达的曝光度,可之前在斯特岛的时候,几乎整座岛的人都是认识瞿胤的。 以至于后来那几天她顶着瞿胤未婚妻的头衔,走到哪儿都有人冲上来跟她打招呼,这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你打算晾我多久?” 男人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桑萋萋回神,对上瞿胤锐利清明的眼睛,她轻叹了口气,十分自觉地抬手勾住瞿胤的右臂。 “走吧。” 瓦米撑了把太阳伞快步跟上,替他们遮挡住头顶刺目的阳光,左手捏着手机给阿力发了条信息—— 还在喝? 没有回应,瓦米想着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早知道还不如留在游轮喝酒,好过在这里当一个糟心的保镖。 他抬眸看着越来越近的商贸大楼,维加达最大的购物中心,再看看连墨镜都不愿意戴的瞿胤,等会儿有的忙了…… 手机响起,是阿力的回复—— 都#~倒了,剩#**@我了就,米,个成”柯喝能,等我*#他,倒回? 这都什么跟什么?瓦米眯眼看了半晌,才勉强明白了阿力的意思。 大概是霆二爷和其他人都倒了,只剩下他和成柯,等他把成柯也喝趴下,就回来。 但看阿力发个短信都语无伦次的状态,他和成柯最后谁把谁放倒,还真不一定。 说来成柯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瓦米在尤格的口中听过无数次,把他所有的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好狗没有遇到一个好主人。 如果不是成柯多次以命相护,就霆二爷那种到处得罪人的性子,也不知道被人暗地里弄死多少次了。 成柯各方面的能力都是顶级,尤格还曾向瞿胤引荐过,希望能把成柯收为己用。 可瞿胤的回答是,他不用不忠的人。 意思很明显,如果成柯选择背弃桑译霆投靠瞿胤,那就是不忠,所以成柯这辈子都不会成为瞿胤的人。 可惜了……这么优秀,却注定是对立面。 “快看!那位是瞿爷吧?” 瓦米收伞回神,随着瞿胤及桑萋萋一道儿踏入购物中心的同时顺着声音望过去。 一楼大厅已经围了小半圈人,她们捂着嘴巴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而后又伸出手对着瞿胤指指点点。 “是瞿爷,是的!!” “瞿爷回来了……这才两年不见,怎么越来越帅了!” “那个女人是谁?还挽着他手臂?” “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这怎么行!他的女朋友只能是我!!瞿爷~看我!!” 工作开始了……瓦米盯着眼前这群蠢蠢欲动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的女人,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维加达的财阀家族以桑家为首,但并不是只有桑家,其他的家族继承人也不赖,有钱的有钱,有势的有势。 平日里多的是女孩子追捧,但却没有一个像瞿胤这么夸张,倒不是他的老大魅力大到只要是个女人看一眼就会趋之若鹜。 而是因为桑老爷子…… 前几年为了逼瞿胤结婚生子,桑老爷子曾发过一则通告—— 但凡是女孩子,无论身份地位,无论出生长相。只要能和瞿胤搭上关系,就有珠宝相赠,能和瞿胤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并发展为恋人,就有豪车别墅相赠…… 最夸张的是三年前这则—— 如果能怀上瞿胤的孩子,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也不管瞿胤喜不喜欢。 她,就是桑家的女主人,生下的孩子拥有桑家全部财产的继承权。 所以瞿胤连续两年不回国,完全是被一波接一波的狂蜂浪蝶给逼的! 那些在他身上使各种下三滥手段,想爬床上位被他教训的女人不在少数,却依旧阻挡不了这一飞冲天的巨大诱惑。 何况得不到他的人,能随便和他攀谈几句去桑家领份珠宝也是好的! 瞿胤带着桑萋萋直接上了二楼,后面的人群便也随着他们移动,见瓦米掏出了后腰的两把手枪并上了膛,才讪讪往后退了些。 瞿胤走一步,她们也走一步。 舆论的发酵和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都是惊人的,很快,他们的前面也围了人,怵于瓦米手里的两把手枪照样不敢靠近。 瞿胤走一步,她们退一步。 桑萋萋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她勾着瞿胤手臂下意识地靠他近了些。 然后一道道极不友善的、巴不得将眸色化成利刃把她生吞活剐的眼神一个接一个落在她身上。 桑萋萋瑟抖了下,“瞿,瞿胤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瞿胤冲她笑笑,“你不是喜欢回来吗?她们是你的第一批敌人,以后出门逛街,一定要小心,别把你这条小命给丢了。” 桑萋萋环顾着周围的人群,基本都是女孩且清一色的虎视眈眈,他大概明白了瞿胤的意思,想让她知难而退?做梦!! “大家好!” 桑萋萋松开瞿胤,右手轻挥,大大方方地和这群女孩们打招呼。 “我叫桑萋萋,是桑家流落在外的小小姐,瞿胤的亲妹妹。我很喜欢交朋友,来者不拒,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 生怕她们听不见,桑萋萋特意把“交朋友”和“关照”两个词说得尤其重。 见女孩们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敌视到恍然大悟,最后再转为惊喜,桑萋萋心里开心得不行。 知难而退不存在! 很快就要发财了倒是真的……( ﹡??o??﹡ ) 第63章 不要随便立flag! 桑萋萋侧脸看了瞿胤一眼。 她这么说算是在维加达彻底公开了她的身份,而后用不了多久,整个维加达都会知道桑家多了一个小小姐。 她生怕瞿胤在此时说出“不,这是我未婚妻!”之类的惊天动地的话,不停地冲瞿胤挤眉弄眼并小声说了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瞿胤哥哥,这件事不正常,但我有办法帮你解决,我们,换个地方谈?” 瞿胤冲她笑笑,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轻挑着眉心开口迎合。 “好啊,辛苦你了,我的……妹妹。” 这声“妹妹”喊得暧昧极了,喊得桑萋萋直接愣住,她呆呆道: “你是故意的?” 瞿胤笑而不语,其中隐含的意味显而易见,觑得桑萋萋心里愤怒的小火苗蹭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一趟,她本已经计划好要狠狠宰瞿胤一笔,没想到又被这个男人给利用了……桑萋萋捏着拳头一连瞪了瞿胤好几眼。 记账!记账!记账!! 购物中心的人越聚越多,桑萋萋没敢再耽误,径直踏入了一家手机店,给自己挑了一款淡蓝色的手机。 她将自己的社交软件ID抄在一张纸上,意味深长地看了手机店老板一眼,小声。 “卖贵一点,五五分。” 老板是个浓眉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先是瞅了眼桑萋萋身后因婚事不决而红遍整个维加达的男人,再看了眼店门外那群跃跃欲试的女人们,心中了然。 老板抬手冲店里的小工招了招手,轻声命令,“一定要维持好秩序,等会儿别让她们把我这店门给踩烂了!” 同时冲桑萋萋微笑点头,“没问题。” “辛苦老板,那我们先走了。” 老板笑得谄媚,“不辛苦不辛苦,桑小姐慢走,瞿爷慢走。” — 从踏入购物中心到重新回到车内,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 桑萋萋一上车就冷着张脸一言不发,瞿胤环着她柳腰亲了亲她的小脸。 “生气了?” “没有……”桑萋萋故意往旁侧挪了挪,躲开瞿胤讨好似的亲昵,“我只是不喜欢一次又一次地被你利用。” “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瞿胤不解,“刚刚是你主动请缨,我被动配合。何况你还能小赚一笔,算不上利用。” “我说的是……”桑萋萋顿了顿,“上次在斯特岛,你利用我逼艾玛暴露。” 当时若不是她用六子威胁屠老大给自己争取了时间,换做其他的女孩子,等瞿胤赶到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他们几个…… 桑萋萋下意识地再次捏紧了拳头,被瞿胤看到,男人伸手,将她的拳头握在掌心,展开后轻柔地捏了捏。 “白长了一对漂亮的小耳朵。” “你什么意思?”桑萋萋看向瞿胤。 “意思是,”瞿胤侧倾身,离桑萋萋近了些,“你怎么只听得到艾玛的控诉,却听不到我对她说的话?” “你……说的话?” “对,我说我对你是认真的,”瞿胤看着桑萋萋的眼睛,“叶柠,我没有利用你,我也可以和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除非我死了。” 瞿胤掌心炙热,烫得桑萋萋的手莫名颤抖了下,她有些无措地抬眸看瞿胤开口解释的同时靠她越来越近的脸。 男人低敛着眼睫,被欲意灌满的灰蓝色眼瞳紧紧盯着她的唇瓣,沁香的吐息在两人唇瓣间喷薄…… 桑萋萋喘不过气,索性闭上了眼睛。 越来越近…… 嘎—— 就在两人快要亲上的前一瞬,瓦米猛一踩刹车,桑萋萋反应不及,脑袋重重地磕上了瞿胤的额头,发出“咚”一声闷响。 疼得两人同时“嘶”了声。 轰!! 桑萋萋侧脸往前方望去,距离他们不到三米远的路口,两辆重型货车面对面地撞在了一起。 车头撞变了形,零件散落一地,挡风玻璃破碎,碎片飞溅,司机们被困在车内,鲜血从他们的头上和身上流淌下来。 金属的碰撞声、玻璃的破碎声和人们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路口一片混乱。 如果不是瓦米及时刹车,现在的他们已经被这两辆货车撞成夹心饼干了! 桑萋萋大脑一片空白,捂着胸口深喘。 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身体猛然间一晃,被一只大手拉入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男人的肌肉硬得跟堵墙似的。 又占便宜……桑萋萋嘟囔着正要起身,耳边传来“砰”一声枪响,然后是“哗啦——”,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妈妈咪啊!要死了!!! 桑萋萋身体一软,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两只手臂跟钳子一样紧紧箍着瞿胤强劲的腰身。 “Tac-50狙击步枪,偷袭者位于右前方两点钟方向,距离我们大约1000米,敌暗我明,先撤。” 头顶传来男人淡冷的声音,加之瓦米不带一丝犹豫的原地调头拉回了桑萋萋混乱的理智,她抬起小脸看了瞿胤一眼。 男人倒是冷静,这镇定如常的气势好像对被人射杀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桑萋萋很难想象瞿胤这个男人平日里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得罪了多少人,才使得他刚回维加达就被人追杀。 后脑勺被男人一按,“别抬头。” 随后又是“砰”一声枪响,瓦米猛打方向盘避开,子弹擦着车身飞过,擦碰出一道星星点点的火花。 桑萋萋脖颈一缩,十分没骨气地往瞿胤胸膛钻了钻,跟个鸵鸟似的缩在他怀里。 气氛很紧张。 好在瓦米开车的技术算得上一流,反应也快,白日里的街道来来往往都是车辆,逆流行驶的黑色劳斯莱斯肆意穿梭其中,灵活地左右避让,终于下了高架。 安全平稳地行驶了近十分钟。 危机解除。 瓦米虽跟随瞿胤多年,平时的训练也很残酷,但作为瞿胤的备用保镖,他极少能体验到这种刺激。 此刻跟害怕相比,他更多的是兴奋,兴奋距离成为瞿胤的心腹又近了一步,他做梦都想和尤格一样得到老大的特殊关照! “瞿爷,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嗯。” 男人淡淡应了声。 没了?就“嗯”?然后呢?瓦米挠了挠脑袋,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瞿爷,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瞿胤抬眸,看了瓦米一眼。 这一眼觑得瓦米后背直冒冷汗,尤格的话语如魔音在耳畔炸响—— “多做事,少打听!” 管不住好奇又僭越了……瓦米老老实实地闭了嘴继续开车。 瞿胤收回视线,想起早上尚未听完的电话,拿出手机给姆卡里发了条信息——“NAS组织全部资料,给我。” 那边很快便给了回复——“是。” 垂眸见桑萋萋还在他身上趴着,轻轻地拍了拍女孩后背。 “没事了。” 桑萋萋这次倒没有急着抬头,小脸贴着瞿胤胸膛一连“哼哼”了好几声才略带不满地开口嗔怨。 “就知道不能随便立flag……你看看!你看看!!你这边刚发完毒誓,我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瞿胤:— — 第64章 给我点时间 接二连三的变故,桑家终是没有回成。 瓦米将两人送回海景别墅,打电话给他们安排好晚餐,而后出门调配人员,负责接下来几天的别墅安保。 客厅内,桑萋萋抱着她的奶白色爱心抱枕躺靠在沙发上,看男人坐在桌前专注地操控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 有易碎的阳光穿透过旁侧的落地窗落在他的发梢、优越的侧脸……光影明暗交织。 抱枕是瞿胤离开斯特岛时特意收拾好带过来的,包括她那张毛绒绒的小毯子。 男人对她的事确实上心—— 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照顾她的情绪也会包容她的小脾气。 除了专横霸道的性子,瞿胤好像真的有很认真地在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见不得光,也能给她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桑萋萋将下颌抵在抱枕上,开口询问。 “瞿胤哥哥,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不回桑家了?” 瞿胤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 “突发状况,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不在维加达,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回个家有什么不放心的,还不是怕她和桑译霆又联系上呗……桑萋萋懒得拆穿瞿胤这种再明显不过的心思,乖乖点头。 “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客厅又安静下来,桑萋萋很少见到这样的瞿胤,在她看来,瞿胤的工作无非两点,管理名下的公司,指挥训练手里的兵。 他的武装力量更多的时候都是用来保护和维持家族在世界各地的生意场,说白了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存在的。 也是他在亚太地区呼风唤雨的保障。 瞿胤有多少兵力桑萋萋不知,但是想想斯特岛的训练场,就已经够她震惊。 加之此时的瞿胤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狠厉决然的气场,她觉得瞿胤身上隐藏的秘密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视线落停在男人身前的电脑,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桑萋萋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才一天的时间,她的社交软件已经多了上万个粉丝,以及数不清的私信。 幸而她开了静音,不然估计这刚买的手机已经震烂了。 她垂着眸操作,一连拉了好几个大群。 女孩们蜂拥而至,消息“噔噔噔”地跳跃出来,全都是和瞿胤相关的—— “桑小姐,你哥哥平日里最喜欢去哪里?爱吃什么?” “大家都说瞿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桑老爷子能这么急吗?一逼婚就是好几年。” “他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管他行不行,我要的是钱!” “可我要的是人啊,他如果不行,那我不是少了很多快乐?” “瞿爷也是你能要的?他就是不行也轮不到你,还是老老实实圈钱吧!” …… 圈钱?桑萋萋目光停留在这条消息上,轻声重复了一遍。 又瞅着她们越聊越离谱,甚至还担忧起了瞿胤的子嗣问题。“啪”一声关上手机,抬眸看了眼瞿胤,试探性地开口。 “瞿胤哥哥,你说你一不是明星,二不是顶流,作为桑家的掌权人,平日里有几个迷妹很正常,可出门就被堵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也太夸张了!” 瞿胤暂时抽不出空和桑萋萋细细解释,转手将桑老爷子此前发的两则通告给桑萋萋转发了过去。 “因为这。” “搭上关系送珠宝,发展为恋人送豪车别墅,怀上孩子直接入门……”桑萋萋认认真真地翻看了一遍,眉心皱得厉害。 “都知道爷爷催你结婚催得紧,可这也太奇怪了,搭上关系就送珠宝,那是不是只要和你有所接触的人都能领珠宝?哈哈,那桑家不得被掏空咯? 还有,还有这个!只要能怀上你的孩子就能进桑家的大门,孩子还能拥有全部继承权,桑家的财产是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继承的吗?把你当什么了? 我看啊~这一点儿也不像催婚,倒像是想把你逼走。” 舆论带动下的民众力量是可怕的,哪怕是瞿胤,也不可能因为别人想同他搭讪就不由分说地在公共场合把这些人全部杀掉。 桑萋萋脱口而出,又蓦然停顿下来,那边的瞿胤难得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错,继续。” 桑萋萋回望过去,“所以你这两年是故意不回国的,你想知道爷爷这么做的原因,你在……等?” “是,”瞿胤点头。 “这两年我不在,集团的控权被爷爷分散在各大宗亲手里,这些我要想收回轻而易举,算不上什么变化。真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你,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上,桑萋萋几乎在瞬间明白了桑奈这么做的原因。 瞿胤比他的爸爸桑佑安厉害,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更加狠辣,他只要在印尼亚国一天,桑家的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里拿到集团的控权。 明着斗不过,就借着疯狂催婚的名义暗着来,逼瞿胤出国,稀释他的权利,然后再以想孙女的名义为由,把叶柠接回去。 桑奈,在为叶柠铺路。可是为什么……难道完成一份遗嘱比桑家的未来还重要? 桑萋萋被瞿胤盯着浑身不自在,这个男人的眼神总有种极致的穿透力。 对视久了,她甚至觉得对方好像已经知晓了一切,就等着她主动承认。 桑萋萋受不了这样的心理博弈,努力调整好声线并低敛了眉眼。 “其实这局很好破的,你只要……找个人结婚就好了。” 瞿胤合上电脑起身靠近,蹲在桑萋萋身前,学着她的样子和她一起把下颌抵在爱心抱枕上,鼻尖似有似无地触碰到。 “破不了,因为爷爷了解我,我绝不会用随意的态度对待一份感情。只要看上了就是一辈子,不迁就,也不将就。” 不迁就,不将就? 所以,瞿胤的意思是——她是他看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没有米拉,也没有艾玛,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桑萋萋唇瓣微张,眼底泛起了一层清浅的泪朦,见她欲言又止,瞿胤继续道: “叶柠,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需要迂回夺取,也不需要动脑筋,只要你一句话。” “我……” 桑萋萋心脏跃动的厉害,余光瞥过瞿胤桌上的电脑,她觉得瞿胤在她刚冒出偷看的想法的情况下,蓦然同她这样做这样说,实在太犯规了! 这让她怎么坚持得住? 桑萋萋整个人都混乱了,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声地祈求。 “给我点时间,瞿胤哥哥,你让我再想想,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给我点时间……” ——给我点时间,等我知道噩梦仅仅只是一场噩梦,抵不过你温柔赋予的承诺,到那个时候,我会信你。 “好。” 瞿胤揉了揉桑萋萋的脑袋。 第65章 名草有主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落日也慢慢地沉入了天野尽头的海平线。 瞿胤极有情调地命人将餐桌挪到了别墅外围的沙滩上,和桑萋萋面对面用餐,一起欣赏金色泼洒下的浪漫海景。 见桑萋萋捏着餐叉小口小口地细品,充分咀嚼后才吞下,瞿胤满意地轻勾了眉眼。 “不错,有进步。” 桑萋萋冲他笑笑,“我有按着营养师的要求控制入食的速度和量。不过瞿胤哥哥,我发现别墅的营养餐和庄园的一样好吃。” “早就料到你来了维加达就不会再想着回去,所以我把庄园的营养师也带了过来。等你吃腻了,给你换一个。” 桑萋萋心底一甜,抿唇点头,“好。” 傍晚的海风是凉爽的,女孩含着勺子安静了几秒,轻压着声音自言自语。 “我其实……很喜欢斯特岛的庄园,那里很漂亮,庄园里面的人也很好,特别是妮露,虽说每天盯着我很烦,但她很可爱,如果能一辈子住在那里,好像也不错。” 瞿胤抬头看她,“你跟只小耗子一样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 “没什么。” 桑萋萋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 瞿胤的一句小耗子像是提醒了她,她冲瞿胤耸了耸鼻。 “我说……别忘了答应我的礼物。” “忘不了,”瞿胤抬手给自己舀了碗甜汤,“我很好奇,你不养猫咪不养兔子,怎么会想着养只小仓鼠。” “因为可爱。”桑萋萋眯了眯眼。 “行,”瞿胤笑笑,“那你可得小心,我在家里养了一只鹰,别到时候你的小仓鼠还没长大就被老鹰吃了!” 桑萋萋不甘示弱,“别小看了仓鼠,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聊天打趣的画面异常和谐,同样优越的外表般配得不行,再搭上远处被火焰般的晚霞肆意渲染的天空和海面。 站在别墅外围的几名保镖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其中一个忍不住感叹了句—— “好想谈恋爱。” “我劝你别想。”瓦米面无表情地将对方打断。 保镖瞪了他一眼,“是瞿爷不愿意带你出去,让你留在别墅保护小小姐,你有意见你找他去,冲我发什么脾气?” 瓦米咬牙,“我没有!” “还说没有,看看你那腮帮子鼓得跟个癞蛤蟆似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吧?” 瓦米认真思考了几分钟,“你说我到底哪里比骚包尤格差,老大宁愿让他终止任务赶回来也不让我跟去。” 保镖也佯装思考了几分钟,“可能是因为——你哪儿都比他差一点!” 瓦米:“……滚啊!” 肠胃调养需要很长时间,桑萋萋吃得依旧不多,但因着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瞿胤吃完的时候她还剩小半碗米饭没有入口。 见男人放下刀叉,桑萋萋贴心地给他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瞿胤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男人没动,“不急,我等你。” 桑萋萋神秘兮兮地冲他眨眨眼,“先回去嘛~我等会儿去找你,有个惊喜。” 大概是男人脑子里的惊喜和女人脑子里的总是不太一样,瞿胤饶有兴致地盯着桑萋萋白嫩嫩的脸颊看了半晌,看得她红晕都浸染出来了才作罢起身。 “那你快点。” “哦……” 桑萋萋目送着瞿胤离开。 男人的肩膀宽阔但不失柔和,迈步时腰背挺直,步态从容,看上去心情不错。 其实传闻也不尽然是真的,起码在她看来,瞿胤是个很好哄的男人…… 桑萋萋将剩下的小半碗米饭以最快的速度胡乱塞进嘴里,拿出手机将提前拍好的双人餐照片发布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并附带了一句话—— “瞿胤哥哥已经名草有主,未婚妻身份将会在半年内公布。爷爷发布的公告也会在三日后撤回,不再作数,大家散了吧!” 手机又炸了起来,桑萋萋没办法一条条看过去,索性直接关了机。 而后起身,顺着沙滩漫步、找寻。 一波波海浪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脚丫,再留下数不清的五彩斑斓的贝壳。 她弯着身子一个个看过去,原本随意拾捡一个就可以,毕竟惊喜也只是一个借口。 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认真地挑拣了好一阵,最后选定了一颗纯黑色的扇贝搭配一片浅蓝色碎壳。 身后安静跟随的瓦米递出一根银链和钻刀,看桑萋萋小心地给贝壳钻孔,再用银链穿起来。 提着手链晃动的时候,浅蓝色碎壳可以正正好好地镶嵌在黑色扇贝的怀里。 “真好……” 桑萋萋笑得开心,眉尾眼梢都是难耐的笑意,她捧着手链放在瓦米眼底。 “对吧,瓦米。” 瓦米愣神看着桑萋萋褐色瞳孔里再藏不住的情意,垂望过她嫩白掌心因其中一颗碎裂了才能“紧紧相拥”的两颗贝壳,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弯勾了唇。 “真漂亮,老大一定会喜欢的。” “嗯。” 桑萋萋点头,和瓦米道别后一刻都不想耽误地往别墅内跑。 瞿胤的生活作息规律又严谨,餐后睡前都会沐浴,桑萋萋算准了时间出现在他卧室门外,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 她没有敲门,握着把手直接将门打开,然后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男人果然在洗澡,透过氤氲着水汽的磨砂玻璃门可以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即便是这种情况,桑萋萋也能看出瞿胤这个人身材比例实在完美到令人发指,由此可见他平时锻炼的时候该有多自律! 好可怕的男人……眼瞅着卧室没人,桑萋萋嘴上嫌弃,眼睛却十分诚实地对着浴室门上下欣赏了一番才踱步到角落的书桌旁。 伸手,将瞿胤的电脑打开。 设置了开机密码。 这种桥段桑萋萋很熟悉,毕竟那些青春偶像剧可不是白看的!对于一个陷入热恋中的男人来说,还能用什么密码? 她直接将叶柠的生日输了进去。 成功登录! so easy!! 桑萋萋有些得意得挑了挑眉,鼠标不停地对着屏幕点按,很快就找到了邮箱。 邮箱内只有一封午时刚收到的邮件,看得出男人有定时清理的习惯。 邮件详细介绍了一个大本营位于三角边境,名叫NAS的恐怖组织,组织内的全部成员分布,以及每一位成员的照片及详细资料。 其中一张大概是组织头目,名叫罕什,被人用记号笔打了个大大的红色的叉。 时间有限,桑萋萋只大概浏览了一遍,转而点开了发件箱。 瞿胤的回复是一封完美且详细的战略部署,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暗杀罕什。” 类似暗杀、袭扰、破坏等军事任务往往需要一支特殊的小规模部队来完成。 因任务的特殊性,所以其成员的身份信息都是高级机密。 而瞿胤,是这支特战队的最高指挥官? 第66章 为什么参军? 瞿胤的战略部署使用的都是成员代号,桑萋萋没办法将代号和现实中他身边那些人一一对号入座。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支特战队包括瞿胤在内一共只有七个人。七个人秘密潜入被誉为“魔鬼地带”的三角边境,还要在射杀罕什后安全撤离。 桑萋萋光是看着这份战略部署都忍不住替他们擦一把冷汗。 这哪里是人能完成的任务…… 再想到瞿胤也很奇怪,明明有钱到哪怕整天无所事事也足够他挥霍几辈子的程度,为什么要去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 桑萋萋急忙关机合上电脑,几个箭步冲到门外,装作一副刚刚进门的样子看向从浴室踏步出门的男人。 “瞿胤哥哥,我敲了门,你没开,所以就直接进来了,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 瞿胤无谓地冲她笑笑,“过来。” “哦……” 桑萋萋老老实实地靠近,内敛羞涩的站定在男人面前,手里捏着那串挂着黑贝壳的银链,小心翼翼地往前伸递。 “我来,是想给你送这个……惊喜,我自己做的。” 瞿胤接过手链,垂望着桑萋萋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耳根,薄唇轻勾。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啊?嗯。” 桑萋萋抬眸点头,以为男人不喜欢,小声同他解释。 “我不知道你这几天要去哪里,忙什么……但想到贝壳坚硬,可以保护里面的软肉,所以我希望,它也能保护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概是看出了桑萋萋的局促,瞿胤弯腰离她近了些,单手揽过桑萋萋腰身。 桑萋萋下意识地抬手,撑在瞿胤胸前。 男人每次穿浴袍上半身都会敞开一半,紧握的拳头同他结实坚硬的胸肌亲密接触,桑萋萋本就红润的脸直接红了个彻底。 瞿胤垂望着她,继续道:“我还以为,我今晚可以得到的惊喜,是这个。” 语毕,他不由分说地侧脸吻上桑萋萋。 女孩长长的羽睫轻颤了下,她没有过分的抗拒,阖目感受着瞿胤同她缱绻贴合时温热的气息。 唇瓣微微张开,像是在主动邀约。 她的主动,很容易就能点燃男人恶劣的心思。瞿胤凌厉的眉眼明显地弯勾了下,也不跟她客气,伸出舌尖就探了进去,循着女孩美味的唇齿肆意攫取。 握着手链的手掌握住桑萋萋的右手,同她掌心相对,五指嵌入女孩细嫩的指缝间,带动着贝壳坚硬的触感在两人掌心间来回摩挲,许久才松开。 男人吮着她唇,“帮我戴上,左手。” 手链落在桑萋萋手心,她喘不过气,也没办法低头看,只能凭感觉将手链搭靠在瞿胤手腕上,再摸索着链扣的位置努力给他戴上。 链扣太小,总也对不准。 而她越是笨拙,瞿胤就吻得越深,这使得她更无法扣准。 像一场恶性循环,桑萋萋足足花费了十多分钟才勉强把手链戴在男人手上。 双腿因缺氧而站立不住,被瞿胤伸手托臀抱住,又是熟悉无比的考拉抱,男人好像很喜欢这样—— 喜欢她被迫承受,逃无可逃。 缠吻变得轻柔起来,瞿胤湿热的唇瓣逐渐下移,滑过桑萋萋下颌,见她仰头,又点上她的脖颈。 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瞿胤从桑萋萋锁骨处抬眸,见女孩潮红的脸颊满满都是欲,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就往床边走。 才刚迈出一步,怀里的女孩双目一瞪,神色慌乱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瞿,瞿胤哥哥,你快放我下来!我……我好像……来那个了。” 瞿胤:— — 房间安静了一秒,瞿胤轻叹一息后,心有不甘地将桑萋萋放下。 女孩双脚刚落地,就忙不迭地往外跑。 而后还不到一分钟,房内的温度便冷了下来,瞿胤站在原地平复了许久才抬步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认真仔细地查阅了女孩生理期的注意事项。 打电话让营养师准备了一碗姜糖水,再删了白日里忘记清除的邮件。 卧室太大,空荡荡的。 瞿胤以前不觉得,现在却不太喜欢了,这里少了些人气,和一块温香软玉。 估摸着今晚一个人待在这里定然是睡不着的,瞿胤直接起身去了桑萋萋的房间。 恰逢营养师端着姜糖水上楼,两人在走廊相遇,瞿胤淡看着她。 “给我。” “是。” 营养师把托盘交递给瞿胤,转身下楼。 房内没有开灯,桑萋萋小小一个蜷缩在床榻上,撑得被子鼓起了个包。 瞿胤放下托盘,没有把被子掀开,而是把双手探入,摸了摸桑萋萋的额头,渗着一层细腻的汗珠,不知道是疼得还是闷的。 他捏了捏桑萋萋的小脸,“起来,喝点姜糖水。” 桑萋萋这才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个小脑袋觑他。 痛经是大多数女孩的噩梦,桑萋萋也不例外,但她能忍,即便疼到周身痉.挛,她也能忍住这种巨大的痛苦参与接下来的训练。 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见桑萋萋只看着他没什么反应,男人干脆利落地将桑萋萋连同身上的薄被一道抱了起来,像抱了个毛绒绒的巨型玩偶。 他抱着这个玩偶躺坐在床头,伸手拿过一个枕头放在自己肩膀处便于桑萋萋躺靠。 端着瓷碗舀了口姜糖水,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 “张嘴。” 桑萋萋听话地喝下,温热的水流顺着喉管一直流淌到胃里,男人边喂她边拿着纸巾轻柔地给她擦嘴。 时不时又替她擦擦额角的汗珠,以及眼尾将落未落的泪。 “疼就哭出来,我在。” 桑萋萋摇头,泪意始终被她盈在眼眶里,直到整碗姜糖水下肚,痛苦有所缓解,女孩才终于开口。 “我好怕……你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会把我宠坏了。” 瞿胤放下瓷碗,将桑萋萋紧紧抱住,单手伸进被窝,给她按摩小腹。 “那就宠坏吧,我看上的女人,就是有那个资本,比别人娇气。” “我不疼……”桑萋萋垂泪,双手握住男人给他按摩的右手,阻了他的动作询问。 “瞿胤哥哥,你为什么不待在桑家,而是选择去从军?军人,尤其是……特殊的军人,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特殊的军人……瞿胤想起笔记本电脑尚存的余温,就能猜到这只小狐狸刚刚定然是偷偷溜进去看他电脑了。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对我的事,好像很感兴趣,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喜欢我?” 顶级恋爱脑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桑萋萋给瞿胤打上一个新的标签,侧脸望他,羞涩内敛地点了点头。 “是,所以……你为什么参军?” 如果“爱好和平、声张正义”之类的词和瞿胤这种暴力狠绝的男人挂上勾,那桑萋萋会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诡异的事! 她就这样望着瞿胤,生怕听到这个男人嘴里蹦出几句高尚的理想抱负,然后全身上下都冒出金光来。 男人轻飘飘地笑了笑,“因为……对不起一个八岁的女孩,一直想弥补。” 第67章 遗失的回忆 八岁…… 如果按时间推算,桑萋萋失去记忆的那一年,正好是八岁。她呼吸滞涩,心脏也跳动得厉害,握瞿胤的手紧了紧。 “什么女孩?你为什么对不起她?” 可瞿胤却似是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他沉敛了眸色侧脸。 “她已经死了,不说这个……” 瞿胤不肯说,继续追问也是徒劳,可一股隐隐不详的预感还是从桑萋萋的心底逐渐开始蔓延。 如果那个女孩没有死,而是沦落到一个专门培养奴隶的组织。 她在里面挣扎求生了整整十年,眼看着一个个和她同样遭遇的女孩死在一次又一次冰冷残忍的训练里…… 要用尽全力才能活下来。 那这十年的痛苦与伤痕,男人得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平复她的怨恨? “瞿胤哥哥,”桑萋萋轻声开口,往瞿胤怀里缩了缩,“我困了。” “嗯,今晚抱着睡。” 桑萋萋没有回应,直接闭上了眼睛。瞿胤便抱着她一起躺靠在床上,阖目嗅闻着女孩身上清淡好闻的雪香。 窗外的海风轻轻拂过。 瞿胤做了个梦,梦见桑萋萋一袭轻纱白裙,站在舰船的甲板上,海浪拍打着她的脚踝,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女孩双手举起,有千纸鹤追逐着海风从她的掌心飞落。 然后转身,侧脸冲瞿胤笑得开心。 “我也喜欢你,哥哥。” 桑萋萋也做了个梦,她的梦和瞿胤的不太一样,是美梦也是噩梦。 只是她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身边的男人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亲吻了她因幸福而微勾的唇,再被一架墨绿色的直升机接走。 她还没有醒过来。 梦里的桑萋萋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大堆兄弟姐妹,他们的关系很好,可惜全都模糊到即便在梦里她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当然也包括她的父亲、母亲。 他们住在一座城堡式建筑,桑萋萋拥有一间不大但足够温馨的公主房。 她在这场梦里,重新度过了八岁之前的每一天,从早晨到傍晚。虽然只有画面,没有任何声音,但桑萋萋还是能感觉到兄弟姐妹的和谐,父母对她的爱意。 这样的幸福一直持续到她八岁,然后在她生日那晚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子时将至,桌上的蛋糕被点燃,桑萋萋躲在客厅正中那个小小的矮柜里,捂着唇看家人着急地寻找,嘴巴开开合合。 即便听不见,桑萋萋也知道他们在喊她的名字。 她因恶作剧成功而感到窃喜,缩在矮柜里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动。 耳边传来“嘭”一声巨响,长达八年之久的哑剧终于有了声音。 桑萋萋看到一个银发蓝瞳的男人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闯入了他们的城堡,统一的黑色战斗服,骷髅面具,每个人的右臂处都纹着一个红色刺刀图案。 她听到瞿胤淡漠下令,“把他们都杀了。” 男人话音刚落,便是“咻”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穿过客厅正中足有一人高的蛋糕,精准地射入人群中那个被桑萋萋称作父亲的男人的眉心。 画面戛然而止。 不是桑萋萋回忆不起来,而是到了这个地方,她因过分惊恐而晕倒了。 再次醒来时,她依旧躲在矮柜里,透过虚掩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以及—— 几乎布满整座城堡内部的猩红的血迹。 桑萋萋推开柜门,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一步步往外走。 脚底的血泊已经凝结成血块,踩上去会“啪”一声爆裂开,溅得她满脚都是。 她没有办法正常呼吸,深喘着将所有的尸体一个个确认了一遍—— 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家用厨师、负责打扫的女仆……所有的大人都死了。 除了她的兄弟姐妹。 桑萋萋在城堡来来回回转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唯一能猜到的是—— 他们大概也凶多吉少了。 而她,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城堡地处偏僻,在柬埔国一处茂密的深林里,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 桑萋萋一个人呆在城堡,手足无措,哭得声嘶力竭,八岁的她还反应不过来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天真地期盼着这一屋子的人还会醒过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趴在妈妈冰冷的尸体旁一次次哭醒,再一次次睡去……饿了就抓着客厅正中的蛋糕胡乱往嘴里塞。 坚持了整整三天,坚持到蛋糕发霉,尸体发臭,屋内恐怖腥臭的糜烂之气招来了很多蛇虫鼠蚁。 他们还是没有醒过来。 甚至……已经臭到桑萋萋光是看一眼都会止不住地呕吐。 她踉跄着起身,往城堡外走。 这是她这八年来第一次踏出城堡,她呆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有些害怕的不敢迈出脚步。 桑萋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城堡一样,也有温暖的小床,爱她的家人,以及……好吃的蛋糕…… 头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桑萋萋停住脚步,下意识地躲在一棵巨树后的灌木丛里,透过枝叶缝隙偷偷往外看。 一架深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城堡上方,七个男人顺着悬梯滑落,还是以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为首。 这次他们都取了头套,桑萋萋看清了他们的模样,每一个她都认识。 尤格、阿力、阿泰,还有三个她叫不出名字,但是在游轮被救走那日,直升机上除了瓦米还有五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这五个男人里,其中三个就是他们。 七个男人陆陆续续进了城堡。 桑萋萋能猜到他们去而复返的原因,大概是在找她,她不敢出声。 捂着嘴巴一直躲到七个男人一无所获,摇着头重新上了直升机离开才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她害怕被瞿胤抓到,然后一枪结束了她的性命,所以她跑得快极了。 锋利的枝叶划破了她的脸颊、手臂,周围总传来窸窸窣窣类似狼的低吼,有好几次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又哭着爬起来继续跑。 等她跑出深林,已是黄昏时分。 林外有一座小村庄,放眼望去全都是低矮的茅草房,有几户大概在煮饭,飘出阵阵香味,桑萋萋摸了摸空落落的肚皮。 还没靠近就被一声厉喝给吓退了出去。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滚!” 她兜兜转转了半天,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最后还被一家住户放狗咬。 恶狗追着她跑了很远很远,直到她体力耗尽,才张着张血盆大口一点点靠近。 恶狗的嘴角流出一缕缕口涎,滴滴答答地落在桑萋萋乱糟糟的头发上。 然后恶狗被一掌拍飞,桑萋萋掉进一软乎乎的怀抱。 她抬眸,看到了0129傻兮兮地冲她笑。 “别怕,我保护你,跟我走吧。” —————— <沐沐不想剧透,但还是要说一声,He文,男主不是女主的仇人……其中的原由宝子们认真看细节的话应该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