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雾野时的心动》 第1章 草稿本上无人知晓的名字一如少女隐秘的心事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在和他有关的事上，她颤颤巍巍，草木皆兵” 正文，脑子寄存处，希望你看书愉快 初夏的晚风在一场雨的洗礼后，仿佛被冰镇过一般，带了点淡淡的凉意。苏雾眠顺着窗外看去，石榴花如火焰般绽放，不同于以往的烟粉和淡紫色，天空如蓝宝石般蔚蓝纯净，没有一丝杂色，只在天际有些灰黑，预示着晚上肯定会有一场大雨。 叹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来集中在课堂上，讲台上语文老师赵新月正在讲《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苏轼是一个痴情的人，悼念亡妻，不思量自难忘，满是凄凉悲苦，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个人啊，能无时无刻怀念一个人十年之久，那是怎样深刻的情感啊！” 不得不说赵新月讲的很好，一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只有苏雾眠低着头看着那句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讲台上的赵新月还在继续：“苏轼的长情，是他对亡妻最好的告慰也是他坚守的爱情，讲到这里，说个题外话，我是不反对你们谈恋爱的哦，高中嘛本就青春萌动，有个喜欢的人很正常啦，只要把握好分寸，我一般不反对谈恋爱，八卦一下，你们有喜欢的吗？” 周围顿时出现一片哄声，还有几个调皮的说 “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啊老师” “呜！我本命好啊，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打卡打的都快猝死了！” ......... 喜欢的人吗？在所有的喧闹中，苏雾眠倒是认认真真地在草稿本上写下一个名字。 她写得认真，一撇一捺写得极轻，最后一笔落下后她又迅速拿橡皮擦去，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风过无声，草稿本上那无人知晓的名字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如同少女心底隐秘的无人知晓的心事一般，只有风知道，风一吹，便撒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零落成灰。 “班长，你来说说，你是怎么理解暗恋的。” “啊，不是老师，班长那样的一看就没暗恋过。” “就是就是，他只有被暗恋的份儿好吧！” 苏雾眠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变成暗恋的，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她站起来垂头思索了几秒后开口道： “以前看过一句话，暗恋是一场成功的哑剧，说出来就变成了悲剧，我觉得很有意思。与其说是哑剧，我个人认为独角戏更为恰当一点，或者说二者结合更为合适。” 暗恋是胆小鬼的哑剧，却是每个暗恋者的独角戏。在这场戏里，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窃喜欣然还是悲苦凄涩，都只有她一个人知晓领会。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静默，一阵穿堂风过，他的声音温柔而悲伤，带着点点的涩然，混在风里，不知飘往何方。 “班长说的很好，青春时代的暗恋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不论是美好还是涩然，都值得，所以我希望你们平等对待，敢爱敢释怀，记住，永远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弄丢了自己，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也祝你们得偿所愿，再轰轰烈烈的青春里不后悔也不留遗憾，好了，下课。” 在赵新月走了以后，黄橙立马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兴奋的说 “眠眠！一起走啊，放学啦。” “不了，橙子，你们先走，早上班主任让我放学去办公室帮忙改试卷。” 黄橙没多说什么，老师让苏雾眠帮忙改试卷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好吧，你回家注意安全嗷！明天见。” “嗯，你也是，明天见，橙子。 第2章 巷子里的巧合，迎着风奔跑 互相告别后，苏雾眠收拾好东西便往办公室走去，班主任王清辉已经在开始批阅了，听见报告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苏雾眠立马就笑开了。 脸上的褶子堆做一团。 “雾眠来了，快坐何老师那吧，这试卷可不好批。” 王清辉教的是政治，除了语文，就政治历史最难批了，可怜他都一把年纪了，头上头发也不剩几根. 还要加班加点的工作，好在他们班学生素质都还不错，还有个省心能力强的班长，不然啊...这几根稀疏的头发可保不住喽。 摸着自己秃了大半的脑袋，不由得感叹人生的艰苦，谁知不小心又扯了几根下来，心疼的他恨不得将掉下来的头发插回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班长，老师的得力助手，苏雾眠无疑是最合格的 她没在关注王清辉的小动作而是认认真真的批阅试卷。 尽管他感觉已经很快了，改完后天色还是暗了下来，黑沉沉的像蛰伏在囚笼里的野兽。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雾眠你爸爸来接你吗？不然老师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师，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王清辉还想说什么，可校长突然发消息让开会，于是只能作罢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吗？早一点回家，要下雨了，千万别逗留。” “知道了老师。” 苏雾眠独自一个人走在绿树荫蔽的小路上，平日里阴凉的小路现在显得格外的黑暗，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暖光映着细小的灰尘和乱飞的虫儿。 漫不经心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她有些心不在焉，今天原本是说她爸爸来接她的 谁知道苏父突然有个学术研究会要开，走不开，而苏母又在外地出差，所以头就只能来学校旁边的小公寓了。 叹了口气，对于苏父苏母这常常有事的情况早就习惯了，可是习惯归习惯，心底还是会有不开心和失落的情绪存在 心中有事，她没怎么注意看路，直愣愣的和前面奔跑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嘶~” 强烈的撞击带来的疼痛，痛的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事儿吧！” 低着头的苏雾眠身躯一震，有些惊愕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被造物主偏爱的脸庞，如桃花般的眼眸中噙着慵懒的冷淡，宛如九重宫阙上的谪仙，清冷淡漠到让人只敢仰望。 “没...没事儿...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娘的，这小杂种在这儿，兄弟们追！” “好啊，老子们追得累死累活，你TM的还有心情谈恋爱！别伤了那娘们，到时候让季鹤野那小杂种看着爷爷玩！” “抱歉，失礼。”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苏雾眠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耳边是急速奔跑带起的风声，风扬起少年的衣角。 天空昏暗，风雨欲来，他们在昏暗狭窄的小巷里奔跑，像是末日相镌出逃的挚爱恋人，莫名有了几分浪漫，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第3章 跳动着的心脏在喧嚣着疯狂的悸动 季鹤野拉着她闪身进了一旁狭窄的拐角，这里非常隐蔽，而且由于视角的原因，苏雾眠敢肯定，那群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隐蔽是隐蔽，只是空间过于狭窄了。容纳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的话就有些拥挤了，为了不被发现，季鹤野的身体紧贴着她，少年身上的薄荷味混合着香樟的幽香，如一杯清酒，惹得人心醉。 不由得开始庆幸此时天色昏暗得让人看不清，不然她都不敢想自己的脸现在红成什么样，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喜欢的人离自己那么近，又哪是那么容易冷静的。心跳如脱缰的野马，极速跳动着，喧嚣着疯狂的悸动。 “季……”“嘘，他们过来了。” 他一只手撑在她头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模糊的气音被压得很低，热气喷洒在耳廓，仿佛一只羽毛轻轻拂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热意，苏雾眠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紧张。 偏偏那个人毫无察觉，整个人又往里面靠了几分，同时，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荤话和咒骂。 “艹，又让那小杂种跑了，好不容易逮到她落单” “那黄哥我们现在去哪?” 被叫做黄哥的狠狠的猝了一口唾沫 “回去，呵，那小杂种居然敢对我动手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总TM有机会” “是是是，黄哥威武” “啧，行了，滚回去那么多人连一个毛头崽子都抓不住一群废物” 声音渐渐远去，偶尔还听得见一两句对黄哥的奉承。他们走后，周围静了下来，便只听得见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因为靠的近，苏雾眠那块跳出来的心跳声 季鹤野垂了下眸，只能看见昏暗光线下少女可爱的发旋，以为她害怕，又随口说了句 “别怕” 确定没有声音后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苏雾眠抬头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少年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下颚，想到那句 “别怕” 心底又莫名涌上一丝欣喜 “他们走了吗?” “走了”“嗯。” 她原本想问一句“他们为什么追你” 可是想了想了想，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咽了回怕他不喜欢，觉得冒犯，季鹤野不知道她的纠结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要下雨的缘故，树叶被风刮的枝丫乱晃，巷子清寂，只有几盏老旧的路灯还发着暗淡昏黄的光。 “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听见这句话苏雾眠愕然抬头。 理智上告诉她此时应该拒绝的但情感上却牵扯着让他答应，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可他没想到的是。 季鹤野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苏雾眠没跟上来，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还不走，是打算留在这喂蚊子” 下雨天哪来的蚊子?苏雾眠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戏谑 “还是你想跟着我去我家” 季鹤野恶劣道说完他还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好像也不是不行” 抿着嘴，没理会他的调戏，只默默地走到他前面带路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冷淡了，犹豫了一下，说： “你好，我是苏雾眠” 少年懒羊羊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气氛沉寂了下来，一时间有些尴尬，所幸，没持续多久，苏雾眠看着熟悉的大门和花园，松了一口气，再不到他都快疯了。 “我到啦！” 第4章 体育课上令人震惊的公主抱 季鹤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那个...要下雨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把伞，好吗？” “不用，不远。” 话说完，季鹤野就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看过来，眼底似乎藏了星光。 “季鹤野” 她知道这是在回她的自我介绍，不过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那句不远是什么意思？直到距离自己家不过两百米的那套公寓亮起了米黄色的光时，她才明白。 确实不远，走路三分钟都不要。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苏雾眠脑海里全都是季鹤野也拉着她跑的样子，以及那挡角里炙热的体温，心跳，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她一整晚没睡。 昨儿夜里果然下了一场大雨，今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黄橙被她的两个大黑眼圈吓了一跳，“眠眠你们改了一晚上的试卷啊？” 苏雾眠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昨儿夜里下雨没睡好” “也是昨晚的雷打的老响了，那你要不要睡一会儿？老师来了我叫你” 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黄橙也是佩服她明明困得都快成仙了，偏偏一早上的课她一分钟没睡，还能完全跟上思路，强，太强了，这难道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 “橙子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我和你去吗？绵绵你看着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没睡好，不碍事，你弄好走廊上等我就好，体育课嘛，这节不是” “哦，对，那行，你自己注意啊” “行，知道了”去厕所洗了个脸，她感觉清醒了些，只是脑袋疼的厉害，想来可能是因为没睡好的原因。 体育课一直是苏眠最讨厌的，没有之一，只是今天的不一样，因为这节体育课他们和八班的一起上而记恨，季鹤野就在八班。 “眠眠，要不你和老师请个假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黄橙有些担忧，苏雾眠朝他宽慰地笑了笑， “安啦，橙子，没事儿，反正下午就放周末了” 见她坚持黄橙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也不知道你坚持个什么劲？一节破体育课有什么好上的？” 苏眠瞥了一眼八班队伍中那个肆意的少年，没说话 ， 为什么坚持？因为他在。 “行了绕操场跑两圈，除非有假条和医务室证明，否则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请假可以散跑” 一时间操场上怨声载道，黄橙更是骂的脏，跑了一圈苏雾眠感觉自己头晕的不行，世界都出现了重影。 浑身使不上劲，紧接着他听见了黄橙在叫他和同学们的惊呼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知道自己跌落在一个薄荷味的怀抱里。 本来苏雾眠晕倒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可当看到抱着他的人是谁时，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后疯狂。 只因为那个人是季鹤野，竟然还是公主抱，公主抱诶。 附中谁不知道八班的季鹤野，他冷漠得像一座冰山，绝情又玩世不恭，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了，近两年多的时间，无数女生为他痴狂，他却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别人碰他一下，他都嫌人家脏，这样的狠角色，如今却抱着一个女生，还是公主抱，这场景实在是太惊悚了，简直让人不敢想象好吧！ 然而，季鹤野可没那个闲工夫去管他们是怎么想的。 第5章 听说他有一个喜欢的白月光 他随心所欲惯了，向来是想做就做了 “老师有人晕倒了，我送去医务室” “行行，那个黄橙，黄橙呢？你跟着一起去” 体育老师摸了额头上的汗，这学生要是在他的体育课上出事后果可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给他们班主任打个电话稳妥点 医务室 苏无眠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睡眠不足导致的气血不均，低血糖，还有点发烧。 现在的孩子啊，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你们看着，有什么问题就出来叫我。” 黄橙连连点头，季鹤野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至于出去干什么，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不过很快，少年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盒白粥。 “等她醒了，给她喝点儿” “啊...哦好...好的” 季鹤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左右跟他没多大关系，在他走后没多久，苏雾眠就醒了。 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撑着手打算坐起来，刚有动作，就被黄橙急厉打断。 “哎哎哎，别乱动啊，输着液呢！” “橙子？” “嗯，来，我扶你起来啊，小心，别压着手。” 苏雾眠背靠着床架坐起来，黄橙拉了个椅子过来，抱着双手看着她 “叫你请假你偏不，现在难受遭罪了吧” 自知理亏，她也不反驳，就那么低着头，乖巧的任由黄橙数落。 有光透进来，她美得有些不真实。 黄橙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微红。 都多久了，怎么还是会被眠眠的美貌惊到啊！啊！啊！没出息。 在心底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下后，黄橙四处看了看。 见除了他俩没别人了，才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 “眠眠，你是到谁抱你来的医务室吗？” 想起那个薄荷味的怀抱，不用犹豫，回答就已经出现了。 “季鹤野” 黄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再苏无眠不解的眼神中。 握住了那只没有扎针的手，像是做了个什么深重的决定般，眼神悲痛又决然。 “你老实跟我交代说，你是不是和他在谈恋爱。” “没有啊!” 莫名的，苏雾眠感觉在她说出没有后，黄橙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拉着苏雾眠的手，语重心长道： “眠眠，季鹤野这个人太危险了。 你要是想谈恋爱的话，祁月白就很不错啊！和你多配！季鹤野他不合适你，真的” 季鹤野这种人，冷漠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他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游戏人间。 他不懂得爱人，而苏雾眠性子柔软，没有人比黄橙更清楚像苏雾眠这样的女孩是多么招人喜爱了。 她碰上季鹤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遍体鳞伤爱而不得，要么是偏执独占，驯服恶龙。 然而，恶龙又岂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呢？况且…… “我听说，季鹤野有个初恋白月光。” 这话的隐喻他们都心领神会。 季鹤野是在高一下学期分班后突然转过来的，没人知道原因，只知道他以前在七中。 听说他打架斗殴是为了一个女生，但具体情况无人知晓，也没人敢问。记得以前是有人问的。 本来几个学校离得不算远，季鹤野刚来附中时桀骜不驯，自然有人看他不顺眼。 加上打听到他是因为打架被开除的，就有人略带嘲弄地问他为什么打架。 那时的少年是怎样的呢？似乎和现在毫无二致，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无趣和漫不经心。 嘴角轻扬，几下便将那几个人打得半死。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问了。 原来……是因为喜欢的人吗？ 第6章 走廊上一阵穿堂风过，她看见少年肆意的笑 她微微垂首，神色模糊不清，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一般，掩住了眼睛里的晦涩酸苦。半晌，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黄橙紧紧地盯着她，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出撒谎的痕迹，在确认她没有说谎之后，这才放心下来。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苏雾眠说的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不是“我又不喜欢他”。这两句话听起来似乎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满是破绽。怎么会不喜欢呢？明明喜欢得要命，就连撒谎都说不出口“我不喜欢”这三个字啊。 “野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季鹤野转着手心的篮球，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 “你野哥一直那么乐于助人的好吧” “切，谁信你那心肝，冷的跟什么一样？跟乐于助人有半毛钱关系啊。” 对于贺南川的话，他不置可否 “昨晚儿黄孙来堵我碰巧连累了她” 听到这贺南川一下就炸了。 “操，这孙子还没被打怕呢，还敢赌你上次就应该直接废了他的那双手” 季鹤野依旧笑着，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先不管他，下周期中考好好考，不然叔叔可能会先废了你” “哎，不是野哥，你去哪儿，等等我” 少年的影子被扯的斜长肆意的话语，落在风里，不知去向 苏雾眠原本还想下午去和季鹤野说声谢谢的，只是这声谢谢还没能送达，因为苏父和苏母来了。 孟知月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就心疼的直掉眼泪 “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都怪妈妈没照顾好你” 苏岁安站在一旁，眼底的关心都快溢出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孟知月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你们老师说你在学校突然晕倒，听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 “我没什么事儿，你们工作那么忙。不用特意赶过来的” 他越是懂事孟知月心底就越是愧疚，她和苏岁安工作忙，难免会疏忽苏雾眠，可那孩子从小就懂事的，令人心疼 “没关系，今天下午的课不上了，让你爸爸给你请假回家，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莲藕排骨汤，好好补补” 说着还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岁安，要不是他的那个老神子研究会研讨会眠眠怎么会生病？ 苏岁安觉的委屈，但触及到老婆的死亡凝视和女儿苍白的小脸时他是又识趣的闭了嘴，最后抵不住孟知月的坚持，苏雾眠送黄橙回了教室后就被孟知月带回了家，不过他没忘记要道谢这件事，想到昨天小巷里的咒骂，她眼里划过一抹深思 “爸爸，我记得何叔在警局工作，是吗？” “对啊，眠眠，怎么想起你何叔叔来了？” “ 小巷里有个流氓好像姓黄，天天横行霸道” “那不行，老苏，你让何厉查查该抓要抓，治安很重要” 苏岁安点头表示应下，于是，苏雾眠，也没再多说什么，可能是觉得亏欠。 这周末孟知月和苏岁安都把时间空了出来，在家陪苏雾眠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苏雾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黄橙分享她的周末， “哎，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好烦。” “好啦，今天好好复习一下喽。” 黄橙点点头，埋头复习去了，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期中考这一天。她站在走廊上，等黄橙出来，一阵穿堂风卷着热气吹过，她的余光骤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依旧耀眼，站在人群里好像发着光，季鹤野嘴角噙着一抹肆意的笑，眉宇间意气风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没看她，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苏雾眠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淡淡的，带着清冷的甜。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才眨了眨眼，悄然收回了那道一直追随的目光。想到少年没有看她，心里又不可避免地涌上了一点失落，涩涩的，有些难受，仿佛有一只小手在轻轻地揉捏。 第7章 研学活动前 总感觉学校有一种不顾学生死活的疯狂感。 明明是昨天刚考完试，今天早上成绩就贴了出来。 不是老师TM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行了！瞧，瞧你们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像什么话? 期中考试的事告一段落，学校明天组织了研学活动。 去爬山给大家好好放松一下，但你们也要做好准备研学活动结束后等待你们的将是更加紧张的学习” 说完后王清辉如愿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心里骂得有多脏。 可那有什么关系，就是不能太高兴，都高三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尽想着玩，像什么话！ 人可不能太浮躁，还是稳重点好哇！ 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笑的奸诈. “行了，你们先上自习，班长跟我来一下” 不出所料，他们前脚刚走教室里后脚就炸开了锅，围绕着学校校长，含妈量级高 “这个是明天的安排，你看一下，做一下调整。 还有，这次的研学活动除了3班以外，其余都是一个文科班搭一个理科班，我们班八班一起，你可以和他们班班长交接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老师” 翻了一遍注意事项，苏雾眠心里差不多也有数了 “行，你去吧” “好的，老师再见” 一班同学的自律性无效是好的，至少在她回去教室里没人喧嚷。 祁月白自坐在讲台上见她回来笑了一下，温柔的嗓音像是三月的春风 “回来啦，王老师有安排了” 苏雾眠点头有些无奈。 “行，你说” “好了，大家停一下，我说一下研学活动的事” “班长！研学活动可以自由活动吗？” “陆漓，你急什么，雾眠待会儿会说嘛” “嘿，你个大橙子，人类的事儿你一个水果操什么心” “停，闭嘴你们两个” 苏雾眠虽然性子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话格外管用，见两人消停了，苏雾眠才开口 “明天十点到校门口集合出去去嘉发山，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不可以自由活动，手机可以带，还有一点 根据学校规定明天的研学活动我们和八班一起行动。 明天体委程明哲同学希望你组织好队伍。 另外，午饭什么的大家需要自带，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行，那就按学委的安排自习吧” “遵命，班长大人” 不由得失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走过去，和祁月白低声说了2句就走了出去。 她要去八班啊，两班合作，总不能她一个人说了算 八班的教室格外安静，于是少女轻柔的嗓音就显得格外突兀和明显 “打扰一下，我找一下你们班班长” 听到有人找自己，贺南川刚开始是惊讶。 定睛一看，哟，这个不是那天被季鹤野公主抱送去医务室的那个嘛 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睡的正香的某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站起来，吊儿郎当的，当然苏雾眠没什么感觉。 她找班长，除了那个人，其他人在她眼里都一样，只是班长而已 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公事公办的说 “嗯，是这样明天的研学活动一班和八班要一起，我找你商量一下明天的相关事宜” 贺南川眼睛转了转，心低滑过一抹算计 “行，来我们班讲呗，十班班主任老凶了” 在心底犹豫了一下，苏雾眠同意了，眼底滑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 他示意大家自己做自己的径直走到最后，指了指季鹤野旁边 “你坐这儿吧” 第8章 研学活动中，只有他不一样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看见贺南川老神在地在后面坐下后，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贺南川问 “没事儿” 看着苏雾眠坐下，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苏雾眠” “行，贺南川” “好的，那……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可能是怕吵醒旁边的人，苏雾眠地声音很轻，倒是贺南川没有什么收敛像是巴不得要将人吵醒一样，声音毫不收敛的放大 “我觉得你安排的挺合理的，不过我想，既然两个班一起的话就不用那么拘束了，一班有30人，我们班有52人，要不分组?” “都行，也可以自由组合了” “呦嘿，那正好我意” 苏雾眠点头，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先她响起 “贺南川，你特么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全是烦躁气压低得吓人，眼尾狂出一抹妖冶的红 “不……不好意思，打……打扰你了” 轻柔的声音带了点颤，莫名地有点可怜 “苏雾眠，你怎么在这儿?” 瞧着小姑娘都会吓哭了，贺南川忙出来打圆场 “找我的找我的，商量明天研学活动的事儿，你别那么凶嘛” 季鹤野不理他，冷笑一声又凶了回去，贺南川摸了摸鼻子，得玩脱了，“哈……哈哈，那……那个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啊，呵呵” 自从季鹤野醒了一次后，苏雾眠就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了，表面上是在看计划表，她则余光全在季鹤野身上 少年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他的头发长了点，阳光洒在上面显得格外柔软，可能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那露在外面的脸色尤为苍白 “那个，雾眠，你在听吗？” 她骤然回神，强掩自己内心的慌张 ，定了定神 “OK,那就这样，我们明天见” 因为他们计划沟通安排的很详细，所以并没有像别的班那样出现迟到的吵架的缘故 “都齐了吧，嗯，齐了” “那行，出发” 这样的事情在学生时代总是令人兴奋和激动的，连车窗外的沿途风光都能让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不过，这份快乐苏雾眠是体验不了，她晕车啊喂！！ 偏偏大巴车颠得很，一晃一晃的像摇摇船 “眠眠，你还好吗？要不要让司机师傅停下来休息会儿” “不用，不用担心，橙子，我没事” 正将黄橙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另一道温柔的嗓音出现，随之出现的还有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和一纸杯热水 “喝点热水可能要好受点，水是干净的，还没喝过”几乎没有人比祁月白更懂分寸了，温柔得像水一样的男孩子，懂礼到了极致 “谢谢”喝了点热水，她确实有好受一点，不禁感慨祁月白的体贴，黄橙更是抓尽一切机会给祁月白上眼药，说谈恋爱就是要找这种温柔体贴的，一看就会疼人，明里暗里的想撮合她和祁月白 弄得苏雾眠哭笑不得 “行了，橙子人家又不喜欢我，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第9章 山顶一起看了一场绝美的日落 黄橙但笑不语，怎么会不喜欢呢？只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到了，到了，哇塞，空气好好” 郁郁葱葱的古木下是长长的白石阶铺成的小路，小路旁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很漂亮 “班长，一班人数到齐了” “好的，八班的，哎，我们班的也都到齐了，苏同学” 贺南川半依在车边，嘴上叼着颗棒棒糖 “下来吧孩儿们现在自由组队。” 原本就是说好了的，所以压根没太多分歧两个班体委在前面带头两个班班长自然而然的应该断后了，黄橙不放心苏雾眠一个人留下来陪她 “人到齐的话就走吧，一会儿不要和他们走散了”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说着季鹤野，就慢悠悠的从车里下来，几乎在他出现的一瞬间苏雾眠的手就紧缩了一下，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黄橙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在她的认知里季鹤野是她磕cp路上最大的阻碍 倒是贺南川看看季鹤野，又看看苏雾眠 诧异道“你俩这衣服...约好的?”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确实他俩这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情侣装季鹤野黑色衬衫加黑色长裤，他的常规打扮。 苏雾眠掐腰白色吊带连衣裙也很正常，不过季鹤野的黑衬衣在心口处绣了一束柯琪玉兰。 苏雾眠的裙摆处也绣了一簇，格外吸睛，单看不觉得现在两个站一起嘛，反正怎么看怎么奇怪。 贺南川和黄橙看他俩的目光哪哪都不清白。 苏雾眠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只能寄希望于季鹤野。 后者并未接受到他的信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贺南川，你无不无聊，走了” “哎，野哥” 苏雾眠拉着黄橙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黄橙不说话是因为她刚刚发现季鹤野和苏雾眠也挺好磕的。 可是祁月白也很合适啊，苏雾眠不说话是因为在思考刚刚的事。 反正只要季鹤野相关的，她都感觉像考试，总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够好，她的目光远远的落在他身上，带着克制的，不敢流露的喜欢。 能光明正大看他的机会，除了打篮球以外那就是在他后面的时候了。 可是打篮球的时候总有一堆女生为他尖叫，在后面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回头 而他永远挤不进他的视线。阳光透过树顶洒下斑驳的光影，他们到山顶后已经下午了，一群人野餐，拍照玩的不亦乐乎，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快看太阳要下山了” 天边的落日将大地染成漂亮的玫瑰金，一朵又一朵火烧云。 宏伟又漂亮，风轻轻掠过，带着少年的欢呼和惊叹，热烈的飘过灿烂的夏季 苏雾眠侧了侧头偷偷的隔着旁边的人看见了那个肆意的少年，嘴角轻扬眉于间，尽是年少轻狂，灵魂在浪漫中偷偷衍生爱意，她不会知道在他看季鹤野的时候 祁月白也在看他隔着远远的距离带着克制和冷静，温柔又苦涩的看着她 回去的旅途没再发生什么，疯了一天，大家早就累的不行了，少有几个有精神的，也是默默的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 车里安静，所以那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第10章 辅导小组 “季鹤野真的好帅呀！” “那种痞坏痞坏，还带着点高冷的样子最勾人了” “是吧，我也那么觉得，只不过…他吧！看看就好了。” “是啊，喜欢上那种耀眼的人会很累吧，还是我眼神好，好帅呀。” 后面她们说了什么她没听，脑海里无限循环着那句 “喜欢上那种耀眼的人会很累吧。” 累吗？或许吧！ 她已经记不清喜欢他多久了。 就连喜欢他的理由都开始模糊，可奇怪的是。 即使记忆已经模糊，她却依然能够在学校校服的人群中第一眼看见他。 不经意间的对视，她明明知道他没有看她，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心。 没人知道这场名为暗恋的浪潮在她心里起起落落，只有那个在灵魂深处喧嚣澎湃的名字，诉说着她的喜欢。 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校门口，苏雾眠叫醒靠在她肩上睡得正香的黄橙，好笑地看着她擦了擦眼角。 “好啦，没流口水，叔叔阿姨在等着你呢，快去吧！” 黄橙清醒了一瞬，果然看到她爸妈正站在校门口和程鹏爸爸吹牛呢。 “那我走了啊，眠眠，我好像看见你妈妈了，在老王边上，你也快点啊。” “我知道啦。”苏雾眠把所有睡着的同学都叫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和司机大叔说了声再见下车走进了校园。 五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白天还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现在却刮起了大风，明显有了下雨的兆头。 她下来得太迟，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热闹散尽之后只留下凄清的街道，宛如被夜色吞没，显得有些陌生。 孟知月在一边等她，她却没有立刻走过去。 苏雾眠站在路边，看见了路灯下的季鹤野。 不同于其他孩子被父母围绕，嘘寒问暖，在他的身边，只有无尽的夜色。 少年神色冷淡，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抬头望过来，眼里是清冷的薄凉。 “眠眠，走了。” “来了。” 听见孟知月的呼喊，苏雾眠下意识地应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少年走进夜色里，背影冷漠又孤寂，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回家了，眠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有啊，妈妈，我们快回家吧！” “哈哈哈，你看来今天是玩累了。” 夜如水，月如钩，苏雾眠躺在床上，伸手在空气中描绘着少年的眉间。 窗外花枝摇曳，黑暗中无人知晓的思念也归于沉寂。 次日，阳光顺着落地窗溜进房间，亲吻着少女姣好的容颜。 学校里依旧热闹非凡，书声琅琅，写字的声音奏响华章。 “那个雾眠，你和我来一下办公室。” “赵老师？有什么事吗？” 赵新月拿着两张表，苏雾眠瞟了一眼，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 “是这样，你们这届文科第一和理科第一也就是你和八班的季鹤野。 一个数学差点，一个语文差点，我们几位老师量了一下。 让你们组成一个学习小组，早上最后那节自习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你俩互相补课。 八班班主任说季鹤野已经同意了.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当然赵新月肯定不会告诉她八班班主任的原话是 “呵，他还挺挑，不同意也得同意。” “咳…所以苏雾眠你怎心想，老师感觉得挺好的。” 虽然苏雾眠有些不相信季鹤野脾气会同意，但老师都这么说了她在拒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听从你们的安排.” 听见少女乖巧的话，赵新月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看苏雾眠是越看越喜欢。 第11章 关系升温，她好像和他近了一点点 事实上苏雾眠猜的的没错，看见补习的那一秒，季鹤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补习什么补习，他年级第一补习？搞笑呢？ “不补，老陈你要闲着没事儿不如多去两把地主” 陈雄庆能惯着他吗？那些必然不能啊，冷冷的笑了一声毫无表情的宣布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就去找季老夫人做个家访。” 季鹤野玩游戏的指示一顿见陈雄庆坚持的模样最后咬牙妥协。 哼、小样，和我斗！陈雄庆像打了胜仗的大公鸡，雄赳赳的走了。 能让不可一世的季家太子也听话的，也就那位当初名动上京的季老夫——叶华霜了 补习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傍晚微风和晚霞显得浪漫，补课的地点在办公室，苏雾眠到的时候，季鹤野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嗯” 急急忙忙的坐下后，苏雾眠揽了下耳边的碎发，手心紧张地出了许多汗。 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味道不断挑逗着她的神经。 “那个……季同学，我们怎…怎么补了” “都行。” “嗯那早上你给我补数学，下午我给你补语文，如何啊？” 似乎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紧张，季鹤野慢悠悠的支着脑袋。 看着她，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凑近 “苏…雾眠 ” “啊…嗯” 靠太近了！ 苏雾眠将身子紧紧贴在椅子上试图拉开在这份危险距离。 他却不允许，浓烈的薄荷味将她紧紧包围，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你在害怕？或者说…你在紧张。” 说完后季鹤野主动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后者慌忙躲开，将课本里夹着的试卷放在他面前者声音闷闷的 “你先把试卷做一下，20分钟，” 做完以后，苏雾眠就把脑袋偏向一边。 不敢看他，既怕泄露了眼里汹涌的喜欢，又怕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矛盾又涩然，直到听见写字声响，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抽出一张政治试卷开始写，20 分钟说长也不长。 但试卷简单，20 分钟是完全可以做完的。 苏雾眠看看那一张只落了几个字的试卷，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是不想做，还是不会做？” 季鹤野转着手支着脑袋，圆珠笔在指尖旋转，目光落在她身上，懒洋洋的。 “不会啊？怎么办，苏老师？还有救吗？” 苏雾眠脸一红，垂下头，不敢看他。 “那……那你认真听，你……你基础有点差。” 季鹤野被她的话逗笑，闷闷的笑声从胸腔里传了出来。 苏雾眠耳朵一红，头埋得更低了。 于是，季鹤野笑得更放肆了。 “你……你别笑了！讲题！” “噗哈哈哈，好，那苏老师你讲！” 苏雾眠是个很容易投入的人，一旦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她就很容易忘记周围的环境。 一张试卷很快就讲完了，她发现季鹤野其实很聪明，只是以前没好好学，基础差了点儿。 “时间到了哎，你先回家看看这个，剩余的我们明天讲咯。” 话里话外，全是因为任务完成的欣然欣喜。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好几天，苏雾眠和季鹤野渐渐熟悉了起来。 习惯了，苏雾眠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掩饰对他的喜欢。 至少在他面前，她不再紧张到磕绊，而季鹤野对她，也不再全是冷淡。 好像，她和他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近了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也让她心脏疯狂跳动，像信徒得到神明垂怜，堕落贪恋深渊。 第12章 黄橙察觉苏雾眠喜欢季鹤野 学霸联手，可谓是老师眼中的天作之合，学生心中的噩梦。 本就是苏雾眠文科称王的天下，如今数学也如虎添翼，这可让其他学生如何是好？ “眠眠，你在干嘛？” 自从苏雾眠和季鹤野一起补课之后，黄橙已经好久没有和她的小姐妹说过话了！ “怎么了，橙子？我在给季鹤野整理答题技巧呢，他基础差，只能慢慢补。” 苏雾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才突然发觉周围安静得诡异，一转头，就看见黄橙正幽幽地盯着她。 眼神中仿佛写着“恨铁不成钢”四个大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黄橙捧着她的脸，痛心疾首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季鹤野？”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眼前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挣扎了几秒后，她还是反问： “嗯，你怎么知道？” 黄橙笑了一声，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太了解你了。”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划着那些凌乱纷杂的线条。 “眠眠，你的掩饰看似完美无缺，实则破绽百出。 你偷偷看向季鹤野的目光，就像一封用眼睛写就的情书。” 黄橙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 “暗恋太苦了，喜欢上季鹤野那样的人，太累了，眠眠。” 没有人比黄橙更清楚他这个堂哥有多么冷心冷意了。 没想到吧，明媚开朗的黄橙跟季鹤野是堂兄妹？ 黄橙从来都怎么喜欢她这个堂兄，或许原来是喜欢的。 但那件事后，再多的喜欢也不剩下什么了。 残阳如雪，季家老宅冷得像地狱。 十一岁的季鹤野站在大厅，身上、手上全是血，一双漂亮的眸子冷得让人害怕，地上躺着季家旁系的一个孩子。 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那是黄橙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充斥着着整个季家客厅，黄橙被黄母抱在怀里，看着少年冷漠到不带一丝情绪的眸子，冷的让人害怕。 那时她就知道，她这个堂哥心脏是冷的。 那天从季家回去以后黄橙就大病了一场，对这个以前颇为喜欢的堂哥也避如蛇蝎。 原来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她乐得自在，现在在一个学校了。 季鹤野讨厌季家连带着讨厌和季家有关的一切，黄橙也不喜欢这个堂哥。 所以心照不宣的伪装做不认识，也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于那句话，苏雾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橙也不在意，隔了半响她才听见苏雾眠轻轻的说 “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他会看见我，也没奢望能摘到月亮！ 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橙子，他那么耀眼，像我遥不可及的梦想。” 深渊里的信徒仰望他的神明，漆黑的夜里，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可是啊，神明远在天际，从不垂怜人间。 “ 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反正，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心里的苦涩漠然被这句话冲淡了不少，笑倒在黄橙身上，乖软的嗓音带着娇 “保密哦橙子，喜欢这种话让他知道了就成了悲剧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我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不是吗？” 黄橙没说话，目光落在桌面上米白的试卷上少年漂逸的字体随意又认真，一旁的笔记娟秀而认真。 暗恋这场赌局，本就不公平。 可感情这件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好啦，不说那些了，你今早那道题不是还没想明白？我给你讲讲？” “讲题？哪道题！我也要听！” “程鹏！是给我讲题，你多什么嘴！” “要不要这么霸道？祁神！你也想听的是不是。” “苏老师的课！乐意之至！” 见祁月白都开口了，黄橙也不好再多什么，偷偷瞪了一眼程鹏。 后者无所谓朝她做了个鬼脸，气得黄橙想要跳起来打他，不过被苏雾眠一个眼神制止了。 于是，单人补课变成了一个人给三个人补。 第13章 国旗下讲话，肆意轻狂的他发着光 日光如金，风也温柔，少女的嗓音轻软柔和，逻辑严密似蛛网，一道复杂的论证在她面前仿佛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 阳光如金线般洒了进来，为她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额前的碎发如流云般被揽在耳后，姣好的容颜如出水芙蓉，已初显绝色。 “眠眠……你好美。” 苏雾眠写字的手猛地一顿，转头间，黄橙如痴如醉地盯着她看，宛如一只迷途的羔羊。她哭笑不得地说道： “听课啊！” “啊，哦哦哦。” 黄橙还是一脸的茫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苏雾眠无奈地看向祁月白，指着黄橙说道。 “月白，麻烦你再给橙子讲一遍吧，她或许没听懂。我去补习啦。”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苏雾眠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在看到接下来的场景时僵了那么一瞬。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竟连一个人也没有。那个往日里嘴里叼着棒棒糖，懒洋洋地问“小苏老师怎么现在才来啊”的人，也不知所踪。 也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吧，她如此安慰着自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想，她今天可能等不到那个人了。 果不其然，一直到下课放学，季鹤野都没有出现，她静静地收拾好东西，如往常一样与大家告别，然后回家。 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她没有留意到黄橙看向她时，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不过，第二天，她便知道了季鹤野没有来的原因。 “ 那他为什么打人啊，我天。” “不知道，反正那人被他打的挺惨的.” “不过听说是对方先找的事” “眠眠？你站这儿干嘛呢？” 黄橙拍了她一下，语气疑惑，抿了抿唇，不答反问， “昨天季鹤野打架了？” 黄橙点了点头，拉着她压低声音道: “嗯，和七班的，具体情况不知道，反正闹得挺凶，不过小道消息，是七班那人的问题，听说昨天七班那个人被打了爬都爬不起来，当然你放心啦，季鹤野只是受了点轻伤。” 苏雾眠心下紧张，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黄橙说她没出息，她也不反驳，做课间操的时候，苏雾眠和黄橙领操，她看见了季鹤野往前面路过。 只是隔着人群，她隐隐约约看见的只有那模糊的侧影。 “今天的课间操大家都很认真，我就不再赘述，下面请高三八班季鹤野同学上台，做关于昨天打架的不良检讨”。 他拿着话筒站在台上，淡定的不像是来做检讨的，倒像是来视察的。 也是现在，苏雾眠才看清他的样子，确实受了点伤，脸颊上贴着一个创口贴，嘴角还有些淤青。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帅气得桀骜不驯，甚至还听到台下有不少人在尖叫，说好帅。 他压下话筒，蓦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夹杂着讥笑和嘲弄，说出的话嚣张而狂妄。 “我不觉得打了个人渣有什么值得检讨的，打了就是打了，没什么理由，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想让我跟他道歉？呵，他也配！当然，我也希望校领导能够加强学生的心理素质教育，毕竟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太脆弱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领导脸上的表情惊愕又滑稽，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青一阵黑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人群在寂静了几秒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嚣。季鹤野站在台上，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嘴角轻扬，肆意而狂妄。 老师让他做检讨，他却站在上面告诉大家：“我没有错，所以我不需要道歉。”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就连黄橙也不得不承认，季鹤野说话的那一瞬间，简直帅到爆炸。 从人群的尖叫程度就可以知道，今天过后，又会有无数女孩子为他倾心。 苏雾眠并未发表意见，在她眼中，季鹤野本就耀眼无比，他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那不可一世的桀骜和骄矜，就如他所说，他打了一个人渣，又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他站在台上，在苏雾眠眼里，仿佛发着光。 第14章 看似多情的人最无情了 为了避免混乱的出现，季鹤野被急匆匆赶来的陈雄庆带“拎”走，贺南川一看老陈那脸色就知道他野哥要完蛋！ 今天上台前，他就跟他说了，让他安分点，别浪，千万别浪，现在好了吧，船翻了，真是淹不死他。 “唉？川哥！去哪儿哇！” “放水，别管！！” 说着少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徒留问话的文忆杰和旁边的顾决面面相觑。 “川哥那么急啊！” “嗯，可能肾不太好！” 咳，神特么肾不太好，如果贺南川在这儿，高低要和他比试比试，证明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可惜没有如果，作为季鹤野的第一大狗腿，啊不是左膀右臂，贺南川正打算为他哥两肋插刀。 “老陈，事情不是你……喝着呢？哈哈，打……打扰了。” 陈雄庆和季鹤野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低头喝口水压压惊，不到一分钟，办公室的门重新被人打开，贺南川像个二傻子一样，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被欺骗的委屈和愤怒，活像一只被惹毛的小狮子。 “不是野哥，我在那么急得要死，而你居然和老陈在办公室喝茶！你…你你你对得起我嘛！我也要喝！” 最后茶当然没喝成，贺南川看着他面前紧闭而且反锁的门，真的很想骂娘，但是……他不敢，里面的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班主任，他一个都惹不起。 “川哥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便秘了？” “滚！！别烦老子！” 文忆杰挠挠脑袋，越发相信顾决的话了，唉，真可惜可怜他川哥年纪轻的就不行了，难怪脾气不好，贺南川发现文忆杰看到它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还没等他想明白，文忆杰就率先移开了视线。贺南川的郁闷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办公室的热气仿佛氤氲着袅袅茶香，陈雄庆的声音无力又带了点涩然： “小野，我知道你讨厌季家，但季维琛毕竟是你爸爸，佳琦也是你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季鹤野就径直站了起来，嘴上挂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陈老师茶不错，我就先走了，补课时间要到了，您自个儿慢慢品。” 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陈雄庆都没再能说出一句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面前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这茶啊，苦的人心疼。” 原本苏雾眠以为今天的补习季鹤野来不了，所以当少年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时，难免有些惊讶，“季鹤野？” “是我，不至于吧苏同学，我们就一晚上没见，这就不认识我啦？”如果光听他说话，你会觉得他心情很好，实际上呢，仔细看下你会发现，他其实没什么情绪，就像他有时候笑着，眼底却清清冷冷得半分笑意也无一样，漠然的让人害怕。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那个让他想着念着喜欢着的人，只是看着多情而已，实际上却比谁都冷漠，看似多情的人，偏偏最是无情了，像个冰块，好像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唉~回神了唉！” “不……不好意思。” “没事。”视线不动声色的从小姑娘红的似血的耳垂掠过，难得的，季鹤野眼里闪过几分兴味。他发现……她好像很容易害羞。 第15章 喜欢一个人，哪怕再怎么藏也会从细节处露出端倪 微风轻轻拂过少年悦耳的声音，多想时间在此刻定格，将这连梦中都难以奢求的场景永远留存。 这个学期时光飞逝，仿佛眨眼之间，树木就已绿荫如盖，初夏的天空也向着盛夏疾驰而去。蝉鸣愈发急促，自从高三的学生离开后，校园变得愈发清寂，宛如一场盛大华章落幕后的短暂沉寂。 只闻回忆在无声地叫嚣，贺南川和黄橙的关系，不知何时变得极为亲密。令人惊奇的是，一向开朗明媚的黄橙，在贺南川面前，竟变得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般清秀婉约。 “眠眠，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黄橙坐在窗边，托着下巴问道。 苏雾眠自然知道黄橙口中的“他”是谁，只是她不明白，黄橙为何会喜欢贺南川。这般想着，她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或许是……日久生情吧，和他接触得多了，就觉得他很特别。眠眠，贺南川和我以前认识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特别喜欢。” 喜欢到情不自禁地想要见他，想要找他说话。看到他笑，她也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看到他难过，她也会难过。说着，黄橙又趴在桌子上，声音变得闷闷的。 “但是在他面前我总是很自卑，怕自己不够好，怕他不喜欢，我也想勇敢一点，想着要不直接说了算了，可每当我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那些我积攒了许久的勇气就全部不见了，眠眠，你能明白那种快乐又酸涩的感觉吗？” 苏雾眠怎么可能不明白，黄橙之于贺南川就像他对于季鹤野一样，只是黄橙比她要幸运一点，她看得出来贺南川对黄橙是有感觉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顾虑罢了。 “橙子，你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况且我觉得贺南川对你应该或多或少是有点感觉的。” 毕竟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喜欢一个人，再怎么藏，也还是会从细节处露出端倪，就像在人群中，她的目光只会落在季鹤野的身上一样，只要有黄橙在的地方，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贺南川的目光总在她身上。 或许连黄橙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向贺南川的目光里满是明目张胆的喜欢。 而贺南川看上她的目光里一向吊儿郎当的神色，却多了几分认真，不像她，爱意不敢流露分毫，也不像季鹤野，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有玩世不恭的散漫。 黄橙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哎呀，不管了，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来吧！本小姐等得起！” 阳光落在她身上，黄橙眼底有自信的希望，她和苏雾眠不一样，她喜欢贺南川可不会只有一个贺南川，但是苏雾眠只想要那一个季鹤野。 替黄橙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在心底悄悄感叹：真好。 黄橙不止一次觉得如果世界上有仙女的话，大概就是苏雾眠这样的吧，温柔但不是普善，内核强大坚韧，而且长得漂亮，“呜呜，眠眠宝贝，不说我了，你呢？你和季鹤野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我们？我们有什么进展？” “就你们到哪一步了？暧昧？” “什么吖，我们没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朋友吧。” 他们……应该还算得上朋友吧？但也只是朋友了。 黄橙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喉咙涩涩的，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以前不明白，现在有了喜欢的人后，黄橙终于理解了这种感觉，而且苏雾眠把心底的喜欢藏得如海底珍珠一般，她不说，那黄橙相信，季鹤野就永远不会知道。 第16章 暑假，季鹤野的狼狈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清早起来篱笆上的蔷薇花还带着未尽的露珠，鸟儿的鸣叫声格外清脆。 孟知月拉着苏雾眠不放心的嘱咐着“眠眠，你一个人在家千万注意安全，晚上门要反锁，爸爸妈妈明天晚上就回来，然后带你去外婆家” “好啦，我知道了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和爸爸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孟知月还是有点不放心，刚想说点什么，苏岁安的催促声就响了起来，没办法，抱了抱女儿，孟知月就投入到了出差的旅途中，苏雾眠看着车子离开后才转身回去。 这是他们放暑假的第二天，原本计划着去苏市外婆家，谁知道孟知月的舞蹈会出了一点状况，她只能赶过去救场，苏岁安陪同，于是诺大的家就只剩下一个苏雾眠了。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后，又练了一会儿琴。实在无聊的她换了身衣服，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 然而，她似乎低估了家和超市之间的距离。六点出门的她，到达超市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好在她也不着急，随意挑拣了一些东西。 从超市出来，天色已暗，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忙，赶着回家。霓虹灯亮起，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她没有打车，而是撑着伞，在雨中慢悠悠地走着，与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份闲适很快就被打破了。 苏家老宅非常注重保护住客的隐私，每栋房间都间隔着一定的距离，用纵横交错的小路连接。通往她家的那条小道平常很少有人经过，至少她从未遇到过别人。但今天却不同，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季鹤野。 他坐在那里，头向后仰，任凭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身上。由于距离较远，苏帘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那极度冰冷的孤独感。 情感占据了上风，她不知从何处鼓起了勇气，突然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将雨伞撑在他的头顶。或许是不明白雨为什么突然停了，他睁开眼，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茫然。不过很快，茫然就被散漫所代替：“苏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苏雾眠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少年那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那青紫的印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狼狈，又似在诉说着下手之人的愤恨。他身着黑色 T 恤，额前的碎发与衣衫一同被雨水浸湿，显得他如此落寞。 季鹤野何时如此狼狈过？在她的记忆中，他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骄傲且肆意。哪怕是在巷子里或是学校打架，他也从未如此，总是游刃有余，狂妄不羁，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也许是少女的目光太过炽热，季鹤野扯了扯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别看了，嗯？” 苏雾眠喉咙发涩，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闷疼难忍。半晌，她才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闷闷地问：“疼吗？” 季鹤野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避开她的目光，沉默半晌后，发出一声嗤笑：“不疼，一个巴掌而已。” 是啊，与曾经经历的那些相比，这一个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雾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伞收拢，放在一旁，然后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 第17章 淋雨 她学着他的模样仰头，任凭牛毛般的细雨落在身上，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季鹤野听见她说： “其实这雨落在身上挺舒服的。” 季鹤野不置可否，他微微抬头，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想要拉着眼前的少女一起沉沦。或许是心中的恶劣因子在作祟，又或许是因为刚刚少女逆着光站在他面前时，宛如神明降临凡间；亦或是……那句许久未曾听到的“疼吗？”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总之，他忽然有点儿不想一个人了。 这样想着，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对耳机，像变戏法一样递了一只给她，轻声问道： “听歌吗？” 耳机里播放着忧郁的调子，那调子如泣如诉，与这夏日的绵绵细雨相映成趣，仿佛是大自然为这场邂逅谱写的乐章。 雨伞静静地靠在一旁，被路灯洒下的暖光所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周围的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暗沉，而他们置身于这唯一的光源之中，宛如沉醉的神明，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有人说，树是另一种形式的海洋，而雨则是神明倒置的烟花。他们在雨中显得洒脱而又绚烂，盛大而又辉煌。在无人察觉的光影里，季鹤野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如流星般短暂而耀眼。 音乐声悄然切换，里面传来温柔的女声，歌声婉转悠扬，如同天籁： “那些日子偷偷看过的你， 是我最虔诚的爱意。 夏天的季风如果有期待， 那是我在思念你。 我希望你快乐， 万事如意， 毕竟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 “季鹤野。” “嗯。” “季鹤野，雨停了。” “嗯，把歌听完。” 苏雾眠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着歌曲结束。她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碰巧买了感冒药。 “我家就在前面，不用送啦。这是我刚买的一些零食和感冒药，送给你。” 她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回家有时间的话，记得报个平安。还有，要开心啊，季鹤野。” 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敢说出那句“不然我会心疼的”。她将自己定位在朋友的角色，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越界。 她像一个谨慎的赌徒，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唯一的赌注。她转身离去，几步之后回头望去，少年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他那修长的手臂自然下垂，指尖勾着白色的塑料袋，在光影的映衬下，恰似堕落凡间的神明。 “季鹤野” 听闻呼喊，他缓缓抬头，目光朝她望去，眼中似有散漫的无趣在浮动，又似有破碎的光影在摇曳，还蕴含着几分茫然和漫不经心。他身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贴合在身上，使那道身影更显清隽单薄。 苏雾眠轻抿双唇，心中忽地生出几分不舍，难以挪动脚步。 她低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再次看向他时，笑容温柔又轻松：“晚安，还有，歌很好听。” 季鹤野永远不会知道，那首歌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只因太过苦涩。然而，因为是与他一起听的，所以她觉得很好听，也很喜欢。 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可这一切他都无从知晓。这次，苏雾眠没有回头，她害怕自己忍不住，泄露眼底深藏的喜欢。她更怕一回头，所有费尽心思的伪装都会露出破绽。 月亮又悄悄地冒出了头，天上点缀着几颗零碎的星。有人在夜晚沉醉于梦乡，有人却心绪难平，难以入眠。所有的一切都隐匿于深夜之中，无人知晓。 唯有树上的蜘蛛默默地吐丝搭巢，房檐的露滴无情地砸在青色石板上，扬起涟漪。 第18章 家宴（一） 天边泛起鱼肚白，阳光从落地窗莹莹洒下，给黑白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 季鹤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微曲起，挡住了有些刺眼的光。 “少爷，老夫人让我来接你过去。” “嗯，知道了。” 门外的管家陈伯犹豫了一下，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到底还是要心疼一点，不由得又说了一句 “你父亲已经到了，还有蒋家的依莲小姐，以及佳琦少爷，老夫人看着心情不太好。” 门外传了一声嗤笑，陈伯剩余的劝告就那么被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季老先生和爱妻叶霜华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季维琛和小女儿季嫣然，夫妻恩爱，孩子优秀。叶霜华曾以为她会一直那么幸福下去，谁知道一场车祸夺去了季老先生和爱女的生命。 偌大的季氏集团风雨飘摇，狼虎窥伺，大厦将倾，那年叶维琛也不过24岁，刚刚大学毕业。 叶霜华没办法，只能逼着叶维琛和当时同为巨头的黄家联姻，借黄家来度过危机。 于是季维琛和黄思茵，也就是季鹤野的母亲结婚了，叶霜华经历了丈夫和爱女的死亡，用雷霆手段肃清季氏之后，把季氏交给季维琛，自己独自一人住在京郊半山腰的别墅上吃斋念佛，不理世事。 直到一次意外后有了季鹤野，那时黄思茵在国外进修美术，季维琛又忙着拓展商业版图。 没有一个人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季鹤野出生那天，病房外只有一个助理。 季鹤野三岁那年黄思茵飞机失事，而季维琛的商业圈进一步拓宽，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小小的季鹤野独自一个人和保姆在家被欺负的整个人身上全是伤。 还是因为有一天叶霜华突然造访，看见亲生孙子被折磨成这样，发了好大的火。 将远在国外的季维琛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把季鹤野接到京郊自己亲自养着。 季鹤野性子从小就冷，而叶霜华又从小宠着他，于是便养成了现在那慵懒矜贵不可一世的模样。 在他10岁那年季维琛过来把他接了回去，只有逢年过节，恰逢假期时才会回去一下。 不过，季维琛和季鹤野的关系一向不好。 尤其是在那件事后甚至称得上恶劣，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倔，也不知随了谁。 季鹤野拉开门走了出来，态度算不上热络。 “陈伯” “ 唉，我们走吧小少爷，老夫人应该等急了。” 黑色的迈巴赫疾驰在路上，他坐在后座，身上气压压的很低。 陈伯也不敢说话，心里有些担忧一会儿的家宴。 季鹤野到的时候，其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季维琛看着他，不怒自威 “你这几年的教养喂狗肚子去了，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 季鹤野不理他，看向主位上的人，嘴角微扬 “奶奶，又年轻了哈” “就你会耍嘴，阿野，来，过来，来奶奶旁边”。 “妈！” 季维琛喊了一声，有些不满。 叶霜华瞥了他一眼 “行了你，你还说阿野呢？君子持而自静，你看看你，有一点像父亲的样子吗？” 说完又转头看向季鹤野。 “别理你爸，过来挨着奶奶坐” 老夫人一向偏着季鹤野，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行了，既然人都到了，便用饭吧” “是，老夫人。” 季家规矩森严，食不言寝不语，偌大的餐厅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第19章 家宴（二） 等所有人都吃完，叶霜华吩咐佣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平日里严肃的声音，含了几分笑意 “难得你们还知道抽时间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 “好啦，琛儿，妈知道，公司的事忙，你自己也要对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阿野既然放暑假了，便在这住下，陪陪我这个老太婆，你们父子俩……罢了罢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叶霜华年纪大了，时间一长便觉得很累，她走后，季鹤野瞥了一眼，发现季维琛正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季佳琦，他嗤笑一声，懒得看他们父子情深，站起来往后面的花园走 少年的背影单薄又孤寂，季维琛眼神一暗，削苹果的手僵了一下，看向窗外的目光神色不明，想起昨晚说年怪冷漠的眼神，心中涩涩的，堵得慌。 坐在一端的蒋依涟抿着唇追了出去。 “鹤野！”他望过来，平日慵懒的桃花眼多了几分凌厉锋芒，月光照在他身上，他背后是大簇大簇开得正艳的宝格丽亚蔷薇花，像是中世纪最华贵的油画 “你……你在附中还好吗？” “挺好的蒋小姐” “鹤野，我……那件事，我很抱歉” “没事儿，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儿花开的不错，只是夜晚蚊虫格外的多” 他面无表情，连嗓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的称呼让蒋依涟的心脏骤缩几下，难受的让人喘不上气，可那个少年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季鹤野在京郊住这几天，并不称心，也不知道季维琛脑子哪根弦搭错了，天天带着季佳琦往这边跑，也不做别的，吃完饭就走。 今天叶霜华身体不舒服，餐厅里吃饭的就他们三个人，季鹤野全当没看见，神态自若的吃着饭，直到季维琛在给季佳琦夹了一筷子鱼后，又夹了一筷子在他碗里，季鹤野才变了脸色，他把碗递给旁边的佣人，声音听不出情绪。 “倒了！” 淡淡的两个字彻底惹怒了季维琛，他啪的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声音压抑着怒火 “季鹤野！你在给我摆什么大少爷架子？嗯？” 他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佣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先…先生，少…少爷对鲈鱼过敏。” 季维琛愣住看向他，“过…过敏，你怎么不早说？” 季鹤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径直起身 “季总哪会在意这些。” 看望少年的背影，季维琛满身无力，“小野！那天打你是爸爸不对，你要怎样才能原谅爸爸？” 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道歉，季鹤野闪过一丝错愕，他侧了下头，俊美的侧脸再光影下半明半暗，神色淡的让人看不清。 “那我要他走，他走，我就原谅你” 漂亮的指尖指了指，座位上的季佳琦，后者神色不变，看向他时目光依旧温和。仿佛怎样他都不在意，亦或是胜券在握的从容，他讨厌这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意。 “小野！你别闹，他是你哥哥！” 季鹤野嗤笑一声，哥哥？他算哪门子的哥哥？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被他带到家里来还比他大一岁的哥哥，还是亲亲热热小心呵护视若珍宝的养子哥哥。 眼底划过几分讥笑，他突然觉得烦躁，随手抓了台架上的机车钥匙，走了出去。 曾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发着璀璨的光，他来到离江边上，隔着粼粼水面看着那万家灯火，恍惚间竟有些孤独。 第20章 想去陪他看烟花 孤独？呵，他竟也会有这种感觉？那位被京都无数人尊崇的太子爷，竟然会觉得孤独，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吧。 清脆的手机铃声，如利刃般划破喧嚣，来电人显示——贺南川。他笑了笑，仿佛压下了心底无尽的孤寂。瞧，他又怎会孤单？他的世界，喧闹而灿烂。 “野哥，你在哪呢？离江广场今晚 12 点有一场烟火宴，哎，你要不要出来玩？” “哪儿呢你们在。” “你来啊？” “别废话。” “好好好，我把地址发给你，时间还早，你先来和我们玩会儿。” 季鹤野到达时，他们正玩得热火朝天，整个包厢里回荡着贺南川如杀猪般的歌声。他没有过去，而是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咔......” 银质的打火机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指尖，奏出灿烂的红色火光。火光点燃了香烟，那一缕缕烟雾，仿佛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寂寞，缓缓升腾。 黄橙手持手机，四处转悠，想让苏雾眠看看这里有多热闹！起初，她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她无法前来。苏市与京都相距较远。 然而，苏雾眠的视线突然定格。 “橙子，把摄像头往左移一点。” “怎么了，难道有帅哥？” 何止是帅哥！那简直是个妖精。季鹤野如无骨般蜷缩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住香烟。 烟雾弥漫中，他那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拍摄，他抬起眼睛望过来，隔着屏幕与苏雾眠的目光径直相撞。 或许是光影太过昏暗暧昧，恍然间，他竟然觉得那向来冷淡得不容任何一物的眸子，带着几分清浅又慵懒的笑意。 那眼神如同炽热的火焰，让她的心像被烫到一般，她迅速收回视线。她的心如鹿撞，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黄橙听到少女轻柔的声音伴着风声传入耳朵：“烟花是在 12 点吗？”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苏雾眠为何这样问，嘴巴却比脑子还快：“啊，是啊。” “等我。” “不是眠眠，你疯了！苏市离这里两千多公里啊！” 回应她的，是手机挂断后死一般的寂静。苏雾眠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怔怔地出了神。 她向来是温柔克制的，极少如此冲动，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让她大半夜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偷偷跑回京都。 她又想起刚刚在视频里见到的季鹤野，少年坐在阴影中，周身仿佛被一层孤独的阴霾笼罩，与周围热闹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他动作娴熟地半咬着香烟，眼眸清浅，望向她时，似有几分慵懒的笑意，那不经意的一眼，却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就在那一秒，仅仅那一秒钟，她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穿过山川与大海的重重阻隔，去见他一面。然后告诉他：“你别不开心了。” 飞机如一只银色的大鸟，划过地平线，无人知晓的爱意，在冲动的驱使下，隐匿于云层之中。她划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赫然映入眼帘。 23:05 而她从机场赶过去，至少需要 50 分钟，这还是在不堵车的理想情况下。可惜，天不遂人愿。 “小姐，前面堵车了。” “师傅，绕道需要多长时间？” “这……新社那边修路，要绕的话至少得 40 分钟呢，而且看样子，这边还得堵一会儿，您看要绕吗？” 第21章 灿烂的烟火下，无人知晓的愿望 苏雾眠再次瞥了眼手机，距离 12 点仅剩下 15 分钟，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师傅，那是不是新贸商城？” “是哩！” 新贸商城有一条小道，从那到离江广场只要十分钟，想到这，她心急如焚地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然后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如离弦之箭般跑了出去。 “姑娘！还没找你钱哩！”司机大叔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这么急？怕是赶着去见男朋友。现在的小年轻嘞，还挺浪漫的哩！” 夜色逐渐笼罩天际，人间烟火气弥漫。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穿过小路，越过商店，避开行人拥挤。她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向前奔跑。听说苏雾眠要来，黄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贺南川四处张望。 “橙子，苏班长会不会不来啦，马上 0 点了。” “不会，她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黄橙不停地左顾右盼，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她太了解苏雾眠了，深知苏雾眠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时间如往常一样静静流转，古朴的时针缓缓交汇，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少女悦耳的声音。 “橙子！” 与此同时，盛大的烟火在她身后绚丽绽放，犹如她展开的绚丽翅膀。尽管少女略显狼狈，却美得惊心动魄。由于跑得太急，苏雾眠有些虚脱，她软绵绵地靠在黄橙身上。如此热烈，又怎能不令人心动呢？ 在极致的夜色中，一簇又一簇的焰火璀璨盛开，华丽地划过天际，然后如流星般坠落。贺南川和黄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原本的四人行变成了两人并肩而行。 苏雾眠悄悄抬头望向他，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干净利落的冷冽气息，收起那慵懒的漫不经心后，整个人变得清冷又漠然，宛如立于九重天上的清冷神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九霄。 仿佛她无论如何努力追逐，都无法触及。烟火绚烂，人群喧闹，有小贩在售卖五颜六色的气球，气球上印着的小丑图案怪诞又滑稽。季鹤野的目光停留在上面，神色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却能察觉到他的难过，可他为何难过呢？他自己或许也不知道，但她不想看到他这样难过。 “奶奶，这个气球怎么卖？” “五元一个哩。” “那我要那个粉色 KT 猫的。” “嘿，小姑娘眼睛真好，那个就只有一个哩” “谢谢奶奶” 她拉着那个粉色的气球穿过人群，喊“季鹤野！” “送给你” 粉红色的气球浪漫与梦幻，季鹤野眸光闪的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苏老师，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东西？” 她抿紧了唇，声音低低的: “那...就当是我想送给你行吗？” 季鹤野突然笑了笑，像冰山山巅开始消融，樱花绽放枝头。她愣愣的看着他，该怎么去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呢？ 好像吃到了一朵精心制作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开心到连风都是甜甜的味道。手中的气球被人接了过去，她看见少年漫不经心的将气球尾端的棉线勾起，松松的系在了那些冷白的手腕上。 “谢谢苏老师的礼物” 错开他的目光，她视线落在远方的天空，对着漫天的烟花在心里偷偷说 “上天啊，希望你保佑我的少年，开心快乐平安顺遂” 他那么好，像夜空中最耀眼的月亮，所以啊，别在让他难过了。 第22章 埋葬心底的喜欢，独自悲伤的苦涩 黄橙特意拉着贺南川，犹如无头苍蝇般在离江广场四处乱逛。他们把广场绕了两圈后，才心满意足地拿着冰淇淋慢悠悠地回去。 谁能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如此梦幻而浪漫的情景。焰火如晚霞般染红了半边天，散漫的少年手上，系着一个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氢气球。他的眼底似藏着几分浅笑，犹如星子坠落其间。他静静地看着烟花升起又落下，而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目光温柔，气质恬静。 她的目光，如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没有人知道，她那温软的眸子里，深藏着对他深深的喜欢。 “鹤野？真的是你啊？奶奶一直在找你呢。”季鹤野听到声音，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蒋依涟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她仿佛没有看到旁边的苏雾眠，上前一步，轻轻扯住季鹤野的衣角。 熟稔的开口说: “奶奶听说你今晚没怎么吃晚饭，让厨房坐着等你回去” 苏雾眠目睹他们亲昵的行为，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但她表面上却强作镇定，若不仔细观察，难以发觉她紧握的手，指甲已深深陷入肉中，留下月牙状的痕迹，而掌心的奶糖也逐渐融化，黏稠的糖汁沾满手心。 黄橙不知何时拉着贺南川来到她面前，冷眼旁观。蒋依涟略显惊讶，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橙橙也在啊，你们一起来玩吗？” “哼！”黄橙不屑地哼了一声，丝毫不给蒋依涟留面子。 “你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眠眠，我们走！那边的奶茶冰淇淋可好吃了。” 苏雾眠沉默不语，任由黄橙拉着自己离开。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她才对黄橙微笑着说：“橙子，你们慢慢玩我要先回去了。” “回去？回苏市？” “嗯。”她轻描淡写地点头，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简直是疯了！！！”黄橙看着她，难以置信地说道。 她知道这样一来一回，今晚必定无法入睡。苏雾眠那么大老远跑过来，长途跋涉只为悄悄地以朋友的身份陪他看一场烟花，这真的值得吗？ 可当她望向苏雾眠时，所有的疑问都哽在喉间，无法说出口。 盛大的烟火如华丽的谢幕，人群渐渐散去。空旷的广场在夜色与光影的交织下，显得格外清冷寂寥。 少女的身影在背后的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这寂寥的景象融为一体。 她的面庞透着一丝倦意，然而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温柔得恰似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苏眠叫的车到了，她紧紧拥抱着黄橙，将心底的酸楚深埋。 “橙子，因为是他，所以我执着。好啦，回去吧。贺南川来找你了。” 待到车辆渐行渐远，黄橙方才回过神来，遥望着远方灯光下的贺南川。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迷茫，如此纯粹的感情，真的会有结果吗？ “苏班长呢？” “回去了！” “啊，哦，这么快就回去了？” “行啦，我们也走吧！时间不早了。” ......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苏雾眠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苦涩与落寞。 她又何尝读不懂黄橙未说出口的疑问，然而，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她将他奉为心中的神明，而自己只是他的信徒。又怎会不值得呢？ 当看到他绽放笑容的那一刻，漫天的烟火都瞬间黯然失色。只要想到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快乐是因她而起，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一切也都值得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希望他能够开心自在。可是，当她见到别的女生站在他身旁，与他交谈时语气那般自然熟稔，看上去是那么般配，她的心中还是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 无人能理解她的悲伤，唯有她自己。也无人能听到她内心的祈祷，唯有神佛知晓。车窗上倒映着少女如绯樱般的娇颜，那上面沾染着栀子花般的清苦。 她掌心的奶糖融化在了包装纸上，散发出悠悠的奶甜香。那是她出门时特意拿的，最终却未能送出去。她轻轻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时间还长，总会有机会的。”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苏雾眠微微一笑，然而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寂寥。 她心中明白，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却不敢确定是否还有机会。她不敢奢望，也无法保证。 第23章 求一纸平安顺遂 苏雾眠回到家时，时针已经指向凌晨 4：30，长途跋涉让她的脸色略显苍白。 晨曦微露，她明明疲惫不堪，却不知为何毫无睡意。洗了把脸后，她前往厨房准备早餐。 金黄的蛋液如轻纱般包裹着准备好的牛奶条，再铺上一层面包糠，放入锅中炸至金黄，然后捞出，整齐地摆放在青花瓷盘里。香甜的气息如轻烟般在清雅的小院中弥漫，与茉莉的芬芳相互交融，令人如痴如醉。 “囡囡？！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哇？” “外婆，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孟老夫人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身着旗袍，性情温婉。她和孟知月都继承了这份嗲嗲的语气。 苏雾眠依偎在外婆的膝头，困意如潮水般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这让孟晚萍觉得好笑，她怜爱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温柔地说道：“好啦，困了就去睡会儿吧，在外婆家，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没关系的哟。” 苏雾眠实在是太困了，听到孟晚萍那样说，便也没有拒绝。然而，她始料未及的是，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夜晚。 “眠眠还没起来呢，莫不是生病了，都睡一整天了。”说话的是苏岁安。 “起来了爸爸。” “起来了就好，快下来吃饭吧。” 晚餐异常丰盛，刚吃到一半，孟知月突然宣布明天要回京都。孟晚萍没有说话，她沉默地又夹了一块松鼠桂鱼放在苏雾眠碗里。 离别的话题总是如此沉重，饭桌上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都沉默地吃着饭，仿佛沉默能让时间走得慢一些。 “妈，我们会找时间常回来的，而且，眠眠也快开学了。”苏岁安试图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氛围，他确实成功了。孟晚萍放下碗筷，轻声说道 “月儿晚上和我收拾点东西，明天带回去。囡囡明早起早一点，外婆带你去灵隐寺上上香，你们下午便回去吧。” “好的外婆。” 孟晚萍牵着孟知月来到院子里，将那些鲜嫩的蔬菜小心翼翼地装进篮子。虽然装得不多，但每一样都精心挑选，她一边装一边唠叨着。 “这些菜你带回去，煲汤很好喝，你跳舞别老是节食。还有那个南瓜，囡囡爱吃。昨天做的糯米糍也带点，岁安喜欢。我让苏娘给你和囡囡做了两套衣裳，明天就送来了。还有……明天早上你带着岁安去祠堂，给你爸上柱香。” “妈……” 孟知月那一刻百感交集，心中充满了酸楚，而孟晚萍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沿着园子的小径往里走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她的步伐优雅而缓慢，仿佛走过了那些年少的美好时光。 第二天，阳光如薄荷般清新，黎明中浅粉与柠黄交织在一起。苏雾眠搀扶着孟晚萍，一步一步地向山上爬去。 “囡囡，外婆带你来，是希望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这是外婆唯一的心愿了。” 青灯古佛，香火袅袅，孟晚萍带着她虔诚地拜了三拜。上完几炷香后，她们才退了出来。 “外婆，这里有求平安符的地方吗？”苏雾眠问道。 “有啊，在那边，你去吧，外婆去后殿给你外公点一盏长明灯。” 苏雾眠按照孟晚萍说的方向走去，这里与前堂相比，热闹程度不相上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出来的人脸上都带着些许愁容。 她听到有人低声抱怨：“灵隐寺的平安符怎么这么难求取，真的有人会做吗？还有那些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啊！” 苏雾眠走进殿内，只见一个老和尚端坐于案牍前，轻敲着木鱼。 “施主，你所求何事？” “我听闻灵隐寺福泽深厚，特来求一纸平安。” 老和尚睁开双眼，眼底透着悲天悯人的慈悲，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摇头微笑。 “无妨，施主只需回答老衲一个问题，老衲便将这平安福双手奉上。” “大师请讲。” “倘若老衲告知你，你与心中那人注定无果，这符你还求不求？” 苏雾眠紧咬嘴唇，她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思索片刻后。她凝视着案牍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声音清脆响亮。 “求！” “不悔？！” “不悔。” 老和尚忽地一笑，笑声愉悦，眼底却带了几分落寞孤寂，更添了几分凄凉。 “好！好一个不悔！世人多嗔怨，所求无非圆满，不想今日老衲竟遇此奇人！” “那么……” “平安福赐予你，只盼下次再见你时，你仍能道出‘不悔’二字。世间情字最难解，然爱人者人恒爱之，愿施主所求皆能如愿。” 古有云，灵隐寺的平安福只赠予品性纯良、真诚有缘之人，说白了，就是只给心诚和顺眼的人。 第24章 生日会 苏雾眠出来后，如同雕塑般愣愣地望着手中淡金色的锦带，发起了呆。 爱人者人恒爱之吗？她从未奢望过那如同乱麻般无解的命题会因她而解开。下山的路顺畅无比，阳光暖洋洋的，温柔的风宛如一位亲切的老朋友，又似旧日时光，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 车子离开的刹那，她清楚地看见了孟晚萍微红的眼眶。年过半百的老人，心中终究是万般不舍女儿的，但老人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并未宣之于口。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偏安于这小小的一隅。如果说苏市是吴侬软语的温柔水乡，那么京都便是繁华的代名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远方。 回来后，苏雾眠在家中宅了几天。此时的鱼市，星宿如同被深秋的寒气封住了喉咙，默然无语。她偶尔抬头，才惊觉秋天已悄然来临，向她发出问候。还没等来银杏送上的秋意之礼，倒是先收到了季鹤野的生日邀请。 “眠眠，你来吗？你来的话我就去。” “橙子我……” “好了，你别说，我知道了，我们一会儿见。” 苏雾眠被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弄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眠眠晚上要出去玩？” “有个朋友生日，我可以去吗，妈妈？” “当然！快去洗澡！妈妈给你好好打扮一下，机会难得呢。” 苏雾眠愣住了，她怎么感觉妈妈比她还要兴奋一点？！！再后来，她只觉得一个字，累！孟知月简直把她当成了芭比娃娃，翻来覆去地精心装扮。 “OK！！完美！不愧是我生的，长得就是好！” 苏雾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女一袭黑色吊带小短裙，露出圆润粉嫩的肩头和笔直白皙的小腿，脖子纤细，锁骨精致。 明明是娇艳的长相，偏偏她气质纯净，腰身掐得细，勾勒出少女完美的身材比例。清纯与娇艳在她身上结合的刚刚好，轻轻一笑，整个人又欲又纯。 “等一下，似乎少了点什么？哎~有了！” 孟知月从梳妆盒里抽出一支蜜色唇釉，细细的给她涂了一层，瞬间，唇部变的娇艳欲滴，也愈发饱满了起来。 “去吧，可别迟到了，礼物准备了吗？结束给你爸爸打电话，我们来接你。” “知道啦妈妈，礼物准备了的。” “那行，注意安全啊。” 苏雾眠原本为以为自己来的还挺早的，谁知道刚下车就发现黄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哇塞！眠眠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我们橙子也好漂亮！” 黄橙嘿嘿一笑，臭屁一声“那是！好啦好啦，我们快进去吧！好像就差我们了，” 说着便挽着苏雾眠往里走。事实上也确如黄橙所说的那样，真的就只剩她俩没到了。 包厢里格外热闹，季鹤野众星扶月般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笑的肆意，他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没注意到他们。 倒是贺南川朝她们吹了声口哨，戏谑道 “哟，黄大小姐来啦！苏班长今天很漂亮啊！” 他这一嗓子喊的响亮，吸引了近乎大半的视线，喧闹的包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季鹤野也侧过头来，目光如炬。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但转瞬即逝，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对这边再不关注。苏雾眠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聚会，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礼物盒轻轻地放在那一堆琳琅满目的礼物上面。 苏雾眠婉拒了黄橙玩游戏的邀请，独自走到一旁的小阳台上坐下。坐在这里，不仅可以欣赏到外面的小花园，还可以轻松地看到门窗后那个慵懒的少年。 初秋的晚风恰似母亲的手，温柔而微凉，轻轻地吹散了酒精和烟草的味道。这股清风仿佛也吹走了人们的醉意，连带着人也变得清醒了几分。 透过那朦胧的门窗，她隐约看见一个女孩儿在众人的注视下，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走到季鹤野旁边坐下，然后温柔地将他面前的酒杯推得远远的。 第25章 醉酒后的心里话 起哄声传来，借着光影，苏雾眠一眼认出了那个女孩——蒋依涟，她可是和季鹤野熟识的女生啊。 灯光映照在面前的藤桌上，玻璃杯中的酒液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散发着莹莹暖光。 她的心忽地一揪，鼻尖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垂下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在酒杯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泪花。她猛地抬起头，将酒杯举至唇边，像是要借助这仰头的动作，把眼泪逼回眼眶。 然而，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她却只尝到了无尽的苦涩，那苦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心脏也跟着一阵抽痛。 黄橙刚一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绯色的黑裙少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宛如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明珠。高悬的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她手中端着酒杯，似乎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以消解心中的愁苦。那美丽的眼尾微微上扬，托出一抹绮丽的红，眼中的泪光若隐若现，如点点繁星，闪烁着让人心疼的光芒。 她朝着黄橙微笑着，那笑容又娇又软，只是其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哑意，让人不禁为之心痛。 “橙子！抱抱。”她轻声说道。 “苏雾眠！你喝那么多！你…你要气死我啊。” 醉鬼无视她的责备，那张精致的小脸深埋在她的颈窝，如孩童般的小奶音充满了委屈，令人心碎。 “橙子，我好羡慕她啊。” “她？” “嗯……就是那个坐在季鹤野旁边的人。” “哦，蒋依涟啊，她有什么好羡慕的。长得没你漂亮，学习没你好，我最讨厌她了，对，她还没你招人喜欢。” 黄橙不再说话，夜风吹过，她听到少女哽咽的声音。 “可是，他喜欢她。” 黄橙沉默了，在这微凉的夜风中，她只能默默倾听着少女的心声。 “我好羡慕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他身边，拉他的衣袖，碰他的酒杯。而我，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甚至连正大光明地看他一眼都不敢。季鹤野的眼睛很漂亮，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然而，在那漂亮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 说到这儿，她似乎疲惫了，静静地趴在黄橙的颈窝。就在黄橙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又听到了一句几不可闻的呢喃，仿佛随风飘散。 “可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他，只喜欢他。” 喜欢他到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在她平静的内心掀起涟漪。 夜色中，少女如蔷薇花般摇曳，脆弱得让人心疼。黄橙抱着她，久久不语，她一直是骄傲的，只有在喝醉后，才会无意识地流露出些许难过。苏雾眠这个样子，黄橙自然不放心让她回去。 拿出手机向苏父苏母说明情况后，便将人带回了自己家。她拒绝了贺南川送他们的提议，因为季鹤野的原因，现在看到他就心烦。 说来也巧，她刚扶着苏雾眠出门，就碰到了从隔壁超市出来的祁月白和程鹏。 “哇塞，橙子，你俩这玩得挺嗨啊。” “别废话，快来帮我一下啊！笨蛋！” 程鹏刚要有所动作，祁月白却已先他一步扶住了苏雾眠，动作轻柔而细致。 “不是，哥，你的洁癖呢？我平常碰你一下，你恨不得洗一层皮。” 就这样直接扶上去了？祁月白没有理会他，转头对黄橙说：“就你们两个吗？” “是的。” 祁月白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温和：“我送你们回去吧，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黄橙表面矜持，内心却早已化为尖叫鸡，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绅士的男孩子啊！看着祁月白小心翼翼地护着苏雾眠上车，黄橙不禁再次感慨。 眠眠真应该去医院看看眼睛了，怎么就放着这么好的白月光男神不要，而眼瞎心盲地看上季鹤野那个混蛋呢？！ 她看着后座的两人，越看越觉得般配，而且重要的是，祁月白那么温柔，肯定不会让眠眠宝贝受委屈！一点儿都不像季鹤野那座冰山，让人讨厌！ 第26章 谁送的平安符？ 次日，阳光如轻纱般笼罩大地，苏雾眠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要裂开一般。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如晶莹的珍珠。 “醒啦？！头疼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酒！” “橙子？我……我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眠眠宝贝儿，这是我家！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怎么敢让你回去？那苏教授不得把我活撕了。” 苏雾眠被她的话逗笑，也不再纠结。黄橙找了一套居家服递给她，衣服柔软如云朵，仿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我和孟姨说过了，你快换衣服，我们吃完早餐一起去玩，不然后天开学了就没机会了！！” 她点头如捣蒜，顺从地走进浴室洗漱。她知道，再不乖一点，黄大小姐可就要大发雷霆了。 与苏雾眠宿醉结果相同的还有季鹤野和贺南川，不过他们可没有黄大小姐这般贴心的服务。 贺南川对于自己在地板上睡已经接受良好了，毕竟来季鹤野家那么多次。他从来都没有坐过他的床，用他野哥的话来说就是他只配睡地板。 嗐，睡地板就睡地板呗，又不是多大事儿。 “野哥，你这礼物我帮你拆？” 没错贺南川的作用就是帮忙拆礼物的，因为季鹤野嫌麻烦，所以就只能由他这个工具人代劳了。 “嗯。”季鹤野从洗漱间出来，可能是刚洗完头的缘故，他看起来有几分凌乱的疲惫。 嘴角压着一只未点燃的香烟，桃花眼里满是倦怠，勾人的紧，贺南川咽了咽口水，不是就他哥这颜值，他一男的都心动好吧。心底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便转身默默的开始拆礼物。 “咦？这个盒子是谁送的？怎么好像没见过，野哥？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巴掌大的木盒阳光一照泛了几分古意，银质的打火机转了一圈点燃，声音随意又慵懒，含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漠然。 “不知道” 干净利落的三个字，贺南川啧了一声，将木盒打开，古朴的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锦袋，锦袋上的两根抽绳分别挂着两颗菩提果。 “这什么东西啊！” 他刚要打开，突然听见季鹤野说 “拿来” “野哥我……” “我来拆” “行吧” 他修长的指尖拿着紧带绳结垂在腕间，说不出的好看。打开锦袋里面是一枚淡金色的平安符，还有一张用毛笔写的祝辞 “愿君多喜乐，顺遂无忧！” 没有落款，只在祝辞旁落了一朵小小的蔷薇花。 “哇塞，谁啊！这么有心，怎么落款也不留一个。难不成是蒋小姐?不对啊，她送的不是一个赛车模型吗，死贵死贵的” 季鹤野摩挲着沙质的符纸，看着上面平安二字，神色莫名。 半晌，他嗤笑一声，将符纸塞回锦袋扔进那个小小的木盒。没再多看一眼，径自走了出去，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贺南川有些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明明挺好的啊，一看就很用心的生日礼物，他野哥这生的哪门子的气？ 对于那个被主人随意扔在一旁的木盒，想了想还是将它放在那床边的柜台上。毕竟那么多的礼物就它引起了季鹤野的情绪，虽然不是什么好情绪就是了。 从卧室出来后季鹤野就把自己关到了楼上的杂物间里。说是杂物间其实不过是一个放了几个箱子的暗格罢了。 想到那张平安符。他有些烦躁，他讨厌这种费尽心思的真心，那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与悸动让他害怕。 没人爱他，从小到大也没有人教他怎么爱人。所以他伪装，让自己看起来疏离冷漠，游戏人间，事实上他也确实挺成功。 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一直不多，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也不过是形式而已，他从来不用关心。可现在……他不知道，更糟糕的是对方也不想让他知道。 第27章 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等季鹤野从暗阁出来后，贺南川已经走了，所有的礼物也都处理好。 唯独那个木盒静静的落在床柜上，被太阳镀了一层暖光，添了一丝神圣的佛性。静静的站了许久，他才上前将木盒放到了柜子里，没再看一眼。 …… 日光如金，茉莉绽开素白的花颜，风也笑的无奈至极。 教室里的吵闹喧嚣，写字的刷刷声格外紧张，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科代表的催促声。按照惯例，开学第一天肯定是要开大会的。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上台讲话的同学会是季鹤野。 少年蓝白的校服不太规矩的穿在身上，脸上是一贯的漫不经心。风一吹，便扬起了少年额前的黑色碎发，她好像又闻到了那清爽的薄荷味道。 突然想起那天黄橙说的话 “既然喜欢他那么累，那么为什么不放下换个人喜欢？好的那么多。” 她又何尝听不出她的暗示，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放下？也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她想。 台上的少年眼神清亮，身上那股子散漫惹眼的不行，他站在阳光下，金贵又骄傲，仿佛小说里描绘的男主角。 光芒万丈发着光，你看他就静静的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她的一颗心就乱了个彻底，不留一丝余地。站在她身旁的祁月白眸子暗了暗。 或许少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看向台上的人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像是小孩子看向橱窗里自己最渴求的玩具。又不敢触碰的小心翼翼。 苏雾眠你什么时候能回头也看看我眼底的欢喜？或许暗恋的人都爱藏。 她是，祁月白是，苏雾眠也是，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了吧。所以岌岌为营，小心翼翼的守在朋友的位置，不敢往前也舍不得退后。 许是他们都太胆小，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黄橙错开目光，不再看向那吊儿郎当的影子，都说夏天的遗憾会被秋风温柔化解。 可为什么她却觉得悲凉？心绪总是难平，牵扯心脏，进入血液，占据思想。 一场大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苏雾眠却没什么感觉，她内心甚至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能在光明正大的看一看他，上天似乎听不见她的祈祷。 平日里冗长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了，而苏雾眠也没再看见他一眼，哪怕是个远远的背影也没有，在回教室的路上，隐约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季鹤野” 猛然抬首却什么也没看见。 “走啦！看什么呢你？！”黄橙凑过来挽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能看什么？倒是你，刚刚光顾着看贺南川了是吧！都把我给忘了个干净” 黄橙吐舌，笑的灿烂。 “没有了啦，人家最爱眠眠宝贝了！” 苏雾眠被她逗笑，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和她生气。“好啦好啦不皮了，快走一会迟到了！” 她们两个走的急，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注意到后面拐角处的贺南川和季鹤野。 前者笑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至于后者？季鹤野靠在墙角，整个人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半明半暗间让人看不清神色。 “南川，你要不喜欢就别去招惹黄橙。” 第28章 意外 贺南川脸上的笑僵了一秒后他又若无其事的说“野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还是说，你喜欢？” 季鹤野抬头瞥了他一眼，磁性华丽的声线像优雅的大提琴。 “她很像徐妍”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黄橙是我堂妹。”季鹤野没再看他，径直转身离开。 徒留贺南川愣在原地，久久无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从随身带的学生卡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笑语嫣然，明媚又灿烂，如果黄橙在这儿就会发现她和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有八分相似。泛黄的照片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南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落款:徐妍 他忽然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伸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阿妍，我好想你，她和你真的好像，但我知道她不是你，你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关于徐妍，那是他一生不能提及的痛，也是他内心最深的一道疤。 她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年里，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永别在他面前。认识黄橙的那一天里，他真的以为是徐妍回来了，相似的长相，相似的性格，这让他怎么去遗忘？ 可是在和黄橙相处的过程中，他又清晰的明白，她不是他的徐妍，黄橙喜欢西餐，性格张扬带着大小姐的娇纵。 而徐妍更偏爱中餐，是那种温暖不屈的张扬，他的徐妍再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天空忽然下起小雨，像是上天的悲恸。今天苏岁安他们有事，苏雾眠只能回学校边的小公寓。黄橙理直气壮地挽着她的胳膊说 “我今晚心情不好，需要苏妃侍寝。” 苏雾眠对于她这时不时的戏瘾早就习惯了，也由着她赖。晚上和祁月白他们告别后，她就带着黄橙回家。 可能是有些什么别样的缘分吧，苏雾眠在小巷里两次遇到季鹤野，两次他都在和人起冲突，起冲突的还是同一拨人，她想让黄橙先走去报警，但对方明显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一群人围了上来，苏雾眠还记得中间那个男人，不过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她心下惊疑，面上却不显。 声音清甜“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哈哈哈，臭娘们，上次就是你救了季鹤野那小杂种，接着老子就被条子抓了，要说不是你们搞的鬼，老子他妈倒立吃屎。” “哦，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说话的是季鹤野，少年声音淡然，漂亮的指尖把玩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眉眼间满是狠戾。 黄哥咧着那满口大黄牙笑了两声，淫邪的目光落在苏雾眠和黄橙身上 “等着哥哥待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苏雾眠皱了皱眉，心底的恶寒感让她几欲呕吐。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黄橙就已经提着书包冲上去了，一边冲一边骂 “敢用那脏眼看姑奶奶，看姑奶奶今天不把你眼睛挖出来当球踩！” 大战一触即发，季鹤野的银质打火机飞出去又飞回来，苏雾眠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贱人，爷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特娘的敢打老子！上！全都给我上！！” 场面一度混乱，不知道是不是打闹的动静太大，还是苏雾眠内心的祈祷应验。总之在小巷外面传来了阵阵警鸣声。 一群人四散而逃，唯有在混乱中摔倒的黄哥眼底闪过一抹狠光。 拿着刀就冲一旁的黄橙去，或许是被吓狠了，黄橙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心！！” 关键时期，苏雾眠猛的推开她，刀尖擦着手臂过去，划出一道绮丽的血线。同一时间季鹤野一脚踹开黄哥，贺南川和警察也随即赶到。 黄橙早就吓得不行，脸色比苏雾眠这个受伤的还要苍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一个劲的道歉，显然是吓狠了。 第29章 苏雾眠受伤，警局黄夫人的嫌恶 “黄橙！她在流血需要去医院。” 季鹤野的声音冷得像冰霜，里面平静下的是澎湃嗜血的狠意，吓得黄橙一个激灵，抽抽噎噎的不敢说话。 “不用，我…” “先去医院，谁知道那刀干不干净。” 苏雾眠的拒绝就那么被堵在嘴里，于是他们一群人坐着警车去医院检查，包扎完后又折返派出所做笔录。 “OK，根据监控，你们几个说的确实是实话，等家长来了就可以走了。只不过下次有事记得找警察，你们还小，容易受伤。” 苏雾眠和黄橙乖巧的应着，季鹤野偏头看向窗外。 不屑一顾，他们几个黄橙的家长是最先到的。黄夫人一看女儿的泪痕就忍不住心疼。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了心疼自家女儿和苏家姑娘外。 剩下的就是对季鹤野这个侄子的恼怒，他这个侄子从小就是个灾星，当年要不是为了他，她姐姐又怎么会…怎么会飞机失事。 想到这儿她眼中的厌恶怎么也掩饰不住说出的话恶毒又刻薄。 “季鹤野，你害自家人还不够吗？你…” “妈！！不关他的事” 黄夫人话没说完就被黄橙打断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了！要不是他…” “妈！你别说了，是我先动的手。”眼见黄夫人还想说什么，黄橙闭了闭眼，脸上虚弱又憔悴。 “妈，我累了带我回家，好吗？” “好好好，妈妈带你回家，那眠眠你” “阿姨，你们不用管我爸妈一会儿就来。” “那行，你注意安全啊。” 在黄橙他们走后，诺大的休息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远方值班的警察。 季鹤野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去掉平日里的慵懒，他看起来更不好接近了，漂亮的眉眼间锁着几分燥。 季鹤野正想着人怎么还不来，忽然间感觉到衣角处传来一阵极轻的拉扯力，他侧眸看过去，刺眼的白炽灯下，小姑娘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望着他，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并不影响她的颜值，反而添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 那双琉璃似的浅茶色眸子里似乎有星星坠落，小姑娘伸出手，白嫩的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两颗精致小巧的奶糖，低低的声音好像含了几分轻柔的哄。 “季鹤野，我请你吃糖好不好？”吃了糖就不难过了，那些难听的不开心的都掩在了糖的甜味里。缱绻杂糅的奶香里。 季鹤野嗤笑一声，忽然觉得他的小苏老师幼稚的有些可爱。 “你以为我难过，因为那些话吗？呵，想太多。” 他脸上的讥讽过于明显，苏雾眠有些紧张，但是还维持着递糖的动作，莫名的执拗。 季鹤野顿了顿，话虽那么说，但还是将糖接了过去。在他接过去后，苏雾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笑了笑。 那颗在烟花下没能送出去的奶糖，拖着长长的时间尾翼，带着少女小心翼翼的喜欢和不变的期许，以另一种理由和地点来到了他的身边。 没过多久，苏岁安赶了过来，巧的是来接季鹤野的人也来了，不过并不是季维琛而是他的助理。 不同于苏雾眠这边，苏岁安嘘寒问暖，耐心安抚，季鹤野那边孤寂，冷漠又疏离，苏岁安又和警察说了几句。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季鹤野拒绝助理独自走开的场景。亦如那次研学活动后的校门口，同样是深夜，少年的背影孤独又桀骜。 单薄清秀的身影越走越远，冰冷的霓虹路灯拉的他的影子很长，让人心疼。 “眠眠，那是你同学吗？要送他一程吗，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听见苏岁安问，苏雾眠眨了眨眼，半晌，她低头轻轻笑了下“不用了爸爸。” 第30章 黄橙和季鹤野是堂兄妹？ 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接受别人怜悯般的施舍，心疼归心疼，可苏雾眠从不会可怜他，并且因为可怜而做一些自以为为他好的事情。 秋天的月亮总是带着几分凄清的冷，秋天的蔷薇花也开得灿烂，风一吹，花香便溢满了鼻吸间，月光下，女孩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莫名的寂寞和妥协。 “爸爸，他不愿意流露的内心是我怎么也无法抵达的圣地，所以也不用去揭开那层云淡风起的外表，露出狼狈的内里，让他一直骄傲吧” 季鹤野从来都不需要怜悯，他天生就是让人艳羡的存在，沿着一路皎洁月光。爱上藏于星火中的少年。 这件事给了苏岁安和孟知月很大的冲击，从那天起，只要一没空，孟知月就一定会让熟人来接，好在这一久他们的工作错开，每天都有时间接送苏雾眠放学。 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压力很大，尤其是几个实验班，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学，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过季鹤野了，窗外的银杏有几页已经零星落了点枯黄，阳光穿过缝隙，以老师讲题的声音为背景。 她听见黄橙问： “眠眠，在你眼里，季鹤野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鹤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众人眼中的季后也帅，学习，桀骜不驯，浪荡又肆意。 黄橙眼中的季鹤野除了帅和成绩好，其他一无是处。甚至是自私，冷面，残忍又令人嫉妒。 相反，在黄橙眼中，苏雾眠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她曾经是极力不希望苏雾眠喜欢季鹤野的，可是那晚过后，她发现……她好像错了。 正想着，她骤然听见了苏雾眠回答。 “他吗？像昼行夜出的流星那样光芒万丈” 平日里娇软内敛的人，在提及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眼底像藏了星星发着闪亮的光。 黄橙愣了愣，突然笑了，“我明白了，眠眠你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季鹤野的故事” “季鹤野他妈妈黄思茵和我妈妈是姐妹，嗯，也就是说，我和他是堂兄妹，呵，可笑吧，堂兄妹的关系却还不如陌生人，我不喜欢他，或者说黄、季两家的小一辈都不喜欢他，不过我倒觉得，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害怕多一点” 那是新年的第一天，季、黄两家一年一度聚会的日子 奢华的大会客厅里，人声欣熙攘，窗外的雪花飘洒飞扬，黄橙和黄夫人笑着和熟人打完招呼，转眼一看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人。 少年很漂亮，比她橱窗里最珍贵的娃娃还要漂亮。垂着眼，像清冷的神只，后面她就被黄夫人拉走了，等再见到他时，少年站在空旷的大厅，眼底是嗜血的狼戾，他笑着，漫不经心地将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踹翻在地，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毫不犹豫的踩在那人手上。 尖叫声凄惨的响起，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笑着拿起一旁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腥红的液体缓缓流下，淋湿了昂贵的西装，大厅乱作一团，哭声，叫喊声，咒骂声不断。 可处在事件中心的季鹤野，却笑得张扬又散漫。当着所有人的面，漂亮的少年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军工刀，轻而易举的废了人家的一只手，鲜血沾到他的衣服上，他皱了皱眉，笑着，声音却像腊月的霜雪 像月亮祈祷“刚刚是用这手指着我的吧！那便废了吧！” 她被黄夫人抱在怀里的前一秒。 只看见了少年扔下刀后转身离开的背影。 第31章 想和他说声对不起 从那之后，便没人敢往季鹤野身前凑。黄橙回去后，因惊吓过度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对季鹤野只有畏惧和讨厌了。 “你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孩子在后面都偷偷叫他疯子，冷血动物。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错了。” 苏常眠说不出她现在的感觉，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那么喜欢，为之奉若神明珍宝的少年啊，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眸里全是疏离和冷漠。有很多细节是黄橙没说的，但结合这些以及以前知道的，也是够推出个大概了。 “橙子，那不是你的错。季鹤野遭受的一切，不是你造成的。所以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感到愧疚。”至少，他现在依旧耀眼。 “可是……我也是伤害他的一份子。” 听到这话，苏雾眠沉默了。 她不能说没关系，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那些伤害没落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疼，她没资格也没身份替季鹤野说“没关系”。 好在黄橙也没等她答，说道：“我决定了，今晚我要和他好好道个歉，眠眠！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们的家事…我去不好吧！” “啥！那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 “可是…” 她还是有些犹豫，见状，黄橙立马抱着她，可怜兮兮的 “眠眠！！！你不和我一起去的话，万一我被他打死了都没人知道，” 苏雾眠被她耍宝的模样逗笑，抵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和她一起去. 于是，黄橙麻利地让贺南川帮忙约季鹤野、怕季鹤野不同意，她还特意告诉贺南川，绑也要绑来，为此贺南川表示 “大姐，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他绑我还差不多！” 过程有那么几点点曲折.所幸结果是好的 是夜……汤臣-品 苏雾眠和贺南川对视一眼，一个看看左边的黄橙，一个看看右边的季鹤野。半晌，苏雾眠叹了一口气，拐了拐黄橙，示意她说话。后者心尖一颤，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 “堂……堂堂堂哥，那个……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行吗？” 在喊出那个称呼后，后面的一切话都很轻松地说出了口。她吸了口气，站起来，认认真真地给季鹤野鞠躬，声音愈发诚恳： “你……你要是不原谅的话，也……也没关系。我……我只是觉得抱歉，以前误会了你那么长时间……”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见季鹤野没反应，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揪着衣角，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不知隔了多久，他笑了，声音很淡，像冬日红梅上的一点清雪，平淡孤傲、婉转也清浅。 他换了个姿势，手半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桌上的青花瓷茶杯：“你没错，况且，我并不需要。”他挑了挑眉，“黄、季两家，我压根不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奶奶。其他人，在我眼里，空气都不算。所以，你的理由并不成立。我并没有因为你的误会受到伤害，而伤害我的，我也早就报复回去了。哦，你看见了的。黄橙，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真正地想来道歉，但我不在意，也不稀罕，懂吗？”？” 言下之意就是“别有把自己当回事？” 空气又沉寂了下来，苏雾眠轻轻开口“你们好好谈，我去问问服务员甜点做好了没，贺同学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还定了甜点！汤臣一品的甜点我最喜欢了，走走走？去看看“他们两个离开后.诺大的包厢就只剩下黄橙和季鹤野两个人僵持着，隔了些许，季鹤野的耐心宣布告罄. “如果你一定要通过我来消除你心底的罪恶感的话，那没必要.也没关系、” 等苏雾眠他们回来后季鹤野已经走了，黄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橙子，我野哥呢？你俩怎么回事啊” 第32章 宣传片第一张合照 “我们能有什么事？” “橙子、你……” “哎呀没事，他说了没关系啦.” 虽然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没人在说什么，互相告别后，贺南川送黄橙回家苏岁安也来接了苏雾眠 次日太阳沿着亘古不变的路线升起，阳光笼罩校园 “同学你好，麻烦让你们班苏雾眠同学下去拍照！” “.拍照！拍什么照啊？！” “啊！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拍宣传片，去文艺室啊！我还要去叫别人呢” 原本苏雾眠以为会有很多人在文艺室，结果等到她到了的时候，空的文艺室只有寥寥几个人，摄影师，宣传部的老师还有…季鹤野！听见声响 少年抬头看过来，一如既往的愉懒散漫，他脸上有一种于净利落的冷冽感，是露珠结晶在雪松针叶上折射清晨的第一道光，是山泉不息不缓不与不抢静静，心跳葛然乱了几分 “嗯，那个要不把祁月白也叫来吧，雾眠的脸很适配，” “何以啊，当初选的时候我就那么想了，宣传片的？自然是越美越好了！！” 苏雾眠全程都很懵.直到他们三人被拉到操场上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打算为下一次招生拍宣传片 雾揽夕颜，在照片上时间定永远，少女汹涌的爱意掩藏在青涩的年华中，祁月白站在黄昏中，看着她望向别人，眼神清亮爱意充盈，心底余味苦涩，他只能远远的喜欢她，隔着冷静的距离 夕阳渐渐西沉，少年的背景单薄也落寞，可那双看向苏雾眠的眼睛，却温柔又缱绻，掩藏在深处的落寞让人心疼。 苏雾眠的眼睛里，从始至终只有季鹤野一个人的倒影，专注到连一丝余光都舍不得分给旁人，能被她这样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喜欢看，真的很让人嫉妒 风吹过操场，只怪这风太温柔让人舍不得眨眼，也舍不得忘掉. “OK完美，最后拍一张合照，我们今天就收工了！” 宣传片的后续她没在关注，晚上回家时她特意让苏岁安停了一下，将手机里特意要的照片一股脑全洗了出来 那些照片有的是季鹤野的单人照，有寥寥几张是他们的合照。 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一点点裁剪好然后又一张一张的塞进陈封的相册里，书桌前的粉色窗帘被风卷起，秋天狭着桂花的香甜侵占房间. 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精致的书桌上端放的相册集微动后佛连秋风也贪恋少年精致的眉眼， 第二天刚进学校，苏雾眠就看见了大屏幕上激动的宣传片宣传栏前还聚集了不少人.隐约的议论像风一样一股脑的钻进耳朵里 她可不想被当成观赏猴一样被人议论，不禁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 谁知教室里的议论并不比外面多少！ “哇！班长！你太美了！！！” “就是就是而且你和两位男神都很合拍！” “胡说！明明和祁神更般配？” “我站季鹤野！” “就我觉得他们三个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吗？” “啊这…也不是不行？！” 空气诡异的静默了一瞬眼看着几人即将陷入疯狂，苏雾眠无奈扶额 “好了！上课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第33章 中秋节，不一样的月饼 “哟！班长，你耳朵红了！” 有起哄声响起，苏雾眠无奈，除了耳朵，这下就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红，宛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鲜嫩多汁。 求助似的望向祁月白，希望他帮忙解围，毕竟班上除了她也就祁月白说话管用了。 可谁知后者耸耸肩，摊着双手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苏雾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他藏的好她就没看见，刚刚祁月白明明就在偷笑！！！ 眼看小水蜜桃，哦不，班长大人要发火了，众人忙规规矩矩的坐好，开始看书，有几个装模作样的拿着数学读语文，还有的书都拿倒了。 眉心微不可察的挑了挑，装作没看见一样，强装淡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当然如果忽略她同手同脚的情况下，那她的伪装其实还蛮成功的。 黄橙偷笑，伸手拐了拐苏雾眠，贱兮兮的问： “怎么样眠眠？” “什么？？” “拍宣传片！感觉怎么样？你都不知道，那宣传片都快传疯了，有好多人还说让你们几个去拍偶像剧哪！” 苏雾眠趴在桌子上，耳尖羞的通红，声音闷闷的。 “你就别打趣我了！”天知道昨天她到底有多紧张！ “行行行，那不说了，班长大人，明天中秋到底放不放啊” 黄橙不说，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明天中秋照常上课哇，不过下午学校组织了做月饼的活动大家可以准备一下” “班长班长.需要自己带材料吗了.” “主要材料学校会准备你们要带的话可以自己带点小料.” “哦耶！！班长那到时候我包给你吃” “得了吧，就你那厨艺，祸害谁呢！” “杨群！啊啊啊，你别拆台行吗？” 教室里充斥着他们的打闹声，难得的，苏雾眠没让他们安静，任由他们讨论. 直到下午放学，大家都依旧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朋天要带些什么材料 桂花裹狭看微微的幽香，席卷了整个秋天. 学校的食堂里此刻异常喧嚷.学生们一人拿着一袋面团群魔乱舞，会包的已经开始了，不会的呢还在和周围的人大眼瞪小眼 黄橙拉着苏雾眠穿越了大半个食堂来到了八班的位置她站在贺南川后面，俏皮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在这儿啦” “黄橙?你们怎么过来啦！” “唔，不可以吗？眠眠，你来这我们一包” 苏雾眠还在犹豫，黄橙已经开始上手了，可金娇玉贵的大小姐哪里会做什么月饼，一时间鸡飞狗跳 “啊，贺南川，它跑出来了” “你馅儿放那么满干什么？！” “不是这该怎么放啊！贺南川，哪个是花生？！” “大小姐，你拿的是绿豆，再说，你包月饼拿花生？” …. 可能是怕黄橙打扰到别人，贺南川带着她去了旁边的矮桌上，于是本就有些空的地界此时就只剩下她和季鹤野了。 黄橙是金娇玉贵的大小姐，季鹤野又何尝不是大少爷了 苏雾眠偷偷往旁边瞥了一眼，难得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无从下手的无措，漂亮的指尖挂着一个小巧的勺子，有一塔没搭的挑着碗里的馅料 这模样，她竟觉得有些可爱？ 呵，她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季鹤野可爱。 第34章 可以帮我调馅料吗？季鹤野 “那个……季……季鹤野，你……需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她便懊悔不已，狠狠咬了咬下唇，慌乱地将头转向一边，心中矛盾极了，既怕他拒绝，又怕他不拒绝。隔了半晌，她才听到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语气太过冷淡，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谢了。” “不用谢。”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也没人发现范常眠眼底的雀跃和开心，她指了指那块醒发好的面团。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宛如黄莺出谷，充满了耐心，一边做一边细细地给他讲解着，季鹤野很聪明，虽然做得不太好看，但好歹也成型了。 他似乎觉得很好玩，做了一个后便开始做下一个了，苏雾眠也不再说话，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相较于季鹤野单调的月饼，苏常眠做的就要精致许多，小小的一个，她还细致地雕上了纹路。 等到做了一半的时候，苏雾眠突然想起自己带了馅料过来！ “季鹤野！” “嗯？” “你可以帮我调个馅料吗？” “你觉得我会？” “我教你调。”季鹤野看了她一眼，眼底滑过一抹兴味，似乎没想到平日里胆怯温软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也没有拒绝，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那你想要什么嘛”” “月饼分我一半！” “成交！”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明媚得似乎要唤起春天。心跳猛地乱了一拍，他皱了皱眉，不再看她，苏雾眠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因为她正低着头弄西米，边弄边吩咐季鹤野： “你将桂花、蜂蜜和豆沙按照 2:1:2 的比例混合，然后在玫瑰花馅里加一点果酱和白糖哦。” 忙碌起来后，时间过得格外快，他们两个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苏雾眠刻花，季鹤野就细细地用刷子给其他月饼刷上蛋液或者蜂蜜，等她做好，他就送去烤。 在一群兵荒马乱的人群中，他们俩不慌不忙的样子格外引人注目。不出所料，在一堆月饼不像月饼、饼不像饼的面团中，苏雾眠做的格外招人喜欢。 “哇塞，你的月饼好漂亮啊，可以送我一个吗？” “我也想要！” “还有我！我也想要那个透明的！” 苏雾眠对女孩子一向宽容，而且，有人能喜欢她做的东西，她也很开心。 “那你们稍等一下。” 她将季鹤野做的月饼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又分别包了 4 份。做完这些，她才退出来。 “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挑的，还剩的不少呢。” “好的好的，我们会收拾好桌子的。” “那谢谢你们啦~” 苏雾眠看了一圈，没看到季鹤野的影子，红唇微抿。 她给贺南川和黄橙分别送了一份月饼，告别他们后，她又去找了祁月白。少年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般地站在那，衬得周围的喧闹都安静了几分。 苏雾眠刚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放下东西，笑了笑。 “雾眠，你做好了？” “嗯、喏，送你” 祁月白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那么做，少女的眸子纯净里面没有一丝杂绪，干净的似乎被水洗过. “谢谢你上次送我和橙子回家” 祁月白轻笑了一下，心脏收缩，苦涩弥漫，他伸手接过月饼故做轻松的说 “不用，但是月饼我收下了.” “那我先走，你慢慢做哦” “嗯，好” 第35章 老师说，要大胆一点，攀一座山，爱一个人，追一个梦 少女的身影渐的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珍重的将那袋月饼放在旁边，像对待什么贵重的宝贝。 最后苏雾眠是在食堂的阳台上找到的季鹤野，秋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静静地站在那，身后的火烧云烧的明亮，也是这时，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不早了啊，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此时她们应该放学了的. “季鹤野” 听见喊，他回头看了过来一双桃花眼神态潋艳，嘴角挂着一抹痛懒肆意的笑轻狂坦荡，像天边的太阳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逐渐疯狂，都说小鹿乱撞是神明的到访，而她的神明……叫季鹤野 “小苏老师，想起我来了？” 他笑着修长的指头搭在栏杆上，眼睛里不落世俗，却又像只有她 “季同学，月饼你还要吗？” “要啊！我忙了一下午，怎么可能一点回报都不收.” 他说的理直气壮，苏雾眠笑了笑，将包的精巧的袋子递给他，在接袋子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温度顺着指尖传递灵魂都在颤息 晚风将悸动卷走，暮色笼罩天空，乌云飞速流转，金红被天音和靛蓝渐渐取代，巨大的城市在地平线尽头亮起灯海 梦里的愿望被光明刺透，留下一地惆然，昨夜的小雨打湿落地桂花；水疏云浅，窗外阳光正好，散室里赵新月的温馨语 自调还在继续 “要大胆一点，攀一座山，爱一个人，追一个梦”她放下书本，看向他们的目光像是在缅怀，自己已经逝去的青葱年代：“人生只有一次，要大胆一点，我希望你能在意气风发的年纪里，追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人生总有遗憾，但遗憾永远是苦涩的，没有人喜欢“ 是啊，我们用人生最好的年华做抵押，去担保一个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梦想，可是青春本就是萤火绚丽的流动银河，你应该大胆一点的人生那么短不要因为胆怯而放弃追逐的勇气 “眠眠”！赵老师真是个好人呢；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追南川啦！ 苏雾眠永远羡慕黄橙的直爽和勇气，”你决定就好，你知道的，我会一直支持你， “那你呢？你不追季鹤野吗？” 你不追季鹤野吗？人要大胆一点，追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可是苏雾眠是胆小鬼，之于季鹤野她不敢有一丝试错的侥幸心理 她垂了下眸子，摇了摇头，声音很轻，风一吹，便散了一地蔷薇花香 “不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橙子”他是她信奉的神明，而她只是神明的信徒，他那么好，如高悬于天上的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而我，是离他很远的一颗星，他所在的距离，是我生命至终也到达不了的光年，光是喜欢他，就用尽了我毕生所有的勇气，所以，又怎么敢奢望能得到月亮呢？ 风轻轻，吹断了少女的思绪，久久的沉默过后是苦涩悲凉的秋风卷起书页 可苏雾眠没说出口的话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会知道了，树影折射着山海苍茫，阳光热烈而坦荡，想起他时，连风都是温柔的，胆小鬼也会做白日梦，就像癞蛤蟆喜欢天鹅一样. 她多么希望神朋能听见信徒的祁祷，也多么希望月亮能奔她而来，到底要什么时候呢，才能守得云开见日明？ 她也不知道 第36章 他明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九霄 傍晚回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她又见到了他 装满可乐的依拉罐垂在指尖，夕阳将影子拉的斜长，他走在前面，旁边站着贺南川和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贺南川率先看见她，拐了拐季鹤野，示意他往后看，他笑着，可苏雾眠看的分明，他眼里没有半分情绪，平淡的像阿尔自斯雪山山颠处常生化不开的冰雪，清冷又疏离 他明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九霄，就好像她怎么追也追不到.灵魂在眼睛里偷偷洐生爱意，晚风卷起苦涩的桂花暖香. 她狼狈的低下头，即便那样，她也依旧喜欢他，并且只喜欢他。苏雾眠站在那儿，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她才眨了眨眼，重新抬起头来 月亮又重新跑了出来白日里喧嚣的马路此刻略显清寂. 黄橙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难得静默了一会儿，贺南站在那儿，少年芝兰玉树，眉目间透着一股飒爽，眼眸似是藏了星光让周围一切都黯淡无光 今晚的黄橙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贺南川，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法，贺南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幽深的眸子看得人心慌，为了抵消这种慌乱，理智告诉她，因该跳过这个话题，可情感终究占据上风，她听见自己说 “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 半晌.贺南川轻笑了一声，无奈又寂寥 “抱歉橙子，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你知道吗？你和她真的很像，我承认我足够卑劣，你很好，可是，你终究不是她。” 他的目光很温柔，但这份温亲却不是对她，透过她，他仿佛在看那个遥远却挚爱着的人 心脏像被大手捏住，一抽一轴的疼.嗓子干涩到发哑 “所以你对我那么好，那些满含爱意的目光只是因为我和你心里那个人长得像，是吗？” “是” “贺南川！你混蛋！” 驾完这句话后，黄橙转身就走，她有她的骄傲，贺南川忍了忍没跟上去，有些颓然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走了多久黄橙感觉自己走了好远好远，可这路真的好长啊，走了那么她都走不到尽头.脚跟被摩露的生疼终于，她忍不住蹲了下去 把头埋在膝盖痛哭出声，苏雾眠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黄橙蹲在路灯下.精致的装容早就花成一团 黄橙何曾这样狼狈过？她从来都是骄傲明媚的“橙子，来，我们回家” “眠眠” “嗯，是我，我们回去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秋天的风太冷，眼前的人又温柔，黄橙所有的坚强瓦解成碎片 苏雾眠搂着哽咽的黄橙躺在床上，屋内没开灯，月光被窗帘挡住，黑暗中只听见她细碎的哭声，很轻很轻压抑的抽噎，听的人揪心 她可能是累了，哭声小了下来，说： “要是那晚的烟花在亮点就好了，这样说不定我就能看请那时闪烁在他眼里，忽明忽暗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喜欢.” 看清了，也就不会那么痛那么狼狈了。 “橙子” “眠眠，他不喜欢我.我…他那些我误以为的情绪原来真的存在，只是…不是对我罢了” 第37章 往事 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不会好受.苏雾眠沉默了很久才说 “橙子，你只是你而已，独一无二的你，你和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知道吗？他看不到你的好是他眼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我知道，一个男人而已，本小姐不稀罕了.” 话虽这么说：眼泪和难过却怎么止都止不住.苏雾眼抱着她一下一下轻轻地哄，她看得出来、黄橙是真的喜欢贺南川，既然是真心喜欢的，那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啊. 黄橙是个很骄傲的人，给人做替身的事她才不会去做，哭过一场后内心其实要好受很多，她忽然很好奇 苏雾眠那么轻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季鹤野那样冷戾清离的人.这么想她自然也就这么问了 苏雾眠顿了一下，为什么喜欢季鹤野？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喽” 说是说来话长，那确实挺长的，苏雾眠第一次见到季鹤野其实具在中考完的那个暑假里，那天她去京大给苏岁安送U盘 在去大学城的路上，她看见路上有一个男人在拉扯一个女人，很用力，女人抱着孩子，身子单薄又孱弱，身上全是伤痕被那个男人一扯，就摔在了路上，她尖叫拒绝，祁求着人帮忙 男人嘴里不断吐出粗鄙的咒骂，周围的人都躲开，捂着嘴窃窃私语，没人帮她，这场景是苏雾眠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出身在高知家庭，父母恩爱.姑嫂叔侄和睦.说一句兄友弟恭，美满和乐也不为过_ 她皱了皱眉，刚要上前一个少年却先他一步，少年单薄的外套遮住女人单薄的身躯，他凌厉的视线扫向四周，毫不掩饰的属落饥讽，他帮女人报了警，还把那男人打了一顿 她还记得，那天阳光洒在他身上，少年嘴角挂着笑，眼神清亮.意气风发的模样.她想，那个模样，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回忆和珍藏. 在那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又何尝不是她眼里的太阳和那个女人的英雄，他长了一张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让人不敢想也不敢忘，原本以为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会从此成为大梦一场.谁知上天垂怜，让她又见到了他， 故事就是这样狗血又俗套，可怎么办呢？她就是好喜欢他，尽管后面知道他有诸多不好 但是在苏雾眠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出去帮忙的坦荡少年.何况，那时的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做了许多大人也做不到的事， 那样一个会绅士地给女人披衣服的男生.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她不在意世俗或旁人对他的评价.她只知道在她这里季鹤野很好很好 “眼眠你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哈哈，我吃什么亏？ “你这…妥妥一个恋爱脑啊” “哪有啊，我和他…隔的太远了.” 暗色的房间里，少女的眼睛闪着光，恋爱脑吗？不只是因为太过喜欢他，所以觉得他很好，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 因为有过喜欢他，所以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又因为太过于喜欢他，而他又有太好，太耀眼，所以自卑到胆怯，不敢有一丁点奢望 “好啦，很脱了，睡吧，睡一觉，就过去了. “眠眠，以后我都不要喜欢他了. “嗯，好” “我要找很多小帅哥、一天谈一个” “都好，你那么漂亮、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 幕夜的星空挂着几颗零年的星，寂静的世界今晚笼罩的是少女苦涩的心事 第38章 苦涩味的糖果 一连几天，黄橙都没去学校，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苏雾眠却知道贺南川那件事对她打击应该挺大的 人世间总是这样，多的是难圆的月，难并的肩，季鹤野和贺南川一样。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人曾热烈地观望他们的背影。 打断的蝶翼镌刻在春的骨骼里，秋天的落叶彰显寂寥的囹圄。 黄橙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消退了些，不同于以往的明媚俏皮，现在的她多了几分娴静矜优，跳脱的性子也稳重了不少。 她对苏雾眠倒没什么变化，还和往常一样，做课间操的时候，好巧不巧，她们和贺南川他们又恰好碰上，苏雾眠担心的看一眼了黄橙，出乎意料的，后者格外平静的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又对着季鹤野喊了声堂哥，季鹤野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倒是贺南川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呵，惊讶什么？是觉得我会死皮赖脸穷追不舍吗？ 黄橙脸上掠过讥讽，内心却止不住的苦涩，她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苏雾眠就往前走去，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贺南川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在意了吗？这样……也好，寂寥了一瞬后。 他又重新换回了如往常一样一般无二的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这副淡然自己的模样落在黄橙的眼里说不出的讽刺。 瞧，人家一点都不在意，而自己却像一个小丑一样乐此不疲的演着拙劣且幼稚的荒唐话剧，期盼着像话剧里一样，能获得相爱又浪漫的爱情。 可他却忘了话剧里的爱情属于王子和公主，而他顶多算个假的，贺南川是他的王子但它却不是他的公主。 好在话剧破碎成回忆。 她会向前看也会试着不再喜欢他。 嘴里含了一颗糖，苦涩味的，吃的人心痛，止不住的难过与心痛。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在清寂的秋天里格外的冷，把外套抵挡不住秋的凉，苏雾眠挽着黄橙的手，趴在栏杆上听雨打落花。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苏雾眠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下午的课格外难熬，但出乎意料的黄橙投入的很快，面容冷静含笑，看不出有什么难过。 败笔的秋意陷入黄昏无尽的海平线，诗人的笔触却在描写春的澎湃铮鸣。 她也不明白明明说了放下，为何内心会如此难过与涩然破碎。 可她有她的傲气，再难过的事，难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也都习惯了。 不想让眠眠担心让其他人看轻，或者说，他又何尝不是在和贺南川较劲呢？ 她幼稚又决绝的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贺南川， “我也不是很在意你。” 通过不断的强化心理暗示和加强淡然伪装，自欺欺人的掩饰内心得在意喜欢和慌张难过，直至彻底淡忘 …… “你和黄橙说清了？”季鹤野淡声问。 贺南川脸上的笑一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是啊，总不能害了人家吧！” 季鹤野沉默了，一会儿拍着他的肩膀说“为什么不试着向前看？” “向前看啊？可是…我只是想要她，野哥，我的心脏早就锁上了一把叫做徐妍的锁，解不开了” 他的声音压得低，带着无奈的妥协，又像是自暴自弃的堕落季鹤野没再多说什么，感情这种事，谁也不能勉强。 他不是贺南川，也没经历过他和徐妍的故事，所以他也没资格让他放下徐妍接受黄橙。 第39章 萧瑟凄凉的寒风中，带着体温的外套 尽管他难以理解是何等刻骨铭心的感情，能让贺南川至今都无法忘怀，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他愚蠢。 从某种角度来看，季鹤野的感情，淡漠得犹如寒冰，他不仅不懂爱，更无人教他如何去爱。 所以，贺南川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就是愚蠢至极的典范。 “那是你的事，走了。” 秋雨变得愈发缠绵，如恋人轻柔的吻般落在脸上，贺南川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雨丝缠绕身躯，打湿发尾。在潮湿的雨幕中，季鹤野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又自由。 他莫名地有些期待，季鹤野喜欢一个人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荒草或许也在惦念着春的甘霖，落叶沾染地板的泥泞，光秃的枝丫在风雨中更显萧条。 于是，树枝下的少女，成了这片枯黄棕色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苏雾眠？” 听到喊声，她疑惑地抬起头，那双杏眸湿漉漉的，像是被水冲刷过，又像是含着几分委屈。她蹲在地上，宛如被遗弃的幼兽。 “你在那儿数蜗牛？” 那慵懒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格外勾人。桃花眼潋滟着漫不经心的颓然，他明明站在雨中，却仿佛在朗朗晴天里散发着光芒，让她难以忘怀。 “才没有，我在等我爸爸。” “你是小孩子吗？还需要家长来接。” 今日的季鹤野似乎格外恶劣，他弯腰撑着膝盖，看着苏雾眠，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更添了几分不羁的少年感。眼底的笑意犹如冰雪消融，梨花绽放的枝头，只一眼，阴阳潮湿的雨天似乎也开始放晴，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攸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有些暧昧的氛围，好看的眉头微皱，他直起身将黑色的外套脱下来随意的扔给了她。 “小孩穿上，有些冷。” 黑色的外套，似乎还带着少年炙热的体温，上面是清冽的薄荷甜香。 眉眼间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笑意逐渐扩大，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往常讨厌的，雨天也显得清秀可爱。 他穿着薄薄的T恤消失，在如织的雨幕中，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小心翼翼的抱着黑色外套，寒风萧萧她却不觉得冷。 一边忍不住开心雀跃，一边忍不住的难过。 人都是贪心的，刚开始想着见到她就好，见到了，又想和他说说话，她总是不满足，总想着得到更多，在理智和感情的边缘疯狂拉扯徘徊。 他走后没过多久，孟知月就到了，只一眼，她就看出来苏雾眠的心情很好，再看那被视若珍宝珍重地抱在怀里的男款外套，挑了挑眉“喜欢的男孩子的？” 愣了一秒，苏雾眠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外套，脸上染上红霞，脖子耳根也都红成一片，红唇紧咬，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孟知月轻笑，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头，温柔的说“嗯，我们眠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 车窗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脑子微微清醒了一点，那阵欣喜过去，怅然涌上了心头，喜欢是会让人变得自卑的 “妈妈，可是他太耀眼了，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的眼神从来不会为我的停了” “没关系啊，日子还长，你们可以慢慢来，我们眠眠那么招人喜欢，你怕什么？” 不想招人喜欢，只想着季鹤野喜欢，可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他。 第40章 以暗恋为主题的作文 落地窗上薄雾升腾，他看不清窗外远方，也看不清楚自己的缠绵心绪。 了解他的人应该都清楚，季鹤野从来不是那种有同理心的人，相反，他冷漠淡然到和天上的神只不相上下。 但是他对苏雾眠好像有些特别，就比如刚刚的外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外套就已经在她身上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可能是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招人疼吧，他给自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不再探究为什么她不一样，他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拉环和气泡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灰白黑的房间里，只有键盘按动时发出的声音。 暖黄的灯光下，少年懒洋洋的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在黑色键盘中敲击着，速度快的仿佛能看见残影。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快闪过，要是有人在这儿，一定会感到惊叹。 怪月亮留不住风声，雨声绵绵，跌落夜色。 阳光折射露珠晶莹闪亮，乌鹊叽喳吟唱，树叶被风打着旋，飘向远方，秋天的温婉被骤然出现的一阵哀嚎声打断。 一班教室里，赵新月不耐地皱了皱眉“程鹏！你鬼叫什么？是叫你写作文又不是让你裸奔，喊什么喊？” “不是，老师你那叫写的作文是正经语文老师能想出来的题目吗？你那明明就是打着写作文的幌子吃瓜。” 低头一看那深绿色的黑板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字 “作文主题：暗恋”！ 特么谁家正经老师让写这种作文啊，自知理亏，赵新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我能是正经老师吗？那必然不能够啊，” 这么想着她理不直气不壮地说：“ 你们就是太小心了，老师这么做自然有老师的用意，别管，照做就行啦，哪那么多废话？！！” 呵呵，信你个鬼，赵新月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他们，她才不想承认，她就是单纯的闲着无聊想吃瓜了，最后他们还是迫于赵新月的淫威开始写作文。 关于暗恋这个话题，说好写好写说不好写呢，他也确实不好，可不论怎么说，大家在思索了几秒后也纷纷提笔开始写，一时间教室里都是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往远方奔去，笔墨晕染在纸上，形成绝唱，随着最后一个标点落下，苏雾眠松了一口气，心底那点涩涩的难过犹如未熟透的青梅，刺激的人眼角泛酸！ 酸涩的暗恋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难过了。 铃声作为封笔，赵新月没在给他们时间修改，时间一到，立刻收了起来，她一直认为写一篇文章和你经历一件事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机会再更改，哪怕后来重新提笔，也不一样了。 所以，她的观念就是把你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当做你最后一场人生来经历那样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银杏托着夕阳，晚风微微，像月光下晃动的海浪。 在回去的路上，苏雾眠耳边仿佛还响彻着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而这些议论又不约而同地围绕着同一个议题—暗恋。 她听见程鹏说 “他喜欢的姑娘必定是顶顶好的，如果他喜欢，那就去追”。 又听见黄橙说“暗恋太累太苦，大小姐不喜欢吃苦” ……许许多多的人所说的暗恋似乎大部分都略显苦涩和酸楚，但似乎又都带有甜腻，矛盾又复杂，却不难理解。 第41章 作文里的隐藏爱意 请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吃瓜人的决心，和一个语文老师阅读速度 距离他们写完作文，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赵新月就抱着那一摞作文本来了，她站在讲台上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圈，开口时调子略显兴奋 “看不出来，我们班同学都挺有料的哈，这次作文写的不错，各种各样的都有，幸福的、遗憾的、悲伤的，反正五花八门，按老规矩，评前三甲，然后由第一名的作为范文，我也不卖关子，前三甲，第一名苏雾眠，第二名祁月白，第三名黄橙。” 随着名单的公布，大家不由自主的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苏雾眠和祁月白成绩好不错，但他妈这主题是暗恋，你们俩被暗恋还差不多好吧！ 至于黄橙就更令人震惊了，作文一直是黄橙的硬伤这次居然能冲前三？ 她真的超爱好吧！！！ 对于大家的震惊，赵新月只是笑笑，然后示意苏雾眠念作文，后者还在出神 她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抽到，茫然中带了点不知所措的羞可爱的紧，直到赵新月又叫了一遍，她才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顿的开始念：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我抬头仰望，看不见希望，月色孤寂荒凉，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月光偶尔也会照到我的身上，我慌乱不敢声张 即想抓住月亮，又害怕失去那道光，自卑又胆怯的仰望，侥幸地为这施舍般的恩赐窃喜 ……你静静的居住在我心里，犹如满月居于夜空…… 飞鸟不知倦，大梦蹁跹，山海不问恋，爱意缱绻，你总是安静燎原，拨弄心弦，你是爱与梦的交织孤篇，纵使我无数次抬眸也窥不见的春天，我们没有昨天，你比远方更远，繁华落尽 你和远方触不可及，想要提笔去写和你一起的未来，却发现连字句都苍白，野花开遍远方山巅，松鹤淹没在黄昏余烬的海平线 在这场盛大的青春里，你是我一生渴望的四季，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曾热烈的观望你，但是我想没关系，能够遇见你，我便足够幸运” 苏雾眠说完后，教室里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她通篇没有像常规那样描写喜欢亦或是写课课间十分钟远远见一眼……那样直白的暗恋意向。 没有刻意渲染的涩然氛围，可就是莫名的令人难过，听得人心里酸酸的，泪水都快涌出来了。 黄橙眼睛闪了闪，太阳穴突然跳了两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小混蛋恋爱脑，就吊死在那一棵树上了呗！别以为他们听不出来，那最后的什么野花啊、松鹤啊、四季啊什么的……说没点别的意思？呵，骗鬼呢？ 不仅恋爱脑，还怂，现实里不敢说，到了作文里偷偷表白是吧！！这傻子，但是……傻子又何止她一个呢。 暗恋的人，谁不傻啊，小心翼翼的守着那点背影和目光，好像那是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第42章 一起跨年吗？季鹤野 作文的事告一段落后，日子枯燥又平凡的过着，秋日褪尽后，冬天携带着跨年夜的到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粒石子，漾起了一层涟漪，搅乱了一池春水。 “跨年那天周二，眠眠和你家苏教授说一声，晚上一起去玩呗” “好啊，乐意陪大小姐跨年呀！” “哈哈，苏皇后，深得朕心” 时间一转到了周二这天， 这次她们没去丽江，黄橙一放学带着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就直奔明珠广场，明珠广场的标志性建筑物就是明珠塔。 明珠塔旁边有个巨大的商业电子屏幕上面正放着跨年的倒计时，无疑这里绝对是最适合跨年的广场了，没有之一。 周围人山人海，小贩的吆喝，糖葫芦泛着诱人的光泽，各种各样的物品杂然陈列…… 整个广场都充斥着最热闹的人间烟火气，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很凑巧的，他见到了那个前段时间隐秘出现在作文里的人，现在她才恍然惊觉，她好像快两个月没听到季鹤野了，神色变了变 隔着一小段距离少年身高腿长，穿着再正常不过的黑色羽绒服和直筒牛仔裤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扎眼，可能是长得好看了吧 她想，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季鹤野冷不丁的抬眸，于是就那么直直的不带一丝征兆的撞进了一双温软的眸子里 心底暮地泛起一丝涟漪，轻微到还不待他细想就消失不见了，看清楚那人是谁后，他漂亮的桃花眼泛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唇齿间的香烟被取下了夹在指间，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端的是世无其二的人间秋水色。 像是受到蛊惑般，她听见自己说： “一起跨年吗？季鹤野。” 这话说出口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装死，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黄橙转过身来，先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感慨死丫头终于知道主动出击了，然后又看向季鹤野 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表哥，正在她准备开口问他怎么一个人来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想起一道温柔的女音 “鹤野” 是蒋依涟，她上前，似乎很意外的看了她们一眼，不过一秒后就恢复了往常的知性温柔大姐姐形象 “好巧啊，这次也能遇到橙橙和这位小姐，上次离江广场也是你们呢？” 她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你细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不就是说她们厚脸皮天天跟着他们嘛 苏雾眠性子软，听见话也只是敛了几分笑意而已，黄橙不同，她才懒得惯着蒋依涟这朵白莲花，豪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嘲讽道： “呵，我还说是你跟踪我们呢，也不知道是谁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表哥，还是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你……” “我？为什么？我说的不对，天天拿着季家外婆当借口往季家跑的不是你？天天缠着表哥的不是你？一天天装什么清纯小白花呢” 蒋依涟姣好的面容被黄橙怼的一阵青一阵白的，像打翻的调色盘精彩极了，季鹤野合依旧是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 仿佛没看见这场闹剧一样，黄橙跟蒋依涟本就不对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拉着苏雾眠就准备离开 “真是的，气死我了，眠眠，我们走，去别的地方给你挑生日礼物，某些人在这导致这周围的空气都不好了，讨厌死了，真是” “橙橙…” 苏雾眠被黄橙拉着走了，自然也就错过了后方季鹤野眼中一闪而过的轻微波动。 第43章 “生日快乐苏同学” 蒋依涟哭了一会，见季鹤野没有要哄她的意思，也就委委屈屈的收了眼泪，伸手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季鹤野漫不经心地眼里少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危险和冷漠，他往旁边偏了偏错开那只想拉他的手 声音清浅是化不开的冷漠，比雪峰山颠的冰雪还冷上三分： “答应奶奶的事，我做到了，就先失陪，你玩得开心。” 蒋依涟心里紧了一下，涩然道： “鹤野！你送我过来难道只是因为奶奶吗？” 说完她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是想看出少年隐藏在表面下的东西，可惜，后者神色淡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听见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开口 “是” 许是被他的态度刺激到，蒋依涟有些急切的开口 “鹤野…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当初那件事是我错了，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鹤野径直打断，“蒋依涟，我们的情谊在那件事之后就断了，现在的局面不过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明白？” 他的眼神很冷漠，蒋依涟心底一阵发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 广场边的高楼二十四层是一家咖啡厅，可能是因为采光视野和装修风格都不错的缘故，苏雾眠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单独的座位了 但黄橙又不想就那么离开，于是拉着苏雾眠和一位单坐的帅哥拼了个桌。原本一切都很正常谁知因为一杯相似的热椰卡布充诺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竟一见如故,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苏雾眠坐在一旁莫名显得有些多余,扶额无奈的笑了下,对黄橙说 你们聊着我去天台吹吹风 啊?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聊,我一会儿就下来了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苏雾眠点点头示意她安心,北方的冬天一向很冷说来奇怪按照以往的时间来看,现在似乎该下雪子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到现在也还没有见到雪的影子,不下雪的冬天真的又冷又不浪漫 骤然从温暖的咖啡厅出来苏雾眠被天台的冷气冻的瑟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谁在天台的栏杆上缠绕了一圈星星彩灯,在黑色的夜里散发着温柔的暖黄色灯光. 月色荒凉,星星像是银河给月亮递的情书 她朝着天空伸出手,妄图够到那看似触手可及的清冷月亮,结果只有风掠过 “苏雾眠 浅淡慵懒的嗓音在身后蓦然响起,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过去,少年站在高楼,身后是万家灯火 “季鹤野? “又不认识了? 他笑 砰，砰砰砰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仿佛有烟花在心底炸开,周遭寒冷褪去 百花开始绽放,人们高声数着倒计时,在1结束后的万干喧嚣里看见他脸上笑意绽放,是比春天还明媚的灿烂她听见他说 生日快乐,苏同学 寒风越过四季原野和远方山巅,冰冷的灯光仿佛也带了温度! 随着季鹤野一步步朝她走近,她才看见少年指尖还拎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草莓蛋糕 她愣愣地立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反应直到季鹤野走过来又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不……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苏雾眠笑开,温软的样子格外可爱,眼底被笑意浸染乖的不像话季鹤野措开目光,押现出几分笑 .说 “来吧，点个蜡烛 “好” 艹，乖死了,他把蛋糕让苏雾眠抱着. 自己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漫不经心道 “蜡烛忘了,将就一下 第44章 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防风打火机发出蓝红色的火焰，幽幽地漂浮在两人中间，苏雾眠把蛋糕轻轻放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许愿。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带起一阵冰凉的冷意，睁开眼一看，天上竟飘起了雪花。 “季鹤野！！下雪了哎！！！” 他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冷淡，又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许的什么愿望？” “愿望嘛，说出来就不灵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快，带了几分娇俏，季鹤野挑了挑眉，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递给她：“那个……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 杏眸轻弯出月牙状，盒里静静躺着一条铂金的手链，手链尾端缀了一朵小巧精致的蔷薇花。 “戴上试试？” “好！” 铂金的银白手链戴在那截皓腕上，衬得那手腕越发纤细洁白。 “果然很合适。” “啊？什么？” “没什么，戴着吧，玩会儿还是送你回去了。” “等等吧，橙子她……” 话未说完，季鹤野戏谑的目光，看得她有些说不下去，忙错开目光，嗫嚅道：“怎……怎么了嘛……我……我说……说错了？” 小姑娘脸皮薄，稍稍一逗，脸就红了，好在季鹤野还有点良心，好心提醒：“她应该给你发消息了的。” 忙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三通未接电话来自苏岁安，排除掉一堆生日祝福后，剩下的四十多条消息，全都来自于黄大小姐。 23：30“眠眠你在哪呢？” 她回了个“天台”，过了一会。 23：33“我哥问你在哪，我告诉他了的，应该去找你了，嘻嘻。” 23:45“他去找你了没?23:50怎么不回消息了他找你去了?你们在干嘛 23:55“在不下来要跨年了.” 00:00“生日快乐亲爱的公主殿下” 00:01“苏雾眠你个小混蛋,死季鹤野身上了?” …… 剩下的她匆匆看了一眼一边给苏岁安回电话一边纷黄橙回消息忙的不可开交等挂断电话后,她还没开口季鹤野就懒洋洋地说 好,我知道了,继然有人来接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个孩子晚上少往天台这种地方跑” 后知后觉苏雾眠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哪有乖乖女晚上顺着梯互爬天台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不开呢 .“我知道了 嗯,走吧 天上的雪又下太了些像天鹅的绒絮落在头发上,送染上片片轻白苏雾眠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自头 眼神微闪，落在前面少年的背影上，温柔缱绻,开心又悲伤, “真好她想 光影斑杂,周围喧嚣又哗然。夜幕垂怜人间,晚风吹恸谁的心弦? 季鹤野! 他转过身来，眼底映着远方的灯光,像星子缀落其间又像盛了烈阳 我喜欢你这句话在心底转了千百回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平淡到不能在平淡的 谢谢你 没事,早些回家 你也是，还有..晚安 嗯.晚安 少年转身离开,她看着那道身影,许久才眨眨眼，眼底有些凉像是落了雪花.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反正在上车时那装蛋糕的盒子马上已铺满了洁白的雪 月亮藏进风里,落花跃入雪没有人知道那句谢谢你下隐有着怎样汹涌的爱意,手链闪着光,蔷薇花轻晃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蝉鸣不止的盛夏蔷薇花香弥漫晚霞映照天际,少年轻狂坦荡像世间骄阳、灿烂到那天的阳光也不及他半分闪耀. 神说烈日温柔她却觉得,不及少年半分绝色,屋外下起了大雪,棠梨坠海,在野浮白,她想“不会在有比这个生日更好的了” 她也不会在收到有比这条手链更珍贵的礼物了. 第45章 期末考试，用的他的圆珠笔 世间漫浪，风雨过后都晴朗。 一月一号既是节日，也是苏眠的生日，孟之月和苏岁安一合计，连夜带着她回了趟苏市。 不同于京市这边的寒冷，苏市现在明媚的像春天，公园里有零碎的樱花绽放，和春暖花开这个词格外适配。 待了两天，他们就得回去了。看着后视镜里外婆越来越小的佝偻背影，苏雾眠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胀胀的像被雨打落在泥里散发的槐花香。 夕阳洒在路上，穿过光影的那一秒，她仿佛站在了时光的尽头，看着古朴的街巷消失在拐角，离开了绿树，红墙老砖旧也就离开了外婆家的蔷薇花香和吃不完的长寿面条。 车子拐上高速，他们又回到了忙碌的学习生活中，那慢悠悠的江南软调，仿佛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插叙，静静地镌刻在名为回忆的明信片上。 收假的第一天，班里总是格外吵闹，苏雾眠一大早就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生日礼物和祝福，一一道谢后刚坐下来还没有1分钟，就看见黄橙顶着一双熊猫眼 格外幽怨的看着她， 被吓了一跳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大小姐今天又唱的哪一出啊，”黄橙半个身子惫懒的靠在苏雾眠身上。 吸了吸她身上的蔷薇冷香，有些委屈 “明明说好的是陪我跨年，结果某些人啊，啧啧啧。” 苏雾眠脸上染上红霞，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 “哪儿有啊？你这两个大黑眼圈怎么回事啊？” “嗐，别提了昨晚和楚辞打游戏6点睡的” “楚辞?” “啊，就那天咖啡厅里的小帅哥” 他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到黄橙脸上困倦的模样，到底是心疼多余打趣 “你睡会儿吧，反正这周差不多都是复习，我帮你看着老师哦”“眠眠你真好，”苏雾眠笑着将窗子关了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黄橙挽着苏雾眠搬书 “唔，怎么感觉我不过浅浅睡了一觉啊？怎么这么快就要期末考了？” “你还好意思说老班一天瞅你瞅死了。就差叫你滚出去了” “啊啊啊，程鹏！！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真当大小姐不要面子的吗? ，程鹏不说话，转头朝她做鬼脸，气得黄橙冲上去打他，苏雾眠和祁月白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明天考试复习好了吗” “唔，没有，希望祁神手下留情啊”，“这话我说才合适吧，苏雾眠同学” 祁月白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蔷薇手链上愣了一下，在开口时里面带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涩然。 “手链挺漂亮，新买的吗”“别人送的，我也觉得很漂亮” 她笑得灿烂，眸子亮闪闪的写满了喜欢至于谁送的？ 能让他这么欢喜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次日期末考 苏雾眠站在走廊上看着笔袋里的一支铅笔和一支笔芯陷入了沉思。 黄橙那个土匪把他的全部圆珠笔拿走了，一支都没给他留哦，也不能这么说。 还是留了的，笔袋里还剩下一支铅笔。一支笔芯，一块橡皮和一张便签便签上写着沾沾学霸期末全过，无奈间，苏雾眠没发现，周围的人都进去了。 就她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小苏老师这是打算在走廊上考?” 少年懒散的声音含笑苏棉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羞小姑娘耳尖红得不像话我，“我笔忘带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这下别说脖子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等季鹤野笑够了，他才从那仅有的3支笔中抽出一支递给她 “好好考啊小苏老师” 她没回拿着那支笔飞快的钻进考场。那匆忙的样子，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一样，坐在位置上，苏棉捏着那只黑色圆珠，笔心间颤了颤，脑子里全是少年含笑的眉眼。 直到监考老师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才恍然惊觉来不及懊恼，忙定了定神，开始认认真真的答题，那笔似乎带了几分少年灼人的体温，手心不断发烫。心跳也乱了几分 第46章 约定一起去图书馆 随着作文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专注起来，又将试卷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后确定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放下笔，然后——盯着那支笔发呆。 铅笔在指尖轮回了好几个圆圈，隔了一会儿，老师让第一桌的收试卷，苏雾眠抱着卷子递给他的时候，他还叮嘱了一句: “小姑娘考试不要发呆。” 苏雾眠脸上一囧，察觉到周围看戏的目光，只能连连点头，那头恨不得插地里去。 长那么大，第一次有老师让她考试时不要发呆。啊，羞死人了。 不用意外，下午苏雾眠考试发呆的帖子就在学校的论坛上传疯了，不过有好多人都不相信，发帖的人也没说什么，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当然，只有苏雾眠受伤的世界达成。 嘿嘿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3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苏雾眠也终于找到机会，将笔还给季鹤野。 小姑娘穿着厚厚的冬装，她好像很怕冷，整个人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软。 “谢谢你啊，季鹤野” “没事，考的怎么样？” 他像是随口一问，清冷的眸子不含一物，嘴角上扬，勾出懒散的笑意。寒风似乎也沾染了几分热意。 “还好吧，不算难，数学后面两道大题除外。” 他好像笑了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雾眠将笔递给他，脑子一抽突然问了句 “季鹤野，放假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说完苏雾眠有一瞬间后悔，手指紧紧抓着衣角，控制不住的低下头，看着鞋尖闷闷的解释: “我……我……数学……那个……那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哪儿啊？” “什……什么？” 他掀了掀眼皮，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心这傻子，他竟觉得有些可爱? “哪个图书馆？” “哦哦，星悦可以吗?” “可以，明早给我打电话” “好” 直到季鹤野走远，苏岁安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又有些不敢置信，刚刚他是答应了答应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狠心在手臂上掐了一下。 嘶～ 啊啊啊！！！是真的，不是做梦？ “什么事情让我们眠眠那么高兴啊？” 听见苏岁安的话，苏雾眠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端端正正坐好，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不想说，苏岁安也不再追问。 只当孩子是放假了，有些高兴，毕竟高三压力大嘛，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高兴是自然的，这么想着又不免有些心疼。 “眠眠我们不用太大压力，平常心就好，你就算考不好，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苏岁安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苏雾眠太多东西了，所以他和孟知月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偶尔向父母撒撒娇，闹着要出去玩，这就是他最想看到的。 但是……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父母很少在身边的缘故，苏雾眠自律极了，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这让他们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在骄傲她优秀的同时，又因为当时很少在她身边感觉愧疚和遗憾，苏岁安暗自决定一定要抽时间好好陪陪妻女。 弥补一下那些年因为工作生活而错过的遗憾 “好的爸爸，我没给自己压力”“ 嗯，那我们过段时间出去玩，正好你妈妈最近也不忙。我的研究也告一段落，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好啊，难得你和妈妈有时间” “哈哈，好，那我们回家，你妈妈可做了好些你喜欢的菜。” …… 第47章 白茉莉豆浆 月影寒凉，屋外的寒冷丝毫不影响屋内的其乐融融，苏棉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心底暖洋洋的。 苏雾眠知道父母工作忙，她也从来没怪过他们，相反，她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这样的爸爸妈妈，是她足够幸运。 “多吃点啊乖宝。” “知道了妈妈，你和爸爸才是，妈妈手艺又好了” 和苏雾眠家的温馨欢乐不同，季鹤野看着客厅里坐着的男人，眼里闪过几丝冷漠和不耐。 敛去了一贯的漫不经心，声音冷得像屋外的雪。 “你来干什么？” “明天是佳琦的生日，小野你……”。 “呵，他生日跟我讲做什么，我是他妈?” “季鹤野！！！” “吼什么?季总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我妈只生了我一个，而他，我可不知道，我有个哥哥，野种罢了，哥哥?他也配。” “季鹤野，你给我闭嘴。你18年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啊，一口一个野种，这就是你的教养?” 季鹤野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冷笑一声，讥讽道: “教养。季总可能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我妈死时我不大，你又管过我多久，现在你跟我提教养，呵，多大脸啊，而且现在不过说她一句野种，你就心疼了。那当时我小时候总被人指着鼻子骂孤儿的时候怎么不见季总说一句不好？” “我……” 他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我困了季总请便” 季维琛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此时长得很高，单薄的背影孤独又落寞，骄傲又倔强，带着不可一世的轻狂和棱角。 可是，一个合格的集团继承人是不能那么锋利的，他得懂得隐忍，懂得圆滑世故，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得更远。 出来后季维琛突然惊觉，那屋内的温度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周遭隐隐传来嬉笑声称得身后的房屋愈发清寂 他这才发现他好像亏欠了他这个儿子许多，他占了一个父亲的身份却没尽到半分责任 “董事长，你为什么不告诉少爷佳琪少爷的真实身份?” “小野他性子太傲，再磨一磨吧，左右他是我儿子。” 城市的风很大，打拼的人总是很晚归家，汽车的鸣笛隐去喧嚣，世界陷入雪景的祭奠 季鹤野回到房间，脑海中充斥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声音，那些声音像是从奈何桥下深处的鬼手撕扯着他的神经和肉体。 骂了句脏话，左右睡不着，索性就彻底不睡了，凌晨5点他伸了伸懒腰。 从电脑前离开简单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很凑巧的刚坐上车，苏雾眠就打电话过来，简单说过几句后，季鹤野心情意外好了不少 苏雾眠到的时候，季鹤野已经到了，他坐在位置上，支着脑袋打瞌睡，眼底的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结果。 “你打算在那多久？” “不好意思，你昨晚没睡好吗” 苏雾眠走到他旁边坐下，轻声问。 季鹤野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倦怠。 苏雾眠红唇轻抿，从随身背的书包里拎出了两盒豆浆，递了一盒给他。 “喝点豆浆可能要好一点” 指尖蜷缩了一下又放开，接过豆浆，道了声谢问 “哪儿不明白?” 苏雾眠将试卷拿出来，只给他看。季鹤野咬着豆浆吸管，漫不经心地开始讲。 在苏雾眠思考的时候，他又吸了一口，也不知道这豆浆苏雾眠哪里买的，还挺好喝，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只是怎么感觉这比自己刚刚喝的要甜一点? 困倦的他没注意到自己拿错了杯子。而正在认真解题的苏雾眠一心扑在学习上，又哪有心思在意? 第48章 看雪，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屋外的雪一直没停，此时又下大了些，图书馆里暖气开得足，清甜的茉莉豆浆下肚，让人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令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于是，等苏雾眠解完题抬起头来，入幕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年穿着绒毛的灰色卫衣，羽绒服被随意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额间眉头微皱，睡颜恬静，显得有些乖 玻璃窗上有一层浅浅的倒影，外面的漫天雪景成为背景板，不及少年半分眉眼。 眼底漫上清浅笑意，落笔的声音放轻，轻浅的呼吸缠绵着心跳，交杂的血脉也在喧嚣着大脑皮层的悸动，她的目光克制又隐忍的落在玻璃窗的倒影上。 以眼神作笔一笔一画描绘的全是喜欢 季鹤野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像是夏日晚风拂过发间撩起的暖甜。 少女坐在光影中侧脸温柔又认真，写好的试卷被端端正正的放在一边，上面的字迹娟秀又俊雅，很漂亮的行楷。 “几点了” “12点8分36秒” 她回的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 “季鹤野，看雪吗？”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图书馆外是一台暗红色的电话厅，天色有些阴沉，电话厅里亮着一盏老旧的昏黄电灯。 雪花覆盖了电话厅，也掩盖了远方风景，一片一片，像洒下的翩跹光影。 梦幻又孤寂，像是韩剧中的最佳分别地点。见他看得认真，苏雾眠偷偷抬头望向他 他的眼中仿佛有一整个世界的漂亮风景，映着整座太行山的雪，勾勒出最缱绻又敛艳的修辞。 苏雾眠忽然笑了下，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子闪烁其间，她兴奋地问: “季鹤野，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京大吧” “唔，我也是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啊？” 季鹤野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双眸子清凌凌的似乎要穿透表面，看到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像是被烫了一下苏雾眠迅速移开目光，他的眼眸是她无法泅渡的潇湘。 季鹤野没开口的每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格外的煎熬。 半晌，凌迟结束，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一个好字， 那轻轻的一个好字，竟让她有些想哭的冲动。 压下破碎的哽咽，她说: “那就说好了，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所以啊，季鹤野，不能反悔了”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 窗外的雪小了些，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那条名为未来的路会如何发展 少年簪云带雪，凉薄一场西山窈窕月，诗人最是偏爱唐和月，她却只想簇写满墙蝶影碎念，为他挽一池梨花淡白，千柳扶苏的春日宴，让他镌刻在那场名为幻想的春天，成为奢望里的蝴蝶。 下午苏棉和季鹤野告别后，她撑着伞， 独自走在漫天雪景里，文学北路没了夏天的熙攘，此刻略显清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季和野的地方。 那时少年也轻狂，比骄阳坦荡，匆匆一瞥，惊鸿余年 枯败的枝头飘落最后一片漆黑的棕褐色树叶，是凛冬与前天前年春天最后的吻别。 雪花落满北京路，灯光交织在夜色闪烁。 回到家后，苏雾眠认认真真的将试卷整理好。 月光洒满书页，上面一大一小的字迹也映着闪亮。与他有关的一点一滴都有被她小心珍藏，学生时代的暗恋，好像就是这样，是连作业本放在一起，都会觉得开心的简单。 没有人知道苏雾眠那么努力的考第一不是为了让父母开心，也不是因为她觉得简单，她的想法幼稚又好笑，想要的不过是和他近一点。 去他的高度看看他所见的风景，说得再明白点 当初苏雾眠考第一，不过是因为季鹤野是第一罢了，附中的惯例，每一届文科第一的照片和理科第一的照片会被并列贴在下面的宣传栏上。 一旦有变动，校方会立刻更新，所以她拼了命的学，为的就只是那点可笑的，不为人知的喜欢而已 一切不过因为季鹤野罢了。 第49章 新年——黄橙的难过 后面的一周里，苏岁安和孟知月带着苏雾眠去了游乐场，去了演唱会，去了画展……反正只要是适合小女生去的地方，苏岁安和孟知月都带她去了。 直到新年才赶回来，今年新年他们没有回苏市，而是去了京郊的爷爷奶奶家，苏雾眠的爷爷也是有名的教授，奶奶是着名的国画大家，只是老人家喜静，也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会回来小住一下 老爷子和老夫人一生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苏惊鸿从政和夫人柳晴有一个儿子。 二女儿苏媛是着名的小提琴家，也是个不婚主义者。 再然后就是小儿子，也就是苏雾眠她爸——苏岁安，是个大学教授，算是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 老爷子苏振东和老夫人冷秋香最是喜欢苏雾眠这个小孙女 见她来了，忙唤人在主位旁边加了个椅子。 “来眠眠，来奶奶旁边坐，瞧瞧都成大姑娘了” “哪有啊，奶奶就知道打趣我” 苏雾眠笑着大大方方的开始问好 “爷爷奶奶新年好，大伯大伯母新年快乐，媛姨衣服真漂亮” “哈哈，你这丫头，老大家的烨哥怎么没来？” “我说早儿树上鹊叫的欢，原来是奶奶想我了啊。” “你这混小子，快点，就等你了”苏振东笑骂了一声 苏烨也不恼笑嘻嘻的插科打诨，难得的热闹。 大红的灯笼，洁白的雪，屋外的笑语飘向远方。 苏雾眠站在门口被风一吹，脸上的热意散了不少，也不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季鹤野 原来听黄橙说，他好像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也不知道他这年过得开不开心。 想给他发条消息，挑挑拣拣，最后也只发了个 “季鹤野，新年快乐” 那边回的很快，很简单的3个字，“你也是”说不上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烟花华亮夜空，苏雾眠看着那个纯黑色的头像发呆， “你喜欢他啊。” “苏烨，你要死啊！！吓死我了” 这是苏烨第一次见他这位妹妹说粗口。看来确实是吓到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 “谁哭了” “好好好，说回来，你真喜欢他啊” “谁啊?” “这个是季鹤野吧？” 他指着她手机上的那个黑色头像道 “你怎么知道” “妹啊，你是不是忘了季鹤野转学前跟我一个学校的？”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黄橙给她打电话了，所以她只能暂时压下，匆匆留下一句 “我们晚点聊啊，烨哥”后就拿着手机跑了 没办法，黄橙一般不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在这个时间打的电话都不一般，果不其然，电话刚接通，她就听见黄橙带着哭腔喊她 “眠眠” “我在，怎么哭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好不好?” “我……我在梦幻广场” 她实在不放心黄橙换了鞋子就往外跑 “去哪儿啊眠眠？哎，你慢点跑。”孟知月急忙喊。 苏雾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只有娇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我知道了妈妈，黄橙找我，我去看看” “这孩子” 孟知月听见黄橙找，也没多说什么，由她去了。 梦幻广场 在印象里，这是第二次，她见黄橙那么狼狈，她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在路上买的糖葫芦递给她声音温柔 “诺，好甜的。” 苏雾眠说的轻巧，丝毫不提她跑了多远才买到糖葫芦的艰辛 人总是这样，一旦有熟悉的人哄着，自己就会显得特别矫情。 她扑向苏雾眠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知道徐妍是谁了” “嗯?她欺负你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永远也比不过她了”。 她抬头看向远方灯光，目光哀伤 “眠眠你知道吗，徐妍死了，因为贺南川，很惊讶吧，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为了贺南川她在大雪里跪了3天，生了场大病，没救回来。 最后死在了那年的冬天，你说那么深刻的情，我拿什么和她比啊。” 第50章 破碎的梦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偶然看见了一张她爸和贺南川他爸的合照，便随口问了两句 记不清是讲什么话题了，她提了句贺南川好像喜欢一个叫徐妍的女孩子，她爸笑了笑，没说话，吃完饭后。 她爸叫她去了书房，和她说 以后徐妍的名字不能提，尤其是在贺家人面前，她缠着问为什么。 她爸可能是烦了，也拗不过她，便跟她讲了这桩秘闻 徐妍是贺家收养的义女，从小和贺南川一起长大，贺家其他人对待这个收养的女儿算不上上心，只有贺南川是真真正正的对她好。 听说贺南川初中不想上学，也不想从商，而是沉迷音乐，可这怎么行？ 贺家就贺南川那么一个儿子，没办法，贺家夫妇为了让儿子断了这个念想，便砸了他的乐器也断了他的生活费，想着逼着贺南川去学习 小孩子想法多，渐渐的也就忘了，谁知道徐妍见不过贺南川的颓废，偷偷攒钱给贺南川买乐器。 一时间情况稍稍有些好转，可好景不长，这些事被贺家父母知道后，贺父很生气，砸了那把吉他 把然后南川打了个半死后，罚徐妍在门口跪着，那时天气冷又下着雪。 等贺南川从医院回来，徐妍已经跪了3天了，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身上的雪都积了厚厚的一层，他祈求贺父把徐元送医院，贺父让他保证再也不碰音乐后才答应 可是抢救无效，徐妍在那个冬天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过。 从那天后，贺南川就没回过贺家，也没拿家里一分钱，金娇玉贵的大少爷硬生生靠兼职自己养活自己。 该怎么形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呢？她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在徐妍那一秒 其他任何人都注定进不了贺南川的心了，他给自己的心上了一把名叫徐妍的锁，没有人能打开，包括他自己 “眠眠，我真的好难过，难过的像要死掉了” “我明白橙子，我知道你难过。” 苏雾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哭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这道命题，别人帮不了她，苏雾眠能做的不过是陪在她身边，给她一条名为友情的退路罢了。 迷茫愁雾，他是她的满目星河，也是她的爱而不得 星有芒角，见月黯淡，那些难圆的月和难并的肩，又是谁的遗憾和奢望？ 黄橙哭了一会儿后又说了几句，便打算回去了，苏雾眠知道她没放下，但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再多也没作用，关键还是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算解脱。 回到家后已经不早了，但因为要守岁，所以大家都没睡，苏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见她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看得出来，他一个人呆得很无聊，“ 我和妹妹去书房讨论点问题，一会儿回来” “去吧去吧，年轻人是该多交流交流，” 等到了书房，苏烨将门反锁后才松了口气。 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说 “妹啊，不是我说你，季鹤野那样的人可不太好招惹啊，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 “打架？” “嗯，差不多吧”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 苏雾眠有一种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是她喜欢的果不其然。 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是因为一个女生哦，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反正大体内容是因为那个女生既和也把人打了一顿，事情闹得有些大。家长闹到学校要说法，原本解释清就好了 但是听说季鹤野为了保护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什么都没说，只说那人该打，最后校方没办法。就只能把他开除喽，虽然我觉得以他那性子不太可能，但是那女生是蒋依涟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这么说?” “啊这，我们学校的都知道季鹤野和蒋依涟关系不一般。而且季鹤野对她确实很特殊。” 第51章 神明端坐高台，又怎会降落 “季鹤野对她确实很特殊”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心绪总难平，月色也荒凉，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尽管之前有过猜测，但在听到苏野的话后，她也依旧会难过 像救赎的光又像坠落的灰。 猫逃海之摇，春夜月朦胧，想与人间寥寥月色长眠一场，不想喜欢他，可又只喜欢他，就好像他人如庸句，而他是诗行。 也不知道苏烨怎么想的，居然直接把她拉到了四中的校园论坛里，这是认定她会查喽? 好吧，她确实会。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尽管季鹤野转学了，但四中论坛上关于他的帖子却是不少，甚至还有一些照片 那时的他比现在还爱笑一些，在一群人中，像是发着光 看着这些照片，苏雾眠都能想象出少年懒散的模样，那时他要比现在开心好多吧。 她一条一条刷着看得格外仔细，仿佛这样便是参与了那段时光 她发现在那些照片中，好多都有蒋依涟的身影，少女气质温柔，笑容灿烂，明媚又大方地站在他身边。 他们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般配 又刷了许久，她终于刷到了关于苏烨说的那件事。 帖子上说的和苏烨说的本质上差不多，只是帖子肯定了季鹤野就是为了蒋依涟，而苏野说的保守了而已。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疼得她无法呼吸，眼泪似有若无的回甜， 她有多羡慕蒋依涟，只有天知道。 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点开一看，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祝福和新年红包，黄橙可能心情好了一点 正在群里和程鹏插科打诨。当然，不排除她在拿程鹏出气的可能性 她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又一一将消息回完后 刚放下手机，黄橙的消息就来了。 “不开心?” 要不说小姑娘心思敏感呢，一猜一个准 “嗯，看了个帖子，有点难受” “什么帖子我看看。” 苏雾眠将苏烨说的和那条帖子都告诉了黄橙，那边没回 隔了许久后，她才回了句，“说的全是狗屁”，下面跟着一张聊天截图。 不难看出，那边和黄橙聊天的人是季鹤野 黄橙:“表哥，你喜欢蒋依涟啊” JHY:“。你有病?” 黄橙:“嘿嘿，那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JHY:“没有” 消息到这里就没有了，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难过 神明端坐在高台，垂怜的目光惊鸿世俗的月光，信徒祈祷的奢望，不过是希望他兴致声张一场，可是神明坐高台，从不染红尘 夜晚响彻着孤寂的梦，月亮穿透夜色化作光影掠过远方山巅。 又一年光阴错过时间，不过瞬息光景交错人间 她感谢遇见，也不悔喜欢，只是遗憾，遗憾于夏末未尽的晚风。 遗憾于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但没关系，喜欢他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信徒渴望沾染神明本就是妄念，所以没关系，哪怕神明永远不降落，那也没关系。 毕竟他本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他是她的唯一的神明，但他却不只有她一个信徒 说来可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没那么喜欢他。可能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永远不会知足，也永远有口是心非的天赋 就像苏雾眠明明开始只是想见他一面，现在她却想把他变成她一个人的神明。 明明见到那则帖子难过的心都要碎掉了，嘴上却说着没关系。 第52章 他是苦难写给他的情书 新年过去后不久，漫山的雪色开始消融 苏雾眠也迎来了她最后一个学期的高中生涯 她看见窗外枯木抽叶生青，苔痕在雨水里模糊浸染出浓绿的鸟群，书上说，野草会烧过荒野的边际 万物从来都生生不息，枯木之上青山生长，野花不懂春的明朗，窗外疯长的枝桠是春的信鸟。 校园里紧张的学习像是激烈交响乐的奏响。 黄橙也不再整天想着贺南川，她好像真正长大了不少，不再急躁慌张变得稳重自律，唯独对苏雾眠还和以前一样。 偶尔也和程鹏打架，惹得班里鸡飞狗跳。 吃午饭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和季鹤野他们碰见，苏雾眠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黄橙 却见后者如同往常一般笑了笑，声音没什么变化 “表哥，贺南川好巧啊，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帮你抬吧，橙子” 贺南川上前一步接过黄橙手里的餐盘，黄橙后退一步笑了笑轻声道谢。 冷静又疏离，她好像真的在释怀，可只有苏雾眠看到了她眼底的哀伤和倔强，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季鹤野。 少年身高腿长，眼底似乎潜藏着无尽爱恋，看向你时，似乎蕴含着无限深情。 可苏眠却知道那深情表象下蕴藏的是怎样漠然的海底。 如果说贺南川是黄橙满目山河里的爱而不得的话。 那季鹤野大概就是苦难写给苏雾眠的情书吧，里面写满了幻想，遗憾和相思难度。 “绵绵你干嘛呢？快过来” 就那么一会儿愣神时间，黄橙他们已经找好位置了，苏雾眠眨了眨眼睛敛去眼底的涩然和哀伤。 不动声色的隐藏好自己的想法后，她才回到，“来啦” “你一天天的做题做傻了吧” “唔，才没有 刚刚在想事情嘛” “好啦，好啦，快吃饭，小爷都快饿死了，不是野哥，你碗里的排骨怎么那么多?啊！！不公平” “闭嘴” “好嘞哥” 一顿饭吃的也不算难熬。甚至能称得上一句融洽， 4人分别后，黄橙拉着苏雾眠去了超市，手心接触下的那一秒，她们才明白。 原来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全是伪装。 “装的不错啊，苏班长” “承让承让黄同学也不赖，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里隐藏的落寞，让人心里发酸。 一切的不知所措和不言而喻，都藏在了那几声笑里，被春风一吹便落了漫天柳絮。 那是蝴蝶与我骸骨之上轮回起的无数个鹤雾蒙蒙的春天。 老人说，命里有缺的人，最是学不会诀别，他们或许都是难落笔的诗，写时下着雨字句潮湿，曾经以为拥有是不容易的。现在才明白，舍弃更难。 像是从骨血里剥出血脉，以肋骨作笔一样难挨，爱不说天赋，先动心的人满盘皆输。 夜幕开始垂帘，晚风吹拗谁的心弦，说到底，月光不是谁的救赎，谁也说不准到底要淋多少场雨，撕碎多少次自尊，才能听山化雪，携月浇春。 怪月亮留不住风声，明月也失温。 弥漫的夜色遮住远方山巅，晚归的鸣笛也奏响霓虹灯的旋律，无人知晓的苦涩余烬和心绪难平也陷入了黄昏，没尽的海平线。 掀不起半分着，这波澜在平静的日子里零落成泥，毫不起眼。 第53章 你看啊上天，其实大家都不幸福 元宵节的那一天，学校破例的放了半天假。 黄橙觉得回家无聊，和程鹏一合计，便约着一班的人一起去玩。 因为恰巧是程鹏生日的缘故，苏雾眠也不太好推辞。 这个年纪，半大的孩子，最爱跑的地方酒吧是一个。 昏黄的包厢，也不算复杂，没有呛鼻的烟草味，酒水倒是有。不过度数普遍不高 黄橙拉着一圈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转动的啤酒瓶像神话里掌管命运的奥斯加特勒神明。 第一局转到程鹏。 有人让他喊一句，“我是傻逼。” “好，算你狠。” 酒过三巡，气氛冷了热，热了冷，玩了那么久，他们也累了，三三两两的瘫坐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谁起了个话头说你们和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包厢里静默了一瞬。最先出声的是角落里，低低的一句。 “谈过，分了，她过得很好” “笑死，压根没好过，她把老子当狗玩。” “哪有喜欢的人啊” “我在等待，他在远远乡” “真遗憾，我和他永远都不会有故事。” 一句一句话，像是雨滴掉落又溅起绽放的烟花。 突然，有人问苏雾眠 “班长，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她愣了一下后毫不犹豫 “有啊，只不过喜欢的人高高在上，是我得不到的远方月亮。” “啊，哦哦，那祁神呢?” 被问的祁月白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苏雾眠，温润又哀伤， “很可惜，我喜欢的人好像喜欢别人。” 不知道是谁点的苦情歌在包厢里静静流淌，mv的剧情也悲伤，漫山春色也留不住太阳的降落，一时间仿佛世界和我们都是破碎的寂静。 “那个哈哈无所谓啦，慢慢来吧”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啊。” “对，都会遇到更好的哈哈，谁放的音乐赶紧关掉。” “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 “说不定也没那么喜欢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黄橙笑了笑目光落在杯底的清冷液体上，看里面破碎的光。 像是化解不开的哀伤，大家心照不宣地接过那个沉闷的话题，程鹏他们打算赶下一趟 苏雾眠没去，黄橙也没了兴致，连带着祁月白也要回家。 告别过后，苏雾眠才踏着月光归家。 春天的月亮不如秋的明亮，朦朦胧胧的，像看不清的远方，街边的灯塔不再明亮，但却是灰尘翩跹的舞台绝响， 三三两两的行人步履匆忙，那是赶往归途的梦想力量，天桥边的绿化带里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流浪汉也悲伤。 她看见他褴褛衣衫里的珍藏不过半粒糖，黝黑的脸上满是沧桑，那是饱经风霜的勋章。 她听见商店里老板和妻子的争吵，所为不过碎银几两，少年相爱，也抵不过满地鸡毛的哀伤。 陷入沉寂的念想在夜里消亡，冰冷的霓虹灯也散发着闪亮。 你看啊上天，其实大家都不幸福。 弯弯曲曲的道路伸向远方 风从半将的车窗涌进来，她忽然又觉得冷，拢了拢衣衫，没去管被风吹乱的头发，也没去调侃车厢里的过时音乐。 靠在座位上闭着眼，脑海中全是季鹤野的模样，记忆里的他好像总鲜活又明亮，发着光，惊艳时光。 今天孟知月和苏穗安两人都有事出差。所以她自己回了梧桐巷，在路过那个狭窄的矮小短墙时，不禁有些出神。 少年的体温好像还存在手腕间流连，那清甜的烟草薄荷香也仿佛还萦绕在鼻息间。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正式交集，像两条不相交的直线偶尔加了条件的论证命题，想感谢命运的馈赠，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那些小心翼翼的幻想和幼稚想法，只有她自己懂得并小心珍藏。 “你在发什么呆？” 第54章 我们又何尝不是无名无姓的春天混杂在人间 “你在发什么呆” 苏雾眠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惊诧之余又觉得有些熟悉 “季鹤野?” “嗯哼，是我” 季鹤野挑了挑眉，一如既往的慵懒模样，他站在路灯下。黑色的卫衣领口有些松露出的脖颈修长，锁骨突出 被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手指轻巧的勾着两个塑料袋，眉眼间是慵懒的倦怠。 他好像总是这样一副模样，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像个看客，孤独又默然 像神明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睫毛轻轻颤了下，苏雾眠笑了下，问他， “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刚要回，你呢” “我也是，好巧” “嗯。” 一时无言，有淡淡的尴尬流淌，抿了下唇，像是没话找话，又像是不经意的试探 “元宵节怎么一个人回来？” 季鹤野没回，而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她踢着路边的石子闻言抬头看向他温暖的笑开，眼底有星星坠落， “我爸爸妈妈出差了，刚刚给同学过完生日” 眼神闪了下，季鹤野突然发现苏雾眠的眼睛很漂亮。当那双眸子专注的看着你时，就好像你是她的全世界一样，干净纯洁，又真挚，不含一丝杂质 鬼使神差的开口 “汤圆吃吗？”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苏雾眠也愣了一下，反应过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睛里的温柔化，开亮晶晶的 “可以吗？” 那双眸子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魔力，季鹤野静了一下，在心底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今晚被季维琛气昏了头，脑子不清醒左右不过几个汤圆罢了。 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她朝前面相隔不远的公寓昂了昂下巴 “啊?” “分汤圆，还是你想全都要?” 他眼里含了几分笑，像是戏谑。苏雾眠脸一红，有些羞恼的不敢看他 “哦” 丢脸死了 “才……才……没有呢，我……我不是……那……那去我家?” 季鹤野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行。” 听见肯定的答案后，苏雾眠转身走在季鹤野前面，活像个带路的小厮 回到家后，苏雾眠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碗，而且还拿了两个超级粉嫩可爱的勺子 “嗯?两个碗” 季鹤野从洗手间出来后，看着桌上端端正正放着的两个碗陷入了沉思，他原本想的是分几个给苏雾眠后，剩余的他拎回家。 可现在看来，小姑娘似乎误会了什么，正想着，苏雾眠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 “坐呀，随便坐不用客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面还有一句当自己家一样? 好在苏雾眠没失去理智，轻轻说了句，“不用不好意思” “噗” 季鹤野忽然就笑了，不是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冷笑，而是那种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像是太阳透过乌云洒下的第一缕光，雪山山巅的樱花绽放，温柔也亲切，明媚也灿烂，或许是屋内的灯光太亮，温度太温暖。 照的眼前的人鲜活又明亮，季鹤野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不再是冰冷孤寂的黑白色调，也不再是游离于亲情之外的看客 他没去揭穿这个意料之外的乌龙，反而默许了他的存在。苏雾眠见他站着不动，还以为他是嫌弃那个勺子支支吾吾的开口 “勺子……勺子是新的，只有这个样子的” “没事儿”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手里拿着那个粉色的勺子，显得有些违和，却又好像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不再那么难以接近，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 季鹤野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天上的夜色，浓厚的像打翻的墨水瓶，万物寂静，少年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老长 苏雾眠想起刚刚季鹤野笑的那一下，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快乐。 眨了眨眼，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她轻笑了声，喃喃地低语散在风里“感叹别人不如意，而我们又何尝不是无名无姓的春天混杂在人间?” 第55章 难以说出口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时间紧的让人压抑。 高三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考完试后，黄橙趴在桌子上，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说 “学生的命也是命啊，求求学校做个人吧，一周7天无休，3天考试，汝曰:“人否？” 苏雾眠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起身给黄橙冲了一杯咖啡， “明天休息一天。” 黄橙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模样活像狗看见了肉骨头， “真的假的，放一天啊” 附中，你真不是东西啊，瞧瞧，这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真的不骗你，明天一整天放假” 事实证明，苏雾眠真的没骗她，久违的睡了个懒觉，黄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打电话想约苏雾眠出来玩 却从苏教授那里得知，苏雾眠一早就去图书馆了。 好吧，学霸的思维是尔等凡人理解不了的，既然苏雾眠不在，那他一个人也没啥好玩的。 于是黄大小姐又毫无心理负担的睡着了，而在星悦图书馆的苏雾眠就没她那么潇洒了 她也没想到会那么凑巧的在图书馆里遇到季鹤野一行人，是的，一行人 除了她见过几次的蒋依涟外，其他的她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有几个人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季鹤野倒是一贯慵懒的模样，只是拉平的嘴角泄露了几分主人的不耐。 突然，季鹤野侧头朝她看过来，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 苏雾眠率先移开视线，圆珠笔在试卷上划了一条丑陋的黑色线条。 手心攥紧，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面前的椅子被拉开，清甜的薄荷香袭来，少年的声音好听又性感。 “偷看?” 苏雾眠脸一红，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眼神不受控制的乱瞟 “才……才没有。” 季鹤野耸耸肩，本来就不在意 “数学?哪儿不会，我教你。” 她捏笔的手一紧，看了下那边站着的蒋依涟一行人，心脏抽疼，声音也低了下来 “不用了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季鹤野神色不变没什么情绪的说 “哦，不用管他们” 听完苏雾眠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想说 “真的没关系吗” 可季鹤野明显没给她这个机会 “这个题你思路错了” “啊” 见他好像真的不在意苏雾眠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集中精力听课。 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讨论，渐入佳境。蒋依涟站在不远处，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指甲陷入手心掐出一个个青紫色的月牙形印记 内心有些慌乱，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第一次见到苏雾眠的时候她就莫名的喜欢不起来 这种不喜欢源于那种危机感，眼神暗了下。有些晦暗不清，其他人显然也很震惊，季鹤野性子淡 以前在四中也只是对蒋依涟有些特殊可是再特殊 季鹤野也没单独给她讲过题啊。现在…… “那人谁啊，阿野谈恋爱了?” 其他人暗暗打量着蒋依涟，像是在探究。蒋依涟心脏抽疼，温柔的笑意不在，脸色不太好的拎着包出去了。 两个主人公，一个在讲题，一个走了，他们再留下也不合适。一群人对视一眼，也三三两两的走了。 恰好苏雾眠他们的讨论也接近尾声，黑色圆珠笔在少年指尖翻飞，懒散又倦怠，好看的眉眼在晨光中镀上暖光。 但苏雾眠却知道他心情不好，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开心，想和他说，你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好不好？想告诉他说，你别不开心了，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不开心 但话语在心中辗转轮回了千百遍后，出口时也只是一句浅淡的 “他们走了” “谢谢。” 他知道她为什么说他们走了，她也知道他为什么过来给她讲题，跟她说谢谢。 她什么都明白，所以连骗自己说她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都做不到 第56章 百日誓师 那天过后，苏雾眠就清醒了不少，她不再让自己陷入那点模糊不清的好感和幻想陷阱里，也不再整天期盼着见他一面，她将自己的喜欢埋得越发深了，一丝一毫也不会泄露出来。 飞鸟轮回着无数个日夜，月色模糊了无数个身影的奔跑，香樟树的叶子总是落下，课间的铃声依旧响起，春风又怎么会哀伤？3月的暖阳吻进了人间惆怅 青春总是绚丽又短暂的明亮银河一转眼就只有100天的涩然 附中的百日誓师举办的一向很有仪式感，当然也很繁琐，好在有座位，不然黄橙真的觉得自己可能站着站着就倒下去了。 在她第45次打瞌睡磕到脑袋，睡眼轻松的抬起头来时，苏雾眠终于受不了了，拉着人的胳膊摇了又摇，后者毫无反应。 最后苏雾眠放弃了，认命的将人扶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低头复习一会儿的演讲稿。 旁边的祁月白眼底划过笑意，从墙角的箱子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放在桌子上推给苏雾眠，是比春水还温柔三分的少年郎 “喝点水，润润嗓子，都那么多次了，不用紧张” “唔，谢谢你月白，其实还好哈哈” “跟我瞎客气什么?我看了一下，你今天的稿子写的很好” “可能是青春的题材我比较擅长” 祁月白还想说什么，可台上领导的讲话已经结束了，主持人让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次一晃，黄橙也终于醒了 苏雾眠上台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毕竟谁不爱看美女呢？ 苏雾眠相较于秃头，啤酒肚的校领导可要养眼太多了，季鹤野坐的位置稍稍靠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台上的苏雾眠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呢？他也说不上来 少女落落大方地站在演讲台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轻扶着话筒，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 高马尾被窗外的阳光染上金黄，声音温柔又坚定的在大礼堂回荡，那模样，不知道又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只是台上温柔的少女眉眼间染上了几分锋利的暗芒和轻狂，眼底的野心也坦荡那是季鹤野从未见过的模样 愣神间，苏雾眠的演讲也接近了尾声，她从稿子中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季鹤野身上，视现交汇间，她突然笑了下，声音坚定又悠扬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在未来远方，毕竟，年少也轻狂，落笔也嚣张，不做飞鸟，自大鹏扶摇九万里，不许骄阳，化金乌载日扶桑栖，不要害怕，你的华章自有归期。” “一百天的时间里，希望你拼尽全力逆风翻盘，知不足且奋进，望远山而前行，不要相信那些不劳而获的童话，真正成熟的人信奉的是天道酬勤，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希望我们都能熬过最苦的日子，去做最酷的自己，加油，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掌声和尖叫声似乎要穿透屋顶，少年莽撞热血，谁还没点血性了？ “熬过最苦的日子，去做最酷的自己！妈的，要不要那么会说啊” “呜呜，女神笑的好美好漂亮，她还说她相信我” “这演讲不比校长讲的好?” …… 不管周围怎么样，苏雾眠鞠躬道谢后下台，那宠辱不惊的模样看得校领导暗暗点头，是个好苗子，不愧是苏教授的女儿 按照流程，讲话说完呢就是学生一个个上台说目标，然后依照附中的传统会给每个学生的目标定制成档案，等毕业那天重新启动，这个流程总是漫长又令人兴奋 当一张纸稚嫩脸庞大声的喊出自己的梦想，人群中善意的掌声和口哨声响起时，少年轻狂这四个字也好像开始具象化，映着闪亮和花香 第57章 植树节 结束时，老师让所有人站好，以那张印满梦想的大屏幕为背景，一起照了张相。 相片上的少年青涩又莽撞，眼底充满希望。 背景板上是他们渴望到达的地方，也是他们憧憬的未来方向。 誓师大会过后，毫不夸张的说，高三的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学。 一个两个的黑眼圈重的都可以去动物园当国宝了。 教室里茶味的苦涩和咖啡的焦香混合着清凉油的刺鼻气味都快把教学楼淹入味了。各科任老师都反应熬不住了。 学校也怕再这么下去学生身体受不了，几个领导一合计，决定给高三的放两天假。 回来后恰巧是植树节，由班主任带领组织去郊区做义务劳动。 说是做劳动其实说白了就是带他们出去玩一下，好好放松放松，别绷那么紧。为此学校还特意交代植树节那天任何学生除身体外必须参加，不能带书。 3月12，植树节 阳光明媚，天空像被水洗过纯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郊区的半山坡上各班班主任人手一个大草帽，粗布白毛巾。 叉着腰大声喊让他们快一点，苏雾眠和黄橙运气好，领到的是一棵果树。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像梨又像苹果，程鹏说是橘子，反正感觉不太靠谱。 拿到了果树黄橙就拉着苏雾眠漫山遍野的乱窜找种树的位置，乱窜的结果就是苏雾眠和黄橙走散了，对，你没听错，就是走散了。 苏雾眠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地势低平，根据方位来看，这里应该是在那面斜坡的东北方向。 这里比那边平，还比那边高。倒是个种树的好地方。 只是黄橙和树苗都不见了。叹了口气，她又逛了两圈。黄橙没找到，倒是找到了拎着一棵树苗的季鹤野。 “好巧，你也在这” “嗯，和贺南川走散了” 苏雾眠讶异的眨了眨眼。看见对方眼底的疑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也是，和黄橙走散了” 又等了一会儿，除了清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就只有他俩的呼吸声了。苏雾眠用木棒逗着蚂蚁窝里的蚂蚁，随口说了句 “要不我俩种吧，种完过去找他们” “行”“那我来挖坑” “不用，你过来拿着苗就行” “哦，季鹤野” “嗯”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樱桃” “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苏雾眠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用铁锹铲土，他动作利落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矜贵。 弯腰时后颈的骨头微微凸起，有一种莫名的性感，挖好坑后就是放树苗，填土，还要浇水。 一套动作下来季鹤野也有些出汗，倒是苏雾眠来时啥样现在啥样，除了手上沾了点泥巴外，几乎没什么别的变化。 她用剩余的水洗了个手，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季鹤野，可能男生都有些潦草。 季鹤野擦了一圈后，除了把汗水擦干净外，其他该是啥样还是啥样。 轻笑了下，苏雾眠又抽了两张给他，还贴心的用随身带的温水将纸浸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他 “你脸上这儿有泥” “啧，谢了” 好的，季同学不耐烦了，苏雾眠眼底漫上星星点点的笑意，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 季鹤野假装没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淡声吩咐 “走了” 苏雾眠轻声应了下，心情不错的跟在他后面，目光落在他身上，此时已经接近傍晚。 野花烧过荒山，风扑灭黄昏衔来一只飞鸦。 她在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中寻到了决堤的诗歌，与半朵生锈的太阳，树叶的另一面颤动着翅膀，有蝴蝶落在远方。 她回头看了一眼树苗在风中摇曳生长。自世界的角落里开花，少年的背影托起太阳，惊艳时光。 第58章 永远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弄丢了最珍贵的自己 苏雾眠回去后，一眼就见到了和贺南川走在一起的黄橙。 得，倒是凑巧。 只是等黄橙走近后，苏雾眠才发现她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 “橙子，你……” “我没事儿，只是刚刚种树的时候有沙子飞到眼睛里了” 知道她是不想让贺南川知道，苏雾眠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贺南川和季鹤野，声音淡了不少 “那我们先走了” “嗯” 苏雾眠又看了一眼贺南川，后者没什么表情，吊儿郎当的，让人看不明白。 她没在说话。 牵着黄橙离开，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开口，车子驶离郊区。有晚风灌了进来，直到过了许久。 黄橙干涩发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和笑意。 “眠眠，我想吃离江广场那家初心的冰淇淋了” “好，那我们去离江广场好不好” “嗯” 华灯初上，离江广场上笼罩在夜色中。它依旧熙攘，充满着世俗间的人间烟火气。初心冰淇淋的庭院里面有一处草场。苏雾眠和黄橙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 这里景色好，精致的笆篱上围绕了一圈星星彩灯。 顺着远方看去，能够看到离江的夜景。头顶没有遮挡，抬头就能看见闪烁着星子的夜空。 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除却人群的嬉闹，你能听见的只有月光下的松涛喧嚣。 “眠眠，你知道吗？在关于贺南川的论题上，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 今天下午，她和苏雾眠走散后，偶然遇到了贺南川。 或许是命运捉弄，她没找到苏雾眠，她也没找到季鹤野。 于是，他俩一起种了那棵不知名的果树。可能是那时的少年笑的太好看，太阳太暖和连带着风也温柔。 像是受到蛊惑般，黄橙愣愣地开口 “贺南川，你就非她不可吗？” 黄橙现在还记得那时贺南川的表情。他像是没想到她会那么问愣了几秒后低低的嗯了声。 他在提及徐妍时，温柔的不可思议，仿佛收敛了所有棱角和锋利，只有小心翼翼温柔的想念。 “橙子，我没你见到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喜欢” “我知道他没那么好，但我就是喜欢他，像你喜欢季鹤野一样” 黄橙的声音哽咽又破碎，浸在潮湿的晚风里，沉入海底。 就在苏雾眠想着怎么安慰她时。 黄橙突然笑了，笑的无畏又洒脱，漂亮的眼底有哀伤，却明媚地像光芒万丈的太阳 “不过我想明白啦，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啦，他喜欢他的徐妍，我喜欢我的贺南川” “橙子，你还要追他吗？” “噗～眠眠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黄橙啊！最骄傲的黄橙啊，黄橙怎么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她站起来，朝着离江张开手，似乎将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清朗的笑灿烂的朝阳。她回过头，明媚又忧伤 “我决定了！高考结束后呢，我就出国，让他再也见不到我。见不到了，也就容易忘了” 她说到这有些低落，可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对苏雾眠说 “苏雾眠，苏同学，你知道吗？永远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弄丢了最珍贵的你自己，你可是我的宝贝，才不能受委屈” 她走过来抱住她，声音温柔的像三月的风 “你也是我的宝贝” 黄橙吸了吸鼻子，骄傲的哼了一声，说 “我出国了就你这性子，不得被人欺负死？” “那我等你回来帮我欺负回去” “好” 苏雾眠知道黄橙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她不是不心疼，但是就目前而言，出国对黄橙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她们心照不宣的情绪及原因，被风一吹，便散做了满天繁星。 那段割舍不掉的情也只能埋葬在心底，等时间去解。 第59章 躲他 冰淇淋融化在杯底阿尔卑斯山巅的清雪却依旧沉寂。 月亮淹没夜色，树影斑驳，小巷寂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因为黄橙不想回去，所以苏雾眠带着她回了梧桐巷。 明明不该在有什么插曲。她们却突然在左前方看到了两道身影。 很熟悉，一个季鹤野，另一个是蒋依涟。 少女娇小的肩膀上披着一件明显的宽大外套。那外套苏雾眠见季鹤野穿过。 少年修长的指尖捏着一串糖葫芦，那是他从来不会吃的东西。 因为隔得有些远，她只能看个模糊的大概。 她看见蒋依涟伸手去拉他，他往后稍退了下低头，女孩踮起脚尖，一只手落在少年的肩膀上。远远看去像是在——接吻。 黄橙呐呐地喊了声，苏雾眠猛的惊醒。扯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 “没事儿，我……我们绕一下吧” “那个，眠眠，你别……万一是我们看错了呢？” 黄橙说这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不确定。毕竟以前季鹤野对蒋依涟真的足够特殊。苏雾眠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 “嗯，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黄橙见她没什么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晚上的时间，苏雾眠做作业和她追剧谈心，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黄橙以为她是信了那句 “看错了” 也没多管。 直到后面她发现了苏雾眠会开始躲季鹤野，实在躲不开时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反而冷静又疏离。 躲也是真的躲，不像以前那样跟在后面偷偷看他。而是彻彻底底的远离他，她以为没什么，万一是她突然想明白了呢？ 直到这次月考成绩下来，黄橙才明白一切不过是伪装罢了。 “班长，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王清辉站在讲台上表情非常严肃，黄橙担忧地喊 “眠眠……” “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出去之后教室里立马就想起了各种各样的议论。 “不是班长这次怎么搞的，都跌出前100了啊” “老王不会骂班长吧，那班长得多难过啊” “就我好奇班长这次是因为什么没发挥好吗？” “我也好奇啊！” 不止他们好奇，王清辉也好奇啊。他的高.材.生.大.宝.贝！！ 有机会冲击文科状元的天才啊！！一下子从第一名落到一百名开外，这很惊悚的好不好！！！ “那个雾眠啊，你最近……谈恋爱了？” “没有的王老师” “那…是分手了？失恋了？” 失恋？笑死，压根就没恋过。 “也没有” “那…那你这个成绩，有点惊悚啊” 苏雾眠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隔了半晌，她才开口。 “抱歉，我状态不太好，下次我会好好考的老师。” “行，你说的我放心，这样吧，今天下午的课你就别上了。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当然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行，那你去吧，好好休息。” “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后，苏雾眠脱力般的靠在冰冷的瓷砖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教室收书，她没心思去应付别人的询问。 只是简单的和黄橙说了几句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回到家后，孟知月和苏岁安都还没回来，她突然觉得累。 从身体到心理，甚至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季鹤野对她的影响。 心脏开始抽疼，细细密密的疼痛，像刀子在骨头上摩挲。 本该明媚的春日也略显沉寂，泪水浸湿枕头压着她有些喘不过气。安静的房间只有少女低低的抽泣，一声一声听的人心疼，压抑了那么多天。 这是第一次，她展示出自己的难过，足够了，感受到那么多足够了。 她告诉自己，也告诫自己不要太贪心。 天色有些阴沉，比午夜还要暗上几分，苏雾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记得月光透进来，喧嚣归于沉寂。孟知月和苏岁安的声音响起，又落下。 野花摔进泥里，他们没了交集。 第60章 毕业倒计时 次日苏雾眠回到学校后，除了眼睛有些红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黄橙给她的衣兜里装满了糖，说是让她多吃点驱散苦味。她笑了笑，承了她这份意。 日子过得紧张又劳累，高考这份没有硝烟的战争也陷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试卷又堆得老高，黑板上的板书换了一页又一页 忙碌起来后，苏雾眠发现她其实很少有时间想别的事，包括季鹤野。 孟知月也停了舞蹈会的工作，整天在家陪着她，换着花样的给她做营养餐。 苏教授心疼闺女，每天晚上上完自习就从京大开车回来亲自给女儿补习。 日子平凡又紧张，苏雾眠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她会远远的隔着距离的偷偷看季鹤野，但是眼在再也不会有克制不住的喜欢了。 黄橙说她大概是释怀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依旧喜欢他。只是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不动声色是她学会的天赋。 电子屏幕上的高考倒计时越来越小，从100到50到40。好像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 自从上次考差后，苏雾眠后两次又回到了第一，甚至总分一次比一次高。 最新一次的记录是706，看的王清辉天天咧着个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700多分是他考的呢！ 祁月白稳居文科第二，在680多分徘徊。理科嘛自然就是以季鹤野为榜首，也在700分上下，让附中的老师高兴，学生呢，自然压力山大。 为此校长时常乐呵呵的表示。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临近毕业，大家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情感，大概语文老师的情感都比较细腻吧。 一节语文课上，赵新月拿出了当初他们写的那篇关于暗恋的作文重新发给他们，轻声说: “你们的高中生涯即将到达终点站。以后再回来呢也只是客人了，而身边的旅客也可能奔向不同的远方。 这其中可能包括你的朋友，“仇人”，同桌亦或是喜欢的人。虽然很悲伤， 但事实确实是这样，以后的日子见面可能是难以实现的奢望。”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指尖的粉笔轻巧的转了个圈。洒落了点点光，她笑着说: “我记得我以前和你们说过‘遇见才是上上签’，所以最后的日子有机会的话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和一个人一件事，甚至是你的学校青春都认认真真的告个别。 我们不能阻止和确保我们的人生里完全没有遗憾。 但是我们却可以减少遗憾，同学们，人的一生很长，又很短，阶段性的陪伴是希望你们不负遇见，不负时光，也不负喜欢。 或许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一瞬就能成为别人的光，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不要辜负任何一个的告别，因为那很有可能你会是他青春里最绚丽的华章。好啦，下课。” 窗外石榴花红的张扬，蔷薇花攀上围墙， 课桌上的书交杂着试卷胡乱的散着，圆珠笔的墨水潜下去又满上， 空笔芯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在垃圾桶发出脆响，讲题的声音互相穿插，偶尔也闹出一些笑话。 黄橙最近发现自己老落头发，拉着苏雾眠一个劲的问自己是不是要秃了。搞得苏雾眠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发现大家都落发后黄橙才安静下来，然后兴致勃勃的拉着黄橙挑选毕业礼服。 晚上回家，苏雾眠和孟知月提起了这件事时，孟知月也笑的不行。 “那你们挑好了吗？” “还没有，总感觉不太喜欢” 孟知月笑的温柔，怜爱的摸着女儿的头。 “那需要妈妈帮忙吗？” “可是我和橙子约好了的，明天去商场看看。” “那好办啊，你可以喊她叫着她妈妈，我们一起去哦” 苏雾眠一想好像确实不错，和黄橙一说那边立马就同意了，要不说她们心有灵犀呢，黄橙居然也刚好有这个想法，只是她快了一步而已。 和黄橙约好时间后，苏雾眠就回房间睡觉了。 按常理来说，明天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需要养精蓄锐啊。 第61章 毕业照 次日，阳光落满人间直到黑夜降临月亮升起。 苏雾眠她们才和黄橙母女俩告别。 苏雾眠觉得这假放的比她上学还累，好在收获不错，她和黄橙都买到了最心仪的毕业礼服。 对于学生们来说，毕业的最后期限是高考结束。 而对于老师们来说，从拍毕业照快门按下的那一秒，他们就已经圆满毕业了。 拍毕业照的那天，风微微含着花香，阳光也不刺眼， 照的人暖洋洋的， 学校里的花儿开的热烈又漂亮，白鸽落在窗前，少年眸中像落了太阳。 女孩儿们穿上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从头发丝都是精致的花香。 男生们则普遍的白衬衣西装，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只是随风飘扬的头发泄露了几分少年人的嚣张。 在一群意气风发的人当中，总有那么几个人格外耀眼。 黄橙穿了一件鹅黄色公主裙，明媚俏皮的像夏日里的柠檬蛋糕，更让人惊艳的是她旁边的苏雾眠。 少女一袭酒红色丝绒吊带裙长度刚刚到达膝盖。 露出的腿笔直纤长，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掐腰的设计衬得她腰身越发的细小，V领露出少女精致的锁骨，两根细细的带子在少女圆润的肩头变成蝴蝶。 手腕间的蔷薇手链轻晃折出细碎的光，高跟鞋的黑色丝绸绑带细细的缠住少女精致的脚踝，在后面系成蝴蝶结，又纯又欲的像个妖精。 “啊啊啊，班长！！快和我拍！！” “傲娇小公主和她的娇艳小玫瑰，就也很好磕好吧！！” “唔，我还是磕班长和祁神，你们看祁神和班长的眼神，他真的超爱好吧。” 黄橙听见这话后转头看过去，确实。 平日里温润疏离的眼神在看向苏雾眠时专注温柔的像在看他的全世界。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家眠眠就喜欢雪山，不喜欢春水。 “行啦啊，你们拍呗，都拍都拍，哈哈。” 她们和一班的同学合完照后，又有其他班的来。 一系列拍下来黄橙蹲在地上喘气。 “当模特是真的累啊” 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拉着苏雾眠就跑，边跑边喊 “表哥！！！” 那速度，高跟鞋硬生生被她跑出了平底鞋的效果。 “表哥！毕业快乐，一起拍张照哇！！” “好啊，野哥拍一张呗” 说话的是贺南川。 苏雾眠没什么反应，准确的说，在黄橙喊出表哥的那一秒，她就忘了反应。 她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想他了，骤然见面，她发现她还是会心跳加速，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少年穿着全套的正装，只是领带被他扯下来随意垂在指尖，内衬的扣子被解开，锁骨露了出来。 四人的站位是季鹤野—苏雾眠—黄橙—贺南川。 快门按下的那一秒，心脏有些失真。拍完后，黄橙笑着向贺南川 “我俩拍一张呗，哦，那表哥你们也拍一张呗，” 苏雾眠知道黄橙是故意的，但季鹤野没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个…野哥！苏班长你们靠近一点嘛。苏班长，你笑一笑。” 季鹤野皱了皱眉，喊她 “苏老师” “啊？” 在苏雾眠抬头看他的那一秒，快门声响起。此时季鹤野带笑的声音飘进耳朵 “看镜头，别看我。” 她撇撇嘴，到底是谁刚刚喊她的啊，虽然这么想着，但眼底还是漫上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头微不可察的往旁边偏了偏。 “咔”时间定格照片里的明媚天气。 但苏雾眠不知道的是在她看向季鹤野的时候，也有人在注视着她。 祁月白站在开满了花的槐树下，空气中满是苦涩的槐花香， 他垂下的手上握着一束蔷薇科的粉边白玫瑰，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又落寞，孤寂的像是夏夜里最后一只凄切的蝉。 乌鸦撕咬仲夏夜的蝉鸣，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爱别人。 风过无痕，只有几朵散落的洁白槐花染上尘埃。 第62章 同学录 一班教室里难得的吵闹，苏雾眠和黄橙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你以为他们在写试卷？ 不，是比试卷还让人头疼的同学录，同学录这种东西常见又特殊 少年时代的人们总是渴望的留下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曾经的时光 每一张同学录苏雾眠都有很认真的对待，就像赵新月说的，不论如何都是要好好告别的。她没机会和每个人一一说再见，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这封轻巧又足够重要的同学录上写一句祝福了 春天有春天的花期，爱与日落对峙。 都说少年没有偏旁，自己便是华章，但是谁又知道少年心绪也曾迷茫，收敛光芒，黯淡无光。 可是请坚信远方的信仰以在等待，至于未来怎么样，反正路还长，天总会亮。 夕阳拉扯着影子斜长。 回到家后，苏雾眠将那些别人写给她的同学录认认真真的又看了一遍，最后珍贵的小心翼翼地将其密封收存 那天拍的毕业照也洗了出来，照片上穿着西装的少年身姿挺拔修长，矜贵又散漫，眼睛里世界明亮花团锦簇，却又像不含一物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像极了神明堕落。 他旁边的少女嘴角含笑，气质恬静又温柔，娇媚的像被精心教养的奥黛的芙卡玫瑰。 高考这几天天气并不算得上好。 第一科考语文，苏雾眠坐在考场中，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广播里的优雅女声正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宣读着那些熟的不能再熟的考试规则。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想起当时写给同学的话 “希望你的夏天战胜暴雨，万事胜意” 宣读结束，苏雾眠敛了下睫毛，收回了飘远的思绪，低下头开始答题，题目对她来说不难 再加上语文本就是她的强项，所以总体来说感觉很轻松，写作写完作文后还有20分钟，她检查了一遍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举手，起身，交卷。 不是她自负，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她也没在复习后面的考试。 她几乎都保持着这样的频率，提前20分钟交卷。最后一科考完后，王清辉问她感觉怎么样？ 苏雾眠笑了笑，答的云淡风轻“挺简单，正常发挥” 正常发挥=700多分=状元 “好好好”王清辉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恶寒 因为她考试是在本校考的，考完后有的人疲惫，有的人将书本高高抛起，有的人冲向远方，苏雾眠站在人群中回头看了一眼。 学校归于寂静，校门前无尽喧嚷 阳光洒满了教学楼的走廊，那是少年轻狂路过时清闲的薄荷香 那时书声朗朗，上课时闻到的香樟幽香。 那时的我们以为时间还长，看不到远方 可能是落笔的时间太短，试卷也不长，不舍的情绪悠扬。她轻声说了声再见，我三年的时光。 转过头他才发现他的身后站了许多人，祁月白，程鹏，黄橙，贺南川，季鹤野，孟之月，苏岁安，王清辉……他们的背后是半落的太阳。 起风是鲜花的葬礼，在日落的世界颠沛流离 我们像是被春天遗忘的配角，走散在夏日枯萎的黄昏 我们在青春的终点站分别然后乘着不同的列车开往不同的方向，未来的路途会怎样？谁也说不清的方向。 回到家后苏雾眠关上房门，睡了两天，可把孟之月担心坏了，给了她一大笔零花钱，让她和黄橙约着出去玩，高考都结束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再加上当初她和黄橙本就说好了，高考结束后就一起去看世界，她睡了两天本就算耽搁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命运总喜欢和人们开玩笑，捉弄的人们猝不及防，慌慌张张。 第63章 黄家出事，黄橙出国 苏雾眠刚打算给黄橙打电话却意外从王清辉那里得知黄橙出国了 她了解黄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的话她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一声不吭的就出国。 心里莫名有些慌张，王清辉问她知不知道黄橙未来的打算，他这话问的奇怪，正想着她听见了后半句话 隔着燥热的风传来听说她家出了点事，她爸为了保护她才连夜把人送出了国。 苏雾眠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的，也记不清她给黄橙打了多少个电话的，只记得那一声声冰冷的甜美女音 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sorry……” 直到半夜她被刺耳的铃声吵醒，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在M国，她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黄橙干涩到发哑的声音，隔着细微的电流声，隐隐约约的让人听不真切。 “眠眠和你一起看世界的约定，我可能要失约了。” 黄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头顶的白炽灯刺的人眼睛疼，她强忍着泪水却又抑制不住破碎的哽咽。 “眠眠，你……你等我回来……回来给你带礼物啊。” 苏雾眠没答，问她“你在哪儿？” 黄橙没说话，苏雾眠又问了一遍，声音冷静到发寒 “黄橙，回答我，你在哪儿？” 隔了半晌，她看着消息里的地址扯了一件外套，敲响了苏岁安的门。 “爸爸，你……你……能不能陪我出趟国，黄橙……黄橙我怕她出事，她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苏岁安和孟之月哪儿见过女儿这个样子，孟之月瞪了她一眼后忙搂过女儿轻哄 苏岁安什么都没说，也没多问，当即订了三张机票，开始办签证。 “好啦，不急了，眠眠，爸爸妈妈陪你去找橙橙。” 12个小时后输入苏雾眠站在黄橙给的地址前轻轻按响了门铃，门被打开的那一秒苏雾眠不止一次庆幸，幸好幸好的她赶来了 黄橙倒在地上，地上散乱着两个空瓶和一些的药丸，苏雾眠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苏岁安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抱着黄橙往外走，边走边喊孟之月打急救电话，万幸的是因送医及时，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二天黄橙醒了后，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再看见苏雾眠的那一秒，真的就那一秒 她所有的伪装瞬间破灭，她紧紧的抱着苏雾眠，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虚弱的仿佛阳光下的泡沫一碰就碎了。 “ 眠眠，我家的资金链断了，你知道吗？是贺家，贺家用计偷了我爸爸的投标数据，最后还买通人做假账 黄家被查封，因为高律师我们家才有了一丝喘息，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黄家拿不出证据，那等待着我爸爸的就只有监狱了，眠眠，我是不是很没用？” “橙子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伯父既然能把你送出来就肯定还有办法，可能你在怕贺家拿你下手 你现在要做的是相信伯父，何况还有季家，你得相信他们，而不是自残，明白吗？” 她说着恰巧苏岁安进来听见这话点了点头晃了晃手机，说 “我刚跟黄先生通了电话，你家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问他。” 听筒那边传来黄父温和的声音， “哎，闺女儿，我听人苏教授说了，你可别犯蠢，天天叫你少看些脑残小说，你不听现在好了吧？把自己也搞残了。” “那这怪我嘛？你留下两句模糊不清的话就把我扔国外来了，我能不担心吗？” 他爹当时怎么说的，橙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私自回来，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送小姐离开黄先生也有些心虚， “可那个橙橙啊信号不太好啊，哎，咱有时间聊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黄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抱歉啊，眠眠，苏教授让你们担心了。” “你啊” “没事儿就当带眠眠出来玩一下”， “哈哈” 国外这边欢声笑语。黄庭川挂完电话后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季老弟呀，贺家的事也是时候收网了” 第64章 填志愿，天台偶遇 季维琛扶了扶金属眼眶，那双与季鹤野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闪过暗芒，声音温润，又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试探。 “那苏教授有个女儿和小橙玩的好啊，好像是叫……苏雾眠”。 “对，那是个优秀孩子，只可惜我没儿子，不然得说到我老黄家做媳妇儿” 季维琛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心想 你没儿子我有啊 况且据他的调查，那女孩和他家小野关系好像还行。 国内这边的是苏雾眠，他们不知道苏岁安和孟之月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在这边玩几天 于是他们一家三口连带着一个黄橙，就着这个机会把M国最着名的几个景点都逛了一圈。 时间一转来到了7月23日，这天高考分数下来了，黄橙的分数超了她心仪的那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80多分 她索性直接就报了，反正不在国内读大学，也不用专门回国内填志愿了 而苏雾眠的分数查了几遍都没查到，为此他家里人一个比一个淡定，倒是王清辉打电话过来知道他还在M国是急的不行，一天800个电话催她回去。 几人看看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和黄橙告别后正式启程回国。 回学校填志愿这天天气格外炎热，还带着夏季特有的潮闷。 哦，忘了说，今年的两个状元都在附中，文科状元苏雾眠总分709，理科状元季鹤野总分702 遗憾的是今年的状元采访两个状元都不在，听说一个在国外，至于另一个……笑死，另外一个压根联系不上好吧。 苏雾眠拿着校长和王清辉给的红包从办公室出来后才去会议室填志愿。 等一切程序弄好出来后，她一看时间才猛然发现现在已经下午5:30了 难怪天上的云彩都变成了暖黄和烟粉的交织色。 也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来了兴致。 顺着楼梯来到了学校的天台，以前傍晚放学的时候就觉得学校的晚霞很好看 只是以前以为时间还长总来没想这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恰巧今天的晚霞也足够漂亮，晚风也浪漫，6点的时候天色渐晚，霞光满天，半轮金黄的太阳欲落不落，像炸的金黄的鸡蛋黄。 苏雾眠刚准备回去，却在楼梯间看到了另一副修长的身影 该觉得庆幸吗？她想是的 “季鹤野” “晚上好，苏老师” 他抬起头来，神情潋滟，目光里是意气风发的光芒，像盛了烈阳，背后粉白相间的教学楼映着时光，他们相对而立 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 远方高楼矗立，看不清的远方山巅，暮霭沉沉 苏雾眠笑着像茉莉绽开素的花颜 “好久不见，季鹤野” 他不明白那句好久不见该从何说起？当然他也永远不会知道那句话的后半句是 “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季鹤野，我很想你”。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女孩子一个人要少来天台这种地方” 他懒散的模子里折射出山海苍茫，而她小小的倒影位居正中央，苏雾眠笑了下，像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糖。 晚风蕴含着花香飘向远方，眼前的人是她无数次抬眼也窥见的春天，她难以释怀，却也不敢说爱 对于苏雾眠来说季鹤野是爱与梦的交织孤篇，是镜中花，水中月，大梦一场的白天。 他好像也曾降落在春天的山脊，他在山脚看用相遇撰写的遗憾典籍 诗酒的夏日夜里，他听见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 “季鹤野，可是天台的风景总是格外好看，你不觉得吗？” 像被烫了一下，从灵魂深处涌上一股莫名的激动和喜悦。 第65章 告别 微风拂过树梢，月色也蹁跹，他站在仲夏的夜里，突然就笑了 那双向来慵懒的眸子里，难得的溢出几分兴味盎然，勾人的好看，潋艳的像是在看他的全世界 可苏雾眠看得真切。那双眼里有慵懒散漫，有意气风发，有鲜衣怒马，兴趣盎然和清浅笑意，里面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喜欢 她低下头，心底涩涩的揪成一团，眼底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知道吗？赵老师前几天跟我们说。总要好好告别的。 我原想着我们以后可能也会在同一所学校。所以实在没有必要。 可现在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太远了，远的好像只要我一眨眼，你就会消失不见” 说到这她似乎顿了顿，然后吸了口气，声音放的很轻， “季鹤野，我似乎没有和你说过，遇见你用尽了我17年来积攒的所有幸运，你在我的青春落款留白，我始终固执 坚信你是独一无二的恩赐，以后路还长，希望你继续兴趣盎然的与这个世界交手 愿你千山暮雪，海棠依旧，不为岁月惊扰，平添忧愁，愿你清澈如许，即使眸底的满月被折入泛黄的纸，也能酝酿出明朗的修辞 我希望你永远开心，不困于俗世，还有……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请你不要忘记我”。 她明明笑着眼底却闪烁着泪光 风说了很多把夏天住的已满，她还有好些话想说，可刚刚说的那些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不会，不会忘记你” 季鹤野的话飘进耳朵，她竟觉得有些认真，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想说喜欢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人是他潦草笔墨中永不败落的长青，她贪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在看阳光下虚幻的泡影。 季鹤野指尖蜷缩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一次苏雾眠也没没话找话的挑起话头，她迈开步子往前走，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秒 轻柔的低喃在风里散落的低贱起漫天尘埃 “季鹤野，再见”。 没有人回头，他们本就应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直线，无解的命题似乎也回归了正常条件，列车短暂相交后又回归到各自的轨道。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秒，苏雾眠眼眶里的潮湿天气也下起了暴雨 终于，她忍不住的回头望去，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一侧的照明灯打下来，他一半站在光明中，另一半在阴影里。半明半暗间让人看不清神色。 有风亲吻他的衣角，扬起的衣炔蹁跹，他没看她，侧着头的目光落在远方 月光均匀的洒在树叶上，叶子在夜色中飒飒作响，繁华落尽后，他和远方一样触不可及。 突然觉得夏日的晚风也不全是燥热，苦涩和不舍交织的落寞篇章，手机铃声急切的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 苏雾眠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了苏岁安焦急的声音和梦之月压抑的哭声。 绵绵，你外婆不太好了，我和你妈妈现在在去苏市的路上，你先回家，爸爸明天来接你。 “咚”的一声 像一击重鼓沉沉的砸在他心尖上，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突然觉得恶心，弯着腰，干呕了半天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她还一点东西都没吃过。 记不清楚是怎么从学校离开，又是怎么到的机场，只记得那飞行的时间漫长的像是几个世纪。 下了飞机后，苏雾眠蹲在路边等车，脸上的泪痕可怜又狼狈。恰巧此时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 她听见小男孩仰着头对女人说 “妈妈，那个姐姐哭的好伤心啊，他也没了爸爸吗 悠悠，没了爸爸的时候也是像姐姐一样伤心” 第66章 外婆去世，她盛大的青春宣告结束 女人似乎笑了下，眼底的光温柔又哀伤，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说： “一个礼貌的绅士可不能这么没礼貌，而且姐姐不开心的话你该怎么做到“ 小男孩歪着头思考了几秒，捧着自己的糖罐子嗒嗒跑到苏雾眠面前，将手中的糖罐往前一递。 “姐姐，你不要不开心啦，喏，糖糖给你，不哭不哭，难过飞飞”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安慰伤心的路人. 苏雾眠扯出一个笑接过两手中的糖罐，见他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不含但还是坚定地将糖罐递给她 她觉得有些好笑，从糖罐里拿出一颗青柠味的糖，将糖罐还给他。 “小天使，谢谢你”。 “姐姐不难过，妈妈说人死的就会变成星星一直陪伴着我们”。 听到这儿苏雾眠眼底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有些羡慕小孩子的单纯。 这一刻，她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对生与死的概念还模糊的像对童话故事的向往 。 “嗯你妈妈说的对，姐姐要走了，很高兴遇见你” “我也很高兴遇到姐姐，姐姐再见！记得要开心！ 她坐上车，有风灌进来，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 “医院是地狱与人间的交界点” 苏雾眠到的时候病房里的被子还没有折，随意地散乱堆在一边 床柜上的鲜花还开的正艳，香蕉还有一半没吃完，就和往日一样，外婆只是去上厕所了，一会就会回来一样 她赶到手术室时，恰好那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暗了下来。 孟知月佝偻着身子直起来，她看见往日里鲜活的外婆安静地躺在担架上，明明也不冷 但她偏偏要盖着一层不好看也不保暖的白布。 她想外婆肯定是在怪她不早点来看她，要不然她为什么不理她？医生冰冷的嗓音麻木又疲惫、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孟知月腿一软靠着旁边的苏发安才没倒下去，像是惯例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节哀”。 苏雾眠既沉默地回到病房，将散乱的被子叠好，吃了一半的香蕉扔到垃圾桶里，又将花瓶里的水换了一遍，她坐在椅子上。 看月亮高挂，太阳升起。 在清晨时有人拧开门发出 “巴塔” 的一声，苏雾眠猛地站了起来眼底含了几分希冀。 “外婆！” “不好意思，小姐我来收拾一下垃圾” “对…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她的外婆真的离开了，永远地离开她了。 她擦掉眼泪带着花瓶里的百合花走了出去，其他的东西应该是被收好了.她没在管。 她走到了走廊处的小阳台 以前外婆总喜欢坐在这儿，晒晒太阳吹吹风。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阳台，因为顺着这里看出去，那灰白的瓦片上布满了枯黄的落叶， 直到细看一才会发现那些枯黄的落叶不过是些烟头，一根又一根的烟头又彰显了多少凄凉和无奈。 “眼眠，回去了” “爸爸，帮我改一下志愿可以吗？就苏大吧” 苏雾眠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苏岁安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次日，苏岁安开车带苏雾眠回京市收拾东西，自孟知月知道苏雾眠要在苏大读大学后，母女俩又哭了一场 他们似乎觉得愧疚，关于孟晚萍的死，他们每个人都不好受. 从京市回苏市的途中，他们途经附中时正值学生放学 太阳陷入大海的地平线，金色的晚风给梧桐叶染上漂亮的玫瑰金，他们笑着闹着，不懂得青春易逝，像诗里写的那样 “当时年少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恋” 她又想起了他，那个惊艳了她整个少年时代的少年郎. 她想，这次可能连再见都成了奢望，至此，她盛大的青春宣告结束 . 第67章 少年掩在时光中，仿佛落了尘 接下来的一整个假期，苏雾眠就呆在苏市哪也没去 她将外婆的院子打理得很好，高大的的桂树开满了金黄朵朵，各式各样的蔷薇花摇曳着风情万种的身姿. 院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一棵棵油麦菜绿油油的惹人喜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与苏大隔的不远. 孟知月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桂树下的藤椅上，少女闲适的躺着，书盖在脸上，上面星星甜甜的落了几朵金黄的桂花。 风拂过裙摆轻吻她的小腿，旁边的秋千轻轻荡着，蔷薇花也轻晃，远方青砖灰瓦，绿树红墙.。 这段日子以来苏雾眠的性子越发安静温柔了，她常常坐在那藤椅上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好像在等待，等待傍晚黄昏，记忆中那亲切慈祥的声音，叫她 “囡囡” 喊她回去吃饭，可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外婆喊她吃饭. 她责怪外婆心眼小，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她推开外婆的房门想和她道歉，却发现屋子冷冰冰的。 只有一张黑白相片，外婆慈祥的笑着，她哭着，压抑的嗓音沙哑又破碎: “外婆，…我好想你”. 九月一号，天气爽朗，开学季 孟知月和苏岁安送苏雾眠去报到，与京大路旁种满的银杏梧桐不一样. 苏大种了一大片漂亮的蔷薇花，池子里还养了荷花. 大学里行人匆匆显得格外热闹，她好像和每次高中开学一样。 都能感受到学校特有的热烈和朝气，又好像不一样，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变得陌生 “乖宝，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做选择，但是如果可以妈妈还是希望你考京大的研究生。 生活就是这样，像一面镜子打碎了还得继续拼起来往前看，外婆也肯定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永远地把自己困在小小的苏市。 你的人生还长，总得去看看更远的地方.” 这是自孟晚萍死后，孟知月第一次和她提起 ，苏雾眠沉默了几秒后弯腰抱了抱孟知月。 这一抱，她才发现孟知月瘦了很多，可能她也觉得愧疚吧. “我知道了，妈妈相信我，京大我会去的，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远”， 此时谁也不会知道那一句不会太远，一远就是两三年 小院的月光格外寂静，树影婆娑，掠下光影斑驳，温和而亲软。 停留在时光的背后 书上总说时光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河，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可能是寂静的夜晚过于昏暗安静，让人忍不住回忆悲伤泛滥 她想起了明媚的黄橙，温柔的祁月白，想起了她已逝少年时代里的肆意，骄矜与轻狂坦荡。 而那个最惊艳的人，灌穿了她三年苦涩暗恋的人 少年掩在时光中仿佛落了尘。 或者说，是苏雾眠强硬地将他封存，像史铁生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有的人，不能说，不能想，却也不能忘” 有泪水沾湿了枕头，世界和我都是破碎的寂静，我们挣扎着，试图摆脱时光的囹圄。 夜晚响彻着孤寂的梦，在梦里她好像又见到了鲜活的外婆，她点了一盏长明灯，对苏雾眠说 “囡囡，回来吃饭了” “我们囡囡要平平安安的，开开心心的” “囡囡，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囡囡…” 她又好像梦到了季鹤野，少年站在晨光中，说 “不会，不会忘记你” “小苏老师，说好一起考京大的，你失约了” 窗外好像落了雨，没有半点雨声 苏雾眠从梦里惊醒，她抱着腿头抵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她再也没有外婆了，又不止没有了外婆。 怪月亮留不住风声，雨也扰人。 秋风哀伤堕入月的余温，有人在思念中冲锋，在无尽夜里心绪悠悠。 寒蝉凄切鸣叫生命的结束，月光也不是谁的救赎。 下了一夜雨的苏市，只有天晴朗. 第68章 他是难落笔的诗，写时下着雨，字句都潮湿 苏雾眠的大一生活枯燥又平淡，比他高中还要忙上一些。 这天她和朋友去书店买书，却意外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雾眠，好久不见.” 少年一袭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最上面金边框给他添了几分斯文的书卷气，那温润如水的模样好像和记忆中青涩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月白？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在B大吗？” “我没报B大报的南大法学系，倒是你，怎么没报京大” 正在苏雾眠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时，祁月白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难得见一面一起的个饭？” “可以啊” 互相和自己的同伴告别后，祁月白和苏雾眠来到了一家就近的菜馆，苏市的菜偏清淡做的精致又富有诗意。 祁月白温润有礼，进退有度，和以前一样，苏雾眠和他聊天很舒服，人生有三喜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一高兴，这段饭的时间便说的长些突然祁月白轻声问了一句 “你还在喜欢他吗？” 苏雾眠捏筷子的手一紧，而后，似是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她放下筷子，抬起面前的杯子掩饰性的喝了一口。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泡茶师傅的手抖放多了茶叶的缘故杯中的茶水格外苦涩，没有回甘，只有无尽的苦意蔓延。 有些东西，答非所向其实就已经是答了 祁月白笑了起来眼睛里是她读不懂的哀伤和落寞情绪。 很想问她，难道就一定得是那个人，别人不行吗？为什么非得那么执着，让自己困于思念的囚笼。 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都是忠于神明的虔诚信徒，只不过信奉的神明不一样罢了. 叹了一口气，像无奈的妥协，又像坦荡的放弃 “没关系我明白” 风走过千万里章程与门上的风铃激了个掌，祁月白的声音低的像在呢喃 “因为我也一样没办法，我还是喜欢她” 他的目光坦荡又清澈蕴在袅袅飘起的茶香里，让人看不真切里面到底敛了几分遣倦. 晚风将苦涩的呢喃卷走，暮色笼罩天空。 金红被头青和靛蓝渐渐取代，巨大的城市在地平线尽头一寸寸亮起灯海，长庚星闪现出明亮光晕，夕阳从他们一解即分的身影中间投下余晖，将层叠山峦融成金水 苏雾眠和祁月白分别后慢悠悠地往回走 街边的流浪歌手深情唱着抒情的悲伤小调，不知道从用到飘来的二胡声惊到了晚归的飞鸟. 寂静的小巷在深夜里像吃人的妖怪，杨柳也招摇 在路过一处小屋时，苏需眠被里面剧烈的争吵声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迈开步子离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见苏雾眠时似乎愣了惯，继而抿了抿唇，低着头往外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苏雾眠抬脚跟了上去。 没跟几步前面的少年转身看过来，那双清冷冷的眸子懒散又孤傲，他皱眉，也不害怕问她 . “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不好意思，我…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是了，少年很像季鹤职，不是名义上的长得像，而是，在刚刚他望向她时，那眸子里和季鹤鼎相似的冷漠懒散和孤傲寂寥 听见她的解释.少年神色没什么变化，反而恶劣的勾子勾唇说 “哦，那关我什么事？别在跟着我.” 苏雾眠没说话她像是没见少年的警告从包里抓出一把草莓味的奶糖不由分说地放在他怀里低声说 “不要拒绝，就当…替我还了一个念想吧，不要不开心了.” 她说完也不等少年反应转身小跑着离开，眼睛涩涩，被晚风似过，她想 “季鹤野大概是她最难落笔的诗了。 写他时 下了雨，字句都潮湿. 想他时 梅花落满了南山” 第69章 相思是一场难落雪的春天 青瓦常忆旧时雨，朱年深巷无故人。 山茶花的红终究抵不过大海深处的群者 树叶被风吹得轻晃，阳光破碎蝉声隐匿像远方的潮水，有朵盛开的云，缓缓滑过远方山颠，随风飘向天边. 而时光却从未为了任何人停下过脚步，它总是匆忙又慌张的跑过，像个调皮的孩子。 画白了父母的头发和洁白的城墙，打翻了老旧的墨水瓶和弄坏了姣好的容颜.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又跑到了你看不见的远方 “那个雾眠同学，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苏大吗？苏大的研究生也很吃香的.” “抱歉老师，研究生的话我只想去京大” 似乎看见了少女的坚决，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也不再劝，将桌上的材料递给苏雾眠，欣慰地笑了笑 “那老师便在这儿提前祝你得偿所愿了.” “谢谢，会的.” 从苏大出来后苏雾眠狠狠松了一口气。 两年时间，她用了两年时间拼了命的提前修完大一到大四的所有课程。 为的不就是能在那人还在的时间里去他所在的地方，看一看他所见到的风景吗？ 前路明暗峰回路转，春江赠我正月寒 流水封动载不得船，北风肆虐杨不起帆，飞雪作乱模糊了对岸。 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平平仄仄的青山也峰回路转，她坚守着她的执着一步步跨过万山. 拿着那张迟到了近三年的京大录取通知书.苏雾眠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高中时，她拼了命的学习，拼了了命的考京大 不过是为了和季鹤野近一点，时隔三年，她在一次拼命的考京大，也是为了离他近一点。 从始至终她千里迢迢拼尽全力为的都不过一个季鹤野而已，那么长时间，半点长进都没有。 书上说“相思是场难落雪的春天”. 离开苏市回京市的前一天苏雾眠和孟知月还有苏发安一起去了趟墓地，墓地旁边的野百合开得纯洁又漂亮。 被风一吹便散了满天的百合花香 像是外婆轻轻地将她抱了个满怀，苏岁安搂着妻女，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孟知月唔着嘴哽咽，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无法做到释怀 去京大报到的这天，天气明媚，天空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因为苏发安的缘故，苏雾眠对京大不可谓不熟悉。 京大的校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头发有些花白看见苏雾眼时笑得格外开心 “可把我们眼眠小姐盼来了，苏大好玩吗？” “蒋伯伯，你就别打趣我了…” 苏雾眠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笑意，落落大方的横样看得蒋文山暗暗点头 “好啦好啦，我和你爸爸下两盘棋，你自个儿去转转，晚上让你爸带着你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都长那么大了.” 知道他们有事儿谈的苏雾眠也没说什么，笑嘻嘻地点头。 从办公室出来后，苏雾眠漫无目的地在京大乱逛，也不知道怎么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体育馆附近. 还没进去她就听到了里面震耳欲聋地尖叫声，这是她在苏大从没有感受到的热闹也不是说苏大没有蓝球赛。 只是那几年里她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没有时间去分心旁的事，现在好不容易闲了下来 她忽然就很想去承受一下这份热闹，她从体育馆的后门走了进去，也是走进了后她才听清他们喊的是季鹤野的名字。 季鹤野吗……她多久没见到他了……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夜泪水酸涩，少年背影撑起一片天 体育馆座无虚席，说一句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她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在人群中，她还是能第一眼就看见他. 少年穿着鲜红的球服，脸子褪去高中时的青涩，她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头发也长了。 少年兰玉树，眼底暗藏星光，让周围一切都黯淡无光。 可能是近乡情怯，也可能是少年过于耀眼，苏雾眠发现。她竟然有些害怕 可害怕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第70章 时光如潮水般褪去，周遭一切清晰又明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热切。 季鹤野突然转头看过来，他们的视线隔着人群相撞，一个慵懒散漫冷漠孤寂 一个温和柔软惊慌失措. 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脸上蒸腾出热气，季鹤野的队友见他突然站那一动也不动，急的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哥！比赛呢你发什么呆啊！！” 季鹤野没理他，他只是抬头，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曾经兴高采烈地跟他说 “季鹤野，我们一起考京大啊” 的小姑娘，眸子的沉沉地看不出情绪。 最后还是苏雾眠受不了先移开视线，近乎狼狈地逃离了体育馆 。 跑了许久，直到看不到体育馆后她才停下来，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大口地喘气.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垂直地挂在天上，残酷地炙烤着大地。 她又跑了那么久，此时大概有些中暑的症兆，好在，这里离超市不远 她去超市买了瓶水，坐在外面的简易石钢瓦下躲凉 想起刚刚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 刚刚好，看见他幸福的样子于是幸福着他的幸福. 一整个下午. 苏雾眼都坐在那儿刷着京大的校园论坛。 上面那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只要和季鹤野有关的，无论好的坏的，大的小的都被她翻来覆去其的看了不下十遍。 就像当初偷偷浏览四中的校园贴吧一样，她总妄图通过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参与他的生活 自从苏雾眠报了苏大后，除了黄橙和祁月白，她和所有人都切断了联系，可是打开手机。 那个纯黑色的头像自始至终都在顶端 不是不落，她舍不得删。 在那些麻木学习的深夜里，那个黑色的头像好像也在发光，她也会偷偷去浏览他的朋友圈，可那朋友圈永远干干净净，不染红尘 . 傍晚，金红色的晚风盛着烈阳和阵阵梧桐蝉鸣 ，裹着热浪奔向远方，天空中有几朵零散的似的火烧云。 街边小贩热络的叫卖声，一切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苏岁安带着苏雾眠和京大其他几位教授一起去吃饭。 这个年纪的叔伯长辈和优秀小辈在一起，免不了要拉个亲配个对 “雾眠啊，你这个年纪也该找对象了，你看看我儿子怎么样” “去去去老李头你也忒不要脸了，你儿子太矮了不行不行，配不上小苏” “嘿，你这话说的可不厚道，你儿子还上初中，肖想不了呢嘻” “初中怎么了？！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姐弟恋的” 眼看越说越离谱苏岁安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还没打算嫁闺女阿喂！！ 叔可忍婶不可以忍，他刚要开说话旁边却有一道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我觉得你们这都不行？” “老解啊！你什么意思？你又没有儿子” 被叫做老解的小老头嘿嘿一笑。 “我没儿子但我有学生啊，和眠眠差不多大，一届毕业. 一个理科状元一个文科状元，嘿嘿，我还有照片” 他拿出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晃了一圈，得意道 “瞧瞧多般配，他俩以后生的小孩一定很漂亮” 事态发展的有些奇怪，一群在教育界呼风唤雨的人物，此时围在桌子上。 看着照片又转头打量一下苏雾眠，眼底闪着奇异的光。 一口水呛了出来，脸也胀的通红. 只见照片少年拿着话筒，散漫的话在讲台上，眉眼轻狂带着笑，这些都不重要，更要的是那少年赫然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季鹤野 “你看你看眠眠也很喜欢的是吧” 解老师啊，你可闭嘴吧！大可不必这么明察秋毫，随着一众老师的目光，她压力真的很大啊。 “那个各位叔叔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脚步凌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酒店外面灯光璀璨五色光映着漂亮喷泉天上星子闪烁明亮，树影斑驳 少年修长的指尖夹着香烟，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隐在光影中，像神明堕落。 看见她，季鹤野笑了笑，那眼睛里有星光闪烁 时光仿佛如潮水般褪去，周遭一切清晰又明了，记忆里落了尘的少年再次光芒万丈地惊艳时光. 第71章 季鹤野好久不见 她看见万千风景中季鹤野的嘴无声动了动，她看的分明，他说的是 “小骗子” 浑身血液冻结破碎，泪水模糊了光影。 夜色的晚风，拂过酒店上空，星星也好像银河给月亮递的情书。 长风又过了几个季夏，变化无常的世界里她终于又等到了一场再相逢. 静夜无声，风清月明，深蓝色的夜空，月光均匀的撒在树叶上. 叶子在夜色本飒飒作响，远处的风鸟笼罩在一片流动的雾霭中，若隐者现，像是童话中的世界. 她所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带了几分哽咽的破碎 “季鹤野，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么？确实好久，不见。 有风吹过，少女含泪的眼就那么直直地落在季鹤眼底。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奈，也不明白，明明先失约的是她，他还没委屈呢？怎么她还先哭上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雾眠哭，他心脏蓦然软了两分，有一种脱离控制的情绪弥漫心底。 说实话，他讨厌这种受控制的感觉，好在，那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苏雾眠很想上去找他，和他说说话，但脚却像被钉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她还是害怕，怕看到少年眼底的冷漠和疏离，怕连她小心翼翼守护的朋友的关系也破裂。 那消失不见的两年时间，似乎又让他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陌生又疏离. 最后苏雾眠也确实没有过去找他，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斑驳的树影下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踪迹. 仰佛大梦一场空，黄梁一梦. 饭局结束后，苏雾眠没跟苏岁安回家。 而是自己一个人回了梧桐巷，小公寓门前的蔷薇花依旧开得旺盛，雪楹花攀上枝头，隔壁的灯没开暗示着主人还未归家 . 虽然两年没回来，但是孟知月都是让人定时来打扫的，家里很干净。 一切都像是以前的样子，好像从未变过，苏雾眠回到房间，从书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泛着古意的小匣子，因为长时间没人打开的缘故，匣子上落了一层细细的灰 苏雾眠抽了几张纸，细细地将匣子上的灰尘擦掉，打开盒子的那一秒，像是打开了她尘封两年的少年时代. 楼梯里熙攘的人流，窗外的蝉鸣声永不停歇，骄阳似我衣摆穿过他的手臂。 一阵穿堂风过，很轻。 少年就像雨后的月亮，在冷静与热情之间以适合自己的温度存在，她抬眸，看见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照片上的人眉眼青涩，慵懒的模样敛艳又多情，惊艳时光 淡薄的月光映照河水平原以及更远处的山颠，她从不怀疑季鹤野对她的影响力，在见到他的那一秒，世界都轰塌成他的模样 次日，阳光穿透窗棂 苏雾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她梦见她去和季鹤野打招呼，季鹤野却不理她。 她走了好久好久，说了好多话也换不来他回头看一眼. 她有些难过，伸出手挡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阳光，缓了一会儿她才起身收拾东西打算去京大。 公交车路过附中，梧桐叶绿的浓密可还是洒下了点点光。 八，九点的太阳高悬，世界也明亮，炸得膨松的油条色泽金黄、豆浆里有茉莉花香。 闭目养神间，挡不住回忆的千军万马。 梭影的瞬间风景掠过时光，笑也牵强，京大门外的烤玉米飘着香。 没有书声朗朗和抄作业地叫嚷，有的只是三三两两的早八生步履匆忙，每个人都在沿着自己的轨道发光。 奋不顾身的冲向远方，她也一样，他也一样。 没有谁会站在原地永久守候，所以不必悲伤. 可是……心脏总是喧嚣着……刻在心底的名字又怎么无知无觉? 第72章 走错教室 耳机里的歌声柔软而悲伤。 苏雾眠买了一根烤玉米，茫然的找着教室。 她随着记忆中的模样，好不容易找到教室后却有些奇怪 ，京大的外语系那么多男孩子吗？还都是研究生？ 此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教室，找了中间点的位置坐下，直到下一秒一个老教授和一个男生踩点走了进来后。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大概，Emmm真的走错了教室？？ 别问她为什么反应过来，问就是进来的两个人她都不陌生，一个是昨那一起吃饭的解教授，一个是季鹤野 。 很显然他们看见苏雾眠也很震惊，意到什么的季鹤野挑了挑眉轻笑了一下，倒是解国安讶异地问： “小苏？你怎么在这？来看小季的？？？” ？？？？？？？ 什么叫做来看小季的？？ 解教授认识？ 苏？我们班有姓苏的？ “不是不是的，解老师我好像走错教室了？” “走错教室？不应该啊，就你还不熟悉吗？” 解国安有些不相信，为此苏雾眠也很无奈啊， “我有一节外语课在阶梯教室A40B” “哦，你今早没看手机了？” 见苏雾眠点头，解国安才轻笑了一下，温和地开口道 “那难怪了，A40B刚开始确实是你的外语课的，但你们今天的课坐教授有个重要会议，其他老师也都有事。 所以临时取消了改成上计算机课。不过来都来了，听一下也无妨，正巧下课带你去和你爸吃午饭” 苏雾眠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解国安没给她这个机会，掏出手机操作了一下，径直决定 “我和你爸说了，那就先上课吧” 苏雾眠没办法，只得认认真真地听课，突然旁边笼罩下一层阴影。 紧接着陌生又热悉的薄荷甜香袭来. 浅浅地味道却扰乱了苏雾眠的一颗心 “小苏老师、好久不见” 少年的嗓音倦怠，慵懒华丽的声线格外抓耳，苏雾眠偏头看过去，季鹤野支着脑袋 嘴角含笑眼神清亮又平淡地看着她，黑色圆株笔在指尖翻飞旋转. “季同学，我们昨天刚见过” 她说的平淡，眼神静静地落在他旁边的空桌上，指尖紧紧攥紧。 她到底有多紧张呢？ 或许只有天知道. 他们两个的磁场很奇怪，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俩有故事，学计算机的不光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的，只是女孩子相对要少一些而已. 周青青几人坐在后面小声八卦 “他们两人绝对认识！！！什么时候见季神对女生那么温柔过啊！” “不过那女生什么来头？和老解认识就算了，怎么感觉和季神也那么熟” “发个论坛看看” “淑媛你发你认识的人多” “我发了，只是好多人都在找，到现在也没什么确切的消息” “啊啊啊，有消息了！！” “苏雾眠，女，20岁，文学院教授苏岁安独女，高考文科状元，大一在苏大就读，提前修完毕业考上京大研究生，目前就读于京大的外语系法学系研究生一年级！！注:她和季鹤野高中都是附中的.” “哇靠，牛啊，膜拜大佬” 论坛上的事苏雾眠不知道，她现在真的真的非常艰熬，突然苏雾眠听见季鹤野平淡地嗓音响起。 “苏雾眠” “啊？” 他指尖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在桌上敲击着那一声一声像打在她的心脏上。 “你在躲我” “没…没有啊” “有，从昨天在蓝球场到现在你都在躲我，我想我需要个理由” 理由？ 这让苏雾眠怎么说，说怕你不理我了？ 可这两天，他都和以前一样. “抱歉，我……” “没事，黄橙过几天回国” 他眉眼前满是淡然，声音也没什么情绪，但苏雾眠却知道他在生气。 “我…”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敢 不敢将对他的喜欢公之于众，哪怕只是一点点端倪。 第73章 烟火下的偶遇 季鹤野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挽留的人 今天说出的话已经是奇迹了他不可能在追着这一个问题死磕。 苏雾眠不想见他，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往上凑，或许说． 他和苏雾眠之间，从始至终都是苏雾眠在主动 一连几天，苏雾眠都没见到季鹤野，论坛上的帖子热度不减 可被议论的主人公却一直没有踪迹，直到几天后黄橙回国。 苏雾眠去机场接机时才偶然碰到他． 季鹤野戴着一顶纯黑色的鸭舌帽，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的挂脖式蓝牙耳机，白衬衣牛衬裤，很清爽的打扮。 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他站在那儿，有光落在身上，像是从小说中走出的男主角 就在苏雾眠犹想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季鹤野率先抬头望了过来 除却熙嚷的人流外，他的瞳孔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冷漠地像隆冬的初雪 苏雾眠像在腊月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血色褪去连血液都凝结。 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少年那冷漠地眼神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飞机划过时光和天空，除了那根长长的航线外什么也没留下。 黄橙变了不少，头发染成漂亮地玫瑰金，一袭及膝吊带小黑裙俏皮又性感． “橙子！!! 眠眠宝贝!! “哇咔咔，我想死你了我的小仙女．” “快来让本小姐看看瘦了没 “好啦，你回家还是跟我去我家 “去你家啊，我们今晚好好聚聚 虽说两年没见，但黄橙和苏雾眠的关系却没有半点生分，两年的时间足能改变很多的人的事了。 可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友谊从未生分过 黄橙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像个小太阳，苏雾眠也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温柔的模样黄橙拉着她． 兴高采烈地和苏雾眠分享着自己在国外的趣事． 她们互相分享吐槽那些有趣的，惊奇的事但却对伤心难过闭口不谈． 那些脆弱，难过她们都心照不宣地保留 要上车时，苏雾眠才发现从黄橙出现到现在，四周都没有季鹤影的身影。 可如果他不是来接黄橙的话，那他又来机场接谁呢？ 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不会那么巧吧！ 事实证明，什么事情都有凑巧的时候． 是夜，华灯初上。 街上放着花灯，熙攘的人流踢踏，离江的岸边灯火初明，有不少人在散步，各种各样的物品陈列 让人眼花缭乱，广场上人山人海。也是到了这儿之后她们才知道今夜的离江广场有一场烟火盛会 顺着楼梯拾级而下，他们打算去人少的栏杆边吹吹风，只是走着走着黄橙突然停了下来． 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不见 苏雾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空旷的栏杆边倚着两个少年．有风吹过，少年额前的碎发扬起，衣角翻飞，时间好像往后退去回到了那年高二。 一样的烟火盛会，一样的离江广场． 一样的四个人．明明什么都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书上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也说 “人生何处不相逢。 只是这不期而遇的相逢打得几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他们就那么对立地站着． 贺南川看到了黄橙，季鹤野也看到了苏雾眠，谁也没有率先招手打招呼。 “嘭！!! 烟花在夜幕上空炸响，不过瞬息光影。 便又拖着长长的尾翼坠落，人们感慨他的美丽也可惜她的降落。 海平线的远方看不到半点光，独自漂泊的航船也找不到归家的方向。 这一年的夏天万物躁热，蝉鸣不止，离江岸有花香伴随着湿咸的海风，夜幕上空烟花炸响。 同样的夜空，他们重逢于夏天 背后的烟花炸响又落下，落下又炸响，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 黄橙握紧了苏雾眠的手． 右手举起摇了摇，他没说好久不见 一如当年，黄橙笑的明媚又灿烂，就好像他们还是高二，从未分别。 第74章 那年光芒万丈的我们．终是在时间的斑驳里落了尘．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哈哈你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 “那挺巧 “是啊，一起走走吗，贺南川 对于黄橙的邀请，贺南川是有些讶异的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好啊，正巧苏班长可以和野哥聊聊，京大的课不也挺难？ 明知道他是在胡扯，但却没人拆穿他，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那年的夏天也像今天一样，苏雾眠不知道黄橙为什么提出这个同游请求，但她相信黄橙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只要支持就好了． 黄橙和贺南川沿着广场慢慢走着，路过初心的时候她进去买两个甜筒． 分了一个给贺南川，依旧没人说话，却是难得的轻松． 不知道走了多久，黄橙冷不了丁地问了句 “贺南川．你还没放下她吗？ 这个她，谁都知道指的是谁，说实话，她还是没有放下，哪怕知道结果，可她依旧固执地认为，万一呢？ 周边什么都有，黄橙听见远方波浪拍打礁石的轻响． 听见小贩热情叫卖，听见人们的熙嚷，却独独没有听到贺南川的答案。 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得说出来才叫答案，就像答非所问一样． 其实答非所问就已经是答了 “好的，我知道答案了．” 黄橙吸了吸鼻子，故做轻松的笑开，声音却是哽噎的 “贺南川那个挂件好漂亮，你买了送我好不好 她指着一个小店的货架说，贺南川指尖蜷缩了下．轻轻嗯了声。 那挂件不贵．也一点都不好看，像个劣质的赝品。 买完挂件又走了一段路，此时已经到了广场的边缘，就像他们的未来，一眼就望得到头． “回去吧我累了 这次黄橙率先一步走到了贺南川的前面 不在并肩也不在落后，她想，这一次，她得向前走了吧。 路过花店时．花店里新进的蔷薇花开得格外好看，黄橙进去买了一束打算送给苏雾眠。 “黄橙！” 贺南川的声音明朗，像夏天的烈阳。 黄橙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她抱着花站在原地，不敢回头，怕放不下．不敢往前因为舍不得 “橙子，试着往前走吧，不要伤心难过，也不要回头，忘了那场乌龙似的喜欢，也忘了……贺南川。 请记住，是他配不让你真挚和热烈的喜欢。 忘了和你说．如果没有徐妍的话，那我想我一定会喜欢你的模样，黄橙，往后日子还长．贺南川祝好．” 仲夏的风卷起周边喧嚷，飘向远方． 有的人，注定是得不到的远方． 带如果的话语都太美好了．美好到她连奢望都不敢想。 她听见她自己说了个好。 心脏撕扯地泛疼，像破了个大洞，里面是腐朽的内脏，唇瓣被咬的泛白，指尖馅进肉里。 黄橙抱着花，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她前面是灯火明亮的人群熙攘，是人间烟火的街巷。 而背后，是她渴望不可及的幻想爱而不得的奢望。 幻想虚幻一场，奢望也荒凉。 她含着泪，一步步走向没有他的远方． 贺南川没和她一起，反而转身走到了身后无尽的月色里。 少年身影单薄脊背微微弯曲，像即将缀落的烟花． 截然不同的方向，好像也承载了他的希望，他希望她往后的日子阳光明媚骄阳，灿烂轻狂，而他，他没有希望。 苏雾眠见黄橙没和贺南川一起回来．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有些担忧问 “橙子，你… “我没事，挺好的．只是走的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此时的黄橙就像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碎个彻底。 这苏雾眠能不同意吗？那必然不能啊． “好，我们回家 说完后苏雾眠转头想和季鹤野告别，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乌鸦撕咬仲夏夜的蝉鸣。 黄橙的泪水，模糊了世界的光景，贺南川的背影沉寂夜色，季鹤野也失眠于清晨． 易拉罐啤酒买不了醉的路边摊，贺南川和季野一起看了整夜的星，蔷薇花盛开的花园里黄橙和苏雾眠听了整夜的风声。 心绪总难平 那年光芒万丈的我们．终是在时间的斑驳里落了尘． 第75章 他拿着吉他，站在夜色蹁跹的礁石上 黎明前的夜总格外的黑。 苏雾眠不知道黄橙和贺南川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黄橙真的很伤心。 比她知晓徐妍的时候还要伤心。 有流星落下而她却已经失去了她最大的愿望。 次日傍晚，黄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看到来电人显示时，瞌睡都醒了大半。 “喂表哥．有什么事吗． “贺南川和你在一起吗？ “贺南川？没有啊，我一直和眠眠在家里睡觉，他也没联系过我 似乎是察觉到不对． 季鹤野不在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表哥…表哥你在打听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不确定，不过心底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季鹤野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贺南川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昨天我们在外面吃完饭回去的晚，今天早上起来他就不在了．只发了条消息，说有事先回去，我觉得奇怪，发消息不回、后面打电话也没人接、现在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我查不到任何消息” 换作平时黄橙肯定要调侃季鹤野，他居然能一口气说那么一大串话． 只是今天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边．季鹤野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觉得他从昨天下飞机就有点反常，说的那些话也不像叙旧，倒像是在……告别．” 后面的话季鹤野没说出来但是黄橙也意识到了． 什么样的人，才需要告别？ 一种是即将分别的人可他们昨天明明才见面，而另一种就是……将死之人。 想到这黄橙控制不住的腿软，一下子从床上跌了下来． 苏雾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往外面进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抓住苏雾眠，黄橙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贺…贺南…贺南川可能出事了．眠眠．我…我们出去…出去，我找他，好不好？ 靠近后，苏雾眠才发现黄橙全身都在发抖，手脚冰凉。 她的语气低到像是在祁求 苏雾眠扶着她站起来，轻声哄着 “好，我陪你去 说完她又拿起地上的手机轻声和季鹤野说 “季鹤野．你也别急，我们一起找我．万一没什么事呢？ 小姑娘的声音仿佛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一样，他烦躁的心莫名多了几分平静． 知道黄橙担心，所以刚刚接完电话后，苏雾眠就带着黄橙出门了．她们问了所有认识贺南川的人．几乎将京市都翻了一遍 查了所有航班，车票信息，还是没摸到半点贺南川的踪迹。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只有一点点残阳挂在远方天际 “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吗？ 苏雾眠摇头． “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行．失踪24小时才达到条件 季鹤野的声音很冷他眼底还有青灰，额角满是密密麻麻地汗珠。看上去有些狼狈 苏雾眠和黄橙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们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贺南川到现在还在一点消息没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出事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想不开．那他会选择哪里结束呢？这种情况选择的地方一定具有特殊意义的要么人回忆亦或是其他” 听着苏雾眼的呢喃．黄橙忍不住顺着他的方向思考。 “特殊的人，有意义回忆…徐妍．徐妍…哦！我想又来了，鸢尾楼！!！我调查过，贺南川初中不想读书时就经常在那边！ 可惜那地方好像只是一处烂尾楼前面几年被推了啊。 “不，那还有一处灯塔。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吧，万一呢，是吧。 几人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天空挂着几颗零散的星，像是幕布上点缀的钻石一样，说不出的闪亮。 灯塔昏暗邈远，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看不清远方。 海浪拍打着暗礁，激起的浪花在月光下迸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掩在时光中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的梦想。 贺南川穿着一袭白衬衫站在崎岖嶙峋的礁石上，他的背后是无尽的夜色，月光洒满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不远处灯塔微弱的光。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把破败的陈旧又廉价的吉他，像是又回到了当时那心比天高，肆意妄为又满怀憧憬的少年时代，意气风发的模样堪比骄阳。 第76章 “大音乐家．我等你光芒万丈啊＂ 月光格外明亮，照在他身上，仿佛发着光，不，或许他，原本就万丈光芒。 “贺南川！!”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叫他，又或者，他以为没人能找到他。 僵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朝他们笑： “你们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有没有兴趣听我唱唱歌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调着调子．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那个不在的人听 “许久没弹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低了下来，像是呢喃。 “罢了．怪就怪吧，我哄你就是了，你在我面前啊，最爱闹脾气了，我都习惯了的。” 陈旧廉价的吉他音色不好，或许时间长了的缘故，原本清凉的音色有些沉闷，涂添了几丝哀凉 他却不在意，盘着腿，随意地倚在耸立的枯黑礁石上。 不知名的调子混合看海浪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好听，但却不讨人喜欢， 因为过于遗憾和悲伤． 如果把这曲于看成故事的话．那描述的因该就是贺南川和徐妍了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早早地阴阳相隔。 徐妍死在了她最爱他的那一年，贺南川又何尝不是死在了那个没有她的冬天？ 远远的岸边有浅浅的鸣笛声接近，季鹤野一步步往前走，试图抓住他。 突然，吉他声停了下来，像一段戛然而止的情和一本烂尾的书． 贺南川站直了身体．他珍重地把吉他放在一边转过头朝他们笑，笑的温柔又灿烂，眉目间满是意气风发的张扬。 他的声音明朗，近在咫天又远在九宵 “别上前了啊野哥 “南川！回来！!！我们的研究成果马上就有结果了，你回来 贺南川愣了一下后失笑地摇摇头，他的目光划过苏雾眠时，眼神意味不明的闪了闪 “苏班长．请再勇敢一点 南川……” 苏雾眠话还没说完，贺南川朝她笑了笑后径直转头看向黄橙。 少女此时很狼狈，一向明媚的笑不在．满脸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笑了下，很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大小姐 “贺南川…你过来好不好，你过来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 听见这话贺南川笑的越发温柔了，他没听话的过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半只脚踏空。 有风吹过，像是吻 “黄橙，下辈子有机会的话，我们谈场恋爱吧 没有徐妍，无关其他，只因她是黄橙，那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黄橙。 说到这，他似乎又想到什么。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你下辈子还是别遇见我了 他移开目光，望着远方夜色声音沙哑。 忽然，那沙哑的声音掩着悲伤在湿咸的海面响起 橙子，对不起啊，别哭，你要骄傲的往前走，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人．贺南川不值得你难过 “贺南川！！我才不要原谅你．你给我滚回来，听见没有！!! “南川．都会过去的，你先过来好吗？ 过去吗？不会的，不会过去的，徐妍死之前明媚的笑永远都过不去，那是一道囚笼，困住了他一生的世界，他不能背叛徐妍，也不能对不起黄橙。 他没回答，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三人，像要将人记到骨子里 “很幸运遇到你们．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程。请不要难过，未来的路希望诸位事业顺遂如意，爱情风生水起．永别了，各位 倒下去的时候他看见了远方走来了贺家夫妇，看到了季鹤野奋不顾身奔向他的模样…… 冰冷的海水浸透身体的时候．他佛看见了徐妍，少女站在昏暗的烂尾楼中眉眼间满是笑意 灿烂的笑比太阳闪耀，声音温柔又骄傲地在烂尾楼里回荡 好了大音乐家，吃饭了 贺大少爷，你那么颓废作什么？不就一把吉他嘛我给你买 阿川．我会一直陪着你。 “大音乐家．我等你光芒万丈啊 “大音乐家．今天怎么不弹吉他了？？你不会真要放弃了吧？ “回家了大音乐家… “阿川，我喜欢你唱歌的样子．” 他缓缓勾了勾唇，张开手，任由自己坠落海底。 有海浪拍打过来，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贺家夫人的尖叫掩在雨声里，上天也悲恸，没有人说话除了雨声浪声鸣笛声，四周安静地像坟地． 第77章 像是轻吻，又像是告别 “有强降暴雨，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边不安全” 救援人员的话严肃而认真，黄橙突然有了反应，她指着不远处的黑色海洋，声音涩然到歇斯底里。 “可是那里面有一条生命啊，他怎么办？啊，我们走了，他怎么办，你告诉我.贺南川怎么办” “抱歉，极端天气下我们无法展开救援” 黄橙的声音低下来.像是困兽，又像是哀求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他那么年轻那么好，他会死的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贺南川！” 电光火石间，黄橙突然晕了过去苏雾眠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接住她。 最后，一群人被强制带离，离开前苏雾眠看见季鹤野带走了那把破旧的吉他。 医院. 苏雾眠将黄橙的手仔细地放到被子里，又看了眼点滴，确认正常后才转身出去。 病房外聚集了一堆人，警察，搜救员，黄橙父母，孟知月和苏发安，还有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那是贺南川的爸爸。 褪去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他早已不在年轻，在当初对黄家使手段被发现后.贺氏集团也被季黄两家收购. 为了生存，他摒弃了原来的金贵，为了生活，不得不做一些活计维持生计，如今他最后的儿子也死了. 苏雾眠并不可怜他，和苏发安打了个招呼后她转身去了病房后面的长廊，来的时候她看见季鹤野在那边。 果不其然，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弯着腰，头抵在手上。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有一大条口子，正滴滴答答流着血.应该是在拉贺南川时划的。 她走出去去买了碘伏和纱布后回来。 少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抿了抿唇苏雾眠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声音轻柔，带着哄。 “你手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一下好不好” 说完也不待季鹤野反应，低头，有些强硬的扯过他的手给他消毒，季鹤野没什么反应. 只是看着她，又不像在看她，隔了许久也好像没多久。 等她将纱布仔仔细细包好系蝴蝶结的时候 她突然听见他说 “明明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拉住他了，要是我在快一点…” 有一滴滚烫的泪掉了下来，恰巧落在苏雾眠的手背上，灼得她心疼，季鹤野哭了. 他整个人往后靠，仰着头半靠在墙上，受伤的那只手扬起，遮住眼睛。 有泪水顺着两边淌下.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一阵穿堂风过，冷的刺骨。 窗外大雨滂沱，医院的走廊上安静的过分，泪水划过眼角也是静默无声的哀伤，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将他们包裹，喘不过气，带不起呼吸。 到凌晨的时候，寂静的医院突然喧嚷了起来，贺夫人在黄橙病房门口，脸色惨白，声音尖锐地吼道 “黄庭川你收购了贺家也就算了，贺家付出了计算你黄家的代价。 可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的小川我的小川啊，他那么年轻要不是你女儿纠缠，他怎么可能想不开？” “哎.贺夫人话不能乱讲啊！什么叫你儿子死是我女儿的错。 你要不要看看你夫妻两个这些年是怎么待那孩子的。” 听到这话，她似想起什么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 “是我…是我害了小川，小川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啊” 贺家夫妇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浑身都透着一股灰败的死气让人不免有些唏嘘。 暴雨下了两天后终于停了，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有海浪轻轻抚摸着暗礁。 风轻鸟鸣，花香阵阵，万物都好的不像话。 “抱歉，我们没能找到人的尸体”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难过。 搜救人员走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大海茫茫，广阔到让人害怕，忽略掉通红的眼睛的话黄橙的情绪格外平静。 可所有人都知道平静下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悲伤。 蔚蓝色的海面像是另一片天空，波涛滚滚携带着远方风声，落下的泪滴毫不起眼，仿佛无足轻重的柳絮，没有人注意。 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白色的蝴蝶，掠过海面，带着有些潮湿的翅膀轻轻的停在黄橙的脸上，像是轻吻，又像是告别。 黄橙哭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又不争气的跑了出来，像是忍不住一样，她蹲在地上，终于崩溃的哭了起来。 “贺南川，你混蛋” 苏雾眠看着，背过头去，眼底潮湿的泪意也落在远方 第78章 你看得清吗？自己的心 命运好像一张圆形的大网，兜兜转转后，一切因果都有定局。 该错过的人在短暂擦肩后也依然会错过。 缘分真就是天注定吗？贺南川注定要和黄橙分开?那上天又为何如此绝情?这一切她都没有答案。 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陷入回忆的泥沼挣扎到遍体鳞伤。 贺南川是，她也是。 落日亲抚迟暮，桔梗向灵魂献祭。 那个骄傲的少年啊，再也不会有意气风发灿烂的笑容了，他永远地沉睡于冰冷梦幻的大海，再也不会醒来。 没有往后只有黑白色彩的祭奠。 深夜，酒吧。 五光十色的灯光折射着酒杯的清香，惹的人心醉。 黄橙喝醉了，抱着酒瓶喊贺南川的名字. 苏雾眠陪着她喝了不少酒，此时脑袋晕沉沉的，指尖捏住玻璃杯，温柔也清浅。 包厢里格外安静，半晌，有低低的哭声响起。 黄橙凑过来抱着苏雾眠，声音哑的不像话，眼泪似那夜的暴雨冲刷。 山茶花的红抵不过大海深处的群青，她再也得不到路人口中贺南川了。 忧伤落满山冈，我们决别于盛夏的海底。 “眠眠.你说他现在找到徐妍了吗，应该找到了吧” “橙子…” 黄橙咬着牙，泪痕模糊交错，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她抬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说完这一句后她似乎又觉得委屈，声音低了下来，断断续续地. “下…下辈子，等下辈子我一定要比徐妍先认识他，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她不知道。 就像这辈子，他们是一篇烂尾的诗，她和他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温柔也绝情，那漂亮的眸子永远闪着光。 明明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偏偏可以为了那段年少情意义无反顾的沉落冰冷的海底。 许是杯中的酒太烈，心中太苦。 黄橙闭着眼沉沉地睡去，她似乎做了个美梦。 梦中骄阳不燥，微风正好，还有少年肆意的笑. 苏雾眠没打扰她，那张见大音乐家的门票太贵了，穷尽了黄橙所有的幸运和勇气。 过于珍贵的东西，连触碰都不敢. 她移到沙发的另一边，想起那句再勇敢一点，有些愣怔。 她不是黄橙，季鹤野也不是贺南川。 她承认自己懦弱，辛辣的酒烧过喉然脑袋越发不清醒了. 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进来好像说了点什么，好像是让她们回家. 她想说话，可脑袋晕的难受，那人好像又出去了. 包厢安静下来.又隔了许久.包厢门再次被打开.她隐约闻到了熟悉的清甜薄荷香，这香熟悉到像融入骨血，又像刻进心脏。 “季鹤野” 低低的一声，像是呓语。 季鹤野打车的手一顿，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小姑娘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 黄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支着脑袋看着他们，眼神清明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酒醒了?醒了就自己回去.” 黄橙撇撇嘴 “表哥，你看得清吗？自己的心” 她好似无意一问，又像是在讨探 季鹤野没说语，黄橙顿时觉得无趣，抓起沙发上的包站起来 “哥，记得帮我把眠眠送回家” 她说着往门外走，突然季鹤野开口叫住她 “黄橙” 黄橙脚步一顿，侧头望过来。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季鹤野眸子清清冷冷的，像能看透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的神明。 “别把自己困在过去，回忆永远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向前走吧” 黄橙笑了笑，漂亮的脸在光影中明媚又悲伤。 她朝着里面招了招手，好像真的想往前走，但所有人都知道。 所谓释怀，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期待罢了。 在贺南川的声音响起前，她的世界永远都是雨天。 季鹤野没再说什么，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怎么活，怎么过全都只能靠自己。 贺南川困在徐妍死的那个冬天，黄橙又何尝不是困在贺南川死的这个夏天?他一个也救不了。 苏雾眠醉的厉害，季鹤野叫了几遍叫不醒。 最后没办法，他把小姑娘放在自己背上，背着她往外走，交叠的背影被拉的很长，有模糊的光影像是时光。 苏雾眠迷迷糊糊中只感觉难受。 胃里翻江倒海的有些想吐。 她挣扎着从季鹤野背上下来，蹲在路边干呕，吐又吐不出来，胃里又恶心。 夏夜的风裹挟着远方的冷气打在脸上，混杂着花香和少年身上薄荷味清冷的甜。 她稍稍清醒了那么一点，睡意也散了那么几分。 第79章 酒后吐真言 她抬头望见了昏黄路灯下逆着光的少年，愣怔了一瞬后。 眼底突然涌上了汹涌的泪意，说不上为什么，那一瞬间季鹤野居然能看出她脆弱又骄傲的难过。 苏雾眼站起来踉跄地往季鹤野的方向走，一步，两步…很快. 她和他之间就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了，距离很近，不过季得野没躲 他就那么稀松平常的懒洋洋的站在那儿眼底含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周遭一切都黯淡无光，唯有少年的模样，清晰又明朗。 苏雾眠的酒还没醒脑袋晕沉沉的. 她觉得好烦啊，为什么梦里的季鹤野老是在晃？像是有两个脑袋。又像是往常她永远看不懂的心脏。 摇了摇不清醒的脑袋，声音软的像是在撒娇 “季鹤野，你别晃了好不好？晃的我头好晕啊？” 季鹤野：？？？？ 气笑了似的开口: “谁晃了，小醉鬼” 语气里有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听到他的话，苏雾眠似乎愣了几秒，半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受了委屈似的，眼底渐渐含了一圈泪水，欲落不落的模样招人的紧。 有风吹过，带了几分蔷薇花香。 路灯像太阳，在黑夜中发着光，小姑娘委屈的嗓音含了哭腔.钻进耳朵，命中心脏。 “季鹤野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嗯?讨厌我什么？” “讨厌你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九宵，讨厌你永远高高在上慵懒沉静，仿佛不管我怎么追都追不到。 最讨厌你不喜欢我，站在那里，让我不敢想，也不能忘。”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后低低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只喜欢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季鹤野，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她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委屈。 卑微的信徒连奢望都显得小心翼翼。 春暖花开的诗集里，句号是诗人的眼泪，而苏雾眠的眼里，季鹤野就是她的全世界。 天上挂着几颗零散的星，香樟树模糊了夏的味道。 风一吹裹挟着热浪飘向远方，喝醉的人不懂隐藏，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波浪，汹涌的爱意像波涛汹涌的海啸。 这是第一次.季鹤野察觉到了苏雾眠眼底涌动的最炙热的情绪。 像是喜欢，又像是难过，可是…喜欢一个人会难过吗？他不知道。 “季鹤野，风有风的灰烬，树有树的泥泞，万物变迁，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是我潦草笔墨中的长青。 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突然苏雾眠上前轻轻抱住他，恍忽间，季鹤野听见她微弱的呢喃 “似乎在梦里，我才能抱抱你” 晶莹的泪珠亲吻晚风 星子温柔的坠落地里，不见踪迹。 少女身上有若有似无的蔷薇花香，热度隔着衣服传递，心跳蓦然乱了两拍。 季鹤野的手垂在两侧，手指蜷起又落下，如此反复. 人生第一次，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没等他把人推开，苏雾眠就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静静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季鹤野觉得有些好笑，声音里含了戏谑 “怎么？不是说是梦吗？在梦里不多抱一会儿？” 苏雾眠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辩认他的话，半晌，她朝着季鹤野张开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声音清甜 “累！爸爸背～” 爸爸？ 得，这角色转换的还挺快，季鹤野扶着额无奈的摇头. 他不懂醉鬼的脑回路，也不想在大街上和一个醉鬼争执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他顺着苏雾眠的意思蹲下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苏雾眠的容忍度在不断提升，无意间，他对她甚至有些纵容。 少女开心的到他背上，高扬着手比耶，像是一个出征的士兵，可爱的紧。 唇角勾起一抹无意识的笑，眼睛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笑意。 第80章 不知所措的惊慌 冰冷的霓虹灯却折射出温暖的光，马路上晚归的鸣笛也飘向远方。 后背上少女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上带起一片热潮般的痒意，她垂在她身前的交叠双手，衣袖往上敛了些。 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以及皓腕上依旧折射光芒的蔷薇花手链。 蔷薇花点缀的手链依旧明亮，耳边的风也很明朗。 看得出来，主人将手链保管的很好，这么久的时间里，也几乎看不见损伤。 明明该高兴的，高兴自己送的东西被人如此珍视，可是……季鹤野心底却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是他总觉得无意间他好像欠了她许多。 季鹤野背着苏雾眠，眼底神色晦暗不清 他只是不懂情不懂爱，可是他也不是傻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今晚苏雾眠偶然揭露的喜息，让一向镇定的他多了几分无措和慌乱。 有些狼狈，但内心深处，似乎还有着一层……淡淡的喜悦? 月亮躲进淡薄的云层，长庚星远在天际，背上的重量没有压弯少年的脊梁，骨节分明的手指绅士的落在少女的腿弯，说不出的暧昧横生。 苏雾眠睡得死，季鹤野犹豫了许久，目光触及到少女因难受蹙起的额头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后，他背着她，把她带回了家。 黑色床单衬得少女的皮肤越发白皙，因为醉酒。 她的眼尾托妮出一抹旖旎的潮红，莫名的，有几分勾魂夺魄的妖艳。 季鹤野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几秒，一向懒散的目光隐射出几分思索的不知所措的光芒。 半晌，月色浓浓，风声飘向远方，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一声轻轻的咔哒声，那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随着房门被关上，卧室里只余下床头灯发出幽幽的暖光。 苏雾眠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一大片薄荷包裹着，那清冷的甜说不出的令人心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那年高二 ，少年散漫的站在走廊上，洁白的校衬穿在他身上，显得少年格外清爽。 有风吹过，带着夏日独有的燥热气息，还有少年身上薄荷味的清冷甜香。 她好像又看见了他笑得肆意张扬，连眉角都是意气风发的轻狂。 她像其他人一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幻想，悄悄的红了脸，热烈的观望，是她高中时最幸福的期望。 可是少年像是远方月亮，也像是骄阳，他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有泪水划过眼角，洇湿的枕头也残留着哀伤。 她睁开眼，才发现，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想喊黄橙，只是脑袋晕的厉害。 缓了一缓，再睁眼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在自己家? 那这里是哪?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呼，还好还好，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 可是…… 正想着，突然安静的房外猛的响起一道慵懒的嗓音 “苏同学?你醒了吗？” 苏雾眠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她不会听错，是季鹤野的，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试图回想，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 “苏雾眠?” “啊?我在，我……我醒了的。” “嗯，我把洗漱用品放在门口了，你弄完下来吃早餐” “好……好的” 门外没在传来回答，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有些崩溃的抓了抓头发 苏雾眠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在季鹤野家? 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还有，黄橙去哪了? 她想给黄橙打电话，打开手机却率先发现了一封辞别信，不用多想，那封信就是来自于消失不见的黄橙。 似是想到什么，或许她知道这封信的大致内容了，心底涩涩的，有些难受。 她没点开，想着过一会儿再看。她怕她心疼，舍不得让黄橙一个人，可是……这是她的选择。 或许……也会是最好的选择。 第81章 好像……她的喜欢其实一直都很明显？ 季鹤野家的格局和她家里是一样的，苏雾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女眼尾潮红，皮肤瓷白，细软的头发乖顺的披在背后，眼睛里湿漉漉的水光像是夜晚的星空。 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娇媚。 季鹤野的洗漱台很干净简洁，同款的牙刷看得人莫名的脸红。 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季鹤野家，也想不起来昨晚喝醉后的事儿，说实话，她有些害怕。 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建设后苏雾眠才下去，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季鹤野端着锅从厨房出来。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回去拿了两个小碗，正一勺勺舀着粥。 粥和小笼包蒸腾出的雾气弥漫，模糊了少年清冷的眉眼，让一向疏离的谪仙也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站那干嘛？不饿?” 季鹤野看着小姑娘无措的样子，眼里划过几分笑意，声音柔和了几分: “过来吃早餐。” “哦……哦哦，来了” 碗里的皮蛋瘦肉粥被煮的粘稠。 青褐色的皮蛋掺杂着细碎的瘦肉混合着晶莹剔透的米饭，蕴出一抹别有的鲜香。 季鹤野坐在餐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在平凡不过的筷子在他手里都显得格外好看。 苏雾眠坐下后，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安的问: “季……季鹤野?” “嗯?” “那……那个……我……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没有，苏同学酒品挺好的” 听见他这么说，苏雾眠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一时间，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那就好，昨晚麻烦你了。” “没事儿” 相安无事的吃了一顿早饭后，苏雾眠看着季鹤野收拾残局，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餐桌上。 在季鹤野看不见的地方，苏雾眠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吃过早饭，苏雾眠也不好意思在待下去，和季鹤野道别后，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倒是季鹤野在看着少女慌乱的背影时，勾出一抹浅显的笑，那笑清浅，比月光还要淡上几分。 原来……她的喜欢一直都这么明显吗？ 说明显也不对，其实在暗恋这场戏里，苏雾眠演的挺成功的，她克制也清楚。 只有你仔细观察时你才会发现，原来她的眼里，潇湘澎湃的笔触描绘的都是喜欢啊。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日子里，在季鹤野看不到的背后，她的眼睛已经书写了不止一张绝笔的情书了。 你看，她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爱的那样热烈。 只是那样热烈的爱意他以往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心脏像被一击重鼓打响，闷闷的有些震动，颤抖着像是在铮鸣作响。 这意外的感觉刺激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季鹤野的二十二年人生里，他几乎很少有过这样无措的时候。 他不懂爱，从来没人教过他，以往的他肆意又孤独，现在突然闯入的苏雾眠，让他乱了阵脚。 蝉鸣欲渐急促，错落的人生起伏。 黄橙站在灯火阑珊的街道，看着街边肆意弹着吉他的歌手，模糊的世界光影交错。 “橙子！” “贺……” 话音刚出口，面前熟悉的人脸变得陌生，歌手的声音变得哀伤，歌词里写到 “青灯古佛常相伴，祈求一卷缘” “落笔写的思念缱绻，不听念” “月亮停在耳边，说你在天边” “兜兜转转间，我们总是少点缘” “祈求上天，把你落在我身边” 贺南川，你听见了吗？祈求上天，把你落在我身边。 第82章 心绪难平，萧策回国 苏雾眠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打开了黄橙的那封辞别信 【亲爱的眠眠宝贝: 当你看到这条消息时，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已经到了F国，这里有很多歌手，我想去看看，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 有些我无法说出口的东西我相信你也一定能理解，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我离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如果你还在喜欢季鹤野的话，那就大胆一点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爱你哟——黄橙】 信不长，她看得很认真，怎么会不理解呢？ 苦涩的季风吹过了太多个四季，最后的最后，贺南川还是选择了徐妍，但是，他却又将下辈子抵押给了黄橙。 故事也不长，但却格外难讲，那些苦涩的酸楚的心事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至于她…… 暗恋的风也吹了很久，吹过少年时晦涩难懂的数学题，吹过远方泛滥着花香的街，吹过了一年又一年少女的心事，直到现在，那风也未曾吹来秋末的最后一枚果实。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像神明倒放的烟花。 雨依旧是那场雨，又好像不是那场雨了 少年隐在回忆中，依旧光芒万丈。 年少时就念念不忘的人啊，让人怎么去释怀？ 可是……年少时就那么耀眼的人啊，让她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奢想。 可苏雾眠不知道的是 与她相隔不远的季鹤野也曾一夜未睡，心绪难平。 对于苏雾眠的喜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他又不禁想起黄橙离开时说的 “看得清吗？自己的心” 他好像是有些看不清了，自己那颗腐朽又冰冷的心脏。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讨厌苏雾眠。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一室寂静 也划破了季鹤野乱麻一堆的思绪，接起来，手机里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 “鹤野，阿策回来了，你要过来吗？” 萧策，萧家长孙，除了贺南川以外，萧策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只是当时萧家出事，萧策也被送往了国外，他们一直有联系，只是最近太忙。 他都忘了，前一段时间萧策说过的，他要回国。 揉了揉眉心，暂时压下心底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声音冷凝 “地址。” “至上酒吧888号包厢，鹤……” 蒋依涟话还没说完，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依依?你怎么啦，野哥怎么说” 强忍着心底的烦躁和不满，她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端的是名媛淑女的风范。 “鹤野一会儿过来，我们先进去吧。” “哦哦，好的，我好长时间没见野哥了，可想死了我了。” 蒋依涟脸色僵了一瞬，低垂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翳，没有人看见 王辉这个蠢货是什么意思，怪她当时……哼，等她以后成了季家夫人，看谁还敢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当初季鹤野从四中转走后，蒋依涟就一直对季鹤野的话题有些敏感，尤其是在他离开这一方面 可是，可是那她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季鹤野也没损失什么啊，他是季家的少爷，怎么样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不一样，她不受宠，蒋家没有女儿，有的只是工具，所以她又不是故意的，季鹤野干嘛要一直这么坚决嘛，到现在都对她爱搭不理的。 这么想着，蒋依涟连带着对季鹤野也有些埋怨。 她却从未想过，本来就是她犯的错，还搞得一脸清高的样子。 像是谁都欠她一样。 包厢里很热闹，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独属于他们的朝气蓬勃。 清澈透明带着淡淡黄色的白兰地折射出漂亮的紫色灯光，清浅优美的歌声淡淡的响着，没有人去管 他们闹着玩着 像是夏天燥热的蝉，热闹，富有生机。 第83章 “看看，万一看上呢？” 季鹤野到的时候，包厢里正热闹着。 看见他来，热闹的氛围寂静了一瞬，坐在主位的萧策看见他进来，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野哥，架子挺大的哈。等你好久了” “欢迎回来。” 面对许久未见的好友，季鹤野显然心情不错。 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明媚的眼睛里像有一万个春天长芜回春。 勾的一个包厢的女孩子悄悄红了脸。 萧策拉着季鹤野坐下后，蒋依涟刚刚想坐过去就见王辉一个闪现坐在了季鹤野的另一边。 “呜呜，野哥，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嗯” 季鹤野眯了眯眼，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确实，好久不见。” 他说的意味深长，在场有好多人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自从季鹤野从四中转学以后，他们其中大部分人也就少了联系，除了偶尔的几条消息，他们之间也都没了联系。 好在，季鹤野也就这么一说，说完后他就转身和萧策聊天去了，没管他们这些曾经的“挚友。” 蒋依涟坐在一边，手心紧紧的攥起，周围那似有似无的目光好似嘲弄。 她知道，当时那件事情过后，她和季鹤野之间，永远都会有一层裂痕，好似不深，却难以跨越。 人生最好的三个词：久别重逢 失而复得 虚惊一场，却唯独没有一个词叫和好如初，和好容易如初多难啊. 完美的镜子打碎了拼起来却也还是会有裂痕。 她和季鹤野之间好像确实没办法了，她忽然有些挫败，当时，她好像确实做错了。 时间第一无情，他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得还不起，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不，她没错，她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她有什么错? 季鹤野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没人注意到蒋依涟的疯魔。或者说，周围没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被忽视的蒋依涟有些不爽，以往在哪她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因为和季鹤野关系好。 萧策他们也都很照顾她，几乎不会让她受委屈。可现在…… “我艹 ，底下有位小姐姐超级正点。直接心动好叭” “得了吧，你一天心动五百次” “这不一样，这真的漂亮” “我看看” 一位富家子弟说着便起身往窗边走，包厢在二楼，因为设计的原因。 这里设计师特意安了一面单面的落地窗，往这里看，可以看见整个酒吧舞台和卡座的情况。 “我艹，别拉着我，这个我是真喜欢！！” “滚开，我先看见的，我也喜欢” “这不比……咳咳……好看” 他们动作大，声音也大，瞬间就引起了萧策的注意 他笑着问季鹤野 “看看，这么久都谈过恋爱，万一看上呢” “呵” 季鹤野也没扫兴，抬着酒杯顺着他的动作起身，原本不屑一顾兴致缺缺的模样在触及到下面那道月牙白身影时蓦的敛了一瞬。 月牙白的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恰巧有一抹白色的灯光打过，落在她身上，像天使坠落人间。 第84章 野哥喜欢的模样？ 要不是说他和季鹤野会成为朋友呢，季鹤野一个眼神，萧策就知道不简单。 “啧～真看上啦？” “不知道。” 季鹤野低了低头，指尖的香烟顶端猩红明灭，他的眼神在烟雾朦胧间忽明忽暗，勾勒出的缱绻模糊晕染光影。 影影绰绰间让人看不真切。 “不知道?不是看不上，也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有戏? 没理会萧策的震惊，季鹤野的目光落在下方的苏雾眠身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认真。 在下方的苏雾眠似有察觉的抬头。 就那么直直的，不带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落在了那双向来慵懒的眸子里。 可能是周遭光影交错酒香弥漫出的暧昧空气有些醉人，也可能是心底那些隐藏的爱意愈发汹涌。 苏雾眠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幻觉，不然她为什么会从神明的眼底看见认真的爱意? 像被灼了一下似的，苏雾眠有些狼狈的错开视线。 他不知道 她和他对视的那一秒 ，就那么一秒，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不是，这姑娘那么高傲的吗？野哥在这她都能不多看两眼?”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你野哥在这儿人家才不敢多看两眼的。 说实话，那姑娘掩藏的确实挺好的，只不过……喜欢一个人再怎么藏，那眼底的情意都会在不经意泄露出来。 季鹤野什么都懂，唯独情爱一窍不通，他到现在估摸都以为人家姑娘对他没兴趣呢。 “哎~说不说你看不看得明白，人家姑娘对你什么意思？” 萧策笑的有些奸诈，拐着胳膊的八卦。 意外的季鹤野说了个很意想不到的大安。 “知道?” 可能知道萧策的震惊，季鹤野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前天她喝醉时自己说的。” “呼～我就说嘛，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 “嗯?” “嗐，你在这方面就是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人家姑娘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季鹤野脸一黑 “说人话” “咳，人家姑娘……” “晚点说” 听见这话后萧策也反应过来，周围刚刚就被吸引了不少人，现在更是一大群人围在这。 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去去去，围在这儿干嘛呢？走走走，过去那边打球去。” 见众人要走，蒋依涟有些坐不住了 温温柔柔的开口，语气里带着故作矜持的熟稔 “阿策，你刚刚和鹤野在谈论什么啊？” “哦～依依?现在才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我出国这几年你都跟我生分了呢。 我们刚刚……也没说什么，就是鹤野对一个女孩子挺感兴趣的。” 他说的无所谓，可偏偏又带着几分打趣，该说不说—— 萧少你是懂打击人的。 整个帝京上流子弟圈谁不知道蒋依涟对季鹤野有意思啊。 以前季鹤野还在四中的时候对蒋依涟确实有些特殊，周围人也都在调侃。 甚至蒋依涟也一直是以季鹤野正牌女友的身份自居。虽然季鹤野从来没承认过就是了。 可现在嘛，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季鹤野不待见她，自然没有人去碰季鹤野的霉头。 虽然季家还有一个季佳琦，表面上季维琛也更要喜欢季佳琦一点，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季家的继承人永远只会有这一位大少爷。 不然你以为太子爷这个称呼怎么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帝京肖想季鹤野的可不只有一个蒋依涟，此时听见这个消息，众人暗暗交换了下视线。 “哦～野哥喜欢的?我看看～” “陶念！！你……” “我说什么我?蒋小姐不好奇吗？野哥喜欢的样子……” 她说的委婉，可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奚落，喜欢的样子可不是你的样子哦～ 蒋依涟脸色难看，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陶念可不管她，从小她就和蒋依涟不对付，见蒋依涟吃瘪，她别提多开心了。 反正蒋依涟不开心她就开心 第85章 合作 以前蒋依涟仗着那几分特殊作威作福的时候。 陶念可气的不轻，现在好了，打脸了吧。 “快点快点，指给我看看?什么样的天仙能让神明都动心的。” “陶念……” 你他么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没看见旁边蒋依涟那眼神都快把你杀了吗？ 阻止是阻止不了的，王辉已经把苏雾眠指给她看了 “诺，你就看下面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了” “哦哦，咦，确实漂亮啊” 那种漂亮就是那种很纯洁的漂亮，不同于陶念以往认识的那种…… 怎么说呢，她认识的也漂亮，只是那种漂亮是金钱堆砌出来的漂亮。 而苏雾眠的漂亮是空灵的，纯洁的漂亮，自带一种书卷气，像极了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格外的吸引人。 “野哥眼光不错啊，绝品” “嘶～感觉这人有点眼熟啊……” “也是京大的?不不不……不是这个熟悉。” “行了啊你，看见美女就说熟。” …… “行了，这是阿策的宴” 季鹤野淡淡的嗓音一出，瞬间拉回了众人飘摇的思绪，唯独刚刚觉得熟悉的人猛然惊觉。 可不就是熟悉吗？ 那…那…那个图书馆……野哥当时抛下他们一群人。 去给小美女补课，那小美女可不就是这位吗？ 刚要开口说，却发现他的好友正三三两两的离开，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模样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怎么……你还不走?打算留下来跟我俩一起聊聊人生” 小伙吓了一个激灵 “策……策哥，我……我马上走” 萧策:…… “不是?小爷我风流倜傥，有那么吓人” 季鹤野白了他一眼，低头不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手上的琉璃杯，明明懒惰又散漫的样子偏偏让人觉得他格外认真。 “哎呀，烦不烦烦不烦，那破烂杯子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好玩吗！！玩我……” ? ? ? ? ? ? 这话刚出口，不止季鹤野愣了，就连萧策自己都愣了一下。 “兄弟，你在国外这几年……玩的挺花啊” “不是……我……” 看着季鹤野似笑非笑的模样，萧策也知道自己目前解释不清了。 恶狠狠的开口，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烦死了，说说吧” “说什么？怎么玩你?不了，没这癖好” “滚啊！！” “说正经的，你那个项目还有你和那位小美女的故事。” “我一直都很正经，不正经的人貌似是你。” 眼看着萧少爷要生气了，季鹤野赶忙启动紧急避险 “项目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我从高中就自己做的，没靠季家，也不是什么大项目，现在也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你挺不错的。” 不是什么大项目？ 呵呵哒，这话骗鬼鬼都不信，芯片研发，如果这芯片研发成功的话……那季鹤野一是背靠国家。 二嘛……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萧策确是知道的。 季鹤野掌握着一个信息体系网络，也是他自己创立的。 拥有这个信息体系网络，季鹤野就相当于掌握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信息结构，近年来他还在往国外扩展。 要想想，能提前掌握这么多信息，会成为多少人的忌惮。 而有了这些信息，利用这些信息又会有多少人成为他手中的刀。 “为什么是我” “萧家的军火生意最干净” “你也知道，我还有两个哥哥” “萧策，萧家只会是你的，我相信你。” 两道目光相撞，一个慵懒，一个平淡。 半晌，萧策轻笑了声 “那你和那小美女呢?怎么个事儿啊。” 第86章 什么是喜欢呢 “我不知道，但是……她又确实有些不一样。” 他说的认真，萧策也知道季鹤野的性子。 你别看他一张海王脸，其实长那么大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更何况…… 季鹤野生在感情淡薄的季家，从小母亲早亡，父亲又一心对那个假的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奶奶，可是总是浅显了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季鹤野淡漠孤僻难相处，高高在上像是九重天上的谪仙，可是没有人知道。 神明不懂爱，不懂情，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阿野，跟着心走吧。我觉得……你喜欢她。” 萧策的话淡淡的，冷静又直接。 季鹤野没说话，隔了半晌，他低低的声音才在空寂的包厢里响起。 “你说……什么是喜欢?” “啊这……喜欢……喜欢就是……” 喜欢是什么呢？ 喜欢大概是自己制造机会和你巧遇，只为你一句好巧。 喜欢大概就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想起他时，连风都是温柔的。 大概就是……心动一刹，永久牵挂，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咱哥俩今夜不醉不归。”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人生啊，看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情也好，爱也罢……亦或是其他。 视线模模糊糊的又似孤山起了雾，看不清归途，也看不清远方。 半夜，星子也困倦的窝在云层里偷闲。 萧策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脸颊酡红，酒杯在指尖摇晃，灯光折射出清丽的色彩。 明明已经醉的不行，偏偏嚷的起劲 “来……再来……喝……喝……” 最后啪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萧策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相较于萧策刚刚的吵闹，季鹤野要冷静好多。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敞开，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水光。 衬的他少了几分冷戾，多了几分柔软和无辜稚气，看的人心软。 冷白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修长的手臂轻微下垂，自然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捏着半瓶啤酒，慵懒到了极致。 喝了酒，脑袋晕沉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修长的手捞过手机，打开屏幕，在相册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很熟悉，赫然是刚刚出现在楼下的苏雾眠。 只是照片上的苏雾眠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眉眼青涩，站在阳光下，笑容温柔又恬静。 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呢？ 依稀记得那时贺南川还有几个少年，在篮球场拿着手机偷偷摸摸的议论着。 年少时的苏雾眠可是无数少年的白月光，妥妥的校园女神啊。 那时他是怎样的，记不清了。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回到家时，在那个群里找到了这张照片。 偷偷的保存了下来，这一存，就是许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思，才会偷偷保留着这张照片。 或许是羡慕吧，羡慕她活在光里，温暖又明媚，温柔又热烈。 又或许是人的劣根性作祟，那一秒，他想把那么温柔，像是会发光的她藏起来。 亦或是……他其实也有一点……有一点喜欢她。 第87章 醉了？好像也挺清醒的 月色荒凉，洒落的山巅似乎在叹惋人间未落的情，绝唱败笔落下，又是多少人间山水色? 在同样的深夜里，不同的人却有着不同的故事。 人生就像鸡尾酒，总能搭配出不一样的味道。 手机铃声响了下，来电显示只有一个简单的季字，季鹤野眼里朦胧的醉意散了几分。 清醒的眸子显得有些冷漠，又有些孤独和寂寥。 没心情去理会那无聊的劝诫，他任由手机铃声响了又响，最后归于沉寂。 像原本那颗鲜红的热烈的心脏，从蓬勃跳动到慢慢衰败，经历的是数不清的不在意和失望。 失望的多了，也就从一开始的难过变得麻木。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他突然觉得心烦。 原本被酒精控制的情绪，像是冲破了囚笼的怪兽，肆意的在他的脑海里无端肆虐。 和侍员说了一声后，季鹤野便走了。 至于萧策……这酒吧本来就是他家的产业，所以问题不大。 从酒吧出来后，被风一吹，季鹤野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醉意又淡了几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离江广场。 离江离江，确实对得起那个离字。 他们好像在这里分别过好多次。 走到栏杆处停住，此时的广场已经没有了白天至刚入夜的热闹了，褪去喧嚣后显得有些清寂。 安静的夜里，只有栏杆下面汹涌的浪花澎湃，激起的浪花染上月光，莹白，像是琉璃的碎钻。 又像无数思念汇集的微光或者是那年少时发着光的梦想。 温暖，柔和，却又耀眼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年高二的暑假。 也是在这样的浪花上，烟花炸响下 少女嫩白的指尖飘扬的幼稚粉红色气球，轻柔的嗓音对他说: “季鹤野，送你。” 后来，听贺南川和黄橙说他才知道，那天晚上苏雾眠是连夜从苏市赶过来的，为的不过是和他一起看一场烟花。 那是他是怎么说的呢？他好像笑了笑，没怎么在意? 脑海里有关苏雾眠的场景不断的涌现，他自己都有些讶异自己居然能够记得那么清楚。 或许是酒精作祟，脑袋也不清醒，他忽然有一股冲动—— 他忽然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她认认真真的喊他的名字。 苏雾眠总是认真，认真到她注视你时，那双满是你的眸子亮莹莹的，就像你是他的全世界。 酒精瓦解了自持，他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未接。 季鹤野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凌晨3点半了，刚打算挂断，电话被接了起来。 通过听筒，他听见少女软糯带着微微沙哑的嗓音在夜风中响起: “季鹤野，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雾眠被这慵懒带笑的嗓音一激，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知道是他? 在心里背了无数遍的电话号码，特殊又唯一的来电铃声，犹豫许久最后只敢落个名字的备注。 就只有他了，不会有旁人了。可是……这她怎么敢说啊。 好在季鹤野好像就那么随口一问，也不是很在意的岔开话题 “没事儿，我可能……打错了。” 苏雾眠咬了咬唇没说话，季鹤野也没开口，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挂断电话，任凭淡淡的风声清喝 隔了许久，也好像没多久 苏雾眠温柔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哄 “季鹤野” “嗯” “你是不开心吗？” 第88章 你看，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会为了他奋不顾身 “季鹤野，你是不是不开心” 这句话在齿间辗转了几遍，最后得出了一个口是心非的答案。 “没有” 清冷的神明怎么会承认呢，那不开心的思绪? 苏雾眠没理他，转而问他 “你在哪儿？”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季鹤野愣了一下，缓缓报了一个地址。 得到确切的地址后，苏雾眠没多少犹豫起床换衣服。 这个点，世界都在酣眠，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只有昏黄的夜灯下，轻轻煽动翅膀的飞蛾。 在安静的城市里，永远不会缺少为了生活而劳累奔波的人。 司机师傅很快就到了，远远的霓虹灯撒下昏黄的光，却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风顺着车窗灌进来，吹乱了头发，也迷蒙了眼。 苏雾眠到的时候，季鹤野正坐在公共椅上发呆，说发呆也不太合适，因为她刚来季鹤野就看着她笑，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温柔。 “季鹤野！！！” 微微颤抖的声线能明显的听出苏雾眠的声音有些喘，可以看出主人来得很急。 “跑什么，我又不会跑。” 苏雾眠在距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住，季鹤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含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抬头看她，脖颈修长，凸起的喉结轻轻滑动着，莫名的性感。 圆领的卫衣露出他精致的锁骨，还有锁骨上那颗暗红的小痣，勾的人移不开眼。 少女逆着光站着，眼睛里有一层浅浅的水雾，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影子。 见到他没出什么事儿后，苏雾眠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一会儿又又有些紧张，她强装着。 视线在四周左右环顾，看着周围清寂的景色。而眼前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我装作在四处看风景，可我的眼里只有你。” 季鹤野嘴角轻轻上扬，半直起身凑近苏雾眠，压低嗓音轻问: “苏同学，你好像……很紧张。” “有……有吗？” “嗯” 季鹤野又退了回去，坐在椅子上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苏雾眠坐着，待她坐下后，又自然而然的递了一只耳机给她。 依旧是清浅的抒情歌，带着淡淡的忧伤。 听着歌，两人谁也没说话。 苏雾眠低着头，任凭含着花香的晚风拂过熟悉的薄荷味落在发间，荡起一片涟漪。 你看，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会为了他奋不顾身。 到如今她还是会因为他而有了那些不计后果的年少的莽撞和冲动。 这次她没有多少犹豫，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季鹤野，吃糖吗？” 她见季鹤野一共准备了两次糖，一次是离江的烟花会，那颗糖她从苏市带到了离江，最后却没送出去，化在了手心里。 第二次是意外，他刚好难过，她刚好带，所以不算准备。 而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路灯照的身旁的人太暖了。 她忽然，忽然就不想让糖果再一次化在手心里了。 季鹤野低头，只见嫩白的掌心上面静静的躺着几颗精致的糖果。 他顿了一下，第二次，苏雾眠第二次用糖哄他，指尖落在小巧的糖果上，不可避免的碰到少女柔软的掌心。 冰凉的指尖染上温度，带起的余温引起一阵阵颤栗。 收回手，指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心脏也失温。 第89章 苏同学，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真好，这次黏腻的糖果没有化在手心。 甜蜜的奶甜化在嘴里，空气里也带着淡淡的草莓奶香。 寂静的夏日夜里，连星子都醉倒在白日里燥热的蝉鸣中，早早的栖息于暗灰色的云层里。 唯有昏黄的路灯闪烁光晕，而路灯下的他们，好像也挺幸运。 偏过头，苏雾眠的嘴角轻轻扬起，白皙的手掌心被紧张的汗水濡湿，有些黏腻。还好……还好他接住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季鹤野轻轻笑了下，语气莫名的宠溺: “你先说。” 苏雾眠偏过头，目光落在远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 “你……今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我说其实没什么事你会不高兴吗？” “不高兴什么？” 苏雾眠问的认真，认真到有些理所当然，季鹤野被她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不答反问: “介意吗？我抽根烟。” “没事儿。” 修长的手指取出香烟夹在指尖，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世界的光影。 寡淡到有些淡薄的烟草味道晕染了片刻空间。 意外的，在模糊的烟雾中，季鹤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清了什么？ 看清了什么呢…… 或许是……他自己的心吧。 “苏同学” “嗯?” 听见喊，苏雾眠转过来回望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一眨不眨的，可爱的要命。 她看着季鹤野，后者一向慵懒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些她看不清的情绪，那情绪是什么呢？ 她不敢想。 突然，季鹤野笑了一下，他往前凑近了几分，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纠缠交错，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着。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说的直白，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他的注视下，苏雾眠连假装都做不到，她下意识的想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颇有些狼狈的错开视线，不敢看他。 像以前说的那样，有些问题，答非所问或者避而不答其实就已经是答了。 在揭开这层窗户纸后，等不到答案的每一秒，都像是凌迟的宣判。 半晌过后，她没等来季鹤野的宣判，倒是听到了一句浅浅的，似是妥协的低语: “苏同学……” “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他自己，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坚定。 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乱颤，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季鹤野说……喜欢她。 喜欢她。 “你……”是不是喝醉了。 话没说出来，季鹤野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 那双慵懒冷戾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 “嗯，你没听错，我喜欢你。” “我……我……你……不是……我你……” 苏雾眠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唯有心脏的喧嚣，澎湃的像是汹涌的大海，寂落的海浪激荡。 第90章 要不要……和我试试？ 弥漫的夜色缱绻，夏风实在浪漫，酝酿无尽的热烈氛围。 吹着吹着，那热烈的夏风就一深一浅的吹实了心动。 由此缠绕出的暧昧，悄悄溢出的喜欢，最后肆意生长起的爱意泛滥。 这样的爱意总是生长在无人喧嚣处，又长于春野冬凛或明夏浅秋，直至百花漫漫荒野。 暗恋的风越过万千光景和时光，好像终于吹绿了荒野遍地的年岁。 原来书上说的“那年，守得云开见月明”真的存在。 指尖有清浅的灌木抽芽生青，发间吹过那些年的苦涩光阴，生出阿尔卑斯的玫瑰。 苏雾眠突然想起 某个晚霞明媚的黄昏里，少年一件白衬衣惊艳的时光。 看过春花秋月，世间朗朗，唯有他占尽月光，爱和苦涩。 有些爱没见过天日，可她又实在喜欢，喜欢到时时放在心尖上偷尝后又藏起，任凭它苦涩到眼眶通红。 可是她永远都记得，少年在漫天晚霞弥漫的傍晚，嘴角含笑。 眼神交错间，他衔着那枚太阳，就那么直直的落在了她的心上。 “你……” 苏雾眠清浅的声音刚起了个头就被季鹤野直白的打断: “要和我试试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淡，就连表情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明明是让人脸红心跳的邀请，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苏雾眠没说话，她的心脏像是一场汹涌的海啸，没有人知道。 隔了半晌，好像是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季鹤野看着她，又认认真真的问了一遍 “苏同学，要和我试试吗？” 飞鸟与鱼不同路，爱意降落世俗。 神明堕落，信徒无措。 她依旧喜欢他，像是判决书上兀立的无期。 蝴蝶身死在欲望的海，没人知晓我的失态。 我沉溺于你眼中郁郁葱葱的明朗，像是游鱼溺死在吻中。 “我……”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其他的东西，交给时间 嗯?” 听见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苏雾眠感觉心脏落在实处。 猝不及防抬眸，撞入他的眼睛，像是光遇到了丁达尔效应。 “想……我想 。季鹤野，我想的。” 想和你在一起，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专利。 苏雾眠的声音由呢喃到坚定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对季鹤野就已经不满足于只是朋友的状态了。 喜欢他的从前像是吃了一颗苦涩青提，却甘之如饴。 往后如何发展，苏雾眠不想纠结，她怕错过这次，以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听见她的回答，季鹤野缓缓的笑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像是阳光穿透云层，逐渐洒满了整个世界。 天知道，他刚刚紧张的整个人都快炸掉了。 手心处被风吹的冰凉，是汗水蒸腾出的紧张。 “那……苏老师，余生请多指教。” “季同学，你是我永不败落的长青。” 真好，月亮露出洁白睡颜。 她爱的少年依旧热烈，祈求了一生的神明降落在她的世界。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祈祷的奢望被上天垂怜，万千荒芜的原野开满了鲜花。 那寂寞夜白日梦里的月亮依旧明亮，她一抬头便不止心动的夏天，终于停落在她的泥泞雨天。 第91章 阳光洒落人间，嘴角上扬 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苏雾眠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年少时的喜欢变成了喜欢她的少年。 这一点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月亮落在云层，蔷薇花轻晃。苏雾眠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点开和季鹤野的对话框，一行字删删减减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咬了咬有些干涩的唇瓣，犹豫了一会儿苏雾眠才颤抖着指尖敲下一行字发出去: “你……你睡了吗？” 那边没回，手机微弱的灯光在少女娇嫩的脸上亮起又落下。 苏雾眠有些失落，漂亮的眸子因没收到消息染上了丝丝无措。 左右睡不着，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起身去厨房做甜点。起身时想了想，她还是把扔在床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带在身边。 为什么带在身边呢？ 哦，怕做甜点时误了时间罢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对，她只是怕错过了时间，才不是想看季鹤野的消息。 只是这么想着，她又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神明太远了，尽管到了现在，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泡沫，风一吹，就散了。 压下心底的失落，她开始认真准备做甜点的材料。 就在她刚刚将吉利丁片泡软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叮咚”一声。那是手机消息的提示音。 不顾湿漉漉的手指，她有些心急的点开手机。 只是在触及屏幕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顿时暗了下来，原来只是一条消息推送啊。就在她失落时，突然一个视频电话弹了过来。 湿漉漉的指尖按在那个绿色按钮上，在发烫的手机屏幕上晕染出一个清凉的水圈。 电话刚接通，苏雾眠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耳尖红红的像是染了胭脂。 “你……” “刚刚在洗澡，还没睡。” 苏雾眠当然知道他在洗澡，毕竟都那么明显了，再不知道她就是傻子了。 少年的头发凌乱的散着，前端还滴着水，黑色桑蚕丝的睡衣落在身上，衬得他的锁骨瓷白。 好看的招眼。 “你在干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季鹤野的嗓音平添了几分沙哑。 或许是今晚的发展过于梦幻，风里的蔷薇花香甜的醉人，苏雾眠轻轻笑了下，胆子也大了几分。 “明天告诉你。” “呵～行。” 季鹤野轻笑了一声，眼尾迤逦出几分宠溺，淡淡的，却像是要将人溺死在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事实上，季鹤野第二天也确实知道了她在干嘛。 初秋的太阳不刺眼，温暖又柔和。 温柔的阳光落在少女身上，浅浅的一层，柔和的不真实，像是天使落在人间。 见到他的那一秒，苏雾眠下意识的扬起一抹笑。 很奇怪，明明天刚刚亮，她的眼里却有星子闪烁。 “呐，给你。” “这是什么?” “昨晚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在干嘛 ——明天你就知道了。 两个轻巧的牛皮纸袋，一个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熟悉的茉莉豆浆，另一个装着的则是鹅黄色的慕斯蛋糕。 “这个是早餐，另一个……我查了一下你的课表，你今早课要上的挺晚的，饿了可以吃。” “嗯，谢谢……女朋友，我很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雾眠总觉得他将“女朋友”三个字咬的很深，平白无故的添出了几分暧昧的氛围。 “不……不……不用谢的。” 苏雾眠偏过脑袋，耳尖慢慢红了起来。 阳光洒满世界时，季鹤野看着旁边的人，嘴角轻轻上扬。 清雅的柠檬奶香冲淡了几分蔷薇花香，肆意的爱意却溢满了整个秋天。 第92章 他依旧耀眼，有那么多人喜欢 苏雾眠和黄橙分享了这件事，黄橙直呼要把他俩拉黑。 逗的苏雾眠轻声细语的哄了她半天。 黄橙好像没怎么变，她在F国，染了一头漂亮的玫瑰金头发，明媚又张扬。 身边的小男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却无一例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就是或多或少的和贺南川有些相似。 她们心照不宣的没有揭开这个话题，只沉默着，享受着一切安好的虚妄幻境。 “眠眠，我跟你说嗷，季鹤野要是敢给你委屈受，你就跟他分手来找我，我给你找十七八个小帅哥。” “好，我知道了，橙子你最近怎么样。” “啊？我啊，我挺好的，我在这边认识了一个乐队，在和他们学吉他。” 说到这时，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可苏雾眠并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为什么学吉他呢？ 不过情深难消罢了。 “哇哦，橙子你好厉害。” “那是……等我回来弹给你听。” “好” 又简单说了几句后她们才挂断电话。 看了一眼灿烂的太阳，苏雾眠抱着书来到了图书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季鹤野发条消息时，突然听见旁边几个人的议论 “哎，听说今天早上季神去上课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大堆情书。” “可不是嘛，一堆小姑娘不敢直接给，便让他室友帮忙，结果季神直接就让他给情书全部扔掉，一封都没看。” “嘶～情书粉碎机，果然名不虚传！！恐怖如斯啊。” “嗯哼，还听说有几个小姑娘为此还哭了呢。” “啧啧啧，太惨了” “嗐，总有人试图拉神明坠入凡尘。” 窗外透过一缕风，阳光温柔而不刺眼。趴在桌子上，苏雾眠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年少时的季鹤野，眉眼轻狂。 慵懒又随意的站在球场上，只是随手的一个动作便引得无数女孩子为他尖叫。 而她，站在角落里曾默默地观望了他好久好久。 像苔藓，毫不起眼。 他的目光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或者说是不会落在任何人身上，明明是看似最多情的人，偏偏最无情。 在醒来时，窗外晚霞漫漫，灿烂又悠扬。 刚刚的梦太苦涩，眼角也挂着一滴泪，那是过往多年青涩又卑微的年华。 往事回头，槛外长江空自流，万千光阴过后，好似轻舟逾越万山。 她爱的少年依旧热恋，他也依旧耀眼，有那么多人喜欢。 唯一变过的，就是她祈祷的神明降落荒芜贫瘠，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专利。 “在哪儿？” 熟悉又陌生的头像开始活跃，像那高台，首次亮了起来。 “图书馆” “嗯，等我五分钟。” 苏雾眠心惊了一下，内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像是猛兽冲破喉咙，带着一股莫名的势不可挡的气势落在指尖。 “你……” 那边回的很快 “接女朋友回家。” “砰，砰，砰” 心脏跳动抽叶生青，连血液都沸腾开出灿烂蔷薇。 苏雾眠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看到季鹤野消息的那一瞬间，她嘴角的笑意有多灿烂，眼里是明晃晃的开心。 第93章 光明正大的偏爱，陪她上课 “我……我今天听说……” “听说什么？” 季鹤野偏头看她，狭长的眼尾拖睨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 “听说有人给你送情书。” “嗯” 苏雾眠被他有些冷淡的态度弄得一愣，只是还不待她开始伤心，季鹤野宽厚的手掌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几分散漫的宠溺。 “那你肯定也听说了，我把它丢掉了。” “嗯”嘴角忍不住上扬，温软的调子染上几分笑意。 初秋的傍晚依旧金黄，远方看不见的原野上金黄的麦穗托起半轮金黄的太阳。 影子狭长交叠错落，奔流的车流也挡不住风的韵脚，泛黄的落叶打着旋飘向远方。身边的少年好像也没了像以往的遥不可及。 记忆里熟悉的梧桐巷泛着斑驳的光，梧桐叶有些泛黄，风一吹，便载着无数信件落了金黄。 “明天你几点的课。” “明天课不多，十点有一节。” “嗯。回去吧。” “啊？哦，拜拜。” 苏雾眠稀里糊涂的回家，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后面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便找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后汹涌的睡意将她淹没。 睡着之前苏雾眠无比庆幸，好在明天的课是十点的，要是八点，她估摸起不来。 事实证明，她预料的很准，九点。 苏雾眠挠了挠头，有些困倦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没看到想要的消息后她把手机轻轻一丢，起身去洗漱。 左磨右磨了半天后在出门时她愣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怪苏雾眠惊讶，按照她的了解，季鹤野平日没课的时候几乎很少出门，她知道他的课表，自然也知道他今天没课。 “陪你上课。” 他说着，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随手接过苏雾眠手上拎着的东西，然后有些僵硬的又莫名有些随意的牵过她的手。 牵……牵过她的手? 苏雾眠有些惊讶，愣愣的就这么被他牵着走。 少年很高，手掌宽厚又温暖，能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住，掌心传递的温度顺着手臂涌向心脏。 血液沸腾，苏雾眠高兴的像是要疯掉，她抬头，看见了季鹤野微微发红的耳尖。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悸动啊。 到了学校的时候，苏雾眠下意识的想将手撤回来，结果被季鹤野牵的更紧了。 说是季鹤野陪她上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陪季鹤野上课呢。 季鹤野拉着她，熟门熟路的找到教室，就那么一路牵着她走到了座位上。 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毫不避讳的牵着她，绕了大半个教室后坐下。 季鹤野从来都是焦点，尽管他不是文学系的，可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他。 苏雾眠甚至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我靠，那是季鹤野吧，计算机系的那个?” “是吧是吧，我丢，他居然谈恋爱了。” “这消息放出去，要炸吧！！” “已经炸了，有人刚刚在路上遇见他们，偷偷拍了照片放在校园网上。” 苏雾眠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第一条帖子就是 ＃迷倒京大万千少女的神被拿下了＃ 帖子已经盖了千层了，季鹤野的影响力果然恐怖。 “这是假的！！假的！！造谣，我不相信，呜呜呜。” “是真的，女生是前面几天惊动论坛的苏雾眠。” “呜呜呜，我失恋了！！” “不是，我刚喜欢的老婆，就这么水灵灵的成别家的了？” “我的恋爱刚开始就结束了?” …… 季鹤野见苏雾眠看的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见屏幕里那个喊老婆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 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打开手机，找到那个发帖的，直接@并回了一句 “真的，我女朋友@苏雾眠” 第94章 “占有欲” 该怎么去描述那一秒的悸动? 像大海澎湃，木讷的树也开花，身旁的人眉眼淡然，窗外枯叶形成的剪影也不过他半分惊艳。 “季鹤野?！” “嗯?怎么？”他懒洋洋的抬眸，黑色的手机在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旋转着。 心脏喧嚣跳动，苏雾眠的眼睫轻颤，半晌，她有些狼狈的错开视线。 他不会知道的，他那么一个轻飘飘的举动在她心里掀起了怎样壮阔的波澜。 汹涌的爱意淹没人海，在这一秒，她的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清晰。 “叮咚”，手机提示音清脆的响起，季鹤野打开后，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文字的温度，只见他的帖子下紧紧的跟着一条评论 “我午夜梦回的、挚爱的整个高中时代@季鹤野:没有，我女朋友@苏雾眠” 冰冷的心脏开始回温，他不禁想起苏雾眠喝醉时说的话。 原来少年时代被随口挂在嘴边的喜欢真的有人不声不响的在心里记了许多年。 季鹤野从来不觉得有人会真心喜欢他，可现在……他忽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个人，真的不声不响，静静的喜欢了他好多年。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像在平静湖面上投下的一粒石子，激起的浪花不大，但漾起的涟漪却格外扰人。 帖子下很快就堆砌起了万丈高楼。 “不是，你俩真的高中就认识啊。” “啊！！广大同胞哭晕在厕所” “楼上，我舍友已经疯了，硬要拿着拖把去找季神拼命，说季神抢了他老婆。” “牛批，我舍友也正在抱着SWM的照片哭。” …… “苏同学” “啊？怎么了。” 苏雾眠被季鹤野突然冷下的声调弄的一愣，一转头就对上了那双幽暗的眼睛。 尽管很细微，但苏雾眠却知道他在不爽。可是不爽什么呢？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季鹤野突然指着那条叫老婆的评论，幽幽的说: “他凭什么那么喊你?” “啊这……” 少年似乎真的很疑惑，好看的眉眼轻蹙，连平日里的漫不经心都收敛了几分。 她很想告诉他说，那只是一个玩笑，也有好多人叫你老公的。 可再多的话都在触及到季鹤野那幽暗却又清凛的眸子时咽了回去，再出口时，只余下一句清浅的再不过的喜欢。 “可是我只喜欢你，季鹤野，我只想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窗外秋风轻过，少女的发丝微动，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温暖、明净又澄澈。 像那开的最明媚的蔷薇花，温婉又灿烂。 他忽然想把她藏起来，藏在漂亮的蔷薇庄园，让她只对着他一个人绽放，成为他一个人的小蔷薇花，旁人窥不见半分。 藏起来了，也就不会有人觊觎他的宝藏。 人的劣根性作祟，占有欲疯长。那些可笑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泡影，也是在这一刻。 季鹤野才真正明白，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把苏雾眠划到自己的领域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想明白这一点后，往昔点点滴滴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为什么她不一样，为什么以前会和她走得近。 原来所有的问题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他自己一直在逃避罢了。幸好，上天垂怜，也幸好，她还喜欢他。 思绪翻涌间，指尖突然被人轻轻勾住。 “我……我和他没关系的。” 苏雾眠着急解释，语气带着一抹无意识的撒娇。 “我知道，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的眼神清冷又冷静，让苏雾眠也不自觉的跟着冷静了下来。 慌乱的想缩回勾着季鹤野小手指的手，却被他反手紧紧握住。 第95章 带她抓娃娃 心跳漏了一拍，手心紧张到出汗，苏雾眠压根不知道台上老师在讲什么。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旁边的人所占据， 季鹤野就像是苏雾眠永远解不开的一道命题，她永远会因为他而被激起情绪。 “下午有课吗？” “没有的，怎么了吗？” “那带你去玩?” “好呀。” 她也不问他去哪儿，乖的不像话。 季鹤野嘴角勾起一抹笑，像阿尔卑斯山顶消融的清雪，又像富士山的樱花绽放，更像是一道风光霁月的谜底，让人不敢忘。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雾眠好不容易适应了旁边的人，开始认真听课，偏偏那人不安分。 抓着她的手，好像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这里弄一下，那里挠一下。 “季……季鹤野！” “怎么了？” 苏雾眠又羞又恼，脸红的要死。 反观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低低的嗓音，还平添了一股子委屈。 “你，你别玩了……我上课呢。” “哦，可现在下课了，小苏老师” 话音刚落，下课的铃声恰巧踩着他的尾音响起，他有些孩子气的笑了下，像恶作剧得逞后的炫耀。 “好了不逗你了。小苏老师，走吧，带你去玩。” 苏雾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鹤野，他向来是疏离的，高高在上的。 一时间哪还顾得上羞恼，乖乖的被他牵着走。 要是黄橙在这，肯定要骂她没出息。 季鹤野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周围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在这个季节金灿灿的，格外漂亮。 小巷很热闹，小商店里全是熙攘的人流。 小商贩热情的叫卖，冲散了秋天的寂寥。 市井长巷，满目温柔，烤红薯的香甜和炒栗子的人间烟火削弱了冰冷的秋凉。 季鹤野牵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偶尔也为商贩的叫卖停住脚步。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不是说了吗？带你去玩。” 说这话的时候，季鹤野正弯着腰，低着头，眉眼温柔的将一个粉红色的氢气球系在苏雾眠手上。 气球飘得老高，她被热爱的少年紧紧拉住。 穿过吵吵闹的街角，季鹤野带着她来到了地下电玩城。 季少爷财大气粗的兑换了1000个游戏币，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在抓一个胖头鱼娃娃。 在失败了不知多少次后，苏雾眠撇了撇嘴，扭头。 “不玩了，这个设置有问题！” “呵～委屈什么?过来” “怎么了？” “过来，带你抓娃娃。” 季鹤野拉着她走到一个库洛米的柜台前，与先前那个胖头鱼的丑娃娃不一样，库洛米做的很精美。 “这个，这个好难抓的。” 季鹤野没说话，只是绕到她的身后站着，身体微微前倾。 他的嘴里含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撑在她旁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放在操纵杆上。 苏雾眠偏头看他，少年慵懒散漫，一如那年盛夏般轻狂。 她还没从美色中回神，那个精美的娃娃就已经掉了出来。 季鹤野捡起那个娃娃后，又带着她将所有专柜不同的娃娃全部抓了一遍。 出去的时候，季鹤野一手牵着苏雾眠，一手拎着那大袋战利品，那样子别提多惹眼了。 不过他向来备受瞩目，也就没多在意。 傍晚，金秋的落日映衬着漫天红霞，海平线下的余温渐深，美的不像话。 玫瑰金的世界落下，长庚星明亮。 他们漫步在烟火里的人间，任由晚风吹来远方的花香。 皓腕间雪白的棉线总在晃动，粉色的气球像穿越了时光，周遭的一切清晰又明了，少年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