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重生:病娇王爷掌心宠》 第一章 让她永不超生 “这么久才晒干,可耽误了本宫不少时间。” 晏如梦看着被悬挂在圣武国南城门上晏南柯的尸身,挑眉笑道。 “将尸体放下来。” 晏南柯的魂魄就飘在上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惨不忍睹,已经被暴晒干枯的尸体被拖到晏如梦的面前。 自己这个曾经疼爱了十几年,甚至将一切拱手相让的亲妹妹,此时抬起脚踩住了她的尸体头骨,用力碾碎。 她眼底带着几分恶毒疯狂。 晏南柯早就看过了这张嘴脸,心里怒火中烧,想要扑过去将那女人活活掐死,却什么也做不到。 颜家人被盼满门抄斩,父母被凌迟处死,全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 “晏南柯,你不知道吧,你亲妹妹早就掉进河里淹死了,而我则是冒名顶 替了她的身份,颜家害得我父母惨死,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事情在她眼前浮华万千,往事过眼云烟,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令她止不住感叹一句,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自己一家就成了晏如梦算计的对象,她就将颜家当成敌人,而不是亲人。 还有墨天齐,嘴上说着将来必定娶她为后,借助颜家权势稳固地位,结果等坐稳皇位以后卸磨杀驴,判他们一家满门抄斩。 好狠,好狠! 这对狗男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晏南柯心神恍惚绝望,她现在光知道这些也没用,她已经死了呀。 晏如梦将这么多年的隐秘终于和盘托出,她松了口气道:“将尸体碾碎 焚烧,灰烬装在坛子里,找个法师弄个法咒贴上,我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晏南柯唯有的那一点儿意识在这一刻僵住了,面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她恨,她怨,她怒,却无济于事。 那些下人按照晏如梦的方法开始处理尸身,刚要点火当众焚烧,骤然间听到城门口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敌军打进来了!” 城门口乱成一团,巨大的破门声音震耳欲聋,刚刚闭合的城门被人撞开,无数铁骑飞快闯入。 周围看热闹的人疯了一样四散奔逃,晏如梦也彻底白了脸色,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被人拽着一起逃跑。 “保护皇后娘娘,快!” 那铁骑之中,一人一马走在最前方男人白衣加身,虽未着铁 甲,却自有无尽威严。 那张无比俊美的容颜令冷不防看到他的人目眩神迷,此时的宫祀绝犹如天神降临,在晏南柯惊愕的情绪下出现在她尸身附近。 张弓搭箭,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松手射去,晏如梦漂亮的背影成为靶子,正中靶心。 晏如梦绝想不到自己会死的如此憋屈,她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然气绝身亡,四周的下人显然吓傻了,呆呆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手下人继续听从命令冲杀,冷若寒霜的声音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本王来晚了。” 他面无表情的来到晏南柯的尸体旁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那明明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阴沉煞气,此时却成了晏南柯心里的唯一救赎。 这个她曾经 恨过,怕过,害过,弃过的男人,此时单膝跪在她的尸身前。 宫祀绝什么没说,一块一块,一把一把的将晏南柯七零八落的部件收进自己脱下的衣袍里包好,甚至连一点儿残渣都不放过,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眸,偶尔流露出一抹让人胆战心惊的疯狂之色。 “我来晚了。” 晏南柯说不上此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很怪异,很无奈,却让她对他,充满愧疚感。 她当初,是真的给他下了毒,差点儿害死他,可时至今日,自己的尸身能够逃过一劫,居然全是他的功劳。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还了他这份恩。 “王爷,禁军统领已经带人投降,皇宫怎么办?” 宫祀绝淡色薄唇只说了一个字,“杀!” 第二章 重生 晏南柯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沉浸在深不见底的水里无法呼吸,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突然看到面前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近在眼前。 剑眉似墨,凤眸内藏着冰寒,恍如深渊一般不敢让人凝望,眉心还点缀着一抹如火焰一样的红莲。一只大手在此时紧紧扼住她的脖颈:“本王还没让你死,你怎敢死?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 清冷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晏南柯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身体的异样,此时男人附在她身上攻城略地,让她忍不住想要挣扎起来。 可是,她脑海中,宫祀绝跪在地上面对她尸体目露一丝悲意的一幕,让她冷硬的心柔软了一些,原本反抗的力道变得柔软,她忽然仰起头,没有抵抗他的力道,双臂如水蛇一般缠绕,放在他背上。 他为她和她的家人收尸,还为她报了杀身之仇,她要报恩。 宫祀绝阴沉的眸子内划过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道:“晏南柯,如果你死了,本王会让晏家为你陪葬。” 他声音低沉好听,却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晏南柯感觉这话好像什么时候听过,却又有点儿想不起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左手忽然抬起,将她手腕狠狠握住,攥红了她的肌肤,束缚在了床头。 晏南柯想起自己在王府之时,在房事上吃足了苦头,这一刻她学乖了一些,开始变得柔顺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心头,让晏南柯突然觉得,这好像也并非什么坏事。 一场掠夺结束,晏南柯已经承受不住沉沉睡去,宫祀绝用手轻轻描绘着晏南柯的脸,心情变得很是愉悦,目光仿佛在审视着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暗卫 进门,宫祀绝甩手丢给他一样东西:“把这个给她的贴身丫鬟。” 那侍卫一愣,接过手中药瓶,那极为特殊的药香,居然是一些皇室都舍不得用的外伤药千金散。 “是。” 天色亮了,房间里晏南柯醒来后就躺在床上盯着幔帐发呆,却并没有因为昨夜那事儿生气,甚至还觉得那男人有点儿拔吊无情。 “小姐!” 一个穿着一身鹅黄色丫鬟裙,十六七岁的女子冲进来,看清楚晏南柯的惨状,小丫鬟呆若木鸡。 晏南柯双手被绑在床头,身上都是青紫痕迹,显然刚刚承受了不小的凌辱。 “小姐……传言果真不假,绝王竟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这样对您!” 晏南柯皱眉,在她印象之中,这个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小丫鬟雪月应该已经死了才对,难不成他们主仆二人这是在地府中相遇了? “帮我解开。” “是!”雪月冲上去,颤抖着手给晏南柯松绑,她这才能够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身,这一打量周围,她愣住了。 入眼是满满的大红色,桌子上摆放红烛,窗纸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床上的喜被崭新如初,铺在身下的元帕上还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这令她无比熟悉的一幕,让她整个人如遭重击,双目盯着一个地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晏南柯回过神,按捺住心里的狂喜,“雪月,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您糊涂了,今天不是您和绝王的新婚之日吗?您昨晚将奴婢吓坏了,竟然想要割腕自杀,还好发现及时,否则奴婢也要随您而去了!” 才说这两句,小丫头居然开始哭上了,晏南柯顷刻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重生了! 还重生到了三年前,她刚刚大婚的日子。 父母亲人没有死,晏家没有亡…… 这里是绝王府,而她所嫁的那个男人宫祀绝,是圣武国帝王嫡长子,已故元后之子。 元后死后,宫祀绝被过继到继后许皇后膝下,奈何许后很快有了皇子,更是不惜代价为自己儿子夺取太子之位,想方设法的巩固他的身份地位,而作为嫡长子的宫祀绝,却被人以天煞孤星,与皇上命中相克之名送出皇城,远去边关带兵打仗。 本以为他会死在战场上,谁料到他小小年纪就在战场上闯出威名,更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圣武战神,直到两年前被皇上一纸诏令调回京城,掌管玄武司。 本来这样一个有本事,有能力,有权势的男人,想嫁给他的人能从宫门排到西城外,奈何他性情暴戾残忍,喜怒无常,是个人见人怕,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凶名早已盖过威名,绝王这名号,绝对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好手段。 只不过,他现如今手中兵权被夺,被困京城,还没有上一世那般能够带领大军席卷皇城杀上皇宫的强悍。 一个将门之女,一个凶名在外的皇子,本来他们二人绝无牵扯在一起的机会。 晏南柯却在前几日祖母的寿宴上,被晏如梦拉着一起掉入湖中,一向恐水的她差点儿被淹死,在关键之时宫祀救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浑身湿透躺在宫祀绝怀中,太子以她不洁为由当众退婚,皇上为补偿晏家,特意赐婚晏家双姝一同出嫁,可谓是风光无限,而她则从太子妃变成了绝王妃。 上辈子,她在晏如梦的有意暗示之下,以为自己这辈子 就毁了,差点儿在新婚之夜寻了短见,这才引发了昨晚宫祀绝盛怒,她也因此对这男人恨之入骨。 还在入宫请安,验视元帕之时,她故意毁了那个让她受尽屈辱的东西,提前服下了晏如梦为她准备的一颗药查出有孕,让宫祀绝成了满京笑柄,她还说自己已经和宫天齐有了首尾故意恶心他…… 她这做法当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俗称,脑残。 脑子一阵嗡鸣,晏南柯感觉被淋了一盆冷水,她问雪月:“药呢?” 雪月疑惑:“什么药?” “就是晏如梦派人给我送来的那一颗。” 当初晏如梦告诉她,只要服下此药就能顺利退婚,她当时宁可死都不嫁,哪里还会管这药究竟会如何。 雪月道:“那药在您昨晚出事以前就服下了……” 这话让晏南柯脸色剧变,趴在床边用力用手扣着喉咙干呕起来。 可是半天过去什么也没吐出。 雪月被吓坏了,“小姐,都过去这么久了,那药肯定吐不出来了,您就别伤害自己了。” 吐不出来,晏南柯也就放弃了,她稍作思索,接下来皇宫之内还有一场恶斗。 而且,她所处的这个时间节点,一个月后晏家会在皇帝寿宴上发生一场大变故。 身为圣武国第一猛将的父亲被捕入狱,还在狱中被打断了双腿,母亲为救父亲在晏如梦的劝说下将虎符交给太子。 将军府的威信从此一落千丈,父亲也从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变得一蹶不振,颓废不堪,不然也不至于在三年后晏家被抄之际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切的起因,是太子在寿宴中献上了一本名册,那些名字都是叛 党襄王曾经的手下,而她父亲的名字也刚好在列。 她也是后来才从晏如梦那里知道,那名册来自晏家,是晏家老太爷当初寻到的,只是因老太爷去世之后无人知晓藏在何处,在回门那天被晏如梦无意发现。 可是父亲的名字,却是晏如梦亲手加上去的,这也是后来晏家被满门抄斩的开端。 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未来那些坏事的发生,所以,她要想办法在寿宴之前回晏家找到那本名册,先下手为强。 “雪月,一会儿宫里会来车辆接咱们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你来帮我梳妆打扮。” 雪月点头,“您一定要狠狠告那绝王一状,看他将您伤成什么样子了!” 她眼珠转了转,将刚刚侍卫给她的药膏重新藏在了袖子里。 晏南柯侧头看了她一眼,显然发现了她这一点儿藏匿的小动作,可她只是避开目光,什么也没问。 随后,她让雪月给她找来一些脂粉,她将那些东西特意涂抹在周身伤口上,却独留了脖颈处的一些红印。 晏南柯从小跟随在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身边,不爱红妆爱戎装,她武功一绝,就连男子都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可是空有一张容貌却整天素面朝天不会打扮自己,而如今,她要成为一个配得上宫祀绝的绝王妃! 果不其然,皇宫的马车来迎接新王妃与王爷一同入宫请安,宫祀绝穿着一身还未更换的喜服面色冷凝的站在新房门口,他声音冷肃,吩咐身后那一群丫鬟嬷嬷道:“将王妃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带出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屋门突然开了。 一道身影款款走出,霎时间万千风华集于一身,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第三章 不准让人看 晏南柯圣京第一美人的称号,绝对名不虚传。 哪怕是素颜之时,也会让人移不开眼,更何况精心打扮了一番。 美眸中夹杂着一种冷傲凌厉,带着几分平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尤其是她身材高挑,比一般女子个头高上半分,腰肢却不盈一握。 长腿,纤腰,行走之间自带气势,晏南柯见周围的人都在打量她,丝毫不怯场的抬起下巴,樱唇轻启:“不劳烦王爷的人动手,我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 宫祀绝凝视着她,一双漆黑双眼倒映着她的影子,略显意外,可是下一刻,他声音冷寂的对四周道:“看了王妃的人,自己把眼睛挖出来!” 那些下人面色惨白,颤抖的双手就要动手,晏南柯知晓宫祀绝的性情喜怒无常,唯有她的话他能听进去一点 晏南柯慌忙开口:“等等。” 宫祀绝挑眉看她,伸出手轻柔的撩开她额前的发丝,那动作温柔,宠溺,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掌上明珠。 可是,却让晏南柯有一点儿心惊肉跳,毕竟她记忆中有一次看到宫祀绝特别喜欢一只狐狸,那段时间天天抱在怀中抚摸,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可没过多长 时间他腻了以后,那只狐狸就成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张狐皮围巾。 晏南柯小心翼翼道:“今天是咱们的新婚大喜,见血的话有些不吉利,不如就将他们赶出去罢了。” 那些下人跪在地上,听到王妃求情,差点痛哭流涕。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王妃而已,居然就要被挖掉眼睛。 宫祀绝想了想,那张脸过于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好看的像一张玉雕:“好,听你的。” 宫祀绝挥了挥手,处理完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之后,眯起眸子抬起手擦拭着她脸上的妆,晏南柯被搓疼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弄了,疼。” 她唇上还有昨晚被他咬破的地方,一碰触就刺痛的不行,宫祀绝闻言,握住她的五指,将她直接拉到自己面前,然后用力将她吻住。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心跳加速,脸颊绯红,让她更添娇媚几分,可是下一刻,感觉唇上她好不容易涂好的口脂已经消失不见。 宫祀绝眼底更加深沉的盯着她:“除了本王,不准让人看。” 晏南柯解释:“我是晏家嫡长女,不能失了我晏家的 将门风范,一会儿要面见皇后娘娘,我如果依旧狼狈不堪,不但让人看了我的笑话,也会给王爷您丢脸。” 宫祀绝目光冷冽,“可以,谁看你,本王杀谁就行了。” 晏南柯:“……” 和这男人,千万不要试图讲道理。 为了防止出现那种惨状,晏南柯迫不得已的戴了面纱。 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着皇宫行去,凤鸣宫奢华大气,处处充斥着一种书卷气,温润素雅,空气中都飘着阵阵兰花香气。 一道穿着正红色凤袍的身影在大殿正上方坐着,从容沉稳,有着一种华贵非凡的气场。 皇后浑身上下都带着各种价值连城的珠翠,虽然上了年纪却也保养得当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绝儿,看来昨夜你与王妃都累了,本宫和天齐他们等你多时了。” 宫祀绝回礼,声音清冷平淡:“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他便不再多言。 晏南柯则是跟在他身后,抬起头的瞬间,就看到了晏如梦。 杀意和浓烈恨意顷刻间占据她的眼眸,若不是蒙着脸,这一刻的狰狞表情差点儿泄露出来。 她恨不能扑上去将她 活活咬死! 父母被活活凌迟,就是因为她告的状,她被剥皮拆骨,就是她下的手。 即便是死后,她连她的尸骨都不放过,那已经镌刻在灵魂上的恨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差点儿伸出了手。 晏如梦也看到了晏南柯,见她极为生气的瞧着自己,她立刻露出柔弱,内疚的表情,“还请姐姐别生如梦的气,如梦也是迫不得已,让姐姐受委屈了。” 她眼圈微微发红,顷刻间梨花带雨。 晏南柯听到这很是耳熟的话语,忽然想到,上辈子晏如梦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晏如梦和她一样可怜无助,只是被迫嫁给太子。 可谁能想到,在这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拆吃入腹。 宫天齐显然心疼了,拿起自己的袖子帮晏如梦擦眼泪,“梦儿,是她先坏了名声,与你何干?” 宫天齐声音冰冷,他一身月白锦袍,站在那儿长身玉立,那张脸很是刚毅俊美,蜜色肌肤更是特别着女子喜欢。 相比较下来,宫祀绝的皮肤过于白皙,那张脸更是雌雄莫辩,虽说不可能将他那锐利气息认成女子,却 极为绝色倾城。 就连晏南柯自己,都说不清她和宫祀绝究竟谁更美一些。 收回思绪,晏南柯突然笑了:“妹妹多虑了,我很满意皇上赐下的这门婚事,绝王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我能够嫁给他,是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宫祀绝微微侧头看向晏南柯,冰冷的目光中骤然间划过一道欣慰之色。 晏如梦目光之中稍微流露出一点儿意外,不过很快回道:“都怪我寿宴那天笨手笨脚,害的姐姐为救我出了事,否则也不会坏了你与太子殿下间的婚约,如梦对不起姐姐。” 这话听起来是在真诚道歉,可实际上她重点提及婚约二字。 晏南柯明显察觉到身边越来越冷厉的气息,侧头一看,果真看到了宫祀绝透着深邃眼神的脸。 暗色眸光翻滚着无尽波涛,好似万丈深渊,随时都可以将人吸进去。 原来她这是在挑唆她和宫祀绝的关系,亏的她如今才能看透真相,上辈子还因为她这句道歉,认为掉进湖水之事确实是她不小心为之。 现在想想,她真是愚蠢至极。 晏南柯心中暗笑,突然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拉住了宫祀绝的手。 第四章 打太子 皇后正在喝茶的动作,因为晏南柯的这个行为骤然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惊异。 宫祀绝感觉手指僵硬了一瞬,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反握住了她的手。 宫祀绝薄唇不经意的微微扬起少许,这是他的王妃,谁也不能碰,谁也夺不走。 这一点,早早就已经在他心里认定了。 宫天齐见状,略微皱了皱双眉,眼神流露出不悦之色。 晏南柯看都没看太子一眼,当年她听从宫天齐的安排做了好多对不起宫祀绝的事,可是他在利用完她以后将她一脚踢开,毫不犹豫的下令处死。 相比于他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她还是觉得,面对哪怕随时随地都要杀人的宫祀绝,更安心一些。 “皇后娘娘,南柯与王爷实则早已两情相悦,这是昨夜的元帕,还请娘娘检验。” 她声音坚定,目光不曾 有半点瑟缩。 宫祀绝略微挑眉,什么没说,却也认可了她的做法,那元帕就是展示他彻底占有她的证明,她是在对所有人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吗? 这很好,他很欢喜。 太子听到她这样说,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一张脸绷的更紧了,她如此说,岂非是在打他的脸? 皇后点点头,让身边的嬷嬷拿上来。 有人检验过后,来到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让手下退下,然后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你已为人妇,将来必要为王爷诞下子嗣,为绝王府开枝散叶,也要好好服侍王爷,明白吗?” 晏南柯低下头,跪倒回答:“南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晏如梦看起来低眉顺眼的双眸,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晏南柯如此妥协,那怎能行? 她忽然动身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昨夜 绝王府出事,姐姐新婚夜自尽,求您帮帮姐姐吧,如梦哪怕让出太子妃之位,也不想姐姐出任何意外。” 皇后皱眉,雍容华贵的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愁容,“此婚事乃是皇上御赐,而绝王妃既已过门,出了任何事都是他们的家事,本宫怎可随意插手?” “如梦知道娘娘为难,可人命关天,姐姐脖颈上的伤痕还在,如梦看着着实心痛,还请看在晏家为圣武国立下不少战功的份上,为姐姐退婚!” 晏南柯眼神变得越发冷冽,晏如梦上辈子总是提晏家战功,每次都逼的皇室左右为难,最后有些目的倒是达成了,却给晏家埋下了无尽后患。 可笑的是她一开始还觉得晏如梦是在以晏家为傲。 宫祀绝眸中顿时戾气尽显,他虽然没说话,却已经气息冷寂,抓的晏南柯手指都胀痛起来。 晏南柯意识到男人心情不好,立刻道:“皇后娘娘,南柯从未开口说过退婚,还请您不要听家妹胡闹。” 皇后不满的扫了一眼晏如梦。 她乃六宫之主,身上自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这是圣旨,岂容儿戏,此事不得再提!” 太子见晏如梦被训斥,大步来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母后,如梦心地善良,只是关心则乱,担心她姐姐的安危,为她打抱不平。” 晏南柯心中呲笑,这根本就是多管闲事,自己的日子都没过好,还插手他人家事,意图搅和别人家宅不宁,这叫所谓的打抱不平? “我嫁的如何,过得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还请太子殿下管好自家太子妃,不要在外多管闲事。” 她这话说的毫不留情,让晏如梦的眼圈更红了,她啜泣道:“如梦知道姐姐这么说 ,只是不想如梦以身犯险,可是为了姐姐的未来,如梦愿意……” 晏南柯被这话气笑了。 话说的如此大度,可实际上还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上辈子就是信了她的鬼话连篇,才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 她开口道:“皇室中被休的女子,后半生必须长伴青灯古佛,难不成妹妹想要看我此生孤苦无依,下场凄惨不成?” “我……如梦没有那个意思……” 晏如梦神色慌乱,一脸的委屈,旁边的太子宫天齐眯起双眼,面容上露出一丝对晏南柯的厌恶情绪:“如梦,不必再理会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你拼死维护,人家可并不领情。” “太子殿下,如梦必须帮助姐姐,如果被绝王发现了姐姐的秘密,她会死的,这婚就算拼上如梦的性命,也必须退!” 宫天齐愣住:“什么秘密?” 第五章 珠胎暗结 “其实……” “啪!” 晏南柯一巴掌打在晏如梦脸上,用力极重,刹那间晏如梦白皙的脸蛋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手指印。 晏南柯恨不能现在就撕开晏如梦的伪装,可是她沉住气,只是用一种讽刺的话语道:“你不懂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训你理所应当,让你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晏如梦捂着脸,有点不敢置信晏南柯会打她。 “姐姐,你为什么……” 宫天齐见晏如梦被打,顷刻间暴怒,他大步来到晏南柯面前,毫不留情的就要一巴掌打回去,那力道如果落在脸上,晏南柯绝对破相。 奈何,晏南柯本身就会武功,一般的人根本无法近身,她淡定自若,打算让宫天齐开开眼界,可是还没等她出手,旁边突然有人踹出来一脚, 将太子宫天齐直接踢飞出去。 啪嚓一声,不远处的红木桌子被太子砸的四分五裂,皇后面色大变,站起身应对这场变故:“天齐!” 宫祀绝声音如浸了寒霜,“敢碰她,本王剁了你的手。” 皇后脸色铁青,有人当着她的面打太子,还真是要造反了,“来人,去请皇上过来!” 晏南柯略微凝眸,她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果让皇上知道此事,虽说会责罚王爷,可是也有损太子在圣上心中形象,刚才王爷也是怕我受伤,情急之下不小心推了太子一下,不要因这等小事伤了两兄弟之间的和气。” 在场听到她这话的人心中一阵哗然,那明明就是踹,哪里是推,还说什么不小心……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宫祀绝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 晏南柯的时候,凤眸之内多了一抹不经意的笑意。 爱妃已经知道维护他了。 皇后被一口气噎住,她也是被气坏了才开口吓唬一下他们,并不会真的惊动皇上,否则会显得她这个皇后无能:“站住,不用去请了。” 刚要走出门的宫女立刻将脚步缩回来。 皇后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安静坐稳,只是她脸上伪装出来的慈善笑容已经消失,招呼人将宫天齐搀扶起来。 宫天齐疼的捂着胸口,差点儿咳出一口血来,感觉肋骨都断了几根。 “晏南柯,你居然动手打太子妃,该当何罪?” 晏如梦跪在旁边眼圈红肿,眼泪不断往下掉,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惹人爱怜。 “皇上待我晏家如何,恐怕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看在眼中,若非皇上圣明,岂非有 我晏家今日荣耀? 所以,她句句提什么军功,当真令我这个做长姐的感到不齿,晏家为臣帝王为君,我们尽忠报效皇上是理所应当之事,不应该拿出来炫耀。 为了避免她日后惹出祸端,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管教。” 皇后有些诧异,没想到传闻中一向行事彪悍,做事不顾后果的晏南柯,今天会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言论。 虽说根本就是再拍马,可是这马拍的好,确实令人心情舒畅。 晏如梦红着眼睛抬起头,“姐姐打我可以,可是为何要将太子殿下伤成这样?姐姐让如梦守口如瓶的秘密,如梦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过,姐姐的反应实在太过紧张了……” 晏南柯勾起唇角,她这是在警告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越是不说,越是让人 想听,这三番两次开头,果然好奇害死猫,就连皇后都动了心思。 “太子妃想说什么,绝王妃究竟有什么秘密?” 晏如梦紧紧咬着唇瓣,将唇角都要咬出血来。 她用眼角瞥向晏南柯,却看到她表情平静无动于衷。 明明因为昨晚的事,晏南柯应该对宫祀绝恨之入骨,再加上她们两人之前商定好的计划,晏南柯理应接招,当众说出自己和太子有染。 逼迫皇后和皇上让她离开绝王府,能够有机会和太子在一起才对。 可她现在居然只是冷笑着站在旁边看着她,丝毫不动声色。 晏如梦心中微惊,难不成一向性格大.大咧咧的晏南柯看出什么来了? 想到这些,晏如梦做出一副被逼迫的模样,愧疚的看着晏南柯。 “姐姐她……她有了身孕!” 第六章 绝王发威 这话让皇后一惊,她挥手让人将大殿的门关上。 “太子妃,这种话你不可胡说!” 她开口斥责,心里却已经相信了自己她所说。 晏南柯马上看向宫祀绝,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直直的盯着晏如梦,一种冰冷嗜血的杀意在周身环绕。 “你再说一遍。” 晏如梦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宫天齐皱眉,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声音略显讽刺。 “绝王兄的怒火没必要冲着如梦发,她绝不会说谎,劝王兄还是好好查一查自己的王妃到底还是不是完璧。” 宫天齐用一种冷嘲的眼神打量着晏南柯,那目光如毒刺入骨。 “不准你污蔑她。” 宫祀绝那双凤眸之内微微泛着红意,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有些一抹让人胆战心惊的杀伐之意。 大有宫天齐若是再多说一句,就会对他出手的意思。 整个大殿之内的空间在这一刻犹如被凝固住一样,他身上的杀气在这一刻,仿佛化为实质。 “绝王!” 皇后适时开口,打破这大殿之内的死寂,她脸色凝重道:“太子妃所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太医一查便知,此事关乎皇室和晏家的名声,来人,为绝王妃把脉! ” 把脉? 晏南柯眼神闪了闪,她吃下的那颗药丸,是晏如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孕药,可以让人被查出喜脉。 上一世,自己用这个当众羞辱宫祀绝,说她早就有了宫天齐的孩子,因为这件事,她和宫祀绝都沦为圣武国笑柄。 为了隐瞒此事保护皇室颜面,皇后命她不许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让宫祀绝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时候晏南柯还求助过宫天齐,幻想着他可以给她一个名分。 结果,他让她留在绝王府静待时机,稍安勿躁。 说来可笑,那时候她当真一点儿理智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现在想想,晏南柯都觉得自己疯了。 “且慢,皇后娘娘,此行为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南柯的元帕已经交了,王爷也能证实那是真是假,莫非您觉得,绝王殿下是能够忍得了自己的王妃不洁?” 晏南柯声音平稳,侧头对着宫祀绝露出笑容。 宫祀绝像是被她这笑容感染了,一双黑眸之内倒映着她的身影,凤眸轻轻眯起,双眸深邃。 皇后皱眉,“这毕竟关乎我皇室声誉,为你把一下脉又有何妨?” 晏南柯却道:“您如果真让人为南 柯把脉,那南柯究竟有没有身孕都会被人暗中诟病,而所有人都会认为太医查出来也不会公开出去,因为这有碍于皇室颜面。” “你这是在顶撞本宫?” 皇后微微侧头,用一只手轻轻揉着额头。 “南柯只是在诉说事实,还请娘娘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谗言就对南柯有所怀疑,如果您非要让人给南柯把脉,那就给在场所有人一同把脉。” 她看向晏如梦,晏如梦断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如果姐姐是害怕自己被把脉损了名声,那梦儿愿意陪着姐姐一起。” 晏南柯嘲讽一笑,果真如此。 而此时那太医已经来到大殿之内,恭敬对着皇后行礼之后,直奔着晏南柯走来。 “绝王妃,请坐到这里来。” 一只手忽然拦在了晏南柯面前,宫祀绝那有些苍白脸上,一双冷沉似冰的双眼盯着太医,“滚。”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差点儿让那太医额头上吓出来了一层冷汗,不过他仗着有皇后撑腰,继续道:“绝王妃,您请……” 晏南柯勾起唇角对宫祀绝笑了笑,一只手大胆的伸出去拉住他的衣襟,让他低头听自己说话。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 什么,只见宫祀绝面色冷清的点了点头,果然不再阻拦。 可是,他的眼刀子却跟着,但凡那太医碰触到晏南柯一丝一毫,他也会手起掌落,毫不留情。 被绝王如此盯着,太医越来越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然后为晏南柯把脉。 晏如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晏南柯的表情,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慌乱之色,可是没有。 她淡定非常,脸不红气不喘,伸出手轻松的摆在那老大夫面前。 “先说好了,我第一个,我妹妹晏如梦就是第二个,都要把脉。” 没人回答她的话,却也像是默认了一样,宫祀绝眼底的暗沉之色化作汹涌波涛,用手握住了晏南柯的另外一只手。 老太医没办法,不敢碰触晏南柯白嫩纤细的腕部,只好卖个本事,拿出一条红线纤绳把脉。 可是这种方法受到干扰太多,绝对不如直接手把手的那种方式准确。 但是现在他根本没办法,他可不想直接死在大殿之上。 宫殿内安静了一瞬…… 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 所有人都见到,那大夫的脸色变得很是凝重,语气透着惊愕之色。 “这……回禀娘娘,绝王妃脉象沉稳,并未见滑脉之像 。” 晏如梦目光微微惊讶,眼底多了几分异色。 这怎么可能! 晏南柯明明已经服下了那颗药,这一点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亲口所说,绝对不会有假。 老太医在宫里威望极高,又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他说的话很有重量,绝不可能被晏南柯买通 晏南柯站起身,“麻烦太医了,我妹妹身娇体弱,这会儿正好您也给她好好瞧瞧,看看她可否哪里有恙。” 晏如梦还在发愣。 宫天齐眯起双眼看着晏南柯,宫祀绝微微皱眉,大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般盯着他的人,看来他不想要眼睛了。 晏如梦低着头坐在太医面前,心情有些紧张,那老太医故技重施,也用红线探脉,正当要闭着眼睛深切感受的时候,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着晏如梦,随后开口道:“太医,有什么事您可要如实说,本妃可极为关心妹妹的身体,万一耽搁了救治时机,可是您的大错。” 老太医的额头上冒冷汗更多了,汗珠顺着眉角往下落。 他颤抖着唇角道:“太子妃这……这是喜脉……” “什么!” 晏如梦猛然惊醒一般,一双水润杏眸惊愕睁大。 第七章 是不是喜脉? 太子微微怔住,侧头看了晏如梦一眼。 皇后更是面色苍白,不由自主的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 还好一旁的嬷嬷将她扶住:“娘娘,小心身体……” 那太医站起身,虽然两头都不敢得罪,可晏如梦这胎虽然时间尚短,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知晓,他若是再隐瞒,那便是欺瞒之罪。 “太子妃确是喜脉,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一字虚言。” 晏如梦好似浑身虚脱,这一瞬间仿佛魂飞天外。 晏南柯眼神冰冷的后退一步,站在了宫祀绝身边。 男人冷漠的面容,对眼前这一场闹剧一点儿都不关心,他满心满眼,全都放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不知妹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 晏南柯适当的问了一句,打破了眼前安静,太医回道:“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虽说一般大夫很难诊断的出,可是老夫对此脉经验颇深,能够比别人更早知晓,所以才能察觉的出来。” 晏如梦也不说什么,就低 着头坐在旁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肩膀颤抖着。 皇后气的不轻,她被搀扶着坐下,雍容华贵的那张脸已经有些扭曲变色。 即便是再镇定,得知自己儿子取了一个珠胎暗结的太子妃,皇后都无法保持平常心,这可是再明晃晃的打她的脸。 才新婚的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儿没让皇后气炸,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晏家好大的胆子,居然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送过来做太子妃!” 上辈子皇后对晏如梦喜爱至极,完全当成了亲女儿一样,她倒是要看看,婚前有孕的晏如梦,究竟还能不能入的了皇后的眼。 晏南柯低垂着头,开口为晏家辩解,“虽说是晏家教女无方,可是妹妹这件事从未与家中说过,我父母也还不知情,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晏如梦低着头,哭的肩膀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眸光微微沉了沉,忽然跪在了皇后面前道:“还请母后 原谅儿臣年少荒唐!” 他这冷不丁的一下跪,皇后还哪里看不出来。 她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头上的九尾凤钗有些歪,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子。 眼神之内有恨铁不成钢的急切,还有一抹怒火。 晏南柯捂着嘴,装作失魂落魄的后退。 宫祀绝忽然出手,扶住她的腰,让她站稳一点儿。 顺便还在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两下,惹得晏南柯脸颊一阵绯红。 “妹妹有孕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时候我好像还与太子殿下有着婚约……难怪在我落水之后,殿下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淡,原来早已心有所属……” 她声音颤抖,眼神之内都是不敢置信。 宫天齐有口难言,更是无法狡辩,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也早就和绝王兄有了关系?否则你怎么这么巧就在落水之后被他抱在怀中!” 这话明显是在挤兑晏南柯,让晏南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在推卸罪责。 晏南柯心里冷笑,表面 上伤心道:“我听闻当天太子殿下也救了人,只不过救的人就是我妹妹晏如梦。” 宫天齐:“……” 晏南柯继续道:“不救自己的未婚之妻,反而救其他女子,导致王爷迫不得已才救我,娶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算计,今日南柯在此,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娶一送一。” 这话实在刺耳,像是狠狠扎在了皇后心里的一根刺。 而宫祀绝清冷的声音传入晏南柯耳中:“绝非迫不得已。” 因为他是第一个跳下去救人的,为了把晏南柯救上来,还在水里的时候将抓着晏南柯的晏如梦狠狠的踹了一脚。 奈何水里阻力比较大,没能直接踹死她而已。 皇后对太子期望极高,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也不会准许此事传出去。 她很生气,然此事已成定局,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冷着面容对在场的人道:“荒唐,当真是荒唐……今天这件事,本宫不准你们说出去一个 字,如果不然,定当不饶!” 那太医第一个跪下,“老臣惶恐,今天老臣什么病都没有诊出!” 皇后满意点头,对他也算放心。 晏南柯正色道:“南柯也不会说,如梦毕竟是南柯的妹妹,她出这种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肆意宣传,万一被人听见,恐怕连我和晏家所有姐妹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上辈子她中了晏如梦的奸计,以为她是在牺牲自己的名声来帮她,谁能想到,这只是她想毁掉晏家的一个开端。 这一世,她定然会护住晏家! 皇后放了心,情绪依旧很冷淡:“你们知道利害就好,茶本宫没心情喝了,太子,回府以后你就将太子妃禁足,不得让她随意出门。” 宫天齐立刻点头,搀扶虚脱的晏如梦起身。 晏如梦有些摇晃的从地上站起来。 杏眸锐利,侧头悄悄撇了晏南柯一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她可还没有输。 晏如梦忽然推开宫天齐的手,转身冲到晏南柯面前跪下。 第八章 人证 “姐姐,这件事关乎太子殿下的清誉,本来妹妹想要将这苦果吞下,这辈子不让人发现,可现在实在没办法隐瞒了。” 晏南柯微微皱眉:“妹妹说笑了,此事,跟我何关?” “一个多月前,姐姐邀请太子入诗香楼赴约,可因为姐姐那天做错了事被父亲责罚不准出门,特意要求妹妹去通知太子改日再约。 却不料,你买通了人在太子所喝下的茶中下了药……所以才会铸成大错,如梦今日愿以死保护太子殿下的名声。” 她一番话说完,直接奔着旁边的柱子一头撞过去。 她这动作来的突然,很多人没能反应过来,还好晏如梦带来的一个嬷嬷眼疾手快,在她刚撞在柱子上的瞬间拉住了她,可即便是如此,她额头也撞出一片红痕,晕了过去 。 太子面色心疼至极,这次的声音更加坚决:“母后,是儿臣对不起如梦,您要生气,要责骂,就都冲着儿臣来吧。 若非有人在暗中下药,也不会出现这种结果,如今儿臣已经娶了如梦,她腹中之子也是儿臣的,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还望母后宽恕。” 他起身后轻轻侧头,用眼角余光撇向晏南柯。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可晏南柯明白了,好家伙,这俩人自己男盗女娼,还要拉她过来当替罪羊。 晏南柯语气讽刺:“太子殿下,我那日并未在诗香楼中,如何在你饮茶之内下药?而且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出门在外任何入口之物都需有人试探,怎会如此简单就中毒?” 宫天齐闻言眉目低垂,他那天之所以答应见面,就是为了商讨如 何让晏南柯退婚:“与你相约本就为私事,人多嘴杂,我怕传出一些不实之言,故而并未带太多人。” 这些根本就是借口,晏南柯呲笑,就在此时,门外立刻跑进来一个嬷嬷通传:“皇后娘娘,宫外有人求见。” 晏南柯眸子微微闪烁,行礼道:“还请皇后娘娘准许此人进来,他可证明南柯无辜。” 晏南柯早在入宫之前就知晓晏如梦会泼自己一身脏水,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皇后点了点头,一个男子从外面走进来,来人一身黑袍,长身玉立,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皇后差点儿将刚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来,来人竟然是圣武国三皇子宫天宇。 宫天齐如今在朝中最大的敌人便是此人,宫祀绝因为出身问题 ,虽手握兵权却无坐上皇位的可能,唯有他宫天宇,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宫天齐没想到会将他也牵扯进来,脸色顿时变得冷肃,“三弟,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宫天宇笑道:“得知两位嫂嫂入宫请安,天宇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也想一窥嫂嫂们的花容月貌。” 这有些放浪形骸的话语,让在场一些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皇后岑怒:“天宇,不得无礼,你来这里究竟做什么?” “来说一说一个多月前的所见所闻。” 皇后疑惑道:“你看到什么了?” 宫天齐轻轻侧头看了他一眼,隐约透出几分警告之意。 宫天宇却没有理会他那眼神儿,徐徐道来:“那日偶见太子皇兄入诗香楼会客,刚好瞧见一位姑娘去了皇兄的包厢中,所以就捅破 了隔层的窗户纸偷看,没曾想,看到一场妙事。” 太子脸色略微有些发黑,唇角紧绷着。 这样私密的事情被人旁观一场,任谁都心有不快。 见他脸色铁青,宫天宇也知道适可而止,“太子皇兄放心,臣弟遵循太傅教诲,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当时可是有捂住耳朵,遮住眼,绝对没偷听偷看,这事暂且不提,主要是我看到这女子亲自为你斟酒的时候,在臣弟那个角度,刚好看到她往茶水里放了些东西。” 他的一番言论,已经彻底推翻了晏如梦之前所说。 宫天宇微微勾唇,好奇道:“能够令太子皇兄神魂颠倒的药,这种稀奇之物,不知道太子妃那里还有没有,不知能否送臣弟一点?” 他这句话,直接点出了那女子正是太子妃! 第九章 严惩不贷 宫天齐怒道:“如梦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她为了证明清白以死明鉴,你们怎么还要咄咄相逼,难道非得逼死她才甘心吗?” 晏南柯暗笑,如果她真这么简单就死了,可就不是晏如梦了。 她身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毒,晏南柯还在临死前有幸品尝了其中不少种,有些毒世间难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皇后娘娘,如今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家妹与太子一事,与南柯没有丝毫关系,此等下药罪名,南柯承受不起。” 皇后垂眸,眼神之内略带审视的瞧着宫天宇,“三皇子什么时候和绝王与其王妃的关系这么好了?居然会主动为其作证。” 宫天宇用眼 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晏南柯,随后勾起唇角轻笑起来:“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儿臣纯粹是看不过去无辜之人被污蔑,为了心中正义,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作证。” 宫天齐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晏南柯,别以为有三弟帮你,你就能随便陷害如梦,你怎能如此歹毒心肠,还联合别人对付自己的亲妹妹!” 皇后见太子执迷不悟,在这种时候还在护着晏如梦,心情极为不好,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眉目间十分威严:“天宇他身为皇子,又和太子妃无怨无仇,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宫天齐见到皇后眼神之内的冷漠,知道此事怕是不太好办:“母后 您听儿臣说,如梦……” “够了,本宫不想听!”皇后面容严肃,这一次还哪有之前的慈善温柔。 “不管这件事是谁的错,她如今珠胎暗结已是事实,三皇子……” 宫天宇听到皇后叫自己,立刻行礼道:“儿臣在。” “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可与旁人说过?” 宫天宇摇头:“不曾。” “既然没有,那晏南柯又是如何知晓你这个证人的?” 宫天宇一时间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 晏南柯见皇后追问,主动开了口:“不是三殿下所言,而是我无意间从家妹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桃口中那里得知那日三皇子也在。” 她这话没有说谎,只不过这件 事是过了很久以后她才听说的。 三皇子宫天宇后来还利用这件事威胁过太子。 皇后沉吟片刻:“太子,等她醒来以后,告诉她好好管教身边那些嘴碎的丫鬟,若是再让本宫听到外面有人传扬此事,严惩不贷!” 宫天齐半晌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眼睛微微眯起。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恢复平静,“母后说的是,儿臣必当好好惩治。” 晏南柯这一句话,不但让晏如梦落个教下不严的罪名,还直接铲除了她一个左膀右臂。 那春桃上辈子帮着晏如梦做了不少坏事,手上也染了她晏家人的血。 这还只是开始,曾经那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虽说 皇后并没有大肆发怒,因为关乎皇室脸面不想声张,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怎么惩罚身为太子妃的晏如梦。 然而,皇后已经怀疑晏如梦,今后务必会看她不顺眼,想方设法的磨搓她,未来的日子有她受的。 晏南柯也见好就收,因为她也没有办法拿出关键物证,除非晏如梦再次使用那种药,否则谁也找不到那些毒都被她藏在何处。 皇后面露倦色的让众人退下,此事她还会让人再度调查。 晏南柯与宫祀绝告退,一旁的三皇子率先跟了出来,桃花眼微微眯着,笑吟吟的对晏南柯追问:“嫂嫂,今天我表现如何,您可还满意?您答应我的事不会忘了吧……” 第十章 你答应他什么了? 他故意拉长音调,对着晏南柯挤眉弄眼,那双桃花眼光彩潋滟,极为勾人,再配上俊美容颜,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少女杀手。 宫祀绝凤眸冷肃,目光凉薄的扫了他一眼,冷的让人身体打颤。 宫天宇见事情不妙,脚底抹油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对晏南柯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晏南柯顷刻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这位风流倜傥的三皇子无语凝噎,突然感觉到空气仿佛在此时都变得凝重起来。 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令晏南柯缓慢转身,就看到了一张寒霜密布的脸。 额间莲印在此时随着他的怒火攀升好像更加红艳了几分,那双凤眸半眯着的时候,给人一种浓重煞气,令她这个历经生死的人仿佛都定住了,身体僵硬,一动不能动。 “你答应他什么了?” 这人身上的威势太重,让晏南柯都险些承受不住,可她却仿佛看到了满天的醋坛子在横飞。 不由得心里一暖,她 强迫自己抛却一切对他本能上的畏惧,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反正这里安静,周围也没人,晏南柯也顾不得其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这男人这般执着于她,可是她感觉的到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在意,哪怕将来万劫不复,她此生,也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如今的选择。 所以,她现在只想对他好,拼命的对他好,才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她见宫祀绝神色微怔,借此机会连忙道。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私情,只因正巧可以靠他来破此局,才提前让人送了书信,将他请来,而请一位皇子出面,多少需要付出一点儿代价,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一点儿小事,你别担心?” 宫祀绝皱着眉,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他刚想细问,突然瞥见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宫天齐居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还刚巧看到了刚才晏南柯偷亲宫祀绝的一幕。 宫 天齐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晏南柯。 明明不久前还为了见他一面要死要活,天天想方设法查找他行踪,今日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一瞬间的气愤涌动,让宫天齐差点儿热血上头,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一双眸子里划过沉思之色。 晏南柯喜欢他那么久,绝对不可能突然间就移情别恋,肯定是因为他迎娶如梦导致她心生嫉妒,才会被宫祀绝教唆着和他做对。 她一定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呵呵,女人…… 不过现在她比以前聪明了许多,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以,宫天齐黑眸中闪烁着光芒,随即离开。 宫祀绝眼神一暗,有些恼怒的看向晏南柯。 “你可还喜欢太子?” “你为何这样说?” “方才你拦着我不让我打他!” 晏南柯坚决的摇头,“不,我是怕他的血,脏了你的手,那样得话我可是要心疼了。” 她表 情眼神都十分真挚,即便是被宫祀绝那样幽深黑暗的眼神盯着,探索着,也丝毫不露任何怯意。 因为她本就是真心,根本不害怕任何试探。 宫祀绝收回目光,眼神逐渐恢复平静,心情变得格外愉悦,眼神都跟着明亮起来,“爱妃说得对。” 晏南柯看着宫祀绝,上辈子的她只想着逃离,可现在,她很喜欢。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宫祀绝搀扶着晏南柯下了马车,此时的他仿佛在呵护自己爱护在掌心的珍宝一般。 因为今天的晏南柯表现很好,他非常高兴。 小丫鬟雪月已经在府中等待许久,听到动静立刻来门口迎接,当看清楚两人王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面容平静,还手拉着手走回来的时候,顿时有些惊讶。 昨夜发生的事她历历在目,晏南柯对宫祀绝明明已经恨之入骨,今日前去宫中必会撞见太子与太子妃二人,想必一定会发生极深冲突。 她都已经猜到了晏南 柯会极为凄惨的被宫祀绝带回来,到时候她可以在其面前顺势聊表衷心,让晏南柯知道这王府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信任,那时候…… “雪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雪月的幻想,她骤然抬起头道:“小姐,奴婢在。” 晏南柯道:“这里并非晏家,说话办事要有规矩,从现在起立刻改口叫王妃,知道吗?” “奴婢知道。”雪月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明天你就去府中柳嬷嬷那里学规矩,这儿毕竟是王府,以后免得带你出去的时候,丢了本妃的脸。” 晏南柯眯起双眼,将这丫头的所有心思全都看再眼中。 雪月天生反骨,注定要再背叛她一次,她丝毫不慌的往里面走去,耐心等待接下来的变故。 突然间,雪月行礼以后起身,从她袖子里飘出一块手帕,正好落在了宫祀绝脚边。 雪月惊呼出声,“奴婢该死,居然不小心将小姐要送给太子殿下的帕子带了出来!” 第十一章 给太子的定情信物 如果她不说这句话,宫祀绝也不会驻足观看,更不会将手帕从地上捡起来。 晏南柯回想起什么,瞳孔骤然紧缩,她记得上辈子她浑身青紫的被宫祀绝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后,正处于伤心欲绝之际,突然听到了雪月在宫祀绝面前说了和如今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因为怀中抱着她的缘故,手帕落在宫祀绝脚边,被他一脚踩在脚下。 晏南柯见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的,要送给太子手帕被如此羞辱,立刻和宫祀绝在王府门口争执起来,挣扎着下来将手帕小心翼翼夺过来呵护在手中。 她当着绝王府所有下人的面,还有来往路过之人的面,开口怒骂宫祀绝,说他是个令人恶心的疯子,那时候她清楚记得面前男人的眼神。 先是错愕,随后灰暗下来,那是一种比她那时候还要心如死灰的绝望。 晏南柯这回忆,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她被禁锢在房间之内,一整晚的强势攻占,让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嗓子都 是哑的。 虽然宫祀绝性情阴晴不定,喜怒难辨,一旦发起火来会做出很可怕的事,但对她绝对是捧在了心尖上。 任何风吹草动,宫祀绝都会立刻来到她身边,哪怕被她厌恶嫌弃,这个男人绝大多数都是硬生生的忍受着她的无理取闹,她的一切坏处,那种容忍已经超乎了她对这个人的认知。 可唯独,他强大的占有欲很难让寻常女子承受的住,他那双眼睛再看着你的时候,像是随时将你当成美食吞吃入腹…… 这个吃,绝对不只是个形容词…… 周围空气凝结,宫祀绝此时已经拿起手帕轻轻展开。 上面绣着一幅鸳鸯戏水图,色彩斑斓热烈,针脚虽然并不细腻,却也极为认真,这是晏南柯并不擅长的女红,她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 宫祀绝的眼睛瞬间有些火光跳跃。 他对着晏南柯的背影道:“阿柯。” 晏南柯转身凝视着他,深色淡然自若,一点儿紧张的色彩都没有,甚至带着一抹疑惑,“王爷, 怎么了?” 宫祀绝死死的捏着那手帕,仿佛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将它彻底粉碎。 “此物,想必费了阿柯不少心血。” 他低垂着眸子,浑身都是冷寂之气,那让人骤然头皮发麻的冰冷煞气,在他旁边的下人都感觉得到。 所有人在顷刻间跪下,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可唯独雪月极为大胆,“还请王爷将手帕还给奴婢,那是小姐用熬了一个月的时间,手指被刺破了无数次才绣出来的。” 她说的越艰难,晏南柯为此付出的越多,宫祀绝眼神之内的怒火就越明显。 那眉心的红莲颜色仿佛已经燃烧起来,让那张本就冠绝天下的绝世容颜更加无双惑人。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是,雪月说得对,这手帕是我一个月的心血之作,还是我第一次绣。” 她低垂着眸子,脸颊带着几分红润,虽然被遮挡住了大半,却也无法遮掩她眉目流转的诱人风情。 “第一次?” 宫祀绝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拿着手帕的指尖也在逐渐不稳,那小 小的手帕在他掌心变得脆弱不堪。 他在强烈的抑制着自己已经将要止不住的愤怒和戾气,只因为脑海中回想着刚刚晏南柯对他所做的一幕幕,还有在他脸颊上的那个吻。 原来,那些都是骗他的吗?就是为了稳定他的心神,令他放松警惕,可实际上她满心满眼还装着别的男人? 雪月见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心里骤然一喜,立刻红着鼻尖伸手抓住宫祀绝的衣袍:“奴婢求您了,不要毁了此物,还请王爷给娘娘留个念想吧!” “念想,让她看到这个,就时时刻刻的想着太子吗?” 宫祀绝语气冷沉,此时怒火已经濒临临界点,只要再稍微催化一下,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手帕绷紧,下一刻就要碎裂,可是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晏南柯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瞧给王爷醋的,这么远我都闻到酸味了,手帕先给我。” 宫祀绝看她这态度,显然有些没回 过神来。 晏南柯眼波流转,带着无与伦比的妩媚和美好。 宫祀绝想拒绝,可是晏南柯已经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手帕拿在手里,然后再展开,仔细抚摸上面的一条条丝线,“这个呀,确实是我一针一线绣的,因为是头一次绣,这绣线上的所有红色,实际上都是我的血所化成。” 宫祀绝额头上紧咬牙关,眯起凤眸。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心永远都是别人的吗? “不过……” 晏南柯拉长了音色,浅笑吟吟的转头看向宫祀绝,“这并非送给什么太子的,而是送给王爷你的。” “小姐!” 雪月听到小姐突如其来说出的这番话,懵了。 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而且那明明就是小姐送给太子的,上面还绣着太子殿下的字! 雪月瞪大眼睛,忍不住抬起头道:“小姐,这怎么可能是您送给王爷的,一个月前您准备出嫁的前一天就跟奴婢说过,这要给太子做定情之物,让他永远记得您,甚至还在那手帕上绣了太子的字……” 第十二章 这礼物他很喜欢 她这么说实在是有些急躁了些。 晏南柯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将她的真面目逼了出来。 晏南柯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手帕上确实有字。” 宫祀绝挑眉,眼睛不断向着那手帕上扫。 他的心情和他的面容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如果这手帕上的名字真是太子的,那就证明,晏南柯刚刚的一切都是在说谎,什么送给他的,只是安慰他的借口而已。 晏南柯主动奉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上面隐藏在绣线中间的名字道:“这字,是王爷您的字,绝这个字您觉得我绣的如何?” 宫祀绝神色有些动容,手速很快的将她的手帕夺过来拿在手中仔细观摩。 果不其然,在他用手指轻轻碰触到的位置,绣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绝字,隐藏在其中不太容易被发现,可是当看到后,又无法被忽视。 绝,真的是绝! 宫祀绝的心情仿佛经历了一场过山车,只不过再那张脸上却并不能看出什么。 只是 顷刻间,烟消云散,冰雪融化,万物回春,让人有一种眨眼睛从地狱冰川回了人间的错觉。 宫祀绝薄唇有了一点弧度,与精致眉眼配合起来,这笑容绝对令人目眩神迷。 “阿柯,这礼物,我很喜欢。” 他这次,不再像是不久前那样将此物当成什么万恶不赦的东西,而像是顷刻间就变成了他的珍宝,然后谨慎小心的藏在自己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见状,晏南柯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已经决定报恩,将上辈子所有对他的错看和先入为主都摒除,好好重新的了解男人,可是说实在的,她从内心里,还是有一些怕他的…… 对,就是惧怕,那种从骨子里渗透进去的,所以一切还要慢慢改变,不能操之过急。 她想要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的一切行为和想法。 了解他为何要娶她,为何那般在意她,究竟他们之间过往有过何等渊源。 她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 宫祀绝心中喜悦, 然后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随后冷冷的看向雪月,“来人将这个背主的东西拉出去乱棍打死!” “王爷!雪月是我的陪嫁丫鬟,打死晦气,还请留她一命。” “那就打个半死吧。” 宫祀绝说完,将晏南柯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进入王府之内,让晏南柯有些面红耳赤,“王爷,你先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宫祀绝道:“你不喜欢让他们看,我可以杀了他们。” 晏南柯无语凝噎,怎么什么事都要打要杀的,“不用,我就随便说说罢了,王爷不用当真。” 宫祀绝凝视着她的眉眼,见没人了才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心中悸动无比,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见,他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将面前这明显可口却不自知的小点心吃干抹净。 次日,雪月见王妃醒了,挣扎着爬了进来。 她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害您又受到羞辱,奴婢该死,不但 弄掉了娘娘您要送给太子的手帕,还害的您违心说出那等顺承绝王的话,奴婢让您受委屈了!” 晏南柯掩饰住眼底的冰冷,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雪月是晏如梦的人,可她不能轻易揭穿。 没了雪月这个探子,晏如梦迟早还会安排别人,倒不如利用这一点,给她一些错误的信息开达成自己得目的,这样对她来说才更有利。 重生一次,她要将自己手上能利用的资源都发挥其最大的价值。 晏南柯面色柔和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按到木椅上,疼的雪月都要蹦起来,却被晏南柯死死按住。 “雪月,你没错,我知道你那样做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舍得惩罚你?之所以当着王爷的面那样说,不过害怕他一怒之下将你处死,你我几乎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又怎么会让你有危险? 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王爷说今日起就先让你跟着柳嬷嬷学规矩,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把你赶出王府了。” 雪月的脸顿时惨白 无比,谁不知道柳嬷嬷可是心狠手辣,哪个丫鬟跟着她不是脱层皮,但她还是感激涕零的哭了起来,“多谢小姐,雪月何德何能……” 她抬起手拍了拍雪月的背,雪月痛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却没有流出来。 “看你伤的厉害,我来给你擦药。” 雪月听闻她说的这样一番话,终于彻底放了心。 原来晏南柯不过是学聪明了一些,知道在王府中虚与委蛇保全自己。 雪月连忙道:“使不得王妃,我只是个奴婢,别脏了您的手。” 晏南柯笑道:“都说了你我是姐妹,说什么呢,这是千金散,活骨生肌,我帮你抹上!” 雪月背对着晏南柯,脱下上面的衣服,露出满是瘢痕的后背。 而在她身后的晏南柯拿着已经打开的药盒,嘴角露出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容。 她伸出指尖,假模假样的在药盒之中碰了碰,实则从床底下摸出了另外一个盒子,沾着里面的药膏药粉,擦在了雪月的伤口上。 “啊!” 第十三章 得罪王妃的下场 那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房间,让人听着心惊肉跳,晏南柯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声音有些匆忙道:“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你没事吧!” 雪月疼的浑身直打哆嗦,根本回答不了。 毕竟,晏南柯给她擦的,不过是完全用盐制成的假药膏。 伤口上撒盐的感觉不言而喻,那疼痛仿佛将她整个后背撕开,皮开肉绽。 惨叫过后,她缓了许久才回过神,脸上涕泪横流,动都不敢动一下,沙哑着嗓音道:“没,没有……就是伤口太……太疼了……” “可能是那药的药效太厉害了,所以才会如此疼痛。” 晏南柯坚持给雪月涂完整个后背,雪月的嚎叫声让外面的丫鬟嬷嬷都心惊胆战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得罪了王妃的下场啊! 晏南柯涂抹完毕,还找了两个丫鬟搀扶着雪月回去休息,还特意嘱咐雪月睡一觉之后不要误了去跟着柳嬷嬷学规矩。 这是她跟王爷讨的赏赐 ,那样子要多关心有多关心。 宫祀绝一大早就被宫里喊去处理公事,晏南柯虐完渣心情无比舒爽,在溜达完整个王府回想了一下上辈子一些熟悉场景以后,立刻着手开始办事。 先是写了几封信,让风花挨个送给她上辈子的一些‘老熟人’,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这些人都是她上辈子离开王府以后认识的,与她一同浴血拼杀过,只可惜被她拖累,都没有得到好下场。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她上一世短暂的人生之中,最后三年里有一年半的时间被迫留在王府,在经过她长时间下毒之后,宫祀绝开始逐渐失去五感,甚至双腿瘫痪无法行走,就在她日日照顾他濒临崩溃之时,他忽然给了她一封休书,随后听说他就离开了京城外出寻医。 至于去了哪儿,晏南柯也不清楚,只知道又过了一年半,在她死后,亲眼目睹了他带着无数兵马,威风凛凛,杀伐果 断的模样。 还有,她答应三皇子的条件还没有做到,能够说动一位皇子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出面作证,那代价,可并不只是一点点,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动心? 她答应他的条件便是,会在一个月后皇上寿宴中让他大放异彩,助他成功夺取统领刑部之权! 她敢肯定,如果失败的话,那位看起来风流倜傥的笑面虎,绝对不会放过她…… 晌午过后,晏南柯正在凉亭小憩,突然有府中小厮禀报,“娘娘,外面有太子的人求见,说是太子妃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一面,请您速速前往东宫。” 晏南柯皱眉,“昨天还跟我在皇后面前相互拆台今天就约我,明显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从身后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极为沉着冷静的丫鬟走来,将茶杯端给晏南柯。 “那娘娘就不要去了。” 晏南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风花,她以前对雪月这个看起来单纯 跳脱的丫鬟十分宠爱,以为她才是最懂自己的那个,可是重活了一辈子才发现,也许身后这个从来都默默无闻,细心照顾她的风花才是最关心她的人。 只可惜风花因为一些事被她从府中赶了出去,也不知道上一世她结果如何。 晏南柯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现如今能够看透一切,还不晚。 “别人都下了拜帖,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怕了她晏如梦,多丢我绝王妃的脸?去,雪月作为我身边的大丫鬟,要留在府中继续学规矩,今后你就代替她陪我出门。” 风花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以前这种差事应该全都是雪月的,而她也就只能在府中打点一下小姐的饮食起居。 她一时间忘记说话,晏南柯撇头看了看她,皱眉问,“怎么,不想去?” “不不,奴婢这就去收拾。” 她心情激动,手指都在微微轻颤。 这种受到小姐回应的感觉,令她第一 次体验到了被重视的滋味。 同样和雪月伺候晏南柯,两个大丫鬟的待遇天差地别,因为雪月是晏南柯母亲从一堆丫鬟里挑选出来的精品,而风花不过是以前晏南柯一时兴起,从路上捡回来的小乞丐而已。 坐上王府马车,晏南柯带着几个下人,身边随着风花一同来到宫门口,照常从正门进入皇宫之后,晏南柯一路被人带着步入东宫正殿。 此地肃穆威严,是除了皇上所在宫殿最恢弘的地方,代表着尊贵无比的储君之位,历代皇上在登基之前皆是住在此处。 有人牵引她进了大殿之门,一路上带着晏南柯来到最里面,“娘娘您先坐下喝杯茶,太子妃马上到。” 晏南柯点点头,安静的坐在桌子旁边。 那茶她一口也没动,在外面,绝对不碰任何能够入口的东西。 那嬷嬷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说,而晏南柯坐在这里许久,晏如梦没等来,却等来了太子宫天齐。 第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略微有些惊讶,站起身照常行了一个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宫天齐直接坐在了她旁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脸色严肃认真,目光之内藏着深入骨髓的倨傲之色。 他自出生以来,到坐上太子之位一路上顺风顺水,会有如此表现也实属正常,晏南柯虽然嫌弃,却也不会挑剔。 “找你来的人,并非如梦,而是我。” 宫天齐说完,摆手让人将风花等人带出去,几个下人挣扎,尤其是风花大喊道:“你们松手,放开我!” 可是喊叫没用,依旧被人给带走了。 晏南柯想追上去,却被太子挡住去路,她自知不妙,抬起头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极为安静,而且,好像也并非是接待客人所用的正殿。 心里危机感瞬间席卷,她感觉对方来者不善,打算要干什么? 宫天齐见她带着面纱的脸上,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眯着,虽然看起来有些凶狠,却莫名带着极为诱人的色泽。 他忽然心里有些悸动起来。 以前他看过的晏南柯不施粉黛,再怎么好看也比不过精心描绘过自己的晏如梦,可是如今,却发现她这 双眼真的令人心神荡漾。 唇齿有些干涩,宫天齐却也没忘了该说什么,“晏南柯,昨日如梦劝了本太子一晚上,我确实想通了,你既然如此喜欢我,我倒不如给你一个机会。” 晏南柯傻了眼,这狗男人究竟在说什么! “昨天你帮着宫祀绝来对付我,虽然我也很生气,可是细想之下,有那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身边,恐怕你也没胆量和他对抗,本来我还气你给我摆脸色,可是现在想想,是我冤枉了你,我会让你顺利和宫祀绝退亲,然后纳你为侍妾,给你一个名分。” 晏南柯再也受不了了,脸上讽刺之色渐浓:“太子殿下还请立刻将这话收回去,你这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勾搭长嫂,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丢尽了皇室脸面的大罪!” 此番行径,他根本不讲道德伦理,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会对他这要求感恩戴德。 宫天齐皱眉,觉得晏南柯这态度有些不对,她不应该高兴的痛哭流涕,惊喜不已吗? 多年夙愿达成,这对她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如梦可亲口告诉他,晏南柯当初喜欢他喜欢到了骨 子里,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这里又没有别人,装什么清高,你以前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本太子确实有所感动,所以今天才会特意找你来此。” 晏南柯心里只有一个字。 滚! 她本以为,晏如梦昨天吃瘪,今天会老实一些,与她见面交流一下对战心得,谁想到竟然遇到这么一个恶心玩意。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宫天齐却骤然出手去抓她的衣袖。 这一拉一拽之间,晏南柯也没想到自己的衣裙如此不堪一击,只听见刺啦一下,就掉下来了一截袖子。 宫天齐也被惊到了,他松开手,任由那袖子耷拉在晏南柯的手臂上,此时她气的眼角绯红,衣衫不整,却分外诱人。 晏南柯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手指握拳道:“太子殿下,你别逼我。” 宫天齐却对她这表现不以为然,“晏南柯,本太子今天好声好气跟你说这些,还不是因为看你可怜,这对你来说,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与此同时,宫祀绝刚刚从皇上的养心殿中出来,就听到门口几个宫女议论的声音。 “绝王妃看来 是耐不住寂寞,这会儿正在东宫偏殿和太子叙旧呢。” “真的假的,那女人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怎么还好意思来勾引太子殿下!” “谁都知道她对咱们殿下情有独钟,追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要没机会了,所以才新婚第二天就跑来皇宫找殿下哭诉,只求殿下可别负了咱们的太子妃娘娘,被那狐狸精勾了去……” 一道黑影接近两个宫女的身后,那冰冷气息卓绝,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停下脚步, “你们刚刚,在说谁?” 宫女心一抖,连忙跪拜:“绝……绝王爷,刚刚……奴婢得到消息,说……说绝王妃入宫以后就去面见太子,两人在房间之内已经半个时辰也没有出来过……” 男女会面,半个时辰…… 这两个消息,顷刻间就已经进入宫祀绝的脑海。 心火骤然升腾,一种被心脏仿佛被蚕食的痛苦席卷全身,宫祀绝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事发地点。 而设计了这一切的晏如梦,此时听到宫祀绝正奔着晏南柯所在的偏殿赶过去,嘴角顿时微微勾了起来。 晏如梦观赏自己刚刚涂好的蔻丹,笑道: “她与太子有情,我不信她可以一直保持那般冰冷,太子恐怕随便哄她两句,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而那疯子见到晏南柯背叛自己,恐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没准会直接一巴掌将晏南柯拍死,那就有好戏看了。” 旁边有人道:“娘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晏如梦穿好衣服,慢条斯理,自信满满道:“随本宫去看看。” 因为晏如梦距离近,而宫祀绝距离较远,所以两方人几乎同时到达偏殿。 晏如梦虽说有些惧怕宫祀绝,可是依旧对他客气道:“绝王兄息怒,我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遇到太子殿下那样优秀的人,她只是情不自禁罢了,我理解,一点儿也不会怪她的。” 她低下头擦了擦不存在一滴眼泪的眼角。 果不其然,她的话让宫祀绝眸子里的颜色更加深邃,他没有丝毫迟疑的来到偏殿大门外,一脚踹了下去。 顷刻间大门四分五裂,宫祀绝还没进去,冰冷的声音就已经从他口中传来,“阿柯,如果你胆敢背叛我,我必会让今日在场所有人一同为你陪葬,本王……说到做到。” 第十五章 绝王妃耐不住寂寞 晏如梦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一行人全部破门而入。 在她心里,此时的晏南柯必然衣衫不整,和太子正在拉拉扯扯,她昨夜的话一定让太子动了纳妾的心思。 这番举动不但能够令太子觉得她更加贤惠大度,是个善解人意,一心为她人着想的好女人,还能让晏南柯下场更为凄惨,简直一举两得。 然而…… 当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部都傻了眼,那些丫鬟下人们怔然站在原地表情惊骇。 而最前方的宫祀绝,目光略微凝了凝,一双凤眸之内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平静下来。 “阿柯。” 晏南柯此时正举着拳头,一只手将太子手腕按在后背,太子则是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因为她提前点了他的哑穴。 听到声音,她停下手中动作 ,看到外面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表情略带几分尴尬。 她以拳换掌,然后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大家别误会,太子刚刚说手痒,很久没动武了,就和我切磋切磋,活动一下筋骨。” 她说完,一边用力抓着太子的衣袍将他拉起来,一边小声在太子耳边道。 “殿下若将此事大肆宣扬,皇上必然会认为殿下您无能,连个女子都打不过。而今天这事儿我也会说出去,想想到时候别人会如何看待调戏兄嫂,还被暴打一顿的太子殿下……” 哑穴解开,刚要发作的太子宫天齐听到她所言,气的脸色惨白,他做梦都没想到,晏南柯居然会对他动手。 堂堂太子,如今被一个女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去! 晏如梦见他如此狼狈,明显是被晏南柯打成这样的,嘴 角残破流血,一双眼圈青紫,脸颊也肿了一块。 她大步来到太子面前,抓住太子的手腕扶住他,心疼道:“殿下,您这是怎么弄的,姐姐怎么对您下了这么重的手!” 晏如梦泪眼朦胧,转过头质问晏南柯:“今日姐姐无缘无故的打伤太子,纵然你我姐妹情深,也要给如梦一个交代!” 晏南柯摊开手,“我已经说过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太子,究竟是不是这一回事?” 太子青筋在额头上跳动着,他整个人都处于爆发边缘。 然而,他还是低声道,“绝王妃说的是,刚刚我们,确实在切磋而已。” 这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他将晏南柯当成了普通女子那般对待,设下圈套让她钻,却忘了,这女人比男人还要凶悍! 晏南柯的武功师承父亲,父亲又是战场上有 名的大将军,武功那是一等一的高强,他根本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宫祀绝哪里还看不出这局面,他之前也不过是急怒攻心才会说出那种话来,这会儿看透一切,嘴角露出一抹不洗察觉的弧度。 凤眸之内藏匿光彩,这一次的晏南柯,没有令他失望分毫。 原本的担忧,害怕,还有那种令他恍如死寂一般的情绪,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只要看着晏南柯,心情就会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晏南柯自然而然的站在宫祀绝身边,她小声对他道:“王爷,一般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她得意的扬起下巴勾起唇角笑了笑,在打斗中,她的面纱不知已经坠落何处,此时露出她隐藏起来的绝世容颜。 这一笑,风华绝代,惊艳四座。 晏如梦不过是撇了她一眼,就差点儿松开搀 扶着宫天齐的手,因为她从未看过晏南柯如此面容精致的模样。 她以前故意安排人给晏南柯化妆丑陋一些,眉毛剃多一些,让她看起来平平无奇,顶多算的上顺眼,可是如今的晏南柯,绝对让人眼前发亮。 宫天齐这会儿自然也见到了,他刚刚被打的头晕目眩,哪里有认真看过晏南柯,而且在他记忆之中,晏南柯也是个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粗俗女子,怎会用正眼瞧她。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墨发盘卷,令她更显得干净利落,线条完美的脸型妩媚动人,一双水润眸子勾魂摄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无限,肤如凝脂,唇似樱桃,她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一副完美画卷。 她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容,他竟然没有发现。 宫天齐不由得有些错愕:“晏南柯,你的脸……” 第十六章 惊艳四座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侧头对宫祀绝问道:“王爷,我的脸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 宫祀绝一言不发的抬起手指,轻轻捧住她的脸,如果不是外人在,他恨不能狠狠吻上去,不过他顾及晏南柯的心情和颜面,淡然的撕下自己的一条衣袖,仔细的遮挡住她的半张脸。 “脏了,回去本王为你好好擦擦。” 晏南柯想也不想就信了他的话,肯定是刚刚和太子打的时候不小心弄脏的,虽然是单方面毒打,可她也费了不少力气不是。 太子双眸缩了缩,却感觉自己以往好像被晏南柯欺骗了一般,将他戏耍 的团团转。 他脸上还疼着,此时也没脸在让旁人看自己的笑话,声音低沉道:“走。” 晏南柯眯起眸子,对着太子的背影气死人不偿命道:“今日和太子切磋的很开心,若是来日殿下也想练练,尽管来找我。” 听她这么说,太子感觉自己嘴角的伤口被牵动,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离开的速度更快了。 宫祀绝将她带到旁边的偏殿,拉过她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伤,一张脸严肃的可怕。 “太子传讯,你可以提前让人通知本王,为何擅自动身?”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连毁了这皇宫的心思都有了,她可曾知 晓? 晏南柯原本占了便宜,还挺开心的,被男人这样一质问,立刻不由得心虚起来:“这里毕竟是宫里,我以为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丧良心的事,也没想到……” 头上被重重敲了一记:“就因为是宫里,才更该小心谨慎,你可知太子身边有多少高手保护,哪怕你三头六臂,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若是他来的不及时,恐怕发现不对的太子暗卫必然会出手。 没准,就会将晏南柯当成刺客击杀,到时候哪怕是他,恐怕也只来得及为她收尸。 一想到那种场面,宫祀绝更生气了,一双凤眸暗沉至极,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晏南柯免不得再次使出杀手锏,亲了宫祀绝的耳珠,他才红着脸通晏南柯离开。 回去后自是一夜缠绵。 次日天色刚亮,宫祀绝就被圣上口谕突然传唤上朝,而后便有太监前来王府传话。 他带着几个手下,下巴仿佛要抬到天上,说话声音尖细中透着几分傲然:“皇后娘娘召见绝王妃。” 晏南柯的眼皮跳了跳。 皇后突然召见,再加上她刚打完太子,必然没有好事,太子肯定不会让人宣扬自己被打这件事,一定是晏如梦背后告状! 所以对方来者不善,肯定会想个法子不着 痕迹的收拾她。 晏南柯对着太监笑了笑:“还请李总管等等,我安排一下就跟您走。” 说完眼神示意风花给他了一包银子,那太监颠了颠,脸上带上了笑意。 “那王妃可得快点,皇后娘娘今儿可是特意召见了您和太子妃,就等您了呢。” 毕竟拿人手短,这太监极为懂规矩的点了她一句。 晏南柯计上心头,心里隐隐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了一些猜测。 她立即回房写了一封信递给风花:“务必将此信火速交给王爷。” “王妃放心。” 晏南柯点了点头,心头稍安,随后跟着李总管等人上了马车,即刻入宫。 第十七章 这亏不能白吃了 “皇后娘娘,绝王妃到了。” 皇后声音和煦,“让她进来。” 晏南柯孤身来到大殿之内,目光平静的给皇后行礼,“南柯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轻声道:“不必多礼,坐吧。” 晏如梦静静的坐在一旁,亲切的和晏南柯打了招呼。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让晏南柯坐下,这场景,却令她如坐针毡,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后绝口不提太子被打一事,“叫你来也并非别的事,昨个儿见面敬茶一事太过匆忙,本宫这记性不太好,忘了给你们二人准备新婚贺礼,来人,将东西拿过来。” 两个宫女各自端出来一个托盘,然后分别送到了她们二人面前。 皇后道:“南柯,这是本宫亲自挑选的玉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晏南柯眯起眸子,盯着眼前的玉簪,这玉簪看着比晏如梦那金镶玉的镯子好很多。 前世她还以为是皇后看着自己,知道后来才知道这是阴谋。 这玉簪并非皇后所有,而是宫祀绝故去母后,元后目前尚存唯一的遗物。 前世晏如梦也给过她, 并且将这个玉簪做了手段,晏南柯并不知晓,回去后欢喜的戴在头上,可谁知却突然碎裂,还正巧被来她房间的宫祀绝撞见。 而原本还能对她容忍许多的宫祀绝,直接暴怒,以为她是故意的。 虽然他最终没有真正对她下杀手,但是差点儿被活活掐死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晏南柯保持微笑,他们果然还是用了这一招。 若不是她已经知晓这玉簪的问题,刚刚和宫祀绝培养起来的一点感情,很有可能就因为这发簪破碎。 皇后见她不拿,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的表情,“怎么,是觉得本宫送你的东西不好?” 晏南柯立刻回过神来,“不,皇后送给南柯的这份礼实在有些太贵重了,南柯觉得受宠若惊。” “本宫给你,你收着便是,你这丫头生的如此好看,与这发簪最为搭配,来人,帮王妃戴上。” 那宫女拿起玉簪,就要来到晏南柯的身后。 晏南柯见状,微微侧身,然后一把抓住宫女的手腕,她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拿在掌心。 “娘娘,南柯认为,这毕竟是皇后娘娘您的 东西,这代表的是您六宫之主的身份,如果南柯贸然戴在身上,会觉得是在对皇后娘娘不敬,理应好好收起来,莫让其沾染风尘。” 虽然晏南柯这样说,让皇后无法达成目的,可是听的心里却很舒服。 毕竟谁都喜欢恭迎奉承的话,哪怕是皇后也如此。 “还真是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本宫将此物送给你,那就是你的,如何戴,如何处理本宫都不会管的,你且退下吧。” 皇后心中冷笑,这玉簪被她做了手脚,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碎裂,回到绝王府,只要晏南柯一动…… 那时候宫祀绝看到自己母亲目前唯一的遗物变成那种模样,会做出什么疯魔的事情来,谁也难以预料。 到时候晏南柯这贱人…… 晏如梦虽在旁边默不作声,却也觉得心情愉悦,这主意是她告诉皇后的,既能不声张太子被打一事就可以好好的教训一下晏南柯,顺便破坏她和绝王两人的感情。 算起来,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 晏南柯双手捧着玉簪,谨慎的放在盒子里,几乎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 浑身紧绷,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捧着盒子走出凤鸣宫的大门。 外面,宫祀绝早就已经等候多时,身边还跟着风花与几个绝王府下人。 他见晏南柯保持捧着什么东西的姿势走出来,大步来到她面前,皱着眉头问道:“他们欺负你了?” 晏南柯摇头:“没有,快,王爷,刚刚让你找的人呢?” 宫祀绝没有迟疑,让那人来到晏南柯面前,此人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衣服,却是皇宫之内十分有名的玉石雕刻工匠。 正是晏南柯写信告知宫祀绝让他请来的玉石雕刻工匠,以便及时修复玉簪。 就算晏如梦没有使出这一招,也是有备无患。 晏南柯面色凝重的将手中玉簪盒子摆在他面前,然后轻轻打开了一些,“还请大师帮帮忙,为我复原此物。” 宫祀绝看到她掌心的玉簪,心脏只觉得咯噔了一下。 他声音低沉暗哑,“阿柯,此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晏南柯抬起头,凝视着宫祀绝的眼睛,她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妥,恭敬又带着几分敬畏。 “皇后娘娘送咱们的,新 婚贺礼。” 那四个字,她重点说了一遍。 宫祀绝的眸色顿时加深,他刚要伸手去拿,却听到晏南柯阻拦:“不要乱动,很有可能会直接让玉簪彻底粉碎。” 玉碎了,就再也没办法修复了,晏南柯不想宫祀绝母亲的遗物再次毁在她手里。 宫祀双眸赤红,自己母亲之物被别人占为己有,他还没有办法拿回来,甚至被损坏成这个样子,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怒! “师傅,还能修吗?” 那大师傅摸了摸胡子,脸色十分认真道。 “还好娘娘拿的小心,否则就真完全裂开了,下手的人比较狠,这么好的玉簪却从中间开了一道碎裂,不仔细看该真的很难瞧见,若是修的话……” 他叹了口气,“复原的把握不是很大。” “还请师傅竭尽全力!” 之所以在门口就将人找过来,晏南柯就是害怕路上做个马车颠簸一下,走路不小心晃荡一下,玉簪就直接碎了。 晏南柯抬起手就要将东西递过去,可就在此时,拐角一个宫女突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直挺挺撞上了晏南柯的右侧肩膀。 第十八章 新婚贺礼 宫祀绝直接劈出一掌,将那宫女震飞,宫女落地后吐出一口鲜血。 晏南柯手中的玉簪被这一怼,不由得从盒子里飞向半空,晏南柯面目惊骇,瞳孔微缩。 不好! 晏南柯反应最快,脚下一点,直奔着那玉簪扑过去。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让此物受到一点伤害。 这是宫祀绝母亲的遗物,也是上一世留下得遗憾,这一次她一定要保住这玉簪。 手指终于抓住玉簪,可是由于这一点突如其来的冲击,刚刚落在晏南柯掌心之内的玉簪骤然碎裂。 她吓得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将所有碎片包裹。 锋锐的玉石碎片,将晏南柯的掌心顷刻间扎的血肉模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而是紧张的捏起染血的碎片,转头追问,“师傅,这 还能修好吗?” 那大师傅一看,脸色更加为难,“娘娘,这……这都碎成这样了,即便是修复也没办法保持原来的形状,如果您舍不得这些玉石,卑职就去给您打磨成一些珠子……” 那之前笨手笨脚的宫女跪在地上,此时拼命求饶。 “娘娘饶命,王爷饶命……” 宫祀绝的眼睛暗沉如黑夜一般,他目光之内杀意弥漫。 他再次将宫女踹飞,却把握好了力度,留了她一口气,马上就有绝王府的侍卫将她拖走了。 这地方并没有多少人来往,这宫女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安排。 宫祀绝看到鲜血不断顺着她的指缝滴落下来,她却丝毫不管自己的伤口,而是去关心那碎裂成一块块的玉簪。 不知怎的, 原本的怒火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宫祀绝心头涌上来一阵心疼的情绪,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掌心里面的碎片轻轻拿出,然后递给那个大师傅。 “玉碎不能全,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是,卑职遵命,娘娘也不必伤心,这玉簪本身能够复原的机会也不大,这样处理也并非不妥。” 晏南柯内疚道:“对不起王爷,我太心急了,应该先带回去再找人去修的,都是我思考不周,才会出面这样的问题……” 她抬起眸子,此时双眼已经微红,脸颊苍白褪去血色,她极为自责的站在原地,“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它,如果我再仔细认真一点儿,也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宫祀绝直接紧紧抱在怀中,他小心将她受伤 的手掌包裹,一双凤眸星光璀璨。 “你的心意,本王了解了,想必母后在天之灵,也会十分欣慰。” 晏南柯没料想到宫祀绝会这么说。 上一世他明明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恶狠狠的告诉她,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这玉簪明明对宫祀绝如此重要,而前世今生都落得一样下场,但是结果却全然不同。 “王爷,你……不生我的气吗?”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然后在她额头上旁若无人的亲了亲,“本王为何要生你的气?” “这玉簪毕竟是碎在我手中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低下了头,内疚已经充斥了她的心底。 “傻阿柯,你帮本王找回了母亲的遗物,又如此精心保护它,我心中很开心。” “可是……” 那玉簪依旧是碎了。 “玉碎免灾,这是好事。” 晏南柯眼圈一红,果然还是上一世自己太过挑战宫祀绝的底线了,不论是过去现在,他都将自己捧在了心尖上。 偷偷跟在晏南柯后面出来的晏如梦,看到宫女被拖走,暗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不过她却也不担心,那宫女被她握住了把柄,死也不会吐口,不然又是麻烦,这晏南柯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看着宫祀绝正在小心翼翼的为晏南柯擦拭手指的伤口。 动作轻柔又认真,像是饱藏着浓情蜜意,那画面唯美令人心生嫉妒。 晏如梦气的攥紧手中的帕子,她晏南柯居然勾引了太子还又和绝王这般好! 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几日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晏南柯打入绝境! 第十九章 到底还是碎了 晏南柯显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瞧见晏如梦带着人走来,顷刻间警惕十足。 晏如梦一进门就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姐姐,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要妹妹帮你请太医?” 她将皇后搬出来,如果晏南柯和宫祀绝在抢人,那就是在和皇后对着干。 发现了她这点小心思后,晏南柯笑了笑,“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劳烦妹妹费心了。” “这怎么能算费心呢?姐姐是绝王妃,有王爷宠爱身娇体贵,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这是可惜了那顶好的玉簪,就这么被毁了,哎……”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神色之间无外乎全部都是遗憾表情,“听说娘娘特别喜欢那玉簪的,就怕她听闻此事,会生姐姐的气,姐姐也太不小心了,不像妹妹我,会将娘娘送的东西视若 珍宝,小心戴在身上。” 她故意在宫祀绝的面前这样说,一是为了凸显自己小心谨慎,说晏南柯粗鲁不仔细,二是为了再度提醒玉簪已经碎了的事实。 这茶言茶语,晏南柯上辈子已经听腻了,现在再听,只觉得有些耳朵疼。 她瞧着晏如梦手上的镯子,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晏如梦以为皇后已经对她改观,还送她这么珍贵的金镶玉镯子,殊不知那里面已经被放置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后宫女子心机深沉,更何况是皇后之辈…… 她对晏如梦笑道:“那妹妹可要将这镯子戴的仔细了,最好日日不离身,你若是不戴,皇后娘娘怕是也会生气。” 晏如梦抚摸着手腕上额额镯子,嘴角露出一抹颇为得意之色,“亏得皇后娘娘怜爱,送了 我这么珍贵的东西,妹妹自然会好好戴着。” 晏南柯勾起一次的唇角,什么都没说。 那玉镯之内藏着阴险歹毒的药物,长时间贴身佩戴,会让人难以有孕,也会致怀孕女子腹中胎儿出现问题,严重一些甚至会胎死腹中,生产时一尸两命。 上一世,皇后用此类藏了药的首饰害过不少人,因为做的隐秘无一被发现,而不久后贵妃有孕,皇后便将手镯暗中命人送给了日日为贵妃沐浴的大宫女,借助她的手令贵妃小产。 而贵妃因为此事大受打击,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后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甚至那镯子的真相,都是贵妃死后才被人发现的,可没有任何证据,谁也奈何不了皇后。 收回思绪,晏南柯嫌无趣,也没再理会她,而是对宫祀绝轻声 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 这回家两个字,让宫祀绝眉头轻轻扬了起来,神色舒展。 他低声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好,回家。” 一行人在宫禁之前离开,回到王府的晏南柯感觉一直提起来的心脏这才落了地。 说来好笑,上辈子她最不想回来的就是这里,然而现如今,只有绝王府能够带给她安全感,还有唯一的安宁。 回到王府内,想到明天还要回门,晏南柯赶忙让人准备沐浴。 浴室空间不大,却有一个不小的浴桶,足足能够装下两三个晏南柯。 她躺在水里,琢磨着明天将要做的事,脑海飞快旋转着,不由自主想入了神。 太子和晏如梦铁了心要置晏家于死地,即便是她能提前得知对手的动向,可也不能打草惊蛇,避免 他们改变方法,令事情脱离掌控。 而且晏如梦心狠手辣,在晏家之际就已经暗中下手,令晏家人如今都身中慢性毒,这件事她也要尽快处理,最好能够直接揭开晏如梦的真面目。 水面上的花瓣透着芳香,蒸腾的热气吹在她的脸颊上,让她两颊绯红,睫毛上水珠随着轻轻颤抖坠落,在她眼睑下形成一道畅所无阻的水痕。 脚步声忽然接近,晏南柯下意识的以为是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丫鬟风花来了:“风花,明天回门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 来人没说话,晏南柯再问了一句,“风花……” 脚步声顿住,停留在了距离她十分近的位置,一双手臂从她背后伸出,直接环绕住了她的脖颈,晏南柯吓得差点儿从水里跳起来,好在很快注意到了水面上的倒影。 第二十章 醋坛子要炸飞了! “王……王爷!” 虽然两人已经时夫妻,也已然行过周公之礼。 可是,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下,以如此暧昧,穿着很少的姿势抱在一起,让她心跳怦怦乱跳。 “我很快就洗完了,王爷你先放开我。” 宫祀绝指了指旁边,那里是一叠摆放整齐的浴巾和衣服。 而且大小型号,显然就是宫祀绝的。 晏南柯脸色更红了,活像是煮熟了的虾子,她不敢乱动,却也抓住他的手腕道:“王爷,这里不太方便,我都用过这水了,脏。” “我说干净,便是干净的。” 宫祀绝神色淡然,收回手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晏南柯则是傻了一样,直勾勾的瞧着男人。 他身材高大,平常看着清瘦,可是腰腹之间附着薄薄一层极为有力,甚至可以说柔韧性极强的肌肉。 不隆起,不突出,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的恰到好处,再加上之前那无数夜晚的……她对这人的身材已经相当了解了。 一想起那些过往,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晏南柯就觉得有些腿软,今天若是让他进来,那她明天也不用想着出门了! 在心里求神 拜佛,晏南柯想要起身溜走,奈何宫祀绝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 “你跑不掉的。”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那双靓丽十足的眸子带着几分可怜委屈。 “绝,今天不行,明天还要……” 越看,越让宫祀绝心火肆意,仿佛想要将她揉进骨血之内。 他瞳孔骤然一暗,“你刚刚叫本王,什么?” 晏南柯一愣,嘴角轻轻颤抖着再次开口:“绝……” 她话还没说完,剩下的一切都被宫祀绝如数吞没,那种如痴如醉的感觉令人极为着迷,即便 是晏南柯也开始双眼迷离魂不守舍,就在她差点儿兵败如山倒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王妃还在里面吗,奴婢有事求见!” 晏南柯连忙从那状态中睁开眼,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后,她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 一把推开宫祀绝,晏南柯飞快从浴桶中爬出来卷上浴巾长裙,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形象打理好。 宫祀绝没有阻拦她,只是目光冷沉,低头看了看,被挑起来的火气无处发泄,令他心情很是烦躁。 晏南柯对外道:“进来。” 来人果然是风花,她 以为晏南柯洗澡不会有外人在,并未抬头四处看,所以没发现宫祀绝也在这里,“娘娘,刚刚三皇子身边的小厮给您送来了一些东西,里面说是您之前吩咐他替您准备的回门礼。”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晏南柯脑海中炸开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宫祀绝,就见男人低低开口:“所以,你大半夜过来找王妃,就是为了这个?” 夜半三更有男人送东西给自家王妃,还正巧将他即将要成功的好事给撞破了…… 晏南柯咬了咬唇,她家的醋坛子,可能要炸飞了! 第二十一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个,王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宫祀绝目光阴沉,整张脸都多了几分红润,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晏南柯,强烈的控制着自己心中的野兽出没。 因为他害怕伤害到她,所以每次都会苦苦忍耐。 “解释你偷偷背着本王和别的男人联系?” “我……我没有偷偷的……” “那为何本王现在才得知?” 关于这点,晏南柯实在是有些心虚。 因为她母亲喜欢刺绣,正好三皇子的母妃是有名的刺绣大师,一副刺绣千金难求,所以想让他帮忙求来一副珍品,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把这事儿与那场交易一起和三皇子说了。 她原以为白天他就会让人给她送来,谁成想他还真会挑时间,现在她该怎么办?如何能让盛怒之下的绝王爷熄火…… 风花见势不妙,不敢多言,拎着那盒东西就退了出去。 她如果再留下,让王爷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没准更加刺激到王爷的神经。 宫祀绝一步一步向着晏南柯走来,晏南柯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虽然她会武,真要是拼命也不一定逃不出去,可这人是谁? 是堂堂圣武国第一战神,武功超绝的绝王爷。 光听这个名号,她就知道不是对手。 不然她上辈子也不至于混那么惨,如果是太子那个弱鸡,用不了两天就被她捶死了。 所以,晏南柯当机立断,示弱。 “绝,你难不成不信我吗?” 她可怜巴巴的抬起头,那可怜兮兮的表情配上刚刚沐浴之后的润红脸颊,简直娇俏可人的令人心都化了。 宫祀绝自然也抵挡不住这番冲击,尤其是瞧着面前这个在别人面前张扬艳丽的女子,在他面前如此楚楚动人。 而且因为刚刚着急,穿戴的衣服有些不太整齐,还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后来,将她里面的纱裙打湿,紧紧贴在后背。 这……真是该死的诱惑。 见他情绪稳定,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变化,晏南 柯心有余悸的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眼神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晏南柯认真道:“此事是我错了,我答应你,以后做什么都提前与你商量,如何?” 这句承诺的分量太重,令宫祀绝有些难以承载,他歪头,并不是十分信任的反问:“真的?” 晏南柯见他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天天防着她跟别人跑了,不觉得有些觉得心疼又好笑。 这男人如此优秀,天底下有哪几个女子能够拒绝的了,上辈子不过是她鬼迷心窍罢了。 “你怎么老是喜欢问我这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晏南柯上辈子对他说了太多的谎,所以这次决定再也不欺骗他了。 宫祀绝总算安静下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将自己最柔弱的地方敞开,放在她面前。 如果晏南柯想动手杀了他,在这个姿态下,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做到。 论整个圣武国,能够和绝王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恐怕唯她一人而已。 这 场小风波结束,因为晏南柯担心明天回门误了时辰,说什么也没让宫祀绝得逞,这男人就那样侧躺着,一动不动抱着她睡了一晚。 当然,究竟睡没睡着她也说不好,毕竟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了绝王凤眸之下多了一点淡淡的黑眼圈。 晏南柯早就吩咐人提前将贺礼准备妥当,毕竟她这次回门可不能丢了颜面,正好也能趁着父亲高兴。 一道身影从旁边低着头走来,是雪月。 才一两天的功夫,雪月就已经瘦了不少,面色也有点儿苍白,行走之间腿都在打哆嗦。 “王妃,您今天回门,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尽管吩咐奴婢。” 晏南柯侧头看了她一眼,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她看起来乖巧许多。 “没什么,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一切就交给风花来做就行了,你继续回去躺着,不必你这个病号来操劳。”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本妃的命令,周围的东西你可 不能碰。” 晏南柯略带关心嘱咐的口吻,让人将雪月拉到一边。 雪月心中极为感动,看来王妃确实是关心她的,看她身体虚弱,都不让她做事。 然而,她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王妃,多个人能多份力,也能速度更快一些,您就让奴婢来吧……” 她说完这话,抬起手就要去抓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箱子,结果半路上,晏南柯就将她抓住了。 她语重心长,“如果你伤口再疼怎么办可没有那么好的药给你用了,快躺着去,不然本妃生气了。” 雪月瞪大双眼,见王妃不似说笑,只能低着头离开。 晏南柯心里冷笑,她没让这丫鬟碰,哪里是心疼她,是害怕她对她的回门礼上面做什么手脚。 一个箱子被风花搬过来,“娘娘,这个是昨晚三皇子送来的,奴婢也搬上去吧!” “慢着。” 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从晏南柯背后袭来,惹得晏南柯和风花两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第二十二章 三日回门 已经换好了衣服,郑重其事走出来的宫祀绝来到晏南柯身后。 他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意。 风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极为懂事的将箱子往自己背后藏一下。 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怎么这么多嘴,提什么三皇子,还被王爷听到了。 可这东西是娘娘特意吩咐带着的,说是能让她母亲高兴。 晏南柯打量了一下宫祀绝。 他平常喜欢穿黑衣,今天也不例外,墨发玄衣的男人高大挺拔,身长如松,长身玉立。 那双眉眼精致绝伦,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尤其是那眉心红莲,更是勾魂摄魄,让她心跳加速。 只是简单收拾一下,刮刮胡子的绝王爷,这会儿就已经惊艳了众人,那双如远山一般的眉轻轻簇着,大步来到晏南柯身边,“为何要带上这东西?” 风花回答道:“回禀王爷,这只是王妃送给夫人的礼物。” 宫祀绝轻启薄唇:“即是回门礼,应该由女婿来准备,阿柯,难道三皇子是你晏家的女婿吗?” 晏南柯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 她回道:“非也。”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要带上他送的东西?” 晏南柯嘴角抽动了一下,脸皮都有点儿僵硬了。 绝王爷在一些原则问题上,真是一点儿不让步,眼睛里容不得沙 子。 “王爷,这不过是一个寿礼罢了,也是我送给母亲的一份心意,如果您实在不喜欢,也别毁了,我让人将它还给三皇子不行吗?” “不必了。” 晏南柯刚要松口气,结果却听到…… “本王会让人去还,你的人去,我不放心。” 他害怕,她又在背地里和三皇子扯上关系。 明面上一个太子宫天齐他还没搞定,这后面又跑出来一个三皇子,绝王殿下觉得自己有些压力山大。 若是不铲除她身边这些别有所图的各类宵小,他总是不太安心。 晏南柯彻底死了心,让风花将东西交给宫祀绝身边的侍卫。 “好了,这事儿不要提了,我这份寿礼就不送了……” 晏南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上辈子她回门的时候,因为和晏如梦是同一天,可是被狠狠打了脸。 由于头一天和宫祀绝闹的不愉快,他们哪里有时间准备东西,宫祀绝更是没有跟她一起回门。 她是独自一人拿着一些从自己嫁妆里面挑出来的东西回去的,这和空手而归也没太大区别。 这次她原本想好好表现下,但是给母亲准备的礼物被宫祀绝拦下,她也便破罐子,准备再被嘲笑一次。 不过还没等她坐稳,就看到宫祀绝轻轻抬起手,后方六七辆马车,驮着满满当 当的大件小件,出现在了她的马车后方。 晏南柯趴在窗户上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宫祀绝,“王爷,您这……这是干什么?” 宫祀绝道:“即是回门礼,本王这个姑爷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晏南柯心头骤然一热。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哪怕是她在怎么性格强势,看起来和男孩子一样,可是实际上,她也有属于女子的那般柔弱心思。 “可是王爷,虽然你准备的不少,但是我们晏家也是家大业大,没什么好东西可以轻易入的了我父母的眼……算了,心意到了就行,就冲着您给我准备的这些回门礼,想必我家中人也能知道我在这里是被王爷重视的。” 晏南柯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开心的冒泡泡中。 光是这数量,恐怕就能直接将晏如梦和太子砸晕了。 她一想到自己这次回去,也许就是扬眉吐气的机会到了,嘴角不由得轻轻扬了扬。 宫祀绝坐在她身边,故意和她贴近。 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本王不会让阿柯失望。” 他只说了这一句,并没有再提其他,王府马车启程,带着那么多的回门礼浩浩荡荡的往晏家出发。 因为准备许久,晏南柯这一世依旧来晚了一步。 整个晏家张灯 结彩,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喜字,新人回门的日子自然引起整个晏家重视,各房都来了人旁观这场热闹喜事。 虽说都是家里人,可人数却也不少,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外院被招待的。 而晏南柯的父母最关心的当然是两个女儿。 由于晏如梦年少走失过,又身子骨柔弱,动不动就生病体虚,所以父母大多数的关爱都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晏家父母对晏南柯也很好,但在一些小事上格外偏心,上一世晏南柯活着的时候不知晓真相,还认为这样没什么毛病,妹妹体弱照顾她是应该的。 可现在,看到了晏如梦真面目的晏南柯,哪里还会忍受的了这一点,她必须想办法让父母也讨厌晏如梦。 如果直接说出真相,也并非不行,可关键是父母会不会相信她,再加上晏如梦长相性格天生受长辈喜欢,让她随便狡辩两句,她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就算父母相信了她,可听到自己妹妹早就死于非命的母亲恐怕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心脏更是有些问题,受不得太大刺激,这事儿,晏南柯还要从长计议。 看着三年前一如既往前景辉煌的将军府,晏南柯心脏颤抖了一下,有些近乡情怯。 父亲,母亲,三年后已经离她而去的亲 人,如今都活生生的住在里面。 绝王府的人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却发现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守卫立刻进门禀报,半天之后才走出来一个嬷嬷。 晏南柯认识此人,是母亲身边的李嬷嬷。 “嬷嬷,我娘怎么没出来?” “回禀王妃,夫人正在招待太子和太子妃二人,让奴婢来给您和王爷领路。” 晏南柯道:“这是我自己家,不需要旁人来引路,只是我新婚归来,不能第一时间看到父母,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她轻轻垂眸,眼神之内带着几分苦楚和伤心,那李嬷嬷见状,不由得生出一抹同情来。 和二小姐的境地比起来,大小姐这待遇实在是差远了。 “这……老奴这就回去通知夫人,让夫人和将军亲自出来见王妃您。” 晏南柯摇头:“哪有做女儿的让娘劳累,嬷嬷不必多此一举,我亲自进去看望母亲。” 此时,府内的宾客从另外一侧的花园偷偷的观察正门,见到晏南柯就带着丫鬟风花回来,绝王府其他人还不见踪影,一个个掩唇笑了起来。 “这太子妃和绝王妃,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呢,看太子给太子妃带来的那些东西,让人看着都觉得眼馋,可这绝王妃,好像是空着手进来的,难怪自己父母都不来接见……” 第二十三章 意外惊喜 那些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就连风花都听到了。 她小声对晏南柯道:“王妃,王爷怎么还没带人进来。” 小丫鬟心情明显十分紧张,她不想看到王妃被人指指点点。 纵然上一世已经习惯了,可晏南柯还是觉得心酸。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普通夫妻回门那样,能够得到父母家人的祝福。 可是,宫祀绝应该不会来的吧…… “咱们先进去,可能王爷有什么事要做。” 她也不知道为何快到地方了,宫祀绝却突然让人停下马车。 上一世他根本没有跟她回来,她能出王府,都是求来的。 毕竟这是一个女子成亲之后的大日子,如果没能回来,难免会让父母担心。 晏南柯自然不想让父母担惊受怕。 晏府的会客堂内,晏如梦和宫天齐早就已经到了。 一家几口人相谈甚欢,旁边的地面上摆着不少太子送来的礼物。 宫天齐脸上还带着一点儿淤青痕迹,晏大将军忍不住问了问,太子声音冷肃道:“没什么大碍,习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见他不愿意多说,晏大将军也不好再细问,笑着转移话题。 晏夫人柳氏温柔贤淑,是大家闺秀出身,当朝阁老之女,和晏家也是门当户对。 她拉着晏如梦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很是心疼道 :“怎么才这两天,就瘦了这么多,如果梦儿你受了委屈,一定和母亲说。” 晏如梦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愁容,却强颜欢笑对柳氏道:“娘,梦儿没事,就是心里有些担心姐姐,梦儿不小心抢了姐姐的姻缘,姐姐可能对梦儿有些敌意。” 柳氏皱眉,语气极为不悦,“你可是她亲妹妹,她怎么能拿你当敌人?” 晏如梦眼圈发红:“如梦一直想要将太子妃的位置让给姐姐,可是姐姐不但将我骂了一顿,还说……” 柳氏怔了怔,“说了你什么?” 她柔和的眉眼轻轻蹙起。 “说如梦心机深沉,为了得到太子妃之位不择手段,可是如梦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妹妹?” 柳氏顿时就生气了,虽然她不确定晏南柯是否真的这般说过,可晏如梦既然这样学了,那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等她回来,娘一定好好责骂她,她一个做姐姐的,居然也不知道谦让!” “娘,一会儿您千万不要告诉姐姐这话是我当您说的,否则她一定觉得我在您面前告她的状。” 柳氏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放心。 晏如梦见到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这才擦了擦并不存在泪珠的眼角。 她乖巧的坐在宫天齐的身边,细心的为他剥果皮,两人一个喂一 个吃,看起来相敬如宾,令人羡慕。 晏南柯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宫天齐在瞧见晏南柯的瞬间,不知怎么的,避开了晏如梦喂给他的一个果子。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拳,仿佛想要按捺住自己此时的心虚。 晏如梦也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里的果子,是再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她心里发苦,有些气急败坏,自从宫天齐看清楚晏南柯的脸之后,他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儿。 作为一个女人,她有强烈的危机感,毕竟晏南柯那张脸,即便是她都相当嫉妒。 作势站起身,晏南柯将果子丢在一边,笑着来到门口迎接。 “姐姐,你也来了,我和娘亲父亲,已经等你很久了。” 晏南柯身体稍微有些僵硬,目光灼灼的看过母亲,父亲,像是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里,然后和小时候一样飞扑到父亲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那般做了,今日宾客满门,她这个绝王妃,一切行为都要克制,不能丢晏家和绝王府的面子。 柳氏看到晏南柯,脸色紧绷,没有半点儿笑意,想到刚刚晏如梦那憔悴的脸色她就心疼。 她来到晏南柯面前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让太子与太子妃等你那么久。” 还 没等晏南柯开口,晏如梦就插话道:“娘您别怪姐姐,可能姐姐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如梦等一下也无碍。” 柳氏见小女儿这般懂事,心里极为欣慰,这也就导致了看晏南柯更不顺眼起来。 她吩咐晏大将军:“将军,你让人先准备家宴,既然都来了,就先落座吧。” 毕竟是大家夫人,柳氏并没有在太子面前如何小心怯懦。 晏大将军是个妻管严,听到夫人开了口,什么也没说立刻让人去办。 他看着两个女儿,忽然向晏南柯背后扫了扫,“南柯啊,你一个人回来的?” 晏南柯有些犹豫,这会儿还没到,可能他不会来了。 一种失落席卷心头,晏南柯的声音略显苦涩,“没有,王爷有些忙,可能会晚点儿到。” 宫天齐挑眉,嘴角带着一抹冷嘲的弧度:“绝王比我这个做太子的还忙,可真不容易。” 这话显然有些讽刺,晏如梦低垂着眸子,心里暗笑。 以宫祀绝的性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场合,他不喜那些人情世故,否则也不会在京城,在百官面前人缘那般差,传出那种名声。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来。 “姐姐不必放在心上,王爷不来的话也没关系的,娘亲和父亲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晏南柯瞧着晏如梦,微微眯起双眼。 她还真 会在这里装好人。 她倒是也想看看,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忽然闻见大堂外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那人由远至近,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走出一种威严气魄,眉目之间平静冷凝,透着一股子令人信服的上位者气息。 晏南柯看到宫祀绝已经来到院门前,她睁大双眸,目光透出一种意外惊喜。 他来了! 一种丝丝入扣的,期望被满足的感觉,让晏南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发呆,水润双眸倒映着男人高大身影。 而晏大将军对这位绝王早有耳闻,虽然并非他直属武将,却也十分敬佩。 能者为师,不分年龄,晏大将军面对比他小了一个辈分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 “末将恭迎绝王爷。” 他飞快来到门口行礼,刚要弯腰,却被一双手扶住。 宫祀绝薄唇轻启,一双凤眸闪烁暗芒:“岳父大人,小婿来迟,还请见谅。” 他声音平稳,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对晏大将军是真心的恭敬。 被双手搀扶的晏大将军受宠若惊,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他呆呆的道:“小……小婿?” 宫祀绝点点头:“我娶了阿柯,就是晏家女婿,岳父大人乃是我长辈,从今起,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小婿必会竭尽所能。” 第二十四章 太子送礼 晏大将军实在是不敢置信,自己能够得到绝王对他如此对待。 相比较下来,太子这个女婿,可从来没给过他们多好的脸色。 哪怕他功勋再高,能够带给太子的帮助再大,可终究还是君臣有别。 晏大将军只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喊他岳父,还对他行礼,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如此飘上云端的感觉。 他连忙收了收心思:“末将不敢,王爷,里面请。” 宫祀绝并没有多说,而是来到晏南柯身边,“对不起,为夫晚了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很舒服。 晏南柯一时间觉得周围一切都不重要了,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柔。 这男人,让她越来越心动了。 “没关系的,王爷你有事也没办法,饭菜都上了,你也快用膳吧。” 众人落座,晏如梦悄悄皱了皱眉。 她靠在太子身边,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着晏南柯那边。 不光是她,宫天齐也是如此,虽说看的不是那么明目张胆。 晏南柯见他不动筷子,以为他不好意思伸手,主动给宫祀绝加菜。 宫祀绝也不含糊,她夹什么他吃什么。 这场面让众人面面相觑,柳氏侧头问坐在她左侧的晏如梦:“你不是说,你姐姐和绝王关系不太好吗?” “这……” 晏如梦一时间无法解释。 这两人在一起,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暧昧气息。 怎能这般膈应人。 晏如梦咳嗽了一声,打破平静,她笑着对晏南柯道:“姐姐,王爷想吃什么自己夹就好了,若是没有喜欢的,就让府里的厨子去做,姐姐这样在爹娘面前只顾着给王爷加菜,有些不好吧。”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知道晏如梦这是在故意挤兑自己。 “也没见妹妹你顾及父母,只顾着给太子剥果子,父母照顾你这么大,你给他们剥过一颗吗?” “我……”晏如梦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如何反驳晏南柯,就只能低着头委屈。 旁边的宫天齐也没空哄她,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柳氏见晏如梦难过的表情,对晏南柯道:“你妹妹她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担待一些?” 晏南柯被母亲呵斥,她握紧手中筷子。 母亲喜欢嘴甜的晏如梦这她知道,可是如今清楚感觉到了她心中偏颇,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娘,女儿也只是在告诉妹妹要孝顺你们二老,没别的意思。” “可你妹妹……”柳氏刚想继续说什么,就见时宫祀绝忽然站起身,端起酒杯。 “能够将阿柯生的如此好,多亏了岳父岳母大 人,小婿敬你们二位一杯。” 晏大将军更是激动不已,他拿起酒杯就要给自己倒,却被宫祀绝截住,修长的手指握住酒壶,然后给晏大将军斟满。 他离了座位,与晏大将军将军碰杯,他的杯沿特意低了一些,以示对晏大将军这个岳父的敬重。 阿柯为他加菜,那他就为她敬候父母,如此礼尚往来,应该。 在这里,他就是晏南柯的夫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晏南柯的父母,今后也是他的。 晏大将军差点儿高兴到落泪,一杯酒下肚,顿时觉得浑身豪迈。 一个王爷,还是威名赫赫的绝王爷,竟然对他这样一个小将领这般当回事,令他觉得此刻和做梦一样。 几杯酒下了肚,晏大将军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刚直的男人就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再对宫祀绝那般敬畏。 “王爷当年在关北之地力破数万贼匪,光是听听就让末将热血沸腾……” “都是手下将士实力强横罢了……” 宫祀绝极为低调,和长辈说话,会令人极为舒适。 柳氏见大将军完全在绝王搭话,一点儿也没顾及小女儿的感受,偷偷在暗中掐了他一下,自己则是坐在小女儿和太子不远处轻声问候:“太子殿下,来了晏府就当成自己家,不必有任何拘束,小女梦儿,今后就托 付给殿下照顾了。” 宫天齐客气道:“梦儿很好,我会好好待她。” “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晏南柯看着父亲眉开眼笑的模样,显然对她的这位夫君极为满意,只可惜母亲并不领情。 晏如梦见父亲对宫祀绝和晏南柯如此上心,心里有些不高兴,明明,她才是今日家中的主角才对。 怎么能让晏南柯抢了风头。 她轻轻拽了拽宫天齐的袖子,低声道:“太子殿下,您不是特意给父亲和母亲挑选了礼物吗,现在是不是应该拿出来了?” 宫天齐皱眉,知道这是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让他主动去给一个臣子敬酒,屈尊就卑,他可做不到。 “来人,把东西拿过来。” “是,太子殿下!” 晏如梦松了口气,这可是她精心想出来的礼物,绝对能够让父亲母亲满意。 她可是仔细查过两人的喜好,特意花了银子跟他们身边的贴身侍从身上打听到的。 宫天齐站起身,直接将最大的那个箱子摆在晏大将军面前。 “本太子知道大将军喜欢收集一些神兵利器,所以特意让人打造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精良之作,不知大将军可喜欢?” 晏大将军站起身,一双眼睛都亮起来。 “喜欢,当然是喜欢啊!” 他惊喜不已的 看着宫天齐送来的这一大箱子武器,每一种都打造的极为完美,他拿起一把长枪,在手上握了握颠了颠,显然爱不释手。 宫天齐嘴角微微勾起唇角,讨好这位大将军真是容易,并不需要他多费心思。 柳氏见他开心,轻声道:“子陵,这里还有客人,你让人先把这些东西抬下去吧,大喜的日子,这些刀枪棍棒上多少有些煞气。” “夫人说的是,快都送下去。” 东西虽然拿走了,但是宫天齐也瞬间成了晏父晏母眼中的焦点。 而晏如梦此时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来一副极为罕见的百鸟朝凤图。 她轻声道:“娘,女儿知道您喜欢刺绣,这是京城有名的望月坊内的林大绣娘所绣,千金难求,是女儿去拜见了很多次,才终于求到手的。” 柳氏有些震惊,她显然知道得到这刺绣究竟有多费心思,“针脚细腻,栩栩如生,是绝对的珍品,听闻那位林绣娘,是苏州名绣徐妙的弟子,一直都想观瞻一下她的刺绣,今日得偿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晏如梦笑道:“她与宫中贵妃娘娘师出同门,自然是厉害的,只可惜贵妃娘娘已经许久未刺绣,否则女儿一定去想办法求来。” 晏南柯听到这里,一想到自己被送回去的那副绣图,就感觉心脏在抽痛…… 第二十五章 绝王的贺礼 真是作孽,本来她应该可以让娘亲更高兴的。 只要她拿出来贵妃娘娘的刺绣,必然会狠狠的压晏如梦一头。 柳氏视若珍宝的将东西收好,还让人小心谨慎的放置,不能有任何损坏。 “梦儿,你和太子殿下真是费心思了,爹娘怎能让你们这般耗神。” “这些都是梦儿应该做的,不知道姐姐给您送了什么东西,可能比梦儿的更好呢。” 她适当的将刺对准了晏南柯,将她和宫祀绝顷刻间推上了风口浪尖。 柳氏却是有些撇嘴:“她呀,她人回来能看看我,我也就知足了,还想她能带什么东西?” 晏南柯闻言,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声道:“女儿确实也准备了一些礼物给爹娘。” 晏大将军却是笑道:“礼物不礼物的不重要,只要你们两个平平安安,就是给爹娘最大的礼物。” 毕竟是武将,虽然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晏大将军有勇有谋,可是在家里,他性格最不拘小节。 这一点,晏南柯多少有些随了爹。 晏南柯低下头,心里多少有些内疚,虽然她这辈子已经准备充分,依旧很难超越晏如梦。 她也没办法,哪怕是礼物不够好,也不能空着手,刚要开口去将东西拿过来,顶多是被晏如梦嘲讽一顿罢了,她还受得住。 可突然之间,房间里面的众人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晏如梦见晏南柯脸色有些苍白难看,送个礼物还那般墨迹的样子,就猜到她没带什么好东 西。 她想到自己今日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门,顿时有些扬眉吐气,主张道:“爹,娘,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不如咱们也出去看看如何?”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容:“好,就听乖女儿的。” 晏如梦挽住柳氏的手臂,和她极为亲近,而晏南柯则是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好在晏大将军对她道:“南柯,走,一起去看看怎么了。” 宫祀绝也来到她身侧,大手将她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包裹住,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那突如其来的暖流,让晏南柯眼神重新恢复神采。 “好,去看看。” 宫天齐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着众人来到院门前,而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今日来晏家的宾客。 骤然间,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晏府…… “今呈上绝王府贺礼,礼单如下……” 那声音清晰可闻,离得很远都能听的到。 “绝王府为晏家奉上黄金五万两……” 晏如梦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双脚像是被黏在地上,黄金五……万两? “云绸雪缎一车……” 宫天齐也是略微皱眉,这云绸雪缎乃是朝中贡品,只有几位位份极高的娘娘才有资格穿戴,这送起来都是按车的吗? “万年参王一株……” “宫廷御酿十坛……” “南海明珠一对……” “青龙宝剑一柄……” “……” 后面零零碎碎还有一堆,念单子足足念了一刻钟。 在场的所有 人都安静如鸡,全场肃静。 晏大将军都听的呆若木鸡,过了许久才回神,不由得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轻启薄唇,神色平静,什么都没说,负手而立,高贵冷艳。 晏南柯自己也被吓坏了,她心脏跳的极快,眼前仿佛有无数繁花飘落,她咬着下唇,反手握住了宫祀绝的手。 收紧,再收紧…… 这男人怎么能这般好,如此好,她何德何能,可以被他这样放在心尖上! 如果不是人多,晏南柯恨不能现在就转身给他一个拥抱亲吻。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王爷,你真好。” 那声音苏苏的,软软的,而一阵清香的气息顷刻间萦绕在宫祀绝的鼻尖,令他浑身微微紧绷起来。 他被他家阿柯夸奖了,她说他好…… 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得意弧度,一抹红润逐渐蔓延至他的耳根,让他冰冷的容颜上多了一种秀色可餐的青涩感。 晏南柯面容也是略微泛红,却是转身对父亲道:“爹,我都已经劝过王爷了,不让他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可是王爷非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用军功换来的,并非平白来的俸禄和别人孝敬之物,所以不怕高调。” 被影射了的太子宫祀绝,此时脸色发黑,肩膀被气的都在轻轻发抖。 她这意思,是他送的礼物都是白来的吗? 晏大将军面容凝重,开口赞叹:“王爷果真厉害,军功显赫,得到的赏赐当真也是堆积如山,随便拿出这冰山一角 ,就足以令人惊讶震撼!” 他将宫祀绝一顿夸赞,那是毫不保留的崇拜敬佩之情,完全忘了太子还在旁边。 晏如梦想说话,却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现在恨不得拿起手打自己两巴掌,怎么那般嘴贱,非要带着人出来看什么热闹。 现在可好,她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恨不能在众人面前找个地方钻进去。 柳氏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愣怔,自己的大女儿送来如此多的东西,狠狠将晏如梦送的回门礼给压了下去。 这怎么能行,岂不是让如梦今后在那群亲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柳氏并没有显得太兴奋,而是高声道:“南柯,虽然王爷送的礼物极为贵重,更有一些十分罕见之物,可是如梦送给我的那副绣图,可并非是有钱能买得到的东西。” 晏南柯嘴角的笑容略微僵了僵。 母亲就是这样,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偏向晏如梦。 晏如梦眼睛红红的看着她,仿佛一个无辜的小兔子一般,可是嘴角却隐藏着一抹微不可闻的冷笑。 她送的再好,再多又能怎么样,反正母亲是不会满意的。 突然间门外一声高喝。 “苏州徐妙,徐先生到!” 柳氏表情僵硬,动作都凝固下来。 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到了门外又进来了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雍容华贵,身上所着衣衫素雅,边缘却用刺绣点坠着繁花绽放图案。 在这里,见过这位女子的 ,认出她身份的人不多,可是当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全场哗然。 “奴家徐妙。” 女子面带笑容,对着柳氏行礼,“见过晏夫人,晏将军。” 柳氏的心情难以言喻,她最喜欢就是刺绣,而面前这位女子,是精通刺绣的佼佼者,不但出身大家,所绣绣品天下一绝。 她的每一幅绣品都是人人争抢的绝品。 这天大的惊喜直接砸头,即便是柳氏这个见过世面的大家之女,也差点儿被砸蒙了。 见绣品,怎能有直接见到绣者本人更有冲击力? 柳氏感觉自己已经有些不会说话了,“徐先生能够来此,令我晏家蓬荜生辉。” 徐妙恭敬回礼:“夫人客气,能够来晏家做客,也是奴家荣幸。” 她悄悄侧头,目光极为慈爱的看着宫祀绝,然后又笑着打量了一下晏南柯。 晏南柯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方目光纯净,不含有任何其他意思,甚至隐约还能看出她对自己有一丝欢喜。 这怎么回事,难道她们很熟吗? 可是晏南柯从未见过这位徐妙先生,如今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让她也有些震惊。 在看完晏南柯以后,徐妙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了。 自从宫祀绝母后过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这次却突然让她来讨好他岳母,这姑娘果然十分特别。 特别漂亮,特别优秀。 否则,也不会让她侄儿如此上心。 既如此,她这个做姨母的,就好好为他们撑撑场面。 第二十六章 亲一下又如何 柳氏瞧见刚刚徐妙看了晏南柯一眼,心里顿时惊讶起来。 这位苏州有名的徐先生,难不成是她请来的? 一想到自己在不久前,还在小女儿面前讥讽她没送什么礼物,柳氏的神色就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她面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心里纠结万分,感觉脸上有些涨涨的,极为后悔之前自己对晏南柯所说的那些话。 和晏南柯这份心意比起来,晏如梦送的那副绣图根本就不算什么,小巫见大巫罢了。 面前这位徐先生,哪怕是皇室中人都不一定请的来,不光是因为她的绣技,更因为她背景神秘,来历非凡! 柳氏心头百转千回,却也想明白过来,晏南柯也是她大女儿,如今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礼,她怎能不好好表示一下。 柳氏来到晏南柯面前,拉起她的手笑着拍了拍,“真是娘的好女儿,你的这份心意,娘会记在心里的。” 旁边的宾客,此时对柳氏也是一阵羡慕。 “恭喜晏夫人,能有幸得此贤婿爱女!” “绝王爷送这般重礼,必是将王妃宠爱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对岳父岳母都如此敬重。” “是呀,王爷俊美非凡,王妃貌美若仙,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柳氏听着周 围那些羡慕的声音,心中喜不自胜。 晏南柯今日为她争得满面荣光,露了这么大脸,让她哪里还记得晏如梦之前说的那些话。 她笑着对诸位夫人笑道,眉目之间容光焕发,应对着那些人的话:“都是王爷和王妃孝顺。” 晏如梦被遗忘在角落里,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明显是被气的。 一旁的宫天齐微微皱眉,双眸幽深,神色显得有些不悦,没打算留下来继续看别人风光。 和宫祀绝比起来,他那点儿礼,在此时都没法说出口,即便是他有那个实力再去补上,也是别人眼中他从别处得来的孝敬。 所以,没必要再自取其辱。 晏如梦看周围的人,根本没人注意她和宫天齐,几乎所有的光彩都被晏南柯和宫祀绝夺了过去,双眼有些发晕。 她看出宫天齐不耐的神色,动身来到晏父面前道:“爹,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太子殿下送我回去休息,就先行一步。” 晏大将军没有多想,“不舒服就赶快回去吧。” 晏如梦点点头,又回到太子身侧。 她脸色苍白,面容柔弱又可怜,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惹人怜爱。 “殿下,是如梦做的不够好,让您失望了。” 宫天齐最是受不了晏如梦这个模样,也是因为她这完全和晏南柯不一样的行为举止,将他打动的,所以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得也有些心软。 他神色松了松,将她拉到怀里,宽慰她,也是在宽慰自己:“不过是一时的风光罢了,即便是在你父母面前得了脸又有什么用?你别忘了,我是太子。” 晏如梦松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 对呀,太子就是太子,晏南柯这辈子也就只有做王妃的命了,而她不一样。 现在是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 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整个圣武国最尊贵的女人。 未来可期,与晏南柯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徐妙成了全场宾客的焦点,被柳氏恭敬的迎接进了客堂。 而晏大将军看着满院子的箱子珍宝,吩咐人小心翼翼的抬进里面,一边盯着那些抬东西的仆人一边嘱咐道:“都小心谨慎着点儿!” 这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哪怕是损坏一点儿,也足够令人肉痛。 晏南柯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看着宫祀绝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悸动。 宫祀绝默默无言的陪在她身侧,未邀功,未请赏,仿佛他之前送出来那么多东西,对他而言只是寻常小事。 他们 二人跟在柳氏和徐妙的身后重新回到内堂,刚好路过一段狭窄的小路。 见四下无人,晏南柯忽然察觉有一点儿冲动从心脏间涌上来,她想也没想,就在宫祀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犹如清风拂面,却让男人呆愣在原地,一回头的功夫,就只看到了那曼妙身姿的背影渐行渐远。 宫祀绝眯起双眸,用手轻轻扶了扶自己刚刚被柔软唇瓣碰触过的地方。 看来,他这几天都没办法洗脸了。 晏南柯追上柳氏的脚步,整颗心仿佛快要从心脏里面跳出来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变得那般大胆,刚刚她居然……居然主动的,亲了他一下…… 用手捂着嘴,晏南柯呼吸不稳,一颗心慌乱至极,她有些恼火自己的冲动,这下,令她有些不知道在接下来如何面对那男人,如何解释自己刚才这个行为。 也许不需要解释? 她感觉脑海里面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一个说,人家做了那么多,都是正经夫妻,亲一下又能如何? 一个驳,那可是绝王爷,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别忘了她自己上辈子几次三番差点儿死在他手上…… “阿柯。” 突然听到 娘的声音,吓了晏南柯一大跳,她回过神,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客堂。 徐先生也微笑着看着她。 柳氏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绞尽脑汁才说出一句话:“我没事,就是被太阳晒的,有些热。” 徐妙掩唇轻笑,那温柔婉约的模样极有教养,她显然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外面太阳这么晒,王妃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今天虽艳阳高照,可不过才初春时节,说热,那绝对是有些夸张了。 晏南柯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的小窘迫,显然被这位慧眼女子给瞧出来了:“先生嘱咐的是。” 徐妙点点头,侧头对柳氏道:“晏夫人,正巧奴家来京城有些事要办,还未找到住处,不知可否在府上叨扰几日?” 柳氏大喜过望,恨不能立刻点头答应,不过她还是保持着自己大家夫人的风度,微笑矜持道:“先生能留下,晏府上下都求之不得,来人,为徐先生安排住处。” 晏南柯一想到宫祀绝马上就要进来,心里有些紧张,不想现在就和他面对面,“娘,这件事我来安排吧,我带徐先生去房间。” 第二十七章 绝不会重蹈覆辙 晏南柯加快脚步,带着徐妙从旁边的小路走过,避免和宫祀绝撞见。 徐妙声音温柔慈和:“王妃这是在有意躲着王爷,可是王爷欺负你了?” 晏南柯脊背绷直,她声音带着几分心虚:“没……没有。” 要说欺负,应该是她把宫祀绝欺负了才对。 她占了人家便宜,还一声不吭就跑了,这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儿。 可她解释不出口,只能闭口不言,等这股子在心里积压的别扭劲儿过去再说。 徐妙如诗如画的眉眼透着几分别样风韵:“如果他对你不好,姨母为你做主。” “姨……姨母?” 晏南柯骤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惊讶的看着徐妙,为何徐先生要对她自称姨母? 徐妙见她愕然的表情,不由得笑道,“王妃不用这般震惊,我是王爷的姨母,自然也是你的姨母,只是我常年住在苏州,偶尔才到京城来,王爷事情繁忙,即便是我,也多年未曾与他相见,这次能够亲人相聚,也是借了王妃的光。” 徐先生解释了一下,言语举止,依旧那般礼数周到,并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 晏南柯自知自己刚刚那样盯着人家不太 礼貌,连忙收回目光道歉:“是南柯失礼了,南柯给姨母请安!” 她俯身就要行礼,却被徐妙扶住:“自家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既然你喊了我一声姨母,日后有事,王妃尽管与我开口。” “多谢姨母。” 晏南柯没有拒绝徐先生的好意,一颗心都被她暖洋洋的话包裹起来,才短短几句交谈,就让她对这位姨母产生了浓重的好感。 她正想要借此机会多和徐妙聊聊,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了几道身影。 正中间被众人簇拥着的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妇人,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身着绫罗,很是尊贵雅致。 面上皱纹细密,看起来有些冷漠刻板不苟言笑。 晏南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她是晏家老夫人,也就是她的亲祖母,她不禁眼眶一热。 一声祖母险些脱口而出。 不行,她现在一定要镇定。 前世,在宴如梦的挑拨下,她一直以为老夫人对自己极为不喜,因为老夫人待她甚是严苛,但凡有一丁点做的不好,都会受到她严厉的斥责。 但直到后来,晏家惨遭灭门之祸,老夫人拼死将她送出,告诉 她,一直严格是因为她是晏家的嫡女,比起宴如梦那心术不正的,她是个好的。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多傻,为晏家小辈逃离拖延时间,年事已高的老夫人拿着一把长刀,活活战死在晏家大门前! 她想到此处,心头涌起无尽内疚惭愧,如果不是因为她当时任性妄为,罔顾一切去帮助那对狗男女,晏家最终也不会变成那般。 如今能够再次见到这些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亲人,晏南柯心中高兴的手指都在轻颤。 父母,祖母,兄嫂……这辈子我晏南柯发誓,绝对会护你们平安! 收回思绪,晏南柯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礼,“孙女儿南柯,见过祖母。” 她原本打算送徐先生去房间之后就去拜见祖母,没想到会在半路碰上。 而老夫人的左右两侧,陪着的是晏家的两位嫂嫂。 晏家大哥二哥早就已经成家多年,大嫂吕明珠喜穿红衣,更是郡主之尊,乃是当今襄阳王之女,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家中倍受宠爱。 而二嫂林雨凝则是品级比较低的官家女,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看起来低眉顺眼,给人一种很温吞和 善的感觉,低着头跟在老夫人另一侧。 吕明珠见到晏南柯之后眉眼微扬,明夸暗讽:“祖母您瞧呀,这大小姐成了王妃之后,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光模样气质,就连架子都大了呢,到了家不先过来拜见您老,还得等您老亲自过去接见。” 晏南柯垂眸,余光扫向大嫂吕明珠,前世大嫂过门后,先前与她关系还算和睦,可谁知后来对她越发不喜,甚至就算是她出嫁后,只要回了晏家,她就会想方设法的磨搓自己。 晏南柯一开始不明白是为何,直到前世身死,她才从晏如梦的口中得知,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挑拨。 而那时候她也是年轻气盛,和吕明珠各种较量,将晏家折腾的鸡飞狗跳。 惹的晏大哥后来没办法,她一回来就带着刚有身孕的吕明珠去外面住,也因这样,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就在前往城外山庄的路上,因为马车失控被摔没了。 吕明珠在那事之后,完全认为错在晏南柯,从此对她更加恨之入骨。 但有一点 当年晏家将被满门抄斩的时候,襄阳王逼迫大哥写下一纸休书,而吕明珠得知此 事以后,拿着休书一头撞死在了晏家大门上…… 可见她也不是个坏的,所以,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晏南柯语气平静道:“大嫂哪里的话,南柯怕去的早了,影响祖母休息,即便是南柯嫁出去了,也没忘记祖母有晚起的习惯,没能及时来面见祖母,还望祖母恕罪。” “你这意思,是在嘲讽祖母懒吗?” 晏大嫂咄咄逼人,对她怒目而视。 晏南柯面对挑衅,不气不恼:“南柯从未有这般意思,只因南柯知晓祖母夜晚失眠多梦,极为难眠,才会起的晚些,大嫂怎会联想到祖母懒上?” “你……”一来一回间,吕明珠发现自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和以前一挑衅就炸毛,恨不得跟她撕扯起来的晏南柯比,现如今的晏南柯浑身上下气度大变,沉着冷静,不似从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嫁人没多久,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才不信晏南柯能够一直忍下去,一旦她绷不住,和她吵闹起来,她必然又会被老夫人嫌弃训斥。 吕明珠还想再开口,二嫂林雨凝则是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细语道:“郡主,还有外人在。” 第二十八章 亲人齐聚 吕明珠这才将目光落在徐妙身上。 从头至尾,徐妙都是面带微笑的站在一侧,保持着行礼的状态,体态优雅,举止得体。 仿佛已经完美融入这气氛当中。 “她是谁?” 吕明珠不由得问了一句,声音微扬,透着十足的高傲之气。 她往那里一站,红衣耀眼,头上珠环玉翠满目凌乱,活像一只张开尾巴的红孔雀。 因为没有去前面看热闹,她并不清楚徐妙的身份。 林雨凝倒是清楚,她小声对她介绍道:“听说这位是苏州名绣徐妙徐先生,刚刚来咱们府上做客。” 徐妙趁机开口:“奴家苏州徐妙,见过晏老夫人与明珠郡主,还有二少夫人。” 晏家众人回礼,而晏南柯的眼神,似有似无的在林雨凝身上停顿了少许。 谁又能想到,这位看起来老好人,性子善良好说话的二嫂,会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呢? 如果只是晏如梦一个人,晏家还不至于那么快就沦落,还得多亏了她这位二嫂暗中助攻,而晏家落难之后,她直接拿着二哥的休书和给她的银两离开了晏家。 听到徐妙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明珠郡主显然被惊到 了,后宅女子多善女红,而刺绣更是他们这些贵夫人最喜欢做的事。 如今听到在刺绣之道上登峰造极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即便是骄傲如她,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不少,“原来是徐先生,久仰大名,刚刚是我失敬了。” “郡主客气了,奴家不过是一介妇人,还不值得郡主记挂在心。” 晏老夫人接言,她声音透着几分苍老严肃:“以先生的身份地位,乃是我晏家座上宾,南柯,你怎可如此怠慢,领先生走这蜿蜒小路?” 晏南柯知道老夫人最重规矩,她道:“是南柯疏忽。” 老夫人一皱眉,下意识的想训斥晏南柯,却听徐妙笑道:“老夫人莫怪王妃,是奴家觉得这附近景色美,才要求走小路的,更何况,就连老夫人您都走这里,奴家走走又何妨?” 老夫人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既然徐先生不介意,那老身就不追究了。” 她顿了顿,眼神在晏南柯身上扫了扫,眸光之内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心之色:“如今你已是王妃,必须要在规矩上做到面面俱到,等你送先生去房间以后,来前堂见我。” 晏南柯应声 低头,目送老夫人离开。 她心里有些期待再次听到老夫人的教诲,不仅没有愁眉苦脸,还露出一丝笑意。 徐妙道:“王妃可是和大嫂有什么过节?还有晏府这位老夫人,对王妃确实严厉了些。” 晏南柯心里多少有些无奈,祖母的性格如此,不光是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晏老夫人不喜欢她。 也难怪初次见她祖母的徐先生,会是这种看法。 周围这种声音太多,再加上晏如梦恶意挑唆,令她曾经对祖母的误会越来越深。 可谁知道,祖母用心良苦,之所以会生气,对她态度冰冷了许多,都是因为她这个晏家嫡女太扶不上墙…… 晏南柯笑道:“祖母她老人家只是性情刻板了点儿,不愿意将真想法表露出来而已,对我还是很好的,姨母不必担心。” 徐妙点点头,“你这样想很好,我在外多年,看面相还是有几分本事,你这位祖母不像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 所以她只是说了晏老夫人严厉,而并非苛刻。 晏南柯心思一动,不由得感叹:“如果我身边早有姨母这样心明眼亮的人在,恐怕也不至于……” “不至 于什么?”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徐妙被她这话挑起几分好奇。 晏南柯一时口快,差点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收言:“没什么,只是觉得与姨母相见恨晚,给您准备好的院子到了,姨母好好休息,南柯去看看祖母唤我何事。” 见她神色闪躲,徐妙没有深问:“年纪不大,秘密倒是不少,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与姨母说便是。” 徐妙赶路很久,确实也有些累了,迈步进了院子,里面的丫鬟随即上前服侍。 而晏南柯看着她离开得身影笑了笑,随后则是马不停蹄的前往正堂。 可刚到半路,丫鬟风花就将她拦住了,“王妃,您让奴婢之前请的人来了,就在门外,您去接见一下吧……” 等晏南柯回到大堂的时候,大堂之内众人已经各自坐好,场面有些威严肃穆。 就连原本回去休息的太子宫天齐与晏如梦也过来给晏老夫人请安。 晏老夫人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晏父在她旁边矮一处的位置坐着,柳氏陪在他身侧,剩下的府中小辈各自坐在左右两边的位置。 先前与父母的见面,只是小场面罢了, 而如今这次,才是真正的家族会面。 晏大将军就柳氏这么一位夫人,一共为他生下三儿两女,今日府里除了多年未归家的三子之外,全部都在。 晏南柯站在大堂门口,显然也看见了里面的阵仗。 所有人都没说话,大堂内鸦雀无声,而在门口,宫祀绝已经站在那里等她多时。 晏南柯见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刚刚平复的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可此时避无可避,她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宫祀绝身边。 “王爷,您怎么不进去坐?” 宫祀绝薄唇轻启,凤眸倒映着晏南柯的身影,“等你。” 极为简单清冷的两个字,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在她心头荡起一阵涟漪。 在这家里,也就只有大嫂吕明珠有这个胆子在如此肃静的场合率先开口:“怎么来的这么慢,有没有将祖母放在眼里,大家可都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林雨凝一向喜欢在妯娌之间做好人,她温声道:“郡主莫怪,王妃来迟肯定有什么原因……”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可是细品起来,晏南柯若是不能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就会将她有意来迟这点罪名坐实。 第二十九章 平安符有问题 对于这种口腹蜜剑之人,晏南柯打心底恶心。 她走到大堂中间,抬起头恭敬道:“想必是郡主见我去了这么久,怕我出事才会说出这种着急的话,多谢郡主忧心。” 吕明珠神色微怔,她什么时候关心她,担心她出事了? 她就是想要挑她的刺而已,她这样子说,好像她俩关系挺好一样。 吕明珠刚想反驳,就听到一旁的晏大哥笑着开口:“郡主也是心急,刚刚还想让我去看看南柯你呢。” 晏大哥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俊秀,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温文有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书卷气,说话声音敦厚,是个正经的读书人。 而晏家作为武将之家,出这个一个文状元也是颇为稀奇,当初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吕明珠这纯粹是下嫁,主要也是看上了晏大哥晏时玉的才华,夫妻二人成亲多年相敬如宾,感情深厚。 他这样一接茬,吕明珠无奈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晏南柯确实回来的慢了一点儿,不过去却是办正事去了。 “祖母,我刚刚 ……”她刚想解释,却听晏老夫人声音冷沉道:“都别吵了,先坐下吧。” 晏南柯看到不远处的晏如梦虽未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却幸灾乐祸。 显然是在认为她再次惹怒了老夫人。 可如今的晏南柯却知道,老夫人并不是在恼怒她,而是怕她找不出什么好借口,再因为这一点儿小事被针对,所以才及时打断。 晏南柯面色平和,随着宫祀绝坐在了宫天齐对面。 他们二人都是皇子,身份尊贵,自然坐在靠前的位置。 老夫人面容严肃道:“今日你们二人回门,老身很高兴,希望晏家出去的子女,即便是今后成龙成凤,也要谨记家规,不得触犯任何底线。” 下方小辈们连忙恭敬道:“是,祖母。” “两位殿下,今后老身的孙女若是哪里做的不对,还请你们看在晏家的面子上多多担待,如若她们做错,老身也必不会轻饶,绝不会给二位殿下带来任何麻烦。” 他们是君,晏家是臣,即便是有了姻亲,可老夫人将自己晏家的位置也摆的很正。 宫天齐和宫祀绝纷纷起身恭敬对这位老人行礼,太 子道:“还请老夫人放心,如梦嫁给了我,我必不会委屈了她。” 宫祀绝微微凝眸,却没有太子那般能说会道,憋了半天,才听到他凤眸轻眯道:“祖母,阿柯会是绝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全场静默。 这句话不浪漫,也不觉得有什么优美的言辞,可听在人耳中却十分令人震撼。 自古以来,权贵名门的男子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即便是晏家二哥晏时清也都有着三房小妾,只因为二嫂林雨凝多年未带诞下一子半女。 虽然众人不会将此言当真,听到绝王亲自说出口,还是惊讶了一下。 老夫人也没有将这些话当回事,而是继续道,“老身作为祖母,也准备了一些礼物给你们二人,你们到祖母近前来。” 晏南柯和晏如梦立刻起身,迈步走到最前方,老夫人的前方,恭敬行礼。 晏老夫人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忽然看她转身,从身后丫鬟的托盘中,拿出了两把戒尺。 晏如梦愣了愣,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老夫人,而晏南柯的表情却是很平静。 因为她悔,上一世就是在老夫人拿出尺子的时候, 她就忍不住跳脚,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她已经身为王妃,她怎么还敢动她。 当时那场面极为混乱,老夫人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皱着眉头甩了甩袖子就走了,后来她再回晏家,老夫人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而这次回门,老夫人是主动想要见见她的,毕竟离开家以后,往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晏南柯低下头,抬起手,掌心向上,“南柯愿意听祖母训诫。” 老夫人也有些意外,她浑浊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晏南柯,发现她的表情,神色不似作伪。 而晏如梦见她这样说,面容有些苍白,却也什么都不敢说,学着晏南柯道:“如梦也请老夫人训诫。” 晏老夫人眼神之内多了几分动容,她拿起戒尺,下落。 晏南柯低着头,以为接下来会疼,结果发现,老夫人只是将戒尺好好的摆放在她掌心之内。 “你们二人一位太子妃,一位王妃,老身的身份低微,不可能再责打你们,不过你们收好这戒尺,要记住祖母教诲。” 晏南柯心头感动,将戒尺握紧。 虽说哪怕是老夫人打她两下,她也不会觉得 不对。 “我晏家女需正身立本,德才兼备,在外不得闲言碎语,在内不得勾心斗角残害他人,处事从容,宽容大度方为正……” 晏南柯见老夫人说完,才直起身道:“祖母今日所言,南柯此生铭记于心。” 晏老夫人对她点点头,脸色略显宽慰。 晏如梦也将戒尺接下,柔声道:“如梦让祖母费心了。” 她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掉了出来:“只是一想到今后和祖母就不能像是往常那样日日相见,如梦心里就酸楚的厉害,如梦知道老夫人最近吃不好睡不香,特意从庙里亲自为您求来了一张平安符,是找了大师特意开过光的,还请老夫人您收下,夜晚放在枕头边上,身体便能尽早康复。” 林雨凝道:“太子妃如此惦念老夫人,真是一颗孝心,居然还特意为老夫人备了这般有心意的礼物。”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将平安符接过来,“太子妃有心了。” 晏南柯却盯着那张平安符,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她记得上辈子晏如梦说过,祖母会突然病倒,就是她做的手脚。 所以,那张平安符有问题! 第三十章 老夫人中毒了! 不过她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东西抢过来仔细查看,只能暂时先按捺下来,等接下来有时间再查此事。 晏如梦侧头看着晏南柯道:“还是姐姐给父母准备的厚礼更显孝心,和姐姐比,如梦所送着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晏南柯心中好笑,晏如梦肯定以为她和祖母关系不好,准备礼物一事必然不会想到祖母,那她今日在晏家所有的表现都会成为笑话。 林雨凝和她一唱一和,声音轻柔好听:“祖母,您不知道,绝王殿下今日可是为咱们晏家准备了无数珍贵礼物,可见绝王妃孝心一片,给您准备的也是最好的。” 晏老夫人面容紧绷,她垂眸看向晏南柯道:“这种东西老身并不在意,准备与否都不影响什么。” 周围众人的表情有些微妙。 甚至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的情绪。 晏南柯却知道祖母这是害怕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丢了面子,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不拿出来。 可是…… 晏南柯抬起头,笑着看着晏老夫人,“平安符虽然是妹妹一番心意,可是孙女认为,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好,并非一张平安符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就请了一位神医来为您瞧 一瞧。” 晏如梦的眼神微微有些凝重,她笑道:“祖母如今身子骨硬朗,姐姐这样做,岂不是会让人误会祖母有病?” “南柯认为,即便是无病也可以请大夫来为自己检查身体,以防万一,毕竟有些大病都是从一些小病演化而来,身体好坏,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 林雨凝有些担心道:“王妃,咱们府上可有一位老府医,专门负责照看祖母的身体,您突然请旁人为祖母诊病,可能会让他难做。” 晏南柯心里冷笑,她今天就是想要好好揭穿一下那个老府医。 仗着自己在府中多年,早就变成了老滑头,收了晏如梦不知道多少好处。 不过她也没点破:“二嫂放心,我请的这位神医,想必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有风花带路,一道身影随后缓步走来。 看到这个人,整个大堂之内的人都露出惊愕表情。 那人胡子花白,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袍,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肚子微微发福,给人一种很是富态的感觉,手中提着一个药箱。 他站定,直接对着屋子里的人行礼:“老臣见过二位殿下,晏老夫人……” 宫 天齐立刻正色,站起身道:“陈老家主,您怎么会突然造访?” 陈家是京城之内最大的医药世家,朝中太医院的那些太医,绝大多数都是出自陈家。 哪怕有不是他们陈家血脉的,也是陈家的弟子。 而这位陈老爷子,乃是上一任太医院首,虽然如今已经上了年纪退休,却也名冠京城。 陈老不由得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老臣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听说晏老夫人最近不舒服,所以特意来给她瞧瞧身体。” 这位老爷子,京城之内无人敢在医术上和他叫板。 可有一点,他已经多年不出诊,不明白为何今天会突然决定来给人看病。 宫天齐的眼神闪烁暗芒,心里多少有些琢磨不透,而在此时,晏南柯突然迈步来到陈老爷子身边。 “突然请您过来,实在有些麻烦陈老您了,可是我祖母的身体耽误不得,还请您勿怪。” 陈老笑道:“老夫理解,王妃不必多礼。” 晏家的其他人,此时都极为诧异的盯着晏南柯。 他们谁也想不到,晏南柯居然能够请的动这位京城医术首屈一指的人来给老夫人看病。 哪怕是晏老夫人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她连忙起身相迎:“老身对陈老久仰大名,没想到有幸能见到您老本人。” 陈老虚扶,让晏老夫人起身:“晏老夫人客气,话不多说,要是老夫再不给您诊病,恐怕王妃都要急了。” 晏南柯神色平静,即便是面对陈老,她言语之间虽然透着尊敬客气,却也没有过分敬畏。 毕竟,陈老今天会来这里,是因为他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记得陈老三年后是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病。 医者不自医,这种病即便他自己身为大夫也很难察觉出来,当时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陈老的病如果早点儿发现并非不能根治,他有那么高强的医术,如果多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所以,她让风花去请陈老的时候,特意将他身体之事委婉提及,让他自己及早发现病情。 本来她想让陈老早些过来,可因为验证她所言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才拖到现在才来。 想必,陈老已经确信了她的话,才会对她这般态度客气。 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晏南柯道,“祖母哪里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和陈老家主说。” 晏老夫人脸色有些紧张,那张古板的脸,这会儿有些松动。 她被 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陈老直接当众为老夫人诊脉。 晏家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凝望,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晏如梦,面容透着几分紧张。 她低着头,睫毛轻颤,双手握的紧紧的,因为动作很细微,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可是晏南柯却察觉到了。 她微微眯起双眼,晏如梦害晏家的事,在今日就会被揭穿。 宫祀绝背着手来到她身侧,看着晏南柯认真凝视前方的侧脸。 他道:“阿潇居然和陈老相熟。” 晏南柯听到他突然说话,收回思绪回答道:“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正巧陈老医术高明,所以南柯诚意请来的而已。” 宫祀绝状似了然,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没有再问,而是道:“阿柯这份诚意,看来很重。” 他眸光暗芒轻闪,心里酸的不轻,什么诚意连那顽固不化的老头子都能请过来,怎么也没见阿柯对他多点儿诚意?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骤然开始加速,有点儿猜不透宫祀绝为何要这么问。 难不成她怀疑在她什么吗? 喉咙不由得口干舌燥,晏南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句话,还好此时陈老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老夫人,中了毒。” 第三十一章 不能有孕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晏家所有人的头上。 晏老夫人道:“陈老,您确定?” 陈老家主摸了摸胡子:“我行医多年,绝对不会看错,老夫人在五年前就已经中了毒,只是量很少,一开始的时候并无症状,很难让人察觉,而时间久了,这种毒素就会慢慢腐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看起来像生了一场大病,却找不到病因。” 晏父也急了,“您能否看出这中的是什么毒?” 陈老道:“这种毒名为玲珑果,是长在南疆之地的一种罕见毒果,圣武国内恐怕都很难找出来几株,是不是老夫人得罪了什么人?” 毒害老夫人整整五年时间,这下毒的人又歹毒又细心。 关键是,如果今天不是这位陈老神医到场,恐怕临死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晏家其余人不敢随意言论,一个个面面相觑,吕明珠不由得问,“那人为何要害祖母?祖母这么多年很少出门,何谈得罪谁?” 晏南柯启唇:“陈老,我怕这毒并非是针对祖母一个人,今日还辛苦您为我晏家所有人诊脉,南柯不想亲人出事。” 陈老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是绝王妃的话,那老夫就义不容辞。” 柳氏连忙抓住晏 大将军的手腕,她脸色苍白的将他推到陈老面前,“您瞧瞧将军状况如何?” 陈老毫不犹豫的为他探脉,片刻之后道:“大将军体内也有此等毒素,不过因为身强体壮,沉积的并不多。” 晏大将军面色也冷沉下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柳氏中毒的状况要比老夫人强一些,至于晏家的小辈们,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虽然并未毒发过,留在身体总是个隐患。 而晏南柯也伸出手:“麻烦陈老也为我和小妹诊断一下如何?” “绝王妃请。” 陈老对毒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今日晏家人所中的毒,换一个人都不一定可以查得出来。 好在陈老德高望重,他说的话没有人敢不信。 宫祀绝在旁边紧盯着陈老放在晏南柯手腕上的手指,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眉头紧蹙。 陈老道:“王妃中毒已深。” 听到这话,晏南柯却并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今日之所以想方设法将陈老请来,就是为了提早做准备,看有没有机会治疗,哪怕是保不住她自己,也要让家人平安。 晏南柯道:“我之前也找人把过脉,却没有任何发现,陈老医术果真不同寻常。 ” 陈老家主的目光审视了晏南柯一会儿,正常来说,一个女子听到自己中毒,应该会和老夫人等人一样惊讶,可是面前女子神色淡定,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思,此女绝不简单。 而且她甚至能够知晓他身有隐疾,莫非是她的医术比他还高不成? 若真如此,她又何必麻烦他来为晏家人诊治? 一时间陈老脑海中千回百转,猜测万千,却不好直接质问出口,只能在心里狐疑。 旁边忽然有人伸出手,直接抓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腕。 宫祀绝声音冰冷,双眸杀意充盈,“陈老先生,此毒可有解?” 陈老连忙道:“王爷放心,老夫一定竭尽全力,晏将军和晏夫人等人中毒尚浅,用不了多久就能根治,晏老夫人和王妃毒的稍微麻烦一些,老夫会为她们二人施针祛毒,并不会伤及性命……就是有些许后遗症。” 晏南柯听罢笑了笑,见陈老紧皱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种毒虽然不会一下子要人命,发现的早也不会死人,可有一点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中毒者不易有孕。 可以说,有人想让晏家这辈子断子绝孙。 这也是大嫂二嫂嫁入府中多年还没 有孩子的原因,晏父晏母当年为了这件事也请了不少大夫,却不曾看出任何问题。 好在大嫂中毒浅一些,然而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却遭遇意外,因此导致她身体虚弱,再次想要怀上极为艰难。 “陈老,您心中担忧我知道,不清楚您可有办法解决吗?” 陈老垂眸想了片刻,“恐怕很难。” 他没有直接磨灭晏南柯的所有希望,但是很难这两个字,也说明了她今后必然子嗣艰难。 宫祀绝却没听懂:“你是在说,这毒很难解吗?” 他焦急的不由用了力,抓的陈老手腕发疼。 晏南柯连忙拉着他,避免他伤及无辜:“王爷,您先松开陈老先生。” 她将他的手握住,眼神极为明亮的看着他,她知道身为王妃,不能有子嗣代表什么。 七出第一条就是无子便休,哪怕是宫祀绝不会休妻,可皇室怎能容许一个不能生子的女人霸占王妃之位? 而上一世,她不能有孕一事曾经被广为流传,人尽皆知。 最后皇上亲自下旨让宫祀绝休妻,这男人顶着压力,硬是抗旨不遵差点儿被皇上一怒之下发配边关。 最终皇上拗不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应再给他一年时间,那段时间她每 天喝下各种药物,喝到想吐。 因此,她那时候对他更加厌恶,讨厌他每天逼着她喝喝不完的药,将他辛辛苦苦找来的各种珍贵药材打翻倒掉。 晏如梦却在太子身边突然开口:“陈老家主,敢问毒中的太深会怎样,会不会伤害身体?您也知道我们作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万一受到影响,那可是一件大事,姐姐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 陈老也没办法说谎,只好道:“确实会有少许影响。” 晏如梦还真会见缝插针,见势不妙打算提前将她不能有孕的事情揭穿。 这样一来,能够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她就不用再查了。 而她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全家就只有她一个人干干净净,没有中毒! 晏南柯怎能如她所愿:“陈老,我妹妹身为太子妃,更要好好查看一下,万一她也中了毒,那可就麻烦了!” 晏如梦紧张的拉了拉宫天齐的袖子。 宫天齐略微皱眉,如果陈老给如梦把脉,那如梦有身孕的事情就会过早曝光,会对他和如梦的名声不利。 他站起身拱手道:“陈老先生客气了,太子妃身边有宫中太医看着,回去以后,我一定会让人好好为其查探,这次就不劳烦您了。” 第三十二章 究竟是不是凶手 宫天齐严词拒绝,让陈老没办法再坚持,“既如此,老夫便不多此一举了。” 晏南柯却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这毒目前应该只有陈老能够查得出来,太医院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陈老的弟子,如今有圣武国最好的大夫在,您又何苦舍近求远?” 宫天齐嘴角紧绷,晏南柯这么说,不就是暗指他心中有鬼吗? 陈老也是狐疑的看着他,“太子妃可否是有什么不方便,如果那样的话,就……” 宫天齐咬牙道:“这点,就不劳烦诸位费心了,绝王妃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为好,如梦有我来照顾。” 他这语气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晏南柯盯着晏如梦,看来让陈老为她诊脉这点现在行不通,宫天齐将她护的严,想要达成目的没那么容易。 她拱手对晏老夫人道:“祖母,今日晏家被人如此暗害,咱们绝对不可善罢甘休,因此毒从五年前就已经存于晏府之中,恐怕下毒之人,就在府内。” 晏老夫人轻轻点头:“必须彻查。” 她瞪了一眼晏大将军,晏大将军的脸色都青了,有人毒害他们一家人长达五年,他这个做一家之主的居然半点儿都没有发现。 他怒火 升腾:“如果不是南柯有孝心,特意请来陈老给母亲您诊脉,恐怕咱们至今都不得而知,被人害了,都不清楚怎么死的。” 晏老夫人闻言,看着晏南柯的表情很是欣慰。 原以为这大丫头会让她操心,却没曾想她会成长至此。 她道:“南柯,你是如何察觉不对?” 晏南柯没有说谎,如实禀报:“祖母您身体一直硬朗,却突然开始生病不爱出门,大嫂二嫂这些年又无所出,所以南柯心中早就有了怀疑,只是也没料想到,会有人给咱们一家下毒。” 晏老夫人道:“今日查出此事,你立下大功一件。” “祖母,为了晏家本来就是南柯份内之事,何谈什么功劳之说。” 晏老夫人闻言,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明显的温度,她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冰冷。 她轻轻对她点点头,像是在肯定她的这番话,“南柯你,长大了。” 晏南柯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一颗心被这句话包裹起来。 柳氏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站起身,摆出当家主母的派头:“究竟是谁下毒,这般心狠手辣歹毒无比,来人!” 她吩咐下去,让人满府去搜,就不信那人下了 这么长时间的毒,没有任何马脚。 而吕明珠和林雨凝听到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身孕,也可能是和这毒有关,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陈老先生见晏家此时人心惶惶,他立刻出言安慰:“因为发现的早,此毒还没有深入诸位的五脏六腑,所以不要过于担心,至于找到下毒凶手,其实并不太难。” 陈老先生摸了摸胡子,故意吊着众人的胃口。 晏南柯十分满意这老头子的表现,看来为了还她的救命之恩,相当用心。 柳氏尊敬道:“不知道老先生您有什么高见?” 陈老环顾四周,“此人能够接触晏家所有人,必然与晏家人极为亲近,而老夫人中毒最深,想必是与她相处的最多,而且此人必须善医术,否则没办法将玲珑果之毒下的如此悄无声息,了解每一次所下的分量。” 能够接触到晏家所有人,还和老夫人最为亲近,更是善于医术之人…… 整个府上这样的人选,只有一个。 柳氏被稍微这么一提点,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而晏如梦此时微微握紧拳头,心里已经犹如擂鼓声鸣,锣鼓翻天。 不,不会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查到,绝对不可能! 她为 了这件事准备这么多年,今日居然被一个老头子给破坏了,这老大夫来头还不小,竟然能够知道玲珑果! 所有人都注视着柳氏,柳氏咬牙切齿道:“将府医,请……过来!” 即便是柳氏这么好脾气的妇人,这会儿也已经被气的不轻。 全家人被人毫不知情的下毒,害了他们这么多年,她心头气愤的恨不能直接杀了对方! 晏南柯看着众人情绪翻涌的模样,刚想过去安慰柳母,却发现自己的手,依旧被人紧紧在身后攥着。 宫祀绝盯着她,语气冷然:“你去哪儿?” 晏南柯轻声道:“我就是过去看看……” “从现在开始,除了本王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直到你体内的毒被清除为止。” 他语气冷沉,听的人心里打哆嗦。 那霸道的口吻,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让她好像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好家伙,这男人又生气了,该怎么哄? 大堂内的气息仿佛在此时凝结,所有人都没出声,安静等着府医到来。 没过多久,两个侍卫带路之下,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矮个子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到这场面,腿有些微微哆嗦,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晏夫人 道:“你可知罪?” 一听到这仿佛审问一样的话,那府医吓了一跳:“夫人,您这话从何说起?” “你给我们全家下玲珑果的毒,居然还胆敢不承认,这些年我们全家人都喝过你的药,来人,将他药箱拿下来,给我仔细的搜!” “住手,哎快住手啊……” 看到有人抢他的药箱,府医的脸色顿时大变,站起身就想夺回来,可是他身单力薄,根本不是高大侍卫的对手。 晏夫人让人将药箱递给陈老:“您老能不能帮忙看看他身上带的药有没有问题?” 陈老也不拒绝,他微微颔首,“可以。” 应声之后,他便开始逐样盘查,而旁边那个府医却被两个侍卫压着一动不能动。 他急的额头冒汗,对着晏夫人道:“夫人,您不能这样冤枉小人,小人为晏家做府医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想赶我走您就直说,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小人头上,小人今后还如何行医!” 他的这些话,在场的人懒得听,现在只想知道,他们抓住的这个究竟是不是凶手。 陈老查看药箱之内所有的药材之后,目光略带深沉的对着众人摇了摇头:“他带的药,都没有问题。” 第三十三章 是不是抓错了 这个结果一出来,柳氏的脸色红白交错,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坐在椅子上。 有人摆了摆手让人松开府医,那府医开始当众哭诉起来。 一个劲儿的在说晏家没良心,居然冤枉他这么一个为晏家当牛做马这么久的老人。 那声音在柳氏耳边嗡嗡作响,可柳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有错在先,胡乱冤枉了人。 林雨凝眼圈发红,“看来这毒不是府医下的。” 府医道:“还是二少夫人明查,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诸位下什么毒,而且小人为何要那样做,晏家出事小人也没有半分好处啊!” 他这么说不无道理,让晏府所有人更沉默了。 整半天,闹了一出乌龙,这人根本就是抓错了。 柳氏沉稳了一下心神,表现的有几分愧疚,“是我气急,不小心误会了府医你,还请府医见谅。” “小人这辈子兢兢业业,治病救人行善积德,没想到还差点儿落个晚节不保,夫人随口这么一说就想此事揭过,那可不成。” 柳氏嘴角僵了僵,笑容显然有些挂不住了,“那你想让我晏家如何补偿你?” 府医道:“夫人污蔑小人名声,恐怕小人以后也很难在医术一途立足,哪怕是今天 顺利离开晏府,也会被人诟病,到时候没了求生的手段,怕是……” 他剩下的话没说,柳氏却也懂了他的意思。 虽然有点儿看不上这府医狮子大开口,可一想到是她的错,她也就只能认了。 “来人,准备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已经足够几年的开销。 府医听到对方如此大方,也不敢再多言,打算见好就收,接下柳氏给他的银两。 他这样大胆要银子,也是彻底打消毛晏家对他的怀疑,表现的丝毫不心虚。 可是他刚把手伸出去,忽然听到晏南柯道:“且慢。” 给银子的丫鬟停住,那府医举起手来的动作也僵硬了一瞬。 晏南柯道:“陈老,如果携带毒药的话,未必会放在药箱之内,没准放在身上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到陈老的回答,晏南柯对着两个侍卫示意,让他们去搜府医的身。 这次,府医大声道:“冤枉了小人一次还不够,还要冤枉第二次吗,晏家这是要逼着小人去死啊!” 晏南柯对他的哭诉无动于衷,因为她断定,这府中几年来的毒就是他下的。 而背后指使他的人则是晏如梦。 前世晏如梦曾经和她透露过一个 细节,府医下毒都会选择一个特定的日子,而今天刚好便是。 府医被喊来,肯定不会有任何防备,所以毒药一定在他身上。 宫天齐突然站起身道:“都住手!” 那府医一边挣扎,一边向着他爬过来:“太子殿下,求您为小人做主呀,小人冤枉,真的冤枉啊!” 宫天齐挑眉,看向那些要动手的晏家下人。 他冷声道:“无缘无故没有证据,怎么能轻易搜别人的身?晏家什么时候行事如此张狂霸道,在本太子面前都不收敛?” 宫天齐多少有些生气,他可是太子,一国储君,这人怎么说也是他圣武国的百姓,作为太子必须公正严明,今日晏家无缘无故冤枉别人下毒就已经够过分了,晏南柯竟然还提出搜身! 晏南柯凝视着宫天齐,开口道:“晏家所有人中毒,只有他符合能够接触所有人这一点,还让每人中毒深浅不一,他身上有重大嫌疑!” “光凭着嫌疑,难不成你晏家就可以随便抓人审人了?究竟谁给你们的权利!” 宫祀绝忽然上前一步,凤眸轻眯:“本王给的。” 他这一开口,顿时将宫天齐给噎了回去,宫祀绝作为京城之内如今掌管玄武司,那是京城之内最高 刑罚之地。 几乎所有罪大恶极的犯人,都要交给宫祀绝来审问。 所以,他确实有这个权利。 宫天齐冷哼了一声道:“虽然王兄位高权重,可别忘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就算是想要审问人,也得拿到证据才行!” 晏南柯接言:“我不是说了,证据就在他身上,太子不让我们搜,又怎么能拿到证据?” 宫天齐咬着牙默了默:“我的意思是,可以让我准你们搜身的证据。” 凶手近在咫尺,却突然跑出来宫天齐这头拦路虎。 晏南柯眼神之内多了几分狐疑,她现在有些怀疑,究竟宫天齐是否知道这件事。 如果现在的他就已经知道这些,却一直伪装成不知,那么这个人的心思,恐怕没有她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就有这么一瞬间,晏南柯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宫天齐行事作风平日里看起来非常急功近利,可是在上一世,每次他都能够达成目的,包括最终登上皇位也是…… 晏南柯开口,“这件事关乎重大,还请太子殿下让开一些,今日这人的身,必须搜。” 宫天齐冷笑道:“好,有本太子护着他,看今天谁敢搜,有王法在,除非父皇亲自下令,否则本太子绝不准你 们搜他的身!” 晏如梦看着宫天齐的背影,着实有些感动,一颗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 太子在这里,哪里会准许晏南柯他们欺负人,只要今天他们占据一个理字,谁也别想得逞。 晏南柯眉头皱的紧紧的,她盯着躲在宫天齐后面的府医,微微紧抿着唇角。 她手好痒,好想揍人。 可这里是晏府,打了太子的后果,她承担的起,晏家却承担不起, 宫祀绝站起身,挡在晏南柯身前,目光冰冷的盯着宫天齐,“阿柯,让人去搜,出了任何事,本王承担!” 晏南柯微微张开唇角,目光之内的光彩略微闪动。 可此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了,她立刻道:“听到王爷的命令了吗,快搜!” 宫天齐微微皱眉,负手而立厉声道,“来人,拦住他们!” 晏大将军看绝王为了他们晏家做到这种地步,顿时感动不已,他迈步上前,也豁出去了,直接挡在大门口。 面见身高马大的大将军,那些宫天齐的手下一个个后退几步,全都不敢上前。 宫天齐见状,目光略带怒色,他冷笑道:“绝王兄,今日如果你们真冤枉了他,那本太子就帮他告御状,让父皇来为自己的百姓讨回公道!” 第三十四章 晏如梦的毒计 此人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搜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摆在陈老面前。 大殿之内的人都安静的看着陈老检查,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宫天齐侧头看着晏南柯,再次质问道:“晏南柯,若是查不出怎么办?”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回场子,自然不打算放过这次让晏南柯后悔的机会。 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得罪自己,寸步难行。 晏南柯毫不犹豫:“我当场给他赔罪。” “光赔罪可不行!” 晏南柯挑眉:“那太子殿下认为当如何?” 宫天齐眯起双眸,他声音冷肃:“如果找不出证据,我要你给他下跪道歉!” 晏南柯语气平静,毫不犹豫:“好。” 宫祀绝薄唇轻启:“让阿柯下跪,他还不配。” 若他敢受,就用他的命来偿。 宫天齐轻哼了一声,对于宫祀绝的威胁并未在意,不管怎样他也是贵为太子,今日在晏家受到的羞辱,他一样一样都会还回去。 到时他会让晏南柯主动下跪,磨灭她这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骄傲,让她求他…… 他的东西,即便是毁了也不能给别人。 宫天齐眼底深沉,面色却是 并没有太大变化,想要将毒药找出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宫祀绝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见他看着晏南柯的眼神,神色十分不悦。 他眸子里存了几分杀意,冷冽的仿佛能刺穿人的心脏。 整个大殿之内,最紧张的人莫过于晏如梦。 可她还要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陪在宫天齐身边。 因为她知道,今天正好到了该下毒的日子,府医的身上肯定携带了玲珑果。 她手指摩擦衣袖,瞥向府医那边,注视着陈老的一举一动,眼神略微闪烁,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然而,陈老在检查完他身上带的那些东西之后,还是没有查到。 “这些东西上都没有问题,也许……” 是他们真的,看错了? 事情闹的这么大,恐怕已经没办法收场,甚至还因为查看这个府医,将太子都给得罪了。 陈老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晏南柯,这丫头实在太急躁了些,虽然已经是绝王妃,可却有点儿沉不住气。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怎么能随意出手,这下倒是好了,反倒被对方抓住了把柄来对付自己。 宫天齐再听到结果以后,声音冰冷,“绝王妃 ,之前你应下的话,不需要本太子提醒吧。” 晏南柯没回答,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她肯定的是,府医的身上,一定有玲珑果。 但是,他带来的东西里面已经彻查了一遍也没看出来什么,那他会将那种毒物藏在何处? 只要她能够想出来,这件事并不是那般难以解决。 晏如梦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眼底划过一道冷笑之意。 这府医还算聪明,知道将毒药藏好。 她乐得看晏南柯的笑话:“姐姐,这人真的是冤枉的,他身上的一切都搜干净了,什么也藏不下了了。” 身上,藏…… 晏南柯骤然间恍然大悟。 她抬起头,对着晏如梦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之内透着几分开心:“妹妹还真是提醒我了。” 晏如梦怔了怔:“我提醒你?” 她提醒什么了?她刚刚只是随便一说,让晏南柯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 众人看到晏南柯大步来到那府医面前,骤然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老,快过来看看,他的指甲里面藏了什么!” 府医的指甲是灰色的,有些长, 虽然很多人也不太注意这些,可是身为一个医者,对比下来,陈老 的指甲分外干净整洁。 所以,此人的指甲有很大概率有问题。 陈老立刻上前,就要查看那府医的手指,可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没有力气的府医骤然暴起,突如其来的力道居然挣脱了旁边两个侍卫的牵制。 他的手指甲直接抵在了晏南柯的脖子上,一把将她带到身侧,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 “都别过来,否则我手上的剧毒会立刻毒死她!” 晏南柯没动,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晏老夫人和要大将军更是冲到最前面。 柳氏也急了,带着晏家其他人围过来,她喊道:“住手,你不要伤害南柯!” 都已经出现这样一幕,事情显然已经真相大白。 那府医的指甲里面,就藏着毒害了晏家人的慢性毒药。 晏如梦轻轻站起身,也被这场面惊了一下。 如今府医自曝,如果他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必然会将她也牵扯出来。 所以……他必须死。 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晏如梦微微紧绷唇角,眼底流露出一抹杀意。 府医的脸色也很难看,态度却和之前天差地别。 “是你们逼 我的,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被查出来我也难逃一死,现在她的命就在我手里,立刻放我走!” 晏大将军有些慌神,他害怕对方真的伤了自己的女儿,连忙道:“你先不要动手,我们立刻就放你走。” 此时,宫祀绝眼底杀意肆虐起来,瞳孔之内隐藏无尽风暴,仿佛要将那府医活剐了一般。 他一只手藏在身后,在附近寻着趁手的武器。 晏府的那些侍卫立刻退后,府医压着晏南柯往外走,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眼神之内没有任何波动。 抓她做人质? 也不看看她晏南柯是谁…… 晏大将军之女,京城出了名的悍女,整个京城能找出来,打得过她的男人,不超过五指之数。 晏家人满面担心,而晏如梦的眼神,却逐渐充斥着寒霜。 她心中已经在此时有了算计。 如果……晏南柯被那男人失手错杀的话,宫祀绝一定会将那府医立刻击毙。 府医一死,到时候,这件事的真相就此消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她飞快来到门口,小跑了几步,然后找准角度,径直奔着晏南柯的方向冲了过去。 甚至一边冲还一边喊:“快放了我姐姐!” 第三十五章 太子出手 本来府医对抓人质这种事丝毫不熟悉,心情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在有人突如其来冲过来,还大喊了一声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动了手指,向着晏南柯脖颈的皮肤划去。 只要蹭破一点儿皮,他指尖的剧毒就会渗入血液,令晏南柯无药可救。 平日里下毒他都很小心用量,而他的指甲里面藏着的,也不光只有玲珑果一种。 可是,他的手指却没能落下去,半路就被晏南柯的手抓住,然后用力一拧。 府医疼的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而他的手指也被晏南柯生生掰断。 晏南柯没有迟疑,脚脚往后蹬,踩在他的膝盖上,咔嚓一声骨头传来开裂的脆响,府医一下子跪在地上,手腕被她反转着按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晏南柯就已然将府医制服。 而此刻,晏如梦也刚好跑到了她面前。 晏南柯抬起头,对着晏如梦道:“还好有妹妹大声喊叫,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让姐姐我脱困成功。” 她的夸赞让晏如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想让晏南柯死,哪里是为了救她。 一旁的晏家人看到刚刚场面那般凶险,柳氏更是心脏都差点儿跳出来。 她语气责怪道:“如梦,你刚刚那样莽撞冲出来,万一你姐姐没躲开,失手被伤怎么办?” 晏南柯笑了笑,神色轻松自然:“母亲别怪如梦,如梦为了救我奋不顾身,我倒是 怕她不小心受伤呢。” 听她这样一提起,柳氏心里又惊又怕,这两个都是她女儿,伤了哪个她都得心疼的要命:“即便是心急也要考虑一下场合,还好南柯你反应快,否则可要酿成大祸了。” 晏如梦心里憋屈的很,眼底的怒火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行动失败,还被柳氏责骂,甚至还让晏南柯做了好人…… 可如今多想无益,她勉强勾起唇角对着柳氏笑道,“母亲,女儿确实是担心姐姐,哪怕是拼上女儿的性命,也不能让姐姐受伤。” 晏南柯听到晏如梦接着自己的话做辩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装,接着装,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可以装到什么时候。 想要将她踢出晏家,需要找到绝对性的证据放在家人面前才行,晏如梦此举,即便是她开口挑明,也只能代表她行事冲动了一点儿,在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下,晏家人不会怪罪晏如梦。 她再争辩,也都是无用功,还会让人觉得她斤斤计较,所以倒不如顺着晏如梦的意思,将她捧杀。 晏南柯不着急,她会一点一点的撕碎晏如梦的伪装。 陈老这次终于可以好好检查此人藏着的毒药,他声音冷然:“此人指甲之内一共藏着三种药,一种是给晏家人所下的玲珑果,一种为让人昏迷的药物,最后一种,乃是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想必刚刚他就是想用这毒,意图伤害王妃。” 晏家人听罢,一个个对着府医怒目而视, 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而晏南柯让旁边的侍卫过来接手。 毕竟她是个女子,这样压着一个大男人不方便。 宫祀绝紧张的走过来,将她拉过来,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那模样,就差将她的衣服全扒下来了,晏南柯连忙制止他越发过分的动作,认真道:“王爷,我真没受伤,回去给你看还不好吗?” 这话让人浮想联翩,宫祀绝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反正,他回去以后会一寸一寸的检查下去,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儿痕迹。 晏老夫人凝声道:“太子殿下,如今真凶已经抓住,现在可否让我们审问一番?” 那府医疼的厉害,此时唇瓣哆嗦着,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十指连心,骨头被打断,那疼的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宫天齐眼眸更加幽暗,不过这次罪证确凿,晏南柯还差点儿受难,他已经没有理由阻拦。 “既然证据已经抓到,处置他还需要送往官府,不过晏老夫人想要问上几句,无人能够制止,但是有一点,绝对不可以屈打成招,严刑逼供。” 晏老夫人恭敬对宫天齐行礼:“殿下放心,规矩,我晏家还是懂得。” 她坐在一把被搬到门口的太师椅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旁边的晏大将军更是对府医怒目而视,面容凶恶。 老夫人问:“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给我晏家下毒?” 那府医不说话,旁边的侍卫却也没客气,直接狠狠的踢了他 的伤口一脚。 宫天齐看到对方这手段,眉头不由得跳了跳。 晏如梦抓住他的手腕微微有些颤抖。 她很小声的道:“太子殿下,今日姐姐这般大张旗鼓的查下毒之人,还找来大夫为如梦把脉,如梦好害怕。” 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怕什么,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分毫。” “那如果,这府医冤枉妾身就是凶手怎么办,刚刚见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如果府医被人买通用来算计妾身的话,那妾身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宫天齐闻言,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眯起双眸,眼底划过一道狠辣的色彩。 “我说过,我不会让人伤害梦儿你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是轻轻踢一下而已,他晏家可是并未‘严刑逼供’。 那府医疼的哇哇大叫,刚刚好一些的伤势又开始疼痛无比,他显然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小人说,小人都交代,小人下此毒是受人指使,还请老夫人饶命!” 晏家人听罢,纷纷竖起耳朵去听。 基本上可以肯定,此人接下来必然会说出幕后黑手。 晏如梦脑海中千回百转,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汗珠,她指甲深陷入了掌心一些,想着能够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 她看向不远处围在晏南柯身边的宫祀绝,忽然计上心来。 她在安静的场合中,突如其来的大叫了一声,“啊,姐姐小心!” 因为有 前车之鉴,众人都以为是那府医又要下黑手。 晏南柯背对着那府医,还站在他比较近的位置,宫祀绝下意识的将晏南柯拉入怀中,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对准那府医的脑袋刺过去。 晏南柯目光微闪,顷刻间明悟过来,这是晏如梦在做最后的挣扎,意图扰乱局面。 她飞快握住宫祀绝的手腕道:“王爷不可!” 还没从他的嘴里问出晏如梦这个幕后黑手,绝对不能让他这么死了,千钧一发之际还好她拦截的及时,否则宫祀绝这一簪飞出去,那府医可能就没了。 宫祀绝也冷静下来,将她护在身后:“他敢伤你,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晏南柯点点头:“处置他的事情稍后再……” “噗嗤……” 她话还没说完,仿佛有什么利器入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晏南柯微微疑惑的转过头,就看到一把长剑直接刺穿了那府医的心脏。 府医瞪大双眼盯着前方,嘴里还拼命想要说出接下来的话:“指使的人是……晏……晏……” 后面的两个字,晏南柯心里清清楚楚。 如梦。 谁也没有预料到,宫天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杀人,用的还是抢了旁边侍卫腰间的长剑。 晏如梦见宫天齐出手,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她这次……可以说是逃过一劫! 晏南柯紧绷着唇角,目光死死的盯着太子,声音犹如带着冰寒之气:“太子殿下可否能给南柯解释解释,为何要在我晏家……肆意杀人!” 第三十六章 已经死透了 宫天齐收剑,脸上没有丝毫心虚的表情,语气略显嘲讽,“刚刚可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太子的吗?” 晏南柯皱眉:“太子殿下,此人已经被抓住,还被这么多人放眼盯着,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伤人?” 晏如梦站起身,当着晏家所有人的面道:“爹,娘,如梦刚刚亲眼所见,那人意图再次对姐姐出手,所以我才会惊叫出声,太子殿下出手并不是有意杀人,而是为了救姐姐呀!” 宫天齐挑眉:“有如梦作证,绝王妃,你这是不识好人心!” 晏南柯目光灼灼的盯着宫天齐,像是要在那张脸上看出什么。 然而,那双带着几分倨傲的面容上平静无波,一双漆黑双眸如藏着炼狱深渊,那唇角勾勒出的一丝嘲讽,像是在嘲笑晏南柯之前所做的一切。 旁边有下人走过来,接下宫天齐手中染血长剑,拿出手帕仔仔细细为他净手。 宫天齐神色冷漠,此时浑身上下不然尘埃,仿佛刚刚杀人行凶的不是他一样。 而在晏南柯心里,他此举就是在杀人灭口,为晏如梦做掩护。 然而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无法查下去。 晏南柯面容凝重的 来到那府医旁边,看了看陈老。 陈老给府医把脉之后摇头道:“已经死透了。” 她脸上带着愤怒和悲伤之色,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宫天齐。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够将晏如梦揭穿了。 这府医是凶手,只要他提了晏南柯的名字,即便是不能将她定罪,晏家人也一定会对她有所防备。 晏南柯从府医尸体旁边起身,随后大步走向宫天齐,晏如梦见状,动身挡在了宫天齐前面。 “姐姐,太子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他的话,刚刚你就真的危险了。” 晏南柯一把将晏如梦推开:“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让开。” 晏如梦只感觉被她推到的地方,略微刺痛了一下,不过并不明显,所以她也没当回事,而是抬起手抓住晏南柯的袖子,姐姐别怪殿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这人本就罪大恶极,太子杀了他也算是将他就地正法,为晏家报了仇!” 见晏南柯和宫天齐起了冲突,晏家人也吓坏了,柳氏也过来拉着晏南柯,“南柯,不要对太子殿下无礼!” 晏老夫人脸色凝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南柯,退下。” 晏南柯面上都是怒色,可 是老夫人发话不敢不从,只能后退几步,和宫天齐保持一段距离。 晏老夫人哪里敢说其他,更不敢得罪太子,轻声致谢:“刚刚南柯遇险,多谢太子出手相救。” 宫天齐对晏老夫人还礼道:“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客气。” 他嘴角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目光深沉的看着晏南柯。 虽然不清楚晏南柯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会让她清楚,和他做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晏老夫人让人将府医的尸体抬走,“此人暗害我晏家多年,如今被太子殿下处死,也算是死有余辜,今日之事,回去以后不得再提。” 吕明珠忍不住询问:“祖母,可是这毒还对子嗣有影响,这可怎么办?” 陈老眼神幽深的看了看晏南柯,随后拱手道:“郡主无须担心什么,刚刚老夫为您把脉的时候,察觉到您有滑脉之相,不过时日尚短,过两日可以再找大夫确认一番。” 这惊喜来的实在是太突然,吕明珠先是震惊,随后狂喜。 陈老的能力在这,他这样说,结果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晏家人也被这个喜讯扫清了之前的一切愁云,一个个围绕在 晏家大哥身边祝贺。 原本还咋咋呼呼的吕明珠在得知自己有孕之后,忍不住轻柔的用手摸了摸肚子,整个人都稳重起来。 这个孩子,他们可是期盼了很久了。 晏南柯看到家中人面上重拾笑容,心里略微松了松。 其实现在吕明珠这孩子是在半个月以后才会被明确诊断出来,现在时日尚短,任何一个大夫都查不出,否则陈老刚刚给吕明珠把脉的时候就会说了。 这是刚才她偷偷告诉陈老的,让晏家人提前几天高兴一下,以免被中毒这种事影响心情。 不过,吕明珠有孕这件事,晏如梦听完明显不太高兴。 她垂着眸子想了想,假装热络的来到大嫂面前恭喜。 不过她盯着她的肚子,脑子里想的都是接下来的毒计。 她要这晏家这辈子断子绝孙,不准有任何漏网之鱼。 这件事处理这么久,天色也暗了下来。 吕明珠被晏时玉小心翼翼搀扶着离开,夫妻二人喜不自胜。 晏老夫人亲自送陈老离开晏府,临走的时候陈老和老夫人定好了祛毒的时间,还留下了一个能够缓解毒素的药方。 其他人也都走了,柳氏和晏大将军去欢送宾客,而晏老夫人 则是给晏南柯等人准备了各自的房间。 因为姐妹俩以前关系亲厚,所以就住在一个院子里。 晏南柯特意安排人将晏如梦约出来,地点就在晏府藤亭之中。 这里安静,景色宜人,很少有人往来。 晏如梦也没有怕她,带着几个丫鬟应约而来,刚到此地,就看到藤亭之内,晏南柯早已等她多时。 晏如梦带着人走近,声音平静,微微扬起下巴:“不知姐姐突然唤妹妹前来,有何要事?” 晏南柯面带微笑的开了口,“我的好妹妹,你难道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晏如梦愣住,“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南柯低垂眉眼,丝毫没打算和她继续卖关子,“那玲珑果的毒,滋味可不太好受,不过却也如陈老所言,刚中毒的人,丝毫感觉不到。” 晏如梦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看到,晏南柯的手指在藤椅上敲了敲,那粉色的指甲上面,沾着一丁点难以察觉的粉末。 那颜色很是特殊,但是晏如梦却能认出来……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手握住自己不久前被晏南柯推触过的手臂,面容从一开始的淡然自若,变得有些狰狞:“晏南柯……你给我下毒!” 第三十七章 试探晏如梦 “妹妹说话可要讲证据,我就是想询问一下妹妹有没有中毒而已,你怎么会污蔑我给你下毒?” 晏南柯神色淡然的让风花斟茶,表情云淡风轻,看不出她刚刚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晏如梦心思翻涌,她在拿她当傻子吗?晏南柯指甲上的玲珑果粉末,她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可她却不能直接指出来,如果晏南柯反问她是怎么发现的,她没有办法解释,又不能直接说,那毒是她给府医的…… 她强自镇定,此时却如坐针毡。 晏如梦手指放在茶杯上摩擦着,却并没有拿起来喝一口,只是做做样子。 她思索片刻,再次开口:“姐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如梦说。” 这里是晏家,晏如梦料定晏南柯不敢拿她怎样。 怎么说,他们也是血脉深厚的‘亲姐妹’。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今天那府医给全家下毒,妹妹觉得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 晏如梦装傻充愣,面上满是愁云:“如梦还需要好好想想,暂时也不能确定。” 晏南柯道:“此人不光卑鄙无耻,还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甚至不配做人……” 一席让人听的忍无可忍的话从晏南柯口中冒出来,晏如梦愤怒的手指发抖。 可明知道对方在骂自己,她却还要陪笑,跟着一起附和。 “那姐 姐猜到了这人是谁吗?” 晏南柯点点头:“猜到了。” 晏如梦心里骤然一跳,眼神落在晏南柯的侧脸上,她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看不出深浅。 晏如梦声音轻柔,淡淡挑眉,一双秀美的双眼看着晏南柯,颇为好奇的问:“姐姐认为是谁?” 晏南柯拉长声音:“是……” 晏如梦心思在活络着,神经也跟着紧绷。 晏南柯刚刚如此试探她,会不会已经猜到了这毒是她下的? 可是这根本没道理,她从来不曾暴露过自己,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她和府医的联系。 平白无故的,她怎么怀疑到她身上? “还不能说。” 晏如梦被噎了一下,“姐姐可是有什么顾虑?” 晏南柯摇头,“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只是觉得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那些手黑心毒的坏人,早晚会为自己做出的恶事付出代价,妹妹你说是吗?” 这指桑骂槐的话语,让晏如梦心中怒火波涛汹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她认为晏南柯绝对是在骂自己。 忍耐,一定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可不会被几句激将法就露出破绽。 晏如梦轻笑:“姐姐说的对,如梦也是这样认为,不过妹妹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次下毒的人,没准就是二叔。” 晏南柯问道:“哦? 你为何怀疑二叔,二叔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晏如梦抬起头柔声道:“姐姐有所不知,当年父亲将二叔赶出家门,害他们没了将军府庇护,这场下毒风波,很有可能是他二房在打击报复。” 她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晏家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府医临死前,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晏字,这证明幕后黑手一定是晏家人。 如此使用排除方式来算,真正和他们家有仇,还有这个动机的,晏家二叔的嫌疑最大。 “如梦这样说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绝对性的证据,只是私下里和姐姐所说的猜测罢了,姐姐可不能告诉别人是如梦所言。” 晏南柯微微一笑,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晏如梦这是故意挑拨她,引导她主动对家人说出这个疑点,到时候晏家二叔在晏家人心里,便是板上钉钉的凶手,只是没有伏法而已。 “你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不会乱说?” 晏如梦抿了抿唇,她可不需要她做什么保证,就是想让她到处去说。 “还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姐姐,二叔前段时间经常来咱们晏家,和府医暗中见过几次,这一点可以询问祖母身边的秦嬷嬷,她肯定亲眼看过。” 晏南柯挑眉:“是吗?我会安排人仔细查查。” 她抬起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茶。 晏如梦眯起双眼,看着晏南柯的手:“姐姐刚才碰过那府医的尸体,如果没有洗净,入口的东西难免会有毒。” 晏南柯仿佛被她提醒,才想起这么回事。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手确实怪脏的,一会儿回去定然仔细清理一番。” 晏如梦心中千回百转,观察着晏南柯的表现。 如今的晏南柯,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言谈之间就更不能露出马脚。 “府医毕竟已经死了,咱们就算是知道谁下的手又能如何?顶多也就是防备一些而已,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姐姐莫要在此事上过多费神。” 晏南柯客气回道:“妹妹白天没让陈老诊脉,我心中很是担心,所以才问问你身体如何,如果有任何意外,可一定要记得派人找我。” 晏南柯表现的很是亲厚,像是之前的仇烟消云散。 可是晏如梦心里却很别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行礼告退,带着人离开藤亭。 她身边的心腹丫鬟小声道:“太子妃,绝王妃奸诈狡猾,您一定加倍小心。” 晏如梦冷冷勾起唇角,眼神泛着波澜:“她说的话,本妃一个字都不信,我倒是认为她现在就是在怀疑我,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加倍小心。” “是,太子妃。” 晏如梦眯起双眼,眸光之内划过狠辣之色。 如果发现晏南柯真的敢给她下毒,她发誓,一定将她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藤亭之内,风花继续给晏南柯倒茶。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伺候,什么也不说也不问。 晏南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弹落上面的玲珑果毒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一道身影忽然落了下来,宫祀绝从藤亭的顶部飞身来到晏南柯面前。 他拿起旁边的茶水,抓起她的手,将刚刚沾染了毒粉的指甲冲洗干净。 “以后不要老是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晏南柯微微一笑:“好像王爷你才最危险吧。” 宫祀绝眯起凤眸,眼神也变得危险至极,“本王是你夫君,不是什么东西。” 晏南柯难得听到宫祀绝说出这么好笑的话,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肩膀轻轻抖动起来,“王爷你这是在骂自己吗,哈哈哈……” 这里也没有外人,此时的晏南柯热烈而张扬,如烈火一般明艳。 让宫祀绝心跳更加急促了一些,微微紧绷着唇,清冷的面色出现了一点薄红,双眼也多了一抹火焰般的色彩。 晏南柯笑够了,才道:“我还有事要麻烦王爷,晏如梦心思重,为人多疑,我刚刚这么一点她,她肯定会去查自己是否中毒,到时候急着要解药,连夜会派人去取,希望王爷能帮我劫下来。” 第三十八章 真的中毒了! 宫祀绝眸光闪了闪,轻轻点头。 他问道:“你真给她下毒了?” 晏南柯露出一抹狡黠笑容,抬起头看着天空皎洁月色。 然后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晏如梦回了院子,有丫鬟告诉她太子已经歇下了。 因为她有了身孕,所以最近他们也都是分房睡,可她心头多少有些失落,原本还想与太子温存一番的。 晏如梦没有让人叨扰,单独来到另外一间卧房。 将房门紧闭,她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盒,里面有一枚用特殊药物浸泡过的银针。 用针尖刺了一下自己的指腹,溢出来的血浸染银针,让针尖顷刻间变成了黑色。 顷刻间,晏如梦脸色大变。 现在她可以肯定,她真的中毒了。 烛光下,她那张原本温婉的脸已经变得扭曲狰狞,“晏南柯!” 她咬牙切齿的咀嚼这个名字,气的胸口剧烈皮肤,狠狠抓着盒子,指甲都要掰断了。 晏南柯的笑脸在她眼前晃荡,晏如梦愤怒的差点儿失去理智。 她给她下毒,说明她发现了玲珑果是她指使人下的,因为没能从府医口中得到真相,所 以她这么做打算报复她。 晏如梦将东西收起来,气的有些跌跌撞撞起身,这毒留在身体里绝对不能太久,如果今夜不能服下解药,恐对她腹中孩子有所影响。 所以晏如梦连忙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太子妃!” 她的贴身丫鬟云翠看到太子妃表情严肃,额头冒汗那般焦急模样,神色略显慌乱。 晏如梦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声音郑重道:“尽快,去宫里将玲珑果的解药给我取来!” 她有这种毒物,必然也有其解药,只是她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一直都收藏在十分隐蔽之处,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知晓位置。 云翠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取!” 云翠刚要离开,忽然晏如梦想到了什么。 她脑海轰鸣一声,心里多了几分警惕,“等等,我有话嘱咐你,附耳过来!” 夜半三更,晏南柯突然说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事顿时惊动了整个晏家。 刚刚歇下没多久的晏大将军带着人来这边询问。 晏南柯走出房间,此时正面色焦急的让人寻找,几乎院子里的所有丫鬟都出动了,四下搜索着。 晏大将 军道:“南柯,你这是丢了什么?” 晏南柯皱眉道:“一枚玉扳指,是王爷送给我的,对我和王爷意义深重,上面还刻着女儿的闺字。” 晏大将军闻言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晏南柯叹气:“因为那扳指贵重,女儿净手拿东西的时候,常常会放在旁边,这次也怪女儿不小心忘了,这一回头就不知道放去哪儿了。” 从绝王府出来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更何况还是宫祀绝亲手送的。 宫祀绝声音冷沉:“那玉扳指,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晏大将军听到王爷的命令,连忙俯身行礼:“王爷稍安勿躁,末将这就安排人去仔细的搜。” 宫祀绝眯起双眼:“那就劳烦岳父了。” 风花适当开口:“王妃放置的东西,不可能轻易就丢了,奴婢怀疑定是有人拿了,而且如此贵重的东西,此人绝对不会轻易戴在身上,肯定会想办法送出晏府隐藏起来,只要查一下今晚有谁出了门,或者有异动,应该就能找到玉扳指的下落。” 晏大将军抬起头看了风花一眼。 这小丫头伶牙俐齿,说的这番话有 板有眼,“对,留一些人先在附近找找,其他人立刻去调查一下府中那些丫鬟的人数,命令所有人都到这里来排队站好。” 有晏大将军的命令,府中所有人立刻出动,一个一个人点过去。 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清点完了晏家的下人。 “将军,下人们都在这里,而且也打听了,几乎没人来过这院子附近。” 管家将结果禀报,却让晏老将军犯了难。 风花道:“将军,奴婢等人和照顾太子殿下那边的下人还没有查。” 人群之内突然有丫鬟小声开口:“奴婢不久前,好像看到太子妃身边的云翠离开院子,不知道回没回来。” 听到这个提醒,晏大将军微微眯起双眼。 派人去询问了一遍,果真没有将那个云翠带过来。 夜半三更突然出门,还不知缘由为何,晏大将军脸色深沉似水,命人就在各个门口守株待兔。 这么大的动静,晏如梦显然也听到了。 然而她却不能去为云翠辩解,说是她指使她出门。 因为完全没有合适的理由。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说的越多,也就暴露的越多。 晏如梦心急 如焚,却也没有坐以待毙,她立刻换好衣服动身出门,去面见晏南柯和晏大将军。 不管怎么说,云翠也是她的心腹,只要可以,她不会轻易放弃她。 见晏如梦突然拜见,晏南柯让人开门请她进来。 晏如梦进屋道:“刚刚得知姐姐丢了东西,不知是什么贵重之物,居然惊动父亲一夜未睡,为姐姐寻找。” 这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说她小题大做,劳父亲心力。 晏南柯站起身,对晏如梦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就是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喜欢拿别人的东西。” “姐姐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您怎么能断定东西就是被人偷走,而不是丢的?” 晏南柯眯起双眼,声音郑重:“我去的地方很少,与妹妹见面之前扳指还在,可见面以后就没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晏如梦一愣:“难不成姐姐怀疑是我偷的?” “妹妹是太子妃,对我的那点东西自然是看不上眼,可你身边的那些下人就不一样了,如今云翠彻夜未归,也不知去干了什么,究竟是不是她所为,还需要等她回来仔细审问才知。” 第三十九章 抓贼 晏如梦坐在晏南柯对面:“云翠是我身边的人,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如果真缺银子,我不可能不帮她,她根本不可能去动南柯姐姐的东西。”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妹妹你就是太单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的那些,根本填满不了贪欲。” 晏如梦咬了咬唇,晏南柯当真伶牙俐齿,用话将她堵的无路可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晏如梦在心中掐算着时间,感觉云翠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禀报,“将军,人带过来了!” 晏将军脸色冷厉,命人立刻将云翠送到这院子来。 那丫鬟被压着跪在众人面前瑟瑟发抖。 晏大将军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 云翠浑身轻颤,不敢用目光去注视大将军,抬起头些许,能够让人看清楚自己的脸。 “你就是云翠?” “回禀将军,正是奴婢。” “绝王妃的玉扳指,可是你偷的?” 云翠慌忙回答:“奴婢从未见过什么玉扳指,还请将军明察!” “那你且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为何要出门?” 外面已经宵禁,除非有特殊诏令,任何 人不得随意出门,虽然普通人家即便是偷偷出去,没人发现也不会管,可这里是将军府。 有下人不守规矩,那必然是要挨罚的。 “奴婢……” 云翠唇角轻颤,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晏如梦。 晏如梦开口道:“云翠,你如实说就是,真要是有什么委屈,本妃必然为你做主。” 听到她这么说,云翠顿时安心,她跪下给晏大将军磕头,“奴婢知罪,确实是奴婢偷偷出去,不过却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还请将军饶命!” “什么私事?” 晏大将军高大的身影立于她面前,略微皱眉疑问。 云翠低下头,面容略带娇羞,一张脸逐渐变得通红。 “今夜好不容易能够和太子妃娘娘出宫,奴婢打算趁着夜色偷偷离开晏府,去见朋友一面。” “什么朋友?” 云翠的头更低了,双手不断揉搓衣袖,“只是……只是普通的朋友。” 晏如梦顺势道:“原来如此,你想见他怎么不告诉本妃?” “奴婢本想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见一面就立刻回来,不敢叨扰太子妃休息,没想到却给您带来麻烦,奴婢罪该万死!” 云翠一个头磕 在地上,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晏如梦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侧头对晏大将军求情:“爹,这丫头从小跟在女儿身边,女儿可以为她作证,她绝对不曾偷盗东西,如果南柯姐姐实在不依不饶,大不了她损失多少,如梦直接赔给她便是,云翠这丫头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小姑娘害羞,出门见情郎不好意思宣之于口,您就放了她吧!” 晏大将军见小女儿为了一个丫鬟如此恳求他,这般重情义,不由得也犯了难。 晏南柯走到他身边道:“爹,小妹这样单纯的性子,实在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她已经是太子妃,总这样可不太好。” 晏大将军收回心神,面容再次冷硬起来,“南柯说的是,不能光听她一面之词,一切还都得按规矩办事,你说今晚见了人,告诉我那人姓字名谁,家住何处,本将军立刻将此人带来与你对峙。” 晏如梦面色白了白,没想到晏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刚刚他明明都已经有所松动,只要他不再追究下去,今晚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却被晏南柯一句话给影响了。 云翠面色也有些 难看,不过她还是十分有底气的说了一个名字和地点。 好在她聪明,半路上真的与那位朋友见了一面,一会儿他过来只要如实回答,她就能幸免于难。 很快那人就被带了过来,看上去是个外貌秀气的书生。 那人胆子极小,被一群人这么看着就已经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晏大将军质问道:“今晚,此女可曾与你见过面?你可要如实回答,如果有半个字谎言,今夜你就要横着才能出将军府的大门。” “是……是,小人见……见过!” “你们二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就是来找小人叙叙旧。” 晏大将军目光凌厉:“她可给过你什么东西?” 正常来讲,主动和许久未见,而且还心仪朋友去见面,定然不可能空着手。 那书生果然点头:“带了,她送给我一个盒子,只是上面带了锁,小人还没来得及打开看里面什么东西,就被带……带到这里来了。” 晏大将军揉了揉眉心,隐约查到了一些线索。 “去查。” 他说的自然是那个盒子,如今府中丢了东西,任何细节都不可能放过。 听到晏大将军的 话,云翠没有丝毫紧张的表情。 那盒子,不过是她从自己梳妆台上随手拿来的一个空盒子罢了,里面装了她的一样首饰,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今晚之事出漏洞。 晏如梦也宁了宁心神,安静的坐在一旁。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等待那取东西的人回来,眼神波澜不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弧度。 晏如梦见状,轻轻眯起双眼,晏南柯还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她一一奉陪便是。 东西拿了回来,侍卫立刻将盒子递给那书生看了一眼。 “对对,就是这个,小人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这锁好像没有钥匙,所以小人也没打开看过里面是什么。” 送礼不送钥匙,这云翠倒是有意思。 云翠低着头,从怀中将钥匙拿出来,“将军,奴婢是故意如此,是想将此当成……当成定情信物。” 她低下头,眉眼含着一抹春色,让旁边那书生看的目瞪口呆。 他居然才知道,云翠竟然喜欢他! 男子顿时心跳如雷,忘了周围的一切,而此时,盒子钥匙都已经落在晏大将军手里,他顺手就把盒子打开。 下一刻,他脸色募得一沉。 第四十章 改日必当奉还 晏大将军声音冷沉似水,将盒子里面的玉扳指拿出来,眼神犹如寒冰一般。 “这便是你的定情信物?” 云翠抬头,看到晏大将军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的东西,顿时傻了眼。 她一下子支撑不住坐在地上,瞪大双眼道:“这……奴婢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首饰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为了怕人做手脚还没给钥匙,上了锁! “简直胡说八道,这东西是你送出去的,恰逢你今夜偷偷出门,绝王妃就丢了扳指,而你送人的盒子里还存有证物,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抵赖?” 晏大将军这次真的生气了,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 不但偷了东西,还将如梦骗的团团转,这样的丫头心思歹毒,怎么能再留在如梦身边。 云翠茫然无措,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一个丫鬟的认知。 晏如梦见势不妙,她立刻站起身道:“父亲明察,女儿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如梦,这里没你的事,你就坐在旁边看着,不要为这手脚不干净的丫鬟求情。” 晏大将军摆手,就让人将云翠拖下去,晏如梦的面色苍白起来,眼神微微闪烁。 难 道是她猜错了? 晏南柯不是冲着解药来的吗,如今云翠必然已经将解药转嫁他人之手送回来,身上绝对不会露出破绽,可是为何晏南柯还死抓着她不放过? 云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又和晏南柯没什么仇,她为何要因了一个丫鬟大动干戈…… 晏如梦多少有些想不通,所以也没有预料到晏南柯会针对云翠。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另外一个心腹丫鬟再次离开,晏如梦拦住那些侍卫:“爹,云翠毕竟是女儿的丫鬟,是东宫的人,有什么罪名也要女儿亲自处置,就不劳烦您动手了!” 晏大将军愤怒不已,眼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已经是太子妃了,怎可如此分不清轻重,这丫鬟偷的东西都已经摆在这里了,你居然还要帮她!” 晏如梦咬牙,今天无论如何,这个人也要保下,“如梦回去一定会重重罚她,还请父亲放心,相信如梦一次。” 晏大将军盯着她:“你可想清楚了,这种丫鬟偷盗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她偷的是你姐姐的东西,你要求就去求她原谅!” 晏如梦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十分委屈。 不过她还是将这苦 楚全部咽下,没有将任何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 “姐姐,如梦求您网开一面,是如梦教下不严,才差点儿让姐姐丢了贵重之物,东西如今已经找回来,还会给您送上其他补偿,回去也定会好好收拾那丫鬟,如梦代她给您赔不是!” 她这赔罪戏码甚是全套,如果晏南柯不答应,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 晏南柯将她扶起来,声音严肃:“这又不是你的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即便身为主子,也不能管得了所有丫鬟心中所想,通过这件事能够看清楚一个丫鬟的人品,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 晏如梦气的心脏收缩,呼吸不顺。 她不知道那玉扳指怎么会跑到云翠送出去的盒子里,但是她知道,这绝对是晏南柯做的手脚。 反正解药马上就会送到她手中,只要能救下云翠,即便是被父亲误会,求晏南柯几句,也掉不了一块肉。 晏如梦眼神轻轻闪烁,她再次俯身给她行礼,“姐姐,云翠的错如梦会给您一个交代,您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看在如梦的面子上不追究了?” 晏南柯盯着她的脸。 她的面子值几个钱? 晏南柯收敛神色,严词拒绝 :“这件事,必须交给官府处理,府中丫鬟偷盗主人物品,根据价值来算,她这次触犯的,是死罪。” 一听到死这个字,云翠直接吓傻了。 晏如梦脸上的柔弱和祈求逐渐消失,感情她刚刚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晏南柯铁了心要将云翠送官,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她只有死路一条。 “姐姐非要逼迫如梦至此吗?” 晏南柯道:“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触碰,太子殿下白天可说过这话,如梦你身为太子妃,可不能为太子抹黑。” 她这句话,堵死了晏如梦所有退路。 晏大将军毫不客气的让人将云翠拖起来,云翠已经腿软的不能走路,她拼命哭喊着:“娘娘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眼看着人直接被拖走了,这次晏如梦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心头,这一次的对决,她输的如此彻底。 云翠只是一个丫鬟,却也因为她身份低微,犯了错就要受罚,她能做的,也就是打点一下狱卒,让这丫鬟少受一点儿苦。 事情已经解决,晏南柯重新收回玉扳指。 晏大将军嘱咐了她几句,然后让人暂且将那书生也抓了 起来,送官府关上两日再说。 人群很快散了,晏南柯抻了抻懒腰,打算陪着宫祀绝回去好好补一觉,却看到晏如梦还站在她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妹妹这是不打算回去休息了吗?” 晏如梦眼眶红着,怒视着晏南柯。 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损失了两个从小培养起来的心腹丫鬟,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她才不信。 “姐姐,你说这人做了亏心事,会不会睡不着?” 晏南柯一笑:“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那云翠也是晏如梦的左膀右臂。 上辈子跟在晏如梦身边,为她出谋划策,甚至在晏南柯被抓以后,很多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刑罚也都是云翠想出来的。 这一次晏南柯不过是借此机会送她一程,让她去牢里好好体验一下她上辈子所想出来的那些法子。 那酸爽滋味,保证带劲儿,包她满意。 狱卒她可都让宫祀绝打点好了,绝王开口,那些人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晏如梦沉默了片刻:“姐姐今日的这份大礼,如梦收下了,改日,必当奉还。” 放狠话谁不会,晏南柯笑盈盈的注视着晏如梦的背影:“我等着。” 第四十一章 绝对让你后悔莫及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视着晏如梦的背影。 她等着她一步步的步入泥潭,生不如死。 上辈子欠她的,她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夺走本就不属于她的一切。 窗外一道黑影略过,骤然间房间之内多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跪在地上,将手中一个小瓶子高高举起,宫祀绝顺手将其拿在手中。 晏南柯有些激动的凑了过来,眼底划过一道亮色:“解药拿到了?” 宫祀绝出手,当然万无一失,不过…… 那黑衣人道:“王爷,属下花费了一点时间找人查证,解药为真,可这里面的分量,还不够一个人的解毒。” 宫祀绝目光骤然一冷:“为何不够?” “属下不知,而且此解药的成分难以查清,暂时还无法调制。” 晏南柯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玲珑果这种毒,陈老说其来自外域之地,解药的成分应该也是来自那里,之所以这里只有一半儿解药,是因为解药需要分为几次服下才可解毒成功,而晏如梦为了提防解药遗失,只拿了够用一次的解药。”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晏南柯。 她不骄不躁,用手掂量着解药,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他道 :“你原本打算让人从那丫鬟身上搜出解药,好置晏如梦于死地?” 晏南柯挑眉,轻轻点头道:“我确实这么想的,没曾想被那女人识破,吩咐云翠将解药交给别人,还好有王爷的人半路拦截,才可以得到这一份解药。” 宫祀绝皱眉道:“剩下的,我去帮你拿来。” 他站起身就要走,那浑身杀意弥漫的样子十分骇人。 晏南柯连忙扑上去将他从背后抱住:“王爷,那里是皇宫,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现如今也是一个人,这种冒险的事,千万不要去做!”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他紧绷着薄唇,大手从前面包裹住晏南柯的柔荑。 “你关心本王?” 晏南柯在他背后,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道:“你是我夫君,我不关心你关心谁,难不成王爷打算让我年纪轻轻守活寡?” 宫祀绝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仿佛多年期盼得偿所愿,转过身将她带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入自己身体一般。 他手臂略微用力,勒的晏南柯有点儿喘不过气,但是她眼眸真挚,一点儿也不介意这点力道。 她乖巧贴在他的胸口位置,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回想着上一世她犯下的错事。 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傻,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给毒害他呢? 宫祀绝忽然垂下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磁性好听,却又带着几分清醒和落寞:“即便是知道你在骗本王,可本王依旧……甘之如饴。” 晏南柯冷不防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发蒙。 她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已经表白到了这种地步,这男人却不相信她真心怎么办? 不过也是,前两天为了不嫁入王府还要死要活的人,突然间改了性子说喜欢他,任谁看起来都很可疑。 路漫漫其修远兮,感情的事还不能着急。 晏南柯立刻转移话题,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对了王爷,我让你帮忙找的东西有线索吗?” 那本名册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被晏如梦和宫天齐得到了,那可就大事不妙。 所以刚才趁着找东西的空档,她请求宫祀绝将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帮她找名册。 宫祀绝摇头:“提供的线索太少,没有找到。” 这话让晏南柯略微皱眉,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此事可没那么好办。 不知道为何,她感觉仿佛所有的好运都被晏如梦拿走了一样,为何她就得到的如此轻松简单? 见她愁眉不展,宫祀绝有种想要立刻将这将军府掘地三尺的冲 动。 不过他还是冷静道:“将军府偌大,想在其中找到一本册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为何不直接问你父亲名册在何处?” 她目光为难,斟酌半晌咬牙开口,她相信宫祀绝不会伤害她的家人。 “我晏家满门对皇室忠心耿耿,父亲更是心性耿直,如果我直接对他说晏家之内藏着……一本记录着反王襄王曾经派系的暗名册,你觉得他会如何?” 他会直接将名册递给皇上。 而当今皇上最为多疑,到时候不管她爹有没有错,都会被皇上猜忌。 宫祀绝明白了她的意思,薄唇微微勾了勾,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求为夫,为夫帮你找。” 晏南柯不由得无语凝噎,这男人都多大了,居然还玩这套。 宫祀绝见她不吭声,立刻眯起双眼,揉她脑袋的力道都大了一些,让晏南柯明显感觉头皮发麻。 “你之前求三皇子办事的时候,可给了人家不少好处,本王……也想要。” 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她还是没胆子和他对着干,更何况还真是有事相求。 不过既然他喜欢,晏南柯抬起眼眸,露出一张略带祈求希翼的小脸:“还请王爷鼎力相助,此等恩情,上刀山下火海,妾身在所不惜。” 宫祀绝 手痒,在她那柔软的脸颊上捏了捏,过了一下手瘾,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笑意越来越浓。 “将军府有些地方不许外人进去,明着找不行,必须暗探,这里毕竟是你晏家,阿柯,你随我一起去寻。” 晏南柯没有推辞,跟着宫祀绝出了房门,他们二人第一个去查的地方,便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晏如梦和宫天齐的住处。 宫祀绝武功极高,轻松解决了那些看守护卫,带着晏南柯进入院子里面。 房间内烛火点燃,在有些昏暗的霞光中熠熠生辉,晏如梦居然还没睡。 因为和宫天齐并没有住在一处,晏如梦略微压低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嗓音有些尖锐刻薄,可平日里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真是一群废物,居然把解药弄丢了,你们可知道那解药有多贵重,即便是砍了你们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那些丫鬟低头不敢做声,晏如梦怒不可遏,一边咬牙念着晏南柯的名字,一边从身侧的枕头下方,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呵,晏南柯,你害我失去两名心腹,还身中剧毒,我绝对会让你后悔莫及!” 晏南柯偷偷在角落里捅开了一点儿窗户纸观察里面,看到她手上的那本册子,瞳孔骤然紧缩。 第四十二章 要抢一起抢 她辛辛苦苦找了一夜的功夫,可什么时候,那册子到了晏如梦的手中? 她怎么就那般好运! 而且她拿出册子之后,还吩咐手下取来笔墨,像是要在那上面改动什么。 晏如梦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一手字写的极为漂亮,她还有另外一个鲜有人知的本事,可以模仿别人的字迹,还很难验别真伪。 晏南柯双目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一股自己都忍不住的滔天杀意在心里蔓延,想要冲上去和晏如梦鱼死网破。 可晏南柯知道,即便是杀了晏如梦,恐怕也改变不了晏家三年后被满门抄斩的结局。 因为在上辈子身死之后的她,偶然听晏如梦提起过她有一个师父,她能够成为皇后,顺利复仇晏家,全都是他在暗中指点。 也许,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也都是她那位师父所赠。 否则,一个自幼生活在晏家,被晏家父母宠爱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如此歹毒心肠? 这个藏身在暗中指点江山的神秘人,才是她最终要对付的最大障碍,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晏如梦来引出此人的身份,然后彻底除掉这个祸患。 她要让忠心爱国的父 亲长命百岁,得到自己应有的荣耀,也要让暗中窥视晏家那些豺狼虎狈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可以,她更想亲手扶持一位能够护着她晏家此生安然无虞的新帝王。 宫祀绝显然发现了晏南柯不对劲儿,抓着她手的动作紧了紧。 “既然知道在哪儿,那就好办多了。” 晏南柯一愣:“王爷打算怎么做?” 樱色薄唇微微开合,男人声音冷漠霸道:“抢。” 他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晏南柯说什么,便已顷刻间动了手。 拿起一块石头,直奔着晏如梦的方向飞射而去。 这一幕,晏南柯仿佛觉得已经和上辈子她失去神识之前的一幕重合。 晏如梦听到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在抬起头的瞬间瞳孔猛缩,那石头擦着她的脸飞过去,带起来的风刮的她脸颊刺痛。 晏如梦傻了眼,发出一声惊叫,“有刺客,护驾!” 她的一声大喊,声音凄厉恐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将军府再次被一把火点燃。 宫祀绝拉着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的晏南柯飞身上了屋顶,“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你先回房间等本王,东西一会儿我会带给你。” 她父亲可是圣武国第一猛将 ,被他逮到即便是宫祀绝也会觉得头疼,她怎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 晏南柯一把拉住他道:“王爷,你一个人去危险,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宫祀绝道:“免得夜长梦多,只有将名册拿到手里才安全,至于后面的麻烦,本王可以解决,你应该也不想让她将这名册泄露出去。” 看晏如梦的表情,她应该是刚得到不久,还没有决定好如何处置,而刚才,她明显下定决心填上晏父姓名。 她微微凝眸,从瓦片的缝隙处看到晏如梦慌乱着手脚将名册重新藏好,指挥房间里面的丫鬟关闭窗户,守住门口等待救援。 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要抢就一起抢,王爷跟我来。” 晏南柯带着宫祀绝下了屋顶,直接到了晏如梦门口。 宫祀绝腿部发力,直接一脚踢开房门,里面抵住大门的丫鬟都差点儿飞出去,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晏如梦瞠目结舌,一双眸子圆睁,见到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闯入她房间,她气的浑身瑟瑟发抖。 “晏南柯,你干什么!” 晏南柯声音不小:“刺客在哪儿,哪儿呢?” 她冲进来,直接奔着晏如梦刚刚藏着名册的地方 翻去,如此明目张胆吓了晏如梦一跳,她脸色一白,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冲过去抓住晏南柯的手臂。 “那刺客是你们对不对,晏南柯,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不得乱动。” 晏南柯一把将晏如梦推开,她力气不小,直接将晏如梦推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旁边的丫鬟想要上前帮自家太子妃,却被宫祀绝拦住。 晏南柯一遍翻找名册一边道:“好妹妹,我可是在担心你的安危,看看刺客是不是藏在这房间之内,你可别误会。” 晏如梦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 她半坐在地上,强撑着想要站起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眼神一转,立刻可怜兮兮的倒在原处。 而晏南柯也发现了柜子里一个红漆木的盒子,她用力掰了掰,想要将那盒子直接打开,却发现盒子上了锁。 她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没想到晏如梦还真是小心谨慎,父亲等人已经来了,现在想要将名册拿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晏如梦在背后看的真切,知道晏南柯可能是为了名册而来之后,心里颇为震惊,那名册明明是她今早来到将军府,才从老夫人身边嬷嬷手里拿到的,她怎么 会知道的! 心神骇然间,也让晏如梦心里恐慌。 晏大将军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跨步而入,看到房间之内的场面,微微怔了怔。 “你们这是……” 晏如梦直接哭了,“爹,姐姐和绝王想要刺杀女儿!” 她一边哭一边站起身,趁着晏南柯看向晏大将军的时候去夺取柜子里的红漆木盒子。 晏南柯手指微微用力,晏如梦一时间没有抓动,她那张苍白如纸,可怜兮兮的脸上带着几分哀怨的看着晏南柯:“爹,她还想抢女儿的东西!” 晏大将军听到小女儿的告状,一时间有些发懵。 而就在此时,柳氏已经带着两个嬷嬷,脸色难看的随后跟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梦儿说遇到刺客了,有没有受伤?” 听到母亲的声音,晏南柯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盒子的手。 晏如梦看到柳氏,抢过红色盒子,然后就扑到了她怀中。 “娘,求您为女儿做主!” 柳氏听旁边丫鬟一说刚才发生的一幕,脸色顿时暗了暗,眼神带着几分质问和怒色的看着晏南柯,“南柯,你看看你把梦儿欺负成什么模样,可还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还不快点儿给妹妹赔罪道歉!” 第四十三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晏南柯解释道:“爹娘,妹妹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是她姐姐,又怎么可能伤害她,实际上我和王爷也是刚才听到她喊救命,才跑过来查看刺客的。” 她声音轻柔平缓,眼神真挚,没有半点儿心虚之色。 晏如梦抓紧了手中的盒子,心里恼火至极,“可姐姐一来就直接破门而入,甚至就在我被刺杀没多长时间就出现了,怎么会如此巧合?” “别忘了,我今天就住在你隔壁,来的比父亲他们快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晏如梦急的脸色发白,明明对方就是故意的,可现在却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她心里憋着火气,却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她又不能直接说晏南柯就是为了偷她手中的名册,说她就是刺客! 晏大将军听完解释,微微拧紧眉头:“南柯说的不无道理,她是你姐姐,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定然是听到你有危险第一时间赶过来,怕你受伤了。” 柳氏想起刚刚自己的态度,不由得觉得有些愧疚,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怪罪晏南柯,也让她受委屈了。 可是做娘的也拉不下面子来道歉,只能 道:“好了,既然刚才那都是误会,一家人就不要计较了,快去找找附近,看看究竟有没有刺客?” 晏大将军无奈道:“这将军府今日可是重兵把守,怎么可能会出现刺客,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手底下那些人的眼睛的。” “就你会吹牛,难道你还怀疑咱们梦儿说谎不成?”柳氏气愤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紧了晏如梦,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梦儿不怕,有娘在。” 晏南柯就在旁边看着,微微歪着头观察晏如梦的表情。 她真想知道,究竟有多冷血的心,才能够对一双,从小到大全心全意关心自己的父母的下的去手。 晏如梦低着头的同时,唇角微微绷紧了一些,眼角余光,流露出一抹厌恶和愤恨。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的话,一定会比他们对自己好上十倍百倍,更不会准许自己被晏南柯那女人欺负。 他们这哪里是对她好,都是给他们真正那个女儿的,她这个替代品一旦被发现,恐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对她越好,她就越恨! 晏如梦将眼底的阴霾隐藏起来,趴在柳氏的怀里哭。 晏大将军看 到宫祀绝也在,恭敬行礼道:“王爷,实在是劳烦您了。” 宫祀绝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双凤眸之内幽暗深邃:“岳父认为,本王会刺杀太子妃吗?” “啊这……” 这个问题,晏大将军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还是说,您觉得,我与阿柯就是刺客?” 晏大将军惶恐:“王爷,末将从未这般想过,太子妃定然是做了噩梦,受到了惊吓,才会口不择言。” “既然岳父知晓,那本王便不多作解释,阿柯,我们走。” 晏南柯瞧着晏如梦手里的盒子,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将名册拿到手中。 “王爷先等等,虽然妹妹对我有些误会,但是此刺客一事还要小心谨慎。” 此时,外面搜寻完的侍卫一同过来禀报。 “将军,到处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晏大将军看向晏如梦:“梦儿,你可看到刺客什么样子了?” 晏如梦摇头:“对方只是在窗外,对着女儿射了一样暗器,女儿当时被吓坏了,没看清楚。” 地上跪着的那些丫鬟也立刻作证。 晏大将军皱了皱眉:“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查探的人摇头,因为天 气变暖,晏如梦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刚刚那颗石子就是透过那里。 而在进门的时候,晏南柯已然将石头收了起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将军,什么都没有。” 在房间之内找了好几圈,让这件事陷入了僵局。 晏大将军更不相信,有人能够突破自己布置下的天罗地网,胆敢来将军府刺杀太子妃。 没有证据,也没人见到刺客的模样,光凭着晏如梦一张嘴根本说不清。 晏如梦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气的心里发抖,想到自己刚才被吓破胆的模样,就恨不能将晏南柯挫骨扬灰! “爹娘,你们要相信梦儿,梦儿怎么可能随便做出惊动将军府所有人之事,姐姐她进来以后还到处翻找我的东西,不信父亲看看女儿房间的柜子。” 晏南柯叹了口气:“妹妹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处处针对我?我好心帮忙,怕你说的刺客藏在屋子里,却被当成驴肝肺,真是寒姐姐的心!” 上辈子晏如梦做了坏事的时候,最会的就是扮无辜,装可怜。 如今晏南柯这也算是走了她的路,让晏如梦无路可走。 看着晏如梦那张脸都要被气绿了的模样 ,晏南柯心中冷笑,也要让她体验一下有口难言的滋味。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瞧着晏南柯眼角眉梢,仿佛狐狸一样带着一点儿狡猾的小情绪,更想狠狠将她抱在怀里。 柳氏也跟着道:“如梦,你这丫头定是睡觉魔障了,一会儿娘找大夫给你瞧瞧?” 晏如梦气急败坏,眼圈发红。 晏南柯身边还有宫祀绝帮忙,她就算磨破了嘴皮子,恐怕爹娘也不会相信这两个人是故意大半夜闯入她房间的。 好在她手中的盒子还在,锁也没有被打开,里面的名册最为重要,这是能够掌握晏家命脉的东西,拿出来就要将晏家一网打尽,绝不可在此时泄露出去。 天马上就要亮了,太子还不在这里,再计较下去对她不利,晏如梦思考了一下利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对不起娘,刚刚我是被吓坏了才会怀疑姐姐的,梦儿给姐姐和王爷赔罪。” 她忍辱负重,侧身对晏南柯行礼。 脸上的色彩苍白如纸,可怜至极。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太子微微眯起双眼,眸光之内满是怒火道:“梦儿,是你受了委屈,为何要给旁人道歉!” 第四十四章 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天已经亮了,外面霞光坠落,罩着宫天齐慢慢行来的高大身影。 晏如梦感动至极,抱着手中的盒子直接落下泪来。 她松开柳氏,直接跑到宫天齐面前,“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宫天齐背着一只手,周身上下带着几分威严气度:“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 晏如梦一边哭一边道:“没谁欺负妾身,是妾身冤枉了姐姐是刺客。” 宫天齐眯起双眼,眼底冷冰冰的看向晏大将军。 “将军,将军府里出现刺客,难不成是冲着本太子来的?为何此事不立刻告知我!” 晏大将军没想到宫天齐会对此事如此重视,额头上显然冒出冷汗:“太子殿下,请听末将解释,末将手下已经将府内彻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刺客……” “哼,这么说来,你认为是太子妃说谎?今夜我夜宿将军府,就是因为信任将军的能力,却不曾想会出现刺客,将军还没本事查出来,此事我一定如实禀报父皇,让父皇定夺!” 晏大将军顷刻间脸色白了不少。 他最害怕的就是晏如梦的胡言乱语被宫天齐听到,毕竟太子绝王今天都在府中,他这个大将军有必要保证两人 的人身安全。 哪怕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都是掉脑袋的大罪过! 晏南柯忽然来到父亲面前,目光盯着晏如梦:“妹妹,你喊出刺客的时候,我和王爷就已经第一时间赶来,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如果真有刺客,哪怕是会飞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开我们二人的视线,这对咱们晏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你要想好了再说,爹和娘,可都在旁边看着你呢。” 她话语之间带着几分威胁。 如果她瞎说,会让晏父晏母觉得如今的晏如梦不懂事,对她产生失望和隔阂。 晏如梦显然发现了晏南柯的言外之意,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轻轻抓着太子的手臂,晏如梦表现的有些恐惧,有些害怕,又侧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母亲。 “爹娘,女儿不想对太子殿下说谎,刚刚是真有刺客,女儿可以对天发誓,如有一字虚言,就让女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这次真的发了狠了。 就是想要狠狠的教训晏南柯一顿。 她不是想要救晏家吗,不是想要名册吗,那就凭本事来拿! 晏如梦也不是傻子,通过几次和晏南柯的接触,已经彻底明白了晏南 柯的立场,更明白了,晏南柯恐怕已经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将来的每一步,她都要走的更加小心一些。 太子将晏如梦抱在怀中安慰,一双眸子变得分外冷沉,“我相信梦儿所言,晏大将军,剩下的话,一会儿早朝之上,你还是亲自和父皇去解释。” 晏大将军只觉得天旋地转,口干舌燥。 晏如梦明知道这样说,会对晏家,对他带来致命的打击,居然还当着太子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柳氏也有些发懵,略显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毕竟是个内宅夫人,这会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这个从小疼爱长大的小女儿,在这一刻,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将这个小女儿宠坏了,让她太过单纯,不谙世事,更不懂得如何维护家族。 如果她以这样的心性坐着太子妃的位置,会不会在将来给晏家带来天大的麻烦。 晏家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部都是靠着晏家人历代积累下来的军功,晏大将军更是手握重兵,成为朝中重臣,可权利越大,位置越高,行事也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宫天齐留 下这句话,冷哼了一声就要带着晏如梦离开。 宫祀绝忽然冲着他的背影道:“站住。” 宫天齐微微侧身:“绝王兄难不成要维护晏家?” “你当真要将此事禀报给父皇?” 听到宫祀绝这么问,宫天齐不由得讽刺道:“难道还假的不成?我在将军府感觉到性命受到威胁,将军府更涉嫌窝藏刺客,在这多待上片刻都让本太子胆战心惊。”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宫祀绝的侧脸,男人没有丝毫慌张急躁,声音平静无波:“光凭借太子妃的一句话,不足以作为将军府有刺客的证据。” 宫天齐挑眉道:“她是晏大将军的嫡次女,是晏家的人,如果说的不是真话,有什么理由编造这样的谎言?” 晏南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话。 什么她是晏家的人?她根本就不配晏如梦这个名字。 她语气有些生气:“人做梦的时候受到惊吓,难免会将梦境当真,太子殿下是储君,如果找刺客的事情都要回宫等皇上来办,那在文武百官面前,岂不是无能的表现?” “晏南柯!”宫天齐咬牙叫着她的名字。 宫祀绝将晏南柯拉过身边,“爱妃说的有道理,他从 小到大,就只会告状。” 这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太子形容成了一个只会告状,自己却什么都处理不了的废柴。 晏如梦微微凝眸,“太子殿下不要听他们胡说,刺杀储君可是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明皇上才是,如梦也害怕那刺客还在府里,对我爹娘造成威胁。” 晏南柯见晏如梦急了,再次火上浇油:“太子殿下快去吧,让皇上派人来搜,反正您的手下都是饭桶。” 太子本来就是骄傲自负的人,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般羞辱。 “好,看我不立刻将刺客找出来,让你晏家哑口无言!” 晏大将军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大戏,听的胆战心惊,不断对晏南柯使眼色。 那可是太子,如果将他得罪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晏南柯却对晏大将军道:“爹,让太子殿下的人去搜,不要拦着,免得让人说咱们窝藏贼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害。” 晏大将军无可奈何道:“好。” 晏南柯抬起头,盯着晏如梦手中的盒子道:“我从刚才就看到妹妹手里一直抱着一个奇怪的红盒子,怎么都不撒手,那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第四十五章 晏如梦的弱点 晏如梦身体僵硬的更厉害了。 盒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大底牌,如果现在被人知道,一切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这盒子里装的,都是对如梦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想必姐姐也会有一些在乎之物,还请姐姐理解我的心情。” 宫天齐轻轻握着晏如梦的手,迈步挡在她面前。 声音之内透着冷傲:“梦儿,不必和他们废话,你的东西,还有谁敢抢夺不成?” 晏南柯表情有几分委屈,向着晏如梦的方向走了几步。 顺便,右手悄无声息的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她语气之内藏着几分被误解后的落寞。 随即语重心长道:“妹妹不必对我有敌意,我不是要抢,而是想要提醒你,刚才看到一只老鼠从盒子上面爬了过去。” “额!” 晏如梦听完她的话,瞳孔收缩,眼睛放大。 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骤然间松了手。 那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红漆木的盒子顷刻间跌落,霎时间附近几人齐齐出手去接。 晏如梦心慌意乱,眼眶瞳孔,急切的也想去抓。 然而对她的反应,晏南柯心中早有预料。 她的速度更快,脚步落在地上,身体恍若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残影。 几乎眨眼间,她人就已经来到晏如梦身侧,抬起小腿踢在盒子一角,令其反向飞起。 手指并拢,准确的接住飞往半空的木盒。 她动作干净利落,只眨眼间,红漆木的盒子就已经落在她掌心之内。 晏南柯轻盈转身,和已经来到她身侧的宫祀绝稍微接触了一瞬,两人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之间交互了一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的小动作。 宫祀绝功成身退,精致绝美的面容透着几分清冷,还有看好戏的表情。 晏如梦弓身抓了一个空,她脸色更加惨白,语气焦急的对着宫天齐祈求:“太子殿下,我的盒子!” 她心里气急败坏,可又抢不过晏南柯,只能狠狠怒视着她,气的浑身轻颤。 晏南柯肯定是知道自己怕老鼠,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 宫天齐听到晏如梦的话,也立刻动了手,一把抓住了盒子的另外一端。 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冰冷,目光之内带有警告之色的 看着晏南柯。 “松手!” 晏南柯拿着左侧位置,宫天齐捏着盒子右边,两人用力的仿佛要将那木盒子捏碎。 晏南柯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太子殿下,这盒子可是被老鼠爬过的,万一有个鼠疫什么的,你用手这么一摸,岂不出大事了?” “这是梦儿的东西,我要帮她拿回去,怎会嫌脏。” 晏如梦见宫天齐这般说,心里稍微有些感动。 她站在宫天齐身后,语气越发急切:“殿下,不要听她胡说,先把盒子拿过来要紧。” 虽然心里知道晏南柯也许是在骗她,可是对老鼠这种生物的恐惧,还是占据了她的内心。 光是听着这两个字,就让她头晕眼花,反胃恶心。 了解晏如梦这个弱点的人不多,奈何晏南柯与她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上辈子,她一直都在保护晏如梦,以为女孩子怕老鼠也很正常,从没想过用这个法子对付她。 今天稍微利用了一下,没曾想还挺管用。 只一句话,就让晏如梦将重要的盒子给丢了,真不知道,她对老鼠究竟有多大的阴影。 “妹妹放心,你房间里 面的老鼠一会儿我就让人抓起来处理掉,不会影响你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面上露出几分震惊之色,口中跟着大声喊道:“啊,有老鼠!” 说话间,晏南柯轻轻甩手,一只老鼠骤然间从天而降。 然后,啪嗒一下掉在红漆木的盒子上。 哪怕是宫天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抓着木盒子的手也脱了力。 而看到那真正的老鼠现身,晏如梦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儿翻了翻白眼直接晕过去。 还好身后有丫鬟将她搀扶住,晏如梦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竖,肝胆俱裂,眼底露出血丝。 她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躲避那看起来极为凶残的老鼠。 晏如梦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唇也好像纸一般。 “快,杀了它,来人把老鼠打死啊……” 宫天齐急忙过来拉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一番。 然而晏南柯的嘴角在此时露出一抹坏笑。 她稍微一抬手,盒子上刚趴稳当的灰色老鼠骤然间再次飞了起来,奔着晏如梦的脸扑了过去。 她这老鼠投的时机刚好,正好趁着宫天齐抓住她放松警惕的缝隙。 这快狠准的投掷,让那老鼠 顷刻间落在了晏如梦的刚刚转过来的脸上…… 来了一个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啊!” “啊啊啊!”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震耳欲聋,晏如梦仿佛要将嗓子喊哑。 人在极致恐惧的时候,会疯狂的不管不顾,晏如梦用力挥动手臂,疯了一般在周围乱抓乱挠。 甚至将宫天齐的手都给抓出一道血痕。 宫天齐疼的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在意,飞快将她身上的老鼠扒下来然后紧紧将晏如梦抱在怀里。 “梦儿别怕,梦儿……” 晏如梦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 显然是被这场面给吓得魂不附体。 那可怜的小老鼠被太子刚刚一巴掌挥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 晏南柯咂舌,眼底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晏如梦已经快被吓瘫了,几乎柔若无骨的瘫在宫天齐怀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忘了盒子。 她声音颤抖,紧紧抓着宫天齐的衣袖道:“殿下,盒子……重要……” 宫天齐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怒视着晏南柯。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晏如梦,语气质问道:“晏南柯,你明知道如梦害怕老鼠,为何还要故意吓唬她!” 第四十六章 偷梁换柱 晏南柯脸色有些怪异。 微微侧头不解的看着他的双眼。 “太子殿下,我说的都是事实,什么叫我故意吓唬她?” 宫天齐冷声道:“你还再众目睽睽之下抢夺梦儿的东西,你这个做姐姐的,究竟还要不要脸!” 晏南柯听到宫天齐这样说她,微微垂下眸子。 嘴角露出一抹冷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听妹妹说盒子重要,怕里面有东西摔坏才会出手相助,怎么就成了抢夺她盒子的坏人!” “既然你没抢,那就立刻将梦儿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本太子不会善罢甘休!” 晏大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局面,刚刚那混乱场面实在让他头疼。 他只能对着晏南柯轻声劝说:“南柯,梦儿的东西你给她就是了。” 晏南柯神色有些落寞,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父亲。 “爹,女儿没有想过要抢妹妹什么东西。” “爹知道……” 晏大将军在此时有些心疼起自家大女儿。 “哪怕太子自幼与我有婚约在身,可只要妹妹喜欢,女儿也会让给她,从来没有半点儿不满和嫉妒。” 晏如梦恍惚听到晏南柯的话,她在这种时候,说 这些干什么? 晏大将军只感觉心里更疼惜了,一想到大女儿多年婚约毁于一旦,双眼就忍不住开始发酸。 太子妃的位置本来应该是南柯的才对。 “爹相信南柯不是那样的孩子,太子殿下一定误会了。” 他在此时甚至从心里开始对晏如梦有些不满。 南柯是她姐姐,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帮她说说话。 但是晏如梦没有。 这丫头明显是被夫人给惯坏了,分不清里外。 晏南柯面上的表情这才松了松,走到晏如梦面前道:“姐姐刚才真的是想帮妹妹的,你若是不信就算了,盒子,还给你了。” 晏如梦勉强提起精神,可是看到那盒子却不敢伸出手。 晏南柯微微挑眉,心中暗笑。 “我来还给妹妹,妹妹怎么都不要。” 所以,还怪她咯? 宫天齐心里有些恶心,想到刚刚这盒子给老鼠爬过,也不想去接。 旁边有丫鬟想要动手,却被晏南柯收回。 她眯起双眼道:“妹妹这么精心护着的东西,怎能交给一个下人保管?” 这事一下子僵持下来。 晏如梦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望着宫天齐,希翼的看着他。 让丫 鬟来拿这盒子肯定是不妥当的,即便是她也有点儿不放心。 能够有资格保存盒子的只有她和宫天齐。 可是现在若是让晏如梦再次去拿那盒子,哪怕是再怎么重要,她也无法打破心中那点儿阻碍。 手根本没法伸出去…… 宫天齐的脸色微微铁青。 他堂堂太子,怎么可能去拿一个这么恶心的盒子。 虽然刚开始还能忍受,但是不代表他亲眼所见那老鼠之后,还能继续忍。 晏大将军咳嗽了一声,“太子殿下您看,南柯一点儿也没有要抢什么东西的意思,刚刚您真的是误会她了。” 这话让宫天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根本就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 他刚说完晏南柯抢晏如梦的东西不还,结果现在人家送上门,他们却没人去接。 晏南柯感觉自己的手都要举酸了。 “实在不行,我带出去清理好了再送回来?” “不行!” 晏如梦干脆的直接拒绝,话语脱口而出。 她脸色更加难看了,见到柳氏和晏大将军都在奇怪的看着她。 她表情极为尴尬,可是却绝对不能放手这个盒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让旁边一个小厮脱 下外衣,将那盒子包裹起来,这才鼓起勇气拿了过来。 晏如梦心下稍微松了松,不管怎么说,盒子最终回到了她手里,晏南柯什么也得不到。 可她受到的惊吓太大,手指不断发抖。 看着那老鼠,脑海之中不断划过无数老鼠在啃噬尸体的一幕幕。 那是她记忆深处永远不能诉说的阴影。 此地不宜久留,晏如梦将头埋在宫天齐怀里,声音低不可闻:“殿下,妾身累了……” 晏大将军和柳氏也帮着解决僵局。 柳氏柔声安慰:“梦儿你这一晚上受到了不少惊吓,还是先随着太子殿下好好休息。” 太子妃害怕老鼠,这件事传出去,晏如梦这脸要丢光了。 临走时,晏如梦最后深深看了晏南柯一眼,眼神之中带着深深怨恨。 晏南柯报以一笑,凌厉的目光与她眼神接触了瞬间。 晏父晏母亲自送宫天齐二人去另外的院子休息。 原本在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晏南柯立刻转头看向宫祀绝。 “王爷,这场好戏如何?”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低声对晏南柯道:“阿柯,到手了。” 晏南柯喜不自胜,手指用力抓着那真正的 红漆木盒子。 这盒子扁扁方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差不多的样式,将军府里面有的是。 她在将军府生活多年,随便找个差不多模样的盒子还是很容易的。 而受到过大惊吓的晏如梦,哪里还有心思检查盒子是不是她原来那个,如此这般,她才能顺利的来个偷梁换柱。 “王爷,今天……多谢你了。”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清冷悦耳:“和我不必太过客套,而且还是阿柯的主意比较好,我就是有些好奇,阿柯怎么会猜到晏如梦一定会松手?” 听他这样问,晏南柯顷刻间笑了笑。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她隐藏的好,就算是我也是偶然发现她怕老鼠……而且,怕的还有些厉害。” 甚至看到个老鼠能直接吓晕过去那种。 这次晏如梦的表现已经超乎她的预料。 能够坚持到最后,还能带着盒子离开是她没想到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阿柯对敌人了解的很仔细。” 晏南柯抬头看向宫祀绝,男人微微眯起双眸,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 他靠近晏南柯,看着她弧线漂亮的侧脸,没有掩饰丝毫欣赏之色。 第四十七章 两全其美的方法 晏南柯微微仰起头,语气很是郑重其事:“那是当然,我有必须赢的理由。” 宫祀绝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语气也多了一些提醒:“今日你这样做,已然和她彻底撕破脸,划清界限。” “就算继续和晏如梦虚以委蛇,以她的聪慧也会很快发现破绽,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犯不着在她那里浪费时间。” 晏南柯眼底露出一抹精芒。 她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哪怕是晏如梦有再多阴谋诡计,在她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以后,也都是小儿科。 现如今晏如梦背后有太子罩着,也有晏家父母关心,在彻底揭穿她面目之前,她还没办法直接弄死她。 否则与她让晏家和睦平安的目的背道而驰。 上辈子晏家一家被晏如梦害的分崩离析,她的三位兄长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大哥晏时玉从马背上摔下来撞到头导致双目失明。 大嫂吕明珠因为中毒和被算计而失去胎儿。 二哥晏时清在一场明明很轻松的小规模战斗中战死沙场。 三哥晏时亭在行商赶回来的半路遭遇山匪不知所踪…… 而最后 ,晏如梦还从战死的二哥手下那边得到一封密信,说是二哥亲自所书的通敌证据,刚刚登基称帝不久的宫天齐,一声令下,就把晏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晏南柯被祖母送出府,逃了一段时间,在逃命的路上还结识了一些有趣的人。 原本想着借机复仇,却再度遭遇身边亲近之人背叛,最终落在了晏如梦和宫天齐手中…… “阿柯?” 男人清冷的声音,仿佛清风吹拂,让晏南柯回过神来。 “王爷……”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宫祀绝将她拉到面前,看着那双好像存在着无尽伤感的双眼,眸子轻轻眯起。 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宠爱长大的女子所拥有的,仿佛万念俱灰之后的绝处逢生。 他心脏猛地疼了一下,握着她的手逐渐用力:“若有难处,尽管对我说出来。” 晏南柯觉得自己想的多了,现如今她未来一片光明,再也不会走上辈子那万劫不复的道路。 “没有的王爷,我就是想到一些往事心生感慨,来,你跟我看看这盒子里有什么。” 晏南柯嘴角重新扬起 笑容,眼神重新洋溢起绚烂神采。 宫祀绝微微收敛心神,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发现每次晏南柯见到宫天齐,她的情绪都会有所波动。 是她还在为刚刚宫天齐维护晏如梦的事,而心生难过吗? 两人一点儿也没发现互相的思维根本没在一条线上。 晏南柯随意找来一根细小银丝,然后对准那锁眼研究了一下,在宫祀绝略微惊讶的表情下,听到咔哒一声,锁芯儿直接开了。 她将银丝收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红漆木的盒子, 宫祀绝被她露出的这一手本事惊了一下:“阿柯还会开锁?” 晏南柯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 “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宫祀绝微微摇头:“这盒子不一般,锁也特殊,说皮毛,实在过谦。” 她侥幸逃出来后,在那期间也过了一段比较悲惨的日子,这技巧也是那时候一个老乞丐教的。 只是当时她觉得太过鸡肋,一直没用过。 那老乞丐虽说浑身脏兮兮,说话神神叨叨,可是却像是无所不能。 才学渊博,还会各种三道九流的本事。 如果不是当时 她留下的时间太短,肯定要诚心拜他为师。 等有机会,她一定亲自去洛阳城去找找。 轻轻打开盒子,却看到盒子里面并不存在什么书册。 “没有?” 晏南柯翻了半天,发现盒子里只装着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和一些金叶子。 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晏南柯用力敲了敲,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么大的一本名册,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就飞了,更何况晏如梦这么宝贝这个盒子。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拿来,我看看。” 晏南柯将那盒子递过去。 “王爷,给……” 宫祀绝并没有急着对这盒子造成破坏,而是用指腹轻轻滑过平整的盒面。 随后他沉声道:“很精巧。” 晏南柯微微有些诧异,听到宫祀绝如此夸赞这破盒子,不由得疑惑问道:“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微微摇头。 “这是一种特殊的鲁班锁,那名册就藏在其中的夹层里面,想要将它破解,哪怕京城最厉害的鲁班锁匠也需要两天时间,若把它 直接破坏,其内的名册也必然毁于一旦。” 听完宫祀绝的话,晏南柯瞳孔微微缩了缩。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既想保留名册,也不想花太长时间。 两天,她才没有那么多时间。 看着她那双亮晶晶期待的眼睛,宫祀绝不由得宠溺一笑,“有。” 晏南柯露出开心笑容,“那太好了,多谢王爷!” 宫祀绝指了指自己的脸,没说话。 他面容清冷,微微抬着眼皮,眉心红莲更加妖艳。 晏南柯顷刻间涨红了脸,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侧头看向别处,却被宫祀绝用手扭了回来,“看我。” 晏南柯实在没办法,一咬牙一闭眼,轻轻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样在他脸颊碰了碰,随后就低下头,感觉面容滚烫:“好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脸颊另一侧:“还有这边。” 晏南柯咬牙:“王爷,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虽说想要不破坏盒子,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拿出来里面的名册很难,但是他也不能太为所欲为。 宫祀绝薄唇微勾:“好了,不逗你了,方法其实很简单……” 第四十八章 晏南柯晕了 见他还在卖关子,晏南柯忍不住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王爷别闹。” 宫祀绝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盒子上飞速动了起来。 盒子的底端有特殊的机关,每一分制作都极为精妙。 随着盒子边缘的木芯此起彼伏,他的手指像是舞动一般。 很是养眼好看。 晏南柯的目光也跟着他的动作来回移动,看的眼花缭乱。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盒子的底部被他完整揭起来,露出下方的一点儿狭窄空间。 宫祀绝抬起手将里面那本名册取出,然后放在了晏南柯面前。 他轻轻笑道:“是不是很简单。” 哪怕是整个京城之内最厉害的鲁班锁匠,也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头。 晏南柯目瞪口呆,刚才她看了半天,说实在的什么都没看懂。 鲁班锁是一种十分冷门的东西,和她学的开锁,可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里面藏着一些机关算数,如果没有特别接触琢磨过,寻常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晏南柯上一世不曾将目光落在宫祀绝身上,自然也不知道他会这些。 但是,不妨碍她如今的称赞。 “王爷真是厉害,南柯敬佩至极。” 看着她眼底崇拜的眼神,宫祀绝很满意 ,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晏南柯急不可耐的将那名册打开,一字一句的记在脑海里。 她发现,也许是因为重生一次的缘故,自己的记忆力直线增强,几乎看过的东西,一遍就能记住。 这名册如此多的名字,在看完以后,闭上眼睛的瞬间,随便说出一个名字,她在哪一页哪个位置都可以说得出来。 这是个绝对是个意外收获。 “这名册上面很多人已经死了,你还要它做什么?” 宫祀绝有些不理解,晏南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拿这么一个破名册有什么用。 “王爷有所不知,皇上对这名册十分重视,此物是我祖父无意间得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他就出了意外。” 晏南柯看完以后,将名册收了起来。 这可是她答应了要给三皇子的大礼。 能不能在下个月的帝王寿宴,为三皇子争取到刑部大权,就看它了。 而且,她还准备用这名册,设一个局。 晏如梦受惊过度昏睡过去,而宫天齐派人在将军府搜了一个上午, 只是没有发现任何刺客的影子。 在晏大将军的百般恭敬劝慰之下,宫天齐这才善罢甘休,带着晏如梦回宫。 晏南柯也没打算 多留,在和父母告别以后,特意去拜见了老夫人。 宫祀绝不放心她,也陪着她一同前来。 下人不敢阻拦,立刻给老夫人报了信儿,带着他们二人来到客堂之内。 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迎接,面容极为严肃,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褶皱。 “老身见过绝王爷与王妃。” 宫祀绝连忙将刚要躬身行礼的老夫人扶起来,声音沉稳平和:“老夫人不必多礼。” 晏南柯来到老夫人面前行礼:“祖母,我和王爷要回去了,所以特意来看看您。” 晏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皱纹稍稍有些抖动。 “这么快……” 她这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立刻收声道:“南柯,记得祖母的话,一定要严格律己。” 晏南柯显然看出祖母的一些小心思,她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您放心,孙女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她上前一步,亲自搀扶老夫人坐下,看到她随身携带在身上的那张平安符,微微眯起双眼。 “祖母,这不是妹妹送您的平安符吗?” 老夫人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昨晚睡了一个安稳觉,早起之后得知是嬷嬷将平安符放在 我床头有了效果,就随身带着了。” 晏南柯抬起头看了看老夫人身后那个嬷嬷。 此人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晏南柯眸中流光闪动,突然明白了晏如梦为何能够在府中如此顺利的和府医勾结,拿到名册。 “祖母,南柯能否看看那张平安符,如果真有用,也想去为祖母去求。” 老夫人心里高兴,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开口道:“你刚成为王妃,还有许多事要忙,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心思。” “祖母的事都是大事,怎能说是小事!” 晏南柯有些不赞同反驳,再次靠近了老夫人一些,“您就让南柯见识一下,看它是否真有那么神奇。” 老夫人想了想,也没有在意,以为晏南柯只是好奇而已。 不过是个平安符,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她看一下也无妨。 “还和小时候一样犟,那就给你看看好了。” 面对晏南柯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缠人功力,老夫人实在无可奈何。 更何况宫祀绝还在旁边看着,她也不想和晏南柯因为一些小事拉扯。 平安符落在手里,从外面看不出一点儿异常,不过靠近鼻尖的时候,她能够闻到一点淡 淡的香味。 宫祀绝看她如此举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感觉那所谓的平安符,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南柯显得对这平安符极为好奇。 “这味道真好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 老夫人旁边的周嬷嬷轻声轻语道:“听闻这位大师还擅长药理,所以才能让老夫人失眠的症状减轻。” “真的吗,好厉害……” 晏南柯不由得夸赞了一句。 她拿着平安符并没有看太长时间,仿佛就真的只是简单的好奇。 可是她心里已经对此物有了了解,确定了里面的药物有问题。 因为这种香味,上一世的她很熟悉。 “妹妹真是有心了,她这份孝心,南柯可要好好学学。” 她抬起手恭敬的要将平安符送回老夫人手里。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她忽然露出迷茫的表情,侧身倒了下去…… 宫祀绝的眼神骤然一变,顷刻间人已经冲到晏南柯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一双眸子变得紧张幽深,声音也颤抖起来:“南柯……” 他摸了摸她的脸,可是晏南柯没有丝毫反应。 一双凤眸之中顷刻间涌动着疯狂之色,他声音冷若寒冰:“来人,立刻找太医过来!” 第四十九章 香粉有问题 老夫人也站起身,拄着拐杖的手轻颤,“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帮忙!” 一旁的周嬷嬷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宫祀绝冷眼震慑。 “滚!” 那声音冰冷入骨,令人浑身发寒。 周嬷嬷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请示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让她退后,神色也有一些焦急,亲自来到晏南柯近前看了看。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晕了呢? 房间内静谧,此时此刻没人乱动,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宫祀绝安排了人去找了太医,将军府的下人则是立刻去通知了晏大将军与柳氏。 宫祀绝双眼瞳仁上逐渐溢出一层血红,眉心红莲也似欲滴出血来。 放在晏南柯身上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 他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眸子肆虐着无法控制的暗潮汹涌,那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着。 好似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然而突然间,宫祀绝感觉自己的袖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 虽然那动作很轻,可如今精神集中到了极致的宫祀绝,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心神骤然一动,突然发现晏南柯藏在他怀里的小手,就那么轻轻的,好像挠痒痒一样,一下一下的 勾着他衣角。 也犹如勾在了他的心尖上。 压迫在心脏上的巨石,骤然间像是被那纤细的指尖拨开,在他心里的那一层浓郁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 宫祀绝暗中咬牙,原来这丫头是装的。 心中肆虐的杀机骤减,可是他的眼神和面容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般冰冷默然。 太医拎着药箱跑的满头大汗,被宫祀绝身边的手下带到房间。 从始至终,宫祀绝都半跪在地上托扶着晏南柯,双臂紧紧环着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在晏南柯的掌心之内,还拿着那个晏如梦送给老夫人的平安符。 跟着太医进来的还有晏大将军和柳氏。 两人昨晚没怎么休息,面色都不太好,可听到晏南柯出事,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晏南柯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哪怕是柳氏偏心,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一进门柳氏就急忙道:“南柯还好吗?” “老臣这就给王妃诊治。” 太医放下药箱,一点儿也不敢迟疑,伸手为晏南柯探脉。 虽然宫祀绝对太医对晏南柯的接触极为不悦,可是此时也没有阻拦。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结,晏大将军声音急促:“怎么样! ” 太医把脉过后,眉心皱痕略微松了松道:“王妃身体脉象有些虚弱,不过没什么大事,至于昏迷的具体原因……不知道王妃之前可是做了什么?” 在场的晏家人,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宫祀绝目光落在她掌心的平安符上:“在这之前,阿柯拿了此物。” 晏老夫人看着宫祀绝将平安符递给太医,心里微微有些猜到了什么。 她身后低着头的周嬷嬷,双手在紧张的搅动着。 太医闻了闻那平安符的味道,香气令他皱眉,他脸色凝重的将平安符展开,里面包裹着的一些粉末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他用手沾了一点,再次仔细确认,这才对着宫祀绝道:“王爷,如今可以确认,是这平安符内的香粉有问题。” 他声音沉稳,将这话说出来后,直接上在场的其他几人震惊。 “这是一种名为梦萝的花中提炼出来的香粉,少量使用可以有助人安神睡眠,可是有一点……绝对不能和朱砂混合使用,否则就会产生一种侵蚀人体的慢性剧毒!” 晏老夫人眯起双眼:“如此说来,这香粉单独拿出来,并不会产生毒性,可是混合在朱砂绘制而成的符纸里面,便会让人中毒 ,是吗?” “是。” 太医如实回答,却让晏老夫人沉默下来。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这种伎俩,让她心中作呕,对晏如梦,心里那唯一还存在的一点儿血脉上的怜惜和好感,也在此时消失殆尽。 “这毒倒是有趣,单独看起来哪一种都不会对人体有害,可是混在一起就成了要命的剧毒……你说这下毒的人,怎么这么聪明呢?” 晏老夫人这样说,已经显露出了她对晏如梦深深的怀疑之心。 柳氏瞪大双眼,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立刻上前,对着晏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如梦这孩子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而且您是她的祖母,她怎么可能害您,没准是一场误会!” 她着急的询问太医:“您说这毒药真那么要命嘛?” 太医如实回答:“此毒并不会直接害人性命,只是留在身边时间久了,会令人神虚体弱,易生病。”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言词凌厉:“那为何王妃会昏迷不醒?” “这……”太医也解释不清楚。 可是他必须给个解释,不然就显得他太过无能。 “这也与个人的体质有关 ,王妃应该是身体对此毒承受不得,才会突然昏迷。” 宫祀绝抬起头,眼神变得更加冷锐,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如此说来,哪怕是毒性轻微,也有可能致命,对吗?” 太医沉默了一下,稍微分析了一下现状,然后对着宫祀绝行礼道:“是。” 晏老夫人声音冷然,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事实胜于雄辩,这平安福是她亲手送给老身的,若非今天南柯对这毒药有所不受才发现异样,岂不是等到最后,老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柳氏脸色苍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女儿会做这样的事。 “也许是有人借着如梦的手来害您,她对此事根本不知情……” 晏大将军一把拉住柳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慈母多败儿,你一直这样护着她,万一真是她做的怎么办?还有昨天晚上她口口声声说有刺客害她,甚至冤枉自己姐姐是凶手,结果不还是什么都没搜到?” 柳氏声音笃定:“晏安,你怎么也能跟着怀疑自己的女儿,昨夜肯定是梦儿做了什么噩梦,产生了一些误会,可是今天的这场下毒一事,我相信梦儿绝对做不出来的!” 第五十章 她还是心疼了 晏大将军见劝不动,也有一些火气上涌。 柳氏对这失而复得的小女儿,那真是宠进了骨子里。 夫妻二人这么多年相敬如宾,还是头一次因为这种事吵架生气。 宫祀绝没有空理会外人,在太医诊断结束,给开了药之后立刻站起身。 双臂展开,将晏南柯横抱了起来。 他声音清冷,面无表情,周身气势大开,让人望而生畏。 “阿柯因此符中毒昏迷,还望将军府,给本王一个交代!” 柳氏面色难看,在知道晏南柯无大碍之后还想维护晏如梦。 “梦儿她不会……” 刚要开口,老夫人就将她接下来的话打断:“太子妃给老身下毒一事已有物证,从现在起,将军府任何人都不得与其私下往来!” 柳氏面色更白了,若非身边的嬷嬷扶着,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不能私下往来,就意味着她想女儿的时候也不能探望,这样一来,恐怕是一年都见不上几面。 她用手紧紧拽着大将军袍子,“将军,你劝说一下老夫人,不管怎样也要给梦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晏大将军被夫人这模样弄的实在没法子,他开口安慰道:“若是能看到如梦,这事儿我一定会问, 可是不管这毒是不是如梦所下,都说明已经有人盯上我晏家,母亲所言没错,接下来凡事都应该小心。” 晏老夫人吩咐完,恭敬对宫祀绝行礼:“王爷,如果这事真的是太子妃所为,我晏家一定坚决反对,必会禀明皇上来为因此事受牵连的王妃,主持公道!” 她这么说,也是表了态,等查出真相以后,必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绝王府这一边。 晏老夫人绝对不可能原谅一个意图伤害亲人的狠毒之辈。 宫祀绝对晏老夫人的回答还算满意,微微颔首道:“那就辛苦老夫人了。” 晏老夫人客气道:“您这是哪里话,即便是您不说,老身也必回彻查此事,王妃如今身体有恙,还请王爷回去以后好生照料。” 宫祀绝将怀中的晏南柯抱的更紧了一些。 ‘昏迷’着的晏南柯,差点儿被勒的直接破功。 她感觉手脚冰冷,浑身打寒战,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实在有些惶恐。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放心,本王定会……好好照顾王妃。” 晏南柯听出,宫祀绝说出好好照顾这四个字的时候,像是咬着牙齿发出来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接下 来的下场,有点儿不妙…… “不过,本王还有一事不明。” 晏老夫人诧异的抬起头,和那双凤眸对上。 “王爷您说。” 宫祀绝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后的那个周嬷嬷身上,“她怎么知道,这符纸的功用?” 晏老夫人顺着宫祀绝的视线,看向她自己身后的周嬷嬷,神色略带疑惑。 这个周嬷嬷是她多年忠仆,所以从始至终,老夫人也没有怀疑过她分毫。 周嬷嬷慌张的跪下,将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 “王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着太子妃的孝心,老夫人又夜里失眠,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已。 奴婢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老夫人着想啊!” 宫祀绝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面上噙着一丝冷笑。 “若非你自作主张,老夫人不可能将那平安符带在身边,而且那张平安符还隐藏毒粉,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晏老夫人不是傻子,她眯起双眼,已经听出了宫祀绝的警醒之意。 达成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太多巧合,符纸朱砂碰巧和花粉中合产生剧毒,周嬷嬷碰巧将符纸放在她床头产生助眠作用,令她想要一直将平安符带在身上…… 如果说一 次巧合是巧合,可是当巧合太多,那就是必然。 晏老夫人顿时明白过来,她看向周嬷嬷的眼神已经变色。 人终究是会变的,哪怕是再怎么忠心耿耿的奴仆,时间久了,也会生出别的心思。 “多谢王爷提点,老身明白了。” 宫祀绝点到即止,他也不会在晏家去惩治别人的奴才。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事他说一句就好,犯不着亲自动手。 抱着晏南柯,在晏大将军和老夫人的亲自相送下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晏家人不见了身影,宫祀绝才拍了拍晏南柯的脸。 “睡够了吗?” 晏南柯先是手指动了动。 随后是眼皮动了动。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初生婴儿被唤醒一般,露出一双晶莹剔透,又灵动万分的双眸。 她面色绯红,唇色如樱,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任何虚弱的模样。 亏得他刚刚还真以为她出了事,心脏欲裂。 晏南柯还躺在宫祀绝的怀里,坐在他的双腿之上。 她不敢乱动,只是眨了眨看起来有些迷茫的大眼睛,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可耻的话。 “王爷,发生什么了?” “呵……” 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磁性 动听,可是里面隐藏的怒火,让晏南柯瑟瑟发抖。 “你喜欢,可以继续躺着。” 晏南柯听出那饱含怒火的声音,有点儿火燎屁股一样想跳起来冲出去。 然而宫祀绝的手力气太大,将想要逃跑的小狐狸给按回了怀里。 “二话不说就昏迷,本王看你是长本事了。” 他是真的有些生气,气这丫头没有提前将计划告诉自己。 难道他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吗? 他双眸火焰跳跃,控制不住的低下头轻咬着她的唇。 晏南柯瞪大双眼,用力想要将男人推开,却被牢牢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那吻带着几分惩罚的味道,一番攻城略地之下,晏南柯感觉自己浑身力气尽失,急促的喘着气…… “王爷,你……你先听我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虽然没打算瞒着他,可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也想看看,自己意外出事的时候,宫祀绝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真的紧张她,为她着急。 然后……她听到了他急切的呼喊,感觉到了那颗心飞速跳动的声音…… 汇聚成了天底下最绝妙的乐音。 所以最后,她还是心疼了,立刻拉了他的衣袖,不让他太担心。 第五十一章 百花宴 宫祀绝凝视着她的眼睛,秋水盈盈的双眼倒映着他的影子,让他情绪稳定了下来。 “好,本王听你解释。” 晏南柯坐直身体,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只能抬起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 “那天晏如梦送老夫人平安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只是那种场合,我又没有证据,没办法直接揭穿。” 宫祀绝眯起凤眸,瞳孔颜色极为幽暗:“这么说,是你提前看穿了她的诡计?” 晏南柯扬起下巴,语气之内带着自信满满:“那当然了……所以我才会在今早拜见老夫人的时候假装晕倒,顺势让人查出平安符内的毒素,老夫人发现她送的礼物有问题,以后肯定会防着她的。” 宫祀绝嘴角微微勾了勾:“阿柯,你知道本王想听的解释不是这个。” 晏南柯依旧装傻,不敢直面困难:“那是什么?” “就说说你利用本王为你找太医验毒,帮着你撑场面讨回公道这件事。” 宫祀绝声音之内透着几分冷沉,听起来阴森森的。 晏南柯心里毛毛的,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玩大了。 “那个……其实我是怕王爷在知道我装晕以后,演技的力道不够,老夫人是什么人,那可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肯定一眼看穿。” 而且普通的大夫哪里能看出这么高明的下毒方式,唯有太医才有这个本事。 也只有宫 祀绝有资格传唤太医。 “好了,本王不想听你的满口辩解,回去以后,定会好好与你索要补偿。” 晏南柯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心里却是欲哭无泪。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王爷…… 想着自己未来的悲惨遭遇,晏南柯一路上都变得没精打采。 好像霜打的茄子。 然而,她还没想到会遇上更令她这处境雪上加霜的事。 刚到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就已经有一行人等候多时。 看到她的马车停下来,那为首管家模样的人面带笑容,恭敬的走过来。 “王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小人是代替三皇子给您送请柬来了。” 晏南柯顿时提起精神,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三皇子为何会突然给我送请柬?” “再过几日贵妃娘娘在宫外办了百花宴,宴请了京城之内不少名门才女,京城绝大多数夫人千金都已经拿到请柬,还请王妃娘娘赏脸,小人请柬已经送到,就先行告退。” 三皇子的人转身就走,离开的速度飞快。 晏南柯手里还拿着那封请柬,感受着身后那冰冷摄人的气息,让她捏着请柬的那只手有些发抖。 忽然间,男人伸手将她的手背包裹住。 “你很冷?”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传来,晏南柯打了一个哆嗦。 她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东西有点儿重。” 说完 这句话,晏南柯有点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怕是三岁小孩儿,恐怕也不会相信这种谎言。 宫祀绝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反手将她掌中请柬拿在手心,打开看了看。 随后,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请柬还是宫天宇亲手所书,看来他对你,很在意。” 晏南柯听到这话,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从侧脸看过去,宫祀绝紧绷着一张俊美容颜,让平日里本就漂亮的弧线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王爷如果不想我去的话,我可以不去。” 晏南柯认真瞧着他,一双眸子将宫祀绝的脸完全刻映在其内。 虽说才刚刚了解这个男人,可是晏南柯已经知道了宫祀绝对她有多在乎。 上辈子她认为他是个负担,可是如今,却觉得这份感情难能可贵。 虽然他的爱护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极端,可她相信,他们之间可以在时间的长河之中相互影响改变。 总的来说,现在宫祀绝的所有紧张和吃醋,都是因为他不信任她的表现。 宫祀绝将请柬合上:“去,为什么不去?还要……一起去。” 晏南柯微微一怔,上一世宫祀绝根本不让她前往,认为她就是想要找机会去见太子。 最后还是在雪月的帮助下离开王府,参加了宴会。 只不过宴会上的她因为出了一点儿状况,导致全程狼狈不堪,成为整个京城所 有贵妇千金面前的笑柄。 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如梦在那场百花宴上大放光彩,一书一画得以封神。 晏如梦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也是在百花宴上正式被广为流传。 那时候的她,可是为太子长了许多脸面,令二人感情更加深厚,皇后也对她颇为赞赏。 宫祀绝眯起双眸,握住她的手:“百花宴是贵妃所办,为的是拉拢宫中与前朝一些女眷势力,而这次的目的更为明确,是为了给三皇子选妃。” 晏南柯更没想到宫祀绝会对她解释这么多,“那咱们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宫祀绝摇头,直接将她抱起来下了马车。 “太子与新上任的太子妃也必定会去,贵妃给三皇子选妃,必然也要选最好的。”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难怪晏如梦上辈子如此卖力,原来是想帮皇后狠狠打贵妃的脸。 她语气有些兴奋,“那咱们去砸场子。” 宫祀绝闻言勾唇一笑,那笑容差点儿迷了晏南柯的眼。 看到这一幕的王府下人们连忙低下头行礼,显然已经对这场面习以为常。 宫祀绝抱着晏南柯加快了脚步,声音之内带着几分别样的韵味:“其他的事,日后再提。”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这几天晏南柯依旧感觉自己腰酸背疼。 难受的快要下不来床了。 好在王府里面的补品分量足,样式 多,宫祀绝每天让人换着花样给她做。 除了夜里辛苦一点之外,宫祀绝绝对堪称好男人的典范,每天除了上朝或者处理公事,只要有时间就立刻回府陪她。 严格秉承着早出早归的原则,任何应酬都被宫祀绝严词拒绝。 宴会如期而至,绝王府的马车也到了百花宴的门前。 贵妃所选的地方,是她在京城之内的一处庄子,毕竟宫里规矩多,不方便如此多的女眷聚会。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下了马车,将请柬呈上。 立刻有专门的人从里面迎接出来,“恭迎王爷王妃,您二位里面请。” 晏南柯脑海之中不由得回忆着,上一世她来到门外,手里并没有三皇子亲笔所书的请柬,也没有这么热情的下人迎接。 是从极为不起眼的小门进去的。 和上辈子比起来,现在这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最重要的是……还有人陪着她,一直跟在她身边。 宫祀绝抓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一双凤眸之内带着警告的味道,“多看看本王,不许去瞧别的男人。” 他顿了顿,又极为霸道的补充了一句:“别的女人也不成。” 晏南柯心中轻笑,不经意的扬起唇角,明媚双眸微弯。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二人迈步刚要走进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呼喊声:“太子,太子妃驾到!” 第五十二章 选出最出色的一位 所谓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 晏南柯停下脚步,就看到百花宴大门不远处出现一个大张旗鼓的队伍。 太子卫队将周围清出了一片空间,让其他宾客全部站在外围。 精致奢华的马车停下来,帘子被一只素手撩开,露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晏如梦面带微笑,看上去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优雅气质,微微抬着下巴,眉宇之间贵气十足。 宫天齐从另外一边绕过来,搀扶着她下了马车,两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周围传来不少羡慕的声音。 “太子妃气质优雅秀美,慧外秀中,果然是人中龙凤……” “有太子殿下如此惦念照顾,太子妃可真是前世修来之福,且看这二人琴瑟和鸣,当真是令人艳羡……” 那些声音此起彼伏,更有不少未出阁的少女看着太子的眼神含羞带怯,那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论长相,宫天齐完全比不上宫祀绝一根手指头,但是在场的女眷并没有几个有胆子看他的。 在她们心中,绝王虽有着天人之貌,却性情残暴,万一被盯上,下场肯定和晏南柯那女人一样凄惨。 她们可听说了,晏南柯大婚之日自尽未遂,第二天浑身是伤的去给皇后请 安,日日夜夜受到各种折磨。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谁知道私下里是不是已经伤痕累累? 太子地位更为尊贵,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晏南柯并没有出风头的意思,拉着宫祀绝先行一步进入宴会。 百花园绝对名副其实,一进院子满鼻飘香,到处都是花草混合的香味。 而且来的绝大多数也都是适龄女子,几乎全京城的闺阁千金都汇聚在此。 所有人心里都存着来百花宴的目的。 三皇子宫天宇还并未娶正妃,而贵妃娘娘深受皇宠,背后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哪怕是皇后家族在她的家族面前都逊色几分。 若不是太子之位早已立下,恐怕众人都会觉得宫天宇更有机会拿下储君之位。 “绝王兄,王嫂!” 忽然,晏南柯和宫祀绝前方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了一句透着几分热情的呼唤。 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从花丛之后走出来,一身暗红色的长袍搭配黑色花纹,亮色的锦帛彰显出极度的张扬和贵气。 宫天宇玉面含笑,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写着风流二字的折扇,看起来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宫祀绝冷着一张脸,将晏南柯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你 不在前面招呼宾客,来这里做什么?” 宫天宇听出了皇兄语气中的不耐烦,却也不甚在意,目光不断寻着晏南柯。 “听到王兄驾到,我自然要亲自相迎,更何况还有嫂嫂这样的美人赏脸来百花宴。” 晏南柯嘴角僵了僵,这三皇子能不能少在宫祀绝面前提起她。 她就想安静的当个透明人。 可是宫天宇已经问候她了,在礼数上不说句话也不太好。 晏南柯只得从宫祀绝背后钻出来,给三皇子见礼。 宫天宇连忙道:“以你我之间的关系,嫂嫂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晏南柯实在忍不了了,她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脸颊的笑容很是僵硬:“三皇子可不要再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宫天宇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她的意思,“嫂嫂指的是我说的哪一句?” “你……” 宫祀绝一把将她重新拉到身边。 对于宫天宇这个浪子,宫祀绝不想让晏南柯和他多说一句话。 哪怕是回答了他这句话,后面还有无数坑等着晏南柯去钻。 “别废话,带你的路。” 宫天宇叹气:“王兄还是这么冷冰冰的态度,让臣弟一腔热血被冷水浸透,您真是狠心。” 晏南柯微微 勾了勾唇角。 看来能医治宫天宇这样脸皮厚的,还得是宫祀绝这样的人。 三人入了内院,这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然而宫祀绝和晏南柯刚被宫天宇带到专门的座位上,周围一圈人立刻作鸟兽散。 好像他们是什么疫病一般。 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拉着晏南柯坐在椅子上。 那笑容在别人眼中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再完美的面孔也顶不住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凌厉煞气。 感觉宫祀绝仿佛随时都会吃了他们一样。 只有晏南柯知道这男人在笑什么,别人都走了,这样就没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宫祀绝之所以答应带晏南柯来参加宴会,是因为这场聚会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她第一次在京城所有女眷面前,以绝王妃的身份现身。 这关乎她的颜面和名声,所以上辈子的晏南柯,才会想方设法的要来参加。 当然,那时候她还是脑残的想要多看看宫天齐,结果等来的却是一通羞辱。 宫天齐与晏如梦落座,虽然位置和晏南柯相差不远,身边场面却大不相同。 绝大多数女眷们都坐在了靠近宫天齐的那一边。 这场面看起来让绝王府这边很是凄凉,然而晏南柯和 宫祀绝泰然自若。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双冰冷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晏南柯明显的接触到了晏如梦毒蛇一般的目光。 她抬起头勾起唇角,对着晏如梦展颜一笑,还挑衅的抬起茶杯对着她比划了一下。 事情过去这么久,想必晏如梦早已发现了那盒子被调包了。 此时,前方院门的位置,一道身影在众星捧月之下徐徐走来。 贵妃头戴暗金色八尾凤钗,桃红色牡丹长裙着身,一位将雍容典雅体现到了极致的妖娆女子出现在百花宴之上。 宫天宇立刻起身走过去行礼,“儿臣恭迎母妃!” 贵妃面上对着宫天宇露出一抹浅笑,让他先行退下。 随后对着那些冲她行礼的宾客摆手:“诸位夫人小姐平身,今日宴会不必拘泥礼数,都坐吧。” 在场宾客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贵妃的目光在宫祀绝和宫天齐的身上扫了扫,没想到东宫与绝王府的几位居然都来了。 贵妃唇角再次扬了扬,她有预感,这场宴会必定更加有趣。 “今日这场百花宴,本宫想办的与众不同些,据本宫所知,京城之内各位世家千金们才艺颇多,本宫想选出最出色的那一位。” 第五十三章 这挑衅,她应下了 下方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今年这场百花宴确实和以往不同,贵妃娘娘甚至特意邀请太子妃和绝王妃到场。 就是想要找出能够比她们更好的女子。 两位兄长已经有了正妃,身为三皇子的宫天宇自然也要紧跟其后。 一些女子心情越发紧张,今日来参加百花宴所有未出阁的女子,全部都是她们的竞争对手。 晏如梦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透着几分势在必得。 晏南柯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低垂着眸子,眼底的光彩一闪即逝。 贵妃说完开场,接下来又简单讲了讲规矩。 “本宫特意在百花园各处设了挑战台,如果诸位自信自己的技艺能够比得过擂主,可以自行挑战,若能够得到擂主欣赏,擂主便会将手中玉牌送上,得玉牌最多者,便是百花宴胜出之人。” 贵妃的话,立刻引起了下方的窃窃私语。 然而经历过一次的晏南柯,却明白贵妃所说的具体规则。 贵妃所找来的擂主,都是各个领域中的顶尖人士,下方那些年轻女子的技巧,不可能超越他们。 好在贵妃并没有定下死规矩,只是说让擂主欣赏便可。 一群有点儿小本事的贵女们跃跃欲试 。 晏南柯坐在原位上一动没动,看着其他女子都已经纷纷起身,跟着贵妃的身影,前往擂台所在的地方。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她:“你不去看看吗?”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笑道:“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晏南柯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满脑子刀枪棍棒的悍妇,我过去难道去给她们嘲笑吗?” 宫祀绝微微挑眉,抬起手带着几分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这话,本王不爱听。” “那王爷爱听什么?” 晏南柯侧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发现这男人的双眼还真是好看。 细长细长的,眼角眉梢略带几分上扬之态,不笑的时候看人有几分冷漠和凉薄。 可一旦那双眼睛完完全全的映着一个人的影子,又显得非常深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深陷漩涡。 “谁规定女子只能琴棋书画,不能舞刀弄枪?” 他忽然反问,让晏南柯略显错愕。 她沉默下来,脑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上辈子宫天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好好一个女孩子,不做针线女红,不学琴棋书画,为何偏偏要学那种粗鲁不堪的武术! 晏南柯垂下眸子,心脏在此时跳动的更加剧烈了一些。 “王爷说得对,既然是表现才 艺,那也没谁规定不可以习武。” 圣武国的民风比较开放一些,对女主的要求也不似前朝那般苛待,所以也并非没有女子习武。 只不过晏南柯身在大家族,多少会被人因此瞧不起。 以往用这一点攻击她的人比比皆是,再加上习武之人性格多少有些不拘小节,才传出她性格粗鄙的名声。 那边的大家小姐们,已经去了各处的擂台表现自己,展示自己的本事与才艺。 百花园很大,为了不让展示才艺的女子们有所冲突,每一处擂台都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急着上去表现,所以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而最受瞩目的,当然就是太子妃晏如梦。 晏南柯眯起双眼笑道:“走王爷,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上一世晏如梦一共拿下七块玉牌。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她还精通音律刺绣,长袖善舞。 贵妃这样设计,要的当然也是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女子,而晏如梦,成为了众多女子之内拔得头筹的存在。 而次于她的第二名女子,也不过只拿了三块玉牌。 否则她的才女之名,也不会让人如此心服口服。 “太子妃刚刚在春阁之内展示的舞技,简直太美了! ” “可不是,真是翩若惊鸿,一舞倾城,就连那位教导出京城第一舞娘的先生都被震惊住了,太子妃这一出手就拿到了一块玉牌!” “这位先生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么半天,也就太子妃一人在她这里过关……” “快看,太子妃出来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刚走出院子,顺着长廊来到风景秀美的各亭阁门外,就听到了外面那些女子们羡慕的声音。 晏如梦和宫天齐正好也从门口走出来。 在众人簇拥之下,无数艳羡声音将他们二人包围,晏如梦下巴微微扬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自信高傲,容光焕发。 而她身边的宫天齐心情也很好,体贴的挽着晏如梦的手,两人的恩爱举动,羡煞周围众多闺阁小姐们。 晏南柯并不想和晏如梦在众目睽睽之下起冲突,所以她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 只是,晏如梦却没有打算放过她:“姐姐。” 听到她这般呼喊,四周看热闹的人立刻留出一条路。 让晏南柯周围变得空荡荡的,将她和宫祀绝从人群之内显露出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晏南柯若是再退,就显得有些没气度。 “看到妹妹,姐姐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晏如梦在无 数目光注视下,极为亲切的拉住晏南柯的手。 晏南柯将手指从她掌心之内抽出,客气道:“想和妹妹打招呼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姐姐也找不到机会。” 晏如梦勾唇一笑,“哪怕我周围再多人,也不能不理姐姐你,姐姐来这里,也是想展示舞技的吧,正巧妹妹从未看过姐姐跳舞,还请您能赏脸,也让如梦和各家小姐看看姐姐的舞姿。” 晏南柯被晏如梦极为热情的捧上天,仿佛她的舞技能超过她一般。 宫祀绝眯起双眼,上前一步道:“阿柯只能为本王起舞。” 这明显的维护,让晏南柯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晏如梦挑眉,笑道:“看来姐姐舞技惊人,连王爷都如此痴迷,妹妹和众家小姐们,更是期待了呢。” 她这一带头,立刻有不少人应声:“太子妃所言甚是,王妃可不能藏拙。” “如果能得见王妃一舞,今日我等也没算白来这百花宴……” 宫祀绝眼底冷色变重了几分,让原本还热情高涨的众贵女们,声音逐渐小了些。 他拉住晏南柯的手,就要带着她离开。 晏南柯却展颜一笑,对着他小声说道:“今天说好来砸场子,我可不会食言,这挑衅,我应下了。” 第五十四章 一舞倾城 她上前一步,对着晏如梦道:“既然妹妹想看,那姐姐我,今日就献丑了。” 晏如梦心里暗笑,晏南柯是个什么货色,她从小到大知道的清清楚楚。 别说跳舞,就连什么是舞技都不知道。 然而她丝毫不清楚,上一世在被满场嘲笑的晏南柯,如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天真单纯,只知道习武的大小姐。 上一世吃了无数苦头后的她,早已脱胎换骨。 只因为后来晏如梦与宫天齐势力太大,她那时候拼尽全力的学再多也已是为时过晚,后悔莫及。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开始私下谈论着晏如梦和晏南柯的关系。 “好像那位晏家大小姐才是和太子有婚约的人,不过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二小姐一跃成为了太子妃。” “肯定是晏二小姐太过优秀,所以才会被钦点太子妃,听说这大小姐未出阁时喜欢习武,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一点儿女子的样子也无。” “那你说太子妃让自己姐姐登台表演,岂不是在……” “嘘,没准人家绝王妃真有本事,不要乱讲!” 众人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更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热闹。 晏如梦也与宫天齐一同回到这春阁之内,在这院子的正中央,修建着一处专门供人 展示舞技,铺着柔软红毯的高台。 而在高台的另一端,站着一个面容清冷的白衣女子,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容颜姣好,风韵犹存,身姿玲珑有致。 她对着一个刚刚舞完之后的女子摇了摇头,直接干脆利落的给了两个字:“不行。” 每个擂主的玉牌并不限制数量,可是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给。 晏南柯记得,上一世有位擂主,一块玉牌都没送出去,哪怕是晏如梦也没在那里通过。 百花园内共有十座擂台,擂主绝大多数露面的都是女子,也有两位比较神秘,一位掌管棋台,一位掌管女红。 那女子顿时失落起来,难受的跺了跺脚,灰溜溜的下了台,迎来了不少嘲笑声音。 众人看到晏南柯过来,原本还要继续登台的女子停下脚步,直接退了回来。 晏如梦笑着对她道:“姐姐要不要换身衣服?里面有不少适合跳舞所着的衣物,也有丫鬟梳妆整发,能够让姐姐更好看一些。” 晏南柯摇头:“不用,我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说的晏如梦脸色有些尴尬。 不知道此时此刻用什么言语来接她这句话。 因为晏南柯没有说谎,她这张脸摆在这里,就是在场最好看的。 虽然旁边也有一些千金贵女嘴上 酸,可是心里却没有丝毫反驳的底气。 宫祀绝却是紧紧拉着晏南柯的手道:“如果谁敢笑你,本王会命人打掉她的牙。” 他声音冷淡,却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晏南柯一愣,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人都已经抬起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当真一点儿笑容都不敢露出来。 她顷刻间展颜一笑,那笑容让她本就绝色的容颜更加灵动万分。 甚至迷了宫天齐的眼。 他心头不知道为何,生起了一阵烦躁之意,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盯着晏南柯,手指收紧,抓的晏如梦觉得手有点儿疼。 可是她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勉强露出微笑:“姐姐快去吧,别让先生等待太久了。” 晏南柯没有瞧晏如梦,而是对宫祀绝道:“你在这里等我,你要记住,这舞,我是跳给你看的。” 宫祀绝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嗯。” 他知道了。 所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瞧着晏南柯,不敢错过一眼。 晏南柯登上高台,忽然对着那白衣女子道:“不知道可不可以跟先生借一样东西?” 白衣女子的态度很冷淡,并没有因为她是王妃,就给她任何特例。 这次百花宴贵妃十分重视,选的人,也必须是优秀之辈。 “什 么东西?” 晏南柯声音平静,“剑。” 全场顷刻间因为晏南柯这一句话,沉默下来。 一些不敢笑的人,肩膀颤抖,捂的自己已经快无法呼吸,却也不敢泄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晏如梦却是不管那些,掩唇轻笑,对着旁边的宫天齐道:“太子殿下,姐姐真是风趣幽默,这是比舞技,到她这里成了比武了。” 宫天齐冷哼了一声,不在意的道:“丑不自知,丢人现眼。” 那白衣女子犹豫了半晌,对着晏南柯开口解释:“没有此物。” 更何况,周围都是宾客,还都是女眷,拿着剑挥来挥去,万一不小心撒了手,会很危险。 晏南柯有些无奈,“那好吧。” 她四下环顾,由于身上并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只能在旁边找一些助舞之物。 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垂落的红绸之上,她嘴角微微扬起,一双凝眸顿时放亮。 “那就用这个吧。” 身形骤然一跃,运转轻功,让她整个人飞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已经愕然的瞪大双眼。 手腕翻转间,红色绸缎缠绕在她的掌心之内,晏南柯稍微一用力,剩下的一节就已经飘落下来。 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红绸环绕在她周围,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红圈。 脚尖 轻柔落地,在这一瞬间,被红绸遮挡的女子从弯腰低垂的姿势起身,极为有力道的一个原地翻转。 刹那间,红绸随着她柔韧的身体飞舞起来,仿佛一只跳跃在花瓣上的火红蝴蝶。 晏南柯的每一个动作,都将力道和柔韧表达到了极致,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漫天红绸极为有规则的旋转飞扬,柔顺丝滑,不曾有丁点儿曲折婉转,搭配着晏南柯的身姿,更是绝美的画面。 她面上含着一抹浅笑,明眸一直看着人群之内,宫祀绝的方向。 这春阁之中的声音,随着她的舞动,已经彻底消失,只能听到那红绸在半空中飞舞的破空声。 晏南柯再次甩出红绸,顷刻间另一端缠绕在柱子上,她拉扯红绸随着力道顺势飞身,另外一只手轻盈垂在身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好似真的向着半空飞去。 随着红绸缠绕,她也越飞越高,仿佛仙子飞天,离开牵绊她的凡尘一般。 宫祀绝心神一动,不知道为何就动了身,飞跃而起将半空中的晏南柯紧紧抱在怀中。 带着她从空中旋转着落在地面。 这一幕,已经惊呆众人。 哪怕是那个白衣女子,也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一舞究竟好不好,美不美,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诉说。 第五十五章 神凰飞天舞 宫祀绝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着晏南柯,那双凤眸沉着又深情。 和之前晏如梦与宫天齐相处的一幕比起来,他们二人这举动,简直更让人心生羡慕。 那些原本还觉得晏南柯嫁错了人的千金贵女,在这一刻已经懵了,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晏南柯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周围那些人的目光。 反正他们二人是夫妻,正大光明秀恩爱怎么了? 她凑近宫祀绝的耳畔,低声道:“王爷先把我放下来,比试还没结束呢。” 宫祀绝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晏南柯安然的落在地上,原本打算将手中红绸还回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道:“恬不知耻。” 她脚步顿时停下,眯起双眼看向晏如梦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面容秀美,在一众女子之内容貌也算出众,穿着一身水蓝色轻纱,看起来干净清爽。 晏南柯看出这人是谁,笑着问道:“五公主,你在说谁?” 五公主宫飞宁冷哼了一声,十分傲气的双手环胸,“谁应声,说的就是谁。” 宫祀绝眼底光彩微微发寒。 他脚步轻轻移动了一点,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数的妹妹,却被晏南柯眼神制止住。 他堂堂王爷,怎 么能和一些小女子计较,容易被人说闲话。 不过,她很喜欢宫祀绝维护她的这份心意。 这位五公主上辈子也处处帮着晏如梦针对她,与晏如梦亲近万分,可是结局却不怎么乐观。 宫天齐登基以后,直接将这位妹妹远嫁胡人,最后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她把晏如梦当亲姐妹,然而晏如梦不过将她当成用够了就丢的刀子。 如果这一世宫飞宁还是执迷不悟,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如梦接上了宫飞宁的话,她像是在劝慰一样轻声道:“姐姐和王爷如此恩爱,令在场的诸位姐妹羡慕至极,只不过今日来参加百花宴的,绝大多数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姐姐这样不分场合与王爷亲近,多少有些不妥。” 虽然她声音客气,可是语气中点明了晏南柯做的不对。 宫飞宁更是扬起下巴道:“今天大家来这里是看比试舞技来的,不是看秀恩爱的,如果这也算是舞,那可真是低俗的要命,先生可要好好斟酌一下,绝对不能给她这块玉牌。” 虽说晏南柯的身份不低,可是说话这个女子的身份更为尊贵。 她乃是当今五公主,后宫四妃之一的柳妃之女,背后坐镇的是整个柳家。 论关系,宫飞宁也是晏南柯和晏如梦的亲表妹。 柳 阁老膝下双姝,长女入宫为妃,次女嫁给将军,在当年可以说也是一番美谈。 作为柳妃唯一的女儿,她自幼娇生惯养,这次来参加宴会只是单纯的看热闹罢了。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五公主这是打算插手擂台一事,妨碍比试的公正吗?” 宫飞宁挺起胸口,一双圆溜溜,葡萄似的眼紧盯着晏南柯。 “我说的都是事实,哪里妨碍公正了?你可以问问周围其他人,刚刚你跳的那个,究竟像个什么玩意儿!” 宫飞宁环顾四周,那些千金贵女不敢得罪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顷刻间,就立刻应声。 “我觉得不好看……” “对对……我从未见过还有这种舞!”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太子妃那种妩媚多姿,却又温婉动人的舞才最为优胜。” 那些女子们一个个发言,表达自己对公主认同的态度。 她们高声说着违心的话,指鹿为马,以此来讨好恭维宫飞宁。 晏如梦低垂着眸子,双手紧紧攥着,丝毫不想承认自己不如晏南柯。 她和她,应该是云泥之别才对。 她是云,而晏南柯只配做泥! 心里虽然满是不甘,然而她眯起眸子抬起头开口的时候,却是面带微笑。 “姐姐刚刚的表现,确实令人惊艳,虽说有些不合规矩 ,好看就可以了。” 那白衣先生微微眯起双眼。 太子妃的意思,她哪里看不出来。 她是说晏南柯的舞是随意为之,不似之前那些世家小姐们经过编排,有所依据的表演。 那温婉漂亮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很是柔和,但是那双眸子,却分外阴冷。 令人看的时间久了,有些不寒而栗。 晏南柯就知道,她想要拿一块玉牌不容易,晏如梦绝对会想办法阻拦。 而宫飞宁和她关系好,自然看不过别的女人超越她,这才主动为她出头,拉拢其他闺阁小姐对她排挤。 “原来这舞的规矩,是妹妹定下的。” 晏南柯不疾不徐说道,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坦然自若。 晏如梦嘴角的笑容有点儿僵,不过却不影响她的想法:“姐姐有所不知,之前那些闺阁小姐,还有我在内,表演的舞技皆是引经据典,这样才能更加体现技艺上的差别。” 宫飞宁直接抬起下巴,对着那白衣先生道:“先生可要仔细考量,可如果选了一个对舞技丝毫不了解的人,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每一场舞都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行,并不是上台随便搔首弄姿就可以过关……” 晏南柯叹了口气,也不和五公主这小丫头争辩什么,只是嘴角带着无奈浅笑, 看着前方那白衣女子。 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白衣先生说了话。 “太子妃可能误会了。” 晏如梦微微惊讶,一双眸子顷刻间睁大了一些。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不由得问了一句,“先生说的意思是……” “绝王妃所跳的舞,并非临时起意,肆意妄为。” 顷刻间,晏如梦的笑容凝固。 她就是想要用晏南柯没有正经学过任何舞技这一点来拿捏她,哪怕她跳的再怎么好看,别人不认同也无用。 “先生是不是看错了,本妃习舞多年,却从来没看过这种舞……” “那是因为绝王妃所表演的,是失传已久的神凰飞天舞……” 这个名字出口,更让众人睁大双眼。 神凰飞天舞,听闻是几十年前一位冠绝天下的舞姬所创。 而且她只为前太祖皇帝表演过。 自那以后,太祖皇帝对这舞姬日日留恋,念念不忘,这神凰飞天舞自然也成为了一代传奇舞技。 只可惜红颜薄命,自那舞姬之后,也没听说这舞后来还有谁再次跳过。 白衣先生在安静的春阁之内继续道:“我幼年时,侥幸看过师父跳过一次,那场面,每一个动作,即便是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她迈步来到晏南柯面前,一双清冷的眸子里面,多了几分炙热。 第五十六章 脸都被打肿了 “绝王妃之舞,令我心悦诚服,我学习舞技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能将此舞如此还原之人。 如果师父在世,知道自己毕生所学已经有了传人,想必其在天之灵也会得以安息。 今日这擂已被绝王妃攻下,还请您收下玉牌。” 旁观者众多,几乎大半儿的宾客,现在都聚集在此处。 她们见到如此结果,一个个呆若木鸡。 都瞧见过这位白衣先生极为冷漠,都不给那些世家贵女们一点儿好脸色。 可是在晏南柯面前,却变得如此恭敬,像是已经被折服。 晏如梦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她脸上血色褪尽,只觉得浑身脱力,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宫飞宁一把将她扶住,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极为不满:“什么神凰飞天,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本公主从未听说,没准是这擂主被晏南柯那女人给收买了,才会胡说八道!” 听到她这么说,晏如梦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点。 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也就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显露过任何才华的晏南柯,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宫天宇的眼睛已经黏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哪怕是旁边晏如梦的状况,此时的他都没有来得及关注。 晏如梦显然 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心里更加烦躁,她轻轻拉了拉宫天齐的手,低声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您也觉得,梦儿比不上姐姐?” 她轻轻咬着唇角,一双眸子水润,闪烁着隐隐若现的泪光。 宫天齐立刻回过神来,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摸了摸她的头。 “梦儿的舞才是最好的,那白衣女人如此说,我看必有猫腻,一会儿本太子会去贵妃面前两此事揭露,到时候看晏南柯还如何嚣张。” 晏如梦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只要有太子帮忙给她出头,就说明接下来还有机会打压晏南柯。 现如今,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分为两派,有些人相信白衣先生所言,有些人却也不信。 甚至认为,晏南柯真的收买了先生。 然而,一道声音从人群之内传出,有个略带几分苍老的嗓音让整个院子再度鸦雀无声。 “神凰飞天舞名不虚传,此生能够再见,实乃我之大幸。” 说话的人在人群的最后面。 所有人回头看去,即便是晏南柯本人,都被那声音吸引了目光。 她这舞,实际上是上一世逃亡之时,与老乞丐的一位朋友学的,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只不过因为相处时间并不长,她只来得及学了一些舞,对他们的身份来头,都并不太了解。 由于在洛阳城相遇的时间是在两年后,晏南柯虽说已经派人去按照她给的画像去寻找这些人,却不一定有所收获。 看到那位说话的老妇人之后,众人脸色骤然一变。 甚至有人已经弯腰躬身,对着那位尊贵无比的老妇人行礼问安。 哪怕是晏如梦,此时脸色也是大变,对着她低下头。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这春阁之内回荡着。 “拜见大长公主!” 来的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宫韵兰。 宫韵兰已年过半百,鬓角斑白,却是神采奕奕。 作为皇上唯一的姑姑,她终身未嫁,为了皇上出生入死过,更救过当今圣上几次性命。 她的身份地位,在整个皇宫之内都极为特殊,也是当今圣上除了太后,第二位尊敬的女子。 而且,她也喜武。 晏南柯虽然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可是却记得她的结局。 半年后,她会在离开京城祈福的路上不幸感染疫病,不治身亡。 为了防止她带回来的疫病扩散,她命人一把大火将自己的尸身烧的干净。 她还记得那时候全圣京城敲响的丧钟,那是当今圣上给大长公主最高的敬重。 收回思绪,晏南柯也连忙行礼。 她看着这位大长公主的眼神略显复杂。 宫韵兰在下人陪同 之下,来到台阶上,上下打量着晏南柯,“当年皇兄迷恋那舞姬,我也有幸见过此舞,不得不说,你跳的更为传神。” 因为晏南柯会武功,所以能够将这舞展现出更极致的效果。 不管是身体的柔韧度,还是力道,会武的人都更胜一筹。 曾经的晏南柯以为自己绝对学不会这些,不过那位老妇人却告诉她,舞与武异曲同工,她连更难的武功都学得好,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她。 事实如此,人在绝境中发挥出来的潜能,即便是她自己,当初都颇为惊讶。 甚至还想过,如果以前早一些学会这些,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晏南柯恭敬行礼:“大长公主谬赞,小女只是略通皮毛,比不上那位传闻舞姬的半分风采。” 宫韵兰听她这般谦虚,丝毫没有因为一句夸奖骄傲自满,对她显然更为满意。 “这场比试,你这擂主名头实至名归,贵妃选出这样一位先生的时候,恐怕都不曾料到会有人能够将其超越。” 白衣女子听到大长公主点她名字,立刻低下头赞同道:“大长公主所言甚是,绝王妃在舞之一道上面的造诣,已然超过了我。” 宫韵兰对晏南柯的兴趣更加浓厚起来,还因为她看出了晏南柯身上和她比较相似的特质。 这丫 头,会武功。 能够将舞与武完美结合,才造就了这样一副神凰飞天的绝妙画卷。 她有幸能够欣赏,更想让身边的人也一同看看曾经她所提到的,令人难忘的舞姿。 “过些时日有机会,不知道绝王妃可否赏脸来我府上?” 晏南柯微微惊讶,不过立刻坦言道:“大长公主相邀,南柯荣幸之至。” “绝王殿下能够得到如此娇妻,真是难得的福气。” 宫韵兰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 宫祀绝微微垂眸,他对面前这位姑奶奶,也很是尊敬:“本王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听着宫祀绝这般平华无实的话语,宫韵兰忍俊不禁。 “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大家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便是。” 大长公主见周围那些宾客看到她都很拘谨,就带着人动身离去。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场面才重新活跃起来。 “大长公主亲口所言,那绝对错不了了……” 毕竟整个圣武国之内,都没人能收买的脸这位姑奶奶。 “刚刚绝王妃所跳的当真是神凰飞天!” 一群人声音激动起来,眼神热切崇拜的看向晏南柯。 所有的怀疑,猜忌,顷刻间荡然无存。 而晏如梦,此时只感觉自己的脸涨涨的,一阵青一阵白,颜色煞是好看。 第五十七章 想拿多少拿多少 才跳一场舞而已,晏南柯不但拿到了玉牌,还得到了大长公主的赏识。 那位白衣擂主更是离开擂台,关上门谁也不见。 因为她觉得有人超越了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做这擂主了。 晏南柯摆弄了一下刚到手的玉牌,玉牌翠绿,精致小巧,上面刻着一个舞字。 那位白衣先生还说,如果不是贵妃只准他们每个人送一块,她甚至想要将自己手里的所有玉牌都给晏南柯。 晏南柯也不贪图那个,见好就收,下了台大步来到宫祀绝身边。 “怎样,我美不美?” 宫祀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炙热。 轻轻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虽然动作轻柔,可是却隐藏着一种紧张和在意,他凤眸之内暗光涌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美,美的想让我将你藏起来。”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连忙低垂着头打趣道:“我也想把王爷藏起来。” 这话让宫祀绝微微一愣,随后他稍微松开了一些抓着晏南柯的手。 她心里有些紧张,好似小鹿乱撞。 宫祀绝说话从来不开玩笑,他此时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这一刻内心的想法。 所以,她必须打消他这种不太和谐的念头。 而现在,那些千金 贵女们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不屑一顾。 她被长公主如此认可,已经让人看到了她的真正实力。 有些人壮着胆子,想要上前和晏南柯交好,奈何宫祀绝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令那些女子面色踌躇,两股战战。 最后,还是抵抗不了恐惧,只能远远注视,不敢太过接近。 宫祀绝微微扬着下巴,面容十分冷漠。 他薄唇微微绷紧,一双凤眸凌厉之中隐含骄傲之色,更是紧紧抓着晏南柯的手,彰显着自己的所有权。 晏南柯松不开,也就任由他握着,陪着他从高台上走下来。 晏如梦和太子就站在春阁的门口。 她想走,可是又觉得这样匆匆离开,有些灰溜溜的,丢人现眼。 五公主依旧陪在她身边,嘴里还在说着一些不满的话。 “谁知道晏南柯怎么命如此好,巧合的学了这么一个舞,如果梦儿表姐你也学过,恐怕今天根本没有她出风头的份!” 晏南柯在后方轻笑道:“五公主说的没错,我就是如此幸运,不过……幸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妹妹你说是不是呢?” 说完这句话,她还丢了丢手里的玉牌。 “只是,恐怕让那些想要得到这块玉牌的闺阁小姐们失望了 ,舞擂台的先生走了,她们注定要少拿一块玉牌。” 宫飞宁气的够呛:“晏南柯,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你不过才拿到一块玉牌而已,而梦儿表姐能够拿到很多块,不管你现在有多风光,今日百花宴的胜者就只有梦儿表姐一个!” 晏如梦低着头,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柔声道:“飞宁,不要这么说,姐姐能够得到高人教导舞技,是我羡慕不来的福分,而且她今天的表现确实很优秀。” 宫天齐听到她这般谦虚随和,心里更是偏向了晏如梦几分。 “她这一点儿表现,也算没给你这个做妹妹的丢人,本太子还真怕她沦为笑柄,让如梦你的名声也受到牵连。” 晏如梦神色温柔若水,抬起头对宫天齐道:“以前如梦缠着她一起学习各种技艺,姐姐想方设法的找各种借口拒绝,如今能够见她在舞技上有所小成,如梦打心眼里替她开心……” 她这番惺惺作态,很快就有了效果。 一些原本还在对比晏如梦和晏南柯两人舞技的人,不由自主的将心偏向了她这边。 那一副柔柔弱弱,干净纯洁的外表,当真令男女都很难抗拒的了。 “太子妃学的技艺颇多,每一样都极为精通,绝 王妃虽然在舞技更胜一筹,可比起太子妃还是差了许多,学那么多种和只学一种才艺,还是有很大区别。” “太子妃性情温柔,一直都在为姐姐说话,丝毫无嫉妒之心,有这样的妹妹,真是绝王妃的福分。” 旁边开始传来很多为晏如梦说好话的声音。 晏如梦这才觉得自己能够重新抬起头来。 她们说得对,晏南柯虽然在舞技上压过了她的风采,然而,她也拿到了玉牌,顶多说在这一场他们打成了平手。 晏南柯见状,已经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晏如梦很会笼络人心,再加上那独具特点的白莲花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晏如梦接着道:“妹妹在这里恭喜姐姐拿到了一块玉牌,不过时间不早了,妹妹还要去拿其他玉牌,就不陪着姐姐了。” 宫飞宁也气急败坏的道:“如梦表姐,咱们走,拿很多玉牌过来,一会儿直接砸她脸上,看她还怎么猖狂。” 听到宫飞宁的话,晏南柯神色略显不悦。 当年晏家出事,柳家为了自保,可是直接断绝了和她母亲的关系。 她去宫里求见柳妃,也被避而不见,那时候柳家人看着他们仿佛在躲避什么野兽一般。 虽然她也能够理解柳家这样 的做法,可不代表她能够接受。 因此对面前这个五公主,她心里并无太多好感。 所以…… “王爷,这玉牌可是上等的帝王玉,这么一小块就价值连城,不知道擂台结束之后你与贵妃娘娘说一声,让她将我拿到的玉牌送给我?” 宫祀绝闻言,微微眯起眸子。 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宠溺之色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喜欢的话,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贵妃那边,他自然会给个交代,只要他的阿柯开心就好。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里面带着几分狡黠之色,“只有自己得来的才更有趣。” 她这话让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宫飞宁更是冷嘲热讽起来:“本公主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没羞没臊,只会说大话的女人。” 听到宫飞宁的羞辱,晏南柯只是颇为冷漠的对着她挑了挑眉。 虽说来的时候,她和宫祀绝开玩笑说要砸场子,可实际上一开始并没有想过那么做。 毕竟是三皇子宫天宇的选妃宴,她没打算将其搞砸了。 但是现在,她只能对不起一下三皇子了。 今天这场宴会,他注定没办法抱得美人归。 “正巧我也要拿玉牌,妹妹一会儿要去哪儿,不如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第五十八章 胜负已分 晏如梦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妹妹马上要去画台,姐姐真打算和我一起?” 晏南柯挑眉,“去,为何不去?” 晏如梦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抬起头,她不相信晏南柯还能创造这种奇迹。 “太子殿下,我们过去吧。” 宫天齐傲慢的看了晏南柯一眼,只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 虽说今日晏南柯这场舞确实惊艳,但是也不代表,她可以一下子从一个悍妇,变成一位才女。 晏南柯也不解释,只是嘴角带着浅笑在宫祀绝的陪同下跟了上去。 而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在此时也不浪费心思挑战什么擂台了,而是第一时间尾随其后。 晏如梦的本事人尽皆知,早年就已经是贵女圈子里面的名人,再加上柳氏出门应酬的时候最喜欢带着晏如梦,也让她的名声远扬,成了名副其实别人家的女儿。 柳氏也因为有这样优秀的小女儿,在贵妇圈子里扬眉吐气。 所以,她们有自知之明,今日定然比不过晏如梦,还不如去看看这姐妹二人如何明争暗斗。 而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贵妃耳中。 她本人更是亲自来到夏阁画廊之内。 庭院中已经站满了人, 贵妃被人搀扶着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观望着擂台上方。 宫天宇身姿笔直的站在她身后,帮着她捶背捏肩。 贵妃优雅的轻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她显然已经听说了之前春阁所发生的种种。 “皇儿,你绝王兄娶回来的这位王妃,倒是有些和传言不符,深藏不漏。” 宫天宇极为恭敬的给贵妃捶背捏肩:“母妃可知,不久前绝王妃和儿臣做了一个什么交易吗?” 他垂下头,在贵妃耳边低声而语。 贵妃顷刻间面色微变,看着晏南柯的目光更为深邃凝重。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恐怕这个女子……非比寻常。” 而此时晏南柯和晏如梦已经共同出现在了画台之上。 对于书画,完全是晏如梦的拿手好戏,所以这时的她自信满满,一双眸子里存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得意。 而且,她还带来了极为特殊的颜料,在今日烈阳盛日之下,百花齐放之中,更能凸显她的画技绝妙。 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会如何一画封神,令在场所有人仰慕佩服。 晏南柯忽然开了口,对着那擂主道:“既然是比试画技,就不应该随便乱画,自作主张,不如请擂主 再多增添一些规矩,比如用特定的笔墨纸砚,临摹同样的一幅画,不然体现不了我压倒性的画技。” 她这大话说的,让不少人气的牙痒痒。 在场的人都认为,晏南柯是上一场比试赢了以后,人飘了。 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还敢在画台之上挑衅擂主。 这画台的擂主是个老妇人,已经上了年纪,却是画界比较有名气的老先生。 她听到晏南柯的大言不惭,立刻冷哼了一声,“年轻人自视甚高,并非什么好事,不过既然你提了这个要求,那就加上这个规矩好了。” 晏如梦听到这话,顿时瞠目结舌。 虽然她并不畏惧这种比试,可是那样一来,她想要的效果就完全没有了。 自己来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化为泡影。 “擂主,之前不是说了可以随意发挥……” “从现在开始,改了。” 老妇人直接回答了晏如梦的话,然后将一副大家名作,她珍藏许久的宝贝画,让人挂在最中间的位置。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来临摹这幅画,因为时间仓促,可以不用画全,只要画出其内蕴含的神韵的部分便可。” 她摆手让人将笔墨纸砚全部摆在桌子上, 还准备了椅子让晏南柯与晏如梦落座。 而她自己,也坐在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擂台。 贵妃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这位可是宫廷画师,还曾经给皇上画了画像。” 宫天宇点点头,“母妃请来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有点儿脾气也很正常。” 比试继续…… 看热闹的人不敢发出声音打扰,满园的人安静如鸡。 晏如梦坐在椅子上盯着雪白画纸有点儿傻眼。 这样的事情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而晏南柯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经提起笔,观察那幅图少许之后,就已经动笔作画。 她神态认真,动作也十分专业,并不像是没有接触过作画的样子。 而晏如梦并不知道的是,晏南柯不会作画,只会临摹。 因为上一世的遭遇,她心中并没有多少美好的东西,所以在初次学画的时候,显然对她来说造成了各大的困难。 作画,画的是作画之人的灵魂和思想。 而临摹,只是将别人所思所想,重新放在纸上。 这对晏南柯来说无比简单,所以她画的飞快。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到了,晏如梦的额头上汗珠都已经要掉落下来。 明明她有自己的 想法,却在此时此刻,完全不能使用。 说好的惊艳众人,说好的一画封神,在这一场临摹中都不存在,哪怕是她画的再好,别人也不过会说她画技不错。 除此之外,就没了任何特别之处。 因为心浮气躁,她的状态也不似往常那样稳定。 在香灰垂落的瞬间,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那擂主站起身,先是看了看其他一些女子的临摹,不过看来看去,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临摹的像是像,不过一些细节笔力完全不够,也没有明白这幅画之内想要表达的含义,不过关。” 听到这样的话,那些千金小姐们失落的垂下头,随后认真的看向晏南柯和晏如梦。 想要知道,这两人,又能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晏如梦捏着自己面前的画纸,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因为心情的缘故,她这幅画自己都不太满意。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自信能够入的了这位先生的眼,让晏南柯自惭形秽。 那擂主同时将晏南柯和晏如梦的画收好,在看了一会儿后,让人挂在中间那副原画两侧。 “胜负已分,孰优孰劣在场诸位应该能够分辨,想必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第五十九章 绝王殿下伤人了 众人翘首以望,将两幅图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晏南柯的那一副,画的明显更好一些。 下方传来一阵唏嘘,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晏如梦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四下那些人对她有些不屑的眼神,心里怒火涌动。 她眯起双眼看向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着。 她不知道晏南柯究竟什么时候学的本事,竟然有胆子和她较量。 可琴棋书画中的画,是她最大的强项。 如果在这上面输给了晏南柯,她以后还有何脸面说自己会作画! 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将其碾压,晏南柯却一次又一次的带给她惊讶。 晏如梦站起身,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凌厉之色,“擂主可否等等再宣布结果?” 老妇人微微挑眉,“太子妃何事?” 晏如梦走上台,来到那几幅画面前。 晏南柯紧盯着晏如梦的一举一动。 那双眸子暗沉无光,让接触到了她视线的晏如梦,心里微微打鼓。 “姐姐从比试开始前,就提出公平比试,使用特定笔墨纸砚临摹画作,让我精心准备的画没机会展现在大家面前,可是如梦万万没想到的事,姐姐自己会作弊!” 在场的众人面色多了几分诧异。 “太子妃,绝王妃 是如何作弊的?” 一群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住了。 即便是晏南柯自己,都没想到晏如梦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不成是狗急跳墙,开始胡说八道了不成? 她直接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晏如梦面前。 “妹妹,凡事可都要讲究证据。” 晏如梦看着她的眼神,略微有些心虚,可是此时,她依旧神色郑重道:“你说大家用一样的笔墨纸砚,可我们用的墨却是劣质的,唯有姐姐拿到的是好的,难不成,这还不算作弊!” 晏南柯眼底被暗色阴影密布,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阻拦了晏如梦在画作上大放光彩的机会,可是,她还有别的手段赢得此局。 只不过上一世,还没人能够让她用上这招数。 晏如梦嘴角微微扬着,看似柔和,可是却透露出一点儿得意。 今日这画台之上的玉牌她势在必得,自然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除了画作上下功夫之外,她还做了其他事情…… 画台擂主身边的一个小童直接跪在地上,“先生,我也是被强权压迫,被逼无奈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请您宽恕!” 那小童被吓得瑟瑟发抖,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可是他的话,直接指明了一点。 那就是,晏南柯为了夺得这一场胜利不择手段。 那小童是老妇人所带来的,老妇人显然相信了他所说,顿时怒气冲天。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好好作画,在暗地里耍手段。 “去将绝王妃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仔细检查!”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看到有几个人走过去把她的东西收起来,摆在那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一样一样的看过去,和晏如梦等人的笔墨一对比,眼底的冷色越来越浓。 “绝王妃,如今证据确凿,您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妇人怒不可遏,却也努力压抑着心头火气质问晏南柯。 居然有人在她面前作这等腌臜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晏南柯眼神如寒冰一般看着晏如梦,却看到晏如梦轻轻抬起下巴,露出一抹不洗察觉的冷笑。 和她斗,晏南柯还嫩一些。 今天这场百花宴,她必须要打出名声,让自己名满京城。 “难怪绝王妃一上场就大言不惭说自己一定会赢,原来是在墨上做了手脚,让太子妃等人都拿着不均匀的劣等墨作画,而她一个人独享好墨……” “就是,真是一点儿都不知羞耻,这可是贵妃娘娘的百花宴,她胆敢用此等不入流的手段,还好 太子妃发现的早,不然真让她给骗过去了!” 晏南柯无视那些人猜忌的言论,回答老妇人的话:“关于用墨不同这件事,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 她话刚说一半儿,被晏如梦打断。 “我知道姐姐求胜心切,你若是真的想要这玉牌,妹妹让给姐姐就是了。” 她眼神落寞,微微摇了摇头,像是有些不赞同晏南柯所作所为。 看到她这样表示,立刻引起了更多人的赞赏。 “太子妃当真是蕙质兰心,宽宏大量……” “是呀,如果是我肯定就生气了,没想到太子妃还想着将玉牌让给绝王妃,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和太子妃的善良大度比起来,绝王妃却心机深沉,小肚鸡肠……” 晏如梦听到周围那些形容自己的话,心里更加开心。 晏南柯不是想要表现自己吗?那她今日就直接毁了她的名声! 百花宴上,公然使用肮脏手段,是会被所有贵妇千金排斥的,将来的晏南柯,再也没办法跻身这个圈子。 众口铄金,此时的晏南柯站在台上,迎接着整个百花宴无数上流圈子的贵妇千金们嘲讽指点。 无数声音仿佛要将她淹没,根本不给她任何说出接下来那些话的机会。 宫祀绝骤然间,一个纵身跃到了台上,轻轻一挥手,强大的内息将靠近画台的那些人逼退。 那些贵妇千金们感觉被一股力道推了一把,有些人站不住,差点儿仰面栽倒。 晏如梦站的最近,受到的波及更大,在后退了几步之后,直接来到了画台边缘。 画台不低,如果掉下去必然会被摔伤。 好不容易站稳身形的晏如梦微微抿了抿唇,双眼微眯。 下一刻,她脚下好似一滑,整个人从画台之上掉了下去。 “啊!” 她大声呼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宫天齐就在她所在的位置不远处,骤然间看到了晏如梦坠落的身影。 他身形一动,飞快来到晏如梦所在之处,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梦儿,你没事吧……” 晏如梦满脸惊恐,面色苍白,仓皇不定的抓着宫天齐的袖口。 “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梦儿还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摔死,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这话说的太过夸张,然而想到她还怀有身孕,宫天齐的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眸子火光跳跃。 宫祀绝一定是故意的! 他垂眸咬牙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受伤,你先去旁边休息,本太子会为你讨个公道!” 第六十章 本宫也保不住你 宫祀绝的这个行为顷刻间引起群情激愤,更有人为差点儿摔伤的太子妃打抱不平。 宫天齐见起身上了画台,看到宫祀绝此时站在晏南柯身边,眼底越发冰冷。 “王兄,你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人,可否给本太子一个解释?” 宫天齐眉头紧蹙,眼神死死盯着宫祀绝。 他怎敢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动他的人。 宫祀绝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伤人,谁看到了?” 宫天齐听到他这胡搅蛮缠的话,显然已经有些压制不住心头之怒,“今日在场所有人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还想抵赖?” 宫祀绝露出一抹冷笑,轻轻哼了哼:“本王可是碰了她一根头发?” “宫祀绝,休想狡辩,谁不知道武功高强之人内力深厚,距人百米之外都可杀人于无形!” 宫祀绝的声音阴沉至极,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 而宫祀绝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瞧着他。 这么厉害的内功高手,他怎么没见过? “如果本王真有这个本事,想必太子殿下已然身首异处。” “你……” 太子和绝王的针锋对决,让周围的那些看客不敢贸然开口。 立刻有人将高台上还在看戏的贵妃娘娘请了 下来。 “娘娘,那边马上要打起来了,还请您出面维持宴会秩序!” 原本还打算继续看热闹的贵妃闻言,没办法再安稳坐着,只好应声下了高台,来到画台旁边。 有人看到贵妃到来,连忙让开道路。 那位画台擂主来到贵妃面前行礼道:“贵妃,今日绝王妃所做的这件丑事,实在是辱没了您的百花宴,也是老身无能,没有教导好弟子,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贵妃摆手,让她暂且退下,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她迈步上了台,站在太子和绝王中间的位置。 “不知道两位可否给本宫一个颜面,不要在这百花宴上闹事?” 宫天齐气急败坏道:“贵妃娘娘应该看的清清楚楚,闹事的应该是王兄才对,如果王兄今日不给太子妃低头道歉,本太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贵妃闻言,面色有些为难:“太子殿下,本宫刚刚就在旁观,你口口声声说绝王动手伤人,这一点无法做实。” 宫天齐眯起双眼,带着几分质疑道:“怎么,贵妃娘娘这是有意偏袒?” 贵妃轻轻摇头:“虽说绝王贸然上台坏了规矩,但是他确实未曾碰到太子妃一根汗毛。 究竟太子 妃是被风吹下去的,还是自己掉下去的,尚未可知。 而且台阶不算很高,哪怕是摔一下也伤不到哪里去,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斤斤计较的好。” 贵妃在让他不要斤斤计较! 宫天齐的脸色被气的涨红一片,一双眸子之内多了几分怨愤之色。 “外人都说贵妃处事公正,即便是父皇对贵妃这一点都赞赏有加,可是今日您这所谓的公正,当真让本太子大开眼界!” 贵妃的一双桃花眼潋滟光彩,令她整个人越发娇艳。 “太子这话,有些过分了。” “不是我过分,而是贵妃与绝王关系亲近令人心生怀疑,先是三皇子为绝王妃作证,今日又在如此明显的境况下言语偏向,不得不让本太子这般想。” 宫天齐声音冷厉,堪称为红颜怒发冲冠。 而下方不少人也不由得羡慕起晏如梦来。 太子殿下这般有责任感,如此爱护太子妃,在此时此刻,简直成了她们心中好男人的代表。 因此,有人在人群之中开了口:“绝王伤人是真,仗着自己有武功就欺负女子,现如今还矢口否认,丝毫没有担当!” 随着第一人出声,也引来了很多人帮腔。 “说的是,绝王殿 下理应为太子妃赔罪!” 那些嘈杂声音一发不可收拾。 晏南柯在那乱糟糟的声音之内叹了口气,无奈的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你说,你上来干什么,我一个人被骂还不够,你还偏偏要陪我一起被骂。” 那些人的言语,在此时一点儿也影响不了她的情绪分毫。 不过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在那么多人指指点点之下,哭的如何伤心欲绝,无地自容。 当时她真的很难过,仿佛天下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和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是现在,居然有一个人在这种灰暗时刻,主动来到她近前,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那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令她内心强大无比,哪怕是天塌下来,她觉得自己都有本事将其捅个窟窿出来。 宫祀绝没说话,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哪怕是和天下人做对,他也毫不畏惧。 更会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深深记在心中,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相信贵妃所言的人也并非没有,只是声音太过低微,绝大多数人都站在宫天齐这边。 毕竟太子妃如今柔柔弱弱的躺在地上,那一副明显受到惊吓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她成了那些 人眼中弱势的代表。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在众人眼中显然成了两个无法无天,心思歹毒的恶人。 贵妃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并没有对宫天齐话语中的威胁太过在意。 “殿下当真是误会了,本宫这样说只是实事求是。” 宫天齐看着她的表情,也低笑了起来,“贵妃娘娘还是留着这些话,和父皇解释。” 贵妃闻言,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笑容消失,让几个下人将画台包围起来。 “此事暂且不提,还是先处理绝王妃作弊之事。” 贵妃眼神凝重,认真严肃的瞧着晏南柯:“绝王妃,此人为你换墨一事,可是你指示的?” 晏南柯淡然摇头:“不是我。” 她这否认顷刻间引来不少反驳打压之声。 五公主更是在台下大声道:“贵妃娘娘,她之前可承认换墨了,你若是为绝王妃脱罪,恐怕今日之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有意偏袒!” 贵妃并未理会五公主的闹腾,而是继续问道:“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用的墨与众不同,不管是不是你所指示,今日这作弊罪名恐怕都难以洗脱,若是绝王妃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便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第六十一章 破局之法 晏南柯拍了拍宫祀绝的手,让他不用担心,而自己大步走上台前,直面下方众人。 “看来妹妹是不想认输,所以才找出用墨差别这样的借口来诬陷我。” 晏南柯语出惊人,让不少人面露惊讶。 五公主从台下站出来。 “晏南柯,你怎能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若非梦儿表姐用的墨太过劣质,又怎么可能比不过你?” 晏如梦低下头,轻轻咬着唇瓣,眼角眉梢都是委屈。 今天有太多事情出乎她的预料,晏南柯的一举一动,也颇为反常。 虽然早就做好了应对晏南柯的准备,可是今日她的表现,已然超脱了她的认知。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站在高台上,目光冰冷的向四下扫过,最后将眼神落在晏如梦的身上:“怎么,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非要用这种借口逃避!” 五公主见她根本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恨不能从台下直接爬上来,“本公主在问你作弊的事情,你别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 晏南柯声音冷凝,先是侧身对着贵妃行礼,随后道:“娘娘,只要我拿劣质墨再画一次,自然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五公主顿时笑起来:“你这解释当真苍白无力,不管你接下来 画的怎么样,你现在作弊已经人尽皆知,再有才艺,没有德行的女人,也不配出现在这里!” 她这么说,完全将晏南柯的退路堵死了。 五公主早就看晏南柯不顺眼了,正好这次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她一番。 她一个粗鄙无礼的女人,凭什么在人前大放光彩。 五公主刁蛮任性,眼高于顶,而晏南柯小时候也是暴脾气,从来不惯着她。 再加上晏如梦在一些小事上恶意挑拨,也让她们相看两相厌。 尤其是,五公主喜欢晏家三哥,而他从小到大却只对晏南柯一个人好。 因为嫉妒,以前在晏家的时候,五公主没少给晏南柯小鞋穿。 贵妃仔细琢磨了一下晏南柯的提议:“虽然你说的不错,可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并非亡羊补牢就能避而不究。” 晏南柯闻言,知道自己的第一个方法这是被否决了。 只要让她再画一次给那些人看,就可以让他们知道,哪怕是用着最差的墨,她也可以临摹的比其他人最好。 但是好不容易踩到她尾巴的人,才不会给她机会,恨不能堵住她的嘴,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宫祀绝有些担心的看着晏南柯。 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京 城这些女人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晏南柯丝毫没有因此气馁。 甚至还阻止了宫祀绝一些小动作。 她扬起眉眼,幽深的眼底带着几分睿智和暗色。 晏南柯轻轻勾起唇角,眼神里面的光越发明亮。 “本来这件事,为了大家的颜面,我不想说的。” 五公主听她如此解释,顿时笑了起来,恨不得将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你是不是已经无话可说,所以才故意装神弄鬼,有些话再不说,接下来可就没机会了,如果不是贵妃娘娘在此,我们怎么会听你胡扯!” 晏南柯垂下眸子,深深叹了口气。 然而,在所有人看来,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即便是晏如梦,嘴角都偷偷露出一抹笑容。 她这次的设局,绝对万无一失。 更不会给晏南柯任何翻身的机会。 那个小童,她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收买的,保证万无一失,哪怕是死,他都会咬紧了牙关,说是晏南柯威胁的他! 由此可见,晏南柯已然无路可走,唯有当众道歉,再也不敢露面,最后落得一个丢人现眼,仓皇逃窜的结局。 而什么神凰飞天舞,也会被众人逐渐遗忘,再也不会想起。 可以说是,这一次的遭遇直接关系着晏南柯接下来在京城贵妇圈子里面的名声。 以后任何宴会,恐怕都不会再有人邀请她参加,她将会成为这京城女眷界的透明人。 晏南柯轻启朱唇:“好,是你逼我说的,还请五公主不要为现在这句话后悔。” 她顿了顿,骤然转身来到那擂主面前。 擂主皱眉,眼神不善的紧盯着她,虽然依旧客气,却带着几分不屑。 “还请擂主将刚刚我所使用的那块墨,拿出来。” 听到她这样说,那擂主倒是没有犹豫,将面前一直摆着的托盘推过来。 那上面摆放着的,明显是质地完全不同的两种墨。 晏南柯没有用手去碰触,而是让贵妃身边的下人将托盘拿起来,让下方那些人能够近距离的观察。 “这,就是我拿出来的证据。”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她不久前使用过的那块墨。 五公主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晏南柯在说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明白一些。” 晏南柯似笑非笑,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嘲笑之意,但她还是郑重其事的解释了一下。 “正巧太子殿下也在台上,不如您来好好的,仔细的看看这块墨,会不会觉 得有些眼熟?” 宫天齐微微怔了怔。 不知道这事儿,怎么突然间扯到他身上去了。 微微眯起双眼,他盯着晏南柯的脸,而下人已经将墨块送到他面前。 太子轻轻拿起那块墨看了看,闻了闻,忽然手上的动作骤然间僵硬起来。 他眸子里闪过一道意外和惊讶。 而观察到他这幅表情的晏南柯,终于说道:“对于画师来说,对墨的要求确实极高,一块墨的好坏,直接影响了作画的品质,而墨的种类繁多,名号有元香、陈玄、乌丸、乌金、麋丸、麋煤等数十种,而太子殿下手中所拿的这块,应该是最近送上来的贡品,沉香墨。” 太子口舌微微有些干燥,他听到晏南柯的这些解释,额头上微微冒出一层冷汗。 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紧绷着,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下方的晏如梦。 晏如梦如遭重击,她也不是傻子,都已经听到了晏南柯这么多的提示,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悄然褪尽。 只可惜五公主还不知道这一点。 她冷笑了一声,依旧在质问晏南柯:“沉香墨又怎么了,这说明你作弊用的墨更好对不对?” 晏如梦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恨不能冲过去将五公主的嘴封上。 第六十二章 太子他急了 她浑身虚脱,额头上冷汗津津,一双眸子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晏如梦现在最想做的是给自己两巴掌。 她怎么这么笨,这么不小心,居然在这一场局中留下了如此大的漏洞。 但凡她提前想到这一点,就也不会让晏南柯抓住把柄。 晏如梦当时也并未多想,就是觉得普通的墨不能表现出两者的差距,令那些外行看得更明显。 所以就让人随手在太子书房把最好的那一块带上。 结果如今……却被晏南柯戳破。 也不怪晏如梦没想到,因为她做梦都不知道晏南柯一个不学无术的悍女,居然懂墨。 仅凭着外观和气息,就能分辨墨的种类,因为大多数会这些的,只有一些真正了解墨的行家。 晏南柯知道,如今的晏如梦显然已经知道了她这话的意思,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她没有急着一下子将真相说出口,就好像在温水煮青蛙,在慢慢将她煮熟。 “这沉香墨极为罕见,光是工艺和材料复杂程度,需要几年才能产出几块,唯有皇室可用……” 她现在所说的皇室比较笼统,而宫祀绝也是皇室成员。 下方那些人,不由得听的有些认真。 晏如梦再也忍不住了,随着晏南柯所言越发接近真相,直接站起身。 她还有些摇摇 晃晃,却也没办法不出声,“姐姐,是我误会你了,你画的本来就好,怎么可能会作弊!” 这种违心的话,如此义正言辞的从晏如梦嘴里说出来,让晏南柯觉得有些好笑。 她其实可以直接说出答案,但是她偏不。 就喜欢看着晏如梦内心惊恐,受折磨的模样。 晏南柯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道:“之前是妹妹指出我作弊,如今又这般否认,是否有些难以服众?” 晏如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开口道:“一定是那个小童不小心拿错了墨,这才让姐姐受委屈,妹妹一定会派人将其抓起来,好好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坏人审问一番!” “这么说来,妹妹认为我是被冤枉的?” 晏如梦硬着头皮:“对,千真万确,刚刚是妹妹没想清楚就误会了姐姐,还请姐姐恕罪!” 她这次真的怕了,这么说是在祈求,希望晏南柯能够看在她们之间姐妹亲情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对方已经掌握着决定性的证据,若是再深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其余旁观者都有些愕然,不过转念一想,一定是太子妃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打算保护姐姐的名声,而放过晏南柯一马。 这么大的事,那些自认为正气凛然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晏南柯。 宫 天齐眯起双眼,手指紧紧攥着,心里的情绪却是相当复杂。 如果,这块墨真的是晏如梦拿出来的,这么说来,这次设局的人就是她。 在宫天齐眼中,晏如梦一直都是单纯可爱的小白兔,就好像他突然间发现白兔露出爪牙。 晏南柯犹豫了,低下头道:“那好吧,你我都是亲姐妹,既然是误会的话,那就……” 她话还没有说完…… “绝王妃,哪怕是太子妃为您说话,也还请你给我们在场其他人交代……” “还不知道证据什么的就说无罪,也未免太儿戏了!” “贵妃娘娘,绝王妃这是丝毫没有悔改呀,太子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说出这种宽宏大量的话,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晏如梦欲哭无泪。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这些帮腔作势的人,便是那块石头…… 成为太子妃以后,参加的这第一场盛典对她来说极为重要,不能有丝毫马虎。 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她甚至已经委曲求全的认错道歉。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晏南柯,让她不再继续说下去,这些人却闹起来了。 尤其是带头的五公主,喊的最欢。 晏南柯见时机差不多了,直接给晏如梦来个当头一棒。 “这种墨,只有皇宫里面 的人才有,而我如今已经与王爷出宫,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无福消受!” 她低垂着眉眼,看向下方看台,目光落在晏如梦身上,不过她问的人却是太子。 “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跟我解释一下,这今年刚刚送来的沉香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宫天齐唇角动了动,一双眸子紧眯着,却没能说话。 贵妃适当的露出疑惑之色,“绝王妃还真是慧眼识珠,这沉香墨我听说皇上只给太子送了几块。” 贵妃一番话出口,令场面变得有些奇怪。 绝王妃用来作弊的墨来自东宫,这让很多人神色茫然。 不过已经有人明白了过来:“难不成绝王妃真是被陷害的?只有东宫太子才能使用的墨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太子妃或者太子殿下拿出来的……” 晏如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几乎已经止不住的从脸颊的一侧落下来。 而五公主此时也有些傻眼,她不敢置信的抓着晏如梦的手问道:“梦儿表姐,这是怎么回事呀,她所说的那墨是哪里来的?” 晏如梦咬紧牙关,眼底划过一道异色,“这……我怎么知道。” 宫天齐心跳加速,面色也没什么血色。 如果坐实了这块墨是从东宫拿出来的,他们今天这脸恐怕要丢尽了。 太子妃诬陷 长姐,这名头传出去,作为太子的宫天齐肯定也会受到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宫天齐声音低沉,将那块墨拿起来。 他眼底飘过一道冷色,“今日说的是你作弊一事,不要想要转移视线,老提墨的事。” 晏南柯差点儿笑出声,“太子殿下这掩耳盗铃的功夫不错,然皇上御赐的墨可是有数的,如果太子殿下想要证明这块墨不是你的,就将其他的墨都拿出来对对数量如何?” 宫天齐顿时冷笑一声,“真是笑话,仅凭你一句怀疑,本太子就要废这么大的心思去证明清白?” “这可并非怀疑,而是罪证确凿,如果太子殿下不服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禀报皇上来做主。” 晏南柯这一次,要和他们刚到底。 不将晏如梦和宫天齐的罪名坐实了,都对不起她之前被骂了那么长时间。 宫天齐冷眸盯着她:“这么一点儿小事,你就想要惊动皇上,还真是妇人之见。” 宫祀绝却毫不客气的帮着晏南柯将他的话怼回去,“在我这里,此事绝非小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冤枉阿柯之人。” 他将话直接付诸行动。 对着自己身后的手下道:“将此消息传给父皇,本王要让父皇亲自定夺。” “你敢,将绝王府的人拦住!” 宫天齐这次真的急了! 第六十三章 落荒而逃 双方手下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贵妃娘娘面色冷了下来,“这是本宫的百花宴,两位可以给我一个面子?”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贵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凤眸之内寒霜密布,宫祀绝听从晏南柯的话,并没有让属下出手。 宫天齐目光也是冷冰冰的,“说我栽赃陷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没准这墨也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冤枉我而已,我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伪造的。” 他当众说完这些借口,手指用力,将掌心之内的墨块捏扁,化为粉末挥洒在地。 晏南柯眯起双眼,他这明显是毁灭证据的行为。 “亲自动手毁掉证据,看来太子殿下心虚了。” 宫天齐声音冷凝,嘴角却带着几分冷嘲。 如今墨已经没了,就算再多人怀疑,也没人可以拿他如何。 “这墨本来就是假的,你也休想用这种手段损害本太子名声。” 他身姿笔直的站在高台上。 完全就是在强撑着最后一点脸面。 如果他现在落荒而逃,恐怕正好中了晏南柯的奸计。 贵妃看了看后方,突然道:“正好我这百花宴里面,有懂墨的行家,让他一看便知,来人,请先生上来。”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小老 头从人群后面出现,他穿着一身简朴的衣衫,加快脚步就要上台。 宫天齐的眼底划过一道杀意。 看着一地粉末,他轻轻挥手,带起一阵风,将那些墨散的更开一些。 他将一只黑手藏在身后,脸色难看的要命。 晏南柯偷偷对宫祀绝道:“王爷,你说他这是不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幕后黑手?” 宫祀绝挑眉,声音清冷的点评:“手黑,心比手更黑。” 眼看着那为书画大师上了台,下方晏如梦一咬牙,忽然倒在地上。 她额头上汗水津津,面色苍白,突如其来的摔倒吓了五公主一跳。 “太子妃出事了!” 宫天齐听到动静,也不管台上发生了何事,纵身下了台。 他一把将晏如梦抱了起来。 晏如梦浑身颤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低声在太子耳边道:“殿下,我好难受,我们回去吧。” 宫天齐声音焦急,一边抱着晏如梦向着外面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回东宫,立刻去传太医!” 两人带着宫里的一行下人,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百花宴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那站在台上的书画大师,恭敬的对贵妃行礼,问道:“贵妃娘娘,还需要查看吗?” 贵妃目光落在晏南 柯的身上,“这得询问王妃的意思。” 晏南柯丝毫没有因为那两人离开,而放弃扒开真相。 而且,逃避也只是让那两个人离开的好看一点儿罢了。 “当然要看,还要仔细的看。” 不过,那先生叹了口气道:“可是墨已经毁了,只有这么一些碎末,没办法断定墨的整体材料。” 晏南柯指了指自己的那幅画,“墨毁了,画还在,使用过的沉香墨会是什么情况,想必先生比我了解多了。” 那书画先生点点头,来到晏南柯所画的那副临摹旁边。 在看清楚这幅临摹图之后,他明显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 因为旁边就是真迹,可晏南柯临摹这幅不光是模仿,甚至已经超越原画。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将这幅画全部画完,恐怕都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还在等结果的众人抬着头看向高台,就听到那老先生咳嗽了一声,对着下方所有人道:“王妃娘娘作画所用的,确实为皇室贡品沉香墨。”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告辞下台,不过在看向晏南柯的时候,眼神之内多了几分赞赏和敬佩。 不管晏南柯是否真的偷换了墨,都不影响她画技的优秀。 这幅画,目前没有人临摹的比她更好。 一 直跟在贵妃身后的宫天宇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 “这沉香墨只有太子皇兄那里才有,又怎么可能是王妃嫂嫂偷换的,我倒是怀疑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想要污蔑嫂嫂名声。” 谁也没忘了,虽然百花宴是贵妃举办的,然而三皇子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他的话最能让人信服。 那些未出嫁的闺阁千金们,一个个也都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可能会反驳他的话。 “如此说来,绝王妃是被冤枉的,那墨是有人故意换的!” “你们没发现吗,绝王妃的画远超太子妃,作弊一事又是太子妃提起,啧啧……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是那样的人……” 人心在顷刻间扭转。 刚开始还在为晏如梦打抱不平的那些人,在此时全部陷入反思。 虽说宫天齐和晏如梦已经离开,没办法再追根究底的查下去,但是真相,众人已经心知肚明。 这就足够了。 哪怕是将此事完全揭穿了,太子也是皇帝的儿子,顶多不痛不痒的被责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所以晏南柯没有再多说,而是继续参加百花宴。 没了晏如梦这个对手,晏南柯成了百花宴上唯一一道亮点。 有些不服气的千金小姐不相信晏南柯真的才华横溢,还打算 用别的方式超越晏南柯。 可事实证明,她们完全不是对手…… 白色的棋子落下,晏南柯从棋盘旁边站了起来。 “你输了。” 这位藏在房间之内,只露出一只手下棋的人,半晌没有说话。 他出现在外面那双手白皙修长,明显是男人的手。 也许是因为百花宴上,未出阁的女子颇多,他身为男子不便现身,才会藏在房间之内。 “绝王妃棋艺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那声音听起来分外温柔好听。 因此晏南柯得出的结论是,里面的男子年纪一定不大。 周围旁观的一众女子,也因为晏南柯赢了此人而有些晃神,一个个脸上都是不敢置信。 “三局两胜,阁下也是精通棋技之人,我能获胜,纯属侥幸。” 里面的男人不知为何,话在此时多了起来,“能够如此轻易赢过我的下棋高手不多,整个京城不出五指之数,而且每个都是深居简出的老顽固,不知道王妃师从何人?” 晏南柯脑海之内回想起一个人。 也许,那个老乞丐真的能称得上是她师父。 奈何前世分离匆忙,她还没有正式询问师父的名字,也没能好好说声告别。 晏南柯收回思绪,淡淡道:“师父他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无可奉告。” 第六十四章 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两人并不熟悉,对方连面都不露就询问她师父是谁,多少有些逾越。 所以晏南柯回应的态度也颇为冷淡。 她拿起旁边已经被人送过来的玉牌,就要离开这里。 “王妃留步。” 里面的男子突然发声,然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翩然从里面走出来。 一袭雪白长袍,银色竹纹花边点缀其上,一头墨发被一根白色羊脂玉簪子挽在脑后,那张脸温润漂亮,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玉人。 看到这人的一瞬间,周围旁观的那些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晏南柯也没想到在这百花宴上掌棋的人会是他。 当今柳阁老的儿子柳湘之。 也是她的表哥,五公主的堂兄。 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三品大理寺卿,成为皇上眼中的红人,在朝堂上极有话语权。 哪怕是如今柳阁老已经式微,可有他在,柳家依旧蒸蒸日上。 还在柳阁老过世之后 ,成为了圣武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上一世更是仅凭着他一己之力,就在晏家被满门抄斩的情况下保下柳家不受牵连。 晏南柯对这位表哥只闻其名,见其人,但并没不了解,成亲之后也没有多少机会见面。 可因为前世柳家抛弃 晏家这一点,哪怕是那张脸俊美的仅次于宫祀绝,晏南柯也对他提不起丝毫好感。 “原来是表哥。” 晏南柯微微垂眸,拱手行礼,态度一如之前那般平淡。 可是旁边那些女眷,此时脸上却露出痴迷之色。 “快看,是柳大人!” “柳大人看这里,小女是……” 因为他并非皇室身份,在场的那些千金贵女皆是身份不一般的缘故,顷刻间就有一些胆子大的凑了过来。 “既然表哥这么忙,那我就告辞了。” 晏南柯不想跟他说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一群莺莺燕燕立刻挡住了柳湘之追晏南柯的路线。 那张如玉面容上眉头紧蹙,远远看着晏南柯的身影,一时半会儿却无法脱身。 他极为无奈,这就是他不想露面的原因。 好在旁边有仆人帮忙,硬是为他挤出了一条道路,柳湘之加快脚步追上晏南柯。 “南柯,见到我跑什么?” 门口这里没什么人,柳湘之的称呼也就亲近了些。 他们小时候见过,柳湘之自认为与她还算熟识。 晏南柯连忙后退,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上一世除了小时候见过面之外,两人几乎没有再出现任何交集。 “表哥找我有事?” 看她对他这般警惕,柳 湘之停下脚步,没再靠近,害怕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她:“你我怎么也算半个亲人,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吗?”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南柯还有事要做,请恕南柯不能作陪。” 这一世,她并不想和柳家的人有太多接触。 “好了,当然有事,你听我说……” 因为绝大多数都是女眷,有些地方宫祀绝并不方便行走,所以此时的他正在被宫天宇缠着。 有下人突然跑过来,在宫祀绝身侧耳语了一番。 那双凤眸顿时变得危险起来,宫祀绝骤然间站起身。 宫天宇忍不住好奇问道,“绝王兄这么匆忙,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宫祀绝声音很是冷漠,听起来仿佛藏了冰碴。 “有人意图不轨。” 还没等宫天宇想明白,宫祀绝人就已经来到了棋台之外。 晏南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便看到宫祀绝带着人大步走到她身边。 面容冷冽,眼底布满寒霜。 柳湘之看到他,低头行礼道:“见过王爷。” 宫祀绝微微抬起下巴,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柳湘之,一只手拉住晏南柯的手臂,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 “柳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柳湘之抬起头,语气不敢有丝毫不敬:“受了贵妃之 托来凑凑热闹,正巧遇到表妹,就一起叙叙旧。” 宫祀绝声音冷沉:“说完了吗,本王与王妃有事,其他事改日在谈。” 并不打算等柳湘之回答,他转身带着晏南柯就走。 柳湘之忽然对着晏南柯背影询问:“王妃真的不考虑吗?” 晏南柯想了想,还是停下身形,对着柳湘之拱手:“多谢表哥好意,不过我确实没太大兴趣。” 柳湘之脸上明显带着失落感。 他突然跑出来,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因为看到了晏南柯远超寻常人的棋艺。 她虽为女子,可是在棋道上居然有如此造诣,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惜才之心。 更希望晏南柯能够进入棋阁进修,甚至代替圣武国参加一些对外棋艺上的较量,也可以立下大功,为圣武国争光。 奈何,晏南柯压根没这方面的想法。 宫祀绝偷偷侧头,看了一下晏南柯的表情,“他缠着你做什么?” 晏南柯听到他如此问,立刻明白过来,难怪他来的这么快,原来一直安排人在暗中盯着她。 她也没戳穿,而是笑道:“因为我赢了两局,他成了我手下败将,所以特意过来讨教。” 她并没有提到柳湘之邀请她进入棋阁一事,反正她不会去。 宫祀绝抓 紧她的手,带着她走在人少一些地方长廊上,“那柳湘之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被他那副皮囊骗了,尽量少和他说话。” 晏南柯察觉到了,这男人明显是吃醋了。 吃醋到她和其他男人说几句话都很紧张的程度。 可是她也知道,他现在这态度,已经是他拼命忍耐后的结果了。 她轻笑道:“嗯,王爷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 宫祀绝的心因为她这几句话跳的厉害。 生出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好像愿望被达成,一切都顺遂着他的心思。 晏南柯仰起头,看看周围没人,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我还要去拿最后一块玉牌,王爷你在门口等我。” 宫祀绝磨了磨脸,半晌没能反应。 而她低下头,一溜烟的进了刺绣台。 不过她刚进去没多久,里面就有个丫鬟走出来,将一块玉牌递到她面前。 “擂主说这块玉牌是她给王妃您的,您在她这里,可以直接通过。” 这擂台还有不少人在,而那丫鬟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没有背着旁人。 晏南柯拿着玉牌有些怔愣,“可是我还没有……” 那丫鬟欣然一笑:“王妃放心,谁敢不服气,自然可以去找擂主理论,时间不多了,您拿着玉牌回去吧。” 第六十五章 大获全胜 小丫鬟的语气自信满满,将玉牌塞进晏南柯手中,推着她往外走。 那些还在台上展示绣技的一行小姐们顿时愣住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今晏南柯可是整个百花宴上的名人,十场擂台,她如今已经拿到了九枚玉牌。 而这绣台,也是今天晏南柯要来挑战的最后要来的一处。 绣台擂主更加神秘,她只让外面那些人将绣好的东西拿过去给她观看,一直没有露面。 然而至今却没有一副绣品令她满意。 这场百花宴也并非没有时间限制,现如今已经接近尾声。 晏南柯感受到无数人盯着自己,有些无奈道,“擂主的好意,南柯心领了,不过若是就这么拿走玉牌,恐怕难以服众。” “规则上写了,只要能够赢得比试,就能够拿到玉牌,擂主说了,她主动认输。” 一些女子直接从台上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的放下手中绣线。 “能够拿到玉牌的人一直都是技艺最优秀的,哪里有随便送人的道理!” “就是,太过分了,说认输就认输,一点儿都不公平,肯定有猫腻……” 在骤然间响起的嘈杂声中,一直紧闭的房门在此时轻轻打开,百花宴上第二位神秘擂主,也已现身。 徐妙从里面步 伐轻盈的走出来,一双眉眼之内透着几分优雅贵气。 “王妃大可放心将玉牌收下,我相信,在场诸位小姐,没有人会认为不公平的。” 她脸上带着极为温和的笑容,随后目光向着四下扫了扫。 那些来参加百花宴的千金贵女们在看到她的瞬间,顷刻间愣住,完全没想到今日掌管绣台的人,居然是苏州的徐先生。 徐妙在刺绣上造诣甚高,早些年那名声就已经冠绝天下,可以说作为圣武国的女子,很少有人没听过她的大名。 她主动在百花宴上认输,必然会损害自己的名声。 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周围那些女子争议的声音顿时轻了下来。 晏南柯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行礼,“先生居然来了这里,真是幸会。” 徐妙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起来。 “跟我不必客气,玉牌我这里还有很多,你喜欢就都拿走。” 徐妙翻了翻袖子,将里面十块玉牌全都仔细的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晏南柯看到这场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围观那些官家小姐们更是羡慕嫉妒,却没办法反对。 虽说没有比试,可是徐妙用自己的名声来给晏南柯送出这块令牌,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而且绝王 妃已经拿到了九块令牌,魁首是板上钉钉的事,犯不着在这绣台作弊。 “先生误会了,我并非是喜欢这玉牌,而是……” 徐妙微微愣了愣,随后扬起唇角笑了笑。 “前面九个擂主,在你面前都输的太惨了,我可不想输的那么丢人,所以提前认输,又有何问题?” 晏南柯连忙摆手:“徐先生技艺高超,我恐怕比不上您一根手指头,如果能够入的了您的眼,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徐妙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绝王妃的本事,这块玉牌送给你,并非是我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你值得。” 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名声,和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更愿意用自己的名声铺路,令晏南柯的前路更加辉煌。 百花宴之后,人人提起绝王妃,都会想起她是当之无愧的百花宴魁首,京城第一才女,就连名扬天下的徐先生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徐妙极为欣慰,“你这丫头堪称天纵之资也不为过,可惜了你是女儿身,若是男子……” 必将顶天立地,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晏南柯却是展颜一笑,“即便是女子,我一样能做到。” 她忽然将玉牌重新放在桌子上,“我知道先生心意,不过我还是想登台比 一比。” “你这丫头……” 徐妙见晏南柯如此倔犟,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 说实在的,她直接认输,也是存了一些私心。 毕竟刺绣一道源远流长,没个几十年的锻炼很难有所成长,在场的这些女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学这些东西的。 和她们比起来,鲜少接触刺绣的晏南柯,恐怕会弱上一些。 与其看她最后碰壁,还不如她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晏南柯却没想那么多,而是直接登场。 她拿到台上准备的绣线和绣布,抓紧最后的一点儿时间,开始绣了起来。 旁边的那些女子见到有机可乘,一个个都围绕在晏南柯身边,也不管自己绣了一半儿的图。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晏南柯却是没有丝毫紧张之色,手上的针犹如蝴蝶一样来回飞舞。 因为会武功的缘故,晏南柯使用银针的速度又快又准,很多人的眼睛好像都快跟不上她的动作了。 随着时间流逝,一副成图,已经开始出现…… 金红相间的火凤,霸气无比的出现在画布之上,虽然因为赶时间绣的尺寸并不大,但是却很真实。 火焰在它身上跳跃,凤凰仰头长啸,浴火重生。 凤尾之上的纹路细腻,针线穿插之间,便已经将 其神韵跃然其上。 晏南柯绣的认真,动作也很专业,完全不像是业余学来的。 不过谁也不知道,刺绣这种技艺,她本来就会。 柳氏喜欢刺绣,她想让娘更喜欢自己,所以偷偷学的。 然而她被针扎了无数次手,将好不容易绣好的荷包送给娘,却也赶不上晏如梦随手从路上摘下来的一朵花受柳氏喜欢。 因此,她才没有将自己会刺绣的事情宣之于口。 最后的一点儿时间到了,然而众人完全沉浸在晏南柯的刺绣当中, 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不舍得眨动。 凤凰在跳跃的火焰中展翅飞翔,一双锐利的凤眸坚定至极,凝望着头顶的天空,意图翱翔直上! 晏南柯收手,将手中绣图递给徐妙。 徐妙在看到绣图的时候,眼底的震惊极为明显。 随后,她轻轻勾起唇角笑道:“这一场,我输的不冤。” 哪怕是旁观的那些会刺绣的闺阁小姐们,也在同时间心悦诚服,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怀疑变成崇拜。 十场擂台,十块玉牌,绝王妃在这百花宴之上,大获全胜! 晏南柯一日之间名动京城,绝王妃这个名头,成为了所有参加百花宴的千金小姐,还有高门夫人心中令人敬佩的榜样! 第六十六章 贵妃有危险 十块玉牌整齐的摆在贵妃娘娘面前的案台上。 贵妃面色微微有些惊讶。 寻常女子,能够精通两三种技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晏南柯这简直堪称十样全能。 真正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宫天宇站在贵妃身后,目光带着几分欣赏的注视着晏南柯的方向。 只是此时,宫祀绝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太多,将晏南柯的身体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贵妃站起身,让身边的嬷嬷宣读结果。 “百花宴魁首,绝王妃,玉牌十块!” 一块玉牌代表的是一种出众的技艺。 今天百花宴上总共就十个擂台。 这个成绩,令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无人敢质疑。 “礼部尚书之女,孙燕儿,玉牌三块……” 其余的闺阁小姐们,则都是一两块玉牌,和晏南柯着十块令牌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差。 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其他人得了多少块玉牌,真正的主角,是绝王妃晏南柯。 贵妃站起身,让人将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恭喜绝王妃夺得百花宴魁首。” 晏南柯从宫祀绝的身后走出来,对着贵妃娘娘行礼道:“娘娘谬赞,都是侥幸而已。” “王妃这话太过谦虚,如果你这也是侥幸,别人还如何抬的起头。” 贵妃笑着回道, 让来到自己面前。 “每年百花宴,本宫都会为魁首送上一份厚礼,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前方,想要看看,今年贵妃是不是也下了血本。 托盘已经递了过来,贵妃将上面的一层遮掩揭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中间是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 上面镌刻着精致神秘的花纹,看上去就贵重至极。 旁边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三张地契。 在其他人看到这些的时候,完全傻了眼,有些人的眼睛都红了些。 这……可是就连她们这些官家女都要心动的财富! “这是本宫在这圣京之内的三家铺子,虽说不算是日进斗金,却也收入稳定……” 她顿了顿,看着晏南柯笑容更加柔和了几分。 “这本来是留给我儿媳妇的聘礼,居然落入了你这丫头囊中。” 晏南柯一双眸子波动极大。 难怪上一世晏如梦才做上太子妃没多久,就过上了奢靡日子,原来是百花宴上获得魁首之后得到的奖励。 贵妃背后的家族财大势大,可以说是圣武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这三家铺子对于贵妃来说九牛一毛,可是对于她和晏如梦这种没什么太大财力支柱的女子,却太过重要。 晏大将军作风清廉,往年赏赐的 物品也不能充做银钱,而成为太子妃的晏如梦更是拿走了大半的嫁妆。 留给她的,不过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她如今掌握的两家铺子,地点偏僻,甚至入不敷出。 虽然宫祀绝说王府的钱她可以随便花,但是一些私下里要做的事,还是需要动用自己的银子。 晏南柯欣然将这厚礼收下,这等于解了她燃眉之急。 “多谢贵妃娘娘厚待。” 贵妃娘娘掩面轻笑,“王妃才华横溢,理应得到这些赏赐,时间不早了,今日百花宴完美结束,接下来的时间,诸位可以随意。” 宫天宇忽然道:“母妃,你先回去,儿臣想和王嫂说两句再走。” 贵妃点点头,带着人出了百花园,而宫祀绝也不打算在这里多留,拉着晏南柯就往外走。 晏南柯夺得魁首,又得到贵妃赏赐,简直让人羡慕至极,多的是想要与她交好之人。 更有不少人想要探讨一下她究竟是如何这般多才多艺。 两人速度还是慢了一步,晏南柯被人包围,脸上多少带着几分局促。 远处,五公主看到晏南柯备受欢迎的模样,眼底的冷色仿佛要溢出来。 嫉妒怨毒的眼神在晏南柯身上扫了扫,五公主咬牙切齿道:“她也风光不了几天,等着瞧,下一次本 公主一定让她好好吃些苦头!” 晏南柯好不容易从大批夫人小姐们的围攻之下逃出来,脸上的笑容都要僵掉了。 哪怕是重活一世,晏南柯依旧无法应对这样的场合。 看来她是做不到晏如梦那样,在官家女眷之中相处的游刃有余了。 晏南柯拍了拍胸口,跑的微微喘息,宫祀绝一直拉着她的手,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渗人冷气。 那些女人真是烦死了,一直纠缠着他的阿柯不放,却又因为不想让晏南柯生气,他只能强忍着不动手。 前方拐角处,宫天宇挡住了两人去路,他站着招手:“嫂嫂,来这里!” 晏南柯停下脚步,有些无可奈何,没想到再这里还能遇到他。 “三皇子殿下可是有事?” 宫天宇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双和贵妃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内风情流转:“嫂嫂今日在百花宴上大放光彩,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不过嫂嫂应该知道今天这场百花宴举办的真正目的。” 晏南柯当然知道,但是她不说。 反而假装露出疑惑表情,“还有目的吗?” “嫂嫂还真是调皮,明明知道真相还不承认,这宴会举办的目的,当然是为我选妃。” 宫天宇嘴角微微勾着,看着她这幅表情,眼底笑意却更浓了一些。 宫祀 绝脸色不悦,“有话快说,再废话,割了你的舌头。” “绝王兄,我就和王嫂说两句话而已,用不着跟防贼一样。” 宫祀绝眯起双眼,声音更加冰冷,忍耐力也快要到了极限,“本王倒是不介意提前斩草除根。” 宫天宇见皇兄这般无情,只能求助晏南柯,“王嫂,你可得赔我个媳妇。” 晏南柯:“……” 她为此无言以对。 “还有十天就是父皇寿宴,嫂嫂还有没有姐妹,能否为我牵线搭桥?” 晏南柯的心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距离寿宴十天前……百花宴……贵妃…… 她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顷刻间露出骇然之色。 由于上一世她并没有参加百花宴,有些细节是过了很久才听说的,所以记得并没有那般详细。 可是后来她偶然得知,皇上寿宴十天前贵妃外出回来,在路上遇到了危险,受了一些伤需要静养,所以没有参加寿宴。 而刚好,百花宴正好处于这个时间。 “贵妃什么时候走的?” 宫天宇不清楚她为何突然问道他母妃,“走了有一会儿了,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入宫。” 晏南柯微微抿着唇角,用力抓了抓宫祀绝的手,“三皇子殿下,贵妃可能有危险,还请您立刻派人去追贵妃娘娘的马车!” 第六十七章 大事不好 宫天宇显然愣住了,“母妃身边有不少侍卫保护,距离也不远,能有什么危险?” 晏南柯莫名其妙说出这样一句话,正常人都不会信。 她皱了皱眉,却没办法解释,“王爷,我们去追贵妃的马车。” 宫祀绝眼神微闪,虽然有些不明白晏南柯为何要这么做,不过他选择相信她。 两人立刻离开百花宴,被留在原地的宫天宇还一脸狐疑表情:“为了避开我,嫂嫂居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宫天宇还以为晏南柯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不想和他说话,而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绝王府的马车上,晏南柯目光冷凝,低垂着眸子不断回忆着当年的一些细节。 贵妃出事以后并没有人声张,而是很久后才传出来一点风声,说明这件事在当时被掩盖了起来。 从这件事之后,贵妃便在自己宫里深居简出,甚至有了失宠的趋势,这也是三皇子一脉逐渐落寞的初端。 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后果? 以至于贵妃不久后小产,皇上都没有去她宫中多看一眼。 马车速度很快,顺着贵妃离开的方向追去,赶车的车夫拼命的催动马匹再快一些。 宫祀 绝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清冷的开了口,“阿柯,你怎知贵妃会出事?” 晏南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顿时她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她一时情急,将这种话说出口,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晏南柯反应很快,立刻开口解释:“王爷不要误会,我就是不久前偷听到太子身边的手下说要对谁动手,所以才会想到贵妃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无辜的表情。 而且她说的是真的,伤害贵妃这件事,就是皇后等人做的。 贵妃常年在宫中,皇宫大内戒备森严,无人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可外面就不一样了。 贵妃身边虽然有护卫,可是实力不强,再加上百花宴距离皇宫不远,这一路上,警戒多少会有些松懈。 宫祀绝凝视着她的双眸,像是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可贵妃与皇后之间的事,与咱们何干?” 那张脸近在咫尺,一双凤眸轻眯着,透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晏南柯睁大双眼,面容脸不红气不喘。 “王爷,如今皇后势大,太子对我晏家并不信任,甚至隐隐有针对之意,若贵妃出事,任由皇后在六宫之内做大,失去与之 抗衡之人,对我和晏家没有丝毫好处。” 晏南柯声音平稳,气定神闲,解释的头头是道。 宫祀绝的那张俊脸缓缓移开,那浓郁的压迫感这才从晏南柯身上消失。 “本王还以为,阿柯是为了三皇子。” 晏南柯连忙将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王爷您这可多想了,我现在心里装的只有您,哪有心思多想别人?” 宫祀绝眉眼轻扬,嘴角虽然翘起来一些弧度,可见心情很是愉悦。 他抬起手揉了揉晏南柯的头,眼底暗色涌动,“那为夫就帮你这一次。” 晏南柯心脏里,像是有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前方经过一处闹市,忽然间一阵烟花炮竹声响起,大街上顷刻间布满烟尘。 一行好像在办喜事的人敲锣打鼓的向着前方走去。 这里本来就有不少人,这群人涌进来以后立刻堵住马车前行的道路。 车夫有些为难道:“王爷,前面好像走不了了。” 晏南柯见状,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宫祀绝也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进入人群之内,却被那些烟雾遮挡视线,宫祀绝护着晏南柯从旁边小路往前勉强行走。 骤然间,耳边响起一阵惊慌失措的嘈杂喊 叫。 一匹失控的马拉着身后的马车在这大街小巷横冲直撞,左右的摊位被撞的东倒西歪。 晏南柯穿过空隙看去,就见那马车十分眼熟,居然是贵妃所坐的那辆马车。 “王爷,拦住那辆马车!” 晏南柯说完这句话,纵身飞跃。 她一把抓住旁边一个摊位上用来捆绑桌子的绳索,踩着一处高台令身体腾转到半空,随后甩出绳子,准确无误的缠绕在车辕之上。 然而,马匹受惊的力气不小,在晏南柯缠住马车的瞬间就已经冲远,她被巨大的力道往前带了几步,双脚一前一后踩在地上,绳索缠绕在手腕处,用力拉紧。 马车带着晏南柯向前滑行了十几米的距离。 晏南柯感觉自己出来穿的这双鞋都要被磨破了。 就在她即将靠近一个粗大柱子,要将绳索绑在上面的时候,旁边卖肉的摊位被撞坏,悬挂在柱子的长刀横了过来,延伸到了晏南柯前行的路径上。 那些躲避开危险,在一侧旁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刀的角度极为刁钻,横移出来的也很是突然,想要躲避难上加难。 哪怕是晏南柯一时间都变了脸色。 手上缠绕的绳索 暂时脱不开,她反应十分迅速的想要来个凌空翻转。 不过脚下还没等动,面前的长刀骤然裂开,被什么东西弄成两段。 晏南柯撇撇嘴,宫祀绝居然不给她表现一下武功的机会。 马车被那男人一只手按住,高头大马嘶吼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却硬是抵不过这男人的力气。 宫祀绝脸色冰冷,将马车按在原地动弹不得,惹得那拉车的马四脚刨地。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她知道宫祀绝的武功厉害,却没想到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后方一片狼藉,一些被马车撞伤的人已经被扶起来,坐在旁边安全的位置怨声载道。 晏南柯立刻走到宫祀绝面前,“这马车是贵妃的,我进百花宴的时候看到过。” 宫祀绝轻轻颔首:“马受惊是因为此物。” 他将修长手指抬起来,掌心之内居然多了几根足足一指长的纤细银针。 晏南柯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掀开车帘道:“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可是马车之内,并没有看到贵妃的身影。 车内空空如也,还遗留着贵妃手上的一个玉扳指。 晏南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声,“王爷,大事不好!” 第六十八章 今日她寸步不退 她显然已经明白了那些人的目的。 贵妃在百花宴路上出事,不管是否遇险,恐怕都会成为被人攻击的把柄。 在这女子贞洁大过天的时代,哪怕是被绑匪碰一下,恐怕对贵妃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 更何况如今人都直接被绑走了。 即便是最后被救回来,皇上也不见得对她再信任,而且关键在于……贵妃如今已经有了身孕。 胎儿不足三月,一般后宫女子不会将有孕一事到处宣扬,如今知道的人肯定不多,皇后选择再这个节骨眼上动手,肯定是贵妃身边人透露的风声。 如此说明,现在贵妃身边的那些背叛者,才是最危险的。 不得不说,皇后这一手釜底抽薪当真够绝,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劫持贵妃!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道:“这马车我好像再哪里见过,对……好像是贵妃娘娘的马车!”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顿时引起不少人来到马车这边驻足围观。 晏南柯环视周围,双眼之内密布着寒意。 她想要扳倒皇后太子等人,就不能让其做大,必须要保住贵妃的名节。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贵妃娘娘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周围一个侍卫都没有 ,是不是出事了?” 随着一个人带头挑起周围百姓疑虑,随后越来越多的好奇声音加入进来。 那些人七嘴八舌,将这件事传的越来越离谱。 “贵妃定是出了事,没准已经被劫持,娘娘如此貌美如花,定会惨遭毒手……” 晏南柯偷偷将马车之内,贵妃遗落下来的东西收起来,声音冷肃对周围的人道:“不要对此事妄加揣测,贵妃娘娘并未坐这辆马车。” 有不少人看向晏南柯,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开口质问:“这马车是贵妃娘娘出行专用的,每次都坐着这一辆,你说不再就不在?” “贵妃娘娘与三皇子有事相商,她们二人决定坐了一辆马车,所以这马车才会被人送回宫去,否则怎可能没带护卫?” 不是没带,而是那些护卫现在已经出事了。 晏南柯紧盯着周围的那些人,偷偷在宫祀绝的掌心之内写了几个字。 立刻派人去找到贵妃,一定要快! 周围百姓面面相觑,晏南柯的借口十分完美,一时间没人反驳的了。 可是突然间,不远处来了一行队伍。 为首的人骑着马,带着一行骑兵飞快将这里包围。 周围百姓被迫退后,将晏南柯和那辆马车的四周,变成了真 空地带。 宫祀绝趁着众人将目光集中在晏南柯的时候,已经吩咐藏身在人群之内的手下立刻行动去找贵妃。 安排完一切之后,这才重新来到晏南柯身后。 抬起头盯着骑着马的那个人,宫祀绝的眼神顷刻间阴霾密布。 没想到,不久前在百花宴上送晏如梦回宫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带着宫中禁卫,亲临此处。 一个小宫女被人推搡着从一个人的马背上落下来,她抬起手指着马车道:“太子殿下,不久前贵妃娘娘,就是被人从这辆马车之内劫持走的!” 宫天齐微微挑眉,目光之内多了几分冷然。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晏南柯,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哪里都有这女人! “来人,将周围封上,警告那些百姓不要到外面胡说八道,否则定斩不饶。” “是!” 宫天齐的手下行动迅猛,没一会儿就将看热闹的那些人全部赶走。 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晏南柯。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晏南柯微微勾唇,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那我敢问,太子殿下不在家中照顾娇妻,怎么带着兵到处跑来跑去?” 宫天齐眯起双眸,目光之内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 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宫祀绝,嘴角不由得带着几分嘲讽之色。 晏南柯这女人还真是喜欢到处勾搭,以前嘴上说着喜欢他,现在又天天跟别的男人形影不离。 “那还不是因为有贵妃身边的宫女来宫内求救,父皇安排本太子带兵亲自调查贵妃失踪一事。” 晏南柯笑了笑,“贵妃失踪?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据我所知,贵妃如今和三皇子在一起,在我和王爷出来的时候,她还没离开过百花宴。” 宫天齐顿时明白了晏南柯的意思。 他眼底的冷色越来越浓,用力的抓住了挂在马背上的武器。 “你身后是贵妃此行所乘坐的马车,上面必然还有贵妃失踪的线索,报信的可是她的贴身宫女,难道还有假不成?劝你,立刻让开!” 宫天齐声音冷凝,拉着马缰往前又走了几步。 其他的手下也齐刷刷的跟上他的动作行进。 压力顿时倍增,包围圈越来越小,晏南柯和宫祀绝已经被困在中间,那些禁卫军纷纷抽出长剑,对准了两人。 宫祀绝毫不犹豫,迈步走到晏南柯前面的位置。 “还请绝王兄不要妨碍公务,本太子可是在办正事,如果耽误了进展,怕是你没办法和父皇交代 !” 晏南柯心道,这次针对贵妃的行动,宫天齐绝对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后安排刺客绑匪,而他来带着人亲自动手调查,到时候这个事件怎么处置,全凭他和皇后做主。 这样一来,就能够轻松将贵妃等人的势力打压下去。 如果晏南柯不是因为有上一世的经历,提前预料到了对方的计谋,恐怕也很难想到这一点。 “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要等贵妃娘娘带着人来了再处理比较合适,在此之前,这马车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 她虽先一步发现了贵妃的扳指和发钗。 但马车之内绝对还有别的,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只要她坚持一下,拖延一点儿时间,等到宫祀绝的手下找到贵妃的踪迹,就能够反败为胜,勘破此局。 否则,贵妃将会步上一世的后尘,彻底再无翻身之地。 后宫争斗就是如此,稍微松懈一点儿,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就会造成一败涂地难以挽回的结局。 宫天齐的眼神越来越冷,“晏南柯,你这是在与本宫做对,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太子殿下此言着实严重了些,不过今日我将话也放在这里,贵妃娘娘不露面,我就死守在这里,寸步不退!” 第六十九章 掌控局势 宫天齐面容更加冰寒,他对着身后的属下下了命令,“绝王妃妨碍公事,立刻将她与绝王一同拿下问罪!” 顷刻间,明晃晃的银色剑芒绽放。 周围那些宫天齐的手下对准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就刺了过去。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身形一动就要上前与那些侍卫交手…… 可是下一刻,身后的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宫祀绝将晏南柯按在马车上,面容冷肃道:“有本王在,还轮不到你来亲自出手。” 晏南柯微微怔了怔。 宫祀绝就站在她面前,身形如松,仿佛一颗苍天大树,为她撑出一片天地。 晏南柯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人护着,疼惜着的感觉真好。 宫祀绝抬起手,直接用手指夹住剑尖,轻轻扭转。 整个剑身刹那间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啪的一下断裂开来。 拿剑的侍卫立刻收手,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 这可是精钢打造的上好武器,专门配备给皇室禁卫军用的,却被人家用两根手指,简简单单的就给折断了。 如此大的实力差距,让那些侍卫心生骇然,一时间不敢 接近,脚步踌躇。 而且面前这位还是当今的绝王殿下,那是万万伤不得的。 宫天齐脸色更难看了,“他们就只有两个人,难不成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下?” 那些守卫心里叫苦不迭。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面前这人可是曾经叱咤沙场的绝王,一个人能顶一支军队的存在。 宫祀绝面容冷沉,那双凤眸轻轻眯了起来。 “谁说本王只有两个人?” 他话音落下,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密密麻麻露出了不少脑袋。 那些人穿着绝王府侍卫的统一服饰,手中拿着一把把精致弓箭。 那些锋锐的箭已经对准了这边,将宫天齐一行人团团包围。 人数看上去,比宫天齐所带来之人都多了一倍。 看到这一幕,那些禁卫军立刻回防,保护在宫天齐身边。 “殿下,这怎么办!” 宫天齐当真没想到宫祀绝居然能够做到这点。 “绝王兄,你这是何意?” 宫祀绝声音平淡,微微挑眉看向他,嘴角露出一抹略显嘲讽的弧度。 “准你动手,不准本王自保?” 宫天齐怒不可遏,看着这两人如此胆大包天的守在马车旁边,说什么都不让他动,令他眼底 怒火涌动。 “我明白了,绝王兄这是在故意遮掩贵妃失踪的消息,马车我也不要了,我这就回去复命,将你的一言一行全部禀报给父皇,若是因为你们而让贵妃娘娘遇险,后果相信你懂的。” 宫天齐紧绷着一张脸,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我们走!” 既然宫祀绝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么大的把柄,他一定会好好利用。 只要贵妃短时间之内无法回来,她出事的消息就能坐实,而阻挠他救助贵妃的宫祀绝和晏南柯,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宫天齐的人撤离此地,没有再执着于留在大街上的贵妃马车。 刚刚还到处都是人的街道上,这会儿已经变的空荡荡的。 宫祀绝让人直接将贵妃的马车带走。 然后转身看向晏南柯,“这次事件,你我已入局中。” 如果他们不管,就可以作壁上观,看一场精彩好戏。 可如今的选择,已然成为局中一员,甚至能够掌管此件事情的方向。 晏南柯眯起双眸,对着宫祀绝笑了笑。 “还请王爷相信我的选择。” 上辈子,她和宫祀绝谁都没有参与此事。 贵妃因棋差一着落入低谷, 原本低调的皇后,开始掌管全部的后宫大权,行事作风也越来越独断专行。 为了让自己的母族许家壮大,皇后暗中出手,让自己家族之内的一些人开始掌管朝中实权,勾党结派。 因为无人能制衡她的原因,令许家悄然崛起。 宫祀绝眼底流露出淡淡笑意,那双漆黑如星辰的眸子内,多了一抹暗色。 “本王明白了,原来阿柯,是想搅局。” 晏南柯拉住他的手,一双眸子期待的看着他,“你放心王爷,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宫祀绝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宠溺,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神色之间尽是温柔的爱惜。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晏南柯心里像是被小锤子砸了一下。 她突然感觉有些痛心疾首。 如果以前的自己能够看到他的心,也不至于和最爱自己的人越走越远。 张开手臂,晏南柯直接将宫祀绝死死抱住,安全感涌上心头,她踮起脚尖凑到宫祀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因为不能大肆宣扬,宫里目前还没有贵妃的消息。 然而,一道圣旨送到了绝王府之内,皇 上特意召见绝王和其王妃,一同入宫面圣。 至于原因为何,两人心里清清楚楚,肯定是宫天齐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了他们的状。 而且贵妃还没找到,恐怕皇上会将怒火发到他们二人身上。 宫祀绝握住晏南柯的手,带着她坐马车来到皇宫。 养心殿的大门前有不少人驻守,每个人表情都极为严肃,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威严肃穆的大殿之内,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 “宣绝王,绝王妃入殿!” 晏南柯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这位圣武国的帝王,她并非第一次见。 可以说对他的脾气秉性还算了解。 圣武帝为人多疑刻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吹毛求疵,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好在他赏罚分明,并不偏听偏信,所以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两人携手入殿,晏南柯低着头跟在宫祀绝身后行礼。 圣武帝坐在椅子上,头戴金冠,身上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 五爪金龙在那长袍上腾云驾雾,双龙戏珠,特殊的丝线让那长袍更添了许多贵气。 那张脸很是威严,不苟言笑,带着一点儿雪白的胡子也被修剪的很是整齐。 “绝王,你可知罪?” 第七十章 再无翻身之地 皇上声音醇厚冷沉,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 宫祀绝面色沉稳,并未急着回答。 晏南柯想了想,不能光让宫祀绝一个人承担皇上怒火,她上前一步回应道:“回禀皇上,是太子等人先动手的,王爷才会无奈带人防卫,所以这件事上,南柯认为王爷无罪。” 皇后坐在皇上一侧的太师椅上,见晏南柯说话,略微皱眉。 “不懂礼数,皇上在问绝王,何时有你说话的份?” 晏南柯心思微沉,抬起头看向皇后,眼神之内没有丝毫惧意。 “我与王爷一同在场,如果皇上只问王爷一人,就不会将我一同叫过来,想必也是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一些不同答案。” 皇后冷哼:“这里可并不是你府中的后花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皇上面前,言语不得造次。” 宫天齐安静的站在皇后身后,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晏南柯。 他脸上带着几分遗憾的表情,因为他认为,晏南柯这次完全是自讨苦吃的行为。 宫祀绝适当的对着皇上道:“阿柯所言,便是我的回答。” 皇上眯起双眼,没想到宫祀绝居然对晏南柯这般上心。 当初宫祀绝来求他赐婚,他还以为只是一 时心血来潮,未曾想他会如此认真。 人一旦有了软肋,那便不再坚不可摧,更容易掌控。 皇上心中若有所思,他看向晏南柯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了许多,态度也没之前那般冰冷。 “太子告诉朕,是你不准他查看贵妃失踪之后的马车,才导致耽误了时间,没能尽快将贵妃救回,可有此事?” 面对皇上的提问,晏南柯回答的十分平静,“贵妃并没有出事,那马车本来就是空的,只是出了意外导致马车失控而已,南柯已经与王爷已经制止马车,也赔偿了周围那些百姓的损失。” 圣武帝眼神幽暗,那双和宫祀绝有些像的眸子紧盯着晏南柯。 “你说那马车本来就是空的,那你告诉朕,贵妃此时身在何处?” 晏南柯声音颇有底气,“回皇上,贵妃在我与王爷离开百花宴时并未离开,说与人有话要谈,晚点儿会与三皇子一同回宫。” “朕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听到圣武帝反问,晏南柯立刻义正辞严的抬起头,双眸没有任何恍惚的直视圣颜:“南柯可为贵妃担保,如果贵妃真出什么事,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皇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声音之内带着无尽愤怒,“就怕绝王妃承担不起!” 她站起身,眼神凌厉,语气之内极为担心道:“皇上明白,贵妃妹妹这么晚还没回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护送马车的宫女和侥幸存活的侍卫,可都说了妹妹遇险的过程,还请皇上下令派人去仔细搜寻,一定不能让妹妹出事!” 皇后一脸为了贵妃好的表情。 然而,她说出的这番话,一旦实行,恐怕贵妃将会万劫不复。 圣武帝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擦着椅子的扶手。 显然他也在犹豫,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皇后见皇上还不答应,立刻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您快下令救救贵妃妹妹,妾身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相比于名声,妹妹的性命更要紧啊!”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 贵妃已经一下午没有归宫,又传来这种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 皇上眼神之内的色彩逐渐变了几分。 晏南柯见势不妙,再次劝说,“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还没有弄明白状况,仅凭着几个下人的口供就大肆宣扬贵妃被劫持,今后还让贵妃如何自处?” 皇后被嬷嬷搀扶着站起身,她看向晏南柯,眼神很 是凌厉。 “绝王妃百般阻拦,可是在故意掩饰什么,又或者说,贵妃失踪一事,与你和绝王有关?” 皇后这完全是睁着眼说瞎话,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宫天齐也立刻来到皇后身边,“父皇,绝王妨碍公务一事罪证确凿,若是这都不处罚,怕日后有人有样学样,难保不会出大事!” 皇上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晏南柯有些紧张的看着宫祀绝,这次是她不对,不该将他也一同拉进来的。 心里不由得生出内疚之意,她再次抬起头,想要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皇上,其实是……” “这罪名,儿臣不认。” 宫祀绝声音坚决,将晏南柯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太子带兵当街将儿臣包围,不由分说就要动手,儿臣并不认为,反抗他的暴行有何错。” 宫天齐眉头紧拧着,“绝王兄,你明明知道我是听从父皇命令搜寻贵妃,若非你不阻拦,我又怎会动手?” 宫祀绝轻笑了起来,薄唇流露出一抹冰冷弧度,“父皇确实命你寻贵妃,却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强行带走贵妃的马车。 你因公徇私,不带人立刻去寻贵妃不说,偏要浪费时间来找本 王麻烦,说到底,还是太子不知变通,能力有限。” “你!”宫天齐气的脸色煞白。 听完宫祀绝这一番歪理,头顶都要冒烟了。 晏南柯却是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眼,不由得心里放松下来。 她还怕他会直接逞勇斗狠的将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位爷,向来不是吃亏的主。 “都住口。” 听到太子和绝王争辩,圣武帝倍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皇后立刻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轻轻抬起手指,站在他身后为他揉按太阳穴的位置。 “皇上不要因这些小事费神,不若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太子,他定会将贵妃平安找回来的。” 圣武帝有些心情烦躁,“若是他有本事,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得到任何消息。” 皇后语塞,心里极为气恼,皇上这话明显是在说太子不中用。 “还请皇上给太子一个机会,他定然不负您所望。” 皇上的头疼症状逐渐减缓了些,他半靠在椅背上,微微睁开深邃至极的双眼。 “那好,太子,朕命你立刻带人,全城搜寻贵妃下落。” 许皇后得到了想要的话,心头大石顷刻间落地。 她要贵妃这一次,再无翻身之地。 第七十一章 贵妃现身 然而,领命下去的将领还未走出殿门,外面忽然弓着腰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启禀皇上,大长公主,贵妃娘娘,与三皇子在殿下求见。” 这一声通传之后,大殿之内的众人面色各异。 皇后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愕然间抬头看向养心殿的门口。 皇上也坐直了身体,一双眸子中暗芒流转,“宣。” 一声命令之下,贵妃一行人现身。 大长公主和贵妃并排走了进来,三皇子恭敬的略微低头,紧随其后。 皇后的脸上顷刻间血色褪尽,唇角紧绷着,放置在身侧的手指在轻微发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惊的。 太子的眼神更是震惊至极,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贵妃迈步来到大殿中央,轻轻俯身行礼,“皇上,妾身听闻有人在到处找妾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皇后仔细的打量着贵妃,见她衣衫平整,发髻无丝毫凌乱,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之前有属下告诉她已经得手,说贵妃被抓住了,她恐怕也相信了贵妃的这番话。 “贵妃妹妹,你这一天到底去了哪里,你身边的贴身宫女跑到宫里说你遇到刺客失踪了,可把 我和皇上吓坏了!” 贵妃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一直都好好的留在百花宴之内和大长公主说话,因为聊的开心,就又四处转了一下午的时间,宫里怎会传出此等谣言?” 皇后眯起双眼,她不信毫无破绽。 “来人,将那宫女带进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稍微后退了一步,平静的看着前方那没有硝烟的战场。 贵妃的突然现身,已经彻底打乱了皇后的安排。 那宫女被带上来之后,看到贵妃的顷刻间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在地上磕头。 皇后声音极为冰冷,“将你之前看到的,再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如果有半个字谎言,便要你的命。” 那宫女慌慌张张抬起头,看向贵妃道:“奴婢亲眼看到……贵妃娘娘遭遇刺客,被劫持走了!” 贵妃厉声反驳:“当真是胡说八道,故意损害本宫名声。” 大长公主轻轻抬起头,眼底露出几分沉思之色。 不过很快,她眉宇之间就多了几分冷色,显然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声音虽然苍老嘶哑,却颇有气势,“皇上,我可以为贵妃作证,贵妃一下午时间都陪在我身边,哪里也没有去过。” 皇后抬起头,凝视着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和贵妃交情还真 是好,能让贵妃在您那边留这么久。” 她说这话显然是故意的,让皇上对其产生怀疑。 大长公主声音平静答道:“是我年纪大了,又因无儿无女心中寂寞,才缠着贵妃多说了几句话。” 宫天宇也不甘落后,微微笑道:“父皇,您说,您更愿意相信一个丫鬟的话,还是更相信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欺骗过父皇。” 皇上略微垂眸,看向大长公主的方向。 不得不说,贵妃这次找来的帮手确实不得了。 “朕,自然是相信皇姑姑。” 大长公主没有再开口,而是被皇上赐了座,安静坐在旁边继续看戏。 她老人家神态优雅的喝了茶,随后目光穿过人若,落在了晏南柯身上。 晏南柯也正好在看大长公主,偷窥被发现,她也不尴尬,还十分客气的跟她打招呼。 皇上眼底光彩冷凝,极为干脆的下了命令,“来人,将这几个陷害主子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个告状的宫女顷刻间大声求饶。 然而立刻有人上前,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往外走。 贵妃忽然开了口:“皇上,还请等等,妾身有话要问这宫女。” 皇上轻轻颔首,然后摆手让人停下拖拽的动作。 贵妃轻轻转身, 目光冷凝的盯着那宫女质问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的?” 那宫女哭着道:“贵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见您出事已经吓破了胆,又没办法去救您,这才前往皇宫求救。” 贵妃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执迷不悟,拉下去吧。” 作为她的身边人,应该都知道在这皇宫之内她和皇后是什么关系。 宫里的那些人都巴不得她快点儿死。 然而,她刚一出事,此宫女第一个跑到宫中向皇后求救,这根本不是救她,而是故意害她。 她刚刚已经给了她活命的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也怪不得她。 那宫女被带走之后,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很快没了生息。 大殿之内一片安静,皇后眼神冷凝,气的心脏发抖。 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就这么失去,再想下手就难了,贵妃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吃两次亏。 贵妃在宫中这些年,可谓是行事小心谨慎,很难抓住她的把柄。 关键是,贵妃还比她年轻貌美,皇上每个月翻她牌子的数量,可比自己多不少。 “皇上,您为贵妃妹妹担惊受怕一天,也该早些休息了,妾身扶着您去休息。” 皇上轻轻点头,“既然罪魁祸首已经处死, 你们就退下吧。” 留下这句话后,圣武帝就与皇后起身进入后面的寝殿。 宫天齐也怒火中烧的狠狠瞪了宫祀绝一眼。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晏南柯身上。 “奉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 晏南柯轻笑着回答道:“也请太子殿下,不要没事找事。” 宫天齐紧绷着唇角,令他唇色铁青,怒不可遏。 这件事失败,他们还要尽快处理这背后的一些麻烦。 避免被人抓住马脚,成为攻击他们的手段。 所以他没再和晏南柯过多纠缠,而是立刻带着人离开了。 众人从养心殿出来,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小路。 贵妃让自己的那些手下都退的远一些,这才松了口气道:“多谢大长公主前来为本宫作证,才没有让小人奸计得逞,我亲自送您出宫。” 大长公主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平和之色:“贵妃留步,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说完,制止了贵妃要送她的动作,带着手下从另外一条岔路缓缓走了。 宫天宇则是加快脚步走到晏南柯身边。 他仰起头对着贵妃道:“母妃,这次能够脱险,要多亏了嫂嫂,如果不是她知道您被抓去的大概方位,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将你救出来呢。” 第七十二章 粥里有毒 贵妃欣然一笑,轻轻点头。 而宫祀绝伸出手,将他抬起来,要搭在晏南柯肩膀上的手给按了回去。 然后将她拉到自己的另外一边。 “要谢就谢,用不着靠那么近。” 宫天宇咂舌,“啧啧,有王兄在,我想多和嫂嫂说两句话都不行,你这管的太严了,也没问问嫂嫂同不同意。” 这话像是戳到了宫祀绝的心尖上。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凝起来,凤眸默默眯了起来。 见他不出声,不回答,场面顷刻间变得有些寂然。 贵妃连忙开口,打破这片沉寂之气:“绝王妃,大恩不言谢,今后若你有任何事,我与宇儿必会竭尽全力。” 她这话适当的让这场面变得活络了一些。 晏南柯也回礼道:“贵妃娘娘不必这般客气,只是我对一些人的下作手段看不过眼而已。” 贵妃看着晏南柯的眉目柔和,越看越喜欢。 今日百花宴上的表现,再加上这事后的救命之恩,令贵妃觉得极为可惜,这么好的女子却已经名花有主。 原本许多人还以为是晏南柯攀上绝王这门高枝,可贵妃现在觉得,明明是宫祀绝捡了个大便宜。 难怪这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的宠着。 若她也有这样的儿媳妇,也 恨不能供起来才好。 “今天如果不是王妃派人来救,恐怕我已真凶多吉少,王妃这次救命恩情,我必会铭记于心。” 晏南柯和贵妃客套了两句,便带着宫祀绝告辞离去。 不知怎的,宫祀绝的表情很难看,一直低垂着眸子,好像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两人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那沉闷的气氛,让晏南柯都有些不习惯。 如今她帮了贵妃这么大一个忙,基本上两人已经达成共识,她也成功站队。 所以,今后贵妃必然会在一些事情上给予她方便,将她当成自己人。 这也是晏南柯在为晏家拉拢人脉最重要的一环。 太子那边是绝对靠不住的,太子妃又对晏家恨之入骨,靠他们,只会自寻死路。 下了马车,回到绝王府,宫祀绝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他低声对晏南柯道:“你先去休息,我去看书信,晚点儿睡,不必等我。” “可是……” 晏南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发现宫祀绝居然转身走了。 这还是两人成亲以来,他第一次对她态度如此冷淡。 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了原因,可晏南柯心里在此刻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随着风花进了房间洗漱休息,晏南柯一边脱外袍一边和风花道:“你说这男人 要是闹别扭了,该怎么办?” 风花愣住,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拧眉思索了半天。 “要不……好好哄一哄?” “怎么哄?” 晏南柯停下手中的动作,眼底带着几分好奇的追问。 在这方面,她可没有任何经验。 宫祀绝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宫天宇那句话引起的,回想成亲到现在,他对她,确实充满掌控欲。 晏南柯虽然觉得没什么,可也容易造成很多误会,这样过日子,时间久了肯定会让人疲惫。 可她也明白,想要一下子改掉一个人的习惯想法是不可能的。 如今宫祀绝钻了牛角尖,回去好好反思自己也并非坏事,但她不忍心见他难受。 小丫鬟风花找来了一个画本递给晏南柯。 “奴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这种小人书,如果王妃不嫌弃,奴婢就把书借给您看看,也许王妃会……有所感悟。” 小丫鬟说完这话,满脸通红的跑了,晏南柯则是没想那么多,认真研磨起来。 书名……美男册。 如此直白通透,直点中心内容,一看就深受未出阁的小女儿家喜欢。 翻开第一页,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男子画像就映入眼帘,里面各种撩人话语,让人看的面红耳赤。 至于剧情什么的都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画本之内的女主角如何勾搭各路美男子的手段。 “这样……然后再这样……” 学了一天一夜,看的晏南柯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然而事情的严重性显然超出了晏南柯的预料,她三天未见宫祀绝的身影。 一问他的属下,都说王爷得了任务,要审问朝廷重犯,这几夜就在玄武司那边睡了。 这几天她也趁着空闲正式收下了贵妃送给她的三间铺子,被她全部改成了一些后来流行的全新产业。 她在做生意这方面,比不上自家三哥有天赋,可想要赚点儿小钱还是容易的很。 宫祀绝故意让自己忙了三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在第四天的下午回了王府。 他在控制着自己,尽量尝试着不去想晏南柯,不去看她,不去影响她的一举一动…… 可最后他还是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即便是不在她身边,也必须安排人实时来跟他禀报她的一举一动,否则他便会心神不宁,不得安稳。 他回来的时候,晏南柯还在铺子处理事情没回来,就在书房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有些话,他决定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如果晏南柯实在不喜欢他跟着她,那他就躲在暗中,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好了。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宫祀绝从书信中抬起头来,问道:“何事?” 他身边的贴身小厮青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燕窝粥。 “王爷,这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刚刚送来的,说是晌午时王妃亲手熬的,特意吩咐说等您回来,就端过来给您尝尝。” 宫祀绝眉头舒展,心情顷刻间好了起来。 仿佛这两天一直环绕在周身的密布阴云烟消云散。 他立刻正色道:“送过来。” 还没吃过王妃亲手做过的东西,宫祀绝的神色很是郑重,一双凤眸略带几分激动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虽然味道闻起来一般,可一想到是晏南柯亲手做的,他顿时觉得这是无上美味。 青竹盯着王爷的侧脸,看着他神色未变,一双眼神却变幻莫测,依照他常年跟在他身边的经验来看,王爷现在非常高兴。 宫祀绝拿起勺子,好像珍宝一样舀起一勺放在口中。 可是下一瞬间,他的眼神凝结,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芒。 他停下手上用膳的动作,房间之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经历了春冬的极速转变。 宫祀绝死死的抓着勺子,下一刻,掌心之内的的勺子裂成两段。 这粥里面,有毒。 第七十三章 下毒风波 此毒无色无味,十分难以察觉,而且毒性发作并不明显,即便是有人试毒,也无法被发现。 若非他体质特殊,对任何毒都极为敏感,也不会尝出这粥里的毒素。 青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刚才还挺高兴的,可是才吃一口就变了脸色,难不成是这粥太难吃了? 此时他还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目光在那粥碗上看了很久。 像是在思考什么。 “等王妃回来,立刻让她来见本王。” “属下遵命。” 青竹应声,感觉到王爷心情不好,立刻退了出去。 马车停在绝王府门口,晏南柯和风花一边往里走一边商量着铺子的事。 “让你找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风花笑道:“王妃放心,奴婢保证办的万无一失,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您找那种满嘴假话的骗子做什么?” 晏南柯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她收下贵妃给她的三间铺子之后,就将自己那两家嫁妆铺子给卖了,顺便买了一家比较偏僻的新铺子。 还特意让风花请来了一个人。 此人在京城之内颇有名气,被人称为黄道长。 他能掐会算 ,经常走街串巷,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混口饭吃。 当然,确实也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上一世晏南柯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得知他是为家中生病的女儿赚钱治病,没办法才到处行骗,人品倒是并不坏。 他需要大量的银子来救女儿,而她正好缺少人手,两人几乎一拍即合。 “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大师。” 她微微扬起唇角,一双眸子明亮如初。 晏南柯最大的优势就是掌握着未来三年多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动向。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被动防守。 她会为太子和晏如梦,提前挖上几个大坑,等着他们往下跳。 风花没有再问,两人进入绝王府之后,发现今天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那些下人一个个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神色惶恐至极。 青竹听到王妃回来的消息,立刻从里面跑出来迎接晏南柯,“王妃,王爷在书房等着您。” 晏南柯心头一喜,这三天没见,她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思念之情。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开心情绪在心头蔓延。 “我这就去。” 她加快了脚步,直接小跑着去见宫祀绝。 被留在原地的风花一脸无奈,只好带着晏南柯留给她的大包小 包先回去。 书房之内极为安静,门口也并未有人把守,晏南柯先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清冷悦耳的声音。 “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晏南柯推开,她探头探脑的瞧着里面,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明媚漂亮的一双眼睛第一时间去看宫祀绝的位置。 “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宫祀绝并没有抬起头去看她,视线一直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晌午后。” 他的回答十分简洁,语气之内透着一种让人觉得浑身发寒的疏离感。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大步来到宫祀绝身后,低垂着眸子从他肩膀的缝隙去看他手上的东西。 可是,那双修长的手在此时直接将奏折合上,挡住了晏南柯旁观的目光。 心里在这一瞬间生出不太舒服的感觉,晏南柯抬起头凝视着宫祀绝,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好像远了不少,一种难以言喻,心脏被握紧的感觉让晏南柯一时间无法呼吸。 房间之内瞬间一片安静。 晏南柯看着宫祀绝的背影,男人坐如钟,脊背挺直,肩宽腰窄,是个非常标准的衣架子,这身玄色长袍在他身上,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霸气和华贵。 她脑子里 在此时乱糟糟的,安静的空间不由得令她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从两人相识至今,好像都是宫祀绝单方面的付出,倾尽全力的对她好,而她,还并未为宫祀绝做过什么。 她一直在从他的身上汲取好处,得到便利,而他也从未说过需要她用什么来交换。 “王爷,你饿不饿,我去亲自给您下厨做些吃的怎么样?” 见宫祀绝的脸色铁青,依旧没有说话的样子,晏南柯心中叹息,转身要走。 可是下一刻,她手腕被人抓住,一个用力,就被带到了宫祀绝的怀里。 他看着她的眼神,在此时并没有往日里的那般温度。 而抓住她的那只手也在用力,才没一会儿,就已经让她的手腕肌肤落了一些青紫色的印记。 她吃痛,略微皱眉,挑起眉眼看着宫祀绝,贝齿轻咬道:“王爷,虽然三天没见,可您也不用这样如狼似虎吧,这天还没黑,又是在书房……容易被人看见,影响不太好!” 宫祀绝像是要将面前这个女子看透。 他将薄唇抿的没有丝毫血色,许久之后才道:“你送给本王的粥,味道不错。” 他一开口就提粥的事,凤眸轻轻眯了起来,随后一眨不眨的看着晏 南柯的反应。 晏南柯有些诧异,眼神恍惚了一瞬,她好像没给宫祀绝送过粥。 “什么粥?” 见她装作不知情,宫祀绝微微扬起唇角,略带自嘲的冷哼了一声。 原来,她这么多天在他面前装乖,千方百计来讨好他,都是虚情假意。 她心里想的,居然是什么时候至他于死地。 一双眼眸之内的寒意越来越浓,宫祀绝闭上双眼,只觉得一股怒火即将冲头而上,击溃他的理智。 “晏南柯,本王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你,不管你想怎么逃都无用,从你嫁给本王的那一刻起,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哪怕是化成灰,也要散落在本王身边。” 他的双眼微微有些泛红,说这番话的时候,隐藏着难以压制的戾气。 晏南柯睁大双眼看着他,不明白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此时两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她刚重生的那一天。 宫祀绝将她直接抱了起来,放在了里面用来休息的软塌上。 他紧握着她的手,赤红双眼之内疯狂之色尽显,那种让晏南柯有些害怕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在宫祀绝将幔帐拉下来的瞬间,晏南柯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一双眸子顷刻间圆睁。 第七十四章 要死一起死 粥,她送的? 她记性好的很,从来没有给宫祀绝送过什么粥。 而宫祀绝又不可能平白无故这么说,所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晏南柯眼底流光一转,她忽然用力挣了一下,抱住宫祀绝的腰。 感觉到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她趁机道:“那粥有毒对不对,王爷以为毒是我下的?” 听到她这么说,宫祀绝眼神之内的冷意凝结,他抬起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从怀中抬起头看他。 “你想,要我的命?” 晏南柯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忙了这么多天,以为有些事情只要自己不做,就不会发生。 都怪她大意了,没有料到下毒一事会再次出现。 这几天稍微松懈一点儿,就有人见缝插针,不想让她好过。 晏南柯抓住他的手腕,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 而是十分着急的问他:“那粥你吃了没有?快吐出来,我去给你找一些生牛乳去漱口!” 见她惊慌失措,一双眼睛里饱含担忧的模样,宫祀绝的面上露出一抹疑惑。 他没有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而是嘲讽道:“你想杀我,为何还装作关心我?” 晏南柯气的眼睛都红了,“我想杀你?” 她怒极反笑,用尽全力挣脱,然 后反手将他按在自己身下。 晏南柯居高临下的盯着宫祀绝,语气之内透着郑重之意:“那好,我也告诉你,你宫祀绝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男人,你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摆脱不掉我,若你敢负我,上黄泉下碧落,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着又气又急的话,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衣袍,反过来把他死死压制住。 宫祀绝却没有动,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晏南柯低下头,学着小人书的那些图,吻了吻宫祀绝的唇,“你若死,我陪你一起死,懂了吗?” 她这话说的颇有气势,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宫祀绝的眼神之内,仿佛有惊涛骇浪在涌动着。 他将面前这女人拉近,然后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跻身而上。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抚平他心灵的满足感。 “别担心,那粥,我并没有吃。” 晏南柯气的不轻,用力锤了他胸口两拳。 面对一个武功高手的两下重拳,即便是强大如宫祀绝,也差点儿吐血。 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晏南柯才从书房之内走出来。 她神采飞扬,并没有半点儿萎靡不振的情绪。 面容颇为红润,甚是容 光焕发。 风花早就等在外面,见到王妃出来,立刻上前道:“王妃,您没事吧,昨晚……” 她几乎一夜没睡,担心了整宿。 这几天府中气氛怪异,王爷情绪不稳,再加上以往的那些传言,小丫鬟当真怕自家主子吃亏。 青竹从后面走过来,小声对风花道:“我看,吃亏的可不是你家王妃。” 风花白了他一眼,一脸的不高兴,“便宜都被你家王爷占了,这几天王妃为了哄他开心想尽办法,结果一回来就对我家王妃摆脸色,我这个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了!” 青竹突然看到了什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恭敬对晏南柯身后的方向行礼。 宫祀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眉目清明,披散的长发很是随意,让他犹如坠入凡尘的谪仙。 风花自知自己说了错话,立刻俯身跪下。 宫祀绝并没有将小丫鬟的话放在心里,而是对晏南柯道:“阿柯,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晏南柯笑了笑,哪怕是天上的霞光都没她的笑容耀眼:“要不这几天我将床搬到书房来?” 宫祀绝微微怔了怔,随后正色道:“不必,将主卧的床换一张大的,青竹,你一会儿找时间将书房 修缮一番。” “啊?是!” 青竹一脸茫然。 显然还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王爷和王妃离开以后,这才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的模样,到处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书籍。 而在幔帐后方的那张软塌,此时已经坍塌,变成了一副残垣断壁的景象……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惊讶的合不拢嘴。 王爷和王妃,真是精力充沛,激烈万分! 晏南柯回到正殿,二话没说让人就把雪月带了过来。 宫祀绝为了避嫌,则并没有在场旁观,而是坐在另外一侧的小屋子里听审。 昨天那粥是谁送过去的,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清楚,是晏南柯身边的大丫鬟雪月所为。 也正因为这个雪月平日里颇得晏南柯重视,才会令他误断此事。 晏南柯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眼角眉梢透着几分冰冷情绪。 雪月做什么,她都可以容忍,但是这一次,却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这辈子,她最大的逆鳞便是宫祀绝和整个晏家,任何有胆子去碰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雪月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不过她好像知道晏南柯为何抓她,脸上没有露出丁点儿焦急害怕的情绪。 晏南柯从上方瞧着她,一 只手轻轻撑着下巴回忆。 上一世这主意就是雪月给她出的,她当时觉得还挺好,就让她全权去办。 她也记得雪月第一次动手的契机也是一碗燕窝粥。 那时候,她没有阻拦,因为已经对宫祀绝恨的头脑发昏。 现如今回想起来,那可能是她做过的一件,最大的错事。 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悔改的机会,她怎会不珍惜。 “雪月,你可知罪?” 雪月愣住,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晏南柯。 “雪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还请王妃说明。” “本妃已经安排人检验过,你送给王爷喝的燕窝粥里面,藏有慢性剧毒。” 晏南柯声音冰冷,目光审视的看着她,嘴角轻轻动了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月咬了咬牙,低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下去,直到额头出现一个明显的红印。 “奴婢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王妃,如果这也算错的话,那奴婢万死不辞。” 雪月闭上眼,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她说的如此大义,不过是想打动晏南柯的心,让她护着她,认同她所做的事。 晏南柯哪里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嘴角勾起,冷哼了一声,“为我好?我看,你这是为了你自己好吧!” 第七十五章 都是为了王妃 “奴婢一心为了王妃,不忍心看着王妃继续受苦,若是有任何罪责,奴婢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牵连王妃的。” 她一边说,一边低声啜泣。 她表面上对晏南柯示弱,然一双眼睛里却藏着几分暗芒。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拆穿,她也一定会拉着晏南柯下水。 晏南柯勾起唇角,略带冷笑:“这么说来,你承认给王爷下毒的人是你?” “奴婢这么做,不是您默许的吗?” 雪月将头磕在地上,“您嫁入王府那一天晚上,可是对奴婢说过,要和绝王拼个你死我活,这话,难不成您忘了吗?” 房间之内的气氛顷刻间紧绷起来。 坐在侧屋之内的宫祀绝,脊背也有些绷紧。 他端着茶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一口茶究竟还想不想喝。 晏南柯顿时笑出声,“我确实说过,不过要拼,也是正大光明的和绝王拼,哪里会使用这种肮脏手段,这些都是你自作主张。” 雪月咬牙道:“是奴婢的错,可是奴婢也是想要您能够真正开心,只要绝王死了,您就能够有机会改嫁,就和太子殿下还有机会呀!” 这话听的晏南柯忍不住笑的更浓了一些。 她从椅子上 站起身,迈步走到雪月面前。 声音骤然间变得冰冷刺骨:“别在我面前提起太子,我见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不光是打,她还想杀。 如果不是因为如今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因为小不忍乱了大局,在上次东宫之内,她就恨不能来个失手打死太子! 如果顺便将晏如梦一起除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真要是那么干了,等于将自己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光是为了让她杀了这两个人渣的,还要保护自己最重视的那些人一生平安无忧。 雪月被晏南柯这番话给弄懵了。 她实在不清楚,为何晏南柯的态度和大婚以前判若两人。 “娘娘……您和太子殿下之间,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您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开了比较好。” “你这么向着太子,是不是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晏南柯忽然开口反问,眼神凌厉的盯着雪月。 她在她身边这么久,却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让她很是费解。 雪月惊慌失措,拼命摇头:“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绝对不会背叛王妃的!” 这话将晏 南柯给气笑了。 而在偷听这边所发生一切的宫祀绝,捏着杯子的手有些青筋跳动着。 风花和青竹站在一起,就和宫祀绝处于同一个房间之内,冷的有些想打寒战。 宫祀绝微微低垂着眉眼,脑海之中思绪翻涌。 原来,阿柯真的想过要杀了他。 可是,她那些关心的表情不似作假,让他原本的怀疑被冲散了一些。 他安静的继续听着,等着晏南柯给他的这一次‘交代’。 “我不清楚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曲解我的意思,不过有一件事,我打算告诉你。” 晏南柯忽然伸出手,直接掐住了雪月的脖颈。 她站直身体,一只手将雪月硬生生从地上提起来。 雪月顷刻间呼吸不畅,整个人随着她的手臂升高,双脚都已经离了地。 青竹从帘子的缝隙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之前还以为,一些人偷偷传言王妃是悍妇纯属胡扯,而现在,他却领略到了王妃真正的彪悍之处。 “咳咳……王妃饶……饶命……” 雪月呼吸不畅,脖颈被控制住,脸皮瞬间变得青紫起来。 晏南柯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几分讥讽,“你不该动王爷,他若 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虽然留着她是为了更容易掌控晏如梦的动向,可雪月真若是胆敢做出超出底线的事,她也绝对不会原谅。 松开手的一瞬间,雪月重重跌落在地上,她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经历了一次鬼门关之行。 刚刚她居然在晏南柯的眼神之内,看到了极为明显的杀意。 晏南柯淡淡道:“我不杀你,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来人,将她绑了。” 外面冲进来几个人影,立刻将雪月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雪月挣扎着抬起头道:“王妃,我雪月对您忠心耿耿,你不能这么对我!” 晏南柯歪头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只不过你背后的主子会不会放过你,我就不清楚了。” 雪月一时间没有明白晏南柯什么意思。 直到接下来,晏南柯所说的话,令她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将消息传到太子妃耳中,就说绝王妃身边的丫鬟雪月露出马脚,被抓住审问,已经将一切都交代了。” “是!” 属下得到命令,立刻安排人去办事。 雪月瞪大双眼看着晏南柯:“王妃,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 “你跟在晏如梦身边那么多年时间,想必知道不少她的秘密吧。” 雪月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头脑发昏。 晏南柯也不再隐藏什么,眉眼之内的厉色更明显了一些:“偷偷联手晏如梦给我下玲珑果的毒,大婚之日为我出馊主意,拿出一颗能够影响诊脉结果的假孕药,意图害本妃身败名裂…… 藏匿下王爷送给我疗伤的千金散,故意丢下我秀的手帕胡言为太子的定情信物,如今更是打着我的名号给王爷下毒,你可真是为了本妃好呢。” 她轻声细语的说了一连串的事件。 而这些事情,还都是她成亲以来短时间内发生的。 这也能够显露出雪月背后之人,想让她去死的迫切心态。 她将这番话说完,雪月整个人已经傻了眼。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小心谨慎所做出来的这些事,晏南柯怎么能够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她脸色骇然难看,满面惨白,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唇颤抖了一下,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王妃说了这么多,可是……您有证据吗?” 晏南柯眯起双眸,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如果没有证据,我又岂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七十六章 重大发现 她也没客气,为了让雪月死的心服口服,特意将一样东西拿到她面前晃了晃。 “这是晏如梦亲手给你写的几封密信吧,你害怕她利用完你就过河拆桥,所以就将这些书信藏了起来,并没有毁掉,用来当做将来你威胁她的证据?” 雪月双目圆睁,整个人激动起来。 她眼底布满血丝,紧紧盯着不远处晏南柯的手心。 浑身一片冰凉,大脑更是混沌起来,她将这些藏的绝对安全,怎么可能被她发现! 晏南柯看出她的反应,语气带着几分嘲笑:“你以为,将这些藏在府外,别人就找不到了?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个地方看一眼,这不用本妃多说吧。” 脑海一片轰鸣,雪月彻底相信了晏南柯的话。 她更没想到,晏南柯居然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如今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书信在她手中,完全能够拿捏她的生死。 此时的雪月已经丧失了反抗之心,脸上露出颓废之色。 她开始痛哭流涕:“还请王妃饶了奴婢!” 晏南柯将那几封书信放在自己身后。 一双眸子里露出几分诡异的暗色。 风花从晏南柯的背后,接受到了她的示意,立刻对 一旁的青竹道:“你去查一下雪月经常去的地方都是哪儿,去将那些书信找出来!” 青竹懵了:“什么书信,那些不是在王妃手里拿着吗?” 风花被他这笨脑袋气坏了:“王妃哪儿知道她将书信藏哪里了,那不过是用来做障眼法的。” 青竹顿时明白过味儿来了。 感情,那个丫鬟是被王妃给忽悠了。 晏南柯根本就没有拿到什么书信,也不知道藏在哪儿,就随便诈了她几句话而已。 当然,晏南柯的猜测也并非全无关键,她上辈子经历过这件事,当然能够从旁枝末节之内推敲出来一些什么。 上一世雪月有一段时间买了不少东西,每天打扮的都花枝招展,看上去得了不少银钱。 而她也从晏如梦身边的丫鬟口中得知,雪月找过晏如梦要银子。 以晏如梦的心思,哪里会做吃亏的事,显然是因为雪月手中有她的把柄在。 而且她该提到过什么书信,那么就肯定是在雪月手中。 所以旁敲侧击之下,晏南柯总算确定了此事,也拔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雪月被押了下去,青竹到了晚上才将一个破旧的小木盒子带回来。 为了找这东西,他差 点将整个京城给翻遍了。 雪月平常去的地方可不少,他找的着实有些辛苦。 好在,终于完成了任务。 “王妃,这盒子属下没动过,不过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危险,还是属下开给您打开。” 晏南柯相信青竹,毕竟他是宫祀绝的心腹。 “你来吧。” 青竹看了看自家王爷,和一脸平静的王妃娘娘,深吸了一口后,将盒子直接掰开。 果不其然,这盒子暗藏机关,居然射出来一发毒针。 毒针通体漆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青竹立刻一个侧头,那毒针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一开始就吓得青竹出了一身冷汗,打开后面的书信更是谨慎仔细。 等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各自拿了两张看起来。 上面所写的并不多,只是吩咐雪月每个阶段要去做的事,还点明了会给她的好处。 比如,当初随着她嫁过来以后,给晏南柯吃下假孕药,她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做报酬。 一百两,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上好些年的好日子。 也能给雪月那个好赌成性的弟弟还债。 雪月是晏家的家生子,他们一家住在外庄,小时 候柳氏看她性格好,聪明伶俐,她才被安排在晏南柯身边。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雪月却为了一点儿银子,将她给卖的彻彻底底。 人心寡淡,不过如此。 宫祀绝将另外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拿起来看了看,顿时眸子里杀意翻滚。 “原来本王这条命,就只值一千两。” 晏南柯笑道:“王爷别生气,因为这丫鬟毕竟没有见过世面,认为一千两已经是她这辈子见不着的数字,所以幕后之人才出这些。” 宫祀绝将那字条摔在桌子上,气的不轻。 如今真相大白,知道了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宫祀绝真正的心情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 毕竟,这说明阿柯并没有欺骗他,而是对他一片真心。 他心里逐渐将这种不安放下来了一些。 然后认真的开始处理这件事。 “阿柯,你看看这些。” 晏南柯将其他几张字条拿过来仔细观看,每一张,每一种都用了不同的字迹,根本很难发现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唯一相同之处,用的都是沉香墨。 要知道,如今这墨只有东宫和皇上那里有。 在墨的事情没有曝光之前,晏如梦并没有这般小心谨慎,谁又能 想得到,自己使用的墨和纸张也都能够成为重要证据。 晏南柯摩擦了一下纸张的柔韧度,“这两张杭州素宣,这几张为苏州竹宣,每一种都价值不菲,只有皇室才用得起。” 宫祀绝冷冷的眯起双眼。 “这么说来,是太子想要对本王下手?” 晏南柯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正是。” 而且,太子还不止一次拉拢她,看来目的就是借助她的手来害死宫祀绝。 虽说宫祀绝不能称帝,被早早封了王位,但是他手中的势力和兵权,却能够左右两位皇子最终的胜局。 甚至还有朝臣说,得绝王者……得天下! 当然,这也被很多人当做笑话听而已。 绝王被困京城,这么多年他在边关积累了再多权势也付诸东流,皇上早就已经安排了其他人来接管,等到他再次回去,恐怕军中属于他的心腹,早就已经被换成了别人的。 晏南柯终于在诸多的字条最下面,找到了一张带着特殊印记的信件。 信封用的是一种特殊的羊皮纸,包装的十分仔细,表皮使用者特殊的红色胶性物质粘合封死,还没被人打开过。 “王爷你快过来看看,有重大发现。” 第七十七章 赌上她一辈子 宫祀绝走到晏南柯身边,看到她手中信封,微微眯起双眼。 “这种信封水火不侵,使用的是一种蛇皮,是只有皇上才会使用的影密信。” 宫祀绝见多识广,他所说的这些,晏南柯都没有听说过。 毕竟皇室隐秘相当之多,这种级别的秘密,只有真正处于皇权中心的人才能掌握。 宫祀绝指着上面所用的红色胶质道:“根据颜色可以辨别写封信的重要程度,而红色,是隐秘度最高级别的红影信,一般用于王侯之间的秘密交涉。” 晏南柯咂舌:“这种信,怎么会落在雪月的手里?” 宫祀绝想了想:“也许是阴差阳错,从哪里偷到的。” 晏南柯眯起双眼仔细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雪月的父母原本都住在主家,可因为她娘曾经偷盗过府中的东西,才会被赶出府门去了外庄。” 没准那些偷盗之物里面,就夹杂着这封书信。 她也终于知道,雪月在她上一世中为何会死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宫祀绝动的手,可现在想想,他又怎么可能对她身边的人下杀手。 哪怕是雪月做了再多错事,宫祀绝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一声不吭将人给宰了。 定是晏如梦为了拿回这封流露在外的密信, 意图斩草除根,所以暗中派人下手杀了雪月。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结果手却被宫祀绝按住。 “这种信,不会轻易让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徒手打开更有危险,而且这种红色黏贴密信封口的胶质物,是剧毒。” 也就是说,处理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这应该也是雪月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将书信展开的原因。 晏南柯眯起双眼,“王爷既然见过这种书信,可否有解决的方法?” 她知道宫祀绝的本事,在这种关键事情上,更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宫祀绝微微挑眉,凤眸之内藏着几分暗色。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解开,皇室也不会用它来传递讯息了。” 晏南柯表情顿时多了一抹失望之色。 不过却也没有沮丧,“那就先留起来,最后实在不行,直接上交给皇上,不管怎么说,这也将是我手中的一个底牌。”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既然如此好奇,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方法。” 晏南柯立刻停下动作,“说来听听?” “这里面全部都被红色毒胶涂满,想要将此等毒物安全除去,需要用一种特殊的融合药液,这种药液的炼制方法不难,难的是其中 有一种名为千凝草的药材,只有宫里有。” 有毒胶封字,哪怕是暴力除掉,里面的字迹也不会显现出来,那样一来,这封密信也就彻底毁了。 只有用正当方法,才能读取到里面的密辛。 晏南柯觉得,这封密信里面所写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如果能够早点儿知道其中隐秘,一定可以掌握更多先机。 她暂且将这封信收起来,将其他书信都看了一遍之后,晏南柯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原来在以往她不知不觉中,晏如梦偷偷做了这么多坏事。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更是彻头彻尾经历过一次,可她心里依旧愤怒不止。 宫祀绝眉眼也越来越幽深,身上的气息已经冰冷彻骨。 他差点儿将最后一张字条撕碎,情绪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通过这些字条,他也得知了那些真相。 比如一开始晏南柯为何会自尽,又比如她受过多少委屈。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半晌才咬着牙道:“阿柯,我会将那女人碎尸万段。” 晏南柯从那种愤怒中回过神来,轻笑着看向宫祀绝。 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话,上一世他已经做到了。 晏南柯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吻了吻他的下巴,“好了,今天我将一切揭穿, 都展现在你面前,就是不想再造成昨天那样的误会,从嫁给你那天开始,我整个人,整颗心都已经是你的了。” 宫祀绝嘴角微微扬了扬,一双凤眸神采飞扬。 他反手将她抱在怀里,一颗心总算有了安定的归宿。 晏南柯推了推他,忽然想到什么,“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十分柔和的看着她。 晏南柯抬起下巴,目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答应我,要与我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做不到,我会亲手杀了你。”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是说真的,不需要你承诺什么,反正我一定会做到。” 晏南柯的笑容消失,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极为认真。 这一生,她就想赌这一次。 将自己整颗心,整个人都托付给他。 而他,也将占据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也要护他周全。 她晏南柯也不是什么需要男人来保护的柔弱女子,这一生务必要站在与他同等的高度上。 因为有晏南柯相助,贵妃遇险一事并没有在京城传开。 皇后计谋失败,担心再次出手会露出更多破绽,暂时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晏南柯 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往各处,很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圣京。 而身为太子妃的晏如梦,因为有些身孕,又在百花宴上丢了脸,在官家女眷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太见不得人,躲在东宫之内短时间内不出来。 晏南柯的生活难得安静下来。 而在几天后,京城之内多了一位灵算子大师,夜观天象,演算风水极为精准。 甚至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 比如说,他会将提前预测到的,未来几天发生的大事,直接贴在门口供人观瞻,虽说讯息精简神秘,可是当事情发生以后,再来回想,顿时令人细思极恐。 而现在,门口的大门上极为直白的贴着几个字。 明日卯时,大雨。 起初看到的百姓还不当回事,毕竟如今太阳高照,一点儿阴云密布的影子都没有,说出这种捕风捉影的话,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这笑话在京城传出去以后,第二天刚到卯时,天上顿时暗了下来,仿佛遮天蔽日。 大雨倾盆,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了下来,令那些不久前还在大街上的百姓慌不择路。 而这时候,众人终于想起了那个灵算子门口贴的那几个大字…… 第七十八章 帝王寿宴 那小巷子最里面一间铺子的主人,一下子成了全城百姓都想拜见的对象。 一次两次预言正确,也可能说是巧合,然而三次四次都被说中,令许多人心中疯狂起来! 不光是百姓,哪怕是一些王孙贵族都派人拜访,只可惜这位灵算子从未露面。 依旧每天安排一两个不懂事的幼童,过来门口张贴纸张。 有人逮着那些幼童去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连这家铺子的主人,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农户。 因为找不到这位大师的任何痕迹,可是那普通预言一般的字条,每一次都能令全城百姓心神激荡。 这件事一直发酵到圣上寿宴即将开始。 而想要请到这个大师,引荐给皇上的人比比皆是。 作为太子的宫天齐自然不甘示弱,第一时间来这边请大师出面,参加皇上的寿宴,他相信,这将是送给父皇最好的礼物。 寿宴时日将近,晏南柯展开风花从外面送来的密信,嘴角笑容越来越浓了些。 “娘娘,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过雪月被抓的消息放出去这么多天,太子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晏南柯听完风花的禀报,眼底划过一道笑意,“不急 ,还有两天就是皇上五十岁寿辰,他们可能不想节外生枝。” 对方这么长时间不动手,应该是已经想到雪月已经什么都交代了这种可能性。 若是贸然出手灭口,恐怕会自投罗网。 不过她留着雪月还有用,在寿宴结束以后,晏南柯打算带着雪月去晏家问罪。 而临近寿宴这两日内,在太子真心诚恳的三顾茅庐之下,那位灵算子大师终于答应其参加寿宴,面见圣上。 圣武帝的五十岁寿辰办的极为郑重,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往来走在皇城之内的人,各个穿上颜色鲜艳靓丽的衣服,家家户户门口张灯结彩,几乎全城百姓都在今日庆贺起来,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一大早上,参加寿宴的马车就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前往皇宫,参加寿宴。 作为皇子的宫祀绝,一大早就先行一步入了皇宫,而身为王妃的晏南柯,则是在辰时随着那些官家女眷,坐着马车从另外一个门进入宫内。 她身边只带着风花和青竹二人,作为小厮来此的青竹安置好马车以后,就留在宫门不远处等待其平安归来。 周围那些女眷,绝大多数晏南柯都认识,更是做了 不少准备功课,专门了解这些女子的喜好。 比如户部尚书的夫人喜欢插花,礼部尚书的夫人喜欢诗词。 在掌握了对方的一些心性之后,相处起来就更为轻松,让人愉悦。 而且,晏南柯一出场,就瞬间成了女眷之中的焦点。 “见过绝王妃!” “绝王妃这边请……” 几个女子围绕过来,争先恐后的想和晏南柯搭话。 晏南柯面上噙着一抹得体大方的微笑,令人十分舒服。 被这群人带领着来到宴会中心,有宫女过来禀报:“王妃娘娘,大长公主有请。” 听到这话,周围一群人立刻让开了一些空间。 见到晏南柯如此受到大长公主喜爱,周围的千金贵妇们眼底生出无比羡慕的眼神。 晏南柯站起身还礼道:“我这就过去。” 大长公主此时在内院之中,有领路的宫女带着她进入了一处很是幽静的宫殿。 和外面热闹不同,这里相对比较安静冷清。 晏南柯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大长公主的说话声。 “这丫头在百花宴上可是大放异彩,更是能跳出曾经已经失传的神凰飞天舞,甚是令人惊艳。” 大长公主的语气透着几分夸赞,奈 何有人却不信,“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大长公主您有意抬举她才这么说的。” “就是,那舞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后面有人照猫画虎的去学,也没见跳出什么模样来。” 晏南柯迈步进了房间之内。 屋子里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贵妇人。 哪怕是最年轻的,也都有四十多岁。 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看去,全然都是地位显赫之辈。 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这五个老妇人,晏南柯上一世都有幸见过,每一位都有着令人尊敬的身份,晏老夫人也在其内。 “南柯拜见大长公主,祖母,和诸位长辈!” 见到晏南柯已经到了,其他人纷纷噤声,坐在旁边打量着晏南柯。 晏南柯被这么多双精芒四射的目光看着,自身动作不由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大长公主轻轻抬手,“来人,为绝王妃赐座。” 晏南柯连忙道:“面对诸多长辈,南柯不敢坐下说话,还是站着心里安稳些。” 见她如此谦虚懂事,一位蓝衣老妇人露出满意之色,她是这里年纪最长的,已经满头白发苍苍,看起来有七十多岁。 “晏老夫人,你这位孙女不错。” 晏老夫人语气平和:“ 太妃谬赞,她年纪还小,以后要学的东西多着。” 晏南柯认出了这位老妇人的身份。 是当今的李太妃,身份极为贵重,和太后平起平坐,也与太后关系甚好。 大长公主的人脉圈子实在是有些令人惊叹,全部都是这个国家之内权势地位最顶尖的女子。 太妃眉目慈和,“听闻大长公主说起你,所以才特意将你喊过来见一见,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晏南柯哪敢介意? “南柯能够入太妃的眼,实在是荣幸至极。” 大长公主道:“太妃最爱下棋,知道你下赢了柳家那孩子之后,可是心痒难耐,不如你陪着太妃下两局如何?” 晏南柯心里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和皇室中人下棋,她究竟该不该赢? 万一把这位太妃下生气了怎么办? 脑海之中顷刻间思绪万千,不过晏南柯还是点了点头,“南柯愿意奉陪。” 棋盘摆上,晏老夫人和其他几位老妇人一同在旁边观战。 晏南柯特意让太妃先手,这样一来,她也好留手。 房间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其他人极为懂得观棋不语。 可这棋刚厮杀了一半儿,门口忽然有下人通传:“皇后娘娘,太子妃到!” 第七十九章 羡慕嫉妒 房间里面的人没人出声,都在安静观战。 皇后和晏如梦被晾在门口半天,二人实在没忍住,再次让人传唤。 大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招手让人去请。 皇后和晏如梦一前一后来到宫殿之内,起身给大长公主行礼。 “皇姑姑最近身体可好?” 许皇后面带笑容,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在大长公主后面有个屏风遮挡,晏南柯和太妃的巅峰对决,一时间皇后并没有注意到。 大长公主轻笑道:“我这身体还是老样子,皇后娘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还不是听说您与太妃,还有一众长辈们都来参加皇上的寿宴,皇上特意让我来好好招待,时辰不早了,诸位长辈也该去寿宴露露面了。” 许皇后声音诚恳,垂眸行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长公主轻轻摇头。 “先不急,等这两场比完再走。” 许皇后顿时怔住了,她身后的晏如梦也有些疑惑。 这次出来,她是被逼无奈。 身为为太子正妃,理应帮助皇后一起操持寿宴,一大早就被许皇后给喊出来帮忙。 如今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已经见到很是明显的凸起。 若非她今日穿的衣袍宽大,恐怕都要遮不住了。 有孕一事还要等等再昭告天下,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晏如梦 只能忍耐。 许皇后神色诧异道:“太妃在比试什么?” 大长公主微微侧身,露出了自己身后的屏风。 晏南柯也在此时笑着开口,“太妃娘娘,您输了!” 她这声音带着十分真心的喜悦,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洋洋。 太妃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之色,眼神之内满是懊悔。 “若是刚刚我那两步棋不那样走,输的定然是你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太妃的语气没有任何气恼。 甚至眼神落在晏南柯身上的时候,更加多了几分欣赏。 晏南柯笑道:“您话可不能这么说,落子无悔,这话可是您说的,您金口玉言,不能赖账。” “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会讨好处,不过才侥幸赢了我一局罢了,看给你高兴的?” 晏南柯轻轻一笑,眉目之间带着无尽让人舒心的感觉。 这几个老人家,各个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晏南柯使用的一些小伎俩哪里看不出来。 她早就能赢了,可她就是有意放水,让太妃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 然而跟着这丫头在一起,看着她故意耍的一些小聪明,却一点儿都不反感,甚至有一种天伦之乐的感觉。 她们都年纪大了,并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却喜欢看到一些优秀的小辈成长起来。 所以,太妃的神色变得更加柔 和,对晏南柯这初次见面的印象很好。 可晏如梦和皇后却是傻了眼。 晏如梦更是没忍住,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声,“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晏南柯从棋盘旁边站起身,侧头看到了晏如梦,眼神之内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微微勾起唇角开口:“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晏如梦脸色有些白,隐藏在眼神最深处的,是一种让她抓心挠肝的愤怒和嫉妒。 在面对太妃,还有大长公主这样的人,就连她这个太子妃,都只有恭敬低头的份,哪里敢有半点儿逾越。 可是晏南柯,如今不但和太妃下棋,谈笑风生,甚至大长公主都对她另眼相待。 晏如梦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上前一步行礼道:“如梦见到姐姐心中惊喜,才会惊呼出声,还请姐姐别见怪。” 晏南柯听着那熟悉的柔声细语,淡然笑道:“妹妹在我面前也用不着这般拘谨,你们有什么话就说,犯不着因为我的存在耽误了正事。” 晏如梦眼珠微微转了转,“姐姐刚刚可是下棋赢了太妃?” 晏南柯挑眉,眯起双眼:“确实如此,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如梦觉得,太妃当真和传闻之中的一样慈爱,处处都谦让着小辈。” 她声音轻柔好听,犹如黄鹂一般。 可是听在人心里,却 格外不舒服。 太妃忽然从里面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多了几分冷凝之色。 太妃身居高位,而且年纪大了,脾气在外人传言中,有些阴晴不定。 晏如梦见到太妃的表情,以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晏南柯一点儿不给太妃面子,赢了太妃不说,还表现的这般洋洋得意,肯定会被太妃讨厌。 “你才刚到场,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我与王妃如何比试,为何会说出如此评价?” 太妃语气冷然,开口质问晏如梦。 这话把晏如梦给问愣住了,神色微变。 “是因为,太妃浸淫在棋艺上多年,是人人传颂的棋艺高手,姐姐年纪轻轻,自然没有应付的了太妃您的手段。” 她这解释,倒是可以让人接受。 然而,太妃却冷笑了一声,“这棋艺高地不分年龄,只分输赢,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故意相让之说?” 晏如梦听出太妃生气的口吻,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只觉得这老太太的脾气秉性,简直和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她立刻低下头,满是歉意道:“都是如梦理解错了,还请太妃恕罪。” 太妃低垂着眸子,话语之间透着几分警告:“以后没有亲眼所见的事,不要随便评论,否则容易祸从口出。” “如梦知道错了, 多谢太妃赐教。” 晏如梦感觉自己好像一口吃了一只死苍蝇。 原本以为能够坑晏南柯一把,却不曾想反而把自己折在里面。 而她刚刚的这番表现,显然也引起了皇后的不满。 许皇后微微沉着脸对她道:“你先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被呵斥了一句,晏如梦的手指紧紧握着,一双眼睛略微发红。 而太妃刚说完晏如梦,又看向许皇后:“太子妃年纪尚轻,以后行事说话,皇后你要多多教导,免得到处得罪人。” “太妃教训的是,本宫谨记在心。” 许皇后低头行礼,“时间不早了,那太妃您……” “走吧,去参加寿宴。” 李太妃说完这句话,带着身边的嬷嬷向外走去。 时间确实不早了,也该去看看热闹了。 许皇后看她还算给自己面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面色冰冷的看了晏如梦一眼,“回去以后自己好好反省。” 晏如梦脚步僵硬,浑身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故意最后一个走,等到晏南柯也从里面走出来。 擦身而过的瞬间,晏如梦咬着牙道:“今天这寿宴,如梦希望姐姐过得开心。” 晏南柯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已经对晏南柯有心理阴影的晏如梦立刻后退,却不小心被桌腿绊倒,一下子摔在地上。 第八十章 压轴好戏 她这一摔,让前方一行人纷纷驻足。 太妃微微皱眉,看向半坐在地上,神色可怜柔弱的晏如梦:“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晏如梦身边的宫女立刻将她扶起来。 她眼泪欲落不落,看上去极为委屈,可是又强忍着不说出来。 “是如梦刚刚没站稳,不关姐姐的事。” 晏南柯挑眉,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可听她这样一说,就好像她摔倒都是因为她一样。 皇后脸色铁青,虽说晏如梦今天给她丢了人,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她带来的。 还轮不到晏南柯来欺负。 她厉声询问:“太子妃怎么为何会突然摔倒?” 晏如梦身边的小宫女立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刚刚奴婢亲眼看到,是王妃推了太子妃!” 晏如梦立刻制止:“别乱说,真的和姐姐无关。” 可是她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无法让人信服。 皇后的眼神更加锐利,她凝视着晏南柯道:“别以为大长公主和太妃对你赏识,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太子妃身份贵重,你竟敢伤她!” 晏南柯挑眉冷笑:“皇后娘娘,刚刚太妃说过,无凭无据的事不要乱说,而且,您什么时候看到我推她 了?” 许皇后冷声道:“有宫女作证,你居然还敢抵赖!” “那宫女是她身边的人,红口白牙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这都可以信,我还说太子妃妹妹有了身孕呢……您说,别人会不会当真?” 皇后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起来,她死死盯着晏南柯,语气透着几分警告之意:“宫里可是有规矩的,胡乱说话要被拔了舌头。” 跪在晏如梦身边的小宫女,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晏南柯轻轻弯了弯眉眼,看了看那个宫女,“那她这舌头,应该不用要了。” “行了,谁也没见到王妃推人,光凭一个宫女的话不足为证,皇后也别生气了,一会儿到了寿宴上,影响不好。” 大长公主声音严肃的在中间劝了劝。 许皇后得到了一个台阶下,也没再坚持,“下次,别让本宫抓住把柄。” 晏南柯表情轻松,目光盯着晏如梦的背影,神色却越发冰冷。 这两姐妹的关系,明显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那几位老妇人将其看在眼中,却没有插言。 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们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而晏老夫人却走到晏南柯身 边,认真问了一下,“你没事吧。” 晏南柯被问的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什么,祖母这是在问她有没有摔。 她连忙笑着摇头:“祖母见笑了,南柯习武多年,怎么可能摔的这般丑陋?” 晏如梦:“……” 她只感觉自己气的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她才是摔倒的那个,祖母却不来关心她,反而关心晏南柯。 这是什么道理! 生气的甩开一个过来搀扶她的宫女,晏如梦脚步不稳的跟着皇后等人往外走。 宴会上已经坐满了人,而大臣们也来到寿宴当场,坐在了和女眷相隔不远的另外一片位置。 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多数都是已经成婚的妇人,所以并没有避嫌一说。 晏南柯走出长廊入口,远远就看到了大臣那片区域最前方的宫祀绝。 两人四目相对,遥遥相望间,宫祀绝站起身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大长公主和太妃面前,垂眸行礼,“见过太妃,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到他就这般径直走出来,略微咂舌:“你这是来接王妃的吧,来南柯丫头,快出来。” 晏南柯被叫到前面,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宫祀绝却是不顾旁人目光,直接将她拉 到自己身边。 随后对着众人拱手告辞。 太妃有些惊讶,小声问大长公主:“这孩子看来对王妃很在意。” 大长公主点头,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唏嘘:“那可是当成宝贝一样护着,恨不能谁也不给看呢。” 太妃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异色,最终却很是欣慰的点点头。 这几位地位权重的老妇人刚坐在有人为她们专门准备的位置上,皇上也从不远处快步而来。 宴会设置在御花园后面的朱雀宫,偌大的院落内修设的整整齐齐。 皇上坐在最上方高台的龙椅上,两侧各自站着几个太监,随时等候命令。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帝王今日格外威严,一双眸子闪烁精光,可谓是老当益壮。 下方宴会上顷刻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已经各自落座。 礼部尚书来到帝王面前,手中拿着长长的礼单,低声询问了一下皇上的意思。 圣武帝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让他做好准备。 一道声音响彻整个朱雀宫:“贺礼奉上!” 哪怕是身为帝王,也想要在生辰宴上收到各种礼物,给他带来惊喜。 这段时间,各家各户都在绞尽脑汁,送给帝王的东西,自然不能太过俗气。 坐在大臣最前方的三皇子,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还特意对着晏南柯的方向招了招手。 他这次的寿礼,便是晏南柯带给他的那本名册。 如今的这本名册,并没有从晏家得来的消息,也不曾有晏大将军的名字,绝对不会引起皇上对晏家的猜忌。 为了改变这个结果,晏南柯可是煞费苦心。 只要今日能够成功让皇上满意,她这法子,可谓是一石二鸟。 一能让晏家摆脱罪责,二是能够借此机会完成和三皇子的交易。 那礼部侍郎声音洪亮,念着各位大臣的寿礼。 “周侍郎送上翡翠玉马一尊!” “刘阁老送上古董珍品字画一副……” “祝皇上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恭祝我皇福寿延年,一统天下!” 随着寿礼越来越多,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有贵重的,也有剑走偏锋的,总的来说,让圣武帝十分满意。 他微微摸了摸胡子,对这些看起来贵重的寿礼却并不太在意,只要收到大臣们的心意就好。 毕竟,他是一国之尊,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哪里又会将这点儿玩意放在眼里。 而随着时间流逝,送礼的人也终于到了压轴的三位皇子。 第八十一章 特殊的寿礼 宫天齐看向宫天宇的方向,四目相对,都藏有挑衅之色。 两人的位置距离不远,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宫天齐身为太子,自然是第一个站起身,他恭敬来到圣武帝面前行礼道:“父皇,那些身外之物对您来说,应该不重要了,天下尽在您掌握之中,要什么物件没有?所以,儿臣为您准备的寿礼,有些特别。” 圣武帝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哦?说来听听。” 宫天齐站起身,对着身后的手下招手。 随后,门外一行人现身,抬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轿子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圣武帝不由的皱眉,“这是谁?” 宫天齐立刻开口解释,神色之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父皇,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最近皇城之内被传言的极为神秘的那位灵算子?” 他这反问,让圣武帝眉目之间划过一道流光。 身为帝王,京城之内,包括天下的大事小事,他都尽在掌握。 圣武影卫并不是摆设,遍布天下各处,时时刻刻会将天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实禀报给圣上。 他们,就是圣武帝特殊的眼睛。 圣武帝收敛眉宇之间的光彩,“那不过 是江湖术士的故事罢了,朕并没有过多关注。” 往年来流传的大.大小小的道士不知凡几,如果他听到一点儿风声都相信的话,岂不是让别人认为他这个帝王太过糊涂? 往年并非没有假扮道术高手的骗子,不过最后的结局,一般都很凄惨。 宫天齐眉眼微微扬了扬,“儿臣知晓父皇心中担忧,然而这位大师,却是真正的得道高人,能够预知未来。” 圣武帝顿时大笑出声。 “预知未来?有趣,着实有趣,来人,将这位大师请上来,朕要见见这样一位能人异士,究竟是何等风貌。” 轿子在此时已经落下来。 有太监来到附近,躬身行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旁边抬轿子的小童,将帘子拉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这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安然坐在里面。 他面容沉稳,须发之间已经初见斑白,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气凛然。 一双眼睛轻轻闭着,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旁边有人伸出手,要将这位大师请出来,他却没有把手伸出,起身向轿子外走去。 一双眼睛骤然睁开,让那些注 意力落在他身上的人顷刻间吓了一跳。 因为那双眼睛只有眼白,并没有看到瞳孔。 虽然是睁着,却让人知道,此人定然患有极为严重的眼疾,而且从他的动作行为上看,他应该确实看不见。 是个瞎子! 他大步来到皇帝面前,轻轻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真龙天子!” 这一句话和旁人的称谓与众不同,让圣武帝神色之间的惊喜更深,“大师姓字名谁,哪里人啊?” 灵算子低着头,将手抬过头顶,表达无尽尊敬,“草民旧名早已忘却,被人尊称为灵算子,无根浮萍,漂泊在外多年,几年前发觉京城星象异变,紫薇星颇有颓势,所以才来到京城之内。” 圣武帝眯起双眼,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大师,声音透着几分逗弄之意,“太子将你引荐给朕,是说你有大神通,然而朕最不信的便是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个胆大包天的骗子,犯下欺君之罪后掉了脑袋。” “草民不敢,更不能欺骗天子!” 灵算子声音郑重,神色更加凝重。 “那好,你倒是让朕看看你的本事。”圣武帝说完,摆了摆手,让人将自己点到的一样寿礼送到灵算子面前。 “你告诉 朕,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帝王的寿礼此时已经堆积如山。 而被皇上指明拿出来的,是一个带盒子的寿礼。 这难题让那些大臣都面面相觑。 那些盒子每一个模样大小都差不多,层层叠叠的摆在一起,随便抽出来一个就让刚刚都没进来寿宴现场的人说出是何物,实在有些太难为人了。 更何况这大师还是个瞎子。 下方的大臣们不由得议论起来,而晏南柯眼底却是流露出一抹笑容。 她坐在皇帝左手边下方一点儿的位置,也正好是那灵算子的右前方。 用袖子遮挡住别人的目光,她轻轻在底下做了几个带有特别意义的手势。 在外人眼中明明是盲人的灵算子,却像是心领神会,抬起头对着圣武帝的方向道:“草民算的任何事,都需要用自己的寿元来支撑,所以在一些小事上,轻易不会动用天眼神通。” 皇上见他这样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原来,又是个骗子。” 宫天齐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来到灵算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哪怕是消耗寿命,也要算,否则你现在就死到临头了。” 他这番威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灵算子这才勉为其难的 点头:“既然是皇上想知道,那草民,就豁出去,算上一算。” 灵算子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掐诀,闭上双眼,嘴里不断的在嘟囔着什么。 随着最后一句颇为有气势的:“天眼,开!” 整个过程已然结束。 灵算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许多,他摇摇晃晃的站稳身体,对着圣武帝禀报,“这盒子里面装的,是周尚书送上的,翡翠玉马。” 听到他这么说,圣武帝好奇的将盒子打开。 他脸上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 因为这瞎子,居然说对了。 不光如此,他竟然还能够说出是谁送的。 如此奇迹出现在场,瞬时间让整个宴会上都鸦雀无声。 在真正的见识到了这位大师的本事之后,圣武帝本人都已经站起身来。 “快给大师赐座!” 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原本地位低微的灵算子翻身上位。 那些大臣神色骇然,看着这样一位有这般神通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宫天齐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没有见过这位大师亲自出手,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父皇,如今您也亲眼见到了这位大师的本事,那儿臣也就安心了。” 第八十二章 把名册夺回来 圣武帝眼底精芒流转,“太子这次做得不错。” 宫天齐的心顷刻间落了地。 他能够将这位大师请来,当做送给父皇的寿礼,可是用了好多心思。 不光是送了不少礼物,还亲自出面多次求见,给足了灵算子面子。 “这寿礼,父皇喜欢就好。” 圣武帝的心情显然很高兴。 让太子落座以后,侧头看向那位灵算子,“不知道大师还会一些什么?” 灵算子开口道:“草民早年间双眼完好,是因为窥探多了天机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上天垂怜,也给草民开了天眼,能够预知一些事情。” “所以说,你每天贴在门口的那些字条,都是你预测出来的?” 圣武帝这般问出口。 “是,皇上……” 在一侧听着的宫天齐心里不由得暗笑了一声。 刚才父皇还装作不相信的模样,可是看他这边请态度,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甚至,将他会把灵算子当成寿礼的事情,也了解的很是透彻。 在这位帝王面前行事,恐怕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秘密。 灵算子依旧小心谨慎的回答圣武帝的话。 “回禀皇上,天眼并不稳定,演算需要消耗草民的寿命,而唯有流露出的天机被草民的天眼无意间接受到,才能 够做出未来的预言。” 圣武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这些预言并非算的,而是无意间看到的未来,是吗?” “皇上明慧无双,所言甚是!” 圣武帝并没有被夸赞两句就上头,仔细思索了一下他的价值。 “那你最近可否再预见什么事?” “今日草民之所以答应太子殿下面圣,确实感应到了一丝天机,只不过还太过模糊,需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彻底看清。” 圣武帝闻言,眼神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而他在此时,已经彻底相信了这个大师的本事。 预言出那么多事,又在他面前显露了一下能力,不由得让他重视起此人。 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灵算子能够知道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并不是巧合。 而是坐在不远处看戏的晏南柯告知。 所谓的灵算子,乃是她一手打造。 而且不光如此,灵算子甚至对她五体投地,将她当成了真正的高人。 毕竟,那些预言,每一项都是她告诉他的。 灵算子有个最大的本事,能说会道,会演戏。 而且他天生瞳孔颜色缺失,却并不影响他的视力。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他才能够在招摇撞骗的路上越走越远。 “大师有此等本事,不知可 否有从仕之心?” 圣武帝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顿时让灵算子浑身紧绷起来。 晏南柯交代过他,如果皇上这么问他的时候,一定要拒绝。 “皇上,草民虽有造福万民之心,却并没有这个本事,多谢皇上赏识,可如今草民这般身残模样,已经无力为圣上分忧。” 圣武帝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当即道:“那朕就册封你为圣武国师,虽然没有实权,却凌驾于百官之上,只要你能够为朕预言一些危机,朕便让你获得无尽尊崇!” 灵算子的眼神顿时缩了缩。 国师这个职位也就徒有其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有让百官恭敬一些。 而这样的闲职,也确实比较适合,而且他也需要一定的话语权。 草民这个身份,显然上不得台面。 灵算子低下头:“一切凭皇上安排。” 圣武帝极为高兴,他立刻让国师成为寿宴上的座上宾,受到百官敬仰。 太子则是更加风光无限,一双眸子里透着浓烈的傲然光芒。 还好是他聪明,否则也不能让父皇这般高兴。 立下这样的大功,接下来他要提出的好处,父皇肯定不会推辞。 他倒是要看看,三皇子宫天宇的寿礼,如何能够超越他的。 晏如梦此时也 坐在他身侧,眉头紧锁,眼神之内带着遗憾的情绪。 因为如果不是那本名册丢失,今天她应该献上去的,是那本名册才对。 皇上对襄阳王余党恨之入骨,而那些人如今隐姓埋名大隐于市,想要找出来很是不容易。 可一旦有这名册,就能够将所有余孽扫清,彻底清除皇上心里这么多年来的大疙瘩。 宫天宇不疾不徐的站起身。 他安妮身后拿出来了一个扁木盒,十分质朴的送到了皇上面前。 “恭祝父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寿词也是这般平平无奇。 圣武帝让人将他手里的盒子马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摆着一本更加平平无奇的账本。 “这是何物?” 宫天宇声音平静,“一本名册,这便是天宇送给父皇的寿礼。” 皇上拿起名册,手指微微有些用力。 打开上面的蓝色封皮,在看到里面内容的瞬间,皇上整个人的情绪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 晏南柯一直都在观察着皇上的反应。 上辈子皇上在看名册的时候,显然也是如此激动。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名册却被人埋下了针对晏家祸端。 “襄阳王余党……好,很好!” 皇上语气也变得十分激动 ,比刚刚得到一位预言大师,情绪波动的更大。 “得到这本名册,朕便能够斩草除根,心腹大患也就彻底消失了!” 宫天宇不由得侧头,看了看晏南柯的方向,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父皇应该找了这名册许久,这是儿臣无意间在名单上一人的官宅之内找到的。” 晏如梦在听到宫天宇送上去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整颗心都跟着紧绷起来。 一股被戏耍了的滔天怒火,在此时升腾。 她丢失了名册,虽然知道是谁做的,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如今晏南柯的身边,可是有宫祀绝护着。 晏如梦一直在猜测晏南柯会利用这名册做些什么,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名册会成为三皇子的寿礼! 这明明是她准备给太子的,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怎么能忍! “太子殿下可知道那名册的事吗?” 宫天齐侧头看她,感觉晏如梦的脸色更白了。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 晏如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想再听他顾左右而言他。 她直接在他面前道:“太子殿下,那名册本来就是我晏家的,却被人偷梁换住偷走了,还请您为梦儿做主,将那名册夺回来吧!” 第八十三章 名册有假 宫天齐显然并不知道此事。 听到晏如梦这般紧张那本名册,不由得问道:“那名册什么时候出现在晏家的?” 晏如梦眼底怒火焚烧:“您可还记得上次回门,我抱在手里的红盒子,因为此事至关重大,我怕晏家不安全,就想着回来与您说,可我没想到,那名册会被姐姐偷偷换走!” 宫天齐眼神幽深,双手抬起,抓住了晏如梦的肩膀。 他手指微微用力,情绪显然因为她这话有了波动。 “那盒子就是名册,你为何不早说!” 晏如梦有些疼,眼泪顿时忍不住溢了出来。 她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柔弱道:“名册被偷盗,我自然不敢声张,以为可以慢慢找回来,谁曾想姐姐会将此物送给三皇子来打压殿下,可见……姐姐求而不得,已然决定与殿下为敌。” 宫天齐的眉宇之间顿时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他抬起头看向晏南柯,却发现此时那女人正在侧头,与她身边的宫祀绝,低头说着什么悄悄话。 两人头挨得近,仿佛随时都能碰触到,尤其是藏在桌子遮挡后的身体部分,很是亲昵的接触着。 这二人相处的场面,实在是让人羡慕至极。 察觉到这边十分灼热的目光, 晏南柯不由得好奇看过来。 在这一瞬间和宫天齐四目相对,两人谁也不曾立刻将视线移开。 晏南柯大.大方方的注视着他,目光未带有任何以往的羞怯闪躲。 她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现在的她,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 虽然午夜梦回之间,还会想起一些小时候发生的事,但是那也都是因为她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感觉不值得。 “阿柯。” 宫祀绝在她身侧开口,然后轻轻拉住她的手。 晏南柯立刻将目光收回,“王爷不必担心,有人如此不尊重人的盯着别人看,我只是还礼罢了。” 宫祀绝也看了过去,目光透着冰冷杀意,寒光迸射。 那眼神立刻让宫天齐心跳了跳,不敢和那无尽的锋芒直视。 宫天齐此时动了,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拱手对上方的帝王行礼道:“父皇,那名册遗失多年,怎么会突然被三弟找到?儿臣还请父皇三思,仔细分辨一下那名册的真假,万一有人借此物来铲除异己,可谓是国之大祸!” 宫天齐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下方百官中不少人的共鸣。 一些老臣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起身站在太子这边:“还请皇上三思!” 众人 齐刷刷的开口,让宴会的场面变得有些凝重。 本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好事,在这一刻却有些变了味道。 皇上将名册放在旁边,一双眸子锐利至极,“诸位大人是认为,朕会糊涂到敌我不分的地步?还是觉得朕这般好糊弄!” “儿臣绝无此意,只是这名册来的蹊跷……” 圣武帝听到太子这般说,微微冷哼了一声,“这名册上面盖着襄阳王的大印,此印朕十分熟悉,绝对做不得假,而且这名册用的纸张也几乎已经绝迹,哪怕是想要仿照,也不太可能完全一模一样。” 宫天齐也并非简单人物,自然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些。 他之所以敢提出来,是因为那名册上,早就被晏如梦做了手脚。 她有本事在上面增加名字,当然也不可能只写了晏父一个。 那些人全部都是反对太子,支持三皇子的一些朝臣。 宫天齐声音抬高了一些,眼神光彩流转,哪怕是被帝王质问也半点不慌不忙。 他气度沉稳,确实有储君风范,再加上那出色面孔,让不少女子都多看了他两眼。 “父皇,儿臣之所以这般说,当然有底气,如果您愿意相信儿臣,儿臣一定能够给您一个交代。” 圣武 帝闻言,并没有生气。 他的神色依旧十分平静,仿佛不曾因为这突然发生的事有太多情绪波动。 “好,你就拿出证据给朕看看。” 晏如梦对宫天齐点了点头。 对于这点,她还是十分有准备的。 晏如梦立刻给宫女示意,让她去自己房间之内取一样东西。 没过多久,一个小瓶子被宫女拿了过来,晏如梦连忙将其塞到宫天齐手里。 “太子殿下,将这个粉末洒在书上。” 宫天齐郑重将那小瓶子接过来,然后来到皇上前面的案台边。 一些大臣也从底下张望着,想要看看太子究竟有什么办法证明这本名册是假的。 一旦被他证实的话,刚刚被皇上夸奖的三皇子,将会迎来致命的打击。 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担心起三皇子。 可那些人的视线落在宫天宇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位皇子殿下,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戴着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他神色未变,仿佛送出那名册的人不是他,对结果漠不关心。 宫天齐行礼道:“父皇,我手中手拿的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特殊药粉,一旦洒在墨迹上,新墨和旧墨颜色便会一目了然,可以区分它们落笔时间的远近。 ” 这种神奇之物,一些大臣也只是听过,没想到今日能够见到,不由得啧啧称奇。 刘阁老恭敬道:“皇上,老臣好像确实听说过这种药粉,只可惜制作方法已经失传,留在世上的都不多了,太子殿下连这种奇物都能得见,可见本事不小。” 这一通彩虹屁吹的宫天齐身心舒畅。 皇上听完,微微眯起双眸思索了一下,“此物当真神奇,不过太子你将它拿出来,是不是在告诉朕,有人在名册的内容上做了手脚?” 宫天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甚至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晏南柯的方向。 她选择帮助三皇子,根本就是大错特错,今日他就要告诉她,她这次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失策。 “因为父皇火眼金睛,哪怕是有人想要在名册上造假,也不可能造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如果这本名册外表有丝毫是假的,恐怕父皇第一时间就会降罪下来。” “你倒是很了解朕。” 宫天宇适当开了口,他声音很是清朗,“看来太子皇兄对我很不放心呢,查的话也可以,只是千万不能破坏了这名册,否则父皇会心疼的。” 宫天齐冷哼了一声,言语之间胸有成竹。 “这就不劳烦你来警告了。” 第八十四章 胜券在握 宫天齐亲手打开那本名册,随意看了两眼,就在晏如梦所说的页面将手中粉末洒落。 均匀的平铺在字迹上面之后,宫天齐耐心等待结果。 所有人在此时都已经屏住呼吸。 晏南柯和宫祀绝此时也已经站起身,来到了案台的另外一侧。 皇后等人坐在高处,正好能将这一幕看的清晰。 大长公主等人也面露凝重,安静的看着。 整个宴会鸦雀无声,仿佛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晏如梦更是闭上眼睛,心跳加速,在心里祈祷结果能够快一些出现。 “颜色变了!” 忽然有大臣没忍住,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留在后面的晏如梦睁开双眸,看着太子的方向,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结果已经定乾坤,根本不需要再看了。 只要能够证明这本名册是假的,不管三皇子宫天宇如何辩解都没用,但凡动了这名册一丝一毫,那都将是被皇上厌弃的结果。 晏南柯恐怕根本想不到,成也名册,败也名册。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次,她倒是想看看晏南柯还怎么逃脱! 三皇子受了牵连,肯定不会放过她,她抢走的不是名册,而是……杀身之祸! 晏如梦脸颊有些潮红 ,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也有些放松。 而其他人依旧在盯着那本名册。 宫天齐的心也逐渐落了地,这粉末能够改变字迹的颜色深浅,越是时间长书写上去的字迹,颜色就会越深,而新写上去的,就会越来越浅。 到时候,纸张上就会出现不同颜色的字体,所以才说能够将造假看的一目了然。 这样做,不但不会毁坏纸张本质,也不会让那些字迹有所改变,符合皇上不破坏名册的要求。 他觉得,这一次必然能够让宫天宇吃不了兜着走。 宫天齐抬起头,神色很是冷傲。 “父皇,您可看到了,这些字迹颜色已经开始变浅,明显就是最近新写上去的名字,被人暗中修改过。” 圣武帝闻言,他的脸色很是阴沉。 一双眸子越发幽深漆黑,唇瓣也紧紧抿着。 像是有些要生气的前兆。 帝王的心思无人敢猜,更不敢在这种时候碰触龙须。 那些大臣们低着头,鹌鹑一样的不敢说话。 宫天齐乘胜追击,“父皇,这药粉的反应慢一些,可是您也看到了这一幕,显然是有人心思不轨!” 宫天宇身边立刻被人留出一片空间。 一些大臣悄无声息的离他远了一些。 如今都已经进展到 了这一步,想必这位三皇子…… 肯定要凉! 晏南柯轻轻挑眉,却是不惊不怒,眼底波澜不惊。 圣武帝显然怒了。 “来人!” “属下在!” 那些宫中,守在宴会四周的禁卫军一哄而上,直接将三皇子包围。 一些属于三皇子这边的大臣们立刻出声道:“皇上,三皇子也许是冤枉的,还请您明察。” “殿下很有可能不知道这本名册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不管怎么说,求皇上求证后再处理也不迟……” 一群人跪下地上,齐刷刷的矮下去了一片。 而另外一边的大臣们也跪了下来。 “还请皇上严惩不贷,这种事决不能姑息!” “若是以后有人有样学样,岂不是坏了王法规矩……” 两方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而三皇子此时被两人抓住了双臂,死死的禁锢起来。 这寿宴上,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三皇子眼底寒光闪烁着,嘴角却是依旧在笑。 不过这一次,他心里多少有些狐疑,抬起头看向晏南柯的方向。 名册的真假他当然检查过,可是却没想到宫天齐会露出这么一手。 送上名册对他来说是险中求胜,也是他心甘情愿相信晏南柯的一次。 然而,却 让他有些失望。 如果不是晏南柯帮了他母妃,他不可能冒这种风险。 这件事还是在寿宴的前一天,他才决定下来的。 毕竟送上这名册作为寿礼,担任此次寿宴的主角,不确定性太大了。 没想到,竟然给他带来了这般惊喜。 宫天宇一句话没说,也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他选择相信晏南柯,将名册递上去的那一刻,性命就已经掌握在了别人手里。 不过,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也并非没有后手,只是他不希望这么快就用上。 所以,他在等。 等最终的结果如何,否则,他堂堂圣武国三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晏南柯自然感觉到了宫天宇的眼神转变。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的看着他,里面不含有任何算计阴谋的味道。 甚至透露出一种让他安心的意味。 宫天宇的唇角动了动,有些话想说,却是闭上眼睛,没有开口。 宫天齐还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恨不能让圣武帝现在就斩了宫天宇。 他们虽为兄弟,却也因为处于皇室之间感情薄弱。 甚至隐为敌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比如当初的圣武帝和襄阳王,在当年争夺皇位的路上,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最终还是圣武 帝险胜,才能够将襄阳王打败。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让那人逃了出去,只是远离了京都而已。 “父皇,襄阳王至今在逃,而天宇又得到了名册之后,有意篡改上交,意图扰乱您的心神,可见他很有可能知道襄阳王此时在何处!” 这话出口,让不少三皇子这边的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就凭着这一句话,就能够让三皇子宫天宇的处境雪上加霜。 当今圣上最为多疑,为了铲除襄阳王不知道付出多少代价,今日有了线索,定会不竭余力得到消息。 哪怕宫天宇是他的儿子,也免不了苦头吃。 太子这一手,太狠了! 不远处,迟迟赶来的贵妃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跪在皇上面前求情。 她脸色煞白,显然被这件事吓得不轻。 “皇上,天宇年纪小不懂事,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您不利的事,他一定是被有心之人骗了,才会拿出这样一本名册,还请皇上开恩!” 看到贵妃如此惊慌,宫天齐显然胜券在握。 他嘴角多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笑容还没彻底停下的时候,忽然旁边传来晏南柯的声音。 “各位大人快看名册!” 第八十五章 太子败了 在这声音的引导之下,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案台的名册上。 所有人见到,名册上刚刚被太子撒过药粉的墨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完全消失了。 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众人惊讶的看向宫天齐,而宫天齐的眼神之内,也透出几分茫然来。 怎么会,这样? “太子殿下不是说了,撒了药粉之后只会让墨迹变得深浅不同,并不会影响字体本身?” “是呀,现在怎么完全看不见了!” “字呢,原来的字去哪儿了……好像沾染了粉末的字全都没有了……” 惊讶声不绝于耳,场面顷刻间嘈杂起来。 圣武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名册之上,在看到那空白的纸张之后,立刻出手将名册拿起来,把其上的粉末全部抖落。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已经救不回来了,不光刚才的那一页,另外一些页的字迹,也眼瞧着明显的淡化下去,有了消失的征兆。 这场景看着甚是神奇。 然而却令圣武帝暴怒。 他把名册重新丢了回去。 “太子,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这就是你说的不破坏名册?” 宫天齐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不由得看向晏如梦的方向。 晏如梦更是抬起手,不敢置信 的用手怕捂着嘴,瞪大双眼看向前方这一场景。 她慌慌张张,有些跌撞的跑到台前,双手撑在案台上,目光之内透出浓重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呢,我拿来的药粉,绝对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的!” 她对自己手中的这些东西十分了解,都是来之不易十分珍贵的宝物。 以往使用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 可是现在,这让她诧异的结果出现,她唇角颤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辩解。 宫天齐心中高呼不妙,直接拉着她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 “都是这女人故意挑唆使坏,拿出什么莫名其妙药粉来陷害太子!” 还没等太子将话说完,骤然间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皇后直接站起身,一双眸子凌厉的盯着晏如梦。 本来好好的寿宴,却被她搅和成了这个模样,她当真是个灾星。 晏如梦被骂的脸色涨红。 可她不敢还嘴,只能紧咬牙关。 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输了。 偷偷抬起眼看向晏南柯,却发现她神色淡然,高高在上,摆出了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 甚至,她还能看到她嘴角略微勾起来的弧度。 一定是她! 心中骤然被敲响了一记警钟,晏如梦浑身骤 然发冷。 她眼神有些迷茫,带着几分浑浑噩噩的神色,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她为何能够提前看破? 圣武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彻骨的味道。 他低垂着眼眸,十分威严,让人心里恐慌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太子,你可知罪?” 宫天齐的心,在一瞬间跌入了冰点。 他低下头道:“父皇还请听儿臣解释,一定是这本名册本身就有问题……” “够了!” 圣武帝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反省,还在这里狡辩?” 宫天齐唇角颤抖了一下,眼底透出浓重的幽暗之色。 而刚刚被松绑的宫天宇,此时微微勾着唇,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 他忽然道:“太子皇兄如此笃定这本名册有问题,还提前准备了这等已经绝迹的鉴墨药粉,想必是早就知道我拿到了名册,却想隐藏名册之内的一些东西,不想让人知道吧。” “你在胡说什么?” 宫天齐暗自咬牙,抬起头死死的瞪着宫天宇。 宫天宇不紧不慢的道:“还不承认吗?现如今那名册上的字迹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据,假装失误求得父皇原谅,就能逃避重罚,还能达成目的,真是一箭双 雕之策。” “你住口,根本并非你说的那样,而且。本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那就是皇兄你自己的事了,没准也是为了,保护投靠了你的那些余孽。”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刚刚宫天宇差点儿就被打入天牢,刚刚之事还令贵妃跪地求饶。 这会儿他重新站在上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太子。 宫天齐不甘心,看着那桌面上的粉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晏如梦低着头流着泪,忽然拉住太子的手,抬起头对着皇上道:“都是如梦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如梦吧,是如梦不小心拿错了药粉,才导致名册被破坏!” “梦儿……” 宫天齐侧头,看到晏如梦主动上前,将所有责任全部承担,眸光微微闪动。 他哪里能让她一个人承担,立刻道:“父皇,不关梦儿的事,是我自己没有辨认药粉的效果就胡乱施为……” “和太子殿下无关,是我辜负了殿下得信任!”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小心取错了药……” 一下子,圣武帝的面前跪下了不少人。 晏如梦身边的几个丫鬟也跪下,拼命的为主子求情,而她自己也哭的可怜。 宫天齐更是表现的一副有担当的模样 ,要将这次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皇后看不下去了,走到圣武帝面前低声规劝:“皇上,太子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不可能去做那种毁坏名册的傻事,若非这些不中用的下人拿错了东西,也不会出现这种乌龙,还请皇上体谅他的一片用心!” 她也跪在了皇上面前。 一群老臣看到皇后的动作,也跟着许家的大臣一样求情,原本热闹的寿宴,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严肃。 晏南柯全程冷眼旁观。 谁也不知道,挑起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是她。 宫祀绝陪在她身边,那双凤眸之内像是有星芒流转,像是看透了一切,却是什么都不说。 只要她开心,哪怕将天捅出一个窟窿,也有他来兜着。 圣武帝许久没有说话。 贵妃被人搀扶起来,神色之间却是带着无尽愤怒之色。 她站在圣武帝身边,声音轻柔可怜道:“皇上,如此可见,已经能证明天宇刚刚是被冤枉的,这孩子一片苦心,费尽千辛万苦找来名册,只希望您能开心。 可如今……一片心意却被人踩在脚底,泼脏水不说,还意图污蔑他与反贼同党,着实令妾身痛心疾首。” 圣武帝闻言,眼神之内多了一抹凌厉杀意。 第八十六章 得偿所愿 “贵妃所言甚是。”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的抬起头:“皇上……” 圣武帝继续道:“刚才因为这名册一事,差点儿牵连天宇,令他入狱,若非这变故突生,恐怕他就要被冤枉了。” 皇后抿了抿唇,随后道:“这些都是意外。” 皇上垂眸:“身为太子,就更要以身作则,成为所有人的表率,可他如今做事却如此不谨慎,该罚。” 皇后有些担心,还想多说两句,却听宫天齐道:“母后,这次确实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领罚。” 宫天齐害怕皇后再多说,会引来父皇对许家的不满。 虽然许家如今权势不小,在京城之内也有一定威慑力,可是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父皇的想法违背。 否则,麻烦不是一顿惩罚就能解决的。 他这次虽然犯了错,却也不是什么大错,顶多闭门思过,或者被打.打板子。 不过这次以后,他会更加小心一些,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那名册,明显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挖好了坑让他踩,若是他提前想到这一点,就不会中计。 “既然你心有明悟,那朕就责罚你三日之后,领兵剿灭鲲鹏寨山匪,将功补过。” 听到这个惩罚,宫天齐长出了一口气。 总比把他禁足,不让他出门强,而且此事也有转机,如果他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父皇对他改观。 “儿臣领旨,绝对不会让父皇再次失望!” 皇后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可见皇上对他们母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剿匪有些危险,但只要准备充分的话,天齐肯定能够得胜归来。 然而,听到这个惩罚的晏南柯,确实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低头喝了一杯茶,心里煞是痛快。 上一世名册事件发生以后,那剿匪的任务皇上派给她二哥晏时清去的。 那鲲鹏寨,可是她的老冤家,隐藏着与表面完全不符合的实力。 自己二哥的左手,就是因为这次剿匪所伤,养好以后也落下病根,影响了他很大的战力。 否则,一向勇猛的二哥,也不会那般轻易就死在了战场…… 晏南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在顺利进行,不由得心情极好,饭都多吃了两大碗。 宫祀绝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声音透着几分关心。 “多吃点儿,补身体。” 晏南柯的碗里又多了两颗剥了壳的虾。 完整的虾身晶莹 剔透,仿佛水晶一样动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入口即化,虾肉鲜香可口,晏南柯满足的眯起双眼。 真香! 太子重新落座,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这次因为名册之事,他已经吃了一个大亏,害怕再犯错引来无法挽回的过错。 他这么做也很对,在这种关键时候,只有稳住心神,好好表现自己让皇上改观才是正经事。 皇后脸色铁青的看了晏如梦一眼,那寒光令晏如梦打了一个哆嗦。 她隐约感觉有些心慌意乱。 皇后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满,如果没有这一位的支持,那么今后,她在后宫之中寸步难行。 明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皇后表现出了对她的喜欢,可现在,皇后对她只有厌恶。 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有大.麻烦了…… 寿宴虽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气氛多少有些变化。 圣武帝在惩罚完了太子以后,目光落在了宫天宇身上。 “今日你立下大功,却害得你受到冤枉,说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宫天宇眉目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父皇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之前送上名册的 时候,虽然父皇很开心,不过看样子,顶多赏赐他一些金银珠宝罢了。 那玩意儿他多的是,要来何用? 然而现在,因为他被冤,父皇表现出了对他的愧疚,所以才会在原本的赏赐上,添加了一些重赏。 难不成,这都是在晏南柯的计算之内吗? 想到此处,宫天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立刻收回心思,对着圣武帝的方向拱手行礼。 “父皇,儿臣不需要什么金银宝贝,只想尽心尽力的为父皇分忧,还请您准许儿臣去刑部试炼,给儿臣一个做出功绩的机会。” 圣武帝微微一愣,琢磨了一下轻笑道:“难得你这般有上进心,你这个要求,朕准了。” 宫天宇眼底的惊喜溢于言表。 “多谢父皇成全!” 其他的那些大臣,脸色却有些变了。 尤其是太子宫天齐,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毕露,逐渐收紧。 身为皇子,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实权,所有的权利都是他们一点点为自己争来的。 比如,如今太子掌管礼部,协助礼部大臣保持一切这方面的事宜。 这是个闲杂部门,根本谈不上有多大权 势,唯有户部,刑部,兵部和吏部,才是争夺的热门。 一旦三皇子掌握刑部,等于京城之内的犯人受到什么刑罚都由他一人说的算。 这很可怕,他却已经没法阻止。 “明天起,你便可以去刑部报道,让其他官员辅助你来行事。” “儿臣明白。” 宫天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中微微平静了一些。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然而,目光却是再一次的看向晏南柯。 这眼神,令宫祀绝紧皱眉头。 他气的不轻,恨不能将阿柯藏起来不让人看。 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很明显,宫天宇看晏南柯的眼神不正常。 这是身为男人的第六感! 两位皇子的寿礼已经落幕,而最后一位尚未送礼的人便是宫祀绝。 作为皇长子,众人都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想要看看继那两位皇子惊天地的寿礼之后,这位绝王殿下会送给皇上什么惊喜。 也许是惊吓。 大长公主适当开口,缓和气氛,让宴会正常进行。 外面已经有宫女排成队,继续上菜。 “绝王殿下,你给皇上准备了什么寿礼?” 宫祀绝微微愣了愣。 寿礼? 那是什么东西…… 第八十七章 与众不同 见他不说话,晏南柯顿时扶额。 她小声问:“王爷,咱们府上的寿礼准备的如何了?” 宫祀绝动了动唇角,也小声回答:“最近太忙,忘了。” 而且,他也是头一次参加皇上的寿宴,往年自有府中下人去送,他本人从未到场。 然而今年有所不同,因为有了女主人,府上的下人就没有自作主张,可能以为晏南柯会主动担起这件事来。 晏南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拿着筷子的动作有些尴尬,这会儿她觉得有些为难。 这么大的场面,她如果直接当众说出自己忘了带寿礼,那后果……不用想…… 皇上肯定会大怒,没准还会降下惩罚。 晏南柯站起身,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皇上,绝王府准备的寿礼有些特殊,还请您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去亲自取来。” 大长公主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帮她说话:“看来王妃这次费了不少心思,这寿礼肯定更加的与众不同。” 晏南柯心中无奈,可是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圣武帝点点头:“你去准备吧。” “南柯这就去,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 她站起身,拉着宫祀绝离开宴席,快步来到宫殿门外。 四处看了看,见这里没人,晏南柯对宫祀绝道:“王爷,咱们今天可带了什么东西?” 宫祀绝想了想,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她:“这块玉佩价值连城,也是十分真贵之物,也可以作为寿礼。” 晏南柯摇了摇头,按住他的手,“这可不行,刚刚都说了要与众不同,这玉佩可不是什么罕见玩意。” 她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间眼前一亮。 宫祀绝见她这表情,唇边露出一抹笑意,丝毫不紧张道:“想到什么了?” “王爷,你跟我来!” 宫祀绝被她拉着,向着外面加快速度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个时辰,晏南柯和宫祀绝都没回来。 宴会已经过去大半,众人还是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更没有看到什么寿礼。 圣武帝眼神略微有些冷沉,低头对着身边的太监说了两句,让他们立刻找人。 其他人虽然各自有说有笑,然而气氛却有些怪异,很多人看着空的座位,低声议论着什么。 “绝王妃不是说有什么特殊的寿礼,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 “这故意欺君,可是胆大包天。” 一些大臣也看向晏大将军的方向,大将军脸 色有些紧张,却也只是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危。 议论声不小,很快有人问出声,“皇上,王妃与王爷取寿礼迟迟不回,难不成要一直等他们吗?” 圣武帝垂眸,喝了口茶道:“朕已经派人去寻。” 宴会都已经快到了时辰,这两人却一去不返。 宫天齐冷哼了一声,他开口对身边的那些大臣道:“以王兄那个性子,恐怕根本没准备什么贺礼,又害怕父皇怪罪,就故意找个借口溜了而已。” 这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没带寿礼而已。 但是圣武帝眉目阴沉,显然对宫祀绝的举动很不高兴。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诸位爱卿慢用,朕先回去休息。” 说罢,在群臣恭祝之下,皇上转身要离开这里。 如果他回去,恐怕宴会就会中断,那时候宫祀绝再拿回来什么寿礼,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间,小太监赶回来禀报:“皇上,绝王殿下与王妃回来了!” 圣武帝驻足,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口。 就见到,宫祀绝带着一行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那两个箱子叠加起来足足有一人高,而晏南柯陪在旁边,让众人动作小心,不要将里面的东西弄坏 了。 不少大臣看到这一幕,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么大,难不成里面装着什么宝物?” 圣武帝眯起双眼,心中的好奇也被挑了起来,他对寿礼一事虽然在意,却并非因为其价值,而是想要看看众人的心意。 晏南柯走到前方,一边行礼一边道:“让皇上久等了,因为拿进来有些麻烦,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后阴阳怪气的道:“能让皇上等这么久的寿礼,想必是无比贵重之物,价值连城。” 晏南柯想了想,轻轻点头:“确实如皇后所言,这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 圣武帝总算面色恢复如常。 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卖关子了。” 晏南柯点头,侧身让出位置,宫祀绝则是走过来拿出钥匙打开箱子上的锁。 太子宫天齐停下一切动作,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两个大箱子。 即便是三皇子,也有些好奇的扬起唇角。 几乎再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着两个大箱子身上,想要看看,究竟绝王府送出了什么样能够超越名册,大师的绝世宝物。 箱子在下一刻被人打开。 一阵灰尘四处散了出来。 几个宫女 护着大长公主等人后退,即便是这样,也让靠的近的一些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圣武帝顷刻间皱了皱眉,不自觉的往箱子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脸色骤变,漆黑一片。 群臣目瞪口呆,诧异的看向宫祀绝的方向,“这……这是……” 皇后笑出声:“这些土疙瘩都是什么玩意,绝王府难不成已经穷成这个样子,给皇上的贺礼,都用土来糊弄了?” 晏南柯目光平静的站在原地,她不疾不徐的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此物是她想了半天才确定要送的,而且这些东西,在未来至关重要。 她提前让人去很远的地方才找到的,刚送到京城没一两天的时间,就被她带到了皇宫之内。 圣武帝抬起眼质问:“绝王,这是什么东西?” 哪怕是那些官员们,此时也都是茫然一片。 宫天宇虽然很想笑,可是想到晏南柯这个女人的特别之处,还是忍住了,他怕自己说错了,一会儿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过宫天齐却没有那么客气,直接问道:“王兄的寿礼,还当真是,与众不同呢。” 晏南柯没理会宫天齐,哪怕是对方话语之内有挑衅之意,她也完全当做没听到。 第八十八章 引狼入室 这两箱子里面的东西,如果忽略里面隐藏着的,一个个土疙瘩的话,确实看起来就是一堆土。 晏南柯知道皇上这会儿很生气,还在耐着性子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皇上,这确实就是绝王府价值连城的寿礼。” 听到晏南柯在这里胡说八道,皇后恨不能一雪前耻,将刚刚太子受罚的气一股脑的发出来。 “绝王妃此言真是令本宫好奇,这不过就是最普通的土,莫非你把它当成了皇天后土送给皇上?” 那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引得不少大臣也跟着皇后附和。 “如此戏耍皇上,绝王妃可知欺君之罪!” 即便是大长公主,这会儿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给晏南柯辩解了。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着她。 晏老夫人更是有些紧张的抓着拐杖,有点儿想要走出来求情。 虽然寿礼是小事,可皇上的态度却是大事。 她刚刚嫁入皇室,坐上王妃之位,就闹出这样的乌龙,会让她日后举步维艰。 晏老夫人叹了口气,刚想要走出来帮个忙,结果却突然听晏南柯开口道。 “这并非什么土,而是,种子。” “种子?” 周围的大臣们疑问出声,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晏南柯 继续道:“就是种子,这种子是我用了不少心思,不远万里从外域之地带回来的,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听她这么说,众人霎时间呆住了。 有人问:“王妃,此种子长出来的东西,难不成是什么奇珍?” 晏南柯摇头:“不是。” “特别稀奇好吃?” “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可以入药?” “没有任何药效。” “……” 这一次,众人都沉默下来。 实在搞不清楚,晏南柯究竟发了什么疯,在皇上面前送出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 晏南柯抬起头,在圣武帝越来越冷的眼神中道:“可是,此种子能够裹腹充饥,生命力极为顽强,任何土地都可以种植,而且需要的水分很少,生长时间短,出产量大,容易保存……” 她说了这种子一连串的好处。 但是,没有让任何大臣动容。 “这有什么用……又不好吃,也没有太大价值,谁会吃这种东西?” 晏南柯心里微微冷笑,显然,众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半年之后,秋收之前,整个圣武国一半儿的城池面临一场大旱,食不果腹,民不聊生,原本已经停战的圣武国,再次面临敌国威胁,内忧 外患。 这场大旱,一直持续了整整两年,她逃出皇宫这一路上跟随难民前行许久,吃了很长时间的苦,自然知道什么东西最为重要。 战争,也是因此再次宣起。 即便是皇上也觉得这种子很是鸡肋,他也给了绝王府一定面子。 “这礼物确实特殊了一些,虽然无用处,却也是你绝王府的一番心意,抬下去吧。” 这东西留在这里,让他这个帝王有些丢人。 晏南柯没说什么,反正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知道这些种子的重要性。 因为,它能够挽救天下间不少人的命。 一直没有说话的灵算子,却在此时突然起身。 他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对于这位特殊能人异士的话,众人还是有几分考量的。 毕竟所有人,都听闻了他在京城之内的一些威名。 虽说一些事情也许有人为的痕迹,可是连天象都能算的那般准确,说明他是有本事。 而因为他是太子这边带来的人,宫天齐不由得也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圣武帝背着手,声音威严:“说吧。” 灵算子拱手行礼,“绝王府所送的这两箱寿礼,在臣天眼观察下,居然藏着圣武国的气运之力!” 圣武帝微 微眯起双眼,“就凭这两箱种子?” “皇上,此种非平凡之物,而是一线生机。” 群臣听着这新任国师所言,一个个面面相觑。 宫天齐眼神之内多了几分阴霾,他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人,居然帮着绝王府说话。 他站起身,眯起双眼问道:“大师此言,是不是有些过为离谱了?” 宫天齐这话的意思,明显透着警告。 让灵算子不要多说闲话,参与几位皇子的争斗中来。 然而,灵算子根本没将他当根葱,在经过宫天齐的引荐,成了国师以后,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启禀圣上,若臣有一字虚言,甘愿受天大雷劈之刑,而最近臣噩梦连连,梦中竟有旱魃降临人间,在半年后为祸四方,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他直接当着群臣的面说出这样一个预言。 此言一出,引来群臣面色大变。 对于此人预言的能力,不得不说很多人敬佩的厉害,也很相信, 然而,他这次说的事情,牵扯甚广,事态之大,令人心生愕然。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代表接下来这几年内,圣武国将会时局动荡。 圣武帝略微沉吟,似信非信:“如今圣武国大多城池风调雨顺,就等着秋后丰 收,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否会引起人心惶惶?” 灵算子郑重开口:“皇上可以不信臣,却也要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今日绝王府送上这两箱种子,很有可能,便是改变天下局势的契机。” 此话一出,将晏南柯送来的寿礼抬了几个高度。 如果真如他所言,未来会有几年大旱,那么这些种子,真的可以说的上是无上至宝。 听着这灵算子在这里帮宫祀绝,宫天齐再也坐不住了,“大师确定自己能够言中?” 灵算子低垂着头:“贫道之存在,便是为了参透天机,护泽万民。” “那如果,你算错了呢?” 宫天齐就是看不惯宫祀绝和晏南柯被皇上赏识。 本来他是不想插手的,可关键是,这位灵算子是他请来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百官认为,这是他这个太子的立场。 即便是皇上也是如此想的。 灵算子掷地有声:“天机一事,不允许妄言,没有十足的把握,臣不会说出。” 宫天齐心里气的吐血,他都已经这般暗示了,这个所谓的灵算子,竟然还开口帮忙。 他感觉自己这次将灵算子带到宫里的决定,一定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第八十九章 差点儿危险了 皇后自然不愿意看到晏南柯在皇上面前得赏。 她微微抬起下巴道:“以往也有人胡言乱语,欺君罔上,如果你口中所言真的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天下大乱。” 灵算子声音不紧不慢,“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却没有任何预防,那才是天下大乱。” 圣武帝侧头,看向灵算子的眼睛,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相互轻轻摩擦着。 眸子里思忖着什么。 依照灵算子所言,半年后圣武国会有一场旱灾浩劫,甚至达到了影响国运的程度。 然而,提前去做准备,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而是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果他所言非实,圣武国依旧风调雨顺,没有任何旱情发生,那么这些付出将会是无用功。 百姓得知天灾将至后,也会人心惶惶,难免乱子更多,对圣武国的经济命脉,也将造成致命冲击。 作为帝王,任何一个决定,他都需要谨慎选择。 “此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下,你暂且退下吧。” 圣武帝并没有给灵算子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过他却认可了晏南柯送上的贺礼,没了之前的轻视,而是让人小心谨慎的收了起来。 万一真的有旱情发生,那么晏南柯送来的这两箱种子 ,将会令整个局势有所缓解。 能够救下万民性命。 晏南柯却是松了口气,因为圣武帝确实有认真思索这件事。 宴会并没有结束,皇后特意留下皇上观赏接下来的一些表演。 宫廷戏曲,歌舞声乐,杂耍卖艺。 可以说但凡是如今盛行的一些表演,今日在皇上的寿宴上都安排了一遍。 皇后在旁边观察着皇上的喜好,把他多看两眼的曲目都记下来,留着下次再准备。 贵妃坐在皇上的另外一侧用膳,只不过她脸色苍白,此时表现的有明显不舒服。 一直拿着手帕捂着唇,眉头轻蹙,看什么都很没胃口的模样。 “皇上,妾身有些不舒服,先行退下了。” 圣武帝闻言,眼神带着几分关心,“朕给你安排太医去瞧瞧?” 贵妃摇头:“应该只是一些小毛病,回去妾身让人开些药就成。” 皇后听闻此言,不由得严肃道,“贵妃妹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先行离开,实在有有些败兴。” 贵妃启唇:“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妹妹原本就告了假,若非天宇被人冤枉,我也不会强撑着病弱之躯来此,因怕给皇上过了病气,才不愿多留。” “既然你本身晦气,本宫就不留你了。” 贵妃眯起 双眼,心中微怒,却并没有和皇后多言。 而皇后眼神之内透着几分傲然之色,十分鄙夷的将目光移开。 她的视线透过人群落在了晏南柯的身上,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异色。 百花宴上,晏南柯冠压群芳,成为魁首,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发雷霆。 本来晏如梦答应她好好的,说要给她长脸,却不想半路上这脸面最后丢尽了。 在各项技艺上被压了一头不说,还被人看穿陷害长姐的手段。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传扬太子妃晏如梦手黑心黑,为了取胜不择手段。 若是今天晏如梦不能将场子找回来,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中间的舞台上,此时舞女们正在扭动身体,卖力的展现优美身姿。 那些大臣们的眼睛都看呆了,毕竟这些女子都是京城之内颇有名气的舞姬。 宴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端上来的都是饭后的清茶点心,一个倒茶的小宫女来到晏南柯身后,就在路过的瞬间,脚下像是被拌了什么,身体一歪…… 手上端着的,一股滚烫热茶,奔着晏南柯的后背洒落。 这件事发生的十分突然。 小宫女的摔倒毫无预兆,那茶壶更是砸落的飞快。 旁边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只是 提心吊胆的看着,来不及阻止。 而就在这片刻,宫祀绝的手臂骤然动了,他都没有回头,就用手轻松拖住了半空中的茶壶。 另外两个茶杯,则是随着他手臂动作,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手腕上。 里面的一滴水都没有洒在晏南柯的身上。 晏南柯淡定自然,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刚刚发生的事和她无关。 而她当然也发现了这小宫女这一小动作。 事发突然,不少大臣看见之后都没忍住站了起来。 想要更清晰的观察这边的热闹。 那小宫女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罪,还请王爷王妃宽恕!” 宫祀绝眯起双眸,他将手中茶杯和茶壶放下,眼底划过一道戾气。 袖子一挥之间,那丫鬟直接横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身后一些人的桌子上。 满桌子的饭菜洒落,霎时间引起一片混乱之像,那些官家夫人看到要打起来了,吓得连忙起身后退。 晏南柯和宫祀绝周围空出了一些位置。 然而,那宫女被打的有些凄惨,捂着胸口,居然咳出了一点儿血。 谁也没有料到宫祀绝会骤然出手,全然不顾这是帝王寿宴。 晏南柯也愣了愣,她并没有想到宫祀绝会发这么大的火。 一把抓 住宫祀绝的手臂,晏南柯站起身靠近他道:“这是寿宴,王爷手下留情!” 宫天齐顺势在他们二人身后道:“虽然那宫女有错,可是绝王兄也不能下这样的毒手,今日可是父皇寿宴,在宴会上见血可极为不吉利!” 宫祀绝冷声道:“此等歹毒之人,若不收拾,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他将刚刚接住茶壶的手抬起来,指缝间夹着一根黑色的针。 晏南柯瞳孔骤然瑟缩了一下,确实没想到砸过来的茶壶之下,居然还暗藏玄机。 虽说凭借她的武功本事,对方想要用这种低级的伎俩伤她很难,可若是那只是掩人耳目,而真正藏匿其中的是这要人命的毒针…… 那她刚刚就危险了! 可以说,宫祀绝比她更加谨慎仔细,顷刻间让晏南柯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若是今日宫祀绝不在她身边,是不是他就会遇到危险? 圣武帝身边瞬间围上来不少人。 “有刺客,快护驾!” 那些女眷们后退的更多了一些,互相靠近,吓得瑟瑟发抖。 大长公主也站起身,和李太妃等人皱眉观望,紧紧的盯着现场。 宫天齐却是拉着晏如梦后退了一些,声音带着几分凌厉的质问:“绝王兄,你这是想干什么!” 第九十章 想要她的命 晏南柯的眸光之内也多了几分怒火。 她好好参加宴会,却没想到这宫里,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想要她的命。 她敢肯定,这件事她上辈子并没有遇到过…… 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又或是谁出的手? 晏南柯回头,瞬间将目光在现场扫视一圈。 太子宫天齐的脸上依旧带着警惕愤怒,晏如梦则是幸灾乐祸的躲在他身后。 而皇后的面上波澜不惊,眼神偶尔划过几道狠辣光彩。 至今她得罪过的,也就目前这几人,别人没道理对她出手才对。 宫祀绝冷声开口,对着圣武帝的方向道:“此女意图使用毒针害人,此罪当诛。” 宫天齐却是冷冷勾起唇角,虽然他想低调一些,奈何对方却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他手上。 “绝王兄真是在说笑话,这里是帝王寿宴,戒备森严,每个人进出都需要经过多番搜查,身上不可能带有任何利器,反之,唯有你身居高位,宫中下人不敢妄动,才让你有携带这种东西进来的机会。” 晏南柯听明白了,宫祀绝这是冤枉毒针是宫祀绝带进来的。 她眼底划过一道冷色,一言不发直接来到那丫鬟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 来。 “说,究竟是谁安排你来刺杀我的?” 她重生以后,确实改变了几道轨迹。 如今,她和宫祀绝的感情越来越深,两人也越发信任对方。 揭穿了晏如梦的挑拨离间之计后,宫祀绝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似以前那般,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浑身尖刺竖起。 再加上百花宴上她大放异彩,不像是前世那般默默无闻,更得到了大长公主等人的赏识。 可光是这些,她应该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那宫女面色惶恐,“娘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她一边说,还一边面色惨白的再次吐出一口血。 宫祀绝的眉目阴沉,他刚刚虽然出手将这宫女打飞,可是并没有用太大力道。 可是,现在这宫女又是虚弱又是吐血,那仿佛随时会死了的模样,着实让人怜惜。 宫天齐见机行事,大步来到最前方,这样的事他必须要插手。 “晏南柯,你住手!” 他抬起手,忽然抓住了晏南柯捏着那宫女领口的手腕,压制住了她的动作。 晏如梦也跟了过来,她声音轻柔,担心害怕的劝说着:“姐姐,现在是皇上的寿宴,有什么事的你寿宴结束了再说吧。” 她温声细语,好心好意的前来规劝,看上去美丽又大方。 晏南柯却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再次收力,勒的那宫女眼冒金星,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说,到底是谁!” 她这般质问,那旁若无人的模样让宫天齐暴怒。 他还想继续动手,却感觉脸颊一侧传来一阵寒风凌厉的声响。 太子立刻后退了一步,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出现。 他顷刻间冷汗浸湿脊背。 如果刚才没躲开,那一拳头挨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见自己的宴会上发生如此混乱的一幕,气的不轻。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都够了!” 宫天齐不甘心的松开手,不过他占理,丝毫不着急。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刚刚绝王兄他居然对儿臣出手!”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明明那宫女有问题,宫天齐却故意扰乱视听,阻止他们审问宫女。 若非刚刚她遇到危险,宫祀绝也不会震怒到掀桌子。 晏南柯立刻站起身,她绝对不会让宫祀绝白白受着委屈。 一双眸子变得极为坚定,她一只手抬起来,拎着那个宫女,将她丢在靠近圣武帝前方的那块空地上 。 “皇上,这宫女刚才,确实要对我行刺杀之事,王爷手中的黑针就是证据!” 晏南柯将针从宫祀绝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拿过来。 圣武帝眯起双眼:“拿来,让太医查看。” 太医就在场,院首大人更是亲自出马。 在仔细看了半晌之后,那院首开口道:“回禀皇上,这黑针是淬毒过的,此毒见血封喉,是一种十分少见的烈性剧毒!” 听到太医这般说,圣武帝的脸色顿时青了。 自己的寿宴之上,居然不知不觉的出现了这种毒物,让他不寒而栗。 若是这毒针是对着自己来的,恐怕他也防不胜防。 “查,给朕仔细的查!” 这一次,圣武帝彻底暴怒。 这可是他的寿宴,本来是大好的日子,却差点儿过成忌日。 哪怕是这毒针并非针对他,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同伙? 这一片都被包围了起来。 包括晏南柯和宫祀绝在内。 虽说他们是刺客的概率很低,但也不代表没有可能。 哪怕是宫天齐在胡编乱造,可是再多疑的帝王心里,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那些大臣都傻了眼。 好好的宴会,居然闹出这么多事端。 刚刚送礼风波过去 ,这会儿又有刺客现身,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晏大将军自告奋勇,带着一行人将周围围堵,其余武将也纷纷出列,保护在皇上身边。 所有人的面容都变得有些严肃。 大长公主等人,还有皇后,都被保护在一个圈子之中,其他人都留在原处不得乱跑。 为了防止被误当成刺客,那些宾客也许很老实。 晏南柯见到场面如此转变脸上也并未有什么惊讶之色。 她与宫祀绝并肩站在帝王面前,不卑不亢的抬起头道:“这毒针千真万确,就是从此女身上得到的,而且能够躲避过层层检查,这宫女身上,必然有特别之处。” 圣武帝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 他声音冰冷刺骨:“先给这宫女搜身!” 有嬷嬷上前,仔仔细细将这宫女里外都检查了一遍。 然而从遮挡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摇了摇头禀报道:“启禀皇上,奴婢等人什么都没有发现。” 晏南柯听到她们这样说,瞳孔骤然缩了缩。 如果不能证明着毒针出自着宫女身上,必然会给宫祀绝引来祸端。 太子宫天齐早就在等待宫祀绝露出破绽,若是这一次被他拿捏把柄,必然大事不妙! 第九十一章 现在就要证据 她面容冷肃,声音之内透着几分寒意。 “如果这么容易就查出来,这毒针也就不会出现在宴会上了,敢问,她是哪个宫内的宫女?” 有嬷嬷经过了一番调查以后,立刻道:“回禀王妃,这宫女是五公主宫中一个低等宫女。” 提到五公主,晏南柯的眉宇之间划过一道异色。 而一直坐在皇后不远,和其他妃嫔一处的柳妃娘娘,在此时面色微微一变。 这件事牵扯到五公主身上,她不得不开口:“她不过是个低等宫女,飞宁恐怕都不认识她姓字名谁。” 柳妃甚是美艳。 一身桃红衣衫,将她妆点的更加迷人,再加上保养极好,风韵犹存,浑身上下都带着成熟韵味。 比起贵妃,她多了几分诱人,让人想要靠近,而不似贵妃那般可远观不可亵玩。 柳妃在宫中能够过的风生水起,自然是和皇后关系不错。 皇后也道:“柳妃所言甚是,而且五公主心思单纯,相信绝王妃也不会随便冤枉人。” 晏南柯顿时勾起唇角,“柳妃娘娘无需紧张,我也从未说过此事与公主殿下有关,只不过是随意问一问罢了。” 五公主今日并没有在场。 毕竟今日宴会上有 大臣们在,她这种未出阁的公主不方便露面。 然而,这也方便她暗中出手,上次百花宴上谁最针对她的人,非五公主宫飞宁莫属。 两人从小结下仇怨,再加上百花宴上那一次因为冲突加大,惹来她暗中下手,也并非不可能。 因为,在五公主那看似单纯无辜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阴狠歹毒的心。 皇后声音逐渐冷冽:“绝王妃,现在要弄清楚的是那毒针究竟从何而来,你要搞清楚轻重缓急。” 晏南柯没有因为皇后突然爆发的气势而惊慌失措,而是目光平静的抬起头道:“南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弄清楚真正的凶手。”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搅局。” 宫天齐骤然出声,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晏南柯,拱手对皇上行礼,“父皇,儿臣认为根本没有什么刺客凶手,都是绝王兄他们自导自演,意图破坏宴会。” 圣武帝听到他这般说,眸光微微闪动,他看向晏南柯和宫祀绝道:“你们二人破坏朕的寿宴,朕很生气,若是找不出这毒针的来历,朕决不轻饶!” 宫天齐低垂着眸子,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他就知道,父皇肯定会生气。 晏南柯微 微皱眉,眼底划过一道思索之色。 宫祀绝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身侧。 那双凤眸之内光华流转,眼底寒冰令人冰冷彻骨。 “如果父皇让儿臣将她带走审问,明日一早绝对能够问出全部。” 他神色之间透着浓郁煞气。 宫天齐眉头跳了跳,“父皇万万不能答应他,这宫女身体弱不禁风,恐怕会屈打成招,凡事还是讲究公平证据,绝对不能冤枉了一个普通人!” “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还请皇上明察!” “绝不能让人将人带走逼供……” 那些大臣站在宫天齐身后附和着。 见反对的人如此多,圣武帝轻轻颔首,“朕现在就要证据。” 证据…… 晏南柯心思电转,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银针。 这宫女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将此物带到宴会之上? 而且,那飞射银针的力道,绝对说明此女习武。 忽然间,晏南柯想到了什么。 她骤然动手,一把将那女子的手腕抓住。 双眸如电光划过,她骤然间将那宫女的手举起来。 “皇上,这就是证据!” 那女子手指白皙柔嫩,被这样举起来的顷刻间像是吓到了。 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整个人更显得 柔弱不堪。 晏南柯面对众多质疑的目光,当众开口道:“淬炼毒针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她动手隐蔽性极强,若非王爷察觉,恐怕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她必然有些手上功夫。” 宫天齐顿时笑了起来,他仔细看了那女子的手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常年习武的手,多少都会有些茧子,然而她的手却并没有任何茧子的痕迹,你即便是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一些的。” 晏南柯听他说完,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说的不错,习武之人经常拿武器在手中,所以多少会留下痕迹,哪怕是经常扫地的下人,手掌部都会有所磨损……然而……”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怕你众人的情绪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话语动容。 宫天齐的脸色阴沉似水,盯着她的双眼问道:“然而什么?” 晏南柯再次将那宫女的手抬更高一点:“一个下等宫女,入宫很长时间,每天干的都是粗活累活,然而,她的手干净柔软,没有一点儿茧子和磨损,好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太子殿下你说,这……正常吗?” 她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宫天 齐顷刻间无言以对。 他眉宇紧紧蹙着,却一时间没办法反驳晏南柯的话。 晏如梦也是微微惊讶,在这么混乱的场合,谁会去想一个下人的手怎样? 晏南柯的关注点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宫女不死心的开口解释:“那是因为奴婢家中有一些偏方,能够将手保养的好看一些,嬷嬷说,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贴身伺候主子而不被嫌弃!” 听她扯出来的偏方,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你说的偏方写下来,这里有最权威的太医院首大人在,看看究竟能不能奏效?” 那宫女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唇角颤抖了一下,却终究是没有挑战太医的本事。 晏南柯松开手,挺直腰身道:“立刻将指示你这么做的人说出来,否则决不轻饶。” 那宫女的眼神在此时变得锐利起来,一扫之前的柔弱姿态。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出卖我家主子,我死了,主子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那宫女坐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随口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口中溢出。 晏南柯的眼底骤然划过一道冷色,上前抓住那宫女的手腕。 就见到,一个黑点在宫女的手臂上扩散,那一片的皮肤都变得有些紫黑。 第九十二章 怎能这么不要脸 晏南柯顿时明白了:“她居然将毒针直接藏在可自己的身体里。” 这可真是够狠。 而且这一藏,基本上就会没了命。 这宫女肯定吃了抑制毒素发作的解药,才能够将药效推迟这么久才发作。 而她手臂上那一个黑点的伤痕,就是毒针被她所藏的位置。 宫中搜查极为严格,哪怕是头发丝都不会放过,也唯有以自身血肉作为遮掩,才能有机会。 她竟然引来这样毒辣的刺杀,幕后之人真是太抬举她了。 还没等晏南柯再去碰那女子,宫祀绝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 “小心。” 他神色紧张,那双凤眸之内藏着担心的色彩。 而此时,太医已经冲了过来,检查之后,显然已然无力回天。 那宫女浑身抽搐了两下,歪着头倒在地上,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之前还说这宫女无辜的宫天齐,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 他不敢在前面露脸,带着晏如梦立刻去了人群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也没想到,这宫女如此轻易就败露了。 虽然宫天齐知道,宫祀绝不可能会行什么刺杀之事,然他这么做的就是 让父皇对其产生怀疑。 因为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若非这么多年被放逐到边疆,恐怕京城之内的平衡早就被他打破。 太医再次确定了一番,这才去同皇上禀明:“这宫女已经没有气息,是中了那毒针之上的剧毒身亡!” 圣武帝沉默,眼底的不安却是越来越重。 “来行刺杀一事,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种手法,当真令人心头震撼。” “皇上,臣等倒是听说过有一种人被称为死士,专门做这种不计后果的刺杀任务,杀的人都是举世闻名之辈,还有位高权重之人,当初更是掀起来不少的腥风血雨,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听闻过这种事情发生了……” “如今死士突然出现在宫中,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还请皇上严加防备,不能给任何歹人可乘之机!” 皇上轻轻点头,认同那些大臣的话。 而且今日一事着实蹊跷。 看起来是冲着晏南柯来的…… 神色收敛了一些,皇上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之色,“丫头,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最近南柯名扬京城,被人称为圣武国第一才女,可能是因为名气大,引来 了很多人羡慕嫉妒之心。” 这话被晏南柯一本正经的说出口。 然而听在耳中的众人却是嘴角抽搐。 皇后更是眼皮直跳,被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话听起来也太欠扁了些。 皇上诧异了一下,却没有和小女儿斤斤计较,而且他也听说了百花宴上属于晏南柯的风光。 就连大长公主可都十分欣赏。 “如此说来,你也猜不到究竟是谁对你下手了?” 晏南柯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南柯不清楚,可惜唯一的人证已死,这件事看来只能不了了之了。” 死士出手便是如此,不管成功与否,都会搭上一条命。 宫祀绝摆了摆手,让自己的手下将那宫女的尸体收起来,打算回去再查探一下,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圣武帝见状也没有阻拦,“绝王,朕将此事交给你来处理,彻查此人身份,追根究底的查!” 宫祀绝拱手领命:“儿臣遵旨。” 皇上受了惊吓,再加上刺杀一事发生突然,他没再宴会上多留,起身离开这里。 其余大臣也相继告辞,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这场宴会虽然风波不断,却也有惊无险。 晏南柯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除了这最 后刺杀一事让她有些心惊之外,其他一切都尽在掌握之内。 尤其是灵算子这般被重视,皇上还任命他为国师,简直让她得到了天大的助力。 而她丝毫也不担心他会背叛,因为灵算子已经到了对她言听计从的地步。 两人的一些交流通过一些特殊的字号。 再经过多人辗转,才会送到对方面前。 皇上这个主角离开,皇后也没了兴致没多久就走了。 而柳妃则是下了台,来到了晏南柯面前,看了她几眼。 她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就像是带着一张假面具。 “上次见到王妃,王妃年纪还小,谁料到眨眼间几年不见,都已经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 晏南柯起身回礼:“柳妃娘娘更是风韵犹存,风姿不减当年。” 柳妃嘴角笑容更浓郁了些,毕竟是女子,都喜欢听别人夸赞:“这次没见你娘亲过来,她身体可还好?都怪我一直在宫里,也没办法出去看望她。” 柳妃和柳氏是亲姐妹。 面前这女人,按理说,应该是她很亲近的姨母才对。 然而,她和徐妙两人比起来,却天差地别。 徐姨母恨不能将一切好东西都塞给她和宫祀绝,不管什 么时候需要她,她都会不犹豫的站在他们这边…… 可这位柳姨母,却对她,包括母亲和晏家,都冷血无情。 好的时候一切安好,有事的时候就会传书给晏家。 晏家这么多年来,为了柳氏做了不知道多少大事小事。 然而结局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柳氏害怕和他们沾染分毫,在晏家最艰难危险的时候闭门不见。 晏南柯表面上过得去,声音却是很平淡:“娘亲身体还好,不劳烦娘娘挂心。” 实际上,柳氏这几天身体有些不适,不过宫祀绝特意安排了太医去晏家诊治。 对待晏家父母,宫祀绝任何事都极为上心,哪怕不需要晏南柯开口,他都会提前做到最好。 简直让晏大将军和柳氏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柳妃娘娘闻言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这话,笑着冲着不远处还没有离开的晏父方向走去。 “晏大将军,马上天气凉了,听说最近西城那边的山林里出现了几条火狐狸,火狐的皮毛制成围巾又贵气又暖和,正好在将军带兵驻扎的地方不远,还希望你能为本妃猎上两只,到时候本妃必有重谢。” 晏南柯眼底阴霾飘过。 她怎能这么不要脸? 第九十三章 狠狠咬下一块肉 柳妃声音不高,虽然听起来客气,可是隐藏着不可拒绝的威慑力。 而且,她显然对晏父这样要求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发觉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晏大将军也已经当成常态,立刻低头行礼道:“柳妃娘娘既然想要,那末将一定……” “爹!” 晏南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回答。 晏大将军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不知绝王妃有何事?” 这毕竟是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不像是在自己家里说话那般随意。 晏南柯上前一步,挡在晏大将军和柳妃之间。 她眉眼清明,眉宇之间带着几分郑重:“火狐狸都是小事,柳妃毕竟是我姨母,娘亲的亲妹妹,咱们帮她办点事也是应该的,重谢什么的还是不用了吧……” 柳妃听到这话,脸上原本的不悦之色,顷刻间变成笑逐颜开。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更加显得妩媚动人了。 “绝王妃真是客气了。” 晏南柯淡然笑笑:“都是一家人,当然不用客气什么。” 柳妃更是开心,看着晏南柯的脸也不由得顺眼了几分。 “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本妃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娘娘哪里的话,只是,我娘最近身体不舒服,太医说是因为年轻时候寒气入骨所致,吃药也没见多大效果,听说柳妃娘娘您手中有块名扬天下的火玉,能祛寒,养身体,不知可否借一段时间?等我娘亲身体一好,就立刻原物奉还。” 晏南柯声音极为诚恳的看着柳妃。 然而,这话却让柳妃的脸皮微微抽动。 那张明媚靓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僵硬,那眼神之内,很明显透着不愿意三个字。 可是她现在没办法直接拒绝出口。 “这个……” 柳妃眼珠转了转,意图找借口搪塞。 奈何晏南柯早就看出了她心里所打的算盘,“娘娘和我娘是亲姐妹,肯定不舍得看到我娘受苦吧……” 柳妃脸色难看的很,强忍着扯出一抹笑容:“那是当然。” 晏大将军抬起头看了看晏南柯,他也不傻,知道自家女儿为何这般说。 柳妃这么多年,仰仗着他办了不知道多少事,却从未给晏家带来任何好处,甚至帮她办事的时候还给晏家惹来了不少麻烦。 可是最后别说谢礼了,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每次提前说好了要有重谢,可等事情办妥了之 后,就不了了之了。 晏大将军虽然心有不快,可一想到柳妃毕竟是宫里的娘娘,将来若是晏家有个风雨飘摇,关系处好之后,也能搭把手,有条退路多个靠山。 所以哪怕是再觉得心有不平,晏大将军也隐忍不发。 晏南柯顿时展颜一笑,“贵妃娘娘如此大方,真让我心中敬佩,娘亲的病拖不得,那我就在此等候柳妃娘娘去取来玉佩。” 她言语急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柳妃脸色白了白,心中暗自咬牙。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那火玉可是独一无二的珍品,是她头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受到的赏赐。 不管是意义还是本身的贵重程度来说,都不是几只火狐能比的。 晏大将军也拱手行礼,“娘娘如此慷慨,末将在这里万分感谢!” 柳妃的嘴角抖动了一下,想要直接拒绝。 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将火玉送出去。 “姐姐有事,我心里也很担心,可……” 她刚想狡辩,突然大长公主与晏老夫人一同走了过来。 大长公主站在两人不远处,开口道:“柳妃和绝王妃的母亲真真是姐妹情深呢,那火玉贵重的很,柳妃娘娘这可是忍 痛割爱了。” 别人说的话,她都可以不当回事。 可是来人是大长公主,就连皇上都敬重的存在。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是只能转变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言辞:“去,将火玉拿过来!” 她身边的宫女明显知道主子不乐意。 但是此时得到命令,她也不敢耽搁。 柳妃心里在滴血,感觉自己眼睛阵阵发黑,肉疼到不行。 说是借,恐怕这拿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柳妃心里难受,却是不敢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大长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与晏夫人本就是亲姐妹,一块玉又算的了什么?” 她现在这么说,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 那玉可是她的宝贝,现在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离开自己。 晏南柯笑道:“我以前听娘亲提起娘娘您,就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这话让柳妃勉强勾起唇角,却完全笑不出来。 火玉被人送了上来,柳妃依依不舍的放在眼里多看了好几眼。 晏南柯可是知道,这东西柳妃最为喜欢,可是每天都要瞧一眼的宝贝。 如今被迫无奈的送了出来,恐怕比割她的肉,还要让她难受。 简直就是狠狠在 她心上踩两脚。 晏南柯一把将她掌心的火玉拿在手里。 等柳妃亲自送过来,恐怕还不知道要多久。 柳妃见状,气的咬牙切齿,火气腾起,眼神微微发红的盯着晏南柯。 她今日要火玉,根本就是在挖她的心肝肉。 然而因为有大长公主在,柳妃却只能继续假笑:“火玉已经到了王妃手中,晏大将军,别忘了本妃的火狐。” 晏大将军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感觉心里很舒坦。 像是这么多年的隐忍,在今天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柳妃很想发作,脸上的笑容也要挂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宴会。 大长公主看出了她的情绪,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嘴角也多了一抹笑容。 柳妃在这后宫之内,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主,只想从别人那里得来好处,自己却铁公鸡一毛不拔。 如今被晏南柯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心里难受也是必然。 “南柯丫头,你可别忘了,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晏南柯知道大长公主是在警醒自己。 她拱手对着她老人家行礼道:“南柯只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绝对不会让小人奸计得逞,占尽便宜。” 第九十四章 过程不重要 她这番话让人若有所思,大长公主沉吟片刻道:“既你心里有数,日后多加小心便是。” “谨记公主殿下教诲。” 李太妃从大长公主身后走出来,目光在晏南柯的身上再次打量了一番。 刚刚的事她也看在眼中,自然察觉到了这丫头的小伎俩。 “今日与你下棋我很开心,以后前来请王妃,王妃可不要推拒。” 晏南柯的眼睛骤然亮了亮。 李太妃这样说,明显就是在给她抛揽枝。 这另外一层的意思就是,以后她若是被人欺负了,大可以来找她。 晏南柯连忙垂眸,低头行礼:“多谢太妃赏识,您一句话,南柯一定会去。” 李太妃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摆出一副威严肃穆的姿态。 大长公主与她一同离开,晏老夫人跟在两人身后走出来。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带着几分深邃的看了晏南柯一眼。 晏南柯却是极为感激,因为她发现,大长公主和太妃并不是平白无故就对她颇为赏识。 这其中,也有晏老夫人的关系在。 她今天能和这几位站在一起,主要还是因为晏老夫人的颜面。 她们都上了年纪,这么多年来交情匪浅。 晏南柯心中感激,却也没有宣之于口, 只是对着晏老夫人的背影行礼示意。 宫祀绝见她和这几位说完话,他立刻来到她身边。 毕竟柳妃等人是后宫妃嫔,他不方便靠的太近。 “没事吧,刚刚柳妃可有为难你?” 晏南柯摇头:“没有。” 她张开手心,露出里面鲜红欲滴的一块玉石,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块玉石竟然罕见的有些温热感觉。 这种玉石好像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晏南柯也只是听说,头一次亲眼所见。 难怪堂堂皇妃都将它当成宝贝,也许真的有用。 晏大将军就站在旁边,还没有离开。 晏南柯转身将火玉放在他手里,“爹,给娘戴上这是她应得的,这么多年贵妃一直利用咱们,何尝给过任何谢礼?” 晏大将军有些为难,他垂下头道:“这样做,会不会让柳妃娘娘生气?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将这块玉石送回去吧……” 晏南柯一把抓住他的手,让他将那块玉石紧紧的抓在手中。 她的脸色很是严肃:“爹,这可不行,东西已经拿到了,那就当然不能还回去,而且,火狐你也不用狩猎,这件事我来处理。” 晏大将军愣住了。 他心神有些不宁:“这样做有些不太好,毕竟咱们已经答应了 ……” 晏南柯冷冷一笑,脑海回忆起前世的一些事,不由的心头火起:“是呀,柳妃当初明明答应过您,说是会护晏家,可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毕竟那件事还没有发生,而且,她也不会让其发生。 这次宴会,名册的事情已经完美避过,而且还将太子坑了一把,她心里开心的很。 只要不再走前世的老路,她有把握让晏家变得越来越好。 晏大将军沉默了一下,“爹明白你的意思,柳妃这些年确实越来越过分,这玉石,就当做补偿。” 他没再对晏南柯多说,而是心中有自己的思量。 在晏大将军离开以后,两人也打算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可刚到门口,马车前面却有人在等候。 宫天宇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一双桃花眼看到晏南柯的身影,立刻激动的招了招手。 “嫂嫂,你可算出来了。” 宫天宇在宫外也有府邸,而旁边显然就是他的马车。 晏南柯微微皱眉,“三皇子等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宫天宇轻轻挑眉,先一步来到了马车门旁边。 “当然是有话想说,嫂嫂来坐。” 宫祀绝抓着晏南柯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眉目之间都是不悦之色。 不 过他的脾气如今已然好了很多。 宫天宇不怕死的上了绝王府的马车,赶车的青竹一脸为难。 “三皇子,我家王爷不欢迎你!” “这么大的马车多坐一个人也不会挤,让你家王爷别那么小气。” 宫祀绝快走了几步,掀开帘子伸出手,就要将宫天宇给从车上拎下来。 宫天宇反应极快的向着里面躲了躲。 “王兄,我确实有话要和嫂嫂说,你别激动,我说完就走。” 宫祀绝面容冷漠,一眼不发的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冰冻一样。 哪怕是大夏天的,宫天宇都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有他在都不需要凉扇了。 不过,他眉目之间依旧隐藏着一些让人看不透的暗色。 晏南柯叹了口气,拉住宫祀绝的手上了马车,让青竹赶车。 “先听他说说。” 宫祀绝心情很不痛快。 但因为晏南柯的话,他按捺住所有情绪上了马车。 两人坐在马车的一侧,将宫天宇丢在另外一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车内应有尽有,空间也很大。 宫天宇喝了口茶,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做出一个伸展的姿势。 “绝王兄,你府上着马车真不错,等回去,我也按照这样的标准弄两辆。” 宫祀绝的 眉宇紧了紧,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如果没别的话,赶紧滚。” “别赶人,我这就说。” 宫天宇神色总算正经起来,在轻微颠簸前进的马车上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 “名册的事,是嫂嫂做了手脚吗?” 他问的这般直白,就是想要看看晏南柯这一瞬间的反应。 晏南柯却是眼神疑惑的看着他:“那名册上有什么手脚吗?” 宫天宇没说话,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观察她的表情。 然而他却发现,他看不出晏南柯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他自认为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挺准确的,可是现在面前这个女子,居然让他看不透。 有趣,真的有趣。 宫祀绝冷声呵斥:“注意你的眼睛,别让本王找机会挖出来。” 宫天宇收敛神色,轻笑着摇头:“我只是心中台好奇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尽快问一问,那名册一事百转千回,着实让我也跟着提心吊胆。” 晏南柯波澜不惊的笑了笑:“那么,三皇子是不是得到想要的了?” “是。” “咱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也已经完成了?” “是。” 晏南柯嘴角的弧度深了深:“既然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对吗?” 第九十五章 处置雪月 宫天宇眸子眯的越来越深邃,眼神之内的笑意也越发浓郁。 虽然他早就猜到了,可他很想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现在他已然清楚了一切真相,自然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若是嫂嫂今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和我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宫祀绝脸色冷凝着,对着外面的青竹道:“停车。” 青竹和风花两人坐在前面的车辕处,听到里面传出命令,好奇的向着车厢内看了两眼。 马车停在一个了无人烟的巷子里面,宫天宇有些纳闷:“王兄这是要做什么?” 宫祀绝微微挑眉,眼底透着几分不悦和清冷。 那一张脸上都写着送客两个字。 “别让我将你丢下去。” 宫天宇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因为那张脸着实养眼,这表情很是惹人怜惜。 奈何,遇到两个不解风情之辈。 晏南柯低头喝茶,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切与她无关。 宫天宇眼底都是怨念,盯着晏南柯许久道:“嫂嫂,你肯定会有求到我的时候。” 他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然后起身下了车。 宫天宇一走,世界顿时安静了。 宫祀绝凤眸微微扬起,一双墨色的双 眼,好像黑曜石一般幽暗。 他小心看着晏南柯的侧脸:“阿柯,今日让你受惊吓了。” 晏南柯听他语气饱含歉意,眸光略过一道暖色:“这么点儿小场面,可吓不到我。” “你放心,等本王回去,一定会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宫祀绝眼神凌厉,目光被杀意布满。 晏南柯按住他的手腕:“对方动用的是死士,肯定是为了不想让人发现倪端,我看就行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宫祀绝垂眸,眼神略微凝了凝:“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说完这句话,抓紧了晏南柯的手。 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两人平安回到王府。 宫祀绝没有闲着,立刻召集自己手下的一些势力,连夜开始查探那宫宴上的刺客。 见他对此事这般上心,晏南柯嘴上安慰着不用,可是心里却很开心。 毕竟这说明了宫祀绝对她极为重视。 因此,这两天晏南柯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不少。 而且寿宴结束第二天一早,她就听说宫天齐已经整装待发,出城剿匪。 她二哥领兵多年,自身武功更是不弱,可就算如此,当初带着五千兵马讨伐都吃了大亏。 而现在 宫天齐只带了三千。 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把鲲鹏寨夷为平地。 这几天风花看到王妃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这天早上,她一边为晏南柯梳妆一边问道:“娘娘好像有了什么开心事。”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了,王妃最近容光焕发,容色都增了三分,整个人的气色都越来越好了。” 晏南柯照了照镜子,看着铜镜之内的面容,她感觉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上一世她都不想看镜中自己的脸,因为太过憔悴不堪,像是一个怨妇。 可是现在,风光无限,眼角眉梢都透着红润光泽,唇似樱桃,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桌子上摆着的,都是最近宫祀绝给她寻来美容养颜的好东西。 “一会儿你收拾一下,咱们去一趟晏府,记得,让青竹带上雪月。” 风花微微一愣,将她的发梳好,“王妃这是准备要动手了吗?” 晏南柯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推开房门,光芒映照在她脸颊上,让那张绝色容颜更加瑰丽。 风花立刻通知青竹,让他将府中地牢关押的雪月提出来。 如今宫祀绝还在忙着调查刺杀一事,而经过他 这几天的追查,已经初见端倪。 因为害怕晏南柯这边人手不够,宫祀绝特意将自己贴身小厮青竹留在她身边打下手。 这小厮样样精通,是个打杂的好手。 再加上很能吃苦耐劳,深得晏南柯的心思。 雪月被押过来,双手被绳索绑着,青竹将她拖拽到晏南柯面前。 “王妃,人带来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雪月。 这几天不见,雪月瘦了一圈,面色苍白憔悴,嘴角还带着血迹,头发乱糟糟的,显然过的不怎么好。 “这脏兮兮的带回去不太好,风花,你给她简单梳洗一下。” 风花领命,端来一盆水,给她擦了脸换了一身衣服。 看着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晏南柯这才满意的颔首,“青竹把马车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雪月低着头,眼神之内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深。 这些天在地牢里面关着,她受尽了苦楚。 虽说是个丫鬟,可是这么多年来晏南柯对她极好,从来没做过什么粗活累活。 见晏南柯走在前面就要上了马车,雪月一下子跪在门口,不断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磕头。 “王妃,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这次真的知 道错了!” 她眼泪鼻涕直接挂满了一张脸。 万般悔恨在心头涌起。 晏南柯面容很是冷淡,不过是在上车的动作顿了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将自己的主子出卖的如此彻底。 说她是白眼狼都是轻的。 她晏家对雪月一家仁至义尽,这就是他们回报她晏家的方式。 青竹将哭哭啼啼的雪月拎上车,立刻向着晏家出发。 和上一世不一样的是,宫祀绝现在不会限制晏南柯的自由。 上次将一切说清楚以后,他心里的那种不安感,已经消失了大半。 马车停在晏府门口,晏南柯带着雪月再次回了娘家。 柳氏听闻这个消息,亲自出门迎接,看到晏南柯回来显然很高兴。 晏如梦若是不在,母女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不过柳氏一眼就看到了被绑着带进来的雪月:“南柯,雪月这丫头是犯了什么错?你怎么这么对她!” 晏南柯拉着柳氏往里面走,“娘,我爹呢?” “一大早就被圣旨急召进宫,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你先和娘解释一下雪月的事。” 晏南柯的表情有些严肃,“娘,这件事去里面,我慢慢跟您说。” 第九十六章 道出真相 柳氏被拉着进了内院。 家里也没有客人,晏南柯更没有摆王妃的架子,所以柳氏对她态度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在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毕竟自己的女儿如今是王妃,又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最近她出门在外,和那些老朋友见面,听到的都是夸赞晏南柯的话。 让她这个当娘的倍有颜面。 “南柯,我前两天偷偷去梦儿那边打探消息,听说她身体不适,连我的面都不肯见了。” 柳氏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叹息。 而且话里话外,都承载着对晏如梦的担心。 晏南柯听在耳中,难受在心里。 她却能够理解母亲这种心情。 毕竟,她现在并不知道晏如梦并非她亲生女儿,她也不知道,自己疼宠在掌心之内的小女儿,是他们晏家的仇人。 晏南柯轻声安慰:“娘,你身体如今还不好,就别胡乱担心那些了,爹不是给你拿回来一块火玉,您可戴在身上?” 柳氏闻言点了点头,她从脖颈处摸出来一条红绳,绳子的一端就系着火玉。 她脸上带着不少笑容,“这确实是好东西,贴身带着,就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看样子,真的有灵气。” 晏南柯放 了心,哪怕只是心理上的作用,也能证明她这火玉要来的有价值。 “娘你喜欢就一直戴着吧。” 柳氏好奇的问道:“这好东西你爹也没说是从哪儿来的,我问他也不开口,你应该知道吧。” 晏南柯微微一笑:“是爹的心意,您安心收着。” 柳氏将火玉重新放好,继续道:“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娘听五公主说你在百花宴上欺负梦儿,还说是你冤枉梦儿陷害你,夺得了属于她的魁首之位,可有此事?” 晏南柯眯起双眼,没想到自己还没回来,就有人趁此间隙给她穿小鞋。 五公主告诉柳氏的话,明显是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的,也难怪柳氏这会儿面有不悦。 不过这态度要比以前好多了,这要是她还没嫁人的时候,恐怕柳氏这会儿已经发火了。 晏南柯眸光冷了冷:“这件事还是我来亲自和娘亲解释吧。” 柳氏神色认真,却见晏南柯的眼神向着她身后看了看。 柳氏微微蹙眉,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几个嬷嬷和下人。 “你们先出去。” “可是……” 为首的老嬷嬷明显不愿意,却被母亲身边的李嬷嬷给带走了。 这晏家之中并非谁都可以信,晏如梦在这里生活 了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影响了不少人。 哪怕是她们并没有背叛晏家,可是心里却是偏向她的。 晏南柯正色道:“娘,百花宴上晏如梦陷害我为真,而我当场拆穿她,让她没脸面在众人面前待下去也是真,晏如梦并非您想象的那般简单,我有些秘密想要告诉娘你。” 柳氏眼角眉梢轻轻跳动着。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自从你们各自嫁人之后,闹的一阵风风雨雨,娘见着也痛心。” 尤其是老夫人现在不同意她去看晏如梦,想要见女儿,她都得找机会偷偷去宫里见。 奈何皇宫并不是那样好进的,柳氏也是屡次碰壁。 晏南柯垂下眸子,“娘,我接下来所说的这些话,您一定要将心放平,千万不要激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这些话她早就想要告诉柳氏了,奈何手中一直没有证据。 如今雪月招供,还找到了那么多晏如梦所写的信件,总归是能够让柳氏醒悟过来。 柳氏语气有些急切:“什么话你快说,是不是你妹妹她有什么难处……” 晏南柯启唇,声音之内透着 几分阴森寒意。 “晏如梦,不是我的亲妹妹。” 柳氏瞬间愣住了。 她眼神愕然的看着晏南柯。 嘴唇在轻轻颤抖着,面容透着不敢置信,然后随即,翻滚着的怒火涌上她的双眸。 柳氏抬起手指着晏南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晏南柯眼神凝视着柳氏的脸。 她知道柳氏这是误会了。 “娘,我说的是客观事实,不是在耍脾气,跟你说气话。” 柳氏站起身,却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解释。 “如果你连妹妹都不要了,那这家里你也不用回来了,立刻给我走!” 柳氏这次真的怒火攻心,她眼睛都多了一点儿血丝。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面对柳氏这样强烈的态度,她也颇为无奈。 “雪月!” 已经被松开的雪月立刻走进来跪在地上。 “奴婢拜见王妃。” 晏南柯也站了起来,她微微抬着下巴道:“你告诉我娘,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雪月低下头,脑袋都要磕在地上,她一五一十两这些年晏如梦与她的交易都说了一遍。 她的话很简洁,没用太长时间。 晏南柯提前让人将那盒子书信都准备好,摆在了柳氏面前。 “娘,我真没骗你 ,晏如梦她不是我的亲妹妹,也并非你的亲生女儿,府中下毒,勾结府中,夺我婚约,害我名声,这些全部都是她所为!” 柳氏手指微微颤抖着拿起书信。 她头脑嗡鸣,眼前发黑,在看了其中一封信后,重重的将信摔在地上。 “这能看出什么,晏南柯,你今天究竟发了什么疯,将自己贴身丫鬟五花大绑的推出来,说了一堆污蔑你亲妹妹的证词,还要让我相信你说的这些胡话?” 柳氏脸色涨红,眼神紧紧的盯着晏南柯。 她逼问道:“那你告诉娘,她跟着你从小一起长大,她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 晏南柯声音清冷了许多。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收紧,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这件事透露出来。 “晏如梦不是我那个年幼走失的妹妹,而是有心之人送来毁掉咱们晏家的仇人。” 柳氏只觉得血气上涌,直接动手推了晏南柯一下。 虽然力道不大,却也让晏南柯很是心冷。 柳氏一只手捂着胸口,一边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你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那我今天也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她一口气说完,忽然像是有些喘不上气来,直接后退两步倒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彻底决裂 晏南柯见柳氏情况不好,连忙冲过去将她搀扶住,这才没让她摔伤。 而门外那些晏府的下人听到动静,飞快跑进来,看到夫人这般情况吓了一跳。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吵起来了?” 李嬷嬷声音担忧,因为她是柳氏的奶娘,在府中也是颇有地位。 而她旁边的那个嬷嬷却是黑了脸色:“夫人最近心情不错,本来病情都有所好转,今日王妃一来就加重了……” 她显然话里有话。 李嬷嬷急声道:“还计较这些干什么,不快去找大夫!” 其他的丫鬟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将府医请了过来。 来的人是宫祀绝安排到晏家,专门给柳氏治病的马太医。 马太医在太医院也是资历颇深,是仅次于院首的存在。 给柳氏检查完身体之后,开了一副安神养心的药。 他声音凝重的对晏南柯道:“绝王妃,晏夫人这是受了些刺激,一时间血脉不通造成的昏厥,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晏夫人身子骨弱,坐月子时留下来的寒症一直未愈,以后还是不要让她情绪太过波动。” 晏南柯微微低头,紧紧抿着唇角。 这也是她一开始不好将真 相直接说出来的原因。 不过总要经过这一关的,如果自己的家人不帮着她共同对敌,还一直拖后腿的话,会让她很难做。 她让其他一些下人出去,自己一个人亲自照顾柳氏。 李嬷嬷点点头,带着人要离开。 奈何,那个一直看晏南柯不顺眼的嬷嬷阴声怪气的道:“夫人被气成这样,恐怕这些日子都白白调养了,咱们整个府上的人都将夫人当菩萨一样供着,谁料到有人一回来就让所有人的工夫白费。” “行了,管好你的嘴,别乱说了。” 李嬷嬷开口阻拦,奈何那人一边走一边不依不饶,“我说的实事求是,哪怕是夫人醒来,我也会这么说。” 她显然就是故意说给晏南柯听的。 仗着有柳氏做靠山,对方根本没将晏南柯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再加上以前晏南柯在晏家的时候,从来不敢和这位嬷嬷叫板,所以才助长了对方的胆量。 晏南柯眯起双眸,眼底冷光闪烁了一下。 就在那嬷嬷要出去的时候,她骤然开口:“秦嬷嬷是吧。” 那语气不善的嬷嬷停下脚步,没有理会李嬷嬷推搡她的动作。 “奴婢还以为,王妃您贵人多 忘事,不记得小人了呢。” 晏南柯心头冷笑,“不,就是没想到家中养了多年的狗,居然会咬主人了。” 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让在场不少人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就连李嬷嬷都惊住了,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秦嬷嬷被气的脸色涨红,一双眸子全是血丝,她也万万没曾想,今日会有人将她比作狗。 “王妃娘娘这话是在说谁?” 秦嬷嬷压制住怒火反问,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之内透着几分冷漠,“谁应声,本妃就是在说谁。” “就算您是王妃,可也不能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言语来,更何况夫人还在这里昏迷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别人都会说您没有教养!” 那秦嬷嬷语气冷沉,一言一语都带着针对。 晏南柯却是冷冷挑眉,“谁敢说出去,那本妃就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秦嬷嬷面色更难看了。 “你……” 晏南柯迈步走到她面前,“怎么,要不要本妃现在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李嬷嬷连忙行礼求情:“王妃娘娘,秦嬷嬷虽然嘴上不好,可是心里想的都是夫人,她并没有坏心! ” 晏南柯眯起双眼,那张精致冷艳的眉眼之内,隐含淡淡杀意,“她胆敢有坏心的话,现在已经不能站着和我说话了。” 风花也上前一步,扬起小脸厉声道:“我家王妃说了,管好你们的嘴,若是外面有什么谣言的话,必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秦嬷嬷不服不忿,还想顶撞,却被李嬷嬷强行拉着出去。 她被拽到门口,有些没好气的对旁边的李嬷嬷道:“看她现在那嚣张的样子,可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她把夫人给气成这样,回来以后我一定向将军告状!” “你就少说两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今日你得罪的可是绝王妃,如今王爷可是将王妃捧在了心尖上,万一看你不顺眼,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那嬷嬷闻言,确实感觉脖子一凉,她撇了撇嘴,却是没再开口。 风花站在门口看了看,将那些柳氏身边的丫鬟也轰走了。 她反身回来,对晏南柯道:“王妃,您以前就是待人太和善了,才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不拿您当回事。”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对她的话很是认同。 “我娘喝了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我们两个还 得继续谈谈。” “可是夫人的身体……”风花有些担心。 却看到晏南柯的眼底很是坚决,“逃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哪怕是我和娘的关系闹僵,这次,我也不允许她自己欺骗自己。”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柳氏终于睁开眼睛。 晏南柯一直在旁边守着,见她动了动,立刻来到床边:“娘?” 柳氏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到晏南柯之后,眸光之内划过一抹异色。 她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刚刚娘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和你妹妹两人彻底决裂,娘在中间左右为难,你还说什么你妹妹不是亲生的……” 晏南柯接上了她的话,“娘,那不是做梦。” 听到这话的柳氏怔了怔,翻了翻白眼仿佛要再次晕过去。 晏南柯可不给她这个机会,柳氏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主,不可能不知道她这话的严重性。 关键是,她自己不想信。 有些时候,人在面对自己不想承认的事情上,都会选择逃避。 如果她也怀疑晏如梦的身份,那么她真正的女儿去了哪里,那她养了晏如梦这么多年的付出是不是付诸东流…… 这让她不能接受,也没有办法接受! 第九十八章 晏家谋逆 这次柳氏缓过来一口气,半靠在床头不说话。 她讲脸偏向里面,眼眶都是水花。 这样子,比刚刚生气还要让晏南柯无奈。 “雪月所言皆属实,我也是从她那里才知道了晏如梦所做的一切,还有她的身世。” 柳氏依旧默不作声,但是却没影响晏南柯继续说下去。 “玲珑果之毒,就是她偷偷下给了晏家所有人,那府医临死前所说的那个人名字就是晏如梦,而太子如此紧张的杀人灭口,想必他也知道内情。” 柳氏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如梦心思单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歹毒的事,不是说了,很有可能是你那个二叔做的!” 晏南柯笑了笑:“那我问娘,二叔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想要得到晏家主家的一切!” 晏南柯眸光凌厉:“您错了娘,二叔只要不傻,他就不会这么干,虽说咱们两家关系不太好,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晏家大房没了,他的靠山也就没了,毕竟晏家能有今天,都是靠着我爹赫赫军功撑起来的!” 她的解释让柳氏哑口无言。 也找不到任何借口辩解。 她想了半天才道:“ 那……也可能是你父亲的敌对,毕竟他在朝中……”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可您不要忘了,知晓晏家所有人用膳出行习惯的,就只能是自家人!” 柳氏瞪大双眼,半天都没有眨动。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疼的厉害。 她伸出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眼神看着面前虚无的方向。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再次说话。 “如果不是如梦亲口对我说这些事是她做的,娘都愿意相信她。” 晏南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再顷刻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 她有些喘不过气,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我和您说了这么多,列举出了如此多的证据,就是想要告诉您真相,让您提早做好防备不要被她所伤,现在您却和我说出这样一句话……” 晏南柯这次真的有些伤心了。 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又如何,母亲却直接如此干脆了当的告诉她,她不信。 她是她的娘,却将一颗心完全偏给了另外一个人,让她心中满腔怒火翻滚,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烦闷,难受,让她无言以对。 低垂着眸子笑了笑,晏南柯再次抬 起头,那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坚决之色。 “这是您说的,只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做了那些坏事,您就信我的话。” 柳氏这次没有反驳,“嗯。” 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那想要倾泻出来的情绪道:“那娘亲就拭目以待。” 她不会和柳氏闹僵。 毕竟她是她亲娘,真要是和晏家再次对立,最后得逞的,只有晏如梦。 她现在应该躲在后面,就打算看晏家的好戏呢,她怎能让她得偿所愿。 柳氏一张脸极为冷沉。 她今日得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极限。 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是雪月的那些话,依旧在她脑海之中徘徊,令她胸闷气短,难受的要命。 秦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语气不太高兴道:“夫人,绝王妃这一回来就在背后说太子妃的坏话,这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呢,以前再府里装着对妹妹好,现在一嫁人,倒是原形毕露,太过善妒。” “善妒?” 柳氏眼底若有所思。 “是呀,可能就是因为二小姐不小心嫁给了她喜欢的太子殿下,现在不管在内在外,都想方设法的陷害二小姐呢。” 柳氏脸色微变,心 里那种不安反倒是平静了些许。 她就说,晏南柯怎么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孩子想不开,等我有空好好劝劝她,毕竟是一家人,而且她妹妹还是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晏家还要仰仗梦儿,她也别闹的这般难看。” 秦嬷嬷立刻应声附和:“就是,太子妃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做皇后的,怎么到她嘴里就不是晏家的人了?” 两人正在说着,外面突然有人慌张的跑了进来,“夫人,出大事了,刚刚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将军犯了事,被抓起来了!” 刚刚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的柳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一震。 她脸上血色殆尽,一双眸子怔然,“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军一向好好的,怎么会犯事……” 那下人声音颤抖,浑身都紧绷着:“好像是说最近被抓起来的一些反贼,说和将军有所勾结,还提供了不少证据出来,现在皇上怀疑……怀疑咱们晏家有谋逆之嫌!” 柳氏已经听的懵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嫁入晏家以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晏大将军简直将她宠 在手心里,凡事都他来处理,半点儿事情不让她这个当家主母操心。 然而如今,他被抓了。 这一瞬间,柳氏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过她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见过世面,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快,去请老夫人!” “夫人,老夫人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让奴才来请您前往正厅……” 晏南柯此时已经回到王府。 宫祀绝面色有些冷沉的从府中走出来,上前一步来到晏南柯面前,扶着她从车上下来。 他身上穿着干净利落的将服,身后还带着几个威风凛凛的手下。 看样子是因为什么事,所以连衣服都没换就在这里等着她。 晏南柯有些狐疑,心里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宫祀绝直接开了口:“阿柯,你父亲在不久前入狱,名册上被捉拿的反贼中,有人将你父亲牵扯其中,说晏家参与谋逆。” 晏南柯瞳孔骤然缩了缩。 她心脏跳动着,眼底划过一道厉色:“难不成是空口白牙的冤枉人,他们可有证据?” 宫祀绝道:“他拿出了几封书信,上面盖着你父亲的军印,与你父亲以往所写书信的字迹分毫不差。” 第九十九章 不会让你失望 晏南柯几乎一瞬间就能想到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谁。 晏如梦!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一定是我父亲,还有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 宫祀绝垂眸,“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皇上相信。” 听到这话,晏南柯的眼底划过一道戾气。 虽然对这位老皇帝,她从心里还算尊重,可是在处理晏家这件事上,却让她着实不能容忍。 她微微冷笑摇头,忽然觉得自己所努力改变的东西错了。 上一世父亲会入狱,并非是名册的问题,而是当今圣上,本就对晏家存了打压的心思。 因为不久前,晏大将军接连大胜,在军中威望越来越高,更是给圣武国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平和时期。 边关将士,甚至是百姓,都只知晏大将军,而不知道皇帝。 这种风声,估计早就引起当今圣上不满。 晏南柯轻轻闭了闭眼,垂下的手微微收紧。 她语气之中透着无尽失望之色。 “我知道了。” 宫祀绝见她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轻轻动了动唇角,“放心,晏大将军暂时不会有事,你还有我。” 晏南柯听到这样的话,原本已经快要冷透的眸子突然暖了暖。 她目光之内多出了一抹 锐利之色,显然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至于父亲会再次入狱这种可能性,她在之前也有所考虑,只是没想到发生的如此突然。 仅凭着一些反贼的话,就让皇上相信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将军会谋逆,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爷,我必须要把我爹救出来。” 宫祀绝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我这么急着回来告诉你,并不是让你只身犯险,而是不想让你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着急。”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侍卫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跑来。 看到晏南柯就在门口,他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来,踉跄着跪在她面前,“王妃,老夫人让属下传话,来求您救救将军!” 晏南柯心神凝重,没有迟疑:“你回去告诉老夫人,让她安心在家中等待消息,没有我的准许,不能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 侍卫立刻爬起来,再次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那人立刻将从晏南柯那边得到的话传回晏家,晏家一屋子的人听到这话,陷入了一片宁静。 因为事情太大,所以晏家的一些人都被老夫人召集在了一起,晏家的大哥二哥全部都来了。 沉默片刻后,老夫人低声道:“ 都听到王妃的话了,散了吧。” 晏时清疑惑道:“祖母,难不成就因为小妹这一句话,咱们就什么准备都不做了?” 老夫人声音冷沉:“她是当今的王妃娘娘,又有绝王护着,想必是有了什么主意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你们不要给她添乱。” 晏时清眉宇紧蹙,一双眸子之内透着幽冷之色,那张冷漠刚毅的脸上带着浓重的不满。 在家中,他也是看不上晏南柯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根本不配当他的妹妹,丢人。 “我不信她有这个本事。” “时清,不得无礼。” 晏时清冷笑站起身,“与其等着别人来救,还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找关系,大不了我去圣上面前求情,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柳氏也道:“我去差人送信给了梦儿,如今她在宫里深得皇后宠幸,相信她多说两句好话,就可以让人把将军放出来。” 大哥晏时玉却摇头:“母亲,妹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种话来,咱们还是等等看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现在你爹可是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不知道受的什么苦!” 整个宴会上立刻热闹起来,各抒己见,吵的不可开 交。 晏老夫人看的头疼,拐杖在地面上狠狠的敲了敲。 “怎么,当我这老太婆死了?我说了,听从王妃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老夫人的命令放了下去,立刻带着人回到自己房间之内,默默在佛像面前祈福祷告。 她面上虽然冷静,可是拿着佛珠的手却是在轻轻颤抖。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吧嗒一声,拴着佛珠的绳子骤然间断裂,木头磨出来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仿佛在昭示着大事不妙。 而晏时清和柳氏在会议散了之后,就单独见了一面。 晏时清眯起双眸道:“娘,我才不想干坐着在家里等消息,救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在军中也认识几位将军,他们一定能够帮忙。” 柳氏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娘已经派人去见梦儿了,她也一定能够救你们爹的。” 她说完,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满心着急的在家等着晏如梦那边的消息。 如今太子宫天齐出门剿匪,东宫之内就只剩下晏如梦一人居住,她处处过的小心谨慎。 上有皇后对她拿捏,给她安排了不少事情做,根本没有给她思考任何事情的余地。 所以柳氏的这番请 求,是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坐在王府的书房之内,她脸色很是沉重的看着庭审的笔录。 在彻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晏南柯从书信之内抬起头道:“这种书信我爹不会写,关键是这个军印才是大问题。” 宫祀绝轻轻颔首:“我去问过将军,他说军印从未遗失,在此之前,也没有被任何人动过,更是放在了只有他能够找到的地方。” 晏南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晏如梦拿出来的那封,让他们满门抄斩的密信。 那封信几乎无懈可击,让人根本找不出任何造假的痕迹。 可实际上,那封信就是假的。 她摩擦着下巴,感觉自己的指腹都在微微发烫,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让她心悸的幕后势力。 “王爷,如果我说,有人伪造了一模一样的军印呢?” 宫祀绝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却是摇头:“军印这种级别的大印,几乎很少有复刻的可能。” “你只是说很少有,并非真的没有可能……” 这样的话让宫祀绝无法回答。 他也看得出,晏南柯这次真的生气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答复,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了。” 第一百章 动用私刑 之前刺客的事,宫祀绝也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最终查到的线索却很少。 这也让他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太好。 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能够查明背后凶手,现在却没能做到,他实在有些愧对晏南柯。 谁料晏南柯根本没将那点儿小事放在心上。 “查不到也很正常,王爷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气馁。” 宫祀绝凝视着晏南柯的眼睛,心里却暗自有些焦躁。 现如今他被封在京城之内,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甚至他查找线索的时候,还遇到了不少阻拦。 尤其是去一些官府调查材料的时候,不是毁坏就是丢失,仿佛对方早就有所准备一般。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如果实在逼不得已,那他只能…… 然而,晏南柯却像是看出了他的这点心思。 对于这个男人,晏南柯说不上多了解,可是毕竟两人经过了一世。 她知道真正的宫祀绝并非现如今这般只能在京城做着困兽之斗。 她也知道,宫祀绝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走出那最后一步。 毕竟,得到某些东西,相应的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秦王的势力难以想象,虽然他本人已经过世,可是却为宫祀绝这唯一 的外孙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要说三位皇子之中,谁的背景最深,显然非宫祀绝莫属。 “王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与你共进退,还没到孤注一掷的时候,我真的有办法,只要你能帮我。”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双手抓住他的大手。 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让人把持不住的引诱。 宫祀绝哪里受得了她这般,反手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两人贴近,仿佛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宫祀绝低下头,下巴放在了她的发顶,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味道。 “如果是为了你,本王愿意付出一切。” 晏南柯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心口紧了紧。 她抓紧了他的衣服,此时想要开口,却又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她究竟何德何能,能够让这个人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 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将上一辈子,明知道被她下了药的粥,一口一口吃下去的? 虽然这辈子她阻止了最坏事情的发生,可是有些事在前世已然出现过了。 “王爷为何如此待我,难不成我们以前见过吗?” 晏南柯思来想去半晌,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不想如 此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她的好。 越是这样,越是让她感觉自己上辈子罪孽深重。 宫祀绝沉默了片刻,用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晏南柯的发。 他想了想,那双目光之内透着几分憧憬和向往。 “见过。” 晏南柯的心却是咯噔了一下。 她的记忆力很不错,可是回忆前尘往事,她从未和宫祀绝真正接触过。 虽然偶尔会见过一面,可是这个男人那时候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战王,很难说上话。 所以说,她与他正式见面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被晏如梦拉下水的寿宴那日了。 晏南柯推了推他,从他的怀里抬起头。 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水雾,像是水晶一般熠熠生辉:“你说见过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让我明白自己哪里值得你喜欢吧。”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哪里都值得我喜欢。” 他的双眼仿佛只容得下晏南柯一人。 带着绝对的占有欲。 那种好像小孩子,得到最喜欢玩具的心情。 让人心头有一点点不安…… 晏南柯就知道,短时间内是难以改变他的本性。 不过能够改变一些外在美,就已经是很不错的开始了。 宫祀绝 的声音,仿佛海妖诱惑人的歌声一般。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晏南柯没出声。 实际上,她一点儿不信。 不过她听出来了,显然宫祀绝不想对这件事上详细去说什么。 既然如此,她就暂且压下心头疑惑,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去问。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救出父亲。 “王爷,我已经安排风花给三皇子传话,让他帮忙照看我父亲,不让我父亲在牢中受伤。” 宫祀绝眯起双眼,语气明显不悦:“这点儿小事为何要求到他?本王明明也能做到。” 那话语中的酸味,隔了老远晏南柯都闻见了。 她摇头:“那不一样,虽然有王爷威慑,可是您的人却也进不了刑房内部,管不了想要暗中下手的人。” 既然父亲入狱这件事她没能阻止的了,肯定还会有人像上一世那样意图在牢中伤害他。 可惜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得逞。 协助三皇子拿到刑部大权,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虽说是一场交易,可是宫天宇得到的明显比他付出的要多得多,见晏家有难,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此时,宫天宇确实收到了晏南柯给他的书信。 看到内容之后他展颜一笑 ,眉宇之间风情更显艳丽无双。 “我就知道呢,嫂嫂肯定有事会求到我的,这不如此快的就来了?” 宫天宇身后,一道身影悄然走近,“殿下,刑房之内,有人意图对大将军动刑。” 宫天宇眯起双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经过我准许了吗?” 整个京城之内,都因为晏大将军被捕一事变得风起云涌。 晏南柯坐镇府中,并没有离开一步。 拿到三皇子的回执之后看了一眼,她眸子微微闪了闪。 风花在旁边给她换了一杯热茶:“王妃,咱们难道就坐在这里等吗?” 晏南柯喝了一杯茶,眼神十分镇定。 上一世能够将父亲救出来,确实是因为晏如梦和太子出手,但是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太子不在京城,晏如梦自顾不暇,她要等待那解决此事的契机。 “放心,我有把握,三皇子传讯说确实有人在牢中打算对我父亲动用私刑。” 风花惊讶的捂住嘴,“他们怎敢,老爷可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如果这事传出去,皇室不怕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吗?” 晏南柯笑了笑:“就连你这小丫头都懂的道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懂?” 第一百零一章 查找线索 风花怔了怔:“那……” “这些命令并非皇上下的,而是别有他人。” 她眼神划过一道暗色,抓着杯子的手青筋毕露。 上一世父亲入狱就是幕后黑手所为,他究竟有何种目的? 就是为了解决晏家吗? “此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皇上还没下令,就越过皇上做出这等事情来!” 晏南柯听到风花的话,眼神骤然变了变。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不多,如果缩小范围的话,那也就只有京城之中的那几位了。 一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皇后之父许太师。 二是曾经和皇上一起打天下,差点儿被赏赐半壁江山的端王。 三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在后宫之内,很少露面的太后。 除了这三人之外,恐怕别人有天大的手段,他们的手也没办法伸到刑部大牢,还动用了可以暗中审讯官员的暗部之人。 “皇上现如今哪怕是有心审问我父亲,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颜面,否则被人知道,容易引起百官心中不满,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他不会轻易去做,但是有人就不会害怕这些。” 风花皱眉道:“王妃,如果皇上下令以后,将消息遮掩起来,不让 人说出去不也可以吗?” “京城的百官看到我父亲好好进去,带着伤出来,怎么可能不心生怀疑,相信那种胡诹出来的谎话?” 只是明面上能够短时间的遮盖一下罢了,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人对当今的帝王感到畏惧。 为君者一旦失信,那么他离王朝崩塌也就不远了。 上一世便是如此,这也是老皇帝三年后会死的导火索。 风花若有所思的垂下头,虽然对这件事有些好奇,却并没有再进行更深的探讨。 她最关心的还是想知道晏南柯会用什么办法将晏大将军救出来。 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一道身影恭敬的走进来:“启禀王妃,门外有一老者求见。” 晏南柯点点头,“是陈老,将人请进来。” 风花有些诧异,脸色连忙郑重起来。 这位陈老,就是上一次在晏家能够看出玲珑果之毒的医药圣手。 晏南柯亲自起身出去迎接,风花连忙郑重其事的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来到客堂,专门守在门口,将那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老人给请进大堂之内。 陈老并没有落座,而是摸了摸胡子笑道:“突然得到王妃邀请,老夫当真有些意 外。” 晏南柯拱手行礼,“这次是有不情之请,不知道可否请老爷子您帮个忙。” “你也算是救了老夫的性命,如果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那老夫必然不会推辞。” 他眯起双眼笑了笑,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探究的打量着晏南柯。 他之所以愿意答应晏南柯来王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晏南柯为何会将他身体状况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身为医者,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情况,也无人知道他的病情才对。 晏南柯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您老了,您想知道的事,我也会告诉您的。” 陈老笑了笑,这才坐在晏南柯对面。 “既然王妃这样敞亮,就说说是什么事吧。” 晏南柯并没有卖关子,她认真的看着陈老,然后将自己手中的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您老的本事我早就听说过,一般和药物相关的东西,您都能了如指掌,甚至能够分辨其中成分,所以我今日想要找您帮我看看这两者的区别。” 她拿出来的,是两个被分离下来的印章。 上面的印记已经干涸,留在上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图案。 陈老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将此物 接过来仔细查看。 “这两种,并没有区别。” 他眯起双眼,闻了闻探了探,用自己毕生所学来试验。 而这个答案,也是他用毕生所学来担保。 晏南柯皱眉,摸了摸下巴。 “为了防止假印,这种军印采用的印泥,是由许多中复杂的药材调制而成,散发着特殊清香,一般人根本无法仿造。” 而如果她这另外一张,让宫祀绝帮她取来的军印确实不是伪造的,就说明那人手中也拥有同样的印泥。 这怎么可能呢? 每一枚军印和印泥都是特殊配套备置的,绝对不会有所多余,每一位将军也都有着独特的防伪手段。 可是对方的伪造,居然连父亲自己都震惊不已。 虽说她没有探望晏大将军的权利,可是宫祀绝却能够将他所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这也是她能够安稳坐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因为她想办的闲杂事,全部都被宫祀绝给包揽了。 “陈老,您确定两个印章所用的印泥没有一点儿差别吗?” 陈老眯起双眼,忽然对着晏南柯笑了笑。 “这你算是问对了人,正常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差别,可是在我眼里,这两个大 印所用的印泥,却有不同的地方。” 这话让晏南柯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她虽然并没有完全指望从老爷子这里得到线索,但是他这样子说,完全是柳暗花明。 “您请说。” 晏南柯神色恭敬的看着陈老,就见陈老轻笑着开口,“这两种印泥,制造年限不同。” “年限?” 晏南柯都被陈老这句话给震惊了一下。 “正是如此,这一张上面的印泥,至少已经制作出来十几年的时间,上面草药的味道源远流长,醇厚无比,而这一张则是近三年制造出来的,闻着有股没有消散的草药清香,这就是老夫所说的区别。” 他说的一本正经,眼神凌厉非常。 然而晏南柯却犯了难。因为这个线索看似挺有道理……却不能用。 因为,除了陈老之外,没人能够区分这细小的差别。 不过,晏南柯还是很感谢陈老的如实相告。 “今日您能来,就已经很感谢了,您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能够帮上你这丫头的忙就行,这次没有别人,王妃能否说说,究竟是怎么看出老夫身体病情的吗?” 他问的相当直接,没有给她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零二章 她有那么凶悍吗? 晏南柯淡然一笑:“您可听说过最近在京城之内声名骤起,就连皇上都一眼看中,更是将其奉为国师的……灵算子吗?” 陈老目光微微流露出一抹光彩。 他轻笑道:“老夫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晏南柯扭头看向他,眼底却是带着几分不赞同:“有些时候,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可以明白的告诉老先生,我所知皆是他所说,您若是非要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她语气十分诚恳。 说出来的话,实际上也是半真半假。 就是因为她不能将自己重生的事情暴露给任何人,所以才推出灵算子这么个人。 这样一来,她所知道的所有事,都可以推脱到他的身上。 打造出来一个明面上,可以吸引众多目光的力量。 再加上,这样的力量可以为她所用,如此一来,一切都将尽在掌握之中。 陈老沉默许久,却看不出她这话有任何谎言的痕迹。 而且,他活了这么多年,半截身体都要入土了,他本身对外人来说,也没什么好算计的。 再者说,他自己给自己诊断病情的时候,也是发现这病发生的极为突然,而且只是有一点点苗头而 已。 若非是他医术高明,否则都很难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患了病。 这种病如果没有提前察觉,等明显知道的那一天,就已经是绝症了。 而他现在想治好还有机会,只能说是他这条命等于被晏南柯一句话捡回来了。 多活了不少年。 “老夫就相信你这次,而且,王妃确实也没有任何需要欺骗老夫的理由。” 晏南柯心中颇为无奈。 这位老者,也是个行事谨慎的人物,任何一点儿错漏,恐怕都会被对方怀疑。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老者自己也没办法解释,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接受她这样的答复。 “多谢陈老理解,这几次要不是您,也不会进行的这般顺利,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做出任何为难的事。” “有王妃这句话,老夫也就安心了,如今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只能为王妃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陈老直接阐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虽然不知道晏南柯究竟要做什么,可是他却看得出,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甚至,有可能颠覆现有的一切。 他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候的那种拼劲儿,只想安度晚年。 所以,他在明确的告诉她, 他可以帮助她一些小事,可一旦涉及皇权争斗,他不会露面。 不过有这些就足够了,她缺少的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幕后帮手。 恭送陈老离开之后,晏南柯立刻让青竹准备马车。 风花一边收拾了些随身用的东西。一边飞快跟上,“娘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晏南柯拉着她坐在马车上,眼神之内多了一抹幽光:“陈老都已经提醒我了,若是我不尽快去找答案,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小丫鬟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晏南柯寓意何为。 晏南柯让青竹将马车赶快些,然后花费最短的时间来到京城之内最大的药房。 如果说三年前,有人定制了和她父亲所使用的大印,一模一样的印泥,肯定需要大量收购不少药材。 甚至,不光是晏大将军的军印,他肯定还会做了其他东西。 伪造军印,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此人有能力有胆量,还意图伤害了她父亲,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整个圣武国。 她想到此处,直接带着风花来到药房里面,然后毫不迟疑的拿出了宫祀绝给她的令牌, “绝王令牌在此,我有事要找你们掌柜。” 药堂之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可是在听 到这话之后,那些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惶恐表情。 晏南柯没想到宫祀绝的名头在这京城之内如此大,令不少人面容惊慌。 一个管事的,更是紧张兮兮的来到门口,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道夫人您有何事,先里面请。” 晏南柯眯起双眸,没有理会周围那些人的目光。 风花开口,高声喝道:“绝王府办差,其他闲杂人等都先出去!” 那些百姓顷刻间一哄而散,飞快向外逃窜。 这架势,好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晏南柯瞪大双眼,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有那么凶悍吗? 居然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给吓成这样。 青竹则是守在门口,带着几个王府的属下,不让任何人进来。 那管事脸上流出冷汗,明显紧张到不行。 “王妃娘娘,药堂掌柜并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与小的说。” 晏南柯挑眉,声音带着质疑:“跟你说就行?” 那人点头:“虽然大事做不了主,不过一些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晏南柯想了想,也没打算再多等,免得生出变故:“将你们药堂之内,前三年所接的大订单都拿出来,尤其是,需要大量火蚀草的账簿。” 火蚀草是制作那种印泥最重要的 成分,所以需求量肯定很多。 晏南柯调查这个,就是想要找到是哪一位做的这件事,还有被隐藏在黑暗中的证据。 基本上只要查到账册,距离找到这次陷害晏大将军的人就不远了。 晏南柯眼神凌厉,眸光之内带着几分杀意。 那掌柜只觉得自己脖颈发冷,立刻道:“可是三年前的账簿,恐怕找起来相当麻烦,要不等小的找到了,过两天给您送到府上?” 过两天?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证据已经消失了。 “不,我就要现在看到,如果你实在拿不准的话,本妃可以代劳,去将所有账簿都让人搬到这里来!” 她的命令,那管事不敢违抗,立刻让如今药店所有人去执行。 因为药堂的大厅很大,站着上百人也不显得拥挤。 一摞摞的账簿被人抬了过来,摆在一起,足足有几堆一人高的书堆。 想要从这么多书中,找到晏南柯想要看到的那个订单,犹如大海捞针。 风花扶住了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王妃,这……这怎么找?” 晏南柯拿起一本账簿翻了翻。 她眼角余光扫到门口,发现一扇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好像有人没走正门,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零三章 火烧药堂 显然有人认为他们来的人少,看不见他的行动。 所以就趁着刚刚没人注意的时候,避开门口的青竹,从这房间逃了出去。 至于那个人去了哪儿,想去干什么,晏南柯很感兴趣。 她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账簿。 风花动手帮忙,将晏南柯指点到的账册都搬过来。 而那药铺之内的管家,却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低眉顺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显然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风花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这么多账册,还不快帮忙一起找!” 管家立刻惶恐道:“小的已经将所有账簿都拿过来了,这些东西尘封多年,找到属实不易,我怕小人过去,会弄乱了弄坏了,到时候更加会给娘娘添麻烦。” 说到底,他就是不想动。 这个借口找的倒是漂亮。 晏南柯摆摆手:“风花,不用为难别人,我也需要旁人帮忙,找到账册罢了,小菜一碟。” “王妃,可是您这样得看什么时间去,要不要奴婢去府中调过来几个账房,帮您一起看?” 晏南柯笑了笑,谢绝了风花的好意,“没关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而且我寻的账册有固定年限,我想 只要在三年前某个日期去搜查,肯定没问题。” 那管事行礼道:“既然您有信心,那就慢慢找,小的先退下给您拿些吃的。” 晏南柯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书上。 她双眸之内带着几分暗色,不紧不慢的翻阅账册。 其实让她在这么多账册之内,寻找到三年前的那个线索,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而之所以奔着这里来,也是因为陈老外离开王府之前,给了她一份记载着那印泥药材的配方。 里面大部分的珍惜药材,只有这个京城之内最大的药堂才有。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那背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家药铺背后的主子,否则绝对不会收购这么多药材还不让人起疑。 天色渐暗,晏南柯坐的有些累了,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房间之内烛火点燃,她这才将视线从账簿之上抬了起来。 风花一边在背后给她捏肩一边询问:“娘娘,渴不渴,饿不饿?” 晏南柯笑着摇头:“你也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会儿。” “奴婢不累,就是见您看了一天账簿有些心疼。” 风花不明白,晏南柯为何非要一个人来处理这么复杂的事,这么多账簿需要看多 久才行。 晏南柯将两本账册摆在桌子上,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目光冷冷的:“我看了一下午,也是有所收获,这两本账册之上记载的两笔大单子,都比较符合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她翻开两本书各自的两页,还用红色的笔记圈了起来,“一条账目出自端王府的下人,另外一条账目,出自许太师。” 风花脸上露出开心之色:“这么说来,是不是就能确定是谁在背后害老爷了?”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向门外。 房门突然被青竹打开,宫祀绝一身寒霜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长发简单梳起,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凌厉。 一双凤眸还带着几分杀机,他走到晏南柯的面前。 “阿柯,刚刚那逃出去的人,本王安排了人跟着,发现他去了一个官员府邸,而那个官员在朝中算是许太师的手下。”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这么说来,是皇后娘家势力意图除掉我晏家?”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许太师在朝中身份地位首屈一指,他多次拉拢晏大将军,却都被拒绝,哪怕是晏如梦成了太子妃之后,晏大 将军都不曾与他有任何往来。”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简单琢磨了一下,“许太师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因为以前也有过案例,一个新科状元因为不愿意投诚许太师,过几天发现其跳河自尽。 而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最后也没有追查下去。 当时,那个状元唯一得罪过的,就是当今的许太师,这位在整个朝堂之内,绝对称得上是老奸巨猾之辈。 晏南柯微微抬起下巴继续道:“而且,如果我父亲入狱,我晏家肯定会如无头苍蝇,到时候我母亲走投无路,很有可能会去求晏如梦。”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顺水推舟的将晏大将军的虎符接过。 要知道,那虎符便是能够直接调动大军做任何事的令牌,在没有皇权的边关,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宫祀绝眯起双眼,“阿柯的猜测不无道理,那人插翅难飞,只是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晏南柯目光冷凝,咬着牙抬起头,“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既然害得她父亲入狱受苦,那么她就要将这些,十倍百倍的还给下手之人。 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双眸之内划过无尽危险的 光彩。 在白天,他仿佛刻意隐藏这种危险。 而现在,在这暗夜烛火之下,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多了几分嗜血的感觉,旁人看着颇为不真实,还有,心头发冷。 “那个官员应该就是接头人,审讯这种事交给本王。” 晏南柯没有拒绝:“那就麻烦王爷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安全把我父亲接回来,还有这两本账簿,就是我今天找到的一些证据。” 宫祀绝刚将账簿拿在手中,突然间,身侧一个烛火因为燃尽蜡油,最短的火心好像在这一瞬间,点燃了烛台之下的什么。 下一刻,刚刚搬过来的那些书之上,刹那间窜起来一道火光。 这件事发生的极为突然,而且那些账簿本来就时间久远,干燥老化,更是容易引燃。 再加上几乎所有账簿都堆放在一起,就多了更多燃料,眨眼之间,火势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 宫祀绝想也没想,一把将晏南柯抱在怀里,纵身一跃来到大门前。 他伸手推门,却发现不久前还能够轻松进出的大门,这会儿居然已经被人从外面封闭。 霎时间,打斗声,惊吓声,围绕着整个第一药堂展开,这条街在片刻间已然化为炼狱。 第一百零四章 快保护王妃 晏南柯被他抱的太突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停下动作以后才无可奈何的道:“王爷,当我下来。” 宫祀绝用力的踹了大门几脚,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反震力袭来。 他那么大的力道,竟然没有撼动面前这扇门。 而旁边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锁上了,也许是那会儿管事说帮他们取东西的时候。 刚刚他们还在商讨接下来的事情,眨眼间就被人下了圈套关在这里,让晏南柯轻轻眯起双眼。 她忽然道:“王爷,我看,是这幕后之人外知道我查到药堂以后,害怕我发现什么端倪,所以直接狗急跳墙,这才做出这种事来。” 她重新踩在地面上,不顾远处已经袭来的火光,用手轻轻推了推大门。 指甲抠掉了一点儿门漆,露出了下方的真面目。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来些第一药堂的大门,还有房屋,都是用铁器打造,而且还是硬度非同小可的玄铁,难怪我看他们推门的时候,有一些吃力。” 这点,晏南柯早就发现了。 虽然当时不知道这构造具体是什么,可是一定不是普通的木材。 这也导致了,宫祀绝光凭蛮力无法直接冲出去。 宫祀绝 的眼底划过一道阴霾,眼底杀意越来越重。 “阿柯,你退后一些。” 晏南柯诧异的看着他:“王爷,你难不成还想?” 宫祀绝轻轻眯起双眼,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我一定会保护你。” 这话从那薄唇之内传出,让晏南柯的眼神略微有所闪动。 心脏也是有些不安的跳动起来。 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危险,她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可是却因为宫祀绝的这一句话,就令她心神不宁起来。 房间之内,因为燃烧书籍产生的浓烟正在滚滚而来。 这种烟尘将这里密布,哪怕是空间很大,在密闭的房间中待的时间长了,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 她拉住想要再次出手的宫祀绝道:“王爷,我来。” 然后,她摆好姿势,目光变得极为锐利,刹那间整个人腾空跃起,然后很是彪悍的将屋顶踢出来了一个洞。 不光如此,她还一只手将小丫鬟风花给提了起来,然后纵身跳上屋顶,动作干净利落极为轻松。 火焰在她出去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宫祀绝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来到她身边。 他侧头凝望着晏南柯,用手刮了刮她鼻子上的黑灰,眼神之内的笑意越来越浓。 显然是 被晏南柯这一手操作给惊艳到了。 他不光没有觉得晏南柯这样行事粗鲁,不符合女子温柔如水的特性,还觉得她相当有魅力。 让他更加移不开视线。 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女人,永远都是最特殊的那个。 外面显然也不安全,细数下来,足足有八个黑衣人将这里团团包围。 而且地面上已经有尸体呈现,看穿着,应该是这药堂的伙计。 风花吓的瑟瑟发抖,躲在王妃身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害怕添麻烦。 如果刚刚不是王妃在,恐怕她没那个能力上屋顶。 等于王妃这一次救了她的命。 青竹一个人,直接牵制住了三个,另外几个黑衣人也被宫祀绝带来的三个暗卫拉扯着。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明显占领优势,有人看到屋顶上出现了黑影,立刻压低声音道:“脱战过去三个人,将目标立刻解决!” “是!” 有三人奋力脱身,青竹见势不妙想要追上去,可是一只手却被抓住,他立刻反击,却也耽搁了时间。 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打起来却比较难缠。 更有不怕死的招式频频出手,像是用他们的命,也要带着青竹同归于尽。 不过,青竹认为自己 的命更有价值一些。 他下手毫不留情,寸寸要人性命,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边的麻烦。 然后立刻保护王爷! 而那边三个黑衣刺客,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这一次,宫祀绝的身边已经没有了暗卫。 也是他们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 八个人的刺杀队伍,在戒备森严的京城之内自然不算小,再加上找准了两人带人很少的时机。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三个人围攻宫祀绝一个,他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就不信还杀不掉他们? 几乎在这一刻,所有的杀手都是这样想的。 哪怕是知道宫祀绝对方厉害,他们也打算利用两个人暂时控制住宫祀绝,而留下一个人对付旁边看起来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晏南柯。 因为刚刚他们一直都在打斗,并没有注意到晏南柯是怎么上来的。 而且还有宫祀绝在,因此没有任何怀疑,都以为是宫祀绝带她们上去的。 晏南柯如今一身大家闺秀的气息,换掉了上一世喜欢的短打衣衫,穿了裙子画了淡妆,美的不可方物。 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女图一般。 这些人在冲过来,看清楚晏南柯的瞬间,不由 得暗道了一声可惜,然而他们今日,一定要杀掉这个女人! 骤然间几人齐刷刷的出手。 目标全部奔着宫祀绝的方向袭击。 这样一来,宫祀绝就不得不将自己偏离晏南柯一些,避免危险波及到她这里。 也就趁着这个空隙,有一个黑衣人顷刻间侧头,停在了晏南柯的面前。 风花吓傻了,立刻站起身直接挡在了晏南柯前方。 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站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把弯刀的黑衣人。 “不许过来!” 她已经害怕急了,可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保护好王妃! 现在,王爷被两个黑衣人缠住,其他的暗卫也各自都有对手,唯有她,才能做到这一点…… 她一边眼神狠厉的看着对面,一边小声对晏南柯道:“娘娘,您快走吧!” 晏南柯有些哭笑不得,感觉小丫鬟的身体已经快要被冷汗湿透了。 这丫头居然让她走。 让她这个,在战场上三进三出,能够顺利取得敌将首及的女将军……走。 将手指搭在风花肩膀上,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傻风花,我怎么可能会走,还有,这个人我来对付,你后退躲好。” 第一百零五章 眼中钉肉中刺 晏南柯按住风花的肩膀,将她推到自己身后。 然后,面容冷肃的看着面前那个黑衣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不过是片刻间发生的事。 那黑衣人根本没心情去看这一出主仆情深的大戏,毫不留情就拿着弯刀对着晏南柯刺过来。 风花吓得瞪大双眼,身体四肢却仿佛僵硬了不能动。 晏南柯眼底寒芒轻闪,人站在屋檐边上,面对刺来的短刃,脚都没迈动丝毫。 上身只是稍微向左侧偏过去一丝,刚好能够避开利刃攻击。 而她下一刻骤然伸出手,只一下,就抓住了那看起来十分锋利的弯刀刀刃。 风花吓得魂不附体,惊呼道:“王妃小心!” 晏南柯却是面不改色,手指用力,将高速奔着她袭击而来的刀抓在指尖,用力向后一带。 那黑衣人就感觉到顷刻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居然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起手掌对准那黑衣人的脑袋拍下去。 这一掌如果打中,那必将是瓜熟蒂落,粉碎开花…… 好在那黑衣人察觉危险,立刻放弃弯刀,制止住身体后退。 那掌风凌厉的拍在他面前,让他脸色煞白,差点儿失去身体的控制,直接 从屋顶上坠落下去。 黑衣人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这次轮到他脊背发凉。 仅仅刚才着一次交手,就已经让他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厉害。 完全,不输给一些武功高手。 哪怕是他,在她面前也讨不到丝毫好处。 可是,她是他们这次的目标,如果完不成任务,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杀气再次涌上来,黑衣人此时手中已经没了武器,就这么冲到了晏南柯的面前。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冷厉之色。 “刚刚你还有机会逃走,但是现在……你走不了了。” 刹那间,晏南柯身影骤然间向前冲出,黑衣人眼见着她的动作已经来到面前。 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阻挡还击,然而却碰触到了一片影子。 一把弯刀径直扎进他的心脏,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不甘心的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风花立刻跑过来,抓住了晏南柯的手:“娘娘,您没事吧,真是吓死奴婢了!” 晏南柯摇头,擦了擦手指上不经意间沾染的血迹。 那浓烈的血腥气息,让晏南柯不经意的有些恍惚,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将近两年的铁血征战 ,彻底让一个女人成熟起来。 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为了一个喜欢的人,付出一切的痴傻少女。 现在的她冷静,自信,更有着难以想象的人格魅力。 “我没事,那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风花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抓紧王妃的手担心不已。 而宫祀绝也解决完了另外两个人,一点儿气息都没乱的来到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直接对他得意的挑眉:“看来还是我赢了,我解决的速度更快。” 宫祀绝没说什么,也没有计较自己对付的是两个人,比一个杀手更加难缠。 “还是阿柯厉害。” 毫不犹豫的夸赞,再加上那宠溺的眼神,顿时让晏南柯心情好起来。 宫祀绝抬起头对着青竹冷声喝道:“如果再不解决,就将你发配边疆!” 青竹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出现颓败之势的招数更加凌厉起来。 他咬着牙忍耐着,坚持着,总算在接下来的十个回合之内把杀手除掉。 可因为之前被车轮战缠了半天,这会儿体力已经没多少了,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对方派来的杀手明显也不简单,否则扛不住他这么多回合的攻击。 大火已经窜到屋顶上,房间马上就要塌 陷。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飞快从楼顶下来,落在安全的地点。 晏南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让绝王府的暗卫把刚刚俘虏的两个人绑起来带走。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已经陆续吸引人向着这边靠近。 官府的人带着人迟迟赶来,看到晏南柯晏南柯和宫祀绝出现在这里,立刻跪下行礼:“下官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宫祀绝背负着手,脸色极为冷肃,“本王陪同王妃在此,遭遇刺客纵火行凶。” 那官员脸色一变,立刻恭敬道:“下官这就派人捉拿刺客,严惩不贷!” “不用了。” 宫祀绝目光落在地面那几具尸体身上,“刺客已经伏诛,还有两人本王会带到玄武司亲自审问。” “这……”那官员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王爷,这些刺客理应交给下官等人处理,下官会仔细上报皇上。” 他把皇上抬出来,就是为了让宫祀绝同意他走流程。 万一他直接把人给带走了,他肯定会受到办事不力的惩罚。 宫祀绝眯起双眼,“人本王带走了,若是皇上怪罪,你尽管如实禀报。” 那官员眉头跳了跳,却是不敢再坚持下去,“下官遵命。” 留下这些官府的 人处理身后的大火,宫祀绝则是陪着晏南柯返回王府。 她摸了摸藏在自己腰间的两本账册,眼底划过一道阴霾之色。 恐怕那些人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账册找了出来。 没准那些药堂的人,都不知道三年前的相册在何处。 那些摆出来的账簿就是随意丢在一堆,无人处理。 也许是在拿来以前,有人故意将顺序打乱了顺序。 青竹带着两个被抓住的刺客去审问,而满脸是灰的晏南柯将账簿递给宫祀绝以后,飞快地去洗漱。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晏南柯换了一身衣服,披散着还有些湿的长发来到书房,就看到宫祀绝在面色认真的看着她拿给他的两本账簿。 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是沐浴之后自然散发的体香。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低垂着,声音透着一点儿沙哑:“阿柯,下一次记得提前通知本王,不要单独行动,若是我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除掉晏南柯,派了整整八个黑衣杀手,可见对方下定决心想要晏南柯的命。 晏南柯挑眉,“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拔除。” 第一百零六章 事发突然 接连两次暗杀,哪怕是晏南柯也察觉出来了异常。 毕竟这两次刺杀,上一世都不曾存在。 如果说,有人从一开始就想要杀她的话,不可能以前没想过出手,而现在突然想动手了。 这说不通。 所以,晏南柯已经隐约感觉到,并不是她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而是…… 宫祀绝抿唇,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他将头从账簿之上抬起,然后紧紧抓住了晏南柯的手。 “阿柯,对不起。” 他目光晦涩,藏着无尽杀意,血丝让他的双眸看起来有些发红。 晏南柯歪头看他,他这么说让她有些意外,“你我夫妻同甘共苦,为何要对我道歉?” 宫祀绝闭上眼,遮住自己那双颜色灰暗的眸子,“是因为我,你才会遇到危险。” 有人是在挑战宫祀绝的底线。 因为他对她的在乎,让她成了别人针对的目标。 晏南柯顷刻间展颜一笑,“王爷,我并非是你的弱点,而是……能够让你更加强大的盔甲,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有人意图谋害她,来逼迫原本中立的宫祀绝做出选择。 如今老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暗地里的竞争也在日益增多。 虽 说宫天齐仗着自己的出身,尽早的得到了太子之位,只要他不犯下大错,基本上未来皇位的继承人绝不会有变化。 然而他多年来未有建树,早就已经让皇上不满,不管才学和用人手段都比不上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的宫天宇。 这也说明,三皇子宫天宇并非没有机会。 晏南柯仔细思索了一下,坐在宫祀绝身侧。 “这两本账册,记载了三年前端王和太师都在此处定了这些可以制作那种特殊印泥的药材。” 宫祀绝目光变得凝重了几分,“阿柯,你认为这次的杀手,是谁派来的?” 晏南柯笑了笑,语气之内带着一抹冷意:“这两人都有可能。” 除掉晏家,对很多人都有好处,毕竟边关恢复平静,在那些人眼中,也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而且谁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什么事都懒得管,半隐退的端王,会是三皇子那边的人。 如今在这药堂之内查出蛛丝马迹,让她不得不怀疑,这背后也有他的手笔。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三皇子知道吗? 晏南柯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眼底的神色更加冷凝。 门口终于传来敲门声。 两人已经在房间 之内等待消息许久,这会儿青竹总算将口供拿来了。 “王爷,王妃娘娘,刺客已经审讯完毕。” 宫祀绝眯起双眸站起身,身上散发着阵阵森冷气息。 “说。” 青竹拱手行礼,“那些人来自江湖之中极为有名的杀手组织天罗殿,本身为玄级杀手,是在今天下午接到任务,要求他们火烧药堂毁灭那些账册,然后,杀了画像上的女子。” 宫祀绝双眸之内暗光流转:“问出是谁派来的了吗?” “经过多次严刑逼供,并没有问出来,他们说是因为天罗殿有严格要求,接单从不看买家姓名。” 晏南柯喃喃道:“天罗殿?” 她眼底若有所思,心里却是对这个组织颇为忌惮。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晏南柯:“阿柯,你知道这个组织?” 她轻轻颔首:“知道一些,只听说这天罗殿已经建立千百年,天下各地都有他们的据点,里面那些杀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只要有钱,他们什么活都接。”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本王可不管他们什么天罗殿还是地罗殿,敢动本王的人,必须死。” 这些组织和势力,完全就是暗中打洞的老鼠。 平常相安无事,宫祀 绝并不愿意管这些乱子。 但是现在事情有所不同。 有人竟然欺负到了他的头上。 宫祀绝的眼底阴霾闪烁,开口对着青竹道:“给你三天时间,我要京城之内所有天罗殿分支,全部剿灭!” 青竹脸色也凝重起来,“属下遵命。” 宫祀绝会让那些人了解一下玄武司的真正实力。 他立刻起身退下,严格执行宫祀绝的命令。 宫祀绝在京城这几年,几乎对整个圣京了如指掌,想要查到哪里是天罗殿的据点并不难。 对方会选择买凶杀人,也肯定是不想被人猜到身份。 可是从被抓起来的那个药堂堂主的立场来看,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是许太师的手笔。 一切证据都指向他。 许太师手握重权,又是当今国丈,皇后之父,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色渐暗,府中的管家突然急匆匆的跑到了主院。 他神色匆忙,显然刚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王爷,皇上决定提审晏大将军,说是要今日定罪!” 晏南柯皱眉,她和宫祀绝还在紧锣密鼓的找证据救人,眼见着已经有了苗头。 只要再给她两天时间,绝对能够找到幕后之人的真正把柄和 确凿证据。 现如今账册在手,再顺藤摸瓜将当初购买药材的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完全可以将幕后之人揭穿。 可是,这消息来的有些突然。 晏南柯和宫祀绝立刻从书房之内走出来,他们二人还没睡,脸色显然也有些沉重。 宫祀绝冷冷问道:“可否出了什么意外?” “回禀王爷,听说是晏家二少爷晏时清,暗中与反贼相见,还被抓个正着,皇上震怒,打算将其一同处置!” 晏南柯明显有些惊讶,“我二哥怎么会……” 晏时清是个猛将,虽然算不上有勇有谋,可是一般的小计谋,怎么也不应该算计到他头上。 她眼底闪烁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爷,带我入宫。” 这一次,她必须亲自出手了。 虽然事情发生匆忙,对她很是不利,但是想要打倒晏家和她,也并非那般容易。 宫祀绝皱眉,墨眉轻蹙:“阿柯,你这时候入宫,恐怕没有太大作用,我会想尽办法保晏大将军的命。” 晏南柯摇头,“事到如今,皇上恐怕已经起了杀心,哪怕是王爷您,也没办法阻止。” 宫祀绝目光冷凝,语气之中透着笃定,“我不会让阿柯在乎的人死。” 第一百零七章 处置晏家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的心意,因为她上一世从后来的蛛丝马迹中查到了这次父亲被救的真相。 就是和他有关。 而太子,则是拿了虎符以后,就将晏大将军当成了弃子。 可好笑的是,晏家人却误以为是太子按照约定救了人,对其感激涕零。 而对宫祀绝这个真正出手,不知道付出多大代价才把晏父捞出来的恩人当成仇人。 甚至,当时包括她在内,都瞎了双眼,被蒙蔽其中。 晏南柯想到这里,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这次绝对不会再让宫祀绝受到分毫伤害。 “我还有办法,一会儿入宫,我要去求见太后一面。” 宫祀绝眉头蹙得更紧了,“绝王府还没轮落到让你一个女子撑门面的地步,你愿意入宫就跟上本王,不许你私下再去见什么危险的人物。” 晏南柯听他这么说,微微愣了愣。 “我会求见太后,其实是……” “我说不准就不准,太后虽然多年不问朝事,可是与她相谈,无异于与虎谋皮。” 太后是个圣武国中十分传奇的女子,哪怕是多年不理朝政,皇上也很听她的话。 确实,如果有她出马,皇上肯定能够答应延迟处置时间。 她并非皇上亲母,却是她护着当初的帝王,破除万难坐在帝位之上。 只可惜太后的母族在她兄长死了以后就开始薄弱起来,两个侄子都是纨绔子弟,因为一些事情死于非命,只留下了唯一一颗病恹恹的独苗苗。 总的来说,太后娘家的实力已不足为惧。 宫祀绝不等晏南柯仔细解释,直接带着她上了马,因为他觉得马车太慢。 马的速度很快,晏南柯被他抱在前面,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皇宫之后,宫祀绝拉着晏南柯的手直奔着金銮殿冲去。 夜色浓郁之间,金銮殿灯火通明,文武百官全部被召集在此,在旁听这一次晏家的处置结果。 皇上这么做,明显也有杀鸡儆猴的想法,在他看来,晏大将军完全是不感恩皇宠的白眼狼。 “绝王,绝王妃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传至内殿,金銮殿上的所有官员脸色各异。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许太师,眉头跟着轻轻挑了挑。 他一身官服打理的一丝不苟,即便是每根白发都梳理的很整齐,完全按照他的心思,服帖在额头鬓角。 脸上虽然布了不少皱纹,双眼却精光四射,看起来让他 年轻了许多。 一双三角眼透着一抹犀利光芒,带着一些白的胡茬令他多了几分威严稳重,他将眼神落在门口走近的两人身上,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当然,这一点无人察觉。 金銮殿正中间的位置,跪着晏大将军和晏时清。 两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晏时清的脸上还带着青紫伤痕。 他双眼幽深的盯着地面,一张脸满是愤怒和不服输的表情。 他还在强调:“皇上,末将冤枉,没做过的事,末将绝对不会认罪!” “少将军还是别逞口舌之能了,众目睽睽之下,罪证确凿,您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可能翻供,也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旁边显然有太监拿着一些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刑具。 晏时清双眸坚定,那张刚毅帅气的脸上依旧不为所动。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哎,既然是您不识时务,那就别怪下官无情,动手!” 在晏时清旁边负责审问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也是当今的刑部尚书。 虽说如今的刑部归于宫天宇管辖,不过他依旧是刑部皇子之下最大的官儿。 晏时清的双手被套上夹板,指 骨被分别夹在十个缝隙之中,中间由韧性强的绳索相连,两侧的两个太监抓住一端。 只要用力一拉,就能旁人体会指头碎裂一般的痛苦。 如果再严重一些,完全可以将人双手废掉,粉碎性骨折,再也无法痊愈。 眼看着这边就要动手,晏南柯连忙加快了几步,径直来到大殿之前。 “且慢!”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殿之内肃静起来,两个太监也没有急着动手。 晏大将军心急如焚,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苦。 这会儿听到晏南柯的声音,立刻回头看过去,眼底多了惊喜,还有担忧。 晏南柯和父亲对视一眼,她没说什么,直接来到前方,给皇上跪下。 “南柯拜见皇上!” 皇上蹙眉,打量了一下晏南柯道:“谁让你进来的?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宫祀绝已然来到她身边,拱手行礼,“父皇,是儿臣让她进来的。” 皇上怒道:“真是胡闹,金銮殿岂容女流之辈来此?” 基本上这个金銮殿,除了皇后公主之流身份贵重之人,外妇都不准入内。 可是今日晏南柯却打破规定,来到这里。 晏南柯声音 平静,“还请皇上息怒,今日南柯之所以会来到金銮殿之内,是为了要给父兄讨回公道。” 皇上冷哼了一声:“你已经嫁给绝王,已然不是晏家人,这两人谋逆之事,朕可以不追究到你身上,这种时候你非但不知道避嫌,却还往前撞,可否有些太过愚蠢?” 晏南柯被训斥了一顿,隐约听到群臣之内有人在暗中笑。 许太师的脸上更是透出几分不屑的表情,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这个绝王妃有点儿头脑,看来不过如此,只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晏南柯抬起头,胆子极大的注视着帝王。 “南柯这条命都是父母给的,怎么可能因为嫁人了就对父母不管不顾,如今父兄有难,南柯必当竭尽全力相助!” 宫祀绝的脚步停在晏南柯身后。 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那张面容上的表情,却已经阐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管晏南柯要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他给她撑着。 皇上被她这胆大包天的举动给气笑了。 “晏南柯,看在绝王的面子上,朕可以不计较你今日无礼之罪,立刻退下,否则朕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子就心下留情。” 第一百零八章 成了精的老狐狸 “不需要皇上留情,如果南柯所作所为触犯了任何罪责,愿意承担后果。” 她声音冷静,透着不卑不亢之意,看向皇上的眼神,也和一些人略带畏惧的目光不太一样。 哪怕是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敢像她这样直视皇上的。 皇上皱眉,侧头看向宫祀绝:“这也是你的意思?” 他面容含着几分怒意,对宫祀绝这先斩后奏,带着自己女人来金銮殿的事情颇为不满。 然而因为宫祀绝毕竟是他儿子,皇上也只是苛责几句。 宫祀绝微微抬起下巴,“晏家战功显赫,晏大将军更是首屈一指的猛将,父皇如今这般不顾其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罚之事,儿臣以为不公!” 皇上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朕不明是非,不辨忠奸?晏安他自己做了对不起朕之事,没有立刻处置他,已然是朕念在他多年军功的份上了!” 谁都知道皇上对襄阳王的事极为在意,如今晏大将军犯下的罪名,明显是撞在了枪眼上。 也有一些常年跟在晏大将军身边的武将求情,奈何全部都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顿。 到后来皇上更是发下诏令,再有人求情,就同罪论处。 宫祀绝眉宇冷沉,眼底寒霜逐渐密布,“今日儿臣来此,就是为晏大将军做担保,此事已有眉目,只要父皇再给儿臣一点时间,就能真相大白。” 皇上拧眉,眼神之内越发深沉。 许太师忽然上前一步,他轻声开口道:“皇上,晏大将军这么多年在京城之内威望不浅,手下将士更是不少,最近老臣可听说,正有人暗中组织营救大将军的计划呢。” 晏大将军听到此言,立刻扭头瞪着许太师。 “你当真是血口喷人,我晏安此生忠国忠军,从未做出半点对不起圣武国之事,哪怕是死,也不会做临阵脱逃的小人!” 许太师顿时笑了,“那密信一事从何而来?而且大将军应该也曾亲眼见过,那上面的大印就是您亲手所盖,勾结襄阳王余党意图谋逆,你这样的人,当真是令老夫不齿!” 晏大将军被他气的不轻,一双眸子都微微泛红。 胡子轻轻颤抖着,如果不是现在他被绑着,恐怕都要冲上去将他狠狠揍上一拳。 奈何这里是金銮殿,圣上在前,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都要压制着。 否则容易将晏家也牵扯进来。 一些武将们看不下去了,仗着今日有晏 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人在,也开口为晏大将军辩解。 “太师此言差矣,没准那书信都是伪造的,根本不是晏大将军所书!” “对呀,将军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太师身后的文臣们,立刻毫不犹豫的和那些武将争辩起来,几句话就将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武将们并没有多少才华,哪里能够说得过那些学富五车的文人。 眼看着晏大将军这边的言论颓势渐显,晏南柯骤然开口。 “那密信,确实是假的。” 听到她这个王妃出声,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的人,将视线全部落在她身上。 晏南柯神色冷静,面对诸多目光,也能平静自然的摆出坦然姿态。 这身气度,就让人忍不住高看一眼。 哪怕是皇上,眉宇也轻轻蹙了起来,认真听晏南柯说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晏大将军震惊的看着一侧的女儿。 而差点儿被执行刑罚的晏时清,也不由得狐疑的瞧着她。 虽然他不害怕这些疼痛,可是心里的冤屈却无人能诉说。 他这两日为了黑父亲求情,特意拜见了朝中的几位老臣,结果那些人都像躲着瘟疫一样对他闭门不见。 墙倒众人推,不过如此。 晏大将军一出事,往年那些关系好的,现在都怕惹到自己身上,受到牵连。 晏时清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就已经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好在峰回路转,宫中忽然传来消息,送信那人还是晏如梦身边跟着的一个宫女,说是有办法能够救晏父,特意请他来见一面。 结果他刚一到场,就被抓了! 头上就被扣了一个私会反贼的罪名。 晏时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他很想见晏如梦一面,想要当面质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他脑海之中思绪乱糟糟的一片,此时却听身边那个曾经让他看不上的妹妹说道:“我相信皇上是一位千古明君,绝对不会让自己膝下多年来,为圣武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臣子含冤的。” 皇上听她这么说,微微坐直身体,眼神更加威严:“别说这些好听的给朕戴高帽,朕只要证据。”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扶手,一双眸子里隐藏着暗色。 皇上的眼神落在晏大将军的身上,目光幽远,看不出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晏南柯微微启唇:“我证明父亲兄长无罪,并非空口白牙说胡话,而是有几点想不通,一是我父亲坐着圣武国 令人尊崇的大将军,身后战功无数威名赫赫,为何要与什么襄阳王联手谋逆?” 许太师在此时接言:“这事儿老臣清楚,那书信上了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晏大将军能够帮忙,将来必然让他称王拜相。” 晏南柯捂着唇忽然笑了一声。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许太师。 “那如果对方也给您写了一封这样邀请的书信,您会答应吗?” 许太师神色平静,声音清冷,“老臣当然不会答应。” “就连您都不会答应,又为何觉得我父亲也会答应?他是圣武国如今唯一的大将军,武将之首,手握重兵,他深得皇上信任,又怎会选择为他人做狗当贼?” 许太师不上她的当,更不会被她套话。 “人与人的选择不尽相同,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自己如今的地位不满,绝王妃,多说无益,如果你有证据,自然可以保下你的父亲,可如果没有,光靠着你这几句话,还不够。” 许太师浅浅的勾起一侧的唇角,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晏南柯也没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让这只老狐狸露出马脚。 “正巧我这里也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太师。” 第一百零九章 直接赌一把 许太师抬起头,目光有些阴冷,却依旧客气道:“王妃但问无妨。” 晏南柯凝视着他笑道:“三年前,太师您府中小厮在第一药堂之内购买了不少火烛草,可有此事?” 太师淡然一笑:“不曾听闻,不知道王妃从何处知晓此事,可不要破老臣一身脏水。” 他不紧不慢的回答着晏南柯的话,神色未变分毫。 晏南柯盯着他的双眼,将手中一本账册拿了出来,“这是第一药堂的账册,就在昨晚,我遭遇暗杀,被困在药堂之内差点儿被火烧死,其他的账册都被毁了,只有这两本被我保留了下来。” 许太师抬起头,目光之内显然流露出一抹意外。 “王妃娘娘这账册,老臣倒是信不过。” 有太监将她手中的两本账册拿了上去。 皇上低垂着眸子,翻开之后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两笔定量不少的火烛草订单出现在账目之上。 “来人,将这账册上所记载名字之人抓起来。” 大殿之内的将领得到命令,立刻退下去办事。 晏南柯摇头阻拦:“不用了皇上,这两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 老皇帝抬起头看着晏南柯,“那 你岂不是在逗朕?” 拿着两本没有任何线索的账册,除了两个名字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定夺。 而晏南柯也正是如此,才需要时间继续查下去。 那两个买了火烛草的小厮,早就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杀人灭口了,毕竟那些掌权者办事,肯定不会露马脚。 而今天晏南柯胆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釜底抽薪。 她本来打算去见太后一面,可是因为宫祀绝不放心,也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不了,直接赌一把。 如果她赢了,那么许太师将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晏南柯目光锐利,抬起头盯着许太师,让许太师这个老奸巨猾的人感觉心口有些发凉。 仿佛一切都被面前这个女子,看透了一样。 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晏南柯转开视线,对着皇上亲口道:“皇上不需要浪费时间,去抽查那两个购买火烛草的侍从,只需要给南柯一道命令,让我可以去太师家中搜查,必然能够得到伪造军印的线索!” 她这话一出口,引起大殿之内不少人哄堂而笑。 “绝王妃莫非是疯了,求皇命搜查大臣 之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太师并未做出任何错事,皇上怎么可能答应她如此无理要求?” 果不其然。 皇上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脸色带着几分怒火,盯着晏南柯道:“当真荒唐!” 要不是晏南柯顶着绝王妃的名头,他早就下令将这个疯女人给赶出去了。 在金銮殿之上胡言乱语,真是不自量力。 晏南柯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大的难度。 不过她有信心,皇上会答应下来。 “皇上息怒,南柯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还查到了别的有趣的东西,尊夫人曾经应该制作过一枚香囊送给太师,太师与夫人伉俪情深,一直将此香囊贴身携带,不知可否在大殿上让本妃一观?” 许太师微微凝眸,眼神晦涩不明。 因为这件事,除了他夫人和自己,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然而他并不清楚,这将是他最大的把柄,只不过被暴露出来的时候,并非现在。 毕竟晏南柯是活过一世的人,她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又岂敢与他叫板。 本来打算这一手釜底抽薪,留着日后再用,直接将太师府压垮,然而现在时不等人。 虽说结局肯 定与她所计划的差了很多,但是效果也是一样的。 许太师盯着她的眸子,忽然笑了:“王妃说的话,老臣怎么听不懂呢,夫人虽说会送给我一些小东西随身携带,但是这香囊,老夫并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 晏南柯微微笑了笑,就知道这老狐狸没那么容易上钩。 他这样说,等于是拒绝拿出任何东西给她看,避免出现差错。 哪怕是一点点意外,许太师都不会允许其出现。 然而晏南柯不按照常理出牌,下一瞬间,她突然动了手。 像是早就知道那香囊藏在何处,身形灵活至极的一个跨步,顷刻间就已经来到许太师面前。 许太师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晏南柯会在金銮殿上做出此等事情。 “你想干什么!” 他怒急,可也只来得及斥责一句。 下一刻,晏南柯手一抬,拍了一下许太师的腰带,手指灵活旋转了一下,就将他身上一样东西取了下来。 四周的侍卫见势不妙,直接抽出刀剑上前,将剑尖对准晏南柯,好似要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动作极快,哪怕是周围那些武将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回过神,晏南柯人已经后退到宫 祀绝身边。 宫祀绝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面对那些想要上前的侍卫厉喝:“住手。” “王爷!” 那些侍卫顿时傻了眼,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被气的直接站了起来,他指着晏南柯道:“众目睽睽之下对太师出手,你可知罪?” 晏南柯就站在宫祀绝身后,她将手中的香囊举起来,“南柯知罪,等会儿皇上怎么罚我都成,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说说香囊的事情可好?” 许太师盯着晏南柯,眼神带着无尽阴霾。 他今天的脸,可是在百官面前丢尽了。 一个女人,竟然敢在金銮殿上对他不敬,当真该死的很! 不过太师终究是太师。 哪怕出了这样的变故,他依旧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处变不惊。 “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抢夺老臣之物,威胁老臣性命,难道是当圣武国没有王法吗?还是说,您仗着背后有绝王撑腰,就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太师这话一语双关,一是在点明晏南柯所作所为犯下大罪,必须受到惩处。 二是再暗指,她的这番作为都是宫祀绝暗中指使,如果皇上要罚,理应惩罚宫祀绝这个罪魁祸首。 第一百一十章 激将法 皇上认同了太师的话,侧头看了看宫祀绝,“你可有什么解释的?” 宫祀绝轻轻启唇,面容之上透着冷厉之色。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太师的问题,“王妃所做一切,后果本王自会承担。” 太师轻笑起来,很满意他的答复,“既然有王爷这句话,那老臣就放心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还请王爷管好自己的女人。” 晏南柯被太师这话气到了,她脸色苍白了一些,紧紧的咬着下唇。 她眼神之内杀意更重了一些。 紧紧抓着宫祀绝的手,她声音坚决的低声道:“后果不用你来承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宫祀绝侧头瞧着她:“不管你想干什么,都有本王撑着,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他这话让晏南柯心里发酸。 他越是这样毫不顾及的付出,越是让她感觉心里内疚万分。 可是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他受苦。 她的男人,她也要拼尽一切去守护。 “皇上,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皇帝眯起双眼,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打什么赌?” 许太师也笑道:“王妃,您是不是将这朝堂,当成了后院过家家的游戏?可别忘了,在场有文武 百官看着,如果每个人都像是您这样和皇上打赌,那岂不是要乱了套?” 晏南柯微微冷笑了一下。 “我如果输了,整个晏家包括我在内都任由您处置,我不会让绝王殿下插手,若我赢了,刚刚我所作所为,您就当没看见,将功补过,免除我和王爷的责罚!” 晏大将军听完之后,震惊的看着晏南柯。 “阿柯,你这是……” 他眼神之内带着一些紧张和不解。 因为晏南柯这样做实在是太大胆了。 而晏时清却在此时怒了,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晏南柯,“你这是在把晏家往火坑里面推,晏南柯,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面对亲人的不解,斥责,晏南柯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一直认真的看着皇上。 这对皇上来说,简直一点儿损失都没有。 他陷入沉思,也想看看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女人能够做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许太师连忙拱手,对着皇上行礼道:“皇上,这种事您万万不能同意,王妃此言根本就是……” 皇上忽然摆手,让他噤声。 哪怕是许太师再能说,再拒绝,只要皇上点了头,那么晏南柯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得不说,许太师为人 太过严谨,几乎滴水不漏。 若是皇上不答应,她这场好戏,也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皇上难道是不敢赌,害怕自己输了丢人吗?” 晏南柯突然来了一句,带着几分挑衅的扬眉。 皇帝面色一沉,他知道晏南柯这是激将法。 可她就将这阳谋摆在这里,上不上钩明显是他的事。 “激将法,对朕无用。” 晏南柯低垂下眸子,眼神之内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朕还是决定看看你打算做什么。” 好奇是人的天性,哪怕是皇上也是如此。 许太师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 她突然查看他的香囊,显然那香囊被人发现了问题,夫人给他制作此物的时候,他虽然没有细看,可是大致也了解问题出现在哪方面。 一是里面所装着的药材,二是绣法,绣布,和绣线。 脑海之中飞快思索着,许太师的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暗色。 他突然预料到了什么。 背着手,对着后方一个大臣动了动手指,那藏身在最后的老臣弓着身后退。 在没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来到门口,和外面的侍卫说了什么。 晏南柯一直都在关注着许太师的变化,事已至此,她也猜到了这老狐狸一定会发现 。 而且对方这般行动,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皇上,今日我要跟你赌的事,和许太师有关,若是我能够找到太师伪造军印的证据,您就要放了我父兄,恕我和王爷无罪。” 皇上眸子光芒轻轻闪了闪,那张威严的脸上多了一抹兴趣。 对于晏家的处置,他本就另有打算,只不过突然出现的晏南柯,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晏南柯将那香囊拿出来,“皇上刚刚可是亲眼所见,这东西是我从许太师身上夺过来的。” 皇上语气冷沉。 “是。” 晏南柯眼底寒光凝结,盯着许太师的脸,“那您可否告诉我,这金丝香囊的绣线来自哪里!” 她将香囊举起来,让更多的人看清楚。 而许太师的脸皮抽了一下,明显知道了晏南柯抓住的把柄是什么。 哪怕是他,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都不由得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先不考虑究竟晏南柯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现在他明显处于风口浪尖。 “老臣看不懂,这也许是别人送给夫人的,更不明白王妃这般点明,究竟是有何用意?” “这种绣线名为金雀翎,它的唯一用途,便是绣制龙袍。” 皇上的脸色顿时变了。 哪怕是 那些大臣,眼神也多了几分晦涩不明。 其余人看向许太师,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探究和思索。 大殿之内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而宫祀绝也在认真的看着晏南柯。 因为晏南柯所知道的这件事,确实有些超乎寻常人的预料。 她好像将许太师了解的很透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晏南柯上一世当然调查过这些敌人的所有事。 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无力报仇,因为天已经变了,她最大的敌人,成了这个国家的掌控者。 皇上二话没说,立刻请来宫里的嬷嬷。 那嬷嬷经手这些,显然对这种绣线十分熟悉,在看过之后立刻下跪道:“皇上,此线确实是绣制龙袍的金雀翎。” 听到她的再次确认,皇上微微眯起双眼。 他低垂着头看向许太师。 而许太师额头上冒出冷汗,却是直接跪下:“皇上,这件事老臣不知,而贱内也并没有见过金雀翎,老臣怀疑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陷害老臣,还请皇上明察!” 晏南柯笑道:“我父亲因为一张不知真假的书信就入狱,太师您携带多年的香囊用着龙袍才可以使用的金雀翎,却口口声声说是别人陷害,为何这一样的事,还有两层标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能救晏家的是她 太师身后的一些大臣也纷纷跪下。 “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对现在这场面,表现的有些意外。 晏南柯突然拿出的物证,居然令太师这老狐狸都吃了大亏。 太师低下头,整个人俯身在地,“皇上明察,老臣当真冤枉!” 晏南柯侧头盯着他,继续乘胜追击,“太师说此物是他偶然所得,可南柯不信,还请皇上下令,准许南柯搜查太师府!” 皇上脸色凝了凝,大殿之内顷刻间变得安静起来。 跟在太师身后求情的那些大臣紧张不已。 见皇上没答应,晏南柯则是瞧着许太师:“太师难道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吗?你是不是被冤枉,只要一查便知,而你如今却意图阻拦,啧啧,想必是心虚吧。” 晏南柯咂舌,面上带着几分不屑的摇了摇头。 许太师被推上风口浪尖,也终于给了晏大将军身后那些支持他的官员,一个开口的机会。 “王妃娘娘说的对,太师拒不让搜,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对,如果他心胸坦荡的话,绝对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再那些人的议论之下,许太师拱手对着皇上道:“皇上,这金雀翎一事,老臣确实不知, 既然绝王妃想搜查太师府,那就让她尽管去搜便是。” 皇上这才轻轻点头,“太师同意,那朕也没有任何意见,搜查太师府一事,绝王,交给你了。” 宫祀绝上前一步,将这重任接在手中。 许太师原本脸上的淡定从容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晏南柯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他很想将晏南柯抓起来审问,让她说出究竟是在哪里知道的这种消息。 这香囊原本是他的私密之物,从未让外人看过,她为何会知晓? 一切狐疑,在许太师的心里盘踞着。 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 许太师再次开口:“还请皇上答应老臣一件事!” 皇上收敛目光,眼底藏匿暗色,“太师说吧。” “如果王妃没有在老臣府中得到任何线索,冤枉了老臣,那么还请皇上准许,将绝王妃交给老臣处置!” 他这样的话,让宫祀绝的眼底煞气逐渐弥漫。 一双带着几分红意的眸子透出杀机。 “你敢!” 太师丝毫没有被宫祀绝的气势震慑,依旧再努力喂自己争取利益。 “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撑着下巴,稍微琢磨了一下。 随后他点点头,“这件事,朕也 准了,既然是打赌,就要为自己的口出狂言付出代价,绝王妃,如果这次你输了,不光是你,整个晏家都将要跟着你受牵连。” 晏南柯低下头,她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南柯不后悔。”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玉石俱焚一般的威慑。 那种决绝,让晏大将军心疼。 自己的大女儿这般努力,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救他,当真令他这个做父亲得羞愧难当。 本来应该是他给她撑起一片天才对。 然而晏时清却不那么想的,他眼神满是阴霾。 “晏南柯,你这么做当真用心险恶,整个晏家都会被你这种幼稚想法牵扯进来的!” 晏南柯冷着一双眸子,侧头看向在她身边说话的晏时清。 她态度很是冷淡,“牵扯整个晏家的人,不是你吗,二哥。” 这一句话,就让晏时清无话可说。 他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喉咙滚动。 “你……你……” 可是你了半天,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 晏南柯声音轻飘飘的,她脸色很是严肃,“如今能救晏家的,只有我,现在要保住父亲和二哥你的命,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说完这样一番话,侧头看向宫祀绝。 晏时清虽然是她二哥,可他对晏如梦极为偏袒。 他从小到大,就只认晏如梦这一个妹妹。 晏时清最是看不起她,觉得她毫无用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打一下晏时清得脸,让他明白到底谁才有本事将他的脑袋保下来。 晏时清根本不相信晏南柯有这个本事,在他看来,晏南柯明显是在逞能。 到时候她弄巧成拙,会让晏家溃败的更快。 深深吸了几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一些。 “你想法子让我见如梦一面,她是太子妃,她肯定有办法……” 听到他事到如今还如此信任晏如梦,不由得让她露出一抹冷笑。 “难道二哥还看不出来吗,送你进入天牢的人,就是她!” 晏时清瞳孔微微收缩,却是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肯定是如梦身边的丫鬟背叛了她,所以才会出这种变故。” 晏南柯心里有些难受。 自己家人都被晏如梦蛊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化为了被她用来对付晏家的利刃。 柳氏相信她,就连晏时清也相信她。 可是她又如何能够对得起晏家人的信任? 晏南柯不怪晏时清。 毕竟,上一世她也被晏如梦耍 的团团转。 还是因为她能够重活一世,知道了晏如梦的所作所为,将一切真相都细致掰开摆在她眼前。 她才知道了晏如梦的真面目。 就算是一开始她也对她产生过怀疑,可都因为晏如梦是她亲妹妹这个身份,而被她全部否决了。 “二哥不信,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会让你看清真相的。” 晏南柯冷着眸子骤然转身。 不过在面向宫祀绝的时候,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宫祀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带着几分磁性:“走,搜查太师府。” 许太师此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衫,多了一些褶皱。 不过他也没心情顾及这些了,看到宫祀绝和晏南柯领命带人前往太师府,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皇上更是想要凑这一场热闹,“摆驾太师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在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太师府的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正片夜空,像是一块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幕。 四周变得阴沉沉的,众人打着灯笼,将太师府周围笼罩。 晏南柯和宫祀绝带着手下侍卫走在前面,她眼底闪过一道戾气。 “给我搜!”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搜查太师府 宫祀绝身后带来的那些侍卫,立刻整齐划一的从太师府门口鱼贯而入。 太师府那些家眷,被这样大的场面吓了一跳,一个个噤若寒蝉,面色煞白。 太师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几分惊愕。 其身上的穿着打扮极为雍容华贵,那张脸也保养极好,明明已经五十岁开外,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左右。 “太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声音温柔清雅,给人一种十分贤淑之感,光看外表,就先入为主的让人觉得她是个品质兼优的妻子典范。 许太师走上前和夫人见面,“因为夫人给我随身携带的香囊,用的是绣制龙袍的金雀翎,所以我被人诬陷,还请夫人当众和皇上解释清楚。” 太师夫人面色变了,她施施然来到皇上的尊驾前行礼道:“这件事与我夫君无关,都怪臣妇不小心,因为从未见过金雀翎,将其错误的缝在了夫君的香囊上,如果皇上要罚就罚臣妇吧!” 许太师连忙来到她身边,将要下跪的她搀扶起来。 “夫人,这件事不怪你,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坏了身体!” 许夫人轻轻摇头,眼神之内全是担忧 之色,“太师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对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给您抹黑,都怪妾身不小心,被人算计,才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她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 这一番姿态,立刻引起不少大臣的纷纷求情。 皇上却是不太着急的坐在轿子里,并不打算过多插手。 他也想看看,究竟最后胜利的到底是哪一方。 “朕会静待水落石出。” 见皇上无动于衷,许夫人面色更加憔悴了一些。 许太师将她拉到旁边,低声道:“皇上已经下令,让绝王搜查太师府,夫人先不必着急,事实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那许夫人这才稳定情绪,安坐下来。 搜查继续,整个府中的下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起。 宫祀绝并没有直接进入里面和那些侍卫一起搜,而是留在门口,陪在晏南柯身边等候消息。 他害怕自己离开一步,就会有一些有心之人意图伤害晏南柯。 皇上在轿子里面坐好,低着头喝着茶,整个人看起来气定神闲。 仿佛出事的并非是他钟爱的臣子一样。 伺候在他身边的老太监一边给他斟茶一边道:“难道皇上就不关心这结果吗?” 圣武帝微微眯 起双眼,语气之内透着几分兴趣:“朕只关心结果是谁赢。” 老太监继续笑道:“许太师这么多年来备受皇上荣宠,在这京城之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近这段时间,他行事作风确实猖獗了一些,皇上适当敲打一下,也是应该。” 皇上眯起双眼,“还是你懂朕。” 元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管事太监,掌管皇上身边一切闲杂琐事,可以说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当然能够看得出皇上的一些想法。 “皇上对晏家这件事,怎么看?” 两人在这狭小空间之内谈话,周围的人无人胆敢偷听。 皇上沉吟片刻,眼底光波流转,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再看看。” 他这样说,明显是观望的意思。 也是给了晏家一个活路。 元公公轻轻松了口气,他目光透过车窗的缝隙,两目光落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这位绝王妃的出现,好像改变了皇上的一些想法。 太师府被彻底占据,这种事简直百年难得一遇。 在座的任何人都料想不到,堂堂太师,皇后的亲生父亲,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宫祀绝的手下训练有素, 恨不能将整个太师府掘地三尺。 许太师就站在门口,让几个下人安抚情绪激动的夫人。 他背着手,等待着里面的消息,面上不带任何紧张之色。 因为,根本不可能让这些人搜到任何端倪。 那金雀翎虽然是个意外,可许太师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倒第二次。 搜查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夜色已经变得浓郁如墨。 有些大臣都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打哈切。 有人陆续来到门口送信。 “王爷,主院已经全部搜查完毕,没有任何异样……” “那些下人也已搜身,无异常……” “后院也没有……”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禀报,那些侍卫的脸色也有些冷沉。 像是这样一点儿线索没有,无头苍蝇一样去搜查,如何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然而,晏南柯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并没有太意外。 “我知道了,继续搜查别处,注意有没有可疑之人。” “属下明白!” 那些人再次扩散搜查点,太师府实在是太大了,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亭台楼阁样样都有。 几乎占了很大一片地皮。 恐怕整个京城之内,也就只有绝王府能够与其相比。 只是绝王 府大归大,人却少,比不得太师府人丁兴旺。 想要将这样大的地方寸寸搜查,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 那些等困了的大臣们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皇上,这样一直搜查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绝王妃不想认输,岂非要搜上十天半个月?” 轿子里面的皇帝躺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和外面那些站在夜风中的大臣们相比,哪怕在这里,也丝毫不影响他休息。 “告诉绝王妃,朕再给她半个时辰。” 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半个时辰已经算是皇上法外开恩。 那边有小太监过来传信,晏南柯听罢点点头:“多谢皇上,半个时辰,足够了。” 许太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眼神变得锐利。 一双老奸巨猾的眼睛里,透着看好戏的神色。 他早就已经让人将府中一些重要之物转移,哪怕是晏南柯将这里翻个底朝上,也绝对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此时,最后一波搜查的人也回来了。 那些侍卫的脸上透出几分颓然,直接跪在地上道歉:“属下无能,没能找到王妃您想要的证据,这太师府各处都已经搜查完毕,哪怕是老鼠洞都没放过,什么都没发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场豪赌 这属下也是够尽职尽责的。 晏南柯将所有搜查过的地方统计好,然后问道:“这府里有没有哪里不准你们去的地方?” 那属下摇头:“太师府中的下人都十分配合,并未出现阻拦状况。” 太师闻言,微微挑眉。 摆出一副十分毫无顾及的模样。 这显然是他暗中安排的,为的就是不让人挑毛病。 后方那些大臣们,开始为太师说话,“太师心胸坦荡,看来这结果已经不用说了。” “绝王妃为了陷害太师,当真无所不用其极,那香囊是太师的私物,为何她却知道的这样清楚,我看应该搜查的是绝王府才对!” 皇上在轿子里面半眯着眼,将周围那些议论声都听在耳中。 他再次传下命令。 元公公亲自来到晏南柯身边,低声道:“王妃娘娘,皇上让奴来传达一句话,如果在太师府找不到线索,就要去绝王府搜了。” 他这明显是在催促晏南柯快一些。 毕竟一晚上过去了,大家都累的东倒西歪,困倦的很。 晏南柯此时已经让人将整个太师府的构造图给画了下来,那张图纸画的事无巨细。 她多看了两遍之后,这才拿着笔在一个地方圈了圈,然后找到宫祀绝道:“王爷 ,你带些人跟我来这里!” 晏南柯之所以让人提前去搜查,就是为了制作这一张图纸。 虽说她可以直接去和太师索要,可万一对方的图纸有假,与实物稍有不同,就会出现差错。 谁让她当年看这张图的时候,只瞥见了大概位置。 用了这么长时间绘制成图以后,晏南柯这才不紧不慢的带着人往里面走。 元公公立刻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皇上。 “绝王妃说,想要让皇上一起去里面看看,她一定会给您惊喜。” 听到这样的话,皇上顿时笑了。 他眉宇之内多了一抹好奇,对着身后的大臣们招手。 “都别歇着了,去里面瞧瞧。” 许太师脸色阴沉,不知道晏南柯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全部跟随着搜查的人进入太师府里面,晏南柯走在最前方,出现在了最大的正堂门口。 这里是太师府宴请宾客的地方,哪怕是平日里,此地也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不少这么多年太师收集来的名人墨宝。 正上方是两把看起来很威严的梨花木太师椅,两侧各自有几把做工精致的桌椅。 整个大堂一览无余,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 许太师皱眉,上前一步道: “绝王妃,这腹中任何地方应该都让你们搜过了,想必你们第一批搜查的就是此处吧。” 晏南柯点点头:“不错,正如太师所言,我们确实第一个查找的就是这里。” “既然如此,那王妃打算查多少遍?” 听到许太师语气之中透出来的怒气,晏南柯心里冷笑。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找的线索,就在此地。” 她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哗然。 不过很多人都认为她这是在说大话。 “证据还没找到,绝王妃就这样说,有些为时过早吧。” “就是,老臣可没看到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宫祀绝大步来到正中间的一块书画前方,抬起手将它摘了下来。 许太师厉声喝道:“绝王,你干什么!” 宫祀绝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摘掉那书画以后,还将上方写着厚德载物的牌匾给拽了下来。 这一刻,许太师终于怒了。 “绝王,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块牌匾乃是先帝所赠,你居然敢将其毁坏!” 宫祀绝的眼神冷凝,还没等许太师将话说完,直接手起掌落,将那块竖匾劈成两半。 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在场那些大臣的惊呆了。 即便是皇上的脸色都 有些变化,眉头微微拧了拧。 许太师彻底红了眼睛,当即瘫软在地上。他爬起来对着皇上跪拜起来,“皇上,这牌匾上面的字,乃是先帝所书,世间仅此一块,老臣平常都将其当成重宝,供奉在此,今日绝王等人却对先帝不恭不敬,还请您为老臣做主,维护先帝颜面!” 皇上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朕也不会轻易饶恕。” 宫祀绝并没有因为这两人得话,面上有丝毫变化,而是一如既往的相信晏南柯。 晏南柯却是心跳加速,微微紧张的看着他。 哪怕是有自己的记忆作保,哪怕是自己上一世得知了太师的一些秘密,可今日这般突然揭穿的举动,还是令她有几分不安。 她这么做,完全是在豪赌。 可是在宫祀绝的信任之下,她好像没有任何退缩的必要。 因为就算是赌输了,也有人为她撑腰。 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几分,晏南柯对着宫祀绝点了点头,然后众人就见到绝王殿下,将那牌匾敲的粉碎。 原本的厚德载物四个字,已经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许太师双目发红,被气的一双眼睛冒火。 看着咬牙切齿的许太师,晏南柯走近那些残破木屑,一双眸子紧盯着里面的蛛 丝马迹。 脑海之中的记忆在盘绕着,上一世的她在意图刺杀晏如梦之时,偶然间摸进了晏如梦藏着一些重要东西的房间。 在里面看过一张关于太师府的调查地图,就摆在晏如梦的桌面上。 那整个房间之内,书架上摆放的是关于整个圣武国所有大臣的情报,那时候她才明白,为了坐上皇后之位,她亦是做了不少功课。 好在,现在的晏如梦还没有那个本事去做这些,而当初她搜集的情报,现在也全部可以为她所用。 如今,她就在验证那消息的真伪。 如果今天成功了,那接下来,她将无往不利。 然而,那牌匾已经变的破破烂烂,晏南柯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是自己错了。 许太师见她神色有异,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皇上,毁坏先帝遗物,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还请你立刻下旨,将这两人抓起来以儆效尤!” “还请皇上捉拿绝王,绝王妃!” 随着他带头,后方更有不少大臣起哄。 这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哪怕是皇上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他声音冰冷,像是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毁坏先帝遗物确实罪大恶极,把这二人绑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揭穿老底 皇上带来的那些人立刻动了。 穿着整齐划一的禁卫军,此时将宫祀绝和晏南柯团团包围。 绝王府的侍卫见状,脸色骤变,也收缩圈子,保护在王爷王妃身边。 两方人目光对视,全部都多了几分郑重之色,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晏南柯,眼神之中戾气尽显,他抬起头,目光看向皇上。 他绝不会让晏南柯出事,哪怕是现在就用处杀手锏。 “父皇……” “找到了!” 晏南柯的声音突然从宫祀绝身后传来。 她眼底光彩流转,在那牌匾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一张折叠的很小的特殊材质制作的一张图。 那图纸薄如蝉翼,蜷缩起来是很小的一团,上面画着一些让人看不太懂的东西。 皇上微微挑眉,看到晏南柯拿着拿东西来到前方。 把那图纸一展开,居然不小,足足一尺见方。 许太师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顿时皱眉,“绝王妃,你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东西,打算做什么?” 晏南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许太师。 “我想,这是什么太师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这上面所画的,是整个太师府的机关密室!” 皇上听到这话,一双眸子顿 时眯了起来。 许太师气急败坏,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绝王妃究竟在胡说什么,难不成你以为随便拿出了一张图纸糊弄所有人,就能免除毁掉牌匾的罪名了?”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放下了。 她探查到的线索,就是这张藏有整个太师府机关密室的图纸,只要掌握这个,太师的秘密就能公之于众。 毕竟她从没来过太师府,想要找到隐藏的暗道和机关,那根本就不可能。 太师也不是傻子,将入口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皇上将图纸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两遍,一双眸子的冷色越来越浓烈。 他盯着许太师,双眸之内划过一道彻骨寒意。 “诸位大人,有没有懂得机关密室这种东西的?” 立刻有一个老臣走过来,将图纸仔细分析了一遍。 他拱手道:“皇上,这图纸上所画的密室主入口,也在此地,牌匾后面的那片墙体,应该是中空的。” 听到这老臣的话,立刻有禁卫军出手去砸。 一锤子落下,下方掉落尘土一片,却露出了后方的真面目。 在那看似和周围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墙壁后面,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开始机关之物,有人按照图纸上所说操控 了一下。 再大堂正中间的椅子下方,忽然出现了一道缺口。 这一幕让人震惊不已。 所有人盯着许太师,看着那地下密室的入口,一个个心神俱颤。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脸上,心中多了几分忌惮的情绪。 而许太师哪怕是再沉稳的人,在遇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心里也慌乱了起来。 皇上大步来到密室入口,拿着灯笼往里面照了照。 其内一片漆黑,“去下面仔细的搜。” 长长的台阶向着里面延伸,一股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不过空气虽然有尘土的味道,却并不让人难受。 说明这里常年通风,并非是没人进来过。 皇上亲自带人下了密室,里面的空间不小,哪怕是进来几十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禁卫军保护皇上,随行的也有一些大臣。 许太师这个太师府主人,自然也被带了进来。 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后背的衣服再此时都已经湿了。 这个地下密室极为隐蔽,光靠普通的搜查方法根本无法找到。 难怪许太师这般有自信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纸包不住火。 晏南柯走到太师身边,她抬起头借着光亮四周看了看,“许太师,这里修建的如此奢华,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许 太师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容易被当成呈堂证供。 多年的老狐狸今天是彻底栽了。 宫祀绝声音冷凝,“这里也是太师府的一部分,继续搜!” 当第一间的密室大门打开,露出了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只有上百个的大箱子。 有人将其中一个的锁头砸开,点点金光刺人双目,那里面是一排排,放置的很是规整的……金块。 所有看到这些金子的人,目光都微微缩了缩。 暗室之内顷刻间安静一片。 有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随着有人缓过神来,将其他的箱子也打开,结果完全清一色的全部都是金子。 “报!发现了一个密室,足足上百箱子的金子,还请皇上前去一看!” 许太师眼前一黑,差点儿直接摔在地上。 还好旁边有下属眼疾手快,伸出手将他搀扶住了。 皇上眼神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许太师,你倒是真让朕有些意外。” 一些大臣们,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那一箱箱的金子被人从暗室之中搬了出来,摆放在了外面宽敞之地。 有人已经查看的差不多了,对着皇上禀明:“皇上,此处一共有一百零二万七千五百两黄金。” 黄金,一 百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的皇上,瞳孔都不禁收缩了一下。 哪怕是整个皇室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数十万两黄金,结果在这太师府小小的地下,藏着上百万两黄金。 可以堪称富可敌国了。 晏南柯更是趁机落井下石:“按照太师您的俸禄来算,想要拥有这么多的金子,恐怕还要干上上千年才能赚到,啧啧,真是数目惊人呢。” 许太师喉咙滚动,却是没有办法反驳。 刚刚还十分有底气,求皇上抓人的太师大人,这会儿双腿一软,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这些都是……都是……” 皇上眯起双眸,沉声道:“朕知道,你要说这些都是民脂民膏。” “不是,皇上还请听老臣解释,这些其实都是老臣弟弟这些年经商所得,是他暂时存放在老臣这里用来周转的款项。”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这点。 许太师确实有个弟弟再经商,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如果他真的有本事赚这么多金子,恐怕也不会这般低调。 皇上眼底幽暗,对太师微微挑眉道:“不过是一些银钱而已,太师不必这般紧张。” 然而,他刚安慰完太师,里面又有人神色匆匆跑出来,“皇……皇上,里面还有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许太师败了 这道声音,就犹如催命符一般,让许太师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眼角的汗都快成了一条小溪流。 晏南柯和宫祀绝已经走进了密室深处,势必要将许太师的家底翻出来。 先是那些金子,再是不少金银珠宝。 这些自不必说,基本上如今圣武国,但凡有点儿实权的官员,恐怕都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钱财。 虽说这肯定要被查办,可因为许太师的身份地位,哪怕是皇上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这些普通财物并不是作为扳倒他的主要因素。 晏南柯将最里面的柜子打开,露出了其中隐藏之物。 她眼睛顿时凝了凝。 “居然是印泥。” 这些密室里所藏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印泥。 还有一些镌刻好的各种大印。 就连晏南柯自己都不曾想事情如此顺利。 这些印泥之内,有明显属于火烛草的味道。 宫祀绝将其中一份印泥拿起来,立刻派人送出去给皇上看看。 不管这些是不是伪造了那封密信的罪证,都能证明太师府的狼子野心。 哪怕是圣武帝都也未曾想到,今天会有这样大的惊喜。 手中拿着那盒印泥,他脸色极为阴沉的来到那间密室。 其内的一切, 已经都被人翻找出来,即便是和太师同朝为官的那些大臣,见到这种场面也心神巨震。 圣武帝语气阴沉,“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印泥还有大印,还请许太师给朕一个解释。” 许太师眼神明显苍白下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底会在今天被揭穿。 这地下密室,乃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哪怕是他夫人都不知道此地。 今天不但被人查出来,甚至还翻出了他的所有密辛。 今日这一切对许太师来说,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皇上,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老臣根本不知道,也许是有人故意送来参杂其内,用来陷害老臣之物……” 皇上被气笑了。 他狠狠将手中的印泥捏扁。 “你当朕老糊涂了?” 许太师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可是他现在没有回头路。 一切都已经被拆穿,哪怕是他再狡辩也枉然,然而,他绝对不会主动认输。 许太师跪在地上,义正辞严,“还请皇上给老臣个机会,让老臣找出送来这些东西的真正黑手!” 圣武帝这一次当真有些生气了。 因为太师这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哪怕他是皇后的父 亲,他也不可能放过他。 “来人,立刻将许太师押起来!” “皇上,老臣冤枉!” 许太师据理力争,声嘶力竭。 那张老脸憋的通红,一双眸子,却是死死的盯着晏南柯的方向。 而宫祀绝命令人将那些印泥收起来,等带出去以后再继续进行查证,剩下的属下继续搜查。 而第三份惊喜,便是一件已经制作好的……龙袍。 这件龙袍出现在圣武帝面前的一瞬间,他差点儿直接脑溢血晕过去。 元公公连忙让人将皇上搀扶着坐下,旁边有人扇风捶背。 等了好半天,皇上这一口气才缓过来。 许太师这惊喜实在是给的太多,让圣武帝有些承受不住。 他指着被抓起来的许太师,一双手都在颤抖。 这些都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印泥,大印,龙袍,收贿……许太师,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许太师眼睛瞪圆了,嗓子有些发干。 他想要继续狡辩,然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龙袍他明明藏的极为隐蔽,究竟是怎么被人找出来的? 难不成有他最亲近的人,算计他? 此时的许太师,脑海已经乱成一团。 哪怕是千年的老狐狸,面对对方这一棒子打死的攻击,也 是毫无招架之力。 现如今的他,等于被扒光了衣服丢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他所做的那些事全部曝光,一点儿没剩下。 到底是谁?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背叛者。 一颗心颤了颤,他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此时一句话也没说。 皇上脸色气的铁青,看着那龙袍上所用的金雀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朕还没死呢,就这么着急制作龙袍,恐怕许太师你太心急了吧!” 许太师低下头,紧紧的咬着牙。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轻颤卑微。 “皇上,这一切都是老臣私自所为,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对此事毫不知情!” 皇上眯起双眼问道:“那么,书写假信,陷害晏大将军这件事,也是你所为?” 许太师抬起头,连忙摇头:“皇上,此事并非老臣所为。” 他声音干脆,否决的极为利落。 然而,晏南柯却没打算放过他。 “太师,如今这物证确凿,你伪造这么多的印泥和军印,还说没有陷害我父亲?” 这老东西当真不要脸。 哪怕是临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老臣没做就是没做,还请皇上明察!” “够了,印泥大印都在这里,你想要伪造书信轻而易举, 而且晏大将军出事以来,都是你在朝堂之上故意煽风点火,希望看到朕将其处死!” 许太师还想说什么,可是皇上却已经不耐烦了。 这许家密室里面的东西,让他对这整个许家充满敌意。 老皇帝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他声音冷凝,仿佛夹杂着万年寒冰。 “来人,许家所有人尽数入狱,听候发落!” “是!” 许太师彻底傻了眼。 他不久前还信誓旦旦的认为,晏南柯是在故意作死,没想到现在倒台的变成了他。 有人将许太师带出密室,禁卫军立刻出动,没过多久,许家所有男女老少,包括在朝中做官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 晏南柯见到这一幕,她脸上没有多大表情。 无喜无悲的看着这一幕。 许家私自制作龙袍,就已经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哪怕是接下来她不插手,也不会影响许太师的下场。 宫祀绝却是没有在意其他人情绪如何,而是转头看向晏南柯,摸了摸她的头。 那双凤眸之内光彩凝聚,眼神之内都是笑意。 可以说,今日是晏南柯凭借一己之力将许家这个庞然大物给扳倒了。 他的阿柯果然非同一般。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妹妹道歉 许家满门被逮捕,众人恍恍惚惚的从太师府离开。 因为文武百官一夜没睡,皇上下令暂且让大臣们回去好好休息。 只不过刚出了太师府的时候,皇上坐在马车上,忽然让人将晏南柯叫到近前。 宫祀绝一把拉着她的手,眼神之内明显有些担忧。 晏南柯停下动作,将手放在他手背上。 “王爷安心,我去去就回。” 因为皇上只喊了她一个人,所以晏南柯独身来到马车旁边。 她弯腰行礼道:“皇上。” 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点缝隙,里面露出了圣武帝有些凝重的脸。 许太师已经被带走,剩下许家的男女老少,都被陆续的抓了出来。 “晏南柯,你怎么知道许太师有这密室的?” 他眼神锐利的看向她,那双眸子充斥着威严和压迫感。 晏南柯略微低头,并没有因为他的逼视而紧张。 “皇上,这事儿南柯不能说,这是我多方面调查来的结果,肯定不能出卖那个给我消息的人。”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不过是她胡说八道的。 可晏南柯隐约能猜到,肯定有许太师的心腹背叛了他,才会将那图纸绘制出来,送给晏如梦。 在得到答案之后,皇上将视线移开,落下帘 子。 “做得不错,这次你算是立下大功一件。” 晏南柯谦虚道:“都是皇上明察秋毫,才能让真正的凶手伏诛。” “这场赌,算你赢了,晏家的罪责,可免。” 皇上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挥手让众人回宫。 晏南柯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漂亮的眸子好像月牙。 她没有跟着车队去皇宫,而是等到这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与宫祀绝一同去了晏家。 王府的马车停在晏家门口。 听闻有人来晏家,柳氏第一个迎接出来。 结果看到晏南柯,眼神明显有些失望。 “怎么是你?” 她向她背后看看,却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影。 晏南柯淡然回答:“娘难不成以为妹妹会来吗?” 柳氏被拆穿了心思,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王妃,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两位里面请!” 李嬷嬷连忙上前,将晏南柯和宫祀绝迎接进入客厅。 那双苍老威严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严谨,晏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到门口。 “老身恭迎王爷,王妃。” 晏南柯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祖母不必多礼,您快请坐。” 晏老夫人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一双浑浊的眼睛侧头打量着晏南柯。 “王 妃这一大早就来这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晏南柯点点头,“我来报喜,皇上已经决定释放父亲和二哥了。” 听到这样的话,哪怕是老夫人这样镇定的人,在此时也露出惊喜之色。 “那太好了,让王妃费心了。” 晏南柯扶着老夫人坐下:“这是南柯应该做的,救爹和二哥,我义不容辞。” 走到门口的柳氏显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略微皱眉,抬起头对老夫人道:“娘,这事是儿媳写了书信给太子妃才解决的,要不是梦儿,皇上怎么能这般轻易收手。” 因为晏南柯和宫祀绝刚刚从宫里回来,那些大臣们也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去。 所以晏家的人,自然不清楚如今许太师已经垮了台。 许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全部被抓入天牢,可以说,许家已经完了。 晏南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对柳氏的误会,她也懒得去辩解,因为就算她再怎么说,柳氏相信的人永远是晏如梦。 她对晏老夫人道:“祖母,这事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跟你说吧,今天是阖家团圆的好事。” “王妃说得对,赶紧准备盛宴,等将军回来仔细伺候,这么多天,恐怕将军受苦了!” 实际上晏 大将军一点儿苦都没吃。 因为有三皇子掌管刑部的关系,整个刑部上上下下,对待晏大将军的态度都和祖宗一样。 除了不能随便离开,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说。 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办到。 柳氏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心里却是很开心。 她小女儿如今果真帮了她的忙,看来她写的书信还是起了作用。 作为太子妃的晏如梦,几乎承载了柳氏所有的期望。 没过多久,晏府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皇宫派来的马车停在门口,有人将车帘打开,里面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晏时清搀扶着晏父,他脸上还带着几道青紫,对如今的处境有些意外和茫然。 进入客堂之内,柳氏第一个迎了上去,“将军!” 她眼底全是水雾,这么多天的担心溢于言表。 晏大将军看到夫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夫人,我没事。” 柳氏擦了擦眼睛,一双眸子通红,“将军有没有受伤,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晏大将军连忙摇头,领着夫人进了屋子。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房间之内的晏南柯和宫祀绝。 此时他一颗心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毫不犹豫,就对着宫祀绝的 方向跪下。 柳氏被吓了一跳,连忙出手拉他,“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你刚刚从天牢出来,可别跪坏了身体!” “王爷大恩大德,末将没齿难忘!”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眼。 这个男人不笑的时候,仿佛精致的冰冷雕塑,让人望而生畏,心中惶然。 “将军请起,你的事,本王并没有出多少力。” 晏大将军凝视着晏南柯,心里满满都是骄傲。 自己的女儿如今真的长大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她,恐怕自己的命休矣。 他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眯着眼睛脸上不服不忿的晏时清道:“还不跪下!” 晏时清心里有些不太情愿,却也跪在父亲身边,毕竟宫祀绝的身份,他们晏家还得罪不起。 “对你妹妹道歉!” “什么?” 晏时清顿时愣住了。 “爹,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晏大将军脸色很是凝重,眼神之内怒火积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赶紧道歉,废什么话!” 晏家二哥是从小被父亲亲自教导出来的,性格也有些像他,只是想法却随了娘。 “给她道歉,她凭什么,要不是妹妹出手,她怕是要将整个晏家都连累了,娘,晏南柯居然拿咱们晏家全族的命去打赌!” 第一百一十七 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晏时清对晏南柯的意见很大。 而且,他和晏大将军被关了起来,并没有去看许家发生的一切。 更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放出来。 不过晏大将军猜到了。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将他救出来的人就只有可能是大女儿。 至于小女儿,他就没指望过。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晏大将军还是比较疼晏南柯。 哪怕是她和寻常的女儿家不一样,不喜欢女红绣花,就喜欢舞刀弄枪,但是她性情真实,完全像极了他。 而小女儿却对他从小不太亲近,再加上他久居沙场,父女两人接触不算多,他总感觉晏如梦心性凉薄,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柳氏皱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南柯,你二哥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晏南柯抬起头,看向柳氏:“是真的,我确实将整个晏家作为赌注。” 柳氏睁大双眼,忍不住抬起手指着晏南柯,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做出这种荒唐事!” 忽然,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给的。” 那声音听起来很好听,有磁性,却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顿时让柳氏噤声 。 如果今天只有晏南柯一个人回来,哪怕她是王妃,她也要好好训训她,然而今天,她旁边站着宫祀绝。 宫祀绝走上前,直接面对柳氏。 “阿柯所作所为,是我准许,谁有意见吗?” 有他这句话,顷刻间让柳氏哑口无言。 她脸色憋的一阵青一阵白,“王爷,臣妇并无恶意……” 宫祀绝平常不太愿意在晏家人面前摆出架子,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晏南柯的家人。 所以他给予他们相同的尊重和爱护。 在晏大将军出事的时候,他完全放着自己父亲的想法去用尽全力,并没有任何闲杂心思。 可是如今,人救回来了,晏家人却有人非但不认同阿柯的功劳,反而想要斥责,让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晏南柯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 “王爷……” 宫祀绝侧头看她,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知道分寸。” 他凝眸,目光凌冽的注视着柳氏和晏时清。 晏时清早就听说过绝王威名,这会儿心神微微颤了颤。 只不过他心底并不服气,虽然是在跪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几分隐约的不屑一顾。 “怎么,本王不开口,就不把本王当人了。” 他背着手,声 音犹如寒霜落雪,顷刻间降在晏家众人的心尖上。 他们好像习惯了宫祀绝的好脾气,毕竟在来到晏家以后,宫祀绝对他们处处客气,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以至于柳氏都没有怎么在意过宫祀绝。 结果现在人直接站出来,让她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般。 晏大将军立刻请罪:“贱内不懂规矩,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王爷海涵。” 宫祀绝冷冷笑了一下:“晏大将军,本王是看在阿柯的面子上,才对晏家高看一眼,可我并不想看到阿柯受到委屈和欺负。” 晏大将军连忙拉了拉柳氏。 “这晏家没有人敢欺负王妃娘娘,王爷实在是多虑了。” 宫祀绝坐在正上方的一把椅子上,而他的旁边坐着的就是老夫人。 老夫人并没有插手此事,而是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宫祀绝微微垂眸,整个人的姿态顿时都强势起来。 晏家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都心神紧张起来,哪怕是晏时清,在此时也不敢说话了。 宫祀绝忽然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笑,“二公子认为你和晏大将军的命是太子妃所救?” 晏时清梗着脖子道:“本就是如此。” 柳氏虽然没有说 话,可是表情却和晏时清完相差不多。 宫祀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时间。 他薄唇轻启,“希望你接下来竖起耳朵好好听一下。” “什么?” 晏时清有些纳闷。 可是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下人的大喊声。 “将军,老夫人……京城里面传来大消息了!” 晏大将军微微拧眉,如今他已经被放回来了,那么真相应该是已经查出来了。 柳氏和晏老夫人也抬起头看向门口。 就见那个家仆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禀报:“将军,许家满门,都被抓了!” 听到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晏大将军整个人震惊的张大嘴巴。 “等等,我没听错吧,许家,哪个许家?” “就是京城之内最有名的名门望族,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殿下的外公……” 当这些话说出来,众人的面色各异。 晏老夫人的眸光凝结起来,恨不能将那家仆抓起来仔细再问两遍。 那许家一直都是晏大将军的死对头,许太师更恨不能将晏家斩草除根。 许家日益强大,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必将迎来百年盛景。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居然有人告诉他们,满门被抓了。 “怎么样, 皇上怎么说?” 晏大将军忍不住逼问。 那传信的下人摇头:“事情好像挺严重的,可是宫里再多的消息没有了,也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 晏大将军叹了口气,声音之内带着几分忧愁:“我看,许家不会有事,皇后肯定想方设法的带领那些支持太子的大臣救人。” 晏南柯却在宫祀绝身后对着父亲摇头:“您就别操心这个了,不过有个事情想要告诉爹,这一次许家,死定了!” 她虽然笑着说出这种话,可是声音却透着十足的笃定。 让晏大将军心神巨震。 难不成许家会有这样的下场,全是他女儿做的? “柯儿,你这是真是让爹敬佩,爹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晏南柯但是没有因为父亲的夸奖沾沾自喜,阻止他继续跪下去。 “爹,您之所以能够被释放,就是因为许太师谋逆这件事,我找到太师府中所藏的宝贝,他完了。” 晏父很想宣传一下。 许太师这个老狐狸,终于彻底凉了。 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而晏时清在听到这一切之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握着。 一双眸子晦涩不明,多了几分茫然和沉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巧合 他呆呆的跪在地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和父亲获救,和晏南柯有关。 许太师如今被抓,皇后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来管晏家,而晏如梦至今都没有露面,可能真的脱不开身。 如此说来,这次真的是晏南柯所为…… 柳氏也是如此,她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晏南柯,“许太师出事,是你设计的?”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是,是他本就有野心想要谋逆,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柳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看着晏南柯的双眼,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让她道歉,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想了半天,她才斟酌着说了一句话,“柯儿,这次你爹能够平安无恙,多谢你了。” 晏南柯听着柳氏这话,心里并没有多大起伏。 柳氏在如此明显的证据下,总算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可她迟来的明悟,让晏南柯对她的道谢也懒得接受。 “娘,对于是我救了爹和二哥这件事,而并非晏如梦,您有什么看法?” 柳氏沉默了一下,“这次是你抢了先,功劳自然是归你。” “我不需要什么功劳,只想得到家人的认可,自从上次我与您说 了妹妹的事之后,好像您对我这个女儿更冷淡了。” 柳氏微微愣了愣。 她低垂下眸子,略显心虚的不想看晏南柯的脸。 “没有的事,你也是我女儿,你这次救了你爹,娘还是挺开心的。”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开心的表情。 恐怕柳氏的心里极为失望,这次救人的不是晏如梦。 晏老夫人眯起双眼,“好了,这次是柯儿的功劳不假,你也别成天想着那个太子妃了,老身上次跟你们说过的话,看来还是没有记住,否则怎么可能落入别人的圈套?” 晏时清低垂着头,声音压低了几分狡辩,“还不是梦儿的丫鬟背叛晏家,才害得我被抓!” 晏老夫人将拐杖在地上点了点:“原来是晏如梦的算计!” 她苍老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柳氏有些诧异:“娘,您这是干什么?” 晏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晏时清,“明明当初南柯都已经提醒过你们,让你们小心晏如梦丫头,现在一个个却上赶着将把柄送过去,是嫌我这把老骨头活的太长了吗?” 柳氏有些委屈,她抓着手帕,将其揉的都是 褶皱。 “娘你怎么呢你这么说,南柯是您孙女,如梦也是您孙女,您这心也太偏了些。” 老夫人被这话给气笑了。 晏大将军立刻起身握住夫人的手。 “你就少说两句吧。” 柳氏听到晏大将军这般对她说话,目光透着几分惊讶,“怎么,你也向着南柯?好呀,你们一个个都偏心她晏南柯,不将梦儿当亲人,亏得梦儿当初对你们那般孝顺!” 晏大将军队夫人的话颇为无奈。 他心里明白,柳氏之所以会这样对晏如梦好,也是有些原因在里面。 “夫人,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南柯还是如梦,都是我女儿。”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梦儿才刚嫁人,你们一个个就针对她,南柯那孩子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是她妹妹,你说说,她一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晏大将军看到夫人眼睛都红了,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矛盾。 因为之前出的一些事,还有太子对晏家的态度,让晏大将军凉透了心。 可晏如梦不但不帮忙缓和,还在其中掀起风雨,哪里有晏家女儿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话,他即便是和夫人去说, 她恐怕也不愿意听。 正在房间之内争论此事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下人过来禀报。 “老夫人,将军,绝王府来了些人,就在门外。” 晏大将军看了看宫祀绝。 此时他正低垂着眉眼,默不作声的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喝茶。 他眉目清冷,对面前争执的景象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晏南柯也坐在他旁边,两人垂在旁边的手偷偷握在一起。 “快请进来!” 晏大将军不敢耽搁,立刻下了命令。 没过多久,两个绝王府的侍卫,就押着一个女子来到房间之内。 晏时清在看清楚那女子的脸之后,立刻指着她道:“娘,就是她,儿子之所以被抓,都是因为她!” 结果他被抓之后,这女子就失踪了。 晏家人的眼神全落在女子身上,那女子瑟瑟发抖。 “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婢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就只有这些了呀!” 宫祀绝对着下方的手下摆了摆手。 那押着此女的侍卫冷声道:“那就再说一遍。” 那丫鬟立刻哆嗦着身体开口:“奴婢是听从太子妃的命令,将二公子带到那里的,至于其他的奴婢真的不清楚!” 晏时清的眼神顿时凝结 。 一颗心在此时犹如陷入冰窖。 他虽然之前有些怀疑,可是心里却在暗示自己,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如今这女人亲口所说,对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柳氏来到那丫鬟面前,直接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放肆,你可知道污蔑主子是什么罪名?” 那宫女捂着脸,心里十分委屈。 “奴婢所言都是事实!” 柳氏怒火上涌,气的不轻,“我看你就是在故意陷害太子妃……” 晏南柯看着柳氏的反正,没有说话。 她紧紧抿着唇,连续多喝了几口茶。 晏老夫人确实心如明镜,一双苍老浑浊的眼里,划过一道厉色。 “看来,她已经不是晏家的晏如梦了。” 晏大将军有些诧异,不由得问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老夫人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她残害兄长,陷害长姐,怎配做晏家人?” 晏大将军心中颇为惶然。 晏如梦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晏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太子虽然并非良人,可当年毕竟也是南柯的未婚夫,在我寿宴上出的那件事,将军如今还认为,那些都是巧合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有一个秘密 晏老夫人这般一问,让晏大将军陷入沉思。 “娘,此事并没有任何证据,还是不要私下揣测的好,虽然梦儿那孩子确实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可也不至于真就变坏了。” 晏老夫人点头,“老身现在只是怀疑,可这件事还会再调查一遍,人若是有了坏心思,早晚要受到报应。” 晏老夫人这话明显说的有些严重,柳氏很不爱听。 然而旁边有晏大将军在劝着,她也不好争论。 柳氏在晏家多年,也是被晏大将军宠在手心里的。 所以性情多少有些强势了一些。 除了在晏如梦这件事上,柳氏这个将军夫人这些年来风评也是极好,她孝顺婆婆,行事稳重,从来没给晏家抹黑过。 而且一手将五个子女拉扯大,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晏南柯看着柳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并不想让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 有道是血浓于水,不论如何,柳氏也是她母亲,从小到大,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除了偏心之外,她对她照顾的也算周到,各方面的东西也没有短缺过,小时候也是她让母亲操碎了心。 而在上一世,母亲被处死之前,显然最担心的人也是她 ,特意让人给她准备了足够离开的盘缠。 所以,晏南柯对柳氏,无论如何也是恨不起来的。 只是有些埋怨,为何她不相信她一次。 多说无用,还需要让晏如梦自己显露原形才是。 因为刚从牢里出来,晏大将军找了借口带着柳氏回了房间。 柳氏有些气闷的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拆着自己头上的发钗,一边道:“你怎么在娘面前一句梦儿的好话都不说,不管怎么说,梦儿也是我女儿,本来宫里就不好进去,母亲还不让我去见,当真有些过分了。” 她心心念念的,全部都是晏如梦。 对于这个女儿,她打小就从宠在手心里。 在她看来,晏南柯就是铁打的,成天跟着父亲舞拳弄脚的很皮实,她也很少操心。 可是梦儿不一样。 自从丢过一次,她身体娇弱的很,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生病的时候,柳氏都没日没夜的照顾在她身边,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琴棋书画。 而晏如梦也不负她所望,不管什么都学的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可是自从她嫁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晏大将军来到夫人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有 些事,我一直忍着没说。” “什么事,你跟我还忍着什么?” 柳氏语气有些疑惑,侧头听晏大将军说话。 他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柳氏还是挺想他的,所以就没将脾气表现的太明显。 久别重逢,不想吵架。 晏大将军坐在夫人身边,声音浑厚,带着几分细腻的安抚,“当时你没在,不知道时清有多凶险,差点儿就被在金銮殿上断了一双手。” 柳氏瞪大双眼,心里有些慌了:“真的假的,那他……” “没事,正好南柯和王爷来了,当场就将这件事拦下来了。” 柳氏拍了拍胸口,一双眸子略微闪烁。 晏时清是一名武将,手是最重要的,如果手指被断,恐怕再也没了前程。 “那还好,真是吓坏我了。” 晏大将军见事情进展不错,立刻再接再厉,“还有皇上是打算直接将我与时清处斩的,是南柯逼不得已,想出来要以皇上打赌的主意,皇上被激将,就点头同意了此事,把战火转移到了许太师身上,我与时清,这才能够安然回来。” 柳氏低着头不说话了。 她有些沉默,眉宇之间也有一点懊悔。 晏南柯也是她女儿,她也知道最近自己对她有些疏离。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就别说南柯了,明天也多看看她,她和王爷可是冒着性命危险来救我的。” 晏大将军将军的话,柳氏听进了心里。 两人不再多想什么,一同回了房间休息。 晏老夫人特意给宫祀绝和晏南柯准备了房间,让他们在晏家住上一晚。 这屋子还是以前那个,晏南柯遣散了丫鬟,房间内就只剩下她和宫祀绝两人。 刚关好房门,宫祀绝的身影就从她背后出现,双臂抱住她的腰肢,将下巴压在她肩膀上。 “阿柯,你有事瞒着我。” 男人声音低哑,透着丝丝清冷,却如丝竹一般分外好听。 晏南柯保持着关闭房门的姿势没动。 虽然他现在不管她做什么都顺着她,照顾她,可是不代表宫祀绝没有自己的想法。 晏南柯也明白,自己白天所作所为,给宫祀绝造成了多少困惑。 她事情侧头,脸颊不由得擦过他的发丝。 痒痒的,很舒服。 “王爷,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只要不是特别难回答的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的一切。” 听到这话,宫祀绝的眼神亮了亮。 他声音在她耳畔环绕,透着一丝慵懒和困惑,“许太师 的密室,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晏南柯就知道他要问这个。 因为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的回答,“因为我偶然间看过一张关于许太师家的设计图纸,有人将密室的设计图,放置在了那块先帝所书的牌匾上。”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极其隐秘,如果不是晏南柯早就知道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找到。 宫祀绝微微挑眉,“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晏南柯迟疑了一下。 毕竟上辈子的事,不好说。 但是她没想过瞒着他,声音之内,透着几分仿佛能够穿透时间的空灵。 “王爷,你先别问这个,我也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宫祀绝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隐约感觉到,晏南柯接下来要说的事,会令他震惊。 “其实我……” 房门突然被敲响。 晏南柯的话语顿了顿,就听见外面有一道黑影浮现。 “王爷,有重要事禀报。” 来人是宫祀绝的暗卫,他眸子凝了凝,在晏南柯的脸颊旁亲了亲,然后低声道,“本王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晏南柯轻轻点头,目光注视着宫祀绝的背影。 想必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是有些浪费了她这次冲动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章 你去求求情 可谁知道,宫祀绝这一走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柳氏带着几个丫鬟嬷嬷来到晏南柯休息的院子门外,她脸上带着几分纠结之色,轻轻敲了敲门。 昨天晚上,她被晏大将军劝了半晌,也有些想通了,晏南柯不管再怎么忤逆她,也是她女儿。 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说也要好好表示一下。 晏南柯将房门打开,看到柳氏有些意外。 她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娘,进来吧。” 柳氏让人将门关上,把刚刚还在丫鬟手中提着的食盒拿了过来,摆在了房间之内的桌子上。 “快来尝一尝,这是娘亲手为你做的瘦肉粥,你以前最爱喝了。” 晏南柯神色更是诧异,来到桌子旁边坐好,目光落在柳氏递给她粥的手上。 “娘很久没给我做吃的了。” 她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柳氏放勺子的动作顿了顿,她眉宇轻轻蹙了蹙,坐在了晏南柯身边。 “你都是已经成了家的人了,娘自然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照顾你,这粥可是我起大早熬的,你先尝尝。”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味道确实很 熟悉,确实是柳氏亲手做的。 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那热粥的暖意涌上心头。 如果没有晏如梦该多好,她和母亲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般。 “怎么样?” 柳氏在旁边期待的问了一句。 晏南柯点点头,“娘做的粥很好喝。” 柳氏闻言,顿时笑了笑,“我就知道自己的手艺没退步,你爹非说我做的粥不好喝,一会儿我得好好说说他。” 晏南柯将一碗粥喝完,放下东西目光灼灼的看着柳氏。 “娘这么早过来,就只是为了给我送粥?” 柳氏听她这般询问,立刻有些不高兴了,“当然了,不然还能做什么?你还要不要,锅里还有一些,我让下人去盛。” 晏南柯摇头:“不用了,多谢娘。” “跟娘还客气什么,对了,昨天是娘有些话说的不对,你也别放在心上。”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边道。 晏南柯看她这般,心里不由得暖了暖。 虽然娘有时候做的事情说的话是很过分,可她应该还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 柳氏向着周围看了看:“王爷呢?我也给他带了一份,怎么没见人。” “昨晚出了些事, 他去处理还没回来。” 柳氏担心道:“那你今天就别急着回去了,在这陪陪娘如何?” 晏南柯没有拒绝,看着母亲,有些冷硬的心,有一些回温。 也许娘当真想通了,所以今天早上才会特意来此为她做粥,跟她道谢。 “那好,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 柳氏立刻点头,有些热情的拉住晏南柯的手,与她一同在院子里的长廊之间行走。 大概走了没多远,柳氏忽然注视着不远处的一个荷塘道:“南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一起和梦儿在这荷塘边玩的事吗?” 晏南柯眯起双眼。 她不想在和母亲相处的时候,提起晏如梦。 她声音有些低沉:“我记得比较深的,就是上一次在祖母寿宴上,我与她一起掉下去那件事。” 这事说完,让柳氏顿时哑口无言。 “那说点儿别的,对了,娘想起有一次带你和梦儿一起出门,路上遇到一只半大的狗冲着梦儿一直叫,还是你冲上去将它赶走了……”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娘,咱们母女之间,能不能不要再提晏如梦?” 柳氏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也有些苍白。 她 小心翼翼的道:“南柯,娘这么做,也只是想要缓和你和梦儿的关系,以前你们两个姐妹情深,那么好的关系,怎么一嫁人就……当初梦儿和我提起过这件事,她真不是故意抢走你的这份婚事。” 晏南柯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娘,说起这件事,我还得感谢她。” 毕竟,宫天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丘之貉,渣男贱女绝配。 “那你既然不在意这件事,为何就不能和梦儿好好聊聊,看着你们两个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娘心情也很不好。” 晏南柯总算明白了柳氏的意思。 知道了她,为何一大早做粥来讨好她。 “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用这般。” 柳氏神色明显僵硬起来,她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刚刚梦儿派人从宫里传了信,说是让咱们想办法帮帮她,现在皇上怀疑太师那件事,太子与皇后也参与其中,已经下令将她与皇后禁足。” 晏南柯微微愣了愣。 随后心情变得好转了一些。 原来是晏如梦吃了苦头,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来请求的人是娘您,您跟我说做什么?” 柳氏哑然 ,一时间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如今晏大将军虽然被释放,可是却没能官复原职,皇上还不准他上朝,这样一来,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小女儿好不容易和她联系一回,这次她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想为她出出力。 “你也知道的,你爹还不能上朝,娘能求的人就只有你了,南柯,这次就算是娘求你了,你一定得救救你妹妹,这次事情毕竟是你挑起来的,你让王爷去跟皇上求求情……” 一股怒火,在晏南柯的心头环绕。 顷刻间,心里所有的幻想破碎。 原来母亲是有求于她,才会态度如此温柔的来讨好她。 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被情绪牵引。 她低声道:“娘,你之前求晏如梦办事的时候,她可答应你了?” “这……也许是梦儿脱不开身,被什么是绊住了手脚……” “那我呢……我就应该冒死,不管不顾的救人,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坐享其成,得到母亲的关怀?” 她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激动。 重生一次,晏南柯面对别人的时候,哪怕是天塌下来她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唯有柳氏,是她心中唯一的结。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家子白眼狼 柳氏被女儿这样说,也有些心虚。 可是她想到晏如梦在宫里无依无靠的状况,就忍不住心中担忧。 至于之前晏南柯和她说的,晏如梦根本不是晏家人那种话,她根本没放在心里。 怎么可能不是她女儿? 她心心念念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女儿。 当年晏如梦被找回来的时候,身上可带着贴身信物,而且年龄也对的上,最重要的就连耳朵后面的那块胎记也一模一样。 “你若是不愿意,娘也不逼你,实在不行,娘就跪在皇宫门口,若是皇上不答应放人,娘就不起来。” 晏南柯抿着唇没说话,她深深的看了柳氏一眼,直接让风花去找晏大将军。 晏大将军没一会儿就快步走来,见到夫人和女儿的表情很奇怪,心里开始有些打鼓。 他低声问柳氏:“你不是来送粥道谢的,怎么了这是?” 柳氏低垂着眸子:“我不过是跟她说了一些梦儿的事,还没讲清楚,她就厌烦我了。” 晏南柯开口道:“爹,我和风花就先回去了,雪月就关在柴房里面,有什么疑惑,你大可以问她。” 她不可能答应柳氏,去救晏如梦。 而且,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波及太子和皇后 。 毕竟许太师说了,这只是他一人所为,至于别人信不信,那还是两说。 许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如果真的连根拔起,后果恐怕难以想象,许太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将罪名全部承担下来,恳求皇上放过许家其他人。 这也是保全太子的方法。 风花连忙收拾东西,跟着晏南柯离开院子。 晏大将军在劝着夫人,也没办法送行,只能让下人代替。 坐上马车,晏南柯脸色很是淡漠,一双眸子里暗藏怒色。 青竹在前面赶车,风花则是进来陪她说话,“王妃,您别气坏了身体,夫人她这样也情有可原,奴婢听说二小姐当年是因为她带出去的时候才走失的。” 晏南柯心里微微凝了凝。 低垂着眸子闭上双眼。 “这件事不怪她,是有人蓄意为之。” “什么?” 风花瞪大双眼,听着她说这些,有些心惊胆战。 晏南柯将自己当初知道的一个,对风花娓娓道来,“晏如梦真正的父母,曾经是爹的属下,因为犯下大错差点儿被处死,爹救下他们,让他们隐姓埋名生活下去,但是对方并不领情。” 她说起这件事,心里就恨的要命,一双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风花安静 的听着,脸上带着几分同仇敌忾。 “怎么会有那么可恶的人,这不是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吗!” 晏南柯继续说着:“对方认为是我父亲害得他们没了富裕生活,只能去过苦日子,所以在背地里埋伏设计,抓了我真正的妹妹,还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府中作为替代品。” 风花睁大双眼,凝视着晏南柯的脸,“王妃,那真正的二小姐去哪儿了?” 晏南柯手指颤抖了一下。 怨恨,后悔,还有无尽的杀意在她眸光之内凝聚。 她真正的妹妹,已经死了呀…… 晏如梦一家心狠手辣,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将她妹妹活活淹死了…… 这些,都是她在死后化为冤魂的时候,亲耳听到那女人说的。 如今她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让她付出代价,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偿命。 死,都是便宜她了。 风花见她不说话,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敢再问,立刻道:“王妃,王府到了。” 晏南柯下了马车,推门进入府门。 得到消息的王府管家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神色很是慌张。 “娘娘,五公主来了,说是找您的,已经打过招呼说您不在家,可是她非要在里面等,属下等人也不知道如 何是好,只能先在里面伺候着。” 听到五公主这个名字,她微微眯起双眸。 正巧她刚在晏家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如何倾泻出去。 “带我过去见见她。” 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双眸子透出几分凌厉之色。 这上赶着来找收拾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王妃,人就在里面。” 管家将晏南柯送到门口,连忙带着人站在两侧。 五公主宫飞宁此时就大摇大摆的坐在客堂之内。 她吃着桌子上的果盘,脚丫子都要翘到天上。 身后带着五六个宫女嬷嬷,一人给她捶背捏肩,一人给她敲腿,享受的眯起双眼,吃着剥好的果肉,好像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哪怕是晏南柯已经来到她面前,她也不曾起来迎接,只是淡淡的挑挑眼皮。 “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跟在晏南柯身后的风花,看到对方这般做派,顿时气的不轻,她咬着牙瞪着她,却不敢说话。 她虽然是公主,可她们家娘娘还是王妃,按理说,这个公主还得恭敬的称呼她一声皇嫂。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扫了扫五公主,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并不客气,“你来做什么?” 五公主放下腿,双手敞开搭在椅背上,侧头看 向她道:“昨天是你带着人去搜查许家吧。” 晏南柯挑眉,“是我,如何?” 听到她这么说,五公主脸上的怒火更深,“你可知道许家出事,到底有多大影响,昨夜皇后娘娘梦儿姐姐被禁足看管起来,这些都是你害的!”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瞧着五公主,“公主这话,本妃并不认同,许太师那是自作自受,而制作龙袍一事关系重大,皇上会怀疑太子皇后,也是理所当然,至于晏如梦,不过是和他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五公主听到这样一番辩解,顿时怒不可遏,她站起身盯着晏南柯,“好呀,你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就是想要害梦儿姐姐对不对?我今天来这里,目的便是代替她好好收拾你一番,来人,把她抓起来带走!” 她这样一声大喊,她身边的那些嬷嬷,顿时有些傻了眼。 不过公主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意图要抓晏南柯。 晏南柯被她这小孩子的幼稚行为给气笑了。 不过这也表明了,那个五公主手下的宫女刺客,应该不是她安排的。 宫飞宁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更是晏如梦从小到大的跟屁虫,被人当刀子使也毫不知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讨厌别人冤枉我 她来这里找麻烦,肯定是被人挑唆,存了心给她添堵。 而且五公主行事嚣张跋扈,这点人尽皆知,万一她在王府中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 晏南柯虽然本身会武,却不打算自己动手。 杀鸡焉用牛刀,她一声令下,守在院子里的王府侍卫顷刻间都来到了大堂之外。 五公主带来的人并不多,除了这几个宫女嬷嬷,就只剩下了几个小太监。 那几个小太监眨眼间就被按在地上,王府侍卫各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五公主。 晏南柯神色淡然自若,带着风花慢条斯理的坐在了上面的主位上。 她略微挑了挑眼皮,神色带着几分讽刺,“这里是本妃的地盘,并不是五公主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没家教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介意代替你娘教你。” 五公主闻言,被气的不轻,她站在大堂中央指着晏南柯的鼻子道:“你……你这是仗着人多,以多欺少是吧,我这就去告诉姨母,说你欺负我!” 她口中的姨母,自然就是她娘柳氏。 柳氏对自己这个妹妹很在意,平常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她,更何况她如今贵为皇妃,为了晏家的前途,柳氏对待 五公主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亲。 她这般努力巴结,可柳妃从来没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说到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柳氏和晏如梦的性格有些相似,都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 她看向五公主,眼神之内暗潮汹涌。 “我如今贵为王妃,哪怕我母亲,如今也没有资格教训我,五公主是不是求错人了?” 五公主脸色微微变了变,一双眸子略微闪烁。 她看了看周围,那些王府侍卫带着武器站在旁边守护王妃安全,寸步不离。 她想要在这里对晏南柯动手,那根本就是笑话。 她气的眼睛发红,一双眸子转了转,忽然想起来时候,晏如梦对她说的话。 五公主微微抿着唇,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寒光闪烁,显然是开了刃的。 她年纪不大,可是眼眸之内却带着几分狠厉。 其他的侍卫见状,立刻警惕起来,唯恐五公主做出什么事。 而晏南柯则是歪着头看着她,相信她来这里,绝对不是闹事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五公主忽然动了手。 她并没有去用刀刺别人,而是反手在自 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顿时,白嫩的皮肤鲜血如注,五公主忍不住疼的哀嚎起来,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好疼……杀人了,绝王妃要杀人了!” “公主殿下!” 旁边的嬷嬷立刻行动,颤抖着手为她包扎。 因为被碰的疼了,五公主拼命惨叫,整个大堂之内的人都被吵的忍不住皱眉。 其余人已经傻了眼,没想到五公主胆敢这么做。 这五公主当真心狠手辣,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晏南柯看着下方乱成一团,双眸顿时眯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了下来,眼神落下掉在旁边还染着血的匕首上。 五公主疼的脸色苍白,捂着手臂痛不欲生。 可看到晏南柯接近,却还是喊道:“晏南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就是你伤了我的,这匕首就是证据!” 晏南柯扫了那匕首一眼。 不得不说,对方做戏做全套,手中拿的匕首,都刻着晏南柯的闺字。 这也确实是她的,曾经她亲自打造,送给晏如梦做防身用的生辰礼。 可是今天,却成了五公主上演苦肉计的手段。 那些在旁观的侍卫,对面前这简单粗暴的陷害无言以对。 不知道这五公主哪根筋搭 错了,居然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晏南柯但是没有因为这场面急躁,而是好心提醒,“这把匕首的刀刃上,被我涂了毒,无药可救,一天内就会死。” 哭声戛然而止。 五公主瞪大双眼,眸子有些发红的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 晏南柯微微挑眉,“难道这你都不知道?没在这之前,找什么东西试过吗,什么东西都敢往自己身上划,我看五公主是不想要命了。” 五公主整个人都呆滞住了,接下来的戏,都不知道如何继续演下去了。 旁边有不少围观的人,看着五公主的表情,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笑。 但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他们又没办法笑出声。 晏南柯眼底冷冰冰的,将匕首拿在掌心,手指轻轻划过匕首的背面。 她眼底光芒轻闪,下一刻,出手将匕首比划在了五公主的脖子前。 这一幕将五公主吓坏了。 捂着手臂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事情发展,和她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明明她想好了,用苦肉计算计晏南柯,现在只等着主角到场,就能够顺利让她名声尽毁。 晏 南柯眼底流露出一抹杀意,那种浑身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煞气,瞬间让五公主浑身僵硬。 那种浓稠的,仿佛让她无法呼吸的压迫感从晏南柯的身上传出,明明看起来优雅温柔的人,这一刻,好像地狱使者一般。 这种气度,是晏南柯切身实际在战场上厮杀留下来的,上一世她上战场之后,可是经历了好几场惨绝人寰的血战。 能够从那炼狱之中爬出来,她的心性当然不一般。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冤枉我。” 五公主唇角发抖,有些青紫。 她伤口并不深,只是破了一点皮罢了,这一会儿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刚开始看着有些吓人。 “我……我才没有冤枉你……” 晏南柯呵呵一笑。 “是呀,你是没有冤枉,所以,我打算将这罪名,坐实。” 她说完这句话,骤然间动了手。 一道血痕,在宫飞宁的脸颊上绽放。 剧痛刹那间从脸颊上传来,宫飞宁只觉得自己的半张脸都变了麻木起来。 后知后觉的,她发出一声喊破喉咙的惨叫。 看到这样一幕,所有人目瞪口呆,那些五公主带来的宫女嬷嬷,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忽然,门外传来通传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长公主到!” 听到这个称呼,晏南柯微微抬起头,向着门外看了过去。 大长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然而此时,设计了一切的五公主,此时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她捂着脸痛苦不已,声音都喊的嘶哑。 大长公主加快了脚步,来到大堂之内。 她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满地的血迹,双眼之内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晏南柯侧头看了看宫飞宁,原来这就是她请来的看客。 大长公主因为对她的欣赏,让她得到了不少好处,不管名声还是地位,都成为女眷之内首屈一指的存在。 如今她这么做,明显就是想要让大长公主认为她是个暴躁,随意伤人的疯女人,符合曾经传言中的那个形象。 如此一来,大长公主很有可能,就不会再看好她,甚至以为她晏南柯故意伪装起来骗人。 已经在顷刻间明白了一切的晏南柯,转身带着属下对着门口的大长公主行礼。 “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微微拧眉,“这是发生什么了,五公主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五公主身边的嬷嬷,立刻起身上前,跪在大长公主面前,“还请大长公主为我家公主讨回公道,殿下她好心来拜访王妃,却被王妃刺伤!” 这次 ,她语气诚恳,一点儿也没有表演的因素。 而且,她说的就是明明白白的实情。 晏南柯微微皱眉,“刺伤你家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那跪下的嬷嬷一愣,声音凄楚道:“大长公主明鉴,公主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甚至毁了容颜,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岂容绝王妃狡辩!” 她目光略过那些侍卫的身上。 然而,绝王府的那些侍卫,顷刻间将目光转移开,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一脸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大长公主略微扬眉,眼神在宫飞宁和晏南柯身上来回打量。 “来人,快给五公主请太医。” “是!” 她身后的下人立刻去外面请人,而她则是走到五公主身边,看了看她的伤势。 五公主脸色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随时要昏死过去。 旁边的嬷嬷宫女围在她身边,一个个哭着抹泪,对晏南柯控诉着。 这明显的指控,让大长公主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绝王妃,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长公主并没有听信一面之词。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之前在百花宴上,因为我得罪了五公主,所以她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麻烦,使了一出苦肉计而 已。” 五公主的手下嬷嬷厉声反驳:“大长公主,她这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家公主根本没有做什么……” “如此说来,邀请本宫来府上的人,也并非是绝王妃你。” 晏南柯拱手行礼:“南柯怎会平白无故打扰大长公主您休息。” 大长公主闻言,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看着五公主道:“看你给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那嬷嬷顿时懵了,没想到大长公主居然不相信她们所说,反倒是相信晏南柯。 “大长公主,公主殿下这身伤都是绝王妃所为,而且殿下被毁的可是脸,女子容颜珍贵,谁会自毁容颜!” 这这样说显然也很有道理。 大长公主却站起身,目光微微冰冷起来。 “你这丫头派人将我喊过来,就是为了看你演戏?” “这……”那嬷嬷顿时被噎住了,没想到她的解释,大长公主居然不相信。 “这里是绝王府,你们闹事上门,还邀请我来对这场面亲眼所见,不就是想要陷害王妃,本宫对你们这种勾心斗角可看腻了。” 太医已经被带了过来,来到五公主旁边。 她身边的那些下人退后了一些,太医连忙动手给五公主止血上药。 她脸上的伤势比较严重,直接从鼻梁 一侧划过去,在右脸上画出了一道横线。 太医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 五公主并没有昏迷,只是因为说话会牵动伤口,她不敢轻易开口。 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太医。 旁边的嬷嬷知道她想问什么,哭着道:“太医,公主殿下脸上这伤势能治好吗?” 太医却道:“这伤口太深了,哪怕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那嬷嬷目光惶恐:“这……这怎么能行,我家公主的脸绝对不能毁掉,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太医被这嬷嬷纠缠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拿着药方开了药递给那嬷嬷,然后站起身对大长公主禀报。 “五公主对自己下手太狠,脸上的那道伤势恐怕很难恢复如初。” 五公主听到这种话,顿时觉得这太医绝对是被晏南柯给买通了。 然而,晏南柯却是气定神闲的勾了勾唇角,双眸之内透彻几分狠辣之色。 “公主脸上的伤明明就是绝王妃所为,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太医听到她这么说,顿时不满的皱了皱眉。 他垂眸对着大长公主解释道:“殿下,这件事并非老臣胡编乱造,之所以能够看出公主殿下是自己动的手,就是因为伤害的深浅,和外人划伤的有所不同。” 比 如一个人拿着刀的习惯,伤口的形状大小,都是可以参考的依据。 大长公主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这位太医是她的心腹,更是和其他势力没有半点关系,说话办事,绝对是最公正的。 所以,大长公主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话。 “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一次本公主尚且不追究,如果你再来绝王府找事,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五公主气的双眼通红,如果现在不是疼的身体没力气,恐怕都要直接冲出去将晏南柯碎尸万段。 这场苦肉计是她设计来陷害晏南柯的,可谁知道,最终吃亏的会是她自己。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如今,不但她请来的见证人不相信她的话,还认为是她自己割破了脸,陷害晏南柯, 她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宫女嬷嬷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在有太医给她包扎好了伤口,所以直接就让人抬了下去。 晏南柯让人清理了一下客堂之内的血迹,将匕首好好收了起来,这才随着大长公主出了房门。 两人都没急着说话,场面有些沉默。 忽然间,大长公主笑道:“你将五公主破了相,恐怕柳妃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一场好戏 晏南柯轻轻扬起眉梢。 大长公主这样说,显然这小场面早就被她看穿了。 她也没有隐藏的意思,“柳妃若是来找我麻烦,那她也只是在自讨苦吃。” “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害公主,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多谢殿下提醒,南柯谨记在心。” 大长公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且她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给五公主当傻子骗的。 在大长公主看来,五公主那样做也只是自作自受,她犯不着多管闲事,令自己不讨好。 “我之所以会来,是听说你带人在太师府搜出来一些东西,戳穿了许太师的阴谋。” 晏南柯闻言,神色很是平静,“大长公主,这些不过是碰巧罢了,是许太师自己做了坏事,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感觉得到,大长公主话里话外,对她有一些试探。 因为她这次出手,实在是震惊天下。 几乎整个皇城的百官,提起晏南柯都觉得脖颈发凉。 许太师在朝为官多年,一直爱惜羽毛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错漏,可是不久前,却被人揭个老底朝上。 所以目前整个朝堂 之中人人自危,都有些害怕晏南柯还知道什么。 大长公主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也并没有因为晏南柯有所隐藏而生气。 “如果许太师真的这么好对付,那他也不至于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绝王妃,你当真令本宫刮目相看。” 她看着晏南柯,眼神和语气,都透出欣赏之意。 大长公主虽然不参与朝政,可是却和皇后与许家的关系不太好。 所以,哪怕是许太师死在牢里,她也不会伤心,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殿下谬赞了,南柯只是小女子罢了,不懂朝堂上那些事。” 晏南柯声音谦虚,言语之间恭敬谦卑,滴水不漏。 让人挑不出错处,也问不出任何线索。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这般防备本宫,本宫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许太师府中的情况,你怎么这般了解?” 晏南柯摇头:“也说不上了解,只是无意间的发现而已。” “也罢,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本宫来此,只是想说你有难处的话,尽管知会本宫,若是再出现五公主这种事,本宫也可以帮你解决,对了,这是郡主让我带给你的,你先收下吧。” 大长公主神色轻柔,那张带着几分苍老的脸上满是慈爱。 她把徐妙给她的东西,放在晏南柯的手上。 晏南柯瞧着掌心的荷包,顷刻间就明白了大长公主口中的郡主是谁。 她摩擦着绣着一对鸳鸯的荷包,语气有些担忧道:“徐先生……她还好吧。”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她在我府中做客,本宫照顾的很是周到。” 大长公主在通过这句话向她传递一个信息。 大概意思就是,她是站在她这边的。 徐妙和绝王府的关系,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可大长公主这等消息灵通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晏南柯放松了一些警惕,眼神变了认真起来。 既然大长公主决定帮她,那她也绝对要保护她平安无事。 既然父亲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那么她的死,也一定可以解决。 送走大长公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宫祀绝离开已经一天一夜,却也没有任何回来的消息。 晏南柯有些心惊胆战,可是又问不到他究竟身在何处。 身为王爷,肯定有很多暗地里的事要做,这点她也了解。 毕竟上一世的宫祀绝,也经常早出晚归,或者十天半 个月不见人。 一连三天,晏南柯都是独自在府中等候消息。 而京城之内,关于许太师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皇上下定决心要处置许家,皇后因此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连带着晏如梦也受到牵连,被皇后拉扯着一起跪着。 许太师突如其来的倒台,对太子一脉带来了致命打击。 而柳妃在得知五公主在晏南柯这边吃了苦头毁了脸之后气的半死,第二天就将晏大将军给叫了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妃这两日居然没来找她麻烦。 晏南柯坐在铜镜之前梳妆,她微微低垂着眸子,上面摆放着几封书信。 掌握先机的她自然也没闲着,她最先做的就是发展一下情报,如今京城内外,已经有了属于她的不少眼线。 桌子上的密信,就是她这段时间的收获,有贵妃送给她那几间日进斗金的铺子撑着,她手里的银子目前多的花不完。 风花一边给她束发一边道:“娘娘,刚刚贵妃给您送了请柬,咱们要去吗?” 晏南柯闻言,将请柬拿过来看了看。 “这个时间,贵妃请我入宫,肯定是有好戏看。” 她琢磨了一下,将其他的 书信都整理好,然后全部烧毁。 这些都是不能传出去的密信,也是这些天她关注的消息。 为了方便掌控全局,她特意找了人暗中跟随她想要盯着的那些人。 而最上面那封信上,记录的都是鲲鹏寨的状况。 “风花,去帮我换套衣服,咱们直接入宫。” 风花连忙飞快的去准备。 坐上马车前往皇宫,贵妃早已安排了人热情款待,将晏南柯迎接进了她的寝宫。 再次见到贵妃,那张脸依旧雍容华贵,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长裙,将她整个人妆点的更加妩媚动人。 晏南柯走进房间,立刻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立刻还礼,笑道:“王妃快请坐。” 她让人给晏南柯上了茶,面容上满是笑意。 而且,现在她看晏南柯的眼神和以前大不相同。 毕竟,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推倒许家的女子,她绝对不能小看。 “难得王妃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应邀,本宫甚是荣幸。” 晏南柯微微勾了勾唇角:“贵妃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闲话家常。” “王妃性子爽朗,和你说话,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邀请你来宫里,是想让你陪着我看看热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子妃出事了 晏南柯轻轻喝了口茶,然后抬起头疑惑道:“贵妃所说的热闹是……” “跟本宫来。” 贵妃面色神神秘秘的站起身,带上宫女嬷嬷,然后陪着她出了院门。 两人刚走,这房间之内的屏风后面就走出来了一道身影。 三皇子宫天宇微微勾起唇角,盯着晏南柯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次许家落败,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就是他,如今已经有官员开始临阵倒戈,甚至一些中立派,也有些意图表态。 一道天平向着他的方向倾斜,那么他将会胜券在握。 “殿下,您为何不出去露个面?” 身后侍卫小声问了一句,宫天宇却笑着摇了摇头。 那双与贵妃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流转万种风情。 让他看上去,那张容颜更加艳丽好看,甚至比一些女子都要更为出色。 这样的三皇子,若是穿上女装,可以说必然令天地失色,绝色无双。 可惜,这张脸的主人错了性别。 “嫂嫂对我防备的紧,却对我母妃还算客气,我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她。” 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宫天宇却也没有停留在原处,而是向着晏南柯和贵妃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贵妃带着晏南柯停 在养心殿不远处,两人远远就看到了那门口跪着两个人。 贵妃掩唇轻笑,眉宇之间容光焕发。 她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仿佛积攒了多年的郁郁之气都在此时倾泻而出。 “这就是本宫想带王妃来看的好戏。” 晏南柯和贵妃站在离那边不远的树墙后面,皇后一行人并不能发现他们。 晏如梦就跪在皇后身侧,身影看上去摇摇欲坠。 毕竟已经跪了一天一夜,她那双腿都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贵妃在她身侧开口,“皇上这两日大发雷霆,也很纠结,毕竟许家在圣武国的基业太过庞大,关系网盘根错节,虽说谋逆这种罪过无可饶恕,可会不会牵扯到皇后和太子还在两说。” 晏南柯听着贵妃的话,轻轻点头:“皇后带着晏如梦来此,应该就是为了寻求其中的一线生机。” “许家没了许太师,虽然实力会弱一些,可依旧是京城第一大家族,然而若是将许家满门抄斩,那么……这个第一家族的名号,就要换人了。” 贵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徐徐善诱,她笑着看向晏南柯,“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就看王妃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晏南柯的目 光晦涩。 贵妃这么说,显然是有目的性的,她要许家灭亡! 这对她和三皇子来说,如果能成功,那绝对是付出代价最小,收获最大的方法。 “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 贵妃闻言轻笑:“是不好办,不是不能办,看来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不知道王妃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给我听。” 晏南柯眼底的光彩亮了亮,这是贵妃要与她做的交易。 上次交易完美达成,贵妃对晏南柯很是满意。 宫天宇掌握了刑部大权之后,他身边的追随者明显增多。 刑部更是有些实权,很多重犯的生死,完全就是宫天宇一句话的事。 “想要许家彻底灭亡,不能光在许太师身上下功夫。” 贵妃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晏南柯,“如果这件事,王妃能够做到,你将来就是我与天宇的座上贵宾,本宫可以对天发誓,你与王爷还有晏家,将会享受半生荣华!” 她声音虽然平稳,可是眼神却有很大的波动。 晏南柯之前的那番行动,显然已经彻底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如今她已经抛出揽枝,只要晏南柯答应,那么她今后和 绝王,将都会是他们这边的人。 晏南柯微微挑眉,笑道:“贵妃娘娘不必这么客气,我已经彻底得罪许家,如果太子登基,恐怕第一个就要收拾我,我必然要竭尽全力。” 贵妃彻底放了心:“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将自己的信任交给王妃你。” 她说完这些,就见到养心殿的满口突然有了动静。 太子妃晏如梦忽然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宫女嬷嬷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养心殿大门前,热闹成了一团。 贵妃低声开口:“热闹来了。” 皇后和太子妃跪了这么久,总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宫里面这么多爽眼睛看着,但凡是她们耍滑偷懒,都能被人看见。 而这次求情,皇后是铁了心要救父亲,一直跪在金銮殿门前,不曾起来过。 也堵住了养心殿的大门,皇上只要一出来,就绝对能看到她。 奈何,皇上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晏如梦的昏倒,让原本的情况出现转机。 皇后试探完了晏如梦的鼻息,忽然大声喊道:“太子妃出事了,快来人呀!” 而且,有人明显的看到,晏如梦的身下已经出现一滩血迹。 皇后对着养心殿的方向哭诉:“皇上,梦儿出事了,您快出来看看她吧,她可是有了您的小孙儿啊!” 此言一出,立刻让周围的宫人都震惊了。 皇后语气颤抖,满脸的心疼,手上更是摸了不少从晏如梦身上沾来的血。 此时的她,明明是一国皇后,却失去风花,留下来的只有苍白无助。 看起来十分可怜。 贵妃见状,咂舌。 “皇后当真是狠,自己的孙儿也下得去手。” 晏南柯侧头看贵妃,“娘娘,您这话何意?” 贵妃笑着给她解释:“虽说这太子妃有了审讯的事没传开,可是一些内情本宫却了解颇深,晏如梦应该是嫁进来之前就有了身孕吧。” 晏南柯实在有些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 贵妃摇头轻笑:“本宫可是生下了皇子的人,当然能够看出这女子有没有身孕,哪怕别人不清楚,却也瞒不过本宫的火眼金睛。” 晏南柯摇头:“我是想问问您,您怎么这般笃定是皇后害了晏如梦?” 贵妃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因为有人,在不久前太子妃喝的那口水里面下了药,而这个人,就是太子妃那个好婆婆……皇后娘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存心想要害她 晏南柯眼底暗光流转,她没想到皇后会这么狠。 因为看不上晏如梦,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下得去手。 甚至想要利用他来成为破开这局面的关键。 眼前的宫人们一阵慌乱,全部围在咯晏如梦身边。 即便是久没有出来的皇上,也被这件事惊动了。 他带着人出了养心殿站在门口,瞧着晏如梦面色苍白的躺下地上,眉头紧锁。 “太子妃有身孕的事,为何没人说?” 皇后声音凄楚,“皇上,这丫头自己不说,直到现在本宫才知道了她有身孕的事,还请皇上您看在这是您孙儿的份上,救救梦儿吧!” 皇上脸色冷沉,背着手没说话。 太医已经拿着药箱过来给太子妃诊治,然后让人将她抬起来,送到房间之内休息。 几个太医全部进去照看她的身体,周围气氛紧张,皇上也守在了殿门外面。 而此时,贵妃也带着晏南柯来到院子门口,偷偷向着里面瞧着,她没有带着她直接进去里面。 “绝王妃,您觉得这场戏,可有趣?” 晏南柯抬起下巴,声音清冷道:“如果这孩子因为这件事没了,皇上肯定对在外征战的太子心生愧疚,如此一来,就能 过减轻许家的罪名,用一个未出世胎儿的命,换整个许家人的命,值得。” 皇后是个会算计的人,作为六宫之主,显然并不是那般简单。 表面上看似和善,实际上心机深沉。 贵妃点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话。 那双美艳的眉眼之内透彻一丝笑意:“王妃所言甚是,但如此一来,许家的实力,就能保存完整,太子之位,不可动摇。” 她这么说,是在提醒晏南柯,如果不再做点儿什么的话,接下来可就没机会了。 贵妃也想看看她还有多少底牌。 晏南柯眸光之中的暗芒一闪即逝,她嘴角微微扬了扬,眼底幽暗深邃。 “我不会给许家翻身的机会的。” 贵妃笑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做?” 晏南柯气定神闲,目光冷肃的看着前方,“什么都不做。” 这话让贵妃有些纳闷,不过却也没有深问,“您有什么主意,需要用到本宫,本宫义不容辞,毕竟你我有些共同的敌人。” “贵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倒也不好让您牵扯进去。” “那本宫就听你的,不会插手。” 晏南柯忽然抬起头道:“既然已经到了门口,那贵妃不妨与我一同进 去看看。” 贵妃立刻应声,带着人来到大殿门外。 有两个侍卫守在这里,不过看到是贵妃,立刻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都免礼平身,本宫只是听说这边出了事,特意过来探望太子妃和皇后娘娘。” “里面确实是出了事,贵妃娘娘里面请。” 这里也不是什么隐蔽的场所,贵妃很轻易的就带着人进入了里面。 皇上此时站在大殿中间,目光深沉至极,显然对晏如梦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在意。 有太医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焦灼,手中嗨端着一盆盆吓人的血水。 皇上连忙追问,“怎么样,太子妃和小皇孙状况如何?” 那太医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皇上,太子妃并无大碍,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她肚子里的胎儿,恐怕保不住了!” 皇上闻言,明显有些生气,“真是一群废物,不是有安胎药,赶紧去熬呀,太子妃的肚子里,可是小皇孙!” “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话虽然是这样说。 可是实际上情况已成定局。 晏如梦的胎像本来就不稳定,再加上这段时间有些劳累,还有这次连续一天一夜的跪拜,外加上皇后下 毒…… 这一切加起来,基本上已经彻底绝了这孩子的生存之路。 如果这样都不小产,那这孩子就要成为天选之人了。 贵妃和晏南柯进来的时候,恰巧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惊讶的捂着唇,演技极为精湛:“太子妃有了身孕,是什么时候的事,如今情况可好?” 皇后见到是贵妃,脸色顿时冷沉下来。 只是面上勉强还过得去:“不知道妹妹这个时候来这里,是为了看笑话吗?” “姐姐您这可就冤枉我了,为了探望太子妃,我还特意请来了她亲姐姐,当今的绝王妃?” 贵妃似笑非笑的回答着她,一双眸子里丝毫不惧。 甚至看着皇后如今这灰头土脸,甚至散落头发的模样,就觉得特别解气。 晏南柯上前一步,给两人行礼,“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老皇帝直接挑眉,挑她的错:“怎么,这才离开没多久,就不知道叫父皇了?”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再叫一遍。 圣武帝也没再追究,看着晏南柯道:“你是太子妃的亲姐姐,一直听说你们两个姐妹情深,这会儿太子妃正在艰难中,你也进去看看她吧。” 晏南柯立刻行礼: “南柯遵命。” 皇后知道晏南柯和晏如梦的关系并不好,所为的姐妹情深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她心里明白,却也没阻止晏南柯。 因为她恨不能让晏如梦早点儿死,最好能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一是她恨透了晏南柯,恨透了晏家,对这个一直给她丢人的儿媳妇,自然也喜欢不起来,不管怎么说,她也姓晏。 因此,晏南柯顺利进入了房间,来到了晏如梦床边。 此时的晏如梦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上一世,她一直被宠着,何尝受过这样的苦。 晏南柯眯起双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盯着晏如梦,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燃烧起来了一样。 晏如梦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居然是……晏南柯! 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如何来到这里的,是不是存心想要害她来的! 心里慌乱无比,可是因为身体虚弱,她动都动不了,说两句话都费劲。 旁边的太医还在给她开药方熬药,屏风遮挡的床上,只有她和晏南柯两人。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晏南柯心怀不轨,她今天恐怕就死定了。 “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人劫狱 哪怕是极为虚弱,晏如梦还是强撑着发出了声音。 那张看起来娇弱的脸苍白脆弱。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瞧着晏南柯,带着委屈巴巴的可怜情绪。 “姐姐,梦儿是不是要死了?” 她疼的额头冒出冷汗,身边还有不少宫女擦拭血迹。 她整个人像是一条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 晏南柯依旧浅笑着看着她,只是那眼神摄人心魄,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她眸光之内跳跃的是仇恨的怒火,哪怕是晏如梦摆出再如何惨淡的表情,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心软。 这女人当真厉害,这个时候还打算伪装自己,骗取她的同情心。 晏如梦眨了眨眼睛,嘴角抖了抖:“姐姐,梦儿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梦儿的错,梦儿马上就要死了,只能求您看在以前你我姐妹感情的份上,原谅梦儿吧。” 如果晏南柯还是以前的她,恐怕早就相信了。 晏如梦这演技堪称一绝。 她泪光楚楚,看着虚无,眼神之内全是痛苦和后悔。 哪怕是在这种极端的状态下,也依旧能够展现出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 晏南柯忽然冷笑了一声,“外面的太医已经说了,妹妹的身体不会有问题,只是孩子恐怕保不 住了。” “孩子……” 晏如梦瞪大双眼,目光呆若木鸡。 像是被晏南柯这一句话给打击到了一样。 旁边的宫女嬷嬷,都是晏如梦身边的心腹,听到她这样说面露不悦,却是敢怒不敢言。 晏南柯对着她们摆了摆手,“都出去。” 那些宫女低下头,虽然有心不情愿,但是只能听从命令离开。 晏如梦只感觉自己心跳顷刻间加速,她有些惶恐。 哪怕是心理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单独面对晏南柯的时候,她居然会感觉到很害怕。 以前的时候,绝对没有这种情况。 晏南柯就坐在晏如梦身边。 如今她身上已经收拾干净了,血也已经止住了。 而那胎儿的尸体,也已经被拿了出去,应该是去和皇上皇后禀报了。 晏南柯看着动都不能动的晏如梦,瞧着她脸色苍白紧绷的样子,忽然笑了。 “你放心,这里是皇宫,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晏如梦听到这话,琢磨着是这回事,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在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以后,她的状况明显放松了很多,闭上双眼养精蓄锐了一下。 “但是,我并没打算要放过你。” 晏如梦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忽上忽下 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在晏家下毒的事情,咱们可以暂且不提,可你对父亲见死不救,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晏如梦眼睛眨了眨,“解释什么?”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对,你不需要解释,因为你本来就没把自己当晏家人,还在紧要关头,设计陷害自己亲近的哥哥,意图让这件事雪上加霜,定了父亲的罪。” 晏如梦撇过头去,疼痛虽然减轻了很多,却也难以忍受。 “姐姐说的话,我可听不懂呢。” “你听不懂没关系,我就说给你听听而已,还有,有人亲眼看到不久前你喝下的那杯水里面,有堕胎药。” “什么?” 之前的话,晏如梦哪怕是听了也觉得很平静,然而这句话却令她心神俱颤。 晏南柯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也许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是不妨碍你事后调查取证,不光是那杯水,还有你手上的镯子,你当真以为,那是皇后送给你的好东西?” 晏如梦忽然想起,晏南柯当初提到过这个镯子。 当时她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现如今想起来,就让她遍体生寒。 晏如梦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你当时……不肯告诉我,你 可知道我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瞧着晏如梦:“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给别人,原来你一点儿都没变,当初你自己说过的话,难不成都忘记了吗?” 晏如梦哭丧着脸,顿时醒悟过来了。 原来那时候晏南柯说出来的话,是那个意思。 那个手镯有问题…… 可这世上并没有能买后悔药的,纵使她再怎么后悔,也回不到过去,孩子还是没了。 她一把扯下镯子,就要把它砸在地上。 然而丢到半路,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又把镯子拿了回去。 晏南柯站起身,眼底的冷意依旧很明显。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找我报仇的话,我随时会等着你。” 晏南柯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皇上已经得知了这件坏消息。 那些人将死婴带走,而贵妃小声在她耳边道:“说是个已经勉强能够看到形状的男婴。” 晏南柯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皇后却在旁边红着眼抹泪。 “如果早知道她有了身孕,本宫一定阻止她跟我一起跪着,都怪本宫……” 皇上沉默不言,心里生出内疚之意。 虽说许太师 确实该死,可是许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皇后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再次俯身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如今小皇孙已经因为此事出了意外,恐怕梦儿那孩子难以经受打击,还请您下令,宽恕许家其他人的过错吧,妾身求您了。” 皇后的要求也没过分到让皇上放了她父亲。 她父亲的罪名,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只能尽量的不牵扯到许家其他人。 除了许太师以外,许家的多少男丁都在朝为官,甚至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抓了不少人回京。 这些人有将军,有文臣,几乎占据着不少重要职位。 皇上略微思索了一下,显然已经有了松动。 他本来也没想到直接株连九族,现在也不过是找个台阶。 牵一发而动全身,清除许家对整个圣武国的安稳,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许家其他人,确实应该是无辜的,此事也许只是许太师的一念之差。” 听到皇上这样说,贵妃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死了许太师虽然对许家削弱很多,可并不能改变格局。 如今皇上这样表态,恐怕此事就要大事化小…… 突然间,有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皇上,大事不好了,有人劫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猜谁会赢? 圣武帝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一下,“劫狱?” 那报信之人连忙道:“刚刚刑部大牢那边传来消息,说有贼人擅闯天牢,意图带走许太师,还好三皇子提前察觉,才没能让坏人奸计得逞!” 他说的是实话,将来人所言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皇上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怒色。 “好呀,居然还安排人来劫狱,当真是让朕意外。” 他神色之间的情绪已经完全转变,原本的松动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皇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绝望之色。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候。 她脸色冷凝的可怕,一双眸子透着几分怨毒和杀意。 “皇上,此事另有蹊跷,您一定要将那些劫狱之人抓起来,他们绝非父亲的人,一定是有人意图陷害父亲,特意安排!” 皇后头皮发麻,只觉得心跳加快。 她真的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子,居然算计到了她许家的头上。 许家这么多年在圣武国根深蒂固,创办了偌大家业。 然而今日,却再三遭难,完全撞在了皇上的怒火上。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人使坏她绝对不信,而这件事最有可能的 幕后黑手,就是面前那个女人。 晏南柯低垂着眉眼,气定神闲,对于刚刚听到的消息,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从许家出事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盯上了晏南柯,还暗中派人调查过她。 然而,给回来的消息平平无奇,晏南柯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家小姐,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多才多艺,完美无缺。 就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般明显的差距让她心头生疑。 皇上听到皇后这种狡辩言论,顿时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爹做的,这么说来,他做过的所有事情,皇后也都清楚?” 皇后咬紧牙关,只感觉嘴里一股子铁锈的味道。 “皇上明察,这些日子以来,好多事情都在针对我许家,而且父亲的密室还被探查的一清二楚,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啊皇上……” 她一边哭一边求情,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圣武帝。 皇后也是一个美人,这般楚楚动人的景象,却是打动人心。 然而圣武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实在是对许太师失望至极。 “那龙袍不是一日之功,金银也并非短时间就能聚集的起 来,你告诉朕,你爹没有二心,你当朕是什么了?” 他轻轻挑眉,眼神之内透着对皇后十足的不信任。 皇后心里着急,可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劫狱破坏了气氛,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 刚刚喝了药,恢复了一点儿体力的晏如梦从房间之内,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脸色煞白,一双眸子有些无神,噗通一下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还请您为梦儿做主。” 看到刚失去孩子的晏如梦,圣武帝微微动容,“什么事,你尽管说。” “还请皇上,为我腹中孩子讨回公道!” 她猛然一个头磕在地上。 她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 皇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她事情做的很隐蔽,哪怕是她再去让人调查,也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胎像不稳,她这么做,只是加速了一下进程而已。 皇后的眼神捉摸不定。 余光落在晏如梦的身上打算继续听她怎么说,看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只要她够聪明,她就绝对不可以将她供出去,毕竟,她晏如梦现在唯一 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和太子了。 皇上脸色沉吟,“朕从未让你胡乱在外面跪着,而且,你保护皇孙不利,已经是大罪过。” “如梦知罪,是我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也情有可原,梦儿早就已经将孩子的事情告诉给了皇后娘娘!” 许皇后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瞪大双眼盯着晏如梦,“你在说什么?” 晏南柯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看来晏如梦已经知道怎么做,为自己解决麻烦了。 虽说晏南柯也是她的敌人,然而两人毕竟不再一处,想要把手伸到绝王府,晏如梦还没有那个本事。 但是对于身边有个时时刻刻想要她的命的皇后娘娘,她必然会选择优先下手。 皇上略微凝眸,有些不敢置信。 太子妃和皇后,一个是太子的妻子,一个是他母亲,两人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婆媳关系。 可是现在,晏如梦居然当众举报皇后。 “可是真的?” 晏如梦低垂着眸子,颤抖着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拿了下来。 “谋害皇孙的人,不是梦儿,是皇后娘娘!” 晏如梦声音尖锐,带着几分令人刺耳的仇恨声音。 皇后当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镯子发现的 这么早,还被晏如梦当成攻击手段。 皇上让太医后来检查,打碎了那镯子以后,立刻在里面发现了藏着的药粉。 在看到这真实的一幕之后,晏如梦的一颗心堵得慌。 她以前嫁入太子东宫,一直想着维系好周围的关系,让皇后疼爱自己。 然而她如今已经明显可以从皇后的眼睛里看清楚一种厌恶情绪。 太医拿着那药粉分析了一下,立刻对皇上拱手:“太子妃所言不错,这镯子被藏了谋害皇孙的药粉,孕妇长时间佩戴在身上的话,会对胎儿造成很大的影响,再加上这些天太子妃心神缺损,才会引起如今这么大的祸事。” 皇上闻言,看着皇后的眼神分外冰冷。 “皇后,那也是你的孙儿,你这毒妇心狠手辣,居然连自己的孙儿都下得去手!” 被皇上当众训斥,皇后面无血色。 不过她并没有承认的打算。 “这东西妾身送出去,别人暗中做什么手脚妾身又如何知晓,皇上如果仅凭着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镯子,就给妾身定罪,未免对妾身有些不公!” 晏南柯安静的托着下巴,在旁边和贵妃一起看戏。 贵妃声音很小的在她耳边商量:“你觉得这次谁会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怕让你看到他 晏南柯嘴角轻轻划过一点儿弧度,只是双眼之内却没有任何情绪。 “我觉得,我会赢。” 她这话说的极为笃定,让贵妃眼神露出诧异,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那劫狱之事……” 晏南柯只是笑笑,没说话。 贵妃心里却泛起了一些涟漪,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而院门外,一道身影出现,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的艳丽男子跨步走来。 三皇子一现身,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父皇,儿臣有事求见。” 圣武帝眉宇轻蹙,目光威严。 “说,何事?” 三皇子轻轻开口:“那些劫匪已经尽数被抓,还请父皇审问。” 贵妃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有些着急。 她眉宇轻轻眯了起来,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拉了拉晏南柯的袖子,贵妃连忙低声询问:“那些人会不会把指使者供出来?” 晏南柯听到贵妃的问话,想了想。 “刑部如今完全在三皇子手中掌控,他的本事,审问几个人应该不难,很快就能查出其身份。” 贵妃听着她对三皇子的夸奖,心里很是高兴,不过她却没忘了此事关键。 如今许太师还没有被处死,劫狱这种事根本就是在害他。 但凡他的手下有点儿脑子,也不会在这紧要 关头来劫狱。 所以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晏南柯另外安排。 然而,宫天宇守备的天牢固若金汤,想要劫狱根本不可能,这些人被抓也在预料之中。 可如果审问出幕后主谋是晏南柯怎么办,那她不也被牵扯其中? 贵妃无奈笑了笑,她居然会为这丫头担心。 她心思活络,而那边皇上的表情也变的凝重起来,“劫狱的都是何人?” 宫天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全都是许太师手下的一些副将,这些人跟随许太师多年,对其十分忠心耿耿。” 贵妃捂着嘴,表情很是惊讶。 而旁边的皇后顿时傻了眼。 之前她狡辩说劫狱一事是别人陷害,然而现如今宫天宇当头一棒,直接将许太师的罪名坐实。 因为都是许太师的手下,所以策划这件事的,非他莫属! 皇上怒火攻心,双眸被气得通红。 随后他笑了笑:“他这是意图畏罪潜逃吗?” “皇上,妾身父亲绝对不是那种人……” 皇上却根本懒得听皇后狡辩,目光冷冰冰的盯着她:“你满口胡言,残害皇嗣,从现在起你就留在自己宫中,不可随便踏出一步!” 皇后面色煞白,侧头看向晏如梦,眼底杀意划过。 都是因为娶了这个丧门星,才害得她许 家落魄,晏南柯和晏如梦这两姐妹,应该是合起伙来害她的! 现在在皇后眼中,已然把晏如梦看成了是和晏南柯一伙的。 她被两个嬷嬷搀扶起来,一双眸子冰冷的可怕。 “至于许太师,以防变故,择日处斩!” 皇上这命令传下来,宫天宇立刻勾起唇角,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他立刻拱手行礼:“儿臣遵命。” 皇上带着满身压迫感离开这里,脸色黑沉的可怕。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糟心,哪怕是他一时间也觉得承受不住。 宫天宇和贵妃送走皇上之后,两人一同来到晏南柯身边。 三皇子十分有礼的行礼笑道:“嫂嫂,我想知道,这事儿您是怎么做到的?” 晏南柯挑眉,目光落在三皇子那张带有探寻之意的脸上。 “殿下为什么要如此问,我做了什么了?” 她不过是暗中传播了一下消息,再安排了一些人给那几个许太师的手下送信,说有人要暗中杀害许太师。 谁知道那些人就这么急了,还组织好了去劫狱。 而带头劫狱的人早就已经功成身退,不知所踪,所以被抓起来的都是许太师的人。 宫天宇见她又来以前那一套,嘴角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嫂嫂移步,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晏 南柯倒是没有急着答应:“殿下有话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 宫天宇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是关于绝王兄的。” 晏南柯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走。” 宫天宇的神色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名字一出,晏南柯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看来一切和传言不符,这两人在一起并非意外,而是感情深厚。 两人走在无人长廊之内,气氛安然恬静。 晏南柯没有主动说话,而是眉宇轻轻蹙着,眼底话说一道愁容。 她对宫祀绝的事情知道的不太多,毕竟她上一世从来没想过要主动了解他。 宫天宇偏头瞧着她的侧脸,女子巧目盼兮,顾盼生辉,一颦一笑都带着万千风情。 京城第一美人,绝对名副其实。 “这几天之内,绝王兄直接暗中捣毁了整个京城之中所有天罗殿的窝点,把暗中势力进行了一次洗牌,弄的那些黑道中人闻风散胆,都说绝王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晏南柯心中跳了跳。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没想到这件事他如此在意。 “不过,王兄也遇到了硬茬,那天罗殿损失巨大,特意派了几波杀手来刺杀王兄,还设下了埋伏,导致绝王兄这边也死伤不少,他前两 日更是亲自上阵,和天罗殿的几位高层杀手拼的你死我活。” 晏南柯面色白了白。 她低垂着眸子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如果宫天宇不说,她可能永远不会清楚这几天宫祀绝到底经历了何等危险。 哪怕是她目前现有的势力,也没办法插手到这种事情来。 她暗中创建的势力还在默默起步,只能暂时给她带来一些各方面的消息,帮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强大组织。 宫天宇笑道:“其实您也不必担心,我和你说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忧心忡忡,嫂嫂来此,我看一直没有怎么真心笑过。” 那一脸假笑,让他看着都有些心疼。 晏南柯闻言,多少有些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得很假吗?” 宫天宇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背着手倒退着走,一张脸上都是笑意的看着她:“不能再假了。” 晏南柯放弃了牵扯嘴角:“他如今身在何处,我想见他。” 她对他这种什么事都瞒着她自己处理的行为,不太满意。 “额这……” 晏南柯听到他的犹豫,骤然间抬起头,“怎么,很为难吗?” 宫天宇摇头,表情总算正经起来,“那倒不是,只是他现在估计最怕让你看到他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不一样的宫祀绝 晏南柯眼神一凝,隐约察觉到他这话里有话。 “为何?” 宫天宇今天突然找她说这种话,不可能简单为了拉近关系,肯定别有目的。 他脸色有些纠结,眉宇之下隐藏着一道暗芒:“就在昨天夜里,绝王兄遭遇刺杀……他一个人血洗了一个天罗殿的据点,血流成河,虽说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死有余辜,可场面也凶残的厉害,而且好像此事对他影响颇深,所以才躲起来不见你。” 他将这事儿描绘的惟妙惟肖,甚至想起昨天的那上面,就忍不住咂舌。 “我毕竟掌管刑部,接到消息立刻就带着人赶去那里,可惜没有看到王兄,只收了那些刺客乱七八糟的尸体。” 晏南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 她脑海之中飞速流转着,胸口微微起伏。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想到了一件事。 “他人在哪儿?” 再次问着这句话,她语气已经急不可耐。 宫天宇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据我所知,应该就在西城内一间比较隐蔽的茶楼里,嫂嫂若是想找,我亲自带你去。” 晏南柯点点头,她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宫天宇微微挑眉,眼底 明显心情很好,他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带着她来到那茶楼门口。 这里了无人烟,还是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看起来阴森森的。 宫天宇没带多少侍卫,自己一个人摇着扇子下了马车,将半张脸遮掩住,抬起头看着冷冷清清的茶楼。 见到有人进来,茶楼的掌柜立刻站起身:“两位贵客,今日小店已经打烊,还请改日再来。” 宫天宇微微勾起唇角,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那老者手中。 “我们来见个人,还麻烦通融一下。” 这一锭银子足足五两,拿在手里很是沉重。 那掌柜的眼睛顿时亮了,连忙将银子收好:“两位找谁?” 宫天宇但笑不语,直接对着晏南柯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人不顾那掌柜的阻拦,大步来到楼上。 二楼三楼十分狭窄拥挤,各自只有一间屋子,想要找人,一目了然。 这破旧茶楼就是依附在旁边酒楼搭建,看起来连为一体,实际上并不相通。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她看到三楼门口站着两个护卫。 那两人在看到有人上楼以后,立刻拔出腰间长剑,面容冷肃的对准了即将上楼的宫天宇。 “站住 ,此地闲人止步!” 宫天宇显然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他侧身,直接将晏南柯给引到最前面,“几位可好好看看,这位可是绝王妃。” 晏南柯走上前,她眼神坚定的看着那几个人,声音透着威严:“王爷可在里面,你们都让开。” 那两人知道了晏南柯的身份,明显有些迟疑。 他们二人直接跪在地上:“王妃,王爷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来这里,所以还请您回去。” 晏南柯微微挑眉,“放我进去,出了任何事,我会承担。” 听到她这么说,那两人依旧坚持,“王妃,这里不能进,否则……” 晏南柯叹了口气,她突然身影动了动,顷刻间就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手飞快的打在两个侍卫的颈部,两人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晕倒在地上。 宫天宇被晏南柯这突如其来的动手吓了一跳,眼神惊讶又惊喜。 “这两人武功高强,可是绝王兄身边首屈一指的高手,就这么被嫂嫂撂倒了?” 他眼睛眨了眨,迈步就要跟上去,可是下一瞬间,脖颈上多了一把剑。 这是晏南柯刚刚从那倒在地上的两人手中捡 起来的。 长剑寒霜闪烁,利刃凌厉,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刺进宫天宇的脖子。 宫天宇连忙举起双手,“嫂嫂,您这是干什么!” 晏南柯双眸冰冷,“守在门口,不许偷看,也不准其他人进来,知道吗?” 宫天宇嘴角抽了抽。 让他堂堂皇子在门口把风,这真是有些过分。 而且,他之所以选择带晏南柯来这里,就是想要趁着守备薄弱的时候,偷偷看看里面宫祀绝的情况。 晏南柯眯起眸子,声音带着一点儿杀意:“若是胆敢偷看,挖了你的眼睛。” 她语气冷淡,仿佛在说的事情很是寻常。 这样的话从那张英气优雅的面容上说出来,让宫天宇觉得别有味道。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女子,连忙保证:“嫂嫂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 晏南柯转身推开房门,还将房门反锁。 她迈步走到房间里面,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而且,整个房间内,还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香味,闻的时间长了,让人有些着迷上瘾。 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迈步来到里面,掀开挡在了床上的幔帐。 顷刻间,晏南柯看清楚了有个人躺在 床上。 那人的五官精致漂亮,此时苍白的有些吓人,唇紧抿着,挺拔的鼻尖上溢出点点汗渍。 他额头上那朵莲花更加火红鲜艳,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舒展花瓣。 晏南柯一直以为是画上去的图案,此时此刻,竟然诡异的变换着。 而且,在那极为美丽的莲花瓣之下,隐隐约约出现了几条血线,在蠕动着,游离着,仿佛源源不断在汲取什么,让宫祀绝墨眉紧蹙,却只能躺在这里醒不过来。 晏南柯睁大双眼,感觉此时心跳都已经快要停止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宫祀绝这般模样。 他好像精致如玉的雕塑,脸颊和身上没有血色,晏南柯抓住他的手,就连手指都是冰凉,好像已经没了温度的。 究竟怎么回事? 晏南柯并不清楚,宫祀绝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 她眼神凝重,抬起手想将宫祀绝扶起来,可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臂,那双紧闭的双眼,忽然缓缓睁开。 晏南柯发现了这一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然后目光灼灼的瞧着他。 火红莲花的下方,他的一双眼睛也全是血丝,眼底充斥着让人难以形容的危险气息在肆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爷发病了 晏南柯还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危险。 她声音平稳,尽量轻柔的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看门外那两个侍卫的表现,应该对此事见怪不怪,而且也明白这个时候的宫祀绝很危险。 不过他都这样了,为何周围保护的人没有增多,反而就留下两个? 再加上宫天宇故意带着她过来,明显也知道这回事。 搞得好像全天下人都知道,唯有她不知道一样。 晏南柯嘲讽一笑,原来她上一世这般不关心宫祀绝。 她都为自己这想法感觉寒心。 不过,现在她并不打算在躲躲闪闪,也不想躲在宫祀绝的羽翼庇护之下做一个傻白甜。 那双鲜红双眸落在晏南柯的身上,那种危险感觉越来越深。 宫祀绝的面容变了,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这个状态的宫祀绝,让人瞧着有些柔弱,然而抓着她手臂的那双手,突然间增加的力道,居然让她躲不开。 这不对劲…… 晏南柯眉头一皱,她终于明白为何周围看守的人很少了。 是因为宫祀绝根本不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是那些侍卫才对。 守在这里都是个危险的活儿,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王爷,是我!” 感觉到 宫祀绝神色不正常,晏南柯立刻抬高了一些声音。 那双酝酿着什么情绪的红色双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要将她吸入那无边无际的血色深渊。 晏南柯连忙要将手收回来。 就在她想要拉出自己手臂的瞬间,宫祀绝忽然一个动身,以她没有办法反抗的力道,将她抓住,翻身按在床上。 那双眸子再此时都不像是有人类的情绪,像是野兽一般嗜血。 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完全吞噬。 晏南柯额头上也出现了晶莹的汗珠。 虽说她武功不错,内力运转之间也不见得挣脱不开,可是她怕伤到如今已经神志不清的宫祀绝。 她咬了咬牙,盯着近在咫尺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宫祀绝眼底仿佛有光芒流转,那张脸上露出一抹让人看起来很恐惧的表情。 “阿柯……” 那磁性的,带有一点儿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晏南柯的耳边绽放,然而,她却并没有感觉多放心。 因为这两个字,仿佛在他齿缝之间流转而过,那双眼睛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血雾蒙蒙。 晏南柯立刻扬起下巴看着他:“王爷,我在。” 她没有挣扎,而是将趁机抽出来的一只手,放在他脸颊上。 那双血红双眸的视线, 跟着她的手侧了侧,然而,他轻轻俯身,靠近晏南柯。 那声音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阿柯,本王喜欢阿柯。” 晏南柯听着喜欢那两个字,却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如今宫祀绝处于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仿佛理智成了他被绷紧的一根弦。 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晏南柯眯起双眼,不敢触碰他的情绪,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抚,“阿柯也是一样。” 她樱唇轻启,声音轻柔,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而后,她脑海之中飞速旋转,思索着如何解决面前这个难题。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忽然更加低下头,将薄唇靠近她耳边。 “可我不信。” 他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诱惑。 “阿柯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心里装着什么人?” 晏南柯警铃大作,她双眸之内多了一抹惶然,而宫祀绝的一只手,在这一刻也已经放在了她的心脏附近。 咫尺之隔。 晏南柯心口剧烈的欺负,心跳骤然间快的她仿佛都能听见。 她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 宫祀绝盯着自己手落在的地上。 “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完全顺从着自己的本性,他手指骤然成爪,对着晏南柯的心脏位置抓了下去。 晏南柯欲哭无泪,她万万没想到,宫祀绝疯魔起来会这般恐怖。 脚尖踩到了旁边的墙壁,晏南柯双腿曲展之间整个人向上一蹬,腰间一侧,宫祀绝那一下抓在了她身下的床上。 只听见木头被硬生生抓碎的噼啪声,那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而晏南柯也顺利的躲过一劫。 在宫祀绝的控制之下退出来,晏南柯后背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捂着心口拼命喘气。 她终于明白,宫祀绝为何这两天在躲着她了。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头上的火莲花,决定起到了关键作用。 宫祀绝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他眼神露出一抹疑惑,嘴角的笑容更加可怕,“阿柯不想让我看吗?看来你果然不喜欢我。” 晏南柯一阵头大。 以前宫祀绝冷冷清清的,看起来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可是对她爱护有加,从来不会伤害她。 但是如今,这个‘宫祀绝’恐怕和以前正好相反。 也许他还在乎她,但是那种病态的在意,容易让她随时没了小命。 就好像是,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狐狸一样。 宫祀绝的名声 并非空穴来风,随便造谣传出来的,应该是真有过事情发生。 汗珠已经落在她的睫毛上,变成珍珠一样的水滴,坠落在地面上。 她不敢眨眼,顷刻间就看到宫祀绝整个人风一样飘到了她面前,对着她抓过来。 那攻击并没有收手。 他一边袭来,甚至嘴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甚至那让人避之不及的占有欲,从眼底凝结,变成犹如实质一样的光彩。 “你是我的,阿柯。” “我会一辈子将你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在他此时的想法里面,只有死人,才能做到。 这样她的心里就不会想着别人,就不会离他而去。 那双鲜红的双眼内,带着势在必得的味道,然后顷刻间就已经对晏南柯出了手。 然而,晏南柯也不会束手就擒,她更不是吃素的。 一招挡住了宫祀绝的袭击,她立刻动手还击,意图将他打晕带走。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从这种失控的情绪中醒过来。 门外的宫天宇,顷刻间听到了屋子里的打斗声,房间之内的物品全都化为了武器。 那场面,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插手。 宫天宇目瞪口呆,骤然间打开门,就看到一花瓶迎面对他砸过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阿柯,你不乖 宫天宇飞快侧头避开飞来的东西,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一下。 “嫂嫂,你怎么样?” 晏南柯哪怕在与宫祀绝交手,声音依旧沉稳。 “我没事,你躲远些。” “用不用帮忙,我这就去喊人过来!” 宫天宇接着晏南柯的话询问,眼神之内隐藏着几分异色。 看样子,绝王兄的病更重了。 他探头探脑的向着里面去看,然而因为有屏风遮挡,两人打的又凶,一时间他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隐约听到晏南柯喘息声越来越快了些。 宫祀绝眼底黑沉沉的,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涌动着血一般的红。 她觉得,现在的宫祀绝还是有理智的。 只不过他仅剩的理智逻辑,和平常绝不相同。 晏南柯正在想着,一个失神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下一瞬间,他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控制在怀中。 “阿柯,你很不乖。” 宫祀绝脸不红气不喘,和此时狼狈的晏南柯比起来,他看起来根本没用全力。 房间之内被破坏的地方很多,光是两人的武力,足以让人咋舌。 平常,晏南柯觉得自己能和他打个五五开,现在比例一下子变成了二八开。 她占二,而他占了八。 想要将他打晕这个事情太难,不过对于晏南柯来说,并非没有机会。 她低垂着眼睑,眉宇轻轻颤抖一下。 忽然间,她就着被控制的瞬间,骤然间抬起头。 有些温热的唇瓣,直接印在了她近在咫尺那个男人的薄唇上。 那软软的,痒痒的感觉拂过他的唇,宫祀绝顷刻间瞳孔收缩,里面的色彩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动荡不安。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像是僵硬了一下,被这一个吻给掠夺了瞬间所有的思绪。 晏南柯眼底暗光顷刻间划过,就是现在! 她将手从控制中抽出来,然后下一刻抬起,击打在了宫祀绝的颈项上。 宫祀绝睁开的双眸,因为受到袭击,缓缓闭上。 他的身体一瞬间失去意识,被晏南柯紧紧抱在怀中,晏南柯拖住他高大的身体,并不费力的把他直接抱在了床上。 站在门外,偷偷看着里面的宫天宇有些傻眼了。 他看到了屏风后面的影子。 好像确定了,是晏南柯在抱着宫祀绝。 这比较颠覆的一幕让他呆滞半晌,不过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来。 “嫂嫂厉害,我就知道有你在绝对没问题。” 晏南柯将宫祀绝身上的被子盖好,用手抚摸着他的 脸。 他已经失去意识,紧闭双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额头上的火莲花在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她用指腹抚摸着,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好像它就是一个画上去的图案。 晏南柯声音多了一抹嘶哑,她依旧没让任何人进入房间。 “宫天宇,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宫天宇微微一愣,他半边身子靠在门上,眼角眉梢依旧透着几分艳丽。 手中扇子轻轻摇动着,他开口道:“嫂嫂问的是什么,关于绝王兄的事吗?”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明知故问,是你带我来此,就不要卖关子了吧。” 宫天宇轻笑出声:“嫂嫂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当真对此事不了解,但是也察觉到了一些风声,所以今天才想方设法的过来打探。” 只不过他没想到,此时的宫祀绝会这般危险。 要知道,基本上这个时期靠近宫祀绝的人大多数都死了。 所以,在宫祀绝不太对劲的时候,可没人敢接近这位煞星。 他也是胆大包天,才意图了解一下他的状况,也是打算找到他这位绝王兄的弱点。 晏南柯盯着他的面目,心里慌乱不安。 关键是她对他这样的情况一无所知,想要了解都没有 办法。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帮我在门口准备马车,我带着王爷去个地方。” 问宫天宇,还不如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宫天宇不敢迟疑,他立刻道:“嫂嫂稍等,马上就来。” 一行人进入了陈府的大门。 晏南柯亲自将宫祀绝给背了进去,别人是半点儿也没让碰。 她这柔弱女子,背着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看上去也很不方便。 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勉强让宫祀绝的双脚拖在地上,宫天宇看着,觉得宫祀绝这样子有些惨。 晏南柯没让宫天宇跟进去,因为她并不想让宫祀绝的事被别人掌握。 宫天宇也知道她心里的警惕,就坐在客堂做客,而陈老得知晏南柯来了以后,立刻让人热情的把她请到了里面。 陈老让人准备了一个空房间安置宫祀绝。 他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王妃,您这是……” 晏南柯放下人之后,连忙对着陈老行礼:“这次迫不得已叨扰您老,主要是想请您帮忙诊治个人。” 陈老微微一愣,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仔细想了想,骤然间目瞪口呆,“绝王殿下!” 晏南柯反手将房门关闭 。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她眼神凝重,侧头看着床上,将自己的发现都说了一遍。 “王爷好像连我都不认识了,有很强的攻击性,而且状态很不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陈老没敢耽搁,连忙坐在床边给宫祀绝把脉。 在探脉结束之后,他脸上露出同样的几分狐疑。 “王妃,可能是老夫才疏学浅,并没有发现王爷身上有什么异样,除了脉搏跳动太过剧烈,内力涌动之外,王爷身体很好。” 晏南柯露出诧异表情。 “那为何……” 陈老摇头,“也许这就不属于我能够治疗的范畴了。” 他虽然是个大夫,可是也只能治疗一下心理上的病症。 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也许宫祀绝这是一个无人见过的怪病。 晏南柯有些沉默。 如果说这是没有治疗办法的怪病,那她还能怎么办? 她想救他,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 陈老继续道:“而且,王爷应该也知道自己发病情况,你倒不如在他清醒的时候好好问问,也许能够得到解决的办法。” 就连陈老都无计可施,这让晏南柯有些失望。 她盯着床上的宫祀绝许久,忽然看到,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安好心 房间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陈老人老腿却快的退到门口。 “王妃,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夫再去翻翻医书,瞧瞧有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陈老一本正经的交代了几句。 晏南柯一阵无语,看到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陈老,略微扶额。 宫祀绝皱眉,像是有些头疼的抬起手扶住额头。 晏南柯紧张的盯着他,也退到了安全距离,摆好架势。 他目光在房间之内轻轻扫过,神色有些惊讶的落在了晏南柯的脸上。 宫祀绝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几分。 “阿柯?” 清冷的声音从他唇齿之间溢出,双眼之内的红色血丝也跟随着变淡。 他眼神诧异的落在晏南柯的脸上,目光露出一抹慌张之色。 浑身轻颤的靠坐在床上,显得有些拘谨和不自在,他轻轻抿着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南柯放松了一些,意识到他好像从那个状态之内清醒了过来。 脚步略微靠近,她深深吸了口气来到床边。 用手背抵在他额头上,“王爷是生病了吗?” 宫祀绝被碰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眼神之内倒映着晏南柯的影子,心跳 却越来越快。 “你……都看到了?有没有伤到你!” 他语气急促担心,眼神忽然落在她手腕上的一片红痕。 宫祀绝连忙将她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面前,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这次他‘发病’,居然伤了晏南柯。 他不知所措,将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在唇上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晏南柯见他一脸愧疚的模样,轻轻摇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跟你无关。” 听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刚刚那种状态的宫祀绝,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之前的他,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邪肆感,仿佛地狱之中盛开的花一般。 他知道她这么说是在安慰他,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般。 略微低垂着眸子,宫祀绝的眼神变幻莫测,眼神之内划过万千纠结光彩,“以后我不让你来找我,千万不要过来。” 晏南柯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笑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你打算什么危险都自己一个人撑着?” 她思绪略微飘远,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男人。 忽然,一种可能在心中蔓延。 上一世宫祀 绝和她一直纠缠着,两人相爱相杀了也算许久,他从来没打算放弃过。 然而突然间有一天,他终于答应了和离一事。 那时候她还在欢天喜地,以为宫祀绝终于想通了。 可是现在想想,好像不太对。 在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收敛着她尸骨的那个男人的表情在她心里历历在目,那是一种本就让她心悸的表情。 也可能,那时候的宫祀绝,已经疯了。 晏南柯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垫在他的颈项一侧,双手在他背后紧扣。 “我不准你瞒着我,这种事我有权利知道原因,王爷,你这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祀绝听着她的一字一句,心里轻轻颤了颤。 他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晏南柯没起来,她的体温温暖着他此时有些冰冷的身体。 宫祀绝低声在她耳边道:“自小别人就说我是个疯子,我也这么认为。” 晏南柯一愣,抬头捧住他的脸,“王爷,我不准你这么说。”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闪躲之色,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这种怪病从我五岁 开始就已经有了,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因此被送出皇宫,避免影响圣武国运。” 晏南柯严肃认真的的否决,皱眉道:“这些都是别人用来算计你的话语罢了,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如果王爷病了,那咱们就来治病,我一定会帮你。” “可是我伤了你阿柯。” 他眯起双眸,凤眸之内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我根本不知道发病的时候,会对你和周围的人做出什么事,而且这些年来,这种病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从往常的半年一次到如今的两三个月一次,我害怕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眉头紧紧蹙着。 这是他自己无法掌控的事。 所以在预感到自己情绪不稳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找借口离开她身边。 然而晏南柯却摇头:“你不会伤害我的。” 她眼神极为认真,目光之内透出一抹坚定自信。 “你看,我全身上下并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说明你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我出事,所以下一次,我想留在你身边。” 而且,她也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宫祀绝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生病,他额头上的火莲花非常诡异。 她盯着他眉心道:“这朵莲 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被晏南柯的手指触碰,哪怕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从眉心散开,宫祀绝也没有躲开。 他想了想道:“听别人说,是我出生带来的胎记,阿柯,你不会介意吧。” 宫祀绝有些紧张的问着,显然觉得他眉心这图案,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晏南柯见他明显自己都不清楚的模样,也没有再多说,“不,我觉得很好看,怎么可能介意。” 而且,让他面容多了几分风华无双,令本就精致的容颜更加多了几分诱人之意。 晏南柯根本就看不够,这绝对是一张视觉盛宴。 越看,越沉迷的不可自拔。 两人在房间之内待了大半天,晏南柯确定宫祀绝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这才带着他从里面走出来。 宫天宇还在外面等着,看着宫祀绝跟在晏南柯身后,微微有些诧异。 他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从得到消息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天时间,据说上一次宫祀绝那种情况持续了足足五天。 “王兄,你醒过来啦,刚刚别提我有多担心了!” 宫祀绝眯起双眸,凤眸之内冰冷如霜。 这个时候来他这里打探消息,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斩草除根 晏南柯笑了笑,这会儿也有心情应对宫天宇了:“多亏了三皇子告知,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宫祀绝闻言,他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顷刻间一只手落在了宫天宇的脖颈上。 五指骤然用力收缩,他面无表情,眼神之内杀意凌然。 宫天宇面不改色,依旧笑着,虽然那张脸因为呼吸不畅有些绯红。 他抬起手拍了拍宫祀绝的手臂:“王兄手下留情,可不要冲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看要不是我说出来,嫂嫂肯定会生你的气。” 宫天宇比较聪明的将话题移到了晏南柯身上。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三皇子还真是聪明,知道她刚刚那话是在给他穿小鞋。 宫祀绝眯起双眸想了想,盯着宫天宇的脸,五指缓缓松开。 他也没打算要对宫天宇怎样,不过惩罚还是要有的,万一他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收敛住情绪伤害了晏南柯,他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宫天宇举手投降,表示自己无害。 他那双桃花眼在晏南柯的身上扫了扫,连忙后退了几步,站在一处安全的位置。 “嫂嫂,我王兄这病情已经持续多年,京城之内知道的人可不少,我觉得他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所以特意告知你一声,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多管闲事。” 晏南柯轻轻勾唇:“哪里的话,这事儿我还得多谢三皇子你呢。” 宫天宇摆手,十分大方的道:“这谢就不用了,这是我身为臣弟应该做的。” 宫祀绝目光依旧冰冷,他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握拳。 那眼神煞气很重,像是极夜一样,没有丝毫光亮。 宫天宇不敢再多提此事,他立刻转变话题,“王兄,我也抓了几个天罗殿的刺客,不知道您要怎么处置?” 他这话题转移的很及时,宫祀绝眸色收敛,一双死寂的瞳仁从他身上袭来。 “但凡遇到天罗殿的杀手,一律,杀无赦。” 宫天宇扬眉:“王兄这几日带着手下应该处死了不少这个组织的人,会不会将他们逼急了,导致狗急跳墙?” 男人冷哼了一声,语气之内带着很是强势的气势,“那就来多少杀多少,如果不让他们怕了,我怕还会有人继续对阿柯动手。” 晏南柯听到宫祀绝这话,这才明白这些天宫祀绝这么做的目的。 天罗殿的杀手刺杀她,成了宫祀绝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对方没有得逞,却也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难怪他这般生气。 这种 被保护在手心里的感觉,让晏南柯心里暖意萦绕,她的心跳动加快了一些,靠近了宫祀绝一些,紧紧握着他的手。 只是,她并不想让宫祀绝沾染太多血腥的东西。 而且很明显,就是因为这些天清除天罗殿这一行动,才导致了宫祀绝病情加重,看起来发作的越发频繁。 她不知道,会不会多年以后,身边的这个男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此处,晏南柯眼神波动了一瞬,她低声道:“等等三皇子,对于天罗殿的处置,我有一些想法。” 宫天宇抬起头,那张艳丽的脸上透着几分好奇:“王兄所为虽然杀意重了一些,但是震慑力很强,只要这次成功消灭天罗殿的其他余党,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伤娘娘分毫。” 晏南柯微微勾唇:“这京城之内的天罗殿,不过是小小分支,都杀了也影响不了真正的天罗殿多少。” “嫂嫂打算怎么做?” 宫天齐凝视着晏南柯的双眼,想要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想法。 晏南柯解释道:“王爷杀了天罗殿这么多人,等于直接狠狠打了这个势力的脸,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短期内会被震慑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宫天宇摸了摸下巴,轻笑着眯起眼。 “所以,我打算斩草除根,彻底让天罗殿消失,以绝后患。” 晏南柯声音平静,说出这话的时候,神色也并没有多少波澜。 不过却让宫天宇忍不住笑出声,“嫂嫂这笑话真好听,您可知道天罗殿在整个大陆上的名头?” 晏南柯嘴角含笑,虽然她确实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天罗殿,但是曾经,她亲手除掉过一个名为中楼的杀手组织,好像是整个大陆上排在前十的。 至于什么天罗殿,她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她和另外一个名为四象阁的阁主熟识,收拾掉中楼,也是因为与他的交易。 这种杀手组织的构造并不复杂,多数都是拿钱办事,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杂鱼,真正的核心,完全集中在总部。 晏南柯闭目思索了片刻,她抬头,眉宇之间浅笑盈盈。 “天罗殿每个杀手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杀手牌子,从青铜到黄金属性各有不同,完成杀人任务越多的,等级相对的也就越高,你传令下去,就说我绝王府想收天罗殿的杀手牌,一颗人头一块对应的令牌,就能兑换相应的赏金。” 宫天宇微微震惊的看着晏南柯。 “嫂嫂,你这是 ,悬赏天罗殿的杀手?”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怎么,就准他们花钱杀我,就不准我还手吗?” “可是天罗殿的杀手不计其数,我怕真传经下去,您和王爷就要大出血了,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才能……” 晏南柯听到银子这两个字,顿时轻笑了一声。 “我倒是不缺银子。” 她眼底含着几分冷光,眸色之内潋滟光彩。 在贵妃帮她解决了短期困难之后,她以前开始筹划她最大的底牌了。 一座三年后,才会被人发现的金矿。 这种东西原本属于国家才能掌控的,只可惜,它并不在圣武国的地界上,而三年后的一场大战,也正是和它有关。 而晏南柯,这一次并不准备将它交出去。 她想到这里,轻轻收回思绪,“虽然赏金会让人动心,但是真正能够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人并不多,银子我会付,你帮我留意一下前来领取赏金的那些人。” “哦?” 宫天宇若有所思,“嫂嫂留意这个干什么?” 晏南柯眼神变得暗沉起来,她幽幽开口:“那么多银子花出去,没有回报怎么行,要知道能人异士最难寻,既然他们肯为了银子可以领赏金,自然也可以为了银子,为我做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给她的勇气 宫天宇有些被晏南柯这些言论给惊住了,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子还真是敢想敢说。 他低垂着头默了默:“也许嫂嫂这法子,刚开始很有效果,不过我觉得很快应该就会变成一个笑话,到时候容易影响绝王府的公信力。” 宫祀绝冷淡的启唇:“怎么,你怕本王出不起赏金?” “那倒不是,王兄的本事我心中有数。” 他可是堂堂战王,而且战场上收敛来的钱财都尽归他手,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私藏了多少战利品。 这些都是靠着他的本事得来的,虽说皇上心里清楚,却也不敢轻易开口索要。 “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去办!” 宫天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 晏南柯轻轻挑眉:“别的你都不用担心,尽管去做就好。” 宫天宇叹了口气:“那好,放出消息这种事可以交给我来,可是嫂嫂为何要把计划告诉我?” 她明明可以私下里来办这件事,用不着和他说的明明白白。 她胆子大的可以悬赏杀手组织,以一府之力和在大陆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对上,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因为,三皇子殿下如今是和我站 在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你就不想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吗?” 晏南柯这话说的很是直白,一时间让宫天宇无言以对。 他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晏南柯,意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别的什么来。 可晏南柯漆黑的双眼如墨一样的看着,浓郁的毫无光感。 她再次说道:“如果要我从太子与三皇子你之间,选择一个人登上皇位,那个人一定是你,你就当我因爱生恨罢了,信不信由你。” 宫天宇瞳孔骤然缩了缩。 他将目光移动到了宫祀绝的脸上。 虽然这话是从晏南柯口中说出来的,可并不代表绝王府的意思。 宫祀绝薄唇轻启,神色未变分毫。 仿佛对晏南柯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本王听阿柯的。” 这一句话,也让他的立场变得很是奇怪。 宫天宇的眸光亮了亮,显然暂时相信了两人的话。 因为在他看来,晏南柯和太子之间,还有宫祀绝和太子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结。 所以,两人站在他这边,本就是明智的选择。 “那娘娘您这广纳能人异士的方法……” 晏南柯轻轻抬了抬下巴,“要知道, 这次招收来的人手也是为了三皇子你,所以此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招到的人怎样筛选,也由三皇子您来决定。” 宫天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么说来,那我不就是白捡了许多有才之士?”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可能让殿下你吃白食,你筛选过后的那些人,也要优先给我挑选一部分。” 宫天宇没有拒绝:“反正是你花的银子,这一点是应该的。” 他满口答应,立刻起身回去为接下来这件事做准备,安排人手。 目送三皇子离开,宫祀绝这才侧身问道:“阿柯,悬赏一事发出去,会彻底惹恼天罗殿,没准会派更多人来暗杀。” 晏南柯揉了揉拳头,摩拳擦掌笑了起来:“正巧我日子过的无聊,他们来了,也能给我增添一点儿乐趣,不过我父兄那边,还希望王爷能够多安排一些人手保护,那些杀手惯会用这一招。” “那边你尽管放心。” 宫祀绝声音平稳,说出来的话让晏南柯很有安全感。 因为他答应的事,绝对可以做到。 也就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宫天宇的办事效率相当不错,不到两天的时间,悬赏令就 已经从京城之内传了出去。 大街小巷到处都张贴着绝王府的悬赏告示,上面明码标价的给天罗殿杀手的人头定了价值。 任何人杀了一个铜牌杀手,可以领取白银百两,等级越高,价值也会翻了多少倍。 看到这悬赏令的三教九流,顿时哗然,这两日讨论的事情从许太师的下场,变成了天罗殿的下场。 这要是真的实行下来,天罗殿的所有人都会乱了心神。 外人想要找到天罗殿的其他杀手难之又难,真正的危机来自于天罗殿内部。 毕竟这里聚集的杀手,目的也都是为了银子,他们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心中可没有多少道义,为了银子,会自相残杀也不无可能。 晏南柯让宫天宇筛选的不光是一些真正的高手,还有一些原本就属于天罗殿的人。 当然,她不可能干那种毁坏自己名声的事,不会杀了这一部分人,可却能将他们培养成腐蚀天罗殿的重要部分。 自相残杀就等于背叛天罗殿,如果他们不想暴露自己,就只能为她办事,彻底反叛。 一切都是她针对天罗殿所设计的一环。 天罗殿会因此大乱,已成必然。 圣 武国之内暗潮汹涌,天罗殿却在这悬赏令下达之后,短时间销声匿迹,隐藏起来。 晏南柯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方面上,而是简单打听了一下皇宫里面的状况。 而宫天宇派人偷偷递给她的消息是,晏如梦和皇后决裂,小产之后正在东宫养身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皇后因为太师和小皇孙一事,被皇上一怒之下禁足在自己寝宫,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来。 这两人一出事,宫里面都消停许多,而其他那些宫妃见风使舵,开始在明面上和贵妃交好。 反正,看起来形势大好。 然而,晏南柯听了这消息却呲笑起来,丝毫没有这么觉得。 风花将这消息说完,看到晏南柯的表情有些奇怪,“王妃怎么没那么开心?” 晏南柯坐在书房,心平气和道:“我在想,晏如梦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与皇后决裂。” “太师败北,许家一下子元气大伤,皇后又害死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她会举报皇后也很正常。” “目前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可晏家要和晏如梦划清界限,她能依赖的就只有皇后和太子,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可以这么做!”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愿 “所以王妃认为,是有人给太子妃撑腰?” 风花一语中的,直接说透了晏南柯的话中含着。 晏南柯喝了口茶,轻轻颔首。 “这个人比皇后带给她的利益更大,所以她才会如此不留情面。” 她说完,将一直藏在旁边暗格之内的红影信拿了出来,再次盯着它看了半晌。 没有过多碰触,她低声问风花:“三皇子那边有拿来千凝草吗?” 风花摇了摇头:“奴婢还没有得到消息。” “如今皇后禁足,整个后宫贵妃做主,她想要拿千凝草这种宝药应该不难才对,却拖了我好几天,真是办事不力。” “奴婢要不去催一催?” 风花眨了眨眼睛,询问王妃的意见。 晏南柯摇头,“不用,我还等的起。” 如今天色已经到了晌午,晏南柯刚用完午膳,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 “王妃,晏夫人求见。” 晏南柯听到柳氏来府中拜访,微微挑眉凝神。 成亲之后已经过了这么久,这还是柳氏第一次主动登门,让她颇为意外。 风花有些紧张,她咬着唇道:“王妃,夫人是不是又想让您给太子妃一行人求情……” 晏南柯笑了笑:“我母亲虽然执拗,却也不傻,她这次 来,应该不会提这个。” “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小心应对,实在不行,奴婢帮您回绝了,就说您身体不舒服。” 晏南柯制止住了风花的脚步。 她起身推开书房大门走了出来,带着几个府中的下人来到门口迎接。 柳氏此时已经下了马车,在李嬷嬷的陪同下来到王府内院。 而且,她身边还带着两个人,一位是她的大嫂吕明珠,一位是二嫂林雨凝。 这两位嫂嫂虽然许久不见,可是保养却很不错,尤其是大嫂,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脸颊微微有些发福。 看得出,被照顾的很好。 林雨凝依旧是那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最先开口,对晏南柯示好。 能够以一己之力让许家损失惨重,许太师即将问斩,她可不认为面前这个女子,还和以前一样好糊弄。 “见过王妃娘娘。” 见林雨凝行礼,晏南柯让风花上前虚扶,“嫂嫂不用客气,快请坐。” 府中下人给几位客人倒茶,用的是最新送来的贡品,雨前龙井。 这种东西,只有再皇室才能喝得到,林雨凝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那点点茶香,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王府里面的东西,即便是 一碗茶都价值千金。”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很是客套的笑了笑。 她特别了解林雨凝这个人,惯是个会说话的。 “既然嫂嫂喜欢,一会儿我让风花给您包一些回去。” 林雨凝眼睛一亮,承情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王妃赏赐。” 听她这般低声下气的和晏南柯说话,吕明珠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不少种,给你拿去喝个痛快。” 被吕明珠这一通话打破气氛,顿时让林雨凝有些尴尬。 然而,她是郡主身份,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有资格说这种话。 林雨凝双手搅动,微微咬了咬唇角低下头不出声了。 很明显,在吕明珠面前,她从心里是有些自卑的。 柳氏面沉似水,倒是没和晏南柯客套。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晏南柯的母亲。 “娘打算明天去城外的菩提寺还愿,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没有着急回答。 而林雨凝见柳氏的面色更冷了,连忙开口在中间解释。 “娘年初去菩提寺求子,如今你大嫂已经胎像稳定,所以才起了还愿的心思 ,而且当初那大师曾说过,最好还愿的时候咱们家也不要少人,这样才能以表诚心。” 晏南柯笑道:“那怎么没有通知妹妹?” 林雨凝叹了口气:“太子妃刚刚小产,寺庙肯定不让她进门的。” 晏南柯琢磨了一下,“明天就去,是不是有也太仓促了?” 柳氏听她一直在找借口,脸色更加难看,她站起身面露不悦。 “这次是咱们晏家的大事,你若是不愿意去,娘也不强求,雨凝,不必多说什么,咱们走吧。” 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林雨凝伸出手拉住柳氏的袖子,“娘,这次是为了大嫂来的,可不能半途而废,而且南柯是王妃,肯定有些顾及的,让她仔细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一看就是不想帮这个忙。” 吕明珠更是愤愤不满,侧头撇了晏南柯一眼,原本对她的坏印象又浮现在眼前。 晏南柯也站起身。 她神色淡然自若,并没有因为几个人的急躁而动摇分毫。 在思索了一下之后,她轻轻开口,“明天我会去。” 听到她这样说,林雨凝才松了口气,她对着晏南柯笑道:“那我们就在晏府等着王妃。” 柳氏得到答案,也没再多说什么。 吕 明珠挑了挑眉,神色变了平和了一些,“希望王妃不要食言。” 等送走这几个让人头疼的不速之客,风花有些焦急的抓了抓额头,“王妃,现在到处都有人想杀您,您刚刚悬赏天罗殿那个杀手组织,晏家难道不清楚外面有多危险吗?现在出城,凶多吉少……” 晏南柯点头:“所以我才要去。” 她的话,根本劝不住柳氏,她想出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这次还带上两个嫂嫂。 大嫂怀着身孕,就像一件宝贝瓷器一样经不住磕碰。 林雨凝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并不会武功。 这三个女人突然出城,离开保护圈,哪怕是有王府侍卫,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如果她是自己的敌人,抓住这么大的一个机会,绝对会出手。 “风花,立刻让青竹准备一下,多安排一些王府侍卫来保证我和晏家人的安全,明天一早出发。” “是,娘娘。” 第二天一大早,晏家门口就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 前面坐着柳氏和两位少夫人,后面则带着一些丫鬟下人。 三人已经在车里坐稳,吕明珠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了看时辰。 “都这么晚了,晏南柯不会不来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柳氏的转变 柳氏皱了皱眉,“走吧,不等了。” 她显然对晏南柯意见更深。 林雨凝忽然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突然瞧见了不远处一辆马车越来越近。 “快看,那好像是绝王府的马车。” 林雨凝显然很高兴,眉眼之内的愁云舒展。 吕明珠也摸了摸肚子,低垂下眸子,“娘,既然王妃来了,那就出发吧。” 柳氏摆手,让李嬷嬷安排人启程。 晏家这边的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出发。 而晏南柯所坐的马车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青竹风花,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色。 晏南柯无奈的挑眉,“王爷,我不过是跟着出去还愿,很快就能回来,您真没必要跟着我。” 宫祀绝却拉住她的手,眼神很是坚决,“让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那王爷你的事情怎么办,这两天你本来就在忙……” “无妨,跟你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 反正不管晏南柯怎么说,宫祀绝就是要跟着。 坐在前面赶车的青竹无语咂舌,“我还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上心。” 风花扬起下巴,眉宇之间都是得意之色。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家王妃是谁。” 青竹挑眉,侧头 扫了她一眼。 小丫鬟眉目清秀,自带着傲娇的表情,从侧脸看过去,很是可爱。 他忍不住顶嘴:“王妃是王妃,你是你,你可别得意忘形了。” “那也比你强,好好赶车吧你,以后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王妃收拾你!” 青竹最怕这丫头告状,连忙将头扭过去认真赶车。 马车尾随晏家的车队出了皇城大门,而宫祀绝明显发现周围多了不少目光,在暗中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宫祀绝伸出手,从背后环住晏南柯的腰。 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两人的身体紧挨着。 晏南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而是顺其自然的依靠在他身边,听着他清晰的声音从上方一点儿的位置传来。 “这次出城,引来了不少猎手。” 晏南柯半阖眸子,突然轻笑:“究竟谁是猎人,还说不清。” 她非但没紧张,还在宫祀绝的怀里打了个盹。 闭着眼睛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让她干净的侧脸,看起来有些乖巧。 菩提寺的距离并不短,马车需要走上半个多时辰才能到达。 而这途中,也要经过一些幽暗隐秘的林子。 就在晏家和王府的马车,路过一片茂密竹林的时候 ,突然间林子里传来阵阵特殊的鸟鸣。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林间狂风大作。 前面晏家的马车内,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跟随的下人,更是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霎时间,一些弓箭齐刷刷地从林子里飞射出来,有些人因事发突然躲闪不及,被正中眉心。 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两三个家仆毙命,而青竹立刻飞身跃起,挡住了射过来的弓箭。 “王爷王妃,这里不安全,快走!” 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不少冷汗。 这次出行,王府这边可没带多少人。 风花被晏南柯抓进了马车之内,她脸色冷静的对青竹指挥,“不必管我和王爷,你去守着前面我娘的马车,保护里面三人不要出事。” “是,王妃。” 青竹不敢不听从命令,更何况王爷还没有传达其他指令。 两人并没有急着从马车之内出去,而是随着疾行的,没人控制的马向着林子深处行去。 前面马车的车夫也被射死了,此时马车已经处于失控状态。 颠簸让里面的三个女人大惊失色,哪怕是柳氏也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面无血色。 不过她还知道保护吕明珠,柳氏整个人将她抱住,护住 她的肚子。 “快来人,来人啊……” 她尖声大叫,可是外面惨叫声连连,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呼救。 柳氏一脸绝望,感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骤然间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箭直接穿过马车,扎在了距离柳氏只有一拳之隔的车门上。 她瞪大双眼,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林雨凝更是抱着头,恨不能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下面。 吕明珠还好一些,靠在一旁被柳氏护着,却也是眼神惊慌失措。 马车的颠簸让她极为不舒服,随时都能呕出来。 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马车也好像停不下来,车上的三个女人神色惊恐到了极点。 骤然间,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马车前面传来,飞快狂奔的马,在这一刻有了控制。 “夫人,王妃让我来救您。” 柳氏听到这犹如天外来客一般的声音,心中骤然提起希翼。 她声音颤抖,“你……你是王妃安排的?” “正是,还请几位做好了,马上那些人要追过来了。” 马车重新被青竹牵扯着步入正轨。 颠簸的感觉也一下子少了很多。 吕明珠回过神来,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她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柳氏的脸上恢复 了几分红润,她立刻问道:“你来我们这边,那你们王妃呢?” 她们还并不知道宫祀绝也跟着来了。 但是她们看到,晏南柯出门,今天可没带护卫。 这样刚刚体会到了女儿关怀的妇人,心里发紧,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青竹一边赶车,一边凝眸。 他当然知道晏夫人和王妃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也自然站在王妃那边。 不过他还是好好回答道:“王妃打算拖住那些人,让我带夫人您去安全的地方,她最担心您了。” 这话,让柳氏的心脏骤然紧缩。 虽然两人在闹别扭,可毕竟血浓于水,她声音颤了颤道:“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刺客得多危险,你快回去帮帮她,不用管我们!” 林雨凝见柳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飞快开口:“娘,您要是有危险,恐怕还会拖南柯的后腿,她这样安排必然是有把握的,我们还是不要去捣乱了。” 她这样说,当然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害怕柳氏真的傻到不顾自己,和马车上这么多人的安危去帮晏南柯。 青竹看着柳氏,心里的别扭稍微减弱了不少,对这个母亲也多了一些改观。 看来这位晏夫人,并没有那般无可救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坑杀刺客 “晏夫人不必紧张,王妃不会有事的。” 青竹并没有停下马车,而是加快了速度,将这辆马车带到安全的地方。 而刚刚射在马车上那支箭,随着车体摇晃颤抖着,看上去极为骇人,让几个女人更加恐慌。 如果不是青竹出手,让这支箭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恐怕柳氏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车停下的地方,旁边有个破旧凉亭,这里到处都是蛛网,看起来脏兮兮的。 青竹让三人下了马车,将车上的垫子放置在台阶上,让柳氏和其他两人暂且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这一场刺杀来的突然,三个平日里一直被保护很好的女人,有些承受不住。 青竹站的笔直,停在凉亭门口,一只手紧紧握着长剑,盯着附近的动向。 柳氏缓过神,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由得问道:“这位公子,你可知道这些杀手都是从何而来?” 青竹想了想,声音冷沉道:“之前王妃遭遇天罗殿刺杀,王爷派人捣毁了京城之内所有天罗殿的窝点,与其结下大仇,可能追杀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天罗殿余孽。” 柳氏毕竟是内宅妇人,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她一听对 方是有名的,厉害的杀手组织,心里就更加担心害怕了。 吕明珠咬牙切齿道:“这些天杀的刺客,等我回去,一定让父亲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林雨凝则是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一张脸苍白的有些可怕,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 看起来她受到的惊吓最大。 三个女人在这里耐着性子等待晏南柯的马车,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气氛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而被围攻的王府马车,此时正带着那些刺客在林中转圈,晏南柯和宫祀绝坐在马车上,风花紧张的从帘子缝隙盯着后面的追兵。 马车的速度,在这种狭窄的林子里,并没有那些运转轻功,骑着马的刺客快。 几乎没用多久就被追上了。 晏南柯见到了差不多深度的地方,一只手提着风花从马车上飞跃下来。 轻飘飘的安稳落地,不会武功的风花被抓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她脸上带上了一张痛苦面具,“王妃,咳咳……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么多人,光是风花见过的,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个。 而他们这边,就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在这 种关键时刻,却还能笑得出来。 她侧头看向宫祀绝,对着他点点头。 就在此时,后方那些追杀的刺客已经到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见到三人的天罗殿杀手们顷刻间就冲了上来。 晏南柯眼神冷冽,顷刻间将手摸到了一棵树的后面,然后抓住了一根藏匿在其中的绳子。 下一刻,无数绑着绳索的滚木落下,对着那些人砸了下去。 发现了危险的刺客大惊失色,飞快向后撤退,然而原本平坦的地面,却骤然间凹陷,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让踩在上面的人重重沉了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来追杀他们的人,顷刻间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整个林子仿佛都被动过手脚,虽然这机关并不复杂,可是过于突然。 谁能想到这深山老林之内,会提前预设好了这么多陷阱。 而且,这些陷阱一环扣着一环,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基本上就别想全头全尾的离开。 晏南柯和宫祀绝站在安静的地方,欣赏着这场极为刺激,让人血脉偾张的表演。 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风花看到晏南柯脸上这一抹笑意,顿时觉得有些 头皮发凉,她小声问道:“王妃,这机关是您什么时候设下的,难不成您早就知道会有刺客来追杀您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会有人追杀我。” “可是……您怎么想到提前设置机关?” 风花彻底疑惑了。 “我猜的。” 风花:“……” 好吧,仅凭着一点儿猜测,王妃就提前准备了这么大的场面,当真是让人敬佩至极。 最让人佩服的,还是王爷居然会帮着王妃这么做。 因王妃的一句话,便动用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不得不说,王爷是真的将王妃疼到了骨子里。 宫祀绝轻轻扬眉,瞧着那些人在努力的突破这机关重围。 他事情启唇:“这些机关是我亲手设计的,曾经在战场上坑杀了敌军数万人,阿柯满意吗?” 晏南柯看出了这阵型的威力。 机关虽然简单,可是却暗藏杀机,让人防不胜防。 几乎没过多久,那追杀来的二十多人就死了一半儿,这剩下的一半儿,也有很多人身受重伤,正拼命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赶过来。 眼睛里,好像带着哪怕是死,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决绝。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非常满 意。” “若非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威力应该更大才对,一个都不可能逃出来。” 宫祀绝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不过他所言并非大话,确实只给他一晚上的时间。 从昨天答应晏夫人要来还愿之后,晏南柯就已经开始布置准备了。 而且,她纵然可以多带一些王府侍卫,甚至是暗卫,可那样做只能短时间的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可等以后找到机会,他们还是会动手的。 晏南柯不想让自己的小命,一直被别人惦记着。 所以,她打算来一次狠的。 这次出行,晏南柯不让宫祀绝带任何侍卫,只是让他提前准备好这些机关埋伏,哪怕是敌人再多,她也能够应付的了。 她要让盯着她的幕后黑手知道,她绝对不是软柿子。 宫祀绝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下次,不准你再用自己做诱饵了。” 晏南柯表情有些心虚,却也没有辩解,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模样,好像紧张认错的小媳妇。 宫祀绝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再抬起头的睡觉,眼神之内杀意凝结。 而也已经有三个刺客,终于突破重围,杀到了他们近前。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都是冲着您来的 宫祀绝几乎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随手甩出来三颗石子。 那石头在他手上已经变成了可以要人命的武器,犹如锋锐的利刃一般,击穿了三人的肩膀。 要不是晏南柯不准他亲手杀人,那石子射穿的,应该是他们三个的头颅。 那三个刺客中的高手闷哼了一声,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推后了几步,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痛苦呻吟。 风花看的目瞪口呆,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哪怕是晏南柯都有些意外。 这三人哪怕是因为应付机关有些筋疲力尽了,也绝对没这么好对付,所以……宫祀绝的武功,绝对比她想象中的还强。 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超越普通习武之人的水准。 “我看,即便是我不设计这些机关,这些人也可能不是王爷你的对手。” 宫祀绝却摇头:“事先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这么做有备无患,是对的。” 而且,杀鸡焉用牛刀,有些人还不配死在他手上。 这里没有别人,风花则是干起了杂活,从马车里面翻出一捆绳子,将那些已经受伤了,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刺客全部绑在了一起。 还活着的大概有五六个,全部被绕成一圈拴在一颗老树上。 天色 已经有些暗沉下来,晏南柯盯着那些被堵住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的刺客微微勾起唇角。 露出一抹,看起来让人心头冰凉,十分邪恶的笑容。 “王爷,我不想你杀人,这些人没必要脏了您的手,不如就暂且丢在这里,让他们听天由命吧。” 风花长出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反对晏南柯以牙还牙将这些人都宰了,可是看着弱不禁风的王妃娘娘,要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她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完全忘了,那杀死了十几人的机关,都是晏南柯吩咐人做的。 好在,王妃心地善良,决定给这些人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 宫祀绝想了想,他也轻轻点头:“这些人去个处置,都听你的。” 晏南柯最近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他口中的那句,都听你的…… 每次听到,她都涌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 那是一个满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宠爱。 晏南柯对他这种态度极为满足,整颗心都被填满,脑海之中早就已经将太子的脸忘到了九霄云外。 当初是她脑残,才看不清人心,错过了全天下最爱她的男人。 晏南柯没有再管背后那些人。 她不能在宫祀绝面前表现的 太恶劣,而且,杀人对他的病情影响不好,会让其变得更恶劣。 三人一同上了来时候的马车,风花最后看了那些被绑在一起,一点儿不能动弹的刺客们。 然后收回目光,一边赶车一边道:“要不是王妃心善,他们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这帮刺客死不足惜,真是赚大了。” 晏南柯轻笑着,没回答她的话。 风花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不甘心,应该好好收拾他们一顿才解气。” 如果他们不厉害,没有提前准备的话,这会儿没准死的人就是他们了。 晏南柯轻声安抚风花,“没关系,得饶人处且饶人,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也不能咬回去,不必多想,赶紧追上我娘她们要紧。” 风花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嘞。” 晏南柯低垂下眼睑,轻轻靠在宫祀绝的身边休息。 她将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放过那些人? 不存在的…… 而此时,那些看到晏南柯等人真的走了的几个刺客,一双眼睛里多了几分希翼的光芒。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有人想要努力动弹一下,将那些绳索斩断,从这里尽快逃出去。 然而他 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 嘴巴上也被封着东西,连大声呼救也做不到。 如今这里是深山老林,天色也马上要黑了。 几个人急的满头大汗,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有些异样的味道。 好像是,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夹杂着猛兽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道。 有人惊恐的看着一个方向,在密林一侧的树木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只虎,那虎身长足足三米多,像一只移动的小山一样。 在观察了周围许久,确定没有危险以后,老虎轻轻开了口,露出一口锋锐的利齿。 没过多久,这片林子里传来一种压抑的惨叫,久久不散,惊跑了一群鸟兽。 晏南柯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吨,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到了凉亭不远处。 青竹在门口迎接,见到马车立刻行礼道:“不负王爷王妃所托,晏夫人等人安然无恙。” 晏南柯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宫祀绝也紧随其后。 柳氏听到动静,飞快的走了过来。 她们和身后那些晏家下人的马车走散了,也不知道李嬷嬷他们是死是活,心里也有些担心。 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孤身引来刺客的晏南柯。 “南柯,你没事吧!” 柳氏脸色 苍白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晏南柯的手。 在性命之危的关头,柳氏早就忘了母女两个人之间的那些隔阂。 这一刻,她对晏南柯完全是真正的担忧,就和上一世一样,临死前一心想着为了她好。 这也是为人母亲的,一种本能。 平日里再多的偏心,再多的误会,在生死之中永远血脉相连,这是无法割舍的一份情。 也就是因为这个,晏南柯才没办法对柳氏狠心。 不然,她完全可以不顾一切的,直接将晏如梦杀掉,这样也可以省心省力,以绝后患。 “娘,我没事,你们也没事吧。” 吕明珠从柳氏背后走出来,眼神落在晏南柯的身上默了默,她想了半天,才道:“这次我能平安无事,倒是多谢你了,本郡主不喜欢欠人情,这是我最喜欢的镯子,送给你好了。” 晏南柯看她脸上很是别扭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笑。 吕明珠这很明显是想要道谢,又拉不下脸的表现。 她开口拒绝了她的镯子,“嫂嫂没必要忍痛割爱,保护你们也是我应该做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雨凝忽然低声道:“王妃娘娘,那些刺客一看就都是冲着您来的,您一定要当心呀!” 第一百四十章 晏如梦的阴谋 她的话犹如一颗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水之内,荡起了层层涟漪。 让原本还抓着晏南柯手的柳氏,面色有些许变化。 即便是刚刚还表现的十分友好的吕明珠,一想到她们会遇到危险都是因为晏南柯,心里都开始变得不痛快起来。 气氛变得死寂一般安静。 柳氏送开口,目光这才落在后方的宫祀绝身上,语气开始疏离客气。 “原来王爷也在此,南柯让您费心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气息熄灭,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因为有宫祀绝在场,柳氏不可能当众对晏南柯说什么不敬的话。 哪怕晏南柯是她女儿,两人的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宫祀绝没有多说,只是动了动唇回道:“夫人不必客气。” 在此时此刻,他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看向林雨凝的眼神微微眯起。 林雨凝感觉有视线凝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冒出冷汗,可是嘴上依旧说着:“王妃怎么从那些刺客手中逃出来的,刚刚极为凶险,有一支箭,差点儿伤了娘和大嫂呢!” 刚刚才从恐惧情绪中恢复过来的吕明珠,不由得脸色更白了。 她一只手捂着腹部,微微咬着牙强撑着。 晏南柯适当 打断她的话,“我让青竹保护你们,有他在,你们不会出事。” 林雨凝眼珠闪烁了一下,却是恭维道:“这位小公子确实武功厉害,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晏南柯怎会听不出林雨凝的弦外之音,这女人在这会儿,又开始使坏了。 让她和大嫂与娘刚开始修复的关系,因为她的一句话又断裂开来。 她低垂着眉眼,略带冷笑的扫了林雨凝一眼,她虽然没有撕破脸皮,却给了她一点儿警告。 林雨凝接触到她的眼神,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发现了! 晏南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对,一定是旁边的绝王告诉她的,看来以后在这位能够洞悉一切的王爷面前,她一定要收敛伪装一些。 然而,被人暗中幻想着呢你洞悉一切的宫祀绝,对她的那些小心思,根本没有浪费一点儿思绪去猜测。 只光凭着直觉,就将她列为了敌人那一块。 “娘,我之所以被追杀,就是因为之前为救父亲得罪了许家。” 她很是简短的,将这件事解释了一下。 这种不属于她的黑锅,她才不会一个人背。 她轻轻垂眸,有些愧疚和伤心。 “是我不好,让娘 你和大嫂受惊,南柯很是抱歉,只是许太师入狱一事,起因也与父亲有关,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一家。” 柳氏听完晏南柯的话,知道了自己误会了她,语气不由得低了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你爹没告诉我?” 晏南柯轻声开口:“我让王爷安排了许多暗卫,在经常秘密保护咱们家所有人,所以那些天罗殿的人不敢在城内动手,只能转到城外找机会,我昨天才犹豫要不要跟着您一起出城。” 她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顷刻间让两女的心态再次转变。 得知了晏南柯在暗中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可是她们只会误解她之后,柳氏眼神之内的亏欠之色更浓了。 “南柯,委屈你了,之前是娘不对,没有弄清楚状况就……” “不怪娘,刚刚娘你只是受惊了而已。” 柳氏只是普通妇人,在受惊之后理所当然的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倾泻怪罪的人。 这很正常。 林雨凝没想到,晏南柯三言两语就让她的话失去作用,心里有些不甘心。 她连忙跟上柳氏,可是此时却也没她插口的份儿了。 天色因为这一场刺杀追逐战,变得有些暗沉。 黄昏落日映照在菩提寺 背后的大山上,令这座看起来很是古朴庄严的寺庙,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在菩提寺前,是高度统一的一千台阶,只有徒步从台阶走上去的人,才能去寺庙之内烧香拜佛。 如今这里人烟已经没多少了。 毕竟天色已晚,此地又很是荒凉,许多人早出晚归,不会逗留在这里太长时间。 此地是先帝时期就存在的寺庙,还是先帝亲自承认的庙宇,备受百姓喜爱,哪怕是京城之内的太后,每年到了正日子,都会亲自来这里烧香拜佛。 柳氏看了看天色,被晏南柯搀扶着向着寺庙里面走去。 风花追随在晏南柯身侧,告诉了柳氏等人不需要担心李嬷嬷他们的安全。 因为她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马车去了另外一条路,那些杀手要来杀他们,没追过去。 柳氏一边爬台阶,一边对晏南柯道:“本来想着早点儿来早点儿回去,没想到中间出了那么大的事,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住下了。” 晏南柯倒是不在意这些。 只是她来到佛堂正中心的时候,隐约感觉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曾为厉鬼的缘故,这里与她格格不入。 好在影响不是很深,待上 一晚也没什么。 “走夜路不安全,就按照娘说的住一晚吧。” 寺庙之内因为没有多少客人,所以小和尚热情的领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主庙进香。 柳氏带着一行人,在功德箱那边捐了大把的银子,那些小和尚明显对他们一行人更加热情了。 晏南柯并没有跟着柳氏一行人进入里面跪拜打坐,进香之后就找了借口从庙宇之内逃了出来,因为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总感觉那无数铜铸的佛像,视线在看着自己。 也许这些都是她的错觉,只是心理上的作用而已。 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宫祀绝就在门外等她,见她脸色有些白,抓住她的手腕关心道:“病了?” 他感觉她的手冰凉,额头上却还在冒汗。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太喜欢这里。” “既然不喜欢,现在本王就带你走。” “不用的,肯定还会有刺客,菩提寺武僧不少,他们不敢随便闯进来,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宫祀绝微微低下头,轻轻靠近了晏南柯几分:“拒绝她们的邀请应该更好一些,阿柯你为何会答应?” 晏南柯舔了舔唇角,“因为这次还愿,是晏如梦怂恿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巧遇太后 宫祀绝眸光闪了闪,“本王派人宰了她。”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感觉好像只是在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晏南柯缓了口气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怎么说人家也是太子妃,哪有那么好杀的?” 宫祀绝想了想,低垂着眼帘道:“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到。” 那双眸子隐约闪动着一抹戾气。 晏南柯摇了摇头:“直接将她杀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要将自己上一世所受的苦,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对得起她被扒皮抽筋的痛。 可以说,现在她还能冷静的站在这里,面前的男人就是她的救赎。 宫祀绝闻言,也没有反驳她的话,“你想谁死,只要告诉我便可。” 这话让晏南柯心脏越发悸动。 这样有担当,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怎能不爱。 在了解了他的情况之后,可以说原本存在心里的恐惧早就已经消散一空,宫祀绝的一举一动,都在触碰着她的内心。 原来,他并不是杀人如麻的怪人。 “找不提这事儿,周围景色不错,你陪我走走。” 宫祀绝拉住她的手,和小师傅问了去后山的路,带着晏南柯去安静的山林之 间行去。 夜幕之下的菩提寺极为静谧,充满了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院子里飘散着一种松香味道,闻起来养气凝神。 然而,才没走出不远,前方一棵茂盛的古树之下,坐着一行人。 这行人打着灯笼,两排下人站立两侧,把这里的道路几乎都占满了。 晏南柯立刻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对面那些人的穿着,发现提着灯笼的下人们都穿着宫装,看起来像是宫中的宫女。 既然宫女在此,说明在里面的人乃是宫中人。 再稍微想了想,晏南柯忽然猜到了里面之人的身份。 “闲杂人不得来此。” 有个小太监见到有人靠近,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两人的去路。 晏南柯略微拧眉,刚要说话,旁边的宫祀绝就已经开了口。 “滚。” “你,你什么人,居然敢这么说话,这里是太后老人家待的地方!” 宫祀绝面容冷肃,对这些人打扰了他的雅兴有些不开心。 他伸出手,提起面前小太监的衣领子,直接将人丢在旁边,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小太监被摔的一声惨叫,立刻大声喊道:“来人呀,有人行凶!” 他的声音很快让那群下人反应过来,有侍卫将两人团团包 围。 晏南柯见这场面,微微有些无奈,宫祀绝还真是毫不给人面子,一出场就把太后给得罪了。 要知道,这位老人可不一般,哪怕是已经久不参与朝政,曾经也是垂帘听政过的那号人物。 一开始皇上能够坐稳皇位,完全就是依靠着太后所在的风家。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小声对他道:“这里面的人是太后,把她得罪了,有些不太好吧!”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向着人群里面走去。 两侧的侍卫警惕的看着他们,不过很快,人群分开,露出了最中间被保护的人。 古树下面有一个木桌,精致的雕木旁边各自坐着一老一少。 老妇人看上去年过半百,鬓角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眼角眉梢也缕缕皱纹。 她的打扮很是朴素,穿着一身淡蓝色罗裙,头发简单用一根玉钗挽起,没有带其他名贵的首饰。 那张脸纵使保养得当,也有了很浓的岁月痕迹,老妇人手中捏着一串佛珠,整个人像是被打磨没了棱角的璞玉,不带有丝毫攻击性。 “绝王,你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她声音温柔,慈眉善目,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晏南柯看着 太后,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特别随和的老人。 宫祀绝沉默了片刻,拉着晏南柯走到木桌近前,恭敬给她行礼,“见过太后。” 晏南柯也立刻低头,跟着宫祀绝一样给太后行礼。 太后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略微审视了一下,顿时轻笑出声:“好了,都起来吧,跟在你旁边的这位便是绝王妃吧。” “是。” 宫祀绝简单回答了太后的话,眼神平静无波的站起身,“我带王妃来后山走走,也是碰巧遇到太后。” 太后微微颔首,对她身边坐着的年轻男子道:“小池,还不拜见绝王。” 晏南柯这才悄然打探那年轻男子。 如今深秋季节,别人都穿着宽松凉快的衣裙,唯有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男子的五官非常漂亮,眉眼精致,尤其是那张脸,皮肤白的有些透明。 他坐在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上,身后还有个小厮推着把手,应该是不良于行之人。 在她的印象之内,符合这个形象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后的侄孙风池。 也是如今风家唯一的根。 上一世,晏南柯几乎和这位没有任何交集,也不太记住他的最后下场,只听说他身体虚弱,常 年与药相伴,很多人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 现如今在这里撞见,纯属意外。 立领上一世这个时候,吕明珠的孩子已经因为意外没了,还还什么愿。 风池轻轻捂着唇咳嗽了一声。 他声音有些沙哑,十分优雅的对宫祀绝的方向行礼,就像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风池拜见绝王殿下。” 宫祀绝声音平淡,对他显然没什么情绪,“免礼。” 桌面上摆着一盘棋,显然在他们来之前,太后和风池正在下棋。 晏南柯的目光在棋盘上扫了一眼,就已经知道下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她默默收回目光,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起身就要跟太后告辞。 然而,太后却有些突然的开了口,“哀家从李太妃那里听说,绝王妃下棋厉害,不知道方便与否,帮哀家下完这一盘?” 晏南柯心里一顿,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太后依旧笑着看着她,好像刚刚那句话是临时起意。 宫祀绝抓着她的手偷偷用力了一下。 他在提醒她不要随便答应。 晏南柯想了想,便想找借口回绝,谁料太后眉头轻蹙,一脸为难的模样,“哀家很少求人帮忙,王妃应该不会拒绝哀家吧,不然哀家这颜面何存。”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难不成是个老妖怪? 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晏南柯不帮忙,就是不给她面子。 这老妇人使得可是软刀子,扎人不见血的那种,一见面就让晏南柯察觉到了她的厉害。 一双眸子划过一道暗色,晏南柯迎着太后的话回道:“那南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后让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原来的位置上。 晏南柯也没客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上去。 她气定神闲,抬起头看向对面那面白如玉的男子。 男子眉梢轻轻扬了扬,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之色。 他性格冷冷的,却很是客气:“王妃,到你了。” 晏南柯再次观察了一下棋盘。 发现太后这边已经有了败退之像。 太后的棋子,马上就要被包围其中,开始了大规模的丢子。 这显然,已经即将分出胜负,如果晏南柯想赢,非常之难。 宫祀绝瞧着对面男人看着晏南柯的眼神,目光透着冰冷之色,显得十分不悦。 风池抬起手指,指尖夹着一枚白子,和他有些冷白的手很是相称。 见她迟迟不落子,他目光之内多了一抹鄙夷,恐才女之说完全就是欺世盗名而已。 太后倒是很有耐心,她坐在晏南柯身侧,浅笑 着:“我这侄孙儿下棋有些本事,哀家在他手上是屡战屡败,他对我这个老人家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当真是让哀家伤心,你快帮我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风池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太后。 “太后,观棋不语。” 太后喝着茶,面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你看看你,都管到哀家头上了,胆大包天。” 风池满脸无奈,目光重新落在晏南柯身上,他道:“若是再不落子,你就退下吧。” 这话听着很不尊敬人,而且有点儿高高在上的姿态。 晏南柯终于动手了,她拿着黑子,将其平平无奇的放在一个空格之上。 风池眼神微微眯起,神色更加讽刺,毫不犹豫的将白子围堵住那一大片的黑子。 顷刻间,棋盘上的黑子又少了许多,全部都被对面拿下了。 剩下的,也不过是残兵败将,不成气候。 他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下手更加不留情,进攻更加猛烈。 周围的人屏住了呼吸,全部认真的看着晏南柯。 而她面色不疾不徐,下棋的速度都没有任何变化,面对那种看起来必败无疑的困境,居然出奇的冷静。 太后一边喝 茶一边点头,对着晏南柯称赞道:“不管怎么说,这份镇定自若,就让哀家刮目相看。” 晏南柯忽然一子落下,转守为攻。 棋盘上的状态顿时发生了变化。 看她直接舍弃了后方许多棋子,风池挑眉,语气清冷:“你这么做,只会让你更早溃败罢了。” 晏南柯浅笑起来,“郡王可知,什么事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说完这句话,落子的速度开始加快。 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和她迎战在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大杀四方,那些懂棋的人看清楚了二人交手之后,立刻瞠目结舌。 棋盘上的交锋已经进入了后期,眼见着晏南柯居然抓住机会,硬是将劣势搬了回来。 太后也不由得看向棋盘,对晏南柯的表现极为惊艳。 哪怕是这盘棋局不能赢下来,现在的她,也已经入了太后的眼。 一炷香之后,晏南柯将以后一子落下。 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泾渭分明,而黑子以劣势姿态包围了大半儿白子。 她眼神凌厉,憋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倾吐而出。 “抱歉郡王,你输了。” 她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在对方愕然的表情下来到了宫 祀绝身边。 谁也没想到,郡王会输在棋盘上,周围的那些宫女太监被这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 即便是太后,也不由得拍了拍手掌。 “好,真是令哀家叹为观止,不愧是百花宴第一才女,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她眼神之内完全是赞赏之色。 而晏南柯轻轻垂首,十分谦虚的看了一眼旁边还不可置信看着棋盘的风池。 池郡王一只手搓着手中白子,目光紧紧盯着棋盘,他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入了晏南柯提前挖好的坑中。 她以弱势的姿态,在他手中拿到了最后的胜局,一步一步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让他完全没想到。 他大意了。 不过再来一次,他不一定会输。 只要掌握了她的一些小心思,避开她的手段,她必败无疑。 所以,风池忽然抬起头看向晏南柯,“不知王妃可否再下一局?” 太后挑眉看向自己的侄孙儿,“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你这样还想着赢回来的?” 风池被说的有些心虚,略微低垂着眉眼:“只是有些不习惯输的这么彻底。” 宫祀绝直接帮晏南柯拒绝,“太后,时辰不早了,我带着阿柯回去休息了。” 太 后还有些不舍,却也只能点头,“绝王,你没事的时候也来多看看哀家,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哀家的孙儿。” 宫祀绝应声行礼,立刻带着晏南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晏南柯被他拉着走的飞快,眨眼间就已经离开了太后所在的位置。 她不由得好奇问道:“王爷,你与太后的关系好像比较冷淡。” 宫祀绝启唇道:“阿柯,除了我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晏南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警告似的话语给镇住了。 她略微眯起双眼,试探性的问道:“王爷阻拦我和太后接触,是因为她很恐怖吗?” 难不成那个面容慈善的老人,是个披着人皮的老妖怪? 宫祀绝摇了摇头,“她不是妖怪,却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帝曾经的那些妃子,除了和太后要好的李太妃之外已然尽数死光,唯一留下来的皇室血脉襄阳王也下落不明,不要以为全是皇上所为。” 短短几句话,宫祀绝就给太后塑造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形象,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上一世宫天齐登基之后,太后地位丝毫未变,哪怕是她死后,风家的一切也稳如泰山,丝毫无损。 也许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们中计了 柳氏等人进香之后,用过斋饭回到庙中房间之内。 吕明珠扶着肚子,坐在旁边的矮床上休息。 三人好像在之前说了一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起身。 晏南柯和宫祀绝告别,来到了柳氏等人的院子里。 风花准备好了被褥,从外面拿过来铺在其中一张床上。 因为寺庙中房间紧张,四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屋子里。 房中已经掌灯,晏南柯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氏三人,“娘,您怎么还没睡?” 柳氏弯了弯唇角,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和善了不少,“就要睡了,你怎么没去王爷的院子?” 晏南柯笑道:“这里毕竟是庙宇,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林雨凝立刻起身来到晏南柯身边,拉着她的袖子:“王妃不如睡在我那边。” 这屋子里的矮床是连在一起的,平常住的应该都是寺庙之内的和尚。 菩提寺是比较有名的寺庙,所以僧人数量也是众多。 晏南柯摇了摇头,“风花已经帮我铺好了,就不搬来搬去了。” 房间之内的其他三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晏南柯欲言又止。 柳氏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将话说出来。 一行人入夜之后睡了下来,房 间之内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雨凝所在的位置突然有了动静。 她好像有什么事情,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偷偷摸摸的向着外面走去。 晏南柯本就觉浅,哪怕是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清醒过来。 接着从窗外透出来的光亮,晏南柯双眸紧盯着林雨凝离开的影子,她也缓缓起身尾随其后,跟着她出了房间。 她感觉,这次出行肯定有什么原因。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巧合的碰见太后。 只是晏家一向和太后并没有什么联系,让她有些猜不透这里面到底卖什么药。 睡在门口那边的风花见王妃起身,也立刻跟上去瞧。 晏南柯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盯梢那个突然离开的林雨凝。 因为早就知道她有问题,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做法,晏南柯并没有感觉太大吃惊。 林雨凝借着夜色遮掩,从小路走出去,然后直接上了后山。 因为后山遇到了太后,所以之前晏南柯和宫祀绝并没有深入其中,这会儿看见林雨凝所为,她心里也升起疑虑。 风花小声问道:“王妃,你说二少夫人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难不成是为了见什么人?” 晏南柯眼神冷肃:“菩提寺虽说是庙宇,信奉佛道,可是外人并非不能随意进入,你我都可以在此地过夜,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吗?” 风花突然捂住嘴,“王妃这话的意思是,二少夫人她有了相好?” 这事儿若是出在名门大院当中,那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晏南柯抬起手敲了敲小丫头的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风花撅着嘴,有些委屈的揉着脑子,“确实有这个可能呀。” 这会儿后山已经没有人,那颗苍老的古树在风中摇曳,林雨凝走到古树后面,深入林中。 而晏南柯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风花走了进去。 不管她想干什么,晏南柯都要弄清楚她的目的。 菩提寺建造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后面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看起来有些沧桑古朴。 也为菩提寺增添了一副神秘的外衣。 林雨凝越走越深,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而晏南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菩提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 而前方的林雨凝依旧不知疲惫的往前走,眼看着就要没入深谷之内了。 晏南柯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妙。 她眼神闪过一道寒芒,立 刻拉住风花的手转身就要往回走。 风花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王妃,咱们不追了?”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们中计了,前面那人根本就不是林雨凝。” 就在她们猜到了这一切的瞬间,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落,骤然间覆盖在晏南柯和风花上空。 晏南柯眯起双眼,挽住风花的手原地一个旋转,运转内力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这反应速度超乎常人,风花刚刚好跌落在大网后方的草地上。 她仰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子中间,晏南柯整个人被罩在那张大网之下,四周网口收紧,把她活生生的困在里面。 风花大惊失色:“王妃!” 晏南柯眼神凌厉的看向她:“不用管我,我暂时走不了了,你快去找王爷!” 对方既然提前准备,显然不可能让她轻易逃走,恐怕她就算今晚不跟出来,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风花得令,擦了擦通红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往回跑。 黑衣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一半留在原地看守,另外一半儿则是去追风花。 之前走在前方的‘林雨凝’突然折返回来,那人直接将外面的衣服脱掉,露出了里面本来属 于她的衣服。 此人是个和林雨凝身形差不多的女子,否则在这样黑暗的情况下,晏南柯也绝不可能认错。 脑海之中记忆流转,晏南柯眯起双目,盯着前方那女人,“你是白天站在太后队伍之中的宫女。” 哪怕是被困在大网之中,晏南柯也不惊不惧,甚至还有闲心和那个首领说两句。 那宫女听到她所言,面露出一丝诧异,白天的时候她十分低调的躲在人群之内,哪怕是当朝太后都没有将她认出来,却被晏南柯一眼看穿。 她轻笑着开口询问:“为何王妃不先问问我们是什么人?” 晏南柯声音冷淡,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不喜欢浪费口水。” 就算她问了,这些人也不可能会说。 “王妃倒是识趣,那你乖乖站着别动,我们不会伤害你。” 宫女对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摆手,有人立刻靠近晏南柯,抬起手掌就要劈在她颈项之处。 意图将她打晕。 晏南柯眯起眸子,却是没有准备束手就擒,人虽然在大网之中被控制,可是手却能动。 抓住对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她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脆响,那要打她的男人发出惨叫,捂着手臂痛苦哀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围攻端王府 那些人原本都要走了,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 骤然回头看向自己躺在地上看起来极为凄惨的同伙,目光一凝。 为首的宫女目光骤然变色,她声音冷了冷。 “将绳子收紧。” 顷刻间,大网收束,这网很是柔韧,轻易撕扯不开,晏南柯的手臂被勒紧,绳索好像要深陷进她的肉中。 她手背上白皙的皮肤被勒出道道红痕,看上去就很疼。 然而晏南柯面不改色,用力挣扎,两只手抓住了大网的一根绳子,向着两边拉着。 见有人对她出手,被困绝境的晏南柯身体用力,向着那人撞过去,然后原地旋转,将所有绳索尽快缠绕在一起。 这大网即便是用锋利的匕首也割不断,这就有些麻烦了。 一旁的黑衣人,被晏南柯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挣脱了他们手中的绳子。 那大网四周的绳子被她旋转缠绕到了一起,很是短暂的挣脱了控制。 “那么多人都制不住一个女人,真都是废物!” 为首的宫女气急败坏,向周围那群手下大骂了一顿。 晏南柯眼神凌厉,即便是挣脱了那些人手中的绳子,可她现在被缠得结结实实,也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 逃离。 所以下一刻,她骤然间纵身一跃,直奔着那宫女而去。 那宫女你根本没想到晏南柯的目标会是她,而且会一下子移动这么远的距离,猝不及防地被撞倒在地上。 然后被晏南柯狠狠压在身下。 一把冰冷的匕首,透过那张网,抵在了宫女的脖子上。 “让那些人放我离开,不然我立刻宰了你。” 宫女感觉到脖颈刺痛,温热的液体淌下,脸色顿时煞白。 死亡的危机席卷而来,她声音慌张道:“别杀我!”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晏南柯目光冷凝,嘴角轻抿,眸子里散发浓烈杀意。 如果她被这群人抓走,哪怕是不会死,也绝不会好过。 而抓她还不杀她,无外乎她还有另外的利用价值,比如用来胁迫宫祀绝做什么。 毕竟在这群人的眼中,她就是宫祀绝的软肋,随便谁来都能捅一刀。 一群黑衣人将她团团包围,此时的晏南柯插翅难飞。 宫女唇瓣颤抖,目光之中透露恐惧,抬高声音:“退下,都退下!” “可是,这人是主子说过必须抓的。” “对呀,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她离开,恐怕就很难再抓到了!” 宫女瞠目欲裂,气的浑身发抖:“现在你们要听我的,放她走。” 那些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之间显然有些犹豫。 晏南柯心里暗道不好,虽说这宫女暂时能够指使这些人做事,可明显,黑衣人们的真正头领,并不是这个宫女。 他们很有可能,放弃这个宫女的命来抓她。 就在那些人犹豫的时候,晏南柯当机立断,将躺在地上的宫女直接打晕。 这些人肯定不会带她走,宫祀绝很快就会过来,也许能从她嘴里得到线索来救她。 晏南柯再次翻滚,顺着旁边一个下坡带着那张大网滚走。 黑衣人们飞快跟上来,向着晏南柯抓去。 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双手被紧紧捆着,晏南柯被人推着向着一个方向走。 她心情平静的动了动耳朵,听着周围的脚步声。 看守在她身边的,最少有十个人以上。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经过了多少个弯道,那些人终于将晏南柯送到了地方。 双手双脚被绑在木桩之上,在判断晏南柯绝对不能动之后,那群人才摘下了她头上的布袋。 光芒一瞬间进入眼帘,晏南柯颤抖着睫毛睁开双眼。 她目 光平静的抬起头,眼神之内划过一道暗色。 手指轻轻扭动了一下,那些人下手狠辣,丝毫不怜香惜玉。 这密闭的牢房之中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人影,铁质的大门紧闭,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此地就只有晏南柯一个人。 这里晏南柯从来没有来过,她也想更快的发现最终的幕后黑手是谁。 双眼之内锐利光彩一闪即逝,晏南柯双手握成拳,用力绷紧,身体前倾。 绳索被绷到极致,发出闷闷的嘣的一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晏南柯手腕上的绳索断裂,她扯下身上其他绳子,揉了揉手臂在这房间之内走了两圈,然后贴在门口的铁门上,听着外面的些许动静。 等了半天,才出现脚步声。 有人过来巡逻,其中说话的人声音深沉,“这里一定要守好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是!” 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晏南柯微微挑眉,像是一个猎人一样安静的守在门前。 就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抬起脚,对准开门的那人踹了过去。 那侍卫飞出,晏南柯顺势抓住大门,眨眼间出了牢房,另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加以拦截。 “ 快关门!” 晏南柯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三拳两脚就将这两人打趴在地上,加快脚步往牢房大门行去。 那双眸子四处搜查,寻找这里是何处的线索。 恐怕这群人根本猜不到,晏南柯是故意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 不然送风花离开大网的时候,她就有机会逃跑。 这群人想要拿她来威胁宫祀绝,怕不是在做梦。 今夜的京城有些非比寻常。 街头巷尾,全部都是带着武器的侍卫,整齐划一的排成长龙,奔着一个方向飞速涌去。 而为首之人,便是当今绝王。 宫祀绝脸色冷凝,一双眸子浸透着无尽杀意,双眼变得猩红可怕。 而他身边不远处,青竹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宫女坐在马背上。 “王爷,端王府到了。” 宫祀绝骑着马站在端王府的大门前,在他身后,上万侍卫在夜幕之下形成了一片人海,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火把照亮了这一片的天空,将整的端王府都笼罩在了这犹如白昼的亮光之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里面有人飞快跑进里面禀报,“王爷,大事不好了,不知道绝王爷究竟发了什么疯,带着大批人马将王府包围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狠狠责罚他 端王府顷刻间灯火通明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端王冷沉着一张脸,立刻穿好衣服带着人从内院走了出来。 大门此时已经被人撞开,两扇木门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两侧的侍卫步伐一致的冲进王府,将整的院子都包围起来。 王府之内的那些下人被吓得抱头跪在地上,一个个不敢乱动,而宫祀绝骑着马进入端王府中,一双眸子里杀意盈满。 作为一位外姓王,哪怕是当今皇上都与他称兄道弟,如今宫祀绝这直接杀上门来的做法,让端王满面怒火。 宫祀绝下了马,手中却还抓着那根马鞭。 他脸色冷凝的走了进去,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端王亲自露了面。 端王已经年过五十,鬓角花白,身材高大。 因为上了年岁的缘故,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肚子都从衣袍之中凸出来一块。 他被眼前这场面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宫祀绝的鼻子道:“好你个绝王,竟然敢无缘无故的带兵擅闯本王的端王府,还有没有天理了?” 宫祀绝没有搭理他,而是冷冰冰的开口质问:“端王叔,麻烦你把王妃交出来。” “当真是胡说八道,你让我交哪个王妃?” 端王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宫祀绝,嘴角都在哆嗦,快被气的七窍冒烟了。 见他根本不承认,宫祀绝也不想耽误时间,“搜!” “是!” 那些被他带来的兵将,顷刻间向四周散了出去,开始迅速的到处翻找起来。 端王面色一变,怎么可能放任他们这么做,立刻恶狠狠的开口:“来人,拦住他们,派人去宫中报信,就说当今绝王发疯,意图屠戮我端王府!” 端王府的侍卫也围绕过来,挡住了那些绝王手下的去路。 宫祀绝眸子里的冷色越来越浓。 “端王,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人交出来。” 端王脸上的肉轻轻抖了抖,对方这次连叔都不叫了。 他让人搬来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端王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哼了一声。 “宫祀绝,你说我抓了你王妃,证据呢?” 青竹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宫女丢在地上。 “她已经都交代了,这次在城外菩提寺绑了王妃的事情,就是端王爷您安排人做的!” 端王挑眉,淡淡扫了一眼那宫女。 宫女被五花大绑丢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血污。 “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开 口就诬陷本王,你觉得这能当成证据?” 宫祀绝眯起双眼。 “我在王妃出事的现场抓的她,她为何不能当成证据?” 端王一巴掌拍在刚被人端来的矮桌子上。 这巨大的声响吓了周围的下人一跳。 “若不是看在秦王的面子上,本王早就将你们给打出去了,人是因为这宫女丢的,那你就管她要去,来我这里闹什么事?” 宫祀绝眯起凤眸,眼神之内的锐利更深。 他情绪在此时难以抑制的波动着。 如今晏南柯出事,还不知道她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她还在等着他来救。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会放过端王府。 而那宫女所言,已经经过他多方佐证,绝对假不了。 “看来端王叔并不想说实话,那么,得罪了。” “你干什么!” 端王大惊失色,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你这是在胡闹,是犯了王法,本王要告到皇上那里,将你关入大牢!” 端王气的不轻,站起身对着宫祀绝呵斥。 他这么大岁数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一个小辈跑到他家宅之内说搜就搜,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来人,不惜一 切代价拦住他们!” “是!” 下一刻,两方的人马开始交手,武器交织的声音环绕四周,而宫祀绝和端王各自在一些人的保护之下对视着。 端王心脏颤抖,安静的等待着援兵到来。 而宫祀绝的手下,则是不顾一切的四处搜查,势必要将王妃给找出来。 端王脸色铁青,看着乱糟糟的一片,眼神也有些气的通红。 这混小子根本就不听任何解释,他想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出来。 今日他不惜任何代价打过来,显然事情不一般。 而那个地面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宫女,就是这件事的导火线。 可事情已经发生,根本无法停止了。 宫祀绝也动了身,顷刻间跃上屋顶深入里院。 保护端王的暗卫也在骤然间出手,和半空中的宫祀绝交战在一处。 端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侧头问自己身边的管家。 “咱们府上最近来过什么人没有?” “回禀王爷,没有呀?” 管家如实回答,被这周围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 端王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哪怕上了年岁也是一名武将,倒是并没有大惊小怪。 “既然没有,那他就是故意来捣乱的,难不成本王看起来 比较好欺负?” 管家连忙说道:“王爷威风凛凛,气势不减当年,谁敢和您做对?” 宫祀绝的那些属下,明显更加训练有素,一边和那些王府的下人打,一边到处寻找王妃的下落。 刀剑无眼,没过多久就已经出现死伤,端王眉目之间戾气尽显,让人将主家人保护起来。 听到禁卫军已经到了端王府的门口,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光是禁卫军,就连皇上也到场了。 而跟在皇上身边的,则是三皇子宫天宇。 他眉宇之间轻蹙着,尽是担忧的表情,桃花眼之内划过暗芒,他大踏步紧张的来到王府之内。 “端王叔,您没事吧。” 端王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立刻上前一步行礼,“殿下放心,老臣无碍,只是绝王他……” 宫天宇开口道:“绝王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您别着急,可能他是发了病才会这样。” 皇上跨步从一侧走过来,他负手而立,身上穿着明黄色的便服。 那双眸子怒火翻腾,显然在来时候,也被这消息给气的不轻。 “看来是朕太宠溺他了,让他如此不顾后果不分轻重,来人,立刻将绝王抓拿归案……朕要狠狠责罚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上发怒 端王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就见禁卫军随着那些人之后涌了进去,三两个人制住一个绝王府的侍卫,将他们用绳索捆起来。 因为有大批量禁卫军的加入,原本处于劣势的端王护卫终于松了口气。 哪怕是绝王府的侍卫们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都被逮捕。 没过多久,凌乱的院落变得安静了许多,那些反抗不了的绝王府之人,也都被捆成一长串,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皇上倒是没有将怒火迁怒于这些属下,而是站在原地等着那些人将宫祀绝给抓回来。 他这样不管不顾的闯入端王府,肯定会在京城之内掀起轩然大波。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竹和风花也被抓了起来。 不过因为风花是女子,还是晏南柯的贴身丫鬟,避免了被五花大绑的麻烦。 她低着头跪在旁边,给当今圣上磕头,一边哭一边说着:“皇上,我家王妃半夜在菩提寺被坏人抓走了,当时我也在场,为首的人就是这个太后身边的宫女。” 听到太后也被牵扯进来,皇上顿时皱眉:“你说她是太后的人?” 风花咬牙想了想,轻轻点头:“王妃说过,确实在后山太后的宫女之内见过她。” 她相信王妃所言, 绝对不会有假。 听到这个消息的皇上脸色更加黑沉,一双眸子里隐含暗芒,好像浓墨一般无法化开。 “那你们为何不去找太后,而是来到了端王府?” 风花开口回答皇上的话,“是这宫女所言,她说是端王下令让她抓人的!” 端王连忙矢口否认,“皇上,你可不要听那宫女胡说,老臣一直好好待在家中睡觉,这根本就是飞来横祸。” 皇上脸色更加暗沉,冰冷的目光在风花和青竹脸上扫过,“仅凭着这宫女的几句话,你们就大张旗鼓来此,当真让朕觉得可笑至极。” 他明显觉得他们这个决定做的很愚蠢。 “你们可知道,擅闯王府那是要掉脑袋的罪名,你们可承担的起,绝王他能承担的起?” 风花脸色苍白,却是一点儿没有后悔。 她跪在地上道:“只要能找到王妃,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风花的眼神很是坚决。 她的人生,是晏南柯拯救的,从她将她带到身边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命就已经是王妃的了。 “哼,你一个小小丫鬟,就连接受惩罚的资格都没有,立刻让宫祀绝出来见朕!” 此时,宫祀绝的手下已经尽数被抓,剩下的人也全 都奔着他追去。 青竹作为宫祀绝的左膀右臂,不忍心看着王爷被责骂。 他低声道:“皇上,王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王妃失踪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按照平日里那边走流程,所以从这宫女口中审问出地址之后,王爷才会立刻赶过来!” 端王声音冷漠:“虽说可以理解,可万一你们故意扯这种幌子强行侵入别人家中呢?” 皇上也道:“不管他有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 端王立刻拱手,对着皇上控诉:“如果皇上不严厉责罚此等行径,恐怕以后这京城就要大乱了啊!” 他这么说有些过了。 京城之内,但凡是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不可能随便被人闯进来。 除非那个人不要命了。 唯有宫祀绝这个疯子才敢这么做,才能这么做。 哪怕是守备森严的端王府,也完全拿他无可奈何。 整个玄武司也训练着上万精兵,这次可都被宫祀绝带来了。 这也是皇上生气的主要原因,因为宫祀绝很明显是在利用职权谋私。 宫天宇眼珠转了转,他立刻上前一步道:“端王叔息怒,我倒是觉得这其中别有内情。” 端王微微怔住。 因为他发现,三皇子进门之后,第一件事 不是斥责绝王,甚至为绝王求情。 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莫名其妙的关系,让端王沉默了一下。 宫天宇见端王有所感,他再接再厉,“端王叔,是因为嫂嫂出事,王兄才会变得这般急躁,还请您多加体谅。” 端王嘴角抽搐了一下。 三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让他原谅宫祀绝的所作所为?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这次事件过错方明显就是宫祀绝,只要他追究下去,责罚是免不了的。 甚至,皇上会直接拿走他手中的所有权势,那个玄武司也将不复存在。 结果如今,三皇子竟然开口为他求情! 端王眼神纠结的很,不明白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您这般为绝王着想,恐怕有人不能领会你的好意。” 宫天宇恭敬道:“端王叔,不如这样,您让他搜一下,如果什么也搜不到再治王兄的罪如何?” 在端王的印象之中,三皇子好像不是这种老好人。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宫祀绝落难,他绝对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可现在因为三皇子的立场让他变得有些为难。 皇上眯起双眼,“不管究竟能不能找到,他这份责罚也是逃脱不 掉。” 端王盯着宫天宇的眼睛,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琢磨了一下,没准三皇子是打算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宽容大度,在乎兄弟,是个贤德之人。 他也不能拆他的台,端王正色:“既然三皇子开口求情,那本王也不能不给您这个颜面,那就按您说的办。” 宫天宇悄悄的松了口气。 虽然禁卫军还在去追宫祀绝,但是行动力明显降了下来。 端王已经准许了他在王府之内搜查,那些禁卫军也就不再拦截。 宫祀绝一间一间房间的检查过去,一双眸子逐渐变得越发暗沉。 血丝在眼底蔓延着,眉心的莲花也越发鲜艳。 延展着的花瓣,让宫祀绝的头有些疼,甚至眼前都在阵阵发晕。 一个院子查完,一无所获。 两个院子,三个院子…… 不知道究竟打开了多少个门,犹豫端王府之大难以想象,光靠着他一个人,想要找到偌大府邸之内被藏起来的一个人,十分艰难。 宫祀绝忽然停下脚步,一只手轻轻扶着墙壁。 另一只手揉着眉心,眼睛轻轻闭了起来。 他如今距离上一次发病过去才没多久,身体精神,都还没有彻底恢复。 如今受到这样大的刺激,隐约有了复发的征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妃回来了 宫祀绝沿着这片花园的墙边往里面继续走,然而那些追来的禁卫军将他堵在了后院门口。 “王爷,属下等人受皇上之命,要带您见他。” 宫祀绝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低垂眼睑,凤眸之内压抑着一种令人恐惧的狂躁。 “不想死,滚。” 他声音冰冷,带着命令的口吻让那些人离开。 挡在前方的禁卫军犹豫了一下,却是在其中一个首领的示意下将前方道路让开了一个口子。 “王爷,你若是反抗,皇上必然会更加生气,还请您三思,跟末将等人回去吧。” 那首领心里明白,面对当年在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光靠人数,可没法将对方制服。 宫祀绝面容冷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他眼神坚决,没有分毫犹豫迟疑,“回去告诉父皇,如果今日本王真的冤枉了端王,任何责罚,本王一力承担。” “王爷!” 那禁卫军首领的脸色白了白,觉得他这么做实在有些太过冒险。 父子两个人不愿意退步,性格都犟的厉害。 王府门口的众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皇上耐心耗尽。 “把宫祀绝带过来,如果他再敢 反抗,朕就定他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宫天宇见事情发展到此,神色之间也有些无可奈何。 看来今天,绝王兄这责罚真是要受定了。 躺在地上的那个宫女一直装死,却在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主子还真是厉害,能够做出这种局来。 宫祀绝和端王经过这件事之后,必定不死不休,晏南柯只要一天晚上没有回去,那她的名声也会被彻底毁了。 出城上香,夜半失踪,一个那样的美人被抓走一晚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气氛紧张起来,皇上背着手在大门口来回踱步。 里面有侍卫跑出来禀报,“皇上,绝王一意孤行,奔着端王府的后院去了。” 端王皱眉,脸色骤然一变。 “皇上,后院是我母亲住的地方,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可不能被叨扰。” 皇上听到端王的控诉,气的面色发青:“真是反了他。” 宫天宇立刻拱手行礼:“父皇,不如儿臣进里面去看看,争取将王兄劝出来……” 皇上忽然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那张威严的脸上多了几分冰冷之色,“朕不能再纵容他了 ,调来皇室暗卫,将宫祀绝拿下!” 这次皇上下了狠手。 皇室暗卫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专门用来保护帝王安全的。 可是如今,皇上却要让这一群人,去抓绝王。 可见这次他真的被他这种行径给气坏了。 端王见三皇子事到如今还在意图帮助绝王,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皇侄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 不帮他这个王叔也就算了,还想方设法的为他的对头脱罪。 “三皇子,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宫天宇闻言,抿了抿唇角,眼神半眯着,眼底的神色略微闪动。 他再次问道:“王叔,您真没有抓嫂嫂吗?” 他问的十分认真,语气也很严肃。 端王立刻否决:“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殿下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那也就是说,嫂嫂并不是你抓的,但是有人误导了绝王兄来你这里要人。” 听着宫天宇的分析,端王想了一下,随后摇头:“真相究竟如何,那本王就不清楚了,可是绝王今晚的所作所为,完全没将本王放在眼里。” 两人谈论的声音很小,和皇上有些一点儿距离。 而皇上那边的人则是专 注着院子里面的动静,并没有去注意宫天宇和端王。 宫天宇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之内划过一道异色:“端王叔,我觉得嫂嫂就在你府中。” “殿下,这怎么可能……” 端王立刻反驳,认为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且宫天宇这么说,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表现。 他心里生出怒色,想着改天一定要和贵妃好好说道说道。 就在此时,院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裙,打扮虽然简单,却干净工整,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雅致安静,是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中年妇人。 另外一人一身白衣,长发被一支发簪简单挽着,眉宇之间充斥着几分英气。 眉目如画,面若桃花,那张脸娇艳如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几乎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间,宫天宇就微微睁大双眼,不自觉的开了口。 “嫂嫂?” 端王听到宫天宇的声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一旁的粉衣妇人。 “夫人,她她……” 那贵夫人抬起眉眼,看着他柔和开口,“王爷,妾身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绝王妃。” 端王听到 这话,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点儿不好使了。 之前他当着皇上的面,千般笃定说晏南柯绝对不可能在他府上,可如今凭空变出一个大活人来,差点儿吓的他。 一盆冷水淋头的感觉让他心脏骤然紧缩,欺君之罪这四个字,好像一把铡刀,悬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宫天宇立刻冲上前,大步走到晏南柯面前。 那双桃花眼倒映着她的面容,宫天宇仔细的打量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嫂嫂,你没事吧。” 晏南柯轻轻展颜,她跟在端王妃的身边,神色平缓,眼神清明。 不像是受到了什么危险的模样。 整个府中乱作一团,找了她这么长时间,如今本人现身,让其他所有人都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即便是皇上,都忍不住问道:“端王,你不是说绝王妃没在你府上吗?” “这……” 端王哑然,冷汗顺着脊背冒出来。 那胖乎乎的脸上,汗珠好像要汇聚成一条小溪。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皇上这话,毕竟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还好,端王妃及时开口回应:“还请皇上恕罪,是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王爷,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朕说过要罚你 端王站在王妃身边,对着皇上的方向低着头。 用袖子偷偷的抹了抹汗珠,他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端王妃继续说着:“是有人将王妃绑来,意图藏在端王府之中,臣妾正巧碰上了这一幕,就让人将绝王妃救下来了。” 晏南柯在旁边应声,“端王妃所言都是真的,是有人利用抓我来陷害端王府。” 她这个受害者也这样说,让皇上陷入沉思。 而另外一边,得到晏南柯出现的消息,宫祀绝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前院。 那些追着王爷的侍卫们,一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追在他的屁股后面,也跟了过来。 晏南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极快的身影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晏南柯默默的收回了即将要拍出去的那只手。 虽然她知道,宫祀绝一定能找到他,也没想过他动作这么快,而且看他搜寻的速度,即便是她没能自己出来,也会被他很快救出来。 这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眼角眉梢多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抬起手,紧紧抓住宫祀绝的手,晏南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的王爷。” 宫祀绝 好像长出了一口气。 一直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在这一刻落下。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晏南柯唇角动了动,“知道。” 将他这份感情,牢牢的铭记在心里,让她原本冷硬的心脏变得越发柔软。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晏南柯就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这件事等下再与你说,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 晏南柯小声说着,她要解决的麻烦,当然是闻讯而来的皇帝。 大半夜没办法睡觉,被宫祀绝折腾到端王府门口的皇帝戾气很重。 他心情很不高兴,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宫祀绝!” 皇上一开口,就直接喊了绝王的名字。 说明他现在到底有多生气。 宫祀绝缓缓松开了抱着晏南柯的手臂,却没有松开紧握着她的手。 拉着她来到皇上面前,此时的他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儿臣见过父皇。” 他心平气和,丝毫没有因为皇上的怒火受影响。 老皇帝盯着他,见他态度这样敷衍,更是有些眼冒金星。 他指着他:“你……” 宫祀绝平静道:“儿臣来找王妃,如今找到了,有错吗?” 在旁边目睹这 一幕的宫天宇扶额,敢这么和父皇说话的,在他们几个皇兄之内,也就只有宫祀绝有这个胆量。 关键是,每次说完之后,哪怕是父皇再生气,最后的惩罚也是不疼不痒。 如果不是因为宫祀绝的身份问题,他没有办法继承皇位,恐怕宫天宇都认为,皇上最偏爱的儿子是宫祀绝。 “你没错,错的是朕!” 宫祀绝一本正经的回答:“父皇确实有错,不该大张旗鼓的来阻拦儿臣,如果阿柯出了事,儿臣定然不会原谅所有阻拦儿臣之人。” 他语气很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些禁卫军感觉脖子一凉。 好像就在不久前,自己的脑袋就差点儿掉在地上了。 皇上觉得,自己没被气死,已经是因为他心胸宽阔了。 这都是什么歪理,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 端王见势不妙,他突然开口求情:“皇上,老臣以为,一定要捉拿这件事的真凶!” 宫天宇也认真对着皇上行礼:“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关键之处在于那个宫女,她口口声声说端王叔抓了绝王妃,但是端王叔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儿臣认为是有人意图挑拨离间,才会劫持嫂嫂作为 筹码!”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扮端王府的人,来劫持绝王妃?” “儿臣正是此意。” 虽然这样的猜测有些复杂,可是唯有这个结果才能解释的通。 端王和晏南柯无冤无仇,而且还是站在他这边的,没有他的命令,端王叔绝对不会擅自出手。 然而他与端王爷这种关系,外人并不清楚,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绝大多数都认为端王依旧处于中立。 甚至隐约偏向太子那边。 这也是宫天宇故意让端王制造的局面,也让他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步暗棋子。 可是如今,有人却胆敢暗中动他这一步暗棋,逼着端王表明立场。 如果今日晏南柯没有和端王妃联手,暗中隐瞒一切,表明这件事是一场误会,那么不管端王有没有抓过,他和宫祀绝都会成为对立面。 这样一来,得到最大好处的将会是太子等人。 许太师如今跌倒,很难再爬起来,太子一行人必须再找一个权臣做靠山,而端王的身份和权势,那是再适合不过的。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算是最后被人发现,晏南柯被抓这件事并不是端王所为,可是红了眼的宫祀绝,肯定不会管那 么多。 没准一怒之下杀了端王府一些人。 皇上立刻开口,让人将那宫女提起来。 然后,有人走过去踢了踢宫女,却发现她一动不动。 有侍卫掰开她的嘴,一股血从她嘴里流了出来,就在不久之前,这宫女竟然咬舌自尽了。 被她喉咙里的血活生生呛死了。 那查看的侍卫吓了一跳,立刻过来禀报此事。 晏南柯眯起双眼,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这宫女才是戏最深的,一开始的贪生怕死,都是假装出来的。 而能够训练出这种忠心死士的人,肯定也不简单。 晏南柯对皇上道:“这宫女白天跟在太后身边,想必能够在太后老人家那里能够查到线索。” 皇上闻言略微皱眉,“这件事,朕会想办法和太后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宫祀绝站直了身体,眼神冰冷如初。 而后方那一片狼藉的端王府,留着明显被他破坏过的痕迹。 端王心脏狂跳,这会儿更是一句话不敢乱说。 差点儿他就陷入了别人的圈套,有人居然拿他当棋子。 皇上看了看宫祀绝,眼神变了危险起来,“至于今天绝王你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朕说过要罚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将功补过 一众人紧张的抬头看向皇帝,眼神之内皆是带着忧虑之色。 尤其是晏南柯,眉宇轻轻蹙了起来,抓紧了宫祀绝的手。 所有人仿佛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 端王也从一开始对宫祀绝的敌视,转变为了愧疚忧心。 毕竟如果今天不是晏南柯为他说好话,恐怕他才是要被重重责罚那个。 这份情,他必须得还。 “皇上,这事儿是误会,要不就算了吧,都怪老臣,没有看出这场阴谋,绝王殿下也是受害者。” 皇上目光沉了沉。 他仔细想了想,目光冷肃的道,“他顶撞朕,还擅自动用玄武司的兵力搜人,不罚他,朕颜面何存?” 端王心里一凉,看来此事没办法大事化了。 “皇上,不如就罚……绝王禁闭悔过。” 端王的这提议被皇上直接否决。 “这惩罚未免太过儿戏,从明天起,玄武司就交给三皇子来掌管,擅闯端王府一事,朕就罚你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三十板子并不算严重,顶多养个三五天就能好。 宫天宇和端王也没再多说什么,再劝下去,没准让皇上更加生气。 宫祀绝也无任何异议。 不管皇上怎么责罚他,只要晏南柯平安回来就好。 而且就是几板子而已,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晏南柯却是瞳孔收缩了一下,心脏猛然提了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抬起头对皇上道:“我愿意代替王爷受罚!”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正要按住宫祀绝打板子的下人微微愣住。 宫祀绝也眯起双眼道:“阿柯,别胡闹。” 晏南柯挡在他面前,一双眸子危险的盯着那些要靠近宫祀绝的人。 她的声音让那些人停下动作。 晏南柯抬起头凝望着皇上的脸。 “皇上,王爷虽然有做错事,可他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 责罚被晏南柯的打断,皇上神色不满,他的决定,还没谁能够改变。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他来救你之前,应该已经想好了这后果。” 宫祀绝紧绷着唇角盯着晏南柯,“阿柯,退下。” 他声音清冷,语气之内带着一点儿命令的口吻。 晏南柯却是认真的对宫祀绝开口:“我不会让你再因为我受伤了。” 她利落的转身跪倒在皇上面前,眼神清亮,神色坚定而执着。 她对皇上恳请:“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南柯愿意将功补过来抵消王爷所有过错, 为您排忧解难,亲自去剿灭鲲鹏寨。” 皇上顿住,神色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晏南柯。 这两日,他确实收到了密报,太子带去剿匪的五千军队全军覆没,就连太子也落入了鲲鹏寨手中。 这事儿他没敢传扬出去,知道的人暂时只有朝中核心成员。 对于晏南柯为何知道这件事,皇上倒没有疑心,因为宫祀绝对她的宠爱如今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他会告诉她,也很正常。 只是,她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这样大放厥词说要亲自带兵剿匪,当真将他给气笑了。 “晏南柯,这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不是你胡来的地方,剿匪?你可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什么人!” 那鲲鹏寨已经存在很久,是朝廷一直都头疼的势力。 鲲鹏寨的匪徒凶狠残忍,杀人如麻,完全是一些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坏人距离的地方。 然而就这样的地方,打了几年时间都没攻下来。 刚开始是没在意,谁料到这寨子越来越厉害,不但强占了一片山脉,还将附近的一些村庄全部笼罩其中,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还把那方圆千里的百姓当成了奴隶。 晏南柯神色平静的开了口:“当然知道,鲲鹏寨 存在三年,皇上派遣了数次围攻,都以失败告终,只因为他们利用鲲鹏山的地形易守难攻,其中还有人善于用毒,死在其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好在那鲲鹏寨这些年来并没有再继续扩张的趋势,这才让圣武国朝臣放松下来。 “既然你知道,还有胆子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皇上有些好奇的盯着晏南柯,觉得这丫头有些异想天开。 哪怕是让晏大将军亲自出马,都不敢有绝对的保证能将这鲲鹏寨给拿下。 而且他们的残忍行径让人闻风散胆,当初去围剿的一些武将,全部都被那些人割了脑袋挂在山寨大门前炫耀战绩。 这点也是惹怒了他,否则他也不会惩罚宫天齐这个太子亲自征讨鲲鹏寨,可他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太子都在对方手中栽了跟头。 晏南柯缓缓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 “南柯并没有开玩笑,也不敢说大话,还请皇上答应南柯的请求。” 宫祀绝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是像是滔天骇浪在翻滚着。 那双眼睛微微红了红,脑海中的想法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在晏南柯提出要去鲲鹏寨这个地方的时候,宫祀绝想的并非 是她在为他脱罪,而是…… 她是为了见宫天齐。 太子被抓这种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他因为藏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告诉晏南柯。 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难不成,她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宫天齐? 这些疑惑,在他的思绪之中沸腾起来,无尽交错在一起,令他感觉心脏飞快跳动着,身体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疼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盯着晏南柯的背影,宫祀绝眼神闪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可是最后,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皇上确实头疼这几天去鲲鹏寨的人选。 如何能够不让太子被抓这件事广为流传,还能有本事从这些匪徒手中将太子救出来。 而如今晏南柯的自告奋勇,虽然让他有些意外,却并不能让他信任她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宫祀绝闭了闭眼,他突然跟在晏南柯的身后慢慢启唇:“父皇,将功补过之人,应该是儿臣才对,这次剿匪,我会去。” 皇上眯起双眸,终于点了头:“有你在,朕倒是能放心了,那朕就等着你们二人的好消息。” 第一百五十章 留他们一口气 皇上果真撤回了对宫祀绝三十大板和玄武司职权的惩罚。 只不过,他说如果二人行动失败,这些刑罚依旧要补上。 天色已晚,端王恭送皇上回宫。 宫天宇并没有急着走,见皇上的马车不见踪影之后,这才快步来到晏南柯面前。 她刚刚从跪地的姿势起来。 宫天宇伸手想要去搀扶她,却被她顺势躲开了。 那双桃花眼之内,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宫天宇低声问着:“嫂嫂为何要接下那剿匪之事?” 他紧紧皱眉,对她这个决定很不赞同。 晏南柯扬起下巴,看向大门外漆黑的夜色,一双眸子色泽好似唉这夜还要幽暗。 “刚刚多谢三皇子求情,不过我有自己的打算。” 见她转身就要走,宫天宇立刻焦急的追上。 端王还从未见过宫天宇对谁这般在乎,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垂眸琢磨了一下。 端王妃在旁边拍了拍他的手,“王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端王面对王妃,原本严肃和冰冷立刻消散一空,稍微垂首看着她,听话的跟着她往里面走。 这两个人去说什么,外面的人并不清楚。 不过此时的宫祀绝,脸上笑意不见,眼神看起来有些 低沉冷漠。 他见到晏南柯是奔着她走来的。 旁边还有宫天宇那个烦人的苍蝇。 耳边嗡鸣,宫祀绝好像听不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尤其是宫天宇的言语,令他更加心烦气躁。 有一种,想要将这些烦人的东西全部杀了的冲动。 宫祀绝强行压制着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头痛欲裂,眼睛里又有血丝冒了出来。 就在晏南柯靠近他一定范围的顷刻间,他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晏南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靠在宫祀绝的身上,没有反抗。 她抬起头,眼睛和他注视着。 “剿匪是件危险的事,王爷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她的声音,好像丝丝凉凉的清风,抚平了他有些躁动的情绪。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眼睛里完整的倒映着她的影子。 那双眼睛透着几分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明知道结果会让自己心痛刀绞,可是面对这样的晏南柯,他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嗯。” 晏南柯毫不犹豫双手抱住宫祀绝的腰。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宫祀绝的胸口,听着他狂跳的心脏,一双眸子轻轻闭起来,遮掩住她刚刚担心要死的情绪。 “王爷真好 。”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安抚着面前男人不知道为何爆起的情绪。 就在刚刚,她可是将他眉心莲花色彩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再不表现点儿什么,恐怕这误会就要加深了。 关键是,这男人吃起醋来有点儿要命。 血色褪去,宫祀绝眉心的莲花图案又恢复平静。 他摸了摸怀中女子柔软的发,另外一只手也抱住她纤细腰肢,那一种,自己的世界都尽在手中的触感,让他顷刻间安稳了下来。 看着两人抱在一块,紧紧贴在一起的宫天宇,感觉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悲怆感。 好像两把刀子,一左一右扎进他的心脏,让他想默默落泪。 他捂着自己的心,一脸受不了的模样后退。 “我说王兄和嫂嫂,你们两个能不能在别人家里悠着点儿,没看见这里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呢吗?” 晏南柯将宫祀绝抱的更紧了,还毫不犹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宫祀绝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一双眸子仿佛在这一刻迸发光彩,一切阴霾烟消云散。 就好像霎时间心情由大雨瓢泼变成晴空万里。 晏南柯感觉到怀中男人的肌肉松懈下来,这才松开自己的手,和他分开一些。 而宫天宇瞠目结舌的站在旁边,被迫看了两人虐狗的举动,吃了一嘴他并不想吃的狗粮。 他感觉自己人生观受到了致命的冲击。 心情莫名的复杂又酸涩,宫天宇那双潋滟着风采的桃花眼光芒暗淡了一些,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因为晏南柯已经一本正经的开口与他说话了。 “三殿下,想必你应该猜到了这件事始末。” 宫天宇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嗯,猜到了一些皮毛,具体的还要看证据之后再定。” 晏南柯十分自然的道:“那些抓了我的人,已经被我五花大绑的捆在后院地牢中,想必这会儿端王已经去审问了,您不打算看看吗?” 宫天宇有些诧异的盯着晏南柯。 “那些绑匪不是抓了你……” 晏南柯点点头:“对呀。” “然后你就把他们绑了?” 晏南柯揉了揉手腕脖颈,骨头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 “嗯,礼尚往来。” 宫天宇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一些冲击。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晏南柯,她身材虽然发育的还不错,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将那么多人高马大的男人,收拾掉的地步。 心里存着万千疑惑,宫天宇感觉自己一 时半会儿都问不完。 而宫祀绝对晏南柯的话没有任何怀疑,轻声道:“在哪儿,我也去看看。” 晏南柯没有拒绝,只是抓着他的手腕道:“提前说好,别冲动把人弄死了。” 宫祀绝眯起凤眸,眼神锐利,杀意肆虐。 “嗯,我会给他们留一口气。” 端王此时正在审问那些被抓住的绑匪。 其中,包括他府上的一些侍卫。 尤其是跪在他最前面的那个副将,是他的贴身心腹,端王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他是主使。 一鞭子抽在那副将身上,端王目光冷凝,盯着他皮开肉绽的伤口。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副将嘴角吐出一口血,也不呼痛,而是跪在地上对端王道:“这些都是属下自作主张,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您着想,并不知道给王爷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他语气真诚,眼神之内对死亡显然并不畏惧。 甚至闭上眼睛,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端王面前。 让端王一时间心情极为纠结,眼神恍惚,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此时,晏南柯已经在这宫祀绝和宫天宇两人进入了这地牢内部,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说的算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端王立刻起身相迎。 “两位殿下,王妃,这些人我已经简单审问过。”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端王:“王爷都认识这些人吗?” 端王低下头,眼神之内带着明显的心虚。 他脸上露出纠结万分的神色,忍不住把头压的更低了。 “回禀绝王妃,这些人我都认识。” 晏南柯眯起双眼,却对他这回答没感觉意外,因为这些人可都是在这座地牢之内被她抓起来的。 如果不是端王府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自由出入,肯定是端王手下无疑。 而她一开始,也怀疑过端王抓她有什么目的。 若非她上一世知道端王立场,恐怕真的认为,端王是在帮助太子和皇后等人办事。 幕后之人心怀不轨,挑拨离间的手段玩的不错,让她更想见见了。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连端王的手下都可以当成棋子。 宫祀绝抬起手,从旁边侍卫手中抽出剑。 周围人被他这行为吓了一跳,心脏都提了起来。 “王爷!” 有人喉咙紧张的滚动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丝毫不好惹的绝王爷。 宫祀绝提着剑走到那最前方的绑匪面前,将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让你抓王妃的?” 那副将感觉到脖颈冰冷的剑刃,咬紧牙关不出声。 端王于心不忍,此人跟在他身边多年,是他的一位心腹。 “王爷,可否先给我一些时间?” 端王下巴上的肉跟着颤了颤,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宫祀绝面前。 宫祀绝危险的抬起眼,那双犹如深邃星夜的眸子透不出半点儿光亮。 “端王,你要包庇要犯?” “老臣不敢,只是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给殿下!” 这次,端王是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摆。 虽然他是长辈,也是王爷,可和两位正宗的皇子殿下比起来,地位上还是要低一头的。 只不过平常的时候,哪怕是皇子都要对他客气三分,而如今这局面,他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宫祀绝收回剑,将长剑背在身后,“问。” 端王立刻呵斥那副将:“这些年来,本王待你不薄,对你重用,将整个王府的安危都交给了你,你今天却听从别人的鬼话意图残害本王,你良心何在!” 他一番话义正辞严的从口中说出来,立刻让那副将面露懊悔的低下头。 “末将知罪!” 端王一看有戏,软硬兼施的在那边审问起来。 他亲自出马,果然很有效率。 没过多久,端王就擦了擦汗从审讯室里面走出来。 他极为恭敬的对宫祀绝和晏南柯道:“王爷王妃,有眉目了,我那副将说三天前有许家的人找过他。”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许家的人答应了他什么,让他决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忙?” 端王脸上的肉抖了抖,垂下头道:“说来惭愧,我那副将是为了我,才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晏南柯笑了笑,“王爷详细说说如何?” 端王点点头,把他刚刚询问出来的话说了一遍。 “我那女儿安莹,喜欢太子宫天齐,许家答应让安莹成为太子妃,所以他才冒险去抓王妃,而且也并没有伤害王妃的打算,只是想困住王妃一晚。” 晏南柯对这个答案微微诧异。 她眸子略微闪烁了一下,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下安莹郡主这个人的一切。 作为端王独女,也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上一世她的存在,也给宫天齐增加了很大助力。 这也是让所有人一开始都没有看清楚端王立场的主要原因。 端王心心念念的是将安莹嫁给宫天宇,奈何两人互相看不上眼,任凭长辈撮合,也没有生出 任何火花。 宫天宇表明了不想取安莹为妃,安莹也对他没有任何兴趣,哪怕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见面也是相看两相厌。 晏南柯突然想起来什么,“王爷,你那副将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郡主,而不是为您。” 端王语气一顿,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莹那丫头野的很,我经常安排那副将保护她的安全,也许是因为这,才会……” 晏南柯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年轻人嘛,总会犯糊涂的,都是许家人城府太深,所以才引诱他犯了错,端王爷您也别赶尽杀绝,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宫祀绝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锐利:“阿柯,他差点儿伤了你。” 晏南柯笑着弯了弯眸子,“他还没那个本事伤我。” 如果不是她主动被抓,这群人毛都不碰到她一根。 她晏南柯闯了几年的沙场,从无数生死关头磨练出来的功夫,可不是这群在安全地界生活的侍卫能够比得了的。 别说来十几个,哪怕是成百上千,都不一定能留得住她。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私下训练,如今的自己,身体状态已经回到了上辈子的巅峰。 可宫祀绝还是很不高兴,那张俊脸没有任何笑意。 现在轮到端王表态了,他拱手行礼:“这些人,我决定就交给王妃您来处置,毕竟您是受害者,他们是死是活,全是您一句话的事。” 晏南柯没有推辞,迈步向着里面走去。 那些被抓的侍卫一个个眼神灰暗的低着头,思绪处于等死状态中。 为首那个副将脸上带着一些血污,遮住了那有些清俊的五官,他依旧神色坚毅,仿佛一点儿不后悔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晏南柯站在这群人前方,她轻轻垂首,询问那个副将:“你叫什么名字?” 那副将愣了一下,见来人是将自己等人暴揍了一顿的绝王妃,他默了默,如实回答:“陈一龙。” 她听着这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 这人如今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能成为端王心腹,确实应该很有实力。 她转头对端王道:“王爷,您既然说他生死归我处置,不如将人给我吧。” 这直接要人的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 宫天宇惊讶的问道:“嫂嫂,他之前毕竟对你动手过,你还留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端王也劝说:“还请王妃三思,此人犯下大错,理应处死。” 宫祀绝更是当场回绝,“不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看向宫祀绝,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王爷,真的不行吗?” 宫祀绝被她这眼神看的怔了怔,凤眸之内隐藏起一抹醋意。 他不喜欢晏南柯在乎别的男人。 这个副将不过是个罪人罢了,她居然亲口为他求情,原谅这个差点儿伤害她的坏人。 他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宫祀绝很少拒绝晏南柯的要求,被她这样看着,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动了一圈,却没有说出口。 他想了想,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很危险。” 晏南柯走到宫祀绝的面前,然后抬起下巴,“有王爷在我身边,哪有那么多危险?” 宫天宇和端王这两叔侄听到晏南柯这话,有些无语凝噎的对视了一眼。 难怪绝王兄对王妃言听计从,这么会撒娇的女子,谁人能不心动。 更何况,晏南柯出得厅堂,入的朝堂,能文能武容色无双…… 这样完美的女子,能否也给他来一打? 宫天宇眼底充斥着对宫祀绝浓浓的嫉妒,双手环胸的叹息道:“如果是我,才不忍心拒绝嫂嫂的任何要求。” 晏南柯转过头白了宫天宇一眼,然后再次靠近宫祀绝,抓着他的袖子摇晃着:“王 爷,我身边也没什么侍卫,正好我看他挺顺眼的,而且能力还不错的样子,杀了可惜了。” 宫祀绝深深吸了口气,不敢和晏南柯的眼睛对视。 “你要是缺人手,尽管和我说,我会给你安排足够的人。” “那不一样,而且你把人给我了,你自己身边人少了,这可是端王送给我的手下。” 宫祀绝呼吸急促了一下,他垂下头凝视着晏南柯,“你有我就够了,我不想你身边多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如果他敢靠近你,我就将他碎尸万段。” 晏南柯顿时不出声了。 她有些头疼的盯着宫祀绝的眼睛,看来这次男人铁了心不同意。 也是,他这大醋坛子,肯定不会答应自己往身边带男人的。 晏南柯决定退而求其次,“这样,让他跟在风花身边如何?也算帮我做事。” 她不会否认自己确实看上了这个陈一龙……的能力。 而且据她所知,此人是带兵打仗的好手,有将相之才。 当年她在军中,闻得一个名为陈一龙普通将士,用最短时间建立功业,坐上了将军之位。 如今想起来这些,晏南柯对此人势在必得,绝对不会让这等人才溜走。 哪怕如今他还是未打磨的璞玉 ,还差点儿夭折。 宫祀绝斟酌许久,这才点了头:“回去以后,不许私下里与他见面。” 晏南柯好像拨浪鼓一样的点头。 “王爷,我心里只有您一个人,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这话她如此自然的说出来,让宫祀绝俊美白皙的面颊上有些发红。 尤其是耳根处,显而易见的红润染上。 宫天宇捂着脸,听着那让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的誓言不要钱一样从晏南柯口中说出来,完全不管还有外人在场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 “王兄,我偷偷跟你说,我母妃告诉我过我,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晏南柯瞪了他一眼:“三皇子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用武力让你闭嘴。” 宫天宇想到当初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宫天齐,立刻捂住嘴。 宫祀绝眼神之内好似有火光跳跃,他紧紧握着晏南柯的手,声音极为坚定:“好,我相信你。” 好家伙,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宫天宇这个外人,也没办法评判人家两人的感情,心里充斥着一种,带着一点儿羡慕和嫉妒的感觉。 端王侧头对陈一龙道:“听见了吗,你这条命是绝王妃保住的,她也并没有将你 们这些人的事情告诉皇上,从今天起,绝王妃就是你们的再生父母,如果再敢做出这种事,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们的命!” 那些参与这件事的侍卫眼睛立刻重新泛起光芒。 毕竟他们有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谁也不想就这么死了。 可是自己的头领非要这么做,他们又是兄弟一场,说好了要死一起死,没人愿意苟且偷生。 现在峰回路转,活路给了他们,他们立刻感恩戴德的对晏南柯磕头感谢。 “多谢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娘娘宽容大度,乃是当世女中豪杰,属下等人愿意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有人给那些人松了绑,这群人立刻跪了一地。 晏南柯侧头看着他们,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陈一龙身上。 “陈副将,您意下如何?” 陈一龙咬了咬牙,眼神之内明显带着犹豫。 晏南柯却没给他选择的机会,面容冷了下来,“你抓了我这个无辜的女子不道歉也就算了,还带着自己这群兄弟赴死,他们相信你,连自己的命都交到你手中,这就是你给他们的绝路?” 这话正中陈一龙的心脏,让他心口好像刀子一样疼了起来。 他并没有想过 要这群人陪着他送死,完全是他们非要跟着他。 可是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用。 “罪将陈一龙,拜见王妃。” 晏南柯很满意他的投诚。 她忽然走近了他一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这次对我动手,是为了让自家郡主得偿所愿的坐上太子妃之位,牺牲自己来成全心爱之人固然感天动地,可并不一定有好结果,你就这么忍心,让你心爱的女子嫁给一个渣渣吗?” 陈一龙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绝王妃……” 她怎么能这般说太子。 听闻她好像差一点儿就能成为太子妃的,难不成是因爱生恨,故意辱没太子名声? 他这话虽然没说出口,然而他眼神的意思,晏南柯却看的明白。 她勾唇一笑,眼睛半眯着,带着几分讥讽。 “我知道你认为我是故意污蔑太子才会这么说,可事实便是如此,宫天齐并不是个好东西。” 陈一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晏南柯这个话。 背后辱骂太子,可是要被割了舌头的! 晏南柯继续说着让陈一龙瞠目结舌的话。 “我不怕你将我的话传出去,因为……哪怕是当着宫天齐的面,我也敢这么骂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您那是要去哪儿? 她声音不大,能够听到的,也就只有近距离的陈一龙,还有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的宫祀绝。 陈一龙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已经都被面前这个女子给看穿了。 他收回思绪,不敢多想,立刻跪在地上低下头,代表着臣服一般俯身下去。 宫祀绝拉住晏南柯的手腕,不让她太过靠近,一张脸冷肃的对他道:“伤害王妃之事,本王绝对不会容忍第二次。” 陈一龙表情郑重:“属下不敢。” “退下吧,青竹会安排你们。” “是!” 如今,他这条命都是晏南柯救下来的,陈一龙不敢多想其他,立刻恭敬后退,带着自己的一行忠心手下出了地牢。 端王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身对着晏南柯道:“今天不管怎么说,也多谢王妃解围,还有,老臣要给绝王爷道歉。” 端王很是惭愧的对宫祀绝的方向垂首行礼,双手指尖交叠,躬了一个大幅度的腰,诚意满满。 宫天宇对端王的这般态度也表示很满意。 宫祀绝却是冷冷的扫了端王一眼,“你属下犯的错,你这个主子自然要承担责任,若非王 妃求情,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王爷说的是,老臣今后必然严格管教属下,而且也会付出让您和王妃满意的赔偿。” 晏南柯刚想客气一下,毕竟她已经拿了端王一位重将。 陈一龙本身的价值非同凡响,如果让他将来成长起来,绝对是个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 而且,她也知道这个人最大的弱点。 那就是安莹郡主。 宫祀绝堵住了晏南柯的嘴,直接开口道:“端王叔身份尊贵,想来好东西必然不少,明日我会派人将清单送过来,端王您不会食言,不想赔吧!” 端王嘴角抽了抽,求助的看向宫天宇。 然而,宫天宇却一脸无可奈何的对着他点点头。 不论接下来如何发展,还是先将这二位安抚了才是。 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前往鲲鹏寨,肯定有很多需要的东西。 “绝王殿下放心,只要我府上有的,一定不会拒绝!” 宫祀绝这才没再继续追究,而是双手臂用力,将晏南柯从地上直接抱了起来。 晏南柯吓了一跳,推了推他的胸口,随后脸色有些发红的被他带了出去。 这一路走出来,被众多人的目光注视着,她脸颊的红 润从耳根处一直蔓延开来。 哪怕是已经成为夫妻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宫祀绝这般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张旗鼓的抱着她。 要亲近也是回去亲近,这样她会害羞的! 之前吃了一肚子狗粮的宫天宇和端王若是知道晏南柯此时心中所想,只能无言的感叹一句。 你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难道他们两个不算人…… 第二天上午,宫祀绝就安排人妥善将菩提寺中的柳氏三人给接了回来。 因为一路上戒备森严,侍卫众多的缘故,没有给那些杀手留下任何机会,但凡是靠近一些,就会提前被王府暗卫处理。 柳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平安的回到京城之内,她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晏南柯的下落。 在得知她安好之后,她才放下心来,脸上也多了点儿血色。 三人也被接到了绝王府的客堂之内暂时休息。 吕明珠见柳氏深色不安,立刻坐在她身边安抚:“娘,有王爷在,您还瞎担心什么?” 柳氏揉了揉眉心,“怎能不担心,南柯这大半夜的被人抓走,她一个女儿家,难免会被外人非议。” 林雨凝听着两人对话,她低着头默不作声,神色间微微紧张。 虽说她没有真正参与到这次的绑人事件当中,也抓不到她任何害人的证据,可是她心里却有些惶恐,害怕晏南柯猜到了什么。 脚步声突然接近,一群丫鬟围绕着一个女子逐渐现身。 晏南柯被众星捧月一般的保护在中间,周围足足跟随着十几个下人。 这场面,哪怕是宫里皇后也不过如此。 柳氏立刻站起身,她刚要靠近,就被几个丫鬟拦住。 “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王妃!” 柳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而晏南柯也适当开口命令道:“退下。” 丫鬟立刻矮身行礼,然后后撤了两步,整个架势摆的很足。 吕明珠显然有些生气了,“娘担心你一整天,觉都没睡好,你倒是好,一见面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晏南柯客气道:“大嫂误会了,这些都是王爷安排的,我也没办法让她们离开。” 吕明珠脸上怒色不减,见她亲自走过来搀扶柳氏坐下,神色才舒展了一点。 而林雨凝见起了矛盾,原本紧张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眼珠转了转,她立刻来到吕明珠身边。 “郡主,咱们还是回去吧,看王妃这架势,恐怕不欢迎咱们的。” 她声音很小,可是却专门给晏南柯穿小鞋。 让吕明珠刚刚消散一点儿的怒火再次涌现出来。 “娘,雨凝说的对,咱们走吧。”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拉着柳氏就要起身。 晏南柯却是不急不忙的按住柳氏的肩膀,“二嫂,急什么,我这还什么话都没说,你就将我当成坏人那般想,一点儿也没有考虑我昨天晚上受到惊吓的事。” 这话让柳氏的神色紧绷,“对了南柯,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天还没亮,就有人说你不见了!” 林雨凝被莫名呵斥了一顿,她明显看出了晏南柯话里话外在针对她。 她根本就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哪怕是她心里知道又能如何,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她附和着柳氏的话:“我还听说是你大半夜自己跑出去的,风花回来求救的事情很多人都听到动静了,这下,京城之内的恐怕风言风语是少不了了。” 晏南柯眯起眸子,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浅笑。 她淡淡的开口对林雨凝道:“说来也巧,我大半夜正巧看到二嫂您出门,所以才好奇跟进了林子里,这才不小心迷路,就是不清楚,二嫂您那是要去哪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揭穿真相 “王妃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而且我何时半夜三更出去了?” 林雨凝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一双眸子疑惑的看着晏南柯。 将那种被冤枉,有些委屈的小表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晏南柯亲眼所见,恐怕也要觉得她什么都没做了。 当真是一朵纯纯的白莲花。 柳氏见晏南柯盯着林雨凝,也开了口:“我被风花的呼救声惊醒来以后,雨凝就一直陪在我和你大姐身边没出去过,你是不是看错了?” 听到柳氏帮腔,林雨凝再接再厉,表现的委屈起来,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也跟着哽咽,“王妃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误会了什么,大半夜的在那种陌生环境,我怎么敢出去?” 这戏演的相当不错,林雨凝霎时间哭的梨花带雨,好像晏南柯欺负了她一般。 哪怕是吕明珠的心也不由得偏袒过去,因为林雨凝在家中会做人会说话,人缘极好的缘故,两人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晏南柯,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会对雨凝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晏南柯挑眉,不咸不淡的道:“我说的都是 事实,为何还要在乎影响?” 她自己可都不在乎呢。 见晏南柯一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吕明珠不由得皱眉,“什么事实,你说雨凝昨天半夜出去了,你有没有证据!” 晏南柯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是一种很是放松的姿势坐着。 看上去优雅又闲散。 她抬起双眸问吕明珠:“大嫂昨天晚上,醒来之后是否一直和二嫂在一起?” “那是当然,雨凝说了,她在那之前之后,都没有离开过院子一步。” “那天亮以后呢?”晏南柯再次问着。 吕明珠也没有隐瞒:“当然是跟着我和娘一起回了城中,来到这里了,你别冤枉好人,我和娘都可以给雨凝作证。” 林雨凝听到这样的话,感动的双肩轻轻颤抖。 略微有些啜泣和感动的陪在吕明珠身边,“谢谢大嫂了,如果让王妃将那种话说出去,那我……我就不活了!” 柳氏也在其中劝说,“南柯,娘这是关心一下你的事,怎么又和你二嫂牵扯在一起了?” 晏南柯很是有耐心的解释,“当然是因为,我被绑这件事就是与她有关。” 林雨凝哭的更加伤心,“娘,您看王妃,势必要将媳妇 毁了才安心呀,雨凝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王妃,王妃怎么能这般狠心!” 柳氏看到二媳妇伤心欲绝的模样,脸上也带着为难。 她拉着晏南柯的袖子道:“南柯,你出了事,二嫂可是比谁都着急,她也跟着娘几乎半宿没睡,现在还有些精神不济,你可不能做这种泼脏水的事。” 吕明珠眼神火气重的很:“我看她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不想让咱们一家过的安宁。” 争吵已经达到了白热化,晏南柯安静的看着对面火气冲冲盯着她的视线,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上面,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她就等着事情发酵的严重一些,然后…… 一击毙命。 “来人,将我二嫂的鞋子脱下来。” 林雨凝一愣,瞪大双眼盯着晏南柯,“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府的几个丫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吕明珠和柳氏也急了,“南柯,你怎么能对二嫂无礼!” “快住手!” 两人想要动手阻拦,却被晏南柯直接让人拦住。 她们三人身边没有带下人,是直接来王府看晏南柯的。 现如今人数悬殊,两人又是弱女子,根本拦不住任 何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雨凝被人抓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脱下了一只鞋。 有人将鞋子直接拿到晏南柯面前。 她笑笑:“底朝上,给我娘和大嫂看一下。” 柳氏和吕明珠脸上都多了几分怒色,可是看到有人送过来的东西,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晏南柯轻轻挑眉道:“这鞋子,二嫂应该没有时间换下来,是昨天到了寺庙之后一直穿着的那一双,而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没有离开过寺庙半步,那敢问二嫂,这鞋底上一些树叶淤泥,是从哪里来的?” 林雨凝心中一惊,没想到晏南柯观察细致入微,将这种事情也给揭穿出来。 她脸上霎时间血色褪尽,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个不怎么样的借口。 “可……可能是谁不小心穿错了我的鞋,出去踩的……” 晏南柯忍不住笑出声,“二嫂这话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我再问问您,谁的脚和您差不多大,又去了后山很远的沼泽地转了一圈?” 林雨凝的鞋底上不光有沼泽地特有的泥土,还有一些深处才有的树叶,混杂在一起,根本不分彼此。 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也绝对不是打扫干净的 菩提寺里面能找出来的。 柳氏和吕明珠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从一开始的狐疑,到如今的不敢置信。 吕明珠真的没想过林雨凝会骗她,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让她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完全像是一个傻子。 她还傻呆呆的帮着她反驳晏南柯,原来错竟然是她自己! “林雨凝,你骗了我和娘,昨天晚上,你出去过!” “我……” 林雨凝欲言又止,仔细想了想才道:“我是前半夜出去找了一趟茅厕,又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才踩了一些泥……” 晏南柯直接截断她的谎言:“寺庙之内的小和尚亲自带着咱们去过茅厕,就在院子当中,很干净,没有半点儿泥土。” 林雨凝心里对拆台的晏南柯恨之入骨,见到柳氏和吕明珠更加灼热的目光,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完美的辩词了。 事到如今,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之前晏南柯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吕明珠气的心口起伏越发快了,她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勉强坐在椅子上喘息着。 柳氏盯着林雨凝,有些恼怒不已:“你出去了为什么不说实话,究竟在隐瞒什么,是不是你害得南柯出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哑巴吃黄连 林雨凝被柳氏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弄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唇角轻颤,脑海中不停的转动着,思考着解决方法。 然而,晏南柯却并不打算给她辩解的机会。 “娘,二嫂出去自然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王爷偶然抓了一个寺庙中鬼鬼祟祟的男人,恐怕我还不知道,二嫂居然会……” 她低下头,微微叹气。 拐角的大门那边,风花带着手下丫鬟,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恭敬的对晏南柯行礼,让人将那男人按住,令他跪在地上。 柳氏见状,面色微微一变,眼神恍惚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晏南柯厉声问道:“说,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面容勉强算得上清秀,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被晏南柯问的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趴在地上,“是晏二夫人约我出来的,我又不敢得罪晏家不得已才会去见她,还请王妃饶命!” 他一开口,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林雨凝。 林雨凝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来人,一张脸顷刻间就变了。 她神色苍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个男人怎 么会在这里! 此人满是惊慌恐惧的模样,好像问他什么,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晏南柯仔细当着柳氏的面询问他:“你好好说说,昨晚你是不是一直和咱们家二嫂在一起?” 她眼神冷肃,面色冰寒。 那年轻书生立刻点点头,毫不犹豫的道:“我们自幼青梅竹马,又许久没见,正好她离开晏家我们才能得见一面。” 林雨凝顷刻间反应了过来。 被冤枉污蔑的感觉,令她差点儿吐血。 她大声喊道:“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究竟是谁!” 然而,她的否认却很是苍白无力。 那男人轻轻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贪婪的看着她,一张脸上却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雨凝,你……你怎么能这般不留情,还是你让人找我我才来的,昨晚咱们更是你侬我侬,才不过一夜,你居然就跟我翻脸无情!” 林雨凝差点儿没被他这话气的晕过去,“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 男人立刻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上前两步,将怀里藏着的一样东西给柳氏递了过去。 “这就是昨天晚上,雨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从身上掉下 来的,我还想着要还给她呢。” 柳氏拿着男人递过来的精致首饰。 是一颗粉色珍珠耳坠。 这珍珠成色极好,绝对的价格昂贵,而这样的耳坠,柳氏却是见过一对。 那是在林雨凝的耳朵上。 林雨凝诧异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耳朵。 下一刻,她一颗心如坠冰窖。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戴在她耳朵上的耳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丢失的。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林雨凝捂着空空如也的耳朵向后退了一步。 她脸色惨白至极,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她拼命的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角委屈的落了下来。 这一次,她的哭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绝对的真心实意。 “娘,我没有这么做过,那耳坠是我不小心丢的……” 晏南柯站起身,逼近。 强大的气势和威压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二嫂,你说你不认识这个人,可是我搜查过此人的身份,曾经和你有过婚约……不过后来他们家道中落,你父亲悔婚,这才将你嫁入晏家,攀上高门。” 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此人名为马明,林雨凝确实个这男人的家族有婚约。 只不过,林雨凝喜欢的是这男人的大哥,而并非他。 马明盯着林雨凝,那目光犹如附骨之疽,“雨凝,你救救我吧,看在咱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你和王妃求求情,让她放了我好不好……” 他哭的涕泪横流,那可怜恶心的模样,让林雨凝恨的牙痒痒。 她转过头盯着晏南柯,抬起手颤抖着手指着她:“你好狠毒,居然找人来污蔑我清白,我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晏南柯听到她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神色有些淡漠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给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 柳氏和吕明珠已经被真相冲击的头昏脑胀。 两人互相依偎搀扶着,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自己家的这位二少夫人。 柳氏已经神色虚脱,站不稳了。 自己家中出了这样的丑闻,她这个做主母的,自然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吕明珠小声道,声音也有些沙哑:“娘,我真没想到,二妹居然是这种人……” 她现在有点儿感觉脸颊胀疼,刚刚还帮助林雨凝斥责晏南柯,现在 人家把一切真相证据都摆出来,让她如今有一些……无地自容。 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晏南柯。 心里只有无尽的愧疚和抱歉。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相信晏南柯,再次冤枉了她。 柳氏两人心思各异,可是唯一相同的想法,便是林雨凝做错了事。 任凭她如何狡辩,现在的事实也足矣给她定罪了。 “娘,您说句话呀娘!” 林雨凝哭着想要来到柳氏身边,却被王府的丫鬟拦住了脚步。 柳氏缓了口气,这才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再次看向林雨凝的时候,她的目光很冷,让人彻骨冰寒。 终究,她和晏如梦是不一样的。 “林雨凝,你辱没我晏家名声,在外与别的男人苟合,当真让我这个做婆婆的失望至极!” “娘,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啊……” 林雨凝拼命想要辩解,但是在这里已经没人想听她说话了。 这种感觉有苦难言,就像是哑巴被迫吃黄连。 她冤枉,委屈,因为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面前这个马明,根本就是追在她身后的吸血鬼,三番两次借着他大哥与她有婚约的名头敲诈她银子的恶心人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绝望中的林雨凝 晏南柯对着风花使了个眼色,风花带着几个人立刻将林雨凝捂住嘴绑了起来。 她转头对着柳氏道:“娘,这件事不宜传扬出去,所以这件事我得知以后,就让下人们封了口,您还是回到家里再处理吧。” 柳氏眼神有些呐呐的看着晏南柯,她神色有些六神无主。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心里被这场事情打击的太厉害,柳氏感觉脑袋都跟着眩晕。 晏南柯看出了柳氏的心思,立刻看向吕明珠。 “大嫂。” 吕明珠立刻回答:“哎……” “母亲就交给你了,你先送她们两人回去吧,也小心点儿自己的身体,这是晏家的事,我这个出嫁的女儿就不管太多了。” 吕明珠默了默,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晏南柯虽然说不管,可这件事如此严重性,根本不可能掀不起一点儿水花。 这次带着林雨凝回去,恐怕整个晏家都要变天了。 马明也被带了下去,送去了晏家审问。 晏南柯亲自将娘和大嫂等人送走,神色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 虽然暂时不能处理掉晏如梦,将晏家这个不安分的收拾了也是好事。 林雨凝 一直都在隐忍,在家中的动作很小,她至今才好不容易抓住把柄。 不利用起来怎么对得起她。 重生以后,晏南柯就将她的一切调查了一遍,毕竟她只是下品官员的女儿,调查她的过往还是很容易。 自然也就了解了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而据她所知,上一世的林雨凝在晏家灭亡,她自己功成身退以后,就是和这么一个男人私奔的,她还带走了晏家不少的家产。 二哥怕她被牵连,可是给她留了不少后路,可是他也许做梦都不曾想到,这个女人从嫁入他们家的那一天起,心里就走了别人。 风花见晏南柯回忆起什么在出神,低声拉回了她的思绪,“王妃,这事儿会不会被发现呀?” 她心里有些担忧,毕竟那男人好像是晏南柯随便找来的。 还给了他不少银子。 如果被晏家查出来不对劲儿,没准会让她们对王妃误会更深。 “发现什么?” 晏南柯反问,一双眸子笑得弯成了月牙。 “当然是那个被买来的男人,会不会被揭穿身份。” 晏南柯敲了敲风花的头,“当然不会,毕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只是换了一个角色而已。 这个马明,生性 贪得无厌,是个实打实的恶人,曾经也在暗中勒索过林雨凝,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而林雨凝出手也算大方,毕竟作为二房少夫人,晏时清对她也是极好的。 “啊,真的!” 风花惊呆了,一双眼睛瞪圆了。 这事儿,她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她居然都不知道。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很是恶意的笑容,“有句话说的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究纸包不住火,她做过的坏事,早晚都会大白于天下。” 风花抓了抓头,王妃说的太深奥了,她居然有些听不懂。 晏南柯也没逼着小丫鬟理解她的意思。 她虽然也可以抓来马明的大哥,但是那人为了林雨凝,绝对打死都不会说她一句坏话。 所以她才会退而求其次。 这次林雨凝帮着别人引诱她出门抓她,自己也留下了破绽,反过来落入她的陷阱,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雨凝一被带回了晏家,就直接被关押起来。 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个马明。 两人在柴房一左一右两个屋子里,各自都上了锁。 林雨凝扒着门缝,盯着对面柴房里面的男人,“马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这是要毁了我!” 马明见周围没人 ,脸上露出极为恶劣的笑容。 “我说嫂嫂,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被王府那群饿狼抓住,我怎么敢反抗,当然他们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林雨凝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她睁大双眼对他道:“你一会儿见到我夫君,一定要对他说是晏南柯逼着你这么说的,你只要答应我,我什么好处都给你!” 马明眼睛闪了闪。 他这样的人唯利是图,当然有好处的事儿都想做。 然而,他更惜命。 一想起自己来之前,被灌进去的那碗毒药,还有晏南柯冰冷彻骨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嫂嫂,我之前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我才不会为了你的一点儿小钱就反口的。” 林雨凝整颗心如坠冰窖,脸上露出浓郁的绝望之色。 她抓着柴房大门的手轻轻发着抖,指甲已经被她抠出血来她都没注意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天晚上,风花就从晏家得到了晏家那边的消息。 知道事情真相的晏老夫人大发雷霆,直接将林雨凝给逐出晏家。 她哼着歌将这消息告诉晏南柯,却发现王妃听到这结果不足为奇。 “真是解气,那女人骗您出来差点儿出事,如今这下场 真是活该!” 晏南柯一边看账册,一边随着风花的禀报稍微抬一下头。 “虽然林雨凝被赶出来了,可她父亲怎么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儿,她回去以后日子还能照样过的。” 风花微微一愣。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晏南柯,不知道为啥,突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如今的晏南柯,实在是太像个话本里面的反派角色了。 而且王妃这般深的城府,着实让她惊心,毕竟那耳环,可是她提前一步就偷到手的。 也就是说,王妃早就料到了林雨凝会半夜出门,所以就为她挖了一个大坑! 晏南柯终于将视线从那几本账册抬起来,神色自然,含笑的看着风花。 “我祖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哪怕是林雨凝犯下大错,她也只是将其赶出来,并没有惩罚她,可是这样,并不能弥补她对我,还有晏家一行人犯下的错。” 那林雨凝虽然被休,然而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晏家为了颜面也不会宣扬出去。 没准她离开晏家还能过的更快活,直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可人做错了事,就是要赎罪的。 “一会儿你帮我送封信给林大人,我会让嫂嫂得偿所愿,成为马家媳妇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剿匪 林雨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逐出家门。 人证物证俱全,原本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冷着脸将休书甩在她脸上。 哪怕是柳氏那样好脾气的人,都对着她大发雷霆。 晏老夫人更是冷血无情,完全不顾及她这么多年为晏家所做的一切,离开晏家大门的时候,她只带走了两件换洗的衣服。 屋漏偏逢连夜雨,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浑身淋湿的林雨凝终于回到了娘家。 她身边只带着一个陪嫁丫鬟,那丫鬟搀扶着她回了府邸。 林府的人见到小姐回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将她迎接进门。 林大人得到消息,飞快带着夫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狼狈至极的女儿之后脸色骤变。 “雨凝,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人顶着大雨回来?” 林雨凝看到父母之后,原本被她强忍着的委屈倾泻而出,直接扑在了母亲怀里。 她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重点说明了晏南柯究竟如何设计陷害她。 “她把我的鞋子沾了泥,偷走了我的耳坠给了马家那个小儿子,非说我和他半夜苟且,女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晏家给赶出来啦!” 她 一边说一边哭,把所有罪名都推了出去。 在他父母这里,她就是最无辜被陷害的那个,而晏南柯,则是成了一个心机深沉,心肠狠毒之辈。 林大人听罢,脸色有些沉默。 他毕竟只是一个京城中不起眼的小官,能够坐稳现在的位置,还是靠着他有一个将军之子的女婿。 晏家要是想收拾他,一根小指头就能将他们碾碎,他林家无半点儿还手之力。 林夫人听到女儿的委屈,一边抱着她哭,一边咒骂:“那绝王妃心黑手黑,居然用这种腌臜手段对付咱们雨凝,怎么说雨凝也是她二嫂,她竟然这般不留情面,老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快想想办法呀!” 林大人脸色很是苍白,“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妃,就连许太师都栽在那位绝王妃手中,恐怕她一句话就能灭咱们满门……” 林雨凝顿时有些头脑发晕。 她因为之前身处晏家,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多凶险。 更没有将晏南柯放在心上。 可是现如今,仔细琢磨一下许太师的事,顷刻间让她头脑冰冷,浑身发寒。 “大人,外面有绝王府的下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林大人闻言,缓了缓情绪,起身将下人送来的那封信拆开。 一看到里面的内容,他脸色更加没了血色,安静的看着林雨凝。 林雨凝听到父亲开口:“雨凝,绝王妃做媒,为你和马明赐婚……” 林雨凝先是愣住,随后露出凶狠的表情,“她凭什么插手我的婚事,我不嫁,我绝对不嫁。” 林大人将那封信攥的紧紧的,盯着林雨凝道:“来人,将大小姐带下去关起来,择日完婚!” “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林雨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父亲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种被背叛的凄凉感席卷心口,让她无力招架。 林大人闭上眼睛,双手颤抖。 林夫人跪在他面前求情,整个林家乱成一团。 在林雨凝被几个人拖走之后,林大人才再次颤抖着抚平纸张的褶皱,那最后一行字写着:违令者,死。 掌权者想要杀一个小官儿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也为官多年,暗中做过的事不知多少,他这种小角色经不住查的。 随便给他安一条罪名,都够他喝上两壶。 所以,林大人不敢赌。 哪怕是牺牲了女儿的幸福,那也比得罪绝 王府,全家都被牵扯进去的好。 所以,没过几天,晏南柯就听到了林家传出的喜讯。 而此时她也已经和宫祀绝整装待发,准备好了一路上剿匪需要的东西。 这次,皇室吝啬的只派出了两千精兵,比太子那一批人少了一半儿多。 皇上此时已经收到了鲲鹏寨那边送来的勒索信,对方一开口,就是要他割让一座城池。 鲲鹏寨名声虽然很响亮,但是皇上安排的暗探大概查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也就不足五千的模样,这也是为何他只给太子安排了这么点儿兵力的原因。 对方五千乌合之众,怎么能够敌得过朝廷五千训练有素的兵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就是因为太过小看对方,才会屡次碰壁,损失惨重。 这次,更是连太子都折了进去。 临走之前,皇上特意将晏南柯和宫祀绝叫到了养心殿之内。 他把刚刚收到的那封信递给两人看,“绝王,这次出兵,一定要尽快救出太子,他被抓一事如果被更多的人知道,肯定会造成人心不稳。” 宫祀绝微微皱眉,这个任务他不太想接。 所以他侧头看了看晏南柯,将手里拿 着的书信递给她看。 晏南柯眯起双眼,在看完书信以后抬起头直视着皇上,“虽说这次出行剿灭鲲鹏寨是我和王爷为强闯端王府之事戴罪立功,但是救出太子,应该算额外的事。” 老皇帝听到她这样说,那极为深沉肃穆的眼眸之内多了几分笑意。 “哦,王妃说来给朕听听?” 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认真的在询问晏南柯还想要什么。 晏南柯也没客气,拱手对皇上行礼,“太子被俘是十分影响国家形象的事,犯了大忌,而且鲲鹏寨的人听闻心狠手辣,就算我和王爷亲自出马,也不一定会将太子全须全尾带回。” “此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朕自然懂得。” “南柯只是希望皇上可以做好两手准备。” 她眸光轻闪,抬起头迎接着皇上的目光,“也希望,太子出了任何事,皇上都不得怪罪我与王爷。” 皇上听完她的话,也仅仅只是犹豫了这一瞬间而已。 他骤然笑了起来,一双苍老的眼睛,却有精芒微微闪烁。 “你这个请求,朕准了,可如果你和绝王能够将太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朕可以答应你一个不太过分的条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杀太子 老皇帝真是个老狐狸,这个时候还和她玩文字游戏。 晏南柯想了一下,“皇上,这条件咱们还是提前说好,万一我提出的都是‘过分’条件,那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圣武帝眯起眼:“你这丫头,居然敢和朕斤斤计较。” 晏南柯也是有人撑腰,所以腰板儿很硬。 她勾起唇角看了看宫祀绝,有王爷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怕。 这也是她胆敢这样与圣武帝说话的底气。 从皇上以往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宫祀绝对他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虽说她如今有些狐假虎威,却也并非没有名头。 “如果南柯可以将太子带回来,您就让我父亲和二哥能够官复原职。” 圣武帝闻言,丝毫没有迟疑:“这件事好说,不需要等你回来,朕明天就会命他们二人上朝。” 本来晏大将军已经洗脱冤屈,让他留守在家也是为了能够让他休养生息。 晏南柯十分感谢道:“那就多谢皇上了。” 圣武帝再次问道:“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了?” 他眼神此时好像深渊一般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灵魂吸入。 晏南柯琢磨了一下,没有客气的狮子大开口:“我想要您重视王爷 ,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能够将兵部和吏部交给王爷掌管。” 宫祀绝微微抿唇,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 这种条件,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 如今六部之中,太子和三皇子也不过各自掌控一部,其他全力还都集中在皇上手中。 让老皇帝在这种时候分权给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且兵部能够调遣三军,招兵买马,吏部能够掌握所有官职调迁,全部集中在一人手中,那将会多么可怕。 会让宫祀绝成为京城之内无人敢惹的存在。 老皇帝顿时眸光变得更加幽暗。 这一次,他思索了好半天,才终于给了她答案,“朕答应你。”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 而宫祀绝此时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了,皇上居然真的答应了。 金口玉言,皇上说出口的事断然是不会反悔的。 晏南柯还更过分的让皇上把这些条件白字黑字写在圣旨上才彻底放心。 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最后她拿着剿匪的圣旨和宫祀绝一同从养心殿出来。 宫祀绝陪在她身边,两人并肩前行,他看小路周围没人,低声道,“阿柯,当真要救太子?”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低沉。 听 着让人心头堵塞,明显是吃醋了。 晏南柯眼珠转了转。 她用眼角余光看着四周,确定极为安全的时候,才踮起脚尖趴在宫祀绝耳边小声道:“谁说我要救了?” 宫祀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那张漂亮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表情舒展。 “那就好。” 晏南柯却没有停止自己的话头:“咱们这次去的目的……是杀了他。” 宫祀绝面上的表情明显凝固了一瞬。 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一双凤眸很是意外的瞧着晏南柯,看着那张精致中透着几分英气逼人的容颜,表情之内存着不可思议和意想不到。 哪怕是宫祀绝,都没料到晏南柯会这样说,下意识的将其当成了玩笑。 “阿柯,你说的是真的?” 晏南柯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很是认真的道:“我没开玩笑。” 宫祀绝不解:“可你提出的条件,皇上已经答应了。” 皇上给出来的条件实在优厚,一般人都会动心。 晏南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提出的条件越过分,皇上才会越放心,否则他会认为我不想将太子救回来,这样,他就不会把营救这件任 务交给你我。” 宫祀绝微微顿了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上利用这个诱饵,就是想让他们认真办事救回太子。 又或者说,太子的命对皇上来说价值这些赏赐。 可皇上应该想不到,他对京城这些官职没有任何兴趣,不过是一些虚衔而已,他喜欢的是掌控千军万马的感觉,而不是在官场上勾心斗角。 “王爷,我没办法给你争取这些权势了,你不会怪我吧。” 宫祀绝很是认真的摇头。 好像有擂鼓声从心脏的位置传出来,这一刻,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晏南柯所说的一言一语,让他此时的心情充满了期待。 她告诉他,这次出门剿匪不是为了救太子,而是为了杀太子…… 他舔了舔唇角,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从心口蔓延,让他浑身有种热血沸腾起来的感觉。 宫祀绝诚恳的问:“阿柯,那……我可以亲自动手吗?”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语气自然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能被人看见。” 宫祀绝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他很是郑重的回答她的话:“嗯,这点我会注意的。” 太子宫天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 个杀星给盯上了。 这两千兵将都是宫祀绝选的,也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玄武司侍卫。 他们各个精神抖擞,身体强壮有力,穿着整齐划一的盔甲。 晏南柯对这些人的精神面貌相当满意。 宫祀绝让人点了名,确定好人手之后正要带着大部队离开演兵场,突然间门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些人。 那些人从马背上跳下来,直接拦截在了出口那处,和宫祀绝与晏南柯打了一个照面。 “奉皇上口谕,末将会带着一千人马一同辅佐绝王剿匪。” 晏南柯从宫祀绝背后望过去,看到了那群人为首之人。 她一眼就将此人的身份给认了出来,是柳家二房的长子,柳非凡。 除了柳湘之这个文采出众的嫡长子之外,柳家小辈之内最有出息的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一名武将。 柳妃亲近皇后,柳家也成了太子一脉忠心拥护者,哪怕是晏家被毁都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对母亲这个娘家,晏南柯是半点儿也看不上。 除了柳湘之还算正常一些,其他人都各有算盘,从来没把晏家看作亲家。 晏南柯知道柳非凡定然是皇上准备的双重保险,盯着他们此行的那双眼睛。 第一百五十九 一个不留 晏南柯拉开宫祀绝,亲自走上前。 “原来是非凡表哥。” 柳非凡显然也认出了晏南柯,他微微垂首,对着她行礼,隐藏起了嘴角的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见过绝王妃。” 他这口吻很是疏离,完全没有任何与她拉近关系的意思。 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厉色,神色变的严肃:“这次我和王爷剿匪,不需要太多人随行,容易打草惊蛇,多生变故。” 柳非凡自信十足:“王妃放心,末将和属下不会给两位拖后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跟来的,皇上也吩咐末将,路上行程要优先听从王爷安排。” 他说的是优先,而并非必须。 所以,这话语之内还是有空子可钻。 而他又一句一个皇上,将其当成倚仗,挡住了晏南柯想让他退出这次剿匪的意愿。 宫祀绝眯起双眼,他可没有晏南柯那般好脾气。 他大步走到门口,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随后眸光变得越发幽暗。 随着他一步一步逼近,柳非凡感觉到一种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是依旧挡在门口最中间的地方没动弹。 下一瞬间,寒光骤然在他面前闪过,身后 一个属下眼疾手快的将他往后拉了一步。 “将军!” 柳非凡只感觉脖颈的位置骤然凉了一瞬,有些火辣辣的疼,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触目的鲜红让他浑身冰冷。 “绝王,你……” 他脸色突然变了,想到自己刚刚那一下没有躲开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尸首分离了。 宫祀绝面容冷肃,手中拿着的那把剑,剑尖上还沾染着一点从他脖子上流下来的血。 随便掏出一张手帕,将其完全仔细的擦干净,这才一脸嫌恶的将那手帕丢掉。 “本王没时间在这里与你废话,再不滚,就宰了你。” 他这话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意思,气的柳非凡胸口剧烈颤抖。 他一只手捂着伤口,被属下飞快的带着后退,将原本挡住的路口给让了出来。 柳非凡脸色铁青,不甘心的道:“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还容不得你这般撒野,你若是真杀了我,皇上一定会重重处罚你!” 宫祀绝的眼神变的更加暗沉,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瞧着他,“本王知道,那又如何?” 晏南柯趁机走到宫祀绝的身边,然后笑着扬起眉眼对他说着:“非凡表哥,你自己都说了,哪怕 王爷杀了你,也不过受到一点惩罚而已,你还非要过来送命吗?” 柳非凡:“……” 他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一行人昂首挺胸的从他面前经过,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犹如跳梁小丑一般。 柳非凡之所以故意堵在这里露面,目的就是震慑宫祀绝和晏南柯,虽说对方身份贵为王爷,可是如今也不过沦落为掌管着几千兵马的玄武司主。 而他手上,都有着两万将士。 这次皇上安排他跟随剿匪,还给了他一个特别的权限,如果这两人有任何异动,他都有责任禀报给皇上,还要在暗中保护太子的安全。 这其中的含义很明显,那边是太子的安危大于一切,在皇上心里,宫祀绝这个绝王,根本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一根手指头。 这便是他敢来此处的底气。 可谁知道,绝王不愧是传说中的疯子,一点亏都不吃,一出手就要人命。 柳非凡手下副将小声问道:“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人马都准备好了吗?”柳非凡站直了身体,也没再管脖子上并不太深的伤口。 “一千人马齐全。” 柳非凡眼底闪过一道恶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全 部跟在绝王势力的后方,禁止和前面队伍过多接触,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 “是!” 他立刻带着剩下的一千人追上,好像尾巴一样远远跟在后面。 晏南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随着宫祀绝上了马车,前后的队伍把这辆马车保护在最中间。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大后方的人马,将脑袋重新缩了回来。 这次出行凶险,晏南柯没有将风花带出来,留她驻守王府。 不过,她倒是将刚从端王那里得来的好将领陈一龙带了出来。 论能力,他显然深得晏南柯的心,这次剿匪事件,也正好给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王爷,你刚刚不会真打算杀了柳非凡吧?” 宫祀绝一只手撑着下巴,半靠在窗户处的马车边缘,长发随意披散在他身上,看起来有几分睡美人一般的慵懒惬意。 听到晏南柯的问题,宫祀绝也只是轻轻挑了挑眼皮:“什么真的假的?”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可是晏南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说,他出手就是出手,肯定没留情面。 “没死,算他命大。”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垂眸,半阖着眼休养生息。 晏南柯实在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宫祀绝就是这种性子,武功强大,不可一世,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喜欢为所欲为。 而且,偏偏就没人能够治得住他。 晏南柯将手覆盖在了宫祀绝平放在小桌子上的另外一只手。 温热的气息,让他有些凉的手变得温暖起来。 宫祀绝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蜷缩,却没有把手收回去。 晏南柯知道他这两天为了这件事,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见他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小憩,也没有打扰。 周围都是赶路的马蹄声,车队很快离开京城境内,向着鲲鹏寨所处的方向行进。 晏南柯没事就将地图拿出来专研。 一天一夜之后,三千人的队伍总算进入了接近鲲鹏寨的地界,好巧不巧,碰上了贼匪打劫村子。 宫祀绝没有让人贸然前行,而是短暂的停留在林子里,让探子打听敌人情报。 很快,探子撒腿狂奔的跑回来,对着宫祀绝行礼:“王爷,前方村落遇袭,确定是鲲鹏寨的人无疑,匪众大概百人。” 在确定消息之后,宫祀绝毫不犹豫下了命令,“诛杀匪众,一个不留。” 晏南柯却骤然出声:“王爷,等等!” 第一百六十章 王妃的实力 她这一声阻拦,立刻让前方要出动的那些将士停下动作。 宫祀绝侧头看着她,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阿柯是怕这是敌人的陷阱?” 晏南柯点点头,目光从高处往前方的村落眺望了半晌。 依照她在地图上所看过的地点,这里距离太子等人驻扎之地已经不算远了。 而在不久前,她已经得到了太子等人全军覆没的消息。 那可是五千人的大军,如此无声无息的失踪,不管怎么说,都很离奇。 “这里山峦叠嶂,鲲鹏寨的主址更是在这一条山脉中心,行走这座山路上危机四伏,森林密布,对于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人,是能让他们占尽先机的场地。” 有将领心中着急,“王爷,咱们若是晚去一步,不知道那些百姓要死多少人,还是快下令进攻吧!” “对呀,不过是百十来人,咱们这么多人一冲过去,没准就将他们全军覆没了。” 所有人兴致勃勃,一双眼睛被战意布满。 为首的陈一龙却是看向晏南柯,丝毫没有急躁,他突然出声:“王妃,属下对这丛林战还算有些经验,不知道可否提出一些意见?” 晏南柯立刻点头:“你说。” 陈一龙眼 神凌厉,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充满自信。 虽说刚刚加入绝王府这个势力,然而他却一点儿不露怯,“在林子里最容易埋伏陷阱,就算咱们人数再多,贸然冲过去也很有可能会被集体坑杀,倒不如先安排一个先锋队打头阵,末将不才,愿意为王妃身先士卒。” 晏南柯没有拒绝,“陈副将,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等你排查完路径之后,我们会立刻支援。” 陈一龙没有再犹豫,立刻带着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队往前走。 这队伍也就只有二十个人,其他人留在原地待命。 后方的柳非凡见到前面停滞不前,而他也已经得到了村民被袭击的消息。 “我还以为绝王府的人都是英勇善战之人,没想到也只是一群怂包罢了,被百来个匪众吓成这样。” 柳非凡的声音不小,那带着挑衅的口吻,立刻引起了前面玄武司侍卫的怒目而视。 而他双手环胸,却是带着几分嘲讽的表情看着他们。 包括他的手下人在内,关于这件事的议论声顷刻间多了起来。 嘈杂声一片,让不少人心生愤怒,心思动摇。 因为后方的挑衅,很快就生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冲突,两方人开始 小团伙的打了起来。 有人飞快的跑过来禀报:“王爷,后面现在乱套了,咱们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和柳将军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宫祀绝和晏南柯对视了一眼,他低声道:“我去处理?” 晏南柯立刻按住他的手,脸色很是凝重严肃。 她还不想没见到鲲鹏寨的山匪,自己这边就闹出人命。 “不用王爷,你必须留在这里坐镇,等陈副将的信号弹。” 她给陈一龙准备了各种颜色的信号弹,按照其暗号执行,将发生了什么及时禀报给这边。 而她也猜到了柳非凡等人不会这般安静,肯定会想方设法捣乱。 晏南柯动身来到军队后方,就听到了一些叫喝声。 十来个人在地上打成一团,各个鼻青脸肿,旁边还有人加油呐喊。 她被这场面气的够呛,直接当众大喊了一声:“全部住手!” 那些人的动作停了一下,然而下一瞬,却打得更激烈了起来,根本没有将她这个王妃当回事。 在这一群热血沸腾的兵将心里,作为一个女子的晏南柯,在他们眼中并没有劝架的能力。 如果是宫祀绝,不需要出声,哪怕是站在这里就足够让他们瑟瑟发抖。 晏南柯无 可奈何,伸出手对自己旁边看热闹的属下道:“把你的刀给我。” “啊……王妃,属下这刀锋利的很,小心伤了您……” 晏南柯扫了他一眼,这次没等他同意,直接把他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这把长刀很重,足足有二十斤左右,一般的弱女子将它单臂举起来都很艰难。 可就是这样一把长刀,晏南柯仿佛提起了一根五毛一样将其平举向前。 这一手顿时令这把刀的主人目瞪口呆。 毕竟晏南柯如今的外表,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而已,不管是穿着还是打扮,都和京城中那些贵妇千金无异。 “既然你们不听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从晏南柯的口中轻飘飘的说出来,在下一刻,她的身影动了。 盯着她的那个侍卫,感觉眼前花了一下,王妃就已经来到了一对打的正热闹的两人面前,手中长刀如臂指使,砰砰两下,精准的砸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晏南柯还附送了一人一脚,把两人直接蹬开。 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就这么径直往各自的方向飞了过去,随后惨叫这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摔把他们摔的头昏脑胀,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剩下的那些人 ,晏南柯也是如法炮制,啥时间哀嚎声一片。 这些人的脑袋上一人一个位置相同的大包,晏南柯不偏不倚的,连使用的力道都很相同。 等收拾完这些人,晏南柯把那把长刀扛在了肩上。 刀身的长度,都快赶上她自己的身高了。 晏南柯打了这么多人,她自己却脸不红气不喘,声音平静:“现在都冷静下来了吗?” 除了那些还在呻吟的,挨了打的兵将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傻了眼,默不作声。 众人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就不说她的速度和手腕上的力量,那巧妙精准的招式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用最小的力量,节省体力达成伤害最大化,如果这种技巧作用在战场上,那将会多么可怕! “王……王妃!” 在沉默过后,是周围人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 唯有柳非凡那边的人一动不动,并没有和这边的人一样对晏南柯俯首称臣。 晏南柯眸子透着冷漠,转身看向柳非凡,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柳将军,我不管你这次跟来的目的是什么,可既然收编到了我的队伍里,那就要听我的命令,如若不听,我不介意让你们都死在贼匪手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知己知彼 柳非凡一皱眉,他凝眸盯着她,“王妃刚刚说的那种话是什么意思?”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他:“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别忘了,我们也是皇上派遣的剿匪军队,如果真出了意外,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 晏南柯勾起一侧的唇角,长刀指着他:“你们是鲲鹏寨的贼匪杀的,皇上为何要怪罪我和王爷呢?你放心,等回去以后,一定会追悼你们此行为了剿匪牺牲的功勋。” 柳非凡气的不轻,额头上青筋毕露,“末将可以理解为,王妃是在威胁我等吗?” 她轻轻点头:“如果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将军!” 周围几个将士后退,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柳非凡。 他们都警惕的看着晏南柯和她身后的那些玄武司侍卫。 柳非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看着虎视眈眈的玄武司两千兵马,强忍着情绪对晏南柯行礼,“刚刚不过是生出了一点儿小摩擦,末将会管好手下,还请王妃恕罪。” 晏南柯眯起双眼,“你知道轻重就好,不然就算你是我表哥,我爷不介意大义灭亲。” 这表哥两个字,从晏南柯口中说出来,听 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讽刺。 柳非凡低下头,让自己的手下再次退后一些,对他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心腹们立刻闭嘴。 一想到刚才这位王妃出手的一幕,一个个噤若寒蝉,额头上冒出冷汗。 不知道柳将军和这位王妃打起来的话,究竟孰强孰弱。 场面顷刻间就被震住,哪怕是玄武司的那些人看着晏南柯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敬畏。 处理完这边的事,不远处的林子里骤然间消防出一道绚丽蓝色烟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晏南柯手指紧缩,一双眸子顿时凝重起来,果然和她猜测的不错,前方村落之中有陷阱。 “报!” 探子急匆匆的跑过来,跪在宫祀绝面前,声音急促开口:“王爷,刚才陈副将探查到,前面村落四面埋伏了上千贼匪,周围的手上也有被做了陷阱的痕迹,地面的土也被动过,他们把村子里的村民当成诱饵,目的就是将我们引过去然后一网打尽!” 听到这探子的禀报,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一开始还质疑晏南柯太小心的那群人也低下头,脸颊涨红,不敢出声。 宫祀绝眼神冷厉的环视了一周,他 淡淡启唇,“王妃的命令就是本王的命令,谁若质疑,定斩不饶。” “是!” 下方众人整齐的大声回道,这一次全部对晏南柯这位王妃心悦诚服。 若非她这般谨慎,恐怕他们这群人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王妃,接下来属下等人要做什么?” “对,全听从王妃命令!” 晏南柯面色严肃,有条不紊的将命令一道一道发布下去。 “既然他们意图包围我们,我们自然也可以包围他们……” 她翻看了一下地图,“一队带领百人围堵村口处,二队带领三百人马袭击此处半山腰的位置,三队……” 宫祀绝守在晏南柯身侧,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浅笑。 那笑容之内带着几分宠溺和信任。 尤其是此时的晏南柯,浑身仿佛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光彩,眼角眉梢之间,全都是自信和敏锐。 这样的女子,他如何不喜欢,令他手痒的想要摸摸她的头。 “好了,立刻出动。” 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职业,晏南柯分工明确,人手安排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几乎将这两千人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大。 不过她不信任后方的柳非凡,只给了他 们一个命令,那就是守在村尾的路口。 这活看起来很轻松,甚至她都没给这群人下别的命令。 只说尽量不让那些贼匪逃走。 当然,如果他们水平不行的话,逃走了她也不会怪罪。 这话听在柳非凡的耳朵里,把他气的够呛,那晏南柯将他当成什么人了,连这么简单的命令都执行不好? 他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来到村尾那路口处,直接对着自己的手下下了死命令。 “严防死守,一只鸡也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是!” 所有人立刻出动。 最后还剩下了大概五百人,晏南柯对宫祀绝道:“王爷,咱俩一起去抓这群贼匪的头头。” 宫祀绝疑惑道:“你知道那头领在哪儿?” 她纤细手指在已经被她琢磨透的图纸上轻轻一指:“当然知道。”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来之前,可是做了不少苦工。 “王爷,跟我来。” 因为他们发送了信号弹,已然引起了敌方的注意,陈一龙就带着那几个人在村子里躲了起来。 一小队鲲鹏寨的人来到附近到处搜索他们的踪迹,二十几人蹲在一个土丘下面,心情紧绷到了极点。 这群人都看着陈一龙 的方向,心里对他也很是敬佩,毕竟这位可是带着他们几个绕过了很多陷阱和贼匪的眼线潜伏进了这里。 “所有村名都被绑起来关在了这村子最大的那个院子里,周围大概有十几个人把守,一会儿想办法进去救人。” 陈一龙声音平静,眼神锐利。 从这里,正好能够顺着墙缝看到对面关押村民的院子,也能看清楚对方的动向。 有人顷刻间露出苦瓜脸,小心翼翼的问:“副将,就咱们几个人,怎么救?” 陈一龙眯起双眼,看了看躲在他身后不远的那些手下。 “不管再怎么难,咱们也要救人,不能让这群贼匪有机会拿村民做人质来给王妃和王爷造成麻烦,而且,咱们这些人都是从端王府来的,如果想要立足,这次是个机会。” 这二十几个人闻言,目光也变得坚决起来。 小小的村落之内,随着那些兵马分散开来,厮杀声顷刻间响彻云霄。 隐藏在村落周围的那些贼匪按兵不动,还在等着自己人发信号冲进去。 尤其是藏身在村口半山腰的那一伙人,有人抬起头向着村口眺望。 随后低声道:“三首领,咱们准备的陷阱还没有发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获全胜 被称为三首领的男人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却极为明亮,手中拿着两把斧子,看起来就很重。 他身材高大,站在别人身边都极有威压。 “再探!” 他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一点儿急躁。 如果不是二哥非要他在这里等候消息,恐怕他现在已经带着人冲上去了。 不过是皇室安排的两千人马而已,太子等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又来这么点儿人? 袭村之事本就是提前设计好的,故意要将那群官兵引过来,只要他们还在乎这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可能不出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还是没看到村口有半个人影。 这群人隐约察觉到了不妙,有人低声询问:“怎么还没动静?” 三首领脸色铁青,手中两把斧子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面的岩石裂开了一条大坑,“恐怕对方已经察觉到村中有陷阱,不等了,下达命令,将那些村民都带出来!” 他显然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很快猜出了什么。 然而,他下达命令的时间却有些晚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手下人从一个林子里钻出来,对着他大喊道:“首领,敌袭!” 听 到这句话,在这里的一行人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三首领,脸色都难看起来。 “怎么可能,其他人呢?” “不知道那些人究竟从哪里出现的,居然直接跑到了咱们的人后面,而且精准的找到了咱们藏身之地!” 三首领眼神戾气横生:“召集所有人立刻汇合,从正面杀过去!” 他对这结果虽然有些生气,却并不担心。 了解京城这次安排只有三千人之后,鲲鹏寨之内也为他安排了三千人。 这村子并不小,三千人分成了大概二十个小队将这里包围,众人害怕打草惊蛇,选择了等候信号一起攻进来。 林子里布满了陷阱,如果直接派兵马过来,必然会让官兵损失惨重。 这样不仅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这皇城派来的两三千人马收拾掉,还能将自己的人手死亡降到最低。 不得不说,对方这个谋略很是巧妙,但凡是对他们不了解,或者小瞧他们的人,肯定不会这般谨慎的做好准备。 甚至以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随便就能打死。 鲲鹏寨的贼匪立刻听令,就要随着首领出兵,突然间听到右侧方传来声音。 无数弓箭直接飞射而来,毫无防备的贼匪们顷刻间 就死伤惨重。 “啊……快跑,有背后有人!” “首领快逃……” 那些贼匪一下子乱了阵脚,拼命阻挡那些从自己后上方飞射来的弓箭,然而周围根本没有遮挡,他们成了现成的活靶子! “不必麻烦了,我们来了。” 居高临下,晏南柯站在山顶懒洋洋的开口。 这突如其来从自己身后现身的敌人,着实吓了在场那些贼匪一跳。 众人拿出刀剑,拼命挥舞,挡住那些弓箭,面色苍白的盯着他们。 因为在他们印象中,上山的路就只有一条,也已经被他们封死,因此,他们根本没有防备身后。 三首领一边挡住弓箭撤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避开那些箭雨之处,一边恶狠狠的问道:“你们从哪里上来的?” “属下也不知道,明明根本没有上山的路!” “一群废物!” 连人家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这会儿他们就已经死伤数百人,让三首领的面色骤变。 他所处的位置,是整个村子的一个山坡处,这里视野很好,背后是一条很深的断壁残垣,根本不怕被偷袭。 可是这群人凭空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莫非这群人能飞不成? 晏南柯看着他们惊 慌失措的表情,很是满意。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她早就将鲲鹏寨打探透彻。 这段时间,不管是银子和人手她可都没少安排,还总结了一下上辈子晏时清失败的教训。 鲲鹏寨内的三位首领都不是简单之人,哪怕是上一世鲲鹏寨被宫祀绝亲手覆灭,都让他们逃了出去。 甚至这三人还成了太子的手下。 鲲鹏寨的贼匪,全部都是经过训练,比京城之内的那些官兵还要纪律森严,单兵作战的能力,他们要更厉害一些。 “王爷,剩下那群残兵败将要不要追?” 宫祀绝垂眸,侧头看着晏南柯,“阿柯,你觉得呢?” “穷寇莫追,让他们逃吧。” 晏南柯一点儿也不想自己这边损伤人手,正面对决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撤退,立刻撤退!” 三首领一个不慎,手臂上被射中一箭,他立刻拔了箭对着周围人大喊。 一道特殊的,属于鲲鹏寨的信号弹在半空亮起,然后回应他们的信号弹却寥寥无几。 一些还守在原处的鲲鹏寨队伍,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得到了撤退的消息。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来,退路就已经被人堵住,火 箭他们困在一处,逃也逃不出去。 霎时间,猎人和猎物已经换了个位置。 官兵非但没有中计陷入陷阱,还反过来把他们给埋伏了。 大批量的贼匪飞快撤离此地,向着信号发送的地方聚集。 一些贼匪意图带走那些村民,然而到了关押村民的地方,却发现这里也已经被偷袭。 外面死了好几个寨中的兄弟,村民已经不见踪迹。 而守在村尾的柳非凡,突然间察觉到有人过来,立刻开口道:“有贼匪逃过来了,抓人!” 他摩拳擦掌,带着自己手下冲了上去。 因为这是撤离村子最近的一条路,所以逃命的贼匪走的都是这里。 一开始逃出来的贼匪不过百人,柳非凡处理起来还游刃有余, 可随后,贼匪的大部队到了,那三首领发现这里有人拦路,直接亲自杀了上去。 他勇猛至极,哪怕是受了伤也有很强的武力,两把重达百斤的斧头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 柳非凡亲自迎战,被一斧头震飞了长剑,一脚踢成了重伤。 如果不是他带着人跑得快,这会儿已经被三首领直接给砍了。 死里逃生的柳非凡看了看自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属下,气的一口血喷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差点儿被气死 这一场小型的围剿大获全胜。 虽然玄武司也有一些损伤,可是和对方的死伤人数比起来,那根本不值一提。 等将所有人重新聚集起来,晏南柯走到前方让人轻点一下人数。 她看了一下受伤和死亡的名单,微微勾起唇角。 “重伤20人,轻伤85人,死亡0人。” 听到没人死,下方的将士们顿时激动起来。 杀了贼寇百人,还抓了上百俘虏,这收获简直太大了。 如果传出去,可能都没人敢信。 这上千人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透着尊敬和崇拜。 宫祀绝笑着在晏南柯的耳畔轻轻道:“恐怕在这些人心里,阿柯你的威信,已经超过本王了。” 晏南柯愣了愣,她连忙否决,“不会的,他们之所以听从我的安排,还不是王爷首肯,否则我可指使不动。” 宫祀绝微微挑眉,听着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些谨小慎微。 虽然不重,却也让他心情沉重了不少。 因为他感觉到晏南柯心中对他还是敬畏比爱意更多。 “阿柯,你和本王说话,无须……” 他想了想,刚要和她把话说开,突然有人过来禀报,“王爷,陈副将带着人回来了,说是将村中百姓已 经妥善藏好,让您过去处理。” 晏南柯眼睛亮了亮,顿时笑了起来:“不愧是陈副将,居然做的比我想的还好,告诉他,我这边处理完马上就过去。” “是。” 话题被打断,宫祀绝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那些俘虏全部被绑在一起,伤兵们也被安置好疗伤。 上千人短时间在村口安营扎寨,然后剩下的一些懂得机关之人去拆周围的陷阱。 没过多久,柳非凡也带着人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血痕,走路一瘸一拐,捂着胸口回到军营。 身后一千将士,此时只剩下六七百,还有多半儿是伤号。 而了解完玄武司的死伤情况后,柳非凡更是差点儿被气死。 有人拦住他的脚步,被柳非凡愤怒推开,他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愤怒的对着里面喊道:“晏南柯,你给我出来!” 他在急火攻心之下,显然已经忘了晏南柯王妃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晏南柯亲舅舅的儿子。 仗着这一点关系,柳非凡并不害怕晏南柯。 见他过来大闹,有人飞快将此事告诉给了晏南柯,她闻言之后只是掩唇轻笑:“不必管他,也不要告诉他怎么在哪儿,如果他做的太过分 了,拦着点儿。”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报信的人得令退下。 宫祀绝侧头凝视着晏南柯的脸,两人正在巡视那些被抓住的俘虏。 一边在林子里走,他一边询问:“阿柯,你是怎么知道上山的另外路径,还有敌方的藏身之处?” 这里地势十分偏僻,而且那些贼寇藏身的地方找的都很好。 一般来说,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然而,晏南柯安排人突袭的位置,全部准确的点明了对方的人大概人数,用什么方法来围剿。 比如,周围干枯树木比较多,就使用火箭围困,若是对方藏在山涧,就利用滚石去砸。 几乎安排的每一队,都使用了针对性的计策。 就像是对方的一切安排,全部暴露在晏南柯的眼中,一切无所遁形。 在如此恐怖的计算之下,玄武司众人才能赢得如此轻松。 晏南柯想了想,勾唇笑了笑。 她也不能说自己上一世曾经偷偷看过二哥在书房里面写的剿匪失败总结。 那上面精确的描写了这地方的地势,还有敌军埋伏的位置。 而他的那只手,就是在这里受伤的。 因为大军陷入陷阱之内,被敌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为了 让自己手下更多人逃出去,二哥亲自殿后,在被围攻之下,一只手被砍断了筋。 若非他武功高,在那一场大战中他就已经死了。 “王爷,我既然目的是这里,当然做了准备的,我买通了一个寨中头目,让他做我的眼线,还让那鲲鹏寨附近的村民,绘制了所有详细地图给我,我抱着地图可是看了好几天呢。” 宫祀绝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稀奇。 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他不吝啬的夸赞:“这次,你做的很好。” 晏南柯也不沾沾自喜,“我也是仗着有眼线,才能提前得知对方计划的。” 这话她有所隐瞒,眼线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掌握鲲鹏寨的核心计划。 主要因为这种形式的围剿出现过一次,她才能够指定破敌之法。 宫祀绝抬起头,盯着那些俘虏:“对方一上来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晏南柯点点头,没有否认宫祀绝的话,“鲲鹏寨的几个头领很厉害,今天见到的那个皮肤黝黑,手里拿斧子的就是三首领黑虎,看着块头大却不傻,见事情不对就立刻撤兵,否则等咱们的人汇聚过来,人数碾压下没准可以将对方 全军覆没。” “阿柯,这鲲鹏寨听闻一共就千人,难不成他们今天都出动了?” 晏南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祀绝,上一世这寨子可是他灭的,如今却被他请教。 当真让她觉得很有趣。 如今的宫祀绝队这鲲鹏寨还并不了解,所以晏南柯才有机会讲给他听,“不,这鲲鹏寨藏了两万人。” “两万?” 宫祀绝顿时眉头皱紧,双眸之内划过异色。 晏南柯继续说着:“不光如此,这山脉之内还有一块专门的练兵之地,仗着这一处险境遮掩这么多年来肆意扩展兵马。” “可有一点,这么多人,粮草武器如何解决?”宫祀绝毫不犹豫的问出心中思虑。 她轻笑了一声:“王爷应该知道什么是官匪勾结吧。” 话点到为止,宫祀绝瞬间了解了一切。 也就是说,这鲲鹏寨并非贼匪,而是有人养私兵的地方。 而且此地距离皇城如此近,可以说是极大的隐患。 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对皇城下手,就京城那两三万的禁军,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 “此地,必须拔除。” 晏南柯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会好好将太子‘救’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事不妙 两人在林子周围绕了一圈之后,直接奔着村民们所在的地方。 这村子如今空荡荡的,几百个村民都被抓到了一处。 陈一龙受了一些伤,在看到晏南柯露面的时候,立刻带着人过去行礼。 “拜见王妃……还有王爷!” 他顿了顿,这才又给宫祀绝行了一个礼。 宫祀绝看他的眼神很是冰冷,还带着一点儿警告的意味,明显是在说让他离远点。 晏南柯看了看他身后,这是一家普通农舍,距离最中心那个大院子不远。 应该是因为情况紧急,陈一龙只能带着百姓在近一点儿的地方转移。 其实只要那些贼匪再多搜一会儿,应该就能发现这群百姓的藏身之处,奈何晏南柯的人马并没有给他们很多时间。 再加上撤退信号到了,这群人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副将只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救下了这么多百姓,这次你功劳最大。” 就在此时,旁边一道冰冷的眼神扫过陈副将。 陈一龙立刻跪下,“王妃,末将不敢居功,这次行动能成功全靠王妃指挥有方,否则就算末将拼了命,也斗不过那么多人。” 宫祀绝的眼神这才恢复了一点儿 温度。 算他有自知之明,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敢抢他家阿柯的功劳,就怕没有命享受。 晏南柯伸手就要将他扶起来,“陈副将快起来,没必要这样……” 她伸出去的手半路上就被握住了。 宫祀绝摆弄着她的手指,说什么也不撒手。 晏南柯被他这行为弄的有些尴尬,脸颊顷刻间一片红润。 陈一龙被迫吃了一嘴口粮,看人家夫妇秀了一把恩爱。 他重新起身,让开道路:“王妃,村民都在里面等着。” 打开院门,里面满满都是人。 还好这院子不算小,众人才勉强站的下。 见到走进来的一男一女衣着贵气,这群人立刻跪拜在地。 跪在最前面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村长,一头白发,拄着拐杖,大概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 “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草民带着全村老少给您请安了!” 晏南柯扫了在场那些村民一眼,多数都是老弱病残。 青壮年几乎看不到几个,为数不多的顶多算是少年人。 “村长,你们村子里的壮年男人呢?” 村长闻言,跪在地上将头低下,回答晏南柯的问题:“回禀王妃,每年官府的人都会来村 子里征兵,到了岁数的男人几乎都参军去了。” “参军?”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实在有些想不通,她侧头问宫祀绝:“王爷,咱们圣武国经常征兵吗,还喜欢把所有青壮年都带走?” 不管怎么想,这实在是有些没人性。 宫祀绝摇头:“当然不会,每年只会定时定量来征兆,而且征兵这种事非常严格,不是每个适龄男人都可以上场的,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筛选,毕竟当兵每个月是可以领军饷的。” 她眯起双眸,明显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而这些村子里的人对村长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他说的强制征兵之事应该是真的。 她低垂眸子询问村长:“那些被带走的人后来回来过吗?” 老村长颤抖着声音摇了摇头:“没有,一走就没了音讯,再也没回来过。” 晏南柯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愤怒之色,对于这村子的遭遇很是同情。 而且,她觉得附近受到影响的村子绝对不仅仅就这一个。 “大家都起来吧,贼寇已经被赶走了,可以回家了。” 那些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立刻高兴的欢呼起来,看着周围的官兵眼神也没那么恐惧了。 一些妇人连忙拉住自家孩子的手,捂着他们的嘴,低着头弓着腰跟随村长等人从这院子离开。 村长为了感激众人,在村子里最大的祠堂准备了晚膳招待众人。 这近三千人吃饭确实很麻烦,晏南柯也没有拒绝村长的好意。 全村妇人都行动起来,为一行人准备晚膳,不过用的粮食都是行军带来的。 柳非凡也带着自己剩下的手下不要脸的过来蹭饭,顶着那张铁青的脸,眼神依旧隐藏愤怒。 奈何他自己受了重伤,又打不过晏南柯,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晏南柯和宫祀绝被邀请坐在了首位,村长站在旁边不敢落座,只是吩咐人上菜。 她对村长招了招手:“您老也过来用膳吧。” “不敢不敢,草民怎么能和贵人们一桌,等官爷们吃完了,我们自己会解决。” 晏南柯忽然一笑,从餐桌上站起身,“村长,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移步?” 村长一脸惶恐的表情,立刻躬身行礼:“王妃请。” 宫祀绝微微扬眉,有些疑惑的看着晏南柯。 她带着村长从房间之内走出去,来到旁边的空地处,见周围没人了之后,两人小声的说了一些什么 。 回来之后,宫祀绝就见到那村长脸色苍白至极,唇角发颤,两股战战。 宫祀绝眼神之内闪过一道冷光,“阿柯,他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摇头:“没事,我就是和他说了几句王爷您的英勇事迹,被吓到了而已,吃饭吃饭。” 她立刻给宫祀绝夹了一口菜放在碗中,等到后面上了汤,又给他盛了一碗。 “多吃点儿,接下来恐怕还有硬仗要打,就没办法老老实实做下吃饭了。” 宫祀绝若有所思,安静的吃着东西。 夜色静谧,老村长已经带着人退了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打算起身离开祠堂,回去休息。 可有一个将士站起身,忽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整个人晃晃悠悠的站不稳了。 “你怎么了?” 旁边有人关切的问了一句,那人双眼迷蒙,“头……头好晕。” “我好像也是……” 有些惶恐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来,不少人先后开始有了症状,他们奋力挣扎了一会儿,却也抵不住困意,直直的栽倒下去。 还能撑得住的几个人拼命想要爬出院子,去通知其他人,声音却已经发不出来。 “不不好了……咱们中计了!” 第一百六十五 看他们还怎么逃 没过多久,整个祠堂都变得安静下来。 夜色正浓,黑幕将这里笼罩,只有零星烛火光辉摇曳,映照在了躺在桌子前,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脸颊上。 所有京城来的侍卫全部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村子门口有人走进来,村长带着人进来巡视。 一些妇人走过来禀报:“村长,已经都检查完了,全都中招了。” 村长拄着拐杖在地上点了点,“都绑起来吧。” “是!” 除了那些小孩子,整个村子的其他人都来帮忙,将那些已经昏迷不醒,毫无还手之力的侍卫全部绑了起来。 顺便释放了那些之前被羁押的俘虏。 俘虏们气的不轻,揉着自己身上被绳索绑出来的痕迹,对着那村长一脚踢了过去。 村长摔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却是勉强爬起来跪在那人面前,“军爷,那些人我们都已经抓起来了,还请放过被你们抓起来的那些村里人吧!” 那些妇人也都躲在村长身后哭,一个个泣不成声。 她们的夫君根本不是被迫参军,而是被这群贼寇给抓走了,成了用来围着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手段。 他们为了自己家人能够活着回来,不 得不去听命于这群人。 那些贼寇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们这么晚才来救我们,没杀了你们已经是轻的了。” 听到这种话,这群村民脸上顿时露出绝望之色,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前往祠堂。 此地的桌椅都已经收了起来,留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地面上密密麻麻躺着不见人影。 因为人力有限,所以将他们摆放的不是很整齐。 而作为头领的晏南柯和宫祀绝,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单独被关在了里面一间干净的房屋里。 俘虏们有了自由,立刻将这里团团包围,在知道这群人会昏迷一段时间以后,立刻放出消息。 时间没有过很久,火把照耀之下,已经有人从不远处的山坡走下来。 这些人大概上千,排成了一条火龙。 在夜色之内,那群人手中的火把形成了一道光幕。 为首的人带着一张铁质面具,身形修长,墨发披肩,行走之间透着几分不经意散发出来的贵气。 而他旁边,跟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那男子面容儒雅,穿着一身白衣,妆发收拾的一丝不苟,面容沉静,看起来书卷气很重。 停在祠堂门口,在几个人的保护下 ,铁面具男人和轮椅男子共同欣赏了一下里面那群人的惨状。 铁面男语气之内透出几分兴奋之意,“不愧是白羽首领,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这群人解决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微微一笑,眼神扫视一圈,“他们白天刚刚大胜,正是心神松懈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这些被他们救下来的老弱病残,会暗中给他们下药。” 铁面男子不由得赞赏起来,“还是二首领谋略高超,这次,会记你一个大功。” “那就多谢殿下了。” 这一句话,基本上已经点明铁面男子的身份。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周围的人脸色平静,显然也知道其身份。 能够在外面被称为殿下的,也就只有当今太子宫天齐了。 皇宫里已经有了他被贼寇捉拿的消息,皇上也正在费尽心思的派兵救他。 可谁能想到,如今他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和鲲鹏寨的二首领称兄道弟。 宫天齐侧头问那个村长,“有没有抓住这次带队的头领?” “抓住了,就在里面房间!” 宫天齐微微眯起双眼,双手背在身后,“带我过去看看。” “是是……” 老村长连忙应声,然后就 走在前面带路。 二首领白羽忽然开口阻止:“殿下,不可轻举妄动。” 宫天齐侧头皱眉,“他们应该已经被绑起来,丧失了行动能力,又中了迷魂散,我去看看应该没什么。” “以防万一,殿下最好多安排几个人保护自己的安全。” 宫天齐想了想,点头让男人给他安排了一些护卫。 在层层保护之下,宫天齐这才大步进入了房间内部。 村长没敢进入,只能低着头带着人跪在旁边。 他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房间之内灯火被点燃,两个人被绑在正中间的梁柱上,一左一右,背对着背垂下头。 宫天齐眼神有些激动的出现在门口,一双眸子里划过几分暗色。 那隐藏在其中的幽暗,让他眼神变得冰冷邪恶。 有人走过去,大着胆子观察两人的状态,还有人狠狠踢了宫祀绝一脚。 见他依旧没有动静,这才回来禀报。 “殿下,确定昏迷。” 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一脚,但凡是正常人都会产生肌肉收缩的状态,这样一来就能够查看此人究竟有没有昏迷。 可以说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宫天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 起手让属下退开两侧。 看到如今已经处于他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为所欲为的两人,宫天齐这么长时间心里积聚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白羽也已经来到门外,他挑眉道:“这两人就是殿下的仇人?” 宫天齐闻言,他脚步停在了晏南柯的面前。 眼前人面若娇花,眉目恬静,仿佛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娇贵牡丹。 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在眼睑上投射下一片影子。 “正是,我这次故意让你送信到皇城,说我被抓,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殿下怎么就知道,皇上一定会安排绝王来救你?” 宫天齐静默了一下,忽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被抓这件事,皇上不可能告诉那些大臣,而三皇子和我明面上不和,恐怕他不会来救我,而是要杀我,只有宫祀绝是父皇心中最安全的人选。” 他猜测的很不错,皇上确实也是这么安排的。 在得知他出事的第一时间叫宫祀绝出手,可惜被他给拒绝了。 宫天齐神色傲然,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这一次,他倒是想要好好看看,已经落入他掌心之内,任由他搓圆捏扁的两人,还怎么逃!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有余辜 白羽见他情绪激动,轻轻笑了笑,“既然是殿下得私人恩怨,那我也就不插手了,出去将俘虏装上马车,一会儿全部带出去。” 一群贼寇立刻应声,然后出去忙活起来。 因为白羽带来的人并不多,所以搬运这上千人也需要一点儿时间。 所以宫天齐也没有急着走,在周围不少侍卫的保护之下,大胆的抬起手,捏住了晏南柯的下巴。 将她的脸扬起来,宫天齐仔细欣赏打量。 他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眼神中透着一种又愤怒,又可惜的复杂情绪。 “晏南柯,以前我可是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如今怪也只怪你当初选择了错误的那条路。” 旁边有侍卫问道:“殿下,这两人您要如何处置?” 宫天齐仔细想了想,嘴角忽然露出几分笑意来。 “你们先出去。” “可是……” “出去!” 宫天齐厉声呵斥,心里一种想法蠢蠢欲动。 他是因为晏南柯和宫祀绝才被迫来到此地剿匪,如果不是外公早有准备,这鲲鹏寨是他们许家的暗棋,恐怕他凶多吉少。 本来不需要这么早动这步棋的,然而外公入狱即将被斩,母后被禁足宫中,让他不得已提前动了后招。 如今 ,终于是他可以报仇的机会了。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端起旁边桌子上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直接泼在了晏南柯脸上。 像是受惊了一样,她从梦中惊醒,迷蒙的双眼之内还带着几分脆弱警醒。 宫天齐此时,已经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晏南柯大惊失色的样子。 嘴角带着几分浅笑,眼角眉梢都多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色彩。 果不其然,当晏南柯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宫天齐的时候,脸色骤然白了白。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一动不能动。 而宫祀绝也被绑在正对着她的那柱子上。 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她站的笔直,柔弱的挣扎了两下,却是无法脱离禁锢。 而宫天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就喜欢看着她做无用功。 晏南柯有些心急,不由得抬起头道:“太子,我和王爷这次是来救你的,你快帮我们松绑!” 宫天齐慢悠悠的靠近,嘴角依旧噙着浅笑。 他像是在逗弄已经到手的猎物一样,拿出一把匕首,用匕首的背部,强迫她抬起头,双眼注视着他。 “晏南柯,你还没有发现吗?” 晏南柯颤抖着 唇角,被他这模样吓到了一样:“发现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我也并没有被抓,你和绝王现在已经彻底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晏南柯神色顷刻间慌乱起来,她双手不安的在背后扭动。 “不可能,我和王爷是皇上派来的……” “哈哈,那不过是本太子骗你们来这里的诱饵罢了,实际上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无数陷阱等你们踩,到时候就能轻松的瓮中捉鳖了。” 宫天齐忍不住讽刺的笑出声,脸上明摆着都是对这次计划的满意。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晏南柯的衣领,逼迫着她直视自己:“晏南柯,宫祀绝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哪怕是与他一起死?” 晏南柯声音轻颤着,像是被他这表情吓到了:“我……王爷一心对我,我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回报他。” “好的很,那本太子告诉你,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给他!” 晏南柯顿时瞪大双眼,她脸颊上的水珠滚滚流下,狼狈的在她脸颊一侧留下了一点儿水痕。 “太子,你勾结贼匪为祸一方,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宫天齐冷哼了一声,“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不是一心一意为绝王吗 ?那我倒是想看看,如果在他面前将你如何,你还拿什么一心一意!” 他说话间,直接抬起匕首,对着她胸口处的衣服划去。 “太子,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晏南柯的眼神骤然一寒,她被捆在身后的手骤然从绳索里面脱出。 下一瞬,就已经抓住了宫天齐的手腕。 与此同时,一个花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砸了过来,砰的一声脆响,宫天齐整个人晃动了一下,霎时间头破血流。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间。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宫天齐就被人反手按在地上。 头上被打破的伤口流着血,血水顺着下巴落在地上,形成了暗红色的印记。 报应来的太快,让宫天齐措不及防。 他脑袋昏昏沉沉,脑袋一片空白,可是一壶茶水全部淋在他头顶,让他勉强清醒了几分。 他耳边阵阵嗡鸣,隐约听到了晏南柯的说话声。 “王爷,你没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吧。” 宫祀绝声音冰冷至极,好似寒冬腊月的霜雪。 “现在死了,算他命大。” “我真没想到,竟然能够有如此收获,太子联合许家暗中谋逆,饲养私兵,与贼寇联手祸害百姓……这种事要传出去,你说他太子的 位置……” 宫祀绝哼了一声:“死有余辜。” 宫天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他不明白这场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明明在一刻前,他还掌握着这场局面,为何会突然之间变了。 宫祀绝不是已经昏迷了? 晏南柯不是已经被绑起来了? 他可是亲自检查过,绳索绝对紧实,为何会突然挣脱束缚! 宫天齐头痛欲裂,不管怎么也想不通。 头发被人抓着从地上带起来,宫祀绝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好像拎小鸡一样,把半死不活的太子拿捏在手里。 “阿柯,我能现在杀了他吗?” 晏南柯垂眸道:“还不行,外面还有贼寇大军守卫在,你我得平安从这里出去,所以,要拿他当人质。” 如今外面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这里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门口传来一阵鼓掌声,略带笑意的男声从外面传进来。 “精彩,相当的精彩。” 晏南柯眯起双眼,拿着宫天齐给他的匕首,直接放在他的脖颈上。 “想要太子活命,就赶紧滚。” 白羽轻笑:“你以为我会受……” 他话还没说完,晏南柯顷刻间动了手。 那匕首狠狠扎在宫天齐的左眼上,骤然间,惨叫声震天动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王爷,小心! 她下手干脆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早在宫天齐下令让人踢到宫祀绝的时候,晏南柯就想这么做了。 那男人从来不是受委屈的主,是因为她的要求才装作昏迷,陪她演戏。 她的目的是引诱幕后之人现身,借着村民给她们下了药的这件事放松警惕。 这样一来,她也就不需要带兵跑到鲲鹏寨之后,才能捉住敌方首领。 血飞溅到了晏南柯的脸颊上,让她倾城绝色的面容多了几分鬼魅之色。 宫天齐在惨叫之后捂着自己的左眼,疼的浑身颤抖,肌肉痉挛。 白羽眯起双眸,看着太子这般凄惨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见晏南柯手腕翻转,还想对宫天齐另外一只眼睛下手,立刻阻拦。 “等等,不要伤害太子。” 白羽摆手,让人拉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其他人从门口退开,留下了一条路。 “我可以放你们安然离开。” 他启唇,眼神紧紧盯着晏南柯道:“伤害太子,不得不说你们很有胆量。” 晏南柯顿时笑了:“说我伤害太子,谁能作证?明明是我救援太子的时候,不小心被你们伤到了,而且我承诺皇上要把太子带回去,却没 说完整的。” 也就是说,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刚才她强忍着恶心装柔弱,主要是想从他口中打探消息。 在确定了鲲鹏寨就是许家的手下之后,晏南柯就对宫天齐杀意顿生。 白羽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看着宫祀绝两人挟持太子往外走,再次让人后退了一大截。 出了房间之后,白羽让其他手下退出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面对晏南柯。 “如今你那么多手下还在我手中,就不怕我杀了他们吗?” 晏南柯眯起双眼,声音更是冷漠。 “他们剿匪有功,我会请求皇上重重赏赐。” “还真是冷血无情,太子的命和这些人的命,你选谁?”白羽很平静的说出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 站在晏南柯,抓着太子的宫祀绝冷漠开口:“本王,都选。” 白羽听到这种话,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突然间,外面有人飞快跑了进来。 “二首领,出事了,那些官兵根本没有昏迷,他们是装出来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哪怕是白羽也没有料到。 他抿着唇,眼底闪烁着无尽异色。 放在轮椅上的手重重蜷起来,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在此时冰冷僵硬。 “ 怎么可能?” “二首领,咱们带来的人不多,情况很不妙,还请您与属下快逃!” 白羽眯起双眼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 这两人就站在他面前,神色安静的望着他,好像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白羽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在一天之内挫败两次。” 晏南柯给他矫正:“应该是三次才对。” 他怔了怔,凝视着晏南柯的眼睛。 她客气的和他讲解:“八面埋伏我们被反杀,太子被我们所劫持变残废,哪怕你自己,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 白羽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王妃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从一开始设计埋伏,到后来的控制村民,他可都做的悄无声息。 晏南柯勾唇,淡淡道:“我应该没必要告诉一个失败之人原因。” “王妃这话说的真无情。” “和贼寇说话,还需要留情面?” 晏南柯反唇相讥,握紧了匕首向着白羽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伸身后那些属下立刻挡在前面,做出了随时要招架的姿态。 “保护二首领!” 如今,外面那些贼寇也已经被醒过来的玄武司侍卫包围。 真正昏 迷不醒的,就只有柳非凡和他带来的那些手下。 早在宴会开始的时候,送来的第二碗汤底下就藏了字条,暗中在两千人之中将消息扩散了出去。 而且,这次带来的队伍全部都是宫祀绝亲卫,不管是忠心程度还是执行能力,全部军队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哪怕是有一个人被人发现假晕,都会牵连到其他人,两千人的集体表演太过逼真,这才能够骗过那些鲲鹏寨贼匪的眼。 白羽再次叹气:“我来这里的时候,虽然做了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结果坏的超乎预料。” 宫天齐此时已经疼的晕了过去,被宫祀绝一只手提着。 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价值的货物一般,完全看不出此人原本是当今太子。 他眼神之内藏着一抹无法控制的嗜血之气,“阿柯,不需要与他废话。” 说出手时就出手,宫祀绝没空理会贼寇首领的话语,骤然间就是一记杀招。 守在白羽身边的五个下属面色一凝,连忙挥舞着箭冲了上去。 五把剑齐齐对准了宫祀绝,长剑在宫祀绝手中犹如变成一道银虹,只眨眼间就格挡住了五人的剑。 反手一挥之间,那五人感觉到极为强 大的力量顺着剑尖传递而来,一种反震的力道让他们控制不住身体,倒飞了出去。 好在他们几个人也武功颇高,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剑扎在泥土之内,为了固定身体,硬是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这些下属脸色凝重,“二首领,属下无能,不是绝王的对手。” 白羽对于这一点没有什么表示。 他只是眼神略微低垂,“你们退下。” 晏南柯再看守着太子,并没有出手,而是安静的看着宫祀绝虐渣。 以他的实力,这五个人根本不够看,就像是老虎和老鼠的区别。 白羽此时身边没了其他手下,宫祀绝却是一步没退,说时长那时短的到了他面前。 作为鲲鹏寨的二当家,许太师重信的人,此人并不一般。 晏南柯在上一世见过的那几个人之中,他算是混的最好的。 以一个贼匪身份,变成了新圣武国的丞相,可见太子对他有多重视。 白羽就在宫祀绝接近他的一瞬间,嘴角顷刻间勾了勾。 霎时间,他手指在轮椅上一点,顷刻间一阵烟雾在半空中弥漫,眨眼间就将他和宫祀绝都笼罩其中。 晏南柯心中一紧:“王爷,小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身体还疼不疼 她手指收紧,有些想要和宫祀绝一起冲进那迷雾之中。 虽然不了解这迷雾是什么东西,但是晏南柯却知道,这位二当家白羽擅长毒药暗器。 他之所以双腿残疾,就是因为自己以身试毒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但是,晏南柯显然多虑了,她还没有上前走两步,就见宫祀绝已经脱下外袍,骤然间在手中旋转几圈。 强大的劲风把所有烟雾吹散。 白羽看到雾气没有起到效果,也没心急,转动轮椅后退,几枚毒刺激射而出。 宫祀绝手中剑光轻闪,那些毒刺被剑身挡住,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声音清脆,让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晏南柯不由得皱眉,此人武功不怎么样,可是保命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难以防备。 毕竟从来没和他交过手,即便是宫祀绝足矣实力碾压,但是对方在危及性命之际,还是会拼尽全力抵抗。 在毒针之后,白羽冷笑着甩出了一样东西。 那黑色的小球在半空中被宫祀绝劈成两半,骤然间就在宫祀绝面前发生爆炸。 他面色一变,飞快后退,那爆炸并不厉害,只比烟花强上一点儿,可是黑球爆炸之后,里 面的毒针也飞了出来。 宫祀绝用长袍卷起一部分,可是还是有一部分毒针奔着晏南柯的飞去。 他眼神骤然变化,身形想也不想的飞扑在晏南柯面前,将她带离原地。 两人平安脱险,并没有受伤,宫祀绝侧头看向已经到了门口的白羽,此时,他手中已经抓着昏迷不醒的宫天齐。 嘴角微微扬了扬,白羽五指之间已经多了五个和刚刚那黑色小球一模一样的暗器。 这种东西已经接近火器的范畴,纵然宫祀绝武功高强,不会轻易被此物所伤,却也能够绊住他的脚步。 而白羽并不需要杀了宫祀绝。 因为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即便是将他所有手段都使出来,恐怕也做不到。 但是,能够拦住宫祀绝,转移对方目标救出宫天齐,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晏南柯目光冷冽,眸子里犹如藏着冰霜。 她并没有怪罪因为宫祀绝担心她,而忽略了太子那边。 而是将面前这个男人当成了一个强敌。 “白羽,我这边虽然没有了人质,但是不妨碍杀了你们。” 白羽勾起唇角,人已经被推到了门口:“我知道王妃和绝王殿下的本事,想要杀我并不难,可是 ……我已经提前告诉了兄长,如果一个时辰我没有回去,就安排两万大军来屠村。” 晏南柯眸子里面的光芒略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怀疑白羽所说的话。 她也打完了,从一开始到现在,白羽和他们说话,与他们打架,目的就是在拖延时间。 白羽接着道:“我相信王妃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听我一句劝告,有些事情还是当做不知道比较好,若是你与王爷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主子应该会很高兴的。” 他这句话已经触及了一些东西。 晏南柯眼神闪烁,“你们主子是谁?” 她心有所感,这个人就是造成前世晏家惨状的罪魁祸首。 而至于太子和晏如梦,不过是对方手中一个好用的棋子。 她和整个晏家,完全就是人家宏图伟业的牺牲品。 只是她活的时间太短了,只要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够查清楚一切了。 白羽稍微侧头:“这个,王妃暂时还没有必要知道,如今一个时辰已经到了,恐怕大哥已经从山寨之内出发,此地距离鲲鹏寨只需要一刻钟时间就能抵达,如果王妃还打算对我们动手的话……我有把握在你们手中坚持这 么久。” 他将时辰算计的很准确。 而且离开的速度也是不急不忙。 像是对这一切都很有信心。 即便是如今大败在晏南柯手上,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只不过,这一次他最大的损失便是太子的一只眼睛了。 这只眼睛恐怕没有办法复原,作为储君有了缺陷,太子这个棋子,恐怕就不太好用了。 陈一龙等人此时已经带兵守在院子外面,所有来到这里的贼寇,此时也已经被逼到绝路。 他们只有几百人,很难突破两千人的包围。 白羽突然从院子里带着走出来,他旁边的属下肩膀上扛着昏迷不醒的宫天齐。 看到这一幕,陈一龙立刻上前要将人拦截下来,却见晏南柯和宫祀绝也从院子里现身。 “王妃!” 陈一龙面色严肃:“您立刻去安全的地方,属下等人马上就能将这些人制服。” 晏南柯突然出声:“放他们走。” “啊?” 不光是陈一龙,周围的属下也愣住了。 他们呆呆的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企图等待一个解释。 晏南柯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坡。 地面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抖,十分安静的山村,在原处已经听 闻到了许多鸟鸣之声。 这是,有危险接近的征兆。 白羽没有骗他们,却是鲲鹏寨安排了援军过来,至于有没有两万她不清楚,可他们这点儿人如果想正面对决,必然会损失惨重。 “听本王命令,立刻撤离。” 宫祀绝发了话,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质疑的话。 其他人飞快动身,有人反手将鲲鹏寨的那些马车都拉了过来。 贼寇那边有人立刻怒了,想要动手抢夺,却被白羽制止。 “援军还没到,你们不想死在这里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是,二首领!” 这对双方来说,休战是最好的结果。 一方离开此地,一方等候救援,他们打起来只会白白死伤,浪费时间。 就算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在一刻钟时间杀光几百人。 宫祀绝的命令非常有奇效,他手臂用力将晏南柯抱在了一辆马车上。 她微微抬眸,看着宫祀绝的侧脸,在这样紧急的场面,她突然有一种和他出生入死的新奇感。 在马车之内坐稳,青竹则是负责赶车。 晏南柯拉住宫祀绝的手,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王爷,您身体还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至今还惦记着不久前宫天齐让人踢的宫祀绝那一脚。 宫祀绝淡淡垂眸,那长睫毛比她的还要好看。 “没事。” 晏南柯伸出手就要抓他的腰带。 “我可听到声音了,那一下肯定青紫了,我帮你上药。” 然而,晏南柯的手没得逞,宫祀绝将她手腕抓住,把她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一脸委屈的低下头瞧着她。 “我感觉胸口有些疼。” “啊?是不是受了内伤!” “可能是吧,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疼了。” 这话着实有些不要脸了。 晏南柯猛然回过神,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 她有些生气的撅着嘴坐回去,“我那么担心你,你还和我开玩笑。” 宫祀绝眼角眉梢笑意尽显,却是一点儿也没在意后方那上万追兵。 虽然根据这动静大小,晏南柯估摸着对方没派出两万人这么多,可最少也要七八千以上。 他们这里只有两千人,连人家牙缝都不够填。 马车提高了速度往村外跑,外面的机关已经被破坏,并不担心会落入陷阱里。 最耽误速度的还是柳非凡那帮人,几百人此时睡的跟猪一样,还躺在鲲鹏寨带来的那些马车上。 “加速,全力加速!” 后面 那贼寇的马蹄声阵阵,在深夜的大山中回荡。 眼看着要冲到村口,突然间前方的人马突破口急停。 因为,村口此时跪满了人,将这唯一的出口给堵住了。 前方的玄武司侍卫急的额头上青筋毕露,对着那些村民大声喝道:“让开!” 可是,村长带头的那些人依旧跪在那里,丝毫不动。 “还请各位军爷救救我们!” “救命……” 两千人马被迫逼停,马蹄焦急的在原地转圈,发出一阵哒哒声。 “王爷,前方村民拦路,咱们没办法直接过去,能不能绕路?” 宫祀绝眉头微蹙,“周围的路没走过,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王爷,后面追兵马上就要过来了!” 那侍卫急的额头冒汗。 晏南柯推开窗户,从里面将脑袋露出来,直接对那侍卫下命令。 “村长帮了我们,如果留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屠村,带他们走。” “可是柳将军那些人还没醒,再带上这五六百人恐怕……” 晏南柯干脆利落的打断了那人的话,“把那些还在睡的猪一个个给我扇醒,让他们把地方让出来给村名,他们自己滚马背上去!” “是!” 侍卫得令,摩拳擦掌的前往后方那些马车。 村长听到晏南柯会带上他们走的 消息,顿时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激动的涕泪横流。 他们这群老弱妇孺并没有自保的能力,如今也没了价值,在那群贼匪面前,只是待宰羔羊。 也许只有跟着晏南柯离开,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哪怕将士们知道这群人给他们下了药,可因为早就得知了计划,也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对这些人不算怨恨。 柳非凡感觉脸颊胀痛,剧痛之下让他睁开双眼,头脑嗡鸣作痛。 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还有拳头往他头上砸,脸上抽。 感觉到他有了动静,脸上的东西终于被揭开,外面有将士低着头问:“将军!” 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手下从马车外面探头过来。 他脸肿的好像猪头,气的火冒三丈,开口大声骂道:“究竟是谁干的?” 他自己的那些手下脸色茫然,有人立刻解释:“是……绝王府的那些人做的,我们只是听到您醒了,过来看看!” 然而柳非凡并不相信,可是没有抓住证据,他只能黑着一张脸。 有人飞快把如今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柳将军一听到有上万贼寇正对着他们追来,脸色大变。 “将马给我,还不快走!” 有属下犹豫道:“可是绝王府那些人,非要将这里的村民也带上,刚 刚将咱们弄醒以后,马车就被他们给占据了。” 柳非凡的脸上露出杀意,他摸了摸腰间的剑,目光低垂着。 “给本将军下毒,还想活着?这群贱民,岂不是在做梦!” 他策马来到村长所在的马车,一双眼睛里凶厉尽显,他这种地位的人,这些村民在他眼中犹如蝼蚁。 即便是直接宰了也没人能将他如何。 “王爷,柳将军等人醒来以后直接去了村民那边,他一脸要杀人的模样!” 宫祀绝坐在马车之内没动,“青竹。” 赶车的青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从马车之上飞跃了过去。 顷刻间,后方传来一阵骚乱,刚要动手的柳非凡被青竹一刀背给锤下了马。 贼寇的身影越来越近,此时已经从村子那一头追了过来,上万大军和他们只剩下不足千米。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晏南柯顷刻间动身跳下马车,回身看向大后方的位置。 一群贼寇骑着马拿着武器的身影已经在月色下显露出来。 这些村民她必须得保下来,这是她和村长的约定。 “王爷,你带着其他人先走,我带着几十人断后,尽量拖延时间,让你们安全离开。” 宫祀绝眯起双眼,“你说什么?” 晏南柯站在车的旁边,从腰间拿出 了一条长鞭。 这鞭子浑身漆黑,上面还带着倒刺,这要是打在人身上,看上去就很疼。 百姓已经上了马车,柳非凡也被青竹再次打了一顿老实下来,队伍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宫祀绝听到她这话,顿时忍不住笑了。 “你让我丢下你一个人离开?”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晏南柯一脸严肃又认真,“只是阻拦一下他们,又不是真和他们拼命,你不用担心我的。” 宫祀绝没有和她多说什么,直接从马车上走下来,来到她身侧,“你不走,我也不会走。” 那些玄武司的将士闻言,眸子里顿时充斥着几分战意:“我们要誓死保护王爷!” 疯了,这群人都疯了! 他们只有两千人,如何斗得过比他们多四五倍的人数。 “你们留下来就是白白送死!” 宫祀绝默了默,突然抓住了她垂在一侧的手。 薄唇轻启,男人声音冰冷却有磁性:“本王不喜欢落荒而逃。” 晏南柯眼睛急的有些微红,她这样做是在保护他们。 “可是敌我人数悬殊,没有任何技巧和优势之下,怎么赢?” 宫祀绝突然笑了,那张本就绝色无双的容颜,在这一刻变得霸气又深邃。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赢?” 第一百七十章 她也疯一次 相比于宫祀绝这般神态平静,晏南柯快要急吐血了。 就算她知道他有本事,知道他领兵打仗的能力很强,但是……她也无法想象他如何能用两千人对一万人。 他当他玄武司的人都长了三头六臂吗? “王爷,现在可是关乎生死,你别冲动。” 宫祀绝抬起手,那宽厚的手掌按在了她的头,把她往自己身后压了压。 晏南柯被迫后退了一步。 她盯着宫祀绝的背影,期待他此时告诉她,这不过是个玩笑。 可是,拿自己和两千将士开玩笑,当真让她有些不敢想。 其他人全部准备好作战的姿态,两千人气势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整齐划一的站在了宫祀绝身后。 宫祀绝微微侧头,看向柳非凡那边,“你来保护村民进城。” 柳非凡蒙头转向的看着他,紧皱眉头,显然并不打算听从他的命令。 他就想躲在附近,看这两千人马是怎么死的。 到时候他回去给皇上一送信,就算完成了任务。 “阿柯。” 晏南柯听到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不由得仰起头。 宫祀绝微微回头,不顾前方那已经到了只有几百米开外的贼寇大军道:“柳非凡必然不会 放过那些村民,如果你想他们活着,就带着五百人跟上去。” 晏南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宫祀绝淡淡一笑,那张让人意乱神迷的俊美容颜,此时却已经让晏南柯眼前模糊一片。 “时间不多了,你来做决定吧。” 晏南柯气急败坏,一双眸子全是血丝。 “宫祀绝,你这是在逼我。” 如果她留在这里,那几百村民难逃心狠手辣的柳非凡毒手。 如果她带着离开这里,还要带上五百人,那么本就人数劣势的宫祀绝,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怎么办,该怎么办! 果不其然,宫祀绝已经不再看她,像是不参与她的选择一般。 他这个人一向如此,自己做好的决定,无论是谁,也没办法反驳。 哪怕是他再怎么宠爱晏南柯,在决定性命的大事上,他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让一个女人为他断后,他做不到。 敌军临近,宫祀绝厉声喊道:“列阵。” 两千兵马突然动了,他们骑在马背上,手中拿着长枪,腰间挎着刀,背后背着弓箭,齐刷刷的,有秩序的行动排列。 五百将士从其中分出,直接站在了柳非凡等人身侧。 柳非凡 脸色铁青,他带着六百多人拉着一些装着百姓的马车躲在军队后方。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对方的首领忽然抬起手中长枪,“放箭!” 那些贼寇十分有规矩的举手手,张弓搭箭,随着长枪落下的一瞬间,漆黑的夜空中形成箭雨向着宫祀绝所在的方向落下。 这黑压压的一片箭矢划破虚空,破开黑夜,带着锐不可当的气息要直取他们性命。 晏南柯面色骤变,对方显然没打算放水,毫不犹豫的使用杀招,意图置他们于死地! 柳非凡惊声大喊:“跑,快跑啊……” 他毫不犹豫驱策身下的马,也不管别人,掉头狂奔。 晏南柯低垂着的头骤然抬起,她在夜空中大喊:“陈一龙,你来代替我保护村民进城,明日城中汇合。” 陈一龙听到命令,他没有迟疑的立刻执行。 此时箭雨已经落下,骤然间笼罩在一千多将士的头顶。 宫祀绝手中长剑飞舞,在他面前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将他这里变成了绝对的真空地带。 箭矢不曾伤他分毫,他还保护了站在他身侧没有离开的晏南柯。 晏南柯盯着对面果真近万的人马,不由得摇了摇头。 “王爷,我还从来没有在战场上做过明知道会输,还要硬上的决定。” 宫祀绝神色淡然,他翻身上马,准备迎接着第二轮箭雨。 “为何不走?” 晏南柯轻轻一笑:“哪怕是死,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何不让我也疯一次?” 宫祀绝微微眯了眯眸子,他抓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送到另外一匹马背上。 “跟在我身后。” 晏南柯摇头,十分坚定的拒绝,“我才不要。” 她可不是什么需要别人保护的弱女子,拖油瓶。 今日,她也想让宫祀绝看看,她晏南柯有资格站在他身侧。 这天下,没有比她更适合他的女子。 手中握紧那条黑色长鞭,晏南柯的眼神在这一刻战火燃烧。 身体肌肉绷紧,在第二波箭雨袭击而来的睡觉,宫祀绝毫不犹豫下令,“杀过去。” “末将领命!” 晏南柯侧头,就看到身后的兵将并非单兵作战,而是保持一个十分奇怪的阵型。 他们大概四五个人一组,各异护卫在对方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将背后完全托付给了身侧的战友。 那种默契感,让人觉得极为震惊。 箭雨被抵挡住,这些人并没有因此有所损伤 。 顶多有些人没注意,因为夜色黑暗的缘故,在不致命的地方中了箭。 展现在晏南柯眼前的这一千多将士,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们动手,这一刻,却让她有些震惊荒谬之感。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够配合的这般完美无瑕? 这两千的宫祀绝亲卫,当真能够打得过上万人? 冲杀声骤然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武器交织声响炸开。 夜色下,月光中,冰冷的铁器碰撞出点点火星,灯笼火把掉在地上,将这片村野路上照耀出血一般的鲜红之色。 晏南柯也红了眼,她提起长鞭就已经冲入人群,那种前世令她热血上头的杀伐之感重新席卷心头。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未见过世面,躲在安全房里面的娇花,而是真正处于绽放中的花中王者。 喊杀声此起彼伏,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晏南柯拿着长鞭,策马冲进敌军之内,鞭子精准横扫,一鞭子抽下去,就是四五个人掉下马背,被纷乱的马蹄踩在脚下。 有侍卫眼疾手快跟在她身后补刀,将那些贼寇斩杀马下。 骤然间,一把斧头从人群之内飞出,对准晏南柯的脑袋奋力劈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将太子交出来 “王妃!” 旁边有侍卫发现这一幕,惊声大喊。 看到的人整颗心提了起来,飞快往这边冲来,意图保护王妃。 奈何周围人太多,刀剑无眼,他们想要立刻来到晏南柯近前根本不太可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斧头带着劲风飞到晏南柯面前。 然而下一瞬间,注意到这里的一圈人全部傻了眼。 晏南柯不知道什么时候,骤然间伸出手,在半空中稳稳的接住了飞过来的斧柄。 那比她脑袋还大一圈的斧头,像是定格了一样停在她的身前,仿佛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力道。 丢出斧头的黑虎骤然一愣。 就是因为这太过震惊的一幕,害的他被旁边伸过来的一柄长枪刺中了肩膀。 一把将对手掀翻在地上,剧痛让他回过神来,他眼神骇然的盯着已经杀过来的晏南柯。 她周身犹如带着佛挡杀佛,魔挡诛魔的气息,直奔着黑虎袭来。 黑虎只剩下的一个斧头抵挡住旁边人的进攻,下意识的转头就走。 这个女人很强,他仅凭着自己一个人根本打不过。 必须立刻去找大哥!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退。 晏南柯见到目标逃走,微微不屑的挑了挑眉。 周 围的人在此时已经杀疯了,拼了全力嘶吼着,攻击着。 时间的概念已经在他们心中不存在了,这一刻,不死不休! 晏南柯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别人的血迹,她已然不知道这会儿被她打死的贼寇有多少。 就在此时,一个人被从人群之内踢了出来。 一道黑影紧随其上,掐着他的脖颈,将他重重的压制在旁边的树干上。 黑虎正在搜寻大哥鲲鹏的身影,骤然间看到树上的人影,他目瞪口呆,大声喊道:“住手,都住手!” 可他的声音在周围杂乱的喊杀声中根本不起眼,他气急败坏的点燃烟花信号,在半空中炸响。 突然闪瞎双眼的光亮在半空划过,鲲鹏寨的贼匪们顷刻间动作慢了下来。 这是撤退的信号。 一直被压制着打的玄武司大军感觉突然间压力骤减,那些贼寇已然有秩序的开始后退。 他们微微疑惑,却也没追。 晏南柯对这骤然间热度消减下来的战斗怔了怔。 然而,目光落在不远处宫祀绝的身影上,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她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来,原来从一开始,宫祀绝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擒贼 先擒王。 想要抓住贼寇的王,就要突破一万大军形成的封锁线,她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意图擒拿最近的那个黑虎,可是对方也不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她抓。 周围那些拦路的贼寇她杀不尽,杀不完,想要碰触到中心需要很长时间。 然而,战斗才开始没多久,宫祀绝就已然只身深入敌营,势不可挡的来到敌军首领面前。 还将那个头领给抓住了。 这就是黑虎突然叫停的主要原因。 宫祀绝满身血污,他手指都带着粘腻的血迹。 五指手控,用臂力提着一个比他还高大许多的男人,看上去丝毫不费力气。 黑虎带着人撤退了一些,将这一片空出来一个位置。 所有人以宫祀绝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半儿是鲲鹏寨的人,另外一半儿是保护宫祀绝的玄武司侍卫。 几乎所有人身上,多少都负了点伤,地面上已然也有了许多尸体。 晏南柯策马来到自家军队阵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祀绝的身影。 他犹如与夜色融为一体,长袍随着夜风猎猎飞舞,墨发随意披散着,让他此时看起来透着无尽凶煞之气。 “不要伤我大哥!” 黑虎骤 然开口,一双眼睛紧盯着被抓住的大首领鲲鹏。 鲲鹏作为这万人指挥,原本留在最后方的位置,谁也不知道,宫祀绝究竟是怎么杀出了一条血路,硬是将鲲鹏给抓到了众人面前。 这根本不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 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这种说话所有人都以为只有在传闻中才能遇见,却没想过会有真实的事情在现实上演。 无数崇拜,敬佩,火热的目光落在了宫祀绝的身上。 哪怕是玄武司受伤的那些将士,在这一瞬间也有了精神。 宫祀绝缓缓转头,一双眸子冰冷如寒潭:“放了他,本王有什么好处?” 黑虎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大哥的武功他清楚,是圣武国整个民间都排的上号的高手。 可就是这样的武功高手,在绝王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难怪当今皇上只给他安排了这么点儿人来剿匪,这家伙简直不是个人。 而是神! 战神王爷,名不虚传…… 即便是晏南柯,此时她也感觉到自己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抑制不住的狂乱,让她忍不住抬起手捂住心口。 怎么办,这样的宫祀绝太帅了,让她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欢喜。 她 现在就想将他好好抱在怀里,送他一个亲吻犒劳一下。 当然,这些事情晏南柯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他的身影,气势,已然逐渐和上一世在她绝望中,快要魂飞魄散前出现的那个人重叠。 几乎达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步。 黑虎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我们会当你们安然离开!” “呵,山匪所言,吾如何信?” 宫祀绝冷笑了一声,手指更加用力。 鲲鹏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坐上寨主之位之后,还是头一次输的这么冤。 也怪他以为万人军队对抗两千兵马万无一失,一时间放松了警惕,也不知道宫祀绝实力深浅,贸然间与他动手,这才吃了大亏。 面对宫祀绝那不要命的打法,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虽然宫祀绝如今看上去气势卓绝,然而他能过这么快拿下他,用的多是以伤换杀的打法。 黑虎举起手:“我鲲鹏寨虽然是匪寇,可也是重信之辈,我发誓会撤兵,不会再与你们为难。” 宫祀绝抿着唇,眼神凌厉肃杀:“将太子交出来。” “太子?” 黑虎微微眯起双眼,心脏顿时紧张起来。 太子不能交,交出去,他很有可能会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点痛,您忍忍 鲲鹏声音沙哑的拼命嘶吼:“誓死保护殿下!” 那张刚毅的脸上划过一道狠厉之色,在明知道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他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作为鲲鹏寨的寨主,他绝对不能让主子的计划受到干扰。 哪怕是死。 手指在身侧化掌,他将剩余的内力灌注,下一刻对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下去。 “大哥!”看到这一幕的黑虎瞠目欲裂。 宫祀绝意识到对方想要干什么,神色冰冷,面无表情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闷哼中,鲲鹏的两个臂膀都被卸下来,晃晃悠悠的耷拉在两侧。 他又意图咬舌自尽,却被毫不留情的卸下下巴。 宫祀绝动手干脆利落,直接将人打包带走,顺手丢给了自己身后那些属下。 青竹带着几个侍卫,三下五除二的将他五花大绑。 宫祀绝翻身上马,略微颔首,居高临下的瞧着黑虎等人。 “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不交出太子,你们寨主的命,本王拿走了。” 他声音清冷,带着几分不可质疑的霸道。 黑虎双手握拳,看着大哥被带走,气的额头青筋毕露。 有手下想要追过去,却被黑虎开口阻拦,“别追了,回去找二哥商量再做决定。” 这种事,他做不了主。 所以宫 祀绝才会决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在这村子最近的一个城池名为临西城,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中赶去。 一路上宫祀绝都不发一言,骑着马走在最前方。 晏南柯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她压低声音道:“王爷,你坐过来。” 宫祀绝微微顿了顿,侧头看着晏南柯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承载着极为担心的色彩。 他没说话,而是用力踩了一下马背,然后飞身落在晏南柯身后。 呼吸因为剧烈的动作稍微急促了一些,晏南柯抬起手往后摸了摸,发现自己掌心之内一手温热的血。 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又在战场上厮杀很久,外人并不能看到他的伤势。 晏南柯脸色凝重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有些冷肃:“抱紧我,别乱动。” 她双手抓着缰绳,直接加快了速度,带着众人进入临西城内。 陈一龙早就已经带着人等在城门处,身后还有不少从城中借来的官兵。 哪怕是一座小城,守城军数量也不少,只要鲲鹏寨不傻,绝对不敢随便追过来。 远远看到玄武司的大军临近,陈一龙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快,迎接王妃!” 一千多人身上煞气很重,衣服上,武器上,全部凝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可见 经历过了一场怎样的厮杀。 晏南柯没有下马,她身后坐着宫祀绝,两人共乘一骑停在城门口的位置。 “那些村民呢?” 陈一龙立刻拱手行礼:“王妃放心,那些百姓已经被安置好了,并没有经过柳将军他们的手。” “那好,我带王爷先去找客栈洗漱一下,你带着人照顾伤兵。” “末将领命。” 陈一龙立刻郑重回答,目送两人前往城内。 他目光略微闪动,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 身后,一道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陈副将,您别真被一些表象迷蒙了双眼,想想自己应该做的事。” 那提醒让他心头骤然一凉,整颗心都绷紧了,双眸闭了一瞬,再次睁开的时候,眸光已经变得冷漠许多。 客栈之内,晏南柯跟小二要了不少水盆和热水。 浴桶之内已经放满水,还准备了两套新衣服。 晏南柯搀扶着宫祀绝下了马,发现他脸色微微泛白,微微咬紧了下唇。 将他扶到房间之内,按着他坐在床上。 半蹲在床边,晏南柯一言不发的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她脸上都是怒色,一双眸子晕染着薄红,里面藏着一些水雾。 宫祀绝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无需担 心。” “皮外伤?” 晏南柯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眼睛红红的看着宫祀绝:“独自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如果可以,我也想帮帮你!” 宫祀绝沉默了一下,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有把握,所以没说。” 晏南柯被他这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气的不轻,将手从他指缝中抽出来,有些粗鲁的拉开他的衣服。 精壮蜜色的胸口处,两道十分明显的刀伤出现,虽然不算深,可是这么久了还在流血。 更别说腰侧的那道口子,足足有几寸深,鲜血顷刻间就染红了他坐下的床单。 那个鲲鹏本就是很有名的武林高手,晏南柯调查过他,在民间江湖上都小有名气。 哪怕是比不过宫祀绝,可是和他纠缠一番全身而退并不难。 如果这些人没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她上辈子的时候,活到最后。 可以说,宫祀绝这种用最快速度将他抓到的方法,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晏南柯咬着牙,拿出旁边准备好的各种手帕为他擦拭伤口。 “那你说说你有多少把握?” 宫祀绝想了想:“五成以上。” 晏南柯手上动作顿了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五成你就敢赌?”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像是 再被处理伤口的人不是他一样,除了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一些,对伤口处的疼痛,他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 “五成已经很好了,值得一赌。” 晏南柯白了他一眼,从袖口里面拿出千金散,将药不要钱一样擦在他的伤口处。 可是看着他腰侧那一道极深的伤势,脸上却犯了难。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曾经看过人给小狗治病,将狗肚子的伤口用针线缝合起来,很快就能愈合,你要不要……试一试?” 宫祀绝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哪怕他不怎么怕疼,可是这场面哪怕稍微幻想一下,都感觉很恐怖。 而且,听着晏南柯这跃跃欲试的口吻,他总感觉她这是在故意磨搓自己,对他的惩罚。 他沉默良久,决定相信晏南柯:“好。” 晏南柯轻笑了一下,“王爷,我也没动过手,就拿你先练练好了。” 宫祀绝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虽然话是这么说,晏南柯却严阵以待,让伙计准备了所有东西,回忆着上一世她的那位乞丐师父所做的一切。 准备针线,烛火和烈酒,将手上的东西都处理好之后,晏南柯亲自坐在床边,准备动手。 “王爷,可能会有一点点痛,您忍忍。” 宫祀绝:“……”确定只是一点点?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质快死了 虽说过程有点儿折磨人,不过晏南柯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哪怕是头一次在人身上动手,可她本身就有刺绣的本事,将伤口整齐的缝合起来。 果不其然,经过这样处理的伤已经不再流血,哪怕是稍微有些动作也没有太大问题。 宫祀绝因为失血的缘故有些苍白,他想了想,提醒了晏南柯一句:“给那个鲲鹏寨主找个大夫,别让他死了。” 他身上都受了伤,那个寨主自然伤的更重。 晏南柯没好气的挑眉,“都这时候了,你还好意思关心别人。” 她虽然一直在生气,可是却把宫祀绝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一点,让从小到大,受了伤都只会关起门来,像是小狗一样自己舔舐伤口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宫祀绝的视线就没有从晏南柯的身上移开过,任由她像个娃娃一样摆弄自己,更因而乐此不疲。 他喜欢面前晏南柯全心全意注视着他,关心他的样子,像是记忆深处,那已经快要模糊的一幕。 “剩下的位置你自己擦,我去里面洗一下,你别乱看。” 宫祀绝疑惑问道:“我的女人,为何不可以看?” 晏南柯刚要脱掉 脏衣服,听到对方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轻轻挑眉。 “随便你。” 她也不甚在意,反正她浑身上下,他又不是没见过。 有什么好稀奇的? 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之内,热气扑面,让她思绪逐渐缓慢下来。 一闭上眼,宫祀绝身上的伤就在她脑海中显现,让她心跳快了许多,愤怒从心头涌起。 上一世,鲲鹏寨的人差点儿杀了她二哥,这一世,又伤了宫祀绝。 对方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触碰了晏南柯的逆鳞。 今日交手,她赚了宫天齐的一只眼睛,下一次,她要他赔偿一条命。 宫祀绝虽然嘴上那般说,却并没有在她沐浴更衣的时候打扰她。 从屏风后面穿好衣服走出来,她就发现宫祀绝人已经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 蹑手蹑脚来到他身边,晏南柯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来。 近距离瞧着男人完美精致的眉眼,她感觉心头好似小鹿乱撞。 因为身上有伤,刚刚擦拭干净的身体只披着一件单薄内衫,侧坐之时将腰腹线条若隐若现显露而出。 谁说女子不好美色,她光是多瞧几眼,就感觉鼻子痒痒的。 手臂用力,她直接将比她 高出一头的男人给抱了起来。 这动作显然惊动了宫祀绝,他缓缓睁开眸子,眼神落在晏南柯的脸上。 晏南柯的动作一僵,她声音有点儿发颤:“王爷,我看你躺在这里不舒服,所以打算送你回床上……” 宫祀绝闻言,看看她的脸,又看了看下方地面。 他究竟找了一个多么彪悍的女人,抱着一个比她身材高大一圈的男人,依旧如此轻松。 只是,这一幕怎么看都怎么违和。 宫祀绝紧绷着一张俊脸:“放我下来。” 晏南柯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遗憾没能让王爷也体验一下公主抱的感觉。 她耐心扶着他坐在床上,“你好好睡一觉,我去……” 她话音未落,就被宫祀绝拉近被子里,不容分说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外怀中。 嗅着她身上淡淡牡丹花瓣的香味,宫祀绝觉得分外安心,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天色虽然已经初见霞光,却依旧暗着。 晏南柯也觉得困倦之意袭来,她再也抬不动眼皮,老老实实的闭上眸子。 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晏家被满门抄斩,梦到了父母被人押上了断头台…… 梦到了他们 被凌迟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猛然间惊醒,睁大眼睛看着虚无,有那么一瞬间,她犹如已经回到前世。 那真实的感觉令她头皮发麻,仿佛现在所处的世界才是虚假,让她心神差点儿崩溃。 宫祀绝轻轻冷冷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阿柯?” 晏南柯蓦然偏头,看到宫祀绝的一瞬间,那些压抑着的恐惧情绪骤然爆发,她在用一种,令他看不懂的眼神在注视着他。 害怕,畏惧,憎恶,怨恨…… 那眼神包罗万象,仿佛一盆冰水淋在他头上。 阵阵寒风在心头席卷,宫祀绝唇色白了白,静静的看着她,抓着她的手。 为什么要那样看他,他是不是很恐怖? 说不怕他的话一定是假的,他这样的疯子,谁会不怕? 宫祀绝下意识的松开手,将自己和晏南柯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他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小心翼翼,目光却是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晏南柯看到近在咫尺间的熟悉面容,一种活过来的情绪在心头涌现,她毫不犹豫的张开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还好,有他在。 宫祀绝被抱的有些不知所措。 双手一时间都 不知道往哪里放。 心里的情绪,犹如跨过悬崖一般跌宕起伏。 “我做了个梦。” 晏南柯忽然在他耳边开口,忍不住将想要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 宫祀绝收拢手臂,也不顾自己不小心被她碰触到的伤口,将她搂紧。 “是噩梦吗?” “嗯,我梦见自己没和王爷在一起,然后被背叛,被伤害,就连父母都被人害死了……” “没跟本王在一起?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她,声音之内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执念和魄力:“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手。” 晏南柯的心骤然安稳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还会做这种梦。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段时间实在太累,被复仇的想法压的太狠了。 敲门声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被迫分开。 宫祀绝因为被打扰,面色有些不悦。 “谁?” “咳……王爷,属下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那鲲鹏寨主的状况实在有些不乐观。” 宫祀绝冷声道:“不是已经请了大夫?” 青竹如实回答:“受伤太重,来了几个大夫都说让准备后事,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箭三雕 原本被关在地窖里面的鲲鹏被送到了一家客栈中。 几个大夫已经给开了药,可是对此人能活下来依旧没抱太大希望。 晏南柯陪同宫祀绝来到客栈中,询问几个大夫状况。 “王妃,此人外伤倒是没什么,手臂下巴脱臼的骨头也已经接了回去,只是他胸口位置中了一掌,心脉受损,怕是回天乏术。” 其他大夫诊断出来的结果差不多,立刻应和。 晏南柯回头看了看宫祀绝,很明显瞧见了他脸上的一抹心虚之色。 “这人还不能死。” 几个大夫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草民等人已经尽力了。” 那些大夫跪在地上,面露难色。 鲲鹏寨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点儿微弱起伏,晏南柯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得不说,宫祀绝下手当真太狠了。 晏南柯拧着眉,鲲鹏寨主一死,一定会引来寨子里那些人的报复。 宫祀绝抬起手轻轻掩唇,他淡然道:“阿柯,咱们是来剿匪的,他死便死了吧。” 晏南柯将他拉到房间外面,在无人的长廊里面小声道:“王爷可知道这临西城太守是谁?” 宫祀绝微微眯起 双眼,“不清楚。” 太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不得了的大官,可在宫祀绝眼中,给他提鞋都不配。 晏南柯无奈扶额,“是许家的人,当今皇后的一位叔叔。” “那又如何?许家自顾不暇,他必然不敢妄生事端。” “可关键是,他和鲲鹏寨太子等人都是一伙的,如今咱们腹背受敌,王爷都不紧张一下吗?”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鼻子,哪怕如今受了伤,他依旧气度如常:“不紧张。” 好吧,她这些警告都白说了。 青竹突然从客栈门口跑进来,语气有些匆忙对着门口的晏南柯二人禀报,“临西太守带着人到了,说要请王爷和王妃前往府中一叙,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 晏南柯手指握了握,眼底闪过一道迟疑之色。 宫祀绝则是看着她,等她决定要不要去。 “人家都已经请到了门口,咱们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没有礼数?” 晏南柯回头看了看房门之内,忽然吩咐下去:“青竹,你把那个鲲鹏寨主也带上,最好大张旗鼓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把他送去太守府了。” 青竹立刻执行晏南柯吩咐下来的命令,找了两个人抬着他跟在 后面出了客栈。 门外等着不少人,为首之人上了年纪,五十多岁的模样,长相一般,留着点儿染了霜白的胡子,穿着一身得体的官服。 那太守见到有人出来,立刻将头压的更低了一些。 “卑职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宫祀绝背着手迈步出了客栈,看着他的神色很是高高在上,架子端的很足。 许太守也没在意,立刻谄媚道:“还不快将马车牵过来!” 晏南柯站在马车旁边,对许太守指了指身后被带出来的鲲鹏寨主:“此人是王爷亲手抓住的鲲鹏寨头领,我和王爷还有要事在身,接下来就交给您来看管和审问,不知道太守可否能够担得起如此重任?” 许太守愣住了,看了看不远处鲲鹏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指还在微微动着,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他立刻认真回道:“王妃放心,这件事尽管包在卑职身上。”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本妃看好你,许太守。” 将一个濒死之人送出去,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儿。 许太守和鲲鹏寨勾结,一定也认识这个首领,如今鲲鹏有难,他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而等他将人接手,又有这么 多人能在此时作证鲲鹏还活着,到时候人如果死在许太守手中,就跟她和宫祀绝没有任何关系了。 许太守很是小心的让人将鲲鹏抬回去,自己则是陪同宫祀绝与晏南柯的马车回到太守府内。 太守府就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面积很广,修建的府邸甚是豪华。 作为一城之内的土皇帝,可以说这府邸的奢华程度堪比王府。 许太守一边引路一边热情招待,“王爷和王妃初来我这临西小城,请原谅卑职没有第一时间夹道相迎。” 宫祀绝懒得说话,也因为有伤的问题,不想白白浪费心思。 晏南柯与许太守虚与委蛇,一路来到客堂,发现回来以后一直没有看见的柳非凡居然就坐在大堂之中。 陪着他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蓝衣女子,面容清纯可人,看起来很是听话乖巧。 许太守示意了她一下,蓝衣女子立刻站起身给二人行礼,“桃儿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此女是卑职的女儿,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晏南柯对他的女儿并不在意,只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作为明面上的临西城太守,他想做什么也绝不能摆在明面 上。 所有人都对现在的局势心知肚明,只不过双方的目的相反。 她与王爷要杀太子,这些贼寇和许太守在想要解决他们的同时,还要保护太子! 等他们一死,太子应该就会带着亲手反杀鲲鹏寨,在绝境中为王兄报仇的消息回京领功。 皇上如果高兴之余,也许会免除许太师死罪,许家也能重新渡过危机。 这何止一箭双雕。 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许太守,我与王爷来此没空享乐,如今鲲鹏寨威胁在即,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 许太守谦虚有礼的询问:“不知您二位有何难处,尽管和卑职开口,只要卑职能做到,必然万死不辞。” “据我所知,鲲鹏寨不止千人之众,昨夜追杀本妃的人就已经破万,所以我想与您借一些人手。” “这……” 许太守显然有些为难,他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王妃,卑职没有借兵之权,需要向上禀报,最少三日才能得到答复,不如您和王爷这两天就在太守府休养如何?” 晏南柯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那就劳烦太守安排了。” 许太守面容严肃起来,“卑职这就去传信,桃儿,你来为王爷王妃引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装着一个人 蓝衣女子立刻起身,举止优雅,身段纤细,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是,爹。” 柳非凡的眼睛都快从对方身上移不开了,虽说这位桃儿姑娘没有晏南柯美,可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能不能劳烦桃儿姑娘也将我送回去?” 此时的柳非凡,手臂上挎着绷带,脸上还青紫一片,晏南柯隐约能够从蓝衣女子眼中看到几分嫌弃。 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 桃儿恭敬俯身行礼:“柳将军也请。” 她走在前面带路,三人尾随其后。 晏南柯加快了一点儿脚步来到她身侧,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这府中应该有不少丫鬟嬷嬷,桃儿姑娘贵为千金,太守怎么会让你来接待客人?” 桃儿回答的很快,“爹说过客人身份尊贵,如果让下人去招待唯恐不周,所以特意吩咐了让桃儿亲自服侍各位大人。” “可桃儿姑娘尚未婚配,这般抛头露面接待外男,怕是名声会有损吧。” 桃儿显然愣住,“桃儿不在意这些,王妃就将桃儿当个丫鬟使唤便是。” 她明显不再愿意多说什么,将三人领到客房所在的院子。 “马上就会让人将午膳送过来,几位慢用。” “桃儿姑娘不妨和我一 起吃。” 桃儿脊背明显紧绷:“多谢将军相邀,桃儿已经吃过了。” 柳非凡还想挽留一下,可是桃儿避之不及,离开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晏南柯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爷,太守府并不安全,咱们小心一些。” 宫祀绝紧握着她的手点点头,两人没有搭理留在院子里的柳非凡,进房间之内看了看。 这是一处十分雅致的阁楼,一共两层,周围风景如画,待在这里纯粹是一种享受。 柳非凡住在院子中另外一间,他怎么说也是朝中派来的大将军,一样受到了重视。 将房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等看的差不多了,午膳也被人送了过来。 他们这边是桃儿姑娘亲自端过来的。 饭菜十分精致,桃儿一边摆盘一边道:“我爹害怕两位吃不惯临西城的菜,所以特意找来京城来的厨子做的,如果不喜欢,王爷和王妃尽管说。” 她说完,还特意将两盘菜用公筷夹起来尝了一口,代表为两人试毒。 这般体贴的做法,比一般的丫鬟服侍的还要到位。 让晏南柯不由得怀疑起这女子的身份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眯起眼睛,装作不在意的问道:“让桃儿姑娘和我们接近,太守大人还有 别的意思吧。” 许桃的手微微一抖,差点儿将手中端着的那碗汤洒出来。 晏南柯挑眉,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盯着她,那强大的气势让桃儿脸色微微发白。 她低下头,这一次声音多了几分颤抖,手足无措的道:“王妃,我爹让我来照顾王爷,确实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入王爷的眼,可是这并非我本意,还请王妃恕罪!” 晏南柯放下筷子,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爹胆子也够大的,当着我的面就想和我抢人?” “桃儿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惶恐之色,被吓得微微颤抖。 这模样着实惹人怜惜,如果柳非凡在这里看到她这幅样子,恐怕心都得化了。 奈何,房间里面的两人无动于衷。 宫祀绝淡然自若的吃着饭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由晏南柯如何对待那女子。 因为在他心里,男人女人,模样好坏并没有什么太大分别。 他满心满眼,就只装着一个人。 晏南柯见把人吓坏了,这才舒缓语气,“好了起来吧,我知道此事也不怪你,你只是无法违抗你父亲的命令。” 桃儿闻言,脸上带着感激之色,“多谢王妃谅解,求王妃不要赶我走,如 果被我爹知道没能照顾好您和王爷,我爹肯定会罚我的。” 她提到罚字,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像是来自心里最深的恐惧。 把话说清楚,晏南柯自然也不会认为光凭这个桃儿的本事,就可以吸引到宫祀绝。 她没有再为难桃儿,和宫祀绝好好的吃了午膳,顺便传了口信让许太守给她带来的那些百姓安排了住处。 许桃逃也似的从这里离开,刚出了院子,就在拐角撞见了许太守。 “爹?” 她震惊的抬起头,下意识的跪在地上。 “怎么样?” 许太守冷声询问,微微眯着眼睛望着她,那眼神透着厌恶情绪,仿佛眼前这个女子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个低贱婢女。 桃儿连忙道:“我与王妃解释了,她并没有对女儿防备太深。” “那就好,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生出来的下贱货色,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价值,你也不会成为太守之女,想让你娘进门,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知道吗?” “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桃儿绝望的低下头,紧咬着牙面色苍白。 许太守怜悯的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 “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可是,她真的不想那样做…… 除了桃儿这个 小插曲,这两天宫祀绝在太守府休养的还不错。 伤口已经愈合,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问题了。 为了让他老实一点儿,避免伤口出现问题,晏南柯强烈要求两人分房睡。 宫祀绝委委屈屈被她赶到距离她比较远的书房去住,也方便他每天处理往来消息。 桃儿依旧每天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本本分分的当一个丫鬟,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 而就在当天晚上,晏南柯正在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突然听到书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音极为清晰的贯穿耳膜,在夜色之中蔓延开来,划破夜幕,惊醒一片灯火。 几乎顷刻间,晏南柯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向着这雅阁书房的位置跑。 那书房距离她这里,大概只有一条短廊的距离,晏南柯一推开门,就可以在正对面看到书房的大门。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不少人,就连一直在房间养伤,很少出门的柳非凡都被惊动。 火把灯笼将院子点亮,有人来到声音传来的书房门口,用力的敲了敲门。 “有人吗?” 晏南柯皱眉,顷刻间猜到了发生什么。 她推开挡在书房门口的那些人,一脚就将书房的门给踢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破局 放眼往房间之内看去,她脸上露出一抹异色,就看到桃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胸口处的衣服,茶水洒了一地。 而宫祀绝,则是站在桌子旁边,距离桃儿不算很远,脸色冰冷的皱着眉头。 这一幕,但凡看过的人都会误会什么。 晏南柯蓦然回头,就见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眼前这场面。 身后跟过来的管家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快去禀报太守!” 许太守慌慌张张的飞速赶过来,分开人群跑进最里面。 看到女儿躺在地上,他一双老眼顿时红了,走过去将许桃扶了起来。 “桃儿你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许桃身上带着青紫痕迹,在白皙的肩膀和脖颈上十分明显。 她捂着脸躺在父亲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女儿刚刚过来给王爷换茶,谁知道他突然抓住桃儿,将我身上的衣服撕碎,还想对女儿……女儿奋力反抗,却抵挡不住,只能大声呼救!” 后方也有人开口作证,“奴才巡视到附近,确实听到了小姐呼救声。” 许太守面目赤红,抬起头看向宫祀绝,他声音轻颤着,隐忍着其中的怒火问 :“王爷,还请您给卑职一个解释,如果您喜欢小女,卑职必然不会反对,可是您这般毁小女清誉,实在让卑职接受不能!” 晏南柯总算看透了,原来他让许桃这几天一直照顾他们饮食起居,打的是这种主意。 为了让自己女儿有机会接近宫祀绝,不惜让她变成丫鬟。 宫祀绝面色冷漠如霜,“没做过的事,本王违和要给你解释?” 许太守脸色铁青,“王爷这么说可就有些过分了,小女清白之身被毁,哪怕您是王爷之尊也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她自导自演,本王的眼光还没那么差。” 宫祀绝对许太守的话嗤之以鼻,眼神依旧冷冽如初。 门外那些下人听到他的话,顿时露出怒目而视,同仇敌忾的表情。 许太守气的面色涨红,“正好柳将军也在场,还请柳将军为卑职作证,哪怕是告御状,我也要为女儿讨个说法!” 他眼圈发红,将一个好父亲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宫祀绝微微挑眉,眼神之内的不屑之色更重,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许太守,毁坏本王声誉是什么罪名,你可知晓?” 许太守神色果决:“如果今天王爷不 能做出决定,那也别怪卑职不客气了。” 他扶着许桃站起身,对着身后属下道:“立刻封锁这个院子,不要让任何人出去,柳将军,还麻烦你为老臣作证,来证明今日绝王殿下所犯过错,等我秉承圣上,由皇上做主!” 柳非凡早就被气的双手发抖。 那长相甜美可人的姑娘,如今就这么被宫祀绝给祸害了,哪怕对方是个王爷,他也绝对不能饶恕。 毫不犹豫的,柳非凡认真回答:“许太守您放心,桃儿姑娘这亏不能白吃,我今日亲眼所见这一幕,一定会为您作证的。” 两人一唱一和,将这件事定了局,而外面太守府的人正在向着这边包抄。 许太守这是要将她与宫祀绝软禁在太守府。 如今正值营救太子之际,如果宫祀绝调戏太守之女的消息广为流传,想必定然会让帝王暴怒。 而且,没有人会相信宫祀绝没做过这件事。 毕竟他是个有名的疯子,什么离谱的事情,在外人眼中都做得出来。 虽说是第一次对女子出手,可一经流传之后,他的身上就会被打上好色之徒的印记。 许太守好大的手笔,牺牲自己女儿的名声也要毁了宫祀绝。 还有 将他们关在这里之后,许太守一定贵想方设法隔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再加上这里都是他的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即便是她和王爷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够逃出去。 到时候他们两个在被软禁的时候,遭遇个刺杀什么的出了意外,恐怕也不会有人同情一个意图强迫臣女的坏蛋王爷。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晏南柯想通了此事经过,看向要带着许桃离开的许太守,忽然开了口,“慢着。” 许太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晏南柯:“我知道王妃也是受害者,卑职绝不会与您为难,不如您也跟着卑职去前院暂住,等到此事解决以后再做打算如何?” 晏南柯神色平静,并没有被眼前的气氛影响到。 “不必了,我相信王爷不会做这种事。” 她声音笃定,不曾有任何动摇之意。 许太守听罢,语气顿时变了,“原来王妃居然也是主谋,难道您是故意放纵王爷祸害我女儿的不成?” 晏南柯叹了口气,话语有些微妙,“谁敢碰我家王爷,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听到她这么说的许桃浑身颤栗了一下。 她完全不似在开玩笑一样,径直走到宫祀绝身边。 宫 祀绝看着她,眼神之内多了几分忧虑,他抿了抿唇角,沉默片刻之后才对她郑重道:“阿柯,本王没做过。” 晏南柯点点头,抬起手扣住他的手指。 “我说了,我信王爷。” 干脆利落的声音,让宫祀绝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那双凤眸看向晏南柯,透着干净纯粹的光晕。 柳非凡忍不住道:“晏南柯,你难道傻了不成,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我劝劝你,你可别被绝王迷晕了头脑,如今这不明摆着的事儿,谁不知道绝王的暴虐名声,桃儿一个千金闺秀,怎么可能牺牲自己的清白去冤枉他?” 晏南柯挑眉看着他,忍不住讥讽一笑:“谁说她不会冤枉人?” 她忽然抬起手拍了拍,房间之内突然有了动静。 就在宫祀绝身后的床底下,忽然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青竹拍了拍身上尘土,立刻来到宫祀绝身边行礼,“刚才我就在房间之内,将桃儿姑娘所作所为,看的清清楚楚,我可以证明我家王爷是清白的。” 谁也没想到这房间之内还会有人在。 柳非凡怔了怔,却是反口道:“你是他的下属,当然会向着自家王爷,你说的话如何能成为证词?” 第一百七十七章 鲲鹏死了 青竹叹了口气,他看向不远处的屏风。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道漆黑身影。 他又看向屋顶。 一个人纵身跃下,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随后…… 墙角,窗帘后面,任何想不到的地方纷纷有人出现。 眨眼间,屋子里就已经多了七八个人。 所有人屏息凝神,瞧着这一大屋子的黑衣人,一个个脸色变幻莫测。 尤其是许太守,嘴巴张大,目瞪口呆。 桃儿也已经惊呆了,虽说这房间很大,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藏着如此多的人。 一想到自己刚在的所作所为被这么多人冷眼旁观,让她血气上涌,差点儿晕过去。 柳非凡也嗓子发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晏南柯微微笑了笑,对着柳非凡道:“这些黑衣人都是我安排过来保护王爷安全的,他一个人留在书房我不放心。” 淡淡挑起眉眼,晏南柯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凝。 “这些人在哪儿,王爷也是知道的,哪怕他真有什么想法,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来吧,众目睽睽之下行此等羞耻事,你当我家王爷不要脸了?” 宫祀绝觉得自家王妃这说法有些不对劲儿,他又没察觉哪里不对。 他何时 有过这种想法了? 柳非凡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感觉脑袋一团乱麻。 这眼前乌压压的小黑人,实在让人无语凝噎。 他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睛的桃儿,觉得还是得说点儿什么,“这不过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桃儿她……” 许桃突然从许太守怀中挣脱,然后奔着最近的柱子撞了上去。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晏南柯眼疾脚快的踢过去一把椅子,将急冲过去的桃儿绊了一下,让她撞在柱子上的力道得到了一点儿缓冲。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撞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许太守此时惊慌大喊:“大夫,快找大夫!”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 仿佛为了女儿,身后的一切他都不管了一样。 实际上在晏南柯眼中,他不过是事情败露,借坡下驴。 柳非凡呆愣在原地,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桃儿离开的方向。 晏南柯声音冷冰冰的道:“放心,她死不了。” “就算她是故意的,你们也用不着逼死她!” 柳非凡显然是在为自己喜欢的女子打抱不平。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非凡表哥给人做刀 子的时候倒是很积极,你刚刚不还想要给许太守作证,要去皇上面前状告我和王爷吗?” “我……” 柳非凡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看到宫祀绝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他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他还是有些不信任宫祀绝和晏南柯,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他宁愿站在许太守那边。 可是突然间,他面前的桌子动了一下。 柳非凡吓了一跳,一把将桌布揭开,发现里面被五花大绑蹲着一个人影。 而且那人还是他失踪不久的手下。 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解开身上绳索,“你怎么在这里?” “属下是……是被那个叫青竹的绑过来的,他什么也没说就把属下堵住嘴塞到了桌子底下。” 柳非凡脸色青紫交错,颜色更加难看了。 “你刚刚看到那个蓝衣女子没有?” 那属下毫不迟疑道:“看到了,只是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扯开自己的头发衣服,就坐在地上惊声尖叫,快把属下耳朵给震聋了。” 柳非凡彻底不说话了。 这人原来就是给他准备的证据。 宫祀绝手下所言,他有理由不信,但是自己的手下,他没法再欺骗自己。 许桃儿就 是故意设计陷害宫祀绝的。 一巴掌拍在属下的脑袋上,柳非凡将人给带了出去,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被人当傻子使唤,哪怕真是个傻子也不乐意。 等将人全部送走,其他下人也低着头离开,此事在底下传开,太守之女诬陷王爷一事成了奇谈。 晏南柯对青竹道:“你们先下去吧,这几天辛苦了。” 青竹连忙拱手行礼:“不幸苦,王妃这么安排也是为了王爷好,如果没有人证,恐怕王爷这次真着了对方的道。” 晏南柯轻松道:“小心谨慎一点儿总没错的。” 哪怕此事对宫祀绝不疼不痒,可听起来还怪让人恶心的。 用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来加害王爷,这许太守不愧是许家人,学会了对方那一手心狠手辣。 而且这女孩儿被揭穿以后,明显不打算活下去了,撞墙的行动很坚决,如果不是晏南柯拦住那一下,恐怕这会儿桃儿已经死了。 虽说对方作为加害者,她并不同情她的遭遇,可毕竟幕后黑手是许太守。 但凡许太守真的疼爱这个女儿,他都不可能让她这么做。 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而已。 她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 人是许太守才对。 宫祀绝当然知道这些黑衣人守在他身边,不过因为习惯如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没打算过将他们召唤出来证明清白。 而那个柳非凡的属下,显然就是晏南柯提前准备好证明他清白用的,可见晏南柯已经猜透了对方作案的时机。 “阿柯,你说这次本王是被你保护了吗?” 宫祀绝小声咬着她的耳朵问了一句,那双凤眸很是灼热,越是察觉到晏南柯的好,他就越发无法自拔。 心里的感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对晏南柯确实有一种偏执的强占欲,但是现在,他喜欢看晏南柯自信认真的模样,喜欢看她冷静张扬的气质,更喜欢看着她幸福满足的笑。 晏南柯扬眉,一双眸子犹如隐含浩瀚星光,漂亮的想让这双眼睛永远看着他一个人。 “那是当然,保护重要的人,不是应该的吗?” 宫祀绝心脏一窒,好像停跳了一下。 他很高兴自己能够作为她重要的人。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谈话,刚刚离开没多久的青竹回来了,在门外禀报:“王爷王妃,属下刚才得到消息,盯着鲲鹏寨寨主的人说……人已经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没控制好力道 虽然早就在预料之内,可鲲鹏死这么快,还是让人诧异。 那般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就被宫祀绝如此简单的……给打死了。 宫祀绝轻轻垂眸,避开晏南柯的视线:“当时有些心急,没控制住力道。” 他不需要受伤也能抓住鲲鹏,可他依旧选择了最快,最有风险的方式。 以伤换杀之下,在加上他足以碾压对方的实力,几乎没有给鲲鹏任何喘息的时间。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知道晏南柯也在队伍里面,哪怕多耽搁一瞬,他也担心晏南柯会受到伤害。 总的来说,他还是小看了自家王妃。 在她心中,晏南柯不过是温室里面的花朵罢了,何尝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晏南柯叹气:“算了,沙场之上死伤在所难免,青竹,你立刻传令下去,让陈副将带着人按照我之前要求的那般散播一下这件事,那些村民们如今已经逃出生天,也该帮帮忙了。” “属下明白。” 青竹如今对晏南柯的命令言听计从。 他转身离开,按照计划行事。 书房之内一片混乱,宫祀绝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甚至一步从之前桃儿待过的位置跨了过去。 他拉 着晏南柯,眼神之内带着几分热烈如火的色彩。 “阿柯,天色不早了,今晚咱们要好好休息,这书房你看,本王也待不了了。” 他意有所指,将晏南柯打横抱了起来,迈步回了房间。 一脚将房门踢上,将所有喧嚣关在大门外。 晏南柯抓着他的手臂:“不行不行,你的伤……” 宫祀绝声音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沙哑声音:“已经好了。” 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天,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就好像饿了好多天的人看到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肉,却只能看不能吃,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折磨了。 在太守府的第三天,与许太守约定的借兵一事也要有了结果。 一大早,晏南柯就与宫祀绝早早动身,穿戴整齐的去客堂等待许太守。 她脸颊很是红润,犹如春风化雨,两人出门在外难得有机会如此相处。 毕竟跟随行军的时候最隐蔽的就只有马车了。 她可不喜欢在马车上做什么。 许太守脸色憔悴的露面,他穿着整齐的官服,低垂着眼眸,对着两人行礼,“卑职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晏南柯对着他摆摆手:“好了许太守,也没必要行那些 虚礼,咱们直奔主题,借兵一事可有消息了?” 许太守低着头,脸色有些沉重。 “王妃娘娘,不是卑职不办事,而是……” 晏南柯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不借是吧。” “这不是卑职的意思……” 许太守焦急的为自己辩解,摆出一副他也是被迫无奈的表情。 “如今临西城面临的不光是只有鲲鹏寨这一颗毒瘤,还要保护城中百姓安全,贸然出兵,万一让人趁机作乱,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上面也下了命令,说如果王爷寻求武器一类帮助让卑职尽量满足,可是兵……不能借。” 晏南柯轻轻笑了笑,但是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大异议。 “好吧,不借也可以。” 她这般好说话,让许太守觉得不可思议。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宫祀绝,却发现对方眼神冷漠,浑身散发着让人觉得冰冷彻骨的杀意。 “还有,昨晚一事卑职从小女口中了解了一下,是她妄图飞上枝头,才会这般害王爷,还请王爷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许太守直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将爱女儿的老父亲表演的栩栩如生。 晏南柯站起身:“太守这么说,桃儿姑 娘可是已经醒了?” “啊?是……” 许太守搞不清楚晏南柯究竟在想什么,正常来说这种时候,她和宫祀绝肯定会惩罚怪罪。 但是两人没生气,没声张,甚至继续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还请许太守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守口如瓶,你也不想你心爱的女儿因为这件事,毁掉名声吧。” 晏南柯低垂着目光,一步一步从正前方走到许太守身侧,言语之内带着威胁之意。 许太守心里微微有些慌乱,因为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走向发展。 面前这两位,实在是太过怪异,深不可测。 “那好,劳烦许太守你来带路,我想见一见桃儿姑娘,有些话与她聊聊。” “这……”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他的眼神透着质疑:“不方便吗?是否需要本妃让王爷下令?” “不用不用,卑职这就给王妃带路。” 宫祀绝也要跟上去,却被晏南柯按住了手。 “那桃儿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王爷不方便直接进人家的院子,在这里等等我吧。” 宫祀绝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他停下脚步,留在客堂,目光送着晏南柯离开。 桃儿住的地方不 大,有些偏僻,却很幽静。 几个丫鬟嬷嬷正守在门口,见到许太守过来之后立刻行礼。 许太守问道:“桃儿怎么样?” “回大人,小姐刚刚吃了几口粥,正在休息。” 许太守侧身给晏南柯让路,“王妃请进,我这就让小女出门迎接。”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她,太守大人暂且留步,小女儿家的私房话,不太方便让别人听。” 她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许太守还不知道她的意思那就太蠢了。 而且昨晚事情败露,本就许家理亏,纵使他已经封闭了消息,但是依旧流露出了一些风声。 晏南柯走近房间,将门窗都给关上了。 掀开帘子进入卧房之内,屋子里都是膏药味道。 躺在床上的桃儿正在闭目养神,脸色苍白,额头上包着的布条还渗出了血。 晏南柯也没客气的坐在床边。 “许姑娘,我知道你醒着,本妃不想绕弯子,想问问你为何会答应你父亲,设计陷害王爷?” 许桃儿自知避不开了,只能睁开眼睛。 她眼圈通红,轻声颤抖道:“还请王妃下旨赐我死罪,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爹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娘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她猜对了 晏南柯眼神平静的看着她,“桃儿姑娘的娘,多年前京城有名的花魁娘子,一年前她带着你来临西城找到太守府认亲,你的那些行为举止,应该都是你娘教导你的吧。” 许桃儿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被打探的如此清楚。 “是。” 她瞪大双眼,双手握紧,轻轻点了点头。 “从小我娘就告诉说,我爹是大官,作为千金小姐,琴棋书画举止礼仪都要精通,等我长大了认祖归宗的时候,让我爹以为我荣……” 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一双眼睛通红。 “一年前太守夫人病逝,我娘终于鼓起勇气带着我来府中认父,然而我爹却根本不认我,说我是我娘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生出来的野种,还害怕我娘带着我到处去说毁坏他名声,就将我和娘以下人的名义扣留在府中,一年来百般折磨。” 许桃儿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底全是怨恨之色。 晏南柯目光低垂,认真的听她讲述自己的身世,十分有耐心的等她说完。 “是因为我和王爷来到临西城,所以你才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为太守府小姐的?” 许桃儿没有隐瞒,对着她道:“ 三天前我爹突然叫我过去,说要让我认祖归宗,我当时开心坏了,可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让我做……那种事。” 她所说的自然就是勾引陷害宫祀绝。 许太守就是要强行泼宫祀绝一身脏水,让绝王本就不太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晏南柯笑道:“我进来与你说话,想必你爹猜到你会将一切都告诉我,他并不害怕你说出实情,而且没有证据的事,顶多将罪名都推到你身上,我和王爷也奈何不了他。” 许桃儿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手指因为用力有些痉挛,额头上的伤口更疼了,让她阵阵头脑发晕。 晏南柯的目光在桃儿面上多看了几眼,之所以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主要是因为桃儿这个名字,她好像有些印象。 在上一世调查那三个鲲鹏寨的首领时候,隐约听到过桃儿这个名字。 可惜因为不是很重要,她一开始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人。 经过这两天的回想,晏南柯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剿灭鲲鹏寨不是那般简单的,光凭着她和宫祀绝带来这两千人震慑不了对方,鲲鹏寨的山脉之中藏着两万余人,就算宫祀绝有三头六臂,他也不能把敌 人全部杀光。 这次只诛杀首领就已经让他受伤,晏南柯绝对不会再让他有危险了。 所以,对付鲲鹏寨她要从别的方面下手。 第一个方案就是借兵来攻打鲲鹏寨,奈何这个想法被拒绝了。 至于这第二种…… 晏南柯眯起双眼:“桃儿姑娘可认识黑虎这个人?” 许桃儿明显愣了一下。 她眼神轻轻闪了闪,咬着唇垂下头:“不知娘娘为何提起这个?” “你可知道这个黑虎是什么人?” 许桃儿想了想:“黑虎大哥是个好人,我和娘一年前来从京城来太守府路上遇到危险就是他救了我们。 而且黑虎大哥不久前对我说过,想要带我和我娘离开这里,可是最近我娘重病,如果我离开,我爹肯定不会再花钱给她治病了。” 事情终于明了,晏南柯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半蒙半猜,得知了桃儿和黑虎这个人的关系。 上一世作为鲲鹏寨的三首领,可是迎娶了她作为压寨夫人。 “最后一个问题,桃儿姑娘……恨许太守吗?” 许桃儿闻言,她唇瓣颤抖了片刻。 晏南柯很是认真的鼓励她,知道她此时心里在畏惧什么,“放心对我说,我不会 告诉任何人的。” 许桃儿像是相信了她的话,随后紧紧闭上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怨恨之气。 “我恨不能杀了他。” 这话她说出来的声音很小,却带着彻骨冷意。 哪怕是羸弱如她,被逼急了,也会反击的。 听她语气不似作假,晏南柯顿时笑了起来,那张漂亮的脸上眉眼弯弯,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她忽然伸手握住了许桃儿的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桃儿姑娘,我会让你和你娘接下来过上好日子,离开太守府这个牢笼,不过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许太守在门外背着手站了很久。 他对自己这个女儿并不放在心上,而且她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所以哪怕她和晏南柯和盘托出,他也不惧。 既然已经暗地里撕破了脸,只要明面过得去就行。 所以晏南柯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面不改色,跟之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王妃可是聊完了?” 晏南柯看了许太守一眼,随后扬起眉眼,“该说的都说了。” “小女被撞了头,可能有些神志不清,现在说的某些话,还请王妃不要当真。” “是真是假,本妃 自会分辨,就不劳烦太守费心了,这几天多谢太守大人款待,和鲲鹏寨的三天之约已到,就请太守大人将牢房之内关押的鲲鹏寨主提出来吧。” 她人已经和太守走到了客堂门口。 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宫祀绝也从客堂迎面走过来接她。 他眼神担心,见她平安无事才收敛杀机。 许太守脚步顿了顿,头顷刻间低下来,“王妃娘娘,那位鲲鹏寨主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实不相瞒,昨天晚上他就死在牢里了。” “死了?” 晏南柯露出震惊的表情。 宫祀绝声音骤然冷厉下来,“许太守,当时本王把人交给你的时候,可还活的好好的。” 许太守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气愤难耐。 他可没将那鲲鹏送到地牢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而是接回来就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他疗伤。 可是大夫直接告诉他,他心脉俱断命不久矣。 他这哪里接回来一个人,而是一个坑。 “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卑职可是找了临西城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之所以死了,还是因为受伤太重,如果您不信,卑职这就将最后诊断的大夫请过来,让他出面与您说明。” 第一百八十章 背黑锅的许太守 宫祀绝眯起双眸,凤眸凌厉犹如利刃一般。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种事,他最喜欢干。 “那大夫都是你的人,随便编造两句话就足矣以假乱真,你以为本王会信?” 晏南柯立刻接腔:“是呀是呀,许太守可是亲口说过一定会办妥此事,将人看好,谁知道你是不是私底下为了抢功劳动用了私刑?” “卑职绝对没有做这种事,还请王爷明察,不如就请仵作验尸,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来证明卑职清白!” 许太守躬身行礼,额头上冷汗淋淋。 被宫祀绝和晏南柯联手质问,让他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宫祀绝冷哼:“本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许太守,你要就这件事,给本王一个交代!” 许太守明白了,两人是故意将鲲鹏交给他的。 而他,万万没想到鲲鹏那么厉害的一个高手就这么半路折了。 以前他曾与他见过几次面,此人是个有勇有谋之辈,而且一手建立起鲲鹏寨,是一等一的高手。 哪怕是他手底下,都不曾有这么厉害的大将。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他看好多年的人,就这么说死就死了。 据大夫所说,还是被人一掌打在胸口,活生生给打死的 。 又因为是受了内伤,外伤不显,吃了许多药也没见好,怕是将仵作叫过来,也很难印证他的死因。 毕竟用内力震断心脉这种事,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神了。 “王爷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宫祀绝侧眸凝视着他,“此人是本王与鲲鹏寨约定好,用来换太子安然的人质,可是如今人质被你害死了。” 许太守满眼满心都是冤枉。 他做什么了,怎么就变成罪魁祸首了? 这当真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滋味。 “是卑职看管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哪怕是找来仵作恐怕也是没用的,没人来给他做主。 而谁都知道鲲鹏被抓去了太守府,出了事他全责。 宫祀绝低垂眼帘,那张俊美容颜冷若冰雕,“你去与本王一同带兵出城,去亲自和鲲鹏寨的人解释。” “这……” 他身为一城太守,要带兵去给山匪解释,岂不是太没脸了? “王爷息怒,那些人不过就是贼匪罢了,杀了也就杀了,犯不着还要遵守什么约定。” “可是因为这点,害得太子出事,你可担当的起?” 晏南柯立刻点头应声:“王爷说的是呢,我听说那群人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万 一听到他们寨主死了,生气发疯之下,没准会直接扎瞎了太子一只眼睛。” 她说的好像跟真事一样。 然而并没有得到太子消息的许太守,这会儿还在以为她是在胡扯。 因为鲲鹏寨本来就是他们许家的一个暗棋,又怎么可能伤害太子。 “还请王爷王妃放心,卑职一定会尽全力协助您二人营救太子。” 宫祀绝眯起双目,语气坚决,“明日如果太守大人不去,本王自会修书一封送去京城,告诉皇上你看管不利,害得贼首惨死,意图谋害太子!” “这……” 许太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太子是他许家一脉最重要的人,他即便是害自己也不会谋害太子。 这种话说出去谁会信?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宫祀绝是当朝王爷,他在京城之内的话语权可比他大多了。 太师又被关押起来,许家如今没了靠山,只能步步谨小慎微,不得出现差错。 “那好,既然是卑职的错,卑职愿意承担责任。” 晏南柯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听说守城军有五万,带上三万人来保护许太守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反正又不一定能打起来,多带人能够增加气势,剩下的人就留守城中 。” 许太守心里怒火滔天,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意:“卑职知道如何做,如果只是来为您和王爷撑场面,那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他肯定不会出手就是了。 任凭宫祀绝这个绝王带着两千人和对方两万人打起来,那场面绝对够精彩。 到时候,他会记得给这两个人收尸的。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点兵点将,许太守出门以后,忙活的不亦乐乎。 一封信被青竹偷偷从太守府送了出去,目的地便是鲲鹏寨。 明天就是三天期满,交换人质的日子,不管能不能达成,都要有个结果。 不是鲲鹏寨死,就是他们亡。 两千玄武司的兵将在休息养伤三天之后,也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上一次对方不过出动了一半儿战力,这一次为了将自己的首领抢回来,必然会出动全部的人手。 鲲鹏寨并非杂兵,全部都训练有素,哪怕是两千玄武司的大军一起冲上去,在十数倍的人数对比之下,也是十死无生。 这是一场死局。 翌日清晨,许太守十分完美的完成了宫祀绝和晏南柯的命令。 三万大军站在临西城的街道上,那场面浩浩荡荡,排成几个方阵。 他对自己有这么 多兵马在手,心里极为自豪,感觉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王爷,人马已经备齐。” 宫祀绝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跟上。” 许太守立刻翻身上马,就看到宫祀绝和晏南柯也各自骑着马走在他前面。 两千玄武司的将士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宫祀绝扬起手中长剑,做了一个手势,两千将士立刻顺势跟在他身边。 许太守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带着三万人马寸步不离的跟追了上去。 这三万人都是他的心腹,只会听从他的命令,等出了城,宫祀绝和晏南柯就会体会到什么是绝望。 临西城的百姓见到出兵这么大的阵仗,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大街上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三万多的人马,成为了一条犹如看不见尾端的长龙,那场面很是隆重威风。 在经过半个时辰左右前行后,大军终于停在了说好要交换人质的地点。 是一片很宽敞,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平原。 这种地形如果双方打起来的话,是无法玩任何手段技巧的,只能纯粹硬碰硬的正面交战。 在山坡一处交界线的另一侧,两万鲲鹏寨的人马缓缓而来,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骇然逼近。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要被骗了 朝阳初起,红霞满天,在天边好像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水平线。 两方上万人马终于在这片平原的最中心碰面。 宫祀绝策马来到最前方,许太守也被迫跟了上来。 而对面,人群分开,两道人影从里面行出,黑虎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身白衣,风雅翩翩的男子。 白羽作为二首领,在寨主出事以后掌管了鲲鹏寨,今日两万贼众全部现身,来和这次的剿匪队伍做个最后的角逐。 眯起双眸,那张温润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王爷,三日前你说过,可以用太子来交换我们寨主,如今我们想通了,还是我们寨主的命更重要,太子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面,还请将我们寨主请出来吧。” 他神色淡淡,好像对如今情况丝毫不知。 可晏南柯早就已经将鲲鹏已死的消息放了出去。 宫祀绝凤眸之内闪过流光,他坐在马背上,声音冷漠的回答他的话:“鲲鹏死了。” 他话音刚落,鲲鹏寨一片寂静。 为首的白羽上演了一次极速变脸,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黑虎的眼神之内顷刻间爆发出浓烈的杀气,身后跟着他们而来的两万将士,全部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宫祀绝。 白羽声音有些低沉:“还请王爷不要与我等开玩笑。” 宫祀绝并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的意思,再次给了他一个确定答案,“本王不开玩笑。” 说完这句话,他摆摆手,让人从身后扛出来了一具被草席简单卷起来的尸体。 当那尸体被扔到前的时候,鲲鹏寨的那些贼众顷刻间暴乱起来。 无数人已经忍不住牵动缰绳,拿起武器想要冲上去。 然而作为首领的白羽没说话,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种煞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带着极为强烈的怨恨涌现而出。 白羽将目光盯在尸体上沉默片刻,终于再次开口:“绝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可否给我们一个交代?” 宫祀绝用眼神示意着许太守上前。 许太守的脸色铁青,然而他堂堂太守,岂能在自己部下面前对一群贼匪示弱。 他表现的不甚在意,连马都没下,“你们这群贼寇都是该死之人,如今你们的首领已经伏法,还不立刻投降?” 他这般强硬的态度直接激怒了很多人。 “二首领,杀了他们!” “一定要为咱们寨主报仇!” 愤愤之声骤然响起,两万人的怒喝连成一片,震的许太守带来的那些人面色难看 。 宫祀绝缓缓启唇:“本王将此人交给许太守看管,奈何昨日就死在了他手上,至于死因,本王并不清楚。” 许太守嘴角抽了抽。 他连忙解释:“王爷,您将人送来的时候他可就不行了……” 宫祀绝眯起双眼,“既然你知道人不行了还收,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许太守被怼的哑口无言。 都怪他自己不小心,心切,才会将人带走。 “卑职当时只是没有发现,而且王爷的命令卑职不敢推辞!” “哪怕你不敢推辞,可有些事也要说出来,既然你当时都没有指出这一点,现在狡辩是不是有些晚了?” 被这般冤枉,许太守差点儿气吐血。 最后他也懒得解释,反正对面的人绝对不会相信是他做的。 “卑职知错,下次再也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和绝王在这里辩解这种事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现在助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是立刻带着人离开这里。 白羽眼神凌厉,坐在轮椅上略微仰头:“绝王殿下将罪名推到手下身上,意欲何为?” 宫祀绝声音平静:“本王所说都是事实,人是从许太守手中死的,可不是本王杀的。” “这种事现在说 出来,可还有意义?” 他目光森然,双手紧紧握着,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站在他一旁的黑虎突然垂下头对白羽道:“二哥,许太守今日带着这么多人来此,恐怕别有用心,还有,我觉得大哥确实是死在他手中的。” 他声音带着急躁之意,怒火已经要掩饰不住。 白羽皱眉,显然不相信他所说,“三弟,你可不要被表象欺骗了。” 许太守是他们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他们提供各种武器和粮草,说白了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根本没有理由杀害寨主。 黑虎却摇了摇头,他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一封信,声音微微嘶哑了几分:“绝王要杀,可是许太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之所以要杀害大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许家如今落难,鲲鹏寨又遭受围剿,他害怕事情败露,将他也牵扯进去!” 白羽挑眉,“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二哥放心,我可以保证这些消息绝对真实,来信的人是信得过的,而且您看,宫祀绝本来就与咱们不死不休,没必要将杀害大哥的罪名推到别人身上,他之所以这样说,应该就是想告诉咱们他没有故意毁约。” 白 羽顷刻间眯起双眼,他有些懂了三弟的意思。 也就是说,许太守今天来这里,还说出那种话,已然有被背叛他们的预兆。 寨主被抓,他害怕鲲鹏寨落败,意图从中抽离,杀人灭口,这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现在的情况,许太师这个大靠山入狱,徐家这个参天大树失去了主要的根,变得摇摇欲坠。 白羽轻轻挑眉,“事情还不能下定论,许太守并非一定要与咱们打起来,没准只是来为宫祀绝等人撑场面,如果你擅自挑事,也许会让咱们这边落入下风。” 黑虎语气冷然:“可如果大哥真是被他杀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是现在和许太守计较还有失分寸,不能被怒火冲昏头脑,等杀了宫祀绝等人再处置许太守一事也不迟。” 黑虎闻言,显然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他稍微后退了几步,也在白羽的告知下,清晰的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大哥的死必须要有人偿命,自己身后那些手下已经按捺不住杀意,想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如果这时候和许太守起冲突,得不偿失。 两万杀两千,还是很简单的,只要许太守的三万人不出手,胜利的必然是他们。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借刀杀人 两位首领的交流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 鲲鹏寨众人已经眼睛猩红,怒火染红双眸。 晏南柯站在距离宫祀绝并不远的后方,目光落在对面白羽和黑虎的身上。 观察他们两人的表情神态,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他们在说什么。 白羽这个人小心谨慎,绝对不是冲动之辈,他肯定不会针对许太守出手,做这种得不偿失之事。 所以,她还要推他们一把。 突然间,人群之内骑着马走出来一个士兵。 那人穿着许太守手下士兵的衣服,直接策马走到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后方不少人警觉起来,纷纷拿出武器对准了那个骤然出现的小兵。 然而,这个小兵停在了距离许太守不远处,直接将这挡住她大半脸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 那下方,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小巧可人的脸。 她额头上还包着厚厚的麻布,伤口处渗出的血将布染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许太守看到她,面色顷刻间一变。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办法发作,只能皱着眉头呵斥:“桃儿,这里危险,你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许桃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急着说话, 而是扭头看向对面。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和鲲鹏寨的三首领对视,她瞬间流出眼泪来。 黑虎也被她的突然现身给震惊了一下,尤其是她苍白虚弱的样子,令他微微失神。 他唇角动了动,想要上前,却被白羽抬起手挡住了。 “她就是你说的,太守家千金?” 黑虎重重点头,“一年前我与她相遇,从几个地痞手中救了她。” 白羽轻笑:“黑虎,你可不像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黑虎没说话,有些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可以预料到的。 他情绪明显紧绷起来,却因为立场不同,不能出去和她相认。 而许桃儿显然明白他的难处,并没有当众就说自己认识他,而是转过头看向许太守。 许太守再次加重了语气,心里有些着急,“回去,这里不是你女儿家能来的地方,立刻将小姐带走!” “是!” 有人策马过来,将许桃儿包围在其中。 许桃儿呼吸急促了一些,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坚定。 “女儿不回去,我有话要说,请爹您收手吧!” 许太守皱眉,“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那些手下再次靠近,有人已经直接上了许桃儿的马, 抓住了她的手臂。 许桃儿拼命躲闪挣扎,直接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黑虎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脚步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白羽扬起眉:“怎么,心疼了?” 黑虎咬着牙停下动作,摇了摇头。 不能坏了二哥的大事,他不能轻举妄动。 许桃儿摔的有些疼,趴在地上强撑着爬起来,她扬起脏兮兮的脸,神色认真的大喊:“王爷快离开这里,我昨夜偷听到我爹和人谈话,说要等您与贼寇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许太守闻言,脸色骤然冷冽下来。 “堵住她的嘴,不要让她胡说八道。” 有人跳下马,飞快制住许桃儿,捂着她的嘴把她往后拖。 晏南柯的声音却从后方传出。 “住手。” “王妃娘娘……” 许太守的手下依旧没停,眼看着就要将人带走了,晏南柯抬起手将一把匕首甩过去,擦着其中一个动手之人的鼻子飞了过去。 那人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晏南柯也已经来到这伙人身边,“本妃说住手,没听见吗?” 那几个人看了看许太守,许太守示意让他们听从命令。 许桃儿终于挣脱出 来,跪在晏南柯面前。 她声音颤抖的跟她解释:“王妃娘娘,我真的没有说谎,害死皇亲国戚可是电脑袋的大罪,我不想我爹铤而走险,所以才会跟出来劝他迷途知返!” 晏南柯点点头,声音很是柔和。 “桃儿姑娘,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真的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许桃儿重重点头,“我是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编造这种事情害他?” 许太守感觉热血上头,眼神之内涌起一阵杀意。 他气的眼睛发红,抽出背后的弓箭对准了许桃儿。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种!” 张弓搭箭,几乎想也没想对准许桃儿一箭射去。 晏南柯眼神凝了凝。 就是现在! 她抬起长剑,挥舞着削掉断了那支箭。 然而,箭尖的力道不减,带着势如破竹的冲劲儿,刺入了许桃儿的肩膀。 顷刻间,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她捂着伤口的对应的位置栽倒在地。 她的任务,完成了。 这一切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许太守先是被宫祀绝冤枉被迫承担下鲲鹏之死的责任,又被自己女儿背叛,理智已经崩断。 他气的不轻,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所作所为后 悔。 毕竟在他眼中,许桃儿不过是一个下贱丫头罢了,根本不是他女儿。 毕竟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女人生出来的东西,能是个什么玩意? 这是他的污点,他绝对不会承认。 然而,他并不知道黑虎和许桃儿的关系,在他射箭过去的一瞬间,黑虎身上的杀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滔天怒意已经让黑虎无法保持理智,他双眼血红的盯着许太守,声音冰如霜。 “二哥,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许太守。” 白羽也被眼前发生的这些事给震惊了一下。 虽说他有些怀疑,那女子所言是陷阱,但是许太守这着急杀人灭口,对自己女儿都下毒手的行为,让他也生出警惕。 虽然宫祀绝只有两千兵马,然而他却知道这群人的厉害,因为那天交战之后,他们上万人死亡的人数,是对方五倍之多。 如果许太守真打着这种算盘,待他们大战过后,刚松懈下来的时候偷袭他们,还真是防不胜防。 白羽眼神冷漠起来。 为了避免风险,他还是做了决定。 “全军听令。” “是!” 白羽薄唇轻启,眼底之内愠怒之色溢出,“把面前的敌人,全部杀光!”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输了 许太守脸色铁青,怒火冲冲的对白羽吼道:“你疯了是不是,怎么能下这种命令?” 宫祀绝侧头,斜睨了许太守一眼,见他忍不住驱马后退,直接来到了他身边。 “许太守,你打算临阵脱逃吗?” 许太守声音颤抖,“王爷,卑职只说了带兵来帮您撑场面,可根本没有说过为您交战!”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为本王交战?许太守,现如今还要看看,这些鲲鹏寨的贼众会不会放过你。” 许太守牙齿打颤,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再也忍不住逃离这里的心思,掉过马头。 然而,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再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的马屁股。 顷刻间马匹受惊,直接从人群中窜了出去,方向正是迎面杀来的鲲鹏寨贼众。 宫祀绝满意的眯起双眸,回头和晏南柯招了招手。 “其他人听本王命令,迎战!” 那许太守身后的三万人不明所以,然而见到自家太守已经冲出,也只能硬着头皮杀上去。 霎时间,两方人马就已经冲击到了一处,杀在了一起。 而宫祀绝带领自己的两千兵马来到外围,游走着去诛 杀那些鲲鹏寨的贼匪。 进可攻退可守,完全都在宫祀绝的掌握当中。 本来鲲鹏寨的人就比许太守带来的人少,哪怕是素质更强一些,可在宫祀绝带兵骚扰之下,打的也分外艰难。 晏南柯并没有进入战区,而是带着昏迷中的许桃儿退出来。 找来两个手下,让他们保护许桃儿的安全,晏南柯这才慢条斯理的接近战场。 青竹在她背后喊道:“王妃,如今局面自己可以控制,王爷一人足够,您不需要出手。” 晏南柯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这种小场面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伤不到我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听在青竹耳中,却觉得她在逞强。 然而他知道王妃的脾气,和王爷一样死倔死倔的,一旦对一件事做了决定,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在劝过一遍之后,他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安安心心的在旁边守着桃儿姑娘。 冰冷的武器相交,刀刀见血,箭箭入肉。 这场厮杀没有任何技巧,一切都凭着本能。 刀剑无眼,尸横遍野,才过去没多久,就已经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许太守也并非纸老虎,手中也有点儿本 事,此时他被迫进入敌军之内,被黑虎带着人的包围起来。 黑虎手中两把斧头挥舞的烈烈生风,毫不犹豫的将其一下一下的砍向许太守。 只要一想到刚才许桃儿的状况,他就心乱如麻,下手毫不留情。 许太守感觉自己的虎口被震的裂开了。 血染红了长刀,已经拿不稳自己的武器了。 他心生退意,心知自己根本打不过年轻力壮的黑虎。 长刀被一斧头震开,许太守的马连连后退,他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片空隙,黑虎另外一把斧头脱手而出,直奔着他脑袋劈过去。 许太守躲不开了,他瞪大双眼歪过头,用最大的努力避开了致命伤害。 然而,斧头还是砍在了他的左肩膀上,顷刻间鲜血如注,让多年未吃过这种苦的许太守惨叫了一声。 黑虎逼近,杀意肆虐。 许太守尖叫出声:“黑虎,你们都上当了,是绝王与王妃的诡计,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和白羽都中了计!” 黑虎却是不管不顾,声音很是阴冷:“那又如何?” 他见不得桃儿受伤,当许太守将那支箭射在桃儿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许太守一边后退一边 喊:“不要杀我呀,我没有打算和你们做对,也没打算除去你们,我是被冤枉的……” 然而,在这种时候,已经没人听他的解释了。 黑虎另外一把斧头顷刻间落在他头顶,一瞬间,许太守的脑袋被活生生砍成两半。 太守一死,那三万守城军顿时气势大减。 黑虎一脚将许太守的尸体从马背上踢下去,举起手中双斧喊道:“杀,给我杀,为寨主报仇!” “为寨主报仇!” “杀!” 无数大喊声,气势升腾的鲲鹏寨贼众霎时间更加勇猛,杀的许太守的三万守城军连连败退。 宫祀绝见状,终于现身,“许太守已死,现在所有临西城守城军听本王命令!” 那三万大军闻言,寻着宫祀绝的方向。 他毕竟是正统的王爷,这群守城军也不清楚许太守和鲲鹏寨那些恩怨情仇,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被宫祀绝接手。 在宫祀绝的调动之下,很快就从一盘散沙变得有秩序起来。 他们都想活下去,他想成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宫祀绝一道道命令下达,三万守城军只要长了耳朵就能听懂,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显的,守城军这 边从劣势变成了上风。 虽然早就知道了宫祀绝领兵能力极强,白羽却没想到他会强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刚刚接手的一些散兵,在他的指挥之下,战力骤然提升一倍。 原本处于人数劣势,却打算趁着士气大增,将宫祀绝和许太守一行人全部解决的鲲鹏寨贼众遇到了麻烦。 一种被压制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们不由自主的且战且退。 不行,要输了。 白羽的心中响起警铃,眼神变了沉着起来。 事到如今,除了后退已经没了别的方法。 “立刻撤离!” 黑虎杀的尽兴,听到白羽命令微微怔了怔。 他保护在他身边,眼神却带着不服输。 “二哥,咱们已经没办法退了,如果退了,死伤会变得更加惨重,如今还没分出胜负,我不想退!” 白羽声音冷沉:“没机会了。” 他小看了宫祀绝,小看了晏南柯。 没想到晏南柯找到了他们的弱点,利用了他的疑心病,和黑虎的冲动。 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杀了许太守,这一次,他们赢不了了。 宫祀绝显然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微微勾起薄唇,他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想走,已经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救王妃 三万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将鲲鹏寨所有主力隔开。 宫祀绝一声令下,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两万人马兵败如山倒。 白羽脸色难看,立刻吩咐剩下的人撤离此地,如果再晚一点儿,恐怕就都要交代在这里。 谁也没有看到,一道身影闯入人群之内,顷刻间摸到了对方阵营后方保护的那辆马车前面。 几个鲲鹏寨贼众见到有人来偷袭,立刻严阵以待。 那十个人看清楚了晏南柯的脸,心中骤然间大喜过望。 “快,抓住绝王妃!” “绝王妃在这里,快来人!” 谁都知道,宫祀绝对自己这个王妃有多在乎。 那打不过绝王,如果能将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王妃抓住,那么这场战事还有转机。 白羽显然发现了后方的动静,眸子顿时眯了起来,他立刻吩咐黑虎道:“先不急着走,剩下的人手包围绝王妃,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她抓住!”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晏南柯明显发现了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宫祀绝的一些属下也注意到了这里,脸色倏地一下变了。 “王爷,您快看!” 有人大喊了一声 ,吸引了宫祀绝的注意力。 就见到在对面万军之中,一道倩影若隐若现。 有人已经将王妃认了出来,脸色都快青了。 他们眼看着就要赢了,王妃怎么还突然只身跑进了敌营当中。 那些要撤退逃跑的鲲鹏寨贼众已经放弃了离开,全部围攻晏南柯,如果她被抓住的话,王爷一定会…… “王爷现在怎么办,王妃马上就要被抓住了。” 宫祀绝的脸色很是冷沉,不过他表情冷静,在那张如玉石雕琢的脸上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眼看着要赢了,王妃太冲动了……” 一群人又急又愤然,不明白这种紧要关头王妃为何要拖后腿。 上万人包围之下,就算是王爷想要突围都不太可能。 基本上这种情形可以说,晏南柯肯定要被抓住了。 然而,宫祀绝的眼神变了幽暗了起来。 被包围的五千主力贼寇已经马上就要收拾掉了。 而且,没了后方的支援,在近乎三万人的猛烈进攻之下,不需要太久,就会全部被拿下。 宫祀绝眼神冷厉,“肃静,你们也过去帮忙。” “帮忙?” 有人脑子被锈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晏南柯所在 的方向。 她娇弱的身影已经被彻底埋没在人海深处,看不见了。 宫祀绝眯起双眼,冷声道:“去那边。” 属下顿时醒悟,立刻带着人加入了本来已经要胜利的大军之中。 那五千多的贼寇顿时压力倍增,抵抗的力气也小了下来。 再加上有人发现了晏南柯要被抓住的缘故,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被守城军抓住。 反正,只要绝王妃在手中,他们肯定没事的。 这张想的人不在少数,仅仅片刻,五千多的贼寇主力已经全部伏诛。 死的死,抓的抓,剩下的残兵败将不足三千。 这些人很快就被控制住,宫祀绝见此,眼底的光彩修炼冰寒。 他亲自走在最前面,“接下来,随本王营救王妃。” “王爷,都这么半天了,王妃恐怕……” 那手下刚要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了宫祀绝的一双,像是深渊一般的眸子。 稍微凝视了片刻,就感觉心脏都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本王说,救王妃,谁有异议?” 周围顷刻间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多吐出一个字。 宫祀绝的目光犹如实质的杀意。 大军列队,跟在他身 后,直接奔着敌军冲过去,而此时的晏南柯,已然杀到了马车之前。 她脸上的血迹还没干,双眸映照着满天血色,多了几分妖冶之色,红唇轻轻抿着,眼神之内冰冷若霜雪。 扬起手中长剑,晏南柯毫不犹豫对着马车正中间劈砍下去。 马车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粗壮的木辕被一剑斩断。 脆弱的车身一分为二,变成两半裂开来,掉落在旁边。 马车之中的身影被迫出现,此人脸上带着黑色布袋,双手双脚都被绑住,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是贵气的便服。 晏南柯瞳孔骤然缩了缩。 不是太子。 哪怕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从身形上来瞧,与太子并不相符。 毕竟她也算是很了解太子这个人的,他爱好脸面,在这鲲鹏寨之内又并非真的人质,所以肯定不会这样委屈自己,任由那绳索勒的自己满身伤痕。 在万军从中,她不慌不忙的躲避着来自周身,四面八方的危险。 踩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向前飞跃,挡住身后的偷袭,她身轻如燕的后撤。 无数兵器对准了她,那些杀红了眼的鲲鹏寨贼众拼了命嘶喊着冲向她。 晏南柯却如鱼 得水,脚步在地上轻轻踏出去,下一刻她人就已经出现在一人身后,极为快速的身法令人眼花乱乱,就像是一条入了水的泥鳅。 谁能想到,她一个人就能搅的整个鲲鹏寨上万人乱成一片。 原本还有秩序的队形已经出现破绽,晏南柯嘴角溢出一抹淡然冷笑。 她想要离开,这些人拦不住。 任凭别人拼了命的去抓她,可是武功之上的差距,却让他们碰不到晏南柯的一片衣角。 她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是战场上,以女子之身立下赫赫战功的女战神。 白羽额头止不住跳动起来。 他作壁上观,却是看到自己上万大军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的场面。 突袭进去,将马车劈开以后,晏南柯就开始玩起来了,她也不急着离开,就像是一个驴子脑袋上拴的果子,任凭驴子跑的再快,也只是看的到,吃不着。 而她拖延的这段时间,因为没人帮忙的缘故,五千贼众已然全军覆没。 那边大胜的宫祀绝已经带着人来到他们这边,没了主力军的鲲鹏寨,就像是迟暮老人,被随便冲击一次,就会毁灭。 他突然发现,他刚刚又犯下了一个大错。 第一百八十五章 王爷发飙了 “不要去管晏南柯了,走,立刻走!” 黑虎却没有听从白羽的命令。 眼看着这人就在他们包围圈之内,他再努力一点儿就要抓到了。 白羽见状,显然已经红了眼睛,可是任凭他喊的哑了嗓子,也没人回应。 因为在这群已经上头的人来说,抓住晏南柯,就是唯一的目的。 现在撤离,前功尽弃不说,他们这方三千多的同伙等于也被放弃了。 只有抓住晏南柯,逼迫宫祀绝放人认输,才是唯一反转的机会。 人都有好赌之心。 更何况,胜利好像触手可及。 虽说晏南柯有点儿难抓,但是下一秒没准就抓到了。 可是,他们显然想的多了。 即便是黑虎亲自出手,也不过是给晏南柯造成了一丁点儿的麻烦。 她手中长鞭化为一条游龙,进可攻退可守,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任凭别人如何攻击,她都能完美抵挡,长鞭舞过去的地方,下一瞬就能砸出一片空地。 接近过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从心中生出一种想法。 强……实在是太强了。 白羽见状,他心口被郁气堵住,下一刻喷出一口血来。 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还是让他心理上接受不 能。 身后保护他的几个黑衣人沉默下来,小声道:“少主,鲲鹏寨完了,咱们走吧。” 白羽闭上双眼,沉默片刻。 他唇色有些苍白,眼神之内多了一抹暗色。 再次从这山坡的高处看了一眼晏南柯和宫祀绝的位置,他心情逐渐平复。 “走吧,这一次咱们输的不冤。” 一个敢做,一个敢信。 这两人之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默契。 万人难抓的晏南柯,成了牵扯住他们逃离之路的罪魁祸首,随着宫祀绝带着近乎三万人冲过来之后…… 鲲鹏寨全军覆没。 晏南柯额头上也冒出一层汗珠,她躲起来松了口气,望着那些被抓起来的鲲鹏寨俘虏。 刚刚还在跟她玩追逐游戏的那些人,死伤惨重,在宫祀绝的收割之下,全部投降。 即便是黑虎也被抓住,他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 鲲鹏寨的三个头领,死了一个,抓了一个,跑了一个。 至于白羽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和宫祀绝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一个人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鲲鹏寨大败,从这一刻起,已然不复存在。 许太守的尸体被人收敛起来,恭恭敬敬的拼接在一起 。 宫祀绝一点儿也不吝啬的,当众夸赞许太守尽忠职守,是个好官。 那些许太守的属下听到王爷这么说,一个个感动不已。 青竹带着人来到晏南柯身边,他看了看王爷还在那边处理战场后事,压低声音道:“王妃,您刚刚做的事,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晏南柯一边擦拭着手中都是血的鞭子,一边笑着,“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青竹嘴角抽了抽,感情王妃还真以为他这是在夸她。 虽然没出什么事是最好的,但是王妃所作所为,可实在是太吓人了。 “王妃,一会儿王爷肯定过来找你。” 晏南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长长睫毛轻颤。 “没事儿,我一会儿跟他解释。” 青竹叹了口气,“王妃娘娘……唉,您好自为之……” 他最了解自家王爷的脾气秉性,那可是将晏南柯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 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冒险,只身闯入敌营,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王爷肯定会发飙的…… 突然间,青竹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青竹。” 那磁性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皮肤紧绷,毫不 犹豫转身下跪。 “王爷,属下在。” 宫祀绝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他头顶,那双凉薄的凤眸令人心神不宁。 “本王说过,让你保护王妃。” 青竹心脏骤然跳动了一下,心里大叫不妙。 “王妃让属下保护桃儿姑娘,属下不敢不从。” 宫祀绝骤然出了手。 他袖子挥舞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青竹只感觉自己如遭重击,直接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喉咙里铁锈的味道开始蔓延,他胸口阵阵发痛,爬了一下没能起来。 晏南柯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认真抬起头看向宫祀绝,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宫祀绝薄唇开合:“训斥属下,你不要插手。” 晏南柯回头看了看青竹,见青竹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她心口怒火涌动,再次收紧五指,像是要抓进他的手臂中,“王爷惩罚自己属下我不说什么,可是青竹犯了什么错,总得有罪名吧。” “违背本王命令,这算不算罪名?” 晏南柯抬起眼睛看着宫祀绝,发现他眼神有些发红。 像是竭尽全力在压制隐忍着什么。 “可王爷之 前也说过,要让他听从我的命令,所以他并没有违反您的命令。” 宫祀绝沉默下来,心里波涛汹涌,他再也没忍住,将她直接抱在怀中。 “阿柯,还好你没事。” 那声音很轻很轻,犹如鹅毛一样拂过晏南柯的耳畔。 她忽然懂了他现在的情绪,虽然觉得青竹有点儿冤枉,有点儿对不起他,但是,她还是勾起唇角微笑起来。 青竹看着前方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感觉还不如直接晕过去比较好。 宫祀绝刚刚下手是留情了的,不然依照王爷的本事,一巴掌都能将鲲鹏寨主打死,能把他打死一个来回。 虽说胸口有些闷,可是在过一会儿之后,却感觉内息顺畅了不少。 就像是一直凝聚在胸口的郁郁之气扩散开来,内力变得奔流不息。 看来,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晏南柯是被一脸冷漠的宫祀绝给抱走的。 一群玄武司的下属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颇为同情的来探望一下青竹的伤势。 等战场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些许太守的下属闲暇下来之后,开始埋怨起来。 “要我说,都怪绝王妃擅自跑到敌军那边去,要是她被抓,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八十六章 和本妃比试一下 “是呀,当时我可被吓坏了,眼看着咱们都要赢了,如果从她这里出了状况……哼,如何对得起咱们死去的兄弟?” “就是,完事之后也没给咱们一个解释,仗着自己身份尊贵,真实不把咱们这些人的命当命!” 玄武司的人还在搬运尸体,听到有人聚众坐在边上非议王妃,立刻不干了。 “你们几个,在胡说什么呢?” 这会儿宫祀绝不在,许太守又死了,那些守城军全部都听从一个叫周副将的。 他本就是许太守的心腹,是许太守死后最伤心的那个。 他站起身,带着一帮手下和来人面对面。 “怎么,我们说的不对吗?如果不是王妃任性妄为,我们怎么后来又死了那么多人!” “就是就是,都是王妃的错,还请绝王妃出面给我们一个解释!” 后方,陈一龙突然分开众人走到最前面。 他声音冷沉的回道:“第一点,王妃并非任性妄为,而是冲入敌军营救太子,你们没胆量这么做,不要以为别人没有。 这第二点,王妃并没有给咱们造成任何麻烦,那些鲲鹏寨贼众见到要输就想跑,是王妃凭借一己之力和这群人纠缠,才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以至于鲲鹏寨覆灭。 而第三 点,王妃有本事有把握在万军之中进退自如,在场的任何人都不配说她分毫。” 周副将却是笑出声来,“你的意思是,绝王妃有这个本事在万军中游刃有余?我看她不过是运气好,一个女人而已,就应该好好留在家中等着,往战场这种地方跑,不但拖后腿还捣乱!” “周将军说的是……” “我也同意周将军说的话,还请王妃出面给个说法。” 这群人显然无人相信,晏南柯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敌军中活了这么长时间。 陈一龙冷哼了一声,实在有些懒得搭理这群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周副将挑眉,“看来你这是心虚了,为了你们绝王妃打掩护还真是不竭余力。” 玄武司的人闻言,脸上一个个露出愤怒的表情,更有人摩拳擦掌,想要好好将此人教训一顿。 两方阵营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打起来。 正在此时,晏南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都给我住手。” 她已经从新搭建的军帐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背着手走出来。 旁边还跟着同样换了衣服的宫祀绝。 她眉目如画,简单干净的打扮,更能凸显那张脸的角色倾城。 一些人在 看到她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痴迷之色,眼神略带恍惚。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不高的人,哪里看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之前打仗的时候无法分心,也没人关注绝王妃的容貌,如今这一看,绝对惊为天人。 哪怕是那位周副将,也心神动荡了一瞬。 不过他定力不错,很快反应过来。 “末将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他先是带人客气的行了礼,只是脸上那抹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 晏南柯走到两个阵营之间,她左右扫了一眼后笑道:“你们没必要为了本妃争执。” 玄武司的将士们顿时不干了。 他们虽然也很担心晏南柯,也有点儿觉得她冲动,但是她依旧是他们最敬佩的王妃。 “可是王妃,他们说的话太难听了,什么责任都在您身上,末将实在听不下去!” 晏南柯歪过头,目光凝视着周副将。 她侧身,对着他轻轻挑眉:“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本妃也听见了,说本妃是运气好才能活下来。” 周副将依旧没打算改口:“本来就是。” 晏南柯抬起手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然后拿过旁边一个将士腰间的剑,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 把剑还回去之后,晏南柯淡淡抬眸:“ 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跟我比试一下,你我都站在这圈中,我让你一双手,一炷香时间内我出了圈就算我输,反之你输……” 周副将吞了吞口水,“输赢有人么好处?” “如果你输了,就跪在地上给本妃磕头认错,如果我输了,本妃就认同你的说法,当众给所有活着的,还有死去的将士赔罪,每人另外会赔偿千两白银作为补偿,你敢吗?” 每个人千两! 在场活着的还有已经死亡的守城军足有三万人,算起来就是……三千万两白银! 这绝对是一个天文一样的数目,作为副将的他,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哪怕是一千两,也足够一个普通人几十年吃喝不愁。 “王妃!” 玄武司的人脸色顿时变了,因为这个比试听起来,王妃可是吃亏太多了。 “好,末将答应!” 周副将心脏怦怦乱跳,激动的不能自己。 而身后那些属下,眼睛灼灼的盯着他,眼睛幽深,都已经开始思索拿了一千两银子以后要做什么了。 晏南柯走近圈内,只有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并不能让人大范围的活动,两人都在圈中站定,周副将做好了准备,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王妃,得罪了!” 晏南柯 双手都负在身后。 说让他一双手,就让他一双手。 周副将眼神狠厉,直接冲了上来,晏南柯慢条斯理的动了动脚步,身体柔软的弯曲。 没碰到…… 还是没碰到…… 眨眼间交战十几个回合,周副将急得满头大汗,却连晏南柯的衣角都没碰着。 她脚尖一点,纵身跃起,背着手如燕子一样腾空,脚还在周副将的脑袋上踩了一下,然后落在他背后。 周副将被踩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就出了圈,他气的脸颊涨红,感觉到晏南柯的故意逗弄,让他一时间脸颊滚烫。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在自己属下面前丢人现眼。 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他注视着晏南柯美艳无双的脸,还有她嘴角的嘲弄笑容,让他头脑阵阵发晕。 他气的头昏脑胀,手指已经摸到了袖口中。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如果他再没办法将晏南柯打出去,他就要输了! 那东西是他保命用的杀手锏,虽说在这种时候使用有些阴险,但是他为了银子面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只要她察觉危险出圈躲避,就不会有什么事。 周副将眼睛猩红的盯着晏南柯,目光多了几分阴狠之色。 “王妃娘娘,您可要小心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都是王妃的 他挑衅的喊了一句,手掌内扣,好像抓着什么东西。 之所以突然开口,是因为他不想伤了晏南柯,否则估计银子没戏,他小命也要没了。 周副将眼神变得更加狠厉,张开手指对准晏南柯的方向将东西甩了出去。 四个漆黑的球状物在半空中发生一道爆炸,无数藏在其中的钢针暗器,带着劲风向着晏南柯笼罩过去。 在看清楚他出手的一瞬间,站在不远处的宫祀绝就眯起双眼,眸光变得分外冰冷。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见识过这种暗器的威力。 四颗铁球爆射出的钢针霎时间逼近,却也因为之前周副将的提醒,给晏南柯留出了一个反应空间。 但是她想要避开这钢针覆盖的区域,只能用尽全力后退。 而这四颗铁球爆开的范围已经超过十米,她这一退,就会出圈,最终落败。 围观者的情绪在这瞬间紧绷起来,宫祀绝的眼底杀意肆虐。 却待在原地,并没有乱动。 他相信晏南柯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危险的准备,才会做出这种和此人比试的决定。 晏南柯不慌不忙,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之色。 她依旧没有动用自己双手的打算,而是向着周副将的方向 冲去。 见她不但没躲,还要撞上暗器,周副将立刻紧张起来,觉得晏南柯这是疯了。 钢针形成的针雨一瞬间对准晏南柯铺天盖地的落下,从铁球飞出到这一刻,也不过用了几眨眼的功夫。 她脚尖在土地上划过,骤然间无数飞尘扬起,几颗石头从钢针缝隙中穿过,重重砸在周副将的肩膀上。 剧痛让他后退几步,猝不及防之际一下子迈出边缘,而晏南柯整个人身体后仰,几乎后背已经贴在了地面上。 一些钢针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她脚下用力蹬了一下,周身翻转之间已经突破针雨,半撑着地面安然落地。 四个报废的铁球坠落在地上,晏南柯眯起双眼将它捡起来。 然后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来了另外一个之前从面对白羽之时收集到的,对比了一下。 一模一样的材质大小,外观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晏南柯抬起头,目光落在捂着肩膀,已经倒在圈外地面上的周副将。 她缓缓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 晏南柯拿着铁球问道:“周副将,你输了。” 周副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低下头不敢出声,而旁边的守城军也默不作声。 一些人甚至 用一种不甘心的表情盯着周副将,各种带着情绪的眼神通通集中在他身上。 因为他输了,害得他们所有人也没有银子拿。 有什么厉害的招数,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为何这么不小心,就被几颗石头给打中了? 在损失了巨大利益之下,周副将显然已经被所有人敌视,他之前的号召力已经不复存在。 晏南柯见他低着头,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有你最后使用的这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周副将咬紧牙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从贼寇身上搜来的!” 晏南柯顿时笑了:“这种谎言,周副将还是不要当着我的面说了,此物制作精致,造价应该极为昂贵,只有鲲鹏寨中首领一样的人物才能有资格使用,所以,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听到王妃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他们警惕的看着地面上的周副将。 如果他真的和贼寇牵扯上关系,那太可怕了。 有玄武司的人走过去,极为骄傲的一脚将周副将踩在地上。 他本来就受了伤,这会儿还爬不起来,被压制在脚下更是无法挣扎。 周副将对着周围其他守城军用眼神示意让他 们帮忙,可是这群人全部后退了几步。 他们用一种很是冷漠的情绪,注视着这个王妃的手下败将。 “周副将,你之前那般笃定说一定能过王妃,结果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却还是失败,真是丢守城军的脸……” “就是,还有你那暗器如此阴险毒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王妃武功高强,没有被你伤到!” 所有人统一口径,在这种情况下拼命和他划清界限。 言语之间透露着对王妃的敬仰和崇拜。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真心就对晏南柯信服,而是不想将这样厉害的王妃娘娘得罪。 晏南柯淡淡道:“这是我从鲲鹏寨二首领的手中拿到的铁球暗器,和你这种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能解释的?” 周副将却是丝毫不松口。 “末将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这确实是我捡来的!” 宫祀绝大步走到晏南柯身边,目光冷冽的盯着周副将。 能够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还真是不错。 许太守和敌军勾结的事,身为他心腹的周副将肯定知道内情,这东西没准就是从中得到的。 “来人,将他拿下,仔细审问!” “是,王爷!” 刚刚比试惨败过后的周副将瞪大双 眼,被人抓着的他拼命大喊:“救命,末将冤枉,末将冤枉啊!” 可是他再怎么求救,其他人也无动于衷,任由他被人带走。 经过这件事之后的守城军已经变得老实多了,唯恐害怕晏南柯继续追究他们的罪过。 毕竟在比试之前,他们也有怂恿促成这件事的嫌疑。 在宫祀绝的仔细审问之下,周副将承受不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那铁球,实际上就是鲲鹏寨寨主要求他们为他大量制作的暗器,每一年都要送过去几箱子。 不过究竟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 而今年正巧还有制作好的铁球暗器没有运送走,所以宫祀绝带着人在太守府搜到了五箱子,大概五百左右的这种暗器。 虽然威力不算很强大,可是杀伤力却不小,这么多箱子一同爆炸的话,哪怕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会尸骨无存。 除了那暗器,太守府还有不少战利品。 许太守是个贪官,见不得光的奇珍异宝摆满了整个密室。 晏南柯随便转了两圈,就发现了几箱子金银珠宝。 宫祀绝毫不客气的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抬了出去。 眯起一双凤眸,叮嘱那些搬运的属下,“这些都是王妃的,轻拿轻放。”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就不客气了 几个抬箱子的侍卫立刻打起精神:“遵命,王爷!” 晏南柯还有些心虚,“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匿下不好吧。” 宫祀绝像是没听见,在密室之内左右扫视了一周:“还有没有喜欢的,一起带回去。” “王爷……” 宫祀绝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有本王在,你放心拿。” “那我就不客气了!” 晏南柯一语应下,立刻摩拳擦掌的将整个密室搜刮干净。 许太守原配夫人一年多前已经死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刚成年的纨绔儿子。 那许太守之子从小到大被许太守宠在手心里,性格嚣张跋扈,在整个临西城横着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却因为许太守的身份地位,百姓苦不堪言,却敢怒不敢言。 而许桃儿他们母女在这许家过的这样凄惨,她母亲之所以病重,都是被那许公子欺负的。 太守府的东西她也没全拿走,所拿的都是许太守不光彩的那部分,而本身属于许家的,她一样没动。 这些东西她打算留给许桃儿,这是晏南柯答应给她的事后报酬。 守城军也重新提拔了一个比较稳重的人成为新统领,军心逐渐稳定下来。 晏南柯没有吝啬,给所有参 战的人,每个人十两银子作为赏赐。 三十万两白银数目虽然不小,却对如今的她来说不算什么。 也不过是许太守宝库之内的十分之一罢了。 战后休整了大概五天时间,太守府和鲲鹏寨全部被扫荡了一遍。 可惜他们并没有发现太子宫天齐的身影。 柳非凡不死心,带着人又在鲲鹏寨里面找了好多遍才善罢甘休。 在快要离开临西城回京之前,晏南柯特意见了许桃儿一面。 许桃儿身上的伤势好了一些,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行走。 她见晏南柯从门外进来,起身过来行礼。 “拜见王妃!” 晏南柯轻轻把她扶起来。 “不必多礼,你身上还有伤,坐下休息吧。” 在许桃儿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她面容蜡黄,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肤色不太健康。 粗糙的手指紧紧扶着许桃儿,她面色很是紧张。 晏南柯大概猜出了这个老妇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的京城花魁,居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这位就是许夫人吧。” 那妇人脸色凝重,双腿弯曲就跪下了:“草民只是一介老妇,不是什么许夫人。” 她双眼略显浑浊空洞,里面没有半分 神采,看来这些一年多的折磨,让她已经磨平了棱角,没了以往的光彩。 晏南柯也没摆架子,声音很是平和,“如今您和桃儿就是这太守府的主人,她立下大功一件,我不会亏待她的。” 毕竟,如果没有许桃儿出面,他们赢得也不会这般顺利。 那妇人红了眼睛,连连道谢:“多谢娘娘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许桃儿低下头,脸色白了白,在踌躇半晌之后,突然再次跪下。 她声音颤抖的开了口:“王妃娘娘,奴婢知道自己没有说这话的资格,可还是想试试,为黑虎大哥求情,他是好人,能不能不要他死?” 晏南柯对她这么说早有预料。 她利用了这两人的感情,导致黑虎如今被抓,作为鲲鹏寨的首领,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斩首示众! 不,估计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只要黑虎脱离了他们的队伍,被送入天牢的瞬间就会被人暗杀。 毕竟他牵扯着许家暗中的一些勾当,许家如果不想再次陷入深渊,就只能让黑虎闭嘴。 晏南柯眯起双眸,面容变得十分严肃。 她沉思了一会儿道:“黑虎犯下滔天大罪,作为山匪杀害了不少官兵和百姓,他 必须死。” 许桃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泪不断掉落下来,绝望和内疚让她面容苦涩。 她垂下头,眼神灰败,像是有什么东西凋零了一般。 “奴婢明白了,为难王妃了。” 晏南柯将手搭在她头顶,眼神幽深了一些。 “桃儿姑娘,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我简单调查了一下,当初你们母女二人遭遇的贼匪,便是鲲鹏寨的人,黑虎的手下。” 许桃儿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 “不,不可能的……” 晏南柯神色之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大可亲自去问黑虎。” 许桃儿抬起头,满眼希翼的看着她:“王妃娘娘,我可以见黑虎大哥一面吗?” 晏南柯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跟我走吧。” 许夫人也陪在许桃儿身边,三人一路来到关押那些贼寇的牢房。 黑虎被关在铁笼子里面,浑身都被锁链捆住,他听到动静,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见到许桃儿之后,黑虎的面色骤然变了。 他表情冷淡下来,目光透彻几分狠厉:“你还来干什么?” 许桃儿心脏紧缩了一下。 她扒在牢笼旁 边,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皮肤有些黝黑,身材却很高大的男子。 一年多前,她和母亲在山路上被一伙贼人差点儿凌辱,就是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从天而降。 自从那一眼看过去,她心里就有了一个人。 奈何她被关在太守府之内,只能等着这个男人偶尔过来探望她,给她带来好吃的好玩的,是她在这太守府一年来,唯一的温暖。 她做了很多错事,帮着父亲陷害王爷,写出那封利用他的书信报复父亲。 她不会原谅自己。 却不想他死。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许桃儿手指轻轻颤抖,睫毛低垂,神色愧疚至极:“对不起黑虎大哥,是我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给你写了那封信……” 黑虎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他直接冲到她面前,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领。 “你还好意思说,就因为你骗我,我鲲鹏寨死了那么多兄弟,就算宰了你,你的血也偿还不了这份债!” 脖颈被勒住,许桃儿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贴在了铁栏杆上没办法动弹。 旁边有人想要过去,晏南柯却摆手阻拦,“你们都退下,有我在,桃儿姑娘不会有危险。”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京 许桃儿拼命摇头,泪如雨下:“对不起黑虎大哥,都是我的错。” 她内疚的快死了。 甚至一点儿反抗都没有,任由黑虎将手掐在她的脖颈上。 看到这一幕的许夫人都有些急了,想要自己冲过去拦住那人,却被晏南柯拉住。 她轻轻摇头,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而许桃儿此时面色涨红,感觉空气在胸腔之内一点点减少,眼神都变得迷蒙起来。 黑虎突然松开了一点儿手,在她耳边冷笑了一声。 “贱女人,别装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故意算计我报复我的?早知道今日,当初我就应该让我那些兄弟先爽爽,省得今日被你耍了一通。” 许桃儿骤然间瞪大双眼。 心脏在这一刻,好像停滞了一般。 瞪大双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 黑虎那张原本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扭曲邪恶的表情,眼神之内透着三分不屑。 “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许太守说的不错,你就是个不知道爹是谁的贱种罢了。” “啪!” 许桃儿突然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一双眸子闪动,一步一步后退。 像是在这一刻,她的所有观念齐齐崩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都变得微乎其 微。 黑虎眼神冰冷,“给我滚,多看你一眼,都脏了我眼睛。” 许桃儿瞠目欲裂,眼底全是血丝,她把唇瓣咬出了血,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真相一般,转头就跑了出去。 许夫人急的跺脚,看着女儿的身影不知所措。 晏南柯淡淡道:“许夫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稳定桃儿的情绪为重,还有,太守府之内的东西我都已经整理好,为你和桃儿姑娘收起来了,钥匙交给你,明天我和王爷也要离开了。” 许夫人接过钥匙,低下头千恩万谢,之后才踉跄跑着去找女儿。 一路上晏南柯都安排了人盯着,也不怕许夫人找不到人。 她迈步从门口走进来,看着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男人沉默下来,盘腿坐在旁边的地面上,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的野兽。 “演的不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恐怕我都信了。” 里面的男人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掌心已经渗出血来。 “还好我提前查了一下,一年前袭击桃儿母女的那群山匪已经被你给杀了,不然还真信了你是那种令人作呕的人渣。” 被隐喻了一番的黑虎终于开口:“我想让她好好活着。” 晏南柯轻轻一笑,直接扯 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放心,如今她已经对你死心,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内疚了,没了这个理由,桃儿姑娘没必要伤害自己。” 黑虎听到这话,整个人松懈下来。 他瘫软的舒展了身体,躺在了笼子的角落。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那就好……” 晏南柯忽然想起来什么,不由得咂舌:“啧啧,我以为自己心狠的,没想到你更心狠,你明知道桃儿姑娘最不喜欢听的便是别人说她野种这样的话,你偏偏就一剑扎在最深最疼的地方。” 黑虎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这样做,她不会死心的。” “说到底,你这么做也正合我意,我这人最记仇了,之前许桃儿勾引王爷陷害王爷这件事,我还没有报复回去,这要多谢你了呢。” 晏南柯眉眼弯弯,那张本来就漂亮的脸更加光彩夺目。 她最近的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像是看透了世间一切般。 黑虎听这话,显然有些难以忍受,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过他却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变得更加默然。 晏南柯站起身,“不说那些闲话了,我答应了你将她带来让你们相见,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也要做到。” 黑虎点点 头。 他感觉自己和恶鬼做了一个交易,不但伤了心爱女人的心,还要帮着她做事。 当真是被利用的十分彻底。 许太守那个儿子原本晏南柯想将他赶出去,不过在许夫人的坚持下,还是将这人交给她来处理。 如今她掌管了府中一切事物,那些下人也只听从许夫人的命令。 许桃儿闭门不出,直到最后也没去再看黑虎一眼。 将一些琐事处理完以后,队伍终于离开临西城,带着数千鲲鹏寨的山匪凯旋归来。 这个消息已经提前告知了皇城。 到了京城那一日,百官夹道相迎。 城中百姓得知贼匪山寨被彻底攻破,全部都跑到大街上围观。 两千多的将士押着足足三千多贼众,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皇城。 宫天宇代表皇上直接来到城门口迎接,等到大部队进入城门之后,他亲自来到前方。 “绝王兄,嫂嫂,这半个月可还好?” 宫祀绝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他坐在马背上看着宫天宇,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你来干什么?” 宫天宇听到这略带质问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委屈,“绝王兄,你说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我可想你和嫂嫂了,所以才第一时间出宫迎接。” “说人话。” 宫天宇被 训斥了一句,这才正色:“父皇听说你带来不少鲲鹏寨山匪,所以让我来接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宫祀绝垂下眸子,脸色冷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着后方下属摆了摆手,青竹立刻带着押送山匪的属下来到三皇子宫天宇面前。 宫天宇也带来了不少人,然后将那些贼匪全部接手,每个人都上了册子,记下数量。 “一共是三千五百六十三人,和王兄之前禀报回来的数量一样,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吧。” “嗯。” 宫祀绝淡淡回了一声。 这个人就是黑虎,他被陈一龙专门看守着,这一路上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哪怕是这般小心,路上也出现了一些意外,有几个伪装的兵将差点儿就得手,将他给毒死。 好在有惊无险,他被送到了皇城之内。 黑虎被绑在车中,旁边有百姓愤然的看着这些他。 往年来死在这些山匪手中的人可不少,百姓对这种人最为愤恨。 一些臭鸡蛋烂菜叶子砸过来,全都挂在了黑虎脸上,周围的官兵连忙阻止。 晏南柯从中间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直接来到宫天宇面前,声音很是认真的叮嘱:“三殿下,如果这人交给你,你要确保在他定罪之前,保护他的安全。” 第一百九十章 赏赐 如果不是这个犯人特别重要,晏南柯肯定不会浪费口舌说这些。 宫天宇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浅笑着低下头,“嫂嫂,我办事,您放心好了。” 让自己的手下将人接手过去,宫天宇立刻让身后兵将让开道路。 “王兄和嫂嫂赶紧去宫里吧,父皇在等着您呢,还有,太子皇兄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回了京城,是柳将军亲自送回来的。” 宫天宇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这才带着人走了。 他还要处理那些山匪,这么多人关押进去,恐怕京城的大牢都要满了。 晏南柯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宫天齐提前回京,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临行之际柳非凡说要再去找找太子的下落,并没有和他们同时离开,想必是抄了近路回来的。 晏南柯和宫祀绝带的人太多了,而且还有俘虏押送,只能走稍微偏远一些的大路,柳非凡先一步回来也很正常。 宫祀绝握住晏南柯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命令已经完成任务的玄武司兵马回去等候自己,他快马加鞭进入内城,来到皇宫大内。 两人在门口下了马,迈步一前一后进入宫中,在元公公的亲自带领下,将两人带到了养心殿。 大殿内飘散 着安神香的气息,皇上正坐在殿内批阅奏折,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脸色严谨,看上去像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境。 元公公恭敬在门口道:“皇上,绝王与王妃都到了。” 圣武帝从奏折中抬起头,看到宫祀绝和晏南柯以后,眉头舒展,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这半个多月辛苦你们两个了。” 宫祀绝矮身行礼:“儿臣应该做的。” 圣武帝也不吝啬夸奖,“鲲鹏寨已经是圣武国多年大患,如今被连根拔起,解决了朕心中多年愁思,你和王妃也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之前的那些惩罚皇上已然绝口不提,明显对两人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很满意。 这一路上发生什么,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了。 不管是柳非凡提前回来,还是军中属于皇上的眼线,都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上报。 好在,因为太子身份特殊,晏南柯对他下手的这件事无其他人得知。 晏南柯想了想,也没对皇上客气:“皇上,我在鲲鹏寨之内收缴了一些战利品,能不能不交上去?” 皇上闻言愣了愣,随后笑道:“没别的要求了?” 晏南柯低着头,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应该是有些过分的。 虽说宫祀绝告诉她,这些东西全部收下也无所谓,有他在皇上不会追究,可毕竟不是明面上的东西。 只有过了皇上这关,她才可以随便放在光明之处使用。 这对她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没有别的了,还请皇上准许。” 圣武帝挑眉,觉得这丫头有点儿害羞。 他开口送赏赐,那肯定可以给她价值连城的东西,结果她不要,就拿点儿山匪的东西。 就算那鲲鹏寨存在多年,是个毒瘤般的组织,可是在皇上眼中依旧上不得台面。 他高兴,就让他们多活两天,不高兴了,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就这种势力,能有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好,朕准了。” 晏南柯立刻露出笑容来,“多谢皇上,不过能不能请皇上您下张圣旨,省得有一些不信?” 皇上想了想,见她神色期待为难,大笔一挥就写了一张圣旨给她。 宫祀绝没有反对晏南柯的做法,反正哪怕是皇上不答应,还有他在。 那些东西肯定跑不出晏南柯的手掌心。 晏南柯美滋滋的拿着圣旨,算是彻底安了心。 圣旨黑字,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哪怕是皇上待会儿知道她都拿了什么,他也不能反 悔。 鲲鹏寨这么多年的积累,可不是小小太守府就能比拟的。 他们干的是黑吃黑的勾当,累积的财富难以估量。 许家将他们当成自己养下来的私兵,所以任由他们囤积钱财和各种武器,现在已经全部都属于晏南柯了。 顷刻间,她快要干瘪的腰包已经变得肥的流油。 圣武帝看了看宫祀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宫祀绝摇了摇头,“阿柯开心,就是我想要的。” 这话让圣武帝不可思议的摸了摸下巴。 “那好,不管怎么说,你们二人立下大功,明天晚上朕会给你们安排庆功宴,都先回去休息吧。” 圣武帝并没有责问他们关于太子的事。 晏南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 也许是他们出发之前,就已经和皇上说过这种结果,也许是,太子并没有将自己真实情况告诉圣武帝。 不管怎么样,明日庆功宴上肯定会碰到。 两人退下,离开养心殿。 晏南柯迫不及待的与宫祀绝回到了绝王府。 风花早早得到消息,就已经等在了大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前往皇宫的那个方向。 看到绝王府的马车露面,她激动不已的走上去,眼眶红红的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王 妃。 “娘娘!” 晏南柯下了马车,笑着来到风花面前,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我才离开没多久,就这么想我?” 风花洗了洗鼻子,小丫头脸颊也有些发红,“当然想了,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也没离开过您这般长时间,您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没有奴婢贴身照料,肯定多有不便,奴婢思想也想的睡不着,就害怕您吃苦受罪!” 她一股脑的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抬起头小心打量着晏南柯。 “看,您这都瘦了一圈,回去得吃点儿好的补补身体。” 晏南柯忍俊不禁,侧头看了看身后跟着走下来的宫祀绝。 “你放心吧,这不还有王爷在。” 如今宫祀绝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健步如飞,身姿矫健。 一双凤眸精芒肆意,精雕细琢的面庞更加有威慑力。 “本王不会让阿柯吃苦的。” 风花立刻收起心思给王爷行礼。 宫祀绝扭头对拉着马车的青竹问道:“东西都拉回来了吗?” “王爷,属于王妃的那些物件儿,昨天晚上就已经送到了王府。” 风花一愣,随后有些疑惑的问:“是什么东西,奴婢这些天一直在府中,昨晚并没有见到有人送什么东西过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全是赃物 风花这一番话,让在场几个人愣住了。 突然间,青竹猛然一拍脑袋。 “遭了遭了,肯定是有人送错了地方,王爷只说要送给王妃的,可能是听命的将士误会了此事,将所有东西都送去晏家了!” 宫祀绝微微皱眉,不过很快舒展眉宇:“无妨,本王去晏家说一下,抬回来。” 青竹头压的很低,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如果他再多问两遍,关注一下这件事就好了。 谁想到,他只想着路上不要出事故,没有想过会送错府。 好在晏家也是晏南柯的娘家,晏大将军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 更何况,那么一大堆的东西,搁在晏家的话,晏家可能正在发愁呢,动也许都不敢动。 晏南柯想了想,她也将此事放在心上。 “是尽快拿回来比较好,财不外露,还是暂且不要让人知道,免得招来祸端。” 因为,那些被抬回来的箱子里面,足足有三十万两黄金。 这个时代,一两黄金就能兑换百两白银,而百两白银却换不了一两黄金。 这么算下来,三十万两黄金,就能折算成三千万两白银,哪怕是那天晏南柯输了打赌,也并非赔偿不起。 这可 是,三十万两黄金…… 装在箱子里,就足足几百个箱子,是用了很多辆马车才偷偷拉回来的。 再加上其他一些值钱的物件,这次扫荡鲲鹏寨晏南柯所得到的东西,堪比一整个国库。 没准她现在比皇上还有钱。 而且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皇上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离开皇宫时候还偷偷问了元公公皇上心脏有没有病。 避免帝王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来个驾崩。 两人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晏府。 得知门外回来的是宫祀绝和晏南柯,整个晏家的人在晏老夫人的带领下出门迎接。 晏南柯跳下马车,立刻来到老夫人面前,她面容含笑,轻声呼唤:“祖母!” 老夫人连忙对她行礼,客气周到,语气却透着一些严肃。 “王妃一路风尘,可还安好?”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不断的观察晏南柯,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晏南柯摇头,“我没事,王爷也很好,祖母不用这么客气,进去说吧。” 老夫人点点头,视线若有若无的向着旁边瞟了一眼。 晏南柯感觉到了她的示意,立刻抬起头看向人群后方,一道倩影站在柳氏 身边,被遮挡住了半个身子,所以晏南柯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有发现。 看清楚对方面容的一瞬间,晏南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因为,那人是晏如梦! 宫祀绝大步走到晏南柯身边,对晏老夫人行礼。 晏大将军也过来迎接,脸上透着几分高兴神采。 他如今已经官复原职,身上还穿着将军服,看上去威风凛凛。 “王爷,王妃,你们剿灭鲲鹏寨的事情末将有所耳闻,两千大胜两万,真是让末将大开眼界。” 宫祀绝很是谦虚平淡:“如果晏大将军出手,必然会更加容易。” “你这是太抬举末将了……” 虽然这样说,可是被宫祀绝如此认同,还是给了晏大将军无尽的被认可感。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甚是尽兴。 其他人都跟在晏老夫人身边,晏如梦也并没有上前和晏南柯搭话,老老实实跟在柳氏身后。 她亲热的挽着柳氏的手,就像是小时候那般依偎在她身边。 柳氏的脸上,显而易见都是满足幸福的笑容。 晏南柯将眼角余光收回来,跟着老夫人坐在客堂中。 一家人分开落座,而晏如梦就坐在她正对面。 因为此时的晏如梦并 没有搞事情,所以晏南柯决定无视她那张有些苍白,又楚楚可怜的脸。 “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晏老夫人难得的笑了笑,虽然表情只是柔和了一点儿,但是晏南柯却从中看到了亲近之情。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了……” 晏南柯皱眉:“那可不行,祖母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如今您和陈老熟识,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派人去请,他肯定能为您诊治的。” 老夫人眉眼之间划过一道淡淡的感动之色。 面对晏南柯这番孝心,她心中十分受用。 相比较她,再看晏如梦,她脸色顿时就有些沉。 奈何,她可以不准柳氏去宫中见太子妃,却不能拦着太子妃回晏家。 “祖母没事,你在外面辛苦,可最应该保护自己。” 晏南柯和老夫人说了一些闲话家常,她话锋一转,提起了昨天晚上送回来的那些东西。 晏老夫人闻言,她立刻站起身道:“王妃,东西老身没让人动,都放在后院库房之内,你过来跟我瞧瞧。” 晏南柯没有推辞,毕竟那些东西很重要。 “好。” 柳氏听她提起这件事,不由得开了口,“南柯 ,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些箱子,都是你的?” 晏南柯侧头看着柳氏,“是呀娘,都是鲲鹏寨之中搜出来的。” 晏如梦眨了眨眼睛,在柳氏身边低声道:“娘,鲲鹏寨就是贼窝,那这些东西是不是赃物?应该上报皇上才是。” 柳氏顺势点点头,“我觉得梦儿说得对,南柯你可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避免惹来杀身之祸!” 她声音很是担心,像是有意拖延晏南柯去后院的时间。 她盯着晏如梦,眯起双眼,“太子妃这段时间在宫中坐小月子,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属下送错了地方才会放到晏府来,王爷应该正在和爹商量怎么搬回去的事。” 晏如梦像是被她的态度吓到了,“姐姐不要生气,我也是在担心你,那些赃物价值太高,放在晏家实在不好。”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你这话我也赞同,所以第一时间就来让人取回,祖母,咱们去看吧。” 晏老夫人刚出了门口,要带着晏南柯去后院,晏如梦却在他们身后软软开了口。 “不用麻烦了祖母,后院的东西,昨天连夜我就已经让人搬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鞭抽晏如梦 晏南柯脚步顿住,转过身眯起双眼看着她。 没有说话。 空气逐渐变得有些压抑,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肃杀气氛逐渐蔓延。 柳氏意识到有些不妙,下意识的将晏如梦挡在身后。 晏如梦任由柳氏保护着她,她看向晏南柯的时候,嘴角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时间在这一刻犹如凝固。 整个房间之内鸦雀无声。 听到这样的话,哪怕是老夫人都生气了。 她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柳氏,你做了这种事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和将军一声?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老夫人被气的有些头晕目眩,整个人晃了晃,被一旁的嬷嬷扶住了身体。 她没办法说晏如梦,只能去责骂柳氏。 柳氏被骂的不轻,她嘴角动了动,眼神带着几分委屈。 “我也是怕南柯摊上事儿,害怕皇上追究她私自藏匿赃物,所以才会做这种决定,我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南柯好。” 晏南柯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有些急促。 那可是三十万两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在这个世上能干什么? 足矣买下一座城池,养活十万大军数十年。 可现在,就是因为柳氏一句 为了她好,居然偷偷摸摸的联合晏如梦,动了她的东西。 她眼神之内闪烁着浓郁怒火,手指紧握,一双眸子变得锐利至极。 不过,她并没有对柳氏发火,而是将犹如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了晏如梦身上。 晏如梦感觉到晏南柯生气,心情却是很好。 如今有柳氏护着,她一点儿不慌的说道:“祖母,本妃毕竟是太子妃,应该有收缴赃物的权利,而且这些东西我也是要交上去的,如今太子殿下回来,等他处理比较好。” 晏南柯声音冷沉,目光之内透出一抹杀意:“我的东西,还轮不到你们来处理。” 柳氏见她一步一步逼近,声音轻颤起来,“南柯你冷静一下,这事儿不怪你妹妹,你妹妹一切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突然将缠绕在自己腰间的黑色软鞭抽了出来。 长长的,好像毒蛇一样的鞭子在地上脱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晏如梦眼神变了变,脸色更白了些许,她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柳氏,“娘,姐姐她……她这是要打死我吗?” 柳氏看晏南柯这模样,也立刻生气的大声道:“南柯,你快将鞭子放下,梦儿是你妹妹,你干什 么拿着鞭子吓唬她?” 晏南柯呲笑,眼神冷若冰霜:“娘,你让开。” 柳氏也有些腿软,从来没看过自己女儿这般愤怒。 她眼神之内不带走丝毫情绪,冰质而冷漠。 作为一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人,晏南柯身上至始至终都透着一种戾气,让柳氏很难对她喜欢的起来。 “南柯,住手,娘命令你将鞭子丢下!” 柳氏开始后退,护着晏如梦,嘶声力竭的对着晏南柯喝道。 晏南柯充耳不闻,目光平移到了柳氏脸上,“娘,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我不能让,你想干什么,放着我和你祖母的面打你妹妹吗?更何况,你妹妹可还是太子妃,当众打太子妃是什么罪,你知不知道!” 晏南柯忽然勾起唇角,笑了:“我记得上次在皇后面前打过她,好像也无人能将我如何。” 一想到那一巴掌,晏如梦感觉自己的脸就一阵生疼。 想到这里,她对晏南柯更加怨恨了。 抢了她的东西又能如何,那些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晏南柯她不配拥有。 赃物而已,她送到东宫之后,那就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落入她手上的金子,哪怕是晏南柯气死,她也拿不到 。 因为她有理,而晏南柯不过是个胆敢私藏赃物的罪人。 想到这里,晏如梦声音依旧轻柔,“姐姐,你藏匿赃物,也是害了王爷,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他一定会将你和王爷都抓起来的,你现在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晏南柯点点头,轻哼了一声,“是该谢谢你。” 她话音落下,骤然间身体前进,一只手就抓住了柳氏的肩膀。 随后,她毫不留情的动手,将柳氏送到旁边,让她踉跄了几步。 而就在这露出空隙的睡觉,晏南柯的鞭子直接扬了起来,霎时间就抽在了晏如梦的手臂上。 剧痛顷刻间席卷,晏如梦没想到晏南柯这疯子真的胆敢伤害她,被打的猝不及防。 “啊!” 她惨叫一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娘,救我……” 柳氏见势不妙,她气的浑身发抖,在晏南柯要打第二鞭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扑在了晏如梦身上。 “好好好,晏南柯,娘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你翅膀硬了,敢打亲人了是不是。好呀,你现在来打我,打我啊!” 柳氏大声喝道,喊的后喉咙嘶哑。 她眼泪不断落下,眼眶通红的抱着晏如梦。 晏如梦趴在柳 氏怀里瑟瑟发抖,一抹手臂,手臂上一手血。 那把黑色鞭子的制作太过怨毒,带有倒刺,一鞭子下来连皮带肉,都被刮了一层。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整个人都惊恐万分,她有些后悔留下来挑衅晏南柯了。 她怎敢,怎敢这样对她! 晏南柯却没有理会柳氏,她手内长鞭犹如长了眼睛,指哪儿抽哪儿。 晏如梦但凡漏在柳氏怀抱外面的手脚,都被打的皮开肉绽。 她被打的惊叫连连,柳氏拼命护着她也没有什么效果。 突然间,她心一横,转过身抓住了晏南柯刚刚要抬起的长鞭。 手掌心被上面的倒刺扎破,柳氏声音凄楚:“南柯,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住手,住手呀!” 晏南柯垂眸看着跪在她面前哭的不能自己的柳氏。 她松开手,任由鞭子坠落在地。 然后弯腰,擦了擦她的眼角。 “您是我娘,我不会对您动手。” 她如此说道,然后走到旁边,抓住一把椅子重重砸在地上。 那椅子四分五裂,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惊。 柳氏更是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却看到晏南柯此时抓起一根椅子腿,跨步来到晏如梦面前,毫不犹豫将棍子抡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她,她活该! 晏如梦拼命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头。 那棍子雨点一样落下,专门打她最痛身体上最疼的地方。 晏南柯有意折磨她,让她疼的彻骨,疼的满地打滚,想要抱头鼠窜。 她微弱的喊着救命,一开始还中气十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衰弱了下去。 晏南柯眯起双眼,心中杀机涌动而起,她不手软的扬起手,手中的棍子加了力道,骤然间改变了方向,奔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 这一下如果中了,晏如梦就算不死,也要残。 那棍子划破空间,带着强大的破空劲风。 晏如梦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 浑身的血液犹如在这一刻被抽空,手脚顷刻间变了冰冷,晏如梦呼吸都停滞下来。 她……要死了吗?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挑衅晏南柯这个疯子! 后悔,懊恼,无尽的恐惧让她瞳孔收缩,心脏狂跳!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哪怕是柳氏就在旁边,她也拦不住了晏南柯。 她眼睛瞪大了,充满绝望的看着晏南柯的身影。 “住手,住手呀!” 就在晏南柯手中棍子即将落在晏如梦身上的瞬间,她的手臂骤然被人抓住了。 晏大将军眼神有些凝重,他颤抖着手 臂对身边的晏南柯道:“南柯,冷静下来!” 晏南柯的手臂停在半空,那棍子距离晏如梦的头只有一指距离。 “爹,你也让开。” 晏南柯声音清冷,杀意果决,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无尽冰寒。 柳氏此时冲过去,哭着将晏如梦抱进怀里。 晏大将军声音带着几分严肃:“南柯够了,你难不成真想把你妹妹打死吗?她可是太子妃,你现在打死她,可是要以命偿命的!” 晏南柯闻言,眼底的冷色终于消退。 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手中棍子任由被晏大将军拿走。 晏南柯看了看如今晏如梦凄惨的模样,对着晏大将军道:“落的这种下场,她活该。” 晏大将军微微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晏如梦,眼神之内也带着两分于心不忍。 可是相比于晏如梦,他更相信晏南柯,毕竟雪月被抓以后所交代的那些话,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可疑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在真相出来以前,他尽量对晏如梦保持着观望态度,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疼爱了。 只是这一点柳氏看不透。 哪怕是这些疑惑和她说了,她也大骂他糊涂,说晏如梦是她一手拉扯大, 从小看到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南柯,你先松开手,你打了太子妃,皇室肯定会生气,恐怕很快就会来找你麻烦。” 晏南柯摇头,声音冷肃:“南柯不怕麻烦,打她这种事,我早就想做了。” 不打,她手痒。 只是爹说得对,晏如梦毕竟是太子妃,收拾她,她还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之前动手打她,也都是打她疼的很,却不容易被看到伤势的地方,即便是太医去检查,也查不到她伤有多重。 顶多说身上的鞭痕看上去有些恐怖罢了。 “可是……” “爹你放心,我既然敢动手,就有底气承担后果,不算是意气用事。” 晏大将军叹了口气,见她都已经这样说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显然已经看出了晏南柯对晏如梦的恨意有多深。 这也更加让他的猜测明了了一些。 以前的晏南柯可不是这样的,她一定是知道了某些实质性的东西,才会如此怨恨晏如梦。 可是这些,柳氏却是怎么都看不透,一直在自欺欺人。 “那些金子的事情,爹已经听王爷说了,确实是太子妃所为过错在先,可是东西都已经送到了东宫,这样是想拿回来,恐怕很难。”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思索了一下。 忽然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 宫祀绝眯起双目,凤眸凌厉的走到房间之内。 柳氏正在里面哭着,她身边带着的秦嬷嬷急忙冲到了宫祀绝面前。 “王爷,还请您为我家小姐夫人做主啊,绝王妃目无法纪,擅自动手欺打太子妃!” 宫祀绝听到那嬷嬷这样说,脸色顿时变的更加冷酷了。 秦嬷嬷一看告状有用,心情更加激动起来。 晏南柯虽然是绝王妃,可是她现在毕竟犯下大错,打了太子妃,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绝王,都会带来很多麻烦。 估计绝王对她的行为也肯定很生气。 秦嬷嬷哭丧着脸再接再厉,“王妃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简直就是心狠手辣,王爷您一定要重重责罚她!” 宫祀绝快步来到晏南柯面前,眉头紧紧皱着。 秦嬷嬷心中一松,看到王爷那表情,晏南柯肯定会被…… “阿柯你手有没有受伤,那椅子上腿上到处都是木刺,万一扎到怎么办?” 他仔细的抬起她的手指略做检查,然后脸色更加紧张凝重,“你想打人也没必要亲自动手。” 秦嬷嬷在旁边听到这番话,顷刻间傻了眼。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人,一时间也忘了哭了,大脑一 片空白。 晏南柯轻笑着摇头:“我有小心着的,真没事。” 宫祀绝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目光冰冷的扫过一周,然后走到秦嬷嬷面前。 “你刚刚再和本王说什么,本王没听见。” “奴婢说……说……” 秦嬷嬷吓得浑身轻颤,口舌打转。 就王爷这态度已经很明显咯,她还敢说什么? 宫祀绝看着她的眼神,大有她只要说晏南柯一句不是,就小命休矣的感觉。 “到底,说什么!” “说王妃娘娘辛苦了!” 憋了半天,在宫祀绝的巨大压力之下,秦嬷嬷的嘴里不由自主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低着头脑袋垂在地上,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彻底屈服在了宫祀绝的淫威之下。 晏南柯顿时笑了:“王爷,看您把秦嬷嬷吓的。” 得到满意答案的宫祀绝终于舒展了眉宇,坐在了房间之内正上方的那把太师椅上。 柳氏狠狠的瞪了秦嬷嬷一眼。 秦嬷嬷看到柳氏怪罪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将头更低了。 柳氏气愤不已的扶着晏如梦站起身,就要把她送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就在晏如梦屁股还没坐上的时候,宫祀绝突然冰冷开口,“本王准许你坐了吗?” 柳氏扶着晏如梦的动作僵了僵,停在半空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将金子拿回来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晏如梦气的不轻,顶着一张被打肿了的脸怒道:“绝王,你还没资格命令本妃!” 她推开柳氏坐了下来,可是刚挨到椅子上,就疼的忍不住站起身。 柳氏心疼的道:“梦儿,你轻点儿。” 晏如梦声音有些沙哑,她心里又恨又怒,可当抬起头看到晏南柯的脸,又将嘴里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身边没带多少护卫,当然就算带了也没用处。 根本就拦不住晏南柯一步。 为了防止再被打,她将身体委屈的蜷缩在柳氏怀里。 “娘,您快送我回宫,再留下,姐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她这次真的有些怕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根本就是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但凡是顾及一点儿后果的,也不敢对她下手,难道她不怕柳氏对她更讨厌,害怕她告御状,让皇上惩罚她吗? 柳氏连忙点头,“娘这就带你走,这个家里没人疼你,娘疼你。” 晏大将军想要上前抓住柳氏,“夫人……” 柳氏气的眼睛发红,直接将他的手甩开。 “梦儿不是你女儿是吧,我让人叫你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不帮着梦儿教训你那个大女 儿,我对你太失望了。” 晏大将军无可奈何,夫人一遇到晏如梦的事情就失去理智。 也许是小时候如梦失踪对她的打击和阴影太大了,以至于她把晏如梦溺爱到了骨血里。 像是精神寄托一般,不肯承认过去的错误。 “南柯打人是不对,可也是梦儿率先做错了事……” 晏大将军意图讲道理,可是柳氏根本不听。 她红着眼睛,搀扶着晏如梦往外走。 “这话,你去皇上面前去说,和太子去说!” 晏如梦虚弱至极,脸色苍白,柳氏吩咐秦嬷嬷准备轿子让晏如梦坐上去。 晏大将军看着这些人行动,也没阻拦,只是眼神之内全是无可奈何。 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为难。 也许,和柳氏那般装糊涂更轻松一些。 但是理智告诉他,晏南柯所言才是对的,如果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站在晏如梦那边,她一个人该多伤心。 晏南柯走到门口,凝望着母亲离开的身影。 也许是失望太多了,她早就没了期望,今天当着柳氏的面这么对晏如梦,恐怕之前好不容易修复的一点儿裂痕也越来越大了。 不过她倒是并不太担 心。 因为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当彻底真相大白那一天,柳氏哪怕再难以接受,也没办法不接受这个事实。 就犹如上一世那样。 当时晏府被抄家,她被藏在了家中一个隐秘的暗室里偷偷注视着一切发生,无力阻止。 而母亲亲眼看着晏如梦带着人对着晏家烧杀抢掠。 最疼爱晏如梦的秦嬷嬷,被人一刀捅死在了她面前,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甚至还笑着走到她面前,对着秦嬷嬷的死可惜的咂舌。 “这老东西死的真轻松,不然我会将她关到狗笼子里被一口一口的吃掉才解恨,平日里装的对我多好一样,真是恶心死我了。” 柳氏的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无力,她声音弱不可闻,跪在了晏如梦面前。 “梦儿,为什么会这样……你这是怎么了?” 晏如梦眼神嘲讽的看着她,诉说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 “娘,我实话告诉你吧,晏家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做的,我就是想看着你们去死,哈哈哈……” 那时候她还没有透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是晏南柯,也只是觉得她可能受了刺激,魔障了。 但是亲生妹妹的背叛,让她和母亲 更加心痛,当时柳氏一口血吐出来,当即就昏迷不醒。 思绪回笼,晏南柯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她侧头看着目光担心她的晏大将军,心里逐渐平和了许多。 哪怕是娘不理解她的做法,有人理解就行了。 祖母,父亲,都是时时刻刻站在她这边的。 “南柯,这件事也是你冲动了。” “嗯,我知道,不过爹你放心,娘肯定会想明白的。” 等到晏如梦亲口说出自己所做过的那些错事,想必柳氏就会明白一切,大彻大悟。 “希望如此吧。” 晏大将军叹气,低垂着眸子思索了一下。 “你也别怪你娘这般,当年你娘认为是自己弄丢了你妹妹,因此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天天拿着你妹妹的那些衣服躲在房间里面哭,花了大价钱到处寻找你妹妹的下落,当时有人说你妹妹死了,她听完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疯疯癫癫了一阵子……” 他声音有些低沉,一回想起这件事,整个人都像是苍老了几分。 “你妹妹的事,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如果她真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恐怕……” 晏南柯明白了晏大将军的意思,“如果晏如梦只是误 入咱们家的话,我哪怕知道真相,也会将她当成亲妹妹那般对待,但是她是有心之人故意送到咱们家中,意图毁了晏家,心中满是仇恨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准许她染指晏家分毫。” “可是你母亲……” 晏南柯忽然展颜笑了笑。 “爹您放心,母亲那边我自有办法,绝对不会让她伤心欲绝的,等到了那一天,我自会解决这个隐患。” 晏大将军总算将眉宇的纹路松了松。 “爹相信你们处理好。” 女儿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也许相信她,没有错。 宫祀绝轻轻启唇,“阿柯,跟上去,本王带你将金子拿回来。” 晏南柯闻言,对着宫祀绝展颜一笑,她声音轻柔好听:“好嘞王爷。” 晏如梦的轿子走在前面,宫祀绝和晏如梦坐着马车跟在后面。 一路直接到了皇宫门口。 晏如梦心里很是急躁,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跟过来。 可是,这里是皇宫,他们总不敢放肆了才对。 一路上柳氏想要将她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可是却被晏如梦拦住了。 “娘,我要让别人看看女儿受的委屈,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晏南柯!” 第一百九十五 闯东宫 天眼看着都要给了黑了,一行人却全部入了宫。 守门的侍卫见是太子妃和绝王殿下,根本不敢阻拦。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下了马车,一路跟着晏如梦来到东宫。 晏如梦心惊胆战的将轿子停在门口,立刻哑着嗓子对里面喊道:“来人,有人擅闯东宫!” 东宫外面守备着不少护卫,听到太子妃的命令立刻齐刷刷的向前。 宫祀绝身边只带着青竹一个马夫,等于是带着晏南柯孤身前来。 然而光是两人的本事,就已经能够敌得过一队兵马。 里面立刻有人将晏如梦接了进去,等到士兵层层将东宫的大门保护起来,她才长舒一口气。 有宫女看到晏如梦的情况,被吓坏了,“娘娘,您身上这是怎么了?” 晏如梦皮外伤不轻,衣服上很多地方都破了。 鲜血已经干涸,看起来颜色很深,像是个血葫芦一样。 有人想要上前包扎,却被晏如梦呵斥:“退下,立刻去请皇上过来,就说绝王妃要杀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 几个宫女拔腿就跑,往着养心殿的地方加快速度。 晏如梦喉咙滚动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一路上故意将鲜血抹的全身都是,看起来好 像受重伤的模样。 实际上她还没这么惨。 只不过晏南柯下手很讲究,专门打她身上漏在外面的位置,她这形象,恐怕多少天都没办法见人了。 然而事到如今,晏如梦也豁出去了,如果不将晏南柯扒下一层皮来,都对不起她这身伤。 行动之间,她感觉自己骨头都像是断掉了一样,疼的她瑟瑟发抖。 她没有急着找太医,而是在等,等皇上看到她的样子,为她做主。 太子此时也在东宫之内养伤,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把他给惊动了。 宫天齐让人将他扶起来,头上裹着布条,包裹着他的一只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太子殿下,好像是绝王和绝王妃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 一听到这两个人,宫天齐的浑身立刻绷紧。 刚刚好一些的眼睛,仿佛又开始疼起来了。 “扶本宫出去看看!” 他带着一行人出了寝宫,一路来到东宫大门口的位置。 这里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侍卫,紧张的保护着看起来脆弱不堪的大门。 而一个身影此时半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他带着人走近,定睛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梦儿!” 宫天齐不敢置 信,看她如此凄惨的模样,连忙蹲下将她抱在怀里。 晏如梦气若游丝,整个人都像是随时要咽气了一样。 “太……太子殿下……” 一旁的柳氏还在陪着晏如梦,如今看她突然虚弱下来,也很是焦急。 宫天齐抬起头目光落在柳氏身上,语气骤然冷冽下来,“岳母,梦儿只不过是探望您一趟,为何会变成这种模样?” 宫天齐如此质问怪罪的语气,重重砸在柳氏身上,让柳氏一时半会儿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紧张愧疚的无以复加,“都是臣妇的错,是臣妇没有保护好太子妃……” 晏如梦抬起手,抓住宫天齐的袖子,她嘴角流出一抹血来,这是她故意咬破嘴角流出来的。 “太子殿下……不要怪罪我娘,是绝王和……和绝王妃这么对我的……” 宫天齐的一只眼睛顷刻间血红一片。 他气愤的不轻,眼底跳动着无尽怒色。 “她怎么敢!” 他看着晏如梦这模样,心里疼的厉害,对着周围的侍卫厉声开口:“立刻将绝王与绝王妃拿下!” “是!” 下方,那些侍卫立刻不客气的动了手。 青竹立刻握拳走到前面,将王爷王妃护在身后。 因为入宫不可以随 便带武器,他们手无寸铁,多少有些吃亏。 面对这些带刀护卫,恐怕会处于下风。 晏两人却是不疾不徐的动了手,一左一右,任由对方如何攻击,都不曾退后一步。 那些人刚到他们面前,就被晏南柯淡然一拳一脚踩趴下,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两个联手之后的对手。 晏南柯挑眉,踩着一个人的后背看向其他侍卫。 才短短时间内,地面上就已经趴下了好几个。 其他人一时间紧张起来,不敢靠近。 形式变成了对峙,所有人瞪大双眼,警惕的瞧着两人。 晏南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冷声开了口:“让太子出来,把我的金子全部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宫天齐听到外面那如此嚣张的声音,大踏步来到门外。 如果不是他脸上还缠着布,应该更有说服力一些。 看到晏南柯一瞬间,他另外一只瞳孔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现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 如果被人知道他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的话,恐怕太子之位难保。 因为一国储君,绝对不会让一个有缺陷的人坐着。 此时的宫天齐,已经对晏南柯恨之入骨,那原本的最后一点儿 兴趣,也随着失去眼睛,化为怨恨。 此时的他,恨不能将晏南柯抓起来,剥皮抽筋,车裂凌迟! 如果晏南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恐怕只会付之一笑。 因为上一世,宫天齐对待一心为他付出一切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不,比这还残忍。 所以,他的做法,并不取决于她对他的态度。 她晏南柯喜欢他的时候,拿他是个宝,任由一颗真心被他踩碎遍体鳞伤…… 然而不喜欢他以后,他的想法包括他整个人,算个屁? 宫天齐心里有些忌惮晏南柯,所以行事变的谨慎了起来。 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站在东宫大门之内,“宫祀绝,晏南柯,你们两个可知道擅闯东宫之罪!”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打翻了身边一个侍卫之后,神色漠然的抬起头,“我和王爷可还没踏入东宫一步,何谈擅闯,今日来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东西,还请太子殿下配合一下,将金子拿出来。” 宫天齐当然知道她说的金子是什么。 可那些金子,本来就是许家的东西,他知道鲲鹏寨被人掀了之后就一直在追查动向。 “晏南柯你好大的胆子,那些金子哪里写着是你的,你竟然敢私吞赃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皇上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宫天齐如释重负,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晏南柯和宫祀绝也齐齐回头。 老皇帝带着一行人,面色严肃的来到东宫门外。 落轿之后,圣武帝背着手走近。 “怎么回事!” 绝王大闹东宫,这消息已经在皇宫之内传遍了。 宫天齐终于有胆子出了东宫大门,他搀扶着浑身是血的晏如梦从里面走出来。 “父皇,还请您给儿臣做主!” 晏如梦低着头,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宫天齐身上。 两人一个绑着布条,一个浑身狼藉,任谁也想不到当今的太子和太子妃会变成这样。 圣武帝猛然皱眉,“你两个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太子声音颤抖,气愤恼火:“都是绝王和绝王妃所为,他们二人,不顾礼数身份,伤了儿臣的眼睛不说,还将太子妃打成这样!” 他一上来,就来个恶人先告状。 晏南柯挑眉,目光冷凝的反驳:“皇上,事实并非如此,南柯和王爷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太太子了,他脸上的伤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至于打晏如梦,是情有可原。” 皇上眼底暗色深沉:“情有可原?你是说,太子 妃这样子,都是你打的。” 晏南柯毫不在乎的点点头:“是我。” “你可知道,打太子妃就是在打皇室的脸面,不管因为什么缘由,你都没资格这么做?” 晏南柯顿时笑了,“如果是在宫里,我自然会遵守规矩不敢对太子妃这么做,可是在家中,我还是她姐姐,她嫂嫂,为何没有资格教训一个犯了大错的人?” “犯错?” 皇上皱眉,眼神凝视着晏南柯,他声音平静,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对,晏如梦不经过我允许,私自将我的东西拿走,是不是可以称为偷盗?” 晏如梦声音轻颤着,“皇上,梦儿没有偷盗,梦儿只是将赃物带回宫中而已。” 皇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如今还不知道这赃物究竟为何。 晏南柯开口解释:“就是您不久前写下圣旨,赏赐给南柯的那些鲲鹏寨赃物。” 听到她这么说,老皇帝微微点头,“确有此事。” 晏如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圣旨,她怎么不知道? 宫天齐不敢置信的问皇上:“父皇,您真的把赃物给晏南柯了?” 老皇上不以为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急不忙的 用目光盯着两个面色瞬间苍白下来的人。 “如果二位不信,我这里还有圣旨。”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将保存整齐的圣旨当众展开,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眼。 “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那就等于,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太子,交出来吧。” 宫天齐咬紧牙关,他盯着那圣旨气的不轻。 皇上怎么变得如此糊涂,哪怕是收缴国库,也不应该送给晏南柯! “父皇,请您听儿臣说一句,那些赃物数量实在过于庞大,您一定要三思呀!” 圣武帝眼底的神色有些疑惑,“就因为这点小事,你们两个兄弟闹的如此难看,成何体统!” 宫天齐跪在地上,拱手对圣武帝行礼,“这绝对不是小事,那缴获的赃物中,一共价值三十万两黄金!” “不过是三十万两黄……你说多少?” 皇上的话语顷刻间停顿下来。 他眼神之中透着几分不敢置信和诧异。 哪怕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在这一刻也彻底震惊! 宫天齐再次重复了一遍:“是,三十万两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圣武帝脚步后退了两下,差点儿将元公公吓坏了。 他连忙动手将人扶住。 “ 皇上!” 他小声的呼唤着,看着皇上终于一点点的缓过神来。 他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处,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三十万两黄金,对于整个国库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两年的整体税收也就这么多,更何况还要花销。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晏南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知道的这么快。 然而,他反悔也已经不成了,手中拿着圣旨的她,就是这些金子的主人。 晏南柯将圣旨摆在自己面前,“皇上,您打算收回成命吗?” 她率先开口,以退为进。 皇上盯着她,眼神之内多的几分探究之色:“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为何不说?” 晏南柯低下头,声音很是理所当然:“您又没问。” 圣武帝:“……” 他哑口无言,心里气的不轻,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和这金子比起来,他的面子更贵重一些。 若是他真的反悔,还有什么帝王威严可言。 “也罢,让你这丫头钻了空子。” 晏南柯顿时笑道:“皇上也不用这么生气,南柯不会将这些钱随便动用,肯定会为国为民做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的。” 听她这样说,老皇帝的心才好受了一些。 “朕就相信你这丫头一次。” 晏南柯抬起头:“可是南柯的金子被人抢走了,还请皇上下令,让太子殿下将东西全部还给我。” 圣武帝目光露出沉吟之色。 他如今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局面如何。 很显然,太子和太子妃拿走了晏南柯的金子,这是被人找上门来了。 “太子,朕已经下旨将鲲鹏寨的战利品赏赐给绝王妃,安排人将东西都送回去。” “可是!” 宫天齐唯一的一只眼睛骤然瞪大,不敢相信皇上的决断。 圣武帝眯起双眸,目光变了很是严肃:“怎么,你有异议?还是说,你打算让朕落的一个出言不实的名声!” “儿臣不敢!” 宫天齐气的不轻,浑身剧烈颤抖着。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他又气又怒,前所未有的憋闷。 旁边的晏如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半趴在地上,样子很是可怜。 谁能想到晏南柯没有直接将这些东西匿下,而是禀报了皇上,还要到了圣旨。 宫天齐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晏南柯:“父皇,金子我可以还回去,但是梦儿这一身伤,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讨厌又干不掉 宫祀绝冷声道:“偷盗者,该打。” 绝王出面,直接站在了晏南柯身前,他眼神波澜不惊,目光却是极为冷淡。 宫天齐听到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更是气的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如果不处置绝王妃,今后您让梦儿如何做这个太子妃!” 圣武帝略微沉吟片刻。 他紧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好多双眼睛注视着他,而且还都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妇。 “太子妃擅自拿人钱财确实不该,不过她也是无意为之,南柯,不妨你给她道个歉,都是一家人,此事不妨就这么算了。” 晏南柯挑眉,很是赞同皇上的话。 道歉她没问题,反正不疼不痒,她赚了。 宫天齐却不干了:“道歉?父皇您看看如梦,她都被打成这样,道一句歉就算了!” 圣武帝声音不悦,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那你还想怎么样?堂堂太子应该心胸宽广,不得如此睚眦必报,否则将来如何能以德服人?” 这话戳中了太子的死穴。 他撑在地上的手臂紧绷的青筋毕露,却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圣武帝这次明显是偏袒晏南柯和宫祀绝。 难不成,老皇帝早就想过要将他这个太子换掉了不成? 否则,为何每一次出事,他都不帮他这个太子! 心里翻腾着滔天骇浪,宫天齐低垂着眼眸,目光冷的犹如寒潭。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圣武帝挥了挥手,“来人将金子搬到绝王府,其他人各自回去,明天的晚宴都别忘了。” “是。” 皇上来的快,走的也快。 解决完矛盾之后,东宫之外很是安静。 晏南柯笑着望着地上的晏如梦,声音透着几分真诚的对着她微微俯身行礼:“妹妹,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将你打的这么重,姐姐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她将表象做的很是完美。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晏如梦气的差点儿吐血。 “晏南柯!” 她嘴里好像已经有了血腥味,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嘴里经过了一番咀嚼。 如果可以,她的眼神此时都能将晏南柯碎尸万段。 然而,晏南柯看她这表情却很是开心。 她就是喜欢别人讨厌她讨厌的要死,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真爽! 晏如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气急败坏的道:“皇上凭什么将三十万两黄金赏赐给你!” 晏南柯摸了摸 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 这一点她心里清楚,一是因为有圣旨在,皇上不能食言,再就是,这些金子本来是许家搜刮来的,皇上把它赏赐给晏南柯,也是在激化两方势力的矛盾。 作为帝王的圣武帝不可能直接出手对许家做什么,那么就需要借刀杀人。 许家这些年确实太过嚣张了。 一个临西城太守,就有胆子对王爷王妃下毒手,许家在朝为官身兼重任的可不少,不可能做到拔地而起,只能一点点的削弱他们的势力。 “因为,这些金子是我凭本事得来的。” 晏南柯勾起唇角,简单的回答了晏如梦的问题。 晏如梦对着她怒目而视,可是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对晏南柯的怨恨。 “妹妹也不用这样看着我,你最好多享受一下现在太子妃的风光,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些就不是你的了。” 晏如梦听出她语气中的意有所指,“你什么意思!” 晏南柯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明天早上之前,如果金子不能如数送到王府,你们,后果自负。” 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淡然转身。 宫祀绝陪在她身边,凤眸淡然扫过宫天齐的身影。 此时 他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眸子里像是失去了神采一般,变成了木偶。 直到晏如梦走到他身边,将他唤醒,他才恢复了意识。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宫天齐轻轻抬起头,眼神之内划过一道诧异和朦胧的光芒。 他视线在晏如梦的脸上打量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梦儿?” 晏如梦哭的不能自己,整个人依靠在他怀中。 他轻轻抬起手,将她紧紧抱住,一双眸子却透出几分阴暗深沉。 “梦儿,刚刚我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画面,想起来了一些事。” “殿下,您想起来了什么事?” 宫天齐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原本的阴霾消散一空,“一些,有趣的事。” 当晚,数百箱金子被不少侍卫抬着,送到了绝王府中。 晏南柯让风花青竹带着人挨个查点,一点儿都不能错漏。 在熬了一整夜的时间,确定了金子数量准确,货真价实以后,她才让人妥善将这些金子入库。 这么多的钱,让晏南柯笑容满面,觉得自己钱包都鼓了起来。 她还特意将金子摆在房间里一些,看着那些金砖堆砌的时候,心里涌上来满满的 幸福感 宫祀绝看着自家王妃财迷的抱着金砖不撒手。 他轻轻扶额,却是面带宠溺的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浇筑一个金床给你睡。” 晏南柯摆摆手,将一块金子在脸上蹭了蹭,嘴角笑得很是漂亮,“不用不用,我就是心里高兴而已,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宫祀绝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有了这么多钱,打算做什么?” 晏南柯撑着头托着腮,摆弄着几块金砖陷入沉思,确实,这么大一笔银子,需要运作起来才行,如果就这样放置着,恐怕就要生锈了。 “我打算将这些金条的一部分给各地百姓造桥修路,剩下的全部交给我三哥,让他用来做生意。” 钱生钱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有这么多的投入资金,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富豪。 “早就听说你那位晏家三公子不喜文不喜武,就喜欢钱。” 宫祀绝想到这点,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晏南柯听他这么说她三哥,立刻反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三哥喜欢钱怎么了?” 唯一可惜的是,晏时亭出门行商已经多年未归,让她很是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意外。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拆开红影信 好在上一世她打探到了三哥的一点儿消息,在晏家大难的时候,赶回来的路上才出事的。 那就说明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 晏南柯没有三哥的联系方式,但是父亲那边应该有,所以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宫祀绝见她陷入沉思,也没有打扰,而是突然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 “给你的。” 晏南柯愣了一下,然后晃动了一下瓶子里的液体,“这是什么?” 宫祀绝忍俊不禁,“怎么,忘了那封红影信了?” 她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顿时明白了什么。 “王爷,你这是什么时候弄来的?” 宫祀绝轻声回答:“不久前宫天宇让人送来了千凝草,我就让青竹去调配了解开蜂蜡的药。” 那红影信可是勾动了晏南柯的心神很久。 毕竟那种级别的密信,她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而且,它还是雪月从晏如梦那边偷出来的,其中很有可能藏着一些,就连她都不知道的隐秘。 这段时间来,许家的阴谋逐渐曝光天下,先是许太师私自制造龙袍,再有鲲鹏寨官匪勾结,擅养私兵,都彰显着这个家族的野心。 尤其是太子,他疑心病很重,又是从小就被册 封太子的人,认为那个位置注定就是他的。 所以,许家一直都在培养储君做准备,只等着老皇帝驾崩,就辅佐宫天齐上位。 晏南柯用最快的速度将红影信翻找出来。 等待这么久,秘密终于要被解开,她激动的手指有点儿抖。 一只大手覆盖在她拿着药瓶的手背上,然后打开瓶塞,轻轻倒在红影信的蜂蜡之处。 “要这样用。” 宫祀绝耐心的说着,他的声音磁性又好听,透着让人心跳加速的魅惑感。 尤其是他紧贴在她的身侧,仔细嗅一嗅,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檀香味道。 有着剧毒的蜂蜡遇到药液之后就开始融化。 两者相交融之后,里面的毒性物质也被中合。 随着蜂蜡的颜色变得浅淡,最后消失于无的时候,宫祀绝伸出手,将信封打开。 这里面果然不一般,即便是信封都包裹着有毒的蜂蜡,如果没有药液就想将它拿出来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而且,上面的字也是毒所书,只有这种药水淋上去,才能让字迹显露。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晏南柯也不着急,毕竟这么长时间她都等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随着时 间流逝,书信之上的字迹终于完全渗透而出,那一封长长的书信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然而在看到这封书信的内容之时,晏南柯感觉脑海嗡鸣了一声,如遭重击的后退了几步。 她微微失神,一时间想要将这封书信藏进怀里。 宫祀绝看她这幅模样,微微有些惊讶,不由得关心道:“阿柯,你怎么了?” 晏南柯心跳的更快的。 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一双眸子多了不少血丝。 她抓着那封信的手在发抖。 抖的很厉害。 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样。 这种情况的晏南柯让宫祀绝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明白,这个问题一定出现在那封信上。 他不敢再靠近晏南柯,而是小心翼翼的问着:“是不是那信上的内容有问题?” 晏南柯摇摇头,咬着牙低下头,却是说什么都不让宫祀绝继续看信的内容。 “没什么,不过这封信王爷能不能答应我,你不要看?” 宫祀绝沉默了很久。 久到晏南柯的手指都已经用力到抽筋了。 那封信已经被她捏的褶皱不堪。 “好,我不看,除非你让我看,否则我都不会去看那上面的内容。” 宫祀绝郑重的对她承诺, 这才让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 她额头上青筋毕露,手心里全部都是汗珠,她手脚冰凉,心也很冷。 宫祀绝靠近,将瑟瑟发抖的她抱进怀里,哪怕是心中有千万疑虑,他也没有去问。 因为她如果想说一定会说,可如果不说,必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晏南柯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这封信不能留着,最好直接销毁,不过我还想找到究竟是谁写下这封信的。”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她:“这个很难知道,因为红影信是绝密,不会透露出任何写信收信之人的信息,但是绝对是与皇室脱不开关系之人。” “那王爷心中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宫祀绝点点头,没有用话语敷衍她:“这封信是有人给晏如梦的,那她自己没有打开,想必是要将此物送给特定的人。” 晏南柯闻言,默默闭上双眼。 这点,她知道是谁。 这封信应该是给太子的。 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她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了一根石柱上,然后有人在她的手腕处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等着她的鲜血流进一个瓶子里。 四周极为安静,只有血液一滴一滴坠落的声音。 也 许落在瓶子里的时候,会在其他血的表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窝,荡漾起点点微弱涟漪。 她先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随后就变得越来越轻。 耳边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好像恶鬼哀嚎,让她产生了许多幻觉。 当她手腕上的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还会有人过来再开一道口子,直到她血液流尽为止。 她不是不想让宫祀绝看那封书信的内容,可是那封红影密信上所写的…… 是换血术! 传闻中的晏家祖辈拥有凤凰血脉,而凤凰血能够令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祛除百病……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 可重活了一世的晏南柯知道,凤凰血确实存在,不过没那般神奇,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 然而,却能够令人脱胎换骨,治愈顽疾,强健体魄,延长寿命。 如果落在一些厉害的药师手中,再辅以各种珍贵药草,那就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 又可以说,凤凰血是一种奇药。 而她,就是那种神奇血脉的继承人。 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些,她恐怕会引来更多杀身之祸,更不能保证身边的人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她不敢赌。 因为她已经赌输了一次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证 宫祀绝揉了揉晏南柯的头,他眉目柔和,“这封信是毁了还是藏起来,都随你处置。” 晏南柯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道内疚之色。 她现在还没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宫祀绝,不过她觉得,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坑定能够敞开心扉。 宫祀绝将她抱着送到床上,然后和衣而卧,一动不动躺在她身边。 双手轻轻按着她,不让她乱动。 “好了,昨夜都没怎么睡,现在立刻休息。” 男人声音之内透着坚决霸道,绝对不容许她反驳的气势。 晏南柯也确实有些累了,原本紧绷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她手心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封信,意识却逐渐模糊起来。 她睡着了。 宫祀绝从闭目之中睁开双眼,他低垂着眸子看着晏南柯手里的红影信,眼神之内若有所思。 不过他并没有动,而是再次将人抱紧了一些,就好像捧着世间难寻的珍宝。 写这封信的人是谁,他一定要将其揪出来,这信的内容,很明显伤害了阿柯。 一觉睡到日落西山。 皇宫之内为她和宫祀绝准备的晚宴也要好了。 晏南柯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带 着风花青竹进入皇宫之内。 今天来参加接风宴的,多数都是朝中的文武百官,还有几位皇子。 一进入大殿之内,百官立刻起身相迎。 “拜见绝王殿下,绝王妃!” 晏南柯和宫祀绝并肩而入,面对不少人的审视,她淡定自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经常来到这种场合一样。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朝中百官她绝大多数都认识,并不陌生。 晏大将军和晏时清也坐在其中,两人的目光一直凝望着她,晏大将军还抽空给她打招呼。 晏南柯对着两人笑了一下,然后来到大殿中给皇上行礼。 圣武帝坐在最上方的位置,摸了摸胡子对两人点头:“你们两个都坐吧。” “是。” 两人坐在皇上的左下手位置,一侧头,旁边桌子上的宫天宇就笑眯眯的抬了抬手中的酒杯示意。 而对面,则是空了一个位置。 晏南柯眯起双眼,猜到那个位置应该是准备给太子的。 “今日是给绝王与绝王妃准备的接风宴,他们二人剿灭鲲鹏寨立下大功一件,还保护了临西城百姓不受侵扰,让朕觉得很高兴。” 百官闻言,立刻附和:“绝王殿下威武,壮 我圣武国威,震慑八方贼匪!” “好了,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摆宴!” 皇上一声令下,那些宫女太监立刻动了起来。 一道一道的美味佳肴被送上,空气中都散发着各种菜香的味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元公公的通报:“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皇上微微皱眉,显然对他的迟到很是不满,不过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让他进来。” 门外,缠着一只眼睛的宫天齐迈步进了大殿。 周围的菜还在上,而宫天齐行礼之后并没有坐回到位置上。 圣武帝疑惑问道:“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宫天齐拱手低头,“儿臣确实有话要说,关于这一次剿灭鲲鹏寨一事。” “哦?” 圣武帝喝了口酒,眼神掠过一道异色。 如今宫祀绝和晏南柯大胜而归,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二人参与剿匪,就代表之前太子并没有成功。 京城如今到处都是对宫天齐不利的流言蜚语,再加上他又受了伤,如果好不了…… “儿臣想说的,是他们害死许太守,害儿臣受伤的事。” “这些事从何说起呀?” 皇上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语气也变 得冷沉。 宫天齐抬起头,用手碰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这种伤势已经根本没有办法痊愈,唯有想办法遮掩,亦或是寻找到绝世神医。 宫天齐眼神平静的注视着晏南柯,心里被恨意盈满。 “儿臣之所以输了此战,是因为小看了鲲鹏寨,在人数差距之下无奈败北被抓,而绝王之所以能赢,也并非是因为什么传说中的两千胜两万,他是借用了许太守之力,强行调动了三万守城军。” 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晏南柯并没有站出来反驳。 而此时,柳非凡也起身行礼道:“皇上,这件事末将可以作证。” 皇上垂眸,眼神平和:“调动守城军取胜虽然投机取巧了一些,却也无伤大雅,只要结果成功了便是好的。” 宫天齐再次道:“可他们杀了用来交换儿臣的人质,引发那些贼匪暴虐无道,伤了儿臣的眼睛!” 柳非凡点点头:“皇上,这件事也是真的!” 皇上侧头看了看晏南柯和宫祀绝:“可有此事?” 晏南柯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将自己伤了眼睛的事情赖在鲲鹏寨的头上。 不过她已然明白了他意欲为何。 一是用来诬陷她和王爷 对他死活不顾,再就是,和鲲鹏寨那些贼匪彻底划清界限。 如今,那些多鲲鹏寨的人都接受审问中,难保证没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在,万一将他牵扯当中,他还能利用受伤一事做说辞。 晏南柯先站了起来,“人质不是我和王爷杀的,是许太守,他害怕自己与鲲鹏寨勾结一事败露,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柳非凡笑道:“王妃此言我都不信,许太守如果没有两位的授意,怎么可能杀害那首领,害得太子身陷险境,我看你们早就图谋不轨,想要伤害殿下,所以找出这样的借口借刀杀人!” 他此话说的正义凛然,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样。 “恳请皇上彻查此事,可不能让一个罪人占据功劳,而且末将这里还有人证……” 他说完这话,立刻拍了拍手,让手下把人带过来。 大殿之内顷刻间安静一片,晏大将军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场面。 太子和绝王的对决,就好比针尖对麦芒,百官鸦雀无声的观望着。 晏南柯抬起头看向大殿门口的位置,就在此时,几个人出现在大殿之内。 而这些人中,为首的便是她从端王府带出来的……陈一龙。 第二百章 早就该杀了他 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宫祀绝的眼神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他轻声对晏南柯开口:“早该杀了他的。” 晏南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说话,谁也看不清楚她此事的情绪如何。 端王也在场,他目光落在陈一龙和他一众手下身上的瞬间,就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哎,遭了遭了。” 如果陈一龙真的背叛了晏南柯,那他估计也会得罪绝王府,被宫祀绝间接记恨上。 谁不知道宫祀绝那个疯子一点儿不讲道理,任何伤害他的人,坟头草都五尺高了。 哪怕是宫天宇也不由得皱眉,小声跟晏南柯道:“此人当初背叛了端王,恐怕天生反骨,不是个好的,偏偏嫂嫂还要将他带在身边着重培养,真是……糊涂啊!” 果真应了那句话,晏南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个陈一龙是晏南柯的心腹,基本上这趟随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晏南柯也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看中,很多大事都交给他来处理。 他的一句话,绝对能过决定绝王府此番成败。 宫天齐侧身,让开了大殿中间的位置。 柳非凡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对着宫天齐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棋子,好不容 易才安插到了宫祀绝身边。 当然,也是意外之喜,谁知道晏南柯会不理智的将这些棋子带到身边还如此重用。 他们可绝对不会背叛太子。 宫天齐当众问道,“你们几个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告诉所有人,绝王究竟有没有暗害本太子!” 陈一龙带领着那些人跪在地上。 沉默,一瞬间让整个大殿变得寂静无声。 陈一龙作为这群人的领头人,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此时他像是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轻轻上前跪爬一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摇了摇头,“看来这次绝王凶多吉少。” “可不是,这些人既然来这里作证,肯定是都准备好了说辞。” “没准真是绝王做的,绝王和太子因为其王妃的事情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怎么能那么好心去营救太子?” 所有人各执己见,嘈杂片刻过后,都听着陈一龙的言论。 “皇上,绝王与王妃从来没有暗害过太子殿下,许太守杀人灭口一事确实存在,末将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 柳非凡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起来。 哪怕是跟在陈一龙身后的那些下属,也怔住了。 他们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声音压的极低 ,“陈副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要命,我们还想要!” 陈一龙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下属。 他微微垂下眸子,遮掩住眼神之内的暗色。 宫天齐的表情凝固,他冷漠的侧头看向他,目光透露着浓郁杀机。 这一手暗棋他埋藏了这么久,如今居然倒打一耙,让他当真有些意外。 晏南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这个人连命都不要。 柳非凡厉声呵斥:“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陈一龙忽然将一袋银子摔在地上。 “这些钱末将不屑要,如果不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今日我也没办法在这里说出实情,只能让你们肆意冤枉王妃!” “你……你……” 柳非凡被气的不轻,拱手对皇上道:“还请皇上下令,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人抓起来问斩,以儆效尤!”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柳将军,这大殿之上,皇上面前,如何处置人的事,什么时候了那你说的算了?” “末将只是……” “好了!” 圣武帝看了这样一出戏,脸上对太子的不满更浓了几分。 他目光冰寒的下了命令:“柳非凡买通人陷害绝王,重杖五十,罚奉一年,至于这些人全部关入大牢等候 审讯!” “是!” 门外的禁卫军立刻进门,将陈一龙等人全部带了下去。 哪怕是陈一龙没有说出不利于晏南柯和宫祀绝的事,但是他收了柳非凡的银子,明显犯了错。 他身边的那些下属面色铁青,可是此时并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带着他们一同过来,就是为了给陈一龙的证词做保证的。 但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一群人面色铁青,被带了下去。 陈一龙则是低着头,至始至终也没敢去看晏南柯的方向。 他这一去必死无疑,不光是因为罪名,而是……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许家培养出来的死士。 一旦背叛,拿不到解药就必死无疑,上一次在端王府已经捡回一条命,现在,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的棋子。 他也不想辜负王妃对他的栽培和信任。 这场闹剧就此完结,皇上对着宫天齐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是被人蒙蔽,才会做出这种事,太子,下不为例。” 他语气透着警告,让宫天齐脸色有些难看。 他低下头对皇上道:“儿臣知道错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宫天齐变得极为沉默,其他人开始参加宴会,各种客套敬酒是避免不了的。 宫祀绝将所有意图给晏 南柯敬酒的人全部挡下,面不改色的一杯接着一杯。 晏南柯抓住他的手腕有些心疼,“王爷,你别喝太多了。” 宫祀绝摇了摇头:“无碍。” 他身上多了一点儿酒气,悄悄靠近了晏南柯一些,“阿柯,你清楚陈一龙不会背叛你?” 晏南柯想了想,“嗯,不然我怎么敢将他带到身边。” 因为了解这个人的本事能力,也明白陈一龙的人品。 她上一世看人虽然有些瞎,但是这辈子还是挺准的。 压低声音对宫祀绝道:“陈一龙等人都是许家早就安排在端王府的死士,身上带有控制他们的剧毒,没有解药就会痛苦万分而死,这才是他们这些人如此听许家的话绑了我,背叛端王的原因。” 至于陈一龙喜欢安莹郡主也是真的,可绑走晏南柯嫁祸端王府这种事,他却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才这么做的。 宫祀绝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 晏南柯轻轻勾起唇角,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当然知晓。” 说到底,她还是冒了险。 哪怕是有前世记忆在,可也难保在危险和性命面前,陈一龙不会选择另一条路。 所以,她也是在赌。 不过输赢她都不会受什么影响。 第二百零一章 晏父辞行 酒足饭饱之后,这场接风宴也就结束了。 皇上安排了侍卫护送各位大臣离宫,百官也按顺序起身出了大殿。 宫天宇追上晏南柯,他加快脚步跟在她身边,“嫂嫂,那个人应该是被太子收买了才对,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临阵反口的?” 晏南柯停了停脚步,“三皇子这话就有些过分了,我怎么有本事让人改口?只是有人坚守正义,不愿意说谎而已。” 宫天宇见她避而不答,立刻换了一个问题。 “那嫂嫂你跟我说说,太子皇兄的眼睛还会好起来吗?” 晏南柯脸色有些无奈的看着整天对着她十万个为什么的三皇子。 “这种问题,你得自己去问他,我又没受伤,哪里知道?” 宫祀绝一把拉住她的手,瞬间两人加快了脚步。 宫天宇有些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从皇宫出去了。 他背着手,有些叹气的站在原地。 果然,嫂嫂这嘴巴当真严的很,从她口中是什么消息也探查不到。 至于他为啥不问宫祀绝,那还不是因为……问了也不会搭理他。 他一转头,就看到端王和晏大将军并行来到皇宫门口。 他立刻追上去,笑 着和他们打招呼。 “端王爷,大将军!” 一看到三皇子,两个人立刻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宫天宇虚扶两人:“不用客气,麻烦大将军以后见到嫂嫂,帮我说两句好话,还有刚刚没来得及将这个交给她,大将军帮我代传一下吧。” 他好像才想起来这件事,把一本名册放在晏大将军手中。 晏大将军立刻郑重的将名册收起来,“末将一定如时送达。” 宫天宇点点头,送走大将军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练起来。 他轻轻侧身,看了看并没有离开的端王。 “王爷这一次,可差点儿就闯了大祸,目前为止,我还不想和嫂嫂他们出现隔阂。” 端王看着这个平日里面带笑容,极为随和的三皇子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他立刻知道,对方生气了。 陈一龙是太子暗子这件事,惹怒了他。 端王低下头,“这件事是老臣处置不周,当时就该直接杀了这几个叛徒,不该因为自己心中不舍,放他们一条生路,而留下祸患!” 宫天宇垂眸:“我的意思,是你明知道陈一龙有问题,为何当时不说?” 端王顷刻间沉默了下来。 “殿 下误会了,老臣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话你骗骗别人,也许还有人信,可是骗我,还不够。” 端王头越来越低,“殿下,老臣以为,绝王崛起也会对您造成一些影响,适当的打压一下并非是坏事而已。” 宫天宇眼眸略微暗沉了下来,静默的夜色中,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让三皇子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冷。 “下不为例。” 晏大将军特意绕路,将刚刚三皇子交给他的名册送到绝王府。 晏南柯没想到父亲这么晚还过来,赶忙迎接他入府一叙。 父女两人见面本来就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说说话的机会也不容易。 晏南柯接下名册翻了翻,不由得笑了笑,将名册递给旁边的宫祀绝看。 “王爷,这段时间咱们没在京城,三皇子倒是收获颇丰。” 宫祀绝眸光凌厉,“总共收到六十九颗天罗殿杀手的人头,这件事他做的还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晏大将军。 晏大将军听到王爷这话,顿时有些傻眼了,他虽然早就听说绝王在暗中买天罗殿杀手的命,却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这……王爷,天罗殿的杀手听说极为护 短,动了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宫祀绝挑眉,将名册放下。 “哦,那又如何,掀了他们那么多窝点,本王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晏大将军喉咙滚动了一下,吞了吞口水。 “那末将就不多留了,还请王爷王妃万事小心为上,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告诉末将。” 宫祀绝点头,“岳父大人放心,本王会护着阿柯。” 晏大将军看了看晏南柯,心里很是欣慰。 他能够重新上朝,完全就是晏南柯的功劳。 不过…… “阿柯,这次爹也打算向你辞行一段时间,爹刚刚接了驻守西北的任务,会带着晏家军一同前往,等平息那边的乱子就会回来。” 晏南柯站起身,眼神捉摸不定。 “爹,这个时候出征,是否有些不妥?” 她眯起双眼,心里有些担忧。 “哎,皇命难为,而且爹确实已经留京太长时间,这个时候领命出征也是好事,避免再多生事端。” 晏南柯垂眸,想到上一世虎符被夺的晏家彻底落寞的情形,心情有些翻涌。 那时候晏大将军被迫留在京城残废在家,一切的压力都落在了二哥晏时清身上。 一年期满 她被休出王府,整个晏家成了太子妃晏如梦的附属,仰人鼻息过日子。 现在却完全不同。 晏大将军身强体壮,已经恢复了身体巅峰,手中握着晏家军虎符,足矣继续庇佑晏家。 而她,也是身份尊贵的绝王妃。 甚至用不了多久,太子宫天齐恐怕就会出状况,被迫退位。 那时候再收拾晏如梦,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她也不急了。 “不知道爹你知不知三哥的联系方式,我有很多事情想要与他商议。” “这个好办,我亲手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尽快回来与你相见。” 晏南柯顿时展颜一笑,随后对晏大将军道:“对了爹,我还有东西送给你,不过需要等你离开皇城之后才能带走。” 晏大将军顿时有些好奇:“是什么?” 晏南柯笑了笑,“上一次从鲲鹏寨得到的战利品,并不只有那些金子,还有不少武器。” 晏大将军立刻紧张起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盯着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对晏南柯道:“此事你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拿到那么多赏金已经让皇上多有不满,如果他再知道你藏着兵器之类的东西,肯定会盛怒不已!” 第二百零二章 探监 晏南柯倒是没多少担心。 “放心吧爹,这件事没人敢说出去。” 那些武器都是许家做的,他们只要不想死的更彻底一些,就不会透露出哪怕分毫。 而且这里面最厉害的,就是之前遇到的黑色铁球火器。 那东西制作精妙,杀伤力也很不一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给父亲防身之用也是挺好的。 “那好,这件事爹不会传出去的。” 晏大将军将该嘱咐的都说了一遍,然后依依不舍的出了王府大门。 晏南柯亲自将他送出门外,一双眸子里隐藏淡淡凌厉之意。 回去之后,她又把宫天宇给她的名册看了一遍,而其中有一个人,居然杀了十一个天罗殿的杀手。 “不错,这个人很不错。” 此人领了不少悬赏,而且行踪隐蔽,即便是宫天宇派人跟踪,都很难找到对方的踪迹。 宫祀绝见她对这个人感兴趣,目光在那个人的名字上掠过。 “冷风?” 晏南柯点点头:“这人能够找到天罗殿杀手,甚至诛杀这么多人,肯定武功不弱。” “阿柯,你找这种人做什么?如果只是保护你安危的话,本王身边的高手并不少。” 晏南柯轻轻勾起唇角,“王爷,你身边的那些暗卫虽然 都经过训练,保护人的本事不小,可是干别的就有些不妥了。” 她的话让宫祀绝有些不明所以。 “阿柯,你话里有话。” 被他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晏南柯眸子扬了起来,眼底却隐藏着一抹暗色。 “我之所以宫天宇去做这件事,就是为了招揽人才,胆敢对天罗殿动手,又对金钱有很大欲望的人正合我意,等到三哥回来,我就打算和他联手做一番大事。” 她对三哥很有信心。 从小,三哥晏时亭就聪慧无双,虽然在武艺上没什么天赋,可是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 三年前,晏时亭只带着一点儿盘缠就出了院门,在外面做生意,这么多年没回来,却也给父亲送信,说他已经有了一番事业。 她相信三哥的能力,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宫祀绝却是被她挑起来兴趣:“你想做什么,本王可否能参与?” “当然可以。” 晏南柯微微挑眉,轻声开口:“我想建立一个比天罗殿更强大的暗中组织。” 她绝对自己现如今还是太过弱小,光凭着她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无法和整个皇室抗衡。 即便是自己手中握着金山银山,在没有绝对的本事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宫祀绝 并没有觉得晏南柯这么说是天方夜谭。 他垂下眸子,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随后,薄唇轻启:“我支持你。” 晏南柯将心中想法说出,还得到了宫祀绝的回应,她高兴的忍不住伸出手,将他抱住。 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她轻声在他耳边道:“谢谢你王爷。”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眼底闪过一道流光。 “跟我客气什么?” 她想要的,他可以全力支持她。 哪怕是她开口要这天下,他也会拼尽一切为她夺回来。 只要她开心而已。 因为抓住了鲲鹏寨的三千多匪众,这几天整个京城都忙着审问处置这些人。 这么多人押在天牢里面,将几个牢狱都占满了。 可是,一下子斩杀这么多人,对圣武国影响不太好。 也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借口喊自己一句暴君,所以当今圣上下令,把这些匪众全部流放西北。 西北之地场面纷乱不停,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而作为这些人头领的黑虎,也被狠狠的审问了一番。 从他口中,皇上得知了许太守和鲲鹏寨勾结一事。 原本就对许太师耿耿于怀的皇帝,因为这件事震怒。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许家,这一次更是 到了悬崖边缘。 这几天京城之内更是风雨飘摇,因为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许太师即将要被处斩。 皇上原本还想拖一拖,等到事情平静下来,撤离了一些许家中坚力量以后再动手。 可是鲲鹏寨一事,彻底让皇上看到了许家他们的野心。 当即,整个皇城之内,所有跟许家走得近的大臣们纷纷变色。 在求情之人被皇上打杀几个后,其他人顿时噤声。 许家的灭亡,仿佛从许太师落狱那天开始。 而依靠许家这个外戚做靠山的宫天齐,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一旦许家倒下,今后他将在朝堂之上寸步难行。 三天后,晏南柯特意带着风花,拿了一些酒菜去探监。 几个守在门口的狱卒见到晏南柯,立刻恭敬让路。 因为有三皇子殿下得吩咐,晏南柯进门轻而易举。 “死刑犯禁止探监的,不过殿下有吩咐,不能阻拦您,王妃娘娘里面请。”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全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当初晏家两女出嫁,不少人都以为晏南柯在绝王那个疯子面前活不久,谁能想到,那个人人畏惧的绝王殿下,偏偏将这女人宠上了天。 一开始关于晏南柯新婚夜自尽,恋慕太子的那 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整个京城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晏南柯嫁的多风光。 “陈副将和那个鲲鹏寨贼首关在哪儿?” 听到她一来就要见两个重犯,两个狱卒脸颊顿时忍不住抽了抽。 好在三皇子提前留了话,可以准许晏南柯探望任何人。 “娘娘,陈副将被押在外面,地字号牢房,那贼首在天字七号牢房。” 风花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什么客栈呢。” “风花姑娘说笑了,咱们这牢房,可和外面那些普通客栈与众不同。” 风花很快见识到了这所谓的不同。 越往里面走就越深,血腥味也就越浓。 旁边牢房之内关押的犯人不少,一个个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听到动静就趴在牢笼门口往外观望。 甚至有人还忍不住将手从铁栅栏里面伸出来。 风花被那些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而两个狱卒轻车熟路的拿着鞭子狠狠抽那些人得手。 “都老实点儿!” 晏南柯目光平淡,面对周围无数重犯波澜不惊。 迈步走到地字最里面的房间,此时陈一龙单独坐在里面一个角落,听到动静不由得看向门口。 将目光放在晏南柯脸上的时候,他顿时僵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当牛做马 晏南柯站在门外,轻轻笑了笑:“怎么,几天的功夫陈副将就不认识我了?” 陈一龙连忙爬起来,来到门口跪倒在地。 “属下罪该万死。” “你有何罪?” 晏南柯开口反问,眯起双眼打量着他。 陈一龙表情局促,眼神之内多的一抹愧疚之色。 “属下不该隐瞒王妃实情,意图陷害王妃!” 晏南柯摆了摆手,让风花将吃的给他。 “是我擅自将你留在身边的,而你也没有背叛我,这并不算什么罪名。” 陈一龙依旧羞愧的低下头:“可是……” 晏南柯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也有为难之处,不过你给了我惊喜,也算是通过了本妃的考验。” 陈一龙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傻眼的抬起头。 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他滚动了一下喉咙问:“什么考验?”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他迷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来陈副将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吧,我实话与你说吧,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是被控制了,也知道你们身中何毒。” 陈一龙这次彻底懵了。 他唇角动了动,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几天他被关在这里,也挨了板子,以为自己就要死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当中了。 “那为何王妃不直接让端王爷把我们都杀了?” 为何还要给他们背叛的机会? 晏南柯如实做答:“当然是看中了陈将军的能力,许家为了培养你们,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我要把有将才之人挖过来,怎么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她声音不曾有丝毫波澜,说明她所言的一切,都很有真实性。 可是陈一龙还是不敢相信,这位王妃娘娘会有这么大的气魄。 “好了,你先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儿你也没体力走出去吧。” 这三天晏南柯可没闲着。 她先去了一趟陈老那里,让他帮自己做了一枚解毒丹。 这些材料配比,都是她暗中记下来的,是当年许家常用控制死士的东西。 她虽然不擅长医术,但是她那位师父会。 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她超强的记忆力,看过的药方都会被她记在脑海中。 有药方在,又有陈老帮忙配制,那就没什么难的了。 陈一龙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对晏南柯的心情很是复杂。 有内疚,有不舍,有难过。 晏南柯对他的重视,让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除了棋子以外的价值,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有能力统领三军, 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将军。 他没有拒绝晏南柯的好意,而且在这天牢之内吃的东西当然不怎样,他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虽然饭菜很简单,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只不过,刚入口的饭里面突然嚼到一股苦涩的药味,他眉头一皱刚要吐出来,却听到晏南柯厉声道:“咽下去。” 咕噜一下,他下意识的服从命令,将那药黑吃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身体好像轻松了许多。 就连自己的脉相,也逐渐平稳下来。 本就即将到了领取解药的时候,他体内的骨头都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然而这药吃完,那种感觉开始减缓。 “王妃,这是……” 晏南柯站起身,“你现在不用死了,出来以后,好好为我办事。” 听到这种话,陈一龙顷刻间怔住,一个大男人,眼眶竟然微微有些红了。 从小就被当成棋子的他,一直都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现在终于有了重生的机会。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将来当牛做马,任凭您差遣!” 这一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内心最真诚的誓言。 晏南柯看了他片刻,心里也彻底安稳下来,这颗不 稳定的种子拔除,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上一世可没有发生陈一龙陷害端王一事,想必是因为她的崛起,背后之人的计划发生了改变,因此也改变了陈一龙的命运。 让他提前曝光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达到端王左右手的程度。 “你们两个,将他放出来吧。” 两个狱卒直接呆住了:“王妃,这人可是朝中要犯,小的没有这个能力……” 晏南柯挑眉:“你们不用担心,就说我带走的,不会有人追究你们的。” 两个狱卒将信将疑,却也没敢反抗,将钥匙给了晏南柯。 把风花留下来带着陈一龙去门口等她,而晏南柯则是单独进入了里面的天字牢房。 这里四周黑漆漆的,墙壁上的大门也看不到任何窗户,比前面所有牢房都要阴森恐怖。 停在七号那里,晏南柯敲了敲门。 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晏南柯听出黑虎的声音,淡淡启唇:“是我。” 黑虎沉默许久,他不明白为何晏南柯会在这种时候过来看他。 “王妃娘娘,您过来看我有些不妥当吧。” 晏南柯听到对方冰冷客气的声音,轻轻笑了笑,“明天午时,许太师就会被处斩。” 黑虎沉默 了一会儿,“这不正合王妃的意?”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内容。 黑虎为了让许桃儿活下来,故意凶她,让她以为他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让她没有了任何对他愧疚的心思,他也能死的放心。 而他,则是答应她将鲲鹏寨与许家勾结一事说出,引起皇上对许家的更多猜忌,以至于尽快处置许太师。 毕竟许太师多活一日,对晏南柯来说都是威胁。 因为许家根深蒂固,家大业大,如果等到许家那些在外手握重权之人回过神来,许太师就死不成了。 “这点你做的很好,出乎我的预料,所以,你死之前还有什么愿望吗?” 黑虎杀人无数,死亡是他唯一的结局。 做山匪,本来就是时刻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死的可能。 所以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黑虎像是没听到晏南柯的话,在牢房之内沉默许久。 久到晏南柯都已经站起身要离开了,他才说话,“王妃娘娘,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桃儿母女,如果可以,帮她找个可以依靠的好人家。” 晏南柯有些犹豫的摸了摸下巴,“前面那句我答应了,后面的就算了。” 她又不是月老,干不了牵线搭桥的活。 第二百零四章 处斩许太师 从天牢里面出来,晏南柯就带着陈一龙回到王府。 如今晏大将军已经带着近卫军离开皇城,正式前往西北军地驻扎。 此处是圣武国的边境,对圣武国极为重要,而且还是圣武国敌对国家大漠国所在之地。 大漠地域辽阔,地广人稀,是个极为强大的国家,国力和圣武国相比也在伯仲之间,这么多年边境爆发的大战不止一次。 好在圣武国有宫祀绝这位战神王爷,还有晏大将军此等人物,在几年前宫祀绝大败漠国之后,对方伤了元气,开始低调起来。 不过近日来又有了一些动静,圣武帝害怕边境有异,就安排晏大将军带大军前往震慑。 陈一龙如今能够从牢狱脱身,又得到解毒药,此时他已然对晏南柯感激不已。 如果不是晏南柯,恐怕他现在还只是许家一枚棋子而已。 晏南柯回到王府,让风花将她提前写好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陈一龙。 “陈副将有没有兴趣领兵打仗,做一位真正的将军?” 陈一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由得心情动荡:“末将……很有兴趣!” 晏南柯闻言轻轻一笑,让他把信收下:“这封信是我亲自写的举荐信,如今我爹前 往西北驻守,近年来肯定免除不了一些大战。” 三年后,各国纷乱起,战场上少不了一些有能力的将军,晏南柯打算现在就将陈一龙培养起来。 如此一来,算上二哥晏时清和她父亲,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陈一龙恭敬将信接过来,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眼神变了火热起来,能够征战沙场,成为一个大将,谁人不愿? “到时候陈副将必将经历不少磨练,不过,本妃会等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陈一龙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跪在晏南柯面前行礼,“末将定不辱命!” 他拿着那封信回去。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之后,连夜出发追赶晏大将军的军队。 而在三皇子的安排下,朝堂中自然也被人关注这么一个已经受到惩罚,且犯了不大不小错误的普通犯人。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圣武国皇城之内的百姓都忍不住来到午门外看热闹。 因为皇榜上早就贴出消息,今天是处决许家太师的大日子。 要知道许家是京城中有名的家族,甚至许家女还身为当今皇后,许家根深蒂固,这么多年强势发展令人敬畏。 可是,许家家主许太师却犯下大错,达到了被处斩 的地步。 按照他的身份,恐怕罪名不小。 晏南柯则是早早在附近的楼阁中找了一个观赏斩首的最佳位置。 而想要跟着她一起看热闹的,还有三皇子宫天宇。 他让人准备了不少瓜果梨桃,让人摆在桌子上。 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晏南柯,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更深邃了几分。 下方不远处,午门高台之上。 监斩官员坐在正上方,手不断在脸上擦着汗。 他额头上的汗珠掉下来不少,整个人被太阳毒辣的光芒晒的心慌气短。 而下方,一处方台上,跪着一道有些狼狈苍老的身影。 才短短时间不见,许太师就已经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从许家地牢之中搜出来的那龙袍玉玺,彻底触动了当今圣上,以至于他这位当朝太师被打入天牢,如今又生死一线。 他用了那么多年才坐上太师之位,有了滔天富贵,所以,他不甘心! 哪怕是被押着跪在这里,许太师的神色依旧没有惧怕,眼神透着无尽不甘之色。 旁边的刽子手已经准备妥当,只要时辰一到,斩杀令一下,就保证许太师会人头落地。 随着行刑的时间接近,周围所有观看的人都安静下来。 哪怕是晏 南柯所在的高台,此时众人也牢牢的盯着刑场。 除了那些可以近距离围观斩首的普通百姓之外,附近是守卫的密密麻麻的禁军,任何人胆敢在这里行凶,都定斩不饶。 也害怕有人劫法场,对此地的关注格外密切。 晏南柯的目光之内,划过一道暗色,她紧紧抓着手中的杯子,希望这件事不要再出现什么披露。 三皇子却突然笑着开口:“嫂嫂,你说这次许太师会顺利伏法吗?” 如果不是鲲鹏寨首领交代了许家暗中训练私兵的事情,这会儿许太师应该还在牢中,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被推出来斩首示众。 他堂堂太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杀了。 别说许家如今如日中天,就算是有些落魄,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皇上顾及的事情会很多。 一个弄不好,就会对整个朝堂的稳固重创。 就比如,许家如今也有不少子弟在外地,许太师更有一个堂兄在边境镇守东方边境,被封为镇东王,这也是许家稳定至今的原因。 如今许家闹出这样的大事,那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 “造反之罪不是儿戏,皇上不追究许家其他人已经是法外开恩, 正常来说诛杀九族才是正法。” 宫天宇倒吸了一口凉气。 晏南柯还真是很,居然惦记着诛杀许家九族。 “可我有一种预感,今日这许太师,怕是死不掉了。” 宫天宇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驱走了身上的热气。 马上就要入秋了,可是着天气居然越来越热,而且好像很久都没有下雨了。 半年后就是今年秋收之际,宫天宇不由得被这热气弄的有些心烦意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眯起。 那位被皇上礼遇,特意请到了皇宫之内的太师灵算子所说,不会是真的吧。 晏南柯听到宫天宇的回答,不由得握紧了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糟了。 许太师一旦重获自由,必然会对晏家进行报复,他身为当今太师,手中人脉颇广,皇朝百官有很大一部分可都听他的。 最后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 天空上,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监斩官颤抖着手,慢悠悠的将手放在了令牌之上,带着一点儿拖延时间的味道。 只是,哪怕是他再怎么拖延,也不能延误时辰太久。 “斩立决!” 一声轻喝,从监斩官口中说出来,他手心里的令牌终于落在了地上。 第二百零五章 这口锅,您来背 周围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了起来。 围观的人心情各异,对待许家遭遇大难,有唏嘘也有幸灾乐祸。 刽子手的长刀在这一刻举起来,一口酒喷洒在上面,他手臂用力,高高举起,在这一刻对准了许太师的脖子,就要挥舞下去。 就在此刻…… “住手!” 一道身影骑着快马直接冲入人群之内,甚至撞翻了几个路人。 那人面色冷沉,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长刀丢了出去,竟然手段狠辣的对准了无辜的刽子手。 宫天宇兴奋起来,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颇有乐趣,“你看你看,来了!” 对于许太师的死,他虽然乐见其成,却也知道对方不是那么容易败北的。 皇室缉拿许家,实际上也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身为皇子,他最了解这其中的利益关键,从一开始就知道许太师肯定死不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坐在旁边的晏南柯突然动了。 她就在不远处的楼阁之上,和那骑着马的人和刑场的距离相差不远。 一直被她抓着的酒杯瞬间脱手而出,后发制人的追上了前方的那把长刀。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就连宫天宇都惊讶的目 瞪口呆。 晏南柯眯起双眼,脸上带着无比凝重的神情。 她想杀的人,无人能阻拦! 长刀顷刻间划破虚空,带着所向无敌的劲风前进。 而那酒杯狠狠的撞击在了长刀的刀身之上。 然而,因为它力道不足,瞬间破裂,并没有影响那长刀的去势。 因此,被半路杀出来的酒杯惊讶到了的男子,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冷笑。 想阻拦他丢出去的刀,简直做梦。 被波及的那些百姓,察觉到身边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身上的穿着不一般,身上的气息令人骇然,顿时远远的躲在一边。 此人绝对不简单,甚至敢带着刀进入刑场。 甚至旁边的禁军都不敢擅自对他动手。 周围的百姓看到,那长刀顷刻间就已经飞上高台,然后…… 噗嗤一声,长刀骤然改变了一点儿细微的方向,穿透了当朝许太师的胸口。 骤然间,一片哗然声响彻这片天地。 刽子手一刀砍空,举着刀停留在半空中,傻眼的看着先一步咽了气,死不瞑目的许太师。 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突然行凶之人,也呆呆的坐在马背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那张脸先 是震惊,随后变得极为惊恐。 他身体一僵,跌跌撞撞的从马背上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向着刑场狂奔而去。 而这个时候,晏南柯则是换了一个杯子,继续喝茶。 宫天宇趴在栏杆旁边,此时被这场面给弄的瞠目结舌。 “这……” 可能是他见过的世面太少了,他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一般来说,有人喊刀下留人以后,不是应该将人从屠刀之下拯救下来吗,怎么就还把人给弄死了呢? 在外人看来,许太师明显就是被骑马之人故意给刀了的。 但是仔细想想又有点儿不对,如果对方要杀许太师,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而且看他这情况,明明就是和许太师相熟识。 真正看到晏南柯出手的,除了陪着她来到这里的风花,就只有宫天宇一个人。 那些人一直都被刑场吸引,谁知道谁什么时候丢出了一个杯子。 不过,那杯子从这高台上下去的千真万确。 那骑马的人穿着一身将军的软甲,就这么跪在了邢台上,将被长刀刺穿的许太师扶起来。 “堂弟,堂弟!” 他声音颤抖,嘶声力竭,手中只有许太师的尸体。 旁边的刽子手已经 吓傻了,立刻离这疯魔一般的男人远了不少。 那监斩官显然是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声音轻颤,看着高台上声嘶力竭的男人道:“镇……镇东王!” 镇东王,平南王,辽西王和定北王,被称为圣武国四大藩王。 他们四人镇守四方,被称为圣武国的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许家能够有如今这样在朝堂内的势力,就是因为四大藩王之中的镇东王势力最大,兵权最强。 足足被他捏在手中的大军就超过三十万。 要知道,哪怕是晏大将军的晏家军也不过十万而已。 所以,皇上才对许家颇为忌惮,赢取许家女为后。 安静的围观者,在这一刻听到男子身份的瞬间,沸腾了。 镇东王突然没有宣召之下归京,违反了皇命不说,还一出面,就亲手杀了许太师。 要知道,许太师还是他的堂弟。 镇东王身强力壮,哪怕是上了年纪,一身肌肉也让人赞叹,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大山一般。 哪怕是宫天宇,也不由得眯起双眼。 镇东王亲自归京,恐怕今年的京城,绝对不太平了。 “嫂嫂,你这一手当真出乎预料,可是你这么做, 也彻底将镇东王得罪了啊。” 晏南柯却是不以为然:“镇东王怎么了,很可怕吗?” 宫天宇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措辞:“不可怕,就是掌握了整个圣武国三分之一的大军而已。” 圣武国实力不俗,号称百万大军,而镇东王一人掌握三十万。 这样的人,哪怕在皇上面前都能震慑三分。 而且镇东王战功赫赫,是老牌战王,就算最近几年异军突起的宫祀绝,名声都不是能和他相比的。 “可以说,在东边境,镇东王就是那里的土皇帝,说一不二那种。” 晏南柯眯起双眼。 确实,端王这种没有实权的异姓王和对方是没得比的。 区别在于,端王算是皇上亲王,而这些人都是经过战功提拔之后,被册封的藩王。 遇到端王,阶级上差了一筹。 晏南柯笑了笑,眼神之内却略带趣意。 “三殿下,人家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攻击别人呢?” 她这话一出口,宫天宇就感觉浑身一寒。 他看到晏南柯瞧着他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对着他继续道:“而且,我帮着你铲除了许太师这个大.麻烦,想必你受益更大吧,作为回报,这口锅,您来背吧。” 第二百零六章 不能放你出去 宫天宇听到她这般说,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他不过是凑热闹来看行刑的,怎么就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宫天宇盯着晏南柯半天:“你……你……” 他嘴角颤抖抽搐,舌头有些转圈,许久没有说出第二个字来。 晏南柯却是笑的轻松自然。 “当然,三皇子殿下也可以直接告诉镇东王,刚刚那杯子是我丢出去的,就看他会不会信。” 宫天宇脑子嗡嗡的。 好像无数苍蝇在周围转圈飞舞。 太狠了,简直太狠了! 晏南柯真是一点儿便宜不让他占。 得罪镇东王,这代价可太大了,虽说许太师死了对他确实有好处,但是这点儿好处根本不够看。 下方,镇东王已经怒火冲天。 他从刑台上站起身,一双眼睛通红的四周扫视了一圈。 对于自己的刀法,他确信无比,刚才那一刀他对准的明明就是刽子手。 只要杀了刽子手,自然就能挡住那一刀,让许太师幸免于难,被自己救下来。 可是许太师距离刽子手很近,再加上他丢出刀的距离很远,半路上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暗器改变了刀飞出去的方向。 这才导致了许太师身亡。 所以说,许太师的死并非意外, 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镇东王身上的杀机已经要凝为实质。 他大声对着四周厉喝道:“是谁做的,究竟是谁!” 此时,他带来皇城的上千兵将也已经到了,那些人身上都是煞气,带着武器骑着快马,毫不犹豫的撕开了禁军的防守。 周围那些守备在外的军队,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镇东王的人气势绝强,怕你那些从来没有去过战场上的禁军心生骇然,频频后退。 “王爷!” 为首的副将立刻下马,来到镇东王面前行礼。 此时的镇东王,身上杀意涌动,让人极为害怕。 而且,高台上躺着的许太师的尸首,令众人心中骤然紧缩。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许太师没有被斩首,反而被一刀给扎死了! 这一幕骇人听闻,让那些后面跟过来的将士们也傻了眼。 但是他们看出了那刀是自家王爷的,他们根本不敢多问。 镇东王脸色戾气很重,他声音冷漠道:“来人,将许太师尸体收敛,其余人将前方高台之处团团包围,不准任何人出入!” 听到镇东王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带着人把不远处晏南柯所在的高台给围住了。 刚想带着人跑路的宫天宇没想到 那些人动作这么快,直接将他给堵在了大门口。 晏南柯却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完全没有对坑了宫天宇这个三皇子有多内疚。 虽然说两人合作过很多次,他也确实回报了她不少好处,但是……终究只是合作罢了。 两人各取所需,利益共同体而已。 所以,内疚这种情绪,是不会出现在晏南柯心里的。 门外,镇东王势不可挡的来到唯一的出口。 酒楼之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待在原地不敢乱动。 镇东王面容冷肃,直接跨步进入里面,对着周围的很道:“乱动者,杀无赦!” 这话语极为霸气,让周围不少人面色苍白。 但是,这些人都是生活在京城中的,虽然不认识镇东王,可是对方能够带着人这般嚣张的劫法场,想必身份必然不简单。 所以,没人敢和镇东王对抗。 不少镇东王的手下,也跟着他闯入酒楼之内,镇东王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就看到了三皇子宫天宇。 宫天宇作为皇子,出宫的时候身边肯定也安排了高手保护。 所以,他的手下左右各两个,跟在他身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 镇东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原来是镇东王爷,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中,您不是应该此时还在驻守边疆,怎么本皇子没有听父皇说过您要回来的事儿呢?” 一开口,宫天宇就直接先发制人,来了一个问罪。 身为藩王,没有帝王召见,却直接带着大军擅自入宫,这根本就不应该。 如果深究起来,可以说许家狼子野心,有造反的嫌疑。 镇东王脸色骤然一变,一双眸子顿时眯了起来。 他如何不认识对方是谁,乃是当今三皇子宫天宇。 作为唯一一个和太子有竞争实力的皇子,镇东王的脸色也很是凝重。 他微微拱手行礼,“老臣以为是谁在这里,原来是三皇子殿下。” 宫天宇点点头:“镇东王免礼平身,您毕竟是长辈,没必要这般客气,不过,你带些人直接将这里包围,有些不合常理吧。” 镇东王虽然客气,可是眸子里的怒火依旧燃烧着。 他低垂着眸子,声音极为冷肃:“敢问三皇子殿下,您可否知道刚刚究竟是谁在上面偷袭?” 宫天宇眼神掠过一道暗芒。 这件事,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反正,镇东王也没有证据时他所为,哪 怕是他再怎么猜测也没用。 “本殿下一直再用膳,不知道你所言何事。” “不知道?呵呵。” 镇东王突然冷笑了一声。 面对满口狡辩的宫天宇,他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拿下。 然而对方身份尊贵,哪怕是知道他做的,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宫天宇,那双眸子讳莫如深。 “三皇子殿下当真不知道此事?” 宫天宇疑惑:“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几个知道吗!” 他身后的属下顿时摇了摇头。 “属下等人一直陪在殿下身边,什么都不知道。” 宫天宇瞧着镇东王,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身红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丁点儿的违和感。 那张带着几分妖冶的面容,衬着那身配得上他的尊贵红色,让他更加艳丽无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他带着人直接走到门口。 “本殿下已经用膳完毕,现在就要回去了,还请王爷将门口的守备撤开吧。” 哪怕是他知道镇东王已经怀疑他了,他也懒得解释。 反正本来就是敌人的关系,只不过是怕你对方更加愤怒一点儿而已。 “抱歉三皇子,本王还在搜查害死许太师的凶手,请恕本王不能放你出去!” 第二百零七章 算是什么东西 宫天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嘴角笑容消散:“你敢!” 包括他身后的几个属下,顷刻间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把手握住刀柄,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宫天宇实在没想到,镇东王居然有这么大的威风。 “镇东王,这里是皇城,并非东境,可不是你说一不二的地方。” 他的几个手下也在厉喝:“大胆,敢对三皇子不敬!” “立刻退下,否则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随在镇东王身边的那些将士也骤然间抽出武器,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立刻就让三皇子的几个护卫脸色骤变。 镇东王对三皇子丝毫不畏惧。 只是态度依旧客气:“殿下不用心急,我找到凶手就走。” 刚刚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个茶杯。 而且,飞出来的方向就是这个高台。 现如今又发现宫天宇在这里,而许太师一死,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就是他。 许太师这么多年大权在握,手中的人脉可不少。 哪怕是现在因为出了事,导致被困牢狱,但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更何况,只要他镇东王还活着,就没人敢动他们许家。 然而,他才一到京城,许太师居然就 死在了他面前,简直是气煞他也。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凶手。 眼神之内冷芒闪烁,而此时整个酒楼之内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控制起来。 宫天宇被气的不轻,那张平常看起来很和善的脸上,此时也隐约有了怒色。 “镇东王,你好大的威风,居然连本皇子都敢拦截。” “三皇子,得罪了。” 镇东王不为所动,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他。 楼上,有人拿过来两个茶杯。 “王爷,就是这种杯子。” 然而,整个酒楼这种杯子多不胜数,光是这些根本算不得证据。 但是查完二楼之后,发现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人,还有几个年轻女子。 对于这些人,镇东王根本就没有怀疑。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精准拦截住他半空中长刀的杯子,是一个女子丢出来的。 要知道,他丢出刀来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能够在这种时机恰到好处出手的人,绝对是武道之上的高手,精准的把握力道,武功也很有可能在他之上。 作为镇东王,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但是如今出了这样一个高手,他脸色实在难看的厉害。 而这种高手哪里会 是一般人,很有可能就是三皇子的杀手锏。 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而此时,晏南柯也从楼台那边走出来,来到楼梯口看戏。 宫天宇脸色也有些难看,听到周围之人的禀报之后,就看到镇东王大步对着他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 宫天宇立刻警惕起来。 镇东王眼神冷凝,声音冰寒:“殿下,刚刚有人丢出暗器意图伤人,本王怀疑这楼中有刺客。” 宫天宇一愣,旋即被气笑了。 “镇东王,有刺客跟本皇子何干,而且,许太师罪大恶极,本来就是要被处死之人,死在你刀下和刽子手的刀下没什么不同。” 宫天宇眉宇之间凝重了许多。 他就知道,晏南柯给他找了一个大.麻烦。 许家如今嚣张至极,甚至能够在暗室之中提前准备龙袍,可想而知,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野心。 怕是就等父皇一驾崩,就赶紧送太子上皇位。 许家这么多年掌握着圣武国的半壁江山不说,太子还在打西北晏家军的主意。 一旦两个兵权全部落入许家和太子手中,那么他三皇子,根本没有任何对抗的本事。 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镇东王微微眯起双 眼,语气透着冷意:“来人,将殿下保护起来,至于楼中其他人,全部带出来审问一遍!” 晏南柯将这一切事情发展尽收眼底。 她微微有些意外的是,镇东王居然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可见他如今手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强横。 一双眸子之内划过一道冷芒,晏南柯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 看来,这是宫里皇后娘娘隐忍这么多天以后,搬来的救兵。 宫天宇带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那么多人逼的后退到了楼梯口。 他脸色很是难看,自己周围已经都是镇东王的人。 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做。 而且他身为皇子,他这样做岂不是将脚直接踩在了他皇室的脸上。 “镇东王,你敢困住我?” “三皇子殿下可是误会末将,末将只是怀疑这里有一个厉害的刺客,害怕殿下您受伤要将您保护起来,末将可不敢伤害您一根汗毛。” 镇东王还真是会胡说八道。 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鬼才信。 他明明就是图谋不轨,意图对他下手。 不过如今他被对方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也走不了,倒是气定神闲起来,想继续看看镇东王敢做什么,想做什么。 酒楼之内的 所有人都被带了出来。 甚至有将士已经来到了晏南柯和风花身边。 “两位,镇东王要盘问刺客,请跟我下去吧。” 因为看到晏南柯周身上下气质出尘,一张面容绝色美艳,不似凡俗女子那般,来请的人语气也很是客气。 风花有些生气的挡在晏南柯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家王妃,绝王府的女主人,他镇东王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请我家王妃下去见他,任他审问?” 晏南柯神色柔和,轻轻拉了拉风花的袖子。 那张面容美艳犹如一朵娇花:“风花,别这么说,小心得罪了人。” “王妃您别害怕,奴婢一定会保护您的,谁敢欺负您,一定要王爷打断他的腿,挖了他的眼睛!” 那将士浑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强行请人,只能低着头回去报信。 得到消息的镇东王微微眯起双眼,抬起头看了看二楼坐着的两个女子,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绝王这个名字让他有些心悸,哪怕是对宫天宇,他都没那般畏惧。 “既然是绝王妃,那就不必管她,那种事,也绝不可能是两个柔弱女子所为。” 宫天宇就在旁边,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 第二百零八章 难不成想造反 他满脸无语,嘴角都在轻微颤抖。 镇东王虽然不敢对宫天宇动手,可是对别人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整个酒楼之中,一些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挨个审问。 甚至有人拿着鞭子走过来,意图动用私刑。 而镇东王脸色冷漠的看着这个场面,丝毫阻拦属下这么做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没把王法看在眼中。 眼看着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宫天宇盯着镇北王,就在有人要打其中一个普通百姓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晏南柯突然站了起来。 “住手。” 不光是周围的人,就连宫天宇都是一愣。 正常来说,晏南柯已经将自己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这种时候,她只管看热闹就好了。 根本犯不着插手。 而且镇东王审讯的,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对于皇室来说,根本不算重要。 就好比如今的镇东王,对着这些人肆意打骂责罚一样。 镇东王的手下明显一愣,被抬起来的鞭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那即将被打的中年男子瑟瑟发抖,脸色极为苍白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何其无辜,不过是来这酒楼吃酒看热闹而已,却不小心卷进来这么大的争端。 风花紧张的看着晏南柯。 这么多人霎时间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面对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风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对晏南柯道:“王妃,咱们身边今天也没带护卫,还是小心为上。” 晏南柯摆了摆手,有些懒洋洋的站起身,她不紧不慢道:“镇东王好大的威风,本妃不知道这些人犯了什么错,就能让您动用私刑。” 镇东王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按照年龄上,晏南柯对他来说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 居然胆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 之前没有动她,已经是看在她是绝王妃的份上,否则他可不会客气。 “本王在查刺客!” “刺客?” 晏南柯顿时笑了,她带着风花,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刺客,又杀了谁?” 镇东王本来懒得和她解释。 这次回来,他目的就是为了给皇城众人一个下马威。 多年没有归京,看来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的权势和本事了。 甚至,就连许太师都会被抓起来。 脸色冷沉的厉害,镇东王眯起双眼:“绝王妃,你一介女流之辈,这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来 人,送她们两个离开。” 有人走过来,立刻将晏南柯和风花围住,然后特意打开了大门,给她们指路。 这待遇,简直比宫天宇好太多了。 宫天宇哪里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滥用职权的震慑他。 只不过见镇东王对待晏南柯的态度,还是令他有些意外。 可见对方很明显是在顾忌什么。 晏南柯如今能走,可是她却不想走了。 “在本妃面前镇东王你还敢肆意伤害百姓,难不成真当这皇城无法无天了吗?我现在立刻去找王爷,让他狠狠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你!” 镇东王怒不可遏的瞪着晏南柯。 可是晏南柯却扬着下巴,那张脸上完全都是傲然之色,仿佛有绝王这个靠山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怕的和镇东王叫板。 镇东王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绝王妃,你当真要多管闲事?” “保护我朝子民,又怎么能叫多管闲事?不过镇东王等人却让我大开眼界,这么多年来你驻守边关为的应该就是保护百姓,可是如今您却仗势欺人,如此欺辱无辜之人!” 晏南柯声音铿锵有力,句句戳心。 完全将镇东王说成了一个无法无天,不忠不 义之辈。 那些被抓起来的普通百姓听到她这般说,立刻感激涕零。 任谁都看出来了,他们不过是两位权贵之间的牺牲品而已。 他们命贱的很,死不足惜,也就只有晏南柯这位王妃帮他们说话。 镇东王气笑了,却是再度开了口:“本王说了,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刺客,给我继续审问!” 他眼神冷冽,带着张狂之色。 就算他打无辜之人又能如何,就是想要让宫天宇看看,他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晏南柯见那个侍卫再次扬起鞭子要打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她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张开手臂挡在了那些人面前。 “我看谁敢打!” 风花被晏南柯吓坏了,她快走了两步,挡在了晏南柯面前。 而站在后方注视一切的宫天宇,忽然明白了晏南柯这么做的意思, 她一个女子,一个王妃,都知道保护普通百姓。 可是,他这个被整个圣武国重视的皇子,却看到百姓被欺辱而不吭声。 真是…… 一种愧疚的感觉从心口涌动着,宫天宇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低下头。 他这个皇子做的,还真是自私自利了一些,根本没有将这些人当成自己 的百姓。 作为皇子,在享受着至高无上待遇的同时,也要肩负起这份责任,如今,他觉悟还不够。 哪能任由晏南柯一个女子挡在那么多大男人面前,宫天宇这时候也动了。 两个属下直接撞开拦路的东境军,直接保护着宫天宇来到晏南柯身边。 镇东王那个手下,已经被这场面镇住了,一时间举着鞭子的手都在发抖。 打那些普通百姓他没什么压力,可是圣武国的皇子和王妃,他怎敢动手。 镇东王脸色冷沉。 他已经猜到,他飞出去的那把刀是宫天宇做的手脚,如今这行径,就是故意要打压宫天宇的。 “三皇子,绝王妃,本王并不想伤害你们,可是你们若是再不让开,我的手下不小心碰到你们,可别怪刀剑无眼。” 宫天宇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你敢,我怎么说也是皇子,你在我面前撒野,是想造反?” “殿下一开口就扣本王这么大一个帽子,本王可不敢接,但是殿下如此阻拦我搜寻刺客,是否和那刺客是一伙的?” 宫天宇眼神闪烁了一下,镇东王这口气如此不客气,看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看来许太师的死对他打击甚大。 第二百零九章 不是我干的 “镇东王,你当真胡说八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许太师明明就是被你杀了的!” 这话彻底触怒了镇东王。 “看来这还需要本王自己找刺客了,等找到一个严刑拷打仔细审问,绝对能够知道幕后黑手!” 镇东王接过手下人手中长鞭,瞬间对着另外几个百姓出了手。 那些人吓得立刻抱住身体,瑟瑟发抖。 晏南柯眼珠转了转,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走过去用自己身体去挡。 她敢保证,如果他胆敢伤害她一根汗毛,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晏南柯已经做好了迎来剧痛的觉悟,可是骤然间,那扬起来的鞭子根本没有落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身影已经闯入客栈之中。 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得碎裂开来,这是那人闯进来时弄出来的场景。 而镇东王的手,直接被另外一只大手狠狠抓住,让他一动都不能动。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一身银色铠甲,英姿煞爽的俊美男子。 宫祀绝身上透着无尽寒气,一双眸子渗透出彻骨的杀意,手指重重用力。 剧痛让镇东王额头冒汗,手中的长鞭也不由自主的掉在地上。 好在他反应及时,一掌对准了宫祀绝拍了过去,让他被迫松开手。 否则,自己抓着鞭子的那只手就要废了。 “绝王!” 镇东王冷喝了一声,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宫祀绝面容冷漠,高大的站在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嘴角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她直接亲密的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委屈的开始告状。 “王爷,他欺负我!” 宫祀绝闻言,眯起双眼。 他抬起手看了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势,然后大手按在了她头顶的位置。 敢动他的人,真是找死。 “好好待在这里,别乱动。” 晏南柯立刻点头,并不担心宫祀绝的安危。 毕竟整个圣武国,能够打得过宫祀绝的人都屈指可数。 宫天宇看到这场面峰回路转,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次带来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这才被镇东王给围困起来。 然而,宫祀绝却是将整个玄武司的人都给调动来了,全部围在外面,把镇东王团团困住。 镇东王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碰到宫祀绝这个煞星。 要说整个皇城之内,他最忌惮的不是三皇子,也不是皇上,而是这位绝王。 宫祀绝纵身过 去,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一掌对准了镇东王的脑门拍过去,那掌风透着让人心寒的力道。 如果这一下直接拍中,就算镇东王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脸色骤然一变,立刻撤退。 “绝王,你怎么问也不问就对本王动手!” 宫祀绝脸色冷漠,衬着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杀了过来。 他身形如电,手掌握拳,对准了他的脸打了过来。 镇东王飞快抗住,两人眨眼间就交战数招。 虽然镇东王在节节败退,却能够勉强抵挡住宫祀绝的攻击。 看到这一幕的晏南柯,不由得微微倒吸了口凉气。 难怪镇东王这般有底气,就连三皇子都不放在眼中,原来也是一个武功高手。 看他的本事,武功造诣也就只比宫祀绝低一些。 虽说被打的节节败退,一直在挨揍,但是他防守的也算游刃有余。 一时半会儿,宫祀绝真的想要收拾他也不容易。 晏南柯想到这里,立刻对宫祀绝道:“王爷,先别打了。” 宫祀绝却没有收手,下一刻找到了一点儿破绽,一脚直接踢在了镇东王的小腹。 镇东王直接倒飞出去,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他嘴角溢出一 点儿血色,从地上站起来,眼神之内怒火翻腾。 被气的要命。 宫祀绝还想动手,却被晏南柯拦住。 镇东王受了一脚,可是看起来精气神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镇东王,绝王殿下已经带着玄武司的人来了,你还不速速放人?” 晏南柯盯着镇东王,脸色十分不悦的命令道。 镇东王脸色铁青,虽然他有点儿忌惮宫祀绝,却不怕一个小丫头。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宫祀绝的目光骤然冷厉起来,“看来本王要将你打的不能说话为止。” 他本来就是狠辣的性子,若非晏南柯阻拦,哪怕是将镇东王直接打死的事情,他也并非做不出来。 他这个人的心很是冷漠,小的只能装下一个人而已。 说动手就要动手,镇东王看到他再来靠近的一瞬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好好,我们走!” 有宫祀绝在,他想做什么已经没用了。 许太师已经死了,他再怎么追究,也不能将宫天宇这个皇子怎样。 除了在这里拿普通人出气以外别无办法。 可是…… 他眼神冰寒一片。 这件事必须有人要付出代价! 镇东王一声令下,命令所 有人立刻撤出酒楼。 那些酒楼之内的普通百姓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瘫坐在地上。 有些人更是对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行礼,嘴里说着无尽感激的话。 晏南柯低声对宫祀绝道:“王爷,不要拦着镇东王那些人,让他们走,避免争执起来伤及无辜。” 她之所以帮这些人,是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牵扯到别人罢了。 也仅仅是她自身的责任感而已。 这件事毕竟是她惹出来的,坑宫天宇不算什么,但是酒楼中人却无辜,如果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其他人的性命,那她也跟这些许家人没有任何区别。 宫天宇连忙走出来对着宫祀绝行礼道谢:“绝王兄,如果不是你营救及时,恐怕我也要遭遇大难了!” 宫祀绝轻轻瞥着他,眼神之内怒火不清,一抬手,将旁边的长剑直接抵在他脖颈前,直接吓了宫天宇一跳。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还差点儿害得阿柯受伤,当真该死。” 宫天宇被这句话直接吓出一身冷汗,虽然知道宫祀绝不好说话,却没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 “皇兄有话好好说,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他冤枉! 第二百一十章 镇东王发怒 宫天宇极为可怜的看了看晏南柯。 晏南柯忍俊不禁,看着他被欺负的好像小媳妇一样的表情,这才开口:“王爷,此事先回去再说。” 宫祀绝冰冷的目光这才从宫天宇的身上收回来。 然而,他眼底涌动着阵阵杀机,看着镇东王等人离开的身影,面露不善。 对方这个时候回来,显然目的不简单。 宫天宇如释重负,这才将手放下来。 “绝王兄,许太师一死,可是彻底惹恼了镇东王,许家最近这些年越来越嚣张,恐怕连父皇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宫天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自己身为堂堂皇子,却被一个将军给欺负成那样,他当真是颜面尽失。 可是对方重权在握,整个圣武国也很少能有人比得过镇东王的权势。 如果非要说一个,那也就只有当年的秦王了。 然而,秦王已经死了。 宫祀绝的目光冷漠起来,他声音冷肃:“别让他犯在本王手里。” 轻轻挽着晏南柯的手,宫祀绝也没在这里过多停留。 他带着晏南柯上了马,带着那些玄武司的人离开午门刑场附近。 而许太师的尸体,也已经被镇东王 等人带走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逐渐退去。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很快在京城之内传扬开来。 镇东王亲手杀了许太师这件事,不少围观之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一样。 虽然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起此事,但是这种流言,也狠狠的打了镇东王的脸。 而随着镇东王归京,霎时间,皇城之内的势力格局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被禁足冷宫的皇后重新执掌六宫。 原本被免职的一些许家人,也官复原职。 除了因为许太师的死,如今的许家人满门戴孝之外,竟然比之前还要强势起来。 而这一切的改变,就是因为镇东王的归来。 虽然镇东王常年不在京中,却也有自己的府邸。 这两日,镇东王的府邸门前人满为患,送礼的人多不胜数。 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基本上整个京城的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全部都顶着风过来拜见,在这王府门口形成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场面。 宫天齐身为太子,自然也在其中,被安排在了第一位去见镇东王。 他拿了很多厚礼,身边还带着晏如梦这个太子妃。 两人 一前一后被镇东王府的下人带着进入内堂,而此时的镇东王正脸色凝重的坐在主位上。 宫天齐一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一抹激动之色,“天齐拜见大伯父!” 在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敢摆出自己身为太子的架子。 因为他知道,他们许家能有如今的荣光,完全就是依赖面前这个男人。 许皇后之所以能够稳住六宫,哪怕是出了那么大事都没能被废,就是因为有他坐镇。 镇东王看到他脸上的伤,一双凌厉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太子,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他声音凝重之中带着几分怒色。 宫天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然后仔细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只不过在他的诉说之中,完全是在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这些话一出口,直接将镇东王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甚至把他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让你们打压晏家,抢夺兵符,结果你们反过来被晏家收拾了?” 宫天齐额头上冒出冷汗,嘴角动了动,却没办法反驳。 “你们利用鲲鹏寨意图围剿绝王,结果鲲鹏寨被灭不说,你还在其中瞎了一只眼睛,我许家多 年密谋积累,一朝之间全部被夺?” 宫天齐已经慌了。 他身为太子,在京城这么多年的积累,都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些事,声名大丧。 而且,如果文武百官知道他的眼睛再也恢复不了,会落下残疾,恐怕他这个储君也做到头了。 “真是废物一个!” 镇东王张口怒骂,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巴掌。 然而堂堂太子之尊,被这样教训,宫天齐却连声都不敢出。 一旁的晏如梦也跟着他跪在旁边,脸色苍白如纸,心脏紧缩。 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镇东王的怒火波及。 可是,她眼神落在旁边的宫天齐身上,看着他那低着头的模样,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不满来。 如果他能够登基,成为圣武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她何苦还要在这里卑躬屈膝? 宫天齐并没有道出晏南柯,而是将这些事的源头,都指定在了宫祀绝身上。 因为他心中所想的是晏南柯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宫祀绝指使的。 哪怕他更怨恨晏南柯伤了他的眼睛。 然而,晏如梦却不这样想,她忽然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道:“镇东王,这件事也怪不得太子殿下 ,破坏这一切计划的,是晏南柯!” 镇东王骤然眯起双眼盯着晏如梦,“晏家的那个嫡长女,刚刚嫁给绝王不久的那位绝王妃?” 因为刚刚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镇东王对晏南柯还有一些印象。 晏如梦立刻点头,“绝王这么多年来一直中立,从来不曾参与皇权争斗,可是自从晏南柯嫁入绝王府之后,就开始怂恿他对付太子殿下,还跟三皇子那边勾结起来,想来是为了报复我抢走了太子妃之位!” 镇东王脸色冷冽下来,再他先入为主的印象之中,晏南柯就是那个柔柔弱弱,却爱多管闲事的女人。 如果不是宫祀绝来的及时,差点儿还挨了鞭子。 就这样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身为太子妃的晏如梦,居然对此女这般忌惮,当真是令他失望至极。 “京城之中的事本王也有听说,你身为太子妃却处处被绝王妃压上一头,岂非一直在丢太子的脸?” 被这样责骂,晏如梦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镇东王却不给她任何脸面,直接毫不留情的开口。 “如果这种事情再有发生,太子妃的位置,你也别占着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柳家生辰宴 听到这种话的晏如梦,只感觉一盆冷水淋头,让她面上血色褪尽。 如果失去了太子妃的位置,那她如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柔柔弱弱的看向宫天齐,希望这种时候,宫天齐能够站出来帮她说句话。 可这次,宫天齐却是低着头站在旁边闭口不言,仿佛已经默认了镇东王的意思。 看来,她也确实让他失望了。 自从晏南柯嫁给绝王以后,太子事事都不顺心,不论是在晏家还是在皇室,都被绝王压的死死的。 甚至是宫天宇都可以出来在他这个太子头上踩两脚。 百花宴他颜面尽失,寿宴上被重重责罚,所有的光芒都被宫祀绝给夺走了。 最重要的,还是晏南柯对他的态度大变,让他始终不敢置信。 镇东王侧头看向太子:“本王回来,目的就是给你这个太子撑腰,许太师之死乃是三皇子暗中所为,这个仇,本王必须要报!” 宫天齐眼底也划过一道厉色。 “大伯,我这眼睛受伤时间已经不短,用不了多久也许就会曝光,还希望您能帮我保住太子之位,如今我只有您了。” 镇东王的存在,仿佛让许家有了主心骨一样,哪怕是许太师 的死,也没有起太大波澜。 晏南柯则是一边让人暗中打探镇东王的目的,一边着手进行自己的安排。 她最近刚得到消息,三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半个月就能抵达皇城。 而镇东王在酒楼之内耍过威风以后,这段时间也逐渐安静下来,并没有继续在许太师那件事上追究下去。 只不过,他经常入宫和皇上商讨什么,出入皇宫比较频繁。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柳家突然举办老夫人的生辰宴,特意邀请京城之内所有名门贵妇千金。 作为绝王妃,再加上和柳家有些姻亲,一封请柬自然也送到了晏南柯手上。 哪怕是她这个绝王妃不喜欢交际,拒绝了不少千金夫人的邀请,然而柳家的事情她也得去。 柳家因为柳妃的缘故,不管是在京城还是皇室,都是很有面子的名门望族。 不但是皇亲国戚,还是将军夫人的娘家,柳家老太爷虽然已经隐退在家,可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朝廷阁老。 而柳家主,更是官居二品,是朝堂重臣。 生辰宴很快就到了,晏南柯简单让风花给她梳妆了一下,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风花,柳家老夫人的 生辰宴,恐怕会请很多人吧。” 风花点点头,将她头发绑好。 “柳家有柳妃在,巴结他们的不知道多少,而且晏家的人肯定也会到的。” 晏南柯敛起眸中光彩。 最近的京城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奏。 而她也衬着这几天的功夫,把之前一直没空处理的事情整合起来。 她手里拿着大笔的金子,当然不能留在家中生灰,而是投放了一部分出去,用来掌控整个皇城的经济。 要知道,一个国家强大的根本,除了超强的兵力之外,还要财力物力。 上一世的她除了一身武艺,给人当刀使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可是如今,晏南柯的想法却已经改变了,她要做的是颠覆整个圣武国,要把握起来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一边收拾,晏南柯一边将旁边的账册拿出来看。 风花轻笑道:“王妃您还真是刻苦,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看账册。” “多看看总归是好的,而且最近太忙,也没来得及整理,不知道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风花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声音透着浓郁的自信:“王妃放心,奴婢都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尤其是东城区 的那块地已经盘下来了,地契就在您桌子上。” 晏南柯点点头,眼神顿时明亮起来。 “做的不错。” 风花有些不解:“王妃,那块地本来就是贫民窟,大多数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乞丐和流浪汉,以前都没人要的地方,您花那么大的价钱买它干什么?” 要知道,京城之内的地寸土寸金,能够在京城之内有一个府邸的人,都是有身份之辈。 而东城区那边,虽然价格便宜了一些,环境却十分脏乱,那边的乞丐也很难处理。 晏南柯站起身,带着风花往外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要尽快赶往寿宴之地。 不过,一边走晏南柯一边和她解释,“那块地面积很广,我想用来做一些大事。” 她心里的想法已经定好了,就等着三哥回来正式安排。 风花也没敢多问什么,毕竟如今的王妃娘娘,最近做了很多大事了。 可以说,京城之内的一半店铺,都已经暗中被王妃接管在手里。 而且,整个京城之内的经济形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不知道王妃从哪里找来的货源,不管是玉石珍宝,还是布料成衣,全部都是一顶一的好。 最重要的是,京城 之内新开没多久的玉绣坊,专门定制各种成衣,件件独一无二,上面的绣品更是让人视如珍宝。 而其中坊主的绣品为一绝,直接在整个贵妇圈里面都被传疯了。 柳家门外熙熙攘攘,因为生辰宴的缘故被围绕的水泄不通。 来的都是身份不低的贵客,个个都是京城之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柳家家主更是带着下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就是害怕怠慢了贵客。 晏南柯这次前来,并没有让宫祀绝随行。 宫祀绝重新接管玄武司之后,这几日还将守卫皇城安全的重任交给了他,所以宫祀绝白天都会在城中巡逻,并没有时间来参加寿宴。 再者说老夫人邀请的都是一些贵妇女眷,他也不方便跟在晏南柯身边。 绝王府的马车刚停在门口,晏南柯就见到了晏府的马车跟在她后面不远。 风花下车撩开帘子,扶着晏南柯从马车上走下来后问道:“王妃,要不要和晏家女眷一起进入?” 晏南柯远远的看到了晏老夫人,她眉目一喜,轻轻点头:“好,咱们等等吧。” 晏家这次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晏老夫人。 而跟在她身后的,便是柳氏和大着肚子的吕明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安莹郡主 上次东宫一行之后,就再也没和柳氏见过面,如今再见之后,晏南柯明显看到了柳氏眼神之内对她的不满。 晏南柯心中无奈摇头,却也并不着急。 因为她知道柳氏的心思,唯有真正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才会有所动摇。 而晏老夫人见到晏南柯后,立刻带着人走了过来。 “老身见过王妃。” 虽然晏老夫人身为晏南柯的祖母,却也极为重视规矩,在众目睽睽之下,该行的礼数也没有少。 晏南柯立刻还礼,然后将她扶起来,“祖母,咱们一同进去吧。” 晏老夫人点点头,任由晏南柯扶着她的手臂。 那张有些苍老严肃的脸上,有些掩饰不住对晏南柯的喜爱。 吕明珠却是不好说什么,陪着柳氏跟在后面,晏家一行人到了柳家门口。 “没想到老夫人您也来了,我娘最近还说极为想念您呢,快快,诸位里面请!”柳家主极为开心,立刻拱手相迎。 柳家当今家主为柳源,是柳湘之的父亲。 柳湘之作为京城之内极为有名气的才子,也多亏有个好父亲的教导。 晏老夫人还礼之后,带着晏家一行人进入内堂。 柳家宅院之中到处都是人 ,不少和柳家交好的人都来了不少。 女眷会通过另外一条路,被带入另外一个侧院当中,避免和主院那些男客撞见。 柳夫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出来相迎,看到柳氏以后,顿时高兴不已。 “云烟,真是好久不见了,明珠这肚子这么大了,看着模样,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抱孙子了。” 柳氏听到地方这般说,心情立刻大好。 她对吕明珠肚子里这个孩子极为重视,如果不是她说自己在家里待的实在太过闷,也不会带她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对那些丫鬟嬷嬷嘱咐了很多遍,一定要小心一点儿,不让她有任何危险。 “大嫂客气了,你们家湘之那般优秀,喜欢他的女子不知道多少,如果他想,没准你都能抱上两三个了。” 一说这话,那位柳夫人唉声叹气:“哎,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这闹心事还是不提了,那孩子自己有主意,我这当娘的也管不了呢。” 一进入院子里,晏老夫人去亲自拜会柳家老夫人,柳氏和吕明珠也被柳夫人给领走了,晏南柯只能带着风花随意坐在院子里赏花。 宴会还没有开始,许多人可以在这偌大的园子里 随意走动。 晏南柯不喜欢和那些人客套,自顾自的坐下喝茶,不过赶快,她发现了不少目光在偷偷看她。 一些千金小姐和贵妇们悄然间起身接近,有人走到了晏南柯身边,矮身行礼。 “见过绝王妃。” 晏南柯微微挑眉,看到旁边已经出现了一道女子身影。 这女子穿着一身粉色长裙,看上去小巧玲珑,脸颊上带着几分婴儿肥,很是可爱的长相。 让人讨厌不起来。 晏南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上一世她名声不好,没人愿意接近自己,因此这京城之内的交际她也没怎么参加过,更是没认识多少千金小姐们。 晏南柯眼神缓和,疑惑问了一句:“你是?” 粉衣女子急忙说道:“也许王妃不认识我,不过我却认识王妃你。” 晏南柯轻轻一笑:“原来本妃这般有名。” 粉衣女子闻言,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带着几分崇拜之色。 “王妃娘娘可还记得前几天在午门刑场旁边的酒楼之内吗?当时我也在场,多亏了娘娘帮忙,所以我才没被鞭子伤到。” 晏南柯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才模糊的有了一点儿印象。 不过那时候她并没有关注这些人是谁,没想到会有这个女子在。 此时,后方有个小丫鬟拉了拉粉衣女子的衣摆:“郡主……” 粉衣女子没有理会她,却是对晏南柯介绍起了自己:“小女名为安莹。” 晏南柯拿着茶杯的手指瞬间僵硬住。 她眼神之内划过一抹不敢置信。 虽然从来没和这位安莹郡主见过面,可是晏南柯也对其颇有耳闻。 在她心中,端王独女这个高贵的身份,必然会养出来一个极为庄重大方,又很是高冷贵气的女子。 结果初次相见这印象,有点儿颠覆晏南柯的认知。 见到晏南柯微微失神,安莹郡主小心的坐在了她对面。 “绝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她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那张可爱的脸蛋靠近。 因为她的长相,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 晏南柯连忙回神,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情让她面对安莹的时候,感觉有一些尴尬。 “原来是安莹郡主,失敬失敬,不知道最近令尊端王爷可还好?” 安莹笑着道:“我爹他过的可好了,不用惦记他。” 晏南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一想到关于安莹郡主 的那些传闻,她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这次来拜见王妃,一是感谢你不久前的解救之恩,再就是想和王妃认识认识。” 她这么说,让人完全生不出警惕之心。 “安莹郡主客气了,您是郡主之尊,哪怕是不需要我帮忙,镇东王等人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 安莹却是摇头:“不瞒王妃您说,我那天是偷偷跑出来看热闹的,并不敢暴露身份,不然被我爹知道了他肯定要揍我的。” 晏南柯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 不得不说,这位安莹郡主当真有点儿出乎预料。 因为安莹郡主出现,旁边一些人不好意思打扰,就没有围过来。 然而,两人刚聊没多久,就看到了门口再次有了骚动。 门外,一道身影众星捧月一般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身边还围绕着不少身份不低的女子。 这些人各个妆容精致,穿戴尊贵,不管是首饰还是衣着,全部都是让人惊叹的水准。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当今太子妃,晏如梦。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晏如梦身上的那些伤势已经痊愈,穿着一身尊贵火红色的长裙,头戴凤钗,彰显着无与伦比的身份。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让她后悔至极 见到晏如梦,晏南柯一点儿也不意外。 镇东王一回来,许家原本岌岌可危的地位再次稳固起来。 如今的新家主,也从老一辈的长老中选了一个出来,虽然地位不如从前,却也是朝中重臣。 皇后被解放禁足之后,一直在自己宫里没有动静,并没有做出什么报复晏如梦的举动。 不过晏南柯却也知道,那位当了这么多年皇后,也绝对不是这般好相与的,现在没动静,说不定在憋着什么大招。 至于晏如梦如今还能风光几天,她拭目以待。 晏如梦身边跟着笑得一脸谄媚的柳妃。 柳妃明显对晏如梦很是恭迎,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带着她来到宴会中心。 不少人见状,立刻上前搭话行礼。 “臣妇拜见太子妃!” “见过柳妃娘娘……” 晏如梦气质冷漠高贵,微微扬着下巴,很享受被众人捧着的感觉。 柳妃加快了一点儿脚步,脸上含笑,语气对晏如梦很是恭敬,“太子妃,您里面请。” 宴会还没开始,她直接将晏如梦带到了主位上。 不少人见状,顿时明白了柳妃这是在巴结太子一行。 再看晏南柯孤零零坐在角落的情况,两下一对比起来,天上地下 的待遇。 一个不管不顾,就那么放在角落里,一个众星捧月,被柳妃照顾的妥妥当当。 顷刻间,不少人心里就有了想法。 尤其是那些想要巴结柳家,进而更上一层楼的世家千金们,全部都围绕在了晏如梦身边。 不少恭维的声音传了出来,夸赞不绝于耳。 “太子妃今天太漂亮了。” “就是,这耳坠好像珍宝楼最新的款式,镇店之宝独一无二!” “还有这衣服,好像是玉绣坊定做的,这牡丹花跟真的一样……” “能在玉绣坊定制衣服的,在京城之内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听闻那位坊主从来不轻易接单子,可见太子妃娘娘多大的面子……” 晏如梦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她带着人坐在最里面一个宽敞的位置,听着旁边那些人的话,眼神带着几分挑衅的看着晏南柯。 今天她不管是打扮还是衣着,都狠狠的压了晏南柯一头。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不过是虚言而已,真正配得上这个名头的人,是她才对。 “各位夫人小姐客气了,柳老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外祖母,她的生辰宴,本妃自然认真对待,不能给她老人家丢了颜面,哪像有人打扮如此随意,恐 怕根本没把老夫人放在心上。” 风花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悦之色来。 她小声在晏南柯耳边说道:“王妃,太子妃这明显就是在含沙射影,说咱们呢。” 她有些心头不愤,王妃为了这场宴会也准备了好几天呢。 虽然她穿着朴素,可还不是因为她将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为了给柳老夫人准备生辰礼,王妃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晏南柯倒是不甚在意,“别人爱说什么,就任由她说罢了。”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晏如梦真当自己风光无限了。 戴着她店里面的首饰,穿着她店里面的衣服,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玉绣坊之所以这么出名,自然是有徐妙坐镇,她手中的绣品堪称一绝,而能让她出手的衣服,很少很少。 哪怕是皇室里面的一些妃子,她可都不放在心里。 至于害怕得罪那些人?更是没有的事,毕竟不少人都认为,玉绣坊背后有三皇子一派支持。 借着宫天宇的名字,晏南柯的生意在京城之内极为火爆,还没人敢惹。 可是把他给利用了个彻底。 见晏南柯不说话,依旧躲在角落里不出来,晏如梦微微眯起双眼。 之前一直被晏南柯打压, 让她这个太子妃名声受损严重,今天参加这么多人的宴会,她一定要将场子找回来。 百花宴的耻辱,皇宫寿宴上的打击,还有之前被她鞭打的痛苦。 借着镇东王归京这个机会,她要和晏南柯好好算一算。 嘴角微微扬了扬,她眼底划过一道流光。 即便是晏南柯不接招,她也不打算放过她。 而安莹郡主此时也在看着晏如梦那边,她眼睛里带着几分厌恶的情绪。 晏南柯很明显发现了她的表情,“安莹郡主,您难不成和太子妃有些过节?” 安莹郡主微微一愣,旋即她摇了摇头。 “也没有。” “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 晏南柯有些好奇的打探情况。 都说安莹郡主喜欢太子,这件事不会是真的吧。 否则,她为何对身为太子妃的晏如梦有敌意? 安莹沉默了一下,“就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所以有点儿讨厌她而已。” “传闻?” 晏南柯不由得有些惊讶,再次审问起来。 安莹想了想,也没有隐瞒:“这传闻说起来还和王妃你有关,太子之前和你有婚约在身,可因为她横插一脚,这才让皇上重新赐婚,她才当上了太子妃。” 晏南柯目光低垂想起 这件事,她手中的茶杯水波晃动,荡起层层涟漪。 “那郡主对此事怎么看?” 安莹皱眉,那张漂亮可爱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此女心术不正,是个坏女人。” 这话让晏南柯眉眼中引出点点光芒,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笑容让安莹不由得愣了愣,脸颊更加红了。 她低垂着头,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好像不敢看晏南柯的眼睛,“王妃在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安莹郡主心思玲珑,我很是敬佩。” 她万万没想到,安莹郡主会说出这种话来。 果然,女人的直觉十分可怕,更何况,晏如梦还是安莹郡主的情敌。 晏如梦虽然坐在高处,但是距离晏南柯的位置并不远。 她脸上的笑容明显被晏如梦看个正着。 那张娇柔漂亮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她最讨厌看她这般笑了。 好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中,好像她是跳梁小丑一样。 晏如梦直接站起身,大步向着晏南柯的方向走来。 柳妃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悄无声息的侧身对着角落的人点点头。 五公主的脸被毁,这个仇,她一直埋藏在心,可是一直没机会出手。 这一次,她绝对让晏南柯后悔至极。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丢了皇室的脸 晏南柯感觉身边多了一片阴影,晏如梦已经带着不少人围了过来。 虽然那些人不是故意的,可是被包围在中间,被众目睽睽盯着,也有一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晏南柯却无所谓,脸色依旧淡然。 她站起身,浅笑着看向晏如梦:“太子妃有何事赐教?” 两个人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气氛,这些人隔很远都能感觉的到。 虽然要求听闻了两人之间不和,多次发生冲突,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好多人神色激动,忍不住想要看看热闹。 一个太子妃,一个绝王妃,这要是斗起来,绝对有趣。 晏如梦眯起双眼,“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怎么说你也是太子妃,应该去前面才是,要知道这里都是一些品阶低的人才来的地方。” 她这是暗讽晏南柯自己轻贱自己。 要知道在这圣武国之内,品阶之间的要求很是严格,也就是所为的官大一品压死人。 晏南柯却是轻轻挑眉:“妹妹这说法当真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哪怕是皇上坐在这里,也成了身份低贱之人了?” 晏如梦被反驳了一句,脸色大变。 她连忙道:“本妃可没这么 说过,姐姐为何开口就污蔑皇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只是打个比方罢了,妹妹没必要如此惊慌,这里不过是个位子而已,哪里能分的了高低贵贱,有区别的,只有人。” 晏如梦叹了口气,“我也是好心才邀请姐姐,谁知道你会将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姐姐非要坐在这里,那我也不会阻拦。”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太子妃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坐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多加关心。” 她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一些不客气。 而且,面对的人是晏如梦,她根本懒得和她客气。 旁边的那些人紧张的不敢说话,安静的听着两人话里话外暗藏玄机。 这还真是精彩不已。 晏如梦感受着她的态度,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姐姐穿着一身便衣过来,若是姐姐没有好衣服好首饰,妹妹可以送给姐姐一些,免得这种场合,穿着太过寒酸。” 晏南柯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一身白色长裙干干净净,虽然是很简单的布料,可穿在身上就很舒服。 上面的花纹也不复杂,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层层叠叠 。 虽然她一直淡妆素裹,可是因为眉眼精致,哪怕是不化妆站在人群之中也艳压四方,犯不着浓妆艳抹与人争锋。 她对自己的打扮穿着很满意,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妹妹此言我有些不懂,我这一身衣服干净整洁,哪里寒酸了?” 晏如梦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早就发现了晏南柯的穿着习惯让人不耻。 作为京城之内顶级的权贵之人,可是她的衣着还不如一些小门小户的女子。 百花宴上自不必说,因为不是这种宴会,所以她怎么打扮也无人在乎,毕竟她进入以后还换过衣服。 而宫宴不同其他宴会,只能穿着附和身份的宫服。 可是如今,这次宴会来的人可都是京城贵妇圈中的名流,自然对衣着穿戴有了很大的讲究,她还是这样的打扮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姐姐毕竟是王妃,这模样出来见人,实在让人心里不由怀疑,究竟有没有重视这场宴会。” 晏南柯听到她如此逼问,就明白了此人就是过来挑衅挑剔她的。 “太子妃说的不错,王妃这般打扮确实过分了,你看咱们出门,哪个不是精心准备的?” “ 说的对呀,王妃看上去显然没怎么在乎柳老夫人的宴会。” 周围那些女子,一个个恨不得赶紧拍晏如梦的马屁,一个个你追我赶的附和。 甚至根据晏如梦的说法,给晏南柯排列除了无数罪名,好像她没穿精致的衣袍,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晏如梦并非多关注晏南柯的穿着,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更多的人站在她这边嘲讽打压晏南柯而已。 最近晏南柯出的风头太多,尤其是那三十万两黄金,是在活生生挖她的肉。 差点儿,她就能将那么多的钱拿回来的。 晏南柯轻轻扬起头:“如果仅凭穿着打扮,就可以证明此人有没有用心,是不是有点儿太肤浅了?” “如果姐姐连这么肤浅的缘由都懒得准备,可见也没多少诚心。” 面对晏如梦的斥责,她声音依旧平静。 “那还请妹妹告诉我,如何打扮才叫诚心?” 晏如梦见她上钩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打击她:“不知道姐姐可否知道怎么这对耳环价值多少?” 晏南柯摇了摇头,眼神之内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晏如梦得意不已,嘴角更是溢出一抹冷笑:“光是这对耳环,妹妹 就花了黄金百两,这发簪,黄金千两,这身玉绣坊的衣服,黄金两千两!” 她顿了顿,眼眸之内透出几分鄙夷,“为了参加这场宴会,我身上的这些衣服装饰全部都选的最好的,可见我多诚心。” 晏南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看,这不是显得你有多用心,你是来炫耀自己多有钱吧。” “姐姐怎么能这般说我,看你浑身上下,这衣服不会是从大街上随便捡来的吧。” 好不容易能够抓到机会嘲讽,晏如梦更是不竭余力。 而且如今看来,晏南柯根本没有多少理由和她辩驳。 “衣服不过是用来保暖遮身罢了,不管贵贱产生的效果也相同,我倒是认为,妹妹的做法多少有些奢侈了。” 可是,晏南柯的说法并没有引起周围那些贵妇千金们的认同,一个个帮着晏如梦开腔。 “身为太子妃,自然要穿配得起身份的衣物,岂能和贱民一般?” “就是,如果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绝王妃穿成这样,这要是走出去被人看到,岂不是丢了我们圣武国皇室的脸面?恐怕天下百姓都会以为我圣武国有多穷酸!”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将她赶出去 这边的嘈杂声,顷刻间扩散了出去,很快就传到了里面的一些主要人物耳中。 院子里突然间变得这么热闹,直接把柳老夫人和晏老夫人等人都吸引了过来。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就连晏南柯没见到的主要人物都有好几个。 比如李太妃,比如大长公主。 她们来的早了一步,一直都在里面和柳老夫人闲聊着。 作为老一辈的一行人,她们这群人关系也算深厚。 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聚一聚,就一直在里面的屋子里没出来。 可谁知道刚刚有丫鬟过来传话,说绝王妃和太子妃吵起来了。 毕竟是晏家的事,而且这两位身份不低,害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柳老夫人带头出面。 见到这样一行老一辈人露面,原本吵闹的环境骤然间安静了许多。 不少人眉目闪烁,有些不经意的紧张低头。 而这边的包围圈也让出来了一条道路来。 被众人围攻了这么久,晏南柯的情绪并没有发生身边变化。 可是却把风花和安莹给气了个够呛。 只是,安莹郡主刚刚和晏南柯相识,这件事又和她没多大关联,她没办法多插嘴,哪怕是和那些人据理力争了几句,很快也别人用话语给怼 了回来。 她身为郡主,很少这般和人吵架。 所以脸颊憋的通红,也没吵过对方那么多人。 柳老夫人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忍不住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吵闹?” 作为这一次宴会的主人公,所有人都极为敬畏的转过身给她行礼。 哪怕是柳妃,也要过来安抚母亲。 “娘,是因为太子妃发现绝王妃穿着不当,觉得是对您不敬,您说,谁参加寿宴还会着一身白衣,显然是没把您放在心里。” “就是,这一身白衣好像……好像披麻戴孝一样,看着多晦气呀!” 一开口,柳妃就开始添油加醋的排挤晏南柯。 恨不能直接给她头上安一个罪名上去。 晏南柯听闻这些话,嘴角不由得露出冷冷的笑容来,真是为了编排她,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她穿着打扮一直如此,喜欢穿白衣也是因为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而已。 上一世死亡的时候,她浑身脏污,所以这一世,她多少有些洁癖。 柳老夫人听的多了,不由得也这么觉得。 她走到众人之间,目光打量着晏南柯的穿着。 先是客气的行了礼,随后问道:“王妃娘娘,您今日可是来参加老身寿宴的?” 晏南柯对柳老夫人并没有太大意见。 柳家也并非全是坏人,柳家主和柳湘之一脉性格品行还算可以,只不过好像在柳家说不上话。 柳家最大的仰仗是柳妃,而柳妃和二房一脉更加亲近,从柳非凡得到的职务来说,就能看的出来。 晏南柯恭敬道:“正是。” 她不来参加寿宴,难不成逛街来了吗? “王妃娘娘,老身这生辰宴,怎么说也是一场喜事,您穿着这般浅淡朴素,确实有些不妥,老身家中应该还有一些合适您的衣物,不如暂且换上一身如何?” 柳老夫人这般说,显然是有些忌讳了。 虽然周围很多人的衣服,颜色也有浅淡的,但是只有晏南柯这一身纯白。 不像是来参加寿宴。 倒像是参加丧宴。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晏南柯做的不对,所以她觉得自己这般说,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若她不是绝王妃,她柳家恐怕就直接下令将她赶出去了。 晏南柯没成想自己一身衣服就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可如果真按照老夫人所言去换了衣服,岂不是说明她真的是故意穿这么一身来参加宴会的? 不但成为了京城名流们的笑柄,更是丢了绝王府的脸。 她头上并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是带着一个很是简单大方的玉簪。 乳白色羊脂玉簪子衬得她墨发乌黑。 她脸蛋白皙,吹弹可破,即便是没怎么化妆,可近距离看,还是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柳老夫人,我并没有对您不敬重的意思,而且本妃身上所着衣服并非纯白,应该没有触犯任何忌讳。” 虽然衣服底色是白的,可是衣服上还有很多浅色花纹。 哪怕是那些颜色并不艳丽,但是近距离还是很明显的。 寿宴忌讳穿纯白纯黑的衣服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当然不会上赶着触霉头。 但是,如果对方紧抓着她穿着素雅这一点做文章,她也不会妥协。 旁边的晏老夫人点点头,侧身对柳老夫人道:“南柯这孩子平日里就喜欢穿着素雅,并非是特意这样打扮,柳老夫人你就不要过多在意了。” 旁边的大长公主也在劝:“今日是你寿宴,大喜的日子,何必抓着这点不放,小辈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无伤大雅便可。” 见到大长公主都在帮忙给晏南柯说情,晏如梦不由得周围。 今天她好不容易抓住晏南柯的错处,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只是没想到,大长公 主对她居然会如此喜欢,出乎了她的预料。 “柳老夫人,本妃认为不妥,如果您这次不惩罚她,万一以后人人参加寿宴都这样打扮,恐怕还以为参加的是丧宴呢。” 她直接将不满点明,让柳老夫人脸色一冷。 在寿宴上提及丧宴,柳老夫人哪里开心,她本来就年纪大了,半身子入土的人了,最怕这些东西。 越说,她心里就越害怕,越忌讳,越是对晏南柯不喜。 甚至已经开始想,是不是晏南柯故意的,想要让她心里不痛快。 “太子妃说的没错,绝王妃如果不换衣服,那么就请回吧。” 这一次,柳老夫人的面色很明显变得冷淡了很多。 晏如梦听到她这样赶人,顿时只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她很想看看晏南柯狼狈被赶出去的场景。 安莹郡主却是没忍住,走上前一步再度打抱不平。 “柳老夫人,绝王妃来参加寿宴是给您面子,否则她大可不必这般麻烦,而且本郡主觉得她所着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你们为何非要小题大做!” 晏如梦顿时笑了:“没想到安莹郡主都会跳出来帮忙说话,可你要知道这里来的都是高门名流,如果连规矩都不懂,还参加什么宴会!”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头发长见识短 “你……” 安莹脸色难看。 晏南柯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越发冰冷。 安莹为她说话,这让她很意外,毕竟两人萍水相逢,还断然没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而且,安莹郡主虽然是端王独女,却很少参加这种宴会,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 可以说,晏南柯没见过她也是有缘由的,这次能在宴会相识,也属实意外。 晏南柯轻声开口:“多谢安莹郡主帮我说情,不过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可是她们这般针对王妃你,你怎么应付的来?” 晏南柯淡淡一笑,神色却很是冷漠。 她眼神之内并没多少笑意。 她早就知道晏如梦会针对她了,巴不得从她身上挑出任何错漏。 不过今天,怕是她找错人了。 “太子妃说我今日的穿着不够郑重,可我穿的,已经是我衣柜里面最好的衣服,戴的是最好的首饰了,怎能说我不郑重?” 晏如梦不由得掩唇轻笑:“莫非姐姐的绝王府如此贫寒吗?还是说,绝王都将银子花到别的女子身上去了?” 听到她这般污蔑宫祀绝,晏南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怎么羞辱她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掉一块肉 ,但是说宫祀绝……不行。 这一辈子,宫祀绝在她心中的份量很重,重的甚至超越了她自己。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露出渗人寒气。 既然是她自己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忽然抬起手,直接扒下了自己发上的那枚发簪。 顺滑的长发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披散再她身后。 虽然发已经落下,可是她的发并没有乱,反而更加让她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美。 甚至让她看起来都青涩了许多。 毕竟,盘发多少让人看起来显老,但是长发散开,顷刻间让她好似天上仙女,坠落凡尘,美的不可方物。 甚至,在场的一些女子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有点儿移不开目光的注视她的脸。 京城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即便是旁边站着浓妆艳抹的晏如梦,依旧不遑多让。 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化妆,不过她的妆容让人很舒服,很和善。 不像是晏如梦那种一看就锐利逼人的装扮,有些难以让人接近的感觉。 柳老夫人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不明白为何晏南柯要当众拔下发簪。 哪怕她前方的发髻还完好整齐的缠绕着,但是这样看起来, 太不工整了一点。 “绝王妃,你这是何意?” 晏南柯语气颇为无奈。 她将手中发簪直接递给了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您见多识广,可否帮我看看,这发簪如何?” 柳老夫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将她手中的发簪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身边,晏如梦却是心中冷笑不止,觉得晏南柯脑袋有问题。 一个玉簪而已,她的府邸之内有的是。 还拿出来丢人现眼,这般朴素无痕,还好意思让人看。 周围和她一样想的人自然不少。 很多人窃窃私语,不由得议论起来。 “绝王妃怎么还把发髻给拆了,拿发簪下来干什么,不会这就是送给柳老夫人的寿礼吧!” “我看,绝王府也真够寒酸的了,前段时间不是将很多好东西都送给了晏家,怕不是为了炫耀显摆,将自己的家底给搬空了吧。” “我觉得真有可能,那么多好东西呀,即便是一般的大臣家中,都没有呢。” 当然,谁也不知道晏南柯和晏如梦争抢了三十万两黄金这件事,如果知道,肯定会惊掉大牙。 一两金百两银,这是如今圣武国的物价。 柳老夫人在观察手中的白玉簪子 。 越看,越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这玉簪通体纯白无暇,颇为通透,是天然形成,而且玉身的雕琢很流畅,没有任何瑕疵。 拿在手中,都能感觉到那冰凉柔润的感觉。 “这是……极品羊脂白玉……” 晏南柯眸光轻轻闪动。 她抬起头凝视着柳老夫人震惊的脸。 “老夫人,你觉得,这玉簪价值如何?” 有时候,并非越华丽的东西价值越贵。 而是越稀缺的东西价值越高。 如今摆在柳老夫人面前的这支玉簪,浑然一体,白皙如脂。 堪比女子肌肤一般光润轻柔。 羊脂白玉只有皇室之人才会有能力携带,因为这种玉有价无市。 只有通过一些特产小国送上来的贡品才能见到。 而且,这玉也分三六九等,而晏南柯戴的这支玉簪,可以说……无价。 这么长的一支玉簪还是一体打磨出来的无暇品,可见要多珍贵。 柳老夫人沉默下来,包括很多近距离看清楚这朴素无华玉簪的人,都不说话了。 晏如梦见到众人的脸色,心脏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这不就是一支玉簪吗,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柳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解 释了一下,“这般品质的玉簪,老身多年未见,恐怕整个府邸之内都找不出来,真是让王妃见笑了。” 还价值…… 这玉簪价值连城。 是宫祀绝重新让人用当初她母亲打造玉簪剩下的材料完美复刻出来的。 为了给晏南柯准备这发簪,他还特意动用关系,找了整个圣武国最有名的工匠大师打造。 虽说世上不可能有两块玉一模一样,可是他已经尽可能的给她完美了。 先不说这玉石的价值有多少,光是他这份心思,在晏南柯心中就已经是无价之宝。 所以,她不管去哪里就喜欢带着这样一支简单的发簪,并不喜欢任何首饰来影响它的美和存在感。 这次轮到晏如梦脸色变了。 她声音有些不敢置信。 “柳老夫人,您别诓本妃,这玉簪怎么看也不像是很值钱的样子。” 听到她这番话,周围的人脸色有些古怪。 这些人,都是身处京城上流中多年的老人。 如果这玉簪不值钱,那么太子妃是在怀疑她们的眼光吗? 须臾间,就有不少人看着她的神色变得有些不悦,觉得这位太子妃可能眼神有些不太好。 又或者是,头发长见识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让你们见识一下 周围那些人的态度,晏如梦敏感的察觉到了。 她顷刻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本妃的意思是,我看过的好东西太多了,并不觉得这玉簪如何。” 柳老夫人默了默,她将玉簪还给了晏南柯。 动作小心翼翼的。 “太子妃所言甚是,您身份高贵,必然比我们这些妇人家见识高深,让您见笑了。” 她这话语气有些客套,让晏如梦差点儿把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安莹郡主却不打算给晏如梦面子,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道:“确实不怎么值钱,就是比你那身行头贵一些而已。” 晏如梦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郡主怎么能这般说,我这身首饰可是我用心准备的,这其中价值怎可估量。” “哦,就你是用心挑的,别人的就不是了吗?” 晏如梦没说话,嘴角紧绷着。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安莹郡主和晏南柯,眼神颇为恼火。 晏南柯的话却还没说完。 “还有郡主所说的,我这身衣服。” 她站直了身体,看着四周所有人,嘴角露出一抹十分清浅的笑容。 “虽然颜色朴素了一些,可是……却是玉绣坊坊主亲自为我做的,上面的 花样,也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玉绣坊坊主……” “这怎么可能,听说那坊主脾气古怪,很多高门夫人捧着多少银钱去买一件绣品,可是都闭门不见。” “对了,好像不久前太子妃不也去过吗,结果也被拒绝了的。” 有人突然提起这件事,晏如梦骤然间听的清清楚楚。 她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想到这件事已经被传开了。 她又惊又怒,心里更是难受的要命。 那玉绣坊的坊主摆架子倒是没什么,毕竟整个京城都没人穿上玉绣坊坊主的衣服,她这身还是玉绣坊中大师傅做的,也是价值不菲。 可是,一旦有人真的穿了坊主做的衣服,将她狠狠压了一头,她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她哪怕是心中再怎么波涛汹涌,脸色依旧保持平静。 “呵呵,姐姐莫非是在说笑,我可亲自领教过那玉绣坊坊主的奇怪脾气,就连本妃都被拒之门外,我怕整个京城之内,没有几人能够受到她的接待吧。” 晏南柯心中止不住冷笑,她这话什么意思,京城之内没人比她身份更高贵吗? 晏如梦明显在示意别人,她这是在说谎。 “妹妹这是不信我的话 ?” 晏如梦语气调侃:“我知道姐姐这是想给自己找回颜面,所以才随便这么一说,你放心,妹妹并没有将你的话当真。” 晏南柯看向四周,果不其然,很多人对她这番说辞并不相信 她开口道:“本妃没必要说谎,毕竟玉绣坊的衣服都有特殊记号,只要一查便知。” 她说的是真的,毕竟好不容易将玉绣坊的名声打出去,很有可能会被人仿造,所以玉绣坊出品的每一件衣服,都在袖口有一个难以仿造的标记。 因为使用的是特殊复杂的结扣法,很难被人完美的伪造出来,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出入,都不能被称为玉绣坊的衣物。 今日在场买过玉绣坊衣服的人很多,只要一对比就能知道。 安莹郡主的速度最快,她将自己和晏南柯的袖子挽起来一点,果真有一模一样的玉绣坊标记。 她笑着让周围的人去看,“诸位可看到了,绝王妃穿的也是玉绣坊的衣服,要知道随便一件玉绣坊的衣服都不便宜。” 听她这么说,众人脸色也有些呐呐的。 尤其是之前那些说过晏南柯穿着寒酸的人。 如果她这身打扮还要做寒酸的话,那么她们自己 穿的,恐怕就是乞丐装。 晏如梦的眼神微微闪烁,想到一开始晏南柯说的话,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引诱她挑衅她,然后再反转过来,狠狠打她的脸。 心里血气翻涌,晏如梦声音变得冷凝:“姐姐真是深藏不露,将这价值连城的衣服穿出这种寒酸效果真是不容易,可是你说这是坊主所做的衣服,那我可丝毫不信,而且……不管你这身衣服价值如何,那也是白衣。” “为何妹妹不信我这身衣服是坊主所做?” 晏如梦眯起双眼,语气毫不客气的冷笑:“我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太丑了,如果那坊主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的话,那恐怕就真是让人失望了,玉绣坊,不过如此。” 原本一些被打脸的人也立刻跟着晏如梦叫嚷起来。 “真是的,玉绣坊的衣服明明件件都好看,如果这也是玉绣坊出品,恐怕我以后真要好好考量一下玉绣坊的品味了。” “可不是,万一也买来一件这样丑的衣服恐怕丢人现眼呀!” 那些人毫不留口的开始抨击晏南柯身上的衣服,想要将她说的一无是处。 晏南柯眼神冷清,被众人围困,却也没有变色。 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突然对周围所有人道,“既然诸位不信,那我可以让诸位千金夫人们见识一下这件衣服的不同寻常之处。” 她走到柳老夫人面前道:“不知道老夫人可否帮我安排一个房间?” 柳老夫人一愣,不过她见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也就点点头:“有,王妃这边请。” 晏南柯对着身后那些人道:“如果大家想要看看这件衣服的价值,大可以都跟我过来。” 一些人面面相觑,看到晏南柯已经走了,立刻好奇地跟了上去。 柳妃来到晏如梦身边,小声道:“太子妃,不如也跟着过去看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晏如梦也凝眸颔首。 她尾随晏南柯来到一间屋子,就看到她此时已经让人拿了不少黑色帘子过来,要将四周的窗户挡住。 此时不少人都已经进了房间。 至于还有一些不重要的人,由于房间已经站不下了,就只能在外面等。 安莹郡主也跟了进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晏南柯的身影。 她也有些好奇,晏南柯究竟要展示什么。 厚厚的帘子按照晏南柯的要求被拉上,骤然间,众人的眼前一片漆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又失败了 众人适应了一下眼前的黑暗,眼神不断在漆黑的空间中搜索着。 突然间,她们齐刷刷的将视线停留在最中间的一个光源处。 那里,一朵浅淡的昙花犹如在漆黑夜色中绽放。 一开始,只是很微弱的光芒,随着众人适应了这片黑暗空间之后,那光芒越来越亮。 就像是一朵美轮美奂的绝世花朵盛开在众人面前,甚至将那道曼妙身影都勾勒了出来。 站在众人最中间位置的人,自然就是晏南柯。 她此时被衣服上的光芒笼罩,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荧光,就犹如天上降世的神女。 那身上的花纹极为逼真,在夜光之下漂亮的不可方物,就好像真的有传说中的昙花现世一样。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屏住了呼吸。 甚至已经被这绝美的画面吸引住了心神,忘记了处于什么环境。 直到有人忍不住惊叹…… “美,太美了,这怎么做到的?” 那光芒笼罩在晏南柯的周身,让她整个人清晰的在众人面前显现。 身上衣服的光芒,足矣让人看清楚她的容颜。 倾国倾城,如仙如幻。 看过这一幕的人,无一不惊无一不叹。 “我从来没 见过这种衣服,居然还能在黑暗中发光,是我见识短浅了。” “这根本就是前无古人,先不说这光芒是怎么发出来的,这上面绣的花样也太美了,哪怕是没有光芒萦绕,也绝对堪称一绝!” 在初始的震惊过后,周围传来了不少惊叹之声。 赞美之意不绝于耳。 位于人群之内的晏如梦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任凭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她眼中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甚至她都有预感,是不是从一开始,晏南柯就算计了她,让她关注她的穿着打扮。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她哪里能猜得到她的想法。 时间没有持续多久,晏南柯忽然对着周围的人道:“既然诸位已经看到过了这衣服的奇妙之处,那么还请将窗帘打开吧。” 有府中的下人听从命令,重新将遮挡光源的窗帘打开。 瞬间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让所有人重见光明,却骤然间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 当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晏南柯身上的时候,原本那堪称奇迹的光芒花朵已经消失不见,她依旧穿着那身平平无奇的衣服。 可是这一次众人的心里再也没 有了瞧不起,只剩下震惊不已。 甚至有人走上前恭敬的询问:“不知道王妃您这身衣服花了多少银两,怎么才能买得到,不管付出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我也是,太神奇了,我要是穿上这样一身衣服,一定能够惊艳我家老爷!” “就是就是,真的太美了,就连我们都抵挡不了,我家爷肯定也喜欢……” 无数人争先询问,眼睛发红。 虽然那衣服的光彩,只有在晚上才能显露,并不能让诸位千金夫人们穿到外面去炫耀,可是猎奇心理谁人没有。 更何况,只有抓住自家男人的心思,她们才能过的更好,更受宠,这对她们这些女子来说,比在外面炫耀更加重要。 所以,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心动了。 哪怕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千金夫人们,也都幻想着自己能够穿上这么美,这么神奇的衣服惊艳四方。 晏南柯对这场面十分满意。 她想,自己这招牌算是打出去了。 她这身衣服,实际上是她自己做的,唯一不同的是,身上刺绣用的丝线,需要提前裹上一种特殊药粉。 这种药粉配方很复杂,但是实际上成本并不贵重,是她上辈子无意 间琢磨出来的,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改良。 这种材料能够吸收光源,然后在夜里发光,和萤火虫,还有夜光石一个道理。 不过夜光石极为贵重,她所用的是一种很稀少却会发光的植物作为主要原料。 “各位夫人不要急,本妃与那坊主也算熟识,如果诸位有意愿可以与我身边的丫鬟说一下,我会想办法为大家与其说一说。” 听到她如此回答,所有夫人小姐们的脸色瞬间惊喜起来。 能够穿上这样一件衣服,绝对大.大满足了她们的爱美之心。 在场的诸位都是不缺钱的主,哪怕为了一件衣服花上千金也在所不惜。 晏南柯一下子就成了那些人恭迎的对象,眨眼间大多数人都围到了她的身边去。 晏如梦感觉自己身边冷清了不少,她都快被在场这么多人给遗忘了。 轻轻咬着唇角,她眼神之内划过一道阴霾。 又失败了。 明明她占据上风,将她踩在脚下,让她被人嫌弃厌恶。 可是眨眼间,事情再次有了反转,成了她自己丢人现眼。 柳妃连忙来到她身边低声安慰:“太子妃,莫要为这一点儿小事生气,她现在越猖狂,以后也摔的 越惨。” 晏如梦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是吗?” 她眸光之内划过一道冷色,指甲都被她扣在了掌心。 那张看起来十分柔弱的脸上,带着几分阴毒之色,不过很快被她隐藏了起来。 寿宴已然要开始了。 柳老夫人在见识过晏南柯这衣服的厉害之处,也没了挑剔的意思。 毕竟,这种衣服如果还不是精心挑选,那别人穿的,恐怕都可以说一无是处了。 而且确实如晏南柯所言,她这衣服只是颜色素雅一些,并不是纯白,没有犯忌会。 老夫人也就不在说什么,然后坐在了主位上,迎接诸位的祝福。 相比于皇室,柳老夫人的寿宴行程上就简单多了。 而且,送的贺礼也并非需要亲自相送,只要下人带来,放在门口,自然就会有人高声呼喊,各家各户都送了什么。 很快,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进来,小声在柳妃耳边嘀咕了一句。 柳妃眼神凝了凝,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不悦之色。 此时众人已经各自落座,柳妃却突然站起身对柳老夫人道:“老夫人,刚刚本妃听说绝王府已经送来了贺礼,只不过,那贺礼有点儿……” 第二百一十九 送钟 如今晏南柯在这宴会上已经成了不少人巴结攀附的人物。 如今听到柳妃娘娘在这种时候提起绝王府,顿时竖起耳朵听着。 晏老夫人和柳氏等人坐在一桌,距离晏南柯并不远。 而大长公主和李太妃因为身份尊贵,就坐在柳老夫人身侧,所以清晰的听到了柳妃的话。 “别人送的都是一些珍贵喜庆之物,祝老夫人您福寿安康,唯有这绝王府送的东西,在外面刚刚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她说起这个连连摇头。 柳老夫人并不知道诸位送来的寿礼究竟如何,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柳妃眼神之内流露出一抹讽刺之色,随后抬起头道:“绝王府给您送来的,是一口钟。” 柳老夫人闻言,脸色骤然苍白起来,她甚至直接站起身来。 “钟?” 要知道,不管是寿宴还是生辰宴,钟都是禁忌之物,毕竟听起来和送终差不多。 这根本就是在诅咒她早点儿死呢。 柳老夫人的面色顷刻间就已经变了,原本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这会儿神色极为冷凝。 哪怕是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受不住了。 晏南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侧 头看向风花。 “本妃怎么不知道,绝王府的寿礼是钟?” 风花摇头,“王妃,这件事奴婢也不得知,可是绝王府送来的寿礼绝对不是钟,来的时候,奴婢已经检查过了。” 寿礼虽然都是后面送来的,可是送到门口之后,就会有人当场宣读寿礼的。 这怎么可能送错。 除非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寿礼给替换了。 而这可是要送到柳家的贺礼,谁会有机会替换?这让风花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通。 周围的声音都在此时变得安静起来。 所有人惊讶的捂着唇,眼神带着几分波澜的看着晏南柯。 绝王府虽然在京城之内声名显赫,然而柳家也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 如今这当中送钟的行为,绝对会激怒柳家。 哪怕是晏家那张脸也挂不住。 因为送钟这种行为,已经不可能是无意,绝对是有意为之了。 晏如梦忽然拍了拍手掌:“难怪姐姐穿着一身白衣过来,原来还有后手,如果不是知道姐姐送了什么,恐怕柳家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当众送钟,这根本就是将柳家的脸面在地上踩几脚的行为。 其他人面面相觑。 听到晏 如梦的说辞,好像这才恍然大悟。 刚刚那些还意图讨好晏南柯,接近晏南柯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墙头草,开始诋毁起她来,“原来如此,弄这么多花样,就是为了掩饰真相。” “差点儿被绝王妃骗过去了,如果不是知道她送了什么,岂不是根本不知道她对柳老夫人不敬。” “隐藏的还真深,绝王妃为老夫人送钟,这岂不是要和柳家撕破脸?” “我有所耳闻,五公主这么长时间没出门,好像是在绝王府受了伤呢,没准就是这绝王妃动的手!” 随着众人的猜测越来越深,一些隐秘也间接被挖了出来。 五公主被毁容的事,柳妃显然没有大肆宣扬,柳老夫人等人明显并不清楚。 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害怕五公主毁容人尽皆知以后,影响了她的名声,嫁不出去。 毕竟她现在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任何有损闺名的事,能少传就少传。 这么长时间,柳妃一直在想尽办法给五公主治疗脸颊上的伤势。 可是,收效甚微。 哪怕是找来宫里最好的太医,也没有办法完全去除五公主脸上的疤痕。 这件事差点让柳妃落下一块心病,她在宫里就这 么一个女儿,平常都是宠在手心里,如今被人这么伤害,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柳老夫人眼神变得冷厉,被人如此欺辱,她实在没办法再忍耐。 “好一个绝王府,居然如此对待老身,送钟,送钟……我倒是看看,你们送的是什么钟!” 她摆了摆手,立刻让手下去将寿礼给拿过来。 没多一会儿,一个盒子被送到众人面前。 老夫人亲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摆着一个金子打造的钟,看起来制作很是精巧,手艺非凡。 可是,这东西让周围许多人面色骇然。 给柳老夫人送钟,还真是想的出来,怕不是要将柳家给得罪惨了。 柳老夫人指着手中的贺礼,看向晏南柯:“绝王妃,东西在这里,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 晏南柯轻声回答:“回禀老夫人,这东西不是我绝王府送的。” “居然还不承认,明明外面喊礼的人都念出来过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是呀,敢做怎么不敢当啊!” “看来是绝王府被柳家的气势震慑住了,所以送完了不敢承认,真是笑死人了。” 不少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全部都是质问晏南柯的。 哪怕是 她地位尊贵,身为王妃,可是在场的绝大多数夫人地位也比较高深。 而且这个贺礼引起不少人的反感,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就放开了言论。 晏如梦轻轻挑眉,看着被所有人指责质问的晏南柯,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 她能够侥幸逃脱一关又能如何,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局在等着她。 今日她就想要她绝王府名声尽毁,她晏南柯身败名裂! 风花紧张的要命,一个劲儿的辩驳,“王妃没有送钟,那个钟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绝王府准备了万寿图给柳老夫人,那可是王妃亲手绣的!” 晏南柯来参加宴会,很是诚心。 也特意为柳老夫人的礼物进行了精挑细选。 可事到临头,自己的贺礼却被人换掉了,变成了会惹怒柳老夫人的金钟…… 晏南柯的目光在柳妃身上扫了扫,想到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关键。 作为柳家的主事人,柳妃想要让写礼之人随手换一个寿礼,那真是简单至极的事。 这陷阱,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不管她送什么都没用,毕竟没人会怀疑柳家会做替换寿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二百二十章 柳氏发怒 柳妃怒视着风花:“这哪里来的丫头,居然敢跑出来随意插口,来人,掌嘴!” 她一声令下,身后从宫里带出来的宫女立刻走出来。 那宫女直接来到风花面前,毫不犹豫就要抬手去打。 风花被吓了一跳,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眼神惊恐的看着那对着她脸打下来的巴掌。 骤然间,那巴掌距离她脸还有不远的时候停住了。 晏南柯抓着那宫女的手腕,眼神极为冷厉,双眼迸发寒意。 她没有看面前那个挣扎着,要将手从她掌心抽出去的宫女,而是侧头看向柳妃,“本妃的丫鬟,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柳妃闻言冷哼了一声,“这丫鬟不懂事,王妃自己不管教,那就得让别人管教。” “风花所言皆是本妃同意,她是否懂事,柳妃娘娘你没资格评判。” 她言语毫不客气,双眸之内冷意刺骨。 这次来参加的哪里是什么寿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如今她在圣武国名声大噪,又随着绝王成功平乱,备受皇上宠爱,甚至还赏赐了她那么多东西。 恐怕要求惹来了不少明里暗中的嫉妒。 尤其是晏如梦,之前她势弱,没了孩子,太子受伤,皇后禁 足,整个东宫成了一盘散沙,而如今镇东王归来,重振太子雄风,她显然又有了底气。 晏如梦来到柳妃身边,眼神薄凉,“绝王妃此行为,着实有些不妥,姐姐理应表态当众给柳老夫人道歉,只要你认真承认错误,想必以柳老夫人的胸襟,是肯定不会为难姐姐你的。” 柳妃也应声点头:“大长公主,李太妃,您二位如今也看到了这情况,让绝王妃当众道歉这点小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李太妃看了看大长公主。 却见大长公主气度很是沉稳,眼神之内很是讽刺。 她和晏南柯的交情,不过是通过大长公主和晏老夫人认识的,所以并不算深厚。 如今这场面,看起来确实晏南柯做的不对 她见柳妃将她抬出来,表情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确实是绝王妃的错,那绝王妃确实应该道歉。” 柳妃开口对着四周道:“听到了吗,李太妃已经说了,绝王妃,你若是低头,我柳妃也并非锱铢必较之人,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老夫人不开心!” “是呀,绝王妃理应道歉。” “柳家当真大度,如果是我家长辈被人送钟,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柳家心胸真够大度的,这事儿绝王府不占理呀!” 所有人此时一致对晏南柯加以指责。 几乎全都相信了,晏南柯这是故意来宴会上闹事的。 柳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坐下来,却依旧气的不轻,一张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一只手一直拍着胸口,显然这口气是咽不下去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 她没做错,为何要道歉? 如果真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恐怕那才是大错特错。 “本妃说了,那钟不是我送的,是有人替换了我绝王府的寿礼。” 晏如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姐姐,你这意思,莫非是柳家冤枉你?那真是可笑至极,谁会在这种时候,拿出一口钟来陷害你绝王府,这不也等于是在诅咒自家长辈吗?” 众人纷纷点头,“是呀,柳家自己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听到周围人的这般诉说,显然她们对柳家深信不疑。 哪怕是柳氏,在此时都脸色难看的从人群之中走出来,面露怒火的冲到晏南柯面前。 她气的不轻,脸色难看,来到她近前的时候带着怒容,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打。 “晏南柯,柳老夫人可是你外祖母!” 风花见 势不妙,她立刻冲上去。 “啪!” 响亮的一巴掌,没有落在晏南柯的脸上,却落在了挡在她面前,风花的脸上。 柳氏这一下因为怒火并没有留手。 所以顷刻间,小丫鬟的半边脸就红肿起来,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热闹,被这场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如今晏南柯的身份不同以往,是当今尊贵的绝王妃。 哪怕是柳妃这样的宫中娘娘,也没办法直接对她动手。 就算能够收拾一下晏南柯身边的丫鬟,可是晏南柯如果阻拦,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然而,在场所有人之中,唯有两个人能够对晏南柯出手。 一个是晏老夫人,晏南柯的祖母,另外一个,就是柳氏。 晏家和柳家的唯一桥梁就是她。 她身为柳家女,这柳家就是娘家,柳老夫人就是她母亲。 如今晏南柯当众给柳老夫人送钟,那就等于在给柳氏的母亲送钟。 柳氏如何不怒,不发火? 晏南柯并非躲不开,可是因为柳氏是她母亲,她没办法还手伤她。 却也没想到风花这丫头害怕她受伤不管不顾的用自己挡了上去。 她眼神都是露出心疼之色,抬起 手抓住风花的手臂,拉她过来面前,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看着小丫鬟红肿的半边脸,晏南柯的心情逐渐冷沉。 她一直忍让,并没有要和这些人起冲突的意思,就是为了给柳氏颜面,不想让她为难。 可是如今,她的想法当真有些可笑。 风花对她忠心不二,从她重生的时候起,就已经把她当成家人,如今看她受到伤害,心中的火,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她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转过头看着柳氏,目光之内是无比的失望和心冷。 那眼神和柳氏对上,让柳氏心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晏如梦来到柳氏身侧,“怎么晏南柯,你还想对娘还手不成?” 柳妃也添油加醋,故意火上浇油:“给自己外祖母送钟,真亏的绝王妃你想的出来,我要是你母亲,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了,这种大不孝之事你也做得出来!” “柳妃娘娘,也不知道五公主伤势如何了,我以为姐姐她毁了表妹的容就已经够过分的了,却没想到她今年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突然间,晏如梦当众爆了一个大料。 周围刚刚得知这消息的夫人千金们,面上露出无尽愕然。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狠了 “怎么回事,五公主毁容了?” “柳妃没有辩解,太子妃说的应该就是真的了!” “那可是公主殿下,绝王妃居然敢对她下手……” “可怎么说,五公主也是她表妹呢……” 四周围观的人哗然,全部被晏如梦所说的这件事给震惊到了。 原来,送钟这件事并非突发其想,而是绝王妃早有作为。 和柳家的冲突,竟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晏南柯将受伤的风花带到自己身后,一双眸子犹如寒冰,她冷冷的看着晏如梦,目光从柳氏的身上划过去。 “晏如梦,你这等片面之词,也好意思说出口。” “岂是我片面,这件事是柳妃娘娘和五公主亲口所言,五公主作为受害者,她说的话我为什么不信?” 晏如梦声音咄咄逼人,完全不给晏南柯任何喘息的机会。 周围那些人的情绪也被她调动起来,全部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在看着晏南柯。 两件事虽然隔的时间有些久了,但是合起来一起算,哪怕是晏南柯也绝对承受不住。 晏南柯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她拱手对大长公主道:“关于五公主一事,想必没有人比大长公主最适合作证,当时发生了什么, 大长公主亲眼所见,她能为我作证。” 大长公主闻言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站起身。 她神色内敛,眼神平和,对着四周看向她的人点点头,“本宫当时,确实在场。” 有人忍不住的开了口:“大长公主,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妃娘娘所言是否属实?” 柳老夫人也侧身听着,毕竟五公主也是她外孙女,最近很久没有见到,以为生了病,一直在担心。 如今得知了这个真相,她显然已经忍不住心头怒火。 现如今,所有人都想得知大长公主口中所说的真相。 “五公主脸上的伤势,确实是绝王妃所为……” 轰然间,这句话在人群之内炸开。 绝王妃给五公主毁了容,这件事绝对会成为最近整个京城的谈资。 “莫非绝王妃因为什么事,和柳家决裂了?” “绝王妃当真心狠手辣,是连亲表妹都下手的狠人。” 面对如此多的议论声,晏南柯心如止水,只是眼神越发冰寒。 而大长公主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只不过主要原因还在五公主身上,她肆意挑衅污蔑绝王妃,甚至带着武器意图刺杀绝王妃,绝王妃是在正当防卫之下,不小心误伤 了五公主。” 这件事两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说辞。 五公主脸上的伤势毕竟确实是晏南柯所为,这种受伤的痕迹,只要是经验老道的高手就能查得出来。 哪怕是大长公主想要隐瞒也无用,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但是,要换个说法。 匕首确实是五公主带来的,那么五公主就有刺杀她的嫌疑,如此以来,她怎么对她都是应该。 在王法上,这件事晏南柯绝对没错。 可是在人情上,却又有很多人无法接受。 但是这就不是晏南柯会在意的了。 “五公主刺杀绝王妃!怎么可能……” “大长公主所言怎么能有假?” 任谁都不会觉得,这件事是大长公主说谎,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 “当日前往绝王府,本宫是受到了五公主相邀,意外看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作为见证者,大长公主的一番话很是让人信服。 柳妃和晏如梦也没想到,大长公主居然会甘愿帮住晏南柯说话。 两人眉目之间露出几分狠厉之色,如果大长公主帮腔,晏南柯那边的天平一下子又搬回来不少。 原本一边倒的优势,也开始逐渐消失。 这怎么能 行? 柳妃立刻对着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没过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五公主头戴面纱,跟着身边的那些宫女来到院子里。 她一来,就直接扑到了柳老夫人怀里。 柳氏也站在旁边,看到她戴着面纱的容颜,微微吃惊的睁大双眼。 “外祖母,姑母,表姐还请你们帮我做主!” 她一边喊一边哭。 顷刻间,眼泪就将面纱给打湿了。 柳老夫人将五公主的身体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很是心疼的眯起眼睛,“别哭了宁儿,快告诉祖母你这是怎么了?” 五公主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外祖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摘下了头上的面纱。 “宁儿给你们看看,这段时间我究竟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就见五公主脸上的面纱被扯下来,露出了下方精致白皙的脸,可就在那张脸的鼻梁上,横跨出来一条疤痕。 那疤痕很是狰狞,好像蜈蚣盘踞其上,光看着就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 就连柳老夫人都被面前这场面给惊住了,柳氏更是止不住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的侧头看着晏南柯 ,自己的大女儿。 真是,她做的? 晏南柯被众人包围在中间,身后站着唯一的侍女风花。 安莹郡主此时也在她身边,却跟班插不上话。 她脸上焦急的想要帮忙,却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仔细想了想,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事儿闹的有些大了,她怕晏南柯解决不了,还得尽快找人帮忙才行。 晏南柯看到不少人盯着自己,突然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五公主还是别在那里卖惨了,大长公主已经当众说出了实情,任凭你如何狡辩,真相也是如此,如果深究起来,你带刀意图刺杀本妃,本妃可以直接报官将你捉拿,如若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本妃不留情面!” 五公主心里微微发慌。 这件事确实是她故意挑起来的,可现在现在吃亏的是她。 当时她就是秉承着一股子冲劲儿,想要给晏南柯一个大教训罢了,摆出苦肉计让她上钩,谁知道她胆敢直接对她下手。 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过程经不起推敲,却也只能紧咬牙关,咬死晏南柯不撒口。 “大长公主当日并没有看清全貌,刺杀你一说毫无道理,可我脸上的伤痕,却是被你实实在在伤到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留着过年吗? “你当日带着那么多人闯入我绝王府,手中携带利刃,别说伤你,即便是杀了你我也有道理可讲。” 晏南柯语气霸道,丝毫没有任何委婉。 听到这样的话,柳家人直接被气炸了,柳氏更是忍不住斥责她:“晏南柯,先不说飞宁是公主之尊,她还是你表妹,你就这么伤了女孩子最重要的脸,非但不认错,居然还强词夺理,到底还有没有心?” 晏南柯听完冷笑起来,眼神冷若冰寒:“如果我没有心慈手软,她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指责我了,面对一个带着刀要杀我的人,我凭什么不可以还手,难不成等她杀了我,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吗?” “你……你不可理喻!” 柳氏气的不轻,脸色苍白的开口训斥。 柳老夫人更是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 而且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柳家主那边,不少朝臣这会儿也跟了过来,虽说没有进院子,却也都在门口看着热闹。 晏南柯却是再也不给这些人留脸面了。 她一开始不闹事,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是显露一下玉簪和衣服,也不过是不想看晏如梦太嚣张而已。 可是现在,不说那 些不想干的人,就说柳氏还有柳家,居然都同气连枝的对付自己。 关键是还害得风花被打,这口气无论如何,她也忍不了了。 既然低调不成,那就高调。 晏南柯周身上下的气息一下子散发出来,一种强势压迫而来。 “既然你们要找麻烦,那就来一个个的说道说道,五公主的脸就是本妃划的,若是她想要去哪里告我,本妃奉陪到底。 至于那金钟,虽说不是本妃送的,可若是早知道柳家使用这种腌臜手段,污蔑本妃名誉,我不会送钟,我会送棺材。” 嚣张,太嚣张了! 晏南柯一番言论当即震惊四座,所有人目瞪口呆。 柳老夫人怒急起身,指着晏南柯的脸:“你……你……” 可是,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霎时间,整个宴会一团乱糟糟的。 “老夫人!” “外祖母……” “娘!” 好多人一同大喊,有下人忙碌的将柳老夫人护送到了里面的房间。 找太医的找太医,帮忙的帮忙,霎时间院子里到处充斥着混乱不安。 还好柳家主过来将场子给镇住了,却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出现在院子里 。 晏如梦依旧没动,甚至让人看着晏南柯,避免她偷偷离开。 这么好的机会,她心情很是激动,晏南柯越是抵抗的厉害,事情就越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得罪了柳氏,得罪了柳家,她晏南柯纵然是王妃又能如何,如今晏大将军已经不在经常,晏老夫人年龄也大了,整个晏家现在还是柳氏做主的。 到时候她又有晏家和柳家做后盾,比晏南柯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晏南柯目光冷漠的看着混乱场面,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她知道这种进展全部都是晏如梦有意引导的,想要让她和柳家彻底割裂开来。 可是晏如梦根本就不知道,柳家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哪怕是上一世晏家落到那种地步,柳家依旧为求自保,对他们的求救不闻不问,这种亲家,留着有什么用? 难不成还留下来过年吗? 至于风花说的,她给柳老夫人送的贺礼是她亲手所绣什么的……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哪里有空绣这种东西! 只不过是花了二两银子找手下绣娘买来的。 柳老夫人出事被带走医治,剩下的人却都留了下来。 柳家主目光深沉 ,柳老夫人毕竟是他母亲,母亲出事他如何不心急。 更何况,今天还是柳老夫人的生辰宴。 主人公被气成这样,罪魁祸首却还丝毫没有任何愧疚,这让柳家主心情也有些不舒服。 门口,柳湘之也赶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绕在人群之内的晏南柯,飞快来到父亲身边。 “爹,发生什么了,祖母她可还好?” 柳家主紧锁着双眉,看了看周围那些身份尊贵的女子。 他拱手对晏如梦行礼:“太子妃,柳妃娘娘,你们二人先坐。” 即便是亲兄妹,他也要对柳妃行礼。 柳妃抬了抬下巴,将五公主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心疼的摸着五公主的头,一张脸全都是愤怒的色彩。 “大哥,宁儿的脸,今天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您也听到了,她绝王妃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居然送钟都不算什么,还要给咱们家送棺材呢!” 柳湘之却在此时开口在中间迂回:“爹,姑姑,绝王妃所言不过是气话,你们别生气了。” 柳妃冷笑的扫了柳湘之一眼:“你是柳家人,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没看你祖母已经被气病了吗 ,难道这样还能原谅?” 晏南柯忽然也当着众人的面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了。 不少人见此,连忙距离她远了很多,唯恐被波及。 柳妃更是怒目圆睁,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颇为不善。 可就算是当众口诛笔伐,却也没人敢再对晏南柯动手。 “我倒是没想到柳老夫人的心胸如此狭隘,这事情还没明了呢,我这才辩解了几句她就自己气病了。” 晏南柯这话透着明显的嘲讽。 柳妃本就是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住她这般开口:“你敢妄论我母亲!” 柳家主脸色也很不好看,周围这么多亲朋好友看着,他面子有些过不去。 “绝王妃,今日你能来参加寿宴,柳家很是感激,只是您之前的那些话语实在不妥,还请您为我母亲道歉!” 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不少。 虽然他这个柳家主比较好说话,却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晏南柯看着柳家主,漫不经心的挑眉,“这柳家难道就没有道理可讲,柳家主不去查查那金钟究竟是何来历,张口就让我这个受害者道歉,敢问,您有什么资格?” 既然已经毫无顾忌,晏南柯也不给这群人留脸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证明清白 柳家主被晏南柯这般说了一通,显然也有些生气。 柳湘之看向晏南柯,他心里有些着急。 上次相见,他确实看到了晏南柯身上有些让他都惊叹的才华。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对晏南柯这个表妹,他是真心想要好好接触。 谁料到柳家会突然和她产生这样大的冲突。 “爹,这件事因果如何,确实要好好查一下,如果就凭着这些就给绝王妃定罪,确实有些过分了。” 柳家主听着柳湘之的话,原本波动的情绪逐渐安稳了一些。 难得柳家还有柳湘之这样一股清流,实在是让晏南柯不禁感叹。 “绝王妃,这件事是我柳家唐突,还请您稍微给我一点儿时间调查金钟一事。” 柳妃厉声道:“大哥,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可都看见了听见了,难不成你也认为是我柳家换了她的寿礼不成?” 本来就是。 晏南柯内心呲笑,却是不动声色。 她就想看看,这柳家最后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柳家主皱眉,他对柳妃道:“娘娘,此事确有蹊跷,不管怎样也要给在场所有人一个答复,如果真是绝王府所为,那本家主即便是得罪绝王,也要绝王府给个说法。” 他声音冷凝,背着手站直了身体。 然后找来手下,就要吩咐下去搜查寿礼。 柳妃脸色明显冷凝下来,没想到大哥依旧这般古板。 如果不小心坏了她的好事…… “大哥,非凡不也来了,正好他如今在京城禁军之中担当守卫,不如让他来搜查如何?” 柳家主闻言,目光微微凝了凝。 这个时候,柳非凡确实也从人群之内走出来,给他行礼。 “大伯,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侄儿,侄儿一定将这件事查的彻彻底底。” 他眼神低垂,嘴角含笑。 这种好事,他怎么可能不掺和一脚。 绝王妃闹了这么多事,等今日过后,看京城之内还有谁会接近她。 晏南柯这个主人公不急不忙的坐在原地,还把风花拉过来,给她轻轻揉着脸颊消除淤血。 这件事哪怕是翻了天又能如何,对方也不敢伤她一根汗毛。 柳氏这会儿已经去看柳老夫人了,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任何人敢将她怎样。 柳家主对自己这个侄子显然很满意。 “好非凡,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侄儿领命。” 他柳非凡是柳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 身兼要职不说,还在太子面前极为得脸,已经帮着太子殿下做了好几 件大事。 柳妃没有生出儿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在宫中也是依附皇后生存,拉拢太子妃晏如梦,得到一席之地。 她自然也想方设法的提拔这个侄子。 柳非凡和柳妃对视一眼,两人明显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带着属下走了出去,仔细调查门口发生的一些事。 甚至,还把那些刚收到的寿礼全部拿出来查点比对。 但是,柳家有意陷害,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没过多久,柳非凡就已经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大伯,人证还有物证,我都已经带过来了,这是门口收礼之人填写的寿礼账册,还有这几个人当时也在场亲眼看到绝王府的人所送之物。” 柳家主点点头,目光向着下方扫视了一周。 “说吧,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家主,我当时亲眼看到,绝王府的下人带着盒子送到门口写礼的地方,当场就将寿礼念了出来,说是一口金钟。” “对,我们也听见了,还特意看了看那金钟什么模样。” “此事我记得很清楚,毕竟当初很多人当场笑出了声,恐怕全京城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三人,争先恐后的将场面描述了一遍。 账册也被柳家主翻了翻 ,绝王府那一栏上面确实写着金钟而已。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晏南柯。 “绝王妃,现在已经查过了,所有人都可以作见证,关于送钟一事,您还有什么辩解的吗?” 晏南柯挑眉,转过身看了看柳家主。 “我说了,这钟不是我送的。” 柳家主耐着性子冷声道:“既然绝王妃这般肯定,那是不是也要拿出证据,证明这一点?” 晏南柯冷冷一笑:“如果每个人冤枉我,我都要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现在说柳家主你偷了我的香囊,你要说你没偷的话,你是不是也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妃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震怒道:“大哥,你就不应该和她这样胡搅蛮缠,不如直接将人给赶出去!” 晏南柯眯起双眼,“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柳家谁人敢赶我出去,事情不弄清楚,本妃还不走了。” 风花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晏南柯的袖子,“王妃,对方人多势众,要是伤了你怎么办?” 晏南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整个柳家……不,整个圣武国,能够伤到她的人,不多。 晏如梦轻轻勾唇,“姐姐还真是张狂,这背后有绝王这么一座大靠山 ,你确实有这个底气。” 晏南柯轻轻弯了弯唇角:“我的底气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再者说,有理走遍天下,我就不信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哈哈哈,姐姐这话说的,如果你能证明早就证明了,何苦还等到现在?” 晏如梦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外面有了一些动静。 风花心情倏地放松下来,她压低声音道:“王妃,应该是人来了。” 晏南柯点点头,她直接站起身看向外面,就看到原本拥挤的院门口,被腾出一条路来。 一道身影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修长身影顶天立地,让人望而生畏。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冰冷至极,一朵火莲在眉心绽放,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晏南柯明显有些诧异,她看着男人大步来到她面前,不由得好奇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宫祀绝眸光倒映着她的身影,眉宇轻蹙,有着一道皱痕,“担心你。” 他最近忙的很,怎么有时间来她这里? 最后方,安莹跑的气喘吁吁。 看到绝王已经到了晏南柯面前,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晏南柯看向宫祀绝身后,就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明明这人才是她找来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全都带过来 这金钟出现的时候动静那么大,送礼过来的侍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告诉了风花。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那老者恭敬给晏南柯行礼,然后走到众人面前,“草民是京城宝器楼冯师傅,拜见各位贵人。”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众人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尤其是柳家主,显然听说过这位宝器楼冯师傅的大名。 这宝器楼已经成立多年,皇宫里面最好的工匠都是从宝器楼走出来的,专门负责打造宫中各种装饰器品。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颇受皇上的赏识。 虽说宝器楼只是一个普通商会,但是在京城之内的名望却很高。 “冯师傅快请起,不知道您今日怎么来到此处?” 冯师傅立刻侧头看向晏南柯。 晏南柯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当然是我叫他来的。” 柳家主立刻眯起双眼。 他神色有些警觉的看着两人,“王妃这是有何用意?” 晏南柯也不说话,而是走到了不久前柳家主刚刚放下的那金钟面前。 转手将那金钟递给冯师傅,晏南柯声音冷沉的问:“冯师傅,你来看看这金钟出自谁的手。” 作为打造各种器具用品的老手,冯 师傅的气息立刻变得沉稳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金钟,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 不得不说,这金钟的价值没话说,放在掌心之内甚是沉重,最少有十几两的金子。 不少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眼神透着狐疑之色。 即便是晏如梦和柳氏,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神之内看到了担忧。 宫祀绝的莫名出现,已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冯师傅声音沉着,语气十分肯定:“此钟锻造时间不超过三天,上面的金纹路整齐,打造刻画的手法很独到,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的。” 柳妃冷哼了一声,“绝王府这礼准备的还真是充分,这么大的一块金子也是价值连城,却故意打造成这个模样,怕是在有意恶心谁。” 晏南柯没理会柳妃,见冯师傅在她出声之后停下话头,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继续说。” 冯师傅壮着胆子继续道:“此钟虽然没有留下打造者的印记,可是能有这样手艺的人,哪怕是在京城里面也不多,而且我对此打造手法很熟悉,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所作。” 晏南柯眯起双眼,“冯大 师可知道是谁?” “应该是……”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柳妃站出来打断了他的话,“呵呵,王妃这双簧戏演得倒是漂亮,你们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谁知道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她这话一出口,让场面形式再度反转,原本还在认真听冯师傅讲述的那些人立刻恍然大悟。 对呀,此人是绝王妃找出来的,男宝两人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为绝王府脱罪。 宫祀绝眸光冷厉的看着柳妃,“来人!” 他这一声令下,后方立刻走上来几个人。 那些人身穿铁甲威风八面,恭敬的来到他面前。 “属下参见王爷。” 宫祀绝凤眸之内隐含凌厉色彩,声音冰冷犹如霜寒降临:“半个时辰之内,将京城所有在打造器物之上有些名气的人带到此处,拿上自己做的一些东西,供冯师傅指认。” “是!” 那几人立刻领命,带着人飞快退下。 所有人都听见了宫祀绝这霸道无比的命令,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感叹:“这……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宫祀绝拉着晏南柯在旁边的主位上安然坐下。 两人就靠在一起 ,郎才女貌,周围所有人的容颜在他们二人面前,都像是失去了颜色。 柳湘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宫祀绝更狠,直接一句话就要带过来全城的打造大师。 冯师傅也听的有些紧张,恭敬的垂首站在一侧。 他已经对那金钟了解的十分透彻,心里其实也有了想法,只要拿到此人另外打造的金饰器物,证据就能分析出来。 因为每个人打造物品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一些习惯,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们这些靠这手艺吃饭的人,哪怕是一点区别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整个柳家的院落,在此时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结果。 现在再争吵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有拿出真正的证据,才能分辨得出哪边说的是实话。 柳妃心急如焚,感觉到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儿。 她小声问晏如梦:“那晏南柯找来这打造师傅过来,怕不是真能在那金钟之上看出什么,万一被她抓住把柄,恐怕今天丢人现眼的就是咱们了。” 晏如梦的神色倒是比她好一些。 也更加沉稳淡定。 “放心吧,这件事我有所准备,本妃 布下的局,没有达成目的,不会那么容易被拆穿的。” 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冷笑,晏如梦收回心神继续做好看戏。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玄武司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将打造大师给带到了院子里。 原本已经有了不少人的柳家内院,看上去更加拥挤。 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此时站在院子里的已经有了二十多位大师傅,都是京城之内有名气的打造金银器皿大师。 冯师傅带着金钟回头,目光落在其中两三个人身上,走到他们面前,把他们带来的几件金器拿出来打量。 随后,站在一个人面前的时候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他直接拿起那人打造的一件金钗,转身来到晏南柯面前:“王妃娘娘,找到了,此人是镶金楼的首席打造师,此物就是证据,您看这金钗上的一些纹路,是不是和这金钟一模一样?” 晏南柯相信这位冯师傅的判断。 她转过身看向那个拿出金钗的人,“此钟可是你打造的?” 那人吓的面无血色,直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他不敢抬头,声音颤抖的说道:“王妃娘娘,是不是小人为您打造的这口钟有什么问题?”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关门,放狗 那人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再度寂静。 晏如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掩唇轻笑:“姐姐,这下好了,你折腾半天原来就是要对大家证明,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晏南柯看了她一眼轻笑:“妹妹还是先别高兴的太早。” “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只不过觉得姐姐这一出戏有趣罢了,演了半天,却暴露的更多了。” 晏南柯再次看向那个打造金钟之人:“既然你这么说,就确定这口钟是你打造的,对吧。” “这口钟确实是小人打造,是您几天前,过来我楼中预定的那一个。” 此人这般笃定的语气,已经将晏南柯推到了悬崖边缘。 好像任由她如何狡辩,也不能洗刷身上的冤屈。 柳家主站起身,声音也骤然凝重:“绝王妃,这么多人都在场看着,您即便是再狡辩也无用,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还请您把这金钟拿回来,然后离开柳家便可!” 晏南柯神色锐利,露出一抹冷笑来。 “打造这钟的人找到了就好,这样一来,那收钟的人也会无所遁形。” 围观的人听晏南柯这么说已经懵了。 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打造这钟的人是晏南柯,送这钟的人,自然也是晏南柯。 宫祀绝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点点头:“阿柯,刚才本王已经检查过,今天收到的所有寿礼,已经都拿过来了。” 晏南柯眸子里面划过一道冷光,看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全部露出来以后,也该收网了。 那些寿礼都是柳非凡搬过来的,他说已经完全检查过,可是她不信。 柳妃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绝王妃,事已至此,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她刚说完这句话,走廊里面传来脚步声,柳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之色。 不过看情况,柳老夫人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晏如梦立刻走到柳氏身边,在她耳边添火加油,“娘,都这么久了,姐姐还在胡搅蛮缠,看来外祖母这寿宴彻底办不下去了。” 柳氏抬起头来到人群之前,满眼失望的看着晏南柯,她摇头叹气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个当娘的看来也管不了你了,你这样对待你祖母,从今天起,你也别管我再叫一声娘了!” 哪怕是她晏南柯铁石心肠,被自己母亲这般说,也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痛 。 看着一旁晏如梦露出得意的脸,她沉下心思,按部就班的道:“时间短暂,那替换我寿礼之人必然没有办法将其藏太远,所以我的寿礼必然就在这些寿礼之中。” 风花不由自主的问:“可是王妃,刚才柳将军不是已经搜过了吗?而且这里足足几百个差不多的盒子,如何能过找到咱们的寿礼在哪儿?” 旁边的人都听到了主仆二人的交谈。 众人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明白为何到了这种程度,晏南柯还不承认。 这有什么用吗? 晏南柯笑了起来:“想找到那盒子还不简单,王爷……” 宫祀绝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两人视线交错,这一刻无比默契。 “关门,放狗!” 骤然间,宫祀绝抬起手挥了挥。 就在此时,门外骤然间传来阵阵惊叫声,就看到玄武司的那些人,牵着三条两米长的狼狗闯入了院子里面。 众人被吓得面无血色,整个寿宴一片鸡飞狗跳。 哪怕是柳妃,也抱着五公主飞速后退,一群柳家的侍卫围过来保护主人家。 那三条狗很是凶悍,哪怕是被牵着绳子,跑起来的时候依旧带着人走。 柳妃大 声喊道:“绝王,你带着这些畜生闯进来干什么,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宫祀绝声音清冷,一袭黑衣衬托着他修长矜贵的身影,“本王负责!” 这四个字一出口,直接将柳妃怼的无话可说。 她脸色铁青,看着那些狼狗冲过来,毫不顾及的将那些寿礼通通撞翻。 三条狼狗的速度和力道是无与伦比的,眨眼间小山一样的寿礼就变得散乱不堪。 而其中一条狗飞快跑到一个盒子面前,直接张开大嘴就将那盒子给叼了起来。 然后屁颠屁颠的将那盒子送到晏南柯面前。 它后腿坐在地上,挺直上半身,黑黄相间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有些野性,但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晏南柯,吐血舌头留着口水,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 晏南柯看到被咬的有好多口水的盒子,拿出手帕垫着,将它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这盒子,是这条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么多寿礼之内挑出来的。 所以,无人再敢说是她从外面带进来的。 摸了摸那条狗的头,晏南柯赞赏的表扬了它一句:“干的不错,二哈。” “哈呼哈呼……” 那条狗高兴的转尾巴。 柳 家和一干宾客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哪怕是晏如梦都变了脸色。 “晏南柯,你到底是……” 她开口质问,只不过话还没说完,晏南柯就将这寿礼盒子打开了。 “这,才是我准备送给柳老夫人的寿礼。” 那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张万寿图,是刺绣做的,很是精美漂亮。 而落款处,大.大方方的写着晏南柯送给柳老夫人的寿礼这一句话 众人被这上面的所绣的内容惊掉了眼睛,脸上颜色各异。 柳妃的心咯噔了一下,眼睛不由得也瞪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晏南柯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寿礼会被换掉? 谁送礼还明明白白的在上面写字? 甚至,还带着几条狗特意来寻! “汪汪汪!” 突然,一阵狗叫让人心惊胆战。 一条狗一口咬住了一个下人的袖子,把他用力的往里拽。 那下人惊叫出声,吓得声音尖锐。 然而他的力气却不如那久经训练的狼犬,直接被拽倒在地,被那条狗拖着送到了晏南柯面前。 看到那个人,晏南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原来就是你换了我的寿礼。” “不,不是我,我没有……”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早有准备 可是,宫祀绝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抓了起来。 就看到,他的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许多红漆。 晏南柯见状,将自己手中的盒子反转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一个不算清晰的手指印。 “这盒子的料,是我昨天晚上涂上的,还没彻底干,我还在里面混合了一些狗喜欢的鸡腿味道,还不是很好洗。” 她戏谑的扬起唇角,对着那人道:“你这手上的痕迹,除非将手皮直接割掉,否则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去。” 本来她就会刺绣做衣服,对染色香料自然也十分擅长。 前世她跟着两位师傅身边那么长时间,学到的东西令她受益终身。 重生一世,她已然不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勇夫。 唯有多想多思,才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如今,这么多证据一个一个的拿出来,让整个柳家的人面色变换。 周围,那原本安静下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让人心慌不已。 “绝王府不可能送两份寿礼,而且那被抓的人是柳家接管寿礼的管事,如今确定他确实拿过绝王妃的那个盒子,这样说来,岂不是说寿礼确实被调包过?” “应该就是这样了,那刺绣就是从寿礼里面 拿出来的,还有那样一行字,绝对没错了。” “可那金钟哪里来的,那大师不说是绝王妃定的吗?” “呵呵,这其中绝对还不简单,恐怕另有猫腻,你看若是绝王妃送的礼物没有标志,柳非凡将军还说将寿礼都查看过了,谁还会去追究真相,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那些观众也并非傻子,虽然是在看热闹,可一来一回,也分辨出了真相。 当然,事实都摆在众人面前了,谁还敢有话说。 宫祀绝眯起眸子,转过头看向柳非凡。 柳非凡见到绝王那冰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看他干什么? 宫祀绝轻启薄唇,他身侧三条狼狗呲牙咧嘴,凶狠至极的叫嚣着。 让人心跳加速,更加快的后退了几步,将中间这片空地让出来了。 “柳将军,你是否说过,那些寿礼都已经查过了?” 柳非凡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了一下:“是。” 宫祀绝眸光更加锐利,好像能把他直接看穿:“那为何,本王的狗,能够将这寿礼找出来,而你们不能,难不成你的办事效率,还不如一条狗?” 被如此羞辱,柳非凡面色铁青:“你……” 他恨不能反唇相讥,可是对上绝王那狠厉 的眼睛,顷刻间将要冒出来的话给咽了下去。 真要是闹起来,他绝对是吃亏倒霉的那个,打也打不过,就只能将这口气忍了。 “看来,你这禁军当的根本不称职,本王会如实禀报皇上,让你这个职位,换个一条狗来做。” 柳非凡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波澜不安。 柳妃立刻站出来呵斥道:“绝王,你说话不要太放肆,怎可将非凡比喻成一条狗?” 宫祀绝摇了摇头:“不,他连狗都不如。” 这话谁还能忍,柳非凡面色铁青。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宫祀绝一脚一脚的踩进土里面。 晏南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视线落在那管事身上,“说,究竟是谁指示你替换了本妃寿礼,还有你,到底这口钟是谁定制的?” 面前的两个人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只能咬紧牙关不出声。 “不说是吧。” 晏南柯对宫祀绝道:“王爷,这两个人陷害王妃,偷盗本妃之物,罪不可恕,交给你带到玄武司审问了。” 宫祀绝颔首:“嗯,带走。” 玄武司的人立刻又走过来了四个人,两左两右,就要将两个人拖走。 这要是进了玄武司一审问,事情哪里还隐瞒的住。 柳妃直接站起身大声喊道:“我柳家的人,怎么能被你们随便带走,给我停下!” 晏南柯抬头凝视柳妃,“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柳妃娘娘可别忘了,这京城之内还有王法,如果今天不处置这两人,今后还有谁将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岂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污蔑,谁都可以踩一脚?只有让他们怕了,痛了,才知道本妃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声音抬高,很是严肃的当众说出来。 听到如此一席话的很多人不由自主赞同的点头。 “绝王妃这般魄力让人佩服,只有狠狠的教训这群人,才能威慑人心呐!” “就是,我支持绝王妃带走这两人审讯!” 一直在人群之内的安莹也长出了一口气。 她一直以为这对晏南柯来说是一场危机,还将她急的够呛,却不知晓,对方竟然早有准备。 刺绣上面的字,盒子上面的漆,还有那三条狗…… 如果说不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她都不信。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见晏南柯的心思,到底缜密到了什么程度。 玄武司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要被带进去的,就没有几个能竖着出来的。 即便是还有口气,恐怕这辈子也 完了。 所以,那两个人更加慌了,一个个面如死灰,纷纷看向柳妃的方向。 “娘娘,救我,救我啊!” 柳妃听到这话,注意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霎时间脸色难看,神色慌乱。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这个时候喊我干什么?” 晏如梦也没预料到这种结局。 看着晏南柯,她眼神之内藏着无尽怒色。 旁边,柳氏的表情早就已经凝固了,她看着这个场面,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好像,又冤枉了晏南柯。 柳氏张了张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晏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身,她抬起那双苍老,却像是能够看透一切的双眼问柳氏,“从始至终,你都被猪油蒙了心,相信我家南柯会做这种粗鄙幼稚的事。” 晏老夫人也不可否认,京城之内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依旧怀疑晏南柯会这样做,还是因为她最早的名声太差了。 干了不少令人笑话的荒唐事。 柳氏心神重创,有些腿软的后退了一步。 晏如梦连忙扶住她:“娘,您别放在心上,谁让姐姐明明一开始就能证明自己,非要拖到现在才说,让事情发酵到了这种地步,您也是因为太过愤怒才会产生误会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柳家赔罪 现在这场合适谁还看不出来这件事是柳家所为。 柳家主的脸色已经青紫交错,他看向坐在旁边的柳妃,心里咯噔了一下。 污蔑绝王府,闹出这种笑话的罪魁祸首,是柳妃。 他唇角轻轻颤了颤,瞧着柳妃那一脸狠厉,不服不忿的表情,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哪怕是到了现在,柳妃居然还不知道错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也罢,她是皇妃,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事情被拆穿,也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可是,柳老夫人被气病,柳家如今颜面受损,这个中损失不可估量,全部都需要他这个做家主的来承担。 场面已经控制不住,所有人都看清了柳家如今的嘴脸。 甚至有人还在说,如果他们的寿礼也被随便替换,那后果会有多可怕。 柳家主只感觉浑身都冰冷的厉害,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勉强自己走出来,站在人群之中拱手行礼,“这件事是我柳家的错,这下人之中竟然有如此手脚不干净的人,是我治家不严,在这里向王妃与绝王殿下赔罪!” 说话间,他恭敬的走到晏南柯面前低下头,弯腰行礼,开口道 歉。 可是,晏南柯的嘴角却露出一抹冷笑来,她看着柳家主,眼神之内没有任何温度。 “柳家主,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哪怕是杀了人,是不是都不用偿命了?” 这话丝毫没给柳家主留脸面。 光听着,就让柳家主觉得不寒而栗。 “绝王妃怎么能这般说,这两种事并没有任何可比性……” “人言可畏呀柳家主,你柳家今日污蔑我不孝,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万一回去的时候我想不开找根绳子上吊了,别人会不会说我死有余辜?” 柳家主冷汗淋淋,觉得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王妃言重了。” “并不严重,我说的是事实而已,今日你柳家办的事不地道,现在全京城的权贵都看在眼中,我就想以后还会有谁胆敢给你们柳家送礼,万一也被替换成别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没准还会招至大祸。” 晏南柯声音冷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扎的柳家主无言以对。 甚至,场面都安静下来,无数人眼神带着不信任的看着柳家主。 这会儿,大长公主走了出来,“来人,将本宫送来的寿礼拿回去吧,万一也被人偷偷 换掉,那本宫岂不冤枉?” “是,公主殿下!” 有下人立刻走到那一堆贺礼旁边,吩咐人去找。 她这这一带头,等于是狠狠的给了柳家一巴掌。 让柳家主感觉自己的脸都肿了起来。 柳妃眼神之内怒火不轻,看到周围有很多不识相的人,居然胆敢和大长公主一样要将寿礼拿回去。 她立刻站起身呵斥:“本妃看谁敢动!” 听到柳妃大威,一些人投鼠忌器,后退了几步,确实不敢动了。 不管怎么说,柳妃也是皇妃,能够见到皇上的人。 哪怕是不太受宠,在后宫之内也有一席之地。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晏南柯,“绝王妃好手段,将我柳家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厉害,厉害啊!” 晏南柯冷笑:“跟娘娘您的手段比起来,真是差远了,你用这种东西冤枉我,当真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柳妃的手段并不复杂,可就是越简单的事情,就越难解释的清。 因为很少有人会想到这种情况,被突击一个出其不意。 万一她没有任何准备,最后就只能被一群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名誉受损不说,还会让她被不少人厌 弃。 如此一来,今后她这个王妃就会到处都被排挤。 柳妃双眼微微眯起,一只手紧紧握着,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她已经感觉到很多人看着她不善和警惕的目光。 柳家主脸色一冷,侧身对她道:“柳妃娘娘!” 虽然只是唤了她一句,但是言语间的警告却十分浓重。 柳妃知道大哥的意思,可是她看着自己被毁容的女儿,依旧有些气不过。 哪怕是和晏南柯撕破脸,她此时也不想让她好过。 她忍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打压她,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让她如何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骤然间,她站起身…… 可是肩膀上突然间多了一只手。 晏如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身后,将她按着重新坐了下去。 “柳妃娘娘,事已至此,算了吧。” 晏如梦的眼神带着几分示意。 现如今,宫祀绝就在宴会之上,哪怕是柳妃使出浑身解数,今日也伤不了晏南柯分毫。 那就没必要白费力气,再作茧自缚。 柳妃终于冷静下来,她低垂下眸子,轻轻拉住了五公主的手。 一双眸子顿时红了起来,她泫然欲泣的看 着四周,“让诸位看笑话了,是我因为五公主被伤一事不太冷静,误会了绝王妃,现在真相已明,是我府中手下做错了事,等之后本妃必然严加处置。” 现在也唯有示弱能够挽回一点儿场面,让别人对她产生同情。 毕竟,五公主脸被毁这件事是真的,而且晏南柯也确实承认是她做的。 不论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晏南柯这么做都有些过分,毁掉一个女子的脸,和杀了她也没多大区别。 晏南柯见她话说的好听,心里的冷笑越来越浓。 “柳妃娘娘所言,这件事是下人所为,我看不对,我送给柳老夫人的寿礼虽说表明了我的心意,却并不贵重,不管怎么算也值不了这一个金钟的价钱,这十几两金子可不是寻常一个下人出的起的,敢问你家这管事一个月多少银两,要多久才能买这么一口金钟?” 她嘴角微微扬着,毫不犹豫的将此事详细剖析。 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将柳妃脸上那块遮羞布给扯下来。 柳妃和柳家主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本来想要推脱责任,把这件事搪塞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现在看来,晏南柯根本不依。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敌是友 现在,需要柳家出一个人来认罪,承担这场闹剧的所有责任。 柳家主紧绷着脸,侧头看向柳妃,可是柳妃不动声色,根本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如果她认罪,不光对她的形象有影响,还会影响她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万一她失了宠,这可是比柳家成为笑话更可怕的事。 所以,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让柳家主来背这口黑锅。 柳家主满脸为难,一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柳湘之虽然没参与这件事,却也看透了前因后果,知道父亲肩膀上抗的究竟是什么。 闹事的明明都是柳妃和二房,可是现如今出了事,却全都要父亲来担着,这群人还真是相当不要脸。 他为人正直,最见不得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从柳家主身后走出来,柳湘之就要打抱不平,揭穿那些人的阴谋嘴角,却被柳家主拉住了袖子。 “湘之,回去。” “爹!” 他气坏了,脸上都是愤怒之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爹还要为这些人擦屁股到什么时候! “听话,回去!” 柳家主的声音严厉了一些,他心口冷的厉害,再次上前一步。 他拱手对晏南柯道:“这 些事,都是我吩咐下人做的,王妃尽管责罚!” 晏南柯微微挑眉,脸上带着戏谑之色:“哦?可是我有些不明白,柳家主为何要这么做。” 柳家主低垂着头,此刻肩膀都在颤抖。 “是因为……因为我也得知了五公主脸上受伤是王妃所为,所以想为侄女报仇!” “那柳家主还真是一个好舅舅,可是污蔑本妃这件事,本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转头对宫祀绝轻声开口:“王爷,当朝臣子做出这种有损品德之事,皇上不会不管吧。” 宫祀绝浑身寒意迸发:“管。” 他这一开口,基本上此事已经不可收拾,柳家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 恐怕自己这个官儿,是做到头了。 这场宴会已经没必要再参加下去了,晏南柯起身来到宫祀绝身边,然后抓住他的手。 “王爷,咱们走吧。” “好。” 两人在众人注视之下带着属下离开,无人胆敢阻拦半步。 至于柳家剩下的一些闲杂事情,他们应该自己就会处理,晏南柯也懒得再次插手。 两人刚刚离开,其余的客人也找了借口告辞。 就连朝中一些和柳家主交好的官 员,见势不妙也开始跑路。 得罪了当今绝王,恐怕柳家日后前途堪忧,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们也会想办法和柳家脱离关系。 几乎没多久,原本热闹的宴会就变得人丁零落,晏老夫人也带着人告辞,追着晏南柯离开的方向而去。 柳氏也立刻带着吕明珠跟上。 晏如梦眼神闪了闪,她立刻拉住她:“娘,你和大嫂坐我的马车一起走吧。” “这……不太方便吧。” 晏如梦连忙低声道:“女儿的马车又大又安稳,多坐几个人完全没问题,而且你看,大嫂还怀着身孕,坐更好一些的马车比较安全。” 柳氏见吕明珠也点头同意了,只能止住脚步。 “那好吧。” 他们两人并没有跟着晏老夫人一起走,而是搭上了东宫的马车。 晏如梦也在旁边陪着她们。 而此时,安莹郡主也追了上去,见晏南柯上了马车要走,她加快了脚步来到车门前。 “绝王妃等一下。” 晏南柯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安莹之后眉眼舒展了几分。 “今天之事,多谢安莹郡主帮忙,我听王爷说,他也是你找来的呢。” 安莹脸颊跑的微微泛红,她睁大眼睛露 出微笑道:“不知道安莹可否有机会与王妃结识。” 晏南柯点点头,“有空,欢迎安莹郡主来王府坐坐。” 她声音客气疏离,就好像对待普通朋友那般。 如果是上辈子,晏南柯对别人的善意必然会全盘接收,然后不竭余力的反馈回去。 哪怕是一点点,她也会敞开心扉与人结交。 可是如今,她早就已经封闭内心,对于任何突然接近的人,都会怀疑对方的目的和动机。 更何况,安莹郡主还是端王的人,可以说以前两人还可能是情敌。 帘子放下,宫祀绝微微扬眉,“今日这安莹郡主为何突然会参加这种宴会?”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她说那天镇东王带人大闹酒楼的时候她也在场,说是我恰巧救了她。” 宫祀绝沉默了一会儿,“要不要我派人查一查这个安莹郡主的底细?” “还是不用了,不管她什么目的,只要不妨碍到咱们就无所谓。” 对这件事,晏南柯看的很是淡然。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随着马车身形轻轻晃动。 一条手臂从她脖颈后面穿过,将她半边身体拉到自己怀里,宫祀绝眉眼之内温柔眷 恋,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满意的弧度。 安莹郡主看到绝王府的马车离开视线,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身后,一个小丫鬟跑的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自家郡主。 “郡主,您跑慢点儿,奴婢快追不上了!” 她喘了几口气,好奇的看着自家郡主的背影,“郡主,您怎么会突然想要和这位绝王妃做朋友?好像这位王妃以前的风评不太好,您看,今天才靠近她,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亏得郡主您还开口帮她,结果她一句道谢都没有。” 安莹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就是想看看,能让陈大哥心甘情愿当主子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此时,安莹郡主眸光闪烁,原本可爱至极的脸蛋这会儿变得凝重认真起来。 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天真单纯。 整个人的气度,在此时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之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子不存在一样。 “这件事奴婢等人来调查就好了,郡主没必要亲自接近对方。” 安莹郡主淡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皓齿。 “交友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代替,而且我听闻太子的眼睛,也是被她所伤。”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王妃来了! 丫鬟急道:“您都知道了还不离远一点。” 安莹郡主却再度笑了起来,“我觉得她干的漂亮。” 丫鬟满脸无语,尽量压低声音:“郡主您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现在京城中人人都知晓您喜欢的是太子殿下!” “那又如何,能遇到绝王妃这样的女子,是我的福气,今后你莫要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小丫鬟仿佛被郡主给震慑住了,立刻低下头:“是。” 柳家很快人走的差不多了。 内外的宴会,还摆着上了一半儿的饭菜,如今只余残羹冷炙,客人却都已经不见了。 柳家主脸色深沉,开口对着四周的柳家人道:“全部都进房间,这件事得说道说道。” 柳非凡有些紧张的看了柳妃一眼。 “姑姑,您说大伯会不会骂我!” 柳妃却是一挑眉,眼神之内带着不屑之色,“如今你是咱们柳家最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禁军内的小头目,又靠上了太子殿下,前途一片光明,用他这个家主的官途换你的未来,一点儿也不亏。” “姑姑说的是。” 顿时,柳非凡挺起腰板,感觉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即便是出了事,被揭穿真相又能如何,他依旧不需要承担 任何后果。 柳湘之看了看自己这个堂弟和姑姑,脸色也有些难看,无奈的摇了摇头,怕是柳家将来要毁,也是毁在这两个人手中。 所有柳家人都进了房间,哪怕是柳老夫人也被扶了过来。 柳家召开了一次大型的家族大会。 柳家主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的将最后所发生的一些事如实给老夫人说了一遍。 柳老夫人听完有些大惊失色。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看向柳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就算是想撒谎,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住老夫人多久。 柳家主气愤道:“当然是真的,如今人也已经被抓到玄武司去了,恐怕凶多吉少,肯定会将一切都交代出来,这罪名,如今全是儿子一人承担。” 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身为家主,你这么做很对,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可是柳妃还有非凡,现在没有外人,你们两个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寒心!” 柳妃抿了抿唇角,在母亲面前她还是有些收敛的,“娘,这件事不用你管,气到你是女儿不对,可是你怎么不为宁儿想想,她身为公主,正值出嫁年龄,如今容貌尽毁,要怎么活,我这个当娘的不给她 出头,还有谁能帮她,如果娘和大哥觉得这件事错都在我身上,那本妃无话可说。” 柳妃这话不无道理。 柳非凡立刻插话,火上添油:“还请大伯祖母给飞宁妹妹做主呀,柳家和绝王府,绝对不能善罢甘休,妹妹的脸可是再也变不回来了!” 沉寂,柳家满是沉寂! 柳老夫人看着一直在哭的五公主宫飞宁,心里也是一疼。 柳湘之连忙道:“外祖母,飞宁这件事您也听大长公主说了,是她带着刀去找绝王妃要给太子妃出气,才……不小心被划伤的……” 宫飞宁立刻不干了:“哥你怎么这么说,她晏南柯就是故意的,她想杀了飞宁啊!” 柳家顷刻间吵成一团,柳老夫人面色凝重的厉喝:“都住口!” 宫飞宁撇撇嘴,捂着自己的脸低下头。 柳湘之也收回声音,恭敬的看向柳老夫人。 当家做主的,还是要靠老夫人,如今老太爷卧病在床,已经很少插手家中的事情了。 “飞宁的脸一定要想办法,否则她的婚嫁一事成了大问题,至于和绝王府的关系,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事情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吧。” 柳妃心里明显有些不愿意,“娘,您真就这么算了 ?” 柳老夫人起身,被丫鬟搀扶着离开,一边走一边提醒道:“那绝王,不是这般好惹的。” 柳妃气的不轻,都这样了,她娘居然还不站在她和飞宁这边。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暗中下手了。 因为没来得及吃饭,宫祀绝特意带着晏南柯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天色虽然有些晚了,却也没黑,宫祀绝点了酒楼之内最有特色的饭菜上桌,都给晏南柯尝尝。 “味道如何?” 晏南柯将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一遍,感觉自己已经饱了:“不错是不错,不过咱们是不是点的有点儿多?” 宫祀绝一愣,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多吗?” 晏南柯重重点头:“你这不吃可就太浪费了,咱两个又吃不完,剩下的不如带回去。” 夹菜用的是公筷,晏南柯早就想这样做了,所以保持了饭菜的干净整洁。 宫祀绝同意了她的提议,让楼中的人将所有饭菜包好带回去。 酒楼之内的伙计真没想到这点了一大桌子菜的两人,居然会打包,一个个面色有些古怪。 “您二位确定要带走?” 晏南柯有些疑惑:“怎么,你们酒楼不让带走吗?” “不不,自然是可以,只不过还需要 另外增加餐盘的费用……” 看着二人的眼神都多了些探究。 来这楼中吃饭的,绝大多数都是达官贵人,可从来没见过要打包的。 晏南柯明显察觉到了这小二话里有话,怕不是以为她穷的付不起银子。 她直接将银票拍在桌子上,“那便加。” 小二眼睛放光,立刻高声道:“好嘞!” 将所有饭菜装在食盒里面,晏南柯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带着宫祀绝去了东城区。 这里如今正在大兴土木,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宫祀绝有些诧异的陪着晏南柯下了马车,停留在这片区域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着前方那一片被扒的残破废墟,不由有些好奇:“阿柯,你带着本王来这里做什么?”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这块地我买下来的,留着做生意。” “做生意……阿柯很缺钱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一双眸子里透着几分灼热和野心,“以后王爷就知道了。” 她将手中的食盒让风花给那些正在忙碌的人群送过去。 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立刻惊呼高喊起来,“王妃来了,快看……是王妃!” 很多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对着晏南柯的方向跪拜了下来。 这场面,犹如迎接神祗。 第二百三十章 保大保小 要知道不久前,这些人还是东城区这一片的乞丐。 他们无家可归,苟延残喘,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死。 然而晏南柯并没有放弃这些人,给了他们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所以这群人对晏南柯的敬重之情无法言语,在他们心里,面前这个女子,就犹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都快起来,不必如此,你们忙你们的。” “是,王妃!” 那些人拍了拍衣服起身,继续干起活来,而宫祀绝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同寻常。 常常巡视皇城,里面也有一些熟悉面孔,宫祀绝疑惑的侧头看向晏南柯,“阿柯,这些人好像都是聚集在东城附近的乞丐吧。” 晏南柯没有意外的点点头,“就是他们。” “可是……这群人好吃懒做……” 他顿时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之中,这其中好多有手有脚的乞丐,都是那种宁可躺在地上等死,也不愿意动一下的人。 晏南柯微微一笑,“之所以好吃懒做,不过是因为觉得未来没有前景而已,而且,我知道他们绝大多数人想要的是什么,我给了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究竟是依旧没有尊严的躺在这里无意义的等 死,还是能够依靠自己双手双脚,吃饱穿暖。 不管男女老少,晏南柯一应接收,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动的,就有办法在她这里存活下去。 只因为,上一世,她也是这群乞丐中的一员,更认识了一个隐藏在其中,深藏不露的老师父。 宫祀绝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侧头凝视着晏南柯的侧脸,发现她并没有在开玩笑,说这种话的时候十分认真。 “阿柯,即便是按照你所言,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会……”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王爷恐怕小看这些乞丐和流浪者了,这群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者也有不少,多数都是从远处而来,即便是他们不想改行,对我来说也有利用价值。” 乞丐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市井流言,他们掌控的最为全面。 只要有银子,就能在他们身上打探到很多有用处的消息,这也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宫祀绝抬起手摸了摸晏南柯的头,这一次,真的被她的想法惊艳到了。 虽说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无理由的支持,可是这般气魄,让人心惊。 他甚至已经在期待,等到这东城区正式完工的时候, 究竟会出现何等轰动。 东城区这地带在之前,对于京城权贵来说完全就是不毛之地。 距离真正热闹的中心街道也有一段距离。 虽说也处于皇城内部,却也让人看不上,所以这一片地方极为广袤,周围也都是普通百姓居住的民居。 而现在,这一切正在蜕变,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正式完工。 在这附近巡视了一圈,宫祀绝更是将玄武司的一个小队留在了附近,专门在这里守着。 任何想要捣乱的人,都照抓不误。 天很快黑了下来,晏南柯和宫祀绝坐上马车回到王府,可是刚到家门口,就见到里面有丫鬟跑出来。 那丫鬟声音焦急,匆忙的对晏南柯和宫祀绝禀报:“大事不好王妃娘娘,不久前晏家过来送信,说是明珠郡主出事了!” 晏南柯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眉心一凝,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暗色。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立刻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下,原因是柳氏和吕明珠坐上了东宫的马车,结果路上出了意外,马突然失控,将柳氏和吕明珠还有太子妃全部摔了下去。 太子妃和柳氏只是轻伤,然而身怀有孕的吕明珠却承 受不住这么一摔,当时就流了血。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眯起双眼,微微绷紧唇角。 吕明珠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再过两个多月孩子就能顺利出生,对于这晏家唯一一个四代,可以说寄托着所有人的希望。 本来她以为,帮助吕明珠躲过一劫,这个孩子就能顺利出生,可显然,有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一家。 “晏如梦!” 晏南柯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厉,究竟真相如何,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的出来。 好好的马车怎么可能突然失控,绝对是她做了手脚。 然而,因为她自己也在马车之内,这样一来,无论是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宫祀绝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阿柯,要过去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大夫,即便是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立刻去找陈老,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她认识的人之中,除了她的师父医术厉害,就只有陈老是货真价实的医术高手。 宫祀绝当即带着晏南柯离开王府,前往陈家请人。 陈老的身份,并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 哪怕是当今皇上病重来请,他也完全可以不给面子。 不过,他一听到是绝王妃 来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拿着药箱从陈府出来。 晏南柯见陈老如此速度,眼神之内透着几分感激,十分真诚的给他行礼,“多谢陈老,此等大恩大德,南柯没齿难忘。” 陈老摸了摸胡子,直接上了马车。 “还跟老头子我客气什么,我这条命说到底都是王妃你救的。” 晏南柯听到这话,多少有些汗颜。 她还不是借助了自己重活了一世,才能提前得知陈老生病的消息。 不过她没有多解释,带着陈老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晏家门外。 此时,晏家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无比。 房间之内是浓重的血腥味,两个大夫在里面给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吕明珠诊治。 她身下的褥子,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晏家大哥早早放下了一切事物,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眼圈红通通的。 “大夫,我夫人她身体如何,孩子怎么样?” 那为首的老大夫年纪不小,胡须花白。 听到晏时玉的问题,神色明显为难起来。 “如今晏少夫人的身体极为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恐怕腹中孩子难以存活,如果早一些做决定,也许大人还有一线生机,还请在场诸位赶紧做决定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准备后事吧 晏老夫人脸色眼神,语气凝重的问:“决定?什么决定!” 那老大夫拱手行礼:“现如今情况危急,还请老夫人决定究竟要不要保小。” 晏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带着无比的伤痛,她身影一晃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嬷嬷连忙将她扶住:“老夫人,您可不能因此伤了身体!” 整个晏家期待了这么久的新生儿,要没了。 作为晏家最老的一辈人,受到的打击是无比的沉重。 大夫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现在想办法将孩子流掉的话,吕明珠生还的几率比较大,可是如果坚持保住孩子,万一吕明珠身体挺不住了,再想不要孩子也不成了,很有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结局。 她刚要开口,就听到晏时玉声音冷沉:“还用说吗?不管用什么方法,先保住明珠的性命!” 柳氏却紧张的开了口:“时玉,明珠怀的也是你的孩子,当然都要保,那孩子可马上就要出生了呀!” 关键是,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怎么能不紧张。 这些天,她可是将吕明珠护在手心里,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这样精心呵护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怎么可以? 晏时玉眼神带着几分冷肃的看着自己的 母亲:“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可是明珠没了,我就没有夫人了!” 柳氏神色难看,“你真是糊涂,大夫都说咱们一家人被下了毒,明珠能有身孕都是天大的福气,你这是打算让晏家绝后吗?” “究竟会不会绝后谁也不清楚,哪怕是没有我不也有二弟在,大夫听我的,立刻抢救明珠!” 两个大夫点头,就要去准备药物动手。 实际上,留下孩子最后两人存活的几率也不大,倒不如见好就收。 就好比晏时玉所言,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大人孩子都没了,那失去的就更多了。 “我看谁敢动手害我孙儿,你们两个没本事,就要我孙儿的命,我可不同意!” 柳氏站起身,直接挡在了床边,谁也不让靠近。 她额头上也擦破了,留下了一个小口子,刚刚包扎好。 她的态度很是强硬,让在场两个大夫极为为难。 晏时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母亲,他声音颤抖道:“娘,你在干什么,明珠的命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柳氏面色凝重,声音也带着一点儿冷意,“明珠的命自然也重要,可是孩子更重要,我想要他们两个都活下来有错吗?” “可是……” 柳氏打断晏时玉的 话,“他们两个不行,那就去请太医,你们两个想办法吊着明珠和孩子的命,人已经安排去请了,有梦儿在,一切都有办法!” 她信誓旦旦,显然对晏如梦很是信任。 在场这两个不过是府医罢了,想必医术也就那样,唯有晏如梦请来的太医,才值得信赖。 那两个大夫神色有些难看,他们是医术不算很强,可是在经常之内,也算是医术顶尖的存在。 即便是一些太医,医术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多少。 可以说,除了那些隐世埋名的神医,他们已经尽自己所能了。 如今却被人这样怀疑。 晏时玉心顿时冷沉下来。 他心如明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自己更相信晏南柯。 因为晏南柯,是实实在在给晏家带来帮助的人。 不管是为了救父亲二弟,将许太师送进监狱,还是帮助他们官复原职,避免晏家遭遇灾难,功臣都是晏南柯。 而晏如梦呢? 跟在太子身边,与他一丘之貉的陷害晏南柯,陷害晏家,那做法他都看在眼中。 与其这样拖延时间,将明珠的命交给晏如梦,他还不如让大夫立刻流产保大。 “娘,明珠是我的夫人,这件事还请你不要管了,两位大夫,保住 我夫人的命,我晏时玉必当重谢!” 两个大夫的脸色好了一些,拱手对他行礼,“晏大公子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本分,重谢就不必了。” 柳氏侧头看向晏时玉,一脸的愤然:“时玉,你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信了?要是你自己将孩子给害死了,等明珠醒过来究竟有多伤心,你怎么不问问她自己,究竟想不想要孩子活命!” 她连忙来到床边大声喊:“明珠你快醒醒,醒醒啊,再不醒过来,你的孩子就要死了!” “娘,你干什么!” 晏时玉脸色骤变,被气坏了。 吕明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多少辛苦他看得见,如果明珠醒过来,绝对不想让自己孩子出事。 到时候…… 他还是没来得及阻拦,吕明珠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眼睛有些茫然,可是依旧知道了此时发生了什么。 双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冷,吕明珠依旧颤抖着苍白的唇,对晏时玉一字一句道:“保住……孩子……” 晏时玉眼眶血红,盯着吕明珠虚弱的脸,却不知道如何应答。 生死攸关当前,好像不管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柳氏长出了一口气,“你听到了吧,明珠的意思也要保住孩子,想必她为了自己孩子 也不会轻易就死。” 场面骤然沉寂下来。 晏时玉眼泪顺着眼睛掉下来,用力抓紧吕明珠的手。 两人已经成亲多年,相敬如宾。 吕明珠虽然是郡主之尊,却很少在柳家人面前摆架子,在他眼中更是个良配。 他们说好了要过一辈子的,生死不离。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柳氏高兴的站起身来到门口迎接。 看到那两人的穿着打扮,来的明显是宫中太医。 “看吧,我就知道如梦一定会将最好的太医请来的!” 听到她语气轻松的说法,屋子里的所有人,面上都多了一抹希翼。 也许柳氏的说法是正确的。 如今晏大将军不在,府中大.大小小事情都归柳氏管了。 她的话语在家中也比以往更强势一些。 晏老夫人没有搭话,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决定吕明珠母子的性命。 宫里的两位太医没有多问,直接来到房间给吕明珠诊断。 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耽搁,她的状态显然更差了,依旧在流血。 即便是已经喝了药,却也没有彻底止住。 诊脉的太医骤然间站起身,对着周围满怀期待的众人摇了摇头:“情况太严重了,老臣等人也是无能为力,哎……还请诸位准备后事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浪费时间了 此言一出,如雷霆一般击在了晏家所有人的脑袋上。 两个太医进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无法接受的答复。 晏时玉急忙问道:“能不能将大人的命保下来,我求两位大人了!” 那为首的太医面容冷淡的摆了摆手:“没办法了,即便是用参汤续命,也活不过明天早上,现在去小保大,顶多说让少夫人立刻毙命而已。” 也就是说,现如今不管怎么办也保不住这一大一小了。 吕明珠,要死了! 晏时玉又看向之前说要保住吕明珠性命的府医,此时他们两个也一个劲儿摇头。 “之前确实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哎,都是命。” 所有人都尽力了,而且这最后来的,还是代表整个皇城医术天花板的太医。 即便是皇室中人生病可都由他们诊治。 整整四位大夫都摇了头,这说明什么? 已经为吕明珠判了死刑。 晏时玉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瞪大双眼看着床上的女子。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 他一边哭一边笑,完全无法接受事实。 柳氏的脸色也全白了,她也没曾想 ,即便是当今太医过来,也是这样的结果。 她来到那两个太医面前,直接拉着他们的衣袍,给他们跪下了,“两位大人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吧,救救我孙儿!” 那两个太医被这样纠缠,脸色明显露出不悦。 不过想到是太子妃亲自请他们过来诊治的,态度虽然高傲,却也客气了不少,“晏夫人,我知道你心中伤痛,可是生死有命,这也没办法的事,人确实治不了了,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他对着另外一个人点点头,扯开柳氏的手就往外走。 前后在房间之内,待了不过片刻的时间。 柳氏拼命抓着对方的衣袍不想撒手,却被一下子推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太医离开了这里。 最后,那两个府医也叹了口气。 “既然太医都这样说了,我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告辞告辞……” 出诊费什么的,两人也不敢提及了,拿着药箱也往外走。 这一下,再也没有了大夫留在房间之内。 晏老夫人看到这场面,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看了看柳氏,声音苍老而冰冷,“这就是你相信的太医,如果不等他们,也许明珠不会出事。” 柳氏声音有 些沙哑,自责:“我……” 她也后悔了,她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明明只是一片好心而已。 想要自己孙儿活下来,有错吗?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晏时玉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他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双眼灰败空洞,起身来到床边,要将吕明珠抱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判了明珠死刑,他不想让她和孩子死在这里。 柳氏颤抖着唇角,想要出声安慰,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来到晏时玉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臂,下一瞬间,就被直接甩在地上。 晏时玉暂且停下抱吕明珠的动作,用愤怒,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娘,我从来没想过你如此自私,为了个还没出生的孙子,害死明珠!” “我没有,你听到了,明珠也想保住孩子的……” 她眼睛也蓄满水雾,委屈的不行。 晏时玉紧盯着她:“都怪你,怪你相信晏如梦的鬼话! 你今天为什么不和祖母一起回来,为何要与晏如梦一起走? 她冷血无情,野心昭昭,根本没把我晏家当做她的家人,自从她成为太子妃之后,家里风波不断,一切都变了,而你也在助 纣为虐!” 柳氏拼命摇头,她没有啊…… 如梦从小到大都听话懂事,是她的心肝肉,掌中宝,她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而她也很有出息,如今坐上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之位。 不光如此,她还完全没有架子,每次回来都会给她捏肩捶背,关心她敬重她…… 那是她的小女儿,她相信她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指责她错了! 她怎么就助纣为虐了? 晏时玉却没理会她心中所想,只是冷冷的开口:“如果明珠和孩子出事,今后我与晏如梦,势不两立!” “这件事不能怪梦儿,梦儿也受了伤,她哪里知道马车会出事,只是意外而已……” 柳氏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辩解了两句。 却换来了晏时玉更加冰寒的回答:“南柯妹妹说的没错,晏如梦根本就不是我妹妹,如果娘再执迷不悟,别怪儿子,连你也不认!” “我……” 柳氏被他话语之中的决然给震惊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感觉的到,晏时玉这次说的都是认真的。 他低垂下眸子,一颗心冰冷,双臂颤抖的药将吕明珠抱起来。 门口猛然间传来一道声音。 “别动她!” 说话的人,是晏南柯。 她带着陈老迟了一步赶到,没等下人通报,就飞快跑进来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门口。 柳氏有些愕然,眼睛里还有水光,“你来干什么,看笑话的吗?” 晏南柯不理会柳氏的言语,直接让跑的气喘吁吁的陈老进来。 “快来看看我大嫂,我大嫂情况很危急。” 晏老夫人看到陈老来了,不由得心中一喜。 可是突然想到之前那几个大夫所言,心头再度一沉。 她无奈摇了摇头,对着晏南柯等人道:“你们怕是来晚了,刚才太医已经过来看过,说是人要不行了。” 晏南柯先一步来到床边,对着晏时玉道:“大哥,你先别着急,让陈老先看看再说。” 晏时玉被晏南柯推开了一些,他并没有反抗。 只是眼神之内依旧死气沉沉,没有光泽。 那么多人都说治不好,即便是晏南柯带着人来,又能如何? 陈老坐在,安静的给吕明珠把脉,他的脸色也明显变得更加严肃凝重。 “很糟糕。” 柳氏坐在旁边低着头,脸色如纸一样:“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你大哥和你大嫂说句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真正的一家人 晏南柯微微皱眉,并没有听从柳氏的说法。 而是认真的询问陈老,“大嫂她还有救吗?” 她敢肯定,整个京城之内陈老是她上辈子所认识,医术最高的人了。 如果就连他都不说不行的话,除非她找到师父,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陈老脸色虽然凝重,却是没有给她说什么丧失信心的话,而是从药箱之内拿出一排银针。 “我试试。” 这个时候,说一定能治好,或者治不好,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 有一句话说得好,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陈老眼神沉着冷静,手中银针也捏的很稳。 在经过熏药之后,毫不犹豫的落在吕明珠身上几个穴位上。 寻穴止血,立竿见影。 吕明珠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原本已经苍白快要透明的脸上,有了那么一丝血色。 她缓缓颤动着眼皮,睁开双眼。 虽然还没有力气说话,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 陈老继续行针。 晏时玉依旧陪在吕明珠身边,一双眸子出现了一些之前不曾有过的希望之色。 也许,南柯带来的这位神医,真的能够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整个房间之内,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唯恐将 吕明珠给吓到,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陈老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他的手法也极为让人眼花缭乱。 晏南柯却在一旁紧盯着,将他的这些手法都记在心里。 在医术上,晏南柯并没有深入去学习。 因为时间太少,她上一世也只是跟在师父身边,看到他使用过。 也暗中记住了一些药方。 但是,要像是一些经验老道的神医一样,可以治病救人,那还是差远了。 说实话,她治病救人虽然不会,可是脑袋里存着的毒药药方却不知凡几。 也是因为她记性好,只要看过一遍,就能过目不忘。 陈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抬起手将吕明珠身上的银针都取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 “少夫人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也导致她体内胎儿有些不妥,虽然我已经用针术为她止血活络,但是究竟能不能撑过去,还要看今天晚上。” 说完这番话,他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晏南柯。 “王妃,让人按照这个药方抓药,记住一定要仔细根据其中步骤去做,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 晏南柯想了想,她以前也给师父打下手,熬药这种事她比较在行。 除了不懂怎么给人治病以 外,别的本事她信手拈来。 “还是我亲自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她说完这句话,带着药方往外走。 晏时玉的唇角动了动,看着晏南柯为他和明珠,忙前忙后的身影道:“南柯……谢谢你。” 这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之前的难过,听起来更加低沉。 走到门口的晏南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自然的一笑,“都是一家人,大哥没必要道谢。” 这句一家人,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让他对晏南柯的感激之意更深厚了些。 一家人……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晏时玉虽然在朝堂上品阶不算很高,功绩完全比不上战功赫赫的晏大将军,可是,他毕竟是当朝状元,文采不凡。 要知道,科考每隔三年才开展一次,每一年来参加科考的人不计其数,数以万计。 他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已经足够说明了他的本事。 只不过,因为有晏大将军在上面撑着,他这个迎娶了郡主的文状元,在家中的地位不算特别高。 他本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这些年,就只在原来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吊着。 但是现在,他原本平凡稳重的眼神,多了一道凌厉的光芒。 好 像有什么想法,在他的心中已经彻底改变了。 宫祀绝停在门口,修长身影透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他轻声开口:“我去帮忙。” 说话间,他就已经离开了房间,随着晏南柯去了府中药房。 药房不算大,但是里面备用的药材也都有。 将单子上的药材递给守在这里的小药童,很快药材就抓好了。 旁边就有专门熬药的房间,两个人拿着不少东西走过去,她按照药方上面的各种要求,将药材分门别类的仔细处理。 宫祀绝在旁边蹲下,帮着晏南柯给药炉生火。 晏南柯一边整理药材,眼神不由得撇向了他一眼,昏黄昏黄投射着男人完美无瑕的侧脸。 鼻梁挺直,凤眸半眯着,里面隐藏着认真专注。 晏南柯看他衣摆落在地上,沾染了这房间的不少尘土,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下凡落入凡间。 “王爷,生火这种事我可以吩咐药童来做。” 宫祀绝依旧没有动,而是声音清清淡淡的道:“不必,我来就好。” 听他如此坚持,晏南柯也就不再说什么。 水已经烧好了,她将药材按照份量放进去。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出了阵阵药材的苦香味道。 水已经沸腾起来,所有的草药都在其中熬制,晏南柯站在旁边也不动,眼睛紧紧盯着药罐子。 她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伸出手下意识的就去掀开盖子,却因为太出神,忘记了盖子很热。 这一掀开的瞬间,手指就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盖子顷刻间就从她手掌中掉落下来。 “啊……” 晏南柯捂着手惊呼了一声。 宫祀绝顷刻间站起身,反应分外迅速,一把抓住了她被烫红的手指,想也不想就放在了嘴里。 指尖的灼烧温度骤然降低,晏南柯瞪大双眼看着宫祀绝,感觉到了手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骤然间脸颊红霞一片。 她连忙将手收回来,完全不知道将眼睛放在哪里。 “药好了,我送过去。” “你手受了伤,我来拿。” 宫祀绝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他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然后弯腰将药过滤到一个小碗里面,他亲自端起来往外走。 晏南柯也顾不上其他,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房间里面的人早就已经等久了,一个个心急如焚。 陈老将那碗汤药接过来,扇凉以后,让晏时玉给吕明珠喂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醒过来了 陈老开口赞赏的对晏南柯道:“不知道王妃以前是不是学过熬药,刚刚老夫查看了一下,药的颜色和熬制的火候掌握的都不错。” 晏南柯一愣,没想到陈老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不过大师就是大师,她也不敢隐瞒,“只是有人教过我,就顺便记住了。” 陈老点点头,“我这药方,有大概六七成的把握让少夫人撑过去,只要今晚她身上的烧退下来,明日就可以度过鬼门关了。” 他这次的语气很明显轻松了很多,摸着胡子,神色也逐渐镇定。 喝了药之后的吕明珠,一只手放在小腹上,沉沉的睡过了去。 只不过她一直在流汗,身体十分虚弱,犹如做了噩梦一样,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断的挣扎着。 晏老夫人拿出佛珠来,坐在椅子上诚心祈祷。 柳氏呆呆的坐在不远处,眼神又紧张又期望。 如果这次晏南柯请来的人,真能将吕明珠救过来,那她将会是晏家最大的功臣。 哪怕是以后晏南柯明面上和晏如梦撕破脸,揭开最后一层面纱,晏家的人也知道会站在谁那一边了。 因为晏南柯的做法,无异于拯救了整个晏家。 几乎所有人都一夜未 睡。 哪怕是晏南柯,也陪在病床边上,盯着吕明珠一睁眼。 直到后半夜,在她惊险的抽搐,抖动之后,人终于也平静了下来。 再次诊脉,陈老已经面带笑容。 “恭喜晏大公子,恭喜老夫人,少夫人没事了。” 陈老这样说,是因为看到了吕明珠的脉搏开始平稳。 大人好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自然也就好了。 虽然惊险万分,血流不止,但是不得不说,陈老来得及时,救的及时,再加上吕明珠强烈的求生欲望,算是度过了这一场大灾难。 从今天起,在这孩子出生之前,整个晏家都不敢让吕明珠踏出家门一步了。 天色已然大亮,晏老夫人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岁。 她支撑不住,先一步被搀扶着回去休息。 而柳氏却没走,只是她哪怕是留在房间之内,也没人和她说一句话。 现在林雨凝已经被赶出家门,晏时清和晏大将军又出发西北边陲之地,整个晏家目前还清醒的,也就只有晏时玉和晏南柯了。 还有作为女婿的宫祀绝。 晏时玉的眼睛已经很累了,却依旧不舍得闭上。 他眼底是一个大.大的,十分明显的黑 眼圈,再因为哭过,那双眼睛也都是红血丝。 当然,其他人的状态也说不上好,没睡觉的晏南柯,困的肯不能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好在宫祀绝身强力壮,昨晚没睡,对他的影响也不算太深。 晏南柯见大嫂彻底平稳下来,喝了药以后脸色逐渐恢复红润,这才对晏时玉道:“大哥,你相信东宫的马车,真的是无意间失控吗?” 晏时玉明显沉默下来,他声音沙哑难听,还透着怨气:“不相信。” 他是文状元,自然并非那种无脑之人。 以前不管,是因为不愿意去管,再加上他的心思大多数都在杂事和吕明珠与孩子的身上,根本抽不出心思去思考晏如梦这件事。 可是如今,这一把火已经烧到了他身上,更是差点儿让他一无所有。 他如何能不愤怒? 晏时玉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和阴冷:“此时,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明珠和我孩儿的这条命,她必须要偿!”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晏时玉的眼神狠厉光彩跳动。 看的柳氏心惊肉跳。 她还想插口,说上一句晏如梦的好话,然而还没说出声,就见到了两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晏时玉盯着柳氏,语 气透着威胁之意。 “娘,晏如梦是我晏家的罪人,从今往后,我会与她不死不休,包括太子在内,我都会视为敌人。” 柳氏不敢置信,心已经沉入谷底,冷的让她发抖。 “时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不是孩儿不孝,这一切都是你和晏如梦逼我的,明珠和孩子在我心里,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她对付他们,便是在要我的命,这种人,我怎能放过?” “可她是你妹妹呀,你不能……” 晏时玉冷哼了一声,“妹妹?也就娘你还这般认为,晏如梦是个冒牌货罢了,娘你若是还看不清事实,早晚会死在她手里。” 柳氏听着儿子这样说,她低下头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 眼神之内,深深的失落和绝望汇聚在一起,已经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 面对晏南柯的时候,她还能够据理力争,但是现在晏时玉也这么说。 这是她的大儿子,她这辈子的骄傲,如果因此导致母子离心离德,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 一边是疼爱的小女儿,一边是儿子,她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是,晏时玉却没有给她机会,而是对晏南柯 道:“娘这边,你不用担心,妹妹你如果有什么证据尽管放在娘面前来,我会安慰她的。” 晏南柯重重点头,因为以前自己的种种事迹,所以她说的话,对柳氏来说效力显然是不太够。 可是晏时玉不一样,可是光耀门楣的文状元,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最听话最懂事的那一个。 柳氏在他身上付出了很大的希冀,而且在父母心中,哪怕是再疼爱女儿,可也是嫁出去的外家人,和亲儿子略有不同。 “那就多谢大哥了,证据的事情我已经在收集了,虽说时间间隔太长时间,那些人有些已经死了,可蛛丝马迹我还是可以挖掘的到,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晏如梦十分小心,虽然上一世对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并没有留下十分明显的把柄。 想要出来罪证确凿的证据,就算是宫祀绝出手,也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床上的吕明珠突然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整个房间之内的人露出喜色,哪怕是柳氏也冲到了最前面。 “明珠,你怎么样?” 最先问出口的人是晏时玉。 吕明珠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从地狱重新爬回了人间。 第二百三十五章 借刀杀人 “玉大哥,我这是还活着吗?” 哪怕是吕明珠自己都不敢置信。 晏时玉重重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就把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吕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发现孩子并没有什么问题,放置在肚子上的手能感觉到胎儿在动,一颗心彻底放下了。 她目光看向四周,见到房间之内柳氏和晏南柯两人。 “娘……” 晏时玉忽然开口:“是南柯千钧一发之下,请来了陈老救了你。” 虽然说,柳氏也起到了一点儿作用。 如果不是她纠缠,拖延时间,恐怕孩子这会儿已经保不住了。 但是,依旧不妨碍晏时玉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怨念。 差一点儿,他就失去了全部。 那时候,他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晏南柯,没有陈老,那结果他不敢去想。 柳氏不敢再留在房间里,她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愧疚的要将脑袋埋进地里。 “明珠,你好好休息,我去让人给你熬点儿粥送过来。” 吕明珠点点头,她将视线落在晏南柯身上,眼神百味陈杂。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能够从鬼门关闯出来,都是晏南柯的功劳。 如果不是 她,陈老根本不可能帮助他们晏家。 更不会给她治病。 “南柯,以前的那些事,是嫂嫂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嫂嫂吧。” 她低下头,诚恳的对晏南柯道歉。 差点儿死了一回她才明白,整个晏家,她最看不起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晏南柯微微舒展眉眼,她救人倒不是想要得到吕明珠的感恩,只因为她是晏家的一份子。 她说了自己要保护家人,只要还在这个家里,那她就会用尽全力护着他们。 “嫂嫂,以前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只想你和肚子里的侄儿安然无恙,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陈老医术高明。” 陈老虽然已经回去了,可晏南柯还是好好的夸奖了他一把。 如果老头儿听到,绝对十分高兴。 吕明珠眼睛里满是水雾,更多的却是开心。 不过她应该身体还虚弱,没说上几句话就又睡了。 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息,她的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所以晏时玉也被劝着,去旁边的房间之内休息。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脸色就凝重万分的对晏南柯道:“我要去查一下东宫那辆马车。” 宫祀绝声音清冷:“本王已经 查了,那马和马车,已经被太子妃找借口处理掉了。” “呵呵,毁灭证据吗?” 晏时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之内多了一分杀意。 既然别人都已经想着要他的命了,他怎么还会顾及那一丝感情。 “多谢王爷告知。” 留下这话,晏时玉迈步离开了房间去简单休息。 吕明珠的身边还有不少下人在伺候着,见她已经没有大碍,晏南柯也同宫祀绝回了王府。 两人同样一夜没睡,刚到家中就让风花放了洗澡水。 她简单洗掉了浑身的疲惫回到房间,就看到宫祀绝穿着一件简单的衣袍靠在床边,像是在等她。 那衣袍顺滑无比,漆黑的颜色衬托的他胸口一片肌肤分外白皙。 她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哪怕是做了夫妻这么久,晏南柯依旧对自家夫君的身材流口水。 宫祀绝听到脚步声,起身将人拉到怀中,他轻柔的将唇落在她额头上,眉眼之间都是温柔之色。 “好好睡一觉。” 大白天的,两人又很累,晏南柯躺在他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后,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晏南柯揉了 揉额头,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旁边,宫祀绝早就没了踪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风花。” 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风花立刻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 “王妃娘娘,您醒了,奴婢让人去将吃的给您送来。” 晏南柯点点头:“王爷人呢?” “王爷两个时辰前就出门去了,说是想让您好好休息,所以不让奴婢等人打扰您。” 晏南柯听到这个解释也没在意。 耽误了宫祀绝两天时间,他怕是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 喝了水吃了饭,晏南柯感觉自己彻底恢复了精神。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晏南柯坐在书房之内翻阅着最近得到的一些消息。 风花将茶给她倒满,走到她近前低声道:“王妃,现在有镇东王出面,这太子妃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自从知道晏南柯和晏如梦有敌意之后,风花的眼中,晏如梦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晏南柯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无妨,她越是作,死的也就越快,虽然我娘还立场不明,可是大哥大嫂现在已经和她彻底决裂。” 风花也知道晏南柯在顾忌什么。 “王妃,倒不如想办法……”她 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划过的手势,眼神之内透着冰冷杀意。 这模样,倒是看的晏南柯忍俊不禁,“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咱们可不能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杀,也要正大光明的杀。” 这话让风花都懵了,如果不打算暗中杀人,王妃找那么多杀手干什么? 自从和天罗殿杠上开始,死在悬赏之下的天罗殿杀手已经不知凡几,厉害的高手也被招来了一大批。 这些人联合起来,绝对令人望而生畏。 晏南柯眯起双眼,低垂着眸子:“皇后如今已经解除禁足,不过她身边的一些势力肯定被晏如梦清除了不少,不如我们帮帮她。” 风花立刻正色:“王妃,怎么帮?” “想必太子如今也正缺少实力强劲的盟友帮忙,避免他眼睛之事被发现后被打落尘埃,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主动联系他联姻的话,必然会让他动心的。” 风花明白了,王妃这是打算给晏如梦穿小鞋,送情敌。 “可是咱们也没什么人脉……” 晏南柯却低垂着眸子轻笑起来,“人脉用不着,利益伙伴却有现成的,想必端王会感兴趣,明天一早你去帮我拜会端王一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柳家的笑话 柳家的惩罚来的极快,一大早,晏南柯就从风花那里听到了柳家主被罢职的消息。 陷害王妃可是重罪,没直接砍了他,也是看在他多年功绩的份上。 柳家主退出朝堂,柳家等于没了一个大助力,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后宫的柳妃,还有尚在成长中的柳非凡。 柳家主差点儿因为此事抑郁。 然而,他将这件事承担下来,柳家其他人却没惦记他一点儿好处,二房当天就提出分家,闹的不可开交。 柳家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被人当了一个笑话听。 风花将得到的消息最快送到晏南柯面前来,兴高采烈的说着如今柳家的惨状。 “娘娘,柳家主居然被赶出来了,柳家二爷继承了家主之位,这一次彻底分家了,我刚看了柳家大门口,不少行礼都正在往外搬,好像是要搬到东城那边的小宅院里面,真是凄凉啊!” 晏南柯听到这种传言却是丝毫不意外。 柳家主之所以能够坐在家主的位置上,还是依靠他本身的实力。 虽然品级不算特别高,却在经常之内担任着重要差事,在皇上眼前也是红人。 可是现在一朝因为背锅落的声名尽毁,再也不可能回到 朝堂,对于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柳家人向来都采用的是这种绝情手段。 “他离开柳家,对他们一家来说未必是坏事。” 风花明显有些诧异:“为何王妃会这般说?” 晏南柯将玉绣坊送来的订单又查看了两遍,在旁边做好标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因为,柳家早晚会倒下,他现在下了这条贼船,算他命大,而且依我那位表哥的本事,考取功名应该极为简单,等到秋季大考过后,也许就会成为新科状元。” 晏南柯对柳湘之这个人也稍微有些了解,绝对是举世闻名的才子。 虽说下棋没下过她,可却不代表他别的地方不强。 上一世的柳湘之,就成功考取功名,只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留在京城,而是下放到了西北那边的大州中。 风花点点头,算作明了,她瞧着晏南柯查看的订单,不由得惊讶掩唇。 “这么多……” 玉绣坊才开业没有多久,可是名气就已经响彻京城,成了权贵名流最喜欢做衣服的地方。 甚至,还以能够穿上玉绣坊的制品为荣。 谁也不知道,这玉绣坊的幕后主人是晏南柯,如今坐镇店里的,则是徐妙。 她来了这里, 短时间并没有打算离开,又没有地方可去,就暂且留在玉绣坊帮忙,谁知道这一帮,让玉绣坊名声大噪。 晏南柯展颜一笑,“是呀,这次参加宴会收获颇丰,也算是为玉绣坊的珍品宣传了一次,京城贵胄多数都知晓了那宴会上的事,自然也就对我做的衣服感兴趣。” “这……这样一来就拿到如此多的订单,算起来得多少钱呀!” 晏南柯眼睛眯了起来,宰起人来丝毫不手软,“白银千两,不二价。” 小丫鬟顷刻间呆滞住了。 “这……这么贵,金子做的都比不过!” 晏南柯却不以为然,“那些京城贵妇千金们腰包都富的很,根本不缺这点儿银子。” 她说的没错。 如今整个圣武国,贫富差距大的惊人,穷人越穷,富人越富。 街头上的乞丐日渐增多,难民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 而且她还知道,等今年开始的这一场大旱过去,让原本就只能依靠着土地过活的百姓,更加活不下去,日子雪上加霜。 风花立刻正色:“这么说来,奴婢倒是觉得您这价定的太低了呢。” 晏南柯让手下将她整理好的单子拿下去,送给徐妙所在的玉绣坊处理。 她 一个人,忙的要命,当然没有空一件一件给那么多人去做。 最后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家培养起来的绣娘,那些人都是徐妙的心腹,信得过。 “对了,种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风花想起来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她显然已经处理好了。 “王妃您放心吧,有您大批量银子的支持,周围四五座城池能种的地都被咱们承包下来了,而且您答应给他们免除赋税,还给租金,百姓们都很高兴。” 晏南柯安了心,她也是很长时间没过问了,所以想起来就让风花继续追踪。 上次送给皇上几样植物的种子之后,晏南柯就没闲着,哪怕是皇上没当回事,她也要提前准备。 大旱会持续整整两年,第二年的惨烈状况,她再也不想见到了。 挖水渠,种粮食,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虽然能够覆盖的范围不大,却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晌午过后,宫祀绝才回到王府。 他身上依旧穿着平日里的那身朝服,漆黑的底色,上面绣着蟒蛇的纹路。 那锦袍让他周身的气息更显得清冷尊贵,哪怕是远远走来,也自带一种令人赞叹的气场。 晏南柯听到消息以后,带着 人来门口迎接他。 清冷的凤眸落在晏南柯身上的时候,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原本肃杀的冷意和寒霜顷刻间消失不见。 旁边的青竹都啧啧称奇。 王爷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冷漠的犹如利刃,唯有在王妃面前,仿佛被融化成了一汪清水。 “阿柯,过来。” 男子声音之内多的一些低沉之意,大步来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就带着她往里面走。 风花连忙快步跟上,却也感觉到了王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王妃说。 她来到青竹身边,小声问道:“王爷一大早上就出了门,你可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青竹将手指压在唇上,“这事我还真知道。” “那你快说,别跟我卖关子!” 风花有些着急的催促了一句。 青竹却像是在逗弄她一样,故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就不告诉你……” 结果,直接迎来了风花的迎头痛击。 青竹捂着脑袋,声音极为可怜:“好了姑奶奶,您先别动手,我说就是了!” 他顿了顿,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是镇东王,说东境边陲经常遭遇不明队伍偷袭损失惨重,他请求皇上派遣王爷前去协助调查。” 第二百三十七章 让她怎么见人 说什么协助调查,这明显是想要请君入瓮。 没准宫祀绝一走,路上发生点儿什么意外,人就没了。 晏南柯随着宫祀绝来到书房,他将四周房门紧闭,神色相当严谨。 “咱们长话短说。” “为太子妃赶车的马夫抓到了,已经带去玄武司审问,这是证词,你可以选择交给任何人。” 晏南柯将一张信封接过来,打开简单扫了一眼。 内容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计划全都是晏如梦设计的,马也是有问题的。 但是作为证据的马匹与马车已经全部销毁,没办法查证,只抓到了这个人证。 “嗯,我知道了,可还有别的事?” 宫祀绝那么早出门,肯定不是因为这种小事。 “镇东王要我去东境平乱。” 晏南柯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抬起手抓住了宫祀绝的袖子:“你不能去!” 虽然上一世,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些朝政不关心,只想着儿女情长,和宫祀绝做对,可是有些大事还是记在心里的。 就比如这次的东境平乱。 皇上一样安排了不少将领,最后……全死了。 当然也想到了宫祀绝,只不过那时候宫祀绝吃了一段时间她喂的毒粥,中毒虚弱,身体经常出问题,没办法离 开京城,才逃过一劫。 那时候她还有些懊恼自己的药下太早了,不然就能…… 立刻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晏南柯扬着下巴说着:“那镇东王这次回京,显然没安好心,看他那嚣张的态度,不清楚的还以为太子已经登基了,所以此去一行必有陷阱!” 宫祀绝对她的分析很意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阿柯很聪明,这样一来,我也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之中了。”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 “什……什么意思,你要走?” 两人一直相伴,日日相对,成亲半年多来,每每都是宫祀绝陪在她身边。 她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她,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她,生气的时候……也有人哄她。 他将所有的宠溺都给了她,哪怕是有些善妒,喜欢吃醋,不乐意让别的男人接近她分毫,却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不让晏南柯对他产生一丁点儿的厌恶。 那种感觉,就好像侵入骨髓,一点点的将她身上染满了属于他的味道。 宫祀绝抬起晏南柯的脸,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下巴。 那张俊美到挑不出半点儿瑕疵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我拒绝了镇东王的要求,不过要出去大概 一个月的时间,为皇上取来天罗殿殿主的项上人头。” 这也是他想做的事,并非皇上强制要求他做的。 京城之内能够去东境协助的将领并不少,但是镇东王点名,皇上也要顾忌几分,自然会想让他去。 然他不想离开京城太久,那就要寻找一个借口。 而这几天皇宫并不安分,皇上又抓住了一个天罗殿的刺客,这下一来,他就得到了这么一个任务。 至于收拾柳家,那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证据确凿之下,顺便就给解决了,所以柳家主一大早就被人从朝堂赶了出去。 晏南柯踌躇的在原地转了几圈。 杀了天罗殿这么一个大的杀手组织的首领,一个月时间给的未免太匆忙了。 不过她注视着宫祀绝的眼神之时,却发现对方对此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好像绝对能赢一样。 这辈子她改变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太子的眼睛,让镇东王提前发难,恐怕很多讯息她都不能完全按照上一辈子来计算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便是如此。 她一咬牙,抬起头凝视着宫祀绝的脸:“你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 只不过这一次,宫祀绝没有给她任何余地:“不行。” 男人声音 清冷坚决,不容置疑,“你在家里,等我。” 那两个字重重敲击在晏南柯的心房上,让她心跳不由得加速,耳根都微微泛红。 “可是你就不怕,你不在了我去找别的男人?” 她故意挑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听到这样一句话的宫祀绝,眼神明显变得幽暗起来,他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身后的梁柱上。 “谁敢碰你一根汗毛,本王必将他挫骨扬灰。” 说完这话,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男人的面孔越来越近。 她有些紧张的微微张了张唇,可还没等她将话说出口,对方就封住了她的唇。 用嘴…… 顷刻间,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晏南柯感觉自己即将窒息。 唇瓣上突然痛了一下,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晏南柯骤然间瞪大眼睛,有点儿气愤的瞪着他。 这男人! 宫祀绝好不容易才放过她。 他自己的嘴上,也被晏南柯咬出了两道口子。 只是他一点儿也不介意,那一抹红色,让他的五官变得多了一丝妖异,“有本王盖的章,看你还怎么勾搭别人。”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伤口,还有脖子上的一排红印。 还有下 巴上的齿痕…… 有点儿后悔对这醋缸出言挑衅。 她就知道,惹恼了他自己绝对讨不得丝毫好处。 这下倒是好了,她现在这模样,根本没脸见人了。 “印子这么重,你让我怎么见人!” 宫祀绝眼神认真,眸光极为危险,又像是在策划什么,“那就不要出门,留在家里等我也好。” 晏南柯叹气:“我还有事情要做,哪里能一直待着。” “等我回来一起做。” 这冷不丁的分开,显然宫祀绝也很不喜欢,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叮嘱,想要强制要求晏南柯……但是说不出口。 一旦这样做了,他感觉自己会被厌恶。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然,他害怕自己想要拿出一根绳子,将晏南柯紧紧拴在床上,哪里也不让她去。 明日就要离开,所以当天宫祀绝就和晏南柯一起留在房间里面,一直待到了第二天。 等晏南柯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身上十分清爽,显然已经仔细清洗过。 她刚要下床,就感觉腰好像断了一样,随后噗通一下重新躺了回去。 她觉得,她也许是老了…… 风花突然急忙忙的从外面敲门:“王妃,端王府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让您去府中一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给太子做妾 晏南柯这才想起来,昨天她让风花下了拜帖。 不过当时端王没在府中,所以才会在今早派人过来回复消息。 只是…… 她勉强来到镜子面前,看到自己满身狼藉的样子,顿时极为无奈,尤其是嘴角上的红痕太过明显,这样子出去见人,多少有些不便。 “风花,我先收拾一下,你让端王府的人回去禀报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到的。” 风花应声:“是,王妃。” 晏南柯绞尽脑汁的开始想办法。 现在天气还没到特别凉的时候,正中午的气温还有点儿热。 铜镜上清楚的映着她愁容满面的脸,忽然间她看到旁边柜子最上面摆着的面纱,这好像是她以前入宫的时候戴过的。 就这么办…… 有了主意之后,晏南柯强忍着身体不适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就连风花都没被她叫进来。 头发束好,换了一条淡青色的长裙,晏南柯还特意找来了一条丝巾缠绕在脖颈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虽说打扮有些古怪,不过她倒是将能遮住的地方,都给遮住了。 一个时辰飞速流逝,晏南柯乘坐马车,来到端王府之内。 她并没有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而 是特意避开眼线从小门进去的。 因为她和端王府有联系这种事情,还暂时不能暴露出来,她这一身打扮,也符合当下的状况。 进门以后,立刻有端王府的下人过来领路。 由于上一次诬陷之事,端王对晏南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儿怠慢。 王府富丽堂皇,从角门进入内堂之后落座,端王挺着肚子带着人亲自来与她见面。 周围人烟甚少,只有一两个守门的丫鬟,显然都是端王信任的心腹。 “王妃娘娘近来安好?”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面纱外面的绝美双眸也眯了起来。 “我过的好不好,想必端王爷是清楚的,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与王爷商量。” 端王十分大方的坐在主位上,摸了摸下巴笑道:“王妃有何吩咐,您尽管说就是了。” 能让她亲自来这里的事情必然不会小。 晏南柯声音清冷平静,却像是什么都通透一样,“我可知道最近镇东王和皇后,有意为太子物色侧妃,不知道您可否得到了消息?” 端王的眸子顿时凝重起来,他眼神低垂,心中有一些意外。 他不清楚晏南柯一个女流之辈,究竟是怎么知道 这般隐秘之事的,毕竟此事他也是昨天才收到一些暗示。 开口的人当然是镇东王那边的官员,话没有明说,而是旁敲侧击的告诉他的。 其中缘由,他也有些猜到了,可是今天听晏南柯这一说,好像她早有准备。 这一下,让端王更加觉得晏南柯有些深不可测。 眼神更加恭敬道:“王妃娘娘说的不错,本王确实得到了一些眉目。” “那就好办了,这应该是端王爷您的机会。” 端王一愣:“可是……” “我知道王爷顾及三皇子的想法,绝对不会参与这等事情来。 可之后必然有人会猜到您心向着三皇子,对三皇子暗加警惕。 您的势力若是能与太子联姻,反而能够隐藏您的立场,还有机会深入敌营,为三皇子制造良好机会。” 晏南柯一席话说出口,让端王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绝王妃真会和本王开玩笑,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端王插科打诨,意图将这话题掐死在摇篮之中。 晏南柯却不依不饶,在这种事上面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三皇子那边,本妃自然会解释清楚,端王爷您不必顾虑。” 端王停下笑 声,他叹了口气,“王妃这话的意思,是小女嫁出去,给人做个侧妃?” 晏南柯刚要解释,就看到一道粉色的身影从旁边的门后面跨步走出来。 安莹郡主一脸难过的,瞪大双眼盯着晏南柯,“原来王妃姐姐大老远来我家不是找安莹玩的,而是给安莹安排亲事的!” 晏南柯一愣,她倒是没想过安莹郡主居然也在。 这种极私密的谈话,端王竟然不害怕安莹郡主说出去。 想来是有些奇怪。 “原来郡主殿下也在。” 她站起身给安莹行礼。 安莹郡主嘟着嘴,将不高兴直接摆在脸上,她就坐在晏南柯旁边,“王妃姐姐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安莹郡主多虑了,我可不敢给你安排亲事。” 晏南柯暗中擦了擦汗,她话还没说完,苦主就杀过来了,着实吓了一跳。 安莹也怔了怔,她眼睛好像藏着无数个问号,纯净无瑕:“那姐姐什么意思,不是说了让父亲和太子联姻?”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说让郡主给人家做妾。” 侧妃说起来好听,可说到底依旧是个妾。 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太子侧妃,正经大户人家的姑娘 ,也不愿意做。 更别说是端王独女了。 所以,晏南柯压根就没想过让郡主当侧妃这种事,除非她自己争着抢着愿意。 “只是提议让端王能够找出这个人来,既能让太子以为端王府靠近他,让他看到价值,还能不让他发现异常。” 端王顿时明白了晏南柯的意思。 不过是往太子身边安排棋子,如果能够谋划的好了,没准能够一举将太子势力击溃。 他顷刻间陷入沉思,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好像一直在思索什么。 “这是大事,必须要和三皇子殿下商量一番,如果有了结果再告知王妃,您意下如何?” 晏南柯站起身,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对着端王客气行礼:“我话已经说的很明显,这样的机会究竟您和三皇子要不要抓住,就看您二人的想法了。” 她起身就要走。 可是才没两步,就被身后的安莹抓住了袖子。 安莹郡主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紧张的询问:“王妃姐姐,你能不能在府里多陪我待一会儿?” 面对如此一个可爱女子的邀约,晏南柯的心思略微一动。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有了想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位安莹郡主的心思。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选我去吧! “多谢郡主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 安莹差点儿高兴的跳起来,直接用手穿过晏南柯的臂弯,十分亲近的拉着人往里面走。 晏南柯的眉头顷刻间皱了一下,她想要将手抽回来,不过还是忍住了。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不习惯与不太熟悉的人这样亲近。 可是,面前有个人根本不自觉,自来熟的抓着人家的手臂,将晏南柯往院子里面拉。 而且她戴着面纱,也不太害怕被院子里其他人认出来。 两人年纪相仿,在一起走动也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端王府实在是大,从那大堂走出来以后,又穿过了一条小湖,才到了安莹想带她去看的大花园。 风花亦步亦趋,担心的跟在两三身后,跑的气喘吁吁。 “郡主,您慢点儿!” 她那边的丫鬟追的也累得不轻,显然当事人并没有察觉这些。 “姐姐,您今天一来我端王府,我就看到了这身打扮,真的好美!” 浅蓝色的纱裙之上,是一层一层,绣着蝴蝶的白纱。 淡淡的青色穿插在雪白衣物旁边,对比鲜明,配色绝美。 晏南柯微微一笑,神态优雅自信。 这是她亲自画的图纸,让玉绣坊做出来的,漂亮是想当然的。 “只是一件普通衣服罢了,如果郡主喜欢这种的,我送您两套新的。” 正常来说,才认识没多久的人送东西肯定不会要的。 但是安莹不一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也要穿和王妃您一模一样的!” 晏南柯:“……” 她对安莹的热情,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但是,她并没有浪费时间随便和她聊了几句之后,悄然间切入正题。 “郡主殿下您可喜欢太子?” 安莹顷刻间顿住了。 她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随后却道:“那当然,喜欢了很久。” 晏南柯瞧着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的模样,觉得也许是自己猜错了,安莹郡主是真的喜欢太子…… 她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 “可是为何有机会嫁给太子,郡主会不高兴?” “啊?我高兴呀,特别高兴!” 她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只是目光之内笑容不达眼底。 顷刻间,晏南柯的心脏微微一跳,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原来郡主不喜欢太子。” 安莹住了嘴,那张可爱的脸蛋上露出疑惑之色。 她本来 就比晏南柯矮了不少,这会儿站定,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都是从下往上,微微抬起来的。 这模样更加显得她娇小柔弱可爱…… 只不过,晏南柯铁石心肠,却对这表象半点不吃。 “坊间人传言为假,可是我又有些意外,这种消息究竟是什么时候传遍京城,人人得知的?” 安莹郡主眨了眨大眼睛不说话。 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晏南柯却是勾起唇角,看着安莹郡主的眼神越发怪异。 “原来是千年的老狐狸……” 安莹:“……” “这消息是安莹郡主,自个儿传出去的吧,这么多年来,居然谁也没想到这一点。” 安莹郡主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旁边的长廊上,一双腿耷拉在栏杆上晃动着,那姿态好不惬意。 “我就知道,这点儿伪装瞒不过王妃姐姐的眼睛,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了。” 晏南柯认真的看着她,神色之间露出一丝警觉。 她有些忌惮面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比她还小,可是行事作风却是极为古怪。 安莹勾了勾唇角,那可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犹如会说话一般。 奈何,她的表情已经和之前完全不 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骤然之间长大了一样。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在自己嘴角点了点,努力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王妃姐姐,您说我要是做了这太子侧妃,会不会很热闹?” “你?” 晏南柯顿时有些心惊,她不知道这位安莹郡主究竟又搞什么幺蛾子。 “对,就是我,你觉得太子殿下能看上漂亮可爱的我吗?忘了,他瞎了眼。” 晏南柯无言以对,忘了一时间要说什么。 她认识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精分。 “你说那天刑场酒楼之内我救过你,是假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没有骗姐姐,只不过镇东王的侍卫根本找不到我,我却将全程看了个大概,姐姐您亲自为那些普通百姓挡鞭子的举动,让我记忆犹新。” 晏南柯之所以那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那群人,而是故意的。 被抽一鞭子死不了,但是殴打王妃,镇东王也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过。 她这人就是这样,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别人在她头上踩一脚,她就想要加倍踩回去。 “安莹郡主骤然间找上我,难不成就是认识认识这么简单?” 安莹 郡主摇头,“一是确实对姐姐你感兴趣,再就是我陈大哥认你为主,让我很好奇。” 陈一龙是晏南柯从端王府带出来的侍卫首领,他没有办那件事以前,一直都负责安莹郡主的安全。 所以,她也知道陈一龙对安莹郡主有别的感情。 奈何主仆有别,安莹郡主为端王独女,陈一龙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下属,没有机会,恐怕这辈子都碰不到郡主一根头发。 这就是十分残酷的阶级差距。 晏南柯笑道:“没什么可好奇的,我给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他单纯的感激我而已,并且我看上了他的才华,想必将来一定是个厉害的大将!” 安莹眼神顷刻间变得安静下来。 她圆润的耳朵顷刻间变得有些红,唇角微微动了动。 “我很期待,那一天。” 她声音轻柔,没了之前的伪装和隐藏,想必这是她真心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要多谢王妃姐姐呢。” 她声音骤然变得软了不少,然后又靠过来了。 “姐姐提到的那个计划我觉得十分可行,如果选择我,绝对万无一失,我也会保证不会让太子那大坏蛋占便宜,王妃姐姐……选我去吧!” 第二百四十章 等着看好戏 晏南柯垂眸:“郡主还是别胡闹了,这本不是什么好差事,况且你父王也不会答应。” “我父王听我的。” 安莹郡主挑眉,勾起唇角,眼神之中暗藏深色。 晏南柯凝视着那双眼睛,她自信至极,对自己所言胸有成竹,可见这位郡主心性和外表不相符。 所以,她也没有再将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而是认真的再给她分析利弊。 “安莹郡主,嫁给太子之后必然会对你名誉有损,这么多年你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曾经你宣扬自己喜欢太子,不就是想要逃避和三皇子联姻,拒绝一些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吗?” 安莹郡主眼神变得沉沉的。 她为了不嫁给宫天宇,可是想了不少办法,最后还是这个最方便,正好宫天齐娶了晏如梦做太子妃,她最后落得清静。 毕竟按照她的身份,端王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独女给人做妾。 安莹想了想:“我心意已决,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姐姐不用太担心我,至于名声,我根本不在乎。” “那陈将军也不在乎吗?” 安莹顷刻间沉默下来。 晏南柯伸出手,拍了拍安莹郡主的肩膀,“我看得出你 很想帮忙,而你身为端王之女答应做妾,也符合京城传言,更让太子一伙人信任你,可是,你也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一步错步步错。”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不后悔。” 安莹能够猜到自己父亲最后的安排,指定是挑选一个属下做继女送过去。 但是对方能够起的效果微乎其微,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晏如梦。 所以,安莹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也可以说,她与晏南柯的想法重合在一起。 晏南柯知道,面前这个安莹郡主可并非单纯小白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收回目光:“郡主选择,将来要为自己行为负责。” “你放心,王妃姐姐的心意我明白,接下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安莹对着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神色之间没有半分纠结。 此事有安莹郡主亲自出面,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没什么插曲。 端王虽然很生气,但是拗不过女儿,也就任由她去了。 至于三皇子宫天宇,得到消息之后一开始有些意外,但是对他有好处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 眨眼间,二十多天之后。 东城 那一片民居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十分脏乱不堪的残垣断壁,变成了一座精致绝美的五层高楼,屹立在这一片空地上。 民居已经被改造成了简单舒适的砖瓦房,外面也刷着颜色靓丽的色彩,和中间那座高楼相辅相成。 最中间的牌匾上挂着三个大字:涅盘楼。 往来行人路过这里,就忍不住想要停一停看一看,能够将京城之内这么大地方买下来的人,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如今这建筑规模,着实有些吓人。 晏南柯请来的工匠很多,给的银子也多,几乎大半个京城会盖房子的都找回来了。 有这样的门路和实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涅盘楼盖好很正常。 涅盘楼还未开业,门口有玄武司的将领把守,谁也不敢贸然接近。 因为这段时间修盖涅盘楼的缘故,导致这一片的治安都好了很多。 可是突然间,安静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引来很多人驻足看热闹。 就见到马车之内走下来一男一女,女子在前面和守门之人说了些什么,居然将涅盘楼的门打开,恭迎两人走了进去。 “三哥,你回来的刚刚好,正巧赶上我 涅盘楼即将开业,带你进去转转如何?” “南柯妹妹盛情相邀,我怎能不去,我也想看看妹妹这涅盘楼,究竟如果翱翔九天。” 说话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清朗,眉眼含笑。 他看着晏南柯的眼神满是宠溺的味道。 长发规规整整的梳起来,头戴一顶精致玉冠,身上穿着的衣服光是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管是布料还是做工,哪怕是在京城中那些贵人身上也很少瞧见。 最有特点的是这个人的手上居然带着十个玉扳指。 左右手全部戴满了。 颜色形状各异,看起来都是绝品的玉石,奢华的让人望而兴叹。 晏南柯走在前面,身边随着丫鬟风花,将其他手下安排在了外面,就他们三个人大步走进了涅盘楼中。 一进门,就是广阔的天地,这里面设计成了不少小房间,正面敞开,旁边用镂空雕花的红木架子组隔开。 每一层都十分广阔,很宽敞,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晏时亭,不由的也被她这手笔震撼到了,“南柯妹妹,弄如此多的隔间,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晏南柯微微一笑,“做商铺。” “啊?” 晏时亭显然有些 想不到,“你哪里有这么多的东西卖,而且东城地点也不太好,恐怕很难有人会来这里买东西。” 晏南柯神色淡然,她轻笑道:“这点三哥您放心,我既然说了要和您谈大生意,肯定是有门路的,不怕没人来。” 谁能知道,她一声令下,整个京城一半儿的商铺都会搬到这里来。 为了打造涅盘楼,晏南柯前期投入可不少。 算起来,至少黄金十几万两。 可以说,那三十万两黄金,除去购买地契,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了。 不过晏南柯倒是不担心什么,她找晏时亭回来,目光可没有短浅到只有京城这一个涅盘楼上。 晏时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对这种新的商业模式很感兴趣,但是也知道其中的难题不少,他很想听听,晏南柯究竟会如何解决。 “你继续说,我听着,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全力支持。” 晏时亭是最近这两天才回来的。 一个多月前,他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说是让他回到晏家见一面。 因为许久未归,他也着实想家了,尽可能的放下手里的一切,回来看一眼。 只不过这一回来,才发现家里居然变化这么大。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作多情 二哥将二嫂给休了,小妹害得大嫂差点儿小产,将整个晏家搅和的不得安宁。 而晏时亭从小就不太喜欢晏如梦,听到这种事也只觉自己曾经的感觉是对的。 再加上听到晏南柯所说,晏如梦根本不是晏家女儿,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她的话。 收回思绪,晏时亭继续听晏南柯对这涅盘楼计划的讲解。 涅盘之名取于凤凰涅盘之意,她本是已死之人,如今也算得上是涅盘重生。 “这里每一间都是铺子,可以选择和地一样租聘的方式,五层的涅盘楼,一共三百间商铺,有大有小,位置也有好有坏,租聘价格各不相同。” 她顿了顿,随后眯起双眸:“简单概括,就是吃喝玩乐全部都囊括在内,三哥你看如何?” 晏时亭有些诧异的看着晏南柯,神色不由得惊叹:“你还真敢想,可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谁会来这里买东西?”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问题,你放心,如果我没解决,也不可能让人来这里,不知道三哥可知道玉绣坊和陈家药铺,宝器楼等地方,他们会成为此地的第一批商铺。” 晏时亭此时已经挑剔不出什么了, 听到晏南柯详细的安排,觉得心口一种热烈的情绪在涌动。 如果真的按照晏南柯所言,将涅盘楼发展起来,恐怕很快会呈现出一种难以估量的形式。 他行商在外这么多年,这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新颖的。 晏南柯展颜一笑:“我已经让人将租聘商铺的帖子贴出去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联系上来,三天后,第一批商铺率先入驻,等那时候还有人想要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晏时亭点点头,他也很期待看看涅盘楼的试行效果。 只不过由于晏南柯并没有让人宣传涅盘楼的意思,导致绝大多数人都是私底下传扬。 哪怕是看到了那张告示,可再瞧见上面高昂的租金之后,一个个都望而却步,没有参与进来。 关于晏南柯的动静,很多人都在关注。 尤其是涅盘楼完工以后,晏如梦还偷偷带着人过来看了一趟。 只不过那地方着实不太热闹,门口人都没几个,她也就没太上心。 最近她日子也不太好过,镇东王回来以后,皇后想方设法给她穿了好几次小鞋,还已经敲定了要给太子迎娶侧妃这件事。 她这几天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好,正 在用膳,就见有下人过来禀报。 “太子妃,奴婢刚刚从手底下那边听到风声,涅盘楼马上开业,还在拉商铺进去。” “拉商铺进入涅盘楼?” 听到这种话,晏如梦不由得冷笑起来,“京城中心地段的铺子可是日进斗金,当初我嫁给太子,娘可是把家里最好的几间铺子给我了,她那个涅盘楼,谁会去?”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 小宫女不敢反驳,“而且奴婢确实看到,那张告贴,并没有任何人理会。” “那就好,这种小事就不用来烦我了。” 晏如梦并不关心这种事,她手中银子不少,太子对她也不吝啬,她要将所有心思,放在对付即将到来的侧妃身上。 她已经打探出一点儿口风,皇后和镇东王,意图让太子迎娶的人,是端王独女,安莹郡主。 而且这段时间,安莹郡主被皇后暗中召见几次,很显然两人在通气。 她虽然不太害怕皇后,毕竟她背后有靠山,可对方真将那侧妃安插进来,她也很难受。 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晏如梦的眼神犹如有厉芒划过。 “我记得三哥回来了,他好像最近几年混得不错,回京时候的 马车都极为奢靡。” “娘娘您的意思是?” 晏如梦放下筷子,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妹妹,是太子妃,只要他聪明一点儿,知道应该选择支持谁,他哪怕是再宠爱晏南柯,也不可能连到手的利益都不要。” “娘娘英明!” 得到属下的夸奖,晏如梦觉得十分舒心。 她立刻带着人出了皇宫,大张旗鼓的直奔着晏家而去。 她找晏时亭,当然是为了拉拢,如今晏家对她助力已经不是很多,为了将来能够和嫁入东宫的安莹郡主对抗,任何帮手她都不能轻易放过。 太子妃来晏家的消息,立刻惊动了里面,碍于身份,整个晏家的人都要出门迎接。 而正巧晏南柯也在晏家和晏时亭计划接下来的步骤,听到这件事两人微微一愣。 晏南柯不由语气有些嘲讽:“她晏如梦不在东宫好好做自己的太子妃,怎么有空回娘家了?” 晏时亭旋转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不由得挑眉:“可能是听说我回来,想我了。” “哈哈,我怕三哥你自作多情,你猜她会不会一上来就跟你提生意?” 晏时亭犹豫了一下,虽然他 和晏如梦关系不太好,可她也不能对他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吧。 “不能吧。” “要不要咱们打赌?她找你来一定是谈生意,打算让你加入她的阵营帮助她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晏时亭想了想,“输了的话今后所有涅盘楼的修建费用,我来出。” 当然,赢了他也会出。 “好嘞三哥!” 晏南柯也听出了他这话的弦外之音,隐着笑容陪着他来到门口。 太子妃的尊驾此时已经到了门外,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晏如梦笑着来到柳氏身边。 “娘!” 柳氏脸色有些不太好,原本保养水嫩的肌肤这段时间都变得蜡黄了许多。 她看着晏如梦,眼底涌动着无数情绪。 可是给人的感觉上,却再没有以前那般热烈了。 “太子妃一路赶过来辛苦了吧。” “娘,您怎么这般和梦儿说话,梦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说着话,眼圈顿时有些发红,然后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着柳氏。 柳氏最见不得小女儿这样的表情,以前都会立刻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然而她却低下头,咬了咬牙狠下心。 “太子妃不知道有何事来晏家,快里面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本万利 晏如梦显然察觉到了柳氏态度上的差异。 如此明显的变化,让她心情骤然烦躁起来,脸上笑容消失,目光突然变得很是严肃冷厉。 “娘,虽然梦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一定有人在你耳边说了我的坏话。” 她神色动容,一双眸子多了几分委屈。 “娘你能不能告诉梦儿,那人究竟说我什么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如果您不要我,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柳氏被她说的显然紧张起来,“梦儿!”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晏时玉,他的脸色依旧冷冷淡淡的,反而将警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柳氏立刻收敛了许多,她勉强维持笑容:“娘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你我身份悬殊,在外面肯定要遵守礼法。” “我不会跟娘计较这些,您知道的。” “娘是知道,可有些事情做错了就要努力改正,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见娘这次铁了心要和她划分关系,晏如梦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再受她的控制。 她转身看向晏时玉,很明显,刚才娘说话之前看了他一眼。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你也站在 了晏南柯那边,帮着她来对付我吗!” 晏时玉语气很冷淡,和以前那个老好人一样的大哥哥有所不同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太子妃娘娘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清楚?大哥不说我怎么知道!”晏如梦声音有些锐利,显然在气头上。 晏时玉也不跟她卖关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查不到上一次你与明珠乘坐的马车,和马匹出了事的马?” “如果大哥执着这件事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当天我受伤之后,太子殿下非常生气,这才直接将那匹马和马车给处理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梦儿出气罢了。” “呵呵,现在证据都已经没了,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可想要让我相信你,没门。” “你……” 晏如梦没想到晏时玉平日里看着挺公正讲理的一个人,到了关键时刻如此执拗。 晏如梦低垂下头,脸色过分苍白,“那好吧,大哥如此怀疑我,怕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今天我是来看望三哥的,我们兄妹许久未见,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她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两道身影就已经走了出来。 晏南柯和晏时玉并肩而行,直接来到了她 面前。 看到晏南柯的那张脸,晏如梦的瞳孔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后开口询问,“你怎么在这?” 晏南柯眯着眼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 晏如梦知道自己为了一句废话,她这么说,也不过是在故意挤对她而已。 收回视线,晏如梦重新露出一抹笑脸,规规矩矩的给晏时亭行礼,“三哥,妹妹给你行礼了,许久不见,你近来安好?” 晏时亭后退了两步,这大礼他没敢接。 “我挺好的,只是妹妹已经是太子妃,这大礼可真是折煞我也。” “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梦儿三哥,梦儿小时候不懂事,给三哥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以后多多担待。” 晏时亭拱手回礼:“太子妃客气,不过有什么话里面去说。”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她进入内堂。 有些话在门口说不合适,所以众人全都跟了过去。 晏南柯没怎么插嘴,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里看热闹。 果不其然,在经过一番客套之后,晏如梦点明了自己此行所来的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晏如梦这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和晏家人虚与委蛇。 在她心里,至始至终,晏家 所有人都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和仇人哪里来的感情。 唯一剩下的,不过是利用价值而已。 晏如梦好奇的问道:“三哥这么多年没回来,走南闯北想必有很多趣事,不知道您当年所做的生意现在怎样?” 晏时亭眸子里划过一道暗光。 晏如梦这是出言打探他的底细。 “还不错,小本经营,做的还行。” “三哥真是谦虚,您这一身行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恐怕身价不一般。” 晏如梦浅笑盈盈,十分仔细的暗中打量着晏时亭。 晏时亭手指上的玉扳指,看着贵气十足,有的还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 他靠在椅子上,姿态闲散,神色之内隐藏傲然,绝对是成功之人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息。 晏时亭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晏如梦乘胜追击,继续刨根问底:“还请三哥简单说说,您手下的产业有多少,如果可以的话,妹妹有一笔大生意,想要与你合作。” 晏时亭的眼神,顷刻间落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好家伙,这丫头显然是猜对了,晏如梦根本没心情和他聊感情,一上来就问生意上的事。 晏时亭低垂着眉眼,转玉扳指的 速度更快了。 “什么生意,还请太子妃说说,让我听听有没有兴趣。” “三哥应该知道,所有盐的生意,只有官府才能掌握,任何运作私盐之人定斩不饶,可如果太子殿下将这生意交给你,你能否把握这个机会?” 经过太子的手,运送盐这种事就不再是走私,而是过了明路。 简直就是无本万利! 但是,这种好事,晏时亭可不认为晏如梦会让他享受,这其中,绝对还有别的目的。 晏时亭沉默了一会儿,他简单思考了一下:“这种生意,恐怕想抢的人很多吧,太子妃为何要交给我?” “您是我三哥,又会做生意,这种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也相信三哥一定有很多门路,到时候咱们一同赚钱,岂不是快哉?” 晏如梦循循善诱,面带微笑。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利益之下晏时亭不上钩。 等人上了她的贼船,那时候她想要如何处置晏时亭,都易如反掌。 然而,晏时亭突然抬起头,眸子里带着一点儿无奈的看向晏如梦:“多谢太子妃的好意,可是恕我不能接受。” 晏如梦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是说商人都是逐利的吗? “为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公之于众 晏时亭轻笑了一声:“我说过自己做的只是小生意,实在是帮不上太子妃什么忙。” 对方拒绝的十分干脆,让晏如梦脸色难看。 当着全家这么多人的面,她堂堂太子妃对他伸出榄枝,给他这么大的好处,却被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晏如梦眼神里面的笑容逐渐消散,嘴角绷紧:“三哥,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要吗?” “无福消受。”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随后继续说着:“我还有事,就不在家中多留了,告辞。” 他输了赌约,自然要回去准备银子,为接下来开更多的涅盘楼做准备。 晏南柯的眼界可并不只是局限在整个圣武国只能。 现如今虽然涅盘楼还没开,可是等着看晏南柯笑话的人可不少。 京城之内的那些权贵,绝大多数都在等着看她这个绝王妃的笑话,很少有人出手帮忙。 晏如梦没曾想晏时亭会如此不给她面子,脸色顿时一沉:“站住!” 晏时亭停下脚步,笑着抬起头看向她:“太子妃不知道还有何吩咐。” 晏如梦冷着一张脸,此时眼神之内已经没了半点儿愉悦之色,这一种结果,实在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三哥可知 道,拒绝与本妃合作,会有什么后果吗?” 晏时亭十分淡然的看过去:“太子妃这是,威胁我吗?” 晏如梦见他居然冷下脸,眉目不善,心里骤然沉了下来。 她这三哥,竟然软硬不吃。 可是如果她再发作下去,绝对会和晏时亭撕破脸皮,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好处。 晏如梦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三哥对这件事不感兴趣,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晏时亭什么也没说,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他背影极为潇洒,却让晏如梦心里凭添一口恶气。 她一直以为多年不见,自己这个三哥知道她已经成为太子妃以后,会对她改观,谁料他居然执迷不悟。 大堂之内一片安静,只有晏南柯喝茶的声音。 其余人动都不敢动,更是不敢发出声音,哪怕是柳氏,也看出了如今小女儿心情不好。 尤其是刚刚她对晏时亭大发神威时候的表情,哪怕是柳氏都心惊胆战,在那一刻,她甚至都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 “梦儿,你三哥也许最近很忙,没办法帮你做那件事,你别生气,他出去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她作为母亲的,开口给自己的三儿子求情 ,小心翼翼的瞧着晏如梦的脸色。 晏如梦听到柳氏的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 “娘你放心,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失望,毕竟这差事我跟太子殿下求来也很不容易。” 柳氏抿了抿唇角,沉默了一会儿。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娘知道你也是为了要的晏家好。” 晏如梦展颜一笑,又拉住了柳氏的手,神态恢复了从前一样,笑容之内带着讨好:“这几天不见,娘看起来憔悴很多,来人,将本宫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是!” 立刻有宫女从马车上取来一些盒子,被晏如梦全部摆在柳氏面前。 柳氏有些诧异:“这实在是让你破费了。” “都是给娘的,谈不上什么破费,这些首饰送给娘,娘戴上一定容光焕发。” 她被哄得高兴了一些,不过却惹来了一旁晏时玉的嗤之以鼻。 “哼。” 他冷哼了一声,眉目更加森冷。 看到柳氏要收下那些东西,他忽然走过来,抬起手按住了盒子。 “娘,你缺什么告诉儿子,不需要去收别人的东西。” 柳氏一愣:“你妹妹怎么算外人呢?” “人家身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咱们晏家高攀不起。 ” 晏时玉脸色冷淡至极,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将晏如梦给赶出去。 这话显然伤害了晏如梦的自尊,她脸色不太好看,“大哥,我虽然做了太子妃,可也从未忘记过提携晏家……” “提携?爹和二哥如何入狱,你难道不清楚?” 晏如梦摇头,语气相当坚定认真:“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知道朝堂上发生的那些事?” “二哥被抓当日,可是你手下的宫女带过去的!” “那宫女早就别有用心,已经被我处死,并非我下令而为。” 晏如梦做的事情不少,可是她并没有让人抓住把柄,所以哪怕晏时玉今天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也心不慌气不喘。 这世道本就是成王败寇,根本没有任何公正可言。 晏时玉听着她的狡辩言辞,被气的浑身轻颤。 对方这手段当真令他感觉头皮发麻,明知道肯定是晏如梦做的,然而却没有任何把柄。 晏南柯忽然笑出声来,“呵呵,太子妃巧舌如簧,如此轻易就将责任推开,真是令人敬佩。” 晏如梦看向晏南柯,两人目光在半空之中对视。 “姐姐,可不要污蔑本妃,本妃清清白白,所做之事皆是本 本分分!” “哦,包括为了勾引太子,连未婚有孕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晏如梦眯起双眼,神色带着十足的不善。 她声音骤然冷了几度:“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这件事,当初知道的人不多,皇后为了自己的面子,可是特意控制住了所有人的嘴。 晏南柯却毫不介意的在这个时候,将真相公开。 揭开她的短:“我究竟有没有乱讲,想必你心里最清楚,大婚进宫请安的那一天,你和太子可是求我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呢,只不过我现在反悔了。” “你别胡说八道,姐姐可知道污蔑太子妃名声是什么罪名?” 晏南柯毫不客气的挑眉:“此事皇后娘娘与三皇子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我是否在污蔑你,咱们可以去宫中掰扯掰扯,我乐意奉陪,如果我所言为虚,任由你千刀万剐!” “你!”晏如梦瞪大双眼,气的胸口发抖。 可是她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如果晏南柯不提起来,她差点儿都忘了,当初皇后保她,是因为两人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而如今她与皇后已经势不两立,这要是再追查起来,让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妹妹找到了 见她不说话,柳氏有些怔然:“梦儿,这……真有此事?” 晏如梦急了:“娘,你要相信我,不要听姐姐胡说。” 晏南柯最是看不惯她这般虚伪嘴角,“我胡说?那你敢不敢当着娘的面对天发誓,如果你真做了这件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晏如梦哪里敢发誓。 她这辈子做的坏事太多,难免没有应验的时候,心虚是真,更是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话。 “姐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晏南柯站起身,她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不过分,故意勾引别人未婚夫,与其苟且暗中勾结,抢夺太子妃之位,唆使姐姐自尽污蔑其名声,暗中给家人下毒狼心狗肺……这叫不过分?” 短短几句话,她就差点儿讲述出了晏如梦的十宗罪。 像是审判她的所作所为一般,晏南柯的目光冷冷的凝视着她。 晏如梦唇角轻轻颤抖,心里有些慌乱,就像是心底最隐秘的黑暗被人当众戳穿。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 “姐姐如此丧尽天良的泼我脏水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红着眼睛,此时有些愤恨的看着晏南柯,“现 如今大哥被你谗言欺骗,三哥也因为你不理我了,如今你还打算挑唆我和娘的关系,我当初就说过,如果你想要太子妃之位我随时还给你,可姐姐为什么如此对我!” 她声音凄厉,带着不敢置信之意。 可是眼底却压抑着一种冷沉和愤怒之色。 就是因为晏南柯,她准备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全都毁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皇后面前揭穿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她与皇后的关系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到时候她们二人强强联手,这后宫还有谁敢和她们为敌。 晏南柯先是离间她与皇后,又离间她与太子,事到如今她明显感觉到宫天齐的心有些变了。 不再是和刚开始那样对她宠爱至极,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因为他对她失望的次数多了,已经导致他们的关系处于破裂边缘。 又在这种时候,皇后和镇东王忙着要给太子娶侧妃,太子却没有拒绝! 变了,一切都变了! 晏南柯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计划的,什么时候知道那本账册和下毒一事? 她不明白,这些计划她隐藏如此长的时间,身边的下人都没几个知道的,难不成她神 机妙算,通晓古今! 晏如梦有些搞不懂,心里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但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牢牢抓着柳氏这一根救命稻草。 “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梦儿不是那种人,梦儿没有害晏家,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娘!” 她眼泪滚滚落下,苍白脆弱的脸蛋让人看着就心疼。 柳氏最受不了她受委屈,现在瞧见她这种表情,心揪得紧紧的。 “梦儿……” 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安慰,可是却被晏时玉按住了手臂。 “娘……” 晏如梦正哭着等着安慰,看到晏时玉那只手,恨的牙痒痒。 怎么哪里都有他这个大哥!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整个晏家人,基本上都已经被晏南柯给攻陷了。 唯有柳氏是唯一的突破口。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晏南柯的娘,是独一无二能够牵制她的人了。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根线断了,她的处境会很危险。 晏南柯所作所为,这段时间来也是因为柳氏所以才投鼠忌器,否则她不敢想象,这女人会做到什么程度。 晏南柯双手环胸,露出冷笑,站在远处看她哭。 晏如梦的这张脸,哭起来真好看。 只不过有点儿太假了。 “娘,我所言都是真的,当初祖母寿宴上那场落水风波,也是她推我下去的,当时太子就在旁边,他故意救了晏如梦,惹来众人围观,好以此来获得赐婚。” 晏如梦一边哭一边怒视着晏南柯,“你胡说,就是在胡说……没有证据的事,娘可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柳氏已经彻底糊涂了。 她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听着晏南柯诉说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听着晏如梦的不停辩驳。 她感觉头疼的快要炸开了。 究竟相信哪一个,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可能割舍其中任何一个。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娘,您不是分不出来真相,而是不想承认,觉得我这个女儿从小丢了您的脸,和您不太亲近,一直让您失望……反之晏如梦是您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柳氏没有说话。 可是她的样子已然是默认了。 哪怕是失望再多次,晏南柯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痛。 她轻轻垂眸,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您还是不信,那我就将真相摆在您面前好了。” 晏如梦此时停止了哭声,她重新坐在柳氏旁边。 虽然眼睛红彤彤的,都是水雾,但是实际上她的情绪波动并不大。 因为她有自己的依仗,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柳氏都会坚定不移的爱着她这个小女儿的。 可是,她突然听到晏南柯垂下眸子,对着柳氏的方向轻声道:“娘,我找到真正的妹妹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惊雷,炸开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晏如梦瞠目结舌,柳氏目瞪口呆,即便是大哥晏时玉,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柳氏声音有些颤抖,她目光在她身边扫了扫,可是发现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妹妹,在哪儿?” 晏南柯听到柳氏这么说,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之内带着一点嘲弄。 晏如梦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其中含义,柳氏会这么着急的问晏南柯,恐怕是早就怀疑她了。 如果真被晏南柯将真正的晏家二小姐找出来,那她恐怕就真的完了! “晏南柯,我忍耐你许久,只因为你是我姐姐,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可如今,你却当着母亲的面,意图混淆我的身份!” 晏南柯摇了摇头,眼神之内的光芒危险至极,“是不是混淆黑白,等到母亲见到这个人,就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滴血认亲 柳氏心脏狂跳,仿佛自己要蹦到她的嗓子眼。 一双眼睛不敢眨动的看着晏南柯。 只见她在房间之内轻轻拍了拍手,门外,风花忽然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显然,此人已经等候多时。 从得知晏如梦来到这里的时候,晏南柯就已经让风花去找人了,这一段时间来,她终于寻到了一个这般符合要求的人。 如今,时机成熟,不必再等。 她的报复,正式开始! 晏如梦咬着牙,一张脸白的有些透明。 她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心乱如麻。 这一次,她真的有些怕了。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身世,究竟晏南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 她不知道,也没办法去思索,只感觉被人钉在了砧板上。 风花低垂着眸子,给在场的众人行礼,最后对晏南柯禀报:“王妃,二小姐已经送来了。” 晏南柯微微点头,侧头看向旁边那个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谨小慎微的年轻女子。 她模样也很好看,眉眼清丽出众,只不过皮肤有点儿不好,有点儿干枯蜡黄。 “民女拜见……拜见夫人!” 她说完这话直接扣头,脸颊紧张害怕,一脸的慌乱。 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更换过了,是晏南柯亲自给她选 的一条翠色长裙,衬托的她腰身很好看。 柳氏有点儿不敢置信,声音略带嘶哑:“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那年轻女子听话的扬起下巴,却不敢用目光直视柳氏。 当看清楚这张面容的瞬间,柳氏如遭重击,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和她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眉眼,五官,脸庞形状,两人站在一块,任谁都会觉得她们是亲母女。 而晏南柯的眉眼多少有些像父亲,继承了晏大将军的英气。 晏大将军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整个圣武国出了名的美男子。 只是这么多年在军中打仗,历尽风霜,他又不善于收拾打理自己,才看上去比较粗犷。 柳氏手脚并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还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 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咔嚓一声,可是柳氏却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好似穷尽了一生的力气来到了那个女子面前。 “你……你将领子拉下来一点儿,让我再仔细瞧瞧。” 那女子听到这个要求,显然有些紧张。 晏如梦的手指已经握成了拳头,一双眸子迸发寒芒。 假的,绝对是假的! 因为当年那个小女孩,为了以防万一,已经被处理掉了。 所以,不管来多少她也不需要害 怕,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晏如梦了。 晏南柯提醒道:“娘的意思,让她看看你的胎记。” 听到她的话,年轻女子连忙低下头,按照她的要求将衣领往下拉了一点。 柳氏走到她身侧,就看到了一块十分熟悉的印记。 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她像是忘记了呼吸,脑海一片空白。 “你……你真的是……” 年轻女子眼神十分单纯的看着她,却像是并不知道这个代表什么。 柳氏声音轻轻颤抖,“你……今年多大了。” “民女今年十七岁了。” 和晏如梦的年纪一般大。 小女儿丢失的时候是五岁,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 “那你可还有没有什么印象,你是哪里的人?” “民女是五岁左右的时候被父母收养,至于以前的事,因为发过一场高烧,记不清了。” 这个说辞,和当初晏如梦所言一模一样。 晏如梦听的越来越气,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晏南柯!” 她的语气透着无与伦比的怒意。 一双眼睛猩红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随便在大街上拉过来一个人,弄一套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就污蔑我不是晏家女?” 晏南柯勾起唇角冷哼了 一声,“晏如梦,自作孽不可活,你本来就不是我亲妹妹,我已经与颖儿滴血认亲过,娘若是不信,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大可一试。” 晏如梦目光微微泛着寒意,“晏南柯,你放肆!” 柳氏却如同恍然大悟。 究竟谁是她的女儿这很容易分辨出来,只要滴血认亲便可。 当初晏如梦回到晏家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她的身份也许有假。 毕竟,她手上带着梦儿的信物,有些她的胎记,哪怕是模样变化大了很多,却也可以说是女大十八变。 但是现在细想想,晏如梦的长相,包括五官,确实和她与晏大将军相差甚多。 而如今,晏南柯给她找来了这么一个和她如此相向的女孩儿,重新燃起了她心头的怀疑之情。 再加上晏南柯之前无数次和她强调的那些事,让她心底,早就埋下了深深的疑虑。 只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害怕没有感情寄托罢了。 她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是个可耻的逃避者。 “快来人,准备滴血认亲!” 跟随在柳氏身边的李嬷嬷闻言,立刻行礼:“奴婢这就去取。” 没过多久,两碗水被拿了过来,摆放在房间中心的桌子上。 晏时玉也好奇的走到了旁边,来 到了晏南柯身侧。 “阿柯,你真的……” 晏南柯将手指放在唇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先别说话,看结果好了。” 她眉眼清明,眼神光彩飞扬。 自信让她的五官更加漂亮夺目。 哪怕是身为大哥的晏时玉,不由得也被她嘴角那一抹笑容吸引了目光,让他心头不由得一阵感叹。 也许自己的这个妹妹,至今都不了解自己的脸究竟多么有杀伤力。 柳氏心情十分激动,她迅速的拿起摆在托盘之内的银针,划破手指,硬是挤出了两滴血落在碗中。 那一滴血在水中泛着浓稠的红润,聚在一起,迟迟不散。 她回头看着晏如梦和那年轻女子。 “你们谁先来?” 晏如梦的心更是紧张的怦怦乱跳。 她眼神有些闪烁,一时间脚步踌躇。 有点儿不敢过来。 毕竟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柳氏的女儿,如果第一个过去的话,验出来不能融合,恐怕那女子都不用去验,就直接分出胜负了。 可如果让那个女子先动手,万一……她是说万一和柳氏的血液相融,那她也要糟糕……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晏南柯却是懒得等她思索清楚,推了推那个年轻女子,“不要怕,你先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谁是亲生的 年轻女子紧张的拿着针的手都在发抖。 不过她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走到了前面。 几乎整个晏家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尤其是柳氏,心神焦灼的握紧了手指。 一滴血掉进了盛放着柳氏血液的一个碗中,缓缓散开。 它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淡,在水中慢慢沉浮。 柳氏眼睛眨都不敢眨,唯恐露掉了一点,屏住呼吸,害怕自己的气息吹到碗,影响结果。 晏南柯眯起眸子,眼神却是成竹在胸。 晏如梦此时也已经来到柳氏旁边,目光落在那水碗之内,眼神一凝。 “怎么可能!” 她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碗里的两滴血,已经开始缓缓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柳氏看到这个结果,顷刻间已经止不住自己心头悸动。 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了的小女儿,居然是面前这一个农家女。 那年轻女子很明显还不知道这个结果代表的含义是什么,瑟瑟发抖的抬起头,就见到柳氏颇为激动的将她抱住。 柳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收紧手臂。 如果没有滴血认亲之前,她还有所怀疑,可是面前这个女孩这么像自己,还有胎记,甚 至通过了滴血认亲…… 如此多的证据摆在自己面前,如何让柳氏不信。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晏如梦声音冷肃,她看着那个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女子,又转过头看向晏南柯。 “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恐怕这碗水有问题,任何人的血都能相融!” 她说完,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指划破,挤了一滴血进去。 只是,她的血还没有落在碗中,那碗就被一直手拨开,换了另外一个碗放在下面。 那速度很快,也很稳,甚至都没有让里面的水洒出来。 晏如梦的血落在另外的碗中,和柳氏的那一滴血依旧泾渭分明,没有丝毫要融合的印象。 她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晏南柯,你好卑鄙!” 晏南柯顷刻间笑了,“太子妃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究竟是谁卑鄙,伪造了自己的虚假身份潜伏进入我们晏家?” “你……” 晏如梦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一双眸子变得血红。 仿佛能够吃了她一样。 而柳氏也发现了这情况,看着那碗中的两滴血,顿时沉默了。 晏如梦果真不是她的女儿吗? 晏如梦转头看向柳氏:“娘,这滴血认亲什么的,根本 就是假的,晏南柯故意用做了手脚的水陷害我,曾经可是发生过不少这种事!” 李嬷嬷脸色白了白,她看着柳氏:“娘娘,那水都是奴婢亲自弄来的,一模一样的两碗,旁边还有不少丫鬟看着,错不了的。” 其余下人也连忙点头,说明自己确实看着李嬷嬷取的水。 也就是说,如果柳氏怀疑水有问题,就是在怀疑李嬷嬷。 而李嬷嬷是柳氏身边亲近的老人,她当然相信。 柳氏松开了手,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声音从喉咙之内滚动出来。 “像,太像了。” 女孩不好说什么,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眉眼单纯干净。 这一眼,让柳氏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喜欢。 “孩子,你可知道我是你娘亲?” 那女子轻轻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家中行五,父亲姓刘,别人叫民女刘五妹。” 农家的名字都很简单,听到这样一点儿不像名字的三个字,让柳氏更加心疼了。 “那娘给你取一个名字可好?” 女子闻言,显然十分高兴。 “多谢夫人。” 柳氏也没有怪她没改口,而事轻轻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的态度十 分亲昵柔和,就像是看到心爱孩子回来的母亲那样。 “以后就叫你心念吧,这么多年,娘一直都对你心心念念!” 晏如梦眼睛微微睁大,手指被针不小心扎了一下。 她指尖一阵刺痛,忘记了放下那根针。 哪怕是她将柳氏还有晏家所有人都当做仇人,可是之前还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成了别人的,还是让她十分愤怒。 她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恨意和阴冷。 只是她藏的很小心。 “娘……” 晏如梦声音低低的,多了一些委屈,“您真的相信这个农家女,是您的亲女儿吗?别忘了,当初我被您找回来的时候,身上可是带着您的信物,她什么都没有!” 她冷笑了一声,抬起手,直接将两碗血水砸在地上。 那声音清脆,包含着她无尽的怒火。 “您就真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儿?忘了您如何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培养的这般优秀,还有那么多年的陪伴了吗?” 柳氏闻言,心口骤然一紧。 晏如梦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了心上。 她唇角苍白的动了动,看着晏如梦的眼神略带不舍,依旧没有之前那样热切了。 “梦儿,就算你已经不 是我晏家的女儿,娘依旧是疼你的。”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柳氏完全相信了这个新来的陌生女子。 宁可相信晏南柯的鬼话,也不相信她这个养在她身边多年的女儿,真是…… 她眼神迸发寒意,“娘,这个人绝对不是你的女儿,你千万不要被有心人骗了,要我说,你就应该好好查查这个人的身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被捡回来的。” 柳氏摇了摇头:“这丫头和我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里有这般巧合?” 晏南柯低垂着眉眼,神色未变。 她找到这么一个人,也费劲了心机。 自然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和线索。 但是,她从晏如梦如此笃定的语气之中,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亲妹妹,恐怕已经死在了她手上。 就算不是她亲自动的手,那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微微眯起双眼,这一刻晏南柯眼底的杀意更加浓郁起来。 她要眼前这个女人,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柳氏以前就是执拗的性子,现在她认定的事情,自然也不那么容易改变。 虽说还没有对晏如梦到绝情的地步,也依旧将她当成女儿,可显然,对待方式和以前那是完全不一样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一个太子妃 而今天,晏如梦也领教了柳氏的这个特点。 现在晏家和她闹的不可开交,柳氏夹在中间进退艰难,如果没有这插曲,她绝对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晏如梦这边。 但是,她如今有了新的目标,对晏如梦的关心当然没以前那么多了。 “娘你……”晏如梦话还没说完,柳氏就拉着那女子起身,转身进了内院。 “你跟我来,好好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红着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对这个新回来的女儿说。 有了滴血认亲,再加上那胎记和极为相似的容貌,柳氏已经懒得思考更多,在她心里,面前这个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说到底,也是当初晏南柯那不竭余力,在柳氏耳边的提点,提前做的那些事情起作用了。 晏南柯见到这些,自然也不会阻拦,她巴不得柳氏对这女子更好一些。 女子眼神像是小鹿一样带着一点儿惶恐,但是经过门口的时候,她看向晏南柯,轻轻对她点点头。 这一点小动作,几乎没人发现。 晏如梦如今也正在气头上,见到柳氏就这样把她丢下然后离开,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 这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她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因为在她心里,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晏南柯,你离间我和娘的感情,就是你的目的?” 晏南柯也不隐瞒,对着她冷冷挑眉,“她是我亲妹妹,滴血认亲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应该不需要我说什么了。” 晏如梦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稀奇,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你所言的亲妹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怕不是你心中有鬼?” “我,问心无愧。” 晏南柯干脆利落的说出这几个字,目光冷厉中透着幽暗森寒。 被她那仿佛恶鬼勾魂一样的眼神注视,晏如梦的心脏骤然紧缩,她唇角轻轻动了动,一种可怕的想法突如其来的穿过脑海。 “晏南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南柯顷刻间笑了,那眸子像是能把人看穿,“你说呢?” 这一句反问,让晏如梦心跳加速,她不想再留在晏家,收回目光,对着身边的人道:“回宫。” “是,太子妃。” 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些下人们连忙动身跟在她身后。 没过多久,晏如梦的身影灰溜溜的离开了。 晏时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看清楚了两人之间,那不同寻 常的气愤。 迈步来到晏南柯身侧,他轻声道:“南柯,你和她之间,多久了?” 晏南柯想了想,“我成亲那天,当天夜里差点儿因为她的教唆自杀,还好被及时赶来的王爷救下。” 详情她就不想细说了。 一想就觉得浑身都疼。 她继续讲述:“而后,我无意中从雪月那里得知了她的真面目,原来我所相信认识的妹妹,早就对我晏家恨之入骨,算计我这个姐姐夺得太子妃之位不说,她还要赶尽杀绝,给我下药来破坏我和王爷的亲事,让我做不成王妃。” 晏时玉还是第一次听到晏南柯说这些事。 他眉目之中的冷像是要蔓延出来。 “这些,都是真的?” “嗯,想必大哥也已经看出端倪,那个当初给咱们晏家下玲珑果之毒的府医,便是她买通的,我想太子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那般干脆的杀人灭口。” 想起这件事,晏时玉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当时他看到太子动手杀人,就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结果现在听晏南柯这么一说…… 恐怕真是如此。 给晏家所有人下这种伤天害理的慢性剧毒,损害了晏家人的身 体,让他和二弟成亲多年并无所出! 好狠毒的心思。 “还有上一次回门时候,我与王爷偷偷潜入她与太子房间,实际上为了搜寻一本藏于整个晏家之中的名册,我没料到她居然提前找到了,还想要用那名册陷害父亲,让太子夺取晏家兵权。” “什么!” 晏时玉大吃一惊。 他震惊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平静的对他诉说一切的妹妹,心脏犹如擂鼓一般剧烈的跳动着。 “你说的名册,是不是三皇子寿宴上拿出来的?” “正是那一本,只不过原本是属于我晏家的,当时就藏在晏如梦那个盒子里,被我调包了。” 那件事他也听说了,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却也记得父亲和他念叨了两句。 “那账册应该是和襄阳王有关吧,当时三皇子更是差点儿因为这件事而被皇上猜忌……” 就连皇子都差点儿落入深渊,真难想象,如果是父亲被牵扯进去…… “正是如此,好在太子和晏如梦并没有得逞,她做的手脚已经被我抹去了。” 光是听着,晏时玉都感觉自己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晏家表面上的和平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暗潮汹涌。 他闭上眼睛,仔细捋清了思路,现如今他已经彻底相信晏南柯所说的每一句话。 “晏如梦,好一个太子妃!” 他冷笑着呵呵一声,眼神极为冷凝。 “将我晏家当成棋子在手中玩弄,相当的了不得,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发现她的狼子野心!” “大哥,现在没必要生气,娘已经对她不那么在乎了,以后晏家固若金汤,已经不会再被晏如梦利用。” 晏时玉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那张温润的脸变得相当冷清,“你放心,娘那里我会继续盯着,还有,刚刚你找回来的那孩子真的是……” 晏南柯想了想,干脆利落的说了一个字:“是。” 晏时玉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不过顷刻间,他释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对咱们这个妹妹好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欺骗,那么就让她欺骗他们一辈子好了。 她找来的这个女子不需要担心,是宫祀绝亲自为她挑选出来的死士。 十分聪明,而且还会武功。 她身上的胎记,当然和晏如梦一样都是伪造的,却很逼真,那张脸也经过一些特殊处理。 至于滴血认亲…… 李嬷嬷如今是她的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涅盘楼 这几天过去,涅盘楼无人问津。 贴出去的告示根本无人理会,被风吹了几天,字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几乎京城之内的所有人,都没把什么涅盘楼放在眼里,毕竟一个边缘商楼,这种地方京城内多的是,正街之上,那是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而玉绣坊衣服的订单,依旧是供不应求,那能在夜里散发光芒的衣服,成了整个京城权贵夫人们最喜欢的存在。 短短一段时间,玉绣坊就积累下来不少财富。 而名气也随着宣扬,传遍了京城内外。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晏南柯已经将所有提前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 涅盘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招租的告示也被人撤了下来。 然后,一些人就发现,在涅盘楼前一天晚上,京城之内很多铺子都提前关门。 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暗中发生了。 许多还在观望的人,在涅盘楼开业的那一天早上,突然发现,半个京城的商铺都清空了,原本十分出名的布庄粮铺,店铺全部关闭,外面上着一把大锁,不让任何人进入。 一些来买东西的百姓傻了眼,围了半晌之后才看到门旁边的窗户上贴着一行字。 移步涅盘楼。 不光是这里,那些有名的珍宝楼,药铺,甚至是玉绣坊…… 门口都贴着这样的字条。 谁能想到,这涅盘楼如此低调的开场,竟然会做出这种令人震惊至极的事来。 面对这样的结果,那些需要物品的百姓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上面的提示来到涅盘楼的大门口。 此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围绕着不少人。 门口贴着喜庆的大红色绢花,外面放着烟花炮竹,这一条完全属于涅盘楼的大街上,热闹非凡。 正门很是宽敞,足足可以允许十几个人并排进入。 哪怕是一开始很拥挤,但是进入涅盘楼里面之后,全都傻了眼。 有些人甚至呆呆的站在门口的位置,被里面各种分门别类的商品给吓坏了。 中间是相当宽敞的道路,两侧是一个挨着一个售卖东西的商铺,而且并不小,里面可以摆很多东西。 所有东西应有尽有,在这古色古香,精致的大楼之内陈列,让人眼花缭乱,像是走进了另外一片天地。 整个京城的百姓,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 就好像是天堂…… 哪怕是不买东西,在这里走上一圈,也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 感觉,就像是逛街一般,真正的体会着那种触动人心的兴奋感。 仅一眼,就让人想要往里面的更深处探索,想要走的更远。 这样一来,那些哪怕是不想买东西的人,也许都会忍不住。 霎时间,涅盘楼名声大噪。 那些百姓进入以后就都不太想出来了,因为这种模式,简直太新颖了。 对他们来说,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来到这种地方。 也就导致了玄武司的人守在门口,不得不控制人流,哪怕是里面已经人头攒动,这一条长街之上也密密麻麻被站满了围观等候的人。 而这第一批入驻这里的商铺,背后的老板都是晏南柯,自然也是赚的铂满盆满。 究竟赚了多少银子,估计已经要算不清了。 仅仅一天时间,涅盘楼就真正的涅盘,改变了所有人眼中的印象。 这个消息,风一样的传入了京城之内,哪怕是皇室权贵,也发现了这一点。 一天时间,他们涅盘楼人满为患,逛街的人也就少了。 京城之内剩下的那些生意,也就变得不太好。 零零碎碎的,只有几个来买的人,毕竟在涅盘楼什么都买得到。 晏如梦拿着刚刚送上来的账本,看的 一阵头疼。 “就这么点儿?” 那送账本的婆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已经隐约察觉到晏如梦的怒火了。 “涅盘楼!” 她咬着牙,双眼之内藏着怒火,虽然只是开始,但是她已经能想象得出,接下来的发展会如何。 涅盘楼会更加声名远扬,而她的那些铺子,会慢慢无人问津。 虽说涅盘楼在东城,可是它那个位置距离主城也很近,差不了几步路。 甚至,那边周围居住的百姓更多一些,一些京城之内的权贵,也不差那一点儿路程。 一开始她只是将晏南柯这番折腾当成笑话看,但是现在,却刷新了她的认知。 “现在那边状况如何?” 她强压着理智询问,脸色难看至极。 婆子小声道:“涅盘楼门口的人多的都挤不进去,奴婢派了人进去看过,到现在都没能排进去。” “呵呵,真是笑话,就这种地方,有那般吸引人?” “如果娘娘方便,等人少一些,也可以亲自去查看一番。” 那婆子轻声提议,却听到晏如梦厉声道:“那本宫还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也要保证我的铺子能够按时 拿出银子来,否则,本宫饶不了你们。” “是,奴婢这就回去想办法!” 婆子心头苦涩,她们这群下人能有什么办法。 涅盘楼的出现,直接打破了整个京城商圈的格局。 剩下那些权贵的铺子生意,多数都受到了影响。 晏如梦虽然是太子妃,可是除了正经应酬才能从东宫提取银子,平日里打赏下人所消耗的银钱,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出的。 所以,她不能失去自己那些铺子。 她眼神微微冷冽起来,暗中算计着如何能在这种情形下翻身。 突然,门口传来宫女的通禀:“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出来迎接,看到太子脸色阴沉的模样,也猜到了他究竟为什么发愁。 他私底下,可是也在京城有不少商铺,掌握着很多经济命脉的。 “太子殿下,您听说了吧,涅盘楼的事。” 晏如梦直奔主题,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她担心的看着太子,就见太子眉头紧蹙。 “你也知道了?” 晏如梦咬着唇,她点点头道:“殿下切莫忧心,虽说涅盘楼的形式确实新鲜,可是牵扯到了不少人的利益,妾身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富可敌国 宫天齐走进屋子里坐下,晏如梦上前给他倒茶,然后陪在他身边耳语了一番。 宫天齐的眼神总算不再那般阴沉,抬起手摸了摸晏如梦的脸。 “不愧是我的好梦儿。” 晏如梦娇羞的低下头,面颊桃红,“为太子殿下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她话语突然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提起另外一件事,“殿下,您当初说过,以后只对梦儿一个人好,那位安莹郡主……” 宫天齐开口打断她的话,“本太子所言自然是真的,只是梦儿你也知道,我如今处境艰难,随时都会被父皇废除太子之位,你也不想以后跟着我吃苦受罪吧。” “我……”晏如梦心中极为酸涩。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底气来阻止宫天齐纳妾。 虽说她还有靠山,可是这靠山不是明面上的,没办法给太子带来什么明显的好处。 “纳侧妃不过是权宜之计,而且端王这些年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也很强横,京城之内的官员,也很多都是他的人,只要他选择支持我,那么宫天宇就不会再是我的对手,等我登基以后,你就是六宫独宠的皇后娘娘!” 宫天齐声音透着无比的自信,那双 眉眼都在飞舞着,说起来抑扬顿挫,好像已经顺着他的心意,这一切成了现实。 晏如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天齐,听着男人嘴里的话,哪怕是心里有些发凉,却也只能自欺欺人的相信。 “既然殿下这么说,梦儿也不能拖殿下的后腿,只不过我身为太子妃,必然要竭尽全力帮您掌管后院。” “那是自然,等那安莹郡主嫁过来,还不是一切都任由你来处置?” 他脸上勾起一抹浅笑,将晏如梦重新拉入怀里。 涅盘楼开业之后,一件三天来买东西参观的人都爆满。 而晏南柯,自然也没闲着,陆陆续续接待了不少朝中权贵。 这些人都是来与她谈生意的。 涅盘楼的发展前景,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几天那流水一般的银子,可都进了晏南柯的口袋。 对于这些来合作的人,晏南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只要不是和他们绝王府有仇的,她都与对方交谈的十分愉快。 在所有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晏南柯就已经提前给京城之内这样一群人送过信。 所以,交易谈的相当顺利,短短三天,涅盘楼剩下的摊位也全部都租了出去。 当然, 价格也格外昂贵,每一个摊位都比最一开始,高了好几倍。 甚至好一些的位置还需要争抢。 光是这租金,就已经让她把建造整个涅盘楼的银子都收回来了,而且那些被她收留的乞丐和难民,也全部成为了涅盘楼的一份子。 涅盘楼的一切运营都需要人手,哪怕是收了如此多的乞丐,也依旧人手不够。 这群人在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才能在涅盘楼干活。 风花拿着账本,人已经懵了。 “王妃,这是真的吗,三天时间,怎么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厚厚的账本摆在她面前,都已经快成了一座小山。 她随便的翻看了一遍,就能很快计算出这本账册的收成如何,然后在另外一个本子上记录数据。 “这还是开始而已,等到整个圣京都知道涅盘楼,习惯了它的存在,它将会创造更大的价值。” 风花有些迟疑的抬起头,按耐住心头的激动。 “王妃,这种形式确实新鲜,哪怕是奴婢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所见,但是过不了多久,外人看到咱们的涅盘楼如此赚钱,应该也会忍不住开个一模一样的吧。” 京城地方那么大 ,恐怕赶快就会构建出另外一个比涅盘楼更大的商行。 到了那种时候,涅盘楼的存在恐怕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只不过,她却看到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待这一点,她丝毫没有担心。 “别人想学的话,尽管来学,只不过涅盘楼所拥有的东西,不是那些人随便就能学的到的。” 想要构造出另外一个涅盘楼,哪怕是那些人用尽全力,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整个京城之内,已经没有比这片东城区更大的地皮了。 别的一些人,哪怕是想仿造,也需要花费更大的代价,等他们建造完以后,怕是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合作。 所以,晏南柯丝毫不慌。 “府中的那些银子已经快放不下了,我和三哥的钱庄弄了一个合作,会将银子都放到他那边去。” 风花愣住了,“三少爷,钱庄?” 她怎么没听说。 晏南柯这才恍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压低声音在小丫鬟耳边说道:“忘记告诉你了,第一钱庄是三哥开的。” 风花差点儿被这个消息给震晕过去。 她听说过第一钱庄的名头,在三年前飞速崛起,已经成功遍布五国,天下 闻名。 是个极为有信誉的大钱庄。 能开的起钱庄的,多半儿都是一些了不得的人物,难怪晏南柯说要将扩展涅盘楼的事情交给晏时亭的时候,那位三少爷眼睛都不眨一下。 人家根本就是,不差钱。 小丫鬟沉默半晌,数着账目上面的银子叹息道:“那天三少爷拒绝太子妃的合作,还说自己是小商户,奴婢当时还真信了,现在想想……是奴婢肤浅了。” 哪里是配不起,明明是看不上。 晏时亭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很少和晏家联系,恐怕也是害怕树大招风,不想让晏家太过暴露实力。 而晏南柯如今也终于彻彻底底的了解了她这位三哥的家底。 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她甚至在想,若是上一世晏时亭能够回到晏家,那他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是没有如果。 她三哥在路上被人劫杀,恐怕并非是巧合,而是有人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先下手为强而已。 把今天所有的账册看完,记下了最后一个数字,晏南柯心满意足的抻着懒腰就要去休息。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有丫鬟轻声禀报,“王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亲自来府上拜会您。” 第二百五十章 咱俩什么关系 晏南柯没有拒绝:“将三皇子请进来。” “是。” 手下人去请人,她立刻让风花给她找了身能见客的衣服换上。 虽然打扮依旧很素雅,不过看起来正式许多。 她怎么说也是王妃,见外人的时候,不能失了绝王府的颜面。 宫天宇来的突然,身边也没带多少手下。 他显然是有事想要谈谈,被人带着进入客堂之后,也没有过多客套。 三皇子一如既往的风流潇洒,身上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贵气又艳丽。 将他衬托的容色出众,魅力逼人。 坐在那里,就自带一种引诱人的气息,让附近一些小丫鬟们,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颊。 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只要是被看上一眼,就好像被勾引了心神。 晏南柯咳嗽了一声,阻止了这位三皇子在她绝王府中到处留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今天来我这里,恐怕和涅盘楼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宫天宇嘴角笑容越来越深,眸子也弯了弯:“什么事,都瞒不住王妃嫂嫂的心思。” “也并非如此,只不过最近来找我的人,多数都想在我这里分一杯羹的。” “谁不知道,涅盘楼短短几天以内就火爆全 城,这时候不来分好处,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连汤都喝不到了。” 宫天宇无比感叹,语气也是相当真诚。 晏南柯将茶杯放下,神色怡然,“殿下打算怎么做?” 宫天宇觉得,自己和晏南柯怎么也这么熟悉了,两人之前也是有些过命交情的。 “当然是也想与嫂嫂合作,我手底下也有不少店铺产业,您看着能不能匀出一席之地嘿嘿……” 他脸上露出一抹讨好谄媚的笑容,顺便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暗送秋波。 银子这种东西,虽然他不缺,却也不会嫌多。 谁都看得出来,晏南柯这涅盘楼一出来,别的店铺直接萎靡不振。 既然斗不过,那就加入。 这涅盘楼又并非只是晏南柯一个人的产业,里面装着的,可是京城中半数的商铺。 既然这些人能够赚钱,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 虽说租金很贵,可是对于一些这辈子都买不起京城之内一家正经店铺的商户来说,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机会。 晏南柯对他那眼神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儿手痒,想着要不要将面前这家伙不怀好意的眼睛给挖出来。 趁着她夫君不在家,就意图来勾引她这个有夫之 妇,真是不要脸。 好在想到了他的身份,晏南柯将自己心里的冲动忍住了,而是声音冷清的开了口。 “三皇子能够与我合作,我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不过条件要提前说好,这是我涅盘楼剩下店铺的租金。” 晏南柯二话没说,直接让风花将一张张提前准备好的契约书递了过去。 看到那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还有最后的银子数目,宫天宇直接瞪大眼睛。 “一年要十万两白银?” 晏南柯点头:“这租金对您来说应该不贵吧。” 而且,从涅盘楼卖出去的东西,还要上交一成利润给涅盘楼,这真是……怎么听怎么过分。 晏南柯眯起双眼,“如果你不同意,这契约有大把的人想要,要知道哪怕是涅盘楼最小的一家店铺,这三天卖出去的银子,恐怕也不止十万。” 这当然也和涅盘楼刚刚开业有关系。 再加上,所有名店都在其中,玉绣坊,陈家的药堂,宝器楼……原本圣京之内最大的珍宝阁……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甚至说,有一些设计出现的更是令人出乎预料。 四层之中各种绝品美味佳肴和各种珍贵酒水。 三层的各种杂技戏曲表演 。 二层中间一排排漂亮的成衣铺。 玉绣坊就坐落在二楼最中间的位置,他们挂出来的成衣也是最好看的。 而一层的镇楼之宝更是属于陈老的药堂,虽然开设在比较清冷的角落,但是这里排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因为陈老出诊有要求,他年纪大了,每天都只能看十个人。 等看完以后就立刻离开,所以有些人要提前排队等候。 陈老的名声已经在整个圣武国响彻多年,虽然最近才销声匿迹,但是也有很多人记得他的厉害。 而且,这样一个即便是皇帝想请他看病都很难的人,免费给百姓诊治,着实让人震惊不已。 哪怕是达官贵人们想要见陈老一面,也要提前过来亲自排队才行。 所以,这也导致了一些古怪现象。 比如一些打扮的奇奇怪怪,包裹的密密实实的人,一大早不睡觉的就蹲在陈老诊病的堂口等着。 也会遇到了一些自己朝堂上的老熟人。 这些官员哪怕是再如何低调,也会被同行认出来,不过经过对视之后,互相看出了眼睛里的无奈和尴尬之后,通通默不作声。 就装作普通百姓一样排着队。 光是这一点,每天来涅盘楼的 人就不会少。 能够在今天来到这里和晏南柯谈生意,宫天宇当然是早就将涅盘楼了解了大概。 当然明白,晏南柯所言都是真的。 他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这份契约,只不过还是很想皮一下。 “嫂嫂~咱俩什么关系,便宜点~” 他语气尾吊上扬,居然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再加上那张脸,确实相当让人把持不住。 晏南柯发现,周围那些小丫鬟们脸蛋更红了,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黏在三皇子身上。 她面无表情,直接抬起手,将剩下的半杯茶水不客气的泼在他的衣服上。 她这一动手,宫天宇下意识的站起身,慌忙的擦衣服:“嫂嫂,你这是干嘛!” “这杯茶应该直接泼你脸上,让你清醒清醒。” 宫天宇相当哭笑不得,连忙躲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可了解自己这位嫂嫂的性子,那绝对是说到做到。 “好了,不跟嫂嫂开玩笑了,这契约我签了,要其中十个铺子,至于租金就按照你说的来,明天我就会派人将银子送过来,只不过……”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难得一本正经,“我不希望,在涅盘楼之内看到太子皇兄手底下的那些商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对付涅盘楼 “呵。” 晏南柯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双美眸之内冰寒光芒流转。 “怎么,三皇子这般看不起我,认为我会答应太子等人入驻涅盘楼?” 见她态度这般决然,宫天宇也放心很多。 他客气拱手:“有嫂嫂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想着您也不会答应太子那边的合作。” 晏南柯勾起唇角:“我建立涅盘楼,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太子,又怎么会与他产生任何纠葛,还有,殿下有没有心思入股涅盘楼,每个月涅盘楼产生的任何效益,都有你一分利。” 宫天宇的心骤然动了动,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嫂嫂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找你合作,你意下如何?” 宫天宇的眼神幽深,不由得探究起晏南柯的目的来。 他不明白,到底晏南柯为何会如此大方的让出这一步。 按照如今涅盘楼这个发展,恐怕一分利,一个月下来都要有百万两银子,他得到,就等于每天坐在家里什么不干,都可以白白拿钱。 宫天宇没有直接答应,“嫂嫂怎么突然这般大方了?” 晏南柯也没跟他隐瞒自己的心思。 “因为涅盘楼需要靠山,而殿下正 合适。” 铺子是铺子,这是另外一笔要谈的生意。 整个京城之内,谁不知道三皇子和太子势同水火,而本来就不会继承皇位的绝王,则是两方都想要争夺的势力。 由于晏南柯的原因,绝王和太子撕破脸,成了敌对势力,导致太子之前一直备受打压。 绝王府和三皇子,在外人看来已经是这一场争权夺利中,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宫天宇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认真至极的思考其中利弊。 利很明显,躺着赚钱谁不乐意? 但是弊端也很清楚,涅盘楼得罪了京城多少高官,哪怕是他手底下的也有不少人怨声载道,说是涅盘楼影响了他们的声音。 这小小的涅盘楼,就算是再大的胃口,也没办法将全京城的生意装下。 宫天宇想了想,眸子眯起。 “那就跟着嫂嫂搞一把大的,非要太子那一派伤筋动骨不成!” 晏南柯扬起唇角,将另外一份契约递给他:“白纸黑字,希望三皇子遵守这个约定。” 两人谈的还是比较愉快,三皇子几乎没有怎么迟疑,就将这个活儿揽下来。 看着晏南柯就这么硬生生割下来一大块肥肉送出去,风花看起来有些 心痛。 “王妃,咱们没必要给三皇子这么多吧?” 晏南柯笑了笑,拍了拍小丫鬟的头。 “这些不多,等真正到时候,他就知道这辛苦费来之不易了。” “您这话为何如此说?” 小丫鬟明显不理解。 那可是好多银子,白白给了宫天宇! 晏南柯眯起双眼,“咱们挡了很多人的发财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如果不想涅盘楼关门,就必须需要三皇子的支持,他手下已经站队的官员不少,必然会帮助咱们说话的。” “可是……” “王爷哪怕是个人实力再怎么强悍,可是京城之内的根基也不深,拉三皇子入伙,是为了保护涅盘楼在这争端之内不受影响。” 风花依旧有些担心。 “可是万一三皇子输了怎么办?” 太子登基以后,那是不是说涅盘楼什么的,也就不复存在了? 晏南柯眼底的光彩隐藏着无尽冰冷光泽。 只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不会的,这辈子,他只会距离他想要的龙椅越来越远。” 涅盘楼的生意依旧好的不得了,十天时间过去之后,名声都已经扩散到了外面。 甚至有些别的城市的富商们,都 好奇的乘坐马车过来观赏。 在羡慕涅盘楼的赚钱能力同时,不少人也开始暗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比如,为何涅盘楼可以这么做,他们为什么不行? 只要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开这样一个偌大的楼阁,是不是也可以如此火爆? 就在很多人蠢蠢欲动的时候,晏如梦已经亲自出手对付涅盘楼。 联系京城权贵的时候,晏如梦碰了一鼻子灰,她万万没想到晏南柯竟然先下手为强,把很多权贵都拉拢了过去。 她也知道,晏南柯必然拿出来了十足的好处吸引。 然而对于处理这件事,宫天齐已经特意嘱咐过她,东宫绝对不会出什么代价,只能依靠她自己。 所以,她也没了别的办法。 一封封请帖从东宫送出去,晏如梦这位太子妃邀请整个京城一些有名有姓的商主,来参加一场密谈大会。 她并没有太过隐藏她的心思和手法,明晃晃的将威胁摆在明面上。 也可以说,这是晏如梦为了对付涅盘楼而使用的阳谋。 晏时亭将一叠请柬放在晏南柯的桌子上,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晏如梦真是不死心,没能得到那些权贵支持,就打算用釜底抽薪 的计谋,令一些散户知难而退。” 晏南柯对晏如梦的这种手段,并没有感觉多意外。 “即便是毁了涅盘楼,她也得不到多少好处,晏如梦选择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嫉妒我,看不得我好罢了。” 晏时亭闻言,眼神之内多了一些怒火。 “当真是卑鄙至极,我从小就看出这女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知道对方真实身份以后,晏时亭连对晏如梦最后的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 现如今他已然和晏南柯选择站在统一战线,对这个敌人痛下狠手。 “三哥也没必要生气,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晏南柯神色淡定的从其中挑出一张请帖拿在手中,抚摸着上面极为嚣张的内容。 明日午时前往春景楼内聚集,迟者,不饶! 晏如梦就差将威胁两个字刻在自己脸上了。 晏时亭见她好奇,略微皱眉,“你拿它干什么,别染了晦气。” 晏南柯勾起唇角,美眸流转,“我想去瞧瞧,她晏如梦究竟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三哥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去看戏?” 面对妹妹的盛情相邀,晏时亭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声音骤然间变得敦厚温和:“去,为什么不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鸡儆猴 春景楼内,早早就到了不少人。 那些人面色有些紧张惶恐,坐在有人安排好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不安的气氛在蔓延,一些人在这明明已经很凉的天气中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 四周望过去,在场的,都是京城之内一些商户,他们同一时间收到来自东宫太子的请柬。 如果是原来,得到这个请柬的一行人绝对高兴至极,但是现在,谁不知道涅盘楼和三皇子有关。 太子与三皇子斗了不少年,他们选择入驻涅盘楼,一定触碰到了太子的利益,这次邀请,恐怕是鸿门宴。 就在这群人担心害怕窃窃私语的时候,春景楼的大门处再次出现了一行人。 那些人都是穿着宫装的女子,整齐划一的在前方开路,围绕着后方的那道身影进入了这楼内。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到一辆十分精致奢华的马车就停在门口的位置,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浅粉色长裙,头戴面纱的女子。 两排宫女立刻行礼,“拜见太子妃娘娘。” 听到这个称呼,所有人顷刻间正襟危坐。 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盯着那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霎时间,春景楼变得相当安静,太子妃 的身份,还是相当震慑人心。 晏如梦被簇拥着走到最前方一个高台上。 从这个位置可以俯视下方的所有人。 不少人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僵硬,好像被上面那个女子锐利的目光盯着。 晏如梦终于在这种沉寂严肃的气氛之中开了口:“这次本宫召集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要询问一下,如何你们才肯退出涅盘楼。” 她声音冷傲,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那双眸子轻轻挑着,声音透着命令的味道。 之所以单刀直入地问出这句话,就是因为,晏如梦并没有把这群人放在心上,他们的身份地位,只要手段强硬一些,就不会有人敢反抗。 春景楼顷刻间寂静无声。 那些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互相对视着,都在对方眼睛之内,看到了用力隐忍的情绪。 突然,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太子妃,可是草民等人已经交了整整一年的租金,如果这时候退出涅盘楼,恐怕损失惨重!” “对对对,草民也是,这可是花了草民大半个身家,就指望能借着势头翻身了……” 有了人开了头,不少人纷纷应声。 虽然心中对晏如梦的处置方式相当不满意,然而 却不敢对这位太子妃过多得罪。 即便是如今宫天齐的气势再怎么弱,那也是圣武国的储君,开罪不得。 只不过,这些借口并没有让晏如梦对他们心软。 亦或者说给他们说出其他的解决办法。 而是冷了脸色,声音也骤然变的冰寒。 “本宫今日亲自出面对你们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寻求你们的意见,而是……若是你们执迷不悟,不退出涅盘楼,便是与太子做对。” 她眯起双眼,面纱下的嘴角十分冷酷的勾了起来。 那双眼睛里已经充斥着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晏时亭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二妹,露出真面目。 他和晏南柯就坐在人群里面,是最早进来等的。 二人经过了一些简单的乔装打扮,避开了周围那些人的视线,不知不觉地混进了这群人之间无人发现。 此时,因为晏如梦的话导致下方人群嘈杂一片。 这些人虽然都是京城之内有名的富商,腰缠万贯,但是和皇室比起来,那就犹如蝼蚁一般。 面对太子储君,谁敢说出一个不字? 万一给冠上一个意图谋逆的罪名,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他们一起遭殃。 看到这群人惨白的 脸色,晏如梦安静的坐在上方的椅子上,冷漠望着这群人挣扎的模样。 她相当喜欢这种掌控别人性命的感觉。 哪怕这群人再想反抗,也逃不出她的手指心。 只是,这下方依旧有几个胆子大的不听话的。 “太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利用职权身份,对我们这群普通百姓进行威胁吗?” 晏如梦骤然冷了视线:“本宫只是当众告诉各位其中利弊,可从来没说过威胁你们的话。” 那人的话被堵了回去,气的双眼发红,怒火中烧。 有些胆子小的,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心里已经有些动摇。 当今两位皇子,他们谁也得罪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这场争锋,不掺和进来。 “太子妃娘娘,草民谨遵太子殿下吩咐,这就撤出涅盘楼,还请您能在太子殿下为我等美言两句!” 晏如梦见她的话终于起了作用,神色这才缓和不少。 她语气相当温和的对着那个站起来的老人道:“你放心,撤出涅盘楼的人,本宫当然不会计较。” 那老者面色灰白,恭敬对晏如梦行礼,起身就向外走。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不少禁军,算起来足足上千人,把 这里看守的密不透风。 当众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又有很多人起了身对晏如梦说了立场。 顷刻间,就已经有十来个人被放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也在蠢蠢欲动,相比于银子,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顺利的开始,让晏如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见剩下那些一动不动的人,觉得应该使用一些手段杀鸡儆猴。 只有让他们害怕,才能知道太子的威风。 晏如梦眯起双目,眼神盯着最先开口质疑她的那个中年男子,“来人。” “太子妃!” 晏如梦声音冷凝,毫不客气,“此人以下犯上顶撞本宫,给我狠狠的打。” “是。” 那些禁军平静的接受这个命令,面无表情的带着人手来到人群之内那个中年富商面前。 那富商神色惊慌失措,大声喊道:“你们……你们随意给人安插罪名,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晏如梦撑着下巴,一双娇媚的眼睛流转淡淡冷芒,“本宫就是王法。” 那中年富商被两人强行从座位上拖起来,丢在晏如梦面前的空地上,立刻就有人想要对他拳脚相向。 突然间,人群之内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晏南柯,又是你 在场众人没想到,居然有人有胆子和当朝太子妃作对。 所有人的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站了起来。 他坐在偏后方角落的位置,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很难发现。 一身墨青色长袍的他藏身在周围一群穿着打扮很是奢华的富商中间,居然一直没被人关注到。 那张脸很是俊朗,任谁见到都觉得他风度翩翩。 晏如梦自然一眼就将此人给认出来了,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出了声:“三哥?” 人群哗然。 见太子妃亲口喊此人三哥,所有人面色露出骇然之色。 晏时亭从人群之内走出来,直接来到最前面,他目光在被丢在地上勉强爬起来的富商身上扫了扫,皱着眉头质问。 “太子妃这是要干什么,敢问,此人究竟犯了什么错?” 晏如梦闻言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她原本还打算和晏时亭交好,以为这个多年没回来的三哥能够和她统一战线,却没想到他也是那种不开窍的人。 明知道她身为太子妃,将来等太子登基就会成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却偏偏选择帮助什么都不是的晏南柯。 “三哥,奉劝你不要多管闲 事,本宫处置一些下人而已,应该不需要特意与你报备。” 晏时亭眼神之内隐含冷意,“太子妃,你这种行为,可是在用强权欺压百姓,身为太子妃却失去民心,太子如何配得上储君之名?” 晏如梦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三哥,我不想与你争执什么,念你是我兄长的份上,本宫今日不与你为难,还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晏时亭突然冷哼了一声。 他这个人向来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 “怎么,我要是不走的话,你是不是也想连我也打一顿?” 晏如梦抿了抿唇角,眼睛瞪着他,胸口微微起伏。 显然是被他这行为给气到了。 她倒不是想要给他留面子,只不过她不想惹来太多麻烦,现在这种时候和不知深浅的晏时亭撕破脸,对她没有多大好处。 “来人,将三哥请下去。” 她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下了命令。 既然他自己不走,那她就将他直接轰出去。 随后,她脸上露出冷笑看着后方其他人。 “奉劝诸位,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出去,但凡本宫听到任何风声,就拔了你们这群人的舌头。” 她今天还就是仗势欺人了。 反正只要堵 住这群人的嘴,谁也不敢将这件事传出去。 两个禁军再次走过来,一左一右按住晏时亭的肩膀,跟之前那个富商一样,意图将他往外拖。 唯一区别的对待,就是没打算对他动手而已。 晏时亭被这场面给气笑了。 他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自己这位妹妹的嚣张跋扈。 “晏如梦,此事如果闹大了,看看究竟谁脸上不好看!” 晏如梦将脸色一沉:“还愣着干什么,带出去!” 那两个禁军毫不犹豫用力押着晏时亭,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晏时亭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也没有反抗。 他只是个商人,并不会武功。 下方那些人眼神中一阵绝望,想着太子妃连自己的三哥都不放在眼里,那他们的下场,绝对更不好过。 没准那个被丢在前方的中年富商,今天注定没命出去。 就在晏时亭要被带走的一瞬间,他耳边骤然传出两声惨叫。 他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就见到抓着他的两个禁军此时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哀嚎。 在旁边的地面上,两只茶杯碎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眼前阵阵发懵,哪怕是那些宫女此时都被吓了一跳,立刻挡在了晏如 梦面前,保护她的安全。 “有刺客,快保护太子妃!” 晏如梦面色骤然变了,眼神凝重的扫视周围,看到一道身影漫不经心的从人群中摇着扇子走出来。 那身影一袭白色长袍,纤细腰身系着精致玉带,紫色流苏悬挂在一侧,随着来人的步伐轻轻摇曳。 玉冠束发,这一身打扮犹如矜贵公子。 再仔细看,那张脸第一眼看去,就令人无比惊艳,英气漂亮的眉眼,冷不丁看起来居然有些雌雄莫辩。 只不过,这张脸即便是化成灰,晏如梦也不会忘记。 “晏南柯,又是你!”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劲儿的将眼神往晏南柯的身上打量。 面前这个小公子装扮的人,着实太过惹眼。 晏南柯淡然一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怎么,妹妹邀请全城富商,我不能来?” 晏如梦现在恨不得直接撕开晏南柯那张笑脸,对着身边的属下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她意图伤害本宫,还不动手!” 她就不信,自己今天带来这么多人,还会怕她一个晏南柯。 晏南柯无奈摇了摇头:“妹妹何必这般暴躁,我还打算好好听你如何谋划对付涅盘楼呢,现在就动刀动 枪的,岂不是太不文雅?” 晏如梦脸色紧绷。 谁想跟她文雅! 她之所以并没有隐藏自己邀请全城富商这件事,目的之一也有吸引晏南柯来这里的意思。 所以她出现,晏如梦并没有特别吃惊。 况且她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正巧宫祀绝又不在京城,可是对她下手的好机会。 只要抓住晏南柯,好好收拾她一顿,只要不弄死了,没人能够将她如何。 眼底隐藏着幽暗的怨念,晏如梦死死盯着被人群包围的晏南柯。 晏南柯抬起手抓住了晏时亭的肩膀,用柔力把他推了出去。 退出包围圈的晏时亭骤然间变了脸色,他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南柯!” 只不过晏南柯并没有回头看他,拿着折扇,丝毫不惧的冲入人群。 轻轻翻手一甩,扇子从晏南柯手中飞了出去,再空中来了一个回旋,撞击在了几个闯入她攻击范围的几个禁军脑袋上。 那几个禁军被突然间袭击来的巨大力道击中头部,一声没吭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晏南柯的脚下好像出现层层幻影,她的身形都令人看不真切。 可是伸出去的每一拳每一脚,都会有人应声倒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会武功! 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原本冲进来的几十个禁军就已经趴在地上,丧失了战斗能力。 而被这么多人围攻的晏南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扇子,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勾起唇角,一滴汗都没流。 晏如梦虽然知道晏南柯的功夫很强,可是万万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 被几十人联手攻击都能游刃有余。 甚至,此时守在外面的那些禁军,看到屋子里这残暴的场面,纷纷顿住脚步,一时间不敢进来。 有宫女小声在晏如梦的耳边道:“太子妃,要不咱们走吧。” 晏如梦感觉自己唇齿发干,心脏跳的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晏南柯唇角含笑,可是那双眼睛却犹如浸染寒冰,一步一步向着她走了过来。 这精彩的一幕,已经让在场所有围观者目瞪口呆。 基本上,听到晏如梦称呼的那一刻,众人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公子’的身份。 当今的……绝王妃! “护驾,快护驾!” 几个宫女伸出手臂,挡住了晏南柯的去路。 晏南柯轻轻抬起手臂,搭在了其中一人肩膀上,然后也没看她怎么用力,就那么一推。 那宫女骤然间倒飞了出去,挡在她身后的几人,也纷纷被她撞翻,顷刻间晏如梦前方就被 清出来一条路。 她心惊胆战,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男装女子,睫毛都在颤抖。 可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她没办法抱头鼠窜。 也逃不出去。 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禁军,竟然连一个能够拦住她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废物! 晏如梦心里生气,眼睛微微泛红。 晏南柯人已经不紧不慢的来到她近前,只要她伸出手,就仿佛随时能够将她这条小命掌控在手里。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 晏南柯的眼神迸发寒意,几乎在刹那间就已经出手掐住了晏如梦的脖颈。 她眸光之内隐藏杀意,手指也没有留下任何余力。 有宫女见势不妙,直接就想冲过来对晏南柯动手解救太子妃。 可是还没碰到晏南柯的衣角,就被她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晏如梦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晏南柯一只手臂提了起来。 她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翻着白眼,脸颊霎时间就变成了青紫色。 唇色发红,额头上汗水淋淋,那张遮脸的面纱也因为她的挣扎掉在地上。 “救太子妃,快点儿……”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少禁军听从命令再次涌进来,手中武器长剑毫不犹豫对着晏南 柯招呼。 然而,晏南柯调转身体,将晏如梦挡在自己面前,刚才那人一剑差点儿就把她刺穿。 这一下,就没有人敢擅自动弹了。 晏如梦眼泪不断从眼角落下,那是因为窒息造成的生理性的难受。 空气像是被人从肺里硬生生的挤出来,她感觉喉咙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头脑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晏南柯,竟然真的想要她死。 她怎么敢,谁给她的胆子,让她会当众杀太子妃! 晏如梦眼睛变得猩红一片,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对方手里,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原本已经挣扎越发微弱的女人突然动了。 晏南柯看到她忽然抬起的手指闪过一道浅浅淡淡的银光。 她手指意图去抓她的手腕,晏南柯意识到一种极致的危机感,骤然间甩手,将被她掐在手中的晏如梦丢了出去。 几个禁军立刻给她当场垫背的,晏如梦摔倒的形象虽然有些不好,却并没有受伤。 “咳咳咳……咳咳……” 她捂着唇,拼了命的咳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抬起头,那双猩红的双眼极为怨毒的盯着晏南柯。 “你敢对我下死手,晏南柯,这件事我会亲自禀报给皇上做主,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一个人如何 能够与整个圣京斗!”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的眼神凝视着她指甲隐藏起来的位置,声音冰冷至极。 “你会武功。”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道破天机,让晏如梦的脸扭曲了几分。 晏时亭就在不远处,他听到这种话无比意外,声音诧异,“南柯,她看起来并不像。” 会武之人多数都有内力,体能也比寻常人更加强健。 哪怕是晏南柯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柔弱女子,可是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也能一只手拎起来一个二百斤壮汉。 行走间,习武之人底盘很稳健,不会像是普通人那样步伐虚浮。 晏南柯摇了摇头:“三哥,她指甲之中隐藏杀机,出手的速度可不像是普通人,若是刚才我不撒手,没准已经受伤了。” 所以,她隐约看出了晏如梦身体的怪异。 明明没有内力,为何动作那般快,快到让她差点儿都中了招。 晏如梦挑眉冷哼,让两个宫女搀扶着自己起身,然后整个人小心的靠近门口。 此时晏南柯再过来,也有禁军阻拦,她一时半会儿也碰不到她一根头发。 她不会再给晏南柯第二次威胁自己性命的机会了。 “我若是会武功,也不会 被你如此欺辱!” 她气急败坏的厉声道:“在场所有人听清楚,本宫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不撤出涅盘楼,便等死吧。” 说完这句话,她对着四周的禁军使了个眼色。 她带的人再多,可是打不过晏南柯也没用。 这些普通的禁军,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晏如梦留下一个冷冷的眼神,捂着脖子上明显的手指印,上了门外的马车离开。 春景楼的人全都低垂着头,脸上露出极为纠结之色。 那之前被抓的中年富商捡回了一条命,立刻爬起来来到晏南柯面前行礼,“王妃娘娘,还请您救救草民,那太子妃如此嚣张行径,无法无天,我们这群人真真是苦不堪言!” 见到这个人如此上道,立刻牵动了剩下的那些人。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 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哪怕是铤而走险,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面前还站着这位涅盘楼真正的主人。 晏南柯刚才痛揍晏如梦的一幕,已经深深的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随着那中年富商跪拜,其余人也全部对着她跪下了。 一个个的,眼神都无比真诚,“还请王妃护佑我等,今后草民这些人必然唯王妃娘娘您马首是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提前准备 晏南柯也没想到,晏如梦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最后得利的却是她。 她转过头,面向那些对着她祈求的商户。 “有什么话,还是起来说吧。” 中年富商紧张的抬起头,“王妃娘娘,如今我等已经得罪了太子妃,若是您不管我们,我们必死无疑。” 晏南柯点点头,“放心吧,既然我作为涅盘楼的主人,自然不会放任你们被迫害而不管不顾。” “多谢王妃!” 这些人感激涕零的从地上站起身,一个个恭敬的围绕在晏南柯身边。 门外那一群禁军已经随着晏如梦退开,很多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从门外望进来。 晏南柯站在最前方,目光冷凝郑重,“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至于太子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草民等人就等候王妃吩咐,暂且告辞。” 那些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也跟着松了松。 他们虽然只是一条小鱼,可是如今也看透了这场争端的真面目。 今日退出涅盘楼的那些人,也等于是把三皇子和绝王府得罪了。 这两方势力,他们既然已经参与进来,就必须做出选择。 而在今日看到晏南柯十分强硬的手段,将太子妃收拾的毫无还手之 力的模样,直接让众人心中的天平偏移,这才是她能够得到绝大多数支持的主要原因。 春景楼很快就空了。 晏南柯和晏时亭也在不远处找了一个酒楼用膳。 谈起这件事,晏时亭的眼神之内全是怒色。 “晏如梦这般做,简直是不将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晏南柯喝了口茶,如实回答,双眼光芒冷漠。 如今涅盘楼的商铺都被京城那些权贵抢破头,即便是搬出去十几家,也掀不起任何水花。 所以对于那些人的选择离开,晏南柯并不在意,也没有过针对他们的想法。 晏时亭冷哼了一声:“她这样做,早晚会出问题,自作孽不可活。”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轻笑着:“她这是急了,涅盘楼抢走了她和太子很多利益,所以着急出面打压,但是我觉得她那样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这场争端的核心实际上是谁来掌控整个京城的经济命脉。 晏南柯并不害怕别人仿造涅盘楼的形式,因为有些东西,只有涅盘楼才拥有,这才是她创建涅盘楼的底气。 比如玉绣坊的那些精致服饰,有些绣坊也在仿造,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完全一 样,更不知道那会发光的衣物是如何做出来的。 总而言之,没有配方,他们再怎么做,名气也比不过玉绣坊。 还有一些特殊的香料,只有在涅盘楼才能买到。 这些全部都是针对京城之内那些贵族的商品,而还有一些价格极低的日常需求品。 卖这种东西,根本谈不上赚钱,京城的一些商家根本不屑去做。 而这些东西,却是能够保证整个涅盘楼人流量比较大的绝大因素。 晏时亭看着她并没有因为之前发生的事烦恼多少,那张冷清清的脸上也跟着笑了笑,“看来南柯你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既然我选择建造涅盘楼,这些事情我自然都考虑到了。” 所以,她现在才能安心的坐在这里用膳。 晏时亭也安了心,觉得自己可能小看了自己的妹妹。 遇到大事不骄不躁,尤其是之前面对那么多禁军的时候,她沉静自信的模样更是令人极为难忘。 一想到眼前女子那杀伐果断的英姿,晏时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如果爹在就好了,他真想将那上面和他说上三天三夜。 南柯这丫头,是他心中的骄傲。 “这么久不见,武功居然这么厉害了,三哥都没看清楚你 怎么动的手,那么多人就被你打翻了。” 晏南柯一挑眉,十分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别的不好说,论打架这方面,我谁也不怕。” 哪怕是在宫祀绝面前,她也有胆子比划比划。 晏时亭看着她那傲娇的小表情,顿时忍俊不禁。 “我还以为你变了,结果现在才发现,这方面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要不是爱打架,恐怕名声也不会差到那种地步。 别人家的小姐,都是文文弱弱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倒好,从小性子就和男孩子一样,舞刀弄枪的,传出了很多市井流言。 再和晏南柯说话,晏时亭的语气有柔和轻松了不少。 “涅盘楼在其他城中,我也已经安排人修建起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也可以正式开门。” 晏南柯点点头,对晏时亭的执行力相当佩服。 “这样就好,也不必担心有人仿造咱们这种形式,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城镇,位置比较重要。” “嗯,这我知道,占的地皮都是一等一的。” 两人简单确定了一下涅盘楼接下来的发展。 而这些天,晏南柯赚的银子已经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了。 她毫不犹豫全部让人存入第一钱庄之内,然后让 三哥暗中拿着银子去其他一些国家收购粮食。 买来的粮食如果好好储存,至少能够放半年以上。 而随着时间流逝,这第一年的粮食缺口很快就会出现,因为半年多没降雨的缘故,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说好要回来的宫祀绝依旧没了踪影。 晏南柯也知道,他这个任务相当危险,心里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安排人催促。 坐上马车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下来,王府之内显得过于宁静。 沐浴更衣之后,晏南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略微凝神。 她侧头询问风花:“有王爷回来的消息吗?” 风花轻轻摇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脸色。 “王爷当初说过一个月,应该这几天就能回来了。” 晏南柯想了想,那个男人有些不为人知的强大,她确实没过分担心。 只不过,从心里涌现出一阵阵一种让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而且,这房间之内到处都是那男人的味道,影子,她有些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来,是她的心有些乱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晏南柯就被扰了清净。 宫里突然来人到王府传讯,要求绝王妃进宫面圣。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两个都有错 这事来的虽然突然,但是晏南柯猜到了一个大概。 想必昨天晏如梦被打不服气,去宫里将她告了一状。 小丫鬟风花却紧张起来,一边帮她收拾衣服妆容,一边着急道:“娘娘,这一大早上的,皇上突然传唤您入宫,指定没什么好事。” 晏南柯神色镇定,认认真真的描眉化妆。 入宫自然不能和平日里那般一样,穿着太过随意。 换上那身王妃特有的繁杂宫装,晏南柯摇身一变,整个人气质变得尊贵典雅。 “不用怕,跟在我身边就好。” 风花紧绷着一张小脸点头应声,跟着晏南柯进入宫中。 有专门的嬷嬷领着她进入了皇后所在的凤鸣宫内。 宫门之外守着不少丫鬟嬷嬷,还有平日里跟在皇上身后的那些太监。 元公公就在门口等着,看到晏南柯过来以后,立刻俯身行礼。 “拜见王妃娘娘,您里面请。” 晏南柯想了想,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到了元公公的手里。 那沉甸甸的重量,顷刻间让元公公的脸笑开了花。 如今谁不知道,绝王妃建造了火遍京城的第一楼,可是一位有钱的主。 晏南柯轻声问道:“元公公可知道,皇上今天叫我来有何 事?” 元公公收了银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今早来皇后这里,正好撞见了哭诉的太子妃,说是您昨天在春景楼,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给打了……” 晏南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倒是没掩饰目光之内的嘲讽。 “这种事儿,她也好意思当着别人说。” 元公公脸上明显也憋着笑,但是他只能强忍着,“王妃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尽量别得罪人,毕竟如今镇东王也在京城之内,绝王殿下还未归来,万一真起了冲突,对您不利。” 晏南柯恭敬道:“多谢元公公提点。” 她声音谦虚懂礼,还对元公公的好心致谢,这才带着唯一跟着她过来这里的风花进入内殿。 宫女早就已经进去通传了这个消息,此时在房间之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门口晏南柯的身上。 房间之内的气愤并没有多紧张,皇上身影十分舒展轻松的靠在椅子上,还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 皇后十分优雅的坐在皇上旁边的位置,虽然脸色还有点儿憔悴,但是眼神里面的光芒倒是亮了很多。 晏如梦则是跪在地上,眼角红红,带着泪痕,穿着一身浅粉色长裙的她看起来更加娇弱。 “南柯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晏南柯弯腰,给上方两位尊贵之人行礼。 皇上摆了摆手,“朕找你来,就是问问最近这京城之内掀起一翻风雨的那个涅盘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目光有些疑惑,“皇上,您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别人开的铺子了?” 其实皇上也觉得这件事多少有些小题大做。 他略微沉思,“朕就是随便问问,还有你昨天当着不少人的面打了太子妃的事,你得给朕一个交代。” 晏南柯像是这才恍然大悟,她上前了一些,声音很是平静的解释:“皇上,此事另有内情。” 皇上眯起双眼,懒洋洋的往后背上靠了靠,“行,朕听你说。” 他声音闲适,看不清究竟有没有生气。 皇后低垂着眸子,坐在旁边并没有插话,看着晏南柯的眼神,眼神冰冰冷冷的,不喜也不怒。 好像被冷置了这么久之后,她的心态都跟着发生了变化一样。 晏南柯斜睨着晏如梦,“太子妃擅自调动数千禁军包围春景楼,此事您可知晓?” 皇上垂眸,视线落在晏如梦身上。 晏如梦心里一阵冰凉,被那双眼神看的心跳加速。 她连忙开口辩解:“皇 上,禁军是太子殿下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安排的,并非是我擅自调动,因为殿下说最近京城之内不太平,常有刺客出现,所以才会这般大张旗鼓。” 她这话,傻子都不相信。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质问道:“太子妃还真是好大的排场,在京城之内随便走走,就要调动上千禁军,恐怕皇上都没你的架子大,你这样做,让京城百姓如何看待皇室?不怕落的一个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的名头吗!” “我……我没有。”晏如梦咬牙切齿的回答。 皇上的脸色明显露出不悦之色,他皱眉:“太子妃,你这样的排面确实有些过分,不论什么缘由,都会对京城秩序造成很大的影响,万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危急之事,你可是触犯了大罪。” 晏如梦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心存侥幸。 哪怕是她做的不合常理,却也没办法直接置她的罪。 禁军有一部分的权利是在太子手里的,他调动出来属于自己这一部分的人马,任谁也没办法插手。 所以,在知道辩驳无妄的情况下,晏如梦干脆认错:“皇上,是如梦考虑不周,这种事,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了。” 皇上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否则 你滥用职权,朕就只能将这兵权收回来了。” 听到这种话,晏如梦的脸色倏的一下就白了。 太子如今对手里的那点儿力量十分在意,如果知道她因为一点儿小事,导致他失去了禁军权限,肯定怪罪她的。 晏南柯眸光冷冽,继续道:“太子妃对普通百姓进行威胁迫害,利用禁军权势意图殴打百姓,我看不惯,这才出手阻拦。” 她说的都是真的,自然一点儿都不心慌。 然而晏如梦却是冷沉下了眸子,目光轻微闪烁。 “皇上,她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如果如梦动用了禁军,怎么可能还会被她打伤?” 晏南柯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不是因为那些禁军打不过我?” 晏如梦听到如此嚣张的一句话,被气得心口发抖。 奈何,她还真就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皇上琢磨了一下两人的说法,眼神之内隐藏一抹幽幽光芒。 其实哪怕是两人不说,他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朕只看结果,不管因由如何,你们两个都有错。” 晏如梦心头一紧,她默默低下头,不再为自己争辩什么。 因为她本来也不指望皇上真能给她做主。 只不过…… “镇东王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别做白日梦 小太监高声的传唤,让宫殿之内的众人神色都有些变化。 晏南柯站直身体转过身看向门外,一道十分高大威猛的身影大踏步的进入宫殿之中。 他行走之间带着劲风,速度很快。 一进门就对着皇上行礼,然后还没等皇上开口,就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 晏如梦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这么做,可是有靠山,有人准许的。 不然,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调动那么多禁军,对京城之内的普通百姓下手。 如今镇东王一来,她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一样,泫然欲泣。 “王爷,还请王爷给本妃做主!” 她脸上还带着一点儿伤痕,尤其是脖颈上,那明显被掐出来的青紫手印相当明显。 镇东王顿时眯起双眼,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空茶杯,然后当着皇上的面儿捏碎。 茶杯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碎片就从镇东王的手掌心之内窣窣的掉在地上。 “岂有此理,皇上,此女伤害太子妃罪该万死,还请您立刻治她的罪!” 他眼神冷冽的在晏南柯的面上扫了扫,显然将她认了出来。 皇上听到他这丝毫不留余地的言语,脸色顿时有些冷沉。 “镇东王 ,此事虽说绝王妃所为不对,但是太子妃也有过错,要罚,也不能只罚她。” “我看皇上就是偏心,堂堂太子妃身份尊贵,岂是一个王妃就能随便欺辱的?若是皇上不整顿这种以下犯上的风气,怕是将来更多人都会骑到太子殿下的头上来!” 镇东王据理力争,声音阴冷,字字不离让皇上治晏南柯的罪。 在这方面,镇东王根本就不想讲什么道理。 他看到皇上还在犹豫,甚至直接开了口,“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不将此女抓住?”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被喊过来,有些紧张的看向皇上。 谁料,外面走进来两个高大侍卫,撞开他们奔着晏南柯走过来。 晏南柯身形未动,声音却沉了下来。 她脸色冰冷:“镇东王,皇上还未下令,你就如此逾矩,想造反吗?” 镇东王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表情,“本王究竟的行为究竟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断,来人,拿下!” 基本上,那两个走过来的侍卫没有任何犹豫就对晏南柯动了手。 晏如梦立刻起身,躲得远远的,一双眸子多了几分隐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晏南柯倒霉,此时她心 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哪怕是她再怎么嚣张又能如何,怎么也不会是镇东王的对手。 皇上看到这种场面,眼神之内的冷色更加浓郁。 他骤然间厉声道:“住手!” 镇东王的手下却根本没有理会当今圣上的命令,丝毫不客气的对晏南柯伸出手抓去。 事到如今,晏南柯彻身处地的体会了一番镇东王的张狂。 他眼中,就连皇上都没有放在眼中。 做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今天无论如何也难逃被抓的一场。 但是,晏南柯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身形骤然一转,避开对方一抓,反手压住对方肩膀往下用力一按。 一个侍卫顺着她的力道,大头朝下栽倒在地,来了一个倒栽葱的姿势。 另外一个侍卫见事不妙,立刻抽身,抬腿就要踢向晏南柯,却被她单手抓住脚腕,横着甩了出去。 方向,正好就是镇东王坐的地方。 镇东王发现一个大活人飞到自己面前,他一掌拍出去,将人打到旁边。 本来并没有大事的侍卫,被这一掌打的没了生息。 镇东王脸色顷刻间更冷了。 周身气息犹如寒冰一般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我的人。” 皇上此时已经气的面色铁青,一双眼睛都有些发红,“镇东王,你闹够了没有?” 镇东王将冷淡的目光落在皇上身上,神色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恭敬之色。 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就要准备好了。 这次回到京城,他的目的可并不简单。 盯着皇上的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皇上,您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倒不如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将那些麻烦事交给太子来做。” 皇上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 京城之内最近的状况看起来很安静,可是实际上却已经暗潮汹涌,这他都知道。 然而,今天镇东王突然暴露出来的傲慢态度,仿佛隐藏着更多的阴谋诡计。 皇上面色骤然冷的下来。 他恐怕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元公公吩咐道:“来人,把……” 他想要找宫中禁军,将镇东王等人想办法软禁起来再做打算。 可是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一旁还等着指令的元公公,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他脸色骤然大变,上前一步将 皇上搀扶起来。 “来人,快来人呀,传太医,皇上晕倒了!” 顷刻间,凤鸣宫内一片兵荒马乱。 元公公此时也顾不上理会这宫殿之中极为紧绷的气氛了,带着一行人保护皇上进入内殿等待诊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皇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换了一个坐姿,向着镇东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轻微的交流,让晏南柯看的真切,联想到上一世老皇帝年纪轻轻就病死的下场,她心有所悟。 几乎可以肯定了,皇上并非真的病死,肯定是被人在不知不觉中下了毒。 现如今皇上晕倒,晏南柯彻底失去了庇护,周围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风花就跟在她身边,看到这样的场面脸色已经没了血色。 她就知道,今天进宫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镇东王已经站起身,面容透出一抹冷笑的看着晏南柯。 “本王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听闻你是宫祀绝最喜欢的女人,真不知道若是我把你拿捏住,他会不会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晏南柯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冷若寒霜。 她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嘲笑:“镇东王,别整天做白日梦。”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难不成要造反 镇东王眼底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对着门口意图走进来的属下使了个眼色。 不惜任何代价,今日也要将她拿下。 他已经打探到消息,宫祀绝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如果等他归来再想动手,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风花焦急道:“王妃,奴婢来断后,您找到机会就立刻跑出去!” 晏南柯低头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风花脸色煞白,害怕的瑟瑟发抖,可是坚强的站在她面前,张开手臂牢牢把她护在身后。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过来,本妃既然带你过来,就要全须全尾的将你带回去,让你断什么后。” 她说话之间,那些镇东王的手下顷刻间就要动手,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太后驾到!” 这道声音在整个凤鸣宫回荡着。 晏南柯的脸色有些意外,她周围即将动手的那些镇东王手下,此时也停下了动作。 镇东王立刻摆手,冷着一张脸让手下停手。 房间之内一阵寂静,皇后也带着人来到门口迎接。 正在看热闹,等着看晏南柯被收拾的晏如梦,紧皱着眉头,也随着众人走了出来。 太后在不少宫女嬷嬷的簇 拥之下,从凤鸣宫门外走了进来,她身侧陪着三皇子宫天宇。 宫天宇一进门,就和晏南柯对视了一眼,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晏南柯放了心,看来她提前送出去的消息有了效果,他倒是能耐,将太后这个大救兵都给搬过来了。 镇东王脸色十分难看,不过见到来人是太后,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老臣拜见太后。” 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整个人周身上下的气度却是更加雍容。 一双苍老的眸子,却饱藏精光,像是能看穿一切。 她神色自然优雅,步伐平稳随和。 “哀家听闻皇上突然发病,所以过来看看。” 那声音温和慈祥,让人听着很舒适,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是面对太后,镇东王的嚣张气焰都收敛了许多。 “已经有太医给皇上诊治,想必皇上洪福齐天,没有什么大碍。” 太后点头,她双眸落在晏南柯身上。 “南柯丫头,你今个儿竟然也在。” 晏南柯立刻垂下头,“南柯给太后请安,今日逢皇后召见,才会入宫拜会。” “哦?皇后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皇后连忙摇头,“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烦太后 您操心了。” 太后点点头,“我去里面看看皇上,如果没事了,就都回去吧,别打扰皇上清静。” 皇后行礼应声,连忙跟在太后身后,进入内殿之中探望皇上。 晏南柯也拱手行礼:“那南柯就回去了。” 今日的皇宫绝对不会平静,皇上这病来的蹊跷,定然别有因由。 而且,皇后和镇东王明显对皇上这病来的并不意外。 在她上一世这个时间,皇上应该还没有生病,所以说,这件事因为她的一些影响,提前了。 将此事暗中记在心里,晏南柯小声对风花道:“走。” 风花松了一口气,看着镇东王那要将她们主仆二人吃掉的眼神,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了凤鸣宫的两人好像逃离了狼巢虎穴。 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风花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拍着胸口,缓和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娘娘,皇上这突然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晏南柯靠在椅子上,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不会的。” 宫中毕竟还有那么多太医,皇上不会轻易倒下,只不过最近的时局,绝对会发生一些变化。 晏南柯脑海之内心思电转,嘴角的笑容却也深了些 。 她声音忽然清冷的传出,“太子急了。” 风花一愣,复又听到自家王妃的语气顿了顿。 “自从他的眼睛出事以后,他就彻底急了。” 风花隐约在心中多了一抹了然。 太子残废可是一件大事,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他很有可能会被废黜。 这也是太子一脉在这个时间突然着急发难的原因。 “奴婢知道了,太子和镇东王,是不是打算……造反?” 晏南柯抬起手,敲了敲小丫鬟的头,“这条路对于镇东王来说并不稳妥,虽说他手上握着重兵,可整个圣武国手中兵权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也并非没有,西北大军有我爹掌控,南境大军是历代最忠诚的保皇党,他想要依靠东境军队造反很难。” 风花顿时陷入沉思,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和王妃在这里讨论国家大事有什么不对。 自从跟在晏南柯身边之后,风花的见识已经不局限于一个小丫鬟的想法了。 与晏南柯在一起这么久之后,她逐渐的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了晏南柯的左膀右臂。 将整个绝王府,还有照顾王妃这种事打理的非常好。 晏南柯平日里总是自己一个人琢磨这些,闲来无事也会透露 一些想法给风花,久而久之,风花也对这些国事有了一丁点儿的小兴趣。 晏时亭因为听说她被请到皇宫,此时正担心的等在绝王府的门口,看到晏南柯乘坐的马车顺利归来,一颗心才落了地。 迈步走到车门前,他伸出手,将晏南柯给扶了下去。 “南柯,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听到三哥关心的话语,晏南柯也没有隐瞒,将进宫之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晏如梦利用镇东王,意图抓晏南柯的这一幕,晏时亭的心脏都开始怦怦乱跳。 虽然对方不一定能够得逞,但那也是危险至极,如果太后没有及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晏时亭低垂着眸子,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情绪显而易见有些低落。 两人往王府之内走的这段路上有些沉默,晏南柯语气略带安慰对三哥道:“我知道镇东王在找机会对付我,所以过去之前就找了救兵,不会和他硬碰硬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晏南柯却知道,哪怕是三皇子出面,恐怕都不能让镇东王停手。 只不过太后的出现,着实让晏南柯有些震惊,她甚至看得出,镇东王在皇上面前都胆大包天,却很听太后的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插翅难飞 晏时亭抬起头,看着晏南柯的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愧疚。 “三哥真不知道,就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情,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回来看看,对不起。” 他忽然这般说,让晏南柯心口微微暖了暖。 几年前三哥一意孤行离开家,和父亲打了赌要去做生意。 父亲对三个儿子的要求十分严格,唯有这三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让他十分苦恼。 也许是因为性情相似,小时候三哥没少带着她到处跑,每次带着她一身泥回来的三哥都会被爹给狠狠打一顿。 回想幼年时候的事情,晏南柯不由得笑了笑,“三哥,你没有对不起我和晏家,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多难我清楚的。” 而且上辈子,他得到晏家出事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只可惜敌人心狠歹毒,并没有忘记他这个祸患,在半路上劫杀。 “都怪三哥没用,知道你出事以后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说着话,神色越来越低沉,手指紧紧握成拳头,“若是当年听爹的话,不去做什么商人,去当官就好了。” 晏南柯微微勾唇:“当官有什么好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什么官能够和太子抗衡?” 这话说的也是。 顷刻间就让晏时亭哑口无言。 “但是三哥是商人 就不一样了,我想把涅盘楼完全交给你来管,毕竟我真的没时间……” 晏时亭:“……” 他看着妹妹扬起漂亮的眉眼,带着祈求表情看着他。 再加上心里那明显帮不上忙的内疚感,让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只能叹息:“那好吧,等你有空了就回来接管。” 晏南柯顷刻间眉开眼笑。 涅盘楼每天的收入的银子,那可是跟流水一样,虽然刚开始查银子很爽,时间长了也觉得枯燥至极。 这下可好了,她能心安理得的当一个甩手掌柜。 这一次,晏如梦的威胁对那些商户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甚至针对晏南柯的计划,也因为太后的露面被迫停下。 涅盘楼依旧处于火热的状态之中,半个月的时间,京城之内其他的商铺,基本上都快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别人只能眼红的看着涅盘楼大把银子的收入腰包,却只能干着急。 毕竟这涅盘楼的背后有绝王府和三皇子两大势力支持。 又过了五天时间。 晏南柯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哪怕是京城之内各处眼线已经埋下,一些琐事都处理好了,但是却没得到宫祀绝回来的消息。 她眼皮已经跳了两天,用手按着都止不住。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 头蔓延,她虽然没出门,却也让手底下全部人马都暗中搜寻宫祀绝的线索。 杀一个天罗殿的殿主而已,应该没那么难的吧。 终于,一个讯息从外面传了回来,有人发现了绝王府之人的踪迹。 晏南柯立刻让那送信的人进来,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下大概情况。 “王爷两天前就已经从临安城赶回京城,但是那天夜里遭遇埋伏刺杀,因为袭击来的突然,属下死伤惨重,王爷亦是身受重伤,此时留在城郊不远处的寺庙中养伤,刚刚送出消息,让王妃您想办法派人接他回去……” “什么!” 晏南柯眉目凝了凝,眼神变得极为锐利,她几乎想也没想:“备马,出城!” “王妃,如今天罗殿濒死反扑,恐怕到处都是危险,王爷那边嘱咐您多带一些人。” “不必,我一个人就可以。” 晏南柯没有听从那属下的劝阻,神色冷然的推开门走到外面。 此时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她利落翻身上去,得知此事的风花飞快跑了出来。 她显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王妃,您等着王爷吧,别去了!” 晏南柯目光低垂,眼神之内却闪烁光芒,“风花,你过来。” “哦哦好的。” 晏南柯从马背上弯腰,在风花 耳边说了几句话。 风花顷刻间瞪大双眼,呆呆的看着晏南柯。 “这是本妃的命令。” 风花重重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这才安静的目送晏南柯离开。 从她刚刚出门的一瞬间,暗中几道目光就已经有了变化。 “绝王妃出来了!” “盯着目标,准备行动……” 晏南柯并不知道,自己一路狂奔引来了多少人跟踪。 当然,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一个人纵马狂奔,根据那传信之人所说,赶往据说宫祀绝失踪的地点。 晏南柯速度很快,大概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然来到了那片密林。 放慢脚步,她仔细检查这周围的一切痕迹,一些树木上确实还残留着刀剑刻纹。 按照听到的消息,宫祀绝等人在离开这里之后,进入了不算很远的寺庙休养生息。 所以,她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之后,打算走。 只不过,一支弓箭骤然间飞射出来,直接落在了她马头前面的地面上。 马受到惊吓,抬起前蹄昂起头嘶叫了一声。 晏南柯倒是并未惊慌,拉住马缰,牢牢的坐在上面,身形稳健。 一双漂亮英气的双眸向着四周环视一周,发现森林里,树上多了很多拿着弓箭的侍卫,将她包围在这丛 林之间。 “南柯表妹,立刻束手就擒,可饶你不死。” 一道冷喝从那幽暗的林子里传出来,熟悉的声音让晏南柯微微扬眉。 “柳非凡,是你?” 柳非凡并没有从林子里出来,仿佛对晏南柯有着本能的畏惧。 他躲在人群之后,声音冰寒,“怎么,连一句表哥都不打算叫了吗?你听话点儿,也免得吃苦。” 晏南柯丝毫不紧张,甚至调转马头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给你的勇气来拦截我,还有,那段故事你们找谁编的,能不能说的真实一点儿?” 柳非凡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有些疑惑,“晏南柯,你可真是有胆量,就算那故事编的再不怎么样,能把你骗出来就是成功的。” “呵呵。” 晏南柯一声冷笑,“你知道我听到那消息第一时间想干什么吗?” 柳非凡愣了愣:“想做什么?” “想笑。” 晏南柯坐在马背上,感觉着无数冰冷的箭尖对准自己,微微扬起下巴。 柳非凡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听这女人胡说八道。 “你如今自投罗网,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他觉得,晏南柯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所以故作镇定,现在她在这么多弓箭手的包围之下,哪怕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第二百六十章 你怎么没死 晏南柯倒是很有心情的同他解释,“我会来,当然是想看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就算她这次没上钩,他们也会想办法用别的法子引她出城。 与其到了那时候,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她倒不如自己送上门去。 等对方吃到苦头以后,下次再做这种事的时候,就要掂量一下了。 柳非凡命令一队人靠近晏南柯,他在后方和她对话:“我得到的命令是最好抓活的,如果活的抓不到死的也没问题,想必表妹理解我的意思吧。” 晏南柯坐在马背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急,等回去以后表哥你再将这件事的内情和我详细说说,包括你背后的人是何种目的。” 柳非凡听出了她的意思,被气的不轻,“大言不惭,给我动手抓人,弓箭手盯准了,不要让她逃出去!” “是!” 他见识过晏南柯的厉害,所以这次带来了几百人。 而且提前做了详细的计划,他和这些人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过来将晏南柯擒拿。 柳非凡手底下就这么点儿人,也没几个特别厉害的,他明白根本不是晏南柯的对手。 他装成气势汹汹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暗中计算时间,要不是 晏南柯跑出来的太快,让他们措不及手,也不会轮到他来抓捕。 晏南柯拿出腰间软鞭。 漆黑的鞭子在半空中传来一道裂空声。 看着那些侍卫靠近,她右手甩了出去,几乎每一鞭子,都能将一个侍卫抽翻在地。 那些人拿着刀剑想要抵挡的人,完全没料到那鞭子如此刁钻,刚一靠近,不是被卷住身体甩了出去,就是重重的挨上一下。 顷刻间,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晏南柯的鞭子犹如变成了一张大网,将她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 看上去杀伤力不强,但是被抽到的人皮开肉绽,被甩出去的人骨头断裂,皆是失去了战斗能力。 她就好像一尊杀神,面无表情的一下一下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这么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能近她的身。 武力值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这百十来人,实在让晏南柯提不起太大兴趣。 想当年她在战场上面临的是万军之师,无数的刀光剑影,枪林箭雨。 柳非凡急切的不行,他看着自己那也手下惨不忍睹的模样,有些违心的捂住了眼睛。 再次直面晏南柯的武力,更让他觉得有些腿软。 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 厉害? 百人围攻之下面不改色,甚至游刃有余,顷刻间打倒数人…… 哪怕是晏大将军亲自出马,恐怕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实力吧。 她究竟怎么练出来的? 虽然他也听说过,一些内功高手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之后,能够得到超越普通人十数倍的实力,可是晏南柯才多大年纪? 满打满算,还不够二十岁,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应该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晏南柯没下杀手,还给这群人留了口气,但是能站起来的,也不多了。 晏南柯双眸冷漠的透过人群,树木,落在了柳非凡的身上。 “表哥别急,我这就过来抓你。” 柳非凡已经快急哭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援军呢!” 他心里咒骂着,却是打了退堂鼓。 “快放箭,放箭啊!” 得到命令,那些弓箭手发现了晏南柯奔着首领那边冲过去,连忙松开弓弦。 他们也顾不得里面还有不少和晏南柯打斗的同伙了。 骤然间,晏南柯附近的一片空间被箭雨覆盖,那些被柳非凡带过来的侍卫有些还没能离开,就遭了殃,被队友误伤。 密密麻麻的弓箭 破开虚空逼近,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 柳非凡勉强停下自己想要逃开的脚步,觉得晏南柯肉体凡胎,这样一来也得必死无疑。 因为前面有属下四处逃窜,箭雨太过密集,柳非凡一时间失去了视线,看不清究竟晏南柯在哪里。 等到箭雨全部落地,地面上歪歪扭扭插着不少箭矢,那片空地没有一个人站着之后,柳非凡才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长出了一口气。 “死了吧!” 旁边有属下凑过来围在他身边,四处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晏南柯的影子。 由于地面上躺了不少人,他们也没空细看。 “大人,应该是死了。” 柳非凡脸色还有些难看:“不是我不想抓活的,是这女人太厉害了。” “杀了她,您也是大功一件。” 柳非凡心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刚想开口让人将晏南柯的尸体从那一群半死不活的人堆里面找出来,就看到周围突然多了一群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柳非凡见状,脸色有些不悦:“都已经处理完了,你们怎么才来?” 那些黑衣人听到他的质问,没说话。 随后,互相对视一眼,将身 上背着的一些同样穿着的黑衣人丢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柳非凡被对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瞳孔瞬间紧缩,“这些都是什么人?”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熟悉清冷的女声,从不远处慢悠悠的传来,“你们的人。” 晏南柯推开身上压着的一个尸体。 那尸体之上扎着最少五支箭。 她的脸颊上沾染了一点儿血迹,却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让她的容颜更加昳丽。 “你……” 柳非凡双目凸出,瞠目结舌。 就连牙齿在此时都有一些打颤:“你……你居然没死!” 晏南柯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走过来,随意用袖子抹了把脸。 她笑道:“哪怕是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旁边的黑衣人头目迈步走过来,十分恭敬的对她行礼。 “拜见楼主,属下等人幸不辱命,所有赶过来的刺客全部斩杀,剩下的这群人,如何处理?” 那说话的人眼神冰冷,透着彻骨杀意。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晏南柯花了大价钱招揽的这群高手,终于发挥了他们的价值。 晏南柯露出了一抹十分好看的笑容。 随后,她唇角动了动,说出了一句让柳非凡双腿发软的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非凡听到她如此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双腿一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表妹,求求你放了我,饶我一命!” 这一刻,终于清楚局势的柳非凡已经彻底害怕了。 晏南柯的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刚刚要杀我的时候,可没有给我任何活命的机会。” “南柯表妹,我也是被逼无奈,都是别人逼我这么做的,求你放过表哥这一次吧。” 听着柳非凡叫自己表妹,晏南柯只感觉从心里散发出一种恶心感。 对方用那种蠢招数来吸引她出城,还不是认为她更蠢。 甚至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她一个人出来有什么问题。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她晏南柯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手中无权无势,只能仰仗宫祀绝过活。 而如今,宫祀绝并不在京城之内,所以自然而然,认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后方,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黑衣人全部都是晏南柯到处寻来的武林高手,调查清楚这些人的过往之后,她花大价钱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成为她手中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刃。 如果这群人没有想杀她的意图,她也不会轻 易要了他们的命。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选择动了手,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晏南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柳非凡瑟瑟发抖,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带来的数百手下被砍瓜切菜一样处死在他面前。 那惨状令他脸色发白,心脏剧烈颤抖,肩膀瑟缩着,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 恐惧让他牙齿在打颤。 他一个大男人,这会儿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已经怕的不行,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给晏南柯磕头。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晏南柯始终冷冷淡淡的表情,也并没有让人直接将柳非凡杀了。 像是故意折磨他一般,让他看着自己那些手下人的惨状。 几乎没过去多久,黑衣人手下就把事情处理完了。 他们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熟练至极。 顷刻间,整个竹林之内,除了晏南柯带来的那些手下之外,还活着的就只有面部呆滞麻木的柳非凡。 一个人将长剑抵在他的后心,抬起头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楼主,怎么处理?” 这些人如今直接归属于涅盘楼,作为主人,晏南柯则是被恭敬的称呼为楼主。 就好比她 最开始所想的那样,涅盘楼并不只限于做一个小小的商行,它将会侵入各行各业之间,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集合体。 变成一个,名扬天下,能够压倒皇室的组织。 这个想法对她来说,也绝对并非梦想,现在晏南柯的密报网已经在暗中遍布各地。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先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 那些下属执行能力极为强悍,顷刻间就将柳非凡五花大绑。 他意识到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原本晦涩的眼神顿时多了一抹亮光。 “王妃娘娘,你不能杀我,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亲姑姑,如果被她知道你杀了我这件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柳非凡这种可笑的话,晏南柯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害怕,会在乎?” 柳氏确实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和她生气。 可如果她不在意的话,那就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非凡不敢置信,他心脏跳的快要到了嗓子眼,整张脸都害怕的冒汗。 被人丢在马背上塞住嘴巴,那为首的黑衣人小心问着晏南柯,“娘娘,王爷的事……” 既然知道 王爷遇袭这件事是真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晏南柯轻轻摇头:“那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我相信遇袭是真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并不是王爷被追杀重伤逃难,而是来刺杀的那些人。” “这……”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王妃给出这样的答案。 可是仔细观察晏南柯的脸色,却发现她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 晏南柯勾起唇角,语气很是轻松。 “我去看了打斗的现场和痕迹,推测出是王爷占了上风,而且应该有不少人死在了他手上。” 若是杀手成功的话,应该没有人有闲心去处理现场尸体。 即便是后来被人发现,也不会处理的这样专业。 “也就是说,王爷不但打跑了那些刺客,还留下人手处理现场,他则是亲自去追那些赶过来刺杀他的人,意图一网打尽。” 听完晏南柯的分析,他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那王妃,还要去找王爷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有了消息就好,这两天他会自己回来的,我也就放了心。” 这都一个多月了,晏南柯并不担心宫祀绝会打不过那些天罗殿的杀手。 她唯一关心的是,这人在外面 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发病什么的。 将心思收敛,一行人押送着柳非凡回到王府。 这件事她没有声张,更没有让任何人在明面上知道,柳非凡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一回到王府,柳非凡就被送到地牢里面,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残酷审讯。 此时的柳非凡,恨不能自己当时就直接死了,好过遭到这么多生不如死的罪。 然而,晏南柯不让他死,他却是死不了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由于晏南柯知道对方刑罚太多,也知道哪种刑罚用在人身上最难受,最折磨,柳非凡根本就没有坚持多久。 风花将供词送到晏南柯面前,晏南柯则是一边吃饭一边看。 “他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儿?” 风花道:“已经收拾的晕过去好几次了,好像就只有这些线索了。” 晏南柯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柳非凡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他所了解的这些都只是皮毛,和我的猜测差不太多,如果想要知道对方更多,还得从晏如梦那里入手。” 风花惊了:“王妃,您打算怎么办?”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主子 晏南柯才回来王府没多久,门外就有丫鬟传唤。 “王妃,三皇子突然驾到。” 晏南柯两供词放在旁边,她微微眯起双眸,想来自己突然出城的事情宫天宇已经知道了。 “请。” 传下一句命令,没过多久就有人将三皇子带了进来。 宫天宇一如既往的那身张扬艳丽的打扮,十分惹眼,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招摇过市的那种人。 不过,此时他脸上并没有之前那种惹人讨厌的假笑,而是带着几分凝重和担心。 一进客堂,他就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脸上细细打量。 “刚刚听到手下人告诉我,嫂嫂突然一个人快马加鞭出了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晏南柯轻轻勾了勾唇角,她眉眼漂亮,然而依旧客气且疏离。 “没什么大事,而且我现在也平安回来了,三皇子不必挂念。” 好像除了宫祀绝还有晏家人,她对在这以外的所有人都是这种态度。 宫天宇心里每每盯着她这视线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都认识这么久了,嫂嫂居然还讲他当成个外人看待。 “可是我还听说嫂嫂半路上遇到了袭击,是不是天罗殿的那些杀手?” 晏南柯随即摇 头:“不是,是皇城势力内的人。” 那些天罗殿的杀手一直被追杀搜捕,哪里敢出来。 唯有一些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才会破釜沉舟的拼一把。 宫天宇心里一紧,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浓浓怒色,“居然敢在京城附近就敢动手,他们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晏南柯挑了挑眉,她喝了口茶悠闲道:“之前再宫里,不也有胆子刺杀我吗?” 她指的是那个当初寿宴上出现的宫女。 如果不是她机敏谨慎,没准还真的会着了对方的道。 虽说最后查出来,这女子是天罗殿的杀手,但是实际上,此女很有可能与皇室中人勾结。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渗透进去。 如果皇宫之内,都成为那些杀手可以随便入驻的巢穴,那么在京城内外刺杀埋伏这种事,就不稀奇了。 “每年死在这群杀手手中的朝中大臣可不少,可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这天罗殿如此嚣张,你认为,真的是他们太强大吗?” 宫天宇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暗幕。 身为皇子,他虽然看起来自己到处都可以去,但是身边保护他的高手,并不少。 一旦他遇到危险,那 些隐藏在暗中的影卫,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危。 然而哪怕是这种严密的防护,意图刺杀他的人也络绎不绝,一个月总会遇到一两波不怕死的。 “嫂嫂的意思是,天罗殿在皇室中有内应!” “这是必然的,而且我猜测,这个人应该不是别人,就是太子。” 宫天宇顺着她的牵引,心思也落在这上面,“嫂嫂有什么办法证明?” 他这样问,显然认同她的猜测,甚至也可能说,很久以前他就了解到了蛛丝马迹。 但是宫天齐又怎么可能将马脚露的明显,肯定有暗中之人帮他操纵天罗殿的一切。 也就是这一次宫祀绝领命要杀的天罗殿首领。 晏南柯却是不以为然:“证明什么?天罗殿已经没了,等于生生砍掉了太子一条手臂,不需要咱们再费尽心思证明什么。” 宫天宇勾唇一笑:“也对,都已经没有了,追究也没意思了,等到绝王兄凯旋,我肯定设宴为他庆祝一下。” “不用了,他没空。”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宫天宇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尴尬神色。 好在他这人就是个脸皮厚的,一点儿也不气恼。 宫天宇又想起来什么, 小声的对晏南柯道:“我听说,父皇重病太医束手无策,有人将灵算子大师给请了出来。” 晏南柯不动声色,“哦,怎么了?” “那位大师给皇室中人指了路子,给出了涅盘二字。” 晏南柯抬起眼眸,目光之内的笑意越来越浓。 “大师真是抬举我涅盘楼了。” 宫天宇摇了摇头:“不是抬举,父皇他现在对那位太师大人十分信任,经常和他讨论国运一事,如今涉及自身,他应该很快就会安排人去涅盘楼寻解救自己的机缘。” 晏南柯客客气气:“多谢三皇子告知,如果皇上派人前来,我这个涅盘楼的主人,必然好好接待。” 她笑眯眯的送宫天宇离开。 回过头来,晏南柯的眼神才恢复平静淡然。 风花将冷掉的茶水倒掉,也并没有安排别的丫鬟过来伺候。 因为晏南柯喜欢自己做事,不喜欢太多人围在她身边,所以主院连丫鬟嬷嬷都没几个。 王府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不需要勾心斗角,也没有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闹心事,晏南柯在王府怎么舒服,怎么待着。 哪怕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过来催促。 好在,她是习武 之人,作息相当规律,很少有睡懒觉的情况发生。 每天一大早,她就会拿起刀枪棍棒来舞上一两个时辰。 哪怕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会练习内力,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会浪费。 她的时间很宝贵。 柳非凡突然失踪,那幕后策划了这件事的人当然也明白了计划失败。 他带走的一小队数百人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收到传讯的晏如梦彻夜难眠,一张原本保养的极为白嫩娇滑的脸颊上,都憔悴不堪。 眼眶下也多了一层黑眼圈。 太子宫天齐因为眼睛上的伤势,他最近不敢到处走动,也留在东宫之中,在背后操控一些手底下的势力行动。 他自然也听到这件事的结果,直接将晏如梦给叫了过来。 两人虽然都在东宫之内,可是已经许久没能好好说过话了。 晏如梦脸色苍白憔悴,短短几天功夫已经瘦了一圈,看起来又可怜又脆弱。 微微咬着牙,那张小白花一样的脸上露出不服输的表情,“太子殿下,我……” “停,你先听我说。” 宫天齐打断了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辩解,脸色十分难看的对着她问道:“是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要他们死 宫天齐的语气震怒,让晏如梦顷刻间失声。 她呆呆的抬起头,凝望着这个不久前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 宫天齐长相俊朗,继承了皇上和皇后样貌上的优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认为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而事实证明,宫天齐也很有眼光,直接踹开了那个粗鄙不堪的晏南柯。 两人暗中浓情蜜意许久,那段日子相当甜蜜,让她回味无穷。 而且宫天齐对她的宠爱也极为明显,有着她的帮忙,宫天齐暗中势力发展的极为迅速。 可此时,宫天齐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不满,透着质问指责:“梦儿,你当真是变了,一切可都和你当初说的不一样!” 晏如梦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白了。 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告诉本太子,说晏南柯对我死心塌地,只要我稍微对她勾勾手指,她就会认命给我当一枚棋子,到时候就能够利用她拉拢宫祀绝……哪怕是拉拢不成,也可以用她把这障碍一脚踢掉!” 晏如梦听到这话,唇色轻轻颤了颤,她想要给自己辩解,“当时情况确实是这样的,我绝对没有对太子殿下您说谎,哪里知道晏南柯嫁了人才过一晚上 就翻了脸!” 她低垂着眼睫,突然语气气愤道:“没准晏南柯那女人本来就是个贱胚子,被睡了身子就变了心,早知道如此,就应该……” 宫天齐心神微微一震,“早知如此,本太子就该先下手为强!” 对方喜欢他那么多年,他对此心知肚明,若非是晏如梦肆意捣乱,掩住了晏南柯的真是面容,他不可能不动心! 那般绝代风华,倾城绝色,即便是他这个太子都很少见过。 晏如梦和晏南柯比起来,光是一张脸就天上地下,更何况百花宴上,被称为才女的晏如梦,还给他丢了丑,让他这个太子在那么多人面前狼狈逃窜。 也许从她有身孕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晏南柯在他面前露出真正面目的那一刻起……宫天齐已经在心里生出了一根名为不甘的刺。 那女人本应该是他的! 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硬生生抢走的痛楚。 晏如梦此时还不知道宫天齐的心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依旧用怨毒的语气诅咒着晏南柯:“她早就该死了,要不是我心软放过她,她绝对不能活到现在,成为了这么大的绊脚石。” 宫天齐越想心里越气,眼神之内的寒 光越深,他表情正色的询问:“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腹中之子出事,为何要状告母后?” 晏如梦心里咯噔了一下。 久别重逢之后,宫天齐一直没提这件事,再加上镇东王回来的也快,皇后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所以,晏如梦心安理得的认为,宫天齐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她。 “殿下,此事如果查一下,您应该知道原委,此事错不在我,本就是皇后娘娘害得咱们失去了孩子!” 宫天齐脸色雪一般的冷,他背着手,带着一点儿审视的看着她:“我警告过你,不要和母后对着干,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若非母后大度不追究你的过错,我肯定不会原谅你。” “太子殿下!” 晏如梦不敢置信,脸色都有些透明了。 宫天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位置,“这次找你过来,主要是斥责你擅自让人引出晏南柯进行暗杀,却失败这件事,还有天罗殿等一些暗中势力,你不准再动,老老实实就给我待在后院,好好学学你那些曾经引以为荣的技艺,以后不准再给我丢脸。” 晏如梦感觉自己的心里猛然刺痛起来,宫天齐的一句一字,都冰冷的好像刀子。 “天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这么久以来,我帮你做了不少事!” 宫天齐闻言冷哼了一声,“你要不是废物,现在晏家的虎符已经躺在了我手里,还有,如果不是我帮你杀了晏家那个府医,你给晏家全家下毒的事情,恐怕当时就已经昭告天下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愚笨。” 晏如梦被人这样说,感觉头脑阵阵发晕。 她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事情从一开始,就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谋划了多年的事情,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就乱了起来。 抬起手,晏如梦扶着自己一跳一跳疼痛的头。 她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晏南柯大婚以后,对她厌恶的态度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反而对她哭着喊着不想嫁的绝王喜爱至极…… 她实在是搞不懂,宫祀绝那个男人的传闻可都是真的,十分的可怕又恐怖,除了那张脸之外,根本就不是良配! 宫天齐已经不再看她,“半个月之后,本太子会如期纳侧妃,你这个做正妃的好好准备一下,将柳园收拾干净,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如果你不能做到贤惠大度,好好管理后院琐事,那就将这差事交给别人!” 这已经是 明晃晃的威胁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她的夫君…… 晏如梦像是被人抽走了更多血液,浑身僵硬冰冷,她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娘娘……” 两个宫女连忙过来搀扶,却被晏如梦倔强的推开,她眼神之内闪烁着无尽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恨意。 她失去了这么多,都是晏南柯的错。 “梦儿知道了太子殿下,今后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会做个合格的太子妃。” 打发走了晏如梦,宫天齐在房间内踱步。 他看到镜中的自己,那少了一只眼睛的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这一点儿也不像是他,如果不是眼睛出事的话,他还有更长的时间来筹备计划。 但是现在,只能被迫将没有完美准备的计划提前了。 门口,一道黑影飘了进来。 此人轻功卓绝,竟然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 黑影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莫名邪恶的味道,“太子殿下,只要皇上驾崩,您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哪怕是失去一只眼睛也无妨。” 宫天齐闭上眼睛,回想着当初被晏南柯一刀刺入眼睛的那种沉重痛苦。 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想要。 “我要你们想办法,不惜任何代价,晏大将军和晏时清死在战场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搜查下落 太子的想法,晏南柯还并不知道。 她将柳非凡抓起来的事情,被有心人送到了柳家。 他失踪才一天时间,就有人找上门来要人。 来的人是现任家主,柳家的那位二老爷。 也就是柳非凡的亲生父亲。 在下人禀报了晏南柯有人拜访的消息以后,晏南柯一点儿没犹豫,直接拒绝:“告诉守门的侍卫,不管谁来都不见。” 风花眼睛亮了亮,立刻出门将这消息送了出去。 柳二老爷还带着人站在门外,一听到这种回复,顿时铁青着一张脸。 他作为柳家的新家主,亲自来拜会,竟然连大门都不开。 如果宫祀绝在王府之内的话,他还会稍微忌惮那么一点点,但是晏南柯不过是个小辈,她哪里来的胆子拒绝他入府? 柳二老爷的脸色冷沉了不少,“我看,你们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报信?如果王妃知道怎么来了,怎么可能不开门!” 那守门侍卫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们不敢得罪,只能恭敬回复道:“这命令是王妃亲口吩咐的。” “你没告诉王妃来找她的人是谁?” 感受着柳家二老爷的怒火,侍卫语气平静的回答:“已经说了您是京城柳家的现任家主 ,柳妃娘娘的亲兄长。” 二老爷的眼睛眯了起来,神色显然极为不悦。 他来这里,是为了将柳非凡带回去的,绝不可能因为晏南柯的一句话就轻易离开。 二老爷的目光露出一抹危险之色来,“让你们王爷将我儿子还回来,我这就走。” 那侍卫很是为难,却已经退了回去,笔直的站在大门口继续守卫。 根本不再打理柳二老爷。 这样的态度,将柳二老爷彻底激怒,他现在是新家主,风头正盛的时候,晏南柯这举动,无异于在打他的脸。 要知道,他柳家背后可是有柳妃和五公主在的,在经常之内也算得上皇亲国戚。 他晏家有什么? 一家子武夫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他见这群人没反应,怒色盈目的指着大门的方向,“绝王府好大的威风,看来今天是不打算要开门了……”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手下,气的声音发抖道:“你们两个去晏家,将晏老夫人和晏夫人请过来,问问她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柳家的下人飞快骑着马去找人帮忙。 深秋正午的大太阳晒的人头脑发晕,穿着厚 厚官袍的柳二老爷很快就汗流浃背。 他最近刚刚继承家主之位,又靠着柳妃的人脉坐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哪里想到还会受到这种罪,一想到此处,他眼神之内的恼怒之色更猛烈。 晏家人也很快得到消息,见到两个柳家下人面色不善的堵在他们家门口。 听说牵扯人命,晏家一家人,除了还在养胎的吕明珠,剩下的都坐在马车上赶了过来。 晏家的两位兄长更是首当其冲,带着祖母和母亲一同上了马车。 晏父和晏时清都不在,如今两个大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管晏家有任何问题,都得出面。 绝王府大门外面的街道上,没用多久就围满了人。 有些人也是为了看热闹,在远处驻足旁观。 柳二老爷本来并不打算将这件事闹大,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暗中抓到了绝王府,不知道在遭受怎样的折磨,他就一刻钟都等不下去。 柳非凡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怎能不心疼。 一双眼睛已经被怒火溢满,但由于绝王府把守森严,他带来的人也不多,不敢就这么直接闯进去。 晏家的马车停下,几道 身影从车厢内走出来,晏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走在最前面,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严肃冷厉。 她拄着拐杖,不疾不徐的来到绝王府大门口的位置,和柳二老爷面对面站在一处。 作为晏家的长辈,和柳家老夫人一个辈分的人,柳二老爷也不敢太不敬。 只不过此时他冷着一张脸,对她行礼之后,很是不满的开了口:“晏老夫人,之所以找您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晏老夫人目光看了看周围,“柳家主特意将我晏家这么多人都找来绝王府,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瞒你说,是因为我家非凡被绝王府的人抓走了,还请您出面让绝王妃立刻放人!” 晏老夫人怔住了,她没想到柳家气势汹汹的来找人,是因为这件事。 柳非凡可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统领的人,手底下可掌握着上千人的兵权,是京城之内很少有人敢惹的存在。 然而柳家主却说他被人绑了。 还是被绝王妃…… 晏老夫人收回有些怀疑的目光,淡定的低垂着眸子咳嗽了一声。 “柳家主,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柳非凡是被绝王府的人抓走了?” 二老爷心里一惊,他虽然知道 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可是没法解释。 而且还知道,柳非凡如今就被关押在绝王府的地下暗室之内,千真万确。 他声音阴沉了许多,语气确凿道:“自然是有属下通风报信,告诉我的。” “仅凭手下一句话,就断定是绝王府抓了人,大张旗鼓跑过来要人,多少有些不妥吧。” 晏老夫人脸色也幽冷了很多。 虽然晏家和柳家是联姻的关系,可是老夫人也并不害怕柳家。 晏大将军如今手握兵权,在西北战场上不日就会立下赫赫功劳,她心里有十足的底气。 柳二老爷急的眼冒金星,“人就是被晏南柯抓的,还请晏老夫人相信我,只要您一句话就能让我等搜查一下王府,到时候事实如何您不就知道了?” 晏老夫人却是冷哼一声,十分不赞同的抬起头盯着他:“柳家主,这里是王府,你有几个胆子来王府里面造次?” 柳二老爷顷刻间红了眼睛,气的发抖:“柳晏两家怎么说也是姻亲,非凡更是晏夫人的亲侄儿,我这个做舅舅的猜到自己儿子的下落在这里,于情于理进去看一看都不行吗?还是说,你晏家已经想要和我柳家决裂,以后再也做不成亲家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与柳家决裂 晏夫人听到这种话,脸色有些白,她迈步走到前面。 “二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也许这其中有些误会!” 不管怎么说,柳家也是京城中的名门大户,柳妃还是宫中的娘娘。 这么姻亲对他们晏家还是有好处的,如果真就这么断了,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更何况,柳家也是柳氏最后的退路,娘家更是她在婆家能够站稳脚跟的助力。 柳二老爷当然看出了晏夫人在担心什么,他将冰冷的表情收敛了一点,语气也稍微平和了一些。 “妹妹,你在家里的时候最懂事,也和二哥感情深厚,如今二哥有难,你不会不帮忙吧,若是非凡出了什么差错,你让二哥怎么活!” 晏夫人站再婆婆和娘家二哥之间调解,“二哥,虽说南柯也是晏家人,可毕竟身份非同往日,您有什么委屈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让妹妹心里有个底……” 她这么说并没有问题,两家人这么多年的姻亲,不能莫名其妙的突然交恶。 柳二老爷也平静下来,他眼睛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绝王府的大门道:“是非凡手底下的人跑回来报信,说昨天非凡出城以后再也没回来,他带出去 的百十来人遭遇劫杀,全部死在了绝王府中人的手里!” “这……怎么可能!” 柳氏脸色大变,血色褪尽。 她瞪大双眸,有些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 柳二老爷心口剧烈颤抖,声音也跟着颤:“这是那手下人亲眼所见,他也是侥幸逃得一命,才看到非凡被晏南柯带走了,我还带着人去城外翻出来了不少尸体,都是属于非凡那些手下的,这件事千真万确!”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情绪止不住的越发愤恨。 柳二老爷咬牙切齿,目光凶厉的厉害,让柳氏心脏都冰冷了起来。 晏老夫人也察觉到了事情没有那般简单。 她回头看了看晏家的其他两个男子,晏时玉面色清冷,神色稳重的问:“二舅先不要慌乱,此事也许有什么隐情,等说清楚了再行动不迟。” “说清楚?” 柳二老爷的情绪没有被抚平,反而更加暴躁,“非凡已经被人抓走一天了,也许现在还在受难,被带走的不是你晏家人,所以才大言不惭的让我在这等,听你们废话?” 他这态度相当不讲理,让晏家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好看。 晏家也并非不讲道理,只是提出要 将这件事查明而已,谁知道这位柳家主如此胡搅蛮缠。 晏老夫人明显生气了:“柳家主,我知道你心焦爱子的安全,可肆意妄为,莽撞胡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柳二老爷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晏家都是一伙的,根本不想帮忙,我若是没有把握非凡就是被晏南柯给抓了,怎么会如此冲动来这里要人?” 晏时亭挑眉,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既然你这般说了,怎么不去直接报官,将确切的证据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那还不是念在你我两家多年情分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我都说了,只要你们让晏南柯同意我去搜一下,肯定能找到非凡!” 晏老夫人脸色淡淡的,十分客气的回绝:“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南柯已经嫁人,我晏家任何人也做不了她的主。” 柳氏忧心忡忡,有心想劝,可是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愣是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给拉了回去。 看到他们的脸色,柳氏抿了抿嘴唇,没吭声。 显然在她心里,柳家的重要性还是比不上她两个儿子的。 而且柳二老爷这般在绝王府的大门前闹事,还不讲道理的意 图进王府搜人,简直就是藐视皇权,没把绝王府放在心里。 柳二老爷得到晏老夫人这般坚决的态度,一时间有些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他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将目光落在柳氏身上。 “妹妹,你帮不帮二哥的忙?” 柳氏被问了心情纠结至极,脸色更是白了不少,“二哥,我……” 她十分为难,却也没办法说出直接拒绝的话。 不过,晏时玉帮着她说了。 “我娘和妹妹最近还有着矛盾没解开,怕是帮不上二舅你什么忙,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们一家就先回去了。” 他冷冷淡淡的留下这句话,然后带着柳氏就要转身离开这里。 晏老夫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的要走。 柳二老爷微微周围,他看着这群走个过场,一点儿忙都没帮上的晏家人,眉头微微皱了皱。 柳家主眯起眼睛,对着柳氏的背影道:“妹妹,你既然如此绝情,不顾自己侄儿死活,那么从现在起,柳家和晏家再无任何瓜葛!” 他当着外面这么多百姓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几乎等于直接和柳氏撕破脸。 甚至让人知道柳氏是个没娘家的人了。 这一点来说,对柳氏的名声 绝对不好。 柳氏停下脚步骤然回头,看着柳二老爷那张脸,她唇不断轻颤着:“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做!” “你放心,我会回去和母亲去说,她如果知道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如此冷情冷性,肯定也会将你逐出家门的!” 他声音不低,很远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作为家主的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基本上很快就能传遍京城,绝对没有反悔的余地。 当年柳家和晏家联姻的时候,京城之内可有不少人眼红,这两家结合在一起,成了不小的一股势力。 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两家撕破脸的结果。 他的这番话实在让柳氏伤透了心。 她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这么多年柳家和晏家有不少往来,岂是你说断就断的?” 柳二老爷淡淡冷笑:“现在柳家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说断,那就断的干干净净,你不准再踏足柳家一步!” 柳氏气的眼冒金星,心痛如刀绞,这会儿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晏时玉和晏时亭见状,一左一右搀扶着母亲,两个已经成长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声音沉稳冷肃。 “娘,别忘了你还有我们,柳家对你来说不仅没有帮助,还是拖累!” 第二百六十六章 柳氏的心思 柳氏被儿子安慰着扶上马车,听着他们这话,心里的难过一点点被抚平。 她最重感情,对父母也孝顺,对兄弟姐妹都很在乎,这么多年来一切都做的本本分分。 可是今天,二哥一句话就否决了她的一切,在那么多人面前骂她冷血冷情。 晏时玉冷声道:“二舅显然是受到别人指使,找借口和我晏家脱离关系,和母亲你没什么关联,不要听他的胡说八道。” 坐在马车之内,柳氏逐渐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什么,“南柯她难不成真的……” 晏时亭打断她的猜测,脸色变得相当凝重。 “南柯是您女儿,小时候也是被你宠在手心里的心头肉,娘你怎么变得处处怀疑她,不信任她?” “我……” 听到儿子毫不留情的质问,一时间柳氏语气哑然。 她慢慢靠在椅子上,紧张的攥着袖子,低下头有些愧疚的闭上眼。 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出现了一些画面,那确实是晏南柯小时候的一点一滴,她抱着软软一团的小南柯,或看着她学着自己的父亲在院子里拿着棍子照虎画猫胡乱比划的场景……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她有了这么大的成见。 只是这成见像是石头一 样压在她心上,冷不丁挪开一点儿,也让她心里堵的要命。 晏时玉看了看门外,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 柳家虽然没带过来多少人,了也有几十个家丁,这会儿居然挡住了他们马车离开的路径,意图不让他们走。 晏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坐在柳氏对面,她面色冷沉至极,声音也很郑重,“柳家叫咱们过来,怕是别有用心,不光是为了当众和咱们撇清关系。” 柳氏有些急了,“娘,那他们打算怎么做,拦着咱们干什么?” 晏老夫人抬了抬眼皮,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她盯着柳氏声音严厉的问:“如果,咱们家南柯真的抓了柳非凡,你会站在哪一边?” 柳氏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愣,一时间没答上来。 晏老夫人失望的闭上眼睛,不再做声。 晏时玉和晏时亭摆出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纷纷叹了口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些年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柳氏已经被晏如梦影响的很严重了。 纵使如今知道了晏如梦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有误,可柳氏觉得,自己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倾注了太多的爱和关怀,一时 半会儿还很难走出来。 晏时玉没打算放弃自己的母亲,晏家如今都已经统一战线,就差她这一个漏洞,必须要有人指引她一番。 柳氏虽然做的很多不对的事,但是原则上并没有犯下大错。 不论如何,她也是他们兄妹几人的母亲。 哪怕再多无奈,再多纠结,也不能割舍的血脉亲情,更何况,柳氏也并非完全迂腐不堪,她本心没有想过对不起晏家任何人。 只是这么多年被自己心里的内疚和执念折磨,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晏时玉这个做大哥的,理所当然接下这个重任,他轻轻开口,继续对柳氏说自己的想法:“娘,晏如梦不是我们的亲妹妹,这点您心里不认同吗?” 这段时间柳氏都没怎么出门。 她刚刚捡回来了一个女儿,喜欢的不得了,每天就在家里教导她诗书琴礼,陪着她说话。 晏心念也很听话,虽然对她说小时候没学过这些东西,认识的字也少,可是人很聪明,一教就会。 这点让柳氏很开心,更是投注了更多的母爱在这上面,把她在整个晏家之中宠成了一个小公主般。 哪怕是这样,晏心念也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 被突如其来的奢华冲坏了心神,她谦虚淳朴,眼神干净,为人孝顺,陪她说话的时候永远都不无聊,简直满足了她对小女儿品行的所有幻想…… 时间长了,她都懒得管晏如梦那边的烦心事了。 甚至晏如梦给她送了请柬见面,她也是头一次推拒。 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的晏心念不小心扭了脚,要人照顾,她走不开。 这样一对比,柳氏的心早就已经从晏如梦身上收回来了,如今听到晏时玉这样问,她微微点了点头。 晏如梦,确实不是她亲生女儿了…… 晏时玉的脸冷了不少,“娘,如果晏如梦当年没有突然出现,您不会这么简单放弃寻找真正的小妹,心念她……也不会在外面渡过这么多年凄苦的日子,她是真正的将军府小姐,而晏如梦只是个小偷,把她的一切都给抢走了!” 他之前并没有说这种话,是因为还不确定柳氏的态度,害怕适得其反。 但是如今,柳氏已经承认了晏如梦并非她亲女,时机也就到了。 他要循序渐进,一点点的将晏如梦这个狗皮膏药从他们晏家所有人身上剥离。 柳氏的脸颊微微一抖,她双瞳微微收缩了一下,猛然抬起头看向晏时玉。 仔细想想,晏时玉这话不假。 晏如梦若并非她亲生女儿,当初她被送到府中的目的就待考量。 她之前被执念冲昏了头脑,竟然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梦儿她……” 晏时亭就没有大哥那般温柔和善了。 他嘴角勾了勾,冷笑出声,“娘,什么梦儿,那是一头埋伏在我晏家的饿狼,也就只有您看不懂。” 晏时玉见柳氏沉默下来不说话,转头瞪了三弟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他继续循循善诱,“娘,心念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晏家一定要补偿她,可是晏如梦欺骗了咱们这么多年,此事也不能如此算了,若不是南柯发现了真相,你可知道晏家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吗?” 柳氏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已经麻木的听着长子的话。 “没有南柯出手帮忙,爹和二弟会入狱,您没有办法,只能交出虎符换父亲性命,救回来的却是残废了,无法再上战场的他们……玲珑果的毒会深入咱们家每个人身体之内,令晏家断子绝孙,祖母会很快病逝,晏家摇摇欲坠,成为没有根基的浮萍,只要晏如梦一句话,就会彻底覆灭,鸡犬不留斩草除根!” 心脏剧烈的疼着,她却明白他所言,都是真实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会让你们出事 柳氏只感觉自己好像沉到了海底不能呼吸。 冰冷的幽暗蔓延至她的双眼,前方有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窒息的感觉令她无法呼吸,她抬起手捂着胸口,剧痛让她整个人冷汗淋淋。 马车之内安静了一会儿。 说话的时间并不长,短到对方只勉强能够将马车包围住。 今日柳家主一定要将自己的儿子带回来,哪怕是用上一些强硬的手段。 晏南柯不顾王法抓了他儿子,他就也让她尝尝这恶果。 门外这么大动静,晏南柯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听说自己祖母等人都被柳家找到了她绝王府的大门前,她心中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妙。 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站起身,腰间缠绕着那把黑色长鞭。 风花连忙叫来几个护卫跟在晏南柯身后,一行人飞快赶到大门口。 绝王府的侍卫少说也有上百,门口守门的侍卫见势不妙,已然传令下去,在柳家那些人的背后又包围了一层。 柳二老爷好像没看见自己的处境,命人将马车圈在最中间的位置,他眼底划过一道寒光,再次对大门的方向道:“晏南柯,立刻放了我儿,我儿子少了一 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他眼神之内的担心是真的。 疯狂也是真的。 绝王府的大门被人推开,里面的人终于露个面。 晏南柯带着不少人来到自家大门口,看到门外那乌泱泱的人影,略微挑了挑眉。 一双美眸流转,那张令人惊叹的绝艳面容让场面安静了不少。 柳二老爷倒是没有被影响分毫,他见晏南柯出来,立刻就要冲上去。 奈何,有侍卫飞快抽出长剑,挡住了这位柳家主的路。 “不准靠近王妃!” 晏南柯站在门口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没有理会旁边气的暴跳如雷的柳家主,对着车内掀开帘子往她这里看的大哥打招呼。 “大哥,你们来了怎么不进门。” 晏时玉也对着她回以一笑。 刚刚被迫接受了许多道理灌输的柳氏,此时听到晏南柯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快了很多,可是她只感觉有些无颜面见自己这个大女儿。 她做错了许多事,那种纠结至极的情绪,好像无数线团缠绕在她心头。 剪不断,理还乱。 他看这形式,估计想走是不太可能了。 “三弟,你注意保护好娘和祖母。” 晏时亭点点头。 他 们两个虽然都不太会打架,但怎么说也是大男人。 而且马车周围也跟着几个保护他们安全的侍卫。 晏时玉率先下车,刚要走近晏南柯,就被柳家的人拦截下来。 柳二老爷摆了摆手,眼底冷光肆虐。 他忽然勾出一抹冷笑,对着晏南柯道:“晏南柯,如果你不把非凡交出来,我就将你晏家所有人都抓了。” 晏南柯闻言,侧头看向柳二老爷,然后皱了皱眉。 她不由得笑了笑,“柳家主这是在我家门口,用我家人的安全来威胁我?” 柳二老爷冷哼了一声,“怕了的话就赶紧放人。” 她忽然拍了拍手,眼底寒意盛放。 有人立刻来到她面前拱手行礼:“王妃!” 晏南柯淡淡道:“将柳家所有人都绑过来。” “是!” 那下人领命,扭头就走。 柳二老爷的脸色骤然一变:“你……住手……” 晏南柯勾起唇角,目光却犹如寒霜。 “丑话本妃也放在前面,任何人胆敢动我晏家人一根汗毛,我必会让其家里鸡犬不留。” 这种威胁实在是个笑话,偏偏这位柳二老爷偏偏喜欢用。 他真以为她是什么善良柔弱的小白花不成? 站在包围圈里面的晏时玉眼底露出一抹笑容,面对晏南柯的选择毫不犹豫的给予她支持。 他低低笑出声,对着晏南柯说道:“南柯,你大哥可不怕死,等我们死了你给我们报仇就行!” 晏南柯轻轻挑眉。 “我不会让你们出事。”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眼神分外认真。 盯着面前那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柳二老爷,晏南柯眯起双眼:“放人。” 听到她犹如命令一般的语气,再联想到晏南柯和宫祀绝相差无几,疯子一般的行事作风,柳二老爷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凉意。 旁边有人压低声音道:“家主,少爷还没救出来,真要放人?” 晏南柯冷声道:“柳家主可以试试挑战本妃的底线,看你能不能伤到我晏家人一丝一毫。” 柳二老爷喉咙滚动了一下,看着晏南柯黝黑的瞳仁,居然在其中感觉到了一种令他恐惧的气息。 他向来是欺软怕硬的主,这次来要人也是仗着和自己的身份,还有柳氏这个关系。 然而,谁知道柳家和晏南柯,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 柳二老爷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我可以不动晏家人,但是你也要 将我儿放出来!” 晏南柯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语气冷淡:“你哪个儿子?” “我……我就一个儿子,你说哪个?” 柳二老爷被气笑了。 晏南柯摇了摇头,“你找儿子来我绝王府干什么?” 柳二老爷怒不可遏,“当然是得到消息,你绑了我儿子回来!” “按照柳家主这么说,那整个京城,谁家丢个人都能来我绝王府搜查,你当我绝王府是什么地方?”晏南柯毫不客气的斥责。 这话引起不少人窃窃私语。 “柳家这是怎么回事,来绝王府找人,真是不要命了……” “我看,是趁着绝王爷不在,欺负绝王府只剩下一个女主人。” “真的假的,这样做可真有点儿无耻。” 柳二老爷明显听到了周围一些议论的话,可等他看过去,又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 到处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让他脸皮有点儿挂不住。 “我既然会来你这里要人,当然是知道怎么儿子就在你府里。” “证据呢?” 晏南柯毫不留情打断他蛮不讲理的话。 “证据……” 柳二老爷正要辩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厉喝。 “证据,当然有!”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阿柯,我回来了 王府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可就是这样,又挤过来了一大群。 那些人身上穿着整齐划一的兵服,腰间悬挂长刀,每个人装束一致,面容冰冷凶悍。 尤其是他们身上还带着独属于东境军的标志。 这些都是镇东王的人。 看到他,柳家主的眼睛顿时亮了,一直提起来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在这里闹了这么半天,就是在等着镇东王及时带人过来。 在宫里的时候,镇东王没能将晏南柯怎样,他心里当然不会痛快。 很少有猎物能够逃过他的手掌心。 骑着高头大马的镇东王,远远发出一声厉喝之后,他的手下分开人群,护送着自家王爷来到了绝王府。 两人都是王爷,虽说宫祀绝这个亲王的地位更甚一筹,然而谁都知道,镇东王可是实权王。 他手中掌握大军军权,这对一个人的地位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宫祀绝和他,根本没办法比,实力上就好像一个稚子对上了一个凶猛大汉。 镇东王策马来到绝王府的大门前,那张冷冽方正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意:“将人证带过来。” “是!” 有属下将两个五花大绑的侍卫推了出来。 那两人穿着守城军的衣服,瑟瑟 发抖的跪在地上。 有人用力踹了他们两脚:“说,有没有看到绝王府的人抓走了柳少爷?” “看到了看到了!” 那两人拼命点头,唯恐害怕说慢一点儿。 “属下亲眼看到柳少爷被绝王府的人带回了皇城!” 柳二老爷顿时有了底气,他再次大声问道:“绝王妃,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家的一行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晏家大哥护着马车往后退。 只不过那些柳家人还没打算放过他们,依旧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走太远了。 晏南柯显然明白了一切,知道了为何柳二老爷胆敢带着这么大的阵仗,来她绝王府要人。 好家伙,原来是背后已经抱上了大腿,有了一个好靠山。 镇东王回来京城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离开,一直在拖延时间,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这段时间他的下属在京城之内极为嚣张,短短时间之内,太子一脉就隐隐有了再度崛起的征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妃没什么好说的。” 镇东王目的达成,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他总一种相当强势的语气说道,“给本王仔细的搜。” 绝王府的侍卫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在晏南柯 的示意之下,立刻上前,挡在了大门口的位置。 所有人都手都已经握在了刀柄上,神经已经绷紧,等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哪怕是晏南柯,也将手指握住了鞭柄。 如果镇东王没来,她也许还能靠着几句话就将柳二老爷直接给打发了。 可来的人是不讲理的镇东王。 他现如今在京城横行无忌,做过了不知道多少让人气愤不耻的事情,但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皇上如今身体病了,已经逐渐把不少事情都给了太子,作为储君,他为父皇处理一些琐事理所当然。 只要不是那种特别重要的大事,他都可以扣下来自己解决。 这样一来,谁还敢得罪他,整个朝堂上的人现在都要仰他鼻息。 那些意图强行搜查的人,毫不犹豫的抽出武器冲了过来,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率先发难,让绝王府的守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些冷汗。 就在一个镇东王的手下,武器即将和对面相撞的刹那间,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支箭矢,直接穿透的他的脑袋。 那侍卫手中的长刀顷刻间掉在地上,身体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要打起来的两方人都愣住了。 哪怕是晏 南柯,也放下了长鞭,侧头看向弓箭飞过来的方向。 目光之中,耀眼阳光之下,一道玄色身影骑着快马越来越近,马蹄在地上践踏出无数尘埃。 那人越来越近,身影模样在晏南柯的眼中也变得无比清晰,甚至比那光芒还要摄人心魄。 男人头戴玉冠,墨发披散,精致绝伦的眉眼犹如天人镌刻,长眉紧蹙,眉心一朵堪称绝美的火莲映的人心口发烫,移不开视线。 一个多月未见,晏南柯冷不丁再次看到宫祀绝,只觉得脑海中变得有些乱。 心跳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加速,让她整个人有点儿轻飘飘的,一颗略微悬浮的心倏地落了地,什么都不怕了。 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艳丽至极的笑来。 逆着光,那笑脸如花,令人格外思念。 马蹄冲过来,靠近人群之后并没有停下。 那马背上的黑衣人犹如战神降临,手中一把长剑横扫。 顷刻间,几颗脑袋就已经飞了出去,传来周围围观百姓一阵阵惨叫连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胆,尤其是正面对这个凶悍男人的东境军们。 哪怕是镇东王自己,看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手下,也没胆子和他正 面抗衡。 那好似砍瓜切菜,无人能阻拦的男人,让这群人一阵胆寒。 “躲开,快撤!” 有人下了命令,但是行动起来却没那么快速。 因为太过恐惧,那些东境军疯狂拥挤过来,眨眼间就搞的人仰马翻。 然被宫祀绝接近的那条道路上,镇东王的手下死了一片,宫祀绝从来不是手软的人。 那些人死状凄惨,让人惨不忍睹。 围观的人们鸦雀无声,看着面前血腥的一幕,有人不由自主喉咙滚动,甚至直接吓尿了。 绝王爷不愧是如传闻中一样……暴虐无常! 镇东王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见到宫祀绝终于在绝王府的门口停下马,翻身下来。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无数旁观者的视线,也没有去理会镇东王等人的心情和目光,而是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盒子丢给旁边的属下,然后大步来到晏南柯面前。 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阿柯,我回来了。” 那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呢喃,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晏南柯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只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般。 她搂着男人劲瘦的腰,滴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那些印记早就消失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还搜什么搜 这略带挑逗的语气,麻麻痒痒的在他耳边徘徊,原本就已经火红的莲花印记更加不安。 他身体的肌肉顷刻间紧绷起来,宫祀绝抑制住心里那种躁动的情绪,强忍着在她额头上只是轻轻吻了一吻。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此时听在晏南柯的耳中,却让她觉得,有点儿禁欲般的性感。 “你喜欢……等回去……” 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脑海之中已经有猛兽在逐渐复苏,好像要冲破禁锢它的牢笼。 从两人成亲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他出去之后不光处理了天罗殿,还办了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 一些小事,只是耽误了很多时间。 晏南柯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极为温暖。 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不过感觉胡子有点儿长了,扎嘴。 宫祀绝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回来太着急,没来得及收拾。” 晏南柯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 即便是有些憔悴,可是依旧美的要命,光是看着,她就有些脸红心跳。 这种症状越来越重了,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一般。 虽说她有着前 世的记忆,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有她,可是她一直都处于极度的不安和试探。 想要真正爱上一个人不那么容易,更何况她也是在摸索着前进。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时间要很久,等到她彻底了解他,才会真正动心。 奈何,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这么好看的人,在她眼里,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光是经常凝视着这张脸,她就要沦陷。 真不知道上辈子她怎么想的,为何会对一个丑男人动了心,结果身边摆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却被她弃如敝履。 再次生出一种无尽悔恨的情绪。 宫祀绝很想现在就抱着晏南柯回到王府之内,以解相思之苦。 奈何,门口这么多不速之客,扰乱了他的心情。 宫祀绝回头,那张原本温柔含笑的脸,顷刻间就已经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样,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心脏都跟着抖一抖。 “你们,来王府门前做什么?” 柳二老爷看到宫祀绝,还有他手中拎着的,那把还滴着血的剑。 为了防止血碰到晏南柯的身上,他一直小心的控制剑的角度。 事情还没处理完,他没办法和晏南柯继续温存,命令手下将她保护 在自己身后的位置,然后一个人来到前方。 可是,就他一个人,就逼退了整个东境军。 他走一步,那靠前的东境军们就后退一步,看起来好不丢脸。 见状,镇东王厉喝道,“谁敢再退一步,立斩不饶。” 这一下,所有东境军僵硬在原地,面色惨败,不敢进也不敢退。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晏南柯看着男人的背影,整颗心都在随着他起伏着,嘴角是忍不住的想要扬起来。 他这一手实在是太霸气,太有男人味了。 晏南柯即便是想了再多的词汇,也形容不好此时心中的感觉,这道身影在她的心尖上又多加了一道印痕。 趁着自家王爷出马,晏南柯也没闲着,立刻让人将晏家人接过来。 柳二老爷的手下因为这变故不敢再阻拦。 毕竟绝王府的主人回来了。 他有胆子欺负晏南柯,却没胆子欺负真正的绝王。 此人就算是被封禁了兵权,整个京城之内的兵还不超过万人,可是谁都听说过他的可怕之处。 和对付晏南柯那个小丫头可不一样。 只不过柳二老爷根本没想过自己小看了晏南柯这个小丫头。 即便是宫祀绝今天不回来,以她的武力值 ,即便是这群人一起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一个人只能守住一道门,对方人多势众,如果趁着牵制她的功夫带着人进入王府之内去搜,她也拦不住。 镇东王有胆子这么做,他肯定还有别的手段,唯一的办法,就是今天让绝王府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镇东王此时已经和宫祀绝对峙。 他冷声让那两个守门侍卫人证,将事情再说一遍。 那两人不敢不听从命令。 镇东王冷笑着眯起双眼,有这人证在,宫祀绝亲自在场也得开门。 “是吗?” 宫祀绝略微沉默了一瞬。 他的眼睛在此时是暗红色的,整个人的状态并不稳定。 那火莲的颜色也不正常,映衬着雪白的肌肤,红的明显。 让他五官眉眼变得更加风华绝代。 此时,他勾起一抹笑容,然后忽然抬起手指一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入他掌心的两颗石头飞了出去,穿透了那两个人证的脑袋。 “现在,还有人证吗?” 他抬起头,笑着看着镇东王。 那双眼睛犹如藏着地狱血海,只一眼,就让人心头生悸。 镇东王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个疯子。 刚 刚那两个人证之死,让他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实际上是比他更不讲道理的存在。 宫祀绝依旧在笑,只不过那笑容没有任何温度,好像索命无常。 “镇东王,你是想要来亲自做这个人证吗?” 他想了想,指尖再次一动。 第三颗石头被他弹了出去,直接奔着镇东王的面目袭击,吓得他脸色惨白,提起刀背挡在自己面前。 砰的一声炸裂,石头和刀撞击在一起,产生了清脆的嗡鸣声。 镇东王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镇东王并没有受伤,被属下立刻搀扶起来,然而他那张脸却通红,丢尽颜面。 他知道自己不是宫祀绝的对手,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对方一颗石头就令他如此狼狈不堪。 眼底闪烁着无尽光彩,看来他必须要寻来一位武道大师坐镇,否则很难有人是宫祀绝的一合之将。 他简直强的可怕。 “王爷,还搜吗?” 柳二老爷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他这会儿已经凑到了镇东王面前,这话听的镇东王一阵心烦意乱,他心里怒火正没处发,骤然间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搜?还搜什么搜,赶紧走!” 第二百七十章 她很喜欢 打不过宫祀绝,该怎么搜? 万一这疯子恼怒起来,也许他带来这些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小命。 即便是杀了他之后,宫祀绝也讨不得任何好处,肯定会被抓回来偿命以平众愤,但是他都已经死了,那又有什么用? 柳二老爷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形式毫无顾忌的镇东王,竟然会畏惧绝王。 可是镇东王行动快的很,带着人直接跑了,顺便还捡走了那些手下的尸体。 剩下柳家的那些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晏南柯嘴角扬了扬,对着身边的一些王府手下招了招手。 那手下明白了王妃的意思,立刻带着人冲了出去。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包括柳二老爷那些人在内,全部惨叫哀嚎,求救声连连。 那模样十分凄凉,让柳氏看的略微不忍心。 晏时玉更是干脆,抬起手捂住了母亲的眼睛。 “娘不忍看,就别看。” 柳氏没有拉开儿子的阻拦。 她面色逐渐冷静下来,低垂着眸子跟在了晏老夫人的后面。 即便是听到了二哥对自己大声求救,她也当成没看见。 她虽然重感情,可是又不蠢。 刚才 柳二老爷的做法,已经彻底触碰到了柳氏的底线。 作为亲人,她确实会想办法在力所能及的份上拉他一把,帮他一些小忙,可是超出了本身的界限,那就没必要了。 她已经是柳家嫁出去的女儿了,现在她就算死了,墓碑上最头的那个字,也是晏。 晏柳氏…… 思绪不由自主的拉远。 晏南柯偷偷挽着宫祀绝的大手,那滚烫的掌握让她的身体都跟着热了起来。 她没忘了还有家人在,侧身对晏老夫人道:“祖母,您这两天还是别轻易出门了,我怕柳家那些人找不到我,拿你们出气。” 毕竟爹和二哥都不在,晏家如今武力值不多。 宫祀绝几乎没有犹豫,“我会让青竹安排人保护柳家。” 晏南柯听闻这话,对着宫祀绝点点头,眉宇绽放光彩,“多谢王爷。” 宫祀绝眉头轻蹙,对她这话有些不满:“谢什么?” 这般温柔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喜欢。 用手指头悄悄刮了刮他的掌握,晏南柯心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这无比喜悦的情绪已经掩饰不住映上眉梢。 她还是很矜持的对晏老夫人发出邀请:“祖母,您和大哥他们来都来了 ,进来坐坐吧。” 晏老夫人原本想要客气的答应下来,但是晏时亭突然开了口。 “祖母,咱们得回去报个平安。” 晏时玉也道:“明珠还在家里等着,她肯定听到了这件事,会担心,咱们还是先回去,改天有空再来拜访。” 他说完话,还拉了拉老夫人的袖子。 晏老夫人何等人也,哪里听不出自己两个孙儿的弦外之音。 她立刻郑重的对宫祀绝行礼,“王爷,老身家中还有事,不要怪罪我等这次没能拜见,暂且告辞了。” 宫祀绝将心头所有的念想压制着,也十分有礼数的对着晏老夫人行礼,“祖母慢走。” 他毫无架子,说的话礼数也周到,让晏老夫人极为舒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人刚刚面不改色的宰了不少人,晏老夫人会更觉得满意。 只不过她心里明明白白,晏家和这位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绝王能够走得近,全都是仰仗着晏南柯。 否则,他绝对不会给他们半分好脸色。 晏老夫人带着晏家人离开的很快。 没了阻拦,顷刻间就消失在街道深处。 王府的大门被风花关上,门外又安排了不少人把守。 而刚刚回 来的宫祀绝,迫不及待的将面前那个令他思之成狂的小女人抱起来,直奔着房间里面走。 一边走,还一边发出清冷的命令声:“来人,打水!” 房间之内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浴桶。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回到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单手扯下自己的外袍。 他三天没洗漱了,有点儿脏,所以暂且将晏南柯放在床上,亲了她一口后,哑着嗓音道:“等着。” 说等着,晏南柯自然是乖乖等着。 她眼神之内带着几分期待,也许是有几分食髓知味。 宫祀绝从来不禁欲,两人在一起的夜晚有些无数美好的过去,也导致晏南柯渐渐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 这次一下子离开这么久,别说宫祀绝,就连她有些想的不行。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在她脑海之内偷偷扎根,都拔不出来。 晏南柯感觉脸颊有点儿热。 偌大的房间之内,她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眼睛不断撇着不远处屏风后面的浴室。 屏风后面不断散发出烟雾来,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有些忍不住好奇心的扒拉着屏风往里面看。 浴桶之内,男人已经脱下衣服, 他胸膛是蜜色健康的肌肤,肌理分明,柔韧有力。 她光是看着就能想到下方那结实,却排列整齐的,形状好看的腹肌。 只要一用力,就有弹性,又十分光滑。 这一想,晏南柯感觉自己鼻子都痒痒的。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还好没流鼻血。 谁说女子不好美色?反正她喜欢。 她正失神,屏风忽然倒了下来,一条手臂直接拦住她的腰,将她抱进了另外一个新准备的浴桶里面。 她被一下子按了进去,水直接没过胸口的位置,宫祀绝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这么急,好看吗?” 晏南柯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没脱……“衣服。” 宫祀绝以为她这是在故意勾引他。 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一些,双手下意识的将碍事的东西拉开一点。 从她身后将她抱在怀中,下巴压在她的左肩膀上,宫祀绝闭上眼睛轻声开口,“阿柯,让你受委屈了,我应该早点儿回来的。” 他知道自己不在京城的话,晏南柯会独自承受多大压力。 太子和镇东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趁着自己不在,给晏南柯设下圈套,意图通过她来对付自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参观涅盘楼 她可没觉得自己委屈。 晏南柯侧过身,抬起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姿势分外亲昵。 她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满满都是他的脸,像是能够把他容纳其中那般。 “为什么这么说?” 她反问,眼神之内带着一些好奇,嘴角也勾起一些浅浅的弧度。 宫祀绝看到她这极为诱人的模样,差点儿就把持不住。 “我说过,要护着你。” 晏南柯挑眉,眼角轻轻上扬了一些,那本就带着几分锐利的眸子,更加灼灼逼人。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温室里的娇花,用不着你时时刻刻护着,而且不光如此,我更想护着你。” 眼神之内变得幽暗起来,晏南柯此时也不知道自己从心头涌起来的究竟是何种情绪。 她几乎没有太过思考,在这种有些旖旎的场景之中反客为主。 双手用力圈住他,将那让她心痒难耐的男人拉近。 这一刻,她心脏满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充了一般。 她的主动,像是星火燎原。 这一刻,宫祀绝还哪里能够保持的住理智。 两人成亲这么久以来,亲密之事也做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这般热烈过,激情过。 一夜缠绵过后,晏 南柯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这才揉了揉酸疼的腰从床上起来。 她这一动,腰间一只手骤然收紧,将她往自己怀中拉了拉。 宫祀绝也睁开了眼睛,长发随意披散着,墨色的发还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上还带着初醒的慵懒气息。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又联想到昨晚那略显放纵的一夜,晏南柯眼睛眨了眨,顷刻间脸颊有些红。 她清了清嗓子:“王爷,我先去洗漱。” 宫祀绝却没说话,将人搂的更紧了一点儿,按住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听着耳边浑厚心跳,晏南柯感觉自己又有点儿困了。 她没急着动,难得享受这种宁静,时间仿佛都在此时停滞下来了一样。 “阿柯。” 宫祀绝突然开口,声音性感低沉,让她有点儿头皮发麻。 “嗯?” 晏南柯仰起头,眼神十分认真的看着面前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 真养眼。 宫祀绝有些舒心的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发顶:“这段时间谁欺负了你,为夫带你找场子去。” 晏南柯扬唇:“好。” 风花遣散了周围的下人,让谁也不能打扰王爷王妃休息。 夫妻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少不了一片浓情蜜意。 果不其然,都已经过了晌午,两人才终于神清气爽的离开房间出来用膳。 晏南柯让人将柳非凡带到了内院,让人押着他跪在门口。 才一两天功夫没见到,这人就在王府的地牢之内吃尽苦头。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他迷迷糊糊的看到晏南柯,瞬间激起来一阵求生欲,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都用在哭泣求饶上面了。 那模样凄惨至极,一点儿没了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然而,当他看到晏南柯背后走出来的宫祀绝之时,他的脸色骤然一片灰白,那双眼睛最后一点儿光芒也逐渐消失。 完了,全完了!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的求饶动容半分,只是有些皱眉的看着他。 “王爷,我确实抓了柳家那位少爷。” 宫祀绝低垂着一双凤眸,那双眼睛里冰质无情。 看着柳非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待处理的垃圾。 他薄唇动了动,“阿柯打算怎么处置他?” “还回去肯定不可能,直接弄死了,又会让人说我无情无义,确实有点儿难办。” 她眼睛里面的光芒闪了闪。 听到她 这么说的时候,柳非凡原本死寂的心猛然动了动,以为自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只不过,晏南柯很喜欢玩弄他的心情。 “怎么说也有点儿血缘关系,我不是那般无情的人,王爷,你就安排人将他打断手脚,丢到城外山林里面吧。” 宫祀绝勾起唇角。 “那就听你的。” 轻轻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将柳非凡拖走。 他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这种结局,吓得睁大双眸。 刚想大喊就被人堵住了嘴巴。 被打断手脚丢在林子里,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晏南柯没有亲自动手。 有宫祀绝的暗示,那些王府的下人自然知道该怎么收拾柳非凡,已然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解决完柳非凡这件事,晏南柯也不再将心思多放在这上面,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带着宫祀绝看看她这段时间最大的成果,涅盘楼。 “王爷,今天下午这几个时辰,你陪我逛一逛涅盘楼如何?” 宫祀绝平日里也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会无条件的满足, 那双凤眸之内盛放着让人溺死一般的神情温柔,“听你的。” 有这么一 个机会,晏南柯当然不会放过,她立刻让王府的人准备马车。 风花没去凑热闹,十分妥帖的将出行的东西给晏南柯准备好。 涅盘楼已经成了京城之内百姓常来的地方,哪怕是已经过了一个月,门口依旧人来人往。 简直比整个京城的主街都热闹。 这里楼层多,地方大,铺子一个挨着一个,想买什么都应有尽有。 而且价格改普遍比外面的铺子便宜,短短时间内,就火爆成了如此模样。 宫祀绝也是第一次走入着涅盘楼。 他穿着虽然并不繁琐,可是随便一件衣服都是极为名贵的布料,穿在他身上,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尊贵二字。 一来到这里,就让人感觉他和周围的人群对比明显,格格不入。 两人一在楼门口露面,基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围观的百姓驻足而立。 那两张面容,即便是不认识,也实在太过吸引人了一些。 晏南柯却没有去理会旁人如何想的,此时她心情十分愉悦。 能够带着宫祀绝参观她的地盘,心里相当开心。 只不过两人刚穿过人群,进入二楼,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 “快来人,里面打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没办法忍 晏南柯的脸顷刻间就黑了。 本来打算好好渡过甜蜜一天的晏南柯,却没想到刚开场就有人来闹事。 她可是将好多事都推后了,就想好好陪着自家夫君好好走走,享受一下小别胜新婚…… 因为没带什么手下,所以晏南柯亲自顺着混乱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边有普通百姓因为害怕到处乱跑,好多人一股脑的奔着楼梯的方向冲过来。 晏南柯打算往那边去,而那些人往外跑,正好撞了个对面。 宫祀绝一把将她拉过来,用手臂护着她避免被那些乱跑的人撞到。 拍了拍晏南柯的后背,宫祀绝低低垂眸,“没事吧。” 晏南柯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向里面,她听到了一阵到处乱砸的声音,显然事情不太简单。 一把抓住一个往外跑的商贩,晏南柯冷着眸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商贩闻言,脸色都有些白了,“是有人闹事,到处打人砸东西。” “守楼的人呢?” 她认真问着,眼神划过一道戾气。 居然有人胆敢在她的地盘上放肆,真是找死。 那商贩瑟瑟发抖,显然对后方那些人很害怕,“已经有人去找了,这位夫人您还是先躲起来吧 !” 他不认识晏南柯,只以为她是高门夫人,还出言好声规劝。 那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眼底的愁绪,显然对这种事无可奈何。 甚至可以说,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晏南柯当上了甩手掌柜,大多数时间都是三哥安排的那些手下来看着涅盘楼,外面还有很多玄武司侍卫镇守,按理说应该没人胆敢放肆。 可偏偏就是有人这么不怕死。 宫祀绝把手搭在晏南柯的肩膀上,让她稍安勿躁。 “别急,先看看那些人想干什么。” 晏南柯心里的怒火因为宫祀绝的话熄灭了很多。 这样的闹事,显然让百姓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甚至对整个涅盘楼来说,都是一场信誉上的打击。 一个处理不好,也许就会满盘皆输。 晏南柯倒是也不着急,只是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那些人作死。 二楼商贩和百姓都已经快跑空了,好几个铺子也都被人砸了稀巴烂,那群人人数不少,穿着只是普通百姓的衣服,混入其中,不讲道理的到处打砸。 眼神之内的恶意极为明显,他们就是故意的。 造成混乱之后,甚至有些人还可以伪装成普通百 姓混着逃离,打的一副好算盘。 没过多久,一行侍卫从门卫整齐划一的提着刀走了过来。 看到有人来了,那些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一哄而散。 晏南柯在旁边看了那么久,眼底的怒火轻轻跳跃着,像是在灼烧的火焰。 宫祀绝轻轻在她耳边道:“这群人要不要直接杀了?” 晏南柯咬着牙,语气十分恶劣,“不用,他们都是被人收买的一些地痞,一共八十九人,如果都杀了有些残暴。”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他眼神之内酝酿着寒冰一般的冷意。 晏南柯嘴角勾了起来,眼神之内带着几分玩味,“抓住以后扒光了吊在门口抽上三天三夜。” 宫祀绝:“……” 看着男人有些怔愣的表情,晏南柯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看着那群人到处追凶手,又展开了一场追逐,弄的到处一片混乱。 晏南柯扶额,这群人怎么办事的? 她对着一个头目喊道:“行了,别追了,再追本妃的涅盘楼都被拆了。” 听到她突然发火,那些侍卫立刻低下头,一个个鹌鹑一样的走到两人面前。 宫祀绝不怒自威,他站在那里,就让很多人瑟瑟发抖 。 毕竟昨天宫祀绝所做的那些事情又传出来了,刚回京城就大开杀戒,镇东王的手下死在了绝王手中不少人。 许多人亲眼所见,那可真是血溅三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宫祀绝此时并不知道那些人如何想自己,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 他这人向来心黑手黑,想活命就别得罪他。 晏南柯冷声质问:“四周的门封闭了吗?” 那侍卫首领立刻点头:“王妃放心,已经封了,不让任何人出去。” 晏南柯点点头,她有信心,只要不开门,没人能够从涅盘楼跑出去。 因为整个涅盘楼的外围,并非是用木头打造的,而是一个巨大的铁骨架。 她斥巨资打造这样一个涅盘楼,可并不是让人随便进出自由的。 眯起双眼,晏南柯觉得今天她活该受累,“涅盘楼今日关门整顿,让百姓排队离开大门。” “可是,会不会将那些捣乱的人都放跑了?” 晏南柯冷笑,“有我在,一个也跑步了。” 她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更何况她站在这里,看了半天戏。 这群人究竟是谁请来的,她倒是真想好好见见。 涅盘楼的出现,确实让京城很 多人眼红,一直以来也是风波不断。 因为有宫天宇坐镇,还有晏时亭这个商业奇才来管理,基本上没出过太大乱子。 而今天晏南柯正好撞见的这场好戏,必然也是有心人送上来的,她如果不好好的收拾这群人一顿,来个杀鸡儆猴,怕别人都以为涅盘楼是软柿子随便捏! 抱歉,她没办法忍。 那些百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玄武司的人安排着离开涅盘楼。 晏南柯和宫祀绝下了一楼,然后目光冰冷的看着那群伪装在普通人群之内的地痞。 这些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正常来说很难分清楚究竟都是哪个,混杂在人群里,实在太难找了。 那侍卫头领看到离开涅盘楼的人越来越多,脸色都难看起来,“王妃,人都走光了,这怎么抓?” 晏南柯声音森寒,“怎么就不能抓了?” 那头领脸上都是为难之色,都跑光了,他们抓什么人? “楼里抓人,会损伤涅盘楼里面的货品,这损失你们谁来赔?” 一听说抓人还得赔东西,这些人立刻蔫了。 “他们逃不出本妃的手掌心,立刻调兵,将刚才离开涅盘楼以后,所有手上有墨迹的人都抓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将你也挂上去 晏南柯已经暗中记下了那些人的模样,怎么可能顺利放他们离开。 所有参与这次故意破坏的那些人,全都被晏南柯指使人暗中做了标记。 这涅盘楼外面早就已经设下了第二道防线,宫祀绝的那些手下很快就把那些试图逃走的地痞都抓了回来。 八十九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些人被上百人押着送到了涅盘楼门前,一向善于做这些事,以为能够侥幸逃离的那些人顿时懵了。 他们原本已经逃出了涅盘楼,以为很快就能混在人群之中离开这里,等着过两天卷土重来,扰的涅盘楼不得安宁,让人不敢过来,却没想到这一次来的同伙全部被抓。 就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若不是前两次的小规模闹事起到了作用,今天他们也不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简直堪称一网打尽。 守着涅盘楼的侍卫首领立刻将进展禀报给晏南柯,晏南柯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王爷,你这些属下的办事效率真不错。” 宫祀绝笑了笑:“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种话的那些涅盘楼护卫立刻脸色白了。 晏南柯目光在那些人身 上扫了扫,倒是也没太生气,涅盘楼初建,很多规矩还需要一点一点的完善。 虽然大事不可能发生,但是如果还发生这种故意来闹事的情况,也能够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不会影响涅盘楼的生意。 那接近九十人被审问过后,然后就按照晏南柯的命令,全部吊在了涅盘楼的大门口示众。 这种热闹引来了不少人旁观,瞧着那些人凄凄惨惨的模样心生骇然。 这一招杀鸡儆猴的举动,让许多原本还想搞小动作的人立刻偃旗息鼓。 这般雷厉风行的很辣手段,谁还敢不要命的来触霉头。 对面酒楼之内,原本想要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脸色极为难看。 旁边,一个宫女低眉顺眼禀报:“公主殿下,那些人都被抓了,接下来怎么办?” 窗边的那女子穿着一袭黄色长裙,外形看起来娇俏可人,脸上却蒙着面纱。 那双眼睛里面全部都是愤恨之色。 如果晏南柯看到她,肯定能够认出她的身份,五公主宫飞宁。 自从上次柳家宴会上离开之后,五公主对晏南柯的怨痕更浓烈了许多。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冷哼道:“那些人并不知道是本公 主做的,被抓住也无妨。” 反正本来就是用来故意恶心晏南柯用的,如果能成功更好。 只不过没能看这一出好戏,有些失望罢了。 她收回目光,立刻让人将帘子落了下来。 五公主所在这家酒楼就在涅盘楼对面,当然,也是涅盘楼的产业。 宫飞宁有些心烦气躁,刚才晏南柯和宫祀绝在一起的身影,让她眼神变得愤怒无比,嫉妒的面颊都有些发红。 虽然宫祀绝这个皇子在皇上面前并不受宠,还只霸占着皇长子这个职位,可怎么说也是一位王爷。 现在谁不知道,这位绝王殿下将晏南柯给宠上了天。 玄武司亲自给涅盘楼护法,这种荣宠整个京城,也就独一份。 “咚咚……” 突然,包厢之内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宫女立刻去开门,可是半天都没任何回应。 宫飞宁皱眉,她开口从房间之内问道:“怎么回事?” 然而,那宫女依旧没有说话。 宫飞宁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漫不经心的一抬头。 骤然间,她脸色一变。 门外,晏南柯对着她笑着摆了摆手,“五公主,好久不见。” 虽说她刚才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晏南柯,可 是宫飞宁是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盯着的人居然会亲自找上门。 就像是被抓包一样,她心里多少是有点儿虚的。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尽量放平呼吸,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你来干什么?” 宫飞宁警惕的睁大双眼,盯着门口突然出现的晏南柯。 她语气不善,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晏南柯直接迈步走进包厢之内,而宫飞宁看到,刚才来开门的那个贴身宫女,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这一幕实在让人心生惧意。 宫飞宁吓得面无血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刚刚活动了一下手指的宫祀绝,跟在晏南柯的身后走了进来,那修长高大的身影有些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容,在宫飞宁的眼里,却好像凶兽一般可怕。 “五公主,外面挂着的那些人有趣吗?” 晏南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她一句。 宫飞宁心脏咯噔了一下,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有没有破绽。 “有没有趣,关本公主何事?” 晏南柯轻哼了一声,“公主这话未免太无情了,他们怎么说也是听从你的命令才落得这种下场。” “简直血口喷人!” 宫飞宁厉喝道,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晏南柯。 晏南柯看着她那张愤怒到涨红的脸色,轻轻勾了勾唇角,再次靠近了一些。 宫飞宁紧张的心脏怦怦乱跳,想要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上一次晏南柯拿着那把匕首,毫不犹豫毁掉她的脸,让她产生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那些人罪有应得,可是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在这里逍遥自在,你说本妃要不要将你扒了也挂上去?” “你……你敢!” 晏南柯突然说的这种话,让宫飞宁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她感觉,晏南柯也许真的会那么做。 这对夫妻都是疯子,甚至她现在就有点儿后悔今天来这里围观。 “我是当今公主,如果你敢动我,就等于打了皇室的脸面,父皇他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晏南柯眼神变得很危险,她已经来到了宫飞宁面前不到一步远的地方。 “如今皇上重病,哪里有时间管一个毁了容,一无是处女儿的闲事,而且你放心,将你挂上之前,我会彻底的毁了你的脸,谁不会把你认出来的。” 她声音很轻,对于宫飞宁来说,却像是恶鬼在耳边低语。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以后都不离开 腿一软,宫飞宁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晏南柯眯起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脸,那眼神之内隐藏着鄙夷不屑。 这才一句话,就将堂堂一位公主给吓成这副模样,简直相当丢人现眼。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在恶意吓唬宫飞宁,虽说她行事恶劣,但怎么说也是公主。 皇室的尊严不容侵犯,如果她真这么做了,等于得罪了圣武帝。 把人家亲生女儿弄成那副样子是不行的。 但是她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五公主。 晏南柯眼神之内划过一道暗色,然后半蹲下来,伸出手捏住了五公主的下巴。 强迫着她抬起头,看着她猩红倔强的眼睛,然后…… 一用力,掰开了她的嘴,塞进了一个药丸。 “咳咳……” 宫飞宁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顷刻间被那药丸噎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 她拼命把下巴从晏南柯的手里挣扎出来,捂着嘴剧烈咳嗽,意图将那药丸给吐出来。 然而抠了半天也没用,折腾的她自己眼泪汪汪,狼狈不堪。 晏南柯拍了拍手,站的距离她远了些。 宫飞宁坐在地上,怒不可遏的抬起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晏南 柯眸光低垂,“当然是毒药,此毒十分隐蔽,哪怕是太医亲临也无法察觉,可是王爷好不容易弄来的,给你吃可惜了。” “你怎么敢给我吃这种东西,解药,解药在哪儿!” 晏南柯看她扭曲的脸,心里十分开心,“此毒没有解药,唯一压制毒素发作的方法,就是一个月你亲自来我府中领一粒药丸服下,否则毒发之时会让你腹中绞痛,痛不欲生,这滋味,你回去以后就能尝一尝了。” 宫飞宁没预料到晏南柯会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她气得浑身发抖,“我不信,你给我解药,否则我去父皇那里告发你。” 晏南柯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你尽管去说好了,你这毒素别人检查不出,没有人会相信你,到时候,我也不会再给你药丸,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说完这句话,晏南柯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五公主脸色煞白,她忽然感觉到肚子当真剧痛起来,顷刻间让她额头上冒出冷汗。 “救命,救我!” 她连忙开口求救,对着晏南柯的方向大声喊,只听到碰的一声,包厢大门被关上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五公主的求饶声变得微不可闻 。 她特意嘱咐不要让人靠近这里,意思是并不打算让人救援宫飞宁。 算计了她,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宫祀绝见她处理完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她说的那种药,略显好奇。 他确实听说江湖上有一些能够控制人的毒药,但是这么神奇的,他还真没见过。 走出酒楼,宫祀绝疑惑问道:“阿柯,我好像不记得自己弄到过这种药。” 晏南柯牵着唇角凑到他耳边:“骗她的。” 宫祀绝眉梢轻轻一扬。 刚才听她说的,他差点儿就信了。 “那药丸就是让人肚子疼的,疼过之后就会恢复如常,太医当然检查不出来,不过以五公主那又蠢又多疑的性子,肯定会相信的。” 更何况她养尊处优惯了,很少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这肚子疼的滋味并不好受,和肠穿肚烂也差不多。 她带来的那些手下都没办法帮她了,因为已经被宫祀绝的暗卫解决了。 宫祀绝微微垂下眸子,长长睫羽在眼睑上投下一道暗色的影子。 他勾起唇角,一双眸子看着她笑意更浓。 “给她个教训,很好。” 晏南柯偏头看他,就站在酒楼门口的空地上。 这里大多 数人都被吊起来挨打的那些人吸引了视线,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晏南柯轻声在他耳边继续问:“那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不心疼?” 宫祀绝低头亲昵的碰了碰她的唇,如鹅毛轻点,触感微乎其微。 可是却带着砸到她心尖上一样的重量,让她心里都跟着痒起来。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去想别人。” 晏南柯脸颊上的红润骤然间扩散,都要到了耳根。 “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我心里这般想,只对你说过。” 宫祀绝眼神温柔真挚,那凤眸之内只倒映着晏南柯一个人的身影。 像是将她完全映射在自己心里,令她哪怕是多看他一眼,都忍不住呼吸急促。 这男人,太诱惑人了。 不过她的把持住,绝对不能露出太过狼狈的姿态,一定要矜持。 然后,她一用力将宫祀绝拉到旁边没人的巷子里,直接抬起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毫不顾及的吻了上去。 宫祀绝眼睛骤然睁大,感受着唇齿间柔软馨香的气息,缓缓将眸子合上,然后逐渐加深。 紧扣着晏南柯的腰,夺走她全部呼吸。 晏南柯剧烈的 喘了口气,趴在他胸口前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缓着。 矜持个鬼,她实在忍不住。 若不是还在外面,她当真想把这尤物就地正法! “呵呵……” 低笑声从耳边传来,让晏南柯耳朵痒痒的,不由自主动了动。 下巴被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来,让她被迫注视着他的眼睛。 凤眸之内藏着一抹深不见底的暗红,那眼底的情绪明显隐匿着数不尽的霸道和占有欲。 甚至,还有非常明显的浓浓爱意和情欲。 “阿柯,我好开心。” 晏南柯喃喃道:“因何开心?” “因为你从里到外都是属于我的。” 她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歧义,“嗯,都是属于你的。” 从上一世,他为她复仇,帮她收敛尸骨,避免魂飞魄散结局的那一刻,就开始属于他一个人了。 “那你能不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我。” 晏南柯心尖微微一跳。 平白无故的,他怎么突然说出来这种话? 她总觉得,这话并非什么好话,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思思考别的。 闭上眼睛,她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搂住他腰的手再次收紧。 “不离开,以后都不离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四象书 五公主疼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好在晏南柯也没太过狠心,还安排了人将她送了回去。 只不过经历这种折磨的五公主已经怕的不行。 哪怕是对晏南柯在怎么恨,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声张此事。 宫祀绝陪着晏南柯好好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宫里传来命他入宫的消息。 皇上醒过来了,听说他拿下了天罗殿首领的头颅,圣心甚悦。 晏南柯亲自为他更衣,这一手技巧,她可是跟着风花学了好几遍。 作为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她觉得有些技巧是该捡起来了。 她站在他身后,一边帮他系腰带,一边开口嘱咐:“王爷记得早点儿回来,有什么事让青竹给府里送个信儿。” 宫祀绝转过身,那张艳丽的眉眼很是温柔的低垂了一些,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摸了摸她的脸,“我知道。” “一会儿我与大长公主也有约,若是你在府中没看到我,就派人去大长公主府中找我。” “嗯。” 宫祀绝轻声回答,在临走,要分开之前将晏南柯拉进怀里抱了抱。 现如今京城虽说风平浪静,可是暗地里太子和镇东王小动作很多, 不得不防。 等将宫祀绝送上马,晏南柯也转身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并不繁重的长裙。 淡紫色的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紫罗兰,让她的眉眼多了几分优雅矜贵,一支白玉簪子固定着满头秀发,看似简单却相当端庄的发型,让她眉眼气势更重。 风花将出门的东西收拾好,跟着晏南柯去大长公主府拜见。 晏南柯一直和大长公主都有联系,但是来其府中的次数却很少。 大长公主府位于西城一代,距离王府不算很远,坐着马车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大长公主府门相当庄重,有侍卫把守,晏南柯出示了一下身份牌以后,被人恭敬的请到了客堂之内。 大长公主得到消息以后来的非常快,晏南柯刚坐着,人家就已经到了客堂门口。 她上了年纪的脸上露出一抹相当开心的表情,嘴里却带着几分揶揄:“王妃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宫府中蓬荜生辉。” 晏南柯立刻起身回了一礼,“能得大长公主盛情相邀,是我的荣幸才对。” 大长公主闻言,顿时笑得更开怀了些,这么长时间,两人也算是相交甚深,晏南柯也深得她眼缘 。 不说晏南柯本身的才华惊人,光是涅盘楼这一个多月来在京城内留下的名声,就足矣令人心惊。 那可真是日进斗金。 哪怕是有人想要仿照涅盘楼的形式,却也只不过是照猫画虎,最后血本无归。 “行了,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本宫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加入棋阁。” 晏南柯顿时懵了懵,她听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儿耳熟。 “大长公主,不知道你说这个棋阁是什么地方?” 大长公主扬起唇,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抹很是神秘的表情。 “棋阁不过是四象书其中分部之一,是整个天下所有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为首之人是当世相当有名的大儒,弟子遍布天下。” 晏南柯略微有些凝眉,四象书这个名字,她隐约在哪里看到过。 但是印象不深,哪怕是上辈子,她也没能接触到这个层面。 可现在,从大长公主口中听到,让她隐约了解了这个组织的势力。 “大长公主,您为何突然想起来要让我加入这种地方?” 大长公主眼神之内透着几分光彩,她轻轻笑道:“你也别多想,就是本宫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要知道你那位表哥柳湘之就是棋阁的人。” 晏南柯这才回忆起来,上次百花宴结束以后,柳湘之确实找过她。 说要她也加入棋阁这个地方。 由于当时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虽然是没有答应的。 现如今被大长公主提起来,却让晏南柯心思有些动容。 “还请大长公主将这个四象书好好讲一讲,我看自己能不能有兴趣。” 晏南柯眼神平静,并没有太大的心情波动。 这个对于柳湘之和大长公主来说都十分神秘的组织,让她心动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 大长公主没有迟疑,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晏南柯听:“加入棋阁对你来说绝对没有坏处,四象书分为棋阁,书阁,医阁,兵阁四类,专门招揽天下间的能人异士,每个国家都有专门负责统计之人,四象书遍布天下,阁中弟子也多不胜数,在阁中地位高一些的人,哪怕是各国帝王都要给其一些颜面。” 她顿了顿,目光略带重视:“而且,能够入阁可并不容易,需要顶尖的高手,并非寻常人能够随便加入的。” 晏南柯喝了口茶,认真琢磨:“可是有什么用?” 大长公 主被她这突如其来一句话,差点儿呛到。 “你这丫头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没用,本宫想让你加入,当然是因为有无尽好处,只要占据棋阁一个名额,你便能够被四象书庇护,哪怕是圣武国皇室,也不敢欺负你了。” 晏南柯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 她抓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之内是明显的不敢置信。 “如此的话,岂不是说四象书的地位凌驾于皇权之上?” “你这个说法并没有错,但是能够加入四象书的人,整个圣武国,也不出十指之数。” 大长公主眼神恍然,轻轻叹了口气。 “我之前也说了,四象书弟子遍布天下,而且十分护短,任何欺负了四象书的弟子,都要承担其他人的报复,而这个组织虽然不参与皇权争斗,但是人脉太广,是个让人惊叹的庞然大物。” 晏南柯眼睛亮了亮,目光之内燃烧起了一点儿灼灼火焰。 她捏着杯子的手突然停滞了一瞬间,原本已经让她差点儿遗忘的记忆,骤然间回笼。 她好像想起来了,当初师父给她看过的那些毒经的背后,有些一个红色印章,那印章上面的字,便是…… 四象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别有用心 她和师父生活了一年光景,跟着他学习各种技艺,当时从来没想过师父的身份。 还以为,他就真的只是一个落魄乞丐而已。 然而如今,师父的形象再次出现在她眼中,却徒然变得明亮起来。 也许,她的那位乞丐师父,并非真正的乞丐,而是四象书之内的人。 不然,他那一身很少有人能及的本事,无法解释。 闭上双眼,晏南柯感觉自己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本来就想找到师父的踪迹,派人搜寻了这么久也没有线索。 而和他相遇,还需要两年多的时间,她倒不如从另外一个方面入手,只要加入四象书以后,想打听人也就方便多了。 大长公主明显看到她动心了,她也很高兴晏南柯能够对她的提议感兴趣。 “丫头,你若是能够成为四象书的一员,不但能够获得其中各种各样的情报,还能找到不少能人异士做你的帮手,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晏南柯睁大眼睛,目光充斥着无尽野心勃勃的生机,“还请大长公主告知,我如何才能加入这个棋阁。” 大长公主勾起唇角,长出了一口气,“半个月后,棋阁会在圣京之内举行一次棋艺比拼,这消息早就已经传遍 整个圣武国了,只要能够成为这次棋艺比拼一举夺魁,就有机会加入棋阁。” 晏南柯愣住,“魁首……还只是有机会……” 她已经目瞪口呆了,完全没想到这么严格。 大长公主点点头,“四象书每年都会在各国皇城招人,每阁都只有一个名额,因为四象书四阁名册上只有一百名弟子,这个人在获胜以后还必须打败四象书弟子中排在最后一名的人。” 晏南柯:“……” “整个天下就只有四百名弟子的四象书,怎么能算得上弟子遍布天下?” 大长公主适当解惑:“剩下的都是挂名弟子呀,只不过挂名的太多,地位不是很高,想成为真正弟子就得去挑战名册上的弟子……” 晏南柯打断了大长公主的话,“我明白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了解了这四象书的可怕。 全天下棋,医,兵,书四个类别中最顶尖的一百人,这实在是有些可怕。 大长公主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怕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打击她,连忙出声安慰:“你也不用怕,柳湘之和我说了,你在棋艺上将他打败了,很有机会成为棋阁弟子的,毕竟他是去年的魁首。” 晏南柯这么一听,才终于重 拾信心。 虽说她这棋艺是和师父学的,但是跟他比起来,她一百局也就能赢一局。 还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放海。 “我会留意半个月后的棋阁比试,尽可能的获得加入棋阁的资格,对了,另外几阁比的什么?” 大长公主事无巨细,“医阁比的是医术,兵阁主要比的是武艺兵法,书阁比的是学富五车。” “按照您这般说,好像棋阁更简单一些。” 大长公主却摇了摇头,眉眼微微弯了弯。 “下棋,只有才思敏捷之辈才能保证胜算更高,走一步算十步,这种人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晏南柯略微恍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四象书将棋阁单独划分出来。 不管是皇族贵胄,还是世家大族,娱乐之余都喜欢下下棋,文雅又能打发时间。 哪怕是皇上太后,都对此道颇感兴趣。 “多谢大长公主告知。”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本宫不过是传个话而已,并没有帮你什么忙,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加入四象书,也多个靠山。” 晏南柯重重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长公主说的不错,她确实需要一个大靠山。 所以,回去以后,她也要将放下很久的棋艺捡起来了,好 好锻炼一番才是。 哪怕是再有天赋,但是不努力的话也没用,借助自己的好记忆力,她得再多看一些棋谱才是。 晏南柯从来没闲着,这么久以来,每天的时间都被她安排的密密实实。 她想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拼了命的充实自己,对她来说,报前世之仇只是她的一个不算重要的小目标而已。 只有学到手的技艺,锻炼出来的实力,掌握手中的势力,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又和大长公主寒暄一番,晏南柯并没有留在公主府用膳。 她先一步回了王府,却发现宫祀绝还没回来。 青竹守在府里,看到她下了马车以后立刻迎了上去,“王妃,王爷给您留了口信,说皇上给他安排了庆功宴,等晌午过后才回来,刚刚宫里送来的不少赏赐,都已经给您放在院子里了。” 听到有赏赐,晏南柯嘴角扬了扬。 “风花,跟我过去看看。” 风花挺直腰板儿,小丫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好嘞王妃!” 被青竹带路引来院子里,正中央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把这一片都给占满了。 摆在外面的有不少锦缎雪绸,金银首饰,这一堆东西每一样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风花 直接看的眼睛都圆了:“皇上可真大方,居然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青竹倒是镇定,他双手环胸,微微抬着下巴,语气很是骄傲:“不过是一点点罢了,以前王爷打仗胜利的时候,得到赏赐比这还多不少。” 风花挑眉,只觉得这小子肯定是在吹牛。 晏南柯一样一样看过去,大概确定了一下价值,不得不说,看得出老皇帝这次很高兴。 能够处理掉天罗殿这么一个毒瘤,圣武国百官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将脑袋悬在腰带上了。 “青竹,找一些人先把这些东西都收进去。” “是,王妃。” 一大堆府中的家丁往里面搬运赏赐,眼神之内都是激动羡慕的表情。 而且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消息,绝王府必然荣宠更盛。 晏南柯托着下巴,眼神在那些赏赐上再度扫了一遍,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风花正在帮着收拾东西,侧头看到自家娘娘的表情,略微有些意外:“王妃,您不开心吗?” 晏南柯回过神,她轻轻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次的赏赐确实多,皇上在这种紧要关头,这般大张旗鼓的显露自己对绝王府的宠爱,还特意为王爷举行庆功宴,必然别有用心。”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王爷的过往 风花吓了一跳,手里的宝贝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要知道,她现在最怕王妃招惹上什么麻烦事。 “娘娘,那怎么办?” 晏南柯笑了笑:“别慌,皇上如今重病,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他这样做明显是对太子有了警惕,意图给太子扶植更多的对手,如果一会儿王爷回来,他手里的兵权增加,就能说明这个问题。” 在旁边的青竹听到这话,突然一拍脑袋。 “皇上好像确实说了,可以将京城玄武司扩充到一万人。” 晏南柯眯起双眼,“这就对了,皇上现如今是警惕太子了。” 镇东王带着不少东境军归京,隐藏在京城周围的,就足足数万。 晏南柯最近已经调查出了那些人的隐藏之处,行动动向,虽说还没有攻击性,却已然令人心生畏惧。 说不准镇东王一声令下,就来个逼宫造反,那时候,哪怕想要遣兵调将也来不及了。 皇上这一病,人倒是没那么糊涂了。 风花咬了咬唇:“娘娘,那他不是将咱们绝王府推到了太子明面上的对立面吗,这么做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确实没好处。”晏南柯如实回答,眯着眼睛笑:“绝王府,不过是皇上眼 中的弃子罢了,他所以的荣宠,全部凌驾于利用之上,也就是说,王爷在他心中,只是一件工具,一把刀……仅此而已。” 风花听到晏南柯这么说,立刻就感觉心头一痛。 王妃虽然用那种平静的语气诉说试试,可是里面隐藏着的悲伤,却像是要将人溺死其中,令她这个刚刚听到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娘……” 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王妃,因为她看得出,如今王妃很不高兴。 晏南柯确实很不高兴。 虽然嘴角依旧带笑,然而笑容不达眼底。 那张漂亮至极,又透着英气凌厉的眉眼之间,飘着浓重的戾气。 “自己不仁,也别怪他人不义,欺负我男人,在我这里行不通。” 青竹心脏轻轻跳了跳,不知道为何,他居然被晏南柯这霸气无比的话给触动到了。 很小就一直跟在宫祀绝身边的他,显然更加了解自家王爷的过去。 他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咬着牙,为自家主子觉得很不甘心。 晏南柯突然开口问他:“青竹,你跟在王爷身边几年了?” 青竹一愣,回过神认真思索了一下,“十年。” 现如今青竹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罢 了。 “十年确实很久了,我记得王爷才回来京城没几年,你和他在何处相遇?” 青竹低声道:“我是王爷路上捡回来的孤儿,战乱之时我父母被杀,那时候王爷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他将我捡回来给我吃的,教我武功。” 对他来说,宫祀绝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的一切信仰。 哪怕是用命,也要拼命保护的存在。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心脏阵阵紧缩,她一直想要询问宫祀绝小时候怎么过来的,每次一问,他都会故意转移话题。 也导致这么久了,她对他以前的事知之甚少。 宫祀绝五岁之时被人算出天煞孤星,被迫被赶出皇城,他母后死了,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过来的。 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参军,才终于有了他的踪迹和耳闻。 后来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从最基础的小兵做起,终于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战神,这才被皇上得知身份,册封绝王。 “青竹,王爷小时候什么样,你跟我说说?” “小时候……” 青竹忍不住抬起头挠了挠头,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 “王爷小时候长的美,就是脾气有点儿古怪,哪 怕是我也很少听他说话,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这么多年来,王爷唯一在乎过的人就是王妃您了,当时突然和您成亲也让属下万分震惊。” 所以,他爱屋及乌,也很喜欢晏南柯这个王妃。 他觉得,天底下也许只有王妃配站再王爷身边。 因为她性格强大坚韧,是能够与王爷并肩作战的存在。 晏南柯眉心轻蹙,她疑惑的问:“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青竹抬起头看着她,不解。 晏南柯收回目光,心脏被收紧,她现在的情绪很紧张。 好像距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了一样。 “我的意思是说,王爷为何会唯独对我这么好呢?” 而且,那强烈的,让人窒息的占有欲,令她十分意外,从一开始见面的第一眼,这个男人就在她身边布置着无数枷锁。 这是上一世她所体会的确切感受。 但是这辈子极为不同,因为她的态度,宫祀绝对她很放心,学着,压抑着本能,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青竹也很疑惑,如果晏南柯能从他嘴里问出来,恐怕早就知道原因始末了。 “王爷本来性子就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奇特,也许对王妃您 就是……嗯……一见钟情!当然,王妃娘娘您这么优秀,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会……” 风花不干了:“别乱说话,小心等王爷回来,撕烂了你的嘴。” 青竹连忙将嘴捂住。 这两个活宝一天不斗嘴都不舒服,晏南柯也见怪不怪,反正风花是不会吃亏的。 真吃了亏,她给她找场子。 谁让她这个人极为护短。 晏南柯对他这话一点儿都不信,毕竟以前的自己有多傻,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如果不是前世晏家生出巨大的变故,无数痛苦折磨了她几年时间,让她磨砺出了剑刃,恐怕她还是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将军府嫡女。 “青竹,我给你一个任务。” 青竹立刻正色道:“王妃请吩咐。” 晏南柯勾起唇角,笑眯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原因如何?” “这……王妃还是自己问比较好一些,如果王爷愿意说肯定会告诉您的。” 晏南柯无奈叹了口气,这话说的也对,但是好奇心在心里痒痒的,她实在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哪怕是透露一点儿也可以,让我自己猜。” 她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男人声音,“猜什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二十年前的阴谋 不知什么时候,宫祀绝回来了。 他安静的站在院门口,身影如松如玉。 青竹见是王爷,连忙捂住嘴巴,飞快低下头跑到他面前低头行礼。 宫祀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小跟班,“怎么,本王没在,你口无遮拦的和王妃乱说什么了?” 青竹举起手:“属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透露王爷您的任何隐秘。” 宫祀绝一愣:“本王有隐秘吗?” 晏南柯趁机凑过来,背着手在宫祀绝身边转了两圈。 一边转,还一边歪着头打量自家男人。 “你还有隐秘?怎么,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她停下脚步,十分怀疑的盯着宫祀绝的脸,一双眸子透着审视的味道。 晏南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那眼神之内藏着几分伤心,几分不敢置信,还有一些失望。 宫祀绝顿时被她这态度给弄怕了,连忙将这负气中的小女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他唇角悄无声息的勾了勾,“我说了,没什么隐秘。” “可我觉得,你瞒着我很多事。” 晏南柯抬起手,用手指一下子戳着他的胸口,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你我已经是夫妻,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是 不是有些不公平?” 她复又扬起头,“我建立涅盘楼之后,在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你去逛一圈,对你展示我的一切,可你呢?对你自己这一个多月的行只字不提,我觉得你我之间付出的感情,根本就不对等。” 那浓浓的控诉语气,让宫祀绝顷刻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习惯性的将一切都隐忍起来,藏在自己那一张面具下,不向任何人显露分毫。 可是,晏南柯的言语之间,字字珠玑,说的他有点儿心虚,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在告诉自己,晏南柯说的完全是对的。 晏南柯怒视着他,心脏跳动的很快。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觉得不太符合时机,又认为,等两人真正了解以后,再慢慢的袒露心扉。 然而如今,她有些绷不住了,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宫祀绝被她的视线盯着,一切想法无所遁形,他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坐下,慢慢说。” 晏南柯被那只大手拉着,进入了旁边一个空旷的凉亭。 风花和青竹负责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宫祀绝坐在椅子上,神 色之内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可奈何,又有对之前种种的内疚。 “好了阿柯,我不会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晏南柯眼睛亮了亮,紧张的搓手。 她一直都想问,但是每次提起话头都会被莫名转移打断的问题,这一次终于找到了机会。 此地如此安静,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有人再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是一个好时机。 “呐,王爷为什么娶我为妻?” 她凝视着宫祀绝的眼睛,不打算错过他的任何情绪。 奈何,宫祀绝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在听到她这个问题以后,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瞬。 “自然是,喜欢你。” 晏南柯顿了顿,她皱眉,“我以前脸一般,身材一般,更没有什么长处泯然与众,王爷这么说是不是太假了一些?” 宫祀绝瞳孔骤然一缩,他盯着晏南柯的脸,眉头之间也多了一道痕迹:“你为何这般贬低自己?” 晏南柯低下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挺可笑。 那时候的她,当真是单纯至极,拼了命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做了不少幼稚的事。 “王爷你不说实话,我看也没必要问你什么了,成天让我胡思乱想,你让我怎么信 任你?” 宫祀绝眼神之内的笑容骤然间消失。 他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晏南柯造成这么多的影响,心脏立刻紧张起来。 微微抿了抿唇角,宫祀绝抬起手抓着晏南柯的手。 想了想,学着刚才青竹那个笨拙的模样,对她发誓。 “我与你成婚就是因为喜欢你,这点我从未骗过你。”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话有些空洞,再次加重了语气,“我绝对不会欺骗你任何事,我发誓,违背此言,我将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晏南柯吓了一跳,一把捂住他的唇。 “没事说那么多诅咒自己的话干什么?” 宫祀绝眨了眨眼睛,虽然没说话,可是那表情却时时刻刻都在对她显露自己的真心。 晏南柯终于又笑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靠近他,然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行了,我相信你。” 也许,有些感情并不需要理由。 不过,这次宫祀绝并没有避开她的问题,而是抬起手将她搂住,声音略显低沉的在她耳边道:“阿柯,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晏南柯耳根有些发软,整个人都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有些酥麻。 听着男人的蜜语甜言,她感觉自己像是要溺死在其中了。 “五岁以后,我被人当成天煞孤星赶出皇城,皇室害怕我死了以后对秦家军失去控制,就将我暂时看管在了京城外面的一处山庄之内。” 这件事晏南柯也知道的。 天煞孤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落在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身上,真不知道为何有人会信。 如果宫祀绝不被赶出去,那他还是当今圣武国的嫡长子,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他的母亲更是帝王元后,秦王长女。 奈何,宫祀绝五岁的时候她还没出生,这场已经存在了二十年的阴谋,无人阻止。 “王爷,如果你是什么天煞孤星,那我和你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可我现在依旧好好的,跟在你身边的那么多人都没事,这种话你可不要相信。”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我当然不会信。” 他眼神变了幽冷,深邃,“而且,我查了当年在父皇面前说出这句话的人,便是菩提寺一位德高望重的方丈,奈何那方丈已经于十年前圆寂,线索断了。” “那您可以想一想,您被赶出皇宫,被皇上厌弃以后,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晏南柯眼神之内划过愤怒的情绪…… 这就是她以前喜欢过的太子,他是踩着宫祀绝爬到这个地位上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初遇 宫祀绝见她义愤填膺的表情,忍不住心喜的摸了摸她的头。 能够为她同仇敌忾,说明这丫头的心里一直有他,没白疼。 眼神变得更加温柔,比春日的湖水还要暖意盎然,荡漾生机。 好像里面隐藏着的冰质,都被这一抹柔情给融化了一样。 以前的他,目光之内多有暴躁和杀机,是这么多年被那种病折磨出来的狂躁不安。 但是在晏南柯面前,好像一切都能被抹除般,让他心态逐渐归于平和。 哪怕是发了病以后,依旧能够在她面前保持固定的理智,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控制这种难以忍受的疯狂。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你的,这会儿又为何问到别的事了,那你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宫祀绝的心情很不错,眼神之中也多了戏谑表情。 他故意用言语逗弄着晏南柯,实际上并不是他有意隐藏,因为确实没有什么说出来的意义。 那时候的他极为狼狈不堪,只能在暗处注视着面前那暖光,在他绝望之际,唯一出现的救赎和光芒。 只一眼,就已经让他终身难忘,就已经在他执拗的心里打上了一个标记。 他费尽心机,千辛万苦的爬上来,就是希望自 己有一天能够正式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注视自己。 这种意图强占霸道的心思,在多年的厮杀,生死之间变得越发浓重,逐渐的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一个令他想要用尽一切得到的东西。 那种感情早就在这其中变了质,只可惜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即便是我说出来,你也许已经不记得了,我在那山庄之内住到了十五岁,就在那年,我从中逃了出去,没想过山庄之下途经一片狩猎场,正巧处于开放狩猎中,我被当成放置其中供人狩猎的罪民,差点儿让人射杀,是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七八岁女孩儿救了我。” 这件事是宫祀绝心中隐秘,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分毫。 谁能想到五岁时,就已经被人称赞为天纵奇才的皇长子会被囚禁在城外一个密林深处的小山庄之内长达十年之久。 这期间,他到底去哪里了没人知道,过得好不好也无人问津,就像是最卑贱的囚徒一样,哪怕是那山庄最低贱的奴才,都能将他欺凌。 因为皇上只是要他不死,只是要他背后的秦家军不会生出叛变的心思。 秦王早就在女儿死亡的时候就已经生出别的心思,奈何宫祀绝成了皇上掌 握在手中的质子,整整十年,秦王都被迫困于一地,不敢有任何异心,最后更是憋着这口气死了。 晏南柯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宫祀绝,她脑海中飞快流传着,思考着当年发生的一些事。 那年宫祀绝十五岁,她只有八岁而已。 不过她天生就是调皮好动的性子,那年确实有一场狩猎在一所十分隐秘的丛林之内举行,听闻是一个特别私蔽的场所。 拿到邀请的人,只有京城顶尖的一些权贵,而且非常难进入。 据说这场狩猎,目标不光有动物,还有人! 如此黑暗血腥,哪怕是如今的晏南柯听了都忍不住一阵作呕,但是当年只有八岁的她可想不了这么多,因为当年十四岁的太子宫天齐也在受到邀请之列。 由于自己还没出生就被定为太子妃的原因,家里父母,还有周围那些人对她的言语影响之下,她对自己这个大了她几岁的未婚夫极为好奇,那时候便对其很有好感。 那是相当懵懂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喜欢跟着他罢了。 毕竟,那时候她毛还没长齐呢。 无意间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晏南柯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她偷偷将自己藏在了太子宽敞的马车座 位底下装杂物的挡板里面,就这么随着他偷偷溜到了这片林子里。 当然,太子下车以后,也发现了她这个偷渡客,将她从板子底下抓了出来。 本想将她送回去,可她一哭鼻子,宫天齐害怕她说错话,只是警告了她几句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要到处跑,放弃了遣送她的打算。 因为他觉得,八岁的小女孩儿什么不懂,带着也没关系。 如果违背她意愿强行送回,难保她不会对晏大将军瞎说什么,导致这个本来见不得光的狩猎公之于众。 回忆逐渐被一点一点的记起来。 晏南柯收回视线,在他脸上仔细打量。 “那天我确实在场,如果你说的是那一年权贵狩人一事的话。” 宫祀绝点点头:“那种事他们每年都要安排一场,专门挑选牢狱之内待斩的死刑犯下手,是刺激那些权贵发泄兽欲的一场盛宴,不过你出现的那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举办了。” 晏南柯若有所思。 毕竟她差点儿死在那天,还是被太子救了下来,因此她对太子的好感度倍增,从原本的一点点懵懂喜欢,逐渐发展成了依赖和……喜爱。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件事。 一些细节,如今都可以回想的十 分清楚。 但是宫祀绝说自己那时候救了他,她是真的没有丁点儿印象,因为那天她救得人并不少。 他……也许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一个年仅八岁,无知幼女,背着一把跟她自己差不多高的弓箭,对准了一个个权贵,逼着他们不得不将猎物放弃。 现在想想那场面也是相当刺激。 晏南柯不由得苦笑道:“那天抓来的死囚里面有不少孩子和少年人,我看到有人将他们射杀,气坏了,所以就离开太子身边跑进林子里面救人。” 宫祀绝眼底笑意浓郁,“嗯,所以你善良勇敢,年仅八岁就习得一身令人惊叹的武艺,堪称武功奇才,当时你就在我面前,将一个把弓箭对准了我的权贵从马背上射下去了。” 这一幕,他记忆尤深。 那时候的他刚刚做了一件筹谋多年的事,将囚困了他整整十年的牢笼用一把火付之一炬,所有伤害过他的,欺辱过他的人全部葬送比火海之中。 他拖着筋疲力竭的身体,逃亡出这座让他怨恨的牢狱,等待迎接即将到来的光明,然后…… 一支冷冰冰,充满杀意的弓箭对准了他的额头。 动一下,就会死。 那一刻,他已然到了绝境,无路可逃。 第二百八十章 送贺礼,祝福你 那时候的他已经手脚乏力,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永恒沉睡。 然而,一道光亮划破黑暗,照亮了他前方的路。 他听到一声惨叫,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一个个头不高,小小的只有七八岁的女孩顶着一张过分可爱圆润的脸颊,气呼呼的撅着嘴。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弓箭,那弓身和她自己都一边高,刚刚拉弓的时候,迫不得已还用了脚。 然而,就这么一脚弓,却愣是将那对他射箭的权贵从马背上射下来,他肩膀的位置被刺穿,疼的他一阵惨叫,令男人身后那群下人面无血色的扑过去搀扶。 一袭粉红色小裙子的女孩儿对着那权贵挑眉,稚气的声音带着嘲讽。 “疼不疼!” 那权贵被搀扶起来,眼神怨毒气急败坏的盯着女孩,“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 女孩扬着下巴,明明是软萌的长相,却是十分高傲的拍了拍胸口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爹是赫赫有名的晏大将军,我是他宝贝女儿,有种你来我家找我呀!” 听到她的身份,那权贵面目惊疑不定,然而听到手下人窃窃私语之 后,连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断然不敢再追究下去。 小小的女孩儿却是钟灵毓秀,有着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聪慧的心思,她对着宫祀绝伸出手,笑得格外甜美。 “你没事吧,这里不安全,你顺着那个方向跑出去!” 当时,他将手放在了那比他自己小了一圈的手里。 那张脏兮兮还带着火焰燃烧过后,黑色灰烬的脸上,那双透露出无尽暗色的目光,牢牢的盯着比他矮了半截的小丫头的脸。 像是要将她深深的记在心里一般。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自然也没变态到对一个小小的幼女动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可是那种想要将这光芒抓住的心情,却深深烙印在她心脏之中。 这抹光,应该是他的。 被囚禁折磨十年的少年第一次生出这种自己都难以预料的欲望,像是在黑暗中萌生出来的一颗,向往光明的种子。 这种话,宫祀绝不敢对晏南柯说。 害怕因为这其中藏匿着的扭曲情感,将晏南柯给吓跑。 果不其然,晏南柯迷惑的挠了挠宫祀绝的掌心,“虽说我小时候除了不学无术,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善良了,那你也不至于对一个几岁的小丫头一见 钟情吧……” 宫祀绝语塞。 他就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他都忍着没说,就是害怕晏南柯给他冠上一个特殊癖好的罪名。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确实不太像个寻常人。 “阿柯放心,本王只对你一个人如此,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你必然是属于我。” 晏南柯忍不住趴在他怀里笑出来了。 “你一直忍着不说,你知道我脑补多少故事吗?什么你想利用我,或者我是你喜欢之人的替身什么的……” 宫祀绝满脸无奈的看着她,用一种很是繁杂的表情瞧着晏南柯。 他真想将这丫头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 晏南柯捂住自己的头,“王爷,你把那眼神收回去,我都怕你一个控制不住,将我头盖骨也拧开。” 宫祀绝默然静坐。 靠在男人身上,晏南柯也终于将玩笑收了起来,“我相信王爷说的都是真的,也相信一见钟情,只不过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如果我早遇到王爷您这么一个美人的话,当初也不会喜欢错了人。”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 再加上宫祀绝离开以后,他们也没再见过面,晏南柯哪里会想到有个男 人早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可。 而且,宫祀绝后来掌握了权势以后,也从来没有打扰过她,纵使在暗中观察过她的生活,也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不适。 晏南柯甚至有一种预感…… “对了王爷,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如果我当时真的和太子成了亲,你会怎么办?” 宫祀绝被这一句话问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低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厚厚的影子,像是要掩饰住他此时即将满溢出来的负面情绪。 “送贺礼,祝福你。” 晏南柯直接笑出来了:“我不信。” 他这性格,很难想象的到,宫祀绝会将自己喜欢的人或者物让给别人。 如果可以,只要有一丁点儿机会,都会被他抢过去。 宫祀绝的眸子里,光彩逐渐变的晦涩不明,甚至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灼热的,仿佛能够将人洞穿的温度。 “我会尽量克制,保持最大的理智不去打扰你的生活,立刻前往边关,用杀戮来麻痹自己。” 晏南柯诧异的看着他的视线。 居然从其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一刻他才明白,男人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并不是随便找了借口敷衍自己。 晏南柯的心跳更快 了,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了热气。 “所以,一向不喜欢参加任何聚会的王爷,会出现在我祖母的寿宴上,又在我落水之后,第一时间将我救上岸,只因为您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我,对吗?” 宫祀绝脸颊多了一点儿热度,就连白皙的耳根都有些发红。 眉心的火莲印记更加红艳妖冶,像是承受不住他心里深沉的感情。 晏南柯却没打算放过他,一字一句将一切剖析。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和他对视。 “然后,你就去和皇上立刻求婚,是害怕我背负污名秽语,也害怕我再次遭人算计,对吗?” 宫祀绝点点头。 “如果那天不是你出现的话,我应该也不会死,太子和晏如梦应该早就安排好了又胖又丑又猥琐的男人给我,那个人是不是被你处理掉了?” 宫祀绝再次点头。 晏南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个男人暗中为她做了多少。 原来从那场计划开始,太子和晏如梦的阴谋就被突如其来的宫祀绝给搅乱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对他如此怨恨。 她就说嘛,晏如梦怎能如此好心给她安排一个这么又美又有实力的男人嫁过去,一切都是另有原因。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打定主意 悸动在心口蔓延,晏南柯瞧着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喜爱。 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那点点滴滴渗透进身体的甜蜜,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缘分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到了她身边,奈何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懂,阴差阳错,差点儿走错了路。 宫祀绝更是将手臂收紧,把人死死抱在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馨香。 光是闭上眼睛想一想,就让他心动。 风花和青竹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发现了他们主子之间的相处气氛变的更加热烈融洽。 小丫鬟小声说道:“成亲这么久以来,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更好了呢。” 青竹赞同的点点头:“这是好事,王爷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能待这么久。” 风花听他这么说,明显有些纳闷:“王爷如此俊美厉害,怎么可能没有女人靠近呢?” 他摸了摸鼻子,显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么说吧,但凡是想要勾引王爷的,下场都很惨。” 青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风花直接被他这残暴的形容给吓得头皮发麻。 “那王妃会不会有危险, 万一哪天王爷他……” 青竹脸色顿时变的正色起来,“你放心,我倒是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王爷可能打不过王妃。” 风花:“……” 好吧,她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 柳非凡不知所踪,柳二老爷上门要人,在镇东王带兵镇压之下,却还被绝王府的人打的屁滚尿流,这件事很快闹的人尽皆知。 不光是镇东王丢了脸,在百姓之中威望大减,如今的柳家更是被人抨击的一无是处。 柳妃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气坏了,她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枕边人,柳家也是皇亲国戚,这样一弄,让她在宫里的境况都变得很微妙。 原本和她那些不对付的宫妃,更是想方设法用这点嘲讽她,打压她。 尤其是以贵妃那一派的人,找到机会以后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让她如今在宫中处境有些艰难。 五公主昏迷着被送到她宫里之后,柳妃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宫飞宁睁开眼睛看到母妃以后痛哭流涕,抱着她就哭,却什么都不敢说。 柳妃见状,隐约猜到了宫飞宁必然是在晏南柯那里受了气,毕竟涅 盘楼门口吊打那么多人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隐秘,她也知道是宫飞宁安排人做的。 “别哭了宁儿,母妃一定想办法给你出气,绝不会放过那个晏南柯!” 柳妃咬牙切齿的怒斥着,怀中抱着宫飞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宫飞宁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一想起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母妃,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不要去对付晏南柯了。” 柳妃明显有些诧异:“傻丫头,你和柳家都被欺负成这模样,娘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宫飞宁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她实在害怕自己还会再承受一次腹痛,她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 “娘,那晏南柯在我身体之内下了毒,说是让我以后听她的,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让我肠穿肚烂而死!” 宫飞宁还是承受不住,将这话说给了柳妃听。 她一个人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柳妃瞳孔骤然收缩,紧紧抓住宫飞宁的手腕。 “你说什么?她怎么敢这么做!” 她进入后宫之内, 这么多年就生下这一个女儿,平日里都当成心肝肉一样宠着,听到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不愤怒。 柳妃也保持不了冷静了,立刻对外面喊道:“来人,将太医找过来!” 不管怎么说,宫飞宁的身体最重要。 然而等太医检查过后,却对着柳妃摇了摇头:“娘娘,公主殿下除了气血亏虚了一些,身体并无大碍,您不要多忧虑。” 柳妃眼睛盯着他:“你再诊治诊治,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毒素!” 太医无奈的道:“就算再怎么看,公主殿下的身体也是好好的,您大可放心……” 他心里甚至都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没检查出什么问题,理应高兴才对,可柳妃这表情,好像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能够成为宫中太医的,也都是医术之道上的佼佼者,被如此反反复复的质问,心里自然不会舒坦。 见实在问出什么,柳妃终于收回心思,“好了,你们退下吧。” 等到太医走了,宫飞宁红肿着眼睛看着柳妃,“母妃,他们是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当初晏南柯也这么说的,告诉我这毒只有她能解。” 柳妃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觉 得她就是在故弄玄虚,你也别小题大做了,不用怕她。” 宫飞宁吃过亏,低下头咬着牙默不作声。 她就知道即便是告诉母妃,恐怕也没人能帮的了她。 柳妃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心里的怨恨更是浓郁了几分。 本来她都已经给宫飞宁选了上好的婚事,那边马上就要谈下来了,可是却出了这种事,被毁了容的宫飞宁,注定没办法在那些高门大户之中立足。 不过,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 “飞宁,还有不到一个月四象书的比试就会在京城之内进行,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厉害的大夫来参加,到时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娘也要把最好的大夫请过来给你治病。” 宫飞宁心思一动,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打着这个算盘的人还有不少。 四象书的弟子招收并不是完全开放的,能够知道消息的人有不少,可能去参加比试的没几个。 都需要经过很多渠道,才能拿到一封来之不易的挑战函。 四象书之内的医阁,是整个天下最有名的存在,在排行之上的百名医者,全部都是世界难寻的神医。 第二百八十二章 请柬你要吗 自从宫祀绝顺利归京之后,玄武司的人手扩充到了万人,成为了京城之中唯一能够和镇东王手下军队分庭抗礼的存在。 镇东王的那些兵将在东境地带嚣张跋扈惯了,最会欺男霸女欺压百姓那一套。 甚至有时候还会发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抢夺普通百姓之事。 哪怕是城中禁军,有时候都会对这种场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玄武司不同。 但凡镇东王的手下敢做那些事,他们就敢抓敢打,大.大小小的冲突很快就在京城之内暴发出来不少。 镇东王那些兵,根本就是匪。 让百姓苦不堪言,却还不敢得罪。 争执逐渐发酵的越来越烈,玄武司和镇东王府成了两股敌对的势力,京城之内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这一点。 在他们心里,宫祀绝和宫天宇走得近,根本就是代表三皇子宫天宇的一把刀,所以哪怕是朝堂之上,对此等事情的看法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派系。 作为其中主角之一的宫祀绝乐见其成,甚至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将绝王府与三皇子府加以捆绑。 宫天宇更是有意无意的和他靠近,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如何联手去做。 靠他一人 势单力薄,只有联手起来才能更快将太子拉下马。 这天早朝之上,圣武帝难得强撑着精气神坐在龙椅上。 这些天的早朝都是太子代为处理,让宫天齐的威严明显更胜以往。 哪怕是皇上重新回来,一些大臣的心思也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圣武帝被病痛折磨了许久,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捂着唇咳嗽,脸色很是苍白,只不过精神勉强撑得住。 立刻下方有大臣出言关心:“皇上,您身体这般虚弱,还是不要过多操心国事了。” 圣武帝摆了摆手:“朕来早朝心里自然有所估量,你不必多说了。” 他留下这句话,将目光落在了大臣之内,站在左侧靠前方的一道身影身上。 “国师,你将掐算出来的事情,和百官说一说。” 灵算子得到命令,这才抬起头从文武百官之内走出来。 一瞬间,他收到了无数人注视他的目光。 那些眼神之中带着探究狐疑之色。 太子,三皇子纷纷都凝望着他,视线都很幽深,不知道他们心中究竟什么想法。 屏气凝神,大殿之内十分安静。 灵算子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自信,犹如洪钟一般醇厚。 “今天子龙身 有损,紫微星式微,是为大凶之兆,唯有半个月之后会出现转机,望诸位能够将其抓住,拯救帝王龙体。” “转机?什么转机!” 有人惊讶,有人疑问。 顷刻间朝堂之上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圣武帝听的相当头痛。 他询问道:“不知道诸位爱卿之中,哪位能够知道半个月之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圣武帝这样问,是因为他最近因为病痛折磨的脑子混沌,根本什么都思考不了。 而且对于帝王来说,四象书招收弟子这种事微不足道。 虽然每年都有,却也没有多加关注。 宫天齐的眼神之内闪过一道流光,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上前一步,他抬起头,露出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父皇。 “儿臣知道父皇所说的大事是哪一件了。” 圣武帝眯起双眼,点了点头,“你说。” “半个月后,四象书会在经常之内招收今年的新弟子。” 这下,文武百官立刻兴奋起来。 “原来如此,四象书招弟子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只不过地点在哪儿咱们也不清楚,这四象书神秘的很,招收弟子还要有人引荐拿到请柬才能有资格。” “说好听是面对 天下,说难听点儿不过就是小圈子里面招人而已,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神秘的。” 有人对这名扬天下的组织十分崇拜,也有人心里暗中诋毁。 毕竟四象书的名声传的太广了,不光是圣武国,哪怕是在更强大一些的国家之内,这组织都颇为有名。 甚至,很多传说中的大将,大儒,有很多都来自四象书这个组织之内,也不知道这四象书的主子究竟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太子明显也听闻了那些人的议论。 他最近忽然扬起了一抹弧度,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请柬。 这请柬的最末端,印着四象书三个字的章。 百官的脸色顿时一变,看着太子的表情都略显不同。 在这么多震惊,讶然的目光中,宫天齐骄傲的抬起头,嘴角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 “父皇,儿臣已经拿到了四象书的请柬,拥有参加这次弟子选拔的资格,您想要的神医,儿臣一定给你请过来。” 哪怕是皇上不说,太子也打算请人。 因为他的眼睛必须要一个神医来救治。 哪怕是一颗假的也行,只要让人看不出来,那就没有问题。 天底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 只有医阁百人谱上面的名字了。 圣武帝明显对他高看了一眼,哪怕是宫天宇此时的目光都很晦涩。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更是略微低下头,掩饰住面色上的不快。 宫天齐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这个模样,心里更是恨不能开怀大笑。 只是看到宫祀绝一如既往平静的面容时,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皱起来。 他这究竟是什么表情? 天知道这四象书的挑战函究竟有多难拿到,他也是用了不少代价才换回来的,怕是整个京城之内,能够拿到挑战函的人都少之又少。 圣武帝开了口:“太子,如果你真能将神医请过来,朕就把京城之内半数禁军的权柄都交给你。” 太子的心情激荡了一下,眼神变的更加火热。 他掩饰住心里所有的想法,立刻毕恭毕敬的回答。 “儿臣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场早朝,宫天齐出尽风头。 百官更加崇敬的看着当今太子,甚至有人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思都开始偏了不少。 宫天宇被太子这赤果果的炫耀给恶心的不轻,却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宫祀绝忽然来到他身边,侧头看了看他:“那请柬你要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恬不知耻 被突如其来关怀弄愣住的宫天宇呆滞了一群。 “什么请柬?” 宫祀绝声音平淡冷漠,有点儿不耐烦。 “四象书。” 听到这三个字,宫天宇的心脏忍不住跳动了一下,他那双艳丽的桃花眼眯了眯。 “当然想要,王兄难道能够弄过来吗?” 宫祀绝听到他这么说,眼神依旧相当平和,然后宫天宇就看到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一沓请柬。 对,就是一沓。 宫天宇这一次彻底傻了眼,看到宫祀绝从里面随便抽出来一张递给他的时候,他都忘记了接。 宫祀绝歪了歪头,凤眸锐利的眯起,眼底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要不要?” 宫天宇手忙脚乱的将他递过来的请柬接过来,反反复复的翻看了一下,确定和刚才太子拿出来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喉咙,宫天宇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王兄,你伪造这么多的请柬,不会得罪人吗?”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诧异之色,“这东西可以伪造吗?” 宫天宇:“……”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看着宫祀绝十分淡定的拂袖离开。 然而他很想问一句,如果 没有假的,那他手里一沓请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请柬就是挑战函,只有拿着这个才能进入四象书招收弟子的地点。 里面书写着地点,拿着这东西的人都可以去,但是没有请柬,哪怕是到了地方都无法旁观。 真是相当严苛的规定。 身为皇室皇子,他怎么可能对这组织不了解,然而即便是他,这么多年也没进去过。 甚至人家在哪里招收的弟子都不清楚。 作为一国皇子,宫天宇也有自命不凡的想法,更是想要挑战一下这个所为的四象书是否真的有那般厉害。 如果能够成为其中之一,想必自己的威望会更高。 思及此,宫天宇将手中的请柬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想到自己那位太子皇兄,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拿到一张来之不易的请柬,自己手里的请柬却如天上掉下来的,顿时就忍不住想笑。 更何况,他当宝贝一样的东西,在宫祀绝手中却是能够随手送人,这差距也太大了一些。 宫祀绝这些东西当然也是别人给他送过来的。 几乎每一年他都能收到很多。 只不过,往年的他对这什么四 象书完全没有兴趣。 但是现在有所不同了。 晏南柯的桌面上也摆放着两张请柬,是柳湘之特意利用自己的关系,给她送过来的。 这一张请柬就只能带一个人进入其中,她打算将另外一张送给宫祀绝。 听到宫祀绝回来的消息,晏南柯立刻拿着请柬迎接出来,迫不及待将其递给宫祀绝看。 她那双眸子带着几分得意色彩,一脸要他夸奖自己的表情。 “王爷,我厉害吗,拿到四象书的挑战函了哦!” 宫祀绝默默将自己袖子里的那些请柬又往里面塞了塞。 他害怕自己不小心打击到阿柯的信心。 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顿时展颜,露出一抹让人脸红心跳的笑容。 “嗯,我就知道阿柯很厉害。” 被夸赞了一把,晏南柯更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就知道,宫祀绝肯定也会为她开心的。 “王爷,我打算加入四象书。”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我支持你。” 不管阿柯做什么,他都决定支持,而且他眸光之内划过一道暗色,看来四象书这么多年来对他的邀约,他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至于比试,他根本不需要 参加,这么多年的战场生涯,让他名声响彻整个圣武国,他的实力不需要质疑。 四象书招人的方式可并不限于招收弟子这一途径,更有一个聘请长老的方式。 而宫祀绝,便是这么多年来四象书盯着的一块肥肉。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安排接下来的计划:“半个月以后我会参加棋阁比试,然后进入四象书挑战棋阁的百人谱,到时候王爷你来围观,给我加油助威就好了。” 宫祀绝点点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到时候我会去的。” “一言为定,你就等着看我大获全胜!” 晏南柯并没有说出另外一个目的,她还打算去找上一世对她那般好的师父。 只是有些可惜,重活一次,哪怕是两人真的相见了,师父也不会再认识自己。 一想到这里,晏南柯心里莫名酸涩了一些,但是眼底的坚定执着却没有丁点儿消散。 宫祀绝将晏南柯送给他的请柬十分珍惜的收了起来。 和对待他自己那些请柬的态度全然不同。 这是晏南柯给他的,哪怕是太子也只有一张的珍贵请柬。 一想到这里,宫祀绝的嘴角笑容越来越深。 “阿柯,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你很早让本王调查的一件事,已经有了线索。” 他收回了胡乱飞扬的思绪,将自己刚刚获取的情报全部拿出来,放在晏南柯手里。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有些好奇的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这封书信,写的是关于晏如梦的过往生平,还有调查出来的无数细节。 她眉宇之间顿时划过一道戾气,哪怕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证据确凿以后,还是让她怒火中烧。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后悔在她这么高兴的时候,拿出这种东西来扫她的兴。 “要不改天说查这件事。” 晏南柯摇了摇头,将书信紧紧捏在掌心。 “不用,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虽然用处已经不大了,可是时候该公布真相了。” 宫祀绝这次调查时间用了很久。 也用了不少人力物力。 毕竟时间已经隔了十几年,物是人非,有很多线索都断了。 可是这一份证据却相当充分,更是抓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 当年跟随在晏如梦一家的一个婆子,也是晏如梦的奶娘。 晏南柯语气变的冷冰冰的,她收敛笑容对宫祀绝道:“看了这些,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恬不知耻,农夫与蛇!”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份大礼 宫祀绝眸色也随之深邃起来,他当然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也被恶心的够呛。 晏如梦原本的父母,实际上是跟随在晏大将军身边过年的将领。 当时的晏大将军还没有如今这份功绩和威望,把跟随在身边的手下当成兄弟一样看待,更是多次在战场上救下他们这群人的性命。 可以说,那些人当时是晏大将军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其中晏如梦的父亲更是被晏大将军当成左膀右臂,甚至还主动牵线搭桥,给他安排了一桩好婚事,女方是名门闺秀,绝对的贤良淑德。 本来是一场好事。 然而,当时皇室派系凌乱,纷争不断。 就在那皇权争斗之中,晏如梦的父亲突然叛变,不但暗中害死了自己的原配夫人,还和晏如梦真正的生母搅在一起。 甚至听从她的安排暗中算计晏大将军,差点儿让他在那一场征战中死在战场上。 那时候的晏大将军做梦也想不到,敌人的利刃没将他刺穿,却被自己心腹手下给伤了。 好在晏大将军武功高强,警惕性也厉害,没能让他得逞,虽说也受了重伤但是捡回了一条命。 事 情败露以后,那人哭求,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受人威胁才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再加上他的原配夫人在这件事中惨死,晏大将军念在多年的感情上,心一软,就将他赶出军营。 原本这件事就应该结束了,捡回一条命的人理应感恩戴德才对,奈何他野心不死,带着私生女隐藏了起来,一直徘徊在晏府周围,终于找到机会抓到了她年仅五岁的妹妹。 晏南柯抓着书信的手指紧的有些颤抖。 轻轻闭上双眼,心情是难以平复的愤怒。 宫祀绝握住她的手指,眼神却带着认真凝重,“阿柯你放心,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晏南柯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原本那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被他这温柔的声音抚平。 情绪终于冷静下来,她吐出一口气道:“其实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看着她伤心的表情,宫祀绝心脏传来丝丝痛苦。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神略有恍惚。 很难想象,第一次知道这些事的晏南柯,究竟是以何种心情面对真相的。 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实际上是杀死自己亲生妹妹的凶手,这种事情,无论经过几次都无法无 动于衷。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些安慰的话,只能将人抱在怀里,用力收紧。 晏南柯眼神清明了许多,趴在他胸口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闻着熟悉的味道,声音越发平和。 “指使晏如梦父亲刺杀父亲的那个女人,她是晏如梦真正的母亲。” 宫祀绝点点头:“我调查过她,和皇室有关。” “这件事发生在十二年前,那个时候襄阳王与当今圣上之间的斗争还没有结束,而我爹在那时候崭露头角,是当时最有潜力的将军,打了几场胜仗,杀了襄阳王不少手下,襄阳王对他恐怕恨之入骨。” 晏南柯咬了咬唇角,一双漆黑的眼瞳更加明亮。 一切细节都被抽丝剥茧的挖出来,她眼神之内的怒火在燃烧着,灼热烈焰像是要焚尽一切。 宫祀绝垂下眸子,虽说那时候他还被关着,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后来也打探到了很多消息。 “能够让一个副将抛下多年过命的交情去杀害将军,那个女人身份必然不简单,而且我觉得之所以晏如梦的父亲不肯离开京城,甚至意图报复我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符合这个条 件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我父亲刀下的那位皇室长公主。” 宫祀绝明显有些诧异,没想到晏南柯会联想的这么深。 而且,她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哪怕只是一个猜测,却也很有道理。 “襄阳王当时确实有个亲妹妹,也就是当初的长公主宫盈盈。” 晏南柯挑眉看着他,神色之内藏着几分暗色:“王爷调查过这位长公主吗?” 宫祀绝微微颔首,略微低头,将一般放在她头顶的位置,姿态相当亲昵。 “那位长公主是襄阳王的亲妹妹,两人感情颇深,当年谋逆有她一份,不过从未听说她有婚配,也不曾听闻她有女儿。” 晏南柯勾起唇角冷笑,“隐藏的很深,晏如梦她母亲是太子的亲姑姑……真是有趣。” 现在合起来思考,晏如梦之所以对晏家恨之入骨的原因她是知道了。 甚至,晏如梦放弃自己腹中孩子的原因,她也明白了。 晏如梦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和宫天齐是血缘近亲,很有可能生下不正常的孩子,到时候哪怕是她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过失宠的下场。 晏如梦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很在意,否则当 时也不会大着肚子跟着皇后跪那么久。 现在想想,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 叛贼之女的身份虽然不能暴露,但是晏如梦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的生活全部都被晏家毁了。 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晏如梦想要踩着我晏家上位,那么就要做好被拉下来的准备。” 晏南柯眼底多了一丝猩红,“王爷,这消息不能光咱们知道,还要告诉给天下所有人。” 宫祀绝没有任何迟疑,他捧着她的脸,声音温柔似水。 “你想怎么报复她?我会帮你。” 无条件的那种。 毁了晏如梦不过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报复等着她。 晏南柯冷冷笑了笑,眼神之内好像已经看到了晏如梦的下场。 她要她,完完整整的体验一下她上辈子所遭遇的一切。 “不要一下子弄死了,慢慢跟她玩才有意思,现如今她被太子软禁起来了,接下来,我会送她更大的一份礼。” 宫祀绝看着她眸光之内的光彩,动人心魄。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这般充满耀眼光芒的女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恨的牙痒痒 晏南柯说做就做。 她先将找来的那些证据,给自己两个哥哥还有远在西北的父兄都送了一份。 这一下,晏家人终于更深刻的了解了晏如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回到晏家的第一天,就承担着为母亲报仇,踩着晏家上位的大计。 甚至,她早就知道了晏南柯和太子之间的婚约,甚至一开始就布局打算抢过来。 这是她多年以来的营营汲汲,阴谋算计。 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机和坏心眼,看的人心里一阵恶寒。 吕明珠刚开始看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有点儿不信,可是听到夫君仔细剖析这么多年发生的大事小事,还有她自己坐在太子府的马车上,被摔下去差点儿小产的哪周,不由得心头发冷。 她骤然发现,自己这个好好对待了多年的妹妹,她竟然一点儿也看不透。 如今,晏南柯将晏如梦整个人扒光了丢在晏家人面前,他们如果还相信晏如梦是个好的,那就太蠢了。 经过长时间的潜移默化,还有对晏如梦这个人越来越讨厌的心理,晏南柯给他们看的这个,只能说是断绝了最后一点儿念想。 并没有太大感觉。 伤 心已经伤过了,难受也难过了,还能怎么办? 更何况,真正的小妹回来了,谁还会管她晏如梦的死活。 晏时亭十分干脆的给晏南柯回了话:“从现在起,我与晏如梦是敌非友,断绝一切关系,今后必然势不两立。” 对于三哥,她一直都是相信的。 而且晏时亭一双眼睛很是毒辣,看人很准,这么多年也没待见过晏如梦。 晏时玉也给晏南柯送了口信,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和三弟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原本兄妹之间的隔阂,显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晏南柯相信父亲和二哥看完这个消息也能明白一切,只不过他们在边关打仗,收到消息还得等一段时间。 然而她也并不知道,针对晏大将军和晏时清的阴谋,已经逐渐展开。 就在晏南柯书信送去西北边关的第二天,战局上发生了一场内呼外应的袭杀。 这段时间一直大获全胜的晏大将军等人被打了一个措不及手,那些隐藏在军队之内的毒瘤,毫不留情的屠杀着自己身边的战友。 看到这一幕的晏大将军顷刻间红了眼睛,一场以肃清为名的杀戮,在这战场上爆发开来。 这场真刀真枪的袭杀对抗的十分惨烈,晏大将军手下兵将损失了不少。 宫天齐身为太子,掌握着不少外部的私兵,很明显,鲲鹏寨并不是唯一一个隐藏起来,训练强大军队的地点。 镇东王实权在手,这么多年将手伸的很长,他极为擅长广交人脉。 而这次袭击,针对的就是晏大将军的军队,对他们的实力在之前调查的很确切。 在宫天齐眼中,这场争斗,应该是毫无悬念的胜利,然后将所有乱臣贼子抓起来。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晏大将军和晏时清陷入绝境的时候,一道身影带着上万将士前来援助! 血色已经遮蔽双眸,晏大将军一边厮杀一边看着那为首的年轻男子。 陈一龙面若寒霜,被晒的黑了一个度的肌肤却看起来更加体魄强健。 这突如其来的援兵,让很多人目瞪口呆。 他带着人冲过来,连忙将陷入危机的两人护起来。 那些侍卫顷刻间将这剩下的一行人团团包围,十分高效的将所有隐藏在内里和外面的刺客清除。 谁也没想到,是这个刚刚来到边境不久,看起来就很年轻的将军救了晏家父子。 晏大将军更是毫不吝啬自己 的感激之情。 差一点儿,他和晏时清就要死在那里了,对方袭击来的太快,他能过调动的人手不够,很多人都没来得及收到消息。 而对方也是算好了这一点,才会赶在这个紧要关头动手的。 陈一龙下了马,踩在一地血污的地面上,大步走到晏大将军面前,他恭敬给这位主子的父亲行礼,“见过大将军,末将奉王妃之命来辅佐您征战沙场。” 晏大将军闻言,顿时爽朗的咧开嘴大笑起来。 他身上的盔甲已经被血色浸染透了,却是放下长刀,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南柯看中的好苗子,你很有大将风范,等到我那儿子不中用了,你就来继承我的衣钵如何?” 陈一龙侧头看到晏时清那冷硬臭的不行的脸,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多谢大将军赏识,末将定不辱命。” 晏时清闻言,不由得绷紧表情。 他虽然是武状元,可是真到这战场之上,他才知道自己那点儿实力在万千刀剑之中根本不算什么。 双拳难敌四手是真的。 这打仗拼的是计谋,是人数,不是一腔孤勇。 而很明显,陈一龙更有领兵作战的才能。 他检查了一下 那些人的尸体,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之后,立刻修书一封,也送回了京城。 快马加鞭,这一路也要五日之久。 正在京城之内,为半个月以后棋阁争夺做准备的晏南柯收到了陈一龙的书信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太子的手什么时候长了这么长,竟然都已经安排人渗透到了她父亲的军营之内。 那种情况很明显惊险至极,如果没有陈一龙正好出现,恐怕她父亲和兄长已经被人暗害了。 宫天齐,她有点儿后悔当时没再刺的重一点儿,将他的脑袋直接扎穿。 晏南柯气的牙痒痒,立刻给宫祀绝送了口信。 她要在即将到来的四象书分阁之内,让胆敢进入其中的太子一败涂地。 他不是最期待这次比试吗?那她就成全他,让他这个太子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此时,风花飞快溜进了晏南柯正在看棋谱的书房,她眼睛里光彩流转,压低了嗓音告诉晏南柯。 “王妃娘娘,太子妃身边两个嬷嬷突然生了病,已经将咱们的人安排进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取得太子妃的信任。”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安插好眼线就行,不让她们轻举妄动,等我安排便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说一句,亲一下 那两人是贵妃通过特殊手段找来的,本就是让晏如梦放心的心腹。 皇宫里面的势力比外面还要更加复杂,一些事经过贵妃的手会更方便。 而且皇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主掌六宫,这期间究竟发生了多少变化,谁也不清楚。 可以说最大的赢家就是贵妃和三皇子。 这也造成了他们将绝王府拉到了一条船上,自然而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是交易,很公平。 “王妃,贵妃的人,咱们用着能放心吗?”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嘴角露出一抹冷意,“也不是让她们做什么坏事,只要代替咱们的眼睛,监视一下晏如梦的动向就好,如今她身处低谷,肯定不甘示弱,想方设法的找寻背后之人的帮助。” 风花记得明白了晏南柯的意思,“您是打算找到这些年一直暗中帮着她害晏家的幕后黑手吗?” 晏南柯点点头,“不然留着她的命到现在做什么?” 她已然对晏如梦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 费尽心思的调查她的过往,不过是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逃脱制裁。 贵妃那边倒是没让她久等,一直暗中盯着晏如梦的嬷嬷每天都会事无巨细的将她一天 的行踪交代的一清二楚。 晏南柯一边查看各种棋谱,一边盯紧了京中各种消息,将所有人的动向都了然于心。 然而,一个讯息让她多看了几眼。 她将两封密信拿出来看了看,对比了一下,发现晏如梦当天去的地方,在那个时间点,风郡王也在。 这两人平常并没有任何联系,也许相遇只是巧合…… 晏南柯轻轻眯起双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她和这位风郡王只在菩提寺见过一面,当时有过一棋之缘。 不由自主,晏南柯用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一道身影遮住了她的眼帘,宫祀绝将一碗刚刚熬好的燕窝摆在她面前。 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浅笑,他自然而然的坐在她旁边,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吃点儿东西,天天熬夜不太好。” 晏南柯将思绪收拢,扭头看到男人的脸,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骤然回转。 她勾起唇角将碗端起来,发现燕窝的温度恰到好处。 想必是有人怕烫到她,特意放凉了才端过来的。 她冲着宫祀绝笑了笑,体会着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心里骤然变的甜滋滋的。 燕窝是什么味道,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拿着 勺子喝了一口之后,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将勺子放在他唇边,“王爷来,一起吃。” 她示意他张嘴。 宫祀绝眼神变了很是深邃,扶着她腰的手有些不自觉的用力。 她扬着头凝视着他,面带微笑,一双眸子闪烁晶晶光芒的样子相当诱人,让他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微冷的天,让宫祀绝都感觉身上热了起来。 他低垂着眸子,一时间没有动。 晏南柯有些疑惑的问了他一句,“怎么,嫌弃?” 宫祀绝心神动了动,他连忙开口,只是嗓音有些低沉,“相比于这个,我更想吃你。” 晏南柯顿时愣住了。 她拿着勺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忽然想到,自己这些天每天都泡在书房里面看棋谱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信消息,将他晾在脑后,不由得心中生起一点儿愧疚。 她眉目之内涌动着一点儿水润光芒,直接将唇印在他的唇瓣上,然后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轻轻喘着气,“你想吃什么?” 那语气带着明显的撩人,语调都略有上扬。 好像带着一把小勾子,将人的心里撩拨的直痒痒。 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眼神看着晏南柯越发火热,毫 不犹豫的低下头,要将这个占据自己所有心神的尤物拆吃入腹。 “哪里都想吃。” 他声音暗哑,一边说,一边用手划过她的唇:“先从这里,然后在到这……” 晏南柯凝视着眼前人那热烈的感情和欲望,给予了他更加强烈的回应。 好几天清汤寡水的两人也终于吃了顿肉。 晏南柯好好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面上都带着餍足的表情。 宫祀绝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伸出手换抱着她,等她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夫君的感觉相当令人有安全感,晏南柯十分满足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种代表着特殊意义的依赖,让宫祀绝的眸光更加深邃,他抬起手臂将她抱紧,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别逞强知道吗?” 晏南柯感觉浑身酥麻的感觉,乖巧的点点头。 “我没逞强,我肯定能赢。” 宫祀绝听她笃定的语气,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好,我相信你能赢。” 晏南柯从他的臂弯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日渐沉迷的面容。 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实在让她相当满意 ,越来越爱。 “王爷,你对那个风郡王可有了解?” 听她突如其来问这么一个话题,宫祀绝的眼睛顿时眯起,目光变的危险。 “在本王的床上问别的男人,是不是觉得本王心胸大度?” 晏南柯见他表情变化,自然是知道怎么能让这醋坛子灭火。 她翻身来到他上方,双手撑在他身侧,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 “你说一句,我就亲你一下。” 宫祀绝:“……” 他被晏南柯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弄愣住了。 然而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有那令他相当垂涎的主动亲吻,还是让他忍不住缴械投降。 那双凤眸之内的无奈之色更浓,再多的情绪也都被压了下去。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了解风郡王做什么?” 晏南柯丝毫没有迟疑的回答,“这几天晏如梦暗中和他见过,我觉得不是巧合。” 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觉得这个风郡王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哪怕是她上辈子没见过他,没接触过他,依旧让她产生了一种危险感。 宫祀绝扶住她的腰,很满意她这个答案。 只要不是私情就好,说明他家王妃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风郡王是风家唯一的继承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会放过她 晏南柯认真听着,奖励也相当到位。 宫祀绝的眸子都被她撩拨的生出了火一般的颜色。 奈何他还得强忍着继续说下去。 “当年太后辅佐皇上登基,风家立下大功,是那个时候最有权势的外戚家族,比如今所有世家都要强大,根深蒂固……只不过未出两年,太后兄长的几个子嗣陆续毙命,子孙早夭,很多都死的莫名其妙,这么多年下来,就留下了风池这唯一一个病殃殃的继承人。” 晏南柯听到他介绍这些过往,眼睛更是凝重认真。 她在他唇上再次亲了一口,然后小声道:“这些年,这个风池和谁比较亲近?”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抬起手指摩擦着她的唇角。 “风池的身体听闻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体弱,所以外表看起来分外瘦弱,近年来恶化严重,只能以轮椅为伴,所以常年居于府中,并未听闻他与谁关系要好。” “也就是说,这人性格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与人交往。” 宫祀绝颔首,看着她的发顶。 “阿柯你是在怀疑他与晏如梦勾结吗?” 晏南柯并没有立刻给他答案,只是模棱两可的道:“很有可能。” 上辈子, 那个幕后黑手藏的如此深,她到死都没能抓住蛛丝马迹。 可见此人绝对是她预料不到的人。 如果不是这辈子她过早就了解了其中的内幕,甚至都猜不透晏如梦背后有高人指点。 “王爷,现在我所掌握的隐秘有几点,帮助晏如梦的那个人是用毒高手,他所算计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我身上,那人位高权重,能够操控皇室,还教给了晏如梦一种不需要内力的武功。” 宫祀绝将晏南柯搂的紧了紧,目光之内也变得若有所思。 如果晏南柯所言都是真的,那么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绝对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宫祀绝问:“你怀疑,这最后一股势力是风郡王和太后?” 晏南柯点点头,虽然是怀疑,可如果猜中了,那就比较可怕了。 “没有证据,全是猜测。” 宫祀绝不怀疑晏南柯的话,只是再次深入探究了一下。 “这两人确实有实力做这些事,风郡王久病成医,去过很多地方治病,原本很多人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却也一直坚持至今。” 现在的风郡王,很明显是超过了二十岁的。 但是他身体有病也是真的,那模样根本无法伪装。 “如果是他,还是有一点说不通。” 宫祀绝见她眉眼迷茫,一点儿没有不耐烦的问着:“你说。” “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我晏家从来没有招惹过那位风郡王和太后,如果一天找不出原因,就没办法算计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宫祀绝想了想,确实很难将风郡王与绝王府发生什么关联。 若不是晏南柯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恐怕晏家做梦也不会和他与太后有任何牵扯。 这是个威胁,宫祀绝不能放任不管。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有我在,纵使他有滔天阴谋,也无法伤你。” 这话像是承诺,又像是誓言,就这么重重的撞进她心里。 晏南柯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眼底全是笑意。 对呀,这一世她有家人,有爱人,并不是孤军奋战。 …… 最近京城平静许多,闹事的那些人都很少见。 百姓难得看不到东境军满城乱窜,做尽坏事。 而太子府也十分安静,听闻是找了好几位太傅,还有京城内有名的大儒贤士,专门教导太子。 谁都知道太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必然是想要成为四象书的成员之一,然后用来积累威望,也告诉天下 所有人,圣武国的储君才华横溢,并非庸人。 四象书的弟子虽然很少露面,可是每一个都天下闻名,哪怕是一国皇子能在其中有一席之地,都能为其增加大量的人脉和助力。 所以,很多能人异士,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就在即将到来那一日的头一天,晏如梦突然派人找到宫天齐,请求他带着她一起进入四象书。 甚至还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请柬给他看。 太子顿时怔愣不已,他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请柬,居然被晏如梦如此轻易得到,让他眸子里面的光彩加深了一些。 只不过晏如梦并没有发现太子的态度转变。 “殿下,我这次一定能够帮您获胜,绝对不会将事情搞砸了。” 她有贵人相助,肯定能够沾上四象书这个组织的边,只要能进去其中,那时候她的地位将更上一层楼。 再也不用留在这里承受委屈,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宫天齐,她一直将会是他的左膀右臂,值得与他并肩而立。 宫天齐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并没有表现的多高兴。 “这请柬哪里来的,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偷偷溜出去过,到底是去见了谁?” 他冷 声的质问,让晏如梦脸色有些难看,心脏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纠结挣扎起来。 宫天齐此时却不糊涂了,“那请柬如此重要,并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的?” 晏如梦心惊胆战的看着面容有些凶狠的宫天齐。 “太子殿下,不管怎么样,得到请柬都是好事,妾身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拿着别人白送你的请柬,还说是为了我?立刻说实话,不然本太子不会放过你!” 宫天齐知道这请柬的价值,拿到它,晏如梦必然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或者付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代价。 晏如梦从未见过这般表情狰狞的太子。 盯着那双有些赤红的双眼,晏如梦心如死灰,她牙齿打着颤,“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富商手中买来的……”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打在脸上。 晏如梦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仰起头看向宫天齐。 此时的宫天齐,情绪有些凶厉,目光浓浓的厌恶溢于言表,“别想拿这些借口骗我,你手上并没有多少余钱,哪里能买得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入场 因为涅盘楼的存在,这一个月京城商铺都经受着相当大的打击,甚至赚的钱连请的伙计工钱都付不起。 哪怕是有人有能力建造第二座涅盘楼,可是还没等有想法,京城第二第三……座涅盘楼已经在晏时亭的主导下开始动工。 涅盘楼并不是独一无二,但是晏南柯就是要将它打造的无与伦比,遍布天下。 只要能够掌握核心竞争力,就没人能是涅盘楼的对手。 在这种近乎垄断的情况之下,涅盘楼的商品价格公道,质量有保证,当然会一直吸引大众百姓的目光。 再加上晏时亭的鼎力支持,背后各种底价货源源源不断供给各地的涅盘楼,基本上已经成了整个圣武国境内最大的商行了。 她将晏时亭找回来果然是对的,强强联合,更胜一筹,这结果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 所以,干脆的说,晏如梦将近两个月没拿到铺子里的一分钱了。 她嫁妆这么久以来早就花的七七八八,她置办东西大手大脚,衣服发饰都价值千金,太子又不会放纵给她太多银两,所以哪怕她是太子妃,也确实没多少体己钱了。 谎言被揭穿,还被重重打了一巴 掌的晏如梦,心神更加剧烈波动起来,可是现在她并不敢和太子撕破脸。 她得到的一切,还要建立在她是太子妃这个位置上。 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扯出一张笑脸,晏如梦意图安抚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难以控制的宫天齐。 那只眼睛受伤以后,宫天齐整个人都变了。 他暴躁易怒,心狠手辣,甚至打了她好几次。 这种情况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晏如梦泪眼婆娑,整个人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背后的人不准我说出去,人家给我请柬本来就是好意,还告诉我一定能够进入四象书,他的办法值得一试。” 晏如梦柔声细语的解释,一边捂着唇压抑着哭声。 宫天齐这才收敛目光,声音冷漠,“我只是害怕你被人欺骗利用,既然没有,那就算了,明天会带着你一起去。” 晏如梦紧绷的心总算轻松起来。 只要进入四象书,原本失去的一切就能重新回到她手上,更何况这次还有人暗中帮她。 凭借她自己的能力,是根本没有可能进入这个组织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动作。 这一次四象书的收人方 式,好像与以往不太一样。 四阁在天下都十分闻名,百人谱更是成为了衡量实力的一种标准。 排名靠前的那些人,都是隐世不出的真正高人。 因为皇上意图请来医阁百人谱上的神医来为自己治病,这一次想方设法弄到请柬的人并不少。 能够进入,就代表有了参与比试的资格,不过也有很多人并非来争夺名额,而是来看热闹。 这种人的身份也都不一般,绝大多数都是世家权贵。 哪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来的人也有上千,人山人海,将整个菩提寺围得水泄不通。 这次四象书招收弟子的选址便是菩提寺。 菩提寺建立百年之久,出过不少得道高僧,威望和人气都不小,位置也僻静,哪怕是一口气来个几千人,也都能待的下。 一大早,晏南柯就坐着马车,与宫祀绝一同来到菩提寺的山脚下,发现比他们更早到达的人更多。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看不到边际。 由于那些权贵都带着不少手下,哪怕真正能进去的人没几个,也将这山脚之下占满了。 晏南柯看到菩提寺的形式,才终于知道为何将地址选在这里。 一是 寺庙中十分辽阔,再就是地形,整个菩提寺依山而立,后面是万丈悬崖,两侧荆棘林立,唯一入口就是这里。 只要安排几个人把守,就能防止被其他人随意进入。 想要真正的进入中心点,还需要穿过长长的台阶,这一路上都有人看管,避免那些贵人出现任何意外。 宫祀绝掀开帘子,也向前方看了看,就见到不远处一辆马车反退回来,直接停在了他所在的马车旁边。 宫天宇从车窗那里钻出脑袋,桃花眼含笑的对着两人招了招手,“王兄,嫂嫂,一会儿咱们一同进入看看如何?” 晏南柯不由问道:“以三皇子的实力,往年就没进去看看四象书招人是什么情况吗?” 宫天宇笑得更浓的:“嫂嫂说笑了,这四象书招人都是十分隐蔽的,就连我都很少能够收到消息,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参与,而且这一次排场比较大,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的。” 他说的不假,宫祀绝也微微垂眸。 四阁在天下闻名,类似于隐世的组织,存于世外。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搜集天下情报,专门给那些有名的能人异士送出请柬,然后聚集在一起比试一番,才有 资格拿到一席之地。 所以才说请柬不是那么好拿的,谁料到今年不知道四象书发了什么风,居然会广撒网。 宫祀绝手中就只有晏南柯送给他的一张请柬,剩下的全部都丢在炉子里烧掉了,所以这次唯有他单独陪着晏南柯进入其中。 两人都不是什么娇弱之人,并不需要特殊保护,哪怕是不带手下也无妨。 倒是有些人受不了这个。 太子等人占据着最前方的位置,堵在门口至今还没有进入。 他并不打算独身前往,如果身边无人保护,他好不安心。 时间都已经到了,可是争执还在继续。 太子的那些手下面色冷凝的拿着刀,对准了那些守门之人的脖颈。 “立刻让我们进入,否则直接将你们这群没眼力的全都宰了!” 谁料到,那些看门的壮汉也都是硬骨头,哪怕是面对太子的威胁,都没有露出任何怯懦的表情。 “如果太子动手杀人,我四象书必然不会放过殿下,还请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那人抬起下巴,对这话十分骄傲,眼神之内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那些手下气的不轻,正打算动手,宫天齐却从马车之内摆了摆手,“都先退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见故人 那些侍卫得到命令,这才不服不忿的回到太子所在的马车旁边。 宫天齐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他姿态尊贵优雅,略微凝眉,眼神之内蕴藏怒色。 狠狠怒视着刚才的那些手下,他冷声道:“谁准你们胡闹?” 那些手下被骂的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在地。 “都怪属下自作主张,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这一句话,就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宫天齐脸色冷凝,抬起脚将求饶那属于踹翻,脸色冰冷至极,“将这种没眼力的东西带下去处置。” 其他人慌慌张张的将那侍卫带下去,将这里清出了一块空地。 那些守门的人被太子这转变弄愣住了。 他们眼神闪烁不定,不清楚宫天齐究竟干什么。 如果宫天齐想要阻止这些人对他们动手,只要一开始说一句就好了,偏偏等到现在才露面,可见刚才那些人所作所为,都是他有意指使。 看破不说破,那两人见太子客气,也不敢再摆出之前那般姿态,也反手对他行礼,“太子殿下,既然您也是来参与这次四象书招收弟子的,那么还请您遵守规矩,一张请柬就只能一个人进去,只要您拿出请柬,我们必然不 会阻拦。” 宫天齐迈步来到他们面前。 晏如梦也跌跌撞撞的从后面那个马车下来,被两个丫鬟扶着跟在宫天齐后面。 她紧攥着手中的请柬,不敢距离宫天齐太远。 宫天齐听到那守门人这般说,也没生气,眼角投射下一片阴影。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会有何等后果。” 那守门之人表情不变,“太子殿下大可放心,四象书之内有高手保护,不允许发生任何比试之外的争斗,更不会闹出人命。” 宫天齐的眼睛亮了亮,“万一这群人里面有武功高强之人,他想行凶,旁人拦不住怎么办?” “那您就小看我们四象书的实力了。” 那守门人的脸色依旧冰冰冷冷,眼神之内的傲然却是隐藏不住。 在他们眼中,显然哪怕是圣武国皇室,也不能与四象书相提并论。 虽然嚣张的有些旁人不太舒服,却也是事实。 宫天齐问完了以后,终于放了心,“放本太子进入。” “是。” 那守门人立刻让开道路,只允许宫天齐一人通过。 手下请柬之后,宫天齐第一个进入已经焕然一新的菩提寺,而晏如梦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没有属 下,进去以后就只有他们一个人走到长长的,仿佛看不见边际的台阶上。 越走越高,身影也被后方不少人看的清晰。 晏南柯挑眉,对着身旁的两人道:“太子和晏如梦已经上去了。” 宫天宇听前方探子回来把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都禀报了一遍后,微微扬唇,“刚才太子皇兄在门口问了不少事,还差点儿起冲突,不过最后他还是按照规矩办事了。” 晏南柯眯起眸子若有所思,“他这也能忍?” “毕竟关于父皇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不忍还能怎么样,万一真的将四象书得罪了,进不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宫天宇似笑非笑的摇了摇扇子,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 宫祀绝没说其他,而是轻轻握住了晏南柯的手。 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立刻让晏南柯游离的思绪回笼,她安然对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跟在他身边慢慢顺着人群往里面走。 哪怕是两位皇子位高权重,也没有要插队的意思。 马车已经相当拥挤了,为了方便拿着请柬的人可以顺利进入,无关人士被迫退了出来。 那长长台阶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从三三两两,变成上百之数。 也终于轮到了他 们三个。 旁边的围观人目光敬畏,飞快对他们行礼。 在场的人都是京中权贵,哪里有不认识他们的。 宫天宇笑着对周围的权贵们行礼,然后跨步进入了菩提寺的台阶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菩提寺为了准备这次四象书的收人,做了很多改变。 不过原本留在寺庙中的和尚已经不在了,到处都是穿着统一的四象书挂名弟子把守。 那些人训练有素,眼露精芒,看起来各个都是高手,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 见他们徒步走上来之后,立刻有女子过来引路,每一个都婀娜多姿,身材玲珑,头戴粉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又多情的眼睛。 “几位里面请。” 这些人完全将菩提寺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不过却并没有领他们进入前方佛堂。 而是走小路绕过正殿进入了菩提寺中心的位置,这里是一片辽阔空地,已经被打造成了相当气派的演武场。 上面搭建着一个个高台,还有专门供人落座观赏的位置,最前方已经坐满了人。 而宫天齐也坐在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上。 谁也不敢和皇子们争抢,宫天宇率先找到一个好位置以后,立刻将晏南柯和宫祀 绝叫到身边来。 他眉目之间依旧带着笑容,一双眼睛四处环视,将一切都记在脑海之内。 晏南柯也把在场之人的脸和身份都记住,这才望着最前方的高台。 那上面坐着一排人,足足十几个。 他们或高或矮,有男有女,每个人都穿着四象书特制的衣袍,看起来文雅贵气,很是不凡。 尤其是最中间位置的一个老者,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一眼看过去,就令人生出敬仰之感。 那是一种很是独特的气质,和本身的一举一动息息相关。 那老者头发已经参杂花白,看起来已经有五六十岁,一袭黑色的衣袍加身,明显是那群人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晏南柯仔细打量老者的长相,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 她甚至不由得站起身,意图走上前去仔细打量。 宫祀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到她表情有些不对,不由得问道:“阿柯,你怎么了?” 晏南柯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她认识前方那个老者。 虽然并非她师父,可是她曾经见过此人,是师父的一位好友。 救命之恩,教养之恩,她断然不敢忘记,现如今她能有所转变,都是因为那位看似吊儿郎当,却学识渊博的老人。 第二百九十章 比试开始 收敛心神,晏南柯连忙摇头:“我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顺着她的目光,宫祀绝也注意到了最中间那位老者,他低声问:“你认识他?” 晏南柯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确实,这辈子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也一面没有见过,贸然相认恐怕会被人当成有病。 而且,那位老爷子性格也相当古怪,曾经过来和师父见过一面,还特意给他们买了酒菜。 当时她在外面,并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然而最后却不欢而散。 看得出,师父和他感情很好,但是因为什么事情产生了嫌隙。 收回心神,晏南柯重新坐在椅子上,眼睛之内的光芒却是更加灼热起来,只要知道四象书和师父有确凿的关系,那就好了。 宫祀绝显然察觉到了她略显凝重的心情,他抓住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被他强势的放在自己怀中。 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笑,他低声对她道:“此人是医阁阁主,四象书的首席大长老,可以说是地位高深,本领高强。” 晏南柯眼皮跳了跳,“王爷来这里,应该是做了很多准备吧。” 宫祀绝不答,而是 继续为她介绍老者身侧的那个人。 那人身材窈窕,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成熟女子,身上带着一种诱人气韵,也是带着面纱,看不见真正容颜。 “她是棋阁阁主,长老阁排行第四,是唯一一位女长老,听闻背景深不可测。” 晏南柯瞳孔微微收缩,那女子她居然也好熟悉。 虽然蒙着面纱,可是她头上的一支发钗却是独一无二,她绝对不会认错。 因为她的神凰飞天舞,就是从她身上学来的。 当时她被师父捡到之后,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师父经常去那女子开的面馆之内带她蹭饭,两人也是故交好友,那老妇人见她聪慧可怜,就带着她学了一些东西。 那时候的她还想着入宫报仇,不敢浪费任何时间的去汲取那些技艺。 她才知道自己很有慧根,只要她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现如今,这两人纷纷都是四象书极为厉害重要的人物,究竟三年后发生了何事,才会导致他们流落民间,成为乞丐和普通妇人? 晏南柯觉得这其中的事情更有趣了。 另外几位长老,宫祀绝也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表现的态度,明显对这四象书相当了解。 晏南柯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心下微微安静。 她没忘记,宫祀绝的实力并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重生已经快一年的时间,她没有再走上一世的路,也并不打算与他分开。 所以,一年之期的和离是不存在的。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整个场地之间已经坐满了人,拿到请柬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找到位置坐好。 在正中间的位置一共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代表四象书一阁的招收弟子场地。 兵阁有些最大的平台,那台子能站百人之多,而这次获胜的条件,就是参加百人一场的大赛,从中获胜之后,才能进入下一轮。 招收弟子的时间一共两天,速战速决,并不打算过多拖延。 能不能成功进入四象书四阁,不光需要强大的实力,还需要一些运气。 宫天宇将目光落在棋阁的位置上,发现那位带着面纱的妇人已经走下台,坐在了代表棋阁区域,最前方的桌椅前。 她准备的东西十分简单,也没需要太大的场地,只有一个桌子,一盘棋子。 黑白相间的棋子,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在棋盘上的交界线上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着。 身为一个女 子,自身气势全然不弱于任何男子,那双眼睛冰冷似水,犹如藏着清泉一般,冷的动人心魄。 至于另外的医阁和书阁,就比较麻烦一些,也需要经过提前的层层筛选,才能定出最后能够参加角逐的人数。 晏如梦陪在太子身边,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宫天齐眉宇舒展,对着她轻轻点头,唇角微微一动,口型说着:“你去吧。” 晏如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他身边起身,跟在那些顺着特定的入口进入四个区域的人一起走。 晏南柯眼尖的发现,晏如梦居然也走到了棋阁的通道入口,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她好像棋艺并不出众,这是要干什么?” 宫祀绝也看到这一点,他冷声道:“这一次棋阁阁主准备了几盘残局,很难被人破解,她胆敢去,必然是有人在其背后,给她透露过消息。” 晏南柯顿时明白了,“她作弊。” 两人目光对视,顷刻间将这件事真正面目看透。 这残局棋谱并不是那么好找的,选出来以后也要进行仔细分析破解方法。 不然将一盘自己都破解不了的棋局拿出去,肯定让人笑话。 既然能够破解,难 度系数就不是很高,也许会有四象书内部的人可以提前掌握答案,这样一来,就能顺利晋级。 这场面相当宏大,兵阁第一场的百人已经都上去了。 那台上就好似养蛊一般,上百人互相对视,眼神之内透出敌对和警示。 晏南柯紧绷着面容,将目光落在那百人台上。 可以说,相比于其他阁比较平和的比试方法,这个兵阁比试才是最吸引人的。 一百人,只留下一人,这个难度让人望而生畏,肝胆俱颤。 “一百人只选一人,刀剑无眼,还不禁用任何小人手段,有胆子上去的人,九死一生。” 晏南柯喃喃道,目光变的有些锐利。 这样选出来的人,要么是心狠手辣,要么足智多谋,要么实力超强。 宫祀绝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规则已经摆在那里了,想要得到什么,必然也要付出代价。” 他对此并没有多大感觉,弱肉强食仅此而已。 晏南柯看着那些人在台下签下的生死状,也安静看着,默默不语。 她并不打算先走出去出风头。 骤然间,整个寺庙之内传来一声钟鸣。 “哐!” 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比试,正式开始!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赌,滚 那百人顷刻间动了,不管是偷袭的还是暗杀的,在这一瞬间就有多人毙命。 惨烈的状况让旁观者不寒而栗,哪怕是距离很远,仿佛都能闻到那空气中飘散过来的血腥味。 然而那些人都已经签了生死状,上台的那一瞬间生死各安天命,哪怕是死在上面,也没有任何人会理睬。 那百人台上,鲜血不断冲刷那下方的石台,短短没多久,就已经有大半人死于非命。 有人提前拉帮结派,有人暗中对朋友下死手,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站到最后。 当然,也并非非死不可,如果你能够在被杀之前从台上跳下来,就会受到四象书的保护,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也等于再也没有资格参与选拔。 兵阁百人谱才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那上面每一个名字,如今都身居高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凡上了榜单,就会受到不少国家的招揽,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晏南柯已经安静的盯着那厮杀的场面不动。 宫祀绝侧了侧头,看她面无表情的瞧着那血腥场面,忽然伸出修长手指,挡住了她的视线。 晏南柯愣了愣,偏过头不解的瞧着他,还没等她开口, 宫祀绝直接对着她的唇吻了下来,让她无法避开。 至于周围那些人的围观,宫祀绝视若无睹,而且也断然不会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议论什么。 但是坐在他们旁边的宫天宇,偏头看到这种场面,顿时有些不干了。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拿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不合时宜的开口打断两人的温情脉脉。 “王兄,嫂嫂,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两个也关照一下别人的心情。” 宫祀绝淡然的将晏南柯拉的距离自己更近了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胸前,避免她再将注意力落在那些厮杀之上。 他暗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蔓延:“我没办法为你挡住所有血腥场面,可是这种没必要的,不去看,会污了你的眼。” 晏南柯勾起唇角,乖巧的点点头,收回视线。 这种虫子一样的厮杀确实没有太大观赏性,也许对那些权贵来说是刺激,是乐趣,可是她和宫祀绝这种见过真正地狱和战场的人来说,依旧是小儿科。 宫天宇无奈摇头,他面颊之上露出艳羡之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兄如此贴心?” 宫祀绝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回道:“你不配。” 宫天宇:“… …” 他就不该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热闹的人继续看,而医阁那边的比试场地,却也是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失去知觉,昏迷不醒。 晏南柯微微皱眉,却发现很多人和她一样,完全都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只决定参加棋阁的试炼,却也不代表不关注其他阁比试的情况。 这样盛大的场面,往年都是见不到的,四象书存在这么多年,公开招收弟子,也不超过五次。 剩下的都是暗中调查能人异士,晏南柯他们这些名声普通的人,可拿不到这挑战函。 宫祀绝见她好奇,开口为她解惑:“第一轮筛选而已,能够抵挡住毒雾的人才能继续留下,那些人并没有死。” 晏南柯收回心神:“来这里能够参加医阁选拔的人,医术都不凡,哪怕死一人都是不小的损失。” 培养出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需要付出的时间可不小,并不似武者那般随处可见。 比试的方法,自然也就柔和了一些,并没有兵阁那边似的惨不忍睹。 昏迷的大夫们都被拖了下去,找了地方好好安置,并不会有人伤害其性命。 剩下的那些大夫则是 继续比试,十不存一的场面顷刻间就变的人烟稀少。 宫天宇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还真是严苛至极,剩下两阁的选拔应该轻松一些吧。” 晏南柯歪头看他:“三皇子,你不下去试试嘛?” 宫天宇一愣,旋即立刻拒绝:“太可怕了,本皇子惜命的很,不去。”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那你可不是白白浪费这次机会,太子那边准备充分,而且他很有可能会参加书阁比试,三皇子不想在学识之上被太子一直碾压吧。” 宫天宇勾起唇角,丝毫不慌,“太子皇兄的那点儿本事,和我不相上下,整个圣武国能人异士众多,他未必能够有什么好成绩。” “但是在场的权贵不少,他们只看到了太子有胆量比试,而你没有,到时候你在他们心里不但没才学,还没胆量。” 晏南柯声音压低了一些,露出嘲弄表情。 这明显就是一个激将法,让宫天宇上去与太子相争。 宫天宇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桃花眼的眼尾更加上扬了一些,目光多了一抹兴致勃勃,“嫂嫂,激将法对我没用,可是既然你希望我去,我去参与一次也无妨,可我如此眼巴巴的过去也没意思,不如咱 们打个赌。” “哦?”晏南柯挑眉,狐疑的看着他。 而宫祀绝顿时眯起一双凤眸,语气冰冷的拒绝,“不赌,滚。” 如此无情冰冷的一句话,实在是伤透了三皇子的心,他捂着胸口唉声叹气,“王兄实在无情。” 晏南柯看他这模样,知道他在装,“行了,你想赌什么先说出来听听。” 既然是他提出来的,晏南柯也乐意听他心中如何做想。 看看他那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宫天宇终于收拾了一下落寞的表情,“如果我能得到这次书阁的魁首,嫂嫂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晏南柯摇了摇头:“你这要求太笼统,没任何限制,不答应。”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应这种无理要求。 宫天宇见没骗到,将条件放低了一些。 “那就改成嫂嫂陪我参加过几日的花船会……” 宫祀绝的眼神顿时变的极为阴冷,隐约渗透出几分杀机,“你敢。” 晏南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宫天宇,“你认为,你王兄会同意吗?” 好吧,被那森然目光凌迟了百八十次的三皇子终于知道了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轻笑着向前走去:“那王兄一同前去如何?” 第二百九十二章 棋局,我可以破 见他如此上道,宫祀绝的脸色才算平和了少许。 “考虑。” 宫天宇得到回应,嘴角露出莫名笑意,他摇着折扇大步向着前方的入口处走去。 书阁的比试比较安静,下方摆放着上百桌子,笔墨纸砚应有尽有,并不限制时间,每人都可以书写一篇文章。 给出的题目,简直比老状元还要难。 他们要的,是在文治之上的顶尖人士。 宫天齐落座以后,宫天宇则是坐在了他旁边。 他冲着宫天齐扬唇浅笑,拱手行礼道:“太子皇兄,敬会。” 宫天齐微微皱眉,虽然他在进来以后就已经发现了他,却没想过他会与他同台竞争。 整个书阁就只有一个名额能够加入四象书,宫天宇是他最大的劲敌。 他面露不善,冷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宫天宇像是没看出他眼角眉梢都浸染的敌意,“随便玩玩罢了,都进来了,不掺和一下多没意思。” 宫天齐嘴角冷漠的绷紧了些,“如果只是随便玩,那本太子奉劝你不要捣乱。” “皇兄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捣乱?” 宫天宇对着他挑眉,示意他安静将心思放在前方所出的题目上。 偌大 的牌匾上,只写着四个字。 治灾之策。 在场百人面面相觑,因为这要求实在简短,基本上没有给任何人提示。 要求越少,范围越广,那就越不容易写出来,因为他们很难断定,自己所写的东西,会不会入对方的眼睛。 甚至可以说,这真正的抉择权利,都在阁主手中,里面的水分太大,对这群人一点儿也不公平。 然而,四象书收人,本来也不讲究什么公平与否。 书阁的那个老者依旧安静的坐在最上方,对下面那些人到底写的什么,根本不感兴趣。 他只等着最后将所有纸张收起来,回去慢慢查看就可。 至于会不会有人互相抄袭,四象书的人看起来也并不在乎,并没有人盯着下方的比试。 可以说,是四阁之中,最宽松的比试了。 晏南柯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盯着那治灾之策四个字忽然勾了勾唇角。 宫祀绝见她心情好了许多,轻轻在她耳边问:“那四个字怎么了,比我都好看?” 晏南柯偏头,叫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不由好笑的亲了亲他的下巴。 这般亲昵的举动,令宫祀绝的心跳也跟着变的重了许多。 面色不显,可是露在发 外的耳尖儿却有些绯色红润。 “四象书选人的方式比较奇特,现在寻找治宰之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未来几年,天下灾祸不断,战乱频繁,再也没有如今这安稳太平的天下了。 以往这个组织隐藏在暗中,被世人敬仰,突然现世说明天下必然会有大灾将至。 根据晏南柯上一世的记忆,大旱不过是刚刚开始,随着越来越严重的恶劣天气,中原之地都变的民不聊生,那些塞外或者西北一代的边缘之地更是活不下去。 为了存活,那些人离开生活之地四处讨伐,圣武国就是这纷乱局势下的蜉蝣。 否则,也不至于将她一个将军之女安排到战场上带兵征战。 就是因为朝中连一个能带兵的将领都没有了。 她请旨代父亲出征,两年沙场,用柔弱肩膀撑起晏家一片天地。 那时候可以如此顺利,宫天齐和晏如梦也功不可没,否则她也不会有圣武国第一女将军之名。 她可真是谢谢他们了。 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笑容,晏南柯眼神越发冰冷,想必上辈子这两人根本没想到,她一个女人能够安然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整整两年,非但没死,还胜仗连连。 宫祀绝垂眸注视着她的脸,认真回答她的猜测:“四象书这次异动绝非意外,而且往年收人,一般都只有几个长老现身,如今四阁阁主齐聚一堂,想必对此行非常重视,这一次能够入阁的人,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资源。” “关于治灾之策我有很多想法,而且也已经安排下去了。” 晏南柯挑了挑眉,眼睛亮晶晶的。 宫祀绝疑惑看了看她,“怎么,你不去棋阁了?” 晏南柯将四阁的比试都看了看,随后轻笑了一声道:“一个人能不能参加几场比试?” “什么意思……” “就是多加入几个阁的意思。” 至于医阁,她倒是没打算去试,虽说她记住了很多毒术,然一个医者想要成事,需要多年的栽培和经验,不是随便看看医书就行了。 当时她想过要学,可是没有时间了。 如果不是师父突然失踪,她也不会独自去京城报仇。 虽说刺杀失败了,可是对晏如梦和宫天齐还是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手下那些忠心护卫几乎损伤殆尽,宫天齐本人也受了重伤,命悬一线。 宫祀绝看出她眼底的跃跃欲试,一把按住她不老实的心。 “不行。” “ 规矩好像没说不可以吧……” 宫祀绝微微咬紧牙关,眼神锐利的抓住她的手腕,“我的意思是,我说不行。” 晏南柯:“……” 她默默看着他,一言未发。 这男人虽然改变很多,可是骨子里的霸道还是没任何转变。 被她那不服不忿的眼神盯着,宫祀绝肩膀松了松,将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阿柯,不要冒险。” 晏南柯轻轻勾唇:“好了,我开玩笑的,棋阁挺好的。” 她心中暗笑,看出这男人是害怕她想不开,跑到兵阁那边杀上一场。 虽说她自负武艺高强,赢面很大,但是意外也并非不会发生。 所以晏南柯再察觉到他的心情以后,自然打断了这个念头,如果只有她孤身一人,她也许不会犹豫,但是如今,她有了太多牵挂。 冒险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看时间差不了,棋阁那边的人越来越少,晏南柯才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兵阁的第一场厮杀已经开始趋于尾声,台上浴血奋战的,仅剩不到十人。 晏如梦也已然来到那难住了前方上百人的残破棋局面前,她看着面前的蒙面妇人,淡然落座。 “阁主,这棋局,我可以破。”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是否名副其实 妇人一直沉静的眼神终于有了点点波动。 她已经坐在这里整整一个时辰了,来挑战残局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两百,终于碰到一个大言不惭之人了。 然而她并没有说话,依旧坐在原地,恬静自然。 甚至都没有开口打理她一下的意思。 晏如梦觉得对方性子实在太过高傲,眼底隐藏着一抹厉色。 等到她将此棋局破解出来,看她还如何高高在上。 晏如梦收回心神,发现这个时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向自己,逐渐将心思稳定。 她回忆着脑海中记忆的位置和步骤,拿起一枚黑子,在大片的白色棋子中落下。 看到她下的位置,原本不动声色的妇人微微一惊。 能够在剩下那么多位置中,找到这绝妙反击一点的人,绝对不多。 在这之前也有人意图乱下,但是只要走错了一步就会被她淘汰。 没想到这百十来人中,真有人能够将唯一逆转的位置找出来。 原本的一盘死棋,在这棋子落下的时候顷刻间活了过来。 晏如梦微微一笑,将一枚白子提出,霎时间让已经即将落败的黑子有了生气。 “承认了。” 她嘴角笑容越来越浓郁,得意之色已经快要压制不 住。 妇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那点儿小心思,虽然略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其他。 棋局继续。 她拿起另外一枚白子,落在其他位置,继续将黑子包围,不让它露出一丝一毫反击的可能。 晏如梦见她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位置落下,飞快拿出其他棋子继续下落。 破解之法是固定的,而且这棋局下了一半儿,能够改变的阵型已经很少了,只要她能够按照要求去做,一定会赢。 晏如梦不慌不忙的落子。 黑子越下越快,白子越来越少,全部都被黑子包围堵截。 仿佛从最开始那一子落下之后,就已经兵败如山倒,一步错步步错。 妇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解法……” 竟然和她推演出来的一模一样。 可是她根本没有见过晏如梦,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妇人心思微微凝重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道:“你赢了。” 这残破棋局,全部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只要能破一局,就有资格参加明天的复选。 棋阁之内,如今能够进入复选的,几百人中也就只有晏如梦这么一个。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拱手恭敬的对她行礼,“侥幸而已,阁主棋艺惊人, 实在是让我心中敬佩。” 晏如梦一点儿也没摆出自己太子妃的架子,语态相当谦虚。 既然要入棋阁,她自然要想方设法和阁主打好关系,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棋阁阁主对于有才华的人十分尊重,也站起身对晏如梦还礼,“这是明日的复试牌,请收好。” 晏如梦将其拿在手中,心情明显更好了。 旁边很多人都在注视着这里,一些惊叹赞扬的声音不绝于耳。 甚至附近已经有人替她拍手叫好。 “太子妃才华横溢,名不虚传!” “这么多人都无法通过这第一轮的考核,可见太子妃棋艺高绝……” 越听,晏如梦的心里越是舒坦,一阵扬眉吐气。 这么长时间,她被晏南柯打压的名声尽毁,没了脸面,在皇室中声名狼藉。 不少人将她与晏南柯比起来,都说当今绝王妃如何惊才绝艳,是第一才女,而身为太子妃的她却一无是处。 还说如果不是因为寿宴上那场意外,如今的晏南柯才是太子妃,她实在德不配位。 这些风言风语,已经在京城内流传很久了,导致她即便是喜欢热闹,也很少前去参加一些女眷的聚会。 现在,她总算能够把原本被晏 南柯踩在脚底下的脸面捡起来。 晏南柯此时也走了过来,目光和晏如梦对视,很显然察觉到了她眼底挑衅的情绪。 晏如梦原本想要离开的,可是突然停了下来。 棋阁这边的人已经没多少了,他们已经拿到了棋局的残谱,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解开。 再加上晏如梦解开了第一张,他们就只能放弃第一张残局棋谱,来查看第二张。 棋谱已经挂出来了,能解的人才可以过来对弈,没有把握胡乱下的,都会被四象书直接丢出去,里子面子到时候都没了。 “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 晏南柯眼尾轻轻扬了扬,“嗯。” 她声音冷淡,爱答不理,一个字从鼻腔之内哼出来,收回视线继续大步往妇人面前走去。 晏如梦被她这明显不善的态度给气到了。 她现在居然已经张狂到,连戏都不打算演,明摆着将他们恶劣的关系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让晏如梦一时间有点儿下不来台。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太子妃,牢牢的压着晏南柯一头,她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不起她。 心思活络,晏如梦不打算走了,迈步跟上晏南柯的脚步,一路来到了棋局旁边。 围观的人 不少,却没人敢再靠近,挡住二人的路。 这两人的身份,他们一个也惹不起,但是看看热闹还是挺好的。 毕竟太子妃和绝王妃的关系,已经是市井上津津乐道的趣事。 “姐姐留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晏南柯勉强放慢脚步:“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还忙。” 晏如梦趁机开口,眼神十分明亮单纯的问:“四象书的规矩姐姐应该知道的吧,如果不能破局就随便过来对弈,会被赶出去的。” 晏南柯眼神怪异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完了吗?” 晏如梦见她这般对她说话,不由得笑容跟着冷了冷,“我也是好心提醒姐姐,既然姐姐不领情那我也没话可说。” “没话说就赶紧离开,这里没你的事。” 晏如梦气的眯起眼睛,“姐姐看来胸有成竹,我也想观瞻一下姐姐的棋艺,姐姐当初在百花宴上大放光彩,得到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今日在这里,也能让所有人看一看,究竟是否名副其实。” 她将以前的事情翻出来再次提及了一遍,也令不少人的面色回想起来了这件事。 如果晏南柯今天无法破解棋局,那么她才女的名声,就会彻底落入泥潭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这是你的了 晏如梦打的什么算盘,晏南柯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她并不是很在意。 “你想看就看,我没意见。” 晏如梦心中冷哼了一声。 这棋局究竟多难,她可最是知道,光是背下破解之法,她用了很长时间。 若不是知道内部消息,甚至直接拿到答案,她怎么可能破解的了这种棋局。 除非棋艺之道真正的大师,用心专研过的,否则根本没办法参破。 就好比站在四周那些围观者,哪一个不擅长棋艺? 两人被万众瞩目,一路来到棋桌之前,晏南柯紧紧盯着面前那双熟悉的眼睛。 “盈……”娘。 一个熟悉的称呼已经到了嘴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 可是,又被晏南柯费力的咽了回去。 如今已为来世,虽说短暂一年的陪伴,可是晏南柯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师母。 她知道盈娘看着师父的眼神,是藏着深重感情的,深厚到了她自己都无法隐藏的程度。 “阁主,久仰。” 棋阁阁主全名厉盈盈,她隐约听到晏南柯突然说的那个字有点儿像盈,却因为没听清楚,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她打量着晏南柯的面容之后,眉宇舒缓,心里有着一种莫 名的好感。 甚至,她也开口仔细提醒了晏南柯一句,“棋局已经摆好,你再看一眼,如果无法破解就胡乱下的话,我会让人将你请出菩提寺。” 晏如梦有着意外的看了看厉盈盈。 这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明显是个性格冷淡之辈,任何人都不愿意理睬,那些没通过的人,完全不假言辞。 可是对晏南柯却破了例。 她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怒色,站在旁边眯起眼睛盯着晏南柯。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不悦的气息在她身上显露的很明显。 但是没人关心她的情绪,晏南柯柔柔一笑,不骄不躁的再次对盈娘行礼道谢:“多谢阁主提醒,不过我来到这里已经做好准备了,这第二棋局并没有难多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晏如梦听完直接笑了。 这第二个残局才摆出来多长时间,她就说自己能破解,逗谁呢? “姐姐切莫逞强,否则也是丢了咱们皇室的脸,如今在这里围观的好像不止圣武国的人。” 她说的不假,这次四阁阁主齐至,来的人也有不少其他国家的权贵和人才。 虽说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并不是很高,可也能够将今天发生 的事情传出去。 晏南柯坐好,然后拿起白子。 “阁主,不用多想其他,我会遵守规矩,所以请吧。” 她抬起手,然后落子。 现如今棋盘上,白子已经走投无路,大半儿都被黑子占领,想要绝地逢生的概率很低很低。 不管任何人来下,都觉得没有什么把握翻盘。 黑子随便落子,都可以吃掉白子好些,然而白子想要吃掉黑子,几乎不太可能。 黑方生龙活虎,白子死气沉沉,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 看到晏南柯下的一步棋,晏如梦顿时忍不住笑了。 “姐姐还是放弃吧,你这一子落下,只要黑子再进一步,就能把你的棋全部吃光,胜负已定,你没有机会了。” 晏如梦这样说,而盈娘的想法和她不甚相同。 甚至眉头已经重新皱了起来,脸色也有点儿不好,“你这么下,必输无疑。” 晏南柯却是丝毫不在乎,她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我这不还有几口气吗,阁主继续。” 盈娘绷紧面容,眼神锐利的将黑子落下。 直接拿走晏南柯两颗棋之后,眼底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 棋盘上又空出两个位置,周围全部都是黑压压的棋子大军, 将白子逼的无路可走。 晏南柯将目光落在右下方的一个角落,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没有和阁主正面进攻,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 她这样把战局拉开,却更让盈娘能够痛下杀手,没一会儿就又损失了几个位置,剩下的一群都是残兵败将。 她叹气:“别下了,你输了。” 晏南柯依旧摇头,那双眸子之内的光芒越来越凝重,“还没有输。” 晏如梦嘴角已经压不住了,她轻声开口劝说,“姐姐别再拖延时间了,这么多人瞧着,你却还强撑着不认输,非要将你的棋子全部吃掉你才肯低头吗?” 晏南柯眼神光彩迸发,忽然一子落在隐藏在黑子之间的一个空位上。 “我说了,我可还没有输。” 原本还等待晏南柯投降的盈娘微微一愣,仔细的看了一下她的那个位置,还有周围白子的分部,眼神变了一瞬。 她直接用一子封住了周围黑子的所有气,让那片黑子变成死棋。 一边将胜利的果实捡出来,晏南柯继续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宇。 “空出来不少格子,继续。” 接下来就是一场特殊的攻防战。 下棋讲究的是计算布局的能力,大局观 和预示,都能起到相当大的重要程度。 如果你能够将对方的下棋习惯,心中所想算计到,那么想赢并不是一个难题。 盈娘完全没有预料到,一个小小女子在棋艺上会有如此造化,她额头上冒出一点儿冷汗,感觉自己的棋路已经被对方完全吃透了。 一边下,晏南柯一边有着想笑。 她和盈娘的棋都是和师父学的,说到底真正的实力不相上下,在残破棋局中,盈娘还要占据很大优势的情况下,她想要冲破棋局并不容易。 可是有一点,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对盈娘相当了解,然而对方对自己的棋路一无所知,这就是她掌握的最大的底牌。 围观者已经被这样一场棋局看呆了。 哪怕是晏如梦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目瞪口呆的盯着晏南柯,嘴角紧绷着,一双眸子藏着无尽怒火,有点儿猩红,看起来可怕至极。 两人一时间杀的旗鼓相当,一场棋局下来,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盈娘停了手,眼神极为灼热的看着晏南柯。 她忽然扬起唇角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彻骨的成熟风情。 盈娘将另外一块复试令牌递给她。 “这是你的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赌还是不赌! 来参加比试的都是在棋艺一道十分精通的。 显然晏南柯露出来的这一首,震惊了在场众人。 哪怕是晏如梦,也不得不承认晏南柯所下的方法,是她根本想都没想过的。 这残局虽说不是顶尖那种,解法并不单独只有一种,可是能够像是晏南柯这样,没花多少时间就破解了的,太神奇了。 在场这些人都是挺厉害的棋艺高手,只要给他们多一点儿的时间,也许就能破解棋局…… 但是没有如果。 时间就那么多,而且有人率先勘破棋局之后,就要进行下一张棋局的破解,给他们十个脑子,也做不来这种事。 晏南柯拿起那块木牌,对着盈娘躬身行礼,“多谢阁主,我先下去休息了,明日再会。” 盈娘脸色平和下来,看着她的眼神也透出一种莫名温柔。 如水的双眼即便是上了年纪,也自有一番媚态丛生。 她难得好心情,露出点点笑意道:“那好,明日我会在此恭候。” 晏南柯勾起唇角,侧头看了一眼晏南柯。 她眼底隐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有着挑衅,让晏如梦顷刻间面红耳赤,她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如今这结果 ,隐约听到了很多人议论自己。 “绝王妃棋艺真是绝了,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破局,显然棋艺更胜一筹!” “哪里是胜一筹,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 “是呀,连棋阁阁主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不是破局,而是战胜才对。” 一切唏嘘声音不绝于耳,晏如梦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转过身厉声对晏南柯道:“站住。” 晏南柯微微愣了愣,慢慢转身看向晏如梦,神色没有一丝半缕的转变,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唤自己一样。 晏如梦收敛表情,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和善一些。 她将自己真正的面容藏在那张伪善的面具之下,“姐姐太厉害了,妹妹心里佩服的很。” 她一边说这样的话,一边在拍手鼓掌,犹如给晏南柯友好庆祝。 晏南柯扬了扬唇角,淡淡笑了笑:“妹妹棋艺也很难得,明日棋场上见到,你我可以各凭本事,争夺魁首。” “妹妹一定会全力以赴,只不过我不想等明天,今天就想和姐姐分出一个高下来。” 晏如梦死死的盯着晏南柯的双眼,语气暗藏着势在必得的味道。 她已经将今日棋阁阁主找 到的图谱破解之法全部都背下来了,只要再比一下,晏南柯肯定不如她。 晏南柯眼神灼灼的,里面好像都是烈焰一般的温度。 看不出她眼中表情的喜怒,可是晏如梦却知道,晏南柯一定会受不住这种挑衅的。 晏南柯闭上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下,“你打算,比什么?” 晏如梦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继续勘破棋局,你别忘了棋阁弟子最重要的就是破局能力。” 晏南柯顿时笑了,她重新来到晏如梦面前,“我已经通过了这一关,为何还要与你比试?” 晏如梦见她不上套,眼神略微一冷,“如果你赢了,明天我不会再参与复试,如果你输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该让贤了。” “我本来就对这名头没什么兴趣,你愿意要给你好了。” “你……” 晏如梦听着那丝毫不在意的话,仿佛是在丢什么垃圾一样。 又像是她晏如梦千辛万苦所追寻的东西,不过是她晏南柯不要的东西。 她怎么能忍? 从小到大,父亲重视晏南柯都超过她,而且她很小就发现了晏南柯过目不忘的聪慧。 为了不让她这个特点被人发现,她千辛万苦让晏南柯成为人人眼 中那个一无是处,长的又不丑的女人。 否则宫天齐也不会转过头看上她。 不管是外形,还是本身的潜力,晏南柯都比她强太多了,只是晏南柯从小到大生长在别人的保护圈中,依旧保持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天真。 可凭什么? 她母亲可是极为尊贵的女子,她父亲也是一名厉害的武将,和晏大将军比起来毫不逊色。 但是,就是因为有晏大将军的存在,她父亲就只能做一个上不的台面的小小副官。 甚至做了一点儿错事,多年功劳烟消云散,谁也记不住他,就这么把他从军营赶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晏大将军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这份仇怨不共戴天,即便是让晏家所有人陪葬,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姐姐不用说那些废话,这名头本来也不是属于你的,若非百花宴之上我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也轮不到你来做这魁首。” 她扬起下巴,让自己的姿态更高些。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而晏南柯,只能做个仰人鼻息的低贱之辈。 晏南柯看着她那倨傲表情,手不由得痒了起来。 眉目之内闪烁而过的怨毒, 被她瞧的明明白白。 晏如梦打的什么注意她很清楚,平日里她龟缩在东宫里面不出来,她也不方便对她出手,可如今送上门来让她踩,她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如果我输了,才女之名给你,我任由你来处置,反之你若是输了,就自请下堂,放弃太子妃之位。” 她勾起唇角,浅笑着看向晏如梦。 “这,你敢不敢赌?” 晏如梦的眸光之内闪过一道暗色,没想到晏南柯会突然玩这么大。 周围听到两人交谈的那些围观者全部都震惊不已,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一瞬间,随后爆发了更加混乱的交头接耳。 晏如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对方胸有成竹的笃定表情太过明显,仿佛如今已经知道了既定结局一般。 是什么给了晏南柯如此自信,让她以为自己有本事和她对抗? 晏如梦气的面颊一片桃红之色,双眼弥漫上一层血丝,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晏南柯不说话。 眉眼中流露着太多情绪,复杂的让人一时半会儿难以分清。 见她一直沉默,晏南柯再度逼近了一步,她唇角勾起一抹恶劣至极的笑容来,“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赌还是不赌!”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配姓晏 那气势压迫的晏如梦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这一示弱,原本愤怒冲天的心也凉了半截。 所有的勇气都在顷刻间如洪水倾泻而出,她唇角颤抖了一下,却是没能应声。 因为她,不敢赌。 晏如梦在晏南柯这里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她虽然有些疑心,认为晏南柯也许是故意这般拿话来激将她。 就好比她刚开始想要让晏南柯再比一次一样。 可如今,晏南柯用了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她,却让她无法招架。 但凡是这赌注不这么厉害,她也就毫不犹豫答应下了,毕竟她有很大的把握赢得这场棋局。 然,输了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拼。 晏南柯也许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会表现的如此嚣张猖獗。 她一下子,被晏南柯的气势镇住了。 围观之人都是何等眼力,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有些人掩唇低笑出声。 “太子妃居然被吓住了!” “那表情都已经花容失色了,一看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可见绝王妃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名不虚传。” “果真闻名不如见面,绝王妃真是女子中的典范, 我看当年太子殿下选错了人呢,绝王妃这种优秀的女子,他也忍心让出去。” “听说是阴差阳错,否则绝王妃才是真正的太子妃呢,只可惜这福气还是让绝王消受了……”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多。 即便是坐在高台之上的宫祀绝也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那些人将晏南柯又和太子说在一处,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太子又有什么好的?早晚都是败北的货色。 他轻轻绷紧薄唇,一口一口喝着茶,压着心里的醋意,双眼半眯着,凤眸之内的光芒越发凌厉逼人。 他会告诉天下人,他比太子好上不知道多少。 让晏南柯嫁给宫天齐,他还不配。 晏如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她颤抖着睫毛抬起头,喉咙终于能够勉强发出声音:“姐姐,比试棋艺而已,不需要搭上身家性命吧。” 嘴角十分牵强的扯出笑容,晏如梦目光警惕的盯着晏南柯,唯恐她接下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晏南柯挺直脊背,眼神锐利,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要赌,那就将筹码压的重一点儿才有趣,才刺激不是,否则何必浪费时间?” 晏如梦心乱如麻,她的反应和回答完全破坏了她的计划,让她陷入晏南柯的引导当中。 现在所有的主动权全部落在了对方手中,晏南柯的一言一语,就能够掌控局势。 这让她觉得很丢脸的同时,对晏南柯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咬了咬牙,晏如梦轻声道:“姐姐所说的筹码太可笑,自请下堂这种事我做出来对咱们晏家也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姐姐今天不配合,那就明天一分高下罢了。” 她目光落在盈娘拿出来的第三张残局之上,嘴角扬了扬,随意拿出一枚摆在手边的棋子放了上去。 这一下,就让棋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震惊赞叹。 晏如梦终于缓了口气,勉强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点儿脸面。 但是她并不清楚,自己两场残局,都使用了和盈娘一模一样的破解之法,让她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 之前和晏如梦对战残局之时,所有的步数都像是提前演练好的,丝毫没有和晏南柯对弈之时的那种惊喜和刺激。 她与晏南柯虽然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却有一种很莫名的亲近感,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对方看透的感觉虽然并不好,却也让她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挑战。 嘴角露出更浓的笑容来,盈娘看着晏南柯的背景带着期待的表情。 晏如梦跟着晏南柯出来,她不死心的说了一句。 “你破局的手法十分粗糙,而且用了那么长时间,而我只是看一眼就用一子破开,干净利落,不知道姐姐你有什么底气和我争。” 晏南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继续盯着晏如梦。 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笑意,冷漠的好似寒冰一样。 “晏如梦,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说什么为了晏家这种话,我真正的妹妹已经找到了,你的身份等此事结束以后,就会正式昭告天下,好恢复我亲妹妹的身份,至于你今后如何自处,晏家不会管你一丝一毫。” 晏如梦脸色煞白,没想到晏南柯竟然完全知道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个女人才是假的,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你休想陷害于我。”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如果你是叛贼长公主的遗孤,太子还会不会要你呢?” 晏如梦听闻这话,身体有些 发软,冷汗瞬间湿透脊背。 她不明白晏南柯究竟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又是怎么查出来。 心底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现如今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让她心中恐惧万分。 她心慌意乱,眼底的狰狞之色尽显。 这种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晏南柯,你怎么不直接将这种消息说出去,是不是还没拿到确切证据?” 晏如梦试探的问她,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了。 反正晏南柯已经知道了,那她也没必要继续伪装什么。 他们走的这条路并没有什么人,说的话也没被别人听见,晏如梦特意压低了声音走到晏南柯身侧,“如果你揭穿我,我会拉着你整个晏家同归于尽,晏南柯,我绝对说到做到!” “你这是在威胁我?” 晏南柯不由得笑了起来,嘲弄的看着她,“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咱们走着瞧吧晏如梦……不对,你不配姓晏,你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李长枫,以后你改名李如梦吧。” 晏如梦的双眼血红一片,她咬牙切齿的低喝:“我的名字,还轮不到你来动,太子妃之位是我的,晏家的一切,将来也只能是我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狗急跳墙 这番豪言壮语因为太过小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说完了?” 晏南柯并未因为她的这些话面上有任何波动,淡定的走到高台上,然后坐在了宫祀绝身侧。 扬起嘴角对着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如灿若云霞,似桃花拂面。 令晏南柯本就绝色的容颜更添了几分颜色,将原本就逊色于她的晏如梦更比入了云泥之地。 这般美人,即便是天下间都很是少见,一些男子早就观察这边的状况,眼角余光看到这般美如画的景象,忍不住露出痴迷神色。 宫祀绝斜睨了那些看过来的人一眼,顿时令很多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晏南柯的面容,将她的头压在自己怀中,略微垂眸注视着她的发顶。 然后用一种相当温柔却认真的语气叮嘱她,“别到处勾人,否则……” 晏南柯在他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一点儿也不怕他的问:“否则怎么样?” “否则,本王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有点儿幼稚的威胁让晏南柯忍俊不禁,肩膀都跟着轻轻颤抖。 她低笑着在他怀里说:“我讨厌别人威胁我,但是喜欢王爷 你的威胁。” 宫祀绝唇角轻扬,心情倏然大好。 那些人脸色苍白的转移视线,半点儿也不知道晏南柯一句话保护住了他们的眼珠子。 两人说的话,外人虽然听不到,可是晏如梦看着他们如此亲昵的动作,宫祀绝那显而易见的疼爱恩宠,令她心头嫉妒发狂。 为什么她会这么好命,在家里有祖母护着,有爹娘爱着,有兄长宠着,就算是嫁了人,夫君也将她捧在手心里。 可她呢? 她有什么错? 自幼丧母不说,父亲从她出生开始,就灌注给她复仇的想法,仿佛她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这活着。 直到多年前自己被送到柳氏身边,装作失忆伪装成晏如梦,才终于得到了偷来的那一点儿疼宠。 在她心中,这实在太不公平。 而且晏南柯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指给太子做正妃,这是多少人此生都求不来的荣宠。 所以……她恨晏家害死了她娘,赶走了她爹,让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她要晏家人的命有什么错? 晏南柯凭什么拥有那一切,属于她的东西,她都要抢走! 眼睛越想越红,晏如梦低垂着眸子,尽量掩饰住此时自己无边 躁动的心神。 现如今计划已经出错,晏南柯已经得知她的计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下手,让这个秘密烂在土里。 所有知情人,她都不能放过。 晏南柯盯着晏如梦的背景。 她就坐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位置,目光像是还望着书阁所在的场地。 宫天齐和宫天宇还在里面谁也没有出来,想必是打算等到出了结果再说。 提交上去的那些卷子,还需要审查之后才能确定,还要书阁几位长老共同投票决定通过者,进入明天的复试。 而兵阁那边已经有了结果,每一场百人擂台活下来的高手已经被人互送出去了好几个,只等着明天复试,决定出最终赢家。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晏南柯靠在宫祀绝柔韧有力的胸口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她低声道:“我刚才和晏如梦说了一些话,将你最近查到的那些线索,全部告诉她了。” 宫祀绝微微侧头,眼神之内流露出一点儿不认同。 “狗急跳墙,就怕她做出什么。” 晏南柯却对他眨了眨眼睛,“就怕她按耐不动,不做什么。” “引蛇出洞?” 晏南柯点点头,“我来做 这个诱饵。” 宫祀绝眉头紧锁,大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好几下。 “做诱饵太过危险,不如循序渐进,早晚能够戳穿她的身份,何必急于一时。” 反正总而言之,他还是不想让晏南柯冒险。 晏南柯轻轻闭上眼睛,“养了这么多年在身边,就算是条狗也有感情了,我娘舍不得,不会让我公开她的身份的。” 因为一旦公开,就意味着晏如梦脱离晏家,不再受到晏家任何保护。 这样一来,她太子妃的位置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多番受到排挤,哪怕是她不出手,晏如梦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宫祀绝垂眸,眼底冷光闪过,“你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想法,我觉得她对你来说,影响并非很深。” 晏南柯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可以不在乎她的想法,但说到底,她也是我娘,如果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不会退而求其次。” 她这么做,并非是原谅柳氏所做的一切,又或者说接受这样的柳氏,而不计前嫌。 晏南柯心里明白,血脉相连的母女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柳氏是偏心惯了,才会凡事多替晏如梦想一点。 如果晏如梦真的是她亲 妹妹,她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吃醋,甚至还会给她双倍的疼爱。 上一世,不知情的她也是这样做的。 可多年隐藏的阴谋,彻底破坏了晏家的团结,事到如今晏如梦还在用尽心机的挑拨离间。 如果真让她得逞了,内乱的只会是晏家自己。 娘除了在晏如梦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却并没有犯下大错,她和父亲有深厚感情,孕育了三子两女,身体因此也受到不少影响至今没有痊愈。 她这个做女儿的,理所应当也要为她多想,多思一些,这是身为人女该有的孝道。 “既然你如此想,那本王自然会站在你这边。” 晏南柯心里骤然暖意盎然。 她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多谢王爷。” 宫祀绝收紧抱着她的那只手,“这几天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晏如梦一旦被逼急了,肯定会狗急跳墙的,这两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痛下杀手。 怕她这会心里的杀意已经藏不住了。 而这时,书阁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宫天齐和宫天宇两位皇子,自然全部通过了初试,等待明日最终角逐。 如果真有一人进入四象书,必然会得到更强大的助力。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杀人灭口 天很快黑了下来,四象书的那些手下人在菩提寺之内,给所有拿着请柬而来的客人安排了房间。 菩提寺很大,有足够的禅房来给外来之客休息。 晏南柯来到禅房之中打量了一下,里面很干净,桌案之上摆放着一个不算很大的佛像,地面上几个蒲团爹在一处。 四周打扫的十分干净,靠近墙边则是有一张准备好了干净被褥的床铺。 这一片的禅房都不算大,一个屋子里就只能睡一个人。 宫祀绝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隔壁,两人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 领路的人将人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 这后院的几排禅房,每个屋子里也都迎来了他们的主人,她并没有在附近看到晏如梦和太子等人。 仔细查探了一下房间,看有没有危险之后,晏南柯才坐在床上,试了试软硬。 宫祀绝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他走过来坐在了晏南柯旁边。 “怎么样,习惯吗?” 晏南柯倒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毕竟她是习武之人,和那些娇弱女子不一样。 “挺好的,干净整洁,床也很软,晚上应该可以睡的安稳。” “那就好。” 宫祀绝也安了心,烛火点燃之后,在他脸颊上留 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房门紧闭,两人独自处于这里,让人不由得有些心头发痒。 宫祀绝的目光,一寸寸的从晏南柯的额头到鼻尖扫视过去,眼神光芒灼灼,不过他也没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只好低下头在她额间用唇碰了碰。 “天色不早了,我看着你睡。” 晏南柯看着窗户,眼神若有所思,“菩提寺是佛门,在皇室心中地位都相当高深,却借给别人当选人才的拔杀戮之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兵阁的选拔太过残忍,虽说跳下高台之后会有人保护,但是这般血腥行为,在佛门发生实属亵渎。 “菩提寺虽说表面上是佛门净地,可是这些年在暗中做出的坏事并不少,手染鲜血之辈多不胜数。” 宫祀绝眯起双眸,他略微将视野垂下了一些,将一只手搭在了晏南柯的手背上。 “四象书选择此处,也是多番考虑的,至于实际内情,咱们不用多管闲事。”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可是王爷这样说,让我更好奇你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宫祀绝愣了愣,他眼睛里面暗藏如泼墨一般的深黑。 “那些老和尚顽固不化,不可能主动将常住之地借给别人。” 他话 至于此,并不想再多加浪费口舌。 晏南柯一边想一边猜:“不会这地盘是四象书抢过来的吧,我就说菩提寺往年养着的那些武僧也都没影了,怕不是被赶出去了,这么说来,四象书的高手有很多。” 宫祀绝点点头,对这一点不置可否。 “能够在百人乱战之内活下来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所以这就是四象书这么多高手的来源吗? 夜幕越来越深,今日在禅房之内只能简单洗漱,宫祀绝舍不得走,抱着晏南柯睡在略显狭窄的床铺上。 外面的夜空十分安静,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虫鸣鸟叫。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寺庙开始变得寂静无声。 菩提寺外面的长廊之内,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淅淅沥沥的脚步声。 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晏南柯被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惊醒,她本来就是浅眠,有一点儿动静都会清醒。 而宫祀绝也是如此,所以在暗夜之中,两个人四只眼对视。 晶亮的月光带着聊皎洁月华洒落,让宫祀绝的凤眸犹如映着天上弦月,惊艳众生。 宫祀绝将手指放在唇上,压住了声音。 晏南柯也没开口,她抓紧男人劲瘦的腰,目光之内垂着 一抹暗色。 “外面可是有人?” 两人都是高手,一点儿脚步声也能听得清楚。 宫祀绝低声回答她的话,“应是如此。” 现如今子时已过许久,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梦乡。 虽说一直有人在暗中巡逻,可是却从未有像是现在这样多的人马。 那些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武功已臻化境的强者,根本无法发现。 可以感觉到这群在外面走的人全都是练家子。 “棋阁之中,明天参加复试的一共有八人,除了我和晏如梦之外,其余的六人都在东侧那些禅房之内休息。” 晏南柯忽然分析起来,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的意思是觉得这些人都是晏如梦安排的?” 听着宫祀绝的反问,晏南柯没有否认,轻笑出声:“肯定是她,那脚步声是从东边禅房之内过来的,没准正向着我这里走过来。”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大门就有了动静。 细细碎碎捅破窗户纸的声音,让她身体不由自己的紧绷了一些。 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隐约察觉到,此时那些人正在拿着匕首,用力往床上刺了下去。 现如今整个四象书之内的人,都无任何保护,暗卫和下人全部挡在了山 外。 这也就是造成了一个极为明显的漏洞。 对于那些参与此事的人,哪怕是他们能够达到要求,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晏如梦能多等两天呢,结果才一天时间就坚持不住了,只是她的那些手下应该不敢过来才对,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听到那些人已经搜查到了他们两人的房间,立刻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用身体挡住外侧。 “来了,小心一些。” 宫祀绝叮嘱了一句,身体呈现随时作战的姿态。 那些人显然已经查完了宫祀绝的房间,传来一阵说话声。 “居然不在。”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宫祀绝低声道:“只是用被子伪装了一下而已,现在夜深了,他们看不太清晰。” 那些人的动作很小心,说话也没有惊扰别人的意思。 只不过,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杀机,让人知道这些刺客实力非同小可。 窗纸破开,流程一致的对着房间释放烟雾。 房间之内顷刻间就有了雾蒙蒙的感觉。 宫祀绝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另外一只手掌心贴在晏南柯的唇上,“是迷烟,别吸进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们是一伙的 听脚步声,来到禅房之内放迷烟的人最少有五个。 这些人内功深厚,脚步沉稳,都是顶尖高手。 即便是不放迷烟,如今整个菩提寺中,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们的。 而且这几人行动如此肆意妄为,看起来半点儿也不害怕被发现的模样,晏南柯猜测,他们一定是四象书内部的人。 门轴传来摩擦转动的声响,屋子里顷刻间多了一片从大门洒进来的月光。 暗色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晏南柯眼尖的看到了那片光影,抓着宫祀绝的手指微微收紧,借着余光,在他腰间写了一个数字。 宫祀绝缓缓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在确定了对方人数之后,他手中也捏着一把匕首。 两人身上并没有带很明显的武器,手无寸铁的对战,多少有些吃力。 两个黑影摸到了房间之内,很明显注意到了床上的人形凸起,其中一人眼睛也不眨一下,骤然间对准床榻再次扎了下去。 然,他手中匕首还没贴近床上人的身体,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心脏处传来剧痛。 床上的那个身影稍微侧身躲开他的致命一击,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将刺杀者一击毙命。 黑子杀手心脏破碎,根本发不出任 何声音,捂着胸口噗通一下栽倒。 后方的四人见势不妙,万万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一个个拿出手中武器,对准了床铺的方向。 低低的一声冷喝,从宫祀绝的口中传出,“杀。” 他纵身离开大床,然后直奔着最近那个人杀了过去。 那黑影反应的很快,飞速侧身躲开,用右手匕首挡住宫祀绝下一击,一来一往之间就已经过了十几回合。 晏南柯眼底越发凝重,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浅眠选择和衣而卧,身上穿着很是工整。 房间之中十分狭窄,两个人打起来就已经要毁坏一切,另外三个黑衣人并没有进来,全部守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晏南柯心里很冷,眼眸也密布寒霜,整个圣武国能够在宫祀绝手底下走这么多招的人都不多。 而这黑衣人居然做到了,虽然落于下风,每一招式都躲避的相当凶险,但是三四个人一同攻击宫祀绝,哪怕是他这样的高手,也很难不在被长久攻击中出差错。 晏南柯神色极为担心,看着两人直接打到了外面,也立刻走了过去。 她没有急着出手,眼神也很平静,脚步虚浮,看起来就像是担心夫君的寻常女子。 哪怕是现如今 很多人都知道她会武功,可是真正见识过她实力的人很少很少。 在高手交手之中,哪怕是一点儿差错都会成为致命的存在。 宫祀绝和人交手的动静很大,那三个等在外面的黑衣人帮手也开始加入战局之内。 四个人围攻一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宫祀绝周围看起来险象环生。 很少有人能够将宫祀绝逼到这种地步,足矣可见对方实力如何。 “怎么回事,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快出来看看……” 很多房间突然点燃灯光,顷刻间烛火通明。 许多人好奇的推开门窗,探出头来向外面打量。 就见到一座禅房的屋顶之上,五个人影飞檐走壁,速度让人眼睛都有些跟不上。 武器撞击在夜幕中发出火花四射,被围攻的那个人好像有些势弱,双拳难敌四手,在双方实力都很高的情况下,明显人少更弱势一些。 正有人意图探查一下被围攻的人究竟是谁,忽然间不远处的禅房燃烧起来。 那火苗顷刻间就由小变大,眨眼间就将半个菩提寺照亮。 “不好了,火,着火了!” 不知道是谁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引起了一阵混乱,几乎所有人都从房间之中跑出来,害怕 被大火波及。 可是在场的那些人,全部都是身娇体贵的权贵,下人们包括这寺庙中的和尚,皆不在此处,四象书也无弟子救火,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焰越烧越亮,越蔓延越广。 四周的禅房都是相连的,几乎没有任何缝隙,迎着冰凉的晚风吹过来,火焰一发不可收拾的变成巨兽,将四周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都吞吃殆尽。 晏南柯观察到了这一点,眸子顿时眯了起来,“起火地是东侧禅房。” 她之前查过,棋阁复试之人,另外几个都住在东侧那些禅房中。 现如今禅房着火,她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呼救声。 想必,在着火之前,那几个人就已经死在了里面了吧。 四象书究竟想要做什么? 晏南柯心跳加快,眼底的情绪波动的很厉害。 因为有熟人的缘故,她对四象书的印象很好,甚至想要用尽全力加入。 但是现在看来,这闻名天下的组织很有问题。 她的师父究竟在哪里? 可现在想这么多没用,那几个杀手很明显就是藏身在四象书弟子中的人。 他们明目张胆的杀人,简直不把谁放在眼里。 这群权贵因为请柬的问题,没能带任何护卫入山,而菩 提寺的山势只有一个出入口,只要守住那里,他们这群人就犹如瓮中之鳖,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真狠呢。 而晏如梦本来的棋艺并没有这么厉害,她能够瞬间破解棋局,让她有些不太好的猜测。 很有可能,这四象书之内就有晏如梦的接头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难不成盈娘她在暗中帮助晏如梦? 不,绝不可能,她相信自己的心,盈娘对晏如梦的态度可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火造成的混乱,很多人逃命要紧,就再也没有闲心来这里看热闹,不在关注几个人为何在此打斗了。 没有支援的宫祀绝,如果不能立刻击杀四人,时间长了必然会被活活拖死。 当然,他也可以跑,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能追上他。 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后方还有晏南柯在。 四人一时之间拿不下宫祀绝,急的满头冒汗,他们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本来就是兵阁首屈一指的高手,却没曾想四对一还要打这么半天。 在交手之余,其中有人终于发觉宫祀绝半晌都没有离开这里太远,目光穿过他的身影,将视线落在晏南柯身上之后,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他在保护那个女人。 第三百章 把人吓坏了 一双眼睛落在晏南柯身上,那眼神之内的凶残光彩,让晏南柯往门后闪了闪。 这细微的动作,让那黑衣人眯起双眼,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拖住,我去去就回。” 他骤然间从围攻之内脱身,从屋顶上落下来,追着晏南柯而去。 宫祀绝见到这一幕,他头也没回,身影未动,依旧和剩下三人交战,显而易见轻松了很多。 晏南柯看到有人追自己,飞快回头,却躲进了房间之内。 这一幕让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以为她慌不择路,不知道往哪里逃了。 只要抓住了她,肯定就能逼迫宫祀绝伏诛,只要他一死,今日来参加比试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一想到,这次整个圣武国境内绝大多数能力出众之辈都死在这一场比试之中,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到时候只要稍微做点儿什么,圣武国就是四象书的囊中之物。 黑衣人不假思索的直接进了禅房之中,出手就要捕抓晏南柯。 然而他一进门,却发现一览无余的禅房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就这么一愣的空档,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种十分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生死一瞬 的危险让他头皮发麻,冷汗顷刻间布满全身。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发现来不及了。 从出手到杀人,晏南柯只用了一刹那。 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地上,晏南柯收起匕首,用他的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这才迈步从房间之内走出来。 而那半空中在打斗的三人,用眼角的余光去注视禅房门口的动静,原以为出来的会是自己的同伴,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个结局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甚至让他们集体产生了一瞬怔然。 宫祀绝发现这个破绽,毫不犹豫的两掌拍出,其中二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二对五完胜。 最后一个还有人发现自己同伙死的死伤的伤,这种时候还哪里敢恋战,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霎时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宫祀绝和晏南柯并没有去追,而是将那两个被打倒的黑衣人用绳索绑了起来。 两人捡回了一条命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那一掌打了他们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嘴角不由的溢出鲜血。 背后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着,这一片的夜空被照亮,菩提寺沐浴在毁灭的场景之中,原本住在这里 的人都逃了出去。 晏南柯站在两人面前,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踩中了其中一人的伤处。 “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个阶下之囚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 看上去是受过严格训练。 宫祀绝走上前一步,将晏南柯拉开。 “这么点儿痛苦,他们这种人不会说的。” 习武之人身体强健,经常打斗之中,手上的事情很常见。 他们也有比寻常人更强大的承受能力。 所以一般的惩罚对他们完全无用。 晏南柯将自己的鞋底在地上蹭了蹭,好像刚才踩在了什么脏东西上一样。 她轻笑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缓缓勾起唇角,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几人的表情。 “你们是四象书兵阁中人,今夜的任务,就是诛杀所有棋阁之中通过初试者,对吗?” 那两人的眼底,划过一道浅浅的震惊,那情绪很淡,却也被晏南柯给捕捉到了。 顷刻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晏南柯终于明白了晏如梦在昨日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看来她早就知道这次四象书招收弟子背后真正的目的。 “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有 多少?” 晏南柯再次询问,不过等来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宫祀绝忽然对晏南柯道:“阿柯,转身,不要看。” 晏南柯一愣:“啊?” 她见到宫祀绝十分柔和的笑脸,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上全是温柔。 一双凤眸安静的注视着她,像是在说喝水吃饭这种小事。 “我来帮你审问,场面有点儿不太好看,我不想你看。” 晏南柯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注视着那两个人。 “我拷问的手段还是太过温和,两位不配合,就好好体会一下真正的拷问吧。” 晏南柯说完这句话,悠悠转身,不再去看身后的所有场面。 她的眼里只有漫天火光。 好在距离很远并不能伤害她分毫。 惨叫声在身后响起,那声音撕裂,不似人声。 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刑罚,才会让人发出这种犹如厉鬼嘶嚎的声响。 宫祀绝一言没发,随着时间流逝,那凄惨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声响,从另外一侧传来。 “我……我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恐惧的抖如筛糠,声音都在剧烈颤抖。 宫祀绝将一件 外袍披在被他刑讯的那个人的身上,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 “阿柯,可以问了。” 晏南柯转过身。 她虽然听的清明,知道那人必然受到难以想象的可怕待遇,不过她并没有对此产生任何好奇。 玄武司本来就是京城人人畏惧的地方,刑部拿不下的那些重要犯人最后都会进入玄武司受审,进去的人,就没几个能完好无损出来的。 作为玄武司之主的宫祀绝,更有一套特殊的审问法子,见过的人都没能活着。 晏南柯也没想太多,如果今晚这群人没死,那死的就是她和宫祀绝了。 所以,她踩着地面上的血迹,不紧不慢的来到另外一个黑衣人面前问:“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您……您尽管问,我一定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吓得面色惨白,地面上还有一滩暗色的不明物体。 晏南柯不赞同的看了宫祀绝一眼,“王爷,看你把人吓得。” 宫祀绝依旧擦着手上的血,他的脸加上也沾染了一点点鲜红颜色。 让那本来就艳绝无双的容颜,犹如暗夜眼睛一般透着残忍和诱人之感。 “无妨,吓一吓,总比亲身尝试要好得多。” 第三百零一章 他们居然没死 他声音如之前那样柔和,很明显对外和对晏南柯有两副面孔。 剩下的那个还活着的黑衣人见到宫祀绝这幅样子,喉咙不由得滚动的一下,好像看到恶鬼一样恐怖。 颤抖干涩的唇动了动,男人终于开了口:“是,阁主今天安排我们做这件事的,任务便是杀了棋阁除太子妃以外所有通过初试之人,还有造成混乱掩盖真相,让别人以为你们都是无意间死在大火中的。” “专门针对棋阁?我看不止吧。” 晏南柯一言戳穿了他意图掩盖的真实目的。 虽说他刚刚这番话并没有说谎,但是真相之吐露出一半儿而已。 宫祀绝转过头,一双凤眸落下那黑衣人的身上,他嘴角勾了勾,露出十分冰冷的微笑。 “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他说完这句话,上前走了几步,作势就要动手。 黑衣人蜷缩身体,脸色煞白的拼命摇头:“我还知道……还知道阁主打算杀了两位皇子,还有那些没有用的人……” “杀皇子?” 晏南柯的眉头顷刻间挑起来。 这两位皇子很有可能说的就是宫祀绝和宫天宇。 至于宫天齐,他拿到的那张请柬就很奇怪,再加上晏如梦 现如今暗中和四象书内部之人勾结,今晚的真正目的,就是铲除异己。 真若是让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夕之间整个圣武国的格局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皇帝本来就病重,卧床不起,太子在这个时候想要篡权夺位,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黑衣人哭着喊道:“我知道的那些事已经都说了,还请两位饶命!” 宫祀绝眯起眸子,毫不犹豫的送他与之前的那些团伙去地下会面。 面对这些手染血腥,杀人无数的人,宫祀绝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晏南柯看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将他们丢在旁边已经燃烧起来的禅房里面,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被火焰灼烧成灰烬。 她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处理几个人就犹如在处理垃圾。 “我看也问不出什么了,他们交代的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王爷,咱们现在去找三皇子会合。” 宫祀绝点点头,在火光照耀的漆黑夜色下握住晏南柯的手,拉着她向着安全的地方行去。 从这片禅院走出来,下方是一片空地,这里距离火场比较远,并不会受到什么波及。 而今夜没睡的那些人,也都聚集在这里,七嘴八舌的互 相谈论着今晚遇到的麻烦。 绝大多数人都出来了,但是晏南柯并没有在人群里面看到宫天宇。 后方人群突然分开,宫天齐带着晏如梦和几个四象书的护卫从下方的台阶上走过来。 人群顷刻间回头,看到他以后,就犹如见到主心骨一样。 立刻有人恭敬的来到宫天齐身边,对着他行礼:“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宫天齐摇了摇头:“本太子无事,一直住在前院禅房,并没有遇到危险,你们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人受伤?” 他一脸正色,像是对在场的这些人十分关心,充分体现了自己身为储君的气魄威严。 这些人刚刚受到惊吓,心神还没缓过来,听到他如此关切的询问,立刻对他的态度更加敬重一些。 “刚才禅房突然着火,我们这群人逃的匆忙,也有几个人不小心摔了,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势,奈何有一些人就在起火的地方,至今还没有跟着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宫天齐点点头:“本太子知道了,已经安排了大夫给那些受伤的人诊治,至于其他没出来的人,等大火灭了以后我会即刻安排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晏南柯眨 了眨眼睛,她听着宫天齐冠冕堂皇的话,不由自主有些想笑。 他一本正经的演戏,在众多人面前充当着一个救赎者的角色。 可是这群人根本不知道,这场大火,就是面前这个人故意安排人释放的。 晏南柯收回目光,她还没空理会宫天齐在这里招揽人心的举动。 而是皱着眉头,继续搜索宫天宇的身影。 宫祀绝为了防止她到处乱跑,导致两人走散,一直被她拉着,跟在她身后寻人。 “你找他做什么?” 晏南柯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毕竟是咱们带进来的,如果三皇子死了,贵妃那边不好交代。” 宫祀绝明显不太愿意,看着她替另外一个男人着急的样子,心里的情绪也就越来越烦躁。 他抓紧了她的手指,不让她再向人群之内挤,“不用担心他,他死不了。” 晏南柯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宫祀绝的回答:“咱们和他一样,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遇到几个高手的劫杀,三皇子怕是很难活下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宫祀绝还是不想让晏南柯平白无故的关心宫天宇的死活。 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强的,他总感觉宫天宇那小子不怀好意 ,经常有意无意的接近晏南柯。 不管他究竟是什么目的,这种行为依旧让他不喜,自然连带着宫天宇这个人,都被他嫌恶着。 他紧绷着面容不说话,那双凤眸之内的光彩冷冽的可怕。 手指执拗的抓着晏南柯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 看了他几眼,发现男人眼神幽幽的望着她。 幽怨的表情,好像在吃醋。 晏南柯无奈叹了口气,她收回目光不再浪费心思在寻人上。 “好吧,听你的。” 宫祀绝的嘴角显而易见露出一抹笑容来。 那抹笑容冷冷清清的,渗透着月霞的光芒,美轮美奂,让人心醉。 本来就好看到了极点的人,这样笑起来更让人无法自拔,晏南柯不可否认,自己真的被面前这张脸迷了心,迷了眼。 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三皇子什么的,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那边,宫天齐带来的大夫已经把所有受伤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他和几个为首之人说完话,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身上。 晏如梦同样也看到了他们,表情震惊之余,抓着太子袖子的手一紧,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他们居然没死!” 第三百零二章 三皇子死了 晏如梦用只有她和宫天齐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出来的这句话。 而晏南柯则是通过她嘴唇的动作,猜到了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今晚不太平,可是安排了这么多四象书兵阁的高手来杀他们,真是看得起他们。 那些高手,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以一敌百,独自对付一个禁卫军小队都可以,却派出五个人,专门杀她和宫祀绝。 但凡他们用的战术差上一些,哪怕是不会死,也会受一些伤,二打五实在是太吃亏了。 就算是宫祀绝武功高强不会出事,而他们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四象书兵阁其他的援军到了,十个八个的一起上,纵使宫祀绝通天的本领,也熬不过车轮战。 毕竟一个人修为再高,体内的内息也是有限的。 内力使用过度,就跟人会疲惫一样脱力,对付普通人还好些,他们可以减少内息消耗,转而用身体的灵活性和强度来对敌。 但是面对高手,每一掌,每一脚都需要内息加持,否则必败无疑。 所以,她才会选择套路那几个高手,出其不意用最少的力气消灭几人。 这也是她和宫祀绝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计划。 分开人群,宫 天齐和晏如梦一前一后走过来,靠近晏南柯这边。 两人脚步未动,站在原地等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晏如梦的表情很古怪,明明恨的咬牙切齿,怨毒之色在眼神之内若隐若现,却也要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 “姐姐,你没事吧,那大火没把你伤到吧。” 晏南柯听她如此客气温柔的声音,心中一阵作呕,不得不说,面前这对狗男女堪称一对。 都是这般虚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辈。 曾经的她太过天真,才会被他们利用至死。 “我倒是没事,不过四象书的几个弟子为了救我和王爷,都不小心葬身火海了。”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露出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 晏如梦:“……” 她从晏南柯的嘴里,听出了自己派去那些人的一场,眼底一阵猩红闪过。 她气的差点儿保持不住脸上的伪装。 好在宫天齐及时反应过来,他沉声开口:“王兄无事便好,就是不知道三弟去了何处?” 宫祀绝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三个字:“没看见。” 那表情要多冰冷有多冰冷,态度也非常敷衍。 仿佛三皇子死活都与他毫不相干,若不是绝王府一直帮着三皇子办事 ,都让他差点儿以为,这两人是翻脸了。 不过,怎么可能? 太子对自己的势力还是很自信的,这两个人肯定觉得一方对付不了他,才会暗中联手,现在这两人互不友好的态度,也极有可能是一种假象。 表面上无所谓,宫祀绝心里肯定还是担心三皇子的安危的,不过怕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三皇子已经死了。 他眼底隐藏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但是表情却十分凝重。 侧头看向周围,宫天齐声音冷肃的抬高声音,“不知道在场的诸位,有人见到三皇子了?” 他这样一问,引起了一阵互相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火光都越来越小,如果还活着,三皇子不可能还留在原地不出来,不与大部队汇合。 “太子殿下,臣好像看到了三皇子的身影。” 宫天齐急忙让人将说话的人带到自己面前,当着晏南柯和宫祀绝的面询问,“你仔细说说,最后一面在哪里看到的?” “当时禅房失火,很多人一起跑下山,但是属下好像看到三皇子上了后山,臣好奇就跟了上去,可是三皇子却在 悬崖边上消失不见了,臣以为三皇子是不是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出现危险之后慌不择路,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晏南柯侧头看向宫祀绝,那悬崖距离禅房的位置不算近,要跑过去的也得半天。 宫天宇怎么可能离开大部队往后山跑,除非他遇到有人追杀,堵住了他即将离开的道路。 心里咯噔了一下,晏南柯的眼底划过一道寒光,难不成真让太子得手了不成? 宫天齐露出震惊的表情,“三弟……你说三弟他……” 他如此忧虑,惊吓的情绪表现的活灵活现,立刻引来许多人的开口安慰。 “太子殿下切莫忧心,还是派人先去出事的地方看一眼比较好,想必三殿下吉人自有天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宫天齐脸色血色褪尽,眼神惶恐不安,好像在强行忍耐心中悲伤。 他薄唇轻轻颤抖,“你说得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来人……” 宫天齐开口吩咐,让四象书的人跟上他,随后那些守在此地的权贵,也全部围上去,意图看个究竟。 晏南柯和宫祀绝自然也不能掉队,尾随宫天齐前往那片悬崖之地。 这里黑漆漆的,看不见丝毫亮光,就连天 上的月色,也被周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 有人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走了不久之后终于来到了那人所说,最后一刻发现宫天宇的地方。 拿着火把的人在崖边上走了一圈,忽然停下脚步,大惊失色的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玉佩。 “太子殿下,您快看这是什么!” 宫天齐装作怔愣的将玉佩拿在手中,他眼神闪动暗色,无力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三弟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他真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宫天齐当着众人的面迈步来到悬崖边跪下,从上至下看着下方黑漆漆的深渊。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场面顷刻间变得寂静,因为众人心里隐约察觉到,恐怕这次三皇子凶多吉少。 有人小声提议:“要不要立刻安排人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圣上,在派兵去山崖下面搜索三皇子殿下?” 宫天齐收敛了脸上极为伤痛的表情,他轻轻用手抹了一把脸。 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压抑着无法言语的悲伤情绪。 “父皇他还重病着,如何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更加严重,在结果确定之前,谁也不许讲三弟出事的消息透露出去!” 第三百零三章 就地格杀 太子此言有理有据,其他人并没有觉得诧异。 因为皇上重病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圣武国,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三皇子意外身亡的事情,贸然进入当今皇上的耳中,万一皇上撑不住一下子急病了,恐怕报信那人才是罪大恶极。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看着宫天齐,等待宫天齐给出最后的解决办法。 三皇子已经死了,这个事儿估计也瞒不了多久,等四象书选拔弟子的结果一出来,绝对会震惊圣武国。 现如今京城之内,三皇子派系和太子派系斗争的相当厉害,如今三皇子本人已经死了,得到好处最多的当然是太子。 再也不会有人,跟他争夺储君之位了。 只等着皇上驾崩,他就能顺利继承皇位。 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哪怕是很多人,对三皇子意外出事,都心存怀疑,可是他们心里明白,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在此时谁出头,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太子殿下,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没了三皇子这个对手,太子一家独大,再也没人敢触碰他的须发。 宫天齐察觉到了四周所有人显露出来的表情,对如今这局面相当满意。 父皇膝 下子嗣单薄,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就只有贵妃生的宫天宇。 因为贵妃本来就有些背景,再加上如今宫天宇和绝王也联手对敌,让他处处受到制衡,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境况中,现如今也终于能够扬眉吐气。 和他斗,这群人还不配。 只等着没了命,看他们还用什么和他争。 宫天齐的眼神半眯着,“还请诸位保住这个秘密,等我回宫以后,自然会和父皇解释,现在我会立刻要求四象书的人帮忙下山偷偷查探三弟的尸体,接下来你们就都去新的住处休息。” 四象书的几个弟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太子发话,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在三皇子的问题上多探讨下去。 当然,只要不是傻子,就不难猜出事情真相。 哪怕是宫天齐表现的再怎么担心忧伤,可是心里究竟有多高兴,也是人尽皆知的。 这下一来他得到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原本空地上一大群人,最后走的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动作慢一些,被落在了后面。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都没有急着走,他们依旧停在原地。 宫天齐站在悬崖边上,继续看了 一会儿下面仿佛没有底的炼狱,身边还跟着十来个高手。 那些人气息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强悍的功底。 硬拼起来,恐怕与他们谁胜谁负说不准。 晏南柯当然不会冒险,她冷声问:“宫天齐,联手四象书兵阁,残害兄弟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宫天齐听闻她突然说话,一来就直接一个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让他皱紧了眉。 转过身背着手,他站在漆黑的夜空中盯着晏南柯,眼神是一种比浓墨更浓厚的黑。 “绝王妃,诬陷太子,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诬陷?”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一双眸子里面全都是嘲讽。 “现在没有外人在,当然,即便是有也没关系,想必太子殿下身边这群人,会灭口的吧。” 晏如梦比较沉不住气,她早就看不惯晏南柯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了。 “你心里清楚就好,如今整的菩提寺都是太子和兵阁的人,你们如果不想死,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晏南柯……只要你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也许我会网开一面……” 她声音尖锐之中带着引诱,脸颊略微扭曲,一点儿也不像是当初那个伪装成白莲花一样的秀丽女 子。 这么久以来,她被晏南柯磨挫的有些怕了,甚至产生了一点儿心理阴影。 “哦,我求你,你就能放过我了?” 晏如梦笑了起来,掩着唇角道:“我说会考虑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真想看看晏南柯匍匐在地,被她踩在脚底下,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幕,她已经期待很久很久了。 晏南柯盯着她充斥着浓浓怨恨之色的眼眸,觉得自己真若是落在她手中,她必然会恨不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晏如梦的情绪崩溃到这种地步。 当然,还会有更崩溃的。 晏南柯忽然也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皓齿,“那我求你去死吧。” “你……” 晏如梦脸颊僵硬一瞬,眼睛瞬间被血丝密布。 她气的胸口起伏,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晏南柯。 她压抑着怒火对宫天齐道:“太子殿下,您立刻下令将这两人也丢下去,明日就说他们为找三皇子也失足落崖了!” 已经尝到了甜头的晏如梦,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么做以后会有什么后果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最想的事情就是让晏南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因为她已经发现,只要有晏南柯在的地方,自己就会很倒霉,从成亲以后,这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断过。 更何况,现如今不是晏南柯死,就是她亡。 如果晏南柯真的将她身世之谜昭告天下,没有了晏家做后盾,她这个太子妃当的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被下堂。 她不敢赌。 宫天齐听到晏如梦的声音,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眼睛也越发幽深起来。 他唯一的一只眼睛,在月光下并不清晰的打量着晏南柯,心里犯了点点杀意。 哪怕是那张脸好看,哪怕是之前对她心里生出过一些别的想法,但是也比不上他自己的一只眼睛。 晏南柯,他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杀! 宫天齐看了看四周,寒风阵阵,冰冷的山风刮在脸上,吹走了最后一点温度。 “来人,不要让他们跑了,将他们两人就地格杀!” “是!” 十几个黑衣人听到命令以后,行动十分飞快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周围环绕的水泄不通。 甚至,隐隐约约成了一个困人的阵法,他们立刻拿出手中武器,对准了势单力薄的两人,对他们露出了极为锋利的爪牙。 第三百零四章 第一高手 扫过那些人眼底犹如凶兽一般的厉色,晏南柯的心也提了起来,她背靠着宫祀绝,嘴角略微绷紧。 两人做好防备的姿势,微微侧头,低头对宫祀绝道:“王爷……” “阿柯……” 也许是心有灵犀,两人居然同时开口。 晏南柯稍稍愣了愣,没再说话。 宫祀绝偷偷在她手里塞了一点儿东西。 “带着它,立刻走,下山以后去玄武司等我。” 晏南柯眼角余光扫了扫,发现手心里居然是几枚黑色的暗器小球。 这东西虽然威力不算大,却能过出其不意,是很好的防身之物。 虽说晏南柯得了不少,但是绝大多数都给了晏大将军,剩下的不太多。 没想到宫祀绝居然有先见之明的带过来了。 然而…… “王爷,我不走。” 十几个黑衣人,哪怕是宫祀绝也会有麻烦,万一对方再用一些下作手段,再厉害的人,也有栽跟头的风险。 如果他们能够一起行动,多少有个照应。 宫祀绝略微皱眉,声音也变了严肃起来,“听话。” 晏南柯的回答却很平静,略带调侃道:“这次我才不听你的,平时喜欢命令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是把自己这点儿霸道留给 别人吧。” 宫祀绝见她如此坚持,固执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怒色。 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让他心里相当难受。 他不想看她受到伤害,因为伤在她身上,会比伤在自己身上,更让他疼。 “你留下会拖本王的后腿。” 晏南柯手指微微收紧,眼神依旧坚定,两人的交谈只用了简短的片刻间罢了,就在她意图开口回答他的时候,对方已经动了。 宫天齐冷声道:“还真是伉俪情深,本太子就给你们一个痛快,让你们在阴曹地府也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晏如梦的神色间也多了几分亮色,她躲在宫天齐的身后,兴奋的盯着已经成为砧板上鱼肉的两个人,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十几个兵阁高手,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她今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二人的命留下。 晏南柯手中捏着匕首,见到有人长剑袭来,她飞快弯腰侧身。 宫祀绝一个反手用两指捏住剑刃,然后用力反转。 那两根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犹如钢铁一般,剑刃都被他的动作拧成弯卷的形状。 拿着剑的黑衣人吓了一跳,为了避免手腕受伤,下 意识的松开手,长剑被宫祀绝夺在手中。 其他黑衣人见此,同一时间将武器对准两人,向着不同位置刺出。 宫祀绝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腕,将她直接丢上半空。 晏南柯的身影一个翻跃,整个人已经来到很高的位置,完全避开了那些武器刺出的方位,在落下身的一瞬,双脚发力,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上,借用他的头当踏板,再对另外一人刺出一刀。 霎时间,就有两人被迫跌出去。 然而,刚刚出现的缺口,立刻被另外两人补上,刚被逼出去的两人也飞快调整好气息再次加入战局。 情况对他们两个极为不利。 但是宫祀绝的防守密不透风,一把长剑在他手中犹如游龙,寒光划过的空档,能够精准的挡住所有对晏南柯造成的攻击。 而晏南柯的匕首角度刁钻,身形极为灵敏,防不胜防,本来就柔韧的身体像是灵蛇一样,令那群围攻之人苦不堪言。 十几个人对两人的攻击不断,武器的火花在黑夜中频繁炸开,居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攻破两人的配合。 晏南柯更是被宫祀绝保护的无微不至,眨眼间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她都没 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见迟迟不能拿下两人,晏如梦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忍不住问宫天齐:“这就是兵阁顶尖的那些高手?都什么东西,十几个人连区区二人都无法拿下!” 她真的有点儿急了。 都这么久了,那两人居然还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打一个时辰都不觉得累。 要是真被他们拖那么久,被四象书其他阁发现的话,那也是一个大.麻烦。 宫天齐眼底也是寒光闪烁,可是对眼前的境况他看的比较清楚。 背着手站在原地,身后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彰显着他此时心绪的不平静。 “你可知道宫祀绝在外被人怎么称呼吗?” 晏如梦摇了摇头,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妾身不知。” “圣武国第一高手,战神……” 晏如梦冷哼了一声,“估计都是别人故意奉承的话罢了,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哪里可能有这么厉害。” 宫天齐没理会她这头发长见识短的话,“兵阁给我的这二十人,全部都是百人谱上面的高手,虽说排名靠后,但是个人实力皆不俗,这十几个人能够破万军之威,你明白吗?” 晏如梦脸色露出骇然, “不会的,宫祀绝怎么能这么厉害……” 宫天齐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这十几人轮番攻击宫祀绝和晏南柯,都没能讨得任何好处,怕是再加几个也是没用的。 他们这群人顶多保证自己不会被宫祀绝秒杀,纠缠住两人拖延时间,耗费他们的内力而已,真正能够定胜负的,也需要与他们一样的武功高手。 这种高手,整个圣武国都很难寻出来,习武之人内息达到一定程度,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境界,一个指头都能按死一个寻常侍卫。 他忽然抬高了声音。 “阁主,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打算继续看热闹而不出手吗?” 黑夜中,宫天齐的声音飘出很远,在那打斗声之下也分外清晰。 晏南柯虽然在和那些黑衣人打架,可也分出了一点儿心神观察宫天齐那边。 听到他突然开口,一颗心猛然间沉了下来,她垂下眸子看向宫祀绝,简短的提醒了一句,“王爷小心。” 这附近,想必还隐藏着其他高手。 她的猜测果然不错,就在宫天齐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黑暗中一点寒光在月色下闪了过来,对准与人交战之中的宫祀绝飞速袭来。 第三百零五章 兵阁阁主 这种暗中偷袭的收到很难被人发现。 而且那银针上还蕴藏着强大内力,顷刻间就已经到了两人近前。 由于晏南柯的行动比较灵活,又善于观察周围的环境,有宫祀绝保护压力少很多,所以最先发现了这银针暗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晏南柯脚步踏出,直接挡在了宫祀绝身边。 宫祀绝也察觉到了危险袭来,眼底划过一道厉色,连忙伸手去抓晏南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银针近在咫尺,嗽的一下对着她腹部的位置刺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间,晏南柯忽然将匕首横过来,用刀背挡住了那枚银针。 刚刚好…… 银针扎在了匕首上,由于力道过大而弹出去,扎在了旁边一个想要意图偷袭晏南柯的黑衣人身上。 也不知道那毒针究竟是什么毒做的,中针的人脸色骤然大变,飞快后退,踉跄着坐在地上,面容扭曲的捂住受伤之处。 一点儿黑色的纹路顷刻间爬满了那人的手,露在外面的血管呈现出一种紫黑色,分外骇人。 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针。 这种歹毒的手段令人毛骨悚然,可是他们没有时间去惊叹,继续和 那些黑衣人交战。 见到偷袭没有得手,藏在暗中的人没有办法,只能现身。 一道身影从旁边的树丛之内走出来,脚步轻盈无声,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长袍,将他整个人藏匿其中。 身形不算很高大,可是身上散发的气息相当恐怖。 对方隐藏在这附近这么久,晏南柯都没有发现,可见对方实力不一般。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 从刚才那一针,她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武功绝对不在宫祀绝之下。 再加上刚才宫天齐喊他阁主,估计他就是之前在高台之上的那位兵阁阁主。 此人也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模样。 宫天齐脸色恭敬的对着他行礼,“阁主,还请您立刻出手。” 那阁主脸色很冷漠,眼神锐利至极,行走之间带着高手特有的风范,说话也相当霸道,连太子都没放在眼中。 “真是麻烦。” 他并不打算亲自出手暴露自己,原以为安排几个手下高手就能轻松拿下,却没料到踢到了一块铁板。 他与宫祀绝并没有什么仇怨,之所以帮助宫天齐,不过是合作而已。 四象书想要拿下圣武国,和其储君合作再适 合不过。 等一切尘埃落定,宫天齐就会是他们四象书其中一个傀儡皇帝,真正的幕后之人则是他们,这样就能够暗中操控天下。 四象书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做的,控制在他们手中的傀儡皇帝并不少,除了那几个大国还拿不下之外,这天下已经有了四象书的一份。 宫天齐见对方眼神高傲,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相当不爽,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得罪。 “还请您出手!”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就见老者骤然一挥袖子,将他直接甩飞了出去。 晏如梦吓了一跳,她看向重重砸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流血的宫天齐,只感觉浑身发麻,脚步都有些挪不动了。 这老者不分敌我,下手还真是狠辣。 勉强自己挪到宫天齐身边,将他小心扶起来,晏如梦更是担心的问:“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被打到的胸口剧痛着,让宫天齐只感觉肺腑之间一阵血气翻涌,喉咙腥甜。 他抬起手,也不介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坐在地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战局。 此时的他已经少了以前的那种浮躁情绪,哪怕是被打了一掌也没有生气。 这样的他看起 来比以往可怕上了许多,让晏如梦这个跟在他身边很长时间的人,也有点儿看不透了。 晏如梦声音颤抖,有些不满嘀咕:“这兵阁阁主太过分了,咱们明明是他的合作者,却将我们当成属下对待!”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的太子绝对会震怒的。 可晏如梦却见宫天齐哑着声音道:“与兵阁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得到的好处却也不少,只要听从他们的一些命令,我就是整个圣武国最尊贵之人,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晏如梦心中划过微妙的情绪,小心的将宫天齐扶起来,两人靠在树上。 眨眼之间,那兵阁阁主已经动了手,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只一双手掌拍向晏南柯的头顶。 在他心里,认为晏南柯不过是这场战局的附带品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他原以为这一掌必中,却没料到关键时候,晏南柯速度极快的避开,他的手擦着她的脸颊划了过去。 差之毫厘,晏南柯必死无疑,这一躲,好像她用了绝妙的运气。 哪怕是那兵阁阁主也是愣住了一瞬间。 能够在他突然袭击之下,连续逃脱两次的人可不多。 刚才那一毒 针,可是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杀人利器,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十分难做出来,即便是他,这种暗器也只有一根。 结果却被晏南柯给挡住了。 宫祀绝见到老者过来,顷刻间跻身而上,长剑对准老者招呼过来。 老者从容后退,黑袍在夜风中被吹的猎猎飞舞,他身影亦如鬼魅,十分灵活的避开了宫祀绝的攻击。 看起来还很轻松的模样。 晏南柯在圣武国一年时间,头一次见到能够和宫祀绝对战的高手。 这老者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内息深厚明显比宫祀绝更加高一些,即便是招式不如宫祀绝精妙,却也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晏南柯的心已经冰冷下来,沉到谷底。 一对一,晏南柯不觉得宫祀绝会输,可是周围虎视眈眈的十几个黑衣高手在围攻他们,这老者只要抓住丁点儿破绽,就能偷袭得手。 根本防不胜防。 晏南柯在挡住一人的武器之后,立刻和宫祀绝分开,她抬高了声音对宫祀绝道:“王爷,你专心和他打,至于其他人交给我!” 她绝对不能让这些杂鱼有机会对宫祀绝进行骚扰和偷袭。 否则,今天他们两人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第三百零六章 她受伤了 宫祀绝眉头轻蹙,这一次却没有反对。 因为他已经知道,即便是说了,她也不会走。 面前的女子因为打斗面颊略显红润,额头上也多了一层细密汗珠,可是那双眼睛,却越发黑亮。 她不服输,也不会认输。 这一场架打的酣畅淋漓,甚至让宫祀绝心里卷起前所未有的翻天巨浪。 他长这么大,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与他共同作战,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 虽不能同生,却可以同死。 晏南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这个人对她比性命还重要。 所以,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苟且偷生。 宫祀绝的双眸倒映着她的影子,缩小版的成像容纳在那凤眸之中,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他最近微微扬了扬,双眸之内也流露出让人心悸的气场。 宫祀绝转过身将长剑对准黑袍老者,把身后包括其他一切都交给了晏南柯。 两人武功高强,在圣武国境内所向披靡,哪怕是皇宫大内也没有任何高手是他们的一合之将,然而今日在这里遇到了劲敌。 也是晏南柯重生后,打过的第一场硬仗。 不似原本的信手拈来,游刃有余,这一次晏南柯要拿出全力。 十几个顶尖高手围攻 她一个人,这个挑战太刺激。 她接下了。 眼眸之内火焰犹如灼烧起来,那些人顷刻间就已经出手对上晏南柯。 一道身影骤然间已经来到她身后,一剑刺她腰际,另外一人封锁住她下盘,横扫她的双腿,又来一人飞身跃起,从上之下将长剑刺向她发顶。 这三人几乎同时动作,让她分不出任何心力,将三个能够逃脱的方位全面封锁,角度刁钻至极。 晏南柯却丝毫不慌。 在三人齐齐攻击的瞬间,她双腿跃起,稍微偏身避开后方偷袭,匕首对准了上方那人的脖颈扎去。 三剑全空,晏南柯几乎贴着剑招躲开所有攻击,甚至那把匕首还顺着头顶那黑衣人大意的时候,还扎进了对方的肩膀。 剧痛让黑衣人顷刻间后退,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匕首扎的就是他的脑袋。 顷刻间破开三人包围,还能伤到一人,晏南柯本身的武功让宫天齐和晏如梦目瞪口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而身后,宫祀绝和那老者打的也是难解难分,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出手的速度。 行动也是犹如一片残影。 宫祀绝放弃了用武器,直接和那老者用双掌对拼。 因为武器会影响出招的速度,那 老者的掌法就在于速度这一点的优势,一道被他抓住机会打上一掌,那是不死也残的下场。 黑夜中,视野本来就不太好,即便是高手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微弱的月光投射在那一群人的身影上,十几个高手轮番对晏南柯进行攻击。 晏南柯也并不恋战,她尽量躲避攻击,挡住那些人对宫祀绝的偷袭,将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万万不能让人破坏宫祀绝和那老者的对局。 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棋差一着都可能会败北,晏南柯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女子的体力弱势已经有所体现。 她快支撑不住了。 人的精力是有效的,现如今两方人已经打了半个时辰。 如果和宫祀绝一起和这群人打的话,她会轻松很多,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但是那些人摆明了使用车轮战,每次动手只有三五个人,剩下的就都去休息,疗伤。 这样一来,她即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不可能在这一群整个圣武国境内都难寻的高手面前,坚持很长时间。 但是宫祀绝那边又没有分出胜负,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出任何差错。 汗珠已经将她的视野模糊住了,冷风一吹,令她的身体都微微打斗。 冰凉的风让 她呼吸有些急促,再次阻挡住一次集体袭击之后,晏南柯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她手腕有些发麻,不由自主的轻颤着。 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她感觉内息变得空荡荡的,这会儿身体都酸乏起来。 晃了晃脑袋,晏南柯趁机恢复了一下呼吸,她眼神锐利的扫视前方,尽量再次撑住身体。 但是,那些人也发现了她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了。 攻击骤然越发猛烈,对方拼了命的将各种狠毒的招数好像巨浪一样砸过来。 好像是强攻之末的晏南柯,却是咬着牙用手中匕首飞速阻挡无数刀光剑影,那砰砰砰炸开的火花,看起来就犹如道道彩霞。 宫天齐已经惊呆了。 他虽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但是也是懂武功的。 如果是他站在晏南柯那个位置,承担那么多人的攻击,恐怕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坚持不住。 不,别说那么多人了,即便是一个黑衣人,他都打不过。 那些人不是菜鸟,也不是寻常的护卫,而是四象书百人谱上的高手。 每个人,都经过了无数厮杀,在百人擂台上脱颖而出的高手。 这么对比下来,可以看出晏南柯究竟有多强。 以一抵十,不落下风,还伤了对面几个,自 己保持未受伤的状态,坚持了足足一个时辰…… 她还只是个女人而已。 宫天齐脸色苍白,目光突然落在晏如梦身上。 如果当初他娶的人是晏南柯,那么如今她强大的武功也会为他所用,哪怕是面对兵阁阁主,也半点儿不用露怯。 何至于如今被打了一巴掌都不敢还手? 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即将涌出来的名为悔恨的血,宫天齐心里苦涩至极,不是滋味。 好像从一开始,他的选择就错了。 晏如梦一直盯着战况,见到晏南柯的手臂被划了一剑,立刻惊呼出声。 “她受伤了!” 眼神之中的惊喜之色不言而喻,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浑身紧绷,激动的脸色发红。 打了一个时辰,晏南柯终于受伤了。 剧痛席卷而来,让晏南柯原本有些朦胧的视线再次清晰了起来。 刚刚那个刺了她一剑的黑衣人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毕竟有了好的开始,接下来晏南柯必然节节败退,这场战斗,也要进入尾声…… 然而,晏南柯神色未变,那一剑像是没刺在她身上一般,眼神冷静中透着彻骨杀机。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瞬间,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轻松的划过他的喉咙。 一击毙命! 第三百零七章 死不瞑目 反转来的太过突然,那被反杀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圆睁的瞳仁之内充斥着不甘和诧异,捂着喉咙直直的躺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晏如梦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些无措的捂住唇,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手下一脸震惊。 “快,杀了她快呀!” 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急忙催促那些人不要再拖延时间,必须要立刻将晏南柯杀掉,否则将来很有可能死的就是她了。 其余的那些黑衣人自然也没有在看戏,见到同伴有人死在晏南柯的手上,再次红着眼睛杀过来。 每一剑都运上内力,犹如狂风扫落叶一样席卷而来。 晏南柯明明拿着一把短匕首,却将周身防御的滴水不漏。 左边的肩膀上,那刀伤口渗着血,她左臂自然垂落,尽量不让自己流太多血。 因为没有时间止血,她只能抽空给自己点了一下穴道,然后在对面狂轰滥炸之下飞速后退。 她行进的方向,显然是宫天齐和晏如梦那边。 看戏?在她这里看戏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晏如梦隐约感觉到了危险,她连忙转过身,扶着宫天齐道:“太子殿下,咱们快后退一些!” 宫天齐捂着沉痛的胸口处, 他也知道事不宜迟,也不想亲身体验一下晏南柯的武功。 好在那些黑衣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将晏南柯包抄,拦住她意图伤害晏如梦和宫天齐的意图。 她冷了一张脸,手中的几枚黑色暗器直接甩向空中,直奔着晏如梦不远处飞了出去。 小小的黑色球体在半空之中炸开,无数钢针犹如细雨一样散落而出。 宫天齐听到声音,知道事情不妙,他连忙拉着晏如梦就地滚了一下,躲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砰砰砰!” 无数钢针扎在了树杆上,而晏如梦惊呼了一声跪坐在地上,她感觉小腿的位置一阵剧痛,抬起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 她脸色难看至极,苍白如鬼,疼的让她咬牙切齿,欲昏厥过去。 宫天齐将她拉过来,不由得皱眉,“受伤了?” 晏如梦可怜巴巴的抬起手,对着他轻轻点头,忍着疼拉开伤口处的布料,露出被钢针扎出来的伤口。 伤口不算大,但是很深。 而且钢针深深的扎在里面,差点儿就要刺穿骨头。 疼痛已经让她动不了了,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宫天齐:“太子殿下,如梦好疼。” 宫天齐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可是想到晏如梦背后的那个主子,只能按 捺住,尽量让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你先擦药,包扎一下,回去以后本太子给你找太医来疗伤。” 晏如梦疼的双手抓紧了他的袖子,将宫天齐的衣袍硬生生抓出不少褶皱,“殿下一定帮我报仇,杀了晏南柯,一定要杀了她!”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她活着,你伤势要紧,先别想太多。” 宫天齐伸出手拍了拍晏如梦颤抖的后背,一双眼睛却分外阴霾。 若是半年以前,看到晏如梦受伤的他一定会关心备至,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恐怕晏如梦即便是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段时间之内被磨灭,原本的信任疼爱,也抹消不掉晏如梦所做的那些祸事。 如果不是她,他何苦和宫祀绝不死不休。 他又为什么要设计晏南柯的清白,将这么好的太子妃人选推到敌对中去。 若是当初她能够忍耐一点儿,等他迎娶完晏南柯之后,她甘愿给他做个侧妃,那么今天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 说到底,他当时还是太过愚蠢,意气用事,一点儿也看不清时局,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这样做…… 脑 袋骤然剧痛起来,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深处一闪即逝,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仿佛在梦境之中,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又什么也看不太清楚。 画面极为破碎,他根本很难捋清,不过后悔的滋味在心口越来越浓,令他意欲作呕。 晏南柯被逼的连连后退,马上就要靠近宫祀绝和那兵阁阁主的战圈。 两人的交手,别人根本很难插得上手。 密不透风一般的见招拆招,两人打了很久,也没能一下子分出胜负。 但是因为宫祀绝年轻,时间拖的长了,那老者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说,只要她能继续拖延时间,不让宫祀绝分心的话,那他们就有机会迎,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晏南柯擦了擦嘴角被震荡出来的血迹,她硬是停下脚步没有后退,挡住了四个人的共同进攻。 杀了一个人之后,对方的攻击更加让人难以招架,然而晏南柯的表情却越发认真,越战越勇,仿佛要将身体所有的潜力掏空。 她的本事可并不只有这么一点儿。 前世在战场上的时候,她杀了一天一夜,已经筋疲力竭的时候,却还硬生生的靠着最后的毅力杀出重围。 所以,谁也不能小看她。 眼神之内 精芒划过,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骤然间露出了一点儿破绽。 那对面的一个黑衣人眼睛一亮,却忘了上一个同伴怎么死的,他飞快出手刺向晏南柯破绽之处,噗嗤一声,那长剑划过她的腰腹。 然后下一秒,他心窝被晏南柯扎穿,匕首还用力搅动了一下,让那得手的黑衣人呕出一口血,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 晏南柯后撤出一段距离。 她笑颜如花,脸上沾染了不少自己的,和别人的血。 “第二个。” 哪怕是她和宫祀绝两人联手的时候,也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杀死两个高手,但是如今,不过一刻钟,她已经单独手刃两人。 这已经不光是武功上的差异,还有她智谋之上,也极为无双。 她以伤换杀,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人。 这种人如果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这是宫天齐这个旁观者,如今心里最明确的想法。 突然,宫祀绝的余光瞥见了晏南柯身上的伤。 她腰间,肩膀上的血已经把衣服染透了,浅色的衣服在月光散落之下看起来,像是暗红的血衣。 心神蓦地动摇了一下,那兵阁阁主眼睛冒出精芒,他趁着宫祀绝失神片刻拍出一掌,正中他的胸口。 第三百零八章 大家一起死! 宫祀绝也抬起手拍在了兵阁阁主的胸口。 兵阁阁主瞳孔剧烈收缩,两人顷刻间纷纷倒飞了出去。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占据上风,却没想到宫祀绝的反应速度太快,关键时候居然反击了一招。 晏南柯猛然抬起头,她心头一跳,毫不犹豫冲过去,在半空中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他的身形。 “王爷!” 晏南柯惊呼出声,眼神之内的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宫祀绝呼吸有些急促,体内气息也有些紊乱,不过他很快调整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低垂着的眸子里面,一抹暗红之色在蔓延,他捂着自己胸口的手指有些发颤。 他气息不稳,有些压制不住这么多年一直残留在体内的火毒。 兵阁阁主吐了一口血,连忙后退,拿出一颗疗伤药服了下去,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调息。 他年纪大了,这一招对下来,他自己受的伤势反而更重。 晏如梦和宫天齐见到兵阁阁主和宫祀绝两败俱伤,眼神之内划过异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一个能杀了宫祀绝的好机会。 宫天齐站起身,对着那剩下的十人发号施令,“立刻诛杀两人!” 那十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宫天齐的身份,再 加上要借助他的身份进入圣武国内部,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他们都是这么多年来兵阁之内从全天下各地招收来的高手,只是没有背景,所以才会听从阁主调配,如今能入住一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诛杀宫祀绝和晏南柯,是他们立功的机会! “杀!” 十人表情狰狞,双眼血红,这一次已然拼了性命。 夜色已经变得浅淡,天边一片霞光初露,让半个天空都变得血红起来。 晨露浓重,不知何时山间已经见了雾气,所有人身上的汗珠都已经变的冰冷,将衣服黏在衣服上甚是难受。 宫祀绝动手将晏南柯推开一些,手中甩出一把石子,飞快夺取一人的剑挡住其他人的攻击。 可是因为受伤,气血翻滚,体内内息混乱一瞬,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又有两人逼近,抓住他这刹那间的弱势反扑,势必要将他斩杀于此。 然而晏南柯骤然现身,完全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宫祀绝的嘴角再次溢出一抹血色,显然刚才的伤势让他已经支撑不住。 那兵阁阁主坐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也不太好。 所以,宫祀绝的伤势必然也很重。 如果这 个时候再乱来的话,他肯定会先撑不住。 晏南柯心思如电转,眼底血色密布,打了这么久,所有人身心都很疲惫。 被众人围攻纠缠住的两人更甚。 二对十,而且如今他与宫祀绝状态都不是很好,该怎么打?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之内隐藏着一道冰冷杀机,目光落在躲在大后方的宫天齐和晏如梦身上,一双眸子微微眯起。 所有的思绪,不过是顷刻间发生,她脚尖刚一落地,就毫不犹豫一掌拍在宫祀绝肩膀上,用一种不伤害他的柔和力道,将他推了出去。 “王爷,我要你走。” 宫祀绝已经招架不住那些人的攻势了,好几次都险些被刺在致命部位,如果他再勉强自己留下,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她不想宫祀绝死。 宫祀绝喉咙里满是血腥气息,刚才那老头的一掌实际上并没有将他如何,却紊乱了他常年用来压制火毒的内力。 之所以他的武功修为能够一日千里,年纪轻轻就已经难遇敌手,就是因为所修的内力十分特殊。 这也是当年他外祖父拼尽了性命为他寻来的保命之功。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早些年就会被火毒侵蚀而死。 他眼前已经一片血红颜色,周围的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头脑一阵剧痛,让他有些站不稳,身体都跟着摇晃了一下。 再次抬头,宫祀绝看到正前方那道熟悉优美的身影已经站在那群可怕的敌人面前,她反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骤然间纵身冲上前方。 悍不畏死…… 那决然身影,犹如一下子跳跃到了他的心尖上,化为一汪温暖如春的清泉,浇灭了那灼烧他身体的火焰。 从心脏开始,一种难以忍受的恐怖热度在他四肢百骸扩散。 晏南柯的身形如轻燕一般灵活,可是这一次她放开了自己所有防御,只有攻击……攻击…… 她完全不想再继续拖延时间,那双眼睛锐利的好像刀子一样,嘴角紧绷着,这一刻的她像是厉鬼杀神一般。 匕首角度刁钻,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原本干净的衣裙已经全部都被染红,但是对方十人也有苦难言,眨眼间又有两人重伤倒在地上。 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十分冷静的计算自己的伤势,只要不是致命伤,她宁愿用血去交换。 在她心中,此时只有将这些人全部杀光才能有离开的机会。 那群人从未见过这种打架厉害不说,还不要命的。 和她对拼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哪怕是自 己这方人多势众,却也被晏南柯的气势吓的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从百人台上杀出来的,知道一个人打那么多人有多困难,但是晏南柯却做到了。 非但自己没死,他们这边的人越来越少,眨眼间就又倒下两人。 虽说没死,却也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中了晏南柯一匕首的人非死即废。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太狠毒。 杀……这群人已经杀红了眼。 晏南柯最后杀了一个黑衣人,自己也被一剑扎穿了肩膀,她手中匕首被一剑弹飞了出去,整个人从半空栽向地面。 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手指也软的不像话,晏南柯却一点儿也不慌的勾起唇角,面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角度,刚刚好。 对方如今还剩下五人,全部都围在她身边,距离最近能够躲避的位置也很远。 那些人为了冲过来杀她,已经不顾一切,更不管周围环境如何,而她掌中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 将所有的黑色小球都执于掌心,她含血的唇角笑容越发优美,看的那几个对着她扑杀过来的黑衣人心惊胆战。 晏南柯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对五人动了动唇。 大家……一起死吧! 第三百零九章 造了什么孽 在看清楚她手中出现的是什么东西以后,还有战斗力的五个黑衣人齐齐傻了眼。 刚才那黑色小球的威力他们可见识过了,虽说远距离他们并不害怕,可是近距离爆发出来的威力,哪怕是他们也躲不开。 很快就会钢针扎成筛子。 虽然他们急切的想要立功,想要出人头地,可谁XX妈的想死? 结果这女人哪怕自己去死,也要和他们来一个玉石俱焚! 想躲,已经躲不开了。 晏南柯的手指用最后的力气去触发黑色小球的爆炸。 她轻轻闭上眼睛,此时心情却极为放空,丝毫也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这一世,她选择为了值得的人去死。 只要宫祀绝还活着,他将来依旧是那个能够立足于天下之巅的人,在场这群小喽啰,绝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这辈子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能够亲眼看着他走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因为有他在,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因为她明白,哪怕是她不在了,他也能够为她报仇。 就像是上辈子那样。 想象中的黑暗和剧痛没有到来,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晏南柯愣住,她茫然的 睁开双眼,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宫祀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阻止了她想要同归于尽的行动。 低低的,带着一点儿暗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边徘徊:“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此时,他双眸血红,眉心的红莲犹如燃烧起来了一般。 身体被他抱着安然落在地上,手心中的五枚黑色小球并没有如愿爆炸。 晏南柯的眼睛瞬间有些红的,她紧张的抓紧他的衣袖:“王爷,那你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有心思思考别人。 宫祀绝低垂下眸子,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那双眸子好像有血浸染。 比天边的霞光还要红艳。 那张脸俊美无双,绝代风华,他眼眸上多了猩红的眼尾,更加妖冶迷人。 “我会回来,带你安然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轻柔的放开手。 然后转过身看向那最后还活着的五个黑衣人。 那几人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现在还在心惊胆战,这会儿见到宫祀绝走过来,不由自主的心生骇然。 现在的宫祀绝太可怕了。 宫天齐眼皮拼命的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生出。 趁着那边还没打起来,他 立刻对兵阁阁主道:“走,快走!” 如果现在不走,也许他们就再也走不了了。 心中生出的这种慌张感觉,让他不假思索的起身。 晏如梦连忙拖着受伤的腿跟上他的脚步。 那兵阁阁主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却也聪明的飞身跃起,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不得不说,能够活到这么大岁数,那老头相当精明。 被留下的黑衣人有些傻眼,可是他们也来不及多想了。 此时宫祀绝已经动了。 所有人只看到了一抹残影,刹那间出现在了一人身后,还没等那黑衣人反应过来,此人脖颈就已经喷出血来。 一击致命…… 剩下四人已经愣住,哪怕是提前有了防备,可是第二个人也没能坚持三招。 也死了…… 剩下三个人傻了眼,没想到才眨眼之间宫祀绝的武功会提升这么多,竟然达到了他们这些顶尖高手可望不可即的境界。 三人一同出手,挡住宫祀绝的死亡一击,那剑上面携带的强大内力却在顷刻间将他们镇出一口血来。 三人忍不住踉跄几步,可还没等站稳,又一个人被扎穿喉咙。 剩下两人瞠目结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电光火 石之间,五人就剩下的两人还活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宫祀绝的武功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之高……好像之前和他们打的旗鼓相当的那个宫祀绝,和面前这个不是一个人! 宫祀绝的眼睛已经全都红了,似浓稠的血一样,他瞳孔之内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杀意。 再次出手,又死了一个。 砍瓜切菜一样,根本挡不住,防不住。 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也无法抵抗死亡的降临。 最后一个黑衣人,在同伴死的一瞬间,手中剑落在地上,战意全消。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喊道:“饶命,饶了……”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身上一轻,他睁大双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体,茫然无措的看着天空的方向。 然后,眼前再无半点亮色。 宫祀绝神色冷漠如冰,状态丝毫不对劲儿。 晏南柯从地上撑着起来,看着他的背景,心脏猛然颤抖了一下。 不会是发病了吧! 她心惊胆战的没敢动,如今宫祀绝浑身是血的模样太过可怕。 此时,地面上在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宫天齐和晏如梦,还有那个半路跑出来的兵阁阁主此时已经跑远了 。 这里地势偏僻,至今也没有任何人过来,不远处就是万丈悬崖,危险至极。 宫祀绝处理完所有还活着的黑衣人,将他们的尸体全部丢到了悬崖下面。 那行为动作好像木偶一般行动着,双眼麻木,杀意浓郁,像是包罗着无尽血海深渊。 晏南柯见他终于将一切处理完了,转过身奔着一个方向就走。 那个方向是刚才宫天齐和晏如梦他们离去的方向,现在追过去,确实有可能追上他们。 然而,还有个深不见底的兵阁阁主在,她不想让宫祀绝冒险去追。 而且他现在情况太危险了。 晏南柯快步过去,她已经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袖子。 然而,没有听到他说话,只看到他手臂一动,长剑奔着她脑袋削了过来。 要不是晏南柯反应很快,集中精力,怕这一下子就能要了她的命,尤其是如今的宫祀绝战斗力太过爆表。 几根头发在她眼前飘过,她顷刻间汗毛乍起。 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快如闪电的第二剑刺向她面门,如今体弱的晏南柯,毫无躲闪之力。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没死在敌人手里,却要死在自家男人手里…… 第三百一十章 逃过一劫 就在她以为难逃一劫的刹那,凌厉劲风吹过她的面颊,让她的皮肤有些刺痛。 然而宫祀绝那要命的一剑并没有刺在她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停留在了她的面门一寸,那提着剑的高大男人径直向后倒下。 晏南柯心脏猛然提起来,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却因为没有多少力气,而被力道带着趴在了宫祀绝身上。 好在她尽力减缓他摔倒的动作,这才没让他摔的太重。 两人狼狈不堪,周围地面上还撒着不少血迹,这一幕看起来实在凄惨,晏南柯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她没急着起身,也不让自己压在他的伤处,而是垂着眸子摸了摸他的脸,手指都在轻轻颤抖着。 哪怕是失去理智,他也不会伤她。 这一点,原本她还有些不信,可是现在却信了。 一双眸子盈满霞光,流转着浓浓的情意,她低下头在他唇上碰了碰,心脏的位置一阵热流环绕,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着。 好像被什么难以言喻的感情包裹着,原本的一切不安和不确定,都烟消云散。 “王爷,你这样,让我怎么放下你呢?” 虽说重生以来,她 确实有打算给他回应,好好跟着他过日子,可是那些都是计划罢了,并不代表真正的动心。 可是现如今,宫祀绝却像是一剑在她心尖上劈开了一道缺口,硬是将自己塞进她的心脏。 她想要将他剥离,都已经办不到了。 那种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的悸动和爱意,让晏南柯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脸,都不由自主的蔓延全身。 从今往后,她的心怕是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人了。 检查了一下宫祀绝身上的情况,他脉搏很是混乱,气息也极为不稳定。 将自己残余的内息渡过去,尽可能的调节他躁动的内力,一股火爆失控的内力却经过他的身体,一下子反噬而出,差点儿让晏南柯也吐血。 眼神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晏南柯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好在宫祀绝的情况还是稳定的,不会危急性命。 晏南柯体力和内息已经完全透支,她强撑着将地上的宫祀绝抗在背上。 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此时悄无声息,紧挨着双眼,将头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费力的背着他,一步一步从山上往下走。 今天的情况,实际上是有些出乎她预料的,是没有想到,他们能够请到这 么多厉害的高手支援。 不是她太过骄傲,而是因为整个圣武国之内,能够杀了她和宫祀绝的人都不多。 哪怕是情况不利,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这一次兵阁出动的人马超乎寻常,一共十七位百人谱高手,再加一个兵阁阁主,让她实在震惊至极。 然,如今兵阁阁主重伤,十七高手全部死亡,兵阁损失堪称惨重。 她并不后悔来到这里,不然也没办法发觉兵阁和太子联手这个诡计。 宫祀绝实在是比她高太多,她才走了没几步就差点儿脱力摔倒。 一只手撑在树上,她再次喘了几口气。 如果有内力在,平常背个人她也能健步如飞。 但是如今她浑身是上,血还在不断从伤口渗出来,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再背个人,能够走这么远,已经证明了她强大的毅力。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可是她绝对不能晕倒,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旦她也无法清醒,那么他们二人今日必死无疑。 她继续走着,速度很慢。 挪动的每一步,都让她眉宇之间的汗珠更多。 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花在放明的斑斓光芒之下变得色彩绮丽,犹如地狱中绽放的曼珠沙华 …… 山崖之上的一夜血战,留宿在菩提寺之内的其他人并不知道。 晏南柯也没有其他心思,她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将宫祀绝安置好,从身上翻出一些紧急处理伤口的药疗伤。 身上的衣服也被划得破破烂烂,只能勉强蔽体,带的备用衣物也被大火烧光。 没办法的情况之下,她只能藏好宫祀绝,洗了一下脸上的血,就这么摸到了棋阁阁主的房间里。 经过短暂休息,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轻而易举的来到棋阁门口,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敲了敲门。 正常来说,四象书之中有人和太子等人联手,这些人应该都会是她的敌人。 但是晏南柯有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棋阁并非如此。 因为阁主是盈娘,若是她也与这群人狼狈为奸,就不可能会落的那种下场。 基本上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盈娘依旧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盈娘听到敲门声之后,将房门打开,看到一身血的晏南柯站在她门口,瞬间皱眉警惕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关门喊人,晏南柯却太过了解她,一点儿没有犹豫的进门,捂嘴,关门。 这一套动作极为熟练,让盈娘防不胜防。 然而她并不懂武功,只会一些粗浅防身之术。 抓住她意图偷袭的手腕,晏南柯连忙道:“阁主别出声,我没有恶意。” 被控制在别人手中,厉盈盈的眼神极为骇然,但是惊慌之下也有一种冷静在。 晏南柯将她压制在墙角,低声在她耳边说着:“我是圣武绝王妃晏南柯,兵阁和太子联手,杀害圣武国其他皇子,昨夜我与他们经过一番大战受了伤,还请阁主能够出手相助。” 现如今整个菩提寺都是四象书的人。 去除那十七高手,寺庙之内究竟还有没有隐藏其他高手,她也说不清。 她受了伤还没恢复,宫祀绝也昏迷不醒,现如今对她来说极为危险,只有寻求帮忙,才能有喘息余地。 听到她这般说,盈娘的眼神微微平复。 她拉开了晏南柯的手:“放开我。” 晏南柯轻轻松了手,然后后退了一步。 厉盈盈上下打量着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颇为冷静的分析她的话。 “绝王妃晏南柯?” 晏南柯点点头:“正是。” “呵,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一边问,一边后退,想要和她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 然而下一刻,她所言却让她露出惊讶表情。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旧识相见 “棋阁阁主厉盈盈,不知月老先生如今身体可好。” “你是谁?” 盈娘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一双眸子越发震惊的看着她。 因为她的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哪怕是整个四象书,也就只有位列上位的那些人有所耳闻。 别人都只知道她是棋阁阁主,在外面也会尊称她一声阁主。 更别说,晏南柯居然还知道月先生。 晏南柯见她更加紧张,声音和缓:“盈娘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更没有调查过你,我是通过一位朋友才知道你和月先生的。” “你那位朋友是谁?” 见盈娘依旧极为紧张,晏南柯心中叹息,她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自己记忆中的一个人抬了出来。 那人是厉盈盈的旧识,身份很是普通,也是后来收留她的恩人。 “我曾经在江阳城住过一段时间,偶然听林爷爷提起过你。” 那位所谓的林爷爷,就是厉盈盈那家店的前主人,只不过他年纪大了,厉盈盈接管店面以后就过世了,晏南柯只有幸见过两面。 而她前段时间,确实安排人去过江阳城,还和那位老爷子建立了一些深厚感情。 所以此时正好能够派上用场,和盈娘拉拢关系 。 盈娘皱眉,显然略有沉思之后想起了这回事。 她的戒备心稍微降低了一些,“你是林伯父什么人?” 那位林伯父是她无意间接触过的一个人,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她曾经在其家中住过一段时间,也帮着他解决了很多麻烦。 那人确实知道她和月先生的名字。 晏南柯说起谎来自己都信,“他是我母亲一位表妹的表姑的舅舅。” 厉盈盈:“……” 等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她收回心思,终于没放弃了喊人进来将晏南柯抓住的打算,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绝王妃,里面请。”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她说这么半天,不过是想让厉盈盈能够放下一些戒心,不要暗中对她下手而已。 她的这位盈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精通棋道之人多聪慧无双,不好骗。 晏南柯抬出这位林爷爷,虽说并没有完全让盈娘放下疑心,却也给她留下了一点儿能够亲近的余地。 所以她并不着急,循序渐进便是。 盈娘坐在中间的圆桌旁边,还特意给她倒了一杯茶。 晏南柯早就渴了,舔了舔唇角,却没将茶杯拿起来。 因为她 太了解盈娘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做了什么。 毕竟上一世那般亲近的人,她在她身边待了一年多,还跟着她学会了神凰飞天舞。 盈娘挑眉,精致秀美的眉眼内带着一点儿异色。 “王妃怎么不喝?” 晏南柯如实回答:“您下了料在里面,我怎么喝?” 盈娘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有些不安的笑容。 她勉强绷着神色:“您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可能……” “那你先喝一口,我就喝。” 晏南柯将茶杯端起来,送到了盈娘面前。 盈娘脸上露出异色,风韵犹存的面颊上多了点儿扭曲。 她下药的手段绝对小心谨慎,不可能被人轻易发现,结果却瞒不住面前这个年轻女子的眼。 “我这小手段,让王妃见笑了。”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见笑,无色无味,下毒方式极为隐蔽,任何人都很难发现,棋阁阁主实在是过谦了。” 盈娘嘴角抽搐了一瞬间,并不觉得晏南柯是在夸赞她。 两人的互相试探已经结束,盈娘也终于给晏南柯换了一盏茶。 这一次,晏南柯直接一饮而尽,并没有再说什么。 同样的手段被拆穿以后,盈娘不会再用第 二次。 盈娘感觉,自己的想法好像被面前这个小丫头给看穿了,一步一步,都是她在牵着她的鼻子走。 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开心,却也对这样的敌人生出很大的兴趣。 这一次,她终于将神色摆正:“王妃有事相求,尽管说吧。” 晏南柯就等着她这句话,毫不犹豫提出了要求,“先帮我找两套衣服,一套女装一套男装,最好是没穿过的。” 盈娘看到她身上这样子,也没问做什么。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另外一套是给绝王殿下准备的吧,他人呢?” 晏南柯没有说他的情况,害怕有人趁机下毒手,“他没事,只不过受了一点儿伤,夜露冰凉,衣服都被烧了,没办法换。” 盈娘看着她浑身上下,声音舒缓清冷,“王妃身上的剑伤不下十处,虽然已经简单处理,可是如果没经过仔细上药的话,哪怕不会危急性命,也会留下疤痕。” 晏南柯的语气倒是洒脱:“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 “可是王妃样貌堪称绝世,身上留下这么多丑陋疤痕就不太完美了,我这里有些上好的伤药,不如先留下让我为你重新包扎。”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她的 眼睛。 盈娘已经将眼神之内的一些算计神色撤去,眼底很是真诚。 晏南柯思索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那就劳烦您了。” 盈娘安排她去房间里面,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还将自己一套没穿过的长裙递给晏南柯。 因为将人身量上相差不是很多,晏南柯穿着盈娘的粉色长裙也很合身。 盈娘转身来到门外,唤来一个自己的手下婢女,她眉目凝重,在她耳边发下命令。 看着那婢女退去,她这才微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 晏南柯报出她真名和月先生这个名字起到了很大的效果,至少不会让盈娘将她这个素未蒙面过的陌生人想的太坏。 只要等她回过神来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全部真相。 那时候她就不会再对晏南柯做出什么伤害之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婢女就回来了,将昨夜发生过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盈娘住在寺庙下方的那些院落,距离后山很远,虽然已经知道昨夜失火,却没想过还有内情。 这会儿听到婢女口中真相,她眉目之中厉色尽显,怒气横生。 “兵阁,他们居然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滥杀无辜之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这是怎么回事? 盈娘不在乎这群人背地里做着什么勾当,可是动了她棋阁的备选弟子,她决不能忍。 昨天选拔之中那么多人,最后通过初试的也就只有八个,这些人都是棋阁未来的人才。 结果,就因为这些人在暗中勾心斗角,将人命当成草芥,说杀就杀。 昨晚大火中死了不少人,她的八个备选弟子就只剩下两个,将她气的双眼通红。 婢女立刻开口安慰:“阁主您别生气了,那些人就算通过了初试,也不一定能够进入棋阁。” “进不进的去不是他们说的算,而是我说的算!” 盈娘气的脸颊红润,双眼冒火。 她自然也知道晏南柯是昨天棋阁候选弟子之一,也会参加今天的复试,只不过刚开始被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坏了。 这会儿知道一切的她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恨不能将兵阁那老头子给碎尸万段。 重新回到房间之内,看到已经重新给自己上了药包扎了伤口,换了衣服的晏南柯从里面走出来,她脸色顿时变了。 按住晏南柯的肩膀往里面推,“你自己怎么能将药涂抹的均匀,回去坐着,我帮你再上一遍。” “不……不用这么客气 阁主。” 盈娘却一点儿也不听,强行给晏南柯仔仔细细,里里外面所有伤口都再处理了一下,事无巨细,确定不会出现任何感染流脓的风险之后才放了心。 她这前后态度大变的样子,也在晏南柯的预料之中。 盈娘又将人拿来的一套男装递给她,脸色极为严肃:“你把王爷也带到我这里来,兵阁的人还不敢在姑奶奶的头上作威作福,留在外面怎么也不太安全。” 晏南柯心口一松,“阁主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盈娘一愣,白了她一眼:“你可是我棋阁唯二的候选弟子,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宝贝疙瘩,万一你死了,今天一会儿谁来给我做弟子?” 晏南柯忍俊不禁:“不是还有一个。” “那个我可不敢要,没准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事到如今,盈娘哪里还不知道一切都是晏如梦搞出来的。 太子和兵阁联手,太子妃意图进入棋阁内部。 还有她破解的那些棋局,全部都是按照固有思路解题,和晏南柯那种硬碰硬的下法可不太一样。 论真本事,盈娘还是比较相信晏南柯。 而且她也说了自己认识林伯父,这方面的一 点儿关系,她也理所当然关照一点儿。 如果晏南柯不是那位林伯父重要的人,他不可能将她与月先生的身份告知她。 细想下来,盈娘这次终于将她当做自己人了。 芥蒂解除,晏南柯也彻底安了心。 有盈娘在背后护着她和宫祀绝,兵阁八个胆子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她没有迟疑,亲自将藏在佛像后面的宫祀绝重新背到盈娘房间里面。 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她的心都紧缩起来。 宫祀绝身上有些狼藉血迹,晏南柯留在屋子里,亲自帮着他更换衣物,上药处理。 给他服下一枚治疗内伤的药后,她无计可施的坐在旁边抓住了他的手指。 盈娘让将血水端了出去,回来以后看她神色忧虑,走到床边,探出手为宫祀绝把脉。 晏南柯并没有拦着,因为她知道盈娘也会一些岐黄之术。 “你还说他没事,人都这样了还没事?” 晏南柯腰间有些酸涩,一夜未睡,身受重伤让她精力不济,却不敢睡。 身上伤口一直在疼,她也不想躺下。 “刚刚怕你跑出去泄密,招至兵阁追杀,不敢说而已。” 盈娘闻言也理解了她的难处,眼神很是沉 着,“他的体内情况很古怪,残存着一种强大的火毒,这种火毒已经开始蔓延,入侵他五脏六腑,这是导致他内息紊乱的主要原因。” 晏南柯眯起双眼:“火毒?” 她上次在陈老那边可没有听说过火毒。 “嗯,此毒之前应该是被他用内力压制,所以难以探查,如今爆发出来我才能够得知,此毒与生俱来,无药可解。” 晏南柯脸色变的很是苍白。 她嘴角动了动,喃喃自语:“与生俱来,无药可解……” 怎么可能,宫祀绝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绝对不会轻易倒下,他就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她身后。 上一世她以为他禁锢了她的行动,却不知道他一直为她遮蔽风雨。 现如今却有人告诉她,这样一个人居然从小身中无药可解的剧毒。 “不可能,哪里有毒无药可解,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盈娘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轻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发现绝王能够压制火毒到现在,和他修习的武功也有关系,只要他能够顺利醒过来,应该很快就可以重新恢复从前那般。” 晏南柯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这些事她都不知 道,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隐秘,他竟然一直瞒着她,还瞒了这么长时间。 轻轻叹了口气,晏南柯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脸,虽然有些愤怒,可是看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哪里能够生出一点儿怨怼? “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盈娘也对这种毒没什么办法,既然不危急性命,她就先退了出去。 复试会在中午举行,她安排了人守在自己门口,然后亲自出了门,她得去兵阁那边讨了说法。 无论如何,四象书棋阁招人一事不能被任何事情打乱。 又过了两个时辰,日上三竿,阳光正好。 从窗外透过来的一缕亮光照射在房间之内,令屋内光彩明亮。 晏南柯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终于看到他长长睫毛轻颤,然后在她期待的表情之中,缓缓睁开双眼。 喜悦之情直冲心头,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压制不住。 “王爷,你感觉身体如何?” 她伸出手要去搀扶他,想要将他从床上扶着做起来,却不料刚触碰到他的手骤然被宫祀绝推开。 这一幕让晏南柯惊愕了一瞬,然后就看到宫祀绝看着她,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晏南柯瞬间表情呆滞,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命不该绝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头萦绕而起,晏南柯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靠在床头一角的宫祀绝眼睛半眯着,用一种窥探的眼神打量着晏南柯,片刻之后,他的表情才变得柔软了一些。 只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晏南柯试探性的问道:“王爷?” 床上男子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虽说和外面那些四象书弟子穿戴的一模一样,可是这身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分外挺拔贵气。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种事,在有些人身上并不符合。 哪怕是如此普通的衣物,也被那张样貌给衬托的不再寻常。 宫祀绝的眼睛四处打量,声音带着点儿久病初愈的暗哑,“这是哪儿?” 晏南柯看着他,虽说心里还有点儿狐疑,却也很快回答他的疑惑,“咱们还在菩提寺中,这里是棋阁阁主的房间,你放心,她与那些人并非同伙,不会害咱们的。” 观察宫祀绝的表情,却发现他对此事并没有多大反应。 好像只是想要了解自己的处境一样。 那双眼睛里面的警惕分外陌生,可是看着她的时候,却变得很是温柔。 这样晏南柯一时半会儿,有些看不 出面前这个男人身体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没有和昨天晚上一样见人就刺,也没有出现任何狂躁表情,甚至比平日里都要安静听话。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宫祀绝听到她这样问,忽然蹙了蹙眉头。 衬托着他那张十分苍白的脸,让人分外心疼。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身体不由得偏倒下去。 晏南柯立刻往里面靠近了一些,抓住他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宫祀绝的眸子里飘过一闪即逝的惊喜。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的底线,用手指扣住她放在自己身边的纤细玉指,闭上一双凤眸,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笑容。 晏南柯以为他只是昨夜受伤太重,初醒来受到惊吓,逐渐将心放了下来。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极为柔和:“王爷,要不你先躺下继续休息调理,我出去办一些事,很快就回来。” 然而,她起身刚要走,手就被抓住了。 宫祀绝眸子里多了一抹凝重和焦急:“你要去哪儿,我也去。” 他声音甚是急迫,有些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粘人味道。 好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 晏南柯和他简单说的一下自己即将要参加的比试,谁知道刚才还病恹恹的男人,立刻从床上下来。 “我要和阿柯在一起。” 晏南柯感觉心里的那种怪异越来越重。 宫祀绝现在的语气,和之前有很大的区别,可是仔细看这人的表情,却也看不透太多东西。 没有办法,晏南柯只能让他穿好鞋与她一同来到外面,昨天初试的擂台周围。 今天的人要比昨天的少了很多。 没通过初试的那些人,虽然并没有离开菩提寺,却也有不少没心思继续看戏的。 这场面依旧很热闹,很多人都张想请知道,这一次四阁弟子,究竟哪一位能够拔得头筹。 如果真能被选上,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兵阁这边最为安静。 经历过初试的百人台以后,第二轮剩下不过几个,还都身负重伤,所以复试并不限于今日。 药阁和书阁那边通过初试的弟子最多,这会儿正进行第二轮的比试。 唯有棋阁这边,至今厉盈盈的座位前就只出现了一人。 晏如梦虽说刚来没多久,但是她的表情已然势在必得。 “阁主大人,如今时辰马上就要结束了,至今也没人来与我 对弈,不如就将复试取消,直接准许本妃通过如何?” 晏如梦对着盈娘轻声细语的说着。 然而,盈娘眼皮都没有抬:“不是还有时间吗,再等等。” 晏如梦来的最早,可是却被晾在这里,没人搭理。 因为棋阁通过复试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死了,她是唯一一个。 她已经说了几次让厉盈盈直接将她通过列为魁首,然而对方都无动于衷,非要让她继续在这里干坐着,等待规定的时间结束。 她面前已经摆上了棋盘,而在厉盈盈的身边,也有些一炷香。 只要那一炷香燃烧殆尽,这一场棋阁试炼,她就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虽然已经入了深秋,可是正午的阳光依旧热的厉害,她在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感觉整个人都被晒黑了几个度数。 热的她心烦气躁,让她脸色难看,尤其是自己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一直盯着那柱香,终于快要接近尾声,上面已经燃尽的灰掉落下来,在桌面上留下余痕一片。 晏如梦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在等一点点时间,哪怕是棋阁阁主,也不得不宣布结果。 却在此时,一道让她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 晏南柯将宫祀绝安置在座位上,让他能够看到她的地方,宫祀绝这才答应不跟着她过来。 迈步走到略带震惊的晏如梦面前,她嘴角微微扬了扬,云淡风轻的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厉盈盈头戴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会儿看到晏南柯来了,才将旁边的那柱香掐灭,推到一边。 “人来了,开始吧。” 晏如梦侧头看向棋阁阁主,最后又将眼神落在晏南柯身上,她咬着牙不敢置信问:“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活下来!” 她压低了声音,只有晏南柯听得见。 晏南柯闻言,抬起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拿起摆在手边的棋子,“因为我命不该绝。” 她轻笑了一声,将棋子摆在棋盘上。 对弈已经开始,晏如梦却是迟迟没有下子。 厉盈盈略微皱眉,直接开口在一旁提醒,“超时落子意为弃权。” 晏如梦恍若梦中惊醒,这才咬着牙将棋子落盘。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跟上,速度和第一子一样十分轻松自得,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越是如此表现,晏如梦就越是心神不宁,原本就比不过晏南柯的棋艺,这会儿更是下的七零八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夺得魁首 晏如梦已经溃不成军,一步错步步错,围棋更是如此,她不认输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额头上汗珠滚轮,晏如梦忍不住再次开口:“姐姐武功高强,连兵阁那么多高手都不是你和绝王的对手,昨晚没能回来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你杀的吧。” 她心脏剧烈跳动着,眼神闪过一片阴霾。 晏南柯嘴角噙着冷笑,“有屁快放,别在外面面前拐弯抹角,劝你立刻认输,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你……” 见晏南柯说话不客气,晏如梦也把持不住自己柔美的表情了。 “姐姐,你别太张狂了,这里都是兵阁的人,更别说你还没有加入棋阁,三皇子都已经死了,哪怕是你和绝王离开菩提寺,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皇帝虽说苟延残喘,可还没死呢。” 晏南柯提醒了她一句,一步一步将她逼入死路。 “他死没死,不是他自己说的算的。” 晏如梦眼底厉色闪过,如今也不怕在晏南柯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肆无忌惮,完完全全彰显着她这么多年来的野心算计。 “我真的有些好奇,想挖出来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她虽 然声调并没有多大变化,却没有掩饰杀机,听的晏如梦浑身汗毛乍起。 她抬起头,眼睛向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那里宫祀绝完好无损的坐着,身姿挺拔修长,眼神一直看着这边。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昨夜这两人不但安然无恙回来了,还杀掉了所有兵阁高手。 她遇到的对手极为难缠。 如果宫祀绝没来,或者晏南柯呈现伤重之态,那么今日棋阁这一场比试,兵阁绝对会插手,哪怕是找点儿罪名扣在这两人的头上,也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此二人深不可测,她即便是求援也得不到支持,难不成今天她真的输了吗? 她好不甘心。 晏南柯见她拿着棋子迟迟不落,好心提醒道:“时间快到了。” 晏如梦冷汗淋淋,脊背发凉,咬着唇没有说话。 她刚要落子,打算再次拖延时间,可是手指一抖,棋子从她食指和中指间落下,掉在了一个空位上。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捡。 可是半空中,晏南柯一把拦住她的手,嘴角笑容越发肆意:“晏如梦,你输了。” 厉盈盈直接站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她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晏如梦 ,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哪怕是明知道对方使用了作弊手段通过初试,来到复试,可是没有证据都无用。 反正魁首只有一个,任凭晏如梦花费再多心思,也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失败者。 “本阁主宣布,此次棋阁大比结束,魁首为绝王妃晏南柯,从即日起,其便是我四象书棋阁弟子。” 厉盈盈眼神柔和的看着晏南柯,毫不犹豫将掌中一块精致的令牌递给晏南柯。 中间雕刻着一个古朴的棋字,周围都是腾云花纹,相当神秘精致。 这块令牌是特殊材料打造,入手冰凉,有些重量,像是铁制品。 不怕摔,也水火不侵,绝对难以仿造的宝物。 厉盈盈的眉眼弯弯,这一回看着晏南柯就像是在看着自己人。 她立刻招过来自己的几个婢女,跟在她身后。 “加入了棋阁,你就是我的人了,本阁主会护着你的。”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恭敬的对她行礼:“多谢阁主厚爱。” “你是凭本事进来的,我厚爱你一些也理所应当。” 这话让晏南柯忍俊不禁,两人相谈甚欢。 而被孤零零丢在后面的晏如梦,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晏南柯和厉盈盈,她差点儿将自 己的唇咬出血来。 费尽心机,却没能成功加入棋阁,她不但搞砸了任务,还让背后的那人失望了。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了,晏如梦根本难以想象,回去以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棋阁这边率先出了结果,医阁那边也已经有了魁首人选。 晏南柯跟着厉盈盈上了最前面的高台,她目光看过去,就见到医阁那边出现了一道让她有些出乎预料的身影。 因为医阁比试封闭,是从不远处一个单独的院子里面进行的,她也没有一直关注那边,所以并不了解其中都有谁在。 可是如今,那位池郡王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现在和她一同的高台之上,那位医阁阁主脸上带着满意的慈爱笑容,还摸了摸下巴对着他连连点头。 看来他对自己选出来的这位魁首相当满意。 晏南柯眼睛眯了眯,毕竟之前还一同下过棋,在菩提寺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她迈步走了过去。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池郡王,真是荣幸。” 风池侧头,那张病弱美人的脸在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太大表情。 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点了点,他只是微微颔首:“多有不便,还请王妃海涵。” 他说 出来的话很谦虚,可是声音没什么起伏,性子也太冷,让人听不出丝毫敬意。 晏南柯当然也不会在意,“能够脱颖而出,说明郡王医术了得,可是为何身体会这般虚弱?” 风池如实回答:“医者不自医。” 此言模棱两可,却也并非避而不答,奈何他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作势咳嗽了一下,将视线移开。 晏南柯明白,人家这是不想搭理她。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侧,宫祀绝的眼底闪过一道警惕和冷色。 他抓着晏南柯的手臂,身体几乎贴在她身侧,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风池的背影。 然后在晏南柯错愕的表情下对她道:“阿柯,你刚刚和他说话了。” 晏南柯:“啊?” “你都没和我说过那么多话!” 听着宫祀绝的控诉,还有那双眸子中隐藏着的点点星芒,晏南柯十分措不及手,“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顺便试探一下风池的口风。 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如今却凭着一手医术成功进入医阁之中,实在无法让她不起疑心。 宫祀绝却不管那么多,半眯着眼睛略微低头,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下,虽然没破,却令她唇珠变得娇艳欲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倒打一耙 晏南柯瞪大双眼,面颊微微泛红。 周围好多双眼睛看着,他可真是毫不避讳。 宫祀绝声音清朗,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直接在她耳边低声道:“阿柯不要再和那个人说话,不然我就惩罚阿柯。” 他言语尾吊有些许上扬,虽然是在威胁,可是没听出什么力道。 晏南柯有些讶异的盯着他瞧,上上下下把他又打量了好几遍,总觉得今天他哪里不对劲儿。 虽然以前宫祀绝确实有些对她过分掌控,可是使用的都是蛮不讲理的手段,态度也强硬冰冷,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然变得温和克制,尽可能的不去插手她的任何人际交往。 哪怕有时候心里不悦,却也不会再做出任何妨碍她,让她有任何不舒服的事。 可是昏迷了一场,因为内息紊乱而重新苏醒的宫祀绝,虽然没有变成那个极端弑杀的男人,却好像又产生了让她不知道的变化。 有点儿粘人,说话不轻不重,像是在撒娇…… 说的明确一点儿,他现在看着她,就像是瞧着一块美味的肥肉,随时都想把她吞吃入腹,又要防备周围群狼环伺和他抢食。 那双眼睛里,没有 了以往的深不可测,让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他把她护在身边,牢牢不放,任何意图靠近的人都会被他用敌意来对待。 一直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棋阁阁主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我没想到绝王殿下除了气宇轩昂,英姿勃发的姿态外,还是个如此宠爱妻子的好夫郎。” 宫祀绝那双凤眸亮了亮,好像有光芒在闪,他拉着晏南柯的衣角道:“阿柯,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夫君好不好。” 晏南柯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她像是不认识宫祀绝一样,再度审视着他,“王爷,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咱们回去关上门再说。” “不要,我就想听阿柯现在叫我夫君。” 他期待的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不含有任何杂质,那感情真挚热烈,让她一时半会儿招架不住。 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晏南柯用手穿过他的发,将他的头往下压了压,在他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夫君。” 宫祀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笑容。 那笑颜太过好看,晃得晏南柯眼睛都花了。 而且,这笑容干净的不可思议,她居然,从没有在宫祀绝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笑 容。 就犹如昙花一现,惊艳众生。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了一些,如今的宫祀绝实在让她无法应对。 “书阁那边结果应该也出来了,先看看究竟是谁获胜吧。” 宫天宇不知所踪,所以今日参加书阁比试的,并没有他。 宫天齐从里面走出来,他神色倨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侧头看过来的时候,他背着手大步上前,不紧不慢的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太子殿下!” 晏如梦见到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四阁比试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三阁魁首已经有了主。 四象书的所有长老齐齐站起身,一同上前来到高台之上。 仙风道骨的医阁阁主摸了摸花白胡子,走到四人不远处,他是大长老,也是这次四象书派出来的地位最高之人。 “如今你们三人将是我四象书门内弟子,不过想要将名字挂在百人谱之上,成为真正的四阁弟子,还差得远,需要你们继续努力,找机会打败百人谱之上的那些师兄们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宫天齐立刻拱手行礼:“弟子谨记,一定再接再厉。” 风池也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像是对周围任何事都提不 起太大兴趣。 晏南柯看着大长老,熟悉的感觉令她心情好了许多,然而昨夜阴霾令她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大长老,我有一事相求。” 大长老微微愣了愣,“哦?什么事?” “昨夜与我一同来此的三皇子如今失踪,生不了人死不见尸,还请大长老帮忙寻找,万一殿下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同贵妃娘娘与皇上交代。” 大长老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他背着手看了看自己周围几个长老,“这件事谁来说说?” 兵阁阁主就是昨天的那个老头,他立刻上前一步,十分恭敬的对那大长老行礼。 明明两人内力上高下立见,医阁阁主绝对不会是兵阁阁主的对手,然而兵阁阁主的态度,却半点儿不敢不恭敬。 “大长老,昨天后山禅房失火,多人遇难,尸体被烧焦的看不真容颜,也不知道那位三皇子究竟有没有侥幸逃出去。” 晏南柯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三皇子是被人追杀落崖,如果现在您派人去找,应该能在山崖底下发现无数兵阁之人尸体。” 兵阁阁主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痛恨之意:“说到这件事,还请大长老为兵阁做 主,此女昨天与这人联手,一言不合就杀了我兵阁十七位高手,令四象书损失惨重!” “阁主这是打算恶人先告状吗?” 晏南柯被他这恬不知耻的举动给气笑了。 兵阁阁主冷哼了一声:“明明是你们二人手段恶毒,暗中偷袭我兵阁高手,否则十几位高手如何一同被你们斩杀,莫非你们有三头六臂不成?” 大长老皱眉,“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给我如实招来!” 兵阁阁主这是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将自己派人暗杀他们的事情,说成是她和宫祀绝主动挑起事端。 因为没人看见,到头来一切都是晏南柯的错。 兵阁阁主先发制人,将昨夜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什么他兵阁高手挨门挨院,悍不畏死的去救人。 可是好心却被当场了驴肝肺,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不由分说就杀了他们一人,因此产生冲突打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如何如何将其余高手系数暗杀,而他连夜追查两人行径,却一直没有找到踪迹。 原来他们是被棋阁阁主给保护起来了。 “棋阁阁主与外人勾结,害死我兵阁这么多人,还请大长老为我手下弟兄讨回公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皇子没死 厉盈盈见兵阁阁主如此急躁的将她也牵扯进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并没有说什么,却是淡定的站在晏南柯一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大长老脸色冷沉,却没有质问厉盈盈,而是再次问道:“兵阁阁主,你确定自己所言属实?” 兵阁阁主立刻点头:“当然,还请大长老明察!” “呵。” 然而,他却听到大长老冷哼了一声。 “放肆,来人,将三皇子请出来?!” 兵阁阁主脸色一变,只感觉遍体生寒,觉得事态有些不对。 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在医阁其中几人的保护下,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晏南柯也顺势看过去,就见到她想让人找的三皇子宫天宇毫发无损的走到众人面前。 不,也不能说是毫发无损,他那一头长发乱糟糟的,虽说有人打理过,却没来得及梳洗干净,隐约还能从上面看到一些杂草。 “太子皇兄,绝王兄。” 宫天宇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迈步来到两人面前。 宫天齐已经震惊了,他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右眼中划过不敢置信的情绪。 宫天宇眯起双眼看向宫天齐,“昨晚多谢皇 兄款待,还好臣弟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宫天齐喉咙滚动了一下,他以为宫天宇掉下悬崖,会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活生生的三皇子,这让他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心里惊涛骇浪,可是他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只能将表情化为惊喜:“三弟能够平安无事,那我这个做皇兄的也放心了。” 现如今,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高台之上,绝大多数都是京中权贵,他这个太子绝对不能传出什么杀害皇弟的罪名。 宫天宇看他那一脸假笑,只觉得颇为无趣。 眼睛一扫,直接将目光落在了晏南柯身上。 “我就知道,嫂嫂还是关心我的。” 他径直向着晏南柯靠近,结果一道身影挡在了晏南柯面前。 宫祀绝眯起双眼,眸光极为危险的盯着他。 宫天宇连忙停下脚步,“王兄,我不过是想和嫂嫂说说话而已,用不着这般防备吧。” 宫祀绝声音冰冷:“你给我滚远些儿。” 宫天宇突然笑了起来,“王兄以前只会对我说个滚,才没多久不见,话多了呢。” 宫祀绝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那 光芒很快收敛了起来。 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倒是并没有多少人关心,现在所有人都想了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兵阁阁主神色青红交错,本以为事情进展顺利,只要杀了太子这最大劲敌,圣武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宫天宇回来了。 那些派去追杀的人明确的告诉他宫天宇掉下山崖尸骨无存,他的属下绝对不可能骗他。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天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兵阁阁主:“不知道兵阁追杀我,意欲何为呀?” 兵阁阁主连忙对着宫天宇行礼,他虽是四象书的人,可如今他们却在圣武国的地界。 刺杀皇子的罪名,他背不起。 “三殿下所言可真是让老夫承受不起,您是天之骄子,我兵阁与您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伤害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料,大长老忽然道:“昨晚盈娘就已经将事情如实告诉老夫了,你的那些所作所为,本打算回去再加处置,你居然自己撞了上来,还意图将罪名扣在别人头上,当真歹毒至极。” 还真当他这个大长老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 兵阁阁主 脸色骤变,心也沉了下来,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害怕。 “大长老,昨晚我兵阁也死伤惨重,谁能断定三皇子就是我兵阁追杀的?没准有刺客冒充,意图将罪名落在我兵阁头上,你我可都是四象书的人,如果我兵阁被人冤枉,四象书的名誉也会有损,还请大长老详查。” 兵阁阁主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全然没了之前的恭敬。 三言两语,他就将这窗户纸点破,告诉大长老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如果兵阁出了问题,那么整个四象书的声誉,都将在圣武国受到致命打击。 这威胁,大长老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脸色阴沉似水,却也被这问题为难到了。 谁能想到,四象书这个名扬天下的组织,如今内部并不安分,已经拆分成了两个派系。 有人不满足四象书光有这么大的名气,却一直死气沉沉没什么作为,就开始燃烧起了熊熊野心,暗中插手不少国家内部之事。 这件事他心头知晓,却也无力阻止。 他身为大长老,最先要做的就是维护四象书声誉,即便是要收拾兵阁阁主,也只能回去以后,悄无声息的处置。 见大长 老目露犹豫,宫天宇眨了眨眼睛,忽然开了口:“也许昨晚真是我看错了,冤枉了兵阁主。” 兵阁阁主露出诧异的表情凝视着突然开口退后一步的宫天宇。 他以为对方会选择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的讨回公道。 晏南柯也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宫天宇偷偷对着她笑了笑,那双狐狸眼露出狡黠之色。 他显然已经看出目前局势对他不利。 与其将整个四象书都得罪了,倒不如卖给大长老一个人情。 兵阁阁主长出了一口气。 他忽然转过身对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行礼,“看来真如三皇子所言,是有刺客混上了菩提寺,昨晚我兵阁的那些手下,应该也是被他们所杀,老夫为之前的不敬和胡乱猜测给两位道歉。” 这位老奸巨猾的兵阁阁主,十分懂得如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皇子这个人证一出,一旦大长老准备追究到底,肯定能够查到一些猫腻,如此一来,整个四象书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刺杀皇子的罪名可非同小可,皇上震怒下来,必然会派兵围剿,他们实力再不俗,现在也就这么点儿人。 哪里能够对抗的了京城上万守军。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另一个老朋友 厉盈盈忽然开了口:“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兵阁阁主脸色一禀。 就听到盈娘冷笑道:“你可是将姑奶奶也牵扯进来了呢。” 早就知道这位棋阁阁主是个难缠的人物,兵阁阁主眼神划过一道暗色,却只能低头对她也行了礼。 他笑道:“都怪我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小心得罪了厉阁主您,在下给您赔罪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说的如此真诚。 盈娘却没打算和三皇子一样给他面子,“大长老,这口气三皇子能够忍辱负重的咽下,可是我咽不下,虽说这样做会有损四象书的声誉,可此事关乎我新收的弟子,我不能让她白白得了一身伤,落了委屈。” 大长老不由得皱了皱眉,“盈娘,你想干什么?” 他虽然为人公正,可依旧刻板了些。 凡事都先从四象书的利益考虑。 大长老虽然和盈娘关系很好,但是却做不到她这样毫无顾忌。 盈娘也了解他的立场,并不怪他:“我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四象书这个组织好,但是这其中毒瘤一日不除,早晚都会烂到骨子里。” 大长老隐约察觉到了她想做什么,嘴角动了 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盈娘的脸,那张被遮挡在薄纱之下的容颜带着愠怒。 盈娘盯着兵阁阁主那张带着一点儿谄媚的老脸,忽然开了口:“从现在开始,革除你阁主之位,许长老,你意图刺杀我的弟子,便是我棋阁的死敌,将他这个罪魁祸首拿下!” 兵阁阁主直接愣住,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厉阁主,你我平起平坐,谁给你的权利,可以处置我的?” 厉盈盈眯起双眸,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令牌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虽说上面也标注四象书三个繁花似锦的字,可造型比较奇特。 “总阁主令在此,谁敢不从?” 在看到那块令牌的一瞬间,包括大长老在内所有四象书的人都惊呆了! 哪怕是兵阁阁主,也瞪大双眼,怔然看向她。 “这东西究竟是谁给你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厉盈盈嘴角笑容加深了几分。 “你们别管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四象书内部的规矩你们懂得吧,见总阁主令,如见其人,不听从命令之人,直接驱逐。” 她这话说的,完全不是玩笑。 这一刻,所有四象书的人面 色都变了变,却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跪倒在地。 哪怕是大长老,也变得一脸恭敬,显然对这块令牌极为在意。 晏南柯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刚开始她也认为,各退一步比较好,将一切转为暗中较量。 毕竟如今她也已经成了四象书的一员,真如果皇室要捉拿四象书的人,那她这个新弟子,是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然而,自己的新阁主,却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盈娘的性格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兵阁阁主没有跪下,他看着四周那些四象书弟子的态度,神色已然变幻万千。 “总阁主已经失踪多年,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是不是你将他藏起来了?” 盈娘闻言,双眼露出嘲讽的表情。 “你当总阁主是什么人,轻易就能被人如何?” “可你一个女人,哪里能拿得起这块令牌!” 兵阁阁主还不死心,想方设法的贬低盈娘。 盈娘笑得分外冰冷,眸光之内杀机四伏。 “四象书弟子听令,立刻捉拿叛徒许长老!” 这一次,所有四象书的弟子都站起身,将兵阁阁主许长老包围。 因为昨晚和宫 祀绝对打的时候受了重伤,他现在还没能缓过劲儿来,而昨晚要杀的三个人,也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许长老知道,自己恐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这次计划失败,回去以后免不了要受罚,他眼神冰冷至极,恶狠狠的怒视着盈娘。 这女人手中有四象书总阁主令牌的事情,他一定得将消息带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将功补过。 周围那群人直接奔着他袭来,许长老不敢恋战,更不敢在原地久留,纵身飞跃而起,直奔着外面逃窜而去。 昨夜四象书高手死伤殆尽,剩下的没几个能打的,结果自然是没能将他拦下来。 得到手下人报信,盈娘只能叹了口气,“他做了这么多年兵阁阁主,靠的也是他本身的实力,想要抓住他确实很难。” 她转头看着晏南柯,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 “你们几个新弟子随我进里面去,剩下的人可以陆续下山了。” 四象书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让不少人着实看了一场热闹。 但是盈娘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有那总阁主的令牌,也让众人大开眼界。 大长老等人起身,看着盈娘的表情变得异常恭敬。 掌管阁主令 的人,就是四象书至高的存在,她的地位在此地这群人之中已经无人能够撼动。 大长老声音凝重的问:“盈娘,总阁主他现在还好吗?” 盈娘挑眉,想到这个人,眉眼明显明亮起来,“他当然好得很,无须担心。” “他怎么还不回来,如果他在这里主持大局,如今四象书也不会分崩离析。” 大长老眉头紧皱,显然对那个人擅自丢下一堆烂摊子不管感觉十分头疼。 盈娘却笑了起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如今这四象书,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大长老还是提早做好准备吧。” 她话语之中饱藏深意。 晏南柯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没办法窥得全貌,却也可以隐约察觉到了一些。 四象书现在内部分裂很严重。 而且哪怕是大长老,也已经阻止不了。 这说明,另外一派的人,有权利凌驾于整个医阁和棋阁之上的势力,地位也是仅次于总阁主的存在。 而且,四象书这个名字,和她上辈子听到的那个天下第一阁四象阁……也十分相似。 不由得,也让她再次回忆起了另外一个重要的老朋友。 四象阁阁主,白衍。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如何逃过一劫 此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四象阁阁主,不论手腕阴谋都在她所认识之人中的前列。 此人心狠手辣,心性难以琢磨,她上一世与他联手除掉中楼这个排名天下前十的杀手组织,也是与虎谋皮。 好在对方言而有信,并没有让她失望。 盈娘带着他们几个进入里面一个空房间休息。 宫天齐见盈娘手中的令牌,还有兵阁阁主丢下他逃跑的狼狈模样,就知道此人已经靠不住了。 他心里气的半死,却将眸中的色厉内茬隐藏起来,跟在众人身后。 宫天齐脸色有些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蜷握着。 唯有风池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表情上没有任何波动。 好像所有在他面前发生的事,犹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一众四象书能说得上话的长老们纷纷坐在四周。 盈娘依旧站在房间中间,她眼神冷淡的看了看宫天齐和晏如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说心里明白兵阁和太子联手这件事,但是当众指出来并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四象书原本的创立初衷,就是想要游离皇权之外,补参与各国争斗。 一旦有人提前打破平衡,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 “如今你们三人是本次弟子选拔的魁首,除了那三块代表四象书内阁弟子的令牌之外,还可以满足你们每人一个要求。” 这就是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加入四象书的主要原因。 宫天齐的眼神顿时变得火热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来的不亏。 抬起头看向宫天宇,他嘴角露出一抹比较得意的笑容来。 宫天宇自然接受到了来自他太子皇兄的挑衅,不过却没放在心上,两人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弄死对方的想法从来都是心知肚明。 他率先开了口:“什么要求都可以?” 盈娘眸子眯了起来,“那要看你到底提的是什么要求。” 她眼神平平,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公事公办的等着他继续说。 宫天齐目光微微闪了闪,心情极为激动,他仔细思索过后,终于开了口:“我想请医阁之内最厉害的神医。” 盈娘闻言,目光转到大长老身上。 “他是我医阁阁主,医术高超,应该就是最厉害的了,你想找他做什么?” 宫天齐毫不犹豫回答:“想要请他老人家出手治病。” 盈娘笑道:“太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笼统了一些,医阁阁主天下闻名 ,不可能你一个要求就跟你走,逮谁治谁,所以请他出手可以,不过却只能治疗一人。” 这局限让宫天齐脸色变了变。 他打的主意是好的,先请人为自己治疗眼睛,再让他给父皇治病。 可如今只能将人请来救治一个,局限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可否请阁主通融一下,让大长老帮我救治两人?” 盈娘略微垂眸,她眼神淡漠,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绝:“虽说您是太子,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晏南柯看着宫天齐那好像憋着怒火的脸,心里已经笑开了。 不愧是盈娘,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在她这里都讨不得任何便宜。 宫天宇在旁边道:“太子皇兄别忘了你这次的任务,父皇还在宫里等着你请来神医治病呢。” 宫天齐私心里一点儿也不想给老皇帝请神医。 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还是不得不低下头去:“还请大长老为我父皇治病。” 盈娘点点头,“此事你放心,治病的事你可以与大长老私下约定时辰,你们两位呢?” 风池微微启唇,“我来寻一味药材,名为七叶兰。” 大长老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这七叶兰极为珍贵,种下以后精心培养七年才能长出七片叶子,单服能够通脉活血,也是制作明心丹的主要材料,你要它做什么?” 风池神色冷漠,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恕我不便相告。” 大长老被噎住,原本柔和的脸色也变得刻板起来。 “三日后自然会有人将此药材送到你府中。” 风池颔首:“多谢。” 留下这句话,他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推着他转身就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留下任何麻烦和痕迹。 晏南柯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之内略有沉思,琢磨着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宫天齐和晏如梦并没有急着走,两人一直站在旁边,最后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 棋阁弟子之位被晏南柯抢走,晏如梦只觉得恨的牙痒。 盈娘侧头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显而易见的温和起来:“说吧,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晏南柯声音之内并没有太多欣喜:“阁主不知道这个要求能不能留着以后我再提?” “当然可以。” 盈娘没有拒绝,她看着晏南柯那双清明漂亮的眼睛,真是越看越喜欢。 “四象书弟子遍布天下,并不会强迫任 何人做其不喜欢的事,你想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也可以,只不过今后有四象书之内的各位长辈弟子帮忙而已。” 晏南柯彻底放了心,她并不想接受任何束缚。 如果不是从大长公主那里了解了四象书的内情,她也不会选择参加什么弟子选拔。 “时辰不早了,我和王爷也会尽快下山,更要派兵去抓那个叛逃的兵阁阁主。” 盈娘笑了笑,“我知道你和绝王的本事,此人别人抓不到,但是你们二人就不一定了,不过你要注意自己受了伤,别逞强。” “多谢阁主关心,你我今后再会。” 晏南柯道了谢,颇为无奈的接受了盈娘的各方面叮嘱,与宫祀绝一同下了菩提寺。 宫天宇不敢独自留在那儿,而且他也没能进入复试赢得魁首,这次算是白来一趟,还差点儿丢掉小命。 虽然现在他态度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但是心中后怕依旧残存着。 三人几乎并肩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晏南柯也没有忍住自己心头好奇问他:“三皇子昨天晚上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宫天宇的那双狐狸眼光芒一晃而过,很快笑了起来:“当然是靠着本皇子的聪明才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南疆圣物 晏南柯被他这话逗笑了:“三皇子这种话,鬼都不信。” 真亏得两人熟识,宫天宇也不会计较她这种玩笑话。 他性情不羁,也颇为喜欢这种相轻松相处的气氛,更愿意说点儿什么,逗晏南柯笑。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位嫂嫂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也许这种形容并不只存在于传闻。 纵然他流连花丛多年,貌美女子见过无数,依旧觉得晏南柯的气质太过特殊,容颜艳而不俗。 他这么想着,也就多看了晏南柯两眼。 三人并行正在走菩提寺台阶的下坡,纵向望过去,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阶梯。 突如其来的,一只脚骤然伸出来,直接踹在了宫天宇的身上,他顷刻间整个人都失去平衡,直接往下栽了过去。 晏南柯看着宫天宇尽可能的在半空中努力调整身形,然后在落地的瞬间用手撑在台阶上减缓了下坠速度。 最后一个翻身,安然无恙的站在地上。 只不过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拍了拍手上的土,嘴角颤抖的看着身后一脸无辜的宫祀绝。 宫祀绝踹了人以后,直接拉着晏南柯的手臂,整个人躲在晏南柯 身后,脸上还对他露出挑衅的表情。 这举动,完全不像是现如今这位地位尊贵,性格霸道的绝王爷会表现出来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少年那样。 晏南柯也发现了他的这种异常,虽然一开始尽可能的忽视,可她又不傻。 更何况,宫祀绝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戏,两人已经这般熟稔。 “绝王兄,你……你这是谋杀亲弟!” 宫祀绝挑了挑眉毛,那张原本清冷的脸,表情在这时候变得丰富起来。 晏南柯侧头看着他,心里略微有些担忧。 “刚刚那举动太过危险了,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就像是小孩子在胡闹一样,看起来有点儿……幼稚。 宫祀绝依旧抓着晏南柯的手,紧紧的,怎么都不放开。 他低下头在晏南柯的耳边道:“他居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阿柯,我不喜欢。” 晏南柯听着他这话哭笑不得,“一个眼神而已,你怎么这么敏感多疑?” 宫祀绝低下头,那表情和之前的他有些天差地别的区分,“可我就是不喜欢,阿柯是我一个人的。” 晏南柯转过头,抬起手认真的捧着他的脸。 她盯着那双凤眸,还有他 眉心的火莲。 “你不是宫祀绝……你……是谁?”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起来,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宫天宇还想说些什么,来发泄一下自己心里憋屈的情绪,奈何看到两人之间的情况有些不对,也住了嘴。 宫祀绝被她盯着,眼神明显有些慌张,“阿柯怎么会这么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晏南柯经过和他一天一夜的相处,总结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果来。 她毫不犹豫拉着宫祀绝的手返回菩提寺,直接将大长老给叫了出来。 作为医阁阁主的大长老还从未被人颐指气使过,他地位不低,治病救人全看心情,这会儿被强拉着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房间比较安静,大长老被叫过来站在对面,他将视线落在晏南身上,“你是打算动用那一次要求吗?” 还没等晏南柯开口,盈娘就说话了:“是我让你给人治病的,又不是她,什么要求不要求的?” 大长老:“……” 宫天宇:“……” 两人无语凝噎,想到不久前宫天齐那纠结至极的模样,觉得盈娘这偏心太明显了一些。 盈娘显然也看出了两人没说出口的意 思,她掩面咳嗽了一声,“绝王妃是我棋阁的人,她有麻烦,我这个阁主伸手帮一把是理所应当。”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让大长老无可奈何。 别说治一个人,估摸着晏南柯就算拉来十个,有盈娘开口撑腰,累死他这一把老骨头也得给治。 三根手指落在宫祀绝的脉搏上,又抬起手看了看宫祀绝的眼睑舌头。 沉默半晌之后,大长老又拿出银针在他头顶扎了几针。 很明显的,宫祀绝的眉头紧皱起来,像是在抵抗什么十分痛苦的事,额头上顷刻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一下将晏南柯给惹急了,她紧张的不行,“大长老,您下手轻一些。” 盈娘也道:“你也是的,这么大年纪手也没个轻重。” 被莫名斥责的大长老脸色一阵漆黑,可是看着盈娘这个在他眼里的丫头,还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王爷自幼身体被火毒入侵,平日里被内功压制,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比较缓慢,然而昨夜动用太多内力释放了火毒,所以导致火毒上涌,刺激到了头部。” 晏南柯着急的询问:“那要怎么做才好?” 大长老摸了摸下巴:“王爷修炼的内 功有助于压制毒性,如今他已经清醒过来,内力会自然流转,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压回毒素的,不用担心。” “可是他……” 好像有点儿不太正常。 晏南柯这话可不敢当着宫祀绝的面说,万一这人记仇怎么办。 大长老摸了摸下巴,“火毒会影响人的神智,会造成记忆混乱,如想恢复如常,需要王妃多花点儿心思陪病人多接触一些他熟悉的人或物。” 如此说来,宫祀绝以往发病的时候会情绪失常,变得暴躁嗜血,看来都是火毒的缘故。 “这种毒没有办法彻底根除吗?” 她总感觉这是埋藏在他身体之内的隐患,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就算是为了她上辈子给他偷偷下毒赎罪。 大长老显然被为难住了,但是他也没说不行。 想了半天才终于开口:“他出生就中了毒,若想根除极为困难,付出的代价也非同一般。” 晏南柯没有犹豫:“您尽管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寻常药物对他已经无用,否则他也不会想到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法子活命,据我所知,唯有南疆之地的圣物能解百毒治百病。” 第三百二十章 元后之死 “那我立刻派人去寻。” 大长老点头:“若是王妃找到圣物以后可以派人找我,我会为王爷驱毒。” 晏南柯又问:“您可知道那圣物长什么模样?” “老夫早些年听说过此物,名为凤凰胆,至于外表样貌,我也未曾见过。” 那这就有些麻烦了。 晏南柯脸上的喜色明显已经消失,让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她连那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去哪里找。 盈娘见她表情堪忧,好心劝慰:“反正王爷如今也没事,听大长老的,以后只要尽可能不使用过多内力,就不会影响身体的。” 他那内力将心脉护着,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是昨天遇到强手众多,又碰到了兵阁阁主这种级别的高手,他不得已才用了全力。 而晏南柯也真正见识到了他的可怕实力。 若是宫祀绝不放海,十个她也不够他打的。 以前还觉得自己能够和他打个不相上下的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宫祀绝有意留手,不愿意伤害她而已。 这可怎么比? 她有些唉声叹气。 却全然已经忘了,如今她才不到二十岁,宫祀绝已经二十有五。 两人上下差了七八 岁。 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有了这种实力,再过这么多年的话,谁胜谁负有谁能知道。 “不管怎样,凤凰胆我会派人去找。” 宫祀绝侧头看着她,眼神甚是温柔,“阿柯,我不要什么凤凰胆。” 晏南柯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感觉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突飞猛进,让她短时间没办法习惯。 可说实话,宫祀绝这样她并不讨厌。 甚至还让她心中生出无尽怜惜的情绪,恨不得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得到确切的答案,知道宫祀绝没有性命之忧,晏南柯倒是不急了。 三人又重新离开菩提寺,在门口等待的下人们站成排,已经等候多时。 宫天齐等人的车架已经完全离开,外面也没了人山人海的势头,绝大多数人都走了。 现如今的菩提寺只剩下了四象书的人,每人再敢随便靠近。 宫天宇原本想要蹭车,却被晏南柯给赶了下去。 在他垂头丧气转身离开的时候,晏南柯突然对着宫天宇的背影说道:“三皇子轻功卓绝,怪不得能够逃出生天。” 宫天宇脚底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来个平地摔倒。 他转过身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晏南柯已经带 着宫祀绝,坐着王府的马车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宫天宇,略微叹息了一声,看来他这点儿底牌都瞒不了那两人的眼睛。 谁能想到平日里表现平平的三皇子,练了一身无与伦比的轻身功夫,那些人追他的时候,他打不过却也能跑。 跳下悬崖也不过是幌子,他利用轻松停在了半山腰,抓住了一颗青藤,等那些人离开了,自己才找了路爬上去。 还顺便在远处旁观了晏南柯两人的一夜血战。 也别怪他不去帮忙,那种场面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去了也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三殿下,您小心些。” 有宫女走过来,恭敬的要搀扶他,却被宫天宇轻轻避开。 不远处那辆马车帘子突然掀开,伸出来一只芊芊玉手。 “皇儿,你可遇到危险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宫天宇加快了脚步来到母妃面前。 “母妃切莫担心,那些人杀不了我。” 贵妃的脸从里面露出来,眉心轻轻蹙着,脸上带着担心之色,显然是已经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 “之前有人前去宫中报信,说你昨夜失踪,本宫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还好看到你平安无事。” 宫天 宇上了马车,坐在母妃身边,母子二人极为亲近。 “都怪我,让母妃您担心了,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大事,兵阁阁主意图帮助太子杀了我和绝王兄。” 贵妃眉目骤然阴冷下来,“他怎敢!” 宫天宇却是冷笑起来,“四象书在这天下名声太大,哪怕是皇室也要对其礼让三分,即便是我死在里面,皇室恐怕也不能为了我一个皇子,得罪这么大一个敌人。” 所以他在发现大长老有所为难之后,才会退一步,将昨晚受到的那些惊吓和危险埋藏在心。 他并非不想讨个公道,只是他势单力孤,容易被人针对,得罪整个四象书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还好,四象书之内并非都是支持太子的人,否则他和绝王还真的难从山上下来。 贵妃面色恹恹,听完他的话,情绪也很快低落下来。 那张娇艳若花的脸多了一抹愁容,眉心蹙的更紧了。 “恐怕太子得到的并非只有兵阁一位阁主的支持,四象书既然想要插手皇权争斗,肯定还有后手等着我们,最近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 “母妃放心,儿臣会谨慎的。” 回了母妃的话,三皇子忽然问道:“ 母妃可知道绝王兄的母后,是如何死的?” 马车摇晃着,让贵妃思绪飘远,儿子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她骤然间面色苍白。 她原本温婉优雅的脸表情变得僵硬了许多,“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儿臣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母妃不想说,便不说了吧。” 贵妃唇瓣颤抖了一下,她欲言又止,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显然对自己儿子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宫祀绝的母后乃是元后,曾经也是与她有些交情的。 这后宫之内,唯有她和皇后,是最早入宫的那一批妃子。 元后故去,许家突然势大,将她也牢牢压着一头,所以继后的位置就这么被许皇后抢走。 “她生下绝王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听她突然开了头,三皇子继续问:“什么病?” 贵妃唇角动了动,想到那个场面,心里还是有些觉得骇然,“这本宫倒是不清楚,不过她死的时候,浑身火红,气血逆流,七窍流血,很是可怖。” 宫天宇听的也有一些心惊。 元后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自然是不清楚这些的,之所以现在问出来,就是因为好奇宫祀绝身上的毒究竟是哪里来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爷的名字 母妃所言处处都是漏洞,但是宫天宇聪明的没再继续问。 他将自己得到的这些情报,稍微整理了一下,打算回宫以后编撰成信件给晏南柯送过去。 一路坐在马车上,也没说什么话,可是宫祀绝将晏南柯抱的紧紧的,好像树袋熊一样说什么都不撒手。 他有点儿粘人,还喜欢将头压在晏南柯的肩膀上,凑近她耳边亲亲热热的说话,顺便还偷香几下,尽可能的占便宜。 那双眼睛里面都是星芒,却只倒映着晏南柯一个人的影子,有她,也只有她。 晏南柯被撩拨的心脏怦怦乱跳,面颊绯红,白皙如凝脂的半边脸颊都是潮红的色彩。 这丫的太撩人了,尤其是那张本就令她心跳加速的脸近在咫尺。 下了马车以后,直接将人带到卧房里面。 晏南柯将大门关上,让风花青竹都留在外面把风,这才放松了心情将宫祀绝按在床上, 半弯着腰打量他,抬起手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的,让宫祀绝浑身痒的厉害。 “阿柯,我身上好热。” 晏南柯皱眉,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呀?” 宫祀绝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她。 “可是,还是 好奇怪,尤其是有个地方,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晏南柯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然后…… 虽然两人已经做了许久夫妻,可是平常都是宫祀绝来主导,他一向强势,晏南柯也懒得拒绝,顺其自然。 可是现在,宫祀绝居然一本正经的和她探讨这种问题。 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满是媚色无双,他略微抬头挑眉,眼尾都泛着红,实在是诱人的很。 晏南柯舔了舔唇角,她心脏好像要炸开了一样,不过有件事她还是得弄清楚。 “王爷,你现在头疼不疼,知不知道我是谁,还有你自己是谁?” 宫祀绝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十分不解。 只不过那眼神太过清澈正经,哪怕是他已经有了特别的反应,却也强忍着波澜不惊。 这要是以前的宫祀绝来不会管这个。 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了过来。 晏南柯心思沉静,轻轻抓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此时的内心探测出来。 她见到宫祀绝轻轻开了口,“我知道你的,你是阿柯。” 晏南柯奖励一样在他唇上亲了亲,“还有呢,那你是谁?” “我……” 宫祀绝眼睛里面的光芒有些朦胧 。 一时间令人看的不太真切。 “宫祀谨,娘给我取的,听姑姑说这名字意欲为前程似锦,也在嘱咐我今后谨言慎行……你可以叫我阿谨。” 声音明明还是原来那个人的声音,可是这语气却天壤之别。 晏南柯听着这陌生的名字,心头骤然动了动,“可你的名字不是宫祀绝吗?” 面前的人稍微沉默了一下,想了半天才终于开了口:“我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改名字了,不过祀绝……嗣绝,好像听起来不太好。” 晏南柯:“……” 你也知道不太好。 哪个帝王给皇长子取这个名字的? 她早就有些疑惑了,不过却不好意思去问,万一只是巧合什么的,也说不准。 然而今日宫祀绝对她敞开心扉,说出了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正名字,令她心脏都要化了。 她隐约感觉到这其中必然藏着无数隐秘,他的心里背负着不少东西。 这些过往,他不与人说,独自埋在心里,面对一切危险。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臂弯之下,千方百计的不让她遭受丁点儿伤害。 晏南柯心思一动,“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包括记忆之类的。” 宫祀绝有问必答,对晏南柯更是言听计从。 “我知道你是阿柯,你和我成亲了,是我的王妃。” “还有吗?” 宫祀绝眼神略微凝重了一下,可是无论如何,其他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他能记得的,只有关于晏南柯的这一部分,从头到尾,他一直都记着。 如何相遇相知,他如何苦苦等待,最后如何得偿所愿。 他都知道。 只可惜,他记忆缺损,性格自然也变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等这次火毒发作的后遗症过去,他就会恢复全部记忆了。 “我记得阿柯就够了。” 晏南柯却是再次问道:“那阿谨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 宫祀绝这次被问住了,但是没有迟疑多久就回了她,声音略带几分羞涩的味道,“嗯……按照我现在的记忆的话,我只是详细记得十六岁以前的事。” 晏南柯彻底震惊住了。 现在她心里的震撼翻山倒海,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谁能想到自家的大狼犬突然变成了小奶狗,还是比较粘人的那一种。 而且他心智看起来确实比以往跳脱了一些,透着点儿少年人的心性。 可他又是宫祀绝,哪 怕不是已经二十过半的那个,依旧不是好惹得。 就比如,宫天宇在台阶那一摔。 她可不认为宫祀绝是闲着没事干。 他应该断定宫天宇不会有事才出脚的,正好帮她试探出了那位三皇子的深浅。 晏南柯心里升腾起一种难言母性光辉,甚至伸出手揉了揉宫祀绝的头发。 不过又看着比她还高大的男人,心里那点儿刚升腾起来的怜惜又放下了。 宫祀绝抬起手,直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将她搂到床上,光是贴在她身上蹭蹭,却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虽然有一些记忆画面,知道两人已经是夫妻许久,但毕竟那记忆太过破碎,又加如今心性大变,他居然就真这么单纯的抱着晏南柯一晚上。 说起来都有点儿不敢置信。 晏南柯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想点破什么,反正过不久他就会正常,现在这样老实点儿也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晏南柯就接到了宫天宇送来的那封信。 信上详细的写了一些昨天他调查出来的,关于元后的情报。 在看到那些描述之后,晏南柯的心里已经确定,宫祀绝身体之内的火毒,还有他母后的死亡都绝非意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过往云烟 因为宫祀绝情况特殊,晏南柯特意派人去宫里给他请了假在家,玄武司那边暂时也不能管了。 而她并未闲着,立刻下令让青竹安排人,带着玄武司一起寻找那个兵阁阁主的踪迹。 人才下了菩提寺,又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 今天太子宫天齐则是带着大长老入宫面圣,听闻还得到了圣上的嘉奖,又因为他已经成为四象书的弟子,皇上明显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重视。 可以说,这一场弟子选拔,太子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总归是圣武国的储君,再加上书阁选拔弟子的方式水分太大,他能成功进入,也在晏南柯预料之中。 这浑水现在越来越深了,谁都想过来搅和一下,有趣,真的有趣。 晏南柯心情很不错,对如今这进展更加期待了。 原本以为太子跌入低谷,没想到他还挺顽强,意图抓紧一根绳索从泥沼里面爬出来。 可是太子与兵阁之间的合作,本身就是与虎谋皮,这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人的手段。 上一世天下第一阁四象阁,就是通过这样的行为控制了不少国家皇室,白衍这个人,成为了一个比皇室地位还要强大的存在。 她认为,如今四象书的副阁主,应该就是那个叫白衍的。 而真正的总阁主,便是她师父月老先生。 当时她见到白衍的时候,已经替父从军,领兵打仗。 在脱离王府的那一刻,晏南柯就已经决心以女儿身上战场了。 不然,她晏家没有活路。 她在短短半年之内飞速崛起,成为圣武国有名的女将军,直接带领着晏家军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父亲虽然残废,却也一直对她暗中支持,把所有旧部都留给了她,然而她这边浴血奋战,后方却不少人都在给她拖后腿。 不到一年时间,她就遇到过好几次绝境。 身边副将被调换,半路反水害死她手下,粮草被烧被抢,孤立无援。 那么短时间内,她什么都遇到过了。 然而她依旧坚强无比的活了下来,甚至认为自己过的比谁都好。 女子又能如何,依旧能够沙场秋点兵,醉卧沙场任逍遥。 而就在她名声鹊起之后,中楼这个组织就已经成了祸患,圣武国百官人人自危,短短月余就杀害各国高官大臣数十人。 中楼由于也动了四象阁的人,那位四象阁阁主亲自派人送信与她会面做了一个交易。 让她打赢那场人数悬殊的仗,而她,为他灭中楼。 当年她便是一腔热血,凭着不要命的狠劲,用了一个多月就将圣武国境内的中楼一锅端了。 虽然有白衍派人帮助,却也效率显着。 思绪不由得再次拉远,再后来,就是晏如梦伪造罪证,将他晏家全部捉拿归案,而那个时候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昭她回来,是要再对她委以重任。 可惜,她刚回到晏家住上一夜,家中就被大军围困,先帝,也是他晏家满门被抓的时候驾崩的。 老皇帝一死,太子顺理成章的接管一切,晏如梦被册封皇后,她送上来的那封晏家通敌卖国的罪证,也成了大义灭亲的铁证。 晏家被满门抄斩,父母被凌迟处死,那场面,当时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她一下子成为难民到处流窜,最后虽然沦落街头,却也遇到了师父,在他那里陪伴了差不多有一年。 那一年她也并没有闲着,只不过从战场换成了暗杀罢了。 当年每个参与伤害晏家人的奸臣,全部死在了她手上,她的手段比中楼还要恐怖的多。 一边隐藏在师父身边,陪着他老人家学习琴 棋书画陶冶情操,跟着盈娘学舞,都是平日里做的寻常事,她学什么都很快,用不着天长地久的日积月累。 另外一边,她游走在暗夜中,暗中联络旧部坑杀那些追兵,意图有一天能够进入宫中,取狗男女项上人头。 可惜,最后落入圈套,她失败了。 收回思绪,晏南柯将眼底的追忆散去,听到门外青竹敲门:“王妃娘娘,柳家柳湘之公子求见。” 听到是自己那个表哥,想到自己得来不易的两张请柬,她也没有迟疑道:“请他进来。” 表哥比她先入的四象书,想必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光她一个人瞎猜也没用,倒不如从他这里探探口风。 柳湘之还是原来的模样,很是俊雅,一身的书卷气。 他穿着浅色淡青长袍,腰系玉佩,行走之间有着大家公子的潇洒气度。 一见到晏南柯,他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那张本不太爱笑的脸,勉强勾起笑容,“我来是特意恭喜王妃加入了棋阁。” “表哥客气了,若是按照棋阁的辈分排,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哥呢。” 柳湘之听她这么说,眉眼明显都跟着开怀起来。 “反正都是哥,你随便叫哪个都可以。” 柳湘之还真是实惠,谁说她要叫了? 略微拧了拧眉头,晏南柯低声询问:“表哥已经在四象书待了有段时日,不知道你可知晓什么消息?” 柳湘之疑惑的抬起头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晏南柯凝视着他的眼睛,在他眸子看不到任何慌乱。 “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毕竟我一直留在京城,并没有参与其中争斗,不过我听闻老阁主已经失踪几个月了,如今四象书阁中乱象四起,怕是没人能够控制的住了。” 晏南柯挑眉,“那个副阁主,是不是姓白,名衍?” 柳湘之明显被她如此笃定的回答给吓到了,唇角轻轻动了动,最终却点了点头。 “就连我也是最近一次回去无意间得知的名字,你怎么叫的这么确切?” 晏南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前她显然对白衍更感兴趣。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四象书的事,房门突然被打开,宫祀绝从里面迈步走了出来。 他目光在柳湘之身上扫了扫,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只有十六岁记忆的宫祀绝并不认得柳湘之,杀意顷刻间在他眸中蔓延开来,就像是冬眠觉醒的毒舌一般。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想死都死不了 柳湘之见到绝王出来,连忙起身行礼。 不过还是被他那眼神之中一闪即逝的厉色惊了一瞬。 只是他并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过这位王爷。 “臣,拜见王爷。” 他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宫祀绝眯起双眼,不过却隐去了之前蔓延出来的那抹异芒。 “阿柯,他是谁?” 晏南柯这才想起来,宫祀绝现在记忆残缺,很多事情都忘了。 为了防止被人知道这一点,抓住机会打压他,她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还得想方设法掩饰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让他恢复如常。 现如今京城势力驳杂,与太子针锋相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宫祀绝在其中的份量太重要了。 “王爷,你见过的,这位是也表哥柳湘之。” 听到表哥两个字,宫祀绝的脸色终于缓和,原本绷紧的唇也慢慢舒展。 “原来是柳大人。” 他眼神正色,神情冰冷,不苟言笑。 这是他答应晏南柯的,在外人面前,他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尽可能保持高冷。 他不答应晏南柯,她就不带他出来,留在王府很无聊。 柳湘之见王爷情绪不高,明显不待见 他的样子,十分识时务的开了口:“臣家中还有些要事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宫祀绝点了点头,没出声。 晏南柯安排了人送柳湘之离开,这才转头看向他。 “王爷,你怎么不在内院等我,跑到客堂来干什么?” 宫祀绝闻言低下头,“我听府里的丫鬟说来的客人是个器宇不凡的男子,所以我来看看究竟他好还是我好。” 晏南柯被他这模样逗笑了,现在的宫祀绝令她十分新奇,相处时间长了,让她莫名对他生出亲近感来。 关键是,现在的宫祀绝眼神没有那么沉冷,虽说里面也藏着她所看不透的东西,却喜怒形于色,艳丽的不可方物。 “我成了四象书棋阁弟子,表哥是过来给我道喜的。” 宫祀绝拉住她的手,十分亲近的道:“我只是担心我自己不够好,阿柯会喜欢上别人。” 晏南柯忍俊不禁:“怎么,王爷看我像是那种三心二意,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女子?” 宫祀绝连忙摇头:“当然不是,阿柯在我心里是最好的,那些男人才配不上你。” 她越听越想笑,觉得失去大半儿记忆的宫祀绝这会儿嘴巴边甜了,在以前,这种话他万万不会 说的。 “阿谨,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恢复记忆,不然那些各方盯着咱们的势力都要张开大口吞了咱们。” 宫祀绝对此事却并不热衷,但是晏南柯说的话他都听,“好,听阿柯的。” 虽说顶着一张成年宫祀绝的壳子,奈何里面藏着乖巧又懂事的阿谨,让她觉得分外有趣。 难得能够见到男人少年时代的模样,也让她对宫祀绝这个人更加了解了两分。 晏南柯想要带着宫祀绝去见见徐妙这位姨母,她毕竟是宫祀绝的亲人,想必比她更了解一些事。 奈何两人刚走出房门,门口就有下人过来通传:“王爷,王妃,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亲戚。” 加入了四象书的晏南柯已经成了京城一时间风头无两的存在,来拜访的人每天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不过因为宫祀绝还病着的原因,她拒不见客,已经吩咐下去,她不认识的一律拒之门外。 “晏家人你们应该都认识,来的是哪门子的亲戚?” 那下人面色为难:“王妃,要不要直接赶走?” 晏南柯刚想点头,不过也有点儿好奇,“正好出门,我去看看好了。” 她推开朱漆大门,门口站着不少王府 侍卫,严阵以待威风凛凛。 门前两座凶悍高大的石狮子犹如两座门神。 王府外的街道上虽然清静,可远距离还是有一些行人三三两两在偷看这边,晏南柯略微垂眸,就看到了台阶下的地面上,跪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十分枯瘦,面容饥黄,穿着极为破旧的衣服,好像一个乞丐般狼狈不堪。 晏南柯不由得皱紧眉头,侧头冷声问道:“谁让你们来报信的,你们觉得这种乞丐是本妃的亲人?” 那送信的下人立刻跪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珠,他连忙沉声道:“王妃娘娘恕罪,本来想要直接打发走的,可是此人说有信物,说是只要王妃您看一眼,就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了,如果您不认识这女人,那属下等人这就将她乱棍赶走!” 听到这种话,晏南柯这才重新打量那女人。 仔细看了半天,她才终于察觉到熟悉的感觉。 忽然,她笑出声:“林雨凝,是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女人终于有了反应。 枯燥发黄的头发潦草的绑在脑后,她裸漏在袖子外面的手臂青紫交错,上面伤痕遍布。 她跪在地上,对着晏南柯的方向不断磕头,因为太过用力,都 已经磕出一片血痕。 “还请王妃放过民妇吧,民妇这次来是有事禀报,想要将功补过,求王妃饶了民妇!” 看着面前这个不久前还风光无限,在晏家享受着至高待遇的二嫂,晏南柯不由得冷笑出声,“你居然还有胆子站在我面前。” 从她和晏如梦联手暗害晏家那一刻起,林雨凝就已经在她心里被判了死刑。 只不过她并不想她死的太舒坦,只有生不如死才最能折磨人。 地狱有没有惩罚她不知道,但是人间的刑罚可不少。 虽说她一时间没认出林雨凝来,但是却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想要对付的人有任何翻身余地。 而林雨凝这几个月,也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 她嫁的那个男人好赌成性不说,为人还是个暴虐成性的人,又知道她嫁给他的时候已经不洁,是被休了的弃妇,在家中日日打她。 后来又听闻她和自己那个弟弟有些关系,嫉妒心之下,他为了一点儿银子直接将林雨凝卖了。 靠着她身子赚的银子继续赌博醉生梦死。 而林雨凝生不如死,可每次寻死都会有人暗中阻拦,她即便是想死,也死不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灭顶之灾 林雨凝不敢将头抬起来,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还请王妃开恩,饶民妇一命,民妇知道太子妃一个大秘密,特来告知王妃您。” 这么多天的折磨,已经让林雨凝再也没了官家小姐,和高门夫人的高傲。 她浑身的尊严和灵肉都已经被踩在淤泥里。 如今她能够逃到这里来,已经用尽了力气。 原本她想要求到晏府门前的,希望晏家二哥能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她,奈何晏时清如今人在西北,山高路远。 柳氏现在更是放下了管家的事务,将一切心思都放在即将出生的小孙儿身上。 晏老夫人对林雨凝这个人,根本一点儿情面也无,她本就性情刻板严厉,在知道林雨凝那些坏心思之后,不让人直接将她弄死,已经是她仁至义尽。 所以走投无路,林雨凝只能求晏南柯。 她所仰仗的最后一点儿本钱,就是将晏如梦出卖的再彻底一点儿。 晏南柯略微挑眉,却对她这反应没什么意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那一瞬间的玩味,让林雨凝感觉自己陷入了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圈套。 她道:“饶了你,不可能。” 林雨凝上辈子连累晏家老小几十口 人惨死,虽说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实行,却也跟着晏如梦一同下毒害人。 意图让她晏家断子绝孙,当真狠毒至极。 她怎么可能放过她。 林雨凝脸色顿时灰败,她一下子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失了神。 她的手下意识的抚摸小腹,晏南柯眼尖的看到她腹部微微隆起。 原来是,怀孕了。 难怪她会拼了命的逃出来,在这个时候跑来跟她求情。 晏南柯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嘴角的笑容更加浓厚了几分,她的一双眼睛里带着诱人走向绝路的幽暗光彩。 “林雨凝,你罪无可恕不假,不过你腹中孩子却是无辜的,如果你能够让我满意,你虽然会死,但我可以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听到这种话,林雨凝的眼睛重新多了一抹亮色,她激动不已的对着晏南柯磕头,“多谢王妃开恩,多谢王妃!” 晏南柯看她这番表现,不由得眯起双眼。 即便是林雨凝这样的女人,都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一双眸子顷刻间变得暗淡起来,她下意识的抬起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腹平坦,腰肢纤细,她不由自主的露 出一抹苦笑来。 林雨凝今日会找她,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两人能够完美合作,林雨凝手中难免不会有晏如梦一些把柄在。 否则上一世她怎么可能如此顺利逃脱升天,后半生继续逍遥自在。 “将她带去地下牢房之中仔细看管,审问一下她口中知道的所有东西,等本妃回来查看。” “是!” 立刻有侍卫应声,将林雨凝给拖了进去。 王府周围明显也有别人的眼线,晏南柯隐约察觉到几道目光在林雨凝被带走之后顷刻间消失了。 她眸光凌厉的扫视一周后收回目光,这才走到宫祀绝身边。 “阿谨,尽量少说话,别暴露自己失忆这件事。” 宫祀绝问她:“那女人什么来历,她得罪了阿柯吗?” 晏南柯轻声回答:“不过一枚棋子而已,她是我准备用来对付晏如梦的刀子,不用管她,回来再说。” 两人一路来到玉绣坊的旧址,此处已经不再售卖衣服,所有的生意都已经搬到了涅盘楼。 拉着宫祀绝的手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就有绣娘将门打开,见到两人之后又惊又喜的行礼:“民妇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晏南柯摆了摆手:“不用多礼, 你们掌柜在哪儿?” 绣娘立刻恭敬道:“还在后院指点其他绣娘做绣图。” “帮本妃传个信儿,就说我有事情找她。” “好,民妇这就去。” 将两人送到坊中会客的地方,那绣娘小跑着往后院走。 玉绣坊的门面虽然不算很大,可是后面连着的院落却很深,一共有好几排的房间,是专门用来招收绣娘,来为玉绣坊赶制衣物。 玉绣坊最出名的便是夜光线,此物价值千金,无人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制成,所有的核心都掌握在她和徐妙手中。 虽说法子是她出的,可晏南柯有很多事情要做,并没有空一直做生意,也就放手将这能够日进斗金的配方给了徐妙。 而这位姨母,当然也没有辜负她的嘱托,涅盘楼的生意绝大部分都是玉绣坊的名声和她的绣工拉来的人气。 京城的涅盘楼能够这么长时间依旧屹立不倒,就是依靠徐妙和陈老这两尊大佛,有他们在,不管别人再怎么模仿涅盘楼,也达不到这种盛景。 没等一会儿,徐妙娉婷婀娜的出现在二人眼中。 宫祀绝的目光看向她,显而易见有些陌生的情绪在里面。 徐妙坐在晏南柯对面,让跟过来 的侍女倒茶,嘴角含笑的瞧着两人,“你们终于能忙里偷闲的来探望一下姨母了。” 晏南柯拉着宫祀绝坐在她旁边,虽然挺老实,可他眼睛却在四处看。 “姨母,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王爷这情况该怎么办?” 面对可以相信的人,晏南柯终于将宫祀绝的情况和盘托出。 徐妙听完顿时也傻了眼,看着面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外甥,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晏南柯侧头,眼神却是很歉疚的看着宫祀绝:“也是我的错,如果没去四象书凑热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徐妙却摇了摇头,“这种事不怪你,而且我敢断定,若不是你和他杀了那么多兵阁高手,那天上了菩提寺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对于这个结果,晏南柯不置可否。 那天兵阁的高手并非只针对棋阁,一场大火中死去的人可是有数十个。 烧焦的尸体已经被菩提寺的其他人辨认身份送回各家,但是那场阴谋,却被埋藏在了那一场大火下。 若非兵阁阁主没能拿下他们两个,参与此事的那些有才之人必然会死伤惨重,对整个圣武国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三百二十五章 探寻身世 其实晏南柯也没太后悔,因为她本就是为了去四象书找人。 熟悉的人已经见过了,那她这一遭就没白来。 “不知姨母对王爷小时候知道多少,王爷如今只记得自己十六岁以前的事,还有,您知道宫祀谨吗?” 徐妙眸光轻轻闪动了一下,眉宇间停留着追忆之色,她这一次轻轻点头,“这个名字我挺多年没听过了,怎么,他都与你说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了宫祀绝的脸上,然而那人一双眸子就偷偷盯着晏南柯瞧,眼睛一眨不眨的。 徐妙无奈的笑了笑,觉得当真是命运波折。 晏南柯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想要解开宫祀绝剩下的记忆,让他恢复如常,需要她更了解他一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从旁人口中听到的线索也许更有用。 “王爷说自己以前的名字就是这个,所以才来问问姨母,看能不能想到方法,尽快帮助王爷恢复记忆。” 徐妙低垂着眸子,眼神之内有些哀伤。 她略带歉意的看着宫祀绝,低声开了口:“这个名字是从我姐姐的遗物上留下的,并非皇上亲赐,至今都没有登上皇册,所以整个圣武国都不知道皇 上有一位嫡长子叫宫祀谨。” 晏南柯瞳孔轻轻收缩,抓着宫祀绝的手紧了紧。 她知道这位如今闻名天下的战神王爷小时候过的并不好,但是究竟怎么个不好,她从未细想过。 可是如今,抽丝剥茧,将一点点真相重新铺开摆在她面前,让她不由自主深陷其中,想要拼尽全力扒开迷雾,走近那人漆黑的过往之中。 “后来他立下战功,扬名天下之后回到京城,当今圣上这才知道他是自己那位被遗弃的长子,宫祀绝此名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晏南柯不想去深想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自己改了这样一个带有诅咒性意味的名字。 “就没人觉得此名不妥吗?” 徐妙掩唇一笑:“当年他权势滔天,又是整个圣武国最厉害的统帅,边境各国对圣武国虎视眈眈,摩擦不断,他想给自己取什么名字,谁敢管呢?” 晏南柯想想也是,宫祀绝也有一段风头正盛的时候,那几年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恨不能贴到绝王府门口去巴结,远远没有如今这番落寞。 直到三年多前,边关彻底平定下来,圣武国短时间内再也不怕敌国来犯,宫祀绝也被召回京 城。 结果,他等同于被软禁在皇城中,剥夺了所有兵权,只掌管一个比较鸡肋的玄武司。 再加上他性情确实也比较残暴,手段无比狠辣,这才给文武百官留下了一个恶名。 就连她,一开始被迫嫁过来的时候,也被宫祀绝那人云亦云的名声给吓得不轻。 现在想想,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太过单纯无知了些。 不经历一些挫折,人果然是无法成长的,自小以来她被父兄护着长大,没见过多少人间险恶,凡事不爱细想,这才造成了自己悲惨下场。 晏南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姨母,以王爷的性子,他应该不会愿意屈居人下,过这种被束缚的日子吧,你可知当年他为何要回到京城,放下兵权?” 徐妙到底是没想到晏南柯会这样问。 想起这件事,她也是很来气的。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和他当年之所以发生争执,就是因为此事意见不合,所以我这些年都没来京城看过他。” 那时候的宫祀绝风头无二,被整个圣武国都认为是救星的存在。 他让岌岌可危的圣武国变成固若金汤,在百姓眼中,他就是真正的战神 王爷,无坚不摧。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皇上姓字名谁,却都记住了绝王殿下! 徐妙思索了一下,望着宫祀绝那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实在是心中发堵。 她继续说着:“明明知道那些赏赐诏书是陷阱,还非要眼巴巴的送上门去,真是魔障了。” 否则现在的宫祀绝,恐怕整个圣武国都无人能耐他何。 手握数十万精兵,再加上秦王府留下来的偌大家业,数万秦家军,这天下任由他纵横。 晏南柯越听,内心就越发沉重。 她虽然不想承认某些事情,可是久远的记忆依旧破开尘封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虽然曾经的她和宫祀绝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几年前她就发现有人暗中跟踪她。 一开始她还紧张兮兮的以为是敌人,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发现那些人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也就放任了去。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就是在三年多前,和宫祀绝回来的日子差不多,如此说来,比她所想想的更早一些,宫祀绝就已经守在她身边了。 三年前之所以听从皇命回到京城,是为了她吗? 她不想这么想,却又有点儿止不住自己扩散出去的思维,甚至脸 颊都有些微微泛红。 不过那只是一瞬即逝的红润,很快就恢复了寻常模样。 算了,还是等他醒过来再说吧,她就别自己自作多情了。 宫祀绝好像在听她们说的是别人的事,在他眸子里没有留下半点儿涟漪。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陪在晏南柯身边,时时刻刻,最好一直一直都不分开。 这让他很开心,空洞的心也多了一点儿满足感,比一切事情都令他甘之如饴。 晏南柯以为就只有这些事了,但是很显然徐妙的话还未完:“我只在他五岁之前入宫见过他一次,把父亲辛苦找来的东西给了他,后来有妖僧非说他是天煞孤星,将他藏了起来,作为筹码威胁我父亲,这段时间他去了哪儿,经历过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你和秦王就没找过他吗?” 徐妙无奈道:“自然是找过,可是任何牵扯到这件事的活口都死了,即便是那个和尚,最后也死在菩提寺中。” 这些话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心疼的情绪。 虽然小时候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可是经过宫祀绝当初那一提起来,记忆中隐约有了糟糕的印象。 那十年来,宫祀绝一定过的不好。 第三百二十六章 撇清关系 因此再次看向宫祀绝的时候,她眸子隐隐泛着红意。 宫祀绝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冲着她弯了弯唇角,“阿柯别难过,只要有你陪着我,以前的那些事我都不在乎的。” 晏南柯心脏被一只大手抓紧了,让她无法不怜惜面前这个人。 越是和他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就陷得越深。 她不但不阻拦,甚至还放纵自己继续陷下去。 晏南柯也扬起唇,“好,你不想提,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她眼底却闪过晦暗的光芒,不想让他知道如今她心中所想。 不提,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宫祀绝身上所背负的那一切,她也想为他分担,不想一直做个被他保护的不知愁滋味的花瓶。 “多谢姨母告诉我这些事,我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姨母告辞。” 徐妙被她一口一个姨母叫的很开心。 那曼妙如花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你若是还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姨母。” 她听出徐妙话语之中的真情实意,自然也没有拒绝。 虽说并没有找到好的办法为宫祀绝恢复记忆,可是她如今心中已然有了更多感动。 也许,宫祀绝为她做的,默默付出的东西,她这一辈子 都还不起。 当天晚上,晏南柯就拿到了林雨凝所有口供,她将那张写的长长的供词细致看了一遍,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原来晏如梦刚来到晏家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在晏家所有人的吃食中下了玲珑果的毒。 有一次下毒,由于不谨慎,正好就被刚嫁入晏家的林雨凝给看到了。 抓住了晏如梦把柄的她,原本想要以此为要挟来掌控晏如梦,谁料到晏如梦比她更精明,没多久就查到了她的过往,还知道她心里有人。 从那时候起,这两人就成了一个绳子上的蚂蚱,晏如梦作恶,林雨凝帮忙,表面上维持着一片和平的假象。 而林雨凝为了给自己留下后手,又仔细的查了晏如梦很久,终于侥幸得知,晏如梦根本不是晏家人,她有个亲爹还活着。 晏南柯在还活着这几个字上画了标记。 她眼神变得越来越冷,眸光凝结出一片冰湖。 她一直以为,晏如梦的父亲母亲都死了,却没料到居然能从林雨凝口中打探出那人还活着的消息。 这么说来,晏如梦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而她这位父亲,应该和幕后黑手有很大的关系。 这条 线越挖越深,晏南柯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管是晏如梦还是她隐藏在暗中的那个爹,她都得连根拔起才行。 她侧头问风花:“那女人都招了吗?” 风花点点头,她回答的十分干脆:“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不知道这份口供可有价值?” “还好,也印证了我的一些猜测。”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将那口供直接用火烧了。 反正里面的内容她已经完全记住了。 风花已经成了她合格的左膀右臂,说话办事越发成熟稳重,原本单纯善良的小丫鬟,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和底气。 “王妃娘娘,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晏南柯笑道:“自然是和晏如梦彻底撇清关系。”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她立刻让人按照林雨凝给她的地址去追查晏如梦那个父亲的行踪。 哪怕是对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原地,也肯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收集到确凿的证据越多,到时候送给晏如梦的礼就越大,她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看她变脸的样子。 整个涅盘楼的情报网都交到了风花手里,小丫鬟领命之后即刻去查。 几天之后,皇上病情好转的消息 就传了出来。 太子立下大功一件,党派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老皇帝面前的红人。 再加上三皇子最近不温不火的表现,朝中绝大部分的大臣都开始偏向太子,东宫最近的前去祝贺的官员接连不断。 端王同意将嫡女嫁给太子做侧妃的消息也跟着扩散出去,宫天齐这位太子的权势已然如日中天。 晏南柯这边找到了兵阁阁主的踪迹,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人好好将人盯住。 硬碰硬难免损失惨重,她不打算让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所以抓他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皇城之内,一个市井流言不知不觉扩散。 等到有人察觉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酵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晏如梦最近这些天一直留在东宫养伤,她腿上被那火雷喷射出来的针扎了以后,伤势至今没好。 虽说那针扎的深了一些,挖出来的时候有些麻烦,令伤口变大疼得厉害,可这么久也该好的差不多了。 那伤又痒又疼,难受的她几夜没睡好,脸色明显至极的憔悴。 找了几位太医看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她伤口可能有所感染,让她吃着药躺着继续养。 寝宫外突然有 宫女敲门。 晏如梦将裙摆放下,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尊贵优雅。 “何事。” “娘娘,宫里的柳妃娘娘求见。” 没想到柳妃突然来找她,令晏如梦有些吃惊。 “让她进来吧。” 寝宫内,有宫女过来奉茶。 柳妃拖着有些繁复的衣裙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打扮的一如既往花枝招展,颇为贵气,和气色苍白的晏如梦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一进门,晏如梦的脸色就有些不悦。 低垂着眸子,她将这抹情绪隐藏起来,对着柳妃笑道:“娘娘怎么有空过来看本妃了?” 柳妃对着晏如梦一点儿也不敢颐指气使,她背后的柳家败了,女儿也毁了容,很有可能嫁不成什么好人家,她想要在宫里继续享受富贵,就只能抱紧晏如梦这棵大树。 只是她还不知道,她想抱的这棵大树很快就要被连根拔起。 “太子妃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宫,听闻您病了,所以妾身特意过来探望您的身体,顺便和您说说最近发生的一些小事。” 柳妃没有拐弯抹角,她心里也很着急。 晏如梦喝了口茶,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她挑眉问:“什么事,说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任何事都不瞒你 “这几天流言蜚语已经入了宫里,很多人都说您不是晏家的女儿。” 晏如梦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 “这话你从哪儿听说的?” 她脸色阴晴不定,虽然早有准备,更是想方设法意图在菩提寺直接弄死晏南柯和宫祀绝。 可真当这危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不已。 柳妃连忙出声安慰:“虽然到处都在谈论,可不信之人居多,太子妃目前还不需要太过忧虑。” 晏如梦咬了咬唇角,她摆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指尖嵌入掌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毕竟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更何况,晏家现如今都和她划清界限了,她真出事,怕没人愿意保她。 否则,她也不会去想方设法的进入棋阁。 因为只有拿到四象书弟子牌,她才会有更大的价值。 有四象书做靠山,哪怕最后没了晏家帮忙,她依旧能够给太子带来不少好处。 晏如梦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不过配着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并不太明显。 柳妃也没看出来。 晏如梦轻咳了一声:“本妃偶感风寒,留在宫中消息闭塞,也是才听闻此事,不过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切莫当真。” 柳妃打量着她的神色,发现没看出什么,这才收了心思。 “这次来,妾身还有另外一件事相求,还请太子妃帮忙请来神医救命。” 说着话,柳妃眼泪掉了下来,将自己女儿在晏南柯那边受到的委屈说了一遍。 晏如梦略微挑眉,听说五公主去涅盘楼捣乱被抓,眼底也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仿佛当初被五公主当成好姐妹的人不是她一样。 晏如梦叹了口气,她声音放柔和了许多:“柳妃娘娘,这件事不是本妃不愿帮你,而是那位神医太难请了,本妃有心无力。” 柳妃的心骤然沉了下来,“太子殿下如今可在皇上面前极为得脸,太子妃您的地位在整个宫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您若是帮宁儿说句话,肯定能让神医为她诊治。” 话已至此,柳妃还不依不饶,晏如梦也没心思说第二遍。 如今宫天齐自己想要请神医为他治病都请不动,还想要她找神医给五公主诊治,她柳妃好大的面子。 晏如梦一想到这次菩提寺之行,就觉得火气上涌,控制不住心头躁动。 宫天齐费尽心思的请来神医,本以为能够将自己的眼睛治好,谁知道那医阁阁主只答应救一 人,说什么都不给他看眼睛。 “柳妃娘娘,那神医是何等大人物,请他治病的人不知多少,还远远排不到你们身上,此事切莫再说,请吧。” 晏如梦的语气明显冷了不少。 她看着柳妃,脸上的伪装也逐渐收敛,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太子妃的风度,谁还会搭理这个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拖后腿的柳妃。 柳家都已经完了,她算是什么东西! 柳妃察觉到晏如梦的怒色,神色顿时变成请求:“太子妃,您帮帮忙……” “送客!” 外面走进来几个宫女,直接将柳妃给撵了出去。 晏如梦如今本就心情烦躁,已经没心思和柳妃虚与委蛇,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小腿发痒。 她打开包扎的布又看了看,伤口处冒着脓血,看起来越发可怖,她神色骤然大变。 过了这些天,她才察觉到那伤口居然有毒。 “快传太医!” 随着晏如梦惊声呼喊,东宫顷刻间一阵兵荒马乱。 整个圣京风雨飘摇,唯有绝王府恬静如初,晏南柯安静的在家中陪了宫祀绝好几天。 他不方便出行,也不让晏南柯出去。 每天起来就先看看她还在不在,发现她就留在自己身边,才会 满足的笑一笑。 晚上的时候非要抱着她才能入睡,夜中常有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这是晏南柯最近这几天观察到了征兆。 还有一点,现在的宫祀绝不太懂武。 空有一身内力,却记不得多少招数,和她打的时候也节节败退,战斗力直线下降。 这让晏南柯很难安心将他一个人放在府中,尤其是那个兵阁阁主还在虎视眈眈。 为了让他能够自保,晏南柯几乎将余下的时间都用来教宫祀绝武功招数,如何运用内力。 “抬起手这样,顺着这个方向挥出去。” 晏南柯在他身边认真说着,握住宫祀绝的手腕往上抬了抬。 宫祀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张本就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都是笑意。 甚至还故意捣乱,就是不按照晏南柯说的做。 “阿柯,我做的对吗?” 晏南柯察觉到他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狡猾之色,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她脸热了热,心乱如麻。 失忆以后的宫祀绝,更会撩人了。 少了成熟稳重,剩下的就只有炽热的,不加掩饰的爱意。 她神色认真,“别闹,不好好练今晚就自己睡。” 也不知道宫祀绝这次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哪怕是狂风暴雨袭来,她也会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现在,轮到她保护他了。 宫祀绝一听这话,瞬间老实起来,晏南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正在练习招数,突然间一道黑影从一旁的墙壁落了下来。 晏南柯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宫祀绝拉到自己背后。 在看清楚那黑衣人的装束之后才放了心,知道此人是宫祀绝的暗卫。 “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他低下头,将怀中密信拖起来,递给宫祀绝。 宫祀绝将手中长剑放下,大步走到晏南柯身前,伸手将那密信接过来。 他轻轻皱眉,毫不避讳的当着晏南柯的面就将密信给拆了。 “阿柯,给你看。” 晏南柯有点儿诧异的看着他,以前这种密信宫祀绝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自己收着的,哪怕是她也很难接触到。 瞧着递给自己封信,她伸出去的手带着一点儿犹豫。 万一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等到他清醒过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结果还没等晏南柯想明白,宫祀绝干脆利落的将密信塞进她手里。 “阿柯,任何事我都不想瞒着你。” 晏南柯闻言心口骤然一暖,那言语烫的她心脏都在颤动。 第三百二十八章 秀色可餐 她想了想,扭头问那个送信的黑衣人:“这封信很急吗?” 黑衣人点点头:“禀王妃,需要王爷立刻处理。” 否则他也不会一见到王爷就交密信了。 他也是没办法,王爷这么多天和晏南柯形影不离,根本找不到机会把密信悄无声息的送到他面前。 而且这种级别的密信,必须亲手交到宫祀绝手里才行。 “好吧。” 晏南柯叹了一口气,她将密信展开,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越看,她越是心惊。 虽然她猜到宫祀绝哪怕人在京城,也并非坐以待毙的性子。 可也没预料到他会如此厉害,将手都伸到了四大藩王的大本营。 这密信上事无巨细写的都是最近边境军发生的大事小情,最重要的一条被特别标注在了最上面。 东境大旱,缺乏粮草,镇东王暗中强征赋税,将朝廷送去的军粮贩卖给东延国境内。 在之前那般突发的乱象都是假的,镇东王与东延联手演了一场大戏,骗皇上派兵前去剿匪,军饷和军粮被他们截下之后,那支大军已经在腹背受敌之下,全军覆没。 三万军队无一生还,葬身东延大军的埋伏之中。 若不是上一次宫祀绝用天罗殿首领的人头,拒绝了带兵前往 东境剿匪的圣旨,现在葬身在这场阴谋之内的人,是他。 晏南柯只觉得心口发凉,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危险步步逼近。 镇东王人虽然在京城,可是却能控制着东境发生的一切,此等卖国通敌的奸佞之臣,根本就是毒瘤一个。 晏南柯眯起眸子,“有确凿证据吗?” 黑衣人低垂着眸子,轻轻摇头:“没有。” 如果有证据,现在应该直接呈在皇上面前了,何苦还等待王爷定夺。 晏南柯也是一时急切才问了这么一句,见黑衣人否认之后便道:“王爷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点,那我们手中也等于有了先机,哪怕是他们防备的再严密,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黑衣人继续道:“王妃娘娘,不知如何接收东境难民,今年地里……怕是要颗粒无收。” 都已经这么久没下雨了,很多太阳毒辣的地界土地干裂,初春种下的种子,到现在也没有结出粮食。 西北倒是还好一些,陆陆续续下了一些雨,少量不需要太多水分的食物还能长出来,东南那一片城镇过完年就要撑不下去。 晏南柯抓着那封密信的手指在收紧。 民以食为天,吃不饱穿不暖将会是一场灾难,再加上今年冬天会格外冷, 饿死冻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这点你无需担心。” 晏南柯声音很是轻缓,她对着那黑衣人浅浅一笑:“我会想办法的,这密信上的所有难题,我都会妥善安排。” 她吩咐府中下人给她拿来笔墨纸砚。 晏南柯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提笔直接唰唰的写了一堆字,然后整整齐齐交叠起来,递给那黑衣人。 “按照我所写去做吧,出了任何事,本妃都会承担后果。” 黑衣人拿着那张被晏南柯塞进手里的纸,眼神惊疑不定。 他目光带着一点儿询问的看向宫祀绝。 看他还不走,宫祀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还不滚?” “是!” 他对晏南柯有的是耐心,可对任何意图接近的人,眼里满满都是嫌恶。 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上,一双凤眸熠熠生辉,看着晏南柯的眼神潜藏着一闪即逝的浓烈情绪。 这个人现在是她的,真好。 不过,本来也是属于他的。 来到晏南柯面前,宫祀绝将所有不好的神色都隐藏的完美没有任何挑剔。 “阿柯,我饿了,咱们去吃东西。” 晏南柯点点头,练了一上午,她也觉得累。 午膳已经让人准备妥当,桌面上的菜摆的都是她爱吃的。 晏南柯有 些诧异的看着宫祀绝,“你怎么还记得这些?” 宫祀绝就坐在她身边,“关于你的事,我记得比较清楚。” 晏南柯偏头打量着男人的侧脸。 他眉眼依旧含笑,那笑容浅浅的,少了以前那种深沉冷淡,清朗如风,暖意盎然。 她看了两眼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果不其然,秀色可餐是存在的。 她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仇恨怨怼,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宫祀绝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阿柯,我脸上有东西吗?” 晏南柯缓缓收回目光:“没有,你好看,所以我就多看了。” 宫祀绝凤眸半眯着,伸出手捧过她的脸,“既然喜欢就多看看,我不介意。” 听他这样说,晏南柯脸颊滚烫起来,可她不愿意示弱,煞有介事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宫祀绝怔了怔,被亲的眼睛里都布上了淡淡的红色。 薄唇轻轻动了动,他低垂着双眸,毫不犹豫的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唇舌纠缠着。 感觉胸膛里面的气息都快空了,窒息的感觉阵阵上涌,晏南柯感觉自己一阵头皮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让她发丝都在轻轻战栗。 她深 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他胸口,抓着他的衣服轻轻颤抖着。 “宫祀绝,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说什么救命之恩,她还是觉得太牵强了。 而且从他口中得知的那件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那次狩猎结束,她是昏着被宫天齐带出来的,所有人都告诉她,是太子救了她一命,否则她就要葬身狼口了。 男人声音认真,悦耳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拂过:“因为阿柯对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晏南柯张了张唇,最后却只是嗯了一声。 她有些不想再仔细探究下去了。 “好,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宫祀绝的瞳孔明显因为她这句话收缩了一下。 甚至抱着她的手臂都在不由自主的用力。 哪怕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可宫祀绝始终都是一个人,他对这个人的执念从始至终都不曾消磨半点。 夜半,在确定晏南柯睡着以后,宫祀绝撑起身体,在她眉心温柔的亲了一下。 面前的女子明显已经很累了,即便是感觉到动静也没能睁开眼睛。 借着月光看过来,晏南柯白皙的脖颈上布着点点红痕,看起来像是在雪白绸缎上绽放的花瓣。 他收拢长衫从房间之内走出来,门口跪着一个黑衣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恢复记忆 此人正是白天来过的那一个。 他突然得到王爷密令暗中召见,只能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再来王府一趟。 才半天不见,黑衣人发现宫祀绝的气息明显变了。 他眼眸深邃犹如万丈深渊,让人难以将其中任何情绪看真切。 宫祀绝避开了晏南柯睡觉的院子,而且这一夜折腾的狠了,她明显是醒不来的。 “王爷,不知您召见属下,所为何事。” 宫祀绝轻启薄唇,声音清淡沉稳,没什么起伏。 和白天见到的那个喜怒形于色的王爷有明显的区别。 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却不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来给本王。” 黑衣人愣了愣,明白过来:“是。” 他将那张晏南柯写好给他的解决方法仔细的递给王爷。 宫祀绝接过,原本冰冷的唇角缓缓扬起,噙着笑。 那双原本冷冽的眉眼已经变得温柔起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自然都记得,只不过今晚才彻底恢复。 谁让没了这么多年记忆的他,有贼心没贼胆,遇到美味光看着不敢吃。 他也没想到自己从前还有如此纯情的时候。 黑衣人见主子半天不说话,小声问道:“王爷,王 妃所写这些……” 宫祀绝如梦方醒,他脸上温柔尽退,将纸张重新给了黑衣人。 “王妃所言,皆为王旨。” 那黑衣人眼神顿时有了一些变化。 他看得出来,王爷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却让他更加明白,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 这让他对那位王妃心生敬佩。 而且这张纸上的内容,他已经带回去和其他人琢磨过,不得不说,王妃谋略无双,很多想法惊为天人。 仅仅通过一封密信,她就能处理好上面所有待王爷决定的政务,令人惊叹不已。 “属下遵命。” 他转身要走,宫祀绝突然再次道:“以后,不必再防着王妃。” 以往他想要将晏南柯纳入羽翼保护,再加上她一心向着宫天齐,所以才会隐瞒所有,不敢对她轻言其他。 可是如今,在他记忆紊乱这几天,阿柯很好的处理了一切,甚至能够在重要政务上提出自己的见解,绝对不输给寻常谋士。 如此强大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有资格陪着他一同面对千难万险。 黑衣人没有回答,却也记住了。 看着王爷眉宇舒展的模样,很显然这 么多年心结都已经在他心中消散。 黑衣人忽然想到什么,再次跪地禀报:“王爷,兵阁阁主已经查到踪迹,要杀吗?” 宫祀绝眸光一厉:“有几成把握?” “如果出动密卫,应该有十成把握将其击杀,不过很容易被人盯上。” 宫祀绝闻言想了想,“此事暂且不必管,王妃自有办法,所有密卫没有本王命令,都不得出动。” “是。” 这一次黑衣人彻底走了。 宫祀绝背着手站在长廊之下,月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那身玄色长袍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扬起下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扬了一些,有些薄的唇瓣却在此时微微勾着,那侧影如画一般。 只不过暗夜太浓,这美好的景色无人得见。 宫祀绝突然在凌冽夜风中出了声:“阿柯,我会护你一生无虞。” 天色大亮,晏南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才动了两下,就感觉浑身酸软酥麻的不行,她一睁眼睛,就看到罪魁祸首就靠在床边,还抓着她的手放在唇上亲。 晏南柯连忙将手抽回来,“什么时辰了?” 宫祀绝声音低沉:“快巳时了。” 她听完一拍脑袋,撑着身体坐了 起来,“这么久了?” 然而,她腰一软,差点儿又摔在床上,还好被一只大手牢牢扶住。 宫祀绝眼角眉梢神采奕奕,凤眸之内也全是餍足光彩,唇边笑意越来越浓,还忍不住在她脸上碰了碰。 “也没什么急事,不舒服就不要出门了。” 晏南柯听着他的声音,眼神顿时变了。 她十分敏感的察觉到,宫祀绝好像又有了变化。 她不明白这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低声在他耳边道:“阿谨?” 宫祀绝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顿时一深,他喉咙发出一点儿懒洋洋的声音:“嗯。” 晏南柯放了心,未想过宫祀绝会突然恢复。 她恢复了体力,立刻起身就开始穿衣服。 身上很干净清爽,明显已经清洗过了,她也并没有避开宫祀绝的视线,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 宫祀绝的眼睛移不开,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火气上涌,他又不想让晏南柯离开了。 “阿柯……” 晏南柯穿好了,将长发随意梳整了一个简单发髻,用一支玉簪固定好。 她走到宫祀绝面前,一身比较舒服闲适的素蓝长裙衬得她清丽脱俗。 哪怕是不施粉黛,那张脸也无暇的让 人难以侧目。 “今晚定了要抓那位兵阁阁主,时间不多了,我得尽早准备。” 宫祀绝挑眉,墨色长眉轻扬,“怎么抓?” 晏南柯没有丝毫隐瞒将计划说了一下,“兵阁阁主对我这个抢了棋阁弟子牌的人可是恨之入骨,不杀了我他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你的意思,是想要用自己做诱饵,请君入瓮?” 晏南柯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冒险,必然做好万全准备才会行动。” 兵阁阁主也不是傻子,找不到机会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既然他找不到,那她就给他创造一个。 “他藏身城中,对自己武功颇为自信,这几天修养,内伤应该也已经好了,只要诱饵一出她必然会动手,过会儿我独自出府回晏家,半路上我已经布了天罗地网,只要他出来,就只能束手就擒。”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划过精芒。 将一抹口脂抹在唇上,让她本就色若春花的容颜更为艳丽非常。 宫祀绝却突然问道:“你一个人去,那我呢?” 晏南柯回头笑看着他:“你现在武功还没有恢复,打不过他的,而且你在他肯定不敢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第三百三十章 花船会 宫祀绝轻轻蹙眉,却也知道她心意已决。 “好。” 这干脆的回答让晏南柯脚步一顿,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外面风花正在敲门,让她将怀疑的心思收了回来。 宫祀绝靠在床边,面色带笑,他可并没有隐瞒阿柯,毕竟他小名本来就叫阿谨。 她如此唤他,他自然可以应声。 之所以没直接将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晏南柯,他是想确认一件事。 晏南柯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听风花说晏如梦父亲的事情,“已经查到李长枫这个人的一些消息,最后的踪迹是在西北漠国境地。” “西北大漠。” 晏南柯的眼神顷刻间深邃起来。 她突然想通了,晏如梦为何能够拿到确凿证据,将整个晏家搞垮了。 有自己父亲在大漠做内应,想要作假一些通敌证据,不要太简单了。 真相越来越明确,晏南柯的眼底犯出一抹冷色,她轻轻眯起眸子道:“此人去了大漠肯定已经改名换姓,给我查一下大漠所有高品阶将领,弄来画像一个个对比,此人必在其中。” 风花点点头:“需要一些时间,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有了思路,再查这个人就简单多了。 再加上上 一世记忆中,那个能够帮助晏如梦拿到罪证的人,是敌军核心将领,肯定不是无名小卒。 所有人都以为晏如梦的父亲已经死了,哪怕是上辈子她也如此认为,现在查出这么多意外之喜,当真令她吃惊。 风花见走的远了,这里不可能被宫祀绝发现什么,这才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请柬。 “王妃,晚上有花船会,这是三皇子让奴婢偷偷给您带来的,您要去吗?” 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光彩来。 虽然她说晚上回晏家的路上设置埋伏比较方便,但是终究看起来刻意了些。 万一对方不上套,那她就白忙活了,还容易打草惊蛇。 现在三皇子邀约她参加花船会,那边人多手杂,又有她和三皇子两个诱饵在,兵阁阁主,一定会来。 晏南柯顷刻间笑了笑,“一个请柬罢了,你怎么还偷偷摸摸给我?” 风花小声道:“这事儿要是让王爷知道免不了又会大发雷霆,他一向不太待见三皇子,奴婢单独问王妃的意见,也想看您的想法,您的意见不应该被任何人左右。” 晏南柯看向风花,这小丫鬟如今越发周到了。 她忠心的不是王府,也并非宫祀绝,而是她,也仅有 她一个人。 不过晏南柯还是道:“王爷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以后这种事,不必避开他的。” 一开始她偷偷摸摸,还是因为不了解宫祀绝。 对于宫祀绝从骨子里是有些畏惧的。 因为这个人太疯狂,太难以让人看透,他不高兴的话,很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是如今,晏南柯不怕他了。 知道他即便是失去理智,也不会杀了她的那一刻起,晏南柯的胆子肥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风花琢磨了一下王妃的意思,努了努嘴:“那好吧,既然王妃您相信他,奴婢也相信好了。” 晏南柯敲了敲小丫鬟的头,跟着她上了马车。 她要吩咐那些人重新设置埋伏地点。 天很快黑了下来,然而今日西城湖面灯火通明,数条漂亮的花船在水面上漂浮。 两侧的岸边人来人往,热闹的堪比各种年节。 夜色中漫空星辰已经逐渐点燃,这非比寻常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融入其中,感叹盛世繁华。 坐在马车里面的晏南柯带着风花行在前往西湖桥的那条道路上。 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晏南柯嘴角也跟着扬了扬。 “风花,今天也没过节,怎么这么热闹。” 好几天 之前,宫天宇就在菩提寺说要邀请她参加花船会。 本来这是他赢了宫天齐以后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可惜出了一些事故,导致那赌约作废。 不过今日她还是来了,也没带宫祀绝。 不知道那男人如果知道她跑来夜半和自己三弟私会,回去以后会不会气的不行。 晏南柯扶额,那画面太令人不敢想,她觉得自己果然是胆子太大了。 宫祀绝的底线都被她挑战没了。 风花现在就是晏南柯的耳目,京城发生的一切大事小情,她都了如指掌。 “听说今日有一位名扬天下的舞女白蝴蝶会在湖中心最大的那艘花船之中献舞,所以慕名而来的风雅人士特别多。” 晏南柯看向湖边,因为有官兵维持,将岸边全部用铁栏杆给圈起来了。 唯一能进入湖中心那几艘大船上的入口,需要特殊请柬,那是只有京城权贵才能得到的好东西。 晏南柯将请柬拿在手中看了看。 这请柬和四象书的不一样,很容易得到,三皇子的名头在,他要多少有多少。 她没带多少下人,身边就陪着风花一个丫鬟。 周围人太多,即便是有人盯着她,估计也不敢擅自出手。 如果兵阁阁主野心大 一些,他肯定选个能一出手直接杀了她和宫天宇两个人的时机。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有做诱饵的觉悟,她漫不经心的带着风花下了马车,走到了湖边登渡的渡口。 有几艘小船专门在这里接人。 见到晏南柯容貌非凡,那船夫立刻过来迎接,将她和风花送到正中间最大的那艘花船上。 那船很大,能够容纳几百人之多。 光是一个甲板上,就已经坐了不知道多少京中权贵。 因为未出阁的女子不便来参加的缘故,女眷绝大多数都是陪同自家夫君来到这里的贵夫人。 岸上那些百姓更多的也是好奇,想看看这传闻中的名妓究竟是何等天人容貌。 此地已经歌舞升平,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各种悦耳乐音,相比较这里极为热闹的场面,周围的四艘小船相对安静一些。 能在大船的人,必须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其余小船都是散客。 晏南柯刚踩着台阶爬上大船,宫天宇就带着人在门口迎接。 他脸上笑容盈逸,那张脸更美了,比他身后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还勾人,看他旁边那些眼珠子黏在他身上的女子们就知道了。 “嫂嫂,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本皇子当真荣幸至极。” 第三百三十一章 白蝴蝶 他语气中明显有些意外。 打赌那件事做不得数,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请柬送了出去。 晏南柯回礼:“多谢三皇子的请柬,这么热闹,我当然也想来看看。” 宫天宇那双桃花眼潋滟光彩,挥手让人散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嫂嫂跟我来。” 晏南柯也没客气,带着风花穿过人群来到三皇子所在的位置,这里空出一大片来,比周遭清静许多,也没人胆敢擅自靠近。 宫天宇带了不少手下,他们把此地圈了起来,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家主子的安危。 给晏南柯摆好了桌椅,她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 风花则是跟在王妃身后寸步不离,一双眼睛四下打量。 她家王妃样貌出众,即便是穿着打扮素淡,在此地也分外惹眼。 才来到船上没一会儿,就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偷偷瞧着她们。 风花低声道:“王妃,要不要奴婢为您找来面纱,您坐在这里,那些花魁娘子们就没人看了。” 晏南柯知道小丫鬟是在故意调侃她,不过她并没有打算遮掩。 “就是要让那些人看得到摸不到,徒生艳羡。”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就在这里。 没必要因为其他人的眼光改变任何自己。 丑也好,美也罢,都是属于她的脸。 宫天宇也已然落座,位置就在晏南柯旁边。 桌子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各种漂亮的,让人特别有食欲的点心也应有尽有。 宫天宇将一块白里透红的糕点拿起来,对着晏南柯道:“嫂嫂,这是桃花糕,你尝尝甜不甜。” 听着他的推荐,晏南柯也拿起一小块,糕点不大,仅仅用两指就能轻轻拿起,白白的一层包着红色的馅儿,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晏南柯眉梢一挑,她确实很喜欢。 也许是上辈子太苦了,所以她爱吃甜食,这个习惯也就身边的人知道。 “味道还不错。” 宫天宇听着悠扬乐音,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脑后,双腿也潇洒不羁的搭在前方的矮凳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却自带一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嫂嫂若是喜欢,我让这里的厨子多给你做点儿带回去,不过听说做这个很麻烦,需要三天才能做出这么一小盘。” 晏南柯摇头:“那就算了,我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 宫天宇歪了歪头看她:“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有嫂嫂喜 欢的东西,一定要送给你。” 晏南柯没有回话,她本来就是这种情绪冷淡的人。 这小小的一片空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宫天宇将腿放下来,人也坐正了。 “嫂嫂今天答应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看热闹吧。” 别人怎么问,晏南柯就如实回答:“嗯,你还挺了解我。” 宫天宇低垂着眉眼,他轻轻叹气,“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那么了解,这样还能骗骗自己,嫂嫂你是为了我才来这里转转的。” 晏南柯嘴角抽了抽,斜睨了他一眼:“殿下切莫再说这种话,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嫂嫂说话还是将人撇的那么清,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 晏南柯垂首敛眉:“我确实是个无趣的人。” 她声音平淡清冷,心思却细腻敏感,对待感情一事上更是极为小心谨慎。 不会给任何对她有好感之人可趁之机,不想主动示好让谁误会她的心思。 这样说,纵然会显得孤傲和拒人千里之外,可谁让她已经有主了。 宫天宇将目光收回,用笑容掩盖所有情绪,“嫂嫂即便是不说话,也是一幅画,真羡慕王兄,能有嫂嫂这样优秀的王妃。” 晏南柯 也笑了:“祝三殿下有朝一日,也有佳人在侧,白头偕老。” 前方甲板上的高台重新有了动静,那些舞女跳完一曲之后,顺着台阶婀娜多姿的走下台。 高台周围挂满了灯笼,将大船照耀的灯火通明,和周围那漫天烟火交织着,湖面上像是天宫中的仙境。 岸边百姓依旧处于夜色之中,遥遥看着热闹,哪怕不太真切,却也能够令他们心神向往。 “白姑娘出来了!” “是白姑娘……”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晏南柯也抬起头看向半空中,无数花雨在天上洒落,带着香气的花瓣漫天飞舞,落在了湖面上,顺着风消散在夜色中。 这一幕美不胜收,让人光看着就不由自主的傻了眼。 四位侍女脚踏虚空一般飘在周围,花篮挎在她们的臂弯中,不断向着四周挥洒。 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个白色长裙的女子已然出现。 那雪白长裙包裹着她曼妙身影,让所有看着她的人都瞪大双眼,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好看到魅惑人心的眼睛。 光是那一双眸子,就能够猜得出这面纱之下的人,是何等倾城出色。 很多人倒吸了 一口凉气。 “白蝴蝶,她就是白蝴蝶……” “国色天香,倾城佳人。” “若能一睹天颜,哪怕是立刻死了我都愿意,蝴蝶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回神之后,无数声音从船上发出,却并没有影响那位白姑娘的任何情绪。 在花雨之后,白蝴蝶飘飘落地,带着四个侍女站在高台上。 随后,白纱挥手之间,灯火骤然熄灭大半,唯有她白色长裙散发出莹莹光芒,美不胜收,犹如夜中昙花,蝴蝶光影。 晏南柯感觉周围一暗,她的视野里面就只剩下月光,还有眼前那个依旧耀眼的白蝴蝶。 嘴角不由得扬了扬,没想到这位白姑娘,也喜欢玉绣坊的这夜光丝。 人在灯光暗下来的一瞬,心情会有些恐慌,然而那恐慌在看到眼前那翩翩起舞的女子时烟消云散。 众人痴了,呆了,愣愣的瞧着那飘飘欲仙,犹如蝴蝶仙子一般的身影,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声音。 大船上安静一片,所有人凝视着白蝴蝶妖娆身段,绝美舞姿,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喧嚣。 唯有晏南柯神色依旧平静,在看到那女子所跳的舞后,她声音清冷的开了口:“神凰飞天舞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声东击西 宫天宇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 周围太过安静,岸边百姓也都傻了眼一样看着花船上的绝世之姿。 神凰飞天舞这种仅仅存在传说中的舞,没有被指导过的人根本学不会,动作中藏着不少奥妙,需要有人手把手的去教。 所以,此舞会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哪怕是过目不忘的人看过也跳不出来。 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晏南柯没想到会在这里还能遇到会此舞的女子,而且她跳的很好,功底绝佳,应该是从小练起来的。 总的来说,比她这个半吊子强了不少。 上辈子学习此舞,仅仅是因为盈娘想要找个传人,不想让它被人遗忘,就将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不过最终,晏南柯也没能将其展示出来。 “嫂嫂,这舞有什么特别的?”宫天宇好奇的问了一句。 晏南柯想了想:“特别好看算不算?” 宫天宇:“……算。” 晏南柯十分有心的给他讲解了一下此舞的背景。 “几十年前太祖皇帝收到了一位美人,听闻是名扬天下的名妓,此舞是她所创,日日夜夜在圣驾前起舞。” 太祖皇帝就是老皇帝的爹,他是让圣武国成为强国的一代君主,被 人恭敬称为太祖。 宫天宇勾唇:“就是不知道,皇爷爷那位美人和如今这白姑娘比起来,哪个更好看一些。” 晏南柯摇了摇头:“毕竟很少有人见过那女子的美貌,不好说。” “虽然没见过白姑娘真容,可是我倒是觉得,嫂嫂您更好看。” 晏南柯被他逗笑了,眉眼弯弯,眼波流转。 她是艳丽中透着几分英气的长相,不笑的时候显冰冷,笑起来又艳绝天下,是个侵袭性很强的样貌。 让人看上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那种美。 而那白姑娘,好像天仙一样的人儿,又落入凡间浸染尘俗,令人欲罢不能,朦胧又魅惑。 “无需比较,各有千秋罢了。” “若人人都如嫂嫂这般洒脱就好了。” 宫天宇看着高台中间的美人,他却神色镇定,一点儿也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好美色。 乐声骤然湍急,舞姿也在此时达到高潮,快速翻飞的雪白衣裙散发柔光,让很多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就在此时此刻,宫天宇和晏南柯的背后骤然间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惨叫声打破寂静。 习武之人夜色中的视力也是极好,守护在宫天宇身后的那些护卫连忙出手,将主子保 护在中间。 兵器撞击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眨眼间在漆黑的船舱上又传出几道闷哼。 风花紧张的拉住晏南柯的手,面上苍白,“王妃,有刺客!” “死人了,有人杀人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就略显拥挤的甲板上顿时乱了。 那些权贵面色慌张的站起身,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这样一来人群混乱不堪,已经无法控制。 跳了一半儿的白蝴蝶停下姿态,飘然站在不远处半高的屋顶上,美眸淡漠的看着杂乱的人影。 混乱中踩踏事件频有发生,风花也被人流挤开,被迫和晏南柯分散。 “王妃娘娘,娘娘……”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大喊,希望能够得到晏南柯的回应。 周遭落水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岸边的那些官兵也开始救援那些水里的权贵人士。 原本一个个高冠厚帽的贵人,都成了落汤鸡,有些百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们还不知道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由于官兵的反应,还是飞快的往远了跑去。 为了避免被波及,很快两岸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儿。 四艘花船上的人也纷纷上岸,好在比大船那些人的惊慌失措要好很 多。 三个黑衣人的身影已经落在船上,他们手中拿着血淋淋的长刀,目光冰冷凶悍。 甲板上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晏南柯和宫天宇也暴露在敌人眼中。 风花被晏南柯推到了船舱里面,让她和其他歌女暂时待在一块。 而她本人则是站在白蝴蝶不远的地方,好整以暇的垂首看着那三个黑衣杀手。 能够突破重围,在黑夜中突然现身,而且他们身上衣服湿透,应该是从船底下摸上来的。 宫天宇抬起头,有些无奈的对着晏南柯道:“嫂嫂,这就是你送我的见面礼吗?” 晏南柯看他那极为无奈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反正他们也杀不死你,你就当看看热闹了。” 宫天宇就知道,晏南柯突然答应他参加花船会没什么好事。 本来还以为能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半路上被人打断,他心里不舒服的很。 那三个黑衣人没给他们二人多说话的机会,就奔着宫天宇那边冲了过去。 反正目标有两个,先杀哪一个都可以。 晏南柯没等宫天宇有所反应,倏地点燃一枚蓝色光芒的信号弹。 霎时间,三个意图举刀的黑衣人停下脚步,被顷刻间出现的一张黑色大 网兜头罩住。 岸边有人拉动手中长绳,那用特殊材料制造的黑色网柔韧至极,哪怕是用长刀都砍不开。 “这是什么东西,快走!” 黑衣人中有人焦急喊着,可大网收缩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将他们牢牢捆在其中,动弹不得。 宫天宇见刺客眨眼间就被抓住了,他眸子里震惊不已,“嫂嫂,这网什么东西做的,刀都砍不断!” 一眼看出,这绝对是好东西。 晏南柯挑眉,“玉绣坊出品,必属精品。” 夜光丝那种东西她都弄的出来,做网的绳子也手到擒来。 “灵感来源于菩提寺我被人网住那次,我觉得方法挺好的,就照着原样做了一个更厉害的,用特殊藤蔓和兽皮多次晾晒鞣制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宫天宇颇为敬佩,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而且看着这些人拿着刀被捆在网里面一动不能动的样子,更加好笑。 任凭你武功再怎么高,在这大网之下也难发挥几成实力。 晏南柯从屋顶上跳下来,大步来到那三人面前。 抬起手扯下他们脸上的黑布,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那个人。 晏南柯的脸骤然间一沉:“你们阁主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两尊大佛 那三人缄默不言,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晏南柯。 本来还以为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哪怕没办法完成任务也能杀上几个垫背的,不曾想刚一出手就被生擒。 那网越来越紧,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一张脸都憋的通红。 这种绳子极为坚韧,再加上早有准备,漆黑的颜色也不反光,埋藏在夜中根本就看不见。 这也是能偷袭成功的秘诀。 那网只需要用器械弹射出去,就能散开将人捕捉,这也是她看上辈子师父抓鱼的时候学的。 晏南柯见他们半晌不开口,一双眸子顿时变得冷冽起来,狠狠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胸口。 那人顿时吐了一口血,肋骨断裂,差点儿扎进五脏六腑。 见她踢出如此凶残的一脚,完全不像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模样,令其他几个保护在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头皮发麻。 他们敢断定,刚才王妃那一脚,即便是踹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受不了。 这一次,晏南柯真的动怒了。 “告诉我,你们阁主究竟在哪儿?” 那被踢的人将口中一口血沫吐出,一脸不怕死表情,“要杀就杀,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晏南柯眼底冷光闪过,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侧过冰冷的脸, 她沉声对宫天宇道:“看着他们三个,我先走一步。” 宫天宇抬起头,看着她一个纵身飞跃上了湖面。 脚尖轻触湖面,晏南柯整个人身如轻燕,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已然上了岸。 光是这一手轻功就足矣让人震撼。 宫天宇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将目光收回,然后看了看那三个黑衣人,嘴角笑容更加浓烈了些。 “把他们吊在船边,本皇子陪他们好好玩玩。” 刑部他也不是白掌管的,知道怎么玩才更有趣。 危险虽然消失,可花船会已经开不成了,那些舞女瑟瑟发抖的躲在船舱,风花飞快推开门走了出来。 “三殿下!” 她看到宫天宇将三人放在甲板前面挂着,数着时间让人操纵绳子上上下下,让那几个刺客在湖水中窒息挣扎。 宫天宇偏过头,桃花眼藏着冷漠,他道:“这里暂时安全,你先留下,天亮以后再回王府,别去添乱。” 风花凝视着他,听他语气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王府怎么了?” 小丫鬟知道晏南柯是来做诱饵抓兵阁阁主的,可是如今这状况好像出了变故。 宫天宇抬起头,“声东击西之策罢了,本皇子猜测那兵阁阁主应该早已去王府刺杀 绝王兄了。” “啊!” 风花大惊失色。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王爷状况的人,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如果是之前的王爷,那兵阁阁主去了也是找死,可是现在…… 王爷忘了武功! “不行,奴婢得去找人帮忙!” 风花不敢闲着,立刻找来小船去寻人。 宫天宇也没有拦着,嘴角只是略微动了动,就收回了视线。 如果宫祀绝死了,也许对这皇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白蝴蝶这个今晚的主角从屋顶上下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眼之间光芒流转。 今夜的绝王府依旧十分静谧。 晏南柯骑着一匹快马往回赶,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门口的守卫还在,里面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动静,这让晏南柯稍微松了一口气。 绝王府戒备森严,哪怕是有人偷袭,应该也不会如此安静才对,她拍了拍胸口,大步来到门前询问,“府中有什么情况吗?” 两个守门的侍卫立刻行礼:“回禀王妃,并无异动。” “那就好。” 一颗心落了地,晏南柯推开门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王爷睡下了吗?” “王爷?” 侍卫语气一顿,随后回答:“王爷今夜还没回来 ,属下不知道去了何处。” 晏南柯脚步顷刻间顿住。 她眸光之内划过一道暗色,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事情好像有些超乎她的预料。 眼神顷刻间变得阴冷,晏南柯转过头看向两个侍卫。 那两人被王妃的表情惊到了,不由得感觉脊背发冷。 “今天谁来找过王爷?” 一个侍卫飞快开口:“这个属下记得,中午过后,好像东宫那边有人来请王爷,王爷那时候就出去了。” 晏南柯冷声喝道:“王爷出门的事,为何不派人禀报给本妃?” “是王爷说王妃有重要的事,不让打扰您。” 那两人头越来越低,都快和腰持平了。 晏南柯心中气闷担心,却也知道光是怪罪这两人也没用。 太子派人来找宫祀绝,不把人带走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整个王府之内的人,也只听说王爷最近不太舒服,并不清楚他记忆受损的问题。 他这个时候去东宫见太子,那简直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晏南柯垂下眸子,也是她大意了,没想过会有人将宫祀绝记忆有损的事情透露出去。 那么,透露出这个消息的人究竟是谁? 眼底寒光在肆虐,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无论如 何,她也不会让宫祀绝受到半点儿伤害。 “来人,为本妃更衣,入宫!” 大半夜的,绝王妃带着大批人马,盛装来到皇宫大门前。 如今已经宫禁,没有特殊急召不可能开门,令守门的禁军左右为难。 虽说晏南柯是当今绝王妃,可是一个住在宫外的王妃,并没有可以在夜半随意入宫的特权。 谁料到,其中两辆马车帘子被掀开,几道身影一同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最前面的妇人被两个嬷嬷陪同着来到宫门口,那张脸雍容华贵,高贵冷淡。 “怎么,本宫来了,也不开门吗?” “大长公主!” 见到她之后,宫门前所有禁军一同跪倒在地。 大长公主可是皇室血亲,和晏南柯这个外嫁的王妃可丝毫不同。 随着大长公主脚步停下,另外几人也都已经走了过来,带着面纱,一身玫红色长裙的盈娘也现了身,她拿出手中那块四象书总阁主的令牌,差点儿扣在那禁军头领的脑门上。 “看清楚这是什么,立刻进入通传,让人打开宫门,就说四象书棋阁阁主求见圣上。” 一下子出动两尊大佛,直接将这群小人物给砸蒙了。 再也没人胆敢阻拦,立刻安排了人进宫传讯。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探东宫 得知是四象阁阁主与大长公主一同入宫求见,哪怕是老皇帝,也不得不见。 晏南柯自然而然的跟在两人身后,入了宫。 盈娘慎重对她道:“皇上这边你不用担心,正好我也确实有急事与皇上说,你要做什么快去快回。” 惊动圣驾并非小事,若平白无故就来叨扰,容易令老皇帝动怒。 但是这对盈娘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因为她手上有总阁主的令牌,整个四象书所有人目前都得听她调遣。 晏南柯轻轻对二人行礼,“多谢阁主和大长公主相助。” 大长公主抬起眉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先去确定王爷的安危吧。” 她声音柔和慈蔼,让晏南柯心情安稳了一点。 关心则乱,垂在身侧的掌心全是冷汗,她脑海中不停的幻想着各种可能。 宫祀绝没有武功傍身,这样的他,就跟被拔了利爪的猛兽没有什么区别。 兵阁阁主还在暗中虎视眈眈,那人武功极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趁此机会杀掉宫祀绝简直易如反掌。 进入皇宫之后,晏南柯和大长公主等人分开,独自一人去了另外一条路。 有宫人追了上去,但是没过几个弯路,就把晏南柯给跟丢了。 她没走正门,一路就这么在皇宫之内翻墙走壁,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皇宫护卫,甚至都没能察觉到她的身影。 东宫坐落在皇宫东侧,那一片繁华建筑,比起正殿正殿毫不逊色。 夜幕浓重,淡色光晕落在晏南柯的眼瞳上,反射出屡屡精芒。 她之所以选择直接入宫,便是断定了在背后谋划一切的人是宫天齐,只要抓住他这个罪魁祸首,此事就能迎刃而解。 不然,光凭着她带着这么点儿人大半夜到处寻找宫祀绝的踪迹,估计只能等着收尸了。 东宫门口隐藏着几个暗卫,晏南柯手指一弹,几颗石头砸在那些人的穴道上,藏身在墙壁楼顶的那些人径直倒了下去。 东宫夜晚静谧,晏南柯的身影犹如灵猫一样轻巧。 她已然不再是那个将习武当玩闹的将门嫡女,而是一个融于夜色之中的……杀手。 从军中离开之后,她就将一身本事转换为暗杀之术,灵巧的闪避技能也是因此而学。 东宫即便是被保护的密不透风,却也硬生生让晏南柯破开了一个缺口,眨眼间她就已经来到了宫天齐所在的宫殿。 巧的是,都这么晚了,宫天齐还没睡。 宫 殿之中点燃着幽幽烛火,光线并不是特别亮,昏黄的烛光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将他们投射在窗纸上。 而晏南柯就避开光源靠在墙角,仔细的听里面的动静。 宫天齐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 在他开口询问之后,一道恭敬的,声音有点儿低沉沙哑的男子声音传来,“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虽说已经得知那绝王武功不复从前,可以他的心智,想要彻底杀死他并不容易。” 听到这样的回答,晏南柯的双眸顷刻间眯了起来,她嘴角绷紧,眼底略微发红。 她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 可是理智告诉她,还不能冲动。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本太子不想听到失败这两个字!” 晏南柯眼神顷刻间凌厉异常。 究竟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皇子,盈娘,医阁阁主这几个人。 那沙哑难听的声音笑了起来:“殿下难不成以为,绝王是靠着他那张脸成为万军统帅的?” 宫天齐声音冷沉,却很是不服气:“那他凭什么?” “至今老夫等人都没能彻底了解这位绝王殿下的底牌,每次刺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罢了,您可知道,为了除掉这心头大患,老夫等人这么多年来付出多少代价吗?” 宫天齐这次沉默半晌都没说话,他像是在思考这人此言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实。 不过最终他还是沉住气,“即便是杀不掉,也要重创,只有他死,这皇城才能彻底被本太子掌控在手。” 他话音刚落下,那黑袍人忽然将一道寒光对准晏南柯的飞射而来, 晏南柯眼神顷刻间变得锐利起来,这次偷偷潜入这里来,没想到能发现这种意外收获。 那倒映在窗户上的黑袍人,就是与太子暗中勾结之辈,她上一世暗杀宫天齐失败,就是此人在宫中设下的陷阱。 晏南柯已经飞身上了屋顶,那黑衣人想追出来,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他迫不得已,只能暂且将身影藏起来,他不属于这皇宫之内,绝对不可以被任何人看到。 宫天齐面色难看的走出宫殿,就见属下跪下禀报:“太子殿下,刚刚得到消息,说绝王妃与大长公主,还有棋阁阁主突然入宫。” 得到这个消息,宫天齐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本太子知道了,打探一下他们说了什么,立刻回来禀报。” “是。” 侍卫 立刻退去,继续关注前面的消息。 黑袍人再次现身,不过手里多了两个昏厥过去的东宫暗卫。 他随手将两人丢在地上。 “太子殿下,这两个暗卫是被人打晕的,看来刚才老夫察觉到的并非错觉,确实有人在暗中偷听太子殿下与老夫的谈话。” 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渗人的慌,只不过他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个漆黑袍子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和脸色。 宫天齐的眸光变得锐利起来,他声音有些森冷可怖:“你给我想办法杀了此人。” 黑袍人摇头:“那人气息深厚,如果不是距离太近,哪怕是我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绝对是个高手。” 这话听的宫天齐头皮发麻。 他深黑色的右眼转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忽然对着周围道:“晏南柯,既然来了,还不速速在本太子面前现身?” 趴在屋顶的晏南柯双眼微微眯了眯。 她嘴角微微一勾,发现太子居然聪明了许多。 整个皇城之内,武功能够超过那黑袍人的没几个,在旁观了她与兵阁高手交手的宫天齐,自然能够猜到她的身份。 更何况,刚才已经有人禀报了,她出现的时机和入宫的时间刚好吻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凄惨的太子妃 见四周空荡寂静,宫天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对着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黑袍人警惕的观察四周,站在宫天齐不到两步远的距离。 这样能够防止有人偷袭,以免他防护不周。 虽然宫天齐料定晏南柯没那个胆子真的在皇宫里面刺杀他,但是这个疯女人会做什么,他也想不出。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他心中杀意更浓。 “晏南柯,你这个时候入宫,难不成打算一直躲着,不想知道宫祀绝在哪儿吗?” 他声音冷漠,突然低低笑了起来,那张脸变得也有些扭曲,好像恶鬼一样狰狞。 哪怕是在外人面前装的那么好,也改不掉他是一个自私残忍,不择手段的人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他事事顺心,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何曾受过这种痛苦。 他生来尊贵,从来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却被这女人折辱了颜面,从大婚那一日开始,她就没少给他找麻烦。 被活生生刺瞎一只眼睛,差点儿毁了他的一切,有生以来,做出这么多伤害他之事的人,就只有晏南柯一个。 是晏南柯的不听话,他们才会闹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大殿之内终于有了声音。 一把椅子突兀的砸了过来,那黑袍人抬起手臂挡住,椅子顷刻间四分五裂。 烟雾弥漫之后,尘埃落定,晏南柯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掐着一个人。 宫天齐不由得眯起一只眼睛,看到她手里那个人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晏如梦拼命的挣扎着,然而她双臂脱臼,无力痛苦的垂落在两旁,纤细脖颈被捏在晏南柯的掌心,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 她脸色青紫,看起来相当痛苦,生理性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滴落。 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动容。 晏南柯就这么站在宫天齐面前,“太子殿下可以去叫人,到时候不光是我,你身边这个人也会被抓。” 她知道这黑袍人见不得人,宫天齐喊人,结果便是鱼死网破。 这黑衣人武功高强,哪怕上一世也一直陪在宫天齐身边,身份必然极为重要。 虽说黑袍人可以趁机藏起来,可是宫天齐却没那个胆子让他离开。 整个皇宫之内,能够拦住晏南柯的人不多,这黑袍人是他身边唯一的保障。 黑袍人躲起来,那他就成了晏南柯眼中的靶子,过会儿被她掐在手里的,可能就是 他的脖子。 所以,宫天齐不能赌。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感觉心口闷疼的厉害。 这女人无孔不入,实力又太过恐怖,悄无声息潜入东宫不说,还暗中伤了他两个暗卫。 如今晏如梦像是小鸡一样被拎在她手中,那狼狈不堪的处境让他心中的厌恶更重。 再多的小聪明,也抵不过强大的实力,晏南柯这个女人太强了。 仿佛没什么能够难倒她的一样。 和她比起来,晏如梦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儿,尽管足够狠毒,却也拿不出什么和对方对抗的手段。 所谓一力降十会,正是如此。 宫天齐冷声道:“这里是皇宫,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放肆。” 晏南柯眯起眸子,盯着那个黑袍人,她回忆了一下,想到了自己偶然间看过的那张脸。 上一世她没时间去调查这个人的身份,但是如今,她却有了一些猜测。 她勾唇一笑:“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我好像没放肆过一样,不知道谁上次在东宫门口被我吓得不敢出门?” “你!” 宫天齐气急,圆睁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努力平复一下情绪,“将太子妃放了,如果她受伤分毫,今日你也休想走出东宫 的大门!” 晏南柯却没放人,而是再次收紧五指,看着晏如梦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她低笑出声:“看到了吗晏如梦,你的命在我眼里,就和蝼蚁一样随手就能捏死,让你蹦跶这么长时间,是对你的恩赐。” 她眸子血红,脸上的笑容带着疯狂之色。 这是重生以后,一直被晏南柯掩藏起来的怨气爆发出来的结果。 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上辈子没能和这群阴险狡诈的人同归于尽,是她最大的遗憾,所以才会在宫祀绝杀了这群人以后,怨念散去。 如今她能够亲手处置这些人,让她心脏嘭嘭直跳,那种让她足以疯狂的血液沸腾着,狂涌着。 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也许,她本来就疯了。 她和宫祀绝,两个疯子,天生绝配。 晏如梦的眼皮上翻,张大嘴巴,对着宫天齐的方向动了动。 太子殿下,救我…… 她声音一点儿也发不出来,眼神之内带着祈求。 在东宫之内,被人宰了太子妃,这颜面宫天齐不能丢。 哪怕是他如今对晏如梦已经谈不上有多爱了,却也不能让她死的如此 丢人现眼。 “晏南柯,立刻住手!” 然而,晏南柯无动于衷。 她冷笑着侧头看着他,“告诉我,王爷被你们引去了哪里。” 宫天齐怒不可遏,可是看到对方那双隐隐血红的眼睛,又觉得心中犯怵。 这种状态的晏南柯,让他仿佛面对暴虐的宫祀绝一样。 “放了太子妃,本太子可以告诉你。” 宫天齐知道,哪怕是将周围那些暗卫喊过来,也拦不住晏南柯,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些人在高手对决之下,不过是白白送人头而已。 黑袍人默不作声的待在宫天齐身边,只会保护他的安全,并不会管晏如梦的死活。 他见到那样凄惨的太子妃,眼皮都不眨一下。 晏南柯手指之间的颈骨都在咔咔作响。 晏如梦挣扎越来越微弱,她蹬动的手脚在缓缓放松。 眼看着她要被活活掐死,宫天齐终于开了口,“你若是立刻赶过去也许还来得及,本太子安排了兵阁阁主去杀徐妙,他人应该在那里。” 晏南柯眸光厉色尽显,她手指却是松了松。 原本要断气的晏如梦,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 “还有一个问题,关于王爷武功有损这件事,究竟是谁透露给你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袍人的身份 宫天齐背着手,依旧保持着自己身为太子的派头。 听闻晏南柯这样问,他冷冷挑眉,“怎么,本太子说出来,你就会信?” 晏南柯道:“信不信是我的事。” 宫天齐唇角动了动,开了口,“当然是医阁阁主所言,他亲自为宫祀绝做的诊断,又与本太子相处这么久,已经弃暗投明。” 这话听在晏南柯耳中,让她冷冷挑眉。 如果不是上辈子知道医阁阁主的为人,恐怕她当真信了宫天齐的鬼话。 那老头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几面,却是个极为正派的人,有一个特点便是十分信守承诺。 他已经答应了她不会说出去,那肯定不会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宫天齐的别有用心,晏南柯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将晏如梦丢在地上,还在她受伤的小腿上踩了一脚。 哪怕是昏迷着,晏如梦也被痛的呻吟出声。 晏南柯拍了拍手,“我先收点儿利息,等事情都解决完了,再好好收拾你。” 她这话说的没有丁点儿客气。 看着晏如梦的眼神,没有半分情感,有的只有浓浓的恶意。 那怨和恨,仿佛已经要从她身体挣脱一般,蚀骨入髓的钻进晏如梦的骨头里。 要晏如梦死 很容易,可如果不能让她将上一世,她所体验过的一切都受一遍,她怎能甘心。 晏南柯在宫天齐震惊的眼神中走到门口,她嘴角冷笑不达眼底,“希望太子殿下当我没来过,否则你身边那个人的身份,我难保不会一不高兴说出去。” 黑袍人的身体微微僵了僵,他隐约感觉到晏南柯所说的,也许并不是单纯的威胁。 她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宫天齐连忙上前追问:“晏南柯,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本太子说清楚!” 然而,他出门以后,晏南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他气急败坏的将房间之内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动静很大,但是没有任何下人胆敢靠近。 因为今夜他接见黑袍人,除了有重要情况要来禀报之外,他说了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也不准任何人打扰。 这黑袍人与他相识多年,也是他比较信任的左膀右臂,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身在外面,最近才回到他身边。 黑袍人藏在里面的那双眼睛眯了起来,将兜帽紧了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一张薄薄人皮面具,眉头也跟着皱起。 哪怕是太子都不清楚他的真正面目,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真实 身份才对。 可他怎么总感觉,那女子已经将他看透了呢? 黑袍人的唇角忽然勾了起来。 有趣,真的很有趣。 进宫难,出宫却很容易。 晏南柯是正大光明从东宫走出来的,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巡视的宫人。 那些人先是吓了一跳,可晏南柯太过大摇大摆光明正大,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忘了绝王妃什么时候进去的。 她直接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听说太子妃妹妹病重,连夜过来探望病情,这借口情真意切,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再加上这几天晏如梦的病情确实忽好忽坏,挺严重的。 甚至找了好几个太医诊治都不见好。 接见完盈娘和大长公主的老皇帝,也没去多管闲事,让人开宫门送她们离开。 盈娘坐在马车上等她,见晏南柯出宫,将她拉了上来。 “怎么样,你家王爷的下落找到了吗?” 晏南柯眉宇之间布满愁容,她点点头,“快一些去玉绣坊。” “玉绣坊?就是你开的那一家特别有名的绣坊吗?” “是,那绣坊的主人如今是王爷的亲姨母,他应该是接到了姨母会被刺杀的消息,才会想着去保护她的,又害怕我听到 消息担心,这才不让人说。” 想到这里,晏南柯咬了咬下唇,眼神之内全是动容之色。 哪怕是没了记忆,这男人出了事还是下意识的自己担着。 而且她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他今晚自己要做一件大事,恐怕他也预料不到去暗杀徐妙的人会是兵阁阁主。 是她太自作聪明,以为别人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大意了。 后悔的情绪在心口滋生,吃一堑长一智,她今后绝对不会再如此仗着自己拥有前世记忆,就自大妄为,一定要再小心谨慎才是。 否则,很容易落入某些人的圈套里。 黑袍人……呵,什么黑袍人,明明就是那个鲲鹏寨的白羽首领。 那时候他看上去文文弱弱,还坐着轮椅,像是身体奇差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那个表象都是装的。 甚至,那张脸应该也不是他本来的面目,此人千面,谋略惊人,武功高强,难怪坐着都能将她手中的人质抢过去。 会被他发觉自己今夜引君入瓮的目的也很正常。 现在他留在太子身边,帮着他出谋划策,今后再想对付太子,也要考虑一下他的存在。 宫天齐最近动作越来越小,哪怕是得到圣上宠爱,也没向以 前那样张扬。 原来背后是有了高人指点。 马车在无人寂静的街道上跑得飞快,晏南柯让人护送大长公主回去休息,自己和盈娘则是兵分两路去了玉绣坊。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晏南柯发现玉绣坊的大门已经被砸的稀巴烂,地面上的牌匾四分五裂,一地狼藉。 台阶上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在幽幽月光中黑乎乎的一滩。 下了马车的盈娘看到这一幕,捂着唇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余暗卫也立刻围了上来,将晏南柯保护起来。 “王妃,此地有打斗,您先等在这里,属下等人进去看看。” 晏南柯揪紧了袖子,她没有回答属下的话,而是走在最前面,迈步向里面看过去。 盈娘也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晏南柯身后往里走。 这里到处都破败不堪,像是被一群人给扫荡过。 用来晾晒各种布料的院子里,那些架子也东倒西歪,地面上各种颜色汇聚一起,脚一踩都能深陷进去。 其他人也纷纷散开,挨门挨屋的查看,寻找有没有人,或者尸体。 转了一圈以后,属下重新回到中间大院禀报:“王妃娘娘,这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血之外,看不到任何人和尸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她不害怕 这个消息对众人来说是好事。 晏南柯镇定道:“这么说来,玉绣坊的普通绣娘应该都不在这里。” 否则如此多人的尸体,不可能被带走也毫无动静。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守在门口的侍卫带着一个绣娘前来报信。 那绣娘就是不久前接见过她和宫祀绝的那个,此时她脸色苍白,却很冷静的对晏南柯行礼:“王妃娘娘,民妇有事禀报。” “你说。” 晏南柯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开口询问。 那绣娘一五一十说着这里发生的事。 “酉时那会儿玉绣坊来了一些黑衣人,徐掌柜带着人抵挡了一阵,还好王爷来的及时,没造成什么死伤,只是那群黑衣人看到他出现以后就挟持了徐掌柜转身就跑,王爷就追了过去。” “那这里的人呢?” 晏南柯眉头紧皱,宫祀绝被人引走,估计是对方为了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这人明知道自己如今记忆有损,还孤身犯险,让人徒增担心。 “绣娘都被民妇安置妥当,我们害怕那群黑衣人去而复返,所以都藏在附近,留下我在这周围观察,通风报信。” 晏南柯了然,那颗心却也一直悬 着。 “那你可看到,王爷追往什么方向?” “是往西去了。” 晏南柯抿了抿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大步走到门外翻身上马。 盈娘有些担心她:“你打算去哪儿救人?” 晏南柯神色冷漠:“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闭,他们不可能逃出皇城,对方手里拿捏着我姨母的性命,必然会让选一个适合围杀和设陷阱的地点让他无路可逃。” 盈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捉拿兵阁阁主也有关我四象书,不可能让你一人以身犯险。” 她说完,直接点了自己几个手下。 这些人都是高手,专门用来保护她安全的。 虽然比不上晏南柯这种实力的人,却也是有力的帮手。 再加上从绝王府带出来的暗卫,晏南柯能够带过去的足有七八十人。 带着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护卫队,不得不说很有安全感。 盈娘本身武功一般,她仅仅勉强能自保而已,在这种紧要关头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她将怀里一个小荷包拿出来放在晏南柯手里,一双杏眸带着笑意,“知道兵阁阁主为何如此畏惧大长老吗?这荷包里面装的是大长老的药,你拿去防身, 特别好用。” 晏南柯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这手段上不得台面,可关键时候很管用。 “多谢盈娘。” 将荷包接下,她立刻带着一群人再次出发,直奔着她所猜测的地点。 这是西城的一片废弃马场。 他们这群人,骑着马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找来这里。 西城附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和地点,除了那一片长湖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园林庭院。 而他们想要杀人,肯定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最好能够地广人稀以免被人发现,还要防备有人在他们杀掉宫祀绝之前过来支援。 马场很大,一大片空地到处都是杂物狼藉。 此地废弃很久,距离百姓居住的地方也很远,是留在城墙下不远处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这里没什么遮挡物,一旦现身就会被人发现。 现如今晏南柯她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跟着一路延伸的血迹。 甚至还在路边,发现了一两具黑衣人的尸体。 跑了半夜,晏南柯心里的戾气已经很重了。 她现在恨不能立刻砍了兵阁那个老东西的狗头。 可是以她的武功,还要比那个兵阁阁主差上一筹,但是能够拖住对方的 手脚,到时候其余人只要杀了他的那些喽啰在一同围攻他一人,未必不能拿下。 只不过,当晏南柯赶到马场的时候,战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她心中已经想了无数次宫祀绝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但是当她到了地方的时候,却让她见到了颇为意外的一幕。 哪怕是那天在菩提寺上,她也没见过死这么多人。 地面上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整个马场,已经成了尸山血海一般。 冷色的月光照在那些死人惨白的脸上,让此地变得阴森恐怖,骇人至极。 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 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一些人见到这个场面已经忘记了反应。 越走近,越是目瞪口呆。 晏南柯加快了马的速度,直接来到了马场正中间的位置。 这里死的人最多,数起来有十几个。 唯有一道修长身影,踩着尸体迎风而立,月色倒映着他狭长黝黑的影子,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好像恶兽一样的漆黑大口。 仿佛能够将这一片夜幕唾沫。 几乎很多人在这一刻喉咙滚动,震惊的吞咽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十分浓郁,而且那些黑衣人死 状恐怖,看起来相当凄惨。 杀神一样的男人在此时好像听到了动静,而缓缓转身。 他漆黑的凤眸,在月光的反射下,透出凌厉光芒,骇的很多人停下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如今距离徐妙被劫持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 地面上有些人的尸体已经冰冷透了,这一场大战应该持续了很久。 至于其他处,还有一些别的痕迹,各种弓弩利刃扎在土里,歪曲扭八,看上去没什么规律。 此地隐藏的陷阱不少,而且绝大多数都已经被触发,可见宫祀绝打的这场架并不容易。 整片天地都是死寂,这里除了宫祀绝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还站着。 晏南柯只感觉自己一阵心悸,双眸微微酸涩起来,看着深处于这样血腥残暴场面的宫祀绝,只感觉到他身上渗透出来的深深孤寂。 冷风让所有人哆嗦了一下。 没人敢打破这安静的气氛,多说一句话。 传言果然没有欺骗他们,当今绝王,当真是嗜血成性,残暴至极。 周围那些人心脏颤抖着,唇角青白,没有一个人不怕他,即便是知道这群人都是刺客,杀手,死的罪有应得。 但是,晏南柯不怕。 第三百三十八章 损失惨重 战斗应该刚刚结束。 因为她还能听到宫祀绝细微的喘息声。 她加快脚步来到宫祀绝身边,一脸担心的问:“王爷你没受伤吧?” 她水润的眼睛里轻轻颤动着,与黑夜之中融为一体,却只承载着他一个人。 宫祀绝薄唇动了动,他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回答简略动听:“没。” 很是清冷的一个字,如溪水一般撞在晏南柯心里,她抓住他手腕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有些内力虚脱之外并无内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呆呆看着她抓着他手腕的雪白手指。 喉咙动了动,从嗓子里滚出来一个字:“脏。” 他刚刚杀了不少人,都是血,她居然也毫不在意的跑过来靠近他。 本来他并不打算让这一幕被她看见,群不曾还没等他处理好,晏南柯就找回来了。 来的这么快,想必她受了不少累。 好在他身上穿着的是玄色长袍,否则已经能够看出他成了血人。 即便是如此深的颜色,可此时在微弱光芒下也略显厚重。 而习武之人视力本来就极好,对晏南柯来说,这点儿黑暗阻挡不了她看到一切。 晏南柯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徐妙的身影。 她徒然在心口 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姨母呢?” 宫祀绝没说话,只是带着她,迈步来到一具尸体身边,然后将他重重踢开。 地面上躺着一个女子,她脖颈上鲜血淋漓,看起来颇为凄惨。 她用自己的手捂着脖子,即便是如此狼狈,嘴角却也噙着笑。 徐妙咳嗽了一声,然后她自己撑着地坐了起来,原本白净的一条长裙被染的五颜六色。 “还好奴家命大,逃过一劫。” 晏南柯飞快跑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姨母您伤势如何?” 徐妙还能笑出来,并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血从她的手指缝流出来,速度并不快。 “没关系,皮外伤,并没有危急要害,还好王爷出手快,否则就没有我这个姨母了。” 宫祀绝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先去疗伤,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徐妙无奈叹了口气,语气却很是宠溺:“我怎么觉得你一恢复记忆就不可爱了呢?” 晏南柯心思骤然一动,然后抬起头看着宫祀绝。 此时,宫祀绝提起旁边那个人的尸体,扯下对方脸上的黑巾,露出了底下那张兵阁阁主的脸。 恐怕此人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这场围杀,在宫祀绝眼中就是 羊入虎口,羊多少只都没有意义,因为老虎是宫祀绝。 后方那那几个马背上的侍卫回过神来,腿肚子转筋的发着抖爬下来,将徐妙搀扶上马。 救人之事不敢迟疑,晏南柯安排人先将徐妙送到晏府,请人来医治。 这马场的残局还得处理,这么多人的尸体还是需要向官府报备。 但是作为刺杀绝王的杀手,他们的死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晏南柯来之前还将心提在嗓子眼来着。 可是如今一看到宫祀绝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忧虑有些可笑。 她真是太笨了,几天相处,就以为这个男人从饿狼变成了小绵羊,觉得有人能够在他手上占便宜。 在她记忆之中,这个男人强大,深不可测,也有着足以令人安心的本事。 至于记忆的事…… 晏南柯凝望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宫祀绝敛起眸中的光芒,想抬起手摸晏南柯的脸。 不过好像想到了什么,没敢碰,只是虚虚的摸了一下。 “昨晚。” 晏南柯脸色骤然变得有些古怪。 还有点儿微微泛红。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意思是说……” 宫祀绝点点头,脸不红心 不跳的继续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晏南柯掩唇,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她越想越感觉耳朵都好像要烧起来了。 宫祀绝却勾起唇角,好像妖精一样低下头,在她红扑扑的耳根处道:“并非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不就是说明床事可以帮助他恢复紊乱的记忆和内息? 晏南柯勉强将理智收回来,“那我早上问你是不是阿谨,你怎么回答的……还说好的不瞒着我,你看你恢复都不告诉我!” 她拼命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转移话题,不让宫祀绝再深入讨论昨晚的问题。 宫祀绝低笑:“那……连为夫有没有恢复记忆都看不出来,那为夫是不是要好好惩罚你?” 好家伙,反客为主,反将一军。 她在心里佩服这男人。 可是嘴上却不服输。 “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以为你没恢复武功就到处乱跑,我就差将皇宫都捅破天了!” 她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坏了。 说好了不一意孤行的,他怎么就听不进去。 宫祀绝却亲了亲她的耳朵,“这话是不是要说你,你自己以身犯险去做诱饵,你认为我不气?” 晏南柯:“……” 她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更过分了? 明明他才是让她最担心的那个,现在却被一句句的质问弄的晕头转向。 “还有,你偷偷拿着请柬,去跟宫天宇一起参加花船会看美人的事情,别以为为夫不知道,背着为夫在外面找男人,该罚。” 两个字说完,他将唇印在晏南柯的柔软唇瓣上。 并没有浅尝而止,而是变得更加激烈凶悍。 晏南柯一时间被他吻的忘记了呼吸和反应,在这黑暗,森冷的夜空中,呼吸被夺走,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唇舌上,让她欲罢不能,令她浑身酸软。 宫祀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她差点儿软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将人搂住腰抱起来,重新坐在马背上。 眯起那双凤眸凌厉的扫视一周,原本还在偷偷看这边的侍卫立刻收回视线。 他们可不敢和这位杀神对视。 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战斗有多激烈,可是这场面却也太可怕了。 尤其是兵阁阁主的尸体被人单独弄了出来。 谁都知道,兵阁阁主武功高强,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却还是死在了宫祀绝的手里,甚至连人质都没来得及杀。 今夜发生了太多变故,唯一的结果,便是太子和兵阁那边这次绝对损失惨重。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另一个身份 宫祀绝带晏南柯回了王府,立刻让人准备沐浴更衣。 洗净了身上血污的宫祀绝从浴室现身,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绸缎般的长袍从里面走出来。 长发已经被他用内力烘干,此时温顺的披散在他身上,那张脸因而变得越发美的惊人。 男人犹如洗尽铅华,坐在晏南柯身侧,身上散发着幽幽雪松一般的清香。 “阿柯,告诉本王,今晚你那边都遇到了什么事?” 如今危险解除,徐妙也被送到晏家医治,她伤势不重,只是不小心脖子皮肤上被划开了一点儿口子。 伤势他们确认过,只需要休养几天就能痊愈,就是冷不丁看着鲜血淋漓,有点儿吓人而已。 晏南柯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被男人的大手搂在怀里。 她脑袋压在他肩膀上,已经能够做到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撒娇磨蹭。 知道男人彻底恢复记忆,她心情莫名其妙的有点儿失落,不由得想起这几天那个天天缠在她身边的阿谨。 也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再出现。 不管怎样,她觉得那样的宫祀绝确实挺可爱的。 不像是如今这般,让她不由自主产生矛盾和疏离感来。 然而,她的那点儿小情绪却逃 不过如今宫祀绝的眼睛。 晏南柯情绪不高的回答他的话:“花船会上只遇到三条小鱼,我才发现有些不对,竟然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宫祀绝刮了刮她的鼻子,“书读的还挺不错。” 晏南柯有些气闷,她自认为这次设计的悄无声息,不该被人知道才对。 到底是谁透露出来的风声意图害她和宫祀绝? 可如果采用排除法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这个人绝对不是盈娘和大长老,而是……宫天宇。 说到底,她与三皇子从来都没有互相了解透彻过,哪怕是上一世也是如此。 如今他浑水摸鱼,说不准在打什么心思,而且,送给她请柬的人是他,她什么时候过去,时机能够卡的刚刚好,甚至不会让她产生任何怀疑。 也许她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即便是对三皇子并没有付出太多真心,却也将他当成了自己这边的人。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宫祀绝好听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将本王武功有损,你设局抓人的事透露给太子的人,是宫天宇。” 他的语气不曾含有半点儿不确定性。 像是已经掌握了一切证据。 两人猜想的如此合拍,晏南柯微微抿了抿唇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他。”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下巴,“没必要为了别的男人伤心,你还有我,为夫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晏南柯摇了摇头:“伤心倒是不至于,可之前我还想把他当朋友来着,只不过现在看来,不能了。”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晏南柯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一次信任。 宫天宇这次的做法,足以触碰到晏南柯的逆鳞。 好在她与宫天宇之间就只有利益划分,感情谈不上的,说背叛两个字,其实不太合适。 晏南柯幽幽说着:“我为了寻你踪迹,得知是太子的人将你引出去的,就大半夜跑到皇宫找太子问你在哪里。” 宫祀绝的嘴脸略微动了动,他摸了摸晏南柯的发顶,大手微微收紧。 “你就这么只身去的皇宫?” 晏南柯这才笑了笑:“哪能呢,我把盈娘和大长公主喊过来压阵,因此没人敢过问我的去向,正好见太子那边等着你被杀了的消息传回,听到了他和黑衣人在暗中密谈,而那个黑衣人……则是鲲鹏寨二首领白羽。” 她说的事无巨细,将一切线索在宫祀绝的面前梳理 了一遍。 宫祀绝听到她这精彩的一路,令他脸色有点儿复杂。 怎么说呢,哪怕是知道自家王妃实力超群,可是她如此孤胆行事,听的他还是心惊胆战。 也就只有晏南柯敢这么做,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 关键是,还让她成功了,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他威胁了一顿,却无可奈何。 这几天他意识虽然混乱,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 也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晏南柯对他的变化。 如果在之前,他丢了也就丢了,晏南柯绝对不会找。 哪怕是去找,也不过是带着算计在其中的。 就好比上次有人传言他在城外被暗杀那样。 可他这几天变成了不会武功,需要人保护,还特别粘人宫祀谨。 如此一来,她的态度悄然转变,毫不犹豫将所有的保护欲都倾注在了他身上。 所以听到他出事,才会那样慌乱,那样不顾一切。 只要能尽快找到他,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说抓一个太子妃威胁,逼急了她,怕是都能直接宰了太子。 宫祀绝想起这些,唇角的弧度不由得越来越大。 他将晏南柯紧紧搂在怀里,一颗心被装的满满的。 这么让 他放不开的阿柯,该让他怎么办呢? “阿柯,以后不许你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万一太子身边还隐藏别的高手,你如何全身而退?” 晏南柯想过的,她就是知道目前太子身边的人不中用才敢去。 上一世她出入东宫好多次,对那边的路径也熟悉的很。 但是这种话她没法说,只能点头:“知道了。” 见她低头,虽然有些委屈却肯听话,宫祀绝没再多说什么,“鲲鹏寨本就是许家私兵,其首领是太子的人也很正常,此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伸手也与你我不相上下,是个难缠的对手。” 晏南柯勾唇:“我不怕他。” “为夫知道你不怕,但是此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晏南柯眯起双眼,感觉宫祀绝知道的事情很多。 只是平常没有告诉她而已。 哪怕是上辈子她在京中接触这些势力上争端的情况也比较少,根据她有限的记忆,并没有办法掌握整个京城的情报。 即便是建立了涅盘楼搜罗线索,时间上来说也太晚了。 可她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她有宫祀绝这个金大腿抱。 哪怕是她作天作地,将天捅塌下来,她心里也知道,这个人会给她撑着。 第三百四十章 他等不及了 上辈子她将一切压力和危险都推给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对他的那些纵容和宠爱。 这一世,她要与他并肩作战,生死相随。 “那个白羽是四象书副阁主的亲弟弟。” 晏南柯眸子徒然睁大:“怎么会?” 宫祀绝轻轻颔首,“只不过此人并没有加入四象书,是白衍手下暗部头领,兵阁百人谱这么多年都未曾有过明显的更新换代,就是因为很多高手都被他收归手下。” “那些高手各个心高气傲,应该没那么容易说服,他肯定给了这些人足够的好处,才能让他们跟随他。” 晏南柯分析着刚刚得到的讯息,眼神越来越冷,脑海中一个不太妙的想法逐渐成型。 “王爷,我有个疑惑。”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后颈:“你说。” 感受着这人身上传来的暧昧气息,晏南柯心紧了紧,她并没有阻拦他的动作。 “四象书怎么突然有那么多高手?” 她是晏大将军亲手教出来的,学的也都是晏家传承下来的内功,平时全靠自我摸索,没有能够帮她指点迷津的师父。 能够练到现在,可以说天赋异禀了。 圣武国重文轻武,朝中能够拿出手的将军屈指可数。 因为内力并不是人人都能 练出来的,一百个习武之人有一人练出内息都不容易,个中高手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武道一途也有内外家之分。 内家高手不管是力气还是身体强度,都要比外家高手十倍百倍之余。 经脉拓宽,容纳的内息越多施展招数也就越强,而修炼到一定的地步,就会成为宗师高手。 宫祀绝笑了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旖旎的气氛越发蔓延,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在这寂静夜色下分外诱人。 “你猜的不错,暗部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只要加入他们,就能得到一本特殊功法,可以将原本的实力短时间内提升几倍。” 这对于那些习武之人来说,绝对是值得付出一切代价的东西。 晏南柯愣了愣,“对王爷有用吗?” 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宫祀绝不由得轻笑出声,“无用,只对一些内息低下的人才有用,而且消耗寿数,否则早就天下大乱了。” 晏南柯稍微安了心,“难怪特别厉害的就那么一两个,可蚁多咬死象,还是要谨慎一点。” 想到菩提寺那十几个内息高手的纠缠,晏南柯的眼神有些幽暗。 还有那埋伏在城西马场中的那么多高手,她内心还是很后怕。 假如说宫 祀绝没有能够提前恢复记忆,那昨天晚上会怎样? 到时候他会死,徐妙也会死…… 她连悔恨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手指轻轻颤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红了眼睛。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整颗心都被揪紧了。 看着眼前小女人可可爱爱的模样,宫祀绝心中甚悦。 那双秋水一般的双眸牵动人心,里面的水光犹如一汪清泉。 如此熟悉的目光和眼眸,让宫祀绝心神紧了紧,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俯下身。 一夜旖旎。 宫祀绝完好无损,暗部死伤惨重的消息还是传回了东宫之中。 太子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黑袍人面色阴沉似水。 他声音都有些暗哑,参杂着一种彻骨寒意:“就他一个人,你派了那么多人去杀,手里还拿捏着人质,为何还会失败?” 黑袍人语气很平静。 “太子殿下,绝王实力之强天下难寻,就连身为宗师高手的兵阁阁主也死在了他手里。” 虽然那许长老受了重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实力绝对不弱。 就他一个人,不但救了徐妙,还一口气宰了三十几个高手。 藏在兜帽之中的那张脸,隐隐透着几分冷凝。 很久没有碰见过如此厉害的人了,难 怪四象书费尽心思,也想拉拢宫祀绝成为长老。 如果早知道这绝王如此不凡,他们四象书要支持的人,也许不会是这废物太子了。 可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现在他们已经绑在一条船上。 宫天齐眼神狰狞可怖:“那怎么才能杀了他?” 白羽略微垂眸。 刺杀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成功,整个圣武国能够打的过宫祀绝的人也不存在。 除非数万人对他围攻,将他活生生耗死,又或者乱箭射死,乱兵打死…… 但是宫祀绝本就是天潢贵胄,当今王爷,除非他犯下谋逆大罪,都没有理由对他出兵。 甚至说,即便是出兵,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藏在背后的私兵。 他决定实话实说,“宫祀绝武功恢复,这次机会失去,杀不死了。” 宫天齐满是血丝的眼睛骤然红了。 “不过是个贱子,什么时候轮到他爬到本太子头上?如果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 他对宫祀绝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兄长深恶痛绝。 不光是因为他如今处处和他作对,还有他这个尊贵的一国储君,从宫祀绝现世之后就一直被人比较。 论身份,宫祀绝为嫡长子,元后所生,更有资格坐在太子之位。 论武 功,一百个宫天齐也打不过宫祀绝一个。 论才学,宫祀绝不管是政见还是兵法,都将宫天齐甩出去十条街。 如果不是传言宫祀绝有病,性情残暴,恐怕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会跪着求着皇上另立储君。 “太子殿下您是储君,只要安身立命,不犯下大错,等皇帝驾崩以后就能够荣登皇位,到时候他的命,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犯不着现在就与他抗衡。” 他在叮嘱宫天齐,如今他羽翼未丰。 表面上宫祀绝被困皇城,手中无人可用,但是他可清楚,当年那位战神王爷究竟有多威风。 哪怕是将他手下曾经统领的将士全部分开打乱,编排到了其他人的队伍中,可没准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可以一呼百应。 宫祀绝这个名字,就是战场上令人闻风散胆的修罗。 心情燥乱的太子终于平复心情,紧握着拳头点了点头,“可是我等不及了,你们应该知道的。” 白羽俯身行礼:“老夫明白,至于太子殿下的眼睛,过不久风池郡王的师妹,蓬莱山的红袖仙子就要入京了,有她在,您的眼睛便可有机会治好。” 这话让宫天齐面露惊愕,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心脏不由得重新活络起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为什么这么做 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并没有在京城中引起什么风浪。 这种暗杀之事,宫祀绝这种地位的人每个月都要有两次,习惯了。 只不过才没两日,绝王府就来了不速之客。 宫天宇带着一群人登门拜访,特意来探望王兄王嫂。 他还带着不少礼物,打着登门赔罪的旗号。 听到消息的时候,晏南柯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昨夜睡的太晚,她不由得拧紧了眉宇。 宫祀绝虽然早就醒了,却也没起床,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他道:“累了就多睡会儿,别理他。” 晏南柯睁开眼睛,长长睫毛轻颤,“既然送上门来了,不敲诈他一番怎么能行,省得我去找他了。” 她飞快爬起来穿上衣服,两人一同离开主院去客堂见宫天宇。 宫天宇仿佛没事人一样坐在客堂的椅子上,一看到晏南柯二人出来,立刻笑着起身行礼。 “王兄和嫂嫂可一切安好?” 晏南柯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靠在客堂上正中的梨花木椅子上,而宫祀绝则是眉目慵懒的坐在她旁边。 甚至还将她的手放在怀里轻轻摆弄。 那双狭长凤眸深沉凌厉,透着几分旁人看不透的,锥心刺骨的寒意。 大殿中的温度降了许多,宫天齐却不为所动,他旁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送过来。 “那天如果不是我邀请嫂嫂前往花船会,也不会让她遇到危险受到惊吓,这雪参千金难寻有价无市,就当是我赔罪之物了。” 她敢断定,宫天宇就是故意来拆她台的。 昨天赴约她可是偷偷拿着请柬去的,哪怕是宫祀绝都不该知道她去了哪里。 现在他话里话外说的她跟他私交很深一样。 晏南柯冷声道:“这血参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花船会上发生的事也不怪你,三皇子还是将此物收回去。” 宫祀绝坐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他一下一下捏着晏南柯的右手,将她白皙的指尖变成粉红色。 晏南柯感觉手心发痒,心里也跟着痒。 宫天宇目光一暗:“花船会本就是我策划的,可是半路却出了意外,打扰了嫂嫂的雅兴,正好那位白姑娘如今还在京城,要不今晚再接着昨夜进行下去,对了,我还给嫂嫂准备了您爱吃的桃花糕。” 他从旁边下属手中接过食盒,然后郑重其事摆在晏南柯面前的桌子上。 盒子打开,一阵清香味道扑鼻, 晏南柯定睛看了一眼,确实是桃花糕。 晏南柯刚要伸出手去拿,指尖却稍微刺痛了一下。 她差点儿忘了身边这位凶神,一扭头就瞧见他抓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宫天宇看到这一幕,他眸子里划过一道精芒,不过嘴角笑意依旧在。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像狐狸,一身红袍犹如那火狐狸的皮毛。 晏南柯将手收回去,虽然她确实挺喜欢吃的。 “三皇子有心了,不过今晚我与王爷有事,不便相陪。” 宫天宇遗憾的低头叹气,“那嫂嫂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人再安排?” 也就是说,他这花船会,想开随时都可以开。 宫祀绝薄唇轻启,突然出声:“虚情假意。” 被责骂了一句,宫天宇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抬头直视着前方高大深沉的男子,声音清悦:“王兄,在这一点上,你我彼此彼此。” 宫祀绝眯起双眼,让那双本就狭长的眸子变的更加危险。 他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神无比锐利的盯着他:“将本王失忆的消息告诉给太子,你得到了什么好处?” 宫天宇眼神之内划过一道迷茫之色,“王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本王面前装傻可没用。” 他略微挑眉,加重了指尖的力气敲了敲桌子。 在发出声音之后,客堂的大门外立刻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型的人出来。 宫天宇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变得僵硬,那嘴角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因为,这个被折磨如此狼狈的人,是他昨天晚上刚刚失踪的贴身护卫。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忠心之辈。 宫天宇看向宫祀绝:“王兄,您这是什么意思?” 宫祀绝薄唇开合,语气如冷霜寒风:“此人已经招代了,你还不承认吗?”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三皇子,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哪怕是再冷情冷心的人,陪在身边多年的手下被弄成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免不愤怒。 而且,此人确实是他安排,暗中透露宫祀绝状况的人。 原以为做的万无一失,小心谨慎,没想到宫祀绝不怀疑四象书那两个家伙,却将疑心落在他身上。 多少有些失算。 不过,宫天宇将用有心委屈的目光看着晏南柯,“嫂嫂你来给我做做主,王兄随便抓我身边个人屈打成招,就把如此大的罪名扣在我脑袋 上,我冤不冤枉?” 晏南柯的声音也是干脆利落,也很好听。 “不冤枉。” 宫祀绝轻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凤眸笑若弯月。 宫天宇被噎住,他盯着两人时时刻刻不在秀恩爱的动作,只觉得如鲠在喉,难受的要命。 收回目光,他正色道:“如果我想背叛你,早就做了,何苦等到现在?嫂嫂别忘了咱们之间可是利益共同体,你和王兄出事,我有什么好处?” 晏南柯突然勾起唇角笑颜如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话你应该听说过吧,太子早就想要杀死我和王爷,他正瞌睡的时候你递枕头,可真不赖呀你。” 宫天宇看得出,晏南柯眼神之内明显的冰冷和疏离。 心思莫名的被揪紧了,他眼神变暗,目光深沉。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拖拽着他的所有思绪,让那一双桃花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晏南柯见他不说话,也没打算再听他狡辩,之所以今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是为了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做个了断。 三皇子虽说透漏了消息,但是并没有亲自动手,他顶多算是个帮凶。 “宫天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能告诉我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可否有趣? 晏南柯声音之内还透着几分诚恳,就好比之前他们相熟识的时候那样。 宫天宇站直了身体,目光瞥过自己那个手下。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笑容之中有几分凉薄:“嫂嫂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藏在身后的五指骤然收紧,将他难以隐藏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宫祀绝死了的话,对谁都好。 这样一来,他也就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桃花眼略过周围一切事物,最后灼灼的停在晏南柯身上。 虽然平常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在调笑,听不出多少真心,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哪怕是在百花宴上,他没能找到属于他的皇子妃,他也不曾有任何失望过。 可他即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比不过宫祀绝,这个男人就像是高大的山川一样,旁人望而生畏。 晏南柯听到他的答复,声音变的清冷了些:“原以为你我曾是朋友,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也罢,今后咱们之间只有利益交换,没有其他。” 她语气决然,不留任何余地。 宫天宇脸上笑容消失,知道自己这一次搞砸了。 怕是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缠在她身边了。 从他踏出绝王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成为互相防备的敌人,或者利益共同者。 一念之差,天上地下,不过如此。 宫天宇敛起眼中神采,决定给自己留下一些颜面,“王兄,此人就剩下一口气了,还请您准许我带他回去。” 宫祀绝眼神冷冽淡漠:“滚。” 听过许多次从宫祀绝口中说出来的这个字,唯有今天这句,让他脊背生寒。 宫天宇带着手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晏南柯盯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居然也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将宫祀绝供出去做诱饵,他究竟能拿到什么天大的好处。 能让他背离原来的想法和目标。 慕容贵妃一直都在叮嘱他和绝王府打好关系,到时候可以一起对付太子,可他今天这么一搞,直接和他们撕破脸,可并不理智。 然而晏南柯并不知道,她想不通的事,宫祀绝可知道。 从一开始自己这个弟弟看着他家王妃的眼神就不太对劲儿,只不过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不敢逾越一步。 胆子最大的时候,也不过是言语上调笑两句,听起来像是玩笑,可实际上他心思隐藏极深。 看来宫天宇这次推波助澜,是巴不得 他死在太子手里,如此一来晏南柯必然会对太子恨之入骨,等她伤心过后背后已无靠山,最后只能投奔他那里。 打的好算盘。 真当他这个正主是吃素的? 然而,晏南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自己被人惦记过,目光清明透彻,甚至还觉得有些疑惑。 “阿柯,不必在他身上多浪费心思,不过是局中棋子罢了,不足为虑。” 晏南柯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难受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期盼过。 “我知道,没在想他,我在想你。” 宫祀绝顿时笑了:“这就对了。” 晏南柯见他面容绮丽绝伦的模样,眼神微微热了热,“你之前说自己十六岁以前叫阿谨,后来改了名字……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宫祀绝闻言,眉目舒展轻轻一笑。 他将晏南柯直接从客堂之内抱起来,“去后山,慢慢跟你说。” 他确实没隐瞒,但是最近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天天黏在她身上占便宜。 自从恢复记忆以后,他变的比以前还要古怪。 甚至问他一些事,还要抱着她说。 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他心头燥乱的火气。 后山的下人都被遣走,假山林立的湖畔亭台成了如画 美景。 宫祀绝在水榭中间悬挂的一张软床上抱着她,周围落下片片幔帐,遮挡住了亭子里面所有的风光旖旎。 晏南柯感觉自己的老腰都快废掉了。 这男人什么体力。 前两天也就晚上缠人了一些,现在哪怕是白天在家里他也不太老实。 看上去就像是,食髓知味的野兽,时时刻刻都处在发情期。 宫祀绝搂着汗津津,轻轻颤抖的晏南柯,唇角微微扬起,他嗓音低哑磁性,光听着就能让人怀孕。 奈何时隔快一年了,她肚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否则按照她和宫祀绝这效率,小崽子们都得满地跑了。 掩饰住眼底一闪即逝的落寞,晏南柯咬了咬唇角:“现在该说了吗?” 宫祀绝噗嗤一声笑了,他笑声更加动听,悦耳如丝竹之声。 “阿柯这么急,是打算好好了解为夫一番?” 晏南柯不自在的在他胸口画圈圈。 宫祀绝低下头,抓住她不老实的小手,“痒。” “那就快说。” 不然还有更养的。 也许这一段往事对宫祀绝来说,也有一些难以启齿,但是他终究抵不过阿柯的软磨硬泡。 “此事还关于二十年前,我五岁的时候被人称为天煞孤 星,赶出皇宫那件事。” “这我听过的,长话短说。” 晏南柯扬起下巴,一双水润双眸神采奕奕的盯着他。 宫祀绝忍不住看着这秀色可餐的一幕,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喉咙滚动,“为夫这新名字天下皆知,当年写入皇家玉蝶的时候,将父皇直接气晕了过去。” 晏南柯目瞪口呆,“还有这事?” 想起这件事,他眉眼不由得也多了些许笑意,“皇家嫡长子,元后所出,取名祀绝,可否有趣?” 祀绝……断绝祖祀,国家灭亡,子嗣无存。 这带有诅咒意味的名字,不光是对圣武国的报复,也是对自己的狠绝。 晏南柯不觉得有趣,她只从男人含笑的双眸之内看出冰冷。 那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东西。 “皇上当时气的吐出一口血,我带着刀抵在那书写玉蝶官员的脖子上让他写,名字一旦入皇谱,便不能更改,而且当时我已名扬天下,谁都知道了。” 普通百姓当然不可能多想什么,只以为这是王孙贵族们的恶趣味,可但凡了解一些内幕的人都会明白这名字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是这位嫡长子对当今皇上的恨。 恨不能让圣武国灭,宫家断子绝孙!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无法回头 晏南柯恍惚间想起了上一世。 她死后宫祀绝带领大军突袭皇城,青天白日之下,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上万大军闯入其中。 当时街头上的百姓还在过着寻常日子,偶尔来城门口看看热闹。 上万大军出现的时候,之所以没有人反应过来,是因为其中有一半儿都是城中原本看守的士兵反水。 他们直接毫不留情的杀死不属于相同阵营,还在不久前是同伴的人,血染城墙,哀嚎声遍地。 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突然。 哪怕是防备森严的皇宫大内,都不了解这些人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又具体有多少人。 城中混乱成了一团,数万驻守军队却抵挡不住区区几万,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很快就被沦陷。 她意识还没有消散之前,听闻宫祀绝血洗皇宫,如魔皇降世一般。 圣武国的全部直系血脉,也都在皇权争夺中自相残杀死的一个不剩,宫天齐也死在了他手里。 至此,宫家就剩下了宫祀绝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天煞孤星……当真应验了吗,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发疼? 宫祀绝垂下眸子,狭长凤眸之内容纳深渊,泛着红灼。 “我母妃是他害 死的。” 晏南柯听到这个他,心中有了不好的联想。 果不其然,宫祀绝唇角勾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千焰毒极为罕见,来自南疆之地,据我所知,只有皇室存在,此毒无法防备,中毒以后也无法察觉,只有毒发之后才可通过表象判断,内里却与生病相差无几,鲜有人知,是皇上亲自下的手。” 晏南柯不可置信,她翻身搂住男人的腰,一双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明知道皇上对你有杀心,你为何还回来!” 宫祀绝摸了摸晏南柯的眉眼,“为了报仇。” “那不如咱们想个办法,将他给……” 晏南柯眼睛里全是光芒,然后用手划过脖子,做了一个要宰人的手势。 这种态度回应,让宫祀绝当真有些意外,他抿了抿薄唇,任由她半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 “晏家忠君多年,出了你这么个百无禁忌的丫头,这话要是被晏大将军听见,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晏南柯摇头,极为认真的说:“不会,我爹会站在我这边的。” 宫祀绝没忍住,轻笑出声,那笑容直达眼底,看起来又暖又温柔。 “晏大将军岂会和你一般 胡闹?” “他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爹心疼我的。” 晏南柯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这十足的底气让人忍俊不禁,实在可爱的要命。 “如果真那么好杀,皇室岂不是早就更新换代了,你也不好好想想。” 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宫祀绝继续道:“太祖皇帝将圣武国扩大到这种规模,曾经覆灭周遭多个小国扩充土地,靠的就是他身边的一批能人异士,这些人如今并未入世,可却护佑着圣武国江山,如有逼宫篡位之辈,他们必杀。” 晏南柯哼了哼:“那群糟老头子还活着吗?” 宫祀绝摇头:“他们死了,他们培养出来的继承者都还在,很难收拾。” 不然的话,他早就带着大军直接将皇室灭了。 犯不着回到皇宫,和如今的皇室虚与委蛇。 这些都是圣武国建国以来的隐秘,如今宫祀绝事无巨细的摊开说给晏南柯听。 晏南柯的见识又增长了许多,她当真没想到,圣武国之内还有如此多的暗棋。 也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根,怎么可能如此单薄,当今皇上能够掌控天下的底气可一直都在。 难怪镇 东王即便是嚣张的不行,也按部就班的计划着,不敢贸然逼宫前进。 晏南柯揉了揉眉心,她想到上辈子这时候老皇帝应该快病死了才对,但是这一世有了改变,他被医阁阁主给治好了。 “早知道就不让医阁阁主出手给皇上治什么病。” 她越想越憋闷,心里不太舒服起来。 晏南柯完全不知道,她现在居然是在为宫祀绝打抱不平。 这可是弑母大仇,而且据说他曾经在宫里备受欺凌,又被送出皇宫整整十年,这十年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这期间他过得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来是极为残忍,否则他也不会变得如此疯狂。 “这件与他无关,那人是在装病。” 晏南柯惊讶的睁大双眼,目光无措。 “装病?” 不可能吧,上辈子老皇帝是死了的,发丧整整七日,圣武国全境百姓戴孝一年。 “嗯,他不装病,如何知晓他人野心?” 老皇帝是个特别极端的人,疑心病很重,性格也冷血无情。 几个儿子不过是他用来培育的蛊虫,他愿意看他们在其中厮杀,他独享这其中乐趣。 所以,圣武帝模棱两可的态度,成 了这场争端的催化剂。 晏南柯听着听着,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皇子之间争斗不休的事,皇帝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管,甚至关键时候还装病退居幕后。 帮着太子残害忠臣,又为三皇子洗脱冤屈故意责罚太子,他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她隐约看出了这位皇帝的心思。 听完宫祀绝的一番话,她感觉蒙在眼前的迷雾都被层层拨开,变的更加清明。 “原来如此,幕后黑手是……当今圣上。” 宫祀绝眸光暗沉,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抚摸她披散开的长发。 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 “他还想从秦家那里得到什么,将我当成人质扣押十几年,外祖父死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晏南柯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嗓音有些低哑,透着浓浓心疼的感受。 她这个听的人都难过,他这个说的,应该是将心都挖开了吧。 “别说了,我不好奇了。” 她深深的喘了口气,看着他的目光却越发柔和。 宫祀绝抓住她的手腕,半坐起身直视着她:“阿柯,我走的是条无法回头的地狱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公布身份 他已经将自己将来会做的事简单扼要的告诉了晏南柯,如何选,她来决定。 如果她害怕,他会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一辈子,只要她听话。 晏南柯毫不犹豫,语气坚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 她像是在诉说着深情入骨的情话,让他目光越发迷离深邃,不能自拔。 “我是你的,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至死方休。” 宫祀绝心神悸动,心脏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跳动着。 他用力拖住晏南柯的后脑吻了吻,然后将人再次融入骨血。 晏南柯睁大眼睛,任由自己被人掌控,她没想到自己不过随便说两句肺腑之言,就将面前的男人弄的兽性大发。 然后再次被从里到外的吃干抹净。 本来就要虚脱的身体彻底软着动不了,然后就在床上躺了一天。 不过,相比于王府之内的温馨安静,外面如今却是风波骤起,晏老夫人当即设宴昭告天下,晏如梦这个太子妃,并非晏家女。 此事早就有了流传,那满天飞的谣言就这样被证实了。 这种大事必须当年宣布才行,所以晏家这一次办的宴会空前绝后的盛大,宴请了当今圣上 ,和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甚至包括皇后和贵妃。 在东宫之内养病的晏如梦听到这种消息,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她腿上的伤不见好,脖子上的掐痕还没消,整个人虚弱苍白,短短几天就受了一大圈。 她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拖延到登上皇后之位,将整个晏家拖下水全部灭掉,至少两三年之内让他们晏家全无实力翻身。 可是她一件事也没有做到。 如今晏家出了晏大将军和二公子两位大将,正统领大军征战西北,而且频频有捷报传来,听闻一位陈姓小将能力非凡,已经成为晏家军的副统领,潜力无限。 晏家如日中天,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有重量,看太子妃好戏的人就更多了。 晏如梦夜不能寐,一两天没能合眼,等宴会开场的时候,看上去更憔悴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自然第一个收到请柬,得知晏老夫人下定决心的时候,她心情十分畅快。 晏家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打仗的准备,晏如梦这一次,必死无疑。 换了身衣服,晏南柯还是头一次出行打扮的如此隆重。 一身妃红色长裙包裹着她玲珑有 致的腰肢,眉目如画,皮肤白皙透亮,嫩的像是能够掐出水来,唇不点而朱,琼鼻挺巧,轮廓精致,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宫祀绝从背后伸出手抱住她,一下一下咬着她的耳朵。 “阿柯,真美。” 晏南柯脸颊布上一层红润,眼角眉梢自带媚色,眼波流转间风情尽显。 “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 清冷男声在耳边笑起来,晏南柯不由得挑了挑眉,得意洋洋的勾起唇角,说话语气却越来越大胆:“我说的不对?” “嗯,很对。” 宫祀绝用力抓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想分开。 哪怕他已然不是阿谨那个小屁孩,却比他更有一份成熟稳重的魅力。 晏南柯掌心灼热,心跳的快蹦出来,脸上却保持平静,跟着他上了马车来到晏府。 晏家今日宾客满盈,都是过来听消息,看热闹的。 太子妃晏如梦这个名字,在京城中已经逐渐变成一个笑话。 谁提一句,都不由自主拿她跟晏南柯做对比。 甚至还有人说,她现在还不让位,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将来端王府的那位郡主上位,侧妃就会变正妃。 毕竟侧妃虽然位卑,却也 与妾室不同,是可以有机会入住正宫的。 原本压力就很大的晏如梦,差点儿没有因为这些流言蜚语疯魔,再加上身体伤痛,心智也没有以前那次坚韧。 晏老夫人亲自出来将晏南柯迎接进去的。 宫祀绝陪同在她身边,背着手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那姿态极为亲昵。 晏老夫人自然也看出了两人之间那非同寻常的气氛,她是过来人,由衷为自己的孙女高兴,就连原本刻板的脸都松了松。 拄着拐杖的晏老夫人一边走一边道:“宴会设在正殿,你和王爷坐在主位那边,做个见证。” 晏南柯轻轻点头,扶着晏老夫人的手臂往里走:“大嫂如今身体如何,稳婆都找的怎么样?” “这你放心,如今你大嫂肚子里装的可是我晏家的宝贝疙瘩,老身都已经安排好,这个月底应该就能生。” 晏南柯细算了算,没几天了。 先把晏如梦这个事情好好解决,然后她就能够安心的守着自己小外甥出生了。 这种感觉令她分外惊奇,哪怕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可晏家上一代被满门抄斩对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所以无比渴望着能够看到这个新生的小生命。 “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让玉绣坊的人准备了一堆新生儿的小衣服,还去涅盘楼找了不少孩子爱玩的小玩具,过两天让风花送过来。” 晏老夫人听到晏南柯如此有心,不由得用枯糙的手拍了拍她,“好。” 晏家从不重男轻女,所以不管大嫂肚子里这第一胎是什么,都是宝儿。 宫祀绝在她耳边小声咬耳朵:“阿柯喜欢小孩子吗?” 晏南柯愣了一下,没回答。 一个女子,有了心上人,谁能不喜欢小孩子呢? 为人父母的喜悦是难以想象的,她做梦都想抱娃娃。 然而确实是做梦罢了。 她轻声道:“不喜欢。” 这回答让宫祀绝的眸子眯了眯,没有继续将话题进行下去。 即便是她说着拒绝的话,可宫祀绝还是察觉到了她眉宇之间的愁绪。 这丫头,明显口是心非。 拉着她的手找了位置坐下,两人纵观全场,绝大多数文武百官都已经到场,就剩下几位正主还没来。 又等了小一会儿,晏府大门外终于有了大动静。 半个京城的禁卫军都围在晏家周围,皇宫里面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门口。 有太监声音尖锐的高声传唤:“皇上驾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身份曝光 除了皇上之外,从门口下车的还有不少人。 皇后贵妃都跟在皇上身后,宫天齐扶着晏如梦也随众人走过来。 三皇子自然也没落下,走在自己母妃身边,摇着手中一把折扇,看起来依旧风流潇洒。 不过这两天他并不怎么好过,他背地里的一些势力被人暗中打压了。 甚至好几个用来赚钱的路子都被人给掐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做的。 一群穿着极为贵气的人浩浩荡荡走进晏家大门,给了将军府足够的颜面。 毕竟当今圣上很少亲临哪家宴会,更带上了皇后和贵妃。 只不过今日晏家这场设宴本身的意义极为特殊,引来了很多人的兴致。 晏家所有人和百官全部站起身恭迎圣驾,在无数人的行礼之下,晏家被禁军造反,护送着当今皇上和皇后,坐在了大堂最上方的高位。 哪怕是作为一家之主的晏老夫人,也没办法与对方平视。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高声呼喊,让晏家的气氛犹如在金銮殿一样。 “诸位爱卿平身。” 晏南柯和宫祀绝也跪在群臣之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皇上的眼神 有些冷。 她不敢看太久,低下头避免被人发现。 不得不说,老皇帝的忍耐力真的好。 哪怕是当初宫祀绝将他气成那样,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还挺重视这个儿子的。 当然,这其中有宫祀绝能力强大的原因。值得他利用。 这些年也无人看出绝王与皇上的暗中交锋,都以为皇上对绝王很看重。 哪怕是知道宫祀绝在京城处于软禁状态,也无人敢小觑他的势力。 皇后和贵妃一左一右坐在皇上旁边,太子和晏如梦坐在皇后下手,宫天宇则坐在贵妃旁边。 其次根据身份主位,坐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还有晏家一行人。 今日百官齐聚,端王也到了场,顺便还带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热闹。 晏南柯一看过去,安莹郡主就在下方对着她挤眉弄眼打招呼。 那亲密的模样,好像两人极为熟悉一样。 这令她颇为无奈,示意她注意场合,不要让人看出她俩有过什么不好的交易。 皇上声音冷淡,疑惑道:“晏老夫人,听闻你们晏家说太子妃身世有误,此事可属实?” 晏老夫人恭敬行礼,声音坚决:“此事千真万确,晏家已经暗查许久,找到 了确切证据。” 皇上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晏如梦身上。 晏如梦只感觉浑身一寒,她脸色变了,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中间。 因为腿疼,她姿势有些怪异。 “还请皇上明察,梦儿就是晏家女儿,货真价实!” 晏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此人如果真是意外来到我晏家也就罢了,然而她心术不正,一直想要害我晏家满门,我晏家岂能容她,还请皇上下令,剥夺她太子妃之位,贬为庶民。” 她跪在地上,老态龙钟的身影却脊背挺拔。 那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令人心寒,晏如梦拼命的摇头。 下方百官看到这种激烈的场面,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睁大双眼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好戏。 皇后娘娘忽然说道:“皇上您看,这晏家连自己女儿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还将其嫁入皇家,听起来好像一点儿不尊重您这婚约呢。” 晏老夫人听到皇后如此说法,脸色不由得白了一下。 “晏家次女五岁失踪,五六年以后才找回来,当时并没有察觉不对,还请皇上看在晏家毫不知情,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宽恕此罪。” 贵妃也顺着晏老夫人的话出言劝 说,“老夫人说的有道理,终究还是调查清楚太子妃的真正身份再说其他。” 百官这个时候也听明白了,今日来的两位六宫掌权人,皇后支持太子妃,贵妃则是帮着晏家。 很显然,她并不想要晏如梦继续帮着皇后太子办事。 皇上眯起双眼,“你说晏家女儿找回来了,人呢?” 晏心念被柳氏从下方带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皇上面前。 “臣女拜见皇上。” 显然有人提前教导了晏心念规矩,她学的似模似样。 “你说你是真正的晏家女,可有证据?” 晏心念点点头:“臣女已经做过滴血认亲,而且脖颈后也有胎记。” “就没有其他的了?” 晏心念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柳氏却连忙道:“她长的和臣妇很像,就像是臣妇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样。” 血缘关系和长相,基本上没得说,哪怕是下方百官见了也会啧啧称奇。 “难怪太子妃的模样和晏家任何人都不像。” “对呀,王妃美则美,可是眉眼五官和年轻时候的晏大将军有三四分像的,当年晏大将军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呢。” “晏夫人也是貌美如花,这绝王妃五官眉 眼,完全继承了她母亲和父亲的优点……” 赞同之声越来越多,下方宴会顷刻间沸腾了。 “都停下。” 皇上略一皱眉,霎时间整个晏家安静如初。 “太子妃身份并非儿戏,不能平白无故说换就换,你们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太子妃身份的吗?” 晏老夫人立刻行礼道:“有。” 晏家人将至少抓到的一些知情人都带了出来,为首的有奶娘,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林雨凝。 她被人押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到了所有人中间,面向着前方圣武国最尊贵的男人。 林雨凝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她哆哆嗦嗦的害怕极了。 晏老夫人白了他们一眼,“将关于太子妃的秘密和盘托出,如果有丁点儿隐瞒必然不会绕了你们。” 她语气苍老冰冷,带着刺人心肺的严厉。 林雨凝抿了抿干破的唇角,飞快开口大声说着,像是要将晏如梦整个人扒下一层皮。 因为她知道,这次是最后一次表现的机会了,如果抓不住,她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妃不是晏家女,她亲口对我说过,她父亲是曾经大将军的副将李长枫,母亲是曾经襄阳王的妹妹!”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她完了 晏如梦手指扣着地面:“此言本妃从未说过,还请皇上不要相信此等贱婢之言。” 晏老夫人冷声插言:“皇上,说句丢人的话,此女之前也是老身孙媳妇,奈何犯下七出之条被逐出府门,不过她之前与太子妃相交甚密,可为人证。” 皇上轻轻点头,“那物证在何处?” 晏如梦脸色苍白,有些慌乱。 她紧绷着唇角,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物证在此。” 晏老夫人面无表情,脸色极为冷淡,她吩咐人拿出几封书信让人递给皇上。 所有人都盯着皇上桌案前的那三封信。 书信的材质极为特殊,封面用特殊兽皮制作。 好在书信已经被打开过,皇上身边的元公公动手将其展开看了一遍。 “皇上,您看这书信下的印鉴,还有字迹。” 皇上瞧了瞧,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那印鉴纹路特殊,使用的是大漠国的统一花色,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用来暗中沟通的密信。 晏如梦一脸惊愕,她眼神略微闪烁,心跳加速,手脚冰凉一片。 那书信,她确实有些眼熟,好像是她这半年来唯三送给父亲那边的信件。 为了能够顺利送到对方的军营之内,她使用 了特殊印章。 可这条联系的通道极为隐秘,这么多年来从未失误过,为什么会被人发现,为什么! 她脸色苍白一片,竭尽全力的低着头,不让人看出她此时的表情。 皇上眸光深邃了几分,他将书信拍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不但非晏家女,还是敌国暗探,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 晏如梦咬紧牙关,她抬起头直视着皇上,“如梦从未做过这种事,更没有写过这种书信,没准是晏家自己做了谋逆之事,硬是将罪名扣在本妃头上,还请皇上立刻将晏家全部抓起来,严刑逼供才行。” 她语气毫不客气,字字珠玑,眼角眉梢都是戾气。 晏家竟然胆敢将一切都捅出来,就不害怕她拉着他们一起死,引火烧身。 周围百官听到太子妃这话,也不由得在暗中猜测。 毕竟她这么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尤其是太子宫天齐更是站起身,直接来到晏如梦身边。 “皇上,晏家图谋不轨,怕是真正忠心皇室的,就只有梦儿一人,还请您明察,还梦儿清白。” 宫天齐声音隐藏怒火,寸步不离的站在晏如梦身边。 他之所以这般替她说话求情,并非是他有 多爱她,而是因为两人一丘之貉,相熟多年,对方手上各有把柄。 如果晏如梦翻船了,他也难逃一死。 “晏老夫人,这密信你如何证明是太子妃所写,而并不代表你晏家的意思?” 晏老夫人不卑不亢,“当然可以证明。” 她说完话,外面又被带进来了不少人,这群人被捆成一团按压着跪成一排。 这场面看着相当壮观。 “这些人,都是曾经跟着晏如梦身边的老人,还有一个是曾经那位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还有一个是大漠国暗探,这些人如今全已经招供,这是已经签字画押的供词,还请皇上观看。” 随着老夫人话音落下,一叠状纸都送了过去。 皇上越看,眼神越冷,好像周遭的那些气息都变得有些凝固粘稠,让人无法呼吸。 皇后微微皱着眉头,她垂下眸子盯着晏如梦,只觉得心头越发不喜,若不是太子曾经太执拗,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左右了布局。 晏如梦看到那一叠状纸心如死灰,不过她还是不打算认输。 挺直脊背,她咬紧牙关,喉咙里都感觉到了一阵腥甜。 晏南柯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她眼底冰冷之色浓郁,不知道如今这必 死的场面,晏如梦如何能够脱身。 她很想看她挣扎的好戏。 皇上拿过两张画像,上面两个人眉眼五官一模一样,可是穿着打扮,还有气势却大不相同。 “这是何人?” 晏老夫人听到皇上询问,立刻回答:“李长枫,曾经跟在将军身边的副将,他叛逃之后流落在外下落不明,如今已经是大漠国一位千夫长,混的如鱼得水。”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太子妃是他的女儿?” 晏老夫人点点头:“此事千真万确,那密信之上的内容,就可以证明两人的关系,而且那印章必然还藏在东宫之中,只要皇上下令,一搜便知。” 为了今天,晏家可是准备了不少能够直接捶死晏如梦的证据。 人证不说,物证也在这么多年的抽丝剥茧之中,被人数清楚摆在众目睽睽之下。 晏老夫人眼神有些悲伤,“几年前她被人送回晏家,手中拿着信物,身上还带胎记,虽说完全不记得被拐走以后发生的事,年龄却和小孙女对的上,晏家也就没再怀疑,只不过有一点,老身一开始从未怀疑,可是现如今才彻底想通。” 周遭的人听晏老夫人说着,一阵安静。 晏老夫人和晏如梦的目光对视,苍老的双眼中精芒迸发。 “我小孙女,最喜欢吃的就是桃子,可是现在的太子妃,却碰都不能碰,只要一遇到就会起一身的红疙瘩,当年老身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才会体质如此,可后来老身寻医问药,才得知此种体质与生俱来,不会半路产生,而当年跟随在将军身边的那个李副将亦是如此。” 晏如梦如坠冰窖,她感觉浑身的温度已经彻底消失。 没想到她的这个弱点如今也已经被人掌控,她……完了。 颓废的坐在地上,晏如梦拼命摇头,眼泪不断从眼眶里面挤出来。 那是代表绝望的泪水。 晏家人此时却没有任何人对她有同情之色,哪怕是以前对她很好很温柔的柳氏,这一刻也陪在晏心念身边,低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晏如梦渴望的抬起头四处观看,意图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她已经隐忍埋藏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样一败涂地? 她跪爬着,来到柳氏旁边,双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娘,你说说话呀,梦儿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您身边,听话又孝顺,还是您的骄傲,我就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不要不要梦儿……”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知道在哪儿 她哭的又伤心又难过,泪水蔓延,湿满了她苍白秀美的脸。 让人看着极为心疼。 那双杏眼红彤彤的,委屈的凝视着柳氏,让柳氏心口骤然紧缩了一下,剧烈的疼痛着。 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许久,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晏如梦见柳氏居然无动于衷,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那些套路恐怕是对她没用了。 晏家人肯定和柳氏说了很多关于她的坏话,才会让她变得这样决绝。 眼底炙热的光芒被冰水覆盖,晏如梦擦了擦眼睛收回目光。 晏家已经不能指望了。 她声音低哑又可怜的跪下,对着皇上磕头。 晏南柯一直安静的看着她表演,感受着坐在她旁边难受手指扣紧她的手,唇角的笑容勾的越来越妩媚起来。 她低声对宫祀绝道:“王爷你说,她可还有招数翻身?” 宫祀绝薄唇轻启,神色冷漠的扫了晏如梦一眼。 如今晏如梦已经身中剧毒,那天射在她腿上的钢针,可是他偷偷粹了毒的。 毒名蚀骨,中毒者会感觉蚀骨之痛,如影随形,无药可解。 虽然不会立刻要人性命,却最能折磨人。 “太子会出手。” 他小声提点了晏南柯一句,让她不要掉以 轻心。 “嗯,我知道。” 晏南柯早有预料,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宫天齐的表情,看着他神色扭曲,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现在如此多的罪证之下,晏如梦想翻身很难。 而且,皇上已经安排人去东宫搜查,如果找到所谓的印鉴,那么她谋逆之罪板上钉钉,他这个太子也会被当成同谋。 闭了闭眼睛,宫天齐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求情,“父皇,梦儿绝对是冤枉的,儿臣愿意相信梦儿的身份,晏家心思叵测,意图抛弃亲女来对付本太子,其心可诛!” 赞同太子那一边的人也纷纷附和,随着太子站起身,异口同声,“晏家其心可诛,还请圣上三思!” 镇东王一直坐在百官前面,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他带动的那些官员们开口求情,对皇上施压。 哪怕是晏如梦没用了,要收拾也是他们自己动手,还轮不到晏家人。 百官的语气基本上一边倒的支持太子,晏家眨眼间就变得孤立无援。 明明才是最占理的那个,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们才成了罪人。 晏家大哥气的不轻,那张敦厚温润的脸上都带着怒色。 晏时亭神色内敛,虽然也很不高兴,却没将情绪表现 出来。 晏老夫人依旧身躯笔直的跪在皇上面前,微微曲着头,对周围的那些质问状若未闻。 皇上之间在桌面上敲了敲,现在证据都已经整整齐齐摆在这里,那密信的笔记不管怎么改也都能看出细节是晏如梦亲手所书。 接收密信的大漠暗探也就在这群人之间,详细的交代了晏如梦和大漠国千夫长的暗中联系,那长公主曾经的嬷嬷也详细说了当年那两个人的感情历程,和如何生下的晏如梦。 一切都已经交代的十分清晰详细,可是镇南王和太子这里,却很难办。 皇上沉默,气氛变得压抑。 没过多久,有去东宫搜查的禁卫军归来报信。 “皇上,臣等搜查东宫,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晏如梦趴在地上,冷汗顺着脖颈流下来,却长出了一口气。 宫天齐也抬起手,声音很是郑重其事,“父皇,您也听到了,那密信是晏家故作迷阵,冤枉梦儿的。” “太子殿下所言太过武断,这个暗探身份并不一般,在整个大漠都有些名气,并不是随便抓来充数的。”晏老夫人回怼太子。 宫天齐闻言,冰冷视线落在她脸上。 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讨人嫌。 他怒极反笑:“ 晏老夫人妄议本太子,当真好大的胆子!” “老身这一把老骨头,如今已经快入土了,头脑有时候会不太灵便,如果真不小心口出妄言得罪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宽容海涵。” 意思就是太子要大度一些,不要和她这个头脑不清楚的老人计较。 宫天齐心口起伏的更厉害了。 “父皇,如今证据不足,不能断定那密信就是梦儿所写所送。” 镇东王脸色阴沉不定,他气息沉稳,对面前这场面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他声音淡淡道:“皇上,抓了晏家,严刑逼供,他们才是勾结大漠的乱臣贼子。” 说完这话,镇东王站起身,不管其他百官什么表情,挥手之间就调动了一群侍卫。 那些人拿出手中刀剑,亮光刺眼,吓得在场百官面色紧张,抱着脑袋神色骇然。 皇上面色难看,低喝了一声:“镇东王,让你手下人住手。” 镇东王闻言,略微挑了挑厚重的眉宇,这才摆手让人退下。 “皇上,事情已经如此明了,那谋逆的信就是晏家所写,暗中勾结曾经那个副将透露我圣武国情报,没准什么时候,那晏安就会带着大军反过来攻打皇上您。” 晏南柯慢悠悠的咳嗽了一 声,随后鼓起掌。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沉静,让众人面面相觑。 在众目睽睽之下,晏南柯笑着走出来道:“镇东王这反咬一口,血口喷人的本事当真厉害,如果不是我知道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差点儿都信了你的鬼话。” 这话说的太难听,镇东王几乎顷刻间怒火上涌。 周围的手下拔剑指着晏南柯,毫不客气的就要动手。 结果,晏南柯被一只大手抱在怀里,那十几个要过来伤害晏南柯的人全部飞了出去,都没人看清楚是谁动的手,如何动的手。 宫祀绝搂着晏南柯的腰落在安全的地方。 “阿柯,你太调皮了。” 晏南柯勾起唇角对着他笑了笑:“嘴上占便宜,心里也舒服,我最喜欢看镇东王看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她发现,知道有宫祀绝撑腰,她现在的胆子已经膨胀到了可怕的地步。 虽然那几个小喽啰,也不是她的一合之将。 镇东王看着自己那几个废物手下倒下,眸光划过一道狠厉,“皇上,绝王妃如此嚣张行径,还请您下令,立刻将她抓住责罚!” 晏南柯没理他暴跳如雷的模样,而是对皇上说道:“我知道,晏如梦那印章藏在哪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谁也救不了她 皇上眯起双眼疑问:“你知道?” 晏如梦喉咙一紧,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晏南柯对她的了解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地步,难不成她真的知道…… “搜身,就知道了。” 晏南柯给出了一个十分平淡的提议。 晏如梦脸色骤变,她恶狠狠的怒视着晏南柯,“你是想要本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搜身受辱?”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她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看够了她的戏。 “不用那么麻烦,你头上那金色步摇,取下来递上去就可以。” 晏如梦听到这话,像是被判了死刑,她脸上褪去最后一点儿血色,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宫祀绝。 她心里无比疯狂,眼神也变得极为幽深。 晏南柯怎么又知道? 晏南柯看她终于破裂的那张脸,知道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大步走到她身边,看着晏如梦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往后退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笑。 “晏如梦,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狼狈的好像狗在地上爬。” “你住口!” 晏如梦眼睛血红,将头上步摇拿下来抓在手里。 事情已经败露,她绝对不能让晏南柯拿到把柄。 虽说她这 行为已经让人有所怀疑,可她还是意图将步摇破坏。 也许这样做能够毁灭证据,逃过一劫。 但是她明显小看晏南柯了。 还没等她手腕用力,晏南柯就已经抓住她的步摇,拿到了自己手里。 晏如梦只感觉自己手腕麻了一下,然后瞬间脱力。 步摇落在晏南柯手中,她笑吟吟的在众人面前摆弄了一下。 “还给我,那是我的……” 晏如梦飞快起身抓晏南柯的衣袍,可她却没有自己母亲那样温柔,抬起脚把她踢远了。 宫天齐立刻冲过来将她保住,支撑着晏如梦柔软疼痛的身体。 晏南柯指尖轻轻扣动了一下步摇上面凸起的一个铁扣,只听到吧嗒一声,机关开启。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目瞪口呆,哪怕是皇上也被此情此景吸引。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步摇之内居然别有洞天。 晏南柯伸出手将里面一根方形的长条拿出来,材质应该是木头做的,很轻,没多少重量。 她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将那木条从关节处折叠起来,然后组装成了一个完整的,印章。 她嘴角含笑,眉眼之间却冰冷无情。 因为这印章,就是上辈子她晏家满 门被害的罪证。 晏如梦提前将步摇送给了柳氏,搜家之人来的时候,就将柳氏头上的步摇收敛,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机关,拿出印章。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对于晏南柯来说,是晏家噩梦的开始,也是结束。 今日她如法炮制了这样一副场景,报了多年前的栽赃之仇。 因晏如梦谣言四起,她怕东宫会被搜查,所以不敢将此物随意留在宫中,就把步摇戴在自己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此物是她和父亲联络的唯一信物,如果没了,联络也就断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父亲都不一定记得她的模样了。 谁能想到这步摇制作的如此精巧,又有谁能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晏如梦想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做梦也想不清楚,晏南柯到底如何发现步摇特殊之处的。 想不通,她这辈子都想不通。 皇上盯着面前的印章,声音犹如寒冰,“太子妃,你可知罪!” 晏如梦腿一软,再次跪倒,她因为腿上的伤势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宫天齐隐约察觉到大事不妙,他心口也跟着沉了下来 。 这蠢女人! 如今印章已经找到,谋逆证据确凿,她百口莫辩。 晏如梦低下头,眼神里面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晏家其他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又狠又毒的女人,终于要败了! 只要今日过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翻身。 晏如梦声音颤抖着,她低垂着眸子摇头道:“那步摇是母亲送给我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秘密。” 晏南柯冷笑起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狡辩,刚刚你护着那步摇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心虚。” 晏如梦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进棺材不落泪。 “如梦只有一句话,如梦是被冤枉的!” 皇上也沉了脸。 “好一个冤枉,来人,用刑!” 宫天齐立刻挡在晏如梦前面,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对皇上道:“父皇且慢,不论如何,如梦如今也是太子妃,当众刑罚可否折损皇室颜面?” 他没有阻拦皇上所说的刑罚,可是也不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就打。 皇上扶额,眼神冷芒闪烁:“晏家已经将晏如梦逐出门楣,而这太子妃之位,是朕赐予晏家嫡女的,她如今已经不配,朕随时可以收回。” “父皇!” 宫天齐 低垂下眸子,还想求情,却看到两个禁军走过来,将晏如梦直接按住,压在地上。 她拼命挣扎:“太子殿下救我,殿下……” 宫天齐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是跪在原地没有动。 事已至此,只能期盼着晏如梦能够熬过去,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皇上轻轻靠在椅子上,整个晏府除了晏如梦的惊呼喊叫之外一片寂静。 “打,打到她招供为止。” 宫天齐猛然睁大双眼抬起头,“父皇,您这是……这是在屈打成招!” 皇上轻轻挑眉,“人证物证俱全,你身为太子却还质疑朕的决定,岂非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被责骂了一顿的宫天齐顿时不敢再出声,双手抓着袍子,心里一阵没底。 他不怕晏如梦死,甚至期待她直接被打死了事。 就怕她扛不住,什么都招。 而晏如梦也确实是个硬骨头,哪怕是平常看起来怕死要命的人,这种时候居然咬牙忍住了。 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她身上,才没一会儿她腰臀处就已经血肉模糊。 惨叫声成了这宴会唯一的乐音,听的人头皮发麻,却也觉得兴趣盎然。 晏如梦可是第一个被公开处刑的太子妃。 第三百四十九章 皇上好狠的心 事关谋逆大罪,皇上下令毫不留情。 晏家其他人看着晏如梦受刑,将目光移开,不忍去看。 毕竟这个人对他们来说,也是疼爱过这么多年的,她如此下场自作自受,可终究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晏如梦咬着下唇,疼的眼前发黑,本来就纤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承受,她将下唇咬出血来,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救命……救命啊……” 她微弱的求救声发出来,眼神变得有些朦胧,“我……我……” 她刚想说我招供这三个字,宫天齐的眼神蓦然一冷。 他恨不能直接将晏如梦拍死。 好在她这话没说出口,就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那两个打板子的侍卫见下方人一动不动,害怕直接打死了,停下手等待皇上接下来的指令。 宫天齐这才装模作样的来到晏如梦的身边,将她护在身下,手指已经藏着一根银针,偷偷的扎在了她的穴道上。 那针被涂了药,是他平常用来防身用的,绝对能让晏如梦昏迷一段时间。 “还请父皇手下留情,儿臣对这些事丝毫不知情,可她毕竟是儿臣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有儿臣的错,求您给儿臣将功补过的机会! ” 宫天齐言辞恳切,抓着晏如梦说什么都不松手。 他哪怕是已经不爱这个女人了,可她确实还不能死。 毕竟她手上有不少人脉是他想要拿到的,即便是她要死,也得在死以前把这些都交给他。 宫天宇摸了摸下巴,他忽然开口提议:“皇上,儿臣主掌刑部,对于审讯一事还算在行,只要能把她交给我,儿臣保证不出三天,她一定全部说出来。” 见这个时候,宫天宇竟然还落井下石,宫天齐气的够呛。 他冷着一张脸盯着宫天宇,像是要将那张含笑的妖孽脸盯出一个洞来。 宫天宇处变不惊,被那样的眼刀子割,依旧视而不见。 “父皇开恩,还请将她交给儿臣,儿臣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 “太子皇兄切莫感情用事,万一你一时心软下不去手,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而臣弟就不会有任何顾忌,处事也会十分公平。”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哪怕是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也没人能够反驳。 皇上垂下眸子,略做思索,“可以,你来处理。” 宫天宇站起身对着皇上行礼,他眉宇之间都是兴奋之色。 “多谢父皇委以重任。” 宫天齐的眸子眯了 起来,看了看躺着的晏如梦,心中杀意微微动了动。 可是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没办法做太大的动作,只能将弄死晏如梦的想法暂时搁置。 宫天宇派人过来,将躺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晏如梦拖走。 那好像拖死狗一样的动作,让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晏家其他人见状,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唯有柳氏眼睛发红的低下头。 哪怕是知道了晏如梦的身份,可是见到自己付诸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女儿变成这种模样,她还是很痛心。 至于其他的那些参与者,自然也逃脱不了制裁,哪怕是林雨凝,也一道被刑部的人带走继续审讯。 百官见识了这样一场热闹。一个个啧啧称奇,没想到当今太子妃的身份居然还有如此曲折。 皇上神色沉闷,略做叹息。 他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晏老夫人道:“此女隐藏极深,差点儿坏大事,威胁江山社稷,虽然你晏家看似无辜,可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朕心中无法确定。” 晏南柯听到老皇帝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她眼底的色彩变得幽暗:“王爷,老皇帝这么说,岂非打算拖晏家下水?” 宫祀绝眸光 冷光闪过,“嗯。” 那证据如此明确,晏家和晏如梦已经再无关系,就算如此,皇上却没打算放过晏家。 这结果如何,谁有责任,全凭老皇帝一句话。 晏老夫人不卑不亢:“皇上,晏家历代忠诚报国,如今老身的儿子和孙儿还在前线拼命,如果您这样质疑晏家,会令忠臣寒心。” 晏老夫人十分懂得利用本钱,晏大将军手中数万大军在手,晏家并非没有根基的浮萍。 皇上果然眉头紧锁,皱痕加深。 “你这是在威胁朕?” 晏老夫人叩首:“老身不敢。” 然而镇东王却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试图火上浇油。 “皇上,晏家不臣之心路人皆知,还请您早作打算,如果您真相信这老婆子的话,才是大错特错,倒不如将晏家软禁起来,等晏大将军回京仔细询问再做定夺!” 他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将晏家当做人质。 虽然晏家借此机会和晏如梦撇清关系,可皇上依旧想要对付晏家。 晏南柯看着事态发展,忽然笑了。 “王爷,我一直以为,是许家,又或是晏如梦一直想要害晏家,没想到真正对晏家有杀心的人一直都是……” 当今圣上。 难 怪寿宴之中,皇上仅凭着一本不太明确的名册,就废了她父亲的腿。 难怪明知道鲲鹏寨有诈依旧安排她二哥过去送命冒险。 难怪如今皇上看着那么多证明晏如梦身份和她真正目的的证据,还想着要拉晏家全族下水。 那是因为,晏家挡了他的路,让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拔出来不舒服。 宫祀绝明显看到了晏南柯眼角的猩红。 她仇恨的情绪在心脏里面翻腾,声音都变得冷了许多。 “阿柯别怕,有我在。” 他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两人坐在边缘位置,如今四下群臣争论的热闹,他们说话并没有让任何人听到。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将情绪收敛,在他耳边低声诉说着自己此时的心情。 “皇上当真好狠的心。” 晏家一心为国,结果得到满门被灭的下场,让她觉得可笑至极。 宫祀绝却像是早就知道了皇上所想,他情绪波动并不大,“别急。” 那清冷声音犹如一汪清泉,浇灌在晏南柯心尖上,让她躁动怨恨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 晏老夫人见势不妙,出声为晏家求情,“还请皇上三思,无凭无据,皇上不能动晏家!” 第三百五十章 晏家发威 镇东王冷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人的命都是皇上一人说的算,你晏家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顶撞圣上?” 皇上也明显露出不悦之色。 “怎么,你晏家要骑在朕头上不成?” 晏老夫人只感觉浑身冰冷,直到今天,才感觉到来自于当今皇上的深深恶意。 好像从很早开始,皇上就已经对晏家动了杀心。 “还请皇上看在战死沙场的老将军面子上,给晏家一条生路!” “朕也没说要赶尽杀绝,不过是将晏大将军叫回来问一问,禁止晏家人出门而已,老夫人说的朕好像多绝情一样,莫非心虚了?” 皇上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可是语气没什么感情。 百官心惊胆战,谁也不敢站出来为晏家求情。 皇上这一手,当真让许多人意外,更加相信了皇上喜怒无常的脾气。 果不其然,伴君如伴虎,皇上高兴,你晏家就能鸡犬升天,一个不高兴,那就是掉下万丈深渊。 这让人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哪怕是强大如晏家,许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皇上眼中亦不过是蝼蚁。 只不过,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之中起身。 晏家大哥跪在祖母身后,对着皇上叩拜行礼 ,“微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镇南王看到晏时玉眼底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 “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文官说话。” 晏时玉听到镇东王语气中的不屑,微微叹了口气。 他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块令牌。 “如果,我这小小文官,还是书阁百人谱排名前十的人呢?” 听到他这样说,镇东王顷刻间脸色一变。 晏家不过是小小蝼蚁之家罢了,这晏家长子虽是文状元,却也不过芝麻文官,不足为虑。 却未曾想,他居然深藏不露,还有另外的身份! 哪怕是皇上都愣了一下。 四象书代表的只是一个名誉和特殊的组织,百人谱是各国费尽心思招揽的人才。 他们榜上有名,名扬天下,是很特殊的存在。 “书阁百人谱前十?” 皇上质疑出声,不敢置信。 晏时玉低垂着眸子,轻轻颔首,“百人谱上面的名字需要尊崇个人意愿才会完全公布出来,微臣不才,只在百人谱排名第五,这是微臣的四象令。” 百人谱的排名调整,需要进行十分艰难的考核。 这种考核需要一定的年限才能达成。 不管是付出的精力还是心血,都不是一般的多,所以 百人谱上面排名靠前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 如今,却出了晏时玉这么一个奇才。 他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排名第五,可见他的潜力到底多可怕。 然而就这样的人,却心甘情愿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文职多年,简直是,暴殄天物…… 以晏时玉的能力,即便是一国之相都不在话下。 百官窃窃私语,群臣在宴会下方一片哗然。 晏时玉的突然曝光身份,当即震惊四座。 他的四象令已经被查看过,并不可能作假,上面雕刻着书阁第五人的特殊标记。 哪怕是晏南柯拿到的那块令牌,都没有晏时玉这块的价值大。 毕竟,晏南柯只是棋阁一个不记名的弟子,还并没有上百人谱。 晏南柯也捂着唇,有些意外,她目瞪口呆的盯着大哥的背影,嘴角却不由得翘了起来。 真的,没想到! 宫祀绝侧目,看着晏时玉的身影,淡定的喝了口茶,“你大哥隐藏的很深。” 晏南柯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无奈叹气。 上一世晏家出事是在三年后,那时候四象书本身出了问题,这令牌并没有保全晏家的能力了。 哪怕是可以证明晏时玉的能力,也只会 换来新帝王宫天齐的斩草除根。 皇上沉吟片刻,问他:“晏时玉,你有此等能力,为何还要隐藏起来,究竟作何用意?” 晏时玉抬眉,恭敬回答:“微臣尽职尽责,从未隐藏能力,而且微臣认为不管坐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 他只是不争不抢,可并没有故意隐藏能力什么的。 这回答没毛病,皇上一阵窒息。 晏家真的让他浑身发冷,看不透。 晏时亭忽然也上前走出来,在大哥身边跪好。 他眼神比较冰冷,态度要比晏时玉更加强硬。 毕竟他并非圣武国的臣子,并不受官场上的规矩束缚。 “草民也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眯起双眼看着晏时亭。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阵阵的抽痛。 哪怕是镇东王此时也预感到了有些不妙。 “你又是晏家哪一个?” 晏时亭声音之内隐含着一丝笑意,哪怕是身份不高,可是面对皇上的时候,语气却很有底气:“皇上可能不认识草民,但是您肯定知道第一钱庄。” 皇上放在桌子上的手,骤然间握成拳,呼吸也逐渐屏住了。 “你到底是……” 晏时亭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开的。” 此时周围一片肃静。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半晌,才换来镇东王有些惊讶的出声:“不……这不可能!” 第一钱庄天下有名,已经成了连接几个国家的命脉,哪怕是圣武国境内,也有不少分号。 传闻这第一钱庄的主子极为神秘,富甲天下,是一方霸主。 谁能想到,这个人如此普通,只是圣武国晏家的小儿子。 晏时亭眯起双眼,语气相当不客气,哪怕是此时跪着,也脊背挺直。 “如果皇上对我晏家出手……” 他微微扬起唇,一双眸子透着独属于商人的狡诈:“那必然,天下大乱。” 皇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有些瘫软,一双眸子圆睁着,他向来掌控全局的表情有些裂痕。 这……谁能想得到? 晏南柯看着皇上的表情,心里骤然间流淌着一股暖流,她嘴角已经压制不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一直在孤军奋战,将晏家的一切都抗在自己肩膀上,没想到…… 没想到她的家人如此令她骄傲,自豪。 她大哥惊才绝艳,是当年首屈一指的文状元,二哥武功一绝,应该不比她差。 三哥富甲天下,神秘莫测…… 父亲为一国之将,统领十数万大军,令人闻风散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好像很熟悉 哪怕是屈居人下,俯首臣称,可如今,谁敢动她晏家? 圣武帝感动吗? 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喉咙一阵腥甜,像是含着一口老血,让他眼睛都是血丝,怒火盈满。 却没办法再说其他。 硬是将所有的心思压下去,皇上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晏家,实在是让朕刮目相看。” 晏家人纷纷跪在地上,谁也没动。 晏南柯从旁边走出来,站在晏家所有人中间。 宫祀绝自然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淡然陪在她身边。 晏南柯抬起头,问皇上:“如今您可看清楚了晏家的忠心?” 如果不重,以晏时玉的本事一定能在官场上呼风唤雨,不会安之一隅。 晏时亭必然搅乱圣武国经济命脉,令满国不得安宁。 晏大将军会起兵谋逆,那十几万忠心的晏家军,将是一把利刃。 太子宫天齐此时人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如今晏家的势力会这么大,这么强。 第一钱庄,百人谱高手……那可都是顶尖的势力。 如果能够全心全意的帮助他,恐怕他这皇位必然稳如泰山。 然而现在,全部都被晏如梦那个女人给毁了。 怪不得晏家胆敢昭告天下,将晏如梦这个太子妃逐出晏家。 在知道真相之前,不知道有多 少人在暗中嘲笑晏家愚蠢。 因为从道理上讲,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是个傻子,不但会得罪储君,还会牵扯到大.麻烦里面。 然后他们就见证了皇帝对晏家的不满和打压。 奈何峰回路转,晏家不但没事,甚至还让皇上吃瘪。 今日发生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晏家将在整个圣武国拥有格外不同的地位。 皇上闭了闭眼睛,他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宽厚笑容。 “如今朕已经知道真相,当然相信晏家这份忠心,从今日起,晏家将是我圣武国第一世家。” 听到皇上这样的荣宠,很多人眼睛都红了。 世家之名对于一些家族来说十分重要,这将代表他们的权势划分。 世家人脉盘枝错节,整个京城无数小家族都和他们有所牵扯,所以才造就了他们高高在上。 晏家却凭空崛起,被皇上认定为第一世家,肯定会瓜分走很大一部分资源。 接收到许多人羡慕的眼神,晏南柯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晏家所有人站起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整个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沉闷。 皇上强颜欢笑,“朕能够得到晏家这么大的助力,圣武国必然更加强大,晏三公子不知可否愿意在朝为官?” 晏时亭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草民闲散惯了,不喜欢被管束,而且走南闯北经商没有空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还请皇上谅解。” 见他不同意,皇上也没有强求,转过头看晏时玉:“做个小小文职实在是委屈了你,如今许太师已经不在,朕身边缺能臣,不知道你可否愿意承担起这份职责?” 晏时玉言辞恳切,“皇上,如今微臣内人临盆,幼子即将出生,怕是没有太多心力承担那么大责任,还请您能给微臣一些时间,更何况微臣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坐在高位也不会有人臣服。” “你刚上任无需操劳什么,朕说你可以,你便可以,谁不服,朕来处置。” 晏时玉依旧是那样温润老实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好说话,谁能想到这张面皮之下藏着一个能人。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一说出口,晏时玉一下子从一个小小文官成为晏太师。 当朝一品大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镇东王的嘴角有些抽搐,心脏紧缩着,觉得皇上这么做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明知道晏时玉是个隐藏很深的老狐狸,皇上还给他那么大的权利,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心急如焚,眼眸之内暗色深重,却也没有开口阻拦的借口。 皇上笑了起 来,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之前都是一场误会,晏家深得朕心,今后朕必然重用忠臣能士,晏家能够查明太子妃的真实身份,避开危险,也是可喜可贺。” 晏老夫人出声恭维:“那也是皇上明察。” 皇上站起身:“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朕便不再多留,回宫吧。”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他心绪不宁,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实在不愿意久留。 皇后和贵妃等人也跟着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宴会后方突然有人走了出来。 “蓬莱山红袖求见皇上!”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百官神色愣了愣。 蓬莱这两个字,在世人眼中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此地十分神秘,处于南方边缘之地,听闻里面住着不少仙人一般的人物。 关键是,蓬莱山的医术十分了得,哪怕是四象书医阁也比不上。 奈何此地避世,很少有人从山中出来,最有名的,便是几十年前出山入世的月阳仙子。 那月阳仙子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常年悬壶济世,救下的人不知凡几,可谓是美名扬天下,所以才被天下人尊称为仙子。 而如今,突然出来了一位来自蓬莱山的人,如何不让人好奇。 宫天齐听到这个名字,抬起头看过去 ,眼神明显变动了一下。 一道穿着玫红色艳丽长裙的身影走到众人面前,她面若桃花,身影婀娜多姿,整个人妩媚多情,一双眼睛如秋水一般。 女子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浑身上下透着不经意的诱人风情,身段丰满,腰肢纤细,光从门口走过来这一路上,就让不少人直了眼睛。 皇上眯起眸子盯着她:“你是?” 红袖轻轻开口,“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位月阳仙子。” 皇上顷刻间眸子深邃起来。 他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眸子里明显多了一抹光彩。 “记得,你是她什么人?” 红袖低下头恭敬行礼:“民女是她收养的徒儿,特意来京城给您送信。”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让人递给皇上。 一旁的元公公将书信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才送到皇上面前。 打开书信翻阅后,皇上的眼神越来越深邃,那双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晏南柯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嘴里不断呢喃着红袖月阳这四个字,像是要从深藏起来的记忆中,将这两个名字扒出来一样。 然而,她一侧头,就见到宫祀绝居然看着那个红袖,眼神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味道,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晏南柯吃醋了 她心里略微一沉,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因为晏南柯很少在宫祀绝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对他来说,美人什么的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这一次他的眼神破天荒在此女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晏南柯手指微微收紧,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她低垂着眼眸颤抖了一下睫毛,才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吃味儿。 宫祀绝感受到掌心轻微的波动,侧头看向晏南柯,薄唇勾起一抹浅浅弧度,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熟人。” 宫祀绝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晏南柯的心猛然收紧,反问道:“有多熟?” 宫祀绝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寻常朋友。” 晏南柯明显有些诧异,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宫祀绝的朋友屈指可数,这个红袖能够担得起这两个字,让她特别意外。 心情瞬间变的低落起来,她语气有点儿酸:“王爷朋友遍天下,没想到都交到了传说中的蓬莱。” 宫祀绝闻到一坛子醋味。 可他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新奇。 喜悦的情绪在心尖上跳跃着,但是他并没打算让晏南柯继续难受下去。 “年少时无意间认识 的,有些交集,不深。” 他简单扼要的解释了一下,总算让晏南柯心口生出来的那股火气灭了许多。 晏南柯扬了扬下巴,“行吧,我相信你。” 这话让宫祀绝眯了眯双眼,眸光飘过一道无可奈何的神色。 而此时,皇上对待红袖的态度明显软和下来,“既然是月阳的徒儿,来到这京城朕自然要好好招待。” 红袖笑了起来,眉眼极为风情万种:“多谢皇上厚爱,师父她很想念皇上,只可惜病痛缠身,多年来无法出山,所以才会让红袖来亲口诉说思念之情。” 她这样一说,众人立刻全都明白了,感情二十多年前,这位传说中的月阳仙子,是皇帝的老情人。 只可惜人家没能留在后宫罢了。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唇角紧绷,眼神略过一道异色,明显对这个名字很忌惮。 “她还能念着朕,朕心中甚喜。” 皇上面上带笑,声音极为开怀,眸子里闪过一些回忆。 红袖说完客套话,她勾起唇角,侧头看了一眼晏南柯的方向,眼角眉梢魅惑更深,笑容更浓。 她声音悦耳犹如黄鹂,迈步走到宫祀绝面前,声音柔软,像是 带着一把小勾子般:“绝哥哥,好久不见,近些年可还安好?” 宫祀绝见她这般亲热的喊他,不由得眉心蹙起来。 他回答的语气很是冷淡,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颜面:“按照京城里的规矩,你该称呼本王为王爷。” 晏南柯紧绷的唇角这才舒展了一点儿,她放在扶手上的手都已经抓紧了,再用力要将木头握断了。 她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笑,甚至还带着友善慈爱的表情。 晏南柯声音平稳的打招呼:“红袖姑娘,初次见面,本妃是绝王殿下的王妃。” 被宫祀绝数落了一下,红袖脸上并没有太大失落,好像习惯了他这种态度。 她听完晏南柯的的自我介绍,看了她一眼后略带撒娇的口吻道:“绝哥哥成亲了居然没邀请蓬莱,岂非是没将我和师父当成朋友?亏我曾经还床前床后的伺候过你。” 这么多人在场,这女人却说出这种听着让人误解,不知廉耻的话,引起了一阵唏嘘声。 “这红袖姑娘怕不是来京城找咱们绝王殿下的吧……” “听这话显然和王爷有些牵扯,难免不是什么旧情人。” “没准这两人相识还在王妃 之前,估计是有些故事……”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皇室之中的各类情史。 皇上已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来,虽然见到了红袖,却也并没打算再留下,而是问她:“不知道红袖姑娘打算在何处暂住?若是入宫,朕会为你安排。” 红袖摇了摇头,恭敬给皇上行礼,然后抬起头媚眼如丝道:“还请皇上准许红袖暂住绝王府,红袖曾在蓬莱与绝王殿下熟识,这次来也有师命在身,要利用一身医术为王爷调理身体。” 晏南柯闻言,只觉得气血上涌,咬紧牙关。 她脸上的笑容要绷不住了,这哪里来的女人敢挖她墙角。 而且她以前可没听说过什么蓬莱仙子,能不能别这么自来熟不要脸。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晏南柯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还是飘远了,她想明白了上辈子身中剧毒,瘫痪在床的宫祀绝为何后来能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原来,他早就与蓬莱山熟识。 那是个十分绝密的医仙传人之地,他那样的身体可以好起来,肯定有其帮助,否则必死无疑。 心里有些酸涩难受,她觉得自己也有着对宫祀绝强烈的占 有欲,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靠近,就感觉心脏一颤一颤的痛。 皇上轻轻点头:“既然有你师父的嘱托,那就……” 宫祀绝冷漠开口:“不行。” 干脆利落的拒绝之后,宫祀绝目光淡漠的瞧着她:“转告你师父,多谢仙子好意,本王会为你安排住处,但是住在王府,不行。” 红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轻笑起来:“绝哥哥是怕我把你吃了……还是怕王妃姐姐吃醋?” 这句王妃姐姐,晏南柯不能忍。 明明这女人比她大好多。 嘴角扬起笑容,晏南柯气势上不能弱:“王爷,这位婶婶可是对您有恩?如果是这样,王府也不差多住这么个人。” 宫祀绝闻言,眉宇之间冰冷尽散,他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掩唇,嘴角绷不住的翘起来,轻咳了一声。 婶婶? 红袖的脸明显抽了抽。 她嘴角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红袖皮笑肉不笑的回嘴,“我大不了王妃几岁,王妃这么叫有点儿过分了呢,听起来好像占了王妃辈分的便宜。”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长长睫毛投下剪影:“那真是抱歉了,您看上去年过三十,是本妃眼拙,看错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王爷真好 红袖怎么说也是女子,对自己年龄极为敏感,她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有点儿挂不住了。 “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灼热。 像是已经浓到了极点的炸药桶,一点就爆。 皇上见势不妙,“绝王,红袖就交给你来安置了。” 他留下这个命令,然后脚步飞快,带着一行人走了。 不管是这位蓬莱山的红袖仙子,还是绝王妃,那可都不是好惹的。 今日这场宴会已经有了结果,百官也不敢多留,饭菜也没怎么吃,没过多久就走了个干净。 晏老夫人终于将一直凝重的脸色松了松,让晏家人都回去休息,吩咐下人收拾院落。 宫祀绝想要领着晏南柯回府,红袖极为不服输的跟在两人后面。 她挺起自己极为傲然的胸口,加快了脚步追着他们到了门口,“绝哥哥你等等我!” 晏南柯反手将宫祀绝推上马车,挡住了马车门说啥不让她上去。 “红袖姑娘留步,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们也该走了。” 红袖气急:“谁是来送你们的?我是来给绝哥哥治病的,王妃如果还拦着我,如果耽误了诊治时机,让绝哥哥病情加重,这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晏南柯声音冷漠下来,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投怀送抱的。 马车里面传来宫祀绝的声音:“阿柯,不必管她,走吧。” “好,我马上就来。” 晏南柯应了一声,眼神很是警告的看着红袖,“别跟过来,否则本妃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抢她男人,还要问问她的拳头乐不乐意。 红袖虽然会医术,可并不会武功。 看到晏南柯一拳头砸在门口一颗大树上,让那么粗的树干都晃动了一下以后,她顷刻间停下脚步。 那张妩媚漂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晏南柯见到威胁起了效果,这才翻身上了马车。 宫祀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的张扬肆意。 他薄唇微微扬起,“阿柯吃醋了?” “我才没有!” 晏南柯回答的十分快,甚至都没有经过头脑思考。 这样的回答明显让她看起来更加心虚,闹的她自己一阵脸红脖子粗,将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你别想太多,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她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像是在……争风吃醋。 对,就是这样,让她恨不得将刚刚那般的自己掐死。 宫祀绝眉眼带笑,只不过那双眸子里沉浸着更深一层的寒意,他并没有觉得晏南柯这样可笑,而是真的欣喜。 任谁追逐了多年想要得到的东西终于 落在手里,那种开心,兴奋难以言喻。 一下一下揉着晏南柯趴在桌子上的脑袋,那长发顺滑的流淌过他的掌心。 宫祀绝收起唇角那一缕笑痕,此时的男人严肃又认真。 “阿柯,本王此生有你足矣,不会对别的女人多假辞色。” 晏南柯的心被这句话撩拨的更加剧烈的跳动着。 她一只手偷偷捂着心脏,埋起来的唇角经不住的上扬。 “嗯。” 她当然知道宫祀绝心中对她的执念,这让她极为满足的同时,也有些欣喜。 虽然这么想有点儿自私,可是,她真的找不到这世上比宫祀绝对她更好的人了。 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哪里,男人都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知道她一切喜好。 这世上能有这样一个人喜欢她,她三生有幸,何其幸福。 将脑袋在宫祀绝的掌心里面蹭了蹭,晏南柯不由得问他,“阿谨,你以前受伤了,所以她照顾过你?” 宫祀绝垂首点头:“嗯,有一次在军中重伤,恰好被那位月阳仙子相救,她与我母后曾是故友,见我受伤心生怜惜,收留过我一段时间。” 晏南柯知道晏南柯年少时过的很苦。 然而她又没有参与过那段时间,她实在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那你说我那么 对待人家,是不是有点儿太小家子气,不如我去把她请到王府暂住吧。” 她心理纠结的很,虽说那红袖没做错什么,但她可也没大度到引狼入室。 宫祀绝摇了摇头,一双眸子神色清明:“救命之恩已还,本王不欠她们什么,你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意来迎合我。” 晏南柯眼眶顿时一热。 她的阿谨怎么能这么好,事事都想着她。 整个人被拉到宫祀绝怀里,男人声音温柔,“若是你将野男人带到家里来,本王会杀人的。” 晏南柯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颜如诗如画,美的令人心悸。 干净柔和的弧度,像是天上烈日一般耀眼。 宫祀绝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阿柯,为夫喜欢看你笑。” …… 水牢之中潮湿腥臭,晏如梦被人一盆冰水泼醒。 她被迫睁开双眼,就看到正前方的地面上站着一个人。 宫天宇捂着鼻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太子妃,得罪了。” 晏如梦浑身剧痛,尤其是腰背的伤势疼的让她浑身发抖,再加上这样一泡在水里,伤口无法愈合,血水不断在周围扩散。 她会死的! “宫天宇……不,三皇子,求你饶我一命,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此时此刻,原 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晏如梦一无所有,又被捉住谋逆通敌的罪证,她的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宫天宇低垂着眸子,眼底划过一道笑意:“本皇子奉父皇命令在这里审问你,若是太子妃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将你知道的一些秘密都说出来吧。” 晏如梦眼睛眨了眨,她声音颤抖道:“还请三皇子明示,给我一条生路。” 她并不傻,知道宫天宇千方百计将她争取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她的幼年,耳边只有父亲对晏家满是仇恨的声音,她吃了无数的苦,都是为了能够为母复仇。 为了能够进入晏家李代桃僵,她颈后那片胎记是她父亲一针一针扎出来的,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她疼的满地打滚,无法入眠。 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坐上太子妃的高位,却被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女人给拉下地狱。 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之前你晕过去,错过了一场好戏,如今的晏家固若金汤,已然不是你能动的,若是你能帮我对付太子,本皇子倒是可以……”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有侍卫通报:“三殿下,绝王与绝王妃在刑部门外求见。” 第三百五十四章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宫天宇嘴角僵了僵。 “他们两个过来干什么?” “属下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做?” 他摸着下巴沉思着,一旁的晏如梦却在此刻慌乱喊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过来,晏南柯会杀了我的!” 宫天宇眯起那双桃花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晏如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被浓郁的恐惧占满。 现在的她不再是太子妃,也没人能够庇佑她。 晏南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她于死地。 为了能够彻底以绝后患,晏南柯准备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动手。 查线索,找人证物证,为父兄避开劫难,让柳氏看清楚晏如梦的真面目…… 经过这么多艰难险阻,今天终于将晏如梦这个女人押在此地,看着她跌入深渊。 宫天宇吩咐属下放人进来。 当然即便是他不放,晏南柯也依旧能想方设法来这里。 水牢的味道相当折磨人的鼻子,多待上一会儿都感觉那味道经久难消。 晏南柯却只是稍微过一会儿就适应了。 她见还要往里走,不由得对宫祀绝道:“王爷不如在门口等我吧。” 宫祀绝:“不。” 带着她往里走,宫祀绝并不介意污了自己华贵的衣袍。 刑部地牢很大,水牢在九曲十八弯的长廊最里面。 这里关押的都是极为重要的犯人,水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十分浑浊,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两条链子从两侧穿过,系在晏如梦的手腕上,将她强行吊在此地,从腹部以下的位置全部浸在混水下面,看不到一丝一毫。 她不能坐,只能勉强撑着身体,一旦放松,就会被拖着手腕吊在这里。 这个姿势很痛苦,保持个一两个时辰就会疼痛难忍。 晏南柯曾经尝试过,很了解其中的滋味。 一想到这里,她眸子不由得眯了起来。 眼神片刻挂在墙上的那些刑具,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每一样她都认得,也都了解那是什么样的疼痛。 比如那烙铁,烧红以后,起初按在皮肤上有那么一瞬间是不痛的,随着皮肉烧焦,会觉得很热,翻卷的皮肉散发着烤肉的味道,然后就会品尝到极致的痛觉,就像是身体内每根神经都在撩拨着头皮,剧痛从那一处顷刻间扩散全身。 你刚开始以为自己承受的痛苦已经是极限,可却是错觉,因为那只会越来越痛,越来越让人无法承受。 收回视线,晏南柯漫不经心的来到水牢岸边。 宫天宇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嫂嫂,我可是破例让你来这重刑之地的。” 晏南柯轻启红唇:“多谢。” “你这两个字就将我给打发了,听的我都觉得自己太廉价了。” 宫天宇无奈的摇了摇头,为自己打抱不平。 晏南柯沉吟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那就,改天请你吃饭。” 宫天宇眼睛亮了亮,“去风华楼怎么样,那里的菜好吃。” “好。” 晏南柯搪塞着宫天宇,将目光落在晏如梦身上,她打量着她的姿态,看着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微微笑出声。 “晏如梦,你感觉怎么样?” 晏如梦牙齿都在发颤,因为太疼了,她说话声音很低弱,“我……你……该死。” “还嘴硬,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晏南柯挑眉,有些戏谑的看着她,如今她再瞧着那张狼狈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至极。 所有的痛苦和怨恨,深深的埋藏在她心底,她以为自己看到晏如梦的时候会想着如何将她拆骨扒皮,如法炮制上辈子她所遭遇的一切。 但是现在,她居然发现自己心情非常平静。 恨是有的,但是已经并非她最重要的东西。 活在痛苦和回忆里, 那才是对她的无尽折磨。 晏如梦看着面前那个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自己,她感觉心中羞愤到了极点。 她可以开口和太子求饶,可以对三皇子求饶,可是真到了绝境,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开口对晏南柯求饶。 “现在是你赢了,我输了,我随便你怎么处置,不过我告诉你晏南柯,你杀了我,你也会后悔的!” 晏如梦突然想起来什么,忽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反正她已经无法翻身,她倒是想要见见晏南柯痛苦的表情。 晏南柯也不慌,她抓住拴着晏如梦的一根铁锁链,一拽。 “啊!” 晏如梦惨叫了一声,瞬间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说,传授给你各种毒术的师父是谁?” 晏如梦咬紧牙关,死死撑着。 晏南柯见她不说话,眼底的冷色浓郁起来,站起身拿起旁边墙壁挂着的一条长鞭。 那长鞭上面都是倒刺,打在身身上就是一条血痕,然后她举起手,毫不犹豫的一下下抽在晏如梦的身上。 那眼神毫无怜悯。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宫祀绝看着面色冷凝的晏南柯,眸光之内划过一道讶异,他半眯着双眼看着水 中的晏如梦,若有所思。 阿柯的状态有些奇怪,她很少对一个人,暴露出这般明显的杀意。 宫天宇却有些着急了,听着晏如梦一声声的惨叫,害怕晏南柯直接将人给抽死了。 “嫂嫂先消消气,这人要是被打死了,恐怕我没法和父皇交代。” 晏南柯停下手,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晏如梦虚弱至极的脸。 她显然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对她来说,这个时机刚刚好。 “晏如梦,晏家这么多年对你那般好,你下毒的时候,心中可有丁点愧疚?” 晏如梦咬着下唇没说话,就连表情都没变动一下。 显然是在告诉晏南柯,没有。 如此死不悔改的人,确实有些出乎预料,她以为能看到晏如梦跪地求饶,却没想到这人也是硬骨头。 这样也好,否则她还真怕她受不住折磨自尽了。 “你可否与风池郡王熟识?” 晏如梦的眼皮轻轻抖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晏南柯仔细盯着她,根本难以察觉。 很好,那两人果然认识,这个风池郡王也是她要警惕的对象。 “我已经让父亲和兄长前往大漠捉拿李长枫,如果你活的时间够长,也许你们父子还能有机会见上一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她有什么错! 晏如梦瞪大双眼,声音嘶哑:“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多年,林雨凝所说的那些证词都是假的,若是她真知道那么多,又怎么可能会隐忍这么久不说。 当初是她为了方便控制晏家,才故意让林雨凝知道她的真面目,顺便掌握了足以毁掉她的把柄,才将她彻底变成了自己的棋子。 两人里应外合,配合了这些年,晏家没有任何人对她产生丝毫怀疑。 再加上柳氏本就对她愧疚偏爱,她在晏家可以说是呼风唤雨。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她安静的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下询问:“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给晏家下毒,还有你真正的身份,又或者,当初你如何陷害我在寿宴上落水,让我差点儿嫁给那些毁了我声誉的下人?” 她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察觉不到多少怒火。 但是听在晏如梦的耳朵里,却让她脑袋嗡嗡作响。 因为晏南柯嘴里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相。 站在门口的宫祀绝听到晏南柯的话,眸色略微深邃了几分。 阿柯居然都知道。 既然如此,新婚夜她又为何会做出那种伤害自己的事,难不成是因为……她想嫁的人 并不是自己?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凤眸略微暗淡了几分。 谁也不知道新婚夜那天,他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看到她浑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被他暗中注视了整整三年的女子,他悉心保护了那么久的人差一点就没了生气,令他那夜彻底失去理智。 不受控制的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 清醒过来的他又愧疚又心痛,然而却并不后悔。 如果她能够保护好自己,那么他将继续隐藏在暗中,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可他既然已经出手,就再也不会放开。 哪怕她厌恶自己也好,憎恨自己也罢,他也要一辈子牢牢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晏如梦一颗心冷的让她浑身发抖,“究竟是谁告诉你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她头皮都在紧绷着。 如果说晏南柯一直都知道她的计划,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在看她? “呵呵。” 晏南柯没回答她,看着她眼神之内疯狂求知的情绪,她只是冷笑了一声。 “之前一直没动你,不是因为你多厉害,而是娘还相信你。” 晏如梦抬 起头盯着她,隐约听出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多次利用柳氏保护着她,这才能够与晏南柯抗衡。 “现在,晏家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没了晏家女这个身份,你算是什么东西?” 她眸子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感情,高高在上的盯着晏如梦,像是看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蝼蚁。 晏如梦受不了那样鄙夷的眼神,哪怕是身上再痛,也觉得面上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出了气以后就,晏南柯就对折磨她没了什么兴趣。 杀鸡焉用牛刀,收拾晏如梦,还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三皇子,晏如梦肯定会想方设法为了自己活下去提出帮你一起对付太子。” 宫天宇正在事不关己的看戏,可突然听到晏南柯面向他说话,立刻站直了身体。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闪烁,心中有些震惊。 晏南柯没有关注他的表情,继续说着:“等你彻查出她的身份之后,会发现她是前长公主所生的私生女,多少也有着皇室血脉,又因为她牵扯到襄阳王身上,皇上肯定不会轻易杀了她。” 宫天宇唇角动了动,听着晏南柯口中不断说出来,那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语, 不知道为何,他居然觉得都是真的。 “长公主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说来,她不等于是我的表妹?” 晏南柯点头,“你说的没错,不然你以为她和太子的孩子,为什么会出事?” “这……” 宫天宇眯起眸子,眼神之内划过一道不敢置信的神色。 晏南柯毫不留情的揭穿晏如梦的那些心思,“为了报仇,她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腹中之子,你面前这个女人心思如此歹毒,你认为她会乖乖配合你?” 宫天宇唇角微微动了动,他目光幽深的扫了扫晏如梦,声音略显沉着:“看来是本王小看了你这女人。” 他也万万想不到晏如梦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秘密。 虽然她父亲听起来只是晏家军一个副将,可是母亲身份却太过让人意外。 那位长公主是襄阳王同胞亲妹,因为皇上当时和襄阳王的仇恨已经达到极点,曾经为了引襄阳王现身,特意将她当做诱饵。 然后在那场混乱之中,那位长公主被晏大将军一箭射杀。 之后,皇城之内死了一个长公主这件事没人再提,哪怕是皇上也没有因此治罪晏大将军。 当时情况太过混杂,真正 的内幕无人知晓,久而久之,就无人再提及此事,更忘了这皇室之前还有一位长公主。 晏如梦眼睛里都是血丝,“晏南柯,冤有头债有主,我母亲死在你爹手里,我被迫从堂堂公主之女流落街头,跟着我爹过了多少年东躲西.藏的狼狈日子,你在家里受宠万分,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可想过我过的什么日子?” 她想着想着,眼眶越发红了,只觉得自己委屈至极。 如果没有晏家,她母亲还在,又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受欺负,她也是堂堂公主之女,她会比晏南柯的身份更加高贵。 什么将军嫡女,她根本看不上! 晏南柯淡定的听着她诉苦。 然后笑了。 那笑容凉薄又阴冷,像是要把晏如梦千刀万剐。 “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妹妹呢?” 晏如梦浑身一紧。 “她有什么错?” 晏南柯声音极为冰寒的质问她,站起身后,抓着长鞭的手指紧握。 “她才只有五岁,就被你父亲偷偷带走,被你们父女二人,活活掐死之后丢进暗无天日的枯井中……”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哪怕是晏如梦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也好像见了鬼一般。 第三百五十六章 王爷背锅 杀死那女孩儿的事,是晏如梦心里最大的秘密。 她和父亲处理那孩子尸体的时候,发誓绝对没被任何人知道过。 那件事,天知地知,她和她的父亲知道,当时在场的,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除非见鬼了,否则晏南柯怎么会知道! 她震惊错愕,脸上的惊恐已经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 一直在旁观的两个男人也有些惊讶。 宫天宇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眸子,看着站在旁边的晏南柯,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他不是傻子,从晏南柯新婚当日,提前让人请他入宫作证开始,他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好像面前这个女子能够未卜先知,掌控全局一样。 晏南柯像是没有看到晏如梦表情之内的害怕,接着说:“她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只还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她还能记得那个小奶娃娃,是他们全家最宠爱的小女儿。 小丫头会抱着她的手臂,乖乖巧巧的喊姐姐。 爱吃糖,最喜欢糖葫芦,会将一整串最大的那一颗让给她吃。 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漂亮的小脸上都是婴儿肥,捏在手里软软的。 她虽然比她只大了一岁,可是却很爱和她在一起玩耍,虽然有 时候也会打.打闹闹,却是她最在乎的宝贝。 然后,她失踪了。 她不见开始的那几天,母亲不吃不喝,整天躲在房间里面哭,将眼泪都要流干了。 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母亲,因为哭的太多,导致眼睛越来越差。 头一年,晏家所有人都变得很沉默。 一直喜欢开怀大笑的父亲不笑了,俊美的脸上多了胡子,颓废的看不出原本那个英俊男人的轮廓。 他将绝大多数的心力都投注在了军队上,认为忙起来就能忘记家里面失去的那个女儿。 祖母派了人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自己也整天整夜在佛堂之内诵佛念经,祈求能够保佑晏家的小女儿有朝一日能够平安归来。 大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不怎么爱说话了,天天拼了命的看书,二哥也是如此,日日夜夜练武发泄心中的郁闷担忧。 唯有三哥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还会在府中安慰伤心难过的她,陪着她玩,逗她开心,让她很快挣脱出失去妹妹的痛苦。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 反正那天以后,晏家的气氛就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柳氏不太爱出门,也不太爱和她说话,所以她才总是和父亲习武,做一些蠢事想要吸引 家人的注意。 直到十一岁那年,长大的妹妹被人带回晏家,原本死气沉沉的晏家终于回归以往。 她曾以为,晏如梦会是晏家的救赎,是她最疼爱的妹妹。 所以,哪怕是她失去记忆,忘了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晏家人也没怎么在意。 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爱着她。 恨不能将一切好东西都塞给她。 她每年都会给晏如梦准备自己认为最珍贵的礼物给她做生辰礼物。 每一天都会想方设法,让妹妹开心。 她说什么她都信,她想要什么,她都给。 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她都恨不能捧给她。 没有什么,是一腔喜爱被人狠狠踩在地上更加伤人了。 哪怕是她上辈子到死,怨气不散的时候,都没想过晏如梦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可是她当着她那残破幽魂的面,一字一句告诉她自己真正身份,告诉她,如何将她真正亲生妹妹残忍杀害的时候,一切信念土崩瓦解,她的心里对她只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这种恨,比她将她拆骨扒皮,挫骨扬灰还要重。 所以,她没打算让她死的容易。 晏南柯在空旷的水牢之中回忆着自己那个娇小可爱的妹妹,目光之内有柔和,有期待。 若是 她还活着,是不是已经出落成了特别可爱漂亮的模样。 “你和你爹,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人性和良心,都不应该对那么无辜的幼女下杀手,哪怕你将她卖了,放了,都不至于让我如此憎恨你们。” 晏如梦唇角哆嗦着,拼命摇头:“你在说什么,我没杀她,她不是已经被你好好的找回来了,如今就在晏家,还被你们取名叫晏心念……” 晏南柯勾着唇角:“她被带回去那天,你不就知道她是假的吗?” “我……” “否则怎么能说出那么自信满满的话,如果不是滴血认亲被我做了手脚,恐怕母亲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 “你真是……”她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气的胸口起伏。 “如果那天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想办法……” 还没等晏如梦说完,晏南柯就打断了她的话,“只许你假装我妹妹欺骗娘,就不准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她勾起唇角,扬起眼尾:“找这么一个符合要求的人,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而且还要听话,懂得讨母亲欢心,很不容易。” “你就不怕她身份被戳穿,到时候娘一定会恨死你的!” 晏南柯冷笑:“ 我不怕,而且她根本不会再相信你了,晏心念满足母亲对小女儿所有的期待,她即便是假的,在母亲心里也是真的。” 因为真正的妹妹,永远也回不来了。 柳氏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生了心病,自欺欺人做起来更是顺其自然,哪怕是再有人当着她的面说晏心念是假的,她也绝对不会相信了。 这件事她处理的很圆满,整个晏家的人都很高兴。 这就足够了。 晏如梦眼底的红越来越重,都是血丝。 她喉咙腥甜,含着一口血差点儿呕出来。 “原来如此,你做的那么多,都是为了让我在母亲面前失去信任……” “呵呵,你给晏家下毒,安插雪月在我身边,和太子联手设计二哥和父亲入狱,害大嫂差点儿没了孩子,这么多坏事做出来,你以为晏家还会有人愿意相信你?” 晏如梦差点儿将下唇咬出血来。 她浑身发抖,感觉有点儿怀疑人生。 当初她做这些的时候,真的如此明显吗,怎么会被这蠢女人看穿的! 明明在她嫁入王府之前,她还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的,难不成…… “是绝王……这些事都是绝王告诉你的对不对,那男人对你觊觎如此久,肯定暗中调查了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太子禁足 在她心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宫祀绝。 毕竟这个男人太过神秘,让人看不透。 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借借无名的小卒,不但认祖归宗,还成为传奇战王,那么在他身上发生一些神奇的事情,那也不意外。 被迫背锅的宫祀绝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否认。 哪怕是阿柯身上隐藏着再多秘密,只要她不想让人知道,那么他就为她保密。 甚至连宫天宇都觉得,晏如梦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他侧头看了宫祀绝一眼,随后问道:“王兄,没想到暗中做了这么多事,你倒是隐藏的真深。” 还有,用心良苦。 如果晏南柯知道的这些事,真的都是宫祀绝调查出来告诉他的,那么说明他对晏南柯的心思,无人能及。 宫祀绝斜睨了他一眼,负手而立的身影修长挺拔,“与你无关。”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宫天宇微微咋舌。 然后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前方,听着难得一遇的隐秘。 晏南柯并没有背着他说这些,因为他知道与否,都不太重要,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无从改变。 晏如梦坏事做尽,心思叵测,让这个三皇子更深的了解一下也好,否 则他难保不会做出第二次错误的选择。 晏南柯半眯着双眼,那目光甚是凌厉。 “我从哪里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你做过的恶行,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晏如梦……你要相信因果轮回。”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晏南柯终于没了和她继续交谈的意思。 她脚步很是轻松洒落的来到宫天宇面前。 “我不想让她死,还请三皇子安排最好的太医为她续命。” 宫天宇点点头,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我知道。” “可我也不想让她好好活,三殿下你刑讯的手段我相信,再硬的骨头在您手里应该也挺不过几轮。” 宫天宇微微垂下眸子,明白了晏南柯的意思。 “嗯,你想她生不如死,我答应你。” 他没什么能为面前这个女子做的。 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晏南柯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他并没有帮上她什么忙。 “等审问的差不多了,再放太子过来救人,到时候我会给你太子手里的一些把柄,你就说她招的。” 宫天宇:“……” 他看着晏南柯眼底一些狡黠的光,突然感觉浑身有些发冷。 他抿了抿唇角,喉咙滚动了一下,再次看着晏如梦的眼神变得 有些同情。 如果因为晏如梦导致太子那边损失惨重,即便是将人救回去,以太子那狠辣的性子,估计也饶不了晏如梦。 到时候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狗咬狗,一定会很有趣。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么好的一件大礼,让宫天宇如何能不接受。 太子和绝王相争了这么久,他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 所以宫天宇不会拒绝晏南柯的要求。 “剩下的就交给殿下了,我和王爷就不多留了。” 解决了晏如梦这个麻烦,晏南柯大步往外走。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时间,开始为晏如梦安排人生。 有她在,晏如梦接下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精彩。 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晏南柯眉眼的戾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回头看着宫祀绝的时候,依旧是那般清明透彻的笑容。 宫祀绝心中微微一暖,他抬起手抓住晏南柯的手。 感觉到她掌心被掐出来的指痕,宫祀绝这才明白,他的阿柯刚才究竟有多隐忍。 将人带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宫祀绝声音清冷:“本王会让她,不得好死。” 晏南柯听着男人的话,将脑袋贴在他胸口,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默默嗯了一声。 “死 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我不相信地狱,还是让她生不如死吧。” 宫祀绝扬起唇角,那张俊美的脸耀眼又迷人。 “折磨人的法子,本王有的是,会让阿柯你满意的。” 晏南柯勾起唇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来日方长,晏如梦可以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 太子妃被抓到刑部整整三天,宫天齐想方设法的运作,给身为三皇子的宫天宇施压,让他将人尽快交出来。 这期间,就连镇东王都跑了两趟刑部。 他直接带着手底下的兵将来刑部要人,和宫天宇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结果晏如梦早就被他暗中调走藏了起来,除了三皇子无人知道她在何处。 再加上如今东境战况紧张,朝中不少官员都在觐见提议让镇东王赶紧回去,一时间镇东王也有些自顾不暇。 而如今的晏家,成了圣武国第一大家族,每天门槛都被踏破,无数讨好奉承的人争相而来。 晏老夫人光是接见那些客人都应酬不来。 还好有八面玲珑的晏时亭帮忙,否则老夫人要晕头转向了。 而宫天宇也趁机将自己从晏南柯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有从晏如梦口中逼问出来的线索,查找出来的证据,一股脑都送到了 皇上面前。 一张张供词上面都有晏如梦的签字画押,宫天宇恭敬的站在养心殿之内,瞧着父皇越来越幽深的目光,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 “父皇,这些都是太子妃亲口供出来的,儿臣派人去搜查了一番,得到的一些账册和证据都在您右手边,您且过目。” 那些都是太子暗中用来私吞银子的证据,包括一些朝中大臣如何为太子揽钱,贩卖官职的罪证。 还有一摞武器走私的账目。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隐秘,也不知道晏南柯到底怎么弄来的。 他一开始以为她那么说不过是在骗自己,谁知道她交给他的这些东西,足以对太子造成致命打击。 就是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掌握了太子这么多把柄,也什么自己不用,偏偏给他。 帮他的忙吗? 她好像确实说过,想要辅佐他成为皇帝。 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怦怦跳了起来,心脏在微微悸动。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可他心里却很清楚,那绝对不可能。 如果晏南柯真的会选择帮一个人登上皇位,那个人一定是……宫祀绝! “太子当真愧对朕这么多年的栽培和信任,来人,将其禁足东宫,在彻查此事之前,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临盆 这道圣旨一出,将整个朝堂搅的天翻地覆。 太子一派的官员争相觐见,希望能让圣上改变主意。 而宫天齐被迫禁足,东宫门外被皇上安排了不少禁军把守,不得让他踏出一步。 成为太子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 一想到是这自己落的这种下场,全都是因为晏如梦,原先还残留的那一点儿感情,彻底泯灭。 他坐在空旷的东宫大殿,面前桌面上摆着笔墨纸砚,安静的空间悄然飘散着安宁香的味道,可是他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来人!” 他眼睛猩红,因为一天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一道身影从门外走出来,恭敬行礼。 哪怕是被困东宫,宫天齐也并非笼中兽。 他声音冰冷,面前纸张上的那个静字被墨色晕染,“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出去。” 他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失去先机,那就再难翻身。 那属下看了一眼书信上的名字,立刻转身离去。 太子的身份地位一落千丈。 哪怕是镇东王在都不能改变这种局面。 又因为东境那边已经支撑不住,皇上立刻下令命镇东王前去平乱。 眼看着这场皇子之间的对决 ,就要有了结果。 而这暗藏汹涌的气息并没有影响晏南柯,因为……吕明珠临盆了。 对于这个孩子,晏家所有人都期待无比,更是将大嫂当成宝贝一样护着。 晏老夫人更是提前一个月找了两个知根知底的稳婆来给吕明珠接生。 得到晏家通知的晏南柯,一大早上就出了门前往晏府。 风花亲自陪着她下了马车进了门,一入院子就看到了晏家不少人都在。 她声音略显急切,“祖母,大嫂她怎么样?” 晏家这个孩子来的实在艰难,一路护的也是坎坷,唯有今天能够亲眼看他降生,她才能真正安心。 上一世她可都没见过自己这个小侄儿。 晏老夫人带着不少人将这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不知道丫鬟嬷嬷都在原地待命,天还没亮的时候厨房里就已经烧了几缸热水,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从昨天夜里开始,吕明珠就已经有了感觉,因为和计算出来的日子差不多,所以大家心里的担心少了些许。 “别着急,还在里面,稳婆说晌午之前能生。” 晏南柯和众人一样站在院子里,她听到了房间之内传来的阵阵痛哼。 如今已经身 为当朝太师的晏时玉绷紧一张脸,咬着牙不说话,那张平时温润的脸这一刻看起来有些紧张又冷清。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握成拳,额头上满是冷汗。 晏家其他人也各自在院子里找了个位置等着,气氛又凝重又安静。 突然间,屋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晏时玉更是忍不住去拍门,手指扒着门缝想进去。 “我夫人这事怎么了?” 稳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晏大人稍安勿躁,夫人这是要生了!” 晏家人没想到会这么快,纷纷围过来堵在门外。 柳氏这个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婆婆都担心的跺脚,如今在她心里,什么也比不上自己这个小孙儿重要。 “怎么这么久,当初我生你大哥的时候,也没用这么长时间呢。” 她低下头絮絮叨叨的说着,眉眼间的担忧溢于言表。 晏南柯听到她的话,心神微微动容。 柳氏虽然容易心软,也很偏心,可是唯有一点儿是她不得不承认的。 这个女人,当年也是用尽了自己的半条命,让她降生在了这世上。 如今亲眼看着大嫂生子,这其中的危险和惊心动魄,令她心 情有些复杂。 女人生子,那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不管如何,这份情恩重如山。 由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她和柳氏之间的心越来越远,即便是如今,母女两人见面也很少说话。 之前是因为晏如梦从中作梗,让她屡屡伤心失望,可是如今这份隔阂已经不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晏南柯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忽然迈步走到了柳氏面前。 她声音尽量轻柔一些,“娘,您别担心,大嫂和我的小侄儿都会没事的。” 柳氏听到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脸上露出些许错愕。 她如今已经知道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让自己这个大女儿受了不少委屈。 然而她也没脸求她原谅自己。 晏心念眼睛眨了眨,直接将柳氏往晏南柯那边推了推。 她虽然是晏南柯带到晏家来的,作为抚慰柳氏的人,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一辈子的晏家人。 若是当初晏如梦也会珍惜这一点儿,那就好了。 晏家所有人将会倾注所有的喜爱加注在她身上。 柳氏抬头看着晏南柯,那眼神有些内疚,“南柯,以 前的事……” 晏南柯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柳氏抱在怀里。 哪怕是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可是母女两人至今也没有好好谈谈心里话。 不管怎么说,血缘的羁绊也无法割舍,晏南柯决定,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娘,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咱们和好吧。” 柳氏心口抽痛,泪眼婆娑,捂着唇恸哭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伸开,回抱着这个被她遗忘了多年的大女儿,心里是难以言说的难受。 “娘对不起你,是娘一直让你受委屈了。” 她那时候真是被蒙蔽了双眼,才会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差点儿与亲生女儿反目成仇。 甚至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帮着对方伤害自己的家人。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晏南柯心情平和下来,她伸出手轻柔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我也有错,也是我不懂事,才总是顶撞娘,惹您生气。” 柳氏眼泪不断落下,顷刻间打湿了晏南柯的肩膀。 她心里一直期待着能够得到晏南柯的原谅,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就在此时,房间里面突然传来稳婆的一声惊呼。 “不好了,少夫人出事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还好有你在 这一声喊叫让晏家所有人都慌了。 一向沉稳的晏家大哥脸色骤变,开始不停砸门。 “把门打开,我去看看明珠!”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稳婆拦住晏时玉不让他进门,她脸色焦急的道:“胎儿太大了,少夫人有些难产,如果羊水流尽这孩子还出不来的话,怕是要出大问题!” 吕明珠的痛呼声不绝于耳,晏家所有人脸都白了。 哪怕是经历过一辈子的晏南柯,也无法想到里面这对母女会不会平安无事。 好事多磨,这晏家第四代唯一一条小生命现在危在旦夕。 柳氏身子一软,直接坐在椅子上。 稳婆焦急的问:“老夫人,请您想想办法吧,我老婆子接生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如果孩子娘力气不足,忍不了疼的话,怕是要一尸两命呀!” 稳婆也是用了不少手段没效果才跑出来喊人的。 她们二人在这京城之内接生都十分有名气,宫里的一些娘娘都找过她们。 然而即便是如此,这回也遇到了困难,吕明珠因为遭过意外的缘故,本来身子骨又不好,又因为最近这两个月胎儿养的太好,导致胎儿过大,靠着自己很难顺利生产。 晏时玉语气急切,“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也要他们母子平安!” 稳婆脸也急的通红,虽说女子难产身亡并不是很稀奇的事,然而如今她们要接生的却是晏家人。 如今的晏家可是整个皇城的第一世家,地位卓然,若是失手,恐怕她们两个稳婆的命也要没了。 晏老夫人声音倒是沉稳:“老身重金请你们两个过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想必你们二人接生多年,经验丰富,肯定也会有办法的吧。” 那稳婆也在绞尽脑汁,焦急的想主意。 她突然一拍手掌,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老婆子我想到了,有种偏方能够给孩子娘增加体力,如果能够快点儿弄来,也许能够化险为夷,只是……” 她这一顿,让晏时玉脸都青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说!” “只是那偏方所需要的药材都十分珍贵,恐怕整个皇城都很难寻来,也许只有宫里面才能找到,曾经我给一位娘娘娘用过,效果还不错……” “别管那么多,将方子给我!” 那婆子麻利的将包里的方子找出来递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过被压在包裹里面,显然并不常用,所以稳婆才 想了半天。 晏时玉一把抓住那方子,脸色极为冷沉的大步向外走,不管如何,他也得立刻将药弄回来。 那稳婆提醒道:“半个时辰内少夫人还算安全,药来越快越好!” 就算不需要稳婆提醒,晏时玉心里也清楚,他即将要走出院子,却突然被晏南柯叫住。 “大哥,那药材需要什么先给我看看。” 晏时玉脚步一顿,“不用,我直接去宫里要……” 晏南柯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将药方拿过来。 “有些药材宫里未必能有,你真是被急糊涂了,药的事我来想办法,你这个做丈夫的必须留在这里守着大嫂。” 晏时玉心中突然安定下来,他略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妹妹。 晏南柯明明比他小不少,而且他如今也已经功成名就,然而在大事来的时候,却不及这丫头冷静。 虽然躺在里面的人是他妻儿,所以才让他这般心慌意乱,但是有她这一句话,晏时玉心中依旧极为感动。 “风花,去涅盘楼,将药材收集齐全送过来。” 风花扫了一眼那药材单子,二话没说,拿着就走。 她眼神颇有底气,显然并不觉得这上面不少珍贵的药材有多 难寻。 什么千叶雪莲,百年老参,对于如今的涅盘楼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她回来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大概一刻钟,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一堆药材送到众人面前。 “药材已经寻齐了,快让那稳婆熬药吧!” 稳婆走过来,将药材查点了一遍,面上露出震惊之色。 “给宫里娘娘熬药的时候,都没找的这么快……” 这里面有些药材并不是有钱有势就能拿到的,非常稀少,有时候哪怕翻遍一个城都找不到。 尤其是这里面的一味主药,名为紫玉芝,没有它怕是这偏方无法发挥功效。 否则稳婆早就提前备上一份了,也不至于临阵提出来。 说到底,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死马当活马医,并没有预料到药材真能找出来。 “我这就去熬药。” 她拿着药材去了旁边的房间去熬药,药炉什么的都准备的十分妥当,甚至还有太医在安身待命。 晏南柯目光紧张的看着产房这边,谁也不敢说多。 突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晏南柯侧头看过去,就见到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她微微有些诧异,“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风花立刻 解释:“王妃,那紫玉芝我翻遍了整个涅盘楼也没找到,还好王爷那里有,他就派人从王府取来,给咱们送过来了。” 宫祀绝微微垂眸,“听说晏家出了事,来看看。” 晏南柯闻言,原本浮躁的心情顷刻间安静下来,“王爷,还好有你。” 宫祀绝微微勾了勾唇角,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眼神深邃温柔。 “如果还需要什么,与本王说。” 晏南柯心里突然就有了底,神色也平静了许多。 “多谢王爷。” 宫祀绝像是察觉到了她有些紧张,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将其紧紧攥在手里。 “不用担心,有本王在,不会让晏家有事。” “嗯。” 晏南柯相信他的话。 药很快就已经熬好了,稳婆将药给吕明珠喂了下去,也颇为焦急的等待效果。 如今的吕明珠已经没了力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 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那种虚弱感。 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的忙,一切就只能依靠自己。 晏时玉趴在门口的门边,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在上面,额头上算是冷汗,抓着门框的手指都在发抖。 稳婆语气忽然变的有些惊喜,“药有作用了!” 第三百六十章 想要个孩子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晏家小少爷呱呱坠地。 稳婆大喜过望,立刻出门报喜,“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是位小少爷!” 所有晏家人在这一刻齐齐围了上去,晏时清也飞快进了房间,去看望神色虚弱苍白的吕明珠。 晏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看了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这一刻也终于露出笑容。 “天佑我晏家……” 她眼眶发红,想到晏家遭到的那些磨难,只感觉此时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晏家这个小少爷,给晏家所有人带来的是希望。 玲珑果的毒毁坏了晏家众人的身体,这也是导致子嗣艰难的根本原因。 即便是服用了药物治疗,可想要孩子,还是比寻常人家多了一些难度。 而吕明珠生下这个孩子,是晏家第四代的嫡长子,可以说一出生就注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晏南柯看着晏家所有人高兴的模样,她的眉眼也弯了起来,一双眸子隐藏着激动之色。 宫祀绝看她眉宇舒展,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小娃娃,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传来,“阿柯,喜欢吗?” 晏南柯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道:“当 然喜欢。” 毕竟这是她的大侄子,是晏家血脉的传承。 她很高兴,在这一世能够见到这个上辈子没能出生的小家伙。 宫祀绝那双漂亮的凤眸之中流光幽幽,侧头瞧着晏南柯的脸。 忽然抬起手摸了摸她滑嫩的皮肤。 晏南柯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王爷?” 宫祀绝柔声道:“你我的孩子,不知道像你,还是像我。” 这话让晏南柯眸光微微凝了凝。 看着宫祀绝的眼神明显露出落寞和不安。 她没忘记,自己和他已经成亲快一年了。 可是她的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 上辈子她也是没能为他生下子嗣,甚至药也吃了不少。 可是一年之期到了,她因为没能有孕,最终与他和离。 “也许都像一点。” 宫祀绝微微弯了弯唇角,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潋滟着一丝微笑。 晏南柯手指蜷缩了一下,将情绪重新藏在眼底。 晏老夫人将孩子送给奶娘照顾,然后亲自走到两人面前,她唇角轻轻颤抖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晏南柯的手。 “南柯,这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多亏了你和王爷,你与王爷是晏家的大恩人,不如你就亲自为这孩子取个名 字如何?” 晏南柯微微愣住:“侄儿的名字还是交给他父母来取吧,我倒是可以为他取个小名。” 她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叫福宝吧,他肯定是上天送给我们晏家的小福星。” 晏老夫人点头:“这个名字好,一听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笑着将提前准备好的赤金长命锁拿出来,轻轻挂在了小娃娃的脖子上。 刚出生的小婴儿并不好看,皱皱巴巴的,可是却很乖巧,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声哭喊之外,现在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襁褓之内继续睡觉。 宫祀绝凑到晏南柯的耳边,男人磁性的声音低沉暗哑:“阿柯喜欢,我们也要一个。” 晏南柯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耳朵顿时红了。 “这种事,回去再说。” 宫祀绝轻笑起来,和晏家人告辞之后就回了王府,他将人轻轻按在床榻之间,在她眉心吻了吻。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晏南柯坐在床上,而男人则是半坐在床边,伸出手在她腹部画圈圈。 她推了推他的手:“王爷,我中了毒,可能好不了了。” 宫祀绝摇头,抓住她放置在身侧的手。 “我来想 办法,放心。” 他的话,给她一种极为安心的感觉,她突然生出一点儿希望来。 “什么办法?” “蓬莱山。” 他轻轻开口,只说了三个字。 然而,这让晏南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被赶出去,至今还住在客栈里面的那个红袖仙子。 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 可如果,蓬莱山真的有办法为她治好余毒,她也并不介意和其产生一些交集。 “王爷是说,那个红袖有可能……” “她不行。” 宫祀绝直接了当的回答了她的话,那干脆的态度,让晏南柯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继续道:“要找她师父,也许会有方法。” 红袖的师父月阳曾经名动一时,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世间也很少有能够比她医术更厉害的人了。 要说有,也就只有蓬莱山的山主了。 只不过这位山主已经几十年不出世,没人见过,也找不到人。 晏南柯明显神色为难:“求人的话,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果这代价太重,我不需要,实在不行,还可以过继领养。” 哪怕是她家有皇位要继承。 只要是自己养大的,必然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对她来说 也不重要。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发丝,和她纯粹的目光对视,轻轻勾唇,“我知道了。” 受威胁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即便是有,也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 天气骤冷,还有一个月就是年关了。 镇东王已经带着手下离开京城,太子也因为做实了罪名,被禁足的时间无限期延长,一下子,整个圣武国皇城都变得安静下来。 而就在此时,晏南柯突然得到消息,听闻大长公主病了。 她前两天刚去了菩提寺拜佛烧香,结果刚到了府邸就一病不起,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两天更加严重。 晏南柯骤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起身,带着人就出了门,赶往大长公主的府邸。 她一进门,就看到公主府气氛有些紧张,一些丫鬟嬷嬷都围在主院门口。 她加快脚步,询问一个管事嬷嬷:“大长公主如今身体如何?” 那嬷嬷脸色有些苍白,紧张的盯着门口,低声道:“回禀王妃,大长公主病情不容乐观,今早有太医过来诊治过,说公主殿下可能得了……得了时疫!” “时疫……” 晏南柯顷刻间眯起双眼,这和大长公主上辈子即将死亡的节点……重合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王爷信不信 “太医出来了!” 有人轻呼了一声,晏南柯立刻带着风花走了过去。 那几个太医全副武装,面上还带着白巾,面容极为凝重。 晏南柯问道:“几位太医,可查清楚大长公主是什么病了?” “大长公主的病有些麻烦,我等需要立刻回宫禀报皇上,现在需要将其周围接触过的一些衣服和东西立刻烧毁,这些天照顾大长公主的下人们也要仔细清洗身体。” 太医这样说,显然已经说明的事情的严重性。 晏南柯目光凝了凝:“几位大人最近可有查到其他同样病情的人吗?” 众位太医摇头:“还没有,不过大长公主的病肯定不是凭空而来,老臣会提醒皇上多加重视此事。” 晏南柯点点头,目送几位太医离开。 几个药童被留下,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晏南柯目露沉思,眉头紧锁。 上一世,这个时间左右确实在圣武国爆发了一场比较严重的疫.情。 再加上今年大旱,附近几座城的百姓几乎颗粒无收,又有赋税加身,朝堂国库空虚,一时间挪不出大堆银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安定的圣武国就出现了内乱。 她挑眉,对那两个药童道 :“我有话要和大长公主说,让我进去。”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人,而且大长公主的病……万一您也出事的话,小人没法交代。” “不需要你们来交代,出了任何问题,我自己会承担的。” “可是……” 那两个药童脸色难看,风花却大步走过来,声音严厉。 “王妃说了没事,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老实待着。” 那两个小药童见拦不住,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南柯走进房间。 晏南柯并没有为难他们,这两人也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 房间之内充斥着一种浓郁药味,大长公主躺在软榻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她脸色蜡黄,短短两天时间整个人都憔悴许多。 原本保养得当的脸,也多了不少皱纹。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大长公主微微眯起双眼:“南柯,你怎么来了?” 见到晏南柯想要靠近,大长公主连忙阻拦:“太医都跟本宫说了,本宫这病很有可能是疫病,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才是。” 听她语气紧张焦急,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处处为她着想,晏南柯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她与大长公主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可对方帮了她很多。 现在,也该轮到她回报对方了。 “大长公主放心,你的病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她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因为她可清楚的记得,这场时疫爆发之后,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解药。 而拿出解药配方的人,则是身为太子妃的晏如梦。 她也因此得到了宫天齐的赞赏,更让她与太子的威名传遍圣武国,引来不少百姓的爱戴和敬服。 可以说,这场疫病是晏如梦的垫脚石。 大长公主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难不成你有治好这病的办法?”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眸子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暂时还没有。” 听到她这种回答,大长公主不由得叹气。 “咳咳,这病实在厉害,短短两天就让本宫下不了床,万一真的扩散出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晏南柯眸光之内划过一道狠厉。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 然而,背后暗中策划这一场灾难的人,却并不将人命当回事。 大长公主她信得过,所以晏南柯也没有隐瞒,她压低了一些声音,“大长公主,这场时疫并不是意外,应该是人为。” 大长公主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她捂着 唇,面颊因为一直处于发烧状态,而有些通红。 “怎么会这样,南柯你这丫头知道多少,要不要告诉皇上?” 晏南柯摇头,安抚她:“我还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就算禀报皇上,他也不会相信,等此事解决再说。” 大长公主见她神色冷静沉稳,一颗慌乱起来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她面容多了一抹轻松之色,靠在床头问:“那王爷可知道?” 提起宫祀绝,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嗯,我会与他说的。” 她今天早早过来看一眼,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如今大长公主的状态她也看到了,情况也了解完了,接下来就要制定计划,绝对不能让这场疫.情扩散。 这种病对人体伤害很大,如果普通百姓得不到有效治疗,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要人性命,她耽搁不起。 从大长公主这边回去,晏南柯回府找宫祀绝商量此事。 “王爷,晏如梦和太子这几天一定会有动作,我需要你在他们之前动手,将解药配方拿到手。” 她之所以不杀晏如梦,就是因为她身上还掌握着一些秘密。 比如这一次的时疫,晏如梦等人已经准备 了许久,早晚都会引发。 那解药配方是极为缜密的事,哪怕是上一世也只掌握在晏如梦和太子手里。 想要拿到,就需要使用一点儿小手段了。 宫祀绝面色显然也很凝重,听完晏南柯的提议,他微微点头。 “晏如梦那边,本王安排了人盯着,不会有差错。” 晏南柯眼神之内划过一道流光。 她抓住他的手腕,手指稍微收紧了一些。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种疫病一直没有出现过,近半个月来,百姓之中也闻所未闻,而那位红袖仙子没来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王爷觉不觉得,有点儿巧合?” 宫祀绝没说话,但是凤眸之内多了一丝寒意。 “嗯。” 晏南柯原本还只是小心翼翼的提一下,却没想到宫祀绝回答的这么干脆。 她不由得展颜:“那王爷相不相信我的话?” 宫祀绝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相信。” 那眼神,那神色,完全不藏有任何怀疑。 让晏南柯几乎顷刻间,一颗心就落了地。 睫毛轻轻颤了颤,晏南柯的语气非常笃定的对他道:“我认为,这一场时疫就是人为,幕后黑手就是这位红袖仙子,她与太子联手意图谋夺皇位!” 第三百六十二章 别听她胡说 若是以前,这种话晏南柯绝对不会说。 然而现在,她想感受一下,这男人究竟对她信任到了何种地步。 宫祀绝闻言,眸光顷刻间变得锐利,那双眼睛里都是杀意。 “青竹!” 他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青竹立刻进来领命。 “将红袖抓来。” 他说的是抓,并不是找。 晏南柯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哑然道:“王爷,你先别着急,我就说一下,可还没证据。” 宫祀绝神色微缓,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柔和。 “阿柯不是那种喜欢泼人脏水之人。” “啊?” 晏南柯没想到自己在宫祀绝眼里心里,自己的形象这般高大上。 见青竹还没走,宫祀绝眸子眯了眯:“还不快去。” “属下遵命!” 青竹转身就走,执行王爷的命令。 住在京城之内的红袖仙子还并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留在客栈,并没有到处走动,她在等,等绝王府什么时候,恭恭敬敬的将她请进去。 她这里下山自然是领了任务,并非无缘无故跑到皇城中。 此时她靠在床边,那张妩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侧头看了看一道隐藏在黑暗里面的身影。 那人穿着 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都被遮挡其中,月白的光从外面投进来,让他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手看起来苍白的厉害。 “大半夜的,您来找我做什么?” 那黑衣人声音听起来相当沙哑。 “你每天都去王府门前走一走,进展如何?” 红袖闻言冷冷一笑,“我来京城这么久,除了第一天,连王府大门都没进去。” “你师承月阳仙子,一手医术毒术也是惊人,我就不相信你完全没法子。” “王府高手如云,我太过靠近会被发现的。” 黑袍人声音明显冷冽下来。 “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想办法让绝王妃也染上时疫,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 被如此威逼,红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她现在一切身家性命,都和太子等人绑在一起。 黑衣人刚离开不久,红袖就察觉一道黑影出现在她屋子里。 她以为又是那人回来了,漫不经心的问, “你怎么……” 下一瞬间,那黑影已经到了她近前,青竹手中还拿着一张白色手帕,毫不犹豫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青竹拍了拍手帕上的药粉,将红袖一只手拎着扛在肩上转身就走,毫不怜香惜 玉。 晏南柯不曾想青竹效率如此之高,白天刚下的令,晚上就把人带了回来。 红袖被五花大绑的拴在椅子上,风花拿过桌子上的一杯茶水泼在她脸上。 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惊醒,面上露出几分迷茫之色看向前方。 一睁眼,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人是晏南柯。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她沙哑着嗓音惊叫出声:“晏南柯,怎么是你!” 晏南柯微微垂眸看着她,和宫祀绝一左一右坐在房间最前面两张太师椅上。 而她自己,则是被狼狈不堪的绑在中间一张椅子上,连手脚都动弹不得。 旁边站着青竹和风花,两人一左一右,目光冰冷。 晏南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这里是绝王府,是我抓的你。” 红袖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有些不敢置信:“我是蓬莱山的弟子,即便是皇上都要对我礼让三分,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让皇上治你的罪!” 晏南柯的眼神十分冰冷,“奉劝你安静一些。” 红袖咬了咬唇,将目光落在旁边的宫祀绝身上。 男人那熟悉俊美的脸映入眼帘,“绝哥哥,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更何况当年我 和师父可还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宫祀绝听到她提起自己,一双凤眸相当冷漠的眯起来。 “本王说过,不准你这么叫。” 他话音落下,风花忽然走到红袖面前,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小丫鬟灵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红袖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她感觉嘴里的皮破了,一阵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那双妩媚的眼睛里都是杀意。 她堂堂蓬莱山的弟子,居然被一个低贱的臭丫鬟给打了! 宫祀绝看她低下头去,那眼底的怨毒隐约都要藏不住了,目光没有任何动容。 在他心里,红袖不过是个路人罢了,更何况那所谓的救命之恩,他早就已经偿还,他并不欠那对师徒分毫。 更何况,现如今这女人意图趟京城这场浑水,祸害无辜百姓。 晏南柯冷声质问:“红袖,你师父让你下山来目的是什么?” 蓬莱山多年不参与皇城中事,如今却如此高调现身,她不相信没有目的。 红袖扯了扯嘴角,感觉脸上依旧疼的厉害。 “我师父一片好心让我来给王爷治病,若是她知道你们绝王府是这样对我的,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她没敢去看宫祀绝,而 是将怨恨的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说了她什么,才会让宫祀绝对她态度这般冰冷。 她也是曾经见过宫祀绝的,虽然他衣服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并不似表面上的那样冰冷。 那时候他对她和师父,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王爷如今身体好好的,你说治病……是什么病?” 红袖听她这么问,嘴角的笑容多了一抹嘲讽。 “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想看着王爷去死呢!” 对于红袖的挑衅,晏南柯并没有任何生气? 她安静的端坐着,等着她继续说。 “王爷自幼身中千焰毒之苦,每次发作除了心智有损之外,还会痛苦万分,想必最近,王爷的毒素发作已经越来越频繁……” 晏南柯闻言,目光明显变得有些凝重。 她侧头看了一眼宫祀绝,却见男人对着她轻轻摇头:“不要听她胡说。” 红袖闻言,一双眼睛顿时有些红了。 她是心甘情愿下山来给宫祀绝治病的。 对于这个人,她心里也有一些奢望。 “王爷真是会心疼人,这般难以忍受的痛苦都不说,那毒每逢发作都要承受浑身被烈焰灼烧之痛,可是生不如死,若是不解决,还会缩减寿数!” 第三百六十三章 王爷,该收尾了 她言语严重,听的晏南柯心惊胆战,一双眸子都微微泛红。 然而旁边的宫祀绝却对她所言并没有太多动容。 “怎么解?” 晏南柯大步来到红袖面前,目光冷冽的注视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红袖扬起下巴,目光却绕过晏南柯落在宫祀绝身上。 她轻声道:“王爷,红袖曾经有幸服用一株寒心草,正好是千焰毒的克星,只要您将我纳为妾室,今后您就再也不担心毒素发作了。”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如何给宫祀绝治病。 晏南柯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心脏骤然间紧缩。 一颗心沉入谷底,她的眸子暗沉的像是没办法透出光亮。 要答应她的条件吗? 可是她并非圣人,是真心想要与宫祀绝一生一世一双人…… 绝对不会准许有任何女子来与她分享自己的男人。 可是不答应,宫祀绝会被火毒折磨,她又不忍心。 唇角动了动,她脑海中一瞬间思绪万千。 可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宫祀绝直接给了她答案。 “不要。” 红袖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宫祀绝,下山的时候她听师父说过,这世上能够解千焰毒的东西不多。 那寒心草百年才成熟 一次,就算找遍天下,恐怕都很难找到,与其穷其一生来寻,不如直接要她这个现成的。 而且师父还说,千焰毒毒发的时候十分痛苦,生不如死,对方肯定不会拒绝她的提议的。 只是要一个侍妾的身份而已,她以蓬莱山弟子的身份,又有绝妙医术在身,未来能够帮他很多忙……他怎么能不要呢? 然而,就在她十分狐疑,又不太确定的时候,就见到宫祀绝脸上露出几分嘲弄的表情。 “你也配?” 这话等于彻底将红袖的自尊心碾压到了泥土里。 她睁大双眼,微微颤抖着嘴唇,怎么也想不到宫祀绝会不理智的说出这种话。 “王爷,红袖是唯一一个能为你解毒的人,你考虑清楚……” 她神色之中带着一点儿祈求。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宫祀绝收敛眉眼,就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知一个。 “不想,脏。” 红袖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 她堂堂蓬莱山弟子,居然有人说她脏! 晏南柯已经被两人这你来我往的几句话给弄懵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明明这个女人就是来挑战她这个王妃的地位的。 然而,她还没出手,就被自家男人将 他自己这朵烂桃花给掐断了。 还毫不留情,连根拔起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红袖可也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实力都很强悍。 宫祀绝却连情面都不留一点儿。 不知道为什么,晏南柯心里开心的很,原本有些冷沉的眉眼再这一刻变的温柔了许多。 “啧啧,看来你是入不了王爷的眼了。” 晏南柯的语气中明显透着几分可惜。 红袖明显有些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这天下只有我能够救王爷,错过了,您就只能等死了!” 晏南柯垂下眸子,“将她关下去。” 青竹立刻动手,将椅子上的红袖堵住嘴带走。 她心情有些烦乱,却看到宫祀绝居然还面带笑容,顿时叹了口气。 一想到这男人这些年备受折磨,她心口有些抽痛,大步走到他面前。 宫祀绝拖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晏南柯抬起手撩了撩他额头上垂落下来的一缕碎发,声音有些哽咽。 “王爷,实在不行……” 宫祀绝摇了摇头,“除了你,本王谁也不要。” 晏南柯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根本控制不住它的颤动。 她嘴角动了动,却 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身体埋在他怀里。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代价,也要救他。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 “因为你就是本王的解药。” 唯一的解药。 这话晏南柯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只是他的一句情话而已。 皇上得知大长公主得了时疫,立刻下了令命她出城,去外面的庄子里暂时休养。 旁人听在耳中,却也明白,这与驱逐没有太大区别。 不管是宫中妃嫔,还是皇室公主,这驱逐一次后,到底能不能回来也说不准。 大长公主得到消息以后也没说什么,当即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心腹手下出了城。 公主府的侍卫带的并不多,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官路的小道上。 才离开皇城大概一个时辰,正好路过一片空旷林间路,突然间暗中飞出一枚梅花镖,直奔着车队飞射而来。 马匹因为剧痛而发出嘶吼,车夫根本控制不住,被硬生生从车上甩了下来,顷刻间一阵兵荒马乱。 宫女太监的惊叫声传来,那些侍卫连忙回神和那些突然闯出来的黑衣人交手。 兵器交织的声音在空旷的林路上传出 很远,那狂奔在前的马车被三个黑衣人拦截围攻。 而其中一人伸出手一把掀开车帘,就看到了一只手从马车中钻出来,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手指纤细白皙,是女子的手。 晏南柯毫不客气的用力,将前来刺杀的杀手扭断脖颈,然后将马车之中的杯子丢出去,砸在了另外一个刺客的额头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三个来刺杀的黑衣人万万没想到,这车厢里面走出来的女人会如此厉害。 她脸上带着面纱,身上穿着属于大长公主得到繁复罗裙,打扮的与她也别无二致。 只是那双眼睛,透出极为凌厉的杀机。 那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黑衣人下意识的缩回手,却想到自己的任务,咬着牙冲了上去。 原以为不过是个女人,只要认真对待一定能够将其杀死,可是这一剑刺出去的瞬间,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 马车之内的晏南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 剧痛让长剑落在地上,她一脚踢在对方心口处,刹那间那人好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拍了拍手,晏南柯冷冷的扬起下巴:“王爷,该收尾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太后的秘密 一棵树后面,一道身影淡然现身。 他眉目清冷,长身如玉,一只手还拎着一个黑衣人。 这些人在被擒住的一瞬间就已经咬破了嘴里的毒囊,死了。 在皇城的大门口杀人,这群人都是谁家养出来的死士,哪怕是不杀,对方在任务失败以后也不会活。 就是为了防止严刑逼供,从他们嘴里得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可以说这场做的天衣无缝。 晏南柯跳下马车,踢了踢一旁黑衣人的身体,见到其没有一点儿动静,这才皱了皱眉道:“这毒挺厉害,这么快就死透了。” 宫祀绝将其余收尾的事情交给下属,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了一下,见她没有受伤才将视线收回去。 “走吧,回去。”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宫祀绝神色之间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晏南柯四下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以后才语气冰冷道:“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她这次伪装成大长公主出城,就是想要试探查一下这次行刺的幕后黑手。 本来大长公主染了病,哪怕是不管她也活不久,然而对方却选择才出皇城就迫不及待的动手。 是有多想尽快把人除掉。 宫祀绝凤眸之内划过一 道厉色,他抓住晏南柯的手往回走,让她坐上马车。 “那说明,大长公主手里,拥有让人忌惮,或者可以扭转乾坤的东西。” 晏南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听到宫祀绝的话,顿觉心中迷蒙尽散。 她只关心大长公主的生死,却没有去想更深一层的事,现在宫祀绝将其点明,令她茅塞顿开。 大长公主如今被她藏在京城一个属于涅盘楼的院落里,还特意安排了人照顾。 看到晏南柯安然无恙的回来,大长公主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没遇到危险吧。”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让她从房间出来吹风,“已经解决了,毕竟早有准备。” 大长公主闻言,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有些冷。 见她神色相当凝重,晏南柯也没有顾忌她现在生着病,压低声音询问:“您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又或者,可否猜到是谁动的手!” 晏南柯心里相当疑惑,按理说大长公主的人品极好,哪怕是在整个京城里面都颇为被人敬重。 再加上她常年不管杂事,也不多管闲事,应该没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吧。 大长公主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多了一抹苦笑。 “我 原以为这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没多想,却没想到,居然一直有人想要我死。” 晏南柯没说话,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她显然发现,大长公主应该知道了谁要杀她。 只可惜,这件事上辈子她没能说出口,就已经命丧黄泉。 “动手杀我的,应该就是太后。” 说到这里,大长公主的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怒色,她剧烈的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低垂着眸子道:“不久前在去菩提寺的时候,本宫与太后撞见,说了点儿过往的事,我以为本宫与她都这么大年纪了,那点儿琐事都放下了,却没想到回来以后本宫就得了时疫,还要被赶出皇城,更要遭受她的刺杀!” 晏南柯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动手的人是太后。 “太后为什么这么做?” 太后所在的风家已经彻底落魄,她也不参与国事,经常往菩提寺烧香拜佛。 如果不是大长公主提起,整个圣武国都很少有人还想起这六宫之内还有一位太后。 大长公主叹气:“若非刺杀一事是真的,我还以为自己的病是巧合。” 晏南柯忽然想起,晏如梦暗中联系的人。 风池郡王和晏如梦那天在一起的会面,应该 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如果细想一下,很多事情应该就可以剖析出来了。 晏如梦如何得知晏家收藏的那本名册是襄阳王之物,可以陷害她父亲? 玲珑果那么稀有的毒药,又是谁给她的? 四象书的请柬,她又从什么地方拿到手的? 下棋时候,她提前得到的比试棋谱,请动兵阁高手刺杀四象书弟子……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晏如梦的背后一直有人为她为她铺路。 如果不是她这辈子早就看透了晏如梦,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暗害晏家的话,恐怕她已经没办法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太后……” 嘴里咀嚼这两个字,晏南柯实在弄不懂,他们晏家到底什么时候惹怒了她,值得她算计这么多,害晏家断子绝孙,前途尽毁。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却是关于你爷爷那辈的一些琐事,谁对谁错很难说清,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曾经做了一个牵线搭桥之人罢了,却没想到被怨恨这么久。” 她此言说的模棱两可,只是那眼神颇为深邃。 晏南柯隐约察觉到这件事很重要,她必须要弄清楚太后如今究竟是什么目的。 知己知彼方才有机会获胜,否则对方 一直藏身暗中,吃亏的只会是她。 “大长公主如果知道什么,就都告诉我吧。” 她面容沉静,一双眸子却潜藏着极致的冰冷和恨意。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太后与你祖父是青梅竹马。” 晏南柯哑然:“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她喜欢你祖父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不过她为风家定下的秀女,必须入宫,因此被迫与你祖父分开。” 听着关于老一辈的情史,晏南柯还觉得挺感兴趣。 “既然入了宫,应该就断去前缘了,太后应该知道这都是命,她后来又怎么会怨恨我晏家?” 大长公主面露感慨。 “一入宫,太后就成了太祖皇帝的宠妃,可她身入深宫,心却在你祖父身上,而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太祖皇帝知道了这一切,盛怒之下差点儿将太后打入冷宫,而你祖父也被赶出皇城,被迫带兵攻打南疆,为他开疆扩土。” “而这期间,晏鸿飞遇到了你祖母,两人历经生死,定情南疆,回来以后经本宫帮忙牵线,两人顺理成章成了亲……” “而当时的太后得知此事,认为是你祖父辜负了她,因此还狠狠的报复了他,以致于你祖父意外身死……”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给我们喝了什么 晏南柯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过这些,自然是才知道这老一辈的恩怨情仇。 大长公主说的这些话,让她心神巨颤。 “我祖母没对我说过这些。” 大长公主幽幽道:“因为你在你祖父的保护之下,这些宫廷密辛,你祖母也不知道,她性格刚强,与你祖父更是伉俪情深,我与她这么多年来感情也一直不错,知道她和你祖父一样都是忠肝义胆之人。” 晏南柯咬了咬唇,想到了关于祖父的一些事。 晏家都说,十年前祖父是死在战场上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 “大长公主,我祖父和襄阳王之间关系如何?” 大长公主沉默了片刻,“襄阳王母妃曾是前朝德妃,与你外祖父有些远亲,多年前皇位争夺中,襄阳王虽然兵败却逃出生天,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蛰伏,是皇上最忌惮的存在……” 她语气顿了顿,眼神有心凝重:“有人说,他能够顺利逃出皇城,还是因为有人暗中帮忙,而那个人就是……晏老将军。” 晏南柯手指紧握,这传闻怕不是真的。 难怪晏如梦能够在晏家找到那本襄阳王有关的名册。 “所以,晏家如今这第一世家 坐在了风口浪尖上,现在不光是大长公主您,恐怕整个圣武国,都很难容得下我们吧。” 她声音之中冷意肆虐,嘴角透出几分冷笑来。 将一切都想通了,想明白了,她这才知道晏家究竟有多危险。 大长公主声音有些低沉,因为咳嗽的太厉害,变得哑了很多,“你做的很好,现在晏家风头正盛,不会有谁敢轻易对你们下手的。” 皇上偏心太子,太后现在也看似站在太子那边,圣武国半数以上的势力都是敌对,她该怎么做? 晏南柯眼睫轻颤,“大长公主暂且在这里养病,这种疫病虽然难熬了一些,却也并不会很快要人性命,等我拿到解药就来救您。” 大长公主点点头,却并没有对此抱太大希望。 “你和王爷也要小心,这场时疫怕是那群人联手所为,危险万分。” 那群人为了手中利益,根本就不管百姓死活。 如果真让太子拿到皇位,恐怕天下大乱,距离圣武国覆灭也不远了。 晏南柯郑重点头,知道大长公主这是在叮嘱她,没准现在就有人在想方设法,让京城越来越多的人染病。 包括她。 因为那些下毒的人心里清楚自己能拿 出解药,并不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局面,所以做起坏事来也是越发大胆。 短短几天,圣京之内这种疫病就已经流传起来。 因为这种病发作起来和风寒不大,一开始还有人当成普通病症治疗,然而三天之后就会发出一身红色疹子,密密麻麻,满脸都是。 看起来相当恐怖。 一直待在涅盘楼的陈老自然也接诊到了这样的病人,他知道这种毒性会在碰触到的情况下被传,很快就下令让涅盘楼暂时封禁。 他马不停蹄的来到王府拜见晏南柯。 此时的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正在商量解药的问题。 她心里知道,那解药的药方就在晏如梦的手里,她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下手。 陈老被人带着来到客堂,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王妃,今日老夫接诊了几个病人,其病症着实古怪。” 晏南柯暂且放下手中琐事,特意来这里接见。 “陈老您接着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那病……不,那是一种毒,是从南疆一种蛊中培育出来的蛊毒,之所以接触就会传播,是因为那些红肿里面藏着的是蛊卵。” 晏南柯只感觉心神一悸,一阵头皮发麻。 她脸色在听 完陈老的叙述之后都已经白了。 “蛊卵,活物……” “那东西孵化之后,活蛊极小,肉眼难见,好在只能在人体之内和皮肤上存活,所以只能通过皮肤接触传播。” 哪怕是这样,晏南柯也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宫祀绝从后门走进来,就听到了陈老对那蛊毒的解释,看到晏南柯惨白的脸色,面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阿柯。” 晏南柯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浮躁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陈老可有破解之法?” 陈老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如果是病,老夫也许还有很多法子,可是这种被恶意下的蛊毒,肆意散播的蛊卵,老夫也没有办法。” 难怪上一世这件事只有晏如梦与太子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皇室请了不知道多少神医,都无济于事。 知道真相的晏南柯心里恨的牙痒痒,“既然要祸害百姓,那就从他们自己开始祸害,王爷……” 宫祀绝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双眼,“嗯,我在。” “我要他们也尝尝这个味道,看谁还敢将解药藏着掖着,不拿出来!” 取蛊卵并不难,如今大长公主病重,只需要她的一点儿血,就能够让蛊 卵多存活一段时间,达成她的目的。 晏南柯让人将红袖和晏如梦绑在一起送过来,时隔多日,再次看到这两人之后,她眼底不含有丝毫情绪。 晏如梦已经被刑罚折磨的瘦了一大圈,手指和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痕迹,然而抬起头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却是相当怨毒。 看来那些刑罚,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红袖有些惊慌失措,她身上的伤势还算少一些,只是暂时被关起来,没人将她如何。 “晏南柯,你还想做什么,如今蓬莱山我师父应该已经知道我失踪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救我了,到时候你们绝王府就完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不忘了用自己的背景和身份威胁。 只不过晏南柯一言不发,直接吩咐下人将她们的嘴巴掰开。 两人瞬间恐惧的瞪大双眼。 哪怕是晏如梦,在这种情况下也惊声嘶吼起来。 “晏南柯,你想干什么,住手呜呜……” 嘴巴被堵住。 晏南柯将一点儿血倒进她口中。 那是,已经中蛊之后,大长公主的血。 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这两个女人霎时间脸色惨白一片。 “你……给我们喝了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解药的下落 晏南柯也很生气,至今双眸里面都是怒火。 “当然是你们自己准备的好东西!” 红袖和晏如梦相视一眼,两人的眼神明显暴露了她们认识。 晏南柯越看越是想笑。 原来这群人,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京城来凑,全部都是太子那边请来的帮手。 还说什么要帮助宫祀绝治病,红袖估计早就已经被太子那边收买,真将她留下来,那可真是家宅不宁。 对于要害自己的人,晏南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想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将解药交出来,不然几天之后,你们就自食恶果,躺在这里等死。” 她恶狠狠的盯着两个女人。 晏如梦唇角颤抖,想要将那血吐出来,然而根本不可能。 吐出来也没用。 这种蛊卵,只要碰触到人体温热的皮肤,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里面。 钻进毛孔。 除非使用解药,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会成为这些东西的温床。 到时候只能等着自己的身体,被蛊一点点蚕食,最后腐烂,化为一滩血水。 很狠毒的一种蛊毒。 “晏南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晏如梦瞠目欲裂,一双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晏南柯究竟从哪里知道他们有解药的? 她到底都知道一些什么,为何这么长以来,她都能够先他们一步抓住机会,未卜先知? “这是我给你们唯一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不答应,那就死吧。” 说下这句话,晏南柯再也没了耐心,转身就离开。 身后传来晏如梦声嘶力竭的嘶吼:“晏南柯!” 然而这里只是王府之内偏僻的地牢,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她的喊叫。 回去以后好好清洗了一下身体,晏南柯坐在书房看最近的一些信件。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解决了一些麻烦事的宫祀绝走进书房,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亲了亲。 感觉到她身体僵硬,面色不愉,用手抚了抚她的脊背。 “别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顺其自然。” 晏南柯眼睛里面有些迷离神色。 她看着书信上今年各州的灾害情况,一时间头痛欲裂。 “青州城,上阳城,淮城……圣武国六十七城足足半数城镇陷入旱情当中,除去一些尚有余粮,能够自给自足的城镇外,最恶劣的有西北十二城。” 马上就要年关了,今年赋税正在征收,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圣京又出现疫病 ,简直雪上加霜。 宫祀绝声音清冷,又带着几分凉薄之意:“自毁江山罢了。” 晏南柯侧头看着他,声音却在这一刻凝重起来。 她靠在他怀里,极为安静,眼神又有一些悲悯之色。 因为上辈子上过战场,看到过国破家亡,所以此时她心情有些沉重。 上辈子万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重活一世,又能够提前预知这些灾难,理所当然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报答老天爷的好生之德。 宫祀绝眸子微微闪烁,他明显对这些事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只不过,晏南柯想做的,便是他要做的。 “你想救他们?” 晏南柯道,“力所能及之处,能救多少救多少。” 她并非什么烂好心的人,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如果实在力所不及,那也是没办法。 总的来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眼皮子底下那些生命在自己眼前消亡。 “好。” 宫祀绝微微扬起唇角,那双漂亮凤眸映着万分光彩。 “本王助你。” 晏南柯没有推辞,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太后,太子,蓬莱山,甚至包括皇上,也许都会是咱们的敌人。” 宫祀绝 淡然一笑,眸子里不曾有任何畏惧。 “别怕,有我在。” 晏南柯顷刻间放下愁容,脸上露出笑容来。 “嗯。” 三天后,晏如梦和红袖身上出了不少红疹。 那红疹麻痒难耐,让人难以忍受。 两人不停在自己身上抓挠,皮肤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她们两个被关在一间阴暗的地牢里,身上一片狼藉,再也没有了之前那镇定自若的表现。 晏南柯特意过来看她们一眼。 隔着铁栅栏,晏南柯眯起双眼,眸光冰冷如寒霜。 “晏如梦,解药药方拿出来。” 晏如梦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她脸上也都是血痕,被自己抓的丑陋不堪,一双眸子多了几分恐惧,趴在栅栏旁边对着晏南柯伸出手。 “姐姐,救我,救救我,好难受……” 这种滋味太难熬了。 她却忘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体会她同样的感觉。 中了这种蛊以后,不会立刻就死,有些身体好的,至少能撑几个月。 哪怕是大长公主,也要在一个月后才会受尽折磨而死。 晏南柯无动于衷,“红袖,你可知道解药的下落?” 红袖靠在旁边,好像死了一样,身上的衣 服也被她抓得破破烂烂的。 她唇角颤抖了一下,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的蓬莱山弟子,终于熬不住这种痛苦。 “我……我知道,可是药方并不在我们手里。” 晏南柯眯起双眼,“在谁手中?” 红袖哭丧着脸:“我师父说过,会在半个月之后,疫.情发展的人尽皆知后才会派人将药方送给太子,就怕提前被泄露出去,被人觊觎。” 没想到那蓬莱山的月阳仙子才是真正下毒的人。 也对,如果不是那种传闻中的高手,又如何将这蛊毒埋藏的如此无声无息。 晏南柯也想到了这一点,难怪上一世晏如梦也是蛊毒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以后才将解药交出来的。 原因居然是幕后之人为了扩大这场蛊毒之祸的影响力,让太子的民声威望达到极致。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令人恶寒的阴谋。 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了这场疫病为人为,如果不是陈老并没有病重,能够一眼看出这蛊毒本质,没准整个天下都被太子等人给唬弄过去了。 到那时候,没有人敢反对太子登基。 这么大的功劳……那是踩在无数人尸骨之上造就出来的,这种人如何配成为一国之君?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别让她死了 “把送解药之人的画像画出来。” 晏南柯立刻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有人将东西从缝隙之中送了进去。 红袖因为身体疼痛,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她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晏南柯:“王妃,我……我画不出。” 晏南柯的眸子顿时冷了下来。 “那你可以等死了。” 晏如梦却在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声音沙哑难听,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郁。 “我可以画。” 她的伤势明明比红袖更重,可是显然更能忍耐。 难怪有人会选择晏如梦来做这个棋子,她的身上,果然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 哪怕被收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晏如梦依旧没有真正说出什么来,即便是示弱也都是装的。 晏南柯确实很佩服晏如梦这个对手。 她对敌人毒,对自己更毒。 越是深入的了解这个女人,晏南柯越觉得十分有趣。 之所以还没杀她,就是因为将来还有她出场的必要,利用的价值。 比如这一次的蛊毒解药,曾经就是从她手中拿出来的,那么她肯定就是能够接触到解药的重要一环。 晏如梦接过笔,爬着来到门口的铁栅栏旁边,将笔墨放在地上。 她勉强喘着气站起身, 将笔沾了墨在纸上画了两笔。 可是突然间,她垂在袖子里的手突然对着栅栏外面甩了出去。 几个下人脸上露出惊色,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察觉到自己衣服上沾了血。 “不好!” 这几个下人都是清楚那蛊毒究竟有多厉害的,万万没想到晏如梦会这么毒,将自己的手腕咬破,流了一手血甩在他们身上。 这些人来不及查看自己的身体,飞快后退出去,一张脸已经漆黑一片。 谁都看到了晏如梦和红袖的惨状,关键目前还没有解药,谁能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活半个月。 晏南柯也对她的举动也有些出乎预料。 她微微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衣裙上的暗红色的血,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晏如梦,你找死。” 听到她冷冽的声音,晏如梦在牢房里面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晏南柯,我要你也跟我一个下场,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晏南柯听闻她依旧这般不知死活,被气笑了。 她并没有着急,只是淡定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裙。 如今天气冷了,她穿了至少三层,哪怕是晏如梦突然袭击,她来不及后退躲闪,也依旧用自己的袖子挡住了所有血迹。 正在 她要自己报复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冷了下来。 那些惊慌失措的下人们也停下了动作。 他们身上染了血,自己不敢乱动,完全害怕碰触到染了病。 这会儿,下人们的眼珠子落在了突然走入地牢的一个身影上。 宫祀绝一身华服,黑色锦袍绣着金色蟒蛇纹路,显然刚刚从外面回来。 那张精致清冷,好像冷玉一样的面容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那双凤眸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冰冷杀意在肆虐着,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剑柄。 “阿柯,你退后。” 男人声音极为冰冷,好像万年难以融化的寒潭之冰。 晏南柯没想到在自己审问的时候宫祀绝会过来,她压低声音提醒他:“她们身上有蛊毒,要小心。” 她没有阻止宫祀绝靠近。 这个男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她没劝,因为劝也没用。 宫祀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迈开长腿走到里面以后,晏如梦才恍惚回神,她见到宫祀绝居然不怕死的敢来接近她,顿时笑了起来。 “绝王殿下,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她毫不犹豫将自己刚刚流出来的血对准宫祀绝 甩出来,然而她刚刚抬起手臂,就发现自己的行为没有成功。 因为,手臂处突然传来剧痛,晏如梦嘶声力竭的惨叫了一声,一把用右手抱住自己的半截左臂。 “我的手,啊……疼……” 宫祀绝下手毫不留情,由于那长剑太快,刚切下去的时候伤口平整,甚至能够看到手臂处的白骨。 稍做片刻之后,那血才疯狂从她手臂伤口处涌出来,剩下的半截手臂跌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留下了满地疮痍。 红袖吓傻了。 整个人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和晏南柯比起来,面前这个男人凶残的可怕。 然而这样血腥的场面,又怎么可能没有血液喷溅出来,可宫祀绝却并不在意,一双眸子冷漠至极。 晏南柯怔了怔,忽然注意到了宫祀绝眼角的一滴血。 那血色很浅,很淡,就像是鲜艳的美人痣。 虽然不起眼,却依旧代表着,宫祀绝很有可能已经……中了蛊! 晏南柯心口咯噔了一下,双眼顿时红了,她气的咬牙,声音却在喉咙翻滚了几下才喊出来。 “王爷!” 晏如梦此时已经晕了过去,红袖也吓得瑟瑟发抖,晏南柯直接扑倒宫祀绝面前,不管不顾的拿出手 帕擦拭他的脸。 “都说了让你小心了,怎么还……” 宫祀绝声音平静,抓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手帕丢在地上。 “我没事,放心。” 晏南柯眼圈顷刻间就红了,“那蛊毒如此难缠,即便是你我中了也许也要承受这种痛苦,你怎么能告诉我没事!” 看她这般六神无主,完全丧失了心神理智的样子,宫祀绝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爱。 “那你呢,明明看到我身上沾了血,很有可能中了蛊,为何还要过来?” “我……” 晏南柯无法说出口。 因为她太着急了。 脑海中顷刻间一片空白,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 “见本王中毒,你急了,是不是?” 晏南柯瞥过脸,眼中水色盈眶。 她担心害怕,心绪不宁。 “如果你也中了蛊,不管多苦,我陪着你。”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脸。 “有你这句话,再苦本王都不怕。” 见她担心成这样,宫祀绝低声在她耳边解释。 “我脸上这血不是刚才染上的,没有毒。” 他将晏南柯一把抱了起来,大步向着地牢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语气冰冷的通知那些下属:“中蛊之人,自行闭关,通知府医,别让那女人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解药药方 宫祀绝的命令冰冷无情,透着森然寒意。 属下立刻领命,安排给晏如梦诊治。 那场面太过刺激,红袖被吓得呆呆傻傻的,一整天都没缓过来。 再加上因为蛊毒在身的缘故,被折磨的精神都出了一些问题。 宫祀绝抱着晏南柯回去,将人仔仔细细洗漱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确实没有受到影响之后才真正放心。 只不过即便如此,男人的眸子还是多了几分凝重。 “下次审问,不要亲自去,危险。” 晏南柯将头压在他手臂上,埋在他怀里。 那双大手还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按在床上。 “我又没事……” 宫祀绝外她腰上捏了捏。 腰间的肉落在男人手里,让晏南柯浑身顷刻间一阵发软 “王爷你……” “不乖。” 他声音低哑,在她耳边喷洒着一些温热气息,然后再次将人用力箍紧。 晏如梦终究还是保住了一条命,看清现实,彻底了解了宫祀绝狠辣手段,还有对方那毫不怜香惜玉的性格之后。 她也彻底收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勉勉强强拿出了一幅画像,说明了会来京城送解药配方的那人身份。 短短十天时间,不光是整个圣京, 就连紧相邻附近几座城镇都已经有人染病。 百姓惶恐不安,哪怕是京城最豪华的大街上,出来的人都稀稀落落。 皇上已经光召天下神医,更是亲自去请来医阁阁主坐镇,可是哪怕是他,也只能调配出一些缓解症状的药来。 这药方一拿出来,京城各大药堂之内的药材一瞬间短缺起来,价格极为昂贵,只有京城富贵人家才用的起。 普通百姓连最基础的药材都买不着。 晏南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任何犹豫的调动涅盘楼所有的能力,从各地进来药材,也并不出售,就在城中各处安排药棚,免费发放已经熬好的药。 再加上有玄武司的人护着,没有任何人敢在药棚附近捣乱,原本混乱的城中秩序,因为晏南柯的这个举动,立刻重新安稳起来。 绝王府一时间成了京城百姓口口相传的大恩人。 有人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皇上,当今圣上明显极为高兴,特意召见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入宫面圣。 金銮殿上,晏南柯特例和宫祀绝站在一起,她一位王妃能够位列百官之中,堪称荣幸。 皇上高坐龙椅,微微垂眸看向两人,“京城如今人心惶惶,你们二 人做的不错。” 宫祀绝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夸赞而有丁点儿欣喜。 晏南柯倒是很客气,“玄武司本就负责皇城秩序,南柯和王爷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老皇帝微微垂下眸子。 “如果你们这群人,也有绝王妃这半点儿觉悟,朕也不必忧心忡忡了。” 那些大臣被数落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言语。 而朝堂上如今没了镇东王等人,坐镇上方的变成了刚刚为人父的晏时玉。 他眉目沉稳,看上去也很年轻,可是站在这大堂之上却有一种特殊气派,这种气息是他以前不曾显露人前的。 “启禀皇上,如今有三个难题,一是突然兴起的疫病,二是今年大旱百姓没有收成,三是难民的安置。” 老皇帝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晏爱卿有什么高见?” 晏时玉声音清冷,“臣认为,这三件事完全可以交给几位皇子分别处理,以展示他们面对困难的能力。” 下方百官也觉得十分有道理,立刻开口符合起来。 老皇帝摸了摸下巴,他捂着唇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双眸子里略有深思,最后轻轻点头。 “你说的容易,可如今紧要关头,如果他们办不好 该如何处理?” 晏时玉道:“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他这说法完全不负责任。 三皇子站在旁边的位置,目光略微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 金銮殿的大门之外,突然有人加快速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极为欣喜的表情。 “皇上,太子殿下特意安排卑职禀报,说他已经找到了治疗时疫的解药!” 皇上微微愣住,顷刻间就站了起来。 现在这场疫.情已经发展了半个多月,每天百官送上来的消息令他焦头烂额。 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起不来了,现在站在金銮殿之内的文武百官都不足半数。 皇上脸上露出沉静之色,他背着手对那下人命令:“来人,将太子叫过来,朕要亲自问。” 太子一直被禁足,不明白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和外面的下人取得联系。 现在又说有药方在,不得不让他有心好奇。 没过一会儿,宫天齐已经来到大殿之内。 他那张脸比以前稍微消瘦了一些,不过他面上表情变得越来越凉薄狠厉。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上去相当冰冷无情,让晏南柯甚至想起了前世的宫天齐。 那时候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他这 样的一副表情。 圣武帝也不废话:“你当真有能够治好时疫的药方?” 宫天齐拱手行礼,神色十分冷沉:“是,父皇。” 他这干脆笃定的声音,让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那些大臣都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他们就知道,太子殿下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你身为太子,如果不是之前犯下大错,朕也不会责罚与你,若是你真能解救万民水火之中,那朕就解除禁足命令,你重新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太子。” 宫天齐脸上无悲无喜。 “是,儿臣遵命。” 这么长时间的禁足,看起来宫天齐变得更加冷静了。 没了以前那种浮躁表情之后,他到底眼神深邃了一些,看不透他如今心中所想。 晏南柯只是轻飘飘打量了一下他,就将视线收回来了。 晏时玉再次道:“看来太子殿下是承担下了第一个任务,至于这后面两个任务……” 圣武帝的目光在三皇子与宫祀绝的面上扫过。 “三皇子,你来负责处理旱灾一事,而绝王,那些四处逃窜的流民,朕就交给你了。” 太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皇上,关于解药药方一事,儿臣想跟您要个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帮他宣传宣传 皇上有些好奇:“什么人?” 宫天齐一字一句道:“太子妃晏如梦,如今就被关押在绝王府里。” 圣武帝皱了皱眉。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都差点儿忘记了,曾经还有个太子妃。 晏如梦因为不是晏家女,她太子妃的身份也名存实亡,又牵扯谋逆一事,没直接将她砍了,已经是网开一面。 现如今,太子居然胆大包天,直接管他要人。 “太子,那晏如梦可是逆臣贼子。” “她怎么说也只是柔弱女子,儿臣多少有些惦念旧情,还请父皇成全,饶了她一条命,这次能否解除疫病,关键在她身上。” 他这样说,话语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威胁。 好像皇上不答应他的要求,这场疫病他就不管了一样。 圣武帝虽然有些生气,可是为了解药,他觉得也没必要和自己这个儿子置气。 “绝王,太子妃如今可就在你府里?” 宫祀绝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毕竟当初他将人从三皇子那里带走的时候,用的招数并不隐蔽。 “那晏如梦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你将她给放了,送给太子来处理。” 圣武帝言语中透出一些命令的语气。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晏南柯,她眉心微微蹙着 ,显然对这个要求十分不快。 “不交。” 百官哗然。 顷刻间整个金銮殿变得鸦雀无声,甚至有些人屏住了呼吸。 就连皇上都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你这是抗旨不尊!” 太子也侧头,目光在宫祀绝的身上停留片刻。 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公然和皇上对着干,怕是宫祀绝这个男人活腻了。 宫祀绝声音平和,眼神之内没有任何波动。 “人没有,尸体可以。” 这话听着是他后退了一步。 可是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若是非让他交出这个人来,那么就只能是个死人。 宫天齐眸光一寒,侧头盯着那张让人恨之入骨的脸,“绝王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吗?不觉得。” 宫祀绝声音冷淡,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晏南柯见男人这样强硬的态度,让她忍不住心中想笑。 他这样做为了谁她心里清楚,一种甜蜜的滋味在嗓子眼里面蔓延着,有这么一个人眼里心里装的都是自己,一切都为自己着想…… 被一个人真心实意保护着的感觉,真好…… 圣武帝明显有些为难,“太子,朕给你安排别人。” 宫天齐却咬紧牙关:“不成, 如果没有活着的晏如梦,这解药根本拿不出来,还请父皇三思,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儿臣先回去了。” “你这……” 圣武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两方都一步不让,令他头疼欲裂,目光落在了晏时玉身上。 “晏卿。” 晏时玉神色冷淡,目光沉着。 “臣在。” “你告诉朕,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宫祀绝和宫天齐之间的矛盾存在许久,而且越演越烈。 对于圣武帝这种将烫手山芋丢在自己手中的行为,晏时玉明显见怪不怪,谁让他如今接了这个位置,要做这圣武国的权臣。 那他就要竭尽可能的保护晏家和晏南柯。 做大哥的,心当然是偏的。 “这种时候,太子殿下还在耍脾气,明显是不将天下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明明有救命之法却藏着掖着不拿出来,若传出去,必会心思民心暴乱。” 他说的句句在理,任何人都无法反驳。 哪怕是老皇帝都被他说服了。 “你说的对,身为太子却因为一个女人不顾及天下百姓,属实荒唐,来人,一会儿将太子叫到养心殿,朕亲自教训!” 皇上起身离开金銮殿,剩下的那些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将视线落 在了为首的晏时玉身上。 这位新上任的太师大人外表十分和气,可是眼睛里却容不得任何沙子。 这段时间因为得罪他被贬的官员多不胜数,即便是这样,皇上都没有多说他一句。 大步来到晏南柯面前,晏时玉原本冷漠疏离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起来。 “南柯,难民的事就交给你和王爷了,最近我会联名上书让皇上减免赋税,尽可能缓解当下之急。” 晏南柯眉眼舒展,对着大哥行礼,“赋税要解决,赈.灾的银子也要解决,明天我会让王爷号召百官捐赠银两,救济灾民。” 晏时玉闻言,顿时压不住唇角笑了起来。 “让王爷来募捐灾银,这真是……” 晏南柯嘴角也噙着笑意,一双眸子透出暖洋洋的光彩,落在了宫祀绝的身上。 “王爷出马,万事大吉。” 三皇子来赈旱灾,国库肯定会出赈.灾银,然而救济灾民却不会从国库拿银子。 三件大事,两件有好处的安排给了太子和三皇子,而她和宫祀绝则成了给这两人收拾烂摊子,打下手的。 不管是旱灾的灾民,还是患病的难民,都是他们来管。 然而,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哪怕是晏南柯确实打算自掏腰 包来赈.灾,甚至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为天下难民解决温饱问题,可是这羊毛也不能转从她一个人身上薅。 满朝文武,富商贵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出点儿血才行。 从皇宫离开之后,宫祀绝就将这消息透露了出去,还特意在王府门口设置了一个专门用来招待募捐官员的地方。 京城内,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家族或者有钱人家,全部都接到了来自于绝王殿下得亲笔邀请。 文武百官听闻消息之后,拿着请柬只觉得相当烫手,却也不敢不接,多多少少也要表示一些心意,避免得罪这位杀神。 陆陆续续就有官员过来送银子,晏南柯照收不误,还让人工工整整记了账本。 银子陆陆续续收了三天,京城之内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将募捐的银子交了上来,总数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万两,晏南柯对这结果还算满意。 只是…… “太子内派人送银子过来吗?” 晏南柯将账册放下,抬起眉看了一眼主管这次募捐的管事。 那管事连忙低下头,“还没有。” 她将账册拍在桌面上,嘴角露出冰冷的弧度,“派人去告诉太子,他身为太子不肯以身作则,别怪本妃帮他宣传宣传!” 第三百七十章 想想就头疼 想要名声,却不打算出力,真是想得美, 晏南柯嘴角的笑容透着几分狡黠,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的账本上点了点。 “三皇子送来了一百万两,他身为太子,怎么也要翻倍。” 也不知道皇上那边和太子又说了些什么,如今太子已经被解除禁足,答应了会尽快拿出解药配方。 这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一时间太子风头无二,成了全城百姓极为期待的救星。 宫天齐听到有绝王府的下人来找他提起拿银子这件事,眼神顿时变得阴暗起来。 虽然涅盘楼的影响已经减弱,然而他这几个月来所有铺子的收成,还不够去年的两成。 手下看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低着头小心询问:“殿下,那边说,如果您不拿出银子来,就昭告天下,说您这位储君一毛不拔……”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宫天齐被这话给气笑了。 “这话,是晏南柯说出来的?” 宫天齐的脸色更加阴郁,眼睛都有些血红。 最近诸事不顺,让他心情暴躁至极,哪怕是在东宫坐着,都成天坐立不安。 “殿下,属下认为不如就先银子送过去,堵住悠悠众口,还是您的名声要紧。” 宫天齐抿了抿唇角,神色暗沉至极。 之前他做错了太多事,已经引得父皇心中不快,如今这一场疫病是计划了许久的一场大事,要想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必须牺牲一部分小利。 可道理是这样讲,他心里却不舒服。 “二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张嘴就要,不怕被撑死?” 那下属低下头,不敢说话。 沉默许久,宫天齐终于冷笑了一声:“将银子取出来给她,不过本太子必然要让她加倍吐出来!” “是!” 一想到太子殿下可能有了什么主意,那下属立刻去执行任务。 当天下午,晏南柯就收到了来自太子府的银两。 满满几箱子的银子都摆在院子里,晏南柯仔细让人查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点头让人回去。 宫祀绝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晏南柯正指使人抬着几个大箱子,微微勾唇笑了笑。 “太子送来的?” 晏南柯点点头:“没想到不过是说一声,太子就这么痛快的将银子给了。” 宫祀绝闻言,眼神之内多了一丝暗色。 “怕是没那么简单,小心些。” 晏南柯挑眉,那双眸子里藏着笑意:“我当然知道他肯 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我更想让他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宫祀绝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 瞧着这丫头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就没再多管。 来自太子的报复并没有等多久。 当天晚上,晏南柯就收到了皇上的口谕。 宫祀绝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宫,立刻安排了马车,和她一起去。 偏过头看了看男人脸上的清冷之色,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 “皇上只召见我一人,王爷跟过去,怕是皇上会心有不悦。” 宫祀绝薄唇轻启:“本王心悦就好。” 晏南柯笑意不减,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慵懒的眯着眼偏过头去。 二人一路来到养心殿中,此时皇上正在看着奏折,眉头紧锁。 宫天齐早两人一步到了此处,正在与皇上说着什么。 “父皇一定要狠狠彻查,否则有人利用灾祸中饱私囊这种歪风邪气扩散出去,怕是会天下大乱!” 圣武帝的眼神明显十分凝重,他点了点头,让已经候在门外的两人进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并肩走进大殿,进来之后先给皇上行礼。 圣武帝坐在御案前看了看两人,目光深邃凝重。 “绝王妃,太子 言你最近在大肆敛财,可有此事?” 晏南柯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 她点点头,恭敬道:“确有此事。” 圣武帝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此行径真是荒唐,你看看这些!” 他气的不轻,直接将一堆奏折甩在晏南柯的面前。 宫祀绝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些即将碰触到晏南柯的折子,袖子一挥,将其中几本抓入手中。 他的动作又准又快,看起来潇洒又帅气。 那明显的保护行为,让皇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哪怕是一旁的宫天齐见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晏南柯原本还沉着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把他手里的奏折接过来翻了翻。 难得能够看到皇上才能审阅的奏折,这几本全部都是匿名举报她的官员写的。 至于实名的,皇上当然不会让她看。 所有奏折的内容如出一辙,都是在说她和宫祀绝两人狼狈为奸,仗势欺人,对朝堂百官压迫,强行逼迫他们拿出银两,以中饱私囊。 晏南柯看着看着,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 “皇上,这种连落款都没有的折子,他们也敢送到您面前来,谁说的这些,让他们当众 和我与王爷对峙就好了。” 说完话,她漫不经心地将折子丢在旁边,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愧疚悔改之色。 圣武帝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不由得更生气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你们二人如今引起群臣激愤,百官联名抵制,还不知悔改,朕命你们立刻将夺来的那些不义之财都还回去!” 晏南柯眸子里面的冷色骤然间变得浓郁起来,她扬起下巴道:“为什么?” 她凭本事募捐来的,为何要还回去? 一旁的宫天齐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 晏南柯不是要他银子吗? 还没捂热,他就要她如数奉还。 “还好意思问朕为什么,是不是还觉得朕这天下不够乱?” 皇上实在是拿这两人没办法,如果是别人这么干,他直接一道圣旨下来就将两人直接抄家了。 可现在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晏南柯和宫祀绝。 一个身为皇子,又是绝王,另外一个更是如日中天的晏家大小姐。 先不说晏南柯背后有四象书撑腰,晏大将军父子二人更是称霸西北,又有天下第一钱庄的庄主兄长,还有一个入了朝政,暗中制衡文武百官的太师晏时玉在,他光想想就头疼。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模一样的药方 宫天齐眸光冷厉:“父皇,绝王妃贪得无厌,如果不加以严惩以儆效尤,难保朝中不会有人有样学样,暗中剥削百姓。” 晏南柯看向太子:“本妃募捐,大家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威胁任何人拿出银两,如果皇上不相信,可以找来朝中官员问一问。” 宫天齐哼了一声:“绝王妃此言厚颜无耻,若非绝王施压,朝中大臣怎会忍气吞声?” 圣武帝被吵的脸色更加暗沉。 “究竟是不是自愿,朕会找人来问,将端王叫来。” 他一声令下,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将端王领到养心殿内。 他如今表面上是太子这边的人,宫天齐显然对自己未来的岳父很是信任,因此没有任何异议。 宫天齐因为一直被禁足,因此和端王府的联姻被拖延了一段时间,不过等到时疫解决以后,他就能顺理成章兴趣安莹郡主。 那时候,再也没人能够阻挡他登上皇位。 端王一进门,立刻行礼道:“皇上,不知道您叫老臣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眯起双眼,“端王,你在朝中地位深重,应该知道最近绝王妃所行之事。” 端王一愣,随后想起来什么,“老臣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告诉朕,绝王妃 这次压迫群臣,中饱私囊的行为朕要如何处置?” 端王脸色一凝,那张胖脸上显然有些抽搐。 皇上真会挑问题,这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老臣并没有听说过绝王妃做了什么压迫群臣一事……” 他突然这样说,皇上一愣:“怎么,你觉得绝王妃没有错?” “这次救济天下,国库空虚,百姓无家可归,多了不少流民,如果这群人不安定下来,势必会成为匪徒祸乱朝纲,老臣身为圣武国官员,理所应当出一份力,为百姓做些事。” 宫天齐紧蹙眉头,他不敢相信端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中饱私囊,更是无稽之谈,据老臣所知,绝王妃不但没有贪墨任何人捐出来的银子,甚至还自己出了大笔银子来帮助难民,可以说是菩萨心肠,老臣出的这点儿力和她比起来,不足道也。” 端王声音郑重其事,语气很是平缓,句句真心实意。 皇上听的露出沉思之色,也有些诧异的看着晏南柯:“真的?” 晏南柯垂下眸子,眼神波澜不惊。 “任凭皇上彻查,这是南柯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账册,上面关于各位大臣为这次灾情做出来的贡献都有记录,还有所有银两的用途去 处,如果有一笔不实,南柯愿意十倍赔偿。” 她把几本账册恭敬的送到御案前,面容一如既往的恬静。 宫天齐站在一侧,盯着她的脸,心口憋着一口气。 一双眸子更是恶狠狠的怒视着她,气的牙痒痒。 圣武帝翻看了一下她送来的这些账册,目光之内多了几分惊讶和赞赏。 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能查到是不是属实,晏南柯根本没办法骗他。 所以,在看完那些账册之后,他的气息明显平和下来。 “太子……” 宫天齐心头一紧:“父皇!” “欺压官员,仗势欺人之事端王如今已经与朕说了,看来都是一场误会。” “这……父皇,这是事实……” 是不是误会,两人心知肚明。 “绝王与其王妃心系天下百姓,做的事也不算出格,既然都是自愿的,也没必要来朕面前告状,只要绝王妃保证这些银子能够真的造福百姓,朕也不会过于为难。” 端王出面的一番话,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宫天齐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他偏过头看向端王,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端王不是已经表态要来助他吗? 可现在却干临阵反水,胳膊肘往外拐。 狠狠的 在心里将他记上了一笔,宫天齐看着端王的眼神颇为不善。 端王只感觉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偷偷的用手擦了擦。 晏南柯知道皇上这是无计可施,松口了。 她微微扬起唇角,抬起头毫不客气的道:“有皇上您的支持,南柯和王爷也就放心了。” 皇上也没必要担心她私吞银子,毕竟那点儿钱她还看不上。 “误会说清楚便是。” 皇上摆了摆手,就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晏南柯却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皇上,如今所有难民都要我与王爷接手,人手相当不足,还请您准许太子殿下借我们一些人马。” 皇上看向宫天齐:“太子,你意下如何?” 宫天齐唇角动了动,心里不答应,可是嘴上却没办法拒绝。 “为父皇您分忧,是儿臣荣幸。” “那就好,你调遣两千府卫去绝王那边帮忙安置难民,还有,再给你两天时间,立刻将解药的药方交给朕!” 两天时间…… 宫天齐眼底的暗色微微流转,“父皇,药方儿臣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 皇上显然十分惊喜,声音都变得慎重。 宫天齐斜睨了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将一直藏在袖中的药方递了过去 。 “父皇,如今时疫这般严重,只要拿出药方便能安抚人心,儿臣一定竭尽所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不错,不愧是我儿。” 圣武帝拿着药方,立刻交给元公公,让他递给太医院那边,让他们查看这方子的可行性。 他毫不客气的称赞了宫天齐一番,那眼神之中的赞赏溢于言表。 “如果此药方有效果,朕必会重重有赏。” 宫天齐吐出胸口的一丝浊气:“多谢父皇。” 站直身体,他略微扬起下巴,透着几分挑衅的看向晏南柯和宫祀绝。 哪曾想却看到晏南柯并没有因为他拿出解药而产生别的情绪,平静的好像事不关己。 有了药方,皇上当天就命令太医院的人按照药方调制解药,给一些生了病的人试了试。 果不其然,吃了药的那些人,半天时间就有了明显好转。 皇上极为高兴,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颁布圣旨赞赏太子找到解药的功劳,甚至张贴皇榜安抚民心。 短短几日,太子殿下的功德就开始人人歌颂。 晏南柯按部就班的安排难民,并没有因为宫天齐的名声鹊起而有什么烦恼。 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放着和太子所拿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药方。 第三百七十二章 王妃打人了 因为有了药方,太医院按照太子的吩咐将药调配好,然后高价出售。 如今京城百姓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极为痛苦,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空旷的大街上,顷刻间被无数人占满。 本来这种蛊毒就能够接触的方式大肆传播,让京城原本安定一些的秩序雪上加霜。 玄武司的人全部出动,都拦不住那些疯狂起来的百姓,他们在绝望中等了这么久,显然已经等不下去,都想第一时间能够拿到药,救自己和家人。 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因为药方是太子拿出来的,皇上对他的处置方法并没有多少置喙。 如果成功卖出药,宫天齐也将会成为最大的得利者。 不管是名声还是银子,他这一次都会赚的铂满盆满。 晏南柯坐在出售解药那家药堂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 她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下方混乱的人群。 整整两条主要的街道已经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挤人,看的她着实有些头疼。 宫祀绝此时骑着马,带着玄武司的那些人控制秩序,就走在她所在位置下方不远处,让晏南柯原本紧绷的面色终于略微舒展。 风花陪在她身边服侍,看到这场面不由得哀叹 了一声。 “王妃,简直太过分了,那一包药卖十两银子,治好一个人的病最少要吃十包才行,一百两……京城的贫苦人家有多少能承担的起!” 哪怕是她这种王府的大丫鬟,想要一次性拿出一百两的银子,不算打赏的话,也需要一两年。 寻常百姓,一百两就得要了他们的命。 晏南柯目光冷淡,“他这般贪得无厌,会付出代价的。” 来买药的人太多了,才一上午的时间,一箱箱的银子就被抬到了东宫。 哪怕是宫天齐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快捷的赚钱方式,那双眸子变得越发幽深。 他背着手,站在那些敞开的银子箱子面前,随后伸出一只手拿起其中一锭银子,他嘴角紧绷着,忽然笑了起来。 “银子,真是好东西。” 他感觉心脏略微有些悸动,那种一时间能够让他掌控天下的快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旁边有属下将账册递给他,“太子殿下,那些药材供不应求,才半天就已经都卖光了,该有不少百姓买不到,都在那条街道上守着呢。” 宫天齐的眸光冷了冷,一点儿也没有将那些人的命放在心上。 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赚更多的银子。 “命令所 有人都去太医院帮忙调配药材。” 一上午就赚了上千万两白银,宫天齐只觉得心口舒适的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银子,他绝对能够东山再起,再也没人能够骑在他头上。 那时疫已经推迟了半个多月,已经有一些年纪大身体虚的人要承受不住了。 所以第一天来买药的人不知凡几。 大街小巷的那些百姓面容恹恹,不断簇拥着往前挤,若不是有玄武司的人看着,恐怕会发生不少危险。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全部盯得住。 风花正站在窗户旁边往下看,忽然一声惊呼。 “王妃,有个孩子要摔倒了!” 晏南柯微微皱眉,她当即起身来到风花所在的位置,正好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倒在地上,很快被旁边的那些人淹没了身影。 她心中骤然一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从二楼的窗户处跳了下去。 晏南柯握紧腰间抽出来的长鞭,对着女孩那个方向的上空抽了一下。 巨大的破烈声响起,让周围的那些百姓吓了一顿。 纷纷抬起头仰望声音传来的方向。 趁着人流的顷刻间停滞,晏南柯手中的鞭子再次甩了出去,抽打在了几个大人的身上。 虽 然力道不重,却也打的那些人哀嚎着倒在地上,露出了下方被踩在地上的女孩。 那小女孩身形瘦弱,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晏南柯飞身落在被她硬生生抽出来的那一片空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那脏兮兮的小女孩抱了起来。 风花急的大惊失色,这群人很多人都染了蛊毒,绝对不能乱碰的。 她又不会武功,跳不下去,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晏南柯的突然出现,将周围那群人吓得不轻,眼神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之前被她抽开的那些人捂着之前被抽痛的地方,恶狠狠的从地上爬起来,怒视晏南柯。 这边发生的混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可是那些百姓脸色灰败,一双双眼睛里藏着绝望又暴躁的情绪。 被挤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定。 “是她刚刚打了人!” “她手里还拿着鞭子,就是她……”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声怒火十足的喊叫声,刚才被打的那些人里有不少身高马大的男人。 看晏南柯就是一个长的柔弱又漂亮的女子,心中生出怒气,直接冲过来就要对她拳脚相向。 感受到几个人的靠近,正在给女孩儿把脉的晏南柯侧 过头躲过一道拳风,眸子凌厉。 小心放下女孩儿,她反手一鞭子再次抽出去。 这一次可没有留手,不像是第一次那样轻飘飘的。 打在那个袭击她的男人身上,刹那间就破坏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里打起来了,一个个脸上露出害怕惊惧,为了避开这里的混乱再次拥挤起来。 然而因为空间太小,一会儿就倒了一片。 那些人一个挨着一个摔在地上,发出痛苦不跌的声音。 晏南柯脸色冷冰冰的,目光四处扫视了一周。 “我知道你们自己或者家中亲人身患重病,来这里为了求药谋生,可要注意危险,不要罔顾性命。” 她声音清冷,又因为夹杂了一些内力气息,十分清晰的传出很远。 能保证这附近的人都可以听的清晰。 这边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就有玄武司的人拿着武器围了过来。 有人见晏南柯只有一人,搀扶着被打伤的同伴站起身,对着她恶语相向。 “姑娘这话说的容易,那是你自己家中没有亲人生病,而且你还肆意大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如果不道歉赔偿,我们绝对不善罢甘休……”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中蛊毒 晏南柯之所以会打那些人,是因为她清楚的看到这几人脚踩在了小女孩儿的身上。 如果她来的再晚一些,那女孩焉有命在。 晏南柯轻轻蹙了蹙眉,看到那些百姓和被打那几人一样同仇敌忾的看着自己,微微挑眉。 “让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是,你们几个要给这位小姑娘道歉。” 她将小女孩儿搀扶起来,她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衣服上还有几个十分鲜明的脚印。 此时哆哆嗦嗦的抓着晏南柯的手臂,整个人害怕的颤抖着。 人群之中有人看到女孩的模样,心里也是一惊。 更有个妇人强撑着从里面挤出来,双眸流泪的把那女孩儿抱在怀里。 “丫儿,你刚刚跑哪儿去了,吓死娘了!” 那被叫做丫儿的小姑娘立刻扑到娘亲怀里,小声的啜泣了起来,瘦弱的小身板儿让人看起来颇为心疼。 晏南柯之所以会出手相助,也是从这小丫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 如果没见到也就罢了,她看到了她有危险,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之前还叫嚣着让晏南柯赔罪的那些人面色有些变了变,露出几分心虚的表情。 刚才 那般混乱,他们确实踩到了人,可自认为那是不小心的。 晏南柯冷着脸再次看向那些不说话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刚刚这小姑娘差点被你们踩死,让你们道歉赔偿,有什么不对吗?” 被她盯住的那几个人脸色清白,小声的低下头:“我们……当时也没注意,不是有意的……” 晏南柯哼了一声:“怎么,伤害了人,一句不是有心的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到底也有老实人,再众人围观之下,实在承受不住良心谴责,来到小姑娘面前低头认了错。 晏南柯这才将眼眸之中的冷意收敛了一些。 “你们踩了小姑娘,我也打了你们,算是扯平,给她疗伤的银子我会出。” 说话间,她将一锭银子放在她和她母亲怀里。 小姑娘红着眼睛看着她,“谢谢姐姐呜呜……” 那声音软软糯糯,让晏南柯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后,说什么也不收她的银子,还拉着小姑娘给她磕头。 “多谢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无以为报,来世一定给您做牛做马……” 晏南柯拿着银子的手顿了顿,却并没有收回。 “ 这点儿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们拿着,就当是那几个人给你们二人的赔偿好了。” “这……多谢恩人!” 那女子再次磕头,额头都红了。 她这才拉着女儿离开这里,重新进入人群之内。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说道:“刚刚那个女孩的手臂上,好像有红疹!” “啊!” 这一瞬间,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宫祀绝的身影越来越近,那些玄武司的人立刻行动,全副武装的将这里的秩序维持好,控制住了那些到处乱跑的百姓。 宫祀绝从马背上跳下来,走过自己手下隔绝出来的一条路,大步走到晏南柯面前。 他略微蹙眉,“你怎么跑到人群里来了?” 晏南柯随意笑了笑,“救了一个小姑娘罢了,我又不会有事,不用担心我。” 宫祀绝的目光在她身上检查了一下,眼神之内多了几分警觉。 “这些人中,很有可能身上带有蛊毒。” 晏南柯目光沉了沉,见宫祀绝伸出手要拉她的手,下意识的将手背了过去。 刚才她下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不可避免的和那小姑娘发生了一些接触。 而且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 手臂等处裸露了不少皮肤在外面。 她一开始没有在意,随后却看到了她流血的手臂上确实有些不太明显的红疹。 很有可能,也已经感染蛊毒。 宫祀绝的眼神顷刻间暗沉了下来。 “阿柯。” 晏南柯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后退了两步。 “这蛊毒有解,并不可怕,王爷先去忙,我这就回去好好洗漱一下。” 宫祀绝刚想抓住人,晏南柯却身影灵巧的飞了起来,跑到了风花所在的二楼房间。 她一进门,就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着风花道:“先回府。” 风花不敢多问,陪着晏南柯到了王府之后,立刻准备了浴桶供她洗漱。 晏南柯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将自己浑身上下仔细清洗了一下,一双眸子略微沉了沉。 她最近行事一直小心谨慎,尽量不和陌生人接触,就是为了避免感染蛊毒。 只不过今日事发突然,她还是大意了,没有注意到那女孩也有问题。 只不过她并不后悔,毕竟……解药马上就会有了。 因为从红袖和晏如梦的嘴里套出了从蓬莱山送药方之人的面貌,所以她更早的拿到了这份药方。 又因谨慎,她并没有急着赶 在太子之前送到老皇帝的面前,而是交给陈老查看。 老先生是整个圣武国之内有名的神医,虽然对蛊毒这种东西不算专精,可医术本就同源,他懂得还是别旁人多一些。 在看完那份药方之后,陈老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药方之内的一些不完善之处。 只不过改良药方需要一点儿时间。 她正思索着,抬起手臂的瞬间,晏南柯突然察觉到手背的位置有些痒。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儿轻微的红疹出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一般来说蛊毒全面发作需要三天时间,但是刚被传染的话,也有一定时间的隐藏期,在她身上,这蛊毒却像是分外活跃。 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显露出来。 她眸光凌厉,回想着上一世因为这种病情死的无数冤魂,暗藏在眸光之内的杀意越来越浓。 参与下毒这件事的人,她绝对一个不放过。 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晏南柯被吓了一跳,立刻将手脚都藏在水里。 “谁?” 门口那道身影眨眼间就已经越过屏风来到晏南柯面前,冰冷的凤眸落在她的雪肤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抓住了她的一条手臂。 “王爷!”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更重要 宫祀绝眯起双眼,视线落在她手背上那几个红点上,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冷沉。 “跟我来。” 晏南柯看到男人眸子里盛放的怒火和显而易见的紧张担忧,知道事情也瞒不下去了,立刻小声道:“那……等我换件衣裳。” 宫祀绝没说话,一言不发的将她直接从浴桶之中抱了起来。 晏南柯急忙用手遮了遮自己的身体,可这动作完全多此一举。 随后,她也就放弃了。 又想提醒宫祀绝不要轻易碰触她,避免也被蛊毒影响,然而喉咙滚动了两下,没说话。 因为宫祀绝怎么可能不知道后果,他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是劝不住。 将晏南柯放在旁边的床上,宫祀绝立刻亲自找来衣服给她穿好,然后抱着还没有梳理长发的晏南柯飞快来到陈府。 陈老还在家中琢磨那药方改良的事,看到晏南柯被宫祀绝匆忙抱过来吓了一跳。 “王爷,您这是……” “快给王妃治病。” 宫祀绝声音沉重,透着几分强制的语气。 那张俊美容颜此时散发寒气。 陈老立刻让人准备好床铺,让晏南柯先躺下。 “王妃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也没有隐瞒,将 自己的手背抬起来,给他看。 “可能是中毒了。” 她也并不确定是不是那蛊毒引起来的,只不过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陈老连忙仔细检查她手上的那几个小红点,看了半天才道:“王妃,您这伤口,应该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因为皮肤娇嫩而显现出来而已,并非中了蛊毒。” 晏南柯诧异。 “真的?” 陈老哭笑不得,“老夫骗你做什么?” 晏南柯只感觉虚惊一场,忍不住对着两人笑了起来。 “陈老都说没事了,王爷别担心。” 宫祀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只不过他眉宇依旧在蹙着,“这也不代表你没事。” 因为蛊毒发作会有一段时间的隐藏期,晏南柯也没办法完全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她略微垂眸:“要不你先去忙,我留在陈老身边,万一有事有他老人家在,肯定万无一失。” 宫祀绝有些不想走。 他抓着晏南柯的手,停留许久。 哪怕是晏南柯真病了,他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因此避着她。 宫祀绝半蹲在她身边,一只大手紧握着她的右手,眼神凌厉且认真。 “不走了。” “什么?” 晏南柯瞪大双 眼看着他:“如果没有王爷坐镇的话,恐怕京城会出乱子。” 宫祀绝摇了摇头:“你重要。” 晏南柯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无奈,又觉得很开心。 那种矛盾的心思,令她哭笑不得。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反握住宫祀绝的手,轻轻点头。 “那行,如果没有大事发生,王爷就先再这里休息一下。” 这两天玄武司忙的厉害,宫祀绝确实也该歇歇了。 陈老帮忙将她手背上那一点儿红疹上了药,正上了一半儿,他忽然眸子眯了眯。 “王妃娘娘,你这伤势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晏南柯心里一惊,旁边的宫祀绝更是站了起来,那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压迫感。 “怎么了?” 陈老皱着眉头说道:“虽然那蛊毒肉眼难见,可是伤口表面呈现出来的一些痕迹,却可以显露中了蛊毒,您这伤口和普通刺伤差不多,边缘却没有任何被毒物腐蚀的迹象……” 晏南柯道:“您在怀疑什么?” “如果您没有在任何情况伤过自己的话,那么这几个红疹,应该确实是蛊毒所留下来的痕迹,然而不会继续扩散,只因为它们在 刺破您皮肤的时候,就可能都死了……” 晏南柯有一些惊讶,却并没有怀疑陈老的话。 宫祀绝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陈老继续说着:“如果想弄明白其中原因,还请王妃给我一些您的血……” 宫祀绝忽然拉开晏南柯,挡住了陈老的目光。 “不行。” 他拒绝的十分干脆,不给陈老留下任何余地。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她看着自己的手背陷入沉思。 之前在救人的时候她确实碰触到了那个女孩,如果那女孩确定中了蛊毒,她必然也会被染。 可是,现在陈老所言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蛊毒可能并不会伤害到她。 她体内所谓的凤凰血,怕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老,那解药药方到哪种程度了,几天能够成功?” 陈老认真回答:“大概三天时间就能成,能比之前那个药方的效果更好,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那就好。” 晏南柯放了心,想必陈老只是对她的血十分好奇,并不会真的用它来做什么。 “我会给你一些我的血,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能够将成果告诉我就成,陈爷爷,我相信你。” 她眉眼弯弯, 对着陈老笑了笑。 陈老心神微微凝了凝,他知道这丫头这般对他说话,意味着什么。 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血与众不同,下定决心肯定需要斟酌一番。 这重要的秘密和自己分享,她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陈老的眼睛有些发红,他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丫头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宫祀绝见晏南柯心意已决,虽然脸色有些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抬起头警告陈老:“此事结果,不得透露给任何人,若是走漏消息,本王一定……” 陈老笑着打断他的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老头子无欲无求,能多在这世界留上几年都是捡来的。 若非晏南柯救了他的一条老命,现在他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又怎么可能出卖她分毫? 晏南柯戳破指尖,给了陈老一点儿血让他去研究,随后她就被宫祀绝守在房间里面出不去。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宫祀绝正抱着她躺在床上休息,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黑衣暗卫。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了,城中发生了一些大规模的打斗,死了不少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那本王呢 宫祀绝略微皱眉,点燃房间之内的烛火。 “怎么回事?” 那暗卫立刻详细说了一下,“是有一些人组织起来抢夺药堂之内的解药,太子派了皇城禁军镇压,将那些意图抢夺解药的人全部处死……现在那条街上血流成河,城中百姓慌乱不安四处逃窜,哪怕是玄武司都管不住了。” 宫祀绝眼神冷了下来。 “城中一事不是玄武司掌管,为何太子要插手?” 而且他罔顾人命,火上浇油。 本来就处于浮躁不安的城中百姓更是担惊受怕,到时候必然会有些极端之人,做出一些不可挽回之事。 这些,太子都不懂吗? 又或者是,他故意的! 晏南柯也起了身,她推了推宫祀绝:“王爷,你去吧,没你在不行的。” 那些太子的手下,如今已经成了京城之内说一不二的人。 不管是宫天齐因为拿出解救天下百姓的药方,还是皇上如今对他的支持,都让人很难撼动他的地位。 而且他只是安排了人处理这件事,又并非他亲自动手,城中死了再多的人,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宫祀绝想了想,他摸了摸晏南柯的头下了床。 “本王去去就回。” 披上一件外袍之后,男 人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陈府门口,晏南柯从床上起身,一双眸子透着几分凌厉光芒。 她敲开陈老药房的门,发现这老头还在研究。 低声问道:“陈老,有没有什么效果?” 陈老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惊喜起身相迎:“王妃,不瞒你说,你的血,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够彻底杀死这些蛊毒。” 晏南柯有些惊讶,她坐在陈老身边,看着他摆弄着石桌上的那些东西,“这么神奇?” 陈老点头:“虽然还需要搭配一些药,可是以王妃的血为引之后,效果显着,比我调配的那些药,好起来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也就是说,用晏南柯的血配出来的解药,只需要一副药就能根除问题。 而服用普通药材,只要也要治上十天半个月。 晏南柯笑了笑:“虽说有奇效,可我就这么点儿血,也救不了天下人。” 陈老点头:“这个老夫知道,肯定不会说出去,但是会把发现的一些事告诉给王妃您。” 晏南柯眼底透着几分光芒,想到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轻轻敲了敲桌子。 “陈老,你说我的血液里面,可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效?” 陈老默了默,随后摇头:“这个目 前还不知道,不过已知的是,您的血,不光对普通蛊毒有很强的杀伤力,即便是对极为厉害的蛊毒,也很有用处。” 晏南柯瞳孔微微缩了缩,心中也被这个结果震惊了一下。 是不是说,她现在不惧怕任何蛊毒了? “我的血和蛊毒,怕不是有什么关联……” 陈老轻轻垂下眸子,拿着其中一个小瓷瓶看了看。 “但是有一点,王妃的血对活物蛊毒有很强的杀伤力,却无法避免普通毒药的伤害,比如之前您被下的玲珑果之毒……” “是吗?” 晏南柯并不意外。 她眼底重新变的冷冽起来,心里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然而,陈老却并没有让她彻底绝望,而是斟酌了一下开了口:“王妃,您身体因为玲珑果受损,却也并非完全无法复原。” 晏南柯低下头:“王爷与我说过,说是蓬莱山也许有能够治好我的东西。” 陈老目光之内划过一道诧异之色:“看来王爷知道的确实不少,这东西,蓬莱山还真有,只不过太过贵重,想要的话,不那么容易……” 晏南柯笑着摇头:“所以没必要浪费心思再这上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妃但是想的开。 ” 她年纪还小,活在当下最好,更没有做好要一个孩子的准备。 她与宫祀绝如今处在群狼环饲的状态里,真要是有个小拖油瓶,麻烦的还是自己。 和陈老讨论了一下自己血液的用处后,她倒是没客气,让陈老立刻给她调几副解药出来。 吃了带有她的血为药引的解药之后,痊愈以后就再也不会被这种蛊毒侵蚀。 如今大长公主那边情况紧急,她立刻安排人将药送到大长公主手里。 太子拿出来的那药方虽说不是不能用,却有很大的副作用。 凡是吃了解药的人,虽然前两日会身体好转,可是第三天之后,会越发虚弱,蛊毒深入骨髓,活不过五年。 也就是说,这一部分人依旧中了毒,吃了药也只减缓了死亡时间,买了五年寿命而已。 晏南柯没告诉任何人出了门,来到出事的地方,远远看过去,那里依旧满是人。 头一天出现解药,来买的人太多了,成千上万人大半夜也不离开,就挤在这里,期待明天一早能够拿钱买命。 药堂附近出现了一片空地,这里禁军和玄武司的人正在对峙。 地面上躺着不少普通百姓横七竖八的尸体,让这里看起来犹如炼狱。 晏南柯看着这种惨状,眉头紧紧皱着,她费力的挤入了人群,接近宫祀绝所在之地。 为首的禁军首领身材高大,四十多岁的模样,面容冷厉不善。 哪怕是见到宫祀绝亲自出面,也没露出多少恭敬的表情。 “王爷,这些人死有余辜,如果您做不了维持秩序这种事,大可以交给城中禁军,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乱子。” 宫祀绝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众玄武司的侍卫。 这些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眼神愤怒至极的盯着对面。 “王爷,这些人就是在滥杀无辜,那几个擅闯进入的人明明已经被属下等人抓住了,可是他们却毫不客气连属下这群人一起杀!” “几个兄弟都死在了他们手上,还请王爷给他们报仇!” 玄武司所有人义愤填膺,恶狠狠的怒视着对面那些不知悔改的禁军。 那些人闻言,一个个冷笑了起来。 他们把药堂给圈了起来。 “王爷,卑职等人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守在这里,不管是谁越过这条线都照杀不误。” 宫祀绝神色清冷,凤眸之内没有任何情绪。 他没有被周围的气氛影响,只是启唇,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本王就想越过去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是她的对手 他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动了。 那几个禁军皱眉,不曾想宫祀绝如此张狂,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胆子和太子殿下作对。 虽然他们表面上是奉了皇命,可真正听从的却属于太子宫天齐的命令。 “王爷这是要抗旨不遵!” 宫祀绝冷冷牵了牵唇角。 他抗过的的旨,都不知道多少了。 “拿下。” 宫祀绝骤然间发下命令,身后所有玄武司的侍卫立刻摩拳擦掌,疯狂冲上去和那些禁军缠斗在一起。 原本玄武司的人个人实力比禁军高很多,只不过一开始是禁军占了人多的便宜。 现如今宫祀绝到来主持大局,更加激发了玄武司那些将领的战斗力。 几乎没有多少悬念,在宫祀绝的出手之下,所有禁军被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周围旁观的百姓看呆了,然而心里却相当痛快。 这群禁军一开始杀害普通百姓的时候,下手可谓是狠毒至极,已经激起民愤。 没挣扎多久,那群禁军就已经都被五花大绑的压在地上。 原本还很嚣张的头领此时被打的面庞青紫,犹如猪头一般。 “王爷饶命,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不关属下的事……” 那些人此时也总算知道怕了,一个个跪在地上 瑟瑟发抖。 宫祀绝却声音冷淡的抬起头,“带走。” “王爷……” 有些人还想求饶,却被玄武司其他人拖走了,百姓自觉的留出了一条道路。 这药堂门口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些百姓抱着地上属于亲人的尸体痛哭着,那场面看着尤为揪心。 “太子殿下,禁军那些人被抓了!” 一道身影飞快跑到旁边一家茶楼的顶楼,紧张兮兮的禀报进展。 里面坐着的人目光平静,掀开帘子居高临下望着这种场面,露出一抹冷笑来。 “知道了。” 宫天齐喝了口茶,并没有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太子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自然是……还要送给王兄一份大礼。” 宫天齐眼神幽暗,一只手捏紧了杯子,眼睛里透着算计的光芒。 禁军都是由皇上亲自调遣,他们做出来的那些坏事,怪不到他身上。 宫祀绝如此不留情面的抓禁军,这会儿应该已经惹怒了父皇。 而他,则是坐收渔翁之利,等父皇的威望下降,他将是解决这次灾祸的大功臣。 看着刚刚结束了一场危机,心情有所放松的众人,宫天齐的嘴脸笑意越来越深。 玄武司的人正在安静收尾,清扫血迹抬走尸体。 宫 祀绝带着人正要穿过人群往回走,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他极为强悍的预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头向后轻轻一仰,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贴着他的鼻尖飞了出去,狠狠的扎在了不远处一根柱子上。 那“砰”的一声,吓了周围百姓一跳。 夜色太黑,太暗。 周围的人又太多,哪怕是能分辨出这暗器从哪个方向来的,却也找不到具体出手的那个人是谁。 宫祀绝身边的玄武司手下也察觉不对,飞快围到他乘坐的马旁边:“王爷,您快下马,有刺客!” 话音刚落,嗖嗖嗖,又是几柄暗器飞过来,宫祀绝直接拿出腰间携带的长剑,将飞镖打开。 兵器撞击产生的火光炫目至极,可是那光芒却并不美好,渗透着死亡的气息。 那些没有武功的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危险的场景,可又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了,想跑都跑不掉。 又是一场混乱,仿佛今日从早到晚,死亡如影随形,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玄武司的那些守卫,也有些疲惫之感,谁能想到这解药出来以后,发生的并非是好事,而是坏事。 晏南柯并没有在明面上现身,而是隐藏在人群之中。 她如今又不害怕蛊毒,所 以不需要畏手畏脚。 宫祀绝被刺杀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甚至盯住了藏在人群之内出手的目标。 有人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男人。 她脸上露出一抹冷色,人却悄无声息的接近那个不断在人群之中变换位置的几个刺客。 这几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脸上灰头土脸,如果不是他们出手,根本认不出他们刺客的身份。 所有百姓被吓得抱头鼠窜,惊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晏南柯避开那些冲撞过来的人,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刺客身后,她抬起手砸在他的脖颈上,趁着对方不注意,一下就将人打晕。 拎着对方的领子把人丢到一边,晏南柯身影犹如鬼魅一样在人群之中穿梭。 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五个之前出手过的刺客就已经通通被她拎了出来。 这一幕,很多人都没有察觉。 然而,坐在高处纵眼旁观全局的宫天齐却发现了。 他一只手放在身后,紧握成拳,眼睛猩红的看着那个游走在人群中抓鬼的女子,气的咬牙切齿。 “晏南柯怎么也在这里?” 如果他早知道的话,肯定会给自己那几个手下提示。 可就是因为没有人发现她的身影,这才给了她可 趁之机。 “太子殿下易怒,属下这就带人解决了她!” 宫天齐被这话气笑了:“解决她?你可知道,兵阁那些高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今日原本设想的是要京城大乱,死伤无数,到时候就有机会借助宫祀绝能力不足,守备不严弹劾他。 现在倒是好,这乱子还没起来,藏在里面的几个暗子就被抓出来了。 若是从这几人口中审讯出什么东西来,那绝对是对他不利的局面。 感觉到太子双眼杀意浓郁,那属下被吓得瑟瑟发抖。 如今这位太子殿下恐怕已经杀红了眼,为了权势不择手段。 宫天齐冷了脸,眸光之内残忍的光彩在肆虐。 “将被抓住那几个废物处理掉,实行第二个计划,今天,我要他宫祀绝……去死!” 因为发生这种意外突袭,为了防止百姓损伤,玄武司全员出动疏散百姓,让他们尽快逃离。 宫祀绝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纵身跃起,落在一间空房间的屋顶上。 这样一来,就能够避免让那些杀手残害无辜。 只不过他有一点想错了。 那些杀手的目标,并不光是他一个人,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骤然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照亮月夜,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此路不通 “王爷,有人丧心病狂在百姓之间点燃了炸药!” 宫祀绝的眼神幽深,冷风吹拂而来,让人心头越发深沉。 “救援,抓凶手。” “是,王爷!” 爆炸的威力虽然不算很大,可是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依旧造成了不少死伤。 宫祀绝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针对了,皇上将京城的安危交给他,有人就是要破坏这种安宁,如果他处理不好,控制不住死亡人数,将会承受皇上的盛怒。 几乎顷刻间,他就想明白了此事关键。 只是,他并不在乎。 发生爆炸的地方并不止一处。 甚至还声东击西,让玄武司的侍卫们忙不过来。 绝大多数百姓都躲了起来,却也被这场面吓得魂飞魄散。 不光是爆炸发生的危险,还有疯狂逃跑时候发生的踩踏事故,也如期上演。 晏南柯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并没有停留在原地,也顾不得那几个刺客,游走在百姓之间救援一些妇女老幼。 玄武司的一些侍卫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被晏南柯吓了一跳。 “王妃,您怎么在这里?” 晏南柯将一个受伤的老妇人送到旁边安全的地点,这才拍了拍手道:“先别说那些了,你们几个,立刻 随我一起去抓个人。” 几人一愣,“抓谁?”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目光忽然落在一个位置。 附近最高的那个茶楼,一定视野很好,是个绝佳的观赏地。 “当然是幕后主使。” 爆炸声还时不时的会传来。 街道上一片狼藉,四处乱糟糟的,这两条大街已经被惊慌和死亡的恐惧布满。 那些爆炸声很分散,显然是有人提前藏好的炸药,就是为了引起混乱。 她嘴角冷冰冰的扬了起来,眸子里全是杀意。 虽然早就知道宫天齐不是什么好人,心肠狠辣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有些意外。 也许是这辈子逼急了,才会让他这么早的暴露本性。 要知道,上辈子他也为了一些目的,坑杀过自己手下的数万兵将。 玄武司的几个人被她带着来到那家茶楼下方,晏南柯领着他们直奔顶楼。 台阶口有侍卫把守,看到他们要冲上来,立刻与晏南柯带来的那些人缠斗在一起。 让这些人拖延时间,晏南柯亲自上了顶楼,这里只有五间房,她一个个将大门推开,就看到了最后一间屋子里,站着一道身影 宫天齐果然在里面坐着。 他听到动静,却也没有着急,嘴角露出一抹 浅笑,眼神狠厉的盯着晏南柯。 “又是你。” 晏南柯没有进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他。 她心里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只有想要将这人杀了的冲动。 但是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太子,做了错事,会有报应的。” 宫天齐哈哈笑了起来:“那本宫就等着报应,不过在此之前,会除掉一切阻碍。” 他左眼受了伤,还缠着眼罩,另外一双眼睛透出无尽残忍的色彩。 一双瞳仁里面倒映着晏南柯的模样,又嗜血又暴虐。 看起来有点儿恐怖。 晏南柯试探着靠近,一双眸子虽然看着宫天齐,一颗心却警惕着四周。 宫天齐不急着跑,肯定是有底气。 果不其然,她才踏进来一步之遥,立刻有寒光在她一侧蔓延,直奔着她的头砍过来。 晏南柯一低头,抬起腿踢在一个人的手腕上,令他手中的武器掉在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另外两个黑衣人飞快现身,拦住晏南柯呢脚步,而一个黑袍人也现了身,就守在太子身侧。 宫天齐看着晏南柯在门口打斗的影子,身体向着窗边后退。 “咱们走。” 黑袍人点点头,直接抓住太子的手臂,运转轻功,从窗 户的位置飞了出去。 晏南柯紧蹙着眉,甩开三个黑衣人意图追上去,却看到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她脚步一顿,遭了,被发现了。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也跟着从窗户跳出来,身后那三个人想追,却被晏南柯一脚踢了回去。 夜空中,站在屋顶的男人衣诀飘飘,长发被寒风吹的肆意飞散,那张脸却冷的可怕。 黑袍人和太子被堵的正着,两人和其对峙,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 宫天齐的轻功不算很高,这么近的距离,很有可能会被追上。 他此时脸色有些不好,比面对着晏南柯的时候,还要凝重。 他眼前的这位战神王爷,是罕见的武学天才,他虽然也很优秀,可真打起来,两人的身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黑袍人眼神寒光划过,“太子殿下,你立刻回宫,剩下的交给属下。” 宫天齐点点头:“拖住他就好,万事小心。” “是。” 黑袍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将太子安置在身后,然后与对面的宫祀绝对上。 两人顷刻间就已经交了手,晏南柯追过来的时候,正打的热闹。 停下脚步,晏南柯见 宫祀绝游刃有余,占据上风,并没有过去帮忙。 看到他试不试对着她透过来的警告目光,她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王爷,我去追太子,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她撒腿就追,宫天齐如今身边没有高手保护,想要捉住他轻而易举。 犹豫他们并不知道京城之内到处埋藏了多少火药,想要控制局面,不再出现更多死伤,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太子开威胁那群疯子停手。 宫天齐带着几个人从一条小巷子穿梭,跑得飞快。 晏南柯再后面追的也紧,不管对方是用什么办法都没能甩掉她。 她追踪的本事不弱,更有很强的预感,基本上没到一炷香的功夫,这群人就被她堵在死胡同里。 晏南柯看了看跑得面色有些发白的太子等人,顿时笑了起来。 “跑呀,怎么不继续跑了?” 七个黑衣人将太子保护在身后,拿出武器对准了晏南柯,也没废话,咬着牙喊道:“杀了她!” 巷子狭窄,人一多就施展不开,然而晏南柯却犹如一堵墙伫立在此,再多的人也无法将这条路冲撞开。 晏南柯收敛眉眼之内的笑容,拿出用来防身的长鞭。 “此路不通。” 第三百七十八章 王爷被拘禁了 宫天齐眼神微凝,“晏南柯!” 晏南柯眼神之中杀意肆虐,抓着长鞭的手背青筋毕露。 她是真的想要直接弄死他。 保护太子的五个人顷刻间冲了过来,晏南柯甩起长鞭,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身上。 鞭子的尾端卷起一人,她身形反转,利用躯体的力道带动鞭子,将那人重重甩在墙壁上。 几个黑衣人顷刻间就被解决两个。 那剩下的几人硬着头皮撞过来,想要趁着这边有人纠缠住晏南柯的时候,带走太子。 可是对方显然想多了。 晏南柯见到太子过来,毫不犹豫退出站圈,直接奔着宫天齐冲过去。 她飞快将长鞭对准宫天齐,那鞭子的一端灵活的钻过层层防护,直接缠绕在了他的腰间。 宫天齐大惊失色,身形猛然一震。 心中大喊着不妙。 可是在想抽身却已经来不及了,晏南柯红着双眼将他抓过来。 “宫天齐,你残害无辜,心狠手辣,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宫天齐的脖子霎时间落在晏南柯手里,她骤然用力。 窒息的感觉顷刻间席卷心头,宫天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再次落在她手里。 后方那些手下拼了命袭击过来,晏 南柯身形挪开,一只手抓着宫天齐,另外一只手抵挡着那些人的袭击。 一时半会儿,被纠缠的没办法腾出手来。 宫天齐眼神狠厉,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一枚毒针飞快冲着她飞了过去。 一直警惕的晏南柯察觉到不妙,连忙侧身躲过,那钢针几乎贴着她的鼻尖飞到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趁着这个机会,宫天齐挣脱出来,飞快后退,捂着脖颈被其他跟过来的黑衣人护在身后。 他嗓音沙哑的道:“事情差不多了,走!” 街道也被炸了,百姓死伤不少,乱象以成,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此地。 晏南柯被那些黑衣人缠住,只能眼看着宫天齐越跑越远。 等将那些暗卫全部解决的时候,宫天齐早已不见踪迹。 她气的将鞭子狠狠砸在墙壁上。 原本厚重的石墙,直接被她砸出来了一个好大的缝隙。 一道身影听到这边的动静接近,宫祀绝从拐角处迈步走了出来。 看到晏南柯的表情,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南柯侧头看到宫祀绝,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王爷,让他给跑了!” 宫祀绝摇了摇头:“无妨。” “如果可以抓住他,一定能够让 他承认自己犯下的这些罪。” 晏南柯实在是气不过。 然而她也知道,即便是抓住宫天齐也无法将他如何。 只要找不到能让皇上相信的证据,就算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也没办法处置一国储君。 宫祀绝比她淡定多了,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抚她暴躁不安的心思。 薄唇轻轻弯了弯,那双冷冽十足的眸子,透出黯然杀机。 “本王说过,他在自寻死路。” 晏南柯扬起头,心情十分糟糕。 宫祀绝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暗无天际的夜色。 “用不了多久了,阿柯。” 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第二天一早,宫祀绝就被喊去了宫中。 晏南柯留在王府,只觉得眼皮一直在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售卖解药的药堂,因此也决定关停一天,得到消息的城中百姓,一个个面如死灰,都是天崩地裂的表情。 她只能寄希望于陈老能够快点儿将完整的药方配置出来。 正在愁着,晌午过后,陈老就坐着马车赶了过来,他没让人通报,一进门就来找晏南柯。 “王妃,药方已经成了。” 晏南柯没曾想陈老这次的动作会如此快。 她把药方拿过来上下 看了一会儿,发现了这药方换了其中三种药材。 “陈老先生,多谢。” 她整颗心都松懈下来,眉眼之内的愁云消散一空。 有这药方,她就有了和太子争斗的把握。 “关于太子那张药方的副作用,您老还知道多少,都与我说说吧。” 陈老摸了摸胡子,直接给她写了一张单子。 “王妃,老夫定然会竭尽所能助您成功。” 晏南柯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将那药方牢牢抓在掌心。 她立刻联系晏时亭,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来收购药材。 其中有几种都被太子等人买空,她想要拿到,需要费一些力气。 谁知道晏时亭拿到药方之后,没有任何为难之色,只是郑重其事的告诉:“包在三哥身上,这些药材三天之内,都会送来。” 天马上快黑了,宫祀绝依旧没有回来。 大概戌时,门外终于有了动静,青竹骑着快马从皇城赶了回来。 “王妃,王爷被拘禁在宫里了!” 晏南柯立刻从屋子里走出来,远远就听到青竹焦急的声音。 她脸色微微一变,青竹跪在她面前,将宫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朝中官员状告王爷办事不利,没能 及时察觉危险,未能保护百姓,导致今日不少失去亲人的城中百姓跪在宫门口伸冤……皇上要王爷承担这次遇袭的主要责任!” 晏南柯顿时明白了。 她脸色冷冽:“太子的目的就是如此,在暂时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上绝对会拉王爷做替罪羊。” 她紧闭着双眼,平息着心中怒火。 “王爷没受罚吧。” 青竹摇头:“那倒是没有,朝中以晏大人为首的官员力保王爷,还有三皇子出面相助,只是暂时将王爷拘禁。” “那如果,找不到真凶呢?” 青竹的眼睛瞬间都红了。 “那可能就……就麻烦了!” 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皇亲国戚,都够喝上一壶的了。 又是在这种灾祸遍布的情况下,光是想想这后果,都令人头皮发麻。 哪怕是绝王殿下曾经立下过再多战功,可他已经几年未上过战场,天下百姓和平许久,恐怕早就忘了。 晏南柯垂眸略作沉思。 现在的情况是,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所为,要如何拿到证据。 负责这场动乱的那些死士,在结束任务之后无一活口,堪称万无一失。 她忽然开口道:“青竹备马,本妃要入宫。” 第三百七十九章 真正的解药 身为王妃,晏南柯入宫并不难。 派人通报了一声,皇上就准许她到养心殿拜见。 她跟着领路的太监轻车熟路来到大殿中,看到皇上坐在软榻上,紧锁着眉头看折子。 即便是听到她来了,老皇帝也没抬头。 只是对着周围的人摆手,让房间之内所有人都离开。 空旷的房间之内,就只剩下老皇帝和晏南柯二人,门外把守着禁卫军,让这养心殿看起来固若金汤。 晏南柯的目光四处看了看,然后这才给皇上行礼。 “皇上,南柯有事禀报。” 皇上垂眸,“若是让朕放了绝王,这话你无需再提。”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太子拿出来的药方有误。” 皇上显然没想到这些,他略微惊讶的看向晏南柯,“你说什么?” 晏南柯毫不犹豫将药方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的药方还未完善,就为了名利拿出来给百姓使用,若是您不信,大可以找来两个吃下解药的人,查一查他们身上究竟还有没有携带疫病。” 老皇帝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绝王妃,此等大事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晏南柯笑了起来,扬起唇角:“南柯 自然不敢空口白牙,无凭无证的就诬蔑太子,还请皇上给南柯一个证明的机会。” 皇上这次,神色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他声音之内藏着冰冷和威严:“将太子,还有太医院一干人等全部叫过来,快!” 这是关乎百姓性命的大事,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现如今,满城百姓都在等着解药救命,如果被他们知道,那解药根本没用的话,怕是要更乱了。 而且,此等病症扩散了这么久,死在疫病之下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若不能尽快解决难题,要不了多久…… 老皇帝的眉头更深了。 才几年的安稳日子,就差点儿忘了以往的那些内忧外患。 宫天齐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带着人来到养心殿外觐见。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目前最不想看到的女人。 两人的目光对视,眼底各藏心思,好似有无数刀光剑影闪过。 “父皇,不知道您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太医院的几个人也低着头跟在太子身后走进来,脸上带着惶惶不安。 圣武帝眉头之间是一道深深沟壑,显然对即将要说的那件事很看重。 “太子,你拿出来的药方,当真有效?” 宫 天齐微微愣了愣,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问。 “父皇,儿臣的药方,宫里面几位太医都已经确认过,也找人来试过,确实有效果。” 而且,那结果皇上也看过的,他不应该因此怀疑他才对。 晏南柯的目光落在太子脸上,他眉眼平和,目光之内没有什么闪躲。 想必,是真的不知道关于药方的事。 也对,这件事,恐怕拿出药方那个人,都不一定清楚。 不过就算知道,怕也不会放弃这种好处如此大的计划。 “绝王妃亲口告诉朕,说你的药方有问题。” 听到皇上这么说,宫天齐愕然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晏南柯的脸上。 这一次,他发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晏南柯,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南柯不卑不亢,在周围所有人高压的眼光下神色平静。 “我说的却是实情,如果太子殿下依旧执迷不悟,将所谓的解药卖给百姓,怕是将来会遭到报应。” 宫天齐的眼睛里冒着火焰,一张脸都要涨成了猪肝色。 他发现自从晏南柯和宫祀绝成亲之后,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不管他做什么,这女人都会跳出来捣乱。 这已 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更是让他心口梗着一口血。 “那你就将此事告诉天下所有人好了!” 他说完这话,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晏南柯目光冰冷至极。 “我会说的。” 宫天齐眯起双眸,目光之内散发着幽幽寒气:“到时候,那些百姓就会心生绝望,绝王妃应该知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晏南柯扬起头:“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能够解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太子殿下拿出来的解药无效。” 老皇帝正色道:“需要什么,你说出来让人去准备。” 晏南柯道:“先找两位病人过来。” 宫天齐挑眉:“解药需要连续服用十天才能彻底治愈,现如今最多不过两日,你怎么确定效果不行?” 晏南柯瞥头,看向他。 “不需要确定什么,我这里有另外一种解药,只要一副药就能痊愈。” “什么!” 那些听到的太医目瞪口呆,纷纷震惊的看向晏南柯。 晏南柯勾起唇角,眸色之中全是自信。 她不需要验证什么,只要证明自己的解药比对方的好就成。 十天时间,她等的起,可是天下百姓,等不起。 皇上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变得深邃了几分,“好,难怪你这丫头如此胆大包天的说出这种大话,原来是有底牌。” 将生了病的人带到宫里来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事,所以皇上并没有亲自旁观,而是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元公公来处理。 元公公只忠心于皇上,他的话,皇上当然会信。 那两个病人被送到了空旷无人的宫殿里,然后找来两个宫女看着,太医院那边将制作好的解药送过来给其中一人服用。 晏南柯也带了解药,是陈老做成的药丸。 将药丸送入那病人口中,那浑身红疹的病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有太医都没敢回去,就守在门口,等着奇迹发生。 哪怕是元公公也不怕劳累的亲自守着,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这件事太重要了,他要在这里看着,任何人都不得做手脚。 宫天齐身为太子,也留在宫殿门外,就这么隔着窗户紧盯着屋子里的两个病患。 晏南柯一言不发守在门口,在场的所有人一夜未眠。 天色大亮,那些累的直不起腰的老太医差点儿迷糊的摔在地上。 随后,听到了房间之内出现了一些响动。 “有人醒了,快看看是谁!” 第三百八十章 太子败了 几个太医率先走了进去,推开房门,目光落在房间之内的两个病人身上。 只见,右侧的一个男子睁开眼睛,他神色还有一些虚弱,可是已经有了精神。 “水……” 有宫女立刻上前,给那病人递水。 太医目光微微凝重,坐在床边隔着一层手帕给此人把脉,一双眸子顿时变得有些意外。 而且从外表看,此人身上的红疹明显消退,就连原本已经有些腐坏的伤口,才一夜的功夫,就开始结痂。 这是一种很好的征兆。 而另外一边躺着的那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两个男人的年纪,体质都差不多,是太医院特意选出来的,就为了能够比较明确的看清楚这病情变化。 晏南柯队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她挑眉看向太子,一双眸子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就凭着这一点,宫天齐必输无疑。 宫天齐明显有些不可置信,他微微睁大双眼看过去,不顾周围手下的阻拦,迈步来到里面。 “太子殿下小心!” 那些太医看到如此明显的对比,一时间就算不承认也不行了。 晏南柯带来的药,确实效果显着。 甚至能够很快就解决这京城中的难 题。 宫天齐将情形尽收眼底,他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 “这药,你从哪里来的?” 晏南柯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宫天齐的眼睛有些泛红,大步走到晏南柯面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看起来随时都有要动手的架势。 奈何,面对男人这种气势的威压,晏南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嘴角甚至带着好整以暇的笑容。 她就喜欢看他这种明明气得要死,却完全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旁的元公公见势不妙,上前一步道:“两位,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尽快回去禀报皇上吧,切莫在此闹事。” 他明显是再提醒太子。 输了就是输了,如此明显的差距下,太子之前建立的所有优势,荡然无存。 晏南柯没有再看太子一眼,让元公公带路,和那些太医一同再次去面见皇上。 老皇帝得到消息以后,面上露出惊讶又惊喜的神色。 “绝王妃的药方看来确实更厉害。” 那些太医连连称是。 谁也没办法睁着眼说瞎话。 才一夜的时间,病人就好起来了,可以说这解药神乎其技。 “药方在何处?” 晏南柯听到皇上这么问, 她抬起头:“在我这里。” 宫天齐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握拳。 这场计划,他们策划的好几年的时间,正要收获果实的时候,却被人半路破坏。 晏南柯…… 他前所未有的恨着一个人。 晏南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太子那里成为了死敌,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让我拿出药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南柯有几个请求。” 因为她立下大功,老皇帝也没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她。 “什么请求?” 晏南柯垂下眸子,一字一句道:“查清残害百姓的主谋,恕王爷无罪。” 老皇帝的表情明显凝重起来。 “百姓的怒火,即便是朕也承担不起。” 晏南柯声音平静,透着丝丝清冷的味道。 “那就将真正的凶手交给他们。” 老皇帝眼神深邃,“你知道这幕后主谋是谁?” 晏南柯的眼神落在太子的后背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 太子被盯的脊背发凉,心脏都跟着瑟缩着。 如今晏南柯拿出如此奇效的解药药方,显然已经将他打压到了泥里。 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他这次所有的算计,都 会功亏一篑,甚至还会将即将到手的威望,送给别人。 晏南柯对名声并不感兴趣。 她想要的,不过是百姓安康,天下太平而已。 “既然你有线索,朕就放过绝王,不过百姓的怒火你们自己来消除,朕不会多管闲事。” 听到老皇帝松口,晏南柯眉宇之间的皱纹瞬间舒展。 “还请皇上传下圣旨,说明药方的事,南柯手下药材和人手都足够,用不了多久,就还所有被疫病折磨的百姓一份安泰。” 老皇帝没有犹豫,直接重新拟旨,让元公公通传而出。 还特意安排了人,护送晏南柯出宫。 一夜没睡,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只是眉眼之间的光彩依旧明亮如初。 只身站在大门口,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驻足眺望,像是在等待着谁。 没过多久,一道修长身影从长路尽头款款走来。 墨色玄衣,玉冠束发,腰间配着一条金丝玉带,蟒蛇的纹路在袍上缠绕,栩栩如生。 暗金色的长靴踩在地面上,稳步前行,距离晏南柯越来越近。 她心神略微动了动,在看到男人靠近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 然后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 扑进他怀里。 “王爷!” 宫祀绝将人直接抱了个满怀。 他凤眸微微垂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暗影。 感受到怀中女子柔软的身躯,他低下头在他发顶吻了吻。 “让你担心了。” 晏南柯抬起头,直接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 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牙印。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打算一个人扛过去?” 看着面前女子那带着几分怒色和不满的表情,宫祀绝实在忍俊不禁,唇角扬起。 “本王没事。” 自己之所以能出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已经在别人口中得知了。 所以他并没有多问,将她高高抱了起来,带上回府的马车。 晏南柯感觉浑身都忽悠了一下,心脏猛然提起,感受到他坚实的怀抱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然而,事情还没完。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刚离开皇宫,就看到了门口那些依旧没有离开的百姓。 周遭不少人杂乱的靠近这里,被宫门前的守卫拦在一定范围之外,避免冲撞一些贵人。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百姓在看清楚出来的人是宫祀绝之时,眼睛里也涌起来无法控制的怒火。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安抚人心 虽然一个个只是盯着不敢过来,但是那么多视线看过来,还是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宫祀绝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就要带着晏南柯坐上马车。 然而,还是有人忍不住大声喊道:“还请王爷能给草民等人一个解释!” “求王爷还死去那些冤魂一个公道……” 那些百姓一个个沉默着跪了下来,全部对着马车的方向。 因为这几天,都是宫祀绝带领玄武司在处理京城之中的一干事宜,所以百姓们自然而然,就认为只有他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晏南柯的心稍微松懈下来。 看来京城百姓还是很理智的。 而且皇上虽然拘禁宫祀绝,也是想要安抚民心,借此来给百姓一个交代,而她和宫祀绝能够将幕后真凶的把柄找出来,当然就不需要再承担这份责任了。 晏南柯挣扎着从宫祀绝怀里下来。 她捏了捏他的手臂,对着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想要怕你这些人放心,她多少也要有些表示。 如今她手中拿着皇上的圣旨,等于真正掌握了主动权。 “在场诸位安静一下,且听本妃一言。” 她声音不高,却因为运转了内息,能够一下子传 出很远。 由于是悦耳的女声,在场百姓有些意外的安静了一些。 趁此机会,晏南柯直奔主题。 “王爷为百姓找到了更好的药方来治愈大家的病情,只需要三天时间,病就会彻底痊愈。” 她拿出当下所有人最关心的药方说事,瞬间让一开始还在执着于追查凶手的众人呆愣住,随后爆发一阵哗然。 百姓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面上带着震惊和狂喜。 然而随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妃,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众目睽睽之下,我怎敢骗人,说的是真是假,很快你们就能知道了,而且这次的药,不要银两。” 百姓们:“……” 他们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甚至有些人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风声在耳边吹过,所有人的眼眶泛着红光。 他们唇角颤抖,不敢置信。 之所以会发生那么多的死伤,就是为了能够尽快买到解药。 这病传的太快了,就算在小心也不一定不会接触到,哪怕是一些富家子弟,都被不经意的染上病。 满京城,恐怕已经有八成的人都中了毒。 不光是京城,临近的几城也有人染病,用 不了多久,怕是整个圣武国的人都要出事…… 这根本就是无法控制的大事。 也是百姓心头一直萦绕的最大难题。 它比一般的灾害更加严重,因为牵扯的人更多。 “王……王妃,您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再说一遍!” 有人声音颤抖,浑身战栗的问晏南柯。 他们关注的不光是解药能不能解决病情,还关心的是价格。 之前的解药,一副药十两,十天一百两银子,根本很少有人负担的起。 尤其是那种全家都染了病的,基本上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总的原因就是没有银子。 可是如今晏南柯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她出药,不要银子。 这怎么可能呢? 天下最大的善人,也绝对做不出这种明显赔本的买卖。 晏南柯清了清嗓子。 再次回答了提问者的问题:“本妃说了,治这种病的药,不用银子,涅盘楼和京城之内固定的医馆会全部开放,面向所有患病的人,本妃让他们根据你们病情轻重缓步治疗,接近可能的保住你们的性命。” 听到她这样说,很多人都低泣起来。 甚至开始对着她的方向磕头。 “王妃是好人……” “ 王爷也是个大善人,肯定是王爷想出来的法子帮助我们的!” “绝王殿下面冷心善,庇佑百姓,难得的仁心仁德。” 听着那些毫不保留的赞美言论,晏南柯眉眼弯弯的看向宫祀绝。 “王爷,听到了没有,都在夸你呢。” 她忍不住笑逐颜开,即便是那些人夸赞的不是她,她却也感觉到了由心至外的满足。 宫祀绝不赞同的看了看她,嘴角露出一抹颇为无奈的表情。 “这是你想出来的。” 晏南柯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宫祀绝不是太会说话的人,他原本想要将功劳推给她,但是听到晏南柯骤然间这样说,又闭了嘴。 这话,他爱听。 而且,他也绝对不可能凡事都让她一个人解决。 “你们也要感谢王妃。”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清冷的开口。 那嗓音冷漠如冰,可是其中藏着的维护之意却太过明显了。 周遭百姓听见以后,懂了。 “是是,王妃大恩大德,草民等人没齿难忘!” “绝王殿下洪福齐天,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激动不已,更是看到了活路。 避开众人目光 ,躲在暗中的宫天齐将这一画面看的清清楚楚。 他紧紧咬着牙,一双眸子暗沉至极。 这些名望,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结果现在,却被人强硬的夺走了。 晏南柯……宫祀绝,他与他们,势不两立。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深深陷入肉里。 晏南柯倒是没太关注太子这边的情况,而是将昨晚遇袭的事情也简单说了一下。 “放置炸药的人丧心病狂,王爷已经派人将那些罪人全部处死,诸位无需再担心,幕后主使也已经开始抓捕,等所有人病情痊愈,想必这件事也能彻底水落石出。” 因为有了解药的事,所有人对晏南柯的话都很相信。 而且,她还直接将皇上的圣旨拿出来给众人看过。 哪怕还不确定,众人却也明白,只要晏南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不会在皇宫大门口伪造圣旨。 那么,她说的就肯定是真的。 因此,一时间,京城中百姓全部知道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人的威望空前绝后。 只要晏南柯所言成为事实,真正彻底的解决疫病问题…… 绝王将会成为这些百姓心中神一样的人物,得到他们绝对的忠心。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太子殿下,答应她 身为第一钱庄庄主的三哥晏时亭果然没有辜负晏南柯的期望。 用最快的时间,就将所有药材准备完毕。 他这么多年在外行商,不管是人脉还是源头都相当充足,带来了至关重要的助力。 否则,依靠晏南柯自己,即便是用半个月的时间,也凑不齐这么多的草药。 更何况,这还是在宫天齐受够了绝大多数草药的情况之下。 就算如今太子那药方已经成了废品,他也不打算将剩下的药材拿出来。 晏南柯答应给全程百姓免费治病,需要的银子堪称天价,尤其是在现如今,药材价格最贵的时候。 之前到处募捐来的银子,不光要安置难民,还要用来买药材,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 而她并不打算吃这个亏,目光就落在了宫天齐身上。 药堂开门,药材到位之后,晏南柯特意将拜贴送到东宫,亲自来拜见太子。 宫天齐这两日心情很不好,周身气质阴云密布。 听到属下来报,他微微愣了愣,没想到晏南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胆子跑到他跟前来。 黑袍人如今就在东宫之内,伪装成了他身边的一名贴身护卫。 虽说穿着打扮看起来比较奇 怪,却也没人敢多看他一眼。 “晏南柯这时候来找本宫,是意图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吗?” “太子殿下,臣觉得对方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做此等毫无意义的事。” 他这话说对了,晏南柯找太子不为别的,而是要银子。 宫天齐在第一天卖出去的药估计着最少收成几百万两白银,如果将这些银子拿来赈.灾,才是最好的安排。 奈何,宫天齐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就将银子交出来,刚刚损失了两百万两银子的他,这会儿已经对晏南柯恨之入骨。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晏南柯走进东宫正殿。 宫天齐带着一行人在大殿之内等着她。 一行手下整齐划一的站在两侧,腰间都携带着武器,房间之中充斥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他眸光冰冷的盯着晏南柯,嘴角绷紧,一双眸子藏着狠厉和浓郁的恶意。 那眼神浓稠的杀意像是形成了实质一样落在晏南柯身上,像是要将她层层包围。 晏南柯在这等威压下,并没有避开和他的视线交锋。 随后,她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太子殿下无需紧张,今日我来是和您谈一谈。” 宫天齐指尖抓着被子,手背青 筋毕露。 他尽量舒展一下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绷。 “本太子和你,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不,太子殿下这就说错了,你手中从百姓那里搜刮了这么多银子,现在咱们就谈谈这银子的归属如何?” 她笑容十分甜美,让那张本就艳丽无双的眉眼更加色彩斑斓。 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冶美感在她眉眼之间绽放。 宫天齐见过的美人多不胜数,却也没见过晏南柯这种又艳又锋锐的容貌,哪怕是站在万千人之内,也能一眼看到,脱颖而出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女人还有这样一面。 将心思收拢了一些,宫天齐声音冰冷至极:“打本太子手中银子的主意,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眼中怒火跳跃着,像是要把掌心的杯子抓的粉碎。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先听完我的话再考虑交不交出来。” 太子周围的那些下属,顷刻间将手握在了自己腰间的武器上。 好像只要宫天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齐刷刷的对晏南柯出手。 今天来东宫的人,只有她一个,若非她没有自信,绝对不敢深入虎穴。 “现如今我免费送药,之前买过殿下 您手中药的那些人必然心有不愤,只不过是碍于您的身份,没有人敢声张,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损失百两银子……” 虽说这一百两银子对于一些富贵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这其中有不少的普通人。 他们倾家荡产,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好不容易拿到解药,如今却被告知有更好的,还不需要银子,那心情可想而知。 宫天齐听她说这话,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本宫是太子,难不成还有人胆敢将银子索要回去不成?” 晏南柯轻轻捂着唇笑了笑:“他们当然不敢这么做,可若是我说,太子你那药方是骗人的呢?” 宫天齐瞳孔骤然紧缩。 甚至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晏南柯,你这是在血口喷人!” “真亦假时假亦真,我拿出来的解药三天就能见效,而太子殿下你的解药却要十天,还只有续命之用不可完全解除蛊毒,在我如今的声望之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晏南柯五官明艳艳的,嘴角噙着的笑容放大,目光之内都是狡黠。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宫天齐铁青的脸色。 果不其然,那张脸此时已经涨红,随 后变得有些青紫。 他颤抖的抬起手指,指向晏南柯的方向:“污蔑本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你……” “我什么?污蔑与否可要看天下人信谁,太子殿下你如今的言论,就连皇上都不相信,还寄希望于被你坑那么惨的无辜百姓?” 宫天齐咬牙切齿,直接下令:“给我把她……” 他气的连我都喊出来了。 那些侍卫眼看着就要动手,却听晏南柯冷下了一张脸。 “太子,本妃现如今主掌着整个京城的命脉,若是我在你这里出了什么事,你对谁都没办法交代。” 她的话多少让宫天齐露出顾忌来。 现如今,他身份虽然是储君,可是还并没有真正掌握权柄。 在帝王面前,废除他的太子之位,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今日他若是真动了晏南柯,估计皇上也会来找他麻烦,这种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吧,你来的目的。” 见他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晏南柯这才道:“当然是,将你之前得到的所有银子拿出来。” 宫天齐嘴角微微绷紧,手指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旁边的黑袍人忽然道:“太子殿下,答应她。”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庆功宴 晏南柯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她以为,自己还得多说一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黑袍人的身份显然不一般,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宫天齐显然陷入了沉思。 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来人,拿二百万两给她。” 晏南柯听到这个数字顷刻间笑了。 这根本就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前天太子殿下应该大概拿到了一千一百万两的白银,零头就不算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宫天齐瞳孔骤然一缩。 “胡言乱语。” 晏南柯勾起唇角,不紧不慢:“那熬制好的药材,本就不值什么钱,还被稀释过,药效明显不够,即便是十天过去都不一定好,一人一百两的话,那天大概有数万人抢在前面将其一抢而空,我说的数字差不多吧。” 能够买到药材的,肯定都没少给银子。 还别说那些个有钱人家的,一次性买了多少。 甚至在药材卖光以后,为了能够尽快拿到药材,一些百姓提前给了银子,没拿药。 所以,才能在一天时间之内,令宫天齐得到如此多的好处。 晏南柯这些话,差点儿没将宫天齐的底裤都扒干净。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他的那些手下都只是明白那天他赚了不少,具体数额 却无人得知。 然而,晏南柯说出来的这个数字却无限接近于真实。 “你怎么知道的?” 见宫天齐忍不住承认,晏南柯乐不可支:“猜的。” 也并非如此,她在那天浑水摸鱼的时候,看过账本而已。 宫天齐感觉自己遇到了克星一样,却是有气无处发。 将一千多万两银子拿出来,那和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别得寸进尺,否则,一个铜板都没有。” 晏南柯想了想:“那这样吧,我七你三,毕竟太子殿下也忙了一回,不能让您白忙。” “不可能,最多给你三百万两,多了没有。”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晏南柯的嘴角划过一抹危险的冷笑。 她垂下眸子,转身就要走。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宫天齐心情没有来的慌乱了起来,看着晏南柯要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心悸。 黑袍人面色也有些冷冽,隐约猜到了晏南柯是要做什么。 “等等,就七三。” 晏南柯即将迈出门槛的脚停顿了一下。 她默默侧头:“我八,你们二。” 宫天齐气的怒目圆睁:“你……” 黑袍人一把将他拉住:“太子殿下,别说了!” 七三分的话,宫天齐还能赚点,可是八二分,等于将所有利润全部让了 出去。 毕竟买那些药材,也花了两百多万两银子。 可是看晏南柯这架势,根本就不打算留余地了,如果再拒绝,没准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不……可能是即便是鱼死了网也不会破。 这明显不利于太子的局面,令他们只能退后一步。 虽说两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却在对视之下安静了下来。 晏南柯也很满意自己这次的谈判。 她笑着道:“还请太子殿下安排一些人,将银子送到我府上。” 谈妥之后,晏南柯只觉得心口畅快至极。 将太子所有获利而来的银子都拿回来,就连情绪都变得愉悦起来。 哪怕是她并不会独吞这些好处,而是惠利于民,那她也很开心。 她一走,宫天齐腿一软,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心口剧烈起伏,还好他没有心脏病,否则怕不得直接气死过去。 黑袍人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这件事您要立刻禀报皇上,那些银子如今拿在您手上也是烫手山芋,倒不如卖个人情,将其都送过去,这样一来,您也能够保存一个美名。” 宫天齐揉了揉额头。 这种事他怎么能不知道。 就是心里十分不甘。 觉得自己被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人给算计了。 密谋了多年的计 划,却给别人做了嫁衣,没有谁比他更憋屈了。 “来人,将此事告诉父皇一声,送银子的动作也要闹的人尽皆知,本太子要让那些人知道,出银子的人到底是谁。” 黑袍人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安排。” 他将此事密令传达下去,一些跟随在他身边的黑衣暗卫执行命令。 而他自己并没有离开太子身边。 因为如今他的任务,就是保证太子宫天齐的安全。 解药一事被晏南柯占据上风,他已经没法子破解此局,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否则,在宫祀绝威望如日中天的情况下,他的名声一旦被破坏,再想要重回来,就很难了。 宫天齐的选择很对,他把银子送到绝王府这件事,恨不得敲锣打鼓。 百姓看到这架势,再加上听见街头巷尾的一些传闻,知道了太子殿下为了百姓慷慨解囊,捐赠了上千万两的白银,一下子对他原本还有着不满的心情有了改观。 虽然肯定没有对绝王的那种感恩的心情要强烈。 宫天齐这样做,顶多算是抹平了他之前大肆收揽钱财的罪名,老皇帝也听到了这件事,不过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钱拿出去了,最多只是保住了名声,宫天齐这次折腾了 这么久,一切都白忙活了。 京城内外,无数病人蜂拥而至,全部赶来圣京治病。 晏南柯拿到了太子那些银子之后,压力骤减,购买剩下的那一部分药材也是游刃有余。 半个月后,京城陆陆续续安定下来,也正式迎来了晏南柯重生后过的第一个除夕。 这临冬的两个月发生了太多变故。 今年这个冬有些难熬,因为好多城镇颗粒无收,导致在不少百姓心中存了隐忧,好在很多人家中还有一些余粮,今年勉强可以撑住一阵。 可是明年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因为解药的问题圆满解决,百姓陆陆续续都好了起来,京城内人人脸上都多了希望之色,在这寒流到来的冬季里,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 皇上更是十分高兴,特意在宫中为两人设下庆功宴,宴请满朝文武全部参加。 而主角便是最近立下大功的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 难得坐在主坐上,晏南柯淡然看着周围那些百官推杯换盏。 老皇帝心情很好,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恭贺。 疫.情的问题一解决,众人心里的大石头接连放下。 舞台歌舞升平,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晏南柯的视线忽然落在最中间一个白影上,刚要吃糕点的动作微微一顿。 第三百八十四章 这酒有问题 因为在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她见过。 就在不久前那场花船会上。 之所以记忆深刻,就是因为这位名为白蝴蝶的舞女,也会跳那一曲神凰飞天舞。 会这舞的人,满打满算恐怕超不过五指之数,晏南柯当时就在猜测,这女子和棋阁阁主是否相识。 宫祀绝就坐在她身侧,发现她正仰起头盯着场上一个方向,挑眉问道:“阿柯?” 晏南柯听到他的声音,略微回神,对上他那双关切的眸子。 “这女子我见过,曾经在花船会,就是那天你……” 一想到那个场面,晏南柯一时间没继续说下去。 毕竟,那一夜不光有歌舞升平,也有尸山血海。 “嗯,她有问题。” 宫祀绝这话是肯定句,并非疑惑。 晏南柯闻言,眸子里划过一道笑意。 她煞有介事的问道:“王爷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宫祀绝抬起手指,卷起她鬓角的一缕发丝,嘴角微微勾了勾。 “是。” 他轻轻弯着唇,那张本就绝世无双的脸近在眼前,冲击力更甚。 晏南柯没有掩饰心里的好奇。 “她是?” “看那里。” 宫祀绝出言提醒了一句,晏南柯抬起头,顺着他的目 光看过去。 就见到正坐上的帝王,此时没有说话,半俯身垂眸,目光带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盯着大殿正中间突然现身的白蝴蝶。 那一身白衣,让这个本来就相貌出众的女子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虽然五官没有晏南柯的美明艳,却别有一番风味,相识纯净无瑕的雪莲一般,让人有一种想要拿在手心里把玩的感觉。 在场的大臣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幕,眼神在白衣女子和皇上身上撇了撇。 一些人心中生起了一些莫名的感觉。 随着一舞结束,那女子带着人轻轻俯身行礼。 可还没等人离开,皇上突然对着白蝴蝶招手。 “过来朕这里。” 白蝴蝶不敢抗拒,恭敬的行礼之后,小心翼翼的来到老皇帝身边,然后在他的示意下,就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这一场面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尤其是,这场面还有皇后贵妃等人。 宫妃坐在靠近皇上的右侧,百官则是坐在左侧,一排排占据着这大殿的两旁空位。 如今这突然间爬到皇上身边的貌美女子,顿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晏南柯也皱了皱眉。 她和宫祀绝在一旁交头接耳,互相交流了一下讯息 。 “这女人不是舞女吗,什么时候得了皇上的青眼,入了宫?” 宫祀绝神色淡然,略微垂眸,却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模样。 男子的表情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意外的情绪出现过。 他低声在晏南柯耳边解释:“三天前,皇上册封她为蝶妃。” 晏南柯傻了眼,看来她最近真是忙的消息闭塞,连这种事都不太清楚。 “一介舞女,公然封妃,一些人不会同意的吧。” 比如皇后还有贵妃,甚至说后宫其他势力。 一个无依无靠的舞女,凭什么一来就坐在了妃子的位置上。 再加上如今老皇帝年迈,最近又刚得了一场大病,白蝴蝶这样的女子,他可还能享受的起? 实在是有些奇怪。 宫祀绝神色有些怪异,他稍微靠近了晏南柯一些,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呼吸一下子碰触到了晏南柯的耳垂,那正好是她比较敏感的位置,耳尖顷刻间就红了。 “本王听说,这女人令皇上食髓知味,所以才破例封妃。” 晏南柯有些诧异,看宫祀绝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 而这其中,肯定还有很深的内幕,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绝对会让 朝廷局势大变。 目光扫过贵妃和皇后,两人表情各异。 相比于贵妃的无动于衷,皇后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偷窥那个白蝴蝶,神色紧绷着,手中还无意识的掐着手指。 这一看,就知道了后宫必然发生了一些事。 她陷入沉思,一边喝茶一边思索,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 白蝴蝶的花船会,她是被三皇子邀请过去的,这是不是说明,这女人能够进宫,其中还有他的手笔。 晏南柯看向宫天宇的方向,对方在接触她视线时候,立刻不动声色的回以一笑。 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自从上一次参与陷害宫祀绝的事也有宫天宇参与的迹象之后,晏南柯和这位皇子的关系就已经逐渐疏远。 她这个人,并不喜欢被人背叛。 甚至将来,他们也是敌人一样的存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继续深交。 等到太子彻底败落之后,那时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战场。 “蝶妃,去给绝王妃斟酒一杯。” 晏南柯正在低头琢磨事,安静如鸡,突然听到皇上点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就见到那白衣女子,婀娜多姿,面容清 冷的走到她面前,拿着酒壶低垂眉眼将晏南柯面前的酒杯倒满。 虽然她是妃子,可也并非是大家族的嫡女,所以对皇上这个吩咐没有任何异议。 百官看着她的眼神也不过如此,谁也没将一个后宫的玩物当真。 可是,她倒酒之后就在晏南柯的面前停留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眸之内存着几分打量和其他的意味。 如果详细一点儿说的话,那就是隐约透着一丝一毫的敌意。 晏南柯道了谢,并没有认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也并没有动那一杯酒。 只是,皇上再此时将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 “绝王立下大功,彻底解决了疫病隐患,否则今年这除夕都要过的不安生,朕心甚慰,所有人敬绝王一杯。” “敬绝王殿下!” 百官齐刷刷站起身,跟随着皇上拿起酒杯,对准宫祀绝的方向敬酒。 晏南柯作为宫祀绝的王妃,自然也一同接受着这份恭维。 在其他人一杯酒下肚之后,晏南柯摩擦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眼底划过一道有些异样的光芒。 这杯酒,她不知道该不该喝。 因为,她对危机的敏锐感觉,令她觉得这杯酒可能有问题。 第三百八十五章 谁是凶手 那白蝴蝶身上,给她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再加上她最近得罪的人比较多,心里总有一些警惕。 然而,其他人都将酒喝掉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端着酒杯。 皇上都在敬酒的人之中,如果她不喝,就是不给皇上面子,那是公然与帝王作对。 就在晏南柯打算喝下去的时候,手中酒杯直接被人拿走了。 宫祀绝开口道:“阿柯来之前身体不舒服,这杯酒,本王替她喝了。”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晏南柯阻拦,就见宫祀绝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听闻这样的解释,自然不可能再说别的,只是一脸笑意道:“都说王爷对王妃极为宠溺,看来果真如此。” “王妃这般貌美如花的天仙,也就只有风姿卓越的绝王殿下能够配得上……”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听到这样的话,忍俊不禁,低笑出声。 他毫不介意周围人的目光,在桌子下面,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按住。 晏南柯手背都在发烫,可是抽了几下没能将手从他掌心中拿出来。 宫祀绝侧头对她道:“喝不了酒就别动,乖乖坐在这里。” “谁说我不能喝了,只是……” 她有一些怀疑。 总觉得 那个白蝴蝶没安好心。 不是她故意这么想,而是最近接受到的敌意太多了一些。 如今京城百姓绝大多数的人,疫病已经彻底好了,剩下一小部分的人还在继续治疗,却也并没有以前那样害怕。 只要过了年,这场人祸所造成的损害就会彻底消失。 到时候百姓只会记住绝王宫祀绝是这场疫.情中最为百姓考虑的人。 这样就行了。 宫祀绝眯起双眼:“不用怕。” 他像是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 白蝴蝶安然的坐在皇上身边,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低顺温柔。 只不过偶尔用眼神在宫祀绝和她的身上扫过,有股阴风阵阵,让人毛骨悚然。 晏南柯心头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 “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要不先退场吧。” 宫祀绝喝了不知道几杯酒,他眸子里藏着细碎星光,突然低声对她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阿柯,时间还早,戏未唱完,不急着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凤眸敛下精芒。 突然间,变故突生。 他嘴角流下一抹鲜红血迹。 晏南柯瞪大双眼,看到男人突然倒下的身体,她骤然 间抬起手将他抱住。 “王爷!” 她突如其来的惊声喊了一句,把人死死扶住,一双眸子顷刻间变得通红。 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哪怕是坐在主位上的皇上,此时目光神色也有一些错愕。 “来人,传太医!” 晏南柯扶着宫祀绝的手指在轻轻发抖。 她有一瞬间,脑海都变得空白一片。 心里的血液,像是在这一瞬间沸腾起来,她目光抬起,幽幽的看向白蝴蝶的方向。 是她! 想到刚才那杯本来应该她喝下的酒,晏南柯后悔莫及,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即便是得罪皇帝,她也会将那杯酒倒掉。 男人的一头发丝垂落在晏南柯的肩膀上,熟悉的味道在晏南柯的鼻尖蔓延。 晏南柯的心紧缩着,喉咙里许久才能发出声音。 “王爷……阿谨……” 她双眼变得有些赤红,眼底全是涌出来的血丝。 牙齿紧咬着,隐约都能听到一些即将碎裂的响动。 就在她思绪即将爆发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人拉了拉。 晏南柯:“……” 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诧异,忽然脑海中想起来刚才宫祀绝说过的话。 戏还没有结束…… 血色从眼前褪去,晏南柯总算能够保持理智。 然而看着他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可怜模样,而且嘴角还都是血,让她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发不出了。 突然间,她好像理解了当初那一次她装晕之后,宫祀绝心中的感受。 觉得这男人就是小心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等着将她欠他的都报复回来。 心里是又哭又笑,晏南柯表情不变,依旧是那般悲愤至极的模样。 为首的太医走过来,是以前熟悉的马太医。 他给宫祀绝把脉,让人抬过来软榻过来,暂时就在这大殿之内诊断,不让人挪动位置。 在他将一枚银针刺入宫祀绝的皮肤之后,就看到银针顷刻间变黑了。 这场面让晏南柯都觉得心头一紧。 怎么回事,宫祀绝不是在演戏么,难道是真的! 她心烦意乱,心思不宁。 一时间就连她也要陷入局中。 好在,她还是选择相信宫祀绝,不能自乱阵脚,他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太医将银针拿出来,又试探了一下摆在桌面上的几个杯子。 很容易的,就将之前晏南柯的那个酒杯拿了出来。 这杯中,残留着一些酒水,银针被其染 成漆黑的色泽,很明显,宫祀绝这是中毒了。 “皇上,这酒杯里面被人下毒了。” 皇上顿时皱眉。 “究竟什么时候的事,这酒杯都经过谁的手?” 不少人将视线落在晏南柯的身上。 有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甚至带着几分意义不明。 晏南柯站起身,对皇上的方向道:“那杯酒应该是蝶妃娘娘给我倒满的,到底毒是怎么来的,想必她比我更清楚。” 蝶妃顷刻间脸色煞白,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她爬起来直接跪在皇上面前,低下头。 “皇上,妾身冤枉。” 她脸色没有任何血色,可怜的让人同情。 单薄的身体也在颤抖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弱和让人保护的欲望。 皇上见刚刚来到自己身边的爱妃被吓成这幅样子,立刻沉下脸:“绝王妃,这话得拿出证据。” 晏南柯眼神深邃凝重:“倒酒的是她,也就只有她有这个机会下毒,如此明显的事,皇上难道看不见吗?” “放肆!” 皇上听她这般含有质问意义的话,心里相当不高兴。 “蝶妃不过一个女子而已,与你和绝王无冤无仇,她为何又给你们下毒?此事朕会查清楚,先为绝王解毒要紧!”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严刑拷打 如果是平时,晏南柯绝对不会这般无礼。 只不过现如今她是真的被气坏了,心情相当不好。 皇上虽然脸色阴沉,却也没有责怪晏南柯的意思。 如今绝王突然出事,又是在皇宫里,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下轮到马太医来彰显自己的本事了。 用银针在宫祀绝的身上各处穴道上扎了几下之后,又开了药方让药童去熬药。 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才脸色凝重的对皇上道:“经过老臣的一番救治,王爷的身体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毒太过狠辣,这几日怕是要卧床不起,休息一段时间了。” 皇上脸色缓和了一些,总算松了口气。 他让太医和其余的太监全部来查,就在屋子里寻找下毒的痕迹。 除了那茶杯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在白蝴蝶拿过的那个酒壶上也发现了下毒的痕迹。 白蝴蝶:“……” 她是冤枉的,真的没下毒。 可是,这一次不少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尤其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皇后,也适当的挑起话题。 “皇上,这女人来历不明,又不知道是被谁送到皇宫里面来的,估计别有用心,您 现在应该立刻下令,将此女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主谋才行。” 皇后这突如其来的发言,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贵妃眯起双眼,百无聊赖的看了她一眼。 就连坐在下方的太子,手指都微微轻轻颤动了一下,只是谁也没有发现。 皇上将目光落在白蝴蝶身上,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几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酒又是谁拿上来的?” 白蝴蝶咬了咬牙,将自己本来没有血色的嘴唇咬的微微发红。 她低垂着眸子,眼珠不断的转动着,明显有些不安。 因为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太对。 她给晏南柯确实用了一点儿东西。 只不过,那玩意可并不是在酒水之中。 只是在她靠近的时候,放出了一只自己养了很多年的蛊虫,然后悄无声息的钻过去,咬了她一口。 那蛊毒因为本身带有一些麻痹的毒药,所以即便咬人也不会被发现,是她这么多年来,能够悄无声息杀人的底牌。 然而,明明她已经得手了,晏南柯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偏偏喝了她一杯酒的宫祀绝倒下了。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白蝴蝶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可是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让她有些承受不住来自各方视线的压力。 “皇上,妾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王妃倒酒而已。” 皇后对她这狡辩嗤之以鼻:“可你之前也给旁人倒酒,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毒原本应该就是在你手里吧。” 白蝴蝶何曾想到,自己才入皇宫第一天,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到底是谁在背后暗中陷害自己? 眼神不由得落在皇后的那张脸上,如今在这种时候还在与她针锋相对的皇后,最为可疑。 她心里怒火升腾,这皇后还真是被许家给宠坏了,这样蠢的女人如何能配的上这六宫之主之位? 难道她不清楚,她们是…… 没有来得及细想下去,白蝴蝶继续道:“皇后娘娘实在是冤枉妾身了,妾身哪里有法子携带毒药进宫。” “不管你有没有办法,你身上的嫌疑都最大,来人,搜身。”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当朝皇后。 她的话还是有效果的。 皇后身边的几个嬷嬷和宫女直接走到了大殿上,将那白蝴蝶压在地上,然后就要动手搜身。 白蝴蝶的眼神,带着几分柔弱可怜的看着 皇上。 老皇帝的嘴角绷紧,眼皮跳了跳。 他刚要求情,就听到晏太师站起身。 “皇上,皇后娘娘此行公正,不过蝶妃毕竟也是皇妃,不宜在众目之下搜身,倒不如去屏风后面。” 他说的有理有据,给足了蝶妃面子。 皇后也点点头:“拉过去,到后面搜。” 此时的皇后,眼底只有对蝶妃的敌意。 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蝴蝶被拖走。 没过一会儿,里面终于传出来了动静,就见到一个嬷嬷快跑着拿出了一个香囊。 “皇后娘娘,这香囊里面有古怪。” 白蝴蝶衣衫有些凌乱,被人押着从里面被带出来,她此时目光露出一抹诧异之色,眼神略显恍惚的看向四周。 这香囊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放在她身上的,她居然不知道。 太医立刻将香囊拿过来,然后当即就被她定了死刑。 “皇上,这香囊之中却有毒物,和刚刚暗害王爷的那种一模一样。” 皇上目瞪口呆,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即便是再怎么宠爱白蝴蝶,皇上此时的脸色也铁青一片。 之所以将这女子收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她长相和原来他 记忆中的一人相似,又会跳神凰飞天舞,更善于用药,令他这么大年纪,也能对她生出几分兴趣。 可是今日,当场被抓住她下毒的证据,就算白蝴蝶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可能冒险再将其留在身边。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妾身……” 她哑然,喉咙滚动了一下,却一脸茫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 皇上看她不说话,在这种时候也没了耐心。 那张有些苍老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来人,带下去严刑拷打。” “是!” 门外,禁卫军冲进来,将跪在地上的白蝴蝶直接拖走。 老皇帝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天宇,这女子是你安排入宫的,如今出了此等事情,你要给朕一个交代。” 宫天宇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略微低垂着眸子,睫毛也在轻轻颤抖着。 “父皇,此女虽然是儿臣安排入宫,可是下毒一事并非儿臣指使。” 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慌乱之色。 贵妃也起身求情:“以天宇的性子,哪里会想那么多,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还请皇上三思。”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绝王的计划 皇上的表情有些暗沉,“来人,三皇子和太子这两日就留在宫里,不得随意外出与人会面,直到这件事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那些侍从立刻应声,就连百官都面色惨白,察觉到了如今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三皇子和太子,不管哪个都是争夺皇位的热门人选,而且如今皇上的身体越发不适,虽然有医阁阁主之前细心调理,却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在这种紧要关头,基本上在场的多数官员都已经战队了。 他们的上头要是倒了,他们也绝对活不了。 三皇子和太子对视了一眼。 两人目光之内的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都这种时候了,就谁也不要打压谁了,毕竟都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白蝴蝶已经被带走审问,只要从她的嘴里,听到两人任何一人的名字,那都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再也没有办法坐在那个位置。 皇后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白蝴蝶,居然连自己的儿子也被牵扯进去。 “皇上,太子他可是无辜的,这白蝴蝶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要将他也禁足?” 皇上目光冷淡,瞥了皇后一眼。 不 过碍于这个白蝴蝶身上的毒药是她发现的,态度倒是没有那般冰冷。 “朕又没有给他们二人定罪,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只要从那罪妇口中得到真相,就能还太子清白。” 皇后顷刻间有些慌了。 她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目光略显无神。 甚至有些后悔,在刚刚自己推波助澜,让人抓住那个蝶妃。 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皇后喃喃自语:“那万一……她陷害我儿怎么办……” 只不过,她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回答,即便是皇上也不会关注。 如今的结果便是,那女子说出来的名字,就会主掌这整个朝堂的格局。 三皇子和太子,两个人之间必然会被抛弃一个。 谁能想到,两人斗了这么长的时间,会在这么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上分出结果。 因为宫祀绝出事,皇上并没有挽留两人,安排了太医照顾之后,就让人用马车将宫祀绝和晏南柯送回王府养病。 上了马车,一路上晏南柯一直都抓着那个男人的手。 他的掌心依旧滚烫,让她原本浮躁的心情渐渐安稳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舔了舔唇角,尝到了一些血腥味,是因为她在无 意识的情况下,不小心将自己的嘴角给咬破了。 马车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原本躺着闭目不醒的宫祀绝忽然半坐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将她压下一些,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 因为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所以宫祀绝浅尝截止。 即便是这样,马车内不算大的空间,也传来了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宫祀绝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本王给了你提示,阿柯你怎么还担心上了?” 晏南柯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有了一些前提,可那时候脑子都快僵住了,哪里有时间还冷静的思考什么问题。 “你还敢说……” 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一开口就察觉到嘴角的刺痛,让她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 宫祀绝轻笑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眼瞳幽暗的却犹如深潭,目光之内,只装着面前一个人。 宫里安排来照顾宫祀绝的,自然也是给他解毒的马太医。 此人已经归属于宫祀绝的麾下,是他的人。 一行人进了王府,马太医恭敬在房间之内对晏南柯行礼,在确定这周围没有耳目之后才小声道:“王妃放心,王爷身上并没有中毒,那毒都是老臣假装 出来的。” 晏南柯眉头依旧没有舒缓。 “可我看他还吐了血……” 他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 那药膏闻着比较清香,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王爷为了逼真,只是咬破了一点儿舌尖,用这药的话明后天就能好了。” 晏南柯一愣,突然想到马车上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原来那血不光是只有自己的。 给马太医安置好住所,晏南柯重新回了房间。 周围有王府暗卫守着,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接近,美其名曰是王爷中毒,需要静养。 男人正坐在床头,没有束缚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他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健康的红润。 他姿态慵懒,看上去很是随意。 见晏南柯重新返回,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放心了?” 显然,他清楚晏南柯肯定是从马太医那里听到了一些事。 晏南柯在床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坐好,就被一条长臂给搂到怀里来了。 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也就随他去了。 脑袋枕在他胸口,听着近在迟尺的平稳呼吸和心跳,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居然还将苦肉计用到 宫里去了。” 今天还是除夕夜,外面灯火通明,半个圣京都笼罩在一片灯红柳绿之中,半空中漂浮的孔明灯照亮天际,犹如白昼一般绚丽夺目。 宫祀绝轻笑了一声,手臂更加紧了紧。 “那个白蝴蝶,是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筹码。” 晏南柯顷刻间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女人和两方都有关系? 宫祀绝看出她明白了,忽然抓住她的手,撸开一点儿袖子,露出了她白皙纤细手腕上,一个不算明显的红点。 如果不是他指出来,晏南柯自己都不会发现。 男人危险的眯起双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厉至极的气息。 “本王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居然敢动手伤你。” 晏南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小红点。 就算用手掐一下皮肤,都可能比它要红。 “王爷,你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么小的伤口,没等找到大夫就愈合了。 宫祀绝眸光闪了闪,虽然早就知道她的体质不畏惧蛊毒,可看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有些无奈。 然后,就低头在那红点的位置咬了一下,留下了显眼的牙印。 晏南柯:“……” “乖一些,听本王说。”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杀绝王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拂过。 “这两天,不要离开本王。” 晏南柯看出他眉眼之内的担忧,没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今日王府一阵兵荒马乱,都被王爷中毒一事给震惊到了。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黑色浓稠的让人有些难以喘息。 今年的除夕没有星辰,只有一抹被云彩遮蔽的半月悬挂高空。 宫祀绝下了床,挽着晏南柯的手走出房间,在持续了许久的烟花过去之后,借着周围灯笼的红色光芒,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股冷风吹来,晏南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浓郁的寒气直接钻入五脏六腑,却让她头脑都跟着清醒了不少。 旁边的男人应身而立,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那完美无瑕的精致侧脸就在晏南柯的眼中画出轮廓,映进了她的心底。 两人安静的站着,华服绝美,配上两人绝佳的容貌,在这夜幕下定格,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只是这画面哪怕都是黑暗笼罩,却也有一种暖暖的光泽在这两人身上流转,丝毫不显孤寂。 宫祀绝忽然笑了笑,“今晚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只能过会儿陪你看看戏。” 他这般说着,面上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晏南柯眯起眸子,侧头道:“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够多了,别的就不要了。” 宫祀绝听她这样回答,面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他忽然一把将晏南柯拉入自己怀中,整个人身影一闪,躲在了旁边两间房屋之间的缝隙里。 这里有些暗,看不到什么光亮。 晏南柯一愣,却骤然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心里骤然一动。 宫祀绝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今天注定没办法陪你看这安静的美景了。” 晏南柯眼睛里闪过光芒,看向一些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些黑色影子,从墙头上摸索了进来,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人阻拦的往里面闯。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耳垂。 一张脸依旧平静无波,却像是对这场面早有预料。 从他被宣称中毒,到回到王府渡过除夕夜,也不过才两个时辰。 可就仅仅两个时辰,居然就有人带着这么多的杀手闯入王府,意图……暗杀宫祀绝。 晏南柯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一边冷声道:“对方这么沉不住气,带了如此多的杀手,看来想这个机会很久了。” 宫祀绝点头:“ 那些人不中用,本王只能帮他们一把。” 平日里,也有不少人利用各种手段接近他。 奈何宫祀绝本身就极为谨慎,一般人无法近身,身边的属下也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别说下毒,就连靠近都不太可能。 晏南柯眼神之内有怒火闪过。 她低声道:“都是一些趁人之危的小人,若是平时绝对不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府,一会儿要杀光他们。” 宫祀绝看到她冰冷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好。” 两人一拍即合。 甚至还想联手搞事情。 那些黑衣人,这会已经全部都进来了。 他们借着微弱的灯笼火光,寻找着宫祀绝养病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宫祀绝和晏南柯藏身在阴影当中,在背后观察着那些人的动向。 宫祀绝忽然在暗中举起了一只手。 他虽然没有发出任何指令,晏南柯却骤然间看到了四周的墙壁,屋顶上,亮起了一些光。 张弓搭箭的声音响起,无数脑袋从后面探出来,刹那间箭矢脱弦,直奔着那些已经在院子里的刺客们飞了过去。 这一幕太过突然,等黑衣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手已经损失惨重。 惨叫声此起彼伏,箭雨钉入那些刺客的 身体。 为首之人见势不妙,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后退。 “找掩护。” 其余存活的人飞快往后跑,进入附近的房间之内。 然而第二批火箭飞射出来,点燃了那些藏着黑衣人的房屋。 原本没什么奇特的房间眨眼间就燃烧了起来,藏身其中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一摸门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屋子的四周早就已经被人泼满了油。 晏南柯目瞪口呆,被宫祀绝带到一个安全的屋顶上,看着那些来刺杀的小喽啰被全部烧死的惨状。 有人连滚带爬的从那火海之中跑出来,可是身上的火已经无法熄灭。 凄厉的嚎叫让这原本应该喜庆的大年夜变得有些森冷恐怖。 宫祀绝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勾着一点弧度。 “阿柯,今晚这幕好戏送给你看,有趣吗?” 晏南柯站在他身边,两人暂时没有下场动手。 她有些怜悯的垂下眸子,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黑衣人。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来绝王府杀人。 “确实有趣,不过……人数还剩下差不多一半儿。” 宫祀绝目光里面的火焰的光在跳跃着。 “这么多高手,对方这次,应该是倾巢出动。” 晏南柯双手环胸,见到这一部分人已经进入主院,无限靠近了宫祀绝养病的那个房间。 里面灯火通明,房间之内还有来往的人影,好像有人穿着宫祀绝的衣服,在里面伪装。 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些都是男人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铁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还活着的手下,经过一轮箭雨和火烧,带来的两百多人剩下的不足一百。 好在最后剩下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他勉强沉住气,声音冷冽道:“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今日一定要诛杀绝王。” 面前就是宫祀绝所在的院子,周围把守的侍卫立刻出现和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那首领却不恋战,杀了几个侍卫之后,一脚踢开大门,直接冲入了院子里。 晏南柯沉吟道:“王爷,你留下压阵,别露面将人都吓跑了,我先出场。” 宫祀绝叮嘱道:“万事小心,你的安全重要。” 她轻轻扬起眉眼,一点儿也不紧张,目光之内战意浓郁。 今夜那些人既然敢来,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所以,晏南柯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群人全部都引出来,好斩草除根。 “王爷,好好配合我。” “嗯。” 第三百八十九章 蝶妃招供 这群杀手的头领人已经闯到了门口。 就在他拿起武器要将大门劈开的时候,就被一把长剑挡了下来。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瞬间身体飞速后退。 在看清楚晏南柯的脸之后,他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而是一言不发直接杀了上去。 晏南柯反手迎击。 她身形灵活,面上表情沉静,一手长剑在她手中使的出神入化。 在府中没事的时候,她时常和宫祀绝切磋切磋,剑法也在潜移默化之间有所提升。 哪怕还打过他,却能在他手中招架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黑衣人明显也不同凡响,能和晏南柯打个平分秋色。 黑衣人也难得遇到这样的对手,眼神越发认真起来。 如果一个不慎,他今天很有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因此,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周围的黑衣杀手和府中侍卫也在厮杀着。 时间一点点推移着。 那与晏南柯交手的黑衣人,表情越来越急。 一道身影从暗中悄无声息的走出来,贴着墙壁摸索到了晏南柯身后的那扇大门不远处。 然后趁着外面所有人不注意,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晏南柯瞥了一眼那黑影,手中的杀招越发凌厉 ,直接打的那黑衣人首领节节败退。 黑衣人首领脸色铁青,察觉到了晏南柯意图回去救援的意图,霎时间爆发,竭尽可能的缠住晏南柯。 也因此被迫放弃一些防守来吸引晏南柯的注意力。 晏南柯长剑在他肩膀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那首领闷哼了一声,见到自己的同伙终于进了房间暗杀宫祀绝,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房间之内的光芒明明灭灭。 里面的影子从窗户上离开,已经消失不见。 从那个黑影摸进门以后,屋子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衣人脸色一变,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他溜神的这一刻,晏南柯已经逼近他眼前,长剑划过他的脖颈。 好在他反应很快,眨眼间就退后了一步,摸了摸脖子,那上面是一片鲜艳的血痕。 就差一点,那长剑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见手下没能出来,黑衣人首领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起身落在远一些的屋顶上,退出战圈,和那些依旧在打斗之中的同伙送信。 “撤退!” 他声音洪亮,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 那些杀手停下动作的功夫又被杀了好几个。 “有埋伏,快跑!” 不 知道哪里有人又喊了一声。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在场的所有杀手疯狂往外逃窜。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两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一群人。 宫祀绝迈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人已经站在了那个黑衣首领身后。 他声音冷漠,眼神之内未藏有任何情绪。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首领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就已经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手中的武器坠落在地,看清楚宫祀绝的脸之后,他目瞪口呆,明显露出一抹意外。 “你……你没事……” 宫祀绝歪了歪头,一双丹凤眼冰冷无情。 “谁说本王出事了?” “毒……” 他梗着喉咙,从嗓子眼挤出来了一个字 然而,宫祀绝却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手指用力,直接将这位在外人面前极为厉害的高手解决了。 这群杀手来历不明,目的明确,是谁派来的,就算不说,宫祀绝也猜得到。 外面已经设置好了天罗地网,这些杀手保证一个都不会逃出去。 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晏南柯收剑,她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看到 宫祀绝从屋顶上下来,她仰起头看着他。 “刚才那个想要偷偷杀了王爷的,看起来好像也是个高手。” 至少,她一个人没办法将两个人一同拦下来。 宫祀绝颔首:“这两人都是兵阁长老,能够这么快得到本王中毒的消息,又带着如此多人赶来王府暗杀,想必是太子的安排。” 晏南柯眼底冷意密布:“太子身边有个黑袍人,可是那位副总阁主的弟弟。” 她想到白羽,眸子里的色泽暗了暗。 骤然间,她脑海之内闪过一道电光。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的问:“什么?” “白衍,白羽还有……那个白蝴蝶……” 这三人都姓白。 晏南柯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联想,如果不是宫祀绝说,那个白蝴蝶和太子也许有关系,肯定不会将他们三个想到一处。 天底下那么多个姓白的,遇到几个相同的也很正常。 但是现如今,晏南柯只觉得头皮发麻,对于一些隐藏在暗中的真相更加了解了几分。 上一世她只以为,最后太子能够坐上皇位,是因为有许家在背后支持的缘故,但是现在再仔细去想,好像没那么简单。 三皇子的母族实力也非同一般,哪怕是贵妃受到皇上厌弃,朝堂上支持三皇子的人也有许多。 可是后来,他输的很惨不说,朝中其他的皇子公主,下场都不怎么样。 几个公主被迫成为联姻的工具,其他的皇子也在更朝换代的时候失去了踪迹。 宫祀绝见她沉思,接着她的线索道:“阿柯的意思是,你怀疑那白蝴蝶与其他二人,也有血亲关系?” 晏南柯点点头,这一次她没有迟疑。 “那个白羽是曾经在鲲鹏寨的二首领,此人足智多谋,武功也很强,哪怕是我遇见都不及。” 可以说,整个京城之内,也就宫祀绝的武功,在单打独斗之下能够胜过白羽。 关键是他为人还阴险,还会使暗器和毒。 简直防不胜防,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不得不说,晏南柯的这条线索相当重要,立刻就让宫祀绝眉宇舒展,原本有些想不通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奖励一样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还是阿柯聪明,那么接下来,事情就很明朗了。” 晏南柯还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年刚过的第二天,宫里就传出来了一个消息。 蝶妃,招供了。 第三百九十章 鹬蚌相争 暗中在酒壶之中下毒,以致于绝王出事的幕后黑手,居然是三皇子。 在得到这个答案的瞬间,三皇子一派的所有人差点儿崩溃。 三皇子立刻由禁足改为被抓,包括三皇子周围的所有人都被牵连其中。 贵妃得到一纸诏书,直接被打入冷宫。 三皇子被押入天牢,等待审讯。 而太子则被无罪释放,他顺理成章的回到东宫,继续做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宫天齐的心情大好。 早就知道和那些人合作的决定是正确的。 以父皇的身体,他已经撑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他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就是这圣武国的君主。 再也没人能够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他会让晏家之前和他作对的行为付出代价。 会让晏南柯和宫祀绝匍匐在他面前,将他以前所受到的那些屈辱,全部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这次,回到东宫的宫天齐扬眉吐气,这一次过后,宫天宇绝对没了翻身的余地。 可是,黑袍人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太子殿下,昨夜派出去暗杀绝王的人,全军覆没。” 这句话十分简短,意思也很明了。 然而宫天齐却有些 听不懂了。 他从一开始的喜悦心情退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多少人?” 哪怕是白羽,这一次也有些黑了脸。 “二百多的中坚高手,一个都没回来。” 就是因为没有人回来,所以他们就连对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百多高手被全部斩杀在绝王府,你们兵阁的那些人都是废物?” 这话让白羽的脸色更苍白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想必是绝王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连个送信的都跑不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袍,整张脸都埋在里面。 只不过那双和面容明显不符合的双眼,带着几分锐利的精芒。 这件事的结果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宫祀绝在装病。 奈何,他演技太好,太真 ,又太过突然,所以很多人并未怀疑真实性。 甚至就连白蝴蝶自己,都有些怀疑蛊虫是不是要咬错了人。 那只用来暗杀的蛊是一次性的,培养起来极为艰难,成功率低不说,每一只养出来要三年。 她自己身上,总共就只有三只。 宫天齐闻言,不由得紧蹙双眉。 “现在三弟已经入了天牢,我要他死在里面,你能做 到吗?” 既然宫祀绝那边失败了,那就从宫天宇这边入手。 只要他死了再也没人和他争夺皇位,绝王算个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此事不能着急,若是三皇子在天牢里面出了任何事,众人都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宫天齐有些急躁:“那本宫现在要如何做?” “稍安勿躁。” 现在这情况,他们也有所牺牲。 尤其是白蝴蝶,在说出了那番话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是他们的妹妹,白羽不可能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 宫祀绝躺在床上看书,门口,青竹低声禀报:“王爷,晏大人登门探望。” 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晏大人,就是他的大舅哥。 “好,请进来。” 如今的晏家已经非比寻常,上下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晏时玉也是个靠得住的,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一些事情的安排,都让宫祀绝很是欣赏。 晏南柯也听到了消息,立刻赶过来迎接,让人斟茶倒水好好伺候着。 “大哥。” 晏时玉对着房间之内的两人拱手行礼。 “臣见过王爷,王妃。” 宫祀绝躺在床上,他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可看起来精神头却不错,“无事 不登三宝殿,晏大人所为何事?” 晏时玉笑了笑,那张温和的脸上像是带着柔和的光。 “昨晚看到王爷出事,今天臣也是代表晏家过来探望。” 宫祀绝挑眉:“你怕是知道了昨夜刺杀一事。” 晏时玉没有否认:“正是,祖母和家母等人,都很担心王爷和王妃的安全。” “本王没事,王妃也不会有事,只是这两日无法回门拜年,还请晏大人回去禀明原因。” 晏时玉见王爷这样客气,相当的受宠若惊。 只是他也并没有因此就沾沾自喜,而是声音变得严肃认真:“这一场交锋,太子赢了,三皇子被打入天牢,如果没有意外,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宫祀绝眯起那双不笑之时,分外冷厉的凤眸。 “晏大人的意思,是想从本王这里,试探有没有这份意外?” 晏时玉低头拱手:“若是太子之位彻底坐实,将来晏家,包括绝王府,都不会有好结局。” 这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当今太子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晏南柯是相当了解的。 晏南柯启唇,开口对晏时玉道,“大哥所言之事,我与王爷已经商讨过。” 晏时玉眼睛顷刻间 亮了起来。 “王妃可有主意了?” 他虽然已经暗中笼络了那些摇摆不定的三皇子派系大臣,却也没办法对这结果造成影响。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朝堂之上,唯一有本事能够将宫天宇从天牢里面带出去的,只有绝王府。 晏南柯笑了笑了对着他点点头。 只不过,她口中所说出来的主意,却和晏时玉的想法大相径庭。 “三皇子残留下的势力,肯定不会让太子那边好过,哪怕是不能翻身,也会临死反扑,狠狠咬下太子一块肉。” 晏时玉没说话,他隐约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晏南柯继续道:“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和王爷,打算做这渔翁,不知道大哥意下如何?” 晏时玉瞳孔有些放大。 他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晏南柯这话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略微低垂着眸子,他声音有些干涩,正在重新塑造自己思维。 “皇上曾经当着百官的面立下过一道诏书,绝王不得继承皇位。” 他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面前二人的脸。 “如果绝王殿下意图争夺皇权,那同造反无异。” 晏南柯笑了,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她冷冷开口:“凭什么?”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订婚宴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她眼神之内明显有些怒火燃烧着。 “王爷是元后之子,当今圣武国的嫡长子,正正经经的皇室血脉,他为何不能继承大统?” 晏时玉一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这些事全部都是事实。 他正色,眸光瞬间清明。 “王妃说的在理。” 晏时玉也没纠结什么,顷刻间就转变了一切想法。 毕竟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他妹夫。 “即便是三皇子坐上皇位,也不一定能够保证晏家不会被卸磨杀驴。” 晏家人太过忠心耿耿,对于皇上抱有一定得敬意。 而且从老太爷那一辈子开始,晏家祖训之中的教导就有这一条。 现在晏南柯说的这些话,绝对有些违背了忠心之名,可是晏时玉现在听着,觉得还不赖。 他眸光落在宫祀绝身上,眼神越发恭敬。 “王爷,从今日起,我晏家誓死追随您,助您荣登皇位。” 宫祀绝眸子里的神色依旧淡淡的。 “晏大人应该知道,选择这条路无法回头。” 晏时玉神色间并无后悔。 “王爷说笑了,晏家和您,早已不分彼此。” 今日将这种极为隐蔽的话说开,也是因为晏南柯信任大哥,否则这种言论传出去,那绝对是大 逆不道。 年初风平浪静。 宫天齐这位太子殿下开始活跃起来,几乎短短一段时间,就笼络了不少人马。 老皇帝更是将之前交给三皇子的刑部让他管理。 晏南柯闻讯之后,依旧不动声色,绝王府像是因为王爷病重之故,行事也颇为低调。 然而正月初,一封请柬送到绝王府内,上面是代表太子身份的金印。 晏南柯将请柬递给宫祀绝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太子这个时间召集百官齐聚东宫参加订婚宴,怕是野心不小。” 三皇子刚倒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了。 宫祀绝将请柬反复看了看,将它放回晏南柯手中。 歇了这么些天,也有些闲了。 他眯起凤眸,微微一笑。 “一起去。” 晏如梦出事,宫天齐就已经休书一封,现如今太子妃一位空悬许久。 这次订婚宴的女主角,便是之前传遍京城的安莹郡主。 她身为端王嫡女,地位尊贵,配的上太子妃之位。 晏南柯和宫祀绝步入东宫之内,这次并没有人阻拦,还有宫女恭恭敬敬的把他们带了进去。 文武群臣来的很早,将大殿绝大多数椅子都坐满了,唯有主位上的太子姗姗来迟,不见踪影。 宫祀绝一露面,就迎来 了百官过来问候。 尤其是为首的端王,大步走到二人面前,“绝王殿下别来无恙,最近身体可好?” 宫祀绝神色客气,“还好。” 端王让人在他身边安置好了座位,恭迎两人坐下。 他身上特意选了一身大红的衣袍,彰显他今日主角的地位。 只不过他脸上看不出有多高兴。 端王是站在三皇子那边的,如今三皇子落难,他就成了他最后一根支柱。 这次订婚宴,不用想晏南柯也知道必然会有猫腻。 “安莹郡主呢?” “她还在后面补妆,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端王沉声作答,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大殿里面的一个帘子被人撩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身红衣,喜气洋洋的太子宫天齐,身后则是妆容精致,穿着大红色罗裙的安莹郡主。 两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面对众人祝贺,十分礼貌得体的回应着。 只是他们笑容不达眼底,各有各的算计。 晏南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咋舌。 安莹这个女子,还真是个心狠的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虽说两个人还没走到成亲那一步,可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颇为重要,她今天选择和太子订婚,不管以后什么时 候,都会有人想起她差点儿成了太子的女人。 只不过,路是别人选的,她没必要指指点点。 “今天邀请诸位来此,是因为本太子与安莹郡主的订婚一事,还请诸位在此做个见证。” 下方百官恭迎:“太子殿下和安莹郡主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恭祝太子殿下与安莹郡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还有早生贵子……” 一群人热闹起来,各种好话在宫天齐面前说尽。 宫天齐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眼底闪烁暗芒。 最简单的寒暄过后,其他人重新落座,宫天齐却领着安莹郡主坐在了端王一桌。 这桌上还有些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迎面坐着,只觉得尴尬的气氛在逐渐蔓延。 安静的氛围在持续。 端王嘴角抽了抽,以他如今的立场,要学会端水大法。 “太子殿下,小女今后可就要交给您了。” 宫天齐回过神,嘴角的笑容依旧。 “端王放心,本太子一定好好照顾安莹,与安莹称为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 安莹状似羞涩的低下头。 脸颊还带着几分红润。 然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位在外人眼中善良得体的郡主殿下,却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 那姿态要 多好笑有多好笑,被看个正着的晏南柯,差点儿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这丫头…… 只不过宫天齐并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女子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这位安莹郡主很仰慕他。 不管是他以前查出来的一些细节,还有从她周围亲近之人口中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能证明这一点。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人,他肆无忌惮,会将她利用的彻底。 就好像上一世对待晏南柯那样。 只是不同的是,上辈子晏南柯是真的喜欢过他,可是安莹不同……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伪装的,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进入某些麻烦。 宫天齐将挑衅的眼神落在宫祀绝身上,状似关心的问:“王兄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宫祀绝冷淡回答:“嗯。” 他就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多说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明显的搪塞,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谁知道,宫天齐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看向宫祀绝的眼神,好像藏了毒一样,丝毫不掩饰里面的恶意。 “因为担心王兄你的病,本太子特意将蓬莱山的月阳仙子请到了宫里,正好这一次能够好好为你查看一下身体,瞧一瞧,究竟彻底清除余毒没有。”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多此一举 月阳仙子! 这个名字让晏南柯愣了一瞬。 毕竟人家徒弟还在她手里呢。 虽然没死,可这两个月也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这要是被那女人知道,肯定要撕破脸的。 宫天齐摆了摆手,也不等宫祀绝同意,就让人将他口中的月阳仙子请了出来。 蓬莱山神秘莫测,里面的人避世而居,若非这月阳仙子鼎鼎大名,恐怕世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到帘子动了动,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看了过去,就见到一位穿着白衣,外表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美貌妇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妇人眉如黛,眸含笑,身段婀娜,外表气质十分端庄。 行走之间自带一种成熟稳重的风韵,给人一种暖意侵入心扉的舒适感。 和她弟子红袖那种天生媚态十足的人不同,她更加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愧是被称为仙子的女人。 这副容貌,就衬得上这两个字。 哪怕是上了年纪,也在她脸上看不到多少皱纹。 脚步停在桌子不远处,月阳仙子俯身行礼,姿态从容。 “太子殿下这么急着叫我出来,可有要事?” 宫天齐目光落在宫祀绝身上,笑道 :“给仙子介绍一位老熟人,王兄应该与您相识。” 月阳仙子闻言,视线也抬得起来,看了看宫祀绝,她并没有和红袖那样故意套近乎。 而是发乎情止于礼的说了一句:“王爷,许久不见。” 宫祀绝和这位月阳仙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恩情在。 也就是因为这样,哪怕是宫祀绝这种性情清冷的人,也不可能不给对方面子。 他还礼:“月阳仙子。” 不过也就这一句话,再多的就没有说了。 月阳仙子也不在意,只是问太子,“殿下应该不是让妾身就这么露个面吧。” “当然是因为王兄身体原因,还请仙子出手相助,为其查看身体。” 月阳仙子点点头,“好的太子殿下。” 她这边一答应,宫天齐立刻对宫祀绝道:“难得仙子出手,这对王兄来是有好处的,您可不能拒绝。” 宫祀绝脸色未变:“本王不喜欢欠人情。” 宫天齐摇头:“这怎么能算得上人情,只是我这个弟弟的一点心意,王兄切莫推辞。” 他将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宫祀绝再拒绝的话,那就是明摆着的心虚了。 晏南柯 在桌子下抓住宫祀绝的手指,眉宇轻蹙着,眼底暗光流转。 这位月阳仙子名声很大,她的话肯定也很有分量,若是说出什么不利于宫祀绝的话…… “早就听闻月阳仙子大名,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见晏南柯突然说话,众人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她身上。 晏南柯站起身,面上含着盈盈浅笑:“王爷身上的毒是陈老先生治好的,若是再让旁人为王爷接诊,是对他老人家的不信任。” 陈老在先帝之时就是声名显赫的神医,只不过虽身在闹市,却也退隐多年,却同样无人能怀疑他的医术。 将他抬出来和月阳仙子对上,绝对有这个资格。 果不其然,月阳仙子眼底暗了暗。 “王妃多虑了,妾身只是查看一下王爷的身体而已,并非有意接诊,可既然多有不便,那妾身也不能强人所难。” 这些神医之间,也确实有一些不成名的规矩,那便是除非某一方确实无计可施,治不好这个人的病,才能将病人接手给旁人。 否则你来治一下,他来治下,这病到底是谁治好的,出问题又该找谁,说不清。 晏南柯就是借助这一点来阻拦月阳仙 子和太子联手耍心机。 宫天齐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满。 可是晏南柯有理有据,月阳仙子也没有继续坚持,他也就放弃了打压宫祀绝,揭穿他假装中毒这回事。 虽说就算揭穿,也不见得对宫祀绝造成什么影响。 “王兄没事就好,那臣弟就放心了,只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让臣弟忧心。” 说完这话,他再次对月阳仙子道:“王妃已经与王兄成婚一年多的时间,这肚子却也没有动静,我母后身为皇后对她的身体十分担忧,所以特意拜托本宫来请月阳仙子为她诊断,不知道两位今日可方便?” 晏南柯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中毒无法有身孕这回事别人还不知道,可即便是如此,也有很多人暗中猜测。 宫祀绝挑眉,目光凌厉的看向宫天齐:“本王家中之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宫天齐笑了笑:“王兄别生气,本太子也是为了王妃和您的身体着想。” 月阳仙子起身来到晏南柯身侧,她神色平静,依旧那般优雅端庄。 “王妃,妾身医术不错,如今既然在这里了,便是有缘分,哪怕您和王爷身体无碍,诊断一下也并无坏处 。” 她这般进退得当的手段让人很容易放下警惕。 如果不是晏南柯从红袖身上察觉到了这蓬莱山并非什么简单之地,怕是也要被这女人的表象迷惑。 只是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笑着道:“那就麻烦仙子了。” “为王妃诊断是妾身荣幸,怎可说是麻烦,王妃请。” 她带着晏南柯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然后伸出手为她诊脉。 素手修长,这位中年妇人的手指也和她的皮肤一样白皙细腻,带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柔滑感。 气氛安静了片刻,月阳仙子松开手看着晏南柯的眼睛。 “王妃身体被玲珑果的毒素侵蚀严重,虽然已经将其控制,却也影响受孕,看来这就是您未能有子嗣的原因。” 晏南柯神色淡然自若,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般备受打击。 “恩,猜到了。” 月阳仙子仔细看着她的眉眼,意图找到一丁点不同寻常的表情来,却失败了。 她笑了起来:“看来,是妾身多此一举了。” 宫天齐忽然在旁边问道:“既然王妃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为皇室诞下子嗣,为何不说出来……难不成王兄也被你蒙在鼓中?”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找妾室生一个 宫祀绝眼神冷冷的,眼尾也微微扬起。 “本王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宫天齐眼底的笑容更加肆意,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可是如今月阳仙子证实,依旧让他想要开怀大笑。 晏南柯不能有孕,那宫祀绝早晚不能将她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留在府里。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个女人不能有孩子,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仙子,王妃这身体,能治吗?” 月阳仙子摇了摇头,她目光平静:“妾身,无能为力。” 宫天齐的心里更是开怀,觉得原本的怨恨都消减了许多。 他正色道:“这可不行呀,这身为王妃却无法有孕,可是犯了七出之条,怕是父皇也不能任由你这样一个废人霸占这个位置的。” 在他心里,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那还叫什么女人。 晏南柯目光之内涌动着一抹怒色,她嘲笑道:“原来在太子殿下眼里,这天下女人就是生育的工具。” 宫天齐冷笑:“能为皇室血脉生下一子半女,那是你这种女人这辈子最大的荣耀,如今以你这副身体,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突然间,宫祀绝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宽大的实木桌子立刻裂成 两半,上面摆放的酒杯碟子散落一地。 虽然没有伤到其他人,可这个举动显然已经驳了太子的面子。 宫天齐怒目抬头:“绝王,你好大的胆子。” 宫祀绝站起身,他负着手,一双眸子里充斥着浓郁寒气:“若是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撕烂了你的嘴。” 这言语之间带着强烈的威胁之意,好像如果宫天齐敢再开口的话,他真的会这么做。 强大的压迫感,让宫天齐一时间愣住了,被震慑的僵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然而他双目猩红,看着宫祀绝拉起了晏南柯的手。 “阿柯,我们走。” 还以为宫天齐能够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对付他们,却不曾想会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看腻了。 宫天齐气的手指发抖,他站起身扫了满地狼藉一眼,目光阴寒可怕。 旁边坐着的安莹至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那里看戏。 真有趣。 月阳仙子叹了口气,她声音轻柔道:“以前见绝王的时候,虽然脾气清冷了些,却从未这般发过火气,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那位王妃呢。” 宫天齐听着她的声音,终于冷静下来,只不过脸色依旧阴沉:“真不知道那晏南柯究竟用 了什么迷魂药,将宫祀绝迷的团团转,本太子真是有些好奇。” 他真的好奇,一向对任何人不假辞色的宫祀绝,为何会独独在乎那个女人。 而且,晏南柯一开始,明明一颗心是属于他的,结果两人成亲之后,就开始狼狈为奸,妇唱夫随。 真是,奇了怪了。 月阳仙子轻笑,她目光依旧温柔慈和:“这对王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有了在乎的人了呢。” 宫天齐眸子微微缩了缩。 听出了月阳仙子的弦外之音。 如果说以前的宫祀绝,那是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攻破,可是现在他有了晏南柯这个女人,那就是有了软肋。 然而,他也知道晏南柯太过难缠,一个女人经商不说,还将晏家所有人的心都收拢到了一起,更成了四象书棋阁阁主的朋友。 从她下手也很落难。 不过,总有可乘之机。 “月阳仙子放心,您弟子的去向,本宫已经安排人去查了,等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月阳仙子微微点头:“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这一场宴会,实际上是宫天齐为了收拢人心特意办的。 他如日中天的势力,让百官明白,将来这圣武国的天下一定是他 的。 所以,在宫祀绝走了之后,太子又悄无声息的掌握了其他几部,逐步在接触整个圣武国最中心的权利。 然而几天时间,借助太子的口,就将绝王妃无法有孕的事传遍整个皇室。 晏家老夫人听到这消息以后担心的不行,旁人将晏南柯接到家中好好询问了一番。 晏南柯也没有瞒着,将玲珑果一事仔细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了满脸心疼,她气愤不已的用拐杖敲着地面,“那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就是想要让我晏家断子绝孙,如果不是你这丫头和王爷帮忙,就连福宝恐怕都保不住了!” 如今小宝儿已经满月,满月宴的日子也定好了,就在正月十五过后。 晏南柯安抚的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祖母安心,我和王爷之间的感情,并非一个孩子能够决定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老夫人神色低沉:“可是,你也知道像是王爷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子嗣的话肯定不行,即便是皇上也肯定不能答应。” 晏南柯笑了:“他不答应又能如何,日子总归是我和王爷两个人过的。” “那以后呢?” 老夫人看了看周围,将屋子里所有人都遣出去 ,“你和时玉说的事祖母已经知道了,将来他如果真的……那你……” 晏南柯不由得笑了起来。 祖母这人,想的还真远。 “以后的事谁知道?” 晏老夫人看她真不在意,叹了口气,她欲言又止:“王爷这般宠你,你将来不若从妾室那边抱一个过来自己养……” 这话让晏南柯心头一紧。 “祖母,王爷答应过我,不会纳妾。” 晏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摇头:“你这丫头,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眼底的被悲伤溢满,佝偻的脊背,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里面的伤痛。 晏南柯骤然间想起大长公主和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祖母,你当真不知道太后与我祖父之间的那些事吗?” 晏老夫人脊背僵硬,缓缓坐在椅子上。 那古板严肃的脸上,终于多了一种让晏南柯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口刺痛的情绪。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眼神浑浊,却依旧在努力回忆什么:“当年他也答应我,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后来,不还是又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吗?” 晏南柯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一位二叔。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送上门的美人 只是分家多年,两家人并不怎么联系了。 唯有上一次晏如梦还意图将玲珑果之事的黑锅安在他头上,才让晏家重新调查了一番。 晏老夫人又默了默:“和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人也不在了。” 晏南柯迎着老夫人的目光,见她不想再回忆,也不好再提,“祖母教诲,南柯记住了。” 晏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表情,欣慰的点点头:“祖母没什么能帮你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晏家只要还存在一天,就永远是你的后盾。” 通过这一番谈话,晏南柯也大概了解到晏老夫人并非全无所知,恐怕她比任何人都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全晏家。 更何况,她还教导出了晏大将军这样的儿子。 然而晏南柯才回到王府门口,就见到小丫鬟风花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王妃,大事不好了。” 她眼睛有些发红,明显是因为什么事情气愤的。 晏南柯有些诧异,自己不过才刚离开半天,王府能发生什么大事? “别着急,说说怎么了。” 风花声音隐忍着怒意:“就在一个时辰前,皇上给王爷送来了两个侍妾……” 晏南柯 露出惊讶的表情。 改真被老夫人给说中了。 老皇帝在知道这消息之后,绝对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肯定也会做点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的做法还真够直接的。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晏南柯哪里不知道老皇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上一辈子就是,成亲才半年的时间,他就已经坐不住了,所以才会逼迫宫祀绝做下决定,如果一年之期她依旧没能怀有身孕,必须休了她。 那时候她巴不得被休,所以也没当回事,可是现在仔细想想,成亲一年没有子嗣的并不少见,皇上为何要这样心急。 难保这里面没有什么目的。 她也没着急,这事儿都推迟半年了,她更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这种招数,以前老皇帝也并不是没用过,上辈子她和宫祀绝都没这么如胶似漆的时候,他都没接受,这辈子更不用想了。 所以,晏南柯淡定的很。 “她们人在哪里?” 风花咬了咬牙:“被奴婢安排在客堂了。” 晏南柯掉头:“你做的不错,来者是客。” 客堂之中,两个年轻貌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中间四处打量着。 周围是王府之中的婢女, 看着面前这一行人的眼神带着不善之色。 王府之中,晏南柯尽职尽责,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她脾气好,对下人也赏罚分明,在王府做工的丫鬟全部都对她心服口服。 这会儿突然跑出来两个人,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令所有下人心里都颇为不快。 这两个美人各自带了下人过来,一同站在这里足足有十来个人。 晏南柯推开门,大步走进房间,目不斜视的径直坐在了最上方的主位上。 她表情淡然一笑,对着下方的丫鬟道:“来人,奉茶。” 下方众人行动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倒了茶水,而那两个女子并没有坐下,而是恭敬的上前一步给她行礼:“妾身拜见王妃娘娘。” 这两人穿着一粉一蓝的长裙,不管是身段还是模样,在整个京城中都是一等一的。 皆是五官深邃,肤若凝脂,声如黄鹂,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美,行走坐卧之间都带着几分媚态。 绝对是男子颇为喜欢的那种极品美人。 更何况,还是极为稀有的双生子。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们:“你们是怎么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粉衣女子声音柔和:“妾身姐妹二 人是漠国边境一些小国送来给皇上的贡品,被皇上御赐给绝王殿下为奴为妾。” 粉裙之外,还穿着透明的白纱,肌肤露出大片,在白纱之下若隐若现,实在勾人。 这其中隐含的深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晏南柯也明白,这御赐之物,不管是她还是宫祀绝都无法拒绝。 她记得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么一回事,奈何她并没有见过这两个姐妹花,后来结果如何她并不知道。 宫祀绝也没提过。 也许…… 这么想着,她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儿可惜。 “你们二人有何打算?” 粉衣女子明显是这些人之中说话算的,她低下头,态度卑微的回答:“您是王妃,我二人不过是被送来的赏赐物品而已,全凭您来做主。” 要说她们两个也怪无辜的。 皇上这么做,摆明了要给她与宫祀绝添堵,但若是因此迁怒,那也不必。 “皇上叫你们的赏赐给王府,那么你们二人,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府中的奴婢,把衣服换一下,正好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只要你们没有二心,本妃会保你们平安无忧。” 风花就站在晏南柯身边,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小 声道:“王妃,她们两个来历不明,放在您身边实在危险,况且……” 晏南柯知道小丫鬟这是在为她担心。 可是放在身边盯着,她倒是觉得更安全。 不管外面那些人何等心思,她就是要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做无用功。 然而那些跟过来的仆人傻了眼。 虽然妾室的身份拿不出手,可怎么说也是这府中的半个主子,是有下人伺候的。 可晏南柯倒好,一句话就让两个妾室变成了她的丫鬟。 有个嬷嬷明显是宫里出来的,她显然有些不服气,“王妃娘娘,皇上将两位小姐送来,是为了伺候王爷,并不是来伺候您的。” 晏南柯挑眉,她嘴角一勾:“你有圣旨吗?” “这……”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还敢在本妃面前多嘴多舌,你在教本妃做事?” 那嬷嬷只感觉浑身一冷,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晏南柯对着风花使了个眼色,风花立刻带着人将那些外来的下人抓起来,一个个全部丢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双生子还留在房间之内。 晏南柯处理的干净利落,等屋子里安静之后,才扬起下巴挑眉问道:“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绝王不是男人 她虽然这么问,可却没有给她们两个任何选择。 如果不答应她这个条件,那么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会将这两人全部丢出去。 粉衣女子也看出了这位王妃的手腕,面上带着警觉和敬畏:“妾身和妹妹,都没有意见。” “那就好。” 晏南柯展颜笑了笑。 “你们姐妹也不容易,可既然来了王府,就要守规矩,懂本份,待会儿风花会给你们两个安排活儿做,以后就安心在王府住下,本妃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王妃。” 只要能够留下,以她和妹妹的容貌,必然能够吸引王爷的注意。 粉衣女子顿时笑了,笑容灿烂如花。 风花当即带着两人下去。 这两个女人并没有让晏南柯放在心上,她回到房间休息,看了会儿账册,天色就很快到了晚上。 绝王殿下显然也得知了白天发生的这件小事,他脸色冷凝的回到王府,一双凤眸带着犹如霜雪一般的寒意。 刚一进门,门口正要给晏南柯送点心的风花,就和怒气冲冲的王爷碰上了。 她差点儿将一碟点心撒出去。 “王……王爷!” “那两人呢?” 宫祀绝声音冰冷,眼神透着丝丝寒意, 那双凤眸之内幽暗的似乎要将人吞没。 风花跟在王妃身边伺候这么久,对王爷显然也有所了解,顷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在府中。” 宫祀绝想也没想,“丢出去。” 风花怔了怔,可是却觉得心中窃喜。 虽然王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神里着急的神色,也证明了王妃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是王妃让人留下来的,如果王爷有什么想法,还是亲自和她说比较好。” 宫祀绝推门进入房间。 晏南柯还在看账本,那厚厚的一沓堆积如山。 还好她看的快,否则一般人几天也看不完。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她暂且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抬起头笑了笑。 “你回来了!” 然后直接站起身,心情愉悦的来到门口,张开手抱住他的腰。 劲瘦腰肢在她双臂之间,晏南柯还调皮的在凹陷处捏了捏。 那一身墨色锦袍还带着一股子属于夜色的凉意,其间还渗透着属于男人身上的淡淡檀香气。 宫祀绝反手抱了回来,将她箍在怀里。 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男人那张看似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踌躇内疚的表情。 “我不知道皇上会这么做。” 晏南柯 点点头:“恩,又不是你要的。” “孩子的事……” 晏南柯抱着他腰的力道紧了紧。 正要说什么,却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 “不是你生的,都不要。” 这人不太会说什么情话,可不知道怎么,每一句她都听的相当舒心。 “我知道了。” 她扬起下巴,在他胸口蹭了蹭。 柔软的长发顺滑垂落,在他指尖处缠绕了几圈。 “好了,我没吃醋,你别担心。” 宫祀绝闻言,眉心微微蹙了蹙。 那顷刻间划过的一抹思绪,让他没觉得听到她这样说有多开心。 晏南柯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两个人,还不值得我分了心思吃她们的醋,有些功夫还不如多想想王爷你。” 宫祀绝弯唇笑了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那还留她们做什么,不如交给我处理。” 晏南柯心道,交给他那两个女人估计就没命了。 毕竟是被送过来的,如果真做了什么坏事再处置也不迟。 “放心好了,正巧咱们王府缺人,我就安排她们姐妹两个,去刷马桶了。” 风花正好就在旁边,听到晏南柯这回答忍俊不禁。 “噗……” 她实在是没忍 住,一想到今天送那两个女人过去的时候,那两个美人脸上的表情,就觉得想笑。 震惊,错愕,还有什么来着…… 反正五花八门,五彩缤纷,五颜六色…… 宫祀绝也笑了,那本就俊美的脸更加让人沉迷不已,凤眸之内敛起一抹瑞光:“好,那就交给爱妃安排。” 两个天天刷马桶的美人,就算是跑出来,恐怕也没人敢靠近。 不过晏南柯这么做,也算是帮了她们两个一把,就好比她所言,只要这两个人安定心思不惹事,肯定能有个好结果,用不了多久也许会被送出去,找好人家嫁了。 她们以前的身份再怎么尊贵,如今也不过是被送来送去的礼物罢了,这样的人,多半儿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听绝王将两个美人接受了,也算是暂时放心了一段时间。 在所有人看来,那样漂亮的双生子,只要是个男人就把持不住。 除非绝王不是个男人…… 当然,究竟绝王殿下是不是男人,这种问题,也就只有作为绝王妃的晏南柯最清楚。 只要两人住在一起,她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所以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想办法将人赶出去,分房睡几晚。 没 安生几日,绝王府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晏南柯看着客堂下方站着的月阳仙子,心里略微琢磨了一番。 她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月阳仙子大驾光临,真是令我府上蓬荜生辉。” 月阳仙子行礼道:“王妃这般说,可就太客气了。” 两人落座,她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女子声音温柔,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我徒儿不久前在城中无故失踪,因是绝王府安排的住所,所以我才特意来此打探徒儿下落,不知王妃可知晓内情?” 她语气客气温柔,让人无法生出任何恶意。 晏南柯的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她面色不显,还透出几分疑惑。 “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月阳仙子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就在城中疫.情爆发前夕,算起来应该有两个月了。” 如今已经出了正月,马上就到二月份了。 红袖显然已经在她这里被关了很久很久。 晏南柯惊讶不已,“这事本妃当真不清楚,仙子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红袖姑娘被本妃不小心忙忘了,不过您放心,本妃肯定不会推脱责任,这就安排人,去帮您把人找回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特别招待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真相,恐怕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月阳仙子略微垂眸,温婉优雅的脸带着一丝忧虑。 “多谢王妃,不过妾身这边已经有了眉目,只不过那一片山属于绝王府的区域,妾身的人被拦在外面,所以特地来请示王妃。” 晏南柯顷刻间眯起双眼。 “仙子说的是哪里?” 她确实将那两人关押在一座隶属于绝王府的山间天牢之内,这地方十分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 如果对方能查出来,肯定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月阳仙子微微一笑,忽然将拿出来一个小瓶子。 “为了妾身徒儿的安全,红袖身上有一只子蛊存在,而妾身手里的便是母蛊,只要接近一定距离,就能查明徒儿所在方位。” 晏南柯手指微微收紧。 她当真没想到,蓬莱山居然还有如此手段。 如果这样来讲的话,那红袖被找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没想到还有如此神奇之物,今日真让本妃大开眼界。” 月阳仙子将瓶子收起来,谦逊道:“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这话说的实在谦卑,听起来有些气人。 她站起身道:“可否请 王妃带路?” 晏南柯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眼神深邃,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好。” 现在这个时间,宫祀绝并没有在府中,她带上一些王府的护卫出了门。 离开之前特意嘱咐了风花,让她立刻通知王爷。 一行人很快到了那片山,月阳仙子身边带了大概二十几个太子府安排的护卫。 这些人样貌凶悍,腰间带着一把长刀,步伐沉稳,全部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月阳仙子站在林间,她将手中瓷瓶拿出来。 “就是这里了。” 晏南柯对这里相当熟悉,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属于绝王府的地盘,才靠近就有护卫走过来阻拦。 然而一看到晏南柯,立刻俯身行礼:“王妃娘娘!” 晏南柯心里发冷,眼神之内流转着光彩。 一旦红袖被发现,恐怕这位月阳仙子,肯定会和他们撕破脸。 “本妃进去看看。” “是。” 那些护卫不敢阻拦,立刻让开道路。 月阳仙子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笑容,显然对晏南柯的配合十分高兴。 “蛊虫指示,红袖她就在附近,多谢王妃带路。” 晏南柯皮笑肉不笑,“仙子不客气。” 两人虚与委蛇,穿过层层守 卫进入山的中心处,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这里马上就要到暗牢了,红袖就在其中,她已经尽可能在路上拖延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停在山洞门口,月阳仙子眯起双眸,那张优雅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她凝视着晏南柯的双眼。 “看来王府这么长时间,对我徒儿特别招待了一番。” 她语气之中隐藏着一抹怒色。 虽然还没有明说,可是话语中明显带着讽刺的味道。 晏南柯依旧面色平静,她笑道:“也许仙子是误会了,红袖姑娘怎么可能在这里。” 月阳仙子没说话,带着人大步走了进去。 然而,前方再次出来不少人,将这群人包围其中。 这里都是绝王府的精锐,眼神凌厉的拿着武器对准了他们。 “暗牢重地,非有王爷手谕不得进入。” 月阳仙子停下脚步,“王妃,您来了,这里都不让进吗?” 晏南柯神色平静淡然:“本妃能够带着仙子深入这山的腹地,已经是坏了王爷的规矩,这山洞里面关押的都是最大恶极的犯人,除了王爷,谁都不可以随便进的。” “可是如今蛊虫指出红袖就在里面, 若是在此退去,妾身实在是不甘心。” 月阳仙子面露不悦,抬起头凝望着晏南柯的双眼,眸光之内透出淡淡的胁迫之意。 晏南柯知道,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还请仙子体谅本妃的难处,若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这里,万一出现犯人逃脱一类的事,本妃和王爷,都承担不了这份责任。” 月阳仙子施施然道:“那王妃说说,怎么样我们才能进入这里?” 晏南柯就在等她这句话。 想要找到红袖,门都没有。 她眼睛里面划过一道狡黠冷光,最近露出一抹浅笑:“月阳仙子爱徒心切,本妃不会拒绝您进入查看,可若是红袖姑娘不在这里,我想要仙子给本妃一个交代。” 月阳仙子眼底露出一抹警惕。 她看着面前这个眉眼艳丽中透着一抹英气的美貌女子,心中略微有些诧异。 原以为不过是个花瓶而已,却不曾想思维会如此缜密。 “可以。” 月阳仙子相信自己手中的蛊母,红袖绝对就在此地。 如果不是这里是王府重地,没有办法强行来到此地,她肯定会让太子先行查探。 不过现在过来,也不晚。 晏南柯面容舒缓了几分:“那 好,若是红袖姑娘真在这里,本妃与王爷赔罪道歉,相反如果仙子没能找到人……” 她声音骤然冷厉下来。 “污蔑绝王府,擅闯天牢重地,会有牢狱之灾。” 月阳仙子唇角紧抿着。 她听出了晏南柯的威胁之意。 只不过事到临头,就差临门一脚,她还是选择自己手中的蛊虫。 “还请王妃打开牢门。” 见她如此执着,晏南柯轻轻笑了笑。 “那好,仙子跟我来吧。” 迈步进入漆黑一片的暗牢。 这里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洞,特意被人工凿开,两侧的墙壁都经过了修整,十分整齐。 潮湿和腐朽的味道充斥鼻尖,月阳仙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拿着蛊母,借着墙壁两侧幽暗昏黄的光芒,站在了一道石门外面。 她感觉到蛊母狂躁不安的心情,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就是这里,还请王妃将这牢门打开吧。” 血腥的味道在周围的空气中汇聚。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石门。 这里,便是关押了红袖和晏如梦整整两个月的地方。 “来人,将石门打开。” 一旁的侍卫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王妃,王爷说过……”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目标是王妃 “出了事,本妃担着。” 有晏南柯这句话,侍卫也不再犹豫,随着机关转动,石牢大门被人打开。 里面的空间一览无余。 这石牢上方有特意挖出来的气孔,虽然昏暗无光,略微潮湿一些,却能够透气。 其中脏乱不堪,墙角还有着不少蛛网,完全不像是人待的地方。 月阳仙子最先进门,环视了一周,却没有发现红袖的身影。 她脸色蓦地一变,怎么会这样! 手中的蛊母,依旧在原地不断转圈,暴躁的情况明显在告诉她,子蛊就在附近。 然而她原本以为是这间石室,谁能想到里面居然无人。 “王妃,这附近的石室能不能都看看?” 晏南柯淡笑,十分坦然道:“没问题。” 见她这样大.大方方,没有任何藏拙的模样,月阳仙子眉心紧缩,狐疑更重。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暂时还想不到。 将这附近所有石室都查了一遍,里面也关押着好多犯人,但是依旧没有红袖的影子。 月阳仙子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妃,都已经到了这里,再藏着掖着,怕是没有必要,还请您将我徒儿交出来。” 晏南柯脸上笑容淡去,“仙子这是什么 意思,找不到人,打算强行要人?” 月阳仙子嘴角紧绷着,那张原本优雅好看的脸也黑沉下来。 “红袖究竟在哪儿,王妃心知肚明。” 晏南柯冷冷挑眉,“仙子找也找了,看也看了,现在却与本妃翻脸,是打算胡搅蛮缠吗?” “你……” 蛊母都已经将人定位到这里,却愣是找不到人,让月阳仙子极为烦躁。 可是她怎么可能放弃。 一双美眸变得冷凝,白衣妇人声音也没了以前的柔和。 “既然已经找到这里,妾身会回去与太子说明,让他安排更多的人……” 晏南柯打断她的话:“放肆。” 她眼神冰冷,没了以前的客气。 “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怕是仙子想多了。” 晏南柯拍了拍手掌。 顷刻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堆侍卫。 这些人细数下来,足足百人,比之前看到的那些多了整整一倍。 月阳仙子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想要带着人离开这里,却没想到晏南柯会喊人。 “王妃想要干什么?” 晏南柯冷笑:“本妃可说过了,找到人我不说什么,可找不到,仙子你也要留在这里。” 王府侍卫立刻围了 上来。 月阳仙子带来的那些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每个都是武艺高超之人,眨眼间两方人马就打在了一起。 晏南柯嘴角弯着,她也没有动手,就气定神闲的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她的人马是对方的十倍有余,完全不担心月阳仙子等人能跑出去。 更何况外面还有天罗地网,这女人胆敢过来,就要做好被困住的准备。 先不说这月阳仙子的身份贵贱,就说她狠心琢磨出那种丧尽天良的蛊毒,今天晏南柯就不准备让她离开这里。 然而,晏南柯却突然间听到一阵轰鸣声。 外面好像发生了爆炸,让整个山洞都在剧烈颤抖。 晏南柯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之内划过一道惊异之色,随后看向被人群保护起来的月阳仙子。 那妇人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雍容优雅的脸上透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不好! 晏南柯眸光微沉,立刻出声道:“先出去。” 那些侍卫不明所以,却依旧听从命令后退。 可就在此时,那月阳仙子忽然抖了抖袖子,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就听到几声惨叫在人群之中响起,晏南柯抿着唇停下步伐,就看到走在后面的那些侍卫躺在 地上来回翻滚,看起来痛苦不已。 她眼底厉色飘过,走到其中一人身边看了一眼,就看到对方腿上一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下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种感觉极为恶心,晏南柯二话不说拿出匕首扎了下去,硬是将那活物给挑了出来。 那侍卫的惨叫声小了一些,抱着腿面色惊恐的看着她。 “王……王妃,那是什么!” 晏南柯声音干涩,眯起双眼恶狠狠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月阳仙子。 这哪里是什么仙子,而是一只恶鬼。 “是蛊虫。” 侍卫吓得瑟瑟发抖,他已经看到其他几个和他一样中了蛊,却来不及救治的人已经死了。 太可怕了。 月阳仙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保护自己的那些人身后。 她笑着道:“王妃虽然提前做了准备,可是本仙子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人。” 晏南柯似有所悟。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 月阳仙子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我寻到这王府重地,自然第一时间要告诉太子殿下,有我出手来抓王妃,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晏南柯讶然:“抓我?你也配。” 她冷冷一笑,一双眸子却灿若繁星。 手中拿着从侍 卫腰间抽出来的长剑,晏南柯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漆黑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一些虫子,原本那些跑得慢的侍卫,完全就是被这些虫子给咬死的。 蛊毒本身带有毒性,一口下去就是一条小命。 而月阳仙子身边带来的这些人,身上都有避蛊之物,所以毫无畏惧。 至于外面轰鸣的爆炸声,明显是太子提前安排的埋伏。 他想要将这里,夷为平地吗? 晏南柯此时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手段。 宫天齐深知她武功高强,想要对她下手不容易,所以趁着月阳仙子入京,找个借口接近她,寻找红袖合情合理,让她毫无防备。 这会儿再由月阳仙子这个用蛊高手出马,绝对手到擒来。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们想错了。 晏南柯向前走了一步。 正好她踩在了蛊虫所以的地方,一些虫子争先恐后的爬到她身上,然后就要咬了下去。 谁知道,晏南柯不但不后退,不害怕,甚至还拿出匕首,在自己的腿上划了一下,出现了一点点流血的伤口。 月阳仙子一愣,没想到晏南柯会做这种找死的行为。 她顿时忍不住笑的更加优雅,“王妃是在自寻死路。” 第三百九十八章 解毒的工具人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意图爬过去的蛊虫居然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四处逃窜,全部都离晏南柯远远的。 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样。 晏南柯眼神平静,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自寻死路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月阳仙子脸上优雅的笑容消失,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为什么?” 晏南柯并没有打算回答她。 她一步一步靠近这群人,手中匕首闪烁寒光。 月阳仙子意识到有些不妙,她的蛊虫失效,目前形势对她不利。 “拦住她。” 她下了命令,立刻贴着墙壁,让那些手下冲过去挡住晏南柯。 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她也看到了晏南柯刚刚的举动。 之前蛊虫还并没有失效,可是晏南柯却用匕首划破皮肤以致于她流了血…… 这么说来,她的血肯定极为特殊。 月阳仙子脸色凝重,心思略微沉了沉。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她一边想一边往外逃,可是人还没到门口,就突然感觉一道身影来到她面前,骤然间寒光袭来。 晏南柯根本没有留手,意图杀了自己。 那些被她带过来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还不到 一炷香的时间就全部都被晏南柯处理干净了。 这丫头的武功果然可怕。 月阳仙子喉咙一紧,死亡的恐惧席卷心头,她突然喊道:“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晏南柯微微一顿,果真停下了动作。 她将匕首抵在她脖颈,微微用力,顷刻间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血痕。 晏南柯笑了起来:“什么秘密?” 她眸光杀意不减,也并没有多少耐心。 月阳仙子面色明显紧张万分,她知道自己下一句话如果不能引起面前女子的兴趣,那么她今天必死无疑。 晏南柯根本不怕她。 在对红袖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女人早晚是他们的敌人。 而且她善于是蛊毒这种阴损的东西害人,和她那优雅恬静的外貌简直有些天差地别的对比。 晏南柯绝对不会轻易放这女人离开。 “是关于你身体血脉一事。” 月阳仙子极为眼毒,作为成名多年,被人称颂的神医,自然也有一些本事在。 晏南柯冷冷一笑:“哦?那我就听仙子说说,我这血脉如何?” 月阳仙子感觉脖颈刺痛,不敢大意:“据我所知,能够令天下蛊毒惧怕的,唯有苗疆圣物凤凰胆,服用凤凰胆之人才会 百蛊不侵。” 晏南柯神色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虽然知晓这女人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赶过来,可是现在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一些上风。 她没有开口,示意月阳仙子继续说。 她当然不敢耽搁,继续道:“当初秦王为了拿到凤凰胆给绝王解毒,不惜动用一切代价覆灭南疆,就连自己也因此重伤不治身亡,却不曾想那凤凰胆居然会在你这里。” 晏南柯瞳孔骤然紧缩。 她看着月阳仙子眼中若有所思的情绪,一颗心在此时揪紧了。 “仙子此言何意?” 月阳仙子曾经也是见过宫祀绝的,甚至还救过他,所以知道的隐秘自然也不少。 她勾起唇角,“我倒是有些明白,绝王为何独独对你这般执迷不悟,原来他身边早就有了你这药引。” 晏南柯心神略微一沉。 “什么药引?” “虽然凤凰胆被你服用,已经溶于血脉,可是于绝王来说,依旧有压制火毒缓解痛苦的作用呢。” 月阳仙子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怪不得我将红袖送过去,他都不屑一顾,原来是有你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她这话组合起来,已经让晏南柯明白了大概。 意思就是说,宫祀 绝之所以会突然迎娶她,对她好,都是因为她身怀凤凰胆这种灵物,能够为他压制毒素。 这种说法,如果上辈子的自己,绝对十分相信,然而月阳仙子这挑拨离间的对象挑错了人。 她在得知了这些之后,心情并没有太大波动。 只是了解了更多一些事实罢了。 她并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更不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别人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本事。 月阳仙子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她耐心等着晏南柯的反应。 结果却发现事与愿违。 一颗心逐渐沉了下来,她这次真的有些慌乱了。 她叹了口气:“你就不想弄清楚真相吗,没准宫祀绝就是在骗你,利用你,你对他来说就是解毒用的工具……” 晏南柯笑了,眼神之内杀意一闪即逝。 随后毫不犹豫的动了刀子…… 只不过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这匕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刺下去。 一个黑袍人出现在晏南柯身后,她立刻反手迎战。 月阳仙子吓得不轻,面无血色,已经没了之前那样优雅从容。 因为晏南柯身上有凤凰胆的缘故,她的蛊毒手段完全没用,对付别人手到擒来,可她在晏南柯面前就成了 蝼蚁。 要知道,她的蛊毒之术,在一些高手面前都能施展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多年来,暗中死在她手中的绝世高手不知凡几。 当真是一物克一物,只有晏南柯这个身怀凤凰胆的人才是她的克星。 月阳仙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之内。 暗道光芒微弱,也更加狭窄,外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好像也有不少人在打杀。 进来之后这么一会儿功夫,肯定这洞穴外面也出了变故。 宫祀绝虽然留守在这里的人不少,可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黑袍人招式凌厉,却不打算继续恋战。 他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隐藏在兜帽之下的那张脸也多了几分笑容。 用长剑架着晏南柯的匕首,戏谑道:“王妃的武功越来越精进了,你我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他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这次围困,明显失败了,宫祀绝已经带着玄武司的人杀来了。 他来这里的目标,就是保护计划失败的月阳仙子,绝对不能让她也落入对方手里。 至于红袖,是死是活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晏南柯径直追了出去,眼神之内密布寒霜,然而刚来到洞穴门口,就感觉到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糟糕!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合不合胃口 居然有人在这洞穴门口埋伏自己。 一想到刚刚出去的那个黑袍人,不用猜也知道绝对是他干的。 现在想要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她后面虽然是洞口,却没有任何遮蔽物。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晏南柯尽可能的护住自己的身体,意图趴在地上,让自己受到最小的伤害。 可是突然间,身上骤然一沉。 晏南柯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痛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蔓延,她不经意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宫祀绝! 她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冷矜贵的脸,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那双眸子极为暗沉,漆黑的像是无尽深渊。 只是此时,他看着晏南柯的神色是明显的担忧,在爆炸声结束的瞬间,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柯,你没事吧。” 晏南柯有些怔怔的看着他。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有没有事。 这男人是不是傻! 明明是他护着她的…… 晏南柯心里倏地一疼,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听着外面众多人打斗的声音,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然后咬着唇红着眼道:“让我看看你的背。” 刚才那爆炸太过突然, 而且距离洞口很近。 黑袍人知道她会追出来,所以故意卡着时间引爆。 那巨大的冲击力,绝对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男人却在刚才,就那么毫无防备的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一切伤害,让她心里内疚不已。 宫祀绝被她拉的转过身,那张平日里清冷淡漠的面容却露出柔和神色,“只是皮肉伤,回去处理。” 他显然莫不在意,一把将晏南柯从地上抱了起来。 晏南柯收回手,就看到掌心都是刺目的红。 她想看看他背后,却被宫祀绝阻止。 男人带着她转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阳光投射下来,他的后背一片狼藉,就连整洁的玄色锦袍都变得破破烂烂。 爆炸造成的一些碎片划破了他的衣衫,扎进了皮肉里面。 然而男人面色如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玄武司之人的到来,那群一开始埋伏这里,甚至埋下炸药意图毁掉这里的黑衣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而黑袍人恐怕早就已经带着月阳仙子离开。 她这次也算是中计了。 微微低下头,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是我害你受伤了……王爷。” 宫祀绝摇了摇头,“不怪你。” 这次对方早有预谋 ,他也被牵制在宫里没能及时出来,哪怕是风花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他。 “我倒是没后悔跟着那月阳仙子过来,本来就想瞧瞧他们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被那黑袍人给将了一军。” 一想到刚刚那埋伏,她就心里都是气。 如果有下次,她绝对要狠狠报复回去。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知道这丫头肯定没后悔独身犯险这回事。 她艺高人胆大,确实能够撑起半边天。 而且刚才状似凶险,哪怕是他不出手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他不舍得她受伤。 两人翻身上马,宫祀绝带着晏南柯回到王府。 晏南柯一点儿也不耽搁的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千金散拿出来,看到他的后背眼睛更红了。 她也没有矫情,按住宫祀绝不让他乱动,然后扯开他衣服就给他上药。 一边动手,一边将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事说了一遍。 提到月阳仙子说的那些话,晏南柯也没有隐瞒,“我还从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一个好东西。” 凤凰胆三个字落入宫祀绝耳中,他神色明显有了一些变化。 晏南柯注意到了,却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她上辈子够瞎了,这辈子可双眼明亮的很 。 究竟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看的真切。 瞧着宫祀绝一脸欲言又止,明显愧疚模样,她心里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事儿他肯定是知道的。 如今她就这般明晃晃的戳穿这件事,让他一时间也有些怔愣,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而她,居然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很少在这个清冷男人面上发现的紧张神色。 一开始她还一脸正色。 可随后,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将男人身上的伤口擦了药,一点点仔细包扎好,随后她眼睛明亮的瞧着他。 “说吧,为什么瞒着我?” 这男人可答应她,不再瞒着她任何事,结果才没多久就被打脸了。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惜她一点儿也不生气。 宫祀绝凤眸微微眯起,看到她这种表情,显而易见有些意外。 他薄唇轻启:“没有故意瞒着你……” 晏南柯疑惑挑眉。 “只是你没有问。” 晏南柯:“……” 好家伙,说话还带陷阱的。 宫祀绝终于不逗弄她了,声音平稳道:“她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自己依旧抓着他的手,“王爷,你这么说可是很容易让我误会你。” 宫祀绝 却眉头舒缓,一点儿也不像是愧疚的样子。 “不过,那凤凰胆是本王送给你的聘礼。” 晏南柯:“?” 她一脸茫然,整个人都懵了。 这事儿她从未听宫祀绝提起过,因此初听见,心里还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为何要这么说,而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既然得到了凤凰胆,那为何不自己服用?” 宫祀绝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明明那样性情淡漠出尘的人,那双眸子却仿佛能够映出她的影子。 “等你自己想起来再说吧。” 晏南柯眼巴巴的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她明白,这是宫祀绝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抱着他的腰就这么在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属下过来禀报,已经将红袖和晏如梦转移了关押之地。 一次计谋不成,对方肯定不会停手,而且月阳仙子在皇上面前也颇有颜面,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不其然,一大早宫里就传来消息,召见她和宫祀绝双双入宫。 皇上下了早朝,人就在养心殿内,他坐在御案前微微扬眉看了两人一眼,很是关心的问道:“朕送入你府中的那两姐妹,可还符合绝王你的胃口?” 第四百章 我都心甘情愿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这老皇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宫祀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刚要开口,却被晏南柯打断。 “王爷很满意。” 她拉了拉宫祀绝的手,示意这件事交给她来说。 宫祀绝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肯定会说一些让老皇帝不开心的话。 圣武帝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肯定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 果不其然,晏南柯的话让他眉目舒展:“那就好,看来朕这份心意没有白费。” 晏南柯扬起眉眼,她轻笑道:“既然是皇上您赏赐的人,本妃肯定特别关照,一定不会委屈了她们。” “还是王妃贤良淑德,有主母风范。” 晏南柯挑了挑眉。 听着老皇帝这意有所指的夸奖,心里暗中冷笑。 不过是送来两个丫鬟罢了,还真当她会放在眼里。 这两天马桶刷的不错,她肯定会给这两位美人多涨点儿银子,好好照顾的。 皇上眸子暗沉了一些,这么长时间没见,他鬓角的白发明显更多了。 就算是发冠都遮掩不住,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伴随几声咳嗽。 “今年大旱,西北几城的百姓田中颗粒无收,若非有你们 二人帮衬,肯定会造成大难,朕心甚慰。” 晏南柯抬起下巴。 没想到今天来这里,老皇帝居然是为了夸赞他们。 看来不久前太子带着人在绝王府重地闹事这件事,他并不打算提及。 这天下间能够瞒过这位帝王的事情并不多,她绝不相信,那么大的动静,他会不知道。 “能够为皇上分忧,是南柯与王爷的荣幸。” 因为有涅盘楼的插手,这个冬天百姓们虽然过得不易,却也熬了过来,并没有和上一世一样,因为很多人活不下去,变成山匪制造混乱。 因此,东境和西北两个虎视眈眈的国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抓住机会。 晏南柯可忘不了上一世,她在这时间都已经要领兵出征了,哪里和现在一样轻松悠闲。 老皇帝微微垂眸,面上也终于多了几分欣慰笑意。 “朕知晓绝王不久前受了伤,所以特意安排了月阳仙子亲自登门疗伤,正好一会儿跟着你们一同回去。” 晏南柯猛的眯起双眼。 门外帘子动了动,那穿着白色裙子的优雅妇人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恭敬对着皇上行礼,“妾身一定好好为王爷诊治。” “那就好,本来朕还有 些担心,不过看到绝王精神面貌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他说完这客套话,眉眼之间显而易见带着几分倦意。 月阳仙子见状,目光之内隐藏笑意。 皇上下令让他们一起回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入王府之内,月阳仙子老神在在的带着两个丫鬟就这么进了门。 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眼,月阳仙子抿唇轻笑:“王府果真气派。” 晏南柯陪在宫祀绝身边,两方人一路上都没怎么交流,这会儿月阳仙子主动找话题打破沉寂,令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仙子连皇宫都见识过了,这里如何能入的了仙子的眼。” 月阳仙子眸中平静,含笑看向宫祀绝。 “见到故人,王爷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宫祀绝神色清冷,目光没有丝毫温度。 甚至连嘴角都没有动一动,根本不想搭理她。 哪怕是曾经确实有一些交集,可是在他知晓蓬莱山所作所为之后,也绝对不可能对这月阳仙子有任何好感。 天下百姓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口中传言的神医,会是丧心病狂肆意散播蛊毒的罪魁祸首。 那些无辜百姓惨遭屠戮的刽子手。 被这般冷遇,月阳仙子显然 有些不悦,毕竟她可是太子都要捧着的人。 下山之后得到的只有敬重,很少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摆脸。 “皇上特意安排妾身留在王府,那么最近这几天妾身的安全,就仰仗两位了。” 她并没有气馁,甚至抬出皇上来作为威胁。 轻轻抬起下巴,那张脸上透出几分傲气。 像是笃定了晏南柯和宫祀绝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晏南柯将风花叫过来。 斜睨了月阳仙子一眼之后,勾起唇角道:“给客人安排房间。” “奴婢遵命。” 风花的脸上满满写的都是不欢迎,却也主动走过来,要将月阳仙子带走。 “这边请。” 月阳仙子却停下脚步,站在王府的一条岔路口,看到两人要走,开口叫住。 “王爷应该知道凤凰胆就在王妃体内。” 晏南柯挑了挑眉,她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这个时候,她还敢提这种事,这是打算直接揭开这最后一层脸面吗? 宫祀绝眼底冷意变得浓郁了一些。 他清冷启唇:“此事与你无关。” 月阳仙子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她本来以为,在自己说出那些话之后,晏南柯和绝王肯定会陷入冷战。 然后她再留在王府内,从内部分化瓦解两人之间的感情。 然而,他们的态度实在令她有些意外。 虽然从进门开始就不动声色,可是这会儿她也忍不住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怎么可能与妾身无关,毕竟用凤凰胆能够解毒的法子,还是妾身告诉王爷您的。” 晏南柯侧头看了看宫祀绝。 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怒色。 她却依旧笑着握住他的手,缓缓收紧,眼底划过一道暗色,挑衅的看着月阳仙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月阳仙子一愣。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晏南柯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天之骄女,性格一向刚强,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自己。 现在晏家这么强大,足以做她的后盾,她犯不着受到任何委屈。 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知道宫祀绝娶她,就因为她是他找到的解药药引,心里肯定会不痛快…… 晏南柯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我乐意。” 这三个字,从她如樱般的唇间流出。 “不管王爷是不是因为凤凰胆的原因迎娶我,又或者是其他别的,任何原因才留我在他身边……我都心甘情愿。” 第四百零一章 绝王要造反吗? 这还是重生以来,晏南柯第一次当着宫祀绝的面表明自己的心意。 心甘情愿四个字一出口,她明显察觉到旁边男人身体都在这一瞬间僵硬住了。 那双凤眸低垂着,将晏南柯的身影纳入其中,眼底情绪在这片刻间奔涌而出。 他向来不是太会表达的人,然而在这一刻,那时候眼睛里的深情像是会溢出来。 随后,他紧蹙着的眉宇舒展,眼神越发幽暗深邃,泛着幽幽光芒。 目光落在月阳仙子身上,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月阳仙子心头一冷,她原以为宫祀绝会有所顾忌,不敢对她如何,可是这一刻她只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冷。 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对于意图挑拨离间他与阿柯关系之人,宫祀绝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之内的杀意。 月阳仙子心口一窒,立刻警觉起来。 身后的两个丫鬟挡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问:“仙子……” “事情有变。” 她勉强让自己气息平稳,再也不敢进入一步。 “妾身也是奉命来给王爷看看伤势,既然王爷没有大碍,那妾身就先行告退。” 原本的计划根本无用,而且还激起了宫祀绝的杀心,这让她心中危机感十足 。 然而,冰冷声音入骨侵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仙子将本王当成什么了?” 周围黑衣人顷刻间将月阳仙子包围起来。 她脸色大变,没想到宫祀绝竟然有胆子这么做。 “妾身可是皇上亲自下令安排入王府的,王爷动手之前,还请考虑一下后果。” 她扬起下巴,那张脸上并没有多少畏惧。 显然十分有底气,否则也不敢以身犯险,来到这里。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 那些黑衣人顷刻间就动了手,眼看着就要将月阳仙子抓住。 谁知道她身前的两个丫鬟突然动了,一人从怀中摸出来了一块令牌。 那令牌闪烁金光,是皇上亲赐的御令。 丫鬟声音冰冷,“见此令如见皇上亲临,跪下!” 晏南柯有些诧异,那令牌显然极为不凡。 恐怕是皇上的贴身之物,却不曾交给了这个月阳仙子。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受到皇上如此器重。 宫祀绝眼底幽暗的光芒一闪即逝,他显然知道那是什么令牌,只是…… 他并不觉得能如何。 “拿下!” 原本停下动作的侍卫再次动手。 月阳仙子脸色骤变,“绝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然而这府中的人, 全部都是听从宫祀绝的命令,没人理会她的话。 好在,那两个丫鬟也是会武功的,立刻将她保护在身后。 可是,仅仅两人在场,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才坚持没一会儿,就显得有些吃力。 晏南柯眉眼蹙了蹙。 她神色有些担心的看着宫祀绝:“王爷,这月阳和皇上,看来关系匪浅,在这里杀了她,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见都到了这种时候,晏南柯还一直在关心他,宫祀绝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 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傻。” 晏南柯眼神之内划过一道狡黠和笑意。 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后悔。 “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宫祀绝心神动了动,他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心里是这般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却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晏南柯这样信任。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特别。 好像整颗心都被融化了一样。 只要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他便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 叹了口气,宫祀绝道:“嗯,永远不会。” 月阳仙子已 经落入下风,她利用蛊毒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儿时间。 就在她即将被抓住的时候,墙壁后面突然传来一道道破空声,一些黑衣人眨眼间穿过王府的层层防护,进入了王府之内。 这些人身上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 一双眼睛透着死寂和冰冷杀意,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各种武器,顷刻间就围在了王府侍卫的周围。 见到这一幕,宫祀绝立刻拉着晏南柯的手后退,他眼底划过一道早有预料的光芒。 “来了。” 晏南柯看到这些黑衣人,仅仅十人,各自用的武器不同寻常,身上带着浓郁的煞气和血腥味。 甚至她居然在这群人身上感觉到了十足危险的气息,和那些普通暗卫散发出来的气息不一样。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小声对宫祀绝道:“这些人就是皇室暗藏的力量吗?” 宫祀绝点头:“嗯。” 为首一个身材高大,手中拎着铁锁锤的面具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开口道:“王爷,您在试图触碰底线。” 宫祀绝挑眉:“那又如何?” “那便与谋逆同罪。” 听到这种话,宫祀绝不由得扬起唇角,“回去告诉皇上,如果还想在本王这里得到什么,就别再试图 惹怒本王,否则后果尔等承担不起。” “多谢王爷。” 面具男人脚步并没有再动,他恭敬拱手,对着身后其他九个人道:“带上人,先离开这里。” 月阳仙子明显有些不悦,她声音高了一些。 “绝王刚刚试图杀了妾身,诸位难道不管吗?” 她这样一开口,让那为首的男人明显气息凌冽起来。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别让她废话,带走。” 对方明显投鼠忌器,并不打算和宫祀绝硬碰硬,今天能够从他手中将月阳仙子带回来,显然已经算给足了他们面子。 也不想想,这位绝王殿下能够在圣武国屹立不倒肆意妄为这么多年,依靠的究竟是什么。 晏南柯一直在旁边观察,从宫祀绝口中,她也算是终于得见圣武国皇室之内隐藏的高手。 难怪,老皇帝能够安然无恙活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刺杀身亡。 这十个面具人,几乎每个都给了她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虽然她认为自己的武功不弱,但是对面可有十个与她不相上下的高手。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就要动手打晕了月阳仙子把人带走,突然间王府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宫天齐居然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 第四百零二章 她还不能死 因为之前那些人硬生生在王府严密的守卫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宫天齐才会进来的如此顺利。 整个王府都已经被人包围,太子亲自带领禁军把这一片地域都围的水泄不通。 这突如其来的行动,让王府所有人警觉起来,哪怕是那十个面具黑衣人,也被太子这行动弄的一愣。 月阳仙子苍白的面色总算恢复了平静,她就知道,早有准备的太子绝对不能无动于衷。 毕竟,她的价值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大的。 现如今三皇子入狱,整个京城绝大多数势力都已经落入太子手里,在这种时机,对绝王府发难也是好机会。 晏南柯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火气腾升而起。 她上前一步道:“太子,为何擅闯绝王府?” 宫天齐摆了摆手,让继续深入的那些禁军停下脚步。 黑袍人就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的安全。 显而易见,太子早就已经暗中和某些人联手。 宫天齐笑了笑,他眼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冷芒。 “绝王意图残害月阳仙子,本太子得到消息,自然要赶来营救,来人,将绝王拿下!” 对方这是打算来强的。 宫天齐脸上露出稳操胜券 的表情,他周围的手下立刻动了手。 晏南柯的双眼顿时有些红了,她刚要动身上前,却被宫祀绝拉住手腕。 “阿柯,别动。” 宫祀绝的目光落在那十人身上。 那些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和晏南柯的身上,只要他们有任何动作,这群人肯定也会动手。 他倒是没想到,皇上会因为一个月阳仙子,就将隐藏在皇室背后最后的力量全部调动了出来。 这十人,便是太祖皇帝为子孙留下来的血卫,他们只忠于皇帝一人,受御令调遣。 也是帝王身边最后一层壁障。 每个人都是世间少有的顶尖高手,是万里挑一,经过血腥选拔出来的。 然而,宫祀绝却对这些人相当熟悉,毕竟相识了整整十年。 晏南柯看了看宫祀绝,压下心头火气,心情多少有些焦急。 这种场面对绝王府相当不利,太子有备而来,他恐怕调动了整个京城的禁军。 宫祀绝下令让所有侍卫退下,对方人多势众,没有必要白白送命。 因此,那些禁军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的冲向宫祀绝所在的位置。 宫祀绝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可是刚要靠近他的那些禁卫顷刻间发出一 声惨叫。 一道银光闪过,最前方那些拿着武器的禁军手臂被人齐齐斩落在地。 晏南柯只看到眼前一片猩红之色闪过,顷刻间面前的地面就被热血染红。 那些禁军疼的在地上哀嚎打滚,吓得剩下那些人后退几步不敢上前。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晏南柯却看的清清楚楚,她的目光立刻落在拿着铁锁锤的高大男人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身材瘦弱,手上戴着漆黑的指套,不知道什么材质,然后她五指之间缠绕着极为纤细的银色丝线,掌心还把玩着一个银色箭头。 很明显,刚刚出手的人,是她。 十大血卫的脸上全部带着漆黑面具,面具精致却令人恐怖,像是狰狞的,长着獠牙的恶鬼。 宫天齐明显察觉到了这十人居然会在此时出手帮助宫祀绝,他有些不敢置信。 “本太子的命令,你们也胆敢违背?” 为首的高大男人立刻恭敬道:“属下等人只遵守皇上命令,皇上并没有下令要捉拿绝王殿下。” 晏南柯心中一凛,侧头看了看宫祀绝。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人会狗咬狗? 宫祀绝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在她耳边道:“不 用担心。” 这阵势太大,晏南柯心情由始至终都是紧揪着的,也就身边这男人胆子大的很,都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还能气定神闲的安慰她。 宫天齐被男人的话给气的不轻,脸色都一片铁青。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颤抖着。 “那今日,本太子非要对绝王动手呢?” “那属下等人只能竭尽全力,阻拦殿下。” 宫天齐咬牙切齿,“月阳仙子已经拿到皇上御令,你们应该知道要听谁的!” 拿着铁锁锤的男人不卑不亢,“皇上下令保护拥有御令之人,并没有说我等可以任由别人差遣。” 晏南柯恍然。 原来月阳仙子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 皇上为了她,甚至将自己最精锐的护卫都派来保护她,这女人身上究竟有多大的价值? 宫祀绝看着宫天齐漆黑的脸色,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还不快滚?” 这话显然是在火上浇油。 宫天齐带来上万禁卫军,今天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人马,在月阳仙子拿到御令,进入绝王府之后就在暗中做好了准备。 只等着她在王府之内遇到危险 ,拿出御令,那时候他就能够借助皇室背后隐藏的血卫,来将绝王府一举拿下。 毕竟绝王和晏南柯的武功实在高强,如果对方奋力反抗,他们必然损失惨重。 唯有皇室血卫出手,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这群血卫却不配合,反而对他出手。 宫天齐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绝王,本太子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人暗中助你,不过接下来,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他眯起双眼,让人将月阳仙子安然带走。 随后下令所有禁军立刻撤退。 有这十人出手,哪怕来再多人恐怕也是送死而已。 宫天齐虽然出师不利,却也不会傻到和父皇的人硬碰硬,也顷刻间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 保护月阳仙子,不让占据了绝大优势的他对绝王出手,这些都是老皇帝暗中指使。 哪怕是他身在皇宫,却也掌握着京城之内的一些动向,想到这一点,宫天齐顿时感觉心口冰凉。 血卫头领长出了一口气。 他拱手对宫祀绝行礼:“绝王殿下,属下等人皇命难为,如今血卫出动,还请接下来不要随便伤人,月阳仙子此人,还不能死。” 第四百零三章 不喜欢看你受委屈 宫祀绝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是冰冷一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眼底的暗芒更加浓烈。 晏南柯明显察觉到,这十人在害怕宫祀绝。 如果不是因为有忌惮,他们绝对不会反过来帮主绝王府。 那么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细细思索了一下,晏南柯突然回想起曾经在菩提寺的那场决战。 原本还和兵阁阁主打的旗鼓相当的男人,在最后直接斩杀了兵阁全部高手。 那样的武功超乎寻常,举世难见。 晏南柯隐约懂了。 当初关于宫祀绝的那些传言,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否则宫祀绝多次忤逆老皇帝,怎可能依旧在京城过的顺风顺水…… 静谧在空气中蔓延,那几个血卫神色明显相当紧张,说话的语气,也是在和他商量。 宫祀绝薄唇终于动了动,“本王说了,赶紧滚。” 面对他这般毫不留情,不给面子的话,几个人却也没生气。 甚至那首领依旧恭敬的低下头:“是,属下等人这就尽快离开。” 这些黑衣人飞快后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王府中。 青竹带着人去查看王府中人的损伤,飞快回来禀报:“王爷,大多数护卫都陷入昏迷中,没有性命之忧。” 听到他这 种禀报,宫祀绝并不意外。 晏南柯却显然有些惊讶。 “那几个血卫看起来不像是善人。” 宫祀绝微微挑眉,“他们不敢。” 这王府侍卫都是他的人,擅闯王府已经就足够让他不快。 如果还敢杀人,他绝对会盛怒。 这样的后果,这些人承受不起。 晏南柯心中诧异,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原来这些人也会投鼠忌器。” 十大血卫武功高强,即便是她都不确保能够赢过所有人。 可宫祀绝能。 只不过,一旦宫祀绝释放压制火毒的内力,也会陷入危险当中,甚至有可能失去理智。 她清楚记得他毒发的那几次,太危险了。 最严重的,还影响了他的心智。 好在最后事情影响不大,却也被晏南柯牢牢记在心里。 月阳仙子被救走,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 只不过突然出现的血卫,依旧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局势。 宫天齐遣散属下,坐在东宫之内气的砸东西。 月阳仙子和黑袍人一起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皆是带着无奈之色。 “太子殿下今日所为,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听着黑袍人的话,宫天齐的眼睛血红, “御令都已经拿到手了,谁知道那些人不听使唤?” “看来,皇上早就预料到了太子殿下得行动,所以才会给血卫下达这种命令。” 黑袍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只不过语气分外凝重。 连续两次出手,已经让宫祀绝警觉,再想暗中对付他就很难了。 年初那次暗杀,导致兵阁来的那些人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攻打绝王府暗牢,因为玄武司来的及时,回来的就仅仅剩下黑袍人和月阳仙子。 好不容易拿到御令,以为能够调动血卫,结果血卫根本不听他的。 他这个太子,做的可真够失败的。 宫天齐的眼神划过一道暴戾的光芒,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喃喃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宫祀绝一日不除,本太子心中难安。” 晏南柯陪着宫祀绝进入书房,今日太子突然带兵公然围剿绝王府,已经显露出这背后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根本不是阴谋,可以说的上是阳谋了。 宫天齐想要杀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 晏南柯语气明显有些担心,她关上门就问:“王爷,太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自从白蝴蝶供出三皇子,导致三皇子目前还被关在牢狱之中后, 太子那边的动静就没停下过。 先是趁着宫祀绝中毒的时候派来兵阁高手暗杀。 失败后又拉拢京城百官对绝王府和晏家施压。 随后又有月阳仙子那个引发蛊毒的罪魁祸首出山,千方百计的算计他们。 “最近这些事,太子出手又急又突然,之前耍手段怎么说还在暗中,可是今天这一出,等于是昭告天下了。” 亲自带着人来抓宫祀绝,这也想得出。 虽然不明白宫天齐到底在想什么,可晏南柯知道了一点。 他很急。 急切的要杀了他们,甚至已经不惜撕破脸面。 宫祀绝听着晏南柯的分析揣测,眼底多了一抹清淡笑意。 “我家阿柯聪慧无双。” 晏南柯眉头一挑:“这么说,我猜对了?” 宫祀绝点点头:“嗯。” 她眼睛骤然眯了起来,迈步凑到宫祀绝身边,凝视着他的眼睛,开始刨根究底。 “王爷可知道原因?” 宫祀绝微微颔首,他眼角轻扬,眼尾带着几分复杂思绪。 “因为,皇上要死了。” 晏南柯怔住:“我看老皇帝最近精神头还算不错,怎么可能……” 宫祀绝笑意浓郁了一些。 “今日面圣,见他活不过三个月了。” 虽然对方做的手脚不甚明显 ,不过因为宫里有眼线的缘故,宫祀绝对此事依旧了如指掌。 “可是之前经过四象书医阁阁主的医治,皇上看起来好多了,不像是会短命的模样。” 她低垂着眉眼,眼神闪烁着点点光芒。 重活了一世,她还以为老皇帝真的能够跳出生死大关,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宫祀绝眼神冷厉,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透着几分危险之意:“医阁阁主?他是听从本王安排,去给皇上治病的。” 晏南柯心中咯噔了一下。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宫祀绝。 难怪他能够如此笃定,皇上还有三个月的命。 因为……一切都是他谋划的。 晏南柯的眼神闪了闪,越发觉得眼前这男人深不可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不少令她惊讶的事情来。 有点儿霸道,又有些神秘,她很少看他去争夺什么,索求什么,然而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宫祀绝见她不说话,低头看向她的时候,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变得柔和温情。 那顷刻间改变的气质差别巨大。 “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动手的,可是本王不喜欢看你受委屈。” 所以,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第四百零四章 满月酒 调动禁军围攻绝王府的宫天齐被皇上狠狠训斥了一顿。 “没有朕的命令,擅自调动禁军围困绝王府,你真真是气煞朕也。” 宫天齐抬起头,眼神锐利而冰寒:“皇上,绝王他目无法制,狂妄至极,如果不打压一番,儿臣这个太子如何能威慑群臣?” 老皇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如果说自己这皇位真要传给一个人,那么所有子嗣中,最合适的那个,只有宫祀绝。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弃子,会有一天能够回到京城与他公开叫板。 “你若是有你王兄一半儿的本事,朕也不用为你操心了。” 老皇帝正在写着什么,说到此处他放下笔墨,一双上了年纪,却更显得深邃阴沉的眼睛里,布满暗色。 宫天齐不解的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皇。 他自幼便是太子,不管是请的太傅还是一切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最好的。 上有父皇宠爱,下有家族背景,母后更是六宫之主,可以说长这么大,他一向要什么有什么。 若不是成亲之后,晏南柯和宫祀绝处处与自己作对,帮着宫天宇对付他,他应该早就能够拿到更多实权,掌握朝政。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所有的愤恨压下去,宫 天齐再次开口道:“父皇,那宫祀绝野心勃勃,对您也没多少敬重之心,为什么不动他?” 他一直搞不懂,不过是半路捡回来的儿子罢了,父皇对宫祀绝的态度怎么会这么不一样。 甚至连他这个太子,都被对方狠狠压了一头。 难不成就因为他领兵打仗比较厉害吗? 圣武帝略微垂眸,只一眼就看出了宫天齐在想什么。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意。 “相安无事仅仅只是表象,都这么多年了,这点儿伪装你都看不懂,太傅教导你的那些为君之道,都学哪里去了?” 宫天齐被训斥的低下头默不作声。 可是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想要趁着三皇子倒台一举扳倒宫祀绝。 “你想对付他,可不能光靠武力,要靠头脑。” 宫天齐一愣,这才认真的听父皇说话。 原本以为父皇会怪罪他,会训斥他野心明显,却没想到父皇和他居然是同一个目的。 他也想要对宫祀绝出手吗? 圣武帝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目光变得严肃冰冷。 “朕这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过下次不要这般莽撞冲动,血卫也并非你能调动的,滚吧。” 他摆手,让宫天齐退下。 宫天齐若有所思,也没有在意父皇对他的不满,恭敬退下。 元公公忽然从皇上身边走出来,一双眸子深邃似海。 奸细又恭谨的声音在皇上耳边传来。 “皇上,太子殿下还是年轻啊。” 老皇帝哂笑,重新坐下批阅折子:“他太过心急了……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他捂着嘴唇紧蹙双眉。 一抬手,就看到掌心出现了一片血红。 元公公脸色一变,立刻走上前拿出帕子帮忙擦拭,语气焦急的不行:“皇上,您的身体……” 圣武帝推开他的手,那张越发苍老的脸上凝重之色尽显。 “那医阁阁主只为朕延迟了这么点儿时间,当真没用的很,朕让你找的东西,可有下落了?” 元公公闻言,一双眸子顿时变得幽暗起来,他拱手道:“已经有线索了。” “哦?” 老皇帝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就连指尖都激动的微微发颤。 “还要多亏了月阳仙子,是从她口中得到的消息,当年蓬莱山通过暗线送来了一封红影信,那上面记载了能够为帝王您延续寿命的方法。” 元公公的话让圣武帝眉宇微微舒展。 “那封信,在哪儿?” 元公公叹了口气,“应该是在晏家。” 圣武帝眯起眸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果不其然,灵算子大师所言不假,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可 是皇上,晏家最近如日中天,地位非比寻常,如果您下令对晏家做什么,怕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根本就是得罪不起。 老皇帝若有所思,“过两日便是晏家小少爷的满月宴,朕会亲自前去,到时候听朕安排。” “是。” …… 晏家四代唯一一个小少爷的满月酒,自然不会办的太过寒酸。 再加上晏家现在可是京城第一大世家,请帖一发出去,半个京城的人都来这边看热闹了。 去年灾难频发,城中百姓受苦受难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冬天,面对这样的盛景都过来讨个彩头。 晏时亭这个做叔叔的,更是大手笔的在门口设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专门来宴请整个京城的平民百姓。 晏南柯早早就带着风花登门,一进了晏府就奔着后院去看望小侄儿。 宫祀绝也立刻跟上,两人长驱直入,穿过人群。 不同于前院的热闹非凡,后院为了小娃娃能够安静休息,遣散了不少下人。 晏南柯推开房门,看到屋子里熏着香,安安静静的,只有晏时玉和大嫂在里面陪着福宝。 “大哥大嫂。” 她轻轻唤了一声,屋子里两人立刻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晏时玉更是起身给宫祀绝行礼,“臣见过王爷王妃。” 宫祀绝微微颔首,随意坐在屋子 里的椅子上,隔着一道门就和晏时玉在外间说话。 而晏南柯则是进了门探望自己好久未见的小侄儿。 小侄儿已经长开了,如今已经三个多月。 白白嫩嫩的脸蛋上,那漆黑如点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听到门口的声音好奇的看过去。 一见到晏南柯,立刻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抓。 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虽然还不会叫人,眼神却一直盯着晏南柯,脸上开心的溢于言表,两条小短腿在母亲的怀里一下一下的蹬动着,霎是活泼可爱。 这一眼,晏南柯的心都要化了。 吕明珠见状,忍俊不禁道:“明明没见过你几次,可每次看到你,福宝都比见到我这个娘亲还开心,真不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你。” 这语气好似在吃醋,却完全是在调侃,眼神温柔至极,再也不见以往那般姿态。 晏南柯摸了摸小家伙嫩乎乎的脸,心情顿时大好,她落下来的一缕发丝被小娃娃抓在小手里。 “这可不能比,福宝儿虽然看到我高兴,可我离开也没关系,嫂嫂可不一样,你要是离开一天,福宝怕是要伤心了。” 这话让吕明珠眉开眼笑,妯娌之间再无半点隔阂。 这边正在说着闲话家常,门外守着的风花突然走进来禀报:“王爷王妃,皇上驾到。” 第四百零五章 另一种手段 听到这个消息,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惊了。 晏时玉瞬间站起身,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几乎很少参加任何宴会,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宫祀绝眸子暗了暗,他看向晏时玉,眼神是清清冷冷的:“别有目的。” 晏时玉点点头,他拱手道:“王爷与臣怕是都要前去面圣,这里不如就交给王妃照看。” 宫祀绝看了看帘子后面走出来的晏南柯。 他轻启唇道:“阿柯,你留在这里。” “嗯,你放心去吧,有我在万无一失。” 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晏南柯这个女眷却也没必要凑到前院去虚与委蛇。 有宫祀绝出面就已经足够,她倒是乐意陪着小宝儿在这后院多清静一会儿。 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弄小娃娃,听着耳边小宝儿不停发出来的悦耳笑声,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起来。 吕明珠煞有介事的问道:“南柯,福宝儿这般喜欢你,要不要留下来多住上几日?” 晏南柯摇了摇头:“虽然我也想,但没什么时间。” “你一个女子,又是王妃,也没必要太过要强,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没必要东跑西跑,养好身 体才是正经事。” 吕明珠眉目柔和,已经没了曾经身为郡主的架子。 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是真心将晏南柯当成了妹妹看待。 更何况,她还救了自己和小宝儿的命。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失去小宝儿以后的后果,她至今都无法想象。 “多谢嫂嫂忧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好好休息休息。” 她眉眼闪烁淡淡星光,真诚实意的接受了吕明珠的好意。 吕明珠叹了口气,“我最近打听到……林雨凝死在了天牢里面,那个孩子……” 晏南柯闻言,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这件事我听说了,我答应过她会饶那孩子一命,已经送回马家了。” 听她这么说,吕明珠松了口气,她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多了一抹暖意。 “毕竟妯娌一场,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那些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晏南柯笑了笑,却对她这种小人物并没有过多在意。 林雨凝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晏如梦如今也半死不活被押在天牢,只等她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儿价值,来偿还欠下晏家和她的债。 吕明珠低垂着眸子,像是回忆起来什么。 “对 了,她还活着吗?” 虽然没有直接了当的点明,晏南柯也知道她在问什么。 “嗯。” 吕明珠声音有些苦涩,“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她怎么就这般心狠呢?” 晏南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嫂嫂还是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如今的晏家才是最美好的。” “嗯,你说得对。” 她在找话题,有些故意的成分在,像是在试图打探有关于晏如梦的消息。 不过,晏南柯还是相信吕明珠的性情,她虽然有所警惕,却并没有多想。 忽然间,一些踩踏声远远传入晏南柯的耳朵里,她浑身立刻紧绷起来,双眸变得危险至极。 “有人来了!” 吕明珠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题吓了一跳,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害怕之色。 “怎么回事?” 晏南柯来到窗户的位置,她双手撑开窗往外看去,目光落在刚刚发出声音的屋顶上。 那声音很细微,也就只有练家子能够分辨的出来。 好在这后院相当寂静,并没有太大声音影响她的判断,所以晏南柯几乎可以笃定,有人偷偷擅闯入了晏府。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可对方大白天就来这里肆意妄为,显然别有用心!” 吕 明珠紧紧抱着小宝儿,她唤来几个丫鬟和嬷嬷进了房间。 哪怕是风花也留在屋子里,守在小少爷身前。 晏南柯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选择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她倒是并不觉得晏家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偷偷潜入搜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宴会这边已经百官齐聚,热闹非凡。 就连场中的一些表演,请来的也都是京城之内的各大名角,看的是宾主尽欢。 一道身影弓着腰来到皇上身边。 “皇上,整个晏家都已经被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 皇上的脸色顿时一冷。 他微微抿着唇角,随后喝了一口茶,然后冷冰冰的道,“使用另外一种手段。” “是!” 老皇帝忽然站起身,他唇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晏老夫人,为何没见小寿星露面?” 晏老夫人闻言,立刻正色道:“刚才小宝儿一直在睡觉,就想着没唤醒他,如果皇上要见小宝儿,也是小宝儿的福气,老身这就让人将小宝儿带过来。” 皇上轻轻弯了弯唇角。 “朕也是真想见见这位小寿星,还特意为他准备了礼物。” 皇上送的东西,那可就是御赐的。 如果能够得到圣上赏识,那 么这孩子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 再加上如今晏家的势力鹊起,这孩子简直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老夫人立刻下令去喊人,晏南柯这边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却是更加狐疑,“皇上不但来了晏家,还想要看小宝儿,究竟要做什么?” 吕明珠抱着孩子,脸色也有些凝重。 “小宝儿怕生人,一会儿看到那么多生面孔,肯定又要哭了。” 晏南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道:“我来抱着他过去吧。” 吕明珠一愣,却是拒绝了:“你哪里会抱呀,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晏南柯也没多说,两人跨步出了房门,可是突然间,她只感觉寒风骤然席卷而来。 她猛然睁大双眼,顷刻间抬起手,夹住了一枚射向她的梅花镖。 危险骤然袭来,所有人大惊失色。 即便是那些丫鬟嬷嬷,在这一刻也围在了小少爷和少夫人周围,不敢轻举妄动。 晏南柯看着飞镖射来的屋顶,动身就想追过去,可是回头看了一眼,硬生生停下脚步。 “都先退回房间里面去!” 她刚刚下令,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传来吕明珠的惊呼声。 “啊……小宝儿!” 第四百零六章 直接烧了它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顺着惊叫声传来的方向转身,就看到一个丫鬟将吕明珠怀中的小宝儿抢了过去,手掌贴在小宝儿的脖子上。 因为她微微收紧的力道,让刚刚三个月的小宝儿陷入窒息,不断的哭喊着。 吕明珠见状,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刚才对方抢夺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可是对方力道太大,她害怕小宝儿受伤,只能松开手。 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身边的丫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放开小宝儿,你放开他!” 吕明珠被两侧的嬷嬷搀扶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还没有彻底恢复元气的身体略显虚弱,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一步。 那挟持小宝儿的丫鬟后退,眼神冷冽的看着在场的人,眼底露出冰冷的神色。 她没有看吕明珠,而是将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身上。 “听闻王妃手中有一封红影信,把它交给我,否则今天这孩子必死无疑。” 晏南柯眼底杀意明显,垂在身侧的手指略微收紧。 她抿了抿唇角,喉咙滚动了一下。 “不要伤害他,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吕明珠此时惊慌失措,用祈求 的眼神注视着晏南柯。 她并不知道那什么红影信到底是什么东西,唯有小宝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果然痛快,一炷香的时间,还请您快去快回,否则……” 她眼底划过一道残忍之色。 怀中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更大声了。 吕明珠浑身颤抖的威胁道:“如果你敢伤害小宝儿一根汗毛,我会……会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那丫鬟却是冷笑了一声。 “不需要夫人您动手,如果任务失败,我会陪着小少爷一起死的。” 这种决绝又疯狂的话语,让吕明珠脸色骤变。 这种不怕死的人,才是真正的无解。 她脸色铁青,听到门外的动静,心中骤然涌现喜色,可是笑容还没有荡开,就听到那丫鬟道:“不要让其他人进入愿意,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一边说,她手底下一用力。 小宝儿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紫,哭喊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 吕明珠大惊失色,连忙扭头对着门口的方向惊声喊道:“都别进来!” 她的声音起到了一些作用,原本意图闯进来的那些侍卫停下脚步。 皇上带着一行人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宫祀绝 包括晏时玉也陪在其身侧,并没有妄动。 晏南柯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安抚的味道,“你放心,一炷香之内,我一定会将红影信带过来,你不要乱动。” 那女子声音嘶哑狠厉,“不要想着其他方法救人,我服用了一种特殊蛊毒,即便是重伤濒死,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能杀了怀里这孩子。” 吕明珠哭着道:“你放了它,我来给你做人质!” “你?任何人都没有这晏家唯一的小少爷的命更重要呢。” 小孩子更好掌握,也更加脆弱,她傻了才会换人。 晏南柯眯起双眼,不再犹豫,立刻动身离开院子。 她站在院子门口的位置,对着皇上行礼,脸色凝重至极。 皇上煞有介事的问道:“那刺客打算要什么?” 晏南柯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索要的是一封红影信。” 宫祀绝眼底闪过冷光,他抬起手当着众人的面拉住晏南柯的手腕。 “回去找。” 两人立刻动身,脚步很快的穿过人群。 除了皇上之外,这里也没有人胆敢在此紧要关头询问两人,耽误时间的。 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晏府,两人找了一匹快马,一边骑在马 背上,晏南柯一边道:“红影信还在吗王爷!” 宫祀绝点头:“在,你说过要找到写这封信的人。” 晏南柯松了口气,眼尾微微泛着红意。 “看来这次事件,与皇上息息相关,真正想要那封信的人是他。” 宫祀绝心中有了底,他加快速度带着她回到王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晏南柯就带着那封信回来了。 宫祀绝将那信收的很好,找到也并不麻烦,她快马加鞭的赶路,用了最短的时间重新回到那丫鬟面前。 此时,小宝儿已经虚弱不堪。 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是只有三个月的孩子,还很脆弱,受到惊吓和威胁之后,已然声音都虚弱下来。 她伸出手,将红影信直接举了起来。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那丫鬟抬起头,面色明显激动起来。 然而,她却并没有直接放了小宝儿的打算。 “我怎么能知道你给我的信究竟是真是假?” 晏南柯眼神冷厉,她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掏出来一支火折子。 “那好,我直接烧了它。” 火焰慢慢靠近那封信。 那丫鬟的瞳仁明显缩了缩。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吕明珠却受不了了 。 她噗通一下跪在晏南柯面前,一只手抓住她的裙摆。 即便是知道,晏南柯这么做也是有苦衷,有原因,可是她这个生母一点儿风险都不敢去冒。 “南柯……” 她声音嘶哑,眼神带着深深哀求。 “求求你救救小宝儿,不要让小宝儿受伤……那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不能有事……” 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吕明珠哽咽着,哀求着……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她心情也极为紧张,内心深处的担心也不少,可是她多少更加理智一些。 不过,她也十分理解吕明珠这个亲生母亲的想法,但是…… 就算是今天她怨恨她,将来不原谅她,她也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否则,小宝儿必死无疑。 “怎么,你觉得我不敢烧?” 她眼神变得锐利,周身上下的气息很冷。 手中的火折子,毫不犹豫的放在那封信的一角。 “这封信只有一张,里面的内容没有任何人见过,如果没有了,其中秘密将永远封存,再也不会被人知晓。” 她声音冷淡,眼神之中跳跃火光。 然而,在那火焰席卷信纸的瞬间,那边的丫鬟终于松了口。 “住手!” 第四百零七章 都是王兄你的错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晏南柯这才慢悠悠的将火熄灭。 因为上半部分浸泡过特殊液体的缘故,不是很容易燃烧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这信也少了一个角。 那丫鬟的面色有些扭曲,抓着小宝儿脖颈的手更加紧了,让那婴儿一张脸都变得绀色。 晏南柯心头一紧。 捏着那封信的手青筋毕露,像是要将其完全捏碎。 吕明珠瞪大双眼,惊恐的瘫坐在地上。 她抬起头哀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方人马对峙,完全就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周围的空气在一片沉寂中逐渐凝结。 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 晏南柯哪怕心里担忧紧张无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依旧没有说话。 小宝儿的手脚已经要不动了,声音也若有若无。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女子终于松开了手。 怀中的小宝儿已经晕了过去,看的众人心疼不已。 吕明珠更是翻了翻白眼,直接被这场面吓的晕了过去。 晏南柯却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在对方心里,她手中的这封信显然更加重要。 那丫鬟声音之中透出森森冷意,“你单独过来,将那封信展开。” 晏 南柯眯起双眼,对方这么说,显然已经笃定了自己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 看来,对方对红影信这种东西了解很深。 她嘴角微微绷紧,拿着那封信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看清楚,这便是红影信。” 她将里面的那封信拿在了手里。 已经被解毒的书信,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危险性。 即便是这样拿着,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谁料到,那丫鬟并没有要抢夺红影信的意思,忽然勾起唇角,眼神之内划过一道凌厉光芒。 那丫鬟显然知道,再对峙下去,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立刻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小宝儿嘴里。 随后,她才伸出手。 “一手交物一手交人,孩子可以先还给你,不过她被我喂了毒,若是还想拿到解药,明日过后去东城外的破庙去取。” 晏南柯闻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将小宝儿接住,检查小宝儿的情况。 还好只是被掐的脖颈有些发红,小宝儿虽然小,却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因为对方刚刚喂给小宝儿的东西,让她心口有种窒息感觉。 宫祀绝见状,径直来到她身边把小宝儿抱有。 那丫鬟也没有阻拦,目光依旧盯 着晏南柯。 因为小宝儿的状况还没有确定,目前众人也不敢随意对那丫鬟下手。 尽管她看起来无害的站在这里。 红影信已经到手,那丫鬟的表情明显透着高兴,她在确定了手中之物之后,立刻转身飞跃而起,就要离开王府。 然而下一瞬间,宫祀绝弹了弹手指,两颗石头击在那丫鬟的腿上。 她惨叫了一声,整个人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双腿被石子硬生生洞穿,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宫祀绝的方向一眼,拖着一双残腿继续逃。 晏时玉等人立刻冲了过来,飞快跑到小宝儿周围。 他一个大男人,一双眼睛却已经红了,守在自己妻子身边,垂落的手紧紧握成拳。 晏南柯唇角动了动,她紧绷的一颗心暂且放松一瞬,“大哥,刚刚对不起……” 晏时玉摇了摇头,他虽然亲眼看到吕明珠给她下跪求她,但是他却了解晏南柯所做才是正确的。 如果按照吕明珠的想法,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做的对,道歉做什么?” 小宝儿还在昏迷着,这边已经找来太医为他诊治。 马太医诊断之后,一张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声音略显颤抖。 “王爷王妃,小少爷刚刚服用下 的是一种混和剧毒,如果是大人,这毒药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发作,可因为他还是个小婴儿,明天午时如果拿不到解药,怕是要……” “你说什么?” 晏时玉的脸色骤然一变。 此时,府中侍卫已经动手去抓那个丫鬟,很快就将人扯回众人面前。 然而,那个丫鬟脸上的表情扭曲又狰狞,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晏南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身上的红影信呢?” “没……没找到……” 那几个属下脸色也有些变了。 明明亲眼看着她将那信藏起来的,可是偏偏没有找到那么明显的东西。 那丫鬟呵呵笑了一声,笑容阴森又怪异,随后她歪了歪头,嘴角流下一抹漆黑的血迹。 太医立刻过去诊断,有人摇了摇头道:“毒药已经提前服用了,没救了。” 死了一个丫鬟而已,众人心中并不在意,可是现在红影信莫名失踪,小少爷中毒昏迷不醒,这场满月宴实在令人唏嘘。 晏家的人还没有从喜悦的情绪之中平复下来,就迎来了一场悲剧。 其他官员见势不妙,不敢在晏家逗留,立刻起身恭敬着找各种借口离开宴会。 到这种时候了,晏家人自然没心情顾及 他们,那些人走不走的,也没人去管。 宫祀绝来到晏南柯身边,看到她眉头紧锁的模样,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宝儿已经落在晏时玉怀中,昏迷过去的吕明珠也被带进房间之中休息。 场面一度十分沉默,只有柳氏伤心的哭声。 “这都是什么事呀,明明是小宝儿的满月宴,是好事,却……” 晏南柯没说什么,安抚性的道:“我会想办法找到解药。” 晏家其他人都看着宫祀绝与晏南柯,明显将他们当成了主心骨。 皇上和宫天齐还没有离开,带着人站在院子里,目光注视着伤心悲痛的晏家人。 他声音沉稳威严:“晏家今日遭遇此等磨难,朕必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派人仔细调查此事!” 晏老夫人忍住所有情绪,红着一双眼睛垂下头给皇上行礼,“多谢皇上为晏家做主。” 宫天齐负着手站在老皇帝身侧,他看着晏家这一副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氛围十分碍眼。 嘴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薄凉的笑:“那丫鬟的命不值一提,王兄为何非要拦住她?如果放任她离开这里,明日午时还可以拿到解药……若是因此错过了这么一个救人的机会,那可都是王兄你的错。” 第四百零八章 取解药 晏南柯见宫天齐还在这里挑拨离间,立刻紧皱双眉。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般天真了?” 宫天齐顿时眯起双眼:“你说什么?” 晏南柯展颜,毫不客气的嘲讽。 “那刺客已经摆明了要牺牲自己来达成目的,在东西到手之后,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又怎么可能放过小宝儿的命?” 宫天齐冷笑:“这不过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那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设身处地的好好想一想,如果太子殿下您是那刺客,会这般简单放过敌人吗?” 晏南柯这话带着几分歧义。 就差直接指名道姓的说宫天齐就是凶手。 “你……强词夺理!” 晏时玉抬起头,他眉目冰冷,声音更是没有一点温度,“晏家家事,就不劳太子殿下过度操心了。” 宫天齐挑眉:“晏大人还真是将本太子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晏时玉心中暗暗泛着冷意,终究却在意身份尊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又不傻,哪里不清楚太子心中所想。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对他来说丝毫无用。 “送少夫人和小少爷回房间。” “是,大人。” 晏府的下人立刻将人都护送回去 ,晏南柯微微咬了咬唇角,显然很是愤怒。 宫祀绝安抚的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他声音清冷,透着几分平静的意味。 “解药明天会有人送过来。” 在场众人微微一愣,就连晏南柯都有一些意外。 “王爷你在说什么!” 宫天齐微微抬起双眼,目光森冷的盯着他。 却看到宫祀绝缓缓抬起手指,指尖多了半张材质有些熟悉的信。 宫祀绝勾唇:“因为她带走的,只有半封。” 晏南柯:“……” 静默在院子里延续,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红影信材质特殊,不能仿造,所以那丫鬟在拿到信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想过会是假的。 当然那本来也是真的,只是她拿走的只有半张而已。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小宝儿。 即便是将信交出去,再放那丫鬟安然离开,也绝对拿不到什么解药。 马太医说了,小宝儿身上所中的毒是多种混合的毒,唯有知道这毒的药方,才能拿出解药来,否则一个个房子试验下去,想解毒最少也要一年半载。 皇上眉头罕见的蹙了起来。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但是也没有流露出来。 “朕也希望这孩子能够没事,朕就在宫里 等候好消息了。” 见皇上等人要离开,宫祀绝微微勾了勾唇角。 晏家的老夫人带着人亲自恭送皇上,等把人都送走以后,才立刻遣散晏家的侍卫下人,把晏南柯几个人叫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满月宴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原本人满为患的晏府空无一人。 唯有外面还在继续的流水席,和院子里的残羹冷炙形成鲜明的对比。 晏老夫人拄着拐杖,脸色苍白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她小心的看着晏南柯道:“阿柯,小宝儿真的能好起来吗?” 晏南柯郑重点头,她侧头看着宫祀绝,心里不由得将那种浮躁压了下去。 原以为要还要想办法费心费力的去找解药,没想到宫祀绝居然还留了一手。 他故意在皇上面前提及剩下的半封信,就是为了明日中午能够顺利拿到解药。 毕竟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站在院子里的帝王。 她低垂着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祖母,明日午时我会和王爷一起去给小宝儿取药,这点您放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晏老夫人僵硬的脸总算松了松。 “那你们万事小心。” 晏南柯接着道:“看来皇上容不得咱们晏家了祖母。” 晏 老夫人心中一惊,眼神顿时变得灰败起来。 自从晏家从老太爷那辈崛起之后,就一直都是朝中重臣,是手握大军的铁血将领。 晏家护卫宫家江山多年,老一辈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然而如今鸟尽弓藏,现在站稳了脚跟,已经有了自己一番势力的皇帝,明显容不下他们了。 晏老夫人闭了闭眼:“老身早已有所察觉,奈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晏南柯双眸之内在汹涌着滔天波浪。 作为一个亲身体验过家破人亡的人来说,什么也比不上亲人的命。 她嘴角绷的紧紧的,手指都在袖子下轻轻战栗。 也许晏老夫人说的话,是天下所有人都要谨遵的法则…… 但是她不服。 “祖母,咱们晏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都忠心不二,为了圣武国抛头颅洒热血,没做错过什么……” 晏老夫人拿着拐杖的手也在颤。 “爹他身上伤痕无数,有好几次差点死在战场上,我祖父更是被人害死,我晏家忠义天地可鉴,可如果为君者不仁,我晏家就只能另投明路。” 晏老夫人点点头,眼神落在站在她身边的宫祀绝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位王 爷,究竟能不能在这纷争之内保住晏家,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老身会给你父亲和兄长修书一封,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皇上既然已经出手,那接下来就要等待晏家的报复吧。 取解药的地点在东城外,竹林深处确实有一间破旧庙宇。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各自乘着一匹快马,带着一队人来到这附近。 为了确保那药是真的,晏南柯还让人将陈老给带上。 陈老被狂奔的马差点儿颠散架了一身老骨头。 一行人停下马,陈老揉着腰被人搀扶着走进破庙之内。 原本以为无人的寺庙,门口的位置居然站着一个小和尚。 那小和尚极为面善,像是等待他们许久,他轻声对众人道:“几位是来交换东西的吧,有个人让小僧在这里等待,说要把此物交给你们。” 他拿出来了一个盒子,王府护卫们立刻就要伸手去抢。 宫祀绝抬起手臂,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一双凤眸带着几分审视的打量对方。 “打开。” 那小和尚没犹豫,将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一颗药丸。 陈老被送到前面的位置仔细检查,在闻到那味道以后,立刻笃定道:“解药是真的。” 第四百零九章 你配不上王爷 陈老的话自然所有人都相信。 甚至,他即便不用这解药,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制作出解药来。 可是小宝儿年幼,他的身体撑不过今晚,而拿到配方,这解药也需要用三天才能制作出来。 所以唯一救小宝儿的方法,就是拿到这人手中现成的解药。 小和尚伸出手。 “还请几位将东西交给小僧,然后这解药就是你们的了。” 他声音平和,低眉顺眼,还念了一声佛号。 有人心思微动,意图将那解药直接夺过来。 晏南柯忽然问他:“如果不给你呢?” 小和尚平静回答:“若是小僧的血污染了这颗药,它就没用了。” 她明白了,这是威胁。 对方在交换这上面做的防备可谓是相当严密。 她拿出剩下半张红影信。 “拿来吧。” 即便是谁也不相信谁,在这种时候,也要藏起那些不必要的花花心思。 小和尚将信平静接过来,藏在袖口里。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人,他并不害怕,“小僧只是普通人,被人下了毒强行留在这里做这种危险的交易,如果王妃等人想要杀人夺信,小僧也不会反抗。” 晏南柯看着这和尚的眼睛,不由得勾起 唇角笑道:“我与王爷不会滥杀无辜,对方倒是对我们了解的够透彻。” 随后,她摆手让众人让开一条路,让那小和尚离开这里。 她捏紧药盒,把它放在陈老手中。 “兵分两路回京。” 那些侍卫心中一惊,“王妃娘娘!” 一路上来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却不代表回去的时候不会。 在京城之内,不管怎么说也有宫祀绝的玄武司在,对方不敢随便动手,可是在这荒郊野外就不一定了。 说好兵分两路,就是正儿八经的兵分两路。 晏南柯和宫祀绝分开行动,各自带了半数人赶往晏府。 在一个岔路口和宫祀绝等人分开之后,晏南柯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安静森冷。 马蹄声在地面上飞速狂奔,迎面吹来的冷风刺的人皮肤发疼。 身后那些侍卫紧跟在晏南柯身后,一行人不发一言,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冲。 然而,就在路过一处险要路口的时候,四周空气的氛围都像是在这一刻凝结起来。 “王妃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晏南柯睁大双眼看着前方,在有些昏沉的日光恍惚之下,一点点银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 上一下,卡的位置刚刚好的银色丝线,对准了马腿和人腰腹的位置。 在这种速度的狂冲之下,一道撞上去,连人带马都会被劈成两半。 这般狠毒的手段让晏南柯心头一惊,她毫不犹豫踩在马背上,整个人跳了起来。 可她身后两个人就没有她这样的反应速度,刹那间制造了一场惨案。 晏南柯单膝落地,从腰间拿出黑色长鞭,一双眸子冷静的扫视四周,声音冰冷至极。 “出来吧!” 十几个黑衣暗卫保护在晏南柯周围,目光骤然间落在了从树林之内走出来的一个带着鬼面具的女子身上。 晏南柯顷刻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十人中女子不多,仅仅只有两位。 而这位,身材纤细瘦弱,个子不高,浑身包裹在紧身的黑衣当中,手中银光闪烁,光看着就危险万分。 刚才差点将她横劈了的那两根银丝,明显就是提前为她准备的陷阱。 还好现在正午时分,那银丝分辨的比较轻松,否则后果难料。 “王妃,就她一个人……” 晏南柯听到手下禀报,从地上站直身体,一只手拎着漆黑长鞭。 鞭尾曳地,在地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划痕 。 “敢问姑娘这是何意?” 那女子摆弄着指尖银丝,一双带着漆黑指套的柔弱手指瞧着就很有差异感。 听到晏南柯问她,她不疾不徐的回答。 “杀你。” 见对方居然会回答,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血卫应该只有皇上才能调动,如此说来,是皇上安排你来的?” 女子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相当实诚。 “对。” 她声音清脆,好听的犹如黄鹂。 可是眼底的杀意却丝毫不弱,手指尖的银色丝线更加锋利。 “为什么?” 晏南柯歪了歪头,也不在乎多拖延一点儿时间。 对方只安排了这一个血卫劫持她,显然没把她放在心里。 恐怕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宫祀绝那边。 皇室血卫的厉害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到底谁厉害,她自己也很好奇。 那女子显然已经将晏南柯当成了死人。 说话声音也透着几分高傲之意。 “我不明白绝王殿下为什么娶你。”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听着她语气中熟稔的味道,多了几分好奇。 这些血卫的地位,显然在皇室中非同寻常。 “你和王爷认识?” 女子轻轻点头 ,手指活动的更快了些。 “我们和王爷在一起整整十年哦。”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诧异,“什么?” “他是最厉害的,所有人都很仰慕他,敬佩他,可是他离开了。” 晏南柯顿时紧蹙双眉,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她简单打听过宫祀绝的过去,听闻他失踪了十年时间。 这十年他人究竟在哪里无人得知,可是这女人告诉她,他们这些血卫,与王爷在一起整整十年。 顷刻间,所有的过去昭然若揭,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宫祀绝究竟经历了什么。 难怪他知道皇室暗藏的力量。 晏南柯感觉心脏被揪紧了,有点儿疼。 那是一种酸涩,心疼的感觉。 血卫究竟是怎么被挑选锻炼出来的,她已经旁敲侧击的打探过了,如果说宫祀绝在这其中整整十年,那么他那一身无人能敌的武功怎么来的,迎刃而解…… 女子面具下的眼睛像是在笑。 她的话说完了,手指在众人面前缓缓收拢。 “你配不上王爷。” 无数银色丝线顷刻间包围下来,晏南柯的耳边传来手下人的惊呼声。 而她扬起长鞭,一双眉眼凌厉到可怕。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的算的。” 第四百一十章 不过尔尔 晏南柯长鞭一卷,强大的力道在空中传来一阵阵断裂声。 她一鞭子抽过去,就甩断了不知道多少银丝。 那丝线并非无坚不摧,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扯断,唯一的优点就是太过纤细,防不胜防,犹如蛛网一样遍布各处。 刚一脱困,那些王府护卫想要冲上前,却听到王妃一声厉喝。 “退下,你们先走。” 剩下那些护卫有些愣神,完全没想到王妃会说出这种话。 “可是王妃……” 晏南柯面容冰冷,“你们不是对手,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这话让那些护卫一个个低下头,面露羞愧。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晏南柯说的是实情。 很少有上位者会管他们这群护卫的死活。 “王妃,属下等人的职责就是保护您,对方想要伤害您,那也要踏着属下等人的尸体过去!” “王妃不走,属下等人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暗色。 不得不说,王府的所有护卫对宫祀绝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她心中多少也能感受到这种热烈的情绪,“那好,你们在后面等着,本妃要和她单挑!” 晏南柯抬起手中长鞭,直指着对面那个女血卫。 “本妃今天 就告诉你,你没资格说出那样的话。” 她这般嚣张的态度,明显激怒了那个女子。 银色的丝线在她指尖不断倒腾着,一双藏在面具下的眸子布满怒色。 在他们这群血卫眼中,宫祀绝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因为他以一人之力,杀了上百个和他们同等级的血卫。 那样的人,如今却堕入凡尘,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如果她死了,对绝王殿下来说应该更好。 想到这里,女子眼底杀意更浓烈,手中银色丝线犹如银蛇一样飞快向着晏南柯席卷而去。 晏南柯右手拎着长鞭,左手拿着一把从手下腰间拔出来的剑。 那银色丝线在半空中飞舞,很难观察动向,它又纤细又隐匿,袭击人的时候防不胜防。 但是,她耳朵动了动,甚至都没有转身去看,就抬起左手长剑。 银色撞击在剑刃上,霎时间全部崩断,即便是有两根银丝成为漏网之鱼,依旧在即将碰触到晏南柯身体的时候,被她顺势躲开。 一击不中,女子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意外。 要知道,能够被挑选出来的血卫,都是从层层炼狱之中选拔出来的精英。 三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习武,犹如养蛊一般为了活命 生死厮杀,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人,不管是武功还是头脑,全部都是一等一的。 她杀人向来容易,难寻敌手,因此这一次前来拦截,首领也只安排了她一个人。 却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将军府大小姐,居然能够抗住她的攻击。 真是,太让她震惊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 她眼底露出一抹冷笑,面具好似更加狰狞。 女子倾身靠近,霎时间指套飞射出去几根银丝,尖端对准了晏南柯的心脏和眉心。 危机感顷刻间袭来,晏南柯面容却冷静自若,她不躲反而靠近,手中长鞭扬起,对准那女子的身体狠狠抽了下去。 礼尚往来,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长鞭带着极为强大的内劲,好似钢铁一般砸了下来。 那女子完全没想到,手中钢丝根本拦不住,在刹那间全部崩裂之后,鞭尾扫过她的胸口。 她向后倒飞出去,即便如此,被抽到的地方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女子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仰起头,看到晏南柯瞬间逼近的身影,她扬起长鞭毫不留情的飞速落下。 鞭子被她舞成灵蛇,在无法拉开距离的情况下,女子的银色丝线能够起到的作用 就很小。 她擅长的是偷袭,正面对刚哪里是晏南柯鞭子的对手。 还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女子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她飞快后退,被晏南柯打的浑身是伤。 就连原本包裹身体的黑色衣袍,都变得破破烂烂,肩膀的位置甚至露出来一片明晃晃白皙的皮肤。 女子又羞又怒。 这个结果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灵巧的银色丝线,在别人那里就是强大的杀器。然而面对晏南柯,完全不够用。 想要偷袭的方位,被长鞭保护的滴水不漏。 再度被一鞭子抽出去之后,那女子身体重重撞在树上,晏南柯大步上前,抬起手抓住女子的脖颈,掐着她提了起来。 手中的武器被人轻而易举的卸掉,指套之内的银丝线掉在地上,晏南柯眉目冰冷,英气又艳丽的眉眼,带着十足锐利的光芒。 在这瞬间,压迫感十足。 她勾起唇角,“血卫,不过尔尔。” 这嘲讽的一句话令那原本还放过大话的女子面红耳赤。 面具被晏南柯毫不留情的摘下来,她定睛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发现这面具下面的脸居然是个格外乖顺娇俏的女子。 她被掐的脸色绯红,拼命挣扎,却完全逃不出晏南柯的 手心。 “来人,捆起来带回去。” “是!” 跟在晏南柯身后的那些暗卫已经看傻了。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那女子的厉害,所以才被王妃轻松制服一个血卫的举动,感到相当震撼。 晏南柯也并非外人看到的那般从容,对方血卫的身份造就了她无与伦比的杀人技巧,几乎每次出手都对着她的致命之处袭击。 晏南柯身上的衣服也被银丝勾的破处不少,都被她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 好在身上并没有受伤,她简单整理了一下就翻身上了马。 晏南柯忽然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交给了身后一个手下。 “带解药,立刻回晏家。” 那拿着盒子的侍卫有些怔愣,因为他们见到过晏南柯可是将此物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陈老的。 晏南柯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我去王爷那边看看。” 那些手下没敢多说,也清楚地认识到,以他们的实力留在王妃身边,也只是拖后腿而已。 晏南柯加快速度,返回不久前分开的那段岔路口,飞快奔着宫祀绝那伙人离开的方向。 在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看到了树林中,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之后的惨烈状况。 “王妃……” 第四百一十一章 王妃快逃呀 兵器交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府带来的侍卫拼命护着身后的陈老,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其保护其中。 外面进攻的都是一些黑衣人,两方依旧在厮杀着,地面上躺着双方人马的尸体。 可即便是拼尽全力的抵挡,现在这群王府的护卫也已经扛不住了。 毕竟对方要比他们的人数多一倍。 “王妃快逃!” 那些人终于有空喊出来一句话,原本的惊喜表情也消失不见。 因为看到晏南柯身后并没有带护卫过来,她只有一个人。 “快走啊……” 那些焦急的声音从人群之内传出,听到声音的黑衣人们立刻转身,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虽然晏南柯会武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可绝大多数都认为她是三脚猫。 真正在外人面前动手的机会不多,除了皇室几个熟人之外,那些属下哪里了解晏南柯的实力。 晏南柯原本也认为自己可能打不过血卫,但是经过交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武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增长的如此迅猛。 那血卫中有半数的人应该都不是她的对手,真正需要注意的,不出五指之数。 晏南柯听着属下人的呼喊, 她依旧坐在马背上没有动。 黑衣人分出来几个人将她层层包围,随后拿出手中武器对着晏南柯欺身而上。 那些王府侍卫看到这一幕,霎时间急红了眼睛。 可是他们本身已经自顾不暇,没有时间来管晏南柯这边的事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四周蔓延,已经有人可以预想到晏南柯的下场会如何。 可是下一瞬间,整个场面的空间都似乎凝固了。 只见到晏南柯漫不经心的抽出腰间长鞭,然后顺势一甩。 那三个一同攻击晏南柯的黑衣人被鞭子砸中,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溢于言表,就倒飞了出去。 晏南柯的武器带着强大的内劲,角度更是相当刁钻。 不给那些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在打飞了三个人之后,晏南柯策马来到被包围的那些王府侍卫前方,对着那些黑人下了死手。 扫了地上死了不少的手下一眼,晏南柯面容冷凝的可怕,长鞭带着劲风,犹如狂风扫落叶一样,把那些孩子嚣张的黑衣人全部横扫了出去。 眨眼间局势转变,一开始还处于下风的王府侍卫就喘过了气,发现那种萦绕在心头的紧张和死亡的恐惧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 人嗓音沙哑,露出震惊表情。 “王妃,您……” 地面上躺着不少哀嚎的黑衣人,他们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身上的鞭痕翻卷着皮肉,看起来鲜血淋漓的凄惨。 晏南柯垂落在地面上的场面还染着血,鲜红的液体顺着漆黑的鞭子滑落在地,她的衣服也脏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触到的鲜血。 浅色的裙摆绽放出一朵朵惊艳红梅,梅花绽放,令她哪怕是站在那里,身上也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妖冶气质。 晏南柯见自己手下已经脱离困境,随意擦了擦唇角上不小心崩到的一滴血。 “你们王爷呢?” 听到她突然出声,其余人终于回过神来。 “王爷他,引着三个人离开这里了!” 有人给晏南柯指出来一个方向,晏南柯拉过马并不迟疑。 “你们护送陈老回去,我去找王爷。” “您一个人?” 晏南柯点点头,其余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质疑。 因为刚才她的那番本事已经彻底镇住在场所有人。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带着那三人离开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护卫,毕竟陈老也在其中,他留下的话,在那种场打斗下会有无辜之人 死在其中。 在考虑到周围地形之后,晏南柯加快速度,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片被砍断的树木。 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半空,那边打斗声相当清晰的传了过来。 晏南柯微微抿了抿唇,哪怕是看过不少次这样的场景,每一次都让她心脏紧缩。 宫祀绝一对三,在半空中打的难解难分。 他一个人被其他人凌厉的攻击包围,却依旧有攻有防,看上去游刃有余。 可宫祀绝一人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一道他想要强杀一人,就会被另外的人阻拦。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四人看起来都有一些狼狈。 晏南柯从下至上的抬起头看过去,眼神之内全然都是敬佩。 这三个人,绝对是血卫之中的顶尖高手。 哪怕是宫祀绝没有使用全力,依旧能够游刃有余的对付三个人,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一想到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晏南柯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只不过她刚过来就有人发现了她。 一个人眼神之中划过凌厉之色,趁着一个退后的机会,直接从一棵树上跳下来,飞快奔着晏南柯伸出手。 他当然认识晏南柯,自然知道如何能够更容 易的拿下宫祀绝。 对于他来说,晏南柯绝对是其最为致命的弱点。 这一状况,另外两人显然也发现了。 拎着铁锁锤的高大男人立刻挥动武器,一锤子砸在了宫祀绝要前去救援晏南柯的去路上,阻拦了他一瞬间的脚步。 宫祀绝面色骤然冷厉下来。 手中长剑已经布满缺口,随时都会崩裂破碎。 然而,他的杀意更加浓重了几分,毫不犹豫将砍在了那条铁锁之上,大有魔挡杀魔,佛挡诛佛的架势。 高大男人只感觉虎口被震的发麻,他一个以力量为重的武者,难得遇到了对手。 宫祀绝的剑顷刻间发出断裂声,剑尖飞出去,深深扎进地里。 他手中只剩下一半儿的剑,人却已经无法挡在晏南柯面前,最后只能挥手,把剩下的半截剑丢出去。 而就在这一刻,那个血卫已经来到了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微微抬起头,眼神相当淡漠,看不出丝毫紧张之色。 她扬起长鞭,双手绷紧,直接将对方刺过来的长剑缠绕在长鞭之间。 任由那剑尖从缝隙中渗透进来,就停在了她眉心一寸的地方。 只要再用力一点儿,好像就能将她的头脑彻底贯穿。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救治小少爷 可是,那剑尖牢牢被卡在晏南柯手中的鞭子里,难以再寸进一步。 晏南柯忽然挑眉,双手抓着鞭子两端,原地转了一圈。 那来刺杀她的血卫明显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她制住,半空中的身体顷刻间被带的同样旋转着落在地上。 晏南柯抬脚就踢,狠狠踹在那人的腹部,出其不意打了一个漂亮的开头仗。 那血卫略微皱眉,飞快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其他两个血卫也怔了怔,显然之前并没有将晏南柯放在心上。 整个圣武国,武功能够和他们比拟的人已经不多了,加起来不出五指之数。 作为以杀人为主的血卫,哪怕是遇到晏大将军那种级别的将领也不在话下,想杀他也易如反掌。 毕竟将军本身实力虽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能够领兵带将。 可是,那血卫万万想不到,会被一个女人挡住了攻击。 晏南柯也严阵以待,周身气息立刻警觉起来。 她从来都不敢小瞧这些人,因为那个女血卫的下场,就是因为她小看自己导致的。 “想不到绝王妃竟然也这般不好对付。” 被逼退的血卫忽然出声,声音相当阴冷狠绝。 晏南柯提着长鞭对准 他就甩了出去。 “别废话。” 长剑抬起挡住长鞭,然而那鞭子相当刁钻,尾部扫过他头顶。 血卫立刻俯身弯腰,躲过这一击之后再次上前冲了过去。 眨眼间两人就已经交手几十招,却是谁也拿谁没办法。 晏南柯手中黑鞭防守的极为缜密,根本没有任何漏洞留给对方攻击,而血卫一手长剑也舞的相当凌厉,招式相交之间不相上下…… 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也许失败的会是晏南柯,女子的体力终究会比男子低上许多,然而宫祀绝一对二,却稳稳占据上风。 这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惨叫传来,一个血卫被宫祀绝一掌打飞了出去。 血卫头领面色一变,却也没有再敢上前,他一个人根本不是宫祀绝的对手。 一旦被他各个击破,那血卫三人今天可能就会葬身此地。 他们的命也很值钱,没有必要浪费在这里,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那个同伙,首领一声令下。 “撤退!” 和晏南柯交战的那人闻言,有些气恼的咬了咬牙,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晏南柯松了口气,却也没有追过去,一双眸子眯了起来,盯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沉的可 怕。 宫祀绝从树上落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却很干净。 对方三个人围攻他那么长时间,也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看到晏南柯提着长鞭,肩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他整颗心立刻变得沉了下来,一双眸子也阴沉似水。 怒火和杀意在心口涌动,他眼神越发危险。 晏南柯转过身,看向他。 宫祀绝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刹那间柔情万分。 他一言不发,将身上完整的外袍包裹在晏南柯身上,然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晏南柯一愣,勉强收起鞭子:“王爷,我……” 宫祀绝目视前方,运转轻功在竹林之间飞快前行,每一次轻轻跃起,都会前进很长一段距离。 有些凉的风吹过脸颊,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受伤,你放我下来!” 宫祀绝干脆利落的拒绝,“不放,你衣服破了。” “那都是刚才打斗不小心弄的,我会小心处理好的。” 宫祀绝手臂更紧了。 晏南柯放弃了劝说。 等两人回到等待的那些手下之中时,那些人瞧见被王爷抱着的王妃,吓了一跳。 甚至有人都红了眼睛,“王妃这是怎么了呀……” “去的时候 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能走路了!” 晏南柯嘴角踌躇,埋在宫祀绝的怀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说的她好像很娇弱一样,还被打的不会走路了。 她闷着脸,在周围一片七嘴八舌的关心当中挤出来两个字。 “闭嘴。” 四周声音总算小了一些。 不过那些人,还是用关心急切的眼神注视着她。 陈老还被人推到两人面前,示意他给王妃疗伤。 晏南柯抬起头,用牙齿咬了咬宫祀绝的下巴,报复一样的磨了磨牙。 “本妃好好的高大形象,这下子被你全都毁了。” 宫祀绝嘴角却是忍不住扬了扬,将她直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随着她翻身上马,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腰肢,那双凤眸之内光华内敛。 “王妃没事,回府。” 听到王爷这般说,那些侍卫总算松了口气。 “就知道有王爷在,王妃肯定不会受伤!” “是呀,咱们瞎担心什么,对不对?” “那是……” 晏南柯手指握成拳。 好名声全被这男人给霸占了。 宫祀绝忍俊不禁,一边牵着马一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爱妃不必和那些下人一般计较。” 晏 南柯不服气,“明明是我帮忙,你才能这么快脱困的。” 宫祀绝:“嗯。” “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时,没准你就受伤了。” “是。” “我一个人对付鼎鼎大名的血卫不落下风,是不是很厉害?” “对……” 宫祀绝此时当然不会忤逆晏南柯的意思,恨不能将她捧上天,来缓解这小女人此时心底的落差。 晏南柯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嘴角这样翘了起来,舒舒服服的裹着宫祀绝的衣服闭上眼休息。 一行人先去了晏府。 晏家一家老小全部守在院子里,等待小少爷苏醒的消息。 晏南柯已经提前命人把解药送了过来,这会儿小家伙吃了药已经睡了。 陈老被扶了进去,坐在小宝儿旁边,给这小婴儿把脉。 吕明珠双眼通红,眼底全是血丝,抓着小宝儿另外一只手,身体在轻微颤抖。 晏南柯也跟了进来,她不敢太过靠近,语气很是轻柔的问道:“陈老,解药起到效果了吗?” 陈老闻言,捏着小宝儿手腕的手指略微顿了顿。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唯恐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一刻,整个晏家的屋子里,屋子外,全部安静的鸦雀无声。 第四百一十三章 谁敢弹劾太子 好在陈老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解药有效果,小少爷身体里面的毒素清的差不多了。” 吕明珠抓紧问道:“为什么小宝儿还不醒?” 陈老摸了摸胡子:“主要是小少爷的身体太虚弱,他年纪小,对药物十分敏感,如果调养不好,将来很有可能落下体虚的症状。” 吕明珠脸色大变,“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管多少银子我都出,还请陈老帮忙!” “少夫人不用这么说,老夫给晏家治病也不是为了什么报酬,如果有能够让小少爷安然无恙的办法,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 吕明珠总算松了口气。 她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迟迟不落下来,显然已经哭的太久,泪水都要干了。 这个孩子对于她和晏家人来说,都是期盼了许久的,任谁都希望她能够平安长大。 晏南柯动了动唇角,想要开口安慰。 却终究还是没开口。 她想起之前吕明珠为了孩子跪在她面前的那副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大嫂,之前的事,对不起。” 吕明珠听到晏南柯突然道歉,她抬起头看向她。 原本心中还有的那一点儿怨怼,在此时也是烟消云散了。 “都是一家 人,说这些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在,小宝儿这次可能真的会……” 在晏南柯回来之前,明显晏时玉已经解释过了。 吕明珠虽然性子张扬了一些,可是并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这会儿孩子没事了,她也不再提之前发生的一切。 晏南柯心微微一松,对着大哥露出一抹笑容。 毕竟孩子是大嫂身上掉下来的肉,整个晏家她才是最痛苦最心疼的那个人。 这道歉也是必须的。 好在,这件事圆满解决,也让晏南柯心中稍安。 “路上我和王爷遭遇血卫劫杀,现在,晏家包括王府,已经与皇室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了,还请祖母和大哥都做好迎战的准备吧。” 晏时玉面色也是一变。 他目光和祖母对视了下,晏老夫人的眉目凝重许多。 “最近这段时间,老身会暗中遣散晏家的诸多下人,避免牵连无辜。” 晏南柯点点头,一切还是早做准备比较稳妥。 接下来,绝王府和皇室必有一战。 门外,青竹敲了敲门,“王爷,那被抓住的血卫意图自尽,虽然已经被属下拦住了,可是依旧不太好控制。” 晏南柯眼神一冷,这才想起来自己抓来的这个 血卫。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直接抓住宫祀绝的五指,手指尖插入对方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迈步向外走去。 晏老夫人还想说点儿什么,就见到两人风风火火的从房间之内离开了,终究是无奈摇了摇头。 有点儿古板的嘴脸,却是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丫头……也许咱们晏家,真的能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吧……” 未来无法确定,即便是布满荆棘,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晏南柯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女血卫,命人将她嘴上的布条扯下去,然后灌了一瓶药。 这种药能够让对方毫无力气,连咬舌自尽的办法都没有。 她对血卫的事情相当好奇,而且对方所在的用来培育血卫的根据地相当危险,很有可能会是最大的变数。 血卫太强了!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血卫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这样地步。 药物入腹之后,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指尖都抬不起来。 听着晏南柯的问题,她只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千金小姐! 不敢置信! 晏南柯却没心情等着她回答,让旁边的人写 好了一张纸之后,抓着这女子的手,沾染着她自己的血,一个手印按在了上面。 “算了,你不说也没什么,就当你承认了,太子殿下暗中调动血卫刺杀绝王殿下,你说这罪名,如何!” “你……” 那女血卫目瞪口呆,咬牙切齿的看着晏南柯。 这根本就是胡扯。 血卫是朝廷中唯有皇上才能调动的势力,唯有几个一品大员和皇室内部中人才知道此事。 可是晏南柯却要借她的手,去对付太子。 “你这么做没用,皇上已经对你们生出杀心,劝你们现在立刻去皇宫请罪!” 晏南柯摇了摇头,“皇上如果真敢在明面上对付绝王府,就不会做暗杀这种勾当了,我与王爷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什么,在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他不会那样做的。” 她剖析的相当准确。 皇上现如今是强攻之末,血卫是他最大的底牌。 现如今十大血卫被安排出来整整四个,就说明他现在的情况有多焦急。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他千方百计的算计回换血之术,不就是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命。 换血之术需要用一种特殊蛊虫来从中转化完成,血引便是 大名鼎鼎的凤凰血。 晏家祖籍当中,确实记载着这种血脉,不过多年来已经无人拥有过。 晏南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般特殊。 因为上辈子经历过一遭,所以晏南柯对着换血流程相当熟悉。 需要将血引之人浑身血液放干,装进容器当中,再放入血蛊,在它吃饱之后钻进被换血之人的身体当中。 血蛊会自然溶于其血脉之内,顺其自然流入心脏,由血蛊净化过的血液会影响那人原本的血脉,然后改变体质,溶解万毒,延续寿命…… 甚至有人说,有可能长生不老…… 虽然那在晏南柯看来犹如天方夜谭,可却能够再让老皇帝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难怪他这般心急,不惜大代价也要拿到那封红影信。 知道这封信在她手中的人不多,肯定是宫天齐给皇上出的主意。 女血卫脸色苍白,她颤抖着嗓音道:“皇上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对太子殿下如何。” 晏南柯勾起唇角,她看的出这女血卫急了。 “本妃自然知道,但是如果加上群臣觐见呢?” “这,怎么可能,谁敢弹劾太子!” 宫祀绝极为冷冽的声音,从旁边袭来:“本王敢。” 第四百一十四章 废黜太子 女血卫脸色骤变,因为之前宫祀绝都站在拐角处,并没有露面。 这会儿突然现身,让她面色有些惊诧。 她显然对宫祀绝十分崇拜,在看到宫祀绝出现的时候,那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绝王殿下……你还记得属下吗?” 她声音干涩,紧张的张了张口。 宫祀绝却脸色冰冷,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流动。 晏南柯看了看男人的表情,眉目稍微扬了扬。 她轻声问道:“王爷,她要怎么处理?” 心里虽然很多疑问,但是晏南柯觉得,宫祀绝之所以对之前的事缄默其口,肯定是不想提及,所以她没必要去问什么。 他们虽然已是夫妻,可也应该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她会一点点的探索,去理解,却不会给他压力,除非……他亲口告诉她那些事。 宫祀绝看着面前女子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心中顿时一软。 他哪里看不出晏南柯心中的好奇。 一个血卫会认识他,这本来就是想到奇妙的事,可她却不问,不说,十分尊重他的隐私。 宫祀绝抬起手揉了揉晏南柯的头。 他弯了弯眉眼,声音相当温柔,“按规矩处置便是,不必顾及我。” 晏南柯 点点头,知道了他的想法。 现如今已经拿到了这血卫的签字画押,她也没必要在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些血卫各个都经过相当严苛的训练,骨头硬的很。 拉着晏南柯从地牢之内出来,宫祀绝突然开口:“五岁时本王失踪并非无故,是被人送到训练血卫的暗部之中,任由本王生死存殁。” 晏南柯心思一动。 她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 听到宫祀绝说起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她眼睛都变得皎洁明亮。 那漆黑的瞳仁里像是闪烁的星星一样。 “王爷以前也可以和我说的。” 宫祀绝沉默了一会儿,“怕你,讨厌我。” 晏南柯讶然,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地牢出口的位置,逆着光瞧着他。 “为什么这么说?”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手指,“血卫选拔极为咳咳,每个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手染无数鲜血之辈。” 养蛊的那种法子,不用说也知道会多惨烈。 这些最终活下来的十大血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多数都是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人。 然而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身为圣武国皇室嫡长子的宫祀绝,却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年…… 她 感觉呼吸都变得凝滞了一些。 有些不敢想,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宫祀绝此时的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令人震惊的过往…… 晏南柯反握着他的指尖,眼神严谨又认真,“不管以前王爷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若是有罪,我陪着你一起赎,若是轮入地狱,我陪着你一起去……” 宫祀绝定定的站在原地没动。 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凤眸之内的光彩越发夺目明亮。 隐藏在其中的黑暗阴霾,犹如被这几句话驱散了一样。 当天夜里,晏南柯就与宫祀绝一同进宫状告太子。 那女血卫被五花大绑送到大殿之外,晏南柯举起手中的证词,站在养心殿之内厉声斥责太子宫天齐。 “皇上,这是那刺客的证供,还请您为南柯与王爷做主!” 晏南柯声音颤抖,眉眼低垂着,显然对这件事相当愤怒。 宫天齐此时也已经被叫到了大殿之内,听到晏南柯这般信口雌黄的泼他脏水,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宫祀绝陪着晏南柯,长身玉立的站在她身后,不动如山。 老皇帝眼神微微眯了起来,此时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除了这证词之外,就没有 别的证据了?” 晏南柯抬起头,听出了老皇帝的弦外之意。 “此女为朝廷血卫,能够调动的人只有皇上和太子,而皇上您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动手,因此……派出刺客的人就只会是太子!” 宫天齐站起身,眼神锐利的盯着晏南柯:“你简直胡说八道,谁知道你从哪里抓来了一个女人就污蔑她是什么血卫!” 晏南柯微微扬起眉眼,眼神含笑。 “血卫身上都有皇室用来特殊操纵其身体的手段,是不是,一看便知,想必皇上早有计较。”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 究竟是谁派出去杀手暗杀宫祀绝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是帝王,自然有主掌一切的能力。 哪怕是对方已经怀疑到他头上,就算有确凿的证据,只要他一声令下,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因此,他眉宇轻轻蹙了蹙:“太子,你有何解释?” 宫天齐哑然站在原地。 他解释什么?父皇一句话,将他千百句言语都被堵在嗓子眼,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天齐这才明白,这一次,父皇的意思是要敲打他。 “父皇!” 他低下头,弯腰跪在地上,声音相当可怜。“这件事真的 不是儿臣做的,也许是有血卫背叛皇室,您应该立刻召见那人仔细审问,以证儿臣清白。” 老皇帝却是冷冷摆手。 “不用了,血卫不会背叛朕。” 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够脱离血卫掌控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宫祀绝这个自幼火毒之体,已经无法被其他蛊毒驻足,因此他在成长起来后,才会显得更加可怕。 所有血卫的命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只要他停止给那些人解药,他们就会痛苦万分的死去。 “太子心术不正,谋害皇弟,没有丝毫身为储君的仁义大度,实在令朕失望至极!” 宫天齐再次磕头:“父皇,这次是儿臣错了,还请父皇饶过儿臣!” 他隐约明白了这次的关键点在哪里。 晏南柯与宫祀绝被血卫劫杀,显然已经知道指使人是老皇帝。 甚至还抓住了一个仅仅代表皇室的血卫,必须有一个人出来背锅。 这口锅老皇帝当然不会自己背,所以就都推到他身上来了。 宫天齐面颊扭曲狰狞,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一次成为了一枚弃子。 老皇帝却丝毫不顾及他求饶的声音。 “因此,朕决定废黜太子之位,暂且将宫天齐禁足东宫,听候发落!” 第四百一十五章 如何选择 宫天齐脸色煞白,血色褪去。 他身体一软,从跪着变成了瘫坐在地上。 从出生的那一刻他就贵为太子之尊。 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被废的那一天。 宫天齐只感觉脑海嗡嗡作响,双耳嗡鸣,周围一切都是失去了声音。 他精致的太子朝服,因为他的跪拜挣扎,变得满是灰尘和褶皱。 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在这一刻也狼狈不堪。 双眼失去焦虑,嘴唇痛苦得微微颤抖,这一刻对宫天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晏南柯盯着宫天齐的表情,在这一刻心里却是相当痛快。 她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了。 太子最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位置,然而他太过毛躁,行事极端,再加上最近这一年来行事莽撞不安,将野心都摆在了脸上。 老皇帝早就已经容不下他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以为靠着镇东王和背后帮着他的那些人,还能东山再起。 晏南柯这次告状,也不过是在最好的时机,给了老皇帝递过去一把刀子而已。 正好就砍在了宫天齐的脑袋上,顺其自然的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结果,晏南柯早有预料,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有的, 只有开怀,痛快。 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瞧着宫天齐虎落平阳的模样,眼神越发锐利。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毕竟老皇帝时日无多,在这个时候废了太子,也不过是折中之举,至于将来他会把皇位传给哪一个皇子…… 还不好说。 皇室中又并非只有宫天齐和宫天宇两个皇子。 只不过剩下的那些还没成年,多数也没什么母族支持,藏身深宫,过的不温不火而已。 保不齐皇上心血来潮,突然一道圣旨下来,把皇位传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太子之位没废,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但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父……父皇,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儿臣没做错什么,儿臣是冤枉的!” “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没有派人刺杀绝王,他们血口喷人,请父皇明察……” 宫天齐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想起来为自己辩解。 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却让老皇帝皱眉,根本一点儿也不想听。 对着禁卫摆了摆手,立刻有人走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宫天齐往外拖。 他哪里不清楚宫天齐是被冤枉的,因为那血卫本来就是他派出去的。 然而血卫都被抓到眼前来了,如果 他不拿宫天齐开刀,暂时稳住局面让这两人满意,很有可能会逼的对方狗急跳墙。 在这最后的几个月之内,这种状况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而等一切准备就绪…… 他眼底露出一抹十分深暗的冷笑。 那时候,就是所有胆敢违背他的那些人的死期。 老皇帝依旧保持着那威严的表象。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晏南柯一眼:“南柯丫头,绝王,如今朕这处罚,你们二人可还满意?” 晏南柯拱手行礼,将手里的东西交上去。 “皇上公平公正,对恶行严惩不贷,让南柯十分敬重。” 这话让老皇帝的表情和缓了不少。 “好了,朕也给了你们交代,那这件事就不准再提了。” 晏南柯哪里还会继续争执,目的达成,她和宫祀绝功成身退。 “南柯遵命。” 老皇帝特意派了马车送两人离开。 他心绪不宁的关闭殿门,让被绑着送到皇宫的那个女血卫来自己面前觐见。 女血卫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她脸色苍白的跪在帝王面前。 “皇上,属下自知无颜面对圣驾,还请您准许属下以死谢罪!” 她说着话,抬起手就对着自己的头顶拍了下去。 然而,手掌还没 落下来,就被元公公一把抓住了。 他声音虽然尖细,却很轻柔:“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虽然这丫头办事不利,却也因为是敌人太过狡诈,不如留下她将功补。” 老皇帝眉宇舒展,听从他的话点了点头:“行了,你死了,朕又损失了一员大将。” 女子猛的磕头谢恩:“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绝王妃武功一绝,属下……不是对手。”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羞耻。 她一个从成千上万人中脱颖而出的血卫,如今连一个大小姐都打不过,她自己想想都丢人。 老皇帝眯起双眼,“那丫头还真是难办的很,没想到宫祀绝还有这等助力。” 元公公忽然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毛头丫头而已,真正要注意的人依旧是绝王殿下,只有他才会对您造成威胁。” 女血卫听到这话,她身体瑟瑟发抖。 脑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 大火将一切烧毁,翻卷的火焰之中,是成千上万的尸山血海。 而这一幕,全部是一个人造成的。 “若非因为这点, 朕岂会畏手畏脚至今?” 老皇帝思及此,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手指都攥紧成拳。 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道:“红影信内容确定了吗?” 元公公连忙道:“皇上放心,已经查清,这封信确实是当年从蓬莱山送来的那一封,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落入晏府。” “自然是晏家有人个蓬莱山勾结,朕也是没想到,那些个势力躲在暗中,将手伸的这么长。” 老皇帝显然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红影信上面的内容已经被人仔仔细细抄录下来。 而元公公也在此时说道:“皇上,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换血之术还需要一份极为特殊的血引……” “什么血引?” 老皇帝轻轻挑眉,一双眸子颜色越来越深。 “需要……您直系血脉中,成年男子的全身血液作为血引……” “什么?” 老皇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 他再次翻看了两遍,那上面的内容写的有理有据。 完全找不到任何错漏。 而且这种行为实在是逆天而为,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也很正常。 元公公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的表情,“如果这上面所言是真的,不知道皇上您,如何抉择?” 第四百一十六章 带你去个地方 如果晏南柯听到这些,肯定知道这封红影信有问题。 可是,老皇帝等人如此千辛万苦的将这封信拿到手,哪里会想到,这红影信的内容会被篡改。 老皇帝眯起双眸,目光之内划过一道厉色。 “要朕牺牲一名皇子?”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老皇帝再怎么心狠,也会犹豫一二。 元公公适当道:“皇上,绝王您不是早就意图将其……这样一来……” “他不行。” 元公公眯起双眼。 看来皇上对曾经的那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皇上这样一说,唯二的备选血包就只剩宫天齐和宫天宇两人。 按照道理上来讲,已经被放弃的宫天宇才是作为牺牲品存在的最佳人选,可却见皇上迟迟没有下定论。 “还有一些时间,犯不着现在动手,过些天春猎一事你记得提醒朕,一切等到那天再说。” 废黜太子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遍布京城。 文武百官听闻此事尽皆骇然。 历朝历代,废太子的事都鲜有发生,可以说宫天齐这次成了圣武国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绝王府立刻又被送上了风口浪尖,满朝文武在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探查皇上的 口风,这段时间绝王府的门槛差点儿被人踏破。 青竹站在书房门外禀报:“王爷,元公公求见。” 书房之内余香袅袅,晏南柯正坐在宫祀绝身边看着书,听到青竹的禀报之后立刻起身。 她倒是有些疑惑:“元公公向来与皇上焦不离孟,怎么会亲自来王府?” 宫祀绝抬起手,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男人声音清冷淡然,语气却很平静自然。 “本王去看看。” 晏南柯也有些好奇,立刻跟在宫祀绝身后。 自从宫天齐出事以后,京城几乎所有人对她和宫祀绝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 那是显而易见的谄媚和奉承。 元公公一进门,就极为客气的与宫祀绝行礼:“绝王殿下近来可好?” 宫祀绝声音淡漠:“承蒙公公挂念。” 元公公见宫祀绝态度这般,也不以为然。 “杂家特来传圣旨,十天后春猎就交给王爷您来准备了。” 他脸上含笑,也没搞狐假虎威那一套,更没有进王府一叙的意思,将圣旨放在他手中,就带着人离开了。 晏南柯从门后走出来,看着元公公离开的车屁股,眼神略微凌厉。 “王爷,圣旨写的什么?” 宫 祀绝自然而然的展开,看完之后面容有些暗沉。 “春猎一事。” “哦?” 晏南柯算算时间,发现过的还真是快,眼看着就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了。 春猎每一年都会选在这个时间,现在准备也十分自然。 只不过每年都是太子来做的,现在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宫祀绝,又特意让元公公亲自送信,可见皇上相当重视这一场春猎。 宫祀绝将圣旨抓紧,在手心之内攥成一团。 他忽然启唇:“这一次的围场,有些不一样。” 晏南柯仰起头看着他,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犹如连绵不绝的远山一般。 高挺鼻梁上那双凤眸半眯着,遮下一点暗影。 “是在什么地方?” 宫祀绝淡淡道:“菩提山脉的那一片围场。” “不是早就封了吗,怎么还用?” 此地晏南柯听说过,是很久以前的一处狩猎场。 她年幼的时候,就是在这一片围场出事的,也是那年她偷偷跟着宫天齐前往的地方。 宫祀绝声音冷凝,“之所以被封,便是因为此地危险太大,多猛兽……还有曾经一些皇权贵胄在此地肆意杀人。” 听到他再度提起,晏南柯的眸子顿时缩了缩 。 她只觉得浑身发寒,一回想起来就有些恶心。 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拿着弓箭杀人的时候,脸上兴奋的表情犹如历历在目。 只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一双眸子略微冷沉,晏南柯道:“每年狩猎选的地方都相当安全,毕竟许多皇子贵女们也会参加,为何这一次……” “听说,是因为过几天一年一度的大朝,届时所有藩王归来,听闻襄阳王也会现身。” “襄阳王……” 晏南柯咀嚼着这个称号,就忍不住想到那本留在晏家的名册。 究竟是她祖父无意间拿到的,还是他晏家真的与襄阳王有什么牵扯? 晏南柯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脑袋里乱糟糟的,她有一种感觉,这么多年来围绕她心头的困扰就要想明白了。 手指被人紧扣着,宫祀绝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的味道。 “阿柯,不需要想太多,跟在为夫身边,为夫来保护你。” 晏南柯抬起手臂,转过身死死搂住他的腰。 “好。” 为了筹备围猎一事,宫祀绝先一步带人前往围场。 晏南柯当即决定跟在他身边一同前往。 哪怕是知道这次围猎用意不明, 她也并不打算一个人留在皇城。 菩提山的围场位置在山脉深处,这里是一大片密林,常年无人往来,悬崖峭壁多的是,相当险峻。 然而因为这其中猎物众多,虽然风险大,可也是远近闻名的狩猎之地。 宫祀绝亲自带着玄武司两千人停在围场外围,命令手下在附近安营扎寨。 时隔多年,晏南柯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略微有些唏嘘。 在此地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还留下来的就只有深深厌恶。 宫祀绝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跟在我身后。” 晏南柯见他下了命令,让人驱赶大型猛兽,圈起安全的围猎地,陪着他四处转悠了一圈。 两人没带手下,踩着森林之内的树叶一步步深入,脚下发出干枯树叶的脆裂声。 突然间,宫祀绝停下脚步。 晏南柯也顿住了。 她曾经听过宫祀绝说的那些事,只是那时候她太小,记的不是很清。 “阿柯,你还记得这地方吗?” 宫祀绝扬起下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仰着头看着某个方向。 晏南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宫祀绝也没说什么,他忽然问道:“带你去个地方。”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全都是我杀的 晏南柯傻乎乎的在后面跟着。 因为她实在有些想不起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了。 哪怕是宫祀绝提起当初,她也就仅仅记得起一点点而已。 现在还是白天,森林里就有些阴沉昏暗。 宫祀绝一直拉着晏南柯的手,两人步行停在一处树丛中。 在晏南柯的认知里,这林子里长的实在太像了,钻进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可是宫祀绝却带着她停在这里,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坡的位置笑道。 “曾经就是在这里见到你这小丫头的。” 他声音实在温和,听的晏南柯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唇角,低着头默不作声。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她觉得有些惭愧。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记得也很正常,听我说便是。” 晏南柯点了点头,将脑袋贴在宫祀绝的手臂上,一双眼睛却是再度看着周围的一切。 八岁的孩子早就已经能记事了,而且当初晏南柯本身就记忆力很好,再早远的一些事情都还想得起来。 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林子里的记忆,竟然如此恍惚。 感受着身边男人的体温,晏南柯听着他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徘徊。 “阿柯,我曾说 过你救过我。” 晏南柯眯了眯眸子,“是说过。” “是真的。” “啊?可是……” 晏南柯咬了咬牙,她仰起头看着他的侧脸:“你曾经和那些血卫……” 如果按照女血卫的说法,那么曾经的宫祀绝能够在血卫之中脱颖而出,怎可能被她一个小女娃给救了。 宫祀绝明白她在好奇什么,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这一次讲述的事无巨细。 “这菩提山脉最中心处有一座山庄,是皇室用来培养血卫的地点之一。” 当年五岁的他被丢到这里自生自灭,和他一样被带过来的还有数千人。 每天的食物是固定的,根本不够这么多人的份,想要活下来就只有抢。 那偌大山庄,就是关押他们的囚笼,等待从中选出最强大的几人,成为能够保护皇室的利刃。 这就是血卫存在的全部意义。 晏南柯瞳孔收缩了一下,她顺着宫祀绝孙看的方向凝望着,不由得问道:“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她认真的询问,有种想要他触碰过往的冲动。 关键是,她人都已经再次来到这里了,如果不看,始终觉得有些可惜。 宫祀绝淡笑:“好,为夫却有此意。” 他之所以带着她来这里,领着她回忆过去,目的也是想要再看看曾经生活了十年的炼狱,寻找一些被他遗忘的线索。 “皇上会突然将围猎场所设置在此地,必有用意,阿柯要陪我提前去探探此地隐秘,敢吗?” 晏南柯挑了挑眉,“当然敢。” 她别的不大,就胆子大。 哪怕是上天入地,她也敢陪着宫祀绝。 “来,阿柯。” 宫祀绝忽然背过身对着她。 晏南柯愣了:“啊?” 宫祀绝轻轻侧头:“我背你,更快。” “我……” 晏南柯犹犹豫豫,不过最后她还是红着脸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宫祀绝勾起唇角,“走。” 他运转轻松,背起晏南柯纵身在林间穿梭。 晏南柯感觉到心脏忽高忽低,跟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宫祀绝的速度果然够快,这一路下来大概用了一个时辰,然而他跑得脸不红气不喘。 天有些暗了,眨眼间就要日落西山。 天近黄昏,让周围的霞光照射在不远处极高的青灰色墙壁上,让她不由得露出震惊表情。 说是山庄,这未免也太大了些。 四周被峡谷包围,此地隔绝于世,晏南柯还在路上遇到了不少猛兽 虫蛇,如果普通人靠近这里,绝对必死无疑。 “王爷,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吗?” 宫祀绝点头:“对。”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放我下来。” 他展颜一笑,看着她有些羞红的脸默默出神。 他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拉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那高高的石门依旧半开着,周围都是破败不堪的杂草,墙壁上也生了青苔。 岁月流逝,已经将这里彻底腐蚀包裹。 晏南柯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脚底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她看清楚那东西之后,吓了一跳。 “骨……人骨头!” 宫祀绝一把拉住她,让她后退到自己身边。 “别怕,死人而已。” 这里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一切好像和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从这里活着离开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宫祀绝眼神平静,眯了眯那双本就幽深的凤眸。 漆黑的瞳仁扫视四周,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继续拉着晏南柯往里面走。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浓稠的,好像永远散不完的腐臭味,晏南柯略微蹙眉走进石门,就发现这里面更是恐怖。 一地的皑皑白骨,看起来好像乱葬 岗一样,一些建筑上还有明显焦黑的迹象,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都还依旧存在着。 “这里被放了一把大火……” 她这开口一问,原本还沉默的宫祀绝再次回答:“对,是我放的。” 晏南柯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对宫祀绝相当敬佩。 她蹲下,走到一具尸骨旁边,也不害怕了,仔细观察对方的死因。 “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听她这么一问,宫祀绝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他再次轻轻开口,“我杀的。” 晏南柯心口一跳。 简单看一下,这光是入口就有上百尸骨,里面更是层层叠叠,都数不清。 “全部……” 宫祀绝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是默认了。 晏南柯只感觉心头冷冰冰的,虽然知道宫祀绝的本性也许并非那种嗜杀成性的人,但是知道这些以后,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要做一下心里建设,才能勉强接受。 看着晏南柯苍白的脸,宫祀绝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阿柯,现在你是不是怕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还有一些感叹。 晏南柯回过神来,再次摇了摇头,“我相信王爷,你杀这些人,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第四百一十八章 密室 宫祀绝凤眸之内流光划过,神色有些意外。 他握着晏南柯的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 和他镇定的外表不同,他此时心中所思所想,已经犹如烈焰在熊熊燃烧着。 他看了晏南柯一会儿,发现她眼神之内没有任何躲闪,微微叹了口气。 然而他心情很好,声音也更加柔和。 “走吧,去里面看看。” 晏南柯嗯了一声,迈步上了不远处青石台阶,顺着蜿蜒小路向山庄里面爬过去。 从外面看,那山庄四周墙壁足足几十米,墙壁光滑,不使用一些器具,哪怕最厉害的轻功也很难逃出去。 而里面的建筑因为被毁,已经看不出原貌,到处留下来的只有残垣断壁。 宫祀绝踩着累累白骨堆积的小路,步伐稳健,未有丝毫顿足过。 随着宫祀绝进入最顶端的残破大殿,虽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焚毁,可是框架保持的十分完整。 晏南柯见宫祀绝驻足,跟着他一同观察里面。 这座建筑很高大,足足有三层高,只是表面已经太过狼藉,墙壁断裂的缝隙处也已经长出草木。 宫祀绝没说话,他目光逐渐变得冷沉,循着记忆来到一处墙壁,手掌突然按在了一处凸起的石壁上。 晏南柯只听到一阵机关响动,她脚下不远处居然出现一道漆黑密道。 她脸上难得露出惊奇之色,迈步走到旁边,睁大双眼看着里面。 一走过去,明显能感觉到有风流动。 “王爷,这里有什么?” 宫祀绝扬起唇角,凤眸之内隐含幽芒,“密宫,这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储藏室。” 在这安静的密道中,晏南柯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她小心跟在宫祀绝身边,拿着火把将周围照亮。 没过多久,晏南柯就看到了令她相当震惊的一片空间。 这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地宫,墙壁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东西,一排排石室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武器,有粮草,数量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哪怕是皇宫之内的地库,恐怕存储的东西也不及此地。 宫祀绝的手指在箱子里的武器上摸了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多年前这里便是圣武国最大的粮仓,武器库,没想到此地都已经被毁,东西却并没有转移。” 晏南柯有些震惊的盯着这些东西,要知道在粮草紧缺,武器珍惜的战场上,这些东西就是保障。 她还没见过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粮草和武器。 而且,那些粮食保存的不错,都是近几年的东西,在这暗室之下没有发霉,也没有被鼠盗。 晏南柯喃喃道:“也许是这里的人都死了,以为不会有人传出去。” 她侧头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然后点了点头:“却是如此,本王本来就不在那些人的名册之中,因此无人知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否还存活了一个人。” 晏南柯喉咙滚动了一下,一双眸子变得冰冷至极。 圣武国暗中养血卫,藏实力,想必是将此地当成了最后一层保障,没准这里只有身为帝王的人才知晓。 “王爷,当初是谁把你送过来的?” 宫祀绝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不清楚。” 晏南柯睁大双眼,心里清晰的升腾出心疼的思绪。 她眼瞳之内都是恨意,“知道此地的人肯定不多,只要一个个排查过去就能知道了。” 宫祀绝垂眸颔首,他开口道:“不必在意。” 只要那些人都死了,真凶是谁并不重要。 然而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可是十年,五岁的孩子在这种血腥至极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喉 咙滚动一下,晏南柯扬起下巴。 “我去四处走走。” 宫祀绝知道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应该没什么危险,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小心明火,里面存有大量火药。” 这里是武器库,自然也有黑火药一类的东西,晏南柯应声,她独自一人往里面行去。 而宫祀绝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他要在这里取回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晏南柯走过十几个石室,终于看到了一间放满了各种典籍卷轴的房间。 她小心将火把放在墙壁的一个凹陷处,将整个石室照亮,随后走到一些书架上,挑着那些有名字的书籍翻了翻。 时间太久,书籍已经有些氧化,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破碎。 她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避开飞扬的尘土看了下去。 前面一个书架记载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习武典籍。 后面一个书架,她掏出一本没有名字的蓝封书册,一打开,就看到了那上面写着不少编号数量,每一张都有编号被划过的痕迹。 稍微研究了一会儿,晏南柯瞳孔猛然收缩,她骤然间明白了这代表了什么。 一个编号代表的就是一条人命。 被划掉的那个编号,就说明那个人已经死 了。 她一本翻到最后,最开始的三千多人,到最后剩下不到一千。 而这本书册记录的时间,从头至尾不过三年之余。 她眼神冰冷的继续翻找,接着这本继续查,发现每一年都有新人被带到这里,全部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 这些孩子哪里来的没人知道,晏南柯心中却越发沉重,皇室暗中做的这些恶事,哪怕是朝中居然都无从得知。 就算她清楚这天下也有无数黑暗面,但是直接正面面对,还是给她造成相当大的冲击。 她看完这一本,继续往下找,突然摸到了一本画册,她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一些内容,差点儿没直接吐出来。 晏南柯苍白了脸色,坚强的看着第一页。 那是无数孩子在抢食的画面,有限的食物被随意丢下,周围的黑衣人注视着他们在相互扭打争抢。 第二页,笼子里放着一头饿狼和一个孩子,饿狼凶狠的咬住那孩子的脖颈,大口的吞噬对方的血肉。 第三页……暗室中只有一个孩子站着,手中拿着血淋淋的匕首,地面上躺着其他九个孩子的尸体…… 晏南柯终于明白这里为何死了这么多人了。 因为她看的这本画册,便是用来选拔血卫的方法! 第四百一十九章 没府里的好看 她强忍着将一本看完,基本上已经对这里发生过什么了如指掌。 即便是个正常人,在这里待上几年也会疯。 更何况,宫祀绝在这种地方待了整整十年。 晏南柯感觉自己心跳太快了,有愤怒也有悲伤。 她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儿遇到宫祀绝。 然而,她那时候太小,什么也做不到,也阻止不了。 这些黑暗的过去,注定是她永远参与不到的地方。 晏南柯正在翻着书,门口突然传家脚步声。 她骤然间转身,看到宫祀绝已经出现在了他门口。 晏南柯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被血色遮掩,看这里的任何事物都蒙上了一种鲜红。 唯有宫祀绝,在她视野里变得越发清晰。 “阿柯,在看什么?” 晏南柯拿着那本画册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摇了摇头,“随便看看。” 宫祀绝却若有所思,大步来到她身侧,只是稍微看了看架子,就已经知道她拿的是什么。 “本来想一起烧了的,怕炸了这里,就没动。” 晏南柯手指蜷缩了一下,唇被她咬的苍白。 她看着宫祀绝的眼神没有同情怜悯,只有心痛悲伤。 “王爷,你若是心里难过的话,我会抱着你的。” 宫祀绝微微扬起眉眼,嘴角笑的更加温暖,好像一抹温润清流淌过心尖。 “不难过,也要你抱着本王。” 他抬起手将她拉到怀里,瞧了瞧那画册一脸嫌弃。 “没有府里那些好看。” “什么?” 晏南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脸颊瞬间红了。 “也不看这里是哪儿,你还乱说。”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脸,嘴角笑容加深。 “没外人。” 晏南柯不理他,微微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清楚,宫祀绝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让她再多想。 可她思绪就是控制不住,有些后悔曾经的自己没有对宫祀绝更好一些。 尤其是想到上辈子,愧疚好似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让她有点儿无法呼吸。 宫祀绝拉住她的手往外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正要往外走,突然间这石室里面居然出现了一点儿动静。 晏南柯怔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宫祀绝。 不是说这里没人知道吗,怎么会有人过来? 两人在这里待的时间很长,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这石室里面更是相当阴暗。 宫祀绝飞速将火把熄灭,四周立刻变成漆黑一片,晏南柯将身体紧紧贴在他身边,一 双眸子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脚步声,对面最少来了四个人。 那些人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这里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说话声音并没有压低。 “查好数量之后,今夜就安排人将那些火药埋藏好。” “是,大哥。” 这说话的声音,晏南柯相当熟悉,为首那个大哥就是之前那些铁锁锤的血卫。 他们来这里,想必就是皇上的特别安排。 血卫,火药…… 一共十大血卫,一次性就派出四个过来执行任务,可见老皇帝对这一场计划多在意。 “这里的武器也要拿出去做好机关埋伏,这一次,任凭绝王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晏南柯抓着宫祀绝的手逐渐收紧,脸色气的发红。 她并没有主动出去,因为不知道外面还是否有伏兵。 如今以她和宫祀绝的实力,对上三个血卫就已经勉强,若是对方四人联手,他们二人必会落于下风。 因此,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眼睛已经逐渐可以适应黑暗,晏南柯浑身紧绷,专注的盯着那四个人现身的通道。 这里的建筑并不复杂,只是石室比较多而已,她与宫祀绝躲在一间,对方的说话声通过空旷石壁,清晰 传入耳中。 火光亮起,有人在靠近两人这里。 晏南柯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她拿起来,借着微弱火光看了一眼,就见这匕首相当奢侈,就连柄上都嵌着七颗漂亮宝石。 尤其是匕首的刀身,在这般昏暗的光下,都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流光,触手刀身冰凉,锋锐的不可估量。 宫祀绝在她掌心写着:七玄。 晏南柯领悟,看来为应该是这把匕首的名字。 宫祀绝给她的东西,绝对都是神兵利器,由于之前没看到过,她猜测这是他刚从这武器库里面找出来的。 脚步越来越近,那四人谨慎小心,靠近内门才稍微分开。 两人走一条长廊,寻找藏火药的那些暗室。 宫祀绝领着晏南柯的手往外走,想要从这里逃出去,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晏南柯目光锐利,小心翼翼跟着宫祀绝不发出任何声音。 若是对方提前有所准备,他们二人也许不敌。 有两道黑影终于靠近,晏南柯紧贴着宫祀绝躲在一侧的石壁。 此时,那两人距离他们,已经不过几步之遥。 “小心明火,火药应该就在这附近。” “到了,这里有……” 其中一个带着鬼面具的血卫 话还没说出来,突然停下脚步。 晏南柯拿着匕首的手指忽然收紧,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宫祀绝安抚的抓了抓她的手腕,两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只听那血卫忽然道:“大哥,属下好像感觉有危险。” 那高大男人拎着铁锁锤,锁链发出不小的响动。 两人就停在石壁拐角的位置没动。 像是察觉到不对劲儿一样,警惕十足的看着黑暗里。 此时,他们与晏南柯二人只有一壁之隔。 晏南柯也想不到,这血卫居然有如此强烈的警觉心,她和宫祀绝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拿着铁锁锤的血卫首领突然道,“你去前面探路,我来掩护,小心一些。” “属下遵命。” 虽然他们已经不必自相残杀,共同成为为帝王效力的血卫,可是这么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本事却没有任何遗忘。 即便是一点点的杀机,他们也相当警觉。 不然,他们也称不上圣武国最隐秘的一股力量了。 就在那黑衣人走入攻击范围的一瞬间。晏南柯捏了宫祀绝的手指一下。 两人顷刻间动了手,这一瞬间默契十足。 “有敌人!” 血卫首领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喊出声来提醒自己的手下。 第四百二十章 堪称神器 然而,依旧晚了一步。 转瞬间,宫祀绝的手就已经按在了那人的肩膀上,而晏南柯提着匕首划过那个血卫的脖颈。 只眨眼间,那血卫就已经没了气息。 血卫头领目光一沉,意识到前方两人来者不善。 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响,随后迎了上去。 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将两人拿下。 杀了一人以后,晏南柯并不打算继续和这人纠缠。 “王爷,咱们快走。” 宫祀绝点点头,提着剑挡住血卫首领的一击,那铁锤狠狠砸在墙壁上,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周围的石头立刻坠落下来,裂开的墙壁出现了一道道缝隙。 血卫首领眼睛血红,声音冷厉:“哪里走!” 晏南柯的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在发现有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宫祀绝一起做了伪装。 又因为这地道太过幽暗,哪怕对方是高手,也很难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如今偷袭成功,血卫十人少了一人,就等于少了一份很大的战斗力。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被选拔出来的,各个不凡,每一个都是皇帝手下最大的底牌。 晏南柯被宫祀绝拉着手,向着来时候的路口走去。 可是听到传讯的 另外两名血卫,此时也已经追了过来。 在看到两人的身影之后,一言不发直接开打。 晏南柯深深吸了口气,她握紧了宫祀绝的手。 “王爷,左边那个交给我,剩下两个交给你了。” 这里比较空旷,是正中间的石室,石壁相当结实。 应该打起来也不会发生坍塌。 晏南柯知道,今天不打一场怕是出不去,她严阵以待,摸了摸自己手中匕首的刀柄。 宫祀绝在她掌心之内刮了刮,黑暗中,眼底厉色闪过。 “保护好自己。” 晏南柯连连点头:“放心吧王爷,我肯定没问题。” 连续打败两名血卫,晏南柯对自身本领越来越自信。 她扬起下巴,拿着刚刚得到的神兵利器,这会儿正有一些心痒难耐,想要尽快试试这武器的威力。 对方并没有给他们二人多少思考时间,下手又狠又准。 晏南柯见到长剑对着自己刺来,她立刻抬起匕首横架住,然后用力切过。 只听到咔嚓一声,撞击在匕首上的长剑顿时出现豁口,随后断裂,剑尖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晏南柯顿时傻了眼。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武器相当锋利坚 韧,是真正的削铁如泥。 相比于对方手里的长剑,这东西堪称神器。 “王爷……”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刚想问什么,却听到旁边依旧在打着。 纵然宫祀绝武功高强,可是想要在很快的时间之内斩杀一个身经百战的血卫,依旧是天方夜谭。 只不过,那血卫明显也不好受,隐约有招架不住的姿态。 然而,那拿着铁锁锤的血卫首领已经赶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他冷声问了一句,飞快退到自己人身边,暂时休战。 他仔细打量着晏南柯二人,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确定他们的身份。 只不过,宫祀绝并没有要给他时间的意思,丝毫不慌的迎了上去。 在察觉到宫祀绝突然增加的凌厉攻势之后,那几个血卫顷刻间就了解了他的身份。 整个京城之内,能够在两名血卫围攻之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就只有宫祀绝一人。 “绝王殿下!” 血卫首领的声音包藏一丝惊讶和颤抖。 黑暗中,他的脸色在昏暗灯光下都变成了明显的苍白。 听到这四个字,其他血卫也震惊了一瞬间,然而眼底却是顷刻间划过阴霾。 “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有人低 声,阴冷的喊了一句。 那拿着铁锁锤的男人挡住宫祀绝的攻击之后,一咬牙,用手中铁锤疯狂砸着石壁。 霎时间,不少石头崩裂,这石室被打的恍若在地动山摇。 晏南柯眼睛眯了起来,她感觉到危险逼近。 “王爷,不能让他再砸了!” 宫祀绝垂下眸子,眼底黑漆漆的一片。 “我去拦住他。” 他说着,长剑对准那血卫统领的心脏处刺了下去,那人连忙收回手中砸墙的动作,挡住这差点儿致命的一击。 宫祀绝即便是失去了从前那般恐怖的能力,可如今的武功依旧不容小觑。 血卫首领只感觉掌心被震的都有些发麻,他身为首领,居然被逼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绝王到底有多可怕。 除非他们十人一同出手,否则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杀了对方。 当然,如果真这么做了,血卫之中也一定会损伤殆尽。 用数年心血来换宫祀绝一条命,对如今的皇上来说,并不值得。 而且老皇帝也有些恐惧宫祀绝,害怕曾经的惨状再次出现。 万一宫祀绝没有死,那才是最麻烦的事。 首领被逼退,眼睛顿时变得血红一片。 他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一双眸子划过疯狂之色。 “你们两个,即刻退出去!” “大哥!” “首领……” 可是,那两个人还没说完,就被那血卫首领一脚一个踢出这间石室。 也不知道他的锤子砸在了什么地方,他背后唯一的出口骤然间关闭。 石室里面的火光摇曳了一下,没多久就熄灭,空间变得一片黑暗。 “既然王爷来了,那就别走了。” 那血卫首领的声音在这一片空间回荡,那冷冽无常的声音,藏着黏腻嗜血的杀机,骤然间扑面而来。 晏南柯听声辨位,连忙侧身,寒风刮过她的脸颊,让她顷刻间遍体生寒。 后面的墙壁不用想也被砸了个大坑,然而铁锁收回,长长的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绑住了她的脚腕。 晏南柯面色一凛,原本想要用匕首砍断绳索即刻挣脱,可是在做这个决定的一霎那,她停住了。 “王爷,西边。” 她的声音相当好听悦耳,清晰的在石室里面传递着。 宫祀绝闻言,顷刻间身影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血卫首领感觉到身边寒意袭来,他想要跑却感觉浑身僵硬在原地。 仅仅晏南柯的一句话,就让宫祀绝发现了他的位置,还能这么快赶过来,想必他绝对的相信晏南柯…… 第四百二十一章 也许要死了 三人谁也看不见,在绝对漆黑的环境下,唯有响动最为真切。 可是铁锤的链子很长,在这种既定空间之下,那血卫头领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如果耽误的时间久了,她和王爷绝对会吃亏。 晏南柯人已经被拉扯起来,吊挂在半空中。 脚腕被缠绕的有些刺痛,却能清楚的感知这条锁链尽头那人所在的具体位置。 就算是闭着眼睛,这狭小空间的若有位置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听到铁锁没了动静,就知道事情绝对成了。 血卫首领打不过宫祀绝,他们三个人一起,也不过是能够稍微拖延一点儿时间。 不耍手段,怕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她和宫祀绝。 宫祀绝的匕首此时抵在血卫首领的脖颈上。 这次并没有想过直接杀了他。 “绝王殿下,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说着,还威胁性的动了动手中锁链。 晏南柯在半空中被摇晃了一下,她心中相当不喜。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想要抓她当人质威胁她男人,怕不是在做白日梦。 晏南柯有恃无恐,仗着刚刚宫祀绝送给她的宝贝,尝试作死。 她轻轻弯腰,手中匕首顷刻间砍在锁链上。 虽然 这锁链也是相当坚硬,可依旧在晏南柯的内息和匕首之下被砍断了。 手中锁链一松,啪嗒掉在地上。 血卫首领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已经不见刚刚的镇定。 “怎么回事?” 他的武器,怎么就突然断了? 他人有些发懵,脸色青紫交错。 这武器可是他花了大价钱用了最好的材料打造出来的。 现如今,他的铁锁居然断了! 晏南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心里更是宝贝的不行。 她不知道这东西宫祀绝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宫祀绝手上用力一推,顷刻间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晏南柯连忙道:“王爷,先别杀他。” 只不过,那血卫首领并不领情:“要杀就杀,要剐便剐,今日有王爷王妃作陪,也算不亏。”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从他决定留下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她微微垂下眼帘,一双眸子乌黑乌黑的。 她感觉到这石室的气息有些发闷,打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气力都变得有些不济。 不对劲儿,很不对。 晏南柯听着男人口中发出来的狠厉冷笑,忽然想到了什么。 “王爷,刚才他并不是随便砸墙壁的,他利用铁锤的破坏力,将这间 石室的气孔全部砸坏了。”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半垂着的凤眸显得有些冰冷又无情。 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晏南柯也能察觉到那逐渐降低的低气压。 晏南柯沉沉吐出一口气,“王爷,他想闷死我们。” “属下知道自己不是王爷的对手,更是钦佩王爷的本领和能力。” 那高大的血卫声音中带着无尽遗憾。 “可是您千不该万不该,忤逆皇上。” 宫祀绝脸色冰冷,手中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那味道令人目眩神迷,神思混乱。 晏南柯连忙掩住口鼻。 “是毒雾!” 宫祀绝也察觉到了,他一脚踢开那血卫的尸体,将晏南柯拉到近前来。 他将晏南柯的头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胸膛微微起伏,藏在下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晏南柯抓紧他胸前的衣服,却抿着唇角没说话。 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味道,宫祀绝低垂着眸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也许我们要死了,怕吗?” 晏南柯闭上眼睛,心绪是说不上的平静安宁。 这话太搞笑了,她本来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又怎么可能会怕? 她摇了摇头,声音中是相当的 平和真诚。 “不怕,有王爷在,上天入地都不怕。” 宫祀绝抱着她有些瘦弱纤细的肩膀和脊背。 嘴角却是自然而然的翘了起来。 他这个人,此生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人陪伴而已。 “有阿柯这句话,足矣。” 晏南柯紧紧抓着他的手,却一点儿不后悔今天的一切。 更何况,这些血卫为皇家卖命数年,手中沾染的鲜血无数,是皇室冰冷的杀人兵器。 多杀一个,就对之后的他们越有利。 黑暗遮蔽双眼,两人又没办法打开火把,只能摸着黑寻找出口。 晏南柯对此情此景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打算就此躺平。 “王爷,我去找找出路。” 哪怕是闻着毒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晏南柯依旧咬紧牙关撑着身体推开宫祀绝一些,来到墙壁寻找出去的方法。 这里肯定还有别的机关。 她摸索着,碰触到被铁锁锤砸的凹陷进去的机关,心里一片冰凉。 看来,他们真的出不去了。 虽然那毒烟厉害,可两人体质都不一般。 因此除了有些头晕眼花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毛病。 晏南柯感觉到有只手附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有些滚烫,烫的她心头发慌。 宫祀绝在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笑出声。 他站在晏南柯的身后,不慌不忙的亲了亲她的耳朵,立刻让晏南柯敏感的耳垂出现了一片红润。 晏南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王爷,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抓紧时间……” 宫祀绝又情不自禁的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说亲不太恰当,应该是咬的。 “阿柯,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只以为在生死关头,这是男人对她掏心掏肺的情话。 她心情有些愉悦,低垂着眸子颤抖了一下睫毛。 “我也是,王爷。” 这话明显让她身后的男人肌肉更加紧绷起来。 随后,她耳边传来宫祀绝的声音。 “好了,不逗你了,为夫带你出去。” 晏南柯:“……” 气氛眨眼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变得通透起来。 宫祀绝一只手拉住晏南柯的手,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下一瞬间,机关的卡顿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那面已经被封死,足有千斤重的时候,居然在机关的带动之下,出现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光亮顷刻间照了进来,门外拿着火把的那些黑衣人,下一刻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第四百二十二章 疯狂的想法 对面来了足足百人,密密麻麻的占据密道。 光是人数,就将两个人压制的死死的。 为首的两个血卫看到首领没出来,脸色顿时变了。 “看来大哥出事了……” 晏南柯皱眉,捏着匕首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么多人,事情有些难办。 这通道狭窄,如果想要出去,恐怕要突破这么多人的包围才行。 那两个血卫脸上露出厉色,毫不犹豫的道:“杀了他们!” 晏南柯想也没想就要上前动手。 不论如何,她也要带着宫祀绝从这地道里面走出去,破坏老皇帝接下来的计划。 只不过手臂被拽了一下,她整个人跌进宫祀绝怀里,听到耳边男人磁性暗哑的声音。 “不必动手。” 晏南柯抬头,看着宫祀绝微微勾起,却相当冰冷的唇角。 然后,她被宫祀绝往后面拉了几步,避开那几个突然冲过来的暗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几个靠近的暗卫突然停下动作,手中武器掉在地上。 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不省人事。 看到这一幕,众人明显有些傻眼。 可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也闻到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气味。 宫祀绝的脸色很是冰冷,嘴角笑容也 压了下去,他低垂着眼眸,凤眸之内暗藏深色。 晏南柯惊讶:“他们这是怎么了?” “中毒。” 宫祀绝为她解释了一下,指了指后面敞开的暗室。 晏南柯这才想到,之前这里面装满了毒气。 而且还是那个血卫首领亲自下的手。 她体质特殊,拥有凤凰胆护身,能够抵御一切蛊毒,是蛊虫克星。 虽然无法祛除百毒,却也对一般的毒素有压制作用。 因此这毒烟对她的影响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而宫祀绝…… 她侧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面不改色,显然和她一样,没有被这毒药侵蚀。 但是外面那些普通暗卫就不行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几乎顷刻间就倒在地上一大片。 原来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在了这狭窄巷道之中,根本逃脱不了。 因此,这里没过多久就剩下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那两位血卫当然不会中毒,他们眼神狠厉的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脚步却没有再向前。 这两个人实在难搞,因此对视一眼有了决定。 “撤!” 先离开这里回去报信才行。 可是,他们才跑出去没多远,忽然间来时候的石门被关闭了。 这石门有千斤重,想 要挪开,普通人力难以做到。 两个血卫的面色骤然变了,用武器拼命的想要砸开这道大门,却无济于事。 再加上他们只在外面发现过打开这闸门的开关,如果不弄开这门,他们两个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局势就已经瞬间转变。 仿佛一切,全都重新掌握在了男人手中。 宫祀绝眯起眸子,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盯着对面两大血卫,他一侧的嘴脸漫不经心的扬了起来。 “跑啊。” 两大血卫连忙转身,抓着手中武器对宫祀绝警惕万分。 就在不久前,这两个人明明还是他们手上的猎物,却在此时,已经调转位置。 晏南柯吃惊不已,她根本没察觉到男人究竟做了什么。 “王爷,怎么回事?” 宫祀绝声音柔和了下来,笑着摸了摸晏南柯的头。 “没事,只不过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晏南柯恍然大悟。 难怪男人这般懂得若有机关,面对那么多人袭击一点儿不慌。 原来是因为心中有底气。 他在这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恐怕已经将此地若有东西都摸透了。 外面的那些庄子已经被烧毁的看不清楚本来面目,但是这处于 地下的机关暗室,却完好无损。 两个血卫舔了舔嘴角,眼神之内涌动着一种鲜红之色。 “拼了!” 那两人也不废话,显然已经将战意提到了极致。 晏南柯也收回心思,心脏却已经落了地。 在她眼里,这两人在血卫当中不算有名,肯定不如刚才那两个的实力。 不足为惧。 可是下一瞬间,她看到那两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忽然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吃了下去。 随后,他们的脸上青筋暴起,咧开的嘴里全是猩红的血色。 肌肉都跟着隆起,十分痛苦的抽搐了几下,手指紧紧握成拳头,看上去相当孔武有力。 不,这些还不算什么。 晏南柯只感觉顷刻间,那两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她和宫祀绝身边,那速度快的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瞬间抬起手,意图挡住突然袭击而来的长剑,可是却被对方手上强大的力气震的后退几步,气血翻涌。 还没等晏南柯反应过来,第二第三剑好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专门挑她身上的要害。 晏南柯勉强后退,她看了一眼宫祀绝的方向,发现他居然也被一个血卫缠住了。 暂时没有办法顾及到她这里。 而晏 南柯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哪怕是咬紧牙关,也要死撑着。 她故意卖给对方一个破绽,对方显然上了当,身体冲过来的瞬间,和晏南柯擦身而过。 就在这顷刻间,晏南柯手指反转,找到机会在对方右手臂划了一下。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扬起,看着血卫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只要接下来她小心谨慎一些,不至于不能赢…… 可她这样想着,却突然感觉肩膀一疼。 晏南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在受了伤之后,居然能够没有一点儿停顿的继续出手。 像是她刚才的那一下,没有伤到对方一样。 晏南柯感觉到疼痛,脸色顷刻间煞白,手中动作也相对的停滞了一瞬。 然而高手过招,即便是这一瞬,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晏南柯招架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可是血卫的攻击却相当疯狂,肆无忌惮。 像是哪怕是自己死了,也要拉着她一起。 晏南柯后背贴在墙壁上,显然已经避无可避,她双眸猩红,再次看了一眼宫祀绝所在的方向。 温热的血顺着肩膀的位置滑落。很快染红了一片衣衫,晏南柯猩红着眼睛盯着对面,舔了舔嘴角。 心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再次失控 对面的血卫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让本身实力短时间内提升了整整一倍。 如果以前,晏南柯还能占据上风,宫祀绝的武功还可以稳稳压制住对方二人,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对他们不利。 若是她撑不住,让这两人一同攻击宫祀绝,他的情况也很危机。 所以,哪怕是付出再多代价,她也要杀一个。 眼瞳变得暗沉下来,晏南柯紧咬牙关,双眼冷凝的盯着对方骤然间刺过来的长剑。 她身体尽全力的移动了一点。 可是对方剑实在是太快了,根本让她避不开,躲不掉。 因此,她也没想过完全避开。 “噗呲……” 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和刚刚只是被划了一剑不同,这一次是她的左侧胸口上方被刺穿。 剧痛让她顷刻间绷紧了身体,冷汗不经意的从额头低落下来。 只不过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晏南柯就抓住了剑刃。 手掌也被割伤,疼痛钻心。 但是这点儿同楚对她来说,并非不能承受。 上辈子她经历的太多,忍痛的能力直线上升,因此再疼,也不会让她意识不清。 手中用力,那血卫毫无防备的被拉近了一点儿。 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出长剑再动手 ,却只因为这一个动作,自己的胸口也被刺穿。 晏南柯勾起唇角,她感觉喉咙一阵猩甜。 硬是将那一口血咽了下去,她手中匕首在对方的心脏处骤然一转。 那血卫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心脏。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但是致命的部位重创,也让他的头脑四肢变得不听使唤,只没一小会,手上的力道就已经消散。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 而宫祀绝这会儿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漆黑的通道之内,尸体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见。 他心脏骤然一紧,脸色变得深沉似水,面上的情绪正在显而易见的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晏南柯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因为胸口太痛,没有发出声音。 一道暗影骤然间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光源。 宫祀绝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晏南柯,他那双凤眸之内,顷刻间收缩了一瞬。 而武功高涨的那个血卫,却并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宫祀绝的眼睛红光一闪而过。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眼睛里却透着浓浓的挣扎和痛苦,周身上下的气势却在顷刻间大变。 那一剑并没有刺中任何东西。 宫祀绝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那一剑,而后徒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转过身将那一剑稳稳的送进了对方的胸口。 那双漆黑的凤眸没有任何光亮,死寂的像是能够容纳全部黑暗。 晏南柯睁大双眼,心脏怦怦乱跳。 她虽然看起来很惨,可是却避开了致命危险。 再怎么傻,她也不会真做那种一命换一命的勾当,毕竟她自己的命,她认为更加值钱。 忍了半天,她终于能够发出一些微弱声音。 “王……王爷……” 然而男人没动,手中长剑死死钉在那人的胸口,一直到那个血卫一动不动,他才松了手。 晏南柯心中相当难受,她知道宫祀绝一直都在压制着体内的火毒,所以才没办法使用全力。 那火毒令他没办法肆无忌惮,每一次动用真正的实力,带来的后果都难以预料。 她拔掉那把长剑,扯下一些布条将自己勉强上药包扎了一下。 因为害怕失血过多,她不敢乱动,只是安静的看着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背影。 刚刚……宫祀绝生气了。 就算不释放全部实力,他应该也能杀掉那个血卫,只不过需 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毕竟,那两个血卫服用的药,绝对是那种效果极为强大的一种,当然副作用也肯定不小。 说到底,都怪她自己实力不济。 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受伤,影响到宫祀绝的情绪。 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丢下手里的武器,然后安静转身。 锦袍加身的男人身姿优雅修长,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矜贵之气。 只不过,那双漆黑眼眸深处,藏着一片血红,犹如踏入了血海深渊。 宫祀绝向着晏南柯的方向走了两步。 突然他脸色惨白下来,捂着胸口的位置,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昏黄的火把光芒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相当不妙。 晏南柯又急又没有力气。 杀了那个血卫已经让她尽了全力,谁能想到,这些血卫的手里还有这等后招。 “王爷,你怎么样!” 她忍不住问出声,嗓音虚弱沙哑。 宫祀绝没有回答她,而是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来到晏南柯面前。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体腾空,脑袋靠在男人的胸口上。 这一刻分外安心。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太多,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毒香味,晏南柯再也支撑不住,沉 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头顶的营帐。 身上受伤过的位置还有一些疼,晏南柯低头看过去,却发现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又重新包扎过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脑袋沉的厉害,这一动弹,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王妃醒过来了!” 她撑起,坐在软床边。 门外有个侍卫走进来,恭敬行礼。 “王妃身体如何,属下这就去传太医!” 晏南柯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是皮肉伤而已,王爷呢?” 那侍卫一愣,不过随后道:“王爷昨天送王妃回来以后就离开了,属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晏南柯的眸光之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上一次男人被迫发挥实力,后遗症太过可怕,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 她想也不想就站起身,“我去找王爷!” “王妃不可,您身体还没好……” 晏南柯面无表情将侍卫一把推开,大步走到门外。 阳光有些刺眼,她因为伤势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明显。 尤其是被这一照,脑袋都有点儿晕。 就在她身影晃了一下的瞬间,一只手猛的将她托住。 “太医让你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她自己来 晏南柯原本悬起来的心脏,忽的一下就落了地。 她毫不犹豫的伸开手臂抱住男人,只不过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宫祀绝顺势扶住她的手臂,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略微皱眉。 “小心。” 晏南柯抬起手臂,用那条并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她语气有些担心,“昨天看你吐了血,王爷你现在感觉身体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宫祀绝嘴角扬了扬,面色和神态很是自然。 “无事。” “真的?” 晏南柯显然不信。 要知道上一次有多危险,将她吓坏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害怕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 “嗯,真的。” 宫祀绝简短的结束了对话,转移话题。 “你伤势未愈,好好躺下。” 将她一把从地上抱起来,重新送到里面的床榻上。 然而伤口的位置因为她不老实,这会儿已经染了血。 宫祀绝眉头一皱,立刻将旁边提前准备好的那些东西拿在手里,然后轻柔的拉开她身上的衣服。 晏南柯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那个,我自己来……” 宫祀绝挑眉:“一只手可以?” 晏南柯一愣,犹豫了一下,还 是点了点头。 来这围场的时候,晏南柯并没有带下人,现在周围只有一群糙汉子。 她受伤,也没有丫鬟帮忙。 晏南柯一边用手拉开点儿衣襟,一边想要解开系在身上的衣扣,可是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绑的,那扣子她解不开。 脸颊顿时因为尴尬变得有些红润。 “王爷,我……” 宫祀绝显然看出了她的窘迫。 然后,他眉宇之间依旧带着温柔眷色,不紧不慢的抬起手帮忙。 “我来。” 晏南柯看着他动作,好奇的问:“我回来,伤口谁帮我处理的?” 宫祀绝顿了顿,“是我。”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被换过了,一想就知道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害羞归害羞,两人毕竟是老夫老妻,她也就是脸有点儿红。 宫祀绝手上的动作相当轻柔,很快将药换好,他坐在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膀语气深沉。 “当时,为什么不喊我?” 晏南柯一时间怔了怔。 随后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低垂着眸子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晏南柯声音很是坚定:“我想站在你身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那种时候,如果她 求救,宫祀绝绝对会不惜一切过来护着她。 他会以一敌二,不惜代价保护她,牺牲自己。 她晏南柯并不是什么拖油瓶,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只是结果多少有些不尽人意,是她没有想到宫祀绝会那般生气。 宫祀绝沉默。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揉捏着她颈侧的一块皮肤,那里顷刻间出现了一些红痕。 虽然不重,却显露出男人此时并不平和的心情。 和表现出来的面容全然不同。 “以后,不许你伤害自己。” 男人声音带着隐约的霸道和冷绝,听在耳朵里,感觉有那么一点儿严厉。 晏南柯抬起头,看到那双凤眸之中深邃的没有丝毫光亮的黑眸,感觉到了他身上被克制起来的怒气。 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晏南柯相当怂的认错。 “我知道了王爷!” 她说的相当诚恳。 然而眼底却是流光飘过。 知道是一回事,下次会不会做,是另外一回事。 她清楚他担心她,相反,她也会关心他。 晏南柯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只是觉得自己这次行事不够完美,不应该被宫祀绝提前看出来,影响了最后的结果。 宫祀绝并不知 道晏南柯的这点儿小心思,清理围场的这件事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十天时间一晃而逝。 晏南柯身上的伤势好的也差不多了,而那天在山林深处,那处隐藏着无尽血腥和黑暗的山庄之内,所发生的事被遮掩了下来。 四个血卫被杀,数年选拔培养的高手顷刻间折损一半儿,即便是老皇帝都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 春猎开始,大批人马从皇城赶来,晏南柯陪着宫祀绝提前守在山林门口的位置。 老皇帝的车架走在最前面,此时已经落了地,一身龙袍的男人被元公公搀扶着下了马车。 他带着身后的文武百官,还有京城之内一些有名望的高门贵胄,聚集在了这山脚下。 老皇帝抬起头看向宫祀绝,煞有介事的问了一句。 “这里都处理好了吗?” 宫祀绝面上没什么表情,哪怕是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那双眸子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好了。” 老皇帝也没计较他态度冷淡,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就好,朕相信你的能力。”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走过来一道身材高大的身影。 那人是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相当贵气的紫纹蟒蛇袍,那是只 有封王拜将的人才能穿着的官服。 此人,晏南柯倒是并不陌生。 中年男人站在宫祀绝面前,对着他相当和善的行礼,那张方字脸给人一种相当憨厚正直的表象。 “多年不见,未曾想绝王殿下已经如此风姿绰约。” 宫祀绝回礼:“平南王过誉。” 站在宫祀绝身后的晏南柯顿时眯起双眼。 她侧头看了一眼后方,并没有发现其他想象中的身影。 看来镇东王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有东境边界的乱象,并没有回来。 至于那传说中的襄阳王,她也是只闻其名未闻其人。 平南王挺直身板,身上透着独属于武将的威武霸气。 在晏南柯的记忆当中,此人是正经的保皇党,手握二十万大军驻守南方边境,为皇上亲手提拔到这个位置的大将。 在上一世,也是他力排众议,全力配合镇东王拥护身为太子的大功臣。 晏南柯想到这里,瞳孔略微一缩,这个时间段虽然没有发生战乱,皇上却唯独将他喊回身边,其中用意,恐怕很深。 小心的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她在对方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扫视了一个来回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王爷,要多注意此人动向。”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如现在就跑 宫祀绝听到晏南柯的小声嘀咕,心口微微暖了一下。 偷偷将她伸出来的手指握紧,宫祀绝侧头平静的和她对视了一眼。 陆陆续续所有人已经进入围场,晏南柯尾随着宫祀绝也来到最中间那一片空地。 一些好马被人一排一排的牵出来,已经下了马车的那些大臣们全围了过来,武将们更是瞧着那些高头大马跃跃欲试。 老皇帝换上了一身简便骑装,头上依旧戴着帝冠,一双眸子犹如鹰隼。 “今日所有人都可以在此尽情狩猎,猎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恩典!” 群臣心情激动不已,不管是文官武将,都喜欢热闹。 更何况,能够出城本来就是为了踏青放松。 那些老臣常年憋闷,此时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出来透气,一个个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老皇帝并没有上马,而是找了最近的一个营帐之内休息。 平南王先是恭敬的对他行礼,随后大步来到了不远处的宫祀绝面前。 “绝王殿下,老臣知道这山林深处有许多猛兽,甚至还有白虎王存在,如果能够抓到一只送给皇上,那可是美事一桩,您不如与老臣赌一场,看谁能抓住它?” 他声音洪亮,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那些刚刚上马,带着准备好了弓箭的武将们也纷纷转身看了过来。 宫祀绝目光黑沉沉的,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不过他身上那强大的气场,不管什么时候,都令人心中生出丝丝畏惧。 “本王为何要与你赌?” 听到反问,平南王也不恼火。 他声音依旧浑厚有力,“老臣听闻王爷曾经的战绩,心中自然想要见识一番您的本领,还请王爷满足老臣这番心愿,难不成王爷这是怕输给老臣,不敢赌?” 晏南柯听到这种话顿时皱眉。 她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维护宫祀绝,眼神锐利的盯着对面不怀好意的人。 “王爷当众用激将法这种阳谋,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平南王嘴角的敦厚笑容骤然僵硬了一瞬。 他这才看到,宫祀绝身边居然一直跟着一个女人。 春猎来的人虽然不少,却并没有几个女眷,晏南柯出现在这,相当突兀。 因为未曾见过,所以平南王耐着性子问道:“绝王殿下,她是?” 宫祀绝轻启薄唇:“我的王妃。” 那两个我的,念的很重,像是要将这两个字融入骨血里。 晏南 柯心里骤然间涌动暖流,听到这个介绍,心头实在发软。 她嘴角扬起,眉眼越发明亮,哪怕是面对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依旧能够抬首挺胸。 “原来是王妃,本王失敬,王妃误会了,本王只是随口一说,绝王殿下若是不愿意,本王会找别人。” 说着,他把目光落在了端王身上。 端王脸色一僵,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晃动着一身肉走了过来,脸上扭捏至极。 “平南王,你可别太过分了,本王又不会武,拿什么跟你比?” 在所有人眼中,端王就是个空有名头,却享受皇上宠爱的草包王爷而已。 平南王听他这样说,脸上笑容亲近和缓,“不就是比试比试,随便玩玩而已,你有什么可不敢的?” “这种事本王必输无疑,本王又不是傻子,才不上当!” 他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直接坐在了皇上下手边的位置。 甚至不满的对着皇上控诉平南王恶意欺压。 老皇帝看了这一场热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相当无奈的看了端王一眼,神色之间依旧是十分熟悉的纵容和宠溺。 “端王确实不擅长此道,朕看平南王还是不要为难他才好。” “就是 ,还是皇兄了解本王,我就想留在这里陪着皇兄喝茶聊天!” 皇上垂眸,十分浅的品了口茶。 “可就这么打猎也没什么意思,朕觉得平南王口中所说的白虎王颇感兴趣,不若绝王与平南王一起,将白虎王猎来送给朕如何?” 老皇帝眼瞳紧紧盯着宫祀绝。 这听起来是商量的话,可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他根本没有给宫祀绝拒绝的余地。 平南王顿时笑了,“老臣谨遵圣旨!” 连圣旨都搬出来了,宫祀绝不答应也不行。 男人目光冷漠,低垂着眸子行了礼,就算做应下来。 晏南柯抓着他的袖口,眼神之内被冷意弥漫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平南王的身影。 这个由皇上亲自提拔上来的藩王赵蛰,身上可藏着不少密辛。 感受到从晏南柯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平南王翻身上马,视线若有若无的从她身上略过。 他侧头问了身边的副将什么,两人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 因为此地太过空旷,也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宫祀绝也上了马,他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腕,目光凌冽的扫了平南王一眼。 这一眼,让人觉得如椎刺骨,锋芒在背。 晏南柯身上的伤势未愈,暂时不能动用武功,最近宫祀绝看的又紧,她只能窝在对方怀里不敢乱动。 平南王显然对着山中有白虎王一事相当了解,当众拿出一张地图。 “白虎王的位置本王已经打探清楚,绝王殿下还请跟紧了。” 一行人飞快往山林之内行去,宫祀绝身边也带了一些护卫尾随其后。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抬起头低声贴在宫祀绝的耳边道:“白虎王所在之地十分偏远,皇上特意安排平南王带着人引诱您过来,应该是提前做好了埋伏和陷阱。” 宫祀绝抓紧了她的腰。 那腰肢极为纤细柔韧,好像一掐就断。 老皇帝对他的杀意已经相当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宫祀绝一边摸着她的腰一边道:“嗯,我都知道。” 晏南柯瞪大双眼,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 宫祀绝的声音相当沉稳,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令她心中稍安,却也忍不住劝慰:“既然王爷都清楚,那咱们就别过去了,不如现在就跑吧!” 宫祀绝看她的表情,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不用跑,究竟谁生谁死,还说不准。” 第四百二十六章 皇上的污点 平南王带着大概上百个人,按照图纸的标记,进入这片密林深处。 此地是一处凹陷下去的峡谷,立于两道狭长的山脉之间。 平南王停着队伍,眼底露出一抹笑容:“绝王殿下,那白虎就在附近的一座山洞里面,一会儿本王会安排人堵住若有出口,你我二人就将那白虎活捉了如何?” 他语气带着提议的味道,眼睛似有似无的打量着骑在马背上的两人。 最终,眼神落在了晏南柯身上。 因为周围都是一群大男人,晏南柯这个女子相当突兀。 尤其是那张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容颜。 常年驻守边关的平南王何曾见过这样好看的女人,目光变得有些灼热,在她身上移不开。 哪怕是在到处都是美人的京城,晏南柯的容貌也是能够脱颖而出那种。 然而,她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一点。 宫祀绝对那目光相当敏锐,眼底的情绪顿时变得冷冽起来,又黑又暗。 他收紧手臂,身形稍微侧了侧,遮挡住了自己怀中的宝贝。 “走吧。” 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的好像寒冬腊月的霜雪。 平南王那张看起来厚道的脸上露出一抹可惜的表情,眼神狠厉起来。 “抓住白虎, 本王重重有赏!” 他一声令下,那些手下人立刻散去,跑得很快。 剩下的那些人护送着他们来到一处黑黝黝的山洞外面。 这里寂静无声,四周只能听到沙沙风声。 距离围场已经很远了,漫山遍野都处于了无人烟的状态。 平南王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声音很是粗重,“绝王殿下,就是这里了,这洞穴还有些深,不如您将王妃暂且留在这里,就你我二人进去怎样?” 宫祀绝冷冰冰的回答:“不怎样。” 拒绝之后,他拉住了晏南柯的手指,一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平南王毕业没生气,提着刀率先走了进去,那模样,好像确实是为了抓这一只白虎。 洞穴之中很快传来虎鸣之声。 平南王调查的没有错,这里确实是老虎的巢穴。 晏南柯的手被宫祀绝抓的出了一层汗,在进入山洞的时候点燃火把,将里面的情景顷刻间照亮。 刹那间,她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之后,神色间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因为这山洞里面内有乾坤。 外面看着狭窄的山洞之口,里面却如此宽阔,能够装下上百头猛兽。 因此,在进来的一瞬间,晏南柯看到了……一群狼。 那只所谓的老虎 ,实际上早就已经被人装在了笼子里悬挂在山洞顶端。 宫祀绝凤眸眯了眯,回头看了一眼,侍卫都已经被留在了外面,这洞口处,就只剩下他和晏南柯,还有平南王三人。 那些狼不知道饿了几天,被更大的铁笼子关在其中。 晏南柯拉住宫祀绝的手腕往后退。 现在这情况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这就是请君入瓮。 “我们快出去!” 面对这么多的饿狼,如果是两人都没有受伤,那还没什么,但是如今,她伤势未愈,宫祀绝还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这会儿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突然脚底下地动山摇。 在晏南柯转身的时候,出口已经被人彻底堵死了。 是有一块巨大的圆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山顶滚了下来,将山洞入口堵的严严实实。 她面色一变。 “平南王,你这是要谋害皇子吗?” 平南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人已经站在了笼子旁边。 钥匙正好挂在了锁上,只要轻轻一动,被关在里面的所有狼群就会一拥而上。 “皇子?不知道绝王殿下……是哪位皇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内的嘲讽溢于言表。 “皇上他从未将你当成亲生儿子,你明明是 你母亲与襄阳王苟且生出来的私生子……” 晏南柯听到对方这毫无顾忌的话语,眼神之内划过一道震惊之色。 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宫廷秘辛。 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她看着男人淡漠矜贵的侧脸,微微咬牙怒斥:“简直胡说八道。” 平南王这次带兵回京,本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而来,现如今有了皇上授意,他说起这些事来,更是毫无顾忌。 “本王并未胡说,此事乃是皇上亲口告知。” 他嘲讽的撇了宫祀绝一眼,似乎想要看到他脸上露出震惊或者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是,这种想法却没有得到实现,面前年轻俊美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甚至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说完了吗?” 宫祀绝终于冷声开了口。 依旧是那种嚣张又高傲的语气,让平南王的脸色相当难看。 当初宫祀绝崛起的时候,他曾经恶意打压过对方,后来曾经在军中被狠狠收拾过。 因此,他早就已经对其怀恨在心。 平南王眼底闪过一道恶意,作为帝王心腹,他知道的事情明显不限于此。 “若不是你母妃背后有秦王撑腰,皇上何苦强忍着恶心娶她为后,一个不检点的荡妇罢了,留 在身边对于皇上来说,可是绝对的污点!” 晏南柯噌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鞭子。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对准了平南王抽了过去。 什么身上伤不伤的,她完全不在乎了,愤怒已经在心口直冲上来,令她想要将说话的那个人千刀万剐! 再好脾气的人,被指着鼻子骂他母亲,也会暴怒的。 更何况,他惹的还是一位本来就性情阴晴不定的疯子。 平南王此时还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一把抓住晏南柯甩过来的鞭子,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张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神色。 “王妃这性子还真是泼辣,不过本王倒是相当喜欢。” 晏南柯嘴角紧绷着,眼神之内滔天怒火在翻滚,波动。 “是吗?那就……” 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宫祀绝的声音一如平常那般平静温柔。 “阿柯,退后。” 晏南柯心中不平,她道:“可是他……” 然而,男人的手力道温和又坚持,根本无法让人反抗。 那双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的双眼,还有眉心那朵颜色血红的莲花图案,都让他看上去相当危险。 晏南柯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 “我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王爷身世的秘密 平南王瞳孔略微颤抖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深。 目的已经达到了。 锁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一直在顶撞笼子大门的那群狼瞬间挣脱了束缚。 平南王顺势抓住了一旁的绳索,那绳子瞬间收紧,把他整个人从地面上带了起来。 他人几乎瞬间就已经离开了前方洞口的位置,就要没入山洞深处,消失不见。 晏南柯嘴角绷紧,看着无数对着他们两人扑过来的饿狼,眼神透着坚决之色。 手中捏紧了长鞭和匕首,心跳在突突突的加快。 然而,却在这一瞬间的时候,宫祀绝动了。 他的身影好像化为残影一样,在那些扑过来的狼群面前轻轻一晃,手中长剑就已经染了血。 地面上出现了不少染血的狼尸体,感觉到危险的那些狼被恐惧占据了心神,一时间看到男人逼近,后方的那些都没敢动。 而退到半空中的平南王忽然察觉到杀意逼近,从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绝妙反应能力,在瞬间救了他一命。 因为他提前松开了绳子。 一道凌厉寒光,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那一把长剑,在宫祀绝脱手而出以后,就深深的扎进了岩壁之内,拔都拔不出来了。 那死亡擦肩而过 的感觉,令平南王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掉在地上,一拳头砸死了一头狼,看着周围流着口水,对着他要冲来的狼群,他脸色铁青。 而对面,刚刚还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然后伸出腿,一脚踢向他。 一双手臂交叠,挡在胸口的位置,那一脚将他踢的倒飞出去,最后狠狠撞在墙壁上。 一阵气血翻滚,哪怕是卸了不少力道,这一脚也让他五脏六腑都难受的要命。 这根本不像是个人。 太强了! 宫祀绝的这身武功,他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整个圣武国之内,能够打得过他的不出一双手,可是居然不是宫祀绝的对手。 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流出来的血,平南王连忙爬起来,在看到宫祀绝人已经站在中间位置之后,一下子扣动身侧的开关。 这里,是专门用来对付宫祀绝的。 在运送火药做大事的事情被破坏以后,皇上就另辟蹊径。 只有将宫祀绝引到提前设计好的陷阱之内,将他本人与保护他的那些高手手下分开,他们才有一点儿胜算。 上方骤然间发出巨大的响动,一个大型铁笼坠落。 宫祀绝脚步一动,身影以不可思议 的速度躲避。 看到这一幕的平南王,气的浑身肌肉紧绷,他不想看到这样好的机会就此浪费,忽然动了动手指。 三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冲出去,直接不要命的抓住宫祀绝。 哪怕是身体已经被拍碎了肺腑,也绝对不松手。 宫祀绝的双眼冷的可怕,黑沉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那样的眼神,就在即将接近平南王的时候,被上方掉下来的大笼子拦在了里面。 三个闯进去的黑衣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尸体就那样掉在地上,被周围的狼群啃咬。 动物也有特殊的危险直觉,在明知道不是宫祀绝对手的情况下,没有哪只胆敢上前了。 见到把人抓住了,平南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那张脸多了一抹扭曲来。 “绝王殿下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应该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讽刺的话语还在不断说出来,看着宫祀绝被困在玄铁打造的坚固笼子里面,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平南王嘴角已经无法平复下来。 他早就期待着这么一天了。 怎么能让皇上对他失望? 宫祀绝没说话,只不过那双漆黑眼眸之内的色彩,是嘲弄。 下一秒,原本拦在他面前的铁笼,被 什么东西斩断。 宫祀绝骤然间伸出手,从笼子里探出一只手臂,死死的掐住了平南王的脖子。 在他盯着玄铁笼子断裂痕迹目瞪口呆的时候,宫祀绝收紧五指,掐的他拼命挣扎。 晏南柯从一侧走出来,把刚才用尽全力丢出去的七玄匕首捡回来。 削铁如泥的匕首,在砍断那么坚韧的玄铁以后,刀刃的位置依旧焕然一新。 也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打造的,真真正正做到了什么是削铁如泥。 因为动用内力,让她还没好的伤口隐隐作痛,脸色也白了几分。 只是,她拦住了宫祀绝要杀人的动作,“王爷,先别杀他!”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原本已经被杀欲侵蚀的男人怔怔回神。 那双漆黑,死寂的双眼慢慢回神,瞳仁重新变得清晰。 平南王自认为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然而看到宫祀绝的眼神,他依旧觉得头皮发凉。 心中翻腾着一种自己难以抗拒的恐惧感。 感觉到脖颈的力道终于缓和了几分,他却只能张大了嘴拼命呼吸着,狼狈不堪的被摔在地上。 晏南柯毫不留情的将他自己腰间的长剑抽出来,狠狠扎在对方的肩膀上,像是要将 他钉在地上。 平南王吃痛,不由得闷哼一声。 他脸色苍白如纸,却也没有开口求饶。 晏南柯眼神狠厉凶残,刚才饶了他并不是不打算杀了,而是有问题没有问清楚。 “你之前的那些话,到底是从哪里听你说的!” 平南王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因为剧痛一动不能动,知道自己这是阴沟里翻了船,小看了对面两人。 难怪能够暗中杀了四个血卫。 “当然是圣上亲口告诉本王的,一字一句,全无参假,绝王他就是襄阳王与元后所出的野种……啊啊啊!” 晏南柯毫不留情的转动了一下长剑。 她恨的心脏发疼,听到对方这种羞辱人的话,想要将他的嘴巴撕烂。 “想要我和王爷给你一个痛快,你就好好说话,否则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有绝王与王妃陪着下地狱,本王死的也不亏……” 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那平南王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嘴巴倒是硬的很。 晏南柯眼底厉色浓重,一只手安抚的在宫祀绝的手背上拍了拍,她害怕男人多想。 也要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元后是宫祀绝的亲生母后,她的声誉,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污蔑。 第四百二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宫祀绝侧身,他漆黑的瞳仁映着晏南柯的身影,看着她为了自己气的眼尾发红,原本暴躁冰冷的心里,骤然间涌动着一股暖流。 那种滋味,逐渐让他早就已经堕入深渊的心脏,莫名动摇,多了一种叫他自己都说不懂的情绪。 他抿了抿薄唇,凤眸轻轻上扬,一双眼似乎要将她整个人装进去。 这一刻,他心口的位置有些触动,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有种想要将她抱紧的冲动。 晏南柯并不知道她此时的行为对身后的男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她踩着平南王的手,眉眼艳丽至极:“你说的这些事,皇上是掌握了什么确切证据?” 平南王咳嗽了一声,“这种事还需要证据吗?” 晏南柯气的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听着他肋骨断裂的声音,狠声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胡乱污蔑别人,告诉本妃,老皇帝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她语气中,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已经没有了半点尊敬。 也终于明白,这位圣武国的当权者这么多年对宫祀绝的态度究竟是为何。 他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宫祀绝对他来说,只是能够利用的棋子而已,都没有价值的那一天,就会 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平南王吐出一口血来,他睁大双眼看着两人,心中颇为不甘。 可是伤口处痛的厉害,他颤抖着唇角。 “绝王多次对皇上不敬,心中也已经有了谋逆之心,若是再留着你,早晚会成为心头大患……咳咳,所以皇上这次召见本王回京,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 晏南柯被气笑了:“当年圣武国混乱不安,绝王殿下保家卫国征战边关,打的那些国家不敢再犯,才创下如今这一片盛世,怎么才安稳没几年的时间,就让皇上忘记了他的功绩了?” “如果绝王选择老老实实称臣,皇上当然不会对他如何,可谁让他仗着自己功高盖主,激怒皇上呢?” 平南王跟随皇上多年,知道的相当之多。 他当初也是亲眼见证了宫祀绝崛起。 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殿下如何逼迫的当年的皇上不得不对他服软,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为了稳住他,这么多年皇上也是费尽心思的剥夺他的兵权,解决他身边的势力。 至于将他从边关调回来,就是怕他再过两年带着大军直奔京都来个谋朝篡位。 如果他真那么多的话,怕是整个京城都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晏南柯 闭了闭眼,纷乱的思绪令她情绪不稳,害怕自己一生气就将他给弄死了。 旁边的宫祀绝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紧紧攥着的手。 用力掰开她差点儿刺入掌心的指尖,用指腹抹平她掌心的指印。 “阿柯,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那些人对他的看法。 老皇帝对他的态度,他心知肚明,一切都源自于他自己愿意。 当年他遵从自己的意愿在边关发展属于自己的实力,就为了回京以后,能够陪在她身边,牢牢的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攥在手心里。 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晏南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替他觉得委屈。 “这么多年在京城,王爷肯定很难过吧。” 宫祀绝挑眉,他勾起嘴角,完全忽视了那些狼群和危险。 因为野兽的直觉相当敏锐,男人身上气息太可怕。 “不难过。” 相反,他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回京自然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圈之内。 晏南柯以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不管谁敢伤害王爷,今后都会是我的敌人。” 她转过头,眼底杀意骤然涌动。 平南王感觉到她真的想要杀了他,面上露出一瞬 间的恐慌。 他虽然预料到自己失败之后会死,却未料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美艳的女子,会有胆子杀人。 “你不能杀我,我乃是平南王,外面可都是我的人,如果本王没回去,皇上一定会……” 还没等他说完,晏南柯就骤然间将剑拔出来,就要对着致命的位置刺下去。 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问完了,剩下的是她就算问平南王也不会说,如此一来就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宫祀绝一把握住她的手。 然后拉住她的手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吻了吻。 “脏。” 他眼神冰冷,看着平南王的眼神没有丝毫情绪。 平南王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手脚剧痛。 “啊……” 惨叫在山洞里面回荡着,宫祀绝漫不经心的将长剑丢在旁边。 平南王想要动动手脚,可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宫祀绝将晏南柯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十指相扣。 最后瞧了瞧周围那些不敢靠近的饿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自作孽不可活。” 随后,他就拉着晏南柯,向着洞口的位置走出去,巨大的滚石堵住的洞口不断掉下碎石,宫祀绝却毫不犹豫的抬起手一掌拍了 下去。 这一掌地动山摇,让巨大的石头晃动了一瞬。 宫祀绝没有犹豫,再次拍出两掌,原本稳稳当当卡在洞口的石头霎时间往前滚动了一段距离。 出口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两人离开,只不过晏南柯被男人这番操作震惊的瞪大双眼。 “王爷,你真厉害。” 这么重,石心的大石头,最少也要十几二十个人共同用力去推,才有机会撬动它,然而宫祀绝却光凭着一人之力,就能够撼动巨石。 不得不说,他的实力强悍的让她敬佩。 晏南柯的眼睛里都是星星闪闪的光亮,看的宫祀绝勾起唇角,他垂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随后才道:“出去。” 身后,是被饿狼啃噬之人发出的惨叫。 可是,全部都被堵在了巨石后面。 其实这山洞之中,是老皇帝花了大功夫才找专门擅长机关的人打造的,还有不少后招没有用出来。 可惜,平南王太过自大,导致所有计划崩盘,剩下的那些机关,也完全用不上了。 刚出来,两人就看到了外面一地尸体,那些尸体安静的躺在地上。 而数不清多少的黑衣人,在见到两人之后,恭敬的跪拜下来。 “属下等人,拜见王爷王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 杀不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晏南柯目瞪口呆。 “王爷,这……” 宫祀绝声音清冷矜贵:“起来吧。” “是。” 那些人全部站起身,黑压压的一片。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厉气息,一看就知道不一般。 所有人都不说话,山林之间的气氛变得压抑又恐怖,尤其是地面上那些横陈的尸体,有种阴森可怕的气息在蔓延。 晏南柯虽然见过了大场面,却也被这情形惊的缓不过劲儿。 “难怪你之前说,谁生谁死说不准。” 因为,平南王带来的人全军覆没,就连隐藏在附近的那一些暗卫,也全部被诛杀殆尽。 宫祀绝带来的这群人,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人数, 都要比平南王的那些多很多。 他嘴角扬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本王说过,不会再让你有危险。” 晏南柯想到刚才的事,终于明白过来,“所以,那石头外面是被这群人挖开了!” 她这才回头,注意到那块圆石头的底部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怪不得宫祀绝一个人就可以将巨石推开。 她还以为宫祀绝力大无穷,是个大力士…… “嗯。” 宫祀绝嗓音愉悦。 “就算我不过去帮你 ,这群人也会将平南王围殴的吧。” 宫祀绝听着她有些失落的语气,抓紧她的手,“意义不一样。” 是呀,她救他完全出于本心,意义当然不同。 晏南柯终于觉得安慰了一些,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暗卫。 那人上前一步,十分恭敬的低下头:“王妃有何吩咐?” 晏南柯扫了一下四周,“你们来了多少人?” 暗卫注视了一下宫祀绝,见男人点头,才道:“在此一共四千三百五十二人。” 四千多人完全占据了半个山谷,每个人实力都不俗。 能够将这么多高手招揽在一起,宫祀绝也相当厉害。 “皇上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少,打得过吗?” 这话让那暗卫明显语气一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脸。 “无须担心。” 他眼神之内寒意弥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残忍的弧度。 “本王会是最终的胜者。” 宫祀绝让人将平南王的尸体带了回去。 一同回去的,还有提早就被放在山洞之内,做诱饵的白虎。 那白虎一身好皮相,半死不活的趴在笼子里。 一队人马再次出现在围场,顿时引起来所有留守在这里的人的注意。 在此的绝大多数都是文臣,目光落在笼子里的白虎身上啧啧称奇,没想到王爷这么厉害,真的将白虎带回来了。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皇上,绝王殿下回来了!” 皇上正在和端王下棋。 听到手下太监禀报,眼神顿时眯了起来。 回来了! 这么说,他的计划就是失败了。 一双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老皇帝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眉心。 他没想过一个人会这么难杀,他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都没能达成目的。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让他过来面圣。” 抓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老皇帝的心脏砰砰乱跳,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害怕。 在畏惧那个即将过来的……儿子。 瞳孔瑟缩,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两人。 宫祀绝不动声色的对着他行礼,“父皇,儿臣已经将白虎猎回来了,只是可惜,平南王遭遇不测,身陷狼群。” 老皇帝眉头更深了,嘴角的肌肉僵硬,看着被人抬上来的那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滚。 端王的反应比较真实,他直接跑出去吐了。 就算再怎么膈应,现在的老皇帝却也不敢和他撕破脸皮,嘴角的两侧勉强 的扯出一抹和善的弧度,嘴里说着违心的夸奖。 “绝王果真实力不凡……只是平南王怎么会突然葬身狼口,他武功高强,不至于打不过几头畜生。” “也许是他太过不小心,才会落得这种下场,就是本王也未曾想到,堂堂王爷,居然不如畜生。” 这话听在皇上耳朵里,那是正经在打他的脸。 自己亲手提拔培养出来的藩王,居然被人辱骂畜生不如,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平南王毕竟是朝中重臣,朕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来立下的功劳不少,怎能如此死去,来人,将尸体小心收敛。” 小太监上前,将平南王尸骨抬下去。 周围那些老臣们,隐约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气氛,而且那平南王竖着离开横着回来的下场,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在场众人都了解了一个信号,那就是,绝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要崩了。 皇上眼圈通红,死死看着宫祀绝的脸。 “猎虎回来,想必你和王妃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宫祀绝一言不发,拉着晏南柯转身离开。 等到人走了,皇上才感觉压力骤降,拿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元公公害怕皇上伤了自己,立 刻将杯子从他的手中抢救下来。 “皇上您别气坏了身体,小小失误不足挂齿,既然这次没有机会,那就再等下次好了。” 平南王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十万大军。 只不过这样一来,南方的守备必然会出现空档,给敌国可乘之机。 可老皇帝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几年绝王已经不受朕的控制,如果他不死,朕有感觉,这江山一定会落在他手里。” 元公公眯起双眼,嗓音尖细:“只要您在位一天,绝王就没胆子对您动手,您何必过分担忧。” 老皇帝手指僵冷,擦了擦额头上不经意冒出来的冷汗,他绷紧一张威严扭曲的脸。 “可是朕等不及了,三天后立刻执行计划,多年准备,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元公公声音恭敬,“是,皇上。” 晏南柯回到营帐,眼神之内依旧在生气。 “王爷,那老皇帝如今就在围场,不如咱们直接先下手为强,将他给……” 看着晏南柯做出划脖子的动作,宫祀绝忍俊不禁。 他却在她面前摇了摇头,眼神晦涩莫名。 “杀不了他。” 晏南柯一愣,“为什么?” 以王爷的武功,这天下鲜少有人能与他为敌。 第四百三十章 谋逆之心 “皇上身边的元公公,是最早一批的血卫统领。” 宫祀绝的这番话,确实让晏南柯有些惊讶。 看来她还是太嫩了,居然看不透那个藏的很深的大太监。 只是惊了一瞬,晏南柯就已经恢复了平静,“难怪老皇帝能够坐稳皇位这么多年。” 身为帝王,每年遭遇的暗杀绝对不少。 若是身边没高手保护,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且元公公这么多年对老皇帝几乎寸步不离。 宫祀绝眼神担心的放在她肩膀上,尽量避免碰触她的枪口。 那双凤眸之内,是显而易见的阴冷冰寒。 “本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的。” “什么?” 晏南柯挑眉,察觉到了宫祀绝话语之中的含义。 宫祀绝也没有瞒着她,那双眸子轻轻眯了起来,透着凌厉彻骨的光。 “伤了阿柯你的人,本王必会让其十倍奉还。” 晏南柯心中略微收紧,却是扬起唇角点点头。 她收拢手臂将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在他胸口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让宫祀绝的手指像是在碰触顺滑的丝绸。 低垂下来的眸子瞬间浸透出无尽温和来。 平南王遇难身亡,导致原本计划三天的春猎提前结束。 老皇帝当夜命令人安营 扎寨,更安排了人去收敛平南王一些下属的尸体,耽误了一些时间。 天色暗了下来,百官回到营帐之中各自休息。 可是,就在夜半三更之际,忽然晏南柯所在的营帐外面,有人大声禀报。 “王爷王妃,出事了!” 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眼,目光清明。 晏南柯怎么可能睡的熟,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刻起身,随宫祀绝一同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刚刚出现刺客,皇上遇袭重伤……” 晏南柯露出愕然的表情。 刚刚从宫祀绝那里得知元公公这等高手就在皇上身边保护,就突然得到皇上遇刺还受伤的消息,怎么想怎么诡异。 晏南柯眯起双眼,疑惑至极:“那刺客抓住了吗?” “已经抓住,皇上正安排人通知所有人立刻赶往前面那片空地,他要亲自审讯。” 晏南柯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 阴云密布,没有什么星辰,相当压抑。 她嘴角紧绷,捏了捏宫祀绝的手,“王爷……” 不用她说什么,宫祀绝就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经知晓原因。 “去看看。” 宫祀绝抓紧晏南柯的手,拉着她来到聚集群臣的地方。 所有人看到是 绝王殿下,立刻让来了一条道路。 其他人对他避如蛇蝎,都不敢太过靠近。 唯有端王不怕死的走近了他们一些。 晏南柯的目光扫过中间的空地,几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而她看到皇上躺在被人提前准备好的软榻上,一条手臂被包扎整齐,脸色苍白,伤口的位置还有些渗血。 元公公低垂着眸子,恭敬的站在他身边,看不出任何变化。 皇上的眼神凌厉的落在宫祀绝身上。 他面上带着冷色,质声问道:“绝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王杀驾!” 群臣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来。 “什么,凶手居然是王爷派来的?” “绝王殿下这是要造反吗!” 惊讶之声不绝于耳,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晏南柯皱眉,被老皇帝这不要脸的话气的不轻。 明明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如果他不让元公公放水,谁能刺杀他? 可惜,皇上的言语就是金口玉言,无人能够反抗。 顷刻间,不少武将就已经做出了动作,拿出武器将宫祀绝包围。 晏南柯上前一步,下意识挡在了宫祀绝身前,抬起头一点儿不害怕的看向老皇帝。 “皇上,这件 事没有证据,不能仅凭几个刺客一句话,就给绝王殿下定罪!” 皇上声音更加冰寒,“如果仅仅是几个刺客,朕还不会将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可是平南王的死,就让朕不得不怀疑!” 晏南柯这次算是明白了,老皇帝不打算忍了,直接将一个刺王杀驾,造反的大帽子扣在了宫祀绝身上。 “皇上,平南王的尸体您已经看过了,他是被狼群撕咬身亡,谁也没有看到是绝王动的手。” “强词夺理,真当朕看不出来绝王的狼子野心?” 他目光咄咄逼人,忽然摆了摆手。 一个侍卫从人群中走出来,将一叠纸丢在了地上。 那些纸张洋洋洒洒,被风吹了起来,四处飞散。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些纸张上到底写的什么。 那上面是一首诗,专门歌颂了绝王的丰功伟绩。 尤其是他在天下大旱,疫病横行之际慷慨解囊力挽狂澜,更是被大.大称赞。 最后那一句有绝王方有天下的提笔,更是令人心中巨震。 “诸位爱卿可看清楚了,这背后散播谣言之人,其心可诛!” 他眼底冰冷一片,杀意萦绕。 晏南柯抓着那张纸,心里气的发抖:“皇上,这纸上所言有什么问题 ?”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百姓理应感谢的人是朕这位帝王才对,与他何干?” 晏南柯将那张纸攥成一团。 仰起头,双眼灼灼的盯着依旧高高在上的皇帝。 “百姓心明眼亮,知道谁才是救了他们的恩人,皇上应该为绝王殿下所作所为加以称赞,毕竟他在危难之际稳定民心,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稳固江山社稷。” 她声音不小,很快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晏南柯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她依旧将老皇帝激怒了。 看着皇上的表情,群臣纷纷发言,尤其是原本属于太子阵营的那些老臣们见缝插针,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皇上不要听信一介妇人胡言乱语,绝王之野心路人皆知,这次又安排杀手刺杀您,肯定早有谋逆之心!” “还请皇上立刻下令,将绝王捉拿审讯……” “皇上明察,此事必有内情,不可因为表面情形就动手抓人啊!” 两个阵营的臣子们直接吵了起来,却看到坐在软榻上的帝王声音嘶哑的开了口。 “朕还没糊涂,用不着你们出主意,先把绝王押送回京,这几件事朕会安排人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他是冤枉的,朕当然不会多加为难。” 第四百三十一章 该变天了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那些围绕过来的侍卫顿时动了手。 可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宫祀绝突然将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那些要动手的皇家护卫,眨眼间就被玄武司的人包围,两方人马对峙,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老皇帝坐直了身体,看到宫祀绝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绷紧面容。 “绝王,你这是要彻底反了吗?” 宫祀绝挑眉,凤眸狭长,眼神如鹰隼一样瞧着皇上。 他略微勾起唇角,眼神之内戏谑更深。 “走到这一步,都是您造成的,您说是吗?” “好,朕这么多年待你不薄,如今却迎来这番下场,早知今日,在你出生之时就该掐死你,来人,抓反贼宫祀绝!” “是!” 整个围场顷刻间陷入混乱的战斗当中。 那些不会武功的文臣,与皇上一起被保护起来。 而站在人群之内的晏时玉此时也察觉到有人对着自己逼近。 他挑了挑眉,悄无声息的后退,直接挤进了人群里面,眨眼间就让那些追过来的侍卫看不见了。 “人呢?” “刚才还在了,怎么没影了!” 晏家除了晏大将军和晏时清尚在边关,留在朝中的就只有晏时玉一个人。 他作为太师,位高权重,在 朝中拉拢了不少势力。 有这些人作为暗中眼线,他早就料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 一道猩红的烟火在密集的丛林夜空绽放。 明晃晃的光芒,刺的人眼睛略微发疼,原本寂静的森林之中,群鸟乱飞,地动山摇。 冷风吹的人面颊刺痛,众人一抬头,就看到了丛林深处火光闪烁,不知道什么时候,数不清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这片围场。 老皇帝被元公公保护在一群护卫后方。 他已经从软榻下来,坐在了一匹汗血宝马的马背上。 随意捏了捏自己那条被缠绕起来的手臂,他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那几个所谓的刺客,不过是提前安排好的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做实宫祀绝谋逆的名声。 时间不等人,如果他的命不会只剩下三个月,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冒险与绝王对上。 但是,如今他在民众之中的威望太高了,晏南柯的所作所为,直接让他成了百姓心中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解决蛊毒,保护百姓,救助灾民,放粮施粥…… 他让原本岌岌可危的圣武国江山民心重新稳定下来。 虽说这些都是经过晏南柯暗中经手,可是明面上还是用的宫祀绝的名义。 就 算有人也承她的情,依旧会记住绝王的名字。 宫祀绝接过手下送进战圈的一匹马,他抬起手把晏南柯拉了上来。 “先离开这里。” 晏南柯后背贴在他的胸口上,目光眺望了一下远方,发现这小小围场已经被包围了。 她声音有些冷:“王爷,怕是出不去了,路口肯定被堵死了。” 宫祀绝轻轻扬起唇角,“那就杀出去。” 玄武司的人和那些侍卫打的激烈,但是正以一种压倒性的优势获得胜利。 这围场中心的皇家护卫已经没剩下多少,更多的玄武司侍卫聚集在了宫祀绝周围。 那些火光越来越近,老皇帝策马带着一行手下和老臣退到安全地点,和身后那些大军汇合。 这些人都是平南王带来的,在围猎开始之际,就已经秘密布局。 整个菩提山脉都相当险峻,周围高山野岭难以行走。 唯有一个路口能够离开这里。 这也是老皇帝将围杀之地选择在此地最重要的原因。 元公公轻声道:“皇上,您身体不好,不必留下看热闹了,该回去了。” 老皇帝点点头,看着后方数万兵将,声音前所未有的冷肃。 “回去以后,将绝王残余势力肃清,抓捕晏家九族。” 手下人立刻 领命,护送帝王远离是非之地。 清理完皇家护卫之后,四千多的玄武司之人聚集在了宫祀绝身边。 “王爷,已经解决完毕。” 宫祀绝轻轻点头,牵着马瞧着已经将他们围困其中的人马。 这些人细数下来,足有万人。 在原本就漆黑的夜幕之下,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身上穿着平南王军队的统一兵服,在一声命令之下,直接奔着他们冲杀过来。 晏南柯捏紧了手中的长鞭,已经做好了浴血拼杀的打算。 对于这种场面,她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更何况还有宫祀绝在她身边。 宫祀绝搂紧了她的腰,手中拎着一把长剑。 他在后方亲了亲她的耳垂,眼神之内透着浅浅温柔。 “待在我怀里。” 晏南柯感觉耳根顿时一阵酥麻,不由得回头斜睨了他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只是这一回头,正好撞见了他嘴角淡淡的笑意。 “杀。” 收敛笑容,极为冰冷熟悉的一个字在耳中炸开。 晏南柯心头猛然一跳,眼睛里好像回忆着什么。 那个字冰冷彻骨,听在敌人耳中就像是死神之镰。 可是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跨越时间的救赎。 心情在随着男人在耳 边的呼吸声起伏,晏南柯发现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 因为,那些玄武司暗卫冲入敌军人群,好像一把利剑,相当简单的就破开了一个口子。 四千多人排列成长矛一般的阵法,将那上万大军杀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这些年,宫祀绝显然并没有放松对属下的训练,也并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光是练出来的这些兵马,一个个都是以一抵十。 这还不算。 那原本平静的围场入口也变得热闹起来,她听到对面乱了阵脚,有人大声喊叫。 “报,大事不好,皇上遭遇大军袭击!” 这一句话,顷刻间让那些还在围困他们的平南军乱了。 没有平南王在场压阵,这群副将本就无法发挥军队的全力。 再加上皇上遇难这消息一出来,一时间不知道顾及哪里。 “快去救驾!” 那些平南军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调头前往皇上那边救人。 可是,玄武司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这种机会更是气势大涨,砍瓜切菜一般杀了出去。 晏南柯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她和宫祀绝停下马,站在暗中看着这一场混战。 她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也许,这圣武国该变天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反了,真反了 老皇帝自认为准备充足,上万兵将围攻一下一定能够把宫祀绝等人留住。 可是却没料到最终自己一行人会被两面夹击。 如果不是元公公带着其他血卫拼死相护,恐怕都难以逃出生天。 围场一战结束,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平静祥和。 “王爷,皇上被人救出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出了菩提山之后,浑身浴血的属下过来禀报了一下情况。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坐在马背上,周围是已经聚在一起的玄武司护卫。 现如今玄武司已经有五千多人,这一次围猎全部都被宫祀绝暗中从皇城带了出来。 他目光冷漠的抬起头,凝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 “将所有兵力召集。” “是!” 随着王爷一声令下,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晏南柯就在山脚下看到了上万兵将。 这些人身上穿着统一的兵服,看起来训练有素。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向宫祀绝:“王爷,这些兵马都是哪里来的!” 宫祀绝嘴角扬了扬,摸了摸她的头。 “上次剿灭的鲲鹏寨。” 晏南柯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宫祀绝把那些被许家偷偷养起来的私兵化为己 有了。 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手中还藏着这么一个手段。 加强玄武司的精兵,站在宫祀绝面前的军队大概有两万五千左右的人马。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聚集在密林之内,那种让人肃穆的气氛令晏南柯心中略微沉稳。 她轻轻抓紧了宫祀绝的手指,“虽说咱们手中也有兵马,可是皇城禁军就足有三万,还有平南王这次带回来的人,前往皇城等于自投罗网。”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晏南柯并不后悔陪在他身边。 宫祀绝牵着缰绳,马蹄在地面上来回走了几步,在下方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等待王爷下一步的命令。 宫祀绝抬起头,“先行撤离,前往驻扎之地。” 他声音平静,一句话却能安抚人心。 晏南柯听到他提前连藏身之地都想好了,不由得心中感叹。 看来他确实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王爷,皇城怎么办?” 她面上露出几分愁绪。 虽说已经提前告诉了晏家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可真到了这么一天,她还是很担心。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本王已经安排妥当。” 就在出城之前,宫祀绝就已经暗中让保护晏家人 的那些护卫做好准备,带领晏家主家所有人暗中离开皇城。 晏南柯没再多问,随着两万多的大军开始动身。 菩提山脉深处,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建立起了一大片营帐,之前藏身的两万人,便是在此地安营扎寨。 晏南柯才进入这片营帐没多久,就看到晏老夫人走了出来。 看到祖母在这里,晏南柯原本提起的心落了地,她连忙迎了上来,“祖母,晏家其他人还好吗?” 老夫人脸上依旧带着担忧之色,看到晏南柯和宫祀绝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只是,在提到晏家其他人的时候,她眼神明显黯然下来。 “阿柯,你母亲她……没能一起离开。” 晏南柯微微皱眉,“为什么?” “就在王爷暗中通知晏家所有人撤离之前,你母亲她被皇后召见入宫,至今都没有回来。” “皇后?” 晏南柯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晏老夫人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的懿旨谁敢不遵从,你母亲也是没有法子。” 这点晏南柯知道,然而就在他们要撤离之前,母亲就被召入皇宫,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宫祀绝将人马安置妥当,看 到晏南柯紧蹙双眉的模样,立刻猜到了什么。 听到柳氏没有离开京城,他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微微用力,“不用太过担心,有我。” 晏南柯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她扬起下巴,神色镇定了许多。 “嗯,等之后再想办法将我娘救出来。” 晏老夫人带着她来到晏家人所在的营帐。 此时,吕明珠正坐在里面抱着小宝儿。 她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晏南柯进来以后立刻将小宝儿交给奶娘,神色慌乱不安。 “南柯,我有事跟你说。” 晏南柯见小宝儿睡着了,和她走到营帐外面。 “嫂嫂有事直说。” 吕明珠咬了咬唇角,“我爹会怎么样?” 谋逆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乃是郡主,父亲更是贵为侯爷,虽然没什么实权,却也是皇城贵胄。 晏家随着绝王谋反,她娘家也绝对会受到波及,这一点她不可能不关心。 晏南柯摇了摇头:“吕侯爷并未参与此事,他也是无辜之人,想必皇上不会为难于他。” “可是我爹肯定会被迁怒……” “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晏南柯看着吕明珠的眼神, 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理解大嫂心中担心,可也正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这么一场变故,她知道吕明珠最后的选择。 果不其然,在纠结再三之后,吕明珠微微咬着牙点了点头。 “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和我爹他们解释,如果时玉和小宝儿都出事,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声音有些颓然,可是眼神却相当坚定。 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难,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就行了。 哪怕是死。 老皇帝回到皇宫之后,立刻下达了一封圣旨。 绝王造反的消息顷刻间广为流传,刹那间人尽皆知。 京城之内所有和绝王府有关的人,一下子全都被抓了起来。 然而等到禁军冲进晏家的时候,却发现府中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最近新来的下人。 老皇帝得知之后,顿时震怒。 “绝王果真早有谋逆之意,做的竟然这般谨慎小心,朕竟然现在才知道!” 下方群臣瑟瑟发抖,看着老皇帝震怒不敢出声。 而原本已经被禁足的宫天齐,这一次也出现在了金銮殿内。 他低下头拱手行礼,在众目睽睽之下道:“父皇,还请您准许儿臣将功补过,带着人捉拿宫祀绝!” 第四百三十三章 别把王妃逼急了 宫天齐双眼暗沉,没有丝毫光亮。 自从上次被废黜太子之位后,他一直都在找机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 老皇帝眯起双眼,目光再他身上打量了一番。 “好,朕将平南王这次带回来的那些兵将交给你来调动。” 宫天齐立刻跪倒在地,眼神相当激动。 金銮殿的大门外,突然传来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这话,群臣立刻看向门外,皇后娘娘带着人押着一个穿着贵气的妇人和几个下人走到了大殿之内。 前面的妇人便是柳氏,而紧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风花。 皇后一如既往的纵容华贵,身上穿着凤袍,微微扬起下巴,面上透着几分春风得意。 “皇上,听闻您要捉拿绝王,妾身带了一个重要之人过来。” 柳氏脸色白了白,被人从后面推了上来。 她虽然是将军夫人,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 风花紧跟着柳氏,抓着柳氏的手小声安慰。 “夫人别怕,王妃她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柳氏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半个月之前,本宫就邀请了晏夫人入宫。” 她一说晏夫人这个名号,皇上的眼睛顿时眯 了起来。 百官之内,立刻有人开了口,“皇上,这位晏夫人是绝王妃之母,她为人质的话,绝对能够将造反之人引出来!” “晏家举家离开京城,明显也参与了谋逆一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应该立刻将罪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听到这种话,柳氏吓得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皇上低垂着眸子,眼神变得冷厉起来,“晏夫人,绝王和其王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密谋造反的?” 柳氏依旧不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虽然柔弱,可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也心知肚明。 宫天齐眼神之内带着浓浓怨恨,想到自己如今的下场,对晏南柯和宫祀绝恨的牙痒痒。 “父皇,晏大将军如今还手握兵权,驻守西北之地,如果他也参与其中,恐怕圣武国江山就危险了。” 宫天齐这一席话,好像醍醐灌顶,让不少大臣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绝王府和晏家联手,意图谋夺我圣武国江山,真真是其心可诛!” 皇后走到柳氏身侧,她嘴角带着几分笑容,只是眼神相当危险。 “晏夫人,晏大将军和绝王是否早就已经暗中联手,决定谋逆?” 柳氏心 神巨变,她再次摇头。 “暗杀皇上,污蔑太子,这些都是不是你晏家和绝王一同做的?” “没有!” 柳氏声音颤抖,声音虽然低,却很坚决的否认。 她气的不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后却没打算放弃继续问下去。 “皇上如此信任你晏家,却没预料到你晏家竟然这般狼心狗肺,看来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风花感觉到柳氏浑身颤抖,显然是被皇后这番话给气的。 晏大将军为人忠厚,忠君爱国,从来没有生过谋逆之心。 然而,却被步步紧逼,上次更是差点儿陷入牢狱之中出不来。 如果不是晏南柯出手,在那时候,晏家就已经完了。 可现在解释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了,柳氏只能咬紧牙关,做到什么也不透露。 皇后见状,立刻下令:“来人,让这两人想办法开口,将晏家和绝王的所有谋反计划都说出来!” 风花心中一紧,她立刻护在柳氏身前。 “皇后娘娘,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您动刑也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什么!” 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风花脸上。 “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说话!” 风花被 打的歪了一下头,她捂着脸,忍着嘴里的腥味,却依旧道:“还请皇上开恩,夫人身子骨弱,若是因为受刑出了事,我家小姐肯定会心急如焚,这皇城上下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得不偿失!” “你在威胁朕?” 不过是一个丫鬟,居然胆敢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倒是让皇上有些意外。 然而,风花这么久一直帮着晏南柯打理整个王府上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了。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柳氏在皇城期间不受伤害。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为主子做的。 “奴婢不敢威胁皇上,可是皇上莫要忘了,整个京城有半数的产业都在王妃受伤,还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全部都是背后的绝王府在收留!” 听到这种话,老皇帝眼睛顿时变得更加幽暗。 可以说,现如今晏南柯掌握着的是整个皇城的经济命脉。 宫天齐却反驳道:“怎么可能,她晏南柯不就是搞出来一个涅盘楼而已?” 风花笑了笑:“涅盘楼不过是王妃明面上的商行罢了。” 晏南柯早就没有把精力完全放在涅盘楼上了。 不知不觉间,皇城半数的商铺的背后之人全都是 她。 民生一事,无外乎吃穿,为了如今这一幕,晏南柯已经暗中筹谋很久,可以说京城之内几乎所有的粮行和布行,都落在了她手中。 风花抬起那张有些红肿的脸,声音相当冷沉的道:“奴婢敢保证,如果晏夫人真有什么三长较短,整个京城之内就会陷入混乱,断粮断物!” 皇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气的胸口微微起伏。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不得不说,这丫鬟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现如今百姓本就还处于灾情当中,一旦出事必然会难以控制,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那些大臣有许多脸色也变了的,“皇上,不如先将这件事处理妥当,再做决定如何?” “万一真把绝王妃逼急了,对方走投无路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对圣武国来说也是一场大祸,请皇上三思!” 皇后微微皱眉,她不曾想自己将人带过来,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本来想要让柳氏受尽折磨,让晏南柯痛苦不堪,结果却与她所想有些偏差。 老皇帝心头明显有些踌躇,不过却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 “来人,将晏夫人暂且收押,至于这个丫鬟,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入宫营救 京城的夜晚安静至极,街道上没有丝毫人影。 晏南柯躲在拐角的一处巷子里,她穿着一袭黑衣,整个人融入夜色当中。 她拉了拉一旁男人的袖子,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端王府。 晏家目前到处都是官兵,那边肯定回不去的,她来此,目的是为了打探母亲和风花等人的下落。 端王府的戒备倒不是很严,两道黑影一前一后飞上墙壁进入院内。 两个守门的人打着哈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端王此时已然睡熟,突然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一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站着的两道身影,有点儿胖的身体差点儿从床上直接滚下去。 “谁……是谁!” 黑乎乎的一片,端王吓得魂不附体。 晏南柯见对方这模样,害怕不小心将人吓出毛病。 “端王爷,是我,绝王妃。”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端王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他不敢叫人进来,立刻将烛火点燃。 昏黄灯光照亮房间,端王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 宫祀绝此时就站在晏南柯身后,露在外面的那双凤眸冷冰冰的盯着他。 端王没想到,这两个如今被通缉的人,有胆子在这种紧要关头跑到皇城自投罗网。 “绝王殿下还有王妃,今夜怎么有空来本王这里造访?” 晏南柯也不拐弯抹角。 “宫里最近都抓了谁?” 端王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人夜闯皇城目的是为了救人。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压压惊,随后叹了口气道:“晏夫人目前被关在了宫里的天牢。” “她情况如何,有没有受刑?” 晏南柯声音焦急,眼睛里多了一层暗色。 端王连忙摆手:“皇后和宫天齐确实提议刑讯,只不过她身边小丫鬟伶牙俐齿,硬是让皇上没敢下手。” “小丫鬟?” 晏南柯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风花。 “两府下人们都在何处?” 晏家家大业大,下人也有不少,晏老夫人离开带走的人不多,否则必然会引人注目,因此还留下不少在府中。 端王爷将知道对方都如实奉告,“晏家和绝王府如今已经被查封,下人们都送去了刑部大牢听后处置。” 晏南柯眉宇轻蹙,手指顿时收拢。 老皇帝心狠手辣,居然连下人都不放过。 因此,明知道今晚皇城的守备最为严密,她也必须来一趟,将人救出去。 端王皱了皱眉,“街上巡逻严密,皇宫更是固若金汤 ,你们两个打算怎么救人?”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沉思了一瞬。 宫祀绝启唇:“进宫不难。”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端王是八百个不相信,可是从绝王口中说出来,让他敬佩不已。 “王爷有法子?” 端王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两人是反贼,却也不得不上他们的贼船。 谁让他护着的三皇子还被关押在刑部天牢之内。 如今这局势,就算宫天齐被废黜太子之位,恐怕皇位的继承也跑不了了。 不想三皇子和贵妃有事,端王只能选择与这两人狼狈为奸。 宫祀绝漠然的将目光落在端王脸上。 “嗯,你带我们进宫。” 端王脸色骤变,那张胖脸上顿时煞白。 “你们这是想害死本王啊!” 晏南柯连忙摆手:“我和王爷绝无此意,只不过这事儿确实需要端王您相助。” 她脸色十分诚恳,求助的表情相当真诚。 端王的脸却已经扭曲了,感觉自己已经上了一条下不来的贼船,和这两人串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胖脸上满是纠结,心脏怦怦乱跳,可最终还是决定狠狠心。 老皇帝如今行事作风太过异常,令人心头发寒,他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行,那你 们两个告诉本王要怎么做?” 宫祀绝眯起双眼,目光凌厉:“一会儿皇宫会出事,皇上必然会紧急召见所有大臣入宫。” “皇宫出什么事?” 端王有些傻眼,感觉宫祀绝这言语太过深奥。 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王爷,皇宫失火,被烧了几座宫殿,皇上遇刺,召见您立刻入宫!” 端王怎么说也是一位王爷,手中多少有些实权。 因此皇上出事,自然第一时间就要传唤他。 端王没想到真应了宫祀绝的话,他立刻穿戴整齐。 “那两位就藏身在本王随行的护卫当中如何?” 晏南柯点了点头,“好。” 端王心里紧张的不行:“可是最近入宫的人需要层层盘查,怕是两位在门口就会被发现身份。” 晏南柯笑了笑:“这件事王爷您就不必担心了。” 随后,她和宫祀绝一人手中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这种面具戴在脸上,相当逼真,很难让人发现端倪。 再加上有端王这张排面,想要混进皇宫也并没有很难。 一行人立刻出发,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门口,晏南柯一眼看过去,就瞧见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官兵。 宫祀绝紧挨着她,神色镇定如常, 那双藏在普通面具下的凤眸深邃神秘。 他将晏南柯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后一些。 “阿柯,进去以后,跟紧我。” 晏南柯手心有些汗,嗯了一声。 排查的速度不快,等了许久才轮到他们,端王将令牌奉上,带着几个护卫就要进门。 “王爷请慢,最近宫里不太平,每个人都要搜查。” 端王皱眉,“你们怀疑本王?” “属下不敢,只是秉公行事。” 看到那两个小兵惴惴不安的表情,端王这才挑眉道:“赶紧查,本王可是赶时间。” 那两人立刻领命,随后走到他身后四个随从面前。 晏南柯有些紧张,她身上的衣袍有些大,因此多穿了好几层。 可即便如此,被那些官兵上下其手都搜查,她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宫祀绝是第三个被搜查完的,就在那两个人要对晏南柯出手的时候,他眯起双眼指尖一弹,旁边人群之内,顿时传来一声惨叫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宫祀绝一把将晏南柯拉过来,随后有另外要进宫的人挤上前,将晏南柯的位置占据了。 端王额头冒汗,“快走!” 只是,他带着人好不容易摆脱搜查,才没有走几步,就见到宫天齐带着不少人迎面走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揪出反贼 端王心中一惊。 哪怕宫天齐已经不是太子,那也是皇子。 “见过二皇子。” 他连忙行礼,让自己的几个手下躲到身后去。 宫天齐的眼神十分锐利,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整个人越发阴沉。 他看了看端王,目光之内透着几分探究之色。 “端王爷来的倒是快。” “听闻皇上出事,本王自然不敢耽搁。” 宫天齐背着手仰起头,现在掌握了京城禁军大权的他身上透着浓浓的骄傲之色。 他看到端王居然带着四个护卫进宫,不由得紧蹙眉头:“端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入宫?” 端王连忙回答:“本王得知宫里有刺客,自然心头害怕,多带几人安心一些。” “可是父皇吩咐了,任何官员带进皇宫的随从都不超过两人,你这么做,可是坏了规矩。” 端王低垂着的眼睛顿时慌乱了一瞬。 “还请二皇子通融一番。” 正常来说,端王现如今是宫天齐的未来岳父,理应给他一些方便,不继续追究下去。 然而,宫天齐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身上,心里不知道为何,生出了一种十分厌恶的感觉。 晏南柯微微拧眉。 她自认为伪装的无懈可击,难不成宫天齐认出她和宫祀绝来了? 宫天齐质问道:“端王,这几人之中,你确定没有刺客伪装其中?” 这话问的,让端王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他连忙道:“这几人都是本王贴身护卫,更是十分忠心,二皇子如此问,是在怀疑本王心存歹意吗?” 他话语之中显然有些生气了。 宫天齐虽然知道这么做会得罪端王,可是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在放大,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瞧着晏南柯所在的方向。 那种熟悉感令他头微动。 他张了张嘴,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却听到身后的黑袍人开了口:“殿下,不可。” 现在端王仍旧站在他们这边,如果因为一些小事就得罪了,得不偿失。 宫天齐这才收回目光,再将视线落在了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那黑袍人:“你确定,今晚那晏南柯肯定会潜入皇城?” 黑袍人点了点头,藏在兜帽之内的声音很是冷沉,“属下确定,绝王妃知道母亲被关押之后,绝对会用最快的时间来救人,今晚宫中发生的一些混乱,明显就是潜入宫中的契机。”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低,可 是晏南柯和宫祀绝内力不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听得清清楚楚。 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收了起来,一双眸子变得冷厉。 对方这是打算来个请君入瓮,将计就计。 在柳氏被抓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可以说并非阴谋,而是阳谋。 宫天齐嘴角勾了起来,一双眸子透出几分幽沉之色。 “这皇城偌大,想要浪里淘沙的找出两个人来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不如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 黑袍人垂下眸子。 “属下保证,今天那些乱臣贼子,有去无还。” 两人的交谈并未刻意隐藏,好像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的。 晏南柯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心里涌动着一股怒火。 宫祀绝在一侧轻轻拉住她的手,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没必要生气,一切还要看结果如何。 宫天齐带着人堵在门口,搜查也变得更加严格起来。 端王连忙带着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他压低声音道:“本王要去面圣,你们接下来要小心行事,切莫被发现端倪。” 如果被人察觉到人是他带进来的,恐怕他这颗脑袋也不用要了 。 晏南柯连忙道谢:“我和王爷去去就回。” 端王道:“现在皇宫之内只能进不能出,等群臣到场之后,二皇子肯定派人搜查整个皇宫,那之前你们两个可要藏好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那张胖脸上多了一抹忧虑之色,却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大步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晏南柯侧头看向宫祀绝,“走吧王爷。” 知道了母亲就在冷宫,两人顷刻间藏身入夜幕当中。 收敛气息,避开周围巡逻之人,晏南柯逼近冷宫所在的地方,却发现这里守备的人很少。 宫祀绝轻轻抓住她的袖子,“有问题。” 晏南柯当然也看出来了,“别的地方守备声音,唯有最应该派兵把守的地方却出了这么大的漏洞,我倒是觉得这根本不是行方便,而是故意引诱咱们来的。” 宫祀绝颔首:“嗯。” “可我来都来了,不可能因为明知道有陷阱,就不救人了。” “我知道。” 宫祀绝声音清冷,他捏了捏她的手掌,眼神平静无波。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她仔细琢磨了一下眼前的状况。 绝对不能如此莽撞冲上去,那样只会让她与宫祀绝成为所有人针对 的靶子。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唯有智取。 晏南柯抬起头,唇角忽然溢出一抹冷笑。 她侧头对着宫祀绝压低声音道:“王爷,你我二人分头行动,我有办法。” 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宫祀绝凤眸流光闪过,微微点头。 他没有质疑晏南柯的决定,“好。” 两人骤然间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在附近巡逻的人,下意识看了那位置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群臣站在金銮殿之内等候帝王,却迟迟没有现身。 宫天齐却带着人走入大殿,他昂首挺胸的走到龙椅前方的位置。 “诸位大人,父皇他刚刚受了伤,如今还在休息,已经将今夜捉拿刺客之事全权交给了本皇子处理。” 听到他这样说,百官面面相觑,却不敢有任何怀疑。 他原来本就是太子,又成了如今皇城唯一一个继承人,哪怕再有怨言,也不敢当着宫天齐的面指出来。 “既然诸位都没有任何意义,那本皇子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扫过去。 “来人,将今日所有从宫外进来的人,都召集到金銮殿门外,本皇子要亲自将反贼揪出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砸了自己的脚 端王猛然抬起头,他心口骤然一紧。 就知道带人进宫这法子行不通。 现如今,他带进来的四个护卫,只剩下了两个,若是被问起生下来那两人去了哪里,他根本答不上来。 这要怎么办? 端王悔不当初,肠子都青了。 好好当自己的闲散王爷不好吗,非要上造反这条贼船! 可是现在说多无用,外面那群人很快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不管是护卫,还是丫鬟嬷嬷,只要是从外面被带进来的,全部都被聚集在一处。 宫天齐迈步走出来,群臣位列两侧,紧张兮兮的盯着下方那些被禁卫军包围的下人。 “来人,将人数统计一下。” 宫天齐出声命令道,立刻有小太监出面,将已经查好的名单送了过来。 “回禀殿下,少了两人。”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些大臣的脸色有些白,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些猜忌。 这少的两人,很有可能是混进来的刺客,没准就是绝王安排进来营救人质的逆贼。 而带他们进来的人,必然就是和对方一伙的。 在听到结果的时候,端王就已经人傻了。 他胖脸上有些颤抖,额头上冷汗直流。 好在,谁也没 想到,他这个宫天齐的老丈人,会做出什么背叛皇室的事情。 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地位,都完全和绝王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再加上很久之前绝王还曾经在端王府大闹过,更加没有联手的可能。 就好比刚刚进门的时候,宫天齐哪怕心中怀疑那两个护卫的身份,依旧选择相信端王。 宫天齐抬了抬下巴。 “查,本皇子要看看,到底是谁带来的人少了。” 一些小太监立刻领命,用了大概一刻钟,就完全将这群人统计了一遍。 上百人的清查很快就有了结论。 小太监恭敬将名册递给宫天齐,宫天齐眯起双眼,目光冷凝的看着结果。 周围的群臣也屏气凝神。 到底是谁敢这么做,他们也很想知道。 然而,一脸冷笑,自信满满的宫天齐,此时却骤然噤声。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的人名,眼底划过一抹怒色。 因为那上面的名字,是他许家的人。 此人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位列三品,是许家一个支柱,现在他手底下带进来的人却少了两个。 “殿下,此人究竟是谁?” “竟然暗中带刺客进宫,绝对是和反贼一伙的!” 周围是百官一声一 声的斥责,故意捧高宫天齐,还称赞他智谋超群,能够一举将反贼拿下。 却忽视了他脸上僵硬的表情。 宫天齐气的不轻,他大声喝道:“闭嘴!” 骤然间,四周鸦雀无声。 群臣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时间噤若寒蝉。 宫天齐脸色铁青,转身走到人群之内,一把将名单上那个人拽了出来。 “许大人,你手底下的人去了何处?” 听到许大人三个字,所有人都傻了眼。 原来,二皇子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小人心中暗中唏嘘想笑,却不敢表露分毫。 一个个正色看着这场好戏。 那许大人虽然是许家旁支,却也有一些实权,如今被二皇子拎出来,顿时吓得面色铁青。 “殿下,您听老臣解释,老臣这就去查!” 他脸色涨红,急的不轻。 而一直担惊受怕的端王却也愣住了。 明明宫祀绝和晏南柯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带来的四个侍卫按理说肯定少了两人。 然而,却没有人发现端倪。 不光他这个真正带人进来的罪魁祸首没被查出来,还找到了一只现成的替罪羊。 宫天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查人,却查到自家人头上,心里 气得不行,却只能按耐着性子。 “立刻给本皇子查,如果查不出来,绝对饶不了你!” 许大人跪地求饶,他连忙让人将自己的护卫喊过来。 然而只走过来了一人。 那人脸上还带着青肿,看起来被人狠狠的揍过,他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拱手禀报:“大人,那两人将属下打晕,不知去向。” 许大人的心咯噔了一下,直接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坐在地上。 这可是关乎于谋逆的大事,一个弄不好,他自己也会被牵扯其中。 他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转过身跪在宫天齐面前求饶,“殿下,老臣真的不知道此事,那两人肯定是被绝王安插在老臣身边的暗子,老臣是冤枉的!” 他一脸委屈的表情,不断的磕头。 宫天齐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人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他紧咬牙关,忍住怒火,“我当然相信你不可能和绝王勾结。” 许大人闻言,感动的眼圈发红,“老臣一直对皇上忠心不二,绝对不可能背叛皇上和殿下,那绝王与老臣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断开口为自己洗刷冤屈。 其他的大臣见状,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忿。 因为这人是许家的人, 所以才轻松的洗脱嫌疑。 宫天齐肯定不会打压自己人。 但是,如果今天这件事落在了他们的头上,那下场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端王忽然走了出来。 他背着手,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二皇子,这人一面之词,您可不能全信,虽然许家是您的娘家,却也不保证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他没有多说,可是一句话就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道猜疑。 宫天齐眯起双眼,盯着那个许家旁支的人,放在背后的一只手紧紧攥着。 端王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好当众对自己许家的人发难。 “来人,这两人肯定是从外面进来的刺客,全力搜查,哪怕是将皇宫掘地三尺,也要将刺客给本皇子抓出来!” “是!” 所有禁卫军立刻整装待发。 那些下人被重新带走看守起来。 哪怕是所有大臣,也只能留在金銮殿,不得到处走动。 在这种时候,宫天齐还并不知道,今日擅闯皇宫的,就是宫祀绝和晏南柯本人。 他和黑袍人只是确定今晚绝王一定会派人来救人罢了。 突然间,大殿外面跑来一个禁军护卫,神色惊慌的道:“二皇子,出大事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皇后被绑了 宫天齐正色,“何事惊慌?” 那侍卫声音略微颤抖:“宫里的娘娘们,都……都被绑起来了,其中包括……包括皇后娘娘!” “什么!” 宫天齐目瞪口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两日皇帝将所有杂事都暂且交给了他来处理,自己却躲在深宫中不见踪影,所以现在出了事,也要宫天齐自己做决断。 后宫佳丽虽然没有三千,可是大.大小小的妃嫔也有十几个。 “人在哪里?” 那侍卫声音颤抖了一下,“属下不知。” “为什么不知?” 宫天齐气的不轻,眼底猩红一片。 他感觉自己被人使劲儿的戏耍了一遍。 他转身看向身后还在看热闹的黑袍人。 “你告诉本皇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直在派兵抓人,可是敌在暗,他在明。 黑袍人声音沙哑,兜帽下的嘴角,却莫名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殿下,对方这是为了声东击西,您可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了目的。” “什么意思?”宫天齐反问,眼底划过一道厉色。 黑袍人慢条斯理道:“抓人,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分散兵力,让您没有办法用更大的精力去抓他们。” 这倒是没错。 “那就放任不管吗?” 宫 天齐脸色难看。 这些妃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父皇肯定会责罚他。 而且就算不管那些妃嫔,也要将皇后救出来。 “当然不能,皇后娘娘的安危比较重要。” 黑袍人一句话说中了宫天齐的心思,他终于冷静下来。 “那本皇子要不要下令,让人搜一下母后所在?” 黑袍人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不用,对方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听到他这样说,宫天齐的心思一沉。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门外又有人进来报信。 “太子殿下,找到皇后娘娘的下落了!” 宫天齐立刻走下高台。 “在哪儿?” “皇后娘娘她,被人绑着挂在了宫中最高的摘星楼楼顶……” 宫天齐差点儿没气的原地爆炸。 他带着人大步走出宫殿,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摘星楼底下。 空中夜色如墨,可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到处张灯结彩,将一切照亮,像是要让所有阴影无所遁形。 皇后被悬挂在摘星楼楼顶一个屋檐上。 被风一吹,那绳子飘飘荡荡。 而且,屋顶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因为身着黑衣,因此看不清楚长相。 这摘星楼是整个皇宫之内最高的建筑,从下往 上看过去,那是足足有数丈之高。 在漆黑夜幕下,那皇后的身影在众人眼中也是黑乎乎的一片。 只有站在另外一座稍微近点儿的楼顶,才能看清楚她的狼狈模样。 宫天齐气急败坏,脸颊扭曲。 他仰起头大声喊道:“胆敢绑了皇后,你该当何罪!” 那黑袍人面不改色,声音冰冷。 “谁敢上来,或者出手,那我就让皇后娘娘为我陪葬。” 他晃了晃手中匕首,只要他割断绳子,皇后就会坠落而下,变成一滩肉泥。 宫天齐心神巨震,立刻暗中安排人手。 四周所有稍微高一些的屋顶上,都爬满了弓箭手。 可是那黑袍人见到这样大的阵仗,却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如果谁敢对我出手,那就看看究竟是你们的弓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两方人马顷刻间对峙了起来。 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皇后的嘴并没有被堵住,她此时飘飘荡荡,没有任何根基的被吊在半空,心里害怕的要命。 “皇儿,快救救母后,母后还不想死!” 她声音凄惨,颤抖中透着极致的惊恐。 宫天齐虽然为人心狠手辣,可母子之情却是真的。 如今见到皇后出事,他的心情也无法平静。 “黑袍,你快想想 办法,一定要保护我母后平安无事!” 因为这里出事,宫天齐几乎调动了一大半儿的兵力过来。 这也就造成了某些地方的守备被调走了许多。 晏南柯从夜色中走出来,目光冷凝的看着冷宫的方向,她隐藏身影靠近。 在打晕了好几个侍卫之后,她终于从一个隐蔽入口进入了冷宫之中。 这里到处破破烂烂,墙壁上青苔环绕,环境显然差到了极点。 作为六宫之内被废弃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晏南柯避开附近巡逻的耳目,翻墙进入一座院子,可是她刚落地,就听到了一声厉喝:“谁!” 她下意识的就要出手,将指尖藏着的银针飞射出去,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贵妃娘娘?” 她一出声,贵妃顷刻间怔住了。 “你是……绝王妃?” 贵妃显然有些不敢置信,她走出阴影,来到墙边。 晏南柯浑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当中,脸上蒙面,看不清真实容颜。 可是贵妃依旧从那一句话中,就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见到她之后,贵妃也没有时间说太多,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 贵妃声音平静,领着晏南柯进了房间。 房门被 关闭,晏南柯警惕的看着四周,这屋子里只有贵妃和两个仆人。 “王妃不用担心他们,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如果我真想暴露王妃的所在,在刚刚我只要大喊一声,这里就会被围堵起来。” 贵妃面带笑意,声音透着几分温柔之意。 见她没有任何敌意,晏南柯稍微松了口气,可是警惕心却并没有放下。 “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要帮我?” 贵妃笑了笑,动作依旧优雅贵气,只是身上的穿着打扮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变的特别朴素无华。 “如今我已经被废贵妃之位,打入冷宫,王妃没必要再唤我贵妃,叫我慕容雪便可。” 晏南柯当然知道贵妃如今的情况。 只是没料到会这么糟糕。 看着她短短时间内就憔悴的面容,晏南柯不由得有些好奇,“娘娘就没想过要报复回去吗?” 慕容雪轻轻摇头,“没必要,如今圣武国气数将尽,贵妃之位不做也罢,虽然这冷宫冷清了一些,倒也安静,只要我兄长一日是定北王,皇后一家便不能将我如何。” 她声音平静宁和,很明显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处境。 慕容雪忽然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你娘才会冒险入宫,我知道她在哪里,跟我来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营救柳氏 慕容雪掌灯走在前面。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寻了一条小路。 柳氏被关押的地方并不远。 这冷宫分外阴森凄凉,也许正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如果发生打斗也不会轻易伤及无辜。 慕容雪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明显对路径特别熟悉,轻而易举就避开了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 “前面那院子便是,再往前我就不送了,王妃保重。” 有她指路,直接节省了晏南柯好多时间。 毕竟这冷宫太大了,她要是一个一个院子找过去,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多谢娘娘相助。” 慕容雪淡然一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晏南柯拱手:“娘娘保重。” 慕容雪轻轻点头,“你也小心一些。” 她目送晏南柯进入前方的院子。 跟过来的嬷嬷见状,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何意?” 慕容雪勾起唇角,那张面容依旧雅致端庄。 在晏南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目中之后,她才道:“稍微帮上一把,就可以换来绝王妃一个人情,怎么都是不亏的。” “可即便是这样,对方怕也不会帮助咱们救三殿下。” 慕容雪摇了摇头,眼底笑意更浓了一些。 “绝王妃重情重义,我今日相助她 必然铭记于心,不需要她主动出手救人,只要能在恰当的时候帮上一把,天宇就能活命。” 她收敛笑意,眼睛略微低垂着。 眼底划过一道浓浓的阴郁和幽暗。 晏南柯虽然不知道贵妃目的为何,可是她却明白,这后宫之内,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贵妃主动帮她,肯定别有缘由。 只是现在营救柳氏在先,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柳氏的房间黑暗一片,并没有点燃烛火。 门外还有人把守,晏南柯从屋顶上跳下来,相当利落的将那几个手卫全部打晕。 她破门而入,月光洒落房间之内,让她可以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此时柳氏也没有睡。 她躲在床上的帘子后面,听到动静瑟瑟发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晏南柯忽然轻声开口:“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柳氏眼眶骤然一热。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没想到如今还被通缉的晏南柯,会在这种危难的时候,亲自跑到皇宫这里来救她。 她一把掀开帘子,那张脸上是满满的激动和担忧。 “南柯,你……你怎么来了!” 晏南柯一愣,她被里面冲出来的柳氏抓住了手。 柳氏的掌心还有一些发烫,声音更是哽咽无比 。 因为被留在宫里这么长时间的担心受怕,这会儿眼睛都有些发红。 “娘,我来救您,您不开心吗?” 柳氏低垂着眸子,死死抓着自己女儿的手。 “开心,娘当然开心。” 她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有无数言语想说,可是又清楚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想起自己从前莫名和自己女儿生出来的那些隔阂,在此时这种危难境地之下,令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如刀绞。 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大错特错。 “可你自己怎么一个人跑到皇宫里来了?现在皇上满天下的让人抓你和王爷,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晏南柯反握住柳氏的手。 “我没事,娘有没有受伤?” 柳氏摇了摇头,她抬起头,脸色突然有些发白,“娘没受伤,可是风花被人带走了,不知道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当时她为了娘顶撞了皇上,恐怕凶多吉少,你先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 由于重生一次,她将风花这小丫头完全当成了妹妹看待。 她将涅盘楼的生意交给她,给了她莫大的权利,更是将其当成了自己的贴身心腹,左膀右臂。 这根本就已经不是看待一个丫 鬟的感情了。 晏南柯咬了咬唇角,一双眸子顿时凌厉起来。 “娘,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我把你安顿好以后就去找风花。” 虽说端王知道晏夫人的下落,却并不知道风花一个丫鬟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晏南柯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按耐着性子等接下来慢慢去找。 皇宫偌大,光是宫殿就不下百座。 更有一些隐秘的地方,很少人知道线索。 真要是一点点找过去,怕是几天几夜都搜不完。 晏南柯扶着柳氏出了冷宫大门,可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金銮殿那边出了事,皇后娘娘被抓,殿下让我们多搜查附近有没有可疑之人,再去看看那个晏夫人还在不在里面。” 两人脚步骤然一紧一顿。 柳氏抓紧晏南柯的胳膊,对她摇头道:“南柯,你先走不用管娘,他们暂时不会对娘做什么。” 晏南柯的脸色冷沉下来,却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那些来搜查的人数绝对不少。 “先避开这一趟搜查再说。” 晏南柯下定决心,重新让柳氏躺在床上,自己则闪身躲在一处角落。 院子大门被人推开,一群人呼啦啦的闯了进来。 那为首的人穿着禁 卫军小头目的衣服,趾高气昂的指挥手下人仔细查看四周。 可是,晏南柯刚才打晕的那些人虽然已经被遮挡起来,却依旧被人拖了出来。 “不好,这里有人来过!”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屋子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那小头目的眼神凌厉的在房间扫视了一圈,立刻让人冻手,将躺在床上的柳氏拖下来。 柳氏面色有些惊慌,苍白的咬着唇角。 她站在一群禁卫军面前,烛火照应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那小头目见她并没有逃走,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笑容。 他显然是刚被提拔不久,正想要在二皇子殿下面前显露头角的时候。 “说,这里刚才谁来过,那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柳氏低下头,自然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见她这幅模样,那小头目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 “你不说是吧,我可是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他话音落下,旁边有人小声提醒。 “大人,上边吩咐了,不能对这位夫人动刑。” 只不过,那小头目的眼底却划过一道不屑之色,“这里明显有人来过,这女人一定知道些那人的身份,如果将刺客抓住,那可是大功一件,只要你们几个不说出去,谁知道我做了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就地正法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禁卫军立刻不出声了。 毕竟如果真问出点儿什么来,他们也是有功劳的。 一想到这里,周围那群人的眼神都变得狠厉起来。 周围温度好像都降低了许多,让柳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虽然被关在冷宫之后,柳氏并没有受到伤害,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未知的危险不断侵袭神经,她想不到自己会不会死在下一刻。 现如今瞧见那群人眼底的狠辣,柳氏清楚的明白,接下来自己会遭遇什么。 只是,她想到晏南柯,想到自己的女儿,她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说出自己女儿的下落。 “大人,可别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势,否则交代不清。” 那小头目冷哼了一声,“用你提醒,将她按住,我来审。” 说完这话,他在周围找了找,就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一根绣花针。 那针很是精致小巧,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模样。 可是看到那东西以后,光想一想,就让柳氏浑身犹如浸入冰窖之内。 “晏夫人,说出来还能免受皮肉之苦,否则等你一会儿疼的熬不住跪地求饶,我等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柳氏抿了抿唇 角。 片刻之后,她挺直脊背,身影虽然柔弱不堪,却依旧残存傲骨。 “没什么可说的。” 小头目顿时笑了,眼睛却是阴沉下来。 “好一个将军夫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来人,用针顺着她的指甲缝隙扎进去,看她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气的不轻,声音阴沉冷厉。 柳氏被两个高大的禁卫军按住手脚,有人拿着那根针就要动手。 柳氏低下头,双眸紧闭,浑身瑟瑟发抖等着接下来的痛苦折磨。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传来任何感觉。 房间之中,好像在这一瞬间鸦雀无声,那个拿着绣花针要动手的人,突然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不断从他的脖颈冒出来,他人已经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啊!” 被吓到的人,反应慢了半拍一样发出惨叫。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松开了手,让被拖着的柳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然而,那小头目喉咙发紧,已经不敢动弹,因为他的脖子上,抵着一把锋利匕首。 那匕首相当特殊,十分精致,七个漂亮的宝石被晏南柯握在掌心之内。 正是削铁如泥的七玄匕首。 “住……住手,这里是皇宫,你怎敢……” 晏 南柯的声音冰冷至极,“我还就敢了,不想死,就听话。” 那小头目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听到身后传来的威胁,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更何况,自己下属的尸体就躺在旁边,脖颈上血汪汪的一片。 如果自己不听话,很快就会和他一样的死法。 “女侠饶命,我都……都听您的!” 晏南柯冷着脸:“让你那些手下滚出去!” “听见没有,女侠让你们滚,滚出去!” 见自己的头儿发号施令,那些下属眼神闪了闪,一个个将自己变成了球,听话的往外滚。 晏南柯见状,略微挑眉。 侧头看了一眼柳氏,她低声问道:“娘,您还能走吗?” 柳氏点点头,可是看到晏南柯这情况,她知道有些不妙。 “南柯,你先离开这里!” 如果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怕是晏南柯根本没办法从冷宫之内走出去。 晏南柯摇头:“我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带你出去,如果我自己走了,我不是白白冒险?”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柳氏依旧十分担心。 她小心的跟在晏南柯的身后,尽量做到不给她拖后腿。 晏南柯松了口气,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挟 持那个小头目出了院落。 周围的那些禁卫军并没有离的太远。 如果柳氏在他们手中逃走,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估计也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晏南柯,小心翼翼的寻着她的破绽,想方设法先把人抢下来再说。 晏南柯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压低声音提醒,“娘,跟紧了,不要离开过一步之远。” 柳氏抬起手抓住了她腰间的裙摆,尽量让自己缩在女儿身后。 她不会武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会让晏南柯分心,柳氏深深的记着这点。 “退后都退开!” 小头目嘶声力竭的大喊,终于让那些手下让开了一点距离,将大门露出来了。 晏南柯背对着那群禁卫军,倒退着来到门口。 柳氏抬起手,将大门推开,可是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门外同样站着不少人。 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那群守备在这里的禁卫军,顷刻间他们四周已经有一百多人。 柳氏脚步顿住,喉咙有些干涩。 她回头看了晏南柯一眼,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只不过,晏南柯却并没有对这场面有任何惧怕。 她有自信,哪怕是这些人一起上打不过她。 “娘 不要怕,女儿应付的来。” 晏南柯开口安慰了柳氏一句,拎着匕首提着人出了门。 那群人没有人敢轻易动作。 毕竟,被她挟持的这个人,在禁卫军里面多少有些地位。 只不过,有些人目光互相交流了一下,在后退的同时,给不远处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骤然间,一道寒光突然袭击而来,直奔着晏南柯的后背刺去。 柳氏瞪大双眼,身体比意识更快的挡在了晏南柯的身后。 听到背后的破空声,晏南柯面色一沉。 她没办法,只能放弃挟持人质这条路。 手中匕首轻轻划过那小头目的喉咙。 然后在顷刻间转过身抓住柳氏的手臂往后拖去,抬起匕首挡住了那急射来的弓箭。 巨大的力道震的晏南柯手腕麻了一下,弓箭被她轻松挡了下来。 围在周围的禁卫军,被她这一手吓了一跳,看到已经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头目,这一刻杀心骤然爆发。 “抓刺客,将刺客就地正法!” “杀!” 那一百多号人,在顷刻间就冲了上来。 晏南柯丝毫不惧怕,一只手拿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拿着长鞭,一边停在原地保护着柳氏,一边抵挡周围雨点一样密不透风的攻击。 第四百四十章 危急关头 哪怕是面对那么多人,晏南柯也打的游刃有余。 柳氏被她死死护着,愣是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 那些禁卫军都是寻常侍卫,很快就有不少人被打倒在地上。 谁也没料想到,这个刺客如此厉害。 好在已经有人去通知援军,他们只要将这个刺客拦住就好了。 柳氏看着晏南柯的身影,眼眶微微热了热。 谁能想到,被她冷淡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在有危险的时候,会拼了自己的命来护着她。 她这个母亲,做的一点儿也不称职。 如果她能够顺利离开,她一定一定要将这么多年来亏欠了女儿的宠爱都补回来。 “娘,快走!” 晏南柯额头上冒出了一些汗珠。 她抓紧柳氏的手,从刚刚被她打通的一条路冲了出去。 柳氏被她带着,拼命的往前跑,后面传家不少追逐的脚步声。 可是,她终究是身体太过柔弱,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也跑不过那些人。 不断有人追过来,又被晏南柯挥动长鞭将人拦住。 虽然那些人打不过她,可是车轮战这么久,也让她面上露出疲惫的表情。 只是,晏南柯眼神十分坚定,她和宫祀绝已经商量好了,在营救出柳氏之后,就将人送到约定好的 地点。 这皇宫里面,会有人帮忙将柳氏藏起来。 哪怕是短时间送不出去,所以不会被人找到。 在抵挡那些追兵的时候,晏南柯对柳氏嘱咐道:“娘,一会儿我将你藏在一个地方,到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乱走。” 柳氏点头:“好。” 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温柔的看着晏南柯。 她喘着气,声音有些颤抖。 “南柯,以前是娘不好,委屈你了。” 晏南柯脚下速度不减。 “娘说什么呢,那些事都过去了。” 虽然有些误会,可母女哪里有隔夜仇。 终究是血脉亲人,即便是柳氏曾经被人蒙蔽过,误会过她,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 她和柳氏,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修复感情。 她相信,娘肯定会喜欢她的。 一个做娘的,怎么可能真的讨厌自己的女儿呢? 她拉着柳氏绕过一个宫墙拐角。 柳氏跑了这么久,脚底有些发软。 突然间,她小腿一疼,又因为冲击太快,一下子摔在地上。 “娘!” 晏南柯心中一惊,脚步立刻就停下来了。 距离约定好的地点,大概还有两座宫殿的距离,只要穿过前面的那条长廊,就能到了。 只不过,时间不等 人。 柳氏的膝盖被磕破,流了血。 她虽然疼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娘没事,给你添麻烦了。” 她脸上只有浓浓的自责,都是她的错,才会给女儿拖后腿。 只是,晏南柯低头看了过去,一把掀开柳氏的裙摆,发现了她鲜血淋漓的小腿处扎着一枚梅花镖。 骤然间,她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凝重起来。 那些追兵已经赶了过来,停在了她后方不远处,而她所在之地两侧的屋顶上,也出现了不少暗卫。 刚刚那一镖,就是两侧屋顶上的黑衣人动的手。 她脸色惨白,将柳氏挡在身后。 一双眸子冰冷至极的看向那些人。 虽说她一个人不怕,可是因为还要护着柳氏,打起来也有些束手束脚。 一袭黑衣的女子迎风而立,她紧握着手中的长鞭,心头戾气尽显。 “动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骤然间,不知道多少弓箭直奔着晏南柯和柳氏飞射而来。 在这么密集的攻击之下,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难免不会被重伤。 晏南柯心头一冷,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挥舞长鞭挡住第一波攻击。 可是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有几支箭更是擦着她的皮肤飞了过去 。 若她一个人,大可以冲出去将那些弓箭手全部废掉。 然而她一旦离开柳氏身边,她必死无疑。 她眼神被寒霜密布,第一次察觉到自己一个人的有心无力。 只能继续勉强支撑着。 骤然间,一支箭穿过了她的保护网,直奔着她飞过来。 她显然察觉到这一箭躲闪不开,尽可能的调整身体,不让这一下伤到自己的要害。 一直被她护在身边的柳氏瞳孔骤然一缩。 “南柯!” 她惊呼了一声,随后面色难看的张开手臂,将晏南柯抱在怀里。 晏南柯完全没想到柳氏会扑过来。 感觉怀中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 她微微紧绷着唇角,低下头看着柳氏,就见到柳氏背后肩膀下方的位置,被一支箭刺穿。 一股血腥味顷刻间席卷鼻尖,她来不及想太多,一只手抱着柳氏软倒下来的身体,另外用长鞭挡住其他的箭矢。 她处在一个拐角,地方狭小,无处可躲。 两侧的出路都被追兵堵着,两侧的屋顶也被弓箭手霸占。 危险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她武功高强,但凡来个弱点儿的,恐怕这会儿已经死无全尸。 她抱着柳氏的手臂在轻轻颤抖,鞭影越来越快。 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喉 咙里发出来,“娘,你别睡,一会儿咱们就能出去了。” 柳氏被她搀扶着,抓紧了她的衣襟,“南柯,别管娘了,走,快走!” 她知道,只要将她留下来,晏南柯绝对能够逃脱困境。 可是,她怎么可能放手。 “娘不走,我也不会走。” 柳氏心中气急。 她身体本就虚弱,这会儿又中了箭受了伤,只感觉喉咙猩甜。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固执……” 她微微叹了口气,听着耳边的无数破空声,心里略微触动。 如果南柯再不放开她,她也会死的。 事到如今,该轮到她这个做娘的,为自己的女儿做最后一件事了。 柳氏忽然闭紧双眼,用力推了晏南柯一把。 她整个人立刻后退,将整个人暴露在了那些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之下。 在现成的活靶子出现之后,那些弓箭手立刻将目标转移。 而晏南柯面前的攻击,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只是,她并没有觉得轻松,而是猛然间睁大双眼。 柳氏的虚弱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可是却仿佛有着一道天堑。 无数弓箭犹如雨点一样落下,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她覆盖其中。 晏南柯喉咙紧了紧。 沙哑的喊出声音:“娘!” 第四百四十一章 陪你一起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晏南柯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流光。 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另外几只弓箭。 那些弓箭正好撞在了射向柳氏的那些箭的箭杆上。 箭杆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惊人的一幕,让晏南柯微微睁大双眼。 “呜……啊啊!” 一声声惨呼声进入晏南柯的耳中,她一抬头,就看到不久前还在射箭的那些弓箭手,不断的从屋顶上跌落了下去。 这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些禁卫军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晏南柯飞快冲过去,将要倒在地上的柳氏扶住。 她眸光幽深一片,目光落在了暗夜之内一道黑影上。 那身影修长,即便是在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暗卫之间,也相当明显。 原本紧绷的心情骤然间放松下来,一道身影逼近,一只手顷刻间搭在了晏南柯的肩膀上。 晏南柯只觉得,这一刻她的心情都跟着安稳起来。 “阿柯,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晏南柯感觉到,原本被自己忽略的那些痛楚还有疲惫,在这一刻蜂拥而至。 她眨了眨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让自己的神色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 “没有,来的刚刚好。” 她和宫祀绝虽然是分头行动,但谁的任务都不简单。 宫祀绝为了吸引走宫天齐和如今皇宫之内的大批量禁卫军,遇到的危险也绝对只多不少。 晏南柯将柳氏抱了起来,“我娘受伤了,需要立刻疗伤。” 宫祀绝点点头,他声音沉稳,带着她穿过长廊,走到了一座十分隐匿的宫殿之内。 那些黑衣人纠缠住了禁卫军,因此两人也终于摆脱追兵。 宫祀绝推开这座废弃宫殿的大门,已然将柳氏接了过来。 他大步走在前面,直接进入了里面的房间。 有人听到了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 晏南柯目光落在那人脸上,顷刻间愣住了。 “李太妃?” 有些苍老的妇人,面容柔和的对着她笑了笑。 “没想到你还记得老身。” 晏南柯心中有些诧异,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 既然宫祀绝联系了她,那必然就是值得信任的人。 宫祀绝将柳氏安置在了房间的床上。 他看向李太妃,开口道:“岳母大人就劳烦太妃照看。” 李太妃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嬷嬷,一看就是常年做体力活的。 “王爷尽管放心,老身一定会护住晏夫人的。” 宫祀绝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身上的一些药拿了出来。 晏南柯认识那些药,全部都是千金难求的疗伤药。 李太妃见柳氏身上伤势不轻,对着身后摆手,一个拿着药箱的医女立刻走出来。 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苍老的声音在晏南柯耳边传来,“王妃不用担心,晏夫人的伤势老身会让人好好治疗照料。” 晏南柯看着昏迷不醒的柳氏,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 柳氏的反应,好像在这一刻和上辈子重叠了一样。 那时候,她也见过柳氏对着她露出过那种表情。 重生以来,她和母亲之间有过很多不愉快,也有很多失望和争端。 即便是后来柳氏对着她认错了,可是两个人之间隔阂已深,再怎样也无法和真正的母女那样交心。 但是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母亲已经彻彻底底的发生了改变。 母女之间的感情,也并非没有弥补的机会。 晏南柯对着李太妃道谢,她没有急着离开。 一边看着医女为柳氏处理伤口,一边用手抓住了柳氏的手。 她看着柳氏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的脸,不知道为何,想到了上一世,她得知晏大将军和柳氏一同被 凌迟处死的事。 一种疼痛,密密麻麻的从心口蔓延出来,让她眼睛顷刻间红了起来。 那种许久没有感受到过的伤心和难过,让她原本冰冷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沸水之中。 “娘。”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想了许久,也只是喊了这一个字。 头顶落下来一只手,宫祀绝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和温柔。 “阿柯,不会有事的。” 柳氏中的那一箭他看过了,位置并没有伤及重要部位,只是皮肉伤。 晏南柯心口稍微松懈了一些,她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她这颗心落地,就突然听到医女开了口。 “王妃,大事不好,晏夫人中毒了!”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打破了房间之内的安静。 晏南柯神色微微变化,“怎么回事!” 医女拉开柳氏的衣摆,露出了她小腿上的那处伤口。 中了梅花镖那处的皮肤,在此时已经呈现出暗紫色。 流出来的血也有些发黑。 看到这一幕,晏南柯差点儿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剧烈的呼吸着。 “怎么会这样!” 宫祀绝的脸色也冷沉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神色镇定冷静的多。 死死按住心情激荡的晏南柯,看着她猩红中充斥着杀意的眼睛,他开口道:“阿柯,冷静。” 医女飞快将柳氏腿上方的位置用布条紧紧系了起来。 这样能够减缓毒素的流动速度。 “此毒是皇宫暗卫常用的蚀骨,中毒之人如果没有解药,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毒发身亡,奴婢这里有些药勉强能够缓解发作时间,还请两位尽快将解药拿到手。” 宫祀绝开口询问:“解药在谁手中?” 医女思索了一下,立刻回答:“那使用毒镖的暗卫身上也许有,可是皇宫暗卫这么多,想要从其中找出来凶手不容易,最快的方法,是去找如今统领暗卫和禁卫军的二皇子,又或者皇上。” 想要从这两人手中拿到解药,和第一种比起来困难度和差不了多少。 可看着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轻的柳氏,晏南柯直接起身道。 “王爷,你去二皇子那边找解药,我去皇上那边碰碰运气!” 顺便也要找找风花的线索。 她只觉得时间太短,恨不能将自己分成十个。 宫祀绝垂眸沉思了一下,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样不好,皇上那边太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皇上的秘密 暗卫隶属于老皇帝亲卫,他那里一定会有解药。 只不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元公公比较难搞。 晏南柯想了想,如果有宫祀绝陪着,能够找到解药的概率确实很大。 李太妃忽然道:“王妃,这几日宫里人都见不到皇上的踪迹,他还将一切琐事都交给了二皇子处理,您和王爷怕是短时间找不到。” 晏南柯眯起双眸。 二皇子那边守备森严,是整个宫里人手最多的地方,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接近他,根本难如登天。 她忽然想到什么,轻轻仰起头。 那双眸子变得深邃起来,晏南柯轻声道。 “我应该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 李太妃神色之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皇宫这么大,作为一国之君的老皇帝想要藏在哪里,谁也不可能将其找到。 “怎么可能,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晏南柯沉默,没有给她解答。 她一双眸子里划过狠厉之色,突然想通了一些什么。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来,一颗心在此时被恨意盈满。 然后,她站起身。 “王爷,你跟上我。” 宫祀绝看着她的表情,像是透过她的眼睛,想要看到她的内心一样。 因为此时的晏南柯,像是在拼命的隐 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沉重又令人无法承受。 宫祀绝却没有问。 只是一如既往的,用晏南柯觉得又舒服,又安心的语气道:“好。” 虽然来过皇宫多次,可是宫祀绝从来没有注意过位于宫内的那条湖。 人工湖很长很宽,跨越了整整三大宫苑,湖里还种着各种各样的水生花草,甚至摆着几座假山。 他看着晏南柯大步走进假山群,身形躲在阴影之后,借着夜色避开一些巡逻护卫的视线。 轻车熟路的找到最中心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假山石壁。 她抿着唇,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处比较眼熟的地方,手指按在墙壁一处凸起的石头上。 只听到耳边发出一阵响动,那石壁在宫祀绝的面前向着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有些漆黑的入口。 不得不说,这里修建的相当隐蔽。 谁能想到,这偌大的湖底下,会内有乾坤。 皇宫之内隐秘众多,这也许不过是冰山一角,可是很少进入皇宫的晏南柯,为何又会知道此地? 这明显的疑惑,不得不让宫祀绝多想。 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将表情摆在了脸上。 晏南柯自然会知道,自己这样做绝对会 引起怀疑,只是她侧头对着宫祀绝笑了笑,“王爷,以后再对你说。” 宫祀绝收回目光,“嗯。”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询问其他,晏南柯抓着他的手腕,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他小心的进入漆黑暗道中。 此地隐秘,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而且老皇帝明显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里。 光线由暗到明,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石壁上燃烧起来的长明灯。 昏黄的灯光将狭窄的通道照亮,随后显露在两人面前的是修建的相当精致的地下宫殿。 这里的位置已经很深了,上方的湖泊居然对此地没有任何影响。 通风也很好,和想象中的潮湿阴暗不太一样。 四周墙壁修的十分整洁,摆设也相当精细。 晏南柯眼底冷意浓郁,目光透着森然杀意。 她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自然是因为,上辈子她来过。 被抓住之后,晏如梦就曾把她关押在了这里,在受刑之后放光了她的血。 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晏南柯突然感觉有点儿脊背发冷。 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将她抱住,温暖的掌心贴在她腰间,那处好像变得滚烫。 思绪回笼,晏南柯眼前这才清明一片。 将手指放在唇 边,对宫祀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个人贴着墙壁避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向着里面移动着。 没一会儿,晏南柯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藏身在一处屏风后面,敛去身上的气息,见那两个穿着太监衣服的人走远之后,他们二人才靠近之前那两人走出来的地方。 石室的大门还没有关闭。 里面传来了老皇帝熟悉的声音。 他嗓音有些虚弱,还夹杂着一阵阵咳嗽。 “准备的如何了?” 元公公有些尖细的声音回荡着:“皇上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等到天亮,就命人将药引带来此地。” 晏南柯听到药引两个字,心脏猛然波动了一下。 她倒是有些好奇,老皇帝所说的药引究竟是什么东西。 “咳咳,等到明日一过,朕便能摆脱病痛折磨长命百岁了……哈哈哈。” 元公公也跟着轻笑起来,“皇上,您追寻此秘术这么多年,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得偿所愿。” 老皇帝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有二皇子殿下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朕要确保万无一失,宫天齐性情太过急功近利,做事也不够沉稳,比起宫祀绝来 差的远了。” 晏南柯听到老皇帝提起宫祀绝的名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宫祀绝薄唇微合,凤眸锐利。 漆黑的瞳仁之中,倒映着幽幽火光。 元公公笑了笑:“皇上为何不一辈子藏着这个秘密,让绝王为您办事?” 老皇帝语气冷淡下来,“虽然他是一把利刃,可却噬主,朕怎么可能将这种不听话的刀留在身边?当年他才得到一点儿功绩就跑到朕面前来嚣张,从那时候起,朕就看出此人天生反骨,不曾想稍微一试探,就露出了尖牙利爪,真是令朕心惊至极。” 元公公声音惋惜,“可若绝王真的是皇上亲生子呢?” “绝无可能。” 老皇帝声音骤然冰冷起来,话语之中像是有怒火在燃烧着。 “朕那段时间中了药,根本无法有子嗣,若非后来有月阳相助,恐怕已经废了根基,那女人又与襄阳王走那么近,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朕心知肚明!” 这些隐秘老皇帝像是随口一说,旧事重提,语气中只有浓浓的厌恶情绪。 元公公见帝王发怒,立刻开口安抚,“皇上息怒,如今元后已死,事情又过去那么久,您不要再放在心上,都怪老奴嘴贱,不该提起此事。” 第四百四十三章 没毒死那个小崽子 晏南柯隐隐约约从老皇帝的话之中感觉出了一些问题。 皇上怀疑元后与襄阳王有染,又怎么可能容许她好好活着? 因此,王爷刚刚出生没多久,元后就因病去世的原因…… 还有他与生俱来的毒体,甚至说五岁就被人送出皇宫,秘密处理…… 原来,一切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吗? 晏南柯的心死死攥紧,忽然拉住了宫祀绝的手腕,只觉得有些心疼。 宫祀绝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薄唇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那笑容像是暖阳一样,却刺痛了晏南柯的眼睛。 让她更加痛恨里面那个造成了宫祀绝一生磨难的罪魁祸首。 老皇帝明显有些疲惫。 因为今夜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并没有早睡的打算。 “这几日药浴之后,朕感觉身体好多了,月阳果真医术高超。” 元公公恭敬道:“月阳仙子医术本就天下无双,亲自下山来帮皇上您行逆天之术,肯定对您的病情有如神助。” 老皇帝突然有些疑惑。 “就是朕有些好奇,当初她下的千焰毒,怎么就没毒死那个小崽子。” 晏南柯瞳孔收缩。 千焰毒这个名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因为宫祀绝从胎里带出 来的就是这种奇毒。 “此毒并非直接致命的剧毒,发作时会犹如烈焰灼烧身体,而那时候元后腹中之子已经成型,想必是受的影响不大。” “倒是朕当时心软了些,否则那时候就应该以绝后患,后来派人寻他,又以为他早就死了,让朕都没有预料到,多年以后他会重新出现在朕面前。” 元公公没有说话,继续低眉顺眼的在旁边伺候着。 实际上并非宫祀绝命大,而是生产之时秦王一直对宫里比较关注,更是让自己的女儿徐妙留在宫中照顾,这才让皇上没有下手的机会。 可以说,宫祀绝能够顺利活到五岁,已经是奇迹。 元公公把一个相当宝贝的箱子拿了出来,里面摆着一个个相当精致的玉匣子。 晏南柯按耐着自己的性子,继续同宫祀绝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地方相当有信心的缘故,又有元公公贴身保护,这地宫之内并没有几个下人。 老皇帝说什么做什么,也就没有太多避讳。 “皇上,这些秘术上所要求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药引一来,就可以命月阳仙子为您换血改命。” 老皇帝不由得眉宇舒展,让那张脸看起来有些阴狠。 他手指触摸着 面前的一个个玉盒,这些全部都是他这么多年为了延续自己寿命所做的准备。 “从朕当年得知有此术开始,就已经暗中搜集所有必备之物,现如今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找到了,终于集齐了一切。” “老奴提前恭喜皇上!”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他突然开口,一样一样的念了出来。 “圣女心,血蛊,千焰紫河车……” 他每念一样东西的名字,晏南柯的呼吸就凝滞几分。 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晏南柯一抬头,就看到了宫祀绝的眼睛已经多了几分红芒。 眉心的莲花图案更加深红,好像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晏南柯心口微微起伏,她实在没忍住,喃喃自语。 “千焰紫河车……” 这东西的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好物。 晏南柯心骤然凉了下来,千焰毒和此物有关,而紫河车又是……又是胎儿的…… 控制不住的杀气在空气中扩散,原本还在为皇上收拾东西的元公公脸色微微一冷,立刻将摆出来的物品全部收好。 “皇上,好像有不速之客。” 老皇帝闻言,脸色也有些冷沉。 这里是他最隐蔽的地方,整个皇宫里面知道的人都不出 五指之数。 又有谁能够悄悄的来到这里? “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皇上稍等老奴片刻。” 元公公眯起双眼,有些苍老的脸上,眼神却暴露精芒。 他背着手,大步向着有所感应的地方走了过去。 见到元公公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感知,晏南柯也是心中一惊。 这位老太监,恐怕有些她都不知道的本事。 宫祀绝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臂,带着她纵身跃了起来。 两人已经站在高处,躲在了角落里一个大箱子的后方。 元公公走出石室,却没有距离门口太远,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外面的空间,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来人。” 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宫殿里来回传导,没过片刻,就有六名身着黑衣面具的血卫跪在了他面前。 “公公!” 元公公显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并不觉得刚才发现的杀意,是自己多想了。 “有敌人闯入地下宫殿,给杂家搜出来。” “是!” 那六人瞬间分开,开始在偌大宫殿找了起来。 那些人眼神敏锐,像是能够将一切微小的差别都能看出来。 晏南柯感觉自己心跳很快。 这六个血卫她恐怕连一半儿都打不过,还有个不知道深 浅的元公公在这里,如果被发现,怕是她与宫祀绝很难顺利逃走。 只不过,旁边的男人忽然低垂下眸子,亲了亲她的鼻尖。 相当轻微,却能够让她听清楚的声音在一侧的耳边传来。 “阿柯,为夫引开这些人,你去抓住老皇帝。” 她抬起头,眼神之中透出不赞同的情绪。 抓紧他的手,这种危险境地,如果宫祀绝只身一个人出去,很有可能会被抓住。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眼底却带着一抹疯狂暗色。 他已经在竭力忍耐着心中迸发的煞气。 如今唯有杀人,才能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情,才会不让自己变成疯子。 眼底的血红越来越浓郁,宫祀绝推开晏南柯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他身影出现的刹那间,就有人发现了他。 “在这里,有刺客!” 其中一个血卫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拿出手中武器对准宫祀绝袭去。 可是,他还没等到用处第二招,就感觉胸口一疼。 他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墨发披散,双眸猩红,眉心红莲如血,哪怕是被遮住了脸,却也能让人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他嘴里流血,看着一只手穿过自己胸膛的男人,拼命的张了张嘴。 “是绝……绝王……” 第四百四十四章 挟持皇帝 空间不大,此人发出来的声音很快也被其他人听到了。 元公公的脸色瞬间大变。 “阻止他!” 绝王这两个字,就足以给无数人以震慑。 哪怕是宫廷之内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血卫,在他面前也不足为惧。 其他五个血卫听到元公公的吩咐,连忙聚集在一起,飞快向着他出手。 只不过,他们此时没有预料到宫祀绝的真正实力。 才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五个血卫就倒飞了出去,一个个嘴角带血。 元公公瞳孔微微收缩,他再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他也没想过,宫祀绝会强到这种地步。 看到那些手下根本没有本事拦住宫祀绝,元公公只能亲自动手。 这还是晏南柯第一次见到元公公当众出手。 那道瘦弱干枯的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纵身而出。 宫祀绝抬起手挡住迎面而来的一掌,居然硬是被对方逼退了一步。 他眼底猩红,凤眸之内杀意丛生。 两人顷刻间在这空旷的外殿打了起来。 那五个血卫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时间从地上爬不起来。 晏南柯目光微微寒了寒,抓紧时间从拐角之中走了出去,毫不犹豫奔着老皇帝所在的暗室冲去。 她现身的 一刹那,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动作,那些血卫也不是吃素的,连忙拼了命去阻拦她。 “不好,还有刺客!” 在这一声提醒之后,还能勉强动作的几个血卫狰狞着表情奔着她袭来。 晏南柯面无表情,一甩手中长鞭,直接抽在其中一个靠近的黑衣人腰间。 那人被巨大的力道挡住,身上的伤势更重。 而晏南柯则是更快了几步,骤然间闯到了老皇帝所在的床榻旁边。 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在昏黄火光之间微微颤抖。 七玄匕首骤然间落在老皇帝的脖子上,晏南柯微微挑眉,看着已经即将碰触到她的两个血卫。 “别动。” 她声音平静至极。 然而,手中的匕首却在老皇帝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显而易见的血痕。 老皇帝浑身僵硬,那张平时相当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与心惊。 “是你?” 他瞳孔轻轻闪了闪,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哪怕此时晏南柯还着着黑衣,带着面纱,可能够有这般本事的女人,整个京城都不多。 就算几个血卫受了伤,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 晏南柯听到老皇帝看出了她的身份,她也没有否认。 “皇上 ,麻烦您配合一下,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手抖。” 老皇帝眯起双眼,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端着皇上的架子。 “真是好大的胆子,刺王杀驾,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 晏南柯勾唇,那双漂亮的眼睛都随之眯了起来。 “当然知道,那又如何?皇上您的命如今都在我手中,是死是活全在我一念之间。” 老皇帝盯着她的眼睛,发现无法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任何畏惧之色,这才有些不甘心的垂下头。 “都退下!” 血卫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不得不听从皇命而后退。 而这时候,听到了这边动静的元公公也被迫收手。 他紧张至极的站在门口看着皇上和晏南柯。 “皇上……” 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元公公不要轻举妄动。 宫祀绝此时也站在元公公不远处,他衣衫有些凌乱,身上却并没有受什么伤,可见两人之间在刚刚打的也是不相上下。 晏南柯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和宫祀绝一较高低之辈,不由得也多看了元公公几眼。 不过,她手里有些老皇帝这个大杀器,现如今胜利的天平是在他们这一边。 见场面安静下来,老皇帝这才冷声开口 :“说吧,挟持朕,你想做什么?” 晏南柯毫不犹豫,“先将蚀骨毒的解药交出来。” 听到这话,老皇帝略微挑眉。 他瞧了瞧元公公,眼神示意。 元公公面色苍白,死死盯着晏南柯,尖锐的声音之内透出几分不甘和杀意。 如果不是他太过大意,在周围布置的眼哨太少了,也不至于有人偷溜进来,他还没有发现。 不情不愿的摸了摸袖子,将一个小瓷瓶对着晏南柯丢了过去。 “解药在此。” 晏南柯一只手按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抓住那瓷瓶。 用指尖挑开盖子,她稍微闻了闻瓶子里解药的味道,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将其放在怀里。 “第二件事,将风花带到我面前。” 这是她来皇宫的目的。 老皇帝皱眉,“风花是谁?” 他身为帝王,虽然不会记住一个小丫鬟的名字。 “和我母亲一同被抓起来的那个小丫鬟,她在哪儿?” 元公公确实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他连忙道:“杂家清楚人在哪里,你不得伤害皇上。” 晏南柯点点头,她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和几大血卫僵持着。 “那就用最快的速度叫人带过来,我可没有多少耐心 ,虽然我不会直接杀了皇帝,却也说不准会不会将他老人家变成宫天齐那个模样。” 老皇帝心中倏地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 晏南柯嘴角扬了扬,一双眉眼都变成了月牙形状。 “看来皇上还不知道呢,曾经太子殿下的那只眼,可是我取的。” 老皇帝的瞳孔骤然间紧缩了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身上的气息猛的一沉。 宫天齐自然没有隐瞒过这件事,当初也与他提及过,可是那时候,他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只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瞎了眼睛,单纯的想要将罪名推脱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而已。 他还曾以为,自己对宫祀绝这枚棋子,很好的掌控着,不会出现任何超出意外的情况。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老皇帝的眼神之内,全部都是被欺骗之后的怒火。 “竟然是你做的,你晏家与绝王,是不是早就存了谋逆之心!” 她看着老皇帝怒不可遏的眼睛,声音冰冷至极。 “皇上,您眼目通天,这些年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绝王府和晏家的一举一动,究竟谁有谋逆之心,相信您并非不清楚,晏家与王爷,之前从未想过要造反……” 第四百四十五章 唯一的血脉 这话只换来了老皇帝的一声冷笑。 “没想过要造反?那你与绝王如今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晏南柯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您依旧刚愎自用,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错。” “朕乃是一国之君,圣武国的帝王,只有别人错,什么时候轮到朕错?” 听到老皇帝依旧盛气凌人的话语,让晏南柯觉得有些可笑。 光是从之前的那些话语之中,她就已经明白,此人是何等心狠手辣之辈。 她了解的,怕不是老皇帝的一点皮毛。 “皇上,您说元后背叛了您,此事可有证据?” 因为风花被带到这里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晏南柯抓紧时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哪怕,如今的宫祀绝并不在意这些表面上的真相,她也想给元后一个清白。 就算无法看到此人愧疚亏欠的表情,她也要将真正的事实摆在这些满心污秽的人面前。 “怎么,你这丫头是来为宫祀绝讨回公道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王爷所要的公道,还轮不到我来讨,我只是想要告诉皇上您一件事而已。” “何事?”老皇帝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他眼神阴暗至极,那墨色好像能够从瞳仁 之内溢出来。 晏南柯想到自己上辈子所知道的一些事,再稍微串联一下,一个结论已经清晰的摆在面前。 “皇上认为元后背叛,是因为有人告诉您,您因为中毒无法生育是吧。” 老皇帝没接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可你是否想过,告诉你此事的人是在说谎呢?” 老皇帝闻言,一双眸子眯了起来。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件事,是月阳仙子和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承认过的,岂是朕误会了她?” 这件事,是老皇帝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他面目随着想起这件事变得有些狰狞可怖,火气在眼底疯狂燃烧。 为了得到皇位,他付出代价无数,虽然一开始接近秦王之女有些目的,可是不得不说,徐嫣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 他在坐稳皇位的第一时间,就将她册封为后,在得知她有了身孕之后,恨不能将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摆在她面前。 然而,她却背叛了他! 他这人向来睚眦必报,宁愿他负天下人,也绝不允许别人负他。 在确认了这件事之后,他也曾伤心欲绝许久,不过依旧在月阳的劝说之下,将这件事隐藏起来,并没有公之于众。 毕竟那 时候的徐嫣,父亲是手握重兵,有开国元老之称的秦王,哪怕是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依旧无法与其抗衡,只能将这口气活生生咽下。 甚至连说都不能说。 堂堂帝王,不但要忍受自己原配妻子背叛,还要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在极致的憋屈之下,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看待此事! 晏南柯见他火冒三丈,依旧固执己见,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不得不继续开口,打击他曾经的那些认知。 “皇上刚刚拿出来的那些盒子中,应该有一种名为血蛊之物。” 元公公眼神闪了闪,他立刻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至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想如何?”老皇帝的眸光变得危险起来。 晏南柯却声音如常,甚至尤带着一种冷嘲热讽。 “那血蛊,除了能实行换血之术外,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老皇帝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清楚,晏南柯一个寻常官家女子,怎么会对这种隐秘之事,了解的这么多。 “那便是验证血脉亲缘。” 老皇帝心头一跳,看向元公公。 “可有此说法?” 元公公当然知道血蛊之用 ,只不过一直都未曾告诉过皇上。 他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隐藏一些真相。 “老奴并未……” “元公公!” 晏南柯突然打断他的话。 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元公公,像是要将他看穿。 “您肯定不会将此事透露给皇上知道,因为您和月阳仙子,早就已经有所勾结。” 元公公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紧蹙了起来。 “简直胡说八道,老奴对皇上赤心一片,又怎么会与他人勾结?” 这话,老皇帝自然也不会信。 “晏南柯,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晏南柯目光低垂,“皇上,我想你误会了,如果我想杀你,根本不需要废话,我已经知晓了你费尽心机这么多年所求为何,可是关键一点,便是换血秘术的血引,如果选错了,你可必死无疑。” 那封信被修改的事情,晏南柯已经从宫祀绝口中知道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宫祀绝安危的晏南柯,现在却只觉得有些好笑。 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将自己好不容易推测而出的真相说出来。 告诉老皇帝这么多年的算计有多蠢,他的一切心血终究会付诸东流。 老皇帝果然被晏南柯的这番话唤醒 了思绪。 难怪,晏南柯会在他面前说这么多隐秘。 “难不成你在告诉朕,血引选错了,朕凭什么相信你?” “血蛊这么多,试验一下就知道了,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晏南柯一笑,对着元公公伸出手。 “还请元公公将血蛊拿来一试便知。” 元公公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松开。 可最终没有动手。 晏南柯挑眉,语气有些挑衅的味道:“怎么,元公公这是害怕了……怕皇帝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 尖锐的嗓音从元公公口中传出来:“无稽之谈,老奴从未有事背叛过皇上。” “你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她略微低头,注视着床上老皇帝的眼睛。 忽然笑的有些恶意满满。 她有些心酸,又心疼的看着不远处的宫祀绝,声音不由得有些冷沉。 “时间不多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想告诉皇上的真相是,这六宫之中,唯有一人是您的亲生血脉,其他人,全都不是。” 她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老皇帝的脑海之中炸开。 那双原本漆黑阴暗的眼睛里肆虐着不敢置信的情绪。 忽然间,晏南柯感觉眼前一花,匕首顷刻间居然从她手上被人夺走。 第四百四十六章 知道真相的帝王 晏南柯敢断定,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在她印象之中,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现在,那匕首居然落在了被她挟持的老皇帝手中。 这一点令在场的很多人都感觉有些意外。 只不过,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晏南柯。 她虽然调查到的消息不算多,可是从她上一世的经历,与这辈子所了解到的一些隐秘推算,她已经猜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即将步入棺材的老皇帝,并不简单。 为了给自己延续寿命,老皇帝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 即便是他身边,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忠心的元公公。 圣武国能够稳定这么多年,除了老皇帝在明面上对国家治理还算得当之外,还有他每次都能顺利逃过暗杀这一点的原因在。 此时,老皇帝的脸色并不太好,他抬起手一把掐住了晏南柯的脖颈。 她后退了两步,见自己的致命之处落入老皇帝手中,晏南柯却仰起头,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好像对这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没有任何畏惧。 宫祀绝的眸子顷刻间眯了起来。 他霎时间上前冲去,距离老皇帝紧紧也 只有几步之遥。 元公公见到皇上暴露了自己会武功这一点,他气息也在此时收敛起来,随后跪在了地上身体有些微微发颤。 “皇上息怒!” 到了这个时候,晏南柯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元公公之所以对老皇帝如此畏惧,一是因为他的命确实掌握在对方手中,二便是……他也打不过老皇帝。 整个圣武国之内,晏南柯见过在武道上的天纵奇才,只有宫祀绝一人。 但老皇帝作为宫祀绝的亲生父亲,天赋之上必然也非同一般。 而且,她也在审讯红袖的时候,得知了天底下也有一些奇珍异宝,能够为武者提升内力。 老皇帝目光阴冷,不过对上晏南柯平静清冷的双眼,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他多少在心里高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你这丫头,居然能做到临危不惧,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无,真真是让朕觉得有趣。” 晏南柯费力的呼吸着,轻轻启唇:“若是皇上您没些本事,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身边就留这么点儿人。” 其实也不算少了。 可是对于他一个帝王来说,还不够。 老皇帝顷刻间笑了起来,手指越来越收紧。 一把 长剑对准了他,那冰冷的剑尖透出森寒之意。 “放手。” 老皇帝听到宫祀绝的声音,一双眸子也变得有些猩红,他看着宫祀绝的眼神有些复杂,却也稍微松了一点儿手中的力道。 晏南柯拼命呼吸,眼神却是继续挑衅着老皇帝,将不怕死这几个字写在了面上。 “皇上之所以暴露实力,想必是因为我所说的这个秘密,究竟是真是假,其实很容易就能得知,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晏南柯眼底暗色流动。 她其实在过来的一瞬间,就可以对老皇帝下杀手,可她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她一直在怀疑老皇帝的真正实力。 现在一切都按照她所猜想的那样发展。 可以说如果刚开始她就对老皇帝动杀心,这会儿自己才是真的死了。 这老东西命不久矣,可是武功却真的强,王爷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做出继续暗杀那种事情来。 否则,她不信这偌大的皇宫,有人能够阻挡的住想要杀人的宫祀绝。 宫祀绝的眼神之内,已经布满相当浓郁的杀意。 那长剑都像是在他强大的内力之下嗡鸣着。 一旁原本还能和他交手的元公公再他强大的气 息威压之下,居然感觉额头上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而不远处的几个血卫,更是在这种气势下觉得腿软。 看来,宫祀绝是真的生气了。 晏南柯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一只手扣着老皇帝抓着她的那只手腕,眼神用尽全力的看向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担心。 既然她敢提出这些事,摆明了就有十足的把握。 哪怕是老皇帝现在气的恨不能真的把她杀了,却也要等真相大白以后再说。 说实在的,她相当期待老皇帝在看清楚一切事实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越是强大的一个人,就越是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意外。 而现在,他被人算计的这么惨,心里受到的打击,绝对比死了还要难受。 果不其然,老皇帝抬起手点了晏南柯的穴道,让她不能动。 掐着她脖颈的手收了回来,老皇帝目光阴冷至极的落在了元公公身上。 因为晏南柯还在老皇帝手中,宫祀绝并没有轻举妄动。 “元公公,将三皇子带过来。” “老奴遵命!” 他眼神闪了闪,一颗心骤然间提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办法违抗帝王的 命令。 宫天宇如今就在宫里,和风花一同被带到了这地宫之内。 晏南柯看到风花浑身伤痕累累的被按押着跪在地上,眼底被激起层层戾气。 她紧紧的咬着牙,火气却在心头生起。 风花是被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的人,如今却被如此对待,她如何不愤怒! 老皇帝行动果决,哪怕是晏南柯口中所言是假的,他也要验证一下,毕竟宫天宇是被他选择的血引。 宫天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这场面,心中隐约有所察觉。 若非没有大事发生,父皇绝对不会让人将他带到这种隐蔽之处。 血蛊被老皇帝拿在手中,他率先用宫天宇和他的血做了印证。 当他看到死在掌心的血蛊以后,一张脸难看至极。 就算他刚刚知道血蛊的功用,可却也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此蛊是否真有此验证血脉的能力。 而事实在告诉他,在不久前晏南柯所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因为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三子,竟然并非他亲生血脉…… “怎么可能!” 老皇帝倒退了两步,一下子坐在床榻上。 一口血吐出来,他原本就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最喜欢你了 他确确实实,被这个不可置信的真相打击到了。 这口血便是因为急怒攻心。 元公公连忙站在老皇帝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却被老皇帝一脚踢了出去。 就算强如元公公,此时也是不敢反抗。 这么一个在外人眼中相当厉害的高手,却在此时狼狈不堪,从地上飞快的爬起来。 “皇上,您身体要紧,不要被人骗了啊!” 老皇帝本就寿命不长,哪怕是再厉害,这会儿也露出一抹虚弱之色。 “欺骗朕的,一直是你吧!” 元公公跪爬了两步:“老奴岂敢……” 老皇帝呼吸有些粗重,他捂着胸口的位置抬起头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依旧用长剑对着他,眼神只有浓厚杀机,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情绪。 漆黑的凤眸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晏南柯虽然被点了穴道,却也能说话。 她不疾不徐的开了口,“皇上,你先放了我,我来帮你证实另外一种可能。” 听到她这番话,老皇帝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 随后指尖一弹,一股劲气打在晏南柯的穴道上。 她立刻就感觉自己能够随意活动。 虽然那穴道她自己也能冲击开,可没有必要浪 费力气。 老皇帝虽然忌惮宫祀绝,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害怕,如果她能够为他证实一切,这样的价值更大。 几乎在她脱困的一瞬间,宫祀绝就要杀过去。 晏南柯见状,一个跃步来到宫祀绝面前,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听我说。” 她看得出,宫祀绝此时情绪不稳,处于随时都要杀红了眼的边缘。 安抚的将他手中长剑压了下去,晏南柯扬起下巴盯着他的双眼。 “现在只需要相信我。” 她声音放柔和了许多,更是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侧轻声的说着。 手掌紧紧握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像是逐渐融化了他如寒霜一样的气息。 宫祀绝这才收起了剑稍微后退了一步。 虽然晏南柯今日所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超乎他的预料,可他也相信,面前这个女子绝对不会伤害他,背叛他。 这种自信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晏南柯一直用自己的言行,在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中,一点一滴的改变了他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用银针刺破宫祀绝的指尖,她取了他的两滴血递给老皇帝。 “如果印证成功,我想皇上你就能够明白一切了……是月 阳仙子与元公公联手欺骗了您,除了当初元后腹中的孩子是您的血脉,如今的您,早就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元公公还想挣扎一下,“皇上,如果真是她这样说的,那六宫之中这么多皇嗣,还是假的不成?” 老皇帝闻言,拿出血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可是,他依旧将这一场检测进行了下去。 这一次,血蛊在吃了他和宫祀绝的血以后,依旧活的好好的,许久过后都一直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老皇帝只感觉这一刻,自己好像被五雷轰顶。 晏南柯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暗暗出了一口气。 果真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元后,从来没有背叛过圣武帝。 堂堂帝王被周围那群下人耍的团团转,这一刻她恨不能大笑三声。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晏南柯眼睛红着,趁机将风花放开,拿出陈老给她的一些疗伤药给她服下,确定没有性命危险之后,好好的把她暂且安置在一旁的石床上。 还好,他们来的及时。 否则难以想象,再过两天,她会不会看到的就是这傻丫头的尸体。 老皇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元公公这会儿已 经不敢再靠近皇上了。 他指甲在地上抠出了一道道痕迹。 “皇上……” 他声音尖细干涩,做梦也不曾想过,这么隐秘的事情,有朝一日会被揭穿。 “宫祀绝……嗣绝……时至今日,朕居然才明白你当日是什么意思……” 老皇帝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他这一刻再想欺骗自己已经不可能了。 宫天宇不是自己的儿子,宫祀绝却是。 至于其他的儿子,虽然还有那么一点儿不确定,可是希望已经不大了。 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绝不可能与外人有染,那么,这一切是谁暗中搞出来的,不言而喻。 宫祀绝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他目光之内只有无尽肆虐的煞气,并没有面对父亲的丝毫感情。 这有些人禽兽不如,哪怕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他都觉得自己脏污至极。 她联想到这件事,心口咯噔了一下。 原来,他也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原来,哪怕是她不说出来,真相也在他心中了。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因为说出来,让罪魁祸首知道真相,彻底击溃他的内心,才是更好的结局。 杀了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又能有什么大仇得报的 感觉? “阿谨,你和他不一样。” 晏南柯声音压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着。 “阿谨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宫祀绝薄唇忽然紧抿着。 拿着长剑的手在轻轻发颤。 他习武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有拿不住剑的一天。 天下无人不知的战神王爷……敌人听见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绝王殿下,在这一刻,脸上莫名的多了一抹脆弱的表情。 让晏南柯的心都跟着狠狠疼了一下。 她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你也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我会心疼。”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随后抬起头对着他露出柔和笑容。 那笑容好像暖阳,顷刻间就驱散了他心头阴霾。 戾气骤然间在他眼底散去,原本浑身在灼烧着,沸腾的血气也被他一点点压制下来。 那仿佛骨头都被放在火焰上炙烤的疼痛,也在逐渐减弱。 老皇帝终于从那种被打击的颓废至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那双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的眼睛,复杂至极的看着宫祀绝的方向。 没想到,他算计一世,到头来终究落得一个被别人算计的下场。 第四百四十八章 相当的好骗 老皇帝面容青紫交错,难看的不成样子。 他张了张嘴,一些话想要吐出来,却愣是被卡在了喉咙里。 又怒又气又恨的情绪令他心脏剧烈的灼烧着。 “来人,将月阳带过来!” 其中一个血卫闻言,不敢违抗皇命,立刻动身去做。 如今月阳仙子就在皇宫之中,被无数人伺候着享受宫里最好的荣华富贵。 虽然外面乱成一团,可是她这里保护的最为严密,只等着明天为老皇帝实行换血之术。 她被血卫从熟睡之中抓了起来。 月阳仙子脸色骤变,看到来人之后气的不轻。 “妾身乃是宫中贵客,你怎敢对我不敬?” 那血卫脸色冰冷,虽说此时他也受了伤,对付一个女人却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仙子这话,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去说吧。” 月阳仙子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身为血卫,这个时间不去保护皇上,偏偏跑到她这里来抓人,明显有猫腻。 她不傻,相反在顷刻间就使出浑身解数反抗起来。 只不过才没跑出多远就被血卫牢牢的绑成了麻花。 拎着月阳仙子再次来到地宫之中,将人押着跪在老皇帝的面前。 圣武帝的眸子里划过无尽 阴霾,看着月阳仙子的眼神里面,好像藏着刀子。 “月阳,你为何从未告诉过朕,这南疆血蛊,有验证血脉的功用?” 月阳仙子略微皱眉,她手指缩在掌心,不由自主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元公公。 她的动作很细微,很难被旁人察觉。 “因为皇上从未提起过,所以妾身忘了这回事。” 老皇帝听她狡辩,眼神更加阴冷了。 “听你这么说,血蛊确实有这个作用。” 月阳仙子猛的抬起头来。 她看着面前的老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 她所在的暗室之中,如今就只有老皇帝与她,还有元公公等几个护卫,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所以月阳仙子目前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您怎么突然想起说这回事了?” 既然心中存疑,她就下意识的问出口。 老皇帝看着她笑了笑,在答案更加确定的情况下,他即将要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疯狂涌动的暴戾。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则是站在屏风后面看戏。 如果她露面,月阳仙子肯定会更加警惕,更加难以露出马脚。 圣武帝目光犹如化为利刃,“那当然是因为,朕刚刚发现,你欺 骗了朕!” 这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就像是要将月阳仙子生吞活剥。 月阳仙子脸色苍白,抬起头露出自己那张优雅漂亮的脸,“皇上为何这么说,月阳什么时候骗过皇上?” 老皇帝笑了,直接拿起不远处桌面上的砚台砸了过去。 月阳仙子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忘了躲,那张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的脸霎时间开了花,鲜血淋漓。 “啊!” 她捂着脸惨叫了一声,血不停的从指缝之间流出来。 “如果现在和朕说实话,将二十多年前,关于元后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你犯下的滔天大罪全部和盘托出,朕还能给你留一句全尸,否则,朕会让你这贱人,此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阳仙子听到这话,骤然间明白了什么。 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她脖子上突然冰凉一片,几个血卫将长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要她稍微动一点,就会将她的脖子扎穿。 老皇帝眼底的杀意十分明显,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月阳仙子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在皇室,还是蓬莱山,又或者是民间,都是备受敬重的神医,何曾遇到过这等危险。 “皇上,这其中是不 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您听妾身解释……” 一人手指一动,长剑将她的脖子划出了一道伤口,一股温热流下,她惊恐瞪大双眼。 “我……我说!” 月阳仙子知道,此时她怕是已经没有了退路。 老皇帝这才摆了摆手,让手下暂时将武器收回,避免不小心将她弄死了。 “关于元后的那件事……” 毕竟时间过了二十几年,有些事情印象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月阳仙子一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在回忆的过程中,眼底的阴冷逐渐汇聚。 “既然皇上都这般质问妾身,想必是得知了血脉亲缘的秘密,妾身以为此事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败在了血蛊之上……” 如果没有血蛊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么这血脉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她声音逐渐平静,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恐惧,也许是知道逃避不了想通了,大有自暴自弃的架势。 老皇帝盯着她,看着那张平时给人一副温婉善良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 “朕与你相识多年,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一张面孔。” 月阳仙子坐直了身体,也不装了。 脸上神色放松,她道:“您不知道的可多了,也不止这 一点……” 她嘴角忽然一笑,那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秦嫣那贱人,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皇上您,落得这种下场,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当年不过是我随意挑拨两句,您就对此深信不疑,真是相当的好骗呢,哈哈哈……” 老皇帝被一个女人嘲讽,他气的直接抢夺过一把剑,狠狠的扎在了她的一条手臂上。 因为疼痛,月阳仙子的脸有些扭曲。 她咬着牙忍着疼,那张脸狰狞至极,“被骗了这么多年,你亲生之子对你恨之入骨,其他孩子全都不是亲生,皇上是不是心中很生气?这就对了,只可惜棋差一着,没能亲眼看着你去死!” 月阳仙子忽然仰着头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扭曲,实在有些诡异。 老皇帝恨不能直接将她杀了,可又觉得这样做实在便宜了她。 他声音颤抖,语气如冰,“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同伙究竟是谁!” 听着月阳仙子亲口将真相说出,一切认知都崩溃了的帝王嘴角溢出一些血来。 他将猩甜咽下去,忍着疼沉声质问。 月阳仙子的身体却突然动了。 她一下子站起身,整个人撞在了老皇帝的那把剑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全部的真相 就连晏南柯都没想过,她会这样做。 这女人从她见过的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带着一张假面,而且心狠手辣,是绝对让人喜欢不起来的那种人。 只是,在阴谋被揭穿之后,她的反应也是快的很,哪怕是刚才说了那么多,可是真正透露的信息却并没有多少。 月阳仙子抓着剑刃往自己的心脏上送了送。 下一刻,她就被痛的说不出话,嘴里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 只不过在剧痛缓过来之后,她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没看到你……你死有些可惜,不过……我却比秦嫣那贱人多活了二十几年哈哈哈……咳咳……只是王爷……王爷他还是喜欢……” 话音未尽,声音已无。 月阳仙子睁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老皇帝松开手,看着这女人决绝的行为,脸色阴沉至极。 而元公公依旧低垂着头在一旁跪着,对月阳的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晏南柯和宫祀绝从屏风后面大步走了出来。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略微皱了皱眉。 那月阳仙子后面所说的一句话,让她察觉到了此事还有更大的隐秘。 “看来,二十多年前的故事 ,比我想象的要精彩的多,皇上。” 老皇帝迟迟没有说话,可是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却在这一刻想明白了。 “元公公,你跟在朕身边这么久,就连一条命都在本王手上,却不曾想,你会是襄阳王的人。” 晏南柯再次听到了这个封号。 襄阳王,皇上的亲弟弟,是老皇帝唯一的血亲。 只不过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因为谋逆一事被通缉至今,她晏家更是差点儿因为襄阳王的一本名册,导致晏大将军含冤入狱。 老皇帝之所以对晏家这般心有怀疑,就是因为晏家老爷子曾经与襄阳王走得近。 “皇上,老奴也是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他行跪拜大礼。 “请原谅老奴,以后不能再保护皇上了。” 晏南柯甜美,她依旧安静的靠在宫祀绝的身侧,看着老皇帝处理后续。 事到如今,和皇上之间已经没必要再争斗了。 宫祀绝是老皇帝唯一的儿子,哪怕他不想承认,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 这老东西自私自利,心思歹毒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下杀手不假,可是有一点却很真实。 他这样自私的人,不会允许自己真的断子绝孙。 虽然儿子对他来说, 就是传宗接代,稳固他宫氏江山的工具罢了,在两厢取舍之间确实可以舍弃,但是…… 宫祀绝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下一个。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能生育,那些后宫嫔妃所生之子,都是跟在他身边的元公公,安排的算计。 就是因为太过了解这位帝王的本性,因此,晏南柯就算在知道那换血术之中,血引要找亲生血脉这回事,她也不怕告诉老皇帝真相。 而且,若非是因为这一点,老皇帝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听她说什么所谓的真相,好在他惜命,怕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出问题,才会立刻检验她话语之内的真实性。 元公公叹了口气,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顷刻间萎靡不振起来。 皮肤也变得有些青黑,“皇上,您曾因为服下苗疆圣物,武功在短时间之内暴增,因此在当初襄阳王意图逼宫的时候将其重创,导致他不得不逃离此地被通缉多年,然而他却并没有甘心情愿的落败。” 老皇帝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急着对元公公做什么。 因为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元公公也必死无疑。 “您与元后和襄阳王之间的感情相当深厚,更是有着青梅竹马的交情,您应该 知道,襄阳王从一开始,就对元后势在必得,更是因为这一点,才坚定了谋逆之心。” 老皇帝心神悸动,却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也就是因为知道襄阳王对元后图谋不轨,两人又交情不浅,所以他才会嫉妒的发狂。 在知道元后有孕,却并不是他的孩子之后,他更是心痛如刀绞,气的丧失理智。 “然,月阳仙子对襄阳王情根深种,她一心想要成为他的王妃,却不料其心中只有元后一人,因此对她嫉妒成狂,恨之入骨,这才对您说了那些话。” 老皇帝只觉得喉咙里面的猩甜味道越来越浓。 浓郁的他想要喷涌而出。 元公公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她骗您,说皇上中了毒不能有孕,那毒却是她亲手下的,因此太医才会被欺骗过去,而她下毒的实际正好是在元后有孕之后。 而她给您的解药,只是治标不治本,让太医检查不出而已,并没有治愈您不育之症状。 老奴将计就计,在您临幸妃子之后,又给那些人服下假孕之药,临近生产之际安排人送来假的皇嗣入宫。” 想要做成这种事,不但需要老皇帝对这个人的绝对信任,还 需要庞大的人脉和眼线。 不巧的是,元公公都掌握着。 更何况,宫里曾经留下那么多襄阳王的暗子,至今都未曾全部抓出来。 晏南柯微微拧眉。 那假孕的药应该很难得才对,不巧的是,曾经晏如梦给她吃过一颗。 好在她内力深厚,又有凤凰胆的药效在体内,加速运转内息之后就清理掉了药效,并没有发挥作用。 看来,那神奇的药正是来自菩提山,而晏如梦应该也与菩提山联手。 她趁着元公公停下的空隙出声问道:“晏如梦,可否也是你们的人?” 元公公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有些愣神,随后笑了笑。 “只可惜,是个不中用的东西,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他这么说,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却也已然证实了晏南柯的猜测。 晏如梦果真是他们的人。 不,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后,究竟站着一个什么样的幕后黑手,她仅仅是不重要的一颗棋子罢了。 元公公嘴角的血变成了黑色。 他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却依旧带着卑微笑容面向皇上跪着。 最后,他低下头,重重磕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老皇帝他背叛的原因。 第四百五十章 传位宫祀绝 只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背叛就是背叛了,刨根究底,也不是老皇帝的性格。 眼见着当年害了元后的两个人先后死了,老皇帝的心情并没有多开心。 他脸色难看至极,好像死了一样。 那剩下的几个血卫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对面前这场面不敢出声。 宫祀绝忽然身形动了。 他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圣武帝没有反抗,他顷刻间就被宫祀绝掐住了脖子。 面前年轻俊美的男子双眼血红,戾气暴涨,一头墨发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内息掀起,飞扬在他身后,无风自动。 那眼底杀意犹如形成实质。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陪着我母亲,下地狱吧。” 宫祀绝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听不出他如今有多生气。 可是老皇帝刹那间就已经变形的脸,让人心惊胆战。 周围几个血卫想要冲上去,不过晏南柯先了他们一步。 轻轻将双手搭在宫祀绝的手臂上,她道:“王爷,别杀他。” 宫祀绝双目之内冷的像是寒潭一般。 他声音带着一点点的低沉沙哑。 “他伤你。”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还有指印的脖子,突然明白过来宫祀绝这是在为她报仇。 不由得心里又暖又热。 “我没事了王爷,还不能杀他。” 她这意思,并非是不想杀,或者放过老皇帝。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当初元后就算被无数人陷害,最终下命令,真正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依旧是圣武帝。 宫祀绝依旧没有松手,只是皱了皱眉。 晏南柯用了点力,将老皇帝快要被掐断的脖子,从宫祀绝好像钢铁一样的手指之间解放出来。 顷刻间,他脱力的坐在椅子上,一双苍老的眼睛有些失神。 不得不说,纵然狠毒如老皇帝,这一次的打击对他来说也够大了。 晏南柯站在椅子旁边,皱着眉盯着老皇帝,居高临下的问:“如今,皇上还打算继续通缉王爷吗?” 圣武帝像是被人唤回了神,那双无神的眼睛勉强有了一点光亮。 “现在,您还需要血引来为您续命吗?” 听到这样的话,老皇帝的瞳孔瑟缩,剧烈的颤抖着。 晏南柯一笑,声音之内讽刺的意味实在有些浓郁,“先不说为您实行换血之术的人是个骗子,即便她还在,您所需要的血引也是假的,这场被您算计了多年的续命之术,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她狠的一刀一刀用言语戳 老皇帝的心脏。 疼得他老眼昏花眼冒金星, 沙哑至极的声音从老皇帝口中说出来。 “你们,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朕会有这样的下场,今日故意来到朕面前……看笑话的?” 晏南柯勾唇,“王爷没那个心情,他想要的一切都很简单。” 抬起头,目光温柔的落在宫祀绝的脸上,晏南柯声音很轻,“毁了圣武国。” 老皇帝顷刻间睁大双眼,目瞪口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宫祀绝。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一切真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如果你告诉朕的话……” 晏南柯笑着打断,“就算王爷诉您了,您信吗?” 宫祀绝微微扬眉,对老皇帝的表现嗤之以鼻。 对他来说,面前这个老东西,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皇帝心脏在剧烈颤抖着,他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你说的对,朕确实不会相信。” 他本性多疑又阴狠,如果有人突然跑到他面前告诉他,整个六宫只有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他会怎么做? 直接将人给宰了也说不准。 他的武功,之所以能达到如今这个高度,因为是用南疆秘术换的,曾经为了坐稳皇位,能够无敌于天下,他舍去了不少东西 ,包括自己的一些寿命。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心心念念,多年寻找的换血续命之术,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成功。 晏南柯没给老皇帝过多用来悔恨的时间。 现在他的命还剩下两个多月,她会让他用这段时间深深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的。 而属于宫祀绝的东西,也绝对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皇上先别急着为自己后悔难过,现如今这局面,您打算如何收拾?” 晏南柯的眼神很深。 她心中若有所思,几乎能够猜到老皇帝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事绝不能昭告天下。” 晏南柯笑了:“都到了这种时候,皇上可还在乎自己的面子?” 老皇帝脸皮一阵青一阵白,那颜色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朕乃是一国之君,岂能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更不能让整个皇室因此蒙羞。” 这事提起来,太让人没脸见人了。 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最后还差点儿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给杀了,这传言如何能够让他这种平时高高在上的人接受。 晏南柯扬唇,“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圣武帝的眼神相当的虚弱。 他 想了半晌,才抬起眼皮看向宫祀绝。 “朕会写下圣旨,昭告天下让宫祀绝回归王位,撤销通缉,澄清当时刺杀朕那件事是一件误会。” “然后呢?” 晏南柯好整以暇继续听着。 宫祀绝就站在她身侧,虽然不说话,却是她最为强大的后盾。 他不屑于老皇帝给他的任何东西,在宫祀绝眼中,唯有他的命才是重点。 只是晏南柯还有其他想法,他并不打算破坏她的计划。 老皇帝干涩道:“然后,朕会将皇位,正大光明的传给宫祀绝。” 他别无选择。 续命之术条件不足,他已然再也没有了能够长久活下来的机会。 他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得来的只有一场空。 晏南柯眯起双眼。 她低声笑出声,“您早就应该这样做了,这些都是您亏欠王爷的。” 圣武帝闻言并没有反驳。 他这个人,其实并不知道什么亏欠与否,哪怕是到死,他也不会多反省自己。 所做的每一个选择,也不过是因为这是唯一的,最有价值的选择罢了。 地宫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晏南柯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抓住了宫祀绝的手。 听这声音,应该是……宫天齐来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野心毕露 地宫的地面都感觉有些颤抖,可见外面绝对来了不少人。 这里面的人全部正色起来,哪怕是老皇帝,也打起精神从床榻上站起身。 他紧绷着一张脸,对着身后的血卫道:“护驾。” 那些血卫连忙上前,把老皇帝护在身边。 晏南柯感觉到,有人在撬门。 宫天齐应该并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可他既然找到了地方,说明身边一定有人指路。 这就说明,老皇帝的身边,必然还有暗子。 这倒是有些有趣。 “皇上,太子曾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他的野心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如今,她与皇上短暂的成为了同一战线上的人。 纵使她与王爷武功很强,可事情并非非要用武力解决不可,哪怕是他们杀光了外面那些禁卫军,对局势也没什么影响。 因此,她必须要利用目前所有条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圣武帝胸口微微起伏,很明显是被气的。 “当然知晓。” 不过,因为宫天齐实在太蠢了,一点儿也不懂得将心思隐藏起来。 所以,老皇帝对他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不曾在意。 在他眼中,宫天齐再怎么蹦跶,也能被他掌控在手心里,牵制住他,就 等于掌控着许家,因此他任由镇东王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只要平南王和镇东王这两边的人马拥护他这个皇帝,他就高枕无忧。 可惜的是,现在看来是他小看了自己这个假儿子。 晏南柯看出他在想什么,趁着大门还没被人攻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怕是太子与皇后,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许家并非等闲之辈,绝对能够看出元公公背后的那些小伎俩……不,也许不光是她,这后宫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们所做的事,就是将错就错,把这个秘密隐藏了下来。” 否则,元公公怎么能做的如此万无一失,完美无缺。 不过是一边想做,一边故意配合。 否则,那些宫妃知道自己一辈子不可能生下孩子,处处被人压制一头,那她们肯定不会甘心。 六宫之中,母凭子贵,所以,知情的人都是参与者,谁也不会说。 老皇帝听到晏南柯的解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眼神幽暗了许多,眸光之内多了几分杀机。 在知道这些皇子公主都不是自己的孩子之后,老皇帝对他们就再也没了宠爱,有的只剩下杀意。 恨不能在这一瞬间将所有人杀光,并不 会考虑这些人如果不知道情况怎么办,是否无辜。 “如果真是如此,那朕绝对饶不了他和许家!” 老皇帝眼神迸发精芒,心中怒火萦绕。 他不揭穿真相虽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颜面,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害怕引起那些无法接受事实的人临死反扑,狗急跳墙。 一旦皇子公主们发现自己的性命即将受到威胁,想做的肯定是为了活命拼一把,甚至有可能联手咬下圣武国一块肉。 到时候整个朝堂,乃至皇室都会变成一锅粥。 晏南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提出这种要求。 千斤重的大门,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声音。 晏南柯在这一瞬间身形一动,直接来到了老皇帝身后。 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只是眼睛却很冷,“皇上,事出从急,得罪了。” 匕首重新落在了老皇帝的脖子上。 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之后,圣武帝的眉头剧烈的抽搐,可是他这一次没有反抗。 门外的宫天齐带着人冲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了晏南柯挟持帝王这一幕。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禁卫军都有些面生,黑袍人更是寸步不离。 宫天齐挑眉怒视着晏南柯:“放开皇上,否则 你们二人今日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皇宫。” 晏南柯这会儿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 她动了动手腕,脸上的笑容相当肆意,“奉劝二皇子立刻放人,否则我现在就杀了皇帝。” 宫天齐目光飘过一道流光。 他的嘴脸,似有似无的多了一抹笑意。 “居然敢对皇上不利,来人,立刻将刺客拿下!” 老皇帝听到宫天齐的话,瞳孔猛的一缩。 “宫天齐,朕还在刺客手中,你居然敢命人动手,难道疯了不成?” 宫天齐正色:“父皇,如果放过这些反贼,恐怕才是对您不利,对圣武国不利,您放心,如果您出了事,儿臣一定会为您报仇,将凶手大卸八块,悬挂在其头颅在城门七天七夜!” 晏南柯被宫天齐这一番言论差点儿给逗笑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 “皇上,听见没有,这就是您曾经最宠爱的儿子。” 老皇帝只觉得自己脸一阵涨红。 恨不能将宫天齐直接咬死。 而被宫天齐带进来的那些手下,当然也只会听二皇子的命令,小心翼翼的接近老皇帝和晏南柯等人,寻找机会痛下杀手。 宫祀绝提着长剑跟在晏南柯身边,任何想要踏入他攻 击的人,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老皇帝喉咙颤了颤:“所有人,立刻退出地宫!” 宫天齐眸光冷厉,“父皇,这可不行,万一儿臣出去您出了事怎么办,那样儿臣可是会伤心的。” 好一个带孝子。 老皇帝面对宫天齐的真面目,此时差点儿急怒攻心呕出一口血。 就算如今知道不是亲生的,可是宫天齐作为太子,可以说是老皇帝从小到大最疼爱的。 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是整个皇宫之内,除了他以外最好的。 更是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 可他真正的亲生儿子,宫祀绝……却生下来就中了毒,每天承受火毒煎熬,五岁就被送到宫外自生自灭,承受多年生死挣扎。 这一对比下来,老皇帝看着眼前的人,就觉得气血上涌。 “朕的话便是圣旨,你这逆子这是打算造反吗?” 宫天齐看着老皇帝的眼神变得危险。 他舔了舔唇角道:“父皇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臣这是在尽忠尽责的捉拿反贼,这任务,不是您安排给儿臣做的吗?儿臣怎能辜负父皇您的一片信任。” 他抬头,扬起下巴。 “救皇上,动手!” 第四百五十二章 达成共识 “啪啪……” 老皇帝被气的抬起手鼓起掌。 晏南柯顺势松开手中匕首,她反手利落的将七玄收了起来。 “皇上可看到了,二皇子根本没将您的命放在心上。” “朕确实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 由于晏南柯突然收手,那几个还打算攻击的禁卫军愣在当场。 宫天齐皱眉,“都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 老皇帝身边血卫立刻拿出武器,挡住了唯一的入口。 晏南柯则是退到了宫祀绝身侧,两人并不打算出手,而是摆出了一种看热闹的姿态。 那些禁军也不是傻子,知道面前这几个血卫不好对付,一时间两方人马僵持不下。 宫天齐黑了脸,侧头看向黑袍人,就见藏在斗篷之下的那只手举起来挥了挥,后方又再次闯进来几个禁卫军。 这些人来到前面,毫不客气的就抽出武器。 老皇帝看出了事情不对,他背着手站在原地,停止身子骨厉声喝道:“朕看谁敢动手!” 帝王之威确实有几分架势。 宫天齐却完全不吃这一套。 他表情狰狞,心中发狠,只要今天老皇帝一死,那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名正言顺。 到时候只要把老 皇帝的死推到宫祀绝身上,那便可以万无一失。 “杀!” 伪装成了禁军的那些人骤然间冲上前,血卫和他们直接交战在了一起,霎时间厮杀声在地宫之内回荡。 老皇帝被这一幕气的脸色铁青,他一把抓住旁边的桌子,狠狠对准了宫天齐的方向砸了过去。 “好个逆子,朕真是看错你了!” 黑袍人挡住那飞来的桌子,刹那间木桌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宫天齐挑眉,“父皇,儿臣看您一定是被宫祀绝和晏南柯这两个人给迷惑了心智,您放心,儿臣一定会救您的!” “救朕?怕不是来杀朕的!”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有人冲到自己近前,他不慌不忙的抬起脚,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这一手,到底是让前面那些意图刺杀他的人有些发愣。 就连宫天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住了。 “你……你会武功?” 老皇帝大步走上前,他眼神冰寒,身上气势在这一刻爆发开来。 “谁告诉你,朕不会武?” 如果他不会,怕是早就被刺客杀了多少回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有元公公这个高手在他身边保护,他很少亲自出手。 对于他这种多疑 的人来说,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下底牌。 “当年襄阳王意图刺杀朕的时候,他的表情,和你的也想差不多……咳咳……” 老皇帝的正说着,可惜脸色微微一白。 他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这一动用内力,嘴角的血则是流了出来。 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位了一样难受,经脉火烧火燎,老皇帝紧紧皱着眉头。 虽说他还能活两个多月,那还是得在他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 一旦和对方打起来,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见老皇帝后退,状态不太好,宫天齐长出了一口气,“速度快些,你亲自动手!” 这话是对着黑袍人说的。 只不过黑袍人微微皱眉,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二皇子,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你快帮我杀了他,快呀!” 宫天齐气急败坏,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要不是他自己武功不行,恐怕这会儿都已经自己扑上去了。 黑袍人道:“你看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经由他这样一提醒,宫天齐终于注意到了意外。 月阳仙子和元公公,没有任何生息的躺在地上。 看到这两人,宫天齐的瞳孔骤然紧缩,虽然他并不知 道自己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明显事态对他更加不利。 老皇帝被血卫护着后退了几步,然而他面对这么多人围攻,神色并没有太过担心。 一个禁卫军忽然从入口处进来,走到宫天齐身边慌张禀报,“二皇子,外面来了不少人!” 宫天齐眼神骤然紧缩。 还没等他发号施令,就有人带着许多人闯入地宫之内。 狭窄的地宫入口被挤的人满为患,几个禁卫军统领一哄而入。 “末将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 而原来还在交手的那些人也在此时停下动作。 整个皇城之内的禁卫军,并非所有人都听从宫天齐的。 真正能够被他调动的心腹并没有几个。 只要老皇帝一声令下,他手中的权利随时都有可能被剥夺。 因此,宫天齐这会儿只觉得手脚冰凉,牙齿打颤。 “这些人怎么找来的这么快?” 黑袍人解释:“也许是元公公一开始就找了援兵过来。” 虽说他们先到一步,却没能立刻将这些人拿下,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如今老皇帝不知道为何,和宫祀绝等人达成了共识。 宫天齐急的不行,“那宫 祀绝与晏南柯明明就在眼前,老东西他怎么不下令先把他们拿下!” 这点,实在是让他疑惑不已。 黑袍人眸光闪了闪:“可能是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皇上,殿下切莫心急,不如等查清楚之后再说。” 事已至此,宫天齐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身边虽说也有不少高手,可是禁卫军人多势众,他的人也不一定是对手。 老皇帝也藏的深,光是他手中的血卫,就令人足以头疼。 血卫人数哪怕是减少了,却也随时可以补回来,只要再从那些培养的差不多的人选中挑几个就成,哪怕实力差那么一点点,也并非寻常护卫可比的。 “都起来吧。” 老皇帝声音冷沉,目光更是阴暗至极。 几个统领站起身,视线忽然落在宫祀绝和晏南柯身上,同一时间纷纷抽出武器。 “绝王!” “绝王妃!” 这些人异口同声,脸上的表情又震惊又惊惧。 圣武帝连忙伸手阻止:“先不要动手。” “可是皇上,反贼怎么会突然在此,可否对您不利!” 圣武帝轻轻摇头。 “有一件事朕需要召集百官通知,立刻护送朕前往金銮殿,一切等到了地方再说。” 第四百五十三章 这些都是误会 有这么多禁卫军保驾护航,这会儿已经没有人敢对皇上动手了。 更别说老皇帝自己,也能保护自己。 宫天齐见状,他不甘心的将心思沉下,收回手,双手握拳。 黑袍人的眼睛里也划过意外之色。 原本宫天齐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有帝王支持,又有兵阁在背后帮忙,他可以说掌控着最大的势力。 可现在,皇上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所有人都只能低着头跟在老皇帝的后面。 晏南柯看着那些人离开,她侧头道:“王爷,我们也出去。” 宫祀绝点点头,他看晏南柯艰难的扶着风花,略微蹙眉。 “我来吧。” 他一只手就将晏南柯手中的风花接了过去。 然后直接抗在了肩膀上。 昏迷中的风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皮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 晏南柯看到他这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心疼,“风花受了伤,你快放她下来……” 最后,还是晏南柯亲力亲为,将风花从地宫中背出来的。 这会儿两人已经不再是被通缉的犯人,宫祀绝立刻唤人找来太医。 然后将风花送到了柳氏那边,将两人一起留在一座宫殿之内养病。 李太妃亲自盯着,让他们大可放心。 给柳氏解了毒,也有太医处理风花身上的那些伤口,晏南柯这才彻底放心,与宫祀绝一同去了正热闹的金銮殿里。 老皇帝身上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他坐在龙椅上,浑身威严尽显,哪怕是脸色还有一些苍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宫天齐也带着人站在大殿之上。 宫祀绝和晏南柯来的时候,直接吸引了在场所有官员的目光,哪怕是端王,都被这场面吓得够呛。 这俩人怎么跑到万众瞩目的金銮殿里面来了? “绝……绝王!” “怎么可能,不是说绝王谋逆,打算造反,他怎么好好的出现在皇宫之内,皇上没有下令抓他!” 那些人的脸已经被这一幕震惊的有些扭曲了。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能在这金銮殿中,再一次看到宫祀绝的脸。 并且,还不只他一人,走哪儿都带着王妃。 晏南柯无视那些人的表情,气定神闲仰起头,就站在最中间极为显眼的位置。 昂首挺胸,哪怕是见到皇上也不下跪。 宫祀绝的气息更甚,浑身冰寒至极,散发出来的寒气能够将靠近他的那些人冻的瑟瑟发抖。 明明已经入了暖春,那些大臣们浑身依旧打着哆嗦。 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打破沉寂:“皇……皇上,这是将反贼抓住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已经当众造反的宫祀绝,没有道理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老皇帝正色道:“之前在围场刺杀朕的不是绝王,朕已经找到了证据。” “什么?” 很多人面面相觑。 当时老皇帝说过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徘徊,可是他认定了宫祀绝就是凶手的。 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皇上,即便是绝王并非凶手,但是他当众拒捕,甚至带兵围攻您,导致皇上您圣体受损,恐怕也不能轻饶了他!” “绝王手下藏了私兵,还擅闯皇宫威胁皇上您,此行为已经和谋逆无二,恳请皇上立刻捉拿反贼啊……” 说话的那些大臣,立刻跪在地上。 听着这些话,老皇帝无动于衷。 “诸位爱卿,朕说过,这些都是误会。” 群臣嘴角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好一个误会。 宫祀绝搞出了这么多大事情,就差带着人直捣黄龙,来个逼宫了,这会儿皇上却口口声声告诉他们,是误会? 宫天齐嘴角紧绷着,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父皇且听儿臣一言,宫祀绝所行之事,天下百姓都看在眼中,他确实是有谋逆之心,怎么能一句误会就解释所有,并且儿臣怀疑,您一定是被他控制了,没有办法才会说出这种言论的!” “放肆!” 老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百官浑身瑟缩了一下。 老皇帝盯着宫天齐,声音冷沉:“朕的话就是圣旨,难不成你意图抗旨不尊?” 宫天齐低下头:“儿臣不敢。”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而且他这一带头,说出这种话,很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认为二皇子说的很有道理。 那些老臣的脸色难看,拱手对皇上的方向行礼,“还请皇上三思,应当立刻将宫祀绝抓住定罪,杀了逆贼以儆效尤!” 晏南柯就知道,这些臣子肯定不会好好听话。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纷纷对着上方的帝王磕头,请求皇上处理反贼。 老皇帝轻轻揉了揉眉心,虽然结果早有预料,却也没曾想这般难办。 他目光不由得看向宫祀绝和晏南柯。 想要看看两人是什么态度。 晏南柯见状,主动开了口,“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岂能轻易 就被人控制,二皇子的猜想,未免太好笑了一些。” 宫天齐回头冷哼:“你这女人奸诈狡猾,舌灿莲花,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让父皇如此简单就改变了口风,毕竟你与绝王之前的行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晏南柯扬起眉梢,不疾不徐的回答:“所谓造反,不过是皇上与王爷共同上演的一出戏罢了,就是为了逼出暗中刺杀皇上的凶手,若是我与王爷真的要对皇上动手,在不久前皇上身边没人保护之际大可以杀了他,不是吗?” 她的一番话在情在理,让很多大臣陷入沉思。 老皇帝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晏南柯的话。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肃清朝纲,堂堂帝王,怎么可能任由一群没有血缘的假儿子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这确实都是朕的计划,你们可还有异议!” 反转来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晏南柯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再加上有皇上配合,他们这群做臣子的,顷刻间杳无声息。 宫天齐抬起头,紧咬牙关,“还请父皇找来宫中太医为您诊治身体,如果是这两人对您下了什么毒手,可是让天下黎民百姓忧心呀!” 第四百五十四章 传国玉玺 他提出的问题,也让原本偃旗息鼓的百官纷纷赞同。 “二皇子所言甚是,还请皇上找来太医为您诊治!” 他们也确实害怕宫祀绝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控制了帝王,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晏南柯没有异议,“可以,皇上如今身体不好,确实需要太医来好好诊断一番,为了保证结果真实,不如将所有太医都喊来如何?” 宫天齐点头:“好,就按照你所言。” 宫里的太医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并非庸人,一旦老皇帝身体被做了什么手脚,绝大多数都是可以被查出来的。 很快,那些太医就给皇上彻彻底底的查了一下身体。 可是得到的结果与之前别无二致。 “皇上体内气血亏空太过严重,而且肺腑受损欲望衰竭,唯有继续用上好的药材续命才行。” 宫天齐就站在旁边,他冷着一张脸问:“可还有其他异常,有没有人给我父皇下慢性的毒药?” 那太医愣了愣,随后道:“皇上体内真气依旧充盈,虽说经脉有些损伤,却因为常年吃一些绝品灵药,基本上已经百毒不侵,哪怕是见血封喉的毒,也不会立刻要了皇上的命。” 听到太 医这番话,在场众人神色唏嘘。 太医的话是在告诉众人,老皇帝的命虽然不长久了,可是一般下毒的伎俩是没用的。 晏南柯笑了笑,“众人应该听到了吧,我与王爷,从没有对皇上做过任何事。” 宫天齐低下头,嘴里小声呢喃。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骤然抬起头,恶狠狠道:“如果不是毒,那也许是蛊一类的东西……” 晏南柯直接开口打破了他的幻想,“虽说月阳仙子死了,可是她应该还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将她带来的引蛊香拿出来试一试,就能看出皇上究竟有没有中蛊了。” 老皇帝毫不犹豫下了令,让人去将此物带过来。 引蛊香点燃,老皇帝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他确实没有中蛊,也没有中毒。 这就说明,帝王并没有被牵制,之前所有的言语,都是他亲口所言。 宫天齐倒退了几步。 他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父皇……” 老皇帝眯起双眼,相当冷冽的瞧着他。 “来人,将二皇子拿下!” 宫天齐愣住,他看向老皇帝立刻跪下求情:“父皇,并非是儿臣抗旨不遵,而是因为担心 您啊!” 跟在宫天齐身后的那些老臣见到皇上动怒,也纷纷开了口。 “还请皇上宽恕二殿下,二殿下也是救人心切,才会冲撞了皇上……” 这些还剩下的人,基本上在宫祀绝被判谋逆之罪的期间,全部归顺了二皇子。 老皇帝盯着满朝文武,被这场面给气笑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替这逆子求情?” 那些人异口同声,“求皇上息怒,求皇上开恩。” 宫天齐斜睨了那些整齐跪在地上的百官一眼,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努力,完全没有白费。 只要群臣都一心向着他,再加上有镇东王许家给他撑腰,即便是皇上想要动他,也要投鼠忌器。 圣武帝只觉得额头青筋跳动,眼眸微微垂着,看着下方所有跪下的那些人。 这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宫天齐收买,他要再对其惩罚,怕是朝中必然会出乱子。 “也罢,先把二皇子带下去,禁足东宫,不得外出。” 宫天齐这次没有抗拒。 他虽然被带走了,可是嘴角却露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哪怕宫祀绝没有被判处谋逆之罪又如何,现在的朝堂已经是他的天下 ,没有绝王任何位置了。 金銮殿上一片沉默。 老皇帝只感觉浑身都疲惫不已,“都起来吧。” 虽然声音平和,然而他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暗色和杀机。 放在膝盖上握拳的手,在努力控制自己暴虐的情绪。 许家在朝堂上插手的太深了,又正值天灾人祸,如果现在一下子大批量换官员,后果哪怕是帝王也承担不起。 晏南柯明白圣武帝在顾忌什么,他虽然为人狠毒了些,可不得不说,在对待治国一事上,也很上心。 至少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就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说到底,还是怕自己的江山倒了。 “从今日起,宫祀绝官复原职,之前所做之事概不追究,撤回城中驻留大军,解除那些防护。” 随着帝王的命令下达,百官这才纷纷退场。 而他并没有让晏南柯和宫祀绝离开,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在空旷的大殿上对两人道:“朕知道以往欠了你与你母亲良多。” 他眼神复杂至极,也有懊悔痛心之意。 宫祀绝闻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哪怕将你大卸八块,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哪怕心有愧疚,可圣 武帝听到这种话也觉得怒火升腾。 他努力压制,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如今唯一的亲儿子,要忍着。 晏南柯看着老皇帝那张差点儿憋出内伤的脸,不由得心中想笑。 好在她怕真把人直接气死了,收敛住了笑容。 “算了,朕这辈子,不会求任何人原谅,你对朕恨之入骨也罢,恨不得杀了朕也好,都与朕无关。” 他本性就是如此自私高傲,根本不可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什么原谅。 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曾经误会了又如何? 那满心的悔恨,会跟着他一起被埋入棺材。 他将一块令牌从袖子里拿出来,直接对着宫祀绝的方向丢了过去。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肯定不会接。 所以,她接了。 摩擦着令牌的表面,晏南柯认出,这是统领京城三万禁卫军的禁令。 “这些兵马,朕交给你。” 老皇帝脸色冰冷,让人看不出他任何心中所想。 随后他又将摆放在手边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赤金色的木盒相当精致奢华,外面雕刻些九龙戏珠。 他抬起手将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无数人为之疯狂的东西。 那是…… 圣武国的,传国玉玺。 第四百五十五章 把皇位传给别人 晏南柯睁大双眼看着老皇帝,不明白他这是想做什么。 宫祀绝的态度依旧冷漠,哪怕是圣武帝将这江山拱手相让,都不会令他产生半点儿动容。 “这是玉玺。” 晏南柯点点头,她知道,看出来了。 “您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老皇帝沉默了一瞬,他眯起双眼,忽然对着旁边道:“元公公,将圣旨拿来。” 只不过这一瞬,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圣武帝这才想起,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那个老奴才死了,脸色阴沉的亲自起身拿过圣旨。 研磨,书写。 没一会儿,老皇帝就将刚刚写好了的圣旨吹了吹,轻轻端起玉玺,重重的按在一侧的角落。 “朕走之后,这圣武国的江山,就是你的。” 他目光落在宫祀绝身上,虽然眉宇之间尽数都是不甘,却也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争夺了一辈子,却要将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在以前,他想都不会想。 可是如果他死了,自己亲儿子要是不中用,被别人抢了江山,他怕是会恨的从坟头爬出来。 他眼底多了几分阴狠,再次开了口:“这封诏书,便是传位诏书,宫祀绝,朕死后只有一个要求,你务必要将朕与元后葬在一处 。” 宫祀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冷笑:“做梦。” 老皇帝怔了怔,他怀中再和宫祀绝说上几句话,别说两个月,两天他都要活不成了。 “你……” 宫祀绝打断他,“等你死了,本王会将你挫骨扬灰,顺便找来道士让你永死不得超生……避免脏了我母后轮回的路。” “噗……” 老皇帝被气的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晏南柯略微叹气,却一点儿不觉得自家王爷说的有什么错。 如果真要她评论,那就只有一个字。 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逆子,真是逆子……” 老皇帝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让他的表情都开始扭曲起来。 晏南柯看他这模样,心中分外畅快。 “你信不信,朕把皇位留给别人?” 他这威胁的话,听着就没什么底气。 宫祀绝却道:“随便。” 他根本就不稀罕。 老皇帝一辈子兢兢业业,费尽心思谋划而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尘土不如。 老皇帝看他的双眼没有任何波动,心中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有多难搞。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屁股底下的皇位。 又联想到自己从前,千方百计防备他篡位的模样,他有些双目失神的坐 回椅子上,突然苦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晏南柯见他这模样,觉得他可能有些要疯了。 说的也是,任谁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也不可能太好。 “你不要皇位,那你要什么?” 宫祀绝声音清冷,“要让曾经所有伤害过母后和外公的人,十倍百倍的偿还。” 他对老皇帝的恨意,如今已经半点不收敛。 如果不是晏南柯拦着,他现在就会用最痛苦的手段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罪魁祸首,让他母后最痛苦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他好死。 圣武帝眼皮跳了跳。 “朕明白了。” 他调查过宫祀绝,自然知道他是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长大的。 更了解他的手段。 因此,他这么多年才对宫祀绝那般忌惮。 好在,如今他就要死了,想那么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临死前对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徐嫣,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那个女人也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良心。 “只要圣武国还在,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朕都会如你所愿。” “哼。” 宫祀绝的凤眸犹如刀子一样锐利。 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让老皇帝心情更加沉重。 第二天一大早,京 城中所有人就听到了绝王被免罪,官复原职的消息。 无数百姓高兴不已,纷纷来到了绝王府门前等待,亲眼看着原本贴着封条的大门敞开,里面有着不少来回走动的下人在打扫院落。 “是真的,消息是真的!” “简直太好了,绝王殿下和王妃都回京了……” 在经历过一场苦恼,被绝王府和涅盘楼拯救过的一些百姓喜极而泣。 “不枉我天天偷偷祈福,我就知道王爷和王妃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我还在家中给两位立了长生牌位,日日祭拜,只祈求神明保佑,让他们能够长命百岁……” 人群之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 晏南柯坐着马车和宫祀绝停在门口,看着周围那些想要多看他们两眼,又不敢过来的百姓们,心中略微有些感触。 她开口道:“王爷,有许多人欢迎咱们回来呢。” 宫祀绝看了看四周,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气氛。 原本很多人看他的时候,都会露出惧怕的眼神,哪怕是他长得好看,也没有几个人有胆子多看他几眼。 然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百姓不怕他了。 大多数都崇拜害羞的瞧着他, 那种目光,并不令他讨厌。 牵着晏南柯的手,宫祀绝 轻轻勾了勾唇:“嗯。” 因为风花受了伤,她最后一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虽说小丫鬟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气色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好多了。 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根骨。 “风花,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府中休息,养伤。” 风花乖巧点头,对着晏南柯露出一抹笑容来。 “奴婢就知道王妃一定会来救奴婢的,奴婢并没有吃太多苦,只要能保护夫人,奴婢怎样都无妨的。” 晏南柯拉着她进了院子,“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娘重要,可是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风花心里一暖,眼眶都有些发红。 有王妃这句话,她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今后,你不要再自称奴婢,你是我妹妹,也是正经主子,不是什么丫鬟下人,记住了吗?” 风花心神一跳,猛然就要屈膝下跪。 “那奴婢还能留在王妃身边伺候吗?” 晏南柯拉住她的手臂,控制着她的动作不让她跪。 “你这是不听姐姐的话?” 风花眼睛眨了眨,眼泪一颗一颗落下,顷刻间喜极而泣。 安排下人来照顾风花之后,晏南柯刚处理完手上的一些杂事,就听到外面有下人通传。 “王妃,晏时玉晏大人前来求见!”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宝图现世 晏南柯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她连忙起身出门。 “快请,我立刻去见!” 自从围猎之后,晏南柯就没再见到大哥,她虽然知道对方肯定见势不妙藏起来了,却也担心他的安危。 晏时玉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坐在客堂之内。 晏南柯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大哥!” 晏时玉站起身,温润气质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得知你与王爷顺利归来,我便第一时间过来见你了,这个给你。” 晏南柯一愣,她从晏时玉手中接过了一封书信。 信的右下角盖着四象书的印章,“大哥,这是?” 晏时玉正色道:“许家和二皇子的势力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你和王爷肯定缺乏人手,下个月便是科举,这上面的名单乃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你与王爷可以仔细参考挑选。” 晏南柯微微抿唇,不解的看向晏时玉。 科举考试在圣武国也是三年一次,分文武两种形式,她并不觉得,大哥是这种以权谋私的人。 果不其然,他见晏南柯神色疑惑,开口解释:“不是让你作弊,而是挑选才能之辈和可信的人留在身边,这名册上的人皆是家世清白,你尽管放心。” 他说完这些,也没有再提 其他:“大哥还有事,你可以将此事告知王爷一同商讨。” 晏南柯点点头,两人互相慰问了几句,确定晏时玉没有遇到难题之后,她亲自送他离开王府。 拿着那封名册,晏南柯直接来到书房去找了宫祀绝。 “王爷,我大哥刚刚来过,你看看这个。” 宫祀绝从一堆书信之中抬起头来。 看到晏南柯凝重的表情,不管手里还有多少事情,都决定第一时间来处理自家王妃的问题。 “四象书?” “嗯,大哥提到了接下来的科举一事。” 晏南柯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就看到了宫祀绝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本王知道了。” 他将书信手下,一双漂亮的凤眸略微扬起,眉心火红莲花纹路看起来更加妖艳,惑乱人心。 他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晏南柯一时间失去平衡,下意识的坐了上去。 “王爷!” 她脸颊微微发红,被气的。 这边还在说正事,结果他倒好,就来一句知道了,打起了哑谜。 将薄唇贴在晏南柯的耳边,此时他的姿势有些暧昧,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窜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晏南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 宫祀绝在她耳侧低声道:“你大哥最近在做什么,我已知晓,会配合他的。” 那双凤眸之内暗色流转,一只手搂着晏南柯的腰,另外一只手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 深邃的眼瞳带着几分神秘和深不可测的味道,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般。 晏南柯只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深陷了进去,顺从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爷,你是不是在和大哥算计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宫祀绝一笑,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啊!” 晏南柯惊呼出声,抬起腿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好好跟我说,别转移我的注意力。” 宫祀绝一脸无辜的表情。 “本王冤枉。”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面上是难得的暖色。 “肃清朝堂,是必要之行,许家与宫天齐一定要死。”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晏南柯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来要怎么做?” 宫祀绝挑眉,极为轻柔的在晏南柯耳边道:“静观其变。” 就算两人什么都不做,依旧有很多人按捺不住。 就在京城平静了大概半个月之后,又一封请柬被送到了府上,晏南柯刚要拒绝,就看到了这封请柬的落款。 风。 “拿来,我看看。” 晏南柯 一把将请帖放在手中观察,果然她没有看错,正是风家的请帖,原因是风池郡王最近身体不适,越发虚弱,打算大摆生辰宴冲喜。 这风家乃是太后的本家,就算是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这封请柬也没有人会拒绝。 只不过,这封请柬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上面的内容。 风家将在这场宴会之上, 拿出风家的传家宝,来交换能治好风池郡王的灵药。 晏南柯将请柬捏在掌心之中,眼底闪过一道流光。 她记得很清楚,那风家的传家宝,是一封至今无人破解的宝图。 也是,她上辈子知晓金矿所在之物。 金矿的地点她早已知晓,可宝图既然已经现世,她要做的不是得到它,而是……毁了它。 那三座金矿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告诉风家来传信的人, 我与王爷,会如实赴约。” 风家作为曾经最大的世家高门,这庭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奢华精致,宴会之上来的人更是囊括了绝大多数的京城贵胄,看上去好不热闹。 宫祀绝与晏南柯并肩同行,没想到才来到主院门前,就看到了风池郡王坐在轮椅上,居然亲自出面迎接百官。 只不过他为人清冷,不善 言辞,对于别人的恭贺也只是略微点头,很少说话。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听闻池郡王近来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风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再加上常年病弱,那张脸比寻常人还要苍白一些,看上去透着一种病弱清冷的味道。 “谢王妃关心,还好。” 和他这个人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听着冷。 晏南柯不过是与他只有几面之缘,唯一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曾经风池与晏如梦见过面那回事了。 若说是巧合,她可并不怎么相信。 眼神悄无声息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晏南柯垂下的手偷偷勾了勾宫祀绝的小指。 意思明显是在告诉他,自己对此人有所怀疑。 “那我与王爷就先进门了。” 整个风家,如今就只剩下风池一个嫡子,看起来有些冷清清的。 风池这一次却主动出声:“我来为二位带路。” 他这一行为,实在是让晏南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池郡王不必这般客气,我与王爷自行进去便可。” 风池微微侧目,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晏南柯有些出乎预料的话来:“今日这生辰宴,二位是我风池,最重要的客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这话说出口,让晏南柯不由得皱眉。 听上去,好像这宴会是特别为她和王爷准备的一样。 三人一入宴会场地,就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还十分嘈杂的地方,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风池被人推着,走在晏南柯和宫祀绝之前,给他们安排了最前面的位置。 所有大臣起身,立刻给宫祀绝行礼。 “下官拜见王爷和王妃娘娘!” 宫祀绝并未搭理那些人,毫不客气的拉着晏南柯落座,还没坐稳,门外就再次出现了一片杂乱声音。 “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二皇子到……” 这一连串的通传之下,门外那些熟悉的身影就已经映入宴会之内所有人的眼帘。 晏南柯看到皇后搀扶着太后,状似亲密的走在最前面。 而宫天齐就随在皇后身边,刚迈入大殿的第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晏南柯和宫祀绝这边。 他的目光有些森冷,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带着几个下人就坐在了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对面。 众人全部都坐下,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刚刚好。 风池作为今日的主角,坐在太后身边,那双清冷的眉眼扫了扫下方众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 “多谢诸位赏脸,来参加这次的生辰宴,想必诸位也已经知道了今日这场宴会的正题。” 风池的话,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这些来参加宴会的,哪里有几个是真心为了祝福人家生辰快乐的,都是各有目的。 对于风家的那张宝图,知道的人不少,见到的人却没几个,再加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此如此多年来,也无人有敢打风家主意的。 太后喝了口茶,温声轻笑:“池儿,今天来的人不少,你先将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再说。” “是,太后。” 风池恭敬对太后行礼,随后摆手让人将那所谓的传家宝挂了出来。 那是一幅山水画。 虽然画工出众,笔力醇厚,看上去却相当普通。 一个丫鬟将那幅画就挂在大堂中间,让许许多多人忍不住伸出脖子去看,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郡王,这不就是普通的画吗,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晏南柯却在看到这副画的一瞬间,就已经断定了,这便是那宝图真迹。 因为她认识上面的笔迹。 风池道:“此图内有乾坤,我以风家作保,此言不假,只是究竟如何破解,风家至今还并不知晓,所以才拿出来作为 交换。” 他这话说出,确实有不少人动心了。 可是风池郡王要的是能够给他治病的大夫,这倒是让众人十分为难。 风池也不急,看着下方那些人议论,轻声道:“诸位大人回去之后,可以慢慢为我寻觅灵丹妙药,只要有用,这幅画风池立刻奉上。” “不是不信郡王所言,只是这画就连风家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头绪,我等恐怕就算拿到手也是废纸一张,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 下方有人忽然提出异议。 风池露出预料之中的表情:“并非没有任何头绪,这幅图中藏着金矿所在的地点,风家如今已经能够知晓其中一半的秘密,只可惜还未找到金矿具体所在而已,若是谁得到此图,正好又能破解最后的一层隐秘,想必便是最早得到这金矿的人。” 众人顷刻间哗然。 这一次,就连宫天齐都开始有了兴趣:“既然这宝图如此重要,风家今日,又为何拿出来?” 风池神色认真:“我的命,比这图更值钱。” 太后也站起身正色道:“哀家就这么一个侄儿,也在此说上一句,谁能治好池儿的病,这图就是谁的,哀家说到做到,绝不收回。” 太后身为 整个圣武国最尊贵的女子,她的话也是金口玉言。 哪怕是皇上插手,都拦不住太后的意思。 不少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心动不已,如果谁能找到一座金山,那可是泼天富贵,世代无忧。 宫天齐眯起双眼,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那宝图,他势在必得。 作为曾经的太子,他知道的事情显然更多,关于那宝图的传闻,了解的也更加全面。 因此更知道风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可以得到这金矿,那么他就会拥有更庞大的财富和底气,作用帝位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晏南柯依旧与宫祀绝安静的坐在下方的宴席上喝茶,别人都在议论那宝图的事,两人却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 宫祀绝将晏南柯面前的碗盘堆满了好吃的。 他眯起凤眸,眼神相当温柔,在他的双眼之中,就盛放着身侧一人。 晏南柯都快吃打嗝了。 “再喂,我就胖成球了。” 宫祀绝闻言,打量了一下晏南柯,略微幻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之后道:“手感好,也不错。” 晏南柯:“……” 别人的注意力都是宝图,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眼里只有宴席。 “你就不关心一下金矿的 事?” 如今,她知道金矿这件事可还谁也没说,在她心里,宫祀绝理所应当也该对金矿感兴趣才对。 只是,都这么半天了,也没见宫祀绝多问一个字。 只见男人轻佻眉梢,漠不关心:“有什么用,能吃吗?” “虽然不能直接吃,却能换很多好吃的。” 可惜的是,宫祀绝眉眼清冷,不为所动。 “你想吃什么,本王都买得起,用不着什么金山银山。” 听到这种话,晏南柯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她怎么忘了,自己身边的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在那双漂亮的凤眸之中,除了他在乎的仅有的几样人或者事,其他的,从来都不会入他的眼。 因此,哪怕是那金山银山被人拱手送到他面前,他都不会产生任何普通人会有的欲望。 这便是宫祀绝。 “嗯,确实不怎么重要,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三座。” 晏南柯低下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菜,一边吃一边轻声呢喃。 这听起来玩笑的一句话,却隐藏着谁也不知道真情实感。 宫天齐此时,却从椅子上起身,对着风池的方向笑道:“我最近刚刚得到一种灵丹妙药,也许能够治好郡王的病,不知道可否有机会试一试?” 第四百五十八章 想办法拿到手 一直坐在太后身边不动声色的皇后娘娘也趁此机会帮腔:“太后,天齐从小和池郡王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一直都惦念郡王的病情呢。” 太后听完扬了扬唇,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 “让二皇子和皇后费心了。” 此时,宫天齐让人将一个盒子递了上去。 风池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面装着的一颗雪白药丸,他垂眸闻了闻,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二皇子,此药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宫天齐抬眸,神色平静,又胸有成竹:“源自于蓬莱山,是能够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这么一颗。” 蓬莱山三个字代表的什么,不言而喻。 风池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闭上眼睛再次仔细分辨了一下它的味道和成分。 作为一个医阁弟子,风池当然知道这药究竟是什么。 “蓬莱山传说中的齐药,百灵丹?” 宫天齐微微挑眉,用手轻轻遮了遮自己受伤的那只眼睛。 如果不是这药对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作用,他怎么可能会拿出来。 纵然这药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让他重新长出一只眼睛来。 一想到这里,他对晏南柯 的怨恨更加浓郁起来。 只是,他暂且将这心思压在心底,嘴角却露出一抹带着明显算计的笑容。 而周围那些听到这丹药名字的人,一个个也抻着脖子坐直了身体,心中略微有些唏嘘。 “这药我确实听说过,听闻一共有三颗来着,皇上上次病危之际之所以能够缓过来,就是因为服用了这百灵丹,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给救回来呢……” “是呀,不光如此,还能祛除暗疾,延长寿命,让人长命百岁。” 原本对一切无动于衷的宫祀绝忽然抬起了头。 他凤眸之内多了一抹冰冷的味道,眼神落在风池手中的盒子上,一双眸子轻轻眯着。 宫天齐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侧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药本来是蓬莱山给父皇送来的,只不过此药每人只能服用一颗,再多也是浪费,父皇就给了本皇子,如果能用这药救了郡王的命,也是好事。” 虽说这药也很重要,但是如今宫天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留着药,倒不如想办法得到金矿再做打算。 只要能够得到那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风池也不客气,他立 刻将盒子收了起来,暂且妥协的放在身上。 这药确实是宝贝。 “此药可以交换,这宝图从现在开始,就是二皇子殿下的了。” 宫天齐眼睛都亮了起来,喜不自胜。 晏南柯有些疑惑的看着宫祀绝,不明白为何这男人刚刚还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为何现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风池的方向。 不,是盯着风池刚才放药的位置。 “王爷,你怎么了?” 宫祀绝将目光收回来,手指轻轻在膝盖上点了点。 他轻声道,“阿柯,你想要的,本王会想办法拿到手。” “什么?王爷你别胡来!” 晏南柯心中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那药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忽然,她脑袋灵光一闪,骤然间明白了宫祀绝的意思。 蓬莱山的灵药……那可是来自蓬莱山…… 曾经陈老也说过,想要治愈她体内因为玲珑果那种毒所导致不能有孕的顽疾,只有蓬莱山的灵药才可以。 难不成…… 她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否则,宫祀绝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但此物如今已经到了风池的手里,这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宫祀绝万万不能冲动。 “我知 道王爷想做什么,此事从长计议。” 宫祀绝却是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最后一颗。” 晏南柯嘴角轻轻抿着,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咱们也不能当强盗去抢别人东西。” 他们二人和风池无冤无仇,而且人家也是拿了宝贝去换的,若是宫祀绝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二话不说就抢药,今后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是要做帝王的人,更加要爱惜羽毛,这种不太好的事情半点儿也不能与他沾染上。 宫祀绝被晏南柯抓着手,他面色紧绷,不说话。 如果错过这次几乎,今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晏南柯身体之内的毒素。 玲珑果的毒一日不除,他心中就一日不安,而且这毒会对一个人的寿数影响颇深,他绝对不允许阿柯出事。 所以,那药他必须拿到手。 整个宴会上的气氛因为这两件至宝的出现变的有些沉重。 饭菜早就已经上满了,中间宽敞的红毯上,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载歌载舞。 悠扬乐音在耳畔回旋,只是晏南柯却无心去听。 因为她的抓着男人,不让他出去。 风池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那个木质 轮椅上。 他手中拿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而宫天齐倒是坐如针毡,他相当着急的想要回去。 那幅画已经到手,现在要用最快的速度破解其中奥秘。 只是,他身为皇子,没有特殊的情况离开这里,是对太后和风家的不尊重。 所以,他不能直接走。 不过,皇后却掩唇咳嗽起来,“本宫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此多作陪了,还望郡王见谅。” 风池立刻拱手行礼,“皇后娘娘保重身体,我亲自送您离去。” 皇后拒绝:“郡王行动不便,就让二皇子与本宫一同走便可,有他在本宫身边守着,本宫心里也有底……咳咳……” 这般说着,她再次重重咳嗽,对着宫天齐使了个眼色。 皇后都已经这样说了,谁也不好拦着她。 而宫天齐则是顺势走到皇后面前搀扶着她,“母后小心,儿臣这就送您回宫。”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面前走了出去。 晏南柯盯着宫天齐的背影,只觉得今天这场宴会多少有些蹊跷。 两大宝物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正思考着,忽然间外面一阵大乱。 有人惊声尖叫:“不好,有刺客!” 第四百五十九章 王爷的心是黑的 那侍卫一声高呼,顷刻间让整个宴会上所有人都心口一颤。 作为主人的风池面色也有了些许变化。 “立刻派人捉拿刺客,保护好在场诸位大人的安全。” “是,家主!” 青年声音冷肃,并没有因为突然发生的危机而显得慌张混乱。 他目光撇了晏南柯和宫祀绝所在的方向一眼,在几个人的保护之下大步来到了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况。 四周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来不少一身黑衣的高手。 那些人此时正在与宫天齐的手下交手。 两方打的看起来不可开交,可实际上宫天齐那边的手下处于下风。 他本人护着皇后后退,而皇后吓得脸色苍白。 “快来人,救驾!” 她在其中高声喊着,整个人犹如海中浮萍,一不小心就会溺毙其中。 宫天齐脸色也相当铁青,谁知道他刚带着皇后走到风家大门口,就遇到了这么多不怕死的死士。 那些黑衣人明显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动起手来又凶又狠,用的全部都是以命换命的招手。 在极端的时间之内,就将宫天齐身边的护卫冲击的七零八落,甚至已经有黑衣人攻到了宫天齐面前。 堂堂二皇子在 地上打了个滚,原本衣冠楚楚的形象变的狼狈不堪。 那张俊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气的一脸铁青,对着风家的方向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然而,来参加宴会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文官,即便是有几个武将,也不敢在这种凌厉的攻击下轻易上前。 留在京城的武将绝大多数都和文官一样享受荣华富贵,还有几个有真本事的。 这会遇到麻烦,一个个惜命的很。 就在那些人装模作样帮忙的时候,风家安排的援兵终于到了。 只不过那些人也只是勉强将宫天齐和皇后从被围攻的情况下给救出来。 但是那些杀手的攻势不减反增,甚至一个个的眼睛都开始充血发红。 原本还能稳住的援兵也很快步了之前那些人的后尘。 风家原本安静的大门前,眨眼间就堆积了不少护卫的尸体,眼看着后来的那些侍卫被斩杀,风池有些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退,快退!” 整个京城半数的贵胄今日可都在风家。 几百人的人群疯了一样开始往风家里面逃。 一些侍卫在风池的安排下,带领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往院子里面藏,但是却不能阻挡后 方那些杀手的追击。 晏南柯被这逃跑的人群撞的一个趔趄。 好在宫祀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到怀里。 “没事吧。” 宫祀绝皱了皱眉,一双黑眸戾气横生。 晏南柯摇头,她并没有急着跑,而是陪着宫祀绝停在了原地,“那些杀手一开始好像还没这么厉害,怎么越打越强,而且看起来,他们好像还不知道疼一样,即便是被刺了一剑,动作都不曾慢分毫……” 宫祀绝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神色冷漠,声音之内透着危险之意。 “本王怀疑这些人,并非圣武国之人。” 晏南柯心口略微一跳,“为什么?” “他们很像大漠国所创造出来的死士。” 宫祀绝在她耳边低声解释,眼神却被杀意布满。 “死士?” “嗯,本王曾经遇到过。” 以前刺杀他的那些杀手不知凡几,其中自然也有些大漠国的。 而这些死士明显和那大漠国的杀手情况差不多,都是相当暴虐,不知疼痛。 “他们在执行任务,与人交手以后,受伤越重,就越加嗜血疯狂,只要不死,就会化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最后完全失去理智,血爆身亡。” 晏南柯嘴角绷紧,声音 艰涩:“这么厉害,如果真让大漠大批量的制造出这种专门用来杀人的死士,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摇头,“不会,这种死士极为稀缺,在服下药之后,一百人可能就只有一个活下来的。” 晏南柯心头一跳:“那也就是说,一万人吃了那种制造死士的药,也就只能制造一百死士……这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先不说对方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 即便是成为死士,普通人也不会变成高手。 这样一来,制造死士的成本再次提高,难怪以前她很少见过。 然而今天出现在这里的,足足上百人。 每一个都是有内功的高手,可见背后的指使者到底下了多大的血本。 晏南柯拧着眉,发现最后一个大臣已经从自己面前逃走了。 眨眼间,这门口只剩下一些被丢弃在这里用来拦截的护卫。 风池作为家主,他倒是没有急着跑,而是被人推着最后来到宫祀绝和晏南柯面前。 “绝王殿下,时间紧迫,府中侍卫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还请两位随我从小路离开风家,逃出去。” 宫祀绝忽然对着风池的背影道:“将百灵丹给我。” 风池 的轮椅一顿,推着他的侍卫一时间不知所措。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本王需要百灵丹,用什么交换,你尽管提。” 宫祀绝想到了刚才晏南柯告诉他的话。 不能抢。 既然如此,那他可以正大光明的交换。 只要对方同意了,那就不算强盗。 风池嘴角抽了抽,他略微摇了摇头:“那百灵丹是我用来救命的东西,所以,任何东西都不换。” 宫祀绝闻言,一双凤眸眯了起来。 他略微叹了口气,忽然手指微微动了动。 几颗石子打在了那些还在强撑着的侍卫腿上,让那些侍卫顷刻间倒在地上哀嚎惨叫,丧失了战斗能力。 不过那些杀红了眼的死士也被宫祀绝拦了下来。 他长剑出鞘,眼神冰冷至极,一边拦着从四面八方出现的攻击,一边淡定自若的对风池道。 “郡王不同意也无妨,只要你现在就死了,那丹药对你来说也就没了意义。” 风池:“……” 晏南柯:“……” 她好像并没有这么教过他。 风池咬着牙,那张冰冷的脸在此时被气的不轻。 他性格淡漠,很少发脾气,但是今天在宫祀绝面前破了例。 “绝王殿下的心,莫不是黑的!” 第四百六十章 鸿门宴 宫祀绝没理他,“最后一次,换不换?” 这哪里是交换,这是胁迫。 如果他不答应,自己现在就会被那些黑衣人砍死。 风池很快冷静下来,他也并非容易拿捏之辈。 “不管换不换,本郡王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倒不如拉着两位一起死,王爷的这种威胁伎俩,在我这里无用。” 晏南柯看事情发展有些不受控制,她连忙对风池开口:“郡王,王爷也是关心则乱,所以才急切了一点儿,您不答应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 那药显然对风池更加重要。 她不过是不能有孕罢了,即便是不祛除毒素也不会死,可是风池会。 对于这么沉重的代价,她偿还不起。 “王爷,先离开这里再说,别耽搁下去了。” 宫祀绝闻言,危险的眯起眸子,注视着风池。 他眼神冰冷至极,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风池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丹药,害怕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开杀戒,杀人夺宝。 不过,宫祀绝倒是并没有这样做,轻易斩杀了纠缠过来的两个黑衣人之后,也不管风池会不会死在这群人的刀剑之下,带着晏南柯上了屋顶。 站在安 全之处,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风池的动作也很快,这会功夫就跑到了里面的院子,还命人将大门关上。 晏南柯被宫祀绝握着手腕,怎么也不撒手。 她轻轻叹气,另外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王爷不用再为我的事情殚心竭虑,一切看天意便可。” 宫祀绝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小腹。 他微微眯起双眼,在她唇上亲了亲。 “阿柯喜欢孩子,我知道。” 晏南柯闻言,扬起唇角道:“我是喜欢,却不一定非得我来生,以后想要几个就领养几个如何?” 她神色轻松自在,并没有因为这种事生出任何阴霾和波澜。 实际上她也早就已经想通了,孩子嘛,也没必要非是自己生的,只要是她养的,将来都是她的宝贝。 宫祀绝微微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个话题两人也并非第一次讨论,只是这次希望近在咫尺,他们不需要上蓬莱山,也能拿到解开玲珑果毒素的办法。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黑衣人很快就将所有拦路的侍卫杀光了。 风家门口血流成河,成了炼狱一样的血海尸山。 虽说已经有人通知了城中禁卫军,但是 那些普通人对于这些行走的嗜血凶兽来说,完全就是送菜。 那上百黑衣死士,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一个个眼睛猩红一片,看起来让人畏惧又恐怖。 一些死士身上鲜血淋漓,也在之前的争斗厮杀中受了伤,但是脚下的动作却很轻快,完全看不出受伤了的样子。 晏南柯和宫祀绝趴在墙头,透过一点儿缝隙观察那些人的动向。 这会儿大多数大臣,都已经被送到了风家能够离开这里的特殊通道,只要能从那边离开,任凭这些杀手如何厉害,也不至于伤害到他们。 然而,晏南柯这会儿,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这一切太过顺利了。 这些死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发现,也无人通知。 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风家已经落魄,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究竟是为何何物大张旗鼓…… 等等! 晏南柯恍然大悟,她低声在宫祀绝耳边道:“王爷,这些死士为了抢夺宝图!” 她眼底划过一道厉色,一双眸子迸发出一抹凌厉光彩。 晏南柯并没有忘记这次参加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将那副即将被看破的宝图摧毁。 只有这样,那座金矿的秘密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法子。 否则等到宝图被人破除,弄个天下皆知,到时候就有人反过来跟她争抢了。 那她还有什么优势? 一双眸子变得冷了起来,晏南柯轻轻握紧拳头,就像是有人要抢她囊中之物一样,冷冽的可怕。 宫祀绝见到她身上气息变换,迟疑问道:“阿柯?” 晏南柯回神,收回气息:“没事,就是看那些黑衣人有些不顺眼。” 大漠的那些人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她的东西虎视眈眈,真是活腻了。 将小心思隐藏下来,晏南柯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宫祀绝启唇:“不顺眼,就杀了。” 晏南柯将手指压在他唇上,一双眸子清灵灵的,又十分认真。 “这些疯子都是不要命的,你受伤怎么办?” 虽然这种概率有点儿低,但是不妨碍晏南柯心疼。 别说受伤,手指头划破皮她也不干。 宫祀绝堂堂皇子,如今圣武国唯一继承人,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还养着那么多的人有什么用! 尤其是皇城之内的那些武将,平时不见用功习武,一遇到事情跑得比 兔子还快。 锻炼出来的那点儿本事,全都放在逃命上了。 因此,晏南柯丝毫没打算和宫祀绝一起杀过去,为风家解决危机。 只是宫祀绝也并没有闲着,他暗中留下讯号,命令暗卫统领玄武司来捉拿宫天齐这群死士。 就在两人想要从风家撤离之际。 不远处的地面忽然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晏南柯目光微微一凝,甚至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到,距离风家不远处一个地方,发生了塌陷,那里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晏南柯心中不妙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究竟是什么事了。 “王爷,原来今天这场生辰宴,是鸿门宴。” 想到这里,她微微挑眉。 “如果刚才,咱们听从风池的话,跟着那些人一起进入风家的地道之内,现在被困在其中了,是不是也有咱们两个了?” 宫祀绝微微点头,“是。” 那个位置,不用说就是风家密道的一个出口。 那出口的位置被炸掉,所有逃离的官员,大臣,包括宫天齐在内的上百人,尽数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第四百六十一章 王妃生气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低下头。 指尖在轻轻颤抖。 “原来如此,风家已经背叛了圣武国。” 难怪,当初晏如梦会和风池暗中见面。 原来,他才是晏如梦真正的接头人, 说实在的,她以前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将全部的心思都用来防备宫天齐和许家了。 晏南柯看着浓烟滚滚的方向,随着宫祀绝再次进入风家,看着那些死士被引到了一处院子里。 两人避开那些人的目光,偷偷盯着那群人,就见到一道人影从里面推门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池。 风池依旧坐在轮椅上,他身体依旧虚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只不过这一次,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行走虽然有些不稳,但是并非不能行走。 “你们暂且留下,一会儿必然有人会来营救,拦住所有意图进入此地的人。” 为首的一个死士拱手行礼,却没有说话。 也许他们都不能说话。 晏南柯盯着这一幕,微微眯起双眼。 “风家和大漠联手了,这一次是打算将圣武国所有人一网打尽。” 什么为了金矿,是她肤浅了。 人家不光要金矿,还要江山, 一开始她只认为,是风池发出来的宝图消息吸引了大漠那些死士,这才 让他们前来抢夺…… 原来本意比她所想的更加甚远。 宫祀绝对这种场面并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看着风池的袖子。 只关心一件事…… “阿柯,现如今可以抢了吗?” 晏南柯这才想起这一点。 “叛国之人其罪当诛,既然他选择与我们成为敌人,自然可杀!”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心情反而不错。 如果风池一直维持之前的那副面貌,他倒是觉得有些为难,现如今他自己找死,那就不怪别人了。 眨眼间,那些死士就已经分散了出去。 风池被身后那个侍卫推着出来,面前已经空旷一片。 而宫祀绝趁此机会,带着晏南柯再次下了屋顶,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 两人突然现身,倒是吓了风池一跳。 他坐在轮椅上,微微挑眉凝视着二人。 “两位将刚才那一幕都看到了?” 宫祀绝点点头,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百灵丹。” 风池清冷的眉眼扬起,“王爷对百灵丹还真是执念颇深。” 宫祀绝不客气的抬起剑,冰冷的剑尖对准了风池。 “交出来,给你留一具全尸。” 风池难得勾起唇角笑出声。 那张清冷又冰寒的脸上,骤然变得别有味道。 “王爷不打算 救这圣武国的满朝文武了吗?现在只要本郡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宫祀绝无动于衷,“死有余辜,与本王何干。” 他的话说的相当平静。 平静的让风池略微有些诧异。 “如果这些人死了,圣武国会在顷刻间陷入混乱。” 失去了所有大臣,整个京城就会失去秩序。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战乱。 敌国深知什么叫做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宫祀绝冷哼一声,“一群饭桶毒瘤,没了他们,江山也许会更稳定。” 他是真的不在乎。 因此身上杀意更甚。 风池见眼前的男人当真油盐不进,一双眉头紧紧蹙着。 他不情不愿的将那药盒拿了出来。 然后当着宫祀绝的面打开。 “王爷为何要百灵丹?” 他手指之间捏着那颗药,一双眸子多了几分促狭的味道。 宫祀绝眯起凤眸,眼神相当危险。 “与你无关。” “那我猜猜,应该是为了王妃,王妃中了玲珑果之毒,无法有孕……” 他越说,宫祀绝的眉头就越深。 手中的剑尖嗡鸣的厉害。 “百灵丹能够解除她体内余毒,我说的,对否?” 晏南柯在旁 边将这些话听的清楚。 只是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这风池,胆敢在这里挑衅他们,绝对有底气,否则做不出这作死的行为来。 果不其然,风池忽然动了动手指。 下一刻,那药就被他捏成了粉末。 宫祀绝骤然间杀意到了顶点。 还没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戏耍他。 晏南柯见状,略微叹了口气,然后为眼前的人在心中默哀。 不管他有什么手段,但是在宫祀绝这里,风池死定了。 风池身后的侍卫立刻抓着轮椅飞快后退,而两侧一直守在那里的死士骤然间围攻上去。 将宫祀绝和晏南柯团团包围。 宫祀绝的身影犹如鬼魅,那些黑衣人根本拦不住。 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风池面前。 风池脸上淡然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 他立刻躲开一击,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 眼神冰冷的对准了宫祀绝的方向撒了一把粉末。 他武功虽然不行,又身有隐疾,却绝对不弱。 因为他的毒很厉害,沾染一点儿必死无疑。 “王爷小心!” 晏南柯见状,在身后大声提醒了一句。 那两个黑衣人想要抓她,结果却发现面前的女子好像泥鳅一样,根本抓 不住。 晏南柯也不还手,全部都是防守的招数,长鞭在手中被她舞动的好像灵蛇,把她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 根本无人能够靠近。 哪怕是那些死士拼了命也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头。 想要抓她来吸引宫祀绝的作案方针完全无用,这些死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被人追杀的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风池面色苍白至极,喘着粗气,睁大双眼看着宫祀绝逼近。 一剑刺在他的腹部,风池顷刻间吐出一口血。 他身上飞溅出来的血液有几滴落在了宫祀绝的面颊上。 宫祀绝微微皱眉,觉得实在是脏,他抬起手指,轻轻擦了擦。 却发现,那血液的颜色不太对劲儿,呈现出一种黑红之色。 风池忽然笑了起来。 “王爷,我说了这场宴会是为了你们二人准备。” 他顿了顿,勉强深吸了一口气。 “你体内有千焰毒,一般的毒素对你完全没有作用,可惜,我血中带着的毒,却会引诱你体内千焰毒爆发……” 晏南柯目光骤然间锐利起来,眨眼间就来到了宫祀绝身侧。 她盯着面前的清冷青年,声音之内多了几分沙哑,眼底瞬间红了:“如果王爷出事,我要你们整个风家来陪葬!” 第四百六十二章 救命恩人 晏南柯收敛了所有的温和,剩下的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狠厉和煞气。 对于她来说,宫祀绝是她的逆鳞,任何人,触之即死。 风池捂着腹部的伤口后退,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在一瞬间包围过来。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那有些暗沉的血色好像能够浸入皮肤,让那处皮肤变得灼烧起来。 甚至感觉在慢慢扩散,很快入了全身,让他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有些红。 宫祀绝的唇色在这顷刻间苍白。 晏南柯明显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更加锐利的看着四周。 风池轻轻摆手,并没有让自己的手下轻举妄动。 他捂着腹部的手指缝渗透出一片血色,有下人跑到他身边,意图帮忙包扎。 他吃下一颗药重新坐在轮椅上,脸上虽然也没什么血色,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王妃不要冲动,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救他。” 晏南柯冷笑,眼神锐利如冰,好像能把人活生生冻成一座冰雕。 “能不能救,是我的事,跟要你死这件事无关。” “可只要王妃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能让王爷安全无忧。” 风池的声音恢复清冷,他略微抬 眉,眼底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宫祀绝身体轻轻晃了晃。 却很快站稳。 哪怕是身体被火毒折磨,他只是脸色白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也许是,习惯了…… 那双凤眸之内杀意萦绕,他反过来将晏南柯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然后猛的挥出一剑。 砰的一声,剑刃被一侧的死士阻挡。 他原本能够把对方武器击飞的力道,也因为中毒的缘故失去了水准。 宫祀绝并不恋战,搂着晏南柯的腰转身就走。 “阿柯,别听他的。” 对方提出条件,肯定别有目的。 他绝对不可能让晏南柯来付出代价。 至于身体之内火毒会爆发,完全是因为最近他使用全部力量的次数太多了,因此无法压制。 所以对方仅仅用了一点儿小手段就将火毒提前激发。 晏南柯跟在他身边,甩着长鞭突出重围。 有几个死士想要追上去,却被风池拦住了。 他仰起头,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离开的两人,神色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淡漠情绪。 “现在正好是能够杀了绝王的大好时机,为何您不让属下等人追去?” 风池冷冷的撇了说话那个死士一眼。 “去追……找死吗?” 纵然他用毒提前引发了宫祀绝体内火毒,却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控制住那个男人。 相反,宫祀绝并非那般好相与的。 在对方知男而退也还好,如果真拼个鱼死网破,到时究竟谁输谁赢,那可就说不清了。 “当务之急是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他们就可是本郡王和圣武帝谈判的底牌。” “不知您打算拥护哪一位皇子?” 风池扬起唇角,那双眸子没有多少情绪,依旧清清冷冷的。 “四皇子。” …… 晏南柯没有回王府,而是搀扶着宫祀绝回了晏家。 宫祀绝被撤销通缉之后,最近一段时间,晏家所有人都陆续回了府。 柳氏身体早就已经修养好了,听到两人到来,第一时间带着人出门相迎。 一看到两人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她吓得面色骤变。 “南柯,你和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起身上前,面上着急的不行,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晏南柯一遍。 “我没事娘,只是王爷状况有些不好,还麻烦您请人去找陈老先生过来一趟。” “你放心,娘这就安排,你快送王爷进房间休息。” 晏家立刻忙活起来,一些嬷嬷丫鬟在前面带路。 宫祀绝坐在床边,他伸出手随意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摸了摸晏南柯的头。 “安心。” 都这种时候了,对方还有心思对她说这种话。 晏南柯一双眸子通红,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你身体没有恢复,怎么这么久都没告诉我?” 宫祀绝迟疑了片刻,开口轻声解释:“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这是意外。” 晏南柯的眼睛瞬间发红。 她咬着牙道:“意外?如果你出了意外,那我怎么办!” 她这一声声带着控诉的质问,让宫祀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怎么哄,只能无奈的将人拉到怀里,轻柔地抵着她的额头。 “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话在晏南柯的耳畔缓缓流转,十分愧疚的语气,顷刻间就化解了她心里涌出来的怒气。 晏南柯叹了口气,“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这毒怎么解决?” 她抓着他的手腕,然后半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记得那个月阳仙子说过,你将凤凰胆给了我。” 她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以前我们没问你,是想要等你主动告诉我再说,所以当时没着急,然而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希望我王爷你能告诉我实情,这凤凰 胆究竟是怎么在我身上的,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 晏南柯从来没有怀疑过宫祀绝会伤害她,因此对月阳仙子口中挑拨离间的实情并不在意。 什么对方把她当炉鼎治病那种话,她听听也就罢了。 更何况,凤凰胆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物,谁能说送就送了。 宫祀绝脸色更加苍白。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之内的火毒已经让他无法压制。 他闭了闭眼睛,痛苦让他睫毛颤抖了几下。 深吸了几口气,情绪逐渐恢复平静,“就在你幼时围猎那一年。” 晏南柯瞪大双眼,心头一跳。 “我确实有些东西记不清了,别人都说我出了意外,是被当初还是太子的宫天齐救回来的……” 宫祀绝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之内顷刻间暗沉下来。 幽暗的令人害怕。 “带你回来的,是我。”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她想到了一些画面。 好像在偶尔的睡梦之中才会出现的,熟悉的背,熟悉的味道。 尤其是跟在宫祀绝身边的时候,就有一种没缘由的心安感。 此前她只以为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导致她对宫祀绝多了一种依赖……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呢?” 晏南柯心中有些感叹,抓着他手的力道加深了些。 宫祀绝眼含温情,语气柔和,“我喜欢你,便救你,无需你多加感激,更不想因此让你多生困扰。” 晏南柯低下头。 她手指用力的有些发颤。 因为宫祀绝从来不知道,她从那件事以后,就相信了宫天齐救她一命。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感激,让上辈子的她蠢的可怜,为此付出一切。 结果倒是好。 真正救了她的另有其人,而她却用伤害自己救命恩人的方法来讨好别人。 晏南柯越想越心塞越愧疚。 那种想法令她不知道如何对待宫祀绝,让她原本就已经因为他而融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直接起身,抬头。 宫祀绝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下,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结果晏南柯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唇齿上。 “呜……” 晏南柯后悔于自己的莽撞,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因为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尖,腥甜的味道直接溢满了口腔。 宫祀绝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暗哑低沉,带着动听的磁性。 然后,他不管不顾的将她的 脸捧起来,俯下头加深了这个吻,将她唇舌之间所有血色扫荡一空。 在这一瞬间,宫祀绝骤然眯起双眼。 他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传遍全身,那种被灼烧的疼痛果然缓解了很多。 虽说如此,他也并没有打算继续下去。 月阳仙子的那些话萦绕在脑海之中。 即便是疼死痛死,他也并不想让阿柯对他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他爱她,要她,并不是想要将她当成什么用来缓解毒性的药引。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被外面匆忙赶来的人推开。 门口的几人在看到房间之内的情况之后,突然间停下脚步愣住了。 晏老夫人走在最前面,那张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脸在顷刻间颤抖了一下。 浑浊的眼睛之内,光芒一闪,她最先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然后放下拐杖,用双手将门关闭。 “老身这老眼昏花,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被关在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 房间之内,晏南柯的脸色骤然通红。 她刚刚沉浸在那个带着浓重掠夺味道的吻里面不能自拔,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人过来。 晏南柯不光是脸,这会儿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她低下头,搅动着袖子,随后恼羞成怒的撇了罪魁祸首一眼。 “王爷应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你怎么……怎么不提醒我?” 宫祀绝捏了捏她略显的滚烫的脸颊。 “为何提醒?你是本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即便是被看到了又何妨?” 对方这话说的相当理直气壮。 甚至带着一丝揶揄逗弄的味道。 晏南柯咬了咬牙,“强词夺理!” 随后她冷静下来,摸了摸他依旧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心情将房门打开。 门外的晏家人显然有些尴尬。 柳氏陪在老夫人和陈老身后,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对着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她神色温柔,再也不带任何曾经的芥蒂和锐利。 晏南柯心头微微一暖,也止不住对着柳氏笑了笑。 “王爷身体感觉如何?” 还是陈老率先打破沉寂,他摸着胡子拎着一个药箱就进了门。 晏南柯表情有些难过,“不太好。” 虽然宫祀绝强忍着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了解宫祀绝。 对方浑身紧绷的肌肉,在昭示着他无时无刻所承担的痛苦。 陈老默了默,来给宫祀绝把脉。 “血气逆流,经脉破损,王爷现在的身体有些糟糕。” 晏南柯心里倏地一紧,“那怎么办?” “老夫这里倒是有些能够固本培 元的药方,能够缓解王爷如今的痛苦,只不过有一点,在解决这火毒之前,万万不能再动用内力,好好调息,因王爷所习得的功法能够压制火毒,等过段时间身体恢复,倒是不必再担心。” 宫祀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谢过陈老,接下了他留下来的药方。 晏南柯见陈老要走,直接拦住了他:“如果这期间王爷动用了内力,会怎么样?” 陈老脚步一顿。 随后眼神严肃的看着两人。 “五脏衰竭,经脉尽毁。” 仅仅这两句话,却让晏南柯的头脑一阵嗡鸣。 她虽然知道宫祀绝三番两次动用全力会有事情,却没想到代价会这么大。 如果早知道这一天的话,她即便是拼上全力,也不会让宫祀绝动手。 晏老夫人见状,眼神也凝重起来。 她隐约从那些手下人口中知道了今天两人参加宴会遭遇了什么。 “南柯,要不你这段时间,带着王爷离开京城。” 这种紧要关头,恐怕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宫祀绝的命。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怕会有无穷无尽的杀手刺客找上门,就和上一次那样。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用的,王爷的情况是池郡王一手促成,就算是封锁了消息,他那边也知道实 情。” 老夫人面露愁云:“那怎么办,实在不行,你就暂且带着王爷躲躲?” 晏南柯眉眼之内闪过一道厉色,“躲?为什么要躲,这不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 她站起身,安抚的看着晏家几个关心她的家人,眸中光芒晦涩。 “祖母,娘,帮我照顾一下王爷,我亲自会会那群人。” “南柯……” 两个晏家的女人异口同声,那眼神之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晏南柯握住老夫人和柳氏的手,凝视着两人慈爱的眼神。 “我不会有事,王爷也不会。” 送走两人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深了。 药童将熬好的药放在房间之内就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 晏南柯留在房间之内,亲力亲为的照顾宫祀绝。 她看着盘坐在床榻上,额头不断冒着冷汗,正在调息疗伤的宫祀绝,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端着药碗走了过去。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晏南柯记得清楚,最近这一段时间,宫祀绝都没有碰过她了。 这男人的的心思很好懂,他恐怕在担心她会多想,所以才这般克制。 只不过…… 那双美眸之内光彩潋滟,晏南柯眼神里藏着一抹坏笑,直接含了一口药……吻上对方有些冰凉温润的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气的他发抖 宫祀绝睫毛轻轻颤抖着,缓缓睁开双眼。 面前明艳如花的笑脸绽放,带着诱人的色彩, 心脏在这一刻怦怦乱跳,宫祀绝只觉得更热了。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无法拒绝。 晏南柯见状,乘胜追击。 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耳边轻轻呼吸着。 一股豁人心魄的体香在鼻尖萦绕,宫祀绝的手下意识的抱住了怀中女子的腰。 “阿谨,我只是想帮你做点儿什么。” 她说的轻柔又认真。 那相当柔和的气息撒在他的脸颊上,让宫祀绝心口颤栗。 最后,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好。” 相当轻的一个字在耳边炸开。 晏南柯闭着眼睛,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她眼神却很清明,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将更多的舌尖血渡给宫祀绝。 她隐约知道,这样做能够压制她体内的火毒。 虽然目前来说,还不知道怎么能够将凤凰胆的药效从她身体之中剥离出去,但是她已经明白,她的血,或者身体,都可以为宫祀绝抑制毒素。 这样也不错,只要宫祀绝留在她身边,就可以高枕无忧。 天还没亮,晏南柯就穿戴整齐,将自己仔仔细细梳洗了一遍。 回头看到躺在床上闭 着眼睛依旧处于沉睡中的男人,晏南柯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腰,不由得笑了笑。 走到床边,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她眉目之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深情思绪。 她想,自己这辈子真的相当幸运,能够有他陪在身边。 因此不管前路多难,她也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 因为中了毒的缘故,宫祀绝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晏南柯给他把脉,确定他体内躁动的火毒终于平息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一件黑色衣袍简单素淡,将她整个身影溶于夜色当中。 此时,晏南柯人已经来到了皇城之内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 此地相当偏僻,很少有人能够想到这里会有什么猫腻。 一看到她进来,房间里面立刻传来一道有些激动的声音。 “主子,您来了!” 晏南柯头上带着兜帽,将整个人都藏在其中。 她的这身打扮,像极了陪在宫天齐身边的黑袍人。 只是对方更显得神秘。 “我来,是为了召集人马。” 晏南柯坐在被属下送过来的椅子上,她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神色冷淡,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人立在她身边,听的十分认真。 “主子放心,中楼所有人都全部听从您的调遣。”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 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和暗中布置人脉,终于在现在有了用处。 她派人去查的时候,中楼还并没有成为闻名天下的杀手组织。 只是初见苗头,发展很好罢了。 她一直没有停下吸纳人才,招揽能人异士的动作。 再加上她上辈子曾经陪在她身边的忠心老臣,已经全部收拢到了自己身边,不知不觉间,她手下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 吞并一个中楼,还是轻而易举的。 “辛苦你们了。” 晏南柯挑起眼皮,将一块令牌丢在桌面上,那是代表中楼顶尖权势的身份。 “将所有能调来的人,都调去保护晏府。” 那掌柜闻言,也不问缘由,立刻行礼,认真道:“是。” “调查到风家的消息了吗?” 掌柜立刻转身,从后方拿出一封信。 “主子送了口信过来之后,这么短的时间能查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将书信打开看了看,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顷刻间将书信粉碎。 “风家,藏的可够深。”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却也简单明了的说了最近风家的一些动向。 最近两年,确实有与大漠国的人有所来往。 她低垂着眸子, 轻轻敲着桌面,一双眼睛里蕴藏沉思,原本混乱的思绪已经逐渐被她清理清晰。 “菩提寺那一次,林雨凝和陈一龙真的是听从许家的命令而对我下手的?”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被人暗中绑架到了端王府,导致宫祀绝夜半三更擅闯王府营救她的那件事。 如果不是当时她凭着一己之力杀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疯了一样的宫祀绝,绝对会在端王府大开杀戒。 曾经她以为,那就是许家暗中设计的一环,可是现在回想到那天身处于菩提寺的太后和池郡王,越想越觉得里面猫腻颇深。 还有,池郡王身体不好,这么多年依旧处于体弱多病的状态,他为何会选择加入医阁? 难不成久病成医,他认为医阁就有人能够治好自己的病不成…… 所有的疑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晏南柯此时站起身走了出去,她决定要自己去解开所有谜题。 昨夜风家宴会一事在天亮之际已经人尽皆知。 一封信被送到皇宫,老皇帝看完之后,立刻派人去请宫祀绝。 晏南柯将送信的人拦下,然后跟着这些人独自进入皇宫面圣。 老皇帝一脸愁容,眼皮还在跳个不停,坐在养心殿的软榻上不 断拧着眉心。 抬头间看到晏南柯一个人进宫,不由得面露不悦。 “他人呢?” 晏南柯当然知道老皇帝说的这个他是谁。 “王爷受了伤,很严重,如果皇上有事,我来代他处理也是一样的。” “你?” 老皇帝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因为要入宫,晏南柯换了一身装扮。 素蓝色的长裙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清冷优雅,纯真无害。 配上那张本就万里挑一的脸蛋,更加显得明艳动人。 “虽然你平日里跟在宫祀绝胡闹,朕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国之大事,岂容你当成儿戏?” 晏南柯也不生气,老皇帝对她质疑也是正常的。 “我何时说是当成儿戏了?” 她挑眉,语气沉稳认真。 “既然时间紧迫,就请皇上也不要浪费时间,我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您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般傲气的模样,让老皇帝眼神幽深了几分。 可惜,却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放心。 他捏着一封折子的手在轻轻颤抖,将它勉为其难的丢给晏南柯,让她看。 “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被抓,对方告诉朕,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他每天杀一人,将其头颅悬挂在城门口。”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配做皇后 晏南柯沉默了片刻。 “对方提出什么要求?” “你自己看。” 老皇帝脸色铁青,依旧对宫祀绝不露面这件事心中愤怒。 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放心将江山交到他手上。 虽然他没两个月可活是事实,可老皇帝并没有打算就此放手。 就算只有宫祀绝一个继承人,他也想要这江山能够在他手中继续流传下去。 他要的,并非是宫祀绝,而是一个合格的,满足他所有要求的皇位继承人,哪怕那个人是个草包也无所谓,只要听话,能够守住江山就行。 其余的,他当然会在离开那一天,安排好。 晏南柯打开折子,一条一条要求名列其上,看的让人头皮发麻,令人发指。 “第一:西北军兵退千里,割让城池三座,交出晏家军首将…… 第二:粮食十万石,布匹三十万匹,宝马武器…… 第三:将绝王送入大漠作为质子,一生不得回归圣武国,还要迎娶一位公主作为两国联姻的枢纽……” 晏南柯当着老皇帝的面,一字一句的念。 越念,老皇帝的脸色就越黑。 他轻轻白了摆手:“别念了,里面的内容朕都已经看过了。” 晏南柯弯唇笑了笑:“既然皇上看完了,那您打算答应了?” “做梦!” 老皇帝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恶狠狠的眼神吓得周围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 “朕要绝王在三天之内解救所有大臣,抓住那些逆贼!” 晏南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她将折子收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次危机源于风家和太后,皇上应该了解风家已经投靠了大漠。” 她语出惊人,让并不知道实情的老皇帝皱眉。 “这是谁告诉你的?” “南柯与王爷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王爷身上的那些伤,也是和风池交手之际所受。” 她并没有提到宫祀绝是因为火毒才导致的不能出门。 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平白让老皇帝更加没信心罢了。 这会儿,晏南柯也不讲究什么君臣有别,有人掀起风浪,那么她就趁火打劫。 “不可能,太后怎么可能帮着大漠国,和风家一起背叛朕?” 老皇帝神色顿了顿,却凌厉的看向晏南柯。 “在这种时候说谎,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晏南柯就猜到了他不信。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皇上仔细想想,为何风家埋伏那么多大漠来的死士而没有被发现……而且刚好在逃入风家密道,才导致所有人被抓,难道你以为这些都是巧合吗?” 老皇帝神色铁 青,却明显被她说动了。 “此事在确定之前,不可声张,你暂且不能伤害太后和风家人的性命,一切等朕亲自处置!” 晏南柯站起身,她眯起双眼看着老皇帝。 “救那些人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我能安然无恙的将那些大臣救回来,皇上就立刻禅位给王爷,让王爷名正言顺的成为圣武国的新帝王。” 她声音的语气平静至极。 却带着一种浓郁的压迫感。 即便是常年身处高位的老皇帝,也在她的注视下有了一种弱势的感受。 “你在说什么?” 让他禅位,她疯了? 这种话,她有多少个胆子敢在他面前说出来! 晏南柯看着门外顷刻间有了动作的几个月血卫,房间里面的气氛顿时变得紧绷起来。 仿佛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可以将晏南柯就地正法。 晏南柯却笑出声。 “皇上如今,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我就站在这里不还手,你杀了我可别后悔。” 晏南柯眯起眸子,眼神锐利如鹰隼。 她不慌不忙的看着老皇帝,看着他脸上纠结的表情。 “你可知道自己这样做,惹恼了朕?” 晏南柯点头:“我当然知道,若非趁着皇上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之际提出要求 ,恐怕等到您死,您都不舍得将皇位交出来,您命不久矣,好好颐养天年不香吗?” 她的话实在是气人,老皇帝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可惜,不行。 因为就好比她说的,他如今身体已经是强攻之末,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背叛,他可以相信的,能用的,不多。 哪怕是晏南柯说话再怎么气人,可是如今他们之间的利益却是相关的。 晏南柯选择救人是为了宫祀绝,而宫祀绝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哼……” 老皇帝忽然收敛怒火,冷笑一声。 摆手让血卫暂且退下,他点了点头。 “朕可以答应你,只不过……” 晏南柯安静的站在养心殿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老皇帝。 “只不过什么?” “朕禅位之后,会给宫祀绝安排辅助大臣,也会将调遣血卫,和宫中暗卫的权力交给他,但是他必须迎娶一位朕指定的皇后!” 晏南柯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您这个意思,王爷登基的话,这皇后的位置,不是我的?” “你还不配。” 老皇帝冷笑了一声。 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晏南柯的厌恶。 “您说我不配,那您告诉我,我哪里不配?” 她扬起唇角,脸上不见怒火,只是很浓的 兴趣盎然。 老皇帝默了默,没有回答她的话。 因为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晏南柯身上有什么不符合皇后要求的缺点。 她要才华有才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整个京城,就她晏家如日中天,哪怕久经风霜,也屹立不倒。 “你……你嫁入王府一年半载,却没有一儿半女,就凭着这一点,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晏南柯也不将他的话当回事,“我的事您就别管了,只管将禅位诏书提前拟好便是。” 只要解决了老皇帝,圣武国不过是宫祀绝的囊中之物。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现在就能趁机得到皇位。 不过,晏南柯这个人向来希望能够将此事处理的完美,让老皇帝亲自当中宣布禅位给宫祀绝,这样才不会让宫祀绝被任何人诟病。 拿着老皇帝给她的调令,如今全京城的禁卫军与兵力,全部入了晏南柯的手。 现在那些大臣已经被风池藏了起来,风府也已经人去楼空。 然而一直被满城通缉的大漠死士,如今就躲在菩提寺中。 风池身处在一处相当隐蔽的地牢中,目光扫过前方那些被关起来的男男女女,朝中大臣们,目光越发冷冽。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郡王,菩提寺被官兵包围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装了,摊牌了 “包围?” 风池略微杨眉,让那张清冷的脸上出现一抹诧异的神色。 他确实有些意外。 按理说,菩提寺应该是不太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是谁找来的?” “回禀郡王,为首的人是……绝王妃。” 听到这三个字,风池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深邃了几分。 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敲着,忽然听到旁边的铁栏杆后面传来了宫天齐的声音。 “奉劝你不要小看晏南柯那女人。” 风池抬头,盯着宫天齐的那张脸。 堂堂二皇子,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漆黑潮湿的房间里面,身上的锦衣华服沾染了不少尘埃,看起来极为狼狈。 “晏南柯……记得上次棋局,是我输了。” 风池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冷寂。 宫天齐见他不搭话,面上露出焦急之色:“风池,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做,可是如今咱们的敌人是一个,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 风池闻言,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他坐在轮椅上掩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二皇子要如何帮我?” 宫天齐神色郑重:“我许家还养了不少私兵 ,加起来足有数万人,而且镇东王更是全力支持本皇子,只要本皇子一声令下,他必会调动大军协助于你。” “条件确实诱人,但是我不相信。” 风池直接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 甚至没有一点儿回旋余地。 宫天齐目瞪口呆,不明白风池为何这么做,“那不知道郡王有什么条件,只要能放了我和母后,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现在他真的急了。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真是软硬不吃,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风池眯起双眼,这才有了兴致回答他的话:“我可以放二皇子离开,还可以帮助二皇子坐上皇位,唯一的条件,便是将镇东王手中的军权交给我。” 宫天齐沉默了一瞬,他微微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 他话音落下,果然有人打开了铁门。 只不过刚一出来,嘴里就被塞进去一颗东西。 宫天齐面色剧变,一只手扣着喉咙,意图将那东西吐出来,却没有成功。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是原本在风池身边的死士。 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不信任我吗?” 风池摇头:“不信。 ” “你……” 宫天齐被噎住,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毫无办法。 如今菩提寺外面已经被人围堵,宫天齐被推搡着走出暗无天日的地牢,一出来,就感觉微凉的风吹过脸颊。 让他头脑瞬间清醒。 身边是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和他一起出来的风池。 菩提寺的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晏南柯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简单朴素的打扮英姿飒爽。 将长发简单用一支暖玉色的发簪固定,那张艳丽的脸更加明媚逼人。 两方人马全部举起弓箭对准了对面的人,气氛紧绷至极的对峙着。 晏南柯见到那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她面前,略微一愣。 “宫天齐,你也参与了这件事?” 宫天齐听到晏南柯的质问,心中有一百个不忿,却也无法辩解。 他看出来了,风池之所以选择放出他来,就是让他变成策划这件事的主谋。 一旦事情败露,那他风家和太后等人就还有后路。 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宫天齐却只能开口道:“是本皇子又能如何?” 晏南柯握住长鞭,眼神却是落在了一旁的风池身上。 “池郡王好手段,居然能够让二皇子做 你的棋子。” 风池没说话,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一座雕塑。 晏南柯却没停下话头。 “谁能料想到,看起来已经落魄的风家,居然还有这样大的野心。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还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这圣武国的幕后主人。” 风池闻言,终于抬起下巴,高看了眼前这个女子一眼。 他之前见过晏南柯,之所以没有阻拦昨天她带走宫祀绝的行为,主要是因为害怕宫祀绝临死反扑,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并不是真的将晏南柯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一个女人罢了,他还从没有放在眼里。 “是你找到这里来的?” 晏南柯轻笑:“没错。” “为何?” “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出绝王殿下是天煞孤星的老方丈,就是出身菩提寺,所以,我对这个寺庙十分好奇。” 再加上太后这么多年来,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因此晏南柯第一时间就带着人过来了。 就是没想到真被她猜对了。 风池眼睛一眨不眨,微微抬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晏南柯,“你很敏锐。” 晏南柯勾唇:“如今已经摊牌,郡王就没有必要在我这里藏着掖着了,上次我被抓 的那件事,那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风池没说话,眼神却十分了然。 显然是默认了。 “晏如梦与她在大漠之中的父亲间的联络人,是不是也是你?” 风池薄唇轻启:“是。” 这个人在京城之中十分不起眼,相当低调,几乎也不参加任何宴会,哪怕上辈子那么多年过去,晏南柯也不曾见过他几面。 却万万想不到,这其中有不少事情都是他做的。 他和太后联手,成为了整个京城之内的第五方势力。 他们隐藏颇深,在暗中挑拨离间,冷眼旁观着其他势力的争斗,只等着最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圣武帝守着他的江山皇位,对自己的儿子臣子们百般猜忌。 太子和三皇子为了皇位相争,泾渭分明。 宫祀绝乃是后起之秀,突然成为一匹让人意想不到的黑马。 而太后联合着她背后所在的风家,却更为疯狂的想要整个圣武国变成附庸品。 每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目的。 只不过风家和太后的目的破坏性更加强大而已。 晏南柯身子了一口气,目光冷沉的盯着那个清瘦男子:“池郡王,在交手之前,能否告知本妃,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吗?” 第四百六十七章 郡王,你又输了 风池难得好心情的回答问题。 他腹部的伤口还有些疼,因此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因为,这江山本就有我风家一半,本郡王拿回来,理所应当。” 他目光顷刻间变得相当锐利。 原本看起来温和无害的脸上,眼神此时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晏南柯皱眉,眉眼之中多了一抹惊讶,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谁料,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太后却面带着温和笑容的从一侧走了出来。 她眼神相当慈祥的打量着晏南柯。 “晏家丫头,不如先把刀剑放下,你进来坐坐,与上次一样,你与池儿再下一局如何?” 晏南柯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太后。 她跳下马,大步流星向着太后的方向走去。 后方的那些禁卫军首领吓了一跳,“王妃!” 他们王妃这是要干嘛! 只身一人过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谁料太后神色温和,立刻让周围的人退开一些,将棋盘放在菩提寺主院中间。 她安静的坐在晏南柯对面,安排嬷嬷将不情愿的风池推了过来。 “上次你小子输给了晏家丫头,心里肯定有很多不服,正巧这次有机会再来一局。” 晏南柯没动,“太后,我过来不是要下棋的,您应该 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哀家当然知道,可你也不想带着那群人的尸体回宫复命吧。” 晏南柯抿唇:“其中也会包括您与池郡王的尸体。” 太后面色未变,不惊不怒,一如既往的令人看不透。 “有这么多人陪葬,那也是哀家的荣幸,反正哀家这么大岁数,早就已经活够了。” 晏南柯心中一动,明白太后这是打算和她倾吐衷肠了。 对面,风池一言不发的开始下棋。 晏南柯收敛心神,打算听从太后的安排继续下去。 太后看着晏南柯的眉眼,声音苍老中带着几分追忆,“你这丫头,眉眼之间和你祖父倒是有几分相似,哀家看着你,就觉得相当亲切。” 晏南柯皱起的眉宇更深了。 她听过大长公主和老夫人对她描述的那段过往。 对这位害死了她祖父的太后,心里没什么好感。 只不过那些都是他们老一辈的事情了,晏南柯不想多管闲事。 “哀家让人送了那样的信给皇帝,自然知道皇帝绝对不会答应,肯定会暴怒,最后安排你或者绝王来亲自处理这件事。” 晏南柯点点头,一心二用。 在棋盘上,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面的人。 “如今你带兵包围菩提寺, 看上去是你占据上风,然而真打起来,势必会两败俱伤,因此哀家才会想与你谈谈。” 晏南柯应声:“谈什么?” 太后和风家勾结大漠国,这点她绝对不能容忍。 哪怕是宫天齐和许家那种货色,也不过是胆敢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搞搞事情而已。 太后正色,脸上的温和被她适当的收回去了一些。 “若绝王与风家联手,不光是这圣武国,大漠也将会是囊中之物,依照绝王殿下的本事,他这一生,肯定不会屈居一隅之地。” 晏南柯目光微冷,“我只知道,胃口太大容易被撑死。” 太后面色无奈,“哀家也不想这么做的,如今哀家已经是高高在上,圣武国最尊贵的女人,然而我心中的苦楚谁人能知。” 晏南柯下棋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当年哀家和你祖父之间也有过一段感情,然而世事弄人,哀家被迫入宫承欢,与你祖父彻底无缘,他也被人害死在战场上……” 晏南柯瞳孔微微收缩:“害死我祖父的,不是您吗?” 她毫不犹豫的问出声,并没有任何忌惮她的意思。 太后一愣,随即叹气:“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是宫韵兰那女人,还是你祖母?” 晏南柯只是冷着 脸,没回话。 太后见状也不逼迫她,“不光是你祖父,还有我兄长,风池的夫母,都是被人残害而死,包括他如今只能拖着这副半人不鬼的身体活着,也全部都是那个人的手笔。” “太后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太祖皇帝。”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喉咙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 晏南柯看出了太后眼神之内流露出的些许恐惧。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太后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表情。 “你认为,皇上手中得到的那份延续寿命的秘术,是谁找到的?” 晏南柯瞳孔也跟着颤栗了一瞬间。 “太祖皇帝?” 太后笑出声:“南疆之所以被覆灭,就是太祖皇帝带着你祖父和秦王干的,曾经的南疆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攻打下来劳民伤财,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南疆人善于使用一些蛊术,更是令人头疼,他那样不计代价不惜后果,你觉得只是因为他无聊吗?” 晏南柯万万没想到,现如今会从太后口中听到这些。 周围并没有外人,太后也不怕被人听见。 只是,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考究。 “哀家知道你不会信,你必然以为哀家 也是心思歹毒之辈,可如今襄阳王已经即将进入皇城,他背后的靠山便是太祖皇帝,如果你再迟疑下去,这江山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太后声音平和,循循善诱,试图拉拢她站到自己这一边。 晏南柯沉思片刻,将最后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看着风池越发铁青难看的脸色,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郡王,你又输了。” 她话语中带了一个又字。 太后但是不关心棋局如何,而是严肃的盯着她:“你打算怎么选?” 现在形势急转,太后这边又跑出来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否存在的太祖皇帝,她虚虚一笑,眼神冰冷至极。 “我爹与大漠交战多年,早就已经交恶,即便是与你们联手成功,最后大漠那边也不会放过我晏家,等功成之时卸磨杀驴,而我晏家首当其冲……” 她相当冷静的分析了太后所言。 风家当年发生的事情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可是这与她和宫祀绝有什么关系。 晏南柯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没心情在与这两人虚耗下去。 “郡王,太后……有一伙人不知道从哪里摸了过去,已经将关押那些人的地方找出来了!” 太后原本还算慈爱的面容顷刻间大变。 第四百六十八章 毁了也不错 她静静看着晏南柯:“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晏南柯并没有否认,“应该是太后您老人家在故意拖延时间才对。” 什么下棋,什么闲聊。 不过是两方人马在暗中较量罢了。 太后皱眉,显然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超出预料,她侧头看向风池,却见到他身边有人在低声禀报。 那来传信的人脸色相当难看。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郡王,暗中埋伏的人,失手了……” 风池眼睛眯了起来,神色更冷了。 “为何失手?”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不少高手,将晏家保护的滴水不漏,咱们的人根本没办法突破重围。” 风池闻言,终于相信了宫天齐所说的话。 晏南柯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她此时气定神闲的站起身,一双眸子明亮妩媚,顾盼生辉。 晏南柯轻笑:“太后,不管您有什么打算,还是随我回宫以后慢慢诉说如何?” 太后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袖子,脸色有些苍白。 她慈爱的双眼此时变得冰冷起来,声音也难得的严肃:“晏南柯,你这要做,是在自取灭亡。” 晏南柯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但是,现如今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胜利的天平正在 倾斜。 “您能做出这种通敌卖国之事,还卷入这么多无辜之人进入这场较量当中,更是将百姓的水深火热从未放在眼中,恐怕并非是为了圣武国着想,而是单纯的想要夺权罢了。” 太后眼神顷刻间深邃起来。 她和风池身后的那些属下和死士,全部严阵以待,手握在武器上,好像下一刻就会打起来。 而晏南柯带来的那些禁卫军,自然也不示弱。 太后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和之前的和善天壤之别。 “你懂什么?当初那老东西能够夺得江山,我风家居功甚伟,可狡兔死走狗烹,他是怎么做的?” 太后声音变得沙哑低沉,苍老的脸上,双眼通红,嘴唇颤抖。 风池听到太后的话,目光更是冰冷至极。 “他将我风家的人一个个暗中处死,还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来,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我风家只是被恶运缠身,活该倒霉!” “还把哀家强行掳入皇宫,杀了哀家真正的亲生子,被迫替他其余的女人养儿子。” “而风池的父母,哀家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喝下毒酒却无可奈何,就连他们死了,哀家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这些事的苗头,都指向太祖皇帝,圣武帝 的父皇。 她说出这些,言辞之间犹如泣血,眼神之内已经被恨意溢满。 太后粗重的喘息着,眼神却带着几分恶意的凝视着晏南柯的脸。 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人。 忽然,太后嘴角冷笑了一声,目光再无半点儿温情。 “晏鸿飞呀晏鸿飞,哀家曾经以为,你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却没有预料到,你不但背叛了哀家,你这个孙女也是如此难缠,若不是她,今日这一切计划哀家应该得偿所愿。” 晏鸿飞是晏南柯爷爷的名字。 圣武国的太祖皇帝是开国皇帝,是他创造了如今的圣武国江山。 当年的几大家族,全部都是陪在太祖皇帝身边的开国元老,因此这么多年,地位依旧居高不下。 太后那一代的爱恨情仇,对于晏南柯来说已经过于遥远。 甚至,她爷爷早就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过世。 晏南柯并不知道曾经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只知道现在的太后,是她晏家和宫祀绝的敌人。 “太后,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有我在,也不可能成功。” 太后气的浑身微微发抖。 “早知今日,哀家就不该在那名册的事曝光以后收手,应该第一时间灭了晏家。” 晏南柯听 到这一句话,骤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太后扬起唇角,看着晏南柯漫不经心的道:“襄阳王的那本名册,还是哀家安排人送给你祖父的,看来他一直都保管的很好。” 那名册,差点儿害得她爹断了双腿,失去兵权。 曾经她只以为,是晏如梦恰巧发现了此事,被她拿出来利用而已,现如今才知道这里面有太后的算计。 因此,她原本还算平和的心境顿时愤怒起来。 “太后这么做,是打算彻底撕破最后这层脸皮了吗?” 太后轻笑了一下,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依旧透出从容不迫。 “哀家之所以会告诉你,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你晏家还从来没被哀家放在眼里,别以为自己的那点儿小聪明,就可以在哀家这里得逞。” 晏南柯略微挑眉。 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场面在这顷刻间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凝固,太后被一群死士连同风池一起保护在中间,两方人马之间的氛围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都在等待结果。 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太后说出这番话之后的不久,菩提寺的后山突然炸裂出一朵灿烂的火焰。 那是讯号。 只不过,这讯号的来源,并 非是皇城禁军,而是太后那边。 太后看到之后,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晏家丫头,看来你的人并没有得手。”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没能第一时间将人救出来,就代表这次的营救计划失败。 “太后心思深沉,倒是让本妃刮目相看。” 晏南柯眼神微微加深,手指也握成了拳。 那些被劫持的官员里面,虽说没有晏家人,却也有着许多无辜之人。 甚至端王也在其中。 “你声东击西,派人从山崖那边生生爬上来去救人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乎哀家的预料,可你却忘了,这菩提寺是哀家的地盘,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一切都在哀家的掌控之中,毕竟哀家等着这一天太久了。” 她声音平和下来,浑浊的眼睛里隐藏着疯狂的色彩。 “池儿是我风家唯一的根,而且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能拿下这圣武国的江山,毁了也不错……” 她声音之内,多了一种解脱的味道。 反正她年纪也大了,更是对这圣武国皇室恨之入骨,没有半点儿留恋。 身边的亲人全都死光了,圣武国如今这个帝王也并不是她真正的血脉亲人,更是对她这个母后猜忌颇深,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家一起死吧 晏南柯听到她这么说,只感觉浑身一阵恶寒。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浑身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危险的气息在她心间环绕,晏南柯盯着太后,直觉让她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来人!” 禁卫军立刻齐刷刷的上前了几步,那意思不言而喻。 风池忽然冷声道:“我看谁敢动。” 说话间,后方被押过来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有端王。 端王身材高大,又有些体胖,十分显眼的被推到了最前面。 他脸色难看的要命,颤抖着一身肥肉,求救的眼神不断的落在晏南柯身上。 “王妃,快救救本王啊,这群疯子要对本王下杀手!” 晏南柯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可怜又倒霉。 每次端王都要承受他所不能承受的。 风池声音清冷,不带有任何情绪,那双黝黑的眼睛里冰冷无情。 “谁敢再上前,就杀了他们。” 不光是端王,旁边还有几个皇宫里面的老臣。 这几个老臣都已经吓的腿软,脖子上的利刃随时都能让他们一命呜呼。 晏南柯眯起双眼,微微皱眉让自己身后那些人后退。 哪怕这些人的命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却也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 “太后,您不 觉得,自己和风家唯一嫡子的命,只是让这些人陪葬,有些不值得吗?” 太后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不会,哀家还会让今日来这菩提寺上的所有人陪葬的。” 晏南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在此时,她和周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地面发生了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刚刚脚底下怎么颤抖的这么厉害……” 无数人慌乱的嘈杂声传来。 周围那些人的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风池扬起眉眼,仿佛一切都处于他的控制中。 “这菩提寺的地下,埋藏了很多火药。” 他声音冷冽,“只要本郡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晏南柯闻言,忽然想到了一些熟悉的场面。 “菩提寺上一次就出现过爆炸一事……” 风池挑眉,“顺水推舟。” 他如此自然的的承认下来,让晏南柯心头一紧。 也就是那天,菩提寺之内,死于那场爆炸的人就有不少。 如果真和他现在说的一样,那么整个菩提寺实际上都被安置了火药,就像是一个炸药桶,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所以对方从一开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的吗? 晏南柯按耐住心头怒火,“那又如何 ,你炸死这里的所有人,也不会对圣武国造成多大的创伤,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哪怕是我死了,王爷会将后续所有事都处理好的。” 太后沉默了一下,“你倒是胆子大,不怕死。” “怕死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你想同归于尽,恐怕也不会有心思和我废话,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风池抢先回答了晏南柯的话。 “人质,只要你一个。” 他回头,目光略过端王等人。 “我会放了这些人,也不会引爆这下方的炸药,只要你心甘情愿做本郡王的人质。”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提出了真正的目的。 风池和太后想要让晏南柯来做他们的人质。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刚才来禀报的那些人,说的应该是晏家的情况吧,你们趁着我带兵在这里不能动的时候,肯定是去晏家了。” “是。” 风池没觉得意外,倒是对晏南柯更加赏识。 他之前觉得晏南柯只不过是绝王的附属品这种想法,确实大错特错了。 晏南柯明白了,轻笑了一声,还好她提前安排了高手镇守晏家,让其固若金汤,无人能犯。 “没能抓住我晏家人作为人质,你就换 了个方法来威胁,是吗?” 风池静静回答:“第二种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若非晏南柯武功太强,他手下无人能够降的住。 他也犯不着用这种迂回方式逼她就范。 晏南柯明白了一切,脑海飞快思索着对策。 就在她沉默的的片刻,一阵轰鸣声从附近传来。 菩提寺不远处的山林,突然火光四溅,那一片地方被炸的浓烟滚滚,一片狼藉。 几棵树都被炸裂倒下,附近的禁卫军也受到波及,一时间惨叫连连。 “只是帮助王妃更快的做决定罢了,下一次,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威力了。” 风池在威胁晏南柯。 也是在催促她不要打别的鬼主意。 整个菩提寺都是在他的掌控下,随时都可以让任何人去死。 风池和太后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点儿底牌,这么快就认输。 “王妃……要怎么办……” 那些禁卫军自然也听到了风池的话。 他们紧张的看着晏南柯,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无措和害怕。 刚刚的那几次爆炸已经将他们吓破了胆,担心下一刻死的就是他们。 风池再次强调:“只要王妃愿意做这唯一的质子,那我立刻放所有人下山,否则,大家便一起死。” 随着他话音落下。 众人耳边再次传来爆炸声。 那爆炸就发生在附近石台,震耳欲聋。 这一次一下子死了十几个禁卫军。 原本沉寂下来的人群,杂乱声音在骤然间爆发。 “王妃,求您救救我们吧……” “属下等人不想死呀!” “王妃,王妃……” 这一次,无数求饶的声音和期待的目光,全部投射在了晏南柯身上。 他们迫切的希望晏南柯能够答应下来。 风池的眼神带着玩味的笑容,就和昨天他亲手捏碎百灵丹的时候一样。 他惯于玩弄人心。 晏南柯确实察觉到了来自于那些人赋予她的强大压力,如果在此时答应下来,想必会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事。 就连她都在考虑,要不要真的自我牺牲一下。 可如果真应声下来,那么等待她的,必然是不怎么好的结局,也许此生都会受人掣肘。 这并不是她的性格。 晏南柯忽然弯了弯唇角,勾唇一笑。 她眼睛里迸发出极为冰冷的光芒。 比疯,那就看看谁才是最疯,最不怕死的那一个。 “本妃可没那么伟大,甘愿为别人牺牲……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说完,她率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改良版的火雷珠。 第四百七十章 将人质带下去 这些火雷珠的威力比以往更甚,如果这一把全被晏南柯引爆,以她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绝对无一活口。 这可比那些火药还要厉害的多。 当即就有几个站在晏南柯身边的人脸色黑了。 这女人什么来头,怎么会将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身上! 虽说火器并不少见,然而却很难控制,除非必要,谁敢把如此危险的东西随身携带。 一不小心,人就没了。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还露出一抹掌控一切笑容的风池,这会儿脸上也变得铁青一片。 本来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是如纸一样惨淡难看。 “你……” 这女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晏南柯挑眉,火雷珠在她手里来回滚动,看上去相当危险不安分。 “我怎么了?” 她扬起眉眼,眼底的冷笑却越来越深。 只不过这会儿,她略微嘲弄的看着太后和风池二人。 “你说整座菩提寺都被你们埋了炸药……可我不信。” 她眸光锐利,像是能够看透人心。 “火药这种东西,一向被官府掌控,每年都的产量就那么多,就算你们二人准备多年,可来路也就那么几个,想要布置能够将整座菩提寺炸毁的火药,先不说多难 ,这代价也未必太高了。” 风池看着她的脸,没说话。 他脸色阴森的可怕,面容冰冷至极,可是放置在轮椅上的手指却微微蜷缩着。 因为,晏南柯说对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将整座菩提寺炸毁的火药。 上次光是炸了一排房子,就用了大半。 可他不能露怯。 否则满盘皆输。 “呵,你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你贪生怕死,不想为了这些人牺牲自己罢了,将话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真是可笑至极。” 晏南柯眸光清亮,忽然侧头看着那些惊疑不定的禁卫军。 “所有人听着。” 她举起用来调遣禁卫军的令牌,声音传出很远。 因为运用了内力的缘故,几乎所有禁卫军都听到了她的话。 “敌人奸诈至极,意图挑拨离间,绝对不能让对方阴谋得逞,本妃在此发誓,若他胆敢再对你们任何人动手,本妃立刻敌人同归于尽……” 她声音清脆,更是清晰的进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原本那些人还惊惧的表情,居然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面色变得安定下来。 这菩提寺不光有死士,还有风家养的数千侍卫。 如果没有人马调用,想要大败对方还有些困难。 如今 军心稳定,晏南柯的眉宇也逐渐舒展。 风池终于抬起头,用正眼看她。 “你真的敢这么做?” 晏南柯轻轻勾唇,对着他挑了挑眉,眼神十分纯澈,“那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究竟是谁不敢动,这会儿已经显而易见。 晏南柯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火雷珠,双眼之内是对死亡的毫不畏惧。 风池低垂着眉眼,双手紧握成拳,他眉眼之内溢出一抹冷笑,惨白的唇瓣微微开合。 正要开口,突然被太后提前打断:“池儿,别冲动。” 风池侧头盯着太后。 太后这次正色的看着晏南柯,“你这丫头果然是个不怕死的,哀家心服口服,之前那些要求不过是玩笑,绝王妃切莫当真。” 晏南柯不动声色,“放人。” 太后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现在放人,哀家和风家恐怕也就保不住了,那倒不如一起死,不知可否各退一步?” 晏南柯也深知再逼迫下去,会将这两个人逼的狗急跳墙。 所以,她没有迟疑:“可以,怎么退?” 太后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她之前说了那么多,皆是半真半假,目的就是让人误以为她和风池真的已经走到绝路,逼迫晏南柯和那 些禁卫军心中产生恐惧。 没有人会不畏惧死亡。 尤其是这菩提寺上面,可站着上千人。 炸药都是提前埋伏好的位置,但是数量不多,能够小规模的吓唬人罢了。 真想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那根本就是做梦。 风池恐吓失败,晏南柯没有上钩,接下来他们则是变成了被动。 “让哀家和风家所有人撤离皇城,哀家可保这些人安然无恙。” 晏南柯眯起双眸。 她在打量着太后所言是真是假。 只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不行。” 太后听她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气的唇瓣略微颤抖了一下。 “那你想如何,依旧同归于尽?” 晏南柯笑了笑,这一次,她的笑容看起来温良无害。 “我这个人,惜命的很,还并不想死。” 太后:“……” 信她个鬼。 “如果放你们安然离开,万一最后关头你们反悔杀了所有人怎么办?并非我不相信太后,而是以防万一。” 太后咬牙切齿。 她就是摆明了不信。 晏南柯笑眯眯的说道:“不妨让池郡王来做人质,我放你们其余人出城,然后到时候双方一起交换人质,这样做最为公平。” 风池差点儿将自己的椅子扶手 捏碎。 好一个公平。 这女人明显就是在记他刚刚要将她当成人质的仇。 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太后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不行!” 风池是她风家唯一的传人,而且如今他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只要找到一线生机,就能继续活下去。 晏南柯脸上笑容消失,顷刻间沉了脸。 “那还是算了,一起死吧。” 说着,她就要直接引爆自己手中的火雷珠。 那是毫不犹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等等!” 千钧一发,风池出声。 他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晏南柯。 他薄唇轻轻抿了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答应。” 他答应做人质。 太后心中一沉。 “要做人质,也该哀家来做,即便是哀家被抓,皇上也不敢将哀家如何!” “太后不必多言,我去。” 风池滚动轮椅来到晏南柯的面前。 他声音清冷之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你很特别。” 晏南柯一把抓住他的轮椅扶手,二话不说一个手刀下去。 看着风池晕倒,再也不能用那种让人厌恶的言语说话的时候,晏南柯才松了口气。 她挑眉,盯着对面的那群人。 “将人质先带下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晏南柯,你敢! 太后的眼睛已经红了。 看到风池被人推走,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池儿!” 只不过,已经没有任何人给予她回应。 晏南柯这才重新看着太后,“本妃这人说话算数,答应了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太后,请吧。” 她挥手,让所有禁卫军行动,让出一条通往山下的道路。 那些禁卫军的心情,就好像过山车一样。 他们虽然也是官兵,可是并没有上过战场,很少遇到死亡威胁,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危机,还是头一次。 很多人也是吓得有些腿软,惊出一身冷汗。 可是看到王妃只凭借一己之力,如此简单的解决了问题,惊讶的不可思议。 更没想到,那般难对付的风家少主,也成了阶下囚。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她被这结局气的不轻。 但是此时的她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带着其余手下离开菩提寺。 只有离开这里,脱离包围,才能再次和晏南柯谈判,想方设法将风池救出来。 那些之前被抓住的大臣们,一个个被绑在一起,穿成串围在最中心的位置。 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也就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钢刀。 看着太后的人真 的走了,禁卫军统领这才跑到晏南柯面前。 “王妃,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晏南柯侧头盯着说话的人,“要不然呢?” 就见那统领一脸的不甘愿,“对方人数这么少,咱们这么多人轻松就能将他们拿下来,真放走了他们,这么好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拿下?” 晏南柯不由得冷笑起来,一想起之前这个统领被爆炸吓得浑身哆嗦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生嘲讽。 “本妃领的皇命主要是解救所有人质,抓人这件事是次要,若是人质有损,那才是得不偿失。” “可是王妃……” 晏南柯的目光冷了下来。 那眼神看的统领毛骨悚然,脊背一阵汗毛直竖。 也不知道,为何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为何能够给人这么大的压力。 “闭嘴。” 他瞬间住口,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刚刚那样提议,他明显是有私心的。 如果既能解救这些大臣,又能拿下反贼,可谓是一举两得,这样一来,他的功劳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如果真不小心死了几个老臣,那也必会空出一些职位,到时候…… 只可惜晏南柯根本不给他机 会。 想到自己刚刚被呵斥了一顿,这统领低着头,眼神之内却闪过一道阴霾。 晏南柯并没有派人去追。 只不过等太后的人走光了,晏南柯才发现,宫天齐和皇后居然被留了下来。 他一身狼狈,脏污不堪,站在晏南柯的面前,难看的好像笑话一样。 皇后娘娘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而且明显面色不太正常,看上去应该是生病发烧了。 两个丫鬟紧张不已的在旁边照顾着,看到禁军过来,立刻跑过来求援。 晏南柯骑在马背上,目光低垂,“二皇子犯下谋逆之罪,将他抓起来。” 刚才宫天齐说的那些话,在场不少人也都听见了。 立刻就有禁卫军意图上前抓人。 宫天齐面上慌乱了一瞬,他立刻大声喊道:“晏南柯,你敢!” 晏南柯牵着马,就停在了他旁边。 “本妃为何不敢?” 宫天齐仰起头看着她。 阳光下的女子英姿煞爽,身上穿着简单素雅的衣衫,那张比画还明媚的脸上,露出三分讥笑。 好像在嘲笑他如今的落魄。 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握着,那种难堪,令他有些发不出声音。 嗓子干涩的要命,喉咙里都出现了一股腥甜的味 道。 “我乃是皇子,即便是要抓,也只有父皇亲自下令才可,你算是什么东西,这还轮不到里越俎代庖!” 事到如今,宫天齐还忘不了他曾为太子的那一份高傲。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个废物。 随后,她毫不客气的扬起手中黑色长鞭,直接对准他的脸甩了下去。 “啪!” 宫天齐被一鞭子抽在脸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晏南柯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像是在故意羞辱他一样,只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有没有资格,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目光冰冷,盯着宫天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晏南柯好笑的扬起鞭子,还想继续抽打几下,可是第二鞭还没等落下,就被一道身影给拦住了。 是刚刚那个禁卫军统领。 至于名字,她不知道。 面前这个统领脸色难看,却声音低沉的道:“王妃娘娘,不管怎么说,二殿下也是皇子,您这样当众殴打皇子,可是在打皇室的脸面。”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关你何事?” 那统领依旧没动,“刚才那些话,下官虽然听到了,可那样的场合,二皇子殿下明显是被威胁的,在场所有人 有目共睹,您不过是区区女流之辈,岂能伤害皇子?” “哦,是吗?” 晏南柯被这统领的一番话给逗笑了。 对方的小心思易于言表,明显是看到宫天齐马上就能回宫,因此迫不及待的来抱大腿。 毕竟,宫祀绝如今并不在她身边,相较于一个女人,直接对皇子出手相助,最能得利。 对方官职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那你说,本妃应该怎么办?” 听到晏南柯这话语中的意思有些软化,他这才扬了扬下巴,略显得意道:“应该立刻准备马车,送皇后娘娘和二皇子殿下回宫。” 晏南柯笑了笑,没回答。 但是对方却认为她同意了,亲自走到宫天齐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甚至还找来了几个人一起帮忙。 晏南柯并没有阻拦,而绝大多数的禁卫军也只是看着。 毕竟,现如今军令掌握在晏南柯的手中,按照规矩上来将,现在所有禁卫军第一个要听命的人是她。 只是,这禁卫军统领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下场。 此时一行人重新回到皇城进入皇宫,晏南柯特意安排人押送风池面圣。 也顺手带上了宫天齐和那小统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公报私仇 老皇帝坐在床榻上,正在翻看信件。 他脸色薄红,看上去气色还好,只是经常性的从口中发出一声声咳嗽。 “儿臣拜见父皇!” 一进门,宫天齐就立刻跪倒在地。 他脸上都是委屈的表情,身上更是狼狈不堪,除了那只已经瞎了的眼睛,脸上还有一道肿起来的红痕。 一看就是被鞭子抽打的。 老皇帝皱眉,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怎么弄的?” 宫天齐低下头,双手紧攥着,强忍着怒火告状:“就是这女人做的!” 他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晏南柯。 而那禁卫军统领更是跪下磕头,争着来为宫天齐作证。 “皇上,此事属下亲眼所见,绝王妃无缘无故就殴打二皇子殿下,实属逾矩!”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 老皇帝的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 看到他的表情,宫天齐这才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父皇一定会为他做主的。 “王妃打你,肯定有她的理由。” 这话突然从老皇帝的口中说出来,让整个养心殿一片安静。 宫天齐有这种怔愣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老皇帝:“父皇……” 老皇帝坐直了身体,目光一片冰 冷。 “你受了伤,又受了惊吓,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别的,老皇帝就要将他打发出去。 “父皇,儿臣没有做错什么,明明就是晏南柯她肆意出手,不把儿臣和皇室放在心上!” 那统领见势不妙,心口也是咯噔了一下。 看到二皇子处于弱势,他连忙开口帮腔:“二皇子殿下被逆臣贼子抓住,绝王妃却完全不顾及人质和禁卫军的性命,将所有人放置在危险境地当中,还请皇上明察,为属下等人讨回公道!”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你们不是没死吗?” 听到她如此冷淡的语气,那禁卫军统领被气的不轻。 “皇上,当时敌人在整个菩提寺安放了炸药,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拉着所有人去死,那可是上千性命……” “可绝王妃呢?明明只要用她一个人,就能顺利将所有人都救出来,但是因为她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说什么都不答应,导致如今人质还处于危险当中!” 禁卫军统领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将晏南柯说成了宵小之辈。 宫天齐也趁势追击,插话道:“此等女流之辈,果真胆小怕事,一点儿不 知道轻重,如果是本皇子,本皇子一定答应下来!” 他仰起头,将自己摆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现如今晏南柯没能将那些人质救出来,就证明了她的失职。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晏南柯之前所做的一切贬低的一文不值。 在他们心中,没有答应对方提出条件的晏南柯,就是懦弱至极的人。 老皇帝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暗红色内襟,金色蟒蛇纹在他的锦袍之上盘旋着。 被那双森冷的蛇眸盯着,会让人生出一种从心里透出来的寒意。 男人负手走来,一身气势逼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俊美无双的脸上,一双凤眸饱藏杀机,眉心红莲更是令他的五官变得精致艳丽。 “你的命,比不上王妃的一根发丝。” 清冷矜贵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让他统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晏南柯第一时间跑到他身边,懒洋洋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王爷,你怎么不在晏家好好呆着,跑到皇宫干什么?” 宫祀绝闻言,原本冷若冰霜的眉眼融化。 抬起指尖轻轻刮了刮晏南柯的 鼻尖,“私自出城的事,等回头再与你好好探讨。” 她听出了男人语气里面的怒意。 趁着男人身体尚且虚弱之际,她独自带人出去营救人质,恐怕让他担心了吧。 晏南柯低下头,眼睛里却是不认输,不服气,“我自有主张,也有把握,不会真去做以身犯险的事。” 宫祀绝眯起双眼,目光危险。 “本王都知道了。” 他说完,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大步来到养心殿的正中。 看到他的身影,哪怕是老皇帝都在此刻坐直了身体。 “咳咳,绝王正好你来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全权处理。” 他这话,摆明了自己不管了。 不会插手任何关于营救这方面的事。 宫天齐愣了愣:“父皇,您说什么?” 老皇帝目光冷冽,再也看不出以前的半点儿温情和恩宠。 对于宫天齐这个假皇子,他已然不会再在意,之所以没有发飙让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已经是他在忍耐了。 “朕累了,先去里面休息。” 他放下东西,露出一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被小太监搀扶着进入了内殿里。 “父皇,父皇……” 宫天齐还不死心,他浑身冰冷,好像被人当 头一盆冰水泼在了身上。 父皇不管他了,父皇怎么能不管他了! 宫祀绝不理会宫天齐的心情,牵着晏南柯的手走到前面。 外面还被他带过来了不少手拿兵器的暗卫。 “来人,此人污蔑王妃,拖下去,重打五十板。” 宫祀绝的目光幽深狠厉。 五十板听起来不算多。 可是打板子这种事情猫腻很多,别说五十,如果打板子的人有心,哪怕是十板子,都可能将人直接打死。 而宫祀绝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现在究竟有多大的怒气。 此人,必死无疑。 “王爷,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是在徇私枉法,公报私仇!” 那统领被两个人拖着往外走。 他大声嚎叫着,却只看到宫祀绝冷漠的脸。 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一刻,那统领脸色煞白,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恐惧的不能自己。 更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后悔莫及。 怎么会这样! 宫天齐看着被拖走的人,心中已经冷的发抖。 他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父皇离开的方向,从地上勉强爬起来站起身。 “宫祀绝,你究竟对父皇做了什么,为什么父皇他突然对你如此偏宠!” 第四百七十三章 和她抢肉吃? 宫祀绝低垂着眼睛瞧他。 忽然,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小腹受到重击,宫天齐一下子倒在地上。 他感觉腹部绞痛的厉害,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这一刻移了位。 “宫祀绝,你竟然敢对本皇子动手……”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看着他躺在这里,如今再也没有任何人胆敢过来阻拦他的动作。 那双凤眸冰冷的有些可怕。 “不光敢对你动手,还敢杀了你。” 宫祀绝的语气没有半点儿情绪,他说这话,就像是在说吃饭睡觉那样简单。 宫天齐嘴角抽搐,他蜷缩在地上,拼命后撤。 他看出了宫祀绝眼神里面的杀意,他是真的敢这么做。 “你就不怕许家的报复吗?如果镇东王知道本皇子死了,一定会不计代价杀过来的!” 事到如今,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利用威胁的手段。 如今他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做皇子,就是因为镇东王手下三十万大军的兵权。 可惜,他只看到了宫祀绝嘲弄的眼神。 “废物罢了,脏了本王的手。”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看着宫天齐的惨状神色并没有多大波动。 “王爷,风池将他放回来,恐怕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将他先关起来吧。 ” 宫祀绝点点头,立刻让人将宫天齐拖走。 宫天齐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两人,嘴角被他咬破,流出一抹血痕,那眼睛里面的怨恨都要溢出来了。 养心殿一下子空了。 可老皇帝并没有过问下去的意思。 甚至连风池都没召见。 “我将风家唯一的嫡子抓起来了,王爷要不要去审问一番?” 宫祀绝显然知道这件事。 他收紧手指,陪着她来到门外。 风池已经醒过来了,目光淡淡的在两人脸上扫过。 “什么时候放本郡王回去?” 晏南柯听到他这轻松的语气,不由得笑了笑:“郡王以为这是做客来了吗?” “差不多。” 他靠在椅子上,手脚看起来还没有多少力气。 腰腹的位置,一点儿鲜血的颜色透了出来,看起来凄惨的很。 他看到了宫祀绝的神色如常,脸色也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应该被引动了体内的火毒才对,为什么……” 虽然没多问,可是宫祀绝依旧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到风池,有些抑制不住心头想要将此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与你何干?” 风池低垂着眸子,眼底划过一道算计。 “绝不可能,我的血带有剧毒,正好能 够与你体内的火毒中和,火上浇油,越演越烈才对。” 晏南柯的表情有些僵硬。 “风池,你说这些,是不是本妃可以当成是挑衅,然后直接杀了你?” 风池摇头:“你还要用我来交换人质。” 他语气十分笃定。 晏南柯被他这胸有成竹的表情给气笑了。 “不杀你,但是不保证你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那样做,太后也不会保证其余人质是否完全。” 他这幅样子,看起来依旧像是什么都在掌控之中。 晏南柯相当想要打破他这份冷静。 只是他说的不错,确实还需要用他来交换人质,死的,就没这么大的价值了。 “阿柯……” 晏南柯稳住呼吸,看向宫祀绝。 就见到男人眸光略微闪了闪。 “本王为你出气。” 他示意属下过来,将风池带走。 那声音格外冷冽无情,“别弄死弄残了就成。” 风池瞳孔瑟缩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 宫祀绝淡然:“让你确切的知道,来这里不是做客的。” 晏南柯看到风池被人推走,有些担心。 “王爷,这样会不会……” “不会,放心。”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肯定有分寸,也就不多过问了。 而且她也听说过玄武 司的一些手段。 让人痛苦的方式有很多,也不需要在身体上留下太大痕迹。 她只能为风池默哀一下,谁让他不惹别人,偏偏招惹宫祀绝。 在他在眼里,宫祀绝是个既体贴又温和的人,可是在外人的眼中,残暴名声就从来没减弱。 对风池下手,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报复。 还有要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关于他这么多年的计划和秘密。 只不过这人的骨头硬的很,哪怕是宫祀绝亲自下场审讯,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当天夜里,宫祀绝从天牢回府,洗去了一身血腥气,这才回了卧房。 晏南柯也没睡,正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名册。 这上面,是整理出来的被抓走的人员名单,最上面的那个名字,就是端王的。 听到脚步声,晏南柯推开门,迎入一身凉气袭人的宫祀绝。 她将提前让人准备的饭菜热了一下送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风池那里有问出什么来吗?” 宫祀绝凝眸,眼神中的煞气还并未散干净,他薄唇轻启:“没有。” 晏南柯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果然。” “只是……本王打探到了一些事。” 晏南柯停下筷子,好奇的看过去 。 “皇上确实不是太后亲子,而太后那个被暗中处死的孩子,并没有死。” 晏南柯一下一下的咬着筷子,实在对这消息吃惊不已。 “都过去这么久了,那孩子即便是没死,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去哪儿了。” 宫祀绝没反驳她的话:“嗯,太后和风家早就已经投靠大漠,大漠国如今的贵妃,曾是风家的人,其二王子,与风池为表兄弟。” 晏南柯拧眉:“投奔对方肯定要拿出足够让对方动心的利益才行,如此说来,这次设局应该是太后与风池在向大漠表达诚意……” “还有,一座金矿。” 晏南柯心头一凛,她就知道,风家突然拿出那张图纸的举动不简单。 他这是在证实那图纸的价值,在故意告诉大漠,只要接纳他们,就有机会得到无尽好处。 晏南柯磨了磨牙,指尖不断在桌面上敲动着。 “都过去这么久了,以风池的聪慧,我不信那图纸还没有被破解,而且我猜测,那藏在画中的宝图,这会儿一定已经被送出去了。” 宫祀绝看着她,说了一句让晏南柯极为肉疼的话:“阿柯猜的不错。” 她这是要损失一座金山了吗? 不,绝对不可能,从她嘴里抢肉吃,下辈子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 怎么样都不亏 “宝图已经被破解,如今知道金矿所在位置的人,只有风池。” 晏南柯默然。 不,还有她。 “王爷这么说,宝图已经被毁了?” “风池承认,他亲手烧掉了。”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知道了风池的打算。 他之所以敢以身犯险,就是因为仗着自己掌握着金矿的位置。 不管是对谁对任何一个国家,这一座金矿都重要至极。 能够大幅度的提升国力。 晏南柯笑了笑,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王爷,我上次说要送你金矿,可不是开玩笑的。” 宫祀绝眉眼柔和,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掌心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指。 两人靠的极近,让这不算太大的房间温度上升,让这场简单的晚膳气氛有些暧昧。 晏南柯却是大.大方方的贴着他,将头压在他肩膀上。 两个人之间,如今没有什么秘密需要隐瞒。 “这其中一座金矿的位置,便是风家这张宝图上的。” 宫祀绝之前听她说过,还以为是玩笑话,并没有当真过。 如今再次闻言,眼神变得幽深,看着晏南柯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那里面没有任何对此事继续探究的情绪和欲望。 “为何要告诉我 ?” 宫祀绝忽然问了一句。 晏南柯懒洋洋的挑眉,“我的就是你的,哪里有为什么?” 她绝对不会将金矿拱手相让,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宫祀绝实在没想到,会听到晏南柯说出如此直白的一句话。 他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目光略微有些深沉的盯着晏南柯的脸。 这句话,像是彻底取悦了他,让他心中一阵暖流暗涌,无法平复下来。 宫祀绝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迫不及待的想要碰触什么。 一双凤眸低垂,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我也是你的。” 晏南柯耳根瞬间红了。 “王爷……这话题暂且不提,先吃东西。” 宫祀绝咬了咬她鲜红色的耳垂。 “我不饿。”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浑身都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虽然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可她每每感受到他亲近的气息,还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浑身火热。 真是,让她无法自制。 尤其是男人还长着一张让她百看不厌的脸,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有不同的韵味和俊美。 尤其是现在半眯着眼睛,眼尾略带眼红,呼吸轻微,声音低哑的男人,更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尽诱惑感。 她……根本就把持不住。 “不饿的 话,我让人将饭菜都撤下去好了。” 宫祀绝微微扬起眉眼,却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外面天色渐暗,繁星高悬。 初春的天气暖意复苏,随之增长的,还有无限生机盎然。 晏南柯感觉自己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宫祀绝的身影遮掩住她,那好像妖精一样豁人心魄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我想吃你。” 让人头晕目眩,思绪无法回笼。 也不知道昨晚怎么过来的,晏南柯又起来晚了。 她一睁眼睛,就发现床边已经凉了一片。 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晏南柯走出王府,就看到风花打了水过来。 “风花,王爷呢?” 风花一愣,忽然想到什么,“王爷一大早就走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晏南柯眸光暗了暗,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不由得心中一震。 他故意的。 否则她肯定不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风花,备马。” “我这就去。” 风花不疑有他,立刻让人去安排。 她身上的伤不重,这几天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她不想在床上一直躺着,哪怕晏南柯不再将她当成丫鬟,她也要留在她身边服侍,凡事都亲力亲为。 简单洗漱了一下,晏南柯未施粉黛,拿着武器长鞭直接上 了马入了宫。 只不过这一打听,才知道风池早上就被宫祀绝提走了。 至于人去了哪儿,不言而喻。 太后等人逃了一晚上,在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要将风池救出来。 宫祀绝害怕这次她依旧带着人去交换人质,所以才这么快动身。 就是为了不让她靠近危险。 她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点儿怒火来。 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动武,自己的安全才最危险。 想到此处,她第一时间要离开皇宫去救人,才来到宫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贵妃带着几个嬷嬷挡住了她的去路。 原本雍容华贵的脸上,此时满是苍白之色,她在看到晏南柯的一瞬间,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还请王妃救命。” 晏南柯停下脚步,眼神之内透着疑惑。 “有什么话慢慢说。” 慕容雪低下头,被晏南柯搀扶着一条手臂站起来。 “是天宇出事了,他还在牢里,有眼线拼死为本宫送信,说他快死了。” 说着话,贵妃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会如此的求到她面前来,说明事出从急。 晏南柯皱眉,想到不久前贵妃带着她去找柳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贵妃可知道三皇子 殿下被押在什么地方?” “知道,可是本宫进不去。” 她如今已经是冷宫的一员,这六宫之内的权力,并不在她手上。 现如今太后联手风家造反,所有权力都回到了皇后手上。 而昨天,皇后回来了…… 老皇帝在知道宫天宇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后,就没再将取血的主意打在他身上。 然而,也并没有管他的死活,还是被关在皇宫之内的天牢中。 慕容雪顿了顿,随后咬牙道:“如果王妃能够救下天宇一条性命,今后我慕容家,为王妃和王爷马首是瞻。” 她声音坚决,没有丝毫敷衍。 贵妃对这个儿子,是真的疼在了骨子里。 而对于晏南柯来说,这绝对是个收服人心的好机会。 不管怎么做都不亏。 晏南柯想了想,立刻道:“娘娘带路。” 皇宫天牢的位置藏的很深。 距离皇宫内院也很远。 等到的时候,贵妃已经走的气喘吁吁,她停在拐角,对着晏南柯指了指不远处被严密把守的黑色铁制大门。 “本宫已经去了两次,都被挡了下来,如今这宫中我孤立无援,已经没有办法,所以才想请王妃出面。” 晏南柯也没有给贵妃保证什么,她大步走出拐角来到那天牢大门之前。 “本妃要探监。” 第四百七十五章 会杀了所有人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守在天牢门口的十几个人齐刷刷地掏出了武器对准了她。 为首一人脸色冷凝道:“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闯此地一步。” 晏南柯看对方这架势,心里顷刻间就明白了,显然是皇后搞的鬼。 她昨天和宫祀绝一起将宫天齐关押了起来,对方心中难平,就将火气都撒在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宫天宇身上。 晏南柯倒是并没有怎么生气,而是不紧不慢的问他们:“你们可知道本妃是谁?” 几个守卫显然并没有见过晏南柯。 “不论是谁,都不得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 这些人还真是对皇后忠心耿耿,晏南柯略微杨眉,就在那些人惊讶的表情中抽出了鞭子。 “不过是几条狗,也敢在本妃面前乱吠。” 慕容雪带着几个嬷嬷就站在后面不远处。 然后就见到,晏南柯一人一鞭子,将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侍卫打的七零八落。 她不经意的捂着嘴,眼神之内透出几分惊骇之色。 “就这么进去了?” 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贵妃娘娘,顺便保护着她往里走,“娘娘,别多想了,三皇子殿下要紧。” “对!” 慕 容雪收回目光,让跟在她身后的太医也尾随而上。 如今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必须要以防万一,所以第一时间将太医也找来了。 晏南柯是一路打进去的。 如今这皇宫之内,哪怕是老皇帝都管不了她,她犯不着再看谁脸色。 虽说她也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前去调动侍卫也可,却没有这样做更快,更方便。 慕容雪听着耳边那些人的哀嚎声,看着晏南柯的背影,只觉得敬佩不已。 绝王妃果然和传闻之中的一样……彪悍…… 天牢深处,水牢之内,一道身影极为狼狈的被吊在其中。 晏南柯看到宫天宇之后,也没有顾忌脚下的水赃物,拿出七玄砍断他身上的锁链,将他提上了岸。 宫天宇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那双桃花眼,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让他记忆很是深刻的脸。 此时他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病态红润,额头上烫的厉害,整个人却在瑟瑟发抖。 身上衣衫有些不整,能够看到一道道七零八落的鞭痕。 显然是昨天夜里被打的。 有些伤口还翻卷着,露出下方有着苍白的血肉,看起来相当凄惨。 晏南柯见他这幅样子, 不由得有些皱眉。 他呼吸有些微弱,如果再来晚点儿,没准就只能带回去一具尸体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地宫里面,只不过当时事情太过复杂,她还没来得及解决宫天宇的事。 而且他怎么说也是皇子,皇上没下命令,宫里没几个人敢动他。 却是没有料到,皇后居然会在这时候,趁着所有人注意力不在此处下这种狠手。 可惜,她想多了。 宫天宇并不是她的绊脚石之一。 “宫天宇,你醒醒。”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脸,但是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她双眸沉了沉。 虽然三皇子以前确实做过一些错事,不过罪不至死。 他被抓,被关起来,也不过是咎由自取,她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他身份已经被揭露,是死是活已经无法影响大局。 唯一的价值,便是贵妃和慕容家对他的态度。 只不过如果贵妃知道,自己一心疼爱的的儿子,都是假的……那慕容家还会不会…… “天宇!” 慕容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加快了脚步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双眼睛顷刻间红了。 晏南柯退开,让太医拿着药箱过来给宫天宇诊治。 贵妃眼睛通红,浑身颤抖不安。 一双眸子被水雾萦绕,抓着他衣袖的手死死用力。 太医在旁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势,一边为他把脉,随后脸色难看道:“贵妃娘娘,三皇子身受重伤,又害了急热,需要立刻清理伤口,吃退热的药……” 贵妃站起身立刻道:“快把三皇子送到我宫里去。” “是。” 那太医放下手中的东西,担负起了背着宫天宇的责任离开天牢。 晏南柯也没有在此停留,立刻动身随着他们走出去。 外面的地上,还躺着不少人,还有几个互相搀扶,互相安慰的狱卒。 一看到晏南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露出畏惧的表情,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在她的强大威势之下,晏南柯等人顺利来到贵妃如今所居住的冷宫。 这里条件虽然不太好,却也比水牢强的太多。 将宫天宇的伤势交给太医处理,晏南柯和贵妃不方便再留在房间,两人在外面等候。 晏南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贵妃让人送上来的茶。 她琢磨了一下,忽然并没有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句,“娘娘知道三皇子并非自己亲生吗?” 这件事是皇宫里最大的 隐秘,知道的人肯定很少。 但是皇后和太子知道,她想贵妃这样的女人,也绝对不会被蒙在鼓里。 晏南柯目光相当锐利的看着她,好像能够看透人心。 贵妃拿着茶杯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目光平静的抬起头,“王妃从何得知此事的?” 她果然知道。 这皇宫里的人还真是深不可测。 如果不是从血蛊这里找到证据,证明了一切,怕是老皇帝到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的血脉,很早就已经被人偷梁换柱,周围的人全都瞒着他。 “就在不久之前,不光本妃知晓,就连皇上亦知。” 贵妃闻言,手中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她捂着唇面色震惊至极。 “你的意思,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晏南柯没有隐瞒。 既然要拉拢贵妃支持宫祀绝,这件事就必须让她知道。 令她明白,谁才是她必须要效忠的人。 对定北王那边的支持,她势在必得,此时是为王爷铺路的最佳时机。 “皇上之所以没有立刻揭穿此事,是害怕有人狗急跳墙,导致圣武国出现混乱,可我相信,娘娘您知道结果的。” 贵妃听的心脏冰冷,“那皇上会杀了……所有人吗?”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黑阎军 晏南柯没有正面回答,“您觉得呢?” 这一句反问,让贵妃浑身僵硬,她低垂着眉眼思索了许久,忽然捂着脸轻轻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相当悲凉。 “一直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我的。” 她身为贵妃,是除了皇后之外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哪怕是平日里,皇上来她这里的次数,也比皇后那边更多。 虽然皇后仗着家世的原因,里外都狠狠压着她一头,可是她也得到了皇上更多的恩宠。 别人都认为她宠冠六宫,能够与皇后平起平坐。 时间长了,即便是她自己都有了这种错觉。 然而事到如今,听到晏南柯口中说出地宫一事以后,一切想法如镜子一样破碎。 那些念想全部被搅成粉末。 “王妃也说了,皇上之前并不知道天宇并非他亲生,他却打算将其当成血引,来为自己续命……” 晏南柯看着贵妃,心中多了几分同情。 只是她没有多嘴,更没有评断这件事谁对谁错。 “如此说来,他从来没有将我们母子放在心里,顶多当成用完就丢的工具,若非我兄长驻守边关手握兵权,他恐怕早就将我们母子除掉了。” 贵妃说的这 些话虽然有些可悲,却是实情。 三皇子能够留下一条命,还是因为定北王的缘故。 “事已至此,娘娘向前看吧。” 慕容雪抬起头,有些发红的眼睛注视着晏南柯。 她颤抖着指尖擦了擦眼角,随后很快收敛情绪,重新变得优雅起来。 这般看来,她依旧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王妃说的不错,本宫确实没有时间再去想以前的事了,你既然已经帮我救出天宇,本宫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慕容家今后就听从娘娘吩咐了。” 她语气平和,如果不是眼睛里还有一些水花,仿佛刚才情绪有些崩溃的人不是她一样。 晏南柯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与贵妃联手肯定不亏。 慕容家是圣武国有名的家族,虽然是后起之秀,却在走上坡路,和许家那个逐渐衰亡的家族比起来,蕴含着盎然生机。 更有价值。 等王爷登基以后,慕容家也将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坚强的后盾。 相信慕容雪是聪明人,知道这样选择有利而无一害。 “有娘娘这句话就好,我相信娘娘的本事,本妃那边还有事,就告辞了。”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才到门口,突然间听到里面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她一回头,就看到宫天宇出现在她身后,那个人面容憔悴苍白,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真的,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吗?” 他声音沙哑至极,就这么问出声,语气之内隐含不安和恐惧。 那个原本玩世不恭的人,这会儿一张脸都带着惶然的表情,像是心中的高山被人一下子推翻。 晏南柯忽然道:“宫天宇,如果你是皇上的亲儿子,你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这件事说不好对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依照老皇帝那般心狠手辣的性子,若非宫祀绝如今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杀他的。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这老皇帝,兼职比畜牲都不如。 这话她不会宣之于口,却心中有数。 看着宫天宇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晏南柯的眼神恢复冷凝。 “如果你不想死,就离开京城吧。” 给了他最后一句忠告,晏南柯大步往外走。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宫祀绝了。 宫天宇浑身的伤口才刚刚包扎好,可是因为他突然行动,又有些裂开。 甚至从衣襟处 透出了鲜血。 只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狼狈,哪怕此时依旧被烧的头晕目眩,可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慕容雪有些心疼的过来搀扶他,“天宇,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宫天宇眯起双眼,侧头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母妃……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不告诉儿臣?” 慕容雪眼神闪了闪,她抓紧他身上的衣袖,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无奈,“除了你,本宫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句话,直接说明了她所有的心思。 进入这深宫之内,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就明白如果不答应配合对方,恐怕就再也不会有儿女了。 在那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将到手的孩子送走。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宫天宇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即便是没有血脉亲情,他依旧是她唯一的孩子。 宫天宇没有血色的唇抖了抖。 他反手将母妃抱在怀里,一直骄傲的人眼睛里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早知道我就该听母妃的,母妃……儿子错了……” 他走错了路。 若是听母亲的话,他现在也许并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被打入天牢,被当成血引, 又知晓自己非皇家的身份,这一连串的打击,一般人很难承受的住。 可他还有母妃在。 他微微睁开眼睛,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只要还活着,就有弥补一切的法子…… 找来皇宫之内的汗血宝马,晏南柯没带什么护卫,单独一人上路,寻着交换人质的地点快马加鞭。 跑了整整三个时辰,晏南柯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找到了宫祀绝所在的城池之外。 太后为了以防万一,安带着人退守到了临江城内。 因为这座城靠近河道,里面有着不少码头,地势又易守难攻,是个相当容易撤离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两军对峙的场面。 站在不远处较高的山坡上,晏南柯看到了下方乌压压的一片人海。 那些人身上穿着制作精良的黑色铁甲,头上带着黑色铁盔,每个人手中整齐划一的拿着武器,银亮的枪头哪怕是在黄昏之中,也熠熠生辉。 她注视着那些人相当特殊的打扮,觉得有些眼熟。 心脏的跳动加快了速度,晏南柯猛的睁大了双眼。 她想起来了。 上辈子攻破京城的那些援兵,穿的就是这身打扮。 很多人都管他们叫黑阎军。 第四百七十七章 傲视天下 黑阎军乃是曾经秦王膝下的军队。 随着秦王的死,就销声匿迹,再也不见踪迹。 可如今,却再次现身,比上辈子她见到,足足提前了两年。 城外黑阎军的数量,大概有两万左右,却已经将临江城的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而城墙上,也有一些拿着弓箭的士兵。 只不过这气势就差了不知道多少。 一种不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压,让这一片天地都变得肃穆起来,最前方终于有了动静。 晏南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立刻策马靠近了一些,能够更清楚的看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 太后让人将城门打开。 一些人被吊在了城墙中间。 有人守在绳子旁边,一旦发生异动,会立刻割断绳子。 那样一来,被大头朝下绑着的官员,肯定会摔的头脑崩裂。 太后坐着软轿来到城门口,她身边带着不少护卫。 “没想到交换人质这件事,王爷会亲自前来。” 宫祀绝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银甲加身,让他看起来威风凛凛。 只不过他并没有带什么武器,就那般气定神闲的一动不动。 凤眸微微抬起,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像是能将人冻成冰雕一般散发着寒意。 “将人质 交出来。” 太后神色和善,“绑来的人质就在那些墙上,还请王爷先按照约定,让哀家看看池郡王可否安好。” 宫祀绝没说话,摆手让人将风池带上来。 坐在轮椅上,风池微微垂头,看上去像是晕过去了。 太后立刻紧张起来,一双苍老的眼睛也冷了下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宫祀绝拍了拍手。 有人走上前,拍了拍风池的肩膀。 受到外面的刺激,风池好像这才有了反应。 他脸色惨白如纸,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 也许有,但是看不出来。 谁也不知道玄武司的刑罚多么可怕,因为很少有人进去还能出来。 风池本来就体弱,被这么折磨一番,很明显受了不小的损伤。 “池儿,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太后微微咬牙,气的浑身颤抖。 虽然她也没有善待这些俘虏,可是这些人死了也比不上风池的一根手指头。 风池恢复神智,这才仰起头靠在椅子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挑眉,斜睨了宫祀绝的方向一眼,那目光之中隐藏着相当危险的意味。 “太后,池儿无事。” 听他说话了,哪怕那声音相当嘶哑难听,太后也总算松了口气。 “绝王,将池儿送过来,哀家不会让人对那些人下手。” 宫祀绝眯起眸子,“将所有人放下。” 太后闻言,也对着后方摆摆手。 所有大臣被安全放在地面,被人绑成了一串送到了前面。 两方人马都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按照规矩交换人质。 风池也被推到了空地上,距离对面那些人质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太后面容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风池,随时准备让人救援。 外面那些一身黑甲的军队,实在让她有些惶恐不安。 这群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 只不过,她这边也并非没有留后手,如今大漠国所有隐藏在暗中的人都被调动出来,就是为了保证风池平安。 虽说这次行动失败,可只要离开这里…… 他们还能够东山再起,将圣武国彻底推翻。 将整个圣武国皇室踩在脚下,将她所憎恶的人挫骨扬灰。 “给你!” 那些人质已经走过了中间的那条界限。 而风池的轮椅,也被顺利推到了另外一边。 一群人蜂拥过去,将风池整个护卫在后面。 可就在这顷刻间,变故突起。 城墙上的那些侍卫,突然射出弓箭,对准了 被送回来的那些圣武国大臣。 太后眼神锐利,目光冷冽至极。 上次风池被晏南柯带走的事情明显惹怒了她。 在自己这方占据优势的顷刻间,就下了决定。 她要让宫祀绝,和这群跑过来的军队死在这里。 风池周围的侍卫早就有所准备,他们虽然穿着侍卫的衣服,可是个个武功不弱,甚至还有人干脆用身体挡住危险。 这些人,全部都是大漠国安排的死士。 这次的任务就只有一个,便是哪怕用命也要护着风池平安回到大漠。 因为他身上有着极为庞大的利益,对大漠国相当重要。 他绝对不能死。 晏南柯在外场看着这一幕,心头倏地一紧。 她早就知道了,太后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必会毁约。 对方保护的只有风池一人,但是他们这边人质太多,太乱,想要全部护着很难。 太后就是要他们损失惨重,哪怕是射死几个也是赚。 而且,这个地界不像是菩提寺,他们随时都都可以弃城撤退,只要留下一些人马拖延时间,足够她带着风池坐船离开。 到那个时候想追就很难了。 晏南柯刚想冲过去,哪怕万一,她也不想宫祀绝有任何危险。 可是她策马才走 几步,就发现事情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攻击,那些黑阎军非但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甚至整齐划一的行动起来。 每个人都有规律的站在特定的位置上,然后举起一只手臂上携带的盾牌。 那些盾牌十分贴合的并在一处,速度极快的成为一道屏障,将那些神色慌乱,跑都来不及跑的大臣们挡在了后面。 宫祀绝那边,更是被保护的严严实实。 他依旧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座下的那匹马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喷嚏,前蹄刨地。 那姿态,好像并没有面临什么刀光剑影,枪林箭雨,而是在郊外闲庭信步。 晏南柯心里不由得平复下来。 她好像担心的有些过头了。 眼前的男人即便是遇到了一些难题,可是他的强大,也依旧毋庸置疑。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出手。 他是王爷,是圣武国未来的君王,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力,足以震慑四方,傲视天下。 太后的表情有些难看。 那些箭矢没有对下方的黑阎军造成任何威胁。 宫祀绝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忽然侧头看了过去,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的瞬间,冷冰冰的眼神恢复了一些温度。 “阿柯,过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被挖空了 随着王爷一声令下,那些黑阎军立刻列阵。 如潮水一样延伸到了晏南柯那边,位列两侧,形成了一条以人为墙的通道。 晏南柯骑着马,一双眸子闪烁光彩,她没忍住,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她向着宫祀绝的方向接近,只不过才没走多远,就看到男人更快的来到她身侧。 对着她伸出手。 两人手指交握,随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将晏南柯整个人从马背上拉了过去。 稳稳的坐在了他怀里。 至于她原本所骑着的那匹马,已经被人牵走了。 她腰间一紧,被他的气息团团包围。 宫祀绝并没有问她为何会来这里,只是带着她走到阵前,看着城门处那些负隅顽抗的叛军。 风池已经被死士带走。 太后也知道不能久留,带着人将城门关闭。 只是,这根本阻挡不了黑阎军多长时间,几乎没出一炷香,就已经逼近城门。 那些还在上面射箭的弓箭手吓得面无人色,一个个手都颤抖起来,弓箭也越来越不准。 宫祀绝呼吸平稳,声音之中透着无尽威严。 “攻城!” 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大起伏,却给人一种相当沉稳有力的感觉 。 晏南柯面容有些红,一双眸子紧盯着前方,看着大门被打开,无数锁链攀附上城墙,这一幕好像和上一世重叠了一般。 只不过,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现在,她却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那些失败者仓皇逃窜。 这种心情相当微妙。 像是跨越了整个时空,让她心情愉悦,无比的畅快。 吱呀呀的声音响在耳中,厚重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跑,快跑……” “不行,敌军打进来了!” 无数嘈杂声音,混乱的脚步声,连成了一片。 那些叛军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可是却逃不出黑阎军的手掌心。 太后等人速度更快,好在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接到风池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去码头的路。 只要上了船,对方想追就不那么容易了。 “快,快点儿!” 太后催促着那些手下,听着身后的杂乱声响,心跳在加速着。 这要是被抓住,绝对必死无疑。 若非没有那些意外,现在他们也不会如此狼狈,至少整个京城都应该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原本,只要抓住晏南柯,以她一个人的命就能够牵制住宫祀绝。 哪曾想,不但计划没有成功 ,还要迎来宫祀绝疯了一样的报复。 那两万大军究竟都是什么人,那样密集的箭雨之下,居然会毫无损伤。 好像如臂使指一样,训练有素,无与伦比。 他们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风池被护送上船,他眼神冰冷,对着太后等人道:“太后,拖延时间。” 太后也有些急,“对方速度太快,手下那些废物根本拦不住。” 风池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冷凝,“抓人质,威胁他们停手。” 太后心中一跳,瞬间明白了风池的意思。 “去,沿途抓一些人挡在路上,能拦多久拦多久!” 船启动,入了湖。 那些侍卫听到命令,带着人挡住了黑阎军的去路。 晏南柯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平民百姓,一双眸子顿时冷冽下来。 “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然而,虽然这手段不入流,但是有用。 黑阎军停下脚步,宫祀绝侧头看着晏南柯,“阿柯,救人的话,需要一点儿时间。” 晏南柯点头,“一定要救。” 虽然这样做,就等于放虎归山,不过在她眼中,百姓的命,更加值钱。 至于风池和太后,她早晚会将其一网打尽,不急于一时。 黑阎军即刻动 手。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些意图拦截,用百姓做人质的叛军就全部毙命。 那些百姓安然无恙的被送回家中,大军沿路来到码头。 只是这里已经空空如也,残留着使用过的痕迹。 晏南柯跳下马站在码头上看了一会儿。 宫祀绝安排了人上船去追,然后带着其余大军护送那些老臣原路返回。 风池和太后坐在船舱之内,他整个人极为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 太后担心的让太医给他诊治,在得知他只是太过虚弱,并没有严重伤势之后,才略微放了心。 “池儿,你好好休息,等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来接应。” 太后声音慈爱,语气之内却透出几分叹息。 走出这一步,对于她来说,也是极为艰难的选择。 风池捂着唇咳嗽了一声,抬起的眼皮却极为冰冷。 “太后,池儿已经得知了金矿所在之地,等到了大漠之后,他们必然会将池儿与您奉若上宾。” 太后脸色总算松懈了几分。 “那就好,咱们也算是有所倚仗。” 风池已经提前让人去探查了金矿所在,只有确定了地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只要将这座金矿牢牢地拿捏在自己手中,那么 他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水路走了这么久的风池太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接应之地。 带着手下人马上了岸,风池很快就就收到了寻找金矿那些手下人的回信。 他眼神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炙热。 毕竟,这宝图在他手中已经很久了,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他破解了宝图的秘密。 他相信,整个天下,这一座新发现的金矿,必然已经被他掌握在手中。 轻轻打开密信。 在看清楚密信之上所写的那些字之后,风池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仔细的将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上面的内容都没有任何变化。 坐在轮椅上的人顷刻间好像脱了力,双目变得赤红一片。 手中的密信也被他恶狠狠的撕成了碎片。 “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 太后从旁边的房间,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她飞快走了过来。 “池儿,你这是怎么了?” 风池的眼珠这才勉强转了转,这个一向喜欢掌控全局,面对任何危险都不形于色的男人,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扭曲的表情。 他咬紧牙关,清冷的脸变得狰狞一片。 “金矿,被挖空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皇上,您真该死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惊到了,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随后,太后腿有些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而圣武国皇城,最近也是热闹非凡。 那些大臣被救回来之后,对宫祀绝和晏南柯更是感恩戴德。 原本那些对绝王府还有意见的老臣们,也是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对二人弹劾一句。 基本上,整个圣武国皇城,如今都已经被掌握在了宫祀绝手中。 再加上他背后的黑阎军现身,压的所有人不敢冒头。 老皇帝也按照当初和晏南柯之间的约定,决定禅位。 今日,便是禅位大典。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位列两边。 因为今日的重要性,所有人穿戴的整整齐齐。 一眼看下去,金銮殿中威严浩瀚,肃穆寂静。 老皇帝经过这半个月之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看起来有点儿皮包骨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折磨,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只是他人还有几分精神,伸出略显枯槁的手摆了摆。 “朕身体不适,最近一段时间,朝中所有政事都交由绝王处置,其能力深得朕心,又立下赫赫功劳,朕决意,从今日起传位绝王,望其能继续延续圣武国江山,让我圣武再昌盛 百年。” 圣旨念完,小太监垂眸将圣旨递给了站在正中心的宫祀绝。 宫祀绝面无表情,就站在原地将其拿着手里。 甚至都没有屈膝下跪。 可是,面对他如此没有礼数的行为,满朝文武却没有任何人说话。 即便是老皇帝,都没有丝毫怪罪。 他勉强的抬起眼睛。 那双散发着精芒的眼在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身上扫了扫。 “绝王妃,你跟着朕过来一趟,朕还有话对你说。” 即便是老皇帝退了位,他也是圣武国的太上皇。 因此,他依旧有权利留在宫里。 太后谋逆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如今整个皇宫都被宫祀绝牢牢把控在了手里。 面对这个最终的胜利者,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好,南柯遵命。” 她没有拒绝,而是对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王爷,这里你来安排,我去会会皇上。” 谁都能看得出,老皇帝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他形容犹如枯骨,整个人都在强撑着,忍受着病痛的无尽折磨。 谁能想到,这么快他就变成了这样。 宫祀绝点头:“你自己小心。” 晏南柯随着老皇帝进了后殿。 这里没有旁人,老皇帝将屋子里所有人都赶走了。 “朕答应你的,已经做了。” 晏南 柯笑了笑:“多谢皇上遵守承诺了,只是……” 她扫了扫老皇帝,眯起双眼:“就算您不禅位,就您这幅样子,还能活几天?” 已经习惯了这丫头不客气的语气,老皇帝并没有生气。 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抬起手,就看到掌心的手帕上一片鲜红。 “朕今年只有五十岁。” 他忽然开了口,一双眸子隐藏深意。 晏南柯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想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如今这皇宫之内,你和宫祀绝不知道的秘密并没有多少,可是有一点朕要告诉你。” 他顿了顿,眸子里多了几分神秘的意味。 “太祖皇帝曾经为了长命百岁,覆灭了整个南疆,将南疆皇室屠杀殆尽,用他们的血来孕育一种能够吸食别人生命力,来增加自己寿命的蛊虫。”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老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却因为牵动肺腑,咳嗽的更厉害了。 “咳咳……咳咳咳……南疆皇室的一位大祭司,用自己的命给先帝下了诅咒,诅咒他的血脉都将活不过三十岁。” 晏南柯皱眉,“可您说了,如今您已经五十岁。” “那是因为,朕曾经吃了南疆圣女的心脏,破解了诅咒,即便如此,朕的 命如今也到头了。” 他说到这里,一双眸子带着几分凶厉之气。 听到这种话的晏南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您真该死。” 她心中不由得,对南感到怜悯可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因为南疆掌握着不少古来流传的秘术,就迎来了灭国之祸。 圣武国的太祖皇帝,更是残暴不仁的鼻祖,这让她也觉得,这国家藏污纳垢的太过严重。 难怪,宫祀绝对这皇室没有任何感情,对这宫家恶心到了极点。 哪怕是她,也有些心里堵得慌。 怎么能,这般令人作呕。 看着面前女子冰冷的脸,老皇帝冷哼了一声。 “朕叫你过来,就是说这诅咒一事,那能够破除诅咒的圣女心朕还有一颗,如果你想他活命,就乖乖听朕的话。” 晏南柯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老皇帝之间的距离。 她眉头紧皱着,觉得再和他多说两句,自己都要吐出来了。 “圣女心……你是将人的心脏活生生的挖出来了吗?” 老皇帝面色一冷,“若非南疆那个大祭司害朕,朕也不会如此做,只能说是他们命该如此。” “诅咒的事,我和王爷会有其他办法解决,就不牢您费心了。” 她盯着老皇帝那张不甘心的脸。 “您的命还有一个 半月吧,希望您能活的,更加长久一点儿。” 老皇帝脸色一僵,顷刻间冷了脸。 他没想到,自己的条件,对方竟然不答应。 能够让宫祀绝再活最少二十年的好事,她竟然不答应。 “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这诅咒只有这一种解法,如果错过了,他就活不了几年了!” 晏南柯垂眸,声音冰寒:“皇上怕是从来没打算让王爷活下去。” 老皇帝快死了,他一定安排好了后手,让她答应为宫祀绝纳妃留下血脉。 然后再命人将解除诅咒的圣女心交给自己的孙子。 等到宫祀绝死了,这江山自然会在他安排的那些人手中继续流传。 她勾起唇角,显然已经明白了老皇帝如今这身体情况是怎么回事。 拖延了整整二十年的诅咒,还是爆发了。 如今他的身体,无时不刻不再承受着煎熬,若非他心有不甘,恐怕早就自戕了。 只不过,晏南柯绝对不会允许他少承受这痛苦一天。 走出后殿,刚到门口,晏南柯侧头对那小太监道:“仔细点儿守着太上皇,绝对不要让他老人家有事,安排几个太医在这里,轮流驻守,一定好好关心太上皇的生命安危。” 那小太监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奴婢遵命。” 第四百八十章 凤袍做好了 走出门的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如刀锋一般冰冷的寒意。 而很快,外面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队带刀护卫,将这偏殿牢牢看守起来。 老皇帝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太监。 他看到屋子外面的情景,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晏南柯,朕要杀了你!” 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他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这女人如此不易掌控,那他就应该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先把她给除掉才行。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已经当众宣布了禅位诏书,从现在开始,圣武国的帝王,便是宫祀绝。 哪怕他还没有正式即位,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他,却被关在这宫殿之内不能踏出一步,每天都要承受无尽痛苦,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那女人还真是狠毒。 小太监颤抖着身体,跪在旁边不敢说话。 房间之内安静了一瞬,老皇帝的眸子狠厉的眯了起来,可是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让他脸上露出极致痛苦扭曲的表情。 事情一定会按照他所安排的那样进行的,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宫祀绝就在宫门外等着她。 看到晏南柯从老皇帝那里回来,他上前几步将她带到身边。 “没事吧。”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对着宫祀绝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在他嘴里知道了一些过往比较黑暗的事。” 她说起这件事,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难看。 随后抿了抿唇角道:“圣武国怕是和南疆结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宫祀绝听到她这么说,心中隐隐有所预料。 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摆驾回宫。 他将宫里一间没人住的宫殿收拾了出来,暂且当成自己的寝殿。 并没有急着让人准备登基大典的事,反而将房门关闭起来。 窗明几净的偌大寝殿十分安静,宫祀绝将晏南柯抱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诅咒一事?” 听到宫祀绝的话,晏南柯坐直了身体。 她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事儿,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 陪着他回宫,坐在这里也是在想从何说起。 但是没想到,宫祀绝竟然早就知道了。 宫祀绝浅浅一笑,那张本就迷人眼的容颜,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道 :“圣武国皇室的秘密,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相当霸气,让晏南柯无言以对。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那王爷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她不由得心生一种侥幸来。 只是,宫祀绝却摇了摇头,“还未找到办法。” 晏南柯脸上一僵,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老皇帝告诉我,南疆圣女的心脏能够破除诅咒,他便是如此才能够活到现在。” 说实在的,她对老皇帝抱有怀疑。 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担忧,害怕这一切是真的。 如今宫祀绝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活不过三十岁呢? “办法总会有的,无须担心。” 宫祀绝低下头,吻了吻晏南柯的额头。 那双眸子藏着极为坚定的神色。 “为夫会一辈子陪在阿柯身边。” 晏南柯听到这句话,手指忽然经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闭上眼睛,紧紧抓着宫祀绝的衣袖,一双眸子泛着红意。 嗓音也不由得低哑了一些,晏南柯抬起下巴认真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脸。 她勾起唇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 来轻松些:“阿谨,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是她的承诺。 也是她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会做到的事。 圣武国皇帝禅位一事,很快就传遍天下。 这消息一经传开,就引发无数惊涛骇浪。 很多人都没想到,这皇位没有落在曾经争得头破血流的二三皇子手里,却落在了绝王手中。 可是反过来一想,绝王战功赫赫,又是元后嫡出长子,普天之下都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 因此,百姓更是对这位新君敬重不已,即便是满朝文武,也对绝王这皇位心悦诚服。 都认为,圣武国绝对会在新君的带领下,更加强大昌盛。 晏南柯没有理会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尽快的恢复了涅盘楼的生意,然后广招人手,将整个圣武国的经济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本账册被人送到她面前,晏南柯将其打开,脸上立刻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 “三哥的动作还真是快,找的人办事也稳妥。” 风花就站在她身后,一边为她梳发一边道:“三少爷能力出众,几年时间就创下第一钱庄,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 被风花称为这点小事的事……便是 开采金矿。 从晏南柯重生之后,就早就已经安排信得过的人手去暗中探查她所得知的金矿位置了。 只不过开采需要一定的时间,哪怕是最小的金矿,也是一年多的功夫才彻底开采完毕。 “有这些金子,圣武国十年之内的军饷都有着落了,基本几十万大军人手都能换上新盔甲兵器,喝酒吃肉。” 晏南柯浅笑着将账册拍在桌子上。 这些金子目前已经被晏时亭秘密熔炼,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官银入库,她并不过多担心。 风花也没多问,反而将旁边的凤袍端了过来。 “娘娘您快看,这是皇上抓紧让人赶制的,您先试试合不合身,如果哪里不好,就立刻让人去改。” 晏南柯目光顿住。 她有些惊喜的看着被风花递过来的凤袍。 凤袍是金色底料,上面绣着七彩凤凰。 凤凰精致至极,栩栩如生,仰天长啸的身姿似乎在翱翔九霄。 只随意一眼,就能感受这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尊贵气息。 尤其是那料子,用的也是哪怕在皇室里面也很难找到的琉璃锦,数年才能制作出这一匹。 “王爷他龙袍还没做好,就先把凤袍给做出来了,这合理吗?” 第四百八十一章 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怎么不合理了?” 她话音刚落,宫殿门外就有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晏南柯眼睛顿时一亮,一看到男人,心里就忍不住涌动着一种甜蜜。 她捧着凤袍对着宫祀绝比划了一下,“你也不解释一下,凤袍做这么早干什么?” 宫祀绝亲手将凤袍接过来,然后将晏南柯转过去,将其披在她身上。 看着镜子里那张如画的脸,俊美无涛的男人唇角微微扬起,就连那双凤眸都轻柔的弯了弯。 “很好看。” 晏南柯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脸红耳热。 后面还有不少宫女下人呢,马上要当皇帝的男人却靠在自己身边夸奖自己,她即便是脸皮厚,也有点儿受不住。 推了推他的手,晏南柯低声道:“还是先把登基大典办了,封后的事情可以等等再说。” “等?” 宫祀绝有些疑惑的侧过头。 “为什么要等?” 看着眼前人灼热的眼神,晏南柯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的厉害,都热的要冒泡了。 “这种事不是还得商量一下吗……” “跟谁商量?” 宫祀绝的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那张原本还带着和善笑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抓住了晏南柯的手臂,宫祀绝声音 压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我想让阿柯立刻成为我的皇后,难道你不愿意吗?” 晏南柯感觉到了男人心中的想法,这会儿突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她如果回答不乐意这三个字,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只是,她怎么可能拒绝他。 “我当然……是愿意的……” 宫祀绝亲了亲她的耳朵,恨不能立刻将人抱走。 他想了想,伸手揉了揉她另外一侧的耳垂,睫毛低垂着。 “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很忙吗?” 晏南柯看着他有些委屈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我是看你忙,所以才没打扰你的。” 宫祀绝不解:“打扰?” 晏南柯道:“你要准备登基大典的事,到时候那些在外的元老们都会回京,包括几位藩王,到时候你肯定要提前准备应对的法子的。” 圣武国变天,肯定有人在偷偷观摩。 一旦发现圣武国出现任何漏洞,她相信敌国才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 大漠和东延国一直都对圣武国虎视眈眈,身为新皇的宫祀绝,哪里还有时间陪着她。 宫祀绝垂着眼睛,身上的气息有些落寞,不高兴。 他忽然认真的道:“阿柯,这皇位对我来 说,什么都不算。” 这话令晏南柯气息一顿。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看着镜子里面两人相互依靠的身影。 她心中内疚不安,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谨,你不想当皇帝?” 宫祀绝摇了摇头,“不,只是皇位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 是他用来保护心中重要之人的工具。 否则,他也不会一直默默推波助澜。 权势也好,皇位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比不上自己在乎的人重要。 因此,他会欣然接受,却并不会因此失彼。 晏南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长处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愿意,说出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她声音干脆,言语恳切。 因为她不会让宫祀绝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帮助他登上皇位,只是因为晏南柯觉得这样做是为他好,仅此而已。 只有成为至高无上,她才不会看到他受委屈,才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掣肘,让宫祀绝安安心心的一辈子做自己。 也不必因为她而承担什么压力。 风花站在身后,眼睛里都是笑意。 看着自家娘娘和王爷的背影,目光全是憧憬和祝福。 只不过这温馨的场面,突然被人打破。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 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张的跑了过来。 “皇上,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那人拼命的跑着,语气相当惊慌失措。 晏南柯和宫祀绝的面色同时正色。 她微微歪了歪头,将身上的凤袍脱下来放在旁边,站起身看向门口。 就见到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最近这几天城中突然出现很多莫名传言,说这次的旱灾乃是天降之罚,因此圣武国才会气运衰退,还说新帝将会是……” 晏南柯追问:“会是什么?” “会是,亡国之君……” 晏南柯瞬间笑了,“荒谬。” 这传言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故意用来鼓动人心。 现在朝堂更替,确实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可是这也不代表就能任由别人泼脏水。 “皇上不但不会是亡国之君,还会让圣武国更加强大,甚至一统天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东延,大漠,这两个国家和圣武国这么多年来都是死敌。 大仗小仗就没断过。 尤其是大漠那边,因为地广人稀地势偏僻,气候更是恶劣至极,因此对圣武国更是虎视眈眈,每年都意图抢占城池。 因为这话是晏南柯说的,四周的下人立刻附和。 好像他家皇上真的能一统天下 一样。 那小太监继续道:“不光这传言的问题,还有最近京城之内好多地方都莫名发生火灾,被烧死的普通百姓最少有百十来人,所以很多受害的百姓受不住了,已经开始聚集起来跪拜在皇宫外,请求皇上出面来为他们平灾去难。” 晏南柯顷刻间眯起双眼,“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开始只以为是意外,也是等事情大了以后,才有人发现不对劲儿的,如今那些百姓齐聚在宫门外,赶都赶不走,还请皇上下令。” 没有皇上的命令,禁卫军也不敢轻举妄动,随便伤害百姓。 再加上如今京城本就人心不稳,万一再出点儿什么岔子,影响了皇上登基大典的进行,那更罪大恶极了。 毕竟,距离登基大典,也不过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晏南柯很快分析完了事情的经过。 “造谣,点火害人,这两者明显有关联,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京城更乱一些。” 风花小声问:“可是,皇上继位名正言顺,哪怕是再多的谣言,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对皇上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晏南柯顷刻间笑了笑,眯起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精芒。 “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们必死无疑 宫祀绝清冷的眉眼挂上了些许温柔,他揉了揉晏南柯的脑袋,“你就别操心了,朕会处理好。” 晏南柯侧头看他,点点头:“那你也要小心一些,那些人很有可能想要破坏登基大典。” 也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次给宫祀绝准备的时间太少了。 只不过老皇帝已经被控制起来,再也翻不出个花来,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宫祀绝低头,将额头碰触了一下她的眉心,“好。”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带着人离开宫殿。 风花立刻走到晏南柯身边来,“娘娘,有皇上在,一定没事的。” 现如今,宫廷之内全部的人在面对宫祀绝的时候,都直接改口为了皇上。 哪怕是登基大典还并未举行,这一点已经人尽皆知。 就好比有了婚书没办婚宴,只是缺乏一点儿仪式感。 晏南柯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她穿着便衣走出宫门,对着风花道:“走,陪我去探望个人。” 风花一愣,不知道这会儿自家娘娘想去看谁,立刻跟了上去。 晏南柯并没有出宫,而是转身进入了曾经关押柳氏的冷宫别院。 这里更加荒废,到处都是荒凉景象,门庭破败不堪,就连皇宫之内最下等的仆人都 不愿意来这里走动。 尤其是树荫遮蔽,看起来还有些阴森森的。 风花瞬间猜到了这是哪里。 前皇后所居住的地方。 她觉得有些诧异,为何娘娘突然打算看看这位皇后娘娘。 刚一踏入院子,晏南柯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阵阵砸东西的声音。 两个嬷嬷守在门口,面色苍白的低着头,却不敢进门。 在发现门口有人之后,立刻睁大双眼。 刚要喊叫,风花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堵住了一个人的嘴。 她恶狠狠的道:“都别出声,否则乱棍打死!” 一听到对方的威胁,两个嬷嬷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 毕竟皇后不同于其他妃子,身边忠心耿耿的仆人还是很多的,哪怕是到了冷宫,依旧带着几个宫女嬷嬷。 晏南柯也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等到里面的人疯够了,她这才听到说话声。 皇后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语气愤怒至极,像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皇上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宫祀绝,他早就巴不得杀了他,那宫祀绝根本不是皇上亲生儿子,他一定是被胁迫了!” 透过房门缝隙,晏南柯看到两个宫女就那样跪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额头上还被砸的鲜血淋漓。 听着皇 后的话,那两人一个劲儿发抖,小心翼翼的出声劝阻:“娘娘息怒,别坏了身子……” “啪。” 一巴掌打在那说话的宫女脸上,皇后冷声道:“你这贱人是在诅咒本宫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呀,奴婢只是关心娘娘……”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用的着你关心?等本宫出去,一定将你这贱人的舌头割了喂狗!” 皇后根本不在乎这宫女说了什么。 她只是单纯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而已。 做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六宫之主,如今被关在这种地方,她怎么能忍,怎么甘心! 那小宫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晏南柯看皇后还打算继续对下人是动手,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故意用一种缓慢而嘲讽的语气念着这几个字。 她突然出现,让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即便是皇后,也愣在当场。 她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因为刚刚发泄过怒火的缘故,桌面上的东西掉落一地。 整个地面上都是碎裂成一片片的瓷器。 “晏南柯!” 皇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最普通的那种布料,瞧着廉 价又粗糙。 哪怕是举手投足之间,依旧带着之前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却也被她这身行头给狠狠的压了下来。 让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你是来故意看本宫笑话的吗?” 晏南柯走过来,让那两个宫女出去。 那两人连忙爬起来,逃也似的离开。 晏南柯也没累着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皇后对面。 看到她这个动作,皇后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神色剑带着明显的不敢置信。 她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这么不分尊卑! 皇后脸色一沉,“晏南柯,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见到本宫居然不跪?” 风花上前,目光冰冷的盯着皇后:“要跪也是该你跪,不过是被打入冷宫的废后罢了,竟然敢对当今皇后不敬,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说着,就要继续走过去动手。 好在晏南柯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行为。 “风花,别这样,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风花这才不甘心的停下动作,“多亏了我家娘娘心善,不计较你的无礼,否则……” 皇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一个下人威胁的一天。 她双眸通红,牙齿发颤,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皇后?整个圣武国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本宫!” 晏南柯没有反驳她 的话,只不过眼神冷了下来。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 皇后挑眉看着晏南柯的脸,依旧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和宫祀绝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圣武国不可能落在外人手里!” 晏南柯眼底冷光闪烁。 指尖下意识的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声音也逐渐冷冽下来。 “这话,应该我对你来说,元公公临死前已经与皇上交代一切,圣武国皇室血脉之事,想来不需要我再与你复述一遍了。” 皇后的脸色由青转红。 她瞪大双眸,好像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晏南柯懒得看她继续伪装演戏,毫不犹豫的直奔主题。 “告诉我,如今外面散布谣言,到处纵火行凶的都是些什么人?” 晏南柯已经猜到了,那些人肯定与皇后和宫天齐有关系。 皇后闻言,脸上血色褪去。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了,终于理解了最近发生的一切。 难怪,老皇帝会决定禅位宫祀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般想着,她也逐渐冷静下来,转过头看向晏南柯,眼底的光芒有些阴森森的。 “知道了又能怎样,天齐还是会登上皇位,本宫会成为圣武国的太后,更加尊贵的存在,至于你和宫祀绝,必死无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宫天齐的生父 晏南柯忽然动了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刹那间,桌子四分五裂。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站在旁边的风花吓了一跳。 小丫头唇齿微张,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自己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被大卸八块。 晏南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刚刚拍桌子的那只手,依旧白皙纤细,只能隐约从掌心看出一点点红润。 皇后被这一掌吓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顷刻间冷汗就从脊背冒了出来。 她甚至在想,这一巴掌如果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不会就和面前的桌子一样。 “你……你……” 她的脸皮颤抖,唇齿不清,指着晏南柯说了好几个你字,都没有说出剩下的话来。 晏南柯樱唇轻启,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吓到你了呢,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有些手痒。” 风花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 一只手遮住唇边,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说好了讲道理的呢?” 晏南柯眯起双眼。 那双本就英气的眉眼,看上去更加锐利逼人。 “你看,我这不就是在讲道理吗?” 晏南柯挽了挽袖子。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半身略微前 倾,一只手撑在皇后的椅背上。 那浓浓的压迫感,让皇后经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要干什么?你敢对本宫……” 晏南柯眼神阴冷,再也不复刚才那般随和。 像是被厉鬼附身,只能从她的眼底看到森森寒意。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夫君会死了,我会让她死的更快。” 皇后的脸都要绿了。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颤抖着嘴唇,声音不大不小的呼救,“来人!快来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外面都没有任何人进来帮她。 原本属于她的那些仆人,一个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安静的盯着地面。 风花忽然出声,“别喊了,她们不敢进来的,现如今整个后宫的下人都被调整了一遍,你以前那些忠心梗梗的宫女,都被娘娘打发出宫外面去了。” 也就是说,皇宫后院已经牢牢的被晏南柯掌握在手中。 她就是这里权势最大的人。 太后谋逆,和风家一起逃离圣武国,皇后和二皇子一脉虽然还没有罪名加身,可是老皇帝在得知自己宫天齐并非亲生以后,还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这废后,打入冷宫的圣旨也是他亲自准备的。 也就是说,晏南柯哪怕 是没有真正坐在后位,这皇宫之内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与她抗衡。 因此,她更加无所顾忌。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况,很不妙。 这次,她终于正视了眼前这个目光狠厉的女子。 恍惚间,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高高在上的坐在上位,垂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她。 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会想到,才不到两年的时间,晏南柯就会翻身做主。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皇后浑身的力气顷刻间空了。 就像是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她颓废的表情带着几分沧桑,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输了。 为了活命,皇后咬了咬牙:“你现在还不能杀本宫。” 晏南柯轻哼了一声,收回手站直身体。 “那可说不准。” 皇后心口咯噔了一下。 “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谣言都是谁的手笔。” 晏南柯继续不动声色,“这件事,皇上会亲自查出来。” 皇后眼睛里面的光越来越暗淡,却努力的挣扎了一下。 “查不到的,即便是查到了,你们也无可奈何,这不过是开头的小菜,重点还在后面,只要你答应不伤害本宫,本宫可以告诉你。” 皇后显然 知道一些什么。 晏南柯更加觉得,自己这次来找皇后询问的路子是对的。 其实外面那些谣言和皇后与许家有关也是她猜出来的,只是这种事并不难猜而已。 毕竟,直到现在,还有点儿能力与宫祀绝抗衡的,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了。 重点是,许家背后还有镇东王在。 如果镇东王转头造反,帮助东延攻打圣武国,这绝对会让还处于灾祸之中的圣武国伤筋动骨。 因此,能不打起来,最好还是不要武力解决。 晏南柯想了想,“你先说,看你所言有没有价值。” 皇后松了口气,她连忙拉着椅子后退了一些,远离晏南柯。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许家虽然在皇城中颇有势力,可是也因为你晏家与绝王府的存在孤木难支,因此,本宫不得不与一个势力合作。” 晏南柯忽然打断她,“你说的,是四象书?” “你怎么知道?” 皇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晏南柯收敛目光,“那就是了,你儿子告诉我的。”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明显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是,不难看出皇后对宫天齐却是真心的关爱。 “天齐怎能这般不小心!” 晏南柯见她这样,突然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说,慕容雪对宫天宇那般好,是因为她把养育之恩看的也很重,愿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情有可原。 毕竟慕容家对于血脉之事看待的并不重,甚至慕容雪的那位兄长,如今的定北王,听闻也是慕容家曾经捡回来的。 可是,皇后为什么也对宫天齐这般在乎? 按理说,她应该早就知道,宫天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才对。 “皇后,元公公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皇后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没有问,反倒是安静的看着晏南柯。 晏南柯忽然对自己这个猜想有种强烈的探究心情,她声音冷冷的道:“宫天齐不是太上皇的亲生子,却是你亲生的。” 皇后脸色再次苍白的过分。 皮肤都变得有些透明。 眼神之内的恐惧太过明显,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反驳晏南柯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晏南柯收回视线,她知道了,这就是真相。 难怪皇后和许家如此焦急的想要辅佐宫天齐上位,难怪他都已经成了太子,却还暗中招兵买马,豢养私兵。 可她有些好奇,宫天齐的亲生父亲,会是谁?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多年之局 “你这话简直一派胡言,你冤枉本宫……” 晏南柯眼神更加冰冷,“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找到当初为皇后娘娘您接生的人就知道了,来人……” 外面立刻走进来两个宫女。 那两人恭敬的低下头对晏南柯行礼,摆明了唯命是从。 晏南柯道:“立刻彻查二皇子出生之时陪在皇后身边的老人都有谁,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真相。” “是,奴婢遵命。” 两个宫女转身离开行动。 对于这件事,晏南柯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在大权在握之下,自然有人为她找到一切想要的证据。 基本上,丝毫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皇后的脸色也变了,知道晏南柯这是认真起来了。 当年那些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可是才迈出去一步,就被晏南柯一把抓住手臂,重重的按在椅子上。 她声音透着寒意:“风花,拿绳子过来。” “你不能……” “说,许家这么多年来到底酝酿着什么阴谋,宫天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晏南柯的语气冰冷至极,大有皇后不回答,就直接把她掐死的意味。 许皇后目光颤抖,眼 瞳之内的畏惧已经溢于言表。 她一咬牙,干脆道:“好,本宫告诉你,天齐的父亲是襄阳王!” 这话一出口,晏南柯的眉宇顷刻间蹙了起来。 她记得曾经从元公公嘴里得知,皇上就是因为听说元后与襄阳王有染,才怀疑她腹中之子并非亲生…… 这么说来,那谣言! “对,是本宫故意放出去的,和襄阳王有染的人并不是徐嫣,而是本宫……” 晏南柯眼瞳剧烈震颤。 她盯着许皇后,气的胸口微微起伏,恨不能将她直接宰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晏南柯好半天才将涌动上来的杀意给压制下去。 她揪着她的衣领继续问,“说,还有什么秘密你没有说出来?” 许皇后对晏南柯显而易见有些畏惧。 但是现如今,也容不得不说了。 “之前可是说好的,只要我将这些告诉你,你不能杀我!” 晏南柯点点头,她目光很是平静,让人看起来很有信服力。 “我不杀你。” 得到保证以后,许皇后这才接着道:“那时候,整个后宫之内,只有徐嫣备受皇上宠爱,至于其他妃子,皇上看都不看一眼……” 想到这里,她难掩自己眼中嫉妒的 光彩。 “徐嫣太完美了,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事全部都是一等一的,哪怕是整个天下,能够比得上她的女人都没有几个。” 晏南柯对这个观点十分赞同。 毕竟,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生下像是宫祀绝那样的孩子。 “因此,后宫所有女人,没有不敌视她的……因为只要有她在,皇上就绝对看不到其他人的好……” 晏南柯沉声道:“有珠玉在前,鱼目岂能入眼?” 她的话让许皇后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 可是她不敢与晏南柯呛声。 只能继续说着,“徐嫣那种人,根本无法在后宫存活,哪怕是那一次没死,后来也会死的。” “说重点,不要废话。” 晏南柯冷冷的提醒她,语气的温度更加凌冽。 许皇后面色一白,“因我许家仅次于秦家,所以只要能够拉徐嫣下来,我必然能够坐上皇后之位,而想要让她死,不能由其他人来,只能让皇上亲自动手……”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快意。 “可能她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心爱的帝王手中,就因为一些谣言,一点儿小伎俩,她差点儿一尸两命,可惜的是,那孩子命大,即便是中了剧毒 还强撑着活了下来。” 她说的是宫祀绝。 在许皇后的记忆当中,对幼年的宫祀绝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那个孩子才刚会走路,元后就因为病重不治,死在了自己的宫殿之中。 皇上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哪怕是他坚信宫祀绝不是自己亲生子,也给了元后应有的体面。 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害得自己丢了颜面。 可即便如此,他也对宫祀绝厌恶至极,哪怕当时他还挂着皇子的身份,身为帝王的老皇帝都没多看他一眼。 甚至说,已经一岁多的宫祀绝,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好在那时候秦王的势力还很强大。 老皇帝不敢惹恼了他,因此只是对宫祀绝不管不顾,却并未在吃食住宿上多有苛待。 再加上徐妙那时候可以自由出入姐姐的宫殿,偶尔就会过来照看一眼。 然而就算是这样,许皇后和后宫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看着他安稳活在世上。 不顾他身有病痛,身体虚弱,设计想要害死他的手段层出不穷。 那时候的宫祀绝,每时每刻几乎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能活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 晏南柯的脸色也不太好。 几乎可以 从皇后的口中得知,当时发生的事对于宫祀绝和他母妃来说,究竟有多残忍。 许皇后收回思绪,声音略显沙哑,“老皇帝之所以相信这些,自然是因为我请求襄阳王相助,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大,襄阳王才会答应,谁料到,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徐嫣!” 她恨的要命。 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是对她的羞辱。 “月阳仙子假意要帮助襄阳王得偿所愿,因此借机出了手,让徐嫣发现皇上给她下毒,要害死她,从中挑拨离间。 而襄阳王原以为徐嫣在伤心欲绝之下会答应跟他离开皇宫,怎料……” 许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 让晏南柯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有些发寒。 “月阳仙子为了能和襄阳王在一起,早就对徐嫣存了杀心,因此给徐嫣下了近乎无解的千焰火毒,徐嫣却因为对皇上的感情,哪怕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也没答应与襄阳王在一起……” 她是这场局的参与者,也是旁观者。 因为她及早的将心给抽了回来,所以才得以成就这么多年的尊贵地位。 可惜,棋差一着,没在当初就斩草除根,解决后患! 第四百八十五章 许皇后的下场 晏南柯咬牙切齿的问:“这么说来,害死元后的人,你,月阳,老皇帝,包括襄阳王在内,都有份,对吗?” 许皇后沉默了一下,“是又如何?二十多年前徐嫣就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晏南柯牙齿打颤。 她面容更加冷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皇后沉默了一下,因为断定晏南柯不会将她怎么样,此时也没有之前那样害怕她了。 相信晏南柯这个即将成为皇后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 “本宫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淡定了一些,靠在椅子上略做休息。 直到如今她还能这般保持姿态,完全是因为她心里有底气。 知道襄阳王绝对不会放弃宫天齐这个儿子不管。 知道镇东王手里的三十万大军,将会是这两人的致命威胁。 想到这里,许皇后微微勾起唇角,觉得事情还没到那般糟糕的地步。 现如今不过是京城之内有些谣言罢了,接下来更多的狂风骤雨,绝对有这两人受的。 然而,她的笑容还没有荡漾开,就僵住了。 晏南柯看她半天不说话,就知道已经在她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她缓慢退开,然后站直了身体。 那双眸子冷漠幽暗,嘴角的笑容不 达眼底。 甚至给人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我之前答应你了,不杀你。” 许皇后勉强正色,抬起头来。 “你确实不能动本宫,否则镇东王和襄阳王,绝对不会放过你和宫祀绝的!” 晏南柯眯起眸子,没再说话。 而是侧头看了一眼风花。 风花跟在了晏南柯身边这么长时间,基本上自家王妃的一举一动,她都能够顷刻间明白她的意思。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她就走了过去。 “来人,将她绑起来。” 许皇后听到这话,惊了:“晏南柯,你说过不杀我的!” 晏南柯平静的看着挣扎中的许皇后。 然后,她再怎么挣扎,也没一会儿就被绑成了一个粽子。 晏南柯目光冷冽至极,已经不似寻常那样平和温柔。 她将所有如利刃一样的目光都落在了许皇后的身上。 “谁说我要杀你了?” 许皇后恐惧的咽了一口唾液,“那你绑着本宫干什么?” 晏南柯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许皇后,声音冰冷无情。 “来人,将她拔舌挖眼,切去四肢做成人彘,我会要你好好活着。” 许皇后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声音凄厉的惨叫起来。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本宫,你不能这样做 晏南柯……来人呀,快救命,救救本宫……呜呜呜……” 风花和几个下人,顷刻间拿出一些东西塞住了许皇后的嘴巴。 因为东西差点儿塞进喉咙,导致许皇后翻了翻白眼,声音顷刻间就小了许多。 风花见到她人老实了,这才起身道:“听到娘娘刚才的吩咐了吗?去准备东西,就将人彘放在这屋子里,找两个人好好看着,别让她死了。” “是!” 那些宫女嬷嬷也吓得不轻,却是不敢反驳,立刻去按照晏南柯的要求去做。 晏南柯并没有留在房间里面,而是在外面找了一个石墩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房间之中就传来了许皇后凄厉,有些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惨叫声。 像是疼痛到了极致,完全丧失了理智。 没多久,那声音又消失了。 安静了很久之后,里面有人满身是血的走出来,跪在晏南柯面前。 “娘娘,已经办妥了。” 晏南柯眸子里闪过一道冷芒。 她面无表情道:“你们几个下去吧,此事不得对外人说。” “奴婢不敢。” 那几人离开,晏南柯掀开帘子看了里面一眼。 这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一个坛子摆在最中间的位置。 里面像是装着一滩烂肉,房间之内到处都是充斥着血腥的气息。 即便是早有准备,风花还是忍不住捂住口鼻,干呕了一下。 晏南柯道:“许皇后坏事做尽,她罪有应得。” “娘娘说的是,如果不是她设计害死元后,又怎么可能霸占皇后的位置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多年的风光无限,可怜元后无辜,她从未害人,却落得那般凄惨下场,她哪怕是十条命也不够偿还。” 晏南柯听着风花愤愤不平的话语。 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一眼许皇后的方向。 转身离开。 “我们走吧。” 坐在皇后位置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的许皇后,终究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结局。 可谓是天道轮回,恶有恶报。 这次来的不亏,晏南柯知道了太多的隐秘。 元后的事情已经极为明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罪魁祸首没有伏诛了。 襄阳王…… 对于这个人,以前的晏南柯有种种猜测。 他逃出皇城这么多年,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结果如今又突然出现风声,可见不是什么巧合。 当年老皇帝被襄阳王逼宫的事还在民间流传甚广,可见对方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晏南柯这一趟用的时间不短。 回去的时候宫祀绝已经回来了。 他就在晏南柯的临时寝宫外面等着。 在看到晏南柯的瞬间,眉宇之间的皱痕就松开了。 “阿柯,谣言之事已经解决了。” 晏南柯有些意外:“这么快?”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眼底带着宠溺笑意,“不信你家夫君的本事吗?” 晏南柯听到这种自称,心里好像被小鹿狠狠撞了一下。 她嘴角止不住上扬,却有些羞涩的避开了宫祀绝灼人的视线。 “我当然知道,哪里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宫祀绝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搂在她的后脖颈处摩擦着。 “刚刚,你去见了许皇后?” 晏南柯点点头,“嗯,我把她给……你不会怪我吧。” 其实她不需要解释,想必这件事宫祀绝也已经知道了。 毕竟,现在的宫祀绝是这个皇宫的主人,即便是他不去特意打探,也会有人将一切告诉给他。 宫祀绝目光了然,他显然已经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柯做的很好,想必母妃她很开心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媳妇。” 晏南柯抿唇一笑,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男人俊美的让她失神的脸。 她就知道,宫祀绝肯定不会怪她擅作主张的。 宫祀绝没再过问这件事拉着她就往房间里面走。 刚要进门,却再次听到有暗卫送来急讯。 “主子,襄阳王已经抵达皇城!” 第四百八十六章 怎么会是他? 对方来的实在有些突然。 再加上如今襄阳王还在老皇帝的通缉当中,他还真有胆子露面。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的表情都露出凝重之色。 宫祀绝简单思索了一下,“派人将其安置好,明日一早来宫中觐见。” “是。” 第二天天刚亮,襄阳王一行人就已经守在了皇宫门前。 几个小太监将一行人恭敬的领到了金銮殿。 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将中间的一条通道留出来,在听到门口动静的时候,分分转头看了过去。 不少人都有些好奇,曾经那位轰动一时的襄阳王,如今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很快,一道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襄阳王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带着岁月残留的痕迹,只是整个人精气神很是饱满,面颊红润。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锦袍,发髻整理的也相当仔细,身边还带着几个气度不凡的人。 这一行人出现在金銮殿中间,就足以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宫祀绝眯起双眼,狭长凤眸淡然看了襄阳王一眼。 虽然襄阳王曾经在京城之时,他年纪还小,并没有见过几面,不过却对他的画像记忆颇深。 这个人,确实就是当今老皇帝的那个唯一的血亲弟弟,襄阳王。 晏南柯则是站在金銮殿侧殿的帘子后面,她从这里可以轻易的看清楚金銮殿之内所发生的一切。 虽说她如今还没有坐上皇后之位,但是对于宫祀绝来说,若非晏南柯怕麻烦,被那些腐朽老臣指着鼻子骂,她想坐在龙椅上,宫祀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这种事她心里清楚就好,犯不着让所有人都知道。 风花就站在晏南柯身后,她显然也听晏南柯说过关于诅咒一事的秘密。 “娘娘,老皇帝不是说皇室血脉受了诅咒,不能活过三十岁,这襄阳王不也是他兄弟吗,怎么我看他还活的好好的?” 晏南柯听到风花的话,微微眯起双眼笑了笑。 “这说明,这诅咒并非老皇帝说的那般恐怖,除了所谓的圣女心,还有别的法子来解决。” 圣女心,可是要让他们杀人挖心,无论如何,这种事晏南柯也做不出来。 凡事都有缘由,既然圣女心能够解除那所谓的诅咒,肯定是因为它存在什么特殊的东西。 只要彻底了解那诅咒是什么,那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两人安静的看了下去。 襄阳王带着的那些人也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好奇的看着四周。 那眼神相当不善,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 恶意,让人感觉相当不舒服。 襄阳王突然开了口。 他微微躬身,对着坐在龙椅上的宫祀绝行礼:“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侄儿已经这么大了。” 宫祀绝脸色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皇叔此次回京,目的为何?” 见他如此直来直往,没有任何要与他叙旧的意思,襄阳王那张依旧称得上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来。 他双眼幽深,精芒闪过,“新帝继伟,我这个做皇叔的得知消息,当然是赶着回来祝贺,为侄儿送上大礼。” 说完这句话,他侧身,让自己身后的一个人走了过来。 晏南柯盯着那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好像在哪儿见过。 出面的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带着几人锐利的感觉。 和圣武国绝大多数人的面相有点儿差别,却并不丑,多了一些异域风情的俊美。 那人抬起手行礼,并未跪拜。 周身上下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气息。 “在下白衍,见过圣武新君。” 宫祀绝坐在龙椅上,手指在桌面上动了动。 “白衍?” 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帘子后面的晏南柯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眼睛 里多了几分异色。 四象书的副总阁主,怎么会是他? “想必皇上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您一定听说过,四象书。”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周围的所有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四象书这个组织是颇为神秘严谨的,存在多年,目的看起来很单纯,只是为了网罗天下有才人事罢了。 甚至每个国家都有一些才能出众的人是四象书的弟子。 说到底,就是一个天下能人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地位,自发抱团,属于一个十分立场中立的组织。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否认四象书如今的影响力。 只要在四象书百人榜上面的人,无一不是在天下间都闻名之人。 再加上不久前京城发生过的一些事,也让这个组织最近更加活络。 宫祀绝面色骤然冷沉。 他对这个四象书,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因为晏南柯与晏时玉也是四象书的人,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哦,你来见朕,想做什么?” 听到对方不冷不热的声音,白衍并未觉得意外。 他低垂着头,摆出一副相当恭谨的姿态,“虽说四象书这么多年来从无立场,只号召天下能人异士,可是也积累了不轻的威望,这一次我答应与襄阳王一同入宫面 圣,便是存了想要辅佐新君的心思。” 襄阳王也在旁边附和:“这就是皇叔送给皇上的登基大礼,不知道皇上可满意?” 宫祀绝眼眸微微垂下,表情难以捉摸。 沉寂在大殿之内蔓延,那些文武百官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可是谁也不敢擅自出声,帮助皇上做决定。 等了半晌,宫祀绝才问道:“皇叔是觉得朕这里有问题吗?” 他抬起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襄阳王神色微诧。 “一介反王,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意图不明之人,想要把其安插在朕身边,即便是朕身边再怎么缺人,可也不敢乱用。”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拒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当然,襄阳王在他这里本来也没什么面子。 只是听到宫祀绝这么说,襄阳王也不生气,那张和老皇帝有几分相似的脸依旧带着笑,看起来气质很温和。 “皇上别生气,本王虽然与太上皇之间有些过节,但那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皇叔可不会害你,白衍此人也是皇叔废了不少心思,才将他说动,让他答应带着四象书绝大多数人手投诚圣武的,若是如今你能够得到他的助力,接下来对付东延国,也就不用太过费心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总阁主的令牌 这句话别的晏南柯没放在心上,可是最后一句却令她心悸。 显然宫祀绝也发现了他话语中的特殊含义。 “襄阳王,你知道什么?” 襄阳王倒是没有卖关子,“镇东王谋逆,已经与东延国暗通曲款,太后也与风家人被大漠暗探接送出国境,本王还知晓,大漠已经与东延有了勾结,打算对圣武国一同出手,让你这位新帝腹背受敌。” 他抬起头盯着宫祀绝,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语气平和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甚至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减少过。 仿佛如果宫祀绝不答应,他就会彻头彻尾的成为亡国之君。 “皇叔说这些,并非是要吓唬你,而是提醒你即将要面临的危机,若是你执意不答应招揽四象书,那皇叔也只能暗自可惜。” 他这一番话说的相当得当,进退有度。 然而却给人制造出了一种特别的急迫感。 正当宫祀绝眯起眸子思索之际,晏南柯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没有贸然出面,而是让一个小太监帮她传讯。 下方百官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大着胆子来到皇上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原本眉头紧锁的新帝就立刻眉目舒展。 只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忽然站起身从椅子上走了 下去。 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奇的看着宫祀绝的动作。 岂料到,一道倩影被他从拐角的偏殿之内给拉了出来。 晏南柯吓了一跳,她想要将手抽回去,却发现被攥的太紧,拽不回来。 “阿谨……” 她小声提醒了一句。 然而男人面色如常,哪怕是迎接着无数人审视的目光,依旧带着晏南柯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满朝文武看到晏南柯以后,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却没人开口,默默的低下头。 这场面却将襄阳王和白衍给弄的愣住。 毕竟话说的好好的,这圣武国新帝突然拉出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跑到金銮殿,这操作他们不太熟悉。 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襄阳王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他审视着晏南柯,勉强压抑着心头怪异的感觉问:“皇侄儿,你这是做什么?” 他只是有些纳闷,却并没有浪费心情去多关注晏南柯。 一个女人罢了,还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宫祀绝却偏过头,看着晏南柯道:“阿柯,你也是四象书之人,关于他的事都交给你,如何?” 白衍瞬间冷了面容。 他怎么说,也是四象书的副总阁主,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是在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对宫祀绝 这个新君恭敬一些,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却不料,对方居然安排个女人打发自己。 晏南柯对宫祀绝突然把她拽出来的举动十分无语。 原本只是想要在旁边出出主意,未曾想这烫手山芋就这么又被宫祀绝推给了自己。 看着男人眉眼之内狡黠的笑意,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叹了口气。 这毕竟是自家男人。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好吧,那就我来处理。” 宫祀绝原本暗藏在眸子里的冷意顷刻间褪去,他却不打算让晏南柯将人带走单独聊。 “就在这里。” 白衍的眸子很危险,他淡淡挑眉,浓墨一样的眉眼相当出色。 却蕴藏杀机。 “皇上,您这样做,可否有些不妥?” 宫祀绝斜睨了他一眼:“如何不妥?” 襄阳王也在一旁接言:“无论怎么讲,白衍也是四象书的副总阁主,虽说并未在朝为官,可是背后也代表着庞大势力,皇上您就算不亲自接见,也犯不着派出一个贱婢来侮辱人。” 他在外多年,虽然对宫祀绝的所作所为调查了不少,可是却并没有过多查过身为绝王妃的晏南柯。 在所有人眼里,晏南柯这个不学无术,只会舞枪弄棒的将军之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宫祀绝的附 属品罢了。 她不管做了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外人也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宫祀绝的意思。 宠婢两个字一出,整个金銮殿更安静了。 一些大臣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看向襄阳王。 虽说襄阳王地位不低,哪怕是还带着反王的帽子,可依旧是皇室血脉。 但是如今,很多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这人怎么,专门喜欢找死呢? 整个圣武国的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得罪了皇上也许还有命在,可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啧啧…… 金銮殿的气温仿佛都越来越低。 襄阳王还在抬着下巴看着宫祀绝,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触动了面前人的逆鳞。 宫祀绝的眼睛微微眯着,危险的暗光在他眸中流转,下一刻,他冷冷开口。 “来人!” 下一瞬间,门外顷刻间闯进来不少护卫。 襄阳王有些诧异,不清楚刚刚还能好好说话,这会儿突然发生了什么,宫祀绝就骤然要决定动手。 他难道不知道,白衍是四象书的副总阁主,而他是他皇叔吗? 寒光闪烁的利刃对准了站在金銮殿中间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摆出即将要还手的姿态,面色冷凝。 白衍更是眸光中划过厉色 ,暗中抓住了藏在袖子里,并没有被收走的武器。 就在千钧一发,两方人马要打起来的时候,晏南柯忽然咳嗽了一声。 “咳咳,都先停手。” 宫祀绝没说话,只是依旧冷着一张脸。 整个金銮殿内外,在这一刻实际上已经都被人围困了起来,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他一声令下,哪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手,小声道:“别生气,正事要紧,这点儿小事没必要计较。” “很有必要,没有人能那般说你。” 他眸光阴霾的凝视着襄阳王。 看的襄阳王只觉得身体都冰冷起来。 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原来就因为刚刚他说出的贱婢二字,就让宫祀绝恨不能当场杀了自己。 他敢肯定,如果刚才晏南柯不出声,宫祀绝绝对不会停手。 晏南柯这个被骂了一句的主角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毕竟襄阳王不认识她很正常。 她没说其他,而是默默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牌子。 “白阁主,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资格处置你。” 那牌子很特殊,几乎一眼就能辨认出它的真假,和其所代表的身份。 白衍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比他的姓还凄惨。 因为那是…… 四象书总阁主的令牌! 第四百八十八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白衍浑身轻颤,双眼猛然看着晏南柯,眼神之内的惊讶溢于言表。 堂堂四象书的副总阁主,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晏南柯在前面看的津津有味。 她摸了摸下巴,一只手将那块令牌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见令牌,如见四象书总阁主,这件事,相信副总阁主不会不知道吧。” 白衍脸色难看的厉害。 浓眉紧蹙,眼神闪烁波澜,沉默着咬着牙,半天没说话。 襄阳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眼睛半眯着,察觉到了事情出现了变化。 场面一时间有些超脱控制。 “白阁主,怎么回事?” “总阁主令……” 白衍唇色苍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四象书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一是因为其威望,二就是因为总阁主的名声。 那位,可是曾经享誉天下的人物。 再往前几十年,四象书总阁主月明秋的名字,只要算得上人物的,就都知道他。 因为他曾经以一己之力,令几个小国覆灭。 而且他当初在乱世之中纵横天下,很多君主都卖他几分面子,更是想要拉拢他为自己卖命。 可惜,这位传闻中的大儒,却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势力,反而在天下间创立了四 象书这么一个中立组织。 谁都可以加入,却无论哪个国家的弟子都不会偏颇。 四象书只是为了将那些被埋没的人才发掘出来,顺便加以教导,让其发光发热,却不会阻拦或者左右那些人未来的选择。 可以说,月明秋这个人,就是四象书的根基。 晏南柯手里抓着那块令牌,眼神盯着面前站着的白衍。 丝毫没觉得自己狐假虎威有什么。 虽说她这块令牌是盈娘给她的,可既然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就可以利用一下。 “白阁主认识我手中这东西,那就好办了,四象书的规矩想必副阁主您是知道的,见到总阁主,还不行礼吗?” 白衍心中怒火中烧,可是却还有理智存在。 他微微附身,对着晏南柯的方向恭敬弯腰,低头。 他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拜见……总阁主。” 见令牌如见总阁主。 这是四象书之内人人都知道的规矩。 原因是因为总阁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绝大多数的琐事,一直都是白衍来做主。 可万一总阁主那边若是有什么事要通传,就会让人拿着自己的总阁主令来传达,这才有了这么个规矩。 晏南 柯见目的已经达到,面容冷肃的略微垂眸。 “白阁主应该还记得四象书创立的初衷,绝对不得插手任何皇权争夺之事,你这样做,可对得起老阁主的信任?” 白衍被这般质问,心中不满,然而却毫无反驳的言语。 “你擅作主张,意图投靠圣武国,这件事,老阁主他可知晓?” 晏南柯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白衍肌肉紧绷,“这是我一人的决定。” 晏南柯听到答案,微微扬起下巴,“四象书从来不强制任何人的选择,可一旦此人有了归属,就不得再继续留在四象书之内任职,你应该也知道吧。” 白衍这一次,察觉到了晏南柯话中意思,“你打算做什么!” 晏南柯笑了笑,“我手中的这块令牌是总阁主令,也自然能够执行总阁主的权利,那么从现在开始,四象书副总阁主的位置,我决定交给别人……” “不可能!” 白衍声音冷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 撕下伪装之后,他面色极为难看的反驳道:“四象书之内的事,岂容你一个外人插手,我有理由怀疑,是你伤害了我们阁主,还抢了他的令牌!” 晏南柯倒是没想到对方说不过她,就直接将这么大一 个屎盆子扣了过来。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我这阁主令来路正当,好几位阁主都能够为我作证。” 白衍自然是不信的。 他冷哼了一声,“一面之词罢了,你以为这种拙劣的谎言,我会相信?” 宫祀绝的声音突然从晏南柯的身后传了出来,“不需要你相信,你只需要执行命令。” 这一句话,更是给晏南柯增添了无尽底气。 她背后有这男人坐镇,她怕什么? 就算是她把天给捅出来个窟窿,他也会帮她堵上。 虽然她不会那么做,可是心里依旧暖洋洋的。 “我说这些,是警告白阁主你,你现在有两条路,你想加入圣武国位列高位,就要卸任副阁主之位,二就是……立刻离开此地,否则别怪我等不会手下留情。” 白衍如今因为一块令牌处于下风。 有阁主令在,那么他的号召力便是大打折扣。 想必,襄阳王和他想要在京城之内安插自己人马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这副总阁主的位置,白衍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他现在已经彻底掌握了书兵两阁,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必然会对他唯命是从。 只遗憾棋阁上面有厉盈盈那个女人在,根 本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而医阁又都是一群大夫庸医,就算白给他,他都看不上。 白衍其实早就没有将月明秋这个很少出面的总阁主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对方的威名罢了。 他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脊背,“既然圣武帝不欢迎我等,那我等也没必要再自讨无趣,我们走。” 白衍瞳孔幽暗了一下,带着人转身就要离开。 现在他已经看清楚了面前这形式,有这个女人拿着阁主令挡在这里,所以此路不通。 襄阳王眉头皱的更紧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白衍!” 然而,那人却轻轻对着他摇头,冷笑道:“我堂堂四象书副阁主,想要邀请我的国家有的是,犯不着留在这里继续碍了人的眼,只是可惜了襄阳王你的一片心意,有些人并不领情,告辞。” 这次白衍头也没回,出了宫殿。 襄阳王看了一眼晏南柯和宫祀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皇上可是将圣武国唯一的活路给断掉了,希望接下来,皇上你可不要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宫祀绝走到晏南柯身侧,揽住她的腰。 后悔? 怎么可能会。 “我圣武国皇宫,是有些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娘娘生气了 襄阳王脚步顿住。 因为他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身穿黑甲的禁卫军。 那些人将整个金銮殿包围的相当紧密,而且这些人行动之间相当有序,不像是普通士兵。 他和白衍身边并没有带来多少护卫。 等于是凭着胆子大,深入敌营。 白衍就被拦在了他前面,襄阳王眼神闪了闪,他来到其身侧,和他并肩看着四周的禁军。 而宫祀绝和晏南柯也跟了出来。 文武百官看到这架势,连忙将自己的小身板藏了起来。 害怕被这失控的场面卷入其中,如果不小心被人弄死了,也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 襄阳王脸上露出一抹怒意,眼底却透出早有预料的情绪。 他默默转身,负手而立。 “宫祀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宫祀绝挑眉,“身为反王,朕本以为你有自知之明。” 襄阳王轻哼了一声,他仰起头叹了口气,目光在宫祀绝的脸上打了个转,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和你母后长的很像……” 宫祀绝的眉眼顿时阴沉下来。 “从你的嘴里,还不配提及我母后。” 襄阳王看他那杀意萦绕在眉眼之间的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 什么。 他只是稍微这一试探,就已经了解,可能宫祀绝已经得知了曾经所有的真相。 原本他还认为,若是宫祀绝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话,那他还会放过他,然而如今看他那要将他大卸八块的表情,襄阳王就已经明白,恐怕事情达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那些人的嘴,还真是不够严谨。 否则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原本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才对。 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元后,他不过是在其中冷眼旁观而已。 “皇上对我这个皇叔的怨恨如此之深,我倒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让我死,也应该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襄阳王说完这话,又恢复了原本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表情。 晏南柯知道的更多,她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任由许皇后和月阳害死元后,现在还好意思站在皇上面前问为什么杀你,你好不要脸。” 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对方来到这皇宫的那一瞬间,宫祀绝就没打算放这两人离开。 之所以和他们多说两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在外面布防。 令他们插翅难飞。 “小丫头,这里没你什么事,即便是你拿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令牌,在我这里,也没任何作用。” 襄阳王不紧不慢的说着,仿佛无视了周围那些手中拿着武器的侍卫。 哪怕是在被围攻的时候,他身上依旧散发着不凡的气度。 让人看的牙痒痒。 晏南柯侧头看了一眼宫祀绝,对着他点点头。 这两个人放出去也是祸害天下,不如今天就将他们留在此地。 可是正要动手的时候,襄阳王却再次开了口。 他眸中冷光闪过,脸上凝固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和白阁主如果死在这里,或者一个时辰没有离开此地,明日午时,本王保证西北大将军晏安的脑袋,就会落地。” 那些听到这番话的官员们愣住,其余的侍卫也停下了手中即将进攻的动作。 晏南柯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一双眸子骤然间变得冷厉。 她声音如冰,顷刻间人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了襄阳王的面前。 “你说,什么?” 襄阳王的语气极为笃定。 “本王说,晏大将军晏安的命,如今在本王手里,至于为什么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想必是有人害怕军心大乱,不敢声张,如 果你不信,可以看看此物。” 襄阳王的嘴角,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眉眼之内夹杂着一点儿嘲讽之意。 他将袖子里的一样东西拿出来,被晏南柯一把接了过去。 是他父亲的腰牌。 这块腰牌绝对是晏大将军随身携带之物,很少离身。 上了战场上的将士,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块。 若是尸体无法被带回,那些战友们就会将他们的腰牌带回去。 这其中代表中绝无仅有的意义。 可如今,晏大将军的这块贴身腰牌在襄阳王的手里。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落在晏南柯的心里。 她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眼睛里多了一抹血丝。 那是因为太过愤怒而衍生出来的杀机。 晏南柯很少失态,然而这一次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就抬起手,生生抓住了襄阳王的脖颈。 “我父亲,他在哪儿?” 晏南柯的声音相当冷冽,透出侵入骨髓的冰冷气息。 明明那样瘦弱的身体,却像是藏着数不尽的力量,硬是将襄阳王这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提了起来。 甚至只能脚尖沾地。 还有些不了解未来皇后战斗力的那些大臣们,被晏南柯这一 手吓的不轻,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 他们看着那襄阳王顷刻间变得狼狈的表情,还有那挣扎的姿态,一个个噤若寒蝉,更加不敢出声。 白衍也微微怔住,因为以他的本事,居然没能拦住晏南柯的动作。 其他人也正色起来,严阵以待的拿起武器。 襄阳王被掐的脸色涨红,却愣是没能从一个女人手里挣脱出来。 他这么大岁数,这辈子都没如此丢人现眼过。 这女人…… 他气的不轻,却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他勉强开口:“放手,否则……” 晏南柯更加用力。 她眼底冰冷犹如深潭一般,让襄阳王这会儿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问你一遍,我父亲在哪儿?” 旁边不少人看着这般凶悍的晏南柯,一个个心里怵的慌。 你那么用力掐着别人脖子,让人怎么说得出口。 还好一旁的白衍见到襄阳王马上要被人活活掐死了,终于出声:“你先把襄阳王放下来,否则你爹的下落,你就再也找不到了!” 晏南柯侧头,目光落在白衍身上。 “给你一天时间,将我父亲安全送到我面前,否则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们抓住,挫骨扬灰!” 第四百九十章 全都死了? 晏南柯的声音并不大。 可是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重的敲击在人心上。 白衍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做了这么多年四象书的副总阁主,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个女人威胁的滋味。 他脸色很沉。 哪里有人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 在知道有人质在他们手里,不应该立刻妥协吗? 白衍没看晏南柯,而是转身看向宫祀绝。 现在这女人恐怕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了,根本就不讲道理。 “皇上,襄阳王和我若是死在皇宫,不光晏大将军会死,整个圣武国内也会一片大乱,您身为帝王,应该不想看到民不聊生的场面吧。” 白衍用余光看着宫祀绝的表情。 他不相信,即将要登基的宫祀绝,会不在乎他的百姓。 好像为了映照他所说的一切是事实一样,宫门方向突然有侍卫禀报。 “报,启禀皇上,皇城之内突然发生意外,许多百姓无故昏迷不醒!” “报……城中有不少人突然发疯,肆意伤害他人,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白衍闻言,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表情突然就松了下来。 时辰到了,该谈条件了。 他扬起下巴,这一次嘴角的弧度已经遮掩不住。 他和襄阳王来到京城,可不是为了成为阶下囚 的。 “皇上,如果您答应我和襄阳王之前的条件,那么这场乱子,自然会平息下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宫祀绝,在听到这一件一件的禀报之后,紧锁眉头。 他忽然道:“将这两人押下去。” 白衍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他面容一沉:“皇上……” 可是,宫祀绝根本没有想要和他废话的意思。 声音冰冷至极:“来人,将反贼送入天牢。” 人家自投罗网,他如果不收下,也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至于其他事情,他自然会一一解决。 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抓住这两个罪魁祸首重要。 晏南柯就在要将襄阳王直接掐死的时候,终于松了手。 全程,都没任何人劝阻。 宫祀绝更是任由她凭着性子来,完全没有想要劝解的意思。 反正,只要阿柯开心,哪怕是将这两个人大卸八块,他也不会害怕任何后果。 好在,晏南柯并非没有理智。 怒气也不过是一时的。 清醒之后,她拿着那块令牌陷入沉思当中,一双眸子轻轻眯着,想着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够完善。 晏大将军在西北率领大军保护边疆,可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而且,哪怕是为了隐藏消息,不让人知道晏大将军出事,那二 哥等人也不会瞒着她。 这么大的事,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如果父亲真的落入敌人手里,她又怎么可能被蒙进鼓里。 想清楚以后,晏南柯浑身的血液冷却了下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眼睛里面的血色褪去,晏南柯转过身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眼底划过一道冷冽杀意。 她真想直接宰了这两个人。 只是还不行,他们是最好的人质,掌握着他们的性命,才能更安全的解决外面的那些麻烦。 白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皇上,看来你选了一条死路。” 堂堂副总阁主的脸上全是阴霾。 宫祀绝毫不迟疑:“带走。” 所有跟随着两人一同来到圣武国皇宫的人,也全部被抓了起来,关在了最最保险的地牢之内。 宫祀绝害怕有人会来劫狱,特意安排了重兵把守。 他和晏南柯也立刻安排人去调查皇城之内发生了什么事。 地牢之中,白衍和襄阳王全部被关在水牢之内。 冰冷的水将襄阳王给冻醒了,两人的牢房正对着,只隔着一道栅栏。 白衍声音冷凝,他被挂在墙壁上,四肢都不能动弹。 “襄阳王,这就是你的计划?” 白衍脸色铁青,显然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 不满。 襄阳王扭动了一下脖颈,骨头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他被掐的青紫的喉咙,看上去略显触目惊心。 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非但没有任何恐慌,反而带着一些笑意。 “不愧是再血卫之中长大的,如此冷血冷情,不为外物所动,确实有宫家血脉的特质。” “现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吧。” 白衍沉了脸。 他真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这个危险男人的那些事。 他说过绝对会保证他安全离开皇宫,这就是他的保证吗? 可是,对方的手段深不可测,让他不敢违背他的心思,更何况,现在南疆没落,对面那人,是如今唯一一个掌握了南疆全部传承秘术的人。 襄阳王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意图积攒势力,然后等待时机再次谋逆。 然而,这些人都猜错了。 襄阳王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他是为了诅咒去了南疆遗址寻找破解之法。 这一待,就待了整整二十年。 襄阳王忽然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骨,就见他身上的骨头好像散了架一样可以随意掰折。 很快,他就从那锁链之中挣脱而出。 再抬头之间,就看到襄阳王的眼睛变 得有些猩红可怖,那张脸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来。 “只要入了宫,这一切就好办了。” 白衍冷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自然,只要你们这些南疆余孽乖乖听话,我会帮你们夺取圣武国皇位,甚至这天下。 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目光微微加深,眼底划过一道让人猜不透看不明的幽暗之色来。 他深入南疆之地,承受了二十年的不为人知,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就只为了这一件事。 不过很快,他就能得偿所愿。 京城外乱成一片。 禁卫军穿梭在小巷子,甚至挨家挨户的去救治百姓。 那些莫名其妙昏迷的人被放置在一处,还有那些突然红了眼发疯伤人的,也全部关了起来。 禁卫军和玄武司的人行动神速,因此还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之前,就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 陈老头刚要睡觉,就被人从家里给抬了出来。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躺着一大群人,顷刻间傻了眼。 “这……这怎么回事?” 晏南柯连忙简单解释了一下,却让陈老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忽然后方有人急切禀报:“皇上,今早刚刚抓到天牢里面的那两个人,死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皇兄,许久不见 这话实在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哪怕是晏南柯,也面露异色。 “怎么可能?” 她深知那两个人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而且没有她和宫祀绝的命令,不会有任何人会在天牢中伤害他们。 难不成,他们还会自杀? “属下不知,不过尸体已经被人抬出来了,就摆在皇宫之内,还是皇上和娘娘前去处置。” 晏南柯看了一眼宫祀绝。 宫祀绝同样露出沉思之色,他凤眸幽深,“阿柯,这里交给你,朕去宫里看看。” 晏南柯心思一动。 她立刻追了上去。 “我也不会医术,这里完全交给陈老就行了。” 陈老:“……” 他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熬到退休,现在还要加时加点的干活……他容易吗? 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理由拒绝,医者仁心,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去死。 “娘娘和皇上你们去忙,多谢你们信任老朽。” 晏南柯大方的拍了拍陈老的肩膀。 “陈爷爷,您老人家本事高超,能者多劳,这件事解决完,我一定让皇上给您重赏。” 陈老脸上又无奈又好笑。 却没有推拒什么。 两人飞快回到皇宫,看到两具尸体盖着白布,被安置在了地面上。 有小太监走上前,将盖头拉开。 就看到两张不久前还见过,相 当熟悉的脸闭上眼睛,躺在那里。 无声无息,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 晏南柯询问了一句,旁边立刻有人将查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这两人是中了毒,只是那毒太过特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来看过,却没有任何线索,找不出任何痕迹。” 晏南柯盯着这两人的脸,哪怕是面对死人,也是一点儿不害怕。 宫祀绝声音清冷,他忽然问:“此二人脸上可有什么异常?” “回皇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张脸皮也派人检查过,看不出换过的痕迹。”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她伸出手要去触碰那两人的脸。 可是还没等接触,就被宫祀绝抓住了手腕。 宫祀绝眯起凤眸,摇了摇头:“别碰,可疑。” 晏南柯心里微微收紧,听话的将手收回。 虽然无法验证,但是她内心百分百肯定,这两具尸体绝对不是白衍和襄阳王的。 这真是相当的有趣。 “我听说有一种易容术,能够完美无瑕的将自己的脸换成别人的,而且除非使用特定的药水,否则很难将这伪装揭穿。” 手下有人疑惑:“娘娘,这种只存在传闻中的易容术,真的有可能出现吗?” 晏南柯笑了笑,只是眼神更加幽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咱们以前没见过,却 并不代表不存在。” 这种手段太过离奇,很多人是不会相信的。 然而,这两个人如果没有死,又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看守之下偷梁换柱,全身而退的? 细想极恐。 一旦排除所有可能,那么最不可能的那种结果,就会成为事实。 一些人头皮发麻,互相对视。 “娘娘,若是您所说的是真的,那两个人会这种神奇至极的易容术,岂不是随时都可以隐藏在皇宫之内,偷偷对您和皇上下手?” 不可否认,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但是晏南柯却并没有畏惧。 任何伪装,都会有破绽,绝对不可能做的完美无瑕。 “来人,先对这两具尸体进行彻查,尤其是他们脸上的妆容,找到破绽之人重重有赏。” “是。” 那些手下人,一听到有赏赐,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连忙就要靠近那具尸体。 可是突然间,空气中飘散着一种相当奇妙的味道。 那味道并不好闻,有点儿酸臭。 宫祀绝忽然动了手,一把将晏南柯抱在怀里,一个转身,令她躲在了他后面。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晏南柯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心脏好像也被那声音炸开了一样。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闻到了空气中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即便是不去看 ,也知道这场面绝对很难入的了眼。 “啊……啊啊……” “啊啊啊!” 相当凄厉的惨叫声就在耳边回荡着,晏南柯整个人僵住了。 她脸色苍白的想要从宫祀绝怀里抬起头,却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看。” 那声音十分温柔,又带着沉稳的力道。 让人相当有安全感。 等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宫祀绝这才拉着晏南柯后退了好几步,转过身看宫祀绝身后的场面。 原本那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只剩下了一些粘合在骨头上的碎肉。 而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让人无法直视的的血肉模糊,尤其是那些被那尸体的血不小心喷溅到的侍卫,像是皮肉被腐蚀了一样,躺在地上疼的打滚。 那尸体之内,有剧毒。 晏南柯的眼神顷刻间沉了下来。 她咬紧牙关,手指紧握成拳。 对方的行事手段相当阴险,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是她,都没有预料到一具尸体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被沾染上毒血的几个侍卫无一幸免,在挣扎了没多久以后就再也不动了。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痛惜和愤怒之色。 那浓厚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晏南柯有些懊恼,“一开始就应该杀了那两个人的。” 宫祀绝也面色冰冷。 他看着晏南 柯后悔的表情,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杀不掉。” 晏南柯有些意外宫祀绝会这么说,她侧头看着男人的脸,“为什么?之前我差点儿就将襄阳王……” 宫祀绝摇了摇头,“他在故意演戏,降低你我的防备。” 说到这里,宫祀绝的眸光更冷了。 如果那时候,襄阳王对晏南柯出手的话,恐怕他也来不及上前,这会儿想起来,不由得有些后怕。 晏南柯目光冷凝了一瞬,她深呼吸了几次让头脑清醒过来,目光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也不敢再让任何人冒险。 “来人,将这里所有尸体,烧光。” 为了不沾染毒血,害更多人,烧掉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是这样一来就再也没办法找到破解那易容的线索。 晏南柯眼睛黑沉沉的盯着不远处烧起来的火焰,脑海中飞快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进入了皇宫之内的一间偏殿。 偏殿之内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极为痛苦压抑的声音。 他却加快了步伐,将房门关闭,大步走到了屋子里的大床旁边。 看着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却浑身剧烈颤抖的苍老男人,小太监突然出声。 “皇兄,许久不见。” 躺在床上之人瞳孔猛然收缩,面露惊恐之色。 颤抖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透出:“是……你!”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你是要弑父吗? 就算是那声音化成灰,老皇帝都认得。 躺在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老人双眼因为太过震惊而凸出。 仇恨像是要化成熊熊火焰,意图将面前这个面生,却给他感觉相当熟悉的人烧成灰烬。 伪装成小太监的襄阳王宫霆露出一抹笑容来。 “皇兄不是已经找到活命之法了吗?怎么依旧落得如此下场。” 老皇帝满眼血丝,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与你无关。” 宫霆低垂着眉眼,目光变得危险,“当年被你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皇兄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郁杀意,“早知道今日,当初朕就该再派出一倍的人手去杀你!” “哈哈,就不和皇兄你说笑了,我来京城当然是别有目的……” 他忽然弯腰,将自己的耳朵靠近了老皇帝。 不知道他低声说了什么,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双眼更加血红,喉咙里都涌上一阵腥气。 “不可能!”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愤怒的火焰在他眸子里跳跃着,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皇兄,你看你整只脚都要踏入棺材了,没必要再执着于此,不是吗?而且想必她也不愿意继 续待在你身边。” 老皇帝冷笑了一声,嗓子却好像破风陋一样嘶哑难听,“那又如何,反正我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 襄阳王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冷冽起来。 他满脸恼怒的下场掐住了老皇帝的脖颈。 原本的素养还有一切忍耐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血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戾气,他声音凶狠至极:“告诉我,快说!” 老皇帝挣扎的翻着白眼,却是说什么都没有吐出一个字,他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来,仿佛最终胜利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两个人的争执,却并没有影响到外面。 偏殿外安静至极,无一人过来打扰。 外面的夜色静谧的可怕,令人察觉到了森森寒意。 骤然间,宫霆感觉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传来,他下意识的松开手,连忙侧身。 一片梅花镖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重重的扎进一旁的墙壁上。 宫霆脸色难看至极,他耳朵动了动,就察觉到了外面有许多细碎的脚步声。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包围了。 黑衣玄甲,带着面具的黑阎军整齐划一的将这偏殿围在其中,从里到外守备的滴水不漏。 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宫祀绝穿着一身纯黑色绣着金色龙纹的长袍,头戴玉冠,面无表情的看着偏殿的方向。 晏南柯得到消息以后,带着风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他身后。 “阿谨,怎么样?” 宫祀绝看到她跑过来,对着她轻轻点头:“抓住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大门的位置。 “就在那里。” 晏南柯有些惊讶,“老皇帝的偏殿?” 她是真的有些意外。 白天出事以后,宫祀绝就安排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有这般逆天的易容术,再加上神出鬼没的能力,很难从偌大的皇宫找到两人的踪迹。 然而却没想到宫祀绝一直都表情淡然,像是尽在指掌,根本没着急。 害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真在这里……” 晏南柯唏嘘,“你之前告诉我,我还有点儿不信来着。” 宫祀绝见她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敬佩表情,心情大好。 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愉悦的表情。 “襄阳王与老皇帝积怨已久,他得手之后,第一个目标必然是他。” 晏南柯勾唇:“还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让人分开一条路。 如今外 面这么多人守着,哪怕是襄阳王会飞,也绝对出不了这个大门。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双凤眸黑沉的有些可怕。 他可以不在乎襄阳王在外面如何作恶多端,也不在乎他到底回京想做什么。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差点儿伤到晏南柯。 使用那么令人恶心的下作手段。 一想到自己当时反应的如果慢一点儿,那些有毒的血肉很有可能就会落在晏南柯身上,他心中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杀意在蔓延。 里面的人明显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宫霆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万万没想到对方抓人的速度会这么快。 才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难怪他能够混进来如此顺利。 本来还以为是这些人太蠢了。 他的骨头发出了一阵声响,原本矮瘦的小太监,突然拔高,骨架身材都发生了变化。 老皇帝才缓过来一口气,看到对方身上的情况,瞳孔骤然紧锁。 “缩骨易容之术……” “原来皇兄还知道这个?” 宫霆提着他从床上下来。 那双眸子里布满了阴霾。 老皇帝哑声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你!” 这种术法,他也 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毕竟缩骨易容之术曾经是南疆的几大传承之一,能够练成的人屈指可数。 “我也是过了最好的修习年龄,因此要日日夜夜承受断骨之痛才能将其完全掌握。” 宫霆一边提着他一边说着。 “为了能够达成心愿,我这二十年可都活在炼狱之中。” 没一会儿,就已经带着老皇帝出现在了门外。 黑夜中,乌压压的黑阎军在外面挡住了他唯一的逃生之路,宫霆冷着一张脸瞧着人群之中站着的两道身影。 “这么快就被找出来,是本王小瞧你们了。” 他将老皇帝抓在手中当人质,放在了自己身前。 晏南柯见状,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 难不成,襄阳王真的以为她和宫祀绝会在乎老皇帝的生死存亡不成? 宫祀绝忽然从旁边的人手中拿出了一把弓,一把箭矢。 然后,他将弓弦拉满,对准了襄阳王和老皇帝所在的方向。 老皇帝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高了不少。 “宫祀绝,你难不成要弑父吗!” 宫祀绝没说话,弓弦绷的更紧了。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好像下一刻,就会将面前的两个人,完全穿透。 第四百九十三章 怎么可能呢? “嗖。” 弓箭离弦而去。 老皇帝只觉得浑身骤然一冷,心脏一下子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 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砰……嗡……” 一声闷响在耳边传来,老皇帝只觉得有些腿软的睁开眼睛。 身上并没有传来痛觉,而那箭矢就扎在了他耳边的梁柱上。 箭尾还因为刚刚激射而出所产生的巨大力道,在轻微发颤。 宫霆手指抖了一下。 他刚才差点儿就将老皇帝的脖子给割了。 如果不是他心脏够强大,在最后关头收住了手,怕是他已经中了对方的计谋。 亲手杀了老皇帝,再被对面来个万箭穿心。 黑阎军的那些人训练有素。 没有任何人因为主子的行为,产生任何异动。 晏南柯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还好宫祀绝没有亲自动手杀了老皇帝。 要不是她在旁边拉着,这男人还真的敢这么做。 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那种。 好在,宫祀绝一般情况下很听她的话。 “阿谨,弑父这种事,就算你不在意,可也不能做。” 她语气顿了顿。 “至少,你不可以亲自动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老皇帝作恶多端,他真的该死 。 然而,这孽障不该由宫祀绝来背负。 他一死了之,可是宫祀绝还活着,人活一世,求的是无愧于心。 哪怕因为贪图一时快意,真的把老皇帝亲手杀了,一时半会儿也许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未来呢? 难保某天回想起这件事,不会觉得心中恶心难受,这种难以摆脱的阴影会如附骨之蛆。 宫祀绝将弓箭放下,面容终于恢复了平静。 宫霆也长出了一口气,低垂着眸子冷笑了一声,“皇兄,这就是你的儿子,不愧是你的血脉。” 这话带着明显的贬义。 哪怕是如今要死了,身体不行了,可是人人都畏惧真正死亡的那一天。 更何况是死的如此憋屈。 堂堂圣武国前任帝王,被自己的儿子一箭射死…… 传出去,他将会贻笑大方! 被人嘲笑百年千年…… 老皇帝牙齿发颤:“宫祀绝,让这些人立刻退下。” 被直呼其名,宫祀绝略微抬眸。 浅淡的唇勾起冷笑,“朕,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若是今日擅自动手害死我,弑父之名就会伴随你终生,哪怕朕死了,你也会被千夫所指万夫唾骂!” 宫祀绝凉凉的回答:“那又如何,朕不在乎。” 他声音没 有任何起伏,根本没有被威胁到。 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至于其他的,无法入他的心,他的眼。 老皇帝有些慌乱。 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掌控。 宫霆眯起双眼,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皇上先别急着动手,外面百姓如今生死难测,那么多条人命难道你都不在乎吗!” 宫祀绝眸光冷了冷,并没有回答。 宫霆继续道:“只要放我离开,我可以拿出解药救治百姓,如果在皇上登基这紧要关头出了乱子,怕是您这皇位,今后也不得安稳吧。” 晏南柯听到后面的动静,轻轻拍了拍手。 清脆的巴掌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有几个侍卫押着一个人来到了所有人前面。 宫天齐还有些不明所以,他这些天被关押在皇宫之中消息闭塞,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依旧被这场面吓得面色发白。 难不成,是宫祀绝终于打算对他下杀手了吗? 狼狈不堪的落败皇子,如今低着头,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脏乱不堪。 完全没有了以前那样尊贵的气息和身份。 他如今在这圣武国之内,不过是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阶下囚罢了。 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头发,强 硬将他的脸提了起来。 宫天齐挣扎了一下,有些惶恐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旁边晏南柯的脸上。 晏南柯一只手抓住他的头,一边挑眉对襄阳王道:“在不久前我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正巧襄阳王也在,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儿子来。” 襄阳王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都僵住了。 “你说什么?” 如此八卦的事情突然出现,即便是那些黑阎军,视线都不经意的出现了一些波动。 完全不了解事情发展的宫天齐整个人懵了。 “晏南柯,你不要胡说八道!” 听到他还有空辩解,晏南柯垂眸笑道:“都这种时候了,我不喜欢废话,是皇后亲口承认这件事的,若是不信,可以拿出血蛊出来验证。”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皇后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的。 更何况,看对面宫霆的眼神,显然也对她这话并不怀疑。 老皇帝瞠目结舌,睚眦欲裂,整个人疯了一样突然挣扎起来。 “是你……宫霆,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声音狠厉的仿佛要将人骨头嚼碎,皇上眼底血丝暴增。 宫霆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控制不住这皮包骨的老东西。 晏南柯则是津津有味的站 在旁边看这么一出狗血大戏。 周围都是自己人,黑阎军军纪严明,更是不可能将这笑话拿出去乱说。 所以分享一下这个秘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宫祀绝目光闪了闪,看着老皇帝那愤怒的双眼爆凸的样子,别开视线。 真是又丑陋,又恶心。 襄阳王被老皇帝逼急了,眼睛里也冒出一抹火气,他反转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更是紧紧的用绳子捆了起来。 他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自己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儿子。 而这时候的宫天齐已经傻眼了。 他呆坐在地上,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是他儿子,不可能的……” 好像所有的观念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崩塌,现如今的宫天齐整个人陷入混乱之中。 完全忘记了周围所处的场景,发生的一切。 嘴里只会不停的念叨着那一句。 不可能…… 他是圣武国皇室血脉,生来就尊贵的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他的母亲的六宫之主,一国之后。 他的背后站着许家这庞大的家族,更有兵权在手,无人能够撼动。 所以,他怎么可能是皇后与皇上亲弟弟私通生下的私生子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别担心,有我 然而并没有人去管宫天齐如今的想法。 宫霆虽说有些意外,可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目光复杂的在宫天齐的身上扫过,却一咬牙,骤然间出了手。 地面上忽然扩散出无数烟雾。 这烟雾显然并不简单,原本围困的十分紧密的偏殿门前,也出现了一片真空空地。 黑阎军为了防备那雾气,不得已后退了几步,捂住口鼻。 而宫祀绝更是第一时间出手,将晏南柯抱在怀里,保护的严严实实。 那烟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宫祀绝的耳朵动了动,手指之间多了一把匕首,猛然在这白蒙蒙的一片空间中甩了出去。 “噗呲……” 好像有武器扎进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晏南柯眯起双眼,整个人埋在宫祀绝的怀中一动没动。 那雾气扩散的很快,宫祀绝抱着她来到了安全的地方,然而那些躲避不及时的黑阎军,却都因为那烟雾的原因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那东西的药效如此厉害。 不…… 晏南柯再次仔细看了看距离她不远处的雾气,那雾并非是真正的杀手锏,里面居然藏着一些细小的飞虫。 这才是让人昏厥的主要缘由。 她脸色很是难看,襄 阳王的手段太过防不胜防,看来想要抓住他,光凭借武力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此人不但能够改头换面,藏身人海,甚至浑身上下都是毒蛊之物。 这种人对付起来最为麻烦。 等到烟雾散开,里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消失在原地的,还有老皇帝。 宫天齐被绑着躺在地上,显然他的新爹并没有决定带走他。 不过晏南柯也不急,此人留下就是人质,多少能够掣肘一下敌人。 “襄阳王武功虽然不强,可是听刚刚的脚步声,他轻功不弱。” 晏南柯分析着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小声在宫祀绝身边提醒了一句。 宫祀绝点点头,“听闻近些年某些城中出现过一个千面贼。” 晏南柯:“……”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难不成宫祀绝怀疑那个贼人是他王叔? 宫祀绝轻轻垂眸,那双漂亮的凤眸之内隐藏暗芒,“此人专门偷盗官家,然而有人仔细调查之后,却发现并没有丢失金银财宝,阿柯你说,他到底偷了一些什么呢?”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这件事往深了想,对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背负着如此风险进入官府偷盗,肯定所图 不小。 这会儿宫祀绝将千面盗贼和襄阳王联想在了一起,这绝对不是无的放失。 晏南柯思索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猜测,“如果不是为了银子,那就是为了权……当初襄阳王在老皇帝在位之时就暗中结党营私,那名册还曾在我晏家出现过,虽说那册子上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被老皇帝处秘密处死,可是谁也不确定,所有党羽的名字都在那册子上。” 她的推测很在理。 甚至距离真相都不太远。 宫祀绝微微勾起唇角,显然对晏南柯的聪慧赞赏有加。 “他所偷的,便是能够掌握那些人生死的罪证。” 只一句话,就验证了晏南柯的想法。 晏南柯咋舌,“不愧是就连老皇帝都忌惮头疼的人,真是手段高超,如果阿谨你没有提前想到的话,恐怕什么时候被自己人背叛都不知道。” 一个国家也许不畏惧外敌,却最怕的是被从内部瓦解。 本来这两年是圣武国极为多灾多难的时候,旱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天下百姓随时都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处境下,再有内忧外患…… 亡国……也并非不可能。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让那柔软的唇瓣看起来 红艳了几分。 她眼底划过万千思绪,双手握紧,骨节都有一些苍白。 好像,得到皇位还并非是尽头,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只有彻底坐稳了这皇位,震慑住那些虎视眈眈的虎狼之辈,才能真正保护住她所在乎的那些人,让自己的家人长宁安康,天下太平。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晏南柯给自己打气。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呢。 宫祀绝显然看出了她幽深眼瞳之内的担忧。 一只手将她紧攥的拳头握住,温暖滚烫的掌心烫的她心脏都在阵阵发麻。 宫祀绝那磁性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犹如春季温暖的风。 “别担心,有我。” 一直浮躁的心脏顷刻间安稳下来。 手指松开了一些力道,她察觉到了自己掌心都有了不少汗。 晏南柯转过头,明亮的月色浸透着她雪白的肌肤,让她原本就晶莹的肤色更加剔透好看。 就犹如上好的瓷器,有没一丝一毫的瑕疵,更有些一抹诱人的红润。 “嗯,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月色落在男人的身上,将他俊美至极的容颜镀上了一层光芒。 精雕细琢的轮廓更是让人忍不住喉咙干渴,心跳加速。 襄 阳王在虽然跑了,但是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显然在白雾之内被宫祀绝那一刀伤的不轻。 不过对方逃跑的手段相当强悍,带着一个同样不良于行的老皇帝还能隐藏的很好,派出去的禁卫军搜遍了整个皇宫,都没能将人找出来。 晏南柯倒是也不意外。 白雾起来的时候,襄阳王附近明显有同伙接应,想必是另外一个逃犯,白衍所为。 这两人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任何线索,而城外救治那些昏迷百姓的陈老,也派人将诊治的结果送进皇宫。 宫祀绝见她一大早就坐在桌子旁边看药方出神,不由得走近,揉了揉她的发顶。 “怎么样,陈老可有想到方法?” 晏南柯点头:“解药的药方已经写出来了,只不过其中有一位比较重要的药引,我三哥找遍了京城也没有任何线索。” 这话倒是让宫祀绝也皱了皱眉。 晏时亭是什么人? 第一钱庄的庄主,涅盘楼的另外一个掌权人,可以说整个圣武国一半儿的经济命脉都在他手中。 他门路广,认识的人也多,很少有他都找不到的东西。 “皇宫的宝库找过了吗……那药引究竟是什么?” 第四百九十五章 解决麻烦 “此药名为沙晶,是漠北之地独有之物,与一种沙地毒蝎伴生。” 晏南柯这么一说,宫祀绝全然明了。 “沙晶……那些百姓所中的毒,是蝎毒。” 晏南柯点头,略微叹了口气。 “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毒源一天没有找到,皇城就一天不得安生。” 宫祀绝倒是不以为然:“这件事,你大哥已经揽过去了,交给他去调查就好。” “我大哥?” 晏南柯心中一喜,觉得他分外可靠。 “他这么说,就必然有解决的法子。” 两人用了早膳,外面立刻有不少宫人走了进来。 那些人拿着一排排的托盘,上面摆放着明日登基大典所需穿戴之物。 龙袍,头冠,腰封,龙形玉佩…… 这一连串拿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天下间最为尊贵之物。 晏南柯在一旁光看着,就能感觉到那着东西的贵重之气。 宫祀绝让人将所有物品都放在房间里,任由他来亲自挑选。 青竹就在门口守着,他双手环抱着一把长剑,脸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四周,防范危险。 几个小太监留在外面待命,却没有等到皇上召见他们进门的命令。 晏南柯亲自动手为宫祀绝穿上龙袍。 男人身材修长,比她高出半个 头,需要她稍稍仰头才能碰触到他的下巴。 宫祀绝好像个衣架子,安静的站在原地,任由她随意摆弄。 晏南柯左看看右看看,将他腰封正了正。 “好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好像在闪烁着小星星。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阿谨穿上这身龙袍,光是站着不动,就气势逼人。” 宫祀绝眸光温柔,语调醇厚:“好看吗?” 晏南柯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当然,我家阿谨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她一点儿也不吝啬夸赞,一双眸子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毫不掩饰那其中的浓郁感情。 宫祀绝心中一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阿柯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晏南柯的心脏被撩拨的怦怦乱跳着。 脸颊都激动的有些发红。 一想到明天这个人就要站在万人敬仰的高台之上,走上整个圣武国的至尊之位,心里就不由得悸动万分。 “娘娘!” 门外突然传来风花的声音。 晏南柯连忙将脑袋从宫祀绝怀里钻出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根,“我在!” 宫祀绝眼里划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才看向门口。 风花明显察觉到了房间之内的气氛,也被面前穿戴整齐,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尊贵气息的宫祀绝震撼了一下。 她连忙垂下头道:“是晏老夫人来了,人就在殿外等候。” 晏南柯心中一动,面色一喜。 “告诉她老人家,我马上过去。” 说话间,晏南柯就要动身,却发现宫祀绝也大步追了上来。 “一起。” 明天就是登基大典,这个时候老夫人过来,指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而且这两天,想必晏家已经收到了一些关于晏大将军的消息。 将招待晏家人的地点安排在了凤鸣宫之内。 这里已经重新修建过,马上就会成为晏南柯的寝宫。 只不过这位六宫之主,会不会住在这里就说不准了。 主要是这里地方幽静,景色也美,十分适合招待家人。 晏老夫人等人从休息的石墩上站起来,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连忙率先行礼,就要跪倒在地。 “老身拜见皇上!” 宫祀绝招手,青竹连忙将老夫人和她身后的柳氏搀扶起来。 晏南柯也扶着她另外一只手臂,“祖母,这里没有外人,你可千万不要再行此大礼。” 晏老夫人正色,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可不行,君臣之礼不可废。” 她不敢抬头去注视宫祀绝的眼睛,身体也有 点儿紧绷。 虽说晏家一如既往是这圣武国的大家族,然而这里是皇宫,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能确定,已经登上高位,即将名正言顺登基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下一刻,却证明晏老夫人完全就是多虑了。 宫祀绝开了口,言辞恳切,“晏老夫人,今后不管何时,您都不需要对我行跪拜之礼。” 这话让晏老夫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她有些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神恍惚,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皇上……” 宫祀绝那张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本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美人,一下子变得和善起来,让人感觉分外亲切。 众人落座,柳氏也有些不安的陪在晏老夫人身边,眼睛却一直落在晏南柯身上。 “南柯,最近可好,有没有累到?”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柳氏略显笨拙的关心这个女儿。 哪怕是已经修复了母女之间的关系,可是以前那么久的离心,也很难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晏南柯察觉到柳氏的心思,心里略微叹息,却主动起身坐在她和老夫人中间的位置,然后在桌子下握住了柳氏的手。 “娘,我过的很好,您不用担心。” 柳氏眼圈有 些红。 喉咙哽咽,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 晏老夫人见状,苍老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南柯,祖母给你送来了你父亲的家书,他让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晏南柯睁大双眼,她将家书接过来,立刻就打开了。 晏大将军的字迹落于纸上,晏南柯从字里行间立刻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 和她猜测的不错,晏大将军并没有落在襄阳王手中。 只不过襄阳王手中的令牌也并非假的。 晏南柯面色凝重的抬起头,“漠北那边确实出了一点儿事,我爹前段时间遇到袭击,令牌遗失了。” 宫祀绝立刻抬眸,“朕立刻派兵前去支援。” “不用。” 晏南柯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危险已经解决,我二哥也马上回来了。” 她顿了顿,“沙晶的问题不用担心,他身上还带着不少漠北之地的特产。” 这封飞鸽传书来的相当及时,原本困扰在两人心头的麻烦事,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 漠北距离京城很远,能够如此快的传递消息,还要多亏了晏时亭。 晏家的三位公子,已然成长至此,变成了支撑家族的参天巨树。 晏南柯眸光闪耀精芒,心里的兴奋根本压制不住。 第四百九十六章 蛇群围困 老夫人又在宫里待了一会儿,和李太妃与大长公主等人叙旧。 后宫之内,没有子嗣的妃子已经被遣送出宫,而有了儿女的那些暂且被留了下来。 虽说这些孩子都不是老皇帝亲生的,但是依旧占据着皇子的名头,晏南柯和宫祀绝也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就任由他们在宫里暂住。 反正,这偌大的六宫之中,也不差这些人几口饭吃。 登基大典并没有因为最近发生在京城之内的这些琐事而拖延。 有陈老守着那些昏迷不醒的百姓们,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晏南柯和宫祀绝暂且放下一切,全心落在大典之上,这盛况,几十年难得一见。 天还未亮,宫祀绝就已经换好拜祭所用的衣袍出了宫门。 祭天,拜祖皆是必要的流程,哪怕是宫祀绝不太喜欢,也没有任性胡来。 毕竟是做给全天下百姓看的,虽说一切从简,尽量省钱,然而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出发,那气场也是相当强大。 晏南柯还未正式封后,这种场合她也不方便露面。 不过她找了身装束,换了个身份陪在他身边。 手中端着一点儿祭祀所用的东西,晏南柯低着头隐藏在周围那些宫女之内,居 然谁也没有发现。 宫祀绝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目光悄悄落在她身上,压低了声音道:“委屈你了。” 晏南柯摇头:“我可不想被闷在宫里,而且,我想看着你走完流程。” 也是担心出宫之后,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有她守着,宫祀绝能更安全一些。 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有没有彻底恢复,她绝对不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让他有危险。 这些话晏南柯都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宫祀绝却领会了她的意思,精致俊美的眉眼弯弯。 行程又枯燥又乏味,百官尾随其后,凝视着宫祀绝的背影,目光之内透出敬畏之色。 皇室宗庙修建在皇城之中最高的地势下,这里比较僻静,往来鲜少有人烟,周围也是一片比较密集的竹林。 禁卫军在这林外层层把守,将此地唯一的通行之路防护的滴水不漏。 祭祀完毕的宫祀绝正要带着百官离开此地,忽然周围林子发出一阵沙沙声。 好像一阵风吹过树叶,让不少树木同时摇晃。 走在中间的宫祀绝骤然间停下脚步。 那些文武百官也隐约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 甚至有人闻到了这竹林之内,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古怪味道。 晏南柯上前走了几步,打算离开人群去外面看看情况,却被宫祀绝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身上还穿着比较宽大的祭祀服,白色底,黑色花纹的的衣服让他此时看起来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阿柯,留在这里,不要乱动。” 晏南柯收回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瞳孔骤然间紧缩了一下。 因为这种味道,她闻着相当熟悉。 在上辈子她带兵打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之中,有一场被人埋伏,便是闻过这种气息,随着这些味道靠近的…… 是蛇! “不好,大家快走,有蛇群靠近!” 晏南柯当机立断,大声说了出来。 有了她的提醒,原本还担惊受怕的那些人顷刻间眼睛清明了不少。 如今还是早晨。 初春露重,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不少守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些不会武功的人,立刻被保护在队伍中间。 宫祀绝身边更是陪着不少暗卫,青竹也露出凝重表情。 只是大家快走了一会儿,这会儿众人还没有看到任何一条蛇出现。 青竹皱眉,不知道为何晏南柯如此肯定会有蛇出来,可是因为心里对她下意识的信任,没有任何反驳。 “哪里有蛇?” “没看见,我这边没有……” “这里也没有……” 声音议论纷纷,也有些人因为快速跑动变得气喘吁吁。 都在好奇刚才那一嗓子究竟是谁喊出来的。 晏南柯眯起双眼,眸光凌厉,借着晨光四处看过去。 空气中那怪异的味道越来越浓。 但是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不成真是她猜测错了? 只不过,就在她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身边传来男人清冷,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准备火箭,火油,对付即将到来的蛇群。” “是!” 哪怕是没有提前买雄黄粉,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也不会什么准备也不做。 除了雄黄之外,火箭和火油对任何毒物都有效果。 那些属下遵循命令,没有任何迟疑的准备战斗。 然而,他的话却让晏南柯愣了愣。 那些人都在怀疑她的话,然而宫祀绝却比她自己都要更加相信她。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晏南柯还穿着小宫女的衣服,她偷偷站在他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要是我猜错了怎么办?” 宫祀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错了又怎样?” 这反问让晏南柯无法应答。 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 来。 瞧着她傻愣愣的表情,宫祀绝一低头就亲在了她的额头上,“傻阿柯。” 这带着无限宠溺和宽容的话语,实在是无法不让人心动。 晏南柯额头被亲到的地方顿时滚烫起来,却也立刻别过脸,将目光落在远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一声惨叫从人群之内的大后方传来。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蛇,有蛇!” 一道火箭顷刻间飞了出去,地面上立刻燃烧起一片火焰。 分开的人群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丛林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了不少青黑色的蛇,蜿蜒爬行着靠近。 而刚刚咬伤一个侍卫的蛇,更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怎么回事,刚才还没看到有蛇过来的?” “不对,你看这里!” 很快,有眼尖的人看清楚了地面上的情况。 道路两边,居然是两条松松垮垮的暗道,有几条蛇就是从那土里面一下子爬出来的。 这山下祭祀啊必经之地,早就有人在把守,却没找到还是出了这种差子。 宫祀绝听到禀报以后,面容相当平静。 而晏南柯却微微咬牙,几乎瞬间就知道了一个答案。 她有些恼怒道:“看守此地的人,其中有细作。” 第四百九十七章 斩首示众 宫祀绝负手而立,他轻轻点头:“官员之中,也已经被渗透了。” 襄阳王的势力埋藏多年,即便是老皇帝都相当忌惮。 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在预料之中。 而且前两天他们一直都在搞事情,明显是想要拖延宫祀绝登基的时间。 只要他一日没有正式称帝,这其中就有可乘之机。 “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行人再次加快了速度,往一个方向拼了命的跑 然而他们快,后方群蛇的速度也不弱。 随着第一条蛇现身,更多的蛇群密密麻麻的接近此地,好像要将这些人全部淹没。 那些青黑色的小蛇大概只有人手臂长短。 看上去杀伤力不强大,却数量很多。 吐着蛇信子,相互纠缠着在地面上攀爬,那在晨光之下,闪烁着盈亮滑腻感觉的蛇皮,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起来,令人胃里相当不舒服。 “不好,这边也有,它们追上来了!” 火箭不断的进入那些蛇群当中。 很快就发出一些噼里啪啦,血肉被炙烤的声音。 一些蛇被火焰燃烧,却依旧拼命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空气中那怪异的味道之中很快就夹杂着熟肉的焦糊味儿。 宫祀绝拉着晏南柯的手,穿过人 群跑在最前面,保持着她能够处于最安全的位置。 那些蛇绝对毒的厉害,否则也不会被幕后之人当成杀手锏放出来。 晏南柯跑得快,脸不红气不喘。 一回头,就看到那些文官已经跑不动了,步伐看起来东倒西歪。 侍卫们在断后,一边放出火箭一边后退,尽可能的为那些大臣们拖延时间。 端王快被落在最后面了,一身肥肉都颤抖的起来,满头都是汗。 “我……我跑不动了,本王要休息!” 他哀嚎起来,感觉喉咙已经冒烟了。 整个人都昏头转向的,眼前都阵阵发花。 让他一个常年安然享乐的废物王爷做这种剧烈的运动,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得了。 这条山路不太好走,再加上为了诚心,所以众人都是徒步走上去的。 现在下山的速度虽然不慢,可是被这么多的毒蛇追着,文臣们一个个都腿软不已。 见和那群毒蛇拉开了一些距离,众人也放慢了脚步。 有两个侍卫没办法,只能主动将坐在地上的端王爷给架起来。 这条山路的出口就在不远处。 因为发现蛇群比较及时,众人的速度也很快,因此并没有被彻底包围。 端王勉强耐着快打结的腿,脸色苍白的来到宫祀绝身侧 。 “皇上,那些蛇都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怎么这么多?” 宫祀绝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朕也想知道。” 端王:“……” 好在下方群臣开始集思广益。 “那些是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毒液见血封喉,被随便咬一口都没得救!” “刚才有个人被咬了,这会儿恐怕已经没气了,咱们若是走晚点儿,就要被这前后左右的蛇群给包围了……” “对,一开始好像有人喊有蛇来着……” 果不其然,晏南柯所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虽然就算被蛇群围攻,宫祀绝也不会有事,但是这些文臣的命就保不准了。 蛇的数量太多,密密麻麻几千几万条,数都数不清楚。 真要是还那么慢悠悠的走,等蛇群形成了包围圈之后,即便是再小心不过,也会搭上几条人命。 即便是侍卫的命,也是命。 今日登基大典,可不宜太过血腥。 宫祀绝见甩掉蛇群,后方的那些侍卫也用火箭画出了一条线。 那些蛇畏惧火焰,不敢靠近,纠结在一起焦躁不安的在地上继续爬行着。 宫祀绝冷了脸,对着后方其余将士下令,“撒雄黄,全灭蛇群。” “遵命!” 宫祀绝安排好一切之后,这才转过身, 揉了揉晏南柯的头。 “做的不错,如果不是你提前示警,估计咱们没这么简单就出来。” 晏南柯被夸的心头一颤。 不由得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宫祀绝上了山下准备好的车驾,一把将晏南柯拉进了里面。 这马车三面通透,不过却是遮掩着帘子,外面的人并不能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晏南柯被他按在车座上,有些紧张的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宫祀绝薄唇抿了抿,“朕就是规矩。” 晏南柯:“……” 百官被那蛇群吓得不轻,一个个胆战心惊。 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从竹林走了出来。 晏时玉脸色有些冷凝,他像是已经勘察完了竹林之内的情况,大步朝着宫祀绝的方向走了过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 听到晏太师开口,周围骤然间安静了下来。 宫祀绝对着他颔首:“何事?” 晏时玉的目光在那些大臣的脸上扫了扫,双眼蕴藏着危险的味道。 “此地作为祭祀必经路,蛇群不可能凭空出现,而来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说明这些蛇群是提前被人藏在了此地。” 宫祀绝点点头,没有否认他的想法。 “爱卿有何高见?” 晏时玉抬起头,那张温和的脸却在 此时冰冷下来。 “登基大典乃是大事,却有人犯了这种致命错误,还请皇上立刻下令,将三位负责此地安全的礼部大臣斩首示众!” 祭祀一事自然全有礼部负责。 那负责此地的三个人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之中出来,一下子跪在了宫祀绝面前。 “皇上饶命,老臣等人实属冤枉……晏太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要置我于死地!” 先开口的,是当今的礼部尚书。 这位尚书大人也是朝中多年的老人,这么多年来谨小慎微,办事细致,很少出错。 因此,哪怕是宫祀绝,也没有特意去调动整个朝堂的官员职位。 只要没有犯事,没有贪赃枉法,宫祀绝也并没有对遗留下来的老臣赶尽杀绝。 另外两人也红着眼跪下磕头。 因为太过用力,那两人额头上很快血红一片。 这三人在朝中地位不低,一个一品,两个三品,全部都是骨干老臣。 “皇上,这蛇群一事,微臣半点儿不知,我等虽然办事不力,却罪不至死,还请皇上三思!” “晏太师一句话就意图要朝廷命臣的性命,这处置太过毒辣了一些,若皇上真听了他的话,恐落下暴君之名,晏太师简直不安好心,心怀叵测!” 第四百九十八章 是来送死的吗? 那三人虽然看起来惶恐,可是句句都想方设法的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晏时玉的身上。 如今晏时玉霸占一朝太师之位,还是皇上元配的兄长,这地位权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们不相信,身为新帝的宫祀绝会不忌惮。 历朝历代,坐在皇位上的至高者,绝大多数都是多疑敏感的性子。 就好比老皇帝。 当年不过是被随意挑拨了一下,就与兄弟成仇,和元后感情崩离。 他们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也是差不多的。 晏时玉闻言轻轻挑眉。 他可不是鲁莽之人,会当众将话说出来,肯定也是有所准备的。 结果这三人还没将他们怎么样,就开始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他刚要说话,宫祀绝忽然开了口。 “你们的意思是,晏太师不安好心?” 见皇上将他们的话的听了进去,那三人的脸色松懈了几分。 礼部尚书立刻磕头:“皇上,老臣知道自己有罪,然这主要的罪责并非老臣所担负,您吩咐下的命令,老臣一直都尽忠职守,不敢有半分松懈,然而手下人不听命令,老臣也是毫无办法,顶多算得上是治下不严,看人不准的罪名啊,而晏太师一开口就喊打喊杀,老臣不服!” 他 面容凄苦,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礼部尚书这样一哭诉,另外两人也跪地求饶,总的来说就是推卸责任,随便找个替死鬼。 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晏时玉唇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着宫祀绝的方向。 坐在车驾上的人被帘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他此时究竟是什么表情。 不过,晏时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刚才他那样说话,确实会造成不少误会,如果面对小肚鸡肠的皇帝,很可能会产生疑心。 只是,他是故意那样做的。 毕竟新君登基,坐在高位上的人,难免不会出现一些心性变化。 如果早些试探出来,对他,或者整个晏家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因此,晏时玉并没有急着解释。 “晏太师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在那三个人说完,宫祀绝忽然下了命令。 “将此三人抓起来,审问过后,斩首示众。” 他声音清朗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曾出现。 晏时玉有些愣住了。 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马车之内的身影。 原本提起来的心忽然落了地。 看来是他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需要在顾忌什么, 今后一定会好好大展手脚,辅佐新君,护佑妹妹成为圣武国的皇后娘娘。 “皇上,臣之所以断定这三人与敌人勾结,实际上是因为最近调查到了不少消息,等您回宫之后,臣会将所有证据奉上,到时候还请皇上昭告天下,看这三人该不该死。” 宫祀绝对晏时玉很是信任。 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质疑。 刚才不过是想要套一下这几个人的口风,顺便瞧瞧还有没有人为他们求情而已。 可惜的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大臣出声。 礼部尚书和另外两个官员被人架了起来。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捆绑给惊的满头是汗。 “皇上饶命,老臣冤枉,老臣是无辜的呀!” 他拼命挣扎了一会儿,眼神之内全部都是惶恐的神色。 只是,其他人根本无视了这三人,继续跟在车队后面回宫。 然而,车队刚没有走出多远,被耽误了时间和行程的祭祀队伍就被拦住了去路。 前方突然有人冲过来禀报,“皇上,有刺客袭击!” 宫祀绝脸色冷凝,神色淡定。 “全部剿杀。” 整个守备队伍立刻行动起来,配合黑阎军将这里保护的固若金汤。 晏南柯自然也听到了外面送来的那些消息,从马车里面出来了 一些。 “阿谨,这些人是来送死的吗?” 她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只觉得对方这些手段相当老套。 虽说今日身为皇帝的宫祀绝会出宫祭祀,可是身边肯定也会带更多的守卫。 之前又是蛇群,又是刺客拦截,怎么看都像是对方在拖延时间的手段。 毕竟,这种法子肯定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不对…… 晏南柯脑子一动,眸子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她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脑海中回转的想法,忽然侧头对宫祀绝道:“拖延时间……” 然而对方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一个个想法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晏南柯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二哥是不是快到了?” 宫祀绝见她表情严肃,轻轻点头,“今早得到的消息,傍晚之前就会到达京城。” 晏南柯一拍脑袋,“遭了,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城,也不是登基大典。” 而是……拦截晏时清。 谁都知道,最近这两天,被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的百姓越来越多,京城之内的乱子眼瞧着要压制不住了。 那些人躺下之后就滴水不进,正常情况下,普通人活不过七天。 如果体弱一些的,也许四五天就会丧命。 哪怕是陈老有再厉害的手段,然而巧妇 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主要的那一味药,也没办法让这些昏迷之人睁开眼睛。 沙晶就成了唯一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而显然,对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准备暗中拦截晏时清,如果沙晶不在短时间内到位,会死很多人…… 宫祀绝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忽然拿出腰间长剑,将缰绳划开。 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怀中,一同骑在一匹马的马背上。 “驾!” “皇上……” 有人见到宫祀绝居然从马车之内离开,要离开这里的样子,顿时急切的问了一句。 宫祀绝挑眉,“带上其余人马,随朕出宫接人。” 那得到命令的统领立刻有些傻眼。 对面来的人虽然不多,可各个都是高手,杀普通侍卫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唯有调动最精锐的队伍才能稍作抵挡。 结果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皇上不赶紧回皇宫,还要往更危险的外面跑…… 只是那统领不敢违背命令,立刻召集人马就要跟上,可是突然间,身边忽然传来了一些异样声响。 “噗通……噗通……” 他一转身,就发现原本还好好站在自己身边那些手下,不知道为何,通通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九十九章 他们投降了 这场面太过怪异。 甚至特别令人猝不及防。 眼看着还占据上方的人数,顷刻间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驻守在林子外面的那些侍卫,是最先倒下的,随后就是那些没有任何内力护身的普通文臣。 晏南柯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奇怪的味道,也是有毒的……” 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 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任何影响。 而且,那气味闻了这么久才发作,显然条件比较苛刻。 骤然间和之前的一些细节联系起来,她有了更多的猜测。 被绑起来的那三个人看到战况出现了转机,互相对视了一眼。 脸上都露出了一些紧张兴奋的光芒。 他们在这里拖延这么久,还特意安排毒蛇转移目标,就是为了这一刻。 背后的人可是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后招,毕竟今日这场计划,已经策划的很久很久。 随着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游刃有余的皇家护卫队也出现了漏洞。 那上百个杀手立刻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硬生生撕破了一个缺口,向着最中心的位置逼近。 晏时玉见势不妙,他脸色微变。 他刚要迈 动脚步离开,却发现身体有些沉重,就连走路都有点儿不稳了。 端王就站在他旁边,见他状态不好,伸手搀扶了他一把。 “晏大人,你怎么样?” 晏时玉脸色有些苍白。 “应该是那林子里有什么东西。” 端王显然也不太妙,看着周围躺在地上的那些文臣,心中预感不好。 “这状况,显然和那些无缘无故昏迷不醒的百姓有些相似。” 晏时玉听说过陈老的分析,那蝎毒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却和一种奇花混杂在一起,只不过燃烧之后产生的烟雾会影响人的神智。 就好像更厉害的迷烟一样,会令人失去反抗能力。 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原因是那奇花应该早就绝迹了。 端王抹了一把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这可怎么办,万一咱们也失去意识,岂不是任人宰割?” 晏时玉抿着唇没说话。 只不过口中都是被他咬破舌尖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和那些文官不一样,他即便是中了药,也在努力抵抗药性,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至于端王为什么状态好一些,也许就是因为他这一身肥肉的缘故…… 宫祀绝身边的 暗卫此时已经齐齐出动,对抗上百刺客。 打斗声不绝于耳,晏南柯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翻身下马来到大哥身边。 “来人,将所有昏迷不醒的人保护起来!” 她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一双眉眼之内划过一道严峻之色。 “大哥,你还撑得住吗?” 晏时玉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周围躺下的那些人,晏南柯眉宇轻轻蹙着,眼底寒意微微闪动。 “那些人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不敢直接出来,只能藏头露尾的耍点儿手段。” 晏南柯站起身,一双眼底一抹狠厉之色闪过。 她摸了摸眼角的令牌。 原本不打算这么做的。 可是既然对方不讲道理,不遵守武德,那就别怪她不按照套路来了。 一道明亮的烟花在竹林上空绽放。 炸开的火光四处散开,像是一朵美丽盛开的昙花。 虽然只有转瞬即逝的绚丽光彩,却让整个丛林寂静的一瞬。 下一刻…… 那些原本赶过来袭击的那些杀手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像是黑云压近,正片荒郊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那些还在打斗的刺客都感觉到了危险降临。 晏南柯让人将大哥和其他官员 都送上了旁边另外准备的马车。 “大哥,你们先回去。” 晏时玉还有些担心:“那你和皇上……” 晏南柯笑了起来,“如果在自家地盘上,还要被人欺负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晏时玉骤然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虽然这次带来的人数不少,可是质量不高,都是一些武功稀疏平常的侍卫。 这样的防守,乍一看吓人,实际上却经不住那些武功高手的摧残。 但是看样子,这两人早就想到了万全之策,晏时玉终于安了心,闭上了眼睛。 看到大哥陷入昏迷沉睡,晏南柯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见这马车之内只有端王和大哥,她毫不犹豫的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大哥嘴里。 端王眼皮跳了跳,“你这是……” “应该会有点用,我不太确定。” 沙晶还没到手,解药还没配置出来,晏南柯这么做,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端王眼睛眨了眨,不过他没昏迷,也不好意思开口。 只要没陷入沉睡,这种毒素并不可怕,坚持几天就会恢复自如。 等一切准备就绪,晏南柯立刻让其余暗卫保护所有马车,然后她才来到宫祀绝所在的马身 边。 一只手牵着马,晏南柯抽出了腰间长鞭。 眼神之内戾气横生,她哪怕是穿着宫女的白色宫装,也丝毫没有减弱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非同一般的气度。 “皇上,你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宫祀绝听到这种话,眉梢挑了挑,“你呢?” 晏南柯握紧了鞭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手痒,想打架。” 她记得自己很久没动手了。 如果不打这些人一顿,怕是他们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宫祀绝微微扬起唇角,凤眸之内划过一抹笑意,然后轻声附和:“好,那……一起?” 这话虽然带着一点儿询问的语调,却不送拒绝。 晏南柯扬着下巴看他:“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舞刀弄枪的。” 宫祀绝下了马,抓住了他一只手,“好没好,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一次,晏南柯倒是没有拒绝,她点点头,心里涌动着一股难耐的悸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并肩作战。 可是,还没等她提着鞭子过去打人,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刚刚,还在意图反抗的那些黑衣刺客,毫无预兆的全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他们都……投降了! 晏南柯:“……” 第五百章 是不是被骗了 黑色大军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地面好像都随着那些黑阎军的脚步不停颤抖颤栗。 晏南柯微微睁大双眼。 她哑声道:“我可没召来这么多人马。” 她刚刚放出去的那一枚信号弹,是用来调动中楼杀手的。 为了以防万一,晏南柯早就安排自己手下招揽过来的那些高手驻守在附近。 虽然只有几百人,实力却绝对不弱,至少比那些突然出现,袭击过来的黑衣人强得多。 只是,她的那些人还没有派的上用场,黑阎军就已经大军压境,将一切祸患解决了。 宫祀绝站在她身侧,笑着弯了弯眸子。 “一力降十会,他们怕了。” 几百人面对几万大军的围攻。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投降。 虽然因为没能打成这场架,但是对方束手就擒,也算是减少了他们的损失。 回去的路上相当安全。 那几个被绑起来的老臣面色铁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因为礼部尚书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大军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为何在之前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这……太可怕了。 而且,那些黑阎军身上的气势,与普通将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同,简直 一个天一个地。 马车比较少,那三人被绑起来随便塞进一辆车内。 另外两人躺在马车里面的木板上,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 “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兵……” 礼部尚书声音嘶哑:“这我哪里知道……” “这和密信上得到的线索不一样呀,咱们是不是被骗了?” “不可能,你们两个闭嘴,王爷一定会救咱们出去的。” 三人噤了声。 可是恐惧和惶然的感觉,却没有丁点的减少。 金銮殿中,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坐在龙椅上,金碧辉煌的大殿充斥着威严肃穆的气息。 在小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授玺之后,满堂文武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像是沉浸着浩瀚龙威,随着钟声越发悠扬,记录着圣武国在此时此刻,已经改朝换代。 宫祀绝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无人能阻。 虽说没有亲自出手,可宫祀绝依旧将身边最得力的暗卫派出去接应晏时清等人。 再加上城外也驻扎着不少黑阎军,晏南柯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落了地。 登基大典从早上忙到晚上才正式结束。 宫祀绝安排好了一切琐事之后,特意抽出一点儿时间陪 晏南柯守着城外传来的讯息。 好在天刚黑下来没多久,飞鸽传书提到了晏时清已经安全归来。 宫祀绝这位新帝,亲自带着禁卫军出宫开城相迎。 晏南柯坐在马车里,偷偷掀开帘子看向城门,没过多久,一行人影越来越近。 火把将夜色照亮,划开了一道光影。 为首的,骑在高大骏马背上的男人年轻俊美,身材挺拔,眉眼轮廓自带一种凌厉英气。 五官眉眼都和年轻时候的晏大将军极为相似。 他双手抓着缰绳,加快了脚程来到城门前。 晏南柯立刻下了马车,走到最前方,站在了宫祀绝的身边。 时隔数月,如今再次见到晏时清,晏南柯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年轻男人翻身下马,带着身后不少手下立刻给宫祀绝跪拜行礼。 “末将拜见皇上。” 他显然得到了不少消息,见到面前这个熟悉的人成为帝王,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礼数不可废,虽说晏老夫人等人无需行礼,但是晏时清却不能那样做。 宫祀绝轻轻颔首,“平身。” 他声音清冷,一如既往透着几分淡漠和凉薄的音色。 晏南柯却是笑了起来,“二哥,别来无恙。” 听到熟悉的声音,晏 时清站起身看了过去。 见到亭亭玉立的女子,穿着一身轻便洒脱的长裙站在宫祀绝的身侧,没有丝毫违和。 晏时清抿了抿唇角,哪怕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可是得知这结果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南柯……” 当初离开晏家的时候,他与晏南柯的关系并不算亲近。 再加上有林雨凝在从中挑拨,因此曾经的他对晏南柯的态度也算不上热切。 只不过前往边关这么久,他的心性已然和从前判若两人,不再拘泥于后院中的那些小局面。 因此,神色有些冷厉的年轻男人同样扬了扬唇角,脸上的眉目棱角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别来无恙。” 晏南柯见他态度自然,原本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如今的晏家固若金汤,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 只有一家人的心在一起,才能让这个家族欣欣向荣,而不是一味的勾心斗角,争来争去。 “二哥在边关过的还好吗,爹有没有难为你?” 听到她打开了话匣子,开了这么一个头,原本还有些紧绷的面颊瞬间舒展。 晏时清抛却了一开始的拘谨,也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怎么可能不为难,爹下手太狠了,我 刚过去没多久,就要跟着他手下的那些高手陪练,每天被打的鼻青脸肿……” 晏南柯忍俊不禁,“看来爹对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呀!” 晏时清和她并肩走着,听她提到这句话,面色更加柔和。 “小时候……” 整个晏家的男孩儿,就他继承了晏大将军的武术功底,能够接下他的衣钵。 可是在小时候,晏南柯才是这方面真正的天纵奇才,不管什么武功招式,都是一学就会。 “那时候我以为爹就宠你,二哥心里嫉妒的要命,现在想起来,还不是怪我太笨了,连你这丫头都比不过。” 下意识的伸出手,就要去揉一揉面前这丫头柔软的长发。 思及过往,他才发现自己错过的太多了。 可是他好像感觉到周围的气压突然发生变化,一道满含不悦和冷意的目光在背后盯着他。 晏时清讪讪的将手收回来,只不过唇角的笑意却更浓了一些,驱散了他眉眼之间的冷意。 宫祀绝也拒绝了乘坐马车轿子,默默跟在晏南柯身后,并没有打扰两兄妹说话。 只是这安静的气氛还没持续片刻,旁边忽然有人挣扎着要从禁军的防线中冲出来。 “晏将军,我们要求见晏将军!” 第五百零一章 不小心补多了 听到人群之中的大喊声,晏时清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随着他注意到那片混乱的人不少,街道两侧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晏南柯皱眉,随即就认出来了那突然喊话的两个人是谁。 心中一动,她眉毛挑了挑。 居然是林雨凝的那对父母。 如今朝堂更替,官员替换更加频繁,基本上查处问题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 严重一点儿的,还要扭送官府,斩首抄家。 而她确实记得这林老爷一家,好像因为有过贪赃行为,已经被革职,又因为曾经是晏家的亲家,因此并没有继续追究,只是让他们将银子偿还回来。 这个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才对。 可是他们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意图是什么,不言而喻。 晏时清没有说话,而是停步转身,对着宫祀绝行礼,“皇上,这两人是末将曾经的岳父岳母。” 宫祀绝脸色冷着,却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禁卫将人放过来。 晏时清冒险在最快的时间内,抄了不少威胁的小路将救命药引送回京城,已经是立下大功一件,因此他作为帝王,于情于理都会给他一些方便。 更何况,他也是晏南柯的兄长。 林老爷夫妇被人看管着送到晏时清面前。 那两人穿着打扮 和普通百姓无异,甚至看上去更加凄惨一点儿。 林夫人原本精致的脸,也苍老了不少,有些蓬头垢面。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被这场面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胆量站在众人中间。 林老爷咬牙强忍着心中恐慌,声音颤抖的跪拜下来,“草民夫妇给皇上,给将军磕头了。” 虽然晏南柯被落下了,但是她也不生气。 毕竟她虽然是王妃,可是今天皇帝刚刚登基,她的封号还在后面。 宫祀绝没搭话,更没多给这两个草民一个眼神。 晏南柯也没开腔,倒是想看看这两个人要搞什么幺蛾子。 晏时清声音中带着几分从战场上回来的肃杀气息。 “两位请起,不知道您二老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个要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温和一点。 毕竟是曾经的岳父岳母,在道义上,他还要给这两人留些颜面。 听他如此好说话,那林老爷眼眶顿时红了。 而一旁的林夫人更是哭出声,眼泪不断坠落,“还请将军为我女儿做主,我女儿她……她死的好惨呀……” 晏时清听到这话,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放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的紧缩着。 晏南柯目光一沉,心里也闪过一些不太妙的念头。 二哥和她之间的 感情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难不成又要…… 晏时清却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话。 “林雨凝的事,我都知道啦。” 那二人怔住,林老爷更是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 “您……知道了?” 晏时清面色相当难看。 他点点头,目光跳跃着怒火,“夫妻一场,我本来不想继续追究的……” 当初写下那封休书之后,他答应和父亲前往边关,自然也有林雨凝的原因。 不管她是否受到惩罚,可是这么多年来,付出的感情还是无法收回来了。 “她的下场,罪有应得,还有别的事吗?” 林老爷彻底呆愣在原地,跪在地上的腿有些软,根本起不来了。 哪怕是晏南柯,也有些诧异。 她脑海中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大不了,就再耗费一些时间,慢慢磨一下二哥的性子,再或者说,以后再也不相往来…… 没料到,晏时清并没有对她的最终处置结果有任何异议,甚至眼底没有丝毫埋怨她的情绪。 究竟是否真心实意,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晏时清眯起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意图祈求他,哀求他的二人。 “时间不早了,二位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不要挡着皇上的路。” 有人上前要将两人从地上拖 走。 那林老爷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拼命的在地上磕头。 “晏将军,还请您看在和雨凝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们一家吧,草民被革职抄家,马家人又欺人太甚,我们快……快活不下去了……” 晏时清眉头紧锁着稍微思索了一下。 他到底是没有太过狠心。 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随手丢到那林老爷的怀里。 “这东西值些银子,应该够你们渡过难关了,走吧。” 林老爷拿到东西,立刻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他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也不敢再多留,带着林夫人远远离开了此地。 晏南柯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身影并没有做声。 只是眉眼之内多了一抹暗色。 “二哥还真是心存善念。” 晏时清薄唇有些苍白,声音低沉了些:“毕竟缘分一场,也不必赶尽杀绝。” 林家这两个人,不过是小角色罢了,他还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林雨凝人都已经死了,再多恩怨也了结了。 晏南柯忽然道:“二哥真的不怪我吗?” 毕竟,林雨凝间接死在她手中。 晏时清心神一动,悠悠道:“一开始确实有些生气,气你自作主张,可是后来想想,若非你慧眼如炬,能够提前将祸害家族的毒瘤找出来,后果不堪 设想。”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纯赤热烈:“更何况,我一心想要保家卫国,如果连小家都保不了,还何谈守护天下?” 晏南柯见他如此心性豁达,原本萦绕在心头的迷雾也散开了。 “二哥快走,我们可需要你呢!” 沙晶就在晏时清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里。 为了拿到这东西,晏家军也是损伤惨重。 但也因此,能够护卫城中百姓和大臣们安然无恙。 宫祀绝登基之后一下子更加忙了,甚至忙的几天都不见人影。 累了就在养心殿休息,旁边桌面上的折子,厚的一夜都批不完。 晏南柯见状,换着花样让御膳房做好吃的,给宫祀绝补身体。 然后就……一不小心补多了。 宫祀绝便命人将凤鸣宫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连着几天,早朝时间都被推迟了几个时辰。 现如今圣武国百废待兴,宫祀绝身上背负了更多人的期盼。 时近午时,一群大臣们立于两旁,面上心思各异。 有几个胆子大的,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齐刷刷的走了出来。 “皇上,如今您登基已经半月有余,想必这封后一事也该……” 宫祀绝听到这话,眉宇之间的冷意很明显的舒缓许多。 “朕便听听诸位的意见。” 第五百零二章 狠狠撞了一下 而那刚刚出面的三个老臣还没开口,忽然间一左一右,两道身影走上前。 左边,如今的文臣之首晏时玉。 右边,如今武将之内的冉冉新星晏时清。 两人不但是曾经的文武状元,还同出一门,全部都是皇上曾经那位正妃的兄长。 见到这两人露面,那三个老臣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就连脊背都跟着弯曲了许多。 他们想说的,自然不可能与那两人意见相同。 晏时玉抬起头,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柔和色彩。 “皇上,封后所需要准备的一些琐事,您大可交给臣。” 宫祀绝垂眸,对晏时玉主动接手这个任务相当满意。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位国舅相当合心意。 晏时清也毫不落后,“封后当日,皇宫内外的所有安全,可以交给末将!” 这晏家出来的两兄弟,一文一武,如今又身负功劳,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 哪怕是那些老臣心里难受的要命,但是可也不敢得罪。 原本还打算耍一点儿小心思的老臣们,也只能低头附和,“两位大人所言极是,绝王妃曾与皇上您出生入死,这封后大典,自然也要办的风风光光,老臣等人认为,有王妃这样的女子为后,必然能够定国安邦,让圣武国欣欣向荣……” 有晏家 这两位公子在,背后还有晏大将军手中掌握的兵权,晏家这第一世家的称呼名副其实。 整个圣武国,如今都没有比晏南柯更加地位尊贵的女人了。 人家本来就是皇上原配,谁也没办法抢走属于她的皇后之位。 再加上这明显的恩宠,还有一些小心思的大臣们也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因此,晏南柯封后一事,全员通过,没有遇到丁点儿波澜。 宫祀绝已经趁着登基这半个月,加时加点的将所有积压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晏时清拿回来的沙晶在陈老的调配下,研究出的解药很快就解决了皇城之内的百姓中毒一事。 兵阁和襄阳王袭击之事,也相继消失。 像是对方突然间偃旗息鼓,藏了起来。 唯一麻烦的,便是老皇帝被抓,至今还没被找回来。 凤袍早就做好了,至于封后大典在晏家几兄弟的操控下,也将举办的时间缩短成了两天。 对此,宫祀绝再度对晏家三兄弟刮目相看,面对他们的态度都变得更加和善。 坐这皇位,非他所愿。 可迎娶晏南柯为后,却是他真心所求。 如今抛开枷锁,达成所愿,宫祀绝原本冰冷的脸,在今日也变得如沐春风。 就好像万年冰川融化成一汪春水,尖兵利刃成为绕指柔 。 那本就俊美至极的脸多了一抹无双艳色,像是晕染了凡间烟火,已然可以魅惑众生的谪仙。 晏家几位女眷,一大早就来到了皇宫里面。 原本空荡荡的凤鸣宫,如今张灯结彩,整个窗棂上都贴着漂亮的窗花,门口更是站着两排宫女,随时准备进来服侍。 只不过,晏家人并没有让那些宫女进来伺候。 柳氏站在晏南柯身后,亲手为她梳发。 铜镜之中的女子,面若芙蓉,眸若繁星,肤若凝脂。 带着几分英气锐利的眉眼,在粉黛的遮掩之下多了一抹柔和。 “南柯,入宫以后,娘就没办法时常与你相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或者被人欺负了千万不要自己扛着,记得和爹娘说。” 柳氏的声音温和至极,存着众多难以掩饰的关切情绪, 晏南柯连忙点头,“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你女儿武功高强,谁能欺负的了我?” 晏老夫人一只手撑着拐杖站在旁边,那张有些苍老的脸在今日却容光焕发,原本稀疏平常的衣袍,也换成了看起来相当有气势,尊贵无比的降紫色罗裙。 她略显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晏南柯,一板一眼的在她耳边叮嘱。 “身为一国之后,一定恪守自身本分,如今的王爷已经非同以往 ,要记得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胡来,凡事要多为自己考虑,多留后路。” 凤袍加身的晏南柯,将美与贵气融为一体,只单单坐在这里就像是一副完美画卷,令周围的景色都变得顾盼生辉。 她听着老夫人的警醒,心里明白对方是为了她好。 “南柯听祖母的。” 老夫人闻言,神色略微放松。 “不要觉得祖母啰嗦,入宫以后,大多数女子都会变得身不由己,毕竟伴君如伴虎,身为帝王者,多薄情寡义,哪怕如今对你宠上心尖,可是数年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毕竟这宫中本就但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说到这些,晏老夫人的表情明显变得伤感了几分。 “南柯啊……” 她突然拉长了一点儿语调,有些沙哑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祖母永远为你撑腰。” 晏南柯只觉得眼睛瞬间有些酸涩。 她坐在椅子上,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海中回忆着两世之中发生的一幕幕。 她的祖母,一直都是她的靠山。 哪怕是曾经临死前的那一刻,也要护着她逃出生天。 老太太平日里做事说话太过古板,很少说这种煽情的话语, 冷不防听在耳中,让晏南柯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她突然伸出手,抓 住老夫人有些枯槁的手指。 这双手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滑嫩,只有岁月如刀所留下来的刻痕。 “多谢祖母,您对南柯的教导,南柯牢记于心。” 虽然她相信自己和宫祀绝之间,定然不会出现那样的事,可是未来无法预料,作为长辈的晏老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她好。 晏老夫人低垂着眸子,眼神柔和的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南柯已经长大了呀……” 柳氏看着祖孙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眼角也有些红。 她醒悟的晚,没有老夫人看的透彻,导致自己和女儿错过了那么长时间。 柳氏想了想,将手腕上常年戴着的翡翠镯子褪下来,戴在了晏南柯的手上。 “南柯,娘也没什么值钱的礼物送你,不过这镯子是娘的母亲留给我的,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以后娘不在你身边,就让它陪着你吧。” 晏南柯没有拒绝,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好,娘的礼物我收下了。” 柳氏的改变显而易见。 晏南柯心里也十分高兴这种发展。 老夫人和柳氏心中甚慰,亲自送晏南柯出了凤鸣宫,上了轿子。 柳氏面上含笑,眼底满是慈爱的光彩。 可晏南柯刚刚起轿,一个宫女却像是不小心,重重的撞了她一下。 第五百零三章 封后大典 柳氏虽然趔趄了一下,可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宫女连忙躬身请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夫人恕罪。” “没事,快跟上轿子,别耽误了时辰。” 柳氏本来就是好脾气,随便一句话就将那宫女打发了。 可是刚等那宫女走远,她站定之后,从腰间摸到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了她裙子上的字条。 柳氏下意识的看了一遍,突然整个人愣住了。 她抬起手捂着嘴,一张脸顷刻间发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晏老夫人发现了不对劲儿,抓住了柳氏的手臂,眼神有些锐利,“怎么了?” 柳氏喉咙颤抖着。 “娘……出事了……” …… 今日这一场盛事,准备的比她曾经的婚宴还要盛大。 哪怕是准备的时间很短,可是付出的精力和代价却是空前绝后。 甚至比前些天宫祀绝登基的时候还要热闹。 这其实有些不合规矩。 然而,晏时亭却不那么想。 他妹妹封后,他这个做哥哥的别的忙帮不了,这点小事如果也做不好,那怎能配被她喊一声兄长。 因此,这位圣武国第一首富,不但在晏家外设下十天十夜供应全城百姓的流水席,还为晏南柯送来了不少世间难寻的珍 宝做礼物。 金銮殿前,文武百官各自站在门外两侧。 一条长长的青石砖路上,铺设着深红色的绒毯。 脚踩在上面,像是走在云端。 风花也换了一身新衣服,满脸笑的将轿帘拉开,搀扶着晏南柯从上面走了下来。 凤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刺绣在上面的九尾凤凰展翅欲飞。 七彩的光华在她的长裙上流转着,随着她走动,摇曳的裙摆上凤凰摆尾,明艳耀眼。 凤冠上的凤翎更是美不胜收,绚烂至极。 可这无比尊贵的打扮,却无法压住她那张明艳张扬的脸。 她扬起下巴,以往被她那强势性格所淡化的五官在这一刻深入人心。 什么是倾国倾城,什么是艳绝天下…… 面前的女子便是。 她的五官太过明媚,是那种鹤立鸡群,相当独到的美,很难有人能出其左右。 婕羽轻颤,晏南柯站在了宫祀绝对面。 而此时,那一身恐怕的男人正有些出神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像被人勾了魂,摄了魄。 风花见状,小声在晏南柯耳边道:“娘娘看见了吗?皇上看你看的呆住了。” 晏南柯的脸颊微微红了红。 “天天见面,怎么可能呆住?” “那还不是……因为娘娘你太 好看了!” 风花说的格外真诚。 哪怕是她,在看到戴上凤冠从宫殿走出来的晏南柯的时候,也有过一瞬间的迷糊。 因为她觉得,这身装扮太适合她家娘娘了。 好像本该如此,那浑然天成的尊贵,让人新生向往,却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你这丫头……” 晏南柯忍俊不禁,唇角的弧度扬的更高了些。 她被风花搀扶着,被周围不知道多少的宫人簇拥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宫祀绝面前。 宫祀绝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一双凤眸半眯着,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用力,好像要将面前的女子嵌入身体。 他目光一扫,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怀中的人。 心里突然涌动着极度不悦的情绪,他倏地冷了脸。 虽然没说话,但是那低气压依旧让周围的大臣感受到了。 一些反应慢的,还有些疑惑。 皇上这是怎么了? 宫祀绝没说话,一只手抓住晏南柯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直接走入金銮殿内。 外面那些大臣连忙跟上,整齐涌入大殿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晏家嫡长女南柯德才兼备,温婉淑德,性资敏慧…… 今后协皇上执掌六宫中馈,母仪天下,授 皇后玺,赐居凤鸣宫……钦此!” 小太监合上圣旨。 然后将圣旨和托盘上的凤印全部递交上去。 风花连忙在一旁将所有东西接过来。 毕竟皇后娘娘还被当今皇上拉着手,根本动不了。 大殿之上安静了片刻。 随后是整齐划一的跪拜,和恭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立于高位,站在龙椅旁边,被所有大臣们敬仰着尊敬着。 晏南柯心跳的很快,好像随时都能从心脏之内跳出来。 今日的景象,也许在未来多年都会牢牢的印刻在她的心里,脑海中。 宫祀绝的掌心有些发烫。 如今他也是得偿所愿,脸上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愉悦。 “阿柯,开心吗?” 他趁着那些大臣们没起来的时候,偷偷跟着她咬耳朵。 晏南柯感觉耳根一阵发热,立刻侧过头。 她脖颈处也红了许多,声音之内是压抑不住的开心和动容。 “自然是开心的。” 晏南柯的眼尾不自觉的有些发红。 从小她就被指腹为婚成了太子妃,别人都说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国之后,她曾经信过。 可惜,上辈子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穿着凤袍,高 高在上的站在她面前,羞辱她,折磨她。 好像她年幼时所有的期盼,都是幻想。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 她还有机会穿上凤袍,和相爱之人站在一起。 晏南柯回宫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被风花扶着回到凤鸣宫,她嘴角的笑容根本没有落下来过。 风花也替自家娘娘高兴。 “皇后娘娘万福,以后跟在娘娘您身边,抱着您的大腿,谁也不敢欺负我了!” 晏南柯回过神来,敲了敲小丫头的头。 “你可是当今皇后的妹妹晏风花,谁敢对你下手?” 风花揉了揉头,一双眸子好像月牙。 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欣喜。 “那倒也是,看来我也能狐假虎威,在这皇宫里横着走了。” “横着就算了,别把自己摔了,还是好好看路吧。” 晏南柯难得这么开心,就像是一颗漂浮不定了多年的心,找到了归处。 她拼尽全力,跨越无数生死,现在她那颗曾经充满着怨恨的心已然平复了许多。 晏南柯四处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留在宫中的晏老夫人和柳氏。 “对了,我娘和祖母呢?” 立刻有守在外面的宫女进来禀报。 “皇后娘娘,晏夫人和老夫人好像有急事出了宫。” 第五百零四章 妹妹的尸骨 晏南柯立刻坐直了。 她今天封后,可以说是晏家目前来说最大的事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急事,那绝对更加重要。 晏南柯的脸色当即紧绷起来,“你可知道她们去了哪儿?” 那小宫女摇了摇头,“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看来这样是问不出来了。 “风花,跟我出去一趟。” 风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娘娘,可是马上天黑了,而且您今天还是封后第一天,一会儿皇上也会过来……” 晏南柯却是等不及了。 她随便将身上那一身凤袍脱下,让风花帮她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过来。 复杂贵重的头饰,被她胡乱的扯下来摆在桌子上。 她隐约察觉到,晏家的事情肯定是很急切。 否则祖母和她母亲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走了。 为了防止这两人遇到什么危险,晏南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晏家。 晏家大门紧闭着。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门外两个侍卫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一辆马车,连忙上前迎接。 风花掀开帘子,脸色郑重道:“快开门,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一听到这话,再加上风花在府中人的眼中并不陌生。 其中一个守门的护卫 加快了脚步跑进了院子里面。 “拜见皇后娘娘!” 两侧的那些下人不敢失礼,一个个跪在地上,恭敬地排成两排。 晏南柯摆手让他们起来,自己则是下了马车就飞快的向着府中走去。 晏家的下人看到是晏南柯,一个个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满京城的人,如今谁不知道晏家出了一位皇后娘娘。 新帝登基不久,就册封皇后,直接让晏家第一世家的地位固若金汤。 “我娘和祖母呢?” 逮着晏家的官家,晏南柯直接询问。 那官家见到晏南柯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夫人和老夫人都在后院,不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何事,夫人受了好大的刺激晕过去了,府医正在照顾着……” 还没等他说完,晏南柯就一脸凝重的去了柳氏的院子。 此时院子外面还留守着一些丫鬟。 晏南柯大步走到柳氏所在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晏心念。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在晏家行事都相当低调,在一些大场合能不露面便不露面。 然而此时,她眼睛微微泛红,眼底神色落寞,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厉害。 晏南柯打量了 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晏心念缓过神来,她低下头道:“娘……夫人她回来以后就直奔府中后院一口枯井,让府中下人挖开了,然后……然后就在里面找到了一具枯骨。” 晏南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眼皮颤抖了一下,心脏砰砰砰乱跳起来。 声音干涩,她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很多,“枯骨在哪儿?” 晏心念垂着眸子,“您跟我来。” 她大步来到床边。 柳氏紧闭着双眼,然而她双臂却是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一个布袋子。 那布袋子十分简陋,显然是府中人不知道从哪里临时找出来的。 可是,那布袋子的开口处,露出了一节纤细的,惨白的……骨头。 晏南柯心头冰凉一片。 她用力想要将柳氏的手指掰开,可是柳氏的手抓的太紧了,苍白的骨节都变得青白。 放弃了将那袋子拿出来确认的想法,晏南柯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 她眉目从刚才的悸动变得清明,“我娘怎么可能突然就回来,要挖井呢?” 那口井在后院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当初妹妹失踪的时候,整个府邸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如果那枯井 之内,有妹妹尸体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 然而时过多年,柳氏却再次让人搜查井底,这事情绝对不同寻常。 因此,她敢肯定,柳氏绝对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不管不顾的来后院搜查。 门口传来一阵拐杖在地上敲击的声音。 晏南柯立刻回头,晏老夫人迈步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府医。 “南柯,你怎么来了?” 晏南柯回转身:“祖母,娘她怎么回事,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 晏老夫人眼眸微微垂下,“是你娘无意中在宫里得到的一张字条,老身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有丫鬟搀扶着老夫人坐下。 那府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留下了一副方子就离开了。 本来柳氏得的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一时间急火攻心而已。 晏南柯冷着一张脸,“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而且在外人眼中,我已经将妹妹找回来了。” 晏老夫人挑眉,很轻易的就抓住了晏南柯话语之内的重点,“你这丫头的意思是,是当初害了你妹妹的人做的?” 晏南柯点点头,她扬起下巴,眼底是藏不住的寒意。 “对。” 既然柳氏这般激动,那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这尸骨 肯定是她妹妹的。 这么多年来,她妹妹的藏尸之地她一直没有找到,而逼问晏如梦也没有什么效果。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她封后当天,有人把她妹妹的尸体送了回来。 这是……挑衅吗? 晏南柯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怒了。 前所未有的愤怒。 如果被她抓住此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大卸八块。 眼底戾气再次横生,一直被她压抑着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涌动着,晏南柯硬生生的抓碎了一个杯子。 晏老夫人见她发怒,声音放低了一些。 “南柯,对方来者不善,你别心急,此事可以慢慢调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上了敌人的当。” 晏南柯松开手指。 “我明白。” 她什么都知道。 “看来,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将我妹妹的尸体送回来,这是明摆着在挑衅我和皇上的威严。”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 “我倒是想要看看,谁能真正的笑到最后。”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晏如梦的亲爹所为。 他曾一直在暗中操纵着晏如梦在晏家埋下祸患,而他自己则是躲在大漠当中。 床上的柳氏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第五百零五章 她全部都知道 “梦儿……梦儿……” 柳氏喃喃自语。 她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着。 晏南柯迈步来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柳氏的手。 晏心念这会儿也没有闲着,她踌躇了片刻,这才站在了晏南柯身后。 她这个已经被揭穿了身份的晏家女,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万一柳氏看到她以后,受到更大的刺激怎么办? 眼前终于清明了起来,柳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晏南柯。 晏南柯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只是抓着她的手,而没有说话。 她也不清楚该说什么。 甚至不知道柳氏醒来之后,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毕竟隐瞒妹妹死亡的事情是她的错,更何况她还特意找来了一个假的。 可谁料到,柳氏在顷刻间抬起上半身,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南柯,梦儿她死了,梦儿她……”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能够发泄心理情绪的渠道,那哭泣的声音悲痛欲绝。 丧子之痛,令柳氏痛不欲生。 一颗心紧绷着,双眼猩红的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晏南柯的心脏顷刻间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柳氏知道真相了。 她的梦儿,永远停留在了五 岁那年。 不管是晏如梦,还是晏心念,都是假的。 晏南柯心里揪痛着,可此时她并没有哭。 眼底带着水润的色彩,轻轻的拍着母亲的后背。 她虽然是个女子,却并不柔弱。 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继续细品失去亲人的痛苦。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回到妹妹五岁还没有出事的那一年。 这样的话,也许她就能够改变一切,不让柳氏伤心,不让妹妹离开她了。 那是她的亲妹妹,有些血缘关系,年幼时候会软乎乎喊她姐姐的亲妹妹。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晏如梦回来以后,她就曾拼了命的补偿她,将一切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那时候她何尝不是因为喜欢她,疼爱她,想要将自己能有的东西,都给她。 因此知道真相以后,她才会那么伤心,那么痛苦。 以至于怨气不散,即便是死了都化为厉鬼,宁愿永世不得超生。 “娘,你还有我,还有心念。” 柳氏哭了半晌,声音终于小了。 她听清楚了晏南柯的话,好半天没有发出声音来。 一旁的晏心念颤抖着手指,泪珠不断从她眼眶落下来。 她感觉自己心里很难受。 虽然自己一开始就是假的 ,就是王妃找来用来哄自己母亲的工具,但是对她来说,晏府,也是她的家了。 她本来就是孤儿,也是王爷身边的影卫,有着一身比较优秀的武功,也有些比较出色的条件。 否则,也不会被选过来做这样的任务。 可是在和柳氏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中,哪怕是冰山做的心,也被暖化了。 柳氏对她是真的好,那种无条件,细致入微的呵护,令她品尝到了从小都没有得到过的母爱。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自己能够过很久的。 哪曾想,这么快就被揭穿了,就像是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柳氏低下头,将怀中的小包裹拿了起来。 好像是回忆一样,她忽然笑了。 “南柯,你妹妹小时候娘身体不好,她又调皮捣蛋,总是往外跑…… 娘追不上,她就刻意放慢了速度,转过身对娘做鬼脸,然后跑回来拉着娘的手,说娘,梦儿牵着你走。 后来有一次,娘给她做的风筝不小心挂在了树上,才五岁的她悄悄爬了上去,结果却摔了下来,左腿摔到了骨头……” 柳氏一点儿也不嫌弃布袋之内的残骨脏污。 五岁孩子的骨架也不大,再加上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那么重 。 骨架的左腿骨上,有一处明显断裂的伤痕,虽然愈合了许多,却留下了很清晰的痕迹。 “南柯,这就是你妹妹。” 晏南柯终于明白了柳氏为何如此断定这副尸骨就是妹妹的。 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娘,对不起,女儿骗了你。” 柳氏却在此时抬起头,看向旁边站着的晏心念。 “心念。” “我在。” 晏心念上前,她想要伸出手,却不敢。 最后瑟缩了一下,将手臂垂落下来。 可是柳氏却动了动,抬起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柳氏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否则也生不了晏南柯这样的漂亮女儿。 即便是如今,那笑容也想到温暖动人。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梦儿了。” 晏心念骤然间瞪大双眼。 这一点,就算是晏南柯都没想到。 “娘……你……” 她想问的很多,目光之内透出不可置信。 柳氏看到晏南柯的表情,那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低垂着。 “娘错了,没能相信你的话,如果更早一些时间得知这些,也不会认贼做女,白白让属于梦儿的宠爱,被人抢走了这么多年。” 柳氏说出来的话,令晏南柯诧异。 她以为,她会怪她,会责骂她,会恨她。 可是现在,柳氏眼中清明,除了还晕染着一层漆黑的死寂之外,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还没等晏南柯回答,柳氏再次开口。 “心念是个好孩子,当初娘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很喜欢了,可是,娘在经过晏如梦那样的打击之后,对任何人都不太信任,自然一直也在怀疑她的身份……而哪怕她说自己失去了记忆,也有着属于梦儿的胎记,可是……她终究不是梦儿。” 晏心念小声问道:“那……您为什么不说出来,还对我那么好?” 柳氏僵硬的动了动脖颈。 “是因为,南柯的一片心意。” 晏南柯听到柳氏提到她,心口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原来,娘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做的一切万无一失,编造出来的谎言也很完美。 谁能想到,一向固执,甚至已经有点儿偏执的柳氏,会那样就接受了晏心念这个新女儿。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虽然母女之间有过很多误会,我确实也因为私心偏心过,愧对于她……但是我却也知道,不论什么时候,女儿都不会害我。” 第五百零六章 再见晏如梦 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这话柳氏说的极为笃定。 晏南柯垂下眸子,将眼底一些涌动的思绪藏了起来。 也许说作为女儿的,都可以更加任性一些。 然而,柳氏也是第一次做她的母亲。 晏南柯曾经对柳氏怨恨过,对她憎恶过,但是一切恩仇,在上一世母亲为了保护她,自己则是死在凌迟之下的那时候,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不必自责,若有人说我不是娘您的女儿……” 柳氏握紧了她的手,“娘不知道该怎么对你道歉,可是娘现在心里只清楚一件事。” 那便是,她现在,就只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女儿了。 她能够嫁给晏大将军,可并不是靠着一张脸。 这么多年,除了在晏如梦的事情上让她失去了分寸,府中的一切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加上三个儿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她这个当娘的也是功不可没。 “刚才你离开的太快,娘不想扰了你的喜事才没通知你这消息,这字条你看看,上面可否有什么线索。” 晏南柯将字条接过来。 触感普通,没有任何异样。 她正在仔细端详思考,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屋子里的人一愣,老夫人 更是站起身向着院门外面看去,就见到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这院子门外。 穿戴整齐威严的黑阎军就驻守在府门之外,将这里保护的密不透风。 宫祀绝大步向着院子里走过来。 身边的青竹脸色凝重的拿着长剑护卫在他身边。 而在宫祀绝身后,晏家的三个公子尾随其后,快步走到门口。 晏时玉率先问出口:“祖母,听说家里出了事,娘她怎么样?” 老夫人先行给宫祀绝行礼,随后解释道:“家里没什么大事,有皇后娘娘在,你们几个也不用忧心。” 晏时玉没急着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 他听到晏老夫人说了妹妹的事,眼神顿时变得幽暗。 那张温润,带着书卷气的脸,出现了极为少见的愤怒和恨意,眼瞳之内怒火跳跃,像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也很可怕的。 他一言没发,也没有再此地多留,转身从晏家离开了。 至于去哪里,无人得知,但是从他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压抑气势中可以看得出来,晏时玉真的发火了。 晏时清和晏时亭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死的毕竟是他们的妹妹,还以那样凄惨的方式,寂寞地躺在了枯井之中不知道 过去了多少年。 要将凶手挫骨扬灰的心思都有了。 晏时亭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张和晏南柯有几分相似的脸多了一抹狰狞,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不会武功,文也比不上晏时玉,可他有钱。 论经商,论人脉,整个圣武国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多的。 “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绝对让他生不如死!” 晏时清本来就冷峻的脸更加暗沉,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抿着有些苍白的唇角,下意识的抓紧了腰间的配剑。 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心里回荡着,如果不是有皇上在,他肯定已经控制不住将周围的一切都毁灭。 宫祀绝走到了晏南柯身边。 他的视线在不远处的骸骨上停留了一下。 “来人。” “在。” 宫祀绝的眸子里沉寂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情绪,像是酝酿着惊涛骇浪,又像是隐藏着一阵恐怖的暴风雨。 “彻查皇后妹妹身亡一事,任何与此事有关之人,严加处置。” “遵命!” 身后的属下得令退去。 宫祀绝将手臂放在晏南柯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拍。 晏南柯眼圈还有些红,眼眶也有些热。 听到男人毫不犹豫下的命令,心口也涌上一阵暖流。 她抬起手,将掌心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一身龙袍,威严至极,然而在此时,他却愿意弯着腰,低着头,靠近她,哄着她。 没有任何属于上位者的架子。 见他依旧是这样的态度,晏家的那群人明显态度也跟着放松下来,再也没了至少那种紧张。 晏心念转过头,对着宫祀绝跪倒:“皇上,属下已经被发现身份,实在不宜再留在夫人身边,还请您另外指派任务……” 柳氏见状,眸子里划过一道明悟。 “原来你这丫头是……” 晏心念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柳氏的眼睛。 “对不起夫人,是心念骗了您,您要打要骂,我绝不反抗。” 柳氏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又没有错,我打你骂你做什么?” 她已经从一开始那种沉痛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将我当成刀子使唤,是觉得我太蠢了吗?” 她笑着笑着,不由得再次落泪。 “一次就让我足以悔恨终身,又怎么会再次做出伤害自己女儿的事情来,南柯,娘有一事想要拜托你,让我再次见一面……她吧。” 柳氏的喉咙动了动,但是那个名字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个人不配 。 晏南柯没有拒绝。 “如果娘想见的话,我这就让人将她带过来。”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晏如梦。 晏如梦被抓了这么久,一直被她藏在某处。 晏家其他人听到这个人,一个个都是面色不善。 更是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晏家的气氛却极为安静。 晏南柯把玩着那张字条,盯着从外面被拖进来的人。 确实是拖。 因为那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好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晏如梦失去了一条手臂,浑身的衣服都是血污,像是一年都没有清洗过。 甚至,她一进来,房间之内都多了一种腐臭味儿。 她还活着。 躺在地上的身体蠕动着,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她的一只手,两只脚的手筋脚筋,已经全部被挑了。 锁链在地上滑动,发出碰撞声。 柳氏看到她这模样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过的这么惨。 不过她很快表情就冷肃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同情。 “晏如梦。” 她在空旷的房间之内开了口。 晏如梦挣扎着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柳氏,眼底先是露出诧异之色,随后低低哀求起来。 “娘,救救我,救救梦儿吧……” 第五百零七章 根上就是坏的 晏南柯真是大开了眼界。 她本以为,晏如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训,应该已经老实了才对。 没想到才离开牢笼,就意图搞事情。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作死就不会死。 柳氏的脸色相当平静。 任凭晏如梦如何卖惨哭诉,表情都没有任何动容。 她掩唇咳嗽了一声,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晏如梦扭动着脖子抬头,“娘,我是梦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如果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人将你浑身上下的骨头一点点的敲碎。” 这话很难想象,是从那个柔柔弱弱,不谙世事的柳氏口中说出来的。 就连晏如梦都有些诧异。 她听出不是玩笑话,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柳氏勉强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坐在床上看着趴在地上的她。 她眼底有仇恨,有冷漠,却唯独没有怜悯。 “我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 晏如梦喘息着,身上的骨头都咯吱作响。 她没有回答柳氏的话,却也知道了事情不太妙。 眼底多了一抹疯狂之色,晏如梦唯一一只还能动的手在用力抠挖着地面。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女儿,可是我将一颗心都放在了你身上,从小到 大都怕你受了委屈。” 柳氏继续看着她。 “你在我身边,待了整整六年多的时间,即便是石头做的心,我想也应该捂化了,我却不曾想,你竟然有一颗铁石心肠。” 晏如梦听到这里,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来。 “对我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让人感觉相当惊悚。 又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味道。 晏南柯站在一侧,和宫祀绝并肩而立,目光淡漠的在晏如梦的脸上扫过。 她神色无悲无喜,也没有因为将她踩在脚下,而露出任何开心得意的表情。 就像是,晏如梦在她眼中,不过是尘埃罢了。 晏如梦笑着笑着,她猛的咳嗽起来,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刀在划着盘子那样刺耳。 “你不过是将我当成你女儿的替代品罢了,什么叫对我好,如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还何谈这些!” 她拼命喘了几口气,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周围。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当年害死我娘的也是你晏家,你们所有人都该给我娘陪葬,我爹明明当晏安是兄弟,可是他居然连他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他该死!” 此时的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语气之中透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 “还有晏南柯,她算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就应该将最好的都给我,凭什么她生下来就是太子妃,而我什么都不是!” “太子妃的位置应该是我的,皇后的位置也应该是我的……” 柳氏第一次听到晏如梦说出心里话。 她这么多年来伪装的相当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暴露出真面目过。 “你……你疯了。” “我要杀了你们,给我娘报仇,我是公主的女儿,我爹也是将军,他哪里不比晏安强,如果没有晏安,他才是晏家军真正的主人!” 柳氏听的想笑。 “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你爹吗?” 柳氏虽然不太管军中那些事,可是关于晏如梦那个亲生父亲,她也是听说过的。 晏南柯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跟她说清楚了,在完全没有隔阂的情况下,柳氏当然百分百相信了她的话。 “你爹叫李长枫是吧。” 晏如梦疯够了,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就没回答。 柳氏回忆了一下,很快将这个人的生平都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将军拜把子的兄弟,但曾经也只是一个山匪。 两人因为剿匪一事相识,他主动作为内应帮忙,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 晏如梦突然 插话,“哼,那还不是因为我爹救过他的命,对待救命恩人,他就是将其留在身边,当成鞍前马后使唤的下人吗?” 柳氏抬起头,眼神微冷的看了她一眼。 “这话他也好意思提起,你爹确实救过将军一命,可是将军却不知道救过你爹多少次,他从一个山匪,变成大将军的第一副将,在军营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得了不知道多少封赏,难不成这也要算清楚?” “我爹得到封赏,那是他应得的,和晏安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战场上本来就危险,是晏安非要将他带上去的,保障他的安全不是应该的吗?” “你……” 柳氏根本没想到,晏如梦会说的这样强词夺理。 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从根上就坏掉了。 指望着他们能够悔改,倒不如相信人死能够复生。 “先不提此事,你母亲帮助襄阳王造反本就罪该万死,将军他亲手处置她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不过是皇帝手中的利刃罢了,皇命在前,你为何要将此事怪罪于他?” 晏如梦眼眶猩红,她才不管这些。 “谁杀的,自然就要谁来偿命,只是有些可惜,没能让你晏家断子绝孙!” 柳氏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牙齿微微打颤,忽然看晏南柯一眼。 那双眸子里,存着无数后悔,心疼。 “南柯,你以前知道了这些事,心里肯定更难受吧……”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她那时候没有证据,全家都被晏如梦蒙蔽的死死的,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种被孤立在外的感觉,确实令人难以承受。 柳氏看她表情,更心疼了。 如今彻底的体会了一下晏南柯当初的心情,她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有多过分。 她根本就是这些恶人的帮凶。 “和你说起这些,我是想看看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爹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娘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而你,不过是这两人留下来的一个孽种而已,即便是让你陪梦儿陪葬,都觉得你恶心!” 柳氏很少说这样的话。 她是大家闺秀,是将军夫人,平常自有一番风度。 可是,此时她实在忍不住心中怒火。 她晏家从来没有对不起李长枫,李长枫之所以叛逃,就是因为在背后捅了她家将军刀子。 如果不是将军仁义没有追究,他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亲耳听到这一切真相的柳氏,心脏像是被刀尖反复戳穿一样疼。 第五百零八章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 晏如梦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按着她的脸,强行让她抬头去看柳氏所在的方向。 柳氏目光灰暗,低垂着眼睑,用一种十分温柔的力道抚摸着怀中的枯骨。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你和你爹身上的罪孽,只有用血才能洗刷。” 晏如梦瞪着双眼,可是嘴上却依旧在逞强。 “我爹会来救我的,一定会来就我的……” 晏南柯忽然在一旁开了口。 “如果他真会救你,就不会选择在此关头来激怒我。” 封后当天,安插人手揭穿多年前的真相,用心险恶不说,也是在挑衅她和宫祀绝的权威。 皇宫里面被人安插了探子这种事,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 晏如梦看着面前的晏南柯,眼神之中多了一点恐惧之色。 “你……” 晏南柯忽然勾唇一笑。 “说实在的,当初多亏了你将宫天齐给勾了去,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他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还有,今天是我封后之日,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妹妹,不该说声恭喜吗?” 晏如梦被关了许久。 她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 虽然刚才看到宫祀绝身上的衣着好像不一般,可并没有太过深想。 可是如今 晏南柯的话,还有周围那些人的表情,说明了她的话是真的。 晏如梦还想欺骗自己:“不可能,老皇帝那般忌惮绝王,又怎会将皇位交给他……” “老皇帝人虽然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你被关了这么久,应该还不知道改朝换代的的这件事吧。” 身体上的折磨,晏如梦可以忍耐。 毕竟她一直都在幻想着,期盼着,父亲能够和宫天齐一起联手,夺得圣武国的江山。 只要他们能够成功,身为太子的宫天齐坐在皇位之上,那时候她依旧有机会重见光明,甚至坐上后位。 可是,晏南柯说出来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将她构建的美好幻想硬生生的撕裂。 见她表情狰狞,一副不信的模样,晏南柯忽然侧身看向风花,“将本宫刚得到的凤印拿出来,给她观赏观赏。” 风花立刻应声,“是,娘娘。” 她吩咐人立刻去取,没过多久,一个镌刻金色凤纹的盒子,就摆在了晏如梦面前。 盒子打开,凤印在晏如梦的面前出现,她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这东西,她在许皇后那里看到过。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她的表情,眼神之内划过一道暗色。 “许皇后也已经被本宫削去四 肢做成人彘,你若是想要见一见她,我可以同意。”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很浅。 并没有达到眼底。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惩治她,折磨她。 她了解了晏如梦的弱点。 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身体上的折磨对她完全无用,这女人的想法根深蒂固,哪怕是杀了她,她也不会为自己曾经所为后悔。 既然如此,那就攻心好了。 让她亲眼看一看,自己所仰仗的一切崩塌。 亲眼看见,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被夺走。 最重要的是,也要让她深深了解一下,曾经被她暗中谋害,被她夺走了一切的人,如今生活的有多好。 得到了她曾经想要的一切。 这就够了。 果不其然,晏如梦彻底红了眼眶。 她双眼爆凸,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不是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我是在做梦,睡一觉就好了,睡……” 她开始胡言乱语。 双眼之内的血丝好像随时都会破裂一样。 那已经强烈到疯狂的嫉妒,怨恨,像是能够顷刻间冲破她的躯壳。 风花见状,小心翼翼的下了眨眼睛。 对她这状态,有些不敢置信。 “她……她这是疯了吗?” 晏南柯淡定的将凤印收了起来。 “早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就不换衣服了,顺便让她看看我穿着凤袍的模样。” 这样,肯定会更刺激。 晏如梦显然已经陷入癫狂之中,一只手在地上抓的都是血痕。 那指甲都翻卷起来,露出了下面血红的嫩肉。 然而,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被人摔在地上,像狗一样嘶吼。 “皇后之位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要做皇后了,爹,女儿从今天起是皇后了!” 她说话乱七八糟,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 那些下人强行押着她,将她嘴堵住,这才把人带了下去。 柳氏旁观了全程。 看到疯狂至此,被刺激的直接疯了的女人,心中有些胆战心惊。 她眼神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原来,她付出了六七年的心血所养出来的女儿。 “哎……” 柳氏没说什么,只是偏过头去。 再次看着怀中的尸骨,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 她眸光低垂着,温柔似水,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黑发之间的白发,好像更加多了一些。 眼底愁云无法遮掩,萎靡的气息也再也难以挽回,这一天,她就如同老了十几岁。 “南柯,你妹妹的尸骨就交给你来安葬吧。” 她伸出手,将手中那不算太大的布袋子递给了晏南柯。 晏南柯细心接过,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其中的白骨。 “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她满口答应下来,回去以后就让人打造了棺木。 当初没能找到尸骨的时候,她可以让晏心念来冒充隐瞒,可是如今已经找到了,就没必要了。 接下来,她会迎接自己真正的妹妹回家。 这消息顷刻间就在京城之内传开了。 晏家真正的小女儿被找了回来,结果只剩下了一捧枯骨。 晏家第二天就挂满了办丧事用的白绢白帆。 晏南柯这位新后,更是亲自主持葬礼,安置自己的妹妹下葬。 这些天,整个晏家气氛惨淡,每个人头上犹如笼罩着一层乌云。 而晏南柯处理完葬礼之后,立刻着手六宫内部。 她坐在凤椅之上,一袭尊贵凤袍加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威严无双。 “当日我母亲得到一张字条,本宫想知道,那字条究竟是谁送的。” 下方跪着上百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 突然,其中有个宫女小声说道:“回皇后娘娘,当日奴婢好像看到柳妃娘娘宫里的那个月儿出现在前院过!” 第五百零九章 刺杀皇后 晏南柯听到柳妃二字,面色顿时冷沉的可怕。 后宫之内,无儿无女的妃子虽然已经被送走了,可是却留着几个膝下有儿女的。 因为一直太忙,两人还没有腾出时间来处置此事。 而柳妃,便是其中之一。 她膝下有一位五公主宫飞宁。 宫飞宁容颜受损,许久以来都躲在柳妃宫中不出来,因此晏南柯都快将这两人给忘了。 如今再次提起,她心中顿时涌起一抹怒意。 “来人,将柳妃和宫飞宁带过来。” “是,娘娘。” 几个小太监立刻去柳妃所在的宫殿之内去带人。 没过一会儿,一行人就被围着送到了凤鸣宫的门口。 晏南柯轻轻挑眉,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走入房间之内的两人。 柳妃面色苍白,和蒙着脸的宫飞宁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拜见皇后娘娘。” 她浑身发抖,语气明显带着恐惧。 晏南柯一步一步从椅子上走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声音冷若寒冰。 “柳妃,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本看在你柳家怎么也算是我晏府亲家的份上,没有对你下死手,却不曾想,你如此胆大包天。” 柳妃脸上划过一晃而逝的慌 乱。 不过下一刻,她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将额头都磕红了。 “皇后娘娘开恩,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鉴!” “我看你是,不见南墙不回头。” 事到如今,柳妃还在这里狡辩,当真让晏南柯失望至极。 但凡她有一丁点的骨气承认了,她都不至于这般看不起她。 那个叫月儿的宫女也被带了过来,直接被按在地上。 “说,谁指派你给我母亲送字条的?” 那宫女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旁边立刻有嬷嬷走出来,将她按在地上严刑逼供。 晏南柯目光之内划过一道厉色,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宫女饱受折磨,然后将那字条丢在了宫女脸上。 “虽然字迹被改变,可是书写方式和习惯却没办法伪装,本宫让人查了柳妃宫中所有宫女房间之内的字迹,唯有在你这里找到了线索。” 叫月儿的宫女原本还死不开口,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本宫不会对无辜之人动刑,如果不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又怎么会抓你。” 那宫女的左手被抬起。 拇指和食指之间,有着比较明显的一层薄茧。 “常用左手的只有 你一人,那墨和纸也是柳妃宫里所出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旁的柳妃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宫女,“你……你怎敢做出此等事来,皇后娘娘,都怪我没有管好手下,可是她做的这些事,真的不是我指示的呀!” 她一边哭着一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那可怜的模样显而易见。 被拆穿了身份,也拿出了确凿的证据,那宫女没有再继续低头不语,而是开了口。 “这些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和柳妃娘娘无关!” 可是,她这话说的让人忍不住心生遐想。 即便是她所言是真的,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柳妃听到那宫女的话,猛的就要冲上去撕扯那宫女的脸,“你这贱人是故意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的吗,想要拉本妃下水,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旁边有人强行将柳妃压制住,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柳妃只能崩溃哭求。 宫女月儿连忙躲避开了一些,再次冲着晏南柯跪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和其他人无半点儿关系,奴婢任皇后娘娘杀剐。” 晏南柯半垂着眸子,眼底带着几分兴味。 她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一片忠心。 ” 月儿装作没听懂她话语之内的意思。 “奴婢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只要娘娘您不追究柳妃娘娘,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她说完这话,甚至直接站起身向着旁边的柱子撞过去。 在场的那些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她头还没有撞到柱子,就被晏南柯丢出去的一茶杯打在肩膀上,生生将她的身体砸倒在地上。 肩膀好像碎裂一样的疼,让那月儿一时半儿从地上爬不起来。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靠近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喽啰而已,不料会有如此惊喜。” 一时间,那宫女没有听懂晏南柯是什么意思。 “能言善辩,临危不惧,甚至能够冷静的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又不怕死……你背后的主子,是怎么找到你这么一个宝贝的?” 那宫女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晏南柯一脚踩在地上。 她用力压着刚刚被她用茶杯打到的地方,一下子就疼的那宫女满头大汗。 她咬着牙,脸色苍白至极,用一种怨恨的表情盯着晏南柯。 再也没有刚才那般毫无畏惧的表象。 晏南柯微 微弯腰,垂眸。 打量着地上躺着的年轻宫女。 那张脸漂亮至极,又因为那身隆重的凤袍分外尊贵妖娆。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气势。 “本宫不想废话,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否则,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晏南柯眼底的笑意顷刻间消失。 她半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妹妹的事,早就成了她心里的一道心病,若是不能将凶手抓住碎尸万段,她这辈子都不安宁。 那宫女咬破了嘴角,将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 她忽然弯了弯唇角,一双眸子多了一抹危险的光芒。 风花看到这一幕,大声道:“娘娘,小心她!” 只是她的话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宫女从袖子里不知道拿出来了什么东西,直接对着晏南柯的脸洒了出去。 不光是晏南柯,就连旁边的那些宫女也被殃及池鱼。 顷刻间,那些宫女的脸色骤然变了,捂着露在外面的皮肤,惊恐的惨叫出声。 “有……有虫子,啊!” 倒在地上的白月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皇后娘娘,能够杀了你,我死不足惜!” 第五百一十章 无事发生 晏南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觉得恶心的抹了把脸,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和周围那些宫女的反应不同,晏南柯整个人都平静的好像无事发生。 因此,白月儿的表情僵住了。 晏南柯垂眸,一脚将对方撒出东西的手踩断。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她面色冷静的将身后桌子上的茶杯拿出来,用指甲划破指腹挤出一点血来。 “给他们喂下去。” “是!” 旁边风花反应过来,立刻安排人行动。 血虽然不多,却很有效。 几滴就可以缓解蛊毒所带来的痛苦。 身边的哀嚎声小了下来,目睹了一切的白月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你……” 她为什么会没事? 她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 心跳加快,她惨白着一张脸捂着手。 晏南柯垂眸,冷冰冰的注视着她,“善于用蛊,又伪装潜伏在皇宫之内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心中隐约有个猜测,晏南柯声音冰冷至极,“你是……苗疆的人?” 如今对圣武国皇室这般怨恨的,除了苗疆她想不出其他。 老皇帝和太祖皇帝留下来的罪孽她都深知,更是对南疆相当同情。 可是同情,不代表她和宫 祀绝会允许对方对自己下手,危害她身边家人的安全。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一句话拆穿,那趴在地上的小宫女眼底异色更浓。 她没有预料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如此聪慧。 她原本意图想让人怀疑到柳妃身上,反正这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还是没用处的那种。 柳妃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她恨不能将头埋进地里面。 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女儿,依旧跪在原地不敢抬头。 娇生惯养这么大的宫飞宁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和母亲一样战战兢兢,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原来的趾高气昂。 因为她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更何况她还不是凤凰。 她和母妃这段时间在宫里,过的也是低声下气的日子,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宫女白月儿咬着牙,唇齿颤抖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蛊为何对你没用!” 晏南柯眉目更沉了。 一双眸子满是威严之意。 “现在,是本宫在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或者……死。” 旁边立刻有人将白月儿架起来。 为了防止她再出什么招数,将她紧紧捆住。 一个嬷嬷走上前,对准她的脸就是两巴掌,“娘娘问 你话,你说不说!” 白月儿被打的晕头转向。 她回过神来,却咬着牙低下头,一个字都不说。 晏南柯倒是没心急,“送去玄武司审讯。” 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白月儿猛的抬头。 眼神之内的恐惧明显抑制不住。 她唇角轻颤,忽然眼神一狠想要做什么,却骤然间被晏南柯卸下了下巴。 “在我面前想寻死?不太可能,拉下去!” “是!” 有人将女子带走,晏南柯也不着急,安静的在凤鸣宫之内等待消息。 玄武司的刑讯手段相当之高,很少有人能够守口如瓶。 基本上只要进去了,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房间之内分外安静。 其余的那些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柳妃抖着腿,撑着上半身浑身发软。 “柳妃。” “皇后娘娘……” 她立刻回答,头更低了。 见她这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样子,晏南柯也没有多少心情欣赏。 她喝了口茶,声音悠闲的道:“你可知罪?” “妾身知罪,恳请皇后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妾身!” 晏南柯上次见到柳妃的时候,还在看着对方趾高气昂的面孔,甚至就连柳家,都因为柳妃的缘故地位水涨船高,看不起 他们晏家。 柳氏在柳家也更是不受宠的女儿,那柳老夫人也是极为偏心之人。 可是现在,柳妃在她这里,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处置的贱婢。 “按照规矩,后宫嫔妃全部遣散,念你膝下有位公主才将你留到今天。” 柳妃睁大眼睛,眸子里的惊恐溢于言表。 尽可能的抽动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笑容谄媚:“南柯,你小时候姨母还抱过你呢,晏家与柳家多少有些亲情在,还请您原谅当初姨母的那些过错,姨母给你磕头了!” 她虔诚的不断磕头请罪。 因为她不想死。 不难想象,她的生死如今就在晏南柯的一念之间。 晏南柯忽然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让你活命也并非不可。” 听到这样的结果,柳妃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她不断的低声感谢,“多谢皇后娘娘开恩,娘娘恩德,妾身没齿难忘……” 可是还没等她将话说完,晏南柯就直接将她打断:“靠近大漠国边境有一个胡国,是从漠北那边分出来的一支,只要五公主肯嫁过去,答应与其国主联姻,你的地位,本宫可以有所保证,让你晚年无忧。” 柳妃愣住了。 她虽然一直身居后宫,可是对前朝一些事 情还是懂得一点的。 大漠国周边确实有很多分裂出来的小国,可是这些国家大部分都是出身胡匪,丝毫不正统,除了搅乱局势之外,没有任何底蕴。 而且那些所谓的国主,性格绝大多数都是十分凶残嗜血的存在,将宫飞宁嫁过去,无异于是送她去死。 宫飞宁听完,脸色骤然白了。 她直接爬起来就要往外跑,“我不要嫁,我不要嫁过去!” 只是才没跑出来几步,就被人狠狠抓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柳妃,你觉得呢?” 柳妃咽了咽口水,喉咙不断滚动着。 回头看了一眼哭的眼睛都红了的宫飞宁。她忽然开了口。 “嫁,妾身同意让飞宁嫁过去。”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五公主要出嫁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柳妃你来准备,只要能够顺利,你也能将功补过。” 她转过头,脸上笑容消失,目光冷的厉害。 那胡国根本就是吃人的猛兽,宫飞宁去了必死无疑,然而柳妃却为了自己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毫不犹豫的将女儿推出去。 她真是和上辈子一样冷血自私。 只是,该给的选择她已经给了,是她自己答应下来的。 不管最后发生什么,宫飞宁都怨不得旁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给他们一次机会 宫飞宁听到母妃同意的时候就已经呆愣住了。 她明明是母妃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她却将她给卖了。 “母妃,你为什么要答应,你这是送女儿去死呀!” 她惊叫着,语气里是完全的不敢置信。 像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被人带走的时候还在喊着:“我要见父皇,父皇不会将我嫁出去的,让我见父皇一面……” 可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她已经没有父皇了。 即便是老皇帝在这里,对于那些没有自己血脉的儿女,他也是冷血无情,漠不关心。 晏南柯让人把两人关在了一座宫殿之内。 也没有安排人伺候她们。 除了准时送饭之外,其他的全然不管。 才没过两天,柳妃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柳妃身受重伤,差点儿一命呜呼。 原因是,被宫飞宁给捅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晏南柯并不意外,宫飞宁本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当初设计陷害她的时候,甚至都敢带刀子用苦肉计。 这种不计后果,一切都凭着自己性格行事的人,绝对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刺伤要将她卖掉,好换取荣华富贵的柳妃,在她预料当中。 “派人给柳妃好好医治,可别让她丢了命,至于五公主的婚事也不需要再拖 了,直接安排马车护送其前往胡国。” 风花立刻领命,眉眼之内全然都是大仇得报的开怀。 当初五公主联合着晏如梦一起欺负她家娘娘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两个人的事情解决以后,晏南柯也拿到了白月儿口中的供词。 晏南柯带着这封密信敲开了养心殿内的书房,没有任何人阻拦的走了进去。 宫祀绝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 依旧是厚厚的一摞折子,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 他揉了揉眉心,一双凤眸之内隐藏一抹疲倦之色,让人看着相当心疼。 可是圣武国如今内忧外患,老皇帝还留给了他们一对烂摊子,全部都需要宫祀绝来摆平。 因此,晏南柯相当理解他的辛苦,基本上将所有琐事都一力承担,完全不让别人来过多打扰他。 只不过今天查出来的这个事情,有些急。 “阿谨,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管手中多忙,宫祀绝都当即就放下了一切看向她。 “坐我旁边说。”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一双眸子灼热的看着她。 被他那视线盯着,晏南柯脚步顿时变得踌躇起来。 感觉自己多迈出一步,就要跌入兽口似的。 她立刻正色,脚步不紧不慢的挪到他对面,“刚抓出来了一个从苗疆来的 小虫子,从她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当初苗疆被灭族以后,有一个以白为姓氏的分支逃了出去。” 宫祀绝拉过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中。 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好像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这般毫无防备,肆无忌惮。 “嗯,我听着。” 低哑的声音在晏南柯耳边回荡着。 晏南柯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之前老皇帝新娶的妃子白蝴蝶,也是其中之一,神凰飞天舞的创始者便是南疆最后一位圣女。”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指尖。 闻言之后侧头看着她的脸,“那舞,阿柯也会。” 听到他这么说,晏南柯有些心虚。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宫祀绝没再深问:“嗯,阿柯继续说。” 晏南柯松了口气。 她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是每一次到了关键时刻,宫祀绝都恰到好处的收回好奇心。 让她心都跟着松了松。 宫祀绝捏着她手指的动作继续着,可是眼眸之内极为深邃,像是隐藏着无限星河。 又带着恍若深渊一样的漩涡。 “白月儿有一个大哥名为白羽,也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他曾是鲲鹏寨的二首领,也是宫天齐一脉的智囊,伪装成做轮椅的瘸子在外露面,专门为他培养和招揽私 兵,后鲲鹏寨被灭,穿上了一身黑袍留在宫天齐身边做护卫。” 宫祀绝点点头,“那个黑袍人是吗?” “对,是他。” 晏南柯虽然早就知道了黑袍人的身份,可是却也没有如今了解的这么透彻。 “他这么多身份当中,真正的来历是南疆皇室血脉。” “不是说,皇室血脉已经被斩杀殆尽了吗?” 宫祀绝适当的提出疑惑。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都被骗了呀,南疆掌握着那么多的秘术,襄阳王的伪装术更是一绝,他一个外来人都能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土生土长的南疆血脉呢?” 南疆这个国家曾经位于圣武国最南边,那里气候相当差,不太适合普通人居住。 因此,这也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家。 南疆皇城设立在相当偏僻的深山之中,四面被山脉包裹,城池临山而立,也是个犹如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宫祀绝指尖敲了敲桌面。 “南疆残余的皇室中人,筹谋许久,为复仇而来。” 这便是隐藏在暗中的真相。 晏南柯叹了口气,“可是怨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是老皇帝,如今哪怕更朝换代,他们也并不打算收手。” 甚至她还看出了对方更加蠢蠢欲动的心态。 否则不至于将白月儿这个埋藏了这么多年的暗子用出来。 他冷声分析:“看样子,南疆与襄阳王,甚至北漠东延都有不同程度的合作,四象书之内的副总阁主白衍也是他们的人。” 宫祀绝彻底点出了这么多场好戏的本质。 几乎每件事,都有南疆蛊物在背后推波助澜。 晏南柯想到了什么,“还有那个来自蓬莱山的月阳仙子,恐怕和南疆关系匪浅,她蛊术一绝,更懂得南疆流出来的续命之术,没准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宫祀绝用唇碰了碰她的侧脸。 “阿柯,事情已经明了,朕会将他们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心神微动。 不得不说,南疆确实是个十分可怕的地方,它并不强大,可是手段多变,难以防备。 若是真这么继续杀下去,祸患终将一直延续,最终的结果大概率是两败俱伤。 “仇已经结下了,想要和平解决几乎不太可能了。” 她低垂着眸子,咬着下唇,神色多少有些为难。 晏南柯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不知不觉,就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白氏一族多番暗害他们,不管原因为何,事实已经铸成,她可没圣母到原谅他们。 “南疆覆灭,我很同情,但死在他们手中的无辜冤魂也得他们偿命,本宫,会给他们一个正面对决的机会。” 第五百一十二章 总阁主回来了 说是正面对决,便是宫祀绝下了一道圣旨,彻底昭告天下,强调了苗疆一族的存在。 然后,重赏民间举报使用蛊术之人,筛查当初的漏网之鱼。 这一部分人,只要不反抗,晏南柯并没有赶尽杀绝,即便是抓住了,也只是暂且关押,等候审问。 一时间,这道圣旨好像是捅了一马蜂窝,给白衍等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自从上次离开皇宫,这段时间襄阳王和四象书的副总阁主,一直藏在深山老林的庄子里。 这里四处密不透风,全部都是山峦叠嶂,很难被人察觉。 此地也成了目前他们这些被通缉之人唯一的去处。 襄阳王和白衍坐在棋盘两侧,两人盯着手里的黑白棋子面露不善。 一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他轻轻抬起手,将自己脸上的兜帽摘下来,露出了那张清俊好看的脸。 “大哥,消息就这么多,如今还存活下来的白家族人数量虽然并不多,可是照他们这样查下去,肯定会有人不慎落网,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白羽声音冷静,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 他虽然有想法,头脑也聪明,可是大哥才是掌握着白家所有权力的领头人。 他现在还要听他的命令。 白衍将手中一颗棋子落下,那张五官立体的脸却充满阴霾。 “这么多年过来,咱们身边损失的人还少吗?” “可是如今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白氏一族很有可能最后只剩下你和我了。” 白蝴蝶和白月儿通通死在了天牢中,现如今整个白家残留的人数,已经不出五指之数。 苗疆白家是南疆国皇室血脉,却唯有嫡系血脉的女子才会被称为圣女。 被钦点为圣女的人出生以后,身体便会成为无数蛊虫的温床,又因为圣女体内的血脉对蛊毒有很强的抵抗力,因此她们并不会因此而亡。 上一任圣女年纪大了以后,新一任圣女才会培养出来,然而当初南疆国灭,野心勃勃的圣武国太祖皇帝将南疆皇室血洗。 他将两位圣女抓了回去。 将其余血脉屠杀殆尽。 如果不是南疆本身有秘术,将自己一行人改头换面,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白衍差点儿将手中的棋子捏碎。 “当年,南疆灭国之后,大巫将南疆最厉害的诅咒落在了太祖皇帝头上,让他们这一脉永远活不过三十岁。” 他说完又顿了顿,一双眸子凌厉异常。 “那宫祀绝从小又中了千焰毒,和那诅咒结合在一起,恐怕接下来也没几年可活了,那皇后又是个不能生的,只要将这消息散播出来,我倒是看圣武国的那些人慌不慌。”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来。 白羽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大哥是想要鼓动那些臣子,让如今的皇上去纳妃?” 白衍冷笑:“宫祀绝这个人我了解一些,他对任何人的兴趣都不大,从小到大,他心里唯一在乎的,应该也就只有那位皇后娘娘了。” 这一点,白羽没有否决。 而对面的襄阳王却突然接了一句,“他倒是和她娘一样,是个痴情种子。” 宫霆表情无常,他如今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虽然他已经上了年纪,可是细看却也能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何等风貌。 白衍低垂也眸子,“如今四象书之内,兵阁已经完全被我掌控,其余除了棋阁之外,书阁和医阁也有我的人。” 襄阳王点头:“那就好,只要你师父不回来,看来四象书之内,没人能够给你造成麻烦。” “呵呵,盈娘那女人虽然最受老东西喜欢和信任,可毕竟是个女人,行事作风优柔寡断 ,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两人闲聊片刻,外面突然有人闯进来禀报,“主子,刚刚得知消息,盈娘带着几位长老,投奔圣武国皇室了!” “什么?” 白衍顷刻间站了起来。 他气的胸口微微起伏,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说,究竟是谁的主意?” 那传信的人低下头,“说是……总阁主,回来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白衍耳中炸开。 那个失踪了很久的老东西月明秋,居然回来了! 厉盈盈没有带什么人,独自等在凤鸣宫门外。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凤袍,尊贵无双的身影。 她见到晏南柯的瞬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立刻大步走到了晏南柯身边。 “你这丫头,几日不见刮目相看,一下子都成了六宫之主了。” 晏南柯遣退宫女,一点儿架子没有的含笑不语,亲自给盈娘斟茶。 “这是上好的碧螺春,盈娘尝尝?” 盈娘一身红色纱裙,将她的身段勾勒的婀娜多姿。 头上带着几串珍珠步摇,显得她脸颊越发白皙。 两人对坐,盈娘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四象书内部最新的情况和晏南柯说了 一遍。 “现在差不多就这样,兵阁是四象书中实力最强的,可是如今却落在白衍手中,真是可惜了。” 晏南柯手指点了点桌面,她将那块总阁主的令牌拿了出来。 “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即便是我带着这块令牌,恐怕那些兵阁长老也不会听我的,也许只有他才能……” 盈娘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 她低下头,弯腰凑到了晏南柯的耳边。 “我偷偷跟你说个秘密,阁主回来了。” 晏南柯瞪大双眼,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上辈子之所以没死,还学了那么多的技艺,全部都是师父倾囊所授。 她重生以来一直都在暗中打探师父的下落,可毕竟上一世见面时间在三年之后,如今的他,并不在江阳城内。 “她家老人家在哪儿?” 盈娘看她表情,瞬间有些迷惑了。 “你这丫头怎么了,见到阁主比见到亲爹都着急?” 晏南柯听到盈娘这么形容,脸颊顿时一热,有些尴尬。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解释。 “当然着急,我要拜师学艺。” 想清楚以后,晏南柯眉眼之内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来。 对,她在这辈子,也要重新拜师一次。 第五百一十三章 便宜师父 盈娘当即带着晏南柯出了宫,十分小心谨慎的偷溜到了一处小巷子里。 避开所有跟踪的人,晏南柯相当冒险的没带任何手下。 “从这巷子里往左拐,再往里走一段路就到了,最里面那个院子。” 晏南柯点点头,很快就到了地方,院子相当破旧,一点儿也不像是四象书阁主应该待的地方。 她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一些近乡情怯。 上一世的师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然而现在,他老人家还不认识自己。 咽了口口水,晏南柯大步走到院子当中。 外面的院落相当荒凉,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可是房间内,升腾起一屡烟雾。 晏南柯心神一动,立刻加快了脚步。 推开相当破旧的房门,门板发出吱呀呀的声响,晏南柯脸上还带着笑容。 可是,再看清楚房间之内的人影之后,她呆愣住了。 在她的设想当中,师父上辈子一定是因为受到了什么打击才会变成那种流落街头的模样的。 可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比乞丐还要打扮奇特的老头子究竟是谁? 上辈子有她,哪怕是师父依旧是那一身乞丐装束,可是衣服却干干净净的,然而如今,这老头衣服破旧不堪,脸上带着黑一块白一块的尘 土,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却比乞丐还像乞丐。 她完全惊呆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盈丫头,这人谁?” 晏南柯心中一惊。 他确确实实的不认识他。 虽然还没到三年后,可是她认为,师父打扮成这种模样,肯定有他的用意。 毕竟世外高人的思想,她还是不能过多猜测的。 “师父在上,徒儿晏南柯给师父请安!” 当即,晏南柯直接就跪倒在地。 月明秋简直被晏南柯吓了一跳,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让到一边,“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眼神就有些不好使,你认错人了。” 盈娘终于到了房间之内,看到月明秋身上这身行头也愣了愣,不过她反应倒是快。 “公子,人家皇后娘娘是特意找您来拜师的,就算您不同意,也用不着躲吧。” 看着自家公子这完全没有一阁之主的气势,盈娘也觉得分外无奈。 晏南柯却丝毫不见怪。 她拍了拍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头磕了,也跪拜了,今后您就是我师父了,还请师父您能赏脸,前往皇宫一叙。” 月明秋被气笑了,“你这丫头,还打算强买强卖?有你这么当皇后的吗? ” 晏南柯勾起唇角:“有没有我这么当皇后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师父您不答应,我就三天不让您喝到酒,我说到做到。” 老爷子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你敢管我。” 顷刻间,他表情之内多了几分凝重之色,那身压力骤然间降临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感受着相当熟悉的气势,晏南柯更加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愧是她师父。 认真起来,就是不一样。 这样看上去才有那么点儿世外高人的风度。 “我就敢管,整个圣武国都是我的,我要不让,谁也不敢将酒水卖给你,除非你去抢,但是我知道师父你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这点,她深知肚明。 不然依照他的本事,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能过的自由自在,何苦跑到路边去当乞丐。 当然,这也许是月明秋的爱好也说不准。 月明秋听到她这些话,眼神晦涩难懂,一双藏在脏污之内的眼睛分外深邃。 哪怕是盈娘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晏南柯会如此了解月明秋。 “你真的没见过阁主吗?” 晏南柯想了想,“应该是没见过。” 她这话说的相当模棱两可。 然而,了解月明秋脾气爱好的人并不多,即便是追根究底,盈娘也绝对察觉 不到什么。 月老先生气闷不已,“你这丫头胆量大,胃口也大,老夫就跟你进宫,看你能够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晏南柯心里欣喜,可是面上不显。 不论如何,还是先将这大宝贝拐进皇宫里面再说。 她师父可是四象书的总阁主,天下闻名的月明秋,这名头拿出去,就会震慑不少人。 晏南柯将月明秋领入皇宫。 得到消息的宫祀绝立刻赶了过来,拜见了一下晏南柯新得来的便宜师父。 月明秋背着手,一身脏兮兮乞丐装扮,愣是被他扮演出了高手风范。 旁边一些宫人看到他,脸上露出经不住的嫌恶表情。 毕竟那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只是,宫祀绝和晏南柯像是闻不到一样,亲自安排人给老人家沐浴更衣。 月明秋如今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只不过那张脸被脏兮兮的,让人根本看不清面容。 若是盈娘不说,哪怕是瞎了眼也看不穿面前老人,会是声名显赫的四象书总阁主。 等到一切整理完毕,宫祀绝才让人提前备好了座位正式接见。 宫祀绝虽然面对外人的时候冰冷无情,不屑一顾,可是对待晏南柯重视的人,却从来小心谨慎。 晏家人也好,面前这位老者也 罢,全部都被他自然而然的划归保护区之内。 “月阁主,久仰大名。” 宫祀绝拱手行礼,态度平易近人。 月明秋面对晏南柯的时候,还带着点儿嬉笑怒骂之意,可是见到宫祀绝如此态度,脸上的神色明显平和下来。 他立刻回礼:“皇上此礼,老夫可受不得。” 如今月明秋换了一身白衣,头上长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脸上的东西被人清洗干净,露出了晏南柯熟悉的,相当慈祥的面孔。 他留着一抹夹杂着白色的胡茬,看上去仙风道骨,如果拿着一把拂尘,说他是道士都有人信。 “阿柯唤您师父,那您自然也是我的师父,这礼数,您受得起。” 月明秋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侧头看着晏南柯,却见到她对着他笑着眨了眨眼。 那种不知名的熟稔在内心拼命肆虐着,月明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思绪。 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为何却像是相识甚久,即便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疏离,也抹不平对方带给他的亲切来。 这位名扬天下的大儒,第一次察觉到了无解的难题。 “既然如此,老夫就也不客气了,看在……看在老夫徒儿的份上,四象书从今往后愿意跟随明主,匡扶天下!” 第五百一十四章 都交给徒儿了 晏南柯在旁边听着,微微挑眉。 这老头,明明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还非要在言语上占她便宜,好像施恩于她。 只是,晏南柯并不介意,甚至还微微弯了弯眉眼,“没想到我这么大面子,师父真好。” 她这奉承的一句话,立刻让月明秋咳嗽了一声,一时间老脸通红。 月明秋下意识的摸了摸胡子,神色之间却透着几分满意。 他突然觉得,收个徒弟,也不是那样不能接受。 盈娘站在一侧,见自家公子这个反应,她明显惊讶至极。 她跟在月明秋身边这么多年,深知自己这位公子的性子,想要和他套近乎的人不知道多少,然而他一向不屑于顾。 若是真有人像是晏南柯这样不要脸凑过来拜师,月明秋第一个将其丢出去。 哪怕是身为副总阁主的白衍,也不过是月明秋的挂名弟子,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对了师父。” 晏南柯从座位上起身,恭敬的将藏在身上的总阁主令牌拿了出来。 这令牌虽然曾经被她当成威慑别人的东西,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使用它的权力。 “盈娘当初将此物暂时放在了我这里,如今师父您已经回来了,所以物归原主。” 月明秋低垂着眸子,看了一眼那令牌,没 接。 一侧的盈娘有些紧张,她毕竟是自作主张,刚要解释,就听到晏南柯道:“如果您要怪,就怪我吧,毕竟当初盈娘出手,完全是为了帮我。” 盈娘怔了怔,随即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宫祀绝却适当的站起身走到晏南柯身边,他虽然没说话,可是那双震慑人心的眸子,却暴露着他所有心思。 不管是谁,都不能碰晏南柯一根手指头。 月明秋光是坐在那里,就将在场众人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他摸着胡子笑了一声:“老夫还没说话,你们紧张什么,你是老夫徒儿,以后这令牌就给你了。” 晏南柯诧异,“师父,你说的是真的?” “正好,就当为师给你的拜师礼。” 月明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完全不在乎这在外人眼中相当重要的东西。 晏南柯连忙行礼,语气之内依旧带着感激之情。 不管是前世今生,果然师父从来都没变过。 盈娘见到这事儿解决,一颗心也就落了地。 她很少见月明秋对人这般和善,不由得觉得,这也许是天大的缘分。 “阁主,您回来的正是时候,如今四象书之内乱成一片,白衍更是从中作梗,暗中操纵兵阁,做了不少损害四象书名誉之事。” 月明秋点 点头:“这件事,老夫知道。” “您打算怎么做?” 老头子喝了口酒,美滋滋的咂咂嘴。 “交给我徒儿做。” 晏南柯脸上笑容一僵,抬起头看向月明秋,“师父,你说我?” “当然。” 他放下茶杯,审视着晏南柯,“既然你拿到了四象书阁主令,就要肩负起这阁主的分量,也要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徒儿明白了,那就交给我便是。” 盈娘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皇后娘娘虽然有本事,可是咱们四象书那些阁老一个个心高气傲,恐怕即便是帝王亲临,都不见得会给面子,而且他们都是各地备受尊敬之人,性子也怪,万一惹怒了他们,得不偿失,只有阁主您来亲自出面,才可以打压一下他们的傲气……” 月明秋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四象书第子遍布天下,那些阁老们都是地位尊崇的人,当年会加入这里,全部都是仰仗着月明秋的威名。 他建立起来的威望无人能及,一句话就能撼动一个国家的根基。 老人的目光变得凌厉。 他明明一动没动,可是周身气势却敏锐的让人察觉到了上升的趋势。 “我说过, 四象书已经加入圣武国……圣武国自然也不能光拿好处,不付出任何代价。” 他唇角微微扬了扬,目光看向宫祀绝的方向,“还是说,身为新帝,您没有把握吃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宫祀绝眯起双眸,凤眸之内暗芒流转。 他再次行礼,“四象书,以后便是阿柯的了。” 这话取悦了面前的老人。 让他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看来我徒儿找男人的眼光还真不错。” 这话从月明秋口中说出,顿时让晏南柯脸红脖子粗。 晏南柯上辈子,完全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爹娘去世之后,她孤身一人,而月明秋那时候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老先生就这么在宫里住了下来。 晏南柯特意为他安排了宫殿,还找了不少宫人伺候。 月明秋也没拒绝,更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唯一的要求就是多送过来一些美酒。 然后,晏南柯就看到,他老人家每天吃饭喝酒晒太阳,过的好不潇洒。 完全没有一阁之主应该有的责任感。 盈娘对此也相当无语。 安排盈娘立刻召集四象书所有阁老,在圣武国皇城内新建立的四象山庄内汇聚之后,晏南柯更是忍不住询问盈娘:“师父他年轻时候也是这样?” 盈 娘摇头:“当然不是,阁主年轻时候也是风流潇洒,相貌英俊。” “那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这……” 盈娘迟疑了一下,“可能受到什么打击了吧……” 至于其他的,盈娘并没有深说。 比如身为四象书阁主的月明秋是从哪里生人,何处来的,她更是缄默不言。 不管晏南柯如何旁敲侧击,盈娘都只字不提。 想到自己上辈子都没能得到这个秘密,晏南柯也就不追究了,反正月明秋是她两辈子的师父,不管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罩定了。 四象书总阁主投诚圣武国新君一事顷刻间如风雨一样飞速传播。 原本就不平静的天下,再次沸腾。 盈娘选了一个时间,半个月之后,所有四象书长老都要齐聚四象山庄,如不来者,立刻在四象书之内除名。 也等于表决立场。 眨眼间时日已到。 四象山庄之内,偌大的正堂两侧坐着不下数十位的长老。 他们在四象书之内,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名誉,得到了数不尽的好处,现如今让他们直接退出,怎会甘心。 众人一个个眉头紧拧着,目光皆透出不善之色。 “盈娘,你说了,总阁主如今就在圣武国京城,为何没见他出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鞭子抽死一个 盈娘闻言,面色冰冷。 摆足了一个冰霜美人的架子。 她微微挑眉,气势十足的回道:“阁主为何要给你交代?也不知道,四象书之所以有如今的威望,究竟是仰仗谁?” 她这话说的不假。 此言一出,立刻让那些阁老们面色难看。 一时间大殿之内安静了几分,忽然一道身影从旁边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满堂哗然。 “这女人是谁?” “阁主在哪儿?” 晏南柯站在最上方,被万众瞩目。 虽然她已经成了皇后,可是除了朝中品阶不低的大臣,和皇城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正见过她的人不多。 更何况,宫祀绝更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她到处露脸。 她微微扬唇一笑,“各位阁老莫急,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 她顿了顿,下方原本嘈杂的声音明显小了。 “如今的四象书总阁主,是我。” 这话好像一道惊雷直接炸在了大堂之内。 将所有人震惊的瞠目结舌。 好在有人反应过来的比较快,“不可能,你一个女娃娃,哪里有资格做四象书的总阁主?” “这里不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应该出现的地方!” 最前方突然站起来了一个一身青衣,上了年纪的 老者。 他脸色紧绷着,一双眼睛里都是怒色。 因为身上散发着浓重读书人的气息,说话声音也是相当沉稳。 他第一时间没有看向晏南柯,而是侧头问盈娘,“身为棋阁阁主的你,是不是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又是谁?” 盈娘也站起身。 她目光在下方横扫了一圈,冷哼了一声,“她说的都是真的,总阁主是她的师父,我可以在此作证,如果诸位不相信,后果自负。”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四象书中人,并非人人都为朝堂做事,很多人都只是无官无职的普通人。 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晏南柯的身份代表着什么意义。 青衣老者脸色更沉了,“简直荒谬。” “是不是荒谬,事实便是如此。” 盈娘坐下,不再多言,完全将主场交给了晏南柯。 晏南柯眸子明亮,从那些四象书中的阁老们面上望过去,随后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服气,然而有人跟我说过,四象书之中的等级,是以才能为尊。” 青衣老者哂笑,“那当然。” “我给诸位一个机会。” 晏南柯从高台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直接站在了 大殿中间的空地上。 “在坐的各位只要能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胜过我,我便将总阁主的位置交出来。” 她把总阁主令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顷刻间就看到了不少人眼冒精光。 虽然这些人都是自诩才华出众的人,可是眼里的野心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 青衣老者目光一闪,眼底划过一道不屑的表情。 晏南柯笑了笑,“既然是我提出来的,当然规矩由我来定,我一个人挑战你们这么多人,你们输了不会不认吧。” “就怕是你这丫头不认!” “真是大言不惭,敢在天下这么多高手面前逞能。” 嘲讽的言语不断席卷而来。 那些四象书眼高于顶的阁老们,根本不相信晏南柯会赢过他们。 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这群人都是顶尖之辈,何谈害怕一个黄毛丫头。 晏南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眯起双眼,对上了盈娘担心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动容。 “机会只有三次,诸位可记得抓住了。” 那些老者的眼睛明亮起来。 盯着晏南柯,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可是那些眼神晏南柯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在从腰间拿出了一条长鞭。 “第一场,就 来比武吧。” 她微微抬头,眼神在来的那几个兵阁阁老身上转了转。 兵阁如今已经完全被白衍掌控,可是他自己不来,当然不会一个人都不来。 即便是想要打探消息,也得塞几个进来。 那三人像是被什么怪物盯住了一样,只感觉身体顿时僵硬了一瞬。 晏南柯微微浅笑:“怎么,我一个女子站在这儿,都没人敢来吗?” 其余一些文人,眉头顿时拧紧。 虽然他们也想上去,不过却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真要是将晏南柯打倒了有点儿丢文人的脸。 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所以,他们就将视线落在了三个兵阁长老身上。 “你们谁上去教训这丫头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其中一个兵阁长老知道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出来。 他空着手过来,目光冷冰冰的瞧着晏南柯,刚刚站定,一言不发伸出手掌,对准了晏南柯的脑袋拍了下去。 掌风呼啸,对方没有留手,这一巴掌带着十足十的力道。 坐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些四象书之人愣住了。 对方这一掌太快,让他们眼前一花。 这是要直接将这女人给打死吗? 虽然此女突然出现,大言不惭,可就这么被打死了,也实在有些可惜。 这种思绪在大多数人转了一圈。 然而下一刻,他们懵了。 只见晏南柯不躲不避,就站在原地抡起了手中的长鞭。 她的脸上甚至还依稀带着刚才的那抹笑意。 黑色的长鞭倒刺舒展开来。 犹如钢筋铁骨一样,重重的抽在了那人的脸上。 身形还往前冲着的兵阁长老一下子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大门上。 那巨大的力道好像让整个大堂都跟着晃了一晃。 看着那人的身体顺着柱子滑了下来,血迹从他脸上往下流淌,很快沾染在了地面上。 兵阁长老脸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翻卷出血肉的口子,他还瞪大双眼,保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然而,此时他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息。 晏南柯甩了甩鞭子。 一点点的血痕低落在地上,特殊的材质很快让它看起来纤尘不染。 她依旧翘着嘴角,“还有人要试一下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两侧的那些人完全傻了,甚至有些正在喝茶的人,因为手指发抖,杯子重重掉了下去。 面前这女人,居然一鞭子,就抽死了一个人! 第五百一十六章 那就我先来 都以为晏南柯会在那意向之下丧生的人额头上冷汗落下。 青衣老者更是心尖都跟着抖了抖。 “你……你居然敢肆意杀人!” 他这话一提出来,很快也来了许多人的附和。 “盈娘,这丫头如此残暴行径,难道老阁主都不出来管管吗?” 见到那个兵阁的叛徒被打死,盈娘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她笑着道:“阁主说过,现在四象书的一切,都交给新阁主来处置,难不成现任阁主,连主掌一个阁老的生死权力都没有了吗?” “这种玩笑话你还是不要再说了,让一个小丫头来做阁主,我可不服!” “我也不服!” “此女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就肆意残杀四象书的阁老,简直令人愤怒至极……” 叫嚣声不断在大堂之内起伏。 坐在旁边一个屋子里,距离正堂只隔着一个帘子的男人,面无表情的透过缝隙,扫了说话的那些人一眼。 旁边的青竹背着长剑,脊背挺直的站在他身边,年纪轻轻,身上就已经存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煞气。 “皇上,要将这些人处置了吗?” 看出了宫祀绝眼眸之内的不悦之色,青竹立刻在旁边询问了一句。 宫祀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 是抬起眼睛的时候,那双凤眸之内流动着的冷意好像寒冰利刃。 他动了动唇角,“暂时不用,不过……” 还没等他说完,相当了解自家主子的青竹已然明白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皇上放心,属下会把这些胆敢得罪王后娘娘的人记下了。” 宫祀绝这才将眸子垂下,继续慢条斯理的品茶。 他虽然不太想让晏南柯亲自出面,可是对方坚持,他也不方便阻止。 否则的话,四象书那些不听话的人,直接抓了就行了。 何苦让晏南柯费心费神。 只是晏南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因为现在的圣武国国力虚弱,又因为收拾了不少贪官污吏,导致内部人手空缺了一大块。 虽说马上就是科考的日子,可光是凭借那些寒门学子来掌管要务也是不行的。 最好能够多一些能力强的人来身居要职。 因此,晏南柯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四象书内部。 如果她能够凭借着实力,让那些人心服口服,彻底忠心于圣武国皇室,如此一来,才能真正的稳固江山。 这也是师父给她的考验。 嘴角露出一抹相当艳丽的笑容来。 晏南柯那张本就绝媚的五官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好在能够来这里的, 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并没有因此造成太大的骚动。 “如果再没有人上前的话,那么这第一场就是我赢了。” 她的话没有任何人反驳。 之前还跃跃欲试,意图走上来和她比试的另外两人也偃旗息鼓。 他们面色煞白,好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一个个在心里高呼万幸。 刚才上去的那个人,武功本身就已经是他们三个之中最强的了。 晏南柯笑容更深了。 美眸流转,将众人的恐惧,怒火,都尽收眼底。 她细心的将鞭子收了起来,然后交给了从一侧走过来的风花,让她将那令人惊骇的鞭子给拿了下去。 “各位不用害怕,第二场,咱们可以比拼棋艺。” 晏南柯扬起唇角,让人将棋盘端上来。 正要准备,却被人打断了。 青衣老者胸口剧烈欺负,他开口道:“棋艺不行,盈娘本来就是四象书最厉害的棋艺高手,你和她又关系匪浅,恐怕我们这边再出一人,也不能将你如何。” 没想到对方倒是看的透彻。 晏南柯也没生气,老者青衣老者的眼睛道:“那老先生打算比什么?”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之内透着胸有成竹。 青衣老者咬了咬牙,一颗 心却纷乱无比。 他的地位在四象书之内并不低。 而且还是书阁的大长老,备受敬重。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简单,却又无法投机取巧的法子。 “老夫年纪大了,阅历比你这小丫头要高上许多,为了公平起见,老夫不占你便宜,不如就比背书,看你我二人谁背的更快更准!” 晏南柯眼睛微微眯了眯。 她真没想到,这青衣老者想了这么半天,居然想出来这么一个……最没有挑战性的法子来。 晏南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啊。” 盈娘却皱眉不已。 因为她在四象书中,认识青衣老者多年,知道他的本事。 此人最厉害的,便是记东西特别快。 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让人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样天赋出众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难得的人才,因此他在四象书之内的地位才如此之高。 若非他不想当官,估摸着现如今身份地位会更上一层楼。 盈娘小声提醒:“别冲动。” 晏南柯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盈娘颇为无奈,她道:“既然是背书,那就一定要背没人见过的。” 说话间,她让人找出来了好几本厚厚的 佛经。 那些佛经晦涩难懂,字也特别生僻,一般人光是用读,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读顺。 而盈娘叫下方其中一人随便抽出来一本,又当着众人的面随手翻到了其中一页,“为了节省时间,就背这页吧。”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恐怕在场没人会说盈娘作弊了。 排除了所有隐患之后,她将那张经文撕了下来,摊开放在桌面上,让晏南柯和老者一同看过来。 老者拧着眉,将所有心思沉淀下来,没过多久就将全部思绪都沉浸在背诵这页经文之上。 然而,晏南柯却低垂着眸子,随随便的上下横扫了几眼。 不过一会儿,晏南柯突然抬起头。 她笑眯眯的瞧着青衣老者,“我背好了,老先生还没看完吗?” 青衣老者:“……” 他听到这句话的顷刻间,心就已经乱了。 而此时,盈娘毫不客气的将经书抽走。 “两位,谁先请?” 青衣老者没吭声,冷汗却冒了出来。 虽然他记性好不假,可是看书的速度,却没有这么快。 晏南柯抬起头的时候,他也就只记住了经文的一半儿。 可晏南柯却没管那么多,她向来喜欢实力压制。 “既然老先生还没准备好,那就我先来吧。”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变得更强大 在座的那些人安静如鸡。 大堂之内,只有晏南柯平静的,从口中说出一长串经文的声音。 她声音清脆动听,哪怕是最无聊的经文,挺在耳中,也并不会觉得枯燥。 尤其是坐在旁边的宫祀绝。 他低垂着眸子,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闭上了双眼。 晏南柯的声音在他耳边流转,安然又宁静。 让他原本有些痛的头都在舒缓着。 时间过的相当快。 那一页经文上的内容也并不是很多。 而一直盯着经文看的那几个老者,脸上的表情相当震惊。 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字不差,全都默诵出来了……” “怎么能这么快?寻常人都做不到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晏南柯的眼神却没有太大波澜。 上辈子,她虽然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学东西很快,却也没有快到这种地步。 也许是因为重生了一次,又或者是,自己的精神曾经经历了太大的折磨,因此变得更加坚韧,强大了。 因此,也影响了她的记忆力。 她早就知道,寻常人的记性已经比不过她了,只要她想,她可以记住自己见过,听过的任何东西。 只是会因为时间的远近,回想起来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 青衣老者唇角微微绷紧。 晏南柯回头,“您老也要背诵一次吗?” 实际上,不管他能不能背出,晏南柯在这一场比试中都已经赢了。 而且,他输的还很凄惨。 别说让他完整的背出来了,就算是再给他一倍时间,都不会比晏南柯默诵的更快更准确。 那一张老脸先是清白一片,随后变的胀红起来。 然后在他的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甘拜下风。” 这一回,那青衣老者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就冷着一张脸再也不出声了。 他虽然是一位长老地位尊贵,可以并非是那种不服输的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方比他年轻这么多,可能力却比他强,就能得到他的认可。 不管晏南柯现如今的学识是不是比他低,他也不在乎了。 毕竟有这么一个强大潜力的人,未来的才华一定很可怕。 “大长老,这都输了两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长老,您别不说话呀,若是连您都没了办法,那我们四象书的脸面岂不是丢光了?” 青衣老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闭嘴,她是阁主,实力强不正好能够证明她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吗?你丢什么脸!”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盈娘听到青衣老者这 么说,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青疏长老都这么说了,你们可就别自取其辱。” 那些议论声果然随后就小了下来。 而三场已经赢了两场的晏南柯,显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这最后一场根本就没有必要比下去了。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晏南柯这才收敛笑容,严肃以待。 “看来诸位对我的位置已经没有异议了,那么接下来,谁若是再敢违背我的命令,下场便和门口那个人一样。” 晏南柯有时候指了指门口的尸体。 顿时引来了一个阵倒吸气的声音。 剩下的那些四象书长老虽然有些不满,可晏南柯的话已无人反驳。 立威结束,晏南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白衍头上。 “据我所知,白衍已经叛逃四象书,从今日开始,他已经不再是四象书的一员,所有跟随他之人,全作叛徒处理。” 她花心落下,顷刻间引来不少怒目而视。 “副总阁主是老阁主的弟子,你有什么资格来处置他?” 晏南柯转过头,目光正好和说话的那人对视。 她没有任何废话。 “拖出去。” 一旁的风花立刻点头,她走到偏门处敲了敲,后方坐镇的宫祀绝立刻摆手。 一会儿的功夫,大堂之内就出 现了两个一身黑衣的暗卫。 暗卫毫不留情的按住之前为白衍说话的那个阁老,将他嘴巴堵住带到了外面。 这举动,让在场众人瞪大双眼,目光露出惶恐之色。 晏南柯挑眉,目光寒意涌动。 再也没了之前那副好说话的样子。 “老虎不发威都拿我当病猫,这样以下犯上的话,下不为例。” 她突然发威,震慑住了在场不少人。 却也逼出了一些人的反抗心思。 尤其是之前那两个兵阁的长老。 他们见到自己人被抓,再次说话,意图鼓动人心。 “先是杀人再是抓人,什么时候四象书成为你的一言堂了?大家可千万不要被她这副面貌给骗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你们!” “林阁老说得对,老阁主没准是被他们威胁,又或者被抓了,才会将令牌交给一个女人,千万别听她的,否则咱们所有人就都完了……” “四象书已经翻天了,白衍阁主的离开是有道理的,咱们没必要再留在此地被人胁迫,听从白衍阁主的才是对的。” 在刚开始的寂静过去之后,所有反对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足足有三分之一的阁老,都加入了这场声讨和议论之中。 晏南柯有足够的本事,依靠强制 的手段让这些人留下,也可以一句话就定夺他们的生死。 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 “有一句话你们说对了,如今的四象书,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 她看着下方那些人,语气顿了一下,“我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因此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时间留下来封侯拜相,还是走出这大门彻底脱离,你们自己来决定。” 当即就有好几人站起身往外走。 门外站着一排黑衣暗卫,那些人身上的杀气极重,吓的人有些腿软。 不过,他们还是强撑着走了出去。 有些人蠢蠢欲动,却不敢随意起身,在看到那几人彻底走出去以后这才小跑着往外溜。 瞧着那些人衣服吓破胆的模样,晏南柯啧啧摇头,“一些怂包,留下来也是无用。” 盈娘看着空了一半儿的大堂,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象书本就人心不齐,再加上这些年没有阁主坐镇,更是一盘散沙,今日一事过后,也许四象书再也不存在于世间了……” 她有些不舍,有些感叹。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四象书恐怕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可晏南柯却双手环胸,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我不光不会让其消失,还要让四象书变得更加强大!” 第五百一十八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最后还留下来的,只剩下了最开始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数。 盈娘四下看了看,发现都是曾经和自己关系不错,又或者是最早跟在月明秋身边的老人们。 等到大堂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晏南柯迈开步伐走到帘子后面,对着宫祀绝招了招手。 “阿谨,过来一下。” 听着她相当亲密的称呼,宫祀绝长腿一收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 因此,也让下面那些人看到了跟在晏南柯身后走出来的高大身影。 宫祀绝这张脸,即便是没有亲眼见过,也会从画像上看过。 毕竟,他是如今圣武国的皇帝。 一些人睁大了眼睛分辨着面前人的五官,那相当犀利分明的容颜,直接撞入这些人的脑海之内。 青疏长老更是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声音干涩:“皇……皇上!” 哪怕他们这群人在天下之间声名显赫,可是真正见到一国之君的时候,也不敢造次。 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宫祀绝面容清冷,安安静静的站在晏南柯身边。 在外人眼里,他一身气势令人心惊胆战,尤其是那张不苟言笑,冰冷至极的容颜,完全让人不敢将视线多落在他身上一眼。 其他的四象书成员也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晏南柯对这些人,态度客气了很多。 “想必诸位既然决定留在,就已经知晓了四象书老阁主的决定。” 青疏长老开口问道:“老夫虽然相信盈娘不会背叛阁主,可是如果不见老阁主一面,我等心有不安。” 晏南柯闻言勾唇,“这倒是没什么。” 随后,她声音抬高:“师父,您老还打算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该立的威她已经立过了,不该留下的人,她也已经赶走了。 剩下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值得信任的。 所以,该老头子自己出场了。 听到她这么说,青衣老者有些怔愣。 他这一天,遇到的震惊实在是有点儿多。 “咳咳。” 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老者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留着胡子,遮挡住了他原本还算仙风道骨的面容。 “谁想叫老夫?” 这熟悉的声音和气度,让在场的那些四象书长老们震惊不已。 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一个个相当尊敬的行礼,“见过总阁主!” “行了,现在的四象书阁主是这丫头,你们有什么话,和她商量就好,从现在起,四象书之内的一切事务,我都不会插手。” 青衣老者面容有些扭曲。 “阁主,这位… …她看起来年纪轻轻,虽然有些本事,可四象书那么多人,怎能……” 青疏长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阁主自从成立四象书以来,行事就让人琢磨不透,性格更是相当任性。 别人家的阁主都兢兢业业,他不,经常找不到人都是小问题。 现如今四象书都快分崩离析,结果身为阁主的他一回来,不但不肩负责任,还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推给了别人。 月明秋脸瞬间沉下来,“怎么,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顿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者脸颊涨红,一个个委委屈屈的。 不光是因为他们打心底里尊敬月明秋,最重要的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受过月明秋的恩惠。 更有甚者,说月明秋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谨遵阁主命令。” 思索一会儿,有人带头说了一句,剩下的那些人,也将心头想法压制下来。 现如今,所有人的心中都对四象书的未来充满迷茫和不确定。 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已经分裂的乱七八糟,白衍更是带着更多的人另起炉灶。 相比于那一部分人,他们看起来是相当可怜兮兮了。 晏南柯让人将敞开的大门关闭,随后拉着 宫祀绝的手坐在了大殿主位上。 旁边的角门当中,有丫鬟过来摆放点心,斟茶倒水,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场聚会才真正开始。 “盈娘,将这些人的名册交给我。” 盈娘没拒绝,拿着笔墨相当快的写出了一本名册。 那上面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在坐诸位的信息,还有各自擅长的本事。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一目十行将名册看完,又和那些人的面容对上,一切了然于心。 “想必诸位对我还是抱有一些轻视之心,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诸位,当今圣武国的皇后便是我。” 下方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晏南柯继续道:“四象书接下来,将有我全权掌控,本宫也会花费一些功夫来用心经营,想必在座的诸位,也不想只要这些虚名吧。” 她的话,像是戳到了某些人的一些心思。 四象书的名声再怎么响亮,真正能够令天下之人敬重的,也不过是阁主本人。 月明秋的人脉有多广自不必说,甚至一些名门望族,国家将相,都有可能与他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关系。 这才是四象书能够威名远扬的重要原因。 “四象书原本是我师父随心所创,而他的目的也并非在于集权,或者建立什么庞大 势力,真正的初心是能够培养人才。” 月明秋的眉头顷刻间舒展开来。 他微微侧头,看着坐在主位侃侃而谈,眼眸明亮如星辰的女子,轻轻抬起手摸了摸胡子。 那张看上去有些古板威严的脸,在这一刻多了一抹温和笑容。 真的没想到,这白捡来的小徒弟,会有这么强的觉悟。 而且,刚才她与青疏的比试他看得清楚,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是相当感兴趣。 他心里难得的,涌动着将自己的一切本事倾囊相授的冲动。 晏南柯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更加吸引人的,是她身上那种令人折服的自信。 她所说的内容很详细。 主要是要在圣武国各地都设计四象书院,而这几位四象书阁老,将会成为京城四象书院之内的院士,享受皇家俸禄,和朝廷位列三品大员的各种待遇。 从一介草民,直接变成三品官员,对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哪怕是一些国家对于这些人才相当渴求,他们的能力再强大,也永远爬不到这种高位上。 青疏长老老脸更红了,他站起身对着晏南柯的方向鞠了一躬。 “老夫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不是他们没有傲骨,不想拒绝。 而是,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信有人比她更有钱 就连青疏长老都动了心,其余人怎么可能还受的住。 立刻就有人一同起身附和:“娘娘所言,让老夫等人茅塞顿开,确实有些读书人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不愿意去做那传承学术之事,简直就是浪费,我等岂会做那等见识短浅之人?” 晏南柯微微勾唇。 这人倒是会说话,如果其他人不答应的话,那就成了他们自负清高了。 如此一来,被拉上了一条贼船的那些四象书阁老们,也一个个开口表态,表示自己愿意配合晏南柯的一切安排。 “既然如此,那将来四象书的未来就麻烦诸位了,本宫所求的远比所说的这些还要长远。” 这场聚会结束的很美满。 晏南柯特意吩咐了禁卫军,将这些人在山庄之内安置了房间暂且住下。 又派遣了不少人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等人都走光了,晏南柯这才舒展了一下身体,将刚刚保持紧绷的手臂活动了一下。 宫祀绝接下她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名册,不等她说什么,就对青竹道:“查。” 青竹毫不犹豫的领命。 晏南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眼底都是笑意,“我还没说,阿谨怎么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你难道是我肚 子里的蛔虫吗?” 宫祀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颈,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会为你铺平道路,想做什么,你尽管放心大胆。” 晏南柯眼底的笑意都已经要藏不住了。 旁边盈娘捂着唇角,没有出声。 而月明秋老脸却绷不住了,他打破两人之间明显变得旖旎暧昧的氛围道:“丫头,你说的那些听起来简单,想做起来实在太难,你有多大的把握?” 在整个圣武国各处建立四象学院,不收任何银子教习学子,这每年砸进去的银子不知道多少。 而且即便是培养出来了人才,也并不一定会选择留在圣武国中。 这是个大工程,也是个奢望,听起来太过美好,却也很难实现。 “没把握我也不会去做,不出几年时间,我会让四象书院彻底名扬天下,成为圣武国能够越发强大的基石。” “可是……” 晏南柯想要站起身,头发却不小心勾在了宫祀绝的衣服上,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这一下,正好坐在了宫祀绝的腿上。 宫祀绝凤眸一眯,顺势扣住了她的腰,让她一动不能动的待在自己怀里。 就这个姿势,顷刻间让晏南柯有 些脸红。 月明秋和盈娘被迫吃了一嘴年轻人的狗粮。 晏南柯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推了宫祀绝一下,却没推动。 她尴尬的说着:“我知道师父担心什么,银子的事情我可以解决,四象书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造就更多人才,而并非是给那些文人武将争夺虚名的名利场。” 月明秋假装没看见面前俩人之间的各种私底下的小动作:“你做什么,师父都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为师白得了个徒弟,也不能什么也不教。” 晏南柯心里暗笑,师父这是想要教她东西了。 她也确实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和师父学。 别人不了解月明秋到底有多大能力,他究竟是都名副其实,然而晏南柯却相当了解。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全才的一个人。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武功医术也是一绝。 他顿了顿,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有空的话,多来老夫那里坐坐,年轻人切莫贪图享乐,要多学点儿本事傍身才是。” 留下这话,月明秋就带着盈娘走了。 盈娘跟在他后面离开的时候,还回头对着晏南柯眨了眨眼。 这下,大堂彻底空了。 就只剩下了坐在上面主位上的两人 。 宫祀绝一直没有对她所作所为有任何阻拦和评断,就那么安静坐在这里,给她撑场面。 他身上光是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足以震慑全场了。 而这会儿没人了,宫祀绝将所有气息都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到了平日里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恬静状态。 那张冷若寒冰的脸上,此时春暖花开,微微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相当危险的猛兽,悄悄的收敛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爪牙,对着晏南柯露出了松松软软的肚皮一样。 “为了今天,阿柯准备了许久,累吗?” 他用手揉了揉晏南柯的腰。 霎时间,晏南柯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酥麻,她眼底多了一抹热气,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那一眼的威力并不大,看上去就像是在调情。 “刚才师父还在呢,在他老人家面前收敛一些,不要没事就动手动脚。”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提醒着,眼睛里还噙着一些水雾。 宫祀绝却不以为意,他轻声道:“那好,下一次我小心一点,尽量不让他看到。” 晏南柯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想下一次……” 最近宫祀绝忙的厉害,两人也很少能够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 东延和大漠两国一直对圣武国虎视眈眈,圣武国内部危机还没解决,外患也一直都在。 再加上镇东王谋逆,带兵投奔了东延国,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带兵攻打过来。 而身为帝后的两人,晏南柯主内,宫祀绝主外。 宫祀绝每天都要做不少调动兵马的决断,尽量守住边关,不让人有机会来犯。 晏南柯轻轻将头压在他肩膀上,“我一下子就设立了这么多三品官员,朝堂上一些大臣肯定不服气。” 毕竟他们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品级都很难升上去,这些外来之人一下子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宫祀绝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不必担心,朝堂上无人敢质疑你。” 因为敢的都被收拾了。 晏南柯认真凝视着他,“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压力,你封他们品级之时,只要将其独立于朝堂之外便可。” 她并不是没有准备的设想一切。 独立于朝堂之外的品级,就和国师这种身份一样,有名无实。 可以享受高官厚禄,却无法掌控实权。 晏南柯之所以有底气这么做,是因为背后有金矿撑着,天下间她就不信还有人比她更有钱。 第五百二十章 封赏状元 青竹很快将调查出来的结果送到两人面前。 那十五人之内,有两人暗中和白衍有所勾结。 宫祀绝当即就要下令中的两人拿下,却被晏南柯阻拦。 “不必了,如果拿下他们,恐怕白衍还会想方设法安插别人进来,倒不如按兵不动,派人好好盯着他们。” 宫祀绝眉头舒展,轻轻颔首,“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四象书本来就已经交给了晏南柯来打理,他不会左右她的决定。 这件事一摆平,原本的四象书彻底分裂。 白衍带着一部分人另起炉灶,只想等着看其余那些人的笑话。 然而,因为四象书投奔圣武国,这一次的科举,前来参加的能人异士比往年多了不少。 宫祀绝命晏时玉在其中挑选可用之人,官员任免的权力交在了他身上。 一时间,晏太师的名头在朝堂上风光无限,无人能及。 其他官员见状,也是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家在圣武国一家独大。 这一次科考的状元,是晏南柯的熟人。 柳家已经彻底落寞,就连柳湘之一家也备受波及,可是如今,硬是靠着他自己的本事,在今年这场更加艰难的科考之中脱颖而出。 朝中原本空缺的人 手,很快就被补足,四象书院也按照计划广招天下学子。 四象书院并不是普通书院,教习的东西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而招收进来的学子也不限男女,更有秦妙为首的那些厉害绣娘也参与其中。 虽然四象书院招收学子是不收钱的,可是为了长久发展,也不能只入不出,因此其中学子在入院一年后,都要自己努力在学院内赚取束修。 涅盘楼也会和四象书院联手解决这个难题。 凤鸣宫内,风花站在旁边,看着晏南柯将所有难题和解决办法密密麻麻的写在了一个本子上。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一颗心都跟着激动起来。 “娘娘,如果当初奴婢也能遇到这种好事,估计也不会被卖为奴了……” 这番感叹的话刚出口,她就有些懊恼:“风花不是后悔跟在娘娘身边,能够遇到娘娘,是风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只是觉得万一没有碰到像是娘娘您一样好的人……” 小丫头声音越来越低。 她眼神之内的憧憬,却做不得假。 晏南柯伸出手揉了揉风花的头,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饮食起居都是依靠着风花打理,从未出错,可见这小丫头是个有能力的。 “我做这么多, 也是想让圣武国的百姓日子过的更好一些,如果将来有一天,人人都可以吃得饱,有书读,也能学手艺来养活自己,就不会备受苦难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晏南柯最想要的便是圣武国在她和宫祀绝的手中强大起来。 否则,现如今的和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在其位谋其政,晏南柯如今做了圣武国的皇后,可并不想和以前那些后宫里面的女人一样,只知道成天争风吃醋,待在皇宫后院这小小的笼子里面当金丝雀。 虽然她如此大张旗鼓的搞事,导致她在朝堂之中的名声不太好,更有很多酸腐老臣背地里说她不守妇道,坏了圣武国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风花轻轻给她敲了敲肩膀,“皇后娘娘不比那些男人差,您做的这些,那些人未必做得到!” 晏南柯眉目含笑,却没有反驳风花的话。 她突然听到门外有宫人通传,邀请她去宫中参加今晚的状元宴。 晏南柯让风花给她换上后袍,戴上后冠,这才前往举行宴会的大殿。 大殿之内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晏南柯穿过人群,大步来到宫祀绝身侧。 见她过来,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宫祀绝眉宇才 舒展了一些。 群臣和那些刚刚得到封赏的考生们,各自坐在一侧,泾渭分明。 “拜见皇后娘娘!” 众人起身行礼,场面相当隆重。 “平身。” 晏南柯说完就坐在宫祀绝旁边的位置上,目光在下方扫了扫。 一眼,就看到了距离她不算远的柳湘之。 柳湘之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目光,连忙恭敬垂眸。 装作的两人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当然,柳家已经落魄很久,朝堂上的大臣几乎都换了一批,能够认识这位新科状元的人也并不多,也没有几人知道柳湘之是晏南柯的表哥。 宫祀绝等场面安静下来,立刻让人将宴席准备好。 晏南柯早就饿了,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眉目之中闪烁星芒。 和那些另有目的的大臣们不一样,她和宫祀绝用着一张桌子,安静的拿起碗筷吃着饭菜,整个宴会上,只有她吃的最香。 宫祀绝在外人眼中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性格,更没有人敢逼着皇上攀谈什么。 很快,晏南柯的碗里就冒出来了菜尖尖。 宫祀绝扭头看她:“吃。” 晏南柯看了看下方,耳边听着那些老臣吹捧新人,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宫祀绝不去掌管大局,却在 宴会上一直盯着她瞧,倒是让晏南柯不自在起来。 每天都待在一起,这男人就看不腻吗? 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看我做什么,正事要紧。” 宫祀绝忍俊不禁。 抬起手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发顶,“好。” 等到大殿安静了不少,宫祀绝这才开口:“新科状元柳湘之接旨。” 柳湘之连忙站起身,走到中间跪倒在地。 “臣柳湘之接旨。” 旁边小太监将圣旨展开,立刻大声宣读,“柳湘之力压众人夺得状元,可见才学惊人,学富五车……今后担任刑部尚书一职,钦此。” 六部在朝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柳湘之刚当上状元,就一下子飞跃到这个位置,不由得让人震惊至极。 “多谢皇上恩典。” 柳湘之并没有推辞,因为他有把握做到最好。 虽然接下来,那些榜上之人各有封赏,却和柳湘之所得到的封赏天壤之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身为状元的柳湘之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晏南柯和宫祀绝刚刚离开,周围一些人一拥就迈步围在了柳湘之身边。 为首那人压低声音,语气神神秘秘的。 “不知柳大人可否移步?我家大人想要见一见您。” 第五百二十一章 散播谣言 柳湘之表情没变,只是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你家大人是谁?” “还请您跟小的来。” 柳湘之没有迟疑,迈步跟了上去。 在大殿一处拐角,柳湘之撞见了几个朝臣。 那些人官职高低不一,为首的则是一位地位不低的阁老。 那刘阁老是三朝老臣,名声极好。 因此就算是宫祀绝,为了降低影响,也没有让他告老还乡。 刘阁老和他见面以后,恭敬的互相行了礼,然后直奔正题。 “老夫久仰柳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记得柳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现如今却被晏家打压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柳大人您就没有光复门楣的想法吗?” 柳湘之神色平静,“如今我凭借本事坐上状元之位,更是深受皇上重用,称得上光宗耀祖了。” 刘阁老脸色沉下来:“此话不假,可如今外戚横行,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不多了。” 柳湘之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我等为人臣子,自然要谨尊皇命,而我更是初登朝堂,人轻言微。” 刘阁老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大人可不要 妄自菲薄,您能够一入朝堂就坐上一品之位,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您的话,皇上肯定听的下去,而且柳妃娘娘如今在后宫之内生死不知,五公主被远嫁边关下场凄惨,您就不为她们想想吗?” 不光是他,旁边那些大臣们也立刻开口附和。 劝说他的那些话,无外乎都是让他自成一派,而他们这些臣子,也将在背后为他做支撑。 柳湘之将那些人的话语尽收耳中,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冷了。 看来所有人,都认为他和晏家有仇。 也不怪别人这么想,最近柳家实在是太惨了。 哪怕是有亲家这层关系在,也没见发达起来的晏家拉他们一把,任由柳家自生自灭。 甚至在宫里的柳妃和五公主也被晏南柯给处理了,这件事没有隐瞒消息,几乎朝堂上的人都清楚。 因此,一些知晓内情的人,才在柳湘之得到皇上青眼的时候就立刻跑过来站队。 柳湘之开始的时候默不作声。 可是后来,好像被这群人说动了一样,开始连连点头,与刘阁老等人相谈甚欢。 隐藏在暗中的眼线见状,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刚刚离开不久的帝后二人。 宫祀绝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让眼线继续盯着。 晏南柯挑眉,嘴角控制不住的扬了扬。 宫祀绝见她起来轻松,半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不由故意问道:“怎么,不担心你表哥对付你?” 晏南柯不以为意:“我表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做。” 宫祀绝勾起唇角,“知人知面不知心。” 晏南柯将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口中,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有你在,我就立于不败之地。” 之所以宫祀绝会这样大方的封赏当今状元,为的就是抛出鱼饵。 圣武国皇室如今成了宫祀绝的一言堂,朝中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就只有晏家兄弟。 端王又是个草包,无人将他放在心上,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能够入宫祀绝眼的,肯定想方设法拉拢,亦或者在暗中挑拨离间。 宴会刚一结束,晏南柯就在宫里收到了柳湘之暗中派人给她送来的密信。 刘阁老为主的那些官员,如今被宫祀绝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敢造次,这是不死心的想要用迂回战术,推出一个人来替他们出头,好让所有反对晏家的势力凝结在一起。 柳湘之也不含糊,直接将那些老臣与他商量的,密谋要做的一些事都跟她说了 一遍。 晏南柯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想笑出声。 风花看她如此开心,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娘娘,您笑什么?” 这些人可是绞尽了脑汁,在从她的身上挑毛病。 再加上如今她已经和宫祀绝成婚一年半了,丝毫没有传来喜讯,这次那些人意图让柳湘之这个新科状元来提醒皇上充实后宫,开枝散叶。 晏南柯将笑容收敛,如画的眉眼多了一抹讽刺之色来。 “他们算计来算计去,最终的目的不外乎还是意图占据后宫一席之地。” 宫祀绝登基数月,六宫之内,依旧只有她一位皇后。 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就等不及了。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不分离,皇上为了巩固权势,迫不得已就要娶妻纳妾,后宫佳丽三千。 然而到了宫祀绝这里,却完全打破陈规。 风花气的不轻,“这群老东西,果然就喜欢做梦,皇上都杀鸡儆猴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睫毛颤了颤,“虽说开始那些人碰了壁,可谁知道皇上的心思什么时候会转变?” 她这么说,让风花一瞬间无言以对。 帝王之心本就难测,即便是她一直陪在娘娘身边,也是不敢真的认为 ,娘娘会受宠一辈子。 万一等娘娘上了年纪,人老珠黄,那时候身为帝王,如何能够抵得过外面那些诱惑? 窗外黑影忽然闪了闪。 晏南柯感觉一道凉风拂过。 下一刻,她看到窗边的桌面上多了一张小小字条。 这是她所掌握的中楼,用来传递消息的方式。 晏南柯立刻将那字条展开,上面是特殊的密语,在看懂了其中意思之后,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厉。 感受到自家皇后周身突然降低到冰点的气息,风花不由得提起心脏。 “发生什么事了?” 晏南柯抿着唇,原本粉润的唇瓣变得苍白。 不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有人在外面散布了皇上身中诅咒,命不久矣的消息。” 风花脸上的表情顷刻间也僵住了。 晏南柯死死的抓着那张字条。 对方这么做,根本就是往她的心口戳刀子! 她至今最放不下的,还是宫祀绝的身体。 这么久了,她还对那诅咒的事情毫无头绪。 “风花,替本宫去做件事。” 小丫头立刻正色起来,“娘娘您说。” 晏南柯面容冷若冰霜,眼底杀意肆虐。 “不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那些擅传这消息的那些人,碎尸万段!” 第五百二十二章 毒性发作 察觉到皇后娘娘是真的生气了,风花毫不含糊的领命去办。 此事查起来并不困难。 很快那些人就被全部处置。 然而,就算晏南柯的动作很快,那风声依旧传了出去。 对方这是不惜代价,也要将圣武国新君命不久矣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 很快,百姓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持续了一年多的旱情,原本就令不少人心头惶恐不安。 好不容易这天灾被晏南柯力压下来,每天各地都在持续不断的开仓放粮,这表面上平衡的状态,只需要一点动荡,就能一击即碎。 宫祀绝收到的折子一下子多了起来。 四处的一些山匪,开始闹事,原本被救济的那些灾民,也有很多参与其中,甚至各地施粥的地方都被人搅乱,粮米也被烧成灰烬。 一件一件的小事堆积在一起,那就成了了不得的大事。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圣武国,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宫祀绝这个新君来批阅查看,寻找解决方法。 这么大一堆琐事,让身为帝王的宫祀绝忙的不可开交。 即便是如此大的压力之下,他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冷静自持,毫不慌乱。 这种消息,当然瞒 不住晏南柯。 她手中得到的密信越来越多,都是中楼那边递过来的。 打探到宫祀绝终于从前殿处理完事情回来休息,晏南柯立刻来到寝宫这边寻他,好商量要事。 寝殿之中明亮如昼。 风花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停在大殿门口。 寝殿周围并没有其他宫人,想必是宫祀绝不愿意被人打扰。 晏南柯原本想要抬起手敲门,可是骤然间屋子里好像有什动静传了出来。 先是瓷器砸在地上,发出来的碎裂声,然后是极为慌乱的脚步声。 骤然间,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风花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晏南柯往后躲。 一个头发杂乱,衣衫不整的宫女从里面踉跄着跑出来,在看到门口的晏南柯以后,吓了一跳,转身要跑。 然而风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站住!” 那宫女被拉住的不能动弹,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刚刚是奴婢太过慌乱,还请娘娘恕罪!” 风花看着面前宫女这样子,一口气不打一出来,“居然意图勾引皇上,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那宫女听到这话,紧张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冤枉,是 刚才皇上突然对奴婢动手的,奴婢也是吓坏了,这才从里面跑出来的……” 风花怒不可遏,直接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胡说八道,皇上岂会看上你这么个宫女!” “奴婢说的是实话,您一定相信奴婢!” 她趴在地上痛哭着,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忽然毫不犹豫的抬起头对准了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这一幕让风花猝不及防。 她瞪大双眼想要阻拦,可是对方心存死志,一头撞在墙壁上,鲜血顷刻间从她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宫女的身体软软的滑倒在地上,墙上的痕迹相当刺眼。 风花惊的愣在当场:“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晏南柯的表情,然而晏南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闯进了里面。 这一次的状况有些不太一样。 这里是皇宫大内,那些宫女哪里来的胆子勾引皇上。 而且看刚才那宫女的状态,她好像真的委屈到了极点一样。 至今,她躺在地上的身体,衣服还被撕扯坏了,露出了白皙的肩膀肌肤。 宫殿之内,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放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桌面上,御案上的书籍折子散落一地,乱糟糟的一片,像是经历了一番磨难 一样。 再次跨步靠近几步,清晰的喘息声进入耳中,晏南柯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屏风后面,一道修长身形撑着墙壁,背对着她的方向。 周围是一片狼藉。 就连一些桌子都没能幸免。 想必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已经是对方发泄之后才传出来的了。 此时,男人脊背紧绷着,整个人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样。 他的衣衫长发也有些凌乱,再加上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宫女,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联想。 然而,晏南柯并没有相信宫祀绝会饥不择食的对一个宫女下手,这其中绝对另有隐情。 所以,她的表情依旧很冷静,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轻声开口:“阿谨,是我。” 宫祀绝听到了她的声音,原本急促的呼吸顿时停了下来。 晏南柯看到他慢慢对着她转过身,然后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眸子。 她心里骤然间咯噔了一下。 这一幕何等熟悉,她曾经见过宫祀绝一次发病的状况,那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双眼红的像是能够滴下鲜血,整个人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不可否认,这种情况下的宫祀绝,绝对是危险的。 “阿谨,你怎么了?” 晏南柯将声音放 的温柔下来。 她却没有转身离开,加快了脚步来到他身边,张开手臂要把他抱住。 在她靠近的一瞬间,猛的传来一阵极为危险的掌风,对准她的额头拍了过来。 这一下如果中了,哪怕是晏南柯,也会立刻毙命。 可是,晏南柯睁开双眼盯着他的眸子,愣是没有躲开。 那双干净的,好像灿若星辰的双眼,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她在赌,赌宫祀绝无论如何,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害她。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勇气。 如果晏南柯赌错了……那便是一条命的下场。 可是骤然间,狂风暴雨一样的杀意猛的收敛下来。 宫祀绝的腰身也被晏南柯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瞬间,晏南柯的脑海中千回百转,最后化为空白一片,只能听得到面前男人剧烈的心跳声。 那双血红的双眼之内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恍恍惚惚看到了有人靠近她,有人抱住了他。 温暖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那体温和热度令他相当安心。 骤然间,四周的幻象好像在逐渐消散,最后只化为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巧笑嫣然,身姿曼妙,一张张扬艳丽,又透出几分英姿煞爽的面容越来越近…… 第五百二十三章 确实有问题 晏南柯收紧手臂,将面前这个浑身不自主散发着暴虐气息的男人安抚住。 她心疼的要命,咬着的下唇微微发白。 宫祀绝将下巴压在晏南柯的肩膀上,尽可能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然后浑身的力道忽然松懈下来,身体失去了力气,直接奔着晏南柯倒了下去。 她微微用力,扶着他躺在床上。 还好她不是寻常女子,即便是背着一个大男人也不费什么力气。 宫祀绝眉头紧锁,眉心红莲妖艳欲滴,晏南柯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那个纹路,然后咬破了自己的唇,慢慢起身对着他苍白的唇瓣吻了下去。 很快,两人口中泛着阵阵血腥气。 好在宫祀绝的面色明显红润了很多,眉宇间也略微舒展。 她安静的看着宫祀绝的脸,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这么久了,宫祀绝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变成这样,两人在一起之后,他也并没有隐瞒过他的状况,不像是突然发作。 也许是,因为什么不可控制的原因才会如此。 而且,这皇宫之内戒备森严,不至于这么半天都没有任何下属过来。 因此,晏南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来人!” 风花立刻跑了进来,“娘娘, 是我的错,刚才那个宫女已经死了。” 听罢,晏南柯摇了摇头:“不重要,只是个小角色罢了,守在这里的人呢?” 风花连忙跑出去找。 没过多久,附近的几个太监和护卫,小跑着来到这边拜见。 晏南柯将帘子挡在外面,不让任何人看清楚宫祀绝的情况,大步走出寝殿将门关上。 她眉目之间犹如隐藏着一层寒冰,声音冷冽的可怕,“周围的护卫为何会撤下,刚才的动静,可有人听到了?” 那些护卫连忙行礼:“皇后娘娘,是皇上亲自吩咐了不让附近留人守着,属下等人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不敢违背皇命!” 那几个太监也连忙应声。 晏南柯扭头看了看房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即便是没有这些人,暗卫也理所应当在附近盯着,避免有人借此机会刺杀皇上,可是这么久了,只有她一个人靠近这里。 晏南柯目光凝重,没有再多废话,而是让风花将月明秋请过来。 他见识多,在这种时候问一问他的话,肯定能够让她茅塞顿开。 晏南柯就等在院子门口。 月明秋最近在皇宫里面日子过得不错,身边也有盈娘在 贴身陪着,并不觉得无聊。 这会儿听到小徒弟有事相求,毫不犹豫就过来了。 晏南柯见到老人的面容,原本浮躁的心情骤然间平复了下来。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将刚才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月明秋听闻,微微挑眉,然后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头。 “老夫看看。” 他声音沉稳浑厚,一下子就好像定海神针一样,令晏南柯分外安心。 那宫女的尸体还没有被抬出去,几个太医过来瞧了,只说是撞破了头而死,没察觉出别的什么。 可是晏南柯依旧觉得她有问题。 刚刚跑出来的时候,这宫女神色虽然慌张,可是她一直低着头,身上也并没有其他伤痕。 那身衣服看起来凌乱不堪,头发也披散着,瞧着像是一副被欺辱了的模样。 然而晏南柯才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她那形象是自己弄出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动的手,用了那么大力气撕扯,她的皮肤上不可能没有任何勒痕。 月明秋突然开了口:“徒弟,这小宫女确实死于额头上的伤。” 周围的那些太医闻言,默默松了口气。 他们说过了,自己的医术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 月明秋眯 起双眼,用手指对着宫女后脖颈的位置用力一掐。 指甲刺破宫女的皮肤,因为人已经死了,并没有留下多少血迹。 只不过,月明秋手指尖上,被他掐出来的那块皮肉里,隐藏着一个黑色的,极为细小的蛊虫。 月明秋眸光暗沉似水,脸上带着危险的表情,“这宫女被人下了这东西,显然是被人控制着来做什么的。” 晏南柯将这一幕看的清楚,经不住的脊背发寒。 她对蛊这东西厌恶至极,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又想了一个新法子。 如此一来,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也没有办法完全放心了。 毕竟性命攸关,很多人都会以保护自己的命优先。 “这么看来,这宫女跑到这里,是被人控制的。” 风花忽然插言:“这宫女好像是御药房那边的,是宫中老人了,正常来说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晏南柯目光更加暗沉了。 “她来送药?” 她没有犹豫,立刻将那几个太医给问了一遍,终于有人说道:“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就按照您说的,隔一段时间就要熬些补药给皇上补身体,药方还是您安排的人留下来的……” 晏南柯蓦然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 事。 那段时间虽然宫祀绝吃的补药多了点,可是后来她就让人减了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来。 原来宫祀绝一直听从她的吩咐,按时喝那些调养身体的药。 这药方也并非是晏南柯随意寻来的,里面的药材也都是相当价值连城,她一直在听从陈老的吩咐,帮着他压制体内的千焰毒。 这种药虽然当时见不到太大疗效,可久而久之,能够为他身体打下根基,哪怕是下一次千焰毒发作,也不会那般厉害了。 可她真的没料想到,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知道宫祀绝什么时候会喝药,就控制了傀儡来见缝插针,意图谋害他! 风花心中一动,将地上一些碎瓷片拿起来,“这里面的药已经没有了,不知道老先生您能看出什么来吗?” 月明秋立刻接过来闻了闻。 因为过去的时间不久,这碗里面的药味还很浓。 月明秋霎时间表情变得古怪,“这药里面被加了火炽蛇的毒液,这种蛇毒单独吃下,会让人欲火焚身,顷刻间丧失神智,如果不解,会令人血爆身亡。” 晏南柯愣了愣,她心头一惊:“那皇上他……” 月明秋转过头去给宫祀绝把脉,随后脸色更加异样。 第五百二十四章 皇上醒了 “千焰毒乃是火毒至尊,蛇毒在它面前不值一提,只是诱导千焰毒提前爆发了……” “提前?你是说,即便是没有这蛇毒,皇上体内的千焰毒也会发作?” 听到晏南柯的质问,月明秋没有否认。 “对。” 晏南柯终于恍然大悟,随后更是觉得心里怒意涌动,气的不轻。 这么大的事儿,宫祀绝居然还打算瞒着。 如果不是她过来正好撞见,恐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月明秋看着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那双苍老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得涌上了一抹怜惜之色来。 “想必已经有神医给他诊治过了,否则他的毒性也不会推迟到如今才再次发作。” 他这话的口气中,甚至还觉得宫祀绝能够撑到现在纯属幸运。 晏南柯哑然,“您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我想他好起来。” “那可不容易。” 哪怕是月明秋,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好主意。 否则他回来当天就解决了。 能够难得住陈老,还有四象书医阁阁主的难题,他不是神仙,他也做不出。 月明秋沉吟半晌,忽然摸了摸胡子,“既然想要解毒,就要寻找源头,南疆应该并没有完全灭亡,那些残存之 人的口中,也许还知道一些关于诅咒一事。” 晏南柯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大张旗鼓的抓人。 可是南疆覆灭这么久了,如今他们也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想找到一个愿意帮他们解决诅咒一事的人,难之又难。 她本人对南疆并没有太大敌意。 然而,南疆那些余党三番两次,借着报仇之名残害无辜,这是她所不能忍的。 晏南柯看着躺在大殿之内的宫女尸体,眼神变得危险了一些。 “把她好好安葬吧。” 其余的,晏南柯没有再继续追究。 对方下蛊的手段防不胜防,如今能做的,顶多是小心再小心。 房间之内的众人正在商量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床上的宫祀绝突然间睁开眸子。 危险的光芒在他还有些发红的眼瞳之内一闪而过。 月明秋被吓了一跳,还好他心脏结实,很快反映了过来。 “皇上醒了?” 晏南柯连忙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 宫祀绝的掌心很火热,像是有火焰在灼烧皮肤。 只不过,他从床上半坐起身,此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阿柯。”他嗓音略微有些嘶哑低沉,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晏南柯收紧手指,“我在这里, 你感觉如何,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宫祀绝摇了摇头,用另外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还是让你担心了。” 他脸上表情如常,显然对自己会变成这幅模样多有准备。 晏南柯没说话,反而靠近,将上半身埋进他怀中。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不知道刚才看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我有多害怕!” 宫祀绝揉了揉怀中人的头。 他声音压低,分外低沉悦耳:“一点小事,习惯了。” 他知道今晚千焰毒会压制不住,因此特意将身边的人都支开。 一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状态,察觉自己的弱点,再就是避免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人性命。 只不过今天出了一些意外,没有料到一个宫女会擅自闯了进来。 一旁的月明秋看到两人说话,又见到宫祀绝的状态有些不太好的样子,立刻起身。 “既然皇上看上去已经没事,那老夫暂且告辞。” 他对着后方所有人摆了摆手。 就连风花也接受到了暗示,立刻起身去了外面。 大殿之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就只剩下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个人了。 走到门口,月明秋叮嘱风花道:“好好在这里守着, 里面的人没出来,可千万不要让人进入,知道吗?” 风花一愣:“为什么,娘娘会不会有危险?” 那老头神秘兮兮一笑:“哎,你这小丫头,不懂。” 风花:“……” 房间之内。 宫祀绝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分外专注。 他身上的皮肤依旧滚烫一片,完全没有任何褪下去的意思。 只是,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其他问题来。 晏南柯还在和他说着话,“那宫女是来替我送药的,你怎么不查一下就喝下去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一定要小心。” “嗯。” 那声音,低哑的从鼻腔之中发出来。 带着一点儿旖旎的味道。 宫祀绝搂着她,下巴一下一下小心又克制的摩擦着她的发。 滚烫的呼吸一点点的喷洒而出。 他稍微将头抬起来一点点,从上之下,目光落在了她开开合合,红艳艳的唇瓣上。 真好看。 他心里已经涌动着碰触那柔软的触感。 至于她说什么,根本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月明秋刚才忘记说了。 千焰毒虽然将那蛇毒给吞了,但是并不代表那蛇毒的副作用就生不出效果来。 只不过有一点儿,就是如果定力强悍的人,可以完全忍耐 住那种喷涌而出的欲求,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也不会让人丧失理智。 可相对的,那灼热渴望所厉害的程度,也会增加几倍,普通人根本难以忍受。 晏南柯并不清楚,自己面临的可是洪水猛兽。 还在不知道危险的在他怀里动了动。 “你身体的事必须尽早解决,我会多安排一些人去搜寻白衍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忽然,她的唇被封住了。 晏南柯瞪大双眼,感觉到热度传递到了自己身体上。 宫祀绝轻轻闭上眼睛,毫不客气的下嘴,将早就心心念念的人吞吃入腹。 “阿谨?” 她好不容易从缝隙喘了口气,喊了他一声,只是男人眼神火热的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 宫祀绝咬了咬她的耳朵。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晏南柯还没来得及应声,整个人就被他按在大床上。 至于那些话,第二天她也没能说得上。 风花兢兢业业在外面守着,直到不小心睡了一觉,再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房间里面也没人出来。 她整个人惊呆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因为有月老先生的话,她不敢进去打扰。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石二鸟 又过了一夜,宫祀绝的声音从房中传出,让人烧水过来。 风花老老实实的遵守命令,没过多久,就看到当今帝王一脸神清气爽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龙袍工整,走路步伐生风,好像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样。 完全没了前不久那般躺在床上,看起来大病一场的样子。 风花震惊,却也不敢多问。 宫祀绝停了脚步,眉目锋锐:“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人打扰皇后娘娘休息,知道吗?” 风花连忙点头行礼,认真执行。 等到宫祀绝彻底离开,她这才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里。 掀开床上的幔帐,晏南柯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 她脸颊红润,似梦非醒。 听到动静以后,她这才看清楚风花的脸。 “风花,扶我起来!” 风花飞快起身搀扶,听着娘娘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吓了一跳。 “娘娘,您这是生病了?” 晏南柯:“咳咳……是呀,不小心感染风寒。”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低了一些。 掩饰住了其中隐藏的心虚。 风花年纪小,还未成亲,虽然为人聪慧,却也不了解内情。 她自然而然信了晏南柯这鬼话。 她也没有多问,立刻给晏 南柯更衣。 活动了一会儿,晏南柯这才感觉自己的腰终于好受了一些。 身体清清爽爽的,已经在她睡着的时候就被清洗过了,她也没有再去处理,就直接走出房门。 两人成亲这么久了,她这两天都差点儿承受不住。 晏南柯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今后谁要是再敢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出来,她一定狠狠收拾他。 耽误了整整一天一夜,晏南柯不敢闲着,立刻让风花将之前没处理完的那些信拿了出来。 风花闻言,把柳湘之昨天意图来见晏南柯的事说了一遍。 “因为娘娘和皇上昨天不在,朝堂上发生了不小的喧闹,晏太师这边的朝臣,差点儿和刘阁老的那些人打起来,刘阁老意图让柳大人成为他们那个派系之首,在皇上面前提起选秀入宫一事。” 晏南柯没生气,就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一直没死心呢。” “谁说不是,那些臣子一个个心里想的什么谁不清楚,您身为皇后,又六宫独宠,很多人心里嫉妒的要命,认为皇上怎可被您一人迷的神魂颠倒,再加上您……” 风花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晏南柯却笑着接话:“未曾有孕?” 风花气的面颊涨红,点了点头。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这件事我没放在心上,你继续说。” 风花打探来的事情可不少。 在宫里,如今她就是晏南柯的耳目。 就算她不出门,风花也会时时刻刻将朝中内外得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说。 已经是她如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了。 清了清嗓子,风花接着道:“当初很多老臣,就是因为选秀这件事被皇上革职的革职,处置的处置,刘阁老那些人不敢说,就怂恿柳大人在朝堂上开口提议。” “哦,他们胆子小不敢说,推出领头羊罢了,只可惜……” 她但笑不语。 因为柳湘之的为人,绝对会站在她这边。 柳家落魄不是她的错,柳湘之也怪不到她头上,哪怕两人交情不深,他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因此,晏南柯是丝毫不担心的。 “还有一件事。” 风花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看着风花犹豫难受的表情,就知道这消息肯定非同小可。 “东延国那边传出来一则消息,说是有意要同圣武国联姻,两国如果结成盟友,会帮助圣武国攻打大漠国。” 风花这话不长。 可是里面 隐藏的信息却相当之多。 晏南柯问道:“为何?” 东延和圣武国的关系可没这么好,两国联姻也是有讲究的,否则只不过是给人作为附庸罢了。 “传来的消息说,这是镇东王在东延国君面前求来的机会,他说自己对圣武国感情深厚,不想看着自己的本土国家走向灭亡,希望两国今后能够友好结盟,共同对敌。” 晏南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一个感情深厚,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脸红吗?” 风花咬牙:“心怀不轨,无耻至极!” 晏南柯眸中微微泛起一丝波动,她慢条斯理的活动了一下老腰,随后笑了笑。 “但凡换了一个国君,对方提出来的要求就不可能不答应,不得不说镇东王好计谋,如果给他机会,他可以不得一兵一卒,直接拿下圣武国也说不定。” 圣武国刚刚稳定,天灾人祸到处都是。 如果没有晏南柯和第一钱庄不计代价的去买粮食救济灾民,恐怕早就已经天下大乱。 现如今表面上稳固的假象一旦被戳破,很容易就会从内部崩溃,一点儿外力也许就会让圣武国被人吃下。 老皇帝这么多年虽然在大事的决策上没出过什么错误 ,然而朝堂内部却是一盘散沙,贪官污吏横行,国力早已衰弱的不成样子。 国库空虚自不必说,现如今整个圣武国的兵马都是依靠着晏家在养。 晏南柯手里的银钱大把大把的花出去,可不是拿出去肉包子打狗的。 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晏南柯眼睛眯起,像是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 风花等着她的回答,一边气鼓鼓的说着:“东延国这么做,恐怕是想要一石二鸟。 如果咱们答应和亲,对方就有借口入主核心,慢慢吞噬圣武国。 可如果皇上不答应和亲,总会找到借口来攻打咱们,如今腹背受敌,大漠没准也会一同出手。 我怕……害怕一眨眼的功夫,眼前这一切就要都没有了。” 国家太过弱小就会被人打压,当初身为太子的宫天齐都在暗中借住敌国的势力对付他们。 哪怕现如今宫祀绝坐上皇位,也并不代表高枕无忧。 看到风花眼睛都红了,晏南柯的心脏也被她的话触动万分。 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些。 “消息既然都传了出来,对方应该已经派遣使臣过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倒是并不认为这是死路一条。” 凤凰浴火重生,她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她有办法了 别人都已经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又怎么可能乖乖挨打。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姿态相当悠闲的靠在椅子上。 一双明媚双眼里面,突然多了一抹笑意。 “风花,我有办法了……” …… 晌午刚过,宫祀绝就从朝堂之中回来了。 他推开寝宫大门,大步走到房间之内。 见到晏南柯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清冷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一步一步的来到她身侧。 “阿柯用膳了吗?” 晏南柯将头从一堆医书中抬起来。 眉眼之间立刻荡起一抹笑意,她让开了一点儿位置让宫祀绝坐下。 “宫里人哪里敢克扣我的伙食,就怕你自己忙起来不记得吃。” 宫祀绝但笑不语,沉浸在这一片宁静里面,感觉分外安心。 “身体不适,不要过多吹风。” 他按着她的手,把晏南柯看了一半儿的医书放下。 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送到了里面的的床榻上。 晏南柯身体骤然腾空,她抬起头看着宫祀绝的眼睛。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宫祀绝薄唇微微绷紧,“说什么?” “就比如选秀?” 晏南柯故意逗弄他,将外面流传的那些言语点明。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 “我不会纳妾。” 这话,是当初他答应过晏家老夫人的。 他这个人言出必行,绝对不会做任何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晏南柯就知道宫祀绝会这么说。 可是亲耳听到他确认,心里还是很高兴。 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下来,她整颗心都因为他的一句话在沸腾着,活跃着。 只是,她将头低下,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然后小声呢喃:“你是皇上,自古以来身为帝王后宫三千都很正常,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我一定不会阻拦……” 宫祀绝眉头先是挑起,随后紧紧蹙着。 听她委委屈屈的将这些话说完,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堵住她的嘴巴。 “不许说。”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脸颊因为喘息不太顺畅,而变得微微泛红。 宫祀绝的眼神明显多了一点儿怒色,他的喉结就在她眼前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只是,晏南柯却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点儿危险的神色。 “若是阿柯有了别人,我会很伤心的。” 他凑近晏南柯的耳边,犹如恶魔低语。 “我会让那个胆敢染指你的人,后悔活着。”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来什么。 “而且,我也是阿柯的,除了你之 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接近我。” 晏南柯眼底倒映着宫祀绝的影子。 心情相当微妙,看着他那双隐藏着强烈情感的凤眸,她稍微有些心疼。 如果比较起来,她觉得自己给宫祀绝的感情,远远比不上他对她的。 虽说宫祀绝性情偏执了一些,然而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说要伤害她。 甚至直到如今,他都没有做过一件害她的事情来。 这个人,就像是她的铠甲,她的壁垒,永远屹立在她身后,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双手挂在宫祀绝的脖子上,晏南柯靠近他的耳朵。 “我心中所想,自与你相同。” 宫祀绝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总算满足的在她唇上轻触了一下。 “那些递上来提议选秀的折子,朕直接让人烧了,这后宫之内,除了你这位皇后之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妃子。” 他这话说的相当自然。 虽说不是承诺,却比承诺更加有魄力。 晏南柯点点头:“虽然皇上可以拒绝臣子提议的选秀一事,但是东延国那边的消息,你应该也已经收到了。” 宫祀绝没有否认,“嗯。” 晏南柯靠在他手臂上,“听说被送来的那一个,可是东延国皇帝最喜欢的公主,若是在咱 们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可赔不起。” 宫祀绝想了想,“那就直接打发了他们回去。”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那肯定也会触怒东延国,倒不如将她放进来,看看她想做什么,探查一下东亚国的底细。” 现在打起来,即便是圣武国能够侥幸活下来,也是吃亏的。 圣武国国力空虚,再加上东延国绝对会和大漠联手,吃亏的还是国内的百姓。 晏南柯要好好想个方法,破解东延和大漠国的联手,在这其中谋取一线生机。 宫祀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晏南柯的眸子。 “阿柯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晏南柯的目光之内划过一道狡黠来。 “东延都来了,就别让大漠在背后看热闹了,不如你亲手写一封请柬送过去,让那边也派使臣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接待吧。” 宫祀绝扬起唇角,冰冷的面容如冬雪初融,“可以,那样更热闹。” 他说做就做,很快请柬就送了出去。 这消息传去大漠并不需要很久,大概一个月之后,圣武国应该就会迎来两大国家的造访。 晏南柯并不想知道那些人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过来,她现在只想学习。 学海无涯苦作舟。 月明秋给 她的压力不小,那厚厚半人高的医书就是证明。 她学习的能力很强,看书和背诵的速度也比寻常人更加迅速。 普通人一年才能看完的书籍,她只需要一个月。 只不过,医术并不是纸上谈兵,还需要亲身尝试。 仗着自己体内有凤凰胆的晏南柯,这一个月以来就受到了来自于自家师父的无情摧残。 闹了一整天肚子的晏南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风花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的要命。 “娘娘,您别这么拼了,咱们太医院的太医可不少,那医术学不学的也没必要……” 晏南柯摆了摆手,“学以致用,我学这个重要的不是用来害人治病,而是为了防身。” 凤凰胆能够克制所有蛊毒,包括一些活物身上的毒素,却对草木之毒效用最低,她并非真正的百毒不侵。 因此这么做,也是让自己没有弱点。 “刚刚皇上又去了月老先生的宫殿了……” 晏南柯怔了怔,“怎么没拦着他?” 风花苦着脸:“他说有事要请老先生指教,奴婢拦不住……” “遭了,快扶我起来……呕……” 她挣扎着坐起身,骤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席卷胸口。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使臣到访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她很快撑着坐起身。 “没事,可能是有点儿虚脱……” 风花咬牙:“这次的毒也太过分了,您都解开了,还有这么强的后遗症。” 晏南柯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加强考核难度也是她提出来的,这次师父下的毒确实厉害。 若非她体质特殊,有凤凰胆的药性保驾护航,她也不敢这么做。 晏南柯也没多想,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师父那边。 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前几天刚刚收拾好的院子已经变的乱七八糟。 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一个被分成两半的石桌子旁边,互相对视。 晏南柯:“打完了?” 风花张望了一下四周:“应该是打完了。” 小丫头早就对这一幕见怪不怪,毕竟这也不是这一个月来第一次。 每次晏南柯中毒以后头疼脑热,这种场面都要来一遭。 一身白衣的月明秋安静的坐在宫祀绝对面。 他一头白发凌乱,好像外面乞丐一样。 原本收拾的整洁的白色长袍,已经没了之之前那种仙风道骨的仙气儿,上面多了好几个脚印。 而宫祀绝这边的情况也并不 是很好。 他眉目幽冷,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寒气。 只是他目光克制,脸色漠然,脸颊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身上那相当奢侈的龙纹黑袍已经损毁,破坏的不成样子,外袍前襟滑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 怒火已经发泄完了,他冷冷清清的开了口,“多谢月老先生赐教。” 月明秋不在意的摇头:“皇上不用客气,你毕竟是我徒儿的夫君,老夫指点一下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样说。 可是他的手却悄悄揉了揉自己身上有脚印的地方。 这小子下手真狠。 “阿谨!” 晏南柯一开口,坐在石墩上的宫祀绝立刻侧头看了过来。 真亏的他们还能手下留情,留下两个完整的石墩。 “月老先生,下次见。” 宫祀绝起身离开那里,向着晏南柯这边走过来。 晏南柯连忙凑过去,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有没有伤到哪儿,身上疼不疼?” 听着她一边询问一边关心,宫祀绝眉眼之间的冷色立刻溶解,“没有。” 月明秋看着自家徒弟对着别人这般关怀备至,一股酸水从胃里涌了出来。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老头子不太好意思的问了问,一脸的别扭 表情。 虽说自己下的毒太重,有点儿理亏,心里也存了一点儿让这丫头吃苦的念头,谁想到反而害得自己被打了一顿。 当然,他也没吃亏就对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找来的怪物,他敢肯定,宫祀绝绝对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 一道这怪物解开封印,那武力值真是相当的可怕。 晏南柯连忙让风花准备茶点。 她走过去,亲手给师父斟茶倒水。 “您老身体还好吧,身子骨可还硬朗?” 月明秋撇了她一眼,“要是不硬,恐怕早就被你家那口子给打散架了。” “还请师父莫怪,我下次一定会好好拦着他的,不会让他再找您的麻烦。” 月明秋沉着脸:“算了,老夫也理解,毕竟是担心你,让他发发火也无妨。” 晏南柯顿时笑的相当谄媚,“还是师父对徒儿最好了。” 这话让月明秋心里甜滋滋的。 原本的一口郁闷气儿瞬间就没了。 “好了,老夫岁数大了,该回去歇着了。” 他转身要走,晏南柯突然感觉自己又有些恶心。 她干呕了一下,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擦了擦嘴角,她心中有些疑惑,却没多想。 好在很快那种不舒服的劲儿就消失 了。 如今东延国的公主已经到了圣武国皇城,在专门接待使臣的住处待了整整五天。 而明天一早,大漠国的人也到了。 宫祀绝将晏南柯抱了回来,好好的休息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中毒所带来的负面作用已经全部消失,晏南柯气色终于重新恢复。 青竹一早就守在了门外,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轻轻敲门,“皇上,皇后娘娘,两国使臣已经入宫。” 宫祀绝一边更衣一边道:“朕马上过去。” 晏南柯亲自帮他将衣服穿戴整齐。 两人一同从寝宫之中走出来,一前一后来到接待两国使臣的青龙殿。 朝臣已经全部到场,坐在了青龙殿两侧,而东延国和大漠国的一些使臣坐在了靠近龙椅的前方席位。 两人进门的时候,端王正在招待两方宾客,对这些人笑脸相迎。 虽然他没什么实权,在外人面前只是个空有其位的草包王爷,可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也没有人敢给他为难。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亲国戚。 所有大臣立刻起身给帝后行礼。 宫祀绝和晏南柯坐在正中间的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那些前来拜访的使臣。 东延国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 的老臣,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蒙面女子,和一张熟悉的面孔。 镇东王老神在在的跟在这两人身边,眉眼比以往更加嚣张。 他身上的佩刀都没有摘下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带进了宫殿之内。 老者先是行礼,随后道:“圣武帝,外臣此次前来,是因为圣武镇东王所提之意,想要与圣武国结盟,因此将皇上最心爱的长公主送来这里。” 宫祀绝低垂眉眼:“朕知道了。”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将那老头给打发了下去。 那老者皱了皱眉,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听到了大漠国那边有人开口。 “在下大漠国二皇子金崎川,特意来拜见圣武国新帝。” 说话的男子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十分年轻。 可是眼神锐利,面容轮廓较深,一双眼睛里藏着相当明显的张扬色彩。 像是把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 脸上的笑容也虚假的可怕,一看就来者不善,不像好人。 而后,他更是肆无忌惮的将目光落在了晏南柯的脸上。 甚至毫不遮掩目光之内透出来的惊艳之色。 宫祀绝森森的扫了他一眼,薄唇紧绷,没有说话。 只不过那双凤眸暗藏杀机。 第五百二十八章 攻打圣武国 和宫祀绝不一样,晏南柯倒是很客气。 见他一直不说话,她连忙开口:“原来是大漠二皇子,请吧。” 手势动了动,算是回复,随后那一行人坐在了另外一侧。 东延国和大漠两国的使臣互相对视了一眼。 为首的那个东延老臣面色上带着几分异色。 两方人马坐在大殿之内,其他的圣武国臣子也不敢多说,害怕出错。 安静的气氛让整个场面的空气好像都有些凝固。 晏南柯笑了笑,开口打破沉寂:“诸位长途跋涉,应该劳累许久,今日本宫和皇上特意准备了接风宴,来人……” 她命人将宴会准备上。 一排模样漂亮精致的宫女整齐划一的从后方走过来,将手中托盘上一个个精致的菜品摆在两方的桌面上。 一时间,大殿之内飘散菜香。 她这举动相当直接了当,只不过对方的心思可并不在用膳上。 东延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对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显然没有任何兴趣。 “皇上,还有皇后娘娘,想必我国君主的信件两位已经收到了,不知道对信中所说之事,两位的结果是什么?” 宫祀绝声音清冷,“不用急躁,朕会给出答复。” 那老者闻言,对这回答显然并不满意。 “君主那边还在等候消息,外臣等人想要尽快将消息传回,还请皇上理解。” 晏南柯笑道:“这么急做什么,你这态度,让我们还以为东延国的公主嫁不出去呢。” 那老者语气一窒。 差点儿被晏南柯噎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戴着面纱的那个女子,眼睛也有些寒光闪烁,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晏南柯歉然道:“本宫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可婚姻一事乃是人生大事,双方都要谨慎小心一些不是吗?更何况东延国的公主殿下从未见过皇上,我怕她如此稀里糊涂的嫁过来,将来会后悔的。” 那老臣对她的说辞并不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多虑了,身为一国公主怎可以儿女情长为重,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殿下不会推拒,只要皇上点头答应,那么这场亲事就成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却摇了摇头:“我身为圣武国皇后,一切当然要以皇上的利益着想,虽然你们对皇上没什么挑剔的,可是本宫却不想让皇上身边多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这话相当直白大胆。 即便是 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也是将这位东延公主的脸按在地上踩。 那位蒙面公主的双眼顿时红了。 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显然因为晏南柯的话,而委屈的不行。 她一双明媚双眼含泪,整个人单薄的犹如风中纸片,看起来清瘦可怜,摇摇欲坠。 这般脆弱的花瓶,就该被疼惜,被爱护。 只不过,在场都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人。 看不出她的半点儿可怜可爱之处来。 那东延老臣更是气的站起身,怒目看着晏南柯的方向,“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延国这个时候,答应镇东王来联姻,甚至还安排出一位公主过来,已经表明了诚意,可是对方却摆明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晏南柯笑的温柔贤惠,将一国之后的气派摆的十分充足。 她一点儿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影响自己的情绪。 “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虽说东延国公主身份高贵,可本宫要排除危险以防万一,她若是被人替换了身份,成了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刺客怎么办?” “不可能,我东延国怎么会用这种手段?” 那老者明显气的不 轻。 这种话她可以猜测,却不能随便挑明。 老者愤慨:“看来圣武国根本没有诚意与东延国交好,那联姻之事不提也罢,公主殿下,我们走!” 说话间他就已经带头离开了座位。 那架势,好像回去以后,就会立刻通知东延国君出兵攻打圣武国一样。 周围的圣武国百官露出震惊焦急的表情。 因为东延国是相当有底蕴的国家,建立的时间和发展的年限,都比圣武国长太多了。 圣武国不过区区百余年的成立时间,哪里比得上这种大国,对方随便安排一些兵力过来,都能够将他们重创。 因此,有些人心情紧绷,抬起头看向晏南柯。 也有人直接起身,就要开口好意相劝。 最先开口的人则是镇东王。 他对那老者相当客气,甚至能够称得上谄媚。 “周国舅,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动什么气,皇上还没说话,您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君主的大计!” 这话显然镇住了那位周国舅。 他这才绷着脸停下脚步,没有离开青龙殿。 “镇东王所言甚是,这朝堂之上,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当家做主?” 他转过身,想要和宫祀绝谈话。 可是下 一瞬间,他听到了冰冷至极的男人声音。 “把他丢出去。”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门口突然冲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周国舅的手臂。 然后拖行着,毫不犹豫的将他丢在青龙殿门口的石台上。 “哎呦!” 周国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两人摔的七荤八素。 镇东王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只能趁着对方在地上还没起来的时候,主动将其搀扶。 “周国舅,您没事吧?” 他脸色难看的要命,完全没想到宫祀绝会这样不给面子。 直接对东延国的使臣动手。 这和打东延国君主的脸有什么区别,难道他真的不害怕圣武国灭亡吗? 镇东王眼神闪烁着,他将周国舅扶起来,听着对方恶狠狠的声音。 “好一个圣武国皇帝,竟然敢如此对我,立刻……立刻传递消息,让皇上准备大军压境,攻打圣武国!” 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浓烈的威胁含义。 镇东王刚要转身进宫殿,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行人。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好心的提醒他:“如果您下定了决心的话,本宫可以提前送您一程。” 第五百二十九章 那是别人的规矩 她笑眯眯的,模样更加好看,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是,周国舅却听的浑身冰冷。 晏南柯明确的表示,如今是在她的地盘上,哪怕是作为使臣,也没有他们嚣张的地方。 看到对方的态度,大漠那边的几个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都做了暂且按耐住,静观其变的打算。 如果硬碰硬的话,虽说最后圣武国是会惨不忍睹,也许会国破家亡,但是收拾他们几个使臣却很容易。 不论最后的谈判结果如何,他们要保护自己平安回去,这才是重中之重。 在知道这圣武国新帝后的态度以后,两方人马心里明显有了另外的打算。 谁能想到,这帝后都是疯子,完全可以不顾及任何后果的对他们下死手。 镇东王率先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流传下来的明文规定,皇上应该不会不知情。” 宫祀绝撇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那是别人的规矩,不是朕的。” 镇东王目瞪口呆,完全没料想他会这么回答。 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疯子,可是他并不敢挑战宫祀绝的底线。 在他的想法里面,身为一国之君,理所应当爱惜羽毛顾及 百姓。 费尽心思夺得皇位,大多数人的想法都会想要成为一代明君,甚至巩固自己手中的政权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可宫祀绝不是。 他没有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之中,看到任何这方面的欲望。 “皇上,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现在这种时候得罪东延明显不是正确的选择。” 宫祀绝声音平淡:“是他们得罪朕,不是朕得罪他们。” 这话怼的镇东王哑口无言。 周国舅心里抖了抖,发展这位帝王竟然比旁边站着的皇后还不好说话。 至少,晏南柯一言一语言之凿凿,并无错处。 而且也很有礼貌,并非真的锱铢必较。 这样对比下来,周国舅突然觉得,晏南柯看着也挺顺眼的。 心里那股子高高在上,来自大国的嚣张也被打压了下去。 他揉了揉自己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这次态度明显低了一些,“皇上,皇后娘娘,刚刚都是外臣言辞不当,外臣请您恕罪!” 人也摔了,也赔礼道歉了,晏南柯也就没有再为难。 她温和道:“好了,国舅毕竟也是半个东延国的皇亲国戚,心里有一些傲气也在所难免,本宫理解,既然都解释清楚, 就回去吧。” “是!” 他脸色铁青。 带着自己东延国的那些人重新坐在了宴席上。 这次,他说话小心谨慎多了,毕竟是来到对方的地盘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否则,他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 这么一想,他当真相当怀念自己曾经去过的一些小国,那些国君哪个不是对他谄媚奉承,小心翼翼? 宴席已经上完,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子。 晏南柯相当好客的让两方客人用膳。 中间的位置铺满红毯,上面有舞女翩翩起舞,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她尽到了身为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忽然,晏南柯站起身对着中间坐着的东延公主扬起酒杯,“不知公主殿下为何要遮住容颜,可否是因为面貌有异?” 她这样一问,也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好奇。 那位东延公主连忙回答:“当然不是。” 周国舅借机解释:“我们公主殿下是因为容貌太过漂亮,因此才会遮住面容,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 晏南柯显然被他的话挑起了浓重的兴趣。 “那本宫可否有幸观赏一下公主的美貌,也让在场诸位来使都亲眼瞧瞧?” 那大漠二皇子显 然也被调动了情绪,忍不住接腔:“皇后娘娘说得对,东延长公主的容貌,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他摸了摸下巴,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好奇的表情溢于言表。 有晏南柯这个珠玉在前,想要有个比她更好看的女人,那就太难了。 即便是真的有,那也顶多是不分伯仲,想要艳压群芳,基本上不太可能。 虽说这些人暗中探查过,也有人见过晏南柯的画像,可是画像终究是图罢了,哪里比得上真正看见受到的冲击更明显。 东延公主脸色一红,将头低下:“我……” 周国舅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的心思,基本上在座的诸位都猜得到。 还不是这位公主殿下故意吊胃口,想要吸引宫祀绝的注意,好更快的拿下对方的心。 “皇后娘娘,毕竟公主殿下未出阁,在我东延那边,女子出嫁之前最好避免抛头露面,若是您真想看她是什么样子,将来在后宫之内您大可每日都能见到。” 晏南柯掩唇轻笑,“国舅这话可真是在说笑,本宫为何要日日见到她?而且我圣武国民风开放,不介意女子行商做官,任何有本事的女子都可以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公主殿 下也要尝试着入乡随俗。” 见推脱不过,那东延公主终于一狠心,将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 如果再计较下去,恐怕她会给周围的人留下一个矫情的印象。 晏南柯仔细打量着她,相当认真的端详着她的脸。 这位东延公主名为岳宁画,确实长的貌美如花。 她气势温婉,皮肤白皙,好像一朵白兰安静绽放,眉眼温润低垂,没有任何棱角锋锐。 给人一种相当乖巧可爱的感觉。 只是和晏南柯那种,哪怕是站在人群之内,也能一眼就被认出来,美艳刻骨的容貌比起来,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晏南柯看她咬着唇不说话,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呢。”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明显带着挑衅和调侃。 毕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外貌就算回炉重造,也赶不上她。 晏南柯的气质太过独特,太过锋芒毕露,那种耀眼刺骨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好像浑身带刺的毒花一样,令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心生感叹。 那东延公主调整了一下情绪,恭敬对她行礼:“和姐姐比起来,妹妹自惭形秽,只不过妹妹认为身为女子,蕙质兰心远比外貌更为重要,姐姐说对吗?” 第五百三十章 到底画了什么 晏南柯微微挑眉,“公主殿下说的不错。” 岳宁画松了口气,她在东延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本想借机获得男人的好感,却差点儿弄巧成拙。 她敢肯定,自己这么说必然会将话题引到另外的关注点上去。 晏南柯接着道:“圣武国最敬重那些有真本事的女子,想必你身为东延公主,一定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提到这个,岳宁画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面颊微微泛红,低着头露出一抹羞涩内敛的表情,“皇后娘娘过奖了,宁画只是略知皮毛罢了,算不得精通。” 这般谦虚的姿态,必然不会引来恶感。 周国舅却在旁边接言道:“公主殿下可是我东延国闻名全国的才女,若是您这都是略懂皮毛,那其他人可都没脸见人了。” 岳宁画将头压的更低了,“周大人不要这么说,那些虚名都是别人随便谣传而已,我可知道皇后娘娘当初还是去年百花宴上的魁首,各种本事都狠狠压那些名门贵女一头……” 两人一唱一和,借机将晏南柯的名声捧到了高点。 岳宁画不相信,晏南柯这位皇后娘娘不喜欢听见别人奉承。 只要她被捧的迷迷 糊糊,有心显露一下自己,到时候她自然会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天差地别。 坐在对面的大漠二皇子金崎川也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来。 他双眼之内划过一道恶意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那张也算称得上深邃俊朗的五官上面满是期待。 “听公主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来确有此事,皇后娘娘可否赏脸,让我等见识一下圣武国第一才女的本事?” 宫祀绝却突然开了口。 他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满满的煞气:“无人配让皇后亲自出面。” 这毫不客气的拒绝,直接让在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金崎川感觉到自己的面子被人给拂了,心情骤然差到了极点。 只是他还保有理智,并没有发作,“我等深知皇上对皇后娘娘爱护有加,只不过我这提议并无恶意,还请皇上息怒。” 这一席话,让晏南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金崎川这个人看起来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明显是粗中有细的代表。 他深刻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之后,立刻调整了姿态,知道怎么做能够保全自己。 难怪会被大漠国君派过来成为使臣。 晏南柯轻轻笑了笑,“皇上,二皇子说的不错,对方 并无恶意,若是直接开口拒绝,倒是显得咱们格局小了。” 她并不在意的站起身,一身尊贵凤袍曳地,举手投足都是气势十足的姿态。 “那么,二皇子想要看什么?” 金崎川的眼神骤然间明亮起来。 他一颗心怦怦乱跳,一只手放在唇边擦了擦。 “早就听说圣武国有一种舞,名为神凰飞天,当初皇后娘娘更是一舞成名,不知道我们在场这么多人有没有幸观赏一次?” 宫祀绝的眉头皱紧。 脸上的怒色,已经压制不住。 这种舞,他都仅仅见过一次,凭什么让他的阿柯跳给别人看? 晏南柯当场拒绝:“跳舞还是算了,本宫今日穿着打扮都不方便,再加上许久未曾练过,害怕出丑。” 金崎川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晏南柯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这样说,不过是故意吊胃口而已。 转过身看向坐在身后的岳宁画,她眼底笑意加深:“本宫亦听说,公主画技了得,再加上这名字也有画字蕴含其中,想必对此道最为擅长。” 岳宁画抬起头,眼神之内多了探究之色。 “皇后娘娘为何要这么说 ?” 晏南柯扬起唇角,眉目漂亮的犹如天上星河。 “那不如,你我二人一同作画如何?” 岳宁画眯起眸子,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大言不惭,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对方说的没错,她所有才艺里面,画画是最好的,而且下了不少年的苦工。 即便是一些画作大家,也不得不对她称赞一二,说她天赋绝佳。 对于对方这自寻死路的行为,岳宁画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她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既然说了,那我就当众献丑了。” 晏南柯勾起唇角,言笑盈盈。 她立刻让人准备好所有东西,目光之内藏着几分柔和之色。 随后,她侧头看着宫祀绝的面容。 “这画的内容,就画人吧。” 岳宁画点点头,对这要求没有任何异议。 她画工绝佳,根本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输。 “公主殿下心态可以放轻松一些,这并非比试。” 晏南柯好心提醒,只不过岳宁画的脸色并没有松懈多少。 她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没有再提议什么。 大殿之内陷入安静,两位美人坐在画纸之前动手描画。 晏南柯坐在上方,别人看不到她究竟在画 谁。 唯有宫祀绝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笔下。 岳宁画神色凝重,一颗心紧绷着,发誓一定要在这场所为的助兴中出头,狠狠的打晏南柯的脸。 因此,她表情很认真。 心中微微一动,岳宁画的目光小心落在了宫祀绝的身上。 对方通体气度不凡,尤其是那面容,俊美的犹如天神镌刻,完美无瑕。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越看,心脏就跳动的越不自然,不管是宫祀绝俊美的容颜,还是通体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引诱人深陷其中的诱惑。 岳宁画捂着心脏的位置,回头看着画纸,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一幅成品画出来的时间不短,因此两人并没有选择上色。 寥寥数笔之间,一个人的轮廓就已经出现在了岳宁画的笔下。 时间悄然流逝,她手中的人物已然成型。 最后一笔落下之际,岳宁画满意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皇后娘娘,画已经画好了,还请诸位观赏。” 岳宁画风干上面的墨汁。 然后恭敬的走到台下,将画作递了上去。 有小宫女亲手接过,然后当众展开画面,让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那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第五百三十一章 打了公主的脸 “皇上!” 有人忽然惊呼出声,一双眸子猛然瞪大。 其他人也纷纷注目,一个个瞠目结舌。 只见岳宁画的那幅画,画着一个身着龙袍,俊美至极的男子,通体气派出众,五官轮廓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坐在龙椅上的宫祀绝。 岳宁画眼神情景,心跳却是越来越快。 她这么做有些危险,毕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 如果他高兴,那她就能够一步登天,没准能够成为第二个被圣武国君王宠爱的女子。 都知道整个圣武国后宫之内,就只有晏南柯一个人,她霸占着皇后的位置,霸占着皇帝的宠爱,不分出一丝一毫来。 天下间所有听到这消息的女子,心中都在羡慕。 她在知晓这件事之后,心里除了羡慕之外,还有那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嫉妒。 嫉妒她的好运气,嫉妒她能够得到如此尊贵的男人的一心一意。 如果这个人能够是她就好了。 宫祀绝闻言,也抬起头来。 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在顷刻间冷冽如冰。 骤然间看到那宫女递过来的画纸,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其变成碎片。 “放肆!” 岳宁画心口咯噔了一下。 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彻底绽放开,就已经僵硬在 了原处。 她不知道宫祀绝为何会说出这种杀气横生的画来,但是隐约从心口泛出来的寒意,让她双腿一软,下意识的跪在地上。 “皇上,宁画只是……” 宫祀绝不想听她解释。 他面容依旧俊美,可是一双凤眸之内没有任何感情。 他完美的不像是一个人类,看着岳宁画就犹如盯着一只鸡一只鸭,根本没在他的眼神之内留下任何痕迹。 “来人,拖下去,挖下双眼,剁去双手,打入地牢审问。” 周国舅听见这话,顷刻间拍案而起。 “我看谁敢对公主动手!” 镇东王也怔住了,他站起身走到岳宁画身边,保护着她不被刚刚进来的侍卫拖走。 “皇上,东延公主不是我圣武国中人,并不能随便处置,更何况她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责,一幅画而已,为何要对她行如此重的刑罚,这不合规矩!” 镇东王心口气的不行,只能据理力争。 他虽然已经暗中谋逆,可却也没闹到明面上来,现在他还算是圣武国的一员。 他这次陪着东延国的使臣入京,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彻底掌控圣武国。 宫祀绝眸光如利刃在他面上扫过。 令镇东王平白无故感觉一阵头脑发麻。 “没有罪责?” 宫祀绝一只手撑着下巴,那双眸子半合上,黝黑的瞳仁像是万丈深渊。 晏太师忽然笑着站起身,当众开口解释:“圣武国律法,未经圣上亲自允许,擅自画帝王之像者,斩立决……而且东延公主还并非我圣武国之人,当众画出我圣武国帝王画像,有不敬之嫌,也有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皇上的嫌疑。” 晏南柯一直没说话。 她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看戏。 而被她铺平,放在桌面上的画像,显然也画着一个丰神绰约的男子。 那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圣武国的九五至尊宫祀绝。 好像害怕岳宁画看不清楚似的,晏南柯故意将画纸的头部往下滑了滑。 一双漂亮的眼睛隐藏笑容,瞧着岳宁画惊慌失措的脸。 岳宁画顷刻间明白了什么。 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晏南柯,“你……你算计我!” 晏南柯将笔墨放好,随后回答:“公主为何平白无故冤枉本宫呢?本宫何时说过,让公主殿下画皇上的画像?” 对方盯着宫祀绝那么久,她也很生气。 因此,任由她跪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画她男人,给她脸了? 周国舅怒道:“公主殿下对圣武国律法并不知 情,还请皇上宽恕她无知之罪!” 对方说的明明白白,根本不给他们任何退路。 而且这是在圣武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他们往坑里面踩,让人找到借口。 岳宁画不甘心,她怎么说也是东延国的公主,是被父皇母后宠着长大的。 现在她受到这种欺辱,立刻忍不住心怀不忿。 “皇后娘娘可没说过我不能画谁,而我对圣武国律法并不清楚,若是你们圣武国这般发难为难我这个备受宠爱的公主,我父皇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你们也讨不得任何好处!” 大漠二皇子金崎川见状也站起身,“我倒是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皇上因为一幅画小题大做,实在让人心惊胆战,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见大漠国皇子这般上道,主动帮忙,岳宁画也安了心。 她眼底燃烧着灼灼火光,相信不管是谁,今日都动不了她。 对方那样做,顶多是吓唬她一下罢了。 晏南柯见两方联起手来,哂笑道:“画是这般说,可规矩不能坏,念在公主殿下是初犯,画的事情暂且可以不计较。” 见她后退一步,岳宁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 “不过……” 晏南柯嘴角笑容消失,眼神逐 渐变得冷冽。 那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晏南柯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岳宁画面前,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啪!” 相当清脆的巴掌声,听的人有些脸疼。 岳宁画被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面前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 周国舅和镇东王齐齐瞪大眼睛,上前挡在岳宁画前方:“住手!” “你干什么!” 晏南柯甩了甩手,她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岳宁画白皙的脸蛋多了一个与她手掌形状大小一模一样的手掌印。 “她盯着皇上看了那么久,本宫没挖出她的眼睛已经算轻的了,这一巴掌当做给她一个教训,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你……” 周国舅气的浑身发抖。 镇东王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晏南柯和宫祀绝都不是正常人,一个两个都是疯子,没想到她会当众打岳宁画的脸。 那不就是在打东延国的脸吗? 更何况,旁边还有大漠国的使臣在那儿看着。 镇东王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一种相当深沉的声音来:“皇后娘娘,您就不怕,因为您这一巴掌,会导致东延国大军压境,圣武国百姓民不聊生吗?”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大漠的贺礼 晏南柯突然问道:“我不打这一巴掌,对方就肯定不会发兵了?” 这话直接噎住了镇东王。 确实,不管晏南柯打不打岳宁画,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他愤怒咬牙:“皇后一定会后悔今日做过的事。” 晏南柯冷哼:“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晏南柯身后。 看到他从龙椅上走过来,周国舅立刻拱手道:“还请皇上做主!” 他眼睛气的通红,一双眸子睁大,里面全是红血丝。 镇东王也生出一些心思来,认为晏南柯都已经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了,想必宫祀绝也绝对不会再惯着她。 因此,他脸上露出相当隐忍难过的表情:“皇上,皇后她如此刁蛮任性,不顾国家安危羞辱使臣,恐怕会给圣武国带来祸患,还请您立刻处置此事,给使臣一个交代!” 宫祀绝没看他。 目光一直粘在晏南柯的身上。 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晏南柯愣了一下,然后侧头看着宫祀绝紧皱眉头的那张脸。 “皇上,我……” “手疼吗?” 言语被打断,晏南柯看着宫祀绝将她刚刚打人的那只手举了起来。 然后轻 轻吹了吹。 一张脸难看的要命,声音都带着冰冷的感觉,“下次打人,不要亲自动手,都红了。” 他抬头看了一圈,目光冷漠的看了那些下人一眼。 好像在警告他们,若是还有下次,他们绝对不可让皇后娘娘亲自受累。 那些宫人们立刻领会了皇上的意思,连忙低下头。 镇东王和周国舅同时僵在当场,而岳宁画则是捂着脸红着眼眶,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两人。 她这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的…… 世间怎么会有人将这种不合逻辑的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明明被打的人是她,被欺负的人也是她,可是宫祀绝却仿佛没看到一样。 眼泪顷刻间从眼眶滑下。 岳宁画一颗心顷刻间被疯狂的妒恨给填满了。 当初听说圣武国帝王宠幸皇后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是如今亲眼所见,发现真相比谣传更加让她震惊。 晏南柯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掌心红了点儿,不疼,一会儿颜色就淡了。” 宫祀绝将她手指握住,这才看着站在他眼前的三人。 他这个人,不太喜欢虚与委蛇,“朕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话语顿了顿 ,透着令人恶寒的威胁感:“如果还想活着离开圣武国,就都听话一些。” 如果不是为了晏南柯的计划,他甚至看都不想看这些人一眼。 直接在他们来的半路上就解决掉了。 晏南柯将另外一只手覆在宫祀绝的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 两人重新坐在椅子上,晏南柯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样温和无害的笑容。 只不过这次,没人敢再小瞧这个女人了。 岳宁画白白挨了一巴掌,也没能真正展示自己的本事,脸都丢干净了。 她迫不得已再次遮住脸,避免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眼圈红红的,一直滚动着泪珠,可是却不敢将视线和晏南柯对上。 二皇子金崎川心里也紧了紧,知道晏南柯这女人不好对付,心思也稍微收了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看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崎川起身将带来的贺礼送上。 “圣武国与大漠国相邻多年,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不过我父皇有意交好,所以特意让我带来了一些礼物送给皇上,来人,将东西都拿上来!” 说话之间,外面有人抬进来了一个笼子。 那箱子大概有一人多高,几人环抱大小,盖着一层 黑布,看起来里面的东西很重。 晏南柯凝神看着他,“里面装的是什么?” 金崎川拍了拍手,让人将黑布扯下来,露出了笼子里,盘卧在笼子底部的一头猛兽。 那猛兽身材高大,身长近两丈,头上长着浓密的棕色毛发,四肢壮硕,威风凛凛,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凶猛之威。 这种猛兽,晏南柯并没有见过。 只不过她曾经在月明秋给她的一本书上看过其大概的注释。 此兽只存在于大漠往西那边的地域之中,相当稀少,即便是找遍了整个圣武国,都找不到一只。 应该可以说是相当稀有的东西,被某些国家尊为圣兽。 金崎川笑了笑,眉眼之间透出不经意的得意之色,“此兽名为狮虎,是我大漠国特有的猛兽,相当威猛,一般人都不是它的对手呢。” 晏南柯起身来到笼子旁边。 宫祀绝将桌面上那副画像小心翼翼的收好以后,也跟着她走到笼子这里。 百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笼子里的狮虎,看着这传说中的猛兽近在眼前,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激动不已。 旁边有侍卫守着,避免这猛兽袭击人。 金崎川站在笼子旁边,指着 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狮虎道:“此兽已经被驯化,性格相当温顺。” 他顷刻间做了一个动作,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地上趴着,看起来相当慵懒的狮虎站起身,大步来到他面前。 然而将脑袋低下,任由金崎川去摸它头上的绒毛。 这种场面,没有哪个人能够忍受的了这种诱惑。 哪怕是晏南柯,也是心生一种,要抚摸这高大猛兽的强烈欲望。 金崎川侧头看着她,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也少了之前的那种侵袭感:“皇后娘娘,要试试看吗?” 他走开了一点儿,将自己所站着的位置让了出来。 宫祀绝没有阻拦晏南柯的意思,可是心里的警惕却从来没有放下过。 晏南柯点点头,伸出手去触碰那顺滑的棕色毛发,指尖的那种触感极为特殊,也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感。 特别的满足。 不得不说,金崎川这礼物让她有些惊喜,也相当的喜欢。 金崎川再次开口:“皇后娘娘觉得这礼物,如何?” 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然后晏南柯忽然感觉到,她面前的笼子被一只兽爪搭了上来,下一刻,看起来结实,实则脆弱不堪的笼子,彻底崩坏! 第五百三十三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里面那高大威猛的狮虎凶性大发,对准晏南柯就咬了过来。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 就连周围守备的那些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宫祀绝一把捞住晏南柯,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抬起另外一只手,试图抓住对方张开的兽口。 两人没有任何武器,这猛兽又太过凶残,这场面看起来险之又险。 金崎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等待着看到面前这个女子露出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模样。 可是下一刻,他却看到晏南柯相当冷静的抬起脚,对准那两只对着她扑上来的爪子踢了一脚。 她这一脚毫不留情,甚至能够听到清脆的骨裂声音。 狮虎惨叫了一声,因为体会到剧痛立刻后退了几步,前爪抬起,显然是受了伤不敢落地。 金崎川脸上的笑容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怔怔看着晏南柯,心里震惊不已。 只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内心的活动表现出来,反而大声喊道:“还都愣着干什么,快将这畜生给拖出去!” 那些守在旁边的侍卫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拿出手中的武器控制住那狮虎的身体。 可是那猛兽却更加狂躁,顷刻间就挣脱开来,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冲撞,撕咬。 这宫殿之内 不光有两国的使臣在,还有满朝文武。 那些文官被吓得面无血色,拼命的跑起来,看到那猛兽对着自己冲来,目眦欲裂。 晏南柯眼底寒冰一片。 宫祀绝挥了挥手,霎时间有黑衣暗卫出现在了宫殿之内。 就在那狮虎将一个大臣扑倒在地,要下嘴撕咬的瞬间,张开的嘴被一把利刃阻拦。 另外几把剑相当迅速的扎进了它的头颅,脖颈。 狮虎痛吼,身体晃动了几下,最终瘫倒在地,从伤口上流出来的血染红地面。 形状相当的惨烈。 差点儿葬身兽口的大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吓得面无人色。 晏南柯还没开口,就见到金崎川带着几个手下走到她和宫祀绝面前。 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道:“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是我没有驯服好这头畜牲,差点儿让它伤了娘娘,还好没有出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 这话说的歉意十足。 顺便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一头已经死掉的畜牲身上。 晏南柯抚平了自己因为刚才出脚,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摆。 如果她和宫祀绝不会武功,恐怕真会在那种情况下被这猛兽狠狠咬上一口。 晏南柯似笑非笑:“二皇子,一头畜牲罢了,本 宫犯不着计较,只不过这种纸糊一样的笼子,二皇子也敢拿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就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 说话间,她抬起手,用手重重掰开笼子的一根栅栏。 那栅栏已经腐朽,根本经不住多大的力道。 这也是这猛兽能够出笼子的重要原因。 金崎川脸上露出几分怒色。 他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一个护卫腰间的长剑,然后走到两个看守笼子的侍卫面前,“本皇子说了,让你们好好检查笼子的安全,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殿下饶命,殿下……” 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金崎川不由分说的扬起手中长剑,划过了两人的脖颈。 那两个大漠的侍卫立刻捂住脖子,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 将长剑丢下,金崎川这才一脸内疚痛苦的转身看向晏南柯。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都怪我这两个手下没有检查好,才会造成这样的问题,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一套操作下来,金崎川直接将所有黑锅甩的明明白白。 哪怕是晏南柯追究,也没办法将一切的责任都落在他头上。 金崎川低眉顺眼,语气客气,像是真的知道错了一样。 而且,他还下手杀了罪魁祸首 ,那狮虎也并没有伤到人,若是他们在追究下去,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晏南柯笑了笑:“既然二皇子已经收拾了自己的手下,那本宫确实不好再继续深究,来人,将尸体拖下去,给两方使臣在宫中安置好住所。” “是!” 门外有宫人走进来,为已经参加完了宴会的两方使臣引路。 这两座宫殿一间在东边,一座在西侧。 大漠国的使臣和东延国的使臣之间隔着九曲长廊,很难撞在一起。 晏南柯和宫祀绝回到寝宫之内,将两国这次安排到了圣武国的所有人都清查了一遍。 其中东延带来了五千人马,就驻守在皇城之内。 大漠也不简单,身后暗中尾随着几百功夫高强的死士保护二皇子金崎川的安全。 风花将大门关上,和青竹一左一右的守在寝殿门口。 房间之内,晏南柯将头上沉重的发钗摘下,脱下繁重长裙,这才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松了口气。 宫祀绝走到她身后,看她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伸出修长手指,在她被发饰坠了很久的发根上轻轻揉动着。 这恍若按摩一样的力道,让晏南柯舒服的闭上眼睛。 男人的声音清冷悦耳,“还在生气呢?” 晏南柯脸顿 时沉了下来,重重靠在椅子上。 她后仰身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宫祀绝低垂在她头顶的下巴上。 “当然生气,虽然早知道对方这次来圣武国的目的是你,我也一直在安慰自己,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根本忍不了!” 晏南柯不否认,自己察觉到岳宁画对宫祀绝那种心思暴露出来的时候,自己心头的愤怒根本压制不住。 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看待这种事情的。 结果到头来,是她自己率先出了手,这原本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宫祀绝的表情十分愉悦。 他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之前不确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晏南柯有些疑惑,“你知道什么了?” 宫祀绝没说,只是眼神别有深意。 晏南柯略微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扭捏的将脑袋埋起来。 她一直认为宫祀绝太过偏执,对她有着太强的占有欲,很不理解他以前的一些行为,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 好像自己的那种心情,也不遑多让! 她勉强自己转移心思和话题:“两国来者不善,还暗中通了气,都想不动一兵一卒就在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哼,接下来我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五百三十四章 诱饵 此时,东延国使臣所在的宫殿之内。 身为公主的岳宁画被五六个宫女照顾着,单独住在一个房间中。 被她从东延带过来的贴身宫女正小心翼翼拿着鸡蛋在她脸颊上来回滚动着,微微肿起来的地方贴着一个鲜红掌心,让她看上去相当滑稽。 岳宁画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气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晏南柯!” 她咬着牙,怒不可遏的念着晏南柯的名字,眼神之内的火气好像随时都能冒出来一样。 房门被敲响。 岳宁画听到是周国舅的声音,连忙让人将屋门打开。 周国舅大步走了进来,小宫女为两人倒了茶,然后低着头退出房门。 如今这里没有外人,门内外也被他们自己人把守着,确定没有人能够偷听之后,周国舅才放松心情坐在了岳宁画对面。 周国舅紧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岳宁画的脸。 “公主的伤势好些了吗?” 岳宁画低垂着眸子,“伤势无碍,明日应该就会消肿了,只不过这耻辱却无法愈合!” 周国舅脸色也阴沉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攥着。 “公主殿下放心,您受的委屈,接下来势必要让那女人十倍奉还,用不了几天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岳宁画听到他 这么说,勉强打起精神。 “国舅,此事怎么说?” 周国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明日公主殿下要这么做……” …… 两国使臣造访,不管如何也不能就这样随便安置。 晏南柯特意选了几位朝中重臣来亲自招待两国使臣。 这重任,当仁不让的落在了晏时玉和柳湘之的头上。 只是才过了一天,就有人前来宫中通报。 “皇后娘娘,那位东延公主亲自求见,说想让您亲自带她出宫,见见城中美景。” 晏南柯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扬了扬,“就没提起让皇上陪同?” 风花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想必对方也是不敢的。” 晏南柯站起身,将手中的琐事暂且放下。 她忙的厉害,不光要处理旱灾后续一事,涅盘楼和中楼四象书的重担也都压在她身上。 可以说,她是除了宫祀绝之外,整个皇宫最忙的人了。 虽然对岳宁画的突然邀约有些心中不爽,不过她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将接待使臣这种事都退给大臣来做,也确实显得咱们不够重视,那本宫就腾出一天时间来陪陪她。” 风花道:“那女人应该感觉到荣幸。” 晏南柯扬起唇角笑了笑:“我还有不少信件没有处理完, 那个风花……今天就劳烦你来受累了。” 风花:“……” 小丫头清秀的小脸顿时紧紧皱了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收紧,一股怒火凭空升起,她可是恨死那个什么东延公主了。 只不过,她回答的相当痛快,一点儿也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娘娘放心交给我吧!” 岳宁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暗中被人狠狠的记了一笔仇。 晏南柯换好便装,随便打扮了一下就走出凤鸣宫。 她只有白天才会在这里来处理事务,因此宫里知道晏南柯行程的,这个时间都知道来此处通知她。 岳宁画身边只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 一夜过去,她脸上的痕迹已经消散,看不太清了。 “拜见皇后娘娘。” 岳宁画看到晏南柯以后,连忙低眉顺眼的拱手行礼。 今天这态度,可比昨天好多了。 晏南柯自然大度的不与其计较。 嘴角笑容相当和善,更是伸出手虚扶了她一下,“公主殿下多礼了,都怪本宫忙于公事,怠慢了公主。” 岳宁画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故意搪塞她。 只是现如今不好发作,只能笑着虚与委蛇:“皇后娘娘贵人事忙,哪像我这般一天闲来无事,太过清静,我这般突 兀拜访,没有打扰的皇后娘娘吧。” 晏南柯勾着笑:“打扰了。” 岳宁画诧异的抬头:“……”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她脸上那尴尬的表情,这边给她一个台阶下:“开玩笑的,公主殿下不要当真。” 气氛终于松懈下来,岳宁画长长吐出压在肺腑之内的一口浊气。 晏南柯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还点了几个侍卫,等准备妥当以后,这才带着岳宁画出了宫。 马车走在想当繁华的大街上,圣武国京城的百姓安居乐业,完全没了前一段时间因为天灾人祸所造成的萎靡不振。 岳宁画的眼神虽然看着窗外,可是她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显然心思并没有放在外面那热闹的场景上。 马车之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晏南柯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姿态相当悠闲,脸上透出闲适的笑意,忽然轻轻开口问道:“东延国的底蕴比圣武国深厚许多,想必延京一带要更加繁华有趣吧。” 岳宁画这才反应过来,她露出腼腆的笑容来,“我身为公主,很少出宫,因此也不知道该如何比较。” 她这话说的相当委婉。 毕竟如果说是,多少会得罪晏南柯,若是传到宫祀绝耳中 ,肯定会给她扣上一个瞧不起圣武国的帽子。 如果回答比不过,就彻底丢了东延国的脸。 她身为公主,怎么可能说出贬低自己国家的话来。 这稍微一试探,倒是让晏南柯生起一些兴趣来。 她发现,面前这个东延公主,果真聪慧。 “那公主殿下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岳宁画听她这么问,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期盼的神色来。 “眼看着已经快到晌午,想必娘娘还没有用膳,宁画特别喜欢圣武国的一些美食,也听说过第一酒楼的大名,不知道可否能够亲自品尝一下这楼中大厨的厨艺?” 晏南柯唇角弯弯,没有拒绝。 “当然可以,去第一酒楼。” 对着前面的车夫说了一声,很快马车就停在了第一酒楼的门口。 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找了一个视野最好的房间。 晏南柯没有小气的点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目光落在岳宁画的身上,闲适温暖的风吹过她的发梢,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温和无害。 “不知道公主殿下喜欢什么,就都点了一些,请吧。” 岳宁画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 她偷偷将目光越过窗户,余光扫了扫这附近的一些傍身在普通百姓之内的那些手下。 第五百三十五章 娘娘失踪了 在对方的地盘上行事,肯定要万分小心,再加上这种事岳宁画并不常做,因此心情相当紧张。 晏南柯忽然打断她的思绪,“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路上怎么都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昨晚有点儿着凉,娘娘不必担心。” 岳宁画连忙开口解释。 晏南柯:“看公主脸上的伤势好了很多,那本宫也就放心了,昨儿个也是本宫太过冲动才动了手,公主殿下应该听说过本宫的脾气,习武之人嘛,就这点不太好。” 她声音含笑,语气大方,好像在和关系不错的朋友随意聊天一样。 这样的态度都让岳宁画产生了一种混杂的错觉。 明明打人动手的是她,却好像是她心胸大度,不计较一样。 岳宁画嘴角抽了抽。 抓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就连嘴角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僵硬。 只不过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好不容易才将这女人从皇宫之内引出来,这可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昨天的事,我也有错,皇后娘娘只是打了我一巴掌,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我并非不知好歹的人。” 晏南柯眉开眼笑。 “既然是误会,那昨天的事情就不提了,本 宫敬公主殿下一杯。” 岳宁画低眉顺眼:“娘娘请。” 两人的杯子里各自倒满了第一楼最特色的果酒。 这果酒味道香甜浓郁,喝到口中唇齿留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特别喜欢。 虽然价值不菲,却是京城权贵最喜欢的东西。 哪怕是晏南柯平日里也很少能喝得上,毕竟她要省吃俭用的养自己背后的那一大堆人,不能带头铺张浪费。 岳宁画一边喝,一边用袖子遮掩面部。 一杯酒没了以后,她放下空杯子,眼神闪烁暗芒。 亲眼看到晏南柯将果酒一饮而尽之后,她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虽然才刚到圣武国就行动,多少有些仓促,可是时间不等人,路上耽搁了那么久,她父皇那边还在等她的好消息。 只要能够做成这件事,她背后的家族一定能在东延国一步登天。 再也不会受人牵制。 晏南柯抿了抿唇,随后开口道:“这味道果真不错,公主殿下觉得如何?” 察觉到晏南柯的目光看过来,岳宁画连忙收敛神色,“很好,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酒,多谢娘娘款待。” 晏南柯突然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叹到了岳宁画的心里,差点 儿烫的她心口都跟着颤抖了一些。 她不知道晏南柯发什么神经,小心翼翼的盯着她。 晏南柯相当可惜道:“这么好的酒,白瞎了。” 岳宁画:“……”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 感觉晏南柯含笑凝望她的双眼,像是将她的心思完全看透了一样。 只是,怎么可能呢? 对方绝对想不到的…… 岳宁画连忙再次倒酒:“皇后娘娘,咱们再喝一杯吧。” 她亲自倒酒,甚至没让外面守着的伙计和下人进来。 晏南柯也没拒绝,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这种酒喝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 可是够劲儿却很大。 岳宁画见她一连五杯入腹,这才将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松了下来。 她注意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晏南柯刚要起身,忽然一只手扶着额头,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眼前好像变得相当昏沉,她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这酒以前喝着好像没醉的这么厉害……” 岳宁画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眸子里阴霾闪过,藏在晏南柯背后的手指缝之间多了一枚银针。 银针上面有些不详的颜色,她毫不留手的对准了晏南柯的后脖颈扎了下去 。 这一刻,岳宁画脸颊涨的通红,眼睛都多了几分血丝。 眼看着就要成功,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岳宁画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在这时候过来。 没办法,她只能将银针藏了起来。 进来的是个伙计,手上端着最后两碗汤。 岳宁画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皇后娘娘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东西不要了,都撤了吧。” 晏南柯这次出门并没有掩饰行踪和身份的意思。 所以今天第一酒楼上下,全部都被人清了场。 可以说整座酒楼,就只有这一个包厢开放。 将那伙计赶出去,岳宁画连忙来到窗户边,对着外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骤然间,酒楼的大门外发生了一阵混乱。 岳宁画小心翼翼将藏在自己指缝之中的银针的粉末收好,目光落在晏南柯刚才用过的杯子上,眼底划过一道冷笑。 轻轻推了推晏南柯的肩膀,确定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岳宁画终于将心口的石头落在地上。 这样的蠢货,还能坐上皇后之位? 不得不说,那位圣武国的新帝眼光太差了。 以为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就丧失了警惕心,留出破绽,成了她砧板上的鱼肉 ,看她还如何能够嚣张的起来! 岳宁画盯着晏南柯趴在桌子上,露出的半张完美无缺的脸颊。 白皙的皮肤犹如没有毛孔一样,漂亮的不可思议。 心中恶念骤然生出,她眼底划过一道戾气,抬起手抓住了桌面上的一把瓷勺,敲碎了一角之后,意图将那断裂的一端狠狠的划过晏南柯的脸。 就在她下手的瞬间,门外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岳宁画骤然间回头,听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对着她道:“公主殿下,快将人给我!” 又差一点…… 只不过现在她没空想那么多了,立刻让开位置,让那个黑衣人将晏南柯装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带走。 门外所有的守卫都已经被她带来的黑衣人打倒,整个第一酒楼安安静静。 岳宁画并没有离开屋子,反而喝下了那杯被她自己加了料的酒,随后坐回原来的位置躺下。 昏睡过去的前一刻,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晏南柯的失踪,可和她无关。 皇宫之内。 门外脚步声匆匆,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养心殿外面传来。 “报!皇上,保护皇后娘娘的暗卫全部被人缠住,皇后娘娘……娘娘她失踪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玩够了早点回来 宫殿之内一片寂静。 那禀报的侍卫半天也没听到回话声。 耳边只有当今皇上依旧在批阅奏折,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微声响。 那侍卫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宫祀绝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等到批阅完一本折子之后这才放下笔。 声音也无比冷漠:“朕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有些傻眼。 据他们所知,皇宫之内,但凡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皇上就没有不重视的。 如今外面传回来这么大一个噩耗,当今圣上这样子,却好像接下来要吃饭睡觉一样不当回事。 侍卫喉咙滚动了一下,害怕刚才那句话是因为当今圣上没有听清楚,再次重复了一遍。 “皇后娘娘失踪了……” 宫祀绝肯定听见了。 因为他此时正在垂眸看着他。 “朕说过,听见了,还有别的事启奏吗?” 来报信的侍卫呆滞,“没……没有了。” 宫祀绝收回目光,没有再将心思多放在对方身上,将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话诠释的相当完美。 就在那侍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皇上开了口。 “告诉皇后,玩够了,早些回来。” 侍卫:“……” …… 离开那第一酒楼很远之后,蒙面黑衣人 才将装着晏南柯的那黑色的袋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然后,黑衣人毫不犹豫的连忙跪在地上。 “还请娘娘恕罪!” 晏南柯自己从袋子里钻出来,整理了一下歪七扭八的发髻。 她站起身扭了扭腰,侧头看了跪在地上的青竹一眼。 虽然对方看起来行动有些粗鲁,不过并没有让晏南柯感觉有多难受。 显然青竹已经很小心没伤到她了。 “起来吧,我没事。” 踏出黑色布袋的范围,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对方好大的胆子和手笔,居然敢在京城就对我这个皇后下手。” 青竹呼出口气,连忙解释:“应该是早就和白衍等人搭上线,一方暗中制造混乱,另外一方缠住所有保护在您身边的高手。”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这么看来,对方对那些保护我的人在什么位置,知道的一清二楚。” 青竹面色也跟着凝重,没有说话。 只不过他认为,这些暗卫都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背叛皇上和娘娘的可能。 “属下会彻查此事。” 晏南柯看了看他的表情,忽然笑了笑:“没必要这么紧张,你们皇上安排出来的人,肯定不会有内鬼在其中, 想必是对方掌握了什么手段能够探查到。” 青竹低垂着眉眼:“如果是这样,那就更糟糕了。” 一旦找不到对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他们就会落入下风。 这种危险如鲠在喉,必须尽快处理掉。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这样突然试探,恐怕这个消息至今还被隐藏着,手下立刻回去禀报皇上这件事。” 晏南柯点点头:“好。” 青竹抬头:“还请娘娘和属下一同回去,如果回去晚了,皇上肯定会担心的。” 晏南柯却活动了一下手指,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用担心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可是……” 青竹依旧很是不放心。 虽然这个事是提前商量好的,晏南柯也一早就告诉了皇上,可皇上依旧安排了他过来全程保护。 皇后娘娘的身上要是擦破了一点皮,他这个贴身护卫就只能提头去见了。 他打定主意,立刻将这消息让手下人送到宫里,然后跟在晏南柯身边,寸步不离。 晏南柯也正好缺少人手,就任由青竹尾随着。 天很快暗了下来。 身为皇后的晏南柯失踪的消息,就在短短几个时辰中,传遍全城。 宫祀绝虽然知道底细,却 也没有太表现的太明显,依旧安排人马在京城四处搜寻。 不过他刻意将搜寻的人放在了暗中,看起来遮遮掩掩。 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人确信了皇后失踪的可能。 一直暗中躲在京城,旁观这一场好戏的大漠国等人,此时就在街道两侧的一家茶楼之中。 二皇子金崎川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街头巷尾那些暗中搜寻的禁卫军,嘴角笑容越来越深。 他忽然问对面坐着的一个黑袍人,“你觉得,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黑袍人沉吟片刻,沙哑声音传来:“假的。” “哦?” 金崎川挑起兴趣,眼神闪动了一下。 “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黑袍人慢慢开口:“那女人很厉害,交过手。” 金崎川更加多了几分兴致:“那最后结果呢,你赢了还是她赢了?” “一开始她打不过我,可是后来,已经能够打成平手,至于现在……” 黑袍人声音之内显然透着相当凝重的感觉。 不得不说,晏南柯武功上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几次交手的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晏南柯的那种恐怖成长。 “让你都如此认为,看来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 金崎川低垂着眉 眼,仔细的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圣武国如今在东延和大漠眼中就是一块没有反抗之力的鱼肉。 东延和大漠,虽然表面上和平共处,还有一些联系,可是背地里都想独吞这么大一块肥肉。 虽然圣武国如今还相当弱小,兵力也比不上两国,甚至还备受灾害侵袭,可是他们谁都知道,一旦给了他们缓冲的机会,下次想要吞掉,就没什么机会了。 衬它病,要它命。 因此,金崎川这次的任务,便是要在东延国之前,让圣武国对大漠俯首称臣。 天色已经渐暗。 金崎川正看着街道,忽然看到了一个队伍。 队伍之中有一辆那车,那马车相当繁华,甚至刻有龙纹。 他眼睛顷刻间睁大,而此时,也有人立刻过来禀报:“二皇子,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的下落,找到了。” 金崎川嘴角勾起,立刻站起身:“走,本皇子也去看看热闹。” 队伍停在一处花楼门前。 那些穿着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吓得作鸟兽散。 剩下的几人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宫祀绝皱着眉头,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去,目光冰冷的落在了领路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你确定,皇后在这里?”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变活人 那人连忙点头:“草民看到娘娘的第一时间就禀报了上去,才没过去多久,娘娘应该还在里面。” 旁边还有不少普通人。 骤然间听到这种相当震惊的消息,一个个心中震撼。 堂堂皇后,居然跑到这种风尘之地来,显然不管是对其名声还是品行,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宫祀绝面容相当冷漠,一双凤眸犹如隐藏冰碴。 他半眯着双眼盯着那说话的年轻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漠的轻启薄唇。 “进去。” 很快,那人立刻领着一行人上了二楼一个包厢。 这里是楼道的尽头,地势相当隐秘。 年轻男子轻轻敲了敲门,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守在门口的那些侍卫意图找人打开房门的时候,宫祀绝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将门蛮力破开不就好了?” 宫祀绝听闻声音立刻转身。 就看到金崎川带着几个人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一行人靠近,就站在了门口不远处,一些侍卫后退几步,给他们留出了一条路。 宫祀绝面色冷沉:“朕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金崎川笑道:“还请皇上息怒,此事关乎皇后娘娘的声誉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污蔑,有我这个他国皇子来亲自为皇后娘娘的清白作证,可信度也大许多,明说不是吗?” 宫祀绝冷笑,那张矜贵无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嘲讽。 对方这会儿过来想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如果里面真的出现晏南柯的声音,对方肯定会立刻火上浇油,让原本可以妥善解决的小问题,变成天下笑柄。 “滚。” 吐出一个字,宫祀绝丝毫不领情。 金崎川却也不畏惧宫祀绝的冷脸,他嘴角扬起,瞧见那几个侍卫还在磨叽着开门,眼神流转过一抹兴味。 骤然间,他身边的一道身影突然出手。 因为太过突然,守在门口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房门被一下子踹开,整扇大门摇摇欲坠,房间里面的一切景色,全部都映入了外面这些人的眼中。 一些人闯进去,顺势将里面的人包围。 而就在这香气四溢,装点精致旖旎的房间中,两个人躺在不远处的大床之上。 幔帐虽然遮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却没有遮住他们的声音。 一声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从里面传出。 “啊……啊啊啊……” 那女声惊恐万分,隐藏着不敢置信的 语气。 而帘子被人一下子扯了下来,里面两个纠缠在一起,躺在床上的人也现身在众人面前。 女子将自己的身体用床被包裹住,她满脸惊慌失措,脸颊通红的瞪大眼睛。 双手抓着被角,目光无神的坐在窗边,胸口之上全部裸露着。 而男人更是一丝不挂,被人押着跪下地上。 宫祀绝此时已经进了房间。 屋子里安静至极,鸦雀无声。 金崎川脸上的笑容僵硬着,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光景。 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东延国公主,岳宁画。 现在的岳宁画,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尖叫过后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又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情况,她哪里还想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被算计了! 明明这个场面是为了给晏南柯准备的,结果自己却落进了圈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但是现在想那些已经没用了,岳宁画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裹着被子下来,“皇上,我是被人陷害了,还请您为我做主!” 今天跟着宫祀绝来这里的人不多。 大多数都是他身边的侍卫。 正常来说,只要宫祀绝开口封锁消息,绝对能够将这样的丑闻掐灭在摇篮之中。 然而,金崎川这个大漠二皇子也在场,他作为这件事最有力的证人,根本没有办法再将这个消息隐藏。 宫祀绝看到向着自己爬来,意图伸手抓住自己衣袍的女人,面上露出极致嫌恶的神色。 然后一抬脚,直接将她踢了出去。 岳宁画相当狼狈的趴在地上,身上的被子松了松,露出了大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身姿更是苗条好看,肌肤细腻光滑,引来了不少男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她身上。 那强烈的羞辱感,让她恨不得就得死去,原本就生出的怨恨和愤怒此时更加控制不住的沸腾起来。 岳宁画在地上喊道:“是晏南柯对我这么做的,我出来以后与她在酒楼用膳,然后就被她下药弄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在这里了,还请皇上明察!” 见她依旧死不悔改,宫祀绝并没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眼。 反而侧头看向金崎川:“二皇子可看清楚了?” 金崎川瞳孔收缩了一下,心脏收紧。 他垂下的手指紧握成拳,不过脸上依旧 笑着:“看清楚了,没想到这东延国出来的公主,如此水性杨花,饥不择食。” 岳宁画:“……” 她张开口还想辩解,却被人直接将嘴巴捂住。 宫祀绝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朕不要东延国丢出来的垃圾,让他们收回去。” “是!” 属下异口同声回复。 看向岳宁画的眼神,无不是鄙夷至极。 那些目光像是将她凌迟了一样,直到岳宁画被人装进了黑色的布袋子里面扛了出去。 金崎川见状,也并没有阻拦。 因为宫祀绝不会轻易杀了岳宁画。 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来是看戏,结果却被暗中摆了一道,让他心口郁结,无处舒展。 等到宫祀绝带着人走远了,他才皱着眉头问自己身后的一个手下。 “皇后呢?不是让你派人盯着,盯到哪里去了?” 岳宁画和她那个奸夫已经被抓走审讯,这屋子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身影。 金崎川身后的手下连忙跪倒在地:“属下不知,属下亲眼看到有人带着皇后进入这个房间的,这半路上应该没有机会调包……”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在他盯的这么紧的情况下,晏南柯来了一出大变活人。 第五百三十八章 谈崩了 金崎川是抱着试试看,不信邪的心情来这里掺和一脚的。 因为来看一眼,不管如何对他的损失都不大。 可是真知道结果之后,他依旧感觉被人利用了一把的滋味很不好受。 黑袍人突然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 嘶哑的声音透着低笑:“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对?” 金崎川不服气不行。 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却不想就这么认为自己输了。 “那晏南柯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 “也许就在附近看着,也许闲着无事,去做别的了。” 金崎川:“……” 他当真猜不透那个女人的心思。 一行人刚从花楼之中走出来,对面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晏南柯见宫祀绝从里面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正大光明的现身。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报信的那个年轻男人已经被抓住了。 宫祀绝撇了他一眼,走到晏南柯面前轻轻撩起她额头的发丝。 “处理一些碎嘴之人,都是小事。” 他见晏南柯背后的青竹手上拎着不少东西,两条手臂都要挂不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这笑在旁人看来实在太过惊艳。 那 轻轻冷冷的脸霎时间变得温柔多情。 “既然逛完了,就随我回去。” 晏南柯四下看了看,忽然说道:“不知道东延国那位公主去了哪儿,我说了让她在酒楼等着我的,这可都是买给她的。”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你如此好心好意招待客人,却不见得有人领情,她犯下大错,不必管她。” 晏南柯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那姿态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金崎川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暗叹这女人的演技精湛。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了真相,恐怕还真会相信晏南柯的鬼话。 “东延国打的主意怕是要没戏了,堂堂公主在圣京之内和自己手下鬼混不说,还被人捉奸在床……啧啧……” 一想到这消息传出去的后果,他就忍不住咋舌。 不得不说,晏南柯这一招相当的狠。 岳宁画哪怕是回去,恐怕也没了活路。 可这鬼主意本来就是对方出的,如今也是自作自受。 东延那边,以周国舅为首的使臣,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 计划失败了。 不光没有将晏南柯怎么样,更是把自家公主给搭了进去。 原本以为联系上四象书的那些残党帮 忙,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事,中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出事的人变成了岳宁画。 周国舅火急火燎的来到圣武国皇宫,求见宫祀绝。 宫祀绝此时正和晏南柯一同待在养心殿,两人明显是一副在耐心等待的姿态。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有人肯定沉不住气。”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掩饰住眼底相当浓烈的煞气。 “让他进来。” 周国舅大步来到养心殿内,看到帝后两人都在,连忙说清楚来意。 “皇上,外臣来寻公主殿下!” 宫祀绝冷冷询问:“你们公主做了什么丑事,你可听到了?” 周国舅脸颊一阵涨红。 可是最终只能忍气吞声,“听说了。” 宫祀绝目光冷冽,嘴角淡淡扬起:“如此说来,你们东延国表面上摆出交好的姿态,暗地里却将如此品行恶劣的女人送到朕面前来,是为了羞辱朕吗?” 周国舅当即惊了:“皇上不要误会,当然不是这样。” 他紧咬牙关,怒火在心头直冒。 可是如今是他们理亏,岳宁画闹出来这么大的丑闻,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圣武国,进入东延皇帝的耳朵里的。 是他办事不力,如果没有完 善解决,在这里吃亏,他回去了,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这样,那应该如何?如果朕没有亲眼所见,恐怕根本不知道你们东延国所作所为,有多恶心人。” 宫祀绝平日里话不多。 可是如今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相当扎心,让人无地自容。 周国舅立刻辩解:“此事皇上也全然不清楚,是宁画公主私心所为,与东延国无关,等此行回去以后,我东延一定会赔礼道歉,换一位品行端正的公主,再……” “够了!” 晏南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只觉得他相当的不要脸:“道歉的事情我和皇上可以接受,这公主就不要再送过来了,这位长公主都这样子,我怕再送过来两个不干不净的,心里膈应的慌。” 周国舅气的牙齿发颤。 半边身子都在颤抖。 “皇后娘娘怎能如此羞辱我东延公主?” 晏南柯眉眼之内带着讽刺的笑:“要想得到别人尊敬,也要身体力行,当做表率才行,我这才和你们公主没分开多久,她就已经按耐不住去找男人了,我看你东延国的民风,怕是比我圣武国开放的多吧……” 如此嘲讽,让周国舅有些承受不住。 他表情终于变 得愤怒至极。 抬起头,他恶狠狠的怒睁双眸:“还请两位见好就收,我等如今言语敬重,不过是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如果尔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东延国不客气了。” 终于撕开了对方隐藏在那张和善表皮下的真正面容,晏南柯眸光闪烁,和宫祀绝笑着对视了一眼。 她说出这些话,就是故意激怒周国舅。 对方能够忍气吞声,和他们虚与委蛇。 是因为背地里冒着坏水,想要让他们丧失戒心,拖延时间。 宫祀绝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怎么不客气,还请周国舅说来听听。” 周国舅实在受够了被圣武国这些蝼蚁羞辱下去的滋味。 他站直了身体,看到四周无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许。 “看来皇上不太满意这场和亲,既然这样,那我国就再给你们第二条路来走。” 扬起下巴,这一刻周国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气势。 “不瞒两位,镇东王三十万大军已经被东延收编,只要我皇一声令下,就会攻破东关直抵皇城,让你圣武国彻底亡国。 我皇是心疼百姓疾苦,不想造成太大杀孽才采用了和亲这种温和手段。” 第五百三十九章 皇上的解决方法 周国舅将东延国皇帝夸的相当深明大义。 宫祀绝没说话,只是侧着身,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他姿态闲适,从容不迫,身上透出矜贵之气。 而晏南柯更是露出一脸冷笑的表情,觉得周国舅实在有点儿看不清现实。 她忽然开口道:“周国舅,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东延国相对圣武国动手对吧。” 周国舅顿了顿,因为被打断了言语有些生气。 “皇后娘娘知道就好,你圣武国天灾人祸不断,听闻这两年都收不上来任何税收,兵将那边怕是已经吃不上饭,没必要再这样逞强,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 他表情唏嘘,嘴角露出一抹对两人的不屑笑容。 晏南柯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国家已经穷的吃不上饭了? 如今晏时亭可是将生意发展到了好几个国家,东延和大漠两个邻国更是被他渗透了进去,开了不知道多少个和涅盘楼一个形式的商铺。 甚至,他还带着心腹到处行商,将各国的粮食想方设法的买回来,解决当下饥荒灾祸。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圣武国依旧能够这样安稳,就是因为背后有强大财力的第一钱庄撑着,可以让全圣武 国灾区的百姓吃饱饭。 虽然艰难了一些,可是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马上就会迎来风调雨顺的两年时间。 “我圣武国百姓能否吃饱饭,和东延国好像没有半点儿关系。” 晏南柯虽然还在笑,只不过眼神之内已经有了冷意。 周国舅见对方不承认,眼底的神色更有着势在必得的意思:“圣武国好多城镇,已经一年多未见雨水,土地开裂,今年更是已经错过了耕种的最好时机。” 说起这件事,晏南柯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当初拿出来的那些种子早就已经安排人种了,去年趁着年末收了好大一批。 至少解决几个城池的难民温饱不成问题。 “那又如何?” 晏南柯挑眉反问,想要试探一下周国舅这么问的心思。 周国舅露出一副他已经将一切了然指掌的表情。 “皇上,只要您答应和亲一事,我东延国可以保证圣武国不被大漠国欺辱。 也可以送来万担粮草帮助圣武国百姓渡过难关。 只要您今后每年为东延呈上贡品,俯首称臣,承认圣武国为东延附庸,便可以一直受到东延国庇佑,您以为如何?” 说来说去,还是打着吞并圣武国的主意。 成为对方的附庸,就要受到对方的掣肘。 还没等晏南柯说话,宫祀绝就开了口:“没兴趣,朕决定清理反贼,杀了入侵大军。” 周国舅:“……”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宫祀绝的话觉得有些可笑:“皇上是在开玩笑吗?圣武国如今这模样,怎么可能与东延国有一战之力!” 宫祀绝目光森森,带着丝丝寒意。 忽然他坐直了身体,一身气势全开,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正视的强大气势。 他忽然将一封信迎面丢在周国舅的脸上。 “看看这个,你再决定如何开口。” 周国舅一愣,他下意识的将书信接住了。 忙将书信展开,他认真阅读里面的内容,当看完之后,瞬间面无血色。 “怎么可能!” 晏南柯没见过那封信,见到周国舅这样的态度也有些意外。 她抬起头看向宫祀绝,觉得这人实在是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只不过,和以前一样让她觉得深不可测。 她一直都觉得,宫祀绝强大神秘,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到他,现如今也这般认为。 周国舅声音颤抖,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他拿着那封信的手指都绷紧了,抬起头注视着宫祀 绝:“绝对不可能的,北离国怎么会选择帮圣武国这么一个弹丸之地!” 晏南柯竖起耳朵。 听到北离国这三个字,稍微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上辈子她还并没有站在一个国家这样的高度,对于国与国之间的一些纠葛并不太清楚。 唯一知晓的,就是北离国在中域之地北侧,距离圣武国很远,是和东延国势均力敌的一个大国。 国力和东延相差无几,但是完全和圣武国扯不上任何关系。 宫祀绝冷漠抬眸:“为何不能?” “这……” 这根本不合常理。 北离国和东延占据了半个中域陆地,和圣武国隔着千山万水,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交集。 可是他刚刚看的那封信上,竟然盖着北离国玺。 “一定是假的,一封信而已,你圣武国如果真强大如此,怕是也不会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宫祀绝微微勾唇,眯起双眼。 “别以为东延国打的什么主意,朕不清楚,若是真敢出兵,朕必会让你们有去无回。” 他这话说的相当笃定。 晏南柯侧身凝视着宫祀绝,心里却有些毛毛的。 她手段多少趋于温和,想要利用对方的手笔来个巧妙退婚,让东延吃 个哑巴亏,没有办法直接发作。 就好比对方想要攻打过来也要有个名头才行。 虽说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本质上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圣武国能够有机会变得强大起来。 但是却没想过现在就开战。 然而宫祀绝的语气,却让她心中有些不确定起来,因为他好像,真的不畏惧东延国。 眼睛眨了眨,晏南柯让人将那封从周国舅手中掉下来的书信拿到自己面前来。 几乎片刻就读完了上面所有消息,她自己也露出几分愕然。 因为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要宫祀绝有求,北离国随时可以无条件对东延国发兵。 到时候两国共同联手对付东延国。 任谁看到这样的信件内容,也不可能冷静的下来。 宫祀绝轻声对晏南柯道:“阿柯,我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这话他是说给晏南柯听的。 和亲的这件事,可是让晏南柯烦恼了很长时间。 她虽然表面上不显露出来,心里却很急切。 她这才知道,这么长时间,宫祀绝都在忙什么,想必这封信是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得来了。 看着宫祀绝的眼神越发温柔,晏南柯忍不住翘起嘴角。 就差和月亮肩并肩了。 第五百四十章 不过是条狗 周国舅目光闪烁,对那封信的真假依旧抱有怀疑。 可就算如此,这震慑也足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必须立刻将此消息传回,让东延国的暗探查一查这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不敢赌。 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此时看起来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晏南柯觉得他这表情相当有趣。 宫祀绝这一手,直接让东延国投鼠忌器。 如果只对付大漠一个国家的话,圣武国不带怕的。 “这封信是真是假,你们东延应该有法子得知。” 晏南柯靠在椅子上,原本心里的那一点担忧也已经完全消散。 周国舅低下头,浑身肌肉紧绷着,“是真是假,外臣当然会回去禀明。” “那你之前说的,要出兵一事……” 周国舅连忙将话接过来:“出兵与否,并非是外臣能够做主。” 晏南柯撑着下巴笑容更深了:“你不能做主,却出言威胁本宫和皇上,谁给你的胆子?” 他立刻跪在地上,对着宫祀绝的方向磕头。 “都是外臣言语无状,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宽恕。” 宫祀绝眯起双眼,目光杀意涌动:“朕不想宽恕。” 周国舅吓得浑身抖了抖。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没了之前那嚣张的态度。 因为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得罪两人。 若是书信是真,那么东延国就不能对圣武国动手。 若是书信是假的,北离国也一定会大怒,到时候圣武国必亡。 可那个时候,结果如何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他抬起手,忽然直接给了自己几巴掌。 一下子就将脸打的红肿起来。 周国舅忍着心口涌上来的屈辱,气的眼圈发红,“还请皇上恕罪,是外臣口无遮拦,该打!”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 看着周国舅那好像即将爆炸的样子,提醒男人适可而止。 别真把狗逼急了,跳墙。 宫祀绝这才看在她的面子上,将眼神之内的光彩收敛,目光又变得深邃幽暗。 “若有下次,朕扒了你的皮。” 周国舅松了一口气,“外臣不敢。” 说到底,他也是东延国的使臣,得到万不得已,晏南柯都不会主张让他死。 “行了,那位公主本宫会让人送回去,不会伤她一根汗毛,劝你们不要再轻举妄动,下一次可能就没有如此好运能够全身而退了。” 周国舅低下头没说话,安静的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将岳宁画送回了原来他们这些东延国使臣居住的院子。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岳宁画整个人都变得相当颓废,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周国舅的脸还有一些肿。 他大步走到岳宁画的房间,让人关了门。 镇东王听到周国舅和公主回来,连忙找了过来。 可刚进入房间,就被周国舅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一拳头打的镇东王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周国舅怒气横生的大声喊道:“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收下你这么个废物!” 镇东王被打懵了。 耳边嗡嗡作响,叫了半天才回过神。 他脸色也阴沉下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哪怕是老皇帝都要给他七分颜面,投降东延国之后,也在那位东延皇上面前受宠若惊,可是如今,这个死老头居然敢对他动手。 他镇东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相当此处,镇东王下意识的就想还手。 周国舅反应更快,看出了镇东王的意思,开口道:“怎么,你想造反吗?若非当初我周家在帮你牵线搭桥,你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镇东王被骂的停了手。 思索在三, 他终于将怒火给忍了回去。 周家在东延国实力不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愿跟在周国舅屁股后面。 原本以为有他在,还有东延国做靠山,这件事能够很快解决,到时候他就成为了圣武国说一不二的人。 结果周国舅不光没将宫祀绝和晏南柯给镇住,这张脸一看就受了不少屈辱。 要说废物,他才是真正的废物! 镇东王低声道:“国舅,公主的事可与我无关,是她自己不检点才会……” 他说完这句话,侧头斜睨了岳宁画一眼。 岳宁画听到对方点名,气的立刻站起来,抬起脚踢了镇东王一脚。 “不过是条狗罢了,居然敢对我指指点点!” 在东延国这些皇室人眼中,镇东王本来就是个丧家之犬。 虽然他背后有一些兵将,然而那些兵马实力参差不齐,人不少,可是能发挥出实战能力的兵马却不多。 即便是计划失败,岳宁画这个公主也是周家人。 周国舅自然要护着她。 脸色一沉,周国舅用一种相当冷沉的眼神盯着镇东王。 “如果你不能想办法让圣武国低头,那你在东延就没有任何价值,到时候你是死是活,谁也不会帮你,你自己考 虑考虑。” 镇东王像是被当头一棒,打的他魂不附体。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收紧,如果他不能让东延国看到他的价值和实力,绝对会被抛弃。 最后下场会如何,他不敢想。 “好,国舅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圣武国遭受重创,让宫祀绝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 当夜,一只携带着密信的飞鸽被击落。 没过多久又被放了出去。 看完密信的两人重新回到御花园赏月。 已经临近五月,晚风也变得暖意盎然。 晏南柯靠在软榻上,将脑袋枕在宫祀绝的膝盖上,感受着一只大手在她发顶轻轻揉按着,舒服的哼哼唧唧。 “那位东延使臣动作倒是快,咱们这边刚透出一点儿口风,他就立刻将消息传出去。” 宫祀绝轻笑了一声道:“那封信是真的,让他们查吧。” 晏南柯挑眉,“圣武国与北离国从来没有任何接触,你是怎么联系上的?” 这话她当时就想问了。 只不过有外人在场,不方便。 宫祀绝眉眼弯弯,那张脸像是被渡上了一层月华。 脸颊上的肌肤好像上好的美玉,让她忍不住心痒,想要触碰一下。 “阿柯可知,我外祖父来自何处?” 第五百四十一章 答应我一件事 晏南柯立刻竖起耳朵,睁大双眼。 这可是个大秘密。 “不知。” 宫祀绝笑了笑:“他出身北离国。” 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 晏南柯翻身趴在宫祀绝腿边,脸上带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我听说,当年太祖皇帝,秦王和我祖父一同征战多个小国,这才将圣武国这片混乱之地完全一统,却没想到秦王居然会有这样的背景。” 宫祀绝点点头,“外祖父离开北离,便是不愿意加入当时的权势争斗,只是他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也会死在其中。”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宫祀绝的眼神虽然平和,可是眼底却蕴含着相当可怕的情绪。 晏南柯喉咙滚动了一下,拧着眉头问道:“阿谨,秦王是怎么死的?” 她虽然不太想去揭开宫祀绝心头伤疤,可是这件事绝对是他的心头大患,她不想被蒙在鼓里。 也不想什么事,都他一个人暗自承担。 他曾经答应过她,什么事都不瞒着她的。 宫祀绝目光暗了暗,像是在回想什么。 随后开口道:“是被人害死的,凶手目前不知。” 晏南柯眉头拧得更紧了。 “那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 要跟我说,我虽然没多大本事,可是现在多少也能为你出一份力。”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相当真诚。 这样的眼神真挚又特殊,炽烈的让他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宫祀绝好像看到了最初那个走到他面前,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小女孩儿。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漂亮的不可思议,犹如将天上整条银河都汇聚其中。 当时的他,一把火烧了那座困了自己足足十年的炼狱,满手鲜血,好像从地狱走出来。 出现在猎场之际,他浑身是伤,筋疲力尽。 哪怕一个拿着刀的孩童,都能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只不过天命如此,让他在将死之际遇到了那个身影。 哪怕是逆着光,她也像是上天派遣而来拯救他的小仙童。 他下意识的将手指落在了晏南柯的眼角。 晏南柯感觉脸上有点儿痒,忽然动了动脑袋,将他伸出去的食指含在口中。 宫祀绝吓了一跳,脸色顿时一变,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诧异表情,随后……他耳尖泛起红润。 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尖,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欲念排山倒海一样冲击而来。 宫祀绝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你这丫头……” 她根本不知 道,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诱人。 晏南柯看到他的表情,顷刻间知道自己做错了…… 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从心头升起,她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她刚要跑,就被男人一把抓了过来。 宫祀绝为了她身体着想,已经够克制了。 再加上最近确实很忙,他一直在强行忍耐,谁料到面前这女人自己主动送到嘴边来。 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飞的了。 双手被人控制住,晏南柯整个人被男人翻身压制着。 她动了动,眼睛里面多了一层水雾,脸也绯红一片。 “这里不行,御花园里万一有人怎么办?” 宫祀绝眯着双眼。 他忍不住了。 先将人啃了几口,解解馋。 “谁看到,杀了便是,死人而已。” 晏南柯:“……” 这男人来真的。 她连忙哄着他,费尽心机才让宫祀绝同意回房间。 经过宫祀绝的口,晏南柯也终于了解了秦王的身世。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秦王乃是北离皇室,当今北离皇帝的亲叔叔。 第一代的黑阎军,也是出自北离,是当时秦王的亲军。 那时候,仅仅五万黑阎军,就已经成为让人 闻风丧胆的存在。 圣武国能够这么顺利建成,黑阎军功不可没,也是多方忌惮的存在。 当初秦王更是能够与太祖皇帝平起平坐。 因此,身为他唯一的女儿,才会坐在元后的位置上,哪怕算计她去死,老皇帝也不敢提起废后两个字。 然而太祖皇帝因为忌惮秦王,直接来了一个卸磨杀驴,想要暗中插手分割黑阎军,逼的秦王只能答应回到封地,决议永不回京。 后来得知女儿身死,外孙中毒,不得已带人前往南疆遗址寻找凤凰胆,最后因为中毒卧床不起,最终病逝。 躺在床上歇了一天,晏南柯才懒洋洋的爬起来。 春日当头,今日要招待两国使臣一同参与春猎一事。 因为是早就确定好的行程,地方也提前选好了,晏南柯来到那片相当熟悉的猎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林子里的空气。 两国使臣也到了。 他们坐着马车,跟随在队伍中间。 这还是圣武国第一次和其他国家的使臣交涉,因此百官对此等大事相当重视。 身为如今皇帝眼前红人的柳湘之更是被委以重任,全权安排这场围猎大事。 金崎川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高矮胖瘦应有 尽有,看起来有点怪异。 只不过对方也没有什么行动和奇怪行为,晏南柯并没有过多在意。 “见过皇后娘娘。” 金崎川的目光在晏南柯的脸颊上扫了扫。 眼神忽然停在了她的脖颈上。 哪怕是她穿着一件高领子的长裙,却也没有完全遮掩住下方的痕迹。 白皙的肌肤,绽放了一朵红梅,漂亮的不可思议。 金崎川的眼珠暗了暗,心神难以抑制的波动。 只不过很快,他就将这极速涌起的惊涛骇浪给压制了下来。 晏南柯没注意金崎川的想法,当然她也不会多花这个心思。 “二皇子客气,这里是圣武国最大的猎场,还请您今天能够玩的尽兴。” 金崎川微微勾起唇角,忽然上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晏南柯。 那张深邃的五官露出一抹略带挑衅的笑容。 “大漠的猎场可比这里有趣多了,猛兽鹰隼应有尽有,这里对于本皇子来说,就好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晏南柯挑眉,“那真是让殿下失望了……不过既然您这么说,想来也是有本事的,倒不如在今日狩猎之中加一些彩头?” 金崎川达成目的,翘起唇角:“如果我赢了,皇后娘娘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第五百四十二章 必胜之局 宫祀绝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若能赢,朕来答应你。” 男人上前,将晏南柯圈进自己的保护区域之内。 金崎川目光沉了沉,本来想趁着宫祀绝没在晏南柯身边这会儿功夫见缝插针的占点儿便宜,却没想到这人回来这么快。 不过,他连忙侧身转头,脸上挂上一抹笑容,“有皇上承诺,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宫祀绝没和他废话。 轻轻摆了摆手,立刻有人将马匹和弓箭都拿了过来。 那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在两人身边踱步,马蹄在地上轻踏。 宫祀绝翻身上马,随后伸出手,拉着晏南柯一同坐在马背上。 两人共乘一骑,那马却丝毫不显得吃力。 “就比今晚狩猎结束之时,猎物数量如何?” 金崎川忽然摇了摇头。 “我对狩猎那些普通动物没有任何兴趣。” 宫祀绝眯起双眼,察觉到了金崎川话中有话。 “那二皇子想做什么?” 金崎川忽然提起:“我记得曾经在圣武国围猎之中,有一种专门供应那些贵胄们所设的猎物,便是将一些死囚从天牢之中提出,放置在这林子里,谁猎物更多,谁赢。”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晏南柯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 促着。 将人当成猎物,这件事绝对是晏南柯的阴影。 她冷下了一张脸,就连平日里保持在脸上的平和笑容都消失不见。 晏南柯冷冰冰的道:“二皇子,虽说那些人是死囚,却也不是供人玩乐的工具。” 金崎川挑眉:“反正他们都是必死之人,若是我提出,让那些逃出生天的人得以活命,你说他们,会不会争着抢着也要来参加这种围猎?” 晏南柯眯起双眼。 虽然他这话是真的,可是她依旧对这种猎杀人命的事情接受无能。 “天牢里的死刑犯人已经伏法,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可以让他们脱罪!” 金崎川勾唇:“那就全杀了便是了,一个也逃不掉,但是你只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和目标,这场狩猎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晏南柯唇色苍白了一些。 看着金崎川的眼神多了警觉和冰冷。 “这种行为,本宫不感兴趣,也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这山林里面,有的只是普通动物,而且狩猎结束以后,那些动物的肉类也会成为京城侍卫们晚上用来加餐的伙食。 怎么说也不会浪费。 但是猎人这种事,就相当残忍过分了,晏南柯认为,只有心理阴暗变态 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金崎川撇撇嘴,那双眼睛看了地面一会儿,像是在纠结,在思考。 “那不如各退一步,不要猎取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孱弱动物,而是去猎那些杀伤力强大的猛兽,围猎结束之时,谁带回来的猎物最多,谁就获胜,如何?” 宫祀绝这次没有反对:“你输了呢?” 金崎川一愣:“我?如果我输了,我也答应皇上一件事。” 两人的彩头相当的简单粗暴。 答应对方一件事,这个要求没有范围,没有界限。 等于风险极大,代价也承担不起。 可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金崎川眼底划过一道浓浓的恶趣味,目光在晏南柯的身上徘徊了片刻。 忽然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期待皇后娘娘输了赌约的表情。” 晏南柯冷冷撇了他一眼:“那你可是在做梦。” 如果在自家地盘上输了,那他们脸面何在? 干脆挂根绳子吊死算了。 只不过,这种心思晏南柯并没有暴露出来,很快金崎川就翻身上马,带着自己一行人向着林子深处走了过去。 这一片的山脉,都属于围猎场地。 只不过中间被圈起来的这一部分最安全,已经有不少侍卫检查过 ,确保没有任何危险。 其余的大臣也想在这场围猎之中表现一下,心情相当激动的加入了这一场征战之中。 晏南柯捏了捏宫祀绝的手腕,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咱们去那边。”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晏南柯已经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 因此她根本就不担心会输的问题。 不管金崎川多厉害,能够猎杀多少猛兽,最重要的一点是能不能找到猛兽藏身的位置。 宫祀绝带着青竹这个如今的暗卫头领,还有几十个护卫向着那个方向行去。 没过多久就已经穿越了安全地域。 她目光落在前方的林子里,双眸半眯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淡淡的弧度:“阿谨,我知道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个狼群。” 宫祀绝点点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策马前去。 后方有属下心生担忧:“娘娘,那狼群的数量多不多,需不需要属下前去求援?” 晏南柯摆了摆手。 “咱们这些人足够应付了。” 一行人脚步距离那个狼穴越来越近,很快就听到了野兽的哀鸣嚎叫。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之内迸发出战意。 “走,去杀狼。” 这批狼群,一直都是这山脉 附近的霸主。 就连山下的一些百姓,也常年深受其扰。 不知道多少猎人都是死在它们口中。 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么快就找到猎物,知道赌约一事的人长长的出了口气。 只要能够拿下这狼群,这数量上他们就绝对占据了上风。 那些侍卫拿着武器,毫不犹豫的对着那狼群扑了上去。 毕竟只是一些智商不算太高的野兽,在他们这些懂武功的人眼中,不足为惧。 几十个侍卫冲进狼群,就犹如虎入羊群,很快就有不少狼死在刀剑之下。 宫祀绝并没有和属下人一起动手。 而是拿着弓箭,陪着晏南柯在后方掠阵。 一旦看到有人将要被狼群扑倒或者咬伤,就会出手帮忙。 猎杀狼群的任务进行的很顺利。 参与猎杀的侍卫也很畅快。 只是,这一边倒的猎杀并没有持续多久,晏南柯眼看着两个正在狼群之内杀人的侍卫突然间倒在地上。 那尸体眨眼间就被狼群啃的体无完肤。 可是,这周围没有任何刺客来袭,狼群也看起来普普通通,那两个人的死就像是单纯的意外一样。 然而,这怎么可能? 晏南柯胳膊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立刻露出警觉的表情。 第五百四十三章 伪装埋伏 宫祀绝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所有人,立刻撤离。” 一声令下,那些原本冲进去的侍卫连忙回防,一边抵挡狼群,一边撤到了帝后身边。 晏南柯想也不想就要下马。 结果腰间被人抓紧了,宫祀绝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去。 男人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回荡:“危险。” 晏南柯在那些侍卫的身上扫过。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只是,两人身下骑着的那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突然躁动不安。 明明连狼群都不畏惧的马,突然间长喷了一口气,然后嘶吼了一声,直接奔着前方狼群冲去。 这一幕发生的相当意外。 不过宫祀绝反应更快,带着晏南柯下了马。 顷刻间,马就已经消失在狼群后方,还有几头狼追了过去。 想必一旦被抓住,那马也会落入狼口。 可是这些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可能这样丢下主人跑出去。 不光是马,附近的狼群也变得有些狂躁。 几头狼的眼睛开始有些猩红,不管不顾的对着人扑咬而去。 明明野生动物的直觉都相当怕死,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已然开始退后,这会儿却有很多狼群悍不畏死。 甚至还红着眼,撕 咬身边的同类。 这一幕骤然爆发,场面看上去实在有些血腥。 晏南柯微微启唇,声音冷如冰霜:“有人混在队伍里,给这些狼群和马下了毒。” 即便是没有抓住证据,可是这样的推断在此时却很有力。 宫祀绝点点头,对晏南柯的分析相当赞同。 “周围很可能有埋伏。” 晏南柯目光凝重。 “咱们两个,一直都躲在京城,很少离开那里,对方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京城把守甚为严密,和他们有深仇大恨的那些人,估计早就想要趁此机会置他们于死地。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看着周围二十多个手下在拼命阻拦人群,声音之中没有紧张,只有平静。 龟缩在一处,可不是他性格。 宫祀绝喜欢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为没了马,他们就算逃跑也没有用,速度怎么也快不过狼群。 “啊啊……” 忽然间,两道惨叫声就在耳边响彻。 晏南柯蓦然转头,就看到再次有两个侍卫丧命狼口。 那些狼凶狠至极,眼睛充血,牙齿锋利,有时候被砍了一刀,可只要没有致命便不会后退一步。 侍卫之内,有个低垂着头的人嘴角露 出一抹冷笑。 他悄无声息的将刚刚伸出去的手收回来,随后再次隐藏在那些护卫之内。 就在他找到机会,再次想要动手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侍卫骤然一愣,身体整个僵住。 宫祀绝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皇叔。” 最后两个字落下,一直在故意搅乱战局的男人骤然间被宫祀绝甩了出去。 被抓住的手腕剧痛,疼的他牙齿打颤,差点儿摔在狼群之内没爬起来。 几头狼对着他扑了过来,宫霆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捂着自己的手飞快后退。 他脸色惨白一片。 没想到自己刚动手就被发现了。 自以为做的相当隐蔽,却没想到宫祀绝的眼睛这么毒。 飞跃上了旁边一棵树上,宫霆居高临下的看着宫祀绝,“你,是怎么发现的?” 宫祀绝仰起头,目光冷漠,凤眸之内藏着邪肆和杀意。 “今日,你肯定会来。” 他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这个机会,他是故意创造给对方的。 此时,两人身边没有带多余的暗卫保护,只有二十多个来参加围猎的侍卫。 那些侍卫武功不高,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只要安排一些高 手,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也很好藏匿其中。 宫霆本身就精通蛊术和易容,这么长时间都没露面,显然一直在背地里筹划,寻找机会。 只不过,两人太过谨慎,将皇宫弄的固若金汤,想要安插人手进去,比登天还难。 晏南柯走上前,眼神冷冷的盯着宫霆。 “襄阳王亲身上阵,真是让本宫有些不可思议,您老也不要点儿脸面,什么阴损的事情都做。” 宫霆听到晏南柯冷嘲热讽的话,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眯起双眼,那张普通侍卫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违和。 他忽然道:“老皇帝已经死了。” 闻得这个消息,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都没有任何意外。 宫祀绝挑眉:“朕会让你去陪他,一起下地狱。” 不管是对老皇帝,还是对襄阳王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帮凶,他都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宫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周围的侍卫将两人安然的保护在身后。 没了襄阳王这个背后捅刀子的队友,他们也恢复了原本的实力,并没有人再伤亡。 他再次开了口:“他死的很惨,临死前很后悔当初对你母亲的所作所为。” 宫祀绝 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不配。” 提起他母后,这两人都不配。 襄阳王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忽然勾起唇角:“我从他嘴里得知了不少秘密,你就没兴趣吗?皇叔怎么说也是你半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要你放下杀心,我会主动帮你,再也不和你作对,如何?” 宫祀绝脸色更冷了,张弓搭箭对准了他。 “去死。” 襄阳王宫霆感觉到有危险,连忙躲闪,弓箭擦过他的发梢,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我对你母亲也心存亏欠,但凡你听劝,今日也不会走到绝路,皇叔最后奉劝你一次,你当真不听?” 宫祀绝没有说话,直接以弓箭回他。 宫霆再次躲过,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来。 “也罢,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你身上的另外一半儿血脉是那老东西的,所以,你也该死!” 见宫霆转身就逃,宫祀绝没有任何迟疑,对着宫霆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晏南柯连忙加快了脚步,也跟在了宫祀绝身后。 三人前后距离不远,在林子里飞速穿行,才没有走出多远,宫霆骤然间停了下来。 两面是山谷峭壁,襄阳王身侧的崖壁上,则是倒吊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第五百四十四章 被吓傻了 那几个人晏南柯很熟悉,不久前还见过面。 被挂在最前头的,便是东延公主岳宁画,还有那位周国舅。 而另外一边被绑着的,则是跟随在金崎川身边的几个大漠国使臣。 宫霆回转身,看向跟过来的两人。 “我杀了这些人如何?” 晏南柯眯起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好家伙,对方这是将所有来到圣武国的使臣几乎一网打尽了。 如果他们全部死在圣武国境内,绝对会引发一场征战。 晏南柯好奇的问:“杀了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宫霆勾唇:“我想看着圣武国不复存在。” 晏南柯略微沉思:“明天我就让皇上将国名改了。” 宫霆:“……” 这宫霆如今就是一个疯子。 他和南疆那些人在一起,恐怕脑子也已经不正常了。 也对,在那种地方受尽折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变态。 晏南柯叹了口气,虽然这些人死不足惜,在她眼中并不重要,可是她也不想惹来无尽麻烦。 因此,她还是决定和宫霆好好谈谈。 “皇叔,老皇帝已经死了,你应该也算大仇得报,本宫不明白这么做你到底还能得到什么。” 宫霆目光沉 了沉。 他眼底冰冷一片,最终将目光落在宫祀绝的脸上。 宫祀绝和他母后长的很像。 争权失败以后,他被迫离开皇宫,徐嫣已经成了他心头执念。 可他有时候也在想,若不是因为徐嫣怀了那老东西的孩子,肯定也会跟他离开。 因此,他看着宫祀绝的眼神很复杂。 如果对方听话,他也想过要好好辅佐他,就好比最开始带着白衍来投奔一样。 只可惜,宫祀绝对他只有杀心。 叔侄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回转的可能。 “我杀了这些人,两国找到借口,一定会发兵圣武,到时候便是天下大乱,鱼死网破的局面,想必你们也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晏南柯眯起双眼,忽然了解了什么。 “你要什么?” 宫霆见晏南柯如此上道,眼底的笑中透着几分疯狂之色。 “老皇帝到死都没能说出你母后尸骨的下落,宫祀绝,我认为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他这话说的相当肯定。 一双眸子之内多了一点儿暗红,看起来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病人。 晏南柯有些不理解宫霆。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当初为何会选择伤害。 难道就因为,徐 嫣不爱他,不跟他离开皇宫,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来吗? 如果不是他在背后做推手,哪怕是老皇帝见异思迁,冷落了徐嫣,最后她也不会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结局。 宫祀绝更不会受了这么多苦,从小备受火毒折磨。 她知道宫祀绝对这一切有多恨。 果不其然,晏南柯一侧头就看到了身边男人骤然间变得深沉黝黑的眼睛。 他浑身肌肉都因为对方这些话紧绷起来。 明显触碰到了他最后的底线。 宫祀绝再次取出背后的弓箭,再次对准了宫霆的头。 宫霆没动,他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将那些人身上另外一头的绳索轻轻抓在手中。 “今日混进来的,不光只有我一个人,白衍带着其他两国使臣的护卫队就在附近,如果他们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后果你知道的。” 宫祀绝紧绷着薄唇,让他唇上的颜色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晏南柯紧促着眉头,手指紧握成拳。 对方是在逼迫宫祀绝。 让他,在自己母亲的尸骨和国家未来之间做选择。 这决定实在是阴损的可怕。 宫祀绝自幼受过的苦难够多了,母亲被人害死的痛 苦永远都被他铭刻在心,是根除不了的疼痛。 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圣武国,也是他们两人的心血。 在这种时候,晏南柯没办法帮助宫祀绝做选择。 不过,她上前轻轻拉了拉宫祀绝的衣摆,给了他一个相当信任的眼神。 告诉他,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其实没什么可选的。 宫祀绝眯起凤眸,眼神杀意四起,搭在弓弦上的手指松了。 “朕,最讨厌有人威胁了。” 宫霆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想到宫祀绝居然都不多思考一下,就要杀他。 只要他一松手,山壁上那些大头朝下吊着的人,肯定会摔的脑袋开花,必死无疑。 宫霆脸上多了怒火,他咬牙切齿道:“是你逼我的!” 顷刻间,他松开手,躲开箭。 死是不可能死的,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宫祀绝以为他不怕死,增加筹码罢了。 这不过是第一步。 宫霆松开手的顷刻间,两侧吊着的十几个人骤然间坠落。 岳宁画和周国舅被绑着嘴,发不出多大声音,只能睁大双眼等死,喉咙里发出惊恐至极的唔唔声。 要死了,他们一定要死了! 然而,就 在脑袋即将坠地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体猛的一顿,身上的衣服发出撕裂声响。 但是他们下降的速度停住了。 晏南柯看到这一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甩了甩手,看了一眼被她射出去的一支箭。 那箭正好扎在岳宁画的裙摆上,让她整个人钉在了墙壁上。 因为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她和宫祀绝一同出手射出弓箭,将即将坠落的周国舅和岳宁画给定住了。 收了弓箭,晏南柯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周围都是那些使臣的尸体。 在对方高速下坠的过程,即便是他们二人也只能尽可能的保住一个。 因此其他人全都死了。 晏南柯将岳宁画摘下来,看着她瞳孔呈现放空状态,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将死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刚要拍对方的脸,突然闻到一股怪味。 目光略微向下,晏南柯有些愕然的发现,这两位东延国的使臣,居然被吓失禁了…… 嘴上的东西已经被晏南柯用匕首割下来,岳宁画的眼睛终于聚焦。 她瞪大眸子看着晏南柯,声音之内带着惶恐不安:“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这孩子,看样子是被吓傻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好好谈谈 周国舅清醒过来,看到两人以后立刻怒目而视。 “你……你们居然胆敢杀使臣!” 晏南柯离两人远了一些。 “可不要误会,如果不是我和皇上救了你们,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和其他人一样了。” 周国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 这一看,更是让他瞠目欲裂。 “那人也是你圣武国的,如果我等死在这里,必然要你们圣武国付出代价。” 宫祀绝脸色一沉,“杀了吧。” 晏南柯开口附和:“既然救了人也要负责人,不如都死了的好,到时候就说是大漠和东延国使臣打起来才造成的伤亡好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让周国舅脸色越来越白。 一想到自己刚从鬼门关走出来,就要再次面临死亡危机,吓得魂不附体。 “不,不要杀我,是帝后二人救了我和公主殿下的命,这件事我发誓绝对不会将责任怪在圣武国身上!” 为了活命,周国舅脸也不要了。 他看出来了,这两人真会杀他。 晏南柯笑了笑,眼神透出几分冷意。 “原本还以为你们两个能够知恩图报,现在看来完全救了两个白眼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后方的侍卫已经追了过来。 晏南柯让人给两人一人塞 了一颗药丸,告诉他们如果不听话,就会毒发身亡。 周国舅和岳宁画早就已经被吓坏了,这会儿更是半点儿也不敢反抗。 搞定了这两个人之后,其他人清理了一下森林之内的尸体。 坑刚挖好,一旁的小路上来了一队人马。 金崎川带头领着一些手下来到这里,目光扫过地面上的血迹,眼神一下子落在了死去的那些使臣身上。 他目光顷刻间变得幽暗。 声音也略显冰冷,“还请帝后给我一个解释。” 虽然听起来语气还很平静,却隐藏着危险在其中。 身为大漠国的二皇子,金崎川明显更有心机。 “解释?” 晏南柯回头看向大漠国这群人,嘴角笑容多了一抹冷嘲:“二皇子这话说的,好像死在我圣武国的人都得我和皇上负责,是你们自己不中用,手下这才被人杀了,我们愿意帮忙就已经仁至义尽。” 金崎川见晏南柯这般伶牙俐齿,笑了笑:“毕竟是在你圣武国的地盘上死了人,你们当然要负责到底。” “你这是不讲道理。” 晏南柯盯着他,目光不善。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两方人马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金崎川忽然再次笑了:“本皇子当然讲理, 只不过这次大漠死的人可不少,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他适当退后一步,缓和了现场气氛。 晏南柯目光闪了闪:“交代什么?我和皇上来到这里,这些人就死了,也许是你大漠和东延使臣起了冲突,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这两位。”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金崎川看向周国舅和岳宁画。 那两人刚死里逃生,更是惊惧之际,听到晏南柯的吩咐,周国舅连忙开口。 “是……是你们这几个大漠国的使臣,对我东延国动了手,我和公主更是差点儿死在他们手中……” 金崎川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 “不可能,没有本皇子下令,他们为何要对东延国的使臣出手?” 周国舅急的脸红脖子粗,“那谁知道,如果不是帝后来的速度够快,我和公主恐怕也活不了,这一切是我和公主亲眼所见,我堂堂国舅,还能骗你不成?” 被人喂了毒药,他也没办法。 如果不这么说,谁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毒发身亡。 为了自己的小命,周国舅只能顺势而为,只要按照晏南柯的要求说出这番话,他们一定不会杀自己。 那样就能捡回一条小命。 岳宁画虽然也没说话,却也连忙点头。 她浑 身上下都是污泥,脏乱不堪,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番摧残。 金崎川抿了抿唇,沉思半晌。 随后才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大漠和东延也是各有损伤,此事还是大事化小为妙。” 他心里明镜一样,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还有东延国这两个人证,再追究下去,他也占不到便宜。 这次,等于他大漠和东延国两相吃亏,对晏南柯和宫祀绝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金崎川低垂着眸子,将眼底的思绪藏了起来。 他抓住缰绳,让马匹前进了几步,“前来狩猎,有人员伤亡也实属正常,此事本皇子不会过问,天已经快黑了,咱们赌约继续。” 他笑了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随后,金崎川策马离开此地,很快带着人消失在林子里。 尸体全部都被掩埋妥当,避免被山林野兽啃噬。 晏南柯看了一眼金崎川离开的方向,目光越来越沉。 “阿谨,你说他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宫祀绝语气很是笃定,“他知道。” 不然也不会过来的这么巧。 如果他亲眼看到周国舅和岳宁画死在他们手里这一幕,这将会是大漠和东延联手的契机。 圣武国 如今对于其他国家来说,本就是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可也需要正当的理由。 若是大漠和东延国无故出兵,即便是圣武国会灭亡,两国也将会臭名远扬,早晚走向绝路。 保住了周国舅和岳宁画的命,顺便掌控他们,挑拨东延和大漠的关系,这就是圣武国的存活之道。 惊魂未定的周国舅和岳宁画被安置在围猎场上准备的帐篷中。 宫祀绝继续带着人去猎杀猛兽,而晏南柯则是留了下来。 两人已经简单洗漱更换了衣服,身上也没了怪味,晏南柯这才坐在两人的对面道:“周国舅,本宫想要与你和公主殿下,好好谈谈。” 岳宁画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又怒又怕。 她低下头没说话,只是脸色冷沉的要命。 周国舅心思杂乱不安,小心翼翼问道:“如今我的命都在你手里,娘娘还有什么要谈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对方想让他做什么,如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没必要摆出一副虚假模样。 晏南柯轻轻扬唇,知道周国舅这态度,是在破罐子破摔。 只不过,她给出来的筹码,不相信对方不动心。 利益相关的合作,永远是最牢靠的。 “两位别急,不如先听我说一说,再做定夺。” 第五百四十六章 斗不过就加入 两人都不吭声了。 不听还能怎么样? 晏南柯面色和善,好像之前两方之间发生的那些不快都不存在一样。 “本宫听闻周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在东延国更是备受皇上宠信。” 周国舅虽然没吭声,可是眼底却带着几分自得。 然而晏南柯忽然话锋一转:“然而,这次东延皇帝会安排周国舅你带着岳宁画前往圣武国和亲,让本宫觉得你周家也不过如此。” “你……”周国舅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先别急着生气,若是你们皇上在乎你,就不应该将你们二人置于险境,大漠同样有意让我圣武国归顺,再加上圣武国太后和风家也在大漠境内,他们的分量,可比一个镇东王重的多。” 晏南柯不疾不徐的说着。 看着周国舅脸上有些变色的表情,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如果你们死了,东延国一定会与圣武国决裂,相反,也找到了正当的攻打理由,即便是我圣武国不怕,你们却也成为了弃子,难道二位想死吗?” 死? 当然不想! 岳宁画此时就算再厌恶晏南柯,却也听明白了她的话。 她眼圈微微有些发红:“父皇最疼我了,怎么可 能会将我当成弃子!” 晏南柯侧头看她,随后笑道:“天下间,谁不知道圣武国皇上六宫独宠,这么久了身边也就只有我这一位皇后,任何想要打他主意的女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垂眸,淡定喝了一口茶。 这话她之所以说的这般有底气,显然是因为宫祀绝默默的站在她背后。 岳宁画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些的,她微微张张嘴:“可是怎么可能呢,世间男子位高权重者,无不是三妻四妾,而且我可听说了,你根本就不能生……” 晏南柯轻笑出声,忽然脸色变得很古怪,“重要吗?” “什么?” 岳宁画不懂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晏南柯却是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是说,女人能不能生孩子重要吗?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感情,如果真因为这个问题而被迫分开,只能说这感情相当脆弱,不值一提。” 岳宁画懵了,她根本搞不清楚,晏南柯一个女人,怎么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感情,什么爱,在她所生活的那个境地之中,这些都是她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只不过晏南柯并没有给她提问的机会。 “若是我 真没孩子,就和皇上在旁支领个过来认真教养成才,这天下只要交给一位明君便是,至于其他的,我和皇上都不会在意。” 她声音如流水般轻灵好听。 岳宁画听着听着,心脏都感觉紧缩了起来。 原来她是嫉妒晏南柯有这样一个男人护着她,宠着她。 现在这种感觉却像是变了质,让她完全找不到应该嫉妒的理由了。 只有在两相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才能产生妒忌这种情绪。 一旦对方是她高不可攀的存在,那么这种心情也就变成了浓浓的艳羡。 岳宁画脑海中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还有那男人对其他女子不屑一顾的眼神。 她头脑之间的那片迷障顿时清醒。 再看看眼前那个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周身也气度不凡的女子,她突然彻底意识到,她根本斗不过,争不过她。 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这位东延公主终于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在这一刻,想通了。 既然斗不过,那就加入好了。 岳宁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色起来。 她捡起了被自己之前丢掉的公主架子,“我现在名声尽毁,就算是回了东延,也肯定会被厌弃,皇 后娘娘认为,我还能做什么?” 见她终于想通了,晏南柯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自己还需要多费一些口舌呢。 也是,现在岳宁画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清白看的尤为重要,她自作自受毁了自己,这会儿也是在承担恶果。 “公主殿下能做的事情很多。”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相当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一点儿恶名罢了,只要你能够重新得宠,就算你将来想养几个面首想必你父皇都不会介意。” 岳宁画猛然抬起头,心脏紧缩着。 这种路子,她以前从来没想过。 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的婚事就应该都是父皇母妃等人安排的,所以她得过且过,从来不敢露出自己的一些心思。 岳宁画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她也不会算计晏南柯了。 晏南柯见她眼睛亮了起来,好像对未来很期待的模样,眼底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只要公主殿下这样做……” …… 因为周国舅和岳宁画两人受了惊吓,晏南柯提前让人将他们送回皇宫休息。 天也很快暗了下来。 狩猎时间截止,晏南柯从帐篷里走出来,看到前方地面上摆着不少猎物 。 那些官员们脸上都带着几分满足的笑容,这会儿见到晏南柯走出来,连忙过来行礼。 晏时玉作为文官,他没有参与这场狩猎,而是和柳湘之坐在了比较安静的林子下面的帐篷之内看戏。 两人不知道一直在说什么,神色不显,看不出喜怒。 晏南柯将目光收回来。 这两个人都是老戏精了,根本不需要她来担心。 “皇上回来了!”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晏南柯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而后面拉着有人用木头做成的一块板车,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猎物尸体。 看到这一幕的百官立刻瞪大眼睛,一个个好奇的围上去。 “皇上,这些猛兽都是从哪儿找来的?” 宫祀绝没回答,翻身下马走到晏南柯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而后面很快传来一阵马蹄声,金崎川的人也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那张很是深邃的五官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来。 众人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带来的那些猎物身上。 更多的人惊讶的睁大双眼,觉得不可思议。 宫祀绝握紧了晏南柯的手,声音清冷平静,“走,去看看。” 第五百四十七章 赌约结束 金崎川等人下了马,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俯身:“皇上和娘娘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身后的那些手下将后方的道路让开一些,露出了他们拉回来的一个个大笼子。 那些笼子里装着不少猛兽。 都是在这山脉最深处才有的兽类。 最前方的笼子里,装着三只白虎,后面是身形相当高大的野猪,甚至还有一头熊。 这些都是活着的。 山林之内大型的猛兽并不多,他能够抓到这些显然已经称得上厉害了。 最重要的是,野兽的地盘意识非常强,抓住这么多重凶兽并不容易。 若是宫祀绝和晏南柯没有遇到狼群,那便是必输无疑了。 宫祀绝停下脚步:“就这些?” 金崎川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戏谑。 “当然还有。” 说着话,他让人将最后一个被黑色布遮挡的马车露出。 上面堆着不少狼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宫祀绝还哪里有不明白的。 “剩下的那些狼,是你的人杀的?” 金崎川笑道:“野兽无主,难道我不能杀吗?” 他紧盯着宫祀绝的脸色。 心情在此时相当激动。 一想到他之前答应自己的条件,金崎川的嘴角笑容就越来越深。 他的条件,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宫祀绝垂下眸子,眼神之内的戾气偷偷翻涌了一下。 不过很快隐匿消失。 “既然是以数量定胜负,来人,查吧。” 听到皇上的命令,立刻有人走上前,将两车狼尸抬下来数清楚。 因为都遭遇狼群的缘故,这些尸体看上去数量差不太多。 虽说金崎川抓到的活猎物看上去占据上风,但是赌约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 如果宫祀绝猎狼的数量超过对方,依旧能够获得这场赌约的胜利。 随着时间流逝,一些圣武国的大臣额头上有些冒汗。 当时两人对赌的时候,他们也都听见了。 若是皇上输了,保不准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若是金崎川一个狮子大开口,让圣武国投降大漠国,那该怎么办? “皇上,数量已经查点完了。” 宫祀绝点点头:“如何?” 那来报信的侍卫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 “皇上您带回来的那些狼尸的数量,比对方的多一头。” 晏南柯长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对方那么大的阵仗,都以为这次输定了。 结果倒是有些让她意外,居然只比对方多一头。 她大步走过来,目光落在金崎川的 脸上冷笑道:“怎么样,愿赌服输吧,二皇子。” 可是,她看到金崎川依旧在笑。 脸上找不到任何认输的迹象。 晏南柯皱眉,不明白他为何还有底气站在这里笑。 可随即,她看到金崎川突然从腰间将长剑抽了出来。 “究竟是谁输谁赢,还没有最后的结果呢。” 晏南柯的心骤然一沉。 然后她看到,金崎川忽然将长剑,扎进了一头狼的肚子里。 随后,他用力划开,骤然间已经冰冷的狼血就散落一地。 那场面太过血腥,晏南柯呆呆愣在原地。 却被身后的宫祀绝拉了一把,拉进了他的怀里。 “阿柯,别看。” 晏南柯避开宫祀绝的手,她脸色惨白,有些恶心。 金崎川剖开了一头狼尸的肚子。 然后有人拿出一件灰色外衫,包裹着从那狼尸肚子里掏出来的狼胎。 狼胎已经成型,看上去马上就要出生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见一眼这世界就胎死腹中。 晏南柯一阵干呕,胃部骤然间筋挛抽搐。 这让她眼圈有些泛红,看上去脸色更白了。 宫祀绝有些担心的抓住她的手腕,目光也变得相当阴沉。 随后,金崎川又剖开了另外一头狼的肚子。 两个成型狼胎已经没了气息,尸体就那么躺在衣服包裹的区域里。 金崎川脸上笑容恶劣又从容。 “这样,是不是在数量上,我赢了?” 晏南柯目光闪烁,心里气的发抖。 对方的那些狼,明显是从宫祀绝所杀的那些狼之中剩下的。 都是一些狼群内的老弱病残。 甚至还有几头明显大着肚子,有些孕的母狼。 当时这些狼逃跑的时候,宫祀绝并没有让人追上去。 山林中有猛兽很正常,只不过这狼群因为没有天敌,在这山脉之内发展的太过迅猛,而且吃了不少人才下定决心除去隐患。 他从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可是金崎川等人却不管那么多。 为了赢,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宫祀绝目光冷冽,声音之内暗藏杀机。 “这就是你用来翻盘的手段?” 金崎川勾起唇角,“是不是该宣布,我赢了?” 晏南柯心口一紧,轻轻抓住了宫祀绝的袖子。 这次狩猎,她没有跟过去,也不知道宫祀绝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紧张的仰起头看着他,那双瞳仁之内写满了浓厚的担心。 宫祀绝抬起头,十分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双别人看起来冰冷又漠然的眼 睛,在她面前相当温暖。 宫祀绝再次抬起头,眯起凤眸十分危险的看着金崎川。 他薄唇动了动,“来人,将剩下的猎物拿出来。” 剩下的猎物? 不光是周围跟着他的那些人,就连金崎川也愣住了。 之所以猎物数量正好差一,就是因为他早就已经掌握了宫祀绝这边的具体消息。 如若不然,怎么可能这般巧合。 他就想看看对方以为自己赢了,随后又天崩地裂一样露出绝望的表情,这能够满足他心里的乐趣。 宫祀绝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眼底冷的可怕。 很快,青竹从林子里走出来,他身上背着几个黑色袋子。 那袋子晏南柯太熟悉了。 专门用来装人的。 她不久前还进去过。 青竹将那三个袋子丢在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袋子口拉开。 里面装着的是三个一身黑衣,蒙着脸的人。 金崎川皱眉,目光奇怪的落在宫祀绝的脸上。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要猎杀猛兽?” 宫祀绝眯起双眼道:“朕是说过,可这几个人意图刺杀朕,朕便让他们做牲畜。” 金崎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皇上这是在明晃晃的作弊,强词夺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平局 晏南柯笑道:“本宫倒是认为皇上并没有作弊。” 金崎川皱眉,显然相当不悦。 “之前我提议猎杀死囚的时候,两位可不是这么说的。” 晏南柯回道:“我说过,那些死囚无反击之力,当然算不得数,而二皇子且看这三人手上都有剑茧,明显是习武之人,武功甚至不弱,可比猛兽什么的,凶狠多了。” 这话说的不假。 但是宫祀绝突然搬出几具人尸,依旧让金崎川不服气。 “皇后娘娘,说猛兽便是猛兽,如果你和皇上非要抵赖,我也没有法子。” 金崎川叹了口气,对这结果丝毫不满意。 晏南柯见状,嘴角笑容加深:“本宫就知道二皇子不服气,不如这样吧,赌约加时,第一局算是平手,咱们第二局不猎杀猛兽,专门猎杀这些隐藏在暗中,比猛兽更加凶险的杀手如何?” 金崎川紧皱着眉头:“本皇子为何要去杀这些人?” 晏南柯眸子划过暗芒:“二皇子不是想要追寻刺激,那就追求到底吧。” 宫祀绝挑眉,凤眸之内隐含不屑和挑衅:“怕了?” 这摆明了是激将法。 可是却很有用。 金崎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不想就此 认输:“那好,这次提前说好条件,免得你们输了以后还不认帐。” 晏南柯点头:“当然可以。” 她拉开一具尸体的袖子,指了指这人手腕上的刺青。 “他们是之前四象书中另立门户的那群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特殊印记,如今他们就四散藏在这林间,你和皇上每人带二十名手下去搜寻猎杀这些人,天亮之后,带回来的尸体多的人,便可获胜。” 晏南柯详细的说了一下这次的规则。 当然,赌注最终还是一样的。 这一次金崎川没有拒绝,他脸色冷沉的注视着晏南柯:“那好,我们走。” 他点了二十人跟上,其他人全部留在了此地。 宫祀绝自然也没有带更多人,避免让金崎川再次找到借口。 他们都清楚的很,双方第一局赢的都不光明正大,因此对这第二场比试也格外认真。 金崎川骑在马背上,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刻催马上前,靠近他身边。 “二皇子,咱们就这么算了?” 金崎川原本冷淡的脸上,在这一刻多了几分阴冷和怪异。 “当然不会。” 第一场会失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作为主场,宫祀绝肯定也会留后手。 “可是 这第二场比试,明显对咱们没什么好处,您为什么要答应?” 金崎川脸上冷笑加深:“如果不答应,对方恐怕现在就要打道回府了,根本就不会再留一夜。” 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袍人忽然开了口:“二皇子,您打算怎么赢这场比试?” 金崎川摇头:“对方小算盘打的不错,让咱们给他们杀刺客,也不看看本皇子究竟是什么人,岂容他们随便算计?” 黑袍人沉吟了一下,“二皇子万事小心,不要大意。” 对于晏南柯和宫祀绝,因为打的交道不少,黑袍人明显更加了解他们。 这第二场的打赌,显然不管输赢都是那两人占便宜。 从一开始,这场赌局就不公平。 金崎川就算带着人杀了刺客,得到好处的也是他们。 而且那些刺客本来就隐藏起来,主动去找不方便,但是对面却有能够吸引那些刺客出现的诱饵。 所以,金崎川不可能赢。 金崎川忽然停下脚步,嘴角笑容越来越深。 “都停下,派人跟踪宫祀绝等人,等到刺客出现,和宫祀绝等人打起来的时候,咱们去捡尸就行了。” …… 追杀刺客一事,全部交给宫祀绝来亲自出手,而晏南 柯依旧留在营帐中心守着。 她下令让来到这里的那些侍卫把所有出口堵住,避免被刺客逃跑。 晏时玉从另外一个帐篷中走出来,目光扫了扫满地篝火,将刚刚烤好的一条兔子腿递给她。 “南柯,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 晏南柯顺手接过,冲着晏时玉笑了笑:“谢谢哥。” 晏时玉温厚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浅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也就是在没有外人看见的时候,他才可以和妹妹亲近一下。 “等这两国使臣的事情解决了,回来晏家住几天,祖母和娘都很想你呢。” 晏南柯一边吃一边道:“好呀。” “大哥,南柯!” 穿着一身轻甲的晏时清此时带着一队禁卫路过,他一转弯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眼神一如既往的锐不可当,带着身为武将的凌厉气势。 “去里面休息,外面危险。” 晏南柯靠在树上,眼底噙笑的看着二哥。 “没事,这里清静,二哥也巡逻这么久,也坐下来吃点儿东西。” 晏时清摇了摇头:“周围情况有些不对,不能掉以轻心。” 晏时玉笑道:“时清,现在吃饱喝足,一会儿打 起来才有力气。” 晏时清闻言顿了顿,他低下头像是在思索。 随后才答道:“好。” 他找了块石头坐在晏南柯对面,拿过一些烤好的肉吃了起来,默默无言。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但是晏时清面对晏南柯的时候,心里依旧有些不自在。 他本来就是不太会说话的,眼神偷偷的在晏南柯的脸上瞟了瞟,却被对面的女子抓了个正着。 “二哥,我脸上有东西?” 晏时清身体一僵,尴尬的耳朵都有些红。 他连忙将头低下:“没……没有。” 晏南柯眉眼弯弯,浅笑盈盈:“那是我太丑了,你才不敢直视我?” 三位兄长之中,只有二哥晏时清性格最为别扭。 再加上以前的一些纠结,即便是到现在,相处起来也没有另外两个兄长之间自然。 晏时清那张肤色略深的脸上都能看到了明显的红意,他勉强自己抬起头,对上晏南柯的目光。 “当然不是,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在月光反射之下,林间某处出现了一点微光。 这么久在军营之内历练出来的危机感瞬间爆发,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对着晏南柯扑了过去。 “南柯,小心!” 第五百四十九章 意外突生 肩膀被按住,晏南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二哥挡在身后。 树后传来一阵“咻咻”声,那是箭矢破空的声响。 “护驾,有刺客……快快这边!” 周围全部都是喊叫嘈杂的声音。 晏时清面色白了白,他眼神相当狠厉,压低声音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躲在树后面不要出来!” 晏时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说二弟,你不应该先救你大哥吗?” 他苦笑,脸上委屈的不行。 在这里的三个人中,就他不会武功。 晏时清倒是好,将晏南柯护的严严实实,而他这个暴露在敌方箭口之下的人,可怜兮兮的没人管。 晏时清这才回过味来。 他扭过脸,不好意思去看自己大哥:“大哥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能保护好自己,南柯一个弱女子,她和你不同。” 晏时玉:“……” 在这种紧要关头,晏南柯噗嗤一声笑了。 她推了推晏时清:“二哥,我和你一起去杀那些刺客。” 晏时清侧头看她:“不行,皇上特意说过,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损伤了一根汗毛,我都没办法交代。” 晏南柯忽然拔下来自己一根头发,“看,损伤了。” 晏时 清无语望着她,却看到晏南柯直接从树后面站起身,将缠绕在腰间的长鞭抽了出来。 对方会选择突袭这里,是晏南柯也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这里相对于出现在林子里,身边只带了二十个护卫的宫祀绝来说,明显守卫更加严密。 可那些人既然不长眼的选了,那就只会有来无回。 晏时清第一时间调遣手下营上那些闯进来的黑衣人。 带着火焰的箭矢射在了那些帐篷上,骤然间让这一片营地火光一片。 越烧越旺的火焰将半个夜空照亮,让这片森林都变得越发危险。 武将们拿出武器迎战,那些文官也立刻躲在了护卫后方。 武器撞击的声音,求救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晏南柯背对着那片火光,拎着鞭子走出来。 不断有弓箭在她身边飞过。 有些几乎擦着她的脸。 这边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相信很快军队就会聚拢此地。 那些刺客,逃不掉。 晏南柯抿着唇角,看到几个黑衣人偷偷向着她靠近,随后长鞭甩出去,一鞭子就将一人抽飞了出去。 长鞭犹如黑蛇一样在夜色下游荡。 鞭影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晏南柯对战三个刺客也是游刃有余,身姿柔软 灵活到不可思议。 三人压力大增,却勉强拖住晏南柯的身形。 冲进来的大概有两百多人的样子,他们唯有速战速决,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保护在这里的那些侍卫,也并不弱。 几乎都是披着禁卫军衣服的暗卫。 这一交手,对方就尝到了苦头,奈何已经没了回头路。 虽然因为突袭,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晏南柯这一方反应也很快,一反击就将那些人打的节节败退。 眼看着要赢了,其他人长舒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那些已经被杀的黑衣人,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骤然间炸裂开。 就像是五脏六腑鼓涨起来,最后承受不住压力爆开了一样。 腹部之中腥臭的血液和碎肉四处散布而出,而留在那些尸体周围的人,也惨遭劫难。 这一幕,太熟悉了。 晏南柯明显也听到了后面的惨叫声。 原本还有条不紊逼退敌人的手下骤然间乱了套。 “尸体,炸了!” “血有毒!” 尸血落在人的皮肤上,会顷刻间让那片皮肤发红肿胀,出现一片又痒又疼的疹子。 那带着剧毒的血有相当强烈的腐蚀性。 然而那些黑衣人看见这一幕,却悍不畏死的继续 冲杀。 我消敌长之下,护卫队节节败退。 晏南柯见状不妙,一招逼退三个缠着她的人,连忙回转身形去营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 “所有人避开那些尸体,后退!” 听到命令的人连忙离开战场。 黑衣人紧追不舍,牢牢的牵制住一些兵力,那些人眼睛猩红,像是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局面稍微有些难以控制。 但是越危及,晏南柯的眼神越冷静。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所有大臣撤退,顺便点燃信号弹,让守在附近的队伍做好准备。 晏时玉见晏南柯不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南柯,对方将这些人送进来,估计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这些人身上的血有剧毒,就算不和他们交战,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你跟着我一起走!” 晏南柯推开晏时玉的手。 “大哥,你先走,我得留下。” 他们这边都遭到了这么厉害的伏击,想必宫祀绝那边也肯定出事了。 晏南柯可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因为今夜很有可能是和白衍等人最后的对决。 他这一次,肯定动用了手中所有人手,才得以有机会和他们拼一拼。 怎么说呢?对方这孤注一掷的选择很有勇气。 可是……还不够。 晏南柯目光冷冽下来,眼神危险又冰冷。 晏南柯扫了一眼身后。 那些手下正拼了命的挡在他们身后,给他们留下离开这里的时间。 哪怕是晏时清,也在战局之中,浑身的衣甲上都染了血。 好在那些毒血只有碰触到皮肤还会有作用,否则这些人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晏时清挡住一剑,被对方逼的后退了一步,身影顷刻间摇晃了一下。 一鞭子甩开几人,晏南柯人已经来到晏时清身侧。 她一把扶住晏时清的手臂,挥手挡开攻击,“二哥,你怎么样!” 晏时清怔了怔,听到声音回过神看向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有些握不住手里的剑。 手背,还有脖颈脸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些血迹,那剧毒正在侵蚀他的皮肤,让他疼的眼前阵阵发黑。 “你怎么回来了,还不快走!” 晏时清有些生气,用力想要将晏南柯推开。 可是没推动,自己差点儿摔倒在地。 晏南柯见状,眯起双眼咬破自己的手掌,她力道很大,将掌心都咬出了血牙印。 “二哥,解毒。” 晏时清骤然间瞪大双眼,看着她滴血的手迟迟没有反应。 第五百五十章 血脉的秘密 见晏时清毫无动作,晏南柯想了想,将手掌上的血抹在了他脸上和手上的伤口上。 这些人所中的毒大概率是蛊毒,因为普通毒素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晏时清顷刻间被抹成了一个血人。 脸上的血手印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是他却明显感觉到,原本皮肤上被毒血灼烧的痛感减弱了。 “南柯……” 晏时清心头一紧,他看了看她已经垂下的手,原本还有些别扭的心,顿时紧揪起来。 明明是他们亏欠晏南柯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被妹妹三番两次的救下来。 她手上的伤口很严重,她不疼吗? 晏南柯并没有在他身边多停留。 而是拿出武器加入战局。 就是因为她的协助,原本已经呈现败像,被那些死士逼的节节后退的侍卫们压力大减。 晏南柯的长鞭在黑夜中编织成了一张能够防护众人的大网,又犹如收割魂魄的黑镰。 “是皇后娘娘出手了!” “快,向着娘娘周围靠拢……” 一群侍卫发现了晏南柯的踪迹,连忙以她为中心自成了一个战圈。 很快就抵挡住了那些刺客的袭击。 援军赶过来的速度也不慢,火光逐渐逼近,这些黑衣刺客在此时 插翅难飞…… 忽然间,一道身影疾驰而来,速度不慢。 晏南柯下意识的转过身,就看到那黑影停下脚步,距离她不远的位置道:“皇后娘娘,您快跟属下来,皇上那边出事了!” 来的人是青竹。 听到他的话,晏南柯心中咯噔了一下。 “什么?” 她脸色白了白,思绪都有一瞬间的中断。 可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飞速后退,然后对方距离她太过接近,一把带着寒芒的匕首直奔着她的心脏扎了过来。 躲……已经躲不开了。 就因为她的一个愣神,就错过了最佳避开袭击的时机。 晏南柯脸色骤然难看,只能伸出手去阻拦,她毫不顾及的抓住了对方扎过来的匕首,那利刃在自己的掌心划过了一道伤口。 她紧盯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 “你不是青竹!” 她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猜测。 实在是因为关心则乱,她才会被对方的假象恍惚了心神。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受骗。 ‘青竹’露出一抹冷笑,眼底笑容加深,手中的力道却是加了不少,整个人直接冲刺向前。 他硬生生的将晏南柯从人群之中逼了出去。 晏南柯飞速倒退,感 觉到身后袭来的刀剑,连忙松开手向着一旁翻身跃起,人却已经进入了敌军的包围圈。 周围的那些侍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骤然间有些傻了眼。 不由自主的大声喊着:“救驾,快救皇后娘娘!” 这一切也不过是发生在眨眼间的事。 那些死士眼睛猩红,前仆后继的冲上来,有人更是冲着晏南柯的长鞭迎面而上,硬是拼命制住了她的武器。 长鞭缠绕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伤口深可见骨,对方却像是没察觉到疼痛一样死抓着不放。 晏南柯面色凝了凝。 却只能将手里的鞭子松了手。 她眼底寒意一片,眼神冷冷的瞧着从包围圈退出去的‘青竹’,对方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后退,消失在人群之内。 晏南柯没了武器,只能抢过身边那些人手中的剑,眼前的光影好像都已经消散,那些赶过来的侍卫只见到无数鲜血洒落地面。 那些死士身上的血液带有剧毒,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等到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完,就看到从尸体堆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血人。 晏南柯白皙的脸颊上洒落着点点红梅,身上的浅色长裙已经被鲜血染透。 呈现出一种 暗红色泽,危险又颇具美感。 她拎着长剑,那剑身上滴落者浓稠血水,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夜色漆黑,月光皎洁,可是这一片林间却犹如炼狱。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侍卫,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随着晏南柯踩着那些尸体走出来,齐刷刷的后退了几步。 “娘娘!” 那些人回过神来,立刻跪倒在地。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是我等护驾不力,才让娘娘身陷险境……” 刚刚那一幕,他们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 如果不是晏南柯本身武功超群,这样只身被敌军包围,他们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毫发无损的出来。 更何况,那些死士的血还有剧毒。 后方还有不少染了毒血的侍卫,此时痛苦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眼看着就不行了。 再看晏南柯这一身血的模样,不少人心中忐忑不安。 晏南柯扫视一圈,她声音冷漠:“所有人立刻清扫战场,将所有刺客诛杀。” “是!” 援军已经赶到,正在围剿那些四处逃窜的黑衣人,这会儿已经不用她吩咐什么,那些小老鼠不足为惧。 大部分的主力,已经全部死在了这里。 更有多数人都是晏南柯亲 手所杀。 当然,哪怕是她不动手,这些身中剧毒的人也活不了多长,他们不过是幕后黑手用来杀人的刀罢了。 那些大臣也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 这里已经安全,里面立刻有人走出,大步来到晏南柯身边。 她的手还在滴血,晏南柯也没有浪费,让人准备了一个碗,接了不少血用来给那些侍卫治病。 虽然能够救下这些人的命,可是她身体血脉的秘密,在这一刻也保不住了。 晏时清和晏时玉已经等她很久。 在得知晏南柯用血给晏时清解毒之后,晏时玉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他看到周围无人,毫不在意的走近晏南柯,他压低声音道:“南柯,你跟着我过来……” 晏南柯缠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微微愣了愣。 “大哥……” 只不过她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二哥的眼神。 顿时将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她跟在两个兄长身后,避开人群。 不少人的目光,此时正在偷偷看着她的方向,她对目光向来敏感,所以这些她都知道。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她这个秘密总归会被人知晓。 晏时玉眼神复杂,语气放温柔了许多,“南柯,伤口疼不疼,让大哥看看。” 第五百五十一章 我都想起来了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把手递过去,“不疼了,这点儿小伤不碍事。” 实际上,那伤口并不浅。 毕竟是锋利的匕首,晏南柯的左手现在都动弹不得。 也许是不小心伤到了筋骨。 可是这会儿说这个,也解决不了难题,她不想让亲人担心。 晏时玉咬着牙,这会儿有些恨自己不会武功,在那种危险时候,就只能看着自己妹妹受伤,毫无办法。 “你的血能够解毒?” 晏南柯想了想,并没有隐瞒,“我只是试试,也没想到真的可以。” 她目光落在晏时清的脸上。 洗干净的脸虽然还有些伤痕,但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并没有因为那血毒影响到什么。 晏时清咬着牙,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 他眼睛通红的看着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是二哥不中用。” 如果他再厉害一点儿,也就不用妹妹冒死救他了。 晏南柯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已经很厉害了,敌人太过狡猾,我也没想到对方回这么阴险歹毒。” 她皱眉盯着自己的手。 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宫祀绝解释。 如果被他看到,肯定又会炸毛了。 晏时玉面色越发凝重,他哪能 想到,自己妹妹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多。 “南柯,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会出大事。” 晏南柯挑眉,随后点头:“我知道,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毕竟是人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晏时玉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道:“这件事交给大哥来解决,大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闭嘴。” 说完话,晏时玉转身离开,去处理此事。 见大哥面色恢复如常,晏时清也长出了一口气。 那张略显冷毅的脸上多了一抹温和来。 “这是二哥常年带在身上的药,治疗外伤效果应该不错,你先拿着。” 晏南柯被迫接过几个药瓶,晏时清这才离开此地。 她无奈的笑了笑,眼底闪过流光。 忽然间,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晏南柯连忙撑住旁边的树,站稳身体。 用受伤的手揉了揉额头,眼前的一切画面却好像有些发花,看不太清楚。 晏南柯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来。 这种不受控制的状况,让她心头有些慌乱。 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想到了那匕首上隐藏着的暗芒,心中骤然升起一个念头。 那匕首,有毒! 而且,这毒还并不是蛊毒,居然会对她的 体质产生作用。 来不及思考太多,晏南柯已然闭上眼睛,靠在树边陷入昏迷。 ……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晏南柯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耳边开始是一片寂静,随后听到了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阿柯,阿柯,阿柯……” 那声音一声声的,带着温柔眷恋,让人沉于其中,不愿转移注意。 晏南柯颤抖了一下睫毛,随后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喉咙有些干涩,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阿谨!” 心情涌动着无尽激动,晏南柯看着他,眼圈瞬间红了。 她忽然回想起昏迷之际做过的那个梦,一时间心情触动极深。 因为……她都想起来了! 一把将宫祀绝的脖颈抱住,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对方身上。 感受着温热的体温和心跳声,晏南柯眉眼之内多了一抹惊喜。 宫祀绝身体僵住,随后逐渐放松,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 “小心手。” 他声音也低沉沙哑,却更加悦耳好听,听的人耳朵都禁不住有些滚烫发红。 晏南柯这才感觉到手疼的厉害。 旁边的陈老和月明秋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陈老道:“看来这丫头已 经没事了。”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一脸骄傲:“那毒确实歹毒,不过有我这一个月的毒药积累,也是以毒攻毒,这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陈老白了他一眼,那脸上满是不服气的表情。 “你还好意思说,这丫头可没少在你手里遭罪,有你这么不知道心疼徒弟的吗?” 月明秋瞪大了眼睛。 这老头居然敢质疑他。 他刚要争执,突然听到宫祀绝冷冰冰又冷沉的声音,“都出去。” 月明秋:“……” 陈老:“……” 两个老头互相对视一眼,虽然一个个气的不行,却一句话没说,甩了甩袖子走了。 到了门外,确定宫祀绝听不见了,陈老才小声道:“真是的,不是他跑过来紧张兮兮求我老头子出手的时候了。” 月明秋:“可不是,真是白眼狼一条,这是卸磨杀驴!” 陈老斜睨着他:“你是驴,老夫才不是……” 月明秋:“……” 这两个老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虽然陈老在其他方面比不上月明秋这个传奇人物,可是在医术上也是相当了得的人物。 可以说单独拎出来和月明秋是不相上下的存在。 因此,两个老头明面上谁也不服谁,背地里却也是惺惺相 惜。 晏南柯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谈话。 她眼神清明,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皇宫。 “我昏睡几天了?”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回答:“三天五个时辰。” 晏南柯:“……”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 难怪身体这般酸疼不堪。 她轻轻抓了抓宫祀绝的手腕,抬眸笑道:“怎么说陈老和我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下次可不能这般态度不好了。” 宫祀绝低垂着眼睑。 他漂亮的凤眸有些深沉,头发也不像原本那样顺滑,居然变得有些杂乱不堪。 身上衣服也满是褶皱,有些地方还脏了,显然是没怎么换。 “我下次会注意。” 他轻声回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晏南柯将他打量完,心中有些隐隐的猜测。 “阿谨,你是不是几天没休息了?” 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的青竹将药放在旁边。 听到晏南柯这么问,他立刻开口:“从娘娘回来那天,皇上就没睡过。” 晏南柯心口一痛,眼睛里顷刻间有些发红。 她抬起下巴,在他有些胡茬的脸上亲了亲,随后抓紧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我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当初被忘记的那些事,也都想起来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失去的记忆 梦里乱七八糟的,很混杂。 然而即便是如此,晏南柯也借着梦境中,那些记忆深刻的画面,找到了蛛丝马迹。 记忆经过穿针引线,最终终于交织在了一起。 完善了她当年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宫祀绝低垂着眼眸,深邃的凤眸也变得明亮起来。 近在咫尺淡色的唇瓣轻轻开合:“你想起了什么?” 晏南柯红着眼笑。 “当然是当初你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的后续。” 宫祀绝哑然,一时间撇过头去,没有说话。 吹落下来的一缕发丝落在了晏南柯的脸上。 晏南柯心中思绪万千,眼神却是越来越温柔。 八岁那年那一场围猎中,她出了事被太子宫天齐带回,忘记了那几天发生的一切。 后来更是将宫天齐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缠着他那么久。 现在想想,自己当真可笑至极。 虽说她是将军之女,可是当时陪着宫天齐一起参加猎杀的那些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各个都有些背景。 哪里会将她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她躲藏在马车底下跟着过去以后,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群人干的事。 他们将一些没人寻的犯人送到这里来做那丧尽天良的猎杀之事 ,当时的她怎么可能忍耐。 更何况,那些犯人男女老少,甚至还有一些孩子的身影,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全是死囚。 她想起来,自己被发现时宫天齐看着她的眼神。 如果不是记起来了,她都没想过那时候也是少年人的宫天齐,眼睛里居然会隐藏着那么灼烈的杀意。 当时她被很多人包围,小小的她还是很害怕的,好在宫天齐顾及着什么,及时阻止了那些人抓她的动作。 然后微笑的和她解释了一下,说他和那些人不过是闹着玩罢了,不会真的杀了那些人,如果抓不住他们,还会放他们走。 当时她还小,更是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自然而然信了他的鬼话。 随后便是一场血腥猎杀,她甩开那些跟在她身边的人之后就偷偷跑进林子内,看到了不少人惨死的模样。 她当时气的不行,直接抢了一个人的弓箭,在林子里到处捣乱救人,那些人也看在她是太子的人的份上,因此只能将怒火藏在心里。 而她也未曾想到,宫祀绝当时也会混迹在那些被猎杀的人当中。 听他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她曾经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也很正常,所以即便是她自己,也记不得自己无 意间救过的某个人。 这并没有完…… 晏南柯深吸了口气,眼神灼灼的看着宫祀绝的脸。 “我当时因为到处捣乱伤了人,惹了那群人的众怒,那些人趁着我身边没有宫天齐的保护,就联手将我从山崖上丢了下去。” 宫祀绝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 他收紧了自己抓住晏南柯手腕的手指,让她隐约感觉到了有点儿疼痛。 只不过她并没有将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 “我命大,没死,是你将浑身是血的我捡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我隐约记得自己睁开过眼睛,看到了你年少时候的脸……” 晏南柯笑了笑,将自由的那只手放在宫祀绝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她眼神相当眷恋,相当认真。 “当初那个月阳仙子告诉我,你给我服下凤凰胆,是因为你想把我当成治病救命的药引,当时我不相信,如今想起来了,我更觉得那话语可笑至极。” 她垂下的眼睫毛颤抖着。 像是小扇子一样漂亮至极。 “因为……” 她顿了顿,喉咙越发苦涩。 “我当时快死了,是你将唯一能够救下你性命,可以将你体内火毒彻底根除的解药喂给了我,只是不想让我死……” 晏南柯眼泪 从眼眶里面掉下来。 “如果不是你,我当时就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办法从崖底走出去……” 晏南柯想起了宫祀绝那让她感觉味道相当熟悉的后背。 也想起了当时下着大雨,她发着烧,被小小少年背着,从崖底费力爬上山壁的场面。 她怎么能忘记呢? 她为什么会忘了呢! 心里酸涩的要命,他将唯一生还的希望给了她,她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火毒的折磨。 心里的愧疚已经快要蔓延出来,让晏南柯心脏抽动的无法发出声音,一些话语哽在喉咙中,她张了张嘴,就连呼吸都有些忘记了。 宫祀绝低下头闭上眼睛,俘获她的唇瓣。 舌更是用力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呼吸好像这才顺畅过来,两人互相攫取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和温度,在这一瞬间,融为一体。 许久,唇分。 宫祀绝的眼神依旧温温柔柔的,眉眼之中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这件事他说出来没什么用,晏南柯记不起来,哪怕是口述给她听,也不过是听着别人的故事罢了。 他不想让她带着愧疚的心情跟在他身边。 如今她自己想起来了,也是好事,毕竟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一起,不需要再 多的外力去动摇,也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影响他们的关系。 这回忆,不过是锦上添花,仅此而已。 宫祀绝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傻阿柯,如果当时不救你,我如今哪里来的媳妇?” 晏南柯听到这两个字,脸颊顷刻间羞红一片。 “我……” 她紧紧抓着宫祀绝的袖子,唇瓣被刚刚的吻变得有些红肿发烫。 她自己更是浑身发软,有些用不上力气。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是他将她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才离开的,想必她被宫天齐带回来的时候,还在远远的看着她。 而后来她清醒过来,忘记了这件事,听到身边人说的都是宫天齐。 那时候宫天齐更是屈尊亲自来到晏家好几次,打探她的伤情和消息,现在想想,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因为宫天齐根本不是关心她,应该是为了让她学会闭嘴。 只不过她当时忘记了所有,这才让宫天齐彻底安心。 此事也就此过去…… “我想想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会偷偷尾随,那时候宫天齐不杀我,应该也是看中我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和晏家当时是站在他那边的。” 宫祀绝闻言,轻笑:“怎么,后悔了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切自有定数 晏南柯回答的当机立断。 “当然没有!” 如果她没跟过去,当时身受重伤,已经没了还手之力的宫祀绝必然会死在那些人的手上。 宫祀绝亲了亲她的脸:“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没什么可内疚的。” 晏南柯顿了顿。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有因必有果,她和宫祀绝之间,也是互相成全。 她在那些猎人的手中救下他,他亦在她濒死的时候,救了她。 晏南柯想明白了,突然笑了起来。 “阿谨,我才知道什么是命。” 宫祀绝微微勾唇:“我也相信命。” 两个不信命的主,在这个时候却相信起来。 晏南柯想通了,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豁然开朗。 她以前一直在想,自己究竟为何会与宫祀绝纠缠一生,如今看来,一切自有定数。 她是他的光,他亦是她的命。 可刚刚坐好的晏南柯,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胃里又开始恶心起来。 她趴在床边干呕了几下,顿时让旁边的男人脸色骤变:“太医,传太医!” 没有走远的两个老头回来的速度比出去的时候更快。 月明秋抓住了晏南柯的左手臂,而陈老毫不客气的抓住了晏南柯的右手臂。 两个老人几乎同时出手,挤的宫祀绝 不得不后退一步。 不过面对心爱之人的危险,宫祀绝此时也没心情计较什么。 他脸色相当凝重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皱眉,因为晏南柯的脉象最近因为喝了不少毒药的缘故,一直很驳杂。 哪怕是那些毒药绝对不会损伤身体根基,可毕竟也是有毒的东西。 “这种情况多久了?” 晏南柯回想了一下,“已经有几天了。” 她时不时的就觉得有点儿犯恶心,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情况相当怪异。 宫祀绝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声音却放的很轻柔:“阿柯,这种事怎么没听你说?” 晏南柯连忙解释:“我并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而且喝了不少天的药了,我也能给自己把脉,同样没看出所以然来,再加上有师父盯着,我不可能出事,所以就……” 可是她这解释,宫祀绝根本就没被安慰到。 他目光低垂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晏南柯的身体。 原本俊美的脸上,在这一刻看起来有些狼狈。 晏南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她错了…… 只不过检查了半天,陈老和月明秋也没有真正找出病因。 陈老道:“皇后娘娘如今中毒,身体太过虚弱,脉象也杂乱不堪,无法确定病 因,不过有一点我们两个老头子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如果有,那他们两个干脆撂挑子别干了。 一辈子行医,遇到的疑难杂症也不少,今天晏南柯这身体,也让人觉得特殊的要命。 月明秋也是同样的说法。 有他们两个保证,晏南柯也有底气了。 “皇上,听到了吗,我真的没事,相信明后天我就能下床,活蹦乱跳的了。” 宫祀绝的表情依旧很冷。 他没再说什么,轻轻点点头。 然后将已经放凉了些的药送到她面前,“躺好,我喂你。” 晏南柯感觉嘴里苦的要命。 她盯着那味道明显不咋地的药碗出神。 宫祀绝见她不张嘴,面无表情的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对准她的唇印了上去。 “呜呜……” 他的动作相当熟练。 几乎没有多少药汁撒出来。 周围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任何表情。 显然……习惯了。 风花从门口走进来,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桌子旁边,然后拉着青竹的手就往外走。 两个老头子也跟在后面离开,一脸的唏嘘不已。 月明秋叹息:“哎,想老夫年轻的时候……” 陈老毫不客气打击:“如果你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人喜欢,也不至于现在 依旧是个老光棍。” 月明秋:“……” 这话没法聊了。 晏南柯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脸色涨红,眼睛水润润的盯着宫祀绝。 眼尾都多了一抹红意。 “我醒了,我自己能喝……” 宫祀绝拒绝:“这样喝,不苦。” 晏南柯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是不苦了,就是喘不上气。 宫祀绝看着她委屈不已的模样,忽然轻笑了一声,原本的冰霜烟消云散。 他轻轻拿起旁边的纸包,里面装着几颗饴糖。 晏南柯舌尖碰触到糖面,顿时一阵甜蜜蜜的感觉从口中涌向心底。 晏南柯昏迷三天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圣京。 她醒来以后,自然有不少担心她的人想要排着队来见她。 只不过一开始都被宫祀绝以她要修养身体的理由给拒绝了。 她从风花和青竹的口中打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了晏南柯。 青竹禀报:“当天援兵赶过来,皇上也带着人马回到驻扎地,将所有来刺客剿灭殆尽,一个不留。” “而那位大漠国二皇子也遭遇了埋伏,受了伤躺了两天,不过他醒的比娘娘您早一些。” 晏南柯问道:“确定全部剿灭了?” 青竹抬起头,眼神之内透着不同于 他这个年龄的狠劲儿:“回皇后娘娘,确定。” 晏南柯靠在椅子上,眼底沉思:“当时我之所以中招,是因为有人伪装成了你的模样,告诉我皇上受到了袭击,导致我一时分神。” 她的左手还缠着绷带,不过这几天的修养过后,已经愈合了不少。 青竹听到这样的话,眼神顿时沉重起来。 “是……襄阳王?” 晏南柯点了点头。 “对方太狡猾了,神出鬼没还会伪装,想要查出来比较困难,你帮我提醒皇上,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青竹心情沉重:“是。” 风花凑过来,小心的为晏南柯的手换药。 她一边换一边红了眼睛,更是对那个襄阳王恨的咬牙切齿。 “这么深的伤口,娘娘您得多疼呀,如果将他抓住,一定要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晏南柯气色已经好了不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风花,这几天你也没有休息好,我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你先退下,小事儿交给别人来做就行。” “伺候娘娘的事,哪里有小事?” 晏南柯忍俊不禁,没再说什么。 别人对她的好,她自然会记在心里。 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有宫女来报:“娘娘,东延公主求见。” 第五百五十四章 娘娘,出事了 岳宁画没有带下人,独自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晏南柯静坐在椅子上,风花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岳宁画脸色一怔,随后警惕的看了一眼风花。 “公主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风花是我的人。” 见晏南柯这种态度,岳宁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坐在晏南柯对面的椅子上道:“我听说皇后娘娘昏迷了几日,心中甚是担心,所以特来看望。” 晏南柯放下被子,勾起唇角,哪里不知道岳宁画是在担心什么。 她怕自己不小心死了,那么之前答应她的那些条件和创想就都变成虚无。 她看得出来,这女人有很大的野心。 可惜的是,在这种野心之下,却并没有相对应的实力。 “本宫当然不会有事。” 岳宁画温和的扬起唇,看起来相当和善:“那就好,这几日我舅舅和东延国那边互通了消息,让我和他择日尽快回去,因此就想着在离开之前,与娘娘您见上一面,也好商量一下要事。” 晏南柯点点头,“我知道公主殿下的想法,今晚就能够顺利进行。” 岳宁画得到满意的答复,眼神之内喜不自胜。 晏南柯忽然笑道:“公主殿下答应的这么痛快,应该是已经 确定了那封书信的真假了吧。” 岳宁画的脸上有一丝尴尬,很快被她小心地隐藏了起来,“怎么会呢,我和舅舅一直都相信娘娘和皇上的实力的。” 她起身离开,加快了脚步走出凤鸣宫。 晏南柯盯着对方的背影,略带讽刺的笑了笑,眉目之间流露出淡淡暗嘲。 风花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想到晏南柯对自己如此信任,一颗心都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她轻声门道:“娘娘要做什么,需要奴婢来帮忙吗?” 晏南柯摇头:“你留下看好戏就行了。” 当天晚上,皇宫设宴庆祝晏南柯苏醒。 宴会就设在了凤鸣宫之内,邀请了前来探望晏南柯的所有亲人好友。 晏家所有人都尽在其中,甚至大长公主,李太妃和安莹郡主也都在此列。 晏南柯一出来,立刻被不少人围绕在中间。 好像众星捧月一般,周围人的眼神之内透漏出无尽关切。 柳氏最先来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另外的手臂道:“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好了,娘你快坐下。” 安抚着将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大家子人推到桌边,晏南柯顺势坐在了晏家主.席位旁边的空位上 。 感觉到那么多双目光注视着自己,晏南柯心情愉悦万分,像是一些空洞之处,被一点点的填满,令人分外满足。 晏老夫人看了她半天,终于咳嗽了一声道:“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听到老夫人用拐杖敲击地面,其余还想靠近晏南柯的人被迫留在原地。 晏老夫人听到众人总算安静下来,这才用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向晏南柯,将身边嬷嬷带来的盒子拿了出来。 “阿柯,这个你拿着。” 晏南柯将盒子接过来,眼神罕见的有些惊奇:“祖母,这是什么?” 晏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面容依旧紧绷着。 了解老夫人古板克制的性子,她也没多问,在周围晏家人羡慕的目光中打开盒子。 里面装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颗颗圆滑漂亮,紫檀木的颜色很是深邃,散发着阵阵扑鼻的檀香气。 晏南柯下意识的去看老夫人的手腕。 果不其然,常年被老夫人戴在手上,被她视若珍宝,每天每天都要摸索许久的佛珠手串不见了。 “这……祖母,这太贵重了,南柯受不起!” 晏南柯顷刻间心头一阵温暖。 晏老夫人顷刻间皱眉,一把将她退回来的盒子按住。 “怎么 ,祖母的礼物你不喜欢?” 晏南柯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喜欢的东西并不多,如今,对她来说金钱和权势唾手可得,然而老夫人送她的这份礼物,却写满了她对她的那份爱怜。 这过分的偏宠,让晏南柯的心脏都跟着锁紧了。 老夫人不是那种会说话的人,因此这会儿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淡的。 只是这佛珠对她是什么概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好了,不过是串佛珠罢了,不值钱。” 晏南柯这次终于没有拒绝这份心意。 她小心翼翼的将佛珠戴在手上,“这是无价之宝。” 老夫人戴了半辈子,在佛前念了无数经文祈福,所有的祝愿都在这串佛珠之上。 她想让她平安。 晏南柯将翻滚的思绪压下,听着一旁亲人们在她耳边的说话声。 晏时玉适时的打破沉静,率先带动话题聊了起来,晏时亭坐在大哥对面不遑多让,两人话题不断,将气氛调动的相当和谐,也让柳氏和老夫人眉开眼笑。 在这桌子旁边坐了一会儿,晏南柯见到了安莹郡主。 她与大长公主等人坐在一处,没好意思过来打扰晏家亲人之间的交流,等到晏南柯起身,她才小心迎了过来。 “ 皇后娘娘!”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灵活泼,带着少女心独有的朝气蓬勃。 “郡主别来无恙,最近可还安好?” 安莹郡主听她这般客气,面色如常,“有皇后娘娘和皇上在上头,我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只是我今天来,有一件事想求娘娘。”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安莹郡主在之前帮助她良多,只要她开口,一般来说她可以做到的事情都不会拒绝。 安莹小心的凑近,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娘娘,我也想上战场。” 晏南柯:“……” 她诧异,脸色表情有些凝固。 “这……”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千万不要告诉我爹,还有,我想请娘娘安排我去西北军,我很佩服娘娘,也羡慕娘娘能够突破常理以女子之身习武,所以希望娘娘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 安莹郡主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晏南柯被为难到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并不难办,难的是端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真不小心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她赔不起呀!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娘娘出事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押下去,关起来 晏南柯转头,看到一个宫人跪倒在地。 她急切禀报道:“是东延公主出事了,她……她上吊自尽了!” “什么?” 晏南柯露出震惊的表情,此时也顾不上宴会了,大步向外走去。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相当好奇地跟了上去。 风花在一旁搀扶着晏南柯,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岳宁画居住的那个宫殿。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相当混乱嘈杂的动静。 晏南柯立刻询问:“太医呢?过来了吗!” “过来了,太医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有小太监在旁边禀报,让晏南柯的心安了安。 风花想到白天见了岳宁画的那一面,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眼神闪了闪,跟着晏南柯身后进入院子里。 就看到里面忙忙碌碌来回走动的宫女。 周国舅也在里面,一张脸苍白的要命,眼泪纵横。 晏南柯先行一步进了门,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岳宁画,还有她脖子上那一道相当严重的血痕。 “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会……” 周国舅抹了把眼睛,一张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来。 “今天皇后娘娘在凤鸣宫办宴会,我本来想带着公主殿下一同前 往,谁知道半路突然撞见个宫女不小心弄脏了公主殿下的裙子。 她回去换衣服的这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我派人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然后公主自己回来了,刚到宫中就闹着要自杀……” 周国舅泣不成声,眼圈通红。 声音略显哽咽心疼的说出这番话,让晏南柯皱了皱眉头。 她侧头问旁边的太医:“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身上可有受伤?” “这……” 太医一脸的纠结。 随后有一人总算开了口,“公主殿下身上多处瘀伤,像是遭人欺辱所致……” “什么叫遭人欺辱?” 晏南柯眸子冷冽的反问。 “就是……就是有男人对公主殿下做了那档子事……” 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确不过。 也就是说,岳宁画在宫里失去了清白。 这可是滔天大事,和那天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如果不查清楚,对整个圣武国的声誉也是有损的。 “查,立刻给我彻查此事,如果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立刻抓起来!” “是!” 有人领命就要退下。 可是突然间,岳宁画睁开双眼,紧紧的抓住了晏南柯的手臂。 “等等。” 她声音沙哑难听,一张脸苍白如纸, 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 可怜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门外骤然间再次传来脚步声,宫祀绝显然已经得到消息,大步走了进来。 一行人全部起身给他行礼,让宫祀绝毫无阻拦地来的里面。 “阿柯。” 宫祀绝喊了一声。 晏南柯侧过头,声音很是气愤:“有人在宫里对公主出手,皇上,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宫祀绝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岳宁画狼狈的脸上。 岳宁画下意识的低下头。 面对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她心里自卑感一股一股的涌上来,让她觉得现如今的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来。 这样优秀的男人她高攀不起,但是她可以做一些别的事。 “我知道是谁欺辱的我!” 岳宁画咬牙切齿的开了口,随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大漠国二皇子,金崎川!” 周围那些人骇然。 表情相当扭曲。 尤其是不少人跟过来听墙角的,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更是十分古怪。 “居然是大漠国的二皇子!” “除了他还能是谁,先不说这后院之中都是太监,根本不可能闯过层层防护溜进来,那金崎川一出现就是一副 色欲熏心的样子,没看他每次盯着咱们皇后娘娘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 “就是,娘娘他肖想不了,这位被退婚的公主殿下模样也不差,他可不就没了顾及!”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道理……” 很快,一群人脑洞大开的给金崎川找到了所有他会下手的理由。 都用不着晏南柯现编了。 晏南柯暗中勾起唇角,不过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正色。 “不知道那位二皇子如今在哪里,本宫在宴会上居然都没有看见过他,还不快将他请过来?” 立刻有下人领命。 这么多人一起寻人还是很简单的,没过多长时间,身上衣服也有一些狼狈的金崎川就被带到了这个院子里。 此时他被人压在地上,面色铁青。 抬起头看清楚这房间之内的情况之后,眉目之间阴郁之色一闪即逝。 “卑鄙至极!” 他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四个字,对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个人恨的牙痒痒。 一张脸上的青筋都在剧烈跳动着。 晏南柯见他这副模样,半点儿不动声色,“二皇子,你居然对东延国公主有这等肮脏的心思!” 金崎川瞪大双眼:“不是我做的,是这女人冤枉我! ” 晏南柯冷笑起来:“堂堂东延国长公主,居然会用自己的清白冤枉你,你的脸皮是不是也太厚了?” 金崎川气的差点儿翻白眼。 他从来没被这样冤枉的哑口无言过。 “这女人本就是水性杨花,前不久才被抓奸在床,谁知道她是不是缺男人,因此才会故意……” “呵呵……” 晏南柯忽然开口,然后拍了拍手。 忽然,另外一个男人被压在旁边。 金崎川侧头一看,发现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属下。 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就听到他的那个属下开了口。 “主子,属下已经都招了,您不该故意毁掉东延公主的清白,故意破坏两国和亲……” 他又看向晏南柯,神色相当激动和害怕:“还请娘娘饶命,那天在花楼,是他指使我将公主殿下扛过去的!” 金崎川心口咯噔了一下。 他目光冰冷至极,恨不得将自己身边的这个下人一口口的吞入腹中。 晏南柯目光更加冰冷,“金崎川,你可听到了?如今你的手下已经将你所有阴谋都招了,今天更是丧心病狂的欺辱东延国的公主,等此事回禀两国,我看你如何交代,来人,将他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第五百五十六章 好像是有孕了 金崎川明明白白的懂了,自己被坑了。 “晏南柯,等我脱困,本皇子绝对不会饶过你!” 晏南柯没说话,平静的目送他离开。 谁让这位二皇子最喜欢看热闹,现在倒是好他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了。 将其余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去,以岳宁画要静心修养的缘由将房门关闭。 原本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岳宁画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哪里还有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模样。 周国舅也不哭了,两个戏精各自坐稳了身体,岳宁画目光看向晏南柯,嘴角露出笑容来。 “皇后娘娘,我演的如何?” 她这场戏,不光是为了给金崎川等人看,也是为了给自家那些东延来的手下看。 周国舅和岳宁画带来了不少人,那些下人并非完全都是他们的心腹,还有一些属于其他势力的眼线。 皇宫里哪里会有什么秘密,很快这件事就会被传扬的天下皆知。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了解一个事实。 周国舅冷哼了一声:“这一盆脏水泼在那位大漠二皇子的身上,他就算是跳进黄河又洗不清。” 宫祀绝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听着两人这番话眯了眯眼睛。 他此时也猜透了晏南柯的想法。 不 过他没有说话,淡定的垂下头继续喝茶。 反正只要是晏南柯想做的事,他都会支持她。 哪怕是杀了金崎川,他也不会阻拦。 晏南柯勾唇浅笑:“如果能够成事,对两位的好处也不少,要知道这位大漠国二皇子,最是受到那位大漠帝王的宠爱,也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人选。” 岳宁画眼神闪了闪。 “这我当然也知道。” 否则,她也不会彻底牺牲自己到这种地步,演这么一出戏。 晏南柯继续说:“金崎川肯定不会承认,但是只要消息扩散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故意破坏两国邦交,害公主殿下没了清白,想必东延国那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会借此机会勒索大漠一番好处。” 岳宁画想了想,她有些踌躇:“我如今传出这么一个名声,万一父皇让我嫁给金崎川怎么办?他此时怕是恨不能杀了我!” 想到此地,岳宁画眼底划过一道幽暗之色。 晏南柯挑眉:“公主殿下怕什么?只要您咬死了他欺辱你,你宁死不从,你父皇还能逼死你不成?他为了脸面,肯定不会那样做,不光不会逼迫你,还能因为你得到那么多好处以后重视你,将来你的 婚事绝对无人再管。” 岳宁画像是被说动了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也不亏。 可是这样想来,从头到尾圣武国都没有任何损失。 她抬起头,一下子望进了晏南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那眼瞳相当漂亮深邃,又带着几分通透明亮,让人移不开目光。 岳宁画突然有了一个比较可怕的猜想,“你是不是……故意的!” 晏南柯诧异的看着她:“什么?” 岳宁画咬唇,随后道:“这种结果,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否则你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连大漠国的使臣一起召来!” 晏南柯没否认:“哎呀,不小心被公主殿下看出来了。” 岳宁画:“……” 晏南柯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她好像将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一种相当的憋屈感在心中聚集,岳宁画却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听她的居然无路可走。 否则,没有了和亲价值,甚至失去了清白之身的她,绝对会被父皇等人当成弃子,就连家族也不会要她。 可如今,怎么说她都有点儿利用价值,再加上东延忌惮北离国的威胁,现在已经不能毫无顾忌的对圣武国动兵 ,因此她回去以后,应该能够过的不错。 这下子,她被套牢了。 岳宁画忽然情绪低落下来,蔫哒哒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晏南柯没再多打扰她在寝宫之内‘养伤’,和宫祀绝大步走在外面。 宫祀绝看着她心情不错,眼底的笑容越来越深。 轻轻拉住她的手,两人走在月色之下,感受着倾洒在身上的月华,相当闲适惬意。 宫祀绝轻轻在她耳边道:“难为你了,阿柯。” 晏南柯眯起双眼:“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然我男人天天被人惦记着,我心里可不舒服。” 宫祀绝默默动了动唇:“朕也是。” 那个大漠二皇子,如果不是觉得后续太过麻烦,他很想挖了他的眼睛,砍了他的头,弄死他。 金崎川包括他那些手下都被关在一处空置的宫殿里,特意安排了不少侍卫看守。 至于其他人这会儿也已经回到大殿,宴会也不准备管了,耐心的等着两人回来。 见晏南柯进门,一些关心此事的人立刻起身,尤其是以晏时玉为首的几个朝中大臣。 “皇上,那位公主殿下可还好?” 宫祀绝没说什么:“嗯。” “此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晏时玉顺 势问道,眼神之内多了几分疑惑。 金崎川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至于色胆包天,在别人宫里对一国公主下手。 如果是真的,那只可能是这人的下半身长在了脑袋上。 宫祀绝眼神危险:“事实如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如何,只要这场戏演的好,那他这个地盘上的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方晏老夫人也迎了上来,见到事情处理差不多了,也逐渐安了心。 晏南柯跨步走过来想要和老夫人等人告别,忽然捂着胸口再次干呕了几下。 宫祀绝一把将她扶住,面色更加沉重。 他紧绷着薄唇,扶着晏南柯站起身,瞧见她脸色又有些不好,声音之内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阿柯!” 晏南柯摆摆手,让周围众人不要担心。 “陈老和我师父给我看过,没有大碍,可能是中毒的后遗症。” 人群之内,突然有人开了口。 “我看,这怎么有些像是……孕吐?” 晏南柯愣住,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柳氏走到她面前,眼神忧虑不已。 “娘生了你们这么多孩子,还是稍微了解一些的,南柯你没让人查查看,是不是喜脉?” 第五百五十七章 并非没有可能 “!?” 晏南柯瞪大双眼,听着柳氏的话,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吕明珠想了想,也在柳氏身后小声道:“妹妹最近可否想吃一些酸食?” 一提到酸这个字,晏南柯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好像,是的。 只不过她这个人向来不太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但是最近让风花准备带酸味的果子次数确实不少。 难不成? 不,不可能。 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她心头的喜悦,晏南柯脸上的血色褪去。 她看着几个一直担心看着自己的人,摇了摇头。 “不会的,当初陈老给我检查过,说我身体根本就不能……” 晏老夫人却打断了她的话,“世事无绝对,南柯丫头,你再找人探查一下更好。” 晏南柯沉默。 宫祀绝抓紧了她的手腕,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异色。 “来人,传太医!”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被他喊了过来。 晏南柯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弄懵了。 她心脏跳的太快,以至于掌心都出了汗。 那种忐忑的心情,难以言喻。 她害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本来已经让自己打消了所有念头,压下了心中的所有渴望,认为两辈子都不可能拥 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但是现在,这小小的念头偷偷发芽,万一是虚妄一场,她恐怕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希望被打破的滋味太难受了,所以晏南柯强烈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即便是如此,她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幻想这是真的。 一个太医进来,立刻给晏南柯把脉。 手腕上虽然垫着一块手帕,却并不影响诊脉,那老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有一定能力的。 可是他按了半天,也一直皱着眉没说话。 晏南柯等的冒汗,她焦急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是喜脉吗?” 那太医踌躇着,脸色涨红的收回手:“微臣能力不足,探不出娘娘的脉象。” 晏南柯脸色顿时白了。 其余围在旁边的晏家人都皱起眉,柳氏更是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反应如此明显,不可能诊断不出。” 晏南柯低下头,谁也看不出她垂下来的眼帘下在想什么。 诊脉是不是喜脉这种事,她也会,因为这是相当特殊的脉象,只要学过的都会看得出来。 不至于到了自己这里就没用了。 虽然自己中了毒,而且本身有内力存在,可以扰乱脉象,但是就连陈老和月明秋那样的人物都 探查不出,那应该就不是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 随后对着周围众人笑道:“乌龙一场,如果我有了身孕,师父和陈老那样的医术,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许是我身体不适,才引起的特殊反应。” 晏老夫人点点头,“南柯,别灰心,会有办法的。” 晏南柯仰起头对着老夫人笑了笑,“嗯,我会的。” 她心情相当沉重,像是又回到了冰冷的谷底。 但是她没办法将这种情绪宣泄出来,只能对着周围那些担心自己的人笑脸相迎。 宫祀绝默不作声的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 他靠近晏南柯,声音相当明确的在她耳边道:“朕会派人,攻打蓬莱山,挖地三尺,也要将解药找出来。” 晏南柯睁大双眼,随后对着他摇了摇头:“蓬莱山名声很好,如果咱们动手的话,会对你声名不利。” 宫祀绝摇头:“那些,不重要。” 他哪里看不出晏南柯眼神之内流露出的渴望。 晏南柯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抓紧了他的手腕:“你是帝王,又不是强盗。” 宫祀绝眯起眼睛,目光相当危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晏南柯发现了,只有在她面前,宫祀绝才是这样一面温柔和善的表象。 骨子里,他手段狠辣,也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 在宫祀绝心里,只有他想做,和他要做的事情,至于什么仁义道德,完全就是空气。 这样的他,如果她要是不管着,放出去,绝对是个大危险。 “多亏了你还愿意提前跟我说,没有直接去。” 宫祀绝不说话,可是眼睛里的认真告诉她,他要去。 晏南柯想了想,“不如就派人拜访一下,看对方愿不愿意以物换物,没必要兵器相见。” 宫祀绝低下头,“好。” 这事儿就这么办了,两人没再多提这件事。 就当做乌龙一样一笔揭过。 将所有宾客都送走,两人这才回去休息。 然而第二天一早,刚刚得到消息的月明秋就来凤鸣宫拜访。 房门打开,里面的主人迎客,月明秋迫不及待的进了门,就看到屋子里两个人。 宫祀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坐在晏南柯的房间之内。 月明秋眯起双眼,他来的这么早,对方肯定不是从外面进来的,绝对在这里过的夜。 晏南柯见月明秋盯着宫祀绝看,随后咳嗽了一声, 提醒道:“师父,您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事?” 月明秋这才将目光转过来:“昨天有人说你有了身孕?” 晏南柯一愣,睁大眼睛,脸颊微红,“我……我没有,别人误会了。” 明明之前月明秋和陈老给她诊脉过,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她却突然让那么多太医再次复诊,想来这样做会抚了两人的颜面。 让她觉得分外心虚,内心愧疚难当。 搞的好像她不信任对方一样。 月明秋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眸子里隐藏着一抹暗色,忽然对晏南柯道:“虽说中了玲珑果之毒,会让人很难有孕,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什么?” 晏南柯这一刻心情不淡定了。 她猛的抬起头看向月明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月明秋被抓的身体都差点儿趴在桌子上。 连忙正色道:“松手,先松手……你先伸出手给为师再瞧瞧。” 因为晏南柯身体混合了不少毒素,又有凤凰血脉,脉象混杂其中,想要探出喜脉并不容易。 但是,这也是因为他之前确实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有了目标,再次探查的话,别人看不出来,他未必不能了解一二。 第五百五十八章 真的是喜脉!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晏南柯咽了咽口水,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以免造成结果失实。 月明秋闭上眼睛,另外一只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好像过了一个纪元那么漫长的时间,面前的老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结果到底如何,是惊是喜。 晏南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竖起耳朵听着。 月明秋开了口:“恭喜娘娘,是喜脉,无疑。” “轰!” 耳朵里好像有火山迸发,有雪山崩塌。 山河再这一刻冲撞着,混淆着,眼前的一切都炸成了烟花。 她眼前闪烁无数千丝万缕的光芒,让她看不真切,心情却像是缠入春风,随风飞扬。 晏南柯在这一刻,好像忘了一切,惊喜犹如锤子一样重重砸在她的头上。 她怀疑,如果自己不是心脏太强大的话,没准这会儿已经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身体被骤然收紧。 她落入了一个怀抱当中。 晏南柯的眼睛,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里面打转。 太多高兴和愉悦的心情,在这一刻却无法诉说出口,她唇角颤动,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了一 样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柯,咱们有孩子了。” 宫祀绝的声音很低沉,很冷静。 然而,那无法掩饰的轻微颤抖,也在诉说着他的内心。 纵使两人表现的再怎么不在乎,然而这一刻的喜悦却是实打实的。 那心尖上涌上来的浓浓满足感,让晏南柯喜极而泣,她将脑袋死死埋在宫祀绝怀里,下意识的蹭了蹭。 “嗯。” 鼻腔里发出一点儿声音,晏南柯依旧处于失语的心情之中。 月明秋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道:“得偿所愿。” 晏南柯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生彻底的完整了。 如今她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而即将到来的孩子,更是填充了她最后一份缺憾。 晏南柯嘴角止不住的扬起来。 她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我觉得,要不要再多做点儿好事……” 宫祀绝眼底含笑:“好。” “没事我也去多拜拜佛,烧烧香,捐点儿香火什么的。” “我陪你一起。” “对了,等到咱们孩子出生,就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到时候圣武国的百姓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都听你的。” 宫祀绝毫无保 留的将一切都应许给她。 他低下头,轻轻问了问晏南柯的发丝,一双眸子温柔又包容。 那双凤眸少了凌厉锋锐,剩下的只有彻骨柔情,将面前的女子层层包裹。 这事儿晏南柯并没有公布出去。 因为害怕有心之人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晏南柯听师父的话,偷偷的让风花去他哪里继续拿药,只不过之前的毒药都换成了养胎药。 她也问了月明秋如今自己的身体情况,得到了并不乐观这个答案,以至于宫祀绝现在都把她当成了一个瓷娃娃。 月明秋说,她只有两个月的身孕。 而且此时处于最容易滑胎的时期。 宫祀绝当即推拒了所有来邀请她的请柬,说她因为中毒身体再次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由于之前发生的事,外面那些人并没有多加怀疑。 在床上被迫躺了半个月,晏南柯实在待不下去了。 她坐在门口的花园旁边,追问最近外面那些事的进展。 风花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晏南柯身边。 所有的吃食用度,也都经过了陈老的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敢拿过来。 晏南柯一边吃瓜子,一边问:“东延和大漠有消息 了吗?” 风花顿了顿:“娘娘,皇上说不让你多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会解决。” 晏南柯闻言,用手遮住阳光,抬头看天:“不让我知道,我更烦心。” 风花无奈,连忙说出来:“这两天大漠和东延国的第二批使臣到了,说要仔细商讨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大漠那边说会给东延交代。” 晏南柯顿时来了兴趣。 这场交涉完全就是她一手促成,她很想看看结果如何。 “跟皇上说说,让他们今天就谈,我想旁听。” 风花应声:“我这就去说。” 晌午过后,两国使臣被宫祀绝召集到了青龙殿。 晏南柯就坐在宫祀绝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一边吃瓜一边凑热闹。 两国使臣坐在两侧,面前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糕点果盘。 只是没人动口。 气氛有些沉闷压抑,两国新到的使臣面色不善,脸上也都带着互相敌视的表情。 没过多久,东延公主岳宁画和周国舅到了。 金崎川也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在一些侍卫的看守下走了进来。 他脸色难看,目光阴霾,看到来使之后怔住。 “皇兄?” 晏南柯听到这称呼,下意识打量着大漠 第二批使臣为首那个年轻男人。 果不其然,他的模样和金崎川至少有五六分相似,不过周身气度更加深沉。 一双眸子冰冷至极,好像刀子一样令人不敢直视,天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紧促着眉头,看来这位就是大漠国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大皇子金崎崖了。 金崎崖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皱眉。 “废物,过来。” 被骂了一句,金崎川的眼神明显带着不服气的表情,可是却不敢出声。 他这次来的目的,明明是要让圣武国服软的,结果不但事情没有办成,还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把。 愤愤不平的坐在金崎崖身侧,就听到金崎崖开口对宫祀绝道:“小弟性情顽劣,他所行之事与我大漠无关,如果东延国公主殿下不满意,我可以将他交给你,任凭处置,如何?” 这回答相当有诚意了。 然而,岳宁画却是偷偷的握紧了拳头。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金崎崖,见到男人那双毫无波动和感情的眼睛,心里越来越冷。 对方这是打算,弃车保帅吗? 金崎川浑身一僵,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你在胡说什么?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去死!” 第五百五十九章 嫁过去当驸马 “闭嘴!” 金崎崖厉喝一声,立刻让属下将他按住。 随后正色对东延国等人开口:“大漠国的诚意在此,几位意下如何?” 那些东延使臣也懵了。 这次派来的,只是朝中的一位大臣,专门来传达东延皇帝的命令的。 本来的打算,是要大漠国狠狠的出些血。 结果对方猝不及防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岳宁画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一旁的周国舅立刻恶狠狠的开口:“怎么,这就是你们大漠的处理方式?金崎川所作所为,不但伤害了我国公主的清白,还差点儿破坏东延和圣武国的关系,你一句话就想要一笔勾销?” 金崎崖依旧不动声色,他坐直了身体,轻轻挑眉,“我已经将二弟交出来任由你们处置了,你们还打算如何?” 这话说的好像大漠相当委屈一样。 周国舅气的不轻,“当然要赔偿!” 金崎川听不下去了,这一切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污名:“大哥不要听他们的鬼话,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是圣武国和东延联手陷害我,还请大哥给我做主!” 金崎崖撇了他一眼。 这种事都是摆明了的,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计谋。 奈何对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看穿,要的只是利 益罢了。 这场戏,彻头彻尾就是一场‘阳谋’。 金崎崖没有看他,而是对着手下人点点头。 金崎川立刻被五花大绑按在岳宁画面前。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造的孽自然也要他自己来偿还。” 金崎川终于明白过来,脸色惨白的回头:“大哥,你……” 他被放弃了! 一碰冷水兜头而下,金崎川脸上没了半点儿血色。 周国舅没有达成目的,心里也气的不轻,那些东延使臣沉默了半晌,都看向他,打算听听他的意见。 如果周家拿不到任何好处,还损失了一位公主的话,那人可就丢大了。 周国舅气的浑身发抖,紧咬的牙齿在发颤,“不行……” 坐在正上方的宫祀绝忽然插言:“朕认同。” 所有人静默。 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宫祀绝的方向。 宫祀绝目光清冷如常,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矜贵之气。 “大皇子所言极是,既然这件事为二皇子一人所为,那他自然要自己来付出代价。” 周国舅顿时站起身,“皇上,这明明事关两国,而金崎川也是代表大漠国的使臣,他所做的事他一人如何承担的了?” 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然而,宫祀绝眯起双眼,继续道:“周国舅,倒不如让他成为公主的 驸马,将此事大事化小,以保公主名节。” 岳宁画愣住。 她也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宫祀绝。 心里不断在盘算着,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显然她的想法都被人看在眼中,一直旁观的晏南柯恨不能拍手称赞。 她勾唇,喃喃自语:“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鄙人。” 卑鄙的鄙。 风花看的有些上头:“娘娘,那东延公主怎么可能答应,毕竟金崎川可是恨不得弄死她。” 晏南柯勾唇:“如今大漠已经不管金崎川的死活,他如果再伤害岳宁画,必然会被多国追杀,自寻死路的事情,想必金崎川不会做。” “可是,这样做对东延公主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她名节有损一事一笔勾销,还不需要远嫁他国,驸马也是有身份背景的一国皇子,还有把柄被她拿捏在手,这两个人势必会绑在一起,无法分割。” 风花:“……” 娘娘说的好有道理。 她竟然无言以对。 果不其然,在权衡利弊之后,岳宁画终于开口了:“我要你做驸马。” 这驸马等于是上门女婿。 金崎川的脸顿时扭曲起来,一双眼睛全是愤怒的光芒。 然而事已至此,他没有办法拒绝。 拒绝的话,很有可能对方变卦,让他去死 。 现如今金崎崖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他得自己谋求生机。 “好。” 哪怕是受尽屈辱,这会儿金崎川也只能低头答应。 宫祀绝勾唇,眼神依旧冰冷,“那就恭喜二位,喜结良缘。”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岳宁画心情并不平衡,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夫君从面前这个男人变成金崎川那个垃圾,心里也难受的要命。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大漠国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金崎崖做了结论,然后侧头看向金崎川:“二弟,你安心跟着东延使臣离开吧,此事我回去以后,会如实禀报给父皇的。” 说完这话,金崎崖站起身转身离开。 大漠国的这一批使臣来去匆匆。 金崎川依旧被绑着,留在原地。 那些东延使臣听到结果,也没说什么,同样起身告辞。 为首那个东延国老臣忽然道:“皇上,虽说两国没能成功和亲有些可惜,不过我皇派外臣带话过来,说想要迎娶您圣武国的一位贵女作为皇妃,继续保持长久以往的友好关系。” 晏南柯挑眉,看来这东延国对和亲一事,还是没有死心。 只不过方式换了,不是把女儿嫁过来,而是打算要一位贵女过去。 能够作为和亲的女子,地位不可能低, 至少也需要沾些皇室血脉,而如今圣武国皇室血脉单薄,符合这个要求的女子并不多。 而且,嫁过去无异于是将女儿送入火坑,哪个会同意? 宫祀绝沉吟片刻,直接开了口:“此事,朕不同意。” 那外臣皱了皱眉,却没有发作:“看来圣武国无心与东延交好,此事外臣会告知皇上。” 他没有多说,毕竟只是一个传话的。 等到那些人都离开,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晏南柯被风花扶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眉梢轻轻扬起,“看来皇上这回答,一定会得罪那位东延国小心眼的皇上。” 宫祀绝不在意的扬起唇角,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朕会怕他?” 晏南柯看到男人那相当自信绝美的脸,忍俊不禁,“这事儿应该是解决了。”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嗯,金崎川背后势力不可小觑,不会让金崎崖好过的,而那位公主,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话从宫祀绝那淡色的唇里面倾吐而出,让晏南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 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被打破。 青竹大步从殿外走进来,目光有些凝重。 “皇上,属下查到,京城最近几日出现了一个道士,在四处妖言惑众!” 第五百六十章 他不是老男人 晏南柯心思一动,想到大漠国此次来使如此客气,心中不免有些狐疑。 她侧头看向青竹,勾唇问:“你说说,那道士说了什么?” 青竹目光闪了闪,“他说皇后娘娘您是……祸国妖妃,只要您在,整个圣武国百姓都会遭受天谴。” 晏南柯怔住:“我这么大威力?” 青竹顿了顿,觉得自家皇后这关注点实在与众不同。 “他还说,您身具天煞孤星,早晚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晏南柯突然沉默下来。 天煞孤星这四个字,像是一根刺一样扎了她一下,让她的心尖上,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痛。 宫祀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声音低了些:“怎么了?” 晏南柯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没有。” 宫祀绝又道:“当初有人说朕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将五岁的朕从皇后之中赶出去,不知道此人有何心思。” 青竹抬起头,眼神格外认真:“对方的话没有任何依仗,而且,皇后娘娘父母双全,家族和睦鼎盛,岂容对方随意编排?” 宫祀绝点头:“将妖道抓起来,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是!” 青竹立刻下去办,却被晏南柯开口阻止。 “等等。” 青竹皱眉,眼神之内划过一道诧异之色。 “娘娘, 这种妖道尽早解决为妙。”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狡黠笑容:“那妖道不过是个棋子,就算是杀了对方还会继续有下一个手段。” 青竹怔了怔:“可是也不能任由对方诋毁娘娘您。” 宫祀绝侧头看着她,那双凤眸流光闪烁。 他轻轻捏了捏晏南柯的手指,忽然道:“听皇后的。” 青竹若有所思,安静跪在原地等待命令。 晏南柯接着道:“你再去帮帮他,让这风声传的更厉害一些,等到了最后,那些沉不住气的人一定会蹦出来的。” 她这样做,明显是在钓鱼。 这妖道就是鱼竿,以她的名声作饵,一口气将所有藏在暗河里的臭鱼烂虾都钓出来。 青竹接下这个沉重的命令,立刻下去办,果不其然,才一天时间,传言就已经发酵的越来越厉害。 百姓人心惶惶,百官也在朝堂上提起此事,甚至有人在奏折上写着让皇上三思。 宫祀绝捏着折子的一角,将其中几本放在晏南柯面前。 “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炮制?” 晏南柯:“炮制?” 宫祀绝沉着脸,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真是,找死。” 男人声音清冷压抑,隐藏着浓浓杀机。 送上奏折的几个老臣半夜三更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 。 晏南柯看了看那几本匿名折子,虽然没有落款,就连笔记都隐藏起来,可是却瞒不过宫祀绝的眼睛。 随着时间流逝,宫祀绝对于整个圣武国的掌控越来越全面。 可以说,那些大臣一撅屁股都知道他们拉什么屎。 晏南柯知道他这是再替自己生气,她忍俊不禁,“阿谨你要是天天生气,怕是会老的快。” 宫祀绝心神一动,目光顿时沉了下来,“阿柯,你这是嫌弃我老了?” 仔细想想,他大了晏南柯整整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算起来,他对于她来说,确实称得上老男人了。 一想到这里,宫祀绝眉目之间顷刻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会,我可没这么说过!” 宫祀绝想了想,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会证明自己不老的。”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怎么证明?”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晏南柯就被压在身下,她瞪大双眼,脑海中一阵嗡鸣。 许久,宫祀绝才抬起头来。 面前的女子面颊绯红,一双眼睛波光潋滟,眼尾都透出一抹诱人勾魂的红意。 一双水润双唇变得颜色更深了些,红的像是可以滴血。 宫祀绝呼吸越发粗重,晏南柯睁开眼睛,就看到凤眸之内压抑着的,是让她都感觉到震惊 的渴望和感情。 男人额头上和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吊坠在无瑕细腻的肌肤上,漂亮性感的不可思议。 美色当前,晏南柯咽了咽口水。 宫祀绝漂亮的喉结也滚动了一下,他将手臂强撑在晏南柯耳边,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暗哑。 “真想立刻就证明。” 晏南柯:“……” 她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推开他。 “忍忍。” 她现在可是有了身孕的人,这种事绝对不行。 宫祀绝自然也知道这点,只能看不能吃,相当考验他的忍耐力。 为了让身上滚烫的温度下降,宫祀绝只能撇开头转移注意力。 “这些匿名之人,全部都是刘阁老一派,只不过他自己相当谨慎小心,并没有亲自出头。” 晏南柯吐出一口气:“确切的消息,都是我表哥给你的?” 宫祀绝没有否认。 柳湘之确实深得刘阁老那一派的信任,一般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表面上朝堂上分成两派,但是实际上完全被宫祀绝捏在手心当中。 他也并没有直接将刘阁老一派斩尽杀绝,毕竟那些人除了性情古板,和晏家对着干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于律法之下,宫祀绝也不能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 晏南柯笑了笑,“你 想炮制他们,也要抓到错处,处理的正大光明,直接杀了对你名声不好。” 宫祀绝没说话,实际上他并不在乎。 然而晏南柯却很在意。 她接着道:“这次妖道一事,估计对方早就准备多时,可以以此为由,一网打尽。” …… 天色幽暗,房间内烛火昏黄。 金崎崖摩擦着掌心的字条,眼底划过一道戾气。 一旁黑袍人低着头站在原地,透过斗篷的双目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他。 “大皇子,妖道的消息已经传遍,圣武国百姓反应激烈,民心正在动摇中。” 两兄弟之中,金崎崖的气息更为深沉锐利,也更是多疑。 “我二弟那蠢货,让他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黑袍人垂眸,“二皇子也是不小心中了对方的圈套而已。” 金崎崖撇了他一眼:“你就没在一旁提点他?” 黑袍人无奈道:“二皇子他,有自己的想法。” 大漠皇子性格高傲,怎么会听他一个小小下人的命令。 当初那场热闹,他就不应该凑上去。 金崎崖看了看他,目光别有深意:“白羽,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只要你听本皇子的话,南疆一族的仇,我可以帮你,用不了几日,我会让圣武国的皇帝,跪地求饶。” 第五百六十一章 祸国妖后 关于妖道一事,圣武国京城闹的人心惶惶。 见身为帝王的宫祀绝久不作为,一些被灾情影响的难民,突然开始成群结队的赶往京城。 大街小巷很快就被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占据,原本治安良好的圣京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安。 百姓们害怕遇到一些失去理智的疯子,就连大白天都不敢轻易上街。 风花加快脚步来到凤鸣宫内。 她脸色踌躇,将刚刚得到的急报告诉晏南柯。 “皇后娘娘,难民大批量的涌入京城,虽说禁卫军已经控制,但是还有上万人驻留城外……” 晏南柯眯起双眼,并不惊慌。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闹剧。 对方到处散播谣言,无外乎是想要将她这个地位超常的皇后给打压下去。 纵然有宫祀绝护着她,宠着她,可是眼红之人天下间比比皆是,宫祀绝这份六宫独宠,不是寻常女子能够享受的。 虽说她大可以不管不顾,宫祀绝会以一人之力帮助她抗下所有危险。 可晏南柯并不觉得自己是别人的软肋和拖油瓶。 想要对她下手,就别怪她狠狠将其狠狠咬下一口肉。 “想办法让玄武司控制秩序,避免有人伤亡,让 涅盘楼照常施粥。” 风花皱了皱眉,“那些人听信谣言,一直说您是灾星降世,我听到的一些话更是不堪入耳,您还管他们的死活干什么,要我说,就该一个个拔了舌头。” 小丫头愤慨的不行,脸都被气红了。 可想而知,外面那些话都传到了什么地步。 晏南柯低下头,慢悠悠的摸着肚子。 马上就到三个月了,她现在可要小心谨慎,心平气和。 她经历过上辈子那么一遭,如今能够让她心绪波动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淡定,那些百姓不过是被人愚弄的棋子,没必要和他们计较,毕竟也是我圣武国的子民,想改变底层人的愚昧想法并不容易。” 否则,她也不至于大肆建立四象书院了。 底层那些百姓没有见识,如今更处于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哪里还会思考对错。 风花眉头紧促着:“可是您的善心没几个人能记住,当初旱灾最严重的时候,可是您开仓放粮才保佑那么多人度过危难,但是如今却……” 她眼圈红了。 觉得那些人,就是见风使舵的白眼狼。 为了这些人能够顺利活下来,别人不知道内情,可是她却清楚。 她 家娘娘散尽家财,自掏腰包救济百姓,一年多来,三爷晏时亭更是从各国买粮,长途跋涉的低价兜售,全都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 熬过艰难时光。 晏南柯伸出纤细手指,落在她的鼻尖上。 看着小丫头眼眶红彤彤的样子,眼底笑意很浓。 “我帮别人,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报答,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仅此而已。” 风花噤声。 她眼睛眨了眨,心脏划过一股暖流。 面前女子的笑容纯澈见底,没有丝毫杂念。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晏南柯依旧笑着,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并没有错。 重生之后,她满怀仇恨。 如今,却心怀感激。 她付出的这些,永远也比不上她所得到的。 家族所有亲人美满,活的潇洒自在。 她有爱人竭力宠着,又有了自己想要的孩子。 人生巅峰也不在乎此。 她此生圆满,什么都不求了。 现在她想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强大,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哪怕未来依旧艰难,却也光明耀眼。 晏南柯拍了拍小丫头的头,“你放心吧,你姐姐我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别人 欺负了,现在那些人怎么编排我的,将来就得多感激我。” 终于听到一句舒心的话,风花那颗悬浮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擦了擦眼睛:“那就好。” 风花转身要走,晏南柯忽然问:“就没有别的事禀报了?” “啊?” 风花顿了顿,咬着唇道:“没……没有。” 晏南柯脸上笑容消失:“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过来,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说吧,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风花这禀报,明显只说了一半儿。 她故意抱怨那些难民,就是为了转移晏南柯的注意力。 然而她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晏南柯显然对她相当了解,风花每次这种态度来找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中的大事。 见娘娘如此敏锐,风花将脑袋低了下啦。 她搅动着手指道:“是晏老夫人,出门的时候被冲上来的难民惊了马,导致马车出事,摔了一跤。” 她又顿了顿:“晏家不让我告诉您,害怕您担心,急着出宫,现在外面太乱,万一您也有什么三长两短……” 晏南柯直接站起身。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道:“风花,备车。” 风花拍了拍自 己的嘴。 她就不该过来的。 可是又怕这种事不告诉晏南柯,老夫人万一真的……她难辞其咎。 晏南柯要从宫里出去,这可是大事。 宫祀绝得到消息,放下手中一切事物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晏南柯已经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宫祀绝也没有多问,拉开帘子坐在她身侧,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厉色。 “出宫记得带上我。” 晏南柯被握住了手,感觉到男人掌心一片滚烫灼热。 她的心脏也被这股热流烫到了,微微抿着唇点点头。 “好。” 有他在,晏南柯感觉自己并不需要害怕什么。 马车停在了晏家大门口。 一路上,马车都被那些街道上的难民注视着。 到了这里,晏南柯发现难民更多。 这群人仗着法不责众,正堵在晏家门口,不断有唾骂声音从人群之内传出。 “祸国妖后,灾星降世!” “那妖女害得民不聊生,就该直接绑起来烧死祭天!” “晏家包庇灾星,晏家人都该死……” “圣武国早晚会毁在那妖后身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天要亡我家国!”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晏南柯才知晓风花那么气的原因。 第五百六十二章 皇上杀人了 周围的护卫拦住那些疯子一样的难民,避免他们冲撞马车。 而晏府如今也是戒备森严,有一群侍卫在门外把守。 因此那些难民也只能在外面随意喊叫,无法跨越雷池一步。 宫祀绝的眼皮跳了跳,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他指尖轻轻摩擦了一下,眼神之内冷意尽显。 “这里有多少难民?” 青竹小声在外面回答:“足有数百。” 宫祀绝沉声道:“都抓起来。” 青竹立刻应声,他下令让人抓人。 然而带来的那些侍卫刚一动手,就迎来了相当激烈的反抗。 “杀人了,快来人呀,官兵杀人了!” 那无数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些人疯了一样往这边冲。 一下子将本来数量就比他们少的朝中禁军冲散。 居然短时间和对方僵持起来。 晏南柯坐在宫祀绝旁边,并没有急着下去。 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那相当混乱的场景,她眉目之间多了一抹暗色。 看来,事情要尽快解决。 “他们应该是被有心人煽动,带头来到这里闹事的。” 宫祀绝冷声道:“一群愚民,胆大包天。” “就是因为愚味无知,又以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才会不顾 一切后果的跑到这里来,如果杀了他们,将会引起更大的乱子,估计有人正在后面看着,等着阿谨你出错。” 晏南柯提醒,让宫祀绝抓人的时候小心点。 有些人巴不得,让他们更加混乱一些,这样对方就能够趁着圣武国内部不安定的时候夺得好处。 宫祀绝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他握住晏南柯的手,在青竹的护送下从马车上下来。 晏南柯脚步刚一落地,旁边忽然挤过来好几人,更有甚者像是被人打飞,直奔着她冲撞而去。 “娘娘小心!” 青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所有肌肉同时紧绷,身影飞一样的挡在晏南柯面前。 要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可是有了身孕,在他眼中可是瓷娃娃。 绝对摔不得,碰不得。 晏南柯倒是并没有受到惊吓,看到青竹那紧张兮兮将人踹出去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还没到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地步。 然而这还不算完,不远处一个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了一个妇人,她衣衫破旧,端着一个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南柯的方向,目光狠厉。 “灾星,去死吧!” 她猛的将手中一盆东西泼 了出去。 宫祀绝目光骤然一寒,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出了手。 一只手抱着晏南柯避开袭击,另外一只手弹出去了一枚石子当做武器,正中那妇人的眼睛。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整片空间都凝滞了一瞬。 那妇人从树上跌落在地,捂着不断流血的眼睛,浑身下意识的抽搐。 场面被镇住,不少人停下动作看过来,有人声音极为害怕的颤抖着:“杀……杀人了!” 宫祀绝出手,哪里会留情面。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谁,只要胆敢伤害晏南柯,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妇人根本没有撑住多久,石子入脑后几乎没一会儿就不动了。 这震慑力十足的一幕,让人目光惶恐,然而也会引起更大的疯狂,这一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道路对面的茶楼二楼包厢之内。 隔着一道帘子看戏的几人目光透出几分兴致盎然。 金崎崖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在门口那场面多看了几眼后,收回视线。 “不愧是你,居然能够将人心煽动至此。” 白羽低垂着眸子,眼底的情绪不定。 “这些百姓愚昧无知,只要让他们看不到生路,他们就会拼了 性命为我们做事,纵使对方是皇上,他们也毫无畏惧之心。” “好。” 金崎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赞赏,“以后留在我身边,好好做事,本皇子绝对亏待不了你。” 白羽低哑的笑了一声,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道:“殿下谬赞,能够为殿下出谋划策,实乃荣幸。” 金崎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他盯着白羽的脸道:“为我出谋划策?不,你错了。” 白羽愣了愣,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崎崖却淡定的瞧着他:“你南疆要覆灭圣武国,和我大漠有何关系?” 白羽心头一紧,突然明白了什么。 金崎崖的眼瞳之内,透出深不可测的光彩,他继续道:“我一直想要和圣武国交好,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若他们出了事求到我,我必会施以援手,可若是污蔑本皇子,本皇子可不答应。” 白羽听完只觉得相当牙痒。 此人可比金崎川难对付的多。 这件事已经做到一半儿,金崎崖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事情成功他得到的好处最多,事情失败,他也不损失分毫。 而且他毫不客气的将金崎川推入死局,将计就计的把自己最大的竞争对 手铲除,哪怕是回去禀报此事的时候大漠皇上会震怒,也绝对不会消减他的势力。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声音平和:“大皇子,可是,这主意不是您出的吗?” “此言怎讲?” 金崎崖故作不知,他反问了一句。 “是您吩咐了属下,让属下去寻道士散播谣言。” 金崎崖冷哼了一声:“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人是你找来的,那些领头之人也是你买通的,谁知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故事,你就当真了呢?” 他见晏南柯和宫祀绝将要走进晏府大门,随意的摆摆手站起身。 “不宜在此过多停留,咱们走。” 白羽没说话,眼神幽深的凝视着金崎崖的背影。 他有些怀疑,这一次,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 从宫天齐到金崎崖,他当条狗一样的为他们办事,费尽心机的意图覆灭圣武国,结果都失败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让他赖以自豪的头脑一片空白。 晏家大门口,静谧的气氛在一瞬间被打破。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面喊了一声。 “皇上被妖妃迷惑心智大开杀戒,如果再不根除后患,接下来咱们都得死!” 第五百六十三章 以毒攻毒 因为真真切切的死了人,一些难民的眼睛都红了。 只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被玄武司层层包围,所有还想发疯的难民全部被按在地上。 青竹气的狠狠踢了其中一个反抗的最激烈的大汉一脚,“若是伤到了皇后娘娘一根汗毛,要了你的脑袋!” 那大汉鼻青脸肿,可是此时却不服不忿。 他红着眼经,恶狠狠的盯着晏南柯的方向,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 晏南柯停在晏家门口,看到对方那恨意密布的眼睛,没有跨入门槛。 她忽然转过身,就走到了那大汉面前。 周围那些百姓已经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侍卫绑住手脚按在地面。 宫祀绝看着这群人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在他心里,这些人都该死。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声音很是平静。 这些人辱骂她的那些话,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说一说吧,你为何这般怨恨本宫?” 晏南柯只是有些好奇。 那煽动人心的话术,应该不至于让这么多人丧失理智才对。 “呸!” 那大汉狠狠的对着晏南柯吐了一口血沫。 可是随后被青竹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晏南柯十分灵活的后退了一点儿,并没有沾染任何脏污。 她也不生气,只 是眯起双眼,漂亮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狐疑。 “本宫救济天下,开设四象书院,寻来种子解决旱灾,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救济难民,自掏腰包给军队发饷银,亲手所创的涅盘楼更是利国利民,本宫不知,究竟哪里做的不对,以至于遭来你们如此对待?” 她说的都是实话。 这些事可以说是天下皆知。 在不久前,还有无数百姓对她感恩戴德,谁知道一转眼她就因为一些道士妖言惑众的几句话,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灾星。 真是,让她想不通,也觉得可笑至极。 那大汉被打的头晕脑胀,不过也因为疼痛清醒了一些。 他咬牙切齿的道:“妖后,如果不是你,岂会降下这么多天灾人祸,如今这场大旱持续了快两年,若是再不下雨,今年冬天我们这群人就都熬不下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要是临死前能够拉你一起下地狱,也不枉活这一遭!” 青竹被这话给气的冒了烟。 青年清俊的脸上多了一抹涨红,他握着长剑的手都在颤抖,青筋毕露。 抬起剑,他直接将剑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只要再送进去一丝一毫,就能戳破他的脖子。 只是那大汉好像真的不畏惧了。 他瞪圆了眼睛,忽然眼泪从眼眶掉了 下来。 “就是因为那些粥,我女人死了,两个娃也死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不得不说,这大汉说话还算条理清晰,应该是读过几天书的。 其他人都没说话,下意识的以他为首,目光都注视着他,随着他的话语情绪起伏。 “呜呜……我男人就是喝了他们给的粥,突然病了,好好一个大男人就那么躺下再也没起来!” “我妹妹也是,她本来身子骨就弱,我好不容易领到粥,她喝完没多久人就不行了,那粥一定有问题,是他们草菅人命,不把我们当人看……” 议论声越来越多。 晏南柯很快提取到了有用的消息。 她眼底划过一道厉色,侧头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粥有问题,死了人。” 她垂下眸子,目光冰寒一片。 有人这么做,明显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青竹,去查。”宫祀绝立刻下令,也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这群难民一个个看起来骨瘦如柴,脏污不堪,身上还带着难闻的味道,但是那种绝望却无法隐藏。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真实的,并非伪装。 这样说来,就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意图引起民愤民怨。 背后推手为了达成目的,如此丧心 病狂,这风格,好像是南疆那些人。 晏南柯示意青竹让这些人安静。 很快场面重新被控制,一些人被堵住了嘴。 她目光环视一周,淡青色的长裙让她气质如兰,淡雅矜贵。 不少人的眼神愤愤注视着她,那些视线如果化为箭矢,仿佛会将她万箭穿心一般。 晏南柯不为所动,依旧开口道:“此事本为朝堂机密,本宫原不想在此多言,可是那些恶人实在其心可诛,到处散播本宫为妖妃的谣言。” 那些百姓听到这话,完全不信,甚至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晏南柯没理会,接着说:“圣武国近年大旱缘由本宫与皇上已然找到,只要解决祸患就能够天降甘霖,不知道你们可否听说过旱魃这种怪物?” 站在晏南柯身后的青竹怔住了。 就连宫祀绝都有些意外的瞧着晏南柯的身影。 那些百姓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也有所动容,因为这名字,存在于民间传说中很久。 晏南柯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胡说八道。 “那种怪物附身人体,作恶人间,害得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更善于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毒术祸害他人,本宫已经知晓那些人的身份,只要将他们全部抓住斩首示众,本宫可以保证,必然能够解决 旱情!” 她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人质疑的自信。 这话让那些难民和百姓们全都惊呆了,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晏南柯挑眉:“我知道诸位可能不信。” 她忽然举起手,当众道:“本宫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誓言,如果铲除旱魃之后天不降雨,本宫剃度出家,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所有枉死之人赔罪!” 宫祀绝的脸色顿时青了。 他大步来到晏南柯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薄唇紧抿,他眼神冷的可怕。 晏南柯感觉到周围瞬间降下来的温度,转过头对着宫祀绝吐了吐舌头,让他不要担心, 她有办法的。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怎么可能当众立下此等誓言。 晏南柯的话终于让那些百姓神色松动。 所有人都惊喜的看着她。 晏南柯身为一国皇后,想必绝对做不出那种食言一事,今天她话说在这里,便是金口玉言,绝不作假。 一直盯着这里发生之事的白羽听完她的那些话,心口像是浸入冰窖,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心头滋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晏南柯道。 “如今被旱魃附身的那些人还在为祸人间四处逃窜,本宫会将画像广发天下,希望诸位同心协力,协助官府将人抓出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老夫人病危 在场听着晏南柯说这些话的,不光只有那些难民。 还有很多在远处观望,看热闹的百姓。 她并没有压制声音,这一片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百姓沉默的看着她,因为她的话而心神动摇。 如果皇后所言是真的,那么他们很快就不用再受苦受难了。 谁知道,人群之内突然有人问道:“可若是抓不到怎么办?” “是呀,万一画出来的那些人找不到了,岂不是拖一天是一天?” 这点一被人提起来,再次迎来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晏南柯目光低垂,眸色暗沉:“本宫在此保证,十日之内,必抓妖物。” “十日?” “皇后娘娘所言当真?” 那些百姓面露喜色,不加掩饰。 晏南柯点点头,没有否认。 眼见着那些人高兴起来,晏南柯的视线徒然变冷,“可是,本宫也并非没脾气的,虽然你等遭遇本宫同情,却也并不代表可以不遵守圣武国的律法,聚众闹事,反抗官府,意图谋害本宫,罪上加罪,今日所有来闹事之人,本宫都不会放过。” 霎时间,那些难民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 他们浑身恐惧的颤抖起来。 因为刚才晏南柯保证的时候 态度太好了,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不由得让很多人看轻了她。 可是如今,她气势骤然一变,整个人像是出鞘利刃,那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晏南柯脸上早就已经没了笑容,她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些人的脸。 那声音,让人如坠冰窟。 “本宫现在不动你们,等到天降甘霖,证明了本宫清白以后,再一同清算。” 那些难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只是面上灰败的气色并不好看。 有人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您说的这些都是从何得知?” 晏南柯勾起唇角:“当然是当朝国师,灵算子所言。”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的人脸上一开始露出茫然来。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想起来了这个称呼。 这么长时间以来,灵算子虽然深居简出,可是当初他在百姓心中留下来的印象很深刻。 再加上,他预言了旱情将至的事情,一下子让众人对他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峰。 “怪不得,这些都是国师算出的!” “国师大人之前所言的很多事都有了论证,他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必是实事。” 有了灵算子这个招牌,百姓情绪平稳,周围的那些人也带着期待的心情散去。 而 那些前来闹事的人,也全部都被玄武司扣押入牢。 等到将大门前清理干净,宫祀绝依旧捏着晏南柯的手腕,将她雪白皓腕都箍出来一圈红痕。 晏南柯收了收手:“阿谨……嘶……” 宫祀绝面色一怔,连忙松开握紧的指尖,见到晏南柯手腕红了,连忙用手轻轻揉了揉。 “阿柯,我……” 宫祀绝欲言又止。 那张俊美的,好像天神镌刻的脸上,此时透出几分关心担忧之色来。 晏南柯见状,她勾唇浅笑:“先去看祖母吧,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她心脏也在飞快跳动着。 不安的心情在蔓延,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想必,她是知道宫祀绝想要问什么的。 可是这男人性格如此,若是她不想说,他不会逼问的。 然而这个秘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晏老夫人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她额头滚烫,面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祖母怎么样?” 晏南柯声音急切的问身边的太医,那太医连忙回答:“老夫人的头撞在了马车的门框上,当时就晕了过去,虽说伤势不重,可是她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不那么硬朗……下官已经给老夫人喂了药 ,如果她能顺利退烧应该就没什么大碍。” 晏南柯反问:“如果不退烧呢?” 太医脸色有些支支吾吾:“这……下官无能。” 晏南柯还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伸出手给祖母把脉,晏南柯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她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再加上上辈子打下来的底子,已然能力超过了一般太医。 因此她更能真切的感受到祖母如今的状况。 晏老夫人如今脉象虚弱,胸膛起伏的幅度也不大,明显是一副行将就木之像。 晏南柯握紧了晏老夫人枯槁的手,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一双眸子顷刻间红了。 她心口闷闷的痛。 “祖母,南柯来看你了。” 她喊了两声,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宫祀绝站在她身后,将手搭在她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阿柯,我去请神医过来为老夫人诊治。” 说话间他就要下令。 只是,晏南柯语气顿了顿,脖颈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陈爷爷已经来看过了,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祖母自己。” 因为房间不大,晏南柯和宫祀绝在屋子里守着,晏家其他人就等在门外。 气氛压抑沉重,众人的脸上都有些阴 云密布。 晏时玉目光冷凝,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地面,手指在桌面上不断轻轻敲动着。 晏时清一只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在众人面前唯一的空地处来回踱步。 晏时亭靠在门口,双手环胸眉目紧蹙。 柳氏则是坐在另外一侧,身边陪着抱着福宝的吕明珠,面色苍白如纸。 一家人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 一道声音打破沉寂,晏南柯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眼底有些血丝,面色看不出如何。 “谁做的?” 她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味道,让人听起来莫名心慌。 整个晏家,一开始对她最在意的,除了父亲之外便是晏老夫人。 上辈子祖母以身护着她的场面依旧历历在目。 如今看着她躺在床上,迈入本不应该发生的鬼门关,让晏南柯心里没缘由的涌起一阵狂怒。 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压抑下来的杀意和怨念在同一时间疯狂肆虐着。 此时看到老夫人的情况,晏南柯差点儿崩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晏时玉最先开口:“当时一群人冲上来,并不知道究竟是谁惊了马。” 晏南柯面无表情,声音嘶哑:“皇上,我要将那些人,全都抓起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吐露秘密 宫祀绝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好。” 青竹立刻下去办事,玄武司的动作极为迅速。 只要当时在场的,参与进来的那些人,就算是已经跑了的,也一个个被拎了出来。 晏时玉看着晏南柯的脸色,连忙轻声劝慰“南柯,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睫毛轻轻颤了颤。 “是我的错。” 晏时玉心头跳了跳。 “如果不是我放任流言蜚语,祖母也不会被牵连其中。” 晏家三兄弟听到这种话,晏时亭第一个不干了。 “小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祖母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些人长了嘴,说什么谁能防得住,哪怕是你拼了命的去解释,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你,反倒是你正中了那些恶人的下怀。” 晏时清眯起冷冰冰的双眼:“三弟说得对。” 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全力站在自家妹妹这边。 晏时玉也颔首:“祖母出事,仅仅是意外。” 被四个男人温柔以待,暖心维护,让晏南柯原本冰冷的心脏重新恢复温度。 她脑袋重新清明起来。 感受着手指间,被身侧男人十指相扣的力度,原本无比紧缩的心脏也开始放松。 老夫人的房间有太医守着,不方便更多 的人造访,他们就全部都守在门外。 青竹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老夫人出事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就被一个不剩的都带了过来。 一排人被绑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欣赏完他们的恐惧之后,晏南柯这才开口审问。 “说,究竟是谁惊了马车!” 当时几个专门保护老夫人的护卫跪在另外一侧。 他们连忙开口,指认出了几个当时捣乱的人。 晏南柯特意将那几个人提出来,目光略带杀意。 她可不相信,这件事会是意外。 晏南柯神色有些倦怠,随后摆摆手让青竹将人拉去玄武司:“审一下,我想听结果。” 青竹不敢怠慢,拖着几个罪魁祸首离开。 一个时辰,完整的口供被送到了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晏南柯看完,气的手指都在轻微发抖。 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她才道:“他们是在逼着我赶尽杀绝。” 宫祀绝凤眸之内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这一次,可以斩草除根了。” 晏南柯没有反驳宫祀绝的话,突然相当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仁慈了。 心慈手软在权势争夺之中,可是大忌。 因为心里存着对南疆的同情之人,认为圣武国先祖皇帝那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因此她对付 南疆白家等人的手段都是以温和为主。 只想着杀掉几个领头羊,那势力自然就会溃散。 可是今天这张口供,也确确实实的给了晏南柯一个晴天霹雳。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阿谨,我要画像。” 东西很快准备好,晏南柯提起笔。 宫祀绝目光落在她身上,安静的靠在她一旁的桌子上,陪着她。 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眸,描绘着她完美的五官轮廓。 晏南柯一边画,一边动了动唇角说:“阿谨,你相信重生吗?” 宫祀绝身体绷紧了,坐直了。 “什么重生?” 房间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门口有人守着,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晏南柯只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我做了个梦,梦中的我从生到死,就那么过了一辈子。” 宫祀绝没说话,只不过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晏南柯没有看他,继续说着。 “你应该感到很奇怪吧,咱们大婚当日,为何我会选择自戕,又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对你变了一种态度……” 宫祀绝眼底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只不过他并没有打断晏南柯对他诉说秘密的意思。 “那是因为……在那 场梦的结局,我喜欢上你了……” “而在上辈子那场梦里,我不信你,利用你,害你,让你受尽痛苦折磨,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被你这般疼着,宠着。” 宫祀绝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绪。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的开了口:“你值得。” 晏南柯张了张嘴,可是突然感觉喉咙相当干涩。 她居然像是被他这一句话堵住了嗓子眼,半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腰被人从身后环抱住。 宫祀绝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 呼吸声从耳畔轻轻传来,让晏南柯拿着画笔的手都颤了颤。 “你值得的,阿柯。” 晏南柯的心脏像是给人狠狠的挠了一下。 又麻又痒。 身体不经意的颤栗,诉说着她此时心情并不平静。 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重生之后,几乎很少哭的晏南柯,在这一刻绷不住了。 “啪嗒。”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砸在了她的裙摆上。 淡色衣裙晕染着浅浅痕迹,像是永远驻留在她心底的那片阴影。 宫祀绝抬起手指,相当轻柔的擦了擦她的眼睛,随后声音很是低沉沙哑:“别哭。” 随后他又道:“如果真有上辈子,那么我做的任何事,都绝对不会后悔。” 他顿了顿,相当认真的 说。 “包括爱你这件事。” 晏南柯低着头,已经画不下去了。 画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张相当熟悉的人脸。 是白衍的。 作为四象书的头子,南疆皇室一族的成员,晏南柯最先对付的当然是他。 她扭头,和宫祀绝的双眼对视,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阴云,好像有了溃散的征兆。 以前她多少对宫祀绝有愧疚补偿的心思在的。 对他的感情,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纯粹。 她上辈子的那些经历,让她无法放任自己的心,像是一直有一道天堑横旦在他们之间,如鲠在喉。 现在话说开了,说通了,脑海中瞬间清明起来,犹如云开雾散。 晏南柯没有犹豫的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随后迅速撤开,脸颊微红。 哪怕是两人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可是每每肌肤相亲的时候,那种无法克制的酥麻颤栗,一直缠绕在她的心脏上。 让她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宫祀绝被亲了一下,在原地呆了呆,随后眉目舒展,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好半晌。 随后有几分慌乱的站起身,“为夫……先出去一下。” 宫祀绝感觉到身上的异动,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 老夫人醒了 画像一出,顿时在整个圣武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画像故意被刻印了跟多份,发满了大街小巷。 上面画着的人,全部都是白衍身边一些左膀右臂,甚至白羽也在其中。 画像被人摊开,摆在一张桌子上。 一行人躲在一处十分密闭的房间之中盯着上面的几张脸。 白衍的面色相当难看,“你们几个的身份,是怎么被发现的?” 跪在白衍身后的几个黑衣人面色骤然一变。 他们全副武装,将自己的脸遮挡的相当严实。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们的样子。 可现如今,他们的脸被帖的满大街都是。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露面,迫不得已的撤到此处。 “主子,属下等人不知缘由。” “不知?” 白衍猛的一拍桌子。 他眼睛微微红着盯着那几个人。 “如果不是出了叛徒,怎么可能暴露你们几个人的身份,你们隐藏的明明好好的,现在将我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 这些人,全部都被他安排在了如今朝中一些大臣的家中。 地位虽然不高,可是却能很方便的给他探听消息。 但是这些眼线,已经被全部拔除,等于断了他的打算。 “ 还请主子恕罪!” 那些人低下头,浑身肌肉紧绷着。 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着周围,眼神之内的警惕相当浓郁。 只是几张画像,原本这群一条心的人,互相之间生出嫌隙。 “你们几个最近不要出去,我一定会将那个叛徒抓出来。” 白衍起身就要往外走。 骤然间,门外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阁主出事了,四象书的好几处据点,全部都被官府一锅端了!” …… 这一手祸水东引,晏南柯玩的相当熟练。 毕竟上辈子她也是见过那位副阁主的,虽然接触不深,却正巧认识他身边的几个人。 哪怕只多了解这么一丁点的线索,晏南柯也有把握将对方逼的无路可走。 经过几天调养,原本处于危险状态的晏老夫人气色终于好了一些。 晏南柯一直留在晏家,守在老夫人身边。 陈老给老夫人施针之后,轻轻松了口气:“娘娘将老夫人照顾的很好,只是老夫人头部受到重创,醒过来是什么情况,老夫还说不准。” 晏南柯心中一顿:“祖母马上就醒了吗?” 陈老点点头,只是眼神之内还透着几分忧心。 晏南柯将陈老送走,就坐在房间旁边的 椅子上,默默看着风花从外面给她送来的一封封密信。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老夫人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晏南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连忙站起身来到床边。 她抬起手,摸了摸晏老夫人的脸,“祖母?” 晏老夫人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一下。 她看清楚之后,立刻喜不自胜,一双眸子都跟着亮了起来。 “祖母,你醒了……” 欣喜的声音溢于言表,晏南柯连忙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风花立刻叫人,没过一会儿,晏家一大家子的人就都围在了老夫人床边。 晏老夫人眨了眨眼睛,浑浊的双眼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 她抓着坐在床边,晏南柯的手,忽然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晏老夫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白发让她看起来沧桑不已。 晏南柯连忙靠近,低下头凑近她唇边听她说话。 “祖母您想说什么,您慢慢说……” 只是晏老夫人费力的说了半天,却只吐露出几个气音。 “柯……小心……” 晏老夫人想要她小心什么。 晏南柯心口一动,抓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祖母你别担心我,您好好 休息,将身体养好之后再说其他。” 柳氏在一旁符合:“南柯说的有道理,让娘将身体养好才最重要。” 她眼圈也有些红。 虽说家书已经送到西北那边,但是晏大将军能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得而知。 老夫人现如今病的这样重,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晏老夫人就是晏家的宝。 晏老夫人没说几句话,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这也是好消息。 晏老夫人昏迷三天,终于清醒,也让整个晏家的气氛变得松了一些。 吕明珠抱着福宝跟在柳氏身后,目光担忧的看了看老夫人。 “祖母她一醒过来,怎么就急着拉南柯妹妹说话?” 这话一问出口,晏南柯也觉得有些不太对。 而且刚才祖母的表情很明显看上去不怎么好。 她一直开口,说着小心什么,纵然后面的话没听清,也表示晏老夫人必是有什么发现。 非常时期,晏南柯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开口道:“多安排一些人来照顾老夫人,保护她的安全。” 吕明珠点点头,她开口道:“南柯妹妹,你如今身子重,很多事情最好都不要亲力亲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 可以帮忙分担一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和关切。 晏南柯笑了笑:“不用,你还有小宝儿要照顾,家里多数也要仰仗大嫂,一些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 吕明珠见自己的请求被拒绝,她略微垂眸,也没有强求:“那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要知道你现在可并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晏南柯。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眉目更多了几分柔美之色。 她摸了摸肚子,“我会注意的。” 找来太医给老夫人诊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众人这才离开房间。 晏南柯就住在隔壁。 因为看书累了,她躺下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 外面天色渐暗,房门被人敲响,风花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嫂夫人亲自熬好了送过来的,您先吃点儿东西再睡?” 晏南柯眯着双眼,闻到了那股香味,也确实感觉自己饿了。 她从软榻上坐起身,接过风花递给她的粥碗下意识的就要喝,忽然顿了一下。 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风花,将嫂嫂叫进来。” 风花一愣:“好,奴婢这就去。” 她将房门打开,吕明珠还站在门外。 第五百六十七章 他也很期待 她脸上还带着笑容,看到风花,意外的道:“怎么吃的这么快?” 风花恭敬侧身:“娘娘有话和嫂夫人说。” 吕明珠不疑有他,迈步走了进来。 她穿着打扮和平时别无二致,浑身气度十分温和。 来到晏南柯身边以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南柯妹妹想和我说什么?” 晏南柯挑了挑眼皮,“坐。” 吕明珠也没拒绝,相当淡定的坐在了晏南柯对面。 两人之间如今就隔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上只摆放着刚刚吕明珠送过来的燕窝粥。 晏南柯示意风花:“关门。” 风花有些诧异,不过依旧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房间之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两人都不说话,感觉上显得分外诡异。 风花守在门口,目光在吕明珠的后脑勺上打转,她突然听到晏南柯开口问道:“襄阳王,我大嫂在哪儿?” 吕明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张脸显得有几分扭曲。 门口听到这话的风花,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啊!” 她立刻捂住嘴,瞪大双眼的看着‘吕明珠’,只感觉顷刻间头皮发麻。 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南柯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 她白皙的手指 和深褐色的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 虽说宫祀绝回宫处理事情,如今并不在晏家,可是晏家固若金汤,周围更有很多暗中保护她的暗卫。 宫祀绝将自己身边所有高手都安排在了她身边保护她。 因此,晏南柯并不畏惧她面前近在咫尺的敌人。 “在我面前,没必要伪装,还是说非得等我将你的这层皮扒下来,你才会承认?” ‘吕明珠’沉默了一下,随后撩了撩额前的发丝,“那倒不用。” 骤然间,风花听到柔美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她自认为自己对吕明珠也算是熟悉,但是这个人外观上,居然没有任何破绽。 若非他自己爆出身份,她绝对猜不出晏家这位大嫂,已经被人偷偷换了身份。 晏南柯目光平静的盯着她,“那天我祖母摔伤,绝对不是一个意外,而当天情况混乱,祖母和大嫂还有我娘是一起出门的,所有人都会被受伤的祖母吸引目光,而没时间在乎其他人和事。” ‘吕明珠’笑了笑,那张脸没什么变化,可是笑容却透着几分邪气。 哪怕是被人拆穿了身份,抓了包,对方也 不慌不忙。 因为他有底气,有人质在手。 “那又如何,怎么,娘娘打算现在就杀了我吗?”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眼神冰冷至极,“如果我大嫂出了事,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前的吕明珠并非是真正的吕明珠,而是伪装成了她模样的襄阳王宫霆。 宫霆武功不低,轻功更是一绝,他的易容术很难让人分辨真假。 南疆秘术名不虚传,想要破解并不容易,若非老夫人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让她小心谁,她都想不到这一点。 宫霆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粥,那里面可被他加了东西。 “啧啧,你很谨慎,可惜了。” 晏南柯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毕竟吕明珠如今还在他手里。 “交人,条件。” 她也懒得拐弯抹角的废话。 吕明珠她必须救,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她不好对大哥交代。 宫霆扬了扬唇角,笑道:“很简单,用你自己做交换,那个女人,我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晏南柯想了想,回道:“上次有个人也对我这么说过。” “哦?” “然后他被打的屁滚尿流,现在都不敢冒出头。” 宫霆的嘴角抽了一下。 晏南柯知晓白衍的 目的,他想要为已经覆灭的南疆报仇。 然而她不太了解宫霆的目的。 这人被落在南疆遗址当中那么久,看来是被折磨疯了。 也唯有疯子一说,能够解释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晏南柯想了想,接着道:“你将我拿捏在手里,不外乎是想要威胁皇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比皇上的亲生母后更重要。 毕竟母后是亲的,而我不过是他这位九五至尊目前比较喜欢的女人罢了。 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然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今天必定也会死在这里,那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倒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好好谈谈,如何?” 宫霆看着晏南柯镇定自若的脸,像是被她说动了。 因为在他看来,一位帝王为一个女人放弃后宫三千,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目光冷沉,像是藏着散不开的迷雾,“我想要的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嫣儿的尸骨,如果宫祀绝不给,那么……” 他眼里的阴霾越发浓郁。 像是陷入困境的猛兽,凶残嗜血,又带着难以遏制的疯狂。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娘娘 你觉得呢?” 晏南柯被他看的浑身冰冷,脊背都透出一股子凉意。 宫霆善于伪装,还会用蛊毒之术,相当的难以对付。 如果不将对方稳住,恐怕整个晏家都会陷入危险。 “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谈。” 宫霆顷刻间来了兴趣,“上次你可说过,绝无可能呢。” 晏南柯回想起来,眸光闪了闪。 “那不过是为了讨好皇上罢了。” 宫霆点了点头,“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你的意思便是答应交易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可是我并不知道元后的尸身被埋葬在何处,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宫霆冷声道:“那是你的事,现在那女人已经被我关起来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皇后娘娘你可以看着办…… 还有,整个晏家如今所有人都中了我的毒,想要他们活下来,娘娘可不能再犹豫不决。” 他原本想要抓了晏南柯,用她来逼迫宫祀绝交出他母后的尸骨。 可是如今,看着面前女子相当冰冷绝情的眉眼,他突然觉得,也可以试试另外一种方法。 如果宫祀绝知道自己宠爱的这个女人,背着他将自己母妃的尸骨送出去,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他也是相当的期待。 第五百六十八章 出乎预料 正在笑着的男人突然噤声。 他只感觉眼前阵阵发花,天旋地转。 晏南柯这一刻,终于将眼皮抬了起来,相当客气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宫霆脸色骤然大变,他刚想站起来说这些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撑着桌子起身,就一头趴在了桌面上。 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猝不及防。 哪怕是门口的风花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妥。 小丫头紧张兮兮的问:“娘娘,他这是突然发病了吗?”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坐直了身体。 然后将藏在桌子里下的另外一只手拿了上来。 就见到,她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小香炉。 香炉不过是巴掌大小,上面冒出微不可查的烟,等扩散出去之后,却能让人无知无觉的昏睡过去。 这是月明秋送给她这个徒弟的防身好东西。 风花刚要迈步过来,却被晏南柯阻止。 “别太近,这香炉的药效很强,但是范围很小,你站在那里不会被影响。” 至于她? 当初那么长时间的毒药不是白受的。 月明秋在暗中改变她的体质,用了一堆特别珍贵的药材,配合她体内的凤凰胆,让她能够达到真 正的百毒不侵。 虽然依旧有一些弱点,可是天底下真正能够药倒她的毒不多了。 正好被她用来对付面前这个人。 宫霆很难抓,而且现在晏家人的处境确实也很危险。 晏老夫人这一倒下,让晏南柯也察觉到了更大的危机。 她并非孤身一人,身后的家人,也将会成为她的弱点。 那怎么办呢? 就只能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别人找不到任何空子来钻。 “娘娘,要不要我去叫人?” 风花十分着急,有点儿害怕这男人突然醒过来发难。 现在皇后娘娘的身体可金贵着,绝对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晏南柯却是一笑,淡然的摆了摆手:“不用了,想必早就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在他身边保护的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在得知她有危险的瞬间,晏南柯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少注视着这里的视线。 只因为她提前说过,没有自己的动作不得随意出手,那些暗卫才会选择按兵不动。 果不其然,就在晏南柯说出这些话没多久的时候,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外面很快有一堆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宫祀绝面色冷凝,浑身穿着一套绣着九爪金龙的玄色长袍,整个人身上都 散发着无尽煞气。 他身后跟着整齐划一的黑阎军,边上是青竹所带领着的那些暗卫,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房间之内。 “阿柯,你没事吧!” 宫祀绝大步来到晏南柯面前,抱着她的肩膀,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晏南柯摇头,看他这紧张的模样,还有身上衣衫不整的情况,就知道他是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毕竟晏家被人混进来的这件事,也足以让宫祀绝担惊受怕上一阵。 “我没事,还把人直接抓了,他说想要用我来跟你交换你母后的尸骨。” 她怎么可能答应对方的条件,刚才和他聊那么多,不过是故意拖延时间而已。 宫祀绝眉头轻轻一皱。 扭头看向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宫霆,他抬起手,撕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只不过这面具质量不错,没有特殊药水的缘故,破坏的并不彻底,却也露出了底下那个人一半儿的真面目。 “襄阳王,宫霆?” 宫祀绝眼底杀意闪过。 他提起手中长剑,对准了他的脖颈,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将他脖子划开。 晏南柯按住他的手腕:“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将我大嫂找出来,找到以后再杀他也不迟。” 宫 祀绝闻言,默默收回剑:“青竹,此人你亲自看守。” 青竹听到宫祀绝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连忙低下头:“是,皇上!” 他脸色冰冷,相当严谨的将宫霆五花大绑,抓了下去。 罪魁祸首落网,剩下的人就都被宫祀绝安排出去,搜索吕明珠的踪迹。 外面晏家人发现这里出事了,也飞快赶了过来,柳氏走在前面问道:“南柯,你大嫂她怎么了?” 晏南柯一阵后怕,她连忙来到柳氏身边,抓住她的手腕。 探脉之下,她目光顷刻间冷沉下来。 她的本事都是两位老师父教的,检查脉象还是手到擒来。 这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柳氏身体状况不对,很显然是中了毒。 “娘,你这两天,是不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柳氏被这么一问,想起来什么,点点头:“就是最近睡的不太好,可能有心事,老做噩梦,也可能是娘不小心着凉了,没什么大碍。” 她还怕晏南柯担心,给自己的身体情况找了个借口。 再加上她本来就身体不好,有一些小毛病也很正常。 可是,晏南柯的脸色却很凝重。 柳氏所中的毒,和症状,都和一种在月明秋给她的那本医书上 所说的奇毒不谋而合。 柳氏脸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而在她耳朵后面还起了一些红色梅花一样的疹子。 看起来像是寻常的皮肤病,然而晏南柯却知晓,那毒名叫梅花烙。 中毒者会开始做噩梦,一天比一天严重,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分不清现实梦境,长此以往,好好的一个人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这种毒最关键的一种药引名为噬魂草,那东西应该早就已经绝迹了才是。 即便是在那本书上,这种毒也是冷门毒药,因为制作材料相当难寻,也不能直接杀人,真要是用来折磨人的话,明明还有更多更好的替代品。 真正让晏南柯感觉危难的,是因为此毒无药可解,如果现在不能想到方法解开这个难题,晏家人都会进入慢性死亡的结局。 怎么办? 宫祀绝察觉到她表情不对,顷刻间眯起双眼,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阿柯,和我说说,出什么事了?” 晏南柯没说话,只是安抚柳氏,让她先回去。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房间之内的那碗粥。 那里面肯定也被下了名为梅花烙的毒。 “晏家所有人,恐怕都中了梅花烙,这种毒和玲珑果一样几乎无解……” 第五百六十九章 真的会下雨吗 宫祀绝沉声道:“你都说了是几乎,那么便是有解。” 晏南柯愕然抬起头,他这么说未免太自信了。 “嗯,你说得对。” 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宫祀绝一阵心疼,他微微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相信我,交给我。” 晏南柯心思微微一动,心脏像是被羽毛划了一下。 她原本没什么底气的眼神立刻变得坚定起来,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宫祀绝已经将所有人派出去找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吕明珠找出来。 而宫霆也被抓了下去,只要对方一醒过来,就会面临严刑拷打。 也许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晏南柯居然会选择赌那么大。 他以为,不过是一具尸骨而已,她根本犯不着因为这个冒险,而放弃自己一家子的命。 晏南柯根本没有想过万一。 闭上眼睛,晏南柯有点儿心神不宁。 只不过,鼻尖全部都是宫祀绝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宫祀绝将她死死抱在怀里,眼神更加幽深,也是带着一些后怕。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离开你身边,从现在开始,我会跟着你,寸步不离。” 他声音压抑,隐含一丝沙哑。 只不过手臂越发用力。 晏南柯仰着头道:“我又不会有事,哪怕不用 一些小计谋,正面打起来我也不带怕的。” 听她这么一说,宫祀绝不由得浅笑了一下:“也是。” 虽说晏南柯如今有了身孕,她很金贵自己,不怎么乱跑乱跳了,可她依旧是晏南柯。 那个武功高强,聪慧机敏,旁人难以近身的将军之女。 “虽然局势被宫霆搅乱,可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晏南柯认真想了想,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宫霆跑出来绝对不是巧合,背后没准有白衍等人的配合,毕竟他们的目的有相似之处,一个为了皇位,一个为了……” 她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仅仅是因为,她觉得宫霆很恶心。 人活着的时候,不对人好,还费尽心思的把人给逼死,死了以后还跑出来装什么深情。 不过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罢了。 这种人,能杀的话第一时间就将他给宰了。 只不过,晏南柯心里也并没有她表面上那样冷静,也在担心吕明珠的死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对,可是唯有相信身边这个男人,她才会问心无愧。 若是因为她的问题,导致了晏家有人出事,她到时候,估计也会恨不得以死谢罪。 宫祀绝轻声道:“画像上面那些人,除了白衍和白羽兄弟二人,剩下的都抓了 。” 晏南柯怔住:“这么快?” 事情过去不过才四天时间,宫祀绝的办事效率真是绝了。 宫祀绝点点头,“虽说那两人跑了,可依旧在京城之内,如今我已经命人封锁城门,不让难民和里面的人随便出入,他们必定逃不出去。” 这就等于是,瓮中捉鳖了。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心口也逐渐放松下来。 “这样一来,那两人现如今就是被瓮中捉鳖了,想跑都跑不掉。”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人抓住以后,你确定能够……” 晏南柯笑道:“怎么,皇上不信我?” 还有六天,天降大雨。 这场雨是哪一天下的,什么时辰,上辈子她记得清清楚楚。 京城和周边的几座城镇也同样饱受灾情折磨,而这场大雨过后,将会彻底度过磨难。 宫祀绝想了想,他点点头:“信。” 他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哪怕他对晏南柯所说的那场梦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也许,他面前的女子真的受到上天眷顾,做了一场能够预知未来的梦。 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将皇城掘地三尺之后,黑阎军和禁卫不负圣望,终于找到了被藏在一座空无一人地窖里面的吕明珠。 整整五天滴水未进,找到人的时候,吕明珠就剩下最 后一口气了。 晏南柯一阵后怕,立刻让陈老和月明秋一同出手救治。 月明秋见自己徒儿眼睛红红的来找她,心里有些疼,他拍了拍晏南柯的脑袋,相当自信的道:“哭什么,有师父在,就算人进了鬼门关,我也想办法将人带回来!” 有他这句话,晏南柯的心终于有了些安慰。 好在两位神医的医术不凡,吕明珠最近身体养的又不错,硬生生的熬了过来。 晏南柯总算将提起的心放下一半儿。 当时她也想过,要不要真的用自己去交换,然而她不能赌。 虽然嘴上说着,宫祀绝这个帝王不会为了她一个女人怎样,可是她心里知道,宫祀绝到时候都不会犹豫,就会为了她牺牲一切。 如果他真那样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心里也会有一个永远无法化解的结。 因此,她宁愿将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着。 晏家其他人见到吕明珠安然无恙,一直提起来的心情也放下了,开始专注的照顾两个病人。 二老也给柳氏和其他晏家人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了晏南柯的猜测。 只不过想要解除梅花烙这种毒并不容易,陈老可以先行用银针来减轻毒素发作,接下来会慢慢思考解决方法,让晏南柯不用担心。 有他 们在,原本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被她彻底放下。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 晏南柯立誓斩杀旱魃的日子终于到了。 全城百姓,还有难民纷纷躁动起来,一大早就守在了空旷的街道上。 他们翘首以盼,渴望能够看到奇迹发生。 然而,白衍和白羽二人不知道究竟藏在哪里,依旧没能抓住。 只不过晏南柯并不慌。 宫祀绝安排人从死囚牢房里面,将那些被抓住的,画像之上的人都提了出来,放在了处斩台上。 因为是公开斩首,这看台相当之高,周围也围上了人山人海。 死囚的脸都被脏污乱发遮盖,并没有人去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因此即便是少了人,也无人会在意。 而晏南柯也没说过,必须抓住所有人才行。 因此,计划继续。 刽子手拿着银光闪烁的刀,站在那些死囚旁边,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位帝后一同出现在了现场。 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之下,晏南柯神色淡然的等待时间。 然而,此时下方已然响起了不少窃窃私语:“真的会下雨吗?” “看这天气,根本就不可能,皇后肯定是在框咱们!” “如果杀了这些旱魃依旧不下雨,那就说明这妖女是在说谎,她才是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 第五百七十章 拼命抹黑 虽然下方议论声不停,却也没有影响上方晏南柯的心情。 不过最近这两天她身体开始明显的出现了一些特别的反应。 孕吐也更严重了一些。 即便是大白天,也有一些睡不醒一样的困倦感。 因此,宫祀绝放下了手中所有事物,一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将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晏南柯的身上,只要她一皱眉,面上就是难掩的紧张之色。 晏南柯的手被宫祀绝紧紧握着,他道:“是不是累了?” 晏南柯恹恹的摇了摇头:“还好。” 她打起精神,目光冰冷的落在那些死囚身上,然后看了看天气。 “时辰已到,将这些妖物祭天求雨!” 一旁的监斩大臣高声厉喝。 下方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那些死囚,一双双眼睛里透着冰冷漠然的神色。 斩令被监斩官从高空处直接丢了下来。 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刽子手立刻举起长刀,开始准备砍掉那些死囚的头。 然而就在此时。 一群人突然间从人群之内窜了出来。 他们的速度十分迅捷,在其余禁卫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好些人就已经上了高台。 几个刽子手吓了一跳,连忙丢 下武器逃离,而那些突然闯出来的人也不忙着追,第一时间用匕首解开了那些被绑住之人的绳索。 他们,是在救人。 坐在上方的一些大臣们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护驾,有刺客!” 原本安定寂静的场面顷刻间便成了一锅粥,百姓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乱成一团。 宫祀绝却一动不动的陪着晏南柯看着这一幕,两人面色如常,像是早就算清楚了这样的场面。 晏南柯忽然勾起唇角。 她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小腹,眼底精芒划过,“果然,上钩了。” 听到她这么说,宫祀绝的嘴角也扯出一抹微小的弧度。 然后,众人就见到,那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囚犯,忽然十分突兀的转身,对着那些刚刚救了他们的人动了手。 这一幕的变化发生在眨眼之间,让人根本就无法反应。 几乎就在下一刻,那些来救人的就被死囚制服,有些人更是被死死按在地面。 藏在拐角处的两道身影看到这一幕,骤然间面色一变。 浑身包裹在黑袍之间,藏身在暗巷子里,远远观察这一幕的白羽,脸色并不好看。 他轻声道:“中计了。” 白衍咬牙切齿:“那些死囚并 不是咱们的人,现如今咱们这一劫持法场,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羽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暗沉低哑。 “虽说如此,可是皇后说今日有雨,却并没有任何依据,难不成她故意借此机会拖延时间?” 不管他怎么想,也是想不通这一点。 到底是谁给了晏南柯的勇气,让她那日当众许下这样的言论。 白衍面色扭曲,心里恨意已经让他红了眼。 这一次的营救计划,已经将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之前宫祀绝派人掘地三尺大肆寻人,又有画像助阵,几乎清空了他这么多年来,在皇城之中布下的所有据点。 “就算中计了又如何,哪怕是破釜沉舟,我白衍今日也不会让圣武国皇室好过!” 他顿了顿,眼神戾气横生:“二弟,你帮我……” 四象书彻底完了,他的手下也都被抓了,已然无力回天。 只剩他们两兄弟这孤家寡人,想要翻出什么风浪,已经不容易。 只不过,白衍目光之内散发着一点儿疯狂的光芒,他突然拿出了一个小木筒,打开其中一头的盖子,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爬了出来。 看清楚他手中的那东西以后,白 羽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白衍嘴角露出一抹冷意,眼神之内划过一道相当疯狂之色,随后,他笑道:“鱼死,网破。” 有禁卫军的控制,那些混乱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而且突然间跑出来的那些人也全部都被抓住。 看清这样一场好戏的几个大臣,目光有些惊悚的看着帝后二人。 这两位始终镇定的表情,让他们毛骨悚然。 晏南柯眯起双眼:“肆意破坏祭祀,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 被压制住的一个黑衣人,恶狠狠的抬起头道:“什么祭祀,皇后这是草菅人命故意杀人!” “我们之所以劫法场,是因为我兄弟无缘无故就被抓过来砍头,皇后娘娘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百姓的吗?” “他们根本没有犯下任何罪过,凭什么杀他们,还请皇后给所有人一个解释,是不是如果杀了画像上那些人之后如果不下雨,你就打算一直杀下去!” “这次是我们,下次会不会就是在场的其他人……” 因为没有及时堵住他们的嘴,这些言论不断的从他们口中冒出来,带有相当大的煽动性。 下方的一些难民和百姓不由得被他们说动了心思,在家是如今天 色没有任何变化,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 那天晏南柯当众说什么旱魃传说,让别人承担了妖物之名,而她所拿出来的那些画像,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和依据,更没有告知天下,那画像里面的人到底都是谁。 现如今有人拼了命的劫法场,恐怕被带走的也都是他们的亲人。 同情心在蔓延。 不少人的目光中多了质疑。 晏南柯安静的看着事态发展,她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本宫说过,如果杀错了,我以死谢罪。”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全都露出惊愕之色。 晏南柯却在笑,她眉眼如画,看起来美若天仙。 漂亮的不可思议。 “本宫是圣武国的皇后,当然会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如今本宫已经找到旱灾症结所在,然而传说一事如此玄妙,本宫也没办法拿出证明服众,因此才会做出许诺。” 她所言合情合理,再加上她如今面容温和,气势优雅尊贵的模样,一点点的打消了在场所有人的怀疑。 晏南柯低垂眼眸,眼神之内像是隐藏着无尽的隐忍和仁慈,目光好似能包容万物。 “即便是天下间所有人都质疑本宫,可本宫依旧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和骂名,也一定要让灾祸消失!” 第五百七十一章 全部出动 她的话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那些百姓目光之中的质疑,逐渐的变成了敬佩之色。 不知道究竟是谁大喊了一声:“草民相信皇后娘娘!” “如果皇后娘娘不想管此事,她依旧可以安稳的待在宫中,又怎么会用自己的名声做出承诺?” “皇上也在,也听到了娘娘的话,娘娘不会让自己在皇上面前失去名声的……” “皇后娘娘大仁大义,为了天下百姓甘愿背负骂名牺牲自己,还有人居然敢质疑她,真是该死,这些人一看就是和妖人是一伙的,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许多声音在下方炸开,让整片区域都覆盖上了百姓们暴怒的声音。 晏南柯低垂着目光,视线平静无波。 不论是那些人的嘲讽还是恭维,都没办法在她心里引起一丝波澜。 她侧过头,偷偷对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你看,他们说来说去,不过还都是为了自己考虑罢了。” 宫祀绝听到这话,忽然间有点儿心疼。 他握紧了晏南柯的手,目光相当冷肃。 “那些敢辱骂你之人,朕想要杀了他们。” 晏南柯浅笑盈盈:“嘴长在别人身上,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没必要太放 在心上。” 宫祀绝眼神暗了暗,他不说话了,却暗中将所有说过晏南柯坏话的人都放在了心上。 等接下来有时间了,再让青竹安排人一个个收拾就好了。 下面那些之前大喊大叫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脊背吹过来一阵凉风。 甚至有些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要为自己的口舌之快付出代价。 那几个被按在斩首台上的刺客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狠狠的打晕了过去。 晏南柯目光冰冷:“将那些真正的死囚带上来,和这些人,一起斩。” 这群人既然选择了白衍那一方,就是他圣武国最大的祸患。 再加上之前的各种疫.情,全部都是这群人在暗中捣鬼,即便是杀他们十次,他们也死不足惜。 这一次,下方的那些百姓一致对外,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都变得恭敬了很多。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天降甘霖。 刽子手再次做了准备,那一直旁观这一切发现的白衍睚眦欲裂,将口舌都咬出血来。 他双目赤红,却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血喂进那几只蛊虫的口中,目光之内只有无尽杀意。 刀落地。 这一次再也无人能够阻 拦。 那些反叛的人头落地,鲜血洒在高台之上。 晏南柯面色冰冷,眼前却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 男人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让她相当安心的感觉。 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别看。” 晏南柯勾唇:“嗯,对胎儿不好。” 宫祀绝点点头,相当认真的将她抱进怀里,将她的脑袋埋在怀中。 等这一幕结束之后。 那些百姓眼巴巴的抬头看着天上。 只要下了雨,晏南柯所说的那些话,就可以证明都是真的。 只不过,天空依旧是明媚的模样了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甚至都没有阴云密布。 众人安静下来,呆呆的盯着那些台上的尸体被人收走。 晏南柯站起身,神色却和刚才并没有太大变化。 宫祀绝皱了皱眉,紧紧贴在她身侧,压低声音问道:“阿柯。” 他虽然相信她,却也不觉得今天会下雨。 晏南柯道:“别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然而,周围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并没有任何变化。 皇城的天,明媚异常,没有一丝一毫要下雨的征兆。 “怎么回事,没有下雨呀?” “难道皇后娘娘说错了?” “不能吧,她可是发了誓 ,杀了这些人之后肯定会下雨!” 被安抚的那些人,又开始忍不住说了起来。 无数的猜测都在顷刻间爆发。 宫祀绝抿着唇,眼神冰冷的瞧着下方的众人,那些百姓被禁卫军挡在安全的地方,并不能踏足这边。 然而,他心里的暴虐却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着。 宫祀绝低下头,一只手搂着晏南柯的腰,要带着她走。 忽然间,前方那些议论声不断的人群之内,走出来一行人马。 晏南柯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那人的脸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金崎崖带着一群人,背着手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漠然的抬起头,看向晏南柯和宫祀绝的方向。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一看就感觉武功相当厉害的护卫,还有镇东王。 他在周国舅那里吃了憋,显然又给自己找了个主儿。 不光是他,甚至就连刘阁老等人也走了出来。 金崎崖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如今人已经杀了,皇后娘娘可否告诉在场诸人,雨在何处?” 晏南柯紧绷着脸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她这样的表现,就让人以为她心虚了。 因此,对方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质问:“刚才不是说的那样好听,说只要杀了 这些人,就可以天降甘霖,然而……现实如此,皇后娘娘打算骗众人到什么时候?” 镇东王听到金崎崖开口,他也立刻帮腔,“皇上,此女心肠歹毒肆意杀人,想必那画像中人都是得罪过她的,她借助此法公报私仇,想必就是因为有这等祸国妖后在,圣武国才会如此多灾多难,还请皇上三思,不要再被妖后迷惑双眼!” 刘阁老面露痛色,他带着身后那些老臣直接跪了下来,“皇上,还请您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不要再相信这妖女了。” “这妖女之前自己也说了,如果杀了这几人,也无法天降甘霖,她自裁谢罪!” “妖女,自裁谢罪!” “对,她说了要自裁谢罪……” 被如此口诛笔伐,晏南柯的表情丝毫未变,她甚至有些想笑。 “这么说来,你们都想我死?” 镇东王的怒火在眼睛里燃烧着,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直接将她大卸八块。 只不过看着事到如今,宫祀绝还陪在晏南柯身边,他只能心有不甘的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去的话,现在轮不到你不承认!” 晏南柯摇头:“我又没说自己不认……只不过……” 她眸子里划过一道狡黠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 今夜有雨 在下方的镇东王等人心头一紧,看着她的表情,心情也有些微妙。 骤然间被人群后方有人大声喊道:“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在场所有人愣住,将目光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就见到一个侍卫加快速度挤进来,大声喊道:“禀报皇后娘娘,刚刚收到飞鸽传书,一个时辰之前,临西城降雨!” 晏南柯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许多。 临西城是旱灾最严重的一座城,也是受到损伤最大的一座。 在场大半儿的难民,几乎都是来自于这里。 难民们的表情上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惊讶的张着嘴,看着来报信的那个人。 那人手中拿着一张字条,显然是特殊的通讯纸张。 镇东王和刘阁老等人面色一变,立刻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晏南柯道:“诸位应该已经听到了,临西城如今已经顺利降雨。” 她话刚一落下,就听到金崎崖背着手抬着下巴反驳:“临西城?那儿离皇城这么远,这条消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无人知道。” 晏南柯也没生气,略微垂眸道:“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会没有风声,也不会 没有痕迹,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本宫需要骗你们吗?” 这话让金崎崖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 再加上晏南柯如此自信的脸色,明显她说的不太可能是假的。 晏南柯继续道:“我说过,只要杀了这些人,就可以天降甘霖,不过却并没有说过一定是皇城下雨,你们这群人这个时间跳出来对付本宫,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宫祀绝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 然后轻轻抬了抬手。 下一刻,镇东王和刘阁老等人全部都被突然闯进来的那些黑阎军包围了。 一身黑甲的军队带着浓厚的凶煞之气,让从来没见过这样大世面的刘阁老等朝臣面色大变。 他苍白着脸色,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还请皇上饶命,这件事也许是误会!” 宫祀绝才不想听他们解释。 之前一直没对刘阁老等人动手,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犯过什么明面上的错误,即便是他是帝王,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草菅人命。 而现如今,对方却将这把柄送到他手里,如果不利用起来,那岂不是便宜了这些叛徒。 宫祀绝声音相当冷酷无情:“刘阁老,联手敌国造谣皇 后,此罪,当诛。” 刘阁老腿一软,整个身体都瘫坐在了地上。 然而那些黑阎军却没有理会他此时的心情如何,直接上去将他提起来,五花大绑的一捆。 镇东王想要反抗,却根本打不过这么多人,挣扎了没几下就也被控制住了。 只不过到了此时,他依旧不死心。 “大皇子救我!” 现如今没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金崎崖。 金崎崖见状,知道这位镇东王还有一些利用价值,因此他试图开口阻拦:“皇上行事如此黑白不分,轻重不明,可否有些过分了?” 宫祀绝挑眉。 他没有让人抓了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然而这金崎崖还得寸进尺,打算蹬鼻子上脸的来掺和他圣武国的事。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金崎崖脸色一僵,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宫祀绝的嚣张霸道。 他怎么说也是异国皇子,没想到对方竟然胆敢对他这般不客气。 金崎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也逐渐沉了下来:“虽然本皇子是大漠之人,可也是看不惯有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食言而肥。” 他表现的相当深明大义。 “皇后娘娘之前在众人面前发誓一事 ,即便是本皇子也听说过,她今日所谓杀旱魃祈雨的事,更是被整个圣武国关注,也让我颇为感兴趣……却没料到,仅仅是一场骗局。” 晏南柯勾唇:“刚才的消息,想必诸位已经听到了,本宫不想解释第二遍。” 金崎崖却不依不饶:“皇后娘娘除了拖延时间,还有什么能够证明此事为真?” 他把晏南柯所说的话,当成了是计划失败之后的拖延时间。 虽然他有些好奇,晏南柯究竟是哪里来的把握,说杀了几个人就能让这被旱情折磨的圣武国境内下雨。 晏南柯想了想,目光凝重的看着他:“已经是事实,本宫为何还要证明?” “你这么说,可是心虚了?当初口出狂言之时的意气风发呢?” 对方的质问一个接着一个。 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她留在这里,调动其他人的情绪。 让所有人都认为,晏南柯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在说谎。 从处决那些人,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因为金崎崖的搅和,导致周围百姓对刚刚传来的那道讯息,并没有任何信任。 晏南柯将目光落在金崎崖的脸上,忽然勾唇:“大皇子如此关心我圣 武国的事,不如咱们赌一把。” 一听到赌这个字,镇东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他连忙开口道:“大皇子,你千万不要答应她!” 金崎崖原本没打算答应的,可是突然听到镇东王这么说,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点儿兴趣。 “赌什么?” 晏南柯道:“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是本朝国师灵算子所算出来的天命。 而临西城在一个时辰前已然顺利降雨,不出一两日消息就会扩散出去。 不过既然你不相信,那么就赌皇城今夜会不会下雨好了。” “今夜?” 金崎崖眉梢扬起。 他明显不相信晏南柯的谎话。 京城天气晴朗,天干气燥,明显没有下雨的征兆。 而临西城距离京城很远,晏南柯编造谎话欺骗那些百姓还可以,骗他?太可笑了。 “赌注是什么?” 晏南柯巧笑嫣然。 只不过她面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她的手还被宫祀绝紧紧握着:“今夜如果不下雨,那我会按照之前所言,自戕谢罪,如果下了,那么……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你才是妖怪,如何?” 金崎崖眸子顿时阴沉下来。 眼神之内一点点的晕染上了阴霾。 第五百七十三章 福泽天下 他堂堂大漠国的皇子,怎么可能给一个女人跪下,还要说出那种破廉耻的话? 如果真输了,即便是还有命在,那么他的声望也会跌至谷底。 要知道大漠可和圣武国不一样,光是成年皇子就有五六个,虽然背景不同,可是他们的父皇却只看中个人的实力。 而他,也是大漠国最有希望的继承者。 这次前来出使圣武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哪怕是圣武国不同意他们的条件也没什么,接下来只要狠狠的打两顿就好了。 他那个二弟金崎川已经彻底废了,现如今他可要谨慎小心一些,绝对不能阴沟里翻船。 金崎崖开口,刚要拒绝,却听到身边有人道:“殿下,今夜不可能下雨,哪里能像她说的这么准?不如答应她,赌一把。”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听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站在他身后身材高大,身上穿着黑色的软甲。 他眉目透着几分英气,黑色的胡须让他显得孔武有力。 尤其是一道疤痕横在他左眼上方,让他的长相有些凶煞,那双眸子里,带着深不见底的戾气,身上的气息也相当可怕。 金崎崖原本不打算听从自己那些下属的建议。 可是听到这个 中年男人的话,目光却露出几分犹豫。 “既然李将军都这么说了,本皇子确实不该退缩。” 金崎崖抬起头,眯起双眼,忽然勾起唇角笑了:“如果今夜不下雨,皇后娘娘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反正到那时候,即便是她不想死,恐怕整个圣武国的百姓,也容不下她。 一个名声臭到底的女人,哪怕是宫祀绝想要护着她,也不会那么容易。 晏南柯不疾不徐的道:“太阳很快落山了,不如都别走,再等等,你输了的话,在这里跪地磕头的时候也能有更多见证者。” 金崎崖脸色一沉。 他冷笑了一声,让人直接给自己搬来了一把椅子。 宫祀绝虽然知道晏南柯的计划,可是看她还要在这里等,心中稍有不愉。 随后,他开口让人将准备好的各种糕点酸梅汤送过来,全部都摆在晏南柯面前的桌子上。 晏南柯靠在他肩膀上,侧躺在刚搬过来的软榻上,躲在几个人简单撑起来的伞棚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那里闭着眼睛一边吃一边等。 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让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刘阁老和镇东王等人还被留在原地,被一堆人看守着。 他们被迫跪在地上,浑身哪里都疼。 金崎崖眯起双眼,就坐在周围禁军圈出来的空地处,也让人找来了一张桌椅。 其他人自然都是站着的。 人群之内的窃窃私语就没有断绝过,全部都在猜测这场赌局的胜负。 金崎崖不紧不慢,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目光依旧在天上瞧着。 明明还有阳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有些阴凉的风吹了过来。 他感觉有些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晏南柯睁开眼睛。 她透过伞的缝隙,看着天空已经越发有些白的阳光。 日落西山,它已经只剩下一半儿的光亮。 一点点的清凉,忽然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脸颊上。 一些百姓骤然间全部抬头看上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触感冰凉的水珠。 “这是……下雨了?” 有人质疑的问了一句。 可是因为声音太小,雨滴太少,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随后,十分细小的水珠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察觉到了。 天上暖黄色的夕阳逐渐落了下去,在这微末光芒之下,竟然能出现一场罕见的太阳雨。 相当的稀奇,也让整个京城,这一刻像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的静默状态。 无 数人沉默的抬起头,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天色变得阴沉,雨滴越来越大,他们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真实。 是真的,下雨了! 晏南柯却一点儿也没有意外。 她只是将手轻轻伸出去,然后碰触着冰凉的雨滴。 她上辈子也和那些人一样,感受过这种开心和激动,但是重活了一辈子的她,已经能够冷静的接受一切了。 随着一阵寂静之后。 忽然有人跪了下来。 那些百姓喜极而泣,包括那些难民,没有一人躲雨,全部都跪在地上捧着雨水痛哭流涕。 晏南柯目光凝了凝。 她生活在皇城之中,并没有确切的感受到那种求生无能的绝望之感。 只不过上一世她带着军队路过一些村庄的时候,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在旱灾之下,无数人的惨状。 也是因此,她才会在一开始,就为今日布局,想方设法,竭尽所能的救助更多的人。 天灾不可避免,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让那些原本没能度过困苦的人们勉励活下去。 可惜,她做了这么多,却依旧被人做了文章,为了对付她,不惜的将人命看成草芥,还在粥中下毒,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怎么可能原谅? 断头台上的 血迹还没有干涸,这是这些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宫祀绝用手轻轻搂着她的腰,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眼神却更加深邃起来。 他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小心着凉。” 闷热的空气已经顷刻间凉了起来。 根本没有准备避雨工具的金崎崖,被这越来越大的雨淋了个透心凉。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拿着茶杯的手紧紧收着,手背上青筋毕露,恨不能将茶杯捏碎。 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脸色也相当难看,迫不得已的跪在地上,“都是末将的错。” 金崎崖咬牙,目光森森的看了一眼晏南柯的方向。 宫祀绝亲自打着伞,陪着晏南柯站起身。 两人依旧站在上方的高台处,这里被禁卫守着,隔绝了一切危险。 晏南柯此时露出一抹相当明媚的笑容来。 “大皇子,该你履行赌约了。” 金崎崖却没有动。 那些百姓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从恍惚中回过神。 骤然间,其他还站着的人,纷纷对准晏南柯的方向,齐刷刷跪倒在地。 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传出逐渐整齐的声音。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洪福齐天,福泽天下!” 第五百七十四章 跪,还是死 雨还在下。 只不过场面的气氛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足足有上万人跪在地上,在光线逐渐越发暗淡的天空下,大雨中虔诚的呼喊着。 晏南柯俯视下方,即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些人的反应,可是真正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也难免的被震撼了一下。 在这一刻,晏南柯的声望已然在这些人的心中达到了顶峰。 光是这一场及时雨,就让所有在场之人,都相信了晏南柯便是所谓的天命之女。 哪怕是之前有再多的怀疑和质问,都在这一场大雨之中得到了消减和解答。 因此,万众归心,民心同顺。 金崎崖看到这一幕,像是被这大雨冷的牙齿发颤。 他眯起双眼,一把推开旁边想要帮他遮挡雨水的手下,抬起手愤恨的抹了把脸。 他是真的没想到,晏南柯真的能够预言到今夜会下雨这件事。 这让他心中震惊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一丝恐惧来。 试问天底下谁能够预料到老天的心思? “我们走。” 金崎崖甩了甩袖子,趁着那些百姓群情激奋的时候,打算借此机会离开这里。 然而宫祀绝摆了摆手。 他没开口,谁说让这些人走了 ? 影卫瞬间行动,将金崎崖的肩膀按住。 金崎崖咬牙道:“我乃是大漠大皇子,你们打算如何?” 那影卫道:“皇上有令,抓的便是大皇子。” “你敢!” 金崎崖目光冷凝,周围的手下也走上前,随即和那两个影卫交了手。 尤其是那位李姓将军,直接将两个影卫逼退。 能够有这样的武功,想必他在大漠的地位必然不浅。 晏南柯眯起双眼,眸子里多了一抹探究之色。 她总感觉,这人的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沉默许久,她用心想了想,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声音在她唇边溢出:“李长枫?” 宫祀绝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晏南柯目光盯着那个李将军的背影,双眸顷刻间变得危险起来。 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抹冷笑。 “我还在想,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将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宫祀绝隐约察觉到了晏南柯的情绪波动。 再见她的满腔怒火,都释放在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身上,几乎不用晏南柯开口,宫祀绝就道:“青竹,将此人抓起来。” “是!” 青竹立刻领命,他身边 立刻跟上了几个影卫,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那些大漠国的使臣,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皇子被抓。 两方人马立刻打了起来。 大漠民风本就以武为尊,金崎崖这次带来的随身高手护卫不少。 居然在短时间内,和影卫打得旗鼓相当。 晏南柯也不由得高看了金崎崖一眼。 可即便是对方抵抗的再厉害,也用不了多久就溃败下来。 影卫人数越来越多,支援的官兵也将这里围困,金崎崖等人在她的地盘上,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很快,那几个人大漠的人就都被带了过来。 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一行人,晏南柯目光略带笑意。 宫祀绝一直陪在她身边没动,主动撑开伞,陪着晏南柯从台阶处走了下来,迈步接近金崎崖等人。 金崎崖被强行按在原地,双手被抓在身后,动弹不得。 然而就算到了现在,他依旧强撑着自己属于大漠皇室的高傲。 可惜,和他那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对比起来,相当滑稽。 一些百姓此时已经从之前的那种情绪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之内喊了一声:“就是他们,他们想要陷害皇后娘娘!” “对,之前还怂 恿所有人说皇后娘娘是灾星,一定就是这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后娘娘是咱们圣武国的活菩萨,她一定是老天派来拯救咱们的!” 那些言论越说越离谱。 毕竟这些普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迹,不……也可以说是神迹还差不多。 毕竟晏南柯的预言是真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引来无数人对她的盲目崇拜。 虽然晏南柯觉得这样不太好,却对如今圣武国的局势来说,很有用。 至于这些人的想法,等将来四象书普及天下的时候,自然能够一点点的转变过来。 晏南柯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金崎崖看到她越来越近,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脸色更加白了白。 他盯着晏南柯,恶狠狠的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白天还并没有下雨的征兆。 他才不相信晏南柯那些怪力乱神的谎言。 晏南柯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她歪了歪头,没想到金崎崖这般聪明,在这种时候,还认为她是在搞鬼。 “跪下吧。” 她突然开口。 这话却像是戳中了金崎崖的心脏,让他表情顷刻间变得有几分扭曲。 深深吸了口气,金崎 崖眼睛里带着可怕的暴虐情绪。 然而,从晏南柯身边男人的身上,在此时却散发出更加可怕的杀机。 宫祀绝声音冰冷,语言也相当简洁:“跪,还是死。” 这不是询问。 而是他不回答就会死的结局。 金崎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目光瞳孔都在紧缩,一时间被宫祀绝身上散发出来的,来自战场上的煞气影响的有些喘不上气。 晏南柯见他表情这般,眼神更加愉悦。 “愿赌服输,大皇子你不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吧,否则这要是传到了大漠老皇帝的耳朵里,大漠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金崎崖牙齿都快被咬出血来了。 可是他却明白,他跪了,他脸面也没了。 可是如今,他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再加上宫祀绝是远近闻名的疯子,在同样失去颜面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 保住小命。 金崎崖低下头,他被压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 随后,他双腿一松,就那么跪在了晏南柯的面前。 看到他这行为,被他带过来的那些使臣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李将军,更是面容冷冽至极:“大皇子,你代表的可是大漠皇室,岂能给一个女人跪下求饶!” 第五百七十五章 意外之喜 相比于金崎川,金崎崖更加识时务。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赌这一场,全部都是因为李将军的提议,他才会不小心中了招。 若非这个李将军是父皇面前的心腹,他绝对不会对他这般恭敬。 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金崎崖声音低沉道:“本皇子,愿赌服输。” 虽然这话没什么诚意。 可是晏南柯心情依旧相当美妙。 她也没急着让金崎崖起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可惜道:“原本我还以为,大皇子多少会反抗一下,这样一来,我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将你们都抓起来,然后和大漠继续换一些好处。” 金崎崖:“……” 被羞辱的感觉更浓烈了。 晏南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虽然距离并不远,可是他想要发难或者做什么反抗之事,却完全不可能。 其余的刘阁老和镇东王等人,已经全都懵了。 镇东王更是趁此机会大声喊道:“皇上,您这么做,就是在故意挑衅大漠,这是要将圣武国的江山置于何地?” 宫祀绝像是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几只没事就乱喊乱叫的蝼蚁。 他目光淡淡的扫了镇东王一眼,随后又落在了刘阁老等一众朝臣身上。 “通敌叛国,罪诛九 族。” 刘阁老一听,瞬间有些傻眼。 他眼瞳顷刻间灰暗下来,连忙挣扎着想要往前跪爬求饶:“老臣知罪,老臣知罪,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皇上饶命,微臣等人冤枉啊……” 只不过他们那些哭天抢地的求饶声,并没有落入宫祀绝的耳朵里。 他并不理会,眼神有些担心的看着晏南柯:“阿柯,这些人会有人处理,你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晏南柯对着他轻轻一笑,眉目之间光彩撩人。 “我被骂了这么久,不多收回一点儿利息怎么行。” 宫祀绝微微挑眉:“你想做什么?” 晏南柯想了想,对着金崎崖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扒光了挂城门口带着你是妖怪这牌子吊一整天,还是……将他交给我来处理?” 金崎崖听到前面那些话,就感觉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他骤然间抬起头,眼神之内带着几分怒色:“如今本皇子已经如赌约一般跪下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得寸进尺。” 晏南柯红唇轻启,目光却并没有多少暖色:“本宫没有和你开玩笑,大皇子考虑一下,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选了第一个。” 那样的话,别说名声了。 金崎崖脸皮从里到外都丢光了。 他突然理解了之前来到圣武国之后,就被坑的那么惨的金崎川。 现在对方多少还能嫁去东延国挽尊,现在他如果真不答应晏南柯的要求,相信这女人肯定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金崎崖问:“难不成皇后娘娘,就不怕大漠的报复吗?”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 “那本宫等着。” 这话将他所有言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金崎崖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好,娘娘别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答应了留人之后,金崎崖被人放开了。 他揉了揉手腕,然后从地上站起身,示意自己其他的手下离开。 然后,那个李将军就被留在了原地。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那个长的很像画像上李长枫的人,凑近了几分打量。 即便是被大雨淋的浑身湿透,脸上胡子头发糊了一脸,晏南柯也能从中分辨出他的五官。 “李将军?可见在大漠你还混得不错。” 那人看着晏南柯,显然也是认识她的。 “本将军在大漠手握四十万大军,是我皇的左膀右臂,若是动了我,不出半月,大漠必然会出兵圣武。” 即便是被人压在地上,李长枫也是底 气十足,并没有任何畏惧。 甚至看着晏南柯,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中年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暴戾血腥的气息,那双眼睛的颜色也很深,更蕴含着想到明显的野心。 晏南柯听到他这么说,面上无动于衷,她接着道:“你是造成我晏家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她声音很平静。 可是眼神之内,却隐藏着相当浓重的恨意。 这种情绪,已经让她险些控制不住。 相当他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将自己的女儿伪造成自家妹妹进入晏家享受这么多年宠爱的行为,她就恨不能将其大卸八块。 更何况,上辈子她晏家最终会家破身亡,还有晏如梦背地里做出的那些举动,都是他在后方指使的。 他怎么还敢来到她面前? 真当她晏家好欺负吗! 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让她眼睛里面的血色褪去了一些,她收了心情,目光在李长枫的脸上扫了扫。 “皇上,将他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宫祀绝点点头,“要杀要剐,随便你。” 李长枫闻言,他眼皮跳了跳。 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已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已经告诉了的对方,对他下手 之后会迎来的危险,却没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的圣武国帝王,会如此糊涂的宠着一个女人。 李长枫这次会亲自护送大皇子来圣武国,就是为了威慑圣武国这位新登基的帝王,告诉他们和大漠的武力差距。 却不曾想,这位新帝居然自寻死路。 离开断头台,晏南柯很快和宫祀绝一同回了宫。 今夜对于那些受了大旱折磨了许久的难民和圣武国的百姓来说,注定是被欢喜充斥身心的无眠之夜。 而晏南柯今晚也有些睡不着。 万万没想到,晏如梦的亲生父亲李长枫,会跟随金崎崖一同出使圣武国。 更没想到,他已经在大漠的地位如此之高。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李长枫相当低调,穿的也是普通侍卫的衣服,再加上脸上的胡子遮挡,她并没有怎么注意。 若非他今天特别的表现,晏南柯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仇人,竟然抓的如此不费功夫。 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李长枫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养心殿内的地面上,抬头就看到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舒舒服服躺在软榻上的晏南柯,正双眼放光的盯着他。 好像正盯着一块肥肉的饿狼。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可想过有今天 大殿之内的下人都被宫祀绝遣退,只剩下他们三人。 宫祀绝将摆在桌面上的酸梅干往晏南柯面前推了推,顺便亲手给她剥了几颗松子。 晏南柯下意识的张开嘴吃了起来,显然已经被伺候惯了。 她眯起那双带着几分慵懒情绪的眸子道:“李将军,你可还记得我?” 李长枫声音平稳,没有什么波澜,更是听不出他此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皇后娘娘的大名,如今在整个圣武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晏南柯客气道:“那可是过奖了,不过李将军是我爹多年未见的好友,我该代他问声好。” 她这话的语气中,透出明显的嘲讽之意。 什么多年好友,当初李长枫背叛晏大将军的那一天,两人就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 更何况,他和晏家之间,还有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在其中。 李长枫像是在回忆什么,装作不知道晏南柯言语中的含义:“确实有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晏大将军可还好?” 晏南柯也很沉得住气,她并没有失了理智,“我爹如今率领十数万晏家军驻守西北边境,想必已经杀退了不知道多少大漠军队,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李长 枫眼神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当初他安排人暗中通知晏如梦,将曾经晏家藏起来了那本名册拿出来交给老皇帝的事情,后来他才知道没有成功。 为了对付晏家,他这么多年煞费苦心,就连自己的女儿都被安置在危险之地,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并没有达到预期。 就是因为不久前他失去了这边所有人的联系,才会冒险跟随着大皇子来到这里。 李长枫抬起头问道:“皇后娘娘抓了我,应该不只是想要说这些没意义的事吧。” 晏南柯颔首:“当然,我有几份大礼准备送给你。” 李长枫微微挑眉,并不认为晏南柯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他怎么说也是大漠将军,想要动她,就要承受大漠的怒火。 这样想着,李长枫底气十足,“哼,你无缘无故绑了我这件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如果有人知道你圣武国如此对待使臣,就是不知以后可否还有人敢来此地!” 他说的不错,两国使臣遭遇劫难的话,绝对是对圣武国的名声打击是致命的。 晏南柯微微笑了笑:“李将军不必担心我圣武国的名声,我和皇上对这种东西不怎么在意。” 这笑容看的李长枫浑 身汗毛直竖。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手段。” 晏南柯也不回答他。 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然后她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宫祀绝身边,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 李长枫听到宫殿门口传来了一些动静,立刻扭头看了过去,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 当他看清楚,被绑在那锁链上的人时,一双眸子瞬间睁大。 随后,怒火在其中翻滚,他一张脸都憋的通红。 “梦儿!” 他喊了一声,立刻就要接近那被铁链拴着的女子。 结果,旁边有侍卫立刻走过来,将他死死按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哪怕是他本身武功不弱,可是在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太大动作。 被绑着的那个女人浑身脏兮兮的。 脸上还带着傻笑。 眼神浑浊,口水染满了唇角。 而且,她还失去了一条手臂。 这场面,让李长枫相当震撼,他做梦也没想到,晏如梦会变成这个模样。 虽说他将自己的女儿留在了晏家,可是并没有打算要害她。 给她安排的那些事,也都是为了她的未来着想。 在他心里,他的梦儿应该成为圣武国的太子妃,将晏家 死死的踩在脚下,然后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 可是如今,他失踪了很久的女儿,居然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而且神志不清,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晏南柯盯着他的表情,心里却并不觉得怎么畅快。 毕竟她亲妹妹,就是被这两个畜牲给害死的。 真想解恨,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才行。 “李长枫,当初你害死我妹妹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中年男人终于回过神来。 他眼睛里充血,恶狠狠的瞪着晏南柯:“你把梦儿怎么了?” 晏南柯冷笑:“她还活着,不是挺好吗?” 李长枫咬牙切齿,愤怒的情绪让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越发扭曲。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弄死那孩子的记忆早就有些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一个小女孩他可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在他心里,晏家人,该死。 他和晏安那么多年的交情,结果他却连那么一点儿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如果当初他帮忙救他心爱的长公主离开,他又怎么可能痛苦这么多年? 像是故意要激怒晏南柯一样,李长枫忽然开口道:“当初我就应该连你也一起弄死,否则 也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晏南柯还没发火,宫祀绝却已经动了。 李长枫只感觉身体直接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脖颈被狠狠掐住,男人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最该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长枫被绑着,根本挣脱不开,脸色顷刻间就变得紫红起来。 他喉咙被卡住,根本不能呼吸,没过多久那张脸就成了猪肝色。 只要宫祀绝再动一下手指,就能让他这条命彻底断绝。 晏南柯冷眼旁观,这一次却没有阻止。 这么多年的恨意郁结在心,只有杀了罪魁祸首,也许才会得以安宁。 眼看着那李长枫就要断气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侍卫来报:“急报,刚传来消息,天牢那边出事了!” 晏南柯闻言,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大雨将天幕遮掩,暗的透不过任何光亮。 大旱这么久的圣武国,因为这一场雨的缘故,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宫祀绝闻言,眯起双眼,将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李长枫砸在地上。 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向外走去,“把他处理掉,其余人保护皇后。” 第五百七十七章 插翅难逃 杀鸡焉用牛刀,宫祀绝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晏南柯也觉得让手下人处理最好,她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我要一起去。” 宫祀绝听到她的话,停在原地等了她片刻。 见她来到自己身侧,目光瞬间变得柔和:“阿柯听话,你先回去休息,雨天路滑。” 雨滴砸在地面上,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提前准备好了油纸伞等在外面。 晏南柯盯着被打湿的地面犹豫了半晌。 “那你快点儿回来。” 感觉到她相当自然的依赖,让宫祀绝眼角眉梢都多了放松轻柔的笑意,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这才重新出发。 晏南柯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她身后,留守在这里的侍卫忽然走上前,要将李长枫提出去。 旁边的晏如梦依旧傻呆呆的跪坐着,双眼看起来十分空洞。 可就在那人将浑身无力的李长枫提起来带出去的瞬间,旁边的女人忽然有了动作。 因为太过突然,再加上抓着锁链的那个人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锁链一下子挣脱出来。 这瞬间,这些守卫脸色骤变,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们以为,脱离了控制的女人,会冲着站在门口的皇后娘娘扑去的时候,却发现 她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直接将李长枫给扑倒在地。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的李长枫,感觉自己突然被袭击,昏昏沉沉的脑袋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女儿突然抓着那条锁链,直接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勒紧。 她眼神相当狰狞可怕,像是恶鬼一样丑陋不堪,她一边用力抓着锁链一边大喊着:“该死,你该死!” 李长枫用刚刚积攒的一点儿力气在地上蹬着腿,用力挣扎。 然而宫祀绝刚才下手太狠,哪怕是他武功卓绝,这会儿也被控制的喘不上气。 “梦儿,我是……你父亲,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咳咳……” 可是晏如梦双眼血红,更加用力了一些。 她声音沙哑难听,好像刮盘子的那种声音,哪怕只剩下一条手臂,她也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抓紧锁链。 看得出,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李长枫。 “爹?我没有爹!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在哪儿……” 李长枫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置信晏如梦会这么做。 哪怕是晏南柯看到这场面,她都觉得有些意外。 自从晏如梦疯了以后,她也是抱着让这父女二人见一面的好心才留 她到现在的。 看着李长枫挣扎越来越弱的模样,晏南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青竹就守在她身边,小声问道:“娘娘,要阻止吗?” 晏南柯摆手,“不用,再看看。” 周围所有人对这父女两人打成一团的模样冷眼旁观。 而李长枫毕竟身高马大,晏如梦又只剩下一只手,在对方稍微恢复了一些后,终于趁着她脱力的时候挣脱开了她的钳制。 李长枫露出一脸痛苦之色,捂着脖子,嗓音嘶哑:“梦儿,是爹对不起你,爹应该早点儿来接你的。” 晏如梦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眼神之内都被仇恨浸染,像是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从地上撑着爬起来,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了旁边护卫腰间的长剑。 “当初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我这辈子已经彻底毁了,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死!”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拎着那把剑向滚到了门口附近的李长枫走近。 然后拼命的扎了下去。 李长枫见势不妙,连忙就地一滚,躲避开了她的致命一击。 然而晏如梦疯了一样的刺过来,毫无章法,让李长枫额头上青筋暴露,再加上周围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小,无处可退。 他身上也逐渐受了伤,被晏如梦刺了好几处伤口,虽然不深,却也让他疼的呲牙咧嘴。 又因为晏如梦的身份,他不好还手,身上很快染了血,看起来更加凄惨狼狈。 只不过在争斗之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也不可避免的被割破了些。 晏如梦看他马上要从地上起身,眼睛更加血红的冲过来,“去死吧!” 长剑眼见着就要扎进他的心脏。 李长枫脸上也露出绝望的表情来。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那些侍卫,眼神之内透着几分同情之色,想到这人会被自己女儿亲手杀了,也怪可怜兮兮的。 然而就在这顷刻间。 即将要扎在他身上的长剑骤然间停了一瞬。 然而,就看到那剑已经落在了李长枫的手里,下一刻他就已经转身动手,奔着晏南柯的方向袭去。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间。 那些守卫在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李长枫距离晏南柯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足几步之遥,只要他一回身,长剑就能到晏南柯的面前。 哪怕他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刚刚和女儿一起配合着,演了这么长时间得戏,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对方松懈防守的 这瞬间,只要能够让周围那些人放下防备,这偷袭成功的概率就很大。 不杀了晏南柯这女人,难解他心头之恨。 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刚才又差点儿就死在宫祀绝手上,他又怎能甘心。 这一击几乎携着他全身内力,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只嗖的一下就来到了晏南柯眉心之处。 然而,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那长剑的剑尖硬生生的停在了晏南柯眉心一寸的地方。 李长枫一脸愕然。 他看到,自己的剑被旁边的青年用另外一把剑架住了。 而晏南柯则是伸出两根手指,硬是夹住了坚韧。 冰凉的触感在她指尖蔓延,晏南柯毫发无损,还对着眼前的剑面吹了口气。 雾气让剑面变得朦胧了几分。 她声音之内透着几分哂笑:“戏演完了吗?” 李长枫相当不敢置信,连忙抽剑后退了几步。 晏如梦也面如土色的爬起来,见到哪怕是自己父亲都偷袭失败,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只剩下满满的恐惧。 晏南柯弯了弯唇角。 周围的侍卫将父女二人已经全部围困在了里面。 今天他们父女,插翅难逃。 “本宫心地仁善,才给了你们父女二人同生共死的机会,怎么都不知道感恩戴德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将那两人都杀了 “你怎么知道……” 晏如梦差点儿将下唇咬出血来。 她本以为,自己装疯卖傻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是。 只要李长枫能够抓住机会抓住晏南柯,把她控制在手,他们父女二人绝对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却失败了。 李长枫能够成为大漠的将军,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功夫绝对不弱,在场除了晏南柯这个不以常理来说的天才之外,这些暗卫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至少,他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不被抓住。 可惜,晏南柯从一开始,就没相信两人的演绎。 晏南柯听到晏如梦这么问,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不管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和本宫有什么关系?不论你们做出什么举动来,对本宫来说都没有意义。” 李长枫护着晏如梦后退两步,可是房间中的空间就这么大,两人基本上退无可退。 青竹面色露出寒意,虽说他刚才出手挡住了李长枫的袭击,可却也没有办法避免万一。 现在皇后娘娘可是他家圣上的心头肉,眼中宝,伤了一根手指头,他都愧对其托付。 “将这二人,就地格杀!” 晏南柯道:“别在这里杀 ,抓起来乱棍打死,别脏了这里的地。” 李长枫面色狰狞,他身上的伤势明显还没有好,身上有些脱力。 即便是还能反抗几下,可是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么多人。 没过多久,他就被周围的侍卫再次按在地上,只不过这次不用等晏南柯说什么,父女两人直接被拖了出去。 这一次,李长枫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安排的人都没有出现,想必偷袭天牢和潜入皇宫这两批人马都受到了阻碍。 刚才和晏如梦演的那场戏虽然拖了一些时间,却也没有等到任何救兵。 “你不能杀我,我有话要说!” 晏南柯目光冰冷,对于李长枫想说的事情没有丁点儿兴趣。 青竹冷着一张俊秀的脸带着人走了出去,他将剑背在身后,颇有气势的道:“找个空地,拿棍子狠狠的打。” 李长枫眼看着就要被拉出宫殿,他着急忙慌的继续说着:“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和圣武国做交易,我乃是大漠将军,你留着我的命更有价值!” 晏南柯依旧不说话。 李长枫已经急红了眼睛,眼看着就要见不到晏南柯的身影了。 “只要饶了我的命,我什么要 求都答应!” 眼看着就要到鬼门关了,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这女人真是疯了。 杀了大漠国的将军,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圣武国带来多大的危机, 她怎么敢这样做! 晏南柯目光冰冷,眼神之内没有任何波动,等到她看不到了,那些人立刻动手。 棍子一下下的砸在两人的身上。 晏如梦第一个支撑不住,没几下就昏了过去。 李长枫却相当坚强,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晏南柯安静的站在门口听着,雨夜之内,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让她闷在心头多年的郁结之气轻轻吐了出去。 她仰起头,看着夜色中的雨帘,声音喃喃道:“姐姐终于为你报仇了。” 原本李长枫在大漠国,她想要将人抓出来很难,而且对方身居高位,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成了大漠将军。 现在对方突然来到圣武国,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哪怕这样做,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她也不怕。 她等着他们的报复。 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晏南柯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所有情绪,她扭头对青竹道:“告诉他们,不要停,打到 天亮为止,累了就换人接着打。” “明白。” 青竹沉思了一下,稍微想了想最后那两人的下场。 恐怕等到天亮给他们收尸的时候,最后只剩下了一堆烂泥。 不过,大仇得报的晏南柯,显然并不会再将两人放在心上,她感觉身体疲惫,就提前回去休息。 第二条一大早,晏南柯就看到宫祀绝从寝宫外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还特意亲手给她擦了擦脸,把宫女松来的瘦肉粥端过来喂给她吃。 “阿柯昨晚休息的好吗?” 他轻轻扶着她的腰,就让她坐在床上吃。 那张俊美十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浅笑。 凤眸半眯着,只映照着晏南柯一个人的身影。 “嗯,一觉睡到大天亮,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 她吃了粥,感觉肚子都有些撑了。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听男人这么说,晏南柯露出无语的表情,“看这天色最少都晌午了,我还睡岂不成猪了?” 宫祀绝想了想,十分认真的回答:“那也是最好看的猪。” 晏南柯:“……” 拳头硬了。 为了证明自己才不是猪,晏南柯立刻下床穿衣服洗漱。 风花想要从外面进来帮忙,却被 宫祀绝赶了出去。 房间门关闭,寝宫之内静悄悄的,宫祀绝头戴玉冠,身上穿着绣着金色龙纹的墨色长袍站在晏南柯身后,对着梳妆镜为她整理长发。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动作温柔。 明明看上去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模样,可此时就这么身体力行的为她束发,光是想想,晏南柯就有些脸红。 更何况,面前那张明亮的铜镜上,很是清晰的映照着她的脸。 哪怕是不说话,这种温馨的气氛也不会让两人心里产生丝毫尴尬,晏南柯闻着身边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心绪宁静,相当有安全感。 她想了想,问出心中的担忧:“昨天你突然离开,天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宫祀绝一边动手一边回答:“有人强闯天牢,意图救出宫天齐和宫霆。” “那结果怎么样,来的人都抓住了吗?” 宫祀绝低垂眉眼,目光流转冷光:“嗯,因为调动兵力及时,那边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来的那些人跑了几个,还在追查。” 晏南柯这才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对了……” 她忽然语气顿了顿,盯着镜子里男人的面容。 “我昨夜,把那两人杀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都听夫人的 宫祀绝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杀了就杀了,怎么了?” 晏南柯听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那人可是大漠国的大将军,如果人家管我们要人怎么办,我还真交不出来。” 宫祀绝撩起她鬓角的长发。 然后轻轻在她发顶上吻了吻,那双眸子潋滟着温柔的色彩:“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 晏南柯的心里像是被灌了蜜糖一样甜。 这男人平日里话不多,可是一出口就牵动她的心弦。 “那万一呢,我不小心将天给捅破了怎么办?” 这话却让宫祀绝眼神里面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他将一支乳白色,做工很是简洁,却大方优雅的发簪戴在她头上。 那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和曾经元后那支相差无几的玉簪。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当时将破碎的它捧到他面前时候那种难过又忧虑的心情。 “破了的话,我来补。” 宫祀绝相当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耳朵。 晏南柯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因为宫祀绝从来不说谎话,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并非只会甜言蜜语的哄人开心。 等到她穿戴整齐,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候着 了。 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外面的土地是明显的潮湿泥泞。 宫祀绝牵着她的手从属于帝王的寝宫之内走出来,后面立刻跟上了一堆下人。 来到养心殿门口,门外几个老臣低着头,不敢看当今帝后的身影。 青竹将人屏退,大步走到宫祀绝身边禀报:“皇上,那些大臣在外面等候多时,说要汇报旱情和难民一事。” 宫祀绝眯起双眼,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 如今青竹已经成了皇宫大内所有暗卫和禁军的统领,只听令于宫祀绝一人。 而且主仆二人相识多年,也是宫祀绝身边为数不多他所信任的人。 两人坐定,那些大臣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为首的乃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为人性格耿直公正,也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也很有本事,旁人放心。 他第一个开口道:“启禀皇上,如今城中的那些难民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这一场大雨过后,相信圣武国会很快渡过难关,只是因为之前灾情的原因,很多偏远山村已经荒废,百废待兴,当初拨下去的那些银子怕是不够了。” 宫祀绝眉头挑了挑。 然后他当众开口道:“ 此事你有时间将需要的账目做好送到皇后那边去。” 这话一出,下方众人都惊呆了。 那些大臣表情都略显凝固。 一朝国库至关重要,关乎着整个国家的命脉,也是整个国家的立足之本,结果拨款这么大的事,居然交给一个女人…… 虽然并不是他们瞧不起晏南柯这个皇后,只不过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 哪怕是晏南柯,听到宫祀绝这么说都有点儿意外。 她压低声音道:“你做主就行了,还问我干什么?” 宫祀绝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夫人管家,理所当然。” 晏南柯噎住。 她唇角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宫祀绝对下方大臣道:“记得将账目标的明确一些,统计好之后再送上去,不要让皇后受累。” “可是……” 户部尚书还想挣扎一下。 然而宫祀绝却冷下脸来:“还有其他事没有?” 刑部尚书连忙凑上来道:“皇上,如今关押在大牢之中的那些难民,要如何处理?”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晏南柯:“他们辱骂皇后,理应全部割了舌头。” 那刑部尚书的脸色明显变了。 只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惩罚实 在严重了一些。 毕竟这些天,抓的难民足足有几千之多,一旦真这么做了,难免会有人觉得如今皇上太过暴政。 只不过宫祀绝话锋一转:“不过,那些人究竟该如何处置,还是皇后说了算。”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宫祀绝道:“嗯,现在他们的命,朕交给你来决定。” 一句话,就能掌管成千上万之人的生死。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也难怪那么多野心勃勃的人想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过,晏南柯还没到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她也知道宫祀绝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她已经成了整个圣武国所有百姓心目中的救世主,她的一举一动肯定备受瞩目,而宫祀绝在告诉所有人,晏南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也在和那些犯了错的人说,他们能够得到救赎,全部都是因为皇后仁德。 晏南柯轻轻勾起唇角笑道:“把他们都放了吧,本宫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这话一出口,下方的刑部尚书心中微微动容。 甚至他都觉得,皇后娘娘这处罚太轻了。 “娘娘,如果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们都放了,恐怕难以让他们 意识到朝廷威严。” 晏南柯摆了摆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传令下去,告诉他们如果再敢犯的话,数罪并罚。” “臣明白!” 他也知道自己这条命令该怎么说了。 皇上都示意的这样明显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随着这两位领头官员的禀报,随后又有几人将无法做主的事情提出来等待皇上处理。 而最后几个大臣在事情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站出来跪在地上。 “皇上,还请皇上开恩,刘阁老这么多年为圣武国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株连九族这种罪实在是太严重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立刻沉了下来。 宫祀绝的目光隐约透出几分冰冷刺骨的寒意。 “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微臣不敢,刘阁老此次行事确实太过草率,没有弄清事实就偏听偏信,被人挑拨的伤害了皇后的名声,可此罪罪不至死,求皇上宽宏大量!” 其余几人也同样跪下求情。 至于那些没事了的大臣们,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晏南柯见到这群人开口求情,不由得挑了挑眉,“在你们眼里,勾结敌国都不是大罪了?” 第五百八十章 谁敢不服 那下方的几个大臣听到晏南柯的话,被吓得瑟瑟发抖。 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回皇后娘娘,微臣等人绝没有这般想过,只是……只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希望能够派人重新调查此事得以服众……” 宫祀绝坐直了身体,“服众?朝堂之上,可是有人不服?” 他的声音很危险,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然而这些人早就已经绑在了刘阁老的那条船上。 为首的那大臣将额头都磕出血来,“还请皇上给个机会,还请皇上开恩!” 宫祀绝眯起凤眸,语气相当冰冷:“刘阁老勾结敌国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你们为其求情,说明与他都是一丘之貉,来人,都带下去,同罪论处。” “皇上开恩,皇上三思呀……” 那些大臣立刻慌了,被人往外拖的时候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然而宫祀绝并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一道命令就打发了下去。 晏南柯更不肯定插手朝堂要事,宫祀绝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其他人见这群同朝之臣的下场,只是唏嘘一声。 此时没了其他需要禀报的事情,也都低着头退了下去。 刘阁老牵扯出来 的人并不少。 这件事也在京城之内掀起轩然大波。 以至于很多官员人人自危,看着那一座座被封的官府,胆战心惊。 晏南柯的名声却很快传了出去,那一场大雨之后,旱情也已经得到缓解,只等待新一茬的粮食种下去,今年冬天也许可以安稳度过。 而且,她当日在断头台上所说的临西城下雨一事,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这一下,晏南柯这位皇后娘娘,已经彻底让民心折服。 在养心殿坐了两个时辰,晏南柯有点儿腰酸背痛。 明明才只有三个月,可是她的小腹居然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 正常来说,有些人四五个月才会显怀,她这也太早了一些。 不过这点儿小特别,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宫祀绝将大半儿的折子批阅完,随手丢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只手撑着她的腰道:“为夫陪你出去走走。” 晏南柯看了看桌面上剩下的那些折子:“那剩下的怎么办?” 她知道圣武国才安稳没多久,百废待兴之下很多事情都需要宫祀绝亲自抉择。 再加上朝堂上最近的动荡太大,刘阁老那一批官员的处置,也代表了朝中官员和事物的大批 量调动。 这些压力都落在了宫祀绝身上。 宫祀绝神色很是轻松,“无妨,晚点儿再看。” 他既然已经承担了这份责任,必然也要为晏南柯撑起一片天地。 只有圣武国更加强大,才无人敢欺。 因此,宫祀绝对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晏南柯看他表情如常,总算松了口气:“我想出宫,去看望祖母。” 因为之前那些风言风语,她和宫祀绝忙了这么长时间,让她没时间去陪伴晏老夫人。 宫祀绝点点头:“行,我让人备车。” 她换了一身便衣,两人坐着马车从偏门出了宫。 因为下了雨,街道上青砖颜色很深,天空颜色明净,好像洗净了所有阴霾。 原本聚集在街道上的难民已经被控制住,百姓也和以往一样出了门,大街上和以往一样,开始恢复了繁荣宁静。 这段时间,圣武国的百姓也是受到了不知多少磨难。 一路走一路看,宫祀绝顺路还给她买了一些京城中的特色小吃。 晏南柯最近胃口不太好,就喜欢吃点儿酸酸甜甜的东西,果脯的味道相当符合她如今的胃口,没过多久怀里就抱着两大包。 宫祀绝侧头看她,女子眼睛亮晶晶的,樱唇被她自己的舌尖舔的泛着点点润泽的光,看上去比她手里的零嘴还好吃。 晏南柯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不由得警觉:“阿谨,你盯着我干什么,想吃吗?” 她举起手中的果干送到他面前。 宫祀绝将灼热的目光收回来,双眸之内的光彩有些复杂。 他动了动唇角,“我不想吃这个。” 晏南柯笑了笑,眉眼明媚如画,光彩顺着她的瞳仁扩散出细碎星光,让宫祀绝不由得默了默。 “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 宫祀绝直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侧的窗外,“吃到了。” 晏南柯愣在原地,眼底的光都凝滞了一下。 随后,她眯起双眸,然后大着胆子凑了上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宫祀绝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触感在自己的皮肤上划过,他眼神顷刻间变得幽深,就连呼吸都重了许多。 加重了一些手中的力道,将这胆敢来挑火的丫头狠狠按在怀里,宫祀绝没有再犹豫,将头压下,狠狠的教训了她一番。 良久,晏南柯才终于挣脱出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 了。 唇上更是有些刺刺的疼痛感,她哭丧着脸:“阿谨,你这就有些过分了,肯定肿了!” 宫祀绝看着她红艳艳的唇瓣。 眼神之内的笑意越来越深。 不过最后还是将心头所有的火热和冲动按耐下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胆子太大了,这种时候还敢来招惹我。” 晏南柯虽然嘴上不满意,可是眼底却都是笑意。 马车之内,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很快,马车停靠在了晏家门前。 只不过平常相当安静的晏府,门口却传来一些喧闹声,以至于引起了马车之内两人的注意。 宫祀绝稍微放开了晏南柯一些,抬起手拉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 就见到此时的晏家门口,居然围着不少人。 车前赶车的青竹立刻将马车牵到旁边的巷子里,并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晏南柯心中略显好奇,和宫祀绝一同从马车上直接走了下来。 那些人并没有捣乱,反而在竭力的和那守门的人解释着什么,不过那些晏家的门卫脸色一片冷漠,带着十足赶人的架势。 “快走开,离门口远点儿,晏家不欢迎你们!” 第五百八十一章 晏家二叔的信 两人稍微靠近了一些,青竹警惕的握着剑柄陪在两人身边。 “要不要属下去打探一下消息?” 晏南柯摆摆手:“不用,我们过去。” 宫祀绝也没反对,反正他本身有足够应对各种突发事情的实力。 “我只是想见晏大人一面,求几位再进去通报一下,求求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往那门卫手中塞。 门卫脸色难看,将那荷包推拒:“我等只是看门的下人,做不得主,你们快走吧,别再来这里纠缠了。” 晏南柯忽然开了口:“发生了何事?” 那门卫听到声音,骤然愣了一下。 在看清楚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脸之后,吓得面如土色,直接跪了下来。 “皇……皇上,皇后娘娘!” 如今晏南柯也算是大放异彩,整个皇城百姓几乎没人不认识她了。 这位皇后娘娘已经名扬整个圣武国。 晏南柯挑眉,她看了看旁边呆滞的一行人,眼底带着疑惑。 随着她问完,那里人也慌慌张张的跪下来行礼:“草民等人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那晏府的门卫连忙禀报:“回禀娘娘,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开口就要见晏大人,晏大人如今在府中 照顾少夫人,哪里有空管他们的闲事。” 晏南柯心中多了几分猜测:“你们都是什么人?” 那为首之人穿着一身青衫,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样貌很不起眼,身上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包括跟在他身后的五人,穿着打扮也都和他相差无几,显然都是普通读书之人。 这样的人,突然跑到晏家大门口来想要见晏时玉,让晏南柯不由得感觉好奇。 他听到晏南柯的询问,声音中都带着紧张颤抖,显然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草民……草民等人之前也曾加入过四象书,听闻晏大人在此,特意前来拜见,有要事想要告知。” 晏南柯微微勾唇,眯起双眼笑道:“我大哥的性子,按照常理来讲不会将你们拒之门外,说吧,你们来此可否还有其他目的?” 这话显然戳中了这几人的心思。 晏南柯创办四象书之后,对于才华横溢之人从来不吝啬赏识,基本上归顺了她的那些四象书才子们,如今也都各有岗位,在尽心尽力的为她做事。 当然,四象书发展了这么多年,肯定还有不少有才华的人流落在外,她也一直欢迎那些人加入,为她的目标添砖加瓦。 四象书院 已经开的如火如荼,百姓也都很积极的将自家孩子送到书院来教导。 那中年书生张了张嘴,刚想辩解,就听到一道特别冷厉的声音。 “说实话。” 宫祀绝一开口,那凌厉的眼神顿时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那些人何时见过如此有气势的人,光是这一个眼神就差点将那几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我说,我说……草民等人是受人之托前来给晏大人送信传话,希望他能够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为刘家美言几句!” 刘家? 那就是刘阁老了。 晏南柯终于了解了前因后果,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刘大人在朝堂上的人缘还真不错,他被抓之后,前前后后有这么多人来求情。” 宫祀绝虽然一言不发,可眉眼之间明显流露出怒色。 那几个书生更是在他的气势威压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晏南柯想了想:“你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本宫和皇上都在,你把书信和传话都直接告诉我们就行了。” 那人低下头,将袖子里的书信颤抖着递了上去。 晏南柯接过来,发现居然是两封。 打开以后看了一下落款,她把信转手给了宫祀绝,“居然是镇国侯还有……我那位二叔 。” 镇国侯乃是圣武国的老侯爷,很少参与朝堂之事,朝廷变迁之后,他依旧安安稳稳的坐着自己的位置。 更因为已经搬出皇城,两人都没有将事情联想到他身上。 最重要的是,此人是吕明珠的亲生父亲,上辈子晏家被满门抄斩之前,也是他逼着吕明珠与大哥和离。 算起来,他等于是他大哥晏时玉的岳父。 这样一封信的分量确实不轻,如果压在晏时玉心头的话,大哥他肯定会左右为难。 而另外一封,却是她多年未见的二叔写的。 她如今已经知道,这位二叔并非晏老夫人亲生,又很早就分了家,所以在晏家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即便是她小时候也很少见过他。 曾经晏家人中毒的时候,还有人怀疑是他想要谋求家产才给他们下的毒。 只是后来真相大白,此事也就没人再想了。 然而如今,就这么两个,平常八竿子和他们晏家打不着的人,居然派了人,送了信到晏家,给晏时玉施加压力,让他开口为刘阁老求情。 这位刘阁老可真不简单。 宫祀绝看完书信,脸色逐渐冷凝。 晏南柯看着他的脸色,开口问道:“皇上不用考虑我,这两个人我都不 怎么熟悉。” 书信她也看了,一目十行,相当精细。 内容便是要求晏时玉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出言求情,放刘家一条生路。 宫祀绝将书信捏在手里,然后搂着她道:“把这几个人一起带进去。” 青竹得令,让晏府的侍卫抓着人一同往里面走。 晏家人明显得到了消息,晏时玉第一时间来到门口迎接。 “皇上,皇后娘娘。” 他略微倾身行礼,目光落在那几个被带进来的书生身上,眼神之内多了一丝无奈之色。 晏南柯直接道:“大哥,有什么话去里面再说。” 晏时玉颔首,立刻让人准备了一间客房,然后把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他目光微微沉了沉,开门见山的开了口:“最近这几天,来找我的人不少,都让我为刘阁老求情,只是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岳父和二叔一家也会突然冒出来插一手。” 晏南柯沉思道:“刘阁老是三朝元老,也是圣京中为数不多的老人,他人品还过得去,当初帮扶过的人确实不少,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她眸光渐渐深邃了几分。 “二叔多年不和晏家联系,他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求情,肯定别有缘由。” 第五百八十二章 祖父的秘密 刘阁老被宫祀绝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究竟要不要真的株连九族,全都在宫祀绝一句话之间。 只是也因为刘阁老在朝当官多年,为人也比较清廉公正,手中人脉很广的缘故,在朝中得到了不少人的推崇。 然而他明显对晏南柯和晏家如今在整个圣武国的地位很有意见。 更是认为宫祀绝独宠晏南柯这件事,不符合他帝王的身份。 当初那些攒动着想要让宫祀绝纳妃的那群人,明显也有刘阁老一份。 晏时玉垂下眸子,听自家妹妹这么说,神色也有几分怀疑:“皇后娘娘所言不错,二叔他们一家不应该主动参与朝中事才对,要不要我去见见他,探探其口风?” 晏二叔毕竟是他们祖父带回来的,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晏家血脉,也多少有些亲情在。 晏老夫人并非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哪怕是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亏待他一丁半点。 当初分家的时候,也给晏家二叔带了一大笔的银钱,还安排他娶妻生子,可以说是下半生可以安度晚年。 晏南柯想了想:“先把那几个人叫进来再问问好了。” 宫祀绝让人将门打开,把为首那个中年书生单独喊过来问话。 那书生颤抖着身体跪下,浑身 被冷汗湿透。 “这书信是我二叔亲自给你的吗?让你带的话是什么?” 晏南柯相当直接的提问,让那书生没办法隐瞒分毫:“回娘娘,这书信是分两批送到草民手中的,草民再四象书之中也勉强有些名声,再加上曾经又受过刘阁老的情,因此才会选择代那两位来京城见大人一面,至于要送的口信是传话之人告诉草民的,原话是……是只要晏大人能够保刘家无事,他可以告诉他一个关于晏老将军的秘密。” “我祖父的秘密?” 晏南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晏老将军已经死了好些年,晏南柯印象之中,关于祖父的容貌都已经模糊了。 晏老将军给她最深的印象,也不过是当初他留下的那本属于襄阳王的名册,还差点儿给晏家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她发现的早,这辈子提前解决了危险,她不敢想象,自己父亲再次失去双腿瘫痪在床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她心里多少对自己那个祖父有些怨念的。 “还有别的吗?” 那书生将头快低到了地面上:“没……没有了。” 晏南柯陷入沉思。 而晏时玉却眉头紧皱着,双手握拳,明显对晏家二叔这句话很在意。 “二叔现在 人在何处?” “回晏大人,他说只要您帮刘阁老脱罪,他自己会来找您。” 这就说明,他们想见都不行了? 而且晏二叔拿出这么大的筹码出来,就只为了救刘阁老,没准和刘阁老之间暗中的交情不浅。 宫祀绝眯起凤眸,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件事,不如先问问刘阁老。” 晏南柯眼睛骤然亮了一下。 “你说得对,刘阁老肯定也知道一些什么。” 她放松了心情,扭头看着自家大哥:“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刘阁老那边我和皇上一定会妥善处理,晏家这些琐事最近就有劳大哥了。” 晏时玉唇角露出一抹十分温和的笑容。 他看了看晏南柯小腹的位置,目光也透出相当浓厚的柔情。 “现在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晏南柯对晏时玉的关心欣然接受。 “我会的大哥。” 她拉住了宫祀绝的手站起身,没有再多停留。 来晏家主要的目的是探望祖母,关于二叔的事情,想必她知道的更清楚。 绕过两道长廊,晏南柯去了祖母如今养病的院子,这里绿树如荫,相当安静,周围只有一些宜人悦耳的虫鸣鸟叫。 老夫人身边服 侍的丫鬟嬷嬷都守在门口,见到两人过来以后连忙躬身行礼。 “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晏南柯随口说了句起身,然后就进了房间。 屋子里都是药味,晏老夫人已经醒了,这会儿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柳氏和晏心念也在房间之内,看到晏南柯进来,两人立刻露出一抹笑容来。 “南柯!” “皇后娘娘……” 晏南柯的视线在两人面上看过去,她立刻抓住了她们的手,“祖母身体如何,你们也没事吧?” 柳氏笑着摇了摇头,她神色并没有晏南柯所想象中的那样难看,“陈老和月老先生都住在晏家,我们能有什么事?只不过你大嫂身体还虚弱着,娘没让她出来,将她留在房间里照顾小宝儿了。”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 “那还好,一会儿我问问陈老和师父他们,看看有没有想到办法,彻底解决后患。” 想到自家人还在被剧毒折磨着,她时刻也无法安心。 晏心念道:“这些天的事情,我和夫人也都听说了,还好娘娘您没事。” 晏南柯看了看她,见小丫头眉目之间清澈真诚的目光,不由得勾了勾唇:“别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你也是我妹妹,在家里喊我姐姐就好。” 晏 心念语气顿了顿,她蜷缩着手指悄悄侧过头红了眼。 喉咙稍微滚动了一下,小声的嗯了一声。 晏南柯和柳氏来到床边,柳氏也招呼宫祀绝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 有他坐镇,屋子里的气氛多少变得有些紧张。 毕竟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哪怕是尽量收敛,也会让一些人不由自主感觉不太自在。 晏老夫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 因此看到晏南柯时候并不意外。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板,苍老的面容比之前更加严重,头发已经彻底变成霜雪般的颜色。 就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了许多。 “你和皇上应该很忙,怎么从宫里跑出来看我了?” 晏南柯听到老夫人这话,有些无语凝噎,“您是我祖母,我和皇上来看您不是很正常吗?”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虽然深色不显,可是那双眼睛却暗藏着一抹亮色:“我这把老骨头又死不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晏南柯却不管老夫人那看似冷淡推拒的表情,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我来的时候,车上带了不少好吃的,已经让人送到厨房了,这几天祖母胃口不好,我就让他们换着花样给您做。” 第五百八十三章 二叔的身世 晏老夫人闻言,手指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嘴角的肌肉动了动,却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可是眼神却变得越发柔和起来。 这丫头。 反用力抓住晏南柯的手,晏老夫人心里有很多话,可是转到了喉咙口却说不出。 宫祀绝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到房间安静下来,他主动起身走了出去,将这空间留给了晏南柯的家人。 他在这里,恐怕所有人都会有压力。 他一动,晏南柯就发现了,不过她没有开口问他什么,只是笑着感受着男人带给她的体贴。 柳氏和晏心念的脸上也明显更加轻松,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是温馨。 “娘,南柯她好不容易来看您的,您也和她多说说话。” 柳氏在旁边插言调动话头,让老夫人的神情放的柔和了些,她总算开口道:“你这丫头,身体最近可好?” 沙哑苍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关心,晏南柯重重点点头。 “吃的好睡得好,怎能让您老担心。” 老夫人表情欣慰:“那就好。” 她复又问:“胎儿呢?” 这话问的晏南柯脸色瞬间红了,“也……也好。” 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目光随后变得凝重了一些,她想了想,将声音压低了 一些:“那这段时间你和皇上还睡在一起吗?” 晏南柯:“……” 老夫人问的这么直白吗? 这让她怎么说? 柳氏也听到了老夫人的问题,立刻将未出阁的晏心念给支了出去。 她也好奇的看着晏南柯越来越通红的耳朵。 “皇上他最近也很忙,不过他有时间还是会过来陪我的。” 晏老夫人皱眉道:“你第一次有身孕,而且月份这么小,同房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晏南柯脸颊热的快冒烟了。 “这我知道的,皇上他也很小心,半夜也只是抱着我睡,没碰我的。” 晏老夫人和柳氏对视了一眼。 晏南柯忽然在这两个女子眼中看到了名为警觉的东西。 晏老夫人眉头越皱越深:“这么久都没碰过?” 晏南柯点点头。 这两位都是她的女性长辈,因此她也暂时放下了那些害羞的情绪,认真的回答她们的问题。 可谁知道,看到了晏老夫人那相当严峻的表情:“你这丫头也是心大,虽说皇上后宫之中就只有你这么一位皇后,可现如今你有了身孕,皇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这边这么久都不让碰,难免会……” 晏南柯顿时反应了过来。 老夫人这是害怕 她在怀孕的时候,宫祀绝忍不住会出去找女人。 这倒是让晏南柯哭笑不得,只不过却也理解老夫人的担忧。 晏南柯连忙解释:“祖母多虑了,皇上不会那么做的。” 见她这傻孩子如此信任一个人,晏老夫人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 “反正你自己长点儿心眼就好,不论什么时候,只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晏南柯忍俊不禁,不知道宫祀绝如果听到这样一番话,会作何想法。 可是她也知道女子不易,能够寻一个能够真正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更为不易。 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一位帝王。 晏老夫人能够养出她父亲这样的儿子,和她娘成亲这么多年依旧相敬如宾,不纳妾不花心,真的相当不容易。 晏南柯对宫祀绝很有信心,她也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爱着他,因此纵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她也从不怀疑。 和老夫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晏南柯切入正题。 “祖母,您知道二叔一家的事吗?” 提到晏二叔,老夫人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愉。 “都已经不算咱们晏家人了,还提他干什么?” 晏南柯小声道:“最近他写了信,说 是要大哥帮忙给刘阁老一家求情,而且他说可以用我祖父的秘密作为交换。” “什么秘密?” 晏老夫人也是露出狐疑的表情来:“那老头子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晏南柯顿了顿,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是自己的祖父,她不了解情况的局面下,不好评断什么。 “祖父当年将二叔带到咱们家来,您应该也怀疑过二叔的来历吧。” 晏老夫人眉头蹙了蹙,“当初因为这事闹了一场,不过还是因为我心软,退步了,他倒是好,直接提着行礼去了战场,和我能不见就不见。” 一想起这件事,晏老夫人依旧觉得怒气上涌。 晏南柯忽然道:“我和皇上曾经与太后交流过,猜测二叔的身份是她的儿子,只不过二叔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太祖皇帝,还尚未可知。” “你是说,老二很有可能是皇后和太祖皇帝的孩子?” 晏南柯不确定,因为谁知道太后会不会有别的老相好。 她现在对圣武国皇室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已经相当不信任了。 除了宫祀绝以外,全是一团乱麻。 晏老夫人却像是来了心情,眼神都亮了起来,想必这个人在她心里,确实是 一块心病。 如果能够确定晏二叔并非是老将军的亲子,想必她心里一定会好受一些。 “这些都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却有很大的概率是真的。” 晏老夫人低垂着眉眼想了想:“我相信你的话。” 晏南柯一冷,却看到晏老夫人眼底含着一点儿水雾:“那人虽然平常不靠谱了一点儿,但是对我的心应该都是真的,他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个的话应该并非假话,留下老二也许只是别有缘由。” 可终究是根梗在她喉咙处的鱼刺,取不出,咽不下。 “那祖母您还知道些别的吗?” 晏老夫人想了半天:“人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了,他模样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当时他走的时候,好像确实给我留下过一点儿东西,就是一怒之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晏南柯:“……” 经过老夫人的指点,晏南柯立刻出了门和宫祀绝汇合。 她简单跟他提了一下从老夫人那边得到的线索,觉得祖父给她留下来的那东西,肯定至关重要。 可联想到那本被老夫人曾经垫了桌角的名册,她多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得到祖母的准许,要不咱俩去佛堂那边找找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晏家的来历 宫祀绝拉着她的手,喊来青竹一同帮忙,将空寂清幽的佛堂搜了一遍。 好在老夫人并没有她所说的那样绝情,很快晏南柯就在佛龛下方一块地砖里面找到了她保存完好的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是实木的,拿出来放在手里还很沉。 晏南柯小心翼翼的将盒子上面的土擦干净,把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这是晏家老将军所留下来的,放在角落里的是一串檀木佛珠,颜色很浅,看起来是新做的,并没有人戴过。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几件首饰,看造型,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 最下方摆着几封信。 信封干净整洁,封口有明显打开过的痕迹,想必老夫人是看过的。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两人一人拿着几封一张一张的看起来。 当初晏老将军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肯定会留下只言片语,至少告诉老夫人他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书信上面的内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晏南柯所看的几封,全部都是晏老将军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还有在外面遇到的一些趣事。 忽然,宫祀绝拉了拉晏南柯的袖子。 “阿柯,你看这封信。” 晏南柯眯 起双眼,眸光顿时闪了闪。 因为宫祀绝递给她的这封信上写着晏老将军对老夫人的愧疚,是一封道歉信。 他相当内疚,认为自己对不起晏老夫人,将她孤儿寡母就那般丢下,只是他这次出门有不得不做的事,还在末尾的时候写着让晏老夫人一定要将那孩子好好养大。 书信已经被撕开了。 两侧的角落里,也被人捏的褶皱相当多。 最中间的撕痕是后来被人小心翼翼黏上去的,可即便如此也让整张信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可想而知,当初老夫人看到这封信的心情如何。 晏南柯苦着一张脸,“也亏得祖母脾气好,要是我的话,一巴掌拍死我祖父的心都有了。” 宫祀绝相当认同的评价:“也许当初晏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晏南柯叹了口气:“这也确定了咱们这么长时间来调查到的那些线索,二叔果然是我祖父从皇宫之内救出来的,他很可能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而老皇帝,则是太后被迫养在身边的。 为了自己的地位,她迫不得已才将他养大成人,培养他坐上皇位。 这么多年来,她本应该已经任命,安心的在后方静心礼佛, 然而风家遭遇的一系列变故才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位太祖皇帝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还给宫祀绝留下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更有可能的是,他也许真如太后所言,没死。 然而算起来,老皇帝都已经过了五十岁寿辰,那位太祖皇帝最少也得七八十岁,那样大的年纪没准都走不动路了,怎么可能还好好活着? 正在思索着,晏南柯突然发现信纸的一角因为时间的缘故起了皱,泛了黄。 这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晏南柯用手捻了捻,心头骤然颤抖了一下。 “皇上,这封信里面居然还有夹层!” 她惊喜的喊出声,让宫祀绝也跟着看了过来。 将她手中的信拿到手中,男人气定神闲,手指很稳的将她发现的,那薄如蝉翼的夹层给取了出来。 这夹层太过通透,也看不清楚上面有没有字,不过宫祀绝显然是这方面的行家,很快找到了看字迹的方法。 他将这封薄如蝉翼的信举起来对准太阳光。 晏南柯清晰的看到了最前面的一句话: 阿楠,等你看到这封信,估计我已经死了。 阿楠是老夫人的闺字,知道的人并不多。 晏南柯眼睛盯 着这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这应该是他给老夫人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老将军晏鸿飞当初离开家中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这次离开肯定会有去无回。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毅然决然的去了,这其中隐藏的秘密,让晏南柯不由得脊背发寒。 她祖父,还有秦王的死,包括南疆灭亡一事究竟有没有联系,她说不准。 可是她隐约察觉到这其中的危险,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信上并没有透露出特别的信息,只不过提到过让老夫人在他离世以后搬离京城,带着晏家一行人能走多远走多远。 奈何这封信中的秘密老夫人并不知道,她当天一怒之下失去冷静,差点儿毁了这封信,还丢在这里,很多年没有再翻出来过。 直到今天才能重见天日。 “我祖父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在信中提及让晏家人离开京城,至于李长枫和晏如梦会算计晏家一事,想必只是意外。” 宫祀绝也在看,他点点头:“老皇帝这些年一直在对付晏家,应该不光是忌惮你父亲的兵力。” 晏南柯恍惚道:“是呀,他的目的是想要让我晏家满门抄斩 。” 这是她上一世的经历。 曾经她一直以为,导致晏家走入末路的人就是晏如梦,是她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才让晏家血脉断绝,彻底消亡,可是现在她将一切事情重新梳理了一下,发现其中事实,可能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晏如梦在其中可能只是一个推力罢了,真正能够决定晏家死活的是皇室,我父亲这么多年对皇室的忠诚其心可鉴,想必老皇帝不会看不出来,他却一直想要至他于死地,甚至不惜暗中动手脚对我父亲严刑逼供……” 她语气突然顿了一下。 “严刑逼供……对呀,我父亲一个将军,他究竟想要从我父亲口中知道什么呢?” 真想要杀他的话,直接安插一个罪名砍头就好了,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她父亲不认罪,皇上也有八百个方法直接给他定罪名。 上一世为何要暗中刑讯,甚至导致她爹双腿残废,卧床不起呢? 皇室到底想要从她父亲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晏南柯越想越深,浑身肌肉都止不住的僵硬起来。 宫祀绝握住她的手,目光十分深邃的看着她道:“阿柯,你有没有想过,你晏家也可能来历不凡?” 第五百八十五章 晏二叔露面 曾经在圣武国这片地界上开疆扩土的三人,在众人眼里已经都死了。 太祖皇帝宫劭据说病逝,传位给了在一番争斗之中脱颖而出的老皇帝宫擎。 秦王徐清昂在为宫祀绝这位小外孙找回凤凰胆之后,听闻中毒卧床不起,最后因此不治身亡。 而她外祖父晏鸿飞,战死沙场,最后只立了衣冠冢,尸体至今都不知道在何处。 本来两人从来没将事情想的那般深远,毕竟三人一死,当初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彻底断了线索。 谁也不知道真相为何。 可是,太后造反,风家带着她叛逃出圣武国投奔大漠,南疆余孽四处杀人放蛊,祸乱天下,宫霆疯了一样时刻危及他们身边亲人的性命,只为了满足私欲,得到元后尸骨…… 这些问题全都压在两人头上,至今都存在着诸多疑惑。 晏南柯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总感觉不太现实。” 虽说她上辈子偶然得知,自己继承了什么凤凰血脉,可是这辈子她总算知晓,很有可能是因为凤凰胆被她吃下的缘故。 这种血脉究竟是否存在,还并不能确定。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之中多了几分笑意。 他眉目 舒展,眼底温柔深邃,“我外祖父是北离皇室,太祖皇帝也是来历颇深,因此你祖父很有可能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身上,即便是真查出来的,你也不用意外。” 晏南柯苦笑:“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很有可能早就断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实话。 宫祀绝握紧她的手,滚烫的掌心让她浑身都像是包裹在温暖之中,因此原本压抑在心头的乌云也悄然散开。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封信最后确实点明了二叔的身份,他是太后和太祖皇帝的血脉,只不过他今年已经过了四十岁,我疑惑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诅咒而有什么问题。” 晏南柯想到老皇帝,宫霆,还有宫祀绝三人,应该都是被所谓的南疆诅咒折磨过的。 然而二叔一家安安静静,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晏家发来任何消息,哪怕是老夫人的寿宴恶毒没见他们家安排什么人过来。 却突然开口为刘阁老等人求情,真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只是线索还得一点点的找,晏南柯将这封重要的书信放在盒子里一起带走。 她特意回到老夫人的房间,将自己的发现都说了一遍。 见到 晏老夫人红了眼眶,靠在那里默默掉眼泪的模样,晏南柯也感觉自己心口酸酸的。 “祖母你好好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 晏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又去找了陈老和她师父,只不过正好师父不在。 晏南柯仔细问了下解毒的进展。 陈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于梅花烙的毒,老夫的银针能够控制,因此晏家诸位大人只要每天来我这里扎两针就能够睡的安稳,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彻底解开这种毒素,还需要一样药引。” 晏南柯的眼睛一亮,语气也不由得激动道:“您老直接说,只要是有的,不管多少银子我都去给它找来。” 陈老眯起双眼,“如果是银子就能买来那就简单多了,关键是并不能。” 晏南柯有点儿意外,“那要什么?” 陈老将图纸给她,“这是银环蛇,我要这种蛇的毒液,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开梅花烙。” 晏南柯眨了眨眼:“我贴出去大肆收购这种蛇不就成了,我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发动所有人的力量,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抓来一堆。” 陈老哭笑不得:“你当是大白菜呢,说抓就能抓一堆,玲珑果和梅花烙这两 种毒早就已经在医书上绝迹了,要不是你有个好师父,恐怕都察觉不到自己家人中了毒,不管不顾的话,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在睡梦中而死,那时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不管是制作这毒药的材料,还是解毒的材料,因此都很稀有。 宫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毒来,哪怕是他都觉得头疼不已。 至于他能够压制住整个晏家所有人的毒素扩散,最大的功劳还是在晏南柯的身上,她给陈老留了足够的血,让他来做研究。 可终究晏南柯的血也并非能够解百毒的灵丹妙药,只能发挥一半儿的作用。 当然,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晏南柯跟着两位高人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术,虽说如此深奥的剧毒还没接触,却也知道其中凶险。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解毒需要什么,想必很快就会有人送来的。” 陈老愣了愣,看着她心有成竹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有底气?” 晏南柯展颜一笑,“等着看就好了。” 她转身和宫祀绝回宫,就准备了公告,让青竹带着影卫将半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贴上。 皇室高价收购银环蛇的消息一放出去 ,也是引来了不少人的震惊。 再加上身为皇后的晏南柯最近大出风头,一时间呼声震天,百姓们都相当积极的去帮忙寻找银环蛇的线索。 然而,晏南柯却也知道,这种蛇在圣武国应该是不存在的。 听陈老说,这种蛇一般生长在极为炎热之地,大概只有东延国境内才会有。 普通人别说想抓,找都找不见。 好在晏家有陈老控场,柳氏和老夫人等人的性命有了保障,晏南柯也并不急于一时。 而宫祀绝也在此时下令召见吕侯爷和晏二叔入京面圣。 三天后,晏南柯终于见到了自家的这位二叔。 青竹等人的办事效率自然没得说,哪怕对方藏的再深,也在一天之内被找了出来。 晏二叔居然住在了距离皇城并不算远的另外一座城镇之内,只不过比较僻静,找他的时候花费了一点儿时间。 晏二叔名为晏崇,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学识渊博的气息,和晏大将军的长相也颇为不同。 他样貌清朗俊逸,哪怕是上了年纪也自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风度翩翩,那五官和老皇帝至少有五分相似。 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晏南柯就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那位遗落在外的皇子无疑。 第五百八十六章 伤害的是皇后 金銮殿中,百官位列两侧。 晏崇站在大殿中央,跪拜行礼。 哪怕他真正的身份是圣武国上一代的皇子,可如今在这秘密没有曝光之前,他只能以草民之身行礼。 “草民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今日,晏南柯也在大殿之内。 她就坐在宫祀绝身边,下方百官对此见怪不怪,就当没看见她。 毕竟这位可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后娘娘。 “平身。” 宫祀绝声音清冷,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晏崇站起身,目光低垂,十分守礼的站在原地没有擅自开口。 他的态度,很符合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的普通人模样,但是晏南柯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紧张的表情。 很奇怪,也许是自己这位二叔的心理素质太好了。 她忽然开了口:“二叔,你可还认得我?” 听到她说话,晏崇这才抬头,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脸上,“皇后娘娘的大名,如今圣武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晏南柯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 而周围的大臣,得知中间站着的中年人这个身份的时候,表情不由得有些意外。 因为晏家的几位在京城之内混的风生水起, 都是声名远扬之人,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晏家的二老爷。 “小时候二叔不是还抱过我呢,怎么才离开没几年就不认我了?” 晏南柯故意用一种委屈的语气问着。 晏崇收回视线:“君臣有别,现如今皇后娘娘您贵为六宫之主,而草民身份卑微,不好与您太过亲近。” 这话摆明了是想要撇清关系。 晏南柯勾唇笑了笑:“可是二叔你突然写信给我大哥,让他为刘阁老求情一事,原因为何?” 晏崇对答如流,表情都没有变化分毫:“草民曾在刘阁老身边做过学生,听闻先生有难,不论如何也想尽一下绵薄之力,因知晓太师为皇上左膀右臂,所以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拉下脸面送信一封。” 他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查过,他和刘阁老确实有一段师生情。 刘阁老贵为大学士,年轻时候自然是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之辈,不然也不能坐上如今这等高位,被老皇帝那般器重。 晏南柯想了想:“与其求我大哥,还不如直接写信给我,我没准能帮上二叔的忙呢。” 晏崇立刻垂眸:“草民不敢叨扰皇后 娘娘,更何况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为琐事操劳。”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对方解释的头头是道,说的理所当然,让她和宫祀绝都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办法。 晏崇始终保持着一副恭谨姿态,看起来何其无辜,若不是听到他带去的那句口信,恐怕都会相信这确实是情有可原。 “二叔,我还有最后一点儿疑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晏崇点头:“娘娘请讲。” “你对送信那个人说,只要大哥能够帮你求情,你就会告诉他一个关于祖父的秘密,可有这回事?” 晏崇眼神之内平静无波。 在晏南柯问完这句话之后,他并没有犹豫:“确有此事。” 他承认的这么快,让晏南柯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秘密是什么?” 晏崇声音清朗:“还请皇后娘娘能够为刘阁老一家求情,若是能够保住刘家人一条性命,草民定会如实相告。” 他再一次跪了下来。 明明已经年近中年,可是晏崇身上的气度却是不凡。 也许确实带有皇室血脉,哪怕是跪拜下来,看起来依旧不卑不亢。 听闻晏崇在外已经娶妻生子,这么多年来夫妻二人依 旧恩爱有加,而他们也是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人纵享天伦之乐…… 晏南柯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有一种预感,恐怕再怎么问,也没办法从这人口中再多得到一丁点儿的消息。 晏崇这个人,外边看起来相当无害,可是骨子里却相当坚不可摧。 宫祀绝忽然摆了摆手,“将人带进来。” 他说完这句话,青竹带着几个侍卫,将刘阁老和镇东王一同从外面提了进来。 两人穿着白色的囚服,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很狼狈。 被压着跪在大殿中间,刘阁老声音颤抖:“罪臣叩见皇上!” 镇东王倒是硬气,恶狠狠的盯着上方的宫祀绝,被人踹倒在地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手下三十万大军在手,如果他真在圣武国出事,很快那些人就会带着他的指令为他报仇。 那时候,宫祀绝肯定承受不住损失。 宫祀绝目光冷漠,“刘阁老,污蔑皇后一事,你可认罪?” 刘阁老浑身颤抖了一下,匍匐在地,“罪臣知罪。” “勾结大漠大皇子,蓄意谋害皇后一事,你可认罪?” 这一次,刘阁老激动起来,“还请皇上明察,罪臣即便是有天 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种想法。 那就是后悔! 如果不是当初被人教唆着昏了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公开和这位娘娘作对。 原本以为晏南柯留下的破绽足以让人将她晏家一网打尽,可谁能知道,这女人料事如神,居然连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都清清楚楚。 要知道,圣武国大旱近两年时间,百姓民不聊生,很多人都心生绝望,以为不会再下雨了。 可谁能想到,她不过是随口胡诌了一句斩旱魃,这雨就真下了。 “既然你说你没有通敌,为何那日同大漠大皇子金崎崖一同现身?” 刘阁老跪爬了两步,连忙开口解释。 他也知道,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如果不抓住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罪臣当日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知道大皇子也在附近,当时会凑在一起完全是一个巧合,也是罪臣糊涂,才会听信小人谗言,才会犯下大错,还请皇上给老臣一个机会。”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 金銮殿安静一片,百官大气都不敢出。 宫祀绝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那张谁也看不清情绪的脸略微抬起了一些。 “你伤害的是皇后。” 第五百八十七章 真是不可思议 他眯起凤眸,俊美的容颜上透出明显的杀机。 刘阁老毕竟也是一只老狐狸,否则也没办法在朝堂上安稳这么久。 他瞬间就领会了皇上话中深意,立刻转身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磕头。 “还请皇后娘娘原谅罪臣不敬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刘阁老的额头很快磕红了。 晏南柯抿着唇没说话,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而下方百官见到这一幕,转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得罪皇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得罪皇后……刘阁老就是前车之鉴。 皇上一句话,就要将三朝元老满门抄斩,虽说还没有动手,可谁都知晓,君无戏言。 如果皇后不给他求情,刘阁老一家几十口人,绝对都要掉脑袋。 刘阁老连续磕了十几个头,将额头都给磕肿了。 但是晏南柯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一直没出声。 原本站在旁边当雕像的晏崇终于出了声,他也跪在晏南柯前面。 晏南柯没等他说话,就立刻关切询问:“二叔,您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晏崇目光微微缩了缩,“还请皇后娘娘原谅老师的不敬之处。” 晏南柯眼睛里光彩闪过,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是刘阁老这次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如果本宫 所言没有应验,这老天爷不赏脸,没有下雨,你可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本宫会是什么下场?” 她一提醒,跪下的两个人脸色都有一些白。 换位思考,如果当时他们处于晏南柯那个位置,在对方陷入低谷的时候落井下石,恐怕会恨死对方。 而且晏南柯明显不是什么心胸大度的。 “刘阁老和大漠皇子一同对付本宫这件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根本无法狡辩,只不过他究竟有没有和大漠皇子联手,这点本宫确实猜不透。” 晏南柯好像是在分析刘阁老的立场。 然而她的话却在提点两人,前者后者,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现如今刘阁老,包括他一家老小的命,都掌握在晏南柯手中。 晏崇试探性的问:“皇后娘娘如何才能原谅刘老?” 晏南柯就喜欢聪明人。 她刚刚丢下鱼饵,对方就立马上钩。 随后她坐直了身体,也不卖关子了。 “刘阁老既然觉得自己冤枉,当然要证明自己没有通敌。” 刘阁老放弃抵抗,低下头恭敬道:“还请皇后娘娘指点迷津。” 晏南柯笑了笑:“大漠的李将军不久前在宫中做客,却因为水土不服不小心病逝,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如果刘阁老能够顺利安 抚大漠的怒火,不让大漠对圣武国出兵,本宫就相信你的清白,之前的罪名也就一笔勾销。” 刘阁老浑身僵硬。 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问:“什么?谁死了!” 晏南柯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那位跟着大皇子一起前来的李将军。” 刘阁老一脸生无可恋,冰冷的风钻进脊背。 大漠一位将军死在了圣武国的宫里,而且还是那位来历不凡的李将军,这要他如何交代? “罪臣一定尽心尽力,想尽办法戴罪立功!” 晏南柯微笑:“那就有劳刘阁老了。” 她这么说,也是间接的放过了刘阁老一次。 宫祀绝摆手,两侧的侍卫将刘阁老先行带了下去。 晏崇听完了全程,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可是却也没有多想。 想必皇后既然已经松口,接下来只要刘阁老将事情办好,就不能再为难他了。 因此,晏崇也悄然松了口气。 “二叔,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也算是为刘阁老保住了一条命,那么你答应要告诉我的秘密,应该不会再藏着掖着了吧。” 晏崇微微垂眸:“草民定如实告知。” 宫祀绝立刻宣布退朝,然后单独将晏崇召见到了养心殿。 屏退其他人之后,三人坐在安静的房间 里谈话。 晏南柯也不用摆着皇后的架子了,相当随意的坐在宫祀绝身边。 她漂亮的眉眼很是锐利。 “二叔,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晏崇看着晏南柯的表情,眼神略微有些闪躲。 他沉声道:“父亲在十二年前死于非命,临死之前曾经也留给了我一封信,今日那封信我已经带了过来。”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从晏老夫人那里她看到的绝笔信,也是他最后一次出征留下来的,正好就是十二年前。 只不过那封信主要内容交代了一下让老夫人照顾晏二叔一家,以至于唤醒了老夫人曾经的怒气,没有仔细看到里面的夹层。 没想到,晏崇这里也有一封。 晏南柯将信拿过来,当即就打开看了一遍。 随后,她眉目微微凝了凝,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崇。 “难怪二叔进宫如此镇定,原来我祖父早就将你的身世告知了你。” 晏崇点点头:“十二年前我就已经知晓,只不过我无意参与其中,我日子过的不错,并不想改变什么。” 听着他相当沉稳淡定的语气,晏南柯心中的惊讶是相当浓郁的。 她这位二叔在家中存在感很低,老夫人虽然不会害他,却也不喜欢他,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快 就和他分家。 如果寻常人,肯定会心中不服气,在不知道自己并非老夫人亲生子的情况下,一定会怨恨老夫人偏心。 结果晏崇倒是心态良好。 走了之后就没怎么再回来过。 晏南柯将信给了宫祀绝,然后她继续问道:“现如今老皇帝已经死了,皇叔难道就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吗?” 她问的如此直接,让晏崇一时间震惊了一下。 “草民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吓草民。” 晏南柯看着他脸色都白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封信详细写了晏老将军是如何将晏崇从宫里解救出来的,他明显知道太祖皇帝的很多计划。 而晏崇拿着这封信足足十二年的时间,却在今天才让这封信重见天日,真是不可思议。 晏南柯继续说着:“二叔别担心,我并不是想要对你不利,想必你将这封信拿出来给我和皇上看,也是信任我们。” 晏崇目光凝了凝:“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将这封信交出来,想必两位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封信是否存在,并不重要,哪怕是给其他人看,也不会有人信,所以两位放心,草民对皇位别无任何想法。” 他语气顿了顿,最后说道:“草民知道是谁害死了父亲。” 第五百八十八章 深入调查 晏南柯眼皮轻轻挑了挑。 这位二叔语气谦卑,一点儿没有在她面前摆出身为长辈的架子,让她一时间更加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而且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告诉她,当初晏老将军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他人之手吗? 可如果他知道,又为何当初不说,非要等到现在? 他喊她祖父父亲,这么听来,两人应该是有些感情的,哪怕不是亲生的,可是祖父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应该感激对方的养育之恩才对。 然而,他却将对方的死因当成交易的条件。 光是这一点,就让晏南柯心中不喜。 晏南柯挑眉:“二叔,这种事,你为何现在才说?” 她当即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晏崇目光依旧平静,这个人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害怕,让她感觉相当的怪异。 甚至对上他的目光,让晏南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上一世晏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晏崇一家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她从始至终都没见这位二叔露过面。 他究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身份? 晏南柯越想越心惊,就听到晏崇开了口:“父亲留书一封,告诉了 我自己的身世来历,还让人传了口信,不让我将此事泄露出去,目的是为了保护晏家所有人的命,因为一旦他的死因泄露,会为晏家引来杀身之祸,当时的晏家并不能承受的住。” 晏南柯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怒意。 “那二叔打算一辈子将这消息隐藏起来,让我祖父白死了?” 晏崇低垂着头:“草民当然没有这种意思,只是当初形势所迫,确实不能说。” 晏南柯被气的不轻,眼睛都有些略微发红:“那你说的凶手究竟是谁?” 她曾经并非没有听说过凶手是谁,不管是她还是大长公主,怀疑的都是太后。 而且太后后来叛国,也证明了一些她的猜测。 太后和她祖父之间的恩怨纠葛难以说清。 可晏崇忽然说出了一个让晏南柯意想不到的名字。 “害死父亲的人,是大长公主。” 晏南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眯起双眼道:“你胡说什么?” 她当即一巴掌拍再桌面上站起身。 那双眸子相当凌厉的盯着晏崇。 大长公主是老皇帝的亲姑姑,也是太祖皇帝唯一的妹妹,是整个圣武国除了太后最尊贵的女子,她一向与世无争 ,也和她祖父之间并没有太多牵扯,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凶手。 晏崇这挑拨离间的手段,还真是太低级了一些。 见晏南柯一脸怒色,晏崇好像并不感觉意外。 “草民知道,即便是说出凶手,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除了当初父亲留给我的那些话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此事。” 晏南柯心脏怦怦乱跳着,“二叔这么说可有证据?” 晏崇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说的是事实,这就是草民从父亲留下来的那些话,推断出来的结果,信或者不信,都看皇后娘娘。” 晏南柯更愿意相处了那么久的大长公主。 毕竟这个晏崇这些年行踪成迷,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而且他突兀出现,更大的可能就是对方不怀好意。 她万万不能让对方一句话,就乱了分寸。 “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二叔不要乱说,除了这件事,二叔还知道其他的吗?” 见晏南柯脸色不善,晏崇恭敬道:“该说的,草民都说了。” 晏崇也没做什么,晏南柯也不好跟审犯人一样审对方。 “既然如此,那二叔就退下吧,不过我祖母多少有些想你,这两日二叔不如就去府上 多陪陪她老人家吧。” 晏崇领命,形色相当从容的离开了。 哪怕是晏南柯之前的怒火和辩驳,都没能让他有多少情绪起伏。 等到人彻底离开,晏南柯脸上原本怒气满满的表情瞬间消失。 她眉目平和,哪里还有刚刚的那种愤怒的表情。 宫祀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都问过了?” 晏南柯点头:“再问估计他也不会说什么了。” 宫祀绝勾唇,喝了口清茶,四周茶香四溢,顿时让晏南柯越发头脑清明。 “他的话,阿柯信几分?” 晏南柯摇了摇头:“说不准,这个人给我感觉太奇怪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宫祀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我会让人盯着他。” 晏南柯坐在宫祀绝身边,感觉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让她脸颊热了热,却分外安心。 脑海之中飞快的思索着和对方这不算长的对话,她眉眼之内多了不少狐疑之色。 “我这二叔肯定有问题,但是大长公主和他明显没什么联系,他突然跑出来故意将矛头对准大长公主,其中缘由也说不过去。” 宫祀绝凤眸之内凌厉光芒闪烁,“要不要抓 起来严刑逼供?” 晏南柯:“……”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有些无奈道:“他毕竟是我二叔,我爹还挺在乎他这个弟弟的,如果知道咱们这么对他,肯定会生我的气。”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发顶:“有我在他不敢生气。” 这倒是真的。 皇上一句话,就能左右整个晏家生死,晏大将军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皇上对着干。 只是,晏南柯毕竟为人女,她可不能让自己父亲左右为难。 因此,抓人还是要讲证据的。 “可晏崇今天所说的这些事,也暗中指出了一个问题。” “哦?” 宫祀绝揉着她的手,低垂着眸子认真听她说话。 “他是迫不得已才交代这些事的,肯定是因为他那边出了事,他才会将这种关乎他性命的大事公之于众。” 宫祀绝若有所思。 随后立刻让青竹安排人去查。 不光是这件事,还有十二年前关于晏老将军战亡一事。 虽说军人能够战死沙场,已经是死得其所,功不可没,然而既然其中有猫腻,宫祀绝就不能让晏老将军死的不明不白。 毕竟他是晏南柯的亲祖父。 哪曾想第二天一大早,晏南柯就收到了公主府的请柬。 第五百八十九章 赏花 因为天气回暖,春去夏来,大长公主每年在这个月份都会邀请京中千金贵妇们来府中赴宴赏花,因此这场宴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而且最近好事多,大长公主在降雨之后就开始筹备,晏南柯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她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只是,晏崇所说的那些话,说没有对她造成影响那是假的。 宫祀绝听说她要亲自前往宴会,眉头略微紧锁。 “你如今有了身孕,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 晏南柯自然知道他心中担忧。 只是…… “大长公主难得邀请本宫,我这做皇后的多少也要给她面子,更何况,当初大长公主也没少帮衬我。” 不说一开始在百花宴上为她出言做主,后来更是在很多场合,大长公主都为她说话。 若非有她帮衬,很多事情她也不会那样顺利。 曾经贵妃失踪的时候,她更是出面证明,为他们解决危机,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京城之内也没什么大事,她该还这一分人情的。 宫祀绝也不好阻拦,毕竟这是晏南柯自己的决定。 他也不能成天将人强行圈在身边。 宫祀绝想了想,“会参加赏 花宴的人应该不少,到时候你跟在晏家人身边,不要单独离开。” 他眼神深邃,在旁边叮嘱了晏南柯半天。 听的晏南柯都忍俊不禁。 她笑道:“这些我都知道,而且,哪怕我有身孕也并不代表就不会武功了,只是我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就行了,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宫祀绝依旧不放心。 然而赏花宴邀请的都是女眷,哪怕大长公主是他皇姑奶奶,他也不能去凑热闹。 只要晏南柯离开他的视线,他最近就觉得心绪不宁。 最后没办法,晏南柯特意挑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陪在身边,然后特意带上风花,这才能够被准许出宫。 临走之前,身上还被套了一身刀枪不入的软甲。 这甲一穿上,晏南柯都感觉自己胖了十斤。 坐上马车前往大长公主的府邸,晏南柯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花团锦簇的院落。 为了准备今天这场赏花宴,大长公主可谓是煞费苦心。 受邀的人不少。 毕竟旱情已经缓解,难民也得到安置,许多人长时间紧绷着的心情也松懈了许多。 晏南柯刚进门,就在门口看到了不少珍奇品种的花草树木,花红柳绿的色彩透着盎 然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一股花香顷刻间钻入鼻尖,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不由得陶醉的闭上眼嗅了嗅。 “见过皇后娘娘!” 周围不少路过的女眷和官家夫人,在见到晏南柯的片刻就围了上来,相当恭敬的起身行礼。 晏南柯面上含笑,相当客气的与在场众人打招呼。 然而那些人心里恭敬,却对她敬而远之,并不敢太过靠近。 哪怕是一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姐们,也都不敢凑过来和她过多接触。 对这场面,晏南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她从小到大在别人眼中都是特立独行之辈,恐怕早就成了许多官家夫人心目中的反面教材。 “皇后娘娘。” 忽然,一道平和的声音在晏南柯耳边传来。 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牡丹长裙的老妇人在众星捧月之中走到了晏南柯面前。 大长公主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气色很好,皮肤都透着一点儿红润。 一看到晏南柯,就面上含笑的过来接待。 晏南柯也是眼前一亮:“大长公主安好。” “有皇后娘娘惦念,我这身体当然不错,你今日能来让我相当高兴。” 大长公主带着她走到院子里。 大长 公主的府邸本来就很宽阔,如今被众多花卉包裹,更是赏心悦目。 “早就听说公主您爱花,没想到养了这么多我都没见过的。” 大长公主含笑道:“要不是因为之前天气不好,死了一大批,现在能够拿出来的种类更多。” 她带着晏南柯在花园找了一处石桌坐下,然后就随口闲聊起来。 晏南柯带来的那两个宫女不敢距离她太远,就在一旁的拐角守着。 而风花则是寸步不离的陪在晏南柯身边。 “公主殿下,我祖母他们来了吗?”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老夫人身体不好,说是不来了,让晏夫人和少夫人代替她向我问好,不过李太妃和贵妃娘娘都在对面的院子里,皇后娘娘可想见见?” 晏南柯闻言摇头,“我才刚过来,一会儿再去见她们,先和公主殿下您多说两句话。” “娘娘在我这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这里没那么多避讳。” 大长公主神色温柔,眉目之间依旧带着独属于年轻时候的英气和贵气。 毕竟出身皇家,她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天生的矜贵之感。 晏南柯的脑海中不由得有些想的多了些。 这样的大长公主 ,怎么可能是害死她祖父的人? 她轻轻摇头,将那种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赶走。 “最近皇上一直在头疼刘阁老的事,不知道大长公主可有什么见解?” 大长公主听罢笑了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有闲心管朝政之事?” “只是问问您的意见而已,大长公主您也不用在我面前这般小心谨慎。” 被一语道破心思,大长公主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避嫌也不太好,我倒是认为刘阁老这次确实犯了大错,若非娘娘您仁慈,他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晏南柯的预料。 她不由得展颜道:“现在朝中最少有一半儿的大臣都想求皇上宽恕刘家,剩下一半儿也是明哲保身,不发表任何见解,大长公主您的想法倒是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 大长公主看着她,目光柔和:“那当然,我这是为了娘娘你着想,如果这事儿反过来,那刘阁老等人可不会放过娘娘。” 这话听着让晏南柯觉得分外暖心。 她更是不相信这样的大长公主,会做那种暗中害人之事。 晏崇的话,恐怕还要再考量考量。 第五百九十章 意外事故 晏南柯眸光闪了闪,随后又换了话题:“公主殿下可认识我家那位二叔?”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像是思索了许久,“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娘娘为何这么问?” 晏南柯笑道:“没什么,他最近两天才回到京城,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我就随口和殿下多打探两句。” 毕竟大长公主年纪长,又在京城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大长公主闻言也没多想,“我让丫鬟给你多拿点儿点心过来,这里比较肃静安逸,娘娘你就在这里赏花,别去人多的地方。” 今天宾客很多,而晏南柯又有了身孕,她也害怕晏南柯会在府上出事。 因此大长公主还亲自调派好些个侍卫守在两侧的路口,不管是谁进来都要通报一声。 大长公主作为公主府的主人,还要去迎接宾客,因此没有多留。 晏南柯目送其离开,吃着酸酸甜甜的红色小果子,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风花一直跟在她身边,显然知晓她的想法,“娘娘,咱们和大长公主认识这么久,我也觉得她不像是坏人。”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上辈子大长公主早就已经 死在了城外,因为感染了瘟疫的缘故病逝,可是这辈子因为有她扭转乾坤,因此她活了下来。 她等于是改变了大长公主的一生。 因此,相对于突然出现的晏崇来说,晏南柯更愿意相信这位公主殿下,她也不想过多去怀疑什么,先入为主的影响自己的判断。 “嗯,我心里有数,观察观察,以后再说。” 她安安心心的坐在这里晒太阳,吃点心,赏花。 然而就在晏南柯眯起双眼,享受着这份安宁的时候,前面的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立刻竖起耳朵听了听。 那些丫鬟飞快的向着那边跑,不等晏南柯吩咐,风花就将消息打探了回来。 她低声道:“娘娘,隔壁的院子出事了。” 晏南柯疑问:“何事?” 能一下子调动这么多丫鬟,肯定事情不小。 “我抓住的那丫鬟说出事的是李太妃,突然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晏南柯有些诧异。 她对李太妃还是有很多好感的,如今她也是除了太后之外,宫里唯一的一位老人。 晏南柯站起身,目光略微闪烁了一下:“风花,陪我过去看看。” “好。” 两 人带着几个下人穿过角门,踩着青石砖铺成的小路穿过绿茵来到旁边的院子。 这里是专门招待贵客的主院,因此来到这里的人尤其多,而且此处更是花团锦簇,一进来就被姹紫嫣红包裹,比晏南柯那个小院子热闹的多。 她过来的时候,前方已经忙开了。 府中大夫来的速度很快,拎着药箱在周围不少人的围观中给李太妃把脉。 晏南柯到的时候,正好听他对旁边的人说关于李太妃的情况。 “太妃这是突发急症,中风了!” 李太妃年纪不小了,听到这种情况,周围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只觉得可惜。 大长公主站在旁边,听到这个结果,身体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眼眶微微发红。 “太妃怎么会突然发病?” 跟着太妃的几个嬷嬷也是泪眼汪汪,跪在旁边难过的掉眼泪。 “太妃这几天确实精神不济,找太医看病之后却没什么效果,正好大长公主摆设宴会盛情相邀,太妃才想要出门转转,谁知道……” 那嬷嬷一边哭一边说,声音颤抖哽咽。 本来好好的一场宴会,却因为这突如其来发生的变故,让不少人没了心情。 晏南柯将全 场所有人的表情看入眼中,她一言不发的穿过人群来到李太妃身侧。 见到她一来,众人顷刻间安静下来。 慕容雪带着几个宫人走过来给她行礼:“皇后娘娘,刚才怎么没看见您?” 晏南柯对着她点点头,“刚才坐在角落休息,听说这里有事发生才过来看看。” 慕容雪低垂着眸子,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李太妃,心里不由得有些感伤。 “太妃年纪大了,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出事?” 晏南柯靠近李太妃,让府医后退一些。 没人敢拦着晏南柯,就看到她伸出手,给李太妃把脉。 她目光沉寂,神色淡然,眼神相当认真。 其他人见到这样一幕,一个个不敢发出一言,打扰晏南柯的思绪。 片刻之后,晏南柯了然一切,起身道:“大长公主,还是先把太妃送到房间吧。” 李太妃并没有性命之忧。 在脉象上也确实像是突发中风恶疾。 然而晏南柯总感觉哪里不对。 大长公主没有迟疑,连忙找来府中的一些力气大的嬷嬷将李太妃搀扶进去。 其他的宾客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慕容雪更是跟了过来。 刚刚进入府中,看到院子这么 多人的柳氏等人也愣住了,好奇的尾随着一同去了主院。 大长公主这会儿也闲心去招待外面那些宾客,目光略微低垂着,眼神之内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情绪。 将李太妃安顿好之后,晏南柯让人开了药,自己却走出房间,目光冰冷的扫视一周。 “大长公主,还请您立刻下令封锁公主府,找出给李太妃下毒之人。” “什么?” 大长公主完全愣住了。 就连慕容雪都露出惊讶之色。 柳氏带着身后的晏心念和吕明珠迈步来到晏南柯身侧,忧心忡忡的问道:“南柯,这是怎么回事,李太妃突然发病,怎么和中毒扯上关系了?” 晏南柯见柳氏过来,压低声音对她和晏家几人说道:“我探查了一下李太妃的脉象,确实是像是中风,可是并非突然发生,我怀疑有人下了能够诱导她病发的毒。” 晏南柯不说还好,柳氏听完彻底惊住了。 这赏花宴还没开始就出了事,简直让人心神惶恐。 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有人居然胆敢在本宫的府中害人,若是将此人抓住,本宫一定砍了他的脑袋,来人,给本宫搜,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得放过!” 第五百九十一章 好消息 大长公主下的命令十分干脆利落。 她甚至都没有去怀疑晏南柯所言是真是假。 那种绝对的信任,让晏南柯心里略微动容了片刻。 她道:“大长公主,能够诱发太妃病发的人,肯定对太妃的身体状况相当了解,很大的肯定是她身边人做的。” 大长公主闻言,当即让侍卫将几个陪同李太妃来参加宴会的宫人给绑了。 数起来,这些宫人一共有六个。 两个贴身嬷嬷,两个宫女,还有两个相当于护卫的男子。 这几人一被带进来就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吓得魂不附体。 大长公主直接命人将人带下去仔细搜查审问。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人快步走过来,将一个荷包拿了出来。 “回禀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这荷包里面有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毒物。” 晏南柯将东西接过来闻了闻。 她也学了医术,虽然没有师父那样厉害,可已经不是一些普通大夫能够比得上的。 因此稍微闻了闻,就已经确定了这粉末正是能够诱发太妃中风的毒粉。 她目光微微凝了凝。 周围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晏南柯略微垂眸,盯着荷包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事情 未免解决的太过轻易了。 而且,李太妃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贴身心腹对她下毒? 晏南柯挑眉道:“大长公主殿下,将人带过来吧,我想亲自审问。”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那嬷嬷死不松口,说什么都不将这毒粉的来源说出来,刚才一不留神,发现她自戕了” 晏南柯怔住:“死了?” 来报信的侍卫低下头,“尸体就在柴房里面。” 晏南柯目光微微凝了凝。 本来就有点儿怀疑的心情更加浓厚了。 “其他人说,李太妃前两天苛责了那个下毒的嬷嬷,因此那人很有可能怀恨在心,再加上太妃年纪大了,因此才会生病。” 晏南柯垂眸,“我知道了,既然凶手都死了,其他人就散了吧。” 更何况,李太妃也并没有死。 此事还不算很严重。 安排了人专门照顾李太妃,其他人放松了一下心情重新来到院子里的花圃之内,大长公主面色有些苍白,神色恹恹,原本含笑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色。 她没有再留下招待客人,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柳氏等人围在晏南柯身边,将来龙去脉稍微了解了一下,她也不由得唏嘘了 一声。 “这宫里的嬷嬷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主子身上,还好太妃没事,还有南柯你发现的早,若是没有察觉到她下毒,还真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吕明珠也觉得此事相当让人毛骨悚然。 身边的下人对自己下毒这种事,听上去就容易起鸡皮疙瘩。 晏南柯带着柳氏她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轻声安慰道:“娘您不用担心,晏家的下人都是我仔细挑的,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柳氏抓住她的手,神色缓和了许多,温声道:“娘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你,万一你身边也出现这种人可就遭了。” 风花立刻站出来表态:“夫人,娘娘如今的所有贴身之事都是我亲力亲为,绝对不会让有心之辈接近娘娘的。” 柳氏这才放松了身体:“有你在,我也放心多了。” 风花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晏南柯身边,两人的感情深厚,风花也绝对不会背叛。 不过这场宴会因为主人的提前退场,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没过多久,就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宾客动身离开。 晏南柯也刚要走,就听说李太妃此时已经醒了。 她再次探望李太妃,看到她 睁开了眼睛,可是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只左手可以勉强活动。 她张了张嘴,口水不自觉的从嘴角落下,典型的中风严重的模样。 大长公主此时就陪在李太妃身边,两人也是多年感情在,她轻声道:“会好起来的,本宫一定想方设法给你请来神医。” 李太妃勉强动了动手指,她好像要伸出手抓晏南柯。 晏南柯下意识的将手递过去。 “太妃,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太妃这种病,在老人之中相当常见。 虽然不致命,却能够让人以后一直活的很痛苦。 李太妃用不上力,只是在晏南柯的手掌心挠了一下,她眼珠拼命转动,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模样的老人,让人看着很是揪心。 然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李太妃已经年过六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长寿。 晏南柯安抚的拍了拍李太妃的手道:“这里有大长公主好好照顾您,您先休息吧,等我将神医找来给您看病。” 李太妃依旧转动眼睛,可是谁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晏南柯看完了人,这才起身带着众人离开这里。 她摸了摸掌心,感觉到那有些粗糙的触感, 目光微微沉了沉。 今天李太妃突如其来的病重,看起来很自然,可是她心中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像是有块石头堵在了那里。 风花见她沉着脸不说话,心中略微有些紧张:“娘娘,您怎么了,太妃情况很不好吗?” 晏南柯和李太妃只能说是熟悉,却并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 她还没有到为了李太妃生病而伤心的地步。 只不过她头脑之中的思绪一直很是杂乱,总感觉缺少一条能够将一切串联的线。 “没有,中风这个病虽然难办,可是如果能够照顾的好,还能活很久的。” 风花道:“太妃那么大年纪了,病了也很正常,您没必要太过忧心。” 晏南柯勾唇笑了笑:“我忧心什么,只是有些怀疑,觉得一切太过巧合罢了。” 风花扶着晏南柯上了马车。 “娘娘在怀疑什么?” 晏南柯继续说着:“这凶手刚找到,就自尽身亡,总感觉有些奇怪。” 真相犹如迷雾,遮挡在眼前,让她一时半会儿看不真切,索性她就不多想了。 然而马车还没动身,前方就有人快马加鞭的冲了过来:“皇后娘娘,刚刚收到好消息,有人抓到了银环蛇!”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一场交易 晏南柯让人加快了速度回京。 养心殿中,宫祀绝等她许久,见她迈步进门,立刻让人把一个笼子拿了过来。 “阿柯,你看看这蛇对吗?” 晏南柯走到笼子旁边打量了一下,“正是银环蛇。” 她心情显然不错,眉眼之间都多了一抹笑容。 能够彻底解决那梅花烙之毒的法子已经找到,接下来就没了后顾之忧。 宫祀绝点点头,让人将银环蛇好好收起来,着手准备解药。 晏南柯好奇的问他:“是什么人送来的?” 宫祀绝让人将送蛇的人给喊了进来。 晏南柯盯着门口一会儿,就见到一个人走进了宫门。 那人一身官袍,身材微胖,面容看起来有些严肃。 “老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晏南柯眯起双眼,眸光之内划过一道异色。 “吕侯爷?” 吕侯爷恭敬行礼,“正是老臣。” 晏南柯问道:“那蛇不知道侯爷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娘娘,听闻京城之内到处张贴皇榜,老臣见到之后自然知道放在心上,也是万幸,从一捕蛇为生的老人手中买到这条银环蛇。” 他眉目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庆幸和激动之色。 而且听他这么说,看上去不似作假。 晏南柯眸光闪了闪,露出一抹笑容来:“多亏了吕侯爷这般用心,为本宫解决了大.麻烦,不知道侯爷想要什么赏赐?” 吕侯爷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他立刻行礼道:“老臣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也是应该的,不敢居功。” 晏南柯看了看宫祀绝,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宫祀绝收到了她的示意:“来人,赏。” 一旁的小太监立刻下去准备,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足足千两的黄金。 看到这么多黄金,让吕侯爷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小一条蛇这般值钱。 晏南柯见他这般表现,随意问了一句:“不知道侯爷可还记得那个送蛇之人的长相?” 吕侯爷摇了摇头:“这蛇是老臣一个属下找来的,老臣并没有见过那捕蛇之人。” 宫祀绝道:“那还请侯爷将此人叫出来,朕有事单独询问他。” 吕侯爷一下子从刚刚得到赏赐的喜悦中惊醒。 隐约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但是他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命令应下。 宫祀绝将门外的青竹喊过来,把此事交代下去,让他彻查银环蛇的来历。 而吕侯爷则是被留下来继续问话。 晏南柯眉眼含笑 ,看起来相当好说话的模样:“侯爷这次入京面圣,应该知道原因为何吧。” 吕侯爷脸色凝了凝,“老臣知晓。” “侯爷你私下找我大哥为刘阁老求情,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因由,又有什么事不好直接上奏皇上?” 这话问的吕侯爷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沉声道:“老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刘阁老三朝为官,清正廉洁,这般下场着实可惜!” 晏南柯笑道:“侯爷不用紧张,我这也不过是随便问问,刘阁老一事,皇上自然会彻查,不会冤枉了忠臣良将。” 这番话让吕侯爷明显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吐出来,晏南柯再次问:“就是本宫有些不明白,您多年不理朝政,怎么会和刘阁老的关系这么好,不光是你还有我二叔,都对刘阁老一事关注非常。” “这……老臣惶恐,真的只是当初一同为官的一点儿同僚情分,再无其他!” 他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宫祀绝并没有出声,而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能够将他掩藏的心思看透一样。 晏南柯有宫祀绝撑腰,审问起人来更是手到擒来。 她眯起双眼,再次质问:“吕侯爷, 念你是我大嫂的娘家人,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为刘阁老求情的真正原因,否则你的下场如何,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这话让吕侯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紧张的满头大汗,脊背都湿透了。 可是晏南柯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好像他不说实话,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而晏南柯也正是因为了解吕侯爷贪生怕死的性子,才会选择直接来逼问他说出实情。 刘阁老身上,必然有什么秘密。 吕侯爷唇角动了动,随后他一咬牙开口道:“回娘娘,老臣真的没有违背圣心之意,还请娘娘明察!” 吕侯爷这次硬气的有些出乎预料。 晏南柯眸光有些惊讶,垂眸看着他道:“看来,刘阁老掌握着侯爷的什么把柄。” 那把柄肯定威胁到了吕侯爷的身家性命,他才不敢出声。 这话让吕侯爷浑身都僵硬了,“没……绝对没有,皇后娘娘,臣冤枉!” 他越是这样的表现,晏南柯越是笃定。 “这其中原因,本宫自己去找,侯爷就先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 吕侯爷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逃出生天。 等他走了,青竹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皇上, 娘娘,那找来银环蛇的侯府侍卫已经审问过了,臣调查之后发现那送蛇之人已经死了。” 晏南柯微微拧眉。 “还真是毫不留情的杀人灭口,这样一来线索也就断了,查不到银环蛇的源头了。”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她:“这样更能证明你的猜测。” 晏南柯勾唇:“没错,梅花烙的主要毒素也是来自于银环蛇,对方既然能够将这条蛇拿出来,那也证明了送蛇的人也和下毒的凶手有关。” 对方之所以将这银环蛇送上门,恐怕并不是好心的要给她晏家人解毒,而是用来交易的。 对方在证明自己手里有梅花烙的解药。 忽然门外有太医求见。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就见到太医急匆匆的拎着蛇笼走了进来。 他声音有些低沉的禀报:“皇上,这蛇的毒牙已经被人拔了,并不能提取到蛇毒。” 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我就知道是这样。” 宫祀绝看了一眼那条银环蛇,声音冷冽的道:“这条蛇没用了?” 那太医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相当小的竹筒。 “还有这是从蛇身上的一处伤口发现的,被人硬生生塞进这条蛇体内。”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交换人质 宫祀绝先一步将那竹筒打开看了一眼。 晏南柯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对方想要交换什么?” 被猜中,宫祀绝微微扬眉,“密信要求放人。” 晏南柯想也没想就说道:“放了宫霆?” 宫祀绝微微颔首。 “还有宫天齐。” 这两人如今在圣武国大牢之内,被看押的死死的,因为有之前宫霆越狱的前车之鉴,不管对方来了几次袭击,都被击退。 如今对方居然会借着吕侯爷之手,来给她和宫祀绝送信,说要用银环蛇交换这两个人质。 显然对方早有预谋。 晏南柯垂下眸子,心中若有所思。 她大肆寻找银环蛇,到底是将这群藏在背后的人给引了出来。 宫祀绝眯起那双分外凌厉的凤眸,直接给了她答复。 “换。” 晏南柯一愣,她心中原本还有些犹豫的。 “皇上,那宫霆十分危险,如果放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 宫祀绝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那双深邃凤眸透着令人安心的魄力:“朕不怕他,不过是条丧家之犬。” 晏南柯吐出一口浊气,有宫祀绝支持,她也同样可以下定决心。 想要引蛇出洞,不抛出一点儿饵怎么能行。 踌躇两日,刘阁老终于动身去拜会了住在京城驿管的大漠大皇子 金崎崖。 金崎崖这几天一直在管中休养,听闻那日大雨之后他受了风寒,好几天没能下地。 听到刘阁老到访,金崎崖带着人从里院走出,他目光相当阴霾,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刘阁老的身上。 刘阁老只感觉空气中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围全部都是大漠来的护卫,将这附近严把死守,足足好几百号人守在院落四周,将这里防护的密不透风。 “拜见大皇子,不知大皇子进来身体可好些了?” 刘阁老连忙让身后带来的几个身材瘦弱的家丁,将拜礼拿过来,放在前方的桌子上。 金崎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甚至看都没看那礼物一眼。 “都这么久了,就只有你来了?” 刘阁老道:“老臣是奉了皇上之命,特意来拜会大皇子,别无他意。” 金崎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冷声问道:“李将军人在何处,违和至今未归?” 这件事是皇宫之内的隐密,因此引而不发,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这么久李长枫都没回来,让金崎崖心头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且他带去的人失败而归,狼狈逃窜,显然之前的计划一个都没有达成。 刘阁老忍着心头恐惧道:“皇后娘娘让老臣特意来禀明, 大漠李将军因为……因为病重,过世了。” 这个他说出来,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果不其然,整个房间之内的气压顿时降低,冷意席卷而来,让刘阁老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金崎崖眼神顿时变得红了一些,他还从来没在哪个人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甚至自己带出来的一位大将都折损在了圣武国皇宫。 他猛然一拍桌子,实木的桌子硬生生让他拍出一个掌印。 周围一些带刀护卫,立刻将长刀架在了刘阁老的脖子上,只要金崎崖一声令下,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会身首异处。 刘阁老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虽然早就心里有所准备,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依旧让他差点吓尿了。 腿软的不成样子,他浑身都在哆嗦着,刘阁老一介文臣,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可是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他又不能不说。 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和自己绝对没有和大漠有所牵扯,今日不管此地是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上一闯。 牙齿打颤,刘阁老急忙道:“大……大皇子息怒,老臣还有话要说。” 金崎崖冷冷的勾起一侧的唇角,冷笑着,眼神之内都是杀意,“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刘阁老满头大汗,然而为了活命他也豁出 去了,“老臣乃是圣武国内阁大长老,在朝中地位不低,若是大皇子就这样杀了老臣,必然也没办法从圣武国全身而退,反而让皇上抓住了留下大皇子您的借口。” 他这一开口,突然心口突突直跳。 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皇后娘娘让他来告诉这消息给金崎崖的缘由。 金崎崖如果杀了他,不光能够抹平之前杀了李将军的事,甚至还可以反将一军,让大漠变成没理的那一方。 毕竟他可是三朝元老,而那李将军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一个小人物罢了,在名望上来讲,他可是更高一筹。 这样一想,他更加觉得胆寒心惊。 金崎崖眼睛猩红,杀意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杀了你,圣武国又能将本皇子如何,若是他们敢动本皇子,父皇必然会一声令下,将圣武国打的国破家亡!” “还请大皇子三思!” “给本皇子砍了他!” 金崎崖毫不犹豫的下令,周围的侍卫立刻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穿过院落:“且慢!” 大皇子听到那声音,微微默了默,周围的手下也停了手。 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声音沙哑的对金崎崖道:“大皇子莫要中计……” 刘阁老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从 驿管顺利回来了。 只不过他年纪本来就大了,经过这样一吓,当即就病了。 晏南柯听闻此事,特意和宫祀绝一同来到刘府之中探病。 这一进门,就感觉这府邸变得相当萧条,整个院子都显得空落落的。 原本属于刘家的辉煌已然逐渐没落,就连下人们都已经另寻他处。 好在刘阁老身边还有一些老人照顾。 听到脚步声,刘阁老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宫祀绝的那张脸,更是感动的痛哭流涕。 “老臣叩见皇上!” 宫祀绝微微挑眉,看着刘阁老病恹恹的模样,轻轻开口:“刘卿,平身。” 刘阁老感激涕零,咳嗽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坐在了床上。 晏南柯找了把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床上老态龙钟的刘阁老。 “听闻刘阁老拜会了大漠使臣,不知道可否如实告知了李将军的事。” 一听到晏南柯提起这件事,刘阁老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连忙道:“已经如实相告,大皇子暴怒之下差点儿杀了老臣,好在有人及时制止,老臣才捡回一条小命。” 晏南柯听到这里,目光微微凝了凝,“那就恭喜刘老福大命大,这次本宫和皇上过来探望你,也是想要问问阁老,你手中到底掌握吕侯爷和我二叔什么秘密?” 第五百九十四章 皇室密辛 晏南柯的问题向来直来直去。 结果就是将刘阁老给问懵了。 他瞪大双眼看着晏南柯,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娘……娘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臣没怎么懂。” 晏南柯再次重复了一遍:“刘阁老,你还有家人在牢房里面,想必你不想再也看不到他们吧。” 这话让刘阁老心中一抖。 心里不由得涌上来一股怒意。 “娘娘这是要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老臣吗?” 晏南柯一愣:“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们了?” “那……” 晏南柯笑道:“只是将人赶出皇城,不让他们再踏入京城一步而已。” 这倒是让刘阁老松了口气。 可是他刚要开口,就听到宫祀绝道:“若是不小心意外身死,那也是命当如此。” 晏南柯心软,然而他却并不会有丝毫留情。 宫祀绝会一直站在晏南柯的身后,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没有人会怀疑宫祀绝的心狠手辣。 甚至这些人应该感谢当今的皇后娘娘。 因为她的仁善之心,才没有让圣武国血流成河。 虽说宫祀绝换了一大批的朝廷重臣,可那些人至少还有一条命在,只要没有犯下不可逆转的大错,晏南柯都没要他 们的命。 最差的也是发配边疆流放充军。 可如果没有她在,宫祀绝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惹他不快之人,再他心里,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可以约束他。 刘阁老显然也隐约察觉到了这点。 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自己没事闲的,多嘴多舌管皇上是否娶妻纳妾干嘛。 都怪自己心底的那一点儿贪念作祟。 “皇后娘娘,老臣说,还请您饶了老臣的家人。” 晏南柯眉目变得温和了许多。 “那是当然,刘阁老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堂重臣,只要查清楚身上的冤屈,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冤屈与否,完全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刘阁老也不再辩驳,心惊胆战的开口道:“老臣身陷囵圄之际,确实利用一些把柄威胁了吕侯爷和晏二爷……” 晏南柯眼睛一亮。 终于将这老狐狸的嘴巴给撬开了。 “先说吕侯爷在你这里留下了什么把柄?” 刘阁老低声道:“吕侯爷在先帝在位时,曾经隶属于太子一党,为他暗中谋划了许多事情。” 晏南柯听闻这话,眼神变得更加凌厉:“说说看,他谋划什么了?” “太子对晏大将军手中的兵权很感兴 趣,但是又苦于无法靠近,是吕侯爷利用自己的人脉接近晏大将军窃取军中机密。” 晏南柯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冰冷起来。 她晏家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吕家,联姻这么多年来,吕侯爷得到的大多数只有来自于晏家的好处。 结果可笑的事,到头来暗中捅晏家一刀的,居然是亲家人。 “怪不得吕侯爷说什么都不肯开口承认,突然为你求情,原来他怕事情泄露以后,也给你刘家陪葬!” 刘阁老点点头,“他安插到晏大将军身边的暗哨,好像姓李,叫什么风的,具体的老臣不得而知,不过那些年晏大将军好几次吃的败仗,都是此人在其中作梗,用来削减晏大将军在先帝面前的威望和信任。” 他这话一说出来,晏南柯只感觉脑袋嗡鸣了一下。 甚至不由自主的将手中茶杯捏碎。 宫祀绝吓了一跳,立刻将她手指护在掌心,皱着眉道:“阿柯!” 她刚才一不小心,可就会伤害到自己。 晏南柯双眸之内的光芒暗淡了许多,眼神之内的怒火在疯狂的跳跃着。 她真的没想到随便一查,居然会查出这么有趣的事情来。 李长枫这个人,原来一开始就不是真 心留在她父亲身边的,难怪他背叛起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她父亲的兄弟之情。 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如此说来,李长枫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接近我父亲,导致好几次我父亲差点儿葬身战场之上,要不是我父亲福大命大,每一次都死里逃生,是不是我就……没有父亲了?” 一想起晏大将军,晏南柯的眼眶顿时有些热。 晏安自从领了先帝命令之后,这么久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的驻守边关,防备大漠突然偷袭。 他身为西北军的统帅,称得上大将军一职。 如果不是他带着手下兵将,这么多年来为圣武国百姓出生入死,天下何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吕侯!” 晏南柯的眼睛微微有些红,眼神之内的杀意都快溢出来了。 刘阁老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皇后怒了! 晏南柯勉强将所有杀意都压住,继续问:“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说?” 刘阁老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老臣也是后来才得知的,查处太子之时,发现了其中的两封密信,写的就是这上面的内容,而且太子 等人已经失去势力,老臣以为这书信没什么用了,所以才……” “所以才被你当成了抓住吕侯的把柄,然后关键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救命,对不对?” 吕侯爷不管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后娘娘嫂嫂的娘家人。 光是这沾亲带故的一点儿关系,就足以让刘阁老不好得罪。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这一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毕竟有一就会有二,这次他利用把柄危险吕侯,接下来也要承受对方的怒火。 光是这一个秘密就足以让晏南柯心态崩塌,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心头怒火继续问:“那我二叔呢,他又为什么会帮你?” 刘阁老这次更害怕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处于悬崖边上。 只要稍微的踩偏一点,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喉咙干涩沙哑,刘阁老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晏南柯的眼睛。 “回皇后娘娘,老臣知道了晏二爷,是太祖皇帝和太后的亲生子,圣武国真正的皇室血脉!” 晏南柯眯起双眼。 果不其然,难怪晏崇会直接在她面前说出自己身份。 因为即便是不说,刘阁老很有可能会捅出来。 主动交代实情还是被动曝光身份,这其中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被掩埋的过往 刘阁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打亮着晏南柯的脸色。 可却看到晏南柯面不改色的一张脸。 “还有吗?” 刘阁老认为,自己第二条爆出来的秘密,肯定比第一条更加劲爆,结果却和他所想大相径庭,让他有些怔愣。 “这消息,难道皇后娘娘不觉得震惊吗?”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看他:“就算他是皇室血脉又如何,如今圣武国的江山是皇上做主,他哪怕是曝出身份,最多也就被封为亲王,圣武国不至于养不起。” 刘阁老傻眼,心里乱糟糟的。 真不知道是当今皇后心大,还是怎么的,晏崇毕竟也是一位皇室正统的继承人。 “快说,你还知道什么?” 刘阁老知道,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也就没有必要瞒着噎着了,他低垂着眸子道:“老臣掌握的把柄就是这个,还有您可否知道血卫?” 晏南柯皱眉:“为什么提起这个?” 当初和老皇帝对决的时候,就是那些血卫给她和宫祀绝带来了不少麻烦。 那些血卫个个武功高强,都是从极端残酷的环境中被养蛊而成。 好在后来,那几人都已经被除掉了,不过晏南柯和宫祀绝追 踪制造血卫的地方之时,却发现血卫早就撤走了。 居然撤离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虽然说她心里有些意外,然而当时朝政忙碌,两人也没有心思将心力浪费在查找血卫之上。 而如今,她听到刘阁老和她说着:“血卫是太祖皇帝所创立的组织,时间久远,隐藏深厚,选拔血卫的过程相当残酷,而成长起来的血卫实力也是相当惊人。” 晏南柯点头:“这些本宫都知道,交过手。” “然而娘娘却并不知道,这血卫太祖皇帝培养出来,只给先帝留下十人,剩下的真正核心,都掌握在他另外一个儿子手中……” 晏南柯眯起双眼,“你是说,另外一个掌控血卫的人,是晏崇?” 刘阁老道:“皇后娘娘所说没错,这个人就是晏崇!” 晏南柯目光冷了下来:“怎么,他还能反了不成?” “晏崇会不会反,老臣不得而知,却知道当今太后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她以为是太祖皇帝要杀害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太祖皇帝将其送出皇宫,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太后亲生儿子的性命。” 晏南柯眉头拧的紧紧的,她用手揉了揉额头。 “等等……” 刘阁 老停下诉说,安静的等着晏南柯问话。 晏南柯眉目清明了一些,她缓缓开口:“你们各执其词,太后说是太祖皇帝害死了她的儿子和风家上下好几代人,然而你却太祖皇帝是为了保护晏崇才将他送出皇宫……本宫到底要相信谁说的话?” 刘阁老磕头,声音哽咽着道:“皇后娘娘,老臣所说绝对无任何虚假,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试探一下晏崇身边是否有血卫保护,您也知道血卫都听谁的。 如果太祖皇帝真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怎么会有这种安排? 而且当年是晏大将军亲手将晏崇抱回家的,若非太祖皇帝允许,他又怎么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他的语气相当诚恳,恨不能将一颗心窝子都掏出来给晏南柯看。 这话让晏南柯陷入沉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 她在思索,“刘阁老,你作为三朝元老,想必宫中隐藏的秘密所知甚多,那你告诉我,太祖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晏南柯的年纪还小,她对这个人,只有在史书上面才能看到一些记载。 只知道他灭了南疆家国,掳了南疆圣女当做禁脔,是个在南疆之人眼中 ,十恶不赦的存在。 然而,刘阁老却开了口:“太祖皇帝和秦王,晏老将军打江山的时候,老臣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只知道太祖皇帝备受百姓爱戴,是个拥有铁血手段和野心的帝王。” 他顿了顿,又道:“那三人之所以能够在一起结拜为兄弟,必然是性情相投,哪怕是后来出于一些原因恩断义绝,可刚开始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点晏南柯和宫祀绝都比较赞同他的说法。 如果太祖皇帝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秦王和晏老将军又怎会与其同行。 “那他覆灭南疆之事,原因为何?” “这件事说来话长。” 刘阁老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却有些一些愤怒之色。 “南疆虽然国不算大,可是实力在当时却很强,不知道您可否在史书上看到几十年前的一些大型灾祸……那些都是南疆人的手笔。 南疆人热衷养蛊之术,他们会自身为蛊虫温床,甚至为了试验一些蛊虫的效果,将主意打在了很多普通人身上……” 晏南柯听他这么说,心神微微震荡。 她所碰上的那些南疆人,也当真各个都是疯子,将人命视为草芥之辈。 原以为这群人是被仇恨蒙蔽双眼才 会如此,可听对方这样一说,好像从一开始,这群人本性就如此! 晏南柯眼底的冷意更加可怕,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 是她太心软,错了吗? 刘阁老咬了咬牙:“因此,那些苦受到南疆人迫害的普通百姓,这才请愿让太祖皇帝出兵南疆,秦王和晏老将军相继踏足南疆境地,将南疆皇室一族尽相诛杀,太祖皇帝却不料被歹人所害,中了南疆邪术……” 晏南柯道:“便是所谓的,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 “正是如此,此咒术相当歹毒,只有南疆圣女的心脏才能解开此毒,然而当初将皇室诛杀的差不多了,最后费尽心思,太祖皇帝才捉回来一个南疆圣女,便是传闻中那个会跳神凰飞天舞的女子。” 刘阁老将几十年前那些被掩藏的真相娓娓道来。 却让晏南柯听的胆战心惊。 究竟谁对谁错,都已经彻底被尘封到了过往当中,被埋入土里。 “那女子最后如何了?太祖皇帝可解除了诅咒?” 刘阁老眉眼之内多了一抹沧桑之感。 “当时太祖皇帝还对那女子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差点儿被美色所迷,好在最后那女子死了,那场风波才彻底结束。” 第五百九十六章 替父求情 “那女子是怎么死的?” 刘阁老摇了摇头:“老臣不知。” 见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晏南柯这才作罢:“刘阁老,你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刘阁老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老臣确实最近身体不适,多谢娘娘体谅,老臣感激不尽!” 他跪着目送两人离开院子。 门外的奴才连忙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刘阁老扶起来。 刘阁老声音沙哑,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些惶然之色来,“走,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从刘阁老这里得到这么多消息,晏南柯心情有些沉重。 回到宫中,她立刻让人去带吕侯爷面圣。 然而,也许是吕侯爷提前得到了两人前往刘府的消息,这会儿他人正处于晏府中。 听到门外有人传唤,他面色一白,想也没想的就跪在了吕明珠面前。 “明珠啊,你救救爹,现在只有你能救爹一命了!” 吕明珠还抱着小宝儿。 她直接被面前这一幕给弄懵了。 “爹,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如果你不答应救爹,爹就不起来!” 吕侯爷双眼通红,眼睛含泪,那模样可怜兮 兮,让人看着相当心疼。 吕明珠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不管怎么说,吕侯爷从小到大没有对她有任何苛待之处。 她自然不忍心看着自己父亲这样求她,她心疼道:“爹,你跟女儿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女儿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然而吕侯爷说什么都不起身。 他低着头,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女儿的裙摆,让吕明珠不得不先将福宝交给旁边的嬷嬷抱着。 她双手搀扶着吕侯爷从地上起身,哄了半天才让吕侯爷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只不过,门外又有人来催了。 “奉了皇上之命,宣镇国侯入宫觐见!” 门外传令的侍卫在拼命的催着,也让吕明珠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要低声劝慰:“皇上还要见您,爹你有什么事不如回来再说?” 吕侯爷绷不住了,“如果爹这次去了皇宫,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啊!” “怎么可能有这么严重,皇上仁慈英明,皇后娘娘也是个心地宽厚的,总会被你想的如此严重?” 吕侯爷红着眼睛看她:“爹曾经犯下大错,把柄被掌握在了刘阁老手中,皇上刚从刘家离开没多久就传唤我,肯 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咬了咬牙,眼底暗中闪过一道愤恨的表情。 那刘阁老为了自己活命,竟然将他的底都给交出去了,让他心中恼火至极。 对于刘阁老的追杀,那是绝对少不了的。 而吕侯爷先一步来到晏家,就是为了寻求最后的庇护。 吕明珠脸色更白了。 旁边的福宝被这场面也吓得哇哇大哭。 忽然间,房门被人推开,晏时玉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跪着的吕侯爷,他脸色相当难看,显然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岳父大人,皇上的召见,难道您没听见吗?” 晏时玉为人温润,性格也相当和气,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 只有真正踩到了他的底线,他才会将这样的表情显露出来。 吕明珠和他也算是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对他的性格也是很了解的,这会儿见他如此,一颗心像是坠入冰窖。 她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爹他做了什么,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晏时玉抓住她的手腕,用相当认真的表情道:“明珠,此事与你无关,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不过你父亲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 “那……那皇上会不 会要了他的命?” 晏时玉没说话。 吕明珠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腿一软跪在地上,“时玉,我爹他如果真做错了什么,你该罚就罚,可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 她顷刻间泪流满面,那张娟秀的容颜上满是悲痛纠结之色。 吕明珠心乱如麻,整个人都乱了套,脑子里都变得混乱不堪。 她听闻这件事,就跟晴天霹雳一样,直接从天堂坠入地狱。 晏时玉看她这模样,一时间有些心疼。 当初那个骄纵的女子早就已经变得温柔体贴,为他不知道改变了多少。 晏时玉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人这么多年相敬如宾,在这长久的相处之中,早就有了极深的感情,更何况,还有了共同的牵绊。 晏时玉抱着吕明珠,听着耳边小宝儿的哭声,眼神冰冷的看了吕侯爷一眼。 他那眼神让吕侯爷浑身打了个寒颤。 想到当年他对自己那般尊敬的模样,心里就有一种相当不平衡的感觉。 要知道最开始这小子为了追求他家明珠,对他低眉顺眼,他说东不敢往西。 可是现在,却已经踩到了他这老丈人的头上。 “时玉,岳父早就 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还请你给岳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晏时玉嫌恶的后退了一步。 他冷声道:“明珠,你可知道你爹做了什么?” 吕明珠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晏时玉目光嘲讽,“他听从太子命令,在我爹身边安插细作,几次三番差点儿害死他,他对晏家这个亲家下手的时候,可想过你这个女儿?” 吕明珠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吕侯爷。 吕侯爷被戳穿一切秘密,心里顿时慌成一团:“明珠,这其中都是误会,你听爹解释,当时爹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爹和你娘掏心掏肺的养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害你!” 虽说他没想过害吕明珠,却想过晏家只要一倒塌,就直接将她带走。 吕明珠唇角颤了颤,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自己夫君,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门外的侍卫显然已经等不及了,擅自闯了进来,“吕侯爷,得罪了!” 说着就要动手抓人。 吕明珠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上前挡住侍卫,脸上已经没了丁点儿血色。 她看了一眼可怜跪在地上,明显苍老太多的父亲,咬唇道:“我跟你们一起入宫面圣!” 第五百九十七章 皇上,中计了 晏南柯不曾想一道圣旨召来了不少人。 吕侯爷被人看押着跪在正中间,旁边跪着大哥和大嫂。 虽然对这情况早有预料,可晏南柯依旧狠狠怒视了吕侯爷一眼,这才道:“大哥大嫂,你们二人平身。” 晏时玉站起来,想要搀扶吕明珠也起身。 吕明珠却红着眼眶道:“还请娘娘饶命。” 虽说两人有些私交,可今时不同往日,晏南柯是堂堂皇后六宫之主。 而她,不过是臣妇罢了。 晏南柯揉了揉额头,“你先起来,我又没说要杀他。” 吕明珠愣住。 随后她脸上的表情满是感激。 她不是那般不识时务的人,为了父亲求情,也只是尽自己身为女儿的孝道。 哪怕他犯下天大的过错,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晏南柯见她起身,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问吕侯爷:“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本宫和皇上,为何召见你来。” 吕侯爷不敢反驳,“老臣惶恐。” “我看,你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自己沾着一点儿皇亲国戚的身份为所欲为。” “娘娘言重了,老臣怎敢如此,当初做的那些错事是老臣糊涂,老臣早就已经知道错了!” 吕侯爷一个劲儿 的磕头。 因为用力,很快额头红了一片。 为了表达诚意,他也够拼了。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犯一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个弄不好,不光是他自己的命,整个侯府都会因此覆灭。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吕明珠的身上。 晏南柯脸色冰冷,“如果不是嫂嫂的缘故,本宫现在就应该让皇上将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吕明珠抿了抿唇角。 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家族的希望。 吕侯爷感激不尽,“多谢娘娘,多谢皇上开恩!” 晏南柯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虽说死罪可免,不过活罪难逃。” 她看着吕明珠:“大嫂,本宫按照规矩惩处侯府,你意下如何?” 这种时候,吕明珠又如何敢得寸进尺。 她连忙道:“一切凭娘娘做主。” 晏南柯转过头,目光落在吕侯爷身上:“那就将吕侯爷重杖五十,侯府所有人流放,以儆效尤。” 吕侯爷闻言,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虽说白捡了一条命,可是这一套刑罚下来,恐怕他人也要没了八成。 “皇后娘娘,求娘娘宽厚……” “怎么,本宫饶你一命,你还觉得亏了?” 吕侯爷面色一变: “老臣年纪大了,五十板子下去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啊……” 晏南柯挑眉:“不打.打怎么知道?” 吕侯:“……” 他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想要他死。 而且对方已经退步,没有直接下死命令,哪怕是吕明珠再求情也没了借口。 眼见着第一个保命的法子失败,吕侯爷仔细想了想,忽然开口道:“只要娘娘能够放老臣一条生路,老臣就帮您抓住银环蛇背后的幕后黑手……” 宫祀绝幽幽开口:“你果然参与其中。” 他用的是陈述。 显然对吕侯爷所言早有预料。 吕侯爷怔怔的看着刚刚突然说话的帝王,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惊惧之色。 像是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样。 “说,你们是如何合作的?” 吕侯爷头皮发麻,“老臣也是没办法。” 吕明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 吕侯爷知道想要活命,他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抬起头看着吕明珠的态度也冷了些:“爹养你这么多年,你却连爹的这条命都保不住,以后还是别叫我爹了。” 吕明珠浑身冰冷,她本来就身子骨虚弱,再加上经过前段时间的折磨,又备受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晏 时玉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皇上,臣先行告退。” 宫祀绝颔首,并没有阻止他离开。 晏南柯吩咐宫女帮忙,带路在宫里找间宫殿供吕明珠休息。 这才再次将视线落在吕侯爷身上。 这一试探之下,居然还能在他身上扒出这么一个秘密。 吕侯爷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离开而影响心绪。 原本的侥幸心理也被他压制了下来,“交给我蛇的那个人,要老臣亲自护送带着两个人质,前往城外的青竹林放人,而他会将银环蛇放在固定的一处地方等待交易完成,由老臣告知。” 晏南柯道:“交易地点确实是青竹林,你说的没错。” 这样看来,缺少的那一环就被吕侯爷给补上了。 那字条上面写了时间地点,交易的要求,却没有告诉他们对方要给他们的银环蛇放在何处。 只是说了,他们放人之时,就会有人告诉他们地址,到那时候再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原来这个人就是吕侯爷。 宫祀绝反问:“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杀了你?” 吕侯爷抬起头道,“娘娘想必不论如何也会留下我一条命,不管娘娘觉得老臣卑鄙也好,心狠也罢,想必您都不想晏家家 宅不宁,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老臣肯定竭尽全力帮忙。” 晏南柯垂眸:“你倒是了解本宫。” 这辈子家人就是晏南柯最重要的人。 吕明珠是她大嫂,也是她侄子的亲生母亲,是晏家一份子,只要她不做出危害晏家之事,她就会护着她。 “说吧,你打算怎么帮忙?” “只要老臣提前将线索告知,自然能够破解对方的设计,而明天就到了时限,只要您点头,今天老臣就带着您去那地点抓人。” “成交。” 晏南柯也没废话,“本宫会安排人马,随你一起去捉拿贼人。” 这件事比较重要,交给旁人晏南柯不放心,宫祀绝亲自点了青竹带队去办。 如今她和宫祀绝已经成了一国之主,凡事能不亲自出马,就不出去。 毕竟她现如今可是身怀六甲的孕妇,这一出门可是牵扯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心。 这边处理银环蛇一事,另外一边宫祀绝也暗中派人盯着晏崇,好在对方相当老实,并没有任何异动。 然而第二天晌午刚过,青竹带去的那些暗卫突然有人传回消息。 那暗卫面色凝重,脸色难看至极,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的禀报道:“皇上,中计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师父做靠山 听完那侍卫的禀报,宫祀绝和晏南柯一同来到宫门外。 那侍卫受伤最轻,跑的最快,后面的那些人却没有这样的速度。 晏南柯脸色不太好,远远就见到宫门口一群人围着一行人,青竹带领的护卫队各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留在那里。 “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都快起来!” 那报信的侍卫简单说了一下过程,他们护送吕侯爷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之后就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抢占先机,能够顺利拿到银环蛇,却没想到遭遇了陷阱和袭击。 百人的队伍,折损了十几人之后,剩下的人才逃了回来。 只是身上伤轻重不一,而且还中了毒。 晏南柯身后带着宫中太医,她立刻让围在四周的人让来的道路。 她脸色冷凝,目光在昏迷不醒的青竹身上停留,声音冷冰冰的问道:“你们统领怎样?” 有人强撑着走过来禀报:“回禀娘娘,统领他受伤最重,他为了拿到银环蛇,独自一人闯了进去,硬是不负您和皇上的命令,将蛇带了回来。” 说话间,有人将笼子递给晏南柯。 看着盘在其中的两条银环蛇,晏南柯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紧绷着面色,眼神之内的怒火在蔓延着 。 宫祀绝走到他身边,看到青竹的模样,目光也暗了暗。 那双凤眸之内带着很是明显的杀意。 “吕侯呢?” 听到他这么问,剩下的人一时间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有人开口道。 “吕侯爷被人带走了,属下等人为了躲避追杀,没能将人安安稳稳的带回来。” 说是被带走,而不是被抓走,说明吕侯爷在出事的时候是自愿跟着对方离开的。 因此,这场计划明显也是对方阴谋中的一环。 甚至可能,就是为了引诱他和晏南柯前往的陷阱。 宫祀绝对着周围的侍卫下令:“调五千玄武司,掘地三尺的查。” 一名武将统领立刻领命下去办事,宫祀绝这才将情绪压制下来,轻轻拉住了晏南柯的手。 手指被握住,晏南柯侧头看了看他。 太医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他脸色明显相当难看,在用银针勉强减缓几人的血脉流动之后,这才急忙禀报:“皇上,青统领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中了十分厉害的蛊毒,他能够活着回到这里,还留了一口气,已经是他内力深厚……” “蛊毒?” 晏南柯微微睁大双眼。 “正是如此,至于究竟是何种毒,老臣还需要仔细探查,所以……” 等他 查完了,恐怕青竹的命已经没了。 晏南柯低垂着目光,落在青竹的脸上,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上前。 拿出一直藏在她身上的匕首七玄,晏南柯就要割破掌心为青竹解毒,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咳咳,娘娘等等。” 晏南柯听着这声音相当耳熟。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侧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月明秋迈步走了过来,背着手来到了她面前。 他刚要伸手,然而晏南柯手中的七玄已经落在了宫祀绝的手中。 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阿柯,我给你七玄,是让它保护你,不是让它伤害你的。” “我……” 晏南柯唇角动了动。 她相当担心的看着青竹。 青竹虽然是宫祀绝身边的人,可是保护她的时间更长一些。 虽然他年纪轻,却相当有悟性和实力,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宫祀绝的左膀右臂。 而晏南柯,自然也将他当成了弟弟一样看待。 “我怕他出事。” 宫祀绝目光缓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青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月明秋见状,也就没有插手。 他看了宫祀绝一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是我徒弟,你得给我护好 了,不要让她随便受伤,知道吗?” 被警告了一下,宫祀绝也没有生气。 他很是郑重的对月老点点头:“是,月老先生。” 月明秋没再废话,直接从怀里拿出一瓶子药:“给所有人分下。” 有人将药瓶拿过来,没有任何迟疑的将里面的药丸给这群护卫喂下。 药丸数量不少,刚好能够满足所有中毒的人。 看到那些人脸色过了一会儿,有了明显的缓解,月明秋这才摸了摸下巴,“这点儿小毒,吃点儿药就没事了,受了伤的就抬下去好好养伤,我还儿还有上好的疗伤药,保证你们这些人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 听到他这样颇有气势的话,所有人都受了影响,将脸上原来衰落的表情给收了回去。 太医院那边也立刻将伤员抬走,很快宫门口就清静了。 晏南柯看着这场面,目光相当感动的看着月明秋:“师父!” 月明秋挑眉。 老头相当有气场的抬了抬下巴,“怎么,这点儿小事儿你这丫头还要放血?你想想你自己就一个人,这儿这么多中毒的,万一将来还有更多人中毒,你还能将自己血放光了不成?” 他脸色相当严肃,颇为恨铁不成钢的道:“以后好好跟着 我学医术,别总想着走捷径,知道吗?” 晏南柯眼睛红红的,嘴角却是忍不住弯了起来。 果不其然,师父还是师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会对她好的。 宫祀绝当然也要表态:“多谢月老先生能够出手相助。” 月明秋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以后少找我老头子点儿麻烦就行了。” 想到之前自己没事找人家切磋的一幕,宫祀绝自觉理亏。 “好。” 月明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他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南柯丫头,这种蛊毒明显更加难缠,看来南疆的那本毒经已经被人掌握在手中,以后若是再有这种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尽管来找师父。” 晏南柯恭敬的行礼:“是,师父。” 有靠山的感觉真棒。 太医院的那个大夫脸上也都是敬重的表情,目送月明秋离开。 当初这位老人入住皇宫的时候,好多人都以为他就是个相当普通的老头子,甚至有人还因为对方的衣着打扮嘲讽过他,然而现如今对方这一出手,就让人心中颇为震撼。 那蛊毒可是难缠之物,结果被人家随便一瓶药就给解决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月老头此时的心情。 那就是……肉疼! 第五百九十九章 看来不用猜了 那瓶药可是用了他好多宝贝药材才制作出来的。 好在住在皇宫里这么久,一直吃穿不愁,潇洒快活,很快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来报信的盈娘见到月明秋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先生,怎么样?” 月明秋道:“中的毒不算严重,能解。” 盈娘点点头:“那就好,咱们住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月明秋扬眉:“我是她师父,养我应该的。” 盈娘忍不住轻笑,“对对,您老说的对。” 月老头这才舒心,也就不介意当初晏南柯缠着他喊他师父这件事了。 虽说有些意外,可也许当真是一场缘分。 他目光变得严肃正经起来,没了之前那般吊儿郎当的气息,声音也突然变得冷凝:“盈盈,你来找我,除了这件小事,就没有别的了?” 盈娘也收敛了笑意:“当然有,白衍那小子带着其他人成立了一个四象阁,专门做一些杀手勾当,虽说中楼这个组织已经被皇后娘娘暗中控制,却也不是底蕴深厚的四象阁的对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对方吞了。” 月明秋眯起双眼,“你没带着人去帮忙?” “自然是帮了,然而四象阁那些人 都是曾经兵阁的骨干,虽然死了大半,可依旧实力不弱,甚至还暗中和东延国那边也有了牵扯。” 听到东延两个字,月明秋明显变得更加沉默。 他略微抬起头,忽然笑道:“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皇弟可还活的好?” 盈娘听他提及此事,眼神变得担忧又温柔。 “我怀疑有人发现了阁主您的身份,有很多东延的探子在圣武国境内四处活动。” 谁也不知道,月明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隐姓埋名多年,甚至在外面掀起了很多腥风血雨,却也无人能够想到,他曾经是东延国真正的皇位继承者。 月明秋垂眸想了想:“看来是上次我做的那件事,被我那皇弟查到了马脚,所以他猜到了我没死,甚至也很有可能与四象书的阁主有关。” 盈娘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先生您现在还继续躲在皇宫里面吗?” 可以说,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圣武国的皇宫被宫祀绝安排的人保护的固若金汤,杀手想要混进来可不容易。 这也是月明秋决定住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会伪装成乞丐的模样,也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小心暴露了,不想让人找到罢 了。 东延国的底蕴,可不是圣武国能够比拟的,和北离国一起并称为当世两大强国。 哪怕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圣武国处于东域之地,只是紧挨着东延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国家罢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和大漠国是死对头,边境摩擦不断。 好在东延以前从未出手插手过两国之事,然而这次突然趁着朝堂帝王更替,派人和亲一事,却像是骤然间改变了之前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其中,必有猫腻。 盈娘忽然道:“先生,我怀疑那些东延国的使臣,并不只有带进皇宫里面的这几个,剩下的应该都是暗中藏起来了。” 月明秋点点头:“和亲是假,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吃下圣武国这块肉是真,顺便抓我,可谓是一箭三雕。” “那您打算怎么办?”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忽然笑起来:“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给我徒儿当靠山,这回,该我出手了。” 月老的决定,晏南柯并不知情。 然而他的药却很好,青竹没到晚上就醒过来了。 那银环蛇已经交给旁人去检查,确定有用以后送出宫拿给陈老制解药。 而晏南柯心中担心,听到青竹醒了以后,立刻带着风花过 去探望。 青竹见到皇后娘娘亲自过来看自己,还有一些受宠若惊。 他不光中了毒,身上还有一些被暗箭所伤之处,因此脸色还没什么血色。 风花将房门关好,跟在晏南柯身后看到躺在床上的青竹,目光之内明显多了一抹担心之色。 她主动上前将摆在桌子上的药端过去递给他:“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青竹神色还有些虚弱,顺其自然的接过药喝下,随后开口道:“青竹不想让皇上和娘娘失望。” 风花闻言,欲言又止。 “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小命。” 晏南柯在后面听着两人说着话,对风花这话也是相当赞同:“风花说的没错,任务没完成可以再做,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青竹被晏南柯说的不由得低下头。 青年身材挺拔显瘦,面容也很是清俊,平常看上去和自家主人一样有些冷漠,却有着相当倔强的性子。 这次如果不是他拼了命将蛇偷出来,恐怕对方就能够带着蛇全身而退,再想要拿到,付出的代价可能就不止这些了。 如今能够给晏家人解毒,都是青竹这小子拼了命才得到的结果。 晏南柯怎么可能不感激。 她眉目柔和 ,声音也轻柔了些:“再有下次,不得如此冒险了,知道吗?” 风花也随后说:“娘娘差点儿为了给你解毒伤害自己,好多人都亲眼所见呢。” 青竹脸上顿时露出懊恼的表情来。 他担心的看着晏南柯,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娘娘……” “你的毒是我师父解开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要多谢你带回来的银环蛇。” 青竹听到这话,神色才终于松懈下来。 晏南柯坐在一侧,让青竹再次详细说了一下带走吕侯爷的人长什么模样。 能够在这么多大内高手手中顺利将人抢走的,也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青竹作为这次带队的主力,当然观察入微,仔细回想了一下,将心中疑惑与所知和盘托出。 “是属下不谨慎,才让吕侯将消息传了出去,那些人明显提前有所准备,埋伏在了那条必经之路上。” 他顿了顿,然后仔细描述了一下那些袭击他们之人的模样。 “和当初袭击晏家的那些死士极为相似,有些人眼底充血,丧失神智,和不怕疼的野兽一样,给人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看来不需要猜了,这群人是白衍派来的。” 第六百章 不会让人伤害你 光是这毒蛊,除了南疆那些余孽,就没有别人能够用的出来。 不得不说,白衍此人心狠手黑,更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为了对付圣武国,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晏南柯站起身,叮嘱风花先留下好好照看受了伤的青竹,然后这才离开房间将此事和宫祀绝说了一声。 白衍等人好像是藏在暗中的老鼠一样,一直都在东躲西.藏。 虽说追捕他们的人一直没停下过,然而对方藏匿的本事却不弱,至今还没有抓住这两个为首之人的线索。 宫祀绝的那些属下,已经将最近查的线索都整理了出来。 两人坐在养心殿中,一直看资料看到了大半夜。 晏南柯轻轻摸了摸小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觉得自己这才不到四个月的肚子,就比平常人大上许多。 行走坐卧都感觉到了明显的疲累。 宫祀绝放下手中那些书信,轻轻靠近晏南柯,大手轻柔的揉按着她腹部侧方的穴位。 立刻一股暖流让她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浑身都变得懒洋洋的。 宫祀绝压低了一些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分外好听:“累了就靠在我身边睡一会儿?” 晏南柯揉了揉眼睛道:“还能撑一会儿。” 宫祀绝想了想,忽 然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小册子。 “放松放松。” 晏南柯睁大眼睛一看,顿时不困了。 她侧身躺在宫祀绝腿上,抱着画本翻看了两页。 “新出的?真不错!” 宫祀绝知道她喜欢,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朕特意让人帮你挑的,买了一堆,让人送你宫里去了。” 晏南柯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也就只有这点儿爱好打发时间了。 不过她也知道有正事要做,忍着继续看下去的心痒难耐,对宫祀绝道:“四象阁的人应该死的没剩下几个了,而白衍手中明显掌握着两种相当凶残的蛊毒,一种是将人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一种是在人死后身体会爆开,毒血伤人的毒。” 宫祀绝点点头:“查到了,那两种毒一种名为傀蛊,一种名为追魂蛊,是曾经南疆蛊经中被列为禁忌的两种秘术。” 晏南柯好奇道:“禁忌?看来南疆底蕴深厚,光是这种邪恶歹毒的蛊虫,种类就有不少。” “嗯,光是炼制这两种蛊毒,就需要牺牲不少人的命,以人命作为温床才能养活,再附着到真人身上,效果相当可怕。” 听着宫祀绝的解释,晏南柯的眉目也变得凝重起来。 晏南柯也跟着道:“宫霆曾经也去 过南疆,他和白衍应该早就联系上了。” 一个掌握着南疆的易容秘术,另外一个掌握着南疆禁术。 再加上都各自有所目的,两个心怀叵测的人一拍即合。 宫祀绝轻轻垂眸,狭长凤眸相当锋锐,让那张脸更加俊美的不可思议。 面前这男人的长相五官,当真是哪哪都戳在了晏南柯的喜好上。 宫祀绝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晏南柯的发,他低声道:“现如今,还是要抓住白衍和白羽这两个罪魁祸首,至于大漠和东延,不过和他们是互相利用,共同对付一个敌人的关系。” 晏南柯挑眉:“这三方的合作显然也并非固若金汤,我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间隙。” 宫祀绝勾起唇角,显然意识到了晏南柯话语中的含义:“阿柯的意思是……” 晏南柯懒洋洋的闭上眼睛,然后说道:“让他们自己斗去吧。” 宫祀绝见她没过一会儿,呼吸就均匀起来,顿时嘴角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来。 他捏着剩下的一些密信,眼底划过一道笑意。 虽然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是还需要详尽的方法。 不过这点小事,宫祀绝当然不会让自家夫人操劳。 他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随后,他起身,动作相当 轻的将熟睡的女子抱了起来,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轻轻帮她盖好被子,顺便还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狭长凤眸深邃又深情。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在她耳边回荡着。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阿柯。” …… 一间十分隐蔽的山庄之内。 白衍听闻手下人的禀报,眉头顿时拧紧。 “失败了?” “回禀阁主,吕侯身份暴露,属下等人也是迫不得已为之,不过虽然没能阻止对方拿到银环蛇,却将吕侯爷带了出来!” 白衍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冰冷至极,“宣。” 吕侯被人推搡着走进来,他脸上露出恭敬谄媚的笑容:“见过阁主。” 白衍当然是认识吕侯的。 这也是他隐藏了许久的暗子。 当初白羽陪在太子宫天齐身边的时候,就暗中准备了不少能够供他们驱使的人,不用的时候深深藏起,等到关键时候再启用。 结果,却因为刘阁老那个老东西,让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吕侯爷直接败露出来。 “吕侯爷,这次事情败露也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来人,给侯爷看座。” 吕侯爷听到这话,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多谢阁主!” 他小心翼翼的坐下,虽 然对方态度和善,他却不敢肆意妄为。 毕竟这周围,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他喉咙紧张的滚动了一下,随后就见对面的白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询问:“吕侯爷身份曝光,想必圣武国之内,已经没了你容身之地,要不要考虑留在这里,为我效力?” 吕侯爷连忙道:“我……当然求之不得!” 这样看来,他确实已经无处可去。 然而,没有价值的人,怎么可能被留下来,白衍轻笑着道:“吕侯爷肯定知道许多朝廷隐秘,不知道可否与我分享一下?” 吕侯爷咬了咬牙,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仔细思索了一下,他开口道:“阁主随便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如此上道,白衍相当满意。 “宫霆和前太子宫天齐,你可知被羁押在了哪里?” 吕侯爷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这我知道,不过路径相当隐秘,还需要我亲自给您画出来。” 白衍立刻让人准备东西。 吕侯画的东西明显相当复杂,速度还有些慢。 没过多久,白衍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然而就在马上要画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他脸色倏地一变:“怎么回事!” 第六百零一章 禁术,起死回生 这里是他最后一个秘密据点,还活着的手下已经不足三十。 如果连这都被端了,那他就什么退路都没了。 正在思索着,门外已经火光漫天,为首的一员大将骑着马堵在了山庄唯一的出口处。 晏时清身穿盔甲,面容冰冷,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杀!” “杀啊!” 他训练出来的那些属下,好像饿狼一样冲了进去,在那些守着山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杀的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白衍心思一动,忽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吕侯爷,目光骤然冷冽下来。 他睚眦欲裂,瞪大双眼,“是你将人引来的!” …… 天刚亮,皇宫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晏时清不负圣望,派人将白衍和其那些手下,终于全部都被抓了起来。 当人被押到殿中的时候,晏南柯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她二哥上前一步,将昨夜的抓捕行动简单扼要的描述了一遍,听的晏南柯啧啧称奇。 她不由得转身看向宫祀绝,面上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皇上,你什么时候和吕侯达成共识的?” 宫祀绝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挑眉道:“朕所言是皇命,他吕侯有多大的胆子,不听朕的命令? ” 晏南柯道:“可是吕侯爷可是连本宫都给骗过去了,我真的以为他……” “不真实一点儿,又怎么可能有人会上钩?” 宫祀绝轻轻眯起双眼。 眸光相当的锐利又危险。 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听在白衍耳中,让他脸色变了又变。 晏南柯看着他的眼神是相当的敬佩,这点儿她是完全没想到的。 “二哥,那吕侯爷去哪儿了?” 晏时清沉默了一下。 随后他才道:“吕侯爷受到惊吓过度,目前还昏迷不醒。” “受惊吓?” “嗯,他被白衍擒住,作为人质,因此有些狼狈……还好被末将及时救下。” 堂堂侯爷,当场就被吓尿了。 那场面有些惨不忍睹。 在场的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吕侯爷的丢脸行径。 如果吕侯爷醒来,怕是会尴尬的将脑袋埋进土里。 那画面就算是没有亲眼所见,晏南柯也能预想的到。 如果不是吕侯爷这胆小怕事的性格,相信白衍根本不会将他带到自己的老巢。 也是白衍救人心切,因此才最终被俘。 晏南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白衍。 这人善用各种蛊毒,滑不溜手,还真是难抓。 狡兔三窟,此人的藏身之所相当隐匿, 再加上他一手能够控制人心的蛊毒,如果不是他自己露出马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的将他绳之于法。 “说吧,你弟弟白羽如今身在何处?将南疆其余那些人都交代出来,也许还能饶你一条命。” 听到晏南柯的审问,跪在地上的白衍目光一片冰冷。 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成王败寇,只是可惜没能报曾经的血洗之仇!” 晏南柯撑着下巴问:“白衍,南疆虽然已经覆灭,然而留下来的那些百姓在圣武国的统治之下应该依旧安生乐业,你所谓的报仇,便是搅和的天下人不得安宁?” 白衍抬起头,双眼血红:“皇后娘娘倒是身怀大义,可若是你所有血亲被人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杀掉,血流成河,不知道做何感想?” 晏南柯敛起眸中光芒:“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你视人命如草芥的理由。” 因为南疆这一行人,白白枉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白衍冷哼了一声,“能够为我复国大计牺牲之人,是他们的荣幸。” 晏南柯见他那张脸上有些疯魔的表情,就知道想要和他探讨什么正义与否根本就行不通。 因为疯子做事,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本宫且问你几件事,还希望你能如 实回答。” 白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他睁大那双有些血红的眼睛,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诡异的笑意:“你问。” “年前蔓延很久的瘟疫,是你派人散布的吗?” 白衍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晏南柯明显有些意外。 “那是谁?” 她没有想过白衍会说谎。 因为事到如今,他绝对没有可能再翻身。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知。” 白衍目光平静,声音沙哑的回答。 晏南柯拧眉,“四象书的兵阁,可否全部听从你的调遣?” 白衍:“是。” 这次他没有否认。 “那些特殊的蛊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南疆毒经,可否就在你手中?” 白衍这次抿着唇没说话。 然而,门外却在此时有了动静,有人飞快跑了进来,将刚刚搜查到的一样东西交给了晏时清。 晏时清接过来一看,就见到那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南疆毒经。 晏南柯:“……” 这来的还真是巧了。 白衍瞳孔骤然缩了缩,他拼命挣扎起来,看上去好像要挣断绳索,去抢夺那本经书。 然而,晏时清动作更快的放在了晏南柯和宫祀绝的面前。 “这本就是南疆皇室流传下来的至宝?” 宫祀绝率先将毒经打开,然后陪着晏南柯一起看。 为了小心谨慎,他特意不让晏南柯亲自动手翻书。 很快,晏南柯就看到了最后几页纸上面写的傀蛊和追魂蛊的介绍,她瞳孔顿时微微缩了缩。 制作这两种蛊的方法,绝对是丧心病狂的。 可以说一个人就是一只成蛊的培养器皿。 等到傀蛊成之后,需要养蛊之人取出,以自身少量鲜血喂养母蛊,剩下的子蛊就成了母蛊之人的附庸。 而追魂蛊正如其名,死后追魂,身带蛊毒之人死后血管炸裂,感染更多的人,是拉着其他人陪葬的歹毒方法。 “你培养出一只成蛊,就需要一个人的牺牲,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白衍冷哼了一声,“我不过是杀了一些蝼蚁罢了,那些人死不足惜。” 死到临头还没有任何悔改的人,晏南柯也是见识到了。 此人已经无药可救,放出去也是为祸众生。 她看到宫祀绝继续往下翻,手指停留在了南疆毒经最后一页上。 那最后一页不知道为何被撕去了半张,而另外半张上面画着相当复杂古朴的图案,几个特别有气势和韵味的字写在左上角。 禁术…… 起死回生! 第六百零二章 白衍之死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将那本毒经拿到近前来。 见她神色变动,宫祀绝隐约察觉到了她心绪的变化,“阿柯,你见过此术?”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她反反复复查看那一张纸。 好像要将它盯出一朵花来。 然而,除了正面那些根本就让人看不懂的图案之外,整张纸看不出什么来。 她心中不由得在想,难不成真是她多心了? 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 然而她目光凝了凝,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她侧头对宫祀绝道:“阿谨,你看这图案是不是有点儿眼熟?” 宫祀绝凝眸:“地宫里面好像见过。” 晏南柯指着上面只有一半儿的图案,“这上面画的,应该就是老皇帝当初所说的,需要准备的东西,而这图案,看上去像是稀奇古怪的阵法仪式,如此说来,这张纸,和当初咱们得到的那秘法是一起的?” 只不过,红影信之中得到的那秘术只说明了换血之法,她一开始也没将那东西和这什么起死回生的秘术联系起来。 但是合二为一,一切也能解释的通。 老皇帝为求长命百岁, 一直都在派人寻找长生不老之术,而有人侥幸从南疆得到的毒经之中找到了这个方法…… 可是毒经被人夺走,被带走的只有另外一半儿的换血术,等于老皇帝最终只拿到了这阵法一半儿的东西。 总的来说,哪怕是真的用了她的血,对方这次换血也不可能成功。 晏南柯脑海中转的飞快,很快就将前因后果给捋清楚了。 “老皇帝死的也不冤,还好他临死前没能拉人垫背。” 宫祀绝听到她这么说,目光深处藏着几分怒色。 他虽然知道老皇帝已经死了,却并没有要将他尸骨带回来,甚至昭告天下的打算。 即便是对方弃尸荒野,也是罪有应得。 当初他母后所遭遇的一切,即便是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也不足补偿。 宫祀绝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他该死。” 如果不是那换血之术的法子被他更换,老皇帝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晏南柯置于死地。 那人是典型的性情凉薄之辈,若非受到的打击太大,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亲生儿子,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命。 什么血脉至亲,对他来说不过是工具罢了。 也难怪会落得众叛亲 离的下场。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下方的白衍。 “虽说看过那封信的人不多,可是这秘术当真会挑起很多人的欲望和野心,倒不如直接毁了。” 宫祀绝没有阻拦:“嗯。” 他伸出手,轻轻一用力,就将那张纸彻底撕了下来。 然而看到他的动作,下方的白衍却突然发狂,好几个人都差点儿没能按住他。 他恶狠狠的盯着坐在上方的两人,忽然道:“就算是毁了又能如何?现在已经晚了,在这之前,我已经将这南疆禁术暗中告诉了不少人,能够长生不老,起死回生……敢问这世间谁人不想?” “闭嘴!” 旁边的侍卫狠狠踢了他一脚,让他不由得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 可即便是如此狼狈,白衍的眼睛依旧露出疯狂的表情来。 “晏南柯,我已经知道了你身上的秘密,凤凰血……百年难遇,千年难寻,更结合了南疆圣物凤凰胆,造就了你这一身百蛊不侵的血脉……简直就是练成此术的大好药引,若是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被一个人掐住了。 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双 眸子冰冷的可怕,森然杀意在其中蔓延。 “你说什么!” 白衍顷刻间就感觉到了窒息。 他说不出话,嘴里还都是血,然而却恶狠狠的瞪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即便是死,他也不要让圣武国皇室好过! 这么多年为了复仇,他早就已经疯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圣武国国破家亡,血脉断绝,和他们一样生生世世,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痛苦当中! 晏南柯脸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看来这就是白衍留下的最后一个后手。 宫祀绝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的动了动手腕。 一旁的晏时清,还有门外那些大臣看到如此盛怒的皇上都吓得不轻。 “皇上!” 只不过阻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宫祀绝手中的人就已经咽了气。 不过,并非宫祀绝动的手。 白衍先一步咬开口中早就留好的毒囊,脸上依旧带着那笑容死在他手中。 漆黑的血液顺着他嘴角留下来,宫祀绝相当嫌弃的一甩手,硬是将他的尸体从房间之内丢了出去。 而晏南柯也提醒道:“所有人,离尸体远一些!” 她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个 人是个疯子。 哪怕是死,他肯定也会拉一堆人做垫背的。 果然和她所想差不多,白衍尸体周围的人刚刚退开没多远,原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尸体忽然爆开血雾。 这一幕让四周那些宫人们吓得面无血色。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血腥可怕,看上去就让人作呕。 甚至有些见识少的宫人,当即就翻了翻白眼晕倒在地。 更有甚者,作呕之声不断传来。 很多人干脆吐了。 晏南柯本来就怀着身子,更是见不得这种血腥,她也就没有从大殿之内出来。 就算不看,这动静也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个也算是颇有实力的人,突然就这样死了,也让晏南柯略显唏嘘。 门外有人在收拾残局。 晏南柯坐在椅子上,感觉腿都有些麻了,她刚活动着来到门口,就看到师父走了过来。 他看着已经被盖上了白布,面目全非的尸体,略微叹了口气。 晏南柯道:“师父,白衍他……” 月明秋幽幽开口道:“为师也未料到他还有这么一个身份,也都怪我,这么多年都对四象书不闻不问,才会让他钻了空子,利用四象书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第六百零三章 双胞胎 晏南柯心中也是有些不解。 “他能够坐上副总阁主之位,想必当初也是深得师父信任。” 月明秋点点头,目光飘远了一些。 “曾经这孩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否则我也不会对他如此亲近,甚至将偌大家业都交给他来打理,他能力出众,一开始也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之事,这才让老夫放下心防。” 当然,能够连他都欺瞒过去,对方付出的时间和心血绝对不少。 晏南柯一想到在自己之前,师父还有过这么一个徒弟,顿时感觉心里酸酸的。 “那他也是师父的弟子吗?” 月明秋隐约闻到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一股酸味。 老头子不由得乐呵起来,“怎么了丫头,这就醋了?” 晏南柯见他这一脸不正经的模样,立刻将脸别了过去。 “怎么可能,您收多少徒弟,都是您的自由,只不过若是这人是我师兄,不论如何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要给他一个风光大葬。” 月明秋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忍俊不禁,眉眼之间最后那点儿落寞也没了。 “当然不是,老夫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以后还要靠你养老。” 晏南柯顿时眉开眼笑,心里顷刻间也松快起来。 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人,听到白衍有成为她师兄这种可能,心里可 是嫉妒的要命。 宫祀绝处理完白衍的后事,一回头就看到师徒两人在说话。 他立刻站在晏南柯身侧,恭敬的看着月明秋。 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面前的月明秋也是他半个老丈人。 “月老,您怎么也过来了?” 月明秋问:“那白衍的尸体恐怕到处都是蛊毒,烧了最为稳妥。” 宫祀绝赞同:“嗯,朕已经安排下去,不过不能在宫里烧……脏。” 他还挺有洁癖。 晏南柯想了想,道:“骨灰就帮他找个地方埋了吧,至少没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 虽说白衍罪大恶极,晏南柯却犯不着羞辱一个死人。 宫祀绝当然不会否决她的话,只是看了看她已经有了明显凸起的小腹,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晏南柯感觉到腰间痒痒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看别人,三个月的时候明明看不出什么,为何我这肚子有点儿不一般?” 月明秋也有些好奇,再次拉过来她的手腕,给她诊脉。 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表情立刻让宫祀绝紧张起来。 “月老……” 月明秋也没有卖关子,声音略带兴味:“难得……很是难得,居然是双胎。” 这种情况,一般的大夫都是 诊不出来的。 但是月明秋这个大夫不一般。 他多年在外游历,见识多,哪怕是不用诊脉也能察觉到晏南柯身上的不同寻常,只不过一开始肚子里的胎儿月份小,不确定。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晏南柯目瞪口呆,摸着肚子的手都僵住了。 宫祀绝的身体也有些紧绷,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底的惊喜却是掩饰不住。 一次双宝儿,她这是中了大奖了。 晏南柯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我当初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 月明秋却老神在在,一副见过了大世面的表情:“说什么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徒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让你得偿所愿。” 晏南柯眼圈顿时红了。 她这是被满足了双份的愿望。 晏家本来就子嗣单薄,宫家血脉也是如此,宫祀绝和她,更是做好了一辈子没有孩子的打算…… 结果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月明秋看着两个人激动完了,这才嘱咐道:“你这丫头先别高兴的太早,虽说双生儿是天降之福,却也要让你这个做母亲的承受更多磨难,先不说身子比别人要重,临盆之日也要比其他人更加凶险。” 晏南柯立刻将笑意收敛。 “这点我不担心,毕竟我常年练武, 一般女子可比不上我。” 月明秋目光亮了亮:“说的也是,只要你多加小心一些,必然能够母子平安。” 然后他又将宫祀绝拉到了一边。 一老一少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宫祀绝面容相当郑重。 这个在外人面前清冷不好接近的男人,在自家长辈面前,相当尊敬守礼,并没有半点儿帝王的架子。 这一点就让晏南柯心都要苏化了。 等到月明秋交代完了,宫祀绝这才重新回到她身边扶住她的手臂。 晏南柯相当好奇的问:“我师父他说了什么?” 宫祀绝道:“交代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晏南柯抿唇一笑:“还有呢?” 宫祀绝低下头,靠近她耳边,小声道:“他说你身体很好,胎儿也已经彻底稳定了,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事。” 晏南柯一时间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双手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惊讶道:“你干什么!”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笑的让晏南柯五迷三道。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我会小心的。” 晏南柯瞪大双眼,顿时脸色骤然红了。 然后整个人就被放在了寝宫的大床上。 憋了这么长时间,晏南柯感 觉面前的男人眼睛都快饿绿了。 还好他相当懂得克制,因此晏南柯也并没有觉得那里不适。 甚至,还因为许久未在一起,感觉相当别有滋味。 …… 白衍一死,四象阁自然土崩瓦解。 所有余党也被宫祀绝暗中清除。 南疆这一脉,如今最大的头头被除掉,除了善于伪装,不知道如今藏身何处的白羽之外,剩下的小喽啰也已经不足为惧。 因此埋藏在圣武国境内的蛊祸也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白衍留下来的隐患却不得不防,宫祀绝又给晏南柯身边安排了更多的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可以说她要想出门在外,身前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 如此一来,为了不给旁人找麻烦,晏南柯干脆就不出去了,老老实实留在寝宫养胎。 吕侯爷因为犯下大错,又因为以身犯险曝出白衍藏身之地,宫祀绝特例赦免了其死罪,只不过将吕家全部贬为庶人,不再为官。 可就算是这样的处置,也让吕明珠对晏南柯感激不尽。 不过才没几天,刘阁老在带着家人离开京城遭遇匪徒的消息就传入了京城,晏南柯第一时间知道了其死讯。 看着那封密信,晏南柯若有所思,她目光狐疑的侧头和身旁的宫祀绝对视:“阿谨,你说这件事,是吕侯爷做的吗?” 第六百零四章 甩手掌柜 宫祀绝微微摇头:“不是他。” 他说的很是笃定,晏南柯立刻正襟危坐。 “难不成是晏崇?” “也不是。” 宫祀绝一直让人盯着晏崇,对方有任何小动作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两伙人,这次明明都没有机会,然而刘阁老依旧死了。 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带着一家子离开京城跋涉的路上就已经生了重病。 再遇到劫匪受到惊吓,哪怕是救援的人赶来的比较及时,刘阁老还是死在了路上。 晏南柯撑着下巴,正午的阳光落在她侧脸上,这样的她皮肤白皙如玉,长睫如蝶翼。 “那就奇怪了,既不是这两个人动的手,莫非刘阁老真死于意外不成?” 她心中若有所思,总感觉有些岌岌可危的感觉萦绕心间。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腰:“朕查过,那些匪徒提前收到了一些消息,因此并非巧合。” “这么说来,一直有人盯着你我的行踪,甚至知道咱们不少秘密,难不成是出了叛徒吗?” 宫祀绝这次没有否认:“很有可能。” 否则白衍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消息。 她身怀凤凰血脉这件事,她也就告诉过宫祀绝,然而他是不可能将消息散播出去 的。 “刘阁老是三朝元老,也是朝廷之中以往那些秘密知道最多的人,他一死,究竟会给谁带来好处?” 吕侯和晏崇就不多说了,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已经扒出来了,甚至血卫一事,宫祀绝也已经安排人在查。 根本不可能再起什么幺蛾子。 再者说,还有什么人会在乎那些老一辈的恩怨纠纷。 晏南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明白。 她摸了摸已经足足四个月的肚子,躺在越来越烈的艳阳之下,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不管怎样,她现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养好自己的身体,顺利生下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至于其他的琐事,还是交给别人来思索比较好。 宫祀绝见她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笑容加深,勾住她的脖子亲了亲,这才放开她。 “外面的事我会告诉你,但是你没必要什么事都费心费力,知道吗?” 晏南柯想开了,唇角扬起:“嗯,养胎重要。” 宫祀绝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就对了。” 他凤眸中的宠溺之色尽显,怕她穿着轻薄的纱衣着凉,拉着薄被盖在她身上。 最近她也是睡的越来越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看来是肚子里的两个小 崽崽拼了命的在汲取营养,飞速长大中。 虽然她是习武之人,可是精力也被这孕中一些不方便之处折腾的筋疲力尽。 宫祀绝更是为了保证六宫之内的安全,将这里保护的密不透风,只安排了特别信任的人陪在晏南柯身边。 凤鸣宫内外的宫人少了大半,变得相当安静。 见晏南柯彻底睡过去,宫祀绝这才从房间走出来。 青竹的一身伤几天前就已经好利索了,整个人又开始生龙活虎。 宫祀绝看到他和风花都守在门外,认真叮嘱道:“照顾好她。” 两人立刻点头:“皇上放心。” 一路直奔养心殿,正巧碰到了前来禀报的晏时清。 如今晏时清颇受宫祀绝器重,已经成了皇宫之内都可以随意行走的带刀护卫。 一见到宫祀绝,晏时清连忙行礼:“皇上,臣有要事求见。” 宫祀绝点点头,两人进入大殿之内单独会面。 还没等晏时清开口,宫祀绝就已经猜到了他要禀报的是什么:“如何,查到了吗?” 晏时清立刻点头,“自然不辜负皇上期望,那些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培养血卫的地方,已经找到了三处。” 宫祀绝眼底微微一亮:“三处……都在何地?” “一处在临西城,一处在前镇东王所在封地,查到的最后一处,在西北大漠交界处。” 这还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对方暗中培养的血卫还不知道多少。 晏时清见宫祀绝不搭话,只能继续禀报:“之所以能够找到这三处,还是因为这一年多大旱,国内粮草相当紧张,皇后娘娘派人施粥救济百姓的时候,曾遭遇好几次劫持,那些运送粮草之人全部被一刀毙命,杀人者动手干净利落,皆是高手,才引起了多数人怀疑。” 培养血卫,也要相当大的手笔和代价。 不光是抓人还是将那些孩子从幼童通过养蛊之法变成可用之人,全部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撑。 旱灾不光影响了百姓,更影响了这个计划。 宫祀绝就是曾经参与过血卫培养的人,当然了解这其中的各种残酷画面,也对此等形式深恶痛绝。 他突然抬起头,眸光凌厉:“晏时清,时间不多了,若是圣武国再不强大起来,恐怕朕便护不住想要保护的人了。” 晏时清一愣,他立刻提起心脏:“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意图对皇后娘娘不利?” 宫祀绝点点头:“正是。” 他简单说了一下白衍临死 前所留下来的那消息代表的含义,立刻让晏时清惊出了一头冷汗。 当时他虽然也在旁边听着,可是却并没有理解白衍的意思,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居然有什么传说中的凤凰血脉。 只要经过换血之术,就可以让人长生。 这样一来,听到消息的那些人,主意肯定会打在晏南柯身上,白衍是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成了一块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 “对方好歹毒的心思!” 晏时清恨不能将白衍的骨灰挖出来。 然而现在想那么多已经没用了,他心里也紧张起来,“皇上,臣能够帮上你什么忙?” 宫祀绝道:“朕身边能够相信的,就只有你晏家父子。” 这话让晏时清感觉到心口一热,受宠若惊。 “臣在所不辞!” 宫祀绝眯起那双凤眸,眼底流动着异样的光彩:“阿柯有孕,朕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朝堂政事就有劳你大哥晏太师了,涅盘楼和各大商铺的生意,也要让你三弟多多帮忙,不可让南柯过于劳累。” “这臣自然知道,三弟和大哥现如今每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不敢偷懒半分。” “那便好。” 宫祀绝目光相当清澈公正。 这甩手掌柜当的问心无愧。 第六百零五章 晏南柯的怀疑 晏时清还不知道自己一家子都被宫祀绝当成了老黄牛压榨使唤。 还在绞破脑汁地思索着哪里还能帮得上皇上的忙。 在他心里,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家妹妹的安全重要。 晏时清有些刚毅清冷的脸上透出正色,随后他再次开口道:“至于血卫一事,臣一定竭尽全力,将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宫祀绝相当满意的点点头。 他就喜欢晏时清这点。 很上道。 仔细叮嘱了几句之后,宫祀绝这才屏退如今的晏将军。 而晏时清刚走没多久,一个影卫走了进来。 “皇上,埋伏在大漠的暗子来报,有一黑袍人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怀疑此人便是您要找的白羽。” 宫祀绝眯起双眼:“是吗?派人盯着此人,想方设法把他除掉。” “是,皇上。” 暗卫报完暗线之后立刻退下,宫祀绝轻轻揉了揉眉心,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必须抓紧时间,将一切能够威胁到阿柯的隐患全部清除,然后让圣武国的国力更加强大,无人敢敌。 一道暗芒在宫祀绝眼底一闪即逝,他撑着下巴将暗阁中的一封密信拿起来看了又看。 那密信之中还夹着一张制作相当精致的烫 金请柬。 那是,来自北离国皇室的请柬。 古朴的花纹神秘莫测,更带着身为大国的威慑感,让人看着就觉得高大上。 宫祀绝已经拿到这请柬几日,不过之前他并没有决定要赴约。 两国之间只有利益交换,哪怕是血脉亲缘也根本不足放在心上。 他可不会认为,这位小皇帝请他前往北离,是看在堂兄弟的情分。 而圣武国最有价值的,便是秦王当初留下来的黑阎军,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之数。 这样训练有素,能够以一抵十的精兵,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对方请他,必有所求,可这对圣武国来说,也是一次提升国力的机会。 如何能与北离结盟,东延国将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对圣武国动手,而只对付大漠一个,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请柬上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 然而宫祀绝想到还有着身孕的晏南柯,又将请柬塞了回去。 在此期间,不论发生何事,他都不宜离开圣武。 宫祀绝又待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估计着晏南柯已经醒了。 他立刻起身回到寝殿,然而刚到院落门口,就见到院子里一道倩影早就 已经醒来,而且正在招待客人。 宫祀绝微微愣了愣。 守在门口的青竹回过神来,立刻行礼。 他刚要开口,却被宫祀绝噤了声。 “不必通传。” 青竹点头,立刻撤下,重新守好此地。 而宫祀绝的目光落在坐在晏南柯对面的人身上,凤眸不由得眯了眯。 她怎么回来宫里? 大长公主带着两个丫鬟过来,就坐在晏南柯对面。 石桌上还摆着一些她亲手做的点心。 虽说上了年纪,然而大长公主身上依旧带着温和慈祥的气质。 “本宫来看看娘娘,不知道可有叨扰。” 晏南柯笑道:“您能来看我,我可求之不得,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叨扰。” 大长公主眼底含笑,“我这次来,也是想告诉娘娘您李太妃如今的情况,虽说还是半身不遂,有些起卧困难,不过她最近的气色就好了很多,至于其他的娘娘也无需担心。” “有公主您照看着,我自然是放心的。” 大长公主将碟子推给她:“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胃口怕是不太好,我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却也知道孕妇爱吃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还希望娘娘您不嫌弃。” 晏南柯显而易见的露出 惊喜之色。 她拿起一块儿绿色的点心闻了闻,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瞬间激起了她的食欲。 “殿下您还真是手巧,光是这味道就让我食欲大开。” 晏南柯也没有顾及,直接咬了一口。 站在她身后守着的风花,脸上明显露出担心之色。 “娘娘……” 她小声提醒了一句,目光相当紧张。 因为晏南柯最近入口的东西,全部都需要经过各种检查才可以,很少有不明来历的东西送过来。 虽然她并不怀疑大长公主会有什么坏心思,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手,随后轻轻摇头,让她不要过度紧张。 她本身百蛊不侵,如今又和月老学了那么久的医术,如果自己的食物里面被加了什么料,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因此哪怕是吃了整整一盘,她也依旧从容不迫。 大长公主看起来也并没有在意一些宫人的小心思。 “既然娘娘喜欢,若是我不方便进宫,偶尔就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面对长辈的关心,晏南柯照单全收:“那可就得辛苦公主您了。” 大长公主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并没有什么异样,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 “那 本宫就不多留了,娘娘保重身体。” 晏南柯同样起身送客。 守在门口的宫祀绝并没有露面的意思,立刻避开了两人的目光。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长公主笑着回身,对着晏南柯忽然说了一句:“你和你祖父的眉眼,居然还有一点儿像。” 这话说的莫名。 晏南柯再想问什么的时候,大长公主却已经转身走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其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宫祀绝轻柔的从背后抱住她的腰道:“在发什么呆呢?” 晏南柯知道他在。 宫祀绝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故意吓唬她。 “当初晏崇说完那件事,我就对大长公主多了几分关注,今天她来看我也就罢了,临走时候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突然提起祖父来了? 宫祀绝将她转过来,面对面看着她。 目光细致的描绘着她的眉眼,然后道:“你祖父已经过世很多年,可是她看着你却依旧能够忆起对方的样貌,可见……两人也许有些紧密的关系。” 晏南柯想了想道:“当初我问过大长公主关于我祖母和祖父的事,她知道的不少,也都告诉我了,却没说过她自己在其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六百零六章 大长公主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是怀疑。 晏南柯手里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在对方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他们的动作时,晏南柯并没有继续深想下去。 大长公主带着人离开皇宫。 坐上马车,将车门关闭之后,她脸上那温和的表情逐渐趋于沉寂。 那张已经经过岁月腐蚀的容颜上,多了一种时间留下来的沧桑感,她垂下头眯起双眸,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马车刚停在公主府门口,突然撞见了一人守在门外,好像已经等候多时。 晏崇拱手行礼:“草民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了起来:“你来了,有什么话,里面说吧。” 晏崇也没有推辞。 之前守在门口,也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没有公主府主人的允许,不能随便进入。 这会儿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大长公主身后,目光向着自己身后一些隐秘处扫了扫,很清楚的看到了几片熟悉的衣角。 皇室安排人盯着他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对方的行踪也没有特别隐秘,因此他心中知晓。 晏崇也没管那些人会如何禀报,加快脚步跟在大长公主身后进了院子。 大长公主将人带到客堂,然 后打发了其他下人出去。 “不知道晏家二老爷突然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话要说?” 晏崇看了看大长公主,忽然开口道:“这次我会来到京城,目的就是揭穿当年关于我父亲的一些往事。” “哦?这话晏二爷你为何要与本宫说,那应该是你晏家的家事。” 大长公主神色相当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旁边有丫鬟给两人上了茶和点心,再次将门关闭。 晏崇是孤身前来,他也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危险,毕竟皇室的眼睛盯得紧。 “李太妃如今身体如何?” 他并没有直接正面接大长公主的话,反而问了一下李太妃的消息。 “年纪大了,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晏二爷和其有什么关系?” 晏崇轻轻摇头,目光很是冷睿,让他这个人究竟是善还是恶,谁也琢磨不透。 “只是有些可怜她,为自己这么多年交好的姐妹害成这样,恐怕她宁愿就此死了才好。” 大长公主脸上温和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了。 “你说什么?” 她端茶的动作顿住,目光发寒的看着他,“这种冤枉人的话,还请晏二爷不要乱说,本宫殚精竭虑的照顾李太妃这么久才让 她脱离危险,你不赞本宫也就算了,还往本宫头上泼脏水,让本宫实在寒心!” 她平常看起来没脾气。 可这样的人发起火来,也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可是晏崇依旧波澜不惊,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他继续说道:“这里也并没有其他人,公主你在我面前无须演戏。” “本宫为何要演戏?莫非你是想要冤枉本宫,挑拨本宫与皇室的关系?” 大长公主的表情相当激动。 看着晏崇的表情也越发冷厉。 晏崇轻轻勾了勾唇角,对她的辩驳并没有反驳回去的意思,而是接着道:“草民知道公主您的目的。” 大长公主看着他,表情相当不善:“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晏二爷请回吧,本宫不想与恶意揣测本宫的人谈话!” 说话间她就已经站起身。 晏崇眉目之间轻轻扬起,整张脸看上去带着几分邪气。 他忽然对着大长公主的背影喊道:“您身为太祖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这一生虽然未嫁,却并非没有留下子嗣。” 大长公主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 晏崇却继续说着:“我刚巧知道,那个人是谁……” 大长公主的脸色 顷刻间白了。 她已经年近六十,比老皇帝还要大上十岁有余。 可她因为早年习武的缘故,身体比同龄的很多人都要好,看上去也更加年轻。 晏老夫人都已经满头华发,而她却只是半白。 那张年轻时也曾惊艳四方的脸,即便是布满风霜,也带着一种尊贵优雅的韵味。 “你给本宫闭嘴!” 晏崇的话明显碰触到了她心中的一些隐秘。 这种被人抓住了把柄和痛脚的感觉并不舒服。 然而晏崇的表情依旧冷淡,他像是知晓全局的智者,和他曾经给外人的印象颇为不同。 什么不谙世事,什么平凡普通,全部都是假象。 光是他知道的这些东西,大长公主就可以断言,此人并不简单! 心脏猛的跳了跳,大长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重新坐回桌子旁边。 她道:“本宫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弄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来威胁本宫。” 晏崇喝了口茶,神色平淡,慢条斯理的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证据,奈何除了当初父亲留下来的一些话之外,不管是物证还是人证,都不存在。” 听他这么说,大长公主的表情明显更加冷静 :“小心本宫让人将你抓起来,奉劝你还是不要多嘴多舌,自取灭亡。” “大长公主言重了,好在我最近得知了一个能够证明此事真假的方法,听说南疆蛊术之中,有一种血蛊能够验人血脉亲缘……” 这话让大长公主浑身一颤。 可是她害怕露出破绽,依旧表现的无动于衷:“那又如何,那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叔叔,如果我提出来一些事,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拒绝,血蛊哪怕珍贵,可如果能够验出事实,也值得。” 大长公主目光冰冷,立刻开口道:“本宫还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光是这种威胁,本宫可不放在眼里,来人,送客!” 晏崇直接被人请了出去。 他也没有逗留,只不过出门之后,眉目之间的笑意有些冰冷。 随后嘴角笑容收敛,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今日他说出这些,接下来必然会遭来危险,他也要早早做好准备才行。 晏崇刚进入马车,就见到一道身影提前在上面等着他。 那人当即开口道:“您与大长公主今日的谈话,属下会如实禀报。” 晏崇坐稳了身体,随便摆了摆手:“报吧。” 第六百零七章 皇上让人心疼 现如今他已经卷入这权力争斗的漩涡当中,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那黑衣人眼神盯着他,小心问道:“不知道二爷可否告知,大长公主那个遗落在外的孩子,到底是谁?” 晏崇挑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黑衣人:“……” 晏崇并没有骗他。 如果他知道,也不可能等到现在才举报。 当初晏老将军离开时,托人传的话也是只有这么三言两语,并没有详细说明那个孩子的身份。 他今日这么说,不过是用激将法,诈一诈对方。 结果,还真被他诈出来一点儿东西。 那黑衣人不敢耽搁,立刻将从晏崇这里得到的消息送到宫祀绝耳中。 宫祀绝闻言若有所思,拉着晏南柯过来,跟他一起思索。 晏南柯听完也是大吃了一惊,她是真的没想到大长公主还拥有如此秘密。 “我是当真没有想到。” 她从前以为大长公主是因为眼界太高,从前没有看上的男子。 原来并不是,她的身上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宫祀绝目光严肃:“身为一国公主,即便是善于习武也不可能随心所欲掌握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般来说,应 该早早就会被嫁出去才是。” “阿谨你这么说,倒是真让我心里狐疑了,太祖皇帝就这么一个妹妹,正常的帝王,都会想方设法用其婚姻来笼络势力为自己所用,为什么他就放任了大长公主她终身不嫁?”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沉思了一下:“都说他宠爱这位妹妹,看来不假。” “不,光是宠爱不能说明什么,什么情况下帝王才会甘愿放任公主婚姻自由?” 宫祀绝说出了两个字:“愧疚。” 晏南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看来两人是想到了一处去了。 通过这样的一番对话,她和宫祀绝已经肯定了大长公主真的有个孩子,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那孩子是谁。 这种事她又不能直接问,大长公主死也不会说出口。 毕竟她已经是半截身体都埋进土里的人了,将人逼急了,这也许会成为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秘密。 因此,要循序渐进。 “大长公主如今已经六十岁,她孩子最少也要四十岁左右,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数都成家立业了,查起来还真是困难。” 宫祀绝点点头:“那就让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他立刻安排了人去盯着大长公主府。 想方设法的将眼线调动起来,时刻将大长公主的动向禀报给他们。 晏崇这次引蛇出洞,短时间内大长公主必然会有所动作,到那时候再慢慢探查,肯定能挖出一点儿意想不到的消息出来。 大长公主府内。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久前刚刚与晏崇交涉一番的大长公主宫韵兰只觉得精神分外疲倦。 她揉了揉额头,面容好像更加苍老了些。 她凝望着外面的星辰片刻,最后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来到了李太妃的休养之处。 进门之后她坐在床边,看着李太妃的脸。 李太妃听到了动静被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用相当愤怒的表情看着她。 只是她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哪怕是说话都说不清楚,一侧的脸僵硬的让她连最简单的表情都无法完整展现。 嘴角还流着口水,这模样很是滑稽。 大长公主见状,叹了口气。 周围空无一人,哪怕是下人都被她打发走了。 大长公主低声道:“人老了,当年还活着的老人们也都见不到了。” 她像是在说给李太妃听。 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阿萍,这些年谢谢你了,你一直在帮我保守秘密,以至于这 么多年都无人得知那些发生在本宫身上的事。” 大长公主垂眸看着她,眼神之内是感激的。 李太妃挣扎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很久。 那眼神颇为复杂,最后从眼角流下泪来。 她终于明白了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那天她参加花宴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想过会是她对自己动了手。 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呀。 从太祖皇帝去世后,她们之间的感情就很是深厚,甚至比她对太后还要亲近。 结果临到头来,她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 她有心想要劝说两句,可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大长公主继续道:“只要你不说出那件事,我会一直照顾你终老,争取让我死在你前头。” 她又聊了一些琐碎的事,回忆着曾经那么多年在后宫之中的过往。 等到她实在困倦了,才终于起身回去休息。 她说了那么多,话语之中却谨慎的没有对秘密的半分透露。 因为晏崇起了头,盯着公主府的眼线就不曾松懈过。 然而过了半个月,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原本在京城之内,跳的特别 热闹的南疆余孽,也好像骤然间偃旗息鼓。 这气氛宁静的有些可怕。 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而七月初,马上就到了宫祀绝的生辰。 晏南柯特意找来礼部的人问了一下,结果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道:“皇上从未说过要安排生辰宴。” 晏南柯有点儿纳闷:“为什么?” 她可是特意打听到的,早就在准备了礼物了,打算生辰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眼看着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怀着双胞胎,她的身子也比寻常女子重的多。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开了口:“因为皇上的生辰,正好就在中元节这天,民间传闻这天是鬼门大开之日,而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不太吉利。” 晏南柯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冷冰冰的盯着那礼部尚书道:“放肆!” 她一生气,吓得堂堂尚书下人腿软跪地。 “皇后娘娘息怒,这件事并非老臣说的算,还请您明察!” 晏南柯撑着下巴想了想,“本宫就要在这一天大摆生辰宴,一定要办的红红火火。” 她目光变得相当温柔。 一想到整整二十几年,可能宫祀绝从来都没过过生辰,心里就是一疼。 第六百零八章 准备生辰宴 “现如今还有些时间,本宫先安排你们采买东西,生辰宴的事本宫亲自主持。” 礼部尚书连忙应声。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如今旱灾刚刚过去,如果大张旗鼓的摆设生辰宴,多少显得有些铺张奢靡,皇上如今刚在位一年,会给百姓留下不太好的映像。” 晏南柯挑眉,忽然轻笑了一声:“那你就传令下去,再减免三年赋税。” 礼部尚书目瞪口呆,“娘娘,这怎么能行,之前大旱当前,皇上已经下令减免,如果再加三年,这期间万一国库空虚……” 晏南柯打断了他的话:“谁说国库空虚了?” 礼部尚书愣了一下。 就见当今皇后神色淡然的仰起头,目光平静道:“就算是减免十年,本宫也负担的起。” 她手里别的没有。 就银子多。 三座金矿加持,还有第一钱庄在其中运营,外加开设的遍布天下的涅盘楼,晏南柯可以说一个人就抓住了整个圣武国的经济命脉。 老皇帝将国库都败的差不多了,当初宫祀绝继位的时候,基本上只捡了个烂摊子,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剩。 还有朝中的那些蛀虫,贪官 污吏作祟,可想而知,若非晏南柯多次出手填补其中的缺口,这天下,早就完了。 可是百姓不知,朝中官员也不知。 晏南柯想要为宫祀绝立威,并不打算主动将功劳揽过去。 可是最近,朝中大臣们也逐渐回过味来,尤其是户部那边,基本上各个对皇后娘娘恭敬至极,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 毕竟,当今皇后才是他们的金大腿。 没有她开口拨出去的银子,别说让那些难民重新建设家园,恐怕会饿死一大批人。 礼部尚书咽了咽口水,就看到一个宫女端着一盘子金条走了出来。 那些金条都是真金,各个份量十足,光是这些,就足以够一些普通人一辈子挥霍不完。 “娘娘,您这是……” 晏南柯道:“本宫只想给皇上最好的,银子不是问题,大漠和东延的使臣正好也要离开了,临别之前,也不能让人小看了我圣武国的雄厚底气。” 晏南柯这话说的没错。 虽说其他地方,确实应该节衣缩食一些,可是如果连皇上寿宴这种大事都一切从简,倒是显得他圣武国太过寒酸了。 “是,老臣这就去准备。” 晏南柯二话不说,给她开了一堆单 子。 礼部尚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晏南柯微微挑眉,然后单独写了最后一张单子,神神秘秘的递给了礼部尚书。 “这张单子比较特殊,就有劳大人全权负责了。” 礼部尚书看了单子之后有些意外,不过他最后也没说什么,拿着单子离开。 风花回到晏南柯身边,见自家娘娘眉眼含笑,不由得好奇问道:“娘娘让他准备的都是什么?” 晏南柯笑了笑,“秘密。” 风花撒娇:“好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满足一下妹妹我的好奇心?” 她抱住晏南柯的手臂摇了摇,一脸的期待和委屈。 晏南柯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你倒是越来越不和我客气了。” 风花仗着自己备受宠爱,当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不光是我,恐怕未来的小皇子和小公主恐怕也想听呢,是不是?” 她这么一问,晏南柯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动了动。 胎动的感觉相当明显,好像是故意在回应风花一样。 风花更是忍俊不禁,笑的花枝乱颤。 晏南柯摸了摸小腹,眼神无奈道:“本宫让他寻来民间出名的剧团,演场戏。” 风花立刻来了兴趣:“什么戏?” 晏南柯 勾唇:“本宫会亲自编排剧本,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又一个关子。 不过晏南柯闲着也是闲着,这段时间因为太过舒心,整个人都胖了几斤。 看着她腰部明显已经消失的干净的线条,晏南柯叹了口气。 造孽呀。 而且,她还打算送宫祀绝一份生辰礼,要送什么呢? 骤然间回忆起一些画面,她不由得扬起唇角,眼底流转着明亮的光芒。 礼部尚书刚离开,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 上完朝的宫祀绝,第一时间就跑来了寝宫这里。 他手上拎着一个笼子,脚步加快了几分,凤眸之内隐含温和笑意。 “阿柯,来这里。” 晏南柯闻言立刻起身来到门外,就看到宫祀绝拎着的笼子里,装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 那鸟不大,可是毛色却根根分明,是很奇特的种类。 “朕听说这鸟会说话,觉得你会喜欢,就带来给你瞧瞧。” 晏南柯站在鸟笼子旁边,伸出手逗弄了两下,侧头看着宫祀绝满含期待她夸赞的脸。 她微微扬起唇角:“这东西一看就是我三哥送来的。” 宫祀绝有些意外她猜的这么准,“嗯,确实是他。” 那鸟眼珠子圆溜 溜的,然后左瞧瞧右看看,忽然伸展着翅膀开了口:“娘娘千岁,娘娘千岁。” 晏南柯乐了:“看来还提前训练好了。” 宫祀绝很满意这鸟的表现:“你喜欢就好,免得你在宫里无聊。” 男人声音温和,眼底透着无尽宠溺,说出来的话也让晏南柯心里甜滋滋的。 “一身花花绿绿的,就叫小翠吧。” “小翠,小翠,小翠……” 又是叽叽喳喳的一阵重复,让晏南柯笑出声,觉得这鸟当真聪明。 而且,她也难得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让风花去将鸟挂在门外不远处的园子里。 风花刚一接过,就听到笼子里的鸟又叫唤起来,“七月十五,七月十五……” 晏南柯目光微微一凝。 风花也停下动作。 这个日子虽然是宫祀绝的生辰宴,可是知道的人甚少。 恐怕整个皇城,都屈指可数。 晏南柯也刚刚初定计划,还没有彻底宣布下去实施,结果从这翠鸟的口中听到这个日子,让两人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鸟叫了两句之后又再次偃旗息鼓,唯独留下这么一个相当玄妙的语句。 宫祀绝想了想,“也许是有人提到鬼节罢了。” 第六百零九章 还能是谁? 如果不是晏南柯留意,恐怕宫祀绝绝口不会提及自己生辰宴这种事。 晏南柯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鬼节怎么了,这一天出生的人比比皆是,不过是一些不靠谱的传言罢了。” 宫祀绝怔了怔,明白了晏南柯这是在说他的生辰。 他微微扬起眉眼,然后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道:“我没在意这些。” 他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有那时间,举办什么生辰宴,还不如陪在晏南柯身边好好的待一天。 晏南柯松了口气,脸上气色也相当红润,“你可是帝王,礼数不可废,怎么能让别人看轻了去。” 宫祀绝浅笑的揉了揉她的头。 也就她才会在意他身上的这些琐事。 “那好,都听夫人的。” 那只鸟的话,晏南柯也记在了心上。 宫祀绝立刻让人彻查这一路上,翠鸟都经过谁人之手。 不过也许当真只是一场意外,并没有查出什么特殊情况。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忙碌中度过。 风平浪静的等到了皇上生辰宴的这一日。 因为宫祀绝昭告天下,再次减免赋税,天下百姓对新帝越发感恩戴德,全心全意的拥护和尊敬。 眼看着万物复苏,风调雨顺的时代再 次来临。 这样一场盛况,大漠国使臣自然要来参与。 金崎崖病了好多日子,再加上因为李将军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他也并没有着急离开这里。 而东延那边,岳宁画已经与周国舅回往东延国,还带走了即将被迫入赘的金崎川。 想必这会儿这一行人已经到了东延国境内了。 因为宫里是皇上登基以来首次举办如此盛宴,晏南柯为了精益求精,这段时间将宫里那些人使唤的不轻。 不管是菜品还是一些摆设装饰,全部都采用了最好看的。 宴请来宾的宫殿也好好装饰了一番,看上去就相当阔气,下方摆放着足足过百的桌子,整齐的排列着。 中间特意设计了一个圆台,专门用来供人观赏歌舞,而不管是从下方哪个角度,都可以清除的看清楚这里。 晏南柯这个孕妇,为了今日可废了好多心思。 不过成果出来,她相当满意。 嘴角噙笑,她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坐在宫祀绝身侧,而下方,座无虚席。 最前方的,是身有皇家血脉的一些人。 依次下去,是大长公主和前贵妃慕容雪等人。 如今六宫中人人员稀少,这一片就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位。 他们 勾当则是坐着不少官家女眷,全部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夫人小姐,每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眉目如画。 一眼看过去,也是美人如云。 李太妃重病,没办法来到宴会上,因此晏南柯打量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而晏家人也全部都出席了这场宴会,一个不缺一个不少。 哪怕是晏时亭,也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了。 晏南柯看着他们,悄无声息的对着哥哥们点点头,随后示意礼部尚书开始主持大局。 轻柔的乐声响起,在场已经坐好的大臣们立刻停下窃窃私语。 门外,大漠皇子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金崎崖目光冰冷,大步流星的坐在前方的空位上,随后抬起下巴,随意对上方的宫祀绝拱了拱手:“来迟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宫祀绝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不想让一个臭虫坏了自己一天的心情。 他比较期待的,还是晚上晏南柯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如果她送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这都将是他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件生辰礼。 宫祀绝淡淡道:“诸位平身。” “谢万岁!” 随着群臣落座,门外开始高声报礼单。 来宾也都是身家丰厚的,给帝王 送的礼物当然不可小觑。 “极品玉如意一对……” “红翡项链一条……” “汗血宝马十匹……” 大臣们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然而,宫祀绝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任何兴趣。 他一脸漠然,哪怕是最好的宝物,也无法牵动他的唇角。 百官看的胆战心惊,也随之露出失望之色。 老皇帝收礼的时候,他们还有多少能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其喜好,当今圣上倒是好,什么东西都不能引起他表情的丝毫波动。 真是,不可捉摸。 然而忽然间,这寿礼之中多出了与众不同的东西。 两个沉重的箱子被人抬了上来,有人好奇的动手打开,结果忽然闻到了一股子腐臭味。 这大殿虽然宽敞明亮,可因为人多,空气也有些发闷,那味道一传出来,令人心中作呕。 “啊!” 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呗吓了一跳。 距离近的人,目光落在那箱子里面,立刻大惊失色。 甚至有些心智不坚的,更是一下子坐在地上。 “尸体,有尸体!” “死人了,杀人了……” 不少人飞速后退,拼命的往后爬。 被箱子里面的恐怖景象吓得魂 不附体。 晏南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刚要走过去,就被宫祀绝拉住。 只听男人冷哼了一声:“将箱子抬下去查,不得扰乱宴会秩序!” “是!” 门外的带刀护卫立刻行动,晏时玉和晏时清对视了一眼,两兄弟第一时间去了外面处理这等琐事。 晏南柯气的面色白了白。 虽然她心里猜到,今天会有人捣乱,可是没想到宴会才刚开始,就有人出手。 宫祀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朕让宴会继续,今天谁也不能影响朕的心情。” 他这场宴会,可是专门为了她办的。 他只想她开心。 晏南柯闻言,眼神跳跃着火光:“送尸体这种事是属于挑衅,不管那两具尸体是谁的,这送礼之人都没安好心。” 说话间,她把目光落在了金崎崖的身上。 片刻,得到了消息的青竹立刻回来禀报:“皇上,皇后娘娘,那两个死的人,是两个五品武将。” 晏南柯猛的一拍桌子。 “朝廷命官就这么死在这里,还被人当成贺礼送到本宫面前,其罪当诛!” 青竹拱手道:“还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晏南柯冷冷的看着金崎崖的方向。 “还能是谁?” 第六百一十章 帮我收拾他 如果今日不是宫祀绝的寿宴,她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百官噤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门外这变故震惊的面如土色。 大长公主和慕容雪立刻轻声宽慰道:“皇后娘娘切莫动怒,您身体要紧。” 而被晏南柯怒视的金崎崖却勾了勾唇角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两个武将虽然身份不重,可毕竟是两条性命,这份挑衅,她接下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忽然抓紧了他的手,她凑到他耳边道:“阿谨,你的生辰,晚上我单独陪你过。” 宫祀绝的凤眸顿时亮了一下。 凤眸之内划过一道精芒,他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晏南柯扶着腰站起身,旁边的风花立刻牵住她的手臂。 “娘娘,您有什么话,我去传就行了。” 身边都是关心她的眼神,晏南柯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她淡淡抬了抬下巴,转过头将目光再次落在金崎崖等人身上。 “大皇子,如果本宫抓住那个凶手,不管那人是何等身份,都绝对不会轻饶。” 金崎崖冷冷勾起一侧的唇角,面上不动声色:“皇后娘娘要怎么处置凶手,本皇子无从插口。” “那就好。” 晏南柯见他不见棺 材不落泪,眼底的深色系越发严肃,她就这么直接奔着箱子走了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她跟着月明秋学习医术,如今已经小有所成,哪怕是能够找外援帮忙,可是她依旧打算自己来查这件事的真相。 风花小声提醒:“娘娘,您别过去,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而且那两个人死状有些恐怖,会吓到您的。” 晏南柯摇头:“我可没那么胆小。” 宫祀绝大概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他先她一步来到箱子旁边,命令其他人立刻行动,将两个人的身份和一些证人口供调过来。 晏南柯来到他身边,目光平静的观察着地面上已经被拉出来的尸体。 因为已经提前检查过,这两个武将身上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而他们的死因,是脖子上的一道剑痕。 晏南柯眯起双眼道:“两人都是被人从身后一剑割破喉咙,偷袭致死。” 听她这么说,金崎崖无动于衷。 毕竟这一幕,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晏南柯下一句话,却让金崎崖的表情变了。 她冷笑道:“而从伤口留下来的痕迹来看,杀了这两人的剑,是大漠国常用的一种。” 金崎崖微 微挑眉,“皇后为了栽赃嫁祸,还真是信口雌黄,无所不用其极。” 晏南柯眯起双眼:“虽然剑看起来一样,可是大漠和我圣武国之人随身佩戴的长剑却有很大的区别,长短宽窄并不相通,留下来的伤口也不一样,想要找出杀了这两个人的凶手并不难,只要当场对比一下凶器就行了。” 她说了一大堆,全是她胡诌的。 因为晏南柯的目标很明确,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谁干的。 而金崎崖显然也并没有隐藏的打算,他这样做就是为了报复。 “胡说八道,皇后娘娘这嘴倒是厉害。”金崎崖对她所言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晏南柯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忽然勾起唇角道:“那……赌吗?” 金崎崖一听这两个字就头疼。 他想也不想:“不赌。” 上一次自己丢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应晏南柯的要求。 只要他不跳坑,她挖的再深也没用。 果不其然,晏南柯的脸上露出一抹相当遗憾的表情。 她退而求其次:“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就在大漠的使臣当中,还请大皇子配合一下,让本宫派人仔细调查。 ” 金崎崖眯起眼:“凭什么,本皇子若是不答应呢?” 晏南柯勾起唇角,“不答应也没什么,那大皇子就安心在圣武国皇城再住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彻底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金崎崖脸色难看:“你们这是打算软禁本皇子?” “大皇子说的哪里话,本宫说了只是拖一段时间,并不会将你当人质。”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把他当人质,是便宜他了。 大殿之内正在僵持当中,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晏时清和晏时玉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身后带着不少手下,还押着两个大漠国的护卫。 金崎崖见到手下被抓,脸色骤然间冷了。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打算挑起两国征战吗?” 晏南柯也是一愣,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扫了扫。 晏时清立刻道:“皇后娘娘,经过调查之后,有人亲眼所见这两人行刺!” 金崎崖听到这种话,都快被气笑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派出去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个。 然而,晏南柯带着人检查了一下那两人的配剑,还特意找来人和死去两人脖子上的伤口对比了一下。 那刀刃与伤口严丝合缝,罪证确 凿。 这一幕看的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原本一点的怀疑,变成了笃定。 金崎崖原本还胸有成竹,不会被对方发现的心情沉入谷底。 他原以为,对方抓不到任何证据,又仗着自己的身份无人敢对自己动手,可以狠狠的气晏南柯和宫祀绝一把,结果,这一帮人却不按照套路出牌。 晏南柯让人将那两个被堵住嘴,一直没办法说话的大漠侍卫带下去逼供。 一边将眼神定在金崎崖身上。 她声音冰冷低沉,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审判之意。 “大皇子,如今人证物证都在,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崎崖觉得这场面相当有趣,不过他就算承认了又能如何? “是本皇子做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面向晏南柯。 他身边的那些属下立刻环绕在他四周,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 金崎崖扬了扬眉眼,那表情相当的嚣张,不可一世。 “那你又能将本皇子,怎样?” 这话说的实在气人。 晏南柯盯着他看了看,随后笑了起来,眼底却冰冷的没有半点儿温度。 她没急着回答对方,反而转过头看向宫祀绝。 “阿谨,帮我收拾他!” 第六百一十一章 竟敢杀他的人! 还在一旁看着自家皇后大发神威的宫祀绝闻言,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张冰冷矜贵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来的暖色,让不少千金小姐们移不开眼。 实在是太过颜色无双,无比诱人。 平日里冷清的男人一笑起来的反差和杀伤力实在太强大了。 只是别人的目光,宫祀绝并没有怎么在意。 他眼角眉梢都透出暖色,随后低低出声:“好。” 他收敛笑容,端出了平日里身为帝王的威严。 随着他表情变得严肃,其他人的心脏也跟着一紧。 因为有些熟悉宫祀绝的大臣已经看出了自家皇上表情中的杀机。 “除了此人,大漠其余人,一个不留。” “是,皇上!” 青竹立刻领命。 他一声令下,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些黑衣人。 那些人手中拿着冰冷利刃,毫不犹豫的对着大漠的那些使臣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 金崎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冲着自己这行人杀过来的暗卫,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颤抖:“住手,本皇子乃是大漠皇子,你们敢杀我的人,我一定会……”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很快,就有人已经栽倒在地。 虽然金崎崖带来的 人都是高手,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冲进来厮杀的暗卫比他们多了一倍。 而且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全都是宫祀绝精挑细选的高手。 大臣们被这一幕吓坏了,文臣们一个个躲在角落,武将们也拿过身边护卫手中的兵器,挡在其他人前面。 其他的侍卫则是维护着整个大殿的秩序,不让那些人乱跑,以免被误杀。 随着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鲜血洒满大殿。 金崎崖面无血色,随着青竹一人一剑冲到他面前,他后退了几步以后,腿一软就坐在了椅子上。 他重重的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津津,抿着唇不发一言。 宫祀绝摆了摆手:“清理一下,继续宴席。” 听到皇上这句话,百官的表情各异。 虽然鲜血已经被擦干净,尸体也被抬走了,然而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散不去。 青竹收拾剑,目光冰冷的在金崎崖身上扫了扫,随后重新回到宫祀绝身后听候调遣。 晏南柯见他小小年纪,武功在这么短时间就成长到了这种程度,也是相当赞叹。 金崎崖见自己的小命保住了,目光略微闪烁,他浑身虚脱无力,却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晏南柯笑道:“大皇子放心,本宫并不想作 为主动挑起两国交战的罪人,肯定不会杀你。” 这句肯定,并没有让金崎崖心中生出多少安全感来。 他面无表情,想要喝杯茶压压惊,可是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晏南柯冷笑了一下,随后就重新陪着宫祀绝重新坐在主位上。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宫祀绝直接下令上宴。 美味佳肴依旧还热着,被一道一道的摆在桌子上。 百官面色惨白一片,几乎没有一个胃口好的。 晏南柯身怀有孕,如今这月份正是能吃的时候。 因为胎儿极速的吸取营养,她不管吃多少东西都没多长一点儿肉。 眼见着美酒佳肴都摆好了,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晏南柯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中间的圆台上,歌舞曼曼,乐音悠扬。 两侧宾客神色凄凄,目光恍乎。 晏南柯抬起头,皱着眉扫视一圈,忽然喊了一句:“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立刻站起身,恭敬走出来行礼:“皇后娘娘,老臣在。” 晏南柯淡淡道:“怎么,你准备的饭菜,诸位大人都不满意?” “这……” 礼部尚书脸色顿时更惨淡,“还请娘娘恕罪,是老臣无能!” 他立刻跪地请罪,这一幕看在周围那些人眼中 ,吓得不少大臣连忙动筷子吃了起来。 晏南柯当然知道这些人为何吃不下。 但是她的饭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要是敢剩下,被浪费,看她不好好收拾这群人一顿。 下方百官噤若寒蝉,连忙开口为礼部尚书求情。 “娘娘息怒,微臣等人并非觉得饭菜不好,而是被歌舞吸引了心神!” “对,就是这样,跳的太好了……” 宫祀绝听着那些大臣的恭维,虽然表象上默不作声,不过眼底却藏着笑意。 这也代表了晏南柯身为皇后的威严。 如今还在位的这些臣子各个都是人精,已经完全了解了晏南柯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他说过,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晏南柯神色缓和,“诸位大人喜欢就好,本宫后面还安排了一出好戏。” “娘娘如此费尽心思为皇上准备寿宴,可见用心至极,老臣等人定当好好观赏!” 随后,整个宴会上的宾客都在用心扒饭。 为了避免被皇后娘娘挑毛病,各个都将面前盘子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虽然有些大臣噎的面露菜色,但是晏南柯对此情此景相当满意,甚至还夸了一句。 “诸位大臣如今也知道了粮食难能可贵,真是让本宫心 中感慨。” 百官:“……” 都是被逼的。 舞台上之前在表演什么,谁还有心思看。 然而等到前面的那些歌舞撤下之后,忽然整个宫殿都变得黑暗了些。 窗户的位置,被一些小太监将帘子拉上,透不出丁点儿阳光。 骤然间的黑暗,让有些人心中悚然,好在时间不长,烛光很快就将中间的舞台照亮。 晏南柯撑着下巴,身子侧靠在宫祀绝肩膀上看戏。 她眯起漂亮的眼睛,眼神之中隐藏着些许笑意。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虽然事情是我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一会儿我会仔细观察这场戏主人公的表现。” 说话间,她眼角余光,撇了不远处的大长公主一眼。 大长公主此时正在和前贵妃说话,两人面含笑容,相谈甚欢。 晏老夫人如今病情好了许多,也随着柳氏等人过来参加宴会,只不过她一直都坐在比较安全的的位置,因此晏南柯并未过多打扰。 然而此时,她从宫祀绝身边站了起来,冲着老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宫祀绝见她行动,自然也跟了上来。 晏老夫人见到晏南柯,紧绷的脸色立刻舒缓,她刚要说话,就听到舞台中间响起了阵阵乐音。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一场大戏 光芒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台子中间出现了几道妆容浓艳的身影。 这戏班子是晏南柯特意找来的,在圣武国都颇有名气。 再加上她亲自撰写的剧本,足以撑的起这一场大戏。 至于设置这场大戏的目的…… 一是让这寿宴热闹一下,再就是敲打一下某些人。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穿着七品县令官服的人走上台开始唱了起来。 此人面容装扮上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画的有些夸张猥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众人正在想着,就听到台词在耳边响起。 “我乃晋云县令,今年三十有二,外表俊美,气度不凡,家有美妾一宅院……” 那人在台上故意卖弄技巧,表情相当丰富,将得意洋洋的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下方不少大臣和夫人们也被有些搞笑的场面吸引,不由自主的认真看了起来。 在座的诸位,可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说实在的,戏曲之内的七品小官这身份,谁都看不上。 因此,也就没多想,抱着戏谑的心情在娱乐观赏。 而这些戏曲人,也只是草台班子,让他们出演一个县令都已经让他们心惊胆战,唯恐 得罪了在座的诸位大人。 又怎敢冒用更高的身份。 不过这倒是并不影响表演的进展。 随着表演县令这个人唱罢,众人已经了解了此人的大概生平,和接下来将要表演的情节。 只见这位刚刚上任的县太爷,一下子成了当地的土皇帝,天高皇帝远,在此地已经无人能及。 因此他刚刚上位,就已经不满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子,将主意打在了县城中一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身上。 然而那小姐却心有所属,早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她与那人情愫暗生,相谈甚欢,两人之间感情随着一些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深,看的一些官家夫人们心潮澎湃。 虽然故事有点儿俗套,却架不住她们喜欢。 只可惜好景不长,朝廷征兵正好选中了男人。 就在那人要离开之前,那千金小姐意图与其表明心意,与其成就百年好合之时,却被县太爷强行迎娶进门,做了正妻。 这一幕演出来,让不少看客心中唏嘘。 甚至有些夫人都已经聚集在一起,悄悄的议论起来。 因为台上的声音很大,下方的讨论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而晏南柯更是乐见他们议论纷纷。 这很有趣。 宫祀绝悄无声息抓住了晏南柯的手,在有点儿黑的空间里,他将手指穿插进入她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往他这边靠了靠。 那明显的依恋,让宫祀绝眉眼之间全是温情眷意。 宫祀绝看到这里,已经猜到了晏南柯让这些人表演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这整个剧情,不过是对皇室中那些隐秘的映射。 身在局内之人,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本质,可是那些不曾知晓真相的,也只是看个乐呵。 果不其然,这剧本演着演着,已经有几个人的表情变了。 最明显的,就是大长公主和晏老夫人。 晏老夫人就坐在她身边,枯瘦的脊背逐渐挺直了一些,她的眼神变得认真且出神。 晏南柯压低声音道:“祖母……” 晏老夫人蓦然间回神,她眼底的情绪明显波动很大,她眼神之内带着几分回忆和哀伤:“南柯,这些,都是真的吗?” 晏南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她也没有避讳,相当认真的回答:“大概有七八分是真的。” 毕竟一些细节已经无从追查,为了让这剧情更加有戏剧性,她也加了不少原创的。 即便是看起来免不了俗,却也增 加了一些迷惑和趣味。 晏老夫人闻言,低垂着眸子沉思了一下,不发一言的继续看了下去。 此时,一些旁枝末节的剧情过去,台上的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那和千金小姐差点儿在一起的男人很快去了战场。 而那已经成了县令夫人的千金小姐则是不得已留在了后院,和其他小妾进行了几场相当激烈的争斗。 因为那小姐独宠,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这场面看的人心情复杂,对那小姐也颇为心疼。 而更刺激的场面很快来了。 小姐对那男子还并没有死心,期待着他回来将自己带出后院的那一天。 结果等到男人回来之后,却发现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很快进行了求婚。 两人郎才女貌,相当登对,这场婚事几乎没有浪费多大力气。 然而得知此事的小姐顿时伤心欲绝,来了一个大闹婚礼,将整个场面搅和的鸡飞狗跳。 不少人都看呆了。 毕竟身为高官内院的夫人小姐们,还很少看到如此离奇曲折的故事。 一方面对那千金小姐颇为同情,一方面又觉得人家夫妻同心,相爱无错。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被骂罪魁祸首自然就是那位县太爷。 晏老夫人唇角动了动。 她侧头忽然对晏南柯道:“这……闹婚礼这件事儿,倒是没有……” 当时太后确实差人送了贺礼。 不过她本人倒是没来。 因为她的身份当时出宫并不方便。 晏南柯当然知道这一点:“此事您知道就行了,这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晏老夫人点点头。 婚礼闹的相当夸张,看的周围宾客觉得十分好笑,之前因为死了人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会儿都忘却了不少。 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幕,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前方,好像完美的人形雕塑。 旁边的慕容雪忽然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这情节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熟。 而很快,婚礼闹过之后,那千金小姐被县太爷派人带了回去,还被关了起来,不准她再次出门。 再加上那县太爷本来就是想要利用那千金小姐家中势力站稳脚跟,因此对她也并没有太大感情。 在这期间,下方宾客又看到了一个新角色。 那县太爷的妹妹。 大长公主在看到这个角色的瞬间,只感觉热血涌上心头,她止不住的用手指扣住扶手,用力攥紧。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对她敞开心扉 大长公主死死的盯着‘妹妹’,眼底跳动着异样的光。 随后,群臣对突如其来的一个场景忍不住发出惊叹。 因为在一次醉酒之后,县太爷突然兽性大发,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下了手。 这剧情让周围所有人始料未及,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这县太爷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他亲妹妹,他也下得去手!” “可见对方有这念想很久,你看那个妹妹样貌一绝,可是比他身边的那些妻妾都要漂亮呢……” “我倒是也并非没见过这种没人性的,甚至一些家族之中,也少不得这种腌臜事……啧啧。” 众人咋舌。 而大长公主脸色在这一刻惨白惨白的。 她的手指差点儿将身边的扶手捏碎。 如果不是周围的光芒比较灰暗,恐怕她此时的表情已经藏不住了。 可是她没有动。 因为身边没有人,会将这个所谓的妹妹,联想到她的身上。 大长公主浑身僵硬,脊背冒出一阵冷汗,眼神之中的恨意和杀意,在弥漫着。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那县太爷醒来之后后悔不已,却不想让此事被人得知,他对妹妹感情也颇深,因此也对她愧疚的很。 虽然 消息已经被封锁,可终究纸包不住火,那天发生的事,还是被他正妻,也就是那个千金小姐身边的贴身奴婢发现了。 只不过那小奴婢也许是出于同情,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甚至还特意利用这件事拉拢妹妹帮正妻坐稳后院的位置。 原本风波平息,事情好像就可以这么不惊动任何人的过去了…… 可是并没有如此。 那位正妻和妹妹前后脚有了身孕。 这转折再次让其他人看的津津乐道。 “这兄妹苟且简直令人胆寒,这孩子绝不能留!” “如此违背伦理生出来的骨血,也绝对会是怪物……” 身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大。 大长公主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脖颈上的青筋都比较明显了。 晏南柯一直在暗中观察,随后挑眉,对着宫祀绝道:“八.九不离十,我猜对了。” 她确实是猜的。 从晏崇给她提供的那些消息,来慢慢的加入她已知的过往当中,一点点的还原出当年的真相。 比如大长公主为何会对几位老一辈的感情史那么清楚。 比如,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何这么多年没有成亲…… 在合理的推断之下,也就只有这种情况 可以解释。 毕竟当初太祖皇帝位置不稳,他几乎将自己所有带点儿血缘关系的姐妹都嫁出去巩固政权了。 唯独对大长公主这般纵容。 即便是如今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还有没有活下来,倒是过程肯定是没问题的。 收回思绪。 晏南柯老神在在的继续看戏。 正妻生下孩子之后,那孩子差点儿在宫中惨遭毒手,因此县令安排人将孩子送出了家门,换了一个妾室所生的孩子交给正妻抚养。 正妻以为是县令暗中害死了她孩子,对他怨恨更深。 而妹妹在此时不知所踪,直到一年后才归来,孩子不知所踪,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此生都并未再嫁人。 县令也是为了补偿她,对她相当宠爱。 而此场戏剧的结局,则是以正妻毒杀了县令告终,她抚养的那个孩子考上状元,却再也没见过亲生的那个,徒增了一番遗憾的滋味在里面。 这场戏剧演了足足两个时辰。 从午后,演到了日落西山。 即便是帘子被拉开,光明重新落入众人眼中,还有不少人久久没有回神。 甚至还在有不少人想要问询细节:“那正妻的孩子到底去哪儿了,虽说表面上是在 保护,可却也让母子二人隔了这么多年,难怪正妻这般怨恨……” “妹妹当真可怜,被亲兄长做了那样的事,这辈子都毁了!” “我倒是觉得,县令那毒药可不止是正妻一个人下的,绝对有妹妹一份……” 这一场狗血大剧,让在座的诸位看的兴致勃勃。 不少人都在议论着这戏剧里面的人物和细节,还有人夸赞这布景和演戏的人。 反正,没一个敢贬低的。 毕竟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亲自请他们看的剧。 甚至还有人说,剧本是是娘娘亲手写的。 现如今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心情。 即便是有哪里不好,可也瑕不掩瑜,就一句话。 夸,可劲儿的夸! 因此,晏南柯听到了不少赞美之声,听的她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 这些人可太有意思了。 不过她这戏曲,并不是给他们看的,好赖她也不在乎。 毕竟她在这方面并不是专业的。 她扶着肚子起身,突然就来到了大长公主身边。 大长公主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静。 “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公主殿下,这场戏怎么样?” 大长公主低垂着眸子,将眼神之内的所有 情绪藏了起来。 她温和的笑道:“别出心裁。” 这评价着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公主殿下喜欢就好。” 慕容雪就坐在旁边,闻言不由得问道:“娘娘真是厉害,能够写出这样的剧本,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有趣的,这几个草台班子的人演的也活灵活现,只不过这种情节,应该也只会出现在戏剧当中吧。” 她略显感叹。 晏南柯眯起双眼,“人生如戏,谁知道会不会现实中也有这种奇特的情况呢?” 慕容雪摇了摇头:“一般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做,兄妹之间……这怎么能行呢?我要是那个妹妹,恐怕当日就自戕了……” 大长公主明显咬了咬唇。 她眼底闪烁着点点寒芒,却很快将情绪掩盖下来。 晏南柯见状,忽然道:“这场戏中,那个妹妹没有任何错,她为什么要寻死觅活?那县令才真是该死,公主殿下,我说的对吗?” 她眼神盯着她。 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在里面。 晏南柯自认为,和大长公主认识了这么久,她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 今日这出戏,她想要的,只是让她能够开口,诉说一些实情,对她能够敞开心扉。 第六百一十四章 他很喜欢 大长公主微微垂眸。 已经有半数花白的头发让她看起来面上多了几分沧桑感。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本宫也觉得那女子有些可怜。”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说。 甚至眼神都没有太大变动。 晏南柯见状,心里也明白了大长公主的选择。 她起身,目光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高台,声音之内多了几分叹息之意。 “看来这一场戏,是本宫白费心思了。” 大长公主唇角动了动,“本宫已经老了,有些事也看不太懂了。” 晏南柯勾唇笑了笑,“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也是度过了不少劫难的人,将来必定会长命百岁,希望殿下能够安享晚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平常的对答之内,却暗藏玄机。 听的慕容雪云里雾里。 不过她现在在宫里待的挺好的,慕容家也并没有因为宫变产生任何变动。 因此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宴会结束,群臣起身告退。 晏南柯目送大长公主带着人离开,双眼盯着她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晏老夫人走到她身边,眼圈略微有些发红,她低声道:“南柯,你祖父他……” 晏南柯侧身,抬起手扶住晏 老夫人的手臂,搀扶着她往外走。 “祖母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晏老夫人垂下眸子:“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太后所为,而且太后对你祖父的怨恨也是人尽皆知,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隐秘?” 晏南柯点点头,一步一步随着她走下台阶,然后略微抬头道:“太后虽然恨祖父,可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至少她不会真的想他死。” 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其实都这么多年了,你祖父他……没必要再深挖追究了。” 晏南柯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祖母,如果不查清楚这件事,我有预感,咱们晏家早晚会再次面临灭门之灾。” 晏老夫人觉得不太可能。 如今晏南柯已经坐稳了皇后之位,晏家的几个男人也都在朝为官,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估摸着整个圣武国,都没有任何家族能够超越晏家了。 在这种基础上,还有谁有胆子对晏家动手? 晏南柯眯起双眼,叹了口气。 柳氏在一旁安慰道:“南柯,你也别一直操心这些事了,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还有了身孕,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晏南柯对 着她微微笑了笑。 柳氏目光柔和,眼底盛满了担忧之色。 “我会的娘,你和祖母好好在家中待着,不必过多担心我。” 宫祀绝适当的上前一步,抬起手搂住晏南柯的腰。 他眼神相当认真的对晏家的一行女眷道:“我会好好照顾阿柯。” 他没有在晏家人面前自称朕,语气也相当温和。 这一幕让晏家两个长辈对视了一眼,晏老夫人明显放松了脸色。 “那就麻烦圣上费心了。” 等到晏家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晏南柯才把思绪收回。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耳朵,看着她耳朵尖上多了一层浅浅的粉色,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粉粉嫩嫩,白白净净的,他很想咬一口。 晏南柯感觉有些痒,立刻后退了一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皇上!” 宫祀绝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狼爪子’:“人都走了,我的生辰呢?” 宴会的其他宾客自有人去送,因此这会儿天一暗,晏南柯也清闲下来。 宫祀绝一点儿也不想耽误时间,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脸上。 白天那宴会他根本没当成什么生辰宴,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天知道他等天黑等的多久了。 晏南柯挑 眉,对着他露出一抹笑容。 女子本就绝美艳丽的容颜,在背光之下看起来多了几分瑰丽的美,这一笑就让百花失色,月色无光。 令人忍不住将视线的所有焦点集中在她身上。 “跟我来。” 晏南柯加快了脚步。 宫祀绝闻言有些担心:“你走慢些,小心身子。” 然而晏南柯却不管这个了。 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她步伐依旧健步如飞,平日里那柔柔弱弱的姿态,显然都是装出来的。 宫祀绝颇为无奈,却也只能跟着,自己则是多帮她注意脚下,为防止她有任何摔倒的机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很快,穿过九曲回廊,过了好几个宫殿,晏南柯停下脚步。 宫祀绝顿足,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 面前是一片活水湖泊,贯穿整个院落,中间是修建了多年的一座石桥,桥身上已经布满苔藓。 下方湖面上种着各种各样的水生花,打理的相当漂亮养眼。 而四周挂着好些灯笼,趁着晶莹剔透的水光,让水面上好似繁星点点。 那细碎的光影将这整片区域点亮,盛夏的燥热在这一刻悄然被清除。 晏南柯突然松开他的手,独自站在了桥中间 。 宫祀绝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就去拉她,结果却被晏南柯躲开了。 “你别过来,就站在这里。” 宫祀绝闻言,心里有些犹豫着停下脚步。 虽说他距离晏南柯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可是依旧令他此时心跳有些加速。 晏南柯勾起唇角,对着他道:“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宫祀绝摇了摇头:“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给的,我都欢喜。” 晏南柯笑:“那不行,阿谨虽然什么都不缺,可是我却想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她轻轻抬起手。 一颗信号弹在上空炸开。 还没等宫祀绝反应过来,顷刻间光明在天空骤亮。 在那不远处的宫殿后面,一盏盏灯升起,因为空中无风,刚好能够按照既定的速度和位置上升到漆黑的天空。 那些灯,远远看去,正好排列成了几个字。 白首不相离。 宫祀绝的目光收缩了一下,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好像要将那几个字,深深的刻印在脑海里。 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是用的心思却不少,也不知道这丫头准备了多久。 他很惊喜,也很喜欢。 这样的礼物,独一无二,是他此生收到的,最棒的生辰礼。 第六百一十五章 活着不好吗 然而,这还没完。 黑幕降临,月亮高悬,然而这一片场景却犹如自成了一个空间。 眼看着那些灯星星点点的要化为光芒消失,四周烟花大胜,而站在桥上的晏南柯,突然脱下披在身上的披风,露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的红色舞裙。 宫祀绝整个人惊呆了。 他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那红色在这片光中十分显眼。 精致的长裙从抹胸之下散开,层层叠叠,好像花瓣,刚好能够遮挡住她此时已经隆起明显的腹部。 又因为她身姿本就高挑纤细,让她即便是在此时跳舞,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宫祀绝有点儿急了。 哪怕是刚刚被美色晃了眼,这会儿回过神来也只有担心。 他迈步上了桥,却见晏南柯笑盈盈的对他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要是过来,今晚的惊喜就没了!” 宫祀绝一脸无奈,“小心身体……” “我知道。” 晏南柯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随后乐音响起。 犹如淳淳流水,花间细雨。 晏南柯身姿顷刻间动了起来,她姿态轻柔舒缓,优美安宁。 见她果然没有用什么危险的动作,宫祀绝这才放下心来。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 盯着一人看。 恨不能不去眨动双眼。 绝美的倩影在桥上随着悠扬的音乐跳动着,晏南柯眉眼含笑,唇角轻勾,一颦一笑皆是勾魂摄魄的味道。 哪怕不需要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也将自己的柔和魅展现的淋漓尽致。 等到琴声停歇,周围的烟花散去,晏南柯才停下动作,散开的裙摆好像一朵艳红色的花儿,微微曲起身体,半卧在地面上的她,就是那能够摄人心魂的花妖。 宫祀绝等她停下动作之后,一言不发的直接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晏南柯愣了愣,收回动作相当顺从的靠在他身上,一双眸子像是藏匿着天上星河一般闪耀着细碎星芒。 “阿谨,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宫祀绝将下巴放在她纤细的脖颈旁,那清瘦的肩窝上。 “当然喜欢,不过你还有身子,怎么还乱动?” 晏南柯勾起唇角:“如果不是有了娃儿,我肯定会跳的更好,只可惜只能这样了,这舞步是我亲自编的,你不会嫌弃吧!” 宫祀绝忍俊不禁。 他抬起头,轻轻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 “怎么可能嫌弃?” 晏南柯勾起唇角,眼底的笑像是能够从晶亮双瞳中荡漾出来。 “ 还有呢,不过不在这里。” 宫祀绝点点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将披风给她拉好。 虽然是夏天,可晚上还是会有凉风。 他侧头看到晏南柯因为刚刚跳舞,额头上多了一些汗珠,他忽然弯下腰道:“上来。” 晏南柯拉着他的手,动作顿了顿:“什么?” 宫祀绝也没废话,引导着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去哪儿,我背着你。” 晏南柯顺从的趴在他背上,两人之间,她隆起的小腹清晰的贴在他脊背处。 因为被挤压的有些难受,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明显不舒服,开始造反。 那一动一动的触感,让宫祀绝心里生出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让他动作更加轻柔,双臂也用力拖着晏南柯的身体,不让她的腹部有压力。 他轻轻开口问道:“他们又闹你了?” 晏南柯笑着点头:“越来越不安分了。” 宫祀绝迈开长腿,跟着晏南柯的指示往宫内走,他那双凤眸变得越来越温柔。 “若是他们不听话,等出来以后,朕会好好替你收拾他们。” 晏南柯趴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让宫祀绝耳朵发烫。 “不用,活泼点儿,也好。” 宫祀绝认真道 :“不懂的心疼娘,欠教训。” 两人随便闲聊着,时间飞速流逝。 宫祀绝背着她来到这宫里的一个小厨房里面,晏南柯亲手为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面条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为了不弄断,她跟着御厨学了好久。 宫祀绝亲眼看着她将自己的小脸上弄的都是面粉,看着她亲手为自己下面,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滋生。 他眸中柔情似水。 看着她笑,看着她陪着自己闹,宫祀绝很想时间就此停留。 如此简单充实的日子,一辈子他都过不够。 只可惜一碗面吃的太快。 即便是他用尽了全力拖延时间,也有到了吃没的时候。 就在晏南柯拉着他,还要进行下一个惊喜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闯入。 “皇上,娘娘,出事了!” 这一句话,犹如将人从幻想中拉入现实。 晏南柯率先一步问道:“慢慢说,怎么了?” “有人劫狱,不知道为何,藏匿重要犯人的地方被人发现,守卫死伤惨重,宫霆,宫天齐这两个犯人被救走了!” 那前来禀报的暗卫语速飞快,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宫祀绝周深的气息顿时沉了下来。 看押那两人的位置十分隐秘,如 果不是有人告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晏南柯倒是没那样紧张,这两个人虽然危险,可也并非不可对抗。 如今她也是有师父当靠山的人,之前宫霆的那些手段,在他老人家面前行不通。 “有没有加派人去追?” 那暗卫连忙回答:“回禀娘娘,已经调动大半儿的人手去追查此事。” 晏南柯安了心:“那好,你们就……”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有人慌张来报。 此人穿着禁卫军的衣服,看到宫祀绝和晏南柯之后才松了口气。 “禀报皇上,宫中出现了刺客!” 宫祀绝站起身。 他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好不容易过个生辰,还有完没完了? 眼底杀机肆虐,宫祀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心情。 他抬起头,那双凤眸之内藏着无尽戾气,“刺客,在哪儿?” 晏南柯看他这模样,就猜到了他此时的心情绝对不妙。 “阿谨……”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手。 “留在宫里不要出来,朕去看看。”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是气息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恨不能将那些前来打扰的刺客挫骨扬灰。 晏南柯叹了口气,将宫祀绝送出房间。 那些人也真是的,活着不好吗? 第六百一十六章 同归于尽 皇宫戒备森严,那些敢来的刺客必然有来无回。 因此晏南柯对那些前来送死的人并不上心。 她提前回到寝宫,等待宫祀绝处理完琐事回来。 外面夜色正浓。 风花陪着她在房间之内沐浴更衣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换好轻薄舒适的衣裙,长发也轻轻披散着。 铜镜之内的美人眉目如画,即便是不施粉黛也称称得上是国色天香的佳人。 晏南柯感觉自己的腹部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眼底晕染上了一抹笑容。 接下来,她还给他准备了更好的礼物。 然而忽然间,一阵凉风从外面吹来。 房间之内的烛火随着那风摇曳起来,让屋子里的一些光影变得扭曲。 甚至靠近窗户的一根蜡烛直接熄灭,令寝宫多了更多的阴影。 晏南柯拿着发钗,轻轻将长发挽了起来。 她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却透过铜镜观察自己的身后。 窗外的黑夜的分外寂静,晏南柯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忽然开了口:“出来吧。” 她声音很是平静,甚至相当笃定。 结果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没多久,一阵冰凉的寒意就已经从自己的颈侧袭击而来。 她当机立断,直接侧头转身,顺 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向着背后砸了过去。 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一道黑影出现在晏南柯面前。 只不过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的脸,房间之内的所有光亮熄灭,整个屋子里都变的一片漆黑。 那黑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剑,毫不犹豫的对准了晏南柯周深上下刺来,那是想要她命的杀意。 晏南柯手无寸铁,她立刻躲闪后退。 虽说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可是姿态依旧很是灵活。 几击不成,那黑影的动作明显越发焦躁,而门外的风花听到动静,大声喊道:“娘娘,发生什么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呼吸有些粗重。 她在漆黑一片中,看不清对面的位置,而对面想要找到她也不太容易。 可是如果她不说话,门外的风花明显会有危险。 她咬了咬牙道:“别进来,快去找人!” 风花愣住了。 她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推开门的手指骤然间一松。 然后转身就向外跑去,甚至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救驾!” 晏南柯这一发声,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冰冷刺骨的寒风,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刺了过来,如果不是她反应快,那一剑也许就会刺穿她的 脑袋。 对方武功高强,身手不弱,甚至比一般的暗卫还要厉害几分。 甚至能够突破宫祀绝为她设下的暗卫保护,想来实力不简单。 她心中隐约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如今还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可不多。 而对方下死手,甚至不留半分退路,明显是没打算自己能够活着离开。 有这样决心和身手的,甚至能够如此巧妙,不惊动任何人偷偷溜进宫里来,摸到她寝宫的人……可能只有一个…… “白羽!” 晏南柯忽然开口,叫出了一个名字。 她明显感觉到那刺来的长剑动作一顿。 晏南柯躲了半天,有些许狼狈,身子重的缘故,让她额头上冒出细腻的汗珠。 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目光冷冽道:“南疆皇室中人,还活着的应该不多了,你真打算拼个满族尽灭,与我同归于尽吗?” 见身份被揭穿,那黑影终于发出声音。 “杀了你,就等于绝了圣武国的血脉,同归于尽,又有何不可?” 晏南柯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冷静和疯狂混合的味道。 这两兄弟为了覆灭圣武国,这么多年可是做了不少事。 暗中打入内部,混迹在宫天齐身边博取 信任,更是搅和的整个国家鸡犬不宁。 现如今圣武国好不容易走出磨难,即将迎来越来越好的局面。 然而对方却不惜的一切也要毁了这片平和。 “你这么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晏南柯抓着一把椅子,卡住了对方的剑,迎来的短暂的喘息时间。 她抓紧一切机会用言语拖延时间。 风花已经出去报信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宫祀绝就会带着援兵赶过来,只要她再多坚持一会儿,必然可以安然脱险。 原来今夜所谓的劫狱,刺客,全部都是声东击西的把戏。 这群人真正的目标,竟然是她。 白羽抽出剑,再次动手,动作越来越凶狠,甚至带着不要命的架势袭击而来。 即便是晏南柯武功高强,可如今有身孕的她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更何况对方还用上了不要命的打法:“有没有好处,无需你一个死人来告诉我!” 见和这个人说不通,晏南柯眸光冰冷,声音之内透着几分冷冽:“究竟是谁放你进来的,你用了什么方法,引走了那些保护我的暗卫!” 要知道她身边的保护之人最少也有百十来个。 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暗卫中的 精锐。 可以说,除非对方拿出同样的阵仗,几乎没什么可能闯入到这里来。 即便是来的人只有白羽一个,可也代表着这保护出现了很严重的缺口。 白羽听闻,只是冷笑了一声。 晏南柯被他逼的节节败退。 为了护住小腹,她不能使用太过困难的招数,甚至身体失去了以前一半儿的灵活。 她眯起双眼盯着越来越近的危险,突然听到了远处极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在惊慌的大喊着,“娘娘,皇上来了!” 她听到风花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随后挑了挑眉。 “你今天走不掉了。” 白羽闻言,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变得越来越红。 他忽然声音沙哑的开了口:“是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靠在墙角的晏南柯忽然感觉脚下一轻。 她惊讶的瞪大双眼,发现原本平整的地板突然间就从脚下消失。 随后整个人就顺着那窟窿掉了下去。 一身黑衣的白羽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他人刚刚不见,房门就被宫祀绝一脚踢开。 宫祀绝一进门,就看到了房间之内到处都是凌乱的打斗痕迹,那双凤眸戾气尽显,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落者尚未干涸的血迹。 “阿柯!” 第六百一十七章 皇后出事了 跟着皇上闯进来的那些侍卫有些傻眼。 因为房间之内空空如也,皇后娘娘竟然不见了。 风花飞快跑进漆黑的房间,“娘娘,娘娘你在哪儿?” 有人眼疾手快的将烛火点燃。 随着房间之内一点点亮,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了宫祀绝的眼睛里。 随后,他眼尖的看到了位于一个角落里,相当隐匿,平日里根本不太可能被发现的,密道…… 他双眸顷刻间暗沉,想也不想就提着剑跳了下去。 发现了他这一动作的皇宫侍卫明显被吓了一跳,然后飞快追上。 谁能想到,在属于帝王的寝殿之内,居然会藏着这样一个密道。 晏南柯第一个摔下来,她几乎是立刻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然而随着她重重坠落在地,然后顺着下坡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平地上。 她感觉小腹开始阵阵抽痛起来。 略微咬着牙,她眯起双眼撑着墙壁站起身。 结果还没等她行动,腰部被抵住了冰冷的硬物。 “别动,不想死也别出声。” 低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晏南柯身体没有动,耳朵却轻轻动了动。 她用了相当小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另外一只空 着的手飞快抓住晏南柯的手腕,用绳索将她双手绑在身后。 空旷的地道又黑又阴冷。 晏南柯穿的单薄,在这里都感觉有些瑟瑟发抖。 她虽然心跳的有点儿快,但是情绪并没有太过紧张。 对方要想直接杀了她,刚刚就可以动手。 哪怕是成功率不算很高。 但是既然没有直接动手,就说明抓了她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晏南柯一直都清楚,现如今的圣武国,看似固若金汤,可是一直有人在暗中搞鬼,只不过这个人她一直都没有抓出来。 现在对方好不容易露出马脚,她定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她压低声音,委屈道:“我一个孕妇,你这样五花大绑的,有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闭嘴。” 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 从对方手掌按在她肩膀上的施力点,还有脚步声判断,还是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人。 肩膀被推了一把,晏南柯被强硬的带着往前走。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又没有灯,即便是对方没有蒙住她的眼睛,晏南柯也看不清楚路。 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自己一共走了几步,大概估算一下距离刚刚掉下来的地方有多远。 忽然间,身后传来清晰的喊叫声:“ 皇后娘娘!” “娘娘,您在哪儿?” 是援兵! 晏南柯的眼睛立刻亮了,脚步顷刻间停了下来。 深吸了口气,她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那人恶狠狠的道:“你现在出声,引来的是杀手还是救兵,可说不准了。” 晏南柯狠狠咬了对方的手一口。 对方疼的口中发出一道闷哼声。 她没有急着大喊大叫,而是开口道:“你放开我,刺客不一定能将我怎样。” “那我会在对方找到你之前,让你变成一尸三命。” 晏南柯听着这话,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 她睁大眼睛,仔细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对方知道自己怀上的是双胞胎。 这件事她记得,只有她,还有宫祀绝,月明秋师父知道。 对方手中拿着凶器,她即便是自己不怕受伤,也害怕腹中孩子出事。 而且因为刚才那样一摔,她明显感觉腹部有点儿钝痛。 晏南柯咬着牙忍耐着,心里将白羽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真是阴险至极,这密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初宫祀绝可是将整个皇宫的密道都排查了一遍,甚至还审问了很多先帝旧部有没有隐藏暗门之类的。 却没想到还是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但是如今这场面,几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晏南柯又被那人带着从九曲十八弯,却又相当狭窄的密道之中走了一段距离,她这才说道:“如今整个皇宫,能够知道这种隐秘密道的,应该就只有大长公主了。” 对方没说话。 晏南柯却并不理会,只是声音很轻的道:“本宫没想到,她会选择背叛。” 顿了顿,她忽然勾唇一笑:“这么大年纪了,她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究竟图什么呢?” 忽然,晏南柯脑海中灵光一闪。 大长公主肯定参与这场密谋当中了,这密道就是她出手的证据。 而她出手的原因,很大的可能,便是为了她那个,遗失在外多年的孩子。 胁迫着她往外走的那人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没必要猜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晏南柯轻轻挑眉。 她还真不怕死。 然而,此时她却眨了眨眼睛,忽然腿一软,直接往前面跌倒。 身后那人的反应相当迅速,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衣领,让她被迫站直了身体。 “奉劝娘娘不要耍花招,我并没有什么耐心。” 晏南柯却好像虚弱到了极点,“我肚子疼。” 男人听到她这么 说,语气明显顿了顿,不过随后依旧冰冷无情道:“忍着,不然你就死在这里吧。” 晏南柯:“……” 当真是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后方营救她的人,还有追杀她的白羽,也不知道被甩到了哪里。 这地下暗道虽然简陋,就好像迷宫一般。 然而身边这个男人却是对这里轻车熟路,哪怕是没有任何光亮,却闭着眼睛都知道往哪里走。 他对这里相当熟悉。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就在晏南柯当真就要体力丧尽的时候,男人突然拿出一条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晏南柯心里一紧。 到出口了? 果不其然,与她猜测的相同,那高大男人冷声道:“还请娘娘配合,马上要出去了。” 随后,晏南柯被点了哑穴,这下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可是她耳朵依旧很灵敏,感觉到她身体被人抓着肩膀提了起来,瞬间跃起后又落在地面,清凉中透着几分闷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让她察觉到,自己已经从密道之中离开了。 可是周围相当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被带着飞檐走壁,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说话声。 “来了啊。” 那声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第六百一十八章 她又不傻 即便是什么都看不见,晏南柯也在顷刻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盈娘…… 那女声继续响起:“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娘娘松绑。” 一直抓着晏南柯身上绳索的男子立刻动手,将戴在晏南柯面上,蒙着眼睛的黑布条扯了下来。 明亮的光有些刺眼。 晏南柯轻轻颤抖了一下睫毛,慢慢睁开眼皮。 随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她面前,穿着一身玫红色长裙,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貌美女子。 晏南柯盯着面前的女子沉默了下来。 盈娘站起身,迈步走到晏南柯身边,伸出手轻轻帮她解开哑穴,然后松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见晏南柯面无表情,等待她解释的模样,开了口:“我知道娘娘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我并没有害你的心思。” 晏南柯心情颇为复杂。 她脑海中飞快的回想着,和盈娘认识的,关于前世今生的一切细节。 盈娘是个好人,这点她可以肯定。 她的师父月明秋,也绝对是能够靠得住的,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盈娘一直陪在月明秋身边,她便自认为这两个人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也被她划为了自己人的区域。 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会出手的人,是她…… 不,并非无迹可寻。 神凰飞天舞,是南疆圣女的绝学,从未听说过她将此舞传给别人过。 会这舞的,她就见过那个应该很早就已经死了的白蝴蝶,还有……盈娘。 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盈娘会这个舞,是不是说明她也和南疆有关? 晏南柯想到这里,她目光变得深沉了些,侧头凝视着盈娘的眼睛。 “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盈娘方便告诉我吗?还有,你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此地又是何处?” 一对问题砸过来,让盈娘一时间怔住。 然而,她看到晏南柯相当冷静看着她的表情,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娘娘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我能回答的问题不多…… 大长公主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才会将密道地图交出,她又害怕你会真的受到伤害,所以又派人暗中通知了我。”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将晏南柯带来这里的黑衣男人,“此人是原来四象书的人,当初我帮过他,因此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事,想来他不太会说话,行事粗鲁,让娘娘您受惊了。” 晏南柯撇了那人一眼。 不得 不说,盈娘还挺会找人的。 此人身高比寻常人高不少,块头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显然知道不少秘密,就连她怀了双生子都知道,绝对是盈娘的左膀右臂。 晏南柯也没客气,继续问道:“既然是为了帮我,那现在可否能放我回去了?” 她轻轻扬眉,勾起唇角。 帮她这种事,她才不会信。 在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少秘密。 盈娘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帮她,可以提前将密道告诉她,也可以通知她今晚有危险…… 又或者是,在她被那大块头找到以后,立刻将她送到宫祀绝身边。 而不是,千辛万苦的将她从那九曲十八弯的密道中带出来,送到这不知名的地方。 她又不是傻子。 这种话,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 盈娘看到她目光之中,那深深的质疑之色,微微抿了抿唇,随后她扬起下巴拉住了晏南柯的手。 “娘娘跟我来。” 说罢,她站起身带着晏南柯往里面走去。 晏南柯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站在一个房间里面,屋子的构造十分简单,甚至构造这屋子的梁柱都因为岁月的腐朽,显露出一些斑驳的痕迹。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檀 香味。 根据时间和速度来算,即便是对方顺利的离开皇宫,可也绝对出不了城,此地应该是京城之内,某处相当隐蔽的宅院。 又或者说是,大户人家的佛堂。 晏南柯扶着肚子,跟上对方的脚步。 现在她只觉得心里有些凉飕飕的。 不论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可是背叛终究令她对这些曾经还算朋友的人,心里生出了嫌隙。 盈娘推开后院的一扇门。 里面听到了敲击木鱼的声音。 晏南柯眯起双眼,就看到屋子里正中间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尊佛像,而正中间的位置,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老人的头发,黑色都快看不见了。 晏南柯看着她的背影,瞳孔收缩了一下,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大长公主。” 听到她的说话声,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转过身看向晏南柯。 门外有嬷嬷走进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盈娘开口道:“我将她带来了,有什么话还是你亲自说好了。” 大长公主对盈娘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盈娘你了。” 盈娘淡淡道:“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也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弟弟都去送死。” 这弟弟两个字让晏南柯猛然间抬起 头。 她盯着盈娘道:“白羽是你的弟弟?” 盈娘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娘娘别多想,只是稍微有一些血缘上的关系,他们所做的那一切,我并不清楚,如果能够更早知晓这些,我不论如何也会阻止他们……” 晏南柯脸色沉了沉。 南疆和圣武国之间的仇不共戴天,她现在暴露身份,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紧紧的咬着唇,让自己的唇色看起来相当苍白。 “大长公主,既然你已经选择害人,又何必摆出这样的态度……今日我已经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晏南柯声音很冷。 听起来还带着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眼之中蕴藏着无尽怒色。 大长公主表情却是相当平静,虔诚的模样好像依旧沉浸在礼佛当中。 她坐下,手中摩擦着佛珠,慢条斯理的对晏南柯道:“我年纪大了,过往恩怨对我来说皆是云烟,唯独愧对那个从小就被我抛下,这辈子都没能有机会喊我一声娘的孩子。” 她侧头,目光一片死寂,眼瞳之中没有任何光彩,“今天将皇后娘娘请过来,便是想要为娘娘解惑,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今天得到答案。” 第六百一十九章 什么都告诉你 晏南柯先是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安安静静。 “那好,既然公主殿下如此有诚意,我便问了。” 她不客气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房间之内,大长公主和她面对面坐着,她身后站着一个老嬷嬷,而盈娘带着那个黑衣男人守在门口。 她突然察觉到了后方的帘子动了动。 一点儿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娘……娘……” 晏南柯听到李太妃的声音,猛的站起身,刚要说话,就听大长公主道:“坐下吧,她的那些话,我替她讲。” 闻言,晏南柯咬了咬牙,收了心。 重新坐好之后,她问道:“这是哪儿?” 大长公主挑眉:“我早年让人买的一间宅院,娘娘不用担心,皇城已经被封闭,不准任何人出去,因此我虽然能够将你带出皇宫,却没办法带出皇城。” 晏南柯盯着她:“您又是怎么带我出皇宫的?” 她半路上可是听到了一些人询问的声音。 只不过她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放出来了。 害的她以为皇宫已经沦陷了。 靠在门口的盈娘率先抢答了,“是这个。” 她拿出一块令牌,丢给了晏南柯。 晏南柯仔细看了看,嘴角微微绷紧。 盈娘道: “是我偷了你师父的令牌,想必他这会儿已经知道了。” 她扬起下巴,眼神之中露出几分迷茫姿态,声音也有些干涩。 “我也是逼不得已。” 晏南柯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大长公主,我想知道,您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为何值得你这样做。” 大长公主低垂着眼睑。 甚至不敢看她。 “宫霆。”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是一道能够在脑海中炸开的晴天霹雳。 晏南柯有点儿傻眼的看着她,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她反问:“为何不可能?” 晏南柯沉声道:“宫霆应该是宫妃所出,而且传言你的孩子已经……还有年龄好像也对不上……” 她彻底混乱了。 却见大长公主笑了起来。 “你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有一点你猜对了,那场戏很真实。” 她顿了顿语气:“宫霆,确实是我与太祖皇帝所出,也确实是他醉酒之后强迫了本宫,而太祖皇帝当年非要迎娶太后的原因,便是因为年轻的太后模样像我。” 晏南柯心里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哎……”大长公主勾起唇角,“太祖皇帝并非死在太后手中,太后甚至至今还以为他没死,而 是藏在了什么地方,可我知道,他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她眉眼忽然舒展开。 然后轻笑着站起身,来到了佛像后方。 晏南柯直接就跟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她看到了一口…… 棺材! 大长公主用手轻轻抚摸着棺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感觉十分诡异。 她再次叹息道:“死了好多年了,我亲自动的手。” 晏南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她一些。 她想到自己当初在那场瘟疫之中,还想方设法意图救下此人,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这样想着,随后也笑了起来:“大长公主,你当初差点儿死在那场瘟疫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长公主手指微微顿了顿,然后垂下眸子笑了起来。 “那场疫病,是宫霆安排人准备的,月阳那女子对其情根深种,意图利用瘟疫控制圣武国,想要辅佐他上位。 而我之所以会那么早就中毒,是太后的人暗中下的手,她想要趁机除了我这个眼中钉罢了。 却不知道,李太妃和我关系甚好,我们之间还互相掌握着彼此的把柄,她早就将计划告诉我了。 而我当时本打算暗中离开京城,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只可惜被你这丫头给 救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随后给自己当时的心情总结了一下:“天意弄人呐。” 晏南柯:“……” 这么说来,她当初的好心救人,结果到头来该不小心破坏了人家的计划? 她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大长公主被她笑的愣了愣:“娘娘在笑什么?” 晏南柯道:“如果我当初没有救您,您应该也能拿到解药吧。” 大长公主点点头:“月阳那孩子我见过,她当然会愿意给我解药。” 晏南柯也跟着叹气:“拿到解药之后,您就会隐藏在暗中,到那时候,您又打算做什么呢?” 大长公主淡然回答她的话:“太祖皇帝的事,我都知道,他临死前告诉我的秘密很多,我只要好好利用这些情报,就能安插各种眼线和探子为我办事,到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会猜到幕后之人是已经死了的我身上。” “那您的目的是什么呢?辅佐宫霆登基吗?” 大长公主看着她,“为他报仇,让先帝……付出应有的代价。” 晏南柯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那时候大长公主一直在帮她,明显是在帮她和宫祀绝一起对付皇帝和太子等人。 她毫不犹豫的站在她的立场上的表现不 似作假。 这么说来,她所言都是真的,她想要做的那些,不过是想要为不在京城,被追杀的失去踪迹的宫霆报仇雪恨。 她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颠覆王朝。 “我明白了……” 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被我破坏计划,您应该很恨我吧。” 大长公主笑了笑:“为何要恨你?” 晏南柯疑惑:“不恨吗?” “本宫的敌人是皇帝,皇帝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那时候心里的仇怨也就散了,只想着能够安心躺赢,安享晚年……”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晏南柯看着她脸上丝毫不作假的笑容,一时间有些不懂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既然当时都决定了,现在您又怎么……” “我说过了,是为了那孩子……” 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眼神严肃又认真,“他刚出生的时候,本宫就差点儿将他活活掐死,在他长大之后我也没有看他一眼,甚至对他恨之入骨,觉得是他毁了我一辈子……” “可是我后悔了……” “在不久前,那孩子派人来找我了,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次。” “我这辈子生了他,却没有负任何身为母亲的责任,因此即便是用我的命,也想要帮他一把。” 第六百二十章 是你教我的 晏南柯心里百味陈杂。 她理解了大长公主的选择。 即便是她依旧选择站在她和宫祀绝的对立面。 “那密道的地图,不知道大长公主还有吗?” 大长公主对着嬷嬷使了个眼色。 没过一会儿,那嬷嬷就拿着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她。 “反正已经没用了,你若是想要,就拿走吧。” 晏南柯打开盒子,摸了摸里面的牛皮纸,眼底神色深邃。 “您将我带到这里来,还有别的目的吗?又或者说您打算以我作为人质……放走宫霆?” 被一下子猜到了心中想法,大长公主脸上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 “娘娘还真是聪慧无双,我这些小手段,根本就瞒不住您。” 晏南柯启唇:“我怀有身孕,如果我失踪,皇上肯定会很着急,也不知道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让他平白无故担心……所以……” 她刚想说下面的话,却听到盈娘开了口:“娘娘武功高强,我知道很少有人是您的对手,可是您别忘了,就因为您怀有身孕,才不能随意动手……” 她扭头认真的看着晏南柯:“这两个孩子来之不易,娘娘您也不想他们有任何闪失吧,只要您配合,我敢保证,没有任 何人伤害您!” 盈娘的眼神十分诚恳。 晏南柯知道了大长公主的想法和心思,却不了解她的。 所以,她微微勾唇道:“盈娘你选择帮助大长公主,又是为了谁?” 盈娘叹息:“我说了,白羽是我弟弟,也是南疆皇室最后一点儿血脉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才迫不得已出了手。” 她和白羽虽然年纪差距很大,可是因为她辈分比较低的缘故,对方也算得上是她的表弟。 晏南柯扬起唇角:“白衍能够顺利进入四象书,成为气候,是不是盈娘你也功不可没?” “我……不是的。” 盈娘脸色白了白,生出了辩驳之心。 “他进来确实是我引荐的,可是那孩子刚开始很听话的,而且他很聪明,不管是什么都一学就会,也很招人喜欢……我真的没想到他为了复仇做了那么多错事。”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也意图阻止过,然而都晚了。 白衍疯了。 还暗中抓了不少人培养出蛊毒,那些蛊毒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让人心头惊骇的存在。 晏南柯继续道:“白羽和白衍两人手中染了无数圣武国百姓的血,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盈娘低下头 ,“我就知道会这样,而且他刺杀也肯定不可能成功,这次他潜入进去,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不,我不是被抓出来了吗?他已经很成功了,甚至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调走了我所有护卫!” 盈娘眼神闪了闪。 这一点是她的锅。 如果不是她安排人里应外合,那些人又对拿着月明秋令牌的她没有任何戒备,她也不能如此简单的弄晕了那些暗卫。 说到底,她算是最大的帮凶。 因此,她也不辩解什么。 “我所作所为,都会为自己的罪行承担后果。” 盈娘低下头,目光有些愧疚:“我做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阁主的任何指示,你师父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晏南柯弯了弯唇角。 如果不是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她恐怕就会因为盈娘的背叛,对月明秋也产生了怀疑。 盈娘说的这些她相信。 然而,现如今她是圣武国的皇后,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孤女了。 两人之间造成的敌对场面,并不是因为私仇,是因为家恨。 可以说,她重生之后,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往了和上辈子不同的走向 。 就好像小小的蝴蝶煽动了翅膀…… 一切都变得不了控制,不可掌握。 晏南柯盯着盈娘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好像过了一个四季那般漫长…… 勉强扯动了一下唇角,晏南柯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盈娘,我不会原谅你。” 盈娘羞愧至极:“我做出这种事,也不敢奢求原谅。” 她毕竟身体中流淌着南疆皇室的血脉,即便是没有其他人那么深刻的,对圣武国的仇恨,却也有着自己的选择。 南疆皇室已经覆灭,更是死了很多人了。 如果这次她能够救下白羽,她会选择带着那小子远远离开,再也不回来。 有她看着,想必那小子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晏南柯神色中透着一丝追忆之色。 上辈子师父不在她身边,是盈娘一直在默默照顾她,让她能够在最后还活着的那几年过的很开心。 这个恩情,她一直都铭记于心。 神凰飞天舞也是她教给她的,刺绣也是她教给她的。 可以说盈娘等于是她半个师父。 可惜,这些记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辈子的她们相遇虽然很早,她对她却只有萍水相逢的感情。 因此,在遇到这种需要抉择之事的时候 ,她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心里的天平就倾向到了白羽那边。 如果……她能记得,记得曾经她们相处的一切时光,她会不会……选择她? 然而没有如果! 晏南柯的心情很不好。 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受伤。 盈娘有些怔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有点儿不敢去和晏南柯的目光碰撞。 那种心虚和惶恐,好像让她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她虽然认识晏南柯的时间不短了,但是两人之间的交际并不算很深。 虽说她也认为,晏南柯是个很值得相交的人,也能看出对方待她很是真诚,可终究她们的身份天壤之别,永远也没办法彻底敞开心扉。 盈娘收回混杂的思绪,有种落荒而逃,想要出去喘口气的冲动。 她正要走,突然听到身后的晏南柯忽然道:“盈娘,你知道我为何会跳神凰飞天舞吗?” 盈娘愣住。 她转过身,有些奇怪晏南柯为什么要这样问。 然而,她的脸刚刚转过去,还没有触碰到那站在房间之内……即便是被俘也气度不减的女子时。 就听到晏南柯用一种相当悲伤的语气说出了口。 “是你教给我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阿柯在哪儿 这话让盈娘听的莫名其妙。 然而她注视着晏南柯的表情,发现对方好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种相当荒唐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不会跳什么神凰飞天舞。” 盈娘沉吟半晌,终究是不敢承认,转身好…像是落荒而逃。 地道实在太多,哪怕是一条一条排查过去,封锁过去,也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终究还是没有追上那有备而来的刺客。 宫祀绝原路返回皇宫,立刻下令。 整个皇城四大城门,则是被禁卫军和玄武司的人守的固若金汤。 不论是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街道上也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个京城的百姓吓得不轻。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宫祀绝坐在龙椅上。 天色在逐渐变亮。 禁卫军搜寻整整三个时辰无果之后,宫祀绝连夜上朝,召集了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空气中的气氛浓重的好像能够挤出水来。 皇上阴沉的脸上带着冰冷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大臣们战战兢兢的,没有一个敢多嘴,敢多说。 甚至有些人纷纷看向最前方的两位。 晏时玉叹了口气,他面色沉稳的走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已经安排人挨家挨户搜查,即便是掘地三尺也会将 皇后娘娘找回来。” 听到这话,群臣恍然大悟。 他们就说,难怪皇上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其他人也纷纷开了口:“皇上,臣等也立刻行动,竭尽全力去搜寻皇后娘娘的踪迹,一定不让她少一根汗毛。” 宫祀绝面容冰冷,好像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话一样。 一侧的手紧紧攥着,里面藏着一张他回去之后,从梳妆台上找到的,一张字迹比较仓促的字条。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别担心,等我回来。 他手指用力的好像要将那字条捏碎。 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宫祀绝才感觉自己即将暴起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双眼之中,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多了几条鲜红血丝,看起来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妖冶起来。 晏南柯还有时间给他留下字条,说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他也了解晏南柯的性子,若是她没什么把握的事,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宫祀绝无意将她养在后宫,做他一辈子的金丝雀,但是……她连商量都没有就独自行动,依旧让他心情起伏不安。 让他额头上那好像火莲花一样的印记,都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皇城会封闭三天,三天之内,必须要将皇后娘娘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是,皇 上!” 下方百官齐声道,语气中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宫祀绝继续道:“派人查封大长公主府,搜寻宫中可疑之人,还有,将月明秋老先生叫到朕面前来!” 他命令刚下,门外传来小太监的传呼声:“禀报皇上,月老先生求见!” 宫祀绝眸子微微眯起。 手指一用力,差点将他龙椅上的扶手抓碎。 好在这椅子确实结实,才没有立刻结束它的椅生。 “宣。” 月明秋迈步走了进来。 那张苍老的脸上,透着难得的严肃之色。 老头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老朽知罪。” 宫祀绝眼底寒光微微闪动。 他爱屋及乌,可以对这位晏南柯的师父毕恭毕敬,也会因为他伤害晏南柯,而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 “不知道老先生,何罪之有啊?” 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很不善。 月明秋自知理亏,“是我带入宫里那丫头,偷了我的令牌才将皇后娘娘带走的,不过我敢保证,她绝对不会伤害娘娘一分一毫,若是当真娘娘出事,我愿意用我这条老命为其陪葬!” 宫祀绝冷哼了一声,“希望如此。” 他原本想说不配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那种话说出口。 没真到事情无法挽回的地步,他还 是会留一些余地。 月明秋也是眉头紧皱着,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相当内疚的表情。 然后从怀里摸了摸,拿出了几样东西。 “这是上好的外伤药,这里还有三颗回生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应该就能将人救回来,是老头子我毕生心血,希望能够帮上忙。” 说罢,他将东西交给小太监递过去。 宫祀绝看着他半晌,最终将东西收了起来。 他要留着这些交给晏南柯。 至于她要不要原谅这个给她带来危险的师父,还要她说的算。 “来人,送月老先生回去休息。” 下方立刻有侍卫将月明秋带走。 他身边明显有更多的人守在他身边,那样子带着几分坚持和看守的意思。 月明秋也不在意。 只是想到盈娘这次做的事情,他心神也颇为恼火。 那丫头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做了一件糊涂事。 只希望,做了这件事的她不要后悔,也不要伤害那孩子才行。 皇宫之内,外面忽然有人再次禀报,声音要比之前急促了很多。 “皇上不好了,有侍卫队去查封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发现公主府都空了,所有房屋,都被大火烧起来了!” 听到这样禀报的宫祀绝脸色一冷。 他立刻起身道:“随朕去看 看!” 宫祀绝快马加鞭来到宫外,大长公主府火焰冲天,守在门外的一些公主府的下人被这一幕给吓傻了,一双眸子有些呆滞的盯着后方。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不好了,大长公主她……她还没出来呀!” 听到这话的群臣面色也变了。 有些侍卫想要闯进去,却发现没有任何路可以往前走。 宫祀绝面色冷凝,让人合力把门口的火浇灭,他顶着周围的热浪和浓烟大步走了进去,才到主宅的门口,就看到了房间之内,已经被火焰包围的一道苍老身影。 大长公主好像等了门外的人很久,火焰在她周围跳跃着,光芒刺目。 她止不住的咳嗽了的两声,低头看着被放在她面前,陪着她一起处于这房间之内的李太妃笑道:“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李太妃勉强发出了一个字:“你……” 大长公主低声道:“当初你我互相利用把柄钳制对方,虽然这么多年过的相安无事,可我既然已经要死了,自然不能独留你一个人活在世上。” 李太妃眼底血红,唇瓣颤抖,却阻止不了周围火焰靠近。 大长公主转身,看着那个就要来到她房间的年轻帝王。 宫祀绝眼睛恶狠狠的,好像狼一样盯着她。 “阿柯在哪里!” 第六百二十二章 挟持皇后 大火将周围的空气都烧的干燥灼热。 大长公主轻轻弯了弯唇角,“皇上可知,白衍已经将皇后娘娘的身份暗中散播了出去,你确定能够保护好她的安全吗?” 宫祀绝眼底透出危险的光。 “她,到底在哪儿?” 他眼底的猩红之色越来越浓。 大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怕是没有办法说服此人。 只不过她本就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西城门,如果您现在去的快,应该能赶得上。” 宫祀绝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目光幽暗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本就已经被烧的有些凄惨的房梁骤然间从屋顶坠落,挡住了门口的位置。 大长公主坐在火焰之中,陪在软榻旁边躺着的李太妃旁边,眼底露出一丝解脱的神色。 宫祀绝听到后方的房屋传来倒塌的声音。 房间之内的人已经全部被埋在其中,再也没了生还的可能。 宫祀绝闭了闭眼,他加快了脚步穿过依旧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公主府,上了马带着一行人前往西城门。 而此时西城门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大长公主府的大火,将不少护卫队都调了过去,援兵一时 半会儿都没有办法赶过来。 厮杀声在周围响彻,兵器交织的声响在即将黎明的天色下在耳边震荡。 晏南柯坐在盈娘和那黑衣男子准备好的马车上。 而她对面,被五花大绑着一个人。 白羽的表情想到冰冷,看着晏南柯的眼神也透着杀意,紧绷着唇一言不发。 晏南柯轻轻揉了揉肚子,咸鱼一样侧躺在座椅上。 盈娘看到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妙,她带来的这点儿人,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突破西城门的防守。 哪怕是最弱的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意图闯过去也要比平常难上十倍。 她脸色苍白道:“能不能再快一些,如果现在出不去,等一会儿皇城之内的援兵过来就麻烦了。” 黑衣大块头压低了声音:“我去看看。” 盈娘点头。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黑衣人带来的那些属下正在为他们开路。 有人去抢夺开城门的机关,却不断被冲开,阻挠。 她心急如焚,“大长公主用自己帮我们争取一点儿逃离这里的时间,现在这样耽搁下去可怎么办……” 晏南柯撩开眼皮:“放我回去,我会让你们顺利离开。” 盈娘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 “娘娘真 能以德报怨?” 晏南柯不紧不慢的回答:“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如果她拼尽全力,想要离开这里并不困难。 但是多少会影响她的身体。 怀孕的身子令她发挥不出以往十成一的实力。 而且还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令她整个人感觉很不舒服,哪怕是已经喝了一碗安胎药,依旧让她腹部隐隐作痛。 因此,她不能用自己的孩子冒险。 所以才决定乖乖跟在这些人身边。 赶车的人声音嘶哑难听。 但是晏南柯却很熟悉。 “门开了!” 盈娘的眼睛立刻亮了亮,她连忙道:“趁乱快走!” 这个机会,他们已经等了许久。 那嘶哑声音忽然笑了笑,随后马车立刻行动起来。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前方,好像要透过帘子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这人,便是昨晚刚刚越狱成功的宫霆。 而马车前面另外一侧坐着的,则是被他一起带出来的宫天齐。 这两人已经做了伪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 只不过让这马车上增加了更多危险。 对方目前一共五个人,有三个都对她抱有浓烈的杀意,她相信,只要离开皇城,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对自己下杀手。 盈娘和那个黑衣大个子,不一定能够靠得住。 好在这三人如今都是受了重伤,没什么太大战力的,短时间她不用慌。 前方有了黑衣人的加入,明显让守门军的防备出现了缝隙,城门被硬生生的挤出来一道口子。 宫霆狠狠的抽了几下马,让马车速度再次加快,眼看着就要冲了出去。 突然间,后方传来一阵厉喝声。 “所有人不得出城,出城者斩立决!” 这道声音倒是引起了一点儿效果。 打斗的场面明显静谧了片刻。 只不过宫霆的马车却毫不犹豫,整辆车用最快的速度从那缝隙中闯出。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来。 就这点儿守门军,还想拦住他们,真是做梦。 即便是剩下的这点儿人,已经是那黑衣大个子带来的最后的人手,有他宫霆在,想要离开也易如反掌。 宫祀绝追在后方,很清楚的看到了那辆偷偷溜出去的马车。 那张脸阴沉至极,眸光之内冷厉的要命。 他猛的追了上去,手中已经举起弓箭,对准了那马车的……车轮。 马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前方的马被勒住了身体,马车被拖的往一侧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很长 的痕迹。 宫霆脸色骤变,车轮因为卷住了一支弓箭,速度被迫下降。 几乎没过一会儿,马车就被军队层层包围,而宫祀绝本人更是从后方绕到了前面,从旁边属下那里接过一把长枪指着赶车的宫霆。 马车被迫停在原地。 晏南柯嘴角扬了扬,她就知道这个人很快就能够来救自己。 盈娘脸色煞白,她看了一眼外面,马车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根本无法出去。 “皇后娘娘,得罪了。” 晏南柯突然感觉面前寒光一闪。 脖颈处就被抵上冰冷的匕首。 她略微垂眸,侧头看着盈娘,心神不由得动荡了一瞬。 如果刚刚她想要躲开并不难。 可是她却心有不甘的再次想要看看盈娘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无奈和叹息在心头响起,晏南柯配合着她下了马车。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盈娘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只是额头上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坐在马背上的宫祀绝,看到被挟持的晏南柯,瞳孔幽深了几分,脸色骤然一变。 他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 “放下她!” 盈娘更加用力的箍住了晏南柯,带着她后退了一步:“皇上,请放我们离开!” 第六百二十三章 得寸进尺 宫祀绝凤眸中冷光流转:“放下阿柯,朕放你们走。” 盈娘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微微一松。 君无戏言,而且宫祀绝也绝对不是那种食言而肥之人。 她想了想,轻轻点头:“可以,只要皇上给我们这些人生路,让那些包围的人先让开,我会保证娘娘安然无恙。” 盈娘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利用了晏南柯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然而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 否则,整个圣武国皇城固若金汤,她就算变成苍蝇也飞不出去。 宫祀绝抬起手。 左手对着后方示意了一下,他面容严肃冰冷的带着人后退了几步。 他双眼紧紧盯着晏南柯的方向,一张俊美的脸紧绷着,眉心都快蹙出了一道沟壑。 晏南柯抬起头,一点儿也没有紧张的看着他,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大军裂开了一道口子,给这辆被围在其中的马车留出了一道生路。 盈娘浑身明显放松,她眼底光芒轻轻闪了闪,抓着晏南柯的手也变得舒缓。 “娘娘,只要离开包围圈,走出足够的距离,我就放你离开。” 晏南柯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安静的看着她。 顺着她的力道上了马车,她重 新坐好,然后就看到马车穿过层层障碍,向着前方广阔的大路行进。 宫祀绝重新上了马。 剩下的侍卫也想要继续追,却听见宫祀绝开口:“留在原地。” “皇上,那些人明显不安好心,如果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娘娘可不一定能够安然回来!” 宫祀绝淡淡道:“朕一人去追。” 那些下属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然而却不敢违背皇命。 马蹄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宫祀绝骑着汗血宝马不远不近的跟着装着晏南柯的那辆马车。 盈娘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幕。 黑衣人开口道:“只有皇上一人跟过来。” 盈娘唇角绷成一条直线:“难道他不害怕遇到埋伏吗?” 晏南柯心脏微微颤了颤。 她伸出手,拉开旁边的竹帘往后看着。 那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跟在她大概百米左右的地方,一人一骑,好似能够顶天立地一般。 那种让她由心而出的可靠安心之感,令她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晏南柯的眸子不由得酸涩了一下,扶着肚子的手轻轻揉了揉。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宝宝看,你们爹在保护娘亲呢。 肚子里的两条小生命, 好像和她心有灵犀,原本安静的肚皮顶了顶她的手掌心。 这一下让晏南柯忍不住扬起唇角。 被那人跟着,整辆马车上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哪怕是对方单枪匹马只有一人,在场的众人也不敢小瞧宫祀绝。 马车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确定距离皇城足够远了之后,宫霆转身就将车辆赶向了一旁的小路。 见到他这样做,盈娘忽然开了口:“这里道路四通八达,咱们想要离开应该很容易,不如就将皇后娘娘放在这里如何?” 宫霆闻言,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危险之意。 “你确定不会有追兵,对方是独身过来的吗?” 盈娘看了看四周,“即便是有人跟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宫霆沉吟片刻:“那就将人放下吧。” 见他如此听话,盈娘自然也放了心。 她看了看晏南柯,搀扶着她的手臂让她下车。 晏南柯眯起双眸,配合她走到车门口,然而还没等她掀开帘子,门外伸进来一把手,硬是将她扯了过去。 这变故发生的相当突然。 即便是晏南柯,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盈娘瞪大双眼,感觉到手中的 巨大拉扯力,她一时间没有抓住晏南柯的身体。 “你干什么!” 盈娘怒视着站在马车下方,顷刻间就抓过了晏南柯的宫霆,一双眼睛之内带着一点儿不敢置信。 宫霆紧紧抓着晏南柯,将她双手背在身后不能动弹,另外一只手拿着刀抵在了她的腹部上。 “妇人之仁,不成大器!” 盈娘想要上前将晏南柯救回来,结果宫霆却带着她人后退了几步。 匕首紧贴在她身上,轻而易举就划破了她的外裙。 “怎么,难道你不想活了?” 宫霆声音平淡,眼神之内冷冽至极,双眼之内布满血丝,喉咙发出的声音好像漏风的窗户纸一样沙哑难听。 马车上的其他人也跟了下来。 白羽被绑着的手忽然被他灵巧的解了开,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抓起来的晏南柯,眼神若有所思的闪了闪。 场面已经不受控制。 一直跟在宫霆身后的宫天齐虽然缩在马车上前面没下来,可是盯着晏南柯的眼神,却透着浓浓怨恨之色。 被关押这么长时间,他可是受尽折磨。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受到这种苦楚。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毁了他一只眼和一辈子的凶手就 在面前,他早就恨不得动手杀了她。 晏南柯脸色冰冷,面若冰霜。 她抬起头,就看到独自一人前来营救她的宫祀绝已经追到了马车后方不出十米的距离。 宫霆舔了舔干裂的嘴角,一双眼睛里全是怨毒之色,他看到宫祀绝之后笑了起来。 “不知道皇上肯用什么筹码来交换这女人?” 宫祀绝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身上。 见她被束缚的模样,抓着长枪的那只手手背范出青白之色。 “你提。” 他从薄唇之中挤出淡淡的两个字,声音虽然平静的没有起伏,却蕴含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感觉。 宫霆闻言轻轻笑了笑:“将嫣儿的尸骨交给我。” 宫祀绝眼睫颤了颤,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好。” 宫霆没想到这次的宫祀绝如此好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被他抓住的这个女人,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 “那我要你的皇位呢?” 这话明显已经得寸进尺了。 哪怕是盈娘,都被他这种不要脸的话给气的半死。 “你快将娘娘放了,皇上已经答应不会追杀咱们,若是你再得寸进尺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宫祀绝就已经给了他一个认真又肯定的答案。 “好。” 第六百二十四章 相公,别生气 宫祀绝的话让宫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双瞳血丝密布,更显得猩红可怖。 “如果老皇帝还活着,我倒是更想让他看看如今这一幕,争夺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本王占据了上风!哈哈哈……” 晏南柯心脏微微颤动着。 她看着宫祀绝的眼神微微动容,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愤怒和惨痛。 “你知道的大长公主为了给你争取离开京城的时间做了什么吗?” 宫霆闻言,此时心情极好的他,也有时间和她多说几句。 “知道,又怎样?” 晏南柯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那样做,不给她留下任何活路?” 宫霆声音嘶哑,他压低声音笑了起来:“反正她都是要死的,那么大年纪了,活着也是浪费东西,如果我要是更早一点儿知道她是我那个狠心肝的娘就好了,当初我被迫离开京城陷入困局的时候她都没有伸出手帮过我一次,现在还跟我说那些母子情深,当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你就将能够操控人的傀蛊交给她,让她下到本宫和皇上身上……还用李太妃和她自己的命做控制和威胁?” 宫霆双眼冷冰冰的,瞳仁漆黑一片。 那 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里,带着极具危险的的色彩。 “那老东西不顶用,还需要让我亲自动手,真是该死!” 说话间,他直接拿出一个小瓶子,丢给了宫祀绝。 那双眼睛里透着冷笑:“皇上,你应该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将它服下,放了皇后这件事自然好说。” 晏南柯看着那瓶子,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她当然见识过,曾经有个宫女就是因为这蛊失去神智成了刺客。 大长公主告诉了她,此蛊极为危险,是南疆禁术之一,普通人一旦中了,直到死亡,都会迫不得已地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 成为傀儡一般的存在。 而且此蛊,无解。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此蛊炼制方法极为困难,哪怕是南疆皇室之中剩下的也没有几只。 而且需要大量的培养着的鲜血作为祭品,越是拥有皇室血脉的人,培养出来的蛊虫成品越强大。 而宫霆身上剩下的最后几只傀蛊,就是白衍亲自培养出来的。 也是最强大的蛊虫。 除了晏南柯本身因为服用过凤凰胆的缘故,不会被任何蛊虫侵袭,即便是她拿出自己的血做药引,也没办法解除别人身 上那种以皇室血脉培养出来的蛊虫。 若是真的被有心人送到宫祀绝身边,让他中了招,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路一条! 与其将这么危险的东西,依旧留在宫霆的手上,倒不如想方设法做一场局,将那蛊毒引出来毁掉! 宫祀绝眯起凤眸,目光幽深淡然。 他只是静默了少许时间,就要将瓶子打开。 晏南柯睁大双眼。 她所做的一切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和宫祀绝说过。 因此他现在会做什么,即便是她也没有任何预料。 “阿谨,不要!” 晏南柯看他那动手要服下傀蛊的速度,眼里跳跃着寒光,下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条手臂微微用力。 只听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晏南柯左侧手臂被她拧成了一个原本根本到不了的角度。 她眼睛猩红转过身,不管不顾自己那只手的伤势,对准了宫霆的腹部,避开他手上的刀,飞快的踹了过去。 那速度,犹如在电光火石间。 宫霆完全没有预料到,一路上不声不响,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好像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的晏南柯,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晏南柯感觉自己身体挣脱了钳制,用右手抓住了剧痛的手臂,咬紧牙关用力往上一拖,将脱臼的手臂重新按了回去。 她活动了一下双手,那疼痛让她双眼发红。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躁动的小腹,一双眼睛狠厉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宫霆,声音低沉冰冷。 “等着,看娘给你们爷俩出气!” 晏南柯说完这句话,顷刻间就已经上前冲来,毫不留情的抬起脚对着刚刚还高高在上,好像掌控大局的男人踢了过去。 “还敢挟持本宫?” “还敢威胁皇上!” “还敢要皇位!” 拳脚好像雨点一样打在宫霆身上,下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男人的闷哼声。 晏南柯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想象,因此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其他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宫霆已经重重的挨了好几脚。 再加上他本来就重伤未愈,这会儿更是被打的吐了口血,活生生的晕了过去。 就在晏南柯眼底发痕,要将此人活活踢死的时候,白羽和宫天齐连忙冲过去。 只是两人刚要接近晏南柯,就感觉身体一轻,人也狠狠飞了出去。 晏南柯感觉自己被 人紧紧抱在怀里。 宫祀绝的脸色有些白,此时平时,透出一种不健康的冷白色。 他死死的咬着牙,抿着唇,一双凤眸盯着晏南柯,好像要将她从头到尾盯出一个窟窿来。 盈娘看到远处被打的差点儿爬不起来的白羽,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她低下头,轻轻叹息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用自己的命,给宫霆拼了一个活路。 然而他,却并没有珍惜。 若是刚才没有任何人为难晏南柯的话,相信宫祀绝绝对不会食言而肥,一定会放他们离开。 虽说下次再见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可是总归是多了一个机会。 晏南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的很快。 她的目光落在宫祀绝的脸上,莫名的被看的有些心虚。 他声音透出一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怎么,知道错了?” 晏南柯咬了咬牙,老老实实的缩在他怀里,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 “相……相公,别生气……” 她脸颊顷刻间红透了。 虽说两人成亲这么久了,可是她平日里要么就喊他皇上,再亲昵一点儿也就喊喊阿谨,还是头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说出这两个字。 第六百二十五章 已成定局 宫祀绝只感觉下巴痒痒的,手下的人软软的。 一时间刚刚积攒出来的怒火骤然间消散。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将面前这个女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好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感受着那让她安稳的怀抱,晏南柯才舒了口气,天知道她刚才看到宫祀绝被人威胁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她不怕自己受伤,也不怕敌人多强。 最害怕的,便是自己成为这个男人的拖累,成为他唯一的软肋。 不,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并非宫祀绝的软肋。 也可以是他强而有力,携手作战,并肩前行的伴侣。 宫祀绝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下次。” 晏南柯点头如捣蒜,感觉自己顺利度过了这个难关。 她抬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然后轻声道:“我只是来不及通知你,不过我留下字条了,说了不让你担心我的。” 宫祀绝想了想,然后抬起手:“你是说,这个?” 晏南柯看了看他的掌心。 然后,就看到了早就面目全非,碎成了粉末状的字条。 那字条可怜兮兮,写它出来的晏南柯,都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这……” 她哑然。 宫祀绝咬牙道 :“你说让我不担心,我就能不担心?” 晏南柯:“……” 她觉得自己快成了鸵鸟,羞愧的恨不能将脑袋埋土里。 “我担心的要死……” “我一夜未睡,让人将京城的地皮掘地三尺……” “听到你消息的瞬间,我恨不能长了翅膀,立刻飞过去!” 他一字一句,声音像是惊雷一样,重重的砸在她心上。 宫祀绝低头,用唇轻触她的额头:“阿柯,真想把你关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 说这话的他,眼神深邃,漆黑如墨。 晏南柯听得出,这绝对是男人的心里话。 他盯着她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更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揉进骨子里。 只不过,这个人却也很克制。 他懂得如何关心一个人,懂得努力和自己心中那种阴暗的野忘做斗争。 两人在这里浓情蜜意。 而场面的气氛却分外紧绷。 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太妙。 虽说现在这里只有宫祀绝一个人,但是他的那些护卫肯定会很快到来。 到了那时候,他们就走不了了。 盈娘的表情有些狼狈,她看向晏南柯,愧疚之色更加浓郁,她低声道:“皇后娘娘……” 晏南柯从宫祀绝 怀中抬起头,好像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别的人。 她刚动了动身体,就感觉被她强行安上的左手臂一阵疼痛。 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来。 宫祀绝发觉了这点,刚刚缓和的脸顷刻间沉了下来,然后抓住她的手臂,扯下自己身上相当昂贵的衣袍一角,做了个绷带将其固定好。 “别再乱动!” 哪怕是脱臼了,也很疼。 晏南柯又不是那种特别练过的,强行折断手臂,会造成不小的损伤。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伤想要彻底养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白羽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冷冷看了这边一眼,转身就跑。 只可惜还没走两步,就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盈娘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他。 “姐姐我还没让你走,你走什么?” 她亲自走到他身侧,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看到她如此彪悍的手段,晏南柯微微有些愕然。 盈娘按着白羽低下头,眼神之内全然都是悔恨懊恼之色,“我背叛圣武国和娘娘您,罪该万死,不过还是希望娘娘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她虽然将晏南柯从宫里带了出来。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只是 白羽的罪名太重,造下的杀孽太多,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开口保住他的命。 他明明当初也是个聪明孩子,谁料最终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盈娘见晏南柯不说话,一颗心顷刻间沉了下去。 宫祀绝不发一言,他只是侧了侧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宫霆,然后动手将刚才他给自己的瓶子打开,弄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指甲盖大小的蛊虫给他吃了下去。 又从他身上找到了可以操控子蛊的母蛊。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杀了他,是因为他还要利用他寻找解千焰火毒之法。 也许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南疆遗址在哪里的人了。 现如今让他自食恶果,吃下那能够被控制的傀儡蛊,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盈娘。 “白羽罪大恶极,他不光刺杀于本宫,甚至还联合白衍意图谋反,更是勾结敌国的叛国之人,若是本宫放了他,说不过去。” 盈娘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攥了攥掌心,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也许南疆皇室注定了,所有血脉荡然无存…… “还请娘娘开恩。” 她还能怎么办? 即便是硬着头皮也得想方设法求他一条命。 晏南柯低垂着眼眸。 看了看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两只傀蛊。 “将此物给他服下一只,本宫就给他一条生路。” 中了盈娘的药,被迫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的白羽顷刻间瞪大了双眼。 在场的三个人,包括宫天齐在内,全都服下了那最后的蛊虫。 从此刻起,这三人的命,是生是死,全在晏南柯的一念之间。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她垂下头看了那瓶子许久。 可惜,这珍贵的傀儡蛊,只剩下了最后五只。 两只随着大火,和大长公主与李太妃同归于尽。 剩下的三只,全部都进了那三人的身体里。 南疆禁术神奇至极,也代表着隐藏在其中的无尽野心,她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所有人都被此物控制,那将会多么……可怕! 此事已成定局。 后方的护卫队在此时也追了过来,看到皇上和娘娘安然无恙,全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娘娘差点儿被人劫走的时候,皇上的表情有多可怕,他们再也不想面对那种恐怖的场面了…… 晏南柯吊着一条手臂,被宫祀绝抱着上了马车,她却不消停,特意让人将白羽也送过来。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第六百二十六章 在想你 平日里,白羽经常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看起来老谋深算的样子。 可是褪去外面那层伪装,实际上不过是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 晏南柯曾经见过此人,他那时候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样子,好像处理所有事都游刃有余。 她轻轻开口:“鲲鹏寨的二首领?” 白羽没说话。 结果就感觉到在晏南柯身侧,一道冰冷的目光射过来。 “回答。” 男人只说了两个字。 然而那双带着浓浓威慑感觉的双眼,却透出无尽威严,让人心脏不由自主的想要收紧。 白羽在对方那种强大的威压下白了白脸色。 他终于开了口:“是。” 晏南柯很满意对方听话的表情。 “要知道你这条命,是盈娘帮你求下来的,若是想要活命,接下来一切你都要听我的。” 白羽脸上露出相当耻辱的表情。 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诧异的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一种想要对面前女子下跪的冲动在心里滋生。 这傀蛊是南疆的至宝,也是秘术,他作为南疆仅剩的皇室血脉,深深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恐怖。 他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这辆马车很宽敞,即便是他跪下, 距离晏南柯还有一些距离。 晏南柯见状,笑了笑:“哎呀,行这样的大礼干什么,快起来吧!” 她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揶揄。 并非她故意在折磨这个人,只不过是想要磨一磨他的傲骨罢了。 身中傀蛊之人,即便是身家性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就算是想要自杀,没有主子的准许,都是奢望。 它的效果越好,晏南柯看他和宫霆的表情就越冷。 “算了,不想起就跪着吧,接下来我问你答,如实告诉我知道吗?” 白羽僵硬的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一点他曾经就做过,隐忍了这么多年,心里也成了习惯。 晏南柯问:“鲲鹏寨被摧毁以后,你就留在了太子宫天齐身边吧,后期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出主意?” “是。” “你为何要辅佐他!” “为了让他成为傀儡……” “可是,你们手中既然有如此逆天的傀儡蛊术,当初为何没见使用过?” “是因为此蛊最近才彻底成熟。” 晏南柯和白羽一问一答。 对话进行的也相当顺利。 一些她不太理解的地方,也随着他的回答迎刃而解。 白羽留 在宫天齐身边,辅佐他争抢皇位的目的并不单纯。 好在宫天齐是个蠢的,明明有着太子的身份,最终却依旧烂泥扶不上墙。 这一点白羽也相当糟心。 身为太子的宫天齐总有自己的想法,很少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他在他身边的地位,不过是一个谋士,一个护卫,因此他的话多多少少也是打了折扣的。 晏南柯也知道他难。 “后来你就跟在了金崎川身边?” “嗯,可惜他也很快落到了娘娘的圈套里面,而且大漠的人永远也想不到,你和皇上会对他们抱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根本不怕得罪他们。” 晏南柯轻轻一笑。 对,大漠使臣高傲在,从始至终都是看不起他们的。 他们以仰视的姿态,把刚刚恢复生机的圣武国,当成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婴儿。 “本宫和皇上,都不知道臣服两个字怎么写,要么他们靠着本事打死我们,否则这辈子都看不到我们低头的那一天。”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张扬。 可是眼中的光芒,却让人不可忽视。 她浅色却柔润的唇瓣微微开合,说了几个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圣武国虽然经 过了一番磨难洗礼,经历过旱灾侵袭,可惜都没能将其彻底打倒。 这段时间边关丝毫也不安定,然而边疆将士们却誓死守护家门,没有让出寸步寸土。 她父亲晏大将军,更是亲自顶在边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过一趟。 好在旱灾结束,一切终于好起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京述职。 白羽迟迟没有说话。 他像是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败得那么惨。 这两个人都是硬骨头,打断了都不弯的那种。 “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本宫也懒得问你。” 毕竟她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就算不知道也猜到了。 “我要你继续潜伏在大漠几个皇子之间,主要的目的是帮助他们争夺皇位,毕竟大漠的老皇帝年纪也不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暗忙:“我这样做,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毕竟当初圣武国争权的时候,对方也插手的挺欢。” 白羽点点头:“是。” 晏南柯斜睨他,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工具人,“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记得南疆之中,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开那所谓血脉诅咒的?” 白羽垂眸,手指握紧了些:“想解开那诅咒, 唯有圣女心作为药引才可。” “这我知道,我问你其他方法。” 白羽沉思,想了半天才道:“没有。” “那宫霆怎么活这么大岁数的?” “他偷走了皇宫珍藏的最后一颗圣女心,现在留在那里的,是假的,只是普通人的心脏而已,没有任何效果。” 这话听的晏南柯皱眉。 虽然解开了疑惑,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当中。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诅咒天下间除了圣女心和凤凰胆可解的话,那她还要去哪里寻找第二颗凤凰胆? 传言中,整个天下就只有这么一颗。 是天生地养的灵物。 完全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这样珍贵的东西,宫祀绝当初就那样给了她,她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却也觉得他太傻。 那时候,自己不过是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点,这个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人间善意的少年,就将自己的命给了她。 即便是现如今,也对她不离不弃。 她想到此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那笑容像是揉碎了的星光,温柔缱绻到了心尖上。 宫祀绝看到她的表情,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想什么呢?” 晏南柯如实回答:“想你。” 第六百二十七章 礼物还没送 宫祀绝脸上露出笑容,凤眸都满足的眯了起来。 他搂紧了怀里的人,用自己全身的气息包裹着她,紧贴着她。 晏南柯也没有推开,她喜欢这种感觉。 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最苦的时光也可以轻松撑过去。 外面太阳光芒撕开天幕,穿过云层,透出七彩之色。 霞光落在大地上,让一线天上出现了成片漂亮的火烧云。 美景当前,晏南柯不由自主的看了几眼,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从这里想要前往皇宫需要两个时辰。 因为走的不算快,因此晏南柯更详细的将宫霆和白羽都审问了一遍。 有傀蛊加持,他们不敢说谎。 宫霆交代了自己和大漠国有联手一事。 他能够顺利逃出,也是借助了大漠死士的力量。 而那些死士的制作方法,就是他教给对方的。 白衍和他身上,都有一本南疆秘术,不过是上下册而已。 他的那一册被藏了起来,宫祀绝特意吩咐了青竹亲自去取。 宫霆利用自己得知了大长公主的身份,威胁她为自己办事。 而他第一个接触的就是李太妃,当初在宫宴上,李太妃就意图动手,可是大长公主却暗中出手废了她的行动力。 她对自己这个多年老友了解的相 当透彻。 两人这么多年互相扶持,对付太后,李太妃当初也是出了力的。 太后之所以叛逃,也有她在背后做推手。 她们这些在深宫之内的老人,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仇怨更是难以一语道尽。 大长公主府也不比深宫戒备森严高手众多,很容易就会被宫霆的手下渗透。 因此,宫霆的安排就起了效果。 在联系到白衍留下的那些后手之后,就开始布置了最近发生的这一场变化。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是在最近才发觉到大长公主不对劲儿的,还有晏崇说出的那一句,带有影射的话,将一切源头都牵引向她。 晏南柯这才知道了一切缘由。 一想到大长公主最后看着她,那决绝的表情,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在离开佛堂的时候,大长公主就已经告诉她其中的一些真相,更是要她配合其中,彻底的解决这场麻烦。 她年纪大了,再加上身体不好,本来也活不了多久,因此会决定赴死,消减宫霆的警戒心。 只有她真的死了,才能让宫霆相信自己的计划没有败露,大长公主没有背叛他。 晏南柯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悲伤之色。 “皇上,回去之后,我想去公主府看看。” 宫祀绝 点点头:“嗯。” 她们都没想过伤害她的。 可惜,终究还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晏南柯心里相当难受,好像堵了一块石头。 “我以为自己能救下所有人的。” 宫祀绝闻言,摸了摸她的头:“你又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晏南柯眼圈有些发红,听他这么说,低垂着眉眼苦笑:“你说的也是。” 如果没有他在,她可能连自己都救不了。 大长公主府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一些忠心的下人,守在门口哭的眼圈红肿。 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到来,让场面气氛变得安静了许多。 有人立刻迎过来,禀报这几个时辰的处理情况。 “皇上,卑职等人已经安排好了棺木,一共在府中找到了三具尸体。” 晏南柯问:“三具尸体?都是谁的?” “其中一具尸体为男子,应该已经死了多年,只剩下残破的,被烧的漆黑的骨头,剩下两具尸体为女子,通过肢体和穿着遗留下的东西来判断,是活活被烈焰烧死,死前甚至没有过太激烈的反抗……” 晏南柯心头一紧。 大长公主是一心求死。 她掩藏住眼底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收敛尸体的棺椁旁边。 手指在棺材盖子上摩擦了几下,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何苦呢?活着也并非没有解决难题的办法啊……” 可惜,她说的这些,里面的人也听不见了。 她轻轻对着周围的人开口:“大长公主意外身亡,一定要风光大葬。”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要入皇陵吗?” 晏南柯刚想说要,忽然顿了顿。 “不要,选个风水宝地给她。” “娘娘,那个男子的尸体怎么办?” 晏南柯眯起双眼。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晏南柯的牙齿咬的咯吱响。 “人都是会变的。” 她相信,当年那建立圣武国的三人结拜的时候,也有过赤诚之心。 然而最后会将一盘好棋下成这幅样子,太祖皇帝就是罪魁祸首。 晏南柯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将他,挫骨扬灰!” 这带着怨恨的语气,吓了旁边的人一跳。 不过属下还是听从命令去处理此事。 更何况,晏南柯的话就是圣旨这一点,现在满朝文武都深谙这个道理。 宫祀绝将手搭在晏南柯的肩膀上,“别生气了。” 晏南柯转过头道:“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都还没来得及给你。” 宫祀绝眼睛里闪过笑意:“今晚补给我。” 晏南柯一脸不满意:“意义不一样了。” 宫祀绝捏了 捏她的鼻尖:“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晏南柯叹了口气,虽然有瑕疵,但是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两人一晚上没睡,晏南柯又经历了被挟持和受伤,才上马车就睡了过去。 宫祀绝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到了寝宫的那张大床上,然后和衣而卧,就那么搂着她一起睡。 一觉睡到下午,日上三竿。 晏南柯才睁开有些疲倦的眼睛。 就见到,宫祀绝就躺在她身侧,手臂还相当紧的抱着她,双眼紧闭,还没醒。 晏南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神逐渐安宁。 光芒让他的皮肤白玉无瑕,整张脸的五官精致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尤其是挺拔的鼻梁还在脸上投下一点暗影,长长的睫毛在这个角度看,根根分明。 额头上的印记让他这张脸多了一些妖冶魅惑之意,光是这样看一会儿,都让晏南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她耳边忽然想起不久前他对宫霆说过的那两个好字。 一声一声,撞的她心尖发颤,浑身酥麻。 她忍不住低下头,就要亲在那薄却带着和他本人有些不符的,柔软的唇上。 就在她要碰触到目标的一刹那……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颤抖了一下眼皮,睁开了双眸。 第六百二十八章 疼我一辈子 晏南柯的身体僵在原地。 对方的凤眸太近,瞳仁之内漆黑的色彩了倒映着晏南柯的脸。 此时的她脸颊瞬间红了起来,那种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抓包的感觉,令她羞涩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她说她真不是见色起意…… 他会信吗?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晏南柯咳嗽了一声,她嘴角弯了弯,想要开口解释。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倏地收紧了手臂。 另外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将她直接压向自己。 晏南柯惊慌失措的瞪大双眼。 一时间忘记了所有反应。 直到自己的唇瓣被人俘获,自己的领地被人侵袭…… 清冷的气息在鼻尖环绕,晏南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应迎合着对方的动作。 缺氧的感觉令她随时都会窒息一样。 宫祀绝将人亲的头昏脑胀。 看到晏南柯脸色都白了,这才大发慈悲的稍微松开了一些。 “礼物。” 宫祀绝舔了舔唇角,凑近她耳边:“真甜。” 晏南柯:“……” 还在门外敲门的风花有些意外。 平日里,只要她稍微有点儿动静,里面就会有回应。 毕竟有人来拜访这 种急事,她也没办法拖着时间,只能锲而不舍的继续敲门。 风花小声道:“娘娘,您醒来了吗?” 晏南柯喘着气,说不出话。 宫祀绝轻笑了一下,用手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头。 “怎么还是这样,一亲你就不换息了?” 晏南柯感觉耳朵烫的要把她自己融化了。 她别过脸,用有些低哑的声音回答:“我……我就是忘了……” 宫祀绝低低的,带着磁性诱人的笑声在她耳边继续纠缠着,令她浑身都禁不住发软。 “那……为夫以后好好教你。” 晏南柯将被子遮住脑袋,“不用。” 宫祀绝看着鸵鸟一样的小女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开口道:“进来吧。” 他并没有怪罪风花打扰好事。 毕竟风花也是知道轻重的,她这个时候来敲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宫祀绝双腿落在地上,穿上长靴,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和披散的长发。 风花推门进来,不敢抬头直视皇上,只是瞄了床上的方向一眼。 就见到自家娘娘,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锦被的位置鼓起了一个小鼓包。 她想到刚刚自己怎么敲门,房间之内都没有 动静的模样。 见识已经很广的风花心里顿时了然。 她连忙禀报:“皇上,刚刚有人来报,昨夜大漠大皇子金崎崖带着人偷偷离开了,至于走的是哪个方向目前还不确定,晏大人已经安排人在前往大漠方向的必经之路上拦截。” 宫祀绝点点头,他面色如常,对这个消息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风花继续道:“还有,月老先生想要来和皇后娘娘辞行。” 听到这话,晏南柯直接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你说谁要走?” 风花道:“娘娘,月老先生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晏南柯坐在床上拢了拢头发,“你先出去说一声,让他老人家等我一下!” 盈娘的事儿肯定会让她师父心里生出内疚的情绪来。 这点她也清楚,那老头固执的很,在得知他带来的人做出之前那些事之后,肯定会觉得没脸再留在她身边了。 晏南柯抓紧时间,连忙给自己换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头发,就往外走。 宫祀绝见她顶着肚子还这么着急,立刻将人按下,帮她打理一切。 果不其然,有他在,什么事都很顺利。 晏南柯被宫祀绝陪着出了宫殿,来到外面的花园之内。 月明秋坐在石墩 上,听到脚步声立刻站起身,对宫祀绝的方向行礼:“皇上。” 宫祀绝面色平静,对着他出手示意:“坐。” 月明秋回头看了看就在旁边的桌子,随着两人一同坐下。 晏南柯扶着肚子抬起头看他:“师父,你为什么要走?” 月明秋脸上有些尴尬,不敢看晏南柯的眼睛,“老夫外面还有别的事,而且已经在这里叨扰娘娘许久……” “这些都是借口。” 晏南柯直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月明秋的话。 “四象书已经彻底被我接手了,师父你在外面也没什么朋友,甚至也许还有更多危险,现在你离开,肯定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月明秋听到晏南柯这一席话,都被她说的愣住了。 这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只是,老头有些垂头丧气,“老头子我留下,才是给你添麻烦。” 晏南柯展颜笑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徒儿供养师父天经地义,而且您还教给我那么多东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希望您留下!” 月明秋听着晏南柯的话,心头微微震动。 他这么大年纪了,见过了世间各种各样的人性,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对他真情真意,没有任何算计和利用的 丫头。 他虽然走眼了几回,但是对于那些背叛和怀疑,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这样纯粹的情感,他还是很少见到的。 在他这尔虞我诈的一生中,晏南柯好像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 月明秋微微垂眸,低下头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不会怪我吗?” 晏南柯摇头:“为什么要怪师父你?” “盈娘是偷了我身上的那块令牌,才导致你被抓走,虽然并非老夫本意,却依旧对你造成了伤害,如果……” 她真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晏南柯却眉眼舒展的笑着,目光柔和:“没有如果,你徒儿我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算计了,对我多点儿信任吧!” 月明秋看着她亮晶晶,像是藏着整片星辰的眼睛,不由得也扬了扬唇角。 那张脸变得慈爱非常,心里的所有疙瘩都消散一空。 他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彻底变了。 像是将这个小丫头,完完全全的接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 “你这小丫头,嘴巴甜的好像抹了蜜,真是让老头子我没办法。” 晏南柯扬了扬眉梢:“那您就疼我一辈子好了,您没有儿女,将来我就当您的亲人,为您养老送终。” 第六百二十九章 神奇的一幕 月老要离开的念头被晏南柯给掐灭了。 晏南柯见他答应再也不会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而宫祀绝那边也收到了青竹送过来的南疆秘术另外一册。 晏时清派出去的人,也抓住了不少去那片山中接应宫廷的大漠死士。 可惜的是,那些死士还没被送过来就服毒自尽了。 并没有获得太多有用的信息。 晏南柯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将两本写着南疆秘术的书册摆在一起。 她从头到尾仔细研读。 本就记忆力超群的晏南柯,很快就将所有内容记得倒背如流。 也彻底了解了南疆这些秘术的可怕,还有禁术的邪恶。 可是不得不说,其中的几种秘法,就算是她都有些心动了。 晏南柯头也没抬,堆着旁边批阅着积累了一堆折子的宫祀绝道:“阿谨你看这种秘术……可以让女子皮肤光滑如婴儿,容颜常驻,外表不老,美艳无双……” 宫祀绝的手下工作没停。 却能一心二用,相当快的回答她的话:“爱妃已经足够美艳无双。” 晏南柯听到他这毫不吝啬的夸奖,哪怕是知道他故意在讨自己欢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还没说完呢,想要达成这个目的,需 要每个月用婴儿的血来滋养皮肤,才能保证美貌依旧。” 晏南柯想到有人会使用这种法子,她忍不住眯起双眼,忍不住咋舌:“真是够恶心人的。” 说着,她将那张纸撕下来,放在旁边的火盆里烧了。 她已经问过了,这两本南疆秘术,是最后的,唯一的两本。 烧了,就彻底没了。 她旁边的火盆里面已经烧了许多张这种类似的邪恶禁术。 之所以叫禁术,就是因为方法太过血腥,不人道。 然而研究出这个方法的人,她难以想象,对方到底是做了多少试验,才得到的这个方子。 只要一想,就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对于晏南柯对那两本册子的处置,宫祀绝丝毫不发表意见。 他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没有半点儿兴趣。 南疆余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不管当年太祖皇帝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将这个地方彻底覆灭,研究出来的没有太大意义。 晏南柯将手指停在了两本册子的最后一张纸上。 她瞳孔略微缩了缩。 “这张纸上的内容,和当初得到的那封红影信上,所记录的换血长生术一模一样。” 当初她用假的,替换了那张真的红影信,以至于老 皇帝最终绝望而死…… 如果他当时,知道了唯一的药引是自己的的血,他会做什么? 晏南柯不由得深思起来。 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人,她还指望对方能还有多少人性吗? 那时候,老皇帝肯定会不竭余力的想要杀死她,为求那飘渺的一线生机。 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晏南柯相当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后将两本册子,全部都扔进了火盆里。 宫祀绝看到那火光耀眼了一些,不由得挑了挑眉:“不留下一些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终究是害人的东西,还是不留了吧。” 其实倒也不是。 那册子里,还有一些能够救人的蛊。 这种蛊数量稀少,培育困难,更加耗费心血。 成功也是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的。 就在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晏南柯眼角余光突然瞥到火盆里冒出了一点荧光。 她微微一愣。 然后扶着腰小心的将那黑漆漆的火盆里面,藏在了灰烬之内,却并没有被彻底烧毁的两片薄如蝉翼的纸拿了出来。 她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即便是宫祀绝,也在抬头的一瞬间发现了不对。 他立刻放下手中所有东西,大步走到 晏南柯旁边,扶着她坐好,看到她将东西铺在桌面上。 那两张薄薄的纸张是银色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好看的彩光。 晏南柯搓了搓,“应该是用一种特殊的的金属烧成的,就是这么薄,还能藏在书页里面不被人发现,就太神奇了。” 关键是它还不怕火。 在盆里烧了那么久,颜色一点儿都没变。 让晏南柯心里相当惊奇。 宫祀绝的见识,明显比晏南柯多一些。 他想到了什么,“此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银箔纸,在多年前,有一位巧手因为机遇巧合,制作出来了那么几张,号称千年不朽,水火不侵,不过谁也没见过,只以为是谣言罢了。” 晏南柯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说明,就这两张纸,就价值连城?” 宫祀绝颔首:“当然。” 尤其是那些书画大师,每个都想拥有这样永远不腐的纸张,好让他们的画作能够流传千古。 只可惜,光是小小书页这么大的,能见到就已经是奇迹了。 晏南柯看了半天,也没在这两张特殊的纸上看到什么东西。 纸张也相当光滑,好像没有被任何人使用过。 “不是,南疆秘术之中藏着这样的宝贝,却什么也 没有记载,说不过去吧。” 宫祀绝眼睛闪了闪:“也许南疆皇室的人知道这纸张上的秘密。” 晏南柯点头,连忙让人将白羽叫过来。 他还没离开皇城,因此得到传唤以后,听话的过来面圣。 有傀蛊存在,除非他死,否则他只能听从晏南柯的命令。 当他见到那两张如蝉翼一样漂亮的银色纸张的时候,脸上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 晏南柯立刻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白羽唇角颤了颤,“银箔纸上面记载了南疆千年来传承的,很少很少人知道的特殊蛊术,还有一些天下间流传出的传奇之事的线索。” 晏南柯好奇的要命:“怎么看?” 白羽咬了咬牙。 忽然上前几步。 宫祀绝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危险的眯起双眼。 白羽连忙解释:“我来帮娘娘让这上面的字展现出来。” 晏南柯点点头:“可以。” 然后,她就看到白羽拿出一把匕首。 然后在自己的掌心,狠狠的划了一刀。 这一刀虽然不是很深,却有大量的血流出来,滴在两张纸上。 随着他动手将鲜血涂满两张纸,晏南柯就看到了相当神奇的一幕。 一行行血红色的字,在上面显露出来。 第六百三十章 第二颗凤凰胆 晏南柯看清楚那上面字迹的一瞬间,眸子就震惊的眯了起来。 因为那上面第一行写的,便是关于南疆的血脉诅咒。 她眼底光芒闪了闪,一字一句将上面所有的内容都记在脑海。 “此术代价颇大,非南疆皇室大难临头不得使用,施术者母蛊离体瞬间便会毙命……可侵扰敌方全身血脉,令其五脏六腑飞速衰退,此毒除南疆圣女的圣女心外几乎无解,诛我南疆者,必灭族!” 那最后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显露了书写此术之人的霸气和凌厉。 好像光看着,就能引动人心中的那种暴虐杀意。 晏南柯揉了揉额头,她继续往下看。 “凤凰胆乃是难得一见的灵物,当初南疆先祖从外面将其带回之后,多年来治愈了南疆历代许多大人物,因此才被奉为南疆圣物。 也许普天之下并非独此一颗,其效用经过南疆之人多年专研,可活死人肉白骨,解百蛊,只有拥有此物,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制造蛊毒,而不担心反噬……” 晏南柯一边读,手指一边轻颤着。 虽说她在这上面知道的消息不算很多,很大一部分自己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是……这其中透露出来的另外一个 线索,却让她的心里重新燃烧起希望。 还好她没有直接将白羽给杀了。 南疆皇室的血脉,没想到这么好用。 她放下那两张原本就可以合二为一的纸张,然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白羽。 “凤凰胆并非你南疆本来就有的东西?” 白羽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他年纪小,对族中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晏南柯再次问道:“那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白羽这次没有否认。 “这种纸张,只会纪录南疆最最重要的秘术,你应该看到了关于那血脉诅咒的方法,后面写的那些,也都是先辈们如实记载的。” 晏南柯唇角轻轻抿了抿,她小心的润了润自己干涸的嘴唇。 “凤凰胆……不只有一颗……”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宫祀绝在旁边瞧着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薄唇也不由自主的扯了扯。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有希望便好,朕会安排人尽快去找。” 晏南柯连忙点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少心力,都必须将此物找出来!” 她眼底蕴藏着蓬勃的兴奋之意。 相较于之前一头雾水,病急乱投医的 模样,现在她显然已经有了目标。 “白羽,关于凤凰胆的记载还哪里能有?” 白羽微微垂下头:“便只有曾经的南疆遗址才可能有所记载,我记得在皇室的地下密宫之内,有一间专门记录东西的地方,这两本南疆秘术,也是从其中拿出来的。” 晏南柯想了想:“就这么广撒网的搜寻实在是有些太难了,需要更详细的现在才行,也许必须前往南疆遗址一趟了。” 宫祀绝想了想:“我派青竹他们去。” 晏南柯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那我便亲自去。” 晏南柯斩钉截铁的道:“带上我。” 宫祀绝瞳孔缩了缩:“你还有着身孕,怎能长途奔波,更何况此行还不知道有多危险……” 还没等他说完,晏南柯就堵住他的嘴。 “别忘了,我的血,能解蛊毒,南疆那遗址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可怕,一个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我说句实在的,可能目前只有我一人进入其中,能够全身而退。” 白羽闻言,轻轻开了口。 “皇后娘娘所言不假,普通人前往那里,只有必死无疑。” 晏南柯斜睨了他一眼。 发现白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 双眼睛也变得木讷,没了光。 虽然傀蛊对他来说并不会影响他的神智,可是让他听话,可见也是对此人的折磨。 恐怕,他是最想她死的吧。 只有母蛊的主人死了,他才能重新得到自由。 对方的小心思她心如明镜。 “你说说那遗址都有什么,也好让本宫提前做好准备。” 白羽脸色白了白,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当初南疆覆灭,皇室的一些血脉被人勉强救走流落在外,我的一些叔叔伯伯确实也回去过几次,跟我说了那里现如今的状况……” 他咽了咽口水,顿了顿:“当初凤凰胆被人夺走,养在蛊池里面的蛊虫就已经彻底失控,即便是我们这些拥有南疆皇室血脉的族人,也没几个胆敢靠近那里的了,这二十多年,唯一一个顺利逃出来的,就只有宫霆一个人……” 他绝对没有说谎。 晏南柯撑着下巴打量着他的小表情,从他的脸上的微妙变化,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估摸着,哪怕宫祀绝派人过去,最后也肯定会全军覆没,倒不如她亲自出马,拼一把。 宫祀绝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想法。 将人紧紧搂住,他语气略带威胁:“都这么久 了,不急于一时,你若是非要去我也不拦着你,可必须等你养好身体。” 晏南柯摸了摸肚子。 她侧了侧头:“虽然身子沉了点儿,可我也没那么不堪一击,你也别将我当成瓷瓶似的,看我之前打宫霆的时候不是挺威武霸气……” 宫祀绝无奈:“是,你是威武霸气,不知道你一动手,我这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晏南柯弯了弯唇角,眸子里都是笑意。 然而她没有得到消息也就算了。 既然知道线索近在咫尺,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绝对不能放弃。 谁知道等她养好身体的半年之后,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你先退下吧,去找宫霆拿一份南疆遗址的地图。” “是。” 将白羽遣退,晏南柯让人将房门关好。 她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那有些灼热,仿佛要将人融化了一样的温度,直接转过了身。 她轻轻捧着宫祀绝的脸,男人精致的面容让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今天说好了给你补上礼物的。” 宫祀绝微微挑眉。 他眼神之内的好奇之色更浓了一些。 晏南柯勾了勾手指,语气和眉眼顷刻间变得无比魅惑。 让宫祀绝的喉咙都略微有些渴。 第六百三十一章 把自己送出去了 手臂环过宫祀绝的颈项。 男人毫无防备的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最柔软的脖颈显露在晏南柯面前。 如果此时,晏南柯是个刺客,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个强大的男人给一击致命。 不过,她只是将下巴放在宫祀绝的肩膀上,低低笑了一声。 “皇上,跟我来……” 那声音好听中透着一种轻柔的沙哑。 宫祀绝感觉自己忘记了反应,整个魂儿都跟着晏南柯跑了。 因此,他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就直接抱着人来到了皇宫后山那片无人的水池旁边了。 在门口守着的风花,十分伶俐的让人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带着人悄无声息的退出。 将此地的一切都交给二人。 晏南柯从他怀中下来,然后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语气透着几分娇羞:“你不许看,一会儿我让你睁眼你再……” 宫祀绝抓住她的手腕,却听话的闭着眼。 “嗯。” 他一向说到做到。 因此晏南柯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盯着站在岸边的男人,然后就那样下了水。 这泉水清澈凉爽,驱散了盛夏带来的燥热感。 晏南柯小心翼翼的脱下自己的外袍,还有里衣,整个人浸入 水中之后,摸索着岸边的一个托盘,将里面那蓝色的衣服拽了下去。 这件衣服,她花了好大的心思,让锦绣坊的人做的。 还是她姨母亲自主绣。 晏南柯嘴角露出浅笑,想到接下来的一幕,眼底的笑意就已经无法消散。 宫祀绝见她片刻都没有动静,心里有些急切。 哪怕是知道这里是深宫,周围都有人保护,她在这浅水池子里也出不了大事,可心里还是很焦急。 “阿柯!” 晏南柯连忙应声:“等等,还没好……” 宫祀绝放了心,再次背着手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听到了晏南柯的轻柔声音:“可……可以了……” 她语气有些紧张。 宫祀绝在顷刻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整个人都惊的呆愣在原地。 晏南柯的脸颊因为刚刚在水里折腾,变得有些红润。 此时她一头顺滑的黑发,完完全全的披散在水中。 漆黑漂亮的眼睛好像闪烁着星光。 脸颊白皙如凝脂,像是堕入人间的精灵一般。 尤其是……她此时穿着一件冰蓝色的衣物。 那衣服包裹着她即便是有了身孕也没有影响到一丝半点美感的身体。 层层漂亮的鳞片 在水面上,阳光下,折射出道道荧光,漂亮的不可思议。 整个人都好像镀上了一层光。 晏南柯对着他扬起下巴,展颜一笑。 然后忽然间转过身,向着稍微深一点儿的地方游了过去。 宫祀绝骤然间看到,那衣服下摆,居然被缝制成了鱼尾的模样,她这样子游动,越发像是传闻中的美人鱼。 美不胜收,令他目光下意识的追寻而去。 几乎没有迟疑。 宫祀绝直接穿着衣服下了水。 晏南柯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水花在她周围溅起来。 “我好看吗?” 宫祀绝虽然在水里,却越发感觉自己浑身燥热的要命。 “嗯,好看。” 他实话实说。 因为面前的女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在他眼底最美的。 晏南柯显然也很开心,更知道他一定喜欢。 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那身衣服上:“摸摸看,这鱼鳞的材质都是特制的,为了找到合适的材料,可为难死我和姨母了!” 宫祀绝的手,被牵引着摸了上去。 他心跳的太快,整颗心脏都不可抑制的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然而,还在故意引诱他的小妖精,却半点儿也没有自知之明。 不知道此时的她,对他来说 有多美味。 更不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变得多危险。 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宫祀绝吞咽了一下口水。 手掌贴在她身体的曲线上,靠着她仰起头道:“可惜我现在有了身孕,身材肯定没有以前那样好了……” 宫祀绝摇头:“没有……” 一想到她有了自己的宝宝,宫祀绝只感觉心情更激动了。 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是禽兽,宫祀绝扶着她,目光灼热却又克制道:“我的阿柯很好看,不过可以以后慢慢看,现在……还要注意身体。” 晏南柯坏笑了一下,凑近他耳边。 “我就是故意的。” 说着,她手指向下。 宫祀绝惊讶的睁大眼睛,目光危险深暗了些。 “你……” “我知道阿谨疼惜我的身体,从来都很克制,很心疼我,可是……我也心疼你。” 宫祀绝没说话。 因为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他整个人,如果不是泡在水里,怕是已经着火了。 那双漆黑凤眸,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有些火红。 却看见晏南柯轻笑了一下:“我不是闲着没事,看了……就是一些画本吗,就算我身体吃不消,却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帮你。” 晏南柯的 红润唇瓣在他面前一开一合。 这个一直在胡闹的家伙,一点儿也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晏南柯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然后再次扬起唇角,相当自信的俯下身…… 两个时辰之后。 躺在床上的晏南柯感觉已经魂飞天外。 浑身酸疼不说,手指都没了力气。 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却是撑着下巴,一脸餍足的看着它,然后亲了亲她有些红的要命的唇。 “天快黑了,累了就快睡吧。” 自讨苦吃的晏南柯:“……” 不行,嗓子疼的发不出声…… 将自己当礼物送出去的晏南柯,睡了个天昏地暗。 宫祀绝让人守在院子外面,不准任何人打扰晏南柯休息。 他盯着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中的女子许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柔。 好像将珍宝一样将人抱在怀中,宫祀绝小心翼翼的用唇在她脸颊上碰了又碰。 “阿柯,乖乖待在皇宫,等我回来。” 他就知道,这丫头虽然不说话,可是有些事她一旦有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等半年她肯定不愿意,不让她跟着她肯定也不应,倒不如趁着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先把事情解决。 如此,她亦能安然无恙。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会那么死了 一整天大好时光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晏南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 她揉了揉酸疼的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 晏南柯心中略微有些意外:“来人!” 她喊了一声,门外等候已久的风花立刻走了进来。 “娘娘怎么了?” 晏南柯的嗓音还带着一点儿沙哑和慵懒之意。 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晏南柯四处看了一眼,不由得问:“皇上呢?” 风花回道:“昨晚就走了,皇上他没有和娘娘你说吗?” “走了!” 晏南柯立刻精神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风花帮我梳洗一下,我要出去。” 风花立刻应声,藏着晏南柯找了一身新裙子换好。 发髻用那白玉簪随便绾了绾,她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作为皇后,想要打探皇上的踪迹还是很容易的。 禁卫军统领立刻就将皇上连夜调动上千人离开皇城的消息说了。 在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之后,晏南柯脸颊微微发红。 那是气的。 都说好了一起去,却偏偏将她丢在这里。 风花见娘娘脸色不好,立刻出声安抚:“娘娘,皇上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既然他人已经走了,倒不如您安心等下,他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应该不会有事。” 晏南柯咬了咬牙:“那他都带了什么人,青竹他们跟过去了吗?” 统领大人立刻如实禀报:“娘娘放心,这次皇上一定万无一失,不光是青竹统领,就连月老先生也跟过去帮忙了。” “我师父?” 晏南柯眼睛亮了亮,终于将心放下一半。 她拖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总算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在家里等他。” 见娘娘终于想通了,风花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晏南柯迈步在后宫溜达了一圈,到处转了转,可是这虽然大而华丽的后宫她几乎每天都要走几圈,周围的景物永远那般千篇一律,看久了也觉得烦。 她停下脚步,心神略微一动,不由得走到了后宫,看到几个宫女低着头神色匆匆,她立刻过去看了一眼。 那宫女见到了人,又看到是皇后娘娘,立刻跪下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 晏南柯问:“你们是静雪宫的人吧,雪太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立刻道:“昨个儿娘娘收到了一封家书,好像出了点儿事,因此娘娘昨晚没有睡好 ,受了一点儿风寒。” “病了?” 晏南柯转身就要过去。 结果被风花拦住:“娘娘,您现在身体金贵,可真的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晏南柯挑眉,“没事,想要我生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从小体质就好,很少得病,现如今又有凤凰胆加持,几乎百毒不侵。 因此,她就这么走进静雪宫。 贵妃……不,现在应该称为雪太妃的慕容雪此时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 她脸上露出一些担忧之色,目光侧头看向外面。 突然听到门外有宫女禀报:“拜见皇后娘娘……” 她心中一动,立刻撑起身体从床上起来,就见到晏南柯已经来到床边。 “病了就别乱动。” 晏南柯伸出手,按住了慕容雪的肩膀。 慕容雪掩唇,面色有些苍白:“娘娘,您怎么来了?” 晏南柯挺着五六个月大的肚子招摇过市,任何见到她的,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这可是整个圣武国最金贵的肚子。 当今皇上六宫独宠,晏家又如日中天,晏南柯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存在。 “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顺便说说话。” 晏南柯声音 平静,短短时间,她整个人都像是变得越发成熟稳重。 慕容雪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叹息:“是说大长公主的事吗?” 晏南柯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里包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经过一番争斗,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后宫之内居然就只剩下她和慕容雪两个人了。 慕容雪如今基本上足不出户。 她现在最爱做的,也是礼佛,穿着朴素,与世无争。 这日子她心里也相当喜欢,自从自己儿子走了以后,她就什么心思都空了。 慕容雪笑了笑:“谁能想到,不久前才一起谈笑风生的人,突然就没了呢?” 她眼睛有些红,像是感叹世事无常。 晏南柯侧头看她:“大长公主和贵妃娘娘您的关系也不错吧。” “嗯,毕竟之前她对我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和她走的近了一些,在我看来,大长公主是的挺好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犯糊涂,做出这种事……” 晏南柯没有解释什么。 这其中曲折,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换了话题:“听闻娘娘是因为收到家书病的,不知道那家书可写了什么?” 慕容雪对于晏南 柯能够掌握全局并不意外。 她脸色更白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关于宇儿的……” 晏南柯一愣,想到宫天宇,不由得问了一嘴:“他发生什么了?” “宇儿他失踪了。” 慕容雪的眼神多了几分痛苦之色。 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在意。 晏南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不由得动了动:“要不本宫安排人去找?” 慕容雪摇头:“他遭遇伏击,跌落山崖,恐怕九死一生,我大哥已经安排人去搜了,如果真能找到,也不会给我送消息了,很有可能就连尸体都被山林里面的野兽吃光了。” 她眼睛更红了。 眼泪顷刻间就掉了下来。 晏南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宫天宇他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既然还没找到尸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她的安抚好像起了一点儿效果。 慕容雪勉强打起精神来,“娘娘所言甚是。” 晏南柯看她病恹恹的模样,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带着风花离开了院子。 她眉目轻轻蹙了蹙。 风花不由得也有些意外:“娘娘,你说宫天宇真就这么死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边境出事 晏南柯几乎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我不信。”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对方是死是活,她也没有了太大兴趣。 毕竟现如今她与宫天宇,最好也不过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在宫里喝了安胎药,用了膳以后,晏南柯就出宫前往晏家。 晏家如今门庭风光,就连大门都翻新了一遍,看起来更加威风。 两头石狮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大门两侧,周围百米都不敢有人随便靠近。 听到晏南柯过来,第一个迎接出来的居然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晏家三哥。 晏时亭一见她,就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三哥想要见你一面还真难,快进来,哥正好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晏家人如今多少都对她的身份多了几分尊敬,唯有晏时亭对她的态度一如当初。 那张含笑的脸透着显而易见的宠爱之意,恨不得将她宠成一个小公主那般。 晏南柯心口热乎乎的。 被他拉着往里面走。 风花立刻跟上,就见到这位三爷大手一挥,让下人们搬来了不少箱子。 他挑了挑眉,侧头对晏南柯道:“快看看喜欢不,都是我这段时间从天南地北淘来的,准备送 给你肚子里那个小家伙的出生礼。” 风花瞪大双眼,被晏时亭这土豪行径给震惊到了。 她抻着脖子看了看那里面数不清的好东西,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三爷,您这是把谁家金库搬来了吧!” 晏时亭抬了抬下巴:“金库算什么?” 金山他都让人掏空了。 晏南柯看到三哥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用不着这么多好东西。” 晏时亭却摇了摇头:“怎么用不到,实在不行这些就给他留着当压岁钱,以后每年我都送给我好侄儿侄女一箱子金银珠宝!” 这边晏时亭还在展现自己的宝贝。 那边晏老夫人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柳氏等人陪在她身边,身后大哥二哥也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晏南柯立刻迎了上去,结果被晏老夫人白了一眼:“好好走路,别瞎跑。” 挺着个大肚子的晏南柯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祖母,我在宫里待着实在无聊,所以特意过来陪陪你。” “无聊?皇上不陪你吗?” 晏老夫人立刻眉头紧锁,眼神也多了一些关心。 晏南柯立刻委屈的摇了摇头。 她心 里还有气,趁着宫祀绝不在,赶紧上眼药。 一旁深知实情的两兄弟看到晏老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害怕造成什么误会,连忙开口为皇上说话。 “额,祖母,皇上昨晚有事出了城,怕是短时间都不回来。”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皇上也真是的,也不看看南柯身体什么情况了,他居然还将她一个人丢在宫里跑出去,难道不怕出什么闪失?” 说完这话,她又拉住晏南柯的手,十分怜惜的拍了拍:“丫头,这段时间就留在府里,祖母照顾你,宫里有什么好的?” 晏南柯一笑:“祖母说的是。” 晏时亭顺势道:“有道是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家的狗窝……” 他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不少人齐刷刷的白眼。 哪里有说自己家是狗窝的! 晏时亭被一家人瞪得的捂住嘴,眼睛里却都是笑容。 恐怕整个天下,就只有祖母敢如此说当今皇上,不会有任何人敢说她一句不是的了。 晏时玉咳嗽了一声,打破两人这气氛浓郁的祖孙情谊,“祖母,您可能不知道,要不是小妹她缠着皇上想要跟着去,皇上也不会去的这么急……” 晏南柯自己,被人当着祖母 的面拆穿,她对着大哥翻了个白眼。 晏时玉却对着她露出一抹看似敦厚,实则老狐狸一样的微笑。 晏老夫人闻言,脸色越发不好了,她面容严肃起来,双眸露出精光,不善的盯着晏南柯。 晏南柯被那眼神看的浑身发麻。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晏南柯身体一抖,觉得自己的小心灵都有些承受不住祖母的怒火。 “祖母,我也是……想去外面走走,而且我的本事您知道的,肯定不会有事,我如果没有把握……” 晏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抓着她的手却在用力。 她嗓音有些沙哑:“前两天发生的事,老身都看在眼里。” 一旁的嬷嬷小声道:“老夫人听说娘娘被挟持,当时就晕倒了,娘娘可不能再遇到危险,让在意您的人担心呀!” 晏南柯闻言,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收敛。 也没了之前笑闹的情绪,有些心疼的张开手,将瘦弱的老夫人紧紧抱在怀里。 “祖母,我知道了,以后尽力不让您担心了。” 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松点儿,别以为跟老身撒娇,这事儿就能算了,也徐嬷嬷你去让人收拾好小姐当初住的院子,皇上没 回来这段时间,就住在家里好了!”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本以为宫祀绝一走,她就成了自由的鸟儿,就可以天高任鸟飞…… 结果,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笼子里回到了另外的一个笼子里。 她苦着脸,摇晃着老夫人的手臂:“祖母……” 晏老夫人颇为无情:“去吧,好好休息,我会让人看着你。” 晏南柯:“……” 周围的晏家人全都忍俊不禁。 晏南柯就这么被迫住了下来。 然而在晏家住下的第三天,晏时玉就一脸凝重的回了家,来院子里见她。 “南柯,出大事了!” 在花藤下面乘凉躺尸的晏南柯蹭的一下坐起身。 现如今因为她怀有身孕,因此所有琐事都被拒之门外,能不烦她,就不烦她。 可是如今晏时玉来此形态匆匆的模样,这情况绝对已经颠覆了以往。 晏南柯正襟危坐:“大哥,慢慢说。” 晏时玉的眼睛还带着一点儿血丝,看得出他可能昨天一夜没睡。 他声音低沉中透着一点儿沙哑:“镇东王原本的那些大军,已经联合一些山匪,侵入了圣武国东部边境,那里的布防十分薄弱,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夺下一城!” 第六百三十四章 锦囊妙计 “三天时间,这么说来,对方选择动手的时间便是七月十五?” 晏南柯反问,就见晏时玉点点头。 从边关到皇城,消息传递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对方准备充分,用时相当迅速的夺下一座城镇。 如果不是有人逃了出来,恐怕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还会更晚。 晏南柯脸色冷沉的可怕,她眯起双眼道:“看来对方早就得到消息,趁着皇城动乱的时候来范,正好能打一个配合,来个里应外合。” 晏时玉抿了抿唇:“我已经让你二哥过去了,带了大概三万精兵,希望能够拦住对方一段时间……” 皇城里的驻守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都被派遣到了边关防守。 而且,镇东王本身手上就有数十万大军,他带着那么多人一反,几乎让整个东侧地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晏时玉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场侵袭绝对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为了不让其他地方的军队去驰援,那些想要看热闹甚至在最后分一杯羹的势力,绝对也会在这个时候派军队牵制。 可以说如今的圣武国是腹背受敌。 晏南柯眸光闪了闪,“皇上走了好几天,怕是这 件事他还不知道。” 晏时玉点头:“因此需要一个人来做决断,想必时清只带着那么一点人坚持不了几天。” 这么大一个问题压下来,晏时玉这两日愁的头发都差点白了。 然而他跑过来找晏南柯,也不过是想让她发出消息,让皇上尽可能快点儿回来。 这么大的事,没有帝王坐镇怎么能行。 至于让晏南柯这个深闺之中的妇人来解决这场打仗,他是从来都没想过的。 晏南柯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 她忽然侧头问晏时玉:“大哥,你可知道咱们圣武国的大部分兵力分布?” 晏时玉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 晏南柯眯起双眼:“你把地图给我,然后标出来。” “啊?你想做什么?” 晏时玉一时间有些意外,不清楚晏南柯有什么想法。 现在不应该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宫祀绝回来吗? 晏南柯像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要知道上辈子她与宫祀绝和离,离开王府之后就进了军队,旱灾引起的动乱就没停下过。 朝堂中的武将不多,能够统领兵将的帅才更是屈指可数,在她父亲卧床不起,二哥 身有残疾之后,她就主动成了担当起大任的主力军。 因此军营之内也有了第一位女将军。 只可惜她那时候以为自己这样就能保住晏家,却没想到宫天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诬陷她勾结敌军。 还给她伪造了不少曾经晏家人一同谋逆的证据。 一想到那些事,晏南柯心中依旧残存着怒火,不过她很快将思绪抽离。 “皇上的脚程很快,怕是已经到了半路上,即便是消息传过去等他回信也来不及了。” 晏时玉将地图给了晏南柯。 这张图可是军事机密,对整个圣武国来说至关重要。 不过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铺在了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打量了一下东境附近,见上面标注了一些守军的数量和地形。 她将一切尽收眼底,眸光之内闪烁着浓浓烈焰一样的情绪。 相比于这张地图,她脑海中的记忆则是更加清晰。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如今的情况和上一世有所不同,守军的数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二哥应该还没走远,大哥你快马加鞭帮我送一些东西。” 晏时玉有些怔愣,感觉自家妹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很神秘。 让他 都有些猜不穿看不透。 晏南柯转过身,去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出来之后就将一个小荷包递给了他。 她勾起唇角扬起眉眼:“现在不要看,等到了边关再让二哥拆开,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锦囊妙计。” 她目光柔和自信,带着吸引人的细碎光芒。 晏时玉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的觉得她特别可靠。 然而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这就给你二哥送过去,你……好好休息。” 晏时玉转身离开了院子。 他将一个脚程快的副将喊过来。 那副将还以为是要他给皇上送信,结果却听到自家大人开了口:“将这个给晏将军送过去。” “晏将军?不是应该去找皇上吗!” 晏时玉脸色有些愁云密布:“让你去就去。” 那副将拿着那所谓的锦囊表情有些呆滞,可是大人的命令却不敢违抗。 他转身要走,迎面就撞见了另外几个武将。 他们都是来请求出战的。 有人明显听到了房间之内晏时玉下达的命令,这些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其中有人直接站在门口,拦住了那要送信的副将。 “晏 大人,刘副将速度快,应该率先通知皇上才对,晏将军才出行,找他能有什么作用?” 他们相当不理解。 晏时玉揉了揉眉心,让这几人进来:“怎么,你们有意见?” 那些武将脸上都是担忧焦虑之色。 犹豫他们也是为了圣武国着想,晏时玉也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因此,有人大着胆子质疑:“皇后娘娘就算再怎么想……想晏将军,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扰乱计划,这是不是太过儿戏?” 要知道前线才最重要,多拖延一点儿时间,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因此顷刻间有很多人就在心里积累出不满的情绪。 晏时玉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做什么,但是他既然是她兄长,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她这边。 所以,他神色冷淡的看着下方那些来质问他的武将们。 “这是我的决定,如果有任何后果,本官一律承担!” 他说完这句话,就将人都给赶了出去。 那些武将也不会隐藏心思,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们也没有那些文官之间的弯弯绕绕,遭遇了什么事,没半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 好在这个时间,那个副将已经将锦囊抓紧送了出去。 第六百三十五章 都听本宫的 风花将皇城里的一些风言风语告诉了晏南柯。 晏南柯淡定的在后院浇花,在确定锦囊送走之后,神色明显松懈下来。 她也没有因为那些流言生气,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将水壶塞进她手里。 “放心吧,都是一些小事。” 风花有些气氛:“您什么身份,那些人居然还在明面上议论,怎么的,皇上一走就都忘了规矩了?”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任由她在耳边抱怨。 要不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怕是这丫头会憋出病来。 风花吐槽完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这才好奇的问:“娘娘,虽然已经有人去通知皇上了,可是速度肯定要慢一些,如果这期间边关出什么事,怕是一定会算在您头上。” 晏南柯扬眉:“哦,算就算吧,我无所谓。” 见她这样淡定,风花总感觉自己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娘娘……” 她舔了舔唇角,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毕竟是大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估计会有很多人找您麻烦的。” 晏家已经是整个圣武国权力最大的家族了。 再加上晏南柯这位六公独宠的皇后,基本上这圣武国都要姓晏了。 朝中那 些反对的声音,虽说已经被皇上以一己之力压了下去,但是那些人表面上不敢说了可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不满。 一旦身为皇后的她出现了什么过错,一定会被人无限制放大。 这就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当然,只要晏南柯够谨慎小心,不参与那些大事小事中去,任何人都拿她没办法。 晏南柯听到小丫头这么想,微微叹了口气。 她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弱不禁风。 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晏南柯嘴角的笑意味深长:“放心吧,我有主意。” 她既然选择这样做,就有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是镇东王带来的那些一盘散沙的虾兵蟹将,有她的谋划和二哥的三万精兵,足够应付了。 哪怕是不能一网打尽,也能拖延至少几个月的时间。 东境……上辈子她可是去过那里。 风花不知道晏南柯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 可是她确实被安慰到了,很快就不再纠结此事。 然而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门外有丫鬟过来通知:“皇后娘娘,晏家有好多朝中大臣登门拜访,甚至有人想要见您,老夫人已经去外面招待了。” 晏南柯放下修剪枝叶的剪子。 她从花丛后面现身,目光里面的笑容少了一些:“祖母身体不好,告诉她别太劳累,我这就过去。” 晏南柯说完,扶着肚子往外走。 虽说她现在这身体做重活不方便,可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体能,每天她都要锻炼很久。 客堂果然来了不少人。 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就连端王都被推了出来,他和柳湘之一左一右站在最前面。 这些人也是走投无路了,一个个都在晏时玉那边碰了钉子。 被外敌入侵这种事,对于所有圣武国的主要官员来说都是重大事件,他们不可能不重视。 一看到晏南柯被风花陪同着来到主院,这群人立刻行礼:“微臣等人拜见皇后娘娘。” 晏南柯坐下,居高临下的眯起双眼看着这群人。 “都起来吧,有话就说,来找本宫干什么?” 为首的端王看着身后那些大臣祈求的眼神,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种事让他一个咸鱼王爷出来干什么? 只不过他还是得当一下这群胆小怕事之人的传话筒。 “他们想让皇上回来主持大局,如今又只有南柯丫头你知道他在哪儿,这不都急坏了……” 晏南柯明白了。 虽然众 人都知道皇上暂时离开了皇城,却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 晏南柯笑了笑:“放心吧,我找人通知了。” 不过她没打算让宫祀绝回来。 相比于东境那边的小事情,关于宫祀绝本身的身体问题,她是一天都不想拖。 之前那么忍着,是因为没有半点儿线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苗头,就这么不管不顾,她心有不甘。 尤其是,南疆遗址知道的人也不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付之一炬,她不想让这期望落空。 因此,她既然不能陪着宫祀绝冒险,帮他拿回凤凰胆,却也可以坐镇后方,为他殿后。 “那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有大臣低声问了一嘴。 其他人也安静的等待答案。 晏南柯笑了笑:“皇上归期不定,这段时间边境有任何事情发生,听从本宫调遣便可。” “什么?归期不定!” “这可是谋逆大事,而且对方可是带来了几十万大军……” “东境距离咱们京城极近,如果真的被他们突破防线,恐怕很快就会打到皇城这里来!” “皇上怎能如此……在这种时候还出去做什么,不知道咱们圣武国已经大难临头,哪怕是下令 调遣一下其他军队过来驰援也可啊……” “对,怕是只有西北大军能够敌的过东境叛军。” 下方立刻嘈杂起来。 那些大臣将这里当成了议事厅,一个个脸色不好的分析局势。 晏南柯一想到,这就是宫祀绝每天上朝面对的情况,不由得觉得脑袋一阵嗡鸣。 就这种糟心的场面天天看着,会不会头秃? 心里叹了口气,晏南柯觉得,宫祀绝那一头浓密的长发要不保了,万一他变成老皇帝那头发稀松的样子…… 不,不能想! “肃静!” 晏南柯一拍桌子。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下方一群人的面容,用手一下一下摸着肚子。 “本宫刚才的话,你们听不懂吗?” 其他人闻言,默不作声。 脸上的眉头都快皱出一道沟壑。 晏南柯继续道:“先不说对方那些乱七八糟的队伍,凭什么本事打进来,就说你们开口让本宫调遣西北军队来援助东境就行不通!” 她脸色冷肃,目光凌厉:“现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国这块肉,本宫敢讲,只要西北大军一动身,下一刻大漠就会全军出击,等到那时候再想防守,你们说究竟来不来得及?” 第六百三十六章 赢的理所当然 晏南柯一番话出口,让那些还主张调遣军队的大臣们面红耳赤。 其他人有些底气不足的出主意:“娘娘,既然别的军队不能调过来,要不要征兵?” 晏南柯挑眉,毫不犹豫的打消了对方这个念头:“如今百废待兴,圣武国刚经历了一场大旱,如果此时征兵只会让民心不稳。” 她的话实在有道理。 在场的其余大臣一时间不能反驳。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此时觉得自己愁掉了满头白发。 “调兵也不行,征兵也不行,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打过来?” 晏南柯勾起唇角,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她轻松自在的十分突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迫感。 这样的状态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过他们也只敢在私底下唠叨两句,没有人敢当着晏南柯的面说。 对于那些人的心思,晏南柯清楚的很,却也不在意。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管别人如何想自己。 她冷下声音:“此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们没别的事就都回去吧。” 有些大臣脸上还有些纠结。 然而端王和柳湘之却第一个出口告辞。 他们两个也确实是跟着众人来凑热闹,打探消息的, 不过看到晏南柯的表情,也知晓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晏南柯这位皇后,他们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个柔弱女子看待。 哪怕是她如今有了身孕,也并非弱者。 晏南柯摆了摆手,送客。 没过多久,晏家宅子里面就已经安静祥和。 晏老夫人并没有插手此事,却也将全部都看在眼中。 她看着晏南柯,眼神温和,透着几分赞赏和宽慰。 “南柯,看来这次东境那边的乱子,你已经有了解决的把握。” 晏南柯对待祖母,可没有想过卖关子。 她笑着点头:“是呀祖母,我给二哥送的锦囊里面写着彻底解决隐患的方法。”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全是狡黠,她凑近老夫人的耳朵,小声告诉她:“有道是大军出动,粮草先行,我不过是告诉二哥拖延几天,对方就能够彻底弹尽粮绝。” 晏老夫人的脸上有些意外。 “怎么可能?那几十万大军人数不少,怎么说也是曾经的东境精兵,怎会如此容易就落得那种下场……” 晏南柯勾了勾唇:“以前东境确实富饶,根本不担心粮草问题,然而别忘了不久前刚刚结束的大旱,整个圣武国都处于粮食紧 缺的状态,他这个时候出兵,显然不是什么太好的时机。” 晏老夫人听着她的分析,也不由得多看了晏南柯几眼。 她那张古板的脸上,忽然多了一点儿浅浅的笑容。 “你呀……确实有你爹的风范,不,甚至比你父亲还要聪慧。” 晏南柯被夸的心花怒放。 她立刻亲自扶着老夫人进了房间。 风花也跟了过去,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家皇后娘娘。 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即便是有人不满,也不敢造次,只能在底下吐槽。 甚至有些人已经暗中整理家业,准备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卷起包裹跑路。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仅仅十天,东境大军溃败。 败得相当彻底。 晏时清用三万人,就拦截住了对方二十万人马不说,甚至还生生活捉了大半儿俘虏。 这结果可以说震惊了整个皇城。 所有得到消息的大臣们,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哪怕是最先收到消息的晏时玉,心里原本都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然而这转折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结合捷报上的内容,带着那封晏时清的信回到家中去见晏南柯。 已经 六个月的肚子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越发笨重。 因为是双胎的缘故,明显比普通妇人的肚子还要大上许多。 随着身体不适的加剧,各种妊娠期间的问题也接踵而至,哪怕是晏南柯,也多少觉得越发辛苦。 因此,她现在也老实了,争取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 好在每天吕明珠和柳氏,都会带着福宝过来陪她。 已经会走路的福宝成了整个晏家的开心果。 小家伙越长,模样越和大哥相似,看起来也有一种稳重小大人的气质,看起来又乖又可靠。 每天脸上笑的和花一样,最最喜欢的就是凑到晏南柯身边,小心翼翼的用那人类幼崽的小手手去摸她隆起的腹部。 两个小家伙也在她肚子里闹腾的紧,没事就翻跟头。 晏时玉跑到晏南柯院子的时候,晏南柯正和吕明珠与福宝待着。 他跑的有些急促,脸颊都微微泛红。 “咳咳,你们都在啊。” 吕明珠听到身后传来晏时玉的声音,眉眼顿时变得温柔起来。 她拉着小宝儿转身道:“宫里的事忙完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要知道晏时玉绝对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每天不到天黑了, 都不回来。 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人,吕明珠都怀疑他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晏时玉掩唇,遮挡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而绯红的脸。 “我有事想要找皇后娘娘说,关于东境那边的战果……” 还没等他说完,晏南柯就打断他:“我都知道了。” “额……你提前得知的?”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没有,就是猜到的。” 晏时玉:“……” 他一脸震惊,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妹妹了。 他呐呐道:“二弟一开始还没将你的锦囊放在心上,因此到了之后还耽误了一点儿时间,如果早点儿看你给的消息,恐怕还能提前解决麻烦。” 晏南柯微微笑了笑,这种情况很正常。 毕竟如今的她还是人畜无害,虽然会些功夫,却身居宫中的女子而已。 打仗这东西,在外人看来,她可能是一点儿都不懂的。 “细节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晏时玉有很多问题和疑惑,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也不顾及其他了,坐在晏南柯的对面就问。 “南柯,你怎么知道对方会撑不住几天?还有那个能够卡住对方几十万大军的位置,我怎么就没在地图上看到过?”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不祥的预感 好奇,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 看着大哥那求知若渴的表情,晏南柯忍俊不禁。 “嗯,涅盘楼如今遍布天下,我手里也掌握着一些人手互相传达消息,因此就知道了,没什么可奇怪的。” 实际上,那条路是她上辈子逃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之所以地图上没有,是最近这两年,那地方因为山体崩塌才出现的一条通路。 而且是前往另外一座城最近的路口。 只要走那条路,两城之间的距离就会缩减三天时间的路程。 而那路太窄了,三万人通过还很简单,可二十万人想要一起通过,那需要很久很久。 也就给了晏时清等人布置防御和陷阱的机会,只要他们守在那里,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人少一些也不是事。 毕竟后方的那些人也攻击不到最前面。 而一道卡在那道路口,对方二十万的大军吃食就成了问题。 他们每天的消耗都十分惊人。 大旱之后的圣武国,粮食价格本来就高,她只要略微施展一些手段,就会造成他们根本吃不起粮食的困境。 再加上那所谓的几十万大军本身也是一盘散沙,她不过是安排人去其中高价收购了对方手中剩余的粮 草…… 那些人饭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 不投降等着去投胎吗? 晏南柯只是简单将自己想法说了一遍。 然而晏时玉却震惊不已。 这真是……大手笔。 “备用粮草应该不少,那么多银子拿出来……” 晏南柯勾唇:“我有钱。” 这一句话让晏时玉哑口无言。 当真是有钱任性。 晏南柯继续道:“而且,本宫也不是吃亏的人,又派人联系了附近的山匪,让他们去抢夺对方手中刚得到的财物,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本宫再黑吃黑,将银子都拿回来,也不算是我坏了交易……” 晏时玉:“……” 绝,真的绝。 晏南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凶狠。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一下那些被晏南柯算计的人了。 从始至终,她本人甚至都没有露面,只是用银子做诱饵,下达了几个命令,事情就成了。 一分银子没花就将那么多粮草拿下。 简简单单就让东境那些杂牌军散了架。 晏时玉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些。 “不管怎么说,大哥还是佩服至极。” 晏南柯没说话。 也没有因为这点儿事就骄傲什么。 她之所以能赢,不过是因为 她掌握了全局,知道了太多别人不得而知的消息。 如果那条路,早就被人提前掌握,又或者她挑拨离间不成功,对方不会选择卖粮…… 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听起来简单,可世间哪里有如此多的巧合? 不过是她手握先机罢了。 原本危及江山的大危机就这么没了。 晏时玉也没有隐藏,当着群臣的面就将晏南柯的所作所为公布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曾经质疑过晏南柯的人,表情变化万千。 最后一个个羞愧难当的涨红了脸。 谁也未曾想过,当今皇后会有如此决断,甚至身为帝王的宫祀绝都没有出面,就轻轻松松的将东境二十多万大军给解决了。 晏时玉笑着看着下方那些大臣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那种骄傲自豪,他根本就掩饰不住。 他突然想,如果晏南柯不是女子,她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不,不能想,这样一想就觉得让她待在深宫做皇后实在太过可惜,这样有将帅之才的人,当真是白白浪费在了深宫之内。 百官心里不是滋味,原本还有的那些想法全部被晏南柯露出这一手给打 击没了。 又因为受到了刺激,全部怒火都发泄到了镇东王身上。 如今东境危机已经结束,他这个人也没了利用价值,该死了! 镇东王被斩首,东境被俘虏的大军也被重新打散编入军队之中。 而晏时清原本手上的三万大军也一下子涨到了十万。 他为了驻守边境,害怕有人趁机捣乱,一边练兵,一边清理周围的那些山匪毒瘤。 因此,原本还终日笼罩在阴霾之中的东境百姓,明显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比如出行更加安全了,就连城中一些闹事的人都消失不见,百姓更加阖家安宁。 晏南柯这个被人人谈论的主角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威名远扬。 因为在她看来,解决东境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现如今她的主要心思还是要放在南疆遗址之上。 而就在昨天,她刚刚收到了宫祀绝等人已经在几天前到达遗址的消息。 晏南柯在收到消息以后,就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眼皮都在不经意的跳动着。 这种心慌,让她不由得紧皱眉头,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要超乎她的预料。 风花将饭菜送到院子里,看到娘娘顶着大太阳来回踱步,看起来眉头紧 锁的模样,不由得上前问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也没有隐瞒:“担心皇上那边……” 风花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用膳:“皇上他洪福齐天,娘娘还是顾着自己的身体为好。” 晏南柯点点头:“嗯。” 她也在宽慰自己收回心思,而且她和他之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担心也没用,徒增烦恼而已。 风花笑着将最近得到的消息跟晏南柯说了一遍。 “您不知道那些大臣的表情,一个个的,脸都快肿了,当初还说娘娘您任性胡闹,结果怎么样?现在提起您,都是一脸佩服的表情,啧啧……” 小丫头说起风凉话来毫不留情。 想到那些人的脸更是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晏南柯也被她哄的心情好了一些。 用筷子尾端点了点她的鼻子:“好了,这事儿都过去了,别人爱说什么由着他们去说。” 风花刚坐下,就听到门外有丫鬟走进来恭敬行礼:“皇后娘娘,晏大人派人来请您入宫一趟。” 晏南柯放下筷子,她也吃的差不多了,随手擦了擦嘴。 眯起双眼,晏南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两天有事大哥都是自己来家里找我,怎么这会儿要我入宫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有人晕倒了 “奴婢不知,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晏南柯点点头,这里是皇城,而且她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正好溜达溜达。 重新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风花立刻点了几个厉害的护卫陪着,坐上了晏家准备的,前往皇宫的马车。 这一路并不远。 正常来说一刻钟就能到了。 然而可能是临近中秋,街道上的人流量增加了不少,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 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整片空间都充斥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晏南柯靠在马车上吃着茶点,目光扫过四周,心情愉悦舒缓。 随后闭上眼睛,一些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就清晰可见的进入了她耳中。 尤其是酒楼之内,全都是在讲最近发生的东境谋逆一战。 那些人口中,无不透着钦佩和惊愕的情绪,对晏南柯这位皇后娘娘赞不绝口。 晏南柯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被人骂的多了,难得听到这么多人在背后夸赞自己。 然而走着走着,马车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那些人披麻戴孝,身后还扛着一口棺材,随着一阵敲锣打鼓喇叭唢呐的声音响起,漫天雪白铜钱飞舞,顷刻间铺满了前方的地面。 一直跟在晏南柯身 边的风花不由得拧了拧眉。 “怎么还碰上送葬的队伍了,真是晦气,先停一下,将马车靠在旁边,让他们过去!” “是!” 赶车的马夫连忙调转方向,将道路让了出来。 毕竟活人不和死人抢路,多多少少也要避嫌。 晏南柯也并不在意这个,只是将帘子撂下,安静的靠在旁边。 可是突然间,那些送葬的人骤然一顿。 棺材落在地上发出木头摔到地面的声音。 坐在马车之内的晏南柯,还有周围的护卫明显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所有人立刻抽出武器,就看到那些穿着白衣的人冲了上来。 “杀了晏皇后,为王爷报仇!” “杀了他们!” 风花的脸色顿时白了,“娘娘,这些居然都是杀手,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您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出去!” 小丫鬟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然后靠近坐在了晏南柯身边。 身体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晏南柯心头微微一暖,“我没事,这次带了不少护卫,收拾这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跟在宫祀绝身边这么久,遭遇刺杀已经是常态。 更何况,最近她风头正盛,不但让人宰了镇东王,还将谋逆的东境大军杀的落花流水, 背后里又不知道增加了想杀她的人。 看着晏南柯老神在在的模样,风花舔舔嘴唇。 好像也被感染得不那么害怕了。 打斗声在街道上蔓延开来。 那些百姓飞快向着四周逃跑。 受到惊吓的尖叫声在四周响起,很快就惊动了不远处驻守的城卫军。 晏南柯了解身边自己这些护卫的本事,却没有想到那送葬的队伍也很强。 竟然和他们打的难解难分。 好在拖延时间对于他们这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果不其然,地面震动声响起,援军来了。 在场的众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些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却是焦急不已,攻击更加激烈,两方各有死伤。 “快,这边,保护皇后娘娘!” 有人大声喊着,援军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将那些意图攻击晏南柯的人都按在地上。 城卫军统领脸上都是汗珠,恭恭敬敬的来到马车旁边:“娘娘,您没事吧!” 晏南柯摆了摆手,她在马车里的身影逐渐露了出来。 “没事,都抓住了吗?” “娘娘您放心,这些人都已经抓住了,等回去以后卑职就抓紧审问,一定将幕后黑手抓出来!” 晏南柯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对于幕 后之人并不感兴趣。 这种小打小闹的刺杀,她早就习以为常,不放在眼里。 “好了,这些人就交给你,本宫现在要入宫。” “是,卑职这就去办!” 然而,剩下的路程,这些城卫军也不敢怠慢,除了抓走这些刺客的人,剩下的下属全部都围在了马车周围。 去掉这个小插曲,晏南柯如实来到皇宫之内,就看到晏时玉在大殿之内正召集百官,面色凝重的开着会。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 一声一声恭敬的问候响起,晏南柯迈步走了进来,好奇的看了晏时玉一眼。 “大哥,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晏时玉见她就这么形单影只的过来,不由得皱眉问道:“你就带这么点儿护卫?” 晏南柯挑眉:“是呀,怎么了?” 晏时玉叹了口气,他指着地上摆着的两具尸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夜又死了两个朝廷命官,是被刺客组织杀害的,留下的痕迹,好像是中楼的人。” 尸体不方便搬运,又不好送到晏家去,因此晏时玉只能通知晏南柯过来看一眼。 而且,最好能够认认人。 晏南柯心里跳了跳,目光 落在两个死状凄惨的人身上。 这两人五官扭曲痛苦,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好像是突发疾病死去。 而且两人在京中地位不低,一个五品,一个正四品,年纪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大好年纪。 “仵作怎么说?” 晏时玉道:“身上没有检查出任何中毒的痕迹,倒像是被卡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最后窒息身亡。” 晏南柯叹了口气,原以为解决东境的事能够安稳两天,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两人的死因和死状一模一样,恐怕是有人故意想要残害朝中大臣,其他人回去以后也一定要万万小心!” 群臣脸上都露出惶恐之色。 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看着晏南柯,好像她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皇后娘娘,一定得尽早找到这凶手,如此杀人于无形,恐怕没有几人能够躲得过去……” 晏南柯轻声安慰:“诸位大人也不必太害怕,这两人一前一后死在两个晚上,说明下毒的那个人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将我们一网打尽,因此只要多注意,对入口和碰触之物多加小心,必然能够避开凶险。” 她话音刚落。 突然人群之内有人惊呼出声。 “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杀人方法 倒下那人周围立刻散开,露出一片空间。 晏南柯定睛看过去,就见到端王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那张相当有福气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脸色骤然一变。 周围百官紧张的询问:“端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目光一凝,第一时间走上前。 她毕竟师从月明秋,最近也小有所成,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端王的病因。 他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肿起来。 压迫着他的喉咙,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晏南柯愣了愣。 太医也已经提着药箱跑了过来,看着端王窒息的面色青紫,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这……这怎么办!” 端王又没中毒,又没有受伤,只是喉咙处突发急症,长了一个疙瘩堵住了喉咙无法呼吸,就算是身为太医也没解决过这种难题。 然而晏南柯表情冷静,顷刻间明白了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这种毒……不,应该不是下毒。 而是通过局部渗透进人体的,而且此毒还会很快分解,因此那两具尸体才没能找到中毒的线索。 晏南柯忽然起身,将桌子上一根中空的竹筒毛笔拿了起来,利落的用匕首将一头削尖,下一刻捅 进了他的喉咙里。 “啊,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见到晏南柯的动静,其他人都吓傻了。 尤其是看到端王脖颈处的鲜血喷溅出来,落在晏南柯身上的时候,一个个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晏南柯动完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将端王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引导着里面的血出来。 然后一群人就见到原本气若游丝,已经快死了的端王张大嘴巴喘着气,脸上的青紫逐渐消退。 他居然活了过来! 晏南柯这神来之笔,惊的太医院的几个老太医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好在最近的那位太医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的请教:“娘娘,您这是……” 晏南柯擦了擦身上的血,扶着地面,捂着肚子站起身。 “和我师父学的,他曾见过有人喉咙被东西噎住,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弄出来,不过非到万不得已也不必如此。” 毕竟这样做也有风险。 万一不懂的人乱下手,一不小心弄伤的颈动脉,那这人也就立刻死了。 太医眼睛亮了起来,随后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晏南柯制造出来的伤口一眼,发现并没有太大伤害,也没有血流不止,稍微松了口 气。 这样的伤势,大概休养两天就好了。 晏南柯一出手,抢回来了端王一条命。 然而,她的脸色却没有多少喜悦,目光在周围的人脸上看了一眼。 在场的大臣们脸上多少都有些惊慌,面对两三个同僚先后差点儿死于非命,唯恐下一个就落到自己头上。 端王被人扶了下去。 他如今身受重伤又不能说话,即便是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帮助。 晏南柯声音清冷,对着自家大哥道:“哥,我怀疑有人在针对我们。” 晏时玉揉了揉眉心:“不用怀疑,就是在针对咱们。” 凶手在暗,他们在明。 这些人都是朝中大臣,平日里身边的保护也不会太少,虽说死上一两人并不会对整个朝堂造成什么问题,然而却很麻烦。 比如说那两个死去的四五品官员。 他们品级虽然不高,可是却手握实权。 这两人都在户部,在户部侍郎手下做事,很多账都需要经过他们的手,他们突然一死,又没人交接,恐怕就要重新查点这最近几个月的账册银两才行。 晏南柯紧皱眉头:“制造混乱,杀的还是户部的人,等等……这些人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银子 。” 晏时玉也反映了过来:“户部尚书,立刻派人去查,紧盯着户部的所有往来银两,不得有半点出入!” “是!” 户部尚书脸色严肃,匆匆离去。 虽然说不一定是这样,可是小心一点儿总是对的。 其他大臣还在原地等候皇后娘娘的吩咐。 这一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胆敢看轻这个虽然看似柔弱,又已经有了身孕的女人。 晏南柯也没说什么,她现如今还没有掌握对方下毒的方法。 “都回去吧,有消息本宫会通知。” 群臣离开皇宫,而晏时玉陪着晏南柯再次去见端王一面。 端王已经醒过来了,疼的他呲牙咧嘴。 喉咙的伤势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他没法说话,只能写字。 晏南柯坐在一旁,让人给端王爷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端王爷顶着一张苦瓜脸,晏南柯怎么问,他就怎么写。 将今天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有所有重要一些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之后,端王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将信纸递给晏南柯仔细查看。 晏南柯摩擦着上面没干的墨迹,眼底流露出淡淡精芒。 “看出什么来了吗?” 晏时玉也在看,可是他实在没觉得 端王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他依旧睡得早,起得晚,上朝也是最后一个。 晏南柯敲了敲桌面,思索的样子像极了宫祀绝。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不经意的小动作。 “大哥,如果说对方是无差别下手,只为了让京城人心惶惶,那么他就不应该先对端王下手,才一开始就引来过多重视。” 晏时玉点点头:“那南柯你觉得,对方目的是什么,又采用什么媒介下的毒?” 晏南柯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也有些发愁。 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忽然间她心神一动,闻到了半空中,已经快要消散的一股子香气。 她的鼻子相当灵敏,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味道,她都能够察觉的清楚。 晏南柯猛然站起身,循着味道来到床边,盯着靠坐在那里的端王爷道:“就是这里!” 端王一脸懵逼。 晏南柯指了指他的脖颈,“现在是正秋,有很多蚊子。” 端王愕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相当难看。 晏南柯指着他脖颈处:“王爷,您这里,被抹了一些特殊的香料,而这味道,正好能够吸引毒蚊,如此一来,便是对方用于杀人的方法!” 第六百四十章 差点儿中圈套 晏时玉有些震惊她的观察力。 “还有一件事,外面死的那两个人身上都有中楼杀手留下的痕迹,那印记南柯你应该知道的。” 虽说真相是使用毒蚊杀人,但是在目标死后,杀手必然会来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死了。 留下痕迹,大概率是为了给真正雇凶杀人的那位幕后黑手看的。 晏南柯勾起唇角,忽然冷笑了一下:“中楼在我手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晏时玉想到此处,眯起眸子:“你的意思是,有人看到中楼这个杀手组织的势力越来越大,因此栽赃嫁祸?” 中楼的杀手在杀人以后留下特殊印记是惯例。 也是彰显着这个杀手组织的特殊。 而晏南柯接手之后,这一年来中楼养金蓄锐,出手的次数明显少了,但是一动手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比如他们专门刺杀大漠和东延国的达官贵族。 再比如,一些天下远近闻名的那些穷凶极恶之人,都死在他们手中。 晏南柯养着一个杀手组织,不可能让这些人吃白饭。 “对方真正的心思,极有可能是想让我们找中楼的麻烦,最好能够闹的两败俱伤,你说咱们真要是这么做了,谁最 得利?” 晏时玉几乎都没有犹豫。 “大漠国。” 晏南柯笑了笑,眯起双眼。 “金崎涯已经离开圣武国,回去以后肯定会添油加醋的状告咱们,再加上风家那位少爷还有太后都在大漠等着看咱们的笑话,这事儿如果没有他们掺和,我绝对不信!” 晏南柯眉目冷冽了起来,目光犹如寒冰一般。 晏时玉一想到这里,才发现圣武国依旧在艰难求存。 “恐怕这次东境谋逆,就是大漠开始进攻的信号,可惜的是东境那些散沙不管用。” 晏南柯回眸笑了起来:“所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制造更多的混乱,让我们忙破头,无暇顾及边关战事,如此一来他们想要侵吞圣武国的土地便是事半功倍。” 知道了对方的手段,接下来防备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晏时玉派人加强宫内外的所有守卫,而今夜晏南柯也就住在了宫里。 天色刚暗,城卫军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白天刺杀晏南柯的那些人已经全部都交代了。 他们都是镇东王的残余手下,在知道镇东王已经被杀害之后,他们才决定铤而走险的来和晏南柯拼命。 晏南柯闻言冷笑:“说 他们什么好呢,只要不是脑XX病,都不可能这样干,他们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结果,她话才说完,那送信的人就恭敬的给晏南柯递过来一个香囊。 晏南柯:“这是什么?” 香味有些熟悉。 晏南柯眯起双眼打开香囊,就问道一股子草木花香的味道。 这味道很好闻,很是淡雅,并不会让人过多在意。 然而,这就是不久前她在端王脖子上闻到过的那个味道。 “吸引毒蚊子的那种粉末!” 听到晏南柯这样说,那人脸色骤然间变了。 “这……” 晏南柯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拿到了别的东西?” “啊,是,好像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翻找衣服。 然而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瓶子的盖子已经没了。 晏南柯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她立刻后退,警惕的看着四周,想要将手里的花粉丢的远远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静谧的夜色当中,四周的空气好像都有细微的震动。 毒蚊子很小,在这夜色中很难瞧见,而数量却很多。 那小小的一个瓷瓶,她敢保证,最少也有几百个。 而她刚刚碰触过香囊 ,那上面绝对有些花粉,这从始至终都是对方设计好的圈套。 用人命做饵,来钓她这一条大鱼。 很好,很不错。 晏南柯忽然感觉脖颈的位置有细微的麻痒。 她连忙拍了拍,结果就看到掌心一个死去的黑色小蚊子。 这蚊子咬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 可是后果却相当严重。 晏南柯感觉到一侧的颈项有些肿痛,起了一个明显的小红包。 她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跑,任凭身后不知道有多少蚊子追。 风花刚回来就看到晏南柯慌慌张张夺路狂奔的模样,她吓得手中的茶水都掉在了地上。 “娘娘!” 她飞快跟了上去。 晏南柯来到后方池塘,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风花傻了眼,“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小丫鬟被这一幕吓坏了,惊呆了,也慌慌张张的冲了下去。 水正好能够没过腰间,晏南柯瞧见和自己一起下来的风花,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毒蚊子,如果没有花粉,那毒蚊子也并非不咬人。 晏南柯满身是谁的浮出水面。 “风花,你这丫头跟着我乱跑什么?” 风花眼 睛都红了。 刚刚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呛了几口水。 “我……我刚刚看到娘娘你跳下来,还以为你要……” 她顿了顿,又道:“我可是听说过的,好些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绪都不稳定,身边如果没人陪着,很容易想不开,我想着皇上如今不在您身边,我……”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的花枝乱颤:“好了,我没事,真没事,就是差点儿被人算计了!” 风花大惊失色:“谁敢算计您?” 晏南柯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风花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一阵后怕。 “刚才要是您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察觉到那几个人的死因……” 晏南柯帮着她接着说下去,面容相当严肃:“我可能会死。” 风花原本想说必死无疑来着,这会儿听到晏南柯如此回答,不由得怔了怔。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颈侧,“帮我看看怎么样了?” 风花扶着浑身是水的晏南柯坐在岸边,她小心翼翼的帮着晏南柯检查身上的情况。 她脸色紧绷,在她耳边轻声道:“一个,两个,三个……” 晏南柯的脸都有些绿了。 “一共十三个被蚊子咬出来的的小红包。”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有些想他了 晏南柯快要裂开了。 十三个包…… 她之前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可见那些蚊子相当凶残。 晏南柯浑身还湿着,她被咬的地方和旁人不同,只是肿起来了一个和普通蚊子咬出来的差不多的小红疹。 然而那几个差点儿死了的,被咬的地方顷刻间就肿胀的严重,否则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她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 很有可能还是自己体内拥有凤凰胆药力的原因。 “那些毒蚊子可能还在宫里到处飞,你找个东西挡着点儿,避免被咬,然后找几个人过来点火把驱赶一下。” “我知道了娘娘。” 知道晏南柯不是想不开,风花也松了口气,小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 晏南柯洗了个冷水澡,身上的那股味道已经散了去,这会儿应该不会再吸引那些毒蚊子了。 她双眼眯了眯,抬起头看向半空中漆黑夜幕上空的月亮,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一些空落落的。 好像宫祀绝已经走了很久一样。 那种思念,就仿佛陈年的酒,时间越久,味道就越发浓郁,让她有些忍不住心中酸涩。 “阿谨……” 她抿了抿唇角,眼底多了几分脆弱之感。 还是想他了。 宫里大半夜的,来了一场清蚊子计划。 虽然那些宫女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尽职尽责的放着烟雾熏。 整个后宫余烟袅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水了。 而晏南柯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原本来送香囊的那个人,已经浑身被咬的都是包,看起来奄奄一息,还好发现的早,否则人差点儿就没了。 晏南柯很是大方的给了一些赏赐,让他回去养病。 换了人想要继续提审那些送葬队伍的人之时,却发现那些人全都死在牢中。 看起来是服毒自尽。 线索再一次断了。 晏南柯重新梳洗好,一夜没睡的她疲惫的靠在软榻上打着哈欠,眼底一片幽暗之色。 晏时玉第一时间来到宫里,听到昨晚发生的事之后,只感觉不可思议,居然有人利用那种方法,意图刺杀晏南柯。 晏南柯懒洋洋的摇了摇椅子,“大哥。” 晏时玉将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晏南柯勾起唇角:“我没事,虽然被小蚊子咬了一口,不过一晚上就好了,就是有点儿痒……” 听她这么说,晏时玉也放了心。 “昨夜知道缘由之后,我也派人去查了,揪出来了几个棋子,都是那两个官员,临死之前能够接触到的人。” 晏南柯点点头:“我试过,那香粉的 味道洗一下就没了,大多数官员临睡之前都会沐浴更衣,一般来说那段时间能够接触到他本人的,应该很容易找出来。” “其中一个是那四品官员的小妾,另外一个,是五品官员的丫鬟,至于端王府,找到的是一个在端王身边服侍的小厮。” 晏时玉将最新的发现全部告诉了晏南柯。 晏南柯听的有些头皮发麻。 “那些人都是新来的,还是早就在府中伺候的?” 晏时玉脸色也很凝重。 “很早就在了,那小妾跟着那人身边有一年了,那丫鬟时间也不短,至于端王,他什么时候会将新人放在自己身边?” 可以说,下手那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亲信。 结果却想不到,自己那亲信会选择背叛自己。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都是跟在那些人身边很久,比较亲近的老人,确实下手更容易一些,而且这种死法很难被人察觉到真正的原因,如果不是那香粉被我发现,我又正好和师父学了一些这方面的手段,恐怕也看不穿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因此对那几个人来说,只是在关键部位抹点儿香粉而已,又不是让他们杀人,很容易就会被说服,听从别人的话做这种事。 晏时玉感叹了一声:“那三人已经 审问过了,这是证词。” 晏南柯展开信封看了看。 她顷刻间眯起双眼:“那小妾下手的原因,是死者经常打她,丫鬟下手的原因,是因为她被迫被收为通房,而端王府那个小厮,则是暗中欠下了不少赌债……” 可以说,这些人的弱点,都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 关键是,他们还不过是一些小人物。 将消息掌握到这个份上,显然下手的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 而且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能够被利用起来的钉子。 毕竟,人性才是最难掌控的。 晏时玉忽然开了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说明那人对京城十分熟悉,甚至也可能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 晏南柯弯了弯唇:“我知道是谁,那位风池郡王这些年在京城待着,可并非只是在养病,可见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着手准备这些调查,只不过因为些许原因,以至于现在才能利用上。” 这应该就是风池和太后两人,埋在圣京最后一手了。 晏时玉愤然:“他们怎么说也是从圣武国出去的,而且太祖皇帝都已经死了,太后他们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晏南柯摇了摇头:“怎么说呢,风家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二人仇恨 了这么多年,若是什么也得不到,肯定不会甘心的。” 说可怜也可怜。 毕竟整个风家就只剩下了风池和太后两个还活着的。 其余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 太后怀疑是太祖皇帝下的手,不过她倒是不那么认为。 当年太祖皇帝已经得到太后,哪怕是风家势力再怎么大,也不过是为人臣子,对帝王够不得太大威胁。 动手,总归要有一些原因的。 晏时玉琢磨了一下她的话。 “南柯你的意思,是对方走投无路,干脆投靠大漠对付咱们,然后分一杯羹?” “太后肯定提前知道了大漠的打算,因此决定冒险叛逃投诚,没有人相信,当大漠带兵打过来以后,圣武国会赢。” 这话让人觉得好笑又真实。 之前的圣武国千疮百孔,都快被老皇帝给弄废了,而宫祀绝和晏南柯掌管圣武国后就开始修补,也是费尽心思,才将那些缺漏填补成如今这幅模样。 已然好了太多。 晏南柯眯起双眼,喝了口茶润润喉。 她又忍不住开始想宫祀绝什么时候回来了。 突然间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传来,白色的鸽子扑棱着钻进了房间之内。 晏南柯眼睛一亮。 这鸽子是专门收宫祀绝那边的消息用的。 第六百四十二章 宫祀绝出事了 她伸手过去,将鸽子腿上面的小信纸打开。 薄如蝉翼的纸张上写着一些密字。 晏时玉见到她脸色一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 晏南柯抿了抿唇,随后开口道:“出事了。” 她立刻扶着腰往外走,脸色顷刻间难看的要命。 一双眉眼之中尽是担心之色。 抬起来推门的手,都在轻轻发着抖。 宫祀绝……出事了。 那信上的内容又简短又直接。 让晏南柯刚刚那一瞬间头脑都出现了空白。 一颗心像是顷刻间从天上掉在了地上。 砸的粉碎。 心脏砰砰砰不受控制的乱跳,那种血液都在沸腾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缺氧的感觉。 晏时玉连忙跟在她身边,看着她骤然间变得单薄了一些的背影,心里也有一些不妙的感觉。 “南柯,你说出事的是皇上?” 除了他,恐怕没有谁能让晏南柯如此动容。 晏南柯一边往正殿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去召集人手。 她缓缓点了点头,尽量压制着心中所有不好的情绪。 晏时玉也一时间有些怔愣。 毕竟宫祀绝的强大瞩目共睹,他亲自出马的事,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谁能料到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这种话他没法说,看着晏南柯面无表情的脸,他知道自家妹妹,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南柯,你一定要稳定情绪,现如今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不能慌。” 更何况晏南柯还有身孕,绝对是受不得刺激的。 晏南柯侧眸,眼神虽然平静,然而那里面隐藏的幽深色彩,光是和她对视一眼,都令人浑身发寒。 “我知道,我没事。” 她从唇瓣之间挤出这几个字。 声音相当冰冷彻骨。 晏时玉很少见到她这样一点儿笑容没有,相当严肃认真的模样,光是站在她身边,都能察觉到她周身气息的凝结窒息感。 晏南柯却好像无所察觉一样,相当随意的气场全开。 “都到了吗?” “回禀娘娘,所有人都在等候命令!” 风花回禀刚刚传来的消息,就看到晏南柯随便披了一件披风,就走到了正殿之上。 下方跪着暗卫统领,玄武司的首领,甚至中楼如今的楼主。 这些人各个都相当有气势,然而在晏南柯面前,却低下头跪在地上。 晏南柯面色冰冷的坐在椅子上。 她目光扫了扫,这三人还带着不少下属。 “暗卫负责将皇上接回来,玄武 司带领所有人马将那片南疆遗址包围,至于中楼……将所有伤害过皇上的东西,全部诛杀!” “是,娘娘!” 三人齐声应是。 没有一个人胆敢反抗晏南柯的意思。 将指令下达之后,那群人立刻撤离,前后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晏南柯看着空旷的大殿,盯着门口的方向没动。 她手指收拢,椅子发出皲裂的咔嚓声。 风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好好的一把太师椅扶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还是晏南柯硬生生用手抓出来的。 这得……多大的力气。 晏南柯不说话,风花也脱了吞口水,不敢出声。 房间之内安静到了极点。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晏南柯声音才略带几分低沉的说道:“皇上会没事的。” 风花点头:“一定。” 经过了一点儿时间的调整情绪,晏南柯总算将心情平复下来。 她终于能够冷静的思考,会发生的可能状况。 虽然那传来的密信消息简短,用了出事了这三个比较笼统概括的字,然而并没有说他是重伤了,或者死了…… 这么说来,这消息的内容就是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宫祀绝出了什么 意料之外的事,他们所有人都并不知道原因为何。 因此不敢确定怎么形容这种局面,才会传来简简单单,出事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 晏南柯揉了揉一阵阵抽痛的额头。 这要是她没想到,恐怕真的可能会暴走。 “哎,我也是关心则乱。” 见娘娘情绪好了,风花才敢安慰人:“皇上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忘了一件事。” 她脸色苍白,好像有些病态的脆弱。 白皙纤瘦的手背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显露出一些青筋。 “什么事?” 风花不解的问。 晏南柯的双眼,从回忆之中回神。 她想起上一世宫祀绝答应与她和离之后,就失踪了一段时间。 等她人都凉了,对方才终于回来! 晏南柯以为自己重生回来以后,改变了很多东西,可是有一些事情,也许永远无法更改。 和离之后,她领兵带将的去打仗了,离开了京城,没有关注宫祀绝的任何消息…… 但是那时候,他去哪儿了? 他因为中了毒,又伤了身体,终日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到了极致。 晏南柯当时还想过,他会不会就此死在了什么地方。 那时候 的她,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留下的只是对方强取豪夺之后的怨恨。 她不想了解他,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现如今,她没有一刻不埋怨那个时候的自己。 怎么就,那么瞎了眼呢? 用力的拍了拍头,晏南柯头疼的将脑袋低下,眼底全部都是愧疚的情绪。 这次出门,宫祀绝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可是明明前两天传来的消息还是好事,还告诉她已经找到了关于凤凰胆的蛛丝马迹…… “娘娘,您别伤害自己!” 风花抓住晏南柯的手腕。 她眼底的关心之色溢于言表,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晏南柯露出一抹苍白的笑:“都是我的错。” “您有什么错?” 晏南柯:“错在没有多关心他一些。” 如果那时候关心他一点,也就不至于现在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风花则是被这个答案给秀了一脸。 “娘娘,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已经很关心了……” 她这两年跟在晏南柯身边,也算是开阔了眼界,她就没见过好像娘娘与皇上这样恩爱的夫妻。 别说在皇家,即便是民间一些有点儿本事的商贩,都不曾有过如此赤诚的情感。 第六百四十三章 怎么会这样 晏南柯眼神闪了闪,她和小丫头关心的点不一样。 她指的是上辈子。 可以说,过了这么久,上辈子的很多事情她都快要记不清了。 胆战心惊的等待消息,两天后,晏南柯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情况。 一行人进入南疆遗址之后,确实遇到了不少危险,那里曾经养过的蛊虫不知多少,只要一个不小心没准就会丧失性命。 那附近的人从来不敢靠近那一片山脉。 此山在被蛊虫霸占之后,整个山谷成了毒虫的栖居之地,毒瘴沼泽应有尽有,完全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只不过宫祀绝一行人并非普通人。 带去的下属,也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因为大家武功高强,又有月明秋这个神医保驾护航,虽说路上遭遇了一些波折,却也并没有几人死于非命。 他们摸索了三天时间才进入真正的遗址入口。 曾经坐落在这一片的宫殿,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墙壁上到处都是毒虫和蔓藤。 在躲开一些毒虫袭击后,有着白羽带路的一行人,终于找到藏着那些书籍的藏书阁,一群人又翻找了两天两夜,才查到了凤凰胆的真正来历。 北离国,冰岚山。 然而 ,冰岚山是北离国的禁地,就坐落在北离国皇宫附近,山上全部都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各种灵药,千金难换…… 再加上北离又是当今这片大路上国力很强横的国家,光是土地,就足足有五个圣武国那样大。 圣武国在对方眼里,恐怕就是连个上供都不配的弹丸之地,对方随便派出一些兵力,没准就将能将整个圣武国覆灭。 实力悬殊,对比可怕。 哪怕是临近圣武国的东延国,都不是北离国的对手。 遇到北离皇室,都只有低三下四的份。 而就在查到消息,从毒谷出来以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晏南柯收到消息的两天前,宫祀绝突然高烧不退。 月明秋亲自诊断,用了最好的药,却依旧不见效。 半点也没能让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宫祀绝醒过来。 因此她才收到了出事了那条密信。 将书信读完,晏南柯看着报信的暗卫:“皇上身体怎样?” “有月老先生在,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赶回来还需要几天时间,皇上恐怕没办法长途跋涉。” 晏南柯咬了咬牙:“我出宫,去探望皇上。” 那暗卫抬起头,脸色有些惊慌:“如今皇城之中并不安全,百官 人心惶惶,至今还没抓住罪魁祸首,您离开,怕是失了主心骨……” 晏南柯摇头:“皇上更重要。” 她虽然想要让宫祀绝坐上皇位,承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但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宫祀绝。 哪怕是这江山破碎,最后什么都不在了。 她眼底划过一道幽暗的色彩,甚至不给别人劝解的机会,留书一封派人交给晏时玉,让他来代替她和皇上做朝堂之上的任何决断。 圣武国如今可以没有她。 但是宫祀绝身边不可以。 晏南柯坐上出城的马车,特意挑选了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 她尽量低调,让暗卫隐藏起来,避免引来太多注意。 风花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跟着。 因为晏南柯有了身孕,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照顾自己。 她不放心。 风花将要准备的衣服,食物和水都带好,银子盘缠也塞了一大包。 一行人就这样在马车上停停走走。 两天之后,晏南柯就到了如今宫祀绝养伤的地方。 为了防止不被人跟踪,晏南柯还特意让人绕了路。 不管怎么说,现在非常时刻,小心一些总归是有备无患。 最终车停在了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特 别不起眼的一间客栈外。 风花搀扶着晏南柯下了马车。 已经六个多月的肚子,让她走路都感觉到有些难受,下坠的感觉相当明显。 再加上她本身就瘦,因此这腹部显得格外臃肿。 可是她姿态优雅,动作敏捷,并不像是其他孕妇那样笨重。 “娘娘小心……” 晏南柯低声提醒道:“在外面叫夫人。” 风花心领神会:“好的夫人。” 两人走了进去,那些保镖装扮的人就守在了门口。 晏南柯拿出一块手帕掩住自己的半张脸问门口的伙计:“天字十二号房。” 这小客栈显然也是有些好房间的,听到晏南柯一说天字房,眼睛立刻亮了亮。 “贵客里面请!” 这房间在第三层的最里面。 晏南柯站在门口,有一些近乡情怯。 她害怕自己见到宫祀绝虚弱的模样,害怕自己无法控制住情绪。 深吸了好几口气,晏南柯才做好准备,打算敲门。 然而她手还没落下,门开了。 迎面对上了一张略显苍老,却相当威严的脸。 晏南柯怔了怔。 月明秋挑眉:“还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不快进去。” 晏南柯:“我……” 她刚做好心理准备。 屋子里 飘散着淡淡的药味,晏南柯走进来,风花则是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人没几个,只有月明秋和青竹还在旁边守着。 青竹眼下青黑,好像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迎面给人的感觉,就只有满满的疲惫。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来。” 青竹看了看她的肚子,“不行,娘娘您还怀着小主子,绝对不能受累。” 晏南柯无奈,侧头道:“风花,将他带下去。” 小丫头立刻应声,拉着青竹往外走。 附近这几间房也被他们租下来了,没有人住。 为了防止宫祀绝的身份泄露,众人也花费了一些心思。 晏南柯走到床边,就看到幔帐后面躺着一个人。 她心脏猛的揪紧,害怕遇到的是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 她有些惶恐和害怕。 掀开帘子,宫祀绝的脸映入眼睛,他眉心紧促着,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噩梦当中,额头上满是汗珠,火莲似乎要燃烧起来。 晏南柯心头发紧,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那经脉之间比较狂躁的内息,让她刚刚探入的内力被顷刻间绞成碎片,晏南柯的脸色不由得白了白。 “怎么会这样!” 第六百四十四章 前往北离 月明秋在宫祀绝身边好些天,明显对他如今的状况更了解一些。 “丫头你也别担心,他这情况应该是之前留下的病根,导致经脉紊乱内息逆流……好在他内功深厚,虽然此时蛊毒发作,却也并没有危及性命。” 晏南柯点点头。 她轻轻收回手。 “师父,你先出去一下。” 月明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吃过凤凰胆,体内血液对一些蛊毒都有制衡作用,也许会有些效果,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若是真有什么,也要以自己的的安危为重,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晏南柯心中一颤。 她摸了摸小腹,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 她有分寸。 可是这分寸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时,却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晏南柯眯起双眼,等到月明秋出去以后才有所动作。 她咬破舌尖,口中含了一口血,对准宫祀绝的唇舌,将血液全部渡了过去。 她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用这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将所有人赶走休息,晏南柯一个人守在安静的房间之内。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额头上满是汗珠的男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昏睡了好几天,刚 醒过来的时候明显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晏南柯立刻捧着他的脸,两人的面容近的好似随时都能贴上鼻尖。 她扬起唇角,眼底是控制不住的惊喜之色。 “阿谨,你醒了?” 宫祀绝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的体温互相传递着温度,这一刻晏南柯的心里无比充实安心。 原来她此生所求不多。 “让你担心了。” 宫祀绝长出了一口气,弄清了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 晏南柯躺在他怀里,毫不避讳。 “怎么回事,你亲口和我说。” 宫祀绝脸上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揉了揉怀中女子柔软的发丝。 “是我冒进,以为能够尽快压制住毒素,却没想到反而急功近利而失败。” 还有便是他隐约察觉到体内的几种力量在互相抗衡,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大肆破坏。 千焰毒,诅咒,还有他所习得的内功心法,原本还能和平共处。 可随着他内力越来越深厚,这平衡直接被打破了。 晏南柯脸色凝了凝:“我就知道,不可能给我那么多的清闲时间。” 她的担心果然并非没有必要。 如果还不慌不忙的,以为还有好几年,那她可就大 错特错了。 她略微叹了口气,却也并未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想法。 摸了摸他的脸,晏南柯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随后笑道:“一定会找到凤凰胆的,因为……” 因为哪怕是没有她,宫祀绝也活的好好的。 宫祀绝气息还有些不稳,“因为什么?” 晏南柯忽然道:“因为有我。” 她不会让他出事的。 宫祀绝这次只清醒了两个时辰。 等晏南柯说着话,却没有听到回答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闭上了双眼。 她心神一动,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体内血液的效用,只要他服下她的血,就能压制那蛊毒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现如今宫祀绝在没有拿到凤凰胆之前,每天就能清醒这么一会儿。 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众人在这里休息了一日,第二天就起身回宫。 她拿着这些人从南疆那藏书阁之内找到的线索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除了去北离国一趟之外,别无出路。 也许她需要拿出一些东西,与对方作为交换。 晏南柯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晏时亭。 晏三爷看完书信之后,微微挑了挑眉,眼底多了几分兴味盎然。 如今谁也不知,享誉天下的 第一钱庄的庄主,就藏身在此地。 晏时玉紧皱着眉头,摸了摸最近掉发有些严重的脑袋。 他身为当朝太师,皇上不在,所有的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来做主。 晏南柯坐在他对面,拿着笔写着离开圣武国,前往北离国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 青竹将找来的请柬摆在案上,晏南柯已经翻了好几遍。 晏时玉忍不住问:“南柯,皇上如今这种情况,还有你……挺着个大肚子出门有多危险,实在不行安排几个使臣造访,也能……” 晏南柯摇了摇头。 “其他那些使臣,恐怕连北离国皇室中人的面都见不到。” “那就等你生了再说……” 晏南柯无奈一笑:“先不说皇上这情况能够坚持多久,就每天给皇上渡血这种事,我这身体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若是真等娃落地,黄花菜没准都凉了。” 晏时玉:“……” 这话他无言以对。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担惊受怕。 晏南柯安抚的开了口:“哥,我和皇上前往北离国的事并不打算瞒着,这样一来大漠国绝对不敢对圣武国轻举妄动,因此朝堂上和宫里的一些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大漠如今的老皇帝也岁数不小了,虽然 手下兵将骁勇善战,然而也避免不了争权夺利的场面。 正好她也将宫霆和白羽这两个人安排了出去。 只要他们霍霍的不是自己国家,这两个工具人就还挺好用的。 现在她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因此晏南柯丝毫不担心大漠会趁机动手。 除非他们自己也不想过了。 见晏南柯心意已决,他轻轻点头:“朝堂上有我和柳湘之,皇城也有玄武司,后方的事,你尽管放心。” 二哥现如今驻守东境。 父亲镇定西北。 又有大哥在朝堂上为她做后盾,晏南柯全无后顾之忧。 有家人在,一切都好。 她又特意挑选出一天时间和家里人告别,晏心念不放心,原本也想跟在她身边,却被晏南柯出言拒绝。 出门在外,危险重重,比不得在家中这般安稳。 现在南疆的那些余孽已经铲除的差不多了,京城中的眼线也被排查干净,又有大军驻守,她也并没有特别忧心。 因此中秋一过,一行人就正式出发。 晏南柯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举动,他们和暗卫分开,仅五个人就这么轻车简从的上了路。 除了风花青竹之外,马车之内的月明秋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那姿态好不悠闲。 第六百四十五章 比武招亲 “师父您就不怕这一路舟车劳顿,将您这一把骨头颠散架吗?” 晏南柯好心的问了一句。 虽说有月明秋在,一路上众人心里能更有底气,但是他毕竟年事已高,晏南柯倒是觉得他留在京城就不错。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你这孕妇都不怕,我这老骨头怕什么?” 晏南柯:“……” 她竟然无言以对。 “那……” 月明秋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别跟老头子我拐弯抹角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这徒弟乖乖闭嘴。” 晏南柯闻言,无奈笑了笑。 见他心意已决,她勾起唇角对着青竹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走!” …… 帝后受到邀约,前往北离的事情顷刻间传来了。 因为晏南柯并没有隐瞒消息的打算,如今不少人都察觉到,圣武国和北离关系匪浅。 大漠那边更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刚刚回到大漠境内的金崎涯气的脸色铁青。 “明明都想好了等本皇子回来以后就立刻发兵,现如今对方怎么和北离牵扯到一块儿去了?” 传信的手下连忙将打探到的消息仔细说了一遍。 这也让金崎涯越想越心惊胆战。 难怪圣武国帝 后在他面前依旧敢耀武扬威,半点儿也不给他面子,原来是有底气在。 他表情瞬间冰冷。 “圣武国前往北离路途遥远,最少也要走半个月时间,如果能够在进入北离边境之前,将这两人截杀,圣武国自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殿下妙计!” 一时间,意图刺杀圣武国帝后的人层出不穷。 然而,谁都以为身为帝后的两人,多少也要有些排面,甚至不少人还等在前往北离的必经之路上。 结果,全都扑了个空。 半个多月的时间被五个人走了整整一个月。 晏南柯顶着七个多月的肚子,穿着一身普通农妇的衣服,脸上的肤色也黑了几个度。 月明秋穿着一身乞丐装,嘴里叼着根草,对着晏南柯和坐在她身边,打扮的好像搬运工一样的宫祀绝笑道:“如何,师父这伪装的手法够不够厉害?” 晏南柯心中有千言万语。 然而说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字,“够。” 不得不说,月明秋的这一手相当绝。 路上那些前来拦截的杀手,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从面前过去都不知道。 毕竟谁能猜得到,当今圣武国的帝后会变成乡野村妇村夫。 打扮成了丑丫 鬟的风花也是做了不少牺牲。 好在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北离皇城。 眼前的皇城城门极为威风,修建的又高又厚重。 比圣武国的城墙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晏南柯还是第一次离开圣武国,对外面的一切都带着审视和好奇。 甚至也想着多汲取一下北离国的一些优势,学习一下对方的大国风范。 一进入城中,晏南柯就立刻找了一家客栈。 一行人飞速的换好衣服,洗了个热水澡。 好在这会儿宫祀绝已经醒过来了,并不需要特别关照。 “阿柯。” 终于脱下那身破烂的麻布衣服,宫祀绝重新穿上从宫里带出来的锦衣华服。 那身墨色金纹的长袍,在他身上彰显出极致的矜贵和沉稳。 晏南柯不由得眼前一亮。 果真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要不要今天就入宫?”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干什么的。 最好能够用最快的时间将凤凰胆拿到手。 宫祀绝却摇了摇头:“入宫又如何?即便是咱们了开了口,北离皇室就能将凤凰胆送给咱们?” 晏南柯抿了抿唇,“要不就夜探冰岚山!” 发顶被男人的大手揉了揉。 宫祀绝轻笑道:“这里并非圣 武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切行事都需要小心谨慎,那地方危险不亚于夜闯北离皇城,你确定不是拖家带口的去送死?”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我只是随便说说。” 宫祀绝点点头,拉着她进了房间坐下。 月明秋那打扮清洗起来太麻烦,这么半天都没能洗干净。 因此两人也没等他,就在房间里面商量计划。 宫祀绝每天只能清醒两个时辰,行动的话一定要掐好时间。 晏南柯抓着宫祀绝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宫祀绝将北离国皇城的地图拿了出来。 他轻轻点了点冰岚山所在的位置,让晏南柯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那上面相当明确的标明了皇陵二字。 “这……” 难怪此地如此难入,北离皇室还真会选地方。 “因为此山上有历代北离国皇室之人的陵墓,所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 晏南柯听到这话,心中略微唏嘘:“这山怕是不好上去,而且凤凰胆价值连城,如果被北离皇室知道自家后山上面有这样难得的宝贝,绝对不会拿出来!” 毕竟凤凰胆在传闻中可是能够解百毒治百病的灵药。 真要是有,又怎么可 能换给旁人。 任何东西,都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 宫祀绝勾了勾唇角:“嗯,所以要想别的方法。” “什么办法?” 偷也不行,抢更没实力,即便是晏南柯遇到这种难题,她也觉得头疼。 对方若是真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估计打死也不会换。 宫祀绝目光看向窗外。 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京城的街道上相当繁华热闹。 整个皇城都比圣京大了一倍。 晏南柯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不明白宫祀绝为何将目光放在外面,忽然见到下方一顶极为精致漂亮的轿子从下方路过。 轿子周围全是带着武器人高马大的护卫。 前方的路瞬间空了出来,普通百姓飞快将道路让了出来。 嘈杂声瞬间响起,而晏南柯所在的三楼,也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谈论声。 “是那位三公主!” “听说这位公主殿下最近要比武招亲,每天这会儿都出来转转,恐怕就是故意吸引人去为她比武的!” “如此国色天香,不知道谁有那个能耐抱得美人归……” 晏南柯敲了敲桌子,“比武招亲,公主……” 她侧头看向宫祀绝:“如果成了驸马,是不是就能去一趟皇陵和祖庙祭拜先祖?” 第六百四十六章 遭遇意外 宫祀绝颔首:“应该可以。” 晏南柯好奇问:“阿谨,既然秦王是北离先帝的亲叔叔,如今这刚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应该叫你一声兄长吧……” “嗯,算是堂弟吧。” 宫祀绝表情平静,显然对这点儿血脉亲缘并不在意。 当初秦王离开北离,就说明已经彻底和皇室断绝了关系。 晏南柯勾起唇角:“那这位公主,应该算得上是你的堂妹?” 也算的是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 宫祀绝看了她片刻,发现这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在瞎想什么?” 晏南柯笑了笑:“没什么。” 她只是在杜绝某种可能。 她家阿谨这么好,这位比武招亲的北离公主万一看上他怎么办! 宫祀绝略有感应,忍俊不禁的微微扬起唇,那双本就好看,带着几分妖冶的双眸更加惑人。 有些人即便是一动不动,也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想好怎么做了吗?” 晏南柯摇头:“没有,毕竟人家的人生大事,咱们不好参与。” 宫祀绝垂眸,眼睛里略带沉思。 房门忽然被敲了敲。 青竹从门口得到命令走了进来,拱手对着宫祀绝行礼 。 “皇上,属下已经得知,明天中午,就是北离长公主北离月比武招亲开始之时,届时会有这段时间到达北离的各路高手齐聚皇城。” 晏南柯手指敲了敲桌子。 她的注意点却不是这个。 “阿谨,为何北离皇室的人姓北离,而秦王却姓徐?” 宫祀绝笑道:“隐姓埋名,用的我曾外祖母的姓氏。” 原来如此…… 青竹:“……” 他见两人能将话头歪这么远,面色更加严肃道:“不知道接下来皇上有何吩咐?” 宫祀绝摆手:“静观其变。” 青竹一直跟在宫祀绝身边,对一些事情明显看的更透彻,也颇有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跪在地上。 “皇上,属下自请出手,夺取驸马之位。” 宫祀绝听到这话,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他了解青竹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他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在做自己的手下,然而在物质上,宫祀绝从来不曾亏待他。 也是他自己主动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为何?” 青竹低下头:“属下知道凤凰胆不容易拿到手,而且北离皇室危险重重,对方绝对不会因为皇上您是圣武国的一国之君就大 开方便之门,如果有个人在其中接应的话,会容易很多。” “难道你成了驸马,就能拿到凤凰胆了?” 青竹抬起头,咬紧牙关道:“总归是有几分机会的,皇上如今的状况坚持不了多久,自然是越快拿到越好,不能拖。” 宫祀绝侧开头,不再看他,“不行。” “皇上!” 青竹有些不理解。 这明明是最好的方法。 如今来到北离国的一行人中,五个人只有他符合参与争取驸马的条件。 而且他如今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比较自信的,整个圣武国,能够打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不愿意多说什么,开口解释:“青竹,你还没成亲,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婚事来做这种事,更何况,那位公主殿下也并非咱们的仇敌,你不喜欢她,却要参与招亲,即便是最后成功了,对你和她都不公平。” “这……可是……” 青竹一时间哑然。 因为晏南柯说的有道理。 他这么做,不也是在欺骗别人的感情。 “那怎么办,娘娘您一定要想个办法!” 晏南柯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先观察两天。” 宫祀绝每天只能活动两个时辰。 时间差不多 ,晏南柯就让他歇下了。 将青竹和月师父都留在客栈里面,守在宫祀绝身边,她并没有停留在原地浪费时间,而是带着风花,打扮成了普通怀孕妇人的模样出门了。 她的妆容相当朴素,完全是丢在人群里面找不到的那种。 如果露出本来的面容,即便是这里没人认识她,她原本容颜也容易招惹麻烦。 先上街,晏南柯第一时间就是去人多的地方打探消息。 北离皇城这两年的发展流程,还有皇室成员的名字,她一一记在心里。 还找来了几本外面卖的小册子,坐在一家酒楼里面细心观看。 晏南柯本就看东西比较快,记性也很好,几本册子顷刻间就看的差不多了,很快就了解了那些属于这北离皇城大家族的一些奇谈。 “北离国这几年看来也不太平。” 风花疑惑道:“娘娘,您查这些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想办法进入冰岚山。” 那地方实在太难去了。 除非有着皇室的身份,否则在那种固若金汤的守备之中,硬闯根本行不通。 而且北离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国力强弱,还是兵力问题,都不是圣武国能比的。 风花忽然 道:“皇陵能进去的只有皇室中人,如果皇室有人过世,会不会也会开启冰岚山,咱们能不能混入队伍里面一起进陵墓看看?” 晏南柯看了风花一眼。 眼前倏地亮了亮。 她勾起唇角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说得对,这也是个方法。” “只是……老皇帝刚死没一年,小皇帝也已经登基,稳定了朝政,皇室里面可能也没几个人了,谁能保证这几个月之内有人会死?” 风花懊恼的低下头。 理想很丰满,然而现实太骨感。 晏南柯继续道:“北离皇室重组,官场势力也相当驳杂,从那些流言中可以知道,如今掌握实权,甚至就连小皇帝都忌惮的家族一共有三家。” 风花认真听着娘娘的分析,虽然她也不太懂,却默默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咱们在这里行事,也要避免和秦,徐,萧家打交道。” “奴婢明白,等有空就去探听一下这三家的消息。” 两人吃完东西,起身离开。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横冲直撞往里面闯。 “让开!” 周围惊叫声一片,不少人诧异的后退了几步。 然而晏南柯这个孕妇正挡在道路中间,迎面就要被那人撞倒在地。 第六百四十七章 强抢民女 风花整个人都被吓坏了。 “夫人!” 她连忙挡在晏南柯面前,意图拦住突然冲过来的不速之客。 然而下一刻身体被人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之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晏南柯倒在地上。 风花吓了一跳,可是相当刚才晏南柯按住她的举动,提起来的心脏又重新放了下来。 娘娘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人撞到了人,也踉跄了几步,却也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想继续逃。 结果下一刻就被风花给抓住了手臂。 “哪里跑,你刚刚撞到人了看见没有!” 小丫头表情凶悍的厉害。 她被气的脸颊涨红,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 闯进来的那人是的年轻女子。 个子不高,身形瘦弱,跑的气喘吁吁,身上的鹅黄色长裙都已经被汗湿了。 她面色惊慌失措,又见到躺在地上,捂着小腹的晏南柯,脸色微微变了变,又内疚又慌乱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可以给你……” 风花打开她的手:“我家夫人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如果真出了点儿什么事,你赔的起吗?” 那女子闻言,眼神闪了闪:“你先放开我,如果有任何事,你可以 去城东黄家找我。” “不行,我又不认识什么黄家绿家,万一你跑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 黄衣女子还想挣扎一下。 然而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突然出现了不少人,将整个客栈大门都给堵住了。 晏南柯悄悄扶着椅子站起身,脸上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目光却在暗中观察四周的人。 门外来的那几个人,她当然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只见那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紫色衣袍,身形高瘦,那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表情。 一侧的唇角扬着,满脸讽刺的盯着被风花抓着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来人的一瞬间,顷刻间脸色煞白。 她一步一步后退,就连风花都被她拉着退了几步。 面对这场面,风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外面跑出来的这群人又是谁? 预料到自己和娘娘肯定卷进了一些事情里面,小丫头带着求助的表情看向晏南柯。 然而,晏南柯却对着她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黄妍儿,继续跑呀?就算你跑了又能如何,你父母兄妹可能跑得掉?” 那男人露出一抹冷笑,挑眉盯着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黄衣女子 。 这男人后方的那些手下也跟着起哄:“秦家三公子能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乖乖过来好好给公子赔罪?” 风花:“……” 晏南柯:“……” 两人完全没想到,刚到人家的地盘,居然还能撞见强抢民女的戏码。 而且晏南柯刚刚了解了一下,知道了秦家这个名字,就正好撞见了属于秦家那一脉的人。 说到底,就是巧。 从这男子的言语和行动来看,这种事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十分的手到擒来。 黄衣女子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她眼圈红红的,周围的人都冷眼看着,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过来。 晏南柯摸了摸肚子,微微叹气。 看来还是她见识的太少了。 当然,她可是当今皇后,圣武国京城的百姓对她的画像都已经熟记于心,走在大街上也没人敢对她如何。 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那秦公子显然对黄衣女子的表情相当满意,又因为自己带着人追了半天,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手的,这会儿相当愉悦。 然后他伸出手,将黄衣女子从地上抓了起来。 “现在本公子就带你回去,你若是将我伺候好了,荣华富贵少不了你……” 晏南柯听的阵阵 头皮发麻。 而旁边也有一些议论声响起。 “这秦公子家里都已经有十几小妾,不知道多少通房了,这女子这幅模样,可惜了……” “那可是秦家,谁不知道如今秦家如日中天,秦家又出了一位皇后娘娘,备受皇上恩宠,能够和秦家沾上一点儿关系都是享福了。”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不如你也将家里的女儿送过去!” 那些嘈杂声不绝于耳。 晏南柯将这个秦家公子的状况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这明显就是一个仗着家世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这种毒瘤一样的存在。 即便是从前的圣武国也是一样,否则当初就不会有那一场狩猎活人的围猎了。 这些人都是掌权之人家中的富贵公子,完全不把普通人当人看。 这黄衣女子明显只是京城之内的小家族,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也知道对方家境良好,是个小家碧玉。 黄妍儿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被那秦公子抓在手里。 她目光不断向着四周求救。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看到她这幅样子以后,立刻避开视线,并不打算凑过去。 绝望在她眼中显露。 黄妍儿咬着牙,一言不发的低下头。 都怪 她非要在今天跑出来玩,正好就撞见了刚刚出城回来的秦余等人。 此人对美人相当有兴趣,家中娇妻美妾无数也不知足,京城里家境不太好的,长的好一些的都容易遭到对方的毒手。 秦公子脸上笑容越来越深,摸了摸她的脸。 “美人儿,咱们走。” 说话间,他拉着黄妍儿的手臂,带着她大步往外走。 风花顿时急了。 然而她和娘娘身边没有任何高手保护,擅自出手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她根本看不惯那秦家的恶霸行径,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娘娘,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风花的头顶被砸了一下。 晏南柯忍不住想笑:“报官?人家就是当官的,而且还是大官家眷,有用吗?” “可是就任由对方把人带走了,这岂非太无法无天了?” 晏南柯却勾起唇角,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冷笑了一下。 她摩擦了一下指尖,指甲上染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肉色粉末。 “确实有太过无法无天,看来北离国的形式目前也好不到哪儿去,难怪小皇帝要邀请皇上过来,他这是在找外援。” “那姑娘好好的,被这种人糟蹋也实在太可惜了,娘娘,咱们就这样不管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冲着她来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必多管闲事。” 这北离国还真是卧虎藏龙。 看问题更不能只看表面,否则最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风花见晏南柯变态,也立刻收回心思,这里毕竟不是圣武国,一切都以娘娘的安全为主。 “外面危险,咱们回去吧娘娘。” 晏南柯颔首:“好,我们走。” 这边的热闹很快散了。 两人重新回到客栈,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晏南柯关上房门,扶着小腹轻轻躺在宫祀绝身边。 伸出手搂住男人的腰,晏南柯微微扬了扬唇角,在他肩膀处蹭了蹭。 然而,就在她将要闭上眼睛入睡的时候,客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晏南柯略微拧眉,她睁开眼睛起了身,刚走到门口,就见风花已经跑了过来。 “娘娘,外面有人拿着画像在找咱们!” 晏南柯眉头轻轻一挑。 她突然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风花,你搜一下自己的衣服,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风花瞪大双眼,连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衣服上下所有能装东西,藏东西的地方。 突然间,她脸色白了白,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 晏南柯看到风花手中巴掌 大的小令牌,眉心不由得跳了跳。 大意了。 那女人显然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那一撞也并非偶然。 秦家那位公子之所以到处抓她,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的东西被偷走了。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光从表面上看,以为这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纨绔和民女,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晏南柯轻轻扬了扬唇角。 还真是有趣。 “这令牌是秦家的,想必那个黄妍儿肯定还会来咱们这里拿。” 风花脸都黑了。 原以为那女子是个羊入虎口的小绵羊,结果却是大尾巴狼。 她和娘娘根本没有得罪过对方,对方却连怀了孕的妇人都不放过。 真要是将娘娘不小心卷入进去,她绝对恨死那女人了! “等再见到那女人,一定好好收拾她一顿!” 晏南柯却微微扬起唇角。 “没必要,对方将这种宝贝送给咱们,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可就吃亏了。” “宝贝?” 晏南柯点点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令牌。 “秦家三公子贴身令牌,能用的地方可多了去的,就连他自己都那般重视,可见此令牌并非原本就是秦三公子的,他可能只是拿着这令牌去办什么事,如果咱们能 够提前得知,掌握先机……” 风花被自家娘娘的想法惊呆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楼下那些追查她们的人都快到楼上来了。 晏南柯却是不慌不忙的回了房间,对着风花使了一个手势。 没过多久,房门突然被人猛烈敲响。 晏南柯装作刚睡醒的模样,眼神有些朦胧的开了门。 宫祀绝的身影被藏在后方的幔帐之内,任何人都看不清晰。 房门被人打开,那外面的侍卫刚要大发雷霆,给屋子里的人一个下马威。 在看到晏南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面前的女子面容极美,五官精致,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一头长发被她松松散散的系在脑后,她眉眼光彩流转,好像潜藏着无尽的似水柔情。 若非她顶着七八个月的肚子,这绝对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能够让人见之不忘,思之成狂的存在。 “夫……夫人,你可见过这两个人?” 最前方的那人在看到晏南柯的面容之后,声音顿时压低了一些。 毕竟美丽的事物任何人都很难抗拒的了。 晏南柯以袖掩面,声音柔弱清晰:“我与夫君来北离皇城探亲,暂住客栈,并没有见过其他人,两位大人不如去 别处看看吧。” 她这样一说,再加上那和画像中完全两样的面容,前来查看的那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那夫人就好好休息,我们去别处查了。” 房门重新被关上。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白天出去的时候掩盖一下容貌,还真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方前来查探,如果她只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绝对会被刨根问底。 然而她的容貌却在此时成为了利器,打消了对方的所有怀疑。 原因就是,晏南柯这样子实在是太扎眼。 风花抹了抹脸上刚点出来的麻子,伸出头看了晏南柯这边一眼。 “娘娘,那些人没进你房间去搜吗?” 晏南柯摇了摇头,勾起唇角。 风花露出一脸愕然的表情。 不由得感叹道:“同样都是女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晏南柯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皮。” 风花眉眼弯弯,对着晏南柯露出一个笑脸。 那些人还在搜查。 然而注定最终会做无用功。 虽然那些人将消息封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晏南柯还是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就在昨天,秦家那位三公主秦余,死了。 就死在前往巷子路口的那条街道上。 和他一起死的,还有陪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包括昨天那个被带走的黄家女,黄妍儿。 所有人都被一刀毙命,死的相当凄惨。 原本还算平和的京城,骤然间气氛紧张起来,不管任何人出城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而外秦公子临死之前,对方见到的,接触过的那些人,也全部都被秦家拿着画像抓了起来。 而晏南柯和风花两人也在其中。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蹊跷。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摸着手中得令牌琢磨可片刻,见到时辰差不多了,她挑眉,咬破唇舌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然后重重亲了宫祀绝一口。 伤口刺痛,晏南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她留在床边守着,等着宫祀绝醒过来。 这已经是她每天必须经历的事情之一。 当看到宫祀绝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晏南柯眸子里的光也开始亮了。 “王爷,你醒啦!” 宫祀绝将面前的小女人抱在怀里。 因为睡的时间太久了,声音有些慵懒沙哑。 “让你等久了。” 晏南柯没接腔,而是抓紧时间办正事。 任由男人在她的脖颈上落下几个印子,她将刚得到的令牌递给他。 “阿谨,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六百四十九章 招亲开始 晏南柯将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宫祀绝有些诧异的眯起双眼。 “秦家家主的令牌,这可是好东西!” 晏南柯道:“昨天秦家三公子和那黄家女子一起离开,路上被人杀害,看起来只是一个杀手袭击人的事情,然而却没有任何人看到真凶。” 宫祀绝判断的很快:“是易容术。” 晏南柯搓了搓指尖。 “那女子昨天撞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在她手背上抓了一下,抓到了一些特殊的肉色粉末,当时我就猜测,那女人可能不一般,因此没有打算和她过多接触的意思。” 初来乍到,晏南柯原本想以稳为主。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她不去主动找麻烦,麻烦却能自己上门。 宫祀绝挑眉,“也许不是麻烦,而是机会,都说不准。” 晏南柯对他的话很赞同。 她将令牌收好,然后看了看时辰。 “比武招亲应该已经开始了,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宫祀绝微微弯了弯唇角。 他对自己的身体倒是并不怎么忧心。 “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到处走走。” 这两个时辰,他体内的混乱内息能够完全被压制住,宫祀绝可以随意动用武功。 有他在,完全可以将晏南柯保护的好好的。 而且 那些暗卫如今也已经到了北离皇城,虽然折损了一些,不过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召集不少人马,足够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宫祀绝换好衣服,两人离开客栈去了如今最热闹的皇城中心。 这里道路四通八达,从最中间的空地上,修建了一个相当庄重的比武台。 一侧的酒楼宽台处,幔帐后面坐着一些人,最前方的人身影相当曼妙多姿,应该便是这次比武招亲的主人公,长公主北离月。 擂台周围人山人海。 晏南柯就算跳脚也挤不进去。 宫祀绝见她实在想看,目光落在不远处四楼高台空出来的一块,直接揽住她的腰,然后脚尖踩在旁边的一些可以做跳板的位置,身影骤然拔高。 随后轻松的落在对面屋顶位置的一处平地上。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霎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令很多人目瞪口呆。 “那是谁,好厉害的轻功!” “那可是四楼,还带着一个人,这么轻松就上去了!” 那个位置平常没人能去的了。 即便一些人从里面上了楼,也没办法从屋子里绕过去。 再加上一般人绝对跳不了那么高,这片观景台就只有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 成了他们的专属看台。 晏南柯抓紧宫祀 绝的手臂,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有些诧异。 她小声道:“王爷,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高调了?” 宫祀绝无所谓的笑了笑:“无妨,即便是来到外面,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他伸出手摸了摸晏南柯头,将人揽进怀里。 被那么多人盯着,晏南柯一开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公主殿下,您看那两个人真是奇怪,居然能爬那么高看比武。” “可是那男子模样好俊,即便是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他一人!” “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别再是个绣花枕头,公主殿下可绝对不会要那种男人的!” “没看到刚才人家用的轻功的,绝对是内力深厚之辈,这些歪瓜裂枣能不能打得过人家还不一定……” 北离月听着身边四个大丫鬟在那里叽叽喳喳。 她也不由得将目光投过去,看了宫祀绝和晏南柯一眼。 虽然那男子确实是相当少见的容貌,然而她看到之后,却并没有多少动容的表情。 “你们几个闭嘴吧,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更何况孩子都要出生了,哪里轮得到本宫?” 北离月轻笑着开口,那柔美的眉眼之间,却带着几分不符合她气质的调侃。 那几个丫鬟听到公主发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突然,为首的丫鬟突然道:“也不知道哪个人能成为驸马,公主之所以比武招亲,也是被逼无奈……” 另外一个丫鬟同仇敌忾:“对,要不是秦家和萧家逼得太紧,公主何苦搭上自己一辈子,和秦萧两家打这场赌!” 北离月眯起双眼。 她居高临下看着擂台上打的热火朝天的那些人。 这群人不过是用来烘托气氛的炮灰罢了,根本没有一个能够入她的眼。 “反正,我绝对不会嫁入秦萧两家任意一家。” 先帝过世,权臣当道,她北离皇室式微,若是她这个长公主,皇上的亲妹妹也要被这两家拿捏在手,恐怕这江山以后也要改姓了。 “公主,您快看!” 北离月忽然听到了下方一阵动乱。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辆车在无数护卫的保护下出现在了擂台之上。 帘子被人掀开,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打扮极为矜贵的贵公子。 那人头戴玉冠身系玉带,满族了大家族之人的气势。 “是秦奉,秦家的二公子!” 周围有人议论纷纷,再加上对方的出场极为吸睛,哪怕是晏南柯也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又是秦家,看来咱们来的时机有些巧合。” 宫祀绝摇了摇头:“小皇帝虽然标明了三个月时间,可是想必国内肯定出了大问题,他也许最多坚持三个月,便会有事发生。” “是秦家吗?难不成他们还打算造反不成!” 晏南柯紧皱眉头,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愤怒之色。 对于这秦家的一些人,她第一印象真是差极了。 从头到尾都摆出一副让人惹不起的架势。 宫祀绝知道晏南柯生气,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此时就见到那擂台上原本还在打的那群人,在见到这位秦家公子的时候,顷刻间停了手,然后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秦奉迈步上了擂台。 他微微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冷嘲之色,随后对着四周的所有人道:“我倒是想看看,谁敢上来!” 北离月身边的几个丫鬟立刻炸了。 “公主殿下,这秦家怎能如此无赖,明明之前说好了,靠本事比武招亲,绝对不能用下作手段取胜,可是他……” 北离月冷了脸。 “可是他并没有破坏规矩。” 秦奉没说不让其他人上擂台。 只是所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不敢。 北离月的心逐渐沉了下来,她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 “看来,天意如此……” “我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第六百五十章 轮不到外人欺负 那秦家二公子明显被这一声吸引了目光。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所有人看到,台下有人一跃而起,直接站在了那高台上。 就连晏南柯都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个有胆子喊出那两个字的人。 结果,她微微震惊的睁大双眼。 “宫天宇!” 她当真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能够再次见到他。 就连宫祀绝都微微敛起眸中光彩。 “他居然来了北离。” 晏南柯皱眉:“他打算干什么,比武招亲?” 再看现在的宫天宇,和当初的他有了很大的区别。 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在曾经皇城之中穿着的那般贵气逼人,却也干净整洁。 他长发随便系在脑后,腰间还带着一把长剑,好像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士。 他本来模样就长得好,那双桃花眼更是让他整张脸都显得颇为惊艳。 绝对是一些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如今的他,身上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多了几分成熟稳重,那双眸子里的光彩也更加坚定。 “你是谁?” 秦奉尽量保持着自己大家公子的风度。 虽说秦家现如今如日中天,可这北离也并非他一家说的算 。 再加上昨天他那个不中用的三弟还被人暗杀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对他秦家的声望打击甚大。 如果今日不能在这一场比武招亲之中取得胜利,将那位长公主娶回家,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秦家都要承受着另外两家人的嘲讽。 宫天宇没有看四周。 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你管我是谁,既然是比武招亲,那就靠自己的本事来决定去留。” 他二话不说,直接举剑就刺。 根本没有任何要和他商量的意思。 秦奉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他原以为依靠自己的家世,根本不会有那些没有长眼睛的人敢挑衅他,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个不怕死的。 “既然你找死,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他起身迎了上去,毫不留情,处处杀招。 虽然秦家这位二公子看上去处事嚣张霸道了一些,可却也是有真本事的。 晏南柯看着两人打在一处,目光略微闪了闪。 她倒是有些好奇宫天宇参加比武招亲的目的是什么。 他如今没了圣武国皇子的身份,又脱离了慕容家,这么久以来四处闯荡,不久前更是传来了他可能死在山匪手中的消息。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活得好好的。 “ 公主您看,那公子长的还真不错,气质也绝佳!” “是呀是呀,如果这位是咱们的驸马爷,那也不错……” 周围的一群丫鬟叽叽喳喳。 哪怕是北离月习惯了,可是听到她们这样开心的说话,嘴角也不由得弯了起来。 她撑着下巴,坐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今天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全部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 她也有些好奇,这位不属于北离国任何一家公子的男人,目的会是什么。 秦奉和宫天宇打的有来有往。 两个人的武功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虽说秦奉是北离秦家的贵公子,然而宫天宇也是圣武国的皇子,慕容家对于他的栽培也不浅。 哪怕是比不过宫祀绝和晏南柯,但是对付这种人还是足够了。 更何况他还相当自信的没带武器。 因此大概过了一下那个的功夫,宫天宇就虚晃了一招,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唔……” 秦奉闷哼了一声。 重重的从高台跌落。 下方的那些护卫被这一幕给吓傻了,连忙冲过去将秦奉接住。 霎时间,那边一群人摔倒了一片,好在成功没让秦奉二次受伤。 “公子,您没事吧!” 秦奉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 他 脸上露出相当狠厉的表情。 一把将过来搀扶他的那些人推开,他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上方的宫天宇。 他勾起唇角,一双眸子充斥着几分杀意。 “坏我好事?” 他眼底冷芒肆虐。 宫天宇握紧了剑,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掌心已经被汗湿。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肯定会得罪秦家。 可是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这里是公主的地盘,难不成秦家还打算破坏规矩不成?” 宫天宇冷冷说了一句,让秦奉眯起双眼。 “那倒是,不过既然是比武,那么就有可能丧命,本公子所言对不对?” 宫天宇隐约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 就见到秦奉挥了挥手。 后方,几个身材恐怖有力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些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看起来相当凶悍。 顷刻间,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就散了大半。 因为有些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些人的身份。 那些人的手臂上,全部都纹着毒蛇一样的刺青,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冰冷又邪恶。 “这些人都是蛇庄的人!” “秦家居然和蛇庄那种喜欢做腌臜事的势力搅在一起,恐怕这些人全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站在 上方,刚刚满意有个人能入眼的北离月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表情变得相当冷肃。 秀美的容颜也冰冷若霜。 她主动掀开帘子,走到台边,从上方看了下去。 “秦奉,你是来砸本宫场子的吗?” 秦奉眯起双眼。 那双犹如鹰隼一样的眸子,带着几分贪婪之色看了北离月一眼。 随后轻轻舔了舔唇。 “公主殿下,我可没有破坏任何规矩。” “你!” 北离月冷声道:“真当本公主选驸马,什么人都要的吗?这些人人品在本公主这里不过关,哪怕是他们真的赢了,本宫也不会嫁!” 秦奉笑了笑:“公主殿下,赌约可是提前定下的,如果能按照心意随意更改的话,我也觉得这方式不太好,不如您就遵从先帝意愿,嫁给本公子可好?” 北离月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双手死死的抓着栏杆。 一道身影站在了高台之上,那人就穿着汗衫,露出大片肌肉,粗壮的手臂握着一把半人长的大砍刀,双眸之中含着杀意的看着宫天宇。 晏南柯皱了皱眉。 虽然他们和宫天宇之间稍微有些不对付,可不管怎么说,宫天宇也是他圣武国的人。 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一定要杀了他 宫天宇作为守擂的一方,最少要接受五人的挑战才能进入下一轮。 刚刚秦奉不过是第一个。 按照规矩来的话,他至少还要打败四人才能有那么一点儿机会抱得美人归。 然而,秦奉刚刚吃了亏,并不打算让宫天宇活着下台。 他示意自己那几个手下将周围包围,眼底杀意冰冷刺骨。 而最厉害的那几个蛇庄的人,则上台车轮战,比武让宫天宇死无葬身之地。 也能让其他人看着,挑战他秦家的下场。 那壮汉的长刀震的宫天宇虎口发麻。 几次险些没能握住剑。 不过几次交锋,他就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 晏南柯手指紧缩了一下,“不太乐观。” 宫祀绝点点头:“即便是这一场能够险胜,不过下一场就难了。” 那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武德。 每一次攻击过来,都像是不要命一样。 再加上这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手中招数也相当的下三滥。 偷袭欺诈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能赢,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宫天宇终于找到机会,一剑刺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将人打下高台。 然而此时的他也已经体力耗尽,拿着剑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对方的力量实在大他太多 ,每一次接招都消耗着他过多的体力。 再加上他只能算得上高手,却也没达到那种无敌的地步。 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时间。 蛇庄另外一个人也上了台。 对方手中拿着一条带着锁链的短刀。 北离月也看出来宫天宇的状态不好。 她轻轻咬了咬牙道:“今日比武招亲到此为止,一切等明天再继续!” 她这明显的维护,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秦奉更是露出了怒色。 他勾起唇角,冷冷的仰起头看向宫天宇:“公主殿下,人都已经上台,就算你要停止的话,也要等这一场分出胜负。” 北离月厉喝:“本宫说停止,你听不懂?” 秦奉眯起双眼。 “也罢,既然不在台上,那么在台下解决恩怨也好。” 这话让北离月心头骤然一凉。 宫天宇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打了秦家的脸。 秦奉不杀他,誓不罢休。 而此人凭空出现,也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恐怕今日凶多吉少。 “实在是可惜了,这公子长得好,功夫也好,结果却得罪了秦奉……” “别这么说,谁敢娶公主都是得罪他,他早就将殿下当成他的囊中之物了!” 周围的人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先帝临 死前的一句口谕,公主也不至于被秦家逼到这种地步。 北离月咬了咬牙,她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 这一手完全可以看得出,这位公主殿下也并非花瓶,功夫不弱。 晏南柯也被惊艳了一把。 毕竟在圣武国,习武的女子绝对凤毛麟角。 能够找到一个和她一样爱好的,还真不容易。 秦奉见到北离月下来,也立刻追了上去,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温文尔雅,笑着看着她。 “月儿,你只要听话跟我回去成亲,将今天这场闹剧取消,那么我也不会计较一些小人物的唐突。” 他将话说的很明白。 除非北离月今天答应嫁给他,否则必要宫天宇的命。 北离月皱眉,侧头看向宫天宇:“你认输吧,然后我会让人护着你离开京城。” 宫天宇眉心紧蹙。 他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轻轻摇头。 “我要娶你。” 北离月听到这句话,耳根不知道为何有些发烫。 暗叹这人说话居然如此直接。 “连小命都保不住,你还打算娶我,你凭什么?” 宫天宇握紧了长剑,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那个对手。 “公主殿下让开吧,任何后果,我自行承担。” 晏南柯看到宫天宇的选择,揉了揉 额头。 “他这是发什么疯。” 宫祀绝眸子里划过一道流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可能知道你我来北离国的目的。” 晏南柯一愣:“什么?” “意图接触北离国皇室公主,来趁机拿到凤凰胆。” 晏南柯心中略微动了动。 “以为这样就能让咱们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宫祀绝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对宫天宇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厌恶。 虽然说曾立场不同,却也共同合作过,因此,到底对他什么态度,全部都看晏南柯的。 北离月见阻止不了,只能气的让开了位置。 虽然喘了几口气,宫天宇依旧觉得体力透支。 这一次更是严阵以待。 然而那用铁锁刀的男人手段极其狠辣,再加上那武器的特殊,宫天宇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 没过多久他身上就多了不少伤痕。 白色的长袍染了血,让他此时看起来相当凄惨。 他咬着牙坚持着,却无论如何也没提出要认输。 “第三个……” 最终,这场比试是他胜了。 然而他也晃了晃,差点儿直接倒在地上。 秦奉脸色冷的厉害,气的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毕露。 “废物,养你们有何用,一个两个轮流上都没打 过,真是丢尽了我秦家的脸!” 那几个蛇庄的人被骂的狗血淋头。 一个个却不敢对秦奉呛声。 最终,蛇庄又安排了一个人走出来,那人身材瘦弱,手中拿着一把弯刀,身上带着相当凌厉的杀机。 一看到他,秦奉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黑蛇,这人就交给你了。” “嗯。” 那被称为黑蛇的人毫不客气的上了台。 就在宫天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就划过了他的脖子。 那速度快的让人眼神发花。 如果是状态好的时候,宫天宇还能够躲开。 然而现在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 即便是头脑有了反应,可是身体却也无法控制。 他眼睁睁的,就只能看着那匕首逼近。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距离死亡极近。 周围的人紧张的瞪大了双眼,甚至有一些心态脆弱的,直接将眼睛闭上了。 不忍心去看。 哪怕是北离月,在这一瞬间也叹了口气,因为那黑蛇可是蛇庄的高手之一。 单打独斗,宫天宇哪怕是全盛也打不过对方。 可是下一瞬间。 台上的宫天宇后退了一步。 黑蛇的匕首顷刻间落空。 一道有些淡漠的声音从台上幽幽传来:“不过是比试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 第六百五十二章 以一敌百 “谁!” 听到意外至极的声音,秦奉抬起头向着高台看过去。 就见到一个俊美至极,周身气场十分强大的男子站在高台之上。 他眯起双眼看着下方,眸子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俾倪天下。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有多不好惹。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刚刚跑出来一个抢亲的还不算,这会儿居然还冲出来了一个救人的。 而宫天宇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台上的宫祀绝。 “皇兄!” 他目瞪口呆,脸上都是惊愕。 宫祀绝一脸嫌弃的将他丢下台。 “不管怎么说,我圣武国的人,也没有外人欺负的份。”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在宫天宇耳边随意说了一句。 那一瞬间,让宫天宇的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屋檐,见晏南柯看着他,立刻对着她打招呼。 “皇嫂!” 谁料到晏南柯撑着下巴侧过头,懒得搭理他。 这位三皇子即便是在外面也真是相当能搞事情,她当初看走了眼。 秦奉被无视,明显气的不轻。 如果他让刚才那个挑衅了秦家的人离开这里,恐怕明天秦家就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擅 自扰乱擂台秩序,将他给我抓下来!” 北离月的声音却从一旁冰冷的传来:“本宫看谁敢动!” 她一开口,周围那些皇家护卫队立刻拿出武器,将秦家带来的那一行人包围。 秦奉见状,脸色极为难看:“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离月双手环胸,眸中闪过一道赞赏的光彩。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为她解围的宫祀绝。 看得出,擂台赛这个男人武力值绝对强大至极。 恐怕在场的人都加起来,也没人能比得过他。 她心神一动,忽然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了擂台之上。 晏南柯被北离月看过来的那一眼给弄愣住了。 她摸了摸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 就见到北离月站在宫祀绝身侧,公然对着下方的秦奉叫板:“这是我比武招亲的擂台,是喜事,本公主不希望看到有人流血死掉,刚刚还好有人制止,否则本公主绝对饶不了你!” 秦奉眯起双眼。 这些蝼蚁当真翻了天,居然来了一茬还有一茬。 他眯起双眼,忽然将恼火压制,眯起双眼道:“公主殿下,既然你这么说了,刚才那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他既然已经上了台,要么 让他认输离开这里,要么就让黑蛇将他打下去,如何?” 北离月心中一紧。 虽然刚才那难题解决了,可是现在又有了一个难题。 身侧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任何人能够使唤的了的,刚才他出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白衣公子。 “这……” 宫祀绝声音清冷的从她身后传来。 “打。”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带着那种让人心神安稳的气度。 北离月退后了两步,目光落在宫祀绝身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黑蛇是蛇庄那些亡命之徒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是那种杀人如麻的杀手,在场有胆子上来,又或者能够打得过他的人几近于无。 如果宫祀绝这个时候退下,恐怕她这场比武招亲,所谓的抗争,完全就成了笑话。 她乖巧的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此时黑蛇已经出手。 他手中的锁链短刃,好像灵蛇一样飞舞,攻击的角度也格外刁钻。 如果是一些武功根基比较浅的人,恐怕还没有等到近身,就已经被对方给宰了。 然而,下方众人突然看到,那飞速在半空中移动着的锁链短刀在半空中就被人抓住了。 哪怕是黑蛇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将武器拔出来。 他脸色 骤然一变,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甚至一点儿汗都没出的额头,就知道了他与对方之间的的差距有多深。 晏南柯看到宫祀绝帅气的一伸出,抓住对方武器命脉的这一幕,就知道这场比试稳赢。 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比自己打赢了还开心。 北离月也捂着嘴,双眼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旁边属于她的几个丫鬟更是惊呼出声。 “这人到底是谁?” “对呀,如果北离有这样的高手,恐怕早就被人招揽了,可却从来没听说过……” “那可是黑蛇,十招都没到就败了,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无数好奇声,兴奋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而被缴械的黑蛇也被宫祀绝一脚踢下去,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秦奉带来的这些人中,黑蛇明显是最厉害的。 如果他都打不过的人,就算找来多少人恐怕也没用。 秦奉面容有些扭曲:“你到底是谁?” 这话仿佛成了执念,让他一遍一遍的问出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居然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卒。 宫祀绝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 陪在晏南柯身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现在距离他一天的行动时间,就只剩下了半个时 辰。 “我是谁,与你何干?” 宫祀绝眯起双眸扫了他一眼。 那凤眸之内蕴含着的不屑,让秦奉只感觉到了奇耻大辱。 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和对方虚与委蛇了。 哪怕是得罪了长公主,今天他也必须将这两个人拿下! “来人,动手!” “二公子万万不可……” “本公子让你们全都上,杀了他们,听见没有!” 秦奉疯了一样下令。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没办法,一同冲了上去。 几十人将宫祀绝包围,这些人身上的气势个个都不弱,拿着武器或者空拳,纷纷对准宫祀绝招呼了过去。 晏南柯看的有些打哈欠。 就是两个字,无聊。 再加上她现在本来就身子重,比以前更加嗜睡了一些。 她每天顶着个大肚子招摇过市,也确实挺辛苦的。 好在凡事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如今已经彻底解开了枷锁的宫祀绝,在毒素被压制的这两个时辰之内,她见过的那些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晏南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的安全。 “嘭……啊啊……” “唔……哦……” 惨叫声在下方传来。 只一炷香的功夫,秦奉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高手,全部倒地不起。 第六百五十三章 这也太强了 周围旁观的那些百姓简直被刷新了三观,看着站在台上那未知的身影,心里佩服至极。 哪怕是北离月,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这……也太强了! 北离国本来就是以武为尊,和东延那个喜欢一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诗词歌赋的国家不一样。 只有武功越强大的人,才会越得到重视。 因此宫祀绝这一露面,就给了秦家一个下马威,让秦奉脸色难看。 “你……你敢不敢报上名来?” 秦奉见宫祀绝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犹如在闲庭信步一样的步伐,却给了秦奉极为强大的压力。 他喉咙滚动,身体都有些经不住的发抖。 宫祀绝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只见秦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压在路边一个货架上。 脑袋一歪,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场面顷刻间寂静一片。 没有任何人胆敢发出声音。 秦家的二公子,好像一条狗一样供众人观赏。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来。 而宫祀绝则是起身跃到了晏南柯身边,将她抱了下来。 “事情解决了,阿柯,咱们走吧。” 晏南柯乖巧躺在他怀里,然后点点头。 北离月见到两人出完手就要走,连忙开口道:“等等!” 宫祀绝脚步一顿,眯 起双眼看向她。 即便是面对一国公主,而且还是尤为漂亮的年轻女子,他的脸上有的只是冷漠和不耐烦。 他所有的温情脉脉,全部都给了怀中的女子。 这一眼,让北离月直接冷透了。 好在她并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女子,相当友好的对着宫祀绝笑了笑:“三位应该是一起的吧,不知道你们在京城有没有住处,如果没有的话,不知道可方便入宫?” 北离月并没有别的心思。 因为她知道秦家人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家中的人被欺负了,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将他们带到皇宫,也是为了他们好。 宫祀绝眯起双眼,像是在琢磨她说的话。 晏南柯拉了拉他的袖子,点了点头。 宫祀绝这才回转身道:“好。” 北离月有些诧异的看着晏南柯。 因为刚才两人的小互动她看的相当清楚。 本来男人还有些犹豫的,结果只是怀中女子点点头,他就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了。 这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北离月立刻放下了所有身为公主的架子,目光含笑的看着晏南柯,然后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准备马车,要铺上最柔软的毛毯。” “是!” 那些丫鬟不敢怠慢,立刻去给公主准备东西。 北离月 则是看向四周,然后宣布比武招亲一事暂停。 至于秦家的那些人,目前没有人敢碰他们。 但是想必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秦家人的耳朵里。 晏南柯一行人上了马车。 宫天宇也相当厚脸皮的过来蹭了一下顺风车。 四个人坐在马车之内,北离月恭敬的给三人敬茶。 “今天多谢几位解围,我感激不尽。” 她说话爽快,更是自己先一杯饮尽。 晏南柯见她性格豪爽,半点儿没有宫廷之中出来女子的那种骄矜,不由得也对她心生好感。 “公主殿下,不知道方便问一下,您为何突然要比武招亲吗?” 北离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一年前我父皇驾崩,临终前曾有口谕要将我许配给秦家。” 晏南柯点点头:“你不愿意?” 北离月当即反驳:“我怎会同意?” 她声音略微感叹:“先不说自从我弟弟登基之后,秦家就越来越嚣张,这一年来他们家坏事做尽,却仗着掌控着北离国一半儿的兵权为所欲为,秦家子弟也成了毒瘤一样的存在,我对他们一家可恶心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出于真情实感。 晏南柯敛起眸子里的光,随后道:“北离国号称百万雄师,这半数兵权恐怕就有五十万 大军……” 北离月苦笑了一下。 “正是。” “秦家实力都已经这般雄厚,为何又非要娶你不可?” 听到晏南柯这话,北离月冷笑:“一是那秦奉本就贪图我美貌,二是想要彻底掌控北离皇室,如今我和弟弟是唯二尚在京城的皇室血脉,至于其他的那些弟妹,全部都被发配了出去。” 所谓的发配,便是和被人监禁起来差不多。 失去了实权的皇室成员,连个最普通的人都不如。 宫祀绝忽然开口道:“北离国百姓最重视皇室血脉,倒是不必担心秦家会反。” 北离月看向宫祀绝,心中有些惊奇。 “听你们的口吻,应该不是北离国的人,可是这位爷却像是很了解我北离国的样子。” 晏南柯微微一笑,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宫女打断。 “公主殿下,皇宫到了。” 北离月点点头,然后率先下了马车。 “你们随我入宫,不过不要到处走,宫里虽然更加安全,却也眼线众多,我也是害怕秦家找你们的麻烦,才会出此下策。” 晏南柯自然也不会辜负北离月的好意。 对方没有问他们的来历,就擅自将他们带入皇宫,显然已经做了很多考量。 是对他们的信任。 宫天宇下了马车之后,脸 上略带歉意的对着北离月拱了拱手。 “刚才在擂台赛多有唐突,还请公主见谅。” 北离月看着他,觉得好笑。 “公子想要什么,可以和我直说,如果我能给你的话,你也没必要参加那个不靠谱的比武招亲。” 宫天宇眸子微微低垂着,眼底却带着一抹异色。 他眼神相当严肃的看着她:“如果我真心想要参加呢。” 北离月一愣:“我倒是不认为公子是冲我来的,毕竟之前你我都没有见过面。” 宫天宇见对方开诚布公,他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我确实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却绝对没想过要伤害公主殿下。” 北离月笑了笑:“你想要的东西,和我并不冲突?” “是。” “你只是利用我作为跳板,对吗?” 宫天宇有些心虚。 “嗯。” 北离月盯着他,看的宫天宇的耳朵都红了的时候,忽然笑了笑。 “若非秦家逼迫,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选驸马,如今有位送上门来的,我有什么不要的理由?” 宫天宇:“……” 晏南柯就站在旁边听着看着,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这位公主殿下当真是性情中人。 而且,这两人,脑回路一个比一个奇葩。 不过想到宫天宇的心思,这好意她也心领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开门见山 身为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姐,北离月轻松的就将三人带入宫内。 北离皇宫富丽堂皇,建造的宫殿更加古韵十足,带着一种底蕴厚重的感觉。 北离月在自己居住的寝宫旁边,特意让出几个房间让三人暂住。 晏南柯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找了个借口和宫祀绝回了房间。 被丢下的宫天宇默默无言。 随后叹了口气。 他眯起双眼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不久前刚刚从圣武国宫里面传来的消息,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从前他选错了路,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了太大的麻烦。 现在他想做的,不过是弥补一些过去发生的事。 哪怕是帮上一点儿也好,也证明他这个圣武国出来的皇子不是那么没用。 北离月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微微扬眉:“公子,里面喝杯茶如何?” “多谢公主盛情相邀。” 宫天宇举止得当,气度不凡,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到他出身不一般。 北离月若有所思,让人将最好的茶送上来。 “虽然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公子若是不想说,可以闭口不言。” 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宫天宇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请 讲。” “不知公子来自哪里?” 宫天宇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圣武国。” 这名字说出来,果然让北离月露出思索之色。 好像用了半天,才想起来好似确实见过这个名字。 “与东延国相近的圣武国吗?” 宫天宇点点头:“不过是弹丸之地,与北离偌大的占地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北离月轻笑:“公子实在是谦虚了,我对这个国家相当好奇,之所以能够想起来,也是因为不久前在皇上那里见过。” 宫天宇倒是不知道这一点。 “难不成皇上也对圣武国感兴趣?” 北离月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本宫绝对没有小瞧任何国家的意思,想必公子在圣武国的地位非同一般,最少应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 宫天宇脸上露出窘迫之色。 他想了想自己那相当尴尬的身份道:“让公主殿下笑话了,我只是个被收养的孤儿罢了。” “孤儿?” 这下让北离月震惊了一下。 好在她很快将情绪收敛,也没有多问。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宫天宇本就出身皇家,谈吐和见识非同一般,居然不知不觉,北离月就和对方聊了一 个时辰。 门外忽然有宫女进来通报。 “公主殿下,那位怀有身孕的夫人在外面想见您。” 北离月连忙侧头道:“请。” 宫天宇自觉的给皇嫂让位置。 晏南柯浅笑着对北离月打招呼。 “公主殿下,打扰了。” 北离月回敬道:“没有没有,你先坐下!” 看着晏南柯的肚子,北离月不由得有些忧心。 实在害怕她在这里受到一点儿伤害,各种动作都在小心的护着晏南柯。 这举动倒是让晏南柯觉得暖心。 这位公主殿下,可见是个性格特别和善的人。 晏南柯开门见山:“外面可能不太安全,我与夫君,应该会多叨扰公主几日。” 北离月勾唇:“这里房间多,你们随便住,只不过不清楚两位千里迢遥从圣武国来到北离国,所谓何事,我能否帮得上忙。” 晏南柯轻轻抬起头,和北离月对视。 对方眉眼清明,没有任何浑杂之色。 “为了给我夫君治病。” 晏南柯此言一出,旁边的宫天宇微微蹙眉。 他不知道晏南柯为何这个时候就将目的说出来,万一对方生出警惕之心怎么办?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现在想要收也收不回了。 “治病?” 北离月 下意识的露出疑惑:“可是那位……那位爷看不出什么生病的样子……” 毕竟哪里有病人那样生龙活虎,将一群高手打的哭爹喊娘呢? 晏南柯听到北离月对宫祀绝的称呼,忍俊不禁。 她掩唇笑了一下,眼底的雾气都好像散了一些。 “我夫君得了很离奇的病,需要很珍贵的药材才可以治愈,而我打探到北离国拥有不知道多少灵药,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过来寻药。” 北离月沉思片刻:“你需要的药是什么,想什么模样?” 晏南柯看着她:“公主想要帮我们?” 北离月垂眸:“你们不久前也算是帮了我,不过是一颗药材罢了,我做主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不过是一颗药材…… 这话让宫天宇听的嘴角抽动。 晏南柯也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开了口。 “冰兰草。” 北离月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了。 她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有些火烧火燎的。 “冰……冰兰草?” 晏南柯点头:“听闻冰岚山都以那颗相当珍贵的冰兰草命名的,更有人说那颗冰兰草已经在山中生长千年。” 北离月盯着她看了半晌。 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果是别的草药 ,也许我还能做的了主,可是这冰兰草可不行。” 晏南柯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住自己的真实目的。 冰兰草和凤凰胆一样都生长在冰岚山上。 冰兰草虽然也是相当珍贵的灵药,但是已经广为人知,就算是她说出目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天底下觊觎那灵药的也不止晏南柯一个。 “我也没有为难公主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不要误会。” 北离月见晏南柯目光真诚,说话诚恳,心中对她的好感越来越浓。 “不瞒你说,如果这冰兰草归我皇家所有,那么我肯定就答应了,毕竟再贵重也比不上一条命重要,更别说你夫君还帮了我很大的忙。” 她沉默,叹了口气,最后狠狠心道:“只是,如今冰岚山上面的那些珍贵药草全部都被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所看管着,早就已经沦为他们捞钱财的工具了。 别说冰兰草,哪怕是比冰兰草都不如的草药,皇室想要拿,都得经过三大家族的同意。” 晏南柯哑然。 没想到北离国这皇室过的这么惨。 这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眼底的光芒微微闪烁着。 她突然勾起唇角,心里有了个主意。 第六百五十五章 晏南柯的主意 “公主怎知他们在用那些珍贵药草敛财?” 北离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想到一些事,目光之内满是愤怒。 “每个月秦家都会在药堂里高价卖出冰岚山上的珍贵药材,若不是那三家一直明争暗斗,谁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手,恐怕这一年来,半个山的药材都快被他们卖光了!” 晏南柯不置可否。 这三个家族,显然对于现在的北离皇室来说,好似庞然大物。 当初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是在皇权争斗之中走出来的,对于这种势力相争她还是比较懂得。 北离老皇帝子嗣不多,而且也没有一个狠角色,就好像被人圈养的小绵羊。 若非小皇帝现在故意制衡三家发展,任由徐萧两家和秦家抗衡,他恐怕早就变成傀儡了。 “公主你说现在冰岚山被三家守着,那三个家族都把它当成自己的了?” 北离月点点头:“差不多。” “可是名义上,冰岚山依旧是皇室陵墓所在之地,也是北离先祖留下来的一处宝藏,皇室的人,理所应当最有发言权才对。” “可是……” 见北离月想要插话,晏南柯却笑了起来。 她本就长的极美,这样一笑更加好看 。 哪怕是北离月本身是个美人,看晏南柯的时候,也不由得被对方惊艳。 不光是容貌,还有那气场。 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住面前这个女子一样。 “公主别急,先听我说完。” 北离月下意识的点头。 晏南柯接着道:“那三家想霸占冰岚山上面的药材,不过都是为了银钱,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财,想必他们可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北离月安静的听着。 放在桌子下的手指逐渐收紧。 她隐约感觉到,晏南柯这是要决定搞大事。 “既然如此,我就给他们赚大钱的机会,再过不久,第一钱庄的庄主就会来到北离,他会大价钱收购那些珍惜药材,只要公主殿下将这消息放出去,肯定会让那三家动心,到时候……” 北离月骤然间明悟。 利益动人心,那三家为了争夺这些药材,争夺这些钱财,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也许会让整个北离国京城都天翻地覆! 然而,不破不立。 现如今她的弟弟实在是太弱了。 换成一个强势一点儿的君主,也不至于让他堂堂北离大国,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去和弟弟说,我的话他还是听的! ” 北离月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就要走。 可是她脚步突然一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夫人,不知道您和第一钱庄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有把握告诉我这个消息?” 晏南柯老神在在,相当自然的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关系,就是钱庄是我哥开的。” 她也有入股来着。 有三座金山打底,整个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比得上第一钱庄更有钱。 再加上晏时亭的运作,别说北离国,全天下都知道了第一钱庄的大名。 而且每家钱庄晏时亭都安排了大量人手保护,一旦有人胆敢对钱庄出手,迎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简单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北离月的脚僵在原地。 她有点儿不敢置信的扶着门,看向晏南柯。 虽然她的模样和长相确实非同一般,可是这身份来历,还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第……第一钱庄,庄主的妹妹?” 晏南柯没有隐瞒的意思,声音很是平静。 “只是有点儿小钱罢了,公主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 北离月:“……” 好吧,也许是她太过见识短浅。 她居然将能够买下一整个国家那样大财 力的第一钱庄,说成只有一点儿小钱。 在不知不觉间,几乎整个北离都已经被钱庄渗透。 她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那上面还盖着第一钱庄的银印…… 按理说钱庄这种东西,大多数国家当权人都会想要千方百计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而第一钱庄渗透的太严重,而且给百姓的息钱即便是普通钱庄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因此就好比滚雪球一样,让第一钱庄越做越大。 如今已经到了势不可挡的趋势。 要不是现在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位幕后庄主,而且钱庄这么久以来也没有任何破坏规矩之事,恐怕周围几国早就慌成了一团。 北离月也没敢多问,捂着跳的飞快的心脏去了皇上所在的宫殿。 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居然都没有怀疑过那女子所说的话。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而且骗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养心殿之中安安静静。 小皇帝正坐在里面看书。 突然听到门口小太监的说话声,一抬头,就看到长姐没等太监通报就跑了进来。 她跑的额头冒汗。 “皇上,如今北离国库空虚,我有个朋友,帮忙想了个好主意… …” 小皇帝被长姐这一出给惊了一下。 十六七岁的小少年脸都白了白。 一身宽大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他面容白皙俊秀,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的脸没有丝毫帝王威严。 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什……什么主意?” 北离月也没有犹豫,压低声音俯首在他耳边将所有和晏南柯商量好的计划说了一遍。 听的小皇帝目瞪口呆。 周围的几个太监看到北离月进来,眼睛不由自主的向着这边斜睨着,甚至竖起耳朵去听。 然而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根本就听不见…… 北离月勾起唇角,眉眼之中多了几分希冀。 这一年来,她和阿潭当真是受够了那三大家族的欺压。 就因为新帝性格软弱,一个个都恨不得踩在皇室头上作威作福,她若非身为女子,不得干政,都想将那三家所有人斩草除根! 好在,现如今终于有了帮手。 哪怕是对方别有目的,可只要能够为北离解决困境,她也一定要抓住机会。 小皇帝面上露出一抹犹豫。 “皇姐,这样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北离潭低下头,眼底多了几分坚定:“那就按照皇姐说的去办!” 第六百五十六章 算计秦家 此消息一经传出,就在北离三大家族之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徐家和萧家在一起互通有无之后,立刻前去皇宫面圣。 他们得在第一时间率先将冰岚山上面值钱的那些药材弄到手。 然而,千算万算没想到,秦家如今的那位家主已经到了。 三位在北离之中位高权重的世家家主齐聚一堂,面面相觑。 小太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让几位里面请。” 三位家主看上去都是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 秦家主走在前面,微微眯起双眼,扫了对面那两个死对头一眼。 若非徐家和萧家依靠着联姻绑在一起,单独拎出来任何一家,都没人能与他们秦家抗衡。 小皇帝从奏折里面抬起头。 他看着几人露出一抹笑容来。 “几位伯伯这个时间来见朕,可是有何要事?” 小皇帝声音很是尊敬。 在他们面前,没有半出丝毫皇帝的架势。 秦家主对于小皇帝这个态度显然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有任何敬畏的道:“不瞒皇上,老臣今日来此,却有一事想说。” 萧徐两家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连忙也上前道:“老臣等人也有一事想说。” 小皇帝放下笔墨,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几位伯伯谁先说?” 秦家主:“我!” 萧家和徐家两人也是先后道:“老臣……” 小皇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要不这样,你们一起说。” 秦家主懒得再和那两个老东西挣来抢去,当即开口:“还请皇上将冰兰草交给老臣。” 小皇帝沉默半晌。 眼神肿痛突然有了松动之意。 徐家和萧家两位家主见状,气的牙痒痒。 他们就知道秦家这老东西不安好心。 居然想要抢在他们前面拿到冰兰草,那怎么可能? “皇上三思,冰兰草如此珍贵,怎么能随便就交给别人!” “是呀皇上,那可是先祖留下来的宝贝,整个北离国也没有几株的极品药材,怎么能直接给秦家,他多大的脸!” 秦家主眯起双眼,恼火的看向对面。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小皇帝瞬间迟疑了:“秦伯伯,萧伯伯和徐伯伯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不知道您要冰兰草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要用来卖! 只不过这种话不能说。 第一钱庄的庄主前来收草药,肯定会出极高的价格,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 个店了。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冰岚山上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而已。 外人说的如何珍贵又能怎样,放在那里也不能吃,还不如尽早换成银子! 现在三大家族都在拼命发展势力,秦家手底下又养着那么多兵将,吃喝武器全部都要银子。 北离国库也被他们掏的差不多了,如果再不多弄一些银子的话,对他们接下来的发展可不利。 秦家主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不瞒皇上,老臣要这冰兰草,当然是为了救人,我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说需要冰兰草才能为她治病,还请皇上准许!” 他不过是随便找了借口。 剩下两人毫不留情的开口打击他。 说秦夫人的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也用不上冰兰草,说秦家主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 两派人马吵的不可开交。 小皇帝听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忽然眨了眨眼睛开口道:“这冰兰草如今成熟的就只有那么一株,是冰岚山的镇山之宝,如果直接给了秦家主您,剩下两位伯伯肯定也不会愿意……” 萧家和徐家两人连忙点头。 小皇帝继续道:“不如秦家主你出个合适的价格买 下来,剩下的银子朕好补偿一下另外两位伯伯,您看如何?” 秦家主愣住了。 “买?” 三双眼睛都盯着他看,萧家主和徐家主也被小皇帝这操作惊呆了。 要知道,他们三家的人去冰岚山拿东西,可是从来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的。 可是如果小皇帝将那最珍贵的冰兰草给了秦家主,那他们两家人绝对不会同意。 两家的实力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怕了他秦家。 “皇上说得对,这方法老臣支持!” “如果想要得到东西,不付出代价怎么能行,更何况这冰兰草可是皇室的,你想要皇上就要给你?” 两人这一开口,完全站在了小皇帝这边。 看着被自己轻而易举操纵的场面,北离潭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父皇去世的早,而他也并不是被人重视的嫡子,等于是被拖着坐在这皇位上的。 从来都没学过为君之道。 如今却突然感觉到了那种掌握平衡的感觉。 他心中的底气越来越足,对给皇姐出主意的人也越发敬佩。 只是一株冰兰草,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让这三家斗得面红耳赤…… 不得不说,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秦家主在 另外两家的逼迫下,不得不开了口。 “可以。” 小皇帝露出和善的笑容。 他问另外两家:“两位伯伯,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两人也不客气:“最少二十万两黄金,少一两都不行!” “二十万两?” 秦家主气的头顶快要冒烟了。 “皇上,这么大的数额老臣拿不出来!” 小皇帝微微勾起唇角:“那你们就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朕只听结果就行了,若是拿不出的话,朕也没办法。” 他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然后目送那三人离开。 一直偷偷躲起来旁听的北离月见到那三个老狐狸走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皇上放心,用不了多久,秦家主就会同意拿银子的。” 小皇帝皱眉:“二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那冰兰草就算是能起死回生,恐怕也卖不出这么贵吧!” 北离月却笑了起来,“您就等着好了……” 三天之后,秦家主突然松了口。 二十万两黄金被装在了好几个大箱子里,然后一箱箱的抬进了皇宫。 小皇帝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金灿灿的箱子,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侧头疑惑的看向北离月:“皇姐这是做了什么?” 第六百五十七章 给本宫拿下她 北离月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一道女子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穿着素白色的长裙,一身气质让人难以忘怀。 尤其是那张本就十分出众的脸,令小皇帝顷刻间就看呆了。 如果不是对方怀着身孕,他都以为晏南柯是哪位他没见过的大家闺秀。 “你是……” 晏南柯还是第一次在皇宫里公开露面。 虽然入宫好几日,却一直都待在北离月的宫殿里面。 “皇上,我姓晏,不过您可以叫我宫夫人。” 晏南柯没有多说,简单扼要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如果此时宫祀绝在这里,听到她这句宫夫人,心里绝对会愉悦至极。 小皇帝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你就是皇姐的朋友?快请坐!” 晏南柯怀着身孕,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小皇帝对面。 他看着她的小腹,脸上带着难得的好奇:“夫人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出生?” 晏南柯听他这么问,微微一愣。 又瞧见小皇帝眼睛里那相当纯净的光芒,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在和宫祀绝来到北离之前,两人已经将这位北离小皇帝想象了无数个版本。 结果一个都没对。 看着他相当清秀可爱的脸,还有那邻 家弟弟的感觉,让他看上去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皇上架子。 这样的人作为皇帝,可以说是很不合适…… “还有大概两个月左右。” 晏南柯声音也放柔了一些。 她神色有些动容,欲言又止。 小皇帝再次问道:“他有名字了吗?” 晏南柯莞尔:“还没有。” 北离月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起来,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等等,不是要说正事,怎么问起孩子的事了?” 小皇帝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我就是……就是比较喜欢小孩子……” 晏南柯忍俊不禁:“无妨,等他们出生,皇上自然就能见到了。” 算起来,她的两个孩子还是小皇帝的亲侄子。 一听到这话,小皇帝脸上顿时露出期盼的表情,然而一听到两个月,目光又逐渐落寞。 晏南柯相当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难处,可否说来一听?” 北离潭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想要冰兰草,等你们拿到它以后就离开北离吧,过不了两个月,北离恐怕要迎来一场战乱,到时候朕可能也护不住你们。” 他只当晏南柯是皇姐所说的商人家 的女子。 虽说第一钱庄有钱,可在掌权人来说,地位上与他天差地别。 晏南柯难得正色。 她看过小皇帝给宫祀绝写过的那封信,上面虽然没说什么,可一位大国君王这样盛情邀请,还是让她很是意外。 “如果皇上不介意说出来,或许我能够帮你排忧解难。” 晏南柯目光认真,并没有因为小皇帝一句话就吓退。 北离月也在旁边道:“阿潭,宫夫人刚帮了咱们,秦家那二十万两黄金可是她帮忙出主意拿下的,有这笔钱,接下来这一年也不至于太辛苦” 北离潭似乎被说动,他点点头,目光透出几分难过来:“好吧,那我就说了……” 晏南柯刚想竖着耳朵听。 突然旁边传来一道传唤声。 “皇后娘娘到!” 坐在御花园里面的三人纷纷看向来人的方向,就见到一个女子被不少宫女嬷嬷护着从一侧的门口走来。 北离潭脸色骤然一变。 他抿了抿唇角,脸色也有些凝重。 显然,这位皇后给他带来的压力并不小。 晏南柯见状,眸子里光芒略微冷了下来。 小皇帝虽然性子软,却是个本性善良的,肯定看不惯秦家那些做派,因此这位皇后 ,恐怕也是秦家千方百计插在他身边的。 皇后身穿凤袍,头戴凤冠,整个人打扮的十分雍容华贵。 她面容秀美,然而看上去却已经有二十来岁。 这年纪,很明显比小皇帝大了不少,而且她模样也不出众,若非这样的穿戴,放在人群里都找不着。 秦皇后目光在北离月脸上扫了扫,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皇上每天这么忙,姐姐还三番两次过来打扰,是不是有些太闲了?” 北离月脸色一沉:“皇上是我弟弟,我每天来看他怎么了?一家人之间哪里有叨扰之说,倒是有些外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听到北离月说自己是外人,秦皇后冷哼了一声。 随后她看到晏南柯,骤然间露出警惕的表情。 更何况,晏南柯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又如此年轻漂亮,让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危机感。 “你是谁!” 顷刻间,她就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晏南柯身上。 感受到秦皇后身上要烧起来的怒火,晏南柯轻轻挑眉。 她还没说话,北离月就道:“这位是本宫请来的客人,不需要和你报备。” 秦皇后眯起双眼:“本宫乃是六宫之主,一个陌生女人 突然跑到宫中,自然有过问的权力,万一是个来历不明,心怀歹意的伤害到了皇上怎么办,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好好审问一番!” 说完这番话,她就指使身后的那些嬷嬷宫女对晏南柯动手。 先不说晏南柯的肚子,就她的模样,就让她心生嫉妒。 这样模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想要? 小皇帝年纪小,最可能把持不住,没准这是他从哪里养的金丝雀。 这会儿对方都已经敢跑到她面前来了,那还得了? 见一群人就要动手,小皇帝的嘴角抽了抽。 看着张扬跋扈,仗着家世在宫里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心中气恼。 “住手!” 那些宫人的动作顿了顿。 随后看向皇后和皇上。 小皇帝忍着愤怒,深吸一口气道:“她是姐姐的朋友,你不得无礼。” 秦皇后却没有听他的。 而是更深层次的想了想。 皇上很少为了什么人和她动怒,也甚少发脾气,可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呵斥她!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没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上的! 一想到这里,她双眼之中更是藏着几分妒恨,毫不犹豫的继续下令。 “听本宫的命令,拿下她!” 第六百五十八章 现在该怎么办 秦家只手遮天,秦皇后也一向嚣张惯了。 那些宫人此时更是一个比一个凶悍。 在他们眼里,晏南柯这个孕妇就是个纯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因此哪怕是有小皇帝出声阻拦,他们也依旧选择听从皇后的。 北离月被气的不轻,她上前挡在晏南柯面前厉声道:“我看谁敢动手!” 秦皇后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这里没有别人,即便是小皇帝叫人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有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早就将这孕妇给收拾了。 “给本宫动手,动手!” 秦皇后在后方大声喊着,小皇帝的脸色苍白又难看。 他气的眼角通红,虽说已经吩咐手下通知护卫,可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宫人更是大着胆子拦住了他,让他不能靠近晏南柯那边。 “你们要谋逆吗?” 秦皇后勾起唇角,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之色。 她轻声对着皇上的方向道:“皇上,妾身这也是为了你好,这宫里来了来历不明的刺客,一定需要谨慎对待!” 还没怎么样,晏南柯就被安上了一个刺客的罪名。 不得不说,这秦家很狂妄。 晏南柯看着北离月挡在她面前的纤瘦身影,见到 那几个嬷嬷和她直接打了起来,她脚下动了动,没有人注意到她顷刻间就来到了秦皇后的背后。 秦皇后只觉得有些晃神。 再次定睛一看,就发现原本被北离月护在身后的的晏南柯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让她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回头,还没等秦皇后说话,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 “啪……” “啊呜……” 秦皇后只觉得头脑一阵震荡,脸颊侧到一边,整个人都懵了。 她后退了几步,刚要抬头…… “啪!” “啊啊!” 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另外一边脸上。 晏南柯眯起双眼,毫不客气的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众人耳边带着节奏的响起,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晏南柯下手干净利落,就往对方脸上最软的地方打,没过多一会儿,秦皇后整张脸就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 秦皇后满嘴是血。 一口牙被打掉了几颗。 她趴在地上没起来,呆呆的吐了一口血,血水中混杂着几颗刚刚打落的牙齿。 她傻了…… 她的那些手下也傻了…… 场面一时间 寂静无声,不管是小皇帝还是北离月,都被这场面给震惊到了。 晏南柯却是眯起双眼,低着头,拿着一张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然后将那手帕,毫不犹豫的丢在秦皇后的脸上。 “啧,真脏。” 秦皇后:“……” 她脸颊肿痛,整个人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北离月脱离包围,连忙来到晏南柯身边,看着已经被打的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皇后,哑声道:“宫夫人,你……你这是?” 晏南柯轻声道:“教训她一下,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有度。” 小皇帝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 还轮不到一个女人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秦家势大,看起来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然而再怎么厉害,他们也只是臣子。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帝王终究还是帝王! 小皇帝喉咙干涩,看着那些宫人过去将秦皇后扶起来。 秦皇后被打的眼前阵阵发黑,气的胸口皮肤,她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嘴,只能愤怒的伸出手指着晏南柯的方向。 她居然敢打她! 她堂堂北离皇后,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孕妇给打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脸 面也不用要了。 她要她死,必须死! 然而这么一会儿,小皇帝的属下过来了。 一群小太监保护在小皇帝身边,虽然看起来人数不少,可是气势上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重。 他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羞愤。 一国之君被臣子欺压到这个份上,可能他这里是独一份。 晏南柯却凝视着秦皇后。 一点儿也没畏惧她的指指点点。 旁边有嬷嬷厉声呵斥:“你居然敢对皇后娘娘动手,皇上……这种伤了皇后娘娘的人,您还不下令快点儿拿下!” 秦皇后身边的宫女,已经有人去通知秦家主了。 秦皇后可是秦家主的亲生女儿,她在宫里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又怎么可能不告状。 “是呀皇上,您居然包庇一个刺客!” 小皇帝看着那些人,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心里一时间有些慌乱和不安。 秦家主一向强势,压的他这一年来都喘不过气来。 万一对方不顾一切也要对晏南柯动手,他怎么护得住人? “宫夫人,你先出去,朕会安排你立刻出宫!” 小皇帝有些着急。 脸色也带着窘迫。 晏南柯目光沉沉,骤然间叹了口气。 “不用,我打的 人,我自会负责。” 北离月也在旁边劝说,“秦家人从来不守什么规矩,这会儿没准已经带着人打过来了,这里有皇上拖延时间,你跟我走!” 晏南柯见到两人如此担心她,顷刻间展颜笑了笑。 她没忘记,这次来北离国,她和宫祀绝,是来帮忙的。 如果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参与到这北离国的皇权争斗来,但是现在…… 她改变主意了。 如果能够将北离国的情况改善,然后顺利和圣武国结盟,那将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她和宫祀绝虽说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却也不想处处受制。 见晏南柯怎么劝都不走,北离月有些丧气。 随后她和小皇帝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就是对付秦家吗,他们如果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将来还有何颜面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 没过多久,秦家主果然带着人进了宫。 根本就没有任何通报,秦家主带着不少高手闯了进来。 那些护在秦家主身边的护卫,各个实力不凡,身上带着一种练家子的气场。 小皇帝一看到这一幕,脸色顷刻间就白了。 “皇姐,秦家主带了不少人,现在怎么办?” 第六百五十九章 圣武国帝后 晏南柯却在此时有上前。 她眼底没有半点儿惊慌之色,甚至还轻柔的摸了摸小腹,安抚有些躁动的两个小家伙。 如今七个多月的小家伙已经能够对外界有反应了,她可不想他们受委屈。 不远处,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越来越近。 随后,是足足十几个身高马大的黑衣壮汉。 晏南柯勾唇,目光冷冽,眯起双眼。 秦家主大步来到皇上面前,装模作样的行了礼,然后目光冰冷的看着晏南柯的方向。 “就是她打了皇后娘娘?” 领路的那个宫女立刻点头:“是,就是她!” 秦家主眼神不善:“皇上,这两日京城之内不太平,而且我家中三子遇害,怀疑是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所为,此女不明身份,不知道底细,很有可能和杀害了我儿子的那个凶手有关,还请您准许老臣将她带走审问。” 小皇帝当即道:“她只是一个孕妇,怎么可能杀了你儿子,不是她!” 秦家主冷笑:“皇上您这么说,可有证据?” “朕……” 小皇帝脸色白了白。 晏南柯突然道:“您说我杀了您儿子,那秦家主可有证据?” 秦家主听到在这种情况下,晏南柯居然还敢说话,忍不 住笑了。 “当然有,有不少人亲眼所见,你就是凶手。” 他这胡搅蛮缠的行为,让小皇帝眼睛里怒色要溢出来。 他咬着牙道:“秦家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家主见小皇帝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呲笑。 就这样软弱无能的皇帝,还想要在他面前摆出皇帝的架子,真是可笑至极。 “皇上,我儿死的不明不白,你让老臣如何能够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小皇帝道:“那你应该去找凶手,宫夫人是朕的客人!” “客人?” 那秦家主的脸色骤然间冷厉下来:“既然是皇上的客人,那在调查出结果之前,老臣请她去秦家做客,也不过分吧。” 晏南柯干脆利落的道:“我拒绝。” 北离月站在她身侧守着她,警惕的看着那些黑衣人,以防他们动手。 秦家主被晏南柯的话气到了,耐心也即将告罄。 “皇上,老臣耐心有限,您实在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普通女人和臣生气,否则明天朝堂上,必然会有百官争议。” “你在威胁朕?” 小皇帝瞪大双眼。 秦家主依旧笑着,看起来很好脾气的安慰道:“老臣这怎么能是威胁呢,完全是在好言相劝,她 打了皇后娘娘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您不立下规矩,没准将来还会有人胆敢对您动手。” 小皇帝明白了,“怎么,你还要对朕动手?” “老臣当然不敢,老臣一片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若是有人敢对您动手的话,老臣一定出手阻挠。” 小皇帝后退了几步。 看到将他吓成这幅样子,秦家主暗中冷哼,然后开了口:“抓住那女人,若是她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晏南柯目光触及小皇帝难过的眼睛,心里愤怒在攀升。 秦家人胆敢当着小皇帝的面杀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为人臣子做的这么过分。 可见,他们根本就将小皇帝当成了傀儡。 “慢。” 晏南柯出声。 那些要对她动手的黑衣护卫动作稍微顿了顿。 面对已经被包围在其中的晏南柯和北离月,秦家主不慌不忙的道:“怎么,你承认自己有罪?” 晏南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先不说秦家三皇子究竟是谁,我都没见过,就说这次打皇后的事,我打她,理所当然。” 秦家主危险的眯起双眼:“简直放肆!” “放肆的是你才对,在皇上面前耀武扬威,不把皇室放在眼中,和那些奸臣贼 子有什么区别?秦家主,你今日所为,我看的清清楚楚!” 秦家主被她这大言不惭的样子给气笑了:“动手!” 小皇帝大声喊道:“住手,停下!” 然而他的声音根本无人应答。 就在那些黑衣人要冲上来的瞬间,晏南柯忽然笑了。 她笑容灿烂的很,更让她的容颜美的艳丽无双。 她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然后对着秦家主的方向丢了出去。 秦家主身边的人下意识的上前接住。 那令牌是赤金色的,上面雕刻着一条龙的模样,角落里是圣武国三个大字,最中间的一个皇字,相当瞩目。 北离月帮着晏南柯挡住了两下攻击,就在她以为自己也要死战到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秦家主脸色难看的开了口。 “停手!” 这话让那些黑衣人一愣。 所有人停下动作,后退。 晏南柯见到令牌起了效果,眉眼弯了弯,慢慢开口:“想必秦家主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秦家主抬起头,手里抓着那块令牌。 这令牌他这种权臣怎么可能不认得,每个国家的帝王,身上都有这样一块代表着自己身份,一模一样的令牌。 只不过上面标着的国家不同罢了。 “你是… …圣武国皇室中人?” 晏南柯颔首:“本宫便是圣武国的……皇后。” 小皇帝和北离月同时惊讶的看向晏南柯。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晏南柯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虽然她看起来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但是一国皇后…… 他们怎么敢想。 而且小皇帝写了书信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以为圣武国不会回应他。 结果现如今,和他姐姐住了好些天的女子,居然是圣武国的皇后! 北离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皇后,那……那位公子岂不就是……” “嗯,他就是如今圣武国新君。” 好家伙! 人都已经到家了,他们如今才知道对方的行踪。 而对面的秦家主,脸色有些难看,瞧了瞧令牌又看了看晏南柯,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虽然他们得到了消息,圣武国帝后出发前往北离,然而那消息闭塞,都说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结果人家提前到了家里来了…… 还不小心将人给得罪惨了! 一想到秦家原本还想拉拢圣武国,意图打破两方平衡,好正大光明夺取皇权的计划,秦家主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疼…… 第六百六十章 答应条件 场面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秦家主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最后,他灰着一张脸,挥了挥手。 “都退下。” “是!”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刚刚听到了晏南柯的自称,一个个也有些神色恍惚。 虽然圣武国以前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然而这两年的发展,却有些超乎预料。 在以前听说圣武国遭遇天灾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样的国家必灭无疑,结果…… 人家不但没事,还更加强大了。 民生鼎盛,四象书院遍布天下。 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人家的孩子都可以读书科举。 再加上连续多年的减免赋税。 周围哪个国家的百姓听说以后不羡慕至极…… 秦家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来了一个笑脸。 相当恭敬的对晏南柯道:“原来是尊驾,是外臣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看出皇后娘娘您的庐山真面目。” 晏南柯不冷不热的笑了笑:“秦家主客气了,我只是没料到北离国如此待客之道,本宫也是大开眼界。” 这嘲讽的语气听着耳朵里,让秦家主感觉尤为刺耳。 然而他想到立场,却强行将一贯的嚣张跋扈给压制了下来。 甚至一家之主,能够熬到现在这个地位,他可 并不傻。 欺负小皇帝不过是看在他背后无人撑腰,连母族都没有的孤皇,有何可惧? “让娘娘见笑了,不过既然圣武帝已经来了,不知道可否有机会一见?” 秦家主低垂着眉眼。 眼底却都是盘算。 在他心里,晏南柯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再怎么地位尊贵,可是也并非当家做主的。 虽说自己刚才不小心得罪着她,可若是能够和圣武国皇帝见上一面,将事情说开,再给他一些好处…… 应该很容易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晏南柯面带浅笑:“皇上有事情要忙,要见需要提前约个时间。” 秦家主眼睛一亮,“是我唐突,不知道明天几时其有时间见面?” 晏南柯看了看天色,然后开口道:“晌午过后。” 秦家主眼底的情绪很快变得轻松平静。 他可是第一个知道圣武帝到了北离皇宫的人,如果能够第一个和其见面,那拉拢的机会就大很多。 “娘娘,今日之事都是误会,若非您没有提前说明来历,我等也不会这般无礼,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我等就不再叨扰,告辞……” 秦家主没心思和晏南柯多说废话。 晏南柯冷冷淡淡的扬了扬眉眼,看到对方转身就走,目光略微 低垂。 北离月和小皇帝都没说什么。 只是安静的在旁边看着这相当古怪的场面。 秦家主居然主动放过了晏南柯,撤了。 门外,秦皇后还在等待这边的消息。 她脸上刚刚被人敷上冰块,就看到秦家主从那边走回来。 秦皇后连忙迎了上去。 她往秦家主身后看了一眼,目光露出几分诧异的表情。 “爹,那女人呢?” 原以为她会看到那个孕妇被抓出来,吓得满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结果却见到秦家主这些人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 她可并不认为,有人能够拦住秦家主,即便是皇上也不行。 秦家主脸色阴沉似水。 然后黑着脸看着刚刚给他惹来大.麻烦的女儿。 “你怎么没事惹了那女人的?” 秦皇后当即被问懵了。 她瞪大眼睛,感觉脸颊的胀痛还在,说话都不利索。 “爹,你在……在问什么?” 秦家主见到她这样子,大概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黑如锅底,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道:“没事好好在宫中养伤,这些天别去那边转悠,最重要的事,尽量别再去找那个女子的麻烦,知道了吗?” 秦皇后没说话。 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父亲留下这 话以后就离开了。 其他的那些下人看到皇后娘娘这个样子,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皇后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随后因为脸上的肌肉疼痛疼出了眼泪。 她捂着脸嘶了一声,恶狠狠的看着晏南柯所在那个御花园的方向。 “爹刚才居然在警告我,说不让我招惹那个孕妇?” “这……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老爷的话肯定没错的!” 陪在她身边的嬷嬷低声劝说着。 可是看到自家皇后娘娘那已经肿的不像样子的脸,一时间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皇后牙呲欲裂,气得浑身发抖。 “爹让我忍气吞声,让我不计较,我的脸怎么办,我挨打的事情怎么办?” 她哭的涕泪横流。 让那张本就就肿胀的脸更丑了。 眼神之内划过一道不甘愿之色,愤怒更深。 “也不知道那贱人什么来历,让爹都不帮我,好得很,既然没办法直接将她收拾了,本宫还有别的手段!” 留下这句话,秦皇后才愤愤不平的回了宫。 而另外一边,北离月拉着晏南柯的手,好像看着一个特别新鲜之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她。 看的晏南柯浑身都不太自在。 她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注视:“好了,之前 我没有直接说出身份,是我不对。” 北离月却笑了起来,她轻轻摇头,温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高兴之色:“没有,我倒是不在意那个……本来都以为我和皇上护不住你了,结果你却让我如此惊喜……” 小皇帝也面带温和笑容。 姐弟两人的样貌带着五分相似,不过小皇帝更加稚嫩一些。 他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少年人最青涩之际,多被晏南柯看两眼都会脸红。 “对了,你说你是第一钱庄庄主的妹妹,这话不是骗我的吧!” 北离月抓住了重点,开口问了一句。 晏南柯轻笑摇头:“当然是真的。” 北离月沉默了半晌。 她面色复杂的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 然后开口道:“难怪,难怪……” 晏南柯疑惑挑眉。 难怪什么? 小皇帝却像是了解了长姐的意思,“有着第一钱庄在,圣武国未来可期。” 他眼睛明亮,显然对如今自己请来的帮手想到满意。 仅仅是晏南柯透露出来的这一点儿实力,就足以让任何人重视了。 小皇帝终于正色,恭恭敬敬的对着晏南柯行礼,然后开了口:“还请堂嫂和堂兄帮个忙,只要您点头,任何我能做到的条件,都可以答应!” 第六百六十一章 当真是冤孽 晏南柯闻言,轻轻眯起双眼。 虽然她不能说出真正的目的,来试探这些人的真心,但是却可以提出要求。 她道:“我先说我的条件,如果皇上答应,一切自然好说。” 小皇帝点头:“堂嫂您提!” 这一口一个堂嫂,小皇帝叫的那叫一个自然无比。 如果不是他背后没有势力,这小子也绝对是个聪明的。 “还请皇上准许我入冰岚山,在其中随便带走一样草药,如何?”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 “就这?” 晏南柯郑重点头:“正是。” 小皇帝松了口气:“还以为您说的事情很严重呢,就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只要皇嫂能够帮北离稳固朝政,拿回三大世家手里的兵权,即便是你把冰岚山都薅秃了也没问题!” 晏南柯:“……” 倒也不必。 虽说小皇帝所说之事相当难办,可是相比于凤凰胆来说,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能够兵不刃血的拿到凤凰胆,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我答应了。” 小皇帝感觉天上掉下来了一个救星。 赶忙让人准备酒宴,要招待贵客。 秦家主这边一回去,宫里这消息也就瞒不住了。 圣武国帝后 已经入了皇宫的消息顷刻间传到了所有世家的耳朵里。 酒过三巡,小皇帝脸颊微红,看着晏南柯的眼睛里都是委屈。 他坐在晏南柯对面,强忍着眼底的酸涩,将这一年来他登基以后的事情和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对方的信任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倒是让晏南柯有些不习惯了。 餐桌上的四个人听完小皇帝的那些话,一个个默默无言。 宫天宇这几天依旧在参加比武招亲。 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天的招亲一事,很快也要到了尾声。 作为最终晋级的三个人选,他成了最不被看好的那个。 好在有北离月在暗中帮衬,因此才脱颖而出。 他突然开了口:“若非三大家族并不团结,恐怕皇上会成为真正的傀儡。” 小皇帝点点头:“当初父皇驾崩之时,我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可是将我接回去之后,别人都告诉我说,我那两位兄长得了怪病,不得已离开京城去养病,他们所在的家族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彻底不行了……” 北离月冷哼:“还不是欺负我们姐弟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好控制?” 宫天宇略微有些沉思。 他也是皇子皇孙,参 加过宫廷争斗的,如果不是宫祀绝横插一脚,没准他真的能够坐上皇位。 因此,他对这种场面更加看的透彻。 他撑着下巴道:“秦家之所以主动拿出二十万两黄金来换冰兰草,是因为嫂嫂让人偷偷放出消息说第一钱庄会用五十万两黄金来收购此药……” 晏南柯不置可否,勾了勾唇。 当然,也并不是她让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其中也有一些技巧。 比如,让秦家主得知这消息得来的相当巧合,得之不易。 也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全天下只有他一人清楚。 如此一来,对方自然想要来个以小博大。 拿出二十万两黄金,就能顺利得到五十万两,这生意简直赚透了。 即便是拿出剩下的钱,让另外三方势力分一分又能如何? 宫天宇桃花眼眯了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当真是绝了。” 晏南柯挑眉,“第一钱庄声誉名满天下,三哥做事一向稳妥,光是这个名头就足以让秦家主相信事实。” 小皇帝有些好奇的问:“那之后怎么办,冰兰草已经给了秦家,他们要是发现被骗了,指定会暴跳如雷,另外两家也在眼巴巴的等着分钱… …” 他面色纠结的不行。 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他觉得这金子有点儿烫手。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可能将金子交出去。” “那要怎么留下来呢?” 三大世家在京城只手遮天,他如果反抗的了,早就反抗了。 看秦家主带着人大摇大摆闯入皇宫就能看得出来,基本上小皇帝的周围,全部都是三大世家的人。 他手下没什么可用之人。 也没有能人异士帮他,他就好比被困在笼子里的人偶,只要按部就班的按照别人的要求去做事。 “秦家钱都出了,第一钱庄收购冰兰草的消息当然要放出风,让另外两家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好处。” 虽然这样一来,秦家会马上知道自己中计了。 但是那又如何? 小皇帝眼前一亮:“我这就去办。” 他很开心能看到那三家打起来。 一切都尽在掌控之内。 晏南柯倒是也不着急了。 她回到房间,看到宫祀绝还在睡,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心里一阵暖意滋生,她躺在他怀中蹭了蹭,安心的找了一个位置熟睡了过去。 她要尽早,尽快的解决北离国的麻烦,好让他安然无恙。 和秦 家约定的见面时辰很快就到了。 宫祀绝也正好在这个时间清醒过来。 他睡的虽然有些久,精神上并没有太大问题,甚至很充沛。 而今天来到宫中见他的,不光是秦家主一人。 徐家和萧家也掺和了一脚。 三个早就互相不对付的老头一见面就忍不住掐架,门外吵的厉害。 得知宫祀绝已经准备好了,坐在宫殿之内等待三人,三人才放下过节跨步进了大殿之内。 小皇帝坐在正上方。 宫祀绝和晏南柯则是坐在左下方最前方的两个位置。 看到如今穿戴焕然一新的两人,三位家主的眼睛都亮了亮。 他们的目的当然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的将这圣武国的皇帝拉拢到自己这一边来。 秦家主率先开了口:“没想到圣武国的君王如此年纪轻轻。” 宫祀绝面容冷肃,眯起漂亮的凤眸没有搭理他。 就在此时,跟着秦家主进来的人忽然小声在他耳边道:“家主,我认识这两个人,就在前两天,二少爷就是被这人给打做了的的!” 秦家主闻言,面色骤然一变。 他看向宫祀绝的方向,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了。 冤孽,当真是冤孽! 第六百六十二章 必将是敌人 小皇帝面容温和的摆了摆手,让众人落座。 “圣武帝后前来北离造访,朕心甚悦,朕曾听祖父说过,圣武国那位秦王爷与徐家关系匪浅,不知道徐家主可听闻过此事?”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刚刚坐下的三位家主面色都是一惊。 徐家主左右看了看,瞧见另外两家家主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老脸绷紧了,起身拱手行礼笑道:“此事,老臣自然是知晓的。” 他不光知道,还知道曾经秦王徐载为何会离开圣武国。 说好听点儿是主动放弃皇权争夺。 说难听了,就是落荒而逃。 那是他徐家距离皇权最近的一次,只要秦王能够在那一场争斗之中获胜,现在坐在这皇位之上的,还不一定是谁! 他徐家也不至于落得这样凄凄惨惨的下场。 小皇帝笑了笑:“这么说,圣武帝还与徐家有些姻亲关系,真是难得。” 徐家主不敢乱说话:“皇上说的是,这都是缘分呢。” “帝君算是我堂兄,又和徐家有如此根深蒂固的血脉亲缘,可见咱们也能称得上是一家人。” 这一家人三个字从小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徐家主突然察觉到,身边两个人看 自己的眼神的有些不对劲。 秦家主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而萧家主面容冷沉,一双眸子若有所思。 他们三个人之间,三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脆弱的不堪一击。 晏南柯忽然笑道:“皇上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这次来北离,目的就是为了为皇上寻亲。” 徐家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他看到晏南柯目光含笑,相当和善的看着他。 “不知道徐家这么多年来,过的如何了,秦王殿下生前最惦念的便是徐家,还特意吩咐了我与皇上将来有几乎,多与徐家亲近一些,咱们祖辈可以说是同根同源,也是血脉至亲,您说是吗,徐家主?” 晏南柯一上来就攀关系,这操作打的徐家主措不及手。 然而他当着皇上和其余两家的面,却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他勉强勾唇:“是,娘娘说的极是……” 晏南柯侧头对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轻轻颔首。 “来人,送礼。” 他这一下命令,门外立刻走进来几个人。 那些人的手上,全部都端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这些盒子看起来很平常,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的时候,却发 现里面全部都是世间难得的奇珍异宝。 金光灿灿,刺得在场三位家主的眼睛都有点儿疼。 尤其是徐家主,看到里面的宝贝以后,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然而不得不说,晏南柯和宫祀绝送来的东西,还是让他们心跳加速。 晏南柯走到最前面,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箱子道:“这里面装的是一箱南珠,全部都是成色最好的……” 南珠散发着洁净璀璨的光泽,炫目的让人心脏砰砰跳动。 要知道这种珍品南珠,即便是每年皇室也只有那么少量的几颗,这样成色的更是万中挑一。 然而,晏南柯一个小小的圣武国,居然直接拿出来一箱…… 那可是一整箱! 三个见钱眼开的家主,眼睛都快绿了。 甚至不由自主的滚动喉咙。 晏南柯好像没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打开第二箱。 “这箱子里装的是一整块帝王玉,天下间独一无二,虽然未经雕琢,可光是这块玉石便是举世无双。” 所有看到的人都沉默了。 第三样…… “这是十匹凤凰锦,是一年才能出两匹的极品锦缎,世间难寻……” “ 这是一箱琉璃盏,不管是做工还是外形,都相当罕见。” “这一箱……” “……” 其他人都傻了眼。 所有人安静的听着晏南柯诉说圣武国带来的所谓礼物。 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足以充盈整个北离国库。 价值连城都不足以证明这些东西的价值。 等到终于说完了,晏南柯才扶着肚子,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向徐家主。 她微微扬起唇角,眉眼弯弯,漂亮的好像仙女下凡。 “这些,都是我给徐家主的见面礼,不知道徐伯父可开心?” 徐家主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直接给砸懵了。 秦家主和萧家主听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人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隐忍狰狞。 这圣武国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出手就如此大的手笔! 和这两人不同,徐家主的表情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极致的兴奋。 一开始,他虽然也抱着拉拢的目的,却并没有多少把握。 再加上徐家和萧家从始至终被捆绑在一起,他完全不敢独自冒头当靶子。 而且他们还不了解这圣武国究竟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实力。 然而 现在就不用想了。 光是送来的礼就这么贵重,想必圣武国绝对是财大气粗的国家,这种国家的皇上和自家攀亲戚,他自是喜不自胜,兴奋不已。 当机立断,徐家主就已经有了主意。 “两位千里迢迢来到北离,还带着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真让我徐家受宠若惊,祖上能够有两位这样的亲人,真是让我倍感荣幸。” 晏南柯笑道:“徐家主不必客气,就好比皇上所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是那是,不知道两位什么时候有时间,前来我徐家一聚?” 晏南柯点点头,欣然答应:“都已经来了,若是不拜访一下又怎么能对得起秦王的遗愿,我和皇上自会登门。” “那就好,老臣必将扫榻相迎!” 和徐家主如沐春风的表情不一样。 秦家主的脸已经彻底垮了下来。 他原本带着的那点儿拉拢的心思,完全被这面前这场面给击碎了。 现在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圣武帝与小皇帝和徐家密不可分,祖辈甚至牵扯到了血缘关系,这点只要他深查一下就能知道是真是假,因此对方没必要骗他。 所以,圣武国…… 必将是他的敌人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受教了 和徐家与晏南柯和宫祀绝这边相亲相爱的场面大不相同。 秦家和萧家两位家主的面色难看至极。 秦家主更是直接脸黑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真是恭喜徐家主了,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认到这种身份的亲人。” 徐家主得意的不行:“那是,可见是因为我徐家广交善缘,所以都是天佑之人。” 秦家主眯起双眼,目光危险至极。 他忽然猛的一拍桌子。 巨大的响动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瞬。 小皇帝拧了拧眉,他不解的看着秦家主。 “秦家主这是怎么了,今日是徐家主认亲的大好日子,有什么不高兴的?” 不高兴? 他现在绝对是气得要死! 秦家主勉强扯了扯嘴角,他站起身对着小皇帝行了行礼。 然后忽然脸色阴沉下来,笑道:“原本老臣不想说的,可是事到如今,却觉得有些不吐不快。”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秦家主但说无妨。” “皇上应该知道,我秦家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 小皇帝颔首:“自然是知道的,三公子被贼人所害,秦家还在到处捉拿凶手,朕心中甚为忧虑,还请秦家主节哀顺变。” 秦家主眼神狠厉,“先不 说这个,就说前两日我二子在比武招亲之时被人打的昏迷不醒,躺了好几日才清醒过来,不知道这笔账,我找谁来算?” 秦家一共就三个儿子。 现在一个死一个卧床不起,确实非常惨。 小皇帝为秦家主掬一把同情泪,然后脸色平静道:“朕肯定会为秦家主您做主的。” 秦家主毫不犹豫的将手指着宫祀绝的方向:“那天有不少人亲眼所见,就是你打了我儿,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不明白阁下为何要下此毒手?” 宫祀绝被人指着,他挑了挑眉站起身。 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好像天生的衣架子。 那身让他身姿比例更加完美的玄色锦袍无风自动。 强大的气势压迫下来,宫祀绝站在这里,比一旁的小皇帝更像是北离的帝王。 “是我打的,秦家主想要如何?” 秦家主刚要开口,徐家主就义正辞严道:“皇上,您可不能听从秦家主的一面之词,当日事情复杂,其中还有不少误会。 堂堂圣武国帝王怎么会无缘无故和一个世家公子大打出手,绝对是因为那位秦公子冲撞了圣武帝君!” 小皇帝撑着下巴,听到徐家主的发言,点点头。 “徐伯伯说的有道理。” 秦家主气 急败坏:“徐老头,你给我闭嘴!” 徐家主也不是吃素的,当初和萧家联手以后就不怕他秦家。 如今背后有了这么多的靠山,又有皇上撑腰,他还担心什么? 当即和秦家主据理力争,两人在大殿上吵了起来。 小皇帝看的兴致勃勃。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晏南柯和宫祀绝则是偷偷的十指相扣,听着这两人吵架心中发笑。 她偷偷凑近男人耳边,小声道:“这位徐家主如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帮咱们说话还是挺卖力的。” 宫祀绝勾了勾唇,眉眼看着她的时候,也变得越发温和。 今日晏南柯送的这些东西可不是白送的。 将他们和徐家绑在一起,目的就是打破平衡,让三大世家原本维持的表面彻底破裂。 第一步便是帮助徐家和萧家彻底将秦家清理出局! 秦家主吵的口干舌燥。 他这一年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恨不得叉着腰和他对骂的徐家主,他脸色越来越黑。 此时他也不要什么脸面了,直接跪在小皇帝面前:“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小皇帝露出为难表情。 “如果是寻常,朕一定会为爱卿做主,然而徐伯伯所言也有道 理,朕不能不分是非对错,更何况秦二公子年轻力壮,不过是在床上躺几天,用不久就会好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秦家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皇帝。 一种所有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而起。 事到如今,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侧头看向宫祀绝,眼睛里满是怒色。 “阁下身为圣武国皇帝,却对他国臣子大打出手,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诟病吗?” 宫祀绝扬眉,毫不在意的道:“朕不在乎。” 他名声在圣武国内,曾经都恶劣到什么样了? 他在乎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 因此在这北离,打个杂碎还算的了什么? 秦家主眼底血丝密布,“皇上就不怕引起两国征战?” 他这话语之中,透着明显的威胁意思。 圣武国对于北离来说依旧是渺小的,在秦家主心里,真打起来,绝对他们占据上风。 然而…… 徐家主忽然开了口:“秦家主,你因为一个世家子弟,就擅自与盟国开战,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你秦家便是北离国千古罪人!” “你……” 虽然徐家主平日里还是比较怂的。 但是他那张嘴是真厉害。 在有人撑场面的的情况下,三大家主最能说的就 是他。 秦家主和他在这方面论起来,十个秦家主拍马也不及。 见秦家主吃瘪,小皇帝暗中在心里笑。 他开了口:“徐伯伯说的有道理,北离国好不容易平稳这么多年,百姓绝对不会愿意随便开战,如果秦家主动挑起战乱,那么不光是朕,恐怕天下百姓,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 现在圣武国是站在他这边的。 算起来就是同盟国,自己人。 哪怕是秦家主手中握着再多兵权,想要攻打盟国这种想法也无法实现。 几乎所有能让秦家发作的路子都被堵死了。 秦家主如今就是在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秦家主眼底阴霾肆虐,“皇上这是摆明了要包庇圣武国的人?” 小皇帝摇头:“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包庇,朕一向公平公正,这边还有徐伯伯和萧伯伯给朕作证呢。” 萧家主被点名,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只能苦笑着咬着牙点点头:“皇上确实……公平公正。” 他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妙,然而却没办法阻止。 圣武国帝后的到来,绝对会将过往的一切打破,北离国将要迎来破而后立的局面…… 秦家主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收起愤怒道:“老臣,受教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盛情相邀 秦家主顶着一张被蹂躏过的臭脸离开了皇宫。 而小皇帝这次也没理会他,带着其他家主和贵客继续晚宴。 秦家之内。 刚回到家中的秦家主周身气压极低,所有秦家的仆人手下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老爷,二少爷他要见您。” 秦家主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冷声道:“让他进来!” 门外,秦奉满脸青紫,被人搀扶着进了门。 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愤恨的表情,“爹,还请您为孩儿做主!” 秦家主额头上青筋跳动。 “做主?我给你做主,谁给老子做主!” 啪的一声。 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碎裂一地。 看着满地的碎片,秦奉微微发愣。 他不记得,今天爹刚刚入宫,去和那位圣武国的皇帝会面了吗? 以他秦家在北离国的势力,即便是圣武国帝王,只要不傻,也知道该选谁合作。 然而看爹这表情,好像出了什么事! 秦奉毕竟是秦家主重视的儿子,脑子也比较聪明,顷刻间就想清楚了一些事。 “爹,是不是那圣武国的皇帝不配合咱们,不打算和秦家合作?” 秦家主眯起双眼。 秦奉一看就知道自己说到了父亲的心坎上。 他颤颤巍巍的撑起身体,也不嚎了,他开口道:“爹,我秦家在北离国权势滔天,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圣武国不成?” 秦家主脸上露出一抹冷沉来:“可是,那圣武国选择了与徐家合作,打算配合那两家一起打压我秦家!” 秦奉摸了摸满是青紫的脸,眼神之中划过一道阴狠之色:“徐家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靠着萧家才能并列三大家族之一的废物,圣武国当真是见识短浅,倒不如先礼后兵,用一些手段拉拢一番,如果不成再……” 自家儿子的话深得他的心意。 秦家主不由得点了点头。 圣武国虽然不大,然而他调查了之后才得知,圣武国有着一支旁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名为黑阎军。 那些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虽然数量不多,却创造了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 如果和对方贸然对上,即便是能够将对方尽数诛灭,想必他们也会损失惨重。 因此,秦家主摸了摸下巴,眼底的神色越发深沉。 就在此时,秦奉忽然道:“爹,儿子已经派人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那两个伤了儿子的人,还请爹 下令,准许全城禁卫军一同寻找,儿子一定要将那欺辱了儿子的人……碎尸万段!” 他声音尖锐,说话间咬牙切齿。 胸口气的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然而秦家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别找了。” 秦奉皱眉。 “打你的人,就是圣武国皇帝。” 秦奉:“……” 看着儿子满脸愕然的表情,秦家主也没什么情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破局。 先礼后兵吗? 如果给他好处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手下无情。 “是人就肯定有弱点,我看那圣武国的小皇后长的美,只不过如今怀着身孕,那么大肚子指定没办法满足那个皇上,你去找人送些美人过去……去好好挑,要最好的!” 秦奉脸色一变。 “爹,对方不光打了我,还打了秦家的脸面,您还让儿子挑选美人送过去?” 秦家主脸色一冷:“为了家族,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奉被骂的狗血淋头,只能忍耐着一肚子的委屈去办事。 如今晏南柯和宫祀绝都住在宫中,想要将美人送过去,指定要依靠自己的妹妹秦皇后。 宫里夜色静谧。 宫 祀绝早已熟睡,晏南柯闲来无事,坐在床边借着油灯继续缝制她未完成的小衣服。 因为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晏南柯就亲手将每一种都做了几件。 她嘴角露出甜滋滋的笑容,全神贯注的将心思都放在手上那极为漂亮的刺绣上。 抚摸着绣图,晏南柯止不住的幻想着两个小家伙出生的模样。 快了快了,不过就只有两个月而已,等了这么久,两辈子,她终于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了! 门突然被轻轻敲了敲。 风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娘娘,秦皇后想要见您,派人过来邀请您过去一趟。” 晏南柯挑眉,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她见我做什么?” 风花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想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晏南柯低下头,继续动作。 “那就不见。” 她现在是个孕妇。 虽然不害怕那个女人,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风花的声音多了几分愕然。 “秦……皇后?” 秦皇后看着了愣住的风花,也没有搭理她,只是带着人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脸还有点儿肿。 头上带着雪色面纱。 “就 知道皇后娘娘不打算见我,所以本宫特意亲自来请。” 晏南柯皱眉。 然而人家都已经到了家门口,她若是再不开门,显得多少有些没礼数。 走到门口,晏南柯将房门打开,看着对方那身后带着一群人,防备着她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笑。 想来,是自己将她给打怕了。 “这么晚了,皇后不去休息,来找我做什么?” 晏南柯侧头眯起双眼,语气不太友善的问了一句。 她这态度,显然是对秦皇后没有任何好感。 秦皇后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然而她脸上的神色却没变。 相当能忍。 “当然是来拜见一下圣武国的皇后娘娘您,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本宫……不,我来给您陪个不是。” 她这辈子都没对哪个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秦皇后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忘记父亲的话。 晏南柯却不吃她这一套:“好了,皇后娘娘就没必要与我虚与委蛇,我也是见惯了的人,你如今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 秦皇后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 本就强撑着的表情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她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笑容僵硬。 “好吧,那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第一美人 秦皇后顿了顿语气,“明天本宫打算在宫中设宴,知道你肯定会找借口推拒,所以特意亲自来请你和圣武帝过去一趟。” “设宴?” 秦皇后微微勾起唇角:“正是,如今正值秋末,好多地方上供了一些珍贵果子吃食,也是我北离每年一度的好日子,如果您不来尝一尝那些珍品,也就太可惜了。” 晏南柯眸色沉了沉,“是吗?那多谢娘娘盛情相邀了,明日我会和皇上准时过去。” 得到了答复,秦皇后松了口气。 “那本宫就恭候您大驾光临了。” 送走秦皇后,风花连忙进了门。 她反手将房门关闭,声音有些紧张。 “娘娘,什么宴啥的,摆明了对方没安好心,您这样去了的话,也许会有危险!” 晏南柯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勾起唇角,对秦皇后接下来的手段并不畏惧。 “而且你我时间不多了,等到处理完秦家的事,咱们才能顺利上冰岚山拿药,若是秦家不倒,对咱们来说才是坏事……所以……” 他们不出手就会维持现状,出手才是晏南柯最想看到的。 风花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想到皇后娘娘以身作饵,不顾自身安危,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第 二天一大早,晏南柯就唤醒了宫祀绝。 每天的两个时辰,晏南柯都会算好了时间去叫醒他。 睁开双眼的男人,看到眉目之间多了几分疲倦的晏南柯,心疼的一塌糊涂。 他一翻身,忍不住心头悸动,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阿柯,让你受苦了” 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旁边女子的额头,那轻柔的吻直接抚平了晏南柯心中所有烦躁和不安。 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腰,小声道:“还好,有你在我就不累。” 宫祀绝撑着身体半靠着起来,双手撑在晏南柯脸颊两侧。 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男人,眉眼之间带着温柔缱绻的笑容,就连那锋锐的棱角,都在此时被那似水柔情磨平。 宫祀绝知道,是自己拖累了晏南柯,否则她现在应该好好的躺在圣武国皇宫的大床上,每天无忧无虑的耐心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 而不是撑着已经很艰难的身体陪着他东奔西跑。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还要在异国他乡算计着两人的未来。 晏南柯微微勾唇,笑的漂亮又肆意。 她轻轻扬唇,“我自愿的。” 是呀,这一世她想要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不要再像是以前那样,对他的过往和未来一无所知。 两人在床上 腻歪了一会儿才起床。 等到洗漱完毕,秦皇后那边终于有人过来请他们。 宴会设置在御花园中。 这里又宽敞又漂亮,到处都是盛开的相当艳丽的花。 各种各样,晏南柯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香气袭人,不少人走在其中,汇聚成一幅热闹又繁华的画卷。 宫祀绝相当仔细的牵着晏南柯的手。 两人一走过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皇后作为宴会的主人,带着人大步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她微笑着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宫祀绝的时候,愣住了。 因为,她虽然有所听说圣武国的皇帝在宫里,却因为一些规矩,至今还是第一次见面。 结果看着男子那张冠绝天下,即便是女子都不及对方容颜的脸,好像丢了魂一样呆愣愣的注视着对方。 哪怕是秦皇后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犹如宫祀绝这般容貌的男子…… 丰神俊秀,貌若神只,无数词汇在脑海中汇聚,都难以形容此时秦皇后的心情。 “秦皇后?” 晏南柯皱眉,提醒了一句。 对方那毫不掩饰眸子里看到宫祀绝后惊艳的目光,让她心中醋味横生。 然后一动身形,挡在了宫祀绝身前。 秦皇后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 态,脸上露出一些尴尬的表情。 经过这么几天的休养,还有宫廷之中极好的疗伤药调理,她脸上的那些皮肉伤已经很淡了。 再加上化了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秦皇后垂下眸子,只感觉心脏在砰砰砰的乱跳。 虽然她已经嫁为人妇,不是少女,可是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还是忍不住的面红耳赤。 更何况,面前的这人也是一位帝王。 相比于北离国的这个还没长大的小皇帝,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成熟可靠的男人,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失礼了,只是本宫没想到圣武国的皇帝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晏南柯勾唇。 她和秦家主真不愧是一家人,一见面都对人评头论足。 秦家主说宫祀绝年轻,她说宫祀绝长得好…… “过奖了。” 晏南柯代替宫祀绝回答了一下。 如果不是担心她,宫祀绝根本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本就是冷淡的,不习惯这种场合的宫祀绝略微冰冷着面容,可谓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但是秦皇后也不在意。 等一会儿,想必他就会在意了。 领着两人走到最前方的位置坐下。 许多北离国皇城的千金小姐们,也顷刻间到了这边的男人。 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看 过来,一个个忍不住心中发出感叹。 “那位就是圣武国的皇上吗?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长成这模样,还是一国君王,他旁边坐着的那位皇后娘娘,也太有福气了!” “真是羡慕死人了……” 窃窃私语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虽然声音很小,却被晏南柯这个练家子听的清清楚楚。 秦皇后面带笑容,再也没了之前的那副跋扈样子,好似真的将他们当成了贵客一样。 “这些都是京城的官家千金,还有一些贵公子,本宫特意将他们都邀请来此,也有着想要帮这群人牵桥搭线的心思。” 她露出笑容,说出了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 而下方那些女子和贵公子们也是泾渭分明,相当有规矩懂礼数的待在两侧,没有随意凑在一起。 晏南柯点点头:“娘娘有心了。” 秦皇后笑了笑,视线依旧忍不住往宫祀绝的身上扫。 男人气质卓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那种帝王的矜贵和气势。 她可惜的收回视线,然后目光落在御花园的门口。 “天灵郡主到!” 听到这个名字,秦皇后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她忽然道:“这位郡主,乃是我北离国第一美人,不知道和皇后娘娘您比,你们二人谁更胜一筹呢。”、 第六百六十六章 威胁 晏南柯回视了她一眼。 “我为何要与她比?” 这话问的秦皇后哑口无言。 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握的更紧了。 她勉强面带微笑,眼神之中透出几分不耐,却只能轻声解释:“不是娘娘要和她比,而是我们北离这位郡主心高气傲,要和您比一比呢。” 晏南柯回头,视线平平的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兴趣。 “哦,她爱怎么比就怎么比的,我倒是不在意这个。” 她姿态随性。 一张面容更是艳丽无双。 光是这份气质就是独一无二。 而那位被称赞为北离第一美人的女子,在众星捧月之下,也已然来到宴会之内。 晏南柯也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的脸,心中也略微有些感叹。 不得不说,下方这人确实配得上美人之名。 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五官精致漂亮,给人一种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感觉,一身白衣白裙,更是让她浑身自带一种不入凡俗的仙气。 是一种别具一格的美。 她微微勾起唇角,然后就看到那些世家公子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位天灵郡主。 女子轻轻俯身,给秦皇后行礼:“天灵见过娘娘。” 秦皇后神色相当热情,看起来很看重对方。 她更是亲 自走过去,将天灵郡主虚扶起来:“免礼免礼,天灵过来,本宫给你介绍一下两位贵客。” 她拉着天灵郡主的手,带着她来到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目光沉着,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第一美人。 天灵郡主面色收敛,对着晏南柯垂首:“见过圣武皇后。” 她轻轻勾唇一笑,一只手轻轻扶着小腹,一边道:“郡主不必多礼。” 天灵郡主侧头看了一眼站在晏南柯身侧的宫祀绝,随后又飞快低下头。 用柔了八度的声音道:“臣女拜见圣武帝君。” 宫祀绝眯起那双凤眸,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随意点点头。 他一向这个姿态,因此也没人敢挑剔什么。 天灵郡主脸颊浮上一丝薄红,再次抬头却见自己注意的人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她心中生出一种气恼的情绪。 她的这张脸在北离国一张无往不利,几乎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世家子弟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结果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居然头一次碰了壁。 倒也是有趣。 天灵郡主低垂着眸子,又柔顺又温柔。 和晏南柯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就不信一个男人能够拒绝的了完全不同风格的两个美人。 她轻声 道:“天灵早就听闻了圣武皇后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晏南柯挑眉:“郡主谬赞,那些话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 “娘娘当真是谦虚了,您美色无双,听说就连才气也是惊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曾经圣武国公认的第一才女美人,小女不才,不知可否有机会见识一番?” 晏南柯眯起双眼。 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早就知道这宴会是一场鸿门宴,却不想一来对方就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攻击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皇后这是在为她之前打了她脸的事报仇呢。 想要在全天下的人面前,让面前这个天灵郡主,狠狠打她的脸。 不过,对方这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晏南柯摸了摸小腹:“抱歉,本宫如今有了身孕,不太喜欢和人比来比去,郡主的才名本就惊人,想必也没必要再从本宫身上获取更大的名誉。” 秦皇后忽然开了口:“话怎么能这么说,才学无国界,不管是圣武国还是北离国都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喜欢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虽说北离以武为尊,习武者众多,可是在才学上自认为也不落人后,还请皇后娘娘赏个脸面 ,也让本宫今日这宴会有个噱头。” 晏南柯斜睨了她一眼。 目光平静,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话动容一分一毫。 “我并没有扰了皇后娘娘您兴致的意思,不过您今日这宴会是为了下方这些年轻男女准备的,我若是抢了风头,多少有些不太好。” “怎么会,让我北离见识一下圣武国皇后的才华,可是能够让您名扬天下的好事。” 秦皇后如此急切的想要让她出手,想必就是想要看笑话。 说明她对天灵郡主的本事相当满意。 只是可惜,她不想比。 “我对名扬天下这种事没兴趣,皇后娘娘还是找别人吧。” 晏南柯将这种决绝的话撂在这里,秦皇后若是再说什么,那就失了礼数。 秦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好不容易才将天灵郡主请出来,目的就是狠狠的在众人面前羞辱晏南柯一番,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不论如何也不上钩。 那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另辟他径。 为了今天她做了不少准备,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秦皇后叹了口气,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 “您之所以没兴趣,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比试没什么彩头,不过本宫刚刚得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您看了之 后,会不会有想法来比试才艺呢?” 晏南柯皱眉。 她侧头看着对方,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秦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打开之后,里面居然装着一个乳白色的玉簪。 那玉簪看起来十分眼熟,晏南柯的瞳孔顿时缩了缩。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今天她因为换了打扮,因此平日里常被她戴在身上的白玉簪被她小心的收在了房间之中。 那玉簪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对于她来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因为那是她重生之后收到的,宫祀绝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秦皇后慢条斯理的将白玉簪拿到手中,还故意让晏南柯多看了几眼。 “这便是今日获胜者的彩头,不知道圣武皇后对这……有没有兴趣?” 晏南柯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这个人脾气不错,一向不喜欢发怒。 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忌讳任何让她发脾气的事情。 宫祀绝和其他人,事事顺着她,宠着她,晏南柯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怒火的滋味了。 晏南柯眯起眸子,再次扬起唇角,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多了几分危险之意。 “我很有兴趣。”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一曲惊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秦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观察了晏南柯好几天,每天都能看到晏南柯换装之后就戴着那个普普通通,看起来没有特别之处的白玉簪。 因此她可以肯定,此物一定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秦皇后设置宴会,一是为了彰显自己北离国的第一美人如何优秀。 再就是想要狠狠的将晏南柯这个高高在上,摆出一副傲骨的圣武国皇后踩在脚下。 让她知道这天底下比她优秀的女子多很多。 一想到那天她打自己的脸,她心中就恨不得将晏南柯千刀万剐。 如今终于被她找到了机会。 “那好,这彩头本宫就先收着,接下来就看两位的本事了。” 晏南柯站起身。 宫祀绝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按住晏南柯的肩膀,声音轻柔的在她耳边道:“我去拿回来。” 晏南柯摇头,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指上。 “不用,是我自己弄丢的,所以我要自己拿回来。”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不赞同之色:“没必要那样麻烦。” 他眼底杀意划过,声音也多了危险之意。 他心里对那秦皇后厌恶到了极点。 甚至在思考着,如何在杀了她以后,安全从 北离皇宫脱身。 然而,晏南柯显然看出了这男人的想法。 感觉到他比自己还要愤怒的思绪,晏南柯眼底的笑容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她毕竟是皇后,看在小皇帝的面子上,咱们也不能随便出手,所以……看我的。” 安抚着男人坐下,晏南柯大步来到了天灵郡主面前。 她对秦皇后道:“在比试出了结果之前,还请皇后将那彩头保管妥当,不然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娘娘不会想看到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然而眸子里溢出来的冰冷,让秦皇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秦皇后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簪,感觉到自己刚刚被威胁,眼神变幻莫测。 她扬唇道:“当然,本宫肯定会保管好的。”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簪。 这东西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从晏南柯的房间之内翻出来的。 现在看得出,对方对它十分重视,因此她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更有底了。 越在乎越好,到时候…… 秦皇后勾起一抹有些冰冷的笑。 晏南柯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好像个纯洁小仙女的人。 “郡主,比什么,你说就行了。” 天灵郡主挑眉,声音透着几分傲然。 “今天这么多千金贵女,还有世家子弟在场,不如就让他们来做个见证,你我就各自弹奏一曲,胜利者便能得到彩头。” 晏南柯笑了笑:“就这么简单?” 天灵郡主毫不犹豫点头,她对自己的琴技特别有信心。 晏南柯果断回答。 “可以。” 得到了她的答复,天灵郡主眉眼露出一抹笑容。 秦皇后坐在主位上,立刻将安排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两把古琴放在左右两侧,而天灵郡主一身白衣,沐香净手之后,安静坐了下来。 “小女就先献丑了。” 晏南柯点点头。 她也想要见识一下这位郡主的琴技。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全部都围在周围,安静的听着。 随着纤长手指拨动琴弦,一阵空灵琴音响了起来。 那琴音相当的婉转动听,让人听着心中生出一种很是享受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位天灵郡主的琴技确实不错。 这一首长相思弹的极为动人,富有感情。 琴声配合着美人,就像是一副绝美画卷。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声愉悦。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天灵郡主站起身,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点兴奋之色:“不知道皇后娘娘觉得小女弹奏的如 何?” 见对方问自己,秦皇后立刻满意点头:“悠扬婉转,琴声空灵动听,曲调优美宜人,绝对是好曲,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郡主的琴技更加出神入化了。” “娘娘过奖了。” 天灵郡主低下头,面容透露出一丝羞涩。 秦皇后看着下方的那些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能够弹奏的比天灵郡主还好的,在北离国都没几个,更别说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了。 因此,年岁不大的晏南柯,自然也就没被她放在眼里。 晏南柯学琴并非专业的,因此也没有对方那么多的讲究。 只是随意洗了洗手就坐了下来。 见她这般没规律,不少人皱了皱眉。 却见到她将双手放在琴弦上,随后弹了一下。 “锵……” 有些震耳朵的声音让众人的脸色微微变化。 随后,就看到了晏南柯双手在琴弦上飞舞起来。 对,就是飞舞…… 急促的琴声传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耳中,那复杂的声音汇聚成了一种令人心情都忍不住跟着颤抖的乐音。 晏南柯的手指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声音却越来越多的从她指尖弹奏出来。 所有的心都被那激昂曲调提了起来,虽然没有人听过这首曲子, 却能够从中听出无尽杀伐,万马奔腾,那种淋漓尽致的爽快感…… 心脏随着节奏起起伏伏。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一曲牵动着。 即便是精通琴技的天灵郡主,在看到晏南柯那熟练的五指翻飞,一时间嘴角也微微颤抖。 对方的手指犹如在琴弦上跳着一支无人能看清楚的舞……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个曲子,她绝对弹奏不出。 随着音律最终从湍急变得舒缓,一曲终了。 就好像一场大战结束,胜者凯旋,败者埋骨。 那种喜悦之后的无尽荒凉之感,在所有人心中徘徊,持久不散。 这些没有上个战场,不知道打仗为何的千金公子们,好像体验了一场荡气回肠的战争场面…… 琴音落下许久,下方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秦皇后率先从那种奇怪的思绪抽出来,一张脸煞白。 哪怕是个最普通的人,也能看得出晏南柯弹奏的这一曲,和天灵郡主那一曲,不是一个级别。 晏南柯对于这首曲子的领悟和掌握,已经达到了一种相当极致的地步。 她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这首曲子本宫没听过,叫什么?” 晏南柯想了想,抚摸着琴弦陷入思绪当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公平公正? 她缓缓启唇:“没有名字。” 这首曲子不过是她心有所感,根据前世在战场上听着那肃杀擂鼓之声,金戈铁马,杀伐染血中汇聚而成。 今日摸上琴弦的一瞬间感触就在心头升起,因此就当场弹奏了出来。 也等于,今天是这首曲子第一次现世之时。 在场的这些人,能够有幸听到这首曲子,可见是有多幸运。 秦皇后怔了怔:“没有名字……难不成这首曲子是你随便弹的?” 晏南柯也没掩饰,只是相当随意的点了点头。 弹奏先人所创造出来的曲子不难。 难得是自己创造。 这种对琴的理解境界就完全不相同。 有些人弹奏的再怎么好,模仿前人的曲子再如何相似,这辈子到头来也挺多说是此人会弹,擅长弹奏。 而并非是精通乐理。 真正的那些大家,全部都是对任何曲子信手拈来,随手创造新的天地。 而不是一直模样学习。 这一点,很多人心里都懂。 可是面对这样的打击,明晃晃的打脸,天灵郡主的面色有些沉不住气。 她手指攥紧,轻轻的咬着唇,那张本就清丽若仙的容颜上露出羞愤怒色。 “你弹的这首曲子我 从未听过,该不会是你随便弹奏,糊弄人的吧!” 面对这样的质问,晏南柯略微挑眉。 “郡主此言何意?” 天灵郡主看着她,忽然心中一松。 刚才她还以为,晏南柯是弹奏了哪家古琴大师的新曲,吓了她一大跳。 结果如今看来,没准是晏南柯故意装样子,胡乱的飞快弹奏,利用普通人不懂琴律来彰显自己的技艺。 虽然她也认为晏南柯刚才的样子确实有格局,而且那坐在琴旁的样子,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但是…… 那样快的指速之下,还能完美弹奏出琴谱的人,绝对不太可能! 她学了这么多年的琴技,从小就有无数名师教导,所有人都说她在此道之上天赋异禀,不信她会输给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晏南柯身上。 即便对方是圣武国的皇后又如何? 她还是北离国的郡主呢! 圣武国不过是弹丸之地,那皇后之位也不足以和她的身份媲美。 天灵郡主站起身,脸上露出咄咄逼人之色,“皇后娘娘,刚才那琴曲,我听着确实挺振奋人心的,可是弹琴不是过家家,随便将手指放在上面胡乱拨弄,好听就行,而是需要常年的 练习和磨练。” 晏南柯明白了她的意思。 微微侧头,看着不服气的天灵郡主,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本宫的指法,哪里有不对的吗?” 天灵郡主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确实说不出来。 但是弹奏着没有曲谱,没有任何先例,也不是什么名曲的晏南柯,本身就棋差一着。 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懂得弹琴。 因此,只要她说得好说得有道理,别人就会相信她的话,这场比试她就不会输! 秦皇后见到两人在争执,她连忙微笑着站出来打圆场。 “两位的琴声都是相当出色,让本宫也觉得有些难分上下,不如就让在场这些人来评判一下,支持谁的人多,就断定谁赢如何?” 她眼底的笑容很是得意。 因为这是属于北离国的主场。 晏南柯这个外来者,即便是表现的再怎么优异,也绝对得不到更多人的喜欢。 天灵郡主果然也觉得皇后这个想法不错。 “娘娘说得对,曲子究竟弹奏的好不好,还需要让众人来评断才对,那么接下来就让在场所有听完曲子的人分别站在我和皇后娘娘身后,看看他们到底觉得谁弹奏的好,如何 ?” 晏南柯眯起双眼。 她又不傻,怎么会同意这样不利于她的条件。 她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狼狈为奸,一点儿也不心虚的两人。 “皇后娘娘,在场这些人和天灵郡主本就亲近,而我本为外邦人,在座诸位又有哪个会选择得罪郡主和您,我倒是认为这结果如何,当真没有必要评判。” 她开了口,给了秦皇后和天灵郡主一个台阶下。 结果,那两个人完全不接招。 秦皇后心中微微收紧,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簪,“如果没有分出胜负,那本宫就不知道我手中的这白玉簪子究竟送给谁了。” 晏南柯闻言,眼神在白玉簪上扫了扫。 “你当真要这样做?”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晏南柯的耐心修建告罄。 只不过秦皇后却没有理会晏南柯的想法和表情,将心里的得意掩饰下来。 “难道娘娘您就不想知道结果吗?” 天灵郡主也抬起头道:“小女学琴十几年,自认为对自己的琴音有信心,难不成圣武皇后您……认定了自己会输,才会一直推拒?” 晏南柯不笑了。 她眼底的冷意逐渐浓郁了些。 然后,她轻轻坐在椅子上,陪在宫祀 绝身边,轻轻握着男人的手。 宫祀绝的眼神很沉,很冷。 那种肆虐的杀意都快要从眼神之中渗透出来。 旁边有宫女小心翼翼的将茶水糕点送到两人面前,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飞快退了下去。 只是,这里的东西,宫祀绝一口都没有动。 “那就等一个结果吧。” 晏南柯淡然挑眉,目光在下方所有人的面上扫了扫。 来的足足有上百个官家小姐公子,这些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少人还对着天灵郡主的方向点头示意,很明显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她那边的。 天灵郡主脸上露出虚伪客套的温柔假笑,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而秦皇后咳嗽了一声,扬着下巴道:“今日本宫邀请的可是全京城所有世家之内有些名声的青年才俊,这场比试的结果,绝对公平公正。” 晏南柯扬唇,冷笑。 公平公正? 可笑至极。 秦皇后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狠狠的打压她的名声。 虽然晏南柯不太在意名气这种东西,然而今天这两人的操作确实恶心到她了。 她的琴艺如何,想必那个刚刚听完,呆滞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天灵郡主自己,最清楚。 第六百六十九章 第一琴师 随着秦皇后的吩咐落下,下方那些北离国皇城的千金公子们逐渐开始有了东西。 才一开始,就有不少人都站在了天灵郡主那一边。 看到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又瞧见晏南柯那边空空如也。 天灵郡主的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抹略带谦虚的浅笑来。 “虽然皇后娘娘的曲子确实也不错,不过我弹奏的这一曲,乃是北离第一琴师的传世名曲,而且我在弹奏之前,早就已经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想必在座的诸位都能听出此曲的玄妙。” 晏南柯挑眉。 这曲子确实好听。 只不过终究是拾人牙慧。 都说了那位弹奏此曲的人是第一琴师,那么这位天灵郡主就算弹的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永远也超越不了经典。 可是,确实有不少人就喜欢这种效仿出来的曲子,也愿意捧着看起来清纯又仙气的天灵郡主。 晏南柯毕竟是圣武国的人,而且这里还是秦皇后的主场,没有几个人不敢不给她面子。 只要是有点心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比试。 哪怕晏南柯弹奏出一朵花来,她也翻不了身。 因此,他们选择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虽然还有一些小门小户的人犹犹豫豫,不 敢贸然出头,却也没有选择晏南柯那一边。 因此,这场面看起来相当滑稽。 也没有给晏南柯任何脸面。 秦皇后看到这结果,心中暗笑不已。 晏南柯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丢丑的准备。 她清了清嗓子道:“看来诸位已经有选择了,那么本宫就宣布这次琴技比试的胜者是……” “等等。” 一道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将原本安静下来的场面打乱。 秦皇后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猛然抬起头,顺着声音传家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到北离月居然带着不少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一惊。 “长公主!” 有人不由得喊了一声,就见到那些人进门,然后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晏南柯身边。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萧家和徐家的子弟。 这群人也都是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少爷,他们一到场,原本一边倒的局面顷刻间发生了改变。 有人不由得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的宴会,不是邀请全京城所有官家年轻一辈的人过来参加嘛,为何我们都没收到请柬?” “不会是只有站在秦家这边的人,才配称为北离国的世家小姐公子吧!” “就是,要不是长公主邀请我们,恐怕就错过了今天 这场宴会了,将来说出去,我们这些人的脸到底往哪里搁!” 下方无数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而且说话的这群人在北离国的贵胄圈子里,身份地位都不低。 最先开口的那个站在北离月身边的年轻女子,就是北离国一位王爷的女儿,也是郡主之尊。 地位甚至比天灵郡主更胜一筹。 因此,在这些人说完这些之后,秦皇后和天灵郡主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而且,长公主带来的这些人,什么品级的都有,人数比他们之前在场的那些人,还要多了整整一倍。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晏南柯那边就站满了人。 甚至北离月已经亲切的来到了晏南柯身侧,对着她笑着道:“弹得真的很不错。” 晏南柯扬起唇角,也忍不住笑:“多谢公主谬赞。” 她虽然谦虚,却对别人的夸奖相当真诚的解下。 而对于那些想要打压她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回击。 如今来了帮手,晏南柯的眼底也多了一丝嘲讽。 她看向天灵郡主,扬了扬眉眼:“郡主不是想要知道刚才你我各自弹奏的一曲,到底谁的更好吗?结果如此,你可,愿赌服输!” 看着站在晏南柯身侧那些人,天灵郡主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 她抿唇道: “娘娘这算是什么本事,以多欺少吗?没有能力,不会弹琴,就找来这么多帮手撑场面,果真是以势压人!” 好个以势压人! 晏南柯笑了起来,“本宫就喜欢以势压人,你又能如何?” “你……” 天灵郡主没想到晏南柯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承认! 她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只不过晏南柯也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过头看着秦皇后。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危险。 “皇后,是不是该将彩头还给我了?” 秦皇后闻言,脸色变了又变。 看着虎视眈眈的长公主北离月,她心口气的微微起伏着。 原本的报仇打算,被对方这样轻易就给化解,她不甘心。 她轻笑道:“长公主和这些人都是新来的,恐怕根本就没有听到刚才的琴音,因此他们的选择,不算数。” 长公主气恼的抬起头盯着秦皇后:“简直胡说八道,我们刚刚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听着,将琴音听得清清楚楚,圣武皇后所奏之曲,是我所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恐怕就算请来第一琴师到场,没准都弹不出这样好的曲子来!” 天灵郡主冷笑了一声:“那不过是随便弹奏的曲子,居然也有人说好听,真真是装 腔作势。” 长公主厉声道:“本公主的耳朵没聋,好听不好听还是分得清楚的,即便是没学过琴,也懂的欣赏,而不像有些人那样刚用自愎。” 下方吵的不可开交。 秦皇后见事情进展不太顺利,一双眼睛转了转。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道:“既然靠着人数来定胜负不公平,倒不如请来琴师大家评断……” 北离月却突然笑了:“本公主正有此意,而且……正好那位北离国最近颇负盛名的第一琴师就在宫中做客,想必天灵郡主刚刚弹奏的那一首相思赋,便是出自这位之手吧!” 本尊到了? 天灵郡主的脸色顷刻间有些灰白。 那位琴师大家,可是很难请的存在,而且这么多年行踪不定,即便是她这位郡主想见都不容易。 而对方的一张曲谱,就流芳百世。 没有人不佩服这位老先生的实力。 天灵郡主不信有这么巧合。 她开口道:“如果真的能够再次见到那位老先生,得到他的一句评判,即便是今日输了这场比试,我也甘愿!” 北离月侧头,轻轻拍了拍手。 人群分开,走进来了一个背着古琴的老者。 在看清楚了那位老者面容的一瞬间,晏南柯差点儿将刚吃进嘴里的酸甜干果喷出来…… 第六百七十章 戳心窝子 师父,怎么会是他! 前方,背着古琴,一身仙风道骨的老头眉目清明朗正,整个人都散发着世外高人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顷刻间他整个人已经成为了这一场宴会的焦点。 哪怕是在北离国的皇宫,月明秋也是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微微抬起头,慢悠悠的行礼。 “老朽见过长公主,见过皇后娘娘。” 秦皇后有些惊讶的张开口。 心脏在砰砰砰的乱跳着。 她微微咬了咬唇,一颗心满满都是不甘愿的情绪。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他们刚刚提到这个大琴师,结果人家就已经跑到他们面前来了。 而天灵郡主的脸色干脆就白了。 她那张相当娇俏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让人分外怜惜的脆弱感。 她刚刚弹奏的那个曲子,在人家真正的高手面前,那根本就是在班门弄斧。 月明秋抬起头,和晏南柯目光对视。 月老头悄无声息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晏南柯拿着果子的手一松,手中刚才还夹着的果脯落在盘子里,她转开目光,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却装作和月明秋不认识。 第一琴师…… 好家伙,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师父 还有这么个名头。 真是……绝了。 当然,她也了解师父的本事,月明秋这个大名在整个天下都数一数二,他好像天生就什么都擅长,是那种无数人仰望的天才。 如今他年纪大了,退隐江湖,却也在暗中创立了四象书阁,天南地北,才华横溢的大儒都被他招揽其中。 因此,不过是古琴罢了,对他来说……好像还真不算什么。 秦皇后此时回过神来。 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在北离国的名声,相当恭敬的来到他面前。 “久仰大名,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琴师的真容,果真名副其实!” 月明秋语气平和,只不过浑身的气场自带一种世外的清高冷艳。 “娘娘谬赞,老朽不过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大台面。” “您要是这么说,恐怕其余那些学琴之人都要抬不起头来了,既然来到此处参加宴会,本宫自然欢迎,快请老先生坐下!” 她想要岔开话题,将月明秋送到一边。 奈何月明秋根本没有给她面子的意思,抬起头道:“老朽还有一些正事要做。” 秦皇后愣了愣:“什么正事?” 月明秋对着北离月的方向点了点头:“不久之前,长公主邀 请老朽来宫中做客,刚巧不巧听到了两位比试的琴声。” 天灵郡主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可以和秦皇后狼狈为奸,召集那些千金公子们为他们做伪。 却没有办法左右一个大琴师的话。 天灵郡主连忙娇声开口:“我曾经见过老先生一面,不知道老先生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她说话,将姿态放的很低。 一点也没有拿出之前那郡主的架子。 月明秋眯起双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随后摸了摸下巴,“老朽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姑娘。” 天灵郡主咬了咬牙,虽说对方此言很有道理,却也让她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她自认为自己不论站在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很少有人见过她会不记得她的,可是面前这老者一开口,就让她颜面扫地。 “老先生,多年前我年纪还小,刚好看到您当众弹奏,我还在家父的帮助下去到您面前请教,我刚刚所弹奏的那一曲,便是您的成名曲之一!” 天灵郡主赶忙继续说话,希望能够唤起面前这位老先生的回忆。 只有这样才能打感情牌,没准能够让眼前这位 大琴师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她想多了。 月明秋只是笑了笑:“老朽教导过的人不计其数,如果非要记住哪个,恐怕更是记不住的,至于刚才那个曲子,我也听了……” 他顿了顿,然后给了一个相当笼统的评价。 “以你的年纪,能够弹成这样,可见确实日益精炼,还算不错。” 天灵郡主眼睛顿时亮了。 她可是知道的,这些老先生很少夸赞别人。 虽然外人见到他,他总是那样一派和气的模样,却性情古怪,很少能够有人得到他一两声真正的赞扬。 天灵郡主勾起唇角,扬起眉眼:“那我与圣武国的皇后娘娘比起来……” “比?” 她的话突然被月明秋打断。 天灵郡主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月明秋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他立在原地,虽然上了年纪,却挺拔的身姿让他气势压人。 “为何还要比?这好像没什么可比的吧。” 天灵郡主嗓子有些发干。 她突然隐隐的明白了面前这个老先生的意思。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琴师,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为何还要比? 你再练几十年,也许认真研磨之后,也能达到那丫头弹奏的 那个程度。 小丫头,学什么东西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要凡事都与别人去比。 毕竟人与人本就不同,没有这份天赋,哪怕是付出九成心力,也比不上别人随意拿出来的一成随意……” 晏南柯听到月明秋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这老头,真是打人打脸,砍树扒皮。 怎么狠怎么来。 天灵郡主整个人被这一番话给打压懵了。 她瞪大双眼,脸色煞白,血色褪尽。 牙齿在轻轻的打着颤,一股怒火在心头萦绕,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貌尊重,直接开口反驳:“你……你怎么能如此贬低本郡主?” 月明秋讶然,随后摸了摸胡子道:“老朽并没有任何贬低郡主的意思,只是说弹琴乃是修身养性,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互相比较,只要胜过自己便好。” 他认为自己教导的并没有错处。 人与人擅长的东西本就不同,若是谁都将自己和那些天才去比较,那心态肯定会崩的。 天灵郡主浑身颤栗,气的整颗心都在发颤。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被所有人用一种鄙夷目光注视着。 无数声音都在告诉她,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晏南柯! 第六百七十一章 差一点就碎了 晏南柯有些可怜的看了天灵郡主一眼。 原本仙气飘飘的漂亮丫头,如今脸颊一阵青一阵红。 她像是被人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又像是被当头一棒,打击的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虽然心力愤怒,恼火,可是这么多年自己学到的东西在告诉她……月明秋所说的是真的! 她毕竟只是个年纪不大,还未出阁的女子,完全承受不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人打击,双眼顷刻间就红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天灵郡主又委屈又难过。 月明秋是她最敬仰的人,她学琴这么多年,目标就是想要名扬天下,然而如今这个人却当众告诉她,她这辈子可能都比不上另外一人,她如何能受得了! 秦皇后看到天灵郡主这模样,就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真是没用的东西,别人说几句话就被影响了情绪。 月明秋见到小丫头都被说哭了,好像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许真的过分了,他摸了摸胡子,安慰道:“这个丫头你也别伤心,学琴这种东西,光是刻苦在一方面,然而音律却需要人有更多的见识和经历才能有感而发,你年纪还小,也许再过个几十年,不,十几 二十年,可能大概也能有出息。” 这话他说的模棱两可。 毕竟让他这么大年纪的人说谎,也是一件很快困难的事。 天灵郡主脸上的表情相当悲愤,“那就能比的上她吗?” 月明秋看了下晏南柯。 他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可是对晏南柯弹琴的水平却相当认可。 有些话叫做后浪推前浪,晏南柯也许就会成为他的那个后浪。 “努力努力,还是会有希望的。” 毕竟,晏南柯那丫头不学无术,什么都不肯好好做。 凡事三分钟热度,学会了也不一定去专精。 天灵郡主彻底僵住。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红着眼睛直接跑了。 那好像天都塌下来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有些人还呆呆的站在天灵郡主那边,不知所措。 秦皇后嘴角抽的厉害。 她看着被打压几句就跑了的天灵郡主,还有其他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不得已的开了口。 “天灵那丫头对大师您敬佩至极,然而今日却得到了大师的这种评断,恐怕要伤心一段时间了。” 月明秋挑眉:“年轻人,受点儿挫折不怕什么,没准想通了能够成长的更快。” 秦皇后被堵的哑口无言。 “您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您说……说圣武国皇后弹奏的那曲子,比天灵郡主的要更好,我怎么没能听出来呢?” 秦皇后知道月明秋在琴之一道的地位有多高。 因此也不好直接否决他的话。 而是用迂回的方式,引动其他人的思绪,让别人认为大琴师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月明秋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那可能是秦皇后没仔细听,只要有耳朵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两人所弹奏的曲子,难度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这话让秦皇后面色难看。 月明秋继续侃侃而谈:“圣武皇后娘娘所弹奏的那一曲,指速已经达到了普通人难以达到的地步,即便是老朽,都无法复刻刚才的那一曲,毕竟老朽年纪大了,手指骨头僵硬,很难如此精准的弹奏那些琴弦……” 秦皇后眼神略微闪烁。 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怎么可能没看见,当然也看见了。 即便是胡乱去弹,也做不到晏南柯那样。 而且琴弦锋利,力道用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伤了手指,拉坏琴弦。 那么湍急的琴音,好像潮水一样在心中流淌,旋律还能牵引心神,随着曲意尽情起 伏…… 可见晏南柯确实有两把刷子的。 秦皇后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再挑出毛病来。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晏南柯的身上,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子。 “好了,宴会既然来了这么多人,本宫就让御膳房加一些位置,至于这场比试……” 她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 然后从桌子上,端起那个装着白玉簪的盒子。 “有大琴师当场作证,本宫自然也会承认娘娘您的实力,现在天灵那丫头已经被气跑了,那么这彩头,自然就是您的了。” 晏南柯微微勾唇。 她轻轻揉了揉小腹,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她站起身来到皇后面前,就要将她送出来的白玉簪拿回来。 可是就在她指尖刚刚碰触到盒子的一瞬间,那盒子骤然坠落…… 不少人的视线被那盒子吸引,顷刻间吓了一跳。 而秦皇后也发出了,相当短促却虚假的,啊的一声。 晏南柯心脏在这一刻轻轻提了起来,恍惚间仿佛回想到了许皇后曾经所做过的那件事。 她肚子太大,弯腰并不方便,好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玉簪碎裂。 不过下一刻,她脚尖轻轻一踢。 差点儿落地的盒子飞 了起来。 白玉簪从盒子里被弹出,晏南柯伸出手,飞快抓住,然后一个回手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等她再抬起头,那双眸子蕴含冷光。 她安静的盯着露出不可置信表情的秦皇后看了一会儿,随后勾起了一个相当冷冽的笑。 “这彩头,我很喜欢。” 那声音像是从齿缝之间发出来的,让秦皇后听的浑身冰冷,手脚僵硬。 被她注视着的秦皇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我……本宫刚才不小心差点没拿住那盒子,若非你出手快,恐怕这么好的簪子就碎了呢……” 晏南柯似笑非笑:“是呀,只差一点呢。” 她目光之内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漆黑深邃的冰冷。 被她注视着,秦皇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连忙想方设法的转移话题。 “彩头你已经拿到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宫让人准备了午膳,先去吃吧。” 晏南柯的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她看着秦皇后的背影,寒光在眼底一闪即逝。 她不紧不慢的移动视线,看着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走到了,前往正式宴会场地之前的小桥上 然后,搓了搓手指间藏起来的一颗石子,骤然间弹在了她的脚腕上。 “啊!” 第六百七十二章 落汤鸡 惊叫声响起。 秦皇后的身体歪了歪,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着旁边的小湖栽下去。 然而她身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嬷嬷,眼疾手快的将秦皇后给拉住了。 这一幕有了一瞬间的定格。 晏南柯微微摇头,直呼可惜。 只不过下一瞬间,那嬷嬷不知道为何,手中失了力道,整个人撞在了秦皇后身上。 压着秦皇后一块掉了下去。 “啊……呜……” “噗通!” “噗通!” 两道落水声传来。 周围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跟在后面的那些世家人也停下脚步。 “皇后娘娘落水了,快来救娘娘……” 秦皇后明显不会游泳。 整个人都在水中扑腾着。 而随着她掉下来的那个嬷嬷,还正好砸在她身上,好学没将她直接砸晕过去。 “救我……命!” 秦皇后挣扎求救,身体一上一下在湖面上起伏。 这一条小湖里面种着不少荷花,而桥下的位置是整片湖最深的地方。 对于不会游泳的秦皇后来说,绝对可以淹死她。 而那嬷嬷被秦皇后挣扎着一拖一拽,原本还能够支撑的身体顿时呛了好几口水。 被挣扎中的秦皇后给压了下 去,很快没了动静。 上方传来不少人的惊呼。 然而这些女子,哪里有几个会水的,一个个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而另外一边,还有一些人去找人,找东西,想办法将秦皇后拉上来。 好在有侍卫反应很快,立刻跳下水将秦皇后脱了出来,而那个嬷嬷也已经因为呛水昏迷,生死不知。 秦皇后浑身湿透,已经秋末的天气有些凉,让她冷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她牙齿打颤,一身长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身姿。 旁边的侍卫立刻跪在地上,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地下流。 可惜秦皇后根本没有看救她上岸的人,顶着一张相当狼狈,还被妆花了的脸,抬起手就给了身后侍卫一个巴掌。 “居然敢碰本宫,当真是罪大恶极,来人,将此人拉下去!” “是!” 两个嬷嬷立刻听从命令,就要对那侍卫下手。 那侍卫刚刚下水救了人,听到这个下场,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只可惜周围没有任何人为他求情,还有旁边那个之前忠心对秦皇后伸出手拉她的嬷嬷,也被孤零零的丢在原地。 其他人对这场面见怪不怪。 长公主也没有说话,眼神只是更加 厌恶的看着秦皇后。 这几个人都是秦皇后身边的手下,他们没资格指手画脚,当然也不屑于找麻烦。 秦皇后脸色冰冷至极,瞧着不少人的眼睛还看着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有人推了本宫,立刻带人彻查,其余人先送本宫回去!” 她刚被搀扶着站起身。 北离月的声音就冷冷的传了过来。 “刚才我看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人碰你一根头发,皇后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岂不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嫌疑人了?” 北离月一番话说出口,顿时有不少世家人反应过来。 毕竟刚才他们也看得清楚,是秦皇后自己突然站立不稳倒下去的。 而且还是被自己身边的那个嬷嬷给推了下去。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探究和不满的神情,看到秦皇后的那些手下走过来,像是要做什么的样子,立刻不干了。 这些人本也是世家千金公子,哪里能够受得了委屈,即便是在宫里,也不可能做到对秦皇后低眉顺眼。 “我可没有推皇后,我站的这么远,根本碰不到。” “我也是,恐怕就是秦皇后身边的人推她下去的……” 那些议论声不绝于耳。 秦皇 后听的耳边嗡嗡作响,一颗心气的剧烈跳动着。 她心口起伏着,眼神之内都是怒火,却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感觉。 晏南柯眉头挑了挑。 她刚才确定,自己只出手了一次,还差点儿上秦皇后身边那个嬷嬷破坏。 可是别人不知道,她却看的清楚,第二次出手的人,才是将那两人一起送进湖里的人。 不由得,晏南柯对着身侧的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男人一只手挽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是藏在身后。 见到晏南柯看过来,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之内,霞光一闪即逝,像是夜空中划过的璀璨星辰。 果然是他。 他虽然听了她的话,静观其变,不动手,可是却深知她想要做什么,对于给她出气这种事,完全乐此不疲。 晏南柯原本心里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宫祀绝轻轻伸出手,将晏南柯头上的白玉簪拿了下来。 然后从怀里拿出来干净的手帕,修长手指拿着帕子,一点点的,仔仔细细的帮着晏南柯将那白玉簪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才重新给晏南柯戴好。 晏南柯仰起头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宫祀绝侧头看 了看她,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柔意。 “脏。” 被人碰过了,所以他嫌弃脏。 晏南柯想到他说的是谁,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对面已经被薄毯子裹起来的秦皇后身上。 她浑身湿淋淋的,发髻也已经掉了下来,那打扮精致的脸一片狼藉。 凄凄惨惨戚戚。 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晏南柯好整以暇的回答道:“是挺脏的。” 秦皇后站起身,被众人包围着,声音有些颤栗。 她急着离开整理一下容颜,因此对于周围那些人的话也没时间辩驳。 而旁边那个嬷嬷正好醒了。 她脸色一变,所有的怒火仿佛都有了发泄的地方。 重重的的打了那个嬷嬷一巴掌,她气急败坏的道:“都怪你这贱奴!” 那老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懵了,随后也不敢反驳,跪在地上求饶。 那边一出好戏。 晏南柯却没打算过桥去看。 其他人都去了,唯有两个真正动手的人,安静的留在原地。 找到了台阶下,秦皇后对着周围的那些人说了两句,这才终于脱离了让她丢脸的一幕。 她被人搀扶着,一边走一边冷声道:“居然敢看本宫的笑话,还敢嘲讽羞辱本宫,等本宫……阿嚏!” 第六百七十三章 美人计 一阵凉意席卷而来,秦皇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进湖中的原因,因为晏南柯那一石头用的是巧劲儿,正巧打在秦皇后的穴位上。 她只感觉左脚率先一麻,疼痛都没来得及体会,就已经站立不稳。 再加上自己刚才确实是被身边那个不长眼的嬷嬷给推下去的,她更是只能将火气撒在对方身上。 因此,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秦家在整个北离国地位深重,因此秦皇后在这后宫之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基本上没人敢得罪她。 虽说小皇帝除了她之外,也被强行塞进来了不少女人,但是那些人不管是身份和家世,都没办法比得过秦皇后。 这才是她横行后宫的底气。 现在她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丑,一时间秦皇后有些不敢见人了。 旁边的宫女连忙服侍娘娘沐浴更衣。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一个宫女才小声问道:“娘娘,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宴会那边……” 秦皇后面色一冷。 她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本宫要过去一趟,计划还要继续。” “是。” 那宫女低下头出门准备。 秦皇后重新带上几个人,打算出门。 然而,她刚到自己的宫殿大门外,就看到两个小太监 走了过来,面色冷淡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后娘娘,奴等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秦皇后皱眉:“什么口谕?” “刚才宴会之上,皇后您当众落水,还被个侍卫碰了身子,实在是不守德行,皇上念在秦家主的面子上,罚皇后娘娘禁足三日,这期间不得出去,丢皇上的脸。” 秦皇后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说什么?皇上为何要罚本宫!” “这是皇上的意思,奴等也只是传讯,如果没有别的事,奴等告退!” 那两个小太监说完就离开了。 秦皇后气的想要追过来,结果才走了没几步,一大堆的太监浩浩荡荡的走过来,阻拦了秦皇后的路。 硬是将她给堵了回去。 说是禁足三日就是禁足三日,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而宴会这边,宾主尽欢。 北离月让御膳房将好酒好菜都拿了出来,专门招待晏南柯和宫祀绝。 小皇帝也被北离月叫了过来,他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借着皇后这办了一半儿的宴会,笑容满面的对着宫祀绝敬酒。 “堂……堂兄,我敬……再敬你一杯……” 他脸颊绯红,几杯酒下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张白嫩嫩的脸蛋上,双眼迷蒙,一边说着,一边将酒杯对准了晏南柯的方向。 宫祀绝面无表 情的拿起酒杯,和他示意了一下就喝了下去。 然后还将晏南柯往自己的怀里来拉了拉。 北离月看到喝的酩酊大醉的弟弟,看着对方傻乎乎的对着晏南柯笑,不由得捂住脸。 “皇上,你喝多了……” “没,姐你别管我,我还能喝……” 小皇帝一边推北离月,一边站起身往晏南柯的方向靠了过去。 北离月抓住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咳咳,我送皇上回去,两位也早些去休息吧,我保证皇后现在老老实实的待在她的寝宫里,出不来。”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好。” 宫祀绝见到那粘人的小皇帝终于被长公主带走,他的表情这才轻松了一些。 晏南柯忍俊不禁,“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你还吃他的醋?”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盯着酒杯。 “虽然年纪不大,却已后宫佳丽三千,比不得。” 晏南柯差点儿笑出声。 宫祀绝这话摆明了在给小皇帝上眼药,顺便在暗戳戳的夸自己。 她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一双眸子光彩潋滟。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此生遇君,乃我之幸。” 晏南柯没喝酒,却也好像有些醉了。 而这几杯酒对小皇帝来说,能让他醉的晕头转向,却对宫祀绝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其余那些世家千金公子们,此时也是各自交谈着,并没有人敢多靠近这边。 月明秋成了世家千金公子们最欢迎的人,喝的最多,基本上那几坛子的好酒都进了他的肚子。 晏南柯吩咐了人,给师父他老人家安置好住处。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她这才陪着宫祀绝往暂住的宫殿走去。 晏南柯携着宫祀绝的手。 那只手宽厚温热,让她掌心滚烫。 就连心脏都暖烘烘的。 她唇角的笑容落不下来,嗅着周围传来的那些宜人花香,眉眼之间飞扬着光彩。 “皇后今天叫咱们过来参加宴会,应该准备的招数不止这些。” 宫祀绝垂眸,掩藏起眸子里的暗色。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晏南柯想到白玉簪,眸子光彩微微闪了闪。 “这位秦皇后,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她请来那位天灵郡主,除了想要打我的脸,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宫祀绝想了想,“若是碍眼,除掉便是。” 晏南柯:“……” 她伸出手捂住肚子:“阿谨,杀气别那么重,咱们孩子还听着呢。” 宫祀绝神色变了变,这才收敛了身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煞气。 “我说的目的大概率就是美人计,也许将你当成了爱好美色的昏君了。” 她正说着, 面上的浅笑突然僵住。 “阿谨,咱们走错了吧。” 宫祀绝也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因为在他们暂住的宫殿门口,站着两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相当漂亮的宫女。 这些人虽然低垂着头,眼神却一点儿不掩饰的落在宫祀绝身上。 其中为首的那个宫女走过来俯身给两人行礼:“拜见圣武帝君和皇后娘娘,奴婢等人是皇后娘娘特意送来伺候二位的。” 晏南柯从这些人脸上看出了讨好和拉拢的意思,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是看到她怀有身孕,没办法服侍宫祀绝,特意选过来陪房的。 “你们是秦家主送来的?” 被点破了身份,那女子笑容更加柔和,“家主说,只要帝君喜欢,如何对待我们都可以。”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 而旁边的宫祀绝的面容骤然一沉,“滚!” 这些女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眼圈红红的跪了下来。 脸上笑容也没了,只剩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还请皇上饶命,若是您赶走奴婢等人,奴婢等人肯定会受重罚,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放过奴婢的!” “求皇上留下奴婢吧!” 晏南柯不由得皱眉,冷笑在嘴角凝聚。 她眼底划过一道狡黠,忽然笑了起来,“留下你们也不是不行……”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朕都很喜欢 那些宫女脸上的表情一顿,相当期待的看着两人。 她们也是被逼无奈,得到了家主的指示。 如果没办法留下,就这么回去,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秦家主的手段,她们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想尝试。 晏南柯看着那些人可怜的表情,目光中露出极为同情之色。 “都是好好的美人,本宫也是怜惜的很……” 宫祀绝微微挑眉。 怜惜? 他好像还记得有两个被送进府的什么美人,去刷了好长时间的夜壶……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心地仁善!” “恳求娘娘可怜可怜奴婢……” 晏南柯脸上带着相当善良大度的表情:“好了都别哭了,起来吧,本宫一定给你们做主,让你们安然无恙!” 她说的话掷地有声。 立刻让这些秦家送进来的美人们收敛了眼泪,心中也松了口气。 …… 秦皇后正气闷的坐在皇宫之内。 突然听到下方有人过来禀报:“娘娘……” 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到下方来禀报的那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皱了皱眉:“何事?那些美人都安排过去了吗?” “送……送过去了!” 那宫女依旧跪在秦皇后脚边,低下头。 秦皇后脸 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 “虽然没办法在宴会上做手脚,还让那女人出丑,不过并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回去告诉我爹,这点儿小事我办好了。” “娘娘,事情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 秦皇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那宫女声音微微抖了抖,眼底划过一道惊慌之色,“那些美人,全都被……被圣上收了……” 秦皇后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 她猛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是奴婢刚得到的消息,说是皇上不知道从哪里收了一些美人放在身边伺候,皇上还说那些人都漂亮的很,他很喜欢,以后就直接留在他寝宫了……” 秦皇后眼前阵阵发黑。 她整个人都摇晃了几下。 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她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沸水里。 桌子一下子被秦皇后相当暴躁的掀翻在地,她整个人气的面容扭曲,更显得表情狰狞至极。 什么叫搬起来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 那些美人明明都是她秦家给圣武国皇帝准备的,每一个都是极品,是秦家专门用来拉拢圣武国的工具。 结果,那些工具成了她的绊脚石! “难不成圣武国皇帝不行 吗?那么多美人他居然给赶出去了!” 她心思一顿。 “不,不应该这样,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送到嘴边的都不吃……一定是那女人嫉妒心重,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秦皇后起身就要出去。 说什么她也没办法再从房间之内待着了。 送美人的计划彻底失败不说,还给自己增加了那么多情敌,秦皇后如何还能坐的住。 然后,她不顾门口那些太监的阻拦,硬是带着人闯了出去。 秦皇后直接来到了小皇帝所在的寝宫。 还没进门,一股浓厚的脂粉气息迎面而来。 里面传来欢声笑语,那场面相当奢靡无度。 小皇帝坐在软榻上,脸颊红红的左拥右抱。 脑袋靠在一个美人软乎乎的膝上,另外一个美人拿起刚刚剥了皮的果子送到他口中。 下方还有不少人载歌载舞,整个大殿都像是相当奢侈的销金窟。 小皇帝懒洋洋的处于其中,过的快活又滋润。 那模样,气的秦皇后眼睛通红。 她带着人走了进来,冷着一张脸穿过那些还在跳舞的人。 然后大步来到了小皇帝面前。 “皇上!” 下方歌舞停歇。 琴音也骤然停止。 躺着享受的小皇帝迷迷糊糊 的睁开双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来。 见到秦皇后的一瞬间,小皇帝就紧皱眉头,对着周围摆了摆手:“不用管她,继续……” 乐音再次响起。 秦皇后气的脸颊扭曲,厉喝道:“都给本宫停!” 那些弹琴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停止,结果却见到小皇帝的脸上露出怒色来。 “秦氏!” 秦皇后吓了一跳,没想到小皇帝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如此骇人。 原本还挺直的腰板,在看到小皇帝的表情之后,瞬间压力倍增。 秦皇后咬着牙道:“妾身有事要见皇上,还请皇上让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退下。” 小皇帝皱眉:“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朕!” 北离潭虽然已经清醒了,可是还处于有些醉的状态。 否则平日里,绝对没有这样大的气势,吼出这种话来。 都说酒壮人胆,确实如此。 看着坐起身的少年,皇后好像不认识他了。 少年眉目有些红晕,本就出色的容貌让他看起来更加矜贵万分,一时间处于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威严。 这倒是吓到了皇后。 秦皇后脸色白了白,原本的质问在喉咙滚动了几下,竟然被她硬生 生的咽了下去。 “妾身只是……” 她突然有些委屈。 小皇帝听到这声音,声音更冷了:“这些人可都是秦家主给朕送来的宝贝,你居然敢在朕面前吆五喝六,谁给你的胆量?” 秦家主……送来的! 秦皇后气的不轻,眼睛都红了。 “皇上,不是的,这些人都是送给圣武国皇上的,并不是……” “你什么意思?” 小皇帝露出疑惑的表情,眯起那双星眸:“你说秦家主有好东西不给朕,打算给圣武国的皇帝,他打算与他国之人勾结?结党营私!” 这一个大帽子扣过来,直接将秦皇后砸蒙了。 “不,不是的……” “那就是送给朕的……” 小皇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单纯又纯真。 “回去告诉秦家主,就说他送来的礼物,朕很喜欢!” 秦皇后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 “你这种老姑婆,朕早就看腻了,等回头遇到秦家有好看的姑娘,朕一定……嗝……一定换了你!” 小皇帝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着。 秦皇后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不,不会的…… “皇上,我是秦家嫡女,那些贱女人怎么能配得上皇后之位,只有我,只有我才可以!” 第六百七十五章 拜访徐家 怀疑和隐患悄然埋下。 秦皇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寝宫。 就在她离开之后,原本还在纸醉金迷的小皇帝立刻就精神起来。 他摆了摆手,“都退下。” “是!” 那些宫女不敢多说其他,虽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也没有任何人敢说出去。 因为既然来了宫里,她们就会受到帝王的庇护,即便是秦家也对她们无可奈何。 若是再敢背叛,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小皇帝洗了把脸,然后立刻写信,将她这边的消息给晏南柯送了过去。 晏南柯此时留在宫祀绝所在的房间里,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的睡颜出神。 门外,风花敲了敲门,将刚得到的消息送到房间之内。 “娘娘,这是小皇帝那边的消息,这是青竹的。” 晏南柯闻言点了点头。 “放下吧,我一会儿看。” 风花迟疑了一下:“娘娘,您现在每天要给皇上喝血,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看您脸色这几天都越来越白了……”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没照镜子,但是自觉也许不太好看。 “没事,我还能撑得住。” 晏南柯坐在窗边,将书信展开。 看到如今的进展,她喜上眉梢,眉宇松了 松。 “小皇帝已经挑起秦皇后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再让他加把劲儿,装作好美色的样子,多让秦家主再送美人过去,想必皇后就坐不住了。” 她那个性子,绝对没办法忍得住。 秦家主让她入宫做皇后,不过是看她地位高,人又好掌控的份上。 秦皇后入宫以后就不得小皇帝喜欢,这种事人人都知道。 当然,即便是送来别人,才十六七岁的小皇帝,恐怕也不会喜欢…… 风花笑道:“想必这会儿秦皇后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晏南柯勾唇:“对付她并不难,而且她也不是重点,一颗棋子而已,最后可以看她和秦家主狗咬狗。” “娘娘,青竹那边还送来一个消息,说是咱们之前住过的那间客栈,盯梢的暗卫看到有人去过。” 晏南柯眯起双眼:“有人?” “嗯,应该是为了之前咱们得到的那块家主令。” 晏南柯将那块令牌拿出来,摸索了一下。 “家主令的用处绝对很大,而秦三公子之所以拿着家主令出城,肯定也是去办了什么事,只可惜他贪恋美色,被人暗中杀害……” 她话音落下,忽然看着青竹给她的书信。 书信上写了不少东西 ,他这趟出门,查到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那黄姓女子有问题,一开始咱们撞见的那个,是假的?” 风花怔了怔,“死的那个呢?” 晏南柯抿了抿唇。 想到那天藏在指甲缝里面的肉色粉末,她面上若有所思。 秦家家主令一共有三块,其中一块在秦家主手中,另外两块分别在秦家的长老手里。 秦家搜查此事的人还没有停手,秦三公子拿的,大概率就是秦家主的那块。 风花回答道:“死的那个是真的黄小姐,只不过那黄家只是北离皇城的小门小户,她的死并没有多少人追究,而黄家也受到牵连,都被抓了起来。”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 “下手的人选择黄家,恐怕并不是随机的,大概率和黄家有仇。 不过这和咱们没太大关系,最重要的事对方将家主令藏在咱们身上,应该是想要祸水东引。 先让秦家人的注意力放在你我身上,对方再找机会暗中下手,偷回令牌……” 风花气恼:“娘娘你之前并没有暴露身份,对方应该就只是将您当成了普通孕妇,他对您都下的了手,可见也是心肠歹毒的!” 晏南柯不置可否:“如果不歹毒,怎么 能将那么多人一刀封喉,甚至让那些人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风花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北离京城不比曾经的圣武国安全多少。 而且皇权式微,世家掌权,更显得乱象丛生。 也不知道这位小皇帝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么大个北离国撑起来,避免衰落或者是被夺走江山的命运。 “娘娘,对方肯定还在盯着咱们,万一出宫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晏南柯却并没有过多担忧。 “对方敢来,就走不了了,只要不傻,都知道对本宫避而远之。” 关于她身份的消息,此时已经传遍整个北离国。 她现在是圣武国的皇后,身后有一个国家做靠山。 因此即便是在外面,她也能够横行无忌,不怕任何敌人。 没准那个知道了自己不小心将家主令牌放在她身上的人,此时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当然,虽然没有瑟瑟发抖,可是此时那个易容成黄妍儿,杀了秦家人的凶手,此时也不太好过就是了。 晏南柯收回心神,继续看着接下来的消息。 秦家果不其然已经俺兄弟调派了人手,像是要做大事的样子。 晏南柯扬起唇角。 “圣武国暗卫都已经到 达,皇上也暗中调动了黑阎军备命,若是秦家敢动手……本宫必让其一败涂地!” 风花眼睛亮了亮,笑道:“咱们圣武国可是北离的盟国,即便是出手对付秦家,也没人能够指责什么。” 晏南柯轻轻勾唇:“嗯,确实如此。” 她将两封密信合上。 “既然秦家已经有了动作,那咱们也不能闲着,明天去一趟徐家,对方拿了咱们那么多好处,也不能光吃不吐。” 见到晏南柯眼底的光彩,风花默默在心里给徐家点了根蜡烛。 要知道,当初秦王之所以离开北离国,虽说有皇位争夺的缘故,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徐家! …… 正值晌午时分。 晏南柯和宫祀绝人就已经来到了徐家门前。 徐家主听到消息,立刻屁颠屁颠的起身相迎。 这两天他已经完全思考清楚了,与如今被皇上非常重视的圣武国交好,对他来说绝对利大于弊。 更何况对方还如此有诚意,送了徐家那么多奇珍异宝。 也许用不了多久,徐家就会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首,将秦家也狠狠踩在脚底。 因此,徐载的脸上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 “帝后二人光临,我徐家顿感蓬荜生辉……”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朕,要定了 晏南柯对着他客气的笑了笑。 宫祀绝走在前面,被徐家主相当恭敬的迎到主位上。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其他徐家的老一辈们也都站起身,对着两人躬身行礼。 不管心里如何做想,反正这徐家的态度倒是摆出来了十成十。 晏南柯直接坐在宫祀绝身侧,她扫视了一圈下方那些人的面容,猜测了一下他们的身份,没出声。 宫祀绝低垂着眉眼,凤眸幽深,在徐家主恭谨的态度下开了口。 “徐家主可记得朕的外公?” 徐家主垂眸沉思了一下,随后笑道:“当然记得,圣武国秦王殿下威名远扬,即便是我等远在北离,也听说过其名声!” 宫祀绝眸光微沉,声音却清冷平静。 “记得便好。” 徐家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因为宫祀绝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他和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帝王相处时,居然感觉身上压力倍增,就好像在面对着北离国曾经的那位先帝。 让他浑身冰冷,毛骨悚然。 宫祀绝喝了口茶。 周围大殿的气氛有些安静诡异, 徐家主唇角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要起什么话题,原本长袖 善舞的他,在宫祀绝面前居然生不出一点儿花花心思。 “那些礼物,徐家主可还满意?” 宫祀绝再次开口,打破这片静谧。 徐家主听到他提起这个,心里突然间咯噔了一下。 “当……当然满意,帝王如此重礼当真让徐家所有人都倍感荣幸。” 宫祀绝的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 “收了朕的礼,说明徐家也已经接受了朕的诚意。” 拿人手短的道理,徐家主还是懂得。 那么多好东西在手,让他吐出去可不太容易。 徐家主连忙点头:“那是当然,帝王您外公是徐家的人,身上多少也流着徐家的血脉,得知此事,诸位长老不知道有多开心!” 曾经一位家族中人,离开之后成了一国之君,这说出去当真让徐家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荣光。 宫祀绝忽然薄唇轻轻勾了勾。 那张本就艳丽无双的容颜,在此时变得相当瞩目。 那些徐家的长老和家主,全部都不由得看着面前这个样貌相当出色的男人。 “那就好,如此,朕自然也会将徐家当成亲人。” 他故意在亲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家主脸上顿时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有帝王这 句话,可是我徐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宫祀绝扬起下巴,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 “既然朕也是徐家人,那么这徐家家主的位置,是不是也可以竞选?” 徐家主噎住。 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僵硬。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面前坐着的,这个处变不惊,高高在上的男子。 “您……您说什么?” 宫祀绝低垂眼睑。 他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好像任何事情,他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朕要争夺,徐家家主之位。” 坐在一旁的晏南柯,看到在场所有徐家人变了脸色,不由得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她说了,拿了他们的好处,想要什么都不付出,怎么可能有那种便宜。 徐家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总算明白了宫祀绝的意图。 心里纷乱如麻,头脑也在阵阵嗡鸣,一时间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下方有长老站起身,看向宫祀绝的方向问道:“帝王您为何对小小的家主之位感兴趣?” 宫祀绝挑眉,额间火莲妖冶至极:“怎么,不行?” 如果他敢说不行,恐怕宫祀绝会顷刻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徐 家撕破脸皮。 现在秦家已经和徐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徐家想要借助圣武国的力量站稳脚跟,成为北离第一世家。 可是这也有利有弊,一旦宫祀绝反踩他们一下,他们刚刚得到的那些好处,将会荡然无存! 徐家主额头上冒出冷汗,对着那个长老摆了摆手。 他小声道:“徐家不过是北离国的一个世家,想必怎么也比不上圣武国那样大的一个国,您若是有什么事,徐家肯定能够全力以赴的相助您,将来也会与圣武国一起互利互惠,您看……” 宫祀绝启唇:“朕,喜欢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就是说,他要的不是互帮互助。 而是对徐家的绝对掌控。 北离国的几大世家,各个都有着近千年的底蕴,家族子弟遍布朝堂全国。 因此家主之位至关重要。 宫祀绝眼底黝黑深邃,却也冰冷好似寒潭。 “既然你们已经承认了朕是徐家人,那么家主之位的继承,自然也有朕一份,不对吗?” 徐家主咬了咬牙,“对。” “朕查到,这一次家主之位更替,会在最近这几日开始,正巧所有继承人都在,不如就提前到今日。” 对方都说出 这样的话了,明显有备而来。 徐家主脸色涨红,心情也越发沉重。 他刚要开口,下方那些长老们不干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全部都站了起来。 “圣武帝,有几句话我等还是要说的,虽然您是帝王,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圣武国,还是在北离国的地界,您的那些势力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宫祀绝像是被这番话挑起兴趣。 他略微抬起头,看着那个说话的长老。 “接着说。” 那长老喉咙滚动了一下,紧张的冷汗直流。 但是他依旧态度强硬道:“家主之位虽然五年更替一次,但是如今徐家主做的很好,族中也很少有人反对他,所以这次大概率会继任家主之位,这一次的选拔家主一事,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宫祀绝眯起凤眸:“朕不管这些。” “可是你一个刚刚回来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将徐家掌握在手中,要知道我徐家在北离国地位可不低,更是手握重兵……” 宫祀绝打断了他的话,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的男人,带着几分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们任何人说的算的,这家主之位,朕,要定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死也不同意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 看着那一众面色铁青的徐家老人,相当好脾气的开口打圆场。 “皇上的意思也并非是逼迫徐家,既然都要选择继任家主,那么倒不如按规矩来。” 如今还是上午时分,时间还早。 如果现在将那些本就住在徐家的继任者在此时都叫出来,也是来得及的。 徐家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咳嗽了一声,借坡下驴,缓解一下僵持的气氛。 “既然娘娘您都这么说了,那么老臣也自然没什么意见,不知道其他长老们意下如何?” 那些长老们也是神色恹恹。 可如果就这么直接将一个家族拱手相让,让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去听从一个不熟悉的人,他们也绝对不会甘心。 “听家主的吧。” “是呀,我等也没什么好说的,选拔继任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希望到时候帝王不会恼羞成怒。” 宫祀绝看了看时间。 他眯起双眼道:“半个时辰之内,召集所有徐家子弟来此。” 今日他还有一个半时辰。 只要在这期间,他顺利拿到徐家家主之位便好。 听到他发号施令,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些长老们听从徐家主的安抚和嘱托,离开大堂去叫人 。 而徐家主则是依旧坐在原地,目光在宫祀绝的脸上扫了扫。 然而,青年没有什么表情,让他不敢对他多说什么。 所以,他就将目光落在了一旁老神在在抚摸小腹,眼神温温柔柔的晏南柯身上。 相比于这位帝王,晏南柯绝对好说话多了,而且态度也温和有礼。 他完全不知道,晏南柯如今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子,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缘故。 “娘娘,这徐家家主之位想要继承,需要家族之内绝大多数的长老同意才行。” 晏南柯温和笑了笑:“这一点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想会有很多人同意的。” 这怎么可能! 徐家主只觉得晏南柯这么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勉强让自己继续保持语气平和:“您可能有所不知,徐家虽然是三大家族最弱的,然而却也是最团结的,否则也不可能屹立多年不倒……” 晏南柯回答:“本宫就喜欢徐家团结一些,到时候也好调配。” 徐家主:“……” 这位娘娘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吗? 怎么说什么话都说不通呢? 感觉聊了半天,他这完全是对牛弹琴! “娘娘,您还是劝劝皇上吧,徐家不可能将家主之位送人,即便他圣武国的帝王,也不行 !” 徐家主觉得,他现在已经足够好脾气了。 若不是看在之前送来的那些礼物的份上,他恐怕早就让人将人给赶出去了。 一个外来者,突如其来跑到家里就索要家主之位,这绝对是异想天开! 晏南柯神色如常:“这些事,家主你就不用担心了,接下来就按照流程走便可,本宫知道家主继承人必须满足三点。” 徐家主皱了皱眉。 晏南柯看着他,继续道:“第一,身有徐家血脉,这一点皇上已经吻合,秦王殿下出身徐家这点无人能够质疑。” 徐家主点点头,这点他确实认可。 “第二,必须给徐家带来足够大的利益……我想之前您收下那些礼物的时候,应该已经收到手软了吧,那么多的宝贝,即便是买下一座城池绰绰有余,这算不算皇上给徐家带来的巨大利益?” 徐家主猛然双目圆睁。 他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结果却在这里等着他。 “可是……” “可是什么?那些东西,难道不是皇上带给徐家的吗?你相当不认账?” 徐家主脸色骤然变化万千。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一咬牙:“算!”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立刻再次柔和了起来:“这第三点……徐家目前一共有十位 长老,只要超过五位长老点头,皇上就能继承家主之位。” 徐家主的心脏砰砰砰直跳。 可是事已至此,他就只能被这两人牵着鼻子走。 难怪对方出手大方,还想要拉拢徐家,原来并非想要帮助徐家,而是将徐家拆吃入腹! 然而,徐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清粥小菜,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吃下! 想要让徐家所有人认同,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此,徐家主心情虽然沉重,却也并没有被逼到极限,他垂眸道:“娘娘说的有道理,可是想要获得那些长老的认同,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晏南柯嘴角的笑容透出几分暗色。 “拭目以待吧,徐家主。”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而大殿之内也已经坐满了人。 那些长老坐在最前面,这些人从左到右一字排开,个个面色严肃,冷着一张脸。 好像别人都欠了他们八百万。 哪怕是没开口,也能感觉到他们心情有多糟糕。 晏南柯和宫祀绝却一脸如常,并没有被这些人的气势震慑。 除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徐家长老之外,下方坐着的还有三人。 这三人年纪轻轻,每一个都大概二三十岁的年纪,模样长相也颇为出众。 这三人站在正 中间的大殿之内,恭敬的对上方那些人行礼。 而徐家主也摸了摸下巴,笑着看着他们,对宫祀绝道:“帝王,这三位就是这一次挑选出来的继承人候选……” 宫祀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眉目只是冷淡的瞧了瞧那些长老,然后站起身。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徐家主脸色白了白。 “皇上真要参加家主之位的争夺?” 宫祀绝颔首。 “那好,还请皇上按照我徐家选人的流程来,文治武略的比试也要……” 宫祀绝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没必要那么麻烦。” 徐家主微微愣了愣。 随后,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三个刚刚到场的继承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宫祀绝擦了擦手,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然后负手而立,目光看着四周。 “过程省了,朕赶时间。” 别说就这几个人,在场所有人一起上,武功上也不是宫祀绝的对手。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几个长老更是按耐不住,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在他们忍住了。 为首一个长老浑身被气的发抖,随后扬着下巴道:“将家主之位交出去,老夫就算是死,也绝不同意!” 晏南柯忽然出声:“等等!” 第六百七十八章 成为笑柄 那些徐家长老听到晏南柯开口,一个个面色不善,却也安静的在等她将话说完, 晏南柯眉眼弯弯,那张美人面更是动人心魄。 她笑道:“先别急着拒绝,等本宫说一些事,再看诸位同不同意。” 徐家主坐在正中间最上方的位置。 他闻言,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晏南柯看着刚才发言的大长老,嘴角笑容越来越深,她开口道:“这位应该就是徐家首屈一指的大长老吧。 听说您夫人如今病情日益严重,便寻神医也不见起色,若是您同意皇上成为家主,您夫人的病,必将痊愈。” 大长老的眉头跳了跳。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晏南柯。 他唇角颤抖,抬起有些枯槁的手指道:“你……你们调查老夫!” 晏南柯勾起唇角,倒是对这一点不置可否。 “谈不上调查,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想必随便打探一下就能一清二楚,不知道大长老您怎么想?” 大长老和其夫人都年事已高,不过伉俪情深,其为了给夫人治病不知道花费多少心思,这一点在京城也算是一个美谈。 因此,晏南柯多少对这位老者的选择有些把握。 她笑 眯眯的看着他,声音动听悦耳:“我可是以圣武国皇室的名义担保给您夫人治病,因此您完全不用担心我骗您。” 大长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晏南柯这一手,绝对掐住了他的死穴。 一颗心也在砰砰跳动着,一想到自家夫人那病重的身体,还有即将到头的寿命,他原本还坚定不移的心,逐渐有了一些动摇。 然而,徐家主却在此时开口道:“大长老,您夫人的病徐家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办法,肯定能够帮您请来神医治好的,您要想想徐家的未来,家主之位怎么能沦落到他人之手!” 徐家主急了。 换家主对他来说才是致命的。 表面上恭敬的他,才是最不同意更换家主的那一个,等于将手中的权势拱手相让,他怎能甘心! 晏南柯扬起下巴:“徐家主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要让大长老听你的?我圣武国可是给足了诚意,保证在一个月之内见效,只要今日大长老点头答应,其夫人病情绝对好转,如有虚言,我圣武国将会再送来之前那些礼物双倍价值的东西,无条件的给徐家,您觉得如何?” 无条件……双倍好处! 不光是大长老 ,就算是其他人都动心了。 大长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是他不坚定,是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突然抬起头问:“如果老夫选择了皇上,其他人却没有选择,你给的条件还算不算数?” 晏南柯没有任何迟疑点头:“当然算。” 这样一来,大长老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他看了其他几个长老一眼,在这些人有些愤怒的注视下,咳嗽了一声:“我家夫人的病情实在拖不得了,如果对方食言,没能让我家夫人病情痊愈,那么徐家不但能够得到大把的好处,我这选择也可以不做数,这种机会,老夫当然要抓住!” 说完了一篇大道理之后,大长老想通了。 他看向晏南柯道:“好,老夫选择皇上做这家主之位。” 晏南柯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从左数第二个老者身上。 这个老者神态冷漠,那张古板冷肃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愤怒之色。 像是压制着喷发的火山。 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晏南柯先是客气的笑了笑:“徐家的二长老……掌管徐家财政大权,是如今除了大长老之外,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 二长老冷哼了一声:“我等敬重帝后您二人,却不代表将来要为您二人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晏南柯摇头:“这对徐家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 二长老并不认同晏南柯的话。 “徐家为北离国三大世家,靠着自己也能越发强大……” “如果真如您所说,今天来这里的继承人,就不会是这三个废物。” “你!” 二长老被气的差点儿拍桌子。 晏南柯却神色淡然,像是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心理。 她勾唇浅笑,轻轻启唇:“您是徐家少见的有能力有手段的人,若是您不承认这三人是废物,倒不如你我之间打一个赌。” “打赌?什么赌!” 二长老眯起双眼,目光不善。 “听说您喜欢下棋,也最擅长棋道,几乎整个北离国都没几个能比得过您的,不如咱们比试三场,三局两胜,胜者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二长老脸色一冷,却并没有直接上套:“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和你比试,丢老夫的脸。” 晏南柯倒是没有生气。 “您别这么说,既然您都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自然没有推脱的 道理,您可想想我给出的赌注,您若是赢了,不管提出什么条件,我和皇上都会答应。” “什么条件都行?” 晏南柯笑着点头。 只要抛出来的诱饵足够强大,她就不怕对方不上钩。 二长老果然心动了。 他对自己当然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他不相信晏南柯这么小的年纪能够有多高的棋艺。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微微抬着抬下巴,“那好,只不过你这丫头别等输了之后哭鼻子,到外面宣传我以大欺小。”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会,请吧。” 其他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 哪怕是徐家主,心里也有些激动。 那些人看这晏南柯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蠢丫头一样。 别的暂且不提,至今他们家二长老在下棋上,还从没输过。 因此徐家主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甚至已经在暗中思索,接下来该提什么条件。 那可是一个国! 她话都已经放在这里,接下来等她输了就算反悔都来不及,若是对方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自然就有借口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 那时候,圣武国颜面丧尽,将会成为所有国家口中的笑柄! 第六百七十九章 被盯的毛骨悚然 棋盘摆在整个大堂中间。 二长老和晏南柯对面而坐。 宫祀绝则是坐在晏南柯身后,一言不发的撑着下巴看戏。 凤眸之内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了解晏南柯,这丫头如果没有百分百必胜的把握,绝对不会许下这种承诺。 因此,他也没有插言。 指尖触摸着冰凉的棋盘,晏南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长老求胜心切,因此也没有客气。 这一盘棋并没有用多少时间。 二长老越战越勇,以乘胜追击之势,相当轻松的拿下了这一场胜利。 看到最后被打的落花流水的白子,二长老忍不住激动的摸了摸胡子笑了起来,原本古板的脸在这一刻也多了一丝骄傲得意。 他看着露出落寞表情的晏南柯道:“你这个年纪,能够有如此棋艺已经颇为难得,只要将来多学学,多练练,也许有一天能够追上老夫。” 晏南柯丧气的垂下眸子,声音弱弱的。好像一腔热血被打击的不轻。 “二长老说的是。” 那二长老看着对方这个模样,一边让人收拾棋子,一边道:“你这丫头也没必要灰心,不过这次你输了的话,可不要食言。” 晏南柯摇头:“自然是不 会的,那么二长老你呢?” 二长老心情不错。 他难得的语气温和:“老夫?老夫当然也不会食言。” “那就好。” 晏南柯声音之中多了一丝喜悦。 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松了口气。 等到棋盘重新收拾好,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然后一步一步,走的小心谨慎,相当郑重。 一开始还算轻松,随着棋局到了尾声,二长老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 刚刚还得意的不行的二长老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一点的压力。 两人你来我往,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将残局收拾。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距离宫祀绝的身体撑不住,只剩下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晏南柯呼出一口气,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露出一个侥幸的表情,“我赢了。” 二长老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捏着棋子的手动了动,声音却多了几分战意。 “老夫倒是很久都没下棋下的如此酣畅淋漓,再来!” 他不认这是自己比不过晏南柯。 只不过因为这一局晏南柯用了一些巧妙的陷阱。 而他也是因为刚才那把赢得太过轻松,太小瞧了面前这个女子。 难怪对方有和他对局的勇气。 确实有两把刷子。 晏南柯笑着点头:“现如今是平局,这最后一把就会决胜。” “别废话,下棋!” 老者面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小丫头,这一次你可别指望我会让着你!” 晏南柯浅笑:“不需要您让。” 二长老正襟危坐,聚集了全部的精神来应对这最后一场的决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一次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棋局刚一开始,二长老就傻了眼,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将他杀的片甲不留的晏南柯。 “你……藏拙!” 晏南柯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以相当干脆利落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一场棋局。 她站起身,轻轻的对二长老俯身行了个礼。 “承让。” 二长老拿着剩下的那些棋子,看着下了一半儿,却已经败局已定的棋局呆呆的不出声。 一颗心在此时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输给我,是你故意放水?” 晏南柯笑着解释:“没有,我就不小心放了个海。” 这话差点儿将二长老气晕过去。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只手捂着心 口的位置,重重的喘着粗气。 旁边有人过来搀扶他,却被二长老一把推开,他声音干涩沙哑:“好,好的很,我算是中了你的计!” 晏南柯颔首:“这是阳谋。” 对,就是阳谋…… 对方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还抛出那么大一个诱饵。 是他自己太过骄傲自大,认为自己能够战无不胜,才会不小心进入了对方的圈套。 将他在自己的长处上打击的啥也不剩…… “你……你这丫头……” 晏南柯面容收敛:“二长老,愿赌服输吗?” “服,老夫这辈子还没服过谁,你这棋艺天下一绝,恐怕能够胜过你的人寥寥可数。” “二长老谬赞了,那些虚名我倒是不在意。”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晏南柯今日来这一出,当然是将这位二长老从里到外调查的清清楚楚。 并非是对方的棋艺不行,而是在来之前,晏南柯看了对方下过的十几局棋。 她对他了解颇深。 而二长老对她却是一无所知。 下棋的习惯和想法统统不知道,哪里有可能赢得了。 高手过招,棋差一着都是致命,更何况到了他们两人这个级别。 所以,晏南柯 胸有成竹,先是故意放水,让对方放松警惕,再来一局旗鼓相当,让对方不怀疑她的棋艺,最后……通杀! 二长老的棋局死的相当之惨。 晏南柯提出条件:“还请二长老支持皇上成为徐家家主。” 二长老苦笑,认真的看着她:“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十个长老,已经有两个站在了宫祀绝这边。 还是长老之中,地位最高的两位。 这结果,让徐家主相当没想到。 他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神略微闪烁,心情却越来越沉。 他开口道:“只要再有三人……” 晏南柯点点头:“只要再有三位长老,家主之位就是皇上的。” 她目光落在三长老头上。 这些有些瘦弱的三长老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再瞧一瞧垂头丧气的两个兄长,他腿有些软。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而晏南柯正好针对的就是他们的弱点。 她轻笑:“三长老不用紧张,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三长老客气地对她摆摆手:“我家里没病人,我也没什么本事,不比试,我绝对不可能同意……” “话别说的这么早呀三长老……” 晏南柯浅笑着。 然而三长老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第六百八十章 家主令 晏南柯双眸含笑:“三长老家中小孙儿和秦家旁支一位小姐两情相悦许久,却因为秦家主阻拦未能成事,只要您答应将家主之位交给皇上,本宫可以为您孙儿求来一旨赐婚,想必就算秦家主再强势,也不能抗旨不尊。” 三长老的面色顷刻间变了。 他完全没想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这般厉害,将人的软肋掐的如此之准。 秦家那种世家,和徐家已经仇视多年,那两个孩子的亲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 他虽然有些惋惜,却也别无他法。 然而他那个小孙子,从小也是被他们一家给宠坏了,最近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里闭门不出,甚至还差点闹出命案来…… 说什么要是他们不帮忙,他就和那个秦家的姑娘一起去地府做对鬼鸳鸯! 真是差点儿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气死。 “此言当真?” 晏南柯颔首:“自然,本宫从来不打妄语。” 三长老只是稍微踌躇了一下。 就让这个宠爱小孙子的老者没了法子。 “我答应。” “三长老!” 其他几个长老傻了眼。 晏南柯只是用了寥寥数语,就将三长老给拉拢了过去,这实在是他们没想到的。 这三个老头互相对视 了一眼,眼神之间都是无奈的情绪。 因为晏南柯给的条件,他们实在是……无法拒绝。 相比于一些外物来说,他们每个人在乎的东西都不一样,可是晏南柯却总是能够精准的戳中他们的软肋。 晏南柯眉眼笑的好像一幅画:“时间不多了,还剩下两人……” 她这次,没有单独和哪位长老说话。 而是对着剩下的七个长老开口道:“徐家这么多年,依靠着和萧家联盟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不管是财力还是实力,都屈居在那两个世家之下,本宫保证,只要诸位让皇上成为家主,那么徐家将会彻彻底底的成为北离第一世家!” 那七人闻言,表情有些僵硬。 可是此时却也没有直接出口拒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晏南柯给他们的选择很简单,要么继续这样半死不拉活的过日子,要么就是跟着他们拼一拼。 让整个徐家更有地位,成为真正的大家族。 “皇上成为家主之后,当然不可能只是霸占着位置什么也不做,每年会给徐家送来足够的银子培养家族子弟,也会与当今皇上合作训练更多的军队,直到足以碾压秦家为止,而你们每个人,再也不需要看秦家 和萧家的脸色,反而成了对方奉承恭维的对象……” 晏南柯声音平和。 然后说出来的话,却好像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诈响。 地位,财富,是这些世家人追寻的目标,再加上之前圣武国送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足以展示了他们的能力和财力,这样一来,徐家的这些长老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同意!” “我也是,徐家要做就做第一世家,老夫可再也不想受秦家那些人的气了!” “这次家主之位就由帝王来担任,徐家今后唯您马首是瞻!” 这些人想到了被所有人崇敬的那种场面,一个个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好在有些人还是有些理智的,开口询问晏南柯一些,宫祀绝成为家主之后会遇到的问题。 “帝王成为家主之后,会不会将我们这些老人驱逐?” “对呀,万一他毁了徐家怎么办……” 晏南柯开口安抚:“诸位不用担心,皇上即便是坐上家主之位,也绝对不会伤害诸位的利益,而是要与诸位合作共赢。 更何况没有诸位长老的支持,我们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徐家根本没必要太过担心。 如果皇上真的想要你们去做什么,肯定也需要你们 自己主动答应。” 她好言好语说的一番话深入人心。 顿时让那些原本还沉着一张脸的长老们眉开眼笑。 而徐家主彻底傻了眼,看着那些长老一个个满脸容光焕发的模样,整个人好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 徐家所有长老,都弃他而去,根本不会站在他这边。 即便是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徐家主脸上满是丧气的表情。 晏南柯则是淡然的看了看他:“徐家主你也不用担心我和皇上会夺走你全部的实权,在我和皇上不在北离的时候,徐家依旧有你掌管,不过相对的,你作为代家主,要绝对听从我和皇上的命令,你意下如何?” 徐家主脸色突然怔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原本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突然就松了松。 还有这种好事? 徐家他依旧在管,而且背后还有圣武国无条件的支持和培养,这样一来,他好像并没有损失什么。 甚至说那些长老看着他的眼神更恭敬了。 “一定一定,皇上您放心,我徐家今后什么事都听您的!” 晏南柯勾唇,伸出手:“拿来吧。” “啊,什么?” “家主令。”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看着徐 家主肉疼的将一块烫金色的令牌送到她手上。 “这是徐家唯一一块家主令,还请皇上收好。” 晏南柯摇晃了一下这块令牌,声音带着几分疑惑:“这材质,好像和秦家的是一样的,只不过为何秦家有三块家主令,而你们只有一块?” “那是因为……” 徐家主欲言又止,然而他眼睛闪了闪,却没有说出口。 晏南柯察觉到了这里面有猫腻。 这家主令,可能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家主道:“这也是根据实力来算的,萧家那里有两块……” 晏南柯轻笑出声:“我没问你这个,而是说这家主令,究竟有什么用处,让你们三大世家使用材质同样的令牌。” 这令牌外观看起来有些差距,然而材质重量形状,一模一样。 徐家主和几个长老对视了一眼,他这才幽幽开了口:“不瞒你说,这令牌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开启皇陵的钥匙。” 晏南柯怔住:“开启皇陵?” 徐家主点头:“北离皇陵已经存在千年之久,历代帝王埋骨之地,里面藏着无数重宝,想要进去的话,需要三大世家和皇族一同开启,这种令牌一共有七块,皇室之内也拥有一块。” 第六百八十一章 我有个主意 北离,皇陵! 晏南柯若有所思。 手指不断在这令牌上摩擦着。 这令牌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徐家主继续道:“这令牌,可以调动徐家所有的暗线和护卫,甚至可以调动徐家人手中的兵权,令牌代表的便是家主的权势。” 这家主肯定不是白当的。 如果没点儿实权,谁还为家族操心。 晏南柯想了想,忽然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另外一块令牌。 秦家家主令。 当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徐家主整个人都傻了。 就连那些长老们也都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 “秦家的……家主令!” “我是不是眼花了,不可能吧……” “不,秦家不久前好像丢了一块,是秦三公子出去办事的时候,有人杀人抢令,让秦家上下所有人震怒,这……这不会是他们做的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 晏南柯却是扬起唇角,向着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都是徐家自己人,长老们个个都在徐家地位深重,也不可能背叛。 因此她开口道:“这令牌不是我和皇上抢的,但是你们若是说出去,后果如何,你们自负。” 她笑容嫣嫣,好看到了极点。 只不过所有人只觉得 心口拔凉拔凉的。 如果真暴露出去,秦家一定会以为是他们徐家人杀了秦家三公子。 那时候,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哪怕是徐家不怕秦家了,但是真要是现在对上,后果也只会是损失惨重。 徐家主唇角动了动:“那……那您是怎么得到的?” 晏南柯将令牌在手中抛了抛:“有人送的,对了,如果没有拿全这些令牌,能够进去皇陵吗?” 徐家主骇然:“那当然不行,皇陵乃是北离国最重要之地,谁也不能进入其中,除非皇上驾崩,否则皇陵内殿无人能入!” 哪怕是普通皇室子弟死了也不行。 徐家主说的掷地有声,却也让晏南柯陷入了一些沉思。 她之前一直将心思放在冰岚山那些草药上面,从来没想过,如果凤凰胆真的存在那里,为何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也不是所有人都瞎。 如果真的在冰岚山之上,找不到凤凰胆要怎么办,宫祀绝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大胆,又不太妙的想法。 那最后一枚凤凰胆,会不会就在北离的皇陵之内。 真正的皇陵,所有帝王的陪葬品都数不胜数,价值 连城,这应该才是冰岚山被重兵把守,至今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入的真相。 七块家主令…… 她知道了。 将两块家主令收好,晏南柯站起身走到宫祀绝面前。 她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见到男人将好看的眉蹙起。 宫祀绝摸了摸晏南柯的头,声音清冷之内,夹杂了一些担忧和安慰:“不必心急,这几日你不要再唤醒我了,知道吗?” 晏南柯临盆在即。 如果因为贫血而导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晏南柯却是笑吟吟的在他薄唇上亲了亲。 看到宫祀绝冷玉一样的面庞上多了一丝红润,她眉眼舒展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如果实在撑不住,一定不会再逞强的。” 她有每天好好喝各种补气血的药物。 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样,都能撑过这段比较艰难的日子。 徐家主在府中特意安排了房间,让两人住下。 因为宫祀绝陷入昏睡,晏南柯不敢离开他太远,就一直留在房间之内。 好在外面有宫天宇和青竹一起再收集消息,帮了她好大的一个忙。 而今日,好像也是北离月比武招婿的最后一 天。 天色暗了下来,到了晚上,北离月居然和宫天宇一同来到秦家。 秦家所有人看到长公主和长公主如今人尽皆知的准女婿,一个个恭敬的不得了。 北离月对徐家也有些看不上,因此也没有给他们多好的脸色。 冷着脸来到宫祀绝和晏南柯所在的院子之后,这才挥退了那些人。 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敲了敲门。 晏南柯从里面将房门打开,看到两人来此,目露笑意。 “进来坐。” 宫祀绝在里面休息,晏南柯也知道不管多大的声音都没有办法吵醒他,因此也就不太在意了。 三人坐在客房之内说着话。 北离月将最近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包括她比武招亲的进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随后,她目光落在宫天宇身上,相当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脸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 “还好天宇兄厉害,否则还真被秦家那些人得逞了,没想到那秦家二公子自己受了伤没办法捣乱,就找了不少蛇庄的人捣乱!” 晏南柯喝了口水:“蛇庄?我记得上次那个差点儿杀了宫天宇的人,也是蛇庄的人。” “是呀,蛇庄聚集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给京城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办事,里面的人武功高强,因此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晏南柯笑了笑:“秦家给蛇庄庇护,让他们能够正大光明的在北离国京城乱逛,而他们自然也要给秦家出力,真是一个好交易。” 北离月冷笑:“秦家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都是他们做的,要不是没有证据,我非带人将整个蛇庄剿灭不可!” 晏南柯眯起双眼:“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好了。” 北离月愣住,一时间没懂晏南柯的意思。 “你是说……” 晏南柯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肚子。 “蛇庄联手秦家作恶无数,是早就该灭绝的毒瘤,虽然秦家拼了命的想要护住这些人,但是他们作恶多端的表象已经深入人心,只要稍微推一把,让蛇庄成为人人唾骂的对象,想必爱惜羽毛的秦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得不和对方断绝来往……” 北离月恍然大悟。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这我怎么没想到,只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要怎么实施!” 晏南柯眸色微微划过一道暗光。 用手轻轻摸了摸小腹。 “我倒是有个主意……” 第六百八十二章 设计秦家 北离月附耳倾听。 晏南柯将秦家家主令拍在桌面上。 她勾起唇角:“想必秦家家主的命令,他们应该不会不听,让他们做些天怒人怨的事,再嫁祸到秦家头上,不但能够让蛇庄彻底被讨伐,还能挑拨秦家和蛇庄的关系,一举两得。” 北离月心口颤了颤。 她看着那块令牌,“秦家的家主令,这玩意你从哪儿弄来的……真不错……” 要知道家主令可是秦家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晏南柯但笑不语,“送去蛇庄的书信,我会找人模仿秦家主的笔迹来写。” 宫天宇忽然抬起头道:“此事可以交给我。” 晏南柯一愣,这次计划并没有避开宫天宇,是因为她觉得,在这北离国,宫天宇还是能够信得过的。 如今他已然离开圣武国,不再参与任何争夺,哪怕是不知道他来北离国最终目的为何,想必和他们所做并不冲突。 晏南柯看着他笑了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为何突然选择来北离?” 宫天宇低垂着眸子,声音略显低沉,“赎罪。” “你有什么罪?” 晏南柯挑眉,面露不解。 宫天宇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就当我是在报答曾经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晏南柯怔了怔:“什么救命之恩,我怎么不知道?” 宫天宇看着她的眼神,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从来没将他的事放在心上过。 一时间心里复杂至极,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最后,他只能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当初我被老皇帝当成弃子,差点儿放血杀了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出现,我那时候应该就已经死透了,所以想着正好身处北离,也许能够帮得上一些小忙。” 北离月撑着下巴,侧头看着宫天宇。 面前的男人长的绝对称得上不错,即便是在北离国之内,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可以说,一开始之所以对他有些好感,就是因为这张脸比较符合她的审美。 北离月喜欢习武,性格更是比较强势,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那些闺阁中的女子并不相同。 所以她并没有将这场比武招亲之事放在心上。 她此时听到他这样说,也明白过来他参加这场比武招亲的缘由:“忙也不是这么帮的,你这样莽撞的跑出来参加比武招亲,就不怕死吗?” 宫天宇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 “ 若是没有一些把握,我也不会出面。” 北离月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什么把握,秦家这一关你就过不去,秦奉为了娶我,可是提前准备了不少招数,如果不是他现在废了,躺在家里出不来,你这两天也不能赢得如此轻松。” 虽说宫天宇武功不弱,几乎超过了在场绝大多数的人,却也只是普通人。 他和宫祀绝与晏南柯这种已经修炼出内劲的武者不一样。 宫天宇却面色坦然:“因为我知道公主殿下的想法,只要我不死,最后一定是我赢。” 北离月:“……” 好吧,她居然无言以对。 比武招亲毕竟是她举办的,在幕后做一些暗箱操作这种事,还是很容易的。 因此,那些在前台上当众比武的那些人,不过是她手中操控的棋子罢了,除了擅自插手的秦家之外,她想让谁赢,谁就能赢…… 如果没有这点儿手段,北离月直接躺平算了,就没必要在秦家手中挣扎了。 而宫天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而他说的也没错,在比武招亲结束之后,他直接脱颖而出,成为了最终的获胜者。 北离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 着眯起双眼:“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我看好你。” 她将心思收回来,表情却没有任何即将和人成亲的羞涩。 对她而言,宫天宇利用她获得驸马的位置,和更多的权力,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对方,应对秦家的逼迫。 公平公正。 晏南柯听着两人交谈的话,慢慢将手中喝了好几口的温水杯子放下。 “宫天宇,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多,皇上的事我会想办法,你随时可以退出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宫天宇摇头:“那种日子对我来说并不安稳,更何况,我不喜欢欠人情。” 晏南柯叹了口气,听出了对方言语之内的坚定。 她看得出来,离开圣武国之后,宫天宇明显比以往成长的许多。 不光是外表,还有心性上的。 那个将玩世不恭显露在外的三皇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那好,我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务必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 宫天宇认真严肃的开了口:“大可放心,失败的话,我以命相抵。” 此言相当决绝。 宫天宇根本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北离月倒是露出了几分欣赏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轻 浮之感。 “好好干,做得好本公主也重重有赏。” 宫天宇:“……” 晏南柯敢肯定,这件事做的好,足够秦家头疼一段时间。 因此两人告辞之后,她也就放松了心情,回去好好休养生息。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之内就传来了不小的轰动。 之前就有所传闻的第一钱庄庄主,终于到了北离国京城。 秦家准备了这么久,花了那么大代价拿到手的冰兰草,在此时自然也是派上了用场。 而且之前第一钱庄的庄主,可是放了话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更加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 因此第一时间,秦家主就将刚刚入了城的庄主请到了秦家做客。 青竹一大早就将此消息送了过来。 晏南柯目光之内露出惊喜之色,“三哥到了?” 不光是她三哥,这次随着商队来到北离国的,还有属于晏南柯和宫祀绝的第二批暗卫。 帝后二人离开圣武国,不带一些护卫怎么行,只不过为了隐瞒行踪,躲避那些半路截杀的杀手,才分成几路。 青竹行礼道:“晏三爷人此时正在秦家,而秦家设了今天的晚宴,邀请了几大世家的家主前去秦家一聚,这是请帖。” 第六百八十三章 看上她三哥了 秦家的请柬制作的相当精美。 烫金色的大字威武霸气,给人一种相当张狂的感觉。 晏南柯勾起唇角,回头看了一眼宫祀绝休息的方向,随后道:“去,当然要去。” 这种热闹,她怎能不去看。 时间过的飞快,天很快暗了下来。 徐家主因为也要参加秦府准备的宴会,因此特意派了安排了马车,等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出来。 秦家的宴会并没有直接放在秦府,而是秦家手中的一个酒楼,这间酒楼相当奢华,就屹立在城中最好的位置。 也是因为这一点,徐家主心情倒是并没有那般紧张。 毕竟如果完全处于秦家的地盘,对方真要对他们做什么,那相当于瓮中捉鳖。 他们逃都没地方逃。 秦家酒楼门外人来人往,秦家邀请来的人都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连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不少的人数。 徐家主小心的在前面领路,态度十分恭敬的道:“帝后,这边请,咱们先上楼。” 晏南柯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扫视了一周。 这酒楼一楼大厅中间有个圆台,应该是平日里有舞女表演的地方。 而二楼有两条长廊,也有几个相当隐蔽的包厢,可以供人谈事 ,欣赏歌舞。 “徐家主……” 徐家主心头一惊:“我现在已经不是家主了,您叫我徐老就好。” 晏南柯点头,“好,徐老可知道今天秦家主宴请众人来此的目的?” 徐家主微微怔了怔。 他一边领着两人坐在二楼最好的那间包厢,一边略有些不确定的道:“也许是借此机会,拉拢更多人脉。” 晏南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相当热闹的大厅,然后扬起唇角:“如此说来,第一钱庄在北离国的影响力很高。” 徐家主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 却也如实解释:“虽说第一钱庄才入驻北离国两年时间,可是崛起却是相当之快,迅速的令人咋舌。 而且徐家也调查过这背后的庄主,绝对是个相当财大气粗的人。 普通商人的财力很难与对方比拼,对方做的生意,每一笔都是大买卖,实力更是不用说,许多打他们主意的势力,也是死伤惨重……” 他说的时候,声音之内还有些唏嘘。 甚至也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那第一钱庄的庄主。 就是因为此人身份神秘,来历成谜,自身又有相当大的势力,和多方交好而不落下风,才造成了第一钱庄如此高的地位 。 晏南柯听到对方的称赞之语,掩饰住眉宇之中藏着的一点儿笑意。 她是真没想到,自家的钱庄能够被打理的如此之好。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三哥在经商和管理钱财这种事上,绝对是天赋异禀。 而且之前圣武国大旱的时候,缺少的粮食大多数都是三哥送回来的,那一趟一趟的出行,运粮,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人。 能够撑的过那场天灾,三哥功不可没。 “如此说来,那位庄主倒是厉害。” 徐家主点点头:“确实如此,而且还听说那人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随着徐家和萧家的到来,其他早就来到现场的那些官员们,也按照规矩落座。 秦家给他们准备的,就只有大厅的位置,楼上坐着的,只有三大世家和皇族的人。 晏南柯忽然听到一点儿动静。 一掀开帘子,就见到旁边包厢之内,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北离月看到她,露出一个相当温和的笑容,还对着晏南柯招了招手。 她将帘子全部拉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小皇帝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头戴龙冠坐在那里,整个人相当安静乖巧。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 还没等她说什 么,就见到北离月一个纵身,就从那边包厢跳到了晏南柯这边。 “南柯!” 因为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北离月也大着胆子直接唤起了晏南柯的名字。 晏南柯对这倒是不介意,“坐。” 北离月是知道关于第一钱庄的秘密的。 因此偷偷的对着她挤眉弄眼。 因为看到这包厢之内有徐载这个外人在,她也没好多说,而是相当好奇的扒着窗户,眼巴巴的看着下面。 “庄主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晏南柯忍俊不禁,她拉了拉她的袖子道:“秦家主应该还在里面,等等便是。” 她话音刚落,下方乐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方向。 三楼的楼梯口,下来了几个人,秦家主带着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秦奉陪着一个人走了下来。 晏南柯见到熟悉的身影,眉眼弯弯,笑容缱绻。 北离月一看就知道,那个看起来也年纪轻轻的公子就是所谓的第一钱庄庄主。 再看到对方至少和晏南柯有三分相似的脸,对方的身份她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小声在晏南柯耳边道:“那位是……你哥?” 晏南柯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到北离月的眼睛亮 了起来,好像在看什么十分令她新奇的人或者物。 晏南柯瞧见这一幕,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她偷偷对旁边的宫祀绝道:“阿谨,你说这位公主殿下,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宫祀绝凤眸轻挑,声音平静:“她有驸马了。” 晏南柯点点头:“那倒是,但我认为,这位公主殿下也许不会在乎这个。” 毕竟宫天宇和北离月还没成亲呢。 两人与其说是未婚夫妻,更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她不动声色,听到了下方秦家主的说话声。 “晏庄主,我秦家最近也搜罗来了不少好东西,所以今日打算就在这酒楼之内竞拍,您要的冰兰草我已经让人留意了,自然也在其中。” 晏时亭满意的点点头:“辛苦秦家主了。” 秦家主笑了笑:“若不是那冰兰草太过珍贵,恐怕我秦家就直接送给庄主了。” “秦家主客气,那冰兰草对我至关重要,无论如何我也要拍下来。” 晏时亭一脸凝重的说完这句话,随后坐在了秦家主身侧,也是二楼对面主位的包厢之内。 下方的那些官员们,也瞬间知道了今日秦家想要做什么,显然这一场宴请,实际上是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第六百八十四章 竞价 北离月啧啧咋舌:“这下面来的官员,至少有一大半儿都是秦家一脉,对方明知道第一钱庄要寻冰兰草,他却还弄出一个拍卖来,不知道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晏南柯眸子闪了闪,意味深长的道:“当然为了钱。” 宫祀绝忽然开了口:“太贪。” 这话形容的相当贴切,秦家主确实太贪婪了。 本来五十万两黄金出手收购冰兰草已经让无数人眼馋,然而他却并不满足。 毕竟这冰兰草,他能够拿到手,也花了大价钱。 这么多钱,也许即便是一个小国家都拿不出来,然而对于遍布天下的第一钱庄来说,那也许只是九牛一毛。 这要是赚上一笔,他们秦家将会更加富裕,达到富可敌国也说不准。 一切,都要看今日的拍卖能否顺利进行。 至于邀请萧家和徐家的人,当然是为了炫耀一下他秦家今天能够得到的好处。 徐家主皱着眉,脸上露出相当难看的神色。 他低声对晏南柯道:“娘娘,这次秦家恐怕要赚的铂满盆满,如果早知道是真的,当初我徐家绝对不惜代价,也要将冰兰草拿到手!” 看着他遗憾懊悔的表情,晏南柯的嘴角动 了动,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接着看就好了。 这场拍卖是秦家亲自主持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价高者得。 不得不说,秦家的底蕴相当丰厚,拿出来的物品也是相当贵重的珍品。 只可惜,见过了不少好东西的晏南柯,对那些玩意并没有太大兴趣。 她撑着下巴靠在宫祀绝怀里,安静的等着最激动人心的场景。 随着时间流逝,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这一场拍卖也终于到了尾声。 而最后压轴的东西,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 走上台的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透明的盒子。 那通透的白玉琉璃盒子,就已经价值不菲。 冰兰草毕竟是北离国的珍品,就算单独拿出来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因此有这个出场也理所当然。 瞬间,不少听说了冰兰草大名的人也睁大了双眼。 上方的人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摆放在绒布上,所有人后退几步和冰兰草保持距离。 “此物诸位应该知道是什么,此药据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是比万年人参还要珍贵稀缺的灵药,起价,二十万两黄金!” 下方所有人目瞪口呆。 二十万两……黄金? 那算起来,岂不是二 百万两白银! 即便是整个皇城一年的税收,恐怕也就几百万两而已,这颗草怎么能值那么多钱! 当然,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这个底价就摆在这里。 秦家主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之内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身边的晏时亭。 “晏庄主,这草药整个北离国仅此一株,如果错过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机会遇到了。” 晏时亭点点头。 他声音清冷,眼神之内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嗯,我知道。” 秦家主点点头,目光再次看向正中间那颗药上,眼底的光彩微微幽深了些。 忽然间,人群之内突然有人开始叫价。 “二十一万两黄金!” “二十二万……” 才没一会儿的功夫,还没等晏时亭开口,冰兰草的价格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两黄金。 甚至还没有任何停下的趋势。 叫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那些人声音激动,好像迫不及待要将冰兰草收入囊中。 晏时亭不由得皱了皱眉,手指放在膝盖上敲了敲。 北离月气的不轻,一双秀眉都皱了起来。 “真是不要脸,那些人明显都是秦家请来的拖!”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脊背:“别着 急,秦家这点儿小计谋,不足为惧。” 北离月回头看了看她,这才松了口气:“那株冰兰草如今本来就属于秦家,他想要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非得弄出个拍卖来,真是搞笑!” 晏南柯摇头:“并非如此,他这么做,是想要让晏庄主买的物有所值,否则直接要高价卖给他,晏庄主肯定认为是秦家坑他,这次交易之后,再想与他交好就不容易了。” “还真是无耻。” 北离月吐着槽,眼神却一眨不眨的落在晏时亭的身上。 她倒是也想看看,这位第一钱庄的庄主,怎么化解对方的招数。 等到冰兰草直接叫价到四十万两黄金的时候,晏时亭终于开了口。 “五十万两黄金!” 那上方主持这场拍卖的侍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心口一阵激荡。 她压抑着情绪开口:“五十万两黄金一次,五十万两黄金两次……” 可是还没等她定下的时候,忽然下方再次有人喊道:“五十五万两黄金!” 这就是秦家主的目的。 他可不想自己花了那么大价钱买来的冰兰草,只能换来一倍左右的利益。 哪怕只要再多和几万两黄金,那都是赚的,到 时候他再想着办法给他让一些利益,绝对让晏时亭感恩戴德。 毕竟他得到的消息中,冰兰草对于这位晏庄主来说,可是救命的。 一条人命价值多少,无法衡量。 北离月直接气笑了:“五十五万两黄金,怎么不去抢!” 如果晏时亭真的需要这一株冰兰草救命,那就真的掉坑里了。 然而她却看到,原本还有些兴致的晏时亭,突然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他面无表情,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叫价还在继续。 只不过秦家主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他压着嗓子对晏时亭道:“晏庄主,您怎么不叫价了?” 晏时亭一愣,随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我为何还要叫价?” 这话让秦家主有些发懵。 更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一颗心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里面,他眯起双眼,目光有些危险的看着他。 “晏庄主,你不是向着不少人吐露消息,说需要冰兰草救命吗?” 晏时亭点点头:“不假,否则刚才我就不会开口叫价了。” 秦家主眯起双眼:“那你为何不继续争下去,若是被人抢走,可就再也没有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好像哪里不太对 晏时亭双手环胸,神色淡然:“秦家主,你是在将我当傻子吗?” 秦家主微微勾起唇角:“怎么会,晏庄主为何这么说,我这么做可是都为了您着想。” “既然如此,秦家主便没必要替我做决定,更何况刚才我仔细看了看,这株冰兰草,并非是我想要的冰兰草。” 秦家主脸色骤然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时亭叹了口气,他忽然摆了摆手。 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将一个画轴拿了过来,递给他。 “这才是我想要的冰兰草,难道秦家主都没有打探清楚,就将这种东西拿给我?” 秦家主眼神顷刻间像是凝结了一层寒冰。 他看着那画卷上冰兰草的模样和颜色,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 事到如今,他还如何不知道…… 自己被耍了! 他猛然站起身,恨不能将晏时亭撕碎。 “晏庄主,我秦家好心好意的帮你寻找冰兰草,甚至不惜得罪其他世家,更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代价,如今你一句不是,就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耍他,还真是活腻了! 秦家主心里暴跳如雷,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 晏南柯掩唇浅笑,眉宇之内 划过一道淡淡笑意。 北离月忽然心思动了动。 她压低声音问:“南柯,不是我说,如果这次第一钱庄庄主没有兑现承诺,买下冰兰草的话,恐怕这事没办法收场,对第一钱庄的信誉打击也相当重大!” 晏南柯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放心吧,这些我已经考虑到了。” “考虑到了?” 北离月不敢置信,看着气定神闲的两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不过,她目光落在晏时亭的身上,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一颗心也紧张的怦怦乱跳。 她在想,秦家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撕破脸,对晏时亭出手。 而且她看这个人文文弱弱的,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会不会被欺负。 一不小心,她就有些想多了,甚至有一种想要下去将人护下来的冲动。 对面的气氛有些凝滞。 下方拍卖的气氛也逐渐冰冷。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全部都仰起头看着二楼秦家主和晏庄主所在的地方。 这两个人,一个是秦家世家之主,一个是第一钱庄庄主,每一个都身份不凡,不是寻常人能够得罪的。 都在看这两个人的对峙之下,结果如何。 秦家主盯着他半晌,皮笑肉 不笑的道:“我最讨厌被人当猴子戏耍,今日这冰兰草,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若是不拿出五十万两黄金来,你第一钱庄,也别在北离存在了!” 北离月气煞:“好狂,好像北离是他们秦家的,是不是都忘了北离皇姓是什么了!” 晏时亭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怎么会被秦家主这小小的威胁吓倒。 “秦家主,你这样说,可是想要撕破脸了?我确实在寻冰兰草,更是开出五十万两黄金的高价,可是您手中这一株,并不是我想要的。” “这天下就这一株,如果它不是你想要的,还有哪株是?我倒是看清了你这第一钱庄庄主的真面目,就是个食言而肥的小人,此消息若是传出,我看你第一钱庄还如何生存!” 就是因为钱庄需要声誉,因此秦家主才认为这事稳赚不赔的买卖,才会将秦家大半的家底拿出来和皇室换取冰兰草。 然而现在眼看着金子就飞了,他如何能够甘心! 秦家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骗了他的人。 眼神越来越危险,秦家主的声音带着狠厉,这附近的侍卫也悄无声息的将这酒 楼包围。 绝对让晏时亭等人插翅难飞! 下方众人也在窃窃私语,不少人在看笑话,也有一部分人在说第一钱庄失去声誉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小皇帝所在的包厢,忽然传出来一道咳嗽声。 “秦家主,朕有话说。” 秦家主脸色一变。 他根本就没有邀请皇室,然而小皇帝是自己过来的。 他想来,谁敢阻拦,因此就被他安排在了徐家包厢旁边的那个。 反正他正大光明的做生意,即便是小皇帝亲眼盯着,他也没有理由说他什么。 所以秦家主并不害怕。 此时皇上开口,不少人看了过去,就见到小皇帝将自己周围的帘子拉开,负手而立,大.大方方的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将晏庄主的画拿过来,朕看看。” “是!” 皇室自然有暗卫在。 皇帝出行,身边可是带了不少人保护。 那冰兰草的画像落在小皇帝手中,他随意翻看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朕手里倒是有这么一株冰兰草,不知道晏庄主可否有兴趣?” 秦家主突然僵住。 脸上的肌肉都凝结在了原地。 晏时亭客气的对着小皇帝行礼,声音平静的道:“自然要,多少钱, 还请皇上直说。” 小皇帝开了口:“就按照一开始所说,五十万两黄金,如何?” 晏时亭相当大度:“没问题,拿到药材之后一个月内,所有金子全部都会送过来。” 小皇帝点点头,那张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相当严肃的表情,“朕相信庄主的信誉,来人,将冰兰草递过去!” “是!” 一个属下从包厢走出来。 还特意将那盒子里装的冰兰草,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 那冰兰草的颜色,和下方拍卖的那一株很不相同,明显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这一幕映入了许多人眼中。 小皇帝故意让那些人多看看,这才将冰兰草送给晏时亭。 晏时亭将冰兰草收下,打开仔细对比了一番,眼神明亮如初:“确实是我要找的救命之物,多谢皇上,今后如果还有用的上的,尽管吩咐!” 小皇帝神色淡淡的点点头:“好。” 这一场交易顺利的像是提前商量好的。 如果秦家主不是在暗中盯着,确定两人没有见过面,恐怕都认为他们提前说好的。 然而这次,他却已经无话可说,毕竟他拿出来的冰兰草,确实不是人家想要的…… 不,好像哪里不太对? 第六百八十六章 被气晕的秦家主 他看了看小皇帝的脸,还有下方那依旧在拍卖台上,好像笑话一样的冰兰草,突然恍然大悟。 “你……皇上……” 小皇帝微微扬起下巴。 “秦家主想要和朕说什么?” 秦家主面色惨白如纸。 他颤抖着声音道:“冰兰草不是只有一株吗?” 小皇帝露出疑惑的表情:“谁说的?” 秦家主伸出手,颤抖着指着小皇帝的方向,因为极为庞大的怒火,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身份尊卑:“我亲耳听到,是皇上您说的!” 小皇帝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才露出几分了然来。 他无辜的看了看秦家主,对着他眨了眨眼,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原来秦家主说的是这个,不过想必您听错了,朕说的是,成熟期的冰兰草,只有一株。” 秦家主瞪大双眼:“那为什么……” 小皇帝理所当然的道:“朕给你的,是还没长成熟的冰兰草呀,你又没有提前要求说要什么样的,所以朕就自作主张了,还请秦家主不要怪朕。” 秦家主双眼阵阵发黑。 终日打燕,今日终于被啄了眼睛。 他后退了两步,身体突然有些不稳,一只手捂着胸口,好像喘不上气来。 他脸色苍白 的直接倒了下去。 “爹!” “家主!” 守在旁边的下人和秦奉都吓傻了。 全部飞快的冲过来,秦家主扶住。 然而,秦家主紧紧的闭着眼睛,呼吸微不可闻。 下方那些大臣官员们看到秦家主变成了这个模样,一个个在下方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徐家主却恨不得痛快的开怀大笑。 “这秦老头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不大。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所有秦家的人都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过了,让徐家主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强忍着将笑容给收了回去。 只不过肩膀确在止不住颤抖着。 晏南柯和宫祀绝看了一场好戏,互相对视了一眼。 宫祀绝抓着晏南柯的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一会儿去恭迎一下三哥。” 晏南柯也点点头,笑着道:“人已经坑完了,这次秦家主不被气死,短时间这口气也缓不过来。” 宫祀绝刮了刮她的鼻尖:“就怕狗急跳墙,被气的昏了头。”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那正好,也省得和对方虚与委蛇,直接一网打尽。” 北离月被这一场精彩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她撑着下巴道:“我还真没想 到,阿潭会一下子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北离潭性子软,以前都是被这些世家的家主欺负的份,哪里有过这样扬眉吐气的时候。 看着自家弟弟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笑容,北离月突然感觉心里积攒的那一股抑郁之气散开了。 自从登基以来,她一直在嘱咐北离潭能够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流芳千古,却被迫受到掣肘,就连一些最小的事都无法做主,成了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现在,也是该他们反击了。 秦家的人护送着秦家主去里面休息。 请太医的请太医,根本没时间搭理还在外面的那些客人。 所有官员见势不妙,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也带着秦家主和北离月去另外一个包厢见了小皇帝。 对面的晏时亭也起了身,迈步走到众人面前,他脸上不复刚才的那样冷漠,嘴角擒着一抹浅笑。 “南柯!” 他声音清悦,透着很明显的高兴。 晏南柯也笑着看着自家三哥,心里的开心溢于言表。 “这几个月辛苦三哥了,来这里一趟很不容易吧。” 晏时亭摆了摆手:“没事,我都习惯了,即便是你不叫我,我这几个月也打算来一 趟北离,正好能够帮你的忙,很好。” 晏时亭一向不拘小节。 在自家人面前和外人面前完全是两张面孔。 北离月在一旁看着这位变脸的速度,心中也是啧啧称奇。 她偷偷凑到晏南柯耳边小声道:“南柯,你这位三哥可有家室了?” 晏南柯耳朵立刻动了动,微微有些惊讶的侧眸。 随后,她略微迟疑的摇了摇头。 “还没……” 家里大哥已经有妻有子,二哥也曾经结过亲,还有两房小妾,唯有她这位三哥至今还是孑然一身。 她也曾经问过,不过每一次晏时亭都说忙。 北离月明显松了口气,然后突然走出来,来到晏时亭面前:“晏庄主,久仰大名,我是北离月,北离国皇帝的亲姐姐,你可以叫我阿月。” 小皇帝的嘴巴惊讶的张大了一些。 看着旁边站着的,温婉漂亮的姐姐,一张脸猛的一下红了。 那是,尴尬的…… 他揪了揪她的袖子:“姐,你把眼神收一收。” 北离月扒拉开弟弟的阻拦,低声道:“怎么了,我这表现的有何不妥吗?” 晏时亭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喊人家公主的小名,他咳嗽了一声化解尴尬,低声道:“见过公主殿下。” 北离 月倒是也没在意:“公主殿下什么的太生疏了,我和南柯可是好姐妹,她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南柯,你说是不是!” 晏南柯哑然失笑。 “嗯,是。” 北离月扬起眉眼,虽然骄矜却不自傲,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相当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北离国的皇室,究竟是怎么养出一个她这样性子的公主的。 “所以今后我也叫你三哥好不好?” “这……” 晏时亭有些犹豫。 不过他看到晏南柯的表情之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好。” 小皇帝适当在旁边开口,打破僵局。 然后特意让人准备了车辆拉一行人入宫。 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要到晌午,晏南柯便和众人告辞,先送宫祀绝回去休息。 他们二人回的是徐家,并没有在宫里面逗留。 宫祀绝刚睡下,门外就听到有人敲门。 徐家主低着头,相当恭敬的看着晏南柯道:“娘娘,皇上这是去休息了?” 晏南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嗯,皇上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需要长时间调养,不得打扰。” 徐家主一听,立刻点头:“是,下次一定小心,绝对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来这个院子。” 第六百八十七章 本宫亲自治病 四周已经都被暗卫把守,晏南柯倒是不怎么担心宫祀绝的安全。 这一次来的手下可不少,免除了没有人手可用的不便。 晏南柯出了房门,转身将大门关闭,然后看着徐家主道:“来找我和皇上做什么?” 徐家主连忙说道:“是这样的,大长老家中夫人今早突然发病,刚刚才派人通知我,说她人快要不行了,可是又找不到大夫,想着您当初说过能够给大长老介绍神医,所以……所以……” 他一时间不太好说出口。 毕竟,晏南柯之前纵使答应了那么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现如今,家主之位已经尽收囊中,哪怕是两个人不出手,不帮忙,大长老也不敢说什么,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晏南柯闻言轻笑:“原来是这个,我还当什么事呢。” 秦家主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他以为此事没戏了,不由得抬起头道:“娘娘,虽然现在家主之位在皇上手中无人敢说什么,不过大长老当初也是答应了您的要求,若是没有满足他的条件,恐怕他会心怀有怨。” 晏南柯整理了一下衣服。 听到他这样说微微挑眉。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啊?” 徐家主愣住。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会真认为,本宫会食言而肥吧,这种丢信誉的事情我不会做,不过你先等下,我让风花将我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她实际上可以请师父来帮忙的。 只不过觉得没必要。 什么事都依赖他老人家的话,她都不知道要给那老头准备多少好酒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让师父太劳累。 本来跟着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已经够辛苦了,老头子就好好在北离多休息一下,多享受享受好了。 风花得到命令,立刻将所有晏南柯需要的东西都拎了过来。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白色的药箱子,然后对晏南柯点点头。 晏南柯颔首,这才跟着徐家主出了主家的大门,坐上马车去大长老家中做客。 大长老的宅院虽然没有主家的奢华,却也相当温馨,是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院子里也丫鬟成群。 下人们恭敬的将两人迎到最里面,晏南柯还没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房间之内有些安静。 大长老站在外面房间之内踱步。 他脸上愁云惨淡,一张脸更显得老态 龙钟。 旁边有人提醒他:“大长老,家主和皇后娘娘来了。” 他这才缓过神来,回头看到晏南柯,好像见到救星一样,直接跪在地上。 “还请皇后娘娘请来神医,为我家老婆子治病!” 晏南柯看着大长老满头白发,却依旧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胁迫之言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她还是弯腰,恭敬的将他扶了起来。 “大长老请起,没必要这般。” 大长老看了看她身后,有些狐疑,也有些小心的问道:“娘娘,神医是还在路上吗?” 一旁的徐家主不敢吭声。 他安静如鸡的站在晏南柯旁边,害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吓死大长老。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没去找什么神医。” 大长老睁大双眼,唇角颤抖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怪罪晏南柯,而是一脸衰败的模样,好像随时要瘫坐在地。 “这……难不成,就算是皇后娘娘您也请不来吗?” 那种从希望到绝望的表情太过明显。 晏南柯于心不忍,开口道:“本宫来亲自为老夫人治病。” 大长老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面前的女人面容绝美,虽然身怀有孕, 却也没有任何失色,而且她极为年轻,看起来也不过双十年华,她说她亲手给他夫人治病?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长老忽然有些后悔相信这丫头的话,真的以为他的夫人还有救。 这么多年他遍寻神医为夫人治病,也没见任何起色,如果真有神医的话,也不至于让他夫人病情拖延这么久。 “您还是别揶揄老夫了,哎……” 大长老像是失去了力气,坐在地上不起来。 晏南柯相当无奈。 她也知道可能自己这张脸,不太能让人信服。 不过师父可是说过,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医者,虽然接触时间不算太长,然而因为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很轻易就能将一本医书吃透。 “先让我进去看看夫人,其他的稍后再说。” 她也没办法去管大长老了。 只能让徐家主留下,多安慰一下。 大长老和夫人这份感情,她还是很尊重的。 伉俪情深,白头偕老,绝对是她都羡慕的感情。 房间之内有两个大夫正在忙碌着。 一个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写药方,一个坐在床边把脉。 看到外面有人进来,再加上晏南柯穿着打扮都不一般,两个人 立刻起身行礼。 因为不知道称呼什么,所以只好站在一侧默不作声。 晏南柯走到床边,看着老夫人昏睡的脸。 她伸手给她探了探脉,眉宇不由得皱了起来。 果不其然,老夫人这症状确实有些难办,已经隐约有了天人五衰之相。 她道:“两位可找到什么有效的法子了?” 那两个大夫互相对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苦着脸摇了摇头:“老夫人病入膏肓,除非有神迹,否则回天乏术。” 晏南柯垂眸道:“老夫人年迈,加上身子骨本就不好,身体各种小伤小病堆积在一起一同爆发,确实有些难办,你们的方子应该没有太大效果,先退下吧,剩下的可以交给本宫。” “这……” 两个大夫直接傻了。 被点明了方子没用,让两人面上露出一些气愤的表情。 只不过因为不知道晏南柯的身份,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径直走出房间。 门外等待许久的大长老已经站起身,看到两人出来,立刻抓住他们问:“我夫人怎么样了?” 那两个大夫语气有些不太好,“既然您已经找来更好的大夫,那我们两个就不多留了,告辞。” 第六百八十八章 青出于蓝 这两位也是北离京城中有名的大夫。 也给大长老的夫人治病多年。 因此大长老对两人平日里都很尊敬。 现如今晏南柯一进去,就让他们出来,他们怎么能不心中郁闷。 大长老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走过来好言相劝:“两位留步,里面那位身份不一般,还请两位不要将一点儿小事放在心上,我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两位,还请两位给老夫一个面子。” 他都已经将挽留的话说到这种地步,那两个大夫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晏南柯身份很不一般,这才没有当着对方的面说什么。 可总归是心里有些不甘心的:“徐大长老,那位夫人说我们两人留下也是没什么作用,所以我们还是离开为妙。” “不不,怎么会没有作用,来人……” 大长老立刻回头,对着身边的手下做了一个指示。 没过多久那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掀开托盘上面的布,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金条。 他满脸笑容:“这段时间两位照顾夫人辛苦了,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收下!” 那两个大夫对视一眼,终于彻底舒缓了情绪。 “那好吧,看着 大长老您如此厚待,我们就多留一会儿。” 说完这话,他们就坐在房间之内等着里面传来消息,随时准备去救场。 因为看大长老的这个态度,也能猜到里面那位夫人就是在折腾人。 然而房间之内,晏南柯让风花帮忙将药箱之内的东西拿出来,然后铺好,取出其中的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风花看着晏南柯褪去了老夫人的衣服,将一根根银针用燃烧过的药粉熏过之后,一根一根不紧不慢地扎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她压低声音道:“娘娘,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当真有救吗?” 晏南柯一边动手一边道:“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一个月之内,让她有起色还是不难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夸下海口。” 如果办不成的事,她肯定不能接下。 也是因为提前探查过,心里有把握,她当初才用这点来和大长老做交易的。 既然是交易的内容,她当然会做到最好。 风花在旁边认真看着,等晏南柯针灸完毕,她拿着药方从房间之内走出来。 一开门,就看到不少人围了过来。 徐家其他几个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整个外堂相当的热闹。 风花被这大 场面吓了一跳,不由得挑眉问道:“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大长老脸色担心的厉害,却也只能按耐性子:“我家夫人如今怎么样?” 风花闻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什么大事,娘娘说她可以治好,我去熬药,你们都让开,不要挡路!” 小丫头声音干脆,推开那些拥拥嚷嚷的人群出了房门。 大长老和其他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有人小声说着:“大长老,您还真相信那位皇后娘娘的话不成?我可没听说过那位娘娘会医术……” “就是,一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就算再厉害还能什么都会不成?” “我看就是在故弄玄虚,想方设法来拖延时间,到时候夫人真出什么事,她大可以一推二六五,说跟自己无关!” “大哥,您一定要三思啊!” 大长老脸色一冷,这些话他又如何不知道。 可是现在夫人命在旦夕,他又有什么办法? “都别说了!” 他厉喝一声,止住了那些还在嚷嚷的人,然后看着徐家主苦着一张脸道:“家主,这事儿您可要为我做主!” 徐家主有些麻爪。 他能做什么主? 要是当初他 说的算,现在家主之位也不至于落在别人手中了。 徐家主叹了口气:“就相信娘娘一次吧。” 不相信也没办法。 大长老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 后悔! 想到的后悔! 早知道对方根本找不到什么神医,他也不可能答应将家主之位交出去。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只能呆呆的坐在这里,等待噩耗。 众人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长老,全部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大堂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风花将药熬好了送到了房间之内,看到垂头丧气,好像已经死了媳妇的大长老,目光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因为交给别人不放心,因此晏南柯只让风花一个人经手。 大概到了天有些暗沉下来的时候,晏南柯才终于撑着有些酸的腰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她声音淡然:“大长老,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吃几天本宫开的药,应该就可以将身体之中的病灶祛除,然后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大长老猛然抬起头来:“娘娘你说什么!” 晏南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她这个身体,做这种高强度的治疗还是太逞强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习武又锻炼的,应该没什么事,结果小看了有身孕之后,给身体造成的负担。 风花撇了他一眼:“娘娘说你夫人的病会好的,按时吃药就行!” 说着,她将药方递给他:“娘娘没时间天天来这里,你就按照这个方子,一日三次给你夫人熬药就行,半个月后如果没效果,你再来找我们。” “这……” 大长老不敢置信。 一张面容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难道,这位皇后娘娘真的有本事…… 两个大夫也在此时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药方之上,愣住了。 其中一个人指着其中一味药材道:“这药材不是有毒的,怎么能混合其中!” 另外一人也道:“还有这两位药材,从来没见过有人将其放在一起过,两种药药性相冲,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哪里有人会这样开药?” 这两个人的话,将风花给直接气笑了。 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自家娘娘如今有多厉害。 那可是月老先生的亲传弟子,甚至老先生亲口说过,她家娘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六百八十九章 皇后是神医 “你们不懂就不要瞎说,我家娘娘开的药方没问题!” 听到风花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两个大夫脸色气的铁青。 “我们也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而且人命不是儿戏,如果不懂装懂,不小心害了人怎么办?” 风花反驳:“你们才是不懂装懂!” 大长老见到两方人都快要吵起来了,立刻出口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老夫知道你们几位都是为了我夫人身体着想,都好好说话……” 那两个大夫脸色不善。 其中一人拱手对大长老道:“我们二人也也是关心徐老夫人的安危,万一真出了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晏南柯忽然开了口。 “本宫能担得起!” 本宫? 听到这个自称,两个大夫浑身哆嗦了一下。 晏南柯却也没有因为这两人生气。 毕竟对方虽然态度不好了一些,她也能够理解。 她好整以暇的坐在了外堂的椅子上,面容从容不迫,对着另外两个大夫道:“两位也坐,等我慢慢和两位详说一下徐老夫人的病情。” 那两人皱了皱眉。 一时间警惕起来,不知道晏南柯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们谨慎的坐在对面,一言不发,面无表 情的看着晏南柯,完全就像是看着一个胡来的小辈。 风花气坏了,忍不住道:“娘娘,您还对他们客气干什么,他们居然这样不敬您,真是该收拾!” 那两个老头顿时觉得一阵寒意席卷而来。 脖颈处凉风阵阵。 晏南柯抬起手,制止了风花的话。 “吵闹无用,本宫觉得还是以德服人比较好。” 她笑着看着对面两人,然后开了口,侃侃而谈。 “想必两位已经给徐老夫人的身体把脉过了,对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只不过,你们二人采用的方法和药物却错了……” 她声音平和,说出来的话一开始还让两人觉得不屑,可是随后,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越听越出神…… 三个人就坐在桌子旁边商讨起来。 刚开始还是只有晏南柯在说,其他两个人在听。 然而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两个大夫就变得面红耳赤。 “原来是这样……” “那太乙针法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吗,我们二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娘娘说的那些穴位,确实有可能补全咱们之前治疗的漏洞,绝对能够对这病情有改善!” “还有那味有毒的药材,竟然只要和白灼花放在 一起,就能够中和毒性,我当真是第一次听说!” “另外那两个药性相冲的药材,原来再加一味药,调配一下比例,就能够产生十倍的药效,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晏南柯听着两个大夫叽叽喳喳谈论着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坐在原地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然后但笑不语的看着他们。 看着两人眼睛发光,讨论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对这两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虽然她所学来的这些经验都是师父教的,不过她学以致用,将其掌握的很娴熟。 而月明秋那样的神医,但凡从他的口中透露一点,都足以够这些普通的大夫受益匪浅。 时间已经不早了。 晏南柯也不打算多留了。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目瞪狗呆的徐家主和大长老,笑道:“既然夫人病情已经稳定,以后本宫会过来探望,不过现在就告辞了,有什么事让人通知我便可。” 大长老回过神来。 他呆呆的看着晏南柯那张漂亮如画一样的容颜,心神一阵阵恍惚。 “娘娘,您……” 晏南柯知道他要说什么,“好好照顾您夫人吧,药方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 没有,绝对没有了……” 没看那两个大夫都成什么样了吗。 现在那两个人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就差跪下来给人磕头求收徒了! 离开大长老的府邸,风花脸上的笑容就没减少过。 她开心的扬起下巴道:“娘娘,您没看到那两个人多有意思,听您说那些他们不懂的医术之时,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晏南柯忍俊不禁。 扶着门慢慢的走下马车。 只不过脚刚刚一沾地,她就扶着额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了一下。 风花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硬在脸上。 她侧头看着晏南柯,只等着晏南柯稳定下来才颤抖着声音道:“娘娘,您怎么了!” 晏南柯摆手,“我没事,可能因为有些贫血,所以才会……” 风花想到每天晏南柯还要喂宫祀绝喝下血,保持他苏醒的状态。 还有她肚子里快要生了的那对双胞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脸色煞白:“娘娘,您不能再那样做了!” 晏南柯侧头看着风花,眯起双眼。 “你说什么?” 风花咬着牙道:“皇上既然只是昏睡,没必要每天都要给他喂下鲜血,您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更何况您肚子里可是有些 两条生命,不能不为您和您的孩子负责……” 晏南柯额头冷汗津津。 她低着头看着地面,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双拳紧握,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坚决。 “我能撑得住,没事的。” 喂血,不光是为了保持宫祀绝每天的清醒状态。 还是为了让他在服下凤凰胆之后,能够用最快的时间恢复身体。 毕竟一个人若是不吃不喝,就那么无声无息躺在床上时间久了,绝对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上辈子的宫祀绝…… 她闭上眼睛,仿佛回想起了他虚弱惨白的脸,还有他决绝的,答应与她和离时候的表情。 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究竟是怎么才撑过去的。 现在,他有她了…… 她不舍得让他受苦,也不忍心让他重蹈覆辙! 晏南柯会医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就飞镖了全京城。 毕竟徐家大长老的那位夫人,已经病了很长时间,都听说快不行了。 结果圣武国皇后娘娘一出手,三天时间,那位老夫人就醒了。 不光如此,老夫人精神头还不错,特意找来了京城内不少她的老姐妹,将自己遇到的贵人好好夸了一通。 晏南柯是神医的名声就这么传了出去。 第六百九十章 对秦家下手了 与此同时,秦家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秦家主病重了! 自从在拍卖会上被气晕过去之后,他就彻底瘫在床上,口不能言,半身不遂。 还听说秦家打杀了好几个府医。 却也没见秦家主的病情有任何起色。 再加上蛇庄突然出手,当众在京城抢掠烧杀,原本还能够维持表面平和的那张面皮被生生撕下。 徐家和萧家旗下的那些铺子,一下子承担了不少损失,两人派系的那些官员们也帮着上奏,弹劾秦家,主张剿灭蛇庄。 不得不说,蛇庄最近做的那些事实在是有些过分。 虽然主要目标都在徐萧两家的身上,可是普通百姓也备受牵连。 一时间对蛇庄的不满,已然达到了顶点。 刚刚下了早朝的小皇帝神清气爽,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着,飞快让人将长姐叫过来。 领命的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回禀皇上,长公主一大早就出了宫,好像是去见那位晏庄主了。” 小皇帝眉心跳了跳。 他抬起手揉了揉。 “长姐怎么回事,她和驸马的婚事不都已经定下来了吗?对了,驸马呢?” 驸马……也就是宫天宇。 以他如今的身份, 自然是可以暂居宫中。 只不过他和北离月两人很是避嫌,非必要都不会碰面。 小太监这次倒是痛快,很快驸马爷就被人领到了小皇帝面前。 北离潭坐在养心殿中,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 宫天宇不敢怠慢,恭敬的对着他行了一礼。 “拜见皇上。” 小皇帝并没有什么架子,看到宫天宇之后笑了笑:“不必多礼,驸马请坐。” 宫天宇闻言也并没有客气,老老实实坐在小皇帝对面。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小皇帝那张略显秀气稚嫩的脸上,声音之中透着几分疑惑:“皇上看起来很开心。” 北离潭扬起眉眼,唇角含笑:“看秦家吃亏,朕当然开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宫天宇道:“可是蛇庄的事?” 北离潭眼睛亮了亮:“对。” 宫天宇低垂着眸子,声音平静,“还多亏了皇嫂交给我秦家那块家主令,用它调动蛇庄人马对萧秦两家出手,效果确实不错。” 因为蛇庄和秦家合作多年,如果让他们做别的,蛇庄肯定会有所防备。 但是他调动蛇庄人马来对付萧家和徐家,却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次的动作有些大罢了,在蛇庄那些 黑白不分,本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势力来说,根本不会注意到任何不妥,只会以为秦家最近受创,为了解恨让他们出手报复。 因此,这一番行动下来,蛇庄名声彻底完了。 在所有京城百姓眼中,已经成了山匪的代名词。 小皇帝兴致盎然的说着:“早朝上,秦家那些势力还想护着蛇庄,被朕一通狠骂,他们居然都不敢出声了呢!” 宫天宇听着小皇帝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些高兴,只不过这情绪淡淡的,像是烟一样飘了过去。 “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小皇帝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先安排人剿匪,然后将蛇庄一网打尽,等到秦家主有心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宫天宇点点头:“此事若是皇上信任,可以交给我来做,只要给我调配两千人马,我一定会让蛇庄不复存在。” 小皇帝怔了怔,没想到宫天宇会突然揽活。 他呆呆的看了看他,却见面前男子像是有些局促的抿了抿唇角垂下头,“如果没有两千人,一千也行。” 他像是要急于证明自己。 小皇帝连忙摇头:“不是,蛇庄那么多高手,只给你两千人马 够吗?” 宫天宇颔首:“够的。” 小皇帝眼神之内露出一些不解的神情,看着宫天宇处变不惊的面容,心中不知道为何,想起长姐的行事作风,不免得有些尴尬起来。 “对了,我长姐她年少的时候并没有在宫中住过多久,也没有学过太多宫中礼数,行事可能有些跳脱,你……你别见怪。” 宫天宇听到这话,突然挑眉。 “您是说……长公主最近一直在和晏庄主见面的事?” 小皇帝脸顿时有些红。 北离月毕竟是他姐姐,哪怕这两人只是名义上通过比武招亲才凑到一起的,可是名分在此。 她姐姐还当着人家面做出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来,他这个做弟弟的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宫天宇见小皇帝不说话,忽然笑了笑。 他那双桃花眼潋滟着无数光彩,声音却十分轻松。 “皇上不必担心这个,长公主一开始就和我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如今占据这驸马的位置,也是我高攀了,现在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对付秦家罢了,等到秦家倒台,我与公主自然会解除婚约,两不耽误。” 闻见他当真没放在心上,小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他心 里因为歉意,对宫天宇的态度更好了一些。 “驸马是个好人,也怪我姐她……这样,将来即便是你不做驸马了,要不也留下来吧,若是你想要做官,朕做主,那些官职你随便挑!” 北离潭将胸脯拍的响亮。 显然是在给宫天宇一个承诺。 宫天宇看着小皇帝的脸,若有所思,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北离国的小皇帝,实在是太有趣了。 只不过他这个性子,掌握着这么大的一个北离国,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 宫天宇一瞬间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他对着小皇帝拱手道:“多谢皇上厚爱,到时候希望臣能不辱命。” 圣武国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若是能够就此在北离找到一席之地,也不错。 两人正聊着,门突然被小太监敲响。 “皇上,秦家二公子求见!” 小皇帝眼底划过一道略显紧张的神色。 “他来找朕做什么,就说朕有事,不见!”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小皇帝脸色都黑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宫天宇也垂下眸子,将桃花眼里的一切笑意收敛,好整以暇的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年轻男子。 第六百九十一章 要生了! 秦奉一进门,就直接跪在小皇帝面前,“还请皇上为我秦家做主!” 小皇帝气的不轻,眉头都拧了起来:“没见朕在招待贵客,你居然敢擅闯养心殿,好大的胆子!” 奈何,他虽然生气愤怒,只不过秦奉作为秦家人,却深知小皇帝的那点儿本事。 他手中没有任何实权,几乎整个北离国所有兵权都被三大世家瓜分。 身边除了先帝留下来的那些护身暗卫,就只剩下京城几千禁卫军为他所用。 因此哪怕是撕破了脸,小皇帝也没胆子对他秦家如何。 秦奉冷声道:“我爹如今病重,却有人趁机陷害我秦家,此事皇上为何不管?” 小皇帝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没想到这秦家的二公子,居然比秦家主还要嚣张跋扈。 他被气笑了,胸口微微起伏:“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秦家让蛇庄在京城烧杀抢掠祸害百姓,还让朕怎么管?” 秦奉道:“那些人都是打着蛇庄的旗号办事,根本就不是蛇庄的人,更何况不久前我秦家家主令失窃之事人尽皆知,肯定是有人利用这一点诬陷秦家,若是皇上您不能为我秦家证明清白,我秦家上下都心有不服……” “你……你们……” 小皇帝被气的哑口无 言。 他本来就不太会争辩,再加上这么多年都处于下风,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间,耳边传来宫天宇的声音。 “哦?你们秦家不服皇上,是打算造反吗?” 秦奉面容一僵。 抬起头看着说话那人的方向,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他如何不认识这个人,宫天宇便是不久前在擂台上和他打过的那位……准驸马! “现在是我与皇上在说话,应该没公子什么事!” 宫天宇淡淡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北离国的准驸马,即将和公主殿下完婚之人,在场说句公道话,应该还是合理的。” 秦奉眼神之内含着威胁之意:“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否则什么,你秦家已经厉害到能够斩杀皇室中人了吗?那这我得为秦家好好宣传一下,没想到这北离第一世家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佩服,佩服!” 宫天宇句句都在将他往沟里带。 那一个个大帽子扣下来,哪怕是他秦家也遭不住。 造反? 秦家虽然实力强横,也能在皇城之内作威作福,但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也将会走向覆灭。 秦奉气的牙痒痒,“我秦家对北离一派赤诚忠心,绝对没有任何造反的想法,还请皇 上明鉴!” 小皇帝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到秦奉憋的脸红脖子粗的脸,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些。 果然,将驸马留下来做官的决定是正确的。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 小皇帝有了靠山,语气也相当硬气:“没什么可是。” 秦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气的浑身发抖。 只不过虽然他还年轻,心态素质比不上秦家主,到底也是大家公子,这会儿已经能够将情绪压下去了。 “是,那这件事就交给皇上查清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能够请皇上帮忙!”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 就听到秦奉开口道:“听闻圣武国皇后医术高明,能够将徐家大长老那位久病缠身的夫人都治好了,更是传出神医美名,我想请其为我父亲治病,若是父亲能够醒过来,我秦家必有重谢。” 宫天宇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顿时冷冽下来。 他语气比刚刚还要冰寒:“秦公子,可是在说笑话?” “什么笑话?” 宫天宇笑:“让圣武国皇后娘娘,为你秦家家主治病,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要知道,晏南柯可是他们圣武国所有人捧在心尖上的皇后娘娘。 而秦家主再厉害,也不过是北离国一 个臣子。 一个臣子居然大言不惭的想要让皇后为他治病,哪里来的胆量? 秦奉却没觉得有什么。 “有何不可?那位娘娘既然帮忙给一个长老的夫人治病,又为何不能帮我父亲治病?” 小皇帝也觉得此事不妥,有些生气。 “圣武国的皇后娘娘就在徐家,你们秦家若是有本事,自己去请,别跟朕说这些,来人,将他带下去!” 秦奉心里一急。 如果他能请来,就不会来皇宫了。 原本他们的打算,就是让小皇帝开口下圣旨,这样晏南柯即便是不想来也不得不去。 却没想到,小皇帝居然会为了圣武国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甘愿得罪他秦家! 秦奉被从外面走进来的禁卫军给生生拖了出去。 虽说秦奉被带下去了,小皇帝原本的好心情也淡去。 宫天宇见他如此,声音平静道:“皇上放心,秦家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晏南柯这段时间在徐家的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徐家的铺子虽然受到了蛇庄的袭击,却因为早有准备,并没有人手伤亡,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 而前两天的一场刺杀,也让蛇庄成了众矢之的。 徐家主故意受了一点儿伤,也故意躺在家里休 养。 时间过的飞快。 而晏南柯肚子里的两个小娃娃,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临盆之期日渐接近,整个徐家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宫祀绝搀扶着她的手,他掌心的手指,居然透着几分凉意。 他扶着晏南柯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手掌托起,放在唇边碰了碰。 “阿柯,你……” 他想要说什么,那双凤眸之内透出浓郁的,化不开的忧虑情绪。 晏南柯却伸出手抵住他的唇,嘴角含笑道:“我没事,别担心,我想每天多看看你。” 宫祀绝体内毒发的情况目前还是十分稳定的。 而这一个多月过去,晏南柯的身体却越发虚弱。 好在,她期盼了很久的孩子,也快出生了。 晏南柯眉眼弯弯,神色之间充满希冀。 宫祀绝见她笑颜如花,心口微微疼了一下,心脏却也涌动着丝丝暖意。 他低下头,凑近她耳畔。 “安心对付秦家,秦家边境那些大军,交给我便是。” 晏南柯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皇上,你什么时候……” 宫祀绝凤眸之内藏着缱绻暖意。 “早有部署。” 晏南柯不由得扬起眉宇,却在此时,她感觉腹部传来一阵下坠一般的疼痛。 “好像要……要生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生子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即便是见过了无数大场面的宫祀绝,脸上也露出慌乱的表情来。 他下意识的就将晏南柯一把抱起来,紧绷着一张脸向着内院走去。 “来人!来人……” 他声音冰冷之中透着慌张,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冷静自若的样子。 晏南柯捂着肚子,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不断在下方蔓延,顷刻间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她疼的冷汗淋淋。 浑身肌肉都在紧绷着。 阵痛不断侵袭神经,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水雾。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看到宫祀绝咬着唇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晏南柯还是很少能够在宫祀绝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的。 那一瞬间的失神和无措,让他好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堕入凡尘。 她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晏南柯笑道:“别急,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告诉风花一下就行了,唔……” 她闷哼了一声,低下头,全力抵御那种阵痛。 宫祀绝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好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 外面早就听到了动静,风花也是第一时间就将稳婆等人都叫了过来。 而这段时间,月明秋也是住在了徐家,专门为了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毕竟晏南柯怀的是双生子,本就比寻常人多了一份危险,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娘娘,稳婆来了!” 房门被打开。 一群人鱼贯而入。 晏南柯的手被一旁的男人紧紧握着,那种安心的感觉让她减轻了许多痛处。 她苍白虚弱的点点头,然后侧头看着宫祀绝:“阿谨,你先在外面等我,看来小家伙们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了。” 宫祀绝垂下眸子,目光在晏南柯的肚子上扫了扫。 他眼神之中暗光流转,隐藏着无数情绪。 “我想留下守着你。” 旁边的两个稳婆脸上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小声开口劝慰着:“皇上,您还是先在外面等吧,这女人生孩子阴气重,而您身上阳气旺盛,万一冲撞了不太好……” 当然,这些不过是随便一说,用来找个借口罢了。 女子临盆可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若是被一些男人看了,恐怕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心理阴影。 “是呀,而且就算您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宫祀绝闻言,头更是垂了下来。 那种用不上力的无 力感席卷全身。 他摸了摸晏南柯的头,轻柔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阿柯。” 晏南柯轻轻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刻温情。 “嗯?” 宫祀绝轻声在她耳畔道:“别怕,我就在门外。” 晏南柯眉眼顷刻间弯了弯。 “嗯,我知道。” 时间不等人。 两个稳婆开始催促起来。 宫祀绝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床上的晏南柯,最终还是被关在了大门外。 他紧蹙着眉头,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空前的焦虑当中。 一颗心提了起来,无法落地,像是悬浮在了半空中。 一行人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徐家主拖着一只受伤的胳膊走在前面,看到这别院中的氛围,一时间不敢出声。 小皇帝和北离月等人也来了。 晏时亭和宫天宇也前后脚进入了院子里。 月明秋则是在旁边的屋子里,摆弄着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那些看家宝贝。 他眸光深沉,再也不复平日里那样吊儿郎当的模样。 眼神暗如深渊。 他侧头看了一眼晏南柯所在的方向,抚摸着手中银针,轻轻叹了口气。 晏时亭自然是最为担心的,一进门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南柯她怎么样?” 风花也 守在外面,听到三爷问话,立刻出言宽慰:“娘娘她刚刚进去,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三爷别急,坐下喝口茶。” 旁边的侍女连忙端茶倒水。 可惜在场的众人都没什么心思。 北离月则是在院子里转圈,晃得小皇帝头晕眼花。 “皇姐,你还是先坐下吧,就算急也无用,朕听闻一些宫里的嬷嬷说,生孩子需要很长时间,慢一点儿的都要经过几天几夜……” 北离月眉头一拧:“好了,别乌鸦嘴了。” 小皇帝立刻将嘴巴闭上。 整个北离国,也就只有他皇姐能够如此自然而然的命令他了。 众人都心事重重,坐在椅子上却不敢多发一言。 这院子里一下子聚集来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徐家主也是有些汗颜,不敢有任何怠慢。 房间之内并没有传来什么声音,这种情况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下午。 而这段时间,宫祀绝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窗户旁边,整个人都像是一座精致完美的雕塑。 房间之内。 剧痛折磨神经。 晏南柯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旁边的稳婆害怕她出事,一直不停的在和她说话。 “娘娘这肚子,绝对是个有福气的。” “娘娘千万不要浪费太多体力,不然一会儿生的时候就该没力气了……” “快,将给皇后娘娘准备的汤药拿来,这是老婆子家里的秘方,喝了以后更容易生呢!” 随着时间流逝。 阵痛越来越剧烈。 晏南柯已经记不得过去多久了,只感觉身体所有的感觉都放在了腹部上。 更加严重的下坠感一次比一次强烈。 即便是晏南柯是第一次,也知道,是她的孩子们快出生了。 闭上眼睛,积累体力。 晏南柯全力配合着稳婆的指示。 这么多年习武的身体,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没有寻常女子那样柔弱无力。 稳婆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惊喜。 “出来了,孩子生出来了,快帮忙……” 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紧张热切。 房间之内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而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被端出来。 热水不断送进房间之内,众人心情也是越发紧张。 小皇帝忍不住好奇的扒着窗户想要看,却因为拉着厚重的帘子,什么也看不见。 “哇呜……” 忽然间,房间里面传来一道响亮的孩子哭声。 站在外面的众人全部都舒展了眉宇,长出了一口气。 第六百九十三章 危险 北离月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南柯她一定没事!”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房门也被人推开。 一个被包裹在小小襁褓里面的婴儿被稳婆抱了出来。 那稳婆满脸笑容,声音都透着轻快:“是个小少爷,恭喜恭喜!” 距离门口的位置最近的是宫祀绝。 虽然已经远超过了平常他能够清醒的两个时辰,这次他并没有陷入昏睡。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宫祀绝掌心血肉模糊。 经脉中逆流的内力在他身体之内乱窜,犹如蚀骨伐髓,每时每刻都让他剧痛无比。 只不过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半点儿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便是他不想陷入沉睡要的付出的代价。 然而如今在晏南柯陷入危险之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丧失意识。 稳婆直直就要将孩子往他的怀里送。 然而,这位孩子爹却下意识避开。 还皱了皱眉。 “阿柯如何?” 稳婆愣住了,伸出去的手都僵在原地。 “娘娘还在里面,应该没什么大事……” “应该?” 宫祀绝冷着一张脸反问。 眼神之内完全没有看见新生儿的欣喜情绪。 稳婆 真的有些傻眼,她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看到自己新出生的孩子不激动,不高兴的。 哪怕是最薄情寡义的大家族,对夫人再怎么看不上,可对自己的骨肉都很重视。 结果…… 稳婆却不敢多说:“娘娘情况目前还很稳定,只不过她情况好像有些特殊。” 宫祀绝当然知道特殊是什么。 月明秋说过,她怀的是双生子,会更危险,更辛苦。 这么多个月都熬过来了,最后一刻,他一定要盯得紧紧的。 宫祀绝再次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房间之内。 屋子里还留着另外一个稳婆在接生。 屋子里变得安静,却让宫祀绝感觉异常不安。 而稳婆抱着可可怜怜的小娃娃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被人接了过去。 “我是孩子的舅舅,给我吧。” 晏时亭无奈的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北离月和小皇帝立刻围了上来。 刚出生的小孩子,肌肤通红,看起来还皱巴巴的。 可是那一双漂亮的,好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睁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被他萌化了。 北离月感觉整颗心柔成了水。 “太……太可爱了……” 小皇帝伸出 手,试探性的戳了戳婴儿小巧可爱,皮肤都带着一些透明的指尖,声音微微发颤。 “好小,好软的手手!” 晏时亭不敢乱动,就那么在原地站着,臂弯处的小娃娃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再次睁开眼睛,好奇似的向着四周瞧了瞧。 从出生那一刻哭了一声之后,他就一声不吭,整个人安静的好像一只小猫崽。 晏时亭不由得笑道:“你这小子还挺懂事,可惜一出生就被你爹给嫌弃了……” 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调笑和揶揄。 再次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宫祀绝依旧紧绷着脊背站在门口,目光之中只有里面的人。 他这个做哥哥的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觉得异常欣慰。 因为知道妹妹找了一个在乎她,比任何人或者事情都重要的男人。 这边的小家伙有人帮忙看着。 而第二个小家伙却迟迟不见动静。 众人激动的情绪开始逐渐减轻,变淡。 北离月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 “按理说,这孩子生完了,稳婆应该也要出来了,为何这么半天了还没见动静。” 她眼神带着几分探究的询问晏时亭。 作为晏南柯的兄长,他知道的肯定比别人更多一些。 至 于去问宫祀绝…… 看着那男人黑沉沉的脸色,她还想活的更长久一些。 晏时亭抿了抿唇。 “是双胎。” 北离月虽然之前听了一些风声,可是得知事实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女子怀双胎本就稀少,而且相比于寻常人,更容易难产或者出什么意外。 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等于将自己的小命送到鬼门关走一遭。 她咬了咬手指,目光之中也透着几分担忧。 随着时间流逝,天都变得暗了下来,就在宫祀绝忍不住想要闯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终于再次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这孩子哭声比第一个还要响亮。 而且从屋子里到被抱出来的时候,都在嚎哭个不停。 一看就是中气十足。 宫祀绝听到这声音,原本还在紧张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略微摇晃了一下,一双薄唇在此时都变成了艳红色。 那是被他咬出来的血染红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房间,看着稳婆抱着另外一个孩子出来。 他并没有看孩子一眼,直接就闯了进去。 “哎,皇上……” 那稳婆想要将人叫住。 只不过宫祀绝如今心里只有晏南柯一人。 然而他刚到房间之 中,就被眼前这一幕惊的瑕疵欲裂。 “阿柯!” 那稳婆双手都是鲜血,床上的晏南柯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稳婆声音颤抖,还在不停的想要用自己往常的经验止血,可是怎么都止不住。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这是大出血了,快找大夫!” 这一声好像惊雷一样在他脑海之中诈响。 门外的那些人也都惊讶的站起身,脸上血色褪尽。 北离月更是抱着刚刚到手的另外一个孩子,脸上笑容直接凝固。 所有气氛都变得阴沉压制,宫祀绝小心翼翼的碰触着晏南柯的脸颊,当即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整个房间所有人都乱了。 好在没过多久,一道花白身影出现,一个老者拿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 “都出去,哭丧着脸干什么,即便是和阎王爷抢人,老夫也要将这丫头的命抢回来!” 众人这才回神。 北离月抱着小婴儿的手紧了紧,听着怀中孩子的哭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她眼圈红红的站在门口。 语气中透出一些紧张来,“快,快将你娘亲喊起来啊!” 小婴儿好像听懂了一样。 小嘴巴一张,哭的更大声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抢救 像是心有所感,紧闭着双眼的晏南柯,眼皮突然动了动。 北离月见状,将怀里的小家伙抱的距离房间更近了一些。 月明秋将手中药箱摆好,直接拿出一排银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落在了晏南柯周身大穴之上。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旁边坐在床侧的宫祀绝。 月明秋声音严肃,眼底划过一抹不忍来。 “这丫头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坚持每天给你喂她的血吧。” 宫祀绝脸色也很苍白。 他咬紧牙关点点头,抓着晏南柯手臂的指尖也在轻轻颤抖。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她本来身怀双胎,就对身体负担很重,再加上每天喂食鲜血,导致身体贫血严重,以至于如今……” 他话还没说完,宫祀绝的眼神顿时变得黑沉下来。 面色也灰白一片。 他轻轻启唇,凤眸之内透着几分决绝。 “救她。” 不惜任何代价。 月明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晏时亭在门口看见,眉宇略微松了松。 虽说拿到冰兰草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可是实际上,并非没用。 这冰兰草是月明秋指明了要的,虽然开始的时候晏时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他 终于明白了什么…… 看来,月明秋老先生早就知道了会有今日这一慕。 “南柯这丫头性格执拗,即便是阻止她也没用,因此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探测她的身体,可以说,要不是她从小习武,内力深厚,能够吊住自己的心脉,今日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宫祀绝轻轻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月明秋。 他知道,月明秋叫他,必然别有用意。 果不其然。 在将银针全部扎在晏南柯身上以后,他轻轻开口。 “你把她扶起来,坐在她身后往她体内输送内力,我不让你停,你绝对不能停!” 宫祀绝眸子闪了闪。 他现在的情况自己清楚,内力不听话的在浑身上下流窜,光是压制住就很难。 门外守着的青竹听到这话,他作为知情人脸色有些苍白。 他连忙挤进来想说什么,却见到自家皇上已经扶着皇后娘娘开始输送内力。 武者想要从练体到修炼出内劲本就是一个相当复杂庞大的工程。 只有少数人才能突破桎梏,成为那极为特别的存在。 然而这内劲逐渐并不容易,即便是一点点,也可能需要数年时光。 若非宫祀绝体质特殊 ,功法也特殊,他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实力。 青竹咬了咬牙主动开口:“让我代替皇上为娘娘输送内力吧!” 月明秋站起身。 看着宫祀绝额头顷刻间冒出来的一层冷汗,微微抿了抿唇。 他随后道:“不行,只有他的内力有效果。” 青竹傻了眼:“为什么?” 月明秋看着他:“他所习内力,与南柯这丫头体内的凤凰血脉相辅相成,能够更加刺激她身体对自己的保护,所以想要救她,就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可是皇上他……” 月明秋却是没什么表情。 看着床上那男人挺直的脊背,眼神之内的坚定之色,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道:“这是他愿意的,不是嘛?” 只不过这样一来,本来还会等许久才会真正毒发的他,恐怕寿命只剩下不到三个月。 甚至即便是晏南柯的血,也无法让他重新苏醒过来。 只是,宫祀绝就算是知道后果,他也绝对不会为自己今天的做法后悔。 青竹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他靠在门边紧张的盯着这边,一颗心提的高高的。 晏时亭和北离月各自抱着一个小婴儿,谁也没有说话。 而北离 月怀中的小婴儿也哭累了,砸吧了一下小嘴,直接咬着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嗦着,睡了过去。 一边睡,还不忘了动动嘴巴,像是在吃东西。 小皇帝的声音虽然有些青涩,却很果决:“老先生,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和朕说,朕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拿过来。” 月明秋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 见到晏南柯情况稳定,将冰兰草交给了风花。 “确实有很多药材需要皇上帮忙,而且,恐怕也只有北离皇室才有这么多珍贵药材……” 小皇帝半点儿没有犹豫:“您可以把药材单子给朕,朕立刻就让人送过来。” 月明秋深深看了小皇帝一眼。 这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青涩也稚嫩,可是却有一种天生的善良和果决。 这样的人如果成长起来,绝对是举世难得的明君。 而且他也很聪明,并不是那种任凭别人摆弄的人,否则他当初也就不会派人送出那封信。 虽然如今看起来是圣武国帮了他大忙。 可谁知道将来圣武国会不会得到更大的恩报…… “那就有劳皇上了!” 月明秋将药材单子给他。 小皇帝看了一眼,眉宇都抽动了几下 。 这些药材每一种都价值连城,贵重万分,甚至有一些稀缺的,外面都没有的存在。 但是小皇帝依旧没有犹豫,将其交给身边的管事太监:“去拿。” 小太监看完,顿时肉疼的不行。 只不过他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早早安排人过去准备。 大概半个时辰,所有珍贵的药材已经准备齐全,月明秋当即就开始调配药。 又过了半个时辰,药材终于全部准备妥当。 风花将熬好的药端过来,送到了房间之内。 屋子里还有浓郁的血腥气。 她看到青竹站在门口,低着头不发一言。 风花张了张嘴,目光落在床上,就看到床畔多了更多血迹。 那些血并不是晏南柯的。 而是……宫祀绝的。 风花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皇上,随后却紧闭着唇瓣,大步来到床边,将药放下。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向着自家皇后娘娘的。 所以纵使知道皇上在用自己的命换娘娘的,因此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上,这是月老先生送来的药。” 宫祀绝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他没说话,因为喉咙里猩甜气味在滚动着,他怕自己一张口,就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已经没用了 宫祀绝将晏南柯抱进怀里。 她惨白如纸的面容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宫祀绝只觉得一阵心疼,连忙将她更加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宫祀绝声音轻柔。 “阿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但要强忍着身体不适。 他还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拖后腿。 宫祀绝无时无刻不在内疚自责,只想要对她更好一点。 想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够得偿所愿,得到她如此的厚爱。 晏南柯紧紧咬着牙,药液根本喂不进去。 宫祀绝微微垂下眸子,一挥手将房门关闭,然后含了一口药,将唇轻轻印了上去。 一碗药喂了好像很久很久。 晏南柯已经有些冰凉的身体,终于在他怀中回暖。 这药中包含着无数奇药,灵药,再中和她体内的凤凰胆药效之后,彻底激发了她的身体潜能。 晏南柯的体温在升高。 宫祀绝不敢放松的继续输送内力为她调理身体。 整个夜晚都变得无比漫长。 他仿佛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执念当中。 只要月明秋没有让他停下来,即便是他榨干身体的全部内力,全部潜能, 也不会停。 终于…… 月明秋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 声音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皇上,可以了,皇后娘娘已经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 宫祀绝顿了顿。 他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 确定晏南柯的脸颊恢复红润之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阿柯没事,真好。 青竹瞪大双眼,飞快的冲过来,将栽倒下来的宫祀绝扶住。 “皇上!” 月明秋将一瓶药递给青竹。 “这是给你家主子调理伤势的。” 青竹问道:“可是皇上他经脉错乱,毒素已经压制不住了!” 宫祀绝的眉心,那朵火莲印记已经变得艳红无比。 甚至周围的脉络,都在皮肤下的血管中清晰显现。 月明秋见状,他只能无奈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我,在手中没有灵药凤凰胆的情况下,对于他的身体状况也无能为力。” 青竹垂下眸子。 “凤凰胆……这另外一颗凤凰胆究竟在哪里,皇上来了北离国这么久,又找了这么久……” 月明秋没有说话。 毕竟那种传说中的灵物,甚至很多人都从未见过。 要说找,又从何找起。 好在冰兰草的效果不错,配合内 力调息,能够顺利激活晏南柯体内的凤凰血脉,吊住她一条命。 否则今天那丫头也是危险。 这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即便是他这老家伙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 可是出生在皇家,本就有无数的无可奈何。 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圣武国那个先帝! 青竹知道自己的问题没有办法得到答案,只能扶着宫祀绝回了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众人也并没有离去。 而是心事重重,心情沉重的在徐家住下。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徐家主安排的住处离晏南柯和宫祀绝所在的院子很近。 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奶娘,这会儿也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过去。 北离月刚撒手,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抱着的小娃娃是男是女?” 刚才因为里面发生的事情太大了,众人的心神也被吸引了过去。 因此都没有注意到稳婆当时说的话。 奶娘一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 随后对着周围那些抻着脖子等着答案的人笑道:“恭喜诸位,这位是个小公子呢。” 北离月道:“有点儿可惜,刚才听他那么能哭,我还以为是个小公主。” 北离潭却没太在意,虽说出身皇家,皇子的 身份贵重些,可是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都年轻,还能生。 所以不管这两个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将是众人的心头肉。 晏时亭这个舅舅当仁不让。 “我陪着他们,这几天我来守孩子,至于其他事就交给月老先生费心了。” 月明秋点点头:“等丫头醒了我再走。” 北离月转过身看着小皇帝:“阿潭,我也留下帮忙,你在宫里一个人小心些。” 北离潭有些迟疑。 毕竟最近对秦家的针对,造成了一些后患。 前来宫里刺杀的杀手变多了。 即便是出行这么一段距离,北离潭都找来了不少侍卫,唯恐遭遇不测。 宫天宇则开了口:“公主放心,皇宫那边有还有在下,皇上不会有事。” 北离月很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那就有劳驸马了。” 北离潭毕竟身为帝王,不能在宫外留宿。 他带着人离开徐家,回了皇宫。 夜,悄然流逝。 等到晏南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 眼皮还有些沉,她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己平日休息的房间之内。 她一动,就惊动了旁边的风花。 风花立刻高兴起来,小丫头满面笑容将水端 过来,送到她唇边。 “娘娘,先喝口水。” 水还是温热的。 原本干涩的喉咙立刻好受了许多。 晏南柯靠在靠枕上,疑惑的看了看周围。 她抚摸着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想到十月怀胎,一直陪着她的两个小婴儿,声音有些激动。 “孩子呢?” 风花连忙道:“您别担心,两位小皇子都被三爷照顾着,有奶娘喂养,很安全。” 晏南柯眼睛睁大,原本憔悴的表情立刻多了几分光彩。 她挣扎着就要下地。 “我去看看。” 她还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呢…… 风花飞快按住她的肩膀:“娘娘,您身体还没好,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不可乱来,我让三爷将孩子们带过来给您看好不好?” 晏南柯眉眼弯弯。 脸上的激动和喜悦溢于言表。 还带着一点儿初为人母的柔和与温雅。 “那好,你去让人将孩子带过来我看看……对了……” 她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旁边没用过的茶杯。 说着就要咬破自己的手腕放血。 风花却一把将她手抓住,声音颤了颤:“不行,娘娘您不能这样做,而且也没用了……”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凝固。 她抬起头看着风花:“你说什么?” 第六百九十六章 取名字 风花不敢隐瞒,立刻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到宫祀绝为了救自己,不惜耗损护身内力,她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晏南柯紧咬着唇,身体有些虚弱的站起身。 “风花,带路。” 见晏南柯心意已决,风花就知道晏南柯做好了决定,只能搀扶着她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缓慢走到另外一间屋子里。 房间很安静。 只有青竹一个人抱着长剑守在门口。 青年脸上的表情冷冷冰冰的,一看到晏南柯,脸上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 他立刻拱手行礼:“娘娘,皇上他……” 晏南柯摆手:“我知道,让我进去看看。” “好!” 青竹连忙让开门。 风花也被留在门口,晏南柯支撑着身体,艰难的走到床边,坐在床头。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无血色。 整个人好像精致的玉雕一样。 他紧闭着双眼,眉心火莲妖冶绽放,周围的隐秘纹路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看起来就相当诡异的图案。 晏南柯喉咙发紧,声音之内透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呼唤:“阿谨?” 只是床上的男人没有丝毫动作,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就连胸口起伏都 微弱的可怕。 她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疼的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脸,晏南柯眼圈顿时红了。 明明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却依旧在她危在旦夕之时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来救她…… 这男人怎么这么傻? 晏南柯弯下腰,闭上眼睛俯下身,一个吻落在了宫祀绝的唇瓣上。 犹如蜻蜓点水,却带着无比珍重的感情。 晏南柯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雾气蒙住了她的眼睛,好像有泪水在他乡眼眶里打着转,可随后又被她生生忍耐了回去。 现在她可没时间在这里伤秋悲月。 她要救他,无论如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他。 晏南柯将所有情绪掩藏下来,小心的将被子重新盖在宫祀绝身上。 等她再次从房间走出,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外人无法在她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 风花害怕晏南柯将伤心压在心里出什么事。 小心的关注着她的脸色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晏南柯摇了摇头:“无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风花道:“月老先生说,只要三个月之内将凤凰胆找到,皇上就能够性命无忧,还可以解决 身体之中潜藏了多年的隐疾。” 晏南柯垂下眉眼。 “恩,这些我都知道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凤凰胆一定就在北离国皇陵。 现在她想要进去,就需要三大世家的首肯,得到他们手中的所有家主令。 家主令,三个月之内,她必须拿到手。 “风花,帮我准备一下东西。” 风花抬起头目光露出相当担忧的表情。 就连青竹都道:“娘娘,保重身体。” 万一娘娘真出什么事,皇上恐怕就算是醒过来也会承受不住。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 然后心情放松的在风花和青竹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好好守着皇上,我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个了。” 青竹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一下子重了起来。 风花看了看房间之内的皇上,也重重点点头。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风花最优秀的一点就是聪慧细心。 有他们两个人守在这里,安全性能够更高一些。 而晏南柯,自然要开始自己的计划。 走了一路,晏南柯刚刚苏醒之后攒的体力就差点儿耗尽。 房间之内传来一阵清悦的笑声,从门外一听,就知道发出声音来的人是北离月。 小家伙 们出生以后,北离月这个公主殿下就一直在照顾着,都没离开过这里。 看得出,她对小孩子是真真喜欢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里面的人立刻看了过来。 北离月加快了脚步扶住一头冷汗的晏南柯。 “我刚把孩子送过来,才发现你居然不在房间里面,这怎么刚醒过来就到处乱走,吹了冷风病了怎么办?” 听着暖心又唠叨的话语,晏南柯不由得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人。 晏时亭正坐在里面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贴着小老虎花纹的拨浪鼓,都弄着下方精力充沛,脸上还带着乐呵笑容的小娃娃。 小婴儿虽然才三天,脸颊却已经变得白白嫩嫩的。 而且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谁看都喜欢。 尤其是小皇子不管看谁都是一张笑脸,只要没睡觉,就不是哭就是在笑,简直表情丰富,活泼好动极了。 这两个小娃娃是晏南柯用命换来的。 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甚至在这之前,都做好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打算。 可现在,老天垂怜,一下子就让她多了两个小宝贝。 北离月将毯子披在她身上。 北离国的天气,多少要比圣武国要更冷一些。 哪怕如今已经开 春,外面的空气还是很凉的。 “来,快看看他们长的漂不漂亮,本来最先看到的应该是你来着,只是……” 北离月噤声,语气之中颇感遗憾。 晏南柯却弯了弯唇角,没太在意。 她走过来,俯身看着两个长的相当相似的小娃娃。 晏时亭轻轻开了口:“这是老大,这个是老二。” 他用手指了指一声不吭,不过却因为没有睡意,一双黑黝黝大眼睛圆溜溜的观察四周,小脸看上去相当冷漠的老大。 然后又点了点正对着拨浪鼓露出没有牙齿的小牙床的,傻乎乎笑着的老二…… 即便是不看长相,也是一眼就能分辨两个小娃娃哪个是哪个。 北离月还在讲着当时发生的事。 “小皇子一出生就哭的很厉害,那时候你陷入昏睡,听到他的哭声还有所反应呢。” 晏南柯不记得了。 不过想必那也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想要努力睁开眼去看看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哭。 她的手指在两个小娃娃细腻的肌肤上碰触了一下,婴儿白嫩嫩的脸颊上好像嫩豆腐一样。 晏南柯一颗心暖烘烘的。 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 北离月忽然问道:“还不知道大宝二宝的名字呢。” 第六百九十七章 借家主令 “名字……”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 她和宫祀绝关于名字的事也不是没商量过,只不过最终还没正式定下用哪个。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就将这事儿和北离月与晏时亭说了一遍。 “三哥,阿月,你不觉得宫云天宫云云这两个名字很霸气吗,我就觉得挺不错的,可是皇上居然让我再想想!” 北离月:“……” 晏时亭:“……” 两人扶额,嘴角都在轻轻抽搐着。 最后晏时亭还是开了口:“这件事,三哥站皇上这边,起名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北离月疑惑的看着她:“南柯,你不是号称圣武国第一才女嘛?”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北离月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觉得她这起名实在是太敷衍了一些。 她相当同情两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 晏时亭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忽然低下头看着怀里两个小娃娃,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怜惜。 真是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刚出生就被自己爹嫌弃不说,娘还给起了这么两个一听就没怎么费心思的名字。 晏南柯却不觉得有什么。 “我觉得挺好的,也比较好写,等这两个小家伙去四象书院念书的时候,直接赢 在了起跑线上呢……” 晏时亭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他掩唇,对自己这个起名废的妹妹已经放弃治疗了。 “小妹当真是,深谋远虑。” 晏南柯见三哥认同自己的想法,眉眼弯了弯:“我就说可以的吧。” 晏时亭道:“不如这样,我这个做舅舅的给两个小家伙取个名字。” 晏南柯点头:“三哥说来听听?” “既然圣武国皇室这一辈的族谱以云为名,不如就叫云止和云希吧。” 北离月喃喃念了一句:“宫云止,宫云希……不错,听着比天天云云的强多了。” 晏南柯咽不下这口气。 她觉得北离月这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这起名字就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因此在简单的商议过后,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就这么被三舅舅给拯救了。 希望将来长大后,好好的报答他们的三舅舅一番。 至于小名就比较简单了。 晏南柯直接一口一个大宝小宝的叫。 宫大宝性子安静,除非拉了饿了,寻常的时候绝对不哭。 也不太喜欢笑。 二宝性格与他更好相反,绝对是最能闹腾的那一个,想必当初在晏南柯肚子里翻腾的最欢的也是他。 晏南柯要养身体, 就将两个小娃娃留了下来。 晏时亭也忙完了手中的事,大多数时间都来陪着她,顺便看看自己两个小外甥。 北离月更是借此机会接近晏时亭。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殿下很有一套,没过多久,晏南柯就发现自己在三哥面前提起她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些异样的情绪。 不难看出,自己这个多年没开花的铁树三哥,动心了。 大哥孩子都有了,二哥也是娶妻过的,再加上看到如今小妹的两个宝宝顺利出生,晏时亭这个孤家寡人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再加上北离月的性格,确实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 只不过对方身份可是一国公主。 在晏时亭心里,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哪怕是有那么一丝意动,也要尽早掐灭这个苗头才行。 更何况北离月现如今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因此,晏时亭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开始躲着北离月。 晏南柯在徐家休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直到身体彻底恢复差不多了,她才终于从徐家动身。 虽说经历了一场鬼门关,但是晏南柯毕竟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要不是三哥拦着她坐月子,她早就从府中走出来了。 就在她这边生子坐月子的时 候,秦家也是大小动作不停。 蛇庄被宫天宇带着人剿灭之后,里面的几个头领就逃了出去在京城大肆暗杀朝廷官员。 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和恐慌。 小皇帝全力控制,却还是引起了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尤其是秦家一脉的,全都将最近大臣死亡的责任都推到了小皇帝的头上。 说他年轻气盛,不懂的利害关系,擅自捣毁蛇庄,导致对方恶性反弹,才会造成如此多的死伤。 一时间,北离皇城流言蜚语疯狂窜起,很多百姓都觉得小皇帝太过无能昏庸。 这消息一传到徐家,北离月整个人差点儿就被气炸了。 她本来就因为晏时亭最近躲着自己而不顺的心情更加暴躁起来,差点儿就要下令,将那些造谣生事的人都抓起来游街示众! 晏南柯连忙将她拦下来。 两人坐在徐家的客堂之内,晏南柯特意让人给她倒了茶:“先好好坐下,喝一口茶压压火气,然后我有事要与你说。” 北离月还是很听晏南柯的话的。 她紧皱着眉头,声音还有些疲惫和气愤:“那蛇庄的几个人实在厉害,即便是提前防备了,也扛不住对方刺杀,有两个官员,是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被杀的,可是正正 经经打了我皇室的脸!” 北离月说到这里,差点儿要将手中杯子捏碎。 晏南柯表情分外平静。 这段时间她努力在恢复身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因为现在宫祀绝正处于虚弱的时候,她要自己强大起来,保护他,保护自己。 她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忽然目光落在门口的位置。 随后,勾唇一笑。 “本宫要请的人,来了。” 房门被人推开,来的人是萧家主。 这个比徐家还要强几分的家族,最近受到的打击看来最大。 见到晏南柯之后,萧家主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因为如今的晏南柯,可和几个月前还怀着孕的她判若两人。 身上的肃杀之气更甚。 那种温和不见了踪影,留下来的只有强势和压迫感。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萧家主,请。” 萧家主连忙还礼:“娘娘客气,不知道今日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晏南柯手指轻轻在杯子上敲了敲。 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好听。 “萧家可是拥有两块家主令?” 萧家主不明所以,却也小心的如实回答:“正是。”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借给本宫一段时间,如何?” 第六百九十八章 她不是好人 “借?” 萧家主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晏南柯再次强调了一遍,略微垂着眸子。 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危险。 萧家主不知道为何,感觉脊背一阵凉意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家主令除了家主和实权长老之外,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这种要求,在下恕难从命。” 什么借? 说的好听。 借了以后会不会还可就不知道了。 萧家主心里气恼,脸上却不显露出来。 晏南柯对于对方的反应她早有准备。 “萧家主,本宫与你萧家借家主令,绝对少不了给你们萧家的好处,而且不过是两块令牌,你堂堂萧家,还能被两块破令牌给折腾没了不成?” 那倒没有。 只不过这家主令对他萧家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萧家主沉声道:“不是萧家不愿意,只是这家主令,代表的是我萧家的权威,直接给了外人,老夫没办法和先祖交代!”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 这老狐狸,当真是油盐不进。 “看来萧家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晏南柯将面上的表情收敛,随后身子坐直了一些,对着身侧的手下 摆了摆手。 萧家主眸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家主令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拿出来,毕竟那可不是儿戏,代表的是他萧家在整个北离国世家中的权威。 然后下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一个侍卫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的桌子上摆下了一块玉佩。 在看清楚那块玉佩模样的一瞬间,萧家主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他声音颤抖,语气透着愤恨的盯着晏南柯。 “你……” 晏南柯眯起双眸。 目光相当危险。 现如今宫祀绝危在旦夕,而她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红唇轻启:“萧家主,究竟是你萧家那两块没什么用处的家主令重要,还是萧家邵家主的命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只不过本宫没有多少耐心,如果明天之前,本宫没有看到萧家的家主令摆在本宫面前,你……就等着为您儿子收尸吧,送客!” 萧家主整个人气的直哆嗦。 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指着晏南柯的鼻子道:“我倒是没想到,我萧家对圣武国如此客气,却没想到皇后你如此心狠手辣,心肠歹毒!” 他手中拿着的玉佩,就是他唯一儿子的贴身之物。 再加上自己儿子早上离开家中之后 ,到现在都没回来,他整颗心都揪紧了。 晏南柯看着萧家主道:“如果萧家主一开始就答应合作,本宫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要怪,就怪萧家主您不懂事,不过您放心,只要家主令到手,令公子不会损伤一丝一毫。” “好,老夫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了娘娘的手段,至于这件事,我一个人无法做主,还请娘娘给我一点时间,回去与族老们商量一番。” 晏南柯倒是没有强人所难:“请吧。” 等到萧家主一走,原本还颇有气势,腰身挺直的晏南柯就懒洋洋地靠住在椅子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 旁边守着的侍卫低声道:“娘娘,如果萧家不打算用令牌换人,咱们要怎么办?” 晏南柯微微顿了顿。 听到手下人的话,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不会的,那萧家主最疼宠这个儿子,他一定会来交换。” “可是……” 萧家虽然有萧家主坐镇,可并非他的一言堂。 他手中只有一块家主令,而另外一块则是掌握在萧家一个实权长老手中。 北离国世家人脉广,根基强,错综复杂,想要真正对付起来并不容易,她这一招釜底抽薪,手段也 是没法上台面的。 晏南柯忽然勾唇笑了笑。 她撑着下巴道:“你说,本宫像不像个坏人,大反派?” 那侍卫一愣,连忙摇头:“娘娘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想要对付萧家的话,您还有无数种法子。”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声音平静。 “我说过,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在一个月之内进入北离皇陵找到凤凰胆。” 随后,她语气顿了顿。 “不过若是萧家主真的不换人,就将那小子放了吧,留着他也是浪费粮食。” 侍卫眼神闪了闪。 “遵命!” 这些人都是宫祀绝从圣武国带来的高手。 如今他陷入昏迷当中,因此全部都交给了晏南柯来调动。 晏南柯一大早就暗中安排人将那位萧家公子给拐走了,如今恐怕那小子还在醉生梦死,不知今夕。 萧家主的回信很快。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徐家要见她。 只不过他拿来的并不是两块家主令,而是只有一块。 他好像一夜没睡,整个人神态看起来有些萎靡。 就连鬓角的白头发一夜之间都好像多了几根。 见到晏南柯以后,萧家主也没坐下,直接拱手道:“皇后娘娘,我实 在拿不出另外一块令牌,我手上就只有一块,若是您不放人的话,我……我也没办法了!” 萧家主脸色涨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暴怒和懊恼之中。 晏南柯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将他手上的那块家主令收了起来。 “告诉那边,放人。” 侍卫微微一愣:“可是娘娘,这另外一块家主令……” 晏南柯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萧家主虽然有些话语权,却也并非绝对的一言堂。 他想要用全部的家主令来救自己的儿子,家族之中肯定会有人反对。 既然如今已经拿到了一块,这人抓的也就不亏,她还没有想要将人逼到绝路的想法。 萧家主听到晏南柯的话,原本颓废的眼神顿时多了一抹光亮。 “谢娘娘开恩!” 虽然心里有些憋屈,可是他还是不得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谁让对面的女人是一国之后,他这个家主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一个国家的君王。 晏南柯微微笑了起来。 她自以为和善的表情,在对方眼里却和恶魔没什么不同。 “萧家主您放心,本宫借的话也不是白借,只要彻底解决秦家,到时候也会分你们萧家一杯羹。”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反杀一群 彻底,解决,秦家…… 这几个词他都认识,可放在一起,他怎么就有些听不懂呢? 萧家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晏南柯一眼,那张苍老的脸上,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娘娘此言,何意?” 晏南柯一愣,煞有介事的问:“本宫说的这么清楚,难道萧家主都没听见吗?” “可是秦家乃是北离国上千年的庞然大物,根基深厚,即便是我两个萧家恐怕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虽说秦家嫡系就只有三位公子。 可是秦家主外面的庶出子女却不知道有多少。 再加上他秦家的那位大公子,便是掌管整个北离国一半儿兵权的兵马大将军,整个人勇猛无敌,简直是很多人心中噩梦一样的人物。 那位秦家大公子武艺高超,即便是在以武为尊的北离国都地位深重,更是号称北离第一高手。 他常年带兵驻守边城,很少回到京城之内,可是赫赫凶名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这也是秦家地位不可撼动的最大原因。 只要他一个不愿意,若是想要带兵杀入京城,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拦得住。 晏南柯勾唇浅笑。 “萧家主,您没必要这样长他人志气 ,灭自己人的威风。” 萧家主明显觉得晏南柯异想天开。 “秦家最厉害的,就是那位秦大公子秦猛,秦家所有兵权都掌控在他手中,而且我听说,那位秦家主已经躺了很久,人快不行了,那位大公子得知消息一定会赶回京城……” 晏南柯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会回来?” 萧家主不知道晏南柯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是,恐怕消息早就传出去了,用不了几日就会……” “太好了……” 晏南柯眉眼顿时弯了弯,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萧家主以为晏南柯这是疯了。 “他回来的话,恐怕整个北离京城,就要变天了啊!” 晏南柯喃喃自语:“如果他不回来,本宫还打算带着人去找他呢,这下也省得麻烦。” 毕竟,秦家的最后一块家主令,就是在这位大将军的手中。 想要在最短时间之内凑齐所有家主令打开皇陵,那么就只能使用雷霆手段。 晏南柯低垂着眉眼,目光幽深。 那位萧家少主被人送了出去。 萧家主看着毫发无损的儿子,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虽然心里还有被威胁的憋闷和气恼,但是看着晏南柯提到 秦家那位大公子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的打了个寒战。 那样的对抗,恐怕他萧家承受不起。 又拿到了一块家主令的晏南柯很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好,然后看了一眼宫祀绝,这才大步从徐家走了出去。 然而她刚刚跨出徐家的大门,不少眼线闻风而动。 周围不知道多少势力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 谁也没想到,堂堂圣武国皇后,出个门居然连个护卫都不带。 他们动不了守备森严的徐家,若是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将来也不用混了。 “走,跟上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暗巷之内传来,几个浑身黑衣,脸上蒙面的人偷偷的潜伏在了晏南柯身后。 而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晏南柯所坐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前往皇宫。 就在刚穿过一段人流涌动的街道后,暗巷之内立刻有人厉声喝道:“动手,抓活的!” 骤然间,马车四周有受到身影直接奔着马车飞扑了过去。 脆弱的马车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在黑衣人的攻击下变的残破不堪。 就连车盖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赶车的车夫吓得跳车,躲在墙角瑟瑟发抖,那几个黑衣人围上来掀 开勉强遮挡视线的帘子,却看到里面并没有人。 “怎么回事,空的!” “我亲眼看到那女人坐在里面的,这一路以来也并没有下来过……” “那人呢?” 几个黑衣杀手彻底傻了眼,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边就传来了几道惨叫声。 “啊啊!” “有人偷袭,快防守!” 那声音焦急无比,几个还看着马车,想要将这车翻出花的人一转头,就见到刚才还好好的同伙,这会儿已经躺下大半。 他们飞快举起长剑回防,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轻笑声。 “谁派你们这群傻子过来抓我的?” 晏南柯眉眼含笑,就坐在旁边巷子的墙壁上。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刚才那几个人就是被她用这小东西给弄死的。 几个杀手听到动静瞬间回头。 在看清楚晏南柯面容的瞬间都愣住了。 “人在那边,快追!” 可是,他们没时间思考什么,脑子里只有完成任务,抓住晏南柯这一个想法。 完全忘了,她到底是怎么从他们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还将他们彻底反杀的。 看着那些人袭击而来,晏南柯略微叹气。 巷子里传来一阵并不太 激烈的打斗声,没过多久就没了动静。 而那些黑衣人,如今也就剩下的一个还活着。 晏南柯的袖箭上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她眼神之内划过一道狠厉之色,将那个还活着的杀手的下巴用七玄抬起来,“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被她逼问的杀手此时完全吓傻了。 他们训练有素,自认为武功不弱,却在面前这个女人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十几个同伙顷刻间就被眼前这女人杀的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唇角动了动,心脏剧颤的道:“是……皇上……皇上派我们来杀……唔……” 他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被晏南柯手中的七玄划过。 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将滴血未沾的匕首收起来。 “死到临头还意图挑拨离间,秦家的手段还真是,越来越低级了。” 若是她不了解小皇帝和北离月,恐怕还真被对方挑拨成功了。 晏南柯将还活着的马夫拎到车里,自己独自一人赶车前往宫中。 马车刚刚驶出小巷没多久,就有另外两批人马汇聚在了小巷之内。 然后看了一眼对方,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面面相觑…… 第七百章 坦白秘密 皇宫门口。 晏南柯稍微等了片刻,就有人过来禀报。 “娘娘,那些来追杀您的人都已经查清楚了。”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几波人?” “来刺杀娘娘的共有三波人,其中一伙人是秦家派来的,现如今秦家主生死不知,亲家对您和皇上相当怨恨,早就安排了人守在徐家不远处,等着寻找机会。” 晏南柯想到最开始那些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本宫没猜错。” 影一连忙继续说道:“另外两伙人,一是蛇庄安排的杀手,另外一伙来历神秘,不过应该也是属于北离国的某个势力。” “来历神秘……” 晏南柯忽然想到了什么。 “应该就是杀了秦家三公子的那伙人,对方为了脱身将令牌放在我这里一直没机会取走,恐怕这件事让对方损失惨重。” 影一开口询问:“娘娘,接下来属下等人还继续盯着他们吗?” 晏南柯点点头:“继续盯着,对方有任何动向,都记得告诉本宫。” “是!” 影一不敢抬头,因为面对晏南柯的时候,他居然有种面对自己主人的错觉。 如今宫祀绝昏迷不醒,现在整个圣武国来的暗卫们都失去了主心骨,结 果晏南柯站出来之后,很快就让所有人都心中有了底气。 他们皇后娘娘,从始至终就不只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小皇帝正皱着眉头批阅奏折。 听到门外有人禀报说晏南柯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琐事站起身迎了出去。 “堂嫂!” 小皇帝这声堂嫂叫的脆生生的,很是亲热。 而晏南柯也知道小皇帝为了给自己保命,将皇宫宝库里面好多珍贵的药材都掏了出来。 她脸上的霜雪在这一瞬间犹如冰雪融化,眼神也柔和起来。 好像看着自己亲弟弟一样。 “我来见皇上是有事相求。” 小皇帝亲自搬来了一把椅子,让晏南柯坐下。 “什么事,你慢慢说,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会想办法。” 晏南柯微笑着看着小皇帝,随后将怀里的那几块令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整整齐齐,一共三块。 “皇上,我想要进一趟北离皇陵,取一样东西。” 小皇帝看着令牌,有些诧异的望着晏南柯。 他这次有些犹豫,摸了摸下巴道:“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办,不过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晏南柯开口:“我知道皇上为难,打开皇陵需要三大世家同时同意才行,所以 我才会求到皇上这里。” 小皇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晏南柯幽深漆黑的双眼,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打定了主意。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堂嫂能不能告诉我……” 小皇帝真诚的对晏南柯眨了眨眼睛,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 晏南柯微微顿了顿。 她之前告诉皇上说自己要冰兰草,确实是骗他的。 可如果直接就这么告诉了他真相,很难保证这位北离国的小皇帝会不会起了别的心思。 毕竟凤凰胆乃是举世罕见的灵药,现如今全天下恐怕就剩下这么一株,哪怕是寻常的普通人吃了,也会益寿延年,百病全消…… 这诱惑太大了。 她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够抵得住。 然而现在不说的话,恐怕他们之间总归有些隔阂,等最后她拿走凤凰胆,再被小皇帝知道了,没准会让两国交恶。 晏南柯垂下眸子,心里在这一刻百转千回。 她沉声道:“皇上,您年纪尚小,可能很多事情都不太懂,我怕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会阻止我。” 小皇帝微微睁大双眼。 随后他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做伤害堂兄和堂嫂的事。” 晏南柯闻言笑了笑,忽然想 通了一样,“那我就直接和皇上说了,我千方百计想要进去北离皇陵,或者说,大老远的跑到北离国,目的是为了传说中的凤凰胆。” 小皇帝先是愣了愣。 明显凤凰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那是什么?” 晏南柯对他的表情有些诧异,因为在她心中所想,身为一国之君,理应知道更多的隐秘之事才对。 虽说凤凰胆多年来从没在人前出现过,但是它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让人向往的传闻。 晏南柯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他,直接坦诚的实话实说。 “我的皇上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一个月之内,我要拿到凤凰胆救他,这么说,你可懂了?”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 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杂质和怀疑。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需要别的药材吗?只要我北离国有的,你可以随便拿。” 晏南柯愕然。 她有些不敢置信小皇帝的反应。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凤凰胆,虽然存在于传说之中,却是真真正正比万年人参何首乌还要珍贵的药材,举世罕见,服下的人能够长命百岁,百毒不侵……” 小皇帝突然打断晏南柯的话。 “好了,堂嫂这 是想要我将这么好的东西藏起来不给你吗?” 晏南柯的心脏突然暖了暖。 她好像,小看了这位小皇帝了。 “既然当初答应了你,只要你帮我对付了秦家,冰岚山上面的东西任由你拿,凤凰胆虽然是在皇陵之内,可怎么说也是在冰岚山之上,因此堂嫂你想要,就拿走好了。”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来到平日里放玉玺的暗格前。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和其余三块令牌一模一样的家主令,放在了最前面。 雕刻着的,大.大的北离两个字,代表了属于皇家的绝对权势。 “你拿走吧,这是我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了。” 晏南柯看着小皇帝,眼神越来越暖。 她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小皇帝的脑袋。 小皇帝吓了一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你,你居然摸朕的头……”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有胆子这么做的,目前就只有自己那个长姐了。 晏南柯嘴角噙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将面前这个稚嫩少年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她将四块令牌收好,眼神之内多了几分决然的味道。 “皇上最近在恼火蛇庄刺杀朝中大臣之事吧。” 小皇帝惊讶:“你怎么知道?” 第七百零一章 他的命,本宫保了 晏南柯淡淡笑着:“虽然我在徐家坐月子,却并非对外面一无所知,我不光知道蛇庄在刺杀大臣,还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小皇帝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真的?如果这样,那朕就能提前布置抓人,只要将蛇庄几个首脑抓起来,盘问出他们和秦家这么多年以来勾结着做的坏事,肯定能让秦家吃一杯羹!” 晏南柯收回了放在小皇帝脑袋上的手。 她点点头:“此事皇上不用费心,我来抓。” 小皇帝立刻摇头:“那怎么行,你身体应该还没好吧,而且万一你出事,朕拿什么和堂哥交代?” 晏南柯很是坚决:“我不会出事,而且秦家他们手上还有两块家主令,一个月之内不论如何我也得拿到手。” “可是……” 小皇帝还想劝什么。 却被晏南柯三言两语哄住了。 时间不多了。 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行动。 秦家和萧家都是大世家,寻常手段对他们无用。 若非萧家的那位家主太大意了,他们也没办法抓住小少爷威胁,拿到萧家其中一块令牌。 这令牌,就是开启皇陵的钥匙。 而皇陵作为北离国最重要的命脉,想必里面肯定有些关乎于整个北离国国运的东西 ,因此这七把钥匙才会被三大世家和皇室共同掌握。 晏南柯忽然有些好奇。 “皇上应该进入过皇陵吧。” 小皇帝点头应声:“先帝入殡的时候,朕自然进入过,只是没有深入,棺木入葬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晏南柯也知道肯定是这样。 “那皇上可听说过皇陵之内有什么?” 小皇帝琢磨了一下,“朕确实听过皇宫里一些老人讲过,说皇陵中掌握着整个北离国最重要的宝藏和千年底蕴,因此当年皇上修建皇陵的时候,找了北离国最好的一群工匠,将皇陵打造成了一座堡垒,如果没有按照规定要求进入皇陵之内,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严防死守,可见皇陵之内确实很有可能有重要的东西。” 小皇帝笑了笑:“可能吧,只是七把钥匙各自掌握在世家和皇室手上,没有那等入葬大事,恐怕没人会主动去打开皇陵。” 毕竟只要有一家不同意,就没办法凑齐钥匙。 拿了小皇帝的东西,晏南柯当然要为其办事。 而今天蛇庄要杀的,则是萧家的官员。 世家作为权利中心,不管旁支还是嫡系,在朝为官的都有不少,而蛇庄最近杀害的,绝大多数都是徐家和萧家 的人。 他们在用这种方法在和皇室对抗,给小皇帝增加压力。 若是小皇帝再不服输,等另外两家人死的多了,肯定会集体抗议。 那时候,小皇帝恐怕就会被彻底架空,成为众矢之的。 秦家打的好算盘。 晏南柯一出宫就找来影一道:“我让北离皇室的人都撤离,换上咱们的人去守着那位萧大人。” 影一皱了皱眉:“娘娘,蛇庄相当心狠手辣,而且那几个为首的人武功也十分厉害,寻常人都不是对手,对方能够将这个消息提前放出来,可见根本没把北离皇室放在眼里。” “我知道,蛇庄的人杀少年两个官员的时候,可是狠狠打了北离皇室的脸,数千禁军影卫死伤惨重,连对方一个人都没能留下,确实丢人。” 影一道:“那要不要提前将此事告诉萧家?” 晏南柯却笑着摇了摇头:“第二个官员得到消息之后也跑了,结果如何?” 影一低下头,如实回答:“藏身之处血流成河,跟他离开的所有家人无一幸免。” “这不就得了?既然蛇庄盯上了这位萧大人,即便是他们提前逃跑也是无用,蛇庄在北离国扎根这么多年,必然有他们自己打探消息的手段,除非离开 北离国境,否则怎么藏都无用。” “可萧家对娘娘您不敬,就连您开口借两块破令牌都不答应,若是咱们还去保护对方的安全……” 晏南柯忽然展颜一笑。 她搓了搓手指道:“本宫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白忙活,请咱们做保镖,不付出一点儿东西怎么行,走吧,去一趟萧家。” 萧家主得知晏南柯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他脸上的笑容相当僵硬难看。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晏南柯背着手,带着影一走了进来,她左右看了一眼,直接就坐在了萧家主对面,淡定的给自己倒茶。 好像在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 晏南柯扬起唇角,看着才两天不见就变得憔悴不堪的萧家主,笑道:“我来找家主,是做一笔生意。” “做……做生意?” 萧家主假笑:“什么生意,皇后娘娘还请直说。” 晏南柯开门见山,“蛇庄今晚的目标是萧家萧成平,他虽然在朝中目前只是四品官员,可本宫知道,他还是您萧家那位掌权族老的二子,听闻曾经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才高八斗,是你们这一辈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人。” 萧家主脸上最后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萧成平 是他一位堂弟,也是萧家他这辈的佼佼者,最受族老器重。 虽说官职不高,却有实权,他在官场上可给萧家带来了无数好处,立下无数功劳。 “皇后您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晏南柯勾唇:“本宫骗你干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本宫不喜欢浪费口舌,就说这交易萧家主您做不做,只要您答应将另外一块家主令给我,今晚萧成平的命,本宫保了。” 萧家主听着晏南柯信誓旦旦的话,只觉得相当的荒谬。 先不说萧成平会不会被杀,就说晏南柯她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娘您应该也知道,蛇庄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为那几个首脑武功高强,甚至能够在禁卫军和暗卫的包围下顺利脱身……” “哦,那又如何?” 晏南柯表情淡淡。 因为之前她怀着身孕,来到北离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外人见过她出手。 当然,如今见过的也都死了。 “虽说您和皇上来到北离,肯定也带了一些暗卫,可光靠那么一点儿人,怎么可能……” 晏南柯打断他的话:“用不着萧家主您担心本宫手下人如何,现如今能够保住他命的人,只有本宫,这交易,就说你应不应!” 第七百零二章 不要骗我 萧家主叹了口气,“那本家主就再相信娘娘一次,不过如果萧成平死了的话……” 对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晏南柯又怎么可能看不透。 她懒得废话,直接郑重其事的道:“如果他死了,本宫赔偿你萧家一切损失,要求任凭你们提。” 萧家主闻言顿时笑了。 在他看来,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他也不认为,晏南柯拜的那点人真的有能耐拦住蛇庄。 “既然娘娘答应的如此痛快,那这交易,我萧家同意了,只希望今晚能够一切平安无事。” 晏南柯站起身:“那就不打扰萧家主了,本宫立刻去着手安排,还有……萧家主别忘了准备最后一枚家主令,如果你萧家食言……” 她没说完。 只是对着萧家主展颜一笑。 那笑容艳丽无双,可是看的萧家主浑身一阵发寒。 只不过在看到晏南柯带着影一离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如常。 从旁边帘子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走到家主身边,压低声音问:“万一对方运气好,今晚刚好保护了萧成平的命,家主您难道真的打算将最后一枚家主令交给她?” 萧家主脸色一冷。 “ 当然不行,她抓我儿子威胁我交出家主令,就已经让我够憋屈的了,我堂堂萧家家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那您为何还要答应对方的交易?” 萧家主背着手。 一双眸子里全是冰冷之色。 他扬起唇角,好像老狐狸一样冷笑呲讽:“今天不过是口头交易,到时候我只要不承认,她又能将我如何?如果对方和蛇庄打的两败俱伤那更好,若是萧成平不小心直接死了,对我萧家也绝对没有任何坏处,所以……” 这场交易对萧家只有好处! 那下人连忙对着萧家主竖起大拇指:“家主手段高明,这下就看那圣武国的几个傻子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两人站在院子里笑了起来,声音相当畅快。 晏南柯出门之后上了马,她骑在马背上和影一加快速度赶往萧成平的府邸。 影一有些担心,边走边道:“娘娘,如果这一次萧家反悔怎么办?” 晏南柯一愣,随后笑着问他:“你为何这么问?” 影一冷哼了一声:“因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那为萧家主不是什么好人。” 晏南柯忍俊不禁。 她看了一眼影一的那张冷脸,随后开口道: “他反悔,那本宫也反悔好了。” 影一不明白晏南柯是什么意思。 可是看到晏南柯眼底肆虐的杀机,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萧家即将迎来一场大.麻烦。 晏南柯重生以来,对自己的所有行为都相当克制。 她害怕自己行差踏错,最后重新步上一世的结局。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宫祀绝才是她能够克制己身,不去疯狂的源头。 就像是一条锁链,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依靠,为了对方可以不惜一切,甚至……疯狂。 晏南柯虽然在笑。 可是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舔了舔唇角道:“希望萧家不要骗我,不然的话真的有可能,灭族呢。” 这话她说的轻飘飘的。 听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是里面隐藏着的杀机,让身为影卫的影一都有些冒冷汗。 他听得出,皇后娘娘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皇上的昏迷不醒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也是说,牵制着晏南柯的那条绳子,在逐渐的拉紧,崩断。 一道断裂,最后的后果,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 影一闭了闭眼,最后没有再多问什么。 该说的都 已经说了,希望萧家主最后不要作死。 影卫布置在了萧成平府邸附近。 萧成平自然也收到了萧家那边送过来的消息,整个人慌乱不安。 他几乎当天就开始收拾金银珠宝,打算带着一家人赶紧离开这里。 不过,却被影一等人拦住了。 萧成平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带着大包小留的来到了门口,和影一一行影卫对峙。 他气的脸色铁青:“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拦着本官!” 影一道:“还请萧大人配合一下,今天晚上不要乱跑,我等会保护大人的性命!” “保护?蛇庄杀了那么多人,你们保护谁了?赶紧让开,本官不想和你们废话!” 他气急败坏,吩咐家丁上前开路。 只不过那些下人根本没有几个能打的,影卫们只不过用了三拳两脚,就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 萧成平见状,脸色铁青:“快来人,去宫里禀报皇上,或者去萧家找人将这群人给我赶走!” 影一拍了拍手上刚刚因为打人而沾染的一点儿灰尘。 “大人不听话,那就得罪了。” 还没等萧成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影一一个手刀劈在脖颈上,然后让人抬了起来。 “ 将大人送到房间里面去。” “是!” 萧成平不能离开这里。 一是离开之后,在路上的保护肯定没有这里更加完备,再就是他离开了,蛇庄来找他的时候,目标就不那么明确了,晏南柯没有时间和地方耗着。 只有一次性一网打尽,才能彻底放心。 看到这群人对自家大人都如此不客气,那些下人更不敢乱跑,最后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回到萧家院子里。 影一倒是没管那些人如何。 反正只要萧成平在里面就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今晚的天空没有丝毫星辰,冷风吹过,让不少守夜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可能因为知道萧家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整个萧家鸦雀无声,鸡犬不鸣。 暗夜降临,黑夜将一切笼罩。 萧家之内幽幽烛火成了黑暗之中的唯一向导。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的犬吠声音从角落里发出来,所有隐藏在暗中的圣武国影卫立刻警惕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蛇庄的人,来了! 凄厉的惨叫声,成了打破黑夜寂静的一道开场白。 刹那间,整个萧家都像是亮了起来。 大火将萧家整个主卧都点燃,在火光之后,站着一群人。 第七百零三章 留一具全尸 这些人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怪异。 站着的姿势也异常嚣张。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一身肌肉隆起,看起来好像一座铁山。 而其中也有一个比较瘦小的黑衣人,此人晏南柯也许会熟悉,毕竟当初在比武招亲的现场,还见到过。 “大哥,这些人真是没胆量的家伙,咱们都将今晚要杀这个人的风声给透出去了,居然没一个人敢拦我们,一路上居然就只看见了小猫两三只。” 听着身边小弟的话,为首大汉忍不住冷笑起来。 “一群孬种而已,就算来再多的人也不过是送死罢了,还不如将这位萧大人的小命交出来。” “大哥说的对,只不过这萧家也不小,也不知道那人藏在哪儿了……” “抓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些人正在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突然间,那为首的大汉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他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不好,有埋伏!” 其他人也立刻警觉,反应速度极快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群人虽然行事张扬,可没有一个是傻子。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难对付。 几乎在发现暗卫的第一时间,这群人就已经各自由 明转暗。 反应快的让人震惊。 影一立刻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晏南柯。 晏南柯懒洋洋的坐在萧家后院宽敞的房间之内,身边五花大绑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对方在寻找的萧成平。 晏南柯低头喝着水,听着影一的禀报。 “咱们意图围攻偷袭,结果那些人提前发现了动静,几乎没有给咱们任何包围的机会。” 晏南柯点头:“嗯,本宫知道了,接着说。” “其他人去追其中一人,只不过这些人单兵作战的能力实在强,单打独斗,即便是影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四五人牵制一个。” 晏南柯点了点桌面:“确实够强,难怪整个北离国也没几个人能将蛇庄剿灭,也难怪秦家会如此嚣张,他们有这个资本。” 手里掌握着蛇庄这种大杀器,在北离京城真的是可以横行霸道。 而且蛇庄那些人完全没有底线,什么恶心的事都会做,仗着自己的本事,甚至皇宫都闯过。 好在小皇帝藏的好,那些暗卫拼死保护,才没让对方得逞。 影一继续道:“如果人多还好,即便是对方再怎么厉害也能活生生的耗死他们,可是这一次咱们带来的人并不多,牵制他们就已经很不容 易了,想要杀了他们,实在很难。” 晏南柯将影一的话听了进去。 “你让那些手下都小心一些,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交易,没必要送命,即便是死一人,本宫都觉得亏,记住了吗?” “娘娘放心,虽然影卫们打不过那些人,可是保命的手段很多,绝对不会轻易受到重创。” “那就好。” 晏南柯站起身。 然后在房间之内活动了一下筋骨。 影一不敢离开这里,他一边帮忙收集信息,一边在旁边保护着娘娘。 晏南柯看他傻愣愣的还在这里站着,不由得问道:“你不用留下,去帮忙,不要让手下人受伤,一会儿那些人应该就会找到这里来了,只要其余人尽量牵制住蛇庄的其他人,萧成平这里就没什么问题。” 对于蛇庄那些人,影卫们杀不了,不代表她杀不了。 两个孩子出生以后,晏南柯服用过冰兰草不说,还被宫祀绝用强悍的内力温养扩展了体内经脉,她如今的内力,已经比之前还要高上三成。 在圣武国,之前能够打的过晏南柯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更不要说北离国这里。 晏南柯耐心等待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空旷的夜色下突然传来一点的细碎 动静。 那声音很轻,不仔细听都很难分辨。 她睁开双眼,看着一个方向,听到破空声后身体立刻后退了一步。 “叮!” 一支弓弩射在了她刚刚所在的地方。 随后是犹如箭雨一样的凌厉袭击。 晏南柯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身影好像出了残影,快的让人看不太清。 那些弩箭全部都在她身边擦过,一道也没碰触过她的衣角。 她姿态优雅闲适,甚至还抽空坐在椅子上,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嘲讽的笑意。 偷袭的人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晏南柯冷声道:“就这点儿本事?跟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在背后暗算一个女子,你们蛇庄以后改名叫鼠庄好了。” “你!” 一道声音在屋顶某处传来。 晏南柯耳朵动了动,甚至没有转过头去,一甩手,袖箭飞速射了过去。 骤然间,她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有人嘭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晏南柯好整以暇的站起身,走到了那个坠落在地的人面前。 她勾起唇角,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弓弩,眼底多了几分盎然的兴趣。 “怎么样,终于肯下来了?” 那人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女子,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他捂着受伤的位置,指 着晏南柯道:“你……你……唔……” 一口黑色血从他口中呕出来,死了。 见血封喉的袖箭可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是擦破皮,在片刻之内没有处理伤口,服下解药,也没救了。 晏南柯将对方身上的袖箭收回。 简单清理了一下重新安了回去。 毕竟这玩意制作起来很麻烦,毒槽中的毒也很珍贵,她要学会节省。 随手将这个倒霉蛋的尸体拖到房间角落,随便扯了一块桌布盖上。 晏南柯翘着二郎腿,继续等待第二个幸运儿。 好在她没等多久。 也许之前那个人留下了信号,有同伙跟着他摸索了过来。 当对方迈步走到房间之内,看到前方被五花大绑的萧成平,和屋子里唯一的美人之后,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就差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家什么时候弄来的绝色,真不错……” 对方长着一张猥琐的脸,眼睑下方有些青黑之色,明显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他的身材也有些瘦弱,可是那双手却拿着一根细长锁链。 锁链的尽头看起来是一个带着无数锯齿的铁球。 “这么漂亮,直接弄死可惜了,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让我为所欲为,我会考虑给你留一具全尸……” 第七百零四章 以一敌多 “嚯!” 晏南柯撑着头,听到对方这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随后笑着对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男人听到晏南柯的声音,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他眼睛都差点儿看直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这种尤物,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距离晏南柯越来越近。 他就越发清晰的看到了面前那美艳的好像妖精一样诱人心魂的面容。 就差口水都一起跟着落下来了。 可是下一刻,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原本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看着他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他面前。 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武器挥出去。 脖子上有些凉飕飕的。 他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不过一种黏腻的液体不断从脖颈处流下来,止不住。 男人张了张嘴,手中的武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晏南柯用干净的手帕将手中刚刚使用过的七玄擦干净,然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嘴角还露出一抹看起来有些冰凉的笑。 “怎么样,舒不舒服?” 她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调笑。 却犹如恶魔低语。 那人捂着自己不断涌出血的脖颈,躺在地上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很 快就不动了。 晏南柯摆了摆手:“抬下去,收拾干净。” 影一默不作声的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 他并没有离开这里,因为对晏南柯很不放心。 正好回来为晏南柯处理剩下的事。 那人的尸体同样被拖到角落里面,然后地面上的血迹也被她重新清理干净。 这才侧身对晏南柯行礼道:“娘娘武功高强,这些人单独来并非您的对手,可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恐怕蛇庄其他人也在往这边汇聚。” 晏南柯点头:“你让其他弟兄也回来吧,尽量守在这周围,本宫要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是。” 在真正的见识过晏南柯的本事之后,影一已经彻底对自家这位皇后娘娘心服口服。 因此她的命令,他必然毫不犹豫的执行。 晏南柯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关闭没有多久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行人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晏南柯也坐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外面进来的那些人。 简单查了一下,来人一共有六个。 为首的那个人是个身高马大的壮汉,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而且看他的站位,明显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晏南柯先发制人,直接开 了口:“蛇庄的首领,蛇老大?” 那壮汉见到屋子里就晏南柯一个人,有些意外。 他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自己手下的影子,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虽然晏南柯的容貌让他也有些吃惊,不过他毕竟是蛇庄的领头人,如果没有脑子,也绝对活不到现在。 他挑眉:“夫人认得我?” 晏南柯勾起唇角:“我以为你也认识我。” 蛇老大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到晏南柯如此说,立刻脑海中划过一些画像。 “圣武国皇后?” 晏南柯回答:“正是。” 蛇老大整个人肌肉紧绷,将武器都紧握在手,他拎着那把一人高的长刀略微后退了一些。 “没想到圣武国也意图针对我蛇庄,这浑水,你们不该趟。” 晏南柯笑了笑:“本宫这么做当然别有原因,希望蛇老大能给本宫一个面子,今夜放过萧家这位。” 蛇老大顿时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果然是个女人,想法还真是如此天真,光凭你一句话,我们就放人,就算你是天仙,也没这么大的脸!” 其余人也笑出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剩下的那几个人,明显也是蛇庄主力,所有人武功都不 弱,在这里几乎堪称无敌。 晏南柯目光轻轻闪了闪。 她原本以为能够简单的解决问题。 没想到对方不识抬举,非要她亲自出手不可。 “你们要杀的人就在我这里,今夜若想达成目的,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哥,宰了这女人!” “可以杀了以后再玩弄一番,这么个极品了不要浪费了!” 其他人都已经跃跃欲试。 只不过蛇老大还是有些担心。 他看着四周,感觉到并没有人接近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带领蛇庄这么多年,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敏锐。 如果有人在身边埋伏,他绝对是最早知道的那个,这也是能够让他们每一次都顺利突围的主要原因。 可是这一次,距离这里很远,都没什么人,就只有晏南柯这么一个。 “大哥,应该没人帮忙,就这么一个女人,要不就先抓起来,如何?” 蛇老大眯起双眼。 “如果不能抓活的,就直接杀了,一起上,不要节外生枝。” “是!” 对方谨慎的过头了。 晏南柯也并不指望面前这六人,真的会一个个的过来送菜。 她立刻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黑色 长鞭。 这鞭子上面带着明显的倒刺,给人一种荆棘般的危险感觉。 那蛇老大见到晏南柯这般,眼底倒是多了一抹趣味:“这圣武国的皇后居然还会舞刀弄枪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晏南柯走下椅子。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好的牙尖嘴利的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看等你一会儿求饶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个骨气!” 顷刻间,他就已经动了手。 影一见状也要出来帮忙,可还没等上前,就被晏南柯制止住,只是让他留下保护目标。 影一出现的一瞬间,那蛇庄的几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房间之内的另外一人。 不过,也还好只是一个人…… 蛇老大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一向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只可惜那人隐藏气息的功法实在是太高了。 晏南柯不给他失神的机会。 直接一鞭子兜头抽了过来。 蛇老大抬起长刀,意图将长鞭斩断,只可惜刚撞上去,就发现了那鞭子韧度很强,根本就斩不断。 甚至自己的武器也被鞭子卷住了。 大汉见状,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比力气,可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真是……找死!” 第七百零五章 全军覆没 是不是找死晏南柯不清楚。 因为下一瞬间,她就将那把刀,连带着蛇老大一起甩了出去。 大块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剩下几个想要冲过来的蛇庄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动作甚至都停滞住了。 “老大?”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就看到自家老大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那张脸都痛苦的皱在了一起。 “贱妇,老子杀了你!” 对方嘴里骂着脏话,再次将手中刀挥舞生风。 寻常武器要是与那刀对上,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 然而晏南柯所用的却是鞭子。 什么是以柔克刚,这就是。 不管那刀如何对着晏南柯砍过来,都会被晏南柯轻松躲开,那灵蛇一样的鞭子不断在那蛇老大的身上留下伤痕。 剧痛让蛇老大有些承受不住,体力不支。 然而晏南柯却衣角都没脏。 她笑吟吟的看着这边,手中鞭子舞动的密不透风,不管其他人如何想要趁机偷袭,还是意图接近晏南柯,都找不到任何时机。 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他们感受得到,晏南柯手上的武器之所以不普通,是因为夹杂着内劲。 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子, 居然是个内家高手。 虽说他们老大也已经晋升为高手,一般人很难敌的过他手上那把大刀。 可惜对上晏南柯,他有劲儿无处使,就好像每一刀都砍在了棉花上。 一点作用都没有。 连自家老大都被压制,剩下那些蛇庄的人更是被打的惨不忍睹。 鞭子的速度让他们看不清,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一条一条的,皮肉也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要知道在这北离皇城之内,他们横行霸道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老大,这女人的鞭子太厉害了,根本没办法近身。” “我抓了,手掌受了重伤,对方是内家高手!” 这些人一句一句的话,让蛇老大挥舞刀的动作顿了顿。 他立刻飞快后退,和晏南柯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他捂着胸口那条长长的伤口,整个人面色惨白。 盯着面前那个好似魔鬼一样的女人,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情绪。 “点子硬,撤!” 蛇老大当机立断。 他完全没有料到晏南柯一个柔弱女子,居然是内功高手。 带着好似乞丐一样的那群手下,蛇老大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刚到门口,就发现不少之前和他们打斗的暗卫全部都守在了门 外。 “老大,被包围了……” 蛇老大面色苍白。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手中长鞭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的晏南柯。 又看了看外面那明显比他们多出很多的暗卫。 知道,这一次栽了! 影一一挥手,那些暗卫立刻与蛇庄之人交手。 因为结局已定,晏南柯没有插手,而是懒洋洋的靠在墙角看戏。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一群血人被五花大绑的按倒在晏南柯面前。 影一带着暗卫站在两侧,保护着中间的晏南柯。 “回禀娘娘,所有蛇庄的罪人都抓了起来,为首的几个人交给您来处理吧!” 晏南柯收好了自己的武器。 她低头看着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的蛇老大,再次轻轻开了口:“蛇老大,你看,咱们刚才何苦浪费时间,本宫已经给了你逃走的机会了。” 蛇老大浑身发冷。 他是真的,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落的这种下场。 自己身边这么多人,联合在一起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可是此时,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立刻抬起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皇后娘娘饶命,娘娘开恩,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晏南柯扬了扬眉宇:“可惜你现在求饶也有些晚了,本宫出了手,受了累,这找谁来赔?” “我赔,我会赔,不管您提出什么要求去做蛇庄一定答应!” 蛇老大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之前他们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毕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来的全部江湖义气,蛇庄从头到尾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人。 因此只要能活命,蛇老大可以做任何事。 晏南柯陷入沉思,有些犹豫。 一旁的影一皱眉道:“娘娘,这群人坏事做尽,绝对不能留!” 蛇老大恨死开口说话的影一了,他连忙道:“娘娘,我等武功高强,在北离国难寻敌手,如果不是您在这里,恐怕我们今天也一定能够成功,若是收下我们做手下,我们一定听您的话,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是,老大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还请娘娘饶命啊!” 晏南柯终于有了回应:“你们坏事做尽,更别谈什么人品,让本宫如何相信你们的话?” 蛇老大感觉到了有戏。 晏南柯毕竟是个女人,应该多少会有些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他眼泪鼻涕差点儿糊了一脸,惨兮兮的道:“娘娘在上,今 后我等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忤逆娘娘的话,我敢对天发誓,如果对娘娘您不忠,绝对不得好死!” 晏南柯顿时笑了。 那笑容很是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蛇老大,我想你没有明白本宫的意思,你们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本宫费尽心思抓你们,却一点儿好处都没得到,放你们走的话,本宫亏的慌。” 蛇老大眼睛沉了沉。 他是个聪明人,一瞬间就懂了晏南柯的话。 面前这个女人,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哪怕那张脸上的笑容再怎么温柔,也不能否认,对方是一个强者的事实。 他忽然咬了咬牙道:“蛇庄之内藏着不少宝贝,只要您答应放了我们,我必当全数奉上!” “大哥,那……那可是我们蛇庄这么多年……” “闭嘴,命都没有了,要那些东西还干什么,去阎王殿花吗?” 被这样一骂,那手下立刻不敢吭声了。 晏南柯这才满意的点头。 “来人,准备纸墨,让他将藏东西的地点写下来。” 影一微微怔了怔,听话的将东西递给蛇老大。 蛇老大盯着那张纸,颤抖着手写字。 只不过才刚落笔,就被晏南柯接下来的话吓的一哆嗦…… 第七百零六章 毁约 “如果你写出来的地点是假的,又或者因为有埋伏造成本宫损伤一兵一卒,本宫都会将你身上的骨头一寸寸打断,将你剥皮拆骨。” 晏南柯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可是那些刑罚光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绝对不会,就算我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后娘娘!” “那就好,写吧。” 蛇老大将藏着这么多年来蛇庄搜刮宝物的地方写了出来,晏南柯直接将其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去办。 她这一手黑吃黑,直接让那一群手下心服口服。 影一问道:“娘娘,这些人怎么处理?” 晏南柯扫了那群瑟瑟发抖的蛇庄之人一眼,淡淡挑眉:“先留着,还有用。” “您莫非真的打算留下他们的小命?以他们的罪行,千刀万剐都不足为惜。” 晏南柯笑了一声:“谁说本宫要放过他们的?你把这瓶药给他们每人吃一颗,就说不听话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 影一接过一个小瓶子。 他转身就将瓶子里的药丸给那群人吃了下去。 蛇庄的那些人都吓得破了胆,根本不敢反抗。 晏南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这才让人将这些家伙带下去,暂且看押起来。 而她也一点 儿也不担心这群人会逃跑。 那些人吃下的药,是她最近琢磨出来的,如果没有解药,熬不过三天就会死。 而且死的惨不忍睹。 如果蛇庄那些人不懂事不听话,没了最后一点儿利用价值的话,最后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萧成平被一杯冷水淋在脸上。 冰凉的感觉让他缓慢睁开双眼。 面前的女子面容昳丽无双,漂亮的不似凡人。 “娘……娘娘……” 天已经亮了。 冷风让他打了个寒战。 “我,我没死?” 晏南柯神色淡淡,收回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水杯子,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随性。 她勾起唇角:“本宫说了会保你一命,你当然不会死。” 萧成平手脚依旧被捆着,身上也有些酸疼的厉害。 他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有些眼熟,看来他已经成功来到了家中主宅。 萧家主加快了脚步赶了过来。 听闻晏南柯来了之后,心情一直都有些忐忑。 “原来是皇后娘娘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萧家主一边行礼一边笑着说道,然后大步来到了晏南柯面前站定。 “不知道娘娘今天来萧家,是为了什么事?” 晏南柯踢了踢脚底下的萧成平。 “萧家主,人我给你带来了。” 萧家主嘴角抽了抽。 看着狼狈不堪的家弟,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他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救了舍弟的小命,我萧家感激不尽。” 晏南柯挑眉,看着萧家主那一张诚恳的脸。 不由得问道:“东西呢?” 萧家主装作不懂:“什么?我听不懂娘娘说的什么意思。” 晏南柯顷刻间弯了弯唇角,笑了起来。 她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冰冷压迫的味道。 “萧家主,本宫不喜欢绕弯子,咱们之前说好了的,我将这人的命保住,你就将家主令给我。” 萧家主微微皱眉,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无奈。 “娘娘,这件事虽然是您直接和我说的,可是这最后一块家主令,可并不在我手里,我也做不得主,还请您能够体谅一下!” 晏南柯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消失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之内多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萧家主,你是故意挑衅本宫吗?” 虽然心里早就对萧家的这个态度有些预料,可是今日一见,晏南柯还是觉得满腔怒火都在燃烧。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哪怕是当初面对晏如梦,她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可是现在,好像有火焰在心脏里面爆发,不 断的燃烧着她的理智。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这关乎宫祀绝的生死。 在这件事上,晏南柯不会容忍一丁点的瑕疵。 萧家主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在他看来,哪怕是晏南柯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将他萧家怎么样。 这里毕竟是北离,不是圣武国,还轮不到外人在这里一言堂。 所以,虽然此时他语气很客气,然而丝毫不提之前打赌的事。 “娘娘,您救了我萧家人,也是我萧家的恩人,这样吧,一会儿我萧家亲自设宴给娘娘您道谢,如何?” “道谢?” 晏南柯眉目抬起,目光落在了萧家主的身上。 黝黑的双眼之内,像是藏匿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像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人的魂魄吸引下去。 萧家主忽然感觉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一旁守在晏南柯身后的影一听完了全程,已然默默叹气。 传闻中有句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萧家老老实实的将家主令给娘娘,他们不但能够得到无尽好处,甚至前途无量。 然而,现如今这一切都被萧家主亲手毁了。 晏南柯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一双眼睛透出寒芒。 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声音之中含着致命 杀机。 “萧家主,本宫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将家主令,给我。” 这次不是交出来。 而是直接让他给他。 想来晏南柯已经耐心告罄。 影一立刻动了手,站在了皇后娘娘身前。 他这个影卫头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他有点儿害怕这个状态的晏南柯,害怕她会在萧家大开杀戒。 “萧家主,娘娘命令你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别为萧家招来一个不必要的敌人,一块家主令而已,和你的命比起来应该轻多了。” 影一在故意提醒萧家主。 他还不太希望直接和萧家对上。 这对娘娘和皇上来说还是有些不利的。 但凡萧家人能够上道,就能够逃过一劫…… 可惜,他想错了。 错估了萧家属于北离国世家的傲气。 萧家主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来,背着手站在影一面前。 他身后忽然走上前不少护卫。 因为有人保护,他明显更加有底气了,再加上对方就只有两个人,萧家主觉得自己在人数上可以轻易将对方碾压。 在他的地盘上,任凭晏南柯再怎么嚣张,也要给他老老实实的缩着。 “之前娘娘绑架我儿的事情,我萧家没有追究,已经够给圣武国面子了,娘娘,您不要得寸进尺啊!” 第七百零七章 她来拿了 “啪!” 晏南柯没说话。 而是直接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一鞭子就抽在了萧家主脸上。 黑色鞭子带着一片血肉在半空中划过。 迸溅出来的血珠落在了周围那些护卫的身上。 “啊啊啊!” 萧家主躺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的发出惨叫声。 影一见晏南柯突然动了手,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 他连忙后退一步,来到晏南柯身侧低声道:“娘娘,萧家毕竟是大家族,人手众多,而且手下还坐拥不少兵权,如果得罪狠了,对咱们不利!” 晏南柯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她只是轻轻启唇,眼神冰冷,像是藏着无尽血海炼狱。 “萧家不守信用,在本宫面前毁约,觉得本宫好欺负,现在还打算骑到本宫头顶作威作福……” 她淡然一笑:“死吧!” “娘娘!” 影一彻底慌了。 他不是担心晏南柯,而是担心萧家真就这么不小心没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无数人针对娘娘,到那时候,可就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可惜,他根本拦不住已经怒火冲天的晏南柯。 她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平静的看不出丁点儿情绪波动,可是那双眼睛,漆黑之中好像藏 着血一般的艳红。 她每走一步,都会有不少人躺在她的鞭子之下。 她手中漆黑长鞭,已经成了来自地狱的勾魂利刃,任何接触到的人都会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哪里有几个人能够近她的身。 萧家主从地上爬起来,被人搀扶着后退,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没多久就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彻底被吓傻了。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他重金请来的高手。 每一个在北离国中都是有名有姓的。 然而就是这群人却并非面前女子的一合之众。 她的武功,恐怕在绝大多数人之上。 不,已经超越了很多很多人,是最顶尖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整个北离国,恐怕就只有秦家那位大公子能够成为她的对手。 萧家主一颗心沉入谷底,他看着晏南柯好像砍瓜切菜一样随随便便就打到了不少护卫,突然心中涌现一种强力的后悔。 下一刻,他的脖子就已经落下了晏南柯掌心。 晏南柯抬起手,硬是将萧家主这个大男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另外一只手的长鞭上面还都是血,她身上却干干净净的,不染任何脏污。 然而这样的晏南柯才最可怕,可以想象得到, 她动手的时候,还有心思刻意避开血迹,保持自己身上的洁净。 “将家主令给我。” 晏南柯眼底杀意涌动。 萧家主肯定,自己如果说出一个不字,下一刻绝对脖子会被活生生拧断。 萧家主连忙挤出一个字:“好……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着,喉咙好像要碎掉一样。 晏南柯面色冰冷的放开手。 “萧家主,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敢骗本宫,本宫今日会让你萧家,血流成河!” 萧家主瞳孔剧烈的颤抖着。 他浑身冷的不行,一颗心在此时都被人揪紧了。 “不敢,老夫不敢欺骗娘娘,快……快将家主令交给娘娘!” 听到萧家主这样说,晏南柯才稍微收敛了一点身上的戾气。 她扯了扯嘴角,对萧家主道:“萧家主,有些人就是喜欢触本宫的霉头呢。” “娘娘……都是我的错,此事是我萧家食言毁约在先,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萧家主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刚刚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真的差点儿被吓死了。 萧家主的手下去取令牌,萧家主本人则是胆战心惊的陪着晏南柯在这里等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外面突 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萧家主瞳孔骤然一缩。 他瞪大双眼看到外面来的那群萧家死士,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些人足足有几百,直接将整个院子都要站满了,放眼望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人。 晏南柯忽然笑了。 “这就是萧家主给本宫的诚意?” 萧家主慌了:“不,不是的娘娘,您别误会,我这就去跟他们说明。” 晏南柯倒是没有拦着萧家主。 她只是双手环在胸前,长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划拉着。 她耐心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在她眼中,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 一,萧家乖乖交出家主令,她安然离开。 二,她杀光萧家人,抢了家主令,她安然离开……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本家主不是说了让你们将家主令拿过来!” 萧家主怒吼着,气的额头青筋暴跳。 只不过来的几个长老却一脸冷肃:“你身为家主,却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救自己儿子将家主令交给外人,真是违背了祖宗的教训!” “不光如此,你居然还连同外人对付萧家自己人,当真不配坐在家主的位置上!” “一个女人就让你怕成这样,啧啧……” 萧家 主脸色铁青。 他很想骂一句这帮人真是一群蠢货。 当然也包括之前没有看清事实的他自己! 如果早知道晏南柯这么厉害,他早就恭恭敬敬的将家主令递过去了…… 但是现在多说无用。 他怕晏南柯发起疯来,真的会将萧家灭了门。 到时候,即便是他们掌握大权,还真的能和一个国家抗衡不成? 就算他们想,小皇帝也不一定会允许! “都住嘴,我现在还是家主,你们就得听我的,将家主令给我,之后的事情回去再细说!”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老者。 那老者脸色冷凝,相当难看的看着他:“你手中已经没有家主令,拿什么来调动我萧家死士?” 他突然举起手,一双苍老的眸子里,带着几分骄傲和冷笑。 “这块家主令在老夫这里,若是娘娘想要,也要有本事拿才行。” 晏南柯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自动忽视了。 她唯一在意的,就只有那老者手中的家主令而已。 攥着长鞭的手紧了紧,她轻轻站直了身体。 她来拿了…… 老者看到晏南柯如此不知死活,嘴角冷笑越来越浓。 “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第七百零八章 冥顽不灵 那些死士收到命令,立刻毫不犹豫冲了上来。 上百人的对付两人,结果根本不用说。 萧家主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就好比萧长老所言,这些死士只有他手持家主令才能调遣。 这也是他之前不想将家主令交出去的原因。 虽然晏南柯口口声声说的是借,可他不敢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打赌。 因为输了,赌不起! “住手,都快给我住手!” 萧家主还打算挣扎一下。 意图出言阻拦。 只不过那些死士很快就已经来到晏南柯身边,手中武器奔着她招呼了过去。 晏南柯面无表情的扬起长鞭。 手中鞭影已经肉眼难见。 长鞭将她整个人保护在中间,让周围的那些刀枪剑戟无法近身。 耳边不停的有惨叫声传来。 一些死士不小心被晏南柯突破防守,长鞭砸在身上,那巨大的,夹杂着内力的力道在他们身上炸开了一朵血花。 周围人的攻击也更加迅猛,晏南柯独自抵挡,脚步却坚定不移的向着那萧家长老的方向走去。 明明还距离有百米之遥。 可是在萧家主眼里,晏南柯浑身煞气的快速逼近,很快就到了他们眼前。 他焦急的不行:“长老,将家主令拿出来,快点儿 !” 萧长老闻言,脸色铁青:“她一个女人,还能突破包围不成?咱们萧家这群死士也不是养着玩的!”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萧家主脸色惨白,脚步有些发软,不断后退。 是萧长老自己找死的,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萧长老看到前方的惨状,没想到那些死士这么久都没把晏南柯拿下,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他不信晏南柯能够有那么厉害! 可是他的想法刚刚落定,突然间一道身影就已经闯出重围。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 就连那张漂亮的脸,在这一刻看起来都分外妖艳。 红梅在她素色的长裙上朵朵绽放,美的好像一幅画,又恐怖的令人心惊胆战。 萧长老的腿顷刻间就软了。 他手里还捏着那块家主令,只不过他想要命令那些死士动手诛杀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来。 因为…… 晏南柯已经从他身边走过。 她左手拎着黑色长篇,还捏着刚刚得到的家主令,而右手反握着七玄。 削铁如泥的匕首在萧长老脖颈上划过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只不过当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的时候,萧长老下意识想要用手捂住 嘴,却发现自己的手也被人一刀斩断。 骤然间,他整个人直直的砸在地上。 后方刚要追过来的那些死士吓了一跳,纷纷停住了脚步。 晏南柯冰冷着一张脸,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冷笑。 “还有谁来送死,本宫不介意浪费一点儿时间。” 她声音清冷好听。 可是却犹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摄人心魄。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提着长剑不敢冲上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因为指示他们的长老已经死了,萧家主又不让他们伤害晏南柯,这群人也没敢再对晏南柯出手。 因此,晏南柯淡定的站在原地,还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将家主令收好。 现如今她手上已经有了五块家主令,最后两块都在秦家,而至于萧家剩下这群人,她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影一!” 拦住了不少死士的影一立刻脱战。 他也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不过身上只有一些细小伤口,并没有受重伤,可见实力不俗。 “娘娘,属下在!” “该回去了。” 她将手中的帕子,随手丢在了地面上。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那些死士的喘息声。 影一挺直脊背,跟在晏南柯背后:“是!” 萧家那么多人,不敢拦截一个女子 。 今日这一幕,让萧家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安然无恙的离开萧家,晏南柯坐上马车回到徐府。 徐家主看到两人浑身是血的样子都吓傻了。 “娘娘,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的,伤的严不严重?” 徐家主飞快让人去请太医。 然而晏南柯却摆了摆手:“只是一些小伤用不着请太医,帮本宫烧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好,我马上让人准备!” 徐家主不敢怠慢。 因为消息还没传出来,因此徐家主此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到晏南柯这一身行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滋生。 风花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过来探望。 看到晏南柯这模样,她差点儿吓得晕过去。 “娘娘,您别吓唬我,这是怎么弄的!” 晏南柯看着风花掉眼泪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角。 “没事,都是别人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可是……可是……” 风花哭的不行,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蚱。 她亲自服侍着晏南柯更衣,看到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大伤势,这才放下心。 给晏南柯找了一身新衣服换上,风花再小心翼翼的帮着晏南柯将一些细小,或者被划伤的地方上了药,她这 才长出了一口气。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风花轻声道:“我知道娘娘救皇上心切,可是也急不得,您再这样回来几次,就算我没病都快被吓出病来了。” 晏南柯将外裙穿好,整个人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萧家摆了她一道,她还杀了萧家一个地位不低的长老,都没有拿到家主令让她心里高兴。 “嗯,我尽量不让你们担心。” “尽量?” 风花有些心口窒息。 不过她也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她若是认定了做一件事,恐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天色不早了,娘娘去看看两位小皇子以后就睡一觉吧。” 晏南柯点点头。 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丝毫血腥味之后,这才来到了两个小家伙所在的房间。 云止云希已经睡着了,小家伙们被奶娘喂养的白白胖胖,五官漂亮的好像画像上的福娃娃。 晏南柯小心翼翼的凑到两个小家伙身侧,闻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奶香味,浑身的戾气在顷刻间就抚平了。 整个人也变得祥和了不少。 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的小脸蛋,晏南柯忽然停下动作,眯起双眼看向云止的脖颈。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 第七百零九章 北离战神 晏南柯记性好,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双眼。 她立刻站起身,小声询问旁边的奶娘:“大宝儿脖颈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 奶娘连忙行礼,然后偷偷瞥了一眼。 “应该是……是吐奶之后来不及擦干净,起了一些红疹,小孩子的皮肤细嫩,多少都会有一些的。” 她的解释天衣无缝。 不过晏南柯本身就是大夫,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这点形成的红疹,颜色应该有所不同,而且也不能只有这么小的红点。 这样看起来,倒像是被针扎的一样。 可是周围都是自己人,找来的这些下人也都家世清白,谁会故意伤害两个不足一个月的婴儿? 晏南柯收回落在两个奶娘身上的目光,伸出手给大宝儿把脉。 婴儿的脉象和成人不同,并不能极为准确的测探出身体状况,好在大致还能查的出来。 见大宝儿并没有什么大事,晏南柯这才松了口气,将小被子好好盖在两个小娃娃身上,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风花还在这里守着。 见到晏南柯表情凝重,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 有些不太好!” 晏南柯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风花,这两天你留在家里,帮我多盯着点儿两个小家伙,我还有事情要出门办,家里交给你和青竹了。” 风花立刻谨慎起来:“娘娘放心,我一定对两位小皇子寸步不离,不让别人轻易近身。” 她踌躇了一下:“实在不行,要不要将这群下人换一换,万一有谁要害小皇子他们呢?也是以防万一……” 晏南柯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用,奶娘和下人都是皇上找来的,我相信他的判断,这些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风花皱眉:“不是他们做的,那谁还会有问题?这徐家看起来也不安全,实在不行咱们就换个地方好了。” 晏南柯依旧摇头:“徐家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已经与咱们站在一条船上,接下来对抗秦家萧家,还需要利用上他们。” “对付秦家……萧家……” 风花只觉得有些晕眩。 这才过去多久,敌人好像又多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知道小丫头在无缘无故的替她担心,晏南柯淡然一笑:“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昨天可是精彩的很,接下来还有一 场硬仗要打。” 因为,秦家那位北离国第一高手,即将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这一回来,会在北离国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虽说晏南柯对自己的本事还算有些把握,却也不敢小觑对方的实力,所以她要尽快养精蓄锐,迎接最后一场挑战。 在看望完宫祀绝以后,晏南柯因为太累,很快也陷入梦乡。 只不过这一夜她睡的很不安稳。 梦里的场景乱七八糟,在醒来之后她也没能记住多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宫祀绝浑身是血,倒在她眼前的一幕。 那一幕让她太过害怕,令她大脑一片空白,所以当场就被惊醒。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晏南柯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想起梦里的画面,她又觉得有些心悸。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宫祀绝的身体状况,压的她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来到宫祀绝休养的房间之内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原本浮躁的心情才被她压制下来。 青竹走进房间,对着晏南柯行礼:“娘娘,府门外有人传北离皇上口谕,让您去宫中觐见。” 晏南柯点点头,也知道这会儿小皇帝找她做什么。 “我知 道了,马上就去。” 松开握着宫祀绝的手,晏南柯有些舍不得的离开房间。 青竹没送多远,看到晏南柯离开之后,才转身回来继续守着。 突然间,房间之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青竹立刻起身进了房间,看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那双狭长凤眸,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皇上,您醒了!” 宫祀绝没说话,他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沉重的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压垮的重量,让他浑身经脉都在泛着剧烈的疼痛。 只不过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淡之意:“阿柯刚才来过了?”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一些属于别人的温度。 青竹立刻道:“是,娘娘刚刚离开,要去皇宫见小皇帝。” 青竹胸口微微起伏着,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本来忧心忡忡的心脏,也在宫祀绝苏醒的时候沉稳下来。 好像有皇上在,一切都能够处理好。 “告诉朕这两天发生的事,阿柯都做了什么,朕会做一些安排保护她的安全……咳咳。” 宫祀绝抬起手捂住唇,喉咙一阵猩甜,让他头晕目眩。 能够在这时候睁开眼,已经是他最大的执念,原本存在 体内,从出生开始就有的火毒在汹涌肆虐…… “皇上!” 青竹身体紧绷,看到那鲜红之后也知道事不宜迟。 他连忙事无巨细的将事情说出。 包括晏南柯和萧家刚刚出现的嫌隙。 毕竟影一是皇上的人,青竹作为宫祀绝的左右手,所有的消息都会通过他传入其耳中。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眼底暗潮涌动。 “萧家吗?还真是会找死。” 他轻轻咳嗽两声,稳住了体内翻涌的气血,随后将一样东西递给青竹。 “若是阿柯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你便动用此物,不惜任何代价,朕也要她,安然无恙!” 青竹看了看手中那巴掌大的,代表着圣武国至高权力的玉玺,语气相当郑重的道:“皇上放心,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府中发生了什么,晏南柯并不清楚。 她坐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皇宫。 小皇帝见到晏南柯,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站了起来。 “皇嫂,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晏南柯迈步进门,反手将房门关上。 “发生什么了?” 小皇帝将一封书信交给晏南柯,脸色有些难看:“是秦家那个大公子,北离战神,回来了!” 第七百一十章 处境危险 递过来的那封书信的内容很简短。 秦家大公子秦猛带了十万大军回京。 秦家明面上一共就掌控着五十万大军,这一回一次就带回京城五分之一,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小皇帝整个人都吓得不轻。 脸色都白了。 “皇嫂,秦家最近发生的事,对方肯定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对方是北离国第一高手。 恐怕他带来的人,寻常的禁卫军和暗卫,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小皇帝自从登基以来,之所以放任三大世家为所欲为,就是因为没有能力压制住对方。 北离国先帝死的太蹊跷,他继位的莫名,最终成了别人掌控在手的傀儡。 晏南柯见状,微微眯起双眼。 她的目光里面划过一道危险的光。 “别慌,还有我。” 她声音平静,安稳,给了小皇帝一点儿力量感。 少年稚嫩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儿血色。 “那……那明天他可能就会进宫,我要准备什么嘛?” 在晏南柯面前,北离潭都忘记要自称朕了。 事到如今,他能够仰仗的只有外人。 晏南柯忽然问道:“是不是即便是我与皇上没来这里,那位秦家大公子也要回京?” 小皇帝咬着下唇,重重点头。 “也可能是因为被什么事情拖延了时间,不然他回京的时间还会提前一两个月的……” 这就是他曾经说过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晏南柯瞬间明悟。 基本上不用想,她就明白过味儿来。 “皇上应该是通过某种消息来源,知道了对方要造反吧!” 小皇帝浑身失落的点点头,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是呀,如果你和皇兄没来北离国的话,如今这北离国,应该会变天了。” 晏南柯轻轻放柔了声音,“没事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而且我还需要拿到秦家的最后两块家主令,将皇陵打开。” 因此,无论如何这个忙她也非帮不可。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变得更加危险。 她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小皇帝听说蛇庄的那群人都被抓了,脸色明显好看了一些。 “蛇庄那群人当初也都是被秦猛收服的,没想到皇嫂这么厉害,这么快就将毒瘤给拔除了。” 听着小皇帝毫不掩饰的夸赞,晏南柯忍俊不禁。 她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弟弟一般。 “只不过萧家恐怕对本宫颇有怨言,而且我离开之时, 还杀了对方一个长老。” 小皇帝神色微微变了变。 “那长老是不是拿着家主令的那位?” 晏南柯没有否认。 却看到小皇帝浑身紧绷,抓住了她的袖子道:“那人是萧家掌权人的亲生父亲,在萧家地位仅次于家主,他被嫂嫂你杀了,萧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晏南柯早有预料:“嗯,我知道。” 小皇帝在原地转圈,紧张的咬着手指。 “这不行,萧家和秦家如果联手,恐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实在不行您先带着皇上离开这里,我来想办法让人去秦家将家主令偷出来给你!” 晏南柯看着小皇帝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的模样,眼神越发柔和。 她轻轻开口道:“杀了那个萧家长老,我并不后悔,因为本宫不喜欢受委屈。” 只不过,现在没人护着她了。 不管有什么后果,她都得自己扛。 “可这太危险了,萧家那位掌权人萧勤如果知道父亲死在您手里,必然会报仇的!” 晏南柯眼神之内没有任何畏惧。 “对方想来,尽管来好了。” 小皇帝瘫坐在椅子上,整个脑袋都是空白一片。 “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了。” 晏南柯没多打扰小皇帝在那儿悲春伤秋。 将消息都互相传达一下就出了宫殿大门。 影一早就已经等在门外,将昨天连夜获得的东西如实禀报了一番。 “娘娘,那蛇庄藏宝的地方已经找到了,算起来的话,那些东西至少价值百万两白银。” 晏南柯勾起唇角:“不错,这一趟咱们没白干。” 影一垂首,“那蛇庄那些人,还要如何处理?” 晏南柯微微勾唇:“他们和秦家联合多年,肯定知道不少关于秦家的隐秘,你给本宫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秦家藏宝的地方在哪里。” 影一抬起头,眼睛也不由得亮了:“是,属下这就去问。” 晏南柯对这黑吃黑很感兴趣。 而且秦猛明天才会回来,她还有一整天的行动时间。 影一询问蛇庄那群人的手法相当残暴,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晏南柯想知道的都打探完毕。 蛇庄这么多年的运营,那蛇老大也留着不少心眼,当然早就打探到了秦家金库的位置。 只可惜,想要进入金库并不容易,需要家主令才行。 晏南柯从怀中拿出那块属于秦家的家主令,一边坐在京城街道两侧的茶馆之内 喝茶,一边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什么。 好像有一件事她想明白了。 在来到北离不久后,袭击秦家三公子的那些人,没准目的就是这个。 正在思考着。 包厢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晏南柯侧头看了过去,声音平淡:“谁?” 伙计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夫人,您坐了许久,茶应该凉了,来给您更换茶水。” 晏南柯扫了一眼桌面。 茶水确实已经不再冒气。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进来吧。” 那伙计端着茶壶低着头走到桌子旁边,手脚麻利的将两个茶壶换好,然后转身就走。 晏南柯忽然眯起双眼,对着那伙计道:“等等。” 店伙计身体微微停顿,然后小心的转过身询问:“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晏南柯在对方的脸上打量了半晌,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骤然间她目光变得危险,袖箭嗖的一下对准了伙计飞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间。 如果那人被这一箭射中,必死无疑。 就连那伙计都没料到晏南柯会突然间对他动手,他顿时惊恐的睁大双眼。 可是下一刻,那袖箭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居然硬生生被他给躲开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她居然败了 面对这样离奇的场面,晏南柯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 她透着粉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好久不见。” 伙计整个人紧绷身体,相当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晏南柯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甚至连暗中保护她的影卫都没有。 结果就这么一个人,被京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高手追杀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伙计没动,装作不明白晏南柯的意思。 “这位夫人为何要突然对我动手?” 晏南柯把玩着已经空了的茶杯。 “你脚步沉稳有力,行走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儿声音,这是习武之人下意识的自然反应,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伙计脸有些难看。 晏南柯还没说完。 “而且你刚才伸出手,更换茶壶的时候,手掌心有明显的握剑或者匕首等武器形成的茧子,这种茧子和平常做粗活的不同,即便是你用了伪装也很难改变。” 伙计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大意了。 “即便是我会点儿功夫,也没有任何伤害夫人的想法,夫人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晏南柯勾起唇角。 “当然没有,如果只是这两点,只能说明你会武 功,并不能说明其他,但是……你耳朵上面有一颗十分小的黑痣,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但是那天你在酒楼撞我的时候,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呢。” 晏南柯眉眼弯弯,整个人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找了这么久的人自投罗网,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 能够对秦家三公子下杀手,说明这个组织和秦家已经是仇敌,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然,对于要害自己的人,她也绝对不会留手。 就好比刚才那一箭,若是对方没有躲开,一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伙计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不过因为他脸上可能覆盖着东西,看不清他面色。 “没想到娘娘居然有这般强悍的观察力,在下,敬佩!” 他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既然已经被人拆穿了身份,他显然也不再伪装了,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晏南柯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顿时愣住了。 因为她当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一个女子。 还是一个长的可爱漂亮的。 那张脸很是娇嫩,眼睛又黑又圆,整张脸显得没有任何攻击力。 虽然和第一次见面 ,她装扮的那个黄妍儿面目有所不同,却是个正正经经的美人胚子。 而且,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人是个伪装成女子的男人,结果……她个子本来就这么矮。 女子面容冰冷,声音也变成了女子的:“娘娘,您身上应该有一块令牌,那是当初我暂放在您那里的,而且为了得到它,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和辛苦,还希望娘娘能把它还给我,我必将感激不尽。” 晏南柯扬起唇角,将家主令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你是说这个吧。” 女子眼睛顿时一亮:“正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然有些激动。 晏南柯手指在令牌上刮了刮,看着对方那恨不能立刻将其抢到手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 “这里就你一个人?” 女子点头:“是。” “那好,你来抢,一炷香时间内,你抢到的话这令牌就还给你,如果抢不到,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女子脸色微微一愣。 看着晏南柯略带笑容的眼睛,她将手指攥紧。 这是个好机会。 “娘娘如果逃走,或者请别人帮忙的话……” 晏南柯摇头:“你点香,点燃之后便开始,本宫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会离开这个房 间。”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女子显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她找了这么多天,总算有机会完成任务了。 在这之前,她当然已经将晏南柯的身份调查的清清楚楚,更知道她是圣武国的皇后娘娘。 而且那段时间她怀有身孕,身边有不少高手在暗中保护,她根本不能近身。 如果这一次回到组织,她没办法拿到家主令的话,她的小命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熏香点燃。 包厢并不大,根本没有多少地方躲藏。 那女子顷刻间动了手,直接对着晏南柯放在桌子上的令牌抢了过去。 她手掌变成爪,锋利的好像能够轻易划破人的喉咙。 晏南柯却淡然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其两手交叉,硬生生的困住了对方一会儿。 女子眼底光芒一闪,抬起脚对着晏南柯腹部踢了过来。 晏南柯松开手,侧过身,任由女子退开一步,脱离禁锢。 两人你来我往,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交手很多招。 虽然不能使用武器,可是女子对于自己的拳脚功夫很有信心,否则当初也不会在秦家三公子有那么多人保护的情况下,将其杀了。 只不过,半柱香飞快流逝,她居然没有在晏南柯 面前占到一点儿优势。 她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后背贴着墙面,见到晏南柯依旧在桌子旁边,不曾退后一步,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这个女人,是个武功高手! 明明身份如此尊贵,甚至还听闻她是圣武国相当出名的才女,居然还会武功…… “娘娘,你……” 晏南柯老神在在的看着她。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如果你现在就认输也并不是不行。” 女子心乱如麻,心情更是焦躁到了极点。 她想也不想的再次扑了上来,想方设法的接近桌子,意图强取。 可是晏南柯不会和给她这个机会。 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女子只觉得肩膀骨头都在顷刻间断裂,她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她神色瞬间萎靡。 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嘴角溢出鲜血,没能爬起来。 晏南柯将令牌放在掌心之中转了几圈,然后看着那最后一点儿香燃烬。 她开口道:“时间到了,你没能拿到令牌,你要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女子面色惨白,面容死寂。 她败了! 这么简单的任务,她居然会失败! 女子一咬牙,忽然从怀中拿出匕首,直接对着自己脖子抹了下去。 第七百一十二章 小皇子生病 晏南柯一甩手,杯子砸在了女子手腕上。 因为失去力气,匕首一下子掉在地上。 剧痛从手腕上袭来,女子脸色惨白的抬起头。 晏南柯脸色很不好。 “本宫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本宫岂不是很亏?” 说话间,她走到了女子面前。 然后抓住了她刚刚被砸疼的那只手。 拎着她的手腕往上提了提。 “还没听本宫说要求是什么,你就死?” 女子冷声道:“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娘娘的要求,怎么可能是那般容易完成的?”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透出几分冷冽和压迫感。 “本宫想与你合作。” “什么?” 女子好像没听懂一样,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如今一切都是晏南柯抢占了先机,就连她自己的命也都掌握在对方手上。 要杀她,易如反掌。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说要与她合作。 女子突然有些想不通晏南柯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娘娘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晏南柯松开她的手,见她没有再想自杀的念头,这才退回去坐在椅子上。 “也没什么,你杀了秦三 公子,应该已经和秦家结为死仇,正巧,本宫也是。” 女子愕然。 这件事她并不清楚,秦家和圣武国之间按理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晏南柯继续道:“你们想方设法的抢夺家主令,目标应该是为了秦家金库,这样,你们出一半儿人马,本宫再出一半儿,一起去秦家金库如何?” 女子彻底傻了眼。 她实在没料想到,晏南柯居然有这么大的的野心。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本宫为何骗你?” 女子捂着手腕,低头沉思片刻:“这件事我做不得主,需要回去禀报主子才行,还希望娘娘能够提供一下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我立刻和主子商量。” “多久给本宫答复?” 女子想了想:“最晚后天。” “那好。” 晏南柯将袖子里一块令牌甩给她。 “走吧。” 那令牌上面有着代表着圣武国的花纹,也代表着晏南柯身为皇后的身份。 只能用作身份证明罢了。 晏南柯看着女子一瘸一拐的离开房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喝茶,闻到茶里面那散发出来的,代表毒药的些许味道,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真是,在哪儿都不安全 。 天色渐暗。 晏南柯刚回到家中,就见到风花紧张的跑了过来。 她额头上都是汗珠,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娘娘,大皇子他……他生病了。” 晏南柯脸色一沉。 “我才出去一天而已,怎么突然生病,我去看看!” 风花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来到两个小皇子所住的房间。 还没进门,晏南柯就听到了自家小宝儿相当嘹亮的哭声。 中气十足。 她迈步进门,房间里面几个丫鬟和嬷嬷正在忙前忙后。 奶娘更是紧张兮兮的在旁边贴身照顾着。 看到晏南柯过来,飞快起身将道路让开,声音紧张颤抖的禀报。 “今天下午的时候,大皇子突然发了高烧,因为他太小了,很多药也没办法吃,奴婢们就只能用一些土法子,结果却发现一直都没能退烧……” 晏南柯没说话。 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她坐在床边给云止把脉,一双眸子又黑又沉。 昨晚她就察觉到了云止身上有些许不对。 只不过那不对太过轻微,哪怕是她都没办法察觉出来。 晏南柯摸了摸云止的头。 小家伙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只是偶尔不舒服了,才会砸吧 下小嘴儿。 他本来就很乖。 作为老大,从出生的时候就展现出了稳重又懂事的性格。 虽然喜欢哭闹,更爱笑的小宝儿更受人疼惜一些,但是晏南柯心里对自家大宝儿还是很喜爱的。 她都没见过这么听话乖巧的小婴儿。 长大了,应该也是不让她操心的主。 风花紧张的看着晏南柯的脸色,很是怪罪自己,“都是我的错,没看好大皇子,如果大皇子出了什么事,我……” 晏南柯摇头:“不是你的错。” 风花眼圈都红了。 “大皇子他这么小,他会没事的吧……” 晏南柯没说话,眉头紧锁。 房间之内的烛火点燃,昏暗的灯光在她脸颊上轻轻摇曳。 屋子里分外安静,紧张的气氛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晏南柯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还有他侧颈上已经淡的快要看不见的红点,忽然对风花道。 “将小皇子穿用的衣服都找出来。” 其他下人立刻听命。 没过多久,这两天小皇子穿用的东西都放在了晏南柯面前。 她一件一件的查。 顺便用手指仔细摸索。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在一件布料柔软贴身的小衣服脖颈的位置,摸 到了一点儿硬物。 那硬物藏在领子里面,也很纤细,如果不像是晏南柯这样一寸寸的去查,绝对发现不了。 她拿出一把剪刀,将领子剪开,风花就看到了那里面藏着一根头发丝一样细,只有短短一小节的针。 那针的颜色在光芒照耀之下,还呈现出一种黑色,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谁干出来的!” 晏南柯脸色铁青,难看至极的扫向四周。 其他的丫鬟下人们都吓傻了,全部都跪下求饶。 晏南柯胸口剧烈起伏着,一颗心砰砰直跳。 如果不是她发现的早,恐怕事情还要更加糟糕。 藏的太深了。 “查一下,这衣服是谁送来的。” 风花立刻接过:“是,我这就去!” 她脚下生风,转身就往外跑。 整个房间的气压都很低。 晏南柯眯起双眼,揉了揉眉心。 “都起来吧。” 奶娘哭声道:“都怪我们,没有照顾仔细,如果早就发现的话……小皇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说那些也没用。 而且对方摆明了就为了对付两个小家伙,哪怕是没有这一次,还会有别的招数。 是她大意了,以为在徐家就能够高枕无忧。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抓凶手 “你们将房屋门窗打开。” 奶娘一愣:“可是刚才大夫说小皇子们不能吹风。” 晏南柯淡淡道:“不是生病,是疫病。” 奶娘面色骤然惨白一片。 她连滚带爬的站起身,飞快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冷风吹了进来,让所有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将小宝儿送到旁边的房间,你们所有人都换身干净的衣服,好好清洗一遍身体,这附近不要随便有人过来。” “明白了。” 那些人也知道疫病的严重性。 只不过现在天气还冷着,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热起来。 在这种春去夏来的气候,理应不还有什么疫病才对。 可这是人为的。 就因为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没有抵抗力,只需要一点点的病因就能要他们的命。 晏南柯的脸色也很苍白。 只不过她克制着自己,让头脑保持着冷静。 她不打算离开房间。 “这两天我会留在府中照顾小皇子,其余人都在门外听从命令。” “是!” 那些丫鬟嬷嬷飞快起身,将房间空出来。 房间立刻变得安静。 晏南柯让人烧了水,准备了不少草药,她亲自伺候着小家伙浸泡药浴。 很多药材都不太适合这么小的婴儿喝。 因此哪怕是她也没有太好 了办法。 她将从月明秋那里学来的医术好好整理了一下,选出来一些能够用在小家伙身上的,慢条斯理的为他调养身体。 可即便是这样,云止的病情依旧在加重。 高烧令他满脸通红,一张脸都透着不健康的绯红。 晏南柯心急如焚,表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助她。 她熬了一夜未睡。 怀里,小家伙安安稳稳的躺着。 看到晏南柯眼底的黑眼圈,端着早膳进门的风花当即就红了眼:“娘娘,您去休息,我来照顾小皇子吧。” 晏南柯摇了摇头:“还不行,这两日至关重要,只能我在身边守着,有什么万一,我还可以尽早做准备。” 风花道:“那您先休息一会儿,这会儿功夫我来守着,真出事我立刻喊你!” 晏南柯这一次没有拗的过风花。 风花将小宝儿接了过去,看到晏南柯直接靠在旁边的软榻上就睡了过去,微微叹了口气。 这两个小家伙都是晏南柯的命,如今皇上还处于危险当中,等于是多了一份压力在娘娘身上。 她很是心疼。 即便是睡着了,晏南柯也睡的很不安稳。 无数噩梦缠绕,势必让她无法安眠。 猛然睁开双眼,晏南柯立刻向着旁边看去, 见到大宝儿还好好躺在床上,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风花拿出布巾,为晏南柯擦了擦脸。 “我睡了多久?” 晏南柯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嘶哑。 风花回道:“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正午的阳光颇为刺眼。 门外有人小声敲门。 风花立刻走过去,听到门外有丫鬟禀报,说是给小皇子定做衣服的那些人都带过来了。 晏南柯立刻从软榻上起身。 “我过去看看。” 风花一愣,安排人照顾还在睡觉的云止,立刻跟了上去。 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意图暗害皇子! 晏南柯一进院子,就看到地面上跪着不少人。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普通麻布衣服,地位最高的,就是这徐家的管事。 徐家主也在,知道发生了大事以后,他比谁都要心急如焚。 “娘娘,小皇子们没事吧!” 晏南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下方那群人。 “送过来的那些衣服,都是这些人经手的?” “是,人都已经带过来了,从那衣服做出来到送过来这一路上都经手过哪些人,一个不落。” 晏南柯目光在那群人的脸上扫过去。 “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 徐家主苦着一张脸摇头:“没有,都说不是他们做的,这么多人,一个个的去审问,也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 风花气的不轻,恨不得将凶手抓出来碎尸万段。 “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么多人,可怎么找?” 在这里跪着的足足有二十几个。 每个人都有机会在衣服上做手脚。 也不能没有搞清楚事实,就把所有人都如何,所以风花才会这般气愤。 晏南柯皱了皱眉。 随后道:“做衣服的有几人?” 徐家主连忙开口:“有六个!” 他让那六个绣娘跪在最前面,那六人低着头瑟瑟发抖。 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也是一般,丢在人群里找不着的那种。 晏南柯让其他人退后,目光淡然的打量着这六个人。 那针是在那衣服做好之前放进去的,她也会刺绣,因此能够一眼看出蹊跷,或者有没有被二次动过手脚。 因此,搜查的范围一下子缩减了很多。 “徐家主,这六个人的身世都调查过了吗?” 徐家主不敢迟疑,将一个册子交给晏南柯:“调查的线索都在这里,名字就在里面,您请过目!” 晏南柯接过册子翻了翻。 标注出来的这六个绣娘都记录在案。 她眼神在其 中一个小个子的绣娘身上转了转,忽然大步走过去将她提了起来。 “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绣娘顷刻间被吓得魂不附体。 她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晏南柯:“饶命饶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她这般模样,晏南柯的眼底杀意肆虐。 她将人重重砸在地上,声音极为阴冷。 “风花,拉下去,给本宫仔细的审,好好的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将她嘴撬开!” 徐家主懵了。 “娘娘,您怎么确定就是她做的?” 那个绣娘相当不起眼,从身世上看也没有任何异常。 调查过去发现对方还是个孤女,能自己养活自己长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 晏南柯的眼神却冰冷一片。 她让人将其他人全部赶走,看都不看那群人一眼。 她声音冰冷,语气却是相当笃定:“那女子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无家无室,无父无母,身世看起来相当清白。” 徐家主点点头。 那名册他看过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晏南柯侧头问他:“这些人应该已经盘问过一遍了吧。” “是,已经大概问过一次。” 她忽然笑了笑:“那刚刚那个女子,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家里有个男人?” 第七百一十四章 那就是后悔 徐家主小声询问:“娘娘为何如此笃定?” 晏南柯眯起眸子,“味道,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子烟味,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喜欢吸食,不重,不是她自己吸的,只是因为长时间处于一个环境当中沾染上的。” 徐家主顿时正色:“这我还真不知道,绣娘那边绝对没有人喜欢做这种事的,想必就是她家中……” 想到这里,徐家主当机立断,直接让人去这女子家中搜寻。 不过他们的人到底还是去晚了,去的时候人去楼空,却也找到了一件男人的衣服。 看来是因为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落下的。 风花将审问的结果和晏南柯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就是那女人做的。 对方收了一笔银子,和一个陌生男子好上了,她听从对方的吩咐做了这种糊涂事。 晏南柯听完,脸色冰冷一片。 看来对方也是很懂得如何从她周遭那些人的弱点入手。 那绣娘也是个可怜人,因为无依无靠,因此被个男子随便糊弄一下,就整颗心都挂在了对方身上。 人家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风花气的不轻,脸色难看至极:“她应该知道那衣服都是给谁做的,居然 还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来,难道她就笃定不会被抓到?” 晏南柯垂下眸子,“侥幸心理而已。” 风花低下头,有些叹息:“我本来还挺同情她的身世的,可是再怎么可怜,也不能犯下这种大错。” 晏南柯侧头看了看床上处于昏迷状态,还在低烧中的大宝儿,眸子里寒光肆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了,就给她一个痛快好了。” 风花知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很少能够在晏南柯身上看到这么浓重的杀意。 但凡晏南柯发现的晚上一点,恐怕小皇子们就都会出事了。 因为不光是那一件衣服,其中也有几件被做了手脚,只不过地方不是一处。 如果不是特意去查,很难查到。 这些手段,大多数都是从皇宫里面流传出来的,杀伤力不强,却能够给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即便是被抓到了凶手,幕后黑手也很难找到。 晏南柯处置了那下手的绣娘之后,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毕竟对方也光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和大概长相。 而想要在偌大的北离国找一个名字和外表可能都是假的的人,不亚于大海 捞针。 晏南柯又亲力亲为的照顾了小云止一整天。 夜里突发状况,小云止浑身抽搐不止,差点儿将风花吓晕过去。 好在晏南柯出手快,银针在小家伙身上扎了下去,用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才让小家伙顺利渡过难关。 实在是太小了。 还没满月的小婴儿承受不住太强大的药效不说,脆弱的肠胃也无法吸收,让人着实心疼。 可即便是再怎么难受,小家伙也没怎么哭过。 就光是这一点,就让晏南柯心疼的无以复加。 “风花,帮我擦汗。” “是!” 风花拿过来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晏南柯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 看着她一根一根将扎进小云止身上的银针拔出来,声音轻颤的问:“娘娘,怎么样?” 晏南柯脸色很苍白。 她微微摇了摇头:“还不清楚情况,熬过最开始这两天,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因为用的量比较少,她发现治疗的时间也比较早,再加上晏南柯对付疫病这种问题也有一套,所以才能控制住病情。 如果交给普通太医来医治,若是只被当成普通伤寒,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那情况可就危险了。 风花将那 些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幕后黑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晏南柯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拍了拍风花的肩膀:“大宝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嗯。” 两人一整夜没合眼。 好在第二天一早,终于发现大宝儿的烧退了。 原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的小家伙,也开始有了点儿食欲。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压在晏南柯心口的大石头被掀开,而另外一边,女杀手也送来了消息。 那个组织答应了晏南柯的要求,同意和她一同前往秦家的金库。 晏南柯将收到的消息烧掉,立刻带上影一他们动身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郊外一间破庙之内,偷盗家主令那个女杀手早就带着人等候多时。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立刻迎了出来。 “见过皇后娘娘。” 晏南柯下了马,她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暗卫。 目光扫过女子身后,她带来的那些人也都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晏南柯突然问:“你本名叫什么?” 女子垂眸:“水灵。” 晏南柯打量着她,点点头:“模样是挺水灵的。” 水灵:“……” “娘娘,里面请。”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相当有礼貌。 也因为她知道晏南柯的本事,才会如此。 晏南柯微微挑眉,让影一等人守在门口,毫无顾忌的进了破庙。 破庙中间就摆着一张收拾干净的桌子,两人就对面坐下。 水灵将袖子里一张图纸拿出来铺开,声音相当凝重。 “这是我们花费了多年时间,无数代价才绘制出来的宝库地图,只要使用家主令这最后一把钥匙,就能打开宝库大门,得到里面的东西。” 晏南柯慢条斯理的问:“家主令丢了这么久,秦家就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水灵轻笑,眼底透着几分自信:“即便是知道也没用,因为秦家宝库是一位相当厉害的大家打造成的,那人早就已经过世,想要修改门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秦家家主令代表的是权柄,哪怕丢了一枚,也动不得其他人的地位和权势。” 晏南柯感叹:“难怪你们一直纠缠本宫不放,原来还有这一点原因在。” 水灵无言以对。 相当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就只有一种心情。 那就是后悔。 谁知道一个穿着打扮都普普通通的孕妇,摇身一变成了圣武国皇后。 第七百一十五章 稳赚不赔 谁知道这女人不光是皇后,还武功一绝,无人能敌。 她这个从小训练出来的杀手都在对方手中走不过几招,这是何等悲催的事。 可是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 关键在于如何得到金库里面的东西。 秦家传承近乎千年之久,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好东西有的是。 水灵再次开口道:“我们出地图,您出钥匙,再一人带一部分人马进入其中,公平公正。”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看了她一眼:“还有一点,如果得到了宝贝,怎么分?” 水灵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五五开。” “那不行。” 晏南柯勾起唇角,目光却是毫无温度,“虽然你们带来了不少人,可是这群人并没有能够被本宫看上的高手,一点儿也不中用。”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 因此对方那群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气的脸色瞬间白了,恨不得直接冲上来给晏南柯几下。 水灵对着身后那群蠢蠢欲动的人摆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皇后娘娘,咱们这次去的话,也不一定能够顺利进入宝库之中。” 晏南柯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一群乌合之众,连对自己一点儿信心都 没有,本宫难不成要带着人,陪着你们去送死吗?” 她的话一点儿不客气。 这话让水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下不光是她身后那些人,就算是她都有些受不住。 “娘娘,您这样说太过分了。” “过分?” 晏南柯呲笑:“这次目的是秦家宝库,如果我们一次成功,没准能够打的秦家措不及手,还能拿到一些好东西,可万一失手,你觉得秦家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 水灵脸色难看。 因为她发现,晏南柯说的不错。 一次失手,再次想去就难上不止十倍了。 她低着头琢磨着该如何办,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鼓掌声。 那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来人开了口,语气噙笑:“百闻不如一见,圣武国皇后娘娘慧色无双,令在下佩服。” 水灵蹭的一下站起身,转身对着来人跪拜:“主子!” 其他人也跪下行礼,那模样显然对来者相当尊敬。 晏南柯狐疑的眯起双眼。 她盯着来人带着面具的那张脸,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 那人是个男子,身材修长,行走坐卧之间自有一派风度,一身青衣随着他脚步摆动,给人一种神秘优雅的感 觉。 他脸上带着一张狐狸面具,好像脸谱画里面的鬼怪一样。 虽然看上去并不凶恶,却相当古怪。 男子走到晏南柯对面,声音温雅,态度谦和:“在下陆行舟,只是个寻常读书人,不值一提。” 晏南柯总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 好像上辈子在哪里听过。 她记性虽然一向不错,可是上辈子的那些事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在她记忆里面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甚至说,很久都没有再去思索了。 现如今,她所经历的完全就和上辈子天差地别,走的路也尽然不同。 她沉思半晌,才终于凝眸。 想起来了! 手指微微握紧,晏南柯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忽然勾起唇角,眼底多了几分玩味:“原来是你。” 陆行舟微微怔了怔。 他负手而立,身长如玉。 “难不成,娘娘见过我?” 晏南柯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听说过。” 虽说她上辈子对其他国家关注不多,但是也听过陆行舟的鼎鼎大名。 此人是北离国新一代战神,是彻底让东延国俯首称臣的存在。 只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她快死之前得知的。 她还隐约听说,北离政权被推翻之 后,面前这个人是最大的获胜者,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最后都对他恭敬至极。 他还找了一个人做傀儡皇帝,而他成了鼎鼎大名的北离摄政王。 不是她想去调查这些,而是因为他风头太劲,不知不觉就传的天下皆知。 只不过,如今这个人还并不是那位享誉天下的北离摄政王。 仅仅只是一个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罢了。 陆行舟见晏南柯一直盯着自己的面具。 不由得好奇伸手摸了摸。 “怎么,娘娘对我这面具很感兴趣?” 晏南柯垂下眸子:“都已经报了姓名,出来见人,何必还要戴上面具?岂不是多此一举。” 陆行舟轻笑了一声:“只是为了遮丑,并非保持神秘,若是娘娘不怕被我吓到,在下就将面具拿下来。” 晏南柯摇头:“还没什么能够吓到本宫,摘吧。” 对方这次倒是没有再犹豫。 既然要合作,那就得带着一点儿诚意。 陆行舟伸出手,将脸上面具拿下来,晏南柯就看到了狐狸面具下,那半张被烧毁和半张完好的脸。 如果遮住那受伤的半张脸,剩下半张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声君子如玉。 可是另外半张被灼伤过的疤痕凹凸不平,犹如恶 鬼一般,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晏南柯也算是明白了陆行舟所言不是假的,他戴上面具果真单纯是为了遮丑。 “吓到娘娘了吧,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很可怕?” 晏南柯道:“还成。” “娘娘果然胆识过人,还很幽默,都这样了,还能说出安慰人的话来。” 陆行舟将面具重新戴了上去。 晏南柯没再多问什么,毕竟两人还不熟悉,见个面稍微认识一下也便就此打住。 她开始谈正事:“进入秦家金库以后,咱们也不要说怎么分,谁拿到的东西就是谁的。” 陆行舟微微勾唇:“可以。” 晏南柯轻笑道:“我这边人少,恐怕陆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大批人马在暗中接应了吧,只要能够潜入金库,这秦家积攒下来的无数财富,就是你的了。” 陆行舟但笑不语。 他眼神却是成竹在胸。 晏南柯捏了捏手指,忽然想到了一点。 上辈子陆行舟能够走到那样的高度,是不是说明这次行动,对方成功了? 她上一世可从来没有来过北离,想必这些事依旧正常发生过。 水灵杀了秦家三公子,偷盗家主令之后,对方应该就已经行动了。 既然如此,这场合作,她稳赚不赔。 第七百一十六章 进入金库 秦猛如今虽然已经回来了,却并没有急着进城。 陆行舟藏在面具下的眸子弯了弯,“娘娘最近应该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晏南柯手指微微顿了顿,“哦?” 对于对方相当厉害的收集消息的能力,晏南柯也没有任何意外。 “听闻您刚出生的两位小公子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而刚巧,我不小心查到了一些线索,既然如今你我决定合作,那么在下也要奉上诚意。” 他忽然对着门外招手。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破庙里面。 晏南柯眯起双眼看着对方,闻到了对方身上那熟悉的烟草味儿,双眸之内杀意顿时涌现。 这人应该就是利用那个绣娘,将毒针藏在小宝儿衣服里面的家伙。 她骤然抬起头,面色有些审视的问:“你怎么知道……” 陆行舟开了口:“顺手而为罢了,娘娘不用谢我。” 她一阵无语。 谁说要谢他了? “我是问你们怎么抓到他的。” 陆行舟淡笑起来,那双栗色的瞳仁给人一种很温厚的感觉。 “在下正巧也调查此事,对一些下九流的路子还算比较了解,因此查到了此人身上,就顺 便将人抓了,怎么……娘娘这是怀疑我动的手?” 晏南柯摇头:“那道没有。” 若是陆行舟的人想要动手,犯不着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这样阴损的主意,倒像是某些心胸狭隘之人想出来的。 毕竟对付两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没什么好处,最后反而会引起晏南柯和宫祀绝的疯狂报复。 陆行舟轻笑:“人我已经审问过,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实情。” 晏南柯抬起头,看着陆行舟的眼睛,点点头:“陆公子说吧。” 是真是假,她自己可以分辨的出。 “此人曾经为当今皇后办过事,这次毒害小皇子的事情,也是秦皇后所下的命令。” 秦皇后! 她居然将这个女人给忘了。 秦皇后因为之前做的那些事,已经被小皇帝彻底厌弃,只不过因为秦家家大业大,在背后给她撑腰,才没办法直接将她打入冷宫。 原以为她可以老实一点的,没想到差点儿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难怪…… 晏南柯若有所思。 如此一来,前因后果就很明了了,对两个小家伙下手的秦皇后,目的应该就是单纯的想 要报复她。 “多谢陆公子费心,此事我回去以后会立刻处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讲讲如何对秦家的金库下手。” 陆行舟听到晏南柯如此迫不及待,声音之内多了几分笑意。 “今晚就下手,免得拖的久了,夜长梦多。” “可以。” 晏南柯也给了他答复。 两人商量好晚上在何处集合见面之后,就各自离开了破庙。 等到晏南柯等人走的远了,水灵见自家主子不走,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主子,您这是在想什么?” 水灵明显深得陆行舟的器重。 因此即便是听到对方的问话,陆行舟也没怎么生气。 他忽然开口道:“圣武国这位皇后娘娘,着实有趣。” 水灵沉默了片刻:“这位娘娘智谋和才华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属下更没想到,她武功也是一绝,和主子您比起来……” 她没继续往下说。 陆行舟轻笑:“比起来如何?” 水灵沉吟:“当然和主子您是比不了的,不过也确实很强就是了。” “你倒是嘴甜。” 水灵若有所思,声音之中略带疑惑:“公子出手的话,即便是正面和这位娘娘对上,胜算也很大,为何 不直接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对方将令牌交出来,偏偏要继续虚与委蛇……” 陆行舟轻笑出声:“虽然宫祀绝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可是即便是虎落平阳,也并非寻常人可欺的。” 他说完这番话,才漠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下午时间本来就过的很快。 晏南柯点好了随着她要进入秦家金库的那些属下之后,就带着所有人前往聚集点而去。 天色蒙蒙黑的时候,对方也如约而至。 地图上,秦家金库位于城北一座山庄的地下,占据着相当大的一块面积,从别院一直延伸到了城中最大的湖泊之下。 整片区域都是秦家的地盘,这附近到处都是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常年都把守森严。 哪怕是众人做好了准备,迷晕了一些人,也不保证能够拖延多少时间。 水灵会易容,显然对进入这里做足了准备,她开口对自家主子和晏南柯道:“我会留在外面望风,伪装成这些巡逻的人来拖延时间,还希望两位能够行动快一些,能够在被秦家察觉之前离开。” 晏南柯点点头。 然后看着水灵带着的几个人飞快伪装,穿上了那些被打晕之 人的衣服。 秦家金库的入口在山庄的里面,所以一行人要深入其中。 陆行舟神态自若,侧头对着晏南柯道:“娘娘跟着我便可,无须担心。” 晏南柯扬起眉眼,目光带着几分张扬之色:“那就请陆公子好好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最前面。 他们带来的那些属下则是紧紧跟着两人的脚步。 夜色渐深,夜幕更是黑沉的可怕。 然而有陆行舟带队,众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地图标志的金库入口。 这里把守的更加严密。 晏南柯却看到,陆行舟挥了挥手,就让人拿出了不少小盒子,然后点燃。 根据风向,无形无色的雾气很快将那些守门之人笼罩其中,没过一会儿,晏南柯就看到前方被清空一片。 高,实在是高。 晏南柯也闻到了那迷雾的味道,她也是懂得这方面草药的人,不由得多看了陆行舟的侧脸几眼。 随后她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陆公子倒是舍得,这些迷烟的价值可无法估量,里面的一些药材可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陆行舟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若是打开秦家金库,那么这点儿小损失又算的了什么?” 第七百一十七章 烧,砸,抢 他说完这话,自己一个人身先士卒,钻进了那些人看守的山洞之内。 这里,应该就是秦家金库的入口了。 陆行舟之所以来的这么快,这么多年来付出的时间和代价也是不计其数,光是那副地图,就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条命换来的。 晏南柯作为拿着钥匙跟着蹭好处的,当然也不会过多提意见,基本上是陆行舟怎么带路,她就怎么走。 这山庄的侍卫确实很多。 可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愣是没有让人发现,这里已经潜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偌大的洞穴有些潮湿阴冷,晏南柯抬起头看着对面那高大的,深棕色的铁门,神色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这里就是,秦家金库?” 陆行舟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正是。” “这么简单就进来了?” 晏南柯有些怀疑。 陆行舟却摇了摇头:“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真正的危险不是外面的那些护卫,而是这大门之后。” 晏南柯将家主令拿了出来。 “怎么,就算我使用钥匙开门,也会被人察觉?” 陆行舟很确定的道:“当然,这里的机关联通外界,只要大门一打开就会被人察觉,如果那边没有得到提前通知,就会立刻召集秦家留在这里的所有人对 入侵者进行围剿。” 晏南柯咋舌,“秦家可够谨慎的。” 陆行舟对着晏南柯伸出手:“令牌借用一下。” 晏南柯这次没有推拒,将家主令递给陆行舟。 她看着对方走到大门的位置,然后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将手中的令牌放了进去。 随后,她就听到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钢铁碰撞,齿轮转动。 厚重的,足有千金的实铁大门缓缓敞开了一条仅容一人能够进去的通道。 陆行舟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侧头对自己身后的属下开了口。 “在对方包围这里之前,能拿多少拿多少,走!” 晏南柯自然也不甘示弱。 她微微眯起眸子,“影一,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 “是!” 影一带着身后二十多人跟在晏南柯身后。 随着大门敞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冲了进去。 好像见到了宝藏的饿狼。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里面的道路都分成了好几条。 陆行舟淡然安排道:“娘娘小心这里的危险,我等走左边,您就带着自己的属下找其他的路吧。” 这也是为了防止分赃不均。 晏南柯自然不会拒绝,淡定的点头应声。 她带着影一和其他二十几个暗卫就向着右边的一条路走了 进去,刚一入门,就见到了摆在石室里面,一箱箱整齐划一的金砖。 那些金砖金光闪闪,看的令人头晕眼花,有暗卫忍不住走上前就想要动手,却突然被晏南柯阻止。 “秦家的东西,可不是就这么摆在这里让你们随便拿的。” 她微微扬起唇角,将刚才从地道角落里找到的一只老鼠丢在了金砖上。 下一刻,众人就看到那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老鼠,疯狂跑了几步之后就骤然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齐刷刷的后退。 晏南柯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那些金砖,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被摸了毒的,皮肤接触就会被腐蚀出伤痕,再通过细小伤痕进入身体,中招之后可无药可救,用心歹毒。” “娘娘!” 影一有些担心:“难怪秦家对这里的防备不算很严密,甚至都没有多少高手在此,原来有恃无恐。” “当然,你也听说了,秦家这金库可是有名气的机关大师打造的,想要在这里拿出一点儿东西,可不容易。” “难不成咱们要白来一趟?” 晏南柯扬眉,有些无语的看着影一:“没那个可能。” 她摆弄着手中已经被拿回来的家主令,带着手下继续往里面走:“要不让秦家狠狠掉下一块肉来 ,本宫的名字反过来写。” 影一:“……” 他带着人默默跟上。 然而他发现,娘娘对那些普通的金银珠宝没有丁点儿兴趣。 即便是那一箱箱的金砖也不能让她动容分毫。 而是直奔着最里面,最贵重的那些东西去的。 右侧最里面的石室一共有三间。 在破开石门之后,从左到右,三间石室里面装的东西各有不同。 第一间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卷字画,全部都是在外面都罕见的孤品。 每一件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晏南柯目光略微在那些字画上面扫过,只觉得略微有些可惜。 虽然珍贵,可是她又带不走,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给秦家人糟蹋。 因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反手就将火折子丢在了一些画卷上面。 影一手一抖:“娘娘,这些字画的价值可不菲,就这么烧了实在是……” 晏南柯笑道:“听闻秦家主最是爱惜古人字画,如果他看到这个场面,会如何?” 影一顿时不说话了。 杀人诛心! 这些东西,恐怕是秦家花了不少代价才收集起来的,如今就这么全都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如果他是秦家主,听到这个消息恐怕要一命呜呼了…… 她转过头,继续看第二间石 室。 里面放着的全部都是举世罕见的玉石珍品。 无论是让人目眩神迷的星辰玉,还是一点儿杂色都无的帝王玉,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随便拿出一小块,就能让一个人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可是,这些东西在晏南柯眼中,依旧和那些画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她微微启唇:“一个不剩,大件儿的全砸了,至于小的你们自己拿,谁拿到就给你们,别装太多,最后拖后腿就行。” 那些暗卫听到这话。 只感觉脑子一阵气血上涌。 疯了! 虽说大的带不走,可这里的东西拿出一小块也够他们挥霍的了。 身为暗卫,哪怕他们对金银财宝这些东西欲望不是很强烈,可白给的宝贝谁不想要! 更何况还是主子亲自发了话。 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石室之内,骤然间就变得疯狂起来,暗卫们一刻不停的砸着那些让无数人疯狂的珍贵玉石,顺便往自己怀里揣东西。 一个个满足的不得了。 宫祀绝手下的这群人可谓是训练有素,哪怕是遇到再大的利益,分配起来也是有条不紊,影一更是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小盒子,然后恭敬的送到了晏南柯面前。 “娘娘,属下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您来处置比较好。” 第七百一十八章 娘娘大仁大义 晏南柯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对冰蓝色的玉佩。 她目光露出几分诧异来:“这玉好像是传说中的水鸳。” 入手冰冰凉凉的,却相当舒服,外形雕琢成了相当精致的鸟的模样。 雕工细腻,即便是每一根羽毛都做到了清晰可见。 影一道:“这种珍品天下少见,普天之下也许就只有这么一对,而且水鸳玉能够温养身体,常年戴在身上也有调理身体的好处,正好小皇子们年纪小,带一些金属类的饰物也不太好,倒不如……” 晏南柯将玉佩接下,笑着对影一道:“亏得你惦念那两个小家伙,这玉佩我就代替他们收下了,就告诉他们是影一叔叔送给他们的礼物。” 影一听闻这话,顿时红了脸。 他想说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娘娘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皇后娘娘这样说,说明了她对这里面的各种宝贝并没有太大兴趣,说给他们就给他们,不会食言。 其他影卫见状,立刻一个个也有样学样,将里面最贵重的东西拿给晏南柯。 只不过除了那两块玉佩,晏南柯都没有收。 那两个小家伙出生以后,虽然看起来健康,可毕竟她和宫祀绝身体 血脉还是对两人造成了一定影响。 而且那苗疆所谓的诅咒,可是会随着血脉遗传的。 只不过现在两个小家伙年纪还小,无法彻查出身体究竟有没有问题,所以晏南柯才会收下那能够温养身体的水鸳玉。 第二间密室很快被搜刮完毕。 晏南柯也踏入了最后一间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密室。 时间转瞬即逝,此时距离他们闯入这里,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速度要再快一些,别的地方就不要找了,耽误时间。” 其他影卫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娘娘。 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东西也没兴趣,更不会伸出手去拿。 毕竟这里危险重重,不确定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影一大步走到晏南柯身边:“娘娘,这里看起来空旷,可毕竟也是重点的三个密室之一,属下来探路。”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事,我会小心。” 密室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箱子。 然而这里,却是整个金库之内,放置最珍贵宝物的地方。 她刚踏出两步,骤然间地面下陷。 猛然间,无数利刃从周围的墙壁射了出来。 “娘娘小心!” 影一立刻挥动长剑,格挡开那些 飞射而来的弓箭,巨大的弩箭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步步后退。 然而他一回头的功夫,却看到自家娘娘不退反进,直接向着尽头那个木箱子冲了过去。 猛然间,箭雨临头,吓得一行影卫心脏骤停。 密密麻麻的箭雨根本不给任何人留下喘息和缝隙,哪怕是他们进入其中,也会很快被射成筛子。 可是下一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到晏南柯一个旋转转身,身影好像灵蛇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 无数箭矢,被她以相当刁钻的角度避开,即便是避不开的,也被她抓在了手里。 等到一波弓箭停下,晏南柯双手已经抓了十几支弩箭。 听到弓箭落在地上的哗啦声,所有影卫都不吭声了。 说的好听点儿,他们是来保护娘娘的。 然而眼前这场面,好像他们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晏南柯拍了拍手掌,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出现褶皱的衣服,再次来到了箱子前面。 她刚想打开,却发现那上面有锁。 现在想要将其直接打开,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她发现了这锁有点儿特别。 贸然破坏,也许会损毁里面的东西。 因此,晏南柯站起身拍了拍 箱子道:“影一,找人将这箱子抬出去。” “是。” 影一立刻叫人过来抱箱子。 这些人力气不小,一个人就能把箱子带上。 晏南柯见状,又瞧了瞧四周空空如也,也对这里没了太大兴趣。 “这箱子里应该存着秦家最珍贵的东西,别的就不拿了,时间不早,咱们走吧。” 她刚出了密室的门。 突然看到迎面跑过来一个黑衣人。 看对方的穿着打扮,明显就是之前陆行舟那一伙人中的。 “干什么?” 影一带着人拦住那人。 那人停下脚步,看清楚晏南柯的面容之后,立刻焦急的道:“娘娘不好了,外面已经被包围了,时间比我们主子估算的还要快一些,赶紧走!”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来的这么快?” 她还以为能够多拖延一点儿时间的。 “是的娘娘,而且还听到消息,秦家那位大公子带着几万人马进入了京城之内,现在那些人得到命令,正向着此地包围而来,大概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再也走不了了。” “多谢告知,我知道了。” 晏南柯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她挥了挥手,让影一等人立刻跟在她身后。 她并没有急着往 门口的方向走,而是跟上了陆行舟那些人。 影一有些不解:“娘娘,对方速度慢,咱们为何不先走一步?”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 却没有回答影一的问题。 毕竟如果她告诉他,上辈子对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身上肯定有些后手这种事,影一也不会相信。 没准还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跟上吧,相信本宫的直觉。” 影一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路以来晏南柯的决定都是对的。 陆行舟的那群人,很快就发现了晏南柯跟着他们,不由得脸色一变。 “皇后娘娘,不是说还有一点儿时间,您为何不直接离开这里?” 听着那手下的提问,影一脸色一冷:“娘娘做事,不需要你来指点。” 晏南柯不想和陆行舟那些人起冲突,因此开口制止:“影一!” 影一立刻噤声。 晏南柯笑着解释:“既然一开始说了要合作,当然要共同进退,本宫可不会做那种丢下合作伙伴自己走了的事。” 陆行舟显然听到了晏南柯这么说。 面具下的双眸顿时弯了弯。 他声音依旧犹如玉石一般,很是温润干净。 “娘娘此举大仁大义,在下敬服。” 第七百一十九章 哪只眼睛看到了 晏南柯看陆行舟的人还在有条不紊的装着东西,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一个大包裹。 相较于他们这边依旧看起来口袋空空的样子,可见收获颇丰。 晏南柯有趣的看着那些人还在装金叶子。 “既然时间如此紧急,陆公子不急着走吗?” 陆行舟轻笑了一声,“来都来了,不多拿点儿就这么回去,亏。” 他将视线落在晏南柯身上。 她周围的人,唯有一个箱子比较夺人眼球。 “娘娘收集了这么久东西,就拿了这么一个箱子?” 晏南柯嗯了一声。 “本宫又不缺钱,看着这箱子就觉得比较好奇,打算拿回去开盲盒。” 陆行舟笑着摇头:“娘娘还真是令人看不透心思。” 偷金库的盗贼告诉他不缺钱,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点儿打击人了。 只不过陆行舟却也没多管闲事。 当初进来的时候也说好了,拿多拿少,各凭本事。 “主子,东西已经都拿的差不多了。” 这里的机关已经被破坏了不少。 而且也有探路的人在前方开路。 陆行舟点点头,也不再留恋:“该走了。” 晏南柯抓紧跟上。 发现陆行舟果然没有从来时的路回去。 他向着深处进发, 步伐相当沉稳。 可见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出路。 影一眼神略微有些幽深。 他带着人守在晏南柯身边,压低声音道:“娘娘,这些人也不像是好的,居然不提前告诉咱们还有别的出口。” 晏南柯倒是淡然:“咱们和对方之间只是暂时性的合作而已,对方也没必要全部交底。” 而且陆行舟也没有阻拦她跟着,可见对她是否知道他安排了退路这种事,并不在意。 幽暗的长廊没有半点儿光亮,那些人也不敢拿出火折子,只能用相当昂贵的夜明珠在前方指路。 只不过那珠子的光芒很是微弱,能见度很低,行走之间速度很慢。 半个时辰过去。 晏南柯感觉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脚下的路,坡度开始向上,一道石门挡在了最前方。 “到门口了主子!” 陆行舟闻言,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他来到石门附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只听见一阵机关声响彻整个洞穴,石门骤然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凉风突兀的从前方传出来。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她不认为这里的出路好走,而且如果对方早就知道这么一个入口和出路的话,就没必要想方设法的拿到家 主令,打开另外一扇门了。 陆行舟好像猜到了晏南柯会疑惑。 他笑着开口道:“这确实是个出口,不过这石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晏南柯一愣:“逃生出口?” “嗯,秦家特意设置的,害怕自家子弟在金库之中被追杀,留下来的一处隐蔽通道。” 晏南柯声音微微暗哑了几分:“想必陆公子得到这条密道的消息,也废了不少苦工。” 陆行舟点头:“若是没有退路,在下也不会出手,既然出路已经找到,那么在这里就告辞吧,娘娘……后会有期。” 他说完这话,对着晏南柯的方向微微莞尔。 随后他就带着人走出大门。 晏南柯随后跟上去,却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悬崖。 绳索显然陆行舟等人已经提前准备了,现如今一个个都挂在这里,飞快向着下方坠去。 这场面,有些壮观。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影一,咱们也开溜吧。” 影一道:“可是属下等人并没有准备绳索……” 晏南柯一指其他几个还没来得及下去的举行有的人。 “借用一下。” 那些人吓了一跳,却被人包围,十分不情愿的将东西给了晏南柯等人。 这悬崖距离下方并 不算深,这十几米长的绳索刚好能够让这群人跳到不远处的高台上,晏南柯也不犹豫,一个纵身就要跟着下去。 骤然间,身后的石门内传来无数脚步声。 晏南柯的表情微微凝重了几分。 “速度快一些,下去!” 影一也知道事不宜迟,连忙带着所有人跳下半山腰的悬崖。 晏南柯刚一落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那石门洞穴处停留着一些人。 秦家的人,追过来了! 影一心急如焚,果不其然,看到不少秦家人顺着之前他们留下来的绳子跳下来,直奔他们的方向追。 也有人在上方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这群逃亡的人疯狂输出。 晏南柯轻松躲开一道飞来的箭影,一路疾行之下,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随意擦了擦,发现陆行舟等人已经没了踪影。 不得不说,有准备的人跑的就是快。 她却没有过多担心,带着影卫一路往山路里面钻。 追过来的那些人显然也不太熟悉这山上的地形,没过多久就迷失在了黑暗的夜色当中。 晏南柯和影一一行人在山上躲了大半夜的时间,等到天色微微渐亮,才从山上走下来。 一群人被冻了一整晚,也很是辛苦 。 又因为不敢点火,怕被人发现,这些影卫吃了不少苦。 晏南柯有内力护身,能够盘膝调动内息维持自身体温,倒是没感觉有多难受。 习武之人多少更加耐寒一些,更别说她这种已经进入先天境界的内功高手。 只不过,等一行人来到山边一处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向下看去的时候,愣住了。 山脚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那些人身上穿着整齐划一的甲胄,在下方排兵列阵,包围了所有能够从这里下去的出口。 影一脸色有些凝重的退了回来。 “娘娘,出事了,怕是咱们……走不了了!” 晏南柯自然也看到了这样大的场面。 只不过她面色很是平静,看不出任何慌张姿态。 “这山,是秦家的地盘吗?” 影一摇了摇头。 “应该已经离开秦家山庄很远了。” 晏南柯笑了笑:“那就好。” 她说完,就要往下走。 影一立刻紧张的看着她:“娘娘,咱们这样下去,岂不是被抓个正着……” 晏南柯却煞有介事的瞧着影一,问道:“哦,他秦家抓本宫做什么?” “额……咱们不是……” “他秦家哪只眼睛,看到本宫进入他们秦家金库了?” 第七百二十章 去秦家做客 晏南柯淡定的下了山。 其他影卫脸色有些古怪,将怀里那些宝贝揣的更严实了一些。 路口处已经全是秦家的人,放眼看去,上万人的场面令人心生畏惧和压抑。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这一幕给吓趴下了。 只可惜,这份威压对晏南柯等人无用。 “站住!” 旁边有人走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了晏南柯一行人。 晏南柯扬起眉,她站在原地扫视一周,目光之中透出几分审视来。 “做什么拦着本宫?” 好像有人去特意通知了首领,没过一会儿,人群之中分出了一条道路,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晏南柯等人面前。 “将军,这些人就是刚刚从山上下来的。” 晏南柯这些人身上看起来并没有装什么东西。 至于那大箱子,也被晏南柯让人暂且藏在了山上。 反正藏的地方只有他们知道,只要等这阵风头过去再来挖出来也就没问题了。 至于其他影卫,身上藏的东西虽然珍贵,却也没有明确显示有主的东西。 所以哪怕被秦家这群人彻查,也绝对查不出任何不妥。 万无一失。 晏南柯底气十足,因此说话也相当不客气。 她扬起唇角,声音冰冷至极:“秦将 军?” 听到她说话,秦猛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不由得目光微微缩了缩。 毕竟,哪怕他阅女无数,见过不少天仙似的美人,也没有一个人比面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更加妖冶艳丽。 像是山间精灵,又像是魅惑人心的妖。 那抹张扬又绝艳的笑容噙在她唇边,好像有些能够勾魂摄魄的魔力。 秦猛顷刻间眯起双眼。 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这样的女人他绝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因此他可以断定,此人绝对不是北离国的人。 而在他印象之内,能够有如此地位的女人,在最近的传闻之内只有一人。 “你便是那个,什么圣武国的皇后?” 他这话带着轻蔑的味道。 对于圣武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家,显然不太放在眼里。 男人身材高大,比寻常人都要高上那么几分,手中拿着一把银枪,脸上带着一道从右侧脸眼睑下方贯穿到下巴的刀疤。 看上去穷凶极恶,震慑人心。 晏南柯声音平静:“既然将军已经知道了本宫的身份,还不让你这群手下立刻放行?” 秦猛面色冰冷,目光凌厉。 他盯着晏南柯的脸看了很久,才呲笑了一声。 “本将军在抓偷盗了秦家 金库的贼人,没想到正巧就碰到了娘娘等人。” 晏南柯挑眉:“您抓贼人和本宫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认为,本宫堂堂一国皇后,还会觊觎你一个世家之内的一点儿破烂!” 这话羞辱的味道实在很浓。 就算是秦猛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可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些人随便一道命令就抓的。 可惜不能对这位圣武国的皇后动手。 之所以被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才能回国,就是因为圣武国不厌其烦的骚扰。 虽然他没能抓住对方动手的证据,可是私下里查到些线索已经证明了那群不速之客的身份。 因此,圣武国在秦猛的心中,已经打上了很难缠的标签。 他眉眼锋锐,剑眉之内透出冰冷的杀机。 策马挡在晏南柯等人面前,秦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娘娘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是本将军却不得不防。” 晏南柯挑眉,若无其事的问:“怎么,将军打算让人对我等无辜之人动手?” 无辜? 究竟是怎么回事,双方都心知肚明。 然而秦家就算想要对晏南柯动手,也苦于没有证据。 一旁的手下气的不行,走上前一步道:“将军,下令让属下等人对他们搜身吧,那 金库绝对就是他们偷的,不然他们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到这深山老林干什么!” 晏南柯勾唇浅笑:“怎么,秦家的人还管到本宫头上来了?这山的一草一木,还是秦家的不成?” 秦猛眯起双眼,目光深沉。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笃定自己不是盗贼,那不如就让我等好好搜一下,好解除误会。” “搜身?” 晏南柯反问了一句。 随后冷声呲笑:“你也……配!” 秦猛脸色骤然扭曲了一瞬。 他一直都在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如今被人这样顶撞,心中十分不快。 做惯了土皇帝的人,何时被人如此忤逆过。 他也冷了脸色:“皇后娘娘,本将军是看在我们两国邦交的份上,才会对你如此客气,若是你还是这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将本宫直接杀了吗!” 她张开手臂,摆出一副任由对方动手的姿势。 “你大可以尽管来做,不过本宫可以直白的告诉你,如果你伤了我一根汗毛,圣武国对你秦家,不死不休!” “你!” 秦猛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在口舌之争上,他发现自己完全沾不到任何便宜。 晏南柯眉眼 艳丽,目光透着浓郁挑衅的情绪,那种淡然自若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是当真不怕。 也因此,让秦猛有了更多顾忌。 “将军,圣武国居然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不然将军您威严何在啊!” “抓了她们好好审问,只要严刑逼供,肯定一个个都会招,到时候再将这些人提到皇上面前,咱们怎么样都占理,即便是圣武国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些人一个个为自家将军出谋划策。 秦猛越听脸色越不好。 这些个没什么脑子的,一个个出的都是什么损主意。 “都闭嘴!” 瞬间周围一片安静。 所有秦家的手下都噤了声。 秦猛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南柯,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稳,冰冷。 “本将军对娘娘久仰大名,不知道可否赏脸,前往秦家一叙?” 晏南柯抬起下巴,“本宫若是不去呢?” 秦猛将目光落在影一等人身上。 “那末将手下,可能就会有些管不住的疯狗,不小心伤了娘娘的人什么的,本将军也无可奈何。” 晏南柯骤然笑了。 这位秦家的大公子,确实和秦家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 难怪秦家能够如此有底气在京城为所欲为。 第七百二十一章 都丢了什么 没有证据,又不能搜身,秦家这群人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然而即便是手下这般暴躁,秦猛这个人都无动于衷。 甚至能够想出将他们请去秦家暂且关起来这种法子。 影一心中一颤,就知道秦家这位将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小声道:“娘娘,现在怎么办,如果您去了秦家,可就是……就是羊入虎口!” 晏南柯瞬间笑了:“你怎么就不能说是狼入羊群呢?” 狼? 他看着晏南柯,面前这个女子美的好像一幅画一样,怎么看也不能和狼扯上边。 他听到晏南柯回复了秦猛的话。 “可以,不过让我属下离开这里,本宫一个人和你们走。” 秦猛眯起双眼,略微有些不敢置信。 一个女人,居然有这样的胆量,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 只身来到秦家,她倒是有气魄。 “放人。” 秦猛没有任何犹豫就让人让开道路。 影一等人在原地踌躇,却被晏南柯一个眼神将剩下的话给瞪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角,有些不甘愿的带着其他影卫离开。 留下,没准也是给娘娘当拖油瓶,这些影卫相当有自知之明。 晏南柯见到手下都走了,才松了口气。 看到她这幅 表情,秦猛心中越发怪异。 明明没有人保护,一个女子怎么说也要露出几分胆怯来才对,可是晏南柯,不光不害怕,甚至,还像是摆脱了束缚一样…… “娘娘,请吧。” 晏南柯客气的对秦猛一笑。 “秦将军,您也请。” 有人牵来马,晏南柯翻身坐上去。 她悠哉悠哉的跟在秦猛身后,周围全都是秦家的那群人。 她好像一个小羊羔,被群狼环饲。 秦家很快就到了。 天色已经大亮。 晏南柯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一进门就道:“不知道秦家请本宫来,管不管饭。” 秦猛实在没想到晏南柯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突然笑了,脸上的那道伤疤,也随着他的笑容扭曲了一瞬。 看上去更加凶厉。 “来人,准备早膳。” “是!” 府中下人不敢耽搁。 而晏南柯也下了马,跟着秦猛来到客堂。 府中的人听到秦大将军回来,一个个都精神百倍,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就冲了出来。 “大哥,您抓住那贼人了吗?” 他脸色铁青,显然对那些胆敢偷金库的人深恶痛绝。 更何况,三弟还是死在那群人手里的。 秦猛将武器摆在一旁,大马金刀的坐在椅 子上喝了口茶。 然后目光斜睨着对面靠在太师椅上,一点儿也没露出紧张情绪的晏南柯。 女子在这里闲庭信步,好像在逛自家后院,从容不迫。 这画面赏心悦目,即便是他都有些心动。 蜷缩了一下手指,秦猛的表情更加锐利,“抓来了。” 秦奉四处看了一眼:“在哪儿?” 他下意识的向外看去,可是外面并没有人带来贼人审讯。 最后,不由得将视线落在对面晏南柯的身上。 他对她还算眼熟。 毕竟之前已经见过面了。 “圣武国皇后?” 秦奉眯起双眼,一想到这女人之前拒绝救治父亲的事情,心情就有些不太愉快。 尤其是,气病了父亲的那个第一钱庄庄主,和圣武国皇室明显也有一些关系。 “大哥,您将她抓来,怎么不好好审讯她一番!” 秦猛冷声道:“她毕竟是一国之后,没有确切证据,无法动用私行。” 秦奉却冷笑了一声。 “大哥,只要您将这个人交给我来审问,绝对让她不敢往外说!” 秦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淫邪的光彩。 晏南柯几乎一眼就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面上的笑 容一丝也无。 她垂下眸子略作沉思,想着要不要让此人这辈子都再也生不出这种想法来。 秦猛则是扫了秦奉一眼,声音平静。 “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秦奉立刻开口道:“只要给她下点儿药,好好伺候她一番,想必她什么都会说出来……而且这种事,她怎敢往外说?要知道那圣武帝毕竟是个皇帝,哪个皇帝能够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舔了舔唇角,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秦猛却是一脚将他给踢到旁边,“蠢货。” 虽说秦奉这法子确实阴损歹毒,但是并不是不能用。 前提是,晏南柯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晏南柯略带杀意的目光略过秦奉,最后定格在了秦猛身上。 “秦家二公子能够想出这种主意来,当真让本宫长了见识,堂堂世家子弟思想如此肮脏淫邪,啧啧……” 秦猛脸色有些难看。 秦奉听到这话暴跳如雷,更是想要冲过去狠狠打晏南柯几巴掌。 “大哥,您打我干什么,这女人来到京城以后,做了不知道多少对秦家不利的事,死都不足惜!” 秦猛额头青筋直跳。 他手指在 桌子上敲了敲:“此事你不用管,先给我闭嘴。” 秦奉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气,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立刻震慑住了。 他之所以能够在北离作威作福,完全仰仗自家大哥。 这个时候还知道谁的话该听。 秦猛眯起双眼道:“皇后娘娘倒是从容,即便是听到我弟弟那样说,都没怎么害怕。” 晏南柯摇头:“害怕没有,本宫就觉得有些恶心。” 秦猛轻轻一笑:“放心,本将军不会对娘娘做出那种事,但若是您依旧不配合,不松口,想要从秦家离开,也不太容易。” 晏南柯挑眉:“秦家这是要监禁本宫?” “话说的别这样粗俗,本将军是请娘娘在府中暂住,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娘娘,绝对不会让娘娘受到丁点儿委屈。” 秦猛脸上笑容不减,对此事看起来很有兴趣。 门外突然有人闯进来,声音有些焦急的道:“大公子,二公子,金库丢失的东西已经查清楚了,损失……损失有些严重!” 秦猛一拍桌子,骤然间站起身。 他脸色冰冷的问:“都丢了什么?” 那人瑟瑟发抖,将一个单子递给秦猛,秦大将军看完之后,那般高大的身影都跟着晃了晃。 第七百二十二章 监视 还没等秦猛回过神来,一个被人用带轮子的椅子推出来的老者就已经来到了大殿之内。 秦猛侧头看过去,略微皱眉:“爹,您怎么出来了!” 秦家主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囫囵不清,“拿来,我……看看。” 他显然也是听说了金库的事。 秦猛沉声道:“爹,没什么可看的,丢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子一定将其尽数找回。” 只不过秦家主却声音坚决:“给我!” 秦猛皱眉,可是在秦家主强硬的要求之下,只能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他。 秦家主颤抖着手将单子拿在手里看了看。 他声音更是压抑着无尽怒火。 “我的字画被烧了……玉器宝石也都被砸了!” 晏南柯听到秦家主念叨的话,不由得往椅背上靠了靠。 虽然她不心虚,可毕竟是她干的,万一不小心乐出来,影响不好。 “那……箱子呢?” 秦猛骤然眯起眸子:“什么箱子?” “带我去看看,箱子,一定要将箱子找回来!” 秦家主脸色苍白至极。 他抖着身体让人转方向,要往外面去。 就他这身子骨,恐怕没到地方就要零碎了。 秦猛当然不能让自己爹如此任性,他一把抓住椅子,声 音之内带着一些疑问:“爹,您说的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里面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看了一眼晏南柯。 却见面晏南柯淡定的喝茶,都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箱子,箱子……” 秦家主好像疯魔了一样,一直嘀嘀咕咕的说着箱子两个字,那眼神之内的紧张和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这让晏南柯更加好奇,那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可是目前她还打不开,只能将箱子藏起来。 如果宫祀绝在就好了。 这点难题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晏南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心里又想念又担心。 她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宫祀绝他怎么样了。 那箱子里面装着什么,恐怕只有历任秦家家主才知道。 秦猛问了半天,秦家主也没说出来。 他精神有些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 瘫痪在床这么久,身体瘦弱的厉害,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意气风发,嚣张跋扈。 秦猛忽然对晏南柯开了口:“娘娘,如果被本将军发现,那箱子是你偷的……”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长的就那么像贼吗?而且没有证据的事还请不要乱说 ,本宫不接受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好,本将军相信娘娘。” 秦猛转身向外走去。 秦奉连忙跟了上去:“大哥,那些东西肯定就是她偷的,事情也是她做的,您为何害怕一个女人?” 秦猛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 他声音清冷,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为何现在不动手?” 秦猛笑了笑,那张脸看起来更加凶悍可怖:“人已经抓到了手,她还不是任由本将军拿捏,不过偷盗金库的人并非只有她这一波人,现在要去抓那些小老鼠。” “大哥这么说,是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秦猛点头,声音阴冷:“那当然。” 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然后翻身上马:“让她放松戒备警惕,先好好在府中待着,等本将军回来,就会让那女人体会一下什么叫地狱……哈哈哈……” 秦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哥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这下彻底放了心。 晏南柯才待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抹倩影闯了进来。 “南柯!南柯你在哪儿?” 晏南柯看了过去,就见一堆秦家 的下人追着北离月跑的气喘吁吁。 她立刻对着北离月摆了摆手。 “我在这!” 北离月眼睛骤然一亮,加快了速度来到晏南柯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没事吧,秦家有没有为难你?” 晏南柯摇头:“没事,倒是让你担心了。” 北离月额头跑的都是汗,向着周围看了看。 这次秦家那些人并没有靠近过来,可是所有目光都落在这边,紧盯着晏南柯,好像在监视。 北离月心一横:“你跟我走,我是公主,他们不敢拦我!” 说话间,她就拉着晏南柯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 可是突然间,之前那些还分散的下人们立刻围了过来。 将门口的道路堵住。 而且从这些人的脚步上看,全部都是练家子。 晏南柯眯起双眼,就知道她想出去并不容易,而秦猛找来这么多高手将她围困,显然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北离月冷声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公主要带朋友出去玩,谁给你们的到自己阻拦我!” “公主殿下息怒,大将军亲口说了,最近城中不安全,有人意图对娘娘不轨,既然娘娘在我秦家做客,我们就要保护娘娘的安全 ,绝对不能让娘娘有一丝一毫遇到危险的机会!” “话说的倒是好听,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公主自会担着,难不成你秦家还有能比得上本公主的身份地位的人不成?” “当然没有,只不过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同样也是秦家应该保护的对象,非常时期,还请殿下不要任性妄为。” 北离月面色冰冷:“如果本公主非要任性妄为呢?” 那仆人声音平淡,可是语气却透着威胁:“那就别怪属下得罪了。” 晏南柯拉了拉暴怒中的北离月的袖子。 然后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秦家真正的掌权人回来了,如果这个时候和对方对上,不太好。” 北离月也知道这一点。 那个秦猛是个厉害的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坐镇,秦家也不会顺利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且对方还有想要谋逆的心思,这次他回来更是带了数万大军,虽然并未全部进入北离皇城,可依旧让小皇帝担惊受怕的差点儿英年早逝。 北离月抿了抿唇,眼圈有些发红。 这次她直接面对秦家人的嚣张和压迫,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咬了咬唇瓣,侧头看向晏南柯:“南柯,牵连到你了,很是抱歉。”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我会好好疼你的 若非她和皇弟写书信给对方,请来他们帮忙,现如今晏南柯应该依旧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圣武国的皇后娘娘。 可是现如今,却因此身陷囵圄。 晏南柯感受到北离月心里的自责,知道眼前这女子是个心地良善的。 这对姐弟实在不适合皇权争夺这个大染缸。 然而,如果真能为其稳固朝政,将来的北离,也将是圣武国最坚实的盟友。 “此事不怪你,没必要和这些人对峙,跟我去里面聊。” 北离月点点头。 她就带了几个人,还被留在了外面,恐怕这会儿都被控制起来了。 这些高手看守在附近,她和晏南柯两个人恐怕没办法突围。 坐在院子里比较空旷的地方,即便是在这里,她也能感受到无数视线。 表情有些不太舒服,北离月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用不用我去宫里调集禁卫军,让阿潭带着人来救你?” 晏南柯摇头:“你觉得现在的秦家,会怕皇上?” 北离月叹了口气:“不会。” “既然如此,即便是皇上出面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事到如今,秦猛一直按耐着没有对我动手,肯定还是在找时机,我毕竟是圣武国皇室,他 如果不想引起两国交战,对我动手需要正当理由。” 北离月有些诧异:“没想到秦猛居然会顾忌这些。” 晏南柯指尖在杯子上轻轻摩擦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没准是被我圣武国的军队给打怕了。” 她想到了宫祀绝的暗中谋划。 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可是秦猛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忌惮,秦猛才不敢肆无忌惮对她下手。 否则之前她说的那些谎言,对完全不守规矩的秦家来说,根本无用。 这样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那个男人也是她背后最坚实的后盾,她无论如何闯荡,都有人在暗中给她撑起一片天。 想着想着,晏南柯不由得笑了起来。 北离月见事到如今,晏南柯居然还笑的这么开心,顿时有些茫然:“南柯,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晏南柯正色:“没有。” “那你怎么笑成这样?” 晏南柯耳根有些热:“就是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 北离月顿时好奇起来:“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如何?” 晏南柯偏过头,就连脸颊都有些热,她收回目光,平复了一下心 情:“在想小宝儿今天又哭了没有。” 北离月:“……” 心疼小宝儿一会儿。 自己娘想到他哭居然会如此开心。 这一打岔,北离月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她喝了口茶压压惊,声音却有些苦楚。 “那现在要怎么办,出不去的话,难不成还要一直留在秦家?”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会让我一直在秦家白吃白喝。” 她站起身,摸了摸已经吃的溜圆的肚子。 吃饱喝足,人也就比较有力气了。 “我现在闲来无事。” 北离月也站了起来,好奇的跟上晏南柯的脚步。 就见到晏南柯走到一处空着的厢房门口,向着里面看了看。 见没人之后才放了心,拿出一张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帘子。 看到那帘子瞬间燃烧起来,北离月的脸色还有些懵。 “你这是……” 晏南柯勾唇:“闲的太无聊,放火玩。” 北离月顿时眉开眼笑。 “我也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秦家到处煽风点火。 好在那些人一直盯着两人的动静,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连忙救火的救火,打扫的打扫。 那群下人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留在府中守着的秦 奉得到消息,气的脸色铁青,他立刻带着护卫来到后院,就看到两个人将整片花坛都给拔了精光。 这可是他娘亲手栽种的,精心呵护的花坛。 现在落得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的场面,差点儿气的他一口气没上来。 “住手!” 晏南柯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刚刚编制好的花冠戴在了北离月头顶。 “真好看。” 北离月眼底笑意浓郁,却觉得这样相当解恨。 不让她们离开是吗? 那她们就将秦家搅和的鸡飞狗跳,让对方烦不胜烦。 秦奉目光落在北离月身上,原本还十分强硬的态度稍微松缓了一些。 “原来公主殿下也在此处。” 北离月扬了扬下巴:“怎么,你们秦家的花是金枝玉叶,本公主拔几朵,不行?” 秦奉咬牙,却也只能忍耐。 毕竟北离月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美人配这些花,当真是无以伦比,公主殿下既然喜欢,就算全拔空了也不过分。” 北离月顿时笑了起来。 她知道秦奉心中气闷。 只不过对方看着她那贪婪的眼神,还是让她相当心烦。 秦奉笑道:“公主殿下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好招待一番,不知道 公主可否赏脸,和在下喝杯茶?” 北离月冷笑:“不去。” 秦奉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月公主,我好心相邀,你却不识抬举,你以为如今你在秦府,我还会像在外人面前那样对你恭敬?” 那些手下向前走了几步,大有要动手的架势。 北离月脸色一白:“怎么,对本公主你还想强行动手不成?” 秦奉冷声道:“放心,本公子知道怜香惜玉,不会让公主殿下您太难受的。” 他一摆手,后方突然有人走出来,对着晏南柯和北离月的方向兜头洒下药粉。 粉末纷纷扬扬,包裹住了一小片天地。 北离月不小心就吸进去了一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喷嚏。 一股眩晕的感觉让她有些站立不稳,眼前的人都变成了重影,她气的胸口微微起伏,指着秦奉哑声到:“你……卑鄙!” 秦奉声音有些激动,看着浑身无力,即将瘫软在地的北离月,眼底光彩流转。 他大步向着她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公主殿下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将来你生下我的孩子,我秦家一定想办法让他称王称帝,到时候整个北离国的江山,就是我秦家的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做坏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北离月伸出了咸猪手。 只不过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秦奉骤然间俯下身,捂着自己重要的部位,脸上痛苦的有些扭曲。 一旁那些侍卫吓坏了,连忙过来搀扶二公子。 “二公子您怎么样了!” “快请太医,快……” 一阵兵荒马乱。 晏南柯却淡然的收回了自己刚刚踢出去的断子绝孙脚。 她将北离月扶起来,然后给她喂下一颗药。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解毒丸,能够解大多数迷药类的药性。” 北离月闻言,眼睛发红,相当感激的看着晏南柯。 “要是没有你在,恐怕今日事情真的遭了,秦家狼子野心,当着本公主的面竟然也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此罪当诛!”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肩膀。 叹了口气道:“刚才我下的那脚可能有一点点重,也许事情闹大了。” 北离月目瞪口呆。 然后就看到有府医跑着来到秦家二公子面前。 因为被其他下人盯着,晏南柯和北离月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安静的等待接下来的结果。 府医声音颤抖。 “二……二公子的命根这是断……断了, 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属下去给公子开几服药先吃着。” “断……断了!” 秦奉脸皮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动着。 虽然府医没有明说,可是他心里有些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完整了! 一种愤怒和恨在心口滋生,秦奉如今的眼睛猩红一片。 看着晏南柯和北离月的方向,再也没了之前的欲念,剩下的只有浓重的杀机! 晏南柯:“遭了。” 北离月:“这就是你说的重了一点儿?” 不会是亿点点吧。 晏南柯毫不犹豫,当机立断。 “咱们两个分开跑,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骤然间,她和北离月达成共识。 踢断了秦家二爷的命根子,让这位秦家二公子断子绝孙,这绝对是天大的仇怨。 只不过当时动手的时候,晏南柯真没想那么多。 因为她看着秦奉,觉得太恶心了点儿。 整个秦家的下人都一同动了身。 全部奔着两个人追了过去。 晏南柯并没有往外闯,因为她知道,外面还有秦猛留下来的人在把守。 她转身去了内院。 脚步不停,身体骤然间从屋顶飘落在院子里,几个丫鬟嬷嬷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有些人止不住 发出尖叫。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进入其中。 屋子里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声,对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几道黑影也出现在了晏南柯面前,挡住了晏南柯的去路。 晏南柯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里面的妇人身上,看着她拿着发簪一脸防备的姿态,声音清冷。 “秦夫人。” 秦夫人面色一变,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是何人?” 晏南柯淡淡勾唇:“是大公子请来的客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来本夫人这里?” 身边有人保护,对方又只有一个人在场,秦夫人提起来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还好长子提前给她准备了护卫保护她的安全,否则今日还真被人钻了空子。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少下人堵在门口。 秦夫人骤然间看过去,就见到官家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晏南柯道:“夫人,她刚刚,刚刚踢断了二公子的命根子!” “什么!” 秦夫人脸色骤变。 听到自己儿子受了伤,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看着晏南柯的眼神也都是不善。 “来人,将这女人抓起来!” 她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下了命令。 里面外面都是 秦家的人,即便是晏南柯长了翅膀,也插翅难逃。 只不过下一刻,谁也没有预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晏南柯侧身躲开一个暗卫的袭击,整个人身体柔软的好像一条蛇。 她一个腾空翻转,硬是从被夹击的状态中闯了进去。 骤然间接近秦夫人,她手指轻轻掐住秦夫人的脖颈,勾唇看着那群人。 “别动。” 顷刻间,这场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其他人面面相觑,哪怕是两个暗卫都有些傻眼。 他们完全没想过晏南柯会这般轻松的突破两人的防线。 秦夫人身体轻轻颤抖,害怕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你想干什么!” 晏南柯勾唇:“不做什么,想要与秦家做个交易。” 秦夫人脸色凝重:“你别想用我来胁迫秦家。” 晏南柯倒是对秦夫人的回答有些错愕,“怎么的,秦夫人不怕死?” 秦夫人冷笑了一声:“我儿带你来秦家,肯定还有作用,我绝对不会破坏我儿子的计划。” 好一个性格刚烈的女人。 晏南柯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只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利用她做人质。 “你们去通知秦猛,一个时辰我会切下秦夫人一根手 指,如果不想她母亲失血过多而亡,就带着秦家剩下两块家主令来见我。” 这就是她的目的。 来秦家,听从秦猛的安排,全部都是晏南柯的障眼法。 她在秦家到处乱转捣乱,也是为了摸清路线。 想要从秦家手中拿到另外两块家主令,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正面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至于挟持秦家主……恐怕秦猛巴不得秦家主早点儿死,真正在他心里有些地位的,就只有秦夫人一人。 她将秦夫人按在床上。 撕扯下来床单将她捆了起来。 房门被关闭,房间里面的景象外面看不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现在开始记时,本宫说到做到,若是不想你们夫人受到伤害,就尽快去禀报。” 官家没办法。 夫人躲在后院这么僻静的地方,身边还有那么厉害的护卫都没能保住她的安全,他又能有什么法子。 没过多久,北离月也被人带了过来。 她被人推到房间之内,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况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南柯,你这是……” 晏南柯回答的干脆利落。 她勾起唇角,对着秦夫人浅浅一笑:“做坏人。” 第七百二十五章 疯了,全都疯了! 两人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待了一个时辰。 眼看着晏南柯要求的时间快到了。 还是没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 北离月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南柯,如果秦家不答应怎么办,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对秦夫人下手?” 晏南柯侧头看着秦夫人。 声音冰冷至极。 “为什么不?” 北离月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心地良善,觉得秦夫人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利用家人对付人,我总感觉……” 晏南柯轻轻笑了笑:“是很卑鄙,然而对付正人君子和对付小人的方法不能相提并论,不是吗?但凡秦家做个人,本宫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走到秦夫人身边。 将她蜷缩起来握成拳的手抓了出来。 秦夫人哪里能够比得过晏南柯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被摆平。 她喉咙里发出呜咽。 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晏南柯。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不害怕。 晏南柯拿出七玄,对准秦夫人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她淡淡道:“秦夫人,您生了几个好儿子,一个好女儿,她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都不放过,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恐怕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您说这仇,我该怎么办?” 秦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如今晏南柯在她面前笑的好像是一条没人蛇。 她轻轻的呼吸撒在她脸上,晏南柯是真的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她终于产生了畏惧之心,不断挣扎起来。 就在时辰已经濒临最后一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秦猛一脸阴霾的出现在房门之内。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因为被帘子遮挡着,更显得黑暗。 昏黄烛火摇曳生姿,在人的脸上投下一道道暗淡光影。 秦猛开口道:“放了我娘!” 晏南柯在手中耍了一下匕首。 七玄在她指尖灵活顺畅的旋转。 可见她绝对是对这把匕首了若指掌的人。 晏南柯轻笑出声:“我要求的东西呢?给我,我就放人。” 秦猛表情冷肃,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和疯狂。 “家主令,你对家主令感兴趣是为什么,莫非秦家第一块丢失的家主令,是被你抢走的?我三弟,也是死在你手上?” 晏南柯摇头:“当然不是,秦大将军不要什么脏水都泼在我头上。” 秦猛脸色黑的好像锅底。 他身后那些属下蠢蠢欲动。 “放了我娘,之前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将军!” 周围人看到, 秦猛从袖子里拿出了最后两块家主令。 这东西无法造假,晏南柯眯起双眼,对那两块家主令势在必得。 这是,最后两块钥匙。 也是,宫祀绝的命! 她伸出手,声音冷若寒冰。 “递给我。” 秦猛笑道:“先放人,否则你拿到家主令以后,食言怎么办?” 晏南柯毫不客气:“东西给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秦猛一点儿也没有被晏南柯威胁道:“那你就动手吧,我母亲一死,我就为她报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你诛杀!” 晏南柯眯起双眼。 这秦猛果然不好对付,是软硬不吃的主。 可是如果就这样将秦夫人放了,家主令肯定没戏。 戏耍了秦猛的她,必定会面临接下来的围攻。 虽然她不怕,然而旁边的北离月却让她多少有些担心。 “秦猛,我也不想与你再绕弯子,家主令给我,你还能抢回去,但是秦夫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倒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秦猛答应的干脆。 “好。” 两人同时做好了准备。 晏南柯一只手提着秦夫人,小心翼翼的向着秦猛靠近。 而秦猛也一步一步沉稳的来到晏南柯不远处。 他手中 拿出家主令,看上去是要递过去。 可就在他抓住秦夫人的瞬间,骤然间身影猛退。 而晏南柯也早就料到他这一手,手指骤然一用力,秦猛没想到秦夫人的身上居然还系着鞭子,就这么一愣神,秦夫人就落回了晏南柯手中。 “你!” 晏南柯挑眉:“看来秦将军,没有信誉。” “那你呢?” 秦猛呲笑,两人第一次交换以失败告终。 场面变得沉寂,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秦夫人吓得眼泪直流,哪怕是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普通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而且她嘴巴被堵住,也说不了话。 晏南柯叹了口气:“秦将军,最后一次。” 秦猛没说话,试探性的向前在此逼近。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 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意了交换方式。 秦猛一把将秦夫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眼神担心的道:“娘,您没事吧。” 秦夫人身体略微发颤,随后摇了摇头:“娘没事。” “既然您没事,那就先下去休息。” 秦猛声音很是柔和。 他侧头看着晏南柯,眼神骤然间锐利,凶猛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狠厉。 “现在,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了,皇后娘娘!” 晏南柯将 两块家主令反复看了看。 一整颗心骤然间落了地。 她双眼中燃烧着浓重的战意,这一刻她张扬的勾起唇角。 拿到最后的家主令,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心口的大石这一刻落了地。 接下来她就去皇陵之内取出凤凰胆,就能看到宫祀绝彻底好起来了。 未来,指日可期。 秦猛的声音却打破平静,穿破层层夜色。 “圣武国皇后偷盗秦家家主令,盗取破坏秦家金库,与外敌勾结意图对盟国北离国皇室中人不轨,更是杀害了北离国公主殿下,如此多的罪名叠加,当诛!” 北离月猛然抬起头。 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猛。 “秦大将军,你在胡说什么!” 秦猛将目光落在北离月脸上,对她震惊的表情表示嘲讽。 嘴角也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 “公主殿下您放心,等您死了,本将军会为您报仇,带着数十万铁骑踏破圣武国山河,砍了其皇帝的头颅,送您上路。” 北离月声音颤抖。 “秦猛,你疯了,你居然敢杀本公主!” “不,公主殿下死于圣武国皇后之手,而本将军,只是护卫不周,此间事了,自会去皇帝面前请罪。” 他不再多说,挥手下令。 “全都,杀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留下来做妾 对方话语中杀意太过明显。 秦猛带来的那些侍卫这一次不再留手,全都齐齐冲了上来。 晏南柯一只手抓住北离月的手腕,拉着她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纸破碎,木头碎屑到处都是。 外面的那些手下看到两人闯出来,也一拥而上。 抽出腰间的黑色长鞭。 晏南柯挡在最前面,和那些侍卫交起了手。 北离月当然也不是完全需要她来保护的柔弱女子。 她夺走其中一个人的剑,挡住了来自自己身边四面八方的袭击。 相比于晏南柯的游刃有余,显然她这里更加吃力。 “南柯,你先走吧,秦家绝对不敢对我如何,你带着我恐怕没办法全身而退。” 晏南柯一边和周围的人交手一边道:“不必多说。” 北离月是她的朋友。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任她留下。 因为秦猛的目的昭然若揭,北离月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说不会将她如何,那想法太过天真。 现在的秦家已经无所顾忌。 晏南柯一甩鞭子,将差点儿刺中北离月肩膀的那个人抽飞。 周围的人太多了,虽然晏南柯不断将身边的人打倒,可是没过片刻后方就有更多的人补位。 人 数悬殊。 哪怕是她武功高强,内功深厚,被这样消耗下去也有气力用完的时候。 更何况她身为女子,体力上多少有些吃亏。 晏南柯向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围墙上。 她一把抓住北离月的手臂,带着她飞身跃起,踩着几个人的脑袋来到某处。 “快,上去!” 北离月知道这里是个空隙。 那些人想要包抄过来也需要一点儿时间。 她不敢耽搁,唯恐给她拖后腿,她额头冒汗的落在墙壁上,眼神担心的看向晏南柯。 以晏南柯为中心,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 都说蚁多咬死象,北离月声音颤抖的喊道:“南柯!” 晏南柯没时间管其他,“走!” 北离月咬了咬牙,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不再犹豫,转身就从墙上跳了下去。 其他侍卫发现了她要逃,立刻分出人去追,北离月疯狂向着一个方向冲去。 那里就是大门所在,只要离开这里,藏起来,那些人想要抓她就不容易了。 晏南柯拦住大半侍卫的脚步,给北离月争取了一点儿脱离追逐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拿着鞭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的周围躺下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秦家的侍卫,光是这满地鲜血的场面,称之为地狱都不为过。 秦猛的脸色很难看。 他带来了成百上千人来拦截晏南柯,可是最终打成了这样一个场面。 虽说晏南柯没能离开,可是此时他也是损失惨重。 这些精兵都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居然在一个女人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都让开!” 一声厉喝。 那些侍卫下意识的让开道路停下手中攻击的动作。 一瞬间的松懈让晏南柯微微失神。 她额头上都是汗水,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这种车轮战最是耗费精力,哪怕晏南柯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伤势,却也没了体力。 而这个时候,秦猛却亲自上了场。 他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表情,让那张脸更显得煞气肆意。 “皇后娘娘当真是女中豪杰,本将军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能够有您这样的武功!”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居然是个高手。 如此深厚的内息,哪怕是他都震惊不已。 若非稍微了解一些晏南柯的身世,确定她只是圣武国一个小家族的女儿,他都会认为对方来自于什么古老的隐藏家族。 晏南柯没有放松 警惕。 她趁机休息了一下,回复体力。 手中捏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长鞭,黑色的长鞭饮血之后更显得煞气十足。 “将军谬赞,只不过您不觉得,以多欺少有些不太光彩?毕竟我只是个柔弱女子,你们这样一群大男人冲过来,我可是很害怕的。” 晏南柯扬起一抹浅笑。 配着那张还带着点点红梅,色彩昳丽的面容,一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心神。 甚至于有些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眉目如画,身上遍布了鲜血染成的花,整个人站在犹如炼狱一样的画面中,踩着无数尸体。 她眉眼张扬肆意,好像来自地狱之间的艳鬼,勾魂摄魄,让人无法不着迷。 这一幕美的让人心惊胆战。 即便是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的秦猛,眼神都幽暗了几分。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天地间难寻的尤物。 如果这么杀了,实在有些可惜。 旁边有人递给他一把长刀。 那刀身看起来就厚重无比,足有百斤之上。 落在地上的瞬间,都能感觉到地面的轻微震动。 晏南柯心中一凛。 果不其然,这位北离国的第一高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她抓紧了 长鞭,注意着周围有没有退路。 和这个人正面对上,已经丧失了体力的她无异于以卵击石。 秦猛忽然笑了起来。 他让自己的手下都退开。 那些人十分警惕的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将两人所在的地方空出了一片地方。 “既然娘娘想要单打独斗,不如就和我比一比。” 晏南柯挑眉:“我体力不支,可是将军却从始至终都没出过手,岂非不公平?” 秦猛拖动长刀,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沟壑。 他一步一步靠近晏南柯,眼底阴冷幽暗:“在本将军这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一说,只说娘娘答不答应。” “好啊。” 晏南柯展颜一笑,那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秦猛略微眯起双眼,声音透着几分势在必得。 “若是本将军输了,娘娘可以顺利带着家主令离开秦家,若是娘娘输了……” 他眼底流光闪过,笑的很是阴冷:“那便给本将军做个侍妾,如何?” 晏南柯眯起双眼。 目光变得尤为危险。 “你,也配!” 秦猛毫不犹豫的出手,一点儿没有怜香惜玉的对着晏南柯挥舞长刀。 “哈哈哈,配不配,就看娘娘能不能撑得住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暗潮汹涌 晏南柯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应对。 她知道秦猛不好惹,却没想到如此厉害。 那把看起来沉重的刀,在对方手中却一点儿不显得笨重。 灵活的好像对方的手臂。 力气上的悬殊差距,让晏南柯没多久就处于下风。 她只能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影来躲闪攻击。 长鞭卷在对方的刀上,晏南柯用力一拽,可是下一瞬间却被对方的力道牵制。 秦猛眼底划过揶揄之色,看着拼命挣扎的晏南柯,好像在逗弄一个宠物。 只不过,他也是越交手,越觉得心惊。 如果不是自己利用了人多数量大的方法消耗了晏南柯绝大多数的力气,他绝对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的压制住晏南柯。 这个女人,实在让他有些好奇。 不说武功,就这天下难寻的样貌,就足以堪称极品。 更别说她还很是聪慧,能够再他手中讨得好处的人可不多。 秦猛攻击,晏南柯不断抵挡后退。 额头脊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上的经脉都已经充斥着透支内息的钝痛感。 只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能撑的更久一些。 晏南柯眼神锐利,一直都在寻找时机攻击对方的弱点。 她偷偷在长鞭上用了 毒药,只要对方一个不小心就能中招。 但是秦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这个人比她所想的还要谨慎小心。 好几次她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对方出手,对方都硬是在关键时候收回了手。 简直是个怪物! 晏南柯眸子里战意更浓,长鞭宛若灵蛇,疯狂的想要钻进对方刀网的防御之内,而秦猛也是将刀舞动的烈烈生风。 骤然间,晏南柯只感觉手腕有些脱力。 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长刀横扫而来,她躲闪的动作终于慢了一点。 小腹被刀背扫到,哪怕是她已经用尽内息卸了三成力道,依旧被拍飞了出去。 胸腹之间顷刻间传来剧痛,喉咙一甜,晏南柯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她一个利落的翻身,脚下划出很长一段距离。 接触地面的手掌也鲜血淋漓。 她仰起头,擦了擦嘴角,再次站了起来。 此时,周围所有人安静如鸡。 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再次站起身的晏南柯。 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看过中了将军一招,还能这样利落起身的人,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女子。 打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看起来是秦猛占据上风,然而晏南柯身上却也没吃什么亏,他出的 招数,十有八.九都落了空。 不得不说,这位圣武国的皇后娘娘,太厉害了! 秦猛成名多年,年龄更是比晏南柯大了起码十岁不止。 再加上征战沙场多年,又是武道天才才有这样的实力。 但是晏南柯呢? 将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就能以一敌百,更是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还能和将军交手这么长时间没有受过重创,只能说是…… 天才中的天才。 因此,哪怕她如今的样子再怎么狼狈,也没有任何人敢嘲笑面前这个女子一丝一毫。 晏南柯笑着抖了抖鞭子。 看着秦猛越发阴沉的脸色,开口道:“秦将军,还未分出胜负,再来!” 她今天就算是拼死,也要狠狠啃下秦家一块肉来。 大不了最后还能来个同归于尽! “报,将军不好了,皇上带着禁卫军来了!” 秦猛骤然间停下脚步。 他脸色阴沉无比,没想到和晏南柯的比拼,竟然能够拖延这么久。 他原本以为轻松就能将这个女人拿下的。 是他失策了。 秦猛侧头问道:“除了皇上之外,来的还有谁?” “有刚刚逃出去的长公主,还有……还有徐家主带着的人!” “徐家?好个徐家,仗着如 今有皇上宠信,居然敢与本将军作对!” “将军,皇上让您出去见一面,现在要怎么办?” 秦猛的目光骤然间落在晏南柯身上? “将她给我看好了,若是她跑了,你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是!” 那些黑衣人盯着的目光晏南柯更紧了。 晏南柯虽然还有一些强撑着的余力,可完全就是意志力的功劳。 哪怕是再和这些人交手,都是对身体极大的负担。 更别说,她刚刚生下了两个孩子,身体休养的虽然不错,可曾经经历过危险的身子骨也依旧伤了元气。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坐在原地就开始休息。 腹部被刀背打中的地方还在剧烈的疼着,她忍耐的浑身冷汗直流,慢慢引导内息滋润自己的身体经脉。 秦猛离开之后,其他人也没敢靠近。 这里就那般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僵持场面。 而秦家府门外。 皇上坐着马车来到这里。 他心疼的看着一身伤痕,眼神透着无尽怨恨之色的长姐,目光之内的怒火也在节节攀升。 他攥紧拳头道:“皇姐,你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交给朕来,朕一定想办法将堂嫂救出来!” 北离月咬了咬牙。 她身上 还中了箭,逃离秦家也是九死一生,如今因为担心晏南柯的安危,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伤口就赶了过来。 她恨声道:“阿潭,这一次我北离皇室和秦家,不死不休!” 小皇帝眼神也变得分外认真。 虽然心里还有一些紧张和害怕,可是他的眼神却抱着豁出去一切的态度。 哪怕是死,也不能丢了北离皇室的脸面,对一个臣子世家俯首低头。 “皇上驾到!” 小太监大声喊了一句,小皇帝掀开帘子走出马车。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从大门口迈步出来的高大男人。 “秦猛!” “末将在。” 秦猛恭敬的跪在小皇帝的面前,似模似样的行礼。 好一副臣忠君慈的画面。 只可惜其中隐藏的暗潮汹涌,双方心中尽知。 “听闻圣武国皇后娘娘在秦家做客,朕有事找她,不知道大将军可否让她出来与朕见一见?” 秦猛眯起双眼,脸上一片冰冷。 “正巧末将也有事和皇上禀报,圣武国那位皇后娘娘偷盗我秦家金库,抢夺我秦家家主令,杀害了我三弟不说,还当众废了我二弟,末将意图将其捉拿,却遭遇其反抗,杀了我秦家军中无数高手,不知道皇上能否为臣做主!” 第七百二十八章 强词夺理 北离月踉跄着脚步从马车之内走出来。 她面若寒霜,气的浑身发抖。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胡说八道,你们简直就是在血口喷人!” 如果晏南柯在这里,听到北离月这么说。 一定会在心里回答她。 秦猛所说的也并非是假的。 毕竟,虽然她没有亲手杀了秦三公子,可他因为家主令而死,而那家主令最终也是落在了她手中。 而且金库确实是她毁的,偷的。 秦二公子也是她废的。 秦家这群手下全都惨死她手。 而且她挟持秦夫人,拿到另外两块家主令,也全部都是事实。 因此,秦猛并没有夸大其词,说的这些话总的来说…… 没毛病。 秦猛看到北离月的脸,不由得皱眉。 自己那些手下还真是废物,连这么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如果她死了,才更好的给晏南柯定罪。 秦猛冷笑一声:“公主殿下,在下所言尽数都是属实,而且皆有人证物证,哪里在血口喷人了?” 北离月还想说什么,却被小皇帝阻拦了下来。 “皇姐,你别急。” 他淡然的看着秦猛,才短短一段时间,就成长了很多。 当然 ,这也多亏了身边有个好老师。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每天跟在宫天宇这个准驸马身边,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治国的东西。 毕竟他从小并没有被当成储君培养过,学到的东西都是皮毛,如今有世家掌控,他这么一个傀儡小皇帝,也没人好好教导。 而宫天宇不同。 他曾经怎么说也是参与国皇权争夺的人,又是贵妃之子,学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 做小皇帝的老师也够格。 “既然将军让朕做主,那么就要将另外一方带到这里来,否则朕如何做主?” 秦猛见到小皇帝这么说,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小少年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当初,在他面前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这会儿居然如此从容不迫,说出这样符合他帝王身份的话语来。 秦猛目光幽暗,随后站起身让人将晏南柯带过来。 晏南柯跟着那些人走到秦家门口的院子里,看到小皇帝在一群人的保护之下和秦家之人对峙,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北离月请来的援兵。 她微微扬起眉眼,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完全没有因为秦家而感觉任何压力。 站在小皇帝面前行了一礼,晏南 柯轻声问好:“见过皇上。” 小皇帝和北离月看到她一身血污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皇帝更是差点儿冲过来让人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晏南柯看出两人担心,连忙摇头:“血不是我的,都是别人的。” 看她面色不错,并没有太过苍白的模样,北离月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 有人将椅子搬了过来。 小皇帝安静坐下。 秦家一行人围在后方,秦猛一个人立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晏南柯。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女人,他秦家损失惨重。 “秦将军,刚才你说的那些事,证据在何处?” 秦猛指着晏南柯道:“秦家的家主令就是证据,就在她身上!” 北离月脸色一沉:“那是你亲手给她的,本公主看见了。” 秦猛反唇相讥:“公主殿下,虽然你是皇室中人,可是也不能如此当众偏袒旁人,做这种伪证!” 小皇帝目光冷了冷:“秦将军,我长姐身为皇室长公主,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代表着皇室的颜面,因此她绝对不会说谎,朕相信她!” 北离月心顿时落下了。 有自己的亲弟弟给她撑腰,她看秦家还能说出什么来。 秦猛眯起双眼,看 着小皇帝许久,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好,皇上既然如此相信长公主的话,那还有什么可问的?” 小皇帝冷冷道:“秦将军是没有狡辩之词了吗?” 他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明显。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带晏南柯离开这里。 秦家还不至于直接和皇室撕破脸,更何况他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秦猛被气笑了。 他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只觉得一股郁闷之气在心中蔓延。 他大意了。 还以为这个小皇帝是和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被掌握的东西。 结果现在小家伙有了靠山,造了反,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真是,找死! 秦猛将眼底的阴霾隐藏起来。 他低垂着眸子,拱手行礼:“末将统领三军多年,为北离国立下汗马功劳,天下百姓无人不知道我秦家军的威名,末将身为将军,却不得皇上信任,说出来的话只得到皇上如此猜忌,臣心寒凉!” 小皇帝面色顿时绷紧了。 他抓着椅子的扶手,脸色很是难看。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对方摆明了说他这个皇帝不公平。 小皇帝道:“将军怎么能这般说,朕也是就事论事,你并没有任何 证据证明……” “来人!” 秦猛开了口,骤然间后方走过来不少人。 一具具尸体被人抬了过来,整整齐齐摆在地上,足足有百人。 “皇上可看到了?这些人都是这位皇后娘娘所杀,她身上还染着我秦家将士的血,罪证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 晏南柯不疾不徐的回答:“将军这话说的不对,本宫那是正当防卫,别人要杀我,还不准我还手不成?” 北离月连忙接话:“皇上,秦家不光是对南柯出手,还差点儿杀了我,我身上这伤势就是他做的,秦将军伤害皇室中人,可见谋逆之心早就已经有了!” 秦猛眼底冰寒之意越来越浓。 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他摩擦了一下指腹,观察着小皇帝的反应。 小皇帝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抬高声音道:“秦将军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伤我皇姐的仇,朕绝对不会轻饶!” 秦猛心中倒是有些惊讶。 不由得当着小皇帝的面笑了起来。 “好呀皇上,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末将心有不甘,多年为北离征战边关,却因公主一句话就给末将安上一个谋逆之罪,当真可悲,可叹!” 第七百二十九章 听话的傀儡 秦猛身后那些手下齐刷刷的将手中兵器挥舞起来。 “可悲,可叹!” “可悲,可叹……” 无数声音在小皇帝耳中盘旋,那阵仗让人心惊胆战。 好像大战一触即发,随时都会动手。 小皇帝脸色有些发白。 他紧握着拳头,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 他早就知道的,秦家早就有了谋逆之心。 即便是他再怎么退让,最后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秦将军,你这是打算造反吗?” 秦猛站直身体。 挺直脊背。 声音带着无尽冰冷的味道:“君逼臣反,臣也是无可奈何!” “你秦家能有今天,都是仰仗我北离国,却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秦猛声音平静:“皇上偏听偏信,不辨忠奸,末将等人实在是心凉,心惊!恐怕满朝文武知道此事之后,都不会赞同,您这是将北离国推往死路一条!” “秦猛!” 小皇帝厉声训斥,脸颊都气的涨红 秦猛仰起头,“皇上年纪轻轻,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末将作为先帝为您留下来的利刃,绝对不容许如此情况存在,帮助皇上做个明君也是义务之一。” 他轻轻抬起手。 随后下达命令:“将皇上请入秦家,末将会亲自教 导皇上,何为治国之道。” 这是彻底撕破了脸。 小皇帝头一次正面和秦猛对决,终于知道了对方能够做出什么。 那些秦家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全部都围了上来。 目标,就是他这个皇帝。 他秦猛,是打算挟持他,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气的浑身发抖,脚步不断后退。 晏南柯此时也没有闲着,立刻动身来到小皇帝身边。 北离月道:“门外有禁军把守,秦家不敢对皇上怎样的。” 晏南柯却垂下眸子,对目前这种处境,感觉并不乐观。 她忽然道:“阿月,你说秦家胆敢这么做,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北离月点头:“这件事我们早就听说了风声,秦猛不是那种冲动之辈。” 晏南柯看向身后那些拿着武器的禁军。 声音略带轻叹。 “那么,麻烦了。” “什么?” 北离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却在此时忽然瞳孔皱缩。 虽然秦猛没有立刻让人就那么扑上来,将他们就地屠杀,可是他嘴角却带着一种好像掌控一切的笑容。 而后方,那禁卫军的一个统领大步走出来,却没有对着皇上行礼,而是径直来到秦猛面前。 “秦将军。” “ 好,做的不错。” 秦猛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赞许。 看到这里,小皇帝还哪里不明白。 这是,背叛! 禁卫军早就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了。 不知不觉间,身边的那些人,成了秦家安插的棋子。 小皇帝声音干涩,不敢置信的看着禁卫军统领。 此人明明是在他登基时,最为拥护他的存在,更在不少杀手的手中救过他的命。 他信任他,才将整个禁卫军的大权都交到他手中。 然而,京城两万禁卫,隶属于皇室直接统领的手下,居然转眼就变成了别人的。 那统领对着小皇帝行礼。 “属下知罪,只是皇上太过任性,若是您不与秦家作对,属下依旧还是您最忠心的左膀右臂。” “叛徒!” 小皇帝眼圈通红,不断后退。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少年难过的要命,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背叛朕,你……你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统领面上露出很是纠结的表情。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不冷不淡:“皇上,属下孤身一人,并无九族,当初若非秦家相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所以您还是低个头吧。” 小皇帝彻底明白 了。 秦猛笑出声:“皇上可能还不知道,不光是禁卫军统领,宫中也有我秦家无数忠心死士,若非有把握,末将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一切都摊开了。 小皇帝脸色灰白,抬起头看了晏南柯一眼。 他眸子里都是后悔和愧疚,“我不知道,我……” 晏南柯忽然抬起手,摸了摸小皇帝的头。 “你没做错任何事。” 不怪他。 一个什么都没有,被人半路强行拉上皇位做傀儡的小少年,哪里有任何反抗之力。 能够给宫祀绝发出求救信,恐怕已经是他最后的勇气。 他并非无能的傀儡,而是一个真正能够带领北离走向强大的明君。 只是,需要一些帮助而已。 而她和宫祀绝,愿意做他的助力。 秦猛道:“皇上可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小皇帝虽然紧张的要命,可是依旧让自己保持镇定:“多谢将军指点,朕看的很清楚。” 秦猛笑:“那接下来皇上打算如何做,是听从末将的话,还是……打算因病只能躺在寝宫之内,做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小皇帝攥紧了拳头。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将要发生了。 北离月眯起双眼:“你做梦!” 秦猛看向北离月 ,忽然咋舌:“我二弟既然如此喜欢公主您,那本将军就饶你一命,虽然我二弟受了伤,不过他知道你要嫁给他的话,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北离月气的浑身颤抖着。 她脸色煞白:“那我宁可去死!” 士可杀不可辱,如果对付不了秦家,哪怕她死也不要被这群混蛋折辱。 “本将军一片好心,却没想到公主却不领情,啧啧……” 他轻笑,眼底却肆虐着残暴之色。 他让人将自己的刀抬了过来,脸上带着无尽狂傲姿态。 这里现在都是他的人,面前这三人插翅难飞,任由他来处置。 “皇上,如果你不想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在你眼前,就听话的过来。” 小皇帝闻言,侧头看了自己的长姐和晏南柯一眼。 今天是他错了,误以为自己能够和秦家争斗。 他哑着声音道:“朕可以听你的话,但是你不能伤害他们。” 秦猛道:“皇上放心,您始终都是我北离国的君王,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这点都不会变。” 毕竟,小皇帝现在是唯一的血脉,还不能死。 小皇帝闭上眼睛,就要听话上前。 忽然间,不久前背叛了小皇帝的禁卫军统领,骤然间对着身前不远处的秦猛出了手。 第七百三十章 有一人能杀 这一幕发生的有些突然。 即便是秦猛一直警惕周围,在一瞬间就躲开了致命攻击,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那统领一击不成,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他立刻退到安全的地方,手中匕首还在不停滴血。 周围所有人在顷刻间停下了动作。 就连秦猛,在看完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之后,都露出震惊愤怒之色。 他咬牙道:“你敢背叛秦家!” 那统领说的不错。 他本就是秦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死士。 因此秦猛对自己的计划相当笃定,根本没想过他会反水。 统领没说话,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随后转身向着小皇帝的方向跪下。 “末将罪该万死!”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小皇帝也有些诧异。 还没等他说话,后方禁卫军就分开两侧,露出只能容许一人通过的路来。 宫天宇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让皇上受惊了。”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 指了指那个统领,又看了一眼宫天宇道:“怎么回事!” 宫天宇知道小皇帝在疑惑什么。 只不过现在不是解释那些的时候。 他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点点头 ,“皇嫂,你怎么样?” 晏南柯勾唇笑了笑。 对宫天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感觉很欣慰。 “做的不错。” 被称赞了一下,宫天宇那双桃花眼都多了几分开心之意。 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够帮上晏南柯和宫祀绝一点儿忙。 而今天他总算是等到这个机会了。 “刘统领,你的事情我会和皇上求情。” 秦猛皱眉,他不认识宫天宇。 “你是谁?” 北离月也猜到了大概,对宫天宇心里生出了几分赞许来。 看来她这个假驸马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秦将军,他是本公主的准驸马,本公主比武招亲胜出之人。” “准驸马?” 秦猛脸色凝重。 他盯着宫天宇,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看来北离国还真是不行了,居然让这么一个小白脸成了比武招亲的胜者。” 宫天宇冷笑:“将军可不要以貌取人。” 秦猛冷哼了一声,眼底鄙夷之色更浓。 “就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禁卫军才会临阵反水?” 宫天宇眯起双眼:“话不能这么说,禁卫军本来就是只属于皇室,秦家胆大妄为,意图染 指皇权,其心可诛!” 他的话说的极为义正辞严。 秦猛气的脸色涨红,尤其是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恐怕刚才那一刀,没准就能送自己归了西。 小皇帝让那禁卫军统领先起身。 刘统领连忙低着头,站在了宫天宇身后。 小皇帝心情放松了许多,他带来的禁卫军也足有千人,哪怕不能直接将秦家给灭了,至少也能让秦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秦将军,你今日的举动,当真让朕大开眼界,如今你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若是朕不做点儿什么,恐怕将来难以服众,来人!” 刘统领连忙应声:“属下在!” “捉拿秦猛等人!” 小皇帝一声令下,那些禁卫军立刻听从命令绕到了皇上面前。 北离月拉着小皇帝后退,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 打斗声顷刻间就传了出来,禁卫军和秦家那些侍卫已经开始交战。 整个秦家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晏南柯看着面前这场面,倒是心平气和。 小皇帝侧头看她,小声道:“堂嫂,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晏南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用。” 这会儿她的体 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吃了月老先生给的药伤势也不怎么疼了。 如果她走了,恐怕就没有人能够治得住秦猛了。 禁卫军和秦家打的不可开交。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面上的实体专越来越多。 小皇帝哪里看过这种场面,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不由得有些干呕。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胆子大,和秦家直接对上了。” 小皇帝攥紧拳头:“那也是对方逼我的,如果今天不能抓住秦猛,等到城外被秦猛带来的那些大军攻打皇城,到时候才真是遭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虽然进城的秦家军不多,可是城外却有数万。 哪怕现在小皇帝紧急调动周围所有的军队,恐怕也来不及救援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 宫天宇护在几人身边,拦住了几个意图袭击皇上和公主的秦家侍卫,侧头对身后几人道:“皇上,你和公主殿下先行回宫比较好,虽然咱们的人比较多,却不一定能够拦得住秦猛。” 毕竟如今晏南柯受了伤,正面和秦猛交手也占不到上风。 万一她再受伤,他就算用自己的命也赔不起。 宫天宇语气凝重,也说明了此时情况 严峻。 而且小皇帝也明显看到,包围秦猛的那些禁卫军在一排一排的倒下。 “好,我们走!” 当机立断。 小皇帝带着北离月回宫避难。 京城之内,绝大多数的护卫全部都集中在皇城的中心区域,而百姓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妙,所有人将家门紧闭。 大街上已经人烟稀少,只剩下几个偷偷摸摸来买东西的。 晏南柯也坐着前往皇宫的马车。 现如今可不是她逞能的时候。 终归是受了伤的,而且秦猛之前也没有出全力,这位北离国的第一高手实至名归。 她略微垂眸,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小皇帝咬了咬牙,突然出了声:“那秦猛如此厉害,恐怕禁卫军也拦不住他多长时间,如果他打算闯入皇宫杀了朕,该怎么办?” 晏南柯抬起头道:“皇上倒是不必惊慌,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只要皇上还有人保护,他就没那么容易突破重围闯进来。” “也不知道谁能打得过他。” 晏南柯听到小皇帝喃喃自语,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她轻声道:“有一个人能杀了他。” 不是打得过,是能将其直接斩杀…… 小皇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谁?” 第七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箱子 晏南柯勾唇笑了笑:“我男人。” 这话她说的相当自然。 听在另外两人耳中,却不由得让对方红了脸。 北离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南柯,你说的是……你家皇上。” 晏南柯点头:“嗯。” 北离月顿时垮了脸。 她也知道一些内情,知晓晏南柯和宫祀绝来到北离国是为了什么。 找药。 目的就是为了给宫祀绝治病。 只不过,现在那药的影子都没有,他们难不成还要指望一个病人不成? 小皇帝陷入沉思,咬了咬唇。 “要怎么做,朕能帮忙的,一定帮。” 晏南柯盯着小皇帝,眼睛亮了亮。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将怀里的令牌都拿了出来。 北离月数了一下:“一,二,三……七,七块!” 晏南柯点头:“你们别问我怎么拿到的,目前钥匙我已经全部找齐了,接下来就是进入皇陵了。” 小皇帝目瞪口呆。 完全不敢置信。 哪怕是皇室,也很少见过家主令在一个人手中的时候。 要知道,每一次开启皇陵,那都是极为郑重,大张旗鼓的时刻。 “好吧,朕不问,可是冰岚山想要进去也不太容易……” 晏南柯对小皇帝一笑:“您想去 拜祭先祖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进入其中。” “那倒是……” “到时候我就伪装成随行宫女,只要让我进入其中,找到东西就会出来,绝对不会损伤你先祖的遗骨。” 小皇帝脸色白了白:“这……其实朕倒是不太在意那个。” 毕竟他是被半路拎上来做皇帝的,并没有那种对北离历朝历代先祖的极端敬重。 晏南柯忍俊不禁。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 小皇帝问:“那拜祭先祖,总要有个缘由,否则朝中那些大臣肯定会反对。” 晏南柯将目光落在北离月身上。 “这件事,就得拜托公主殿下了,如果长公主大婚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北离月就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现如今已经不是看重自身利益的时候了。 不管怎么样,前面已经铺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时至如今,也该利用上了。 北离月抿了抿唇角:“我会将大婚之期提前,到时候就要拜祭先祖,那时候你跟着我们上山,只不过进入皇陵找东西的话,就需要靠你一个人了。” 晏南柯颔首浅笑:“没问题。” 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凤凰胆带出来。 从南疆找到的那些启示已 经足够了,凤凰胆绝对就在陵墓之中。 这点,她还是有些信心的。 这一天,秦家谋逆的消息被小皇帝昭告天下。 而秦家那条街,也血流成河,被不少百姓看见之后,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北离朝堂都开始变得动荡不安,那些隶属于秦家党派的人拧成一股绳在京城之内作乱。 小皇帝还是头一次处理这么大的事情,被烦躁的焦头烂额,每一天都有无数臣子在门外求见。 而秦猛则是带着残余的那些手下逃出了皇城,目前还没得到确切消息。 但是小皇帝也知道,大概率是联手自己其他的兵将,随时准备逼宫。 三天后。 晏南柯在徐家一边养伤一边照顾两个小家伙。 云止的病已经彻底好了,喝了月明秋给他准备的药后,明显精神了不少。 晏南柯将两块水鸳玉挂在了两个小家伙的脖子上。 玉色映着两个小宝贝白嫩的肌肤,显得更加漂亮贵气。 她拍了拍大宝儿的头,眼底是无尽柔和的光彩,更是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去,让父母和祖母都好好见见自己的两个宝贝外孙。 风花从外面走进来,脚步有些匆忙:“娘娘,影一回来了,还拿了一个大 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晏南柯心思一动。 那箱子从秦家找出来以后,就一直放在山上,等这两天秦家的人撤出皇城以后,她才让他去拿。 她小心将大宝儿放在床上,这才走出去看那箱子。 箱子已经被擦过了,不过锁却依旧安静的摆在那里。 晏南柯琢磨了一下:“有没有懂行的?” 影一纠结的摇头:“属下等人对这种东西,了解不多,不过皇上肯定可以。” 一提到皇上,风花狠狠的瞪了影一一眼:“还用你说。” 看了看晏南柯,见自家娘娘并没有怎么伤心,她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要不等皇上醒来以后再开?” 晏南柯摸了摸箱子,总觉得这里面的东西,也许进入皇陵以后要用的上。 她一拍脑袋:“去帮我把师父请过来!” 好在月明秋这几天没有出去溜达。 不然找人还真费劲。 老先生喝了不少酒,脸颊都有些红,他晃晃悠悠的来到院子里,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坐在了上面。 “小徒儿,你先为师来做什么?” 晏南柯指了指他屁股底下:“开箱子。” 月明秋一愣,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 箱子。 他揉了揉额头,摆弄了两下那把锁:“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箱子?还好你没暴力破解,这箱子可厉害着呢,老夫以前见过一个。” 晏南柯有些好奇:“见过?在哪儿!” 月明秋也没有隐瞒:“当然是东延国的皇宫里面,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偷箱子的人当时就死了。” 晏南柯道:“嗯我知道了,那您有没有办法打开?” 月明秋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开?” “那当然,这里也没人有这本事了。” 月明秋老脸皱成一团。 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他相当不情愿的道:“你这丫头,真是会坑师父。” 晏南柯凑到他身边,“师父,您老肯定有法子打开的对不对?” 被这撒娇一样的语气纠缠着,哪怕是月明秋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老脸涨红,揉了揉小徒弟的头。 “好吧,那老夫就试试!” 那锁相当古怪,足有巴掌大小。 并没有锁孔一类的东西,只有几个方格一样的按钮。 月明秋的表情已经没了之前那般吊儿郎当的态度,变得相当凝重起来。 他侧头对晏南柯道:“你让开,远一点儿,别妨碍老夫开锁。”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天麟甲 晏南柯虽然听话的后退,却并没有走多远。 她也知道这是月明秋在关心她,害怕打开这锁过程中出现危险,伤害她。 可是她也在担心月明秋,要保证万一发生意外,能够最快时间救下师父。 师徒两个人各有心思。 月明秋开始动了手。 他谨慎小心的将手指按在其中几个方块上,循着一种特定的规律和方法,开启那锁。 可是骤然间,箱子上好像发出了吧嗒一声脆响。 骤然间,无数钢针从箱子的缝隙中急射而出。 好像要将靠近自己的人射成筛子。 月明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挥动衣袖躲闪。 可是那些钢针太过密集,眼看着就要伤害到他…… 一把黑色尝长鞭,相当准确的将漏网之鱼打散。 晏南柯对着月明秋抬了抬下巴:“师父,有我守着,无妨。” 月明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晏南柯刚刚的表现,心中安慰了许多。 自己这小徒弟没白收,关键时候她真上。 又是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 那箱子上散发出一阵香气。 烟雾直接将周围的空间覆盖,让人感觉身上很不舒服。 月明秋脸色漆黑,顿时对 晏南柯道:“小心,捂住口鼻。” 晏南柯听话的堵住,只不过却无事发生。 这东西不是毒药。 倒像是一种特殊的香粉。 只是师父的脸色却越发难看,毫不犹豫的加快了速度。 最终,在又躲避了两波来自箱子的攻击之后,那锁终于彻底打开了。 晏南柯立刻抻着脖子看了过去。 就见到月明秋伸出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声音也透着几分低沉。 “南柯,这就是箱子里的东西,你看看吧。” 晏南柯见到,月明秋的身前摆放着一套看起来颜色有些古怪,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贴身软甲。 还有几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布袋。 这些东西,好像是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摆在这里的。 “师父,这软甲……” 月明秋道:“之前我还有些不太确定,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 “确定什么?” “这箱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也不能这么说……” 他拿起软甲,眼神变得相当凝重危险:“这东西名为天麟甲,堪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确实是天下难寻的宝贝。” 晏南柯诧异,有些惊喜 的看着月明秋。 论见识,她比师父差远了。 哪怕两辈子加起来也比不上。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晏南柯早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听闻月明秋说此物刀枪不入,她立刻拿出七玄匕首试了试。 结果没能在这特殊软甲上留下一道划痕。 软甲入手冰凉柔软,像是什么皮制作而成。 可是这种材料她从未见过,普天之下估计也很难寻到。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道:“那如果有人穿着这软甲和别人打,是不是什么利器都不能对此人造成伤害?” 月明秋点头:“对。” 晏南柯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东西……如果一个高手穿在身上,在战场上使用的话,那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在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 月明秋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可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能骗人:“只要有本事,并非不能做到。” 晏南柯眼睛更亮了。 她低声道:“有这样一个宝贝,秦家不可能不清楚,而且这锁虽然危险,可也并非完全打不开。”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相当自豪。 “这锁,普天之下能打开的人,屈指可数。” 晏南柯侧眸:“那这软 甲如此厉害,直接毁了这箱子应该也没关系。” 月明秋摇了摇头:“这软甲必然有弱点,而这弱点就在这箱子里。” 说话间,他从箱子一侧找了找。 里面,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盒子被他拿在手中。 晏南柯瞳孔微微缩了缩,看着师父用一点儿液体实验,那水火不侵的软甲,居然多了一个小小的洞。 “此液体装在箱子里,能够完全溶解这软甲,你应该知道了吧……” 晏南柯点头,制作这箱子的人果然严谨。 “那秦家是从何处拿到这种宝贝的?” 月明秋叹息:“这就是为师所说的,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原因了……” 晏南柯正襟危坐,感觉自己能够听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这种秘密,很有可能只有存于世间极少数人才会知道。 “虽然天下被瓜分成各国,可是并非所有人都依赖皇权,有那么一种特殊的隐世家族,仗着自己家族之内上千年甚至几千年的传承,也能生活的无比逍遥自在。” 晏南柯心脏砰砰跳动着。 “这种世家不入世的话,怎么延续血脉传承?” “当然有自己的办法,虽然不能暴露身份,却也不能 说不能与寻常女子成婚,而这样残存于世间的这种家族,每一个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传承之物,就比如这天麟甲,便是隐世家族燕家制作出来的。” “燕家?” 晏南柯实在没听说过。 月明秋颔首,“燕家在所有隐世家族之内都比较有名,只可惜天麟甲太过霸道,想要得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百年前应该就已经被灭门了,留存下来的血脉也分散各处,制作天麟甲的方法也失传了。” 晏南柯捏着手中的天麟甲:“那这一件……” “应该是秦家杀了燕家血脉才得到的宝贝,只可惜没能打开这鲁班锁,拿着宝贝也不能使用。” “师父,你说这并非什么好东西,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月明秋点点头:“燕家虽然没了,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实力,流散各地的燕家血脉若是看到有人穿着天麟甲,非燕家血脉的话,必然会遭遇其无休止的追杀,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天麟甲都没有面世的原因之一。” 月明秋解释的很清楚,将此物的利弊说的清清楚楚。 然而晏南柯却并没有感觉到很危险。 甚至摸着这软甲的时候,还莫名其妙有一种亲切感。 第七百三十三章 踏入皇陵 晏南柯轻笑了一下:“这软甲穿上也没什么,燕家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我怎么可能被人追杀,而且这次要进入皇陵,必然危险重重,我打算带着皇上一同前往。” 月明秋觉得也是这个理。 只要自己不说出去,谁知道天麟甲会在他们这里,那隐世燕家也不能如此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有这宝贝当然好,而且能够毁了这软甲的药液应该也只有燕家的人才知晓怎么做,你自己保存好,以防万一。” 晏南柯点点头:“多谢师父指点。”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相当自豪的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谢什么,你是我徒弟,照顾你是应该的,还有那几个锦囊,里面装的应该是一些药物,我查了,都是极品救命的宝贝,一瓶留魂丹,一瓶破瘴丹,你也好好装在身上。” “嗯。” 晏南柯悉数收好。 月明秋看着小徒弟,沉默良久,“要不师父拼了这把老骨头,也陪着你一起去。” 晏南柯连忙摇头:“我不在北离皇城,还请师父帮个忙,留在宫里保护我兄长和北离皇室的皇上和公主。” 月明秋沉默:“那行吧,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为师去准备点儿东西给你,随行一定要带好。” 晏南柯眼底含笑的点了点头。 有师父陪着,虽然可以降低风险,可是却也会带给师父危险。 进入皇陵以后会遭遇什么不得而知,她还要带上昏迷不醒的宫祀绝,就更增加了难度。 她不知道凤凰胆是以什么情况存在的,她害怕自己不能带出来,所以决定带着宫祀绝一起进去找。 收回心思,晏南柯将家里的事情好好交代了一番。 风花和三哥是她最信任的人,必须留在外面。 影一等人还要保护两位小皇子,也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皇陵。 因此,晏南柯决定只带青竹一个人。 青竹得到命令,立刻整装待发,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她在当天夜里,直接在徐家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时间到了,屋子里坐满了人。 小皇帝北离月坐在左前方的位置,宫天宇和晏时亭也都赶了过来。 晏南柯环视一周,看着所有熟悉人的面容,她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秦猛如今在外虎视眈眈,留守在北离皇城也并非没有危险,不过我希望诸位一定要坚持住,在我和皇上出来之前坚 守城门。” 小皇帝点点头:“你放心好了,哪怕是北离皇城真没了,在场所有人朕也会保护好的。” 晏南柯闻言,对着小皇帝展颜一笑。 “嗯,我相信皇上。” 小皇帝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 宫天宇也摸了摸下巴,垂首道:“比起能不能守住皇城,人命还是更加重要,真坚持不住,我也会留下后路,现在禁卫军那边我已经肃清干净了,皇上不用担心再有刘统领那种事情发生。” 小皇帝感激的看着宫天宇:“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你提前发现刘统领不对劲儿,恐怕前几天朕就落在秦家手里了,不可能还能拖延这么长时间。” 晏南柯拍了拍手:“好了,事情就这般定了,如果顺利,事成之后,诸位再会!” 她声音很是郑重,表情也相当凝重。 强大的危机即将来临,所有人心中都压了一块巨石。 一个弄不好,满盘皆输,那没的就是众人的命。 等到众人散去,晏南柯动身来到宫祀绝的房间。 男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墨发随意的铺散在床塌上,好像一个精致绝美的人偶。 她低头,在宫祀绝眉心处亲了亲。 勾 起唇角,晏南柯声音极为轻柔,捧着他的脸道:“阿谨,快了,你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她眯起双眼,将旁边包裹里面的天麟甲拿了出来,相当仔细的穿在了宫祀绝里衣之内。 进入皇陵之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他,才是最需要此物的人。 因此,晏南柯没有任何犹豫。 一切准备完毕,天也差不多亮了。 驸马与公主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城。 安静了几天的街道上,总算看到了一些喜色。 虽然秦家和皇室如今气氛相当紧绷,可是只要还没有确定秦家已经造反,那么就说明皇城还算安全。 走流程的时间相当枯燥。 晏南柯藏身在宫女之中,而宫祀绝则躲在了北离月的轿子里。 冰岚山的那条必经之路上,到处都是禁卫军在戒备着,萧徐两家也安排了不少人。 百官跟在后方,一同随着公主殿下前往冰岚山祭祖,而皇陵入口就在祭祖之地的上方山顶处。 地方到了。 小皇帝立刻下令,让宫天宇带着人驻守山间,将其余人都赶了下去。 北离月让人将轿子里的宫祀绝抬了出来,大步走到晏南柯面前。 她今日一身红色 嫁衣,看起来相当喜庆,漂亮的妆容让她更加多了几分艳色。 像是正夏盛开的花。 “山顶就是皇陵入口,我和皇上也就在外围拜过先帝,并没有真正进入里面,所以究竟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知道,你还要带着昏迷不醒的人,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即便是速度慢一点也没关系,我和皇上一定会撑住的!” 北离月忍不住叮嘱了半天。 晏南柯也没嫌弃这丫头唠叨,知道是她太紧张,担心自己。 晏南柯对着一个侍卫道:“青竹,你背着皇上,我在前面开路。” 青竹立刻上前,将宫祀绝稳稳的背在背上。 “娘娘放心,属下一定竭力保护皇上。” 晏南柯笑了笑,“我们走。” 她和小皇帝与北离月告别,直接踏上前往皇陵入口的台阶。 因为还有接下来的流程要走,北离月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她喃喃自语:“一定会顺利的吧。” 小皇帝拍了拍皇姐的肩膀:“朕相信堂兄一定会平安归来,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这一幕,除了北离皇室之外,所有大臣都不得而知。 哪怕是萧家和徐家的人都不知道有人已经偷偷溜进皇陵。 第七百三十四章 危险重重 漆黑的铁铸大门给人一种时间久远,岁月厚重的感觉。 周围的守卫已经全部都被调集到了山脚下,此时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 大门相当沉重,绝非普通人力能够打开。 晏南柯在大门上摸了摸,找到了放置家主令的位置,将七块家主令按照顺序放了上去。 “这样应该就能打开了。” 虽然她第一次来打开皇陵,可是小皇帝是见过的。 自然知道放置钥匙的顺序。 随着最后一块家主令被推了进去,皇陵大门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晏南柯听到无数齿轮机关转动的声音,好像让整个山顶都在颤抖颤栗。 她和青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青竹道:“这北离皇陵的机关术当真厉害,这种防护几乎不可能有人盗墓。” 晏南柯点点头:“所以,这里也是北离国的藏宝之地,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这里将会是皇室东山再起的基石。” “那是不是有些可惜了,七把钥匙分散开来,一旦本来皇城分崩离析,丢了一块家主令就再也没办法打开皇陵了。” 晏南柯闻言,眯起双眼:“可能先帝也是想要利用这一点制衡所有人,避免皇室多年根基被夺。” 青竹没有说话。 因为面前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他背着宫祀绝,紧紧跟在晏南柯身后,踏步进入了这有些阴暗潮湿的空间。 晏南柯进入里面,看到了正面修建而成的祭祀大殿。 这里摆放着无数排位,从上到下,是北离皇上这几百年来所有的帝王。 那种岁月传承的感觉席卷心头,让人不由得有些走神。 晏南柯可并不觉得一切都在这里。 冰岚山很大,几乎形成了一条相当崎岖的山脉,而皇陵所在的地点,就是最中心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团,忽然走上前,站在了一处蒲团的位置。 她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处,眼神略微缩了缩。 “我记得秦王殿下曾经的名字是徐凌安。” 而面前这个排位所写,乃是北离凌安几个字。 青竹愣了愣,随后郑重道:“娘娘说的是,秦王殿下确实是这个名字。” “那这个排位……” 排位还很新,像是近几十年才打造出来的。 字迹也比较清晰。 和先帝并排放在一处。 晏南柯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排位出现在北离皇陵,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恭敬的跪在蒲团上,对着那排位拜了下去。 毕竟,这人是宫祀绝的外 公,也是她的长辈。 青竹依旧老老实实的当着自己的工具人,背着主子站在旁边。 就看到晏南柯叩拜之后,皇陵后方的石墙也动了。 然后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长长阶梯。 晏南柯对这一点并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小皇帝等人早就说过了。 只不过她一开始对跪拜北离国这些帝王还有些抵触,打算用别的方法蒙混过关,结果发现了意外。 晏南柯拍了拍裙摆的灰尘。 她再次多看了一眼那排位,随后道:“我们走。” 青竹立刻跟上。 这向下延伸的通道,就是直接进入皇陵,安置棺椁的地方。 能够容两三个人一同通过,道路也很宽敞。 越向下走,就感觉周围的空气越阴冷。 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里,胆子小一点儿的话恐怕都会被直接吓哭。 这里不能使用明火,晏南柯就拿着一个琉璃盏在前方开路照明,里面装着不少夜明珠。 虽然能够照亮的地方不远,可两人都是练家子,夜视能力也不错,并不影响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 一座相当大的石室就已经出现在了晏南柯面前。 地面上摆放着一排排的棺木,最中间的漆黑棺椁还很新,看起来应该是不久 前才放置其中的。 晏南柯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局,从棺椁上找到了名字。 “这应该是先帝的棺材,周围那些,应该就是所谓的陪葬。” 青竹对北离国这些陪葬之事不太感兴趣。 他问道:“娘娘,这皇陵太大了,光是先帝一个陵墓就这么大空间,那凤凰胆能够被藏在哪里?” 晏南柯指了指自己脚下:“当然是下面,棺材里。” 她相当胆大包天的将手按在最中间先帝的棺材上。 然后用了内力,猛然一推。 棺材盖被她硬是推开了一个缝隙,那上面的棺材钉子都变得有些扭曲。 青竹脸色有些难看,“娘娘,您这是……” 晏南柯面无表情:“确定一下我的猜测。” 说话间,她再次用力,用匕首将一些钉子撬动,彻底打开了这个棺材。 这样做多少有些唐突,对死人不敬,但是晏南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微微眯起双眼,眸子里划过淡淡流光。 “果然如此。” 青竹探了探脑袋,看到棺材里面摆放着无数奇珍异宝,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娘娘,难不成您觉得,凤凰胆藏在某个皇帝的棺材里面,是陪葬品?” 晏南柯点头:“差不多,这些东西的 价值可以看得出来,全部都是先帝最喜欢的宝贝,他留下的这些陪葬之物,应该也是他死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青竹咬了咬牙,只觉得腮帮子都有些酸。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将这整个皇陵的棺材都打开,来寻找凤凰胆不成?”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略微沉思了一下。 “整个皇陵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层墓室,但是据我所知,埋葬这里的人就足有几百,更不要说那些陪葬棺材了,想要全打开,就依靠我们两个,恐怕一年都开不完。” 青竹沉默:“那怎么办?” 一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别说外面的人等不及,就算是宫祀绝也没有那么长时间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透过一片黑茫茫,看向所有棺木,脑海却在不断思索着。 “也并非没有一点儿线索,当初南疆从北离得到凤凰胆的时间,应该就是另外一颗凤凰胆存在的时间,只要去寻找接近那个时间的两个墓室,也许就能顺利拿到想要之物了。” 青竹立刻语气激动起来,“娘娘,那咱们尽快动身吧。” “好。” 晏南柯也没有迟疑。 她迈步想要离开这里,突然闻到了黑暗中散发出来的腥臭味道。 第七百三十五章 墓室 晏南柯瞳孔微微颤了颤。 她立刻用手捂住口鼻:“有毒雾!” 青竹脸色骤变,跟着晏南柯的方向,背着宫祀绝飞快跑了过去。 晏南柯在前面带路,等到青竹通过下一层墓室通道之后立刻将入口挡住。 她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脸色难看至极。 “那毒雾便是瘴气,这里有药,你和皇上一人一颗。” 青竹将丹药接过。 等三人吃了药,调节好内息,晏南柯睁开双眼,目光相当认真。 “瘴气应该不光只有这一层有,我应该没什么大事,这丹药你和皇上拿在手中,一个时辰就吃一颗!” 任何丹药的药效都有实效。 这瓶子里的数量并不多,晏南柯并不打算浪费在自己身上。 刚才吸入了一些毒瘴之后,她发现自己虽然有些难受,却不至于中毒。 感觉得出,自己的血脉对这毒瘴也有一些抵抗效果。 时间悄然流逝。 黑暗中,两人也不知道前进多久。 每一个墓室都有一个向下继续延伸的入口,想要找到也废了不少时间。 相对也遇到了不少机关和危险。 好在并没有人拖后腿。 晏南柯亲自将宫祀绝背在身上,让青竹好好恢复体力,三人继续向下走。 她在心里大概铭记着这 里的地图。 将其和小皇帝给她的简易图纸对比了一下。 她想要去的那两间墓室,在相同一层之中,只不过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两个墓室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选中正确的墓室,只有一半的概率。 如果一起行动,至少需要双倍的时间。 青竹察觉到了晏南柯的为难,立刻走上前,开了口:“娘娘,都到了这里了,不如分头行动比较好,这样一来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晏南柯看了看青竹:“那墓室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能行吗?” 青竹肯定的点头:“娘娘放心,青竹做过不少比这更危险的任务,而且此事关乎皇上性命,青竹无论如何,也要将凤凰胆带回来!” 晏南柯也没什么办法。 “那好,我来保护皇上,你一个人小心一些。” 青竹没有反对。 因为他看出来了,晏南柯的实力比他还要厉害很多。 再加上她特殊的血脉,这墓室里面的危险,对她来说要小不少。 相比较娘娘,他自己能够完成任务就不错了。 “属下领命。” 两人将带来的东西分了一下。 晏南柯将大部分保命的药都偷偷给了青竹。 她目视青竹去了另外一个入口,这才起 身将宫祀绝背在身上。 她力气不小,背着一个大男人依旧健步如飞。 两人分头行动,简单吃了一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水之后就开始探索墓室。 因为前面的墓室也有一定的危险,因此晏南柯也相当警惕。 只不过刚进来,她就察觉到了这里的非同寻常。 一股子特殊的气味在鼻尖蔓延。 晏南柯的脸色这一次是真真的白了不少。 她对气味相当明锐,清楚的察觉到了这墓室之内,有蛊虫的气息。 这味道,和南疆那些人给她的感觉很相似。 身体上的汗毛,不由自主的倒竖着,晏南柯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股股冷气钻入脖颈,要不是身上还有个人,温暖的体温顺着她的后背进入身体,她恐怕都会冷的打寒颤。 “还好青竹没进来。” 晏南柯一脚踩下去。 就感觉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悉悉索索,无数爬虫在墙壁上游走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而那些蛊虫却好像忌惮一样,十分整齐的绕着晏南柯走。 好在晏南柯没有密集恐惧症。 不然肯定要落荒而逃。 这哪里是墓室,应该是蛊室才对。 阴冷,潮湿。 夜明珠的光芒,幽幽的照耀在地面上,晏南 柯刚才路过的地方也被照耀的一览无遗。 她看到,被自己踩碎的那些蛊虫尸体被其他的蛊虫吞噬。 看到墙壁上,头顶上,悬挂着的那些毒蜘蛛在悄然间凝结蛛网,等待猎物。 哪怕是晏南柯再怎么小心,也没能避免的被蛊虫沾染在身上。 只不过那些蛊虫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之后明显很害怕,有点儿傻愣愣,头脑不清醒的想要飞快逃窜。 “呼……” 晏南柯忍着恶心的感觉,靠近了最中间的那个墓室。 哪怕是再怎么胆子大,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这墓室只有一个棺椁。 光芒一照过去,那些害怕光的蛊虫就分离而开,从棺木上散去,好像褪下了一层外衣。 实在是……太恶心了。 “凤凰胆会在里面吗?” 晏南柯自言自语。 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面回荡着,感觉分外空寂。 她拿出匕首,将木板上的钉子一颗一颗撬下来。 她心脏砰砰乱跳,背着宫祀绝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椁。 当最后一颗封棺钉被拿下来之后,她突然听到了棺材盖好像都在震动着。 她猛然睁大双眼,飞快后退。 失去了钉子的固定,原本就有什么的棺椁骤然间像是控制不住一 样漫溢出来。 看到那些乌泱泱的蛊虫,晏南柯捂着胸口差点儿干呕出来。 她脸色煞白。 纯粹是被恶心到了。 甩掉了不小心落在手上的几只蛊虫,晏南柯直接划破了掌心,将自己的血抹在衣角和宫祀绝的身上。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蛊虫不小心钻进身体。 那些小东西可并非摆设,没有半点儿杀伤力…… 而是相当恐怖,瞬间就能够让一个人变成白骨的存在。 她再次庆幸青竹没有跟着她一起来,因为即便是她,也不能保护第二个人的安全了。 青竹下来这里的第一时间,恐怕就会被蛊虫吞噬殆尽。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偷盗北离皇陵,进来的,恐怕在这种场合之下,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等到棺椁里面的东西都往外爬的差不多了,晏南柯才再次靠近。 目光落下,棺椁里面躺着一具白骨,而白骨旁边,只放着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破坏的玉盒子。 晏南柯盯着那盒子看了许久,才伸出手将其拿了出来,触手冰凉的东西让她打了个冷颤。 骤然间,耳边又传来了某些机关转动的声响。 “不好……” 晏南柯一把抱住宫祀绝,脚下塌陷,两个人一同顺着那缝隙坠了下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 悬棺 一阵天旋地转。 失重的感觉让人无一丝安全感。 晏南柯下意识的将昏迷中的宫祀绝护在身上。 而自己则是在底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痛让晏南柯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她落地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两人就此分开,漆黑的四周让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心中一颤,连忙伸出手去抓宫祀绝的衣袖。 只不过下一瞬间,她抓住了一节枯骨。 晏南柯脸色一沉,她顷刻间从怀中摸出夜明珠,微弱光芒让周围亮了起来,看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后,她神色难看至极。 “这里是,万骨坑!” 她抬起头。 这钱了空间顶部很高,足足有五六米的距离。 刚才她掉下来的地方已经复原,根本看不出任何入口。 晏南柯咬了咬牙,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宫祀绝,立刻扑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感觉到怀中温热的触感,晏南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的阿谨,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空旷的四周,只有晏南柯的喃喃自语。 她重新将宫祀绝背上,然后站起身打量四周。 脚底下崎岖不平,白骨皑皑。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才走两 步,就会看到一个散架的骷髅头。 晏南柯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到万骨坑的边缘处。 她正要抓住这里的墙壁爬上去,忽然感觉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晏南柯骤然间低下头。 就看到万骨坑里面居然伸出一节手骨。 那手骨正圈住了晏南柯的脚腕,还在用力收紧。 晏南柯一皱眉。 她倒是从来没见过什么灵异鬼怪。 因此一时间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也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厌恶情绪。 另外一只脚抬起来,她毫不犹豫的踩在了那只手骨的手腕处。 “咔嚓!” 脆裂的声音传来,然而晏南柯却发现,自己一脚下去,竟然没能将骨头踩断。 甚至下方万骨坑里面好像都开始涌动起来,好像有无数什么东西,要从底下爬出来一样。 晏南柯心中一惊。 现在她只有一个人,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还要保护背后的宫祀绝,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两个人恐怕要一起被埋葬在这墓室之下了。 她眯起双眼,并没有急着上去。 而是打算将宫祀绝放在墙角,而自己一个人应对接着来的危险。 可是忽然间,后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瘆人的感觉。 像是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晏南柯放下宫祀绝的动作没能成功。 她眼底微微泛着危险的红,骤然间转身,就看到了宫祀绝那张熟悉的脸。 可是对方表情相当阴冷危险,双手用力,好像要将她掐死一般。 晏南柯大脑飞快思考,后退两步,抬起手抓住了自己脖子的位置。 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晏南柯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从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有些不对劲儿。 晏南柯心里思索着,拼命挣脱着,骤然间手臂刺痛一片,也让她头脑出现了顷刻间的清醒。 她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手臂上居然缠着一条蛇,她正抓着那条蛇的七寸,而刚刚被它咬过的地方还在流着血。 这一幕令晏南柯心中惊的要命。 她一把将蛇头斩落,将已经变成枯骨的尸体从自己身上丢下来。 晏南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刚才会察觉到古怪之处。 幻觉! 这里有些不少能够致幻的药物。 她的血脉虽然对毒蛊之类的东西抵抗性极强,即便是被毒蛇咬了也死不了,但是对待一些影响神经,制造幻觉的药物还是没什么 效果。 因此刚才才会错把骨头架子背在身上,还看到无数骨头爬出来的画面。 那些爬出来的东西不是骨头。 而是蛇! 晏南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立刻去看宫祀绝的方向。 发现有不少蛇正围在宫祀绝身侧。 甚至有些蛇意图张嘴咬他的手臂和身体。 只不过他身上穿着的天麟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的效果。 那些蛇对咬不动的家伙无计可施。 晏南柯松了口气。 然后毫不犹豫的踏入蛇坑。 这一次她警惕心足够强,确认了宫祀绝不是幻觉之后,这才将人重新带了出来。 只不过那些蛇和蛊虫不一样。 对待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即便是她身上有对方不喜欢的气息,依旧毫不客气的咬了几口。 骤然间,晏南柯腿上鲜血淋漓。 她脸色平静,就像是没发现一样,拖着受伤的身体带着宫祀绝爬出蛇坑。 这蛇坑很深,好在她提前准备了攀爬的工具。 身上狼狈不堪,衣服也被蛇牙咬的破破烂烂。 下方那些从枯骨之中钻出来的蛇群发现了食物消失,又从原本的一些洞口之中爬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晏南柯盯着这一幕出神。 这些蛇究竟是谁养在这里的 ,还有待考证。 而且,它们能够活的这么好,将这里当窝点还没有被饿死,说明这底下,也许有离开这里的通道。 晏南柯坐在坑边休息了一下,将水喂给了宫祀绝一些。 看着男人紧闭着的双眼,原本还因为底下那些蛇而产生了一些畏惧的心情,顿时被抚平。 她亲了亲宫祀绝的唇。 “阿谨,快醒过来吧,要是我撑不住了,该怎么办?” 她手臂上,双腿上都是被蛇咬出来的伤口。 她只能趁着这段时间简单用布条缠住伤口的位置,不让其继续流血。 从蛇坑里面爬出来,这周围变得更加空旷,因为太黑,晏南柯能见到的地方也不远。 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她不敢和宫祀绝分开。 将人背在身上开始寻找线索。 好在她很快从墙壁上找到了一些摆放灯盏的地方,用火折子将其点亮。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这里有活物存在,即便是点了火,应该也不会造成窒息。 随着火光充斥了整个墓室。 眼前所有场景也出现在了晏南柯眼前。 这室中室大的离谱,像是占据了整整两个墓室那般多。 而在刚才她所在的蛇坑上方,用铁链锁着一具悬空石棺。 第七百三十七章 把命留下 晏南柯睁大双眸,目光盯着那棺椁久久没能回神。 四周墙壁上,也被人挖了深槽,嵌入那些石头打造的的棺材。 这里和其他地方太不一样,以至于让晏南柯怀疑,这棺材里面装的,绝对不是尸体。 毕竟北离国的传承,棺椁都用特殊尊贵的木头打造,能够防潮防虫…… 当然,刚才她见到的那棺材不能算,里面专门用来养虫的。 晏南柯摸了摸刚才从棺材里拿出来的那个玉盒。 盒子巴掌大,里面也装不下什么东西,打造盒子的寒玉价值连城。 她相当刚才遭遇的幻觉,又看到盒子刚刚因为掉下来而露出的一点儿缝隙,瞬间明白害的自己差点儿中招的东西是什么了。 只不过过了这么半天,里面的药应该已经消失了,她再也不犹豫的将其打开,然后看到了躺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全身通透的小虫子。 这虫子浑身是翠色的,和玉盒几乎融为一体。 只不过身体有小指盖大小,身上圆滚滚的,只有一个尖脑袋,看起来漂亮无害。 在盒子打开的时候,它扭动了一下并不长的小身体。 然而在晏南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整条虫从盒子里弹了出来 ,落在了晏南柯的手腕上。 她下意识的甩手。 这玩意虽然长的挺好看,好像翠竹一样,可并不代表它无害。 只不过这东西相当聪明,身体在接触皮肤的顷刻间就顺势钻了进去。 并不怎么疼。 也可能是这蛊虫本身会分泌出那种能够麻痹痛觉的东西。 晏南柯脸色变了。 只不过她不慌。 因为体质原因,她的血是蛊虫克星。 对方往她身体里面钻,明显是在自寻死路。 她安静的坐在地上,陪在宫祀绝身边,眼神淡漠的盯着那小虫子,看着它要往哪里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 那小虫子骤然间停了动作。 皮肤下面出现了一点儿鼓包,看起来分外瘆人。 晏南柯用另外一只手按了按那凸起的位置。 而那虫子受到了惊吓一样,立刻缩回她手腕的血管处,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晏南柯扬起唇角,拿出七玄匕首。 毕竟有个东西在自己体内,她心情多少有些不舒服。 而那蛊虫好像察觉到了危险,再次往她的血肉之内缩了缩。 然而它钻过的地方,却神奇的没有出血的征兆。 它分泌出来的液体,居然能够令伤口快速愈合。 蛊虫好像隐身了 一样,这一次一点儿屁股都没露出来。 而且它不动,晏南柯也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儿。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晏南柯绝对做不出那种乱扎乱戳的举动。 察觉到这虫子对她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晏南柯将匕首放下。 “等离开这里再解决你这小东西。” 手腕上没有任何异动。 那虫子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 她将目光落在最中间那个棺材上。 将宫祀绝安置在了一处尽量没有危险的角落里。 又在周围撒了一圈祛蛇虫的粉末。 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后,这才一个纵身上了铁锁。 她又不是专业盗墓的,遇到这种地方只能暴力破解。 而在她踩在锁链上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拉动了机关。 墙壁上无数银箭对着她飞来,晏南柯身影灵活,速度极快的向前冲了过去。 避开箭雨,她人已经站在了悬空棺材的上方。 石棺比木头棺材要大上不少,晏南柯动身抓住一角,用力抬起来。 只不过她这用了内力的一下,居然没能抬动棺材盖。 “遭了。” 晏南柯抬了几下都没抬起来,累的手臂都在发抖。 她一下子坐在 棺材上,上下将棺材检查了一圈。 一种无力感在心头涌动着,她擦了擦脸,再次看向了宫祀绝所在的方向。 如果他醒着,肯定能够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下一刻,晏南柯却浑身骤然冰冷。 因为刚才被她安置好的宫祀绝,不见了! “阿谨!” 她声音抬高了一些。 然而这片空间只回荡着她的声音。 晏南柯脸色骤然大变,从棺椁上站起身,心脏都开始颤抖起来。 人呢,他还昏迷着,不可能自己突然走出去! 而且那些蛇虫虽然厉害,也没办法在短短时间之内让一个大活人消失。 更何况,宫祀绝身上还穿着天麟甲! 怎么会不见了! 晏南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惊慌。 即便是进入蛊室她都能够镇定自若,即便是掉下蛇坑她也全然不惧怕。 可是此刻,大脑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宫祀绝!” 她抬高了声音。 那声音在整个密室之中回荡着。 像是能够震动山石。 可她喊了好几声,最终回答她的也就只有空旷的墓室。 晏南柯双眼发红。 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目光冰冷的环视周围,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在自己耳 边回荡着。 她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着脚下悬棺。 全身内力都被她调动起来,她双手抓住石棺一角,眼底血丝密布,用了全部的力量! “啊!” “砰……” 那棺材盖子被她硬生生掀飞了出去。 晏南柯双目赤红,看着石棺之内。 和她之前猜测的不错。 这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红木盒子。 石棺里面散发出一阵特殊的香气,石棺壁上雕刻着一些字迹和图案。 晏南柯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她没有犹豫的将那小红盒子拿在手里。 然后打开。 里面放着一颗火红火红的丹药。 晏南柯盯着那东西,虽然没见过,可是在看到此物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凤凰胆! 因为它散发出来的气息,足以让她血脉沸腾,浑身上下热气上涌。 一种强烈的,想要将此物吞吃入腹的感觉席卷而来,晏南柯立刻扣上盖子,转身要从石棺上下来。 可是骤然间,她的腰被一节藤蔓缠绕住。 脚下顷刻间腾空,她好像被人直接拽了起来。 一道冰冷的,苍老的声音在这墓室之中回荡着:“盗墓者,将命留下!” 第七百三十八章 夺药 那声音苍老刺耳,好像利器划破盘子。 晏南柯骤然抬起头,却并不能顺利找到声音传来的源头。 这间墓室有活物,有密道,必然有通往外界的方式。 因此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晏南柯也并没有太过震惊。 她感觉藤蔓在自己身上越收越紧。 好像要将她身上的骨头硬生生勒断一般。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危险的看向四方。 “你是谁?” 那苍老声音带着几分冷冽:“守墓人!” 守墓人? 晏南柯倒是从未听说过,这北离皇陵有什么守墓人。 小皇帝都不曾知道。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登基时间太短,根本就不知道。 深深吸了几口气,对方没有直接杀了自己,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晏南柯骤然问道:“我带来的人,是被你抓走了?” 守墓人的语气之内透出一种威胁之感。 “尔等盗墓贼,该死!” 晏南柯轻轻笑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盒子,声音之内却透着几分轻松愉悦。 “老人家,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要想杀我直接动手就好了,没必要和我说这么多。” “呵呵。” 那老者冷笑了一声。 “将你刚刚拿到的东西交出来!” 晏南柯一愣,随后勾起唇角,在此时已经明白了老者的目的。 什么守墓人,说的好听,没准目的和她一样,都是留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凤凰胆乃是传闻中的神药,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这种奇药天下难寻,对方很有可能和她一样,在某处找到了蛛丝马迹。 晏南柯道:“这墓室里面的东西,都是北离皇室的,而我乃是正大光明来这里拿东西的,当今皇上更是亲口许诺,我可以随便从冰岚山中取一物,即便是守墓人,也不能无视皇权吧!” 守墓人沉默片刻。 随后声音更加尖锐:“废话少说,难不成你不打算要那小子的命了?” 晏南柯心口微微一抖。 她来这里冒死取凤凰胆,目的就是为了救宫祀绝。 如果凤凰胆交出去,她和宫祀绝很有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都死在这里。 而且敌在暗,她在明,在不知道对方多危险的情况下轻举妄动,不是最好的方式。 还需要试探。 她抿了抿唇,喉咙里只觉得一阵猩甜的味道在上涌。 那是因为自己身上勒着的那些藤条收的更紧,即将压断她的肋骨。 晏南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可 以肯定,对方也是会内力的高手,从这使用藤蔓的手段就能看得出来。 “你想要我手里的凤凰胆?” 老者没有啰嗦:“将你手中的盒子,丢在左侧的地面上。” 晏南柯被吊在半空中,而她左侧就是蛇坑边上比较干净的地方。 那里一片平地,什么都没有。 晏南柯忽然冷笑了一下:“那你先将我夫君带出来,让我看着他还活着,否则大不了我直接将这凤凰胆给毁了,到时候谁也得不到。” “你就不怕死?” 晏南柯听到对方这问题,忍不住露出讽刺来。 “老先生,我都敢闯到这里来,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守墓人半晌没有说话。 像是在思考着晏南柯的话。 而晏南柯也在这顷刻间,飞速想着办法。 想要挣脱这藤蔓绳索很难。 对方用的是特殊的材质浸泡过的藤蔓,柔韧度相当厉害,而且她双手被控制着,根本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还是因为她刚才得到凤凰胆的一瞬间大意了。 这才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内。 只不过她现在有些好奇,对方显然是比她更早的来到这里,也许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凤凰胆放置在石棺之内,为什么 没有拿。 非要等她拿出来以后,再对她动手。 晏南柯不认为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 对方没有急着动手,肯定有别的原因。 原因,原因…… 晏南柯骤然间眯起双眼。 她突然想到,自己刚刚打开石棺的时候,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诡异香气。 因为那香气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所以晏南柯就没当回事。 可是现在想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香气的成分,晏南柯顿时心脏跳动了一下。 那是…… 蚀骨香。 那并不是单纯的香,而是漂浮在空中的香粉,只要沾染在皮肤上一点点,就会让血肉腐烂。 如果没有及时使用解药,最后那人很有可能会直接化为腐肉。 这就是石棺之内,隐藏的最狠毒的东西。 难怪那老头不敢过来。 蛇坑里面那么多的白骨,也许不是被蛊虫或者蛇鼠吞噬的,没准就是中了那蚀骨香,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忽然开口道:“我答应你,将凤凰胆给你,不过老先生你要答应我,在得到东西之后,放我和我夫君离开这里。” 那老者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 只不过这话根本没有半点儿诚意。 因为晏南柯只要不傻 ,就能知道对方怎么可能让他们将这消息传出去。 那可是凤凰胆。 天下间的奇药。 即便是身为帝王,也很少会不对此物动心的。 晏南柯指尖微微动了动。 她将藏在藏心里的盒子一个用力,丢在了对方安排的位置。 骤然间,她感觉一道黑影一闪即逝。 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袍的人影直奔着那盒子冲了过去。 晏南柯眼底冷厉之色划过,却用指尖夹着那枚凤凰胆。 她根本就没将凤凰胆丢下去。 只是失去了盒子的保护,凤凰胆的药效会在一个时辰之后消失。 因此,老者完全没想过,晏南柯会抱着即便是毁了那药的打算,也故意弄虚作假。 他惊喜的将盒子抓在手里。 在远处,晏南柯看到了那老者露出来的一点儿皮肤,居然漆黑一片,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了一样。 想必这人也中了蚀骨香,知道那东西的厉害,捡了条命没死。 晏南柯不知道这老者是什么身份。 也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 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件事。 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几乎用力到差点儿拧断自己手臂上的骨头,晏南柯红着眼,终于将藏在袖子里的七玄匕首拿在手里。 第七百三十九章 苏醒 这点小动作,那守墓人当然没有发现。 他还在专心打开那盒子,想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晏南柯已然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骤然间藤蔓一松。 晏南柯重重掉了下来,她立刻凌空一个转身,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棺材里。 那棺材盖子已经掉下去了。 晏南柯还能闻到棺材里浓郁的香气。 那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挥洒的越来越厉害,在这种无风的空间飘飘荡荡,越来越远。 晏南柯忽然扬了扬唇角笑了起来。 她在棺材底部摸了摸,手掌心占满了粉红色的粉末。 蚀骨香便是被如此磨成细细的粉洒落在这棺材上下,只要有一点儿风,就能够将其引动,杀人夺命。 这种危险的东西,对晏南柯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 她突然发现,藏在她手腕皮肤下的透明蛊虫在此时拱了拱。 骤然间在晏南柯有些意外的表情下,来到了她掌心的位置,从皮肤下钻出来,在她掌心爬了一圈。 晏南柯眯起双眼。 这粉色的,漂亮的蚀骨香,居然是自己手中这只蛊虫的食物。 她还没忘记自己拿到这东西时候,看到那棺材里出现的场面,此物绝对和墓室里面那么多蛊虫 脱不开关系。 这个北离国皇室的君王,也很有可能与南疆关系非浅。 只不过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不会有人去追溯这段过去。 她收回心思,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从此地看向刚刚打开了盒子的老者。 那老者的手顿时停下了。 “凤凰胆呢?” 晏南柯忽然冷笑了一声。 “在我这里,有本事,你过来拿。” 那石棺上有什么,老者清清楚楚。 蚀骨香的厉害,他也领略过了。 难得看到一个中毒之后,半点儿事情都没有的人,原以为他可以顺利拿到凤凰胆,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耍了。 老者怒极反笑。 声音更加嘶哑难听。 “是你这丫头自己找死!” 他忽然动了手。 衣服下的黑袍之内,居然钻出来好几条藤蔓。 那藤蔓好像鞭子一样,狠狠向着晏南柯抽下去。 晏南柯也不慌,她拿出黑鞭迎敌。 之前是被偷袭,正面硬刚她可不慌。 只不过脚下的落点实在有些少,还有之前身体受了伤,影响了她一些速度。 到底让她看起来有些落了下风。 眨眼间几十招过去。 晏南柯感觉到了这老者的强大。 对方修炼了几十年的内力也不是假 的,每一鞭子抽下来的时候,都能在石棺上留下一道痕迹。 当然,也不知道这石棺什么东西做的,贼拉结实。 晏南柯心中微微一动。 她抓了一把蚀骨香就冲了下去。 那老者见到晏南柯居然敢迎面靠近,那双隐藏在黑袍之内的幽深眼睛带着凶残杀意。 想要突破对方的防护并不容易。 晏南柯眼睛通红,几乎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接近对方。 那老者也不傻,明显发现了她的意图,脸色骤然间大变。 他猛然后退,一双眸子阴森可怖。 “该死,居然想害老夫!” 晏南柯笑道:“害的就是你!” 蚀骨香虽然厉害。 但是弱点也很明显。 只有靠近,被对方吸入体内才能成功。 老者浑身都被裹的严严实实,又相当警惕的闭气,只要不接近他一定距离,就没办法对他造成伤害。 这样晏南柯有一点点苦恼。 然而在对方有忌惮的情况下,收拾对方,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晏南柯也不慌。 她越战越勇,哪怕身上伤口崩裂,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老者只能且战且退,他气的眼睛都绿了,没想过这女人如此难缠。 甚至年纪轻轻,能够和他交手 这么长时间。 老者耐心有限。 他脸色冰冷,忽然抓动了一根留在墙上的藤蔓。 晏南柯刚要接近,就看到老者面前多了一个人影。 “站住。” 晏南柯看到宫祀绝熟悉的脸。 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原本的热血被兜头淋下的冷水浇的透心凉。 她站在原地,没敢靠近。 甚至还将沾染了毒粉的手往背后收了收。 “放开他。” 哪怕明知道会因此被人抓住把柄,晏南柯也顾不得伪装了。 她紧握着拳头,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老者轻笑了一声:“看得出来,你带着一个要死的人来到这里,不要命的找凤凰胆,目的就是为了救他。” 晏南柯也没有伪装:“你想要的,我给你?” 老者松了口气,这小丫头实在让他觉得相当难缠。 态度也比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好得多。 “老夫也不逼你,你将凤凰胆给我,老夫让你们两个平安离开,老夫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出口在哪里,也只有我知道。” 晏南柯勾唇:“你的这个意思,我不亏?” “当然,与其现在你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多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可不要用自己 的命开玩笑。” 晏南柯听着这老头自以为是的说着为他们着想的话,眼底的冷意好像要溢出来。 “将人给我,我会把药交给你。” 她不敢大意,小心将蚀骨香毁尸灭迹。 好在她身上那小蛊虫非常痛快的将她身上沾染的毒粉清理干净。 为了以防万一,晏南柯还做了一点儿防护。 她靠近老者,对着他示意了一下手上并没有其他东西。 老者虽然对蚀骨香忌惮,但是显然那东西并不能将他直接杀死,因此他也同意了这个交易。 反正只要将凤凰胆拿到手里,这整个墓室他将会来去自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他。 这般想着,他带着宫祀绝向前。 然而骤然间,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老者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那种疼痛让他完全无法反应,蓦然睁开双眼,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 一只手,从前到后的贯穿他的胸膛。 那手臂的主人,就是被他当做人质的俊美男子。 他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已经昏迷,甚至命不久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那双凤眸漆黑一片,犹如深渊,又好像地狱…… 这一刻,只是没有丝毫感情的瞧着他。 第七百四十章 别说话,我懂 剧痛让老者表情扭曲。 他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做什么,然而下一刻,那只手已经从他胸口抽出。 枯瘦的身体顿时留下了一个血洞,那血洞还在不断往外冒出有些发紫发黑的血。 宫祀绝干净的衣袖此时已经遍布血污。 他立于原地,已经有些消瘦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随后,他没有再看那老者一眼,而是侧身看向晏南柯。 四目相对。 顷刻间,晏南柯眼圈通红。 她喉咙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 嗓子像是没什么堵住了一样,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睛睁大,尽量不让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 她害怕自己眼前这一切只是做梦。 等到梦醒的一瞬间,就再也看不见了。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晏南柯浑身狼狈的样子。 她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 脊背刚刚还被抽了几下,皮开肉绽。 宫祀绝动了动唇。 心口蔓延出来的剧烈心疼,令他手指都在发颤。 “阿柯。” 晏南柯听到那熟悉的嗓音,整个人在顷刻间动了。 她不再迟疑的将整个人都扑在宫祀绝怀中。 双手用力收紧,抱住男人劲瘦的腰,死死抓住, 好像是抓住了天下最重要的东西。 然后她眯起双眸,抬起头,将唇印在了宫祀绝唇上。 两人唇齿相依。 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 宫祀绝下意识将自己都是血的那只手臂藏起来,不想弄脏晏南柯的身体。 可是纠缠着纠缠着,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细心的,耐心的,一点点的攻城略地。 品尝着天下间最美妙的滋味。 让他着迷,让他无法不动容。 甚至期待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让他将眼前这个小女人融入骨血里。 两人的气息在逐渐紊乱。 宫祀绝忽然感觉口中多了一样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晏南柯舌尖一顶,将那药丸送入他的喉咙。 宫祀绝微微睁开双眼,心里骤然间明悟,抓着晏南柯身体的手臂顷刻间箍住她的身体。 良久,宫祀绝抬起头。 他略微垂首,看着被他吻的通红的双唇,还有面前女子那已经艳丽至极的面容出神。 “阿柯。” 晏南柯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 她哄着眼睛,将自己全身心都依靠在眼前人身上。 “嗯。” “阿柯,阿柯,阿柯……” 宫祀绝好像魔障了一样,轻轻的, 不停的在晏南柯耳边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确定她在自己身边一样。 激动的情绪过去。 晏南柯终于能够将心绪平复下来。 一种无比喜悦的感觉在心间炸开,晏南柯眉眼是止不住的笑意。 “阿谨,还好你醒过来了……”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 抱着她柔软的身体靠在墙壁边。 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了。 宫祀绝声音轻柔缱绻,透出无尽温柔。 好像能够包容她的天地一样。 “阿柯,是我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晏南柯听着这道歉的话皱了皱眉。 她抬起头,咬了一下宫祀绝本就被她折磨的,也变得红起来的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是我出了事……” 宫祀绝抬起手,将指尖抵在她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我不会再让你出事,绝对不会。” 他眼底火焰好像在燃烧着。 原本陪同了他一辈子的火莲印记,在逐渐淡化。 随着凤凰胆入了体内,一种灼热的感觉在浑身上下的经脉之中流窜着。 宫祀绝还不能乱动。 晏南柯垂下眸子,长长睫毛轻颤。 这 墓室安静的很,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具老者的残破尸体。 只是那东西无法影响两个人的心情。 宫祀绝吻了吻晏南柯的额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 那凤凰胆肯定是真的,但是此时药力在体内乱窜,和原本的千焰毒融合在一起,好像起到了一种他都没料想到的效果。 晏南柯明显也发现了什么。 然后她低下头看了看小阿谨,又看了看宫祀绝。 宫祀绝脸颊红了一瞬。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燥热起来。 一开口,说话声音略微沙哑低沉:“阿柯,我……” 晏南柯封住他的唇。 一双明媚漂亮的眼睛,宛如天上星辰。 她忽然灿烂的笑着:“别说话,我懂。” 宫祀绝:“……” 晏南柯双手还住他的脖颈。 一双眼睛亮亮的。 “虽然咱们成亲这么久了,还没在野外试过,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不如……” 这话说的宫祀绝热血沸腾。 本就压抑不住的感觉潮涌而出。 宫祀绝眼睛都红了。 他立刻将晏南柯抱了起来。 晏南柯身体失重,却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面前这男人身上。 她闭上眼睛,将下巴压在宫祀绝的肩膀,老 者他抱着自己走进一个比较隐秘干净的石室里面。 这里有一座比较大的石棺。 在知道这里装的并不是尸体之后,两个人心里也没有任何别扭感。 宫祀绝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好像饿了多年的狼,要将面前的美食拆吃入腹。 而作为食物的这个人却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还在不停的挑逗着这个野兽原本脆弱的精神。 她整个人犹如水蛇。 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 红唇溢出轻语,犹如要将一切听到那声音的人溺毙。 小小的石室之中,温度好像徒然增高了许多。 宫祀绝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尽量克制着自己,动作轻柔至极。 甚至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天麟甲也脱下来垫在她身下,唯恐伤了她一丝半点。 墓室没有白天黑夜。 时间也无任何意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墓室之内的长明灯依旧散发着幽幽光火。 躺在石棺之上的晏南柯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她一低头。 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痕迹,脸色突然就红了。 腰背酸疼不已,两条腿软绵绵的,已经不像是自己的。 好家伙,这是做了多久? 好像馋了几年似的。 第七百四十一章 出口 晏南柯立刻看向旁边。 却发现宫祀绝并不在这里。 一颗心顷刻间提了起来,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谁?” 这里毕竟是陌生的地方,晏南柯不敢保证没有任何危险。 之前那老者就是前车之鉴。 “阿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男人修长身影随着脚步声走了过来。 那张俊美的面容噙着笑,一双凤眸恍若银河。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南柯见到是他,整颗心都放松下来。 随后又躺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我……哪里都不舒服!” 面对宫祀绝,她也没有任何要强撑着的意思。 因为她,是有人疼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男人眼中心疼的表情。 他把她抱在怀里。 “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大手落在晏南柯腰上。 一阵痒意立刻让晏南柯咯咯咯笑了起来。 “别,痒,不要碰……” 宫祀绝却略微垂下眸子,手指却一点儿没打算收回来。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很喜欢。” 晏南柯呆住,“啊……” 她脸颊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 宫祀绝见她这想要让人欺负她的可爱模样 ,感觉心脏都被人揉捏着软了不少。 他笑道:“好了,不欺负你了,好好坐着别动。” 这一次,内力从他掌心蔓延。 那温热的气流顷刻间在她四肢百骸流动着。 因为是属于宫祀绝的内力,晏南柯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任由对方的一切留在自己体内。 她舒服的闭上眼睛。 好像小猫一样收回了张牙舞爪的爪子。 宫祀绝用内力将她身上酸疼的肌肉和经脉梳理了整整半个时辰,等到晏南柯舒服的快再次睡过去,才松开手。 他眉眼弯着。 整个人都是愉悦的。 好像饿了许久,终于餍足的猛兽。 他让晏南柯更加舒服的躺在自己腿上,然后一下一下轻柔拍打着她的脊背。 这里还很危险,必须有一个人要保持清醒,晏南柯能睡,但是他不能。 “现在,让我来保护你吧,阿柯。” 这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很难保持清醒。 虽然如此,却也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只不过那声音模糊遥远,他听不清,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这样无能为力。 甚至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 只不过,即便是 变成如此,他也绝不后悔。 如果上天再次让他重新来一遍,他的选择一如既往。 会拯救那道他生命里面的光。 晏南柯身上的伤势已经被涂了药,她来的时候毕竟带了不少好东西,这会儿已经用上了。 又眯了一小会儿,她这次清醒了不少,身上也没感觉那么难受了。 可惜的是,这里是墓室,没水。 宫祀绝见她醒了,这才将自己不久前出去探查的东西说了说。 “我没敢走太远,就在附近找了找,并没有发现出口。” 晏南柯点点头,这件事她有预料。 “我猜测出口是在蛇坑底下,只不过那白骨堆不清楚有多深,咱们两个人挖也不清楚要挖到猴年马月,还有青竹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来的墓室那样凶险。 青竹去的地方恐怕也不简单。 而且有蛊虫挡着,他肯定没办法穿过那层阻碍来到这里。 宫祀绝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先出去,之后寻来援兵救青竹。” 他们两个一个久病初愈。 一个浑身是伤。 这会儿不出去给人拖后腿就不错了。 晏南柯也知道这个理,只是心里有些急切。 她刚要抓过自己旁边破烂的衣服,宫祀绝 就将天麟甲套在了她身上。 “贴身穿好。” 晏南柯咬牙:“这是给你的。” 宫祀绝目光沉了沉,动作十分强硬:“穿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晏南柯拗不过他。 只能乖乖穿好。 这男人虽然看起来挺听话的,可是有时候又太过固执。 她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宫祀绝抓紧她的手,拉着她,两个人走到外面。 他停在尸体旁边,然后撕扯开老者身上的一些衣服,露出了他下方那狰狞恐怖的枯瘦血肉。 “此人逐渐的应该是毒功,因此蚀骨香对他造成不了致命伤害。” 晏南柯道:“他停在这里肯定很长时间了,这周围绝对有出口。” 宫祀绝点头,将老者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然后摸出来一些银子,和一些小药瓶。 这些药应该就是他的贴身之物。 可是骤然间,一个贴身小荷包落在地上,宫祀绝将其拿在手中,发现了其中妥善保管着一块玉佩。 这玉佩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可是上面雕刻的古怪花纹,还是吸引了宫祀绝的注意。 他骤然间眯起眸子,眼底划过一道厉色。 看到宫祀绝的表情,晏南柯好奇问道:“什么东 西?” 宫祀绝将玉佩给她看。 “是天毒山的标志。” 晏南柯垂眸,“天毒山?” “嗯,你可知道南疆那些毒术蛊术传承自哪里?” 晏南柯摇了摇头。 “便是来自这天毒山薛家。” 晏南柯诧异的睁大双眼。 “难不成薛家也是隐世家族?” 宫祀绝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隐世家族的消息。” “嗯,是师父跟我说的,她说这天麟甲便是燕家制作,只不过燕家几十年前就分崩离析了。” 宫祀绝目光柔和,抓紧了她的手:“倒是也不用担心,那些家族只不过有特殊之处在,并非强大的不可思议,这天下真正的掌控者,这就是皇权。” 晏南柯点点头,她相信宫祀绝。 而且家族再大也就那么点儿人,而国家,可是有无数军队。 晏南柯没再多问,而是将玉佩收进自己的小包里。 也许以后会有什么用也说不定。 确定老者身上再也没有特殊的东西,两人继续寻找出口。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些藤蔓所在的地方,目光突然停在屋顶的位置。 虽然这距离很高,可是现如今他们有两个人,也不一定不能上去。 “阿谨,我倒是有个出去的法子。” 第七百四十二章 蛊王 找新出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慢了。 晏南柯已经进入墓室整整五天的时间了。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青竹一个人在墓室如何,她给他的那些食物,没准撑不下去。 宫祀绝侧头看着她。 “在哪里?” 晏南柯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然后抓过两侧的一些藤蔓。 “刚才那老头就是利用这东西藏在这墓室角落的,而且这里有那么多石棺,肯定也很好隐藏身形。” 那石棺在墙壁上,好像一个个格子一样。 之前她和宫祀绝也打开过两个,发现里面藏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每一样拿出去,都是惊动天下的。 然而,两人也不贪心。 此地毕竟是北离国的陵墓和根基。 这些都是北离国近千年传承留下来的宝贝,是老祖宗给他们的馈赠,她和宫祀绝是外来者,不能动。 至于凤凰胆,她已经拿到了。 此物也是整个冰岚山最贵重的东西。 而小皇帝也答应了她,这是许诺给她和皇上的礼物。 宫祀绝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着。” 晏南柯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宫祀绝。 就见到男人身影恍如游龙,矫健挺拔,没过多久就已经准 备好了从这里上去的绳索。 他对着晏南柯的方向点头。 “我上去看看,等一下叫你。” 这次,两人的守护已经反过来了。 晏南柯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分外安心。 好像只要宫祀绝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忧。 然后,晏南柯就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从包裹里拿出一小袋之前还没吃的果脯,就那么吃了起来。 宫祀绝看到她的动作,微微扬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借助藤蔓的力量纵身飞跃,然后在屋顶,那不久前两人掉下来的位置,一掌拍了上去。 巨大的力气让整个墓室都像是摇晃了一下。 晏南柯只觉得,那一片的天好像都要被男人捅破了一样。 不断有石头从碎裂的地方掉下来,而晏南柯这里相当安全,又离得很远,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受到。 随后,宫祀绝又继续攻击最薄弱的一点。 那里本来就是入口,厚重的石板伪装成了墙壁,并不是坚不可摧。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宫祀绝硬生生依靠自己,将那让人坠落下来的机关底板给打碎了。 要知道,那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事。 哪 怕是晏南柯,也做不到。 一条绳索忽然落在了晏南柯面前。 晏南柯笑了笑,抬起手抓住。 一道轻柔的力道拽动绳索,晏南柯整个人从地上腾空,很快就落在了宫祀绝怀里。 宫祀绝将从老者身上掏出来的下场匕首刺在墙壁上,固定自己的身体,然后手臂用力,带着晏南柯直接向着出口的位置落入。 晏南柯只看到眼前花了一瞬间,她已经重新回到了装着枯骨棺材,还有无数蛊虫的墓室。 骤然间,她看到了之前那好像地狱一样的场面。 闻到人气,有蛊虫下意识的向着两个人包围而来。 然而就在距离晏南柯大概五米左右的范围之内,那些蛊虫突然停住了。 也没有和以前那样,见到晏南柯的血腥味,就转身厌恶的离开。 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怎么回事?” 晏南柯看到这场面,实在有些纳闷。 宫祀绝垂着眸子,也有些沉思。 “可能是傻了。” 晏南柯斜睨了宫祀绝一眼,看到他唇边的笑容,不由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话。” 宫祀绝一点儿也没有对这样的场面感觉畏惧。 不管是他有没有服用过凤凰 胆。 当然,这也是两个人能够站在这里的底气,要知道,凤凰胆对天下蛊毒都有很强的克制。 就像是这些阴暗之物天生的克星。 忽然间,晏南柯抬起手腕。 她看到自己手腕的位置出现了一点儿小小的鼓包。 是那条钻进她身体里的蛊虫。 这蛊虫很是奇怪。 好像有思想一样,也很聪明。 如果不是它一开始跑得快,藏得好,现在应该已经被晏南柯给碾死了。 宫祀绝脸色顿时凝重:“这是什么?” 晏南柯如实回答:“就是从这间墓室拿到的,一打开盒子就钻进我手腕皮肤下面了,我想着又不能将手割了,它也没有别的动作……” 还没等晏南柯将话说完,宫祀绝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唇瓣就附上了那蛊虫滚动的地方。 晏南柯吓了一跳,连忙要将手收回来。 “阿谨,你干什么?” 宫祀绝没能成功得逞,脸色暗沉如水:“危险,要解决掉。” 晏南柯将手藏在背后:“出去以后我会想办法,它现在又威胁不了我,而且还有师父在,不要你以身犯险,亲自上阵。” 宫祀绝深深看了她几眼。 摸了摸她额边的发:“ 好吧,答应我,出去以后尽快处理。” “嗯,我知道。” 晏南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清楚孰轻孰重。 两人手握着手,踏步走在满地蛊虫之中,犹如在自家花园闲庭信步。 骤然间,晏南柯余光看到那些蛊虫的动作,眼睛微微闪了闪。 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前面那些蛊虫,好像在恭迎着自家的帝王一样,在她走过去的时候,自动分开一条整齐的,能够容许她和宫祀绝通过的路。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身上的那条小蛊虫。 忽然勾了勾唇角笑了笑。 “让它们去左边。” 她骤然间发号施令。 手腕上的蛊虫好像能够明白她意思似的,在她皮肤下拱了拱。 像是在回答。 又像是在讨好。 这种情绪相当奇怪,晏南柯再次看向那些蛊虫,就发现漆黑的,密密麻麻很是吓人的蛊虫全部听话的,整齐划一的去了左边。 好像有秩序的队伍一样。 和之前躲避她,到处乱窜,只是单纯畏惧她身上血的气味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晏南柯停下脚步,眼底微微有些呆愣。 她忽然扬起下巴对着宫祀绝到:“它们好像能听我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打进来了 这样的情况,就在她身侧的宫祀绝当然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见识不少,对这种情况也有自己的判断。 紧紧抓着晏南柯另外一只手,宫祀绝轻轻启唇。 “这种情况,好像是传闻中的万蛊之王才能做到。” “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是什么东西?” 宫祀绝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没急着离开。 晏南柯还需要确定一下目前的状况。 “我在南疆之中的一些秘术之中看过其制作方法,蛊王诞生极为困难,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培养和相互吞噬。” 晏南柯听的津津有味。 “你是说,我身上这个是蛊王?” 宫祀绝颔首:“差不多就是了,否则没有号令万蛊的能力。” 这整个密室的蛊虫根本就数不清。 铺散开的话,能够将整个墓室都覆盖其中。 别看那蛊虫很小,可是杀伤力极强,哪怕只有一只钻进身体,就能杀死一个人。 如果能够控制它们…… 晏南柯有些呼吸急促。 即便是她没什么野心,也都有些不敢想。 南疆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蛊虫,恐怕目的就是培育出一只蛊王来吧,只不过现在被晏南柯 轻而易举的捡了便宜。 拿了人家养在了这里几十年的好东西。 晏南柯抿了抿唇,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她侧头看向宫祀绝:“我想留下它。” 宫祀绝忽然道:“会有代价。” 晏南柯愣了愣:“是什么?” “蛊虫需要养分,这蛊王更是其中佼佼者,想要驯服它,培养它并不容易,它被放置在特殊的容器里面休眠至今,恐怕也是因为无人能够掌握。”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担心。 “凤凰胆克制蛊虫,这才没让它得逞,但是它不出来,肯定是因为躲在你体内有好处。” 晏南柯眯起双眼:“猜到了,它应该以我的血为生。” “短时间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可是时间久了,难保它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 宫祀绝唇角动了动。 好像想要继续说什么。 可是最终那些话没能说出口。 对于他的想法,晏南柯已然心知肚明,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声音柔和道:“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短时间肯定没问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而且现如今危险太多,我需要一些东西。” 宫祀绝沉默了一瞬。 他点点头:“好,我会保护你。” 晏 南柯顷刻间眉开眼笑起来。 就知道,他会理解她的。 然而她听到宫祀绝开口道:“天毒山有能够解决这蛊虫隐患的办法,等离开以后,咱们去一趟。” 晏南柯忍俊不禁。 这家伙原来将后路都想好了。 她看了看那些蛊虫,然后下达命令。 随后就看到,那些潮水一样的虫潮随着她的驱使,居然离开了墓室。 晏南柯一边向外走,一边百般试验,直到彻底了解了这些蛊虫的习性之后,越发得心应手。 那些蛊虫也不知道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不过她的命令,这些虫潮都能够做的很好。 她让那些蛊虫隐藏起来,钻进了墙壁之中一些孔洞之内,悄无声息的跟着她,晏南柯这才带着宫祀绝踏入了另外一个墓室。 青竹应该就在里面。 四周阴冷的风吹过来,晏南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忽然间,温暖的感觉如期而至,她什么都没说,一件外袍就披在她肩膀上。 晏南柯侧头看了一眼,言语之间已经不需要说什么。 宫祀绝轻轻开口:“在这休息,我去将青竹带出来。” “你一个人能行吗?”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对你男人说不行 。” 晏南柯展颜,没再多说。 如果宫祀绝没有这个本事,肯定不会开口。 “嗯,我也累了,你去吧,我就在入口等着。” 宫祀绝的速度很快。 因为这里太冷了,所以他不打算让晏南柯进入其中。 毕竟这段时间,晏南柯一直一个人精神紧绷的在墓室之内寻凤凰胆,她确实太累了。 如今他醒了,累活脏活,当然不能让晏南柯来。 大概半个时辰。 宫祀绝一身寒气的从里面跨步走出来。 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晏南柯搓了搓手立刻站起身,看到青竹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的模样有些担心。 “他如何?” 宫祀绝回答:“还没死。” 晏南柯探了探他的脉搏。 很微弱。 身体也很冰冷,好在有一口气吊着。 “应该是服用了我给他的丹药,不过他怎么弄成这样?” 宫祀绝叹了口气,“里面有机关,最中间还摆着一个冰棺,很危险,青竹还没进入其中就遭遇攻击晕了过去,应该是在这里躺了很长时间。” 处于长时间低温状态,还受了伤,失血过多,难怪会变成这样。 不过一想到自己那边也是如此危险,晏南柯立刻放弃了继 续探索下去的想法。 没准这地下,更危险重重。 “那咱们往回走,跟着我来的路离开这里,毒瘴也不用担心,你我如今有凤凰胆的药力在体内,还有避瘴的药,能从上面出去。” 事不宜迟。 这是最快离开这里的方法。 而且她身上带的吃的也不多了,顶不了几天。 墓室什么都没有,三人又不能吃虫子。 来的时候用了五天,出去就快了。 毕竟之前她需要小心翼翼的躲避机关,走过一遍以后轻车熟路,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能离开这里。 这一次的皇陵之行也算顺利。 然而晏南柯却对外界一无所知。 就在她进入陵墓的第三天,一直隐忍不发的秦家,终于展开了行动。 短短五天时间,北离皇城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小皇帝坐在皇宫之内。 一封封信不断从外面送了进来。 宫天宇也在房间之内与他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而小皇帝在看到最新的一封信,上面写着东城门已经被破开之后,脸色瞬间变色。 “不好了,京城这点儿人,根本拦不住秦氏叛军,对方与东城门之内的人里应外合,杀了驻守在城墙上的所有兵将,打进来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大军入城 皇城之内会有叛军之事虽然小皇帝和宫天宇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让防守出现破绽。 这一次秦氏早就做了准备,秦猛带回来的亲兵足有七八万在外面驻守。 那黑压压的一片大军,给只有两万兵将驻守的北离皇城造成了很大压力。 而且皇城军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哪里能够和对方的兵将相比。 因此溃败也是理所当然。 宫天宇皱了皱眉头:“皇上,萧家和徐家的兵力什么时候能到?” 小皇帝摇了摇头:“消息说是两家援军都在赶来皇城的路上,可是这么久了都还没到,等他们赶过来,恐怕朕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大殿之内有些沉默。 并没有因为小皇帝的冷笑话气氛有什么缓解。 宫天宇在这之前毕竟是个外人,虽然顶着准驸马的名头,在加上小皇帝的重用,才能够将两万禁卫军的权力重新掌控在手。 但是让他带着这两万大头兵去和秦氏的兵将战斗,那也等于是天方夜谭。 下方传递消息的士兵急的额头冒汗。 可是皇上没有开口,他也不敢催促。 东城门那边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那边已经出现缺口,两军正面 交战,胜负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京城之内的百姓都被这场面吓坏了,一个个闭门不出。 大街上虽然有兵马拦截,却也不会是秦氏兵马的对手。 怎么看,都是绝路。 事不宜迟…… 不管小皇帝有多少想法,这会儿也没办法呆愣在这里了。 “天宇大哥,你立刻带着一些人手,去徐家将人都接出来,顺便护送我皇姐离开京城,如何?” 宫天宇微微一愣,他正在思索着对策,却听到小皇帝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看向小皇帝,却看到那还有些青涩的十几岁少年脸色相当坚决。 好像做好了什么打算似的。 “秦氏肯定不会放过朕,而且他们想要夺得皇权,也不可能杀我,你带着其他人离开,朕牵制秦家争取给你们拖延时间,只要你们其他人都安全离开北离国,回到圣武国就安全了。”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完全为他们做好了准备。 虽然他没什么本事,可是拼尽全力,也会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那些人。 宫天宇道:“皇上,事情还没到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要走的话,就带着你一起离开。” 最坏的打算他早就已经做好了。 外面已经有人 在集结,随后刘统领从外面走进来禀报:“皇上,驸马爷,已经准备好从皇宫出去的马车了。” 宫天宇点点头,随后站起身道:“命留着才是最重要的,走。” 他毫不犹豫的将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给拉了起来。 北离潭被吓了一跳,他当了皇帝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拽着走路。 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一出宫殿就看到了皇宫里准备好的马车。 “四周城门都被封住了,朕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秦氏发现朕不见了肯定会大肆追捕,到时候你们也都跑不了了。” 宫天宇脸色凝重:“先藏起来,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藏?” “嗯。” 宫天宇没有再理会小皇帝的质疑,带着他上了马车,被刘统领带着几个人保护着往外走。 现如今,整个京城已经彻底乱了。 那些百姓虽然不敢出来,可是街道上却到处都是打杀的声音。 驻守城中的守城军和秦氏军队遭遇之后,便是一地的血流成河。 宫天宇带着小皇帝偷偷的从小门出去,马车也用的最普通的。 所有护卫都伪装成了普通宫人。 正好秦家的人还没有打到这里来,又借着几处城门的 动乱做遮掩,没有人发现一行人的离开。 一路上小皇帝都有些心惊胆战。 他担心顾虑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他独木难支,若是不想落在秦家手里,做个彻彻底底的傀儡,就只能跟着宫天宇躲起来。 马车并没有出城。 因为这座城已经出不去了。 宫天宇带着他走到一间小巷子里,这才停下马车。 刘统领带着大概六个心腹手下,护送着小皇帝和宫天宇一同踏入这不起眼的民房。 随后将马车妥善藏了起来。 等到进了院子,小皇帝才发现这民居居然别有洞天。 “这里是……” 宫天宇道:“我特意找来的藏身之地,虽然环境不太好,不过里面囤了大概能够咱们这些人吃半个月的食物。” 北离潭没想到宫天宇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徐家的那些人怎么办?” 宫天宇没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小皇帝。 他走进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民屋后面,然后掀开了一个枯井的盖。 还没等他们要进去,里面就探出一个脑袋开。 徐家主和外面一行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随后连忙道:“老臣见过皇上!” 小皇帝连忙阻止:“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就别 摆这些虚礼了。” 徐家主这才慌忙从梯子上爬上来。 “皇上,外面秦家的军队这是打进来了?” 如果没打进来,小皇帝也不可能来这里。 毕竟防守城门还需要人来坐镇。 只不过看着小皇帝苍白的脸色,几乎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不敢再问,立刻在前面带路。 这地下的密室应该挖出来很久了,应该是徐家专门用来避难的。 里面空间不小,从枯井入口下去没多一会儿,就见到了别有洞天的暗室之内。 此时,这里已经有了一些生活气息。 虽然处于地下,却通风很好,并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 小皇帝踏入暗室,就看到正中间的空旷大堂内坐着不少人。 看到这群人,他原本还慌乱的心情顿时安稳了一些。 这里布置的还不错,一间一间的石室将空间隔开。 在得知秦氏叛变的时候,北离月和晏时亭第一时间就带着两个小家伙躲藏到了这里来。 此时看到小皇帝也来了,暗室之中的人明显也猜到了什么。 北离月立刻走过去,将北离潭上下打量了一遍:“怎么样,没受伤吧!” 北离潭眼圈顿时有些红了。 “皇姐,都是我没用……”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会让大家出事 北离月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弟弟的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氏早就有了叛变的心思,不是你的问题,哪怕是你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改变结果。” 她说的不错。 秦家的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这次秦猛回来,带了那么多的兵将就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秦家一直太过嚣张,作威作福,哪怕是另外两家也被他打压的没办法抬起头来。 徐家和萧家的兵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抵达皇城救援,现在整个北离皇城都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北离潭又不是那种会牺牲无辜百姓的人,两万禁军又能干什么? 北离潭被北离月安慰了一会儿,总算缓了过来。 她带着他坐在石桌旁边。 现在这里聚集的,便是之前在徐家做计划的那些人了。 徐家主老老实实的站在小皇帝的身后,没敢坐下。 而一旁,月明秋和晏时亭坐在石桌对面。 风花则是起身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热茶。 两个小家伙如今正被奶娘们抱着,在石室中睡觉,门外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暗卫。 刘统领也没进内堂,就在入口的地方守着。 宫天宇走进来,直接开口将外面的情况给所有人说了一遍:“秦家叛军 已经攻破皇城,将这里全部占领也只是时间问题,萧家和徐家的援军还在路上,不过半个月之内应该会抵达这里。” 对面的晏时亭忽然问道:“南柯和皇上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宫天宇摇了摇头。 “进入皇陵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北离月心中有些担忧:“这都六七天了,那皇陵凶险,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她这一开口,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然而现在这情况,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在知道晏南柯进入皇陵的人并不多,在场就这么几个。 这里最是气息悠闲的,就只剩下月明秋了。 老头子淡定的靠着墙壁,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悠闲惬意,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似的。 可是一想到这位的身份,众人谁也不敢小视对方。 他突然开了口:“别担心他们了,咱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好,还有,这两个小娃子一定保护住了,不然会出大事。” 月明秋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的方向,话语意有所指。 风花立刻道:“月老先生放心吧,我豁出命也会保护两个小皇帝安然无恙的。” 月明秋哪里听不出风花话中的坚决。 他笑着眯了眯眸子,略微赞赏的看着她:“难怪 会带着你这小丫头出来。” 风花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骄傲起来。 她绝对不会辜负娘娘的信任。 宫天宇接着道:“虽然此地隐蔽,却也并非绝对安全,秦家失去了皇上的踪迹,肯定会大肆搜捕,这些天所有人一定要全身戒备,万分小心。” 对于宫天宇的能力,小皇帝还是很相信的。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帮着调动整个皇城禁军,恐怕现在秦家早就打进来了。 等到宫天宇说完,众人也明白了现如今对方大概状况。 那就是藏在这里,等待援军。 秦氏虽然厉害,带了不少人来到京城,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萧家和徐家也不是吃素的,他想要独占鳌头,还要看另外两家答不答应。 宫天宇忽然站起身就向外走。 小皇帝一愣:“天宇大哥要去哪儿?” “出去。” 宫天宇没有停下脚步。 然而才要走到出口的时候,却被小皇帝给抓住了袖子。 “外面不是很危险,不一起躲在这里吗?” 北离月等人也起身看向宫天宇。 在圣武国来的这些人里面,北离月最看不懂的人便是他。 虽然他名义上是她的驸马,样貌的也不错,可是北离月并没有打算弄假成真。 只等着事 情结束,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除伪装。 因此,她一直都与宫天宇特意保持了距离。 宫天宇回头,看向小皇帝那相当信任他的眼神,忽然心神有些触动。 那双桃花眼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你们相信我吗?” 晏时亭和月明秋也听着这边的动静。 对于宫天宇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两人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 因此晏时亭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圣武国的三皇子。 更是对他来到北离国的目的表示怀疑。 皇上和他妹妹刚出发到了北离国,就正好撞见宫天宇,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而且因为曾经他的背叛,导致他与众人之间也一直有着隔阂。 见没人说话,宫天宇叹了口气。 他之前就做错了事,现在也没资格要求别人完全信任他。 忽然,小皇帝开了口:“我相信。” 宫天宇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出事。”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宫天宇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带上了刘统领一个人,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保护皇上。 小皇帝皱了皱眉,瞧着宫天宇的背影,明显有些担心他出去以后会有危险。 “皇姐,你说天宇大哥他要去做什么?” 北离月摇了 摇头,眉宇间也若有所思:“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秦家知道咱们在这里的话,就可以一网打尽了,现在他突然离开这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相较于宫天宇,她更加信任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 好像他们不在这里,所有人都没了主心骨一样。 秦家大军如今就在外面,恐怕已经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躲在这里也并非万无一失。 北离皇城之内。 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秦家军。 秦猛被众人护在最中间的位置,随着已经打开的北离皇城大门,他骑着马缓步走了进来。 他高高在上的瞧着四周紧闭的房门,还有大街小巷上不少禁卫军的尸体,脸上露出了一抹略显讽刺的笑容来。 “就这些废物,还想要拦住本将军,当真是痴人说梦。” 旁边的手下立刻道:“将军之威哪怕是边境那些人都闻风丧胆,更别说这些吃白饭的禁卫军了,也不过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成了这幅模样,可见将军英明神武!” 秦猛冷哼了一声,对于身边人的溜须拍马不屑一顾。 前方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将军,属下带着人率先搜查皇宫,听闻一队人护着当今皇上秘密离开了宫中,向着北城门那边跑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搜城 秦猛脸色一变:“立刻带人去追,无论如何,也要将小皇帝给我抓回来!” “是!” 手下将士立刻听命前去,秦家军浩浩荡荡前往北城门。 秦家想要掌控皇权,必须利用小皇帝,否则萧家和徐家那边也是大.麻烦。 好在他现在已经掌控整个北离皇城,已经占尽先机。 北离皇宫巍峨古朴,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气息。 秦猛进入皇宫之后,立刻就将所有人控制了起来。 只不过现如今皇宫几乎已经空了,宫人们提前得到了消息,现在也不知道都跑到了哪里。 满朝文武和其家眷也都被控制了起来,现在整个北离皇城,都已经被掌控在了秦家手中。 金銮殿内。 北离百官被一群人看押着,脸色苍白的看着坐在最上方龙椅上的秦猛。 “将军,人都已经抓来了。” 秦猛扫视一周,脸色顿时一沉:“徐家的那些人呢?” 在场官员除了原本秦家的那些,就只剩下了萧家的一些。 徐家主家的人都不知所踪。 “回将军,恐怕是得知您攻打皇城,都吓跑了。” “本将军一直都让人盯着皇城这边的动静,对方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恐怕其他人 还藏在这皇城之中,立刻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人抓出来。” 想要控制另外两家,只要抓住那些家族里面的老不死们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前面的路障就彻底清除,他秦猛将会成为北离国唯一的摄政王。 秦家这些军队,绝大多数都是边境之人,又怎么可能遵守皇城秩序,才进来没多久,乱象丛生。 大街小巷到处都混乱起来,甚至那些将士仗着将军的命令,一边在百姓家中搜查,一边抢夺值钱的东西。 一时间满城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风花偷偷出去了一趟,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她脸色有些难看的回到底下密室,和众人说了说外面的情况。 “那些秦家军到处打砸抢,搞的整个京城乌烟瘴气,秦猛那样的人,如果真坐上了高位,恐怕整个北离都要完了。” 北离月听到这话,气的饭都吃不下了。 “秦家那些人心一个比一个狠,哪里会管百姓死活。” 小皇帝低下头,情绪明显不高,“姐,你说他们会找到这里来吗?” 北离月立刻道:“不会,放心吧,这里安全着呢。” 忽然间,里面传来小娃娃的哭声。 一行人吓了一 跳,立刻站起身向着里面走去。 虽然这里隐蔽,可是万一声音太大的话还是会传出去的,真要是有人在附近,恐怕会听到什么。 风花和北离月立刻动手将两个小皇子从奶娘怀里接过来。 北离月有些好奇道:“平常咱们大宝儿是最乖巧的,今天怎么哭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或者饿了?” 奶娘连忙解释:“公主殿下,小皇子肯定是吃饱了的,也许是肠胃不太舒服。” 月明秋闻言,他起身给小家伙把脉。 又用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是有点儿胀气,可能是奶娘这几天担心害怕,有些上了火气。” 奶娘有些手足无措,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月明秋拿来纸笔,立刻开了一张方子:“小娃娃肠胃弱,再加上这密室总归太过阴冷,风花,你去想办法买来这些药材。” 晏时亭却将纸张按住,他神态冷静道:“老爷子,外面秦家在大肆搜捕咱们,现在出去可能有些危险,好在我在这京城里人脉不少,这种事交给我吧。” 月明秋点点头。 晏时亭可是第一钱庄的庄主,要不是为了保护两个小外甥,他根本不用躲在这里。 即便是 在大街上溜达,秦家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其他人继续藏身在密室中,晏时亭拿着药方出门买药。 才走到大街上,就听到了不少哭声哀嚎。 明明已经到了晚上,然而北离皇城却火光通明。 好多地方都在燃烧着烈烈火焰,好像要将整个皇城照亮。 街道上还有不少来不及收拾的尸体。 有禁军的,也有普通百姓的。 虽然秦家军没做出屠城那种事情来,可是这才一天时间,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性命绝对不少。 为了皇权地位,秦家绝对是在不择手段。 晏时亭叹了口气,他不过是个商人,没办法也没那份心力来多管闲事。 刚要去寻熟人为他买药,就看到一大队秦家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他顿时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进入暗巷当中。 就听到那些人说道:“将军让咱们抓所有可疑的人,这会儿两个天牢都已经装不下了。” “怎么抓那么多?” “哼,还不是那些人不上道,没眼力,要说这银子哪有命重要,你说是不是?” “酒楼这么大,里面肯定也有不少好东西,更有可能藏人,走,进去搜搜!” 那些人笑着就进了旁边的酒楼 之内。 很快,一阵打砸声传来,晏时亭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这些人哪里是军队,完全和山匪差不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让人愤恨至极。 尤其是第一钱庄,明显也成了这群人光顾的对象之一。 晏时亭放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瞧见自己的钱庄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哪怕是晏时亭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差点儿暴跳如雷。 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看向那些秦家军,好像看着一群死人。 …… “将军,城中出事了,搜查军队遭遇了一些黑衣人偷袭,死伤惨重,而且城中百姓不知道怎么距离在了一起,打伤了不少将士。” 秦猛皱眉:“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都是废物,一群乌合之众,多安排人,将其全部镇压!” “可是将军,抵抗军队的百姓人数实在太多了……” 秦猛站起身,大步向着宫墙之上走去。 然而不看不知道,纵眼望去,不知道多少北离皇城的百姓已经出现在了大街小巷之中,全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 他带来的上万士兵,居然好像是这偌大洪流之中的一颗水滴…… 秦猛声音骤然冷厉:“究竟怎么回事!” 第七百四十七章 我爹来了 秦猛在皇宫之内,完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手下那些将领一个个也不敢出声。 甚至额头上冒着冷汗。 然而秦猛也不是傻子,几乎顷刻间就反映了过来。 “是你们做的?” “回将军,只是一些将士太过得意忘形,也许不小心得罪了一些百姓,但是您也知道,秦家将士在边关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好不容易进了一趟皇城,就……就没能收敛……” 秦猛脸色铁青。 不怕神对手,就怕一群猪队友。 他这边好不容易控制皇城,自己手下那些兵将就开始给自己拆台。 然而他现在多想无用。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那些军队何等德行。 那些人虽然没有大开杀戒,可是避免不了的会出现一些不听军规的。 秦猛当即冷下脸,看向下方那些混乱的场景,随后抽出腰间长刀,一把将身边一个副将的脑袋砍了下来。 “都住手!” 鲜血洒落城墙,地面上滚落了一颗头颅。 这场面太过残暴血腥,导致下方动乱都安静了一瞬。 “是本将军治下不严,如今罪魁祸首已经伏法,本将军保证,不会再让秦家军队伤害诸位一分一毫!” 他这位大将军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再加上 如今整个皇城都被他掌握,原本那些还气愤不安的百姓顿时平静了下来。 见到效果还不错,秦猛顿时眉宇舒展。 只是他还没能高兴起来,就听到手下有人禀报。 “将军出大事了!” “什么?” 秦猛目光一凝。 浓郁的夜色之中,他看到送信之人脸色惨白,面无血色。 “驻守北城门外的所有秦家将士,全都被杀了!” 秦猛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提起那人的领子:“你说什么?北城门那边我可是安排了上万人,他们全都死了?” 送信之人声音颤抖:“死……都死了……” 耳朵好像被一阵惊雷炸了一下,传来阵阵嗡鸣之声。 他立刻看向北城门所在的方向,他记得不久前刚有人过来禀报,说小皇帝向着那边逃了。 而他却在北城门在驻守上万将士,自认为小皇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现在有人却告诉他,上万手下说死就死了! “立刻调兵,前往北城门集合!” 他大声喊道,立刻下令想要汇集所有秦家军。 可是白天足足有一半儿的秦家军散落在皇城各处去找人了。 现在能够调集的兵力不足三万。 可是根本也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秦猛领兵带将想要奔着北城门赶过去,然而才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一阵喊杀声。 他和身后的所有将士都心中一惊。 因为在他们对面,迎面走来了一行骑兵。 那些人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漆黑的,整齐划一的铁甲,手中紧握长枪,威风八面。 好像威严肃穆的雕像一般。 那浓厚的压力直奔众人心中侵袭,甚至让不少秦家军都忍不住心生退意。 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猛声音有些干涩,他举起长刀对准了对面那些不速之客的为首之人:“胆敢擅闯我北离皇城,你们是谁派来的!” 对方来了足足万人。 可是就这么一支军队,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十万人之多…… 为首人停下之后,后续那些将士也身形稳住。 那人突然摘下了面上的头盔,露出了下方的一张面容。 虽然有些苍老,却精气神十足。 他手持长枪,身姿挺拔,身上带着浓重的煞气。 一开口,便是声如洪钟:“你是什么东西,这北离什么时候落到你秦家手里了?” 秦猛脸色白了白,明显被气到了。 那些黑甲军队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哪怕是自己这边的人数远胜过对方,却也不确定自 己能不能打得过。 只有万人,却对他带来的三万人都造成了威胁感,又怎么可能是普通军队。 “最后问一遍,你们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 那首领笑了笑,然后淡然自若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等,自然是来迎回我圣武帝后的!” 圣武国! 这句话明显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秦猛目光露出震惊之色,然而眼底却流露出杀意来。 “身为圣武国人,突然会跑到北离国来,怎么,你们是打算两国开战吗?” 他这么说着,同时心里也有着惊讶。 因为他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完全不清楚这群黑甲军到底是从哪里跑到北离皇城的。 虽然人数并不多,却已然对他造成了威胁。 “还有,我秦家将士,都是你们杀的?” 为首的统领冷笑了一声。 旁边的副将低声道:“晏大将军,接下来怎么做?” 晏大将军挑眉,忽然举起手来,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剿灭……叛军!” 他们可并不是来打仗的。 他们是经过北离皇帝和圣武国皇帝共同签订盟约后,过来帮忙的。 当初宫祀绝知道了秦家的那些事以后,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苏醒之后就让青竹带着自己的玉玺与北 离小皇帝提前定下盟约。 因此,黒阎军有徐家和皇室的掩护,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早就已经进入了北离境内。 因为数量不多,又分散行进,因此没有引起秦家的注意。 而现如今,黒阎军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原本还聚集在城中的百姓看到另外的军队侵袭皇城,吓得四散奔逃。 人群之中,煽动了如此多百姓的幕后黑手晏时亭,却大摇大摆的找了一个高处的茶楼坐下看戏。 靠话语当然没办法蛊惑如此多的人出来,但是谁让他钱多。 只要能够制造混乱,花一点儿小钱也没什么。 而且法不责众,那些百姓看到如此多人都出来了,肯定也会受不住诱惑。 他周围立刻围上来一些人,低声对他道:“庄主,药材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您不必担心那边。” 晏时亭颔首垂眸:“嗯,我知道了。” 手下人忍不住看向远处已经打在一起的两方军队。 整个北城门这边,所有的大街小巷好像都成为了战场。 那手下看到最中间,最瞩目的两位头领交战,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庄主,您可知道这后来的那群人首领是谁?” 晏时亭沉默了一瞬。 随后喝了口茶开了口:“我爹。” 第七百四十八章 秦大将军的实力 晏时亭也没有和自己心腹手下隐藏什么。 然而他话音落下之后,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问这个问题的手下更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家庄主的眼神都不对了。 难怪庄主这么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天下首富。 原来背后还有这般厉害的靠山。 随后,瞧着他的眼神更加尊敬了。 “原来是庄主的父亲,难怪能够将秦家军逼退!” 晏时亭眺望那边,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黒\阎军单兵实力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些人都是宫祀绝训练出来的亲卫。 完全不是那些散兵散将可以比的。 虽说晏大将军带来的人不多,可是北城门这边并没有大范围的空间,打的基本上都是巷战,因此这样一来,秦家军根本不是黒\阎军的对手。 秦猛一人之力再怎么厉害,也抵挡不住那么多人配合进攻。 “撤退!” 迎面来的敌人,好像一把尖刀利刃。 在这样狭窄的道路上,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他们的人数优势。 因此秦猛不得已,只能避免正面交战,以防自己这边的人损伤太多。 晏大将军见状,立刻乘胜追击,硬是将秦家军赶出了皇城中心。 秦猛带着人退到了南边,带着人构建 了一个简单的防护,这才停下后退的脚步。 两军在这北离皇城之中对峙起来,而晏大将军并没有再次带人闯过去。 身为驻守西北多年的大将军,领兵打仗的本事当然不弱。 他轻轻摆了摆手,让身后的黒\阎军停止追击。 “大将军,秦家那些人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 晏大将军摇头:“南城那边比较开阔,真打过去,黒\阎军必然会死伤不少人,哪怕能打赢这三万多人,对咱们也没有任何益处。”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听着副将的话,晏大将军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自然是等待援军,保护皇上。” 他毫不犹豫下令,让黒\阎军将这周围的路口都堵死了。 绝对不让秦家叛军进入这片区域。 整个北离皇城,虽然剑拔弩张,然而却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平衡。 晏时亭见状,立刻带着人和晏大将军等人汇合。 听到手下的禀报,晏大将军脸色顿时高兴起来,立刻让人将晏时亭带到他面前。 父子两人也是许久未见。 晏大将军为了圣武国,一直带兵驻守边关,而晏时亭更是走南闯北,几乎很少有相聚的时间。 晏时亭克制着心头情绪,给晏大将军行了 个礼。 毕竟现在他爹可是黒\阎军的统帅,面子要有的。 “爹!” 晏大将军摆摆手:“行了,你坐过来,和爹说说北离皇城发生的事,还有你妹妹人呢?” 听晏大将军提到晏南柯,那眼神之中的神色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原本的锐利和杀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晏时亭无奈笑笑:“爹您刚见面就问我小妹的事,看来我和小妹在您心里的地位还真是天差地别。” 晏大将军呵呵笑道:“你这么大男子汉,还需要爹担心不成,可你妹妹不一样,她是个弱女子,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晏时亭:“……” 弱女子? 他额头跳了跳,真想给自己爹好好洗洗眼睛。 晏南柯哪里像是弱女子了,十个他也打不过她一个好不好?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 不然又要挨骂了。 “七天前小妹去了皇陵寻找凤凰胆为皇上治病,现在还是杳无音讯。” 晏大将军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眉头紧锁,眼底带着几分担忧。 “那皇陵在哪儿?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晏时亭连忙阻拦:“您就算现在过去恐怕也没用,那皇陵没有钥匙打不开,更何况里面的危险不 是人多就能摆平的,还请爹你相信小妹,她自己一定能行。” 晏大将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是做大将军的人,不会轻易丧失冷静。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帮她将后方一切危险清除,那些秦家军你也不用担心,用不了三天,爹就能将对方打的抱头鼠窜!” 晏时亭笑了笑:“我相信爹有这个实力。” 秦家军带了这么多人,可是这些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如果和之前一样,完全占领了整个北离皇城还好,这一被晏大将军赶出去,那么补给就会成为问题。 但是黒\阎军不一样。 人数只有一万多,有晏时亭在,又怎么可能饿着肚子。 他并没有急着将躲在密室里的人都接出来,打算等彻底平息这场乱子以后再做这件事。 毕竟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危险,躲起来总归会更安全一些。 而北离城外。 秦猛安排出了数千人向着北方搜捕。 因为之前的命令,秦猛显然以为小皇帝正在逃窜当中。 然而,那辆离开北城门的马车不过是烟雾罢了。 就因为有宫天宇亲自带队,因此才会让秦猛笃定不疑。 马车上的几个人已经被追杀了一天一夜,刘统领的黑眼圈浓重无 比。 他一边赶车一边观察四周,紧张兮兮的开口问道:“大人,四周的一些路都被堵死了,马上咱们就被包围了,接下来往哪儿逃?” 宫天宇声音平静。 “向左边那条路。” 马车也没跑出很远。 一直都是利用北城门外的山势地形兜圈子。 这山路很不好走,但是也能够拖延那些秦家军追击的速度。 刘统领立刻听从命令,毕竟宫天宇给出来的方向每次都能够顺利避开那些搜捕的人,这一次他也下意识的相信了。 他并没有想到,宫天宇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秦猛等人的注意力。 至于皇城之内那间密室,哪怕是徐家主说的再怎么笃定,他也不相信会真的安全。 只要秦家那些人稍微认真一些,审问几个徐家的人,也许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藏身之地。 也只有让秦猛确定的认为小皇帝逃了,他才不会费尽心机的去城中搜人。 然而突然间。 马车被山路上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 整个马车都晃动倾斜,宫天宇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的扶手。 而在此时,山林之间也多了不少弓箭手,几乎没有给马车上所有人喘息的时间,箭矢犹如逛风骤雨一般来袭! 第七百四十九章 帝后现身 “敌袭!” 刘统领喊了一声,直接提着剑挡在前面。 然而护在马车周围的几个兵将哪里能挡的住这么多箭矢,顷刻间就发出惨叫声。 宫天宇比外面那些人好一些。 至少还有马车可以挡一挡。 可是完好的马车,也没多久就被扎成了当初都是窟窿的筛子。 哪怕他再怎么小心避开,可一个不留神,肩膀上依旧被射中了一箭。 钻心的痛处让宫天宇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不敢在原地多待,立刻寻找周围的掩体。 只不过是眨眼间,马车周围就已经没了活人。 刘统领身上也扎了好几箭,痛的他表情狰狞,然而他虽然没回头,却依旧勉强为宫天宇挡住几支箭,大声喊道:“大人快走!” 围上来的弓箭手足有一百多人。 那些人见到这边已经没了抵抗的能力,纷纷露出头来,向着这边靠近。 眼看着包围将要形成,刘统领拼了命向着一个方向冲去。 奈何,对方抬起弓箭,一箭射中了他的心脏。 原本还在前冲的人骤然间倒在地上。 宫天宇眼睛顿时红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走不了了。 他捡起一把剑,看着那些将箭尖对准了他的那些弓箭手,眸光坚决的迎了 上去。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他都没有后悔来北离。 倏然间。 那些已经准备好张弓拉箭的人身体纷纷抽搐起来。 手上的武器都顷刻间落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到这种状况全部都吓傻了眼,纷纷后退,离开自己的队友远远的。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就看到,那些躺下的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好像发了羊癫疯似的。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那也就算了,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病引起的巧合。 然而,一百多人的队伍,骤然间有三十多人都出了事,那么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诡异的一幕影响了那些弓箭手的心思。 顿时他们都不敢轻易攻击宫天宇了。 宫天宇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原本带着必死决心的表情显然也愣住了。 因为这场面太过古怪,让人细思极恐。 就在那些人惊慌失措间。 再次有人不断倒下。 他们的症状和之前那些人一模一样,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 “毒,一定是中毒了,这山林里面有危险,快跑!” 有人大喊了一声,一下子让那些还处于迷蒙中的人清醒过来。 随后, 剩下的几十个人跑的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至于目标,此时谁也没心思管了,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最重要。 最后,林子里一片空寂。 只剩下马车旁边,宫天宇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他看了看四周地面上躺下的那些尸体,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了一些警惕。 只不过,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看到了对面粗壮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了两道身影。 他目瞪口呆。 惊愕的看着那两人。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玄色锦袍加身,长身玉立。 墨发比较随性的被一条发带束在脑后,给人一种简单又慵懒的感觉。 那俊美的面容透着几分冰冷疏离,可是侧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之时,又柔和的不可思议。 那女子巧笑嫣然,模样美艳无双,漂亮的好像丛林间走出来的精灵。 吸引的人移不开目光。 宫天宇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让他分外熟悉的面容靠近,喉咙略微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他也对着晏南柯笑了笑:“皇兄,皇嫂。” 晏南柯注视着他道:“宫天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宫天宇苦笑 了一下:“当然是被秦家追杀出来的。” 晏南柯看向四周,发现这里还死了不少侍卫,还有他身上还扎着箭,顿时明白了一些事。 她走到马车旁边,扯下帘子,就看到了里面穿着龙袍的木偶人。 都看到这里了,她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你故意带着这东西跑外面来,是为了保护藏在城里的人吧。” 宫天宇垂眸道:“总得有人做点儿什么,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哪怕只是拖延一点儿时间,那也需要竭尽全力。 晏南柯看向宫天宇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笑意。 “你来北离,变了许多,和以前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宫天宇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自己之前活的没什么价值而已。”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肩膀。 宫天宇却感觉自己脊背冷飕飕的,他连忙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咳咳,皇嫂,我还有伤,不多说了,皇城里还有人等着去救,咱们行动快些比较好。” 晏南柯点头:“我知道,我和皇上从陵墓中刚出来没多久就正巧撞见你了,正在往皇城那边赶过去。” 宫祀绝走到晏南柯前面。 他抬起手,在宫天宇肩膀周围几处大穴的地方点了几下,然后骤然间 出手,帮着宫天宇拔了箭。 宫天宇闷哼一声,脸色顿时黑了。 他觉得,宫祀绝一定是故意的。 奈何人家帮着自己拔箭止血也是好心,宫天宇也没多说什么,扯下一条袖子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多谢皇兄相助。” 晏南柯客气笑道:“应该的,不过你受了伤,还是再外面躲躲比较好,我和皇上这就前往皇城那边去看看。” 宫天宇提醒道:“秦家已经占领皇城,这皇城四周也有他的军队,你们只有两个人,万事小心。” 晏南柯一听到这话,连忙指了指自己刚才躲藏的大树后面:“青竹也受了伤,还在昏迷,你照顾着他一点儿,我和皇上先去城里看看。” 没想到还有个人。 宫天宇也知道两人的本事,现如今宫祀绝醒了,他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 “好,皇兄皇嫂,一切小心!” 两人携手离开山林。 那两道身影看似轻松走路,可是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宫天宇瞧着那双背影,心里多了几分羡慕敬佩的情绪来。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默默将刘统领等人的尸体收敛。 春风之中还带着一丝凉意,山中落叶被卷起飘落,好像注定了秦家最终无法改变的结局。 第七百五十章 闯城门 南城门外守备森严。 两道身影悄然靠近,在附近找了一个掩体打量着那边的状况。 城墙上驻守着几百个秦家叛军,每个人都携带着武器。 巡逻的人更是时不时就在门外走过,不准许任何人进出。 晏南柯多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这里守备的人这么多,想要进去恐怕有点儿难,要不换个门进?” 外面天色已经渐暗。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 晏南柯心里琢磨着如何进入皇城的方法。 而此时,她身边不远处的一些草丛下方,一些黑色的东西,悄无声息的在山林的地面上行走着。 那场面,分外壮观。 她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就那么离开皇陵,而是将那些藏在墓室之内多年的蛊虫也都带了出来。 早就知道了秦家心怀不轨,手里的底牌当然多一些才更加保险。 宫祀绝见她微微拧着眉头的模样,微微勾唇。 “不用,就从这里进去。” 晏南柯心里犯嘀咕:“可是守门的人太多了,咱们就两个人……” 宫祀绝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他轻轻揉了揉晏南柯额角的发丝,然后顷刻间从掩体后面走了出去。 晏南柯心中一惊。 “皇上……” 宫祀绝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着她勾了勾唇角。 然后悄无声息的来到南城门一处无人问津的死角。 数丈高的城墙,在他眼中犹如无物。 那道身影用手攀附着石墙并不明显的缝隙,稍微用力,就已经纵身跃了上去。 晏南柯完全惊呆了。 她以前就知道宫祀绝很厉害,却也没想到他如此厉害。 那城墙,就算她再练个十来年,恐怕也没办法徒手爬上去。 这也说明了如今的宫祀绝,武功已经突破到了一个极限。 那凤凰胆带给他的不光是解除了身体的致命隐患,还让他压制了多年的内力,能够随心所欲的动用。 哪怕是这守城的兵将有上千人又能如何,那冰冷的箭矢也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了。 晏南柯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看的心惊胆战。 宫祀绝人落在城墙上的一瞬间,就已经被人发现了踪迹。 然而,那些被近身的弓箭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砍瓜切菜。 不少人发现了城墙上的动静,那些秦家叛军顿时惊慌失措,四处呼唤援军。 不断有人从城墙上落下来,下场相当凄凉。 晏南柯见宫祀绝游刃有余的身影,这才收回目光。 而城外巡逻的那些叛军已经跑 了过去,城门也被彻底打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上方的宫祀绝吸引了过去。 晏南柯从掩体后方走出来。 然后命令那些跟着她跑出来的蛊虫大军也跟上。 虽然晏南柯没数一数,但是这跑出来的蛊虫绝对有数万之多。 守门的人没了,她一个人走在略显空旷的城墙外面还有点儿心惊肉跳。 不过见自己都已经进了大门,还是没人注意到自己,晏南柯放了心,行动也开始大摇大摆起来。 几个叛军从身边跑了过去。 那些人甚至都没看晏南柯一眼。 晏南柯刚从山里出来,身上的裙子有点儿脏,脸上也多了些灰尘,这会儿看起来灰扑扑的,并不起眼。 因此,那些叛军也将她当成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普通百姓。 虽说之前如果看到这样的人敢来城门,绝对会阻拦或者为难一下,但是现在他们还有更加紧急的任务。 墙上那个杀神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眨眼间就已经杀了数十人。 晏南柯见自己被无视了,挑了挑眉毛。 她忽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面前队伍的最后一个人。 那人吓了一跳,面容凶狠的看了她一眼:“干什么!” 晏南柯略微垂着头,发丝掩盖了她 半张脸。 “我想打听一些事。” 那叛军表情有些狰狞,一点儿耐心都没有的想要甩脱晏南柯的手。 可是没能甩掉。 那只手明明看起来纤细柔软,力道却格外的大。 “你……” 晏南柯见对方露出惊骇的表情,立刻将那人拉近旁边的巷子里,顺便点了对方的哑穴。 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差点儿将那叛军吓得瘫坐在地上。 “你别喊,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然现在就死一死。” 那叛军连忙点头。 外面城墙上惨叫声不断,时时刻刻折磨着这群秦家叛军的神经。 晏南柯解开对方的穴道,眯起双眼问道:“皇城里有多少秦氏叛军,驻守在这里的有多少?” 那人连忙道:“有……有三万五千人,这边守城门的大概一千两百人,还有数千人被将军安排出去,搜查小皇帝的下落了。” 这件事晏南柯倒是知道。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解决了不少秦氏叛军队伍。 “你们将军如今在哪儿?” 单论兵力的话,他们这点儿人还不够看的。 想要秦家溃败,唯有斩首才行。 那守城兵面色惊慌失措,想了半天才道:“小的听说北城门那边来了一群挺 厉害的黑甲军,人数近万,将军被逼出皇宫,现在人应该就在南城这边。” 虽然此人只是一个守城的小兵,知道的事情不多,可是晏南柯还是分析出不少东西来。 尤其是那黑家军,让她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支军队。 她圣武国的黑阎军。 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北离皇城里? 萧家和徐家的队伍虽然早就得到了通知,可是想要从边关回京营救圣上可还需要一段时间。 晏南柯站起身,若有所思的看向皇城里面。 “我去看看。” 还没等那士兵求饶,晏南柯就将其打晕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宫祀绝,对着他轻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穿过小巷,大步向着里面走去。 既然秦猛就在南城这边,那她也要见见这位老朋友了。 几天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得好好讨个公道。 宫祀绝一直观察着晏南柯的动静。 见她安然进入城中之后,也不再恋战,收起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长剑,一脚踢在了眼前冲过来的那个叛军胸口。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咯吱作响。 那巨大的力道让对方的胸腔都凹陷了下去。 那人嘴里吐出血,人也倒飞了出去,刹那间就撞倒了他身后不少人。 第七百五十一章 杀秦猛 “贼人跑了,快追!” “这边,快跟上……” 整个南城门这边嘈杂声不断。 那些叛军前仆后继的想要追杀宫祀绝。 宫祀绝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些闯到他面前的叛军,也都尽数被他斩杀。 他稳稳的站在那里,好像不管多少人冲过来都不能撼动分毫。 那种强大的压力让那些叛军心惊胆战。 宫祀绝跃下城墙,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那些叛军在后面正追着,尾随他进入一条巷子。 可是突然间,前方男人停了下来。 这一幕吓得那些叛军脸色一白,下意识的也收住脚步。 那齐刷刷停下动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宫祀绝面色冰冷的回眸看了一眼那群人。 轻轻弹了弹手中的剑。 剑峰上面血珠低落在地,一股子悚然的气息直接钻入那些人的脊背。 “将……将武器放下,束手就擒……” 有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却看到宫祀绝面上露出一抹冷笑,然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踏出一步。 就在顷刻间,那些原本还想冲过来的人群忽然转身就跑。 像是被吓破了胆。 顷刻间看着眼前那群追兵一哄而散,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如果秦家军都是些这样的货色,那便不值一提。”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城墙上杀了多少人。 毕竟曾经死在他手中的敌军不知多少。 那种从真正战场厮杀之中历练出来的煞气,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他纵身上了旁边的屋顶。 循着晏南柯的方向追了过去。 以一人之力,直接杀的南城门叛军丢盔弃甲的消息不胫而走。 几乎没过多久就已经进入了秦猛耳中。 秦猛正对着那些黑阎军发愁中,就听到了属下的禀报。 闻言,他自己都忍不住冷笑起来。 “你说南城上千守军,被一个人给杀穿了?” 那报信的人瑟瑟发抖。 声音都在发颤。 “是……情况属实,而且城墙上还留下了上百人的尸体,都是那人一个人杀掉的。” “那其他人呢,都是废物,这么多人一个人都抓不住?”秦猛怒不可遏。 “回将军,那人是个内功高手,在那种窄巷子里根本追不上,就算追上也是死路一条,手下的那些兵将无能,打不过啊!” 秦猛脸色阴沉,手握成拳。 他倒是并没有怀疑自己手下会说谎。 而这天下确实有一部分内家功 夫的高手,包括他自己就是。 不管是力量还是体魄都比普通人强很多。 但是再怎么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人多。 毕竟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哪怕是耗也能将一个高手给活生生耗死。 结果现在自己手下上千人都拦不住一个人的去路,当真让他觉得丢脸至极。 “本将军就亲自出手,你们这些废物好好看着!” “是,将军威武!” 秦猛拎着长刀就走了出去。 他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富商家的大院,四进四出,相当奢华。 “那人在哪儿?” “就在……” 秦猛刚一问出口,还没等自己属下回答,就听到了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的声音。 他顿时皱了皱眉。 “什么动静?” 惨叫声骤然传来,秦猛目光微微一凝。 他立刻拎着手中长刀走到院子外面,就看到从自己的两个手下被人踢飞过来。 秦猛飞快动手,一左一右抓住了他们,却看到两人耷拉着脑袋,胸口凹陷,人已经没气了。 愤怒在心头滋生。 秦猛脸色相当难看,狠狠的盯着面前走近的一男一女。 外面那些属下听到动静,此时已经将院子层层包围起来。 秦猛看了看晏南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居然是你这女人。” 晏南柯轻笑道:“特意来拜访,怎么,秦大将军不欢迎吗?” 秦猛脸色铁青。 “来人!” 哗啦啦,待着刀剑武器的叛军立刻集结,挡在了他面前。 这群人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晏南柯却忽然抬起手,在空中相当用力的拍了三下。 那声音清脆,却让不少人有些迷糊。 都要打起来了,还拍什么巴掌? 可就在此时,护卫之中就有人抽搐起来,那症状和不久前在山中的弓箭手一模一样。 晏南柯眯起双眼,笑道:“这是送给秦将军的见面礼,别客气。” 秦猛顷刻间后退。 他脸色白了白,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突然在如今的晏南柯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明明在几天之前,这女人还不过是他鼓掌之中的玩物。 他当时没杀她,也带着逗弄羞辱的意味。 宫祀绝轻轻搂着晏南柯的腰,让她往自己身后站一站。 不久前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一路过来的时候,却也从那些俘虏口中得知了一些,已经有所耳闻。 “阿柯,你别动手,此人我来收拾。” 晏南柯点点头。 虽然她如今有操纵蛊虫的能力,可靠这个 对付秦猛,还是有些费心思。 毕竟对方向来小心谨慎,又怎么可能被毒虫近身而不知晓。 而且蛊虫也并非万能,也有弱点,她要小心隐蔽的使用才能成为杀手锏。 否则直接大片放出去,被人用火都烧死就得不偿失了。 “我在这里等你。” 宫祀绝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 他提着剑向着秦猛靠近,脸上神色冰冷,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秦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明明对方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之处,可是那种压迫感让他心头危机感恒生。 “你是谁?” 他举起相当沉重的长刀,对准了宫祀绝的方向问了一句。 宫祀绝轻轻侧头:“杀你的人。” 怒火一点儿一点儿在漆黑凤眸中燃烧起来。 那强烈至极的杀机让秦猛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一种不妙的感觉令秦猛毛骨悚然,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和此人交手,必死无疑! “来人,拦住他!” “是!” 周围的手下这次没有犹豫,全部都冲了上去。 晏南柯找了个院子里的石墩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看戏。 蛊虫悄无声息的已经爬满了角落,寻找着最好的偷袭时机。 但凡被这小东西咬一口的人都会凄惨无比! 第七百五十二章 秦猛死了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离奇昏迷。 而宫祀绝这边,明明只有一人,却杀的数百人节节败退。 秦猛看到自己手下那群人不断身死,微微眯起双眼。 他当机立断转身后撤。 “先离开这里!” 虽说再怎么厉害的人,也做不到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可是这里的守备力量却并没有多少,想要阻止一个高手的脚步还是很难。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冷色。 看到秦猛要跑,立刻站起身。 那些护卫被杀的胆战心惊,早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宫祀绝的身上。 哪里还记得坐在旁边看戏的晏南柯。 宫祀绝凤眸之内厉色闪过。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一个侍卫,身形骤然向前冲了过去。 就在他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之后,长剑就已经划过了两三个护卫的脖子。 他动作快的让那些人一时间有些看不清。 等到那围攻的一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宫祀绝已经落在了屋顶上,冲着秦猛的方向追了过去。 秦猛听到了自己后方嘈杂呼喊声还有脚步声,有些好奇的回头。 骤然间看到一柄长剑对准了自己的眉心刺了过来。 对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眨眼间数剑刺来, 让他眼花缭乱。 好在秦猛也并非寻常武者。 他立刻提起长刀挡在面前。 金属撞击的声音有些刺耳,巨大的力道居然让他硬生生后退了几步。 内息更是在胸口一阵翻滚。 “快保护将军!” 身边的那些侍卫连忙冲上前。 可是没有一人是宫祀绝一合之将。 宫祀绝眼底杀意浓郁,显然是要就在这里斩杀秦猛。 秦猛心中一惊,他恢复了一下内力立刻道:“想必您就是圣武国的皇上,我乃是北离秦家的大将军,只要您今日能够停手,一切都好商量。” 刚刚一交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对方仅仅两个人就闯入这里,可并非巧合。 他自认为自己是北离国第一高手,单打独斗之下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可是今天却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猛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不光紧张的盯着对面的宫祀绝。 然而,宫祀绝却并没有搭话。 甚至还在向前逼近的时候,随手解决掉了他身边的两个护卫。 对方的剑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只要接近他,暴露出自己身体的弱点,对方就能做到一击必杀。 甚至说一路走来 ,杀了近百人的宫祀绝,都没怎么费力。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了秦猛身前。 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你话太多了。” 不管对方说什么,宫祀绝也没打算放过他。 秦猛见言语不通,对方根本不听他说话,一股怒意在心头流窜,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皇上非要和秦家来个鱼死网破,那我就领教一下圣武国皇上的本事!” 他提起刀迎了上去。 杀他可并不像是杀那些叛军那般简单。 被叫了这么多年第一高手,秦猛那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实力。 两人顷刻间交了手。 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插手这场战斗。 刀光剑影之间,两道身影战在一起。 偶尔传出来的打斗声让人牙酸。 晏南柯赶过来的速度有些慢了。 等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打了一会儿。 后院之内的一些树被砍的东倒西歪,所有设施都被毁坏的差不多了。 就连不远处的墙壁都凹陷了下去,差一点点就塌了。 而晏南柯身后追来的却没有几个人。 那些人也不敢上前逼近,面色带着几分恐惧的看着她。 如果再回去看一眼,就能瞧见整个院子里都躺着那些叛军,就在 晏南柯这一走一过的功夫,又倒下一片。 关键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了。 这就让他们觉得相当惊悚。 带着三万多秦家军进来皇城的秦猛,恐怕做梦都没能想到,自己在黑阎军那里都没能吃多大亏的军队,会转瞬间毁在两个人手中。 宫祀绝手下毫不留情,打的秦猛节节败退。 而此时,周围意图靠近两人战斗的那群人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猛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腹部隐隐作痛,肋骨也断了几根。 长刀挥舞的越来越吃力,原本防守森严的刀影也出现了破绽。 骤然间,他察觉手腕一疼。 秦猛顷刻间瞪大双眼,就见到自己的右手带着刀,一起飞了出去。 鲜血喷出,渐了他自己一脸。 还没等他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来,一人一剑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胸口被洞穿。 肺腑都像是在骤然间被搅碎。 秦猛张大了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鲜血不断从喉咙涌出来。 然而宫祀绝猛然抽身。 将长剑丢在原地。 他擦了擦自己不小心染了血的手,眉宇轻蹙,表情分外嫌弃。 好像他刚刚杀的人不 是什么秦家的将军,而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垃圾。 骤然间,周围一片哗然。 所有跟随秦猛而来的亲兵在此时已经懵了。 自家将军躺在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那些人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在有人喊了一声,红着眼睛道:“杀贼人,为将军报仇!” “对,为将军报仇!” 那群人愤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晏南柯和宫祀绝。 晏南柯被那眼神看了一眼,不由得抖了抖。 她立刻拉住宫祀绝的手:“好了,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恋战,快跑!” 宫祀绝的手被温软的柔荑握着。 他微微扬了扬唇角。 “嗯。” 两人毫不犹豫的选择跑路。 他们两个人是有武功不假,可是却也敌不过这里驻守的上万人。 能顺利闯入这里,不过是利用了那群人集结速度慢,没办法立刻保护秦猛,但是陷入合围的话,他们想跑也很吃力。 杀十人百人还好。 可是千人万人就不是人力所能及。 看到两人逃离,其余的秦家军顿时陷入疯狂之中。 这群人都是秦猛心腹,也算是对他忠心不二,大批后赶来的人马全都追了出去。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人没接到 北离皇城大街上出现了一道奇景。 前面两个人飞檐走壁的在前面跑,后方乌泱泱一片人影在后面追。 跑了半天,晏南柯也觉得有些累,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兵分几路,还想着包围这里。 她眼底划过一道戏谑之色。 “秦猛带来的这群人倒是忠心。” 宫祀绝见她脚步缓了下来,他微微握紧她的手一用力。 晏南柯一愣,还没等她回神,人就已经被宫祀绝抱在怀里。 “哎……我还能跑!” 宫祀绝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乖乖待着。” 晏南柯搂着他的脖颈,然后从他怀里露出个脑袋。 随着他飞身跃起,人已经落在了另外一个屋顶上。 躲在房间里面的人听到屋顶的动静,吓得一个个缩着脖子躲在桌子底下。 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然而宫祀绝轻功卓绝。 跑了这么半天也没出一点儿汗,就连呼吸都平稳的和寻常时候差不多。 晏南柯这种时候,才深刻的体会出,这男人体力有多强悍。 那些叛军想追上,几乎不太可能。 偶尔会有弓箭从后面飞过来,却连宫祀绝衣襟都摸不到。 半个时辰过去,那群人被宫祀绝带着绕过几个高楼,看到马上就要追上前面的人影了,一个个惊喜不已。 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因为宫祀绝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下这里。 “抓住刺杀将军的贼人,这边!” “不好了,被包围了……” 那惊喜的神色还没等露出来,这群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宫祀绝将晏南柯放在地上。 “没事了。” 晏南柯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就看到一些穿着黑甲的军队将这里团团围住。 那追杀过来的几百人没过多久就被斩杀当场。 晏南柯看到这场面,就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北城这边,此地都已经被黑阎军霸占。 秦家叛军见势不妙,立刻撤离此地。 再加上这一次前往京城逼宫的领头人秦猛死了,那些人也不敢在京城过多停留。 不断有秦氏叛军逃离皇城。 等到那些身穿黑甲的人将场地清理干净,将死掉的那些叛军尸体都收敛起来,为首的副将立刻来到了宫祀绝面前。 整齐划一的黑甲军队,纷纷跪倒在地。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那些人的声音恍如龙钟,在小巷子里高声回荡着。 宫祀绝轻轻颔首,“起来吧。” 副将立刻带着手下起身。 “皇上,晏大将军带领属下等人闯入北城门,已然占领了北离皇宫,他人此时就在宫中。” 晏南柯眼睛顿时一亮。 听到自己 爹也来了这里,心里不由得惊喜万分。 “你说我爹也来了?” 副将恭敬道:“大将军等您许久。”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宫祀绝也抬脚跟了上去。 副将看到皇上健步如飞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了最棘手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他转身下令道:“皇上身体已无大碍,其余人各司其职。” “是!” …… 北离皇宫之内。 偌大恢宏的宫殿此时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 晏大将军只是找了一个比较干净宽敞的地方暂住。 今夜绝大多数的北离皇城之人都是无眠的。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 正在看着各处送来消息的晏大将军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 还没等他站起身,就听到门外属下喊道:“大将军,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一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晏大将军原本刚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柔和和激动。 他刚把大门推开,就被人给抱住了。 “爹!” 晏大将军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家小女儿已经闯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只不过当初的晏南柯个头还不过他的腰。 他动了动手指。 尽量克制着自己激动 的心情。 出去打仗这么久,他每一次都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之上。 对家人的思念也是最深的。 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最疼宠的小女儿。 他宽大温厚的手落在晏南柯发顶,轻轻揉了揉。 “南柯。” 晏南柯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笑意。 她可算是松开差点儿将自家爹老腰都差点儿勒断的手臂,后退了一些道:“爹,女儿想你了。” 晏大将军呵呵笑了起来。 那笑容是止不住的灿烂和喜悦。 “你这丫头就嘴甜,爹这不是看你来了。” 这要是在圣武国等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如今西北那边已经有自己看重的后辈将领陈一龙守着,他现如今也能够彻底脱下身上的重任了。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可能一辈子驻守边关,总归最想的还是能和家人在一起,纵享天伦之落。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有外孙的人了。 “爹,你是怎么带领黑阎军过来这里的?” 晏大将军带着晏南柯进了这宫殿里面的房间,然后简单和她说了一下黑阎军怎么过来的。 晏南柯这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宫祀绝提前安排。 如果没有军队在场,这北离皇城沦陷也是早晚的事。 都说秦家带了十万大军进入皇城,可是北 离皇城内外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万。 那么剩下的人去哪儿了? 全部都被安排去拦截萧徐两家的援军去了。 这也是对方这么久,都没能赶来皇城的主要原因。 “当初皇上下令,让黑阎军北上,如果是寻常军队还真不一定能够混进来,可是这些家伙不太一样。” 晏大将军毫不客气的将这黑阎军的将士都夸赞了一番。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一回头就见到宫祀绝就站在自己身后。 刚才晏大将军就顾着和自家女儿说话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要给皇上行礼。 只不过手臂刚抬起来了,就被宫祀绝按住。 他开口道:“不必管朕,你们聊。” 父女两人这么久没见面,他可不能打扰。 晏南柯悄悄将手藏在身后,然后抓住了他垂下的指尖。 她表情自然,勾起食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这一下让宫祀绝眸光微微深了深。 感觉像是羽毛划在了他的心尖上。 晏南柯四处看了一眼:“爹,你见到三哥和风花他们了吗?对了,还有你两个小外孙!” “嗯,已经派人去接了,都这么久了,应该回来了了。” 晏大将军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过来禀报:“将军,去接两位小皇子的人回来了,说……人没接到……”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为什么没接到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面色一凝。 晏大将军脸色都变了。 “怎么没接到,为什么没接到!” 他声音焦急之中带着几分凶厉,吓得那报信的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将军,属下等人到地方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空了,还有一些打斗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人发现了。” 晏大将军脸色煞白。 高大的身影都跟着晃了晃。 晏南柯连忙上前一步,将父亲搀扶住。 她此时的表情也很难看,只不过并没有失态。 房间之内气压太低了,一股冷意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爹,您先别着急,那边还有月老先生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处理,我这就带着人去找,您就在这里坐镇,等着消息。” 晏南柯将晏大将军扶在椅子上。 她眸光之内冰寒无比,勉强自己闭了闭眼睛,将汹涌而出的杀意压下去。 宫祀绝的语气有些冷沉:“阿柯,我去查。”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晏南柯看了看晏大将军,咬了咬牙连忙跑出去跟上宫祀绝的身影。 她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一起去找大宝小宝儿他们。” 黑阎军全部听从调令,骑着马跟在 两人身后直奔着一行人失踪的地方。 现如今北离皇城之中,绝大多数被秦猛带来的秦家叛军已经逃出去了。 但是也有少量叛军藏身在各处。 等到了那户农院外面,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双双下马。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蹲下身查了查地面上的脚印。 这一看不要紧,外面的地面上留下了不少杂乱的印记。 那脚印十分明显,就是秦家叛军统一穿着的那种鞋。 这说明,此地已经来人搜查过,而且脚步一路延伸到后院枯井,路途上并没有人到处乱走,所有人都是有目标的。 也就是说,这里的藏身之处,暴露了。 晏南柯站起身眯起双眼。 旁边的黑阎军副统领立刻上前一步,“皇后娘娘!” 宫祀绝开口道:“搜查城中剩余的徐家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晏南柯一愣,没想到宫祀绝下令这么快。 “阿谨,你怀疑是徐家人做的?” 宫祀绝道:“不是怀疑,是笃定。”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她皱眉道:“难不成徐家背叛了咱们不成?” 宫祀绝摇了摇头:“只有徐家几个位高权重的人才知道这个藏身之处,徐家主 更是也在里面,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将此地说出去。” “有眼线。” “嗯。” 宫祀绝点了点头。 徐家已经和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现如今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徐家里面有秦家安排的暗探,而且他们不小心把这里暴露了出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要将所有人找到要紧。 好在附近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 下方的密室里面,也仅仅留下了一些血迹。 晏南柯从外面查到里面,看到了墙壁上留下来的刀剑痕迹。 “这里有人抵挡住了那些下来搜查的叛军,大概有六七个人的样子,从周围留下来的痕迹判断,这些人武功并不高,像是那些禁军。” 宫祀绝点点头,他目光落在暗室另外一个出口处,这里是一个密道,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袭此地。 “这里通往何处?” 副统领立刻开口:“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另外一家农庄的地窖里,不过属下等人已经派人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晏南柯将周围的细节一点一点的记在脑海里。 她看完周围的一切之后,已然对 这里的一切有了大概的判断。 “药罐还有一点儿温度,那些人来到这里的时间大概是在两个时辰前。 在这群人来之前,有人生了病在喝药,药性温和无害,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这药应该是做给大宝或者小宝的。 小孩子喝药速度慢,那群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没有任何准备,因此药都没来得及喝完,逃离的十分仓促,所以对于逃去哪里,大家都没有任何准备。” 暗室之中鸦雀无声。 谁也没敢说话打断晏南柯的思绪。 见到皇后带头走进密道里面,其他人都立刻跟上了。 这里是这密道之内唯二的出口,也是他们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否则外面人进来的话,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这一点,徐家人建造暗室的时候,也想的很充分。 等到来到地窖出口。 这里距离刚才的位置已经过了两条街。 周围的地面上也有一些凌乱的脚印,看得出叛军也顺着这里追出来了。 晏南柯骤然间带着人停下脚步,她目光在地面上瞧了瞧,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暗色。 因为她发现,在前面逃跑的那些人,分开了。 而且还是兵分三路,在一个岔路口向着三个方 向逃离。 “都带人查了吗?” 副统领连忙点头:“查了,搜寻范围在逐渐扩大,只不过这里到处都是民居,想要挨家挨户的去搜,也需要一点儿时间,所以至今才没有任何笑意。” 晏南柯指着一个方向道:“小皇帝和几个禁军走的是这条路。” 副统领微微一愣,不明白晏南柯究竟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 晏南柯没有让他来得及将问题问出口:“地面上有几滴血迹,应该是受伤的禁军留下来的,这里还有一枚属于皇上那双龙靴的脚印。” 副统领瞪大了眼睛。 就在眼睛差点儿瞎了的时候,才终于分辨出晏南柯指着的那枚一点儿也不清晰的脚印来。 只不过,谁会记得小皇帝的鞋印和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 简直有些离谱。 晏南柯站直了身体,大概分析了一下那边的都有什么建筑,忽然道:“你安排几个人去那间明月楼去找人,小皇帝大概率应该就藏在楼中某个隐藏房间之内。” “您怎么知道?” 副统领惊呆了。 晏南柯表情平静,眉宇的皱痕也没有任何舒展。 “那明月楼是我三哥开的,除了那里,他们也无处可藏。” 第七百五十五章 被抓住了 黑阎军中,立刻走出去一个队去找皇上。 皇城中心这片区域,已经大多数都被黑阎军占领,也算是比较安全。 其余人则是等下原地,继续听从命令。 然而这一次,晏南柯却半晌没说话。 宫祀绝轻轻侧头看着她,然后握紧了她的手指,好像给了她力量一样。 两个孩子不见踪影,最难受的则是她这个亲生母亲。 只不过她的情绪一直看起来很稳定,因此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晏南柯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出了一口气道:“那些人的目标是皇上,追他们的人足有一半儿,剩下的人都去了这个方向。” 她指了指左侧那条路。 宫祀绝轻轻开口:“这些人的目标,是云止云希。” 晏南柯咬了咬牙,眼底的杀意在疯狂肆虐着。 “剩下的人只有我师父武功厉害一些,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先行离开,孩子们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可是我担心北离月和风花她们。” 三条路,如果能够让那些人派出半数人去追,那就说明其余大多数人都走了这条路,而且还能让对方准确的判断两个孩子也在。 情况晏南柯大概都想到了。 肯定是月明 秋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另外一条路隐蔽了起来,而北离月和风花则是带着两个奶娘假装抱着襁褓走了这条路。 副统领连忙开口:“要不属下带着人去找两位小皇子。” 晏南柯摇头:“那些人并没有追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保护两个孩子游刃有余,应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孩子去宫里,不用去找。” 月明秋想藏,估摸着这些人想找也找不到。 晏南柯上了黑阎军准备好的马,与宫祀绝一前一后进入巷子里面,然后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这里已经出了巷子。 路的尽头只剩下一条死路。 这里周围空旷,想要依靠两条腿逃跑难如登天。 而那些比较清晰一些的杂乱脚步也到了这里就停止了。 地面上,几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箭扎在不远处的破损墙壁上。 有人拔下来递给晏南柯观察。 晏南柯看了眼箭,眼底冷肃越来越重。 几乎可以想象,北离月和风花走投无路的场景。 “她们被抓了。” 宫祀绝从不远处捡起来了一块碎布条。 那布条被泥土和血污染的脏兮兮的,几乎看不清原貌。 晏南柯却一眼 认出来,这是风花常穿的衣服上的。 “秦家!” 她眼眶多了一抹红色。 这一刻怒火滔天,压制不住。 她早就将风花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看待,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而秦家却对她至亲之人下了手。 宫祀绝声音温和,“走,找他们要人。” 晏南柯眼底血色褪去了一些。 然后对着宫祀绝轻轻点了点头。 黑阎军立刻整装待发,一个个昂首挺胸,拿着武器满身凶煞。 宫祀绝上了马,他眼底平淡无波,凤眸更是冰冷至极。 “诛杀秦家叛军。” “杀!” 黑阎军所有人听到皇上的命令,立刻振奋起来。 肃杀之气骤然间升腾而起。 两人带出来的一千多人立刻整齐划一的跟在皇上身后,直奔着秦家叛军如今所在的南城门方向进发。 而此时,秦家叛军之中已经乱了套。 刚刚得到秦猛已经死了的秦家主又昏了过去。 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 他双眼恨的通红,一张脸看起来狰狞扭曲。 要说他也凄惨,三个儿子废了一个死了两个,只剩下几个不中用的妾生子。 秦家军在北离皇城之外安营扎寨,营帐之内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秦夫人 哭的死去活来好几次,她最喜爱重视的长子死了,和割她的肉差不多。 “老爷,您要为猛儿报仇,一定要为他报仇啊!” 秦家主脸色铁青,他闭上眼睛缓了半天才开口道:“别哭了,猛儿之死,必须要让凶手付出代价,他们杀我儿,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他表情状若疯狂,“人都抓回来了没有!” 听到他在营帐里面喊,外面立刻有人押送着几个人来到这边。 这片山林之内,已经有人简单搭建好了一个防线,数万秦家大军就驻守在此地。 南城溃败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入军营,因此整个秦家军都有些士气低落。 北离月和风花两人被人推了进来。 一进帐篷,就被强行按在地上。 而在两人旁边,两个空空如也的襁褓被丢在地上。 秦家主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脸色铁青,眼神之内迸发出寒意来。 “那两个孩子呢?” 其他手下不敢出声。 随着秦家主质问好几遍,即将爆发的时候才有人小心翼翼开口道:“家主,抓到她们的时候,襁褓就是空的,孩子应该被她们给转移了!” 秦家主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他声音 沙哑难听:“圣武国帝后杀了我儿,我也要他们的孩子陪葬,继续去给我找,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将那两个小崽子给我找出来杀掉!” “是,属下等人遵命!” 北离月和风花脸色黑了黑。 第一次为自己之前做的决定感觉庆幸。 北离月毕竟是北离国公主,她义愤填膺的抬起头冷声道:“秦家主,立刻放了本公主,否则本公主要了你的脑袋!” 听到这种话,秦家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眸光阴冷,眼神有些可怕:“死到临头,公主殿下居然还逞口舌之快,当真是不怕死呢。” 北离月笑了笑,一点儿也不将他的吓唬当回事:“怎么,本公主不这么说,你就不杀我了?” 秦家主冷笑:“那怎么可能,只不过你死之前,还要给我二子做妾才行,来人!” 他立刻让人将秦奉给找过来。 帘子被拉开,北离月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就见到了一个表情阴郁,身影暴瘦了不少的秦奉。 他走进来,脚步甚至都有些虚浮,看向北离月的眼神透着阴冷执念。 愣是让北离月浑身死了一层鸡皮疙瘩。 “奉儿,这女人交给你了,是死是活,怎么处置都随便你!”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一起杀过去 秦奉行礼道:“多谢爹。” 他立刻走到北离月面前,直接抓住了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将她整个人拽到帐外。 北离月挣扎着,声音冰冷的开口:“秦奉,如今你都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居然还想打本公主的主意,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感觉到秦奉身上的阴霾更严重,北离月心里却稍微放松了许多。 她就是故意的,激怒对方,哪怕是直接把她杀了,也好过活下来受辱。 看秦家这状况,明显是出了什么事被打出皇城了。 现在她的皇弟应该已经安全了,其余人也没有一同被抓住,只要她不成为拖后腿的存在,这场交战,他们就赢了! 秦奉脸色铁青,好像被戳中了痛处。 他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北离月的脸上。 北离月嘴里都是血腥味,却是露出一抹笑容来,那笑容阴冷嘲讽,眼底都是不屑的情绪。 “废物,废人!” 她没有丝毫客气的继续说着。 看着秦奉越来越红的眼睛,心里却极为畅快。 就见到秦奉气急败坏的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抽出剑,直接对准了北离月:“贱人,你给我住口!” 秦奉从小也是在秦家被宠到大的。 即便 是能力没有秦猛那般厉害,这就是被秦家众人看重的可塑之才。 然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从天坠入地下,自己的身体还被人给废了。 他恨不得将动手的晏南柯千刀万剐。 北离月看到那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她骤然间闭上眼。 死就死了吧,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可是突然间。 周围的人忽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北离月下意识的睁开双眼,就看到眼前的秦奉双眼惊恐的看着地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些黑色的小虫子爬上了这些人的身体,隐藏在了他们的衣服下面。 那种被啃噬的痒意和疼痛,让那些叛军拼命的挣扎,拍打着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们面对的却是这一群在墓室之内,相互吞噬了多少年的蛊虫。 数万蛊虫分散开,偷偷的藏进了地面。 无人注意的小虫子,在被人操控的情况下,成了一种绝密的大杀器。 这些小东西如果没有人指示,只是没有脑子的虫子罢了,即便是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很容易就被杀死。 哪怕是一脚踩下去,都会死一片。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它们是有主人的。 甚至,晏南柯还将所有蛊虫分散,提前埋伏,让人防不胜防。 这还怎么打,怎么杀! 而且晏南柯还特意研究了一下那些人的衣服缝隙,让蛊虫知道从哪里钻进去。 这效果,事半功倍。 叛军的军营顷刻间就乱套了。 不断有人中了蛊毒,倒在地上。 北离月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如此,包括秦奉也不例外。 她也有些心慌害怕,却也知道,这是一次逃走的好机会。 她双手被捆在身后,但是双腿还是自由的,立刻站起身,转身向着刚才出来的营帐跑过去。 风花还在里面。 毕竟两个人是一起来的,她不可能一个人逃离。 外面驻守着的兵将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一刻他们反应比较迅速,小心起地面上突然袭击的蛊虫来。 “家主,有人袭击!” 秦家主掀开帘子。 他目光幽幽的瞧着外面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挣扎的手下,脸色有些铁青。 “是蛊虫,那些人身上爬着不少黑色小虫子!” 有人将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诉了秦家主,却没让秦家主脸色好看些。 他突然说道:“能够操控蛊虫的,难不成来人是天毒山的?” “家主,属下并不知道, 这些蛊虫数量不少,而且毒性很厉害,被咬一口就会口吐白沫,中毒身亡!” 短短一刻钟,就已经躺下不知道多少人了。 时不时的,就有人在人群中发出惨叫。 蛊毒这种东西,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还是相对比较遥远的,也令人望而生畏。 否则,那些隐世家族,也就不会在世间有这么大的声望了。 “蛊虫都害怕火焰,立刻让人点燃火把篝火,将这里的营地都圈起来!” “是!” 秦家主的反应比较迅速,也更知道蛊虫的弱点。 剩下那些还没有中招的人,立刻听从吩咐准备起来,将这里的营帐围出了一个火圈。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黑色蛊虫见到火,就犹如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远处,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指示蛊虫袭击叛军营地的晏南柯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反应还挺快。” 不过这也足够了。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叛军就死了上万。 她立刻将蛊虫都召回来,让它们继续躲藏。 晏南柯手里紧握着黑色长鞭,一双眸子里透出浓郁杀气。 她忽然对着下方大声喊道:“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不少人疲于对 付蛊虫中。 听到声音以后,下意识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见到,这一处防线下方的高地上,两道身影迎风而立。 而他们下方还站着大概上千黑甲军。 这些黑甲军给他们的印象很深刻,然而两军数量此时相当悬殊。 他们这里的守军可是足足有五六万。 那女子还如此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当真是让人笑话。 等见到蛊虫都已经没影了,秦家叛军立刻集结起来。 晏南柯见到这边的动静,轻轻勾唇,继续运转内力大声道:“让你们首领出来受死!” “哪来的丫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秦家的将领大声怒斥。 对晏南柯的话嗤之以鼻。 晏南柯眯起眸子,目光之内隐约范起点点血丝,她道:“我来,是送你们上路的。” 她见这边驻地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面容平静的下了命令:“杀叛军。” 后方的黑阎军早就已经跃跃欲试。 只不过娘娘没开口,也没敢动手。 听到命令的一刹那,这群杀神立刻化为一柄尖刀,向着那些秦家叛军杀了过去。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她轻轻启唇道:“陪我一起杀过去!” 第七百五十七章 援兵来了 宫祀绝浅浅勾了勾唇。 看着意气风发的女子,微微颔首。 “嗯。” 秦家主得知有人杀了过来,脸色更加阴沉。 他目光落在营帐中还没来得及处置的风花身上,淡淡道:“将这丫鬟拖出去杀了,别留在这里,晦气!” 他并没有将风花放在眼里。 毕竟只是个丫鬟罢了。 要说北离月才更有价值一些。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外就有人匆忙禀报:“家主,不光山下,后山和南边也来人了,好像都是军队,有不少人!” “不可能,禁军不都已经死了吗?” “看穿着,应该是徐家的兵!” “徐家?” 秦家主眼神阴郁狠厉。 他立刻让人将一个人带了过来。 一个模样微胖的男人被人拖着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说,徐家什么时候在京城藏了私兵!” 那男人愣住了。 连忙摇头:“绝对没有,徐家肯定没有任何兵马留在京城,否则我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秦家主神色深谙,“给本家主宰了他!” 下方手下立刻领命,将那胖男人拖了出去。 风花见到身边跟着自己一起被拖出来处死的徐家叛徒,忍不住笑了起 来。 “呸,活该!” 她还趁着那胖子过来的时候,找准机会踹了对方一脚。 如果不是此人,他们也不用落得这种下场。 本来那暗室还是比较安全的,谁知道就是这个人带头来找到他们。 此人是徐家主弟弟的亲儿子,商议藏身之处的时候,被他偷偷听到了风声,再加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家族中待着,谁能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徐家,帮着秦家做事。 那胖子惨叫起来,被人一刀割了脖子。 风花瞬间觉得解气了。 她被丢在那胖子的尸体旁边,周围围着一群秦家叛军。 那些人眼底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可是,几支箭从远处袭来。 围着风花的人瞬间少了一半儿。 那些叛军胸口上中了箭,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 旁边有人冲了过来,利落的将她手上的绳索割断。 北离月一把拉住她:“快走,有人来救咱们了!” 风花原本还沉着的心骤然间明亮起来。 她被北离月拉着往人群外面跑,几个不长眼的士兵冲过来,也被北离月解决了。 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怕打不过这么多人,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娘娘也来了 吗?” 风花急切的问了一句。 北离月点点头,带着她躲进自己刚才所在的隐蔽营帐后面。 她稍微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咱们两个坚持一下,等人来救咱们出去。” 弓箭都已经到了这里。 说明援军已经发现了他们。 北离月正要转身向身后看过去,就见到一个队的士兵看到了她们二人。 “这里有人要逃,抓住她们!” “快来,是公主!” 北离月咬了咬牙。 她因为受了伤,拿着剑的手还有些抖。 杀一两个没问题,可是这么多人一起来,她也吃不消。 “风花,你躲起来,快!” “可是公主你!” 风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向着后面退了两步,然而她却没走远。 因为她也清楚,北离月肯定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 十几个人直接对着北离月杀过来,北离月一个人勉强招架,顷刻间身上就伤痕累累。 就在此时,又有一群人从后山现身。 那些叛军被人包围,北离月被一只手拉出重围。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晏……晏时亭!” 晏时亭抿了抿唇,他点头道:“来救你。” 他这 话说的理所当然。 而他带来的这些人,并不是黑甲军,而是自己招兵买马,雇佣来的高手。 做商人的,肯定要请很多人来保护商队和货品,晏时亭在这方面的人脉自然不用说。 他带来的这群人,都是北离皇城数一数二的镖师武馆中人。 北离月喃喃道:“你派人来就行了,亲自跑来叛军营地做什么,不要命了?” 毕竟,晏时亭可不会武功。 晏时亭想了想,“怕他们不好好做事,过来盯着。” 北离月:“……” 这明显是借口。 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在不久前,她都以为自己快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晏时亭看着她身体虚弱,俨然一副路都走不了的样子,沉默片刻就将她抱了起来。 北离月简直受宠若惊,眉眼之间全部都是惊讶之色。 她还以为,这男人是个木头,看不出她对他的那些小心思呢。 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三爷!” 风花从旁边走出来。 这边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些叛军根本不是晏时亭带来这群人的对手。 见到风花安然无恙,晏时亭轻轻点点头,“没事就好,跟我走。” 他淡定自若的抱着北离 月向着自己留下的出口行去。 风花不敢拖后腿,立刻追上两人。 只不过看到前方那两道身影,眼底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自家三爷铁树开花的一幕。 她还以为,三爷那样的性子,这辈子就只能和钱过日子了。 兵败如山倒。 秦家叛军经历了蛊虫折磨,又被多方围攻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黑阎军每向前推进一些,就会死百十来秦家叛军。 晏南柯手持长鞭,在叛军之中犹如狂风扫落叶一样。 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她周围。 再加上有宫祀绝保驾护航,谁也没法近两人的人,意图对他们出手的,都死绝了。 晏南柯发现这里的人越杀越少。 眼底多了几分异色。 就在将秦家叛军杀退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晏南柯猛然间看到了两道身影。 那两人也是一男一女。 女子身形有些瘦弱,恭敬的站在男人身后。 男人脸上换了一张半边脸的铁面具。 贴面具上的金色花纹带着几分古朴大气的美感。 而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很是俊美,眉眼锋利。 他见到晏南柯靠近,唇角轻轻扬起,还相当自然的对着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第七百五十八章 剿灭叛军 还没等带着面具的男人继续说下去,一把剑就抵在了他喉咙处。 宫祀绝略微挑眉,声音冰冷:“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丝愕然。 随后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轻笑道:“原来是圣武帝君,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晏南柯走上前,站在宫祀绝身后。 看着前方那个不久前还坑了自己的男人,脸色有些不善。 “陆行舟?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虽然这个人在她印象之中,确实是解决了秦家叛乱大患的人。 可是时间已经提前了这么久,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陆行舟倒像是没察觉到晏南柯语气之中的敌意。 “只是过来帮帮忙。” 晏南柯不信。 她忽然看到,不远处交战在一起的两方人马,另外一方人穿着徐家军的衣服。 她眯起双眼道:“这些人究竟是你带来的,还是徐家的人?” 陆行舟脸上相当无辜:“我说了,我只是过来帮个忙罢了,这些当然就是徐家的人,秦猛安排人马在路上拦截萧家和徐家的援兵,而我正好撞见,这不就把军队经过来了?”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好 像就是顺手而为罢了。 可是不管怎么听的,都让晏南柯觉得这其中有不少猫腻。 眼前的男人半张脸含笑,那双眸子很是深沉幽深,让人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有种相当危险的感觉。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 “既然他们不是来捣乱的,就别管他们。” 宫祀绝侧头看了看晏南柯,然后这才将剑收了起来。 陆行舟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他对眼前这位稍微有些了解。 一个弄不好,他真敢杀人。 而且,目前在他已知的人之中,单打独斗,应该已经无人能是宫祀绝的对手了。 见到两人要走,陆行舟的声音在身后传出:“不管怎么说,我等也是来帮忙的客人,娘娘这待客之道也太过无礼了。” 晏南柯没回头。 却回答道:“等事情解决,必有重谢。” 听到回答的陆行舟微微扬起唇角,总算是安了心。 跟在他身后的水灵看着自家主子居然有意和对方交好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她低声道:“主子,既然对方好心当成驴肝肺,咱们还是走吧。” 陆行舟眯起双眼道:“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水灵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好像是闻到了一些,怎么了?” 陆行舟垂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晏南柯所在的方向,然后道:“天麟甲在他们身上,你说燕家的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燕家!” 水灵惊呼出声。 随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天麟甲是燕家嫡系才有的东西,对于那个家族来说都珍贵无比,如有流落在外的,必然会派人收回,跟着他们也许能够遇到已经藏起来的燕家人,若是侥幸能够从燕家得到制作天麟甲的方法,也许……” 那得到的好处自不必多说。 水灵的眼睛顿时亮了,好像猜到了自家主子的计划一样。 陆行舟看着她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不过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 而晏南柯也并没有察觉到,自从那天打开了装着天麟甲箱子以后,自己身上就已经有着一种洗不掉的香味。 只是那味道很淡,她自己都未曾注意过。 秦家叛军被两路包抄的情况下,已经溃不成军。 如果秦猛在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输的这么容易。 因为秦家主根本不会领兵带将,排兵布阵,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调度不起来的情况下,也只是一盘散沙。 整个山谷上都被叛军的血给染红了。 秦家主更是被几个心腹护着,带着秦夫人飞快逃离。 他们跑的快,再加上有不少人拖延时间,等到这群人被打投降的时候,秦家主等主要将领已经跑的没影了。 这场大战打了一天一夜。 最后有半数叛军成了俘虏。 黑甲军和徐家那部分将领,带着这些罪人进了皇城,押送到了天牢里面,将整个天牢都填满了。 人多的装不下。 好在这些人都并不是主谋,身为皇上的北离潭也不可能将人都杀了,只是短时间关一关,听候处置。 外面叛军被剿灭的消息顷刻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也身形疲惫的骑着马,慢悠悠的回到皇宫复命。 此时,晏大将军已经在宫里等了许久,金銮殿里面更是守着不少人。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加身,看起来颇为威风。 只不过他此时坐立不安,有些焦急的看着门口。 “回来了吗?” 他身边的禁军连忙回答:“还没有,皇上不要心急,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小皇帝低声呢喃着。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立刻 从龙椅上起身,看到外面进来了一行人。 宫祀绝和晏南柯一身血污,杀了不知道多少叛军。 他们来宫里比较匆忙,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一进门,晏南柯就看向晏大将军:“爹,大宝小宝回来了吗?” 她最关心的当然是这个。 听到她急切追问,晏大将军也不敢迟疑,立刻道:“回来了,就在里面睡着,你别担心。” 听到这话,晏南柯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一身肃杀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脑子里这才有心思思考别的事情。 “那其他人呢?” 小皇帝立刻插言:“都回来了,就等你们了。”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笑了笑:“我和皇上当然没事,让圣上担心了。” “没事就好,朕已经让人准备了东西,两位一身疲惫,先去收拾一下,朕马上让人都过来。” “好。” 晏南柯应声,将大概事情交代了一下,然后就被宫女领着去后方宫殿之内洗漱。 一身疲惫尽散,她穿上了小皇帝让人准备的精致衣袍,这才和宫祀绝一起,一身清爽的和众人见面。 金銮殿中等候着不少人。 小皇帝和北离月坐在上首位,晏大将军则是威风凛凛的坐在最前方。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你意下如何 晏时亭陪在父亲身边,就坐在北离月正对面,两人目光接触了一下,随后就转移开来。 只不过,北离月的耳根处莫名红了红。 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只不过动一下还有些疼。 相当这人将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幕,她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风花就坐在北离月一侧。 将两人眉来眼去的场景看的清楚。 她低声凑到北离月耳边笑道:“少夫人?” 北离月顷刻间脸颊滚烫。 她咬了咬唇道:“别瞎说。” 风花轻笑出声。 相当北离月经常去徐家,在晏南柯不在的日子里帮着她带两个小皇子的情形,心里哪里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可以……也挺好的。 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并肩走到桌子旁边,随便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看到风花和北离月都好好的,晏南柯终于将心口压着的大石头放下。 “阿月,你伤势如何?” 北离月听到晏南柯开口询问自己,立刻笑着摇头:“我只受了一点小伤,还好晏公子来的及时。” “真的?三哥什么时候去的战场?” 晏南柯侧头看向三哥。 就见到晏时亭立刻掩唇咳嗽了一声: “碰巧而已。” 晏南柯点头:“那确实够巧的,不管怎样,都安全就好,对了这是治疗外伤的好药,不会留疤!” 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北离月。 北离月立刻眼睛一亮,高兴的接了过来:“那就多谢南柯了!” 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客气。 晏南柯则是对着月明秋道:“师父,多亏你了。” 月明秋正坐在最后面躲清闲。 听到自家徒弟提到自己,高兴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他眯起眼睛,摸了摸胡子,故意做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那是当然,没我这把老骨头在,你这丫头可就惨了。” 晏南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两个小家伙被月明秋保护的好好的。 一点儿伤势都没有不说,甚至都没受到什么惊吓,可见月明秋对他们多用心。 那两个小东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知道会多痛苦。 “那师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得到谢礼?徒儿一定满足!” 月明秋眼睛立刻多了一抹亮色。 他毫不犹豫的狮子大开口:“十坛百年女儿红,要极品!” 晏南柯笑了起来,师父也就这点儿爱好了。 “行,不过您还是少喝酒为好。” “什么时候 轮到你这小徒弟爬到我头上管老夫我了!” 晏南柯无奈摇了摇头。 不过终究也没多说什么。 只不过她今天心情当真不错。 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和很久没见的父亲团聚。 小皇帝突然问道:“天宇大哥怎么没回来?” 晏南柯闻言也有些意外。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外面立刻有人过来通传。 “皇上,有人求见!” 小皇帝摆了摆手,“让人进来。” 很快,金銮殿外面来了几个人。 晏南柯看过去,发现是陆行舟等人进可宫。 而且他身后的属下,还抬着两个受了伤的人,正是在城外的宫天宇和青竹。 小皇帝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只不过此时宫天宇和青竹身上还带着伤,还都很虚弱的昏迷着,小皇帝立刻下令,让人找来太医诊断,给两人找宫殿休息。 他看着最前方那个陌生男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位是!” 陆行舟立刻拱手行礼。 “在下姓陆,名行舟,是郴州陆家之子,正巧路上遇到宫大人两人受伤,就一同送过来了。” 晏南柯听到此人的自我介绍,不由得轻轻挑眉。 这人还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可显然,此人明面上的身份, 恐怕不好说出口。 小皇帝皱眉:“就是你带着徐家的兵将赶过来救援的?” “正是在下。” 小皇帝见他说话不卑不亢,而且身手明显也很不错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了点儿爱才的心思。 “这件事你倒是立下大功一件,如果没有徐家援军到场,恐怕秦家叛军也不可能覆灭的如此快。” 陆行舟道:“身为臣子,这些都是微臣应做的。” 小皇帝也没有吝啬。 立刻下令让人赏赐金银宝贝。 只不过这一次陆行舟却没有接受,他抬起头看着皇上道:“如果皇上真想赏赐微臣,不知道皇上可否答应微臣一件事。” 小皇帝皱眉,显然觉得他别有所图。 但是他依旧按耐性子问:“好,你说出来朕听听。” “秦家虽然败北,可是秦家主逃走,秦家驻扎边关的大军至少还有三十多万,若是这些兵力集中起来对您不利,恐怕北离还会有一场大难,若是皇上信任,微臣愿意为皇上排忧解难,只要将徐家人马交于臣来带领,必然能够永除后患。” 这番话和自荐为臣也差不多了。 可是陆行舟此人身份不明,来历可疑,小皇帝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 “你……” 他正犹豫着,忽 然晏南柯开了口:“皇上不防答应他。” 听到她的话,小皇帝露出意外的表情,“可是对抗秦家的兵马……” “他有。” 晏南柯伸出手指着陆行舟。 陆行舟眯起双眼,目光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晏南柯,随后轻笑起来。 “娘娘为何这么说?” 晏南柯盯着他,随后也笑了笑:“想必陆公子也和秦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既然敌人都是同一个,倒不如你带着手下直接归顺皇上,谋求一个光明前程,我说的对不对呀,陆大将军?” 上辈子秦家谋逆成功。 可就是这个人带人打赢了叛军的。 她可不相信他手中没有半点儿人手,跑来皇上这里请旨,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手下的私兵变得名正言顺罢了。 她会帮助北离解决这个隐患。 与其让他将私兵藏在暗中,倒不如都拉到台面上来,等于是直接招安。 陆行舟叹了口气:“娘娘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手下这么点儿人,可不是秦家叛军的对手……” 小皇帝突然道:“朕相信堂嫂的判断,如果你当真愿意投诚,不管你有多少私兵,只要归顺于朕,围剿叛军之后,朕不但会封你为将为侯,还会既往不咎,陆行舟,你意下如何?” 第七百六十章 女儿不香了 陆行舟嘴角抽了抽。 明白自己这是上了一条贼船。 可是他也清楚,如果现在不答应小皇帝,等到北离国缓过来,彻底重新整合,他这个暗中的势力,将会成为北离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非除不可。 秦家的下场已经是前车之鉴。 因此他拱手行礼道:“臣,不负圣恩。” 这就是答应了。 小皇帝长出了一口气,他还怕一下子激怒了这个人。 到时候非但没办法让他成为自己手下,还有可能多一个敌人。 还好还好…… “那你能不能和朕说说,你手下大概有多少人马,到时候朕会着手调配人手给你。” 陆行舟看了一眼周围道:“这种机密的事,想必不方便别人旁听吧。” 小皇帝点点头:“你跟朕过来。” 陆行舟立刻起身跟上小皇帝的脚步。 他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晏南柯,随后淡然的勾了勾唇角。 那张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恶意,让晏南柯也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她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着对方的行为举止,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怪异。 像是在帮她的忙,她又搞不清楚究竟为什么。 “阿柯。” 宫祀绝忽然在她身边开口问了一句。 晏南 柯立刻回神,抬起头和他对视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看起来和咱们并没有敌意。” 宫祀绝轻声问道:“你和他如何认识的?” “杀了秦家三公子的人就是他们,就因为这个,我才和那人见了面,也合作偷了秦家宝库,侥幸得到了天麟甲。” 现如今,天麟甲还穿在她身上。 离开墓室以后,宫祀绝为了以防万一,说什么也不让她脱下来。 好在那种软甲并不重,也没给她造成多少负担,她就穿着了。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的合作已经结束,对方没有理由再接近你。” “恩。”晏南柯应声道。 她也是这么想的。 就不知道为何,这次剿灭秦家的事情,陆行舟会突然插手。 甚至主动示好,不但将他们的人送回皇宫,还意图投诚帮忙。 和秦家有仇是肯定的,毕竟上辈子她记得秦家的结局也挺惨的。 只不过动手的是这位陆将军罢了。 “不过既然对方目前的敌人不是咱们,咱们也没必要想太多,等到皇上将对方的势力收编到北离军队,处理了秦家叛军的事,应该不难解决,这件事和咱们关系不大。” 现在皇城之内 那些叛军正在被黑阎军肃清。 这一次出手,黑阎军并没有太大损伤。 两万黑阎军在城中和城外里应外合,将那些叛军牢牢的控制住了,再加上徐家的兵力,完全夺回了京城的掌控权。 一直横在小皇帝脖子上的刀也终于放下来了。 因为小皇帝和陆行舟要商讨军情,其他人便各自散了。 晏大将军陪着自家一双儿女进入了两个小宝贝休息的房间,看到小家伙们都醒过来了,着实让他稀罕了好一阵子。 “看这小模样,长的真漂亮,比得上你们娘小时候了。” 宫祀绝眸光闪了闪。 不由得将视线在两个小家伙,和晏南柯的身上瞧着。 他忽然开口问道:“岳父大人,阿柯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晏大将军也就随后一说。 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娃娃,脸上笑出了花。 他咧着嘴回想了一下道:“好看的像个瓷娃娃似的,别人都说南柯是哪个小仙女来着。” 晏南柯脸颊一阵通红。 她笑道:“爹,您夸自己女儿的时候,能不能悠着点,有那么离谱呢?” 晏大将军弯了弯眉眼。 浓墨的眉轻轻挑起,相当自信道:“怎么能是离谱呢?你爹实话实说, 也就你爹我能生出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女儿了。” 晏南柯觉得自己父亲越来越不害臊了。 可能是当了外公的原因。 然而,旁边伸出来了一只手,宫祀绝轻柔的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随后轻声道:“我赞同岳父大人的话,小仙女……” 晏南柯:“……” 她抓住宫祀绝在她脸上乱来的手,压低声音回道:“别人都说长的像你。” 宫祀绝的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俊美。 那张脸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尤其是一双凤眸,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相当锐利的感觉。 不管是气质还是模样,都是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存在。 若非他当年在京城之内名声不太好,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恐怕要从皇宫门口排到城门外。 宫祀绝笑了笑,目光柔和了下来。 看着两个儿子,还有旁边巧笑嫣然的女子,一颗心仿佛都被浸的满满当当。 晏大将军将两个小家伙小心放下来,小宝儿还伸出手掌握住了他的拇指。 嘴上咯咯咯的笑着,那笑声差点儿让晏大将军一颗钢铁般的心脏都被融化了。 他害怕自己粗糙的手伤了自己外孙,低声对晏南柯道:“大宝儿小宝儿还缺什 么不,我这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满月礼都不知道送什么。” 晏南柯摇头:“什么都不缺,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还能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看她。 孩子出生的消息,她已经托人送了信给家里,现在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晏大将军却拧着眉头,相当郑重的想了想,“你们在北离国,这带着两个孩子出行在外也不安全,不如等我回去的时候,护送两个小家伙一起回国。” 晏南柯闻言,忽然摇了摇头。 虽然找到了凤凰胆,彻底解决了宫祀绝身体遗留了这么多年的问题,可关于南疆血脉诅咒的事情还未发现。 云止云希太小了,她还不能察觉到他们身体的变化,而这段时间,需要他们一直留在她身边,便于观察。 “不用,还有一些事情比较棘手,彻底解决以后再回去。” 晏大将军闻言,有些舍不得的摸了摸两个小娃娃的脸。 “你是个有主意的,今晚爹就留在这里守着,你们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去吧。” 晏南柯见父亲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表情,知道这是不想离开。 果然有了外孙,女儿都不香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吃醋更厉害了 晏南柯无奈的对着宫祀绝摊了摊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然而就被人直接从房间中抱了出去。 宫祀绝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我疼你。” 晏南柯耳根热了热,相当不自在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动不动就抱来抱去……” 宫祀绝微微扬眉,完全忽视周围那些人的目光。 “夫人害羞了?” 晏南柯语塞。 “放心,没人敢说什么。” 晏南柯无语凝噎。 当然没人敢,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圣武国的帝王。 因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整个皇宫还留下来的宫人都不多。 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众人打算就在皇宫休息,晏南柯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拐了个弯,去探望了一下青竹和宫天宇。 刚进宫殿的大门,听到里面有动静。 显然宫天宇已经醒了。 北离月和晏时亭率先来了这里,两人正在里面和宫天宇说着什么。 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屋子里的人见到晏南柯和宫祀绝一起进来,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话题。 北离月率先开口:“南柯,你们还没去睡吗?” 毕竟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 晏南柯摇头:“过来看看,宫天宇,你伤势如 何?” 宫天宇摇头,脸色还有些苍白。 “伤势处理了,没有伤及要害,休养几天就好。” 北离月忽然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也是刚知道,你为了拖延时间差点儿死在外面。” 这事回来的路上晏南柯就说过了。 北离月心里也是有些内疚。 当时如果阻拦一下就好了。 只不过那密道到底还是暴露了,这会儿秦家主也是大发雷霆的正在处理那些叛徒。 想必这一回能够从徐家收拾出挺多毒瘤来。 宫天宇轻轻咳嗽了几声:“即便是留下也不一定安全,当时我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只是没有办法找到更安全的地方了,你们这些人还带着孩子,没法转移,目标太大了。” 北离月微微愣了愣。 “难怪你留下了人守着。”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禁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他们不在,就没有人帮着他们拖延时间。 到时候会武功的可能就只有月明秋了,那时候,两个孩子也会陷入危险。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宫天宇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看得出来,这一次,那种无形的隔阂已经消失了。 他忽然正色道:“等秦家事情解决,关 于驸马之事……” 北离月连忙道:“我会和皇上说的,到时候皇上会昭告天下,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宫天宇无奈:“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影响公主你的名声才是。” “我也没什么好名声,都习惯了。” 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终身大事解决了。 而且还相当和平。 在旁边听着这些话的晏南柯默默扶额,这才插言道:“宫天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留在北离还是回圣武国,我可以保证,以往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如果回来的话,依旧是圣武国的三皇子,我会让皇上赐你王位和封地,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宫天宇想了想,“留在北离国挺好的,不回去了。” 晏南柯有些惊讶他的回答。 只不过这一次,他神情平静,好像找到了接下来活下去的目标。 圣武国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心理阴影。 尤其是被自己当成亲生父亲的人居然想要将自己当成药引这种事,至今回想起来,宫天宇都觉得相当阴暗恶心。 那些回忆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午夜梦回都是梦魇。 好在,离开圣武国之后就好多了。 哪怕北 离国也有许多争端和阴谋诡计,可是他重新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忽然垂下头低声道:“还请皇嫂回去的时候,和我母亲说一下,好让她安心。” 也许将来还有机会见面,或者将她也接过来。 只是这些还是后话。 他毕竟本身和慕容家并没有血脉上的关系。 晏南柯点点头,“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写封信,我到时候回去了就带给太妃。” 慕容雪现如今在皇城生活的挺好的。 也算是悠闲的在安享晚年。 老太后带着风家那个世子逃离到了大漠国下落不明,现在整个后宫除了晏南柯这位皇后也就剩下她了。 青竹这会儿也起了身,换了一身衣服直接站在宫祀绝身后。 他一言不发,安安静静,脸上透出几分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还拖了后腿的羞愧表情。 晏南柯显然发现了他的小情绪。 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这表情怎么回事?” 噗通一下,青竹直接跪在了晏南柯面前。 “属下无能,甚至没能帮上娘娘和皇上的忙……” 晏南柯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本来你去的那间墓室就没有线索,还更加危险,这跟你没任何关系,而且皇上人都回来 了,任务很成功。”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 让青竹原本满是自责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青年抬起头,有些怔怔的看着晏南柯,心里多少有些感动的。 然而,却看到自家主子挡在了娘娘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先下去养伤。” 他听到主子声音淡淡的下了命令。 青竹莫名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将脑袋低下去。 “是!” 他了解自家主子,发现自从主子苏醒以后,爱吃醋的毛病更严重了。 绝对的! 他居然多看一眼娘娘都不行。 因为知道他醒过来了,门外守着的宫女将他单独安排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外等着他。 青竹微微一愣,看到风花抬起头看着他,和他对视了一眼。 瞬间,她扬起头道:“我听说你受了伤,是来给你送药的。” 随后,她将一个药瓶丢给他,然后转身低下头走了。 青竹将凌空飞来的药瓶小心接住,闻了闻,发现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伤药。 这药即便是在宫里也颇为珍贵,没想到风花居然舍得给他用。 心里莫名的触动了一下,青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风花离开的方向,随后迈步进了房间。 第七百六十二章 秦皇后的下场 整个北离皇宫的夜色都变得寂静下来。 一场灾难悄然离去。 小皇帝连夜和陆行舟商讨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毕竟是个皇上,凡事也不能依靠旁人,因此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难题。 不过他的心情显然很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秦家叛军被打退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城。 无数北离皇城的百姓都从家中走了出来,在街上走街串巷,高兴的探讨此事。 短短一段时间,小皇帝的威望就已经达到了顶峰。 从前北离皇城的百姓虽然不在意这皇位上坐着的是何人,可从秦家叛军进来皇城,大肆烧杀抢掠之后,一众百姓就对小皇帝有了深刻的印象。 不知不觉间,小皇帝的名声在民间就已经流传了起来,一下子就拿捏住了民心所向。 听着手下人的禀报,小皇帝立刻召集文武百官进入宫中上朝。 一眼看下去,那些官员的脸色相当难看,这段时间经过一番惊吓折磨,各个眼窝青黑,面色苍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众官员跪拜在地,小皇帝轻轻扶额,低声道:“行了,都起来吧。” 那些官员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好像鹌鹑似的。 小皇帝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坐在这里的威慑力是多么强大。 俯视着那些大臣的表情,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油然而生。 经过这件事,这朝堂再也不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他立刻正色,故意露出冰冷的表情:“诸位大臣说说吧,北离最近发生的事,还有秦家那些人要怎么处置?” 他话音刚刚落下。 就有不少大臣害怕的跪在地上。 因为他们知道,小皇帝这是在清算罪责。 “还请皇上开恩,臣等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才听从秦家吩咐,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没办法啊!” 那些原本属于秦家一脉的臣子们,一个个脸色悲凄。 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看着他们一个个跪在那里痛哭求饶的模样,小皇帝相当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其他之前被欺压的官员们立刻冷声道:“之前你们为虎作伥,帮着秦家欺压其他官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掉眼泪?现在跑到皇上面前装可怜,当真是不要脸!” “还请皇上明察,这些人绝对都是秦家留在宫里的细作,绝对不能被他们蒙蔽!” “此等毒瘤不除,没准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还请皇上快刀斩乱麻,一定不 要手下留情……” 两方大臣直接在金銮殿上吵了起来。 小皇帝听着他们说话,目光微微冰冷。 秦家在朝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至少有半数的大臣都是秦家的门客。 一旦全部杀了,没有人填充进来那些职位的话,京城一些事情可能会立刻瘫痪。 小皇帝沉吟半晌。 “那他们的职位将由谁来接管?” 随着他问题落下来,无数争论在小皇帝耳边嗡嗡响着。 小皇帝揉了揉眉心,一双眸子顿时的变得冰冷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道:“行了,别吵了,朕自有想法,诸位爱卿受到了惊吓,都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来人,将秦家那些谋逆罪臣全部抓起来关进天牢!” “是!” 门外,立刻有禁军进门,将那些跪地求饶的人都带了出去。 一下子,整个朝堂都变得有些冷清。 小皇帝着着一身龙袍,轻轻背着手走出金銮殿,迈步在九曲回廊的小路上,一双眸子满是沉思。 周身的气息好像都变了许多。 一场大难结束,他身上属于少年的青涩好像都褪去了。 原本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的脸颊都变得消瘦了许多。 显得更有气势了,越来越接近一个帝王的形象 。 身后跟着的几名小太监不敢出声,更是不敢打扰皇上沉思。 忽然间,小皇帝回头问道:“皇后呢?” 他所说的皇后,在宫里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立刻有小太监领路,带着小皇帝来到冷宫之内。 原本秦猛进入皇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管一直留在这里的秦皇后。 此时她正坐在屋子里,一身粗糙衣服,早就已经不复之前的风光。 小皇帝眯起双眼,站在门口看了秦皇后的身影几眼。 发现那女人呆呆愣愣的,整个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几个留在这里的宫女嬷嬷见到皇上居然过来了,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拜见皇上!” 小皇帝没搭理她们。 “她怎么回事?” 一个宫女小声回答:“皇后她……她不久前发了烧,因为没人医治,已经疯了。” “疯了?” 小皇帝多少觉得有些意外。 略微挑眉,他再次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忽然冷声笑道:“也算是咎由自取。” 其他人见到小皇帝唇角的呲笑,心里咯噔了一下。 随后就见小皇帝转过身,声音冰冷至极:“秦家谋逆之罪不可饶恕,皇后秦氏更是与秦家里应外合,犯了大错,今日起废除皇后之 位,贬为庶民。” 听到这话的宫人们回头看了秦皇后的方向一眼。 眼底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皇上这话已经注定了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毒酒白绫被送了过来,来此的小太监嘴角微微扬着,轻笑着对那些宫人道:“秦家犯下滔天大罪,皇后毕竟是皇上的发妻,圣上不好直接下命令做什么,不过想来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办吧。” 那些东西被几个宫女接下来。 随后立刻应声起身离去。 天色还没暗下来,小皇帝就听到了废后已经自尽的消息。 他目光没有丝毫波动,“让人处理一下,别脏了朕的地儿。” 小太监恭敬退出门。 突然感觉浑身有了一些凉意。 小皇帝身上一种令人敬畏的气质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让那传话的小太监再度低下头去。 他们的皇上,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在安静的房间之内回荡。 小皇帝从奏折之内立刻抬起头来。 就看到北离月探出头,从外面看向里面。 “阿潭,你睡了吗?” 养心殿内只有小皇帝一人,他在看到北离月的瞬间,脸上的冰冷之色就已经顷刻间淡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 结为盟国 随后露出一个笑脸来。 “皇姐!” 他把东西丢在一边,显然见到皇姐更加重要。 北离月看他的表情,眼底露出一抹心疼之色来。 都这么晚了,她弟弟还在这里批阅奏折,处理公事,绝对够辛苦的。 她找了把椅子坐在北离潭身侧,也没有讲究什么规矩。 “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 北离潭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你说。” 北离月低声道:“我想去圣武国。” 小皇帝听到这话,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皇姐,想了半晌,忽然了解了她的想法。 “皇姐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你喜欢其他人,那我可以做主给你换驸马,没必要那么麻烦……” “不是。” 北离月忽然笑了笑:“不是招婿入赘,而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只不过眼底的憧憬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说是回圣武国也不尽然。 毕竟北离月向往的是想要跟着晏时亭一起去过那种浪迹天涯的生活。 晏时亭这么多年一直走南闯北,到处做生意,游览过的名川江海绝对是最多的。 北离月每天光是听着他说一下路上的见闻就已经颇感兴趣。 她本就不是被束之高阁的女子,进入皇 宫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以前小皇帝在宫里没人帮忙,她无法离开,也舍不得离开。 可是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威胁着皇室的危险已经解除,自己的弟弟也已然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可以追寻自己的生活了。 小皇帝眼睛有些泛红。 “皇姐要走?” “嗯,明天第一钱庄的商队就会离开这里,我想跟着他们一起走。” 至于未来如何,北离月不清楚。 但是她已经有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 小皇帝沉默许久。 他抓着皇姐的手指微微用力,最后还是松开了。 随后他露出笑脸道:“那我让人给你准备盘缠,咱北离家的女儿,不管去哪儿都不能过的寒酸了。” 北离月忍俊不禁,像是小时候一样刮了刮小皇帝的鼻尖。 “怎么会寒酸,姐姐可是跟着第一钱庄的庄主走的,那可是天底下最有钱的钱庄了。” “那也不行,我让人将平常伺候你的那些人也带着,避免路上有什么不方便,如果有事及时给我来信,我知道了之后,不管如何都会让人去帮你的!” “好。” 北离月一颗心酸酸的,暖洋洋的。 她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忽然有一种被保护 的感觉。 眼前的少年在她心里已然长成了大人,是她可以依靠的参天巨树。 姐弟两人聊了许久。 等到一根蜡烛都灭了,北离月才离开。 等到她走后,北离潭几乎一夜未睡,最后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小皇帝连夜拟定了几张圣旨。 其中一张包括了长公主解除婚约一事。 听到这消息的群臣也没太大反应,毕竟现如今没人敢顶撞当今圣上。 皇城大门外,第一钱庄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长长的车队和护卫押送着不少货物。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一路护送到了门口,和自家三哥告别。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北离月居然也想跟着一起走。 她坐在最中间的马车里面,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晏南柯招了招手。 “我也想要了解一下圣武国的风土人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不过你和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北离月都觉得挺新奇的。 毕竟圣武国的帝后居然在他们北离国待了好几个月之久。 人家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结果圣武国倒是不太一样,帝后两个人在外溜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人着急。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我和皇上还有些事要做,日后,咱们圣武国见。” 她又走到了三哥面前。 “三哥,厉害呀。” 晏时亭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像是被自家妹妹看穿了心事。 “嫂子可是北离国的长公主殿下,就算你再怎么忙,也不要忘了关心人。” 晏时亭眸子幽深了几分。 他轻轻扬了扬唇角,神色之间多了些柔色。 “你这丫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过有件事你放心。” 晏南柯挑眉看着自家三哥。 她是真没想过他是怎么将人拐走的。 晏时亭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可能阿月自己都忘了,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在她还没成为长公主之前。” 晏南柯微微睁大双眼。 然后就看到了晏时亭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仔细琢磨着晏时亭的话,忽然心里有了一种猜测。 不会是从一开始,晏时亭就了解北离月喜欢什么样的人了吧。 那么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北离月所谓的一见倾心…… 好吧,这事她得仔细想一想要不要说出来。 车队缓缓离开。 晏南柯目送一行人走远。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晏大将军和小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城门口。 “爹,你可算舍得出来了?” 晏大将军老脸一红,想到这两天他陪着两个小 家伙,寸步不离的模样道:“要不是风花不让我抱出来,我肯定带着他们一起出来。” 晏南柯脸上笑容一僵。 她觉得,将大宝儿小宝儿留在自家父亲身边也并非那么安全。 转身对着小皇帝行了礼,她客气道:“皇上是来给长公主送行的?” 小皇帝点点头:“皇姐昨晚和朕说了,可是怎么都不太放心。” 晏南柯觉得有些愧疚。 毕竟拐走人的是自家三哥。 她尴尬的道:“没事,我三哥那人挺靠谱的,不会委屈了公主殿下。” 小皇帝眉眼明亮,转过头笑了笑:“嗯,有堂嫂这话我就放心了,今日萧家和徐家的大军已经成功驻守在附近几座城中,两大家族的主事人也到了京城,不知道两位方便入宫商讨接下来的一些大事,包括正式结盟。” 这可是重要的大事。 当然必须要去。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后者对着小皇帝启唇道:“走吧。” 晏大将军也收敛神色立刻跟上。 …… 北离皇宫之内,气氛变得威严肃穆,今日所有重要的人全都在场。 小皇帝坐在最上方的位置,目光略过下方百官群臣,轻轻开口道:“朕已决定,北离国与圣武国自今日起结为盟国……”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两国盟约 听到这话,不少大臣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同样坐在金銮殿之内的两人身上。 宫祀绝和晏南柯坐在小皇帝左侧下手位置,姿态随意闲散。 好像不是处于别国的金銮殿,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光是这态度,就让不少人心中唏嘘。 忽然,人群之内的萧家主忽然开了口:“皇上,圣武国确实帮了咱们北离大忙,可是……圣武国不过才建国百年,根基尚浅,又距离北离国这般遥远,即便是结盟,对于北离也没有太多好处。” 更别说,北离国的面积比圣武国大了几倍,这样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从前可没被北离的人放在眼里过。 哪怕是这次对方出兵帮忙,千里迢迢赶来北离,却也仅仅是带了两万不足的兵力,对付起秦家几十万大军,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说到底,最终想要彻底解决秦家后患的问题,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晏南柯侧头看了一眼萧家主。 却见到萧家主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那明显心虚的表情,让晏南柯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这萧家主因为之前她拿了萧家家主令的原因,还在记恨着她,想方设法的给他们穿小鞋。 宫祀绝 眯起双眸。 那双眸子颜色变得幽深危险。 他忽然当众开口:“萧家主反对结盟?” 萧家主见到小皇帝皱眉,连忙解释:“当然不会,只不过这盟约还要仔细商量才行,双方都不吃亏才最妥当,否则皇上您也没办法和列祖列宗交代不是?” 他将姿态摆的挺高。 将北离国说成了这场交易的掌控着。 当然,他的观点在场有一半儿以上的人都是同意的,因为在过往印象当中,和圣武国结盟,完全就是北离在济贫。 宫祀绝轻轻扬眉。 那张本就精致绝艳的面容在此时多了几分冷冽:“结盟之事,朕准备再考虑一番。”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方那些原本还想在这场交涉之中提好处的那些大臣有些傻眼。 徐家主双手放在自己的袖子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那些同僚们,眼底全是讽刺的神色。 这帮人还真是看不清形式,搞不清楚状况。 以为秦家退了,自己刚刚掌握一点儿主动权,就能够踩到别人头上去。 不,不是别人,那是他们徐家的现任家主。 小皇帝见到下方那些吵 闹的群臣,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然后猛的一拍桌子。 “闭嘴!” 一声厉喝之下,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声音顷刻间停止。 萧家主为首的那些人表情有些难看,恭敬的对着小皇帝行礼。 “皇上,老臣刚才提议也是好心,这不是还在商量……” “是呀,这两国交涉本就需要使臣来商讨,怎么梦轻易定下!” 小皇帝冷声开口道:“现如今不是使臣在商议,而是圣武国帝王亲自出面,没必要多费口舌。” 他站起身,直接走下龙椅来到宫祀绝面前,没有一点儿架子道:“堂兄,你先坐下,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这场结盟,朕如今已经让人拟定好了盟约,你亲自过目!” 他挥了挥手,旁边立刻有人走了出来。 宫祀绝抬头看过去,就见到宫天宇从旁边的帘子后面露面,手中拿着那份盟约。 见到是他,所有大臣都有些惊讶。 “那不是前驸马吗?” “他和公主殿下已经解除盟约,为何还会留在这里!” “好像是皇上特封,说是其文采出众,才华横溢,又因为救了皇上性命,所以平步青云……” 这是朝中大臣对宫天宇的印象。 宫祀绝将 盟约接过,摆在面前的桌子上,仔细的看了一遍。 宫天宇笑道:“皇兄放心吧,这盟约是我写的,怎么可能让圣武国吃亏。” 他这话没有说谎。 不光不吃亏,甚至还对圣武国未来发展大有便利。 不光是两国将来通商之后,构建商路一事全部交给北离国来处理,税收方面也会下降许多,而且一旦有任何天灾人祸,两国之间不得有任何趁火打劫的事情发生。 每个条款都写的很是详细。 这一张盟约之上,密密麻麻都是字,下方也已经盖上了属于小皇帝的玉玺。 小皇帝眼神平和的开了口:“如果有任何国家对圣武国造成威胁,北离将会无条件出兵协助,在我在位期间,一定会帮助圣武国发展起来。” 这是属于他的承诺。 宫祀绝也没有犹豫。 他让青竹取来自己携带的玉印,盖在了下方。 这场盟约顺利结束,小皇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来。 “两位接下来在北离皇城之内可以随意行走,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让人来通知朕。” 晏南柯轻轻颔首:“那就麻烦皇上了。” 小皇帝抬头道:“我会任命天宇大哥为内阁大臣,今 后可以帮着朕一起管理北离国,他也可以代为朕处理一些关于圣武国那边的事情,朕信得过他。” 晏南柯有些意外,不过看着小皇帝的眼神,这份信任不似作伪。 她知道宫天宇确实在做官这方面很有想法和才华,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拿到掌管六部的权力了。 而且他确实也有这个能力。 再加上对方出身圣武国,也算是知根知底,将来有任何与北离国这边接洽的事情,想必都会办的更加顺利。 晏南柯想到此处,开口道:“那就恭喜皇上身边多了一个好帮手。” 小皇帝笑了笑,在晏南柯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说话。 “我手下没什么人,所以打算册封陆行舟为大将军,如果他能够剿灭秦家叛军,将来我也会留他在身边。” 这样一来,他手下就有一文一武两个大将了。 再也不用担心世家的压迫。 晏南柯显然从小皇帝的言语之中窥探到了他正在蓬勃的野心,不过她只是勾了勾唇角,点点头。 “这种事,皇上没必要和我说,你想到什么尽管去做。” 小皇帝扬起下巴道:“因为相比于我自己,我觉得堂嫂的话更加值得相信。”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丢出去,喂狼 晏南柯多少有些讶异。 没想到自己在小皇帝的眼中居然这般高大。 “你……”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小皇帝有些依赖的眼神,就好像一个小狼崽子在等着长辈教育一样。 那感觉,挺微妙的。 她叹了口气,随后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陆行舟的举动没什么太大问题,可是目前没有危险,也要谨防以后,如今秦家覆灭,空缺出来的官位皇上要记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尤其是兵权尽量分割,绝对不能再被世家掌控。” 小皇帝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多谢皇嫂指点,我会好好去做的。” 晏南柯摸了摸鼻子。 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也很粗浅,官场上那些事情在圣武国可不归她管。 她只清楚,现在宫祀绝在圣武国就是一言堂,因为当初那些事情,反对他的官员们都下场比较凄惨。 否则身为帝王,在明知道她不能有身孕的情况下,还坚持不纳妃,就很难得了。 更别说现如今整个六宫,也就她一个皇后。 她就算想宫斗都不知道该找谁。 北离国的那些官员都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家皇上对圣武国这两位的态度。 一些人蠢蠢欲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硬是将话语给咽了下去。 小皇帝从晏 南柯那里听完指点,回过头的时候扫过那些大臣,目光冷冰冰的,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这样的场景下,众人终于低下头,然后默不作声的等待退朝。 这场盟约当即让人昭告天下,皇榜上一公布就引来八方窥探。 晏南柯和宫祀绝特意在城中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宅院,还挑选了一些丫鬟嬷嬷,作为暂住的地方。 毕竟徐家之内最近也很复杂危险,在没有彻底清除危机之前,晏南柯不打算回去。 正好也能够腾出时间招待晏大将军。 几天后,小皇帝就依照晏南柯的吩咐,举行科考,广纳人才。 萧家和徐家削尖了脑袋想要在朝堂上塞人的计划宣告彻底失败。 而北离皇城之内一切又变成以前的模样,开始井井有条。 新买的宅院之内。 晏南柯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门外阳光明媚,温暖宜人。 已经快要进入五月的天气给人一种相当难得的舒适感。 晏南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沉浸在这种美妙轻松的氛围中。 就在此时,风花轻轻敲门:“娘娘,皇上找您!” 晏南柯猛然睁开双眼:“找我做什么?” 风花语气急切:“您快去看看吧!” 晏南柯有些纠结,感觉脚步分外沉 重。 离开清静优雅的后院,晏南柯还没走近多远,就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声。 她加快脚步走进房间,就看到屋子里一群人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盯着晏南柯。 “娘娘,小皇子醒了,一直在哭,怎么也哄不好……” 晏南柯一进门,就看到宫祀绝也坐在屋子里,怀里正抱着一个白嫩嫩的奶娃娃。 刚满月的小家伙漂亮的跟瓷娃娃一样,然而却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甚至用自己的小手不断拍打着接近自己的人。 旁边奶娘的脸上还留着几道红痕,就可以看得出战况激烈。 而宫祀绝沉着一张脸,低着头瞧着他,怀中襁褓都被孩子蹬的有些散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抓住被角,一脸的无可奈何。 明明平日里那般有威严的人,此时也有了克星,被一个小家伙折磨的彻底没了脾气。 另外一边,大宝儿正咬着手指头好奇的看着这边,听着自己弟弟的哭声偶尔还咯咯笑两声。 场面极其诡异。 周围侍女看见晏南柯,连忙俯身行礼。 而晏南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步来到床边,将那小东西接过来。 “好了,娘来了,不哭不哭!” 刚一到她怀里,那到处挥舞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原本震耳 欲聋的哭声顷刻间停了下来。 小宝儿一脸委屈的抽噎着,声音越来越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也睁开了,看到晏南柯的瞬间就将鼻涕眼泪都蹭在了她的衣襟上。 晏南柯:“……” 额头青筋跳了跳,她环视一周道:“我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又哭了?” 一群侍女互相对视。 一时间沉默无言的看向宫祀绝的方向。 宫祀绝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显然比晏南柯还要头疼。 “这得问他,别人不清楚。” 照顾小皇子的侍女连忙解释:“娘娘,已经找了太医诊治,小皇子身体挺好的,应该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能就是想要黏着您。” “粘着我?” 晏南柯低下头,看到他果然在她怀抱里安静下来。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将她的衣服往自己嘴里塞。 晏南柯连忙将其拉住。 因为担心两个孩子把她和宫祀绝这对爹娘忘了,这几天只要空闲下来,晏南柯就会拉着宫祀绝过来一起陪着两个娃儿。 结果倒是好,大宝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小宝儿这边,只要晏南柯一离开视线就哭闹不休。 奶娘继续道:“可能小皇子心里比较缺乏安全感,毕竟之前遭遇过那种事情,娘娘您在他身侧,他也 许就会很放心。”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起之前小宝儿被人暗害之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眼神越发柔和,抱着小宝儿的手臂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娘不走,就在这里陪着小宝儿好不好?” 小婴儿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眼泪明明还挂在睫毛上,却情绪安稳了下来。 然而抬起头的时候,晏南柯的表情略微有些冷沉。 她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宫祀绝开口道:“我让人查过,秦皇后已经死了。” 这女人是罪魁祸首,绝对的死有余辜。 晏南柯闻言,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可是又多了另外的担忧。 “这孩子如今这样粘着我,我要是出门可怎么办?” 他那是真哭的厉害。 恨不得将屋顶都掀翻那种。 周围的一群侍女脸上顿时露出沮丧的表情,这要是娘娘不在,这小爷可能就要闹翻天了…… 宫祀绝想了想。 然后将小宝儿从晏南柯的怀里抱了出来。 男人低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天天缠着娘,我带他出去一趟……” 晏南柯怔了怔:“出去做什么?” 宫祀绝危险垂眸,看着怀里正睁大眼睛盯着他的小娃娃。 薄唇轻启,他相当霸道的说了几个字。 “丢出去,喂狼!” 第七百六十六章 小皇帝出事了 这话一传出,房间里的众人面容顷刻间呆滞。 就连晏南柯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被宫祀绝抱在怀里的小宝儿睁大眼睛,盯着自家爹,嘴巴撇了撇,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却愣是没有发出声音。 好像被震慑住了。 宫祀绝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门。 温暖和煦的风吹在脸上,身上,让小家伙原本还挂着泪珠的眼睫毛都干了。 晏南柯跟着走出来,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又没想好措辞。 然而她惊奇的发展,那小东西果然老实了。 大宝被风花抱着,连忙跟在两人身后也出来透透气。 毕竟虽然小皇子闹腾了一些,也不能亏待了乖巧懂事的大皇子。 两人是双生子,五官长相几乎都一模一样。 但是气质上就能看出明显的不同来。 风花抻着脖子,瞧着小皇子那委屈巴巴的表情,忽然忍俊不禁。 “娘娘,看来小皇子现在也有害怕的人了,皇上一生气就老实不少,你说这是不是血脉压制?” 晏南柯有些尴尬的回答:“或许吧。” 好在,宫祀绝不过是随口说说。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不能真丢出去喂狼。 因此,他抱着小宝 儿,站在门外的小花园里面,这里空气阳光都相当充足,周围花香四溢。 晏南柯站在花园门口,也没跟上去,就安静的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打量着那边。 风花则是站在自家娘娘身侧,小心翼翼的抱着大皇子。 面前好像出现了一副绝美画卷。 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站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之内,一只手抱着一个小娃娃,将他上半身树立起来,另外一只手揪下来一朵黄色小花,在那小娃娃面前逗弄着。 他动作还有些生疏笨拙,口中像是在说着什么。 低垂的凤眸,骤然间给人一种柔和缱绻的感觉。 像是冰山都在这份温柔中融化。 晏南柯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看,也是个嘴硬心软的。” 风花也忍不住道:“毕竟是娘娘您拼死生下的孩子,皇上也是爱屋及乌。”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单独去花园里的父子两人走了回来,宫祀绝神色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已经教训过了。” 教训? 风花想笑,不过碍于皇上的面子,她忍住了。 晏南柯却是轻轻点头,她看了一眼眼泪欲落不落,可怜兮兮看着她,伸出手想 要被拯救一样的小娃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嗯,那今晚就让他继续睡以前的房间里好了。” 要知道这两天小宝儿都是和她睡的。 不然半夜哭起来没人能哄的住。 一想到这件事,宫祀绝就觉得额头青筋再跳。 好不容易清闲几天,两人的二人世界就被这小子搅黄了。 晏南柯扫了他一眼,发现了他隐藏起来得情绪,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抬起手撩了撩发丝,低声凑到宫祀绝耳边道:“今晚我只陪着你,怎么样?” 原本还有些阴郁气氛环绕的宫祀绝瞬间抬起头。 一双眸子里的阴霾退散,快的离谱。 他微微扬起眉眼,勾起唇角,一只手抱着娃,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不许反悔,谁来也不行。” 晏南柯点头:“好……” 只可惜,她答应的好好的,然而当天夜里两人刚要宽衣躺下,房门就再次被敲响。 “娘娘,出事了!” 风花焦急的声音,还有外面相当热闹的嘈杂声,让晏南柯慌张起身。 她用手推着宫祀绝的胸口,拢了拢刚刚敞开的衣襟。 看着男人越来越阴沉得脸色,晏南柯嘴角勉强扯了扯。 “得去看看 ,还是明天吧……” 宫祀绝微微咬了咬牙。 他怀疑再来几次,可能自己都会出现阴影。 从床上起身,将长袍整齐穿戴好,宫祀绝走到门口将门推开。 他周身气压低的可怕,让来报信的风花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忍住后退一步。 不过她一看到房间之内那略显暧昧的气氛,顿时缩了缩脑袋。 她害怕自己说的慢了,会彻底激怒面前这位爷,“是皇宫传来的消息,三皇子亲自拍人送来的口信,让娘娘和您都去宫里一趟。” 宫祀绝的面色略微缓和。 不是自家那捣蛋儿子的锅。 “立刻备车。” “是!” 风花退出这里,立刻让人准备车辆。 从这里前往皇宫需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距离并不远。 晏南柯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半夜的和宫祀绝一起秘密入宫。 两人也没带什么守卫,只是通知了家里的两位长辈一下,让他们先别担心。 晏大将军和月老先生都暂住在家里,传话什么的也算方便。 皇宫门外有不少禁卫军在巡逻。 数量比平常都多了一倍。 因为传信的人并没有说明来意,这一路上两人都在默默猜测着什么。 一看到这架势 ,晏南柯心里都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表情有些凝重,走到宫门前经过检查之后才得以进门。 而平日里,这里绝对没有这般守备森严。 而皇宫门口有人迎接,早就派人准备了轿子,带头的小太监脸色有些苍白,低声道:“半夜秘密请两位过来,多有失礼,只是皇上今夜突然昏迷不醒,奴等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晏南柯顿时眯起眸子。 “快带路。”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从隐蔽的小路直接去了小皇帝平日里休息的养心殿。 本来秦家之事已经落幕,后续一切都开始处理,应该没有大事了才对,却不清楚小皇帝究竟为何会在此时出事。 又是谁动的手。 门外,几个太医也早就过来了。 宫天宇也在房间内,因为他身上的伤势还没走痊愈,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听到脚步声,他总算长出了口气,回头对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行礼:“皇兄皇嫂!” 晏南柯没有迟疑,直接奔着主题问道:“皇上怎么了?” “是今晚,吃过晚膳以后就说头晕,找了太医过来诊断,开了一副药就睡下了,结果怎么叫也叫不醒,表面上也没有其他症状。” 第七百六十七章 猜测凶手 “叫不醒?” 晏南柯有些疑惑,大步来到房间之内。 这些太医看到晏南柯走过来,知道她身份不低,一个个立刻退开。 晏南柯直接来到床边,伸出手给小皇帝把脉,可是却察觉他脉搏很微弱,身体的气力好像短短一夜之间就消失殆尽。 而且他也没有发烧等症状,体内也没有明显有问题的地方,身体表面更没有外伤。 很诡异。 晏南柯刚收回手。 一直在她手腕处,安分守己的蛊王忽然有了一点儿动静。 晏南柯微微皱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出事的时间是在晚上,皇上吃的东西,还有接触的东西都查过了吗?” 房间之内,贴身服侍皇上的人面面相觑。 随后有人开口道:“皇上照常用膳以后,还看了一封陆将军送来的信!” “对,除此之外就没了别的异常,皇上一直在这里批阅奏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养心殿半步。” 那些人低声解释着。 可是却将信息明显指向了陆行舟。 这让晏南柯立刻警觉起来,眼底也划过一道危险之色。 她一抬头,就看到此时宫祀绝已经将那封摆在书案上的书信拿了起来。 还顺便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物品 。 晏南柯立刻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宫祀绝摇头:“没问题。” 他说的没问题,是指的自己看过的书信还有周围的一切。 他的回答在晏南柯的意料之中,晏南柯更是完全相信着宫祀绝的探查结果。 “只是一封信,路上还经了那么多人的手,如果真有问题的话,恐怕不少人都有问题,并不能直接指明动手的人会是陆行舟。” 周围的下人跪在地上,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而宫天宇点点头,赞同了晏南柯的观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打算将皇上出事的消息传出去,如果皇嫂的医术能够让皇上醒过来,这件事也许不会大。” 晏南柯却摇了摇头:“皇上应该是中了蛊,我的血能够压制蛊毒,不让它继续恶化,可是想要解决掉这东西还有些麻烦。” 她说的是有些麻烦。 而并非不能解决。 宫天宇的心当即就放了下来。 “那就有劳皇嫂了,我会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不过想要皇上醒过来,需要多久?” 晏南柯算了算,盯着手腕上的蛊虫想了想。 然后给了宫天宇一个准确的时间。 “五天。” “五天……有点儿长 ,不知道能不能拖住那些大臣,而且这两天就要出考核结果了,很多大臣和官员的任免还需要皇上来安排……” 这是晏南柯之前给小皇帝的提议。 让他自己选择合适的能人做亲信。 只属于他的亲信。 然而现在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小皇帝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之后,肯定会引起轰动。 让刚刚安定下来的北离国变得混乱。 晏南柯侧头道:“皇上这里可以交给我,你先去处理其他琐事,既然皇上将多数重要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你就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宫天宇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 他握了握拳,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迎接的挑战。 “我知道,我不会让人损害到皇上的。” 他起身,让人守好这里,也让那些太医听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话,然后离开了此地。 宫天宇尽最大的可能封锁这个消息。 等到他离开,晏南柯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 她侧头看向宫祀绝,发现男人眸子里很是清明,好像已经看出蛛丝马迹。 晏南柯好奇问道:“阿谨,你觉得这事内情如何?” 宫祀绝轻轻开口:“动手的嫌疑人,可能有四方势力。” 晏南柯挑 眉。 她没问,却听宫祀绝继续道:“陆行舟,萧家,徐家,又或者是宫天宇在贼喊捉贼。” 晏南柯听到这里,有些诧异。 不过她轻笑了一下道:“那么真凶就很明显了,就是萧家做的。” 宫祀绝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坐在她身侧颔首道:“嗯。” 得到他的肯定答案,晏南柯心里更有底了。 “陆行舟虽然目的不纯,却也不会傻的杀皇帝,他手段虽然颇为诡异,可现如今最大的目标是除掉秦家,他还需要小皇帝的帮助,至于宫天宇……我不认为他有什么理由再去背叛一个如此相信他的朋友,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留下来帮忙的。” 至于徐家,不用说了,最近自己家族内部事情都还没处理完,手没办法伸进宫里。 更别说宫祀绝还是现如今的徐家家主,掌管着徐家的生杀大权,徐家主办事的时候都得来禀报,他们家那些老头子也已经没那么大的野心。 可是萧家不同。 本来就是被逼上梁山,事后也没得到任何好处,家主令还落在了晏南柯手里至今没还回去。 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将凶手锁定,晏南柯再次审视起小皇帝的身体,她手指隔着衣服 ,从小皇帝的胸口处往上一点点的移动,感受着手腕藏着的蛊王反应,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忽然,她的指尖停在了对方眉心处。 在这里的时候,那蛊王的情绪最为活跃。 好像饥饿了许久的饿狼一样,恨不能直接钻出去将食物吃掉。 却因为限制,又不太敢乱来。 晏南柯明白这东西有多凶残。 在她这里能够老实,那完全就是因为她体内的血脉药性压制,一旦脱离她的身体,恐怕会直接钻进小皇帝的脑袋里。 这样一来,蛊虫是死了,小皇帝也没救了。 就因为这,晏南柯才说麻烦。 她对宫祀绝道:“蛊虫的位置在他头部,他身上没有伤口,很有可能是通过口鼻耳部钻进去的,而能够做到这一点,需要他毫无知觉的昏睡……” 宫祀绝忽然起身,来到这间屋子的窗外,用手指捻起了地面上的一点儿灰尘。 那里面还藏着一点儿若有似无的香味。 “有人在窗外用了药。” 晏南柯立刻走过来闻了闻。 她眸色暗沉:“这是几种花混合出来的香料,能够安眠,量如果大一些的话,确实能够让人陷入熟睡,比迷药的程度轻很多,并不是宫中禁药。” 第七百六十八章 栽赃陷害 对方处理的十分小心,如果不是宫祀绝谨慎细致,还真没办法发现这一点。 毕竟谁能想到,皇上身边人居然还有下毒手的人。 宫祀绝开口道:“我会安排人去查。” 他来安排手下秘密动手,也能避免打草惊蛇。 虽说宫天宇已经成了小皇帝如今的左膀右臂,也有一些手下办事,可终究根基尚浅。 晏南柯轻轻点头:“好,先保守秘密,别传出去,等着对方主动露出马脚。” 两人简简单单就商量好了计划。 宫祀绝则是刺破手指,给昏迷中的小皇帝喂了点儿血。 他刚刚服用过凤凰胆,体内药性正是最强烈的时候,比晏南柯的血还要管用。 那藏在小皇帝体内的蛊虫直接昏迷不醒。 晏南柯见效果不错,稍微安心了一些:“这样一来,他这些天就不会受到伤害,而我也有空调制药引,将蛊虫引出来。” 宫里什么宝贝药材都有,实际上想要小皇帝醒过来用不了三天。 她是故意说出五天这个时间的。 因为她不保证这消息会不会传出去。 等处理完小皇帝的事,晏南柯目光低垂,看到宫祀绝受伤的手指,忽然将其抓了起来。 然后在宫祀绝微微 怔神的目光中,将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在了口中。 酥酥痒痒的感觉好像在挠着他的心脏,宫祀绝的耳朵和后颈在顷刻间都火烧火燎起来。 原本被压制的下来的火气腾地一下再也控制不住。 他目光幽深,看到晏南柯低垂着眉眼,嘴角噙笑,看着他的伤口道:“好了,还疼吗?” 宫祀绝唇角动了动。 喉结都在滚动着。 面前这小女人完全没有预料到,饿了好多天的人有多可怕。 他低垂着眸子,声音低沉沙哑:“疼。” 晏南柯皱眉,仔细打量着他的指尖:“等下回房间我给你上药,我那里有止疼的,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擦一擦就不疼了……” 还没等晏南柯说完。 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晏南柯差点儿惊呼出声。 捂着唇急忙道:“皇上!” 宫祀绝扬了扬眉宇,然后带着她去了隔壁空出来的宫殿。 “药已经有了。”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意有所指。 晏南柯睁大了眼睛,觉得今晚在劫难逃。 屏退了所有下人,两人在宫里住了一晚。 皇上的事情被宫天宇交给了他们两个,就把其余的太医都打发了回去。 然而,这消息还是没能瞒住那些天 天盯着这里的大臣,天一亮就有不少人在外面求见。 宫天宇立刻动身,与那些大臣周旋。 “皇上身体不适,有任何事情过两天再来觐见!” 他面色冰冷,开口想打发来此的大臣们离开。 可是,他的话却引起了更加激烈的争执声。 尤其是为首的几位萧家大臣,更是不依不饶。 “微臣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皇上禀报,事不宜迟,还请宫大人能够通融!”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皇上亲自出面,不然将会死伤惨重,这么多条人命的大事,宫大人担得起吗?” “科考已经到了尾声,官员任免也要皇上亲自处理,再拖延下去,恐怕皇城之内许多事情都缺乏人手!” 宫天宇脸色沉了沉。 “将奏折都放到我这里来批阅,有任何问题,我会一力承担,等到皇上醒来再评断本官对错,至于你们……皇上龙体最为重要,任何事都不得打扰,来人送这些大人们离开皇宫!” “是!” 那些禁卫军听从命令,从旁边走了过来,将那些闹腾的大臣们全部驱逐出了皇宫。 宫天宇一夜未睡,眼睛都有了一圈黑眼圈,他揉了揉眉心,明显觉得事情太过棘手。 原本还 以为这场风波过去,北离国能够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却发现还有藏在暗中的危险虎视眈眈。 小皇帝现如今就是这北离国唯一的支柱,在他还没能成长起来的时候除掉他,恐怕对很多人都有好处。 北离国地广人稀,是富饶繁华之地,而现在也是它最薄弱的时候,成了易碎的瓷器。 必须得守护好才行。 无论如何也要再次度过难关。 将那群捣乱的人赶出去以后,宫里总算消停了一天。 可是才到了晚上,整个北离国的京城,传出去的流言蜚语,就已经变得不堪入耳。 没了小皇帝的庇护,宫天宇这个外来者成了不少人针对的目标。 不管是陆行舟还是他,成为了这场争端中的众矢之的。 “宫大人,萧家主求见!” 宫天宇看了一眼烛火,清风吹的昏黄火光摇曳。 他微微眯起双眼,从偏殿站起身道:“请。” 萧家主在朝中地位并不一般。 也是除了秦家之外最大的世家。 手中最少掌握着足足二十多万大军的兵权。 萧家主迈步走了进来,他身着黑色整齐的官服,一身气息锐利,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下 人,那仆人略微低着头,然而面相却并不普通,五官深邃,身材高大,颇有气势。 收回目光,宫天宇开口道:“萧家主,坐。” 萧家主先是简单行了一礼,随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宫天宇对面。 论官职,宫天宇明显没有他的地位高,只不过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因此萧家主是在给他面子。 “宫大人,听闻皇上病了,我安排人找来了一位神医,想要为皇上尽一份力。” 宫天宇当即开口拒绝:“皇上病情并没有那般严重,太医院的人有办法。” “既然不严重,那么老臣亲自探望一番应该也没问题吧,而且只是给皇上看看,万一我带来这位神医有更好的药方呢?” 萧家主嘴角含笑,眼眸深沉。 秦家当年势力那般庞大,然而却没有影响到萧家多少,让萧家能够成为仅次于秦家势力的存在,也可以看得出,萧家主也是一位老狐狸。 如果不是晏南柯身份特殊,再加上她本身实力强大,萧家主本人又怕死,想要从他手中拿到家主令,也没那般容易。 宫天宇手指微微握拳,双眼迸发出一抹寒意。 脑海中回想着少年皇帝信任他的眼神,他目光更加深沉起来。 第七百六十九章 好像很了解他 “我说了,不需要萧家主您来操心。” 萧家主冷哼了一声。 语气之内带着一点儿威胁的口吻。 “宫大人,本官知道你的来历,也知晓之前你差点儿成为皇家驸马,然而公主并未和你成亲,以你如今的身份,还轮不到你来对我北离国的朝政指手画脚。” 宫天宇挑眉:“萧家主,皇上委派我做这些琐事,照顾他的安危,那么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会对这职责竭尽全力,除非你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皇上!” “谋害皇上的,不是你吗?” 宫天宇微微怔了怔,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 却看到面前的萧家主,直接将一张纸拍在了桌面上。 “这是如今外面的传言,还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宫天宇低下头,就看到那信纸上写的一些消息。 皇上心腹之臣宫天宇,下毒谋害圣驾,阻挠朝中百官解救,挟持帝王为质…… 他脸色铁青:“我没有!” 萧家主笑了起来:“皇上如今生死不明,你不准许任何人探查,本就犯了忌讳,现在满朝文武都认为你有逆反之心,再加上你并非北离国人,光是这些,就足够你死一百次,一千次……” 宫天宇抿着唇,没有说话。 然 而突然间,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房间内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猛然回头,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一道声音。 “你让谁死?” 那声音无比清晰,带着冰冷沁骨的寒意。 萧家主对这声音相当熟悉,脖颈突然间冒出一层冷汗来。 刚缓过神,就看到一道身影迈步从外面走进房门,而她身后,萧家主看到自己带来的那些高手护卫,现在都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这场面相当惊悚。 晏南柯拍了拍身上的褶皱。 像是弹落了一身月华。 她从门外夜色中走出来,目光冰冷的落在萧家主身上。 宫天宇立刻站起身:“皇嫂!” 晏南柯拉过来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门口。 “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聊,我听着。” 宫天宇顷刻间眉眼弯了弯。 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之内全是欣喜开心之色。 晏南柯坐姿不拘小节,大马金刀,一条腿踩在椅边,一条手臂搭在扶手上。 姿态相当轻松惬意。 然而,萧家主却觉得浑身汗毛乍起,一双眸子也多了恐惧之意,甚至有些腿软。 之前的经历让他对晏南柯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虽然说个人的实力怎么也无法超越军队,可 是一旦这实力超过了一个界限,太过强大可怕,那给人的震慑是实质性的。 萧家主唇角颤抖了一下,忽然客气的笑了起来。 “老臣还有些事,至于其他的,改日再谈。” 萧家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结果刚哆哆嗦嗦的走到门口,就被一条腿拦住了。 晏南柯挑眉:“没说完呢,我让你走了吗?” 萧家主心中一慌:“还请娘娘让开一些。” “我若是不让呢?” 萧家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皇后娘娘,您别忘了,萧家如今的大军就在皇城外不远处的城池驻扎,如果我在宫里出了事,肯定会有人为我讨回公道!” 晏南柯笑出声:“哎呀,萧家主这话说的,让本宫觉得分外有趣,那我就等着别人给你讨回公道好了,至于结果如何,反正你已经死了,也听不到了。” 冷汗顺着萧家主的脊背冒出来。 他恐惧的浑身轻颤。 他原本强硬的话语在这十分有威胁的言语中变得软了下来。 萧家主哭丧着脸道:“还请娘娘开恩!” 晏南柯目光冷冽,坐直了身体。 “跪下!” 噗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萧家主直接跪在了地 上。 晏南柯盯着他,眼睛里是实质性的杀意。 “皇上身上的蛊,是你下的?” 萧家主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老臣,老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他惊慌失措,拼命反驳。 晏南柯却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抬起脚踢在了萧家主的胸口。 萧家主胸口一疼,整个人后仰了出去,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花架子。 几个花瓶掉下来,砸在了萧家主的脑袋上,骤然间一股鲜血就从他的头上留下来,场面甚是骇人。 宫天宇见晏南柯动了脾气,连忙站起身道:“皇嫂,差不多就行了。” 萧家主说的不错,现在萧家大军就在外城,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晏南柯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我就是问点儿问题,只要萧家主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了,别担心。” 宫天宇看着萧家主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惨状,心跳加速,实在没办法不担心。 他怕晏南柯真把人玩死了。 因为现如今徐家的军队也在,还有宫祀绝和晏南柯这两大助力带来的黑阎军,整个北离国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可一旦发生冲突,再起事端,萧家也步秦家的后尘,趁此机会对北离出手,那 后果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消耗的是北离国的实力,再加上东延国早就对北离虎视眈眈,想来会趁此机会出兵…… 晏南柯盯着萧家主继续问:“你是如何给皇上下蛊的?又或者与哪个隐藏的势力联手了,目的是什么,打算和秦家一样,颠覆整个北离吗?” 萧家主虚弱的不行。 然而他依旧可怜巴巴的道:“没……没有……” 他抬起手,指着宫天宇的方向道:“一定是他,我得到消息,就是他想要对皇上下手……他和那个姓陆的是一伙的,意图夺走我北离国的皇权,我说的都是真的!”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 “你看,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实话,我本来打算放过他的……” 宫天宇抿了抿唇。 听到萧家主将目标指向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 “皇嫂,我和那个陆什么的并不认识。” 晏南柯点点头:“我知道。” 宫天宇有些欣慰,他目光之中的压抑散去了一些。 晏南柯继续道:“陆行舟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对北离国应该是真心的,你也不用太忌惮他。” 宫天宇有些好奇:“皇嫂认识他吗?为何听你说的,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第七百七十章 不想独守空房 毕竟重新活了一辈子,她当然了解的更多一些。 可以说上辈子的陆行舟是北离的守护神。 如果没有他,恐怕北离早就在东延国的暗中谋算下灭国了。 只可惜她了解的内情不多。 “听我的没错。” 宫天宇收回心神,随后点点头:“好。” 他没有多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晏南柯,他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那萧家主见两人说话,低着头不敢出声。 晏南柯这才将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萧家打算学习秦家吗?也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老臣不敢!” “那你告诉我,是从哪里得到的皇上中毒的消息?” 萧家主开口解释:“现在全城都在传,而且我萧家也认为这件事很有可能,所以特意请来了神医给皇上诊治,老臣是真心为了皇上,没有半点儿异心!” 萧家主说的可笑至极。 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 看起来相当可怜。 听他说的好像跟真事一样,晏南柯眯起双眼。 “将你请来的神医带进来,这件事本宫要亲自证实。” “是,我这就去喊人!” 萧家主不敢迟疑。 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外走,吩咐守在门外的手下 办事。 那些手下也同样狼狈不堪,勉强行动。 没一会儿,一个人就被带了进来,周围还有几个禁军看着。 宫天宇坐在旁边,审视着来人,见到并不是熟人,没有出声。 他想了想,起身亲自给晏南柯斟茶倒水,态度相当恭敬。 那所谓的神医走进来之后,立刻跪下行礼。 此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上随意绑着一条蓝色发带,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嘴角边留着一些胡须,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草民拜见娘娘!” 晏南柯眯起双眼,审视了他一番:“你是哪里人,师从何处?” 那男子连忙开口:“草民为北离国之人,常年在外行医治病,因为一些人的传言,才有了神医的名号,至于师从……草民的那位师父已经过世,是位很有名望的医者。” 晏南柯点点头:“写下来,本宫会让人去查。” “是!” 那人从宫女手中接过纸笔,立刻详细的写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处,包括自己刚才简述的那些细节。 宫天宇将信纸接过,他命令手下人带下去。 晏南柯这次终于开了口:“在调查完此人身份之前,两位就暂时住在宫里吧。” 她站起身 ,让人招待萧家主和那位神医。 萧家主感觉到危险,立刻低下头不敢做声,像是默认了晏南柯的安排。 将人都送走了,晏南柯这才告辞。 宫天宇亲自将晏南柯送出宫殿大门。 外面已经黑沉沉的,宫天宇想让人准备轿子,却被晏南柯拒绝。 “我自己回去,你继续处理事情便可。” 宫天宇语气相当感激:“今天如果不是皇嫂帮忙,恐怕事情难以收场,那萧家野心勃勃,可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晏南柯笑了笑:“是真是假,那就需要你自己去分辨了。” 宫天宇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些疑惑,皇上究竟是被人通过什么办法下蛊的……”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晏南柯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宫天宇若有所思的看着晏南柯的背影,垂下的手指轻轻收拢,握拳。 随后他将房门关闭,重新处理起堆积成了小山一样的折子。 宫祀绝早就等待了两人的临时寝宫门口了。 看到晏南柯平安归来,他脸上的冷意和阴沉才逐渐褪下。 走上前将晏南柯揽入怀中,宫祀绝声音沉哑:“结果如何 ,有没有受伤?” 晏南柯笑着摇头:“能伤了我的有几个,我收拾了萧家主一顿,现在他应该老实了,不过审问结果不太妙,他也许只是被利用了。” “利用?” 晏南柯点点头:“他所作所为,看起来得到的好处最多,却没必要,虽说秦家覆灭之事他出力最少,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等到北离国安定下来,萧家就会成为北离势力最大的家族,给皇帝下毒……除非他不想活了。” 之前的诸多想法都是猜测罢了。 使用排除法分辨出谁下手的可能性最大。 然而萧家的行为太明显了,头一天皇上出事,他第二天就带着大夫过来治病,倒像是有人故意在其中挑拨离间,唆使北离国再次内乱。 宫天宇说的不错,杀了萧家主这种决定太过冲动,对于如今的北离国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更加激化了其中的矛盾。 宫祀绝轻轻揉了揉晏南柯的脑袋,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才一天就看出来这么多?” 晏南柯眉眼弯了弯,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他,好像在等待夸奖。 宫祀绝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不吝啬的道:“做的不错。” 他陪 着她进入小皇帝休养的房间,屋子里余香袅袅,安心凝神的香味安静散开。 小皇帝如今已经喝了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晏南柯走过去进行把脉,察觉到他脉象趋于平稳,才微微扬起唇角。 “看来药效还不错,只要再服用一天,再用上蛊王的一点点血将它引出来,他明天晚上就能醒了。” 对付小皇帝的这蛊毒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品种。 晏南柯都有些好奇,对方是如何将其培育出来的。 能够听从命令,无声无息进入人体之内,可见这幕后之人心思叵测。 “阿谨,这两天小皇帝的安全还得托付给你,我想把凶手揪出来。” 宫祀绝闻言,轻轻颔首。 “好。” 有他坐镇,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够对小皇帝造成伤害。 晏南柯心里分外有安全感。 宫祀绝想了想:“不过记得早点儿回来,为夫并不想独守空房。” “咳咳……” 晏南柯脸颊绯红。 她收回手,立刻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 宫天宇那边办事的效果极快。 调查那大夫身世的人很快将所有消息送入宫里来。 宫天宇第一时间将写着那些讯息的书信,亲自交给晏南柯观看。 第七百七十一章 萧家主死了 看完那些消息,晏南柯不由得皱了皱眉。 宫天宇显然已经提前看了一遍,他低声问道:“调查来的东西,和对方说的别无二致,那神医应该确实没问题。” 晏南柯将那些书信丢在桌子上,陷入短暂沉思。 “对方下蛊成功,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没有动作。” 宫天宇略显疑惑:“皇嫂怀疑真正的凶手是谁?”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复又开口:“但是很有可能和天毒山有关系。” “天毒山?” 宫天宇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眼。 晏南柯解释道:“皇上体内的蛊虫非同一般,绝对不是普通势力就能拿出来的,而用蛊的鼻祖在北离国最有名的就是天毒山的人了。” “有证据吗?”宫天宇反问。 晏南柯摇头:“没有。” 她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话让宫天宇略微扶额,不由得陷入沉思。 “我会继续去查,如果不把最后黑手找出来,皇上的安全肯定没有保障,哪怕是这次蛊毒被解开了,也许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晏南柯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所以皇上好了的事情,先别传出去,观察一下京城之内谁蹦跶的最 欢。” “皇上好了?” 宫天宇有些愕然,“不是说要五天吗?” 算起皇上昏迷不醒的那天晚上,这才不过刚满两天。 晏南柯将手指放在唇上,眼底笑意正浓。 “我骗你的。” 她站起身,忽略了宫天宇那惊讶的表情,“我要准备为皇上引出蛊毒,今晚不得打扰我。” “嗯,我知道。” 宫天宇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立刻正色回答。 他立刻调集更多的兵力,力图让这宫里更加安全。 晏南柯陪着宫祀绝简单用了午膳,然后就一同去了小皇帝养病的房间,让人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将房门紧闭。 宫祀绝站在门口,关于引出蛊毒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更没有办法参与,因此只是默默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做晏南柯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他在,任何人都别想近晏南柯的身。 晏南柯沉声道:“虽然有了解毒的方法,只不过操作起来还是需要小心再小心,毕竟那蛊虫钻进了皇上的头部,一道有失误他就必死无疑。” 宫祀绝点头:“其他的交给我。” 他声音清冷淡然,却让人分外安心。 晏南柯扬起唇角笑了笑:“好,你也相信我。” 她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然而晏南柯从来不会没有准备的去冒险。 昨天夜里,她已经将操作流程默默在心里回想了许多次了。 将小皇帝扶起来,让他上半身靠在枕头上,晏南柯将熬制好的汤药端起来,给小皇帝灌入口中。 随着黑褐色的药物入口,晏南柯一只手按压了一下他的穴道,让他下意识的吞咽,顺利的将汤药喝的一点儿不剩。 苦涩的味道蔓延,晏南柯轻轻蹙眉,却也没管太多。 将小皇帝重新放下,让他平躺,晏南柯这才从包裹里面取出了一根一根的银针。 那药能让小皇帝睡的更沉。 哪怕是遭遇一些剧烈的疼痛也不会苏醒。 这样能够避免他经受不住痛苦,醒来受伤。 而银针才是驱逐蛊虫的重要手段。 之前有凤凰血的缘故,让它沉眠,用银针刺穴的方式可以刺激小皇帝的头部神经,让蛊虫受到触动,然后醒过来。 因为刚刚苏醒的蛊虫还处于相当倦怠的状态,被引出来的时候,动作会相当轻缓。 可以说,晏南柯这手段,能够祛除天底下绝大多数的蛊虫。 毕竟她身上那只蛊王,是所有蛊虫的克星。 它的血也是最厉害的药引, 不怕其他虫子不喜欢。 被银针扎了一下的蛊王此时相当老实的待在晏南柯的手腕处。 它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情绪看起来也很不好。 晏南柯轻轻笑了一下,抚摸了一下手臂处,低声道:“等将那虫子引出来,给你吃。” 皮肤下的蛊王好像动了动。 那么小的小东西,像是听懂了晏南柯的话一样。 这东西当真是神奇,而且在那玉盒子里面,也不知道沉眠了多少年。 晏南柯目光多了一些炙热之色,对它的秘密也起了探究的心思。 不知道所谓的天毒山,有没有关于这玉色蛊王的记载。 只不过,她连重生这种事都遇到过了,即便是天底下有再怎么神奇的事,她都不会感觉太过震惊。 银针一根根落在小皇帝的头顶。 顷刻间,小皇帝的脑袋变得好像银光闪闪的刺猬一样。 晏南柯表情很是凝重,眼神之内满是认真。 她动作相当沉稳缓慢,并非一蹴而就。 眨眼间,时间就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随着她再次落在一针,小皇帝的眉头突然紧锁起来。 看到他的表情,晏南柯顷刻间知道,蛊虫已经被唤醒了。 它的轻微移动,都会让北离潭的表情更 加痛苦,哪怕是在睡梦中,也难以逃脱困境。 此蛊不得不说,当真恶毒。 但凡少了晏南柯所拥有的物品一种,小皇帝都会必死无疑。 而且幕后黑手显然不打算直接让他去死,没准他会在苏醒之后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对方则是暗中将整个北离国掌握在手中。 这计谋可以说相当阴险了。 晏南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将蛊王之血放在小皇帝的耳边,随着一针一针落下,察觉到了那蛊虫的动静越来越大。 引导着那蛊虫在不伤害小皇帝的情况下从他身体之内钻出,看着小皇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快了。 晏南柯屏气凝神。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晏南柯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抬头。 她将所有心思都落在了给小皇帝解蛊的事情上,至于其他事情,她一概不管。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门外停下动作,声音有些焦急的开了口。 “宫里出事了,昨晚宿在宫里的萧家主他……他死了!” 听到这话,晏南柯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随后她目光微微缩了缩,看到一只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黑色小蛊虫,落在了她事先准备的瓷盘上。 第七百七十二章 谁敢欺负你 这消息让守在门口的宫祀绝略微蹙眉。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晏南柯,看到她收拾起银针和其他等物,大步从房间之内走了出来。 她脸色沉静的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传信的小太监立刻回答:“刚才有人去巡查,发现屋子里没了动静,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萧家主脸色乌青的倒在地上,死了几个时辰了,太医过来查看了一下,说是中毒。” “中毒?” 晏南柯若有所思。 “我去看看。” 宫祀绝刚要跟上,却被晏南柯按住了手臂。 “小皇帝还没醒,这里还需要你。” 宫祀绝启唇:“你的安危更重要。”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希望晏南柯陷入危险。 北离皇城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暗中操纵。 也许是有人想要趁机覆灭北离。 晏南柯挑眉,“放心吧,不管是毒还是什么,能伤到我的不多,你不是知道嘛!” 宫祀绝还是不放心。 然而晏南柯态度坚决,他只能叹了口气:“嗯,别逞强。” 轻声叮嘱了一句,看着晏南柯离开这里,宫祀绝这才收回目光,默默坐在屋子旁边的椅子上喝茶提神。 突然间, 他略微蹙眉。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着漆黑的夜空之中看了一眼。 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晏南柯给小皇帝治病用的时间有点儿长。 她动手的时候,不过是太阳刚西沉的时候。 因为熬药一类的准备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天色不知不觉就黑了。 退开房门,晏南柯明显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 尸体没人敢动,依旧摆在地上,几个太医脸色难看的站在旁边谈论着。 晏南柯迈步进门,打量了一下那地面上的尸体,问道:“具体情况查出来了吗?” 有一个太医立刻俯身行礼:“已经初步确定,萧家主被人下了毒,那毒见血封喉,从这茶壶里面查出来了一些线索。” 晏南柯接过茶壶,用手指碰触了一下壶嘴,闻了闻味道。 “无色无味,遇水则溶,这毒药很厉害。”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毕竟这种毒药在整个北离国都比较难见。 有个人小声开口:“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毒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断魂散,曾经有人用这种毒暗杀了不少人,唯有用银器才能查处毒性残留。” 晏南柯验证了一下,银针直接变成了黑色。 对方所言不虚, 再加上这里是皇宫,除了皇上和一些贵族用膳之前有人试毒,寻常人根本没这个待遇。 因此萧家主会被毒杀在这里,也算寻常。 “娘娘,送来茶水的那个宫女自杀了!” 门外有人匆忙进来禀报。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那送信的人,轻松就将那宫女屋子里的东西都搜了出来,包括装着迷药的纸包,还有毒药的残留。 这下直接罪证确凿,但是下手的人却死了。 晏南柯看着这一幕,也觉得有些头疼,背后指使的人还真是相当狠绝,将手下用完就丢。 她走到那宫女面前,忽然心里微微有了一些触动,手指拂过她的脖颈,一只已经死掉的傀蛊被她揪了出来。 “有人操控!”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晏南柯的表情,都露出愕然之色。 毕竟傀蛊这种东西,对寻常人来说,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若非晏南柯早就在圣武国见识过那些南疆余孽的表现,这会恐怕也被这场面糊弄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体内的蛊王发现了食物,她估计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实在是太隐秘了。 晏南柯站起身,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现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肯定和 外力有关。 “娘娘,这尸体……” 晏南柯想起了记忆里面的一些场面,只觉得有些危险恶心。 “带下去处理了吧。” “萧家主死了,恐怕没办法和萧家那边交代……” 一个太医小声提醒,脸色也是难看的要命。 晏南柯看了他一眼,知道此人是徐家安排在宫里的大夫。 “萧家想要什么交代,直接让他们来找本宫。” 反正都已经收拾过一次了,她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下方手下面面相觑。 一个个立刻忙碌起来。 只不过萧家主之死可是大事,这可是世家之主…… 天刚刚亮,宫天宇就来到晏南柯休息的房间门前。 将门打开,晏南柯打着哈欠让宫天宇进门,发现他好像一夜未睡,脸色憔悴。 “怎么了?” 宫天宇抿了抿唇角道:“我会安排人,让你和皇上尽快离开。” 晏南柯眯起双眼:“你这么说,可是朝堂上出事了?” 宫天宇没有反驳:“嗯,他们调动起不少人,将内宫的出口给堵住了。” “在堵你?” 宫天宇低下头:“他们说萧家主被困皇宫致死,乃是我所为,是因为我被萧家主握住了把柄,说我想要杀人灭口……” 他低头,忽然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道:“果然,外来者很难立足。” 晏南柯弯了弯唇角,“不好待就跟着我回家好了。” 宫天宇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晏南柯用的是回家两个字。 曾经的宫天宇身处皇室,不由自主卷入争权夺势的大染缸里面,曾以为这就是自己毕生所求。 结果发现自己的身份来历不明,犹如无根浮萍。 因此,他选择离开圣武国来到这里。 结果现在晏南柯对他说,圣武国依旧是他的家,这样宫天宇觉得又新奇又好笑。 “家?” 晏南柯看他神色有些恍惚,笑着加重了语气。 “你叫我一声皇嫂,叫皇上一声皇兄,圣武国还不是你的家吗?更何况,雪太妃还在等你回去母子团聚,她从来没有不认你是她儿子。” 这话一下子触动了宫天宇的心底深处。 让他此时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原本有些孤寂清冷的气息逐渐融化了许多。 脸上的笑意也变得真诚了不少。 “谢谢皇嫂,我知道了。” 晏南柯抬起手,拍了拍宫天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有我和你皇兄在这里,你没什么可担心的,谁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圣武国!” 第七百七十三章 小皇帝醒了 宫天宇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更似潋滟着光彩,煞是好看。 “皇嫂的话我记住了,不过还是先度过这危机比较好。” 他轻轻拍了拍手,让门外驻守的禁卫军进门。 这些人经过这段时间他的仔细挑选,都是相当忠心的。 “你们几个,护送圣武国帝后离开皇城,一路南行。” 南方就是属于圣武国的方向。 那些禁卫军立刻点头,罗列成整齐的两队人马,为首之人更是相当恭敬的道:“娘娘,请!” 晏南柯无语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天宇想了想道:“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你和皇兄犯不着因此涉险。” 他唇角含笑,状似轻松的道:“这点小事我能处理。” 晏南柯挑眉,抿着唇没说话。 她大步走出房门,身后那些护卫连忙跟上。 只不过晏南柯脚步很快,脚下踏在地面上,纵身飞跃了出去,直接来到了宫殿大门外。 她整个人落在了宫墙上。 脚下踩着古旧的瓦片,默不作声的向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和里面的安静不同,这边气氛极为紧张。 禁卫军的新统领是个年轻人,正带头堵在入口的位置,和外面那群人对峙 。 北离国的不少文臣武将都来到了这里,身后是各自带来的兵力。 唯有属于萧家的人马最多。 显然,一夜之间萧家主死亡的消息就已经满城皆知,这些人更是上门讨说法来的。 再加上小皇帝昏迷不醒,没有人为宫天宇做靠山,他这个根基不深的外来者,明显成为了众矢之的。 吵闹声不断,好像随时都会打起来。 徐家主在中间正在劝慰着,看上去是在拖延时间。 这老头还不错,关键时候他没躲起来。 “萧家主的事情,皇上肯定会给你们答复,只不过皇上如今病重没办法出面,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一切就都有结果了……” “徐家主,您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死的是你,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 徐家主脸色一黑。 他可是有靠山的人,怎么死的就会是他了? 萧家主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肯定是和他自己的做法有关,明明皇上还没怎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儿什么,就是死有余辜。 他脸色沉了下来:“萧家主没准是得罪了谁,被人下毒暗害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萧家可不要乱说。” “宫天宇阻拦所有人探望皇上 ,暗杀了我萧家之主,还不让我等查看尸体,他肯定有问题,徐家如今在其中搅局,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胡说八道,我徐家行的端做的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忠心皇上!” 晏南柯听着那边的吵闹,越发觉得有意思。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目光却变得有些幽冷。 骤然间,她直接跳下墙壁,落在了那群人面前。 看到她骤然间出现在了所有人中间,场面顷刻间安静了一瞬。 晏南柯微微看了看萧家那些红着眼睛来找公道的大臣们,轻声开了口:“诸位带着这么多人进宫,没有皇上的命令闹事,是打算造反了?” 萧家为首的人是个年轻人。 看他的穿着,应该并非朝中人,但是被所有萧家人簇拥着。 看情况,他应该就是萧家主的儿子,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了。 此时他满脸仇恨的看着晏南柯。 “我北离国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外人,萧公子可不要忘了,北离和圣武国刚刚签订盟约,是盟国,北离国的事,就是我圣武国的事。”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底气十足。 因为小皇帝在盟约上写的东西,对圣武国相当有利。 其中一 点,就是圣武国现任帝后可以影响北离政务,有提议和审查的资格。 那萧公子脸色变了变。 “盟约之内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其他国家的君主还能插手别的国家……” 晏南柯打断他的话:“现在就有了,你若是不信,本宫可以拿出盟约给你看,不过对于你质疑本宫之事,有故意挑拨两国关系的嫌疑,自然也要受到惩罚。” 她这话说的轻松。 可是却让那个萧公子的冷汗冒了出来。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恐怕他萧家也接不住。 他盯着晏南柯,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我父亲死在宫里,我身为儿子,理应知道真相和真凶是谁,难不成圣武国就可以不顾道义,擅自袒护凶手?” 晏南柯挑眉。 不由得觉得此人倒是有些头脑。 看着这些官员怒视和愤恨注视着她的眼神,晏南柯忍俊不禁,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才是个反派。 “诸位不用这样看着本宫,本宫对插手北离国的政务没有任何兴趣,可也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我圣武国的人。” 萧公子眯起双眼:“你这是承认了,圣武国来帮忙,果然没什么好心,没准皇上也是被你们蒙骗了 ,现在秦家败了,你们就对皇上下手了!” 晏南柯依旧心平气和:“萧公子,说话要讲究证据,萧家主可不是我们杀的,至于皇上怎么了,等他醒来,你可以亲自拜见。” 萧公子眯起双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晏南柯看向下方所有人的表情,轻轻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她嘴角含笑,可是眼神却非常冰冷。 突然间,众人感觉到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些追过来的禁卫军,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侧,而为首走出来的,就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的宫天宇。 然而此时的宫天宇面色凝重沉稳,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 那些大臣敌视着看着他,刚想开口质问,却看到了后方一顶轿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大臣都面色一变。 唯有徐家主反应最快。 “老臣拜见皇上!” 听到他的话,那轿子里的人咳嗽了一声,忽然开口道:“平身吧。” 徐家主连忙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而其余的人则是听着熟悉的声音傻了眼,等到轿子到了面前,帘子被人掀开,那些人才全都跪在地上。 为首的萧公子脸色骤然一变,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皇……皇上?” 第七百七十四章 画像 轿子停下,小皇帝的身影从轿子里显露出来。 那些大臣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紧,立刻恭敬低头。 然而萧家的那些人,脸色顷刻间都变得各有特色。 晏南柯也没想到小皇帝为何来的这么快。 刚侧头,就见到宫祀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 她顿时弯了弯眉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手指被人悄然握住,晏南柯心里顿时暖了暖。 “咳咳,诸位爱卿来宫里是为了何事?” 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为首的萧公子身上。 萧公子先是惊愕,随后跪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满腹委屈的开了口:“还请皇上为家父做主!” 小皇帝刚苏醒过来,一只手撑着额头,隐约感觉到了脑海之间的阵阵钝痛。 这是祛除蛊虫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萧家主的事情朕听说了,会安排人去查,一定会给你萧家一个交代,还有其他事吗?” 小皇帝声音平和,可是却让下方那些大臣心里一紧。 有几个人看向宫天宇所在的方向,眼神之内的防备和敌意更重。 “皇上,萧家主出事蹊跷,而且您在宫里刚刚遭遇危险的事情也不知 道是谁做的,还请您为自己身边多挑选几个保护的人,不能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一个人来做……” 小皇帝眯起双眼。 顿时听出了这位大臣话语之中的含义。 “找别人?” “还请皇上明鉴,这两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诡异,绝对有人在暗中下手,而您出事,得到最大好处的肯定就是那些外人……” 外人指的是谁不必明说。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眸子里看出好笑的意味。 她轻轻开口道:“如果我和皇上要出手夺权,就不需要帮助你们杀了秦猛等人,直接看着他坐上皇位,夺走北离江山,再转过头以正义之师除掉秦家就行了。” 那人立刻接言:“皇上,您听听这是什么话,说明对方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晏南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些人的排.外还真是表现的太过明显。 只不过这种脑子,就算是成为官员估计也是那些贪官污吏,不中用的。 北离国如果都是这样的家伙,那离亡国也不远了。 还好最近科考已经有了结果,小皇帝应该能够很快填补空缺,瞬间解决一下一直存在皇城之内的那些麻烦。 “来人,将此 人拉下去革职查办!” 禁军统领连忙让人动手。 “是!” 那说话的大臣顷刻间被按在地上,无法移动半分。 他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声音慌张的喊道:“皇上……老臣也是为了北离国着想,还请皇上明察,明察啊……” 可是,那年轻统领一点儿面子也不讲。 直接将人拖走了。 场面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小皇帝捂着唇,压抑着咳嗽的声音道:“谁再说出这种挑拨两国关系的话,朕都会严办,今后,这两位贵客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皇上!” 下方不少人震惊出声。 然而,小皇帝却摆了摆手,一脸冷漠的道:“都退下等待消息,如果再有这种擅闯皇宫之事,朕绝对不会轻饶!” 轿子被人抬了起来。 小皇帝转身重新进入宫内。 守在门口的那些人心里明白,今天这是逃过了一劫。 为首的萧公子脸色满是不甘,表情相当愤然。 他站起身,侧头问身边那个老者道:“不是你说的,皇上被人下毒暗害,短时间都无法苏醒吗?为何你这消息才传出来两天,皇上就已经好了!” “也许是皇宫里藏着神医, 这消息来源肯定错不了……” “我爹进了宫里丢了性命,此事也和你有关,我要你给我爹赔命!” “少家主息怒……” 然而不等老者解释,那萧公子就大步带着人离开。 他表情阴郁,浑身上下满是煞气。 站在原地的萧家老者脸色扭曲了一瞬,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恶意。 闹剧一哄而散。 而宫里,晏南柯和宫祀绝立刻跟着小皇帝走了过去。 等到小皇帝被送回寝宫,听到里面的召见,两人才再次进门。 刚进屋子里,晏南柯就见到宫天宇站在床边。 他显然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小皇帝,小皇帝抬起头看着晏南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多谢堂嫂和堂兄帮忙。” 他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看起来身体相当虚弱。 脸色也很苍白。 毕竟这两天躺在这里没吃什么东西,没有力气也是正常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必要计较这些。” 小皇帝摇头道:“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了。” 晏南柯想了想,就想到了已经跟着三哥跑了的北离长公主,她掩饰性的咳了咳:“不,不用报答。” 毕竟小皇帝的姐姐都被 拐跑了。 这也等于和圣武国联姻了。 “堂嫂真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晏南柯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你我两国已经成为同盟,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你这次受伤,很有可能牵扯到了这个层次上。” 小皇帝迟疑了一下,随后问道:“堂嫂觉得是谁所为?” 晏南柯也不隐瞒:“能够弄出这个层次的蛊虫,绝对和天毒山有关,而且不瞒你,我和皇上还在你北离陵墓之中见到了一个老者,那老者背后就是天毒山。” “老者?” 小皇帝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可否描述一下他的模样?” 晏南柯挑眉,这个她比较擅长。 “好。” 有人立刻将纸笔送过来,晏南柯当着三双眼睛的面,就开始动手作画。 她态度闲适,姿态端正,拿着画笔的手很稳,很快就勾勒出一个老者的轮廓。 那人影线条虽然简单,却跃然纸上,有着其身上的特点和神韵。 小皇帝端详那画像半晌,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 “我好像见过他。” 晏南柯有些诧异,忍不住好奇问道:“皇上可知道他的身份?对方所图不小,很明显知道陵墓之内的宝藏藏在哪里。” 第七百七十五章 图谋 “此人真名我不知道,但是被我父皇尊称为大师,备受我父皇器重,两人经常在宫中同进同出,好像是因为他拿出了什么能延长寿命的灵药。” 晏南柯呲笑一声:“灵药?这东西你父皇也信?” 小皇帝有些尴尬,脸颊微微泛红:“父皇可能被鬼迷心窍,再加上他那段时间身体确实不好……” 晏南柯点点头:“嗯,你继续说。” 小皇帝沉思了一下:“因为我并没有办法一直留在宫里,所以也就和此人见过两面,只不过当时这老者威风八面,仙风道骨,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一些特征比较明显,恐怕我都没办法认出来。” “难怪他对皇陵如此了解,恐怕是从皇上身边的那些人口中打探到的消息。” 小皇帝点头:“知道皇陵图纸的人并不多,哪怕是我,也只有上层的一小部分,透露信息的,也许是秦家的人。” “秦家知道的这么多?” 晏南柯有些好奇的问。 “秦家毕竟掌握着三块家主令,再加上开启陵墓的仪式大多数都是秦家人完成,他们有全部的图纸也不奇怪。” 晏南柯眯起双眼:“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有些好奇了,秦家既然知道那密室的图纸,就应该了解其 他的入口在哪儿,早就将里面的东西掏空了,而不是留着那些金银财宝没人动……” 小皇帝愣了愣:“金银财宝?陵墓里面有吗?” 晏南柯见到小皇帝问的相当真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随后她觉得这件事小皇帝这个主人应该知道,随后点点头:“有,还有不少。” 小皇帝眼睛一亮。 他心里明显打起了一些主意。 至于这样做,是否对北离国历代先祖有不敬,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只有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他们才能继续有后代…… “北离国库如今空虚的厉害,秦家造反一世,军饷之事也要提上日程,招兵买马,养兵养将都要钱。” 小皇帝低着头,喃喃自语。 晏南柯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小皇帝的思绪。 “皇上,先不提这个,皇陵的事情,等有空了你再决定怎么做。” 说话间,她把一直放在身上的一个袋子解下来,摆在了小皇帝面前。 “这是七块家主令,能够打开皇陵正门的钥匙,物归原主。” 小皇帝感激的看了晏南柯一眼,没有拒绝。 他立刻让宫天宇帮他收下,随后道:“那天毒山为何突然出手针对北离,他们只是一个世家,就不怕 醒来北离皇室的怒火吗?” 再怎么隐秘的世家也不过就那么点儿人,面对一个大国,还不够看。 “虽然不排除有些人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就想搅浑水的可能,但是我更倾向于,天毒山再帮助其他国家办事。” 小皇帝好像被惊醒了一样,立刻睁大双眼。 “你是说,天毒山背后还有肯定是东延国的皇室!” 晏南柯笑了笑:“东延国有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初还打算用自家公主和圣武国联姻,不过最后被打发走了。” 说起这件事,晏南柯忍不住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给了她一个眼神,淡然自若的挑了挑眉。 宫天宇在一旁忽然开口:“有眼线确实查到了有东延国暗探最近在北离国活跃的迹象,这个很有可能。” 小皇帝看向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天宇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宫天宇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一定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小皇帝略带依赖的口吻道:“我手上能否动用的,你都可以使用,帮我报仇!” 宫天宇看着小皇帝那相当信任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好。” “堂嫂堂兄,我有些累了,接下来你们讨论好 了,有什么我必须出面的事告诉我就行!” 小皇帝立刻将身体缩进被子里。 看着想要当甩手掌柜的少年,晏南柯无奈笑了笑。 三人不想打扰小皇帝休息,起身去了另外的房间。 没有小皇帝在,宫天宇轻松含笑的表情立刻收敛了起来。 他眉头紧锁着,眼神里面的怒色几乎溢于言表。 从晏南柯这边,知道这一次小皇帝究竟遭遇了什么的他,现如今也只能勉强保持震惊。 “皇嫂,我会让人想办法将东延国的那些暗探都抓起来仔细审问,可是关于天毒山的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晏南柯点头,没有拒绝。 她面上噙着笑道:“放心吧,天毒山最擅长的就是蛊,如今这种东西在我手里,不足为惧。” 宫天宇表情轻松了一些,随后认真道:“你也一定小心,这次虽然有皇上出面,暂时压住了朝中那些有异心的人,可是终归治标不治本,真正想要解决问题,还是得抓住真凶。” 晏南柯忽然勾唇笑了笑。 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宫祀绝的方向。 “今晚我和皇上会去捉拿凶手,你安心等待消息就好。” 宫天宇诧异:“今晚?” 晏南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虽然很黑了,但是 时辰还早。 她站直了身体,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萧家主的反应,让我知道萧家肯定有属于幕后黑手的下属或者同伙,而此人,就在今晚来的那些人之中……” 宫天宇一脸敬佩的表情,“皇嫂观察入微。” 晏南柯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叮嘱了宫天宇两句,让他加强这两天皇宫之内的戒备。 然后就和宫祀绝一同出了宫门,行走在夜色当中。 晏南柯轻轻拉了拉宫祀绝的手指,在月色下浅笑道:“阿谨,跟我来。” 宫祀绝什么都没问。 两人默契的已经不需要言语来说明什么。 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宫祀绝就能够知晓晏南柯心中所想。 他当即挽着晏南柯的手,暗中离开皇宫,直接趁着夜色前往目的地,萧家…… 此时。 萧家夜深人静。 所有萧家长老,和一些有身份的人都齐聚主家之内。 萧家主的死,对萧家造成了绝对的打击,气氛明显变得相当阴沉。 其中一个老者,也就是不久前陪着萧少家主入宫闹事的人开了口:“少家主,皇上那番话必然是想要拖延时间处理痕迹,不让您知道害死自己父亲的真凶,而且趁着这段时间,还会削减我萧家权势,你一定要三思啊!” 第七百七十六章 将人抗走 这位少家主虽以弱冠之年,然而因为一直被萧家主保护在背后,还做不到主持大局。 现在能坐在这里,也是被迫赶鸭子上架。 再加上父亲刚刚被人毒害,情绪不稳,被稍微教唆一下,就忍耐不住。 只不过他也不傻,知道现在皇上醒过来了,他如果在闹事,死的就是他了。 “我爹是听了三叔你的话才会入宫,才会出事的,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那老者满脸悲伤之色:“少家主放心,等到我为大哥报仇,自然会去下面给大哥请罪。” 他这样说,显然让少家主的情绪好了一些。 其他萧家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随着少家主的命令纷纷起身,离开了这间客堂。 而被少家主称为三叔的老者也离开人群,进入了另外一条小路之中。 这里相当幽静,周围也已经没了旁人。 跟在萧三爷身后的侍从忽然开口道:“皇上身边有神医,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那侍者的口吻明显不像是一个下人。 而听到他突然说话,萧三爷也没有任何惊异。 他没有回头,一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一边冷声开口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说是有一位老 神医在几个月前进入了北离皇城,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 “那老神医如今住在哪里,你可知晓?” 侍从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萧三爷眯起双眼道:“我派人追查了一下,发现此人和圣武国那些人来往密切,住处还不清楚,可是每天他都去望春楼喝酒,想要找到他也并不难。” “既然他胆敢破坏我主的计划,就要付出代价!” 那人阴狠的回答着。 而就在两人所在的不远处屋顶上,两道身影四双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晏南柯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想到每天都去望春楼喝酒的师父,一双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也是,谁会相当救人的会是她。 她一位来自圣武国的皇后娘娘,之前也没什么太大的名声传出,即便是有些女眷会流传一些关于她会医术的话,恐怕也没人会放在心里。 晏南柯压低嗓音,对着身边的宫祀绝道:“他们说的是我师父。” 宫祀绝点点头,指尖已经捏住了几块石头。 “嗯。” “看来就是这两个人暗中教唆萧家的人在宫里闹事,意图搅乱朝纲。” 宫祀绝侧头看了晏南柯一眼: “要直接杀了吗?”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按住了他的手,“先抓起来,仔细审问一下幕后黑手再说。” 宫祀绝没有任何异议:“好。” 两人的脑袋瞬间从屋顶消失。 很快身影也不在原地。 而萧三爷带着那侍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警惕的让更多的护卫保护在自己房间周围,然后伸了伸懒腰,相当闲适的往里面走去。 虽然计划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但是事情不大。 能够给小皇帝下一次蛊,就会有机会做第二次。 这一次行动,他身边可来了不少高手保护,只要说动如今萧家这个少家主,发动整个萧家的人一起出面,逼迫皇室,让小皇帝没办法空出心思做其他的事,就成功了。 房间之内,穿着轻薄的女子走出来,给萧三爷斟茶。 她模样妩媚娇羞,身上粉色轻纱飞舞,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立刻吸引了萧三爷的所有目光。 心情都瞬间好了不少。 “三爷,您喝茶。” 萧三爷坐在椅子上,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将美人抱在怀里。 他轻松惬意的端着酒杯,用手摸了一把女子的脸,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得意之色。 “ 真乖,等到将来我成了家主,就让你做家主夫人。” 女子顿时露出惊喜和害羞的表情,“三爷……” 两人正在调情,气氛逐渐暧昧,突然房间之内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那昏黄的烛光被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弄的明明灭灭,不断有阴影投射在窗棂上。 这有些诡异的气氛,立刻让房间之内的两人身体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窗户的方向。 只见窗户的位置,好像有人影晃动了几下,然而很快就变得没了动静。 外面安静的有些可怕。 原本一些狗叫声都消失了。 女子有些身体颤抖的问道:“三爷,这是怎么了?” 萧三爷脸色冷凝,一张脸顿时凝重起来。 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开,他立刻站起身向着门口走来。 他手指放在门上,向着外面轻轻推开,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的人,一只脚就已经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道让他完全没有反应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啊!” 惊叫声在房间之中传家。 那房间里面的女子吓得尖叫出声,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的声音引起了整个萧家的警觉,无数光火靠近这边。 晏 南柯飞快进入房间,一个手刀打在了女子的肩颈处,看着那女子昏迷,将她拖到了旁边。 而此时,萧三爷相当惊恐的看着从外面闯进来的两个刺客,一只手捂着肚子,一边用手指着晏南柯和宫祀绝:“你……你们……刺客,来人啊!” 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和说话的能力。 立刻大声呼救。 晏南柯被吵的有些无语,还没等她有动作,就看到宫祀绝干脆利落的将人打晕,然后扯下来旁边床上的被子,将人裹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阿柯,走了。” 晏南柯呆愣了一瞬。 看着宫祀绝那相当娴熟的动作,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阿谨,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吗?” 宫祀绝回答道:“你说这个?” 他一只手扛着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战利品的脑袋。 晏南柯点头。 “偶尔。”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趁着萧家那些侍卫要将这里包围之前,立刻拉住了晏南柯的手,就这么带着一个大活人离开了萧家。 萧家那些拿着火把的护卫赶来的时候,外面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地尸体。 那些尸体身上黑衣包裹,脸上都被捂的严严实实,不像是护卫,倒像是刺客。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天毒山 “三爷不见了!” “报,这些人不知道身份,不像是萧家的护卫!” “这还有一些侍卫昏迷过去了……” 萧家彻底大乱。 因为被不明之人闯了进来,原本那些刚要离开的长老和主家人又都聚集了过来。 那些死的人身份不明,而且身上带的武器和东西,看起来就和厉害的蛊毒有关,一看就都不是好人。 甚至还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印记。 “毒蝎子,这些人身上的刺青……”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图案,对,好像是天毒山的人!” 不少人在旁边议论着,七嘴八舌的说出了一个事实,然后那些苏醒过来的侍卫,也直接证明了他们的话。 “回少家主,属下亲眼看到这些黑衣人闯进来的……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属下晕过去了,就不清楚了……” 那些人的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并没有发现究竟是被何人袭击。 萧家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天毒山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萧家,还将萧家三爷给抓走了…… 萧家的几个长老商量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隐瞒,立刻通知了官府,让人过来调查这件事。 而此时,晏南柯已经与宫祀绝将萧家三爷带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农户的 地窖,漆黑一片,潮湿阴暗的氛围中,烛火照亮了一片空间。 一碗水当头淋下,萧三爷缓缓苏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面前一男一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出众,几乎能够让见到他们的人很难忘记。 萧三爷当然也在醒过来的过程中,想起来了两人的身份。 “你们是……” 晏南柯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见过我们,不用说了,我有话要问你。” 说话间,晏南柯已经将七玄拿了出来。 这把匕首削铁如泥,非常锋利,刚刚触碰到皮肤,就在萧三爷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这个刚刚在萧家客堂中挑拨,在自己房间之中潇洒的中年男人这一刻惶恐至极,瞪大双眼,一动不敢动的看着晏南柯。 他记得,自己身边可是有不少天毒山高手保护的。 甚至那个侍卫就在门口,据说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 专门派来保护他,辅佐他办事的。 这一点他一直深信不疑,毕竟他亲眼看过那人的厉害之处,然而他被人抓到这里来,居然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动静。 “好,你……你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他根本不知道在何处,即便是大喊大叫也不一定有 人能来救他。 而且激怒了面前这两位,指不定会被对方找个地方挖坑埋了。 “果然识时务,我问你,跟在你身边的那些黑衣人,来自何处?” 萧三爷瞬间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过他磕磕绊绊的开了口:“好像是,是天毒山的人。” 对方从来没有再他面前掩饰过身份。 而且那些人手段诡谲,让他都惊骇至极。 再加上成功给皇帝下毒,让他更是对天毒山的能力深信不疑。 晏南柯得到答案,眸子顿时闪了闪。 她侧头看了一眼宫祀绝:“我猜的没错,天毒山的人果然掺和进来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从东延皇室这么做的。” 当年南疆那些人,在圣武国引起的一些天灾人祸让她记忆犹新。 因此对于蛊毒害人这种事,晏南柯深恶痛绝。 既然天毒山的人已经出手,那么她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可以肯定,这群人都是祸患。 “皇上中毒的事,是他们跟你说的?” 那萧三爷连忙点头:“对,都是他们逼迫我这么做的,让我怂恿萧家主入宫拜见皇上,安排大夫给皇上治病……” 晏南柯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所谓的神医,也是你们的人?” 萧三爷飞快摇头:“是他们的人,我和他们不是一 伙的……” 他竭力将自己和天毒山的关系撇清。 表现出了一种无辜的姿态。 如果不是晏南柯之前看到他与天毒山那些人交流的姿态,没准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然而,他再怎么掩饰也没用,将他抓出来,晏南柯就没打算把他送回去。 对皇上下手,十条命他也不够死的。 晏南柯晃动了一下手中匕首,七玄在她指尖灵活舞动。 吓得萧三爷面色更加惨白,唯恐对方一个不小心,那刀子就飞了出来。 “你可知道天毒山和东延国有联系吗?还有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萧三爷脸上为难的摇头:“这些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 “啊啊啊……” 还没等他说完,晏南柯的匕首就已经落下。 重重的扎在对方的腿上。 那萧三爷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在地窖里面来回回荡着。 只不过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个人一点都不担心周围有人。 因为这附近方圆几里地都没什么人。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两人特意将人拉来了比较安静的城郊之外。 这地方是被废弃的,地窖也有很强的隔音作用,等到萧三爷鼻涕眼泪流完了,晏南柯这才声音冰冷的开了口。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萧三爷抽着 气,好不容易从剧痛之中缓过来。 他脸颊扭曲,看着昏暗光芒之下那张美到极致的面容,此时心里只有深深的恐惧。 “我说,我说别动手……那些人的老巢我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是知晓他们在京城的一些聚集地点,我都告诉你,求求娘娘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我一定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京城,什么也不掺和了……” 晏南柯笑了笑,而旁边宫祀绝将纸笔丢了下来,顺便用长剑划开了他身上绑着的幔帐。 一腿血的萧三爷连滚带爬的拿过笔,然而大腿的剧痛却让他手臂颤抖。 写出来的字迹都是歪歪扭扭。 但是好在能看清楚。 晏南柯将写完的纸张捡起来,等将几个地点记下之后,这才重新看向萧三爷。 萧三爷一脸扭曲,却尽量讨好的看着晏南柯。 只想求得一线生机。 晏南柯沉默了一会儿。 然而转过身对宫祀绝道:“杀他,脏手,咱们走。” 宫祀绝点点头,随后带着她从地窖的梯子上离开。 留在原地的萧三爷见人不再盯着自己,心里骤然一喜,随后露出一脸怨毒仇恨的表情。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出口的位置,可他刚一抬头,却发现入口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的严严实实…… 第七百七十八章 叫天天不应 晏南柯拍了拍手上的灰。 还顺便狠狠在大石头上踩了几脚。 这里是郊外,周围荒郊野岭,只有几座废弃的农院。 一个人被困在这里,绝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道:“我现在挺想看看对方什么表情,给了希望又陷入绝望,肯定挺有意思。” 宫祀绝在旁边安静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 甚至这块石头还是他从一旁的山壁那边搬过来的。 “痕迹我会让人清除干净,不会有人知道。” 晏南柯闻言,最后看了那石窖一眼。 那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一个人困在漆黑的黑夜中不知道多久,根本爬不出来,那种感觉一定相当绝望。 比直接死了还要痛苦。 晏南柯收回目光,心里并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 因为他和天毒山暗中联手做的事,就算死十次都不够。 “如果不是因为我手中有蛊王,恐怕小皇帝必然会被人掌控在手,到时候北离国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晏南柯声音之内多了几分愤怒。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走出农院。 “嗯。” 两人一同上马,晏南柯深深吸了几口气,将心里的郁气 清除。 “正好今晚还有时间,不如……” 宫祀绝策马来到她身侧,轻轻颔首:“走。” 北离皇城的夜色一如既往的静谧。 然而却成了某些人的噩梦。 第二天天色刚亮,宫天宇就被来传消息的下属惊的清醒过来。 他连忙穿好官服,带着手下走出宫殿。 然后就见到自己那间偏殿外面,出现了被绑成了一长串的犯人。 晏南柯让人搬来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正在和宫祀绝喝茶休息。 看到宫天宇出来,立刻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些人都是我和皇上连夜抓的,全部都是天毒山藏在北离皇城的探子。” 宫天宇哑然。 “就一个晚上,抓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穿着虽然各异,只不过现在姿态都差不多。 全都被堵着嘴绑着手脚瘫躺在地。 细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多人。 “这还不是全部。” 晏南柯叹了口气:“有些人收到了消息,逃走了,我和皇上又只有两个人,就算分工合作也就抓了三十几个。” 宫天宇咳嗽了一声:“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手上茧子颇深,而且他们都是人,听皇嫂你这么说,好像跟抓了一群 老鼠一样。” 晏南柯吃了一口糕点。 这是刚才跟小太监要的。 一夜忙碌,她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也没什么,都挺弱的。” 宫天宇脸色有些古怪,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也没再这个问题多纠结。 他正要让人做什么,外面忽然有下人进门禀报。 “宫大人,萧家少主求见!” 宫天宇脸色凝了凝,不过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让他直接过来吧。” 听到这个回答,那传信的人立刻下去回信。 没过多久,那位少家主脸色难看的来到这里,然后紧咬着唇对宫天宇行礼:“见过宫大人。” 宫天宇现在可是小皇帝的左膀右臂。 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然而朝中都得郑重的称呼他一声宫大人。 宫天宇对这些并不在意,反而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家主看到周围绑着的那些人。 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坐着的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 深刻了解了这两位在北离国的地位之后,他立刻收回目光,开口道:“昨夜萧家有杀手来袭击,我三叔被人抓走了。” 宫天宇一愣,随后淡定问道:“是什么人做的,可有线索?” 那位少家 主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隐瞒,将来时候和家族长老商讨过的一些话说了出来。 “抓走我三叔的人我并不知道是谁,来的应该是两伙人,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几个天毒山之人的尸体。” 昨晚袭击萧家的两个罪魁祸首就在旁边。 听着他的猜测,晏南柯立刻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姿态也正经了一点。 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宫祀绝,却看到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好像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一样。 晏南柯轻轻挑眉,感觉到宫祀绝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 宫天宇显然对此事相当在意。 “萧家之事和最近宫里发生的一些怪事必然有所联系,不瞒少家主,我也正在调查天毒山的细作。” 随后,他侧身,看向那些被抓起来的人。 “来人,将这些人的头领带过来。” 几个手下立刻听从命令,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拉出来。 嘴上堵着的东西被拿下来,那人脸色苍白,低着头瑟瑟发抖。 萧家少家主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却听到宫天宇开口问道:“说吧,你们昨天为何要袭击萧 家?” 袭击……萧家! 这话让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作为在北离皇城比较隐蔽的暗探头目,他显然知道不少。 他们非但没有袭击萧家,还安排了不少高手去保护萧家那位三老爷,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让一些事情脱离掌控。 “草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他这话绝无虚假。 是真不知道。 宫天宇轻轻扬眉:“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也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受过训练的。 普通的方法,根本很难撬开这些人的嘴。 因此也没有因为自己问出来的话没人回答而气馁。 正有人要带下去对这些人严刑拷打,忽然晏南柯站起身。 “我听说天毒山的人都很善于用蛊,更是以自身为器皿,普通刑罚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行。” 那些被抓来的暗探们听到她这样说,眼神毫无波澜。 萧家那位少家主更是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群人和昨晚在萧家那些尸体,到底有什么关联。 宫天宇疑惑问道:“皇嫂,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就麻烦了,您可有什么办法?” 晏南柯笑了笑,然后按了按自己的手腕。 “当然有,不然这些人哪里会给你审问的机会。” 第七百七十九章 控蛊 她的话明显让这群人面色有些惶恐。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一些事,他们其中有些人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那是想死都不行的感觉。 身为在北离国的暗探,负责所有这边的情报,他们这群人一旦被抓,就要立刻赴死。 可是原本隐藏在身体之内,能让他们立刻毙命的蛊虫,却没有在关键时候引动,导致他们至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晏南柯捏了捏手腕,淡然站在那被审问的头目面前。 她轻轻开口:“是不是你们天毒山的人暗害了皇上?” 那人虽然有些害怕,却紧咬牙关不开口。 好像任何人来都无法撬动一样。 晏南柯相当有耐心,目光却变得冰冷。 而众人就看到,那个天毒山的头目顷刻间脸色扭曲起来,变得痛苦至极。 随着他的表情发生变化,后方那三十多人也全部瘫倒在地,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们表情扭曲,在地上不断翻滚,额头上大滴的汗珠落下来。 那模样,好像在经历着什么不能承受的痛苦一样。 更有甚者,直接用头捶地,顷刻间头破血流,好像要生生磕死自己。 这场面让那位年纪轻轻的少家主脸色大变。 看着晏南柯的表情都略 显惶恐。 “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晏南柯淡定的道:“是他们自己服下的蛊毒发作了而已。” 这种痛苦绝对能够磨灭人的心智。 也是天毒山用来控制自己手下之人的手段。 否则这些人在北离国,难保不会出现叛徒。 当然,这三十几人,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而且明显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那为首的人惨叫着,喊的喉咙都有些哑了。 他终于开口:“我说……求求……” 晏南柯听到他开口,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那些人的情绪很快就缓了过来。 好像折磨着自己身体的痛苦消失了一样。 那人明显变得虚弱了不少,声音勉强才能听清楚:“是……是我们做的……” 晏南柯再次问:“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草民只是听从命令……” 晏南柯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继续问其他问题:“萧家主的死,是否与你们天毒山有关?” “有。” 这话让那位少家主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是你们杀了我爹,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禁卫军拦住了。 唯恐他这个萧家的少家主受伤,导致被萧 家其他人追责。 虽说世家在京城之中以往的地位很深,可是真正让他们能够为所欲为的,还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兵权。 就好比秦家秦猛,萧家也是有这样一号人物的。 只不过那人并没有回到京城之内。 晏南柯没有搭理那位萧少家主,而是将目光继续停留在要审问的人身上:“萧家主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那人明显知晓:“我们安排人入宫,利用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宫女,在她身上中下蛊虫,让她听从命令给皇上和萧家主下蛊……因为此人身份干净,而且能够正常出入皇宫内外,只要等她做完事之后自尽身亡,就等于断掉线索,哪怕被人发现也无所谓……” 晏南柯越听越心凉。 她声音冰冷的开了口:“这么说,你们是利用了一个无辜之人下的手?” 傀蛊的厉害她见识过。 根本防不胜防。 哪怕再忠心的人,也没办法摆脱控制。 她原本以为,这蛊已经彻底没有了,毕竟南疆那些人都死绝了。 结果却让她震惊,这傀蛊真正的来源会是这传闻中的天毒山。 这个势力听过的人很少,他们藏身隐秘,至今没人知道此地究竟在何处。 也就只有知道那些隐世家族的人,才能稍微了 解一些。 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已经有了杀意,不过晏南柯按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们潜入萧家是为了什么?” “什么潜入……” 晏南柯眯起双眼,那人顿时再次痛的惨叫起来。 “我说我说……是为了和萧家三爷汇合,他答应和我们联手,在知道皇上被下蛊,可能被控制,甚至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以后,怂恿萧家夺权……” 几乎所有真相都在此时被这人说了出来。 在旁边听着的萧少家主目瞪口呆。 完全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是因为这种简单的理由就被害死了。 在这些人的眼中,萧家的家主,也不过他们可以利用的工具,是生是死,无所谓。 宫天宇略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这两天萧家的事情虽然让人同情,可是若非萧家主起了别的心思,恐怕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萧少家主,事实想必你已经听到了。” 那位少家主脸色铁青,摇摇欲坠。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想到这几天自己那位三叔的异常,什么都说不出口。 晏南柯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人也回答不出,她就没了兴趣。 “差不多就这些了,他们并不知道天毒山和东延国可否有联络,只知道 这都是上面安排的命令,为了让北离国再次陷入混乱当中。” 宫天宇点点头:“辛苦皇嫂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和皇兄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我让人安排宫殿……” 晏南柯立刻摆手:“不用,我们先回去了。” 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可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宫祀绝听她还记得家,表情甚是欣慰。 立刻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抓的牢牢的。 有了这些人做线索,继续调查很简单,宫天宇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安排下去让人仔细排查,搜集证据。 至于萧家那位少家主,也被他留在宫里等待证据齐全。 宫祀绝陪着晏南柯漫步走在皇宫长廊,两人向着宫门外走去。 晏南柯呼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是一夜未睡,有些困倦。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声笑道:“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能够操控那些人体内的蛊虫。” 那些人身体被寄生蛊虫,明显是天毒山控制他们的手段。 而这手段,被晏南柯轻松利用。 宫祀绝却皱了皱眉,并没有觉得这是好事。 “凡事要小心。” “嗯。” 晏南柯嘴角扬了扬,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头脑发沉,更加头晕目眩。 第七百八十章 来,张嘴 宫祀绝脸色一变。 他立刻将差点儿摔倒的晏南柯捞起来抱在怀里。 那张原本就略显冷俊的面容,此时更是深沉的有些吓人。 晏南柯感觉身体一轻,立刻缓过神来。 她揉了揉有些晕眩的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等到那种迷糊的感觉褪去,她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没事,真没事,放我下来……” 宫祀绝这一次却没理会她的话。 带着她大步向着宫门方向走去。 外面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将晏南柯放在马车舒适的软榻上,看着她躺好,宫祀绝才松了口气。 他就坐在她旁边,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察觉温度正常以后,脸色才好了一点。 宫祀绝将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眼神略微有些阴晴不定,好像在做着什么打算。 晏南柯立刻捂住那瑟瑟发抖的小蛊虫,小声辩解:“这两天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好。”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 片刻后道:“修习内力的人,即便是两三天不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比如他。 虽然前一段时间,自己睡的确实有点儿多了,但是醒来以后状况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想必他身体如何,晏南柯很清 楚。 晏南柯还想找别的借口辩解。 只不过刚要说话,就被宫祀绝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不想放弃这东西,不过它会以你的血为食,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事。” 晏南柯有些心虚道:“只是有些贫血,我回去补一补就好了。” 作为大夫,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然而,蛊王在她这里,确实能够发挥很大价值。 而且她也发现了,这小东西其实已经很克制了。 只不过养这么一个东西,没有正确的方法,确实也很有负担。 哪怕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也会影响身体。 宫祀绝想了想:“天毒山之内,肯定有克制此物的办法,正好借此机会去找。” “你是说继续抓那些天毒山的暗探?” “嗯。” 宫祀绝回答的相当干脆。 晏南柯扬起下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道:“我跟你一起去。” 宫祀绝将她直接按倒。“不行。” 晏南柯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可是看着男人那带着一点儿冷沉的眼神,立刻将肚子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马车停在刚买不久的宅院之外。 宫祀绝不让晏南柯自己走,面无表情的将人抱 了下来。 晏南柯强忍着有些羞耻的心,埋头在他怀里,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下人见到主人家回来,立刻过来行礼。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晏南柯都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娘娘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风花的声音焦急的传了过来。 晏南柯脸颊立刻就红了,抓紧了宫祀绝的手臂。 “嗯。” 宫祀绝没解释什么,直接越过风花。 风花飞快跟上,脸色都白了。 “娘娘哪里受伤了,我立刻去请月老先生去……” 晏南柯见她真要去,为了不打扰自己师父,连忙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那怎么行,严不严重,究竟哪里受伤了……” “砰!” 房门在风花面前关闭。 宫祀绝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去厨房准备食物……” 他话音刚刚落下,忽然又说道:“算了,我亲自过去一趟。” 他要去打探一下,究竟吃什么能尽快将血补回来。 晏南柯老实的躺在床上,看着宫祀绝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房间。 她立刻拍了拍胸口,感觉周围那沉重的气压消失不见。 不知道为啥,在这样的宫祀绝面前,她总 感觉自己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就不敢顶嘴。 当然,那也是因为她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 房门再次被敲响。 刚被抢了任务的风花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 晏南柯立刻让她进来:“门没关,进来吧。” 风花立刻推开门走进来,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晏南柯。 见到自家娘娘脸色有些白,风花心里一紧:“娘娘哪里受伤了,我能看看吗?” 晏南柯笑了笑,摇头道:“我没受伤,别听皇上瞎说,只是昨晚没睡,有些累。” 听到她这样说,风花这才安心。 她表情放松下来,将枕头和被子都拿了过来。 “既然累了就赶紧休息,其他的就别想了。” 晏南柯也没挣扎,听话的躺了下去。 她侧头看着风花,随后问道:“家里如何,那两个小家伙在我和皇上不在的时候闹腾吗?” 听到她这么问,风花脸色都有些黑。 “别提了……” “怎么了?” 晏南柯好奇的问。 “你和皇上不在府中,就没有人能够治得住小皇子了,这两个晚上大家都没睡好。” 晏南柯有些哑然。 随后略带愧疚的拍了拍风花的手臂。 “辛苦你们了,回头我让人给伺 候两个小家伙的人加倍发月例。” 风花弯了弯眉眼,轻轻颔首:“那就提前多谢娘娘了。” 晏南柯给下人的月银并不少。 伺候小皇子这种事,是别人都想抢着做的活。 现在听到加月银,估摸着那些奶娘丫头们要高兴坏了。 风花决定将这消息告诉那些人,也让这两天被折磨过的下人们开心开心。 还没等晏南柯眯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 宫祀绝让人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食物端了进来。 晏南柯闻着香味,顷刻间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自己床边的长桌上,摆满了好吃的。 宫祀绝站在旁边,拿过碗筷,直接给晏南柯布菜。 将好吃的都推到她面前,男人声音轻柔磁性。 “多吃些。” 晏南柯手里被塞了筷子,然后盯着桌子上的食物略显呆滞。 “鸡血,鸭血,猪血,当归羊肉汤,红枣莲子粥……” 宫祀绝点点头。 亲自动手,用勺子舀了猪血放在她碗中。 不得不说,府中请来的厨子厨艺相当不错,猪血做的很是鲜嫩,闻着也很香。 可偶尔吃一吃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一桌子都是各种血类食物,让晏南柯有些惊悚。 “来,张嘴。” 第七百八十一章 有刺客 晏南柯乖乖张了嘴。 然后吃了满满一大口猪血。 “还有这个,尝尝……” 宫祀绝不厌其烦,他也不动筷子,就盯着晏南柯吃。 等到晏南柯吃的肚子溜圆,再也吃不下去看到各种血类食物就想吐的时候,他才停下动作。 摆了摆手让人将剩下的空盘子都撤走,宫祀绝毫不客气的给晏南柯判了死刑。 “这些天,你吃的东西我亲自盯着,缺了多少血,就补回来多少。” 晏南柯傻了眼。 她感觉自己付出了太多。 一瞬间甚至想要将那该死的蛊虫交出去。 只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为了以后,为了不让面前这男人担心,晏南柯还是乖乖的听话。 “好,我知道了。”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 嘴角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乖,睡吧。” 晏南柯两只手扯着被子的上方,正面朝上躺在枕头上,目光注视着天花板。 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外面还是正午。 只不过她确实有些精力不足,很快就睡了过去。 宫祀绝脸上紧绷的表情,在晏南柯均匀的呼吸声中柔和下来。 等到她彻底陷入睡睡,他才起身去了外面。 虽然两天没睡,但是宫祀绝并没有觉得如何疲惫。 先是去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家伙,深深关心了一下小宝儿之后,宫祀绝这才决定出门。 他眼眸深邃,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走到门口,他吩咐风花道:“好好照顾阿柯,食谱已经准备好了,记得晚上让厨房做,我会亲自盯着她吃饭的。” 风花一时间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皇上的命令她并不敢违背:“明白。” 宫祀绝大步离开宅院,直接骑着马消失在了远处拐角。 宅子里面的人并不知道皇上要去做什么。 好在经过他的安抚之后,小皇子明显安静了不少。 只不过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略显空洞,嘴撇的有点儿厉害,一直都保持着要哭不哭,咬着大拇指的委屈模样。 晏南柯睡的相当舒服。 只不过等到天黑了,她人也精神了。 外面天色渐暗,晏南柯洗了个澡走出屋子,见到宫祀绝这么晚都没回来,有些担心。 晏大将军白天出门安置黑阎军,天一黑就回来了,然后直奔着小外孙所在的房间。 两人在门口撞上,晏南柯四处看了一眼,没忍住问道:“爹,你看到皇上没?” 晏大将军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道:“没看见, 他不是跟着你一起出去了吗?” 晏南柯迈步进门,看着晏大将军高高兴兴,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小宝贝,将她抛弃在门口,态度冷淡,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等到他用自己长了一点儿硬胡茬的脸,凑到两个小家伙面前,一边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之后,这才满足的发出喟叹。 两个奶娘赶忙将小皇子们接过去。 晏南柯拧了拧眉头:“既然没去见黑阎军,那么他一下午会做什么?” 这人也真是的,出了门也不说一声,平白让人担心。 然而晏大将军却是满不在乎:“皇上那么厉害,天底下能打得过他的没几个,你这丫头瞎操心什么,快来告诉她们,再让我抱抱两个小宝宝……” 旁边那些奶娘,都一脸戒备的看着晏大将军。 毕竟晏大将军身高马大,相当粗犷的样子,她们可不放心将两个娇娇软软的小家伙给他抱。 真要是不小心摔了碰了,这可怎么办? 晏南柯也没答应。 毕竟晏大将军确实不太精致。 要不是她小时候够皮实,恐怕也应付不来晏大将军的搓圆捏扁。 毕竟哪位父亲会在圣武国那样的坏境下,从小教导自己女儿习武的。 “我知道爹喜欢大宝小宝, 不过他们还太小,最好现在先克制一点。” 晏大将军丝毫没有气馁。 他乐呵呵道:“大了就不用克制了。” 晏南柯:“……” 好吧,说多了也没用。 等到晏大将军稀罕两个小家伙差不多了,这才分出心思搭理晏南柯,和她说起正事来。 “黑阎军没办法在北离境内过多停留,哪怕是已经签订盟约也不行,今天下午那位萧家主将特意见了爹一面。” 晏南柯顿时眯起双眼。 她淡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问:“说了什么?” 因为没见过这位萧家真正的掌权者,一些事情也没办法猜测。 毕竟包括秦猛在内,这些人都在边关驻守多年,很少有关于他们的情报。 晏大将军沉思了一瞬。 这种时候,他还是相当靠谱的。 “此人不到三十岁,却性格沉稳有度,说话的时候也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看得出相当有谋略。” 晏南柯笑了笑:“年纪倒是不大,不过如果没点儿本事,也没办法为北离驻守边关这么多年。” 晏大将军点点头:“听说是年少成名的将军,在整个萧家都颇有话语权,也是北离国和秦猛齐名的将军,他今日与我见面之时所谈论的事情也比较合 理,没有什么敌意。” 晏南柯听到这话,稍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倒是害怕对方和秦猛一样,都是野心家。”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防备一些比较好,我带来的黑阎军只有两万,人数上完全没办法比拟萧家,等到小皇帝的病一好,爹就要回去了。” 晏南柯心里一紧,有些担心。 “回西北边境?” 晏大将军笑着摇头:“不去了,我将兵权交给了陈家那小子,不得不说,你这丫头推荐给爹的人才倒是不错。” 晏南柯心下骤然一松。 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些笑容来。 她当真有些担心,自己父亲这么大年纪还要因为没有人可以调动,只能一直驻守边关。 现如今有了后继之人,接下来他老人家也能回家享福了。 “回家就好,祖母他们肯定也想你了。” 晏大将军摸了摸晏南柯的头,脸上依旧含笑。 “如果不是发生那么多事,恐怕爹这辈子最终的结果就是战死沙场了。” 晏南柯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骤然间回想起上辈子父亲临终的场景,一颗心骤然紧缩起来。 忽然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仆人的惊呼声穿破夜色。 “有刺客!” 第七百八十二章 背黑锅 房间中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一些下人更是面色瞬间白了白。 毕竟刚经过一段混乱的时期,身处北离国皇城的人还对之前发生过的种种处于惶恐不安中。 晏大将军当即脸色一凝,他表情严肃沉稳:“都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看看。” 晏南柯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之内的两个小家伙,没有动。 她就淡定的站在门口,看到周围一些下人表情害怕担忧,并没有出声。 夜色浓郁。 一些嘈杂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就在众人等待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晏大将军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些身着黑衣的人,那些人身上带着属于高手的气息,个个手里都提着人。 那些人被打晕了过去,鼻青脸肿不成样子。 晏大将军脸色冷沉,“还好这周围安排了护卫,否则没准真被这群人给偷袭了。” 晏南柯见此,不由得问道:“都抓住了吗?” 晏大将军点点头:“嗯,已经让人彻查了整个院子,你不用担心。” 晏南柯当即沉下脸,紧皱眉头,仔仔细细扫过这些人的面孔,突然心念一动,戳了戳装死的蛊王。 骤然间,这些原本还晕着的 人身体抽动了几下,显然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暗卫们一愣,刚想再次动手将人打晕,却听到自家娘娘开了口。 “我有事问他们。” 所有人动作立刻顿住。 面色警觉的盯着那些苏醒过来的人。 只不过那些人明显也没有爬起来的能力,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看起来相当痛苦的模样。 晏南柯略微挑眉,微微勾唇笑了笑:“挺厉害的,都找到咱们家里来了。” 晏大将军明显被自家女儿的手段惊到了:“这些人是……” 晏南柯没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晏大将军,因此晏大将军还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天毒山,最近宫里发生的事,都和他们有关。” 晏大将军眯了眯眼睛。 “这什么势力,我都没听说过。” 晏南柯目光微微闪了闪。 果然,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 恐怕只有皇室和一些世家才会知道关于那些隐藏世家的历史。 她心神略微一动,不由得开口问道:“爹,你可知道有个会打造天麟甲的家族,燕家?” 晏大将军一脸茫然。 “什么燕家,听着和咱们家挺像的。” 晏南柯看出父亲眼神之内的迷茫,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看来她爹是真不知情。 也对,燕家都已经分崩离析,恐怕知道这个家族的人没几个了。 她也是因为侥幸得到了天麟甲,才有幸了解一下。 就是好奇,觉得会不会这个燕家和他们晏家是不是有关联。 痛苦逐渐消失了一些。 被抓的那些刺客已经有一些缓过神来了。 晏南柯让人将其中一人提起来,目光锐利如刃:“你们今晚的目标是谁?” 那已经被蛊毒折磨的不行的人颤抖着开了口:“是……是一个姓月的,会医术的老头……” 晏南柯有些诧异。 刚好听到动静,从偏院走过来的月明秋刚好就听到了这人说的话。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月明秋一脸茫然,“都看着老夫做什么?” 晏大将军不由得问道:“您老最近做了什么,让天毒山安排了这么多杀手来对付你?” 月明秋更是有些怔愣:“老夫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喝酒听戏呀?” 这段时间,老头在这京城之内过的挺滋润的。 毕竟徒弟教的好,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来出手。 再者说,他都一副老胳膊老腿了,高难度的事情也做不成,就只能依靠 着徒弟养老了。 晏大将军不信:“不可能,您要是没做什么,天毒山为何要杀你!” 月明秋走到那刺客面前。 他满脸怒色,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冤枉。 “对呀,老夫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天毒山的人,来刺杀我做什么?” 晏南柯和宫祀绝离开徐家来买这个宅院的时候,并没有让谁知道。 为了保护两个小家伙,此地也算是比较隐秘。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跟踪,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多绕几条路。 可没想到还是被人追查到了。 那被审问的人立刻颤抖着开了口:“是因为……因为你救了皇上,所以上面下令,安排我等以绝后患……” 晏南柯听到这话,眼睛顷刻间瞪大了。 月明秋眸子立刻眯了起来。 “好家伙,老夫这是给某人背了锅。” “咳咳……” 晏南柯立刻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走到月明秋身边,讨好的给他锤了锤肩膀。 “原来如此,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会查到师父您头上。” 月明秋挑眉:“这说明你师父声名远扬,让人知道这京城之内最好的大夫就是我。” 晏南柯笑了笑:“对,这足以证明了您的实力 !” 月明秋将她的手扒拉开,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怒色。 “也是我不小心,以为自己明面上和你们没太大关联,回来的时候让人跟踪了,看来他们就是查着我的路线摸到此地的。” 这纯属是意外。 得知了这些,晏南柯对着暗卫摆了摆手:“处理的干净一些。” 那些暗卫立刻领命,将那些杀手都带了下去。 至于怎么处理,晏南柯并不打算过问。 月明秋眉头拧了拧,“此地已经不安全,明天一早你们再换个住处。”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必要,倒不如就将诱饵放在这里,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 晏大将军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引出来一网打尽。”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这里有不少暗卫保护,晏南柯倒是并不担心那些天毒山的人能做什么。 她让人护送师父和父亲去休息,自己转身进了两个小家伙的房间。 “给我弄个床,今晚我就住这里。” 她眼神之内尽是凝重。 因为并不相信,天毒山的人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手段。 这些人真正厉害的,并非是武功,而是那无孔不入的用蛊之术。 第七百八十三章 让它们滚出去 整个晏宅再次安静下来。 然而在漆黑夜色之中,却有不少眼睛在注视着这边。 那些人见刚刚进入宅院的同伙无声无息消失在里面,立刻谨慎的隐入了黑暗之内。 “大人,这宅院之内有不知名危险!” 一身黑衣的属下前来禀报。 而他面前,是一个带着漆黑鬼牙面具的男人。 他被一些下属簇拥着站在一处隐蔽的屋顶上。 听到手下禀报之后,此人沉默片刻,面具下方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 “有什么危险?” “这里应该驻守不少高手,而且此宅院相当隐蔽,派出去探路的人最后都失败了。” “是吗?” 鬼面人声音之内透着几分嘲讽。 这话听的传信之人头皮发麻,也更加了解面前这位大人有多残酷的手段。 他连忙低声询问道:“大人,还要继续安排人袭击吗?” “既然先头派出去的人没回来,再安排人恐怕也是白白送命。” 听着鬼面人的话,周围一些人明显松了口气。 鬼面人轻轻转身,“放蛊潜入,等里面的人都死了以后,过来收尸。” “是!” 周围的那些属下齐齐发声,立刻有人动身准备。 漆黑宁静的夜色之下,危险悄然来 临。 宅院之内,众人并没有睡。 虽然已经熄灯,然而之前刺杀之事,也让府中戒备森严。 晏南柯更是悄无声息躺在床上假寐,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她知道,今晚肯定不能善了。 只是宫祀绝下午离开府邸之后,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有些担心对方的安全。 宅子变得相当安静。 她突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一旁的风花揉了揉眼睛,小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晏南柯启唇:“太安静了。” 风花向着外面看了看:“好像没发生什么。” 晏南柯摇了摇头,穿好衣服走到了窗户旁边。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即便是天黑了也能听到虫鸣,可你现在听听,王府还有虫子的叫声吗?” 风花怔住。 经过自家娘娘这么一提醒,她才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惊悚的感觉,她走到晏南柯身边,紧张的抓住了她的袖子。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晏南柯没有隐瞒风花:“只有对方动用了蛊虫,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你也知道,一些蛊虫体型很小,适合潜藏。” 被养出来的蛊虫,都是能够听从简 单命令的。 虽然控制起来麻烦不少,却能够造成极为强大的杀伤力。 晏南柯当机立断,大声道:“点燃所有火把!” 听到她的声音,外面守卫的那些人立刻将灯火全部点燃。 骤然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宅院变得亮如白昼。 这会儿也没人顾忌会不会浪费灯油了,将家宅之内的所有烛火都点亮了起来。 晏南柯大步来到床边,将两个熟睡的小家伙抱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倒映着院子里的火光,看向地面。 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娘娘,为何突然要点灯火,出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小声询问,不知道晏南柯怎么突然会吩咐他们这样做。 晏南柯没有给出解释,而是继续观察四周的地面。 因为不久前她就是用这种法子对付过秦家大军的,现如今,对方反过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她也并不奇怪。 忽然,院子里有人惊呼出声:“快来人啊,出人命了,死了人!” 顺着那边发出的声音,不少人立刻冲了过去。 然而晏南柯却突然喊道:“都别动,呆在原地!” 护卫们立刻好奇的看过来。 晏南柯脸色凝重,眼神却分外明亮,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信服: “有蛊,不想死都留在我周围。” “是,娘娘……” 其他人不敢反驳。 但是纷纷将火光照向另外一边。 然而,他们刚看过去,远处就有人疯狂跑过来:“不……不好了,又有人出事了,救命……” 那人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的喊着。 就在他快要接近人群的时候,晏南柯忽然弹出一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此人的腿上。 那人惨叫了一声,立刻摔倒在地,有人下意识想要过去搀扶,然而却突然僵硬住了身体。 因为他看到,有不少漆黑的小虫子从那人的耳鼻口中爬出来。 然后飞快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蔓延。 这些东西,就像是发现了血肉和食物的恐怖生物,明明个子很小,行动却相当快。 “啊!” “这是什么东西!” “快退后,退后一些……” 众人被吓得脸色煞白。 一个个飞快后退。 然而还没等他后退几步,就发现身后同样有人发现了不对。 “蛊……蛊虫!” 晏南柯声音冷静,发号施令:“用火烧。” 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中火把丢了过去。 正好砸在了那被蛊虫吞噬了内腑的尸体身上。 火光闪过,在院子里的所有人目光之 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晏大将军和月老先生被人护送着来了院子里,看到晏南柯和两个小宝贝没事,顿时松了口气。 “南柯,小心有虫子!” 一路上走过来,两人显然也遇到了一些意外。 晏大将军脸色相当凝重,那些东西明显不在他的认知当中。 月明秋倒是镇定。 “别担心,那丫头能处理。” 晏南柯眉毛挑了挑。 “师父,您还真是抬举徒儿了。” 月明秋摸了摸胡子,煞有介事的看了她一眼。 “师父相信你。” 晏南柯嘴角抽了抽。 不过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两个襁褓递过去。 “帮我照顾他们两个。” 月明秋下意识的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略微叹气。 他这把老骨头,太难了。 这些蛊虫如今处于被人操控当中。 她必须得认真起来了。 微微揉了揉手腕,看着宅院之内的下人几乎都聚集在了她附近,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晏南柯用右手手指轻轻划过左边手腕上的皮肤。 然而却没有丁点儿血流出来。 因为全部都被那蛊王吸收了。 她心念动了动,用手戳了戳那蛊王的屁股。 “让它们滚出去!”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为民除害 霎时间,原本趁着夜色,在地上疯狂冲过来的虫潮们好像潮水退去…… 周围的那些宅院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晏南柯,眼神之内满是震惊骇然之色。 原本还处于绝境的他们,突然就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奇迹! 只不过蛊王影响到的只有一定范围之内的蛊虫。 否则晏南柯也不会等到那些蛊虫汇聚过来的时候才动手。 更不会让府中下人出现死伤。 好在蛊王还是挺靠谱,范围之内的蛊虫被它控制着爬回去,而外圈那些还打算攻入这边的蛊虫也感觉到了被压制的气息。 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府门外。 那些操纵蛊虫,放它们进去的人还在等待消息。 十几个人,从不同方向将这里悄然包围。 这些人身上都被紧紧包裹着,露出来的一双手干瘦黝黑,好像干尸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几个怪人,却能够操纵数以万计的蛊。 他们脸色冰冷的看着晏家宅院那边。 眼底相当平静。 在他们心里,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这府中就不会再有活人了。 他们都将会丧生在蛊虫之下。 然而就在此时,夜幕之下,原本听从命令,训练有素的蛊虫大军 却突然有了异动。 那十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蛊虫爬到其中一人的身体上,开始疯狂撕咬,那人才发出一声惊呼惨叫。 附近几个人听到他所在的地方传来动静,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打算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发现原本已经涌入宅子里的蛊虫,忽然蜂拥而出。 这些蛊虫哪怕都是最低级的,最普通的那种,可是在这么多的数量压制之下,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几个看清楚这一场景的黑衣人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得滚圆。 他们拼命用内力驱动自己体内种下的蛊虫,意图用自己身上蛊虫的等级来压制这些小东西,然而却发现,一直很听话的蛊虫,此时全部反叛了主人。 这场景让人骇然。 “怎么会……都不听话了!” “快后退,快跑,追出来了……” 几个黑衣人彻底慌了神。 而之前被蛊虫咬了的同伙,此时已经躺在地上,落入虫口之中。 眨眼间,十几个人的小队就已经死了四个。 要知道他们都是天毒山用蛊的高手,自身蛊虫的等级也不弱。 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除非有人手中掌握着更厉害的蛊虫…… 其中一个人想通了这 点,一边逃一边开口道:“此事一定要尽快禀报大人,一定有高级蛊王在附近!” 其他人的表情有些难看。 天毒山最厉害的手段就是用蛊。 蛊虫之间的等级划分相当分明,厉害的蛊能够驱使任何比它很低等级的蛊虫。 而位于顶尖位置的蛊王,便是掌控着天毒山所有人生死大权的存在。 只有天毒山的山主才能掌握。 好在,蛊虫太小,速度就算再怎么快,也追不上那些会轻功的人。 黑衣人仓皇逃走,今夜袭击晏家宅院的计划彻底作废。 晏南柯又带着众人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再也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她紧蹙的眉宇松开。 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轻松之色:“好了,大家拿火把,将周围的蛊虫都清理干净。” 虽然她有蛊王在手,不会受到伤害。 但是那些蛊虫终究有祸患,这院子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一只蛊虫就能让他们遇险。 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那些下人立刻听从命令。 之前晏南柯的举动当真让他们心中暗暗敬佩,更加觉得自家娘娘厉害。 火焰在院子里到处烧了起来。 所有手里还有空的人不敢大意,立刻拿着火把,还有 晏南柯给他们的驱虫药粉洒遍角落。 看到院子里的那些人都退下了,晏南柯这才揉了揉眉心。 一抬头,就看到天边晨霞初生,居然一晃之间,天色都快亮了。 晏大将军和月明秋上了年纪,一夜未睡,早就有些累了。 两个人还一人抱着一个小娃娃。 晏大将军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迈步走到晏南柯身侧:“爹去带着小宝儿去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晏南柯见他并没有受到今晚发生事情的影响,心下微微松了松。 “好,风花,你带着我爹和师父去旁边的房间睡觉,孩子你来安排一下。” “我这就去!” 风花立刻起身跟上。 其他的奶娘也不敢停留,追着两个小皇子而去。 晏南柯没急着睡,而是大步走到院子里,让人将昨晚被害死的,府中人的尸体收敛起来。 她脸色相当凝重,看着死在昨夜的五个侍卫,眼底杀意肆虐。 心里一股怒火在升腾着,平复了许久,她情绪才勉强平静下来,“来人,将他们好好安葬。” “是!” 这些人都是王府中的护卫。 也是第一批遭遇蛊虫,来不及撤回的人。 “娘娘,皇上回来了!” 晏南柯听到 门口那边传来的动静,立刻抬起头看了过去。 她大步来到宅院门外,借着已经有些明亮的晨光,看到了宫祀绝。 他一个人站在门外,身上脸上,还染着一点血迹。 即便是衣衫看起来有些凌乱,却也没有损伤他半分俊美。 墨发被一条发带肆意扎在脑后,一双黝黑狭长的眸子好像幽暗深渊。 他脚边躺着七八具尸体。 这些尸体看起来身形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双手,干枯的好像一具具枯骨一般。 晏南柯微微有些愕然。 “这些人是……” 宫祀绝抬起头,注视着她,轻声道:“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身侧立刻有侍卫过来。 将那些尸体全部拖了下去。 只是,这边的待遇明显和另外一边不一样。 宫祀绝抬起头,然后迈步来到晏南柯面前。 他眼底还有些血丝,应该也是一夜未睡。 那双眸子相当深沉,身上血腥味更是重的要命。 晏南柯直接主动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宫祀绝想要揉晏南柯的头,可是看到自己指尖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一时间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薄唇轻启,犹豫了一下才道:“为民除害。” 第七百八十五章 鬼面人 “噗!” 晏南柯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直接笑出声。 “我可不知道我家皇上如此忧国忧民。” 她已经在对方身上摸了摸,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有心思开起玩笑。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长睫轻颤,声音却没怎么变。 “只是顺手而为,还不需要你来亲自出手。” 说到这里,宫祀绝的眼神已经变得相当冰冷。 他真的没有预料到,今晚这里会遭遇伏击。 毕竟谁能想到,天毒山会因为猜测宫里给小皇帝治病的人是月老先生,就派人暗杀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医。 月老先生的名声即便是在北离国也是声名远扬的存在,不管是琴艺还是医术,都是佼佼者。 晏南柯想到昨天两人说的那些话,顷刻间明白了宫祀绝的想法。 他害怕自己太过劳累,所以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祸患。 现在人回来了,晏南柯当然也不会追究太多,拉着他的袖子就往里走。 “先洗洗,然后吃些东西,边吃边说。” 宫祀绝没有拒绝。 顺从的跟着晏南柯去了房间。 她让人立刻端水过来,让宫祀绝准备沐浴更衣。 才到房间之内,晏南柯就伸出手,将他身上染血的外袍解了下来。 随后, 她也不离开,伸出手拉住了他内衫的衣带。 宫祀绝下意识的拉住衣带。 “阿柯……” 他耳根有些发烫。 冷白色的脸颊都略微泛红。 晏南柯仰起头,看到宫祀绝的反应,略微挑眉。 “松开。” 宫祀绝抓紧了衣服,“我自己来。” 晏南柯挑了挑眉,这下更不放开了。 虽然在门口的时候已经检查过,可是一晚上没回来,不知道面临了什么危险的宫祀绝,她必须确确实实看到他没受伤才能安心。 虽然两人成亲许久,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在这种氛围下还是难免有一些不好意思。 宫祀绝这次没有顺着晏南柯,“我洗好了就出来。”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行。” 她立刻加了力道,然后两个人听到了撕拉一声,就看到宫祀绝的内衫可怜兮兮的裂开了。 晏南柯看到这一幕,有些尴尬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宫祀绝低垂着眸子,看着面前女子心虚的表情,还有那双彰显着无辜情绪的双眸,眼神立刻变得暗沉了起来。 他忽然抓住了晏南柯两侧的腰窝,将人提了起来。 然后相当认真严肃的道:“那就留下来一起洗。” 晏南柯:“……” “不,我没这个意思 ……” “撕拉!” 晏南柯感觉胸口一凉。 好家伙,这男人绝对是在报复她! 偌大的浴桶,绝对能够容纳两个人,将染血的外袍丢下之后,宫祀绝里面的衣服和身体也并没有那么脏。 因此,晏南柯就被一同拖着进入了温热的浴桶之内。 “哗啦啦……” 水声相当清晰,晏南柯挣扎了两下,从浴桶边上露出脑袋,又被一双手硬生生给抓了回去。 她后悔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去挑衅这男人的底线…… 而此时,昨夜操纵蛊虫袭击了晏家宅院的黑衣人,只剩下一个机灵的跑了回去。 那人已经身受重伤,胸口处一片血红。 他脚步踉跄的闯入郊外一处庄园之内,声音慌张的喊道:“快禀报大人,昨夜蛊虫袭击的计划……失败了!” 眼看着他要倒下,门口的守卫立刻将他搀扶了起来。 天色刚刚见亮。 晨光洒落,庄园的屋顶都落上了一片朝霞的余晖。 这相当低调却奢华的庄园大堂正上方,端坐着一个身形看起来有些清瘦,头戴黑色鬼面具的男子。 那受伤的黑衣人跪在下方,浑身还在不停颤抖着,好像刚刚从危险的地狱爬出来一样。 “大人,失败了, 昨晚的计划失败了……” 鬼面男人身体微微顿了顿。 他沉哑着嗓音道:“怎么回事,详说。” “回大人,昨晚我和几位师兄弟操作上万蛊虫进入那宅院之中,本来已经万无一失,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然而才没过多久,蛊虫突然全部涌出来,噬主了!” 他顿了顿,“这还不算什么,我和幸存的几人发现不对,立刻退场,然而半路上却遭遇一位高手截杀,我师兄他拼死为属下争取来一点儿逃命的时间,能够将这些话带给大人,然而他们都……都死了啊……” 说着说着,这人悲痛欲绝。 坐在上方的鬼面人明显怔住了,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再次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报,不好了大人,咱们留在北离皇城总坛昨夜被人血洗了,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 “什么!” 相较于刚才那个消息,后面这个更是让他震惊。 因为皇城总坛之内,可是天毒山的秘密距离点,留下来的也都是中上层的主要人物。 他们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上方的命令,给北离国造成最后的混乱和打击。 在关键时候,也许能够转变胜局! 然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一夜之间,总坛几百人全部身亡,这听起来好像做梦一样!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开口质问,肩膀都在轻轻发颤。 下方传信那人立刻说道:“就是昨夜,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前去传递消息,恐怕现在都没办法发现这件事……” 这说明什么? 说明几百人都被灭口了。 “对方来了多少人?” 鬼面人狠狠捏着手中的茶杯,手背上青筋毕露。 手指用力到发颤的地步。 这损失,可太大了! 一夜之间,大好优势荡然无存,他天毒山这隐世势力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不……不知道,地面上都是咱们人的尸体,并没有其他尸体存在……” “怎么可能!难不成那些人都是饭桶?” 下方传信的人不敢吱声。 就算距离的这么远,他都能感觉自家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鬼面人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他忽然浑身好像失去力气一样坐了下来,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下。” “是,大人!” 大堂之内的人顷刻间都离开了。 空荡荡的就只剩下鬼面人一个。 他忽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手指轻轻用力,脸上的面具骤然间被他摘了下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身份 如果晏南柯在这里,一定能够将面前人认出来。 曾经圣武国的那位风家世子,风池…… 也是太后唯一的侄孙。 那张脸清雅淡然,风度翩翩,书卷气十足。 脸色略微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 苍白劲瘦的手指用力捏着漆黑面具,颜色黑白分明,给人一种相当强烈的视觉冲击。 风池轻轻揉了揉眉心,眼底略过一道暗色。 大堂安静了许久,忽然一道人影被两个嬷嬷陪同着走了出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鬓角已经苍白,脸上也遍布了风霜和皱痕。 她将端来的托盘亲手放在风池面前的桌子上,老妇人开了口:“池儿,先吃些东西吧。” 风池立刻回过神来。 他侧头看着老妇人,面色相当恭敬。 “姑奶奶。” 老妇人坐在嬷嬷搬来的一把椅子上。 姿态很是闲适从容。 她的面容明显更加苍老了一些,头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罗裙虽然不复原本的华贵,却也很是干净整洁。 正是圣武国前太后。 两人离开圣武国之后,就已经投奔了大漠。 然而,风家遗留下来的金矿却被人挖空,让他们失去了立足之本。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两人也是历经种种,才得以在天毒山立足。 甚至还将将治好了风池的病。 前太后闺名风瑶,她略微挑眉道:“怎么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两人能够在天毒山立足,还要多亏了风池。 若非他意外救了天毒山那位大小姐,也不会有如今这种地位。 太后作为长辈,自然也得益于这一点,才能够在陪着风池一同来到北离,身边还能有伺候的人。 风池脸色相当难看。 “昨夜发生了大事,潜入北离的天毒山之人,死了大半。” 风瑶立刻愣住,她有些不敢置信,“如果被山主知道这个,恐怕咱们……” 风池看到她铁青的脸色,轻轻颔首:“对,这消息先不能透露出去,还要找出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否则天毒山咱们也待不下去了。” 风瑶原本还镇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刚刚端起茶杯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她抿了抿唇,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多了一抹怒色:“天毒山的那些人,平日里不都是自诩高手吗?一手蛊毒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怎么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若是被东延那边知道天毒山就这点儿本事,恐怕合作的事情就甭提了。” 风瑶气的嘴角 抽搐。 她一口将被子里的水喝光,压压心头的怒意。 风池咳嗽了一声,他低声道:“姑奶奶可否听说,圣武国那两位也来了北离国?” “谁?” 太后刚被松开北离皇城不久,因此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风池忽然轻轻扬起唇角笑了笑:“晏南柯,宫祀绝。” 这两个名字让风瑶的脑袋立刻嗡鸣了一声。 气的她牙齿紧咬,用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你可知道他们在哪儿,不管用什么法子,杀了他们!” 当初她还没忘记自己试如何狼狈逃窜的。 如果不是这两人,她当初的计划也不会失败的如此惨。 风池轻轻摇头:“圣武国已经和北离签订盟约,一旦等北离缓过劲儿来,彻底处理了叛乱造成的危险,咱们就再也动不了圣武国一丝一毫了。” 这两个国家距离虽然有些远。 然而东延国就在它们之间。 这两个国家联手,对东延造成的压力一定是巨大的,这也是天毒山和东延国联手,想要对付小皇帝的主要原因。 风瑶明显急了:“那怎么办?” 风池低垂着眸子,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 “摧毁了总坛,也不是什么大事,继续让天毒山那边安排人手就行了,反正能 够让人听话的蛊虫……有的是。” 他微微压低了一点儿声音。 随后将鬼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那透着一点儿暗沉的嗓音,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好像,他刚才的失态只是幻觉。 …… 天色大亮。 晏南柯已是筋疲力竭。 她感觉这比两天两夜不睡觉还累。 宫祀绝早早起身,看着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脑袋的晏南柯,忍不住轻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 晏南柯已经醒了。 可是她腰酸背痛,浑身酸软难受,实在不想起来。 谁能知道,这男人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架,杀了多少人,回来以后还能有这么好的体力。 绝对是个……变态! 宫祀绝也不气馁,还把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掖了掖。 “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你再睡会儿。” 他声音轻柔。 还带着一点儿暗哑磁性。 苏的晏南柯心尖都在轻颤。 她迷迷糊糊的将脑袋钻出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不吃猪血鸭血鸡血……” 顿顿这些,她实在是够了。 好在这一次宫祀绝没有强求。 “嗯,给你准备好吃的。” 晏南柯立刻眉眼弯弯,整个心情都明媚起来。 陪着她吃完早膳,外面 已经是日上三竿。 晏南柯吃饱喝足,穿戴整齐的出了房门,直接和宫祀绝一起去看望两个小家伙。 大宝儿和小宝儿吃的好,睡的香,显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受到影响。 两个小家伙见到自家娘亲和爹过来以后,立刻挥舞着小手,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小娃娃们白嫩嫩,胖嘟嘟,皮肤好像嫩豆腐一样。 晏南柯看的心都化了,立刻将一个拨浪鼓塞进宫祀绝怀里。 “来,你拿着一个,我拿一个。” 宫祀绝下意识的将其接过来拿在手中。 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两个小家伙瞬间精神起来,好奇打量观望。 哪怕就只有这么简单的小玩具,两个小家伙都能老老实实的看上一天。 只不过小孩子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 不过半个时辰,大宝儿就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小宝儿倒是精力还很充沛,立刻有奶娘将其抱到了旁边,避免他打扰哥哥睡觉。 小家伙也很快就被其他玩具吸引了注意。 晏南柯刚闲下来喝了口茶,就看到风花脚步轻巧的进了门。 她压低声音道:“皇上,娘娘……刚才青竹让人给我送了信,说是东延国有使臣进入了皇城,此时人应该已经入宫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风雨欲来 这话让房间之内的两人同时将目光看了过去。 晏南柯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 “出去说。” 身后大宝儿还在睡觉,晏南柯可不敢打扰。 宫祀绝跟在晏南柯身后起身,两人一同来到院子里面。 风花详细的讲述了一下自己刚听到的消息。 而青竹此时就在院门口等待回话。 这里是两个小皇子所在的地方,平日里能够进来的也就只有照顾他们的奶娘和风花。 青竹害怕自己突然闯入惊吓到小皇子,因此才需要代为通传。 再加上这个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隐瞒。 恐怕此时,东延使臣前来拜访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她眉毛轻轻扬了扬,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果不其然,我猜测的果然没错,天毒山之所以突然在北离皇城活跃起来,甚至将毒手伸向小皇帝,东延国就是他们的靠山。” “嗯。” 宫祀绝赞同的点点头。 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晏南柯心里肯定明白。 这个时间段是北离国最危险的时候,东延国派人过来一探究竟是合情合理。 因此哪怕是使臣来到这里,也没人会多想什么。 两人刚走出院门,就看到 晏大将军坐着高头大马的马背上等下那里。 看到他们两个过来,对着晏南柯笑了笑:“南柯丫头,你真不和爹回家?” 晏南柯听到他这么说,也知道了今天应该就是晏大将军要离开北离国的期限了。 “先不回去,等处理完天毒山的问题之后再回。” 晏大将军转头看向宫祀绝:“皇上,末将认为,虽然现在北离国动荡不安,您也不方便再继续留在此地。” 宫祀绝看着晏大将军:“将军为何这般说?” 在晏大将军面前,宫祀绝一点儿也没有架子。 久而久之,晏大将军说话也大胆了不少。 当然,真正的不敬是不存在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在北离待的太久了。” 宫祀绝领悟到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那双狭长凤眸之内的神色暗沉了几分。 他确实离开太久了。 之前因为要找到救命的药,现在药已经拿到手,是时候该回去了。 然而…… 他侧头看着晏南柯:“还需要处理一些后患。” 晏南柯为了救他付出的实在太多。 皇陵可不是好闯的。 晏大将军看出两人的态度,轻轻叹了口气:“那行吧,两个小皇子实在太小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也得再等两个月才能回去。” 他沉思了一下,忽然喃喃自语:“这段时间,希望能够平安无事,最好什么都别发生。” 晏南柯心里一紧,她立刻开口:“皇上离开之前,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大哥二哥,您回到皇城以后,也帮衬着他们一些。” “行,那爹就走了,你和皇上要好好的,保重!” “爹,你也保重身体。” 晏大将军将最后的话都交代好了,这才策马离开此地。 那两万黑阎军是来帮忙的。 现在危机解除,确实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毕竟这可是北离的皇城,不是圣武国。 晏南柯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突然心里沉甸甸的。 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她忽然抓紧了宫祀绝的手,掌心有些出汗。 晏南柯低声问道:“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宫祀绝将她手指反握住,“别胡思乱想,去宫里看看热闹。”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将心头刚刚积攒起来的郁气散掉。 “好,正巧我也想打听一下岳宁画回去以后过的怎么样了,还有这次东延安排过来的使臣都是些什么人。” 宫祀绝让府中下人备好马车。 两人直奔着 皇宫而去。 小皇帝此时就在宫中招待那几位东延国的使臣,只不过他此时余毒未清,身体还有些不太好。 接待贵客有些勉强,面色也相当苍白。 可惜这些东延使臣不是自己朝中的大臣,可以随便糊弄,他得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 丝毫不能露了怯。 “皇上,圣武国帝后求见!” 小皇帝身体立刻坐直了。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眼神也带了几分惊喜。 他抬起手,抓了抓站在他旁边的宫天宇的袖子:“天宇大哥,你去将堂兄堂嫂他们请进来!” 宫天宇点点头,眉宇轻蹙起来的眉头也松开了。 “嗯。” 看到小皇帝的态度,此时下方坐着的那几位东延国的贵客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若冠宇,长的比较好看的青年男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头戴玉冠,身着锦袍,看起来相当贵气的模样。 他紧皱着眉宇,脸色明显露出不满之色。 因为他们刚才来的时候,小皇帝都没这么热情,那态度可谓是相当疏离,甚至有种目中无人的姿态。 虽然东延国总体国力以前要比北离国若一些,可是经历过这一遭苦难的北离国现在可不一定了。 他眼底多 了几分阴霾,而旁边带来的那些下属也愤愤不平起来。 “殿下!这圣武国是什么国家,以前可没听说过。” 青年男子闻言,面容平静,不动声色。 他只是略微挑眉,将视线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此时,因为有宫天宇带路,后方两个人备受瞩目。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左一右大步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好像明珠一般,顷刻间让这宫殿中多了一抹艳色。 原本还淡定自若的青年顷刻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眼神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晏南柯。 那张脸他是有些熟悉的,因为他在自己妹妹岳宁画那里,看到过一张画像。 国色天香,艳绝天下…… 今日一见,可谓是不负盛名。 只是,可惜了。 他视线扫了扫宫祀绝,复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脸上透着几分清冷孤傲。 晏南柯对着小皇帝简单行了礼:“今日前来拜会,可有叨扰皇上?” 小皇帝连忙摇头:“朕也没什么要事,堂嫂快坐!” 立刻有人摆好了座位,就在靠近小皇帝的左手侧。 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没和小皇帝客气,淡然自若的坐下,位置处于那些东延国使臣靠上。 这种安排,显然引起了那些使臣的不满。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不用客气 其中一人站起身,语气之中透出明显不屑:“皇上,不知道这两位是何人?” 小皇帝笑了笑,开口道:“他们二位是朕的长辈。” 此言一出口,立刻让那提问之人愣住。 即便是晏南柯都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虽然宫祀绝的父亲,是小皇帝的亲皇叔,可是名义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之前一口一个堂兄叫着,晏南柯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只是在用一个称呼拉近距离。 “长辈?” 坐在东延国使臣中间的那位年轻男子轻声自语了一句,忽然弯了弯唇角笑了一声。 他明显地位不低。 宫祀绝稍微凑到晏南柯身侧一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此人,是东延国大皇子岳庆迟。”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她低声回:“没想到东延这般重视北离国,将未来储君都安排出来了。” 宫祀绝敛起眸中情绪,让那双狭长凤眸在此时变得深不可测。 小皇帝看向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正是。” 他回答的想到肯定。 表现的也十分重视。 他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就是为了提升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地位。 毕竟圣武国对于东延和北离两 大强国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 即便是将帝后的名头拿出去,也没人放在眼里。 但是北离国皇上的长辈就不一样了,小皇帝明确的点名了他和两人的关系,也表现了自己的态度,任何对他二人不敬,都是对他这个北离皇上不敬。 大皇子微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站起身,对着宫祀绝所在的方向行礼:“没想到圣武国的皇上居然还有如此靠山,难怪看不上我妹妹。” 他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让原本就态度清冷的宫祀绝,眼神越发冰冷。 晏南柯倒是没看此人,淡定的坐在宫祀绝身边。 宫祀绝轻启薄唇:“令妹,是哪位?” 他这一反问,让东延国这位大皇子显然愣了一下,他眼神微深:“当初东延国安排使臣前往圣武国这件事,想必皇上应该还记得吧。” 宫祀绝略作深思,好像这才想起来了一样。 “忘了恭喜殿下,得了一位好妹婿。” 岳庆迟的脸色明显僵了僵。 他像是被人揭了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因为岳宁画回去以后,确实给整个东延都带来了不小的风波,她和那个大漠皇子的婚事,更是丢尽了东延国 的脸。 原以为岳宁画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谁想到回来以后闹出了不少事,不但到处给他这个大哥使绊子,居然还暗中结党营私,意图与他作对。 处理这个麻烦,简直耽误了他不少正事。 他略显讽刺的说道:“那还多谢皇上照顾了。” 宫祀绝低垂眉宇:“不用客气。” 晏南柯肩膀轻轻颤抖。 她不想笑的,但是实在有些忍不住。 两人虽然在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然而语气却夹杂着血雨腥风,互相针对的意味十分明显。 然而,宫祀绝明明冷冷淡淡回答了几个字,却一句话比一句话气人。 看着对面那位大皇子的脸色,此时好像变成了猪肝。 怒火显然在他的眼神之内隐藏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维持形象,“如果我那不争气的小妹能够和圣武国联姻成功,没准咱们还能成为姻亲……” 宫祀绝回道:“大皇子若能入赘我圣武国,也许能再续前缘。” 岳庆迟:“……” 小皇帝察觉到了这火药味浓厚的场景。 他立刻开口打圆场:“大皇子远道而来,朕理应好好招待,正巧午膳已经快要准备好,还请移步。” 岳庆 迟没敢不给小皇帝面子。 他站起身对着小皇帝行礼:“皇上请。” 作为此地主人,小皇帝自然要在前面领路,他笑着走到晏南柯面前:“堂嫂,一起去吗?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晏南柯毫不客气:“去。” 之前一直来北离皇宫,现在进出这里,和进出自己家也差不多。 北离皇宫偌大,然而后宫女子却不多。 因为他年纪小,因此曾经就只有一位皇后,还有那些大臣挑选出来的,给小皇帝准备的暖床美人。 只是那些女人小皇帝甚至见都没见过。 京华宫内,盛宴已经准备妥当。 大殿两侧各自摆放着精致桌椅,镂空雕花的红木椅子上镶嵌着金色花纹,看起来贵气十足。 中间还铺设了红毯,一行模样漂亮的女子从两侧走出,汇聚中间翩翩起舞。 乐音轻灵如水,一道道美食摆在桌面上,骤然间散发出来的香味,让早就已经饿了的岳庆迟微微眯了眯眸子。 其余的使臣都已经被留在了宫门之外。 小皇帝也遣散了多余的宫人。 除了那些舞女乐师之外,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在此地享受午膳。 宫天宇也坐在了宫祀绝靠前 一些的位置。 在这里,也刚好借酒谈正事。 岳庆迟环视一圈,却见到小皇帝撑着下巴欣赏美人跳舞,而对面两个身为帝后的人,正用着膳。 晏南柯姿态优雅,吃饭礼仪也很是端庄,不疾不徐的吃着,看起来慢,可桌子上菜下去的却很快。 见到晏南柯对一个粉色小点心吃的意犹未尽,宫祀绝直接将自己的那一份也端了过去。 “喜欢吗?” 晏南柯点点头:“嗯,御厨水准不错,这个桃子味的果糕比较好吃。” 宫祀绝尽显纵容,“一会儿我去问问是哪个御厨做的,将人带到家中继续给你做。” 晏南柯连忙摇头:“那怎么行,这可是御厨,带走了小皇帝吃什么。” “他再去找一个。” 这话说的相当霸道。 一点儿也没考虑小皇帝同不同意。 坐下上方的小皇帝当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动了动耳朵,立刻精神起来。 好家伙,吃个饭还要把他厨子带走。 过分,实在是过分! 这群人丝毫没有要和他谈事情的意思,让岳庆迟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捏紧酒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再被对方带了节奏。 “皇上,我敬你一杯!” 第七百八十九章 真正的目的 小皇帝颔首。 他也举起酒杯,笑着对这位东延国的大皇子示意。 岳庆迟站起身,相当有礼数的拱手,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皇帝刚要喝,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宫天宇脸色十分郑重的对着他摇头:“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喝。”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酒水就被换成了茶。 然而宫天宇对着那位大皇子同样行礼道:“大殿下,请。” 岳庆迟皱眉:“我与皇上敬酒,这位大人此举何意?” 宫天宇喝完酒,脸不红气不喘的开了口:“皇上身体不适,下官代行礼数。” “不知道大人可否觉得这样做是对我这位客人不敬?” 宫天宇淡淡抬起头看着他,神色未变分毫:“你还没资格让我家圣上损伤龙体。” 小皇帝闻言,心里甚是宽慰。 他还真是捡到了宝。 “宫大人是朕的太傅,他怎么不能代朕饮酒了?” “太傅!” 岳庆迟的眼神顷刻间变了。 看着宫天宇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之前因没有人介绍宫天宇的身份,他还以为只是个寻常臣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宫天宇也是一愣。 他压低声音道:“皇上,臣还不是……” “我说是,你现在就 是。” 小皇帝神色坚定:“而且你之前教导我那么多,不就是太傅所为?天宇大哥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本就当得上这个身份,过会儿我就会准备正式册封的调令,昭告群臣你的身份。” 宫天宇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跳的快了一些,随后笑道:“好。” 他这是应下来了。 也是他以后的身份。 身为皇上的老师,他有资格站在群臣之上。 虽然作为使臣出使其他国家的事情,岳庆迟并不陌生,然而如今他却觉得自己和这里其他人的氛围格格不入。 是谁说小皇帝年龄小好糊弄的? 从见面开始,这小皇帝就不动声色的故意在他面前装糊涂,扭曲问题,这么久,一句正事都没说到。 他对场中那些花里胡哨的舞女并没有任何心思。 岳庆迟收敛神色,“原来这位是太傅大人,本皇子之前多有失礼。” 宫天宇心情平复了下来:“皇子多礼了。” 岳庆迟不打算等了。 感觉如果他不主动开口,这些人就将他当猴耍了。 “本皇子这次出使北离国,代表的是我父皇的意志,主要是想要与北离国商讨一些合作之事。” “什么合作?”小皇帝好奇的挑眉。 “听闻秦家已经背叛了北离 国,而如今北离国正处于兵力不足的情况,而我东延愿意助您一臂之力,铲除奸逆。” 岳庆迟声音平静,语气无波无澜。 如果在之前,小皇帝没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对方站出来帮忙,他肯定得答应。 然而现在,不需要。 小皇帝客气的笑了笑:“多谢你们皇上的好意,只是这个问题朕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不需要你们再劳心劳力了。” 岳庆迟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小皇帝居然问都不问,就将这个提议否决。 他不由得抬起头,正视着面前那个青稚少年:“皇上不考虑一下吗?如果有东延出兵,那秦家叛军不堪一击,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够重新光复北离!” 宫天宇忽然问道:“条件呢?” 岳庆迟眉头轻蹙,看向宫天宇。 他斟酌了一番回答:“不需要皇上付出任何东西,只要将被俘虏的那些人交给我东延处理便可。” 晏南柯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想笑。 这话听起来小皇帝占尽便宜,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达成目的,可实际上…… 那些秦家军,可都是北离国这么多年养出来的将士。 用的真金白银的军饷粮草。 甚至说,秦猛那些手下的素质都是一等一的 ,在整个北离国所有军队之内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将近三十万大军。 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今那些人失去了秦猛这个主将,本就是群龙无首,虽然麻烦一点儿,可只要小皇帝能够从另外几处调遣兵力补上这个窟窿,就能够将其剿灭。 甚至说重新将那些本就属于北离的将士重新收编,哪怕最后还是会死一些人,结果却是好的,不至于损伤元气。 可是东延国一出手,那就是明抢了。 而且这些人一旦成了东延国的俘虏,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增加了敌国的实力。 此增彼减,到时候谁说的算就不一定了。 宫天宇脸色冷凝:“东延国这是帮忙,还是借着帮忙来毁我北离国根基?” 岳庆迟正色:“太傅怎可如此冤枉人,我东延国一片好心好意,可不要将好心当作驴肝肺。” 小皇帝摇头:“好意朕心领了,大皇子这个要求朕不会同意,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朕会立刻安排人送诸位使臣回去。” “皇上!” 岳庆迟语气多了几分严厉:“这可是个合作的好机会,您一定要好好想想后果!” 这略带威胁的语气,让小皇帝脸色一变。 宫天宇适当问道:“怎么,如果皇上不答应, 你东延国会如何?” 这话让岳庆迟笑了一下。 “如果皇上不同意,那就等于不愿意和我东延友好合作,那么我东延要做什么,北离当然也无法插手。” 宫天宇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色顿时僵了僵。 岳庆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是在威逼利诱,先礼后兵。 如果小皇帝不答应,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插手此事,暗中帮助秦家叛军,让局势更乱。 “你们打算与叛军合作?” 岳庆迟低垂着眸子:“这话从何说起?太傅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东延想要对北离动手,当然也会堂堂正正的出手,话已至此,给皇上几天时间三思。” 他站起身,笑着行礼告辞。 小皇帝没有让人送客,而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现在有陆行舟带来的一些兵力在,再加上萧家和徐家各派出来的一些兵马,已经勉强可以处理此事,然而一旦东延插手的事态会变得相当严重。 他有些紧张的看向晏南柯和宫祀绝。 因为是北离的事,两人很少插言,却从头到尾听的清楚。 “皇嫂,东延国这次来者不善,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晏南柯见小皇帝惶恐不安,声音轻柔了一些。 “他目的并不在此。” 第七百九十章 战利品 小皇帝这般说,只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诸多事情,习惯性的依赖晏南柯。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指望着能在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然而,他看向晏南柯的眼神,看着对方温和似水的眸子,原本悬着的心突然有了着落。 小皇帝微微扬了扬唇角,脸上焦急之色散去:“堂嫂可是想到了什么?” 晏南柯点点头:“不管你答应与否,都不会改变对方的目的,派来使臣和皇上谈判,我觉得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 小皇帝感觉头脑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 原本堵塞的思绪突然开朗。 他低垂着眸子,回想着这段时间的过往,眼底波动着莫名的光。 他低低呢喃:“联手天毒山,在京城之内安插暗探,下蛊害朕,毒杀萧家主,这一连串的设计,不外乎是想要阻止北离国重新崛起……” “嗯,现在陆行舟已经组织好了自己那些手下,正打算带着兵马去镇守边关,只要皇上这边科考一结束,找到足够人手填充官员缺口,他就能够顺利出发。” 宫天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回神将一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名单拿了出来。 “皇上,这些人都是这次 选拔出来的比较优秀的考生,还请您过目。” 因为今天突然宴请使臣,以至于这件事都耽误了。 如果不是晏南柯提醒,恐怕他得晚上才能想起来。 小皇帝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将折子打开。 他目光从这些人名字上划过,随后用笔勾出了一些人的名字。 随后,他将名册递给宫天宇。 “朕就选这几个就行,其余的官职也并非太重要的,天宇大哥你来选就行。” 宫天宇点点头:“好。” 他看了一眼被勾出来的那些名字。 眼底明显露出诧异的情绪。 因为小皇帝选出来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品行兼优,才华也是相当出众的存在。 如果让他来委以重任的话,肯定也会选择这些人。 宫天宇将名册收起来,然后对着晏南柯行礼:“皇嫂,我明天就让这些人尽快就位,这样一来,朝中也就能稳定了。” 晏南柯点点头:“有你帮着皇上,也许这危机也算不得什么,想必东延国也没想到皇上会恢复的这么快。”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那也是堂嫂你医术高超,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都死了。” “那也是因为皇上年轻,体质好,才会恢 复的这么快。” 晏南柯丝毫没有要携恩图报的意思,客气了两句以后正色道:“也不能被对方一直牵着鼻子走,皇上可以在宫里与其虚与委蛇,跟他们一样拖延时间,不过私下里,计划绝对不能变。” 小皇帝神色郑重:“我知道了,多谢堂嫂明示。” 晏南柯能做的也就是提点对方几句,至于小皇帝要怎么做,还需要他自己考量。 而这次两人之所以来到皇宫,一是为了打探一下东延国的底细和真正目的,再就是讲一下这两天发生在晏府的事。 一听到天毒山的人,居然派人暗杀到了他们二人头上,小皇帝只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他连忙道:“朕立刻安排禁卫军将晏府保护起来!” 晏南柯摇头:“不用,天毒山的那些人手段颇多,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安排再多人也是无用。” 这话让小皇帝有些警醒。 一想到自己被人下蛊,自己却不得而知,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咬了咬牙:“天毒山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我父皇的罪魁祸首,我立刻发布诏令,全境捉拿天毒山的余孽!” 如果再不主动出击,小皇帝都不敢保证下一次会 不会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很难想象,如果晏南柯当时不在他会怎么样。 这偌大的皇宫,居然拦不住那些虫子。 宫天宇安抚道:“皇上不必过于担心,先在宫内戒备森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绝对飞不进来!” 小皇帝神色这才有所舒缓。 他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郑重的行了礼:“如果不是堂兄和堂嫂将天毒山的那些贼人一网打尽,朕怕是要一直担惊受怕,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用什么报答,承诺之类的东西也不值钱,我想打开北离宝库,如果堂嫂有喜欢的东西,可以随便挑选两件。” 晏南柯挑了挑眉。 “皇上这么大方?” 小皇帝对着她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没有任何阴霾算计。 “嗯,只要你能拿的走,随便挑。” 晏南柯也清楚,这人情债最难还。 虽说派兵过来是因为两国邦交,可是私下里的一些帮助,包括救命之恩,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小皇帝精神了不少,他立刻招呼宫人,让他们准备了轿子。 只不过其他三人不愿意坐。 小皇帝坐在简便双人抬小轿子上在前面带路,众人一路走过九曲长廊,前往皇宫 深处。 这座古朴又辉煌的宫殿透着几分低调的奢华。 就算是墙壁上的青苔,都有着岁月的痕迹。 只看着,就能够体会到隶属于其中的久远根基。 晏南柯心里不由得有些期待,想着北离皇城的珍宝阁有什么好东西。 她尾随小皇帝来到了把守森严的宫中禁地,越过竹林,来到了一处修建的很是恢宏高大的塔楼。 塔楼一共有三层,从左到右数起来足有几十间房屋。 小皇帝让人开锁打开实木大门,随着大门传来阵阵的吱呀声,略显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 下了轿子,小皇帝回头冲着晏南柯和宫祀绝笑道:“两位,请。” 宫天宇也跟了进来,只不过他并没有深入,而是陪在小皇帝身边。 只进门几步,小皇帝就随意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我就不进入了,堂嫂想挑什么尽管拿好了,以前碍于世家在,朕从来不敢多碰这里面的东西,不过以后……它们应该都是我的了。” 宫天宇很是严肃的开了口:“它们本来就是皇上的。” 小皇帝弯了弯眉眼,没出声。 而晏南柯也没和小皇帝客套,这可是她和宫祀绝这段时间努力得来的战利品。 第七百九十一章 意外发现 见两人进入以后谨慎小心的模样,小皇帝立刻道:“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我之前来过几次,不过据我所知,之前秦猛带人将此地搜刮过,但是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地下。” 小皇帝对着宫天宇示意了一下,然而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比较古老陈旧的钥匙。 宫天宇心领神会,将钥匙放在晏南柯手里。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小皇帝是真想送她好东西。 晏南柯道了声谢。 她捏着钥匙,环视着这里的一切。 右上角有一处摆放着向上走的楼梯,而一口到处都是书架,一些书散落在地上没人收拾,一走一过都是烟尘的味道。 这一层的第一间房,放置的都是一些看起来不值钱的书籍。 只是,晏南柯随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翻看,都让她微微心惊。 她扭头瞧着小皇帝:“这里好多书写的都是历朝历代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 可以说,这一层摆放的都是关于北离国的历史书籍。 小皇帝点点头:“这些对北离来说是无价之宝,可是对那些逆贼来说,烧火都嫌弃,因此也算是逃过一劫。” 晏南柯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这层书籍,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我能 看看吗?” 小皇帝道:“可以呀,随便看,如果时间不够,朕让人将晚膳也送到这里来。” 晏南柯笑着摇头:“不用,我就随便翻翻。” 她是真的随便看看。 只不过架不住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些书都已经很旧了,晏南柯走到最左边,拿起来了第一卷。 竹简厚重,散发着灰尘和竹子的腐朽气息。 晏南柯手中不断翻阅着,很快就将一大本竹简看完了。 而这卷竹简记载的都是北离国千年前开国皇帝的那些事,时间记录的很仔细,深刻的夸赞了一番那位开国皇帝的功勋。 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如今已经很少提及被埋藏在历史沉珂中的那位帝王。 为了节省时间,她又特意挑选了比较近期的史书。 一打开,看到第一页,晏南柯就微微怔了怔。 宫祀绝察觉到她的异色,大步来到她身后,扫了一眼她看到的内容。 那第一页上,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 北离国长平年三月,北离容登基称帝,其弟北离清昂夺嫡失败,下落不明。 晏南柯轻声开口:“阿谨,是你外公。” 而北离容便是则是北离潭的亲祖父。 那位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主 。 宫祀绝颔首:“嗯,是他,他也是离开皇室之后,才改名为徐清昂。” 晏南柯继续往下翻看。 史书上记载着北离容这位帝王登基之后,如果大刀阔斧的改革朝政,被人称为是举世难得的明君。 在位二十多年,让北离国越发强大,也奠定了后世的基础。 她也听说过这位帝王,确实十分了不得,只是为人如何,她不做评价。 如果对方有容人之量,想必秦王也不会带着人隐姓埋名,离开北离。 晏南柯又看了看后面登基的那位皇帝,北离长浔。 也是小皇帝英年早逝的亲爹。 关于他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太过寒颤。 而也是他在位期间,世家才直接崛起。 晏南柯看到最后,忽然愣住:“我一直有些纳闷,传言北离前任皇帝风流不羁,后宫佳丽三千,为何现在宫中却空空如也。” 宫祀绝也看到了。 他眯起眸子,声音清冷磁性:“陪葬。” 晏南柯抓紧了那竹简,眼神有点儿古怪。 她好奇的对着门口喝茶的小皇帝问道:“皇上可知道陪葬之事?” 小皇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他扬起下巴看向晏南柯:“嗯,我知道,只不过这件事 并非是我处理的,我回来继承皇位之前,那些妃嫔就已经全都死光了。” 这件事绝对是相当严重的大事。 可是在那本史书之内记载的却没多少。 只说北离长浔子嗣薄弱,后宫只有那么一两个给他生下孩子的妃子。 然后那些孩子还都夭折。 再加上后期皇上沉迷各种延年益寿,或者对身体有帮助的药物,以至于再也没有子嗣。 到最后病死床榻,不得不将早年被寄养在外面的,一对宫女所生的儿女带回宫里继位。 晏南柯沉思了片刻,忍不住笑了笑。 她也不好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人家父皇的不是。 “这位帝王临终之前,居然将所有的路都为自己的儿子铺平了。” 宫祀绝眸光暗了暗:“也是因为他没能掌握后宫。” “阿谨你的意思,先帝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后宫争斗?” 宫祀绝垂下眸子,“嗯,他如果不这么做,怕是连江山都要送人。” 晏南柯倒吸了一口凉气。 隐约感觉到了那些女人的强悍战斗力,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将竹简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不由得陷入了一些思绪当中。 北离国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上一代皇帝的 锅。 她舒了口气,后退了一步,可是衣摆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到了书架某处。 一转身,哗啦一声,一本黄皮纸质的书落在了地上。 那纸质书籍翻开了一些书页,露出了中间的部分。 晏南柯下意识的弯腰把其捡起来,就看到了上面用着苍劲的笔迹写着一段段话。 “为求凤凰胆,他居然有胆量再次见朕,可笑至极!”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必须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那就用命来换吧。”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全忘记了还要挑选什么宝贝的事。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让他站在自己旁边,指着手里那本书道:“阿谨,你看这里!” 宫祀绝将那黄皮纸的本子拿在手里。 眼底划过一道异色:“是北离容亲手写的一些随记。” 晏南柯瞳孔略微缩了缩。 宫祀绝生下来就备受千焰毒折磨,唯有凤凰胆能够解开。 而为了给他寻找凤凰胆这味奇药,秦王归来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受伤病死。 所有人都以为,这凤凰胆是南疆圣物,应该一直存于南疆才对,然而如今这随记之上所写的话,让晏南柯生出了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 第七百九十二章 挑选宝物 “能让他以这种口吻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不多。” 晏南柯轻声低喃,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怕自己猜错。 宫祀绝眉宇之间轻轻蹙期,随后将那本黄皮纸册子摆了回去。 “别多想了,去挑你想要的。” 晏南柯手中立刻空了。 她偷偷用眼神描绘着宫祀绝的侧脸,想要在他脸上看到一些细微的变化,然而失败了。 这男人实在是太会隐藏了,哪怕是到了现在,晏南柯都很难在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在想什么。 如果宫祀绝不想让人知道,别人一定看不出来。 放弃了这个想法,晏南柯被宫祀绝拉着手进入了地下的暗室。 这里相比于有些乱糟糟的珍宝阁,一切都摆放的相当整齐。 门口的几个大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金光灿灿的金条,每一根上都带着官印。 再往里面去,各种极品玉石摆件,做工精良的木雕泥塑历历在目。 墙角上的夜明珠十分明亮,吸收了四周的烛火光芒,闪烁着点点星辉。 “这……比咱们圣武国的珍宝阁还要大不少?” 宫祀绝环顾四周看了几眼道:“回去扩建一下。” 晏南柯弯了弯唇,摇头:“不用,我对这些东西 不是很在意,随口说说而已。” 宫祀绝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处一处看过去,对什么东西都有些积分好奇。 他哑然失笑,眼底柔光轻闪,等着晏南柯挑选东西。 小皇帝并没有跟下来。 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更像是不太在乎晏南柯究竟拿走多少东西。 晏南柯忽然停下脚步。 她略过那些漂亮贵重的首饰,价值连城的宝物,将目光停留在后方一个架子上。 “虽说其他东西也很贵重,但是我觉得最有价值的还是这些药材。” 宫祀绝走到她身后。 看到晏南柯面前,摆放着一个个小玉盒子,里面储存着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 那些药材都是经过处理的,放置几十年也不会坏,依旧能够在这冰玉盒子里面保留药性。 晏南柯举起手拿下来两个盒子。 “我选好了,就要这两种药材吧。” 宫祀绝垂眸:“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晏南柯听他这么问,忍俊不禁道:“咱们又不是来买东西的,别忘了这里可是北离国的宝库。” 宫祀绝伸出手将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比划了一样:“没关系,都一样。” “呃……” 这么说,多少有些看不起这珍宝阁了。 晏 南柯推了推,让他将盒子放下:“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觉得这两种药材放在这里也是落灰,倒不如我回去处理一下,用的好了,没准能够做上几瓶上好的疗伤药。” 宫祀绝轻轻启唇:“你想做药,直接和小皇帝说就是,不需要亲自挑选药材。” 晏南柯呵呵笑了笑:“你说的也是,以后就这么办,回去吧。” 说到底,她还是只想来这里瞧瞧看看,参观一下。 两人离开地下密室,小皇帝有些愣神:“出来的这么快?” 晏南柯将玉盒拿了出来:“千年雪莲,玉寒蝉,我选好了。” 单拿出来,这两种药材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如果不是在北离皇宫,其他地方很难买得到。 这种药材对晏南柯来说,绝对是最有价值的,比那些金银珠宝都要靠谱。 原因还是她不差钱。 小皇帝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是不是这宝库里面,堂嫂没什么看得上的,所以才……” 随便拿了两件…… 这药材对大夫来说很珍贵。 可是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在他眼里,那不过就是几颗草而已。 他是真情实意的想要送给晏南 柯一些东西,然而又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才会让她过来亲自挑选。 晏南柯笑着摇头,神色柔和:“不用,这两件的价值足够了。” 宫祀绝没让晏南柯一直端着盒子,出门的时候将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 小皇帝见她执意如此,也没好再劝,只不过还是有些内疚,有些想要多补偿两人一些东西。 宫天宇亲自送小皇帝回了养心殿,看着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略有好奇。 “皇上还在苦恼刚才的事?” 小皇帝点头应声:“想补偿堂嫂,又不知道怎么做。” 宫天宇轻笑:“皇嫂不是那般会客气的人,一定是那两种药材对她有用她才选的,皇上没必要多想。” 这话明显安慰了小皇帝。 他重新舒展眉宇,灵动的眼珠转了转,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天宇大哥,朝中的事情这几天我全都交给你,我亲自陪那位东延国的大皇子好好玩一玩。” 宫天宇眼神微微凝了凝:“皇上是打算……” “嗯,朕会将人牵制住,绝对不会让东延的计划得逞!” 晏南柯和宫祀绝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一路走来,两人明显察觉到了被人跟踪。 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宫祀绝更是跟踪人的行家,基本上对方露出一点儿痕迹,就立刻被警觉。 只不过现在是正午时分,大街小巷都是普通百姓,人来人往。 晏南柯摩挲了一下下巴,将马车的帘子落下,侧头压低声音道:“皇上,咱们被盯上了。” 宫祀绝敛起眸子里的光芒,轻轻颔首。 “天毒山在京城之内的据点都被摧毁,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晏南柯仔细品味了一下他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宫祀绝嘴角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做的,怎么能不清楚。” 晏南柯叹了口气:“都不带我一起去。” 宫祀绝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下次。” 还有下次! 晏南柯翻了个白眼,却将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然后轻轻开口道:“往前走,不要停。” “是!” 赶车的马夫立刻听从命令。 就在马车将离开人群的时候,晏南柯给了马夫银子,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去。 因为无人驾车,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坐在了前面车辕上,一路来到空旷无人的郊外。 而这样一来,那一直在后面偷偷跟踪他们的几人,也避免不了的现出真身。 第七百九十三章 乱世将至 马车突然停在宽阔的过道上。 左右两侧一面是树林,一侧是湖泊。 这里的视野并不太好,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条马路,车这么一停,直接占据了大半道路。 晏南柯也不急着走,从车里掏出一些小点心吃了起来,顺便还给宫祀绝喂了几个。 这点心是出宫之后宫祀绝让人打包好的桃花饼。 而后方,几道穿着普通,模样也一般的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坐着运货的马车行驶过来。 那些车上的人尽量和两人避开目光,假意是路人一样,意图从马车旁边擦身而过。 清风吹拂,林中树叶轻摆。 一切都那般静谧。 然而就在那些人的马车,已经走过一个车身的位置时,宫祀绝忽然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马车的侧方。 然而一脚踢在了对方那装满货物的车厢上。 那样巨大的力道,让那些跟踪者完全没有预料到,顷刻间人仰马翻。 晏南柯立刻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来,大步走到宫祀绝身边。 她看着那些叽里咕噜要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距离她最近那个人的脸上。 “啊……” 剧痛让那人惊呼出声,沙砾摩擦脸颊, 让那人感觉到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 “饶命,饶命啊!” 那人匍匐在地,想要挣扎,却因为脸上的力道无法动身。 晏南柯冷声问道:“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那男子慌张道:“不是,我们没有跟着两位,还请女侠高抬贵手,如果你想劫财,我都给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几个只是普通送货的……”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宫祀绝早就发现了这群人之前躲在人群里,而她又有点儿过目不忘的本事,恐怕还真信了对方的鬼话。 “从出宫开始,你们几个就一直躲在人群之内暗中跟踪,一开始你在一个卖馒头的摊位停留了一会儿,另外几人分别在布庄和粮庄门前驻守过,等到我们走远了,你们才重新聚在一起,抢了一个送货车队的马车和货物就追了上来,我说的,对不对?” 被踩着的那人哑然失声。 他们都是经过相当严苛训练的,而且自认为伪装的也还到位,却完全没想到,晏南柯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从皇宫的街道上到街头那么多人,居然有人将他们给认了出来。 证据确凿,那人脸色惨白一片 。 他下意识咬紧牙关,就要将口中毒囊咬碎。 然而下一刻,晏南柯脚尖一用力,相当轻易的就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然后提起那个人一拳头打了上去。 啪嗒…… 那人的大牙被打掉了几颗,落在地上。 鼻青脸肿的男人顿时傻了眼,脑袋晕乎乎的看着面前那艳若桃李的美人。 晏南柯甩了甩手,笑眯眯的继续审问:“身上没有蛊虫存在的痕迹,选择使用毒囊自杀,看来你们不是天毒山的人,而是东延国的暗探。” 这话让那男子的面部表情抽了抽。 现在他被困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只能转动着眼珠,试图寻求帮助。 结果一侧头,不看还好,一看令他身体顷刻间僵硬在原地。 就晏南柯问他几句话的功夫,他身后的所有同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了。 那些人死状凄惨又简单。 每一个都是脖颈被人硬生生扭断。 地面上干干净净,甚至一点儿血都没有,而罪魁祸首宫祀绝,正站在不远处略微皱眉的擦着手指。 这场面相当惊悚。 毕竟他们这一车也是十来个人,结果这么短的时间就都被解决了。 好像在开玩笑一样。 那被晏南柯提着的人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不能自杀,同伙都死光了,那表情相当绝望。 “是大皇子下了命令,让我们暗中跟着两位,顺便找机会将你们二人的行程传出去……” 晏南柯勾唇:“确实,你们这几个人也没办法对本宫造成威胁,传出去是为了引其他人来杀我们?” 那人低下头,浑身颤抖,却不敢不回答晏南柯的话。 “是如此,对两位有杀意的势力并不少,甚至还有杀手组织接受了委托。” 晏南柯淡淡道:“估计每个国家的帝王都在那些杀手的委托之中,我圣武国也算有排面了。” 暗探:“……” 晏南柯踢了踢此人,眼神相当冰寒:“你说,你们大皇子的人头值多少钱,本宫悬赏十万金的话,会不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那人脸色骇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晏南柯笑了一下,继续套取有用的讯息:“你如实告诉我,想杀我和皇上的都有谁?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人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用来传消息的死士,真正动手的,是大殿下请来的高手,那些高手据说来自一个隐世家族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隐世家族?” 晏南柯略显诧异,却也给了这人一个痛快。 她心中略微有些不安,那些千百年一直不入世的世家突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多少让人有一种乱世来临的感觉。 这天下虽然被分割多年,众多大小国家近年来,在两大国家东延和北离的平衡之下,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现在看来,这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皇上,你发现没有?” 宫祀绝侧头看她:“嗯?” 他擦干净了手,任由那些尸体倒在路中间也没去管。 而是带着晏南柯重新上了马车。 晏南柯坐在车厢里,声音穿透车帘:“看来东延国想要做大事,暗中联手了不少实力强横的隐世世家,要对北离国动手了。” 宫祀绝一边赶车一边道:“这是一个好时机。” 晏南柯笑了笑,凝望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色,忽然想到上辈子的宫天齐。 她以为对方是靠本事坐上皇位的,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是个被东延国操持的傀儡罢了。 “东延和大漠应该已经暗中联手了。” 宫祀绝这次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复:“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搬家 “也是刚刚想到的。” 晏南柯掀开帘子,盯着宫祀绝的背影:“大漠地处西北,地广人稀,土地也相当贫瘠,然而训练出来的兵将却是一等一的凶狠厉害。他们早就盯着圣武国这片土地了,本来最好出手的机会就是之前旱灾的时候,结果偏偏你我联手稳定住了圣武国民心……” 宫祀绝声音清冷中透着磁性,他轻笑:“嗯,我家阿柯厉害,没让他们抓住机会。” “可是咱们离开皇城的事情恐怕天下皆知了,大漠却没有安排兵马来攻打咱们,是不是很古怪?” 宫祀绝点头:“按理说是的。” 晏南柯神色微微动了动。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来。 然而头却不小心嗑到了车顶。 宫祀绝听到动静顿时回头,看到晏南柯捂着脑袋的可怜模样,忍俊不禁,又有点儿心疼。 “小心一些,坐稳了。” “不是,我想到一件事,我怀疑他们在养精蓄锐,在准备致命一击,也再寻找机会打算将咱们一口吞掉!” 这个想法在晏南柯的脑海中不断放大。 让她整颗心都紧张起来。 “皇上,不行的话咱们就先回去吧。” 宫祀绝声音平稳,并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的模样。 “ 急什么,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即便是不在圣武国,也依旧能够操纵全局。 小丫头这么担心他,也实在太小看他这个夫君了。 宫祀绝忍不住想笑,凤眸之内却都是被关心后的愉悦。 看着他的笑,晏南柯原本浮躁的情绪很快被抚平。 突然有了浓浓的安全感。 她轻轻点头,继续绕路回府中休息。 而今天一整天府中也是风平浪静,昨夜来偷袭的那些人好像怕了他们一样。 只不过晏南柯多少有些不放心两个孩子的安危,她让青竹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住所。 虽然这里才买了没多久,放弃有些可惜。 府中的下人听说要搬家,连夜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晏南柯就亲自带着两个小娃娃上了马车,暂时转移阵地。 本来想要叫上月老爷子一起的,然而月明秋却拒绝了晏南柯的提议。 “既然要当诱饵,想要引背后那些人出来,就不能都离开,原本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老夫我,如果老夫也走了,那些人肯定不会再露面了。” 晏南柯皱眉。 她想了想,还是将那套天麟甲拿了出来。 这软甲大小可以调节,穿在衣服里面也并不臃肿 ,很是简便。 月明秋自然是认得这东西。 他顿时正色:“你这丫头,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晏南柯垂下眸子,眼底闪烁着光彩:“我不放心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您现在要么被我这个徒弟现在抗走,要么穿上宝甲,您选一个!” 月明秋嘴角的胡子抽动了半天。 最后看着晏南柯那执着的眼神,无可奈何的将天麟甲拿在手里。 “行了,东西我收了,你赶紧走吧。” 月明秋毫不客气的将晏南柯从自己的院子赶了出去。 虽然被这样对待,晏南柯却也不生气,嘴角噙着笑看着老爷子的背影。 她心里分外安心。 师父依旧是师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在护着她,关心着她。 宫祀绝从前院来到后院找她。 看她从月明秋所在的院子门口走出来,不由得问道:“他不离开?” 看这情况,宫祀绝就已经能够猜的一个大概。 晏南柯点头:“我将天麟甲给他看人家防身,先安置好府中其余的人,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两个小家伙。” 宫祀绝扣紧她的手指,掌心相贴,滚烫的温度在相互传递。 晏南柯回握着他的手,扬起唇角笑了笑。 “青竹找的新宅院我看 了,是阿谨你挑的吗?” 宫祀绝点头:“嗯,将两个孩子放在那边,比较安心。” 晏南柯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深意。 稍微挑了挑眉。 坐上马车,一行人隐蔽的前往了新居所。 晏南柯看到这座靠山的小庄园,虽然有就有所准备,还是被这景色给震撼了一下。 周围层层叠叠,竹林密布,山下果树萦绕,如今正值五月底的时节,各种树上枝繁叶茂,花开富贵。 这里不管是景色还是空气都好极了,在已经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下,简直是令人向往的避暑山庄。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人抱着一个娃。 大宝儿在晏南柯怀里,乖巧听话的瞪圆了眼睛看着四周的景色,漂亮的眼睛眨巴着,懂事的好像精致的瓷娃娃。 不哭不闹特别好带的大宝儿,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乖宝宝。 然而小宝儿则是做足了反面教材。 即便是趴在宫祀绝的肩膀上,那双小手也不断摇晃着,想要抓住任何他看到的事物。 小脚丫也在襁褓里面疯狂蹬着,特别有力气。 哪怕是宫祀绝,也有些控制不住这小家伙。 毕竟这小东西实在皮娇柔嫩,他不敢太过用力。 然后刚走到了山庄之内,晏南柯就听到了 前方的小宝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晏南柯加快脚步走了两步,“怎么了!” 宫祀绝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薄唇轻轻抿着,眉头也略微蹙起,看起来颇为为难。 片刻之后,他才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襟。 “没事,先进去。” 晏南柯挑眉,明显看到宫祀绝胸口位置的衣服湿了一块。 虽然玄色长袍不太明显,可是在光下,锦袍的颜色深浅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晏南柯虽然有些心疼自家男人,然而依旧有些忍俊不禁。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一些:“不行的话,还是将小宝儿给奶娘或者风花抱吧。” 宫祀绝摇头:“不必。” 他自己抱着比较安全。 毕竟这一路上走过来没有马车坐,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哪怕这小东西再怎么气人,那也是他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爱屋及乌,他忍! 整个山庄已经收拾妥当,一排房屋都干净整洁,只要人来了就能够顺利入住。 到了屋子里,将两个已经乏了的小家伙交给奶娘,让人哄着他们去睡觉,宫祀绝反而将晏南柯单独叫了出来。 她心中还有些好奇,却看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宫祀绝轻声对她道:“走,咱们去拜访一下邻居。” 第七百九十五章 造访邻居 晏南柯更加断定他选择这里有猫腻。 这庄园背靠北离皇城冰岚山脉,周围也有不少富家贵族修建的避暑山庄。 只不过大多数都选择比较僻静的地方。 而晏南柯新买的这座庄园,隔着一座山的位置,也修建着另外一座避暑山庄。 那山庄相当奢侈恢宏,比起皇上的行宫来也差不了多少。 晏南柯此时已经来到了这座庄园脚下,忍不住心中好奇。 她拽了拽宫祀绝的袖子,小声问道:“这里住的人,不是皇亲贵胄就是富商,请来的护卫都不少,咱们就这样上门拜访,是不是不太好?” 虽说距离不算远,但山庄和山庄之间也隔着一座山。 两人骑着马跑过来,也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宫祀绝轻轻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大步从树林里面走出来。 守在庄园门口的几个人看到来人,脸色骤然变得警觉,直接抽出腰间悬挂的武器。 “什么人!” 宫祀绝声音平静:“隔壁山庄的新主人,特意过来拜访。” 守门之人才不管这一套。 对方眼神顿时凶恶起来,声音中透着几分杀意。 “赶紧滚,这里不欢迎外人!” 宫祀绝声音淡淡:“告诉你们主子,老朋友找 他叙旧。” 晏南柯小声问:“老朋友?” 宫祀绝微微启唇,眼神微微暗了暗:“嗯,这两天刚查出来的,让我也有些意外。” 晏南柯诧异,看向那山庄神色莫名。 那两个守门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发现对方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长相全部都是一等一的,一时间心里不由得有些顾忌。 “去,通知一下主人,看主人要不要见他们!” “好,你在这里看着!”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飞快进入山庄之内通传。 晏南柯和宫祀绝安静的等下门口。 她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探了一下消息。 “这山庄的主人是谁……我认识吗?” 宫祀绝颔首:“认识,是风池郡王。” “什么!” 晏南柯目瞪口呆。 “风池他怎么会出现在北离,我记得他不是带着太后逃走,去了大漠……而且听闻大漠宫里有位妃子,和他风家有着不小的渊源。” 宫祀绝挑眉:“他们两个无权无势,大漠收留他们还要承担风险,所以,管他们何用?” 晏南柯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他们跑出去岂不是还要遭人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宫祀绝勾了勾她的手指:“别忘了 ,风家还藏着宝藏,他们是带着那东西前往大漠的。” “什么宝藏?” 一时间晏南柯没反应过来。 “是一座金矿的地址。” 晏南柯瞬间没声了。 她睁大眼睛看了眼宫祀绝,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宫祀绝看她这幅模样,好奇问道:“怎么了?”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既然有金矿,那他们为何没有受到大漠庇护?” 宫祀绝略微思索:“也许那金矿的地址是假的,他并没有破解出真正的宝藏。” 金矿这事,晏南柯还没和宫祀绝说过。 虽然宫祀绝知道她有钱,也大概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但是并没有多问,也未曾调查过她的一切。 因此还并不清楚,导致风池两个人倒霉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身边的晏南柯。 晏南柯凑到他耳边,用很小的,害怕人听到的声音回答道:“是我干的,提前让人将金矿挖空了……” 金矿再好,也有固定的产出。 不是无穷无尽的。 一座金矿就只有那么多贵重的金子,虽然那数量也足以让一个人几辈子吃穿不愁。 宫祀绝面色略微有些古怪。 眼神里却带着缱绻的笑。 他刮了刮晏南柯的鼻子,忍俊不禁道:“你呀……” 可以说,晏南柯当初随便一次行动,直接破坏了风池和太后的后路。 两个人被赶出来着实吃了不少苦。 但是这件事他们并不知道是她干的,所以晏南柯挺直胸膛,也全当成无事发生。 没过多久,那山庄里面就走出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人是个模样俊秀,却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 他走在众人前方,身上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雪白的,画着竹子的折扇。 他周围围着不少伺候的下人,看起来好像是个富家公子的做派。 配合身后那奢华山庄,不得不说,丝毫没有违和感。 前方守门的那些侍卫立刻分开,站立在两侧。 风池将遮住面容的扇子拿来,目光平静的望着两人。 晏南柯率先开口:“风池郡王,许久不见,你的腿……” 风池低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已经行动如常的双腿,淡然笑了笑:“一点儿奇遇罢了。” 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而是将视线从两人面上扫过。 “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来拜访我,是所谓何事?” 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显露身份。 毕竟他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偷偷摸摸来北离的。 明面上的 身份,他是来自大漠行商的富家公子,在北离大张旗鼓的买下了一座庄园,而且这地方还相当繁华打眼。 没有人会想到,如此明目张胆的人,会是藏在暗中,真正主掌那些天毒山杀手的幕后之人。 只是,今天风池实在有些意外,没想到宫祀绝会亲自登门。 他略显警惕的瞧着他,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这里并非圣武国,他相信,即便宫祀绝也不能在此地为所欲为。 宫祀绝略微勾了勾唇角。 那张清冷的面容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风公子不邀请客人进去坐坐?” 风池呲笑了一声:“皇上就不用与我虚与委蛇了,我从圣武国叛逃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和您是敌人,并非什么朋友。” 宫祀绝略微垂眸:“那可真是遗憾,朕还是比较欣赏风公子才华的。” “皇上谬赞,您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我可排不上号。” 他浑身都紧绷着,脊背有些许冒汗。 虽说这里是他的地盘,周围都是他的人,可独自面对宫祀绝的时候,风池依旧感觉周身压力极大。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相当凶残的晏南柯! 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风池如今看到晏南柯就觉得头大。 第七百九十六章 执迷不悟 晏南柯左右瞧了瞧,走到宫祀绝身边问道:“风公子确定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风池听到晏南柯突然出声,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晏南柯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百无聊赖的眯起双眼,打量庄园大门后面的景色,好像有些向往一样。 宫祀绝淡淡开了口:“想去上面逛逛吗?” 晏南柯点点头。 宫祀绝将目光落在了风池身上,眼神之内多了一抹锐利杀机。 “等这里成了无主之地,我会带你去。” 风池心中惊了惊,略微抿唇。 好个无主之地,拿他不当人了。 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怒火,风池轻轻勾唇笑了笑:“既然只是观光,那我可以为娘娘带路。” 晏南柯顿时眉开眼笑,那双本就媚色无双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光彩。 “风公子是个好人。” 风池嘴角略微抽动,掩唇咳嗽了两声。 “请。” 这两人今天来者不善,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力。 好在对方还并不清楚他真正的身份。 也许来这里,只是故意来找他不痛快的。 毕竟,谁如果知道不久前安排人刺杀他们的幕后真凶就在这里,对方也不会搬到他所在的山庄 隔壁。 这般想着,风池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只不过依旧相当警觉。 他走在前面领路,后方几个侍卫紧紧跟在他旁边护送。 风池心跳略微加快,脚步踩在枯枝上发出清脆响声,让他面色越发苍白。 他知道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个人武功高强,都不是好惹的。 也许留守在这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因此,风池眼底含笑,声音也很是温和,对待两人的态度,好像真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宫祀绝拉着晏南柯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晏南柯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了什么:“风公子在此的话,太后她老人家应该也在这里吧。” 风池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不知道娘娘想做什么?” 晏南柯客气道:“别紧张,我就是问问,即便是要抓你们,也不会是在这里动手。” 这里是北离国,她多少要给小皇帝面子。 虽然她一句话,就能让风池和太后被绳之于法。 但是看着对方相当紧张的表情,她觉得更加开心。 一想到当初对方威胁她的那一幕,晏南柯就觉得拳头有些痒。 风池重新转回身:“在。” 他没办法隐瞒。 这些消息都是能查的到的。 太后如今只身一人,他怎么可能将她安置在别处。 晏南柯眸光轻轻闪了闪。 “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可否方便请她出来一叙。” 风池垂头:“我会让人通知她老人家的。” “多谢。” 周围那些下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家这位新主子是个怎么样凶残的人,现在看到他居然对两个意外来客这么客气,让他们着实意外不已。 山庄实在是辉煌漂亮。 各种亭台水榭,雕梁画柱的长廊,漂亮的不可思议。 甚至从入口进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山涧之中飘渺着雾气的瀑布。 主客堂收拾的干净整洁。 正殿当中摆放着一张相当长的实木桌子。 桌子两旁放置着几张矮塌,上面铺设着软绵的毯子。 纱帘阻挡了过堂风,周围摆放着的各色盆栽花香四溢,中间桌面上的檀香正在随风袅袅飞扬,让周围的一切宛如仙境。 不得不说,风池实在是太会享受了。 这地方,比她刚搬进去的山庄装点的都要奢华精致。 风池让下人端茶倒水,自己则坐在长桌对面。 晏南柯和宫祀绝并没有客气,直 接坐在了另外一侧。 “去请老夫人过来。” “是,公子!” 有侍女走出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晏南柯就看到从正门走进来的一个老妇人。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容颜,太后更加苍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晏南柯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她收回视线。 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晏南柯随意吹了吹就喝了一口。 她半点儿也不害怕对方在这茶水里面放什么东西。 太后坐定。 面色如常,稳重镇定。 她并没有因为今天意外遇到两人而有任何慌张之色。 “听说娘娘要见老身?” 她也喝了口茶,眉眼之间常年养出来的雍容华贵一如既往。 晏南柯放下杯子,细细打量了老太后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您现在和风池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曾后悔过?” 这问题让太后肩膀有些凝滞。 她挑眉:“皇后娘娘为何如此问?” 晏南柯答:“若是您当初没有做出那些事,现在您应该依旧是圣武国高高在上的太后……” 太后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太后?那偌大后宫对老身来说并非容身之所,而是囚笼,老身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 她活了 一把年纪,很多事情,很多选择都已经想的透彻。 即便是死,有些事情也值得去拼一把。 太后对太祖皇帝恨之入骨,执念就是彻底毁了整个圣武国皇室。 她不想计较后果,不想去思考会有多少人死于她的偏执当中,只想要自己心里痛快一分。 她这一辈子,也没能有任性的机会。 自己被困宫中,孩子没能留在身边,就连自己兄长一家也快死绝了,如果不是风池还活着,那她在这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晏南柯听到太后如此回答,轻轻笑了笑。 “你当初与大漠勾结,如果成功覆灭了圣武国,可想过会有多少人死?” “别人死活,和老身何干?” 太后声音冷淡,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只有冰冷一片。 那是对事态的漠然。 晏南柯也不过是想要真正了解一下太后的态度罢了,随口一问。 如今知晓她并没有任何内疚后悔,那她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有些人,就是执迷不悟。 晏南柯眯起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我从大长公主还有我祖母口中,听说过一些你和我祖父的事,现在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还希望太后你能如实告知。” 第七百九十七章 满意了吗 太后点点头,“这里不是圣武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老身不会骗你。” 晏南柯盯着她的双眼:“我祖父,究竟是不是您害死的?” 太后手指顿时僵住了。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紧绷。 曾经说过多少谎言,做过多少伪装,她都记不清了,如今再次回想这个问题,太后只觉得心口刺痛一般的难受。 “是。” 她唇角动了动,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最终只勉强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来。 晏南柯脸色变了变,目光更加冷凝。 “你为何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害死他的?” 晏家的老将军,也就是晏南柯的那位祖父,乃是开国三位之中的一位。 不管是领兵带将的能力还是武功,都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太后神色已经有些恍惚,她像是在思索,像是在回忆。 “明明说了让他等我,结果他却迎娶了别的女人……这就是我要他死的原因。” 对,就是如此简单。 她将心里的复杂情绪压制下去。 “至于怎么杀的他……还需要老身亲自动手吗?只需要将他出现的消息通知他的敌人,自然有人杀他,他必死无疑。” 晏南柯心中略微一动,“什么敌人?” 太后 看着晏南柯笑了笑,眼神中略带着几分讥讽:“是呀,你这丫头并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你那位祖父的真正身份……当年隐世燕家覆灭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逃过一劫,那些年不想着为家族报仇,却想要躲起来安之一隅,那怎么可能呢?” “隐世,燕家?” 晏南柯再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她有些不敢置信,又觉得早有预料。 手指紧紧握着,复又松开了一些,晏南柯凝视着太后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晏家来历,为何没有宣扬出去?” 那样的话,她根本来不及拯救晏家,晏家从一开始就会被人血洗! 太后摇了摇头:“一开始老身也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碰巧遇到有人在暗中寻找晏鸿飞的下落,就顺手将他的行程透露出去罢了,直到离开圣武国才得知,晏鸿飞是隐世燕家还残存的血脉。” 晏南柯胸口微微起伏,再次喝了几口水压了压。 风池看到晏南柯眸子里的情绪,已经暗中召集了侍卫守在附近。 不知不觉间,这山庄内外已经围满了人。 不过他不敢动手。 只要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个人没有明确表现出攻击性,他就不能率先开战。 怕打不过。 打不过会死! “那太后知不知道,我祖父一直都想救你离开皇宫,更是为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太后神色苍白了一些,她扬起下巴,冷声道:“那又如何?” 晏南柯不由得想笑:“是呀,那又如何?我只是替祖父他老人家不值得,曾经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否则他也不会死。” 太后声音有些低哑,拿着茶杯的手轻微发着抖。 “皇后娘娘是想要为你祖父报仇吗?老身就在这里,你大可以杀了我。” 风池脸色一变:“姑奶奶,你别……” 太后按住他的手臂,声音略微压低了些:“我这么大年纪了,本来也没几年可活了,若是杀了我能够让娘娘消气,那也值得。” 再次见面,太后也知道自己逃不掉。 她也不打算逃。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风池需要照顾,他这病弱的身体需要操心,当初她甚至都没打算离开圣武国。 对她来说,失败了就是死,仅此而已。 她看向晏南柯道:“风池都是被老身怂恿着做出那些错事的,他都是被我逼迫的,若非他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不会跟着我胡闹。 老身只希望皇后娘娘杀了我之后,能够留他一命, 风家数十年忠心耿耿,如今就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 这话太后说的很是情真意切。 语气也带着几分诚恳。 晏南柯眼底多了一些血丝,其中有怒火在跳跃着。 “我杀了你,他风池就不会恨我,不会报复我和皇上吗?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太后低垂着眸子,眼神有些空洞。 “他现在孤身一人,又如何斗得过你和皇上这位九五至尊,留风家一条血脉,也算得上你圣武国皇室还有一点儿良心,否则对不起风家列祖列宗!”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坐直了身形:“你说的我都有些心软了。” 太后抿了抿唇,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忽然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扎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旁的风池吓了一跳,瞬间扑了上去。 然而太后这一出手相当决然,没有给别人一丝一毫反应的余地。 哪怕是晏南柯都有些愕然。 唯有宫祀绝坐在原位,一动一动,甚至表情都没变过一丝一毫。 匕首刺入心口的位置,太后身体骤然间软倒在了风池怀里。 风池浑身剧烈颤抖着,完全不敢置信。 他手上沾满了从 太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黏腻又吓人。 “姑奶奶……姑奶奶您不要出事,来人,快来人啊!” 他嘶声力竭的大声喊道。 屋子里和外面的侍卫立刻跑着去请大夫。 风池双眼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栗,惊慌的瞧着怀中老妇人的面容。 太后咳嗽着,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她强撑着一点儿清醒,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的开口道:“皇后娘……娘,老身赔你这条命,放过……放过风池他……” 晏南柯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后。 她越过长桌来到太后面前,伸出手按在她的脉搏上。 她是大夫,对方什么情况,她一眼便知,根本没人能够骗的了她。 因此,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太后生机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一旁的风池,整个人跪在地上,抱着太后已经逐渐呼吸微弱的身体,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只是用手想要捂着太后胸口处溢出来的血,眼神之中也是浓浓的绝望。 片刻,太后的手垂落在地,再无声息。 风池垂着头,而那匆忙赶来的大夫却停在门口,没敢进来。 因为是人都看得出,太后已经死了。 风池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询问:“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第七百九十八章 被算计了 晏南柯松开手站起身。 太后已经彻底没有生命迹象,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没有理由对风池动手。 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罪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晏南柯淡淡道:“既然她已经伏法,我和皇上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 风池冷哼了一声,随后道:“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就不送两位贵客离开了。” 那略带嘲讽的语气,还有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强力忍耐着什么。 晏南柯侧头看了宫祀绝一眼。 她确实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虽然上来这山庄之前,她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不少场面,可完全预防不了意外情况出现。 宫祀绝也起了身。 他看着晏南柯的眸子,察觉到了她情绪之中的一点儿不忍,轻声开口道:“走吧。” 晏南柯点点头,没再打扰风池和太后。 今天知道了不少消息,也不虚此行。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隐世家族燕家的血脉。 可惜的是,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燕家已经没了。 甚至还有隐藏在暗中,灭了燕家满门的敌人在。 她想到自己得到的那件天麟甲,它没到她手里之前,应该一直都 存放在秦家宝库,这么说来,秦家和燕家也有莫大的仇怨在里面。 思绪纷纷涌动着,她不由得越想越深。 随着走出那客堂的大门,踏步在半山腰的山路上,骤然间晏南柯脚步停下了。 宫祀绝见她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晏南柯仰着头,眼神略微闪动了一下。 她回头看向半山腰那座相当奢华的庄园,声音略显不确定的道:“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你是觉得,太后自杀的太快了,让你没有反应过来?”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晏南柯。 让她一下子从迷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对,就是这点,我们才见面,没说上几句话,甚至这里还是风池所在的地盘,她犯不着去死,毕竟咱们也不一定会对她出手……” 终究这里是北离,不是圣武国。 她和宫祀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杀人。 然而太后却宁愿自杀,也不想让她和宫祀绝在这山庄里面过多停留。 因此,她心里感觉这里面相当古怪。 宫祀绝笑了笑,眼底暗色流转。 “因为她害怕你我真的动手,到时候风池就没有任何活路了。” “那她为什么怕?按 照道理上来讲,她一个人抗下所有罪名之后,我和你已经没理由杀风池了……” 宫祀绝启唇:“那就是,因为风池做了什么会让我们必杀他的事。” 晏南柯脑袋里面像是炸开了一道烟花。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向着山上冲。 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看来我被她算计了!” 现在还哪里有想不通的? 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风池很有可能便是天毒山的幕后主使! 太后自杀,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给风池谋求生路。 让他有机会逃离此地。 哪怕是这里守卫众多,但是如果晏南柯和宫祀绝想杀他们,依旧易如反掌。 一旦动手,风池和她自己都是必死无疑。 与其去赌晏南柯和宫祀绝那一份善良和不杀之心,还不如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晏南柯站在空空如也的客堂门口,气的眼睛微微泛红。 “跑了,果然被他给跑了!” 宫祀绝修长身影就杵在她身边,目光淡淡扫过四周,他轻声开口:“我让青竹带着人守住了出口,他们应该跑不远。” 晏南柯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早知道刚才就直接动手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怎么会想到,有人豁出 命,只为给人打掩护!”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皮。 看着她的表情,略显好笑的垂下眸子。 “太后自杀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晏南柯顿时睁大双眼,“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宫祀绝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毕竟是天毒山如今的掌权者,虽说在这里对他下手,有把握让他必死无疑。可是难保不会有高手潜藏在此,又或者其他保命的手段,我不想带着你在敌人的地盘上冒险。” 晏南柯眸子凝了凝。 不可否认宫祀绝的担心有道理。 天毒山的人,素来以手段颇多闻名,再加上风池的地位肯定不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宫祀绝这么做,也是害怕她受伤。 晏南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不觉得太过遗憾了,“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我相信皇上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拜访邻居吧!” 宫祀绝轻轻坐在她对面,笑道:“风家密谋多年,如今风池不在大漠,反而在北离,这种情况本身就怪异。” 晏南柯敲了敲桌面:“所以你断定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嗯,不过来之前只是猜测,见面以后就笃定了。” 晏南柯不由得心生佩服 。 她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因为她不认为会这么巧合。 她为了防止被刺客追杀,就搬到了刺客主使者的隔壁,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惊悚。 晏南柯没走,就坐在这里等结果。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青竹带着一行人押送着原本属于这山庄的那些仆人侍卫来到门口。 “禀皇上,还是让风池郡王逃了……” 他眉宇紧皱着,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宫祀绝轻轻颔首:“朕知道了,无妨。” 青竹一愣,没想到皇上并未追究:“可是……” 宫祀绝摇头:“他既然敢高调的留在此地,必然留有后路。” “属下明白了。” 青竹总算放松了心情,让人将抓住的那群侍卫拖上来。 “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几位大人饶命……” 客堂之内求饶声不断。 晏南柯看了一圈摆了摆手:“行了,都放了吧,他们没跟着风池一起逃走,估计确实都什么也不知道。” “是!” 那些山庄下人感恩戴德,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飞快跑了出去。 一下子整座山庄都清静起来。 忽然,一道黑影落在地上,单膝跪地给宫祀绝行礼:“皇上,属下在山庄内发现了一处暗室!” 第七百九十九章 发现尸体 宫祀绝点头:“带路。” 晏南柯噌的一下站起身,立刻跟上。 那暗室在这山庄比较隐蔽的后山几座小院子里,十分难寻。 可见宫祀绝的这些手下都是有这本事的。 带路的人打开机关,墙壁上开出了一道石门。 石门反转,是一条向下的阶梯。 宫祀绝走在最前面,让晏南柯紧跟在他身后。 而那个送信的暗卫则是留在后方断后。 这地下密室相当阴冷潮湿,有种不透风的感觉,待的时间久了,绝对会出毛病。 显然并不是专门给人住的。 暗室构造十分简单,墙壁也磕磕绊绊,看土壤和痕迹,好像不久前才新挖出来的。 而墙壁上挂着不少刑具,再往里面走不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周围墙上满是暗沉血迹。 暗卫走到右侧的两道石门之一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大门推开。 石门发出响声,打开之后的画面让人瞳孔紧缩。 一股子难闻的恶臭差点儿将晏南柯熏得晕过去,那种恶心感席卷心头,她不由得捂着口鼻干呕了几声。 掏出一个小瓶子,在鼻尖闻了闻,刺鼻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不少,那味道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而此时,宫祀绝 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石门门口。 他在审视着里面的情况。 晏南柯靠近了一些,放眼看过去,这不足十几平米狭窄的暗室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一堆尸体。 足足有二十几个人,就那么随意的堆叠在了一起。 地面已经被暗沉色泽的血染的黑漆漆的,那些尸体明显出现了腐烂的迹象,烂肉之下还能看到明显的蛆虫在蠕动。 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更有甚者尸首分离,缺胳膊少腿,明显在活着的时候受过严刑拷打。 晏南柯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声音都干涩了几分:“这些都是什么人?” 宫祀绝皱眉道:“身份还不确定,尸体腐烂太过严重,需要确认。” 影卫连忙开口道:“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去外面稍等,属下立刻找人处理好这些尸体,将他们抬出去。” 宫祀绝点了点头,随后拉住晏南柯的手往外走。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极其高,没一会儿就将尸体一具一具抬了出来。 还将本来属于他们的部位放在一处。 将所有尸体的面部朝上,然后找来一块块白布将他们腐烂严重的躯体简单遮盖住。 等到那些人忙活完了,二十三具尸体全部整 齐划一的躺在了两人面前。 外面清风和煦,山清水秀。 暗室之内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这两种极端,让晏南柯心里相当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忍着那种难受打量那些人的脸。 这些人她都不认识。 当然,会有人去查这些人的身份,宫祀绝明显知道的比她更多。 只见宫祀绝略微垂眸,半蹲下,将其中一具尸体的手用树枝挑了起来。 看到那尸体上戴着的一枚玉扳指,他轻轻开口道:“阿柯,此人是秦家的一位长老。” 晏南柯疑问:“秦家?他抓秦家的人做什么?” 宫祀绝垂眸道:“秦猛出事以后,秦家绝大多数人已经被皇上斩首示众,但是也有一些旁支或者老奸巨猾之辈提前逃走,这部分人小皇帝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现在应该都在这里了。” 晏南柯眼神凝重:“风池为什么这么做?” “秦家传承千年,知道的隐秘太多,而且你别忘了,秦家宝库还在北离皇城。” 晏南柯摸了摸鼻子:“不是被人掏过了,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宫祀绝笑了笑,“也许是你与陆行舟都没注意到的呢?” 晏南柯琢磨了一下:“可惜那里已经被小 皇帝派人给守住了,不然还能去看看。” 宫祀绝见她那财迷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他站起身,让人逐一确定了其他尸体的身份。 无一例外。 这些人全部都是残存的秦家嫡系。 有长老,也有家族子弟,最小的一具尸体只有十二岁。 审讯这些人的手段十分残忍,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伤痕,有的牙齿被拔光,指甲被拔光,有的整个被砍掉了手臂双脚。 等到确定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宫祀绝才摆摆手让人随便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作为敌人,能让这些人入土为安,已经是他最大的善心了。 “阿柯,回家了。” 宫祀绝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确认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才重新挽住晏南柯的手。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搬来的新家会被人盯上。 结果宫祀绝丝毫不慌。 “北离皇城就这么大,如果想查咱们的住处,风池等人有无数种方法能查到。” 就好比他查到对方的住处一样。 晏南柯皱眉:“那咱们搬家有何用?” 宫祀绝轻笑出声:“只是想给你们换个好点儿的住处罢了。” 晏南柯信了他的邪。 可是有宫祀绝这话,她 又感觉分外安心。 偌大的山庄,一夜之间化为了烈火之下的废墟。 宫祀绝在彻查了此地没有任何遗留的东西之后,直接让人一把火给烧了。 虽然晏南柯觉得对方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可是一想到那暗室里面埋葬的几十具尸体,又觉得烧了也不可惜。 毕竟那庄子是风池买的。 不过,里面那些值钱的东西,风池还没来得及带走,晏南柯毫不客气的尽数收下,转手就让人给卖了。 不知道对方听说这件事的话,会不会气的爆炸。 晏南柯坐在旁边看着物品单子,在心里默默数钱。 而旁边的仆人一样一样将那些宝贝抬上马车。 突然间,一个抱着花瓶的宫女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向着旁边栽倒。 那些忙碌中的仆人们站的距离较近,一时间不查,就被对方撞倒在地。 一连串的惨叫和碰撞声此起彼伏,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丫鬟吓得面色惨白,立刻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晏南柯也皱了皱眉。 毕竟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她迈步走到那最开始倒地的丫鬟面前,刚想说话,余光一撇间像是看到了什么出乎预料的东西,愣住了。 第八百章 秦家的秘密 花瓶的碎片落了一地。 而晏南柯脚边的那块花瓶的碎片上,里面居然画着特殊的图案。 她弯腰将其捡起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晏南柯抬起头道:“都起来吧,将所有这种类型的花瓶都搬过来。” “是!” 那丫鬟如蒙大赦。 连忙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身,立刻将其他的花瓶包括碎片都搜集到了一起,给晏南柯送过来。 晏南柯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将所有花瓶都砸了,在十几个花瓶之内找到了四个画着相似图案的内壁碎片。 将那些图案按照线条拼凑到了一起,居然形成了一个相当简洁却有明显标志的地图。 旁边的一些下人看到晏南柯的行为一个个有些茫然。 更是手足无措的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晏南柯手指摩挲着那地图,眼底划过一道深思,之前自己看过的整个北离国地形图在脑海中飞快略过。 片刻间,她站直了身体,声音带着几分了然。 “这地图上所标志的地点,应该就是秦家最后一个秘密……如此看来,这山庄原来的主人,很有可能和秦家有关……” 晏南柯脑海中划过不少念头。 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 ,想这些也不过是猜测。 手上这个地图,她不管怎么也得过去瞧瞧。 她对着那些下人道:“先别搬了,都放在空房间里面去。” “是!” 因为找到了漏网之鱼,晏南柯害怕这些东西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暂时让人收了起来。 反正她打算卖这些,也不过是想要恶心在外潜逃的风池一下。 她转身带着那几个有些地图的磁片回到山庄。 宫祀绝正陪着两个小娃娃在花园里面,她立刻走过去,将他拉到旁边。 这里景色本就好,花圃之中百花齐放,适合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出来遛弯。 宫祀绝见她神色有些匆忙,想到她刚才去处理那些从隔壁山庄之内搬出来的物品,不由得疑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晏南柯点点头。 将手里瓷片放在他掌心:“刚刚我发现几个花瓶里面居然有这图案,拼在一起刚好是个地图标志,地点应该是北离国黔城之内的某处山脉中。” 这是她将小地图和大地图对比了一下,得出来的结论。 宫祀绝丝毫不怀疑晏南柯的记忆力,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是正确的。 “你是怀疑,这就是风池想要从秦家那些人口中得知的秘密 ?” 晏南柯颔首:“这些花瓶之前就摆在风池所在的房间里,好像不是用来观赏的。” 宫祀绝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风池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这花瓶的秘密。” 晏南柯心中微微一惊。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说花瓶是她发现的,然而风池那人也很聪明,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收集这么几个瓶子放在自己房间把玩。 晏南柯眼底露出深思之色,“不排除这个可能,那花瓶口并不窄,哪怕是不砸碎花瓶,也有办法可以看清楚里面的图案,以风池的本事,他肯定能够破解其中关键……” 她可并不会小看这位池郡王。 当初风家那么多年都没人破解的画中秘密,都被他发现了,这么几个小瓶子,应该早就被人家弄明白了。 晏南柯今天这也是意外收获,她心思明显有些急切起来:“那秦家人的尸体,有最近两天才死的,也许风池还没来得及行动……阿谨,咱们要不要……”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虽说不知道秦家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存在,可是如果他们不管不顾,最终好东西都被风池拿走的话,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宫祀绝轻启薄唇:“准备一下,今夜出发。” 晏南柯顿时扬起唇角,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这就去!” 宫祀绝看着晏南柯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无奈勾唇,他本来还想说让她留在这里。 只不过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也罢,反正黔城距离北离皇城并不遥远,一来一回也不过几个时辰。 为了防止京城出意外,保护家里人的重任落在青竹身上。 两人则是轻装简行上了路。 趁着夜色出了皇城,两人骑着快马悄悄前往要去的地方。 快马加鞭三个时辰之后。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晏南柯将图纸拿出来,看了一眼自己标注出来的印记,将兜帽拉了下来,仰起头道:“就是这里。” 夜深人静,林子里只有虫鸣鸟叫。 这山林相当幽深,又是正当午夜,看起来有点儿惊悚骇人。 山脉之间的断崖,好像夜色中怪兽张开的漆黑巨口,像是能将人一口吞没。 前面山路不太好走,马明显没办法穿过去。 晏南柯下了马,和宫祀绝两人将马随意拴在一处树干下,然后迈步就上了山。 这里是一处险地。 而且入口是一条狭窄山涧 易守难攻。 这种天险相当适合埋伏,两人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相当警惕。 因为都是修炼内家功夫的高手,哪怕是周围一片漆黑,两人也可以在微弱月光之下清晰视物。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然而宫祀绝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晏南柯的手,让她比自己的身影靠后半步。 远处山林之内好像有狼嚎声传来,令这片山林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半个时辰后。 目的地终于到了。 晏南柯凝望着坐落在漆黑山林半山腰高塔一样的建筑,看的略微有些出神。 高大的石墙将整个山涧切割开来,形成了两个世界。 石墙上面还能隐约看到有黑点来回走动,是有人在巡逻。 晏南柯压低声音道:“有好多人!” 宫祀绝微微点头,拉着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的视力明显比晏南柯更好一些,能够清楚的借着月光看清楚那些人的衣着:“是秦家人。” 晏南柯有些诧异:“这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秦家驻军……不过藏的确实隐蔽,这片山脉人烟罕见,因为有狼群出没,几乎不会有人深入此地,以咱们两个的脚力,有方向的深入这里还需要两个时辰,普通人估计发现不了此地……” 第八百零一章 一条血路 宫祀绝忽然道:“发现的都死了。” 晏南柯顿了顿,“说的也对。” 突然间,脚步声由远至近。 晏南柯立刻警觉起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这话。 “都小心一些,眼睛睁大点儿,别犯困……” “最近几天可不安全,秦家那些老小子下落不明,很难保证他们不把咱们的地点泄露出来。” “既然要暴露了,那为什么不撤离这里?咱们这么守着的话,被围攻了怎么办?” “这话还要你说,难道上面人还想不到?只不过咱们这里的东西想要运出去相当麻烦,需要时间。” 晏南柯和宫祀绝靠在一起,半蹲着身体,更加隐蔽的躲避。 过来的那几个巡逻兵大概十人,很明显只是路过这里。 她悄无声息走到这群人的最后方。 那些人毫无防备的说着话,根本就没预料到会有人生更半夜来到这里偷袭。 晏南柯一个手刀将最后那人打晕,而宫祀绝毫不客气的勒住那人的脖子,两人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又飞快隐身到了树林里。 丢了一个人,其他人毫无察觉。 直到走出去挺远,才有人惊呼出声。 “老七人呢?去哪儿了……” 而此时,晏南柯 带着人质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一针下去将人扎醒过来。 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两个并不认识的人,刚要惊呼出声,就被捂住口鼻。 对于审问人,晏南柯已经相当熟悉,将匕首抵在那人的喉咙处,她声音清冷:“不想死就别出声,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她,飞快点头。 这些普通兵将可并没有死士那样的硬骨头。 晏南柯问什么也就答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听到这问题,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他声音颤抖着回答道:“是……是秦家修建的一处堡垒……” “里面有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巡逻的哨兵,知道的东西不多,也许我们头比较清楚……” 他显然意图转移两人的目标。 而且,他们头儿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小队里人数不少,面前这只有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将他们队长给抓来…… 晏南柯站起身,再次一针扎在这人身上,让他晕了过去。 这种普通小兵,晏南柯都懒得动手。 “他说那巡逻队的头目知道的多,咱们把他绑来吧。” 宫祀绝没意见。 大概一炷香过后。 剩下那些巡逻小 队的九个人也全部躺在了地上。 那为首的小队长吓得面无血色,看着面前两个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好像再看着什么猛兽一样。 “你……你们想干什么?” 这群人都被晏南柯用针扎的动都动不了。 连绳子都省了。 晏南柯直接开口道:“你们队里有个人说你知道的比较多,那就说说这堡垒里面都有什么?” 那小头目该挺硬气,梗着脖子道:“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消息!” 晏南柯眼神冷漠,忽然将匕首对准了他的一个下属:“那好,你一次不回答,我就杀一个人,直到最后杀了你为止,如何?” 那小队长的表情骤然间变了。 然而没等他开口,人群里立刻有人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来说,我也知道不少!” 晏南柯将目光投过去。 那人担惊受怕的开口道:“这壁垒是秦家军建造的,大概已经存在几十年,而这里面最重要的宝贝就是几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铁矿,每年都有不少兵器从山里面被打造好以后直接运送到前线……”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武器!” 她骤然抬起头,看着前方高墙,眼神有些晦涩。 难怪这地方如此重要,原来是秦家这多年来 秘密制造武器的地方,绝对是比宝库什么东西更加紧要的存在。 而且领兵打仗,除了吃穿用度,兵将最重要的就是武器。 每年在战场上对于兵器的需求难以想象,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武器可是最严重的消耗品。 “难怪!” 宫祀绝也眯起眼睛:“天毒山的人,看来也在打这些武器的主意。” 晏南柯点头:“秦家准备良久,这里面现存的武器总量绝对不少。” 两人眼神闪烁光芒。 显然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 武器这种东西可是除了吃穿最重要的,谁得到都能实力大增。 圣武国的兵力最近这两年虽然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因为境内缺少铁矿,武器不足这种情况一直存在。 如果将这座武器库给吞了,那得到的好处,可不是一些金银珠宝能比的。 毕竟有时候武器粮草这种必需品,有钱也买不到。 晏南柯舔了舔唇角:“阿谨,咋办?” 宫祀绝淡然开口:“抢。”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让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她轻笑道:“虽然我觉着有些对不住小皇帝,但是这种事真不好让他知道。” 宫祀绝点点头:“虽说现在和北离是盟国,可是谁也不保证以后依旧是,自己实力强大 起来才是保证。” 他从来不会将任何期待寄于他人身上。 哪怕是小皇帝现在再如何真诚也不行。 晏南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秘密运送出去的话不太容易,等到将秦家这些叛军都处理掉,剩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交给第一钱庄和商队来办。” 有商队在,偷偷运走武器就有了机会。 再加上钱庄是他的,小皇帝绝对不会让人为难第一钱庄的人。 说做就做。 已经打定主意隐藏秘密,之前那几个人就不能留了。 宫祀绝闪身重新回去解决后患,没过多久就与已经找到进去堡垒机会的晏南柯汇合。 趁着无人发觉有人秘密潜入,晏南柯和宫祀绝悄无声息从防守薄弱的一处后门杀了进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两人一路潜行,留下身后一地血迹斑斑。 那些侍卫在他们面前,好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稚童。 杀穿了一条血路之后,两人显然已经进入了这座建立在山壁之中的堡垒之内,越过了那堪比城墙还厚的石壁。 紧贴着角落避开多数叛军之后,晏南柯和宫祀绝已然进入了整座堡垒的中心区域。 然而就在晏南柯跳下墙壁,打算直接刺杀这堡垒主事人的时候,几声犬吠在夜色中清晰响起。 第八百零二章 让他们死在这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压低声音道:“不好,咱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宫祀绝陪在她身侧,两人半蹲在墙壁上吹着晚风。 男人发丝飞扬,玄色衣摆也被风吹的鼓了起来,他目光凝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不是咱们这边。” 两人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里也没什么高手,几乎不可能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 虽然一路上杀了不少人,可是都是偷袭暗杀,并没有给任何人传递消息的机会。 哪怕是有人发现了尸体,想要惊动所有人也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晏南柯眯了眯眼睛,“那是有人和咱们一起过来了,打着的是一样的主意?” 宫祀绝略微点头,“过去看看。” 他伸出手,揽住晏南柯的腰,带着她飞檐走壁。 一路狂掠过去。 狗叫声越来越清晰。 脚步声杂乱无章,在四处传出,有人在下方大声喊道:“刺客在这边,快追!” 晏南柯有些诧异。 她目光穿透夜色,看到不少人拿着火把追向一个方向。 几条看起来相当威风八面的猎犬在前面带路,将所有追兵聚集在了一个方向。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两人隐藏身影跟着那些大 部队。 没过一会儿,喊杀声就已经出现在了前方,不少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就出现在了一个入口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闯了进来。 但是,被人发现了。 黑衣人大概有几百号,各个都是练家子,堡垒之内的那些人只有全力联合抵挡,才能勉强止住他们的脚步。 可即便是这样,那些人一点一点的杀的他们后退,这里的人只能等待援军。 好在,堡垒之中最大的优势便是人多。 黑衣人只有几百人,而驻扎在这里的秦家军,至少有上万。 这也是晏南柯和宫祀绝没选择正面硬刚的原因。 他们两个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没办法一口气杀这么多人。 人又不是蚂蚁,没办法一脚就碾死。 晏南柯打量着那些黑人的身形和动作,发现对方的武器和招数都有些熟悉。 她小声道:“好像是天毒山的杀手。” 宫祀绝眉目微微凝重了几分:“嗯。” “只有几百人,就想吃下这么大一座堡垒,真是异想天开。” 晏南柯对这群人的举动嗤之以鼻。 宫祀绝则是侧头看了她一眼,人家至少还派出了数百人,然而他们这里就两个。 他们仅靠两个人,就打着这么大一座壁垒的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异想天开。 只不过这话宫祀绝只是想想,没说出口。 他抿了抿唇角,随后声音平静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首领是风池,就说明这些人早就将这里已经摸透了,这次攻山虽然有些匆忙,却也做了不少准备。” 晏南柯点点头:“说得对,风池那人精,如果咱们再晚过来一天,恐怕就只能面对一座空堡垒了。” 白天风池的身份才暴露。 这里大半夜就开始行动。 说明风池已经提前和这些人通了气,害怕被另外势力发现这里,要和他们分一杯羹。 果不其然。 这里被几百人吸引了兵力和注意力之后,这堡垒后方突然出了问题。 有不少秦家军忽然惊叫起来。 “有人偷袭后方,快回防!” “不对,好多虫子,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好多毒虫,还有会飞的,快跑,快呀……” 晏南柯听到这话,目光向后方扫去。 随后就看到黑夜中,一大群密密麻麻,乌泱泱的虫潮在半空中飞了过来。 晏南柯伸手一抓,在夜色中抓住了一只落单的,看清楚手中的毒虫是什么之后,一 阵头皮发麻。 “蚊子!” 宫祀绝自然也发现了,脸色骤然黑了一下。 天色暖和下来,万物复苏,蚊子也已经开始活跃,这些东西却和普通蚊虫不太一样,个头至少大十倍。 这要是被叮上一口,恐怕会生出指甲盖那么大的包。 难怪对方只安排了几百人过来袭击,原来还有这种杀伤性武器。 如果这种东西投身到普通人群之内,或者军营之中,那后果不能想象。 她脸色顿时有些黑了:“这天毒山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蛊虫!”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虽说隐世家族避世多年,可是传承却不会断绝,恐怕这东西还并非其真正的杀手锏。” 他的话让晏南柯头皮发麻,心脏也越来越沉。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睛里多了一抹暗色:“躲在山里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来世间插一脚,如果因为天毒山而造成天下间生灵涂炭,他们罪该万死!” 这种法子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 晏南柯已经看到,那些毒蚊子飞过的地方,好多人直接被吸成了人干。 那一群群的毒蚊子好如蝗虫过境。 一旦数量再多一些,她怕几万人都不够它们吃的。 虽然这里的人都是 秦家叛军,并不需要她来同情,然而眼睁睁看到这样犹如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晏南柯还是觉得心头发紧。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必要他们二人亲自出手了。 哪怕这壁垒之中有万人,也不是这些毒虫的对手。 在面对如此大规模的灾难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一劫。 晏南柯和宫祀绝坐在墙壁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虫子从天黑杀到天亮,将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 死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毒虫想必繁殖的也会很快。 有了足够的人血做养料,也许这些毒蚊子总有一天会脱离控制。 晏南柯只要一想到那种后果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些毒蚊子太厉害了,必须全部弄死,以绝后患!” 宫祀绝摇了摇头:“即便是咱们弄死一批,还会有人在继续制造它们,要弄死的是制造它们的人。” 晏南柯重重点头,“谁也不能保证能一直不让这些蚊子失控,如果让它们进入普通百姓生活的区域,哪怕是被咬上一口,都有可能要人性命。” 心里有了简单的计划,晏南柯脸色冰冷的看着那些成群结队,好像雾气一般的毒虫蚊潮。 她会让那数百天毒山的人也死在这里! 第八百零三章 一个都别想逃 天色大亮。 这一场杀戮持续了五个时辰。 外面那些黑衣人既然敢将蚊虫放出来,自然也有避免被它们叮咬的方法。 因此他们迈步进了堡垒之内,每个人都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他们走过那些被蚊子吸食了血液变得干瘪的尸体,甚至还不耐烦的踢了几脚,避免他们挡自己的路。 有人开口道:“大人带出来的这种蚊蛊当真厉害,这么大一座堡垒,现在是咱们的了!” “那也是咱们大小姐牛,如果不是大小姐制造出这么厉害的蛊虫,他又算得了什么?” “闭嘴,别乱在背后嚼舌根,咱们大小姐可是对大人一往情深,要是被她知道你这么说,下一个喂蛊的就是你!” “不敢不敢……” 这些人明显分工明确。 有人在整个壁垒之内搜索漏网之鱼,有的则是直接进入里面,去寻找最重要的东西。 几乎每一会儿就能听到惨叫声,求救声。 晏南柯就躲在这个搜索小队不远处的拐角。 听着对方的谈话,心里明显已经有了猜测。 她和宫祀绝一夜之间寸步不离,一直躲在暗处。 偌大的壁垒之内,现在应该也就只剩下几百人还活着。 也有一些秦家叛军比较聪明的,在蚊 虫来的时候躲了起来,勉强逃过一劫,却不一定能够逃得过第二次搜查。 晏南柯咬紧牙关,紧盯着那些向着他们两人靠拢的七八个人。 她侧头转身,对着宫祀绝微微颔首。 就在那小头目的前半身刚过拐角的瞬间,晏南柯出手如电,就已经用长鞭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后方那几个人还在四处观察,没有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什么,等听到有人惊呼出声才反应过来。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宫祀绝身形一闪,长剑出鞘,只是顷刻间那七个人就已经全部毙命。 那些人脖子上只有一条血痕,割破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 宫祀绝站定,收剑。 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那些尸体一眼。 这干净利落的出手,即便是晏南柯都不由的赞叹。 “阿谨,你这一个人都顶的上一小支军队了!” 宫祀绝淡淡勾唇,“杀着累。” 晏南柯暗中咋舌。 那些天毒山的人,此时已经分散开。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在狩猎别人的同时,也有人在狩猎他们。 猎人和猎物,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最主力的那一队人马,凑够了足足一百人来到了堡垒后方。 为首的人抬起手,让众人停 下脚步。 他嘶哑开口道:“这里应该就是矿藏了。” 他面前的是几个山洞。 洞口有无数木头搭建的架子,将这里牢牢固定住。 山洞里面很是昏暗,但是不远处堆砌的那些铁矿石,看着就让人十分眼热。 不少挖矿的工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大多数都是身形单薄,骨瘦如柴的年轻男子。 这些人很明显已经被此地摧残的不成人形,也是整座堡垒之内最无辜的普通百姓。 有天毒山的人进入探查了一圈。 随后走出来到:“这底下已经被挖空了很大一个部分,整片山脉应该都是铁矿!” 这绝对是个宝地。 那黑衣人点点头,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好了,将消息立刻传递出去,等待大部队过来帮忙将武器运送出去。” “那这些人怎么办?” 有人指了指那些挖矿的工人。 然而,黑衣人头领声音冷漠如冰,没有任何怜悯的开口道:“当然是全杀了,难不成等他们将消息透露出去吗?” “是!” 其他人得到命令,立刻面色冷漠的来到那些人面前,抽出腰间的刀。 “饶命,求求你们了……” “求求了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无数哀求声,讨饶声。 可是那 那些人却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 手起刀落…… 可是骤然间,那动手的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这叫声惊动了其他天毒山的人,那些人猛然回转身形,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一男一女。 晏南柯把玩着手里的几颗小石子。 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她声音平静道:“这些人都是被抓来的无辜之人,本来被迫困在这里,承受的性命危险挖矿已经够凄惨了,你们这些人难道一点儿怜悯心都没有吗?” 她的话让天毒山的人面色更加冷凝。 那首领模样的黑衣人走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警惕的看着晏南柯,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发现自己这边有一百多号人,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他突然皱眉。 明明后方还有几百人搜查漏网之鱼,为何还会让这两人突破重围来到他们面前! 晏南柯笑了一声,然后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她一眼就知道了这群人在想什么。 “别瞧了,这堡垒之内,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 “什么?” 有人大惊失色。 还有人直接从腰间掏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那阵阵特殊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方圆百米之内肯 定有人能够听到。 然而半晌也没有任何回应。 四周空荡荡的,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场的这一百多人,这一刻也有些头皮发麻。 “不可能的,对方看起来只有两人,咱们那么多人,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都死了?” “不,也许对方藏着什么帮手……” 他们心情顿时紧绷起来,拿着武器不断的观察四周。 就害怕突然间冲出一伙人来。 晏南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别紧张了,就我们俩。” 她如实相告,然而对方不可能相信。 那首领紧张起来,并没有直接动手,所有黑衣人一下子围成了一个能够防御的阵型。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秦家藏起来的高手?” 他一边问话,一边对着身后手下比划。 有人小心翼翼的动着手脚,将一个特别奇怪的竹笛放在唇边吹了吹。 好像没有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 然而晏南柯听力非常,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异动。 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晏南柯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目光却是冷若寒霜。 她并没有将对方这点儿小手段放在心上,只是对那些挖矿的工人道:“你们立刻进洞穴,将洞口堵住,不让任何蚊虫进入。” 第八百零四章 蛊王发威 那些工人听到晏南柯的话,又见对方那群黑衣人没有再对他们动手的意思,一个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转身就像着晏南柯所说的地方狂奔而去。 将这些麻烦处理好,晏南柯和宫祀绝就站在原地等着即将到家的蛊虫。 对面有人可以用声音控制那些蛊虫,天上此时顿时乌泱泱的肥飞来了一群虫雾。 这是对方最厉害的手段,一向都无往不利。 在他们眼里,就算对面的两个人武功再怎么高强,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么多虫子的对手。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笑道:“两位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就留下来偿命吧!” 晏南柯挑眉,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长的好看,这一笑更是艳色无双。 甚至让那些天毒山的黑衣人们不少人都觉得可惜了。 这么一个大美人,一会儿就要变成丑陋不堪的枯骨。 天上好像有乌云压顶。 明明还是晴天白日,却让人有一种面临黑夜的压迫感。 那虫鸣声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然后在对方的操控之下,猛然俯冲下来。 将两道身影直接团团包围,将他们二人包裹成了一个虫子做成的茧。 黑衣人首领淡定转身, 轻轻开口道:“解决了,其余人收尾,剩下的人立刻去兵器库查看情况,再安排两个人将这里覆灭的消息送出去。” “是!” 有黑衣人领命,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骤然间,他身影猛然一顿。 因为他胸口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透过了一把长剑,那长剑还是他之前某个同伙使用过的。 一声不吭的吐出口血倒在地上,其余人骇然,面色煞白的看着飞剑过来的方向。 虫茧里面刚刚好像伸出来一只手。 随后,一个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晏南柯拍了拍不小心撞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蚊子,脸色有些难看。 “太恶心了。”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却毫发无损。 就连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没有任何伤痕。 那些蚊子虽然依旧在她周围环绕,可是却根本没有伤害她分毫的意思。 就像是围绕在光源四周那样,只是飞着,并没有落下。 “这……这怎么可能!” 那为首的黑衣人头领傻眼了。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有人能够在虫潮之内活下来。 这种毒蚊子相当厉害,他见过无数人被这群毒物杀死,几乎无一活口。 哪怕是他们,如果因 为不是自己身上有些特殊的药物,能够驱散这些蚊虫,恐怕也会被它们吃掉。 宫祀绝跟在晏南柯身后走出来。 他步伐稳定,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好像走在自家后花园。 这些人都惊呆了,颤抖着手臂将武器对准两人。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没死!” 晏南柯挑眉:“我们为什么要死?” 那黑衣人被噎了一下,气的脸颊抽动。 他抬起脚,直接踢了一下控制蚊子的那人:“还不快点儿动手,快……” 那人连忙将笛子放在唇边吹。 然而那些蚊子依旧围绕在两人周围,丝毫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晏南柯拍了拍,扇开了那些毒虫道:“别折腾了,挡视线。” 那吹笛子的人脸色顿时更白了。 然而,宫祀绝这一次没有再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他一人一剑骤然间杀了过去。 他顷刻间已经进入人群,手中长剑犹如砍瓜切菜,他动作快的几乎要出现残影,哪怕是有人反应过来想挡住,都来不及。 不少人致命的位置被一剑划过。 顷刻间十几个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黑衣首领还是有两下的,竟然没有被宫祀绝一招弄死。 虽然身上被 划了一刀,可是还有余力。 “快,布阵!” 剩下的八十多人立刻站在了一起,果然排列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厉害的阵型。 宫祀绝面色没什么表情,看着对方挣扎的动作,没有半分动容。 下一刻,长剑好像要将面前的虚空都划破。 凌厉的剑芒对准了他前方的黑衣人。 那剑快的离谱,黑衣人下意识的用手遮挡,可是双手伊通,手腕被人齐根切断。 “啊!” “快,一起上!” 骤然间,八十几个人前仆后继将宫祀绝一个人包围在中间,所有攻击前仆后继,无懈可击的对准了宫祀绝。 好像他已经成了瓮中鳖,无路可逃一样。 晏南柯勾唇,手中黑色长鞭一甩。 “啪!” 一道破空声音响起,就见到那几个黑衣人直接倒飞了出去。 这一鞭子的力道,直接将他们抽打的皮开肉绽,巨大的力道让他们的肋骨都断了几根。 简直就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这天毒山的一百人,根本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宫祀绝杀的人多,速度也快,等到最后一个死在他剑下后,他淡然丢下长剑,擦了擦脸上的血痕。 “解决了。” 战斗了一整夜,身体是 疲惫的。 然而现在晏南柯的精神却有些亢奋。 她看着半空中还在这里附近徘徊的蚊虫,将落在血中的一枚笛子拿了起来。 擦了擦上面的血痕,晏南柯眯起双眼打量了一下,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 宫祀绝忽然伸出手,将笛子从她掌心拿走:“别用,脏。” 晏南柯笑了笑:“我不用。” 毕竟是别人天天吹的东西,她也有点儿恶心。 宫祀绝看着那满天乱飞的东西,微微皱眉。 “这些蛊虫如果飞出去,恐怕事情不堪设想,万一失控,将会是一场灾难。” 晏南柯点点头:“我知道,然而这毒蚊子太多了,汇聚在这里的差不多有数万,整个堡垒的人都被它们给杀了,接下来就怕还会繁殖更多,必须立刻解决。” 虽说这些东西对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其他人可不行。 没有天毒山专门针对这些毒蚊子的解药,寻常药物怕是已经对它们没有任何效果了。 宫祀绝也有些头疼,他道:“火烧的话,它们恐怕会立刻逃走。” 晏南柯忽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不能吹笛子,可是现在没人能控制它们,我想试试那蛊王靠不靠谱。” 第八百零五章 死光了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地面上的那些虫子不足为惧,哪怕是再怎么爬也不可能弄的漫山遍野都是,可是这些飞虫不一样。 它们能飞,也就意味着能够移动的范围更加广。 而且进入普通人生活的区域之中,那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既然已经被炼制成了蛊虫,一般的毒药也已经没办法杀死它们了,火烧不能解决根本,还会激怒这些虫子,让它们更加疯狂。 利用蛊王将这群东西尽快掌控在手再处理,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想到就做。 晏南柯再次磋磨起自己手腕上藏着的那只蛊王。 蛊王能够通过释放气味来控制更加低级的蛊虫,所有低级蛊虫在真正的王者面前就是食物。 晏南柯得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未曾效果,这小东西有多大的价值,而如今,看着那些飞在半空中的毒蚊子,在蛊王的控制下逐渐安静下来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捡到了宝。 这小东西,喂点儿血确实不亏。 宫祀绝眼神幽深的看着那翠色的小东西,眉宇皱的越来越深。 那小蛊虫好像察觉到了危险,整个虫身都僵硬着。 它控制那些飞在半空中的虫子更加卖力了, 效率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晏南柯忍不住有些想笑。 “之前在晏宅的那天晚上,恐怕这小东西没出全力。” 宫祀绝道:“它控制虫群,释放自己身体之内的一些气味,对它来说肯定是一种消耗,不要小看它。” 晏南柯点点头:“我哪里敢,这东西比我年纪都大。” 蛊王在棺材里面躺了几十年。 就这样它都没死,只是休眠了。 而且在现世的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找食物,找寄生体,可见这小家伙已经有了不小的灵智。 这就值得深究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晏南柯知晓南疆蛊术诡异至极,也更因为自己能够重生,而将这些隐秘放在心里。 她从来不曾小瞧过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 这些蚊子也不能让它们一直瞎特么飞。 她还不屑于用这些东西去杀人。 而且,她想杀的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药,哪怕是有蛊王驱使,这些虫子也不会做危害自己的事。 就好比刚刚,两伙人各有筹码,也就导致了这些虫子完全成了废品。 宫祀绝拿起丢在不远处的一个火把。 “先把这些蚊子召集到一个封闭的屋子里,然后一把火烧了屋子。” “好!” 晏南柯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这蚊子的毒害太大了,她不能放任任何失控的情况。 最主要的是,晏南柯会留下之前自己在墓地里面带出来的那些虫子,是因为它们都是无主之物,而这些东西,则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它们背后也许会有比她更厉害的控制手段。 她不能冒险,也不能赌。 火光熊熊燃烧起来,废弃的木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些蚊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下,变成灰烬。 等到确定四周没有一只蚊子,晏南柯这才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将堵在洞口的那些东西都挪开。 里面的那些工人吓了一跳。 当看清楚门口来的是晏南柯和宫祀绝,那些说要杀了他们的黑衣人都不在的时候,一个个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 “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多谢恩人……” 好几十号人声音颤抖,略带哭腔的喊着,脸上满是希冀。 晏南柯瞧着这场面,不得不说,确实有些感触。 然而她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工人:“……” 那些人脸色骤然间变 了,声音也没了,呆呆看着他们。 再加上地面上还有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整整一百多具。 晏南柯轻轻挑眉。 她并不需要别人感谢,因为救他们不过是顺手而为。 而且她这人确实没太多善心,解决了这些黑衣人,让他们能够多活几天也就到头了,后面他们如何,她不会管。 “辛苦你们睡一天吧。” “什么?” 那些人完全懵了,原以为是救世主,然而却好像要进入另外一个绝境。 难不成他们才是真正的魔鬼不成? 晏南柯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可是这里没人欣赏。 宫祀绝动了动手,就轻而易举将这里所有人都弄晕了过去。 然后在山洞里面找到了一捆绳子,将他们一个个绑了起来,重新塞进了山洞里。 只不过两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魔鬼。 晏南柯还是亲手将后方堡垒的一些干粮拿出来丢进了山洞里,然后绳索也留了余地,只要奋力挣扎就可以解开。 “毕竟还要秘密运送武器,等到武器都弄走一个,再将这里有铁矿的消息卖给小皇帝,到时候我再去跟他换点儿好处就可以了。” 晏南柯眼睛亮亮的。 完全没有拿了 别人东西,还打算坑人家一把的觉悟。 宫祀绝忍俊不禁,想到小皇帝被坑的模样,不由得颔首:“回去我会让暗卫过来。” 晏南柯亲自走进了装着武器的宝库。 这里驻守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而且这深山老林没有地图的话很难走出去。 再加上附近还有狼群,一般人要是遇到就会九死一生。 可以说是天然形成的天险之地。 两人从头到尾查了一遍,足足在这里找到了数十万精铁兵器,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打造的精铁。 这份财富,哪怕是银子都买不来。 不得不说,晏南柯相当心动。 就是目标有点儿大,不好运走。 难怪就算秦家这般需要武器,都拖到了现在。 可是这些问题在宫祀绝眼里好像没什么一样,他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笑道:“走吧,先回去。” 两人一同出了这座堡垒的大门。 他们的身后是满地鲜血的炼狱。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不远处的山脉之内,好像有狼嚎声在逐渐接近。 这偌大壁垒,驻扎着上万秦家叛军的地方,只不到一天一夜,就彻底覆灭。 其中,除了那几十个可怜的挖矿工人之外,再也没了任何活人…… 第八百零六章 可以试一试 而此时,距离这座山脉不远处一个山谷之内。 一伙人简单的在附近搭建了一个帐篷,而一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座坟包前。 这坟墓显然是新挖的,前方立着一块被简单雕刻了一下的石碑。 上面只书写几个字。 风家风瑶之墓。 旁边有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风池身边,脸色有些紧张道:“大人,您都站在这里快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 风池用手轻轻抚摸着墓碑。 那双眼睛满是死寂。 他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道:“现在,风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大人,节哀顺变,您也要注意身体。” 那下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可是看着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那好像要死了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着急。 现如今京城之内,天毒山的大多数据点都被摧毁,剩余的一些人都被聚集到了这里。 更何况,风池还派出人去做了最后一项任务,只要任务完成他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风池哑声道:“姑奶奶她这辈子没怎么开心过。” 那属下没敢开口。 他安静的低着头,做一个合格的听客。 “她原本是风家最宠爱的嫡女,是京 城之内有名的千金贵女,年轻时候风华无限,出生起就备受瞩目,从未受过丁点儿委屈。” 他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想要说给别人听,并没有打算让别人回应什么。 那下属也懂事,丝毫不敢打扰。 风池脸色惨白的笑了笑,他看着那坟墓,目光也变得悠远了几分。 “然而,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个人顶撞父亲,差点儿连夜逃出家族要与那人私奔,我父亲跟我说,他当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相助她离开风家,结果那天姑奶奶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京城了。” “她被逼无奈嫁给圣武国最尊贵的人,结果那人不过是想要利用她得到风家助力罢了。 那人欲夺取风家传承宝物,又忌惮为他卖命的风家,在多次没有达成目的之后恼羞成怒,将风家之内嫡系子弟全部暗中毒杀……” 他眼神略微暗沉下来。 随后挺直脊背道:“圣武国皇室,欠了我风家满族性命,而晏鸿飞他是害我风家变成这模样的罪魁祸首。” 谁也不清楚,太祖皇帝之所以盯上风家,也是因为晏鸿飞。 他和风瑶当年 私下里感情好的事情被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太祖皇帝又正好和晏鸿飞生出隔阂,故意而为…… 风池怨恨圣武国皇室,自然也怨恨晏家。 那黑衣人听到这里,立刻拱手道:“大人,我等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报仇雪恨!” 这正是表忠心的时候。 风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只不过将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心情却轻松了很多。 随后他开口问道:“去覆灭秦家叛军的人,回来了吗?” 那黑衣人连忙回答:“还没有。” 眼看着如今天色已经日落西山,然而那些人却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来,这样风池不由得皱了皱眉。 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妙。 他原本暗沉死寂的眸子,在这一刻多了一丝怒火,“我房间之内的花瓶……这秘密很有可能被人知道了,不必等了,全员撤离此地!” “是!” 他下令干净利落。 没有半点儿犹豫。 在临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块墓碑。 风瑶这位圣武国前太后,半生荣宠,半生凄凉,如今死在这里,连一块好好的墓地都不曾拥有。 只能埋骨在这荒山野岭之内。 …… 暗卫搜查到了那些山谷周围,彻底失去了 风池等人的踪迹。 在得到消息之后,晏南柯和宫祀绝心里略微有些唏嘘。 虽然没能留下活口,从那些人嘴里得知风池等人的去向,然而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痕迹。 差一点…… 只差点儿就能将对方一网打尽。 暗卫找到那里的时候,确定那群人走的时间并不长,结果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没有留下痕迹。 可以说风池这个人小心谨慎,也是个相当有本事的人。 宫祀绝闻言也没放在心上。 他淡淡开口道:“一个废人罢了,不足为惧。” 暗卫立刻继续禀报正事:“那些兵器装了足足十几个仓库,想要用马车神不知鬼不觉从山林之中拉出来的话,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宫祀绝皱眉:“半个月,等不起。” 晏南柯从旁边凑到书桌旁边,看着他手上的信件,忽然道:“没必要那么着急,反正也不急着用,留下来慢慢运送就行了。” 那送信的暗卫语气明显有些疑惑:“可是这消息很难隐蔽,风池等人肯定会将这里的情况散布出去……” 而且还有洞穴里面那些普通人。 又不能一直都将他们关在那 里。 山上狼群环绕,他们去那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被狼群拖走的尸体。 晏南柯勾起唇角笑了笑:“那片山脉那么大,短时间内确实运不出来,可是我记得附近有座山里面有不少钟乳洞穴,距离秦家堡垒不是很远,如果只是将那些兵器藏在其中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 那暗卫眼神顿时亮了亮。 “娘娘的方法可以一试。” 晏南柯道:“你们暗卫有多少人,能否确保在两天之内将那数十万兵器藏起来?” 暗卫看向宫祀绝。 就见宫祀绝微微颔首道:“可以。” 晏南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说,你在北离到底留了多少人?” 她可见宫祀绝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如果只有几百人,那么多武器光是挪动一点儿都不太可能。 宫祀绝冲着晏南柯笑了笑。 那笑容很是好看,让晏南柯心脏都跟着跳动起来。 “不多,也就一两万。” 晏南柯:“……” 她微微惊讶的看着宫祀绝,那可是暗卫,一两万人得多少,那么多人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居然从没让北离的任何势力发现! 第八百零七章 半壁江山 难怪他如此有底气能够吃下那么多武器。 原来还真是有备无患。 宫祀绝伸出手揽住她的腰,然后大手放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声音也煞是温和:“好了,别担心,有我呢。” 晏南柯眼神闪了闪。 心里不由得安定下来。 她弯了弯眉眼,嘴角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嗯,那就让他们尽快处理,小心一些别惊动旁人。” 若是被人知道,他们拿走了这么多的武器,恐怕小皇帝和他们关系再怎么好,也会和他们急。 那可是数十万件新打造出来的武器。 只可惜,小皇帝注定不知道这件事了。 谁能想到秦家都已经落荒而逃,后方还能藏着这么一个后招。 现在都便宜了圣武国。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然而不出晏南柯预料,才过两天,那秦家壁垒的事情就已经被人知晓。 小皇帝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目瞪口呆,因为那信件上写着,那秦家铁矿附近的所有人都死光了,偌大壁垒只剩下没人管的半个矿藏。 这对小皇帝来说,发现新矿藏绝对是好事,能够弥补资源上的不足。 可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却让人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深受过蛊毒残害,小皇帝对那东西明显都有心理 阴影了。 他面色苍白的问一旁帮忙处理奏折的宫天宇,“天宇大哥,你看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宫天宇将画像拿过来瞄了一眼。 随后陷入沉思。 “浑身血液被抽干,人好像干尸一样,身上皮肤溃烂,但是残留着不少被叮咬过的痕迹……也许是被毒虫吸食而死。” “毒虫?” 小皇帝更加不好了。 这两天他也很难,天天都要与那东延国的大皇子周旋,每天陪着对方吃饭逛后花园,心力憔悴。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小皇帝只想原地躺平。 宫天宇将那消息分析了一下,给出结论:“杀人者用的都是蛊虫,对方虽然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可是尸体却并没有留在原地,可见使用的那毒虫相当狠绝……大概率是天毒山的人动的手,铁矿周围几座仓库放置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已经打造好的武器。” 小皇帝瞳孔骤然紧缩:“现在已经很确定,天毒山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东延国,他们将那么多武器都送哪里去了,难不成是东延!” 他彻底慌了。 宫天宇连忙出声安抚:“皇上别急,只是武器罢了。” 这话说的,小皇帝都觉得心凉凉。 将自家武器白白送给了敌人,小皇帝脸色阴沉的 可怕。 他咬牙切齿,拍了拍桌子:“来人,将岳庆迟喊过来,朕要见他!” 小皇帝现在怒火中烧,如果不发泄一下,总要憋出病来。 宫天宇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同情起那位大皇子。 毕竟小皇帝平常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他骨子里却并非如此。 …… 东延国大皇子和皇上游湖的时候掉进水里差点儿被淹死的消息一夜之间不胫而走。 晏南柯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结果差点儿喷出来。 “咳咳……” 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底笑意不减。 “小皇帝厉害呀,那位大皇子怎么样?” 传信的下人立刻道:“那位大皇子呛了水,现在还昏迷不醒,一口气吊着,不过有最好的大夫照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使臣现在对皇上意见颇深,想要讨回公道,然而皇上通通给怼了回去,现在那群使臣哑口无言。” “恐怕那位大皇子做梦也没想到,一国之君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下手。” 她身侧的宫祀绝笑了笑:“避免不了。” 听到他如此评价,晏南柯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难不成你早就知道小皇帝会这么做?” 宫祀绝点头:“东延来者不善,目的不纯, 任何利益都无法让对方妥协,发生冲突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小皇帝下手比较重而已。” 晏南柯陷入沉思。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大皇子为何如此行事嚣张了。 这次兵器事件,让小皇帝察觉到了危机,他用最快的速度采取了措施,以至于冲突提前。 否则看对方的样子,还能隐忍几天。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骤然间想到了什么。 “岳庆迟为什么要忍耐?他那样的人,可不像是能够忍气吞声的。” 宫祀绝放下杯子的声音在房间之内轻轻响起。 他轻声开口:“拖延时间。” 晏南柯反应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暗卫匆忙的通传声。 “刚刚得到急报,北离靠近东延国的边境发生战乱!” 房间之内的气氛一瞬间凝重起来。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是这消息突如其来的传入耳中,还是让晏南柯紧皱了眉头。 “怎么回事,详细禀报!” 宫祀绝也脸色凝重起来,因为这也意味着,要彻底开战了。 “是秦家叛军,对北离国边境城池下手了,带兵之人是秦猛以前的副将,也是他的一个旁支堂弟秦招。” “这么快……陆行舟那群人现在到边境了吗?” 那暗卫摇头: “还没有,距离那边至少还要三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这三天那秦家叛军将会在北离国的边境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是!” 这消息对于北离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对方安排这些使臣过来,明显不是为了停战,而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他们以为东延还打算和北离谈判,还有时间。 结果,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时间,安排这个岳庆迟大皇子过来这里,就是让他送死来了! 恐怕岳庆迟本人都不清楚,他会成为弃子! 山庄下方突然热闹起来。 好像有不少人正向着山上走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起身,看着一顶相当精致奢华的软轿出现在山庄前。 帘子被人掀开,小皇帝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额头上冒着汗,脸上露出相当凝重的表情,“想必两位已经收到消息了。” 晏南柯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也是一国之主,如果消息来源太闭塞的话,也显得太丢人了。 小皇帝抿了抿唇,声音尽量平稳的开口道:“我想请两位最后帮我一个忙……” 晏南柯看着他的双眼,叹气道:“皇上……” 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就听到小皇帝表情认真,继续道:“报酬是,半壁江山!” 第八百零八章 一个条件 晏南柯明显诧异起来。 她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皇上何出此言?” 晏南柯将视线落在小皇帝身后的宫天宇身上。 指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小皇帝这样,相信对方能提醒自己一点。 宫天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无法掌握小皇帝的决定。 只见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秦家叛军杀过来了,京城还有天毒山的人在暗中想要对朕出手,如果上一次不是堂嫂在帮忙,恐怕我早就已经死了。” 晏南柯开口道:“京城现在很安全。”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天毒山藏在京城里面的据点已经被宫祀绝给平了。 再加上被察觉了身份的风池也逃了。 整个北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城了。 小皇帝摇了摇头:“我知道堂嫂肯定不会骗我,可是天毒山和东延联手对北离动手这件事已经罪证确凿,他们甚至连自家大皇子的命都不要了,哪怕他们还没有公开大军压境,可是人马一定也藏在了秦家叛军之内。” 他虽然年纪不大。 可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也懂得了不少道理。 再加上身边有宫天宇的辅佐,小皇帝得到情报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他直觉这一次的事 情,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堂嫂,我知道这个请求肯定会让你和堂兄很为难,然而北离和圣武国几十年前也是一家,因此只要能够保住北离国,我愿意将半个北离国都让给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略微闪了闪。 “实在不行我退位,只要别让北离国百姓生灵涂炭就好。” 宫祀绝直接了当的拒绝。 “不需要。” “啊?” 小皇帝抬起头,看到了宫祀绝阴沉的脸色。 他淡淡道:“我对皇位没兴趣。” 这一句话,已经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小皇帝更是一脸茫然。 这世间追逐名利的人不知凡几,在他的认知当中,估计没有任何当权者不会对他的条件感兴趣。 北离国可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强国,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更是有些富饶繁荣的土地。 这样一个国家的君王,那可是无上荣耀,万人之上的威风。 可是小皇帝都送上门了,结果却被人嫌弃了。 他咬了咬唇道:“堂兄是不相信我吗?那我会立下字据,绝对不会反悔!” 宫祀绝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管好你的江山,我会帮你。” 这话让小皇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多谢堂 兄。” 宫祀绝继续道:“不必谢我,谢你嫂子。” 晏南柯:“……” 小皇帝立刻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那双脸上都是感动的表情:“谢谢堂嫂!” 这一幕让晏南柯感觉相当怪异,她咳嗽了一声道:“也不用那么客气。” “我知道堂兄和堂嫂心中也很为难,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他一脸严肃的开了口,“只不过现在我还没办法对二位保证什么,以后你们肯定会见到的。” 晏南柯并没有将小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今夜就会动身。” 小皇帝立刻道:“这只是一个计划,并不非一定要成功,如果找不到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来。” 晏南柯笑了笑:“好。” 小皇帝又仔细的叮嘱了半天,这才重新上了车回宫。 马车上,小皇帝对着宫天宇道:“这样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宫天宇像是在思索什么,“他们既然答应了皇上,就一定会做到,皇上放心吧。” “但愿如此,这样一来能够少死很多人……对了,你回去以后立刻将所有查到的消息都让人送过去,让他们做足了准备。” 小皇帝看着车窗外面,目 光带着几分灼热。 “只要主将死了,秦家叛军就不足为惧,就能够给陆行舟等人争取到时间了。” 小皇帝的行动很快。 他让人将秦家叛军的所有讯息都传递给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 包括主帅是谁,大概有多少人,如今行军到了哪些地方。 全部都是最基本的消息。 晏南柯让风花帮着她收拾行囊,一边看一边问一旁正在书写密信的宫祀绝:“今夜出发,到达边境需要多长时间?” 宫祀绝答道:“全速前进的话,只需要八个时辰。” “这么算来,赶路加上休息也就只需要一天,确实比陆行舟等人更快一些。” 宫祀绝将地形图交给晏南柯看:“小皇帝这么急,是为了争分夺秒,不希望在陆行舟没有带着兵马进入白虎关之前,这座天险要塞丢失。” 晏南柯笑了笑:“他还挺精明的吗,知道你的本事,这才求到咱们面前来,想必是他猜到了京城之内天毒山据点那几百人都是你杀的了。” 宫祀绝挑眉:“他不知道,宫天宇也会让他知道。” “也是,白捡一个人才,早知道宫天宇有这个本事,当初就不该让他跑了。” 话也是这么说说。 即便是宫天宇有才能, 因为他那尴尬的身份,也不会再被圣武国重用。 风花将东西都摆在门外。 “娘娘,皇上,快马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所有您需要的东西,也都在包裹里面了!” 晏南柯推开门走出去。 马已经被拉到门口,一共四匹马。 因为要连续狂奔数百里,每个人一匹马的话,容易将马给活生生跑死。 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晏南柯知道风花细心,所以她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办事效率。 她一个跨步上了马,对着宫祀绝道:“该走了。” 时间不早,两人要争取在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到达目的地。 至于能不能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就等到地方以后再说了。 既然要刺杀,那就一定要提前做足准备,必须全身而退。 宫祀绝没有迟疑,利落的翻身上马。 天色还没彻底昏暗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直接出了山庄。 天色大亮,秦家叛军已经准备拔寨前行。 最主要的那个军帐之内,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他对面,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大步走到了他面前:“秦将军,时间不早了,上面有命令,必须再加快速度,明天傍晚之前必须进入白虎关!” 第八百零九章 不用浪费时间 秦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这么多军队,再怎么尽全力速度也提升不了太快,你们主子是不是太急切了点儿?” “虽说是合作,可是也别忘了你现在还能这么威风都是仰仗着谁!” 秦招脸色明显扭曲了一下,眼神也变得阴森幽暗起来。 只不过一想到这些黑衣人的背景,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我知道了。” “将军知道就好,如果这次行动成功,顺利拿下白虎关,主子一定重重有赏!” 听到这话,秦招嘴角微微抽了抽。 好不容易等到秦猛死了,他才能坐上这秦家军的首领之位,结果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他就被人找到了。 不但逼着他带兵造反,和北离皇室作对,甚至还威胁他一定在固定时间内赶往白虎关。 原本打算逃离这里自立为王的念头破碎,他更是被蛊虫控制了性命,稍微不听话就会备受折磨。 秦招脸色冷沉的上了马。 后方营帐飞快消失,所有兵马都已经准备妥当。 “立刻出发白虎关!” 一声令下,将近二十万的大军立刻启程,后方乌泱泱一片人山人海,好像能够遮天蔽日。 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周围。 几十万大军 好像蝗虫过境,一路上烧杀抢掠,遇村烧村,遇镇夺镇。 他们本就是叛军,现在更是牺了性命去和北离国正规军对抗,心里的野兽早就已经蠢蠢欲动。 现如今也不过是给了他们机会。 再加上秦家兄弟对军纪治理不严,否则当初也不会在皇城都能发生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现如今这么多军队面对普通边境百姓,更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前路上那些乡镇之内,得到消息的百姓全部都慌了。 好像难民一样拖家带口的逃离原本属于他们的家。 无数人像是躲避洪荒猛兽奔逃在山野之内。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奔袭了近乎一夜。 虽然他们都会武功,可是体力有限,一路上也要休息。 好在两人都走的更加短距离的小路,比预计时间更早的到达了快要接近秦家军的一座边城小镇。 然而才到镇中,就发现了这大街上有些不少背着行囊,拖家带口的难民。 这些人脸上风尘仆仆,身上穿的鞋子都跑坏了,所有人都狼狈不堪。 而这座小镇上的那些百姓也是神色惶恐不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甚至不敢和那些难民接触。 晏南柯有些疑惑的道:“阿谨,那边发生什么 灾害了吗?” 宫祀绝抿了抿唇,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应该是秦家军。” “秦家军?” 晏南柯瞪大双眼。 然而她突然想到,那秦家叛军曾经在北离国皇城烧杀抢掠的行径,忽然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 她脸色顿时冷凝下来。 逃难的人太多了,从头到尾看过去,好像看不到尽头。 所有人都是向着他们来的方向逃的,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大山,那边荒无人烟又有猛兽出没,普通人进去之后也就可能出不来了。 唯有跟着大部队,向着白虎关后面的白虎城赶过去,才有一点儿生机。 毕竟那边有军队,至少能够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边境一打起来,最苦的还是普通百姓,晏南柯和宫祀绝成了唯一逆流而上的两个人。 她脸上带着遮风尘的面纱,外人并不能看清楚她的面容,然而两个人突兀的逆流行径,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衣着光鲜,和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难民不一样。 街道边,有人喧哗吵闹。 那些难民有不少人饿得受不了,正在拍打关闭了房门的那些卖粮食或者吃食的店铺。 只不过这里的本地人见到如此多的难民,害 怕出事,一直闭门不出。 有些难民忍不了了,也开始打砸旁边的房屋,想要进去抢吃的,那形态和土匪别无两样。 有人想到去报官,然而衙门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衙门老爷这会儿也悄无声息的带着亲眷从小门跑了。 这成千上万的难民一起闯进这镇子里,如果一起疯起来,哪里有人能管得住。 好在动手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些身高马大比较凶悍的人。 晏南柯忽然停下马。 她发现有几个人已经砸开了一间房屋,正从里面拉出来几个普通人,围在一起对他们拳打脚踢。 惨叫声在大街上响起来,可是后方不少人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出手。 显然,这群难民这一路上也知道逃难的人里面谁比较难对付,更是为了自保,不敢得罪这群凶神恶煞的人。 被打的人是一家四口。 一个年纪大点儿的老者,和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女人和孩子。 小女孩被人推倒在一边,哭喊着想要拉住那些行凶的人,结果却根本无用,只能换来那群人更加凶狠的对待。 那为首的男人冷声道:“不过是让你们将钱财粮食拿出来,让你们不开门,耳朵听不到就别要了! ” 他说完这话,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把刀出来。 正在他要对那中年男人动手的一瞬间,忽然感觉手腕一疼。 然而他就看到,自己拿着刀的那只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大汉脸色瞬间惨白,抱着手腕惨叫着瘫倒在地上,其他几个同伙也吓了一跳,立刻停下了动作转过身看过去。 就见到一个戴着白纱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 晏南柯淡淡开口道:“既然你这只手不干好事,也别要了吧。” 那匕首相当漂亮。 手柄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刀身明明已经切断了一只手,却没有留下任何血迹,一看就知道是绝对的神兵利器。 有人惊慌了一瞬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立刻举起手中的刀对着晏南柯砍过来。 毕竟在他们眼里,晏南柯只有一个人,他们这边有六七个,对付一个靠偷袭才能得手的女人,足够了。 只不过,他们的刀还没落在晏南柯身上,甚至还没靠近对方的时候,就停住了。 那些人面上露出茫然,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地上。 宫祀绝收回剑,仿佛刚才只是随意的拍死了几只苍蝇。 “阿柯,不用和他们浪费时间。” 第八百一十章 想陪在你身边 晏南柯立刻收起武器:“好。” 那一家老小还处于震惊状态。 毕竟死了这么多人的场面,普通人哪里见过。 其余难民瞬间全部后退,惊呼着躲避,看着两人目光之中露出畏惧的表情。 举手投足之间,就杀了这么多人,即便是那些人都是坏蛋,也让人不寒而栗。 晏南柯目光扫视一周,眼神相当冰冷。 对于周围那些人看她恐惧的眼神无动于衷。 那些难民都不敢乱动,如潮水一样的逃难人群都堵塞在了这里,只留下了两人这一片空旷的空间。 晏南柯直接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过来的?” 周围嘈杂声顷刻间变得安静。 片刻之后,才有人大着胆子道:“从金阳镇……” 金阳镇距离这里大概有两百多里,难怪这些人走的如此艰难。 “秦家大军现在到了哪里?”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 随后有人压低声音道:“逃离家中的时候,就听闻对方距离金阳镇已经不足百里,现在应该快追上来了……” 晏南柯大概确定了一下秦家大军到此地的距离。 这些人都是连夜赶路,徒步走了很久,一路上也根本没有停歇过。 而秦家大军不可能 压榨军中将士的体力,必然会在半路露宿。 也就是说,她和宫祀绝还有时间准备一切。 虽说这些普通人知道的不多,然而晏南柯可没有放弃任何询问消息的机会。 再加上之前他们两人杀了不少人的缘故,以至于这些人对他们两个人言听计从,半点儿反抗都不敢有。 又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在知晓秦家军一路而来覆灭的村镇,杀过的普通人之后,晏南柯的眼底多了一抹狠绝之色。 秦家军一定要灭。 这种习惯了轻视人命的军队,根本不配留在世上。 等问的差不多了,晏南柯这才冷声开口:“好了,你们都散了吧,不过若是再让我看到有人做出贼匪之事,定杀不饶!” 那些难民好像得到了圣旨一样,一个个加快了脚步向着前方继续行进。 这里面虽然有一些品行恶劣的,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再加上刚才那几个恶人的头目被宫祀绝给砍了,队伍中的那些人明显也松了口气。 至于之前那些人的死活,没有一个人在意。 晏南柯翻身上马。 她刚要随着宫祀绝离开这里,突然衣摆被一只小手抓住。 晏南柯诧异了一下,随后 低下头,就看到马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脸上脏脏的,还有一点儿泪痕在上面,不过她还是有些固执的抓着晏南柯的衣服没撒手。 甚至大着胆子举起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用油纸包裹的食物。 “谢谢姐姐,这个给你。” 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儿抽噎。 甚至需要仔细点儿才能听得清。 晏南柯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将她手上的油饼拿在手里。 那油饼还是热的,应该是这家人刚刚从屋子里拿出来的。 她开口道:“好,我收下了。” 晏南柯回头看着那一家人,看到另外三人紧张的看着这边没敢靠近。 她微微扬了扬唇角,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等到她松开手,才策马追上宫祀绝的脚步。 宫祀绝看她眉眼舒展,拿着几块饼子就相当高兴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这么开心?” 晏南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饼子:“还好,不过小时候谁没做过行侠仗义的梦?” 宫祀绝忽然顿住了。 他好像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瞧着晏南柯的侧脸,眼底的色彩越发柔和。 如果不是晏南柯这脾气,恐怕他当年就死了。 果不其然,不管 过了多久,晏南柯终究还是那个晏南柯…… …… 天色再次暗沉了下来。 秦家军开始安营扎寨。 距离白虎关只剩下一百多里的距离,只要再有一天时间,大军就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火光在营帐之内蔓延,这次选择的地点是一处十分险要的山谷中心,这里只有两条路能够进出此地,安全上绝对有保证。 秦家军一路上虽然高调,可是暗地里却更加小心谨慎,尤其是秦招,为了防止被人刺杀,周围的守卫从来不间断。 而就在这漆黑的夜幕之中。 寂静的山林之内。 两道身影在暗中潜行,一点点的接近军营腹地。 山谷两侧都是山壁,足足有十数丈高,地形险要无比。 晏南柯的脚步突然停下。 她居高临下从山顶看着远方的营帐。 足足能够容纳二十万大军的营地,相当的广阔无边,光是肉眼看过去,都没办法找到边际。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刺杀敌军主帅,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更何况,来的还只有他们两人。 附近还有不少队伍在山林之内巡逻。 两个人身影却犹如鬼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晏南柯一身夜行衣,腰间缠绕着漆黑长 鞭,腿上绑着一把匕首,她压低声音对宫祀绝道:“这也太怕死了吧。” 宫祀绝点点头:“所有军帐都一样,想要在这上万营帐之内找出哪个是秦招的,很难。” “不说这个,就说咱们两个杀了人以后还能逃出来吗?” 晏南柯有些迟疑。 虽说宫祀绝武功超然,杀这种普通兵将犹如砍瓜切菜,然而切一百次一千次没什么,你切个上万次也会累死累活…… 更别说这些还都是大活人。 他们两个终究只是人,还不是神。 晏南柯表情苦哈哈的:“我觉得之前大话说早了,这情况想要对秦招下手太难了,咱们回去从长计议好了。” 她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了。 宫祀绝轻笑出声,随后道:“相信我。” 他既然接了这个任务,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 只不过…… 他看向晏南柯:“你留在这里接应,杀了秦招之后,我会立刻释放烟花告诉你。” “接应?不行,我想陪在你身边!” 晏南柯眯起双眼,打量着宫祀绝的表情,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宫祀绝却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他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等我。” 第八百一十一章 她去搬援军了 就在晏南柯怔了一瞬的时候,就看见宫祀绝已经从自己携带的包袱之内拿出了飞虎爪。 一头抓住了山壁上的树干上,他整个人就跳了下去。 这一切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哪怕是晏南柯都没料到他会如此快。 “阿谨……” 晏南柯不敢大意,就连叫他的名字都很小声。 虽然今晚就要行动,可是来之前两人说好了要观察仔细在动手的。 结果宫祀绝不按照要求来,居然抛开她独自行动。 晏南柯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怒火在心头来回升腾跳跃。 她咬了咬唇角,看着宫祀绝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轻轻闭上双眼。 心脏再剧烈的跳动着,她手指握成拳头,想要冲动着跟随他离开的方向一同追过去,最后却忍住了。 不能急切,不能冲动,避免影响他的计划。 哪怕那个计划里面没有她。 晏南柯稳住呼吸,避开那些巡逻兵的目光,坐在了一棵大树后方。 既然他让她等在这里,那也好。 只要他不回来,她就不离开。 至于其他的账,等他回来以后慢慢算。 宫祀绝还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会变得多惨。 但是他清楚,从不告诉晏南柯计划,单独 行动的那一刻,他就将那丫头彻底惹毛了。 宫祀绝身影稳稳落地。 他嘴角略带苦涩的笑了笑,只不过那双凤眸却越发决然。 之所以不让晏南柯进入营帐之内,宫祀绝也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知道她的厉害,可是刀剑无眼,接下来整个军营乱起来的话,他可以顾好自己,却不一定能够照顾的了晏南柯。 即便是有万分之一让她受伤的可能,他也不打算允许。 周围的守备好似固若金汤。 然而在轻功卓绝的宫祀绝面前,却如入无人之境。 那道黑影灵活的在黑夜之内行走,几个巡逻兵只感觉到身边好像有凉风吹过,手中的火光轻轻晃动了几下,又重新归于平静。 一个队伍的巡逻兵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都快夏天了,怎么晚上还这么冷呢?” “边境之地的晚上可能就这样,等到了北离国腹地就好了,那里可是四季如春,景色也好的很。” “等咱们将军占领北离,得了皇位,你我是不是也能成为皇城的正规军了?没准还能混个官儿当当哈哈哈……” “那可不……” “噗……” 古怪的声音突然传来。 走在前面的士兵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戛然而止后,有些好奇的回头。 结果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瞪大双眼想要出声,可是声带也被人割断了。 他只能在黑暗中,借着落在地上的火光看到一个浑身包括在黑衣中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他手上提着的长剑全部都是鲜血,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宫祀绝淡定的拖住这两人的腿,然后将他们藏在了旁边林中的落叶堆里面。 至于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他已经不在意了。 这边的巡逻立刻陷入空档,宫祀绝闪身再次进入夜色之内,没过多久他人就已经来到一处营帐所在的地方。 每个营帐之内都睡着足足十个人。 而此时,宫祀绝提着剑,行走之间悄无声息。 他避开火光和所有人的视线,毫不犹豫的进入那些所有人都在熟睡的营帐之内,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晏南柯坐立不安。 她又换了两个姿势。 可是越等越心慌,目光不断看着军营所在的地方,咬着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间,她目光落在了手臂上的蛊王身上。 声音略显嘶哑道:“现在轮到你建功立业了。” 蛊王好像动了动,然后瞬间恢复了平静。 好像 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晏南柯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表现一下,在二十万大军之内将那主将秦招给宰了,我就去天毒山给你找好吃的。” 晏南柯发现了蛊王的另一个喜好。 它喜欢吞噬更多级别高的蛊虫。 只要给它吃的,它就能够少偷吃她的血。 这应该就是解决隐患的最好方法。 果不其然,好像有了主人的保证,那翠色的小东西终于有了动静,从晏南柯手腕之处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尖尖。 她略微有些惊讶,眸子里也微微闪了闪。 她手腕的位置有个红色的印记,那就是这小东西留下来的,虽然不疼,可是每次看到它从印记处的皮肤下钻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你这是答应了?” 小蛊王扭了扭屁股。 它整个虫身都是翠色透明的,看不到脚,可是行动却超级快。 当初就连晏南柯都中了招,可想而知那是什么样的速度。 晏南柯有些好奇:“不过附近没有蛊虫,想要和上一次那样依靠毒蛊来袭杀上万大军不太可能,而且这里的人太多了。” 二十万大军的军队,一个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人活活淹死。 一些小国家所 有军队都加起来,没准都凑不出这么多人。 整个秦家军,可是占据了北离国将近半数的军队,这军队的反叛,对于北离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兵权绝对不能落在那些世家手里。 这也算是给北离国在历史上狠狠的上了一课。 晏南柯发现了,这小东西能够听得懂她的话。 只可惜不能交流,否则这灵智不低的家伙绝对相当可怕。 她手抵在下巴上沉思了片刻,思索着如何利用现有的一切创造有利的局面。 忽然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 “让我留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等着他杀人回来绝对不行,我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宫祀绝从来不是那种鲁莽行事的人。 既然他敢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必然已经提前有所准备。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军营之内本家就有宫祀绝安插进去的人,能够帮他隐瞒住身份。 晏南柯想通了这一点,忽然挑眉道:“他敢背着我做计划,就要做好承担我怒火的准备。” 她这般小声嘀咕着,却再次起身,眸光之内多了几分坚定之色,带着小蛊王转身进入了山林之内。 在这里等结果不是她性格。 她要去搬援军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逃不出去了 在二十万大军的营帐之内。 一个人进入,恍如水滴进入大海。 宫祀绝循着营帐一路找了过去。 即便是已经安插了人手在军营之内,可是想要在这种没什么固定顺序安放的营帐之内找人,也有些困难。 一路行去,无声无息。 宫祀绝解决了几个营帐里面的人之后,再次转身进入另外一个营帐。 而他剑上的血不断低落,一股血腥味顺着风吹散了去。 营帐打开之后。 里面光芒昏暗,躺着十个熟睡的人。 不过最里面的人明显听到了动静,立刻小心的向着宫祀绝的方向看过来。 简单熟悉的身影之后,那人立刻起身,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向着门口挪了过去。 宫祀绝目光平静,拿出令牌,那穿着秦家叛军衣服的人连忙跪倒在地。 他压低声音道:“属下拜见主子。” 虽然声音很小。 可还是传了出去。 夜色寂静,想要真正隐藏起来很难。 只不过那人继续道:“主子放心,这附近几个营帐的人都被我喂了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听不到咱们说话。” 宫祀绝点点头:“将秦招的位置告诉我。” 那人连忙开口:“秦招十分小 心谨慎,就连身边的人也不告诉他们晚上自己会住在哪个营帐之内,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属下能够猜测出一个大概范围。” 宫祀绝颔首:“指出来。” 那人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帕。 那手帕上简单的描绘着路线图。 “就在这圈起来的范围之内,这其中一共有大概二十个营帐。” 宫祀绝将手帕收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那属下心里有些担忧,“主子,其他人还隐藏在军营之内,不如我等为您保驾护航。” “不用。” 宫祀绝声音冷漠。 那人再次提醒道:“还请主子小心那些天毒山的黑衣人,那些人武功高强,手段颇多,秦招应该都被控制在那些人手中。” 宫祀绝眉眼眯了起来。 只不过他没有回答,身影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他步伐稳健,在这漆黑夜色之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些巡逻兵即便是在他身边路过,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儿异常。 夜风将他所有身影隐藏起来,宫祀绝的呼吸轻的可怕。 好像是天生的杀手。 那范围之内的营帐近在眼前。 宫祀绝迈步进入其中。 就在他掀开 其中一个军帐帘子的瞬间,里面突然间冲杀出来了一道身影。 寒光闪烁的刀刃顷刻间出现在了宫祀绝面前。 是陷阱。 宫祀绝却像是早有预料,脚步顷刻间向后一退,避开那刀刃刺来的位置。 帘子发出刺啦一声轻响,里面的高手瞬间冲出营帐,追了出来。 可是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花。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宫祀绝究竟是怎么出手的,胸口就已经被长剑刺穿。 宫祀绝一脚将尸体踢开,把剑从那人胸口拔出来,可是抬头间,就感觉周围的夜色骤然明亮。 夜幕之下,不少兵将听到了动静,立刻从营帐之内爬了出来。 “敌袭!” “有刺客!” 霎时间,营帐之内有人大声呼喊。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这是有敌人的信号。 整片军营的中心,在此时出现了动乱。 只是那些人马凑集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宫祀绝却没有理会那些即将形成包围圈的人,而是继续向着目标中的那些营帐走去。 第二个。 营帐里面果然也藏着高手,只可惜这些人在宫祀绝面前不值一提。 他几乎没用几招,就顺利将人解决。 强大的内力附着在长剑 之上,碰触到的那人立刻剑毁人亡。 “下一个……” 宫祀绝唇角微微动了动。 好像在念着某些人即将死亡的时间。 他好像行走在黑夜之中的死神,相当无情的收割性命。 宫祀绝行动实在是太快了。 几乎没过一刻钟,二十个军帐就已经被杀穿了十五个。 来到最后五个军帐的范畴之内,宫祀绝身后的那些兵将终于聚集起来,纷纷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时间不多了。 宫祀绝脸色略微阴沉。 他这次运气倒是不太好,十几个军帐之内,居然都没有发现秦招的身影。 宫祀绝并不怀疑自己那几个属下的忠诚,自己得到的消息必然是真的。 “快,这边,杀刺客!” “诛杀刺客,一起上!” 后方,拿着火把的那些人冲在前面。 就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一座营帐前方。 宫祀绝明明只有一人一剑,可是杵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无法逾越的万丈高山。 第一批人不信邪,直接冲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宫祀绝就已经骤然间转身,长剑划过。 带起一片血花。 没人看清楚他的剑究竟是怎么到了自己面前的。 明明 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出手,可就是没有挡住。 因为宫祀绝出剑的速度看起来很慢,可实际上却快的离谱。 而趁着这个时间,一直躲在军帐之内的秦招终于从另外一个出口冲了出去。 他双眼赤红,一双眸子里全部都是满满的求生欲。 秦招根本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 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可是他不敢出去。 因为那强大的武力压迫感,让他明确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一旦在自己得到兵将没有聚集过来的时候,就出逃,一定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那样的话,他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这是个好机会。 至于那些兵将,对他来说,能够帮助他逃走,就死的光荣了。 可是即便是做了这么多准备,宫祀绝第一时间还是发现了他。 他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原来在这里,总算找到了。” 骤然间,宫祀绝脚踩地面上的一把剑,然后对准了秦招离开的方向踢了出去。 长剑在空中发出一种嗡鸣的声音。 秦招心里一紧,骤然间回转头,就看到那夺命剑已经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快救本将军!” 第八百一十三章 被困住了 就在那长剑快要扎在自己身上的前一刻,秦招猛然伸出手抓住了就在他旁边的一个兵。 那人还在茫然之中,却已经被自家的将军带到前方。 “噗嗤!” 长剑穿透了那人的透露,竟然将人体最硬的头骨扎穿。 红白交错的液体溅到了秦招的脸上,让这个最近风光无限的秦家大将军都有些腿软。 “快来救驾,救驾!” 他大声喊着,然后转头钻进了那些赶来诛杀刺客的人群之内。 宫祀绝声音冷然。 面色骤然间冰寒一片。 “居然被他躲过去了。” 如果刚才秦招没有拉过来身边的人挡住剑,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横尸当场。 只不过这个人又歹毒又心狠,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他这个主将一逃跑,原本还有着一腔热血的兵将顷刻间有些傻眼。 他刚才的行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来的,这种情况让很多人心中骤然间变得冰冷一片。 可是宫祀绝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心情。 他直接冲着秦招逃走的方向追杀了过去。 今晚的计划有了一些失误。 本来他如果顺利杀了秦招之后,他就可以趁乱在自己手下的掩护下顺利离开这 里。 然而,秦招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 哪怕是身边的人也不相信。 住个营帐就能伪造出二十几个用来打掩护的出来。 甚至每个营帐都藏着能够诛杀普通刺客的高手。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秦招从哪里找来的,虽然在宫祀绝面前不堪一击,然而在这寻常江湖上却也是顶尖的那一批了。 这也是秦招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的主要原因。 因为那些人死的太快了。 宫祀绝眉眼冰冷。 一身夜行衣穿在他身上,让他行为更加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压迫感的神秘。 穿梭在那些普通军将之内,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出去的时候都能斩杀一片。 鲜血撒在地上,不少人惨叫哀嚎,杀的很多人不敢上前。 这……简直太霸道了。 秦招在前面拼命逃跑。 后方好像有无数狼群在追。 可是谁能想到,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就只因为一人而起。 一个人的实力也会在万军之内起到如此恐怖的作用。 那些兵将一开始被杀的有些害怕,然而二十万大军的数量依旧是前仆后继,宫祀绝只感觉周围的蚂蚁怎么杀也杀不完。 地面上都被染红了,一些步兵冲出来结成 困阵,试图拿出长枪拦住宫祀绝。 结果却看到男人身影好似游龙惊鸿,一跃而起,就轻松避开了所有控制。 那么多人围追堵截,可是也只能稍微减缓宫祀绝的一点儿速度,他和前面逃跑的秦招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不断拉近。 秦招都要骂娘了。 “哪里来的怪物!” 他跑的气喘吁吁,却连回头都不敢,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有敌袭,快起来!” 远处的那些兵将从睡梦之中爬起来,也被吓得够呛。 毕竟都是刚刚醒过来的兵将,在没有结成有效阵型的时候,对于一个单体武力值天花板的高手,哪里有什么办法。 宫祀绝也许有力竭的时候,却并不是现在。 至少他有一种预感,在自己死之前不会。 秦招抬起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并排营帐。 而这里是他今夜唯一的生机所在。 “快出来,老子快被人杀了!” 后方是打斗厮杀声,然而秦招的声音依旧相当明显的传了出去。 前方的军帐之内总算有了动静,几个黑衣人从其中走出来,看着跑的浑身狼狈,丢盔卸甲的秦招,不由得皱眉。 “秦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秦招指着 身后道:“有刺客,有人要杀本将军,你们立刻把他除掉!” 那几个黑衣人听到这话,立刻凝重起来:“几个人?” 秦招道:“一个。” 前方的黑衣人忍不住有些发笑。 “秦将军,您也是个高手,领兵带将也不在话下,二十万大军都在你手上,对面一个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秦招冷声道:“那人武功太强,我身边的那些护卫根本不是其一合之将,对方马上就杀过来了,就说几位帮不帮忙?” “就连一个杀手都还需要我等出手,你秦家军未免太废物了一些,我们主子选择你们做先锋,当真是丢人现眼!” “你!” 秦招气的咬牙切齿。 可是他骤然间听到破空声。 一种求生的直觉告诉他要立刻低头。 然而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还冷嘲热讽说话的那黑衣人突然张了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口中鲜血涌出来,竟然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一股寒意让秦招从脚底蔓延到了头顶。 “这也行!” 其他的黑衣人脸上的讽刺笑容顷刻间僵硬在脸上。 哪里能想到一剑就损失了一个战力。 “快,列阵防御 !” 话音落下之后,那些黑衣人看到了人群之中骤然飞出来了一道身影。 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尸体堆积成山。 剩下的那些人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好缩着脖子拿着武器对准他。 却不敢轻易上前。 黑衣人滚动了一下喉咙,他当真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刺客。 宫祀绝将剑上的血珠甩了甩,然后看向四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几万大军已经被惊动。 浩浩荡荡的人山人海,将一个人包围在其中。 这阵仗,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被吓死了。 宫祀绝眉头拧了拧,“倒是麻烦了。” 可是他眼神并没有任何绝望,好像即便是陷入这种围困当中,也有能够活命的把握一样。 秦招突然有些放心下来。 这人再怎么凶残,他也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神! 而且对方厮杀这么久,已经能够看出他脸上显露出来的些许疲惫之色。 再怎么强大的高手,也没办法抵御人海战术,车轮战术。 只可惜,那些手下被杀的怕了,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秦招心中稍微安定了几分。 他一边后退,一边遮掩自己的身影一边对着宫祀绝厉喝道:“你是何人派来的!”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为将军报仇 宫祀绝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下一刻,长剑毫不客气的刺了过来。 月光下,银刃闪烁寒光,戾气骇人,惊的秦招又后退几步。 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却被人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如此欺压折辱,秦招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他脸颊涨红的喊道:“拦住他,快杀了他!” 那些黑衣人的脸色也变了。 不过想到他们的职责,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了前面。 在拦住了那一剑之后,为首的黑衣人只感觉自己虎口发麻,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的宫祀绝。 宫祀绝逼退一人之后再次出手。 其他黑衣人连忙也上前缠斗。 霎时间这一片刀光剑影,几个想要靠近的普通兵将还没来得及凑近,就已经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利刃砍断身体。 这一幕吓得其他人已经不敢上前。 只能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包围圈。 宫祀绝的战斗力太过恐怖,没有人想要主动送上去给人杀。 谁先上去谁先死。 哪怕是有机会将此人留下,也要付出几百条,甚至上千条性命的代价。 那几个黑衣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其他人对宫祀绝来说不堪一击,可是 这几个人却硬生生拦住了宫祀绝一会儿。 只可惜,四人形成的防线在破碎的一瞬间,一个黑衣人就已经被宫祀绝一箭穿心。 另外三人也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后退几步。 宫祀绝目光平静的看向人群。 秦招已经藏在了大军之内,他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黑夜之中。 只不过后方的袭杀来的很快,不断有人退开,他也只能继续拔腿狂奔。 他当真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刺客。 难道对方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吗? 就在宫祀绝即将冲去军营之内的片刻,后方一个受伤的黑衣人脸色狰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都让开,此人交给我!” 他大喊了一声,随后从腰间拿出来了一支特殊的笛子。 周围的地面上好像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少兵将都吓了一跳,就看到不远处的营帐里面爬出来了不少黑色虫子。 那些虫子骤然间蔓延开来,吓得很多人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黑衣人表情略带冷凝。 在吹完笛子之后,他又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随后将其中的什么物体对准了宫祀绝的方向弹了出去。 然而,宫祀绝脚步平稳,骤然间一脚踩在 蛊虫群之内。 在所有兵将都在拼命后退的时候,他漫步在那些蛊虫之间,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就连刚才被那人弹出去的漆黑蛊虫,此时也被宫祀绝从自己的脖颈处抓了下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随后他拿出了一个手帕,将那虫子小心包裹起来,揣进了衣兜里。 动手的黑衣人呆呆的僵立在原地。 他的这种手段一向无往不利,尤其是那蛊虫,乃是上面交给他的杀手锏。 那只蛊虫不但会飞,速度极快,甚至只要咬人一口毒素就会立刻侵染全身,让人立刻毙命。 然而,他明明亲眼看到那蛊虫已经落在了对方身上,却好像屁事都没有发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大哥,你怎么还不动手,那只噬魂虫呢?” 黑衣人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看到宫祀绝追着秦招杀了过去,嗓音有些嘶哑的道:“噬魂虫被抓走了。” “抓走了?” 他身边的黑衣人也愣了一下。 显然也是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现在他们三个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了动手的能力,再加上杀手锏对对方没有半点儿用处,顿时让还活着的几个天毒 山杀手慌了。 “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方对手,跑呀!” 三个黑衣人反应很快。 他们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往人群之中跑。 可是周围是上万大军,那都是人挤人的场面,和全部冲向一个方向的大军比起来,他们三个受伤重的人就好像一颗小石头在浪潮之中沉沉浮浮。 然后,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一个黑衣人不小心趴在了地上,连带着另外两人一起摔倒。 无数双脚就从三人的身上踩了过去。 惨叫声在人群之中传来,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隐藏在数万大军之内,一个穿着秦家叛军衣服的人对着身边的人开口道:“解决了。” “放心,绝对死透了。” “敢对主子动手,活腻了。” 十数万大军实在嘈杂,遮掩了这一点儿小插曲。 而此时,宫祀绝人已经来到了秦招身后。 后方的所有人都被杀穿了,旁边的那些人也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也不敢靠近宫祀绝这位杀神。 如果说这是一支有人统领的正规军的话,宫祀绝也肯定摸不到秦招的一根汗毛,然而并不是。 这些秦家叛军这么多年在边境作 威作福,也没有战事可打,早就已经没了血性。 再加上秦招这个统领也不太靠谱,更是聚集了不少偷奸耍滑的东西。 尤其是宫祀绝又是大半夜的过来偷袭,恐怕很多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过来凑热闹了。 所以才会死伤如此惨重。 秦招已经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他双眼通红,骤然间不知道脚底下被谁绊了一下,直接飞扑在了地上。 他惊慌失措的瞪大双眼,立刻转过身,就看到宫祀绝一人一剑已经到了他面前。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声音嘶哑的大声喊着,双眼吓得差点儿要从眼眶凸出来。 可是,对方的剑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贯穿了他的喉咙。 霎时间,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宫祀绝再次用了一剑,砍下对方的头颅,拨了对方的外袍套在上面,用另外一只手提着。 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秦招的头颅就这般落在了宫祀绝手中。 这一刻,他目光冰冷的环视周围,声音暗沉的开了口:“主将已死,投降不杀!” 安静的氛围被顷刻间打碎。 可是,人群中再次传来声音:“杀了他,为秦将军报仇!”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发生什么事了 想要让二十万大军投降,简直天方夜谭。 宫祀绝当然也没天真的以为杀了秦招就能将二十万大军收编。 这里面总归还有话事人。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不过那个人相当聪明,很快隐藏了身影。 有人一边后退一边举着手中长枪盯着被围困在中间的宫祀绝,声音压低对着周围的人道:“他杀了那么久,肯定已经消耗光了力气,只要杀了他,没准你我就能建功立业了!” “对,为秦将军报仇,杀了他立下大功一件!” 骤然间,后方再次传来声音。 “只要拿到此人头颅,参与者每人赏赐万两黄金!” 这句话顷刻间让周围所有人红了眼睛。 宫祀绝眯起凤眸。 四周轰然暴动,前方那些还在对峙的人听到有赏金之后一个个像是瞬间打了鸡血。 “为了将军报仇,杀!” 什么为了将军报仇,全部都是虚言。 秦招死不死的,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所有人都已经被那一万两黄金给冲昏了头脑。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冲杀而来。 宫祀绝一剑挥出,挡住了周围刺来的长枪。 那些人拼了命的围杀堵截,好 像发誓要让宫祀绝死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宫祀绝踩着一个人的脑袋飞跃出一个包围圈,落在了一处人群之内。 他目光森然,声音好像寒冰一般的开了口:“杀出去!” 谁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对着谁说的。 因为那些原本还想冲过来的人,突然感觉胸口或者后背一阵剧痛。 有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原本还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中屠刀对准了他。 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宫祀绝则是提着一颗头颅目光冰冷的站在厮杀中间。 他身边的那些穿着秦家叛军衣服的人,此时正在拼了命的保护他,将他死死的守在中间,不让任何人接近。 这些人武功不弱,身手明显比那些叛军厉害多了,在爆发出来的顷刻间就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开始动手的也许只有几百人。 可是没一会儿,就好像有上千人出现。 这么多人围在宫祀绝身边,成了一把利刃的形状,护送着他离开包围圈。 哪怕是那二十万大军前仆后继的赶来这里,想要将这群人留在此地,可是山谷狭窄,本来就不适合大范 围的作战。 而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中,那些叛军根本不能给他们造成任何压力。 守在宫祀绝身侧的一个人忽然摘下了头盔,对着宫祀绝道:“主子,跟我来!” 宫祀绝点了点头,他没再轻易出手,而是顺着他穿过手下人为他开出来的路。 “您先从山壁上离开这里!” 宫祀绝眯起双眼,“告诉其他人任务完成,也立刻撤退。” 那人立刻道:“是,属下知道。” 这群人已经缩在了一处。 他们带着盔甲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抹上了白色粉末,能够让他们分别出哪个是敌军,哪个是友军。 虽然所有人都在撤退,可是留在最后的那群人,总是会死一批。 今日这场行动,本来就会死很多人的。 哪怕是宫祀绝用最快的速度刺杀成功,也没办法以他一人之力逃离此地,这群人就是护送他离开的保障。 可是最后能够逃走多少,就只能看天意。 在二十万大军之内藏着千人并不是很难。 这些人原本就是临时调动到了一起的。 不过现如今,他们这上千人想要离开也不容易。 宫祀绝带着众人一边杀一边退,很快就来到了山壁那边准备好的退路这 里,他刚伸手抓住绳子,就看到后方不少人倒在血泊里。 “主子,快走!” 后方的暗卫催促起来。 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宫祀绝那样的本领,面对比自己多十倍百倍的人数还能存活下来。 虽说他们武功不弱,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死伤的同伙的越来越多。 可是只要能够将主子救走,阻拦住这二十万大军的脚步,就能够拯救更多的人。 也值得了。 宫祀绝当然也知道这点。 他眸光暗沉了几分,看了一眼后方那些护着他的人马,拉住绳索纵身上了山壁。 他心里清楚,今日即便是自己能够离开,可是这断后的上千人,也要死在这里了。 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他人已经到了高处的刹那间,军营的后方突然火光乍起。 大火直接点亮了半边天际。 在这二十万大军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无数惨叫声,嘶吼声,恍如人间炼狱。 原本还在打斗的双方人马在这一刻突然都忍不住停下动作,下意识的看向后方。 只不过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们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眼里只有冲天火光。 发生什么事了! 这二十万大军虽然不清楚,然而那惨叫声却不停的刺 激着他们的神经。 一种恐慌莫名的在他们心底生起,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快,撤退,后方有人敌袭!” “是什么人,有人看见吗?” “死了好多人,快跑,快跑啊……” 喊叫声在人群之内传出。 有人看到军队的后方不少人在批量的倒下。 那些人躺在地上,死状凄惨。 有些人面容涨红青紫,痛苦至极的发出凄厉的声音。 这吓坏了剩下的人。 已经没了头领的军队,人心早就已经散了。 再加上宫祀绝这个罪魁祸首都快被护送着逃走了,也就没有人再想拼死拼活了。 一下子,反应过来的人飞快向着另外一个山谷的出口跑去。 而留下来的,属于宫祀绝的那些人却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状况,被后方的事情全都给吓跑了,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是蒙的。 宫祀绝见状,忽然松开绳索,骤然间落了下来。 身边的手下看到他居然没有离开,顿时急了:“皇上,您快走啊!” 那手下忠心耿耿的护在他身边,捏紧了手中长剑,如临大敌。 面前是无数拼命逃跑的秦家叛军,而他们上千人则被完全忽视在了这里。 第八百一十六章 堪称奇迹 在那漫无边际,人山人海的最后方。 一道身影隐藏在了黑暗里。 而在这里,地面上无数蛇虫鼠蚁遍地。 漫山遍野的毒蛇毒虫齐聚一堂,甚至就连藏在山林深处的毒蜂都凑到了一起。 这场面十分恐怖怪异。 因为那些在普通人眼中很难简单的毒物,好像被什么驱使一样疯狂的追杀着他们。 这些东西的速度很快,在没有准备之下,那将近二十万的大军也被吓破了胆子。 只要被那些毒物咬上一口,寻常人就可以直接告别世界了。 面对这种一哄而上防不胜防的阵仗,任何人都无法抵抗。 再加上黑夜影响着那些人的视野,现在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跑,一定要跑! 晏南柯见到自己的毒物大军彻底摧毁了那些叛军的心理防线,嘴角微微扬了扬。 虽然这次控制的蛊虫有些多,以至于小蛊王吸食了她不少血,却让她觉得分外值得。 哪怕是这些蛊虫没办法真正的杀死二十万的大军,但是吓跑就好了。 这就已经是达成了目的。 她走在毒虫后方,脚步轻盈的负手而立。 一身夜行衣溶于夜色之内,可是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却随风飞起。 脸上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她眉眼弯弯,面容惊艳绝绝,像是夜色之内,能够蚀骨祸心的妖媚。 有一些逃在最后的士兵回头看过去,那漫天毒物的后方,绝代风华的美艳女子像是堕落人间的妖,让他们经不住的瞪大双眼,甚至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那……那是什么?” “一定是山中精怪,否则怎么能够操纵蛇群毒物!” 在那无尽的惨叫恐惧的声音之中,一些人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忍不住在心里发出疑问。 只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们答案了。 跑的慢了,就只有死。 以一人对上二十万大军面不改色。 晏南柯姿态相当悠闲,凝望着那些已经乱了阵型的军队,觉得这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在内外夹击之下,这群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即便是有人想要重新组织军队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军已然退出山谷。 而围绕在宫祀绝身边的那些人已经傻了眼,上千人惊慌失措的看着后方那铺天盖地的阵仗。 在前面防守的人不由得滚动喉咙,拿着长剑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不是他们害怕。 而是那场面太过骇然。 这 一刻,他们这群人也终于明白为啥那二十万大军跑的那么快了。 这要是他们之前提前看到了…… 也得跑! 有些人不断后退,向着宫祀绝为中心聚拢。 就在那毒虫大军即将到来的时候,为首之人声音沙哑的喊道:“跑……咱们也快跑啊!”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而他们刚才因为害怕再次陷入包围之中,所以没有跟随那二十万大军一起跑路,现在想想当真是后悔万分。 被这样的毒虫大军包围,那还不如让他们面对几个叛军,还能临死前多杀几个拉下去垫背。 “皇上,咱们好像跑不了了……” 宫祀绝声音沉稳平静。 好像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样子。 “那就不跑了。” 那名手下听到宫祀绝这般说,眼神之内的绝望都快溢出来了。 “早知道就再杀几个,现在这么死,怎么感觉太窝囊了!” 那手下哭丧着脸。 却相当忠心的继续靠近宫祀绝。 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咬着牙,眼神之内确实放手一搏的坚定。 毒虫群呼啸而来。 这一千多圣武国的暗卫在这一瞬间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看到,那些冲过来的蛊虫不 知道为何将他们完全无视了。 硬是绕过他们继续向着那二十万大军的尾巴追了过去。 在最前方,最直观面对着这一切的属下都已经惊呆了。 他瞠目结舌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毒虫大军,明明距离他只有几丈远,却偏偏没有过来,甚至都没有要咬他们的意思。 所有人呆若木鸡。 然而只有宫祀绝的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望向这群蛊虫过来的方向,就看到破旧的军帐之中穿行着一个人。 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衬下美不胜收,好像天上皎月。 骤然间,他一个纵身飞跃,只身进入了毒虫群内。 “皇上!” 属下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然而却看到自家主子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他接住了被主子丢给他的人头,脸色有些僵硬的感受着掌心黏腻的血迹。 宫祀绝那双凤眸之内亮的惊人,将晏南柯一把就抱了起来。 晏南柯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已经到了他怀里。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她挣扎了几下,用拳头锤了他好几拳头。 宫祀绝却笑而不语,带着她直接来到了自己属下面前。 虽然今夜的计划如愿成功,可是不 可避免要牺牲一些人。 结果晏南柯出乎预料驱使蛊虫,如天神降临,堪称奇迹的留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那些属下已经傻了眼,虽然听说过自家娘娘的某些战绩和过往,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 驱使万蛊杀敌军二十万,那是何等的传奇! 顷刻间,所有人跪在地上,“属下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里的人显然都知道两人的身份。 而且绝对都是忠心耿耿的将士。 否则也不会接到如此重要的军令。 晏南柯看着这群人,他们身上还穿着秦家叛军的衣服。 虽然心里火气上涌,可是这里是在外面,她必须给宫祀绝脸面。 她扯了扯宫祀绝的袖子。 “先让我下来,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好。” 宫祀绝眼睛闪了闪,看出了晏南柯的小脾气。 好在她并没打算现在算账,而是相当温柔典雅的对着那些人道:“大家都起来了吧,跪着干什么?” 那温柔和善的表情和语气,与面对他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这让宫祀绝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道不好。 这次没准是翻车了。 “皇后娘娘神乎其技,救下我等性命,您大恩大德属下等人铭记于心!”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妙的预感 “不用这样,你们都是皇上的亲信,我救你们理所当然,而且你们所有人都立下大功一件,回去以后,我会让皇上好好赏赐你们的。” 那些下属心中顿时温暖起来。 自家皇后娘娘,不但人长的漂亮,说话还好听,又温柔,简直和皇上是绝配。 然而,站在一旁的宫祀绝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 有块肉被自家媳妇掐了一把。 这位哪怕是被千焰毒折磨多年都面不改色的圣武国帝王,这一刻被掐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他连忙握住晏南柯那只作乱的手,声音清冷的对属下道:“都起来吧,回去领赏。” 面对属下,宫祀绝自然而然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 只不过那些属下此时却一个比一个高兴,并不会将自家主子表面上的冰冷放在心上。 上千人立刻重整旗鼓,从另外一条路离开,避免和那逃走的二十万大军正面迎战。 有人找来了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马,所有人翻身坐了上去,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并排骑着,走在这一千人的最前方。 夜色之下,月光洒落在两人的面容上。 晏南柯压低声音问宫祀绝:“你早就准备好了做这件事?” 宫祀绝轻轻点点头,这一次没有瞒着她 :“秦家叛军总归是隐患,隐患不除,北离不稳。” 晏南柯抿了抿唇,后又开口道:“你没必要因此冒险的。” 宫祀绝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北离如今这个小皇帝虽然稚嫩,却是个好苗子,只要给他时间,肯定能够彻底将权力掌握在手中,而且他也有那份野心。” 晏南柯扬起下巴看着前方:“话是那么说,可这应该也不是帮他的主要理由。” 宫祀绝没否认:“圣武国和北离终归是距离太远,中间隔着一个东延,如果想要将东延大漠一起拿下,少不了这个助力。” “什么?” 晏南柯一时间有些哑然。 她回头看向宫祀绝,却发现男人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他轻轻勾了唇角,声音很是柔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惊胆战。 “要打起来了。” 那些野心家早有预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大好机会。 准备了这么久,大漠和东延国怎么可能放任到嘴的肥肉飞了。 因此,大战将起。 …… 一封战报入了北离皇宫之内。 小皇帝打开书信,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宫天宇看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已经了然,他轻笑了一声问道 :“秦招死了?” “天宇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表情就猜到了。” 宫天宇虽然已经在京城之内位高权重,只不过这种战报还是第一时间交给小皇帝去看。 小皇帝立刻点点头,眉眼之间都是高兴和敬佩的表情。 “太厉害了,一人一剑杀的二十万大军人仰马翻,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我以前不信,现在看到了……” 宫天宇见小皇帝这一刻对宫祀绝的崇拜已经快到天上去了。 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那位曾今在圣武国隐忍多年,一朝崛起便一飞冲天,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最不可能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当了皇帝……”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宫天宇的声音只剩下惊叹。 世事无常,反转太多,当初圣武国那位老皇帝多疑又心狠,结果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悲可笑。 书信之内的内容是北离的暗探写的。 只说宫祀绝一个人就完成了诛杀敌将的任务。 小皇帝忽然抬起头道:“这消息目前只有咱们知道,虽然我领堂兄这个情,却不能将这消息透露出去。” 宫天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可怕了,对吗?” “嗯。” 小皇帝没有否认。 宫祀绝的单 人战斗力太强悍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刺杀谁,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扛得住。 如此一来,某些人必定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更多的准备,针对宫祀绝一个人。 “再厉害的高手也抵不住围攻,我怕有人会暗杀堂兄……” 宫天宇摸了摸他的头。 “放心吧,他肯定心中有数,这消息瞒不住,二十万大军之中遭遇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少,必定会传的人尽皆知,而且有这样实力的人普天之下都找不出几个,肯定会有人怀疑到皇兄头上。” 这种情况下,怀疑可不需要证据。 只要猜到就行了。 小皇帝看到书信的最后一行字,嘴巴惊讶的张大了。 “等等,这二十万大军还遭遇了神秘军队袭击……导致粮草被毁,被追杀的落荒而逃?” 宫天宇也愣住了。 他迈步凑到书信面前。 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之后,他这个新任帝师也惊讶的瞪大双眼。 “这……什么鬼?” 那可是二十万大军! 被什么神秘军队击溃是认真的吗? 当然,两个坐镇京城的人肯定预想不到,这从外面得到的消息,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大部分逃走的人都不知道究竟遭遇了什么。 后方惨 叫声不断,看到蛊虫群的人也死伤无数,只有少部分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等人是被毒物袭击了。 当然,那些人也不好意思承认说自己连敌人都没看到,所以逃出的那些叛军就一传十,十传百,弄出了莫须有的神秘军队。 否则二十万大军被一人和一群虫子就给吓成那样,也别当兵了,都回家种地好了。 小皇帝沉默半晌道:“我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军队呀,陆行舟不是还没到地方吗?” 宫天宇丛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字。 “嗯。”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能。” “他们回来了吗?我好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居然被我堂兄堂嫂区区数人就吓得屁滚尿流,那场面一定很震撼……” 宫天宇也很想知道原因。 然而消息传回来的虽然快,只是两位正主并没有急着回到北离皇城,两人连夜赶路,绕过那些叛军重新回了白虎关。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先是安排了一下那些下属,随后就找了一家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原本对着那些下属笑的温柔似水的女人骤然变了脸,拉着宫祀绝的手大步往房间里面走。 宫祀绝挑了挑眉,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 第八百一十八章 转移话题 “砰!” 一声木门撞击的响声在长廊之内回荡。 客栈最上层的天字号厢房大门被人关上了。 宫祀绝凤眸轻挑,深邃黝黑的眼神之内难得多了一些心虚之色。 往常雷打不动的面色,在这一刻也凝重了些。 他轻轻启唇,声音轻柔的诱哄着:“阿柯,累不累?” 晏南柯没说话。 她站在房间中心一动不动,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 宫祀绝原本就不太平稳的心脏开始加速。 他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平静。 只不过晏南柯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略带审视。 “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宫祀绝连忙点点头。 他甚至在想,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自己那般行动确实冒险,如果是他知道晏南柯瞒着他做出什么不顾性命的事情来,肯定也会生气。 但是现在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儿。 宫祀绝清俊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眉心也冷不防蹙了起来。 晏南柯看到他有些不对劲儿,脸色顿时变了。 也顾不得自己还要保持什么姿态,直接就冲过去扶住了宫祀绝的手臂。 “阿谨,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晏南 柯伸出手就拉他的腰带。 然后相当娴熟的就将他衣服给扒下来了。 宫祀绝被自家夫人这一手操作惊的有些怔住,立刻抓住了自己的衣襟道:“没事,真没事。” 晏南柯直接将人压在了床榻上。 然后整个人坐在了他腰间。 双手抓着宫祀绝两侧的衣襟不撒手,这场面活脱脱像是在强抢民男的女色狼。 然而晏南柯表情却很严肃。 她眯起双眼,危险的看着宫祀绝。 “松开!” 宫祀绝摇头,尽量护着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尊严:“不。” 晏南柯直接更加用了力气,两人都是武功高手,力气大的出奇,在这一拉一扯之间全都翻倒在了床上。 然后听到刺啦一声,宫祀绝身上穿着的上好锦缎就这么碎掉了。 宫祀绝:“……” 晏南柯将碎布丢到旁边。 然后一点儿也不羞涩的在他身上,用目光一寸一寸的审视过去。 好像在检查完全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她抿着唇,一张脸冷的可怕,寒霜覆盖在了那精致绝艳的面容上,这一刻却更加美丽耀眼。 即便是宫祀绝,一时间也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住了。 感受着指尖的触感,确定男人身上没有任何 明确的伤口之后,晏南柯的表情才平静下来。 就在宫祀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间自己的腰就被抱住了。 晏南柯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细腻的肌肤触碰处,好像有火焰再燃烧一样。 宫祀绝浑身骤然间紧绷,他却是低垂着眸子,看着怀中的女子,随后将脊背放松下来。 他双手搂再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动着,好像在哄一个刚刚生气了的小女孩。 一颗心骤然间柔软起来,宫祀绝微微勾唇道:“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晏南柯喃喃开口:“你知道就好,一个人闯进二十万大军的军营腹地,真给你能的。” 宫祀绝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我还不是全身而退,出来了?” 晏南柯斜睨了他一眼。 生气是生气的,可是她更多的是担心。 再知道他要孤身一人去杀秦招的时候,晏南柯就心神不宁,害怕的厉害。 心里永远都是最坏的念想。 所以在那时候,她拼了命的想要动用自己一切能够帮助他的能力。 虽然她也会功夫,也能打,但是两个人在二十万大军里那就是进入了大海的两滴水,即便是再怎么倒腾也弄不出一丝浪花来。 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好在,她手中并非没有这样能够扭转乾坤的东西。 在蛊王做出反应之后,她就去了山谷之内,这深山老林之内有一处毒瘴之地,里面到处都是各种毒虫毒蛇,这也让她有了绝大的便利。 “刀剑无眼,更何况敌军人多势众,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冒险才对,下次你要和我好好商量。”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时间有的是,即便是丢了白虎关,也能再多回来。” 宫祀绝笑了笑,“阿柯说的对,只不过这一次,怕是再怎么危险,也必须这么做了。” 晏南柯骤然间瞳孔紧缩。 她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如今和宫祀绝这态度一对比起来,她果然没有猜错。 “你察觉到了什么,是吗?” 宫祀绝这次没有隐藏什么。 “嗯,大漠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几十万西北大军正在集结,前往边关的人数是咱们的两倍有余。” 晏南柯愕然:“晏家军总人数大概有十万,如此算来,对方足足带了二十多万大军临境……” “嗯,虽说现在隐藏了起来,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动手,还有 东延国……” 宫祀绝顿了顿,好像在说什么关乎性命的沉重之事:“也许派遣使臣来北离,怂恿天毒山弟子作乱,甚至说让秦家这二十万叛军攻打北离,都是幌子而已。” 晏南柯都听到这里了,哪里还不知道宫祀绝所担心的真相。 “你是说,东延国和大漠一起集结兵力,并不是要对付北离,而是让圣武国直接覆灭,对吗?” 宫祀绝薄唇轻启:“是。” 晏南柯躺在宫祀绝怀里,捏着他的手掌,一时间心情沉重,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宫祀绝这次行动哪怕是这般危险也要亲自出马。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伙计的声音传来:“客观,饭菜都做好了,您两位可以用膳了。”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这一次她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 “阿谨,别有事。” 宫祀绝眉眼弯了弯,眼底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他这招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有用。 不然就糟糕了。 立刻拿出一套新的长袍换上,宫祀绝陪着晏南柯到楼下用膳。 才到门口,就看到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嘈杂起来,无数穿戴的整齐威风的兵将途径门外。 第八百一十九章 该回家了 “陆行舟来了。” 晏南柯轻轻开口。 她讲最后一口饭咽下,也没急着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的队伍, 这队伍好像无边无际的长龙一样,好半天都看不到尽头。 宫祀绝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什么。 桌子上的碗筷让人拿下去之后,他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裹。 那是用手帕包着的,也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 宫祀绝轻声道:“阿柯,些东西叫什么噬魂蛊,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你看看,有用吗?” 晏南柯转头看过来。 她一愣,打开手帕看到了里面还在动弹的小黑虫。 这东西当真小。 大概只有蚂蚁那么大。 晏南柯从蛊术的书籍上看过这种蛊虫,绝对的能够噬魂夺魄,只要被这东西咬一口,任何人都会当场暴毙。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还会飞。 它能够通过养蛊之人,配合起一种特殊的音律来进行指定性的暗杀,是一种相当难培育的蛊虫,花费几年的时间还要看运气才能得到那么一只。 “这是好东西。” 宫祀绝见她眼睛亮了,自己顿时也笑了起来。 还好这礼物阿柯喜欢。 “送给那小绿虫子当零食。” 晏南柯不 由得展颜:“你真好。” 宫祀绝满足极了。 “只要它少吸血,我还会给它找。” 晏南柯手腕上的翠色小蛊王速度极快,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做到的。 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那传闻中的噬魂蛊就没了。 蛊王重新缩回了晏南柯的手腕处,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晏南柯看着这一幕很是新奇。 而且明显感觉到,这小东西还在逐渐让自己强大起来。 既然是蛊,那么吞噬了越多厉害的蛊虫,就会越厉害。 在无数种千奇百怪的毒虫之内,这种能够在万军之中吞噬厮杀出来的,才能够配称为蛊王。 晏南柯忽然说道:“这小东西挺听话的,而且长的绿油油好像玉石一样,不如以后就叫小玉好了。” 蛊王没动静。 好像对她这个名字并不太满意。 只不过晏南柯才不管那个。 她一边去戳蛊王所在的位置一边笑道:“小玉,以后见到对面那位要记得问好,毕竟以后你的零食就靠人家了。” 这饭吃的差不多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起身要走。 只不过还没等两人离开,就看到门外突然出现了不少人。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隐藏行踪,毕竟带着上千人 回到白虎关那一幕实在引人注目。 所以见到来人也没感觉太过意外。 陆行舟带着只能遮住自己另外半张脸的面具出现在了门口。 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弱娇小的女子。 两人大步走进客栈,陆行舟笑道:“留步留步,怎么一看到我就走?” 晏南柯笑道:“陆将军不去主掌布防之事,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们了?” 陆行舟也没卖关子:“当然是听说了两位战绩。” 他摆了摆手,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自己就坐在两人的桌子对面。 晏南柯也不急着走了,只是保持着礼貌笑容看着对方。 “昨晚二位将二十万大军吓跑的壮举我可是听说了,而且那秦招的脑袋现在还在城门上吊着,这消息一天之间就传遍了,恐怕天下间没几个人不知道两位壮举了。” 晏南柯挑眉:“是吗?” 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这实际上和我们二人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在于那秦家叛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谁来谁都行。” “谦虚了。” 陆行舟知道,晏南柯这话不太坦诚。 只不过他也并不需要两人将什么事都告诉自己。 “还是感谢两位,如果不是你们杀了秦招,溃散了 那些人的心,现在白虎关肯定已经血流成河。” 晏南柯沉默了一会儿:“即便是占据了白虎关,依旧会血流成河。” 陆行舟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关口:“那不一样,前者死的是城中无辜百姓,后者死的却是那些叛军,虽然我带来的人数量比不过对方,可是这一站不但会胜,还会胜的的漂亮。” 他站起身,这一次对他们二人是相当恭敬的行了礼:“二位,拭目以待吧。” 留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好像来这一次,是专门为了感谢一番似的。 晏南柯对接下来的战事也确实多了几分期待。 宫祀绝虽然没说话,却将对方的一切表现都看在眼里,他拉着晏南柯的手道:“这里暂时不需要咱们了,咱们该回家了。” 回家了! 晏南柯心头的大石头骤然间放了下来。 甚至心里隐隐生出一些期待。 外面天色还早,两人做完了自己那部分的事之后,也并不打算去管接下来的战斗如何。 她只要听到结果就好。 一千多人的暗卫立刻集结了起来。 这些人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站在客栈门外。 走过路过的一些行人被这场面吓得躲得 远远的。 即便是路上巡逻的那些守城军,也对这一行人视而不见。 毕竟上面将军交代过,绝对不能和这客栈里面的两位大人物有任何冲突。 时间不等人。 晏南柯和宫祀绝立刻带着一千多人赶路回到北离皇城。 小皇帝刚一得到消息,就打算派人将两位大功臣接到皇宫里面来,结果派出去的人却接了个空。 那山庄已经空荡荡的了,两位小皇子和仆人们人去楼空。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下属传来的消息,略微惊讶的喃喃自语:“怎么都不见一面就走了呢?” 宫天宇见小皇帝有些失神,开口道:“你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必然是为了避免半路遭遇截杀,这两位最近太过高调,隐藏一下行踪也是好事。” 小皇帝点点头:“也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道厉色。 “天宇大哥,不如朕直接下令将那位东延国的大皇子斩首示众好了,现在就这么关着他,朕觉得有些浪费粮食。” 宫天宇有些愕然。 “皇上这是做好打算了?” “当然,他们两位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甚至不惜回报助我坐上皇位,该到了我偿还这份人情的时候了。” 第八百二十章 这不就来了 山谷幽深,林间宁静。 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家有些古旧的客栈门口。 这客栈的屋顶房梁,都已经充满了岁月的痕迹,碎裂的墙壁也彰显着它相当陈旧的过去。 赶车的人拉住绳子,然后下了马车,大步来到客栈门口。 里面空荡荡的,让这荒山野岭本来就了无人烟的地界更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天色马上就暗下来了。 如果不在入夜之前找到住处,恐怕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 里面一个正趴在桌子上的店伙计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一边向着门口走来一边还打着哈欠。 “这位客人住宿吗?我们这上房都空着,不知道您一共有几位?” 青竹声音平静干脆:“八位。” 那伙计顿时眼睛都亮了。 “快里面请,小的带您去楼上看房间。” 这破旧的客栈一共就两层楼。 一楼是这伙计休息和等客人的地方,二楼就是用来住宿的房屋。 这客栈并不大,从外观看上去也就能有七八间屋子的样子。 然而这是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一家客栈。 否则青竹也不会选择这里。 从北离国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众人长途跋涉也多有劳累。 好在马 车很大,里面准备的东西也足够多,很多时候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 还好现在正值六月,天高气爽,风和日丽,晚上夜宿在外面也不太冷。 就是清洗什么的不太方便。 青竹返回马车,立刻掀开帘子对着里面的宫祀绝和晏南柯道:“有足够的房间,今夜要住下吗?” 晏南柯看了一眼那家客栈。 她忽然低声道:“里面一共多少人?” 青竹回答:“只看到一个伙计,有没有其他人还不清楚。” 晏南柯点点头。 她倒是并不担心有危险。 毕竟马车里面还坐着一尊大佛。 谁要是不长眼的,想要过来打劫他们,还得想想自己会不会被黑吃黑。 “下车吧。” 晏南柯低声说着,然后直接走了下来。 她在前面掀开帘子,伸着脑袋看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就见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眉头紧紧蹙着。 然后一手抱着一个小娃娃下了马车。 小宝儿和大宝儿在此时特别乖巧,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靠在父亲的臂弯处,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现在小宝儿也熟悉了宫祀绝身上的气息,毕竟这十来天都是宫祀绝在亲力亲为的 照顾着。 若非他强大的体魄和功力,恐怕也受不了这两个家伙穿插着醒来闹人的威力。 可是虽然皱着眉,宫祀绝依旧毫无怨言的跟在晏南柯身后进了客栈。 那伙计看到两个人衣着不凡,模样更是出众,不由得看的呆滞了一瞬。 好在他机灵,飞快反应过来,笑着走到前面带路。 “几位打算定几个房间?” 晏南柯想了想:“四个房间。” 两辆马车一共八个人。 她与宫祀绝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前面的马车,由青竹亲自赶车,而风花和一位奶娘一个马车夫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为了掩饰身份,避免太过高调被人追杀,两人一路也算是轻车简行,走的也都是小路。 那伙计忽然转头看向宫祀绝。 毕竟通过一个人的周身气度看起来,这位爷明显身份高贵。 他笑着问道:“这位爷可还有其他需求?” 宫祀绝淡淡道:“听她的。” 那伙计有些诧异,目光再次落在晏南柯身上。 就见到晏南柯已经率先推门进了房间。 那伙计略微有些唏嘘。 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这般贵气的男子,居然还是一位妻管严。 真是可惜了。 房间虽然有些古旧,只不过收拾的还算干 净。 大小刚刚合适,一张大床摆在最里面,幔帐落下,遮住了里面的光景。 而在房间一侧,还有一张软榻,一个房间最少也能住三个人。 宫祀绝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小家伙放在床上。 晏南柯走过去捏了捏两个小宝贝的脸蛋,看着宫祀绝将软榻搬过来,不由得笑着问道:“怎么不把他们交给奶娘和风花照顾了?” 宫祀绝很是严肃的道:“出门在外,不安全。” 也就是说,只有在他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看到他相当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晏南柯看出了对方内心深处那浓郁的老父亲心情。 她继续道:“这软榻搬过来干什么?” 宫祀绝看了她一眼:“床不够。” 晏南柯疑惑:“我看挺够的,我和孩子睡大床,你睡这个。” 宫祀绝:“……” 他这是连和自家夫人同床共枕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刚刚将屋子里面的一切收拾好,房门突然被敲响。 晏南柯低声道:“进。” 伙计端着托盘走进来,笑脸相迎的将茶壶茶杯放在桌子上。 他轻声道:“几位应该是从北离那边过来的吧,我们这条路走的绝大多数都是来往几个国家之间的行商,很少看到您几位这样的 贵人呢。” 晏南柯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什么贵人,一会儿帮我们烧些热水送进来,我们想要沐浴。” “好嘞,几位稍等。” 那伙计立刻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下楼的声音。 那木质楼梯被踩的吱呀作响。 晏南柯将窗户打开,一抬眼就能看到客栈后方不远处的一个山坡。 她忽然冲着坐在床边,亲手给小宝儿换尿布的宫祀绝道:“阿谨,你说这客栈有没有问题?” 宫祀绝摇了摇头:“目前看不出。” 晏南柯笑道:“不是说这种位于深山老林里面的客栈大部分都是黑店?” “你从哪儿听来的?” 宫祀绝有些无语凝噎。 他看着对面眼睛亮晶晶的晏南柯,看出对方眼底狡黠之色。 好像还期待能发生点儿什么事情一样。 晏南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矜持了一些:“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 宫祀绝忍俊不禁。 他绷紧唇角道:“下次少听那些。” 宫祀绝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客栈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声音相当嘈杂,仔细听起来,最少有上百人之多。 晏南柯也听到了,她立刻正色起来,然后睁大了眼睛,略带惊喜道:“这不来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是仙女吗? “开门!” 有些粗鲁的怒吼声在外面传来,还带着用脚踹门的声音。 “来了来了!” 说话的人是这客栈里面唯一的伙计。 晏南柯有些惊讶,她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随后站在二楼窗口处居高临下的旁观。 那一百多人都骑着马,身上穿着的衣服五花八门,甚至有些壮汉还敞开胸口露出上半身的大片肌肉,各个都凶神恶煞的。 “看起来好像是山匪。” 宫祀绝点点头。 这是对这群人的第一感官。 尤其是这群人手中拿着的武器也千奇百怪的,后方有人只是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棍。 一楼已经被这群人占满。 楼下的吵闹声更加大了,隐约能够听到那贼头和伙计的说话声。 “快给爷们准备吃的,酒菜和肉都端上来,我这边一百多兄弟都饿着呢,晚一点儿就打断你一条腿!” 那说话的人很是凶悍。 伙计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明显可怜兮兮的。 “饶命呀大爷,您看小店里面没有那么多吃的,肉也不多,怕是供不上诸位老爷……” “啪!” 那伙计显然被打了一巴掌。 晏南柯立刻推开门,从二楼的门口继续看热闹。 就见到那伙 计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牙齿都混着血掉下来一颗。 一下子脸上就肿了一个巴掌印的形状。 “废什么话,再说话将你头拧下来,赶紧去拿肉!” 伙计再也不敢说什么,立刻走到一楼后面的厨房。 晏南柯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只要这群人不妨碍她,她并不打算出手帮忙。 只不过她心里有些奇怪,这地方太过危险,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伙计在这里守着这么一家客栈。 肯定还有什么靠山。 她一时间多了几分兴趣,甚至对这客栈产生了好奇。 宫祀绝在屋子里要守着两个娃,没好出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还在吃瓜的晏南柯,有些无奈道:“阿柯……” 晏南柯连忙收回目光。 “嗯,我马上回来。” 她转身将门关上。 楼下一百多号人并没有全都进入客栈,还有好几十号都守在门口,晏南柯耳力极好,哪怕是在楼上也将那些人小声议论听的清楚。 她听见有人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东延那些正规军发了什么疯,马上都要清剿到咱们头上了。” “听说那些被抓起来的山匪都被看管起来了,好像是要将那些人送到战场上当肉盾。” “那可 真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奶奶的,一群混账玩意……”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 她从这些人的话语之内,抽丝剥茧的听到了一些有价值的讯息。 这里处于北离和东延国的边境,再过不远就要途径东延国境,因为此地地势险要,山匪相当的多。 各种山寨百花齐放,可谓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再加上东延去北离来往的富商可不少,也就养肥了这些贼人。 晏南柯低声对宫祀绝道:“果然,东延国已经开始准备要打仗了,他们清剿招安这些山匪,恐怕别有用心。” 宫祀绝开口道:“凑出一群乌合之众,用来吸引目光,做马前卒。” “这主意也太阴损了。” 晏南柯皱眉,隐约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阴谋。 清剿山匪很容易,哪怕是再厉害的山寨也就几千人,派出去几万人的话直接就平推了。 遇到胆子小的山寨,恐怕直接缴械投降,他们东延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清剿山匪,看起来是在做好事,可是背后要准备做什么,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喃喃道:“阿谨,现在北离兵力本来就不太足够,东延国安排秦家叛军拖延住了陆行舟等人的脚步,又 弄来这么多山匪,怕不是要用这群人去牵制北离另外两支军队……” 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晏南柯一时间有些没想明白。 然而,宫祀绝的想法明显比她更全面:“东延也许会集结所有精锐兵力,联合大漠用最快的速度吞掉圣武国。” “圣武国……” 晏南柯瞪大双眼,原本还想要搞事情的心思顷刻间就熄灭了心思。 她以为还有时间的。 没想到东延国会做的这么绝。 而且听那些山匪的话,这种事,东延国已经做了几个月了。 抓起来的山匪不知道有多少。 真要是将他们丢到战场上,哪怕是为了让他们去送死,也挺能唬人的。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会有办法的。” 晏南柯咬了咬唇角,现在急也没用。 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了,走的都是近路,哪怕这样也还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圣武国。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好。” 晏南柯吐出一口浊气。 只不过刚走两步,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我要的热水还没送来……” 宫祀绝沉默了一会儿。 “恐怕一时半会儿送不来了。” 晏南柯脸色瞬间变了 :“那怎么能行!” 他们这一群人连续赶路十天了。 一路上也没有好好洗澡休息的习惯。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臭了。 然而楼下那些山匪还在吵吵嚷嚷,那唯一能够帮忙烧水的伙计被迫在后厨给这群人准备吃食,将他们这些先入住的客人都给抛弃了。 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晏南柯原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加糟透了。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推门而出。 宫祀绝见势不妙,他立刻走到床边,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追了出去。 眨眼间,晏南柯已经来到了楼梯那里。 她一脚踩在了吱呀叫唤的楼梯上。 下方有些人听到动静,立刻好奇的看了过去。 骤然间,原本还一片哗然的客栈安静下来。 那些五大三粗的山匪们全愣住了。 一双双眼睛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因为这群人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是仙女吗? 晏南柯目光平静,脸色冰寒如霜雪。 她声音透着几分冷意:“都给我滚出去!” 那为首的贼头听到晏南柯开口,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已经满满都是欲望和贪婪。 “小美人脾气还挺火爆,快坐爷怀里来!” 第八百二十二章 掌柜回来了 随着那贼首话音落下,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惨叫声。 不断有人从客栈之内被丢出去。 外面还守在门口的那些山匪都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 呆愣的站在原地盯着门口出现的那道身影。 晏南柯拍了拍手掌。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贼匪,面若寒霜的道:“现在还让我过去吗?” “不,不敢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那之前说话嚣张的大汉此时脸颊红肿。 整个人被打的匍匐在地上。 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此时瞬间变得和笑话一样。 跟在晏南柯身后的宫祀绝抱着两个听到动静感觉好奇的两个小娃娃转过身去。 一边遮挡两个小家伙的视线一边说:“少儿不宜。” 两只小手扒在宫祀绝的肩膀上,两个小脑袋抬了起来,透过缝隙看着外面躺在地上打滚的那群人,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那笑声好像能传染一样,小宝儿笑完大宝儿也笑了。 本来就长的和金童一样的小家伙们,这会儿脸上好像开了朵花,漂亮的绽放着。 哪怕是宫祀绝看到,都觉得心暖了起来。 晏南柯并没有当众杀人。 毕竟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孩 子呢。 看着那群山匪,晏南柯只是冷声呵斥:“最后一遍,都给我滚,若是再被我看到,就拧下你们的脑袋!” “是,小的们这就走!” 那山匪不敢停留。 对着身后的那些小弟立刻使了眼色。 他们刚想翻身上马,突然听到晏南柯呵斥:“你们动我的马做什么,想死吗?” “啊?” 那贼匪头领霎时间愣住了。 这些马明明都是他们带来的,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了? 然而反驳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那山匪谄媚笑道:“是,是您的!” 他撒丫子就往山中跑。 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小弟们,见到自家头领都这样了,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慌里慌张的跟着逃了。 有些在外面守着的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南柯冷哼了一声:“算他们识相。” 宫祀绝轻笑了一声道:“不识相就要把脑袋留下了。” 晏南柯挑眉:“我说说而已,哪里有那么凶残了?” 宫祀绝打量了她几眼,随后咳嗽了一声,勾起唇角:“嗯,你很温柔。” “知道就行了。” 晏南柯转过身,笑眯眯的抬起手,摸了摸两个小娃娃的 脑袋瓜。 小宝儿立刻用小手抓住晏南柯的大拇指,然后就要放在嘴里嘬一下。 晏南柯立刻收回手:“别,脏。” 她复又看向后厨的门口,就见到那伙计呆愣的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两盘肉。 只不过现在客堂之内已经没地方落脚了,到处都是被砸碎的桌子板凳。 大堂中乱糟糟的一片,让那伙计目瞪口呆。 “人……人呢?” 晏南柯笑道:“正好我们也饿了,你先简单收拾出一张桌子来,我们吃饭。” 她没有直接回答,可是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那伙计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很明显那些山匪就是被面前这一家四口给赶走了。 他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哎,小的这就去准备伙食和热水!” 楼上风花他们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要住的房间。 只不过因为有晏南柯特别交代,没有过来伺候。 大家一路上赶路都比较辛苦,她也想让奶娘和风花好好休息一下。 青竹和风花两人被叫了下来,至于另外两个下人则是被留在了楼上单独吃饭。 看到下方这一片狼藉的模样,哪怕是风花早就听到了动静也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色。 她满脸崇拜的 看着晏南柯:“夫人,这些都是您做的?” 晏南柯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吃饭。”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晏南柯等人吃了一个现成的。 至于那些山匪这会儿去了什么地方,晏南柯半点儿也不关心。 这会儿吃了东西洗了澡,她顿时心情大好,感觉一身疲惫都被清洗一空。 她看了看那惨兮兮的店伙计,从客栈之中走到门口,然后从那些山匪留下来的马背上翻找的一番,找到了一些碎银子和银票。 将足够维修整个客栈的银票拍在桌子上,晏南柯将手里的一瓶药也留给了对方。 “看你都受伤了,擦擦药吧。” 那伙计还捂着脸,疼的面容有些扭曲。 这会儿听到晏南柯的声音,顿时感觉受宠若惊。 “这……您给的太多了。” 晏南柯笑道:“反正都是山匪留下的,多余的就当是给你治病的。” 话都说到这了,那伙计也没有推拒。 只是一脸感激的道:“您真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晏南柯顿时乐了。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 好话谁都喜欢听,晏南柯看着这年轻伙计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对了,问你几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好,您说。”伙计半点儿没有含糊的回答。 晏南柯开口问道:“你这店里就你一个人?” “不是,这店不是小的开的,上面还有一位掌柜,只不过那位掌柜现在去了集市上,距离有些远,有时候早上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晏南柯了然。 “那你那位掌柜是不是很厉害,此地荒山野岭的,恐怕一般人都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开的了客栈。” 那伙计一提起这个,顿时点点头:“是呀,掌柜很厉害的,如果他在这里,这群山匪绝对不敢放肆,他武功高强,就算来一堆这种货色也能打出去呢!” 那眼神里面的崇拜目光不似作假。 晏南柯微微眯起眸子,眼神之内对这位还没回来的掌柜多了一点儿好奇。 而且能够以一己之力,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的人肯定不简单,通过伙计的话就能看出对方的实力。 她倒是想见见。 “那他何时回来?” 那伙计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客栈不远处的脚步声。 那是有人故意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是在提醒着房间之内的人。 那伙计立刻起身道:“掌柜的回来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一定去报仇了 晏南柯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大堂里面还坐着的其他人也顺势侧身打量对方。 宫祀绝虽然依旧淡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还抱着两个娃,可是眼神却在顷刻间锐利起来。 那是遇到危险之后,身为内家高手对来者下意识的警惕。 也证明了此人必然不凡。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伙计惊喜道:“您可算回来了!” 众人看到,门口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布衣,面容轮廓刚毅,头发简单在头顶束起,鬓角的发髻中,黑色之内还夹杂着一些银丝。 他脸上的皮肤有些暗沉,就像是场面在荒野之中被暴晒出来的,下巴上留着一些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 他脚步沉稳的迈步进了房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伙计的脸上。 “小六子,你脸上的伤是谁做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晏南柯明显感觉此人身上的气息都危险起来。 小六子察觉到了掌柜的眼神,连忙摆手:“他们都是贵客,要不是他们赶走了山匪,恐怕我今天要小命不保了。” 听到他这般说,来者这才将神色缓和下来。 然后 他毫不犹豫的对着在坐的众人行礼:“多谢几位的维护之情,这几天诸位住在这里的食宿可以全免了。” 宫祀绝淡淡开口:“不必,举手之劳。” 他一说话,那中年男子好奇的看着宫祀绝。 哪怕他身上只是穿着最寻常的衣服,可是身上那种气度却能让人一眼就知,面前这个男子也绝对不简单。 中年男人立刻客气起来,“那可不行,这是恩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还希望几位能够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这人如此会说话,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而且他周身气度也让人清楚明白,这是一个高手。 举手投足之间,行走坐卧之时,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气息。 晏南柯知道宫祀绝是个不太喜欢和人交流的人。 她立刻开口打圆场。 “既然掌柜的这么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此地。” 那中年男人闻言笑道:“几位有急事的话,那我就不多留了,诸位早点儿休息。” 他客气的说完这番话,转身将外面买来的一马车东西都搬了进来。 里面装的,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品。 晏南 柯目送对方离开,心里猜测着对方的实力。 只是人家很显然没有再多交流的意思,晏南柯也就没招人烦的凑过去。 她回到宫祀绝身边,将他怀里的小宝儿接过来:“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继续赶路。” 风花和青竹也站起身,立刻上了楼。 房门关闭,将两个已经被抱着睡着的小娃娃们放在床上。 晏南柯压低声音问道:“阿谨,你能看出那人什么实力吗?” 宫祀绝迟疑了一下:“很危险。” 晏南柯有些惊讶:“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有些让人惊讶。” 毕竟这位可是能够在二十万大军之内斩首,还能轻松撤离的存在。 虽说那是因为对方早有准备,在敌军之内安插了暗探的缘故。 宫祀绝接着解释:“那人虽说靠近客栈的时候脚步声很重,可是在稍微远一些,我原本可以观察到的地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晏南柯有些震惊。 她以为宫祀绝的战斗力绝对已经达到了天花板级别。 却没想到这世上,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许是她见识短浅了。 “现在我还没见过有人是你的对手,你要是与这位掌柜过 招的话,会如何?” 宫祀绝摇了摇头:“没打的话不清楚,只不过真要是与此人对上,恐怕我要竭尽全力。” 好家伙。 晏南柯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不少。 这绝对是个隐士高人。 这种厉害的武功高手,她身边有宫祀绝一个都超级有安全感了,如果再招揽一位,那简直可怕。 只不过,晏南柯很快打消了念头。 她立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先睡了。” 还是做梦比较简单。 …… 小六子走进客栈一楼的侧面的房间之内。 那中年男人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明天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好。” 见小六子还没有离开,掌柜的狐疑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小六子低着头,有些纠结的道:“您明天要是还出去的话,那些山匪会不会回来报复?” 中年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不会。” 他突然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小六子:“将这东西穿在身上,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再遇到什么危险,就不要管客栈了,赶紧离开。” 小六子闻言将对方递给自己的东西打开。 软甲上面闪烁着银色毫光, 看起来相当金贵。 他有些紧张:“这是什么衣服,是不是太贵重了?” 如果晏南柯在这里,能够看到此物,绝对能够认出来。 天麟甲! 然而中年人却随意道:“给你留着防身,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 小六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样一件外面所有人都想疯狂争夺的宝贝,如此简单的就落在了自己手中。 等到小六子离开房间,那中年男人顿时眯起双眼,目光之内多了几分杀意。 他从自己床板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长条的盒子,打开之后将里面藏着的一把黑剑取了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但是可以断定,此人必然是去杀人了。 为了防止被山匪报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处理掉报复他们的那些人。 黑夜中,晏南柯睁开了眼睛。 躺在她身边的宫祀绝也搂着她的腰,那双凤眸明亮异常的看着她。 晏南柯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那人半夜离开客栈不睡觉,怕是去办事了。” 宫祀绝启唇:“此人不是好惹的,而且这店里就那小伙计一人,可见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他必然是去报仇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危险来了 此时客栈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让本来燥热的天气都变得凉爽起来。 晏南柯并没有离开房间,继续闭上眼睛躺在被子里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客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点儿轻微的动静,好像是窗户被风吹的撞在了窗框上。 雨水带着一点儿血腥味散发入了空气之内。 一楼漆黑的房间之内,那中年男子已经回来了,他一身水汽,点燃了一楼的烛火,手中拎着的那把漆黑长剑此时已经全然被鲜血浸染。 他眼底划过一道暗色,脚步丝毫不停留的转身上楼。 拍门声在夜色之中相当清晰。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立刻起身,她立刻开始穿衣服,一边动作一边问:“谁?” 中年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贵客,今夜发生了一些意外,有危险靠近客栈,还要麻烦两位连夜启程离开这里。” 晏南柯有些意外。 她把房门打开,眼神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的中年男人。 男子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之前还没发现,这会儿就能看得出,此人咳嗽症状恐怕已经持续很久了。 而且好像因为刚刚出去打了一场 的缘故,呼吸节奏有些紊乱,脚步也不复之前那样沉稳,这种情况,晏南柯能够肯定的是,此人必然有内伤未愈。 甚至可能是已经存在很长时间的内伤。 难怪这么厉害的一个高手会留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面容严肃:“还请两位尽快离开,我也会带着小六子现在就走,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晏南柯道:“外面还下着雨,大半夜赶路难免会发生意外,不知道您可否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事,也许能够一起解决。” 那男子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虽然听小六子说了,二位也是会武功的人,只是接下来的危险,恐怕两位即便是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无用,还是尽快逃离的好,言尽于此,两位究竟走不走,我也管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中年人加快了速度下楼。 而楼下,伙计小六子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礼,至于其他不能带走的东西都被他给留在了这里。 也许将来有一天能够回来也说不定。 中年人一拍小六子的头:“咱们快走。” 马厩里面还有两匹属于客栈的马,二人翻身就坐了上去。 宫祀绝收拾好 了床上的襁褓,趁着夜色敲开另外三间屋子的门,立刻让所有人都跟上队伍。 晏南柯并不觉得对方这大半夜来找他们只是开个玩笑。 想必是真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 她心思电转,坐在马车之上才仔细思考起来。 忽然间,她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了来自雨夜之内的沙沙声。 “好像山林之内有东西。” 宫祀绝将帘子落下。 一边哄着两个小奶娃娃,一边说道:“蛊虫。” 晏南柯顿时有些惊讶:“咱们走的路都已经够偏僻了,难不成车队里面还有人在偷偷通风报信不成?” 宫祀绝摇摇头:“不太可能。” 他们带来的人已经够少了。 青竹和风花两个自不用说,马车夫和奶娘都是忠心耿耿的下人,精挑细选过的,绝对不会透漏他们的行踪。 晏南柯惊了:“那怎么回事?” 宫祀绝看向前方,他们动作很快,客栈里面的中年男人和伙计并没有逃出去太远。 “应该是来找他们的。”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那咱们应该也算是被牵连了。” 话音落下,晏南柯就看到前面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两人,居然又退了回来。 小六子坐在马背上,吓 得面色苍白,雨水落在他脸上,让他浑身都止不住颤抖着。 他声音又小又可怜:“掌柜的,那些都是……都是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脸色凝重:“去我身后去!” 小六子立刻策马后退,眼看着就到了两辆马车这里。 晏南柯掀开帘子看了看小六子可怜的模样,开口道:“要不你去我们后面那辆马车里吧。” “这怎么好……” 小六子有些犹豫。 晏南柯劝慰:“生死关头,既然没办法逃出去,那就一起走的好。” “掌柜的说不让我们连累你们的,你们刚刚救了我的命,我们怎么能够恩将仇报!” 晏南柯微微挑眉。 见小六子执拗的没有下马,还和马车拉开了一段距离,强撑着来到掌柜的身后。 “掌柜的,这些虫子都是冲着咱们来的,要不咱们将它们全部引走,让后面那些人先行离开这里吧……” 原本还以为能够先这些东西一步,提前通知客栈里面的人离开的。 现在看来不行了。 燕蘅目光露出冰冷光芒,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坚毅之色:“我试着引开它们。” 骤然间,他抽打了一下马,身下的马猛然冲了出去。 然而马蹄子刚刚 踩在毒虫群之内,黑夜之中,那形成了虫潮一样的地面就已经将马蹄包围住了。 纵然再怎么快的速度,也不由得挂上了几只又小又拥有坚硬外壳的蛊虫。 那些虫子趴在马蹄上没有停下。 继续向着马腿上爬。 最后穿过厚厚的皮毛,然后一口咬在马腿上。 剧毒通过小小蛊虫传入进了血管之中。 原本还在疯狂奔跑的马突然没了力气。 还在包围圈外面的小六子眼睁睁的看到那马落在一群蛊虫之内,眼睛骤然间红了。 “掌柜的!” 燕蘅脸色难看,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在马背上飞跃而起。 总算在马彻底倒下的时候稳住身形。 他脚踏在地面上,骤然间将地面踩出来一个坑,顷刻间就杀死了一片蛊虫。 现在是黑夜。 这里又是森林。 再加上下着雨,空气相当潮湿,最是蛊虫喜欢的环境。 林间的阴影之中。 有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之内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那人个子不高,身材消瘦,声音嘶哑,听不出究竟是男女老少。 “燕蘅,你乖乖听话,被我用蛊控制之后,你就不需要再躲在深山老林里面受苦了,跟着我,自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当真是找死 燕蘅的身影不断在蛊虫大军之内闪动。 每一次动作都能杀死不少虫子。 然而那些东西好像无穷无尽,不管怎么杀都杀不完。 将袖子上的蛊虫抖下去,燕蘅一边防守一边喊道:“妖女,你做梦!” 那黑袍人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生气。 “啧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等着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这蛊虫大军厉害!” 晏南柯坐在马车里都惊呆了。 这真真是吃了一个大瓜。 原来她还以为对方是冲着她和宫祀绝来的,结果现在却有些出乎预料。 那地面上的蛊虫犹如潮水一样不断翻涌着逼近燕蘅。 并没有要搭理这两辆马车的意思。 晏南柯和宫祀绝等人虽然没办法穿过这蛊虫大军顺利离开,却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是小六子,此时也在蛊虫潮的外围。 那黑衣女子虽然没动手,却也没打算放他们离开,还有可能拿他们另有打算。 小六子声音有些绝望,腿都被吓的直哆嗦,声音颤抖的道:“你……你快放了掌柜的!”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难听的厉害。 “我最喜欢看别人挣扎到 最后却完全没了办法的样子,那肯定相当有趣。”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可是找了你们这位燕家如今的家主好长一段时间,他又是当今世上有名的高手,我身边正好就缺了他这么一个护卫,怎么可能放了他。” 小六子气的眼睛都红了。 可是他不敢过去,过去就是送死。 燕蘅身影好像游龙一般在蛊虫之内游走,然而刚要脱困就又被重新包围,甚至有些蛊虫还会飞。 这些东西当真难对付,但凡是松懈一点点,就会被钻了空子,最后落得成为这些虫子食物的下场。 那太可怕了。 哪怕是厉害如燕蘅这种地步,也不能无休止的厮杀下去,总会累。 尤其是这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打斗,哪怕对方不是人,他也逃不了。 现在两方对峙的十分激烈。 那黑衣女人十分有兴致的看着人蛊大战。 晏南柯和宫祀绝坐在马车里面略显无所事事,她忽然走下马车,大步来到蛊虫圈外。 “我说。” 她忽然出声。 那黑衣女子皱了皱眉,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晏南柯脸上。 顷刻间,她愣了一下,因为觉得晏南柯好像有些眼熟。 只不过 这里黑灯瞎火,夜黑风高,又下着绵绵细雨,看不太真切。 “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滚回去,不然让你现在就死。” 对这女子来说。 这些路人不过是随手就能杀的小人物罢了。 她想要先解决了面前这个最大的难题,再处理那些旁枝末节。 结果居然有人不怕死的敢过来招惹她。 难不成是眼睛瞎了,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场面吗? 她随手挥了挥。 甚至看都没有多看晏南柯一眼。 就见到一些蛊虫顷刻间就爬到了晏南柯的脚底下。 小六子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一幕,他惊骇的张大嘴巴:“小心!” 他吓得面无血色,又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之前晏南柯救过他的缘故,让他觉得面前这个漂亮女子,肯定是个好人。 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那两个小娃娃才出生没多久,就很有可能没了娘亲了…… 可下一刻,他略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看到,那些黑色的蛊虫爬到晏南柯脚底下之后,绕开了…… 对,他没看错。 那些蛊虫不但没有伤害晏南柯,甚至还好像畏惧她一样,趴在地上仿佛在瑟瑟发抖。 晏南柯 又往虫潮里面走了几步。 前一段时间刚和这些蛊虫打过交道,如今再次见到,她觉得倍感亲切。 而且自从小蛊王吃了噬魂蛊之后,明显就对她血液的渴望变少了。 即便是再怂恿它办事也没太大问题。 晏南柯再次开了口:“这些小东西长的很可爱嘛。” 黑袍女子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骤然转头看过来,就见到晏南柯闲庭信步的走在黑色的虫潮之上。 可是虫潮不但没有攻击她,好像都在簇拥着她一样。 怎么回事! 女子瞳孔骤然紧缩。 她声音嘶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晏南柯挑眉。 她弯腰将地上的一只虫子拿在掌心,然后摊开,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 “六足,甲坚硬如磐石,齿锋利,个头小如绿豆,是喜欢吃腐肉的毒尸虫。” 这些她从南疆蛊术上都看到过。 这种虫子最容易繁育,可是培养出这么一大片来也相当费时间。 怕不是十几年的心血都在这里了。 两人的交谈声落在了不远处还在虫群挣扎的燕蘅耳中。 他看到晏南柯走出马车的时候就已经震惊了。 原本还以为这女人是自己不怕死,结果却听 到她在那边和另外那个黑袍女子夸夸其谈。 他眉宇轻轻蹙了蹙。 一边防备蛊虫近身,一边飞快思索着。 因为一时间他也有些弄不清楚晏南柯的身份。 如此善于蛊虫,甚至不会被蛊虫攻击,他并没有和小六子一样从一开始就震惊和惊讶,他想的只有……晏南柯会不会也是天毒山的人。 如果是……那可就麻烦了。 黑袍女子声音阴冷下来:“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天毒山的蛊?甚至还不会被蛊虫攻击!” 晏南柯想了想道:“我姓姑,名奶奶。” 黑袍女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姑奶奶?” “哎,乖孙儿。” 黑袍女子被这话给恶心到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被气的火冒三丈:“居然敢羞辱我,你当真找死!” 她轻轻抬起手来。 山林之间沙沙声响起,不少毒蛇随后而至。 晏南柯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的有些湿,贴在身上略显不舒服,只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目光平静的瞧着那些毒蛇涌过来。 然而,就在那些毒蛇想要靠近她的时候,燕蘅也看到了晏南柯抬起了手。 她声音清冷,好像山间精灵一般好听。 “散开!”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这女人疯了! 那两个字在空旷的林间传出很远。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似的。 顷刻间,原本还包围在晏南柯身边的那些蛊虫,呼啦啦的全部四散奔逃。 后面好像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它们一样。 包括燕蘅的脚底下那些蛊虫,也在她的声音之下逃走了。 霎时间,这片原本危机四伏的地界,就出现了一片绝对的安全地带。 黑袍女子瞪大双眼。 清风出来,她扬起下巴,脸色僵硬。 就连自己头顶的兜帽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漆黑夜色之下,天上昏暗异常,细雨带走了热度,让人脸颊上的肌肤冰冷的厉害。 女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句:“怎么可能!” 燕蘅也愣了。 他站在原地,用刚才弄来的一根棍子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胸膛不断起伏,喘着粗气。 打了这么半天,他丝毫都不能停歇。这会儿已经累的够呛,就连额头上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他遥遥的看向不远处站在山林间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精致的好像天生金贵的贵族家小姐,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应该站在金碧辉煌的亭 台楼阁之内,而不是在山野之中。 然而,那漫天遍野的蛊虫却因为她一句话退去。 那些东西明明早就已经被人操控了。 晏南柯迈步走到燕蘅身侧,她并没有太过靠近,只是轻声客气的问道:“您没事吧。” 燕蘅有些纠结。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按照常理来讲,对方已经救下他们两次,绝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可是他心中依旧存有疑虑。 燕蘅站直了身体,稳住了胸口翻滚着的气血,恭敬道:“多谢这位夫人舍命相救。” 晏南柯笑了笑,丝毫没有携恩图报的意思:“哪的话,我并没有在救您,而是在自救罢了,毕竟如果您死了,恐怕我们这些人也必死无疑,这妖女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黑袍女子被两人的谈话惊醒。 她立刻操控那些蛊虫回来。 然而,这一次,她养了十几年的这些蛊虫一个个都成了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你究竟对我的蛊都做了什么?” 晏南柯挑眉:“我又能对它们做什么?” “它们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命令,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袍女子惊呼出声,眼神之内的诧异越来越重。 她心中有了一些事情超乎预料的恐惧。 如果面对一般高手,哪怕是燕蘅这么厉害的,面对如此数量的蛊虫也无计可施。 可是晏南柯和宫祀绝不一样。 两人服用了万蛊克星的凤凰胆,成为了蛊毒不侵的存在,无论再怎么厉害的毒虫,见到他们也就知道逃跑的份。 等于是,他们的存在对天毒山的蛊虫一脉,造成的打击是致命的。 然,整个天下也就两枚凤凰胆。 这种天下难寻的灵药,能够得到一枚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普天之下都很难有人看一眼。 晏南柯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你姑奶奶。” 黑袍女子被气笑了:“好,你不说,我会想办法让你说出来!” 她全力驱动那些蛊虫,想要让他们再次包围上去。 那漫山遍野的黑色小虫子却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着,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 这种状况,已经说明蛊虫失控了。 然而女子不甘心。 她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她双目赤红,眼底杀意浓郁。 双眸血丝密布,好像陷入逢魔。 “我要你们死,要你们全都去死!” 说话间,血 液落在地面上。 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个头大一些的蛊虫很快就将那血液吸食殆尽。 血液不断从她手腕上渗透而出,那些蛊虫逐渐安静下来,再次遵从了她的意志,向着晏南柯所在的方向逼近。 危险再次来临。 晏南柯微微皱眉。 “她不怕失血过多,死在这儿吗?” 燕蘅冷哼道:“这女人当真是脑子不清楚,疯了!” 晏南柯立刻道:“不如燕先生带着你身边的那个伙计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如何?我虽然也有操纵蛊虫的方法,但是这女人不要命起来,也很难办。” 燕蘅思索再三:“好,先谢过夫人了。” 他心里明白,晏南柯既然有这样的手段,那她完全有办法将他们撇在这里,自己带着身边人离开。 根本没有必要管他们。 所以她现在这么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他和小六子二人。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燕蘅立刻转身带着小六子上了后面那个马车。 马车里面风花和奶娘立刻让开了一点儿位置,让两人进车休息。 车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多了。 即便是已经入了夏,这种阴雨天气也让人冷到了心里。 马车立刻开 始前行。 晏南柯钻进前面的车厢之内,一边让蛊王驱赶靠近马车的蛊虫群,一边让青竹加快速度,向着蛊虫比较少的方向出发。 宫祀绝依旧坐在马车里面带孩子。 两个小娃娃这会儿还在睡着,对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毫不知情。 宫祀绝见她身上衣服湿了,头发也黏在脸上,微微皱眉。 他小心翼翼的将小宝儿放在自己的腿上,腾下一只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撩起来。 “有危险吗?” 晏南柯摇头:“是天毒山的人,只不过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带来的蛊虫数量极为可怕,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样的数量操纵起来绝对很困难。 而蛊虫在她手中不但阵型不乱,行进速度也很可观。 从燕蘅杀完人之后回来这一路上都没甩掉就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早有准备。 宫祀绝点点头:“能够将那种高手围住,想必对方提前做了准备,并非突然袭击。” “那不就是说明,那女人盯着燕蘅很长时间了?” 晏南柯已经得知了那些中年男人的名字,再加上对方又姓燕,她心里不由得多了点儿亲切感。 要知道,晏家以前也姓燕来着。 第八百二十七章 我记住你了 只不过这天底下姓燕的人很多,晏南柯一时半会儿也没往这个方面想。 马车飞驰在山间小路上,试图挣脱包围圈。 那黑袍女子也不甘示弱,不少毒蛇被她驱使到了马车前面的路上,挡住了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去路。 而至始至终,那女人都小心谨慎的藏在山林之内,距离这里百米开外的地方,避免任何人接近她。 显然她心里也明白,绝对不能给别人近身的机会。 燕蘅眉头紧皱。 他感觉到马车颠簸,赶车的车夫惊慌的声音。 他掀开帘子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包围过来的那些长蛇。 即便是他,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那些蛇虽然个头不大,可是各种颜色应有尽有,每一种都是剧毒无比。 随便被咬一口都必死无疑。 他看了一眼小六子。 “这样不行,前面肯定还有更多蛇群,我下去开路!” 燕蘅目光凝重。 虽然他知道晏南柯身上有驱赶蛊虫的手段,但是这蛊虫太多了。 马车又在疾驰,驱使蛊虫的手段在这种环境之下很难使用。 再加上刚才那黑袍女人的疯狂举动,不知道放了自己多少血,现在外面那些被鲜血驱使的蛊虫已经彻底疯了。 风花听到这话, 连忙抓住了他的袖子。 “燕先生别急,夫人肯定有办法的,既然她让您在马车里待着,您就别出去了,避免破坏了她的计划。” 燕蘅微微皱眉。 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为难和凝重。 “那些蛊虫很难对付,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风花听到对方这样说,立刻就不干了。 她正色道:“我相信夫人。” 她家夫人的战绩太多了。 不知道还有谁能以一人之力吓退二十万大军。 外面那些蛊虫虽然她看着也犯怵,然而她也是见过世面的。 当初蛊虫袭击宅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夫人在那种情况下依旧能够护住他们所有人。 马车的速度变慢了。 青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夫人,老爷,有蛇群挡路!” 晏南柯闻言刚要下车,突然怀里多了两个襁褓。 宫祀绝看着她:“好好照顾孩子,歇一会儿。” 晏南柯张了张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见到宫祀绝已经出了马车。 他身影修长,脚步相当沉稳的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燕蘅等人还没见过宫祀绝出手,哪怕是小六子也不过是看到过晏南柯大发神威。 在他们的眼中,宫祀绝这个男人长的好看,俊美无双,是男子当中相貌顶尖的存在, 虽然配得上晏南柯,然而他天天抱着两个孩子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容易先入为主。 那形象大打折扣,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个温和无害的奶爸一样。 虽然说话清冷了一些,两个奶娃娃一哭起来,顿时就让他形象瓦解。 没办法,小六子这一晚上也没想过这样一个男子,会有大杀四方的一面。 “掌柜的,您快看!” 小六子坐在里面,只要一侧身就能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什么?” 燕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到一人一剑出现在了道路前方。 然后,那成千上万的蛇群蠕动起来,飞快冲向他撕咬过去,只不过下一刻,刀光剑影之下,毒蛇纷纷化为血肉飞溅的肉段。 那场面太让人惊骇了。 马车的速度都比不上他厮杀的速度。 那些看起来恐怖的蛇,在他手里就像是不会动的瓜田。 砍瓜切菜一路碾压过去,半点儿力气都没费。 前面的道路被清空,硬生生杀出来了一条血路。 哪怕是周围那些蛇群想要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跟随着他的步伐前进,通过那条蛇血铺成的路扬长而去。 黑袍女子已经彻底傻了眼,她呆愣的站在半山腰,看到这个场景,一时间心跳 加速。 这才是她想要的那种护卫。 如果能够抓住这样一个人做傀儡,恐怕天下间没几个人能伤害的了她。 至于燕蘅……在这个人的对比之下,顷刻间就不香了。 马车扬长而去。 后方的山林之内,突然再次出现了一些黑影。 那些人浑身包裹在黑衣之中,各个气息不弱,他们纷纷走到女子身后,恭敬的问道:“少山主,需要我等去追吗?” 黑袍女子脸色凝重。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透着几分失血过多的苍白,唇角却勾了勾。 “不用,你们这群人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那个年轻男人。” 因为之前宫祀绝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她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可是那都不重要。 只要武功厉害就行了。 她现在身边已经收集了不少高手,可是像是那样厉害的还没有。 而燕蘅也是她盯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动手的。 可惜被人破坏了计划。 黑袍女子那张脸很美艳,只不过唇色和眼影都偏黑,给人一种相当阴森的感觉。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群人,“想办法跟踪他们,想要抓人,恐怕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才行,再加上对方身边有个不怕蛊,甚至能够操纵蛊虫的女子,恐怕会 更加危险。” 黑衣属下忽然开口:“实在不行,您也可以让山主亲自出手给您将人抓来,到时候只要在此人体内中了蛊,还怕他不听话不成?” 女子勾起唇角:“可惜父亲他最近不在天毒山之内,忙着和人计划着大事,我这点儿小事怕是他脱不开身去做,还是慢慢来吧。” 她脸上的疯狂之色已经褪下。 只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个站在山中,说话相当猖獗的女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杀意在心口涌动,女子冷声喃喃自语:“我记住你了……” 马车跑的飞快,用尽全速穿过山谷,出现在一段平坦的庄稼路旁。 这里已经没了森林,更没了那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危险蛊虫。 青竹放缓了速度,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天色已经快亮了。 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天边乌云散开,露出了一点儿云霞。 众人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多少都有些困倦。 燕蘅坐在后面的马车之内,看到已经脱离险境,这会儿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忽然从后面的马车下来,翻身来到前面的马车之内。 “两位……” 晏南柯立刻将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八百二十八章 那就以身相许 她压低声音道:“孩子们还睡着,别大声。” 燕蘅立刻正襟危坐,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目光落在了宫祀绝抱着的两个小娃娃身上,那两个小家伙好像天生就受到了上天喜爱,模样漂亮的好像金童子一样。 精致的五官,还有小孩子特有的皮肤,两个瓷娃娃一下子撞进了燕蘅的心里,让他一时间也有点儿心痒。 那种从心底止不住涌出来的喜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记得自己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来着。 “咳……不知两位是何等身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晏南柯忽然轻笑了一声:“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燕蘅:“……” 他忽然老脸一红,没想到面前这年轻的小丫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当着她自家夫君的面。 果不其然,宫祀绝抬起脚轻轻的踢了踢她的小腿。 那清冷的脸色明显是吃醋了。 晏南柯忍俊不禁:“开个玩笑,只不过确实想要先生以后能够跟我们走。” 燕蘅松了口气。 他不怕晏南柯说什么要命的话,他怕被她身后那个年轻男子活生生打死。 那可就太冤枉了。 他都四十多岁的老人家了,要是落得这种下场 ,他去哪儿说理去? “虽然不知几位身份,不过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恐怕也当不得什么重任,夫人这要求,请恕我不能答应。” 燕蘅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拒绝了晏南柯的提议。 虽然有救命之恩在前,可是他也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跟着走的。 晏南柯那样说也不过是想试试。 因此即便是被拒绝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那就太遗憾了。” 燕蘅低声道:“不过这份人情我不会不还,夫人如果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晏南柯没急着回答,而是忽然笑着说:“燕先生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吧,我正好对医术略懂一二,不知道你信不信我。” 燕蘅微微愣了愣。 不过想到晏南柯之前对蛊虫那强大的掌控力,顿时了然。 他轻声叹息:“已经是老毛病了,找了不少大夫也没什么办法……” 晏南柯拿出手帕,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切脉片刻,晏南柯就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燕先生这伤势确实很多年了,因为伤及肺腑,又中过毒,余毒未清之下腐蚀了五脏六腑,恐怕现在日复一日都在承受痛苦吧。” 燕蘅脸色有些苍白的 笑了笑。 对晏南柯的话不置可否。 他眯起双眼,思绪回笼,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仇恨之色。 可是最终,那抹光彩也被他隐藏了起来,他低垂着眸子,将所有情绪都遮掩住:“多谢夫人关心,只不过这伤势怕是寻常大夫已经没办法医治了。” 他不再多说,起身就要离开。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 晏南柯突然挑眉道:“谁说治不了了?” “什么?” 燕蘅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晏南柯笑意吟吟,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你这病虽然有些重,可是也并非完全没办法清除余毒,只要燕先生跟在我们身边一段时间,我会为您疗伤,伤愈之后您愿意离开与否,我都不会阻拦。” 燕蘅彻底震惊了。 “夫人不是在故意逗弄我吧!” 晏南柯摇头:“我从不骗人,更何况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这话倒是真的。 他孜然一身,也没什么值得骗的。 哪怕武功确实不弱,但是在剧毒蚕食之下,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垮了。 她即便是留着自己,也是浪费伙食。 “好,那我便相信夫人。” 晏南柯点点头:“燕先生应该不会 后悔的。” 等到他重新回到后面的马车,晏南柯才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靠在宫祀绝旁边的空位上,将脑袋压在对方肩膀上,身体随着赶路的马车一晃一晃。 “忽悠个人还真不容易。” 宫祀绝挑挑眉毛:“我看你倒是乐此不疲。” “哪里的话,我那般真诚人家都不愿意。” 宫祀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他现在管不了了。 谁让他心虚。 “为何要拉拢此人?” 听到宫祀绝的问题,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变故。” “这个人的伤势应该不好治。” 晏南柯面对宫祀绝,倒是没有隐藏什么。 她刚才和燕蘅说的轻松,然而就好比对方所说,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彻底清除体内余毒,又怎么可能在她手里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晏南柯抬了抬眼皮:“你放心好了,再难我也有办法。” 宫祀绝想了想,说道:“需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找。” 晏南柯顿时眉开眼笑,“还是阿谨最好了。” 两辆马车又长途跋涉了整整半天。 一夜劳累奔波,所有人都很疲惫。 好在马车已经进入了一个城镇之内,众人找 了客栈吃饭休整。 燕蘅给了小六子一些盘缠,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毕竟以后他也不清楚自己去往何处。 晏南柯将一个药方递给青竹,让他去镇上的药堂去抓药。 她答应了要给燕蘅疗伤,那就事不宜迟。 晚上,燕蘅躺在床上,脑袋上后背上扎满了银针。 那银针刺入穴道之内,让人头皮发麻的疼痒感觉席卷经络。 让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都受不了的哼哼起来。 晏南柯将最后一针落下之后站起身。 “一刻钟之后拔针,青竹已经将药浴准备好了,每天都要浸泡一个时辰,你体内毒性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拔除需要耐心。” 燕蘅立刻点头,“多谢夫人,我知道了。” 他咬着牙,额头上都是冷汗。 但是相对的,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有些枯竭的经脉之中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暖流。 燕蘅为了转移注意力,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道夫人一家人打算去往何处?” 他也好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晏南柯一边收拾针袋一边道:“圣武国。” 燕蘅闻言,立刻皱紧眉头。 “圣武国马上要打仗了,您一家人去那边,怕是会遇到危险!” 第八百二十九章 要分开了 晏南柯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一双眼睛也顿时凝了凝。 “先生怎么知道的?” 燕蘅一边忍着浑身的痒意,一边开口解释:“那些山匪有很多消息灵通的,更何况我常年生活的地方是个三不管的地带,有些山匪就是从大漠那边过来的,听说大漠在西北已经集结二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对圣武国动手。” 晏南柯转身看着燕蘅。 她眼睛眨了眨,随后笑道:“那我就必须回去了。” 燕蘅怔了怔。 “明知道危险,为何还要去圣武国?” “因为圣武国是我的家啊。” 晏南柯声音平静的回答。 然后等待旁边的香烛燃烧到一定时间,开始给他拔针。 那种难受的感觉缓缓消失,燕蘅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眯起双眼打量着晏南柯,只感觉这一行人有些眼熟。 可是在哪儿见过又实在想不起来。 “不管是大漠还是东延国,在近期之内都会对圣武国出手,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你还有亲人在圣武国,还是将他们尽快接出来为妙。” 晏南柯漠然片刻。 “接不走。” “怎么了,如果有难处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他现在浑身都不太自在。 毕竟刚刚 承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现在还接受对方疗伤的好意,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够为对方做什么好。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等到了圣武国皇城,您就知道了。” 她没有多说。 害怕自己现在亮明身份,对方因为害怕直接就跑了。 燕蘅想了想,也就不再多插言,反正对方去哪儿,他现在都得跟着。 他泡在药浴之内,只感觉浑身经脉都暖洋洋的。 多年来的内伤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痛楚,然而这一刻却缓解了很多,难得的轻松起来。 这药浴相当神奇,让他舒服的差点儿在浴桶之中睡着了。 一想到那位年纪轻轻的夫人,燕蘅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之色。 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 青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刚才的花销。 他将账单递给晏南柯,有些不高兴的道:“娘娘,那些药材可太贵了,仅仅一次药浴的钱就得上千两银子。” 晏南柯看到他那张阴沉下来的面容,忍不住笑了笑:“无妨,值得的。” “那燕蘅病恹恹的,就算有点儿功夫在身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带着他没准还是累赘。” 晏南柯安抚道:“嗯,青竹最厉害了,只不过多个 人帮忙多条路,没准将他治好了,咱们以后还能仰仗人家呢。” 青竹这才勉强应声,转身去门口继续守着。 风花将从客栈之内买来的糕点端了过来,看到青竹站在门外,直接将一个食盒递给他。 “你也累了,吃点儿东西吧。” 青竹下意识的将食盒接过,打开就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一碟碟小点心。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风花已经进了门,将吃的送到了房间之内。 屋子里,两个小娃娃正在奶娘的看护下玩着拨浪鼓。 一屋子的人难得清闲下来。 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正在上面涂涂画画。 晏南柯低声开了口:“现在咱们在这里,从这片山脉穿过去的话,应该三天就能进入圣武国境内。”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 现在正值盛夏,路比冬日好走很多。 再加上有不少山间小路,行程比之前短了近乎一半儿。 宫祀绝点点头,认同了晏南柯的选择。 风花将饭菜放下,安静的站在两人旁边,不敢打扰。 晏南柯忽然侧头看向风花。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风花整个人愣住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 晏南柯点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的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家伙们身上。 “我和皇上回京,不能带着他们。” “为什么?” 风花心里一紧,有些不解。 晏南柯叹了口气。 “大漠和东延联手攻打圣武国,接下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怕是我和皇上回去,也抹平不了兵力上的差距,能赢得概率很低。” 风花身体有些僵硬。 “风花不怕死,就算死也要和娘娘在一起!” “不是这个意思,我能够相信的只有你和青竹,接下来的路程,咱们也许要分道扬镳了。” 风花脸色顷刻间苍白了许多。 晏南柯看向门外:“我之所以留下燕先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距离东延和圣武国路程差不多,师父他老人家先一步去了东延国一处比较安全的边陲小镇,你和燕蘅还有青竹,带着两个小皇子去与他汇合吧。” 她和宫祀绝虽然每一个都实力不弱。 可以并非没有弱点。 两个小家伙才出生不久,在这种状况下,他们没办法每一天都守在他们身边。 一旦出现什么漏洞差错,晏南柯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而这个计划是早就定好的。 只要将两个小 娃娃悄无声息的转移走,等到大局定下以后,他们再想办法一家团圆。 这样她和宫祀绝也就不必分心。 风花咬了咬唇:“我知道了,风花一定不负娘娘的命令,即便是我死,也要保证两个小皇子安然无恙。”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呢,我不要你死,你们都不能出事。” 她将青竹提前抓的药都从柜子里拿出来。 “这些药青竹知道怎么用,你们一路带上,和燕蘅一起走,有他在,普通的高手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好,娘娘的交代,我铭记于心。” 晏南柯走到床边,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 她亲昵的将脸颊贴在他们的脸蛋上,柔软的触感令她心口刺痛。 一种浓浓的不舍在心口蔓延着。 可是却没办法。 跟着他们太危险了。 现在的圣武国,就好比待宰的羔羊,人人都想撕咬一口。 随后,她眼神越发变得坚定。 晏南柯轻声说道:“今晚趁着天黑,你们就走吧,马车已经让青竹偷偷买好了。” “是。”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小镇的街道上,还有着不少行人,一辆马车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镇。 第八百三十章 截杀 为了混淆视听,第二天一大早,晏南柯和宫祀绝依旧赶着原本的两辆马车离开城镇。 两个车夫是花重金重新请来的,两人则是坐在前面的马车之内,装作和平常一样。 车内依旧摆放着常用的东西,甚至还摆着两个刚从两个小娃娃身上替换下来的襁褓。 临近中午,一切如常。 马车走在山间小路之内,专门抄近路,而此地距离圣武国边境,也仅仅只有几十里路。 只要进入北离国境内,晏南柯就可以和驻守在西北边境的大军汇合。 西北关有陈一龙守着,还有十万多的晏家军在,目前还是比较安稳的。 大战还没开始,也许他们不需要等待,可以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车内准备了不少食物,晏南柯和宫祀绝在马车之内吃东西,都没怎么停下休息过。 他们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天还没彻底昏暗下来的时候,刚穿过一座石桥的两辆马车就被一棵横拦在道路上的粗壮大树给拦下了。 前面的马车夫立刻将车辆停下。 “夫人,老爷,这路走不通了!” 晏南柯掀开帘子,向着前方看了一眼。 这条山路不算很窄, 道路虽然有些颠簸,却也能顺利让两辆马车通过。 然而,那一棵大树就这么挡在这里,而两侧是有些坡度的山林。 见晏南柯露面,那车夫语气有些纠结:“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将这么大一棵树砍下来就丢在这里不管了,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条近路,如果绕过去的话,恐怕得多走上一天的路程。” 晏南柯开口道:“得将这树木抬开。” 那马车夫愣了愣:“可是夫人,老夫这身子骨也没多少力气,这么粗的树,没几个身高马大的汉子肯定挪不动。” 晏南柯向着四周看了一眼。 她微微眯起眸子,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这一条小路,穿插在山林河流旁边,两侧有这陡峭的山坡上长着不少姿态奇怪的山野树木。 马车想要过去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宫祀绝从一旁走下马车。 他脚步停在足足有两人环抱那么粗的大树面前,眉头也轻轻蹙了蹙。 他微微弯腰,双手抓住树干,用力向上托起。 然后,马车夫就看到,那需要好多人抬才能有机会抬起来的树木,就那么被一个人给抬起来了! “这……” 这一幕简直让马车夫目瞪口呆。 而宫祀绝却 面色如常,仅仅一个人就能抬起一端树干,他脚步移动,试图将这树木移开到两侧。 这样一来,就能够腾出一点儿位置,让马车顺利通过。 晏南柯忽然开了口:“阿谨,这树确实挺重,不如咱俩将马车抬过去好了。” 宫祀绝身影一顿。 然后他顷刻间松开手。 那粗壮的树木直接砸在地上,马车夫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他惊骇无比的看到宫祀绝走过来。 然后将马匹卸下来,让晏南柯牵过去。 自己一个人留在后面,一只手抓住马车的车辕,然后将一辆马车给抬了起来。 两个马车夫已经吓傻了。 面部表情都略显僵硬。 等到马车重新落地的时候,他们才恍惚般的清醒过来。 不由得略显感慨:“这位爷当真是力大无穷,老夫还是头一次见。” 晏南柯只是轻轻勾唇,对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她浅笑了一下,正要重新坐上马车,骤然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耳朵动了动,好像危险的破空声在远处响起。 刹那间,晏南柯的腰间被一只大手握住,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侧,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骤然间被按在了一 个温暖的怀抱里。 “噌!”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炸开。 晏南柯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一支钢筋铁弩扎进了马车的车厢上。 那巨大的力道穿透了木头,只留下了一节尾端在外面,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晏南柯顿时抿了抿唇。 宫祀绝声音压低了些:“小心,有刺客!” 骤然间,又几支箭飞过来,宫祀绝拉着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顺利避开了所有弓箭。 然后找准了对方弓箭袭击过来的方向,拉着晏南柯躲在了不远处的那棵粗壮大树后面。 晏南柯的呼吸微微重了些。 “这树木看来是有人提前放置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在这里设下埋伏,围剿咱们。” 宫祀绝点点头。 晏南柯心中一阵后怕。 虽然她和宫祀绝武功不弱,面对危险可以随机应变,然而如果这个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和风花他们,他们恐怕就难以逃离这里了。 她突然觉得,昨晚上的计划真是有先见之明。 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晏南柯眼眸之中隐藏寒意,她听着不断从远处射来的弩箭声音,眨眼间他们两个人躲避的大树前面和周身地面,都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前面有弩箭拦路。 后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晏南柯脑海中清晰的意识到了现如今的处境。 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敌人数量不少,得趁着对方包围这里之前进入树林,你左我右,咱们尽量分开行动,别被人设置的陷阱一网打尽!” 宫祀绝颔首:“好。” 两人做好决定,骤然间身影一闪,就要向着两侧的山林之内闯去。 就在这一瞬间,几张来自四面八方的大网骤然间向着二人笼罩过来。 晏南柯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不过她反应相当迅速,一只手拿着七玄匕首,整个人一脚踩在网兜上,腾空跃起。 无往不利的七玄匕首依旧没给她丢人,那看起来坚韧不可摧毁的网兜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眨眼间就破碎成了碎片。 晏南柯落在地面上。 一支弩箭擦着她的肩膀飞了过去。 她回头看向宫祀绝所在的方向,心下稍安。 能够在二十万大军之内游刃有余,全身而退的男人,可不是这些虾兵蟹将就能留下来的。 晏南柯眼睛闪烁寒芒,唇角却缓缓扬起,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现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后顾之忧的两人会让这群胆敢来截杀他们的人知道后果!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天罗使 此地地形曲折。 晏南柯一进入林子里,就彻底隐蔽了自己的身影。 那些弓兵没办法看到她的踪迹,也就没办法再继续使用弩箭压制她。 晏南柯穿梭在树木后方,用那些大树遮掩身体。 她警惕着四周的环境,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声响。 脚步顷刻间停了下来。 对面几棵大树后面,又出来了三道身影。 那三人纷纷穿着黑色带兜帽的长袍,将整个人包裹在阴影里面。 他们手中全部拿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武器。 两侧都是弯月形状的银色刀刃,中间的位置是握柄,刀刃的弧度在旋转起来的时候,好像一轮圆月般。 晏南柯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器。 但是并不妨碍她能够察觉到这种武器多危险。 她抬起头,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眼底略过一丝诧异。 “你们是谁?” 那些弓兵的任务,看来仅仅是拦住他们的逃跑路线。 逼迫她和宫祀绝不得不与这些杀手正面交锋。 而且,这群人很明显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派出了绝对精锐的队伍。 光是这三个杀手,晏南柯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冰冷嗜血的气息。 然而,那三个黑袍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而是从三个方 向逼近。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晏南柯心尖上。 她眸光凌厉,忽然想到了什么。 “能够得知我们行踪的人并不多,而昨夜正好遇到过一个,难不成你们是天毒山的死士?” 依旧没有人回答。 晏南柯将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所有精力集中。 最后她轻笑了起来:“还挺长时间没全力以赴的出过手了,没想过真能遇到几个不怕死的。” 她没有等待对方最终的合围之势形成。 而是对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她不清楚这三个人究竟都有什么底牌,实力如何,总归要拼一拼的。 一刀逼近其中一个黑袍人的面门。 那黑袍人速度极快,抬起手用手中那特殊的圆月弯刀挡住了晏南柯的匕首。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晏南柯略微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对方的武器和七玄碰上居然没断。 而那杀手立刻后退,兜帽之下的面目有些狰狞。 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宝贝武器竟然在接触瞬间,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豁口。 要知道,他们的武器都是极为强悍的玄铁铸造而成,每一把都十分珍贵,削铁如泥。 可是没想到对方手里的那把匕首更加锋利! 一 时间,对方的动作明显有些畏首畏尾。 晏南柯乘胜追击,她接连几个横劈背刺,下手毫不留情,让对方招架的手忙脚乱。 就在另外两人逼近的顷刻间,晏南柯转身就向着林中跑过去。 她察觉到了。 这些人都是内家高手。 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拿出如此多的内家功夫的高手,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折在这里。 一对一她不带怕的。 然而一起上却有些吃力。 即便是能够将这三人全杀了,她最后肯定也会筋疲力竭,得不偿失。 因此,晏南柯脚下生风,跑的飞快。 那三人紧追不舍,轻功飞掠。 晏南柯头也不回,直奔隐蔽的山林里。 她已经和宫祀绝通了气,不管两人谁先脱困,都直接去西北关等待对方。 刚刚和晏南柯交手过的黑袍人此时脸色铁青。 在帽子下的那张脸难看至极。 他一边追一边道:“你们两个刚才怎么不速度快点儿,如果让她跑了,你们可知道下场!” “谁能想到一个柔弱女子你都打不过?” 其中一人冷声回了一句,让那黑袍人差点儿气死。 他拼命稳住情绪道:“别小看那女子,天毒山那位少山主可说了那女人武 功不弱,还会驱使蛊虫,否则也不会安排咱们三人过来追她一个,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必须将她留下来!” “放心吧,这次主子一共出动了咱们十位天罗使,燕蘅和这些人必死无疑!” 黑袍人闻言笑了起来:“也不亏咱们主子找了现任燕家家主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又怎么能让他跑了……等等……” 他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脸上还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在这一刻剩下的只有惊恐。 因为,原本被他们三人追的四处逃窜的晏南柯,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一条漆黑长鞭从一侧的阴影之中席卷而来,直接缠绕在了黑衣人脚腕上。 黑袍人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接向前倒下。 好在他动作敏捷,左手撑在地上,用力将身影稳住。 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再次感觉到了腿上的力道,人也飞在了半空中。 在打斗之时,最忌讳的就是在半空失去平衡。 因为那样的话,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黑袍人脸上露出惊骇表情,“救我,快动手!” 他万万没想到晏南柯还敢停下脚步。 面对三位天罗使,她怎么敢! 然而,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 态来到了他面前。 近在咫尺。 黑袍人瞳孔猛烈收缩,强烈的求生欲,和多年习武的经验让他调动浑身的肌肉,硬是在半空中动了一个身位。 晏南柯略微皱眉,她感觉到另外两人已经逼近。 甚至有一把圆月弯刀都已经冲着她飞了过来。 只要她现在躲开,就能够避开锋芒继续逃亡,然而她却失去了一个最为巧妙的,杀死这个黑袍人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 黑袍人都是有经验的杀手,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第二次了。 所以…… 晏南柯的身影没有躲避,她咬着牙,双眸血红的看着黑袍人,嘴角轻微扬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黑袍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 为了杀他,她宁可自己也死在这里吗! 脑海中在顷刻间翻江倒海,然而下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利刃划过。 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晏南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在他临死前唇角动了动。 “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黑袍人身体坠落在地。 他目眦欲裂的怒视着晏南柯,然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伙赶来,其中一柄弯刀的一端,扎进了晏南柯的后心…… 第八百三十二章 再度反杀 黑袍人还并没有立刻断气。 他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捂着脖子看着这一幕,原本阴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解气般的笑意。 就算她再怎么厉害又能如何? 就算她杀了他又能如何? 这女人终究要死在这里。 为他陪葬! 他身后的同伙已经跟过来了,晏南柯必死无疑! 可是…… 那一刀扎在晏南柯身上,让她身形不稳的向前踉跄了几步。 那弯刀之上,却没有任何鲜血溢出。 晏南柯感受到后背剧痛,像是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可是她却笑的很开心,站在原地对着那地上躺着的黑袍人挑了挑眉。 黑袍人这一次彻底惊住了。 他张开嘴,嘴唇动了动。 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手指顷刻间松开,垂在地上。 死不瞑目!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转身再次跑了起来。 那两个追上来的黑袍人看到同胞那睁大眼睛的尸体,顿时心中一阵胆寒。 两人最后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最后满心怒火的再次奔着晏南柯追了过去。 如果不杀了她,今天他们二人都没法交代。 谁会想到,三位天罗使追杀一个女子,还被人反杀一人! “她身上有防 身软甲!” “能够抵挡住圆月刃的护甲,普天之下只有天麟甲,恐怕她和燕蘅关系不一般!” “必须杀了她,继续追……” 两个黑袍人简单交流了一下。 晏南柯不知道跑了多远,对方的追杀却一直没有停下。 她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一处有些昏暗的树林。 天马上黑了。 她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丝毫没有被追杀的觉悟。 而黑夜,山林之内,则是她的主场。 她也许正面交手会落入下风,可是和这些人单打独斗却绝对不会输,只要将他们分开,或者随便想办法拖住一人,她就有能力逐个击破。 只是不清楚宫祀绝那边如何。 肯定比她更加艰难一些。 好在她选择了分开走,否则两个人在一起,她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每一个都能在宫祀绝手中过上几十招,一旦宫祀绝被拖住,其他人对她殊死出手,她恐怕招架不住。 不但如此,还会让宫祀绝分心。 而现在…… 她打不过就跑。 一点压力也没有。 剩下的两个黑袍人猛然停下脚步。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本来在这种环境之下,对他们刺杀的人才最有利,因为 他们提前占据了地形,设置了陷阱。 可是现在全然变了。 晏南柯不但顺利从他们三人的薄弱之处突围,甚至因为他们的大意还反杀了一个人。 “还追吗?” 一个黑袍人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另外一人冷声道:“她不过是一个人,刚才还受了伤,肯定跑不了多远,如果咱们死了一个人还没完成任务,回去恐怕也会受罚。” 一想到这里,两人下定了决心。 一咬牙就冲了进去。 晏南柯听到了身后树林中的动静,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手腕,目光透出凌厉杀机。 她腰间的荷包里面,还藏着几十只会飞的蛊虫。 在这阴森漆黑的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的被她释放了出去。 那蛊虫遵循着蛊王的吩咐,骤然间煽动翅膀出现在了林子里,直奔着后方两人袭击而去。 前方的黑袍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不好,好像有毒虫追着咱们!” “那女人会驱使蛊虫,很有可能是她的手段,一定小心!” 两个人速度骤然间慢了下来。 其中一人挥舞手中弯刀,将所有试图接近二人的蛊虫纷纷杀死。 他们都是最顶尖的高手,在天罗殿 之内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几只蛊虫就想伤害他们,简直就是做梦。 可是就再他们对付蛊虫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面已经没了晏南柯的身影。 两人脸色相当难看:“人呢?” “是不是去了那个方向?” “不对,这里有一条岔路口!” 两个黑袍人站在分岔路口的位置,双眼猩红的看着道路深处。 一左一右的两条路,完全是要将他们彻底分开。 黑袍人们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彻底为难住了。 他们不知道晏南柯究竟选择的哪条路,路口到处都有些混淆视听的痕迹。 区分不出。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赌一次,选择同一天路追过去。 要么两个人分开,一左一右去追晏南柯。 最后,黑袍人咬了咬牙,选择了第二种。 “找到以后别拼命,注意放信号弹拖延时间!” “好!” 这两人安排好,然后直接进入了小路之内。 晏南柯此时,正坐在一棵比较大的树木上,身影隐藏在了树冠之内。 双腿轻轻耷拉下来,微微晃动着。 她整个人轻松自然,一双眼睛却亮的可怕,目光穿梭在小路之间,注视着那条路的尽头。 黑影现身。 月光在对方身上打下了一片剪影。 晏南柯见到对方只有一个人,没有急着下去,而是仔细的又观察了一阵。 再确定附近没有第二个黑袍人之后,晏南柯才轻轻扬起唇角,从树上落下。 黑袍人明显听到了动静。 在看到晏南柯的一瞬间,信号弹就已经升空。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蹿了过去,眼底透着可怕的杀意。 打斗声顷刻间在林子里响起来,不少树干上都残留着不少刀痕。 另外一个方向的黑衣人,听到动静之后,飞快的往那个区域跑去。 他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只一刻钟就来到了信号弹发射的位置。 可是他出现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看到了一地狼籍。 周围也没有任何尸体。 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身形一转,猛然间躲过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鬓角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大截,吓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然而,晏南柯没有丝毫停手。 就是为了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那把七玄匕首上面,还残存着上一个杀手的血液,空气中血腥味蔓延出去。 黑袍人彻底被对方不要命的打法给惊呆了。 他勉强后退了两步,看清楚了晏南柯的身影之后愣住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天麟甲的威力 对方身上全部都是刀痕。 衣服上鲜血淋淋,光是外裙就有十几道刀口。 衣服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血痕,虽然不深,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妖冶恐怖。 “他死了?” 晏南柯轻轻挑了挑眉:“如果你说的是刚才那个黑袍人,那么他确实已经死了。” 听到晏南柯的话,黑袍人瞠目结舌。 他们这几个人相处十几年,对对方的本事还是有些了解的。 往年他们十人不管做什么任务都是无往不利,从来没想过会栽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着晏南柯,感受到对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突然明白刚才自己那个同伙为何死的那么快了。 这特么的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啊! 这有谁受得了? 然而晏南柯身上穿着天麟甲,他一刀刺过去,也不过是在人家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子。 可他身上的伤口却是实打实的。 晏南柯刀刀都要见血。 那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 白交手十几招,黑袍人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转身就跑。 晏南柯目光狠厉,相当不客气 的追在他身后。 然后黑袍人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跑不过对方。 晏南柯的轻功,都是跟着宫祀绝磨练出来的。 岂能和这群人的速度一样? 一开始她跑的慢,不过是害怕对方跟丢了。 现在猎人和猎物反过来了,晏南柯更加肆无忌惮。 一炷香眨眼过去。 眼看着跑出小路的黑袍人忽然左腿剧烈疼痛,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晏南柯从他腿上将匕首拔下来,然后扯着对方的衣领,撬开对方的下巴,将里面塞着的,可以用来自杀的毒囊给拆了下来。 至于放下,直接连牙一起拔掉。 那人疼的脸颊扭曲。 晏南柯箍住对方的脖颈,眼底闪烁着可怕的寒光。 她身上的力气已经没剩下多少了,疲惫的感觉席卷全身,然而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用银针封住了此人的身上大穴,晏南柯声音冷冽的问道:“说,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黑袍人没开口。 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晏南柯。 晏南柯微微挑眉,“还挺硬气。” 她忽然将自己手腕上的翠色小蛊王拿了出来。 然后放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去吧,别弄死了,留口气就行。” 小蛊王好像听懂了。 眨眼间就进入了对方的皮肤。 晏南柯站起身,留出了一点儿距离,然后她亲眼看到,对方整个身体都像是缩水了一圈。 剧痛在身体之地蔓延。 浑身上下那种无法言语的灼烧感觉让黑袍人痛不欲生。 可是他却连想死都死不了。 身上的肌肉,血管,好像在这一刻都寸寸断裂,当黑袍人开口的时候,他好像都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晏南柯有些愕然。 她是真的没想到小蛊王的威力这么强大。 黑袍人明显是个硬骨头,可即便是这样的死士,在面对它都扛不住一小会儿。 晏南柯再次问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来自哪里,又为何要刺杀我们?是谁告诉你们我们的行踪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 那黑袍人缓了缓,开口说道:“我们……是来追杀燕蘅和他同伙的,消息是……是天毒山那位少山主告诉我们的,而我……来自天罗殿,是……是其中十位的天罗使之一……” 黑袍人说的断断续续。 不过重点晏南柯听出来了。 “天罗殿!” 这个名字她很熟悉。 闭上眼睛稍微思索了一下,她就想起了自己当初确实和这么一个组织接触过。 甚至还悬赏过天罗殿的杀手人头。 “你们天罗殿不 是已经彻底没了吗?天罗使又是什么鬼!” 那黑袍人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像是被气的。 “我天罗殿……乃是相当厉害的势力,岂能是……是小小的圣武国可以比拟的,这么多年灭在我们手中的隐世世家都不知道有几个,千年传承,怎么会轻易断绝!” 听到他愤怒,和维护组织的情绪,晏南柯眯起双眼。 “由此说来,当年出现在圣武国的天罗殿,不过是你们一个分支,缩影!” “差不多。” 这位天罗使死到临头,还对自己的势力感觉骄傲至极。 晏南柯也没有出言和他抬杠,而是在用最快的时间分析利弊。 “你们为何要追杀燕家人?”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当然是主上让我们这么做,我们便这么做,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没想到你还挺忠心。” 黑袍人只是喘着气缓解痛苦,闭上眼睛。 晏南柯盯着对方的黑色兜帽,将此人的脸露了出来。 下面是一张很普通的面容,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而之前杀的那个,也和此人差不多。 这些人的武功真的很厉害了。 即便是和她比起来,如果不拼命的情况下,也很难在短时间分出胜负。 要知道她的 武功,在整个圣武国都数一数二,哪怕是北离也就秦猛能够和她打一打。 而这天罗殿,却一股脑安排出了这么多高手。 “天罗殿……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一些。” 黑袍人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他连眼皮都没睁开过。 “你问吧。” “晏鸿飞……是不是你们杀的!” 黑袍人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你和晏鸿飞是什么关系,为何要问关于他的事?” 晏南柯看到对方这个态度,忽然笑了。 哪怕是对方不回答,她也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太后早就和天罗殿有所合作。 真正杀死了她祖父的真凶,就是这些人。 而燕家灭族的真相自然不必说…… “原来如此,看来燕家当年会出事,应该也是你们和天毒山联手所为,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燕家的天麟甲吧。” 她将外面的衣裙扯开了一些。 露出了上身套着的软甲。 软甲闪烁着漂亮的月华,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的衣服,妥帖的套在她的身上,保护着她的躯体。 今日一战,虽有破损,却令她身上几乎没受到什么重创。 这就是天麟甲的威力! 第八百三十四章 殿主 黑袍人看到天麟甲的一瞬间,就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如果不是对方有这个,他们三人也不会输的如此彻底。 你砍人家一刀,人家屁事没有,别人砍你一刀,鲜血狂飙,这谁受得了? 黑袍人声音沙哑,语气之中也多了急切:“你是晏鸿飞的血脉!”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我是他孙女。” 黑袍人瞳孔瑟缩了一下。 他勉强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自己的腰间。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一定要想办法传递给自己的主子。 可是,他手指却摸了个空。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将手中的一个竹筒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眯起眸子道:“这就是你们天罗殿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 黑袍人脸色煞白。 晏南柯轻笑着:“既然我都将实话告诉你了,自然也没打算放你离开。” 黑袍人恶狠狠的怒视着晏南柯,气的咬牙切齿。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晏鸿飞确实死在我们手里,当初暗杀他的那个任务,我也接了,亲眼看着他死在眼前!” 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啊!” 黑袍人惨叫了一声。 晏南柯手中匕首划过,直接 剜了对方的双眼。 她站起身,看着地面上不断挣扎的黑袍人,声音逐渐冷漠下来。 “天罗殿是吗?我能摧毁你们一次,还能摧毁第二次。” 她转身,迈步向着林中走去。 而那黑袍人原本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可是骤然间,从他的口鼻之中,无数蛊虫不断的爬出来。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很远。 惊起了林间一片虫鸣鸟叫。 …… “抓到了吗?” 同样穿着一身黑袍,却身影纤弱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块石墩上,看着旁边湍湍河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跪在她脚边的护卫摇了摇头:“回少山主,没有。” 这一句话好像惊雷,直接让那女子惊讶的睁大双眼。 “你说什么?” 作为天毒山的少山主,山主唯一的女儿,红媱这辈子都没如此挫败过。 “我的蛊虫难不成没有追踪到对方的踪迹吗?” “回少山主,已经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没把我想要的人带回来?” 那护卫浑身紧张,肩膀恐惧的直颤抖。 “赶到的时候,发现那马车已经空了,其他天罗使去追杀那两个从马车之内逃出去的人,其中三人至今未归 ,还有七位三死四伤……” 红媱一巴掌拍在那护卫的脸上。 她气的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明明本姑娘都将燕蘅的消息透漏给对方了,结果派出那么多人连个人都抓不住,我还以为天罗殿是什么厉害的势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声音愤怒不已。 突然间,一道轻笑声传入耳中。 红媱心中一紧,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顷刻间,她浑身汗毛直竖,脊背发凉。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的那些护卫,居然一个个无动于衷。 正要发作,一身笼罩在暗色之中的人忽然开了口:“少山主不用紧张,我只是让你的那些属下睡一会而已。” 红媱浑身紧绷,脸色苍白。 “你……你身为天罗殿的殿主,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她再次侧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坐在了她面前。 甚至还自斟自饮,毫不客气的喝她的茶。 红媱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手指都紧缩起来。 因为对方的实力,已经证明了如果对方要杀她,将会毫不费力。 对方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 这么多 年来,据说看过这张脸的人都死了。 红媱尽量避开自己的目光,不敢过多关注,避免对方将她杀人灭口。 “殿主派出去十位天罗使,都没能将人拿下,你的那些手下实在太废物了。” 红媱故作骄矜,声音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那殿主闻言,轻笑了一声,“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算计好对方的实力,不过下一次就不会了。” “那就好。” 红媱感觉到对方没有生气,浑身这才放松下来。 “不知道殿主过来见我,还有别的事吗?” 对面的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红媱巴不得对方赶紧走开。 那沙哑粗重的声音,听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年龄,甚至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然而天罗殿多年前毁灭燕家的举动,即便是她父亲都对其相当敬畏。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想问问你,那马车之内另外一男一女的身份和画像。” 红媱心中一动。 “我不认识他们,不过那女子能够让我养的蛊虫听她的话,这点相当诡异,甚至我所有的蛊虫都不伤害她……至于那男子……” 虽然夜晚看的不怎么清楚。 可是对方那比燕蘅还要 厉害的武功让红媱心口发热。 她做梦都想要这么一个蛊卫。 有他在身边,她恐怕连身边这个狗屁殿主都不用害怕了。 殿主黑袍下的那双眼睛,好像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红媱突然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立刻换了语气:“好,我这就让人准备画像。” 作为天毒山的小公主,红媱自然是会画画的。 哪怕是技术不是很好,也能将五官特点画清楚。 她将两张画像推给对方。 “就是他们。” 殿主的手指落在了晏南柯那张画像的面容上。 他轻轻伸出手,描绘着对方的五官,语气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模样倒是不错。” 关于宫祀绝那张,因为红媱并没有看的太清楚,五官有些模糊不清,只有身形打扮。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足够了。” 那殿主收好画像,起身离开。 明明刚才人还在树林之内,红媱却发现眨眼之间就看不见对方的踪迹了。 她拼命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忽然整个人好像脱力一样的坐在了石墩上。 她脊背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透了,浑身都感觉冰凉彻骨。 此人当真是,太可怕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好久不见 走了整整一夜。 晏南柯在天亮之际,终于来到了前方的小镇之中。 此地属于大漠国边境,接连着西北军营所在,是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放眼看去,恐怕整个镇子也不过只有百来户人家。 房子稀稀拉拉的坐落在街道两侧,镇门的位置只有一个久经风霜的牌匾,写着西北镇三个字。 晏南柯又累又饿,再加上打斗的时候也受了伤,后背的某些位置隐隐作痛。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其他换洗的衣服还被她留在了马车上,好在自己荷包里面还拿着碎银子,只要进了镇子里,就能够找个地方休整。 这里是两人提前约好的地方。 她大步进了镇子,直奔着一家客栈走过去,结果还没靠近,就看到一群人在到处询问路人。 晏南柯脚步骤然一顿。 她看出,那些人穿着的衣服,都是大漠士兵所着。 闪身进入一个小巷子里隐蔽身影,晏南柯远远听到了那些人的话:“见过这画像上的几个人吗?” 路人被吓得不轻,一个个立刻摇头躲避。 那些官兵却毫不客气,逮着谁就问谁。 画像随风飘起,从晏南柯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了自己的半张脸。 她微微惊 讶的皱眉。 没想到她们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消息,已经弄的人尽皆知了。 不过也正常,大漠和天毒山还有东延国本来就在暗中苟且,消息互通这种事理所当然。 对方都能够截杀到前面去了,那些拦路的弓兵很有可能就是大漠的人。 只不过现在就有些麻烦了。 她摸了摸肚子,略微垂眸琢磨了一下,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留下记号,好与宫祀绝汇合。 那些搜人的官兵马上就要过来了。 晏南柯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 小镇太过空旷,她只要从这里出去就会被人发现。 而且她的这张脸,恐怕太引人注目了,更何况身上还染着不少血迹。 突然,前方有人开口:“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镇子口那里进去了,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晏南柯浑身一紧。 眸光顿时凌厉起来。 那些官兵立刻高声喊道:“这边有发现,立刻封锁所有街道出口,绝对不能让人逃出去!” 那声音一个传一个。 很快就听到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 有不少人奔着晏南柯这个方向赶过来。 晏南柯脸色一变,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 纵身一跃,从墙壁上翻了进去。 旁边是一个修建的比较大的宅院。 看得出是附近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就连院墙都比别人高了不少。 晏南柯只想着暂避风头,没想到刚爬上去墙头,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惊叫了一声。 然后是一阵狗叫…… 晏南柯:“……” 有句话再此时相当应景。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缝。 她脸色骤然变了一变,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跳了下去,毫不客气的一手刀打在了那个惊叫的侍女脖颈上。 侍女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晏南柯看了一眼她还在洗的脏衣服,和挂在不远处正要晾干的那些,随意挑了一件快干的女裙套在身上。 那裙子有些大。 穿在她身上略显臃肿。 可是此时晏南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找了根绳子系在腰上,顺便用旁边干净的水洗了一把脸和手,闪身就向屋顶略去。 “砰!” 院门被人砸开。 外面属于大漠的那些官兵眨眼间就冲了进来。 宅院之内的主人听到动静,也全部都跑了出来。 “刚才听到这边有声音,立刻搜!” 宅院主人不敢出声,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老实的和鹌鹑一样。 只 一会儿,那倒在地上的侍女和丢失的衣服就被找出来了。 这宅院的女主人是个胖妇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官爷,您一定要将这贼人抓拿归案啊!” 为首的将领开口道:“这周围已经被围起来了,贼人肯定藏在了院子里,立刻让所有人都出来!” “是是是……” 这院子并不大。 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七八个房间。 分成前院和后院。 主院里面住的都是主人家,其余房间就是几个下人。 这样的地方,根本没办法藏起来一个大活人。 晏南柯在屋顶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被围起来的后院。 前后加起来,恐怕来了上百个官兵。 甚至还不断有人向着这边聚集过来。 拖延的时间越久,对她就越不利。 她想了想,将一间屋顶的瓦片拆了下来,她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一个房间之内。 食物的味道进入鼻尖,晏南柯看到灶台上的摆着的几个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走了一晚上,她也饿了,补充体力最是关键。 将碎银子摆在旁边,晏南柯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刚到门口,正好就和那些搜过来的官兵撞了一个正着。 对面的那些人明显愣了一 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随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找到了,在这里!” 晏南柯将腰间缠着的长鞭拿了下来。 一只手拿着馒头,一只手甩着鞭子。 骤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后院之内凄厉之声不断。 那些原本看到她还兴高采烈的官兵们,此时一个个躺在地上,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不少听到动静的官兵也立刻冲了过来,没过多久,一个个也免不了落得和后方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晏南柯目光平静的来到门口。 那宅院的主人家看到她这造型,一个个目瞪口呆。 随着晏南柯看过去一眼,更是吓得众人浑身发颤。 找到人又有什么用。 打不过…… 谁先找到谁倒霉。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院子里已经没人能挡住她的路。 晏南柯大步走到街道上,后方不少听到动静的官兵再次围了上来。 她毫不犹豫的提起长鞭再次迎了上去,刚冲到一半儿,骤然间停下动作。 四周的墙壁上,不少弓兵现身,将箭矢对准了她。 道路的一头,一辆马车出现在她视野当中,停下动作。 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了一张晏南柯略显熟悉的脸。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第八百三十六章 机会不多 晏南柯轻轻启唇,念出了对面那马车之上人的名字。 “金崎涯?确实好久不见。” 她扬起眉眼,眼底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哪怕是被众人围攻,依旧高高在上。 金崎涯看到她如此态度,嘴角的笑容顷刻间僵硬在脸上。 这一次,他成了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统帅。 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西北大军,破开一个口子,侵入圣武国之内,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是大漠国最有影响力的皇子。 继承皇位也是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此在听到有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踪迹之后,才会亲自带着人赶来这里。 目的就是为了抓住他们。 只要成功,圣武国不攻自破,哪怕他不费一兵一卒,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这种巨大的利益,让他如何不动心,不动容。 “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我倒是佩服的很,皇后娘娘,不知道可否愿意去也那里好好叙旧一番?” 金崎涯语气之内满是调侃。 说的话好听,可是实际上却是让晏南柯成为他的阶下囚。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 她又听见金崎涯有些好奇的问:“宫祀绝应该和你形影不离才对,他人在何处? ” 晏南柯挑眉:“我不告诉你。” 这话将金崎涯其余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他被气笑了:“那也没事,只要将你抓住,对方自然会送上门,来人,将她立刻拿下!” 骤然间,有人想要靠近晏南柯。 晏南柯没有动。 可就在其中一人已经将要抓住晏南柯脖颈的瞬间,他的脖子被晏南柯用手指掐住了。 顷刻间的变故,让其他几个人脸色大变,纷纷将腰间的武器抽出,对准晏南柯迎了上去。 金崎涯脸色铁青:“你还敢还手,立刻放箭,死活不论!” 能抓住活的最好。 可如果实在没办法,金崎涯也不会冒险。 因为他知晓面前这个女子,可不像是她表面上那样柔弱。 当初她祈雨的那个场面,他还记忆犹新,恍如此女当真是受到上苍关照的神女。 无数弓箭直接冲着晏南柯飞来。 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用钢铁编制的箭网。 让人躲不开,逃不掉。 虽说晏南柯的本事,阻挡几支箭还是很容易的,然而这么多弓箭齐射,只要她稍微忽视一点,就必然会受伤。 不可能没有遗漏和空隙的。 晏南柯冰冷着一张相当美 艳的面容,她一只手提着面前那个人的尸体,护住了自己的面部。 手中长鞭甩了出去,叮叮当当的和空中的弓箭碰撞。 那些被改变了方向的弩箭偏射在一旁的地面上,形成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箭阵。 晏南柯咬着唇,脸色冷漠,一步一步向着金崎涯所在的方向移动。 速度虽然不快,却很有效果。 金崎涯没想到在这种攻击之下,晏南柯居然还有还手之力。 而她面前举着的那个肉盾,已经被扎成了筛子,鲜血不断说着她的手臂滑落到她身上,让她刚刚换好的宽大裙子此时血迹斑斑。 相当凄惨。 晏南柯也不由得皱眉。 她加快了速度。 然而面前的人肉盾牌终究有限,她终究没能完全挡住弓箭。 几支箭穿透缝隙,扎在了她身上。 马车上的金崎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勾起唇角。 “武功再高又能如何,还不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你如何能够逃出这里!” 他放下心。 只要对方受伤就不怕了。 然而,他眼睛突然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晏南柯刚刚落在身上的那几支箭。 它们,掉地上了。 金崎涯 不敢置信,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些箭不是已经射在对方身上了吗,怎么会掉下来,难不成没装箭头!” 这话明显是糊涂了。 再怎么破的弓箭,也不会忘记了装箭头。 然而事实如此。 那些弓箭即便是偶尔有漏网之鱼,也没能进入晏南柯的身体,伤害她一分一毫。 这诡异的一幕,都让那些弓兵怔愣了一瞬,原本有节奏的张弓搭箭,都松懈了一波。 而就在这空隙之下,晏南柯骤然间丢下了自己手中已经破烂不堪的肉盾,整个人飞身跃起,向着马车的方向飞速扑了过去。 她活命的机会就在这里。 金崎涯作为如今大漠王残存不多的子嗣,还是公认的下一代大漠王,身份地位肯定非同一般。 只要抓住他,就没有人再敢和她动手。 金崎涯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他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护驾,快护驾!” 密密麻麻的护卫军立刻从两侧合拢,将金崎涯牢牢的保护在中间。 晏南柯停下脚步,有些悻悻。 这小子从之前几次交手之后,就开始有些怕死了。 为了抓她,调动了几乎上千人,身边保护他的人更是多不胜 数。 哪怕是她杀进去,都需要费一些时间。 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晏南柯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随着她速度增加,轻而易举的就甩掉了身后的那些弓兵。 哪怕是偶尔会飞过来一些弓箭,却也被她轻松躲开,这小镇子里出现了一场相当激烈的追逐战。 一个人跑,一群人追。 晏南柯时不时的还往后面看一眼。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底带着浓郁兴味。 想要靠这些人抓住她,做梦去吧。 她更是丝毫不担心宫祀绝那边,这些家伙连她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宫祀绝,怎么可能? 那男人她可都打不过。 再加上自从宫祀绝痊愈之后,她还没怎么见他全力出手过。 那个能从二十万大军之中斩杀敌将首级之人,已然实力深不可测。 金崎涯眼看着晏南柯快跑没影了。 他额头青筋直跳,眼底血丝密布:“人来了吗?” 一个属下低声禀报:“已经到了,殿下放心!” 金崎涯原本扭曲的表情终于恢复平静,他咬牙切齿:“当初的仇怨正好一起了结,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将那个女人给抓住!”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第八百三十七章 阿柯,我来了 毕竟晏南柯也是一国皇后。 他难得遇到对方落单,这次抓不住,以后恐怕都没机会了。 如果不是要赶路回去,晏南柯也不会轻车简行的走小路避开所有想要刺杀他们之人的视线。 如果不是半路巧合,正好遇到了擅长追踪的天毒山妖女,他们的行踪也不会泄露出来。 再加上燕蘅的出现引起了天罗殿的追杀,导致晏南柯和宫祀绝迫不得已分开行事,哪里能给他机会阻挡住晏南柯的脚步。 这一连串的算计,才终于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金崎涯绝对不会放过。 “这女人太难抓了!” 金崎涯重重的一砸桌子。 下方的所有属下都不敢出声,跟随着他所乘坐的马车向着晏南柯离开的方向行去。 而此时此刻,晏南柯人已经来到了小镇的一个出口。 其他路口已经被大漠军队堵的死死的,唯有这里还有一条生路。 好像逼着她不得不来到这里一样。 晏南柯脸色逐渐凝重,心口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脚步慢了下来,额头的汗珠缓慢从她侧脸滑落。 滴落在地面上,她好像都能听到水珠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因为周围太安静了。 她心 脏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一只手捏着七玄匕首,一只手握着黑色长鞭,浑身浴血的模样,好像绽放在午夜的曼珠沙华。 又漂亮又危险。 她猛然顿住脚步,略微低下头。 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谁?” 树林里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晏南柯头也没抬,手指猛然挡在自己身前,叮当一声脆响,晏南柯只感觉虎口剧痛,手腕发麻,她整个人都后退了几步。 飞射来的一颗石头,狠狠的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留下了一个幽深的黑色洞口。 这一幕让晏南柯心脏紧缩,头皮发麻。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骤然间向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树林当中。 她甚至都不曾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 除了宫祀绝,晏南柯还从来没再任何人身上,察觉到如此浓重的压迫感和危险感觉。 令她顷刻间毛骨悚然。 她转身就跑。 因为她也不傻,还没自不量力到和这种级别的人正面去刚。 那黑袍人好像戏弄猎物一般,并不着急追上来,看到晏南柯逃跑的方向,略有兴味的抬起了头。 黑袍下黑洞 洞的,遮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 任何东西都窥探不出。 金崎涯的马车还在向着这个方向走着,突然前方一片骚乱。 他面色一变,从马车之内探出头来,就看到已经跑没影了晏南柯,不知道为何又跑了回来。 他原本淡定自若的脸色骤然变了。 “快,护驾,护驾!” 那道身影顷刻间进入了人群之中。 长鞭挥舞之间,好像游龙一般,眨眼间就有不少护卫被甩飞出去。 不断有人冲过来,想要拦住晏南柯的去路,可是面对只有一条路可逃走的她,此时发挥了全部的实力,再也不遮遮掩掩了。 她咬着牙,将下唇咬的血红,身形跃起,踩在几个人的头顶,向着马车的方向逼近。 好在金崎涯身边的几个护卫及时发现异常,立刻挡住了晏南柯袭来的长鞭,将她又挡回了军队之内。 来来回回一共三次。 金崎涯吓得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实在不敢再在马车里面躲着,直接从后面跳下来,对着周围的将领喊道:“都过来保护我!”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金崎涯感觉自己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还三进三出。 晏南柯眼底盛满杀意,那模样好 像能够吸食人精魄的艳鬼,吓得他夺路而逃。 主帅这么一跑。 原本固若金汤的守备就出现了一条缝隙。 晏南柯虽然没能找到躲起来的金崎涯,却顺利的从人群之内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少大漠兵将的血,染红了她的匕首和黑鞭,不少人愣愣的看着她,无法想象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强大的女子。 她一人浴血,穿过千人军队,直接向着后方拼命逃去。 因为她知道,后面穷追不舍的猎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就在她眼见自己能够跑出镇子,再次进入深山老林之时。 后方猛然间再次传来一道破空声。 一枚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后背上,那裹挟着巨大内力的石头,就好像重锤一样让她一个趔趄向前飞了出去。 随后喉咙腥甜,一口血被她吐了出来。 晏南柯放慢了脚步,然后转身。 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蔓延,她的内里仿佛已经碎裂了一样。 可是她表情冷静,半点儿不慌乱的盯着来人。 黑衣,黑袍。 和那些天罗殿的天罗使穿戴的一样。 看起来神秘强大,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即视感。 她擦了擦嘴角。 反正身上已经都是血了,也不 差这一点儿。 “你就是天罗殿的殿主?” 那黑袍下传来一声轻笑。 沙哑难听,分不出男女老少。 很是奇怪诡异。 “呵呵,乖乖的跟我走。” 晏南柯呲笑了一声:“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不过你想带我走,恐怕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她说话不过是想要拖延期间,喘口气。 因为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趁着这几句话的功夫,晏南柯简单调整了一下混乱的内息,再次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那黑袍人丝毫不意外一样,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对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哪怕是晏南柯都没怎么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骤然间,她感觉脖颈处疼了一下。 脑海骤然间一阵眩晕。 眼前阵阵发黑,她失去平衡的身体就要倒在对方的怀里。 那黑袍人已经准备好伸出手臂去接,然而突然间一道光影袭来,让他不得不后退一步。 下一刻,一条绳子缠绕在了晏南柯的腰间,将她整个人卷的向后飞去,落入了一个又热又温暖的怀抱里。 宫祀绝面目阴冷,浑身散发着森然煞气。 他双臂紧紧抱着属于自己的珍宝,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阿柯,我来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实在是太可怕了 晏南柯从宫祀绝的怀里勉强睁开眼。 她眼皮轻颤,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出来。 手指紧攥着男人的衣角。 “走。” 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说晏南柯也不清楚宫祀绝真正的实力,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对上,恐怕会落得下风。 不光是他们身后有着无数追兵,如果宫祀绝被拖延在此地,两人怕是都走不掉了。 宫祀绝微微紧绷着唇角。 脸色极为阴沉。 杀意在他的眉眼之间肆虐着。 他抬起头,紧紧的盯着那个黑袍人,好像用眼神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黑袍人略微垂眸,感觉到自己手中空空如也,脸色也有些深沉。 周身气息可怕,衣袍都因为他的情绪波动鼓动起来。 而宫祀绝的身后,有四个人远远的跟随着,他们虽然不敢接近,但是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他们添加了不少麻烦。 宫祀绝很想冲上去跟那个黑袍人交手。 可是他怀里抱着的人更加重要。 无论如何,他今天也要带着晏南柯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 宫祀绝见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嗯。” 他像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晏南柯这才安心的陷 入昏睡。 宫祀绝抱着晏南柯转身向着后方离开。 他轻松越过一个天罗使身侧。 那四人立刻出手阻拦,手中的武器飞镖全都冲着两人飞射过去。 宫祀绝脚下速度极快,身体纵身飞跃,轻松躲开所有攻击。 他眼底黑的可怕。 好像无底深渊一般。 而天罗殿的那位殿主眼睛也在此时眯了起来,身影轻飘飘的动了。 他的速度更加快。 几乎超越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是一种在基本上的碾压,甚至连宫祀绝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对方的武功招数诡变莫测,轻功更是超乎想象,黑袍人顷刻间就已经超越了最先追出去的几个天罗使,直奔着晏南柯和宫祀绝的方向袭击而来。 如果孤身一人,宫祀绝的全力速度也许还可以和对方拼一拼。 然而他现在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一个人的重量多少还是会影响到他行动的,眼看着那黑袍人就要追上来了。 这怎么离开? 在对方绝对的速度之下,也许今天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难如登天。 宫祀绝甚至已经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想要就在这里和对方拼一个鱼死网破。 可就要黑袍人即将追上两人的瞬 间。 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黑袍人藏在兜帽之下的脸色忽然铁青。 他抬起一条手臂,将自己的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下方那好像没有血色的皮肤。 在他的手腕上,还留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红点。 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那其中隐藏的毒素,随着他调动内力,十分迅速的向着自己全身扩散而去,如果他再继续追的话,这毒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黑袍人声音有些嘶哑,看着宫祀绝带着晏南柯离开的背影,“别追了!” 那四个天罗使听到声音,拖着已经受伤的身体迟疑的回到殿主面前,弯曲膝盖跪倒在地。 在他们眼里,强大如殿主,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殿主,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您在这里,他们绝对跑不了多远……” 殿主冷声道:“我说,别追了。” 那人瞬间不敢说话了。 他们所有人都是被殿主曾经救下来,收养在身边的孤儿,对殿主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黑袍殿主细细的打量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他很久都没有遇到能够伤到他的人了。 那女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原以为对方留在这里与他拿命相拼,结果他却中了对方一个陷阱,如果不是他武功高强,这被什么东西咬的一口,如此剧烈的毒素会让他必死无疑。 不过无碍,只要他找个地方安心清除两天体内的蛊毒就好了,抓她还有很多次机会。 那黑袍殿主带头走在前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 山涧之内。 宫祀绝带着晏南柯躲在了山林中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山谷里面。 他轻轻将晏南柯放在一块铺着他外袍的平坦石头上,从旁边的溪流之中接了水喂给她。 脖颈剧痛。 晏南柯从黑暗中睁开双眼。 唇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些,一侧头就见到了她身边只穿着一袭中衣,墨发随意披散的宫祀绝。 晏南柯也顾不得喝水了,惊喜的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阿谨!” 宫祀绝身体微微一僵,眼神却透出柔和的光彩,他凤眸微微眯着,小心翼翼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磁性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在这儿。” 晏南柯在他怀里蹭了蹭。 那种安心的味道直接进入了她的脑海。 她轻声道:“真是吓死我了,还好等到你来了, 那个黑袍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打不过他。” 宫祀绝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 “有没有受伤?” 晏南柯突然停下了说话声,这才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艳丽,浓墨重彩的眉眼好像山间妖媚一样,越发动人心魄,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了所有心神。 尤其是摆出一副可怜巴巴脆弱的样子,更加让人心软不已。 宫祀绝此时也是如此。 心疼的直接蹙起眉头。 他低声道:“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晏南柯四周环视了一圈:“在这里?” “嗯。” 宫祀绝回答的毫不犹豫。 晏南柯却咬着下唇,有些可怜的道:“还是等等吧,我怕这里不安全。” 宫祀绝摇头:“追兵已经没有了,此地很安全。”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这才低下头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 她一身的伤,肯定会被发现的。 所以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宫祀绝用最快的速度,帮着晏南柯将外裙褪下,解开了她身上的天麟甲。 仅仅还有一件内裙完好的晏南柯忍着疼咬着下唇,将自己的衣襟下摆掀开了一些,露出了雪白肌肤上遍布的青紫伤势。 第八百三十九章 有一个杀一个 身后的男人突然沉默下来。 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晏南柯低垂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她脊背轻轻颤抖着,好像被山间冷风吹的有些受不住。 她小声低语道:“有天麟甲护着,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你看我现在还能跑能跳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然而,她自己看不到的后背已经几乎没什么好肉。 尤其是后心的位置,那里因为正中一刀,虽说被天麟甲防护住了,可是力道还是透过护甲穿透进来不少。 天麟甲也并非万能,只是不容易被锐器留下痕迹罢了。 虽说没有皮肉伤,可是此时晏南柯的五脏六腑都好像错了位,而且还伤到了筋骨。 别说十天半个月,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够好利索。 最重的还是黑袍人给她的那一下。 直接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宫祀绝用手指轻柔的描绘着那痕迹,眼神冰冷的近乎可怕,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依旧温和。 “好好坐着,我来给你涂药。” 晏南柯点点头,“好。” 宫祀绝将随身携带的药拿出来,这些能够活血化瘀的外伤药效果很好。 他轻轻将药将晏南柯身上所有受伤的地方都涂好,顺便 将自己的外袍撕扯掉,为她包扎伤口。 她手臂和大腿有几处擦伤。 虽然不重,却还在渗血。 相比较她的狼狈,宫祀绝看起来要好上很多,但是晏南柯也清楚,被七个高手追杀的宫祀绝,必然也遇到了不少危险。 等到一切都简单处理好了,宫祀绝从河里摸出来几条鱼烤给她吃。 虽然没什么味道,可是饿了一整天的两个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夜风微凉。 山洞里面点燃了一堆篝火。 晏南柯靠在宫祀绝身上,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虽然这两日被追杀,浪费了不少精力,难得有这般清静的好时光,但是晏南柯却也没觉得有多苦。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等以后彻底闲下来,咱们也像是现在这样到处走走,游历一下名川江河。” 宫祀绝轻轻点头:“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晏南柯勾唇:“怎么,阿谨对皇位不感兴趣吗?没有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吗?” 宫祀绝摇了摇头,侧头看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子。 女子笑容明媚,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侧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眼底闪烁点点星芒:“我这颗心,装不下天下,只装你一 个人就够了。” 晏南柯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情话从哪儿学来的?” 宫祀绝想了想:“凑巧看了几眼你翻过的几本话本。” 晏南柯哑然失笑。 “我说听起来有些耳熟,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宫祀绝也弯了弯唇角。 本就风华绝代的人儿笑起来更加魅惑人心,晏南柯感觉自己这是在山里遇到了一个男妖精,自己心脏都不受控制的嘭嘭直跳。 都老夫老妻这么久了,每次瞧着这张脸,她都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那种甜滋滋,好像天下都属于自己的幸福感席卷而来,让她完全沉浸其中。 甚至大脑开始变得空白一片。 晏南柯连忙转移目光,在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抽丝剥茧的寻找话题。 “咳……那个黑袍人你熟悉吗?” 宫祀绝听到这三个字,眼底暗光划过一瞬。 随后他摇了摇头:“不熟悉。” “那天罗殿呢?” 晏南柯扬起下巴,将自己所知道的那点儿消息和盘托出。 “我抓了一个黑袍人,也就是他们的天罗使,从对方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当初咱们在圣武国之内遇到的那些天罗殿的刺客,就是这个组织的人。” 宫 祀绝薄唇轻启:“不是已经被彻底灭了吗?” 他记得,晏南柯曾经还悬赏过天罗殿杀手的人头,甚至还招揽了一些能人异士为她做事。 虽然那些人如今已经并入涅盘楼之内,但是天罗殿的人确实再也没了消息。 晏南柯皱着眉笑了一下:“那人说,圣武国的天罗殿,只是他们一个分部罢了,哪怕是全部被拔除,也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宫祀绝侧头道:“回去以后我会让人着手处理此事,天罗殿的人,不管逃到天涯海角,有一个,就杀一个。” 晏南柯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实在不行让我三哥在全天下悬赏他们的脑袋。” 想到那场面,晏南柯不由得想笑出声。 一想到那群人要抱头鼠窜,在哪里都不安全的模样,原本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就消散了不少。 她继续道:“这事儿咱们回去再商量怎么做,那位天罗殿的殿主,倒是让我实在有些意外,他武功深不可测,恐怕即便是你对上,也不一定能够占据上风……” 宫祀绝刮了刮她的鼻子。 “还没打过,你就这么对你夫君没信心了?” 晏南柯抓住他的手。 两人 十指紧扣。 “我没开玩笑,是说真的,他太危险了,我也不想你受伤。” 这两人对上,绝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她不清楚对方实力究竟有多深,因为她的武功居然都试探不出对方的丁点儿真实实力。 如果不是利用对方对她的轻视,她连蛊虫偷袭都没办法。 还好小蛊王比较给力,这一次必然能够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 然而想要靠蛊毒杀了对方,基本不太可能。 蛊王是厉害,那也有个极限,而这个黑袍人,显然已经超过了她所见过的极限。 宫祀绝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轻轻揉捏着她的指尖。 “别胡思乱想,你还受着伤,好好睡一觉再说。” 晏南柯听话的闭上眼睛。 她以为自己会做噩梦,却没想到这一晚上睡的甚是安稳。 天一亮,宫祀绝就将她抱在怀里,继续赶路。 晏南柯也没逞强,她如今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几天。 只不过两人来到一处离开这片山脉的出口时,却发现此地到处都被暗哨把控。 大漠几乎用了全部的兵力将这附近所有的出口封锁住了。 看着远处山脚下不断巡逻的兵将,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心纷纷沉了下来。 第八百四十章 误入天毒山 那些官兵一个个好像小黑点儿,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整片山谷之外的空地。 这要是杀出去,两人得活活累死。 晏南柯将伸出去的头收了回来。 她靠在一棵树后面,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紧张之色。 “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对方应该清楚咱们会想要与西北军汇合,所以直接安排大军截断了任何能够通往军营的路。” 宫祀绝点点头:“军营那边应该已经知道情况了。” “知道也没用,还没到开战的时候,更何况咱们人数比大漠少了一倍,只有防守才有一战之力。” 贸然突击,只会白白损失兵力,浪费将士的性命。 宫祀绝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发下的命令也是按兵不动。 哪怕两人被困在这片山脉当中,也并不会影响宫祀绝对外面局势的把控,属于他的势力无处不在,到处都有他的眼睛。 哪怕是晏南柯,也不得不佩服宫祀绝这一点。 他隐忍多年,一招崛起势不可挡,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手段。 其实即便老皇帝从没打算将皇位交出来,宫祀绝如果想要拿到那位置,也易如反掌。 只是他不想罢了。 而如今他会坐在皇位之 上,身居高位,承担起沉重的责任,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仅此而已。 晏南柯想了想,心里不由得热了热,她扬起唇角又道:“总得想办法离开包围,不如咱们去山脉深处找找路如何?” 宫祀绝并没有否决她的提议。 与其留在这里,和对方对峙,倒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他们只有两个人,目标小,又藏身在偌大的深谷中,这附近的毒虫蛇鼠多不胜数,有蛊王在的晏南柯能够带着宫祀绝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他们如果做不了付出极大性命代价的准备,就没办法进入这山林之内开寻找他们。 因为晏南柯保证,让他们进来一个死一个,这林中,绝对是她的主场。 即便是她身受重伤,身体行动不便,也不代表她和宫祀绝就是好欺负的。 宫祀绝想了想,让晏南柯趴在了自己背上。 宫祀绝背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返回山中。 两人在山林之间行进的速度并不着急,好像闲庭信步,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宫祀绝武功好,想要在这里生活易如反掌,每天能够抓来各种猎物,山中野味应有尽有。 虽然制作的方法比较简单粗暴了一些,可是架不住肉本身的味道就很鲜美。 两人尽量避开有人在的地方,宫祀绝毫无怨言的,就这么风餐露宿的背着晏南柯在林子里躲藏了半个月。 而就在这一天,两人徒步走进一片充斥着毒瘴的深山密林之内。 此地到处雾气蒙蒙,四周地面沼泽泥泞,暗中藏着更多带毒的蛇虫,非常危险。 然而对于晏南柯和宫祀绝来说,如此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却对他们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 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 至少自己下地行走已经没了丝毫问题。 “阿谨,你看这里!” 晏南柯好像有什么发现,惊喜的招呼了宫祀绝一声。 宫祀绝闻言立刻走到她身侧,就见到晏南柯用棍子正在逗弄地面上几只小蛊虫。 那蛊虫漆黑一片,完美的藏身在了泥地沼泽之内。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是?” 晏南柯笑道:“这种蛊虫明显不是野生的,而是人为炼制出来看家护院的,所以咱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有主的。” 宫祀绝略微有些好奇的挑眉:“谁会生活在这种阴森深邃的深山老林里面?” 晏南柯抬了抬下巴:“自然是一些畏首畏尾的鼠辈,咱们还继续往里面走吗?”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好奇和兴奋。 好像打消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 她和宫祀绝可是沿着山脉深处的林子走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二人的脚力并不慢,可见这里究竟有多隐蔽。 更何况,这里还是真正三不管的地带,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一处无人山脉,森林密集,将很大一片的面积都覆盖了,里面究竟隐藏什么,无人得知。 再加上此地危险重重,到处野兽毒虫密布,普通人很难深入其中。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拉住她的手:“进去看看。” 不过,一边走他一边叮嘱:“你身体还没好,有事切记动手。” 晏南柯颔首:“我知道的。” 两人风尘仆仆,身上衣服脏污凌乱。 因为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看起来好像乞丐似的。 虽然路上两人在河里清洗了身体,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后,多多少少会再次沾染尘污。 又往毒瘴深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远处突然有了一些动静。 仔细听过去,晏南柯发现是一些人的脚步声,有一群人正向着她和宫祀绝所在的地方 走过来。 “都怪你小子疏忽,如果不是你半夜睡着了,阿姐的蛊虫也不会死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少山主大婚,如果咱们一族拿不出合适的蛊虫做贺礼,恐怕就不会再被山主庇佑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那些议论声音中,有愤怒,有忧愁。 晏南柯仔细打量对方那几个人的穿着打扮,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和宫祀绝耳力不凡,哪怕距离有些远,可是也能清楚的听见那几个人的说话声,议论的内容无外乎山主,蛊虫这两个关键词。 五人有四男一女,手里拿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工具一样的东西,穿着相当朴素无华的麻布衣服,全都以灰黑色为主,没有半点儿属于年轻人的靓丽。 其中的女孩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梳着一根简单的麻花辫,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妆容,好像一些山村里面的孩子。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晏南柯沉思片刻,收回目光低声道:“这里是,天毒山……” 宫祀绝抿了抿薄唇,随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这些人所说的山主,和少山主就是他们两个心里所想的那个,那就是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凑热闹 晏南柯突然觉得有些搞笑。 “咱们从北离国离开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结果你我还在逃难,那位害的咱们如此的妖女倒好,都快成亲了。” 宫祀绝眯起双眼,目光危险:“去瞧瞧热闹吗?” 晏南柯勾唇:“去,当然要去,如果不是被对方泄露行踪,我现在应该已经在西北军营里舒舒服服的歇着了,哪里还需要受这么多的苦,这么重的伤?” 她话音刚落,身侧的男人周身气息明显变得冷厉了不少。 发现天毒山的真正地址虽说凑巧,可也晏南柯两人也并不感觉意外。 因为那位妖女平日里明显时常活动在这附近的山脉。 身为少山主,对方肯定不会离自己的家太远,只不过那妖女恐怕也想不到,会有人突如其来的直接摸进她家里来。 想到这里,晏南柯忽然弯了弯唇角。 “咱们两个的身份指定还没传到这里来,要不要过去和那几个人打个招呼?” 宫祀绝垂眸:“嗯。”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做点儿准备。” 晏南柯想了想,忽然从自己的小包裹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来。 不久之后,那天毒山的一行五人小队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远处来自女子的求救声。 为首年纪 稍微大一些的男子立刻警觉,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两个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沼泽旁边。 而且那女子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一只脚,好像被什么东西伤到了。 “救命,救命啊!” 晏南柯半靠在宫祀绝怀里,脸色有些苍白的冲着几人的方向呼救。 这几个年轻人很明显都没见过外人,好奇的走过来打量两人。 晏南柯此时面色苍白如纸,那张脸五官应该是好看的,只不过被脏污遮盖,看不来真切。 旁边的男子只穿着有些破旧的中衣,身形虽然修长匀称,可是那张脸却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一道黑色的斑块遮盖住了他几乎半张脸,好像胎记一样,特别引人注目。 “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 为首的年轻男子面容沉稳宽厚,皱着眉问了一声。 其他人小心谨慎的偷偷打量两人,却不敢随意靠近。 晏南柯一看就知道那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就是这几个人里能说话的。 她连忙可怜兮兮的抬起头道:“我和夫君被林子里的猛兽追杀,一路迷路跑到这里,而我刚刚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伤了,还请几位帮帮忙。” 晏南柯毕竟是个年轻女子,这般可怜兮兮的求人,那男子明显 有些心软。 他毕竟年轻,又生活在这种不入市的地方,显然并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 “你被伤了哪里,我看看。” “那就多谢这位少侠了。” 这称呼让年轻男子脸颊微红。 他目光略过晏南柯的脚腕,脸色骤然变了。 “这伤口明显是被这沼泽地里面的钻心虫咬的,此物毒性虽然不重,可如果放置不管的话,恐怕这位夫人命不久矣。” 宫祀绝作为丈夫,眉头立刻紧皱起来:“那要如何做?” 青年看了看两人,察觉到两人身上的特殊气质,隐约感觉到他们身份不一般。 明显和他们有所不同。 “两位是从外面进来的?这里毒瘴密布,寻常人可进不来这里。” 他语气明显存疑。 只不过晏南柯早有准备,面色十分疑惑的道:“什么毒瘴,我和夫君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有毒……” 她手臂动了动,被她放在小包袱里面的一些野菜掉了出家,显露在了五人面前。 天毒山的几个小辈顿时面色一变。 其中有人小声对着年长一些的青年道:“赤峰大哥,那包裹里面好像有天星草!” 天星草是专克毒瘴的解药,十分难寻,更大多数就隐藏在毒瘴之内。 能够在外围找到并吃下天星草,正 好克制住了毒瘴的毒性,简直是奇迹。 赤峰的脸色明显有些凝重,看着两人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晏南柯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位少侠怎么了?” 赤峰摇了摇头:“没什么。”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再加上晏南柯如今又很可能中了钻心蛊的毒,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遍,随后道:“我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两位要去吗?” 晏南柯眼睛明显一亮:“多谢几位少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和夫君就要死在外面了。” 这里毒虫太多,一般人真不一定能活着过夜。 这五个少年人明显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思,抱着救人一命的想法在前面给两人引路,带着他们进入村子。 晏南柯趴在宫祀绝的后背上,轻轻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这里还真像是一个村子,不过我觉得天毒山的主山头不在这里。” 宫祀绝感觉耳朵有些发痒。 连带着喉咙都痒了起来。 他滚动了一下勾结,点点头:“不在这里。” 虽说不了解天毒山,但是这一片毒瘴包裹中的山实在是太大了,恐怕天毒山能够长久的隐藏在幕后,实力也不容小觑。 晏南柯不会小看自己任何一个对手。 这村子是坐落在树林之外一 片空地上的,木质的房屋稀稀拉拉的蔓延出去,有些房屋甚至就建造在树上。 道路上也有路过的行人,每个人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像是普通山村一样。 一见到他们回来,就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守在道路口的位置,身材微胖的女子眉头紧锁的盯着他们,脸上有些怒色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蛊找回来了吗?” 赤峰被训斥的低下头,“阿娘,还没有。” 女子怒不可遏,抬起手就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那怎么还不快点儿去找,回来干什么?” 赤峰习惯性的摸了摸脑袋,也没有任何气恼的侧过身道:“咱们家来了两个外人,有人中了蛊毒,所以就先把他们带回来救命了。” 那中年女子微微眯起双眼。 有些刻薄锐利的五官在此时露出相当防备的表情。 她将视线落在宫祀绝背在身后的晏南柯身上,大步走到她身边,“我看看。” 打量了一下晏南柯的伤口,确定对方真的被钻心蛊所咬之后,中年女子冷声道:“你先把她送到屋子里去,放在右边第三间空房子里,还有,你们身上脏兮兮的,别弄脏了其他地方,真是的,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乞丐,浑身都是臭烘烘的。” 第八百四十二章 她会死的 她不耐烦的遮掩了一下鼻子。 然而虽然态度有些不好,却并没有阻拦晏南柯和宫祀绝进门。 而其他五个少年人也各自散开,赤峰只带着人群里面的那个女孩进了院子。 赤峰立刻道:“阿娘,我去打水。” 中年女子摆摆手,“那你快去。” 这院子很宽敞,虽然是木头搭建的,可是屋子却很结实。 宫祀绝将晏南柯放在木板床上,床上简单铺着一条兽皮垫子。 中年女子脸色不善的进了门,将一个小药瓶丢给晏南柯。 那白瓷小瓶很是精致,晏南柯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略显腥膻的味道。 “这是解药,擦在伤口上能管用,待会儿我再给你烧一副内服药,吃上一两天就能痊愈,等毒清理干净,我会让小峰送你们离开这里。” 丢下这话,女子冷冷转身离开了。 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带着几分对外人的厌恶。 可是又给解药又给住处,却体现了对方并没有恶意。 这略微有些矛盾的一点,让晏南柯不由得挑眉。 她将药瓶收下,并没有要擦药的意思。 毕竟她并没有中什么蛊毒。 只是宫祀绝有些心疼,拿来一块干净的布条,将她腿上那细微 的,再晚一点儿就快愈合的伤口仔仔细细的包扎好。 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晏南柯哑然:“不用这样。” 宫祀绝却很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需要。” 一时间,晏南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等我找个机会,打探一下天毒山主山的具体位置。” 这山里的面积实在太大,如果没有人指路的话,他们二人很难准确找到目的地。 宫祀绝轻声开口:“等大婚之时。” 晏南柯嘴角扬了扬:“对呀,我还得准备点儿贺礼。” 两人正悄悄说着话,赤峰从外面轻轻敲门:“水给你们准备好了,可以去旁边的屋子洗一洗。” 晏南柯立刻开口:“多谢。” 她话语客气又疏离,带着属于大家族子女的气度和礼貌。 赤峰也没问什么,转身就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房门推开,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儿小声问道:“哥,那两个人是哪里来的?” 赤峰揉了揉她的脑袋,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别多问了,咱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明后天阿娘就会让他们离开这里,对了,这件事别往外说,我也已经警告你那几个哥哥了。” 女孩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她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可是哥,阿姐的蛊怎么办呀?” 赤峰眉头紧锁:“明天我会出去再找找,不会丢的。” 晏南柯听了一会儿墙角。 几间屋子挨的近,又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她略微挑眉,压低声音在宫祀绝耳边道:“看来这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蛊虫。” 晏南柯抬起自己的手臂,盯着左手手腕的位置看了看,眼底划过一道亮色:“你说,我要将这小东西拿出来,会不会吓坏不少人?” 宫祀绝叹了口气道:“你会成为饿狼嘴里的肉。” 晏南柯收回手:“倒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将袖子放下,被宫祀绝陪着去了旁边的房间。 热水已经放置在了木桶之内,冒着蒸腾的热气,晏南柯也没客气,直接宽衣就钻了进去。 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再加上晏南柯在外人眼里受了伤,哪怕是两人沐浴在一个房间之内也没有人多想。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套干净整洁的麻布衣服,两人整理好之后就穿在身上。 明明是最普通的麻布裙子,套在晏南柯身上,也能穿出几分特别的韵味来。 晏南柯并没有和宫祀绝一样用 药毁容,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五官阴影,眉形唇色,就已经和之前的样子有了区别。 哪怕是还有一点相似,可对她不熟悉的人也很难看出两人是同一个人。 房门推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中年女子那很是中气十足的声音能够从房间里传出来很远。 “如果再不找到蛊虫,你阿姐这几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拿不到药,她会死的!” 赤峰声音透着恼火之色:“我也不知道赤昊会将蛊虫弄丢,如果阿姐真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咳咳……阿娘,你也别怪弟弟了。” 这两人的满是怒火的声音之内,突然穿插出一道特别轻柔的声音。 那女子声音温婉柔和,似水一样给人一种奇妙的安宁感觉。 晏南柯甚至都有些好奇,这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两人停留在门外,没有急着进屋。 突然,一道身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下子撞在了晏南柯的身上。 “唔……” 晏南柯侧头,发现是这家里的小女儿。 她扶住对方的身形,神色温和道:“你没事吧。” 看清楚了晏南柯的模样之后,小女孩 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女子实在是漂亮,比她在山里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 她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而房间里面有人听到动静,将房门打开,昏黄的烛火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房间里面的三个人齐齐看了过来。 那中年女子冷声道:“在我们这里,陌生人最好不要大半夜的从房间里随便出来。” 赤峰连忙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袖:“阿娘……” 中年女子看了他一眼,略微叹了口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处理。” 她有些生气的回了其中一个房间。 赤峰有些不好意思,“我阿娘她就是这个脾气,说话不太好听,但是没有恶意,你们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们拿儿吃的。” 在这里待了将近半日,对方对待两人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 尤其是在赤峰看清楚晏南柯的面容之后,这会儿说话都多了一点小心翼翼。 晏南柯轻轻弯了弯唇角,那本就明媚的五官这一笑更是犹如牡丹盛放。 “当真是麻烦你了,我们夫妻二人能够遇到你们这一家好心人也是福气,不过你们放心,收留和救命之恩我不会忘,我这里有些银子……” 第八百四十三章 救命丹药 她直接从荷包里面掏出几张价值百两的银票。 这些钱,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一笔巨款。 虽然这群人生活在这荒山之内,可是晏南柯能看得出来,他们肯定和外面还有些交集,使用的东西和说话,和附近村镇上面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赤峰连忙摆手:“不用,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用这样!” 晏南柯将银票递给他,“这是应该的,不过是一点儿小钱罢了,根本比不了我们夫妻二人的性命,而且,这也只是我和夫君付的饭钱和借住的费用。” 赤峰迟疑了片刻,总算将银票收下。 “那你们等着,我肯定给你们做好吃的。” 晏南柯看着对方风风火火的离开,更加断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些人也和外面的人没有区别,也会用银子和银票作为货币。 忽然,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两位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屋子里,温婉女声伴随着咳嗽声传出。 晏南柯拉了拉宫祀绝的手指,两人迈步进了房间。 小女孩也飞快跑了进来,直接坐在了自己姐姐床边。 晏南柯打量了一下布置简单明亮的木屋,最后将目 光落在了正对门的那张床上,白色纱帐垂下,床头坐着一个面色有些苍白,却样貌清丽脱俗的年轻女子。 女子五官之中透出一种清尘脱俗的美感,十分让人亲近。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两位先坐。” 晏南柯也没客气,坐在床边。 她闻着空气中的药味,皱着眉问道:“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女子眉眼含笑,声音也非常温柔,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人。 “身体不适,受了一点儿风寒罢了,两位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这是要打探他们的身份了。 晏南柯轻轻扬了扬眉头:“我们夫妻二人是行商,从北离国前往圣武国的路上遭遇劫匪,货物被劫持,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毒手,因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不知道此地是何处?” 女子微微有些诧异。 但是她从晏南柯的眼底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晏南柯目光清明,说话也底气十足。 只不过内容却是半真半假。 他们确实是为了逃脱追兵误入此地。 女子道:“这里是毒谷。” 晏南柯有些诧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女子轻笑:“是呀,我们这一族群的人, 不太喜欢和外人接触,只有一部分族人在固定时间,才会和外面的人交换一些物资,过的也是隐居山林的生活,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地方也是正常的。” “毒谷这名称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而且周围我也看到到处都是毒虫蛇鼠,如此危险,你们就不害怕吗?” 女子听到晏南柯这样说,掩唇笑了笑:“习惯了,而且我们一族家家户户都善于豢养蛊虫,生活在这里才最妥当。” 晏南柯眯了眯眼。 她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什么生活在山野之中的小白花。 心眼多不胜数。 她敢肯定,对方也没和她说实话。 晏南柯露出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惶恐的向着四周看了看:“你们都在养蛊?我听说有一些蛊师专门用活人来饲养蛊虫,难不成你们也……” 女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别害怕,我们这一族从来不做那种事。” 晏南柯明白了。 他们这一支族人不做,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女子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柔声安慰:“放心吧,明天我会让阿峰送你们夫妻二人离开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出了毒瘴森林之后,一路向着西方走,记得离这里越远 越好。” 晏南柯听出了女子口中的提醒之意。 “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女子轻轻颔首:“有的。” 晏南柯凝视着她的表情,想要从对方眼底探究出一点儿什么,可是对方面容平静如死水,那笑容也好像是面具。 她突然开口道:“一路上我听你的弟弟说起过,你丢失了一只蛊虫,那东西很重要吗?还有,刚才你母亲说,如果找不回来的话,你就会死,是真的吗?” 她这次没有隐瞒自己听到了一些事的事实。 对方显然也没觉得意外。 “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夫妻二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旁边的小女孩突然开始掉眼泪。 她拉着女子的手臂轻轻摇晃:“阿清姐姐,咱们现在找蛊虫的人手不够,不如也让他们帮帮忙吧,明天就争取将蛊虫找回来!” 阿清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臂:“阿平,乖,不要将别人也牵扯进来。” “可是……” 小阿平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抿了抿唇,看向晏南柯的方向,声音轻颤的道:“那蛊虫是姐姐养了几年的赤心蛊,我们一族每年都要上交一只极品蛊虫才行,本来今年轮到阿姐了,可是前两天守着蛊 坛的阿昊哥却将蛊看丢了!” 晏南柯轻轻眨了眨眼睛:“养了几年的蛊虫突然就丢了,这应该不是什么意外。” 阿清点点头:“嗯,族人之中有人不希望我今年能够顺利将蛊虫拿出来。” 晏南柯疑惑道:“为何?难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阿清忍不住笑出声:“如果是寻常年份还好,然再过几天便是我族中少族长大婚之日,到时候六大旁支家族会贡献自己养的最好的蛊虫去参加夺魁,胜出者可以得到一枚百蛊丹。” 她顿了顿,随后继续解释:“百蛊丹能够针对百蛊,我们这些常年养蛊之人,体内都会积累越来越多的蛊毒,而这丹药能够为养蛊人增加寿命,相当稀少。” 晏南柯明白了。 有人不想让阿清他们一家赢。 一旁的小女孩阿平低声道:“阿姐的赤心蛊是最厉害的,前两天刚刚吃了我们赤家所有想要参加夺魁的蛊虫,它肯定能够赢到最后,打败其他家族,让姐姐拿到百蛊丹!” 晏南柯抬起头问道:“所以,你现在的情况,百蛊丹能够救你的命,对吗?” 阿清只是浅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只是眸光之内却没有任何光彩。 第八百四十四章 互相试探 晏南柯算是听明白了,这天毒山以蛊虫为王,就连下方的人也类似于养蛊。 只有养出厉害的蛊才能有机会生存。 天毒山用百蛊丹来控制下属所有族人,让他们为身为上位者的山主提供源源不断厉害的蛊虫。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戏谑之色。 更是对这所谓的百蛊夺魁有了极大的兴趣。 想清楚了这点,晏南柯垂眸对躺在床上的温婉女子道:“那除了自己养几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得到厉害一些的蛊虫?” 阿清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开口道:“想要提升蛊虫的品质,要吞噬无数蛊虫才行,我们自己养的那种绝大多数都使用了自己的精血,攻击性和毒性要比寻常蛊虫更强一些,也比较容易被人操控,而野生蛊虫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也就只有万毒谷里面可能存在能够达到要求的蛊。” 阿平轻声道:“万毒谷太可怕了,进去的族人九死一生,所以就没人敢去了。” 晏南柯挑了挑眉。 她看着坐在床上气氛有些沉默两姐妹,只能开口安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也就只有找到你姐姐的蛊才能解决问题了,我和夫君为了报救命之恩,这两天也 决定留下来帮忙,不知道还能不能收留我们几日。” 阿平最先出声:“真的吗?” 阿清脸上却露出纠结犹豫之色,随后狠狠的瞪了自家小妹一眼。 她叹气道:“此地危险,你们二人留下的越久,就越不安全。” 晏南柯笑了笑,她笑容真诚温和,“应该的,你们对我们夫妻二人可是救命之恩,哪里有不报答的道理,能够帮上一点儿小忙也好。” 阿清这才放松下来:“我让阿娘为你们好好将房间收拾一下,也让你们住的舒服一些。” 晏南柯客气道:“多谢阿清姑娘了。” 说了半天,赤峰做的饭菜明显也好了。 他一盘盘将菜摆放在房间里面。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早就饿了,这会儿也就没有客气,坐在椅子上准备吃东西。 赤峰亲自给两人拿了杂粮馒头,然后将餐盘上面的盖子一个个拿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比较拿手的菜,你们快吃的。” 刚要伸出手去吃菜的晏南柯沉默了。 哪怕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宫祀绝,也沉默了。 桌面上一共摆放了五盘菜,只有一碟是看起来正常一点儿的腌菜,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菜。 另外四盘 ,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对…… 一盘肥嘟嘟,肉乎乎的。 一盘长了不少脚的。 一盘肥肥圆圆还长了翅膀的。 最后一盘每一个虫子绿豆大小,黑黝黝的躺尸在其中。 晏南柯自认为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毕竟也是曾经带着无数蛊虫吓退了数十万大军。 可是当那些奇形怪状的蛊虫摆放在自己餐桌上的时候,她当真有点儿接受不能。 她唇角轻轻动了动,看着赤峰期待夸赞的表情咳嗽了一声:“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赤峰点点头:“别人都说我做的可好吃了,你先尝尝……这个是六角虫,去壳以后里面的肉很劲道,这个叫面虫,入口多汁鲜美,还有这个叫烤豆虫,被油炸过之后会很脆,很香的……” 晏南柯只觉得一言难尽。 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筷子重若千斤。 虽然知道对方生活在这种地方,外面的食物肯定获取艰难,可是她也没想过入乡随俗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对方说的再好,她也有些食不下咽。 可是,眼看着赤峰也是一片好心,她若是不动筷子,很有可能会与对方好不容易拉近的一点儿关系产生隔阂。 因此,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打算试一试。 别人都能吃,她怎么就不行了? 这样是在深山老林之内饿上几天,没准树皮草根都得吃…… 这么想着,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晏南柯夹起了一只。 刚要放进嘴里,就连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她筷子转了一个方向,然后送进了宫祀绝口中。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 嘴角在似有似无的咀嚼着。 一双凤眸此时深沉似水,眼底黝黑,没有任何光亮。 晏南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其实是有点儿反胃的。 但是她还是相当感激宫祀绝这般为她阻挡任何她不喜欢的东西。 虽然进门以后,主要都是晏南柯和那叫阿清的女子在交流,但是宫祀绝一直都是在默默的保护着她。 让晏南柯觉得无比安心。 赤峰瞧了瞧脸上有着一大块胎记的宫祀绝。 那明明丑陋不堪的面容,却有着一种天生上位者的气息。 “味道怎么样?”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宫祀绝轻轻颔首。 “尚可。” 赤峰有些诧异。 因为他又不傻,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菜,外面那些人肯定吃不惯的。 只不过他们家也确实拿不出更好的食物 了。 这段时间,整个天毒山都处于封闭之中,就怕有人将少山主大婚的事情散播出去,引来外人趁机作乱。 半个月都没有人出山采买了。 宫祀绝淡定的将每一种虫菜都吃了一遍。 坐在床边的小女孩阿平,眼巴巴的看过来,对着桌面上的食物咽口水。 晏南柯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叹了口气,也忍耐着心里的不适,打算克服阻碍,也尝一尝这天毒山特有的菜。 只不过她伸出去的手被人拦了下来。 宫祀绝压低声音在晏南柯耳边道:“很饿吗?要不等一会儿……” 晏南柯愣了愣,随后看着他摇了摇头:“还好。” 宫祀绝闻言,速度飞快的将桌面上的饭菜吃完,然后站起身道:“阿柯,在这等我一会儿。” 晏南柯点头:“嗯。” 赤峰好奇的看着宫祀绝离开房间的背影。 “晚上这山谷里面危险,你别走的太远。” 宫祀绝并没有回应对方。 晏南柯也并不怎么担心对方的安全。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期待,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宫祀绝永远有办法解决她的难题。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心里那种甜滋滋的开心,像是要从心脏里满溢出来。 第八百四十五章 去外面看一看 阿清有些好奇:“他这是要去哪儿?” 晏南柯嘴角忍不住翘起,“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瞧着窗外不断有各种虫鸣的树林。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从院落里面迈步走了进来。 晏南柯立刻起身,就见到宫祀绝的手里拎着一只个头不小的肥兔子。 周围的三人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赤峰震惊道:“这兔子哪儿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现在山上缺吃少粮,野味都快被村子里的人给搜刮光了。 也不知道宫祀绝能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只漏网之鱼。 宫祀绝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厨房在哪儿?” 赤峰连忙指了指一个屋子。 他垂下眸子,大步向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晏南柯美滋滋的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都快被暖化了。 大半夜他冒着危险去给她弄吃的,她心里如何不感动不开心。 赤峰看到晏南柯眉眼之间的笑意,喃喃自语道:“虽然这男人模样丑了些,却是个有气的。” 丑? 晏南柯默默的看了赤峰一眼。 虽然为了避免麻烦和被人认出来,晏南柯用药让宫祀绝脸上多了一道好像胎记一样的印痕,可是她觉得即 便如此,也没有损害他丝毫魅力。 这群人真是不懂的欣赏。 半个时辰之后。 晏南柯再次坐在桌子前。 一盘水煮鸟蛋和一只被烤的外酥里嫩的兔子摆在了晏南柯面前。 屋子里飘散着阵阵肉香,屋子里的三兄妹全都被这香味俘虏了。 这里有不少调味的材料,宫祀绝手艺不俗,做出来的烤兔子相当入味。 晏南柯吃完饭,相当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一侧头,就看到其他三人那无比羡慕的目光。 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几位也饿了吗?” 阿平再次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剩下的半只兔子。 她摇头:“不,不饿……” 阿清连忙将小阿平抱过来,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轻笑道:“我们晚上都吃过了。” 晏南柯有些为难:“那就麻烦了,这剩下的我也吃不完了,这里天气炎热,明天恐怕就放坏了。” 赤峰连忙开口:“你别担心,我可以帮忙处理。” 晏南柯站起身,轻笑道:“那我们就去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少侠。” 她略带调笑的语气,瞬间让场面轻松下来,晏南柯随着宫祀绝回了房间。 两人将屋门关上 ,晏南柯就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刚才你明明也不喜欢吃那些菜……” 宫祀绝刮了刮她的鼻子:“还好,其实还挺好吃的。” “说谎。” 晏南柯捏了捏他的脸,眼睛和他对视:“我都看出你也是在强忍着了,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的。” 宫祀绝搂着她的腰,刚想亲亲她,然后犹豫了。 他停下动作道:“确实没什么,以前还生吃过的。” 宫祀绝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然而晏南柯立刻警觉起来。 她睁大眼睛,坐在床边瞧着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暗色,“你说你以前生吃过,是什么时候?” 宫祀绝想要转移话题,“我去端水过来,洗漱一下。” 他站起身要走,却被晏南柯抓住了衣摆。 后腰被直接抱住,晏南柯此时只感觉自己心疼的有些难以呼吸。 “是曾经你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吗?” 年幼时宫祀绝被赶出皇宫,成为血卫,历尽千辛才从尸山血海和地狱中爬出来。 晏南柯一回想起那时候,就忍不住的心疼。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手:“都过去了。” 晏南柯闷声闷气的开口:“明天我来做饭,让你吃好的。” 宫祀绝忍俊不禁:“你 会做?” 晏南柯顿时耳根发烫,“我……我可以学。” 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宫祀绝摇了摇头:“我怎样都好,但是只要你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晏南柯坚定的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过来,踮起脚尖吻在对方的唇上。 她眼神明亮透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想要你开心,我也想保护你,阿谨!” 宫祀绝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薄唇弯了弯:“嗯,好。” …… 赤家三兄妹此时还聚在一起。 小阿平吃的嘴角都是油,一双眼睛明亮亮的,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 阿清坐在床上,看着小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她突然开口道:“这是那位夫人特意给小妹留下的。” 赤峰听到这话,略微垂下眸子。 “那位夫人应该是个好人。” 阿清挑眉:“你也就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赤峰愣住:“阿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解释:“我还没见过哪个普通人能够穿越毒瘴来到这里却毫发无损的。” 赤峰立刻反驳:“他们也是巧合的吃了天星草才会避免被毒死的,更何况那位夫人还中了钻心蛊的毒… …” 阿清忍俊不禁:“傻子。” 这话骂的赤峰一头雾水。 却见阿清压低声音道:“他们来路并不简单,而且与我说话的时候,是在有意打探咱们族的一些事,若是寻常人,在知道咱们这里以炼蛊为生之后,肯定急切的想要离开此地,而不是更为好奇,还美其名曰留下来帮忙。” 赤峰傻眼了。 可是他却相信自己阿姐的猜疑。 因为阿姐是他们族中极为聪慧的女子,不但看过很多书,还会教导整个族的少年人识字。 然而就因为她的早慧,以至于天生体弱,而族中又需要年轻女子用自身精血来饲养一些厉害的蛊虫,所以才选中了她作为饲蛊人。 “那要怎么办?实在不行,我明天就找个借口送他们离开这里!” 阿清却轻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干净又明亮,好像外面的皎皎月色。 她轻柔开口:“阿峰,你想去外面看一看吗?” 赤峰顿时愣在原地。 “他们两个并不是坏人,哪怕是有什么目的,也许对咱们来说是一件好事,阿姐不想你和阿平一辈子被困在山林之内,和那些毒蛊相依为伴,到时候,你和阿娘带着妹妹去外面替姐姐看一看吧……” 第八百四十六章 探索万毒谷 好好的休息了一夜。 一觉醒来,疲惫尽消。 第二天天刚亮,赤峰等人就又在院子里聚集起来。 等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走出门的时候,正听着几个年轻人在商量什么。 除了赤峰和阿平,剩下的三个人也是这山中属于他们赤姓一族的族人。 名叫赤昊的年轻男孩便是这次弄丢蛊虫的罪魁祸首。 因为马上就要到上交蛊虫的日子了,因为害怕发生什么意外,赤峰特意找来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帮忙。 毕竟他阿姐的身体实在不好,根本没有精力在最后关头照看蛊虫。 结果……却事与愿违,即便是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还是出事了。 赤昊低着头轻声开口问道:“峰大哥,咱们这周围都一寸一寸找过了,那赤心蛊恐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赤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就这样找下去也没办法,不如算了吧……” 阿平高声道:“不行,那蛊虫是姐姐的命,你是想害死姐姐吗?” 赤昊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我和咱们赤族的族长说一下,如果他们能够得到百蛊丹的话,直接先给阿清姐好了,毕竟她身 体最为虚弱,我相信长老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场面突然有些沉默。 其他人看着赤昊的眼神,都在诉说着他实在太过天真。 赤峰道:“蛊虫好好的,不可能自己从罐子里爬出来,指定是别人动的手,百蛊丹那般难得,又可以延续咱们一族饲蛊人的寿命,每个人都想要的,即便是拿到了也不会给阿姐她的。” 赤昊咬了咬牙:“那实在不行,我们去万毒谷周围转转,也许能够找到还不错的蛊虫。” 时间不多了。 即便是野生的蛊虫,也需要经过几天时间的驯化才行。 否则在没有厉害蛊虫的压制之下,想要将其变成自己的,很难。 赤峰沉默着点点头,他立刻对阿平道:“去里面准备一些需要急用的解药和东西,咱们这就去万毒谷,对了,这件事别让阿姐知道。” 阿平很懂事。 小姑娘重重点头,转身就去自己的房间里。 她刚要做什么,就见到阿娘从房间之内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裹。 她冷着脸道:“阿娘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拦着你们,自己记得小心些。” 阿平将包裹接住。 手里的东西感觉沉甸甸的。 “阿娘放心吧 ,我和哥不会进太里面的,只在外面转一圈就回来。” 中年女子点点头。 她也清楚,赤峰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带着这群孩子太冒险。 等到阿平离开,女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想到躺在屋子里虚弱的女儿,却只能咬着牙回了房间。 晏南柯和宫祀绝早就已经来到院子里,观察了这群人好半天。 直到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她才大步走过来。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们一起去吗?” 赤峰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们二人,想到姐姐的话,摇头道:“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我们去的地方太危险,你们又不是我们族人,不懂蛊,还是留在家里吧。” 晏南柯却摇头:“都说好了帮忙,多一个人多分力,而且我和夫君也是走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可是……”赤峰还有些犹豫。 万毒谷那种地方,并不是普通外人可以进去的。 即便是他们自己也要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从那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晏南柯笑了笑:“放心吧,我们会对自己的安危负责的。” 见两人执意跟着,赤峰只能点头:“那好,不过 等到了地方你们两个一定要听我的。” “嗯嗯。” 晏南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她跟在宫祀绝身边,两个人偷偷走在众人身后手牵着手。 经过一夜休息,晏南柯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多了,平常走动已经不影响什么。 只不过宫祀绝不放心,不让她走太快,所以就只是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晏南柯一路上左顾右盼的欣赏风景。 和前面那几个背负着压力和目的的几个年轻人不一样,她和宫祀绝这一趟出门,本就是闲逛来了。 对于这山林之内所有人来说,都危险至极的万毒谷,对他们两人来说却根本就是自家后院一样的存在。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更何况,晏南柯还有蛊王在手,天下间绝大多数的蛊虫都会受到它的操控。 凤凰胆这种神药对蛊虫的天然克制,已经让他们二人在这深山老林之内处于不败境地。 因此,没什么可怕的。 万毒谷距离村子并不远。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看到了一条河流横穿而过,截断了前面前往山谷的路口。 赤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到了。” 他让阿平将小包裹拿出来,然后从里面取 出来一个纸包,从里面抓出来一些粉末撒在自己身上。 “都过来!” 其他三人也凑了过去。 撒完粉末之后,赤峰对两个并不知情的人解释了一下:“这粉末是蛇沱花的花粉,好多蛊虫都不喜欢这个味道,能够避开绝大多数危险。” 晏南柯点点头:“我明白了,撒吧。” 花粉落在衣服上。 晏南柯闻了闻,这味道不怎么好。 赤峰收起剩下的花粉,然后让人准备好石头过了河,大步向着山谷入口的位置走去。 跟在赤峰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有些害怕的看着四周。 其中两个年纪小的青年更是躲在了赤峰身后。 只是虽然害怕,但是没有一个想要逃跑的。 赤峰安慰道:“咱们只往里面走一点点,如果遇到特别厉害危险的蛊虫,就立刻跑出来。” 其他人立刻道:“好。” 只不过,一行人才深入没有多久,就突然听到了来自山谷门口处的动静。 赤峰吓了一跳,他隐约听到了一阵阵的嘈杂声。 他骤然间回头看过去,就见到山谷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影子,疯狂的向着这边追了过来。 他目瞪口呆,脸色骤变。 “不好,是狼群!” 第八百四十七章 背叛者 这深山之内怎么会有狼! 虽然那些狼的数量不多,可一个个个头极大,他们几个人又是没什么武力值的普通人,面对十几头狼的围攻,根本就经受不住。 赤峰脸色惨白一片,带头疯狂向着山谷之内逃窜。 因为两边都是山壁,他们几个人只能深入其中,根本无路可走。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心里都莫名的有些诧异。 山林之内虽说有狼群,可是狼群绝大多数都十分聪明,他们不会来毒谷这样危险的地方。 哪怕是有食物。 即便是附近的猎物都被村名吃的差不多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和人类对上。 而且,这时间也赶得太过巧合。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晏南柯低声道:“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宫祀绝点点头,然后将她背了起来:“咱们也跑。” 晏南柯有些无奈,却将手臂环在了宫祀绝的脖颈上。 两个人也毫不犹豫的跟上大部队,还故意慢了一步。 晏南柯不用逃命,就将多余的心神用来了分析这件事上。 她从今天这几个人来找赤峰他们进入万毒谷开始想,忽然眯起双眼。 前方突然传来惨叫声。 一个青 年一下子绊倒在地上。 赤峰原本拉着阿平跑在最前面,可是听到动静以后立刻停下,转身就看到赤昊趴在地上哀嚎。 他立刻就要过去把他扶起来。 赤昊却大声喊道:“你们快跑,不用管我,跑啊!” 赤峰咬了咬牙。 看到马上就要追上来的狼群,一颗心满是歉意的拉着阿平继续往前面逃。 那赤昊摆出来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他一下子就落在了最后面。 勉强从地上支撑起身体,晏南柯和宫祀绝与他擦肩而过。 宫祀绝保护晏南柯还来不及,可没有任何闲心去做好事,帮助别人。 晏南柯忽然喃喃自语。 “也许人家本来就不需要帮助。” 宫祀绝一愣:“什么?” 晏南柯勾起唇角,将下巴贴在晏南柯的肩膀处:“没事,咱们继续往里面走吧。” 宫祀绝点点头,没犹豫。 最前面的赤峰红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就见到,十几头狼在此时已经追了过来,将勉强站起来的赤昊包围在其中。 那青年被一头狼扑倒在地上,顷刻间就被狼群掩埋在其中。 赤峰咬牙喊了一句:“赤昊!” 阿平也开始掉眼泪 。 “哥,救救阿昊哥哥吧!” 赤峰却更加快的拉着阿平往前面跑。 “救不了的,咱们不是那十几头饿狼的对手,停下脚步只能等死。” 剩下的两个青年跑的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 而赤昊的留下,拖住了那些狼群的脚步,让他们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 众人又坚持的向着里面跑了很久,看到旁边山林之内的一个石洞,赤昊立刻带着众人躲了进去。 潮湿的洞穴有些阴暗狭窄,勉强作为几个人藏身的地方。 赤峰脸色苍白,双眼血红,他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疲惫的闭上眼睛。 却一闭眼,就仿佛能够看到赤昊临死前的场景。 阿平默默的掉眼泪,小丫头抱着膝盖坐在墙角。 剩下两个青年也低着头默不作声,整个山洞里面都沉默异常。 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表情却一直没任何变化。 宫祀绝脸不红气不喘,跑这一路好像只是溜达过来的一样。 内力深厚的人,体力自然也比寻常人好的多。 晏南柯更别说了。 她是被宫祀绝背着过来的。 她忽然开口打破沉寂:“几位,这里是万毒谷,你们来过此地吗?” 这话好像一道惊雷,让所 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对呀,这里可是万毒谷。 赤峰也猛然间从失去朋友的悲伤之中抬起头,他红着眼睛看向四周,忽然心里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这里是……” 是他都没有深入过的地方。 万毒谷是整个天毒山最危险的地方,越往里面走,那些蛊虫就越厉害。 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不多。 往年那些进来的族人,九死一生。 而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年轻一代,没有什么饲养蛊虫的本事不说,只能在外围转一转罢了。 然而,因为这狼群的惊吓,导致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进来多深。 这里可就不在他们所有人掌控之中了。 赤峰摇了摇头:“我……我从来没有进入过万毒谷这么深。” 其他人也傻了眼。 “我们也没来过,赤峰大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呀,和赤昊一样……” “是呀,大哥你想想办法,要不现在咱们就跑出去吧。” 赤峰环顾四周。 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 而且生在这种环境之下,性子更加单纯了一些,哪里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晏南柯看到这几个人的反应,轻轻眯起双眼。 因为她已经看 到,他们身上的那种花粉已经不管用了。 这种粉末,恐怕也就只能赶走那些毒性普通的蛊虫而已。 在这洞穴的顶端阴暗处。 看似无害的环境,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晏南柯轻轻抬起头,就见到一些蛛网挂在山洞上方的角落里,一个个密密麻麻,长的颜色漂亮的小蜘蛛,正虎视眈眈的,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 好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了猎物! 晏南柯用手指揉了揉手腕。 并没将这么恐怖的事情告诉在场的人。 她开口问道:“你们觉得那些狼群来到这里,是巧合吗?” 赤峰疑惑:“怎么了?” 晏南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一切太巧合了,所以心里怀疑。” 赤峰摆了摆手:“来这里是临时定的目的,知道的人就咱们几个,肯定是巧合了。” 晏南柯却抿了抿唇笑了笑。 她想到那个半路被狼群围攻的人,眼底闪烁着微光。 她和宫祀绝可是从那些阴谋诡计的泥泞中成长起来的人,哪里会相信什么真正的巧合。 因此,她几乎可以推断出今天这些人为何会遭遇一切。 有人想要杀了赤峰和阿平。 而赤昊,就是那个背叛者! 第八百四十八章 出事了 其他四人休息的差不多了,赤峰小心翼翼的从洞穴之中走出来。 可是站在洞穴门外,他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就在他不远处的树上,几条漂亮细长的红色小蛇盘旋在树枝上,冲着洞穴的方向丝丝的吐着芯子。 地面上,几株模样奇怪的草在风中轻轻舒展枝叶,摇摆枝干。 而在其叶子上,趴着一群漆黑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即便是一动不动,也让人头皮发麻。 哪怕是他脚底下的泥土之内,也偶尔会有长着坚硬甲壳和触角的蛊虫来回爬进爬出。 一些有人大拇指那么大脑袋的巨型蚂蚁来回穿梭。 这就是万毒谷! 赤峰腿脚有些发软。 然后慌里慌张的重新跑进了洞穴之中。 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热的他口干舌燥。 他微微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其他两个同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我们……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阿平疑惑:“怎么了哥?” 赤峰眼皮跳了跳:“外面都是毒虫,漫山遍野都是……” 众人闻言,一个个脸色煞白。 赤峰忽然觉得,他们刚才真是莽撞,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跑到了万毒谷深处。 也是真的幸 运,让他们跑了这么远都没有被毒虫咬死。 只是赤峰并没有看到,一些毒虫虽然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却在靠近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转身就走,留下了一方绝对安全的空间。 只要这群人不离开这里,不出这个保护圈,就不会有一只蛊虫伤害他们。 晏南柯对这群人并不怎么相信。 哪怕是赤峰,在她心里也没多少分量。 不过是才认识两天的人而已,还不至于她将底牌暴露在这群人面前。 但是救他们一下这种事,对于晏南柯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赤峰看向晏南柯和宫祀绝,发现这两个人的状态和他们明显不一样。 他们四个生长在深山老林中的人都被这件事吓得面色难看,然而晏南柯和宫祀绝,一个个却像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面色不变。 “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过来送死……” 晏南柯听到赤峰诚恳的道歉,略微挑了挑眉。 “你道什么歉,来这里是我自己选择的,都说了不用你们负责了。” 赤峰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他感觉只要跨步离开这里,就会死在毒虫口中。 然而,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好半天,外 面的天色都开始阴沉起来。 明明才刚刚中午,结果天上阳光不见,细密的云层遮挡住了天空,本就被雾霾遮掩的丛林上空,更加阴暗。 要下雨了。 不,已经下雨了。 赤峰忽然感觉山间凉风阵阵,一点轻微的雨滴落在脸上。 他唇齿轻轻发颤,瞪大双眼看着外面。 “不好,下雨的话,咱们恐怕拼死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刚刚生出想要拼一把,一口气闯出这里的想法,就被突如其来的雨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哪怕是晏南柯都跟着皱了皱眉,她问赤峰:“下雨会怎样?” 赤峰咬了咬牙,声音无力道:“一旦下雨,这万毒谷之内地底下生存的一种蛊虫就会从土里钻出来,跑到地面上透气……这其中最为恐怖的,是一种食尸蚁……这种蛊虫主动攻击力极强,任何靠近它们的人或者动物,都会成为它们的口粮。” 晏南柯听的津津有味。 觉得这万毒谷真是一个好地方,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蛊虫都能遇到。 想到这里已经存在上百年的时间,恐怕有不少毒性极品的蛊虫,也许能够找到几只不错的,给小蛊王加个餐…… 就在晏南柯低头沉思的时候 。 外面的雨势骤然间变大。 天色骤然间更加漆黑阴沉,好像一下子从白天来到了夜晚。 赤峰他们四人也是一脸的死气沉沉,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雨幕,整个人好像是在等死一样。 而就在此时。 山谷外面。 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站在树下避雨,他的身边还趴着整整十六头狼。 这些狼群老老实实的围绕在他周围,每一头都目光凶狠锐利,然而却相当听从男子的命令。 而在他前方,原本应该已经死在狼群之内的赤昊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这里。 青年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他低着头,浑身害怕的轻微颤抖,并对其禀报着一切行程。 “我确定,那些人已经进入万毒谷之内了,绝对没有人发现异常。” 斗笠男人忽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他声音粗重沙哑,“做的不错。” 赤昊唇齿发颤,他红着眼睛看着男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他们都引进去了,那……那你能放了我父母吗?” “当然。”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将一个小瓶子丢给他:“解药在里面,你回去给他们吃下便好。” 赤昊连忙道 谢:“多谢大人!” 他转身刚要走,就听到身后那好像恶魔一样的中年男人再次开口:“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你做,如果这次做得好,不但你们一家都能活下来,你还能成为这村子下一任族长……” 大雨遮盖了一切,仿佛能够冲洗天下间一切污浊。 天马上就黑了,然而赤峰几人还不见回来。 阿清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撑着伞站在院子里面,脸色更加苍白。 勉强遮掩了一下脖颈,冷风让她更显得身形单薄,她抿唇咳嗽了几声,就要向着院门外走去。 忽然间,身后传来自己母亲的声音。 “阿清,你要去哪儿?” 阿清停下动作。 素白的衣袍裹挟她清瘦的身影,那张温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阿娘,小峰他们肯定出事了,我想去看看。” 中年女子连忙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身体不好,外面还下着大雨,怎么能随便出去,小峰他们有把握,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如果明天一早还不回来,娘亲自去找,你就好好留在家里等着!” 阿清想了想,刚要点头,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冒着雨跑了过来。 是赤昊! 第八百四十九章 这不对呀? 赤昊喘着气,声音有些嘶哑,哽着声音道:“阿清姐,出事了,赤峰他们进入万毒谷深处了!” 阿清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了变。 她整个人身体晃了晃,要不是身后有阿娘扶着,这会儿恐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娘也脸色煞白,状态也只比她好一些,“怎么可能,你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赤昊道:“我亲眼看到他们跑进了万毒谷深处,我想拦着可是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闯进去,立刻就回来告诉你们了……” 阿清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眼神深深的盯着赤昊:“阿峰不是那样冲动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他迫不得已才会进入山谷之内。” 赤昊知道瞒不过他们,低着头道:“是……是因为路上遇到了狼群,在被狼群追的时候,我和赤峰大哥他们走散了,等我回过神来,他们就进去了……” 他说的是实话。 然而阿清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声音也冷了下来。 “走散了?怕不是你将他们丢下,临阵脱逃了吧。” 赤昊也没解释,红着脸垂下眸子。 然而真相不知道如何,阿清这样说也只是猜测,又不能真将来报 信的赤昊怎么样。 她低垂着眸子,轻轻叹了口气道:“阿娘,阿峰为何要去万毒谷?” 妇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红着眼道:“是他说要为你找一只新的蛊。” 阿清叹了口气。 “万毒谷凶险至极,他们在里面凶多吉少,我去看看,即便是尸体,我也会将他们带出来。” 妇人睁大眼睛,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行,阿清你这身体怎么去!” “没事,我有分寸的阿娘。” 温婉的女子挺直脊背,撑着伞迈步走出院子。 妇人一咬牙,连忙跟了上去。 “那你要去,阿娘跟着你一起!” 阿清闻言,停下脚步,“阿娘……” “要是你们三个都出事,那阿娘也不活了!” 阿清道:“我们三个又不是您亲生的,您又何必……” 妇人红着眼睛:“怎么说话呢,阿娘早就将你们当成亲生的了。” 赤昊在旁边听着,手指缓缓攥紧。 他这次来通风报信的目的,就是将阿清引出村子。 只要这最后一件事做成了,那他接下来就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万毒谷内。 在绝望的气氛稍微过去一些后,赤峰重新站了起来。 “与其在这里等死 ,不如冒雨闯出去,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正好遇到食尸蚁那种玩意……” 阿平眨了眨眼睛:“听哥的。” 其他两个青年也点点头。 这几人明显对赤峰言听计从,哪怕是落到这种境地也没改变过。 赤峰看向晏南柯:“你们要不要一起……” 晏南柯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表情有些纠结。 她其实有些不太想去外面淋雨受罪。 宫祀绝忽然开口道:“她身体不好,不能淋雨,会生病。” 赤峰怔了怔。 这命都要没了,还需要考虑会不会生病? “如果天黑了的话,这山谷会更加危险,蛊虫更喜欢夜里活动,这要是待在此地,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两位要不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宫祀绝冷冰冰的,刚要拒绝,却被晏南柯扯了扯袖子。 她道:“那好吧,咱们也走。” 宫祀绝垂下眸子,随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晏南柯头顶。 然后将她再次背了起来。 阿平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神里面是浓浓的羡慕。 她低声在赤峰耳边道:“哥,这位大哥哥对姐姐真好……” 赤峰也不由得多看了宫祀绝一眼。 想到别人逃命都 得用两条腿拼命的跑,而这男人居然亲自将自己的夫人背在身上,逃命的时候都不曾放下过,他心里的佩服更浓。 虽说宫祀绝一路上话不多,可看的出,是个狠角色。 也难怪面前这位美貌夫人会和他在一起。 “那好,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紧跟着我,不要乱跑……” 赤峰站起身,顶着雨再次走出山洞。 下雨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林子里刚刚爬出来的那些蛊虫蛇蚁大多数都躲雨去了。 坏处就是,一旦遇到能够在雨中活动的蛊虫,他们必死无疑。 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赤峰凭借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学习的经验,带着几个人走在林子里,意图原路返回,然而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待他看清楚前面地面的场景之时,骤然间浑身僵硬。 “跑,快跑……” 雨水浇的地面上。 密密麻麻的,浑身好像有着一层光滑鳞甲的蛊虫穿梭在一个个小的水洼里。 它们显然不怕谁,甚至在水里面的行动更加迅捷。 赤峰转身就要,结果因为腿软,一下子摔在地上,阿平看到哥哥摔倒,也不跑了,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赤峰看着已经包围过来 的虫群。 一下子面若死灰。 另外两个年轻人直接被吓哭了,腿一软干脆坐在了地上。 这哪里还跑的了…… 晏南柯挑了挑眉。 趴在宫祀绝背上的她,透过雨幕看清楚了那一群蛊虫,声音好奇:“这就是食尸蚁?长的和蚂蚁也不像呀。” 赤峰没想到这个时候,晏南柯居然还好奇这个。 想到两人来自山谷之外,他心里不由得多了一点儿莫名的感觉来。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也挺好的。 “阿平,过来……” 他紧紧将自己的妹妹抱在怀里,然后声音颤抖的道:“别怕,有哥哥在呢。” 阿平躲在哥哥怀里,小姑娘虽然害怕的瑟瑟发抖,却也低下头一声不吭。 甚至表现的比另外两个青年还要好。 然而,赤峰心里只有浓浓的绝望,这一刻是真正的绝境。 他从来没听说过族中有人能从这么多食尸蚁的口中活下来过。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的身体就会被万虫啃噬,他双眸通红,恐惧的握紧了拳头。 他闭上眼等死。 然后……等了很久。 疼痛没有和预期一样袭来,赤峰整个人惊讶的呆愣在原地。 唉,不对啊? 第八百五十章 活着回来了 赤峰诧异的睁开双眼。 他有些愕然的看到,前方那密密麻麻,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食尸蚁大军,发出细碎的咀嚼声和爬行声,从他脚边一丈开外的地方经过。 犹如一条河流碰到了礁石一样,自然而然的分开两侧,避开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怎么回事?” 赤峰傻眼了。 他呆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平也睁大眼睛,拉着哥哥的手道:“哥,它们是不是吃饱了呀。” 这种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更何况,赤峰还清楚的看到,这群食尸蚁过境,哪怕是地面上的一些草叶子都快被啃秃了。 而且这些东西有一个习性。 在雨中搬迁的时候,会储存食物,任何能够让他们继续繁衍的食物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路上遇到的一些毒性不大的蛊虫。 所以,根本没有理由放过他们这群人。 这就好比刚出锅,热腾腾的鸡鸭鱼肉摆在桌面上,而没人吃一样。 赤峰心思微微动了动。 他和其他几个年纪小的不一样,想法也比较成熟些,自认为自己几人身上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问题就出在别人身上。 赤峰的目 光顷刻间落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 晏南柯还趴在男人的背上,用衣服遮挡住自己和自家夫君的头。 虽然身上已经湿透了,可是这样一来也避免了雨滴直接落在身上,省得不舒服。 和他们四人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滚的一身污泥不同,两人除了衣服湿了之外,并没有多少脏污。 赤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晏南柯笑着出声:“阿谨,你看这群蚂蚁,居然能够举起比自己身体大那么多的东西呢。” 宫祀绝轻轻点头:“嗯,可以的。” 晏南柯继续问:“这蚂蚁有毒吗?” 宫祀绝摇了摇头:“不清楚。” 她拍了拍宫祀绝的肩膀:“你帮我抓一只呗?” 宫祀绝丝毫没有迟疑。 迈步走到食尸蚁旁边,然后伸出手,就那样从蚁群之中抓起来了一只个头比较大,长得比较肥的食尸蚁出来。 赤峰将目光收回来。 好吧,不需要问了。 他心中剧烈的震惊着,心神一阵混乱。 阿平还在抓着他的袖子。 “哥,咱们还跑吗?” 赤峰猛然回过神来。 他这才注意到,现在那些蚁群并没有攻击他们,他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跑的。 都怪 那两个人姿态太过闲适,搞的他也一时间慌了神,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赤峰心里茫然,想要问,却又有些不敢问。 “好,现在也不是说其他事的时候,咱们继续跑!”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缓过神来。 连忙跟着赤峰脱离了整个蚁群的范围。 那些食尸蚁好像没见过他们一样,哪怕是被抓走了一只头领也不恼怒,其他蚁群依旧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晏南柯左手掐着那食尸蚁的身体,看着它无力在自己手中挣扎。 翠绿色,好像玉石一样漂亮的小蛊王此时好像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 看着它直接钻进食尸蚁的头部吃了起来,晏南柯微微挑眉。 每次看到蛊王吞噬比自己更大的蛊虫,她都有些好奇。 不明白那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这小东西的个头也不见长。 这一路上和来时候一样。 哪怕是遇到了一些看起来非常恐怖的蛊虫,那些蛊虫居然也好像没看见他们几个人一样。 阿平跑不动了,被赤峰也背在了身上,她声音低低的道:“哥,咱们好幸运呀!” 前面就是出口了。 已经快要活活 累死的几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天色黑暗,因为雨水遮挡,更是让森林里一时间不能视物,再加上下着雨没有办法点火,几个人一路上走的跌跌撞撞。 甚至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好在赤峰他们本来就是生长在这山中的人,对方向感找的极强,又对这靠近出口的林子比较熟悉,因此哪怕不容易,也磕磕绊绊的离开了毒谷中心。 赤峰也笑着道:“咱们确实幸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晏南柯两人。 这一路上走来发生的奇怪事情,他已经知道是因为谁了。 如果没有遇到那两个人,他和阿平必死无疑。 眼瞧着彻底走出这危险的万毒谷,赤峰眼睛通红,将阿平放在大树下方躲雨,亲自走到了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他刚要说话,就见到晏南柯先他一步开了口。 “多亏你认得路,咱们才能安全回来,这一路上真是幸运,对吗?” 赤峰不是傻子,他听出了晏南柯话语之内的提示。 显然对方并不想让他询问关于这方面的话,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二人的特殊情况。 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立刻将话锋一转,“是呀,你 们没受伤吧。” 晏南柯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身上湿透了,不舒服,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赤峰闻言,连忙让另外三人起身。 “回去以后在休息,这外面也不太安全,咱们快走!”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脸上也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然而一行人刚路过一道树林,晏南柯忽然开了口。 “都停下。” 听到她声音凝重,赤峰立刻带着人停下脚步,他好奇的问:“怎么了?” 晏南柯耳朵动了动。 随后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抬起下巴看着不远处被雨帘遮掩了住了的朦胧夜色。 “有狼。” 赤峰面色一变。 “难不成是白天看到的那几头狼,它们还守在出口等着咱们不成?” 晏南柯摇了摇头。 这不太可能。 而且狼也不喜欢雨天,正常的狼群在这种时候应该都在山林之中避雨。 但是这附近显然并没有任何山洞树荫适合。 如此说来,这些狼群明显是被人为调动到这里来的。 她忽然轻轻开口,问道:“赤峰,你知不知道你们哪种蛊,可以控制动物?” 赤峰听到这话,猛然瞪大眼睛。 他好像想起来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知道目的了 “确实有一种蛊可以做到,能寄生在人或者动物身上,控制其生死,绝大多数都是用来操控死士的……” 晏南柯目光微微一凝。 “死士身上用的蛊,你们随便就可以弄到吗?” 赤峰摇头,他脸色有些发白:“这不可能,那种蛊只有天毒山嫡系血脉的人才会有,需要极为特殊的方法才能养出来,怎么可能将如此隐秘的配方告诉我们普通族人。” 晏南柯淡淡道:“然而那些狼群足有十几头,全部都被人控制了,说明那人确实掌握了这种法子。” 赤峰沉思了片刻:“也许那人就是天毒山的嫡系,可是他为何要害我们几个普通族人呢?” 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本事,阿平也只是个小女孩。 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晏南柯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也对,所以他为何要杀你们呢?” 赤峰被这一句反问弄懵了。 整个脑袋都成了浆糊。 他呆愣在原地,整个的看上去傻乎乎的。 晏南柯笑了笑,也不为难他,随后收回目光严肃道:“我知道的线索不多,可是从你阿姐的赤心蛊意外丢失,失去了争夺魁首的资格,又让你们几个进入万毒谷去送死,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几件事放在一起,就说 明了一件事……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是阿清!” 赤峰只觉得心口一凉。 “你说我阿姐有危险?” 晏南柯点头:“对,你别忘了有个人并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他很有可能提前回到村子里,去通知阿清了,她听说这件事,第一时间肯定是想要来万毒谷寻你们……” 赤峰立刻大惊失色:“阿姐从来没走出过村子,外面的地形她也不熟悉,怎么能随便离开家!” 晏南柯眼神之中有所明悟:“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赤峰急忙问:“你说什么?” 面对眼前这几个心思单纯的崽儿,晏南柯默默无言了一会儿。 随后她细心解释:“目的是要你们姐姐离开村子。” “为什么?我们一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 赤峰眼睛都红了。 整个人气的都在发抖。 他现在已经全然相信晏南柯的话,因此她说出实情的时候,才会如遭重击。 另外几人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却也知道事情轻重,一个个低着头没有开口打断。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 对那个温婉的女子更加好奇了。 对方身上的秘密绝对不少。 毕竟下手的那个人,手中有狼群,也有控制人的蛊虫,却 没有直接使用在他们身上,甚至还用这种暗中悄无声息杀人的手段,显然是有所顾忌。 也许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牌。 又或者是,他怕阿清。 因此,只有将对方引出村子,才好动手。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清不是得罪了谁,而是被人惦记上了。” 赤峰咬牙切齿道:“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晏南柯摆了摆手,拍了拍这傻孩子的肩膀,“你带着其他人等在这里,先别过去,这里只有一条路,对方既然选择埋伏在此地,肯定是要等着阿清过来。” 赤峰道:“那怎么办,我不能看着阿姐她出事……” 晏南柯盯着他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赤峰喃喃道:“相信……” 几乎没有犹豫。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之前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偿还完了,现在我帮你救出姐姐,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这交易如何?” 赤峰唇角颤抖了一下。 “那么多狼,你们……打得过吗?” 晏南柯笑道:“这不是你关心的事。” 他垂下头,有些迟疑。 不是不想答应,而是这种事对对方二人来说也太危险了。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救出他的阿姐,那这个人情,他怕是用命都还不起。 阿平忽然拉了拉晏南柯的袖子。 少女眨了眨眼,真诚的恳求着:“求求了,救救我姐姐吧,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晏南柯闻言,眸子瞬间柔和下来。 她揉了揉阿平的头,掌心一片湿漉漉的。 “行了,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危险事的,阿谨,我们去山上瞧瞧。” 宫祀绝握住她的手,随着她向着深山走去。 赤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时间心脏也提了起来。 另外两个少年人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峰哥,他们是什么人,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的话吗?他们会不会直接走了,将咱们丢在这里了呀……” 赤峰拍了说话那小子一下:“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咱们已经死了!” 那两个少年人立刻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着。 夜风吹着夜雨,让人感觉有些冷。 哪怕是正夏,这样的夜晚也让人觉得寒凉刺骨。 宫祀绝陪着晏南柯躲在山顶处一个地方,两人目力极好,哪怕是在这样犹如浓墨一样的夜色中也能依稀视物。 晏南柯看到,一道身影被群狼包围着,躲在了一棵树下避雨,安静的在等待什么。 大 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晏南柯忽然眯起双眼。 她看到,不远处一点光亮,好像夜幕上的星辰一样轻微闪烁着。 一点点的逼近这边。 那人手里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好像随时会熄灭一样。 可是却在人小心的保护之中,坚强的维持着亮度。 这个时间还会离开村子前往这条路的,绝对不可能是别人了。 晏南柯低声道:“是阿清。” 宫祀绝点点头。 白色的人影,打着伞走在漆黑雨夜之下。 这会儿雨小了很多,可是对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来说,依旧行走艰难。 她旁边,有个妇人提着灯笼扶着她,两人依偎着走在夜色之下,步步前往危险至极的深山。 对前方的险境毫不知情。 宫祀绝微微挑眉,他小声对晏南柯道:“现在要动手吗?” 晏南柯看着那十几头狼,微微皱眉。 “阿谨,你身上没带武器,杀那些狼恐怕不容易。” 宫祀绝轻笑了一下:“一群畜生而已,不需要武器就能解决。” 听他这样说,晏南柯心放松了一些。 她现在虽然伤势未愈,可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杀几头狼还是容易的。 “那好,一会儿我说动手的时候咱们一起下去,不过现在……再等等。” 第八百五十二章 你杀了我们吧 那些狼群好像闻到了肉香一样,一个个齐刷刷站起身向着来人的方向看去。 黑夜之中,只有那一双闪烁着幽光的野兽双瞳,在夜色之下隐隐若现。 那站在狼群之中的男人一挥手,立刻就有不少狼围了过去,顷刻间就将走到附近的两个人包围其中。 黑衣人并没有靠近,而是躲在狼群后方发出嘶哑阴冷的笑声。 “总算等到你出来了。” 阿清听到动静,带着自己的阿娘停下脚步。 她扬起下巴,略显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冷色。 “你究竟是谁,想要对我们一家做什么?” 她握紧手中微弱的烛光,环视了一周,看到那些对她和阿娘虎视眈眈的狼群,一颗心沉入谷底。 阿娘脸色骤变,直接将她护在身后,浑身颤抖的小声说道:“阿清你快走,一会儿要是那些狼冲过来,娘给你挡着!” 阿清心里一暖,一把抓住阿娘的手腕。 她轻轻摇了摇头,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涩。 她随后抬起头,对着那狼群后面的黑衣人道:“如果你想杀我,应该不需要这么麻烦,以你这些狼群,哪怕是在村子里动手也并非不可以。” 黑衣人笑了笑:“赤家的人我可不 敢直接对上,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也讨不得好处,谁不知道你们赤家如今那个老不死族长护短的厉害。” 阿清眸子闪了闪。 果不其然,对方不敢在村子里直接对她动手,是因为有畏惧的人。 虽然赤家这些年在天毒山的地位有些落寞,整个家族也不过百人,但是族长的实力一直毋庸置疑。 老族长护短的厉害,又性格耿直嫉恶如仇,是她备受尊敬的人。 只是这两年他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阿清之所以会选择参加这一次的夺魁,不是为了自己能赢,而是为了老族长。 她身体虽然虚弱,可也能拖上两年,但是老族长不行。 结果,她费尽心血炼制出来的赤心蛊被人故意毁了。 恐怕有族人发现了她的秘密,故意将她的秘密送给了别人。 而面前这个人,能够操控狼群,想必是天毒山嫡系的某些人所为,至于对方想要什么,她现在明了了。 “我弟弟阿峰为了给我寻找万毒谷,擅自闯入万毒谷失踪……而我也为了寻他一去不回,我们一家悄无声息死在这山谷之内,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对吗?” 那人轻笑出声。 “你知道就好,现在乖乖 和我回去吧。” 他声音冰冷又平静,好像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阿清脸色越发苍白,手指紧紧攥着。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那就是你自讨苦吃,现在你那弟弟妹妹应该已经死在山谷里面了,如果你不妥协,现在这女人也会步他们的后尘。” 妇人听到这话,抬起头怒视着那个驱使狼群的男人。 她压低声音道:“阿清,不用管娘,你先走!” 说话间,她丢下伞,捡起来一根比较粗的断裂树枝。 对准了那些狼群。 她紧咬着牙,肩膀在轻颤,可是背影却甚是宽厚。 落入阿清的眼中,阿清抿了抿唇角道:“如果你想要抓一个死人,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可如果你想要我活着,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男人有些不耐烦:“这里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阿清冷嘲道:“上头给你的命令应该是要抓活口吧,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价值,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温婉漂亮的女子在雨中抬起头。 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可是她却眼睛也不眨动一下的看向黑衣男人所在的方向。 “我养出来的赤心蛊,和普通的赤心蛊不一样,它服下我的 精血之后,能够压制其他蛊虫,如果再给我一段时间,它便能成为王蛊。” 晏南柯虽然隔着雨声,却也在这相当安静的夜色下,将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王蛊…… 晏南柯不由得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她身上的这一只虽然不清楚来历,可是目前晏南柯并没有发现它有任何天敌。 任何蛊虫,哪怕是普通的昆虫蛇鼠,恐怕都会被它的气息所压制,所命令。 她没有炼制过蛊,不清楚想要得到这样一只蛊王需要多少代价,但是她也清楚,肯定不会容易。 此蛊虫在墓室之中沉睡了几十年的时间依旧死而不僵,可见其诡谲。 而现如今,居然有人能够培育王蛊。 那男人听到这话,明显也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阿清,藏在斗笠下的那张脸都快要激动的扭曲。 王蛊! 居然有人能够用自己的精血培育出王蛊! 要知道,整个天毒山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养出那种可以控制其他蛊虫的王蛊,至于他们那些嫡系拥有的,都是祖上传承下来的。 就是别人养好的,他们利用同血脉来继承。 难怪上面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他抓活的,让他小心谨慎不 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原因居然是这个。 只要抓住面前这个女人,就能够颠覆整个天毒山,甚至能够得到操控所有蛊虫的蛊王! 黑衣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阿清道:“什么条件?” 见到对方服输,阿清声音平静:“我要所有家人安然无恙!” “所有家人?” 男人皱眉:“这不可能,那两个小子已经死了,难不成要我将他们的尸骨给你?” 听到这种话,阿清眼眶微红。 即便是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她也要进去万毒谷找人。 “不管怎样,我都要进万毒谷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戴着斗笠的男人冷笑起来。 “万毒谷那种地方,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你要去送死,我可不要,更何况我还得将你活着带回去,这条件绝对不行,唯一能够答应你的……” 他犹豫了一下,眯起双眼:“就是放过你身边这个妇人,否则,我要她现在就死!” 阿清勾唇:“好呀。” “什么?” 男人有些怔然。 阿清拉着阿娘的手,声音干脆:“娘,阿峰和平儿可能已经先走一步了,接下来可能轮到咱们了,女儿连累您了,对不起……” 第八百五十三章 获救 妇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不再和之前那样凶巴巴的紧绷着一张脸,而是抱着阿清拍了拍她的后背。 “说什么呢,娘带着你们仨从来没后悔过,以后到了地下,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好。” 阿清闭上眼睛,随后开口道:“你杀了我们吧。” 狼群外,那斗笠之下的男人面孔明显僵硬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现在喉咙里好像卡了一根鱼刺,不上不下。 如果答应了她的条件,那就要前往万毒谷,九死一生。 可是不答应,这女人现在就要死。 真是难搞至极! 他眼底划过一道凶光,胸口的气的起伏着:“既然是你这女人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喂蛊,试试能不能养出王蛊!” 阿清对于这种威胁无动于衷。 她缓缓抬起眸子,陪在自己的阿娘身边,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对方。 她若是死了,对方想要得到她的尸体都不可能。 因为在她袖子之下,隐约有黑色的蛊虫从她的肌肤之内钻出来,悄无声息的接近周围的那些狼群。 若非那黑衣人距离她实在太远了,她未必不能解开这困局。 她说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为了让自己放出去的蛊虫更早的接近周围狼群。 只要将它们控制住,那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不过那驱使狼群之人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根本没有纠结多久,就选择动手。 阿清的心提了起来,因为她放出去的蛊已经控制住了大半狼群,只要再给她一点点时间…… 然而,时间没有了。 狼群迈步,接近母女二人。 她脸色一变,立刻控制蛊虫动手。 就看到,有一半儿的狼突然摔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另外一半儿,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可是突然间,那些狼群停下脚步。 阿清面无血色的看过去,就见到不知道怎么了,那些狼群齐齐转身好像接受到了新的命令一样,看向自己主人的方向。 她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穿透了夜色,来到了那个操控狼群的男人背后。 然后,一把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晏南柯看着宫祀绝那相当利落的举动,微微有些愕然。 随后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原来还以为自己和宫祀绝要与狼群打一场的,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解决了。 和狼群打什么? 直接控制住操控狼群的人就好了。 此人身上没有一点儿内力,就是个普通人,在他们面前,好比大人和幼童,毫无还手之力。 斗笠下的那张脸在顷刻间煞白。 他声音颤抖,再也不像是刚刚那样嚣张。 “我已经让狼群停下了,别动手!” 宫祀绝淡淡开口:“让狼群散开,离开这里。” 那人浑身瑟瑟发抖,却咬着牙没松口。 他道:“你若是不放开我,我就让狼群吃了那母女两人!” 宫祀绝冷笑了一声:“吃吧,她们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黑衣人愣了一下。 没什么关系你还出手? 这话他当然不相信,可是男人口中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让他明白,他绝对没有开玩笑。 宫祀绝眯起眸子:“你吃了他们,我再一刀一刀剐了你,也可以。” 这下,男人彻底没了脾气。 他连忙做了一个手势。 那些狼群好像看懂了他的动作,还有活动能力的那些立刻散开,前往深山深处走去。 晏南柯躲在黑暗中,看到那群猛兽彻底消失在林子里,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这才对着宫祀绝点点头。 宫祀绝抬起手,直接将男人打晕了。 还不知道这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杀他并没有必要。 宫祀绝 一只手提着男人,另外一只手牵着晏南柯,两人冒雨走了过来。 也已经被淋湿的阿清张了张嘴看着他们,表情有些古怪。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阿清连忙摇头:“没有,还要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她身侧的妇人此时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对夫妇。 她一想到刚开始见到这两人,自己的态度,她就觉得十分尴尬和懊恼。 妇人低下头,声音一下子小了好几个度,“你……你们,总之,多谢二位救了我们母子,之前的话多有得罪,还请两位恩人不要放在心上……” 晏南柯挑了挑眉。 她倒是没说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其他的事回家再说。” 妇人连忙点头:“对对,回家再说,到时候我亲自做菜款待二位……” 晏南柯眉眼弯了弯。 阿清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等一下,我还要……” 晏南柯回转身看了看她,随后摇头:“不用了,阿峰他们在前面山脚下避雨,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这话音落下。 阿清整个人怔住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她半天没缓过神…… 小院的木屋 之内,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房间里。 房间烛火摇曳,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所有寒冷。 几个人都换好了衣服,干干爽爽的待在房间之内。 阿清也喝了药,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阿峰已经让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少年回了家,拉着阿平的手被阿娘审视着。 妇人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表情,想要教训两句,可是却没说出口。 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娘去做饭,你们走了这么久,都饿了吧,可不能让两位恩人也跟着你们挨饿。” 这态度,和前两天简直天差地别一样。 如果不是晏南柯和宫祀绝,他们一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阿清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气氛的沉寂。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道:“阿峰都和我说了,这一路上多谢两位照顾……” 晏南柯打断她:“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偶然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你们一家收留,我和夫君才能好好休息,帮你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阿清靠在床边笑着点头:“那一些话也就不需要隐藏了,二位来我们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相帮!” 第八百五十四章 给重要的人 晏南柯缓缓开口:“我们想进天毒山,参加那位少山主的婚宴,凑凑热闹。” 她语气平和,眼神向往。 就好像真的仅仅只是想要去观赏一样。 阿清忍俊不禁。 打死她她都不信,对方费尽心思和他们一家拉拢关系,就为了这个。 摆明了是要去搞事情。 不过,她很期待看到那种场景。 对于天毒山嫡系那群人,阿清心里没有丝毫好感。 因为对蛊虫操控的问题,嫡系几乎控制着所有旁支人的性命,让他们不间断的为嫡系提供蛊,成为他们手里的工具。 在这座山中,他们没办法逃,没办法离开此地,像是被困在此地的囚徒,一辈子只能被人支配着过日子。 “可以。” 阿清几乎没有犹豫:“族长会带族中一些有潜力的饲蛊人一同去参加婚宴,在婚宴之上献上蛊虫,虽然带的人不会太多,可是要将你们两位隐藏其中,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晏南柯急忙问道:“还有其他难题吗?” 阿清点头:“嗯,你们是外乡人,就算我们一家人都相信你,可是族长也不会冒险将你们带到婚宴之内去,因此,你们得藏好了,一定不能 被人发现。” 赤峰忽然开口:“村子里见过他们两人的就只有赤昊他们三个,我想办法让他们保密。” 阿清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赤峰。 “赤昊和那群人是一伙的,这点你应该知道了吧。” 赤峰抿了抿唇,一时间心情相当难过。 赤昊和他都是在村子里一起长大的,他以为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然而这次,对方害的他们差点儿死了。 “他肯定将这件事告诉族长了,没准,还添油加醋说了两位恩人的坏话!”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都抬起头,眉梢扬了扬。 宫祀绝忽然站起身,从门口将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男人拖了进来。 将他直接丢在木屋的地面上。 那黑衣男人清醒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说,你是谁派来的?” 宫祀绝踢了踢黑衣男人。 那人声音沙哑道:“你们抓了我,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清忽然坐直了身体,她开口问道:“嫡系除了少山主之外,还有两个势力,是山主的两个弟弟,你必然是他们其中之一安排的。” 男人闻 言,眼神略微闪了闪。 阿清继续道:“每个大人能够拥有的死士是固定的,然而那位三爷的手下势力这些年一直都比二爷的少,可见他将更多的蛊虫用来驱使狼群了,对吗?” 男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阿清那张温婉清秀的脸。 明明是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可是却清晰准确的分析出来这么多东西。 而且,还相当的准确。 阿清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随意笑笑:“猜到这个也并不是很难,只要了解天毒山的一些事情就知道了。” 这句话,说明她对天毒山很了解。 然而,谁也不清楚,这个常年足不出户的女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阿清微微扬起唇角,看着赤峰和阿平崇拜的眼神,眉眼弯了弯。 她抬起手,揉了揉阿平的头道:“你姐姐虽然在村子里,可是却能听到族长他们偶尔讨论的一些消息,他们当我是个小丫头,从来没有避开过我。” 原来如此。 可就算这样,也很厉害了。 晏南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清,只觉得这种山村里,出现了一个如此玲珑心思的女子,当真奇特。 想必如果 她在外面生活,绝对会过的更好。 晏南柯笑着点点头:“看来是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了。” 阿清撑着身体踩在地面上站了起来。 她忽然走到那个黑衣男人面前,纤弱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的眉心。 指甲之内,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阿清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对方的额头。 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就看到他瞪大双眼,浑身抽搐,好像有剧痛从内到外的散发出来,让他表情都变得扭曲。 然后,晏南柯就看到,阿清的手指之间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蛊虫。 它还在微微挣扎,然而在阿清的手中,却像是温和无害的小虫子。 晏南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阿清将自己的指尖刺破,喂给了蛊虫一滴血。 那赤色蛊虫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待在她掌心。 而一旁的赤峰惊喜的喊道:“赤心蛊!” 阿平眼睛也亮了起来。 晏南柯唇角动了动:“是你丢的那一只?” 阿清点点头,将赤心蛊收了起来。 晏南柯根本没见到她将其藏在了何处。 而那男人疼的在地上打滚,鼻涕眼泪横流,看起来相当凄惨。 阿清轻声道:“赤昊和此人 有关系,正好他看守赤心蛊的时候,蛊虫丢失,所以很大可能就在这人手里。” 她重新坐在床边,“赤心蛊在蛊虫之中也是很珍贵的存在,使用它的人,能够保护住自己的心脉,哪怕是受了极重的伤害,只要心脉不断蛊虫不死,就能留下一点生机。” 晏南柯有些惊讶的看着阿清。 这些蛊虫虽然在南疆蛊术之上看到过介绍,然而晏南柯并没有真正见过。 有些功效,好像是只有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赤心蛊比那些百年人参还要厉害?” 阿清轻笑:“那不能比。” 说着,她拿起不远处的一个小玉瓶子,抬起手递给晏南柯。 晏南柯下意识的接过。 阿清道:“这赤心蛊虽然厉害,可是夺魁之中如果损失了就可惜了,我用心血养了它整整三年时间,希望将来能够给你和你夫君有所帮助。” 心脉不断,生机不灭。 这就等于多了一层保证。 晏南柯心里虽然觉得奇妙,却也没有拒绝。 她小心将蛊虫收好:“既然找回来蛊虫,为何你不去拿它换百蛊丹?” 阿清摇头:“这么好的东西,我只想给重要的人。” 第八百五十五章 找上门 晏南柯心里微微一暖。 这次救他们一家,看似凶险,可是对她和宫祀绝来说,没有丁点儿威胁。 而相比于被追杀之中,能够找到一个栖身之地的他们来说,也算是比较合算的交易。 然而阿清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是真的把他们当成恩人看待。 “对了,我这里有个东西,你看看行不行。” 晏南柯想了想,忽然从荷包里掏了掏。 一个小坛子被她拿在手里,递给了阿清。 阿清明显一愣,随后将坛子打开。 随后,目瞪口呆…… “这……” 她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喉咙,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这是给我的吗?” 晏南柯笑的相当温柔。 “对呀,本来就是捡回来给你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就路过的时候,每一样都捡了一点……” 赤峰和阿平也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 然后和他们的阿姐一样都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太可怕了。 那小小的坛子里面,全部都是蛊虫残缺的尸体。 而剩下的最后三只蛊虫,还在不停的厮杀。 只不过看起来都很厉害,一时间谁也拿谁没办法。 其他的残肢断臂将这三只浸泡在血水之内的蛊虫,腥臭的味道在 里面蔓延,但是,却让三个懂得蛊虫的人眼睛冒光。 阿清道:“七彩蛛,蛇尾蝎,幻影蜈蚣……全部都是万毒谷最毒最凶狠的蛊虫,寻常人稍微碰触它们一下就可能死,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不光是这个,而且这三个蛊虫都很聪明。 善于偷袭不说,一个个还跑的飞快。 比如那个幻影蜈蚣,为何叫幻影,就是因为它快的让人只能看到影子…… 有些人走到它的狩猎范围,它就会发动攻击,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更别说还要抓住它了。 晏南柯挠了挠头,将宫祀绝推了出来。 “是我夫君抓的。” 宫祀绝轻轻颔首,没说话。 这下,所有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他。 阿清低声道:“你很厉害,这些蛊虫不好抓。” 宫祀绝随意点点头:“还好。” 其他三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有这三只蛊虫,别说夺魁了,恐怕就算少山主手里都没有多少蛊虫能够和它们三个比的。 拿出去,胜利就尽在掌握。 阿清长出了一口气,好半天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虽然知道这两位不一般,却从来没想过这样不一般。 她很想深入的探究一下。 可是 却也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方身上必然有厉害的手段,才能够让他们自己,包括自己的两个弟妹都安然无恙的从万毒谷深处出来。 她只要知道,这两位是友非敌就够了。 阿清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我有更好的办法带你们进入婚宴了,你们在家等我,我去找族长。” 说着,她就要起身。 结果被赤峰拦住了。 “阿姐,你刚刚淋了雨,现在又是半夜,不光是你需要休息,族长恐怕也睡了,明天一早再去找人吧……” 阿清摇了摇头,笑道:“不行,现在赤昊并不知道咱们回来了,明天他知道这件事以后,必然会做出什么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才行。” 赤峰知道,阿清做什么决定,他拦不住。 不过:“我和你一起去。” 阿清点点头,让赤峰准备伞。 “两位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也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晏南柯点点头:“快去快回。” 等到两人离开,妇人走了进来。 她将饭菜摆在桌面上,虽然很素,却很用心。 她相当热情,将碗筷摆好,恨不得直接将饭菜喂给两人。 “快吃吧两位恩人……” 晏南柯: “……” 天色大亮,雨过天晴。 空气中都是清新泥土的味道,让整个山村都蒙上了一层水色。 小院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妇人立刻擦了擦手上的水,将院子门打开。 门外,村子里十几号人都站在门口,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里面。 为首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毛发浓密。 他冷声问道:“那两个外来人呢?” 妇人眯了眯眼睛。 随后扬起下巴道:“你们来我们家干什么?” 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最近整座天毒山都严禁任何外来人进来村子,你们却没有上报,将人私自藏在家里,我们是过来把人带走的。” 妇人顿时皱了皱眉。 “我这里没什么外来人,那两位是我远房侄子和侄女,没别的事赶紧走。” 说着,她当这种人的面直接将大门关上了。 外面传来疯狂的拍门声,将木门都拍的咯吱作响,妇人连忙小跑着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的门前。 “两位恩人,外面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千万别出来,等阿清他们回来就好了!” 昨夜阿清和赤峰离开家去见族长,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雨太大,也可能留宿在那边也说不定 。 妇人相信族长,并不担心阿清的安危,只是没想到两人还没归来,这群族人就找上门来了。 晏南柯推开门,和宫祀绝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她疑惑问道:“以前你们村子里的人,也是如此对外来者的?” 妇人摇头:“以前这里没有外来者……” 晏南柯目光微微闪了闪:“那怎么可能,虽然这里是深山老林,也绝对不可能一个都遇不到……” 妇人欲言又止,“那些不小心来到这里的人,一般都被喂了蛊虫。” 晏南柯眸子瞬间凝了凝。 眼底也划过了一抹了然来。 当时赤峰说过,他们一族不会用人来养蛊,可不代表这天毒山的其他族不会用。 就比如用来控制死士和狼群的蛊虫。 那绝对都是用人来实验出来了。 晏南柯轻声道:“我去外面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妇人拦住他们:“太危险了,你们留在这里,别出去……”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原本就晃晃悠悠的木门,被人硬生生砸碎了。 大门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拍起来了一些尘土,外面那十几个族人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之下来到院子里。 而站在最后的一个年轻男子,就是赤昊!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丢进万毒谷 他低着头躲在最后面,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妇人见状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晏南柯怔了一下。 妇人叉着腰,表情相当凶悍:“你们这群人想做什么?” 为首的中年男人却将目光透过妇人,看向她后方的晏南柯二人。 “你还说没藏人,那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妇人道:“都说了他们两个是我亲人,你耳朵聋了听不见吗?” 中年男人听着妇人胡搅蛮缠的话,脸色气的铁青。 “赤涟,你在族中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什么亲人?” 妇人脸不红气不喘:“刚认得,不行?” “你简直就是……” 妇人挺着胸脯凑到那中年男人面前:“就是什么,你给我好好说说?今天你带着这么多人砸了我家的门,我赤涟和你们没完!” 晏南柯感受到妇人的战斗力,突然觉得小看她了。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男人还想过来,妇人直接凑过去大声喊着:“小心你碰到我,我就去族长那里告诉你非礼!” “你……” 那群人的气势,居然硬生生就被妇人给压下去了。 即便是火气暴涨, 也没能突破重围。 晏南柯唇角含笑,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急着动手。 突然间,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苍老声音打破这片嘈杂声:“都住手!” 众人齐刷刷向着后方看过去。 就见到一对年轻男女陪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来到了院子外面。 老者头发花白,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麻布白袍,手上握着一根漆黑拐杖。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让那些人立刻老实下来,一个个乖巧的站在两侧,让出道路。 妇人见状,长出了一口气。 她眼眶一红,立刻对着那老者道:“族长,你看看这群人,就欺负我们一家没男人,一个个都要踩到我头上来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周围所有人看着妇人干打雷不下雨的撒泼,脸色难看至极。 那为首的中年男人连忙解释:“族长,这件事事出有因,您还听我解释……” 老族长摆了摆手,大步走到了院子里。 “不用解释了,阿清都已经和我说了。” “阿清?就是他们一家收留了外来人,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 老族长扫了中年男人一眼。 忽然停下脚步:“你儿子赤昊在 哪儿!” 中年男人闻言,立刻回头向着人群看过去,就见到赤昊正站在人群后面,他一伸手就将他抓了出来。 赤昊脸色通红,整个人害怕的有些发抖。 他毕竟年纪还小,虽然有些心机,可是却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 在他们一族眼中,老族长就是权威,他的话也最能服人。 赤昊低着头,声音有些发虚。 因为他做梦都没想过,赤峰他们居然能够活着回来。 “老族长……” 老族长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昨天你是和赤峰几人一起去的万毒谷?” 赤昊抬起头,声音颤抖道:“是。” “赤峰说,他亲眼看到你被狼群包围,然而你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中年男人立刻不干了:“老族长,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昊儿他真葬身狼口您才开心不成?” 老族长冷哼了一声,一拐杖打在了那中年男人身上。 “难不成你听不出这其中意思?我说他早就和那驱使狼群之人有所勾结!” “一定是阿清他们说谎,我儿子那是死里逃生,您怎么没仔细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从万毒谷出来的,还有他们家藏起来的陌生人是谁!” 中 年男人相当不服气。 句句都在将话题引到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身上。 他忽然声音压低了一些,有些冷沉:“说不准这两个人才是罪魁祸首,是差点儿害死我儿子的人!” 其他跟着赤昊父亲一起来这里的人也纷纷附和。 这样的村子本来就排.外,几乎所有人看着两人都面色不善。 “老族长,赤昊父亲说的有道理,您要审问也该好好审问一下这两个外来人才对,阿清他们年纪小,一定是被人骗了!” “先把他们绑起来,别让他们伤了人!” “绳子都准备好了,咱们动手……” 有几个人走出来,想要绕过人群对晏南柯两人出手。 晏南柯一动不动,就在原地等着他们。 这村子里虽然住着几百人,可是他们的存在根本对晏南柯和宫祀绝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因此他们根本就不担心。 老族长脸色难看,顿时阴沉下来:“怎么,我还没死,你们就准备当家做主了?” 霎时间,人群安静下来。 有人给老族长搬来一把椅子坐下,他冷哼了一声:“我那样说,当然是有证据,阿清!” 阿清连忙道:“阿清在。” “你去将证据搬出来,给 这群人好好看看!” “好嘞。” 阿清让赤峰将被抓住的人丢在了所有人面前。 赤昊看清楚地面上那人的模样之后,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被抓住了! 阿清淡淡启唇:“他和驱使的狼群尸体,我都让赤峰带回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就亲眼看看吧。” 赤峰又把狼尸体丢过来。 这些人吓得不轻,一个个走到狼的尸体前面。 老族长更是彻彻底底的连其检查了一番。 随后,老族长将拐杖戳在了地上男人的身上。 “你是谁派来的人,赤昊是不是听从你的话,做了那些事!” 地上那男人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 什么骨气,在剧痛面前已经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的蛊虫千奇百怪,阿清有无数手段让他说实话。 赤昊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老族长,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是他,都是他给我下了蛊控制我不得不这么做……” 中年男人也浑身一震。 赤昊这么说,已经表明了事情的真相。 不管外来人怎么样,赤昊差点儿害死自己族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第八百五十七章 参加婚宴 老族长面色冰冷,“族中有规定,害死族人者,将其关入万毒谷三天,如果能活着出来,可以既往不咎!” 赤昊瞳孔骤然收缩。 他父亲更是慌了,也跪在旁边:“老族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开开恩,那万毒谷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 阿清忽然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万毒谷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男人恍惚了一下,抬起手指着赤峰:“老族长你看赤峰,他不是好好在这儿吗,您就别让昊儿去那里了,我回去一定狠狠打他一顿,好好教训他!” 老族长面无表情:“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改变,我说过,赤昊如果也能从万毒谷活着回来,就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中年男子脸色惨白一片。 他还想争辩,然而看到老族长满是怒火的眼神,又有些畏惧。 后方有人压低声音劝说道:“赤昊他爹,你看赤峰他都从万毒谷深处回来了,想必赤昊肯定也会没事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这话好像对他确实有些安慰。 此时已经有人走过来,将赤昊直接拖了下去。 “爹救我,救我啊爹……” 族中的惩罚,就是将人直接从一 个山壁用绳子将人放到万毒谷最深处,如果对方能够活着回来,就能免除一死。 但是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从里面活着走出来。 赤峰他们,简直就是奇迹。 等到将赤昊送走,老族长这才将目光落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 “两位救了阿清一家,又帮我们族中抓了坏人,你们二位也是我赤族的大恩人。” 他起身,微微俯身要给晏南柯行礼。 晏南柯连忙出手拦住老族长,她笑道:“我和阿清是朋友,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阿清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亮,勾起唇角,笑容清雅又腼腆。 老族长从怀里拿出一个坛子。 “这是阿清交给我的,说是你们二位帮她抓的,如果这一次能够让我赤家夺魁,老夫一定重谢,不知道二位可有什么需要?” 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的嘶声道:“族长,他们两个只是外人!” 老族长瞥了他一眼。 看到他还想说话,眼眸略微深了深。 骤然间,男子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看向老族长的眼神变得惊恐,捂着自己的喉咙,好像要将什么吐出来。 晏南柯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位老者还 有这样的手段。 老族长声音温和,好像一个特别和善的长辈,亲和力十足的道:“让两位见笑了。” 晏南柯挑了挑眉,她轻笑道:“不碍事,我想阿清已经将我们夫妻的想法告诉您了,还希望您能行个方便。” 老族长略微沉吟,他片刻后点点头:“好,两位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会让人通知二位。” 他将嘱咐的事情和阿清等人说完,这才转身离开,带走了前来闹事的那一群人。 房门被赤峰扶了起来,勉强挡在门口。 阿平气鼓鼓着小脸,在阿清耳边告状。 阿清摸了摸小阿平的头,这才重新看向两人,她露出一个特别温婉的笑容。 “时间不多了,两位好好的准备吧。”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之中藏着几分心照不宣。 …… 天毒山腹地。 一行人徒步穿过一道满是毒瘴的树林,来到了腹地的入口。 晏南柯当真没想到,这天毒山会如此小心谨慎,光是从赤族走到这里,都需要整整三个时辰。 而且前路崎岖,只能徒步行走,就连个马车都没有。 晏南柯休息了几天,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穿着和赤族女子一模一样的衣服,是一 件红色的简单裙子。 虽然样式普通,但是比一般的麻布衣服好看多了,瞧着也比较喜庆。 天不亮就已经出发的队伍人人都快累瘫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看着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已经步入七月的天气燥热无比,让一群人又累又渴。 老族长却依旧走在前面,他步履稳健,指着前方的入口道:“到了。” 赤峰背着阿清,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脸上露出喜色。 “可算是到了。” 老族长一共带来了二十几个人。 除了阿清他们兄妹三人,和晏南柯宫祀绝这两个外来者之外,都是老族长亲自挑选的,嘴巴严实又性子稳妥的年轻人。 前方路口守着几个人。 那些人身上穿着整齐的墨绿色短褂,看起来颇为威风。 众人刚一接近,就被前方守路的人拦住了。 “都站住!” 老族长连忙开口:“赤族前来给少山主贺喜!” 那几个人点点头:“少山主说了,所有人都需要仔细排查,不得有任何外人进入,你知道规矩的吧。” 老族长连忙恭敬点头,丝毫不敢对这些人不敬。 晏南柯站在人群之内,眸子里微微眯了眯。 她看得出来,这天毒山阶级 分明,那些嫡系的人,哪怕是个下人,都在这些旁支头上趾高气昂。 那些人来到人群之中,仔仔细细的将每个人都搜查了一遍,很快就来到了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两人在人群之内并不起眼,外人也不可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守路人检查到晏南柯的面前时,眼底流露出一抹淫邪之色。 原本在检查携带包裹的手,不老实的向着晏南柯的身上摸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那人的手腕被人抓住。 一声惨叫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 老族长一下子惊的满头大汗,众人也纷纷向着后方看过去,就见到宫祀绝一只手提起那检查之人的手腕,眼神杀意四起! 不好,要出事! 老族长连忙走近,拍了拍宫祀绝的手腕:“别冲动,快放下!” 那人捂着手脸色煞白,缓过神来之后,抬起头恶狠狠的怒视着宫祀绝,声音冰冷的道:“此人有问题,将他带走!” 其他守路之人立刻走了过来,就要对着宫祀绝动手。 晏南柯略微拧眉,看着这群人,眼底冷意涌动。 事情发展有些超乎预料。 可即便是宫祀绝不动手,以她的脾气也肯定忍不住。 第八百五十八章 解决难题 她一步走出人群,眼神之内透出一抹杀意,心里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老族长额头冒出冷汗,一直在旁边开口求情,然而那些人丝毫不给面子。 就在大战仿佛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都干什么呢?” 听到这声音,门口的那几个守路的人立刻浑身一震,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然后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见过三老爷!” 晏南柯和其他所有人一同看向来人。 那人身材不高,有些矮胖,面容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负手走过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今天是少山主的好日子,谁也不许闹事!” 那几个守路人不敢反驳,连忙将脑袋低下,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族长见状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起身俯身给来人行礼。 那位红三爷将老族长扶起来,声音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老家伙来之前怎么没让人提前说一声,我到时候好去迎接你?” “这怎么行,三爷忙着大事,我等没必要叨扰。”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您可是我的长辈,我来迎接您是应该的,赤族人都到了吧,快里面请! ” 那人说话相当客气,明明那么有地位的一个人,却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一些。 晏南柯却皱了皱眉。 她走到赤峰和阿清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什么三爷,是做什么的?” 阿清淡淡道:“他就是山主的弟弟之一,天毒山山主如今并不在山中,一切琐事都交给了两个弟弟来主持。” 晏南柯笑了笑:“那看来,咱们族长还挺有面子的,居然能让这么大一个人物来迎接。” 阿清也轻轻勾了勾唇角,只是笑容有些凉意:“你忘了,那个派狼群抓我的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他。” 这话倒是提醒了晏南柯。 晏南柯偷偷的打量了一会儿那矮胖男人的背影,嘴角默默勾起一抹弧度。 有意思。 阿清忽然又问:“如果这个人不出现,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刚才的麻烦?” 晏南柯顿了顿,然后小声回答:“如果解决不了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阿清:“……” 她趴在赤峰背上,一时间被晏南柯的言论给弄的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问:“可是后果怎么办,你们现在出手,就不怕被围攻?” 晏南柯摇了 摇头:“只要悄无声息不留痕迹,让他们短时间没办法找到凶手就可以了。” 反正,她和宫祀绝也不是真心实意来参加婚宴的。 之所以想方设法的混到这里来,目的是为了报仇。 对方将他们行踪告诉给大漠和天罗殿的人,害的她受了重伤,还和宫祀绝不得已逃到了这种地方,她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 她会让红媱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阿清好像看出了晏南柯的神色,没有再问。 在那位三爷的带领下,众人一路来到了天毒山内部。 这里,和他们居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晏南柯也眯起双眼,看着这藏在山脉之中的巨大山庄,一时间陷入沉思。 她眸子也亮了亮,将建筑很是恢宏的庄园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此时,庄园的大门打开着。 里面是不断走来走去的仆人。 到处都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丝绸花束,看起来相当喜庆。 红色的纱帐在天空悬浮,整个山庄美轮美奂,门口还摆放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 不少仆人一看到那位三爷,立刻点头哈腰的问好。 晏南柯和赤家的这群人,就好像进了城的村中人。 身上最好的衣 服,都没有这里的仆人新鲜。 这些年轻人眼巴巴的看着这奢华的山庄,偌大的庄园相当迷人眼。 一个个都露出羡慕和憧憬的表情。 老族长走在前头,跟着那位三爷一路穿过山庄之内的小路,来到一处空院子中。 他相当客气道:“其他家族的人还没过来,诸位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仆人过来安排诸位。” 老族长点点头:“我知道了,三爷您忙。” 那矮胖身影转身离开了院子。 看到他走了,周围又没有人盯着,一些头一回来到这山庄之内的年轻男女们立刻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天毒山可真大,这整片山好像都是房子。” “这些屋子真好看,比咱们住的地方结实多了……” 一群人走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累的不轻,老族长神色严肃的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族人。 “都先进房间里面休息吧。” “好。”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不少食物。 又累又饿的众人立刻看向老族长,眼神里面都是期待的目光。 老族长被自己的这群小辈看的好不自在,他摆了摆手,面色温和道:“好了,知道你们饿了,就先吃吧。” 既然对方都已 经提前准备好了,他们也没必要客气。 赤峰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看着自己的那些族人都坐在桌子旁边吃了起来,那些糕点一个个看起来都相当诱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已经断粮好多天了。 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能吃的东西就那么多,没什么可挑剔的。 “阿姐,我去给你和阿平拿点儿点心?” 阿清拉着小阿平的手,忽然对着赤峰摇了摇头。 虽说她路上没走几步,可是本来身体就虚弱的她,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 她从怀里拿出水壶和干巴巴的饼子递给赤峰:“吃这个。” 赤峰眼神露出不解之色。 “那边不是有现成的食物吗?” 而且他们今天来参加婚宴,本来就抱着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的想法,然而现在阿清却不让他去拿。 阿清抿了抿唇角:“那个三爷表面上对咱们和善,可是我觉得他很危险,咱们尽量小心一些吧。” 赤峰点点头。 他一脸严肃的道:“那我也提醒一下恩人别吃。” 他站起身,刚要走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身边说一声,就看到那两人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边,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好几个。 第八百五十九章 新郎官的身份 他刚要起身的动作又重新坐了回去。 阿清疑惑:“怎么了?” 赤峰道:“说了也没用,都吃挺多了。” 阿清略微蹙眉。 她知道那两个人绝对是聪明人,在这样的特殊环境,肯定不会轻易去碰入口的东西。 可是她当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自然的就吃了起来。 难道是,这些糕点当真没有被人做手脚? 阿清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然而她却不敢赌,一切还是谨慎为主。 等到这些人吃的差不多了,正在椅子上,软榻上休息,外面才终于有仆人敲门走了进来。 对方十分客气的对老族长道:“如果各种有什么需要直接和门口的人说,还有一会儿婚宴就开始了,诸位现在就可以随我前往现场。” 老族长立刻站起身,“还请带路。” 所有人连忙爬起来跟上。 虽然吃了糕点,补充了体力,但是一个个依旧对婚宴上的饭菜特别感兴趣。 晏南柯和宫祀绝走在人群后面,她摸了摸已经吃撑了的肚子,捂着嘴还打了一个饱嗝。 宫祀绝略微挑眉,伸出手悄悄给她揉了揉肚子。 “怎么吃这么多?” 晏南柯道:“在村子里吃的不好,一会儿又不 一定能吃得上,所以就吃多了。” 宫祀绝忍俊不禁。 然而将袖子拉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包裹。 晏南柯眼睛一亮,瞧着那油纸包,低声道:“这么多?” “嗯,给你准备的,不会让你挨饿。” 晏南柯踮起脚尖,再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眼睛里笑盈盈的。 柔软的触感在宫祀绝的脸颊上一触即分,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用手轻柔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两个人在人群后面你侬我侬,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已经来到了婚宴场地。 而这里,被搭建的相当奢靡。 两侧是雕梁画柱,前方是犹如宫殿一般的存在,路中间铺设着长长的红毯,一路延伸到前方的宫殿大门前。 两侧摆放着桌子软垫,不远处还有着一处适合观赏的高台,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村中小辈都睁大了双眼。 天毒山旗下一共六个分支,也就是有六个姓氏的旁支族人。 除了赤族之外,还有其他五个旁支族人。 那些人也在这一刻和赤家这群人齐聚一堂,各自被带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区域。 两侧各自三家的族长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然后其他族人依次坐在族长后方。 老族长略 微有些沉默,表情严肃的环顾了一周。 碰到了那几张熟悉的脸,他的表情更显得凝重起来。 气氛越发低沉凝重,和其他族中之人对视的时候,都能够隐约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敌意。 晏南柯略微思索了一下,问自己身边的阿清。 “这些人怎么都有点互看不顺眼的意思?” 阿清垂眸道:“天毒山为了掌控所有分支族人,每年都会将族长他们召集过来参与夺魁之事,奖励就是百蛊丹,那是能够让人活命的东西,争的很厉害。” 晏南柯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互相瞧着都和仇敌一样。” 如此一来,天毒山的这些嫡系将永远都掌握着这群人的命,将所有旁支牢牢拿捏在手中。 哪怕是他们嫡系人数最少,也依旧高高在上。 打的真是一个好算盘。 而就在这种氛围之下,一个高个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留着胡子眸含精芒的人从前方的宫殿中走出来。 他负手而立,风吹的他衣摆微微摆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老族长立刻站起身,其他族人也跟着行礼。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宴会上回荡着:“见过二爷!” 除了天毒山的山主之外,很明显这 位二爷就是这里的二把手。 现在山主不在,一切都他说的算。 他目光冷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冰冷严肃,和那个笑眯眯的胖子完全不一样。 “今天是我侄女的大好日子,同时也欢迎诸位前来为她庆祝大婚,都落座吧。” 所有人重新坐回位置,就听到院门外下不少声音传来,一些穿着轻纱,看起来飘飘若仙的女子撒着花走了进来。 后方,是一个四人抬的花轿。 这里是天毒山,而少山主又是个女子,这里当然是她的主场,与她成婚的男人,也就只可能是,入赘! 晏南柯还是挺好奇的,不知道那个妖女看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群人速度不紧不慢的越来越近。 晏南柯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经意的挑起眼皮看了一眼紧跟在花轿后面的新郎官,噗的一下,刚入口中的茶水就被她喷了出去。 宫祀绝一愣,拿起手帕擦了擦她的嘴。 “怎么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指着人群中穿着一身鲜红婚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阿谨,你看他!” 宫祀绝也察觉到了。 随后将目光垂下:“风池……” 晏南柯注视着风池的方向,而风池也好像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晏南柯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晏南柯反应飞快的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风池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敌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婚宴之上,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周围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喜庆的乐音让整个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轿子落下,身后的风池立刻下了马,当着众人的面来到内院门前,掀开轿子的帘子,牵着里面女子的手,扶着她走下来。 妖女并没有戴着什么红盖头。 头上饰品繁复,金光闪闪。 她微微抬起下巴,面色高傲冷艳。 脸上的妆容依旧偏阴冷的色调,让人看着不像是参加的婚宴,而是葬礼。 她看了看四周,微微勾起唇角。 然后主动握着风池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怎么样,喜欢吗?” 风池眉头明显蹙了蹙,眼底略微有些波动。 不过,他忍住了。 “很喜欢。” 妖女抬起两条柔软无骨的手臂,直接环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那你将我抱过去。” 第八百六十章 中毒了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之下,风池到底是听话的将红媱抱到了主台之上。 周围的气氛略微有些安静,不少人神色都很古怪。 红媱闹够了,总算从风池身上下来,她压低了一些声音,小声对他道:“今晚,你要的东西就可以给你了。” 风池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他抿唇道:“好,我会配合你。”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 外人只能看见他们那亲近的模样,却听不见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天毒山的那位二爷冰冷的脸色也稍微回暖了些,看着红媱的眼神很是亲切。 “大哥不在,今天二叔亲自来为你这丫头主持婚事。” 红媱闻言,对着二叔微微点头:“辛苦二叔了。” 他走到前方,一开口就让人拿来一个漆黑的坛子。 这一幕让晏南柯微微挑眉。 她一直都在人群之内冷眼旁观现场的一切,然而红媱的婚宴,却好像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二爷负手开口,“今日是少山主大喜之日,诸位的贺礼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所有族长都站起身。 六个人连忙点头道:“二爷放心,我们当然不会忘!” “那好,将你们准备好的贺礼,都放进去吧,夺魁的一族, 将会得到两颗百蛊丹!” “两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百蛊丹能够大幅度的解除人体之内残留的蛊毒,因此能够提升寿命。 这是很多饲蛊人都想要的宝贝。 平常每年才拿出来一颗,今年却因为少山主大婚,而拿出来两颗,让众人都有些欣喜若狂。 六个族的领头人纷纷拿出怀中提前就准备好的蛊虫,排着队交给那位二爷,由他将所有蛊虫放在那坛子里。 他面色冰冷,一个个检查过去,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诸位对少山主的事十分上心。” 他将坛子盖了起来。 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楚坛子里面的情况。 那些蛊虫都是极具攻击性的各种毒虫,放在一个空间之内,绝对会不死不休,最后恐怕能活着的,只有一只。 而这,也就是夺魁最终的胜利者。 六个族长都紧张的盯着坛子。 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晏南柯侧头,瞧着面色更加苍白的阿清,轻轻垂下眸子。 她低声道:“你在担心什么?” 阿清抿了抿唇:“不对劲儿。” “哪里?” 她轻声回答:“百蛊丹十分珍贵,即便是让天赌神嫡系拿出来也相当肉痛,这 次虽然是来参加婚宴,可大方到这种地步,让我有些意外。” 晏南柯挑眉:“这有什么?这位少山主也就办这一次婚宴,肯定会更加重视一些……” 阿清忽然打断了晏南柯:“谁说少山主就办过一次婚宴了?” 晏南柯愣住。 这消息当真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冲击。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清叹了口气。 “这种类型的婚宴,少山主已经办了三次了,前两位山主夫君,都死了。” 她语气平淡的说出来了一个惊人之秘。 晏南柯诧异的看着前方的两个人,突然有些咋舌。 这位天毒山的少山主,还真是有些……不同凡响。 难怪她这般随意,如此的不守规矩,原来……这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阿清皱眉:“虽然我没有提前收到什么消息,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次的奖励绝对是近些年来最好的,否则族中也不会有动了歪心思的叛徒!” “那天毒山又为什么这样做?” 阿清缓缓启唇:“应该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前方,黑色坛子已经被人打开。 所有族长都看了过去。 就见到,那坛子里面,只剩下一个看起来五彩斑 斓,相当漂亮的,小蜘蛛…… 这是晏南柯送给阿清的其中一只。 阿清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落在高台之上,她忽然有些担忧。 老族长已经花白的发虚在此时被风吹了起来,他脸上难得露出十分高兴开怀的表情。 “这是我赤家的!” 他的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最后夺魁的,就是赤家的那只蜘蛛。 其他家族的家主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甘心之色,恶狠狠的怒视着老族长。 然而老族长却无视了所有对着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摸了摸胡子,转过身冲着阿清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那笑容很是温和,像是长辈对小辈的认可和赞许。 阿清见到这一幕,眼睛也微微亮了亮。 那位二爷将小蜘蛛从坛子里面拿出。 他的目光显然有些惊讶。 吞噬了其他蛊虫的彩色蜘蛛,浑身都沾染着其他蛊虫的血迹,也彰显着它的强大。 他想到满意的点点头:“毒性如此厉害的蜘蛛,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二爷随后看着老族长的方向,“赤族,胜!” 所有赤家来的人都高兴起来。 恨不得站起来欢呼。 只不过看到其他人嫉妒至极的目光,都忍住了。 二爷将蜘蛛收 起来,然后将一个小盒子递给老族长。 “这里面装着的,是两颗百蛊丹。” 老族长十分欣喜,打开盒子,简单看了一眼就立刻将其收好。 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两枚丹药主人的人选。 族里面,阿清的身体最为瘦弱,如果得到这百蛊丹,一定能够保住性命…… 老族长满心欢喜的思索着,就要迈步走下高台。 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个盒子。 然而,突然间…… 他整个人一个踉跄,手中拐杖脱手而出,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阿清一直在看着老族长的方向,看清楚这一幕之后瞳孔骤然收缩。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老族长!” 其他的赤家人也想要起身去搀扶,可是他们也突然间感觉一阵头昏脑胀,双腿发软。 随后,一个个全部都栽倒在桌子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着,意识也还算清醒,然而却没办法挪动一个手指头。 这种状况是…… 中毒了?! 阿清脸色难看,她想要起身,却也察觉到自己双腿无力,只不过状况倒是比那些人好一些。 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阿清抬起头,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些人的身影上,心脏猛然一凉! 第八百六十一章 阿清的真实身份 这一个宴会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然而只有他们赤家二十几个人全部躺在了这里。 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悄无声息的趴在桌子上,学着其他人的模样。 然后暗中观察周围的一切。 她轻轻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在宫祀绝的掌心里面写了几个字。 宫祀绝用指尖点了点她的掌心,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悄无声息的交流没有任何人发现,不过这场面却安静了一瞬。 一个矮胖的男人从后方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来到红媱身边。 他轻声道:“就是那个女人。” 他伸出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阿清。 阿清见状,面色一变。 她猛然抬起头盯着那个矮胖三爷,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冷意开了口:“你偷偷抓我不成,所以故意将我的事告诉给了少山主?” 原来从自己等人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里。 他们带着自己等人进入的那个院子里,本身就有问题。 不光是食物,恐怕还用了别的办法让他们所有人都中了毒。 整个家族之内,也就只有她和赤峰现在还能勉强活动,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 如今,整个天毒山上面足足有上千人。 而她赤族,就只有二十几个人。 族中距离这里路 径很远,主家想要杀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心思! 红媱看着阿清的表情,忽然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背着手,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大步来到她面前,眼神相当认真的打量她。 “三叔,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那矮胖三爷笑着回答:“侄女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这一番心意,本想着是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谁知道事情有变,就只能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了。” 红媱勾了勾唇角。 她眯起眸子看了三叔一眼,点点头:“三叔有心了。” 她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自己三叔是自知事情暴露,这才迫不得已将这女人的消息透露给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天毒山可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继承了祖血的人,也就只有特殊的血脉,才能培养出王蛊,彻底统领所有蛊虫! 红媱的目光变得相当危险,抬起手捏住了阿清的下巴。 阿清愤怒的盯着红媱,眼神透过她去看其他旁支的人。 而那些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随着被矮胖男人挥手屏退,又都重新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那模样,要多怂就有多怂! 阿清开口道:“就算你是少山主,可也不能无 缘无故的对自家族人动手,不是吗?” 红媱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红唇清扬,那脸上的浓妆好像要贴在阿清脸上:“我做事,什么时候管别人怎么想了?这群人每一个都不敢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而你们这几个人,全部都会被我丢去喂蛊,到时候只要派人去你们族中说,你们是路上不小心遇到猛兽袭击,导致全部死亡,会有谁怀疑是我做的!” 她似乎是想要在阿清的脸上看出惊恐绝望的表情。 然而到底是失望了。 红媱眯起双眼,眼底的神色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阿清道:“我是真没想到,我爹居然在外面还留下了你这么一个贱种,甚至还继承了返祖血脉,若不是这件事被我手底下的人发现,恐怕你还真成了那漏网之鱼!” 阿清脸色骤然一变。 不光是她,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惊讶的睁大双眼。 因为众人都知道,山主就只有一个独生女,那就是少山主,红媱! 然而,今天却突然冒出来了第二个女儿! 阿清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和别人的有所不同,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可能!” 她正色道:“我从小就是孤儿,根本不可能是山主的女儿!” 红媱冷哼了一声。 “不 管你是不是,反正我爹不在这里,怎么处置你,都是我说的算,你身上的血脉,本就该归我所有!” 今天出入这宴会的人并不多。 除了几个分支带来的百十来个人,就只有红媱身边的心腹手下。 至于她的两个叔叔,这消息本来就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即便是当众说出对方的身份也无所谓。 至于赤族那些人,在红媱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红媱提着阿清的衣领,微微扬起下巴,模样相当冷傲:“二叔,把我让你提前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那位冷漠的中年男人抬起手。 随后,几个人忽然抬着一个铁笼走了过来。 那铁笼子的底部四面封闭,只有中间一排能够让人从外面看清楚内部的铁窗。 而那里面,密密麻麻的装着的都是蛊虫。 阿清脸色惨白一片,她心中微微一动,袖子里无声息的钻出来几只蛊虫,意图爬到红媱的身上。 红媱根本没想到,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的阿清还会反击。 就在那蛊虫即将爬上红媱手腕的瞬间,忽然一只手将那蛊虫捏了起来。 矮胖男人站在阿清身边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们这些小辈真是的,这点儿雕虫小技,还想要在我们面前耍花招。” 他轻笑 了一声:“必须受到惩罚。” 赤族那些瘫倒在桌子上的一个人忽然发出惨叫。 浑身剧烈痛苦的抽搐起来。 阿清睁大双眼,“住手!” 那些都是她的族人。 尤其是这些年轻人,很多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然而那矮胖男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惨叫继续从赤族的那些人嘴中吐出,阿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嘴角都溢出了一些血迹。 生命危在旦夕! 红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眯起双眸盯着阿清,她将人直接拉到笼子门口,冷声道:“听闻你的血可以制造王蛊,如果这些蛊虫将你所有血肉分食,再互相吞噬留下最后一个,你说,我会不会得到王蛊?” 阿清脸色煞白,目光露出几分愤怒之色。 而赤族之中,赤峰刚站起身,就被人一脚踢倒在地,怎么挣扎也无法再起来…… 他目光猩红,怒不可遏,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力量与如此霸道的天毒山嫡系抗衡。 铁笼骤然被打开,密密麻麻的蛊虫在笼中爬行,红媱毫不犹豫的将阿清丢了进去,冷声后退一步道:“关门!” 然而下一刻,她瞳孔微微收缩。 因为她眼睁睁的看到,那些蛊虫在阿清摔倒在笼子里的顷刻间,居然向外扩散而去! 第八百六十二章 蛊虫失控 那个想要将铁笼大门关闭的仆人忽然间捂着手痛苦的哀嚎起来,随后整个人摔倒在地。 不少蛊虫顺着还没有关闭的门缝之中爬出来,只是眨眼间就将那一片空地覆盖。 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红媱让人带来的这一铁笼的蛊虫,全部都是天毒山中最毒,攻击性最强的那一类。 原本这些蛊被关在铁笼之内,还在她的掌控当中,毕竟只是一群没有任何智商的虫子,哪里能够逃得出她的的手掌心! 然而,事情出现了巨变! 这些虫子,失控了…… 红媱脸色难看,身形飞快后退。 可是那些蛊虫却毫不犹豫的犹如潮水一般散开,一下子就向着在场所有人冲过去。 它们的行动相当有秩序,没有任何一只掉队,好像排兵布阵一样悉悉索索的在地上攀爬,很快就来到了周围所有人身边。 那些人脸色煞白的想要逃离这群蛊虫包围,然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晚了! 红媱的两个叔叔立刻将她保护在身后,那矮胖男人面色也有些凝重。 “这些蛊虫好像被什么人操控了!” 说完这话,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笼子里的那道 脆弱身影。 要说唯一的变故,就只有进入笼子里的阿清。 她本来就是他们为这群蛊虫准备的大餐,可是却没有任何蛊虫咬她一口。 这件事太奇怪了! 红媱盯着阿清,远远的冷声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在场所有仆人来到她身边,为她和两个主子驱赶蛊虫。 蛊虫已经遍地都是,到处都是被叮咬的人,唯有赤家那些不能动的族人逃过一劫。 他们的意识还很清醒,也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等人的下场是什么。 因此看到这样大的转变,都有些愣神。 笼子里的阿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沉默不语的从地上爬起来。 老实讲,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今,她头脑之内还回荡着刚才红媱说过的那些话,甚至自己也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 她就算再怎么聪慧,也没办法和如此庞大的势力抗衡。 她只是一个连自己病重的身体都没有办法治好的普通人而已。 虽然目前的场面她不了解,但是阿清却清楚的明白,这些蛊虫一定是被人控制了,而且,还是帮她的! 答案,呼之欲出。 阿清的眼神,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宫祀绝和晏南柯所在 的方向。 然而骤然间她愣住了。 因为,两个人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谁家会注意赤家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小辈? 阿清微微扬了扬唇角,心脏却在此时轻松下来。 她就知道…… 随后,她勾起唇角,冷漠的看向对面的红媱。 “我做了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 红媱心中惊疑不定,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她。 “是王蛊!” 也就只有王蛊,才能够操控其他蛊虫。 阿清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依旧看起来温和清雅,可是眼神之内却透出一抹危险之色。 “对,你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我这里,只不过我怕你们没有办法拿到了。” 红媱面色难看,脸色铁青。 她周围的那些仆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一个个在倒下。 红媱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然抬起头向着台阶上看过去,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可是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道红色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糟糕! 红媱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虽然风池是被她看上了才带回山中的,可是对方心机颇深,有时候就连她都没办法完全 掌控,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命被她拿捏在手中,他也不会如此听话。 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对方在这种时候会去哪儿? 红媱目光微微凝了凝。 她想要驱使自身携带的那些蛊虫来保护自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办法驱使的动! 这就是蛊虫之间的压制,对方用来驱使这群蛊虫的王蛊,绝对是相当厉害的。 “三叔,您先离开这里,然后带着人一定要守住天毒山的主殿,绝对不能让人进去!” 那矮胖男人微微眯起双眼,心思略微一动。 “我这就去,少山主你会不会有危险?” 红媱脸色冷凝:“我玩蛊这么多年,还不至于死在这群虫子手里,让你去你就快去!” 她虽然一时间脱不开身,却也并非没有自保的方法。 那些意图靠近她的蛊虫,在靠近她一定距离之后就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那是因为红媱身上也有着能够控制蛊虫的东西。 可是她的这一只,根本比不过晏南柯手里的那只蛊级别高,虽然能够保护自己不被蛊虫淹没,却也没办法再利用它们为自己所用。 至于这里的其他天毒山旁支,全都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 人事。 这里乱成一团,其他地方的人飞快的向着这里赶过来,想要将所有失控的蛊虫处理掉。 阿清走到赤峰面前,刚要起身扶起他,就见到他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赤峰缓了一口气,嘴角还有被人打过的伤。 他也没在意,眼睛死死盯着阿清,眼眶通红的问:“阿姐,你没事吧!” 阿清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阿平呢?” 小阿平此时也恢复了力气,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泪眼婆裟的跑到阿清面前,一下子扑在了她的怀里。 那边都在处理蛊虫,根本没有人在意这边,所有赤家的人都从那种不能动的状态缓过来,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的看着阿清。 有人将老族长从地上扶起来,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装着百蛊丹的盒子,却依旧昏迷不醒。 “阿清姐!” 那些年轻小辈都眼巴巴的看着阿清,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这是一场针对阿清的阴谋诡计,然而阿清毕竟是他们的族人,不管如何,他们也不会丢下族人不管。 阿清看着老族长虚弱的神色,微微咬了咬唇。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第八百六十三章 控制妖女 她的族人都是普通人,和这些善于蛊毒的天毒山嫡系正面对抗,根本行不通。 留在这里,也就只有拖后腿的份。 她让人背着老族长和另外两个受了重创的人,一行人立刻跟在她身后往天毒山山门外跑。 趁着混乱,和别人不注意,一行人从角门逃了出去。 而等到红媱缓过神来,处理完大部分的蛊虫之后,再去寻找阿清踪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股怒火在她心头涌起。 “来人!” 那些围在她身边的手下立刻回应:“少山主,属下在!” 红媱眯起双眸,语气透着极为浓重的杀意:“去,将赤家的所有人杀了,一个不留!” 她原本还打算当众将阿清喂蛊,震慑所有人。 让那些人知道一下,整个天毒山,只有她一个继承人。 却没想到事情还出了这种意外! 其他赶过来支援的那些下属,立刻被红媱安排出去,整个天毒山上千人开始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红媱看到所有蛊虫尽数被手下消灭,她这才强忍着怒火转身,想要走近前方的大殿之中休息。 她带上身边最后几个人,迈步刚到门口,突然间一道巨大的力气从后背传来,她整个人向前扑 去。 而前方,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路,伸出手就点住了她身上的几个穴道,她只觉得的浑身一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躺在地上,张了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后的房门骤然被人关闭。 红媱只听到刚刚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女低声开了口:“少山主要休息,你们都离这里远一些,没有传令,不得打扰!” “是!” 脚步声散开。 所有跟过来的下人立刻离开了大殿附近。 红媱的情绪瞬间高涨,她眼眶通红的躺在地上,浑身紧绷着。 不好,究竟是谁混在了她的那些手下当中!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一个个疑问不断冒出来,红媱瞪大双眼看着那个穿着侍女衣服的身影。 晏南柯将大门关闭,将房门用栓狠狠插好,这才转身看向她。 “少山主,好久不见。” 这道温和清冷的女声相当无害,听起来就像是老熟人在打招呼一样。 可是在她看清楚对方那张脸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红媱红唇轻轻颤抖,她脑海之中浮现了当初在树林之中看到的那个女子身影。 是你! 她无声的动了动唇。 晏南柯很明显看出了她的话,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笑了笑。 “是我 ,没想到少山主这么有本事,为了害死我们,不惜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大漠和天罗殿,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红媱眼底血丝密布,死死盯着晏南柯,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角。 落在这两个人手里,她绝对逃不掉。 眼神之内的光彩从怒火变成了忧虑,再最后变成畏惧。 她勉强动了动唇: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晏南柯勾唇:“当然,如果要杀了你的话,我刚才就动手了,可是我觉得那样做,有点儿亏。”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然后将一颗药丸倒出来,眯起双眼看着她。 “少山主应该听说过,傀蛊吧。” 红媱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都下出了一层冷汗。 那东西怎么会存在?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笑道:“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只被封印着,正好用在你身上,你应该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说话间,晏南柯已经有了动作。 那药丸直接被她喂进了红媱口中。 红媱的眼神顷刻间变成无尽的恐惧之色,她不断张嘴祈求,然而,无用。 一旦被人服下傀蛊,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那个人的傀儡,无法反抗对方的任何命令。 除了死。 晏南柯当初得到这几个傀蛊的时候,并没有全部使用,只不过数量相当稀少,她平日里也不好拿出来。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如果杀了红媱,那么他们两个也不一定能够完好无损的从这天毒山中走出去。 毕竟这里驻守着数千人。 现在山门紧闭,不管是她和宫祀绝还是阿清等人,都没办法顺利离开,只能勉强躲藏其中。 可一旦控制了红媱,那结果就不同了。 晏南柯思索着,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 而宫祀绝就站在她对面,给了她相当浓厚的安全感。 他守在门口,避免有任何不长眼的下属进来这里。 大概过了一刻钟。 红媱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 她的眼瞳之内带着痛苦之上,可是看着晏南柯的时候,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晏南柯轻轻启唇:“跪下!” 红媱挣扎了片刻,双膝跪倒在地。 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晏南柯相当满意这种效果,越发觉得这蛊术一道博大精深,有时间的话,她也会沉下心,好好研究一下。 只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得将这件事说出去。” 红媱低垂着眸子:“是。” “不得伤害赤 族之人。” “是!” “杀了那个矮胖子。” “是……” 红媱在傀蛊的操控下,对晏南柯的命令必然会执行下去。 哪怕是让她杀了自己那位三叔。 晏南柯轻轻颔首,随后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为何会与风池成婚?” 这件事她当真有些好奇。 在被控制的情况下,红媱根本没有办法对她说谎,一股脑的将她与风池如何相遇,又如何在一起的过程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红媱看上了风池的长相和聪慧。 又用蛊虫给他续命,又控制着他为自己办事。 然而风池在北离的所有算计成空,手下死伤殆尽,迫不得已回到这里。 因为两人在这次行动之前有过一次约定,失败回来的风池只能低下头,任由红媱处置。 然后,他就成了她的第三任夫君。 身为天毒山从小到大被宠在手心里,从来没有遇到任何挫折的妖女,红媱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对于风池,自然也是如此。 至于感情多深? 那倒是没有,红媱本来就是喜新厌旧,得到手的她也不一定珍惜。 晏南柯听完之后微微挑眉,忽然问道:“你这个新娘在这里,那身为另外一个新人的风池,去哪儿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祖地 红媱瞳孔略微收缩。 她想说不知道,然而刚冒出这种违背命令的想法,就感觉头脑一阵剧痛。 顷刻间让她大汗淋漓。 她喘着气,声音有些虚弱:“我猜,他也许是去了天毒山的后山。” 晏南柯若有所思:“他去后山做什么?” 风池那种人,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被人掌控的。 想必这妖女想要控制他,还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红媱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他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我用长生蛊为他续命,答应他只要和我成亲就保他性命无忧,而后山就是我天毒山的祖地,那里有长生蛊的存在。” 原来如此。 难怪风池会选择忠心耿耿的为这妖女卖命,帮着天毒山对付北离国,根本原因居然在这里。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忽然笑了:“祖地?你带我过去。” 红媱仰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南柯。 祖地是天毒山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根基,如果断绝,那么天毒山也不复存在了。 父亲去了东延国,与其君王商讨大计,将整座天毒山交给她来搭理,如果他回来看到这样的天毒山,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她咬紧牙关,双眸充血,倔强的抵抗 着傀蛊对她带来的影响。 “不,我不会带你过去,祖地很重要……” 晏南柯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服。 她脸上笑意收敛,眼底划过一道冷芒。 “那你说,你死了以后,让阿清来做这个少山主如何?到时候她肯定会愿意带我进入你们这所谓的祖地。” 红媱猛的瞪大双眼,瞠目欲裂:“不行!” 剧烈的痛苦让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她将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好像随时能够咬碎。 晏南柯再次开口:“带路。” 红媱嘴角流出一抹血痕,意识都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她听到晏南柯的命令,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将大门推开。 红媱眼底划过一抹绝望之色,却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傀儡一样,被人操控着往外走。 这种传说中的傀蛊,即便是天毒山都不曾有。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东西,可怕至极。 晏南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她依旧穿着那件丫鬟的衣服,跟在对方身后,宫祀绝则是默默走在最后面保护晏南柯。 红媱已经穿过了一道长廊。 迎面几个下人走了过来。 红媱好像看到了救星 一样,眼前微微一亮。 然而她到底是小看傀蛊了,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那属下立刻行礼:“少山主,已经发现了赤家那些人的踪迹,所有人都去后山寻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微微抬了抬下巴。 后山…… 阿清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红媱被控制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后山祖地十分重要,你们不可随意进入,那些人交给我就好,我会带人将那些人抓起来的。” “是!” 得到命令,那些下人立刻将少山主的命令通知了出去。 红媱见状,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如今除了眼神,一切都要听从晏南柯的命令。 这样的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这才叫传说中的生不如死。 红媱一路带着两人来到后山入口处。 那里早就已经被围起来不少人。 红媱的二叔三叔都在这里,还有几位长老在这里。 一眼看过去,半山坡上都是人。 那矮胖男子走到红媱身侧,轻声笑道:“侄女,那些人走投无路,已经都进去了,现在只要你点个头,三叔把人都给你抓回来。” 红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晏南柯的命令,她心里居然涌出来一种对 这人的杀意。 深吸了一口气,红媱强忍着那种情绪道:“三叔,你跟着我,带一些人进入祖地,我必须亲自去才放心。” 那矮胖男人立刻点头:“那我带两百人进入,将赤家的那些人全部杀了喂蛊。” 红媱点点头。 她走在人群前面,身后还跟着一些下属,没有人注意到藏在人群之内的晏南柯和宫祀绝。 入口不宽,也就只能容许两辆马车通过,剩下的下属排队尾随在少山主等人身后,大踏步进入祖地。 所谓祖地,就在天毒山最高峰的一处密闭的洞穴处。 这里只有一条出路,其他出口都是悬崖峭壁。 因此,天毒山的下人并不急着追进去。 再加上祖地这里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入的,只有山主发话才可以。 红媱走在前面,直接进入幽深的洞穴。 洞穴两边的山壁上都放着长明灯,这里也有人看守,而看守之人此时已经都被打晕了丢在旁边的地面上。 洞口有人进入过的脚印和痕迹。 晏南柯仔细打量四周,宽敞的洞穴即便是容纳了上百人也不拥挤。 红媱看着前方向下的阶梯,还有建造的好像犹如地宫一样的区域,眼神微微眯了眯。 她忽然 开口道:“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人多了倒是不方便,我选十个人保护我,剩下的人原地待命,三叔,您也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那矮胖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疑惑的看向红媱:“让下人去探路就行了,为何还要亲自下去,万一你有危险,我没法和山主交代。” 红媱侧头看着三叔,声音压低了几分:“祖地本来就不准外人进入,人多眼杂,里面的一切最好都不能被人看见,而赤家那些人必死无疑,难不成三叔到时候还要想办法灭更多人的口吗?” 那矮胖男人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他心中的小算盘打了起来。 思索了片刻,他才笑道:“还是侄女想的周到,进去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那些赤家人都是一群老弱病残,我找两个高手进入杀了他们也很简单。” 红媱这才点点头。 那矮胖男人仔细挑选了七个人,跟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边。 一行十一个人,这才从底下宫殿的一个入口走了进去。 推开那扇已经被打开了一些的金属大门,晏南柯只感觉光芒一下子就昏暗下来,她站在门后面的平台上,放眼向着前方那好像无尽深渊一样的黑暗看去,瞳孔皱缩。 第八百六十五章 我要杀了她 就在众人正下方的位置,是被挖空了的山体。 一眼好像无法望到底。 山洞里面到处都是好像多足虫爬过的沙沙声,让人浑身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在山壁周围,是一圈能够行走的平地,向下延伸出环山打造的阶梯,一圈又一圈的环绕向下。 深不见底。 在中空的山壁上,是被人挖空的地道,被一层细密铁网笼罩,阻止那群被养在其中的蛊虫乱爬。 那些蛊虫被分门别类,禁止互相它们互相吞噬,汹涌的虫潮在那笼中翻滚着,一闻到人的味道,都开始狂躁起来。 这些东西不知道被养在这里多少年,培育了究竟多长时间。 它们数量多不胜数,将整个山壁都淹没其中。 这周围根本连护栏都没有,一旦从平地上掉下去,就会被摔的粉身碎骨。 哪怕是那个矮胖三爷,见到这样的场面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略显紧张。 他一抬头,忽然喊道:“在那里!” 这祖地根本没有多少藏身之处。 如此空旷的空间之内,几乎将下方的一切一览无余。 除了上面那一圈无路可走的平台,就只能沿着台阶一直往下走。 然而越往下,光亮越少,底部是看不 见的黑暗,好像能够将人完全吞噬。 晏南柯自然也看到了阿清他们。 赤家二十几人,呆呆的站在一处向下的台阶处,听到动静之后仰起头看过来。 两方人马对视。 阿清身边的那些族人脸色瞬间大变。 “阿清姐,他们追过来了!” 阿清脸色也十分难看。 被一路围追堵截,她好不容易才带着族人避开包围,来到这里。 然而,这地方也是一条绝路 她不知道这条台阶最下方通往的是什么地方,然而现在没有路给他们走了。 矮胖三爷忽然脸色沉了下来,还没等红媱开口,就对自己身后那几个带着武器弓箭的下属道:“杀了他们!” “是!” 七个人同时拿出背上背着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没有任何遮挡的赤家人。 阿清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变了变,声音也有一点变调:“走,快些走!” 距离越远,弓箭的准头肯定就越不好。 想要避开那些弓箭,就只能继续向下,赌一赌。 晏南柯眸子危险起来,还没等那几个人真将手中的箭射出去,变故突起。 一直站在矮胖男人身后的红媱,忽然伸出手,推向了他的后背。 红媱毕竟也会 一些武功,力道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哪怕是矮胖男人距离边缘还有一点儿距离,也被推的向前迈出去好几步。 顷刻间,他人就已经来到深渊边缘,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红媱踏步过来,在那矮胖男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再次出手。 “红媱,你干什么!” 他脸色骤然煞白一片。 因为他根本没预料到自己的侄女会对自己下手! 矮胖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见红媱不说话,眼神发狠,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反手就抓住了她伸出去的手腕。 两个人的身影都有些不稳。 后方那七个跟过来的护卫,见到这样的场面,哪里还能有心思管赤家那些人。 纷纷放下弓箭去救人。 七人跨步向前,有人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主子捞上来。 可是还没等对方用力,忽然一个大力传来,直接从平台上惨叫着飞了下去。 这座地宫的大门已经被关闭,声音也彻底被隔绝,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听见任何声音。 晏南柯伸出手,掏出七玄。 矮胖男人的脸上顷刻间露出惊恐之色。 “你们敢!如果我出事,山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还以为,晏南柯 和宫祀绝只是天毒山的手下。 打算用自己的身份威慑他们。 然而,晏南柯勾起唇角,对他开口:“松手。” 矮胖男人至今还没掉下去,就是因为他还死死抓着红媱的手臂。 他哪怕是死也要带着这个要害死自己的女人垫背。 他咬紧牙关,手臂上肌肉隆起,手指捏的红媱手腕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其捏碎。 她痛苦的叫出声。 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晏南柯微微挑眉,看着苦苦支撑的红媱,不紧不慢的抬起手,一刀挥下。 惨叫声顿时划破整个山洞的黑暗,鲜血喷溅在了红媱的脸上。 而断掉了一只手臂的矮胖男人脸上疼的扭曲,痛苦不甘的表情在他面上定格,整个人顺着边缘掉了下去。 至于他带来的那些手下,早就已经被宫祀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都给踢下去了。 现在整个平台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红媱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 身体虚脱的坐在地上,她的手腕一片红肿,上面还有一只断手。 她惊恐的瞳孔放大,好像光彩都被泯灭了一样。 她慌里慌张的将那条断臂从上面丢下去,整个人吓得瑟瑟发 抖。 晏南柯抬起手拍在她肩膀上。 声音很是愉悦:“做的不错。” 红媱侧头看着女子笑吟吟的面容,好像刚才一刀把人手臂削断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笑容在她心里变成了阴影一般的存在,让她顷刻间浑身发寒,脊背发冷。 她感觉,身侧这个女人,才是从地狱之内爬出来的恶鬼…… 晏南柯继续道:“一会儿出去,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 红媱下意识的点点头。 她不敢反抗,害怕自己落得和刚才那个矮胖男人一样的下场。 而此时,下方的赤家人已经被上面的动静惊呆了。 阿清拦着众人的脚步,仰起头看向上方明亮处。 那墙壁上的幽幽烛火,映照着那三个人的面容,她惊喜的睁大双眼,对着晏南柯的方向挥了挥手。 “是你们!” 晏南柯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之内回荡:“你们别继续往下走了,都快上来!” 阿清毫不迟疑。 “我们走……” 二十几人一脸茫然,跟在阿清的身后重新回到平台之上,阿清眯起双眼瞧着跟进来的红媱,那张温婉清雅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愤怒和恨意。 “我要杀了她!”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下面有什么? 红媱惊恐的瑟缩了一下,完全没了之前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管她,她被我控制了,翻不出什么风浪。” 阿清有些惊讶,看了看红媱那狼狈的模样,总算放下心来。 “看来又被你救了。” 如果不是晏南柯,恐怕今天他们所有人都会葬身在此。 阿清站起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赤峰和阿平:“都过来,谢谢救命恩人!” 阿平怯生生的跟在赤峰身后,小心翼翼的走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还没等说话就要跪下行礼。 晏南柯被这两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忍俊不禁道:“不用这样,如果真想要感谢,不如直接跟我们一起走。” 她拉住赤峰的衣袖,没让他下跪。 阿清一愣:“跟你们离开这里?” 晏南柯勾唇点了点头:“怎么,你们不想离开天毒山,去外面看看吗?” 阿清唇角扬了起来,眼底都是笑意:“当然想去。” 只不过以前他们在外面也没有亲人,更是没有这个能力。 她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只是,如果不解决我们身上的蛊毒,恐怕就算离开这里也活不了多久,那百蛊丹 ……” 还没等她说完,晏南柯就看了看红媱。 红媱硬着头皮开了口:“百蛊丹不过是用来控制你们的药,我这里有解药的。” 赤族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就见到红媱从衣服里摸了摸,掏出来几个小瓶子。 “这是戒烟,每一个瓶子里有十颗,我身上就带了三十颗,如果还需要的话,我就回去取。” 晏南柯这才点点头:“可以。” 这消息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无异于好消息。 阿清的眼睛亮了亮,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多了一点儿红润。 高兴的气氛在人群之中蔓延。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听说外面的姑娘都特别好看,等出去以后,我就不怕娶不到媳妇了……” “咱们赤族的姑娘都没看上你,外面的姑娘估计更看不上你哈哈哈……” “你瞎说什么,才不是!” 那些年轻人顿时兴高采烈的打闹了起来。 热烈的气氛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在放松。 可骤然间,地动山摇。 哪怕是站在这平台上,众人也感觉身体都随着山体摇晃了一下。 有些人甚至站不稳,差点儿直接摔倒在地上。 宫祀绝立刻站起身 ,一双眸子凝重的看向前方的深渊。 那深邃的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样。 红媱听到动静,吓得脸色煞白,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贴在墙壁上。 她慌张的睁大双眼,唇角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干涩:“不好了,出事了!” 晏南柯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看向红媱,眼底凌厉之色尽显:“究竟怎么回事,这下面有什么?” 红媱咬了咬唇,随后开了口:“是风池,他肯定在下面,应该是偷了我宫里的钥匙,打开了最里面的地宫!”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恍惚:“那地宫之内,有一只母蛊,是天毒山祖上流传下来的,据说已经沉眠百年,如果将它放出来,恐怕这山谷之内的所有蛊虫都会暴动!” 晏南柯听完红媱的话,眼底顿时划过一道厉色。 确实遭了! 风池那个人睚眦必报,绝对不会放过曾经害过他的人,风家人的死虽然和她与宫祀绝无关,可是此人已经偏执到想要彻底毁了圣武国! 更别说,之前太后还因为她自尽身亡。 很可能他将这笔账也算在了他们身上。 对方如果能够操控如此多的蛊虫,必然会 造成大规模的死伤。 晏南柯声音低沉,对着阿清等人喊道:“立刻带着你所有族人先离开这里!” 阿清眼神闪了闪,看着她道:“那你们怎么办?” “不必管我,我和夫君不会有事。” 宫祀绝此时已经走到晏南柯身边,他压低声音道:“绝对不能让这里的蛊虫跑出去。” 晏南柯点点头。 虽然她不在乎这身后天毒山上的人命,可是一旦让风池控制如此多蛊虫,将它们带出去,那么,恐怕要死很多人了。 “红媱,你带着阿清等人安全下山,如果他们之中死了一个,我要你偿命。” 红媱听到这话,瞬间瞪大眼睛。 她堂堂天毒山少山主,居然还要给这些旁支偿命! 然而,她根本没有办法违抗晏南柯的命令,只能沉默不语的转头办事。 阿清看了一眼晏南柯,沉默了片刻,带着族人跟在红媱身后。 下方幽深的深谷之下,好像有无数爬虫在往上蔓延,那密密麻麻,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让所有人心头发紧。 墙壁上的火光幽幽透射下来。 晏南柯瞳孔微微收缩,亲眼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无数各种各样的蛊虫从下方爬 了上来。 不知道究竟是谁打开了这里面的所有铁网,让原本只能生存在其中的蛊虫彻底离开了禁锢它们的地方。 这里,可是天毒山养了上百年蛊虫的地方。 这些蛊经过如此多年的繁衍生息,已经成了天毒山最后的底牌。 也是天毒山和东延国用来交易的筹码。 晏南柯微微抿唇,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要如何解决如此多的蛊虫? 哪怕是她,一时间都有些犯了难。 她手腕上的小蛊王忽然钻了出来。 那翠色的身体晶莹的好像一块玉。 和下方那无数丑陋模样的蛊虫对比起来,它是相当奇特的存在。 然而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晏南柯身边,方圆百米之内的蛊虫都停下了动作。 只不过这一次晏南柯发现,她想要操控这些蛊虫却做不到。 顶多能够让它们不攻击自己和宫祀绝。 晏南柯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她侧头看向宫祀绝道:“那蛊母应该就在这山谷下方,如此巨量的蛊虫即便是我手中这小东西都无可奈何,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蛊母处理掉!” 不知道把那东西喂给自己手里这小蛊王,会不会有效果。 第八百六十七章 出大事了 宫祀绝微微颔首。 他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晏南柯眼睛睁大,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身体猛然腾空,被他带着向着一个方向纵身飞跃了过去。 身体刚一落地,晏南柯就投过宫祀绝肩膀处的空隙向着下方看了一眼。 就在两人身下,那是无数虫潮,光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即便是晏南柯也见过不少大世面,然而如此多的蛊虫,她当真没见过。 哪怕是上一次在吓唬大军的时候,也不过是只带走了一小片。 和这些比起来,那就是小河与大海的区别。 晏南柯看的脸色都有点儿白了。 她抓紧了宫祀绝的衣袖,咬着牙道:“我……我自己走!” 宫祀绝低头道:“别乱动,你伤还没好,更何况,这些虫子怪恶心的,你别碰。” 晏南柯心口微微一窒。 抓着他手臂的五指更加收紧了一些。 她没再说话,闻着宫祀绝身上那相当令人安心的味道,晏南柯轻轻闭上了眼。 好像在这个男人怀中,周围那些虫子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宫祀绝抱着晏南柯飞速下坠。 两人身上还有拥有着凤凰胆的药性在,哪怕是来到如此危 险的地方,也没有受到这些蛊虫的主动攻击。 这山中的谷地也不知道有多深,晏南柯待在宫祀绝的怀中,飞快往下冲了一刻钟的时间。 好在红媱已经带着那些人离开了这里,也已经将大门关闭,这些虫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骤然间,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重新亮了起来。 这山谷下方的墙壁上,居然也挂着几个灯盏。 虽然灯盏外面的琉璃被不少蛊虫爬满,但是依旧有光芒倾泻出来。 再加上不远处那扇地下铁门旁边的火把,将这里彻底照亮,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落在敞开的漆黑大门之内。 那是一个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洞穴。 周围的墙壁上,密闭着无数蛛网一样的东西,好多蛊虫被缠绕在其中,想要过去,就要硬生生破开一条路。 而这里早就存在有人走过的痕迹了。 晏南柯双脚落在地面上。 这附近的蛊虫居然少了起来,只有零零碎碎的几只。 宫祀绝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就是最底下了。” 晏南柯闻言,目光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是不少具已经被虫子啃的只剩下骨 架的尸骨。 晏南柯皱了皱眉,看来这里面被喂了蛊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里,是天毒山专用的养蛊地! 晏南柯和宫祀绝携手向着洞口走过去,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墙壁上的火光烧过不少蛊虫的尸体,那种味道让人头昏眼花。 一些毒瘴从里面飘出,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并没有掩住口鼻。 因为这点儿毒,对他们二人起不了任何作用。 忽然间,里面传出来一些动静。 好像有什么人碰到了石壁上。 脚步声踩着地面上的石头,一点点的向着外面逼近,晏南柯骤然间看到了黑暗中走出来的一个人影。 她抬起头,看着风池那张熟悉的脸。 他双眼血红,布满血丝,整个人行走之间脚步不稳,摇摇晃晃。 在他的脸上,从脖颈处,一道道血痕沿着他的血管在向上蔓延。 宫祀绝骤然间伸出手,将晏南柯拉着往后退了几步。 “小心他,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风池也听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人声。 他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晏南柯和宫祀绝。 忽然张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居然是你们!” 晏南柯看着对方那 有些恶劣的笑容,眼底划过一道深意,她压低声音对宫祀绝道:“他这样子,好像疯了。” 那血纹在他脸上,让他的血管看起来好像随时要从皮肤下方凸出来一样。 他这模样,明显是身体出现了问题。 风池好像听到了晏南柯的话,他骤然间收敛笑容,死死的盯着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声音冷沉沙哑:“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我风家陪葬!” 他声音落下,浑身肌肉痛苦的抽搐起来,那脸上的血痕蔓延的越来越快,眨眼间他整张脸都遍布了诡异血色。 晏南柯骤然间发现,原本正在蜂拥着向外爬的那些蛊虫全都调转了方向,冲着她和宫祀绝扑了过来! “风池,蛊母在哪儿?” 趁着那些蛊虫还没靠近,晏南柯开口质问。 风池呵呵笑出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伸出手,看到血痕已经包裹了他的手。 他整个人都怪异极了,鼻孔嘴角都在流血。 “我把它吃了。” 听到这话,晏南柯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风池抬起头:“我当然知道,那是能让我顺利报仇雪恨的东西!” 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敌人,即便是晏南柯也 有些无可奈何。 而她身侧的宫祀绝骤然间动了。 他抽出匕首,眨眼间人就已经来到了风池面前,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情绪。 他轻轻启唇:“那你就去死吧。” 风池血色瞳孔收缩,他连忙躲闪。 然而宫祀绝出手太快,他根本躲闪不及。 匕首骤然间刺穿了风池的肩膀,他被抵在旁边的石壁上。 不少鲜血从伤口的地方流出来,可是风池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双眼睛冷静的可怕。 他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宫祀绝,笑声更加诡异:“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蛊母已经彻底苏醒,所有蛊虫暴动,不管是这附近的所有人,还是你们,都会给我陪葬!” 宫祀绝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他一向是能动手绝对不多说话的类型。 匕首划过风池脖颈,带出一条月线。 风池嘴角的血越来越多,他面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人也彻底栽倒在地。 就在他尸体落在地上的瞬间,所有蛊虫暴动。 那密密麻麻的虫海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向着两人袭击过来。 晏南柯双眼之内露出骇然之色,因为她发现,她的那只小蛊王,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子母蛊 那小东西虽然能够操控蛊虫,却有限制。 而如今,那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蛊母,明显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若非那东西至今都没能被人控制过,它的可怕,明显已经超乎预料! 眼看着那些蛊虫铺天盖地的就奔着两人而来。 宫祀绝猛然间将插在旁边墙壁上的火把拿下来,火光缭绕之间,逼退了即将追上的少量虫子。 然后,一只手抓着晏南柯,另外一只手提起躺在地上,属于风池的尸体,两人一尸顷刻间进了深邃洞穴之内。 那已经被打开的铁门,被宫祀绝一掌拍上。 巨大的力量让整座山好像都在颤抖。 门缝之内,钻进来的蛊虫不多,晏南柯轻轻松了口气,让小蛊王将这少量的蛊虫全部控制,让它们僵硬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随后目光落在旁边漆黑的大铁门上,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 她一转头,就见到了墙壁上挂着更多的蜘蛛网。 浑身漆黑的小小蜘蛛挂在网上,一个个好在守株待兔的猎人。 宫祀绝走到她身侧,“阿柯,你没事吧。” 晏南柯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没事,那些虫子看起来厉害,可别忘了, 我可是百蛊不侵。” 宫祀绝闻言,眸子里的光芒这才明亮起来,他低头看着风池有些怪异的尸体,表情甚是凝重。 “阿柯,你身上那只子蛊,应该就是从这只蛊母身上剥离出来的。” 晏南柯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宫祀绝神色淡然:“我派人去仔细查了关于那翠色蛊虫的一切消息,大概知晓了它的一些习性。” 晏南柯有些怔愣。 她当初以为宫祀绝说要帮她解决小蛊王这个麻烦,只是随口一说,没曾想他居然一直都放在心里。 她眸子里凝着暖光,轻轻勾唇:“让你费心了。” 宫祀绝轻声道:“关于你的事,我不会掉以轻心,此蛊之所以要以你体内血液为食,是因为它还没有彻底长成,沉眠的几十年并没有给它留下足够长大的养料,所以它在苏醒的第一时间,便是意图吸收人血肉来帮助自己。” 结果不小心头铁的撞上了晏南柯。 如果不是她体内拥有凤凰胆的药性,能够彻底抑制住蛊毒,这只翠色的小蛊王,可不是现在这样天真无害的模样。 早就已经被它吸成人干了。 晏南柯略微垂眸,看着趴在自己掌心的小家伙, 它并没有乱动,好像在专心控制着周围的那些虫子。 然而,它对准的方向却是风池尸体所在的地方。 晏南柯轻声呢喃道:“想要让它长大,成为真正的蛊王,想必还需要一种特殊的养料。” 宫祀绝点点头:“此蛊想要成长,最好的方法就是吃下诞下它的蛊母。” 这就好像是王位的传承。 不然只要蛊母活着,小蛊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操控外面那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 数以百万计的虫子是真的相当吓人。 晏南柯疑惑的盯着风池的尸体:“可是蛊母被他给吃了,这要怎么办?”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地面上躺着的,脖颈都断掉一半儿的尸体突然动了。 晏南柯瞳孔骤然紧缩,她飞快后退了两步。 宫祀绝顷刻间闪身到了她身前,目光落在地面上那尸体身上,只见青紫色的血管在已经有些发青的皮肤上膨胀起来,出现了相当吓人的纹路。 哪怕是风池还活着,恐怕现在应该也是个死人了。 宫祀绝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然而这小小的铁门之后,只有一个属于毒蜘蛛的巢穴,原本存放蛊母的位置,是一个已经被破开的虫茧。 根本无路 可逃。 猛然间,风池身上的血管爆裂开,有一些细小的虫子从他血管之中钻了出来,拼命的蚕食他的血肉。 而肉眼可见的,那些蛊虫在逐渐成长,原本干瘪的身体居然顷刻间鼓胀起来。 事情有些不太妙! 宫祀绝拉着晏南柯继续后退,他眯起双眸,用匕首将周围的蛛网蜘蛛全部清理干净,留下了一个还算安全的空间。 二人眼睁睁的看着风池的尸体变成一具干尸。 随后,那些吃光了那具尸体的虫子,还沾着鲜红的血,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一样追着两人的方向过来了。 晏南柯微微抿唇,想要让那小蛊王阻止这些东西靠近,结果却发现办不到。 也许是因为都是蛊母所出,在族群之内的等级差不多,因此没有办法命令这群东西。 晏南柯脸色有些发白。 好在那些东西数量虽然多,倒也并非不能杀死。 两人一左一右背靠着背,看着那些冲过来的蛊虫就是一顿砍瓜切菜。 晏南柯手中七玄匕首挥舞出重影,任何意图接近她的蛊虫,都被她切成两段。 好在这些蛊虫的数量并不多。 一边火烧一边砸扁,处理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将 所有冒出来的虫子清理掉了。 晏南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完全时被累的。 而宫祀绝杀死的蛊虫数量更多,在他那边,满地都是蛊虫尸体。 绿色的血水混着鲜红,铺设在地面上,有些让人作呕的感觉。 晏南柯眯起双眼,再次打量那尸体的情况,终于看到一条浑身红色的蛊虫,从头骨的眼眶处钻了出来。 它老实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晏南柯却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黑色的铁门好像下一刻就要被虫潮挤开,冲进来,把他们二人淹没。 虽然晏南柯和宫祀绝不怕毒,可是在没有小蛊王的控制之下,那么多蛊虫埋了他们,会将他们二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此,晏南柯当机立断! “阿谨,我去抓住它!” 宫祀绝的目光正转身看着大门的方向,听到晏南柯的话之后猛然转身。 他见晏南柯已经冲了出去,双眼之内划过一道急切之色。 “阿柯,别过去!” 然而,晏南柯这一次却并没有听他的。 因为黑色铁门已经被虫潮活生生挤出来了一条缝隙。 从那缝隙之中爬进来的,是凶悍无比,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 第八百六十九章 你给我站住! 现在想要活命,就只有一个办法。 彻底将这只蛊母控制。 晏南柯握着那翠色的小蛊王,几步就来到了尸体旁边。 她骤然间伸出手,冲着那蛊母抓了过去。 哪怕是把这东西直接弄死也好。 反正只要小蛊王还在,也许就能够让他们二人在这蛊虫大军之内,存着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蛊母身体的顷刻间,那只浑身血红的蛊虫动了。 它的动作快的好像只留下了一道残影,顷刻间就顺着晏南柯指尖的皮肤钻了进去。 它细长的身体好像眨眼间就已经进入了晏南柯的血管当中。 剧痛袭来! 这一次,和之前收服小蛊王的场面可不太一样。 上一次,那玉色的小蛊王进入她皮肤之下,就已经被她血液中凤凰胆的药性逼退。 然而这一次,这蛊母居然根本就不畏惧凤凰胆的药性! 晏南柯感觉到手臂的血管胀痛,雪白皮肤上都随着它的向上游走凸起来一块,那可怖的蛊虫正在飞快的靠近她的心脏。 重生这么多年来,晏南柯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她终于知道,刚才风池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只蛊母,存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岁月,它不 光会吞噬人的血肉身躯,还会在人体之内留下自己的子嗣。 完全会将人当成培养皿来对待。 晏南柯只感觉身体有些僵硬,这一刻足足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痛苦模糊了她的思维和时间。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蛊虫一点点的接近她的心脏。 顷刻间,一道身影已经来到她眼前。 宫祀绝霎时间伸出手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 穴道受到内力刺激,血脉顷刻间受阻,那蛊母意图钻进她心脏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步。 晏南柯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从口中吐出,那是心脉受损的症状。 那蛊虫,明显距离自己的心脏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她浑身有些脱力,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穿破了铁门的阻隔,向着她和宫祀绝包围过来。 晏南柯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那近在咫尺的蛊虫大军,声音沙哑:“都滚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一直躲在她掌心之内的小蛊王去哪儿了。 当然,现在这种生死危机的情况下,她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有蛊母在,她养的那只小家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今日也许当真是劫数难逃。 可她不甘心! 她这条命是捡来的,即便是丢了也无所谓,可是宫祀绝不能死! 她再也不想看他出事! 晏南柯眼睛里布满血色,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剧痛在她四肢百骸蔓延游走,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那是在她身体之内的蛊母,在破坏她身体的讯号! 宫祀绝紧紧的抱着她,飞快向着洞窟最里面跑去,没有说话。 他凤眸微微垂着,眸子里藏匿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危险气息。 薄唇紧抿,宫祀绝将她死死的护在怀中,源源不断的内力顺着他的掌心进入她的身体,控制着她体内隐藏着的那只蛊母。 暖流顺着筋脉流淌,晏南柯明显感觉痛苦减弱了许多。 她狼狈不堪的靠在宫祀绝怀中,眼底划过一道懊恼之色。 她没有后悔自己靠近蛊母。 只恨自己不能救下他…… 晏南柯攥紧了宫祀绝的袖子。 她轻轻启唇,“阿谨,你放下我,先进洞窟里面!” 她留在这里,也许能够拖延一点儿时间。 宫祀绝声音低沉,抱着她的手臂并没有松开哪怕一丝一毫。 “阿柯,你听我说……” 晏南柯只感觉耳畔热了热。 “你乖乖待在这儿,哪里也不 许去。” 宫祀绝的脚步骤然间停下。 然后,晏南柯被他从怀中放了下来。 这里已经是洞窟的最深处,后方再也没了路。 而这里也是最干净的地方,没有任何蛊虫。 可是,她却能隐约听到虫子爬过来的声音,就在她不远处。 晏南柯眸子里一片血色。 她咬紧牙关问:“阿谨,你想做什么?” 宫祀绝对着她露出一抹浅笑,随后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会让那些恶心的东西伤害你。” 这里四周没有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晏南柯只能投过前面廊道里墙壁上的烛台,能够勉强看清一些黑暗中的事物 此时,她也看不到宫祀绝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来的这句话。 身体一轻,那个抱着她的人转头就走。 晏南柯盯着他的背影,急的额头冒汗,她声音嘶哑难听,因为忍着剧痛,只能用尽全力的大声喊着:“宫祀绝,你给我站住!” 她想动,可是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晏南柯这才想起来,刚才宫祀绝点了她的穴道。 她嘴角被她咬破,晏南柯用尽全力想要起身,却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宫祀绝听到动静,身影一顿,却没回头。 蛊虫已 经来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宫祀绝眯起双眼,眸子里多了几分坚定之色,再次向前走去。 身后,晏南柯浑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她却不管不顾的向着通道出口的方向挪动着。 哪怕是用爬的,她也要追上宫祀绝! 筋脉疼的好像要寸寸断裂,她浑身上下的血管好像都在膨胀着,白皙手背上青筋必露,晏南柯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狼狈。 那蛊母对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哪怕是凤凰胆都压制不住。 不过,若是没有凤凰胆的药性压制,她现在应该也变成了风池那样,浑身血管爆裂而死。 她手指抓着地面,用力挪动身体,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晏南柯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再也没了力气,闭上了眼…… 山谷外。 顺利将族人都带出来的阿清转身就往回走。 赤峰见到她的动作,立刻冲着她的身影喊道:“阿姐,你要做什么?” 阿清脚步顿了顿,转过身冲着赤峰温和的笑了笑。 “有少山主帮忙,你立刻带着所有族人离开天毒山……恩人还在那危险的蛊巢里面,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却也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他们。” 第八百七十章 前来救援 红媱的命如今掌握在晏南柯手里,如果晏南柯出事,她也必死无疑。 因此,她带着这些人离开地宫之后,就下令让属下散去。 她把这群人亲自送到了天毒山的入口。 这附近已经没有天毒山的人了,赤族一行人已经彻底安全。 阿平跑过来,一把抱住阿清的腰:“阿姐,你别丢下阿平!”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可怜。 阿清揉了揉她的头,眼神却很是坚决。 “赤峰,你立刻带着阿平回家!” 赤峰瞪大双眼:“不行,要等阿姐一起走!” 其他族人也寸步不让。 阿清心里一暖,然而却知道现在天毒山之内极为危险。 “不行,你们要知道,我回去,很有可能会送命……” 赤峰摇头:“我不怕!” 阿平立刻仰起头:“阿平也不怕!” 其他族人面上稍微犹豫了一下,一个个也都看着阿清。 阿清见状,轻轻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赤峰忽然对着后方那些族人道:“老族长还昏迷着,需要有人照顾受伤的人,留下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就好,剩下的人立刻走!” 那些族人商量了一下,立刻点点头。 有七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大步来到赤峰身后。 “我们跟着你们去救人!” 赤族的人不是不懂的报恩的废物! 赤峰立刻点头:“好,你们跟我走。” 阿清见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平也说什么都不撒手,她只能让这些人和她一起重新回到祖地的入口。 那些天毒山的人,此时都已经被红媱给遣退了,在知道这里有危险之后,那位三爷立刻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他们一路赶回来,也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们来到附近,赤峰立刻亲自动身去前面侦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回来报信。 “铁门还关着,里面的蛊虫应该没出来!” 阿清微微眯起双眼。 “恩人他们呢?” 她说的是晏南柯和宫祀绝。 赤峰摇摇头:“没见到,这铁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应该还在里面。” 阿清脸色瞬间变了。 她抿了抿唇角,声音有些低哑:“这铁门并不厚重,那么多蛊虫如果一起攻击这里的话,恐怕关不住它们,然而这些东西没有出来,说明是被什么牵制住了。” 阿清对这地宫之内的一些蛊虫还是很了解的。 这黑铁门虽然上了锁,可是那数以百 万的虫潮从山里蜂拥而出,那也不是能抵挡住的。 赤峰咬了咬牙:“现在咱们在外面,也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万一打开门,将蛊虫放出来怎么办?” 阿清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她看向众人:“这也是我不让你们跟过来的原因。” 她大步来到铁门前,试着推了推,却发现有人搬来了几块大石头抵住了铁门。 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搬动。 阿清脸色煞白,眼神也有些紧张,温和的面容焦急的冒出一层冷汗。 她指挥道:“赤峰,你们帮我一个忙。” “阿姐,你要做什么?” “将这石头搬走,我要将铁门打开,你们记得距离我远一点,千万别被里面的危险波及到,如果发现不对劲儿,什么都不用管,立刻跑!” “不行,阿姐……” 赤峰连忙抓住她的手臂,担心的看着阿清。 可是阿清一下子将他推开,双眼之内划过一道坚决之色。 “不管如何,我都要这么做,更何况,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救命的恩情,哪怕是我死几次都不够还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这两人,她估计在宴会上就死了。 不,也许更早,她就 已经被抓走了。 他们一家人都是晏南柯和宫祀绝所救,现在他们有危险,也该轮到她偿还了。 时间已经没多少了。 赤峰眼睛通红,紧紧握着阿平的手道:“好,我们在外面等你!” 他知道,自己和阿平只是普通人,即便是靠近这里,也只会捣乱,死路一条。 然而阿清和他们不一样。 她总有办法。 族人们帮着阿清将石头清理干净,铁门并无异样。 她让所有人退开,这才鼓起勇气上前去推铁门。 脑海之中甚至都已经有了一打开门,就遭遇铺天盖地蛊虫的画面。 阿清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毫无畏惧的向前用力。 猛然间,铁门打开。 然而和她所想的不太一样,并没有任何蛊虫出来。 她脸色一边,大步走到深渊旁边,从平台处往下看去,就见到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正在铺天盖地的涌向下方。 有些不对劲儿! 此时,宫祀绝堵在一个路口处。 他将前面的通道上用火折子点燃,蛛网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烟尘弥漫。 他一人守在入口的位置,手中拿着两把匕首,不断将漏网之鱼全部收拾掉。 他身上的衣服,到处 都是蛊虫的血迹。 然而,虽然火焰对蛊虫大军有些阻隔,减缓了速度,可是依然源源不断的向着狭窄的洞穴深处挤进来。 宫祀绝眸子里冰冷一片,他手臂上已经有不少被蛊虫咬出来的伤口,只不过那些伤口对他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凤凰胆让他蛊毒不侵,完全克制住了这群已经被蛊母控制了理智的虫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宫祀绝的脚步不断后退。 眼看着就要退到后方晏南柯所藏身的地方。 他微微眯起双眼,眸子里划过一道厉色,手中刀影更是快去迅雷,一刀挥过去,一脚踩下去,都能弄死无数蛊虫。 可是蛊虫数量太多,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他即便是武功再怎么厉害也是肉体凡胎,好像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唯一一个结局。 就在此时,异变骤然发生。 宫祀绝正在杀蛊虫,突然感觉这些虫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甚至还有一些,开始转过头往回跑。 宫祀绝的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愕然,他看向幽暗的隧道尽头,眸光深邃。 好像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对于压力一下子减轻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第八百七十一章 阿柯醒了 地宫上方。 赤峰看到阿清突然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脸色瞬间变了。 他让其他人先行带着阿平离开,自己则是等在入口的位置等着阿清。 结果就被他看到了这一幕。 殷红的鲜血不断从阿清的手腕上流淌出来,阿清的脸色顷刻间就苍白了不少。 赤峰狂奔过来,就要去扶着阿清,却听到她冷静的说:“别过来!” 她面色十分冷静,并不像是冲动为之。 她低声道:“我的血对蛊虫来说,十分有吸引力,里面我没办法进去,只能尽量帮他们将蛊引出来!” 如果宫祀绝和晏南柯有办法的话,两人应该已经早就出来了。 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阿清看到了里面冒出来的白色烟雾,那是有人在燃烧火焰。 这样一来,一定是有人被困在了里面。 阿清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做这些又有多大用处,然而她没办法转身就走,见死不救。 大不了,也就是将她这条命搭在里面。 鲜血流在地面上,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深褐色的小水洼。 骤然间,黑暗的深渊下方,好像有一些蛊虫身体顷刻间僵硬,往最下方扑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 一种想要 进食的本能,和特殊的吸引它们的气味从上方传来。 顺着风很快让下方虫群感受到了。 原本被蛊母控制的那些蛊虫,身体的本能顷刻间就占据了上风。 阿清听到了下方传来的阵阵沙沙声。 她脸色骤然一变。 有效果了。 而且,效果好像还超出了她的预料。 阿清一只手捂着伤口,让自己的血流的慢一点。 然而那些蛊虫,却像是饿了无数天一样,汹涌的开始奔着洞穴上方冲出。 就像是,看到了能让它们成长的庞大能量。 阿清脸色白了白,对着已经跑到自己身边的赤峰道:“走!” 赤峰一把将她背在身后。 “阿姐,要走一起走!” 他声音憨厚,却也想到沉稳,尤其是那高大的背影相当给人安全感。 阿清被他背在背上,拼了命的拔腿就跑。 后方的蛊虫大军已经涌了出来,那些闻到血液味道的蛊虫,疯了一样不断从地宫之内涌出。 地宫之下,宫祀绝感觉到那些蛊虫不对之后,立刻转身来到里面。 他看到晏南柯浑身是土的趴在地上,一路还有些她拼命挣扎的血痕。 心口骤然一疼,宫祀绝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抬起来,看到那雪白指尖破损的伤 口。 他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唇边吹了吹,一双凤眸之中都是懊恼之色。 这件事也要怪他。 他以为那蛊母在沉眠状态,那些蛊虫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所以带着晏南柯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风池的血肉,彻底激活了蛊母,导致所有蛊虫失控。 他试探了一下晏南柯的脉搏,感受到手下温热的皮肤,和那虚弱的跳动,心脏这才稍微安定了几分。 阿柯还没事! 只要立刻离开这里,然后去找月老先生,阿柯一定会好起来的。 宫祀绝将她背在身后,脚下一踏,顷刻间向着洞穴外面穿过去。 这里已经没有被蛊虫包围,他带着晏南柯踩在那些不断穿行的蛊虫身上,飞快向上跃去。 片刻后,宫祀绝落在了出口。 他看到,那些原本要吃了他们二人的蛊虫大军,好像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微微皱眉,宫祀绝有些诧异,不过他依旧背着晏南柯大步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离开这里,要抓住机会才是,容不得他半点儿迟疑。 光芒照在他和晏南柯身上的时候,宫祀绝才终于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然而身边蛊虫大军并没有散去,不 断冲着一个方向涌去。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见到不远处一个高耸的屋顶上,两个人正站在上面。 那些蛊虫仿佛在下方搭建成了梯子,不断往上爬。 赤峰拿着火把,不断将周围能够燃烧的东西丢下去,砸下一波又一波的蛊虫。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清一边帮忙一边后退,眼看着那些蛊虫已经爬过来,全部奔着她席卷而来。 她的血可以吸引这些蛊虫,然而真的被咬一口,她也是必死无疑的。 这种时候,绝望的情绪显然已经浮现心头,阿清忽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蛊虫遮蔽了自己周围。 她回头看了一眼赤峰,咬了咬牙道:“你这个傻子!” 本来死她一个就行了,他非要追过来。 这下好了,他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这一刻,已然到了绝境。 赤峰忽然脸色骤变,闷哼了一声。 他用手一把将已经咬住自己小腿的蛊虫拔下来丢出去,刹那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软倒在阿清身边。 “阿姐,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前面!” 阿清微微愕然。 她立刻扑上去 看他的腿,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他那条腿就已经肿胀起来,黑色的血正在往上蔓延。 阿清眼也不眨的撕下自己的一条衣服,想要将他的腿扎紧,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无数蛊虫就已经爬上了她和赤峰的身体,只是片刻,就将他们的身影掩埋其中…… 宫祀绝人已经来到附近,他抬起头,眯起那双锐利的眸子,眼睁睁的看到了这样一幕。 心里骤然收紧,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救援的方法。 阿清和赤峰只是普通人,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被蛊虫咬,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就算他现在过去,也无法让二人摆脱被蛊虫包围的处境! 他们,会死…… 宫祀绝没有动,他身体紧绷,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晏南柯,有些不放心的跳上另外一个干净的屋顶,想要将她暂时安放下。 阿清和赤峰两个人,是为了救他们才落入险境,哪怕只有丝毫机会,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阿柯,在这等我一下。” 宫祀绝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向着阿清所在的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他刚将晏南柯放下的时候,原本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晏南柯猛然睁开了眸子。 那双眼睛,赤红一片! 第八百七十二章 还活着 宫祀绝此时已经纵身跃上屋顶。 他脚下踩着那些蛊虫,毫不迟疑的来到阿清和赤峰旁边。 只不过,两人身上此时已经被爬满了蛊虫,阿清闭着眼睛抱着赤峰,两个人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宫祀绝眸色微微凝滞。 就在他即将不管不顾伸出手去抓两人的时候,异变突生。 他面前的蛊虫骤然间好似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屋顶上这片明明已经被蛊虫霸占的空间,顷刻间干干净净,除了虫子的尸体,一只不留。 那些蛊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宫祀绝猛然间转过头去。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身后晏南柯所在的方向。 此时,他发现阿柯已经醒过来了。 她站在那块比较安全的石台上。 一身红色赤族的长裙穿在她身上,裙摆随着清风猎猎飞舞,她长发披散,立足于数以百万计的蛊虫潮水之上。 那双眸子布满血色,晏南柯眼底闪过一道凌厉光芒。 她声音沙哑难听,可是却异常清晰。 “全部,退下。” 那声音很平静,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她轻轻摊开手掌,她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只红色蛊母干瘪的尸体。 轻轻一握之间,被她彻底 捻的粉碎。 刹那间,那些刚才还嚣张至极的蛊虫大军全部撤离,乌泱泱的开始往着出来的方向爬。 晏南柯脚步有些不稳,却依旧迈步跳下台阶,血红的眼睛凝视着宫祀绝。 她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我好怕睁开眼睛以后就看不见你了。” 宫祀绝反手将温香软玉抱在怀里。 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宫祀绝微微松了口气:“我没事,阿柯你现在如何?那蛊母……” 晏南柯眼圈也有些红,包括那双瞳仁都像是充了血。 看起来模样有些可怕。 她连忙道:“放心吧,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虽然昏迷了,可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对自己身体还是很了解的。 刚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就隐约感觉到了一种自身和那数百万蛊虫大军的莫名联系。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腕,给宫祀绝看了一眼。 就见到她的手腕上,白皙皮肤上蔓延出来一个相当神秘的青色纹路。 晏南柯低声道:“是我养的那只蛊王留下的,它将那只蛊母给吸干了。” 不然,她也没办法醒过来。 现如今,她察觉到自己的血已经与那两只蛊有了一些 联系。 血液之内三中力量的融合,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具体是哪里的变化,还需要以后靠时间来探寻。 现在危机解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晏南柯没再和宫祀绝多说,而且与他一起来到阿清和赤峰面前。 赤峰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发紫,是中了蛊毒的征兆。 一旁的阿清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脉搏相当微弱。 晏南柯对于治疗蛊毒很有一套。 更何况,现在全天下最厉害的蛊王可就在她手里。 晏南柯让宫祀绝帮忙,将阿清和赤峰两人都放平在地面上,她用七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指,流出了一点儿颜色有些发深的血。 她轻声开口:“我手里没有其他东西,他们二人恐怕也等不到我去找解药了,试试吧。” 以前,她的血因为有凤凰胆的药性,能够百毒不侵,也能作为解毒的药引。 而现在,已经不需要多余的步骤。 她的血,就是救命的奇药。 两滴血进入二人口中,宫祀绝刚想拉过她的手,帮她包扎伤口,就看到她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甚至,隐隐有愈合的趋势。 这种情况,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宫祀绝都不曾见过。 他 抬起头,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眼神之内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晏南柯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情况的特殊,她也有些诧异。 不过随后,她只是淡淡笑了笑。 “从鬼门关走一遭,没想到还因祸得福了。” 那蛊母可不是好对付的。 风池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若非她手里有蛊王的存在,恐怕她早就步了风池的后尘,已经变成一堆培养蛊虫的血肉。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以后,去找月老先生给你再看看,我不放心。” 晏南柯挑眉:“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宫祀绝闻言,眸子明显幽深了几分。 他语气这次带着几分强硬:“听话。” 晏南柯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却也没有反驳。 她靠在宫祀绝的肩膀上,两个人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阿清和赤峰两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细小的伤口。 明显是被各种蛊虫咬出来的。 皮肤上青紫色的毒素,居然在肉眼可见的褪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 阿清率先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虚弱极了。 阿清目光向着四周看了看, 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我……还活着?” 晏南柯立刻起身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靠在石头旁边。 “你当然还活着。” 她声音笃定,让阿清逐渐恢复清醒。 她眸子里全是震惊,侧头看向晏南柯,声音有些干涩:“恩人?”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别叫什么恩人了,我叫晏南柯,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叫我南柯吧。” 阿清喃喃自语:“南柯……” “这一次,你也救了我,不过,你明明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走?” 晏南柯实在有些好奇。 她和宫祀绝虽说救过阿清他们一家,却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也是为了能够顺利来到天毒山内部。 都是有目的的。 阿清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温婉漂亮的女子略微垂下眸子,轻笑了一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算是豁出命又能如何,能看到你们两位活着,真好。”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目光落在了一旁还在昏迷的赤峰身上。 赤峰虽说还闭着眼睛,可是呼吸脉搏显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阿清松了口气,才抬起头问道:“我们不是被蛊虫包围了,怎么能这么快苏醒过来?” 第八百七十三章 贪生怕死 晏南柯双眼依旧有一种暗红藏在其中。 和之前的漆黑瞳仁,有明显的偏差。 她微微一笑,“当然是我救了你们。” 阿清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晏南柯摇头,相当郑重的道:“不,没有你回来帮我们,我们已经死在里面了,是你将蛊虫引走,拖延时间,我们才能活下来。” 阿清听到这话,原本提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赤峰的指尖动了动,他很快也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和阿姐还完好无损,激动的就要给晏南柯和宫祀绝磕头。 只不过被晏南柯给阻止了。 她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眼底再也没了半点儿从前的戒备。 这次如果不是阿清和赤峰过来帮忙,想必后果,她接受不了。 这两人救了宫祀绝,也救了她。 晏南柯忽然问道:“阿清,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阿清回头看了一眼祖地的方向。 那里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话,先回到村子,去找阿娘。” 晏南柯眸色更加深了一些:“可是,天毒山的人不会放过你们,而且,我听说那位山主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天毒山的大部分主力,留在这里看家的,只有一部分。” 若是等山主 回归,宴会上的事情传出去,赤族绝对会遭遇报复。 阿清抿了抿唇角,片刻之后才道:“我回去和阿娘和老族长商量一下,然后举族迁移。” 晏南柯笑了笑:“那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阿清微微摇头。 “我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片山……” “那不如,随我们去圣武国,如何?” “圣武国?” 阿清微微有些惊讶,她对这个国家明显有些陌生。 “那里我们没有认识的人,可能不太方便。” “方便,非常方便。” 晏南柯笃定道。 她抓住阿清的手,一边带着她走在前面,一边笑着解说:“圣武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绝对是个好地方,我和夫君就出生在那儿,你们既然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们一起走,我这个地主,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被好一顿的邀请,阿清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好吧,我回去以后和老族长说一下,然后……和你们一起,出去看看!” 少女扬起了明媚的笑脸。 天色已经暗淡,夕阳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满满都是希望的光彩。 赤峰和宫祀绝跟在她们身后,大步向着天毒山的出口而去。 就在要跨步走出天毒山的时候,晏 南柯突然停在了原地。 宫祀绝走到她身侧,疑惑问道:“阿柯,累了?” 晏南柯摇摇头,她展颜道:“没事,就是随便看看。” 随后,她离开的毫不迟疑。 天毒山脚下,那些还没有离开的七个族人还在等着阿清他们。 看到一行人全部顺利走出,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就在晏南柯离开天毒山的时候,那些蛊虫大军已经将这里彻底覆盖,在天毒山境内,漫山遍野都是从祖地之中跑出来的蛊虫。 然而它们却并没有继续往外蔓延的趋势。 好像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一样,驻守在此地。 除此之外,它们还得到了另外一个命令。 任何进入天毒山范围之内的人或物,都是他们的食物! 等重新回到赤族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只不过村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没睡。 老族长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躺在木屋之中休息。 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靠在床头一言不发,一双眸子里都是愁色。 “阿清他们回来了!” 门外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今天跟着老族长一起参加婚宴的那些。 族里所有能够说得上话的老人,如今都到齐了,一个个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喝茶。 所有人听到这话, 立刻抬起头看向门外。 阿清和赤峰,与晏南柯宫祀绝四人从门外直接走了进来,刚到院子里,就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 今天来这里的族人实在太多了。 阿娘也来了,她看到阿清以后,立刻走到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妇人眼圈微微发红,她恶狠狠的道:“阿清,一会儿你进去,别听那些老家伙们说什么,阿娘永远站在你这边!” 阿清微微怔了怔。 “阿娘,你这是……” 房间里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都进来吧。” 晏南柯听过这声音,是老族长的。 四人直接进了房间,晏南柯就看到除了老族长之外,还有三个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坐在左侧的一排椅子上。 那三人看着他们二人的脸色有些不善,显然已经听说了发生什么。 坐在第一位的一个干瘦老人开了口:“老离,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咱们赤族这几年明显比其他旁支更加受到主家的重视,别因为几个外人坏了赤族的前途!” 另外两个老人明显也赞同干瘦老者所言,纷纷开口附和。 “大长老所言甚是,咱们可不能做得罪主家的事!” “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死就死了,可是这么多小辈怎么办?老族长,您可想清楚了,不要断了赤族 的后路啊……” 老族长咳嗽了两声。 他哑着声音道:“你们的意思,让我将阿清丫头交出去?” 那干瘦老者连忙插言:“还有这两个外来人,阿清肯定是被他们带坏的,不然怎么会得罪少山主!” 老族长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全是担心之色。 老族长强撑着身体坐直了,看向阿清,开口道:“阿清这丫头来了我赤族,就是我赤家的人,怎么能随便交出去!还有……你们当真以为,只要将人交出去,那些人就能放过我们吗?” 赤族一共有几百族人。 晏南柯也猜得到,这么多的人不可能都是一条心。 只不过有老族长这个德高望重的人压着,没有人敢闹事罢了。 现在这另外几个族中的老者,一个个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说话,很明显是担心事情波及到自己。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老族长,您掌管赤族这么多年,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没人有怨言,可是这一次您做的不对,是要带着我们所有人往死路走!” 那干瘦长老说话声抑扬顿挫,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阿清身上,恶狠狠的道:“我们可不想跟着你一起死,你要保着这丫头,我们可不保,来几个人将这几个人都绑起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究竟该怎么办 跟着那几个老者过来的人听到命令,立刻走过来。 有人手里还拿着绳子。 对方十来个人,来势汹汹,让阿清和赤峰都有些变了脸色。 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并没有功夫傍身,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就只能袖手就擒。 阿清赶忙道:“老族长!” “咳咳咳……都给我住手,怎么,我已经死了不成?” 坐在床上的老族长瞬间暴怒,对着那些族人厉声呵斥。 见老族长这种模样,其他人才犹豫着没有再继续上前。 大长老站起身,他干瘦的身材却挺的笔直。 他目光略过其他族人,拄着自己的木头拐杖说道:“现在咱们大多数族人都在这里,老族长也别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先看看咱们族人怎么说才行!” “是呀,即便你是族长,却也不能独断专行!” 老族长苍白着脸色,盯着那几个长老闭了闭眼睛,随后叹了口气。 “阿清丫头,你过来我这里。” 阿清双目通红。 她迈步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握住了老族长有些干枯的手。 她哑声道:“族长爷爷!” 老族长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慈祥又温和。 “别怕,有爷爷在这里呢 ,只要我还没死,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和赤峰这几个孩子。” 阿清重重点头,眼眶酸涩的厉害。 她并不怕那些人的逼迫,毕竟她长这么大,已经见惯了那种场面。 她只不过是有些心疼老族长,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因为她的事情操心。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毕竟是外人,没办法过多插手对方族中的事。 晏南柯只会在对方率先动手的时候出手反击,并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毕竟,赤族的一些人,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老族长是个忠实又善良的好人,他带出来的那一批孩子也各个品行都不错。 宫祀绝见晏南柯站在旁边面色冰冷,低声在她耳边道:“累不累?” “啊?” 晏南柯想的太过出神,甚至一时间都没听清楚宫祀绝说了什么。 只不过,他根本没等她回答,目光在房间扫视了一下,随后大步走到三个老头其中一人面前,还没等对方说话,就一脚踢在了椅子上。 如果正常的力道,这把椅子绝对报废了。 只不过宫祀绝用了一点巧劲,只听到那坐在上面的老者哎呦一声,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 宫祀绝看 到椅子腾了下来,也没搭理那个开口质问他的老人,将椅子搬到晏南柯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坐下休息。” 晏南柯微微眨了眨眼睛。 随后笑着点点头。 只不过她没坐下,而是先走到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面前,对着他笑的很是客气。 “麻烦让一让,缺把椅子。” 脸颊有些发福的二长老目瞪口呆,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房间之内不少人的目光,原本那些人从来没把这两个突然跑到族中的外人放在眼里,只是现在对方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有些大了。 见二长老不说话,晏南柯表情的笑容顷刻间冷了下来。 “有道是说,来者是客,我觉得赤族也并不都是一群山野村夫,应该知晓什么是待客之道,哪里有你们坐椅子,让客人站着的道理?” 二长老憋的脸色涨红。 他指着晏南柯的鼻子道:“你们居然敢……” 晏南柯也懒得废话了。 她用力握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直接将那个二长老给掀了下去。 然后快步拎着椅子递给宫祀绝:“你也累了,一起坐!” 宫祀绝那双凤眸之内顷刻间划过 一道暖色。 随后摸了摸她的头,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看热闹。 而被抢了椅子的二长老,因为一时间站立不稳,此时正狼狈的趴在地上。 房间之内一时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二长老扶着腰,被旁边的大长老搀扶了起来,三个老头站在对面怒目而视。 晏南柯摆了摆手:“你们继续。” 继续?还继续个头! 屋子里就三把木椅子,这俩人倒好,直接抢走了两把。 三个老头除了大长老,现在都只能站着。 二长老指着晏南柯,对着老族长道:“老族长,这两个人外人如今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您不管管吗?” 他们三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而晏南柯旁边的宫祀绝气质沉稳,目光冷漠。 虽然脸上还带着那么大一块胎记,可身强力壮的,一看就不好惹。 因此他们三人没有直接对晏南柯发作,而是将问题抛给老族长。 老族长原本还很生气,这会儿看到两个老家伙狼狈的模样,突然就不气了。 他也想要做些什么,可是这三个老东西在族中的威望很高,他即便是族长,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阿清这个小辈就更不 可能做什么了。 然而,晏南柯和宫祀绝是外人,他们两个完全不用遵守什么规矩。 虽然这样做会让赤族的人对他们两个更加敌视,然而从头到尾,晏南柯都没想过要和这群人好好相处过。 晏南柯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放松的伸直,踩在了桌腿上。 她撑着下巴,目光却很锐利的看着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和神色。 阿清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老族长也在她的搀扶下坐直,随后开了口:“我觉得,对方说的倒是不错,你们几个都是长辈了,来了客人也不知道让一让,来个人,去给客人倒杯茶。” 老族长随意的说了一句,四两拨千斤的就将二长老的所有怨气都给堵住了。 二长老脸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抖了抖。 “老族长,你……你现在真是老糊涂了!” 大长老一把拉住二长老的袖子,开口道:“行了,先别计较这种小事了,还是正事要紧,我让人已经将所有族人都通知过来了,一共三百五十六人,还有几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没算,所有人都来发表一下想法,看看关于阿清一家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主人 二长老憋着满肚子火,也不说话了。 外面的院子里外,密密麻麻都是人。 男女老少一家一家的汇聚在了一起,现在所有族人都已经来到了老族长的家门前。 老族长闻言,沉着表情站起身。 “阿清,扶我起来。” “嗯。” 阿清立刻搀扶着老族长的手臂,感受着他身上轻飘飘的重量,一时间心情沉入了谷底。 老族长从怀里摸了摸,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然后直接塞进了阿清手里。 “这东西你收起来。” 阿清怔了怔:“这是……” 百蛊丹! 一旁的所有族人,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盒子,眼睛里面嫉妒和羡慕的情绪都要溢出来。 要知道,这丹药对于他们这些养了蛊虫的人来说,就是命。 毕竟每个养蛊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蛊毒侵染,老的很快。 五六十岁就已经白发苍苍的大有人在。 寿命缩短,身体各种病症越来越多,因此对于能够续命的百蛊丹,他们都想要。 阿清手指微微颤了颤。 “爷爷,我不能要!” 老族长冷下脸,“给你你就拿着,都这种时候了,听话。” 阿清摇头道:“我的病,百蛊丹治不好。” 因为她并没有中蛊毒。 而且, 如果真是蛊毒的话,不久前就已经被晏南柯的血液给解了。 她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她从小就身体不好,阿娘给她找过一个外来的大夫,说她活不过二十岁。 而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老族长顿时面色一变,他沉默良久,才终于将那盒子收了起来。 “那爷爷就给你留着。” 他这么做,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是在告诉他这边的那些人,他的决定。 至于那些嫉妒阿清的人,恐怕早就已经被几个长老收买。 大长老和老族长一前一后出了门。 他高声道:“所有人都站在前面空地上,如果同意将阿清交出去换去咱们赤族一线生机的,站在我这边,至于想要陪着阿清去死的,就去老族长那边吧!” 族人们犹豫着开始动作。 因为必须战队,有些墙头草被和自己关系好的,拉拢到了各自那边。 很快,泾渭分明的队伍就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让晏南柯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老族长身后的人,居然只有五六十人,不到整个赤族的七分之一。 老族长显然也没想到。 这五六十人,绝大多数都是父母不在的,或者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 他们纷纷抬起头看着老 族长,其中绝大多数跟着老族长一起参加宴会的那些年轻人也都在这边。 有几个甚至也拉上了自己的父母。 大长老瞬间下巴就抬了起来。 他指着这个场面,对着老族长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老了,已经糊涂了,看来这族长之位,也该换年轻人坐坐了!”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着老族长道:“我儿子赤昊就因为这几个人,被老族长派人丢到了悬崖下面,至今都没有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族长现在就换人,不然下一个孩子被丢下去喂蛊虫的,就是你们的孩子了!” 后方那些人都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老族长的眼睛。 老族长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好,很好,看来你们都懂得明哲保身,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懒得管了……咳咳咳……” 他一阵咳嗽,心疼的阿清眼睛都红了。 “老族长,您别说话了,继续休息吧!” 老族长推开阿清的手。 他将脊背挺直,一双眸子里全是失望和决然。 “那好,从今天起,我带着阿清和赤峰他们几个孩子离开赤族!” 大长老听到这话,心中骤然一阵欣喜。 然而下一刻,他想起了什么: “那可不行,嫡系要的是阿清这个人,必须将她交上去,让她给少山主磕头赔罪,不然主家还是会牵连我们一族所有人!” “对,必须将阿清他们绑了!” 赤昊的父亲也立刻应声,照顾着自己身后几个同伙给老族长施加压力。 站在老族长身边的五十多个人立刻站过来,挡在了老族长和阿清面前。 “你们要抓阿清,也得问问我们,我和赤峰大哥一起长大,阿清姐从小对我可好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抓!” “对,阿清姐姐是好人,不能交出去!” 两方人对峙着。 虽然老族长这边的人要少很多,但是想要对阿清做什么也不可能。 阿清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她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危机时候,有这么多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老族长也有些安慰的摸了摸阿清的头。 “不用去看那群人,只要知道有多少人在乎你,就够了。” 阿清立刻点点头。 “我知道的,爷爷。” 她向来聪慧,岂能不明白老爷子的话。 根本不会被那些和她关系不深的人置气。 别人怎么选择,都是他们的权力,而她,眼里只要装着那些朋友伙伴,就已经足够。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 她走到阿清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带走这些人,如何?” 阿清一愣,随后明白了晏南柯的话。 她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睛,哽咽着道:“好。” 大长老还想说什么,突然间听到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哗然的声音。 一些人纷纷让开道路,就见到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件黑色带兜帽的袍子走了过来。 她身后,站着足足有七名保镖,全都穿着黑色短打,能够方便动手的衣服,凶神恶煞的守在她身边。 顷刻间,大长老的脸色就变了。 “少……少山主!” 其他族人,也许有些人不认识红媱。 然而大长老这几个老头子,却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毕竟每年都要参加夺魁,几位长老曾经也是带队的人。 现在看到少山主出现,大长老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连忙慌张的跑到红媱面前,直接下跪。 “拜见少山主,老头子有失远迎,还请少山主恕罪!” 红媱面色冰冷,什么话都没说。 她现在不过是晏南柯手中的一具傀儡,虽然有自己的思想,然而必须得听话。 红媱避开大长老,直接来到晏南柯的面前,然后十分恭敬的俯身行礼。 “主人……” 第八百七十六章 到底怎么回事! 红媱的说话声,在这安静的场面下清晰可见。 其他赤族的人不敢置信的看过来,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 少山主叫那个外来的女子什么? 主人!? 大长老还没起身,就那么跪在地上转过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儿没腿软坐在地上。 晏南柯不顾周围人此时震惊或惊讶的眼神,目光落在红媱身上,声音十分冷淡。 “嗯,站远点儿。” “是。” 红媱听话的站起身。 她身后跟着的,都是被她控制的几个护卫。 现在她自己已经成了被控制的那个,自然也要带着自己的手下给晏南柯效命。 当然,其实她的手下并不只有这些。 原本被她强行控制留在身边保护她的那些人,已经被晏南柯下达的命令遣散了。 最终就只剩下这七个有前科,本身就是罪大恶极的人来当打手。 所以站在这里,这群人身上自然而然就散发出凶悍之气,浑身上下哪里都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红媱等人往边上站。 赤族的其他人立刻让开道路,脸上的惶恐之色极为鲜明。 大长老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他颤抖双腿勉强挪到红媱面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少……少山主,您为什么叫那女子主 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长老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种事,谁遇到谁迷糊。 他们眼巴巴的要抓这几个人给少山主赔礼道歉,结果反过来,少山主居然喊其中一个女子主人! 甚至那女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挥手就让少山主站一边去。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大长老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然而这一次,却遭遇了来自人生的巨大玩笑。 他勉强撑着一张笑脸,却看到红媱冷冷瞥了他一眼:“滚!” 她身后那几个护卫立刻走上前,眼看着就要动手。 大长老被吓得连忙后退几步,一时间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转头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你问问少山主!” 老族长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了。 他听到大长老的声音,才动身来到少山主面前,躬身行礼。 “少山主,您怎么来了?” 红媱没说话,她用眼神看了一眼晏南柯的方向。 晏南柯对她轻轻颔首,好像下了某种命令一样,让红媱立刻正色。 她声音平和道:“老族长不用客气,我是来为赤族的所有人送来解毒的丹药的。” 说着,她让人拿 出来一个包裹。 里面装着不少瓶子。 老族长微微愕然,听到阿清解释了一下,才知道这怀里的药是能够延长所有人性命,比百蛊丹还要好的宝贝。 他那张有些苍老的面容上差点儿喜极而泣,就要跪下给红媱磕头。 却被红媱一把拦住。 她可没有这个胆子让老族长给她磕头。 一个弄不好,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快起来,如果要感谢的话,就谢我主子就好!” 阿清连忙开口:“爷爷,您不用感谢她,这可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咱们要谢的人在这边。” 她话语意有所指。 虽然没有直接表明是晏南柯俘虏了少山主,但是老族长何等聪慧,听到她这样说,就明白了阿清的意思。 这里面指定有猫腻。 不然,堂堂少山主,怎么可能对他如此客气,相当在宴会上,这位少山主差点儿将阿清推进装满蛊虫的笼子里时,他心里的怒火就一阵阵的往上涌。 “我知道了。” 老族长点点头,没再看红媱一眼。 而是郑重其事的对晏南柯鞠躬。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你们二位是我全族的恩人!” 晏南柯连忙摆手:“阿清也救了我的命,不用这般客气,老族长快快请起!” 她 走上前,来到老族长身侧,陪着阿清搀扶着他另外一条手臂。 老族长头发花白一片,脸色苍白布满褶皱,只不过这一刻却笑的十分慈祥温和。 “你帮了我们赤族这么多,又救了阿清一家人好几次,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晏南柯冲着阿清笑了笑。 她拉住阿清的手道:“那我也认阿清这个姐姐,如何?我那么多哥哥,还真没有一个姐姐呢。” 阿清闻言有些惊讶,随后眼神更加柔和。 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充满着激动和开心。 她本来就是孤儿,被阿娘收养,又认下了赤峰和阿平这一双弟妹,如今能够再多一个亲人,也还不错。 老族长十分高兴,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他再也不担心天毒山那边的压力,拉着晏南柯和阿清就往房间里面走。 而站在外面的大长老等人傻了眼,一个个神色惊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远处就是他们想要巴结讨好的少山主,可是经过刚才被恐吓,这次没人敢上前触动少山主的霉头。 害怕一不小心就被她背后那几个人给砍了。 红媱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偶一样守在门口。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像是几尊雕塑一样。 阿平从自己阿娘 身后钻出来,跑到了红媱等人附近,扬起下巴看着他们。 她指着红媱道:“我记得你,你是坏人。” 她阿娘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冲出来将阿平抱住。 一边将她藏在身后一边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少山主恕罪啊!” 赤峰从门口走过来,一把将快要吓哭了的阿娘抓住。 “阿娘别害怕,他们不敢对咱们怎么样的。” 说话间,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红媱等人,眸子里的厌恶溢于言表。 红媱也不说话,即便是被如此对待,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见到赤峰居然敢在少山主面前这样不敬,大长老等人神色立刻更加紧张了。 有人甚至冲过来要去拉赤峰。 “你干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对少山主说话,快跪下认错!” 赤峰回头一看,发现来劝说自己道歉的,都是站在大长老那头的几个叔叔。 他那张憨厚的脸此时很是冷沉,只是抿着唇拉着阿娘和妹妹的手一言不发。 那几个叔叔见到他依旧这样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模样,立刻就动手推了他一把,将赤峰推的一个趔趄。 然而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血光闪过,那刚才动手的人惨叫了一声,一条手臂掉在了地上…… 第八百七十七章 老族长过世 周围瞬间混乱,惊叫声此起彼伏。 一些胆子小的妇人更有被吓晕过去的。 “啊,我的手,好疼好疼啊……” 那男人疼的躺在地上打滚,鲜血流了一地。 赤峰连忙护着阿平和阿娘后退。 红媱冷冷的看着那群人,声音很是冰冷。 “你们谁还敢对这几个人动手?” 这几个人可是主子要护着的,她都不敢碰,这群人哪里来的胆子? 那断了手的人被人从地上抬了起来,所有人飞快后退,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这边,却再也不敢多走近一步。 除了之前站在老族长这边的五十多人,其他族人都躲在角落里在瑟瑟发抖。 赤峰走到那些之前护着自己一家人的族人面前,开口安慰道:“诸位不用担心,他们几个不会伤害你们的,这妖女现在是恩人们的下属。” “少山主居然是下属,那两位是什么来历呀!” “赤峰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姑娘来到赤峰身边,小心翼翼打探情报。 赤峰只是笑了笑,对着她道:“等一会儿我阿姐出来,她肯定会仔细说的。” 见从他这里探听不到一点儿线索,其他人只能作罢,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待。 房间之内,晏南柯已经详细的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老族长听。 躺在床上的老族长面容含笑的看着坐在自己床头的两人,伸出手拍了拍阿清的肩膀。 “你这丫头长大了,还多了一个亲人,有他们在,我也就放心了。” 阿清笑道:“爷爷说的什么话,有您一直看着我,阿清才能幸福。” 老族长没接话,他侧头看向晏南柯,神色十分郑重。 “南柯丫头,你说的我同意了,带走多少族人,你就看着办吧。” 晏南柯点点头:“那好,一会儿我和阿清就让所有人去准备行囊,想要从这山里走出去可不容易,我们来的时候可是用了半个月之久。” 阿清道:“我来帮爷爷收拾。” 她说完就要站起身,却被老族长拉住了手腕。 他笑着说:“阿清啊,不用收拾我的了,我年纪大了,这么远的路,走不动了。” 阿清连忙紧张的道:“不用你走,我让赤峰准备一辆拉车,带着您走!” “山路颠簸,而且前面不远就是一片泥沼地,车子根本过不去不说,我这把老骨头也受不了,还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不是拖累!” 阿清声音高了一些,用力抓 住老者的手。 老人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越发温和。 “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哪位神医来治疗你的病,这里毕竟只是山沟里,那些大夫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你别信,还有,其他愿意跟你们离开的族人,爷爷也交给你来关照了,以后你就是赤族的新族长了。” 阿清听到老人好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旁,晏南柯忽然伸出手,抓过老人的手腕,轻轻探了探他的脉搏。 一探之下,她眉头顿时紧蹙。 阿清看她表情严肃,焦急问道:“爷爷他身体怎么样?” 晏南柯是大夫,而且师承神医月明秋,她的医术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大夫都要高。 所以一看一下,就已经将老人身体状况掌握的八.九不离十。 她垂下眸子,松开手道:“很不好。” 阿清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腕,红着眼睛道:“能治好吗?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去想办法!”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是病,是他……太老了……” 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再加上这一次受了惊吓又过于震怒,这些年所有积攒的沉疴全部爆发了。 即便是神仙来了, 也救不了。 “咳咳咳……” 老族长一阵轻咳笑了起来。 “阿清别哭呀,爷爷没病,只是年纪太大了,该走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而且老族长已经是整个赤族最年长的人了。 他双手枯槁,手背上也全是老年癍,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宽厚温和。 阿清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整张脸苍白如纸,她低着头不发一言,一种悲痛欲绝的情感在她身上蔓延着。 老人叹了口气。 “能活爷爷这么大年纪的人可不多,你该为爷爷高兴才对,而且爷爷现在一身的病痛,做什么都做不好,活着也是在受罪,爷爷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们年轻人出去好好闯荡,你们过的好,爷爷在下面也会高兴……” 阿清声音低哑:“爷爷……” 老族长抖着手将怀里的一块令牌递给她。 “你拿着这个,然后让赤诚他们几个人进来,爷爷有话要交代。” 阿清知道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没有时间留给她悲伤。 她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多看了老人几眼,最终还是和晏南柯走了出去。 将那几个爷爷要见的人喊进去之后,阿清站在一旁望着虚无的远方发呆,好久之后她 才轻轻开了口。 “南柯,爷爷他还有多久?” 晏南柯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 老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 之所以看起来精神头很好,现在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在努力强撑着。 不想让亲人太过担心。 “阿清,你爷爷他只是强撑着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阿清听到这话,唇惊讶的微微张着。 两人说话之间,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高呼。 “老族长!” “老族长你怎么了……” “快叫老吴他进来一下,老族长好像昏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族里一个赤脚大夫进了房间。 阿清挤不进去,只能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一切发生。 心却在顷刻间沉入谷底。 晏南柯抿了抿唇,虽然她和老族长相识不深,可是这种长辈年迈老去的场景,也着实让她心里不好受。 宫祀绝悄然来到她身侧,看着她有些低沉的情绪,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轻声开口安慰道:“能够白头到老,是好事。” 晏南柯轻轻点点头,她将手搭在宫祀绝的手背上,声音传入他耳中。 “我希望我们也能共赴白头。” 宫祀绝出言矫正:“不是希望,是一定!” 第八百七十八章 老族长葬礼 老族长的葬礼办了三天。 这三天,晏南柯和宫祀绝依旧住在阿清家原来的房间,并没有催促那些因为老族长过世而伤心的人。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老族长早就将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并没有给那些后辈增加任何麻烦。 第一天的时候,阿清带着一群族人叩拜老族长,为老族长守灵。 第二天的时候,按照族中的规矩,选好山里的一块风水宝地,让人将坟坑挖开。 第三天下葬,立碑,祭奠。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晏南柯才看到阿清和赤峰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回来。 因为三天三夜都没怎么休息过,阿清的脸色更加憔悴,整个人好像风下吹就能刮走似的。 晏南柯走出房门,来到阿清身前,拉过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 一查之下,她的脸色顿时凝重下来:“老族长如果看到你因为他的死这样损耗自己的身体,恐怕一定会生气的。” 阿清有些仓皇的抬起头。 她喃喃道:“会吗?” 晏南柯肯定的说:“当然会!” 阿清抿了抿唇,一时间表情有些心虚。 看她不说话,晏南柯对赤峰道:“你快扶着你阿姐去睡觉,一定要养足精神,而且此地 不宜久留,咱们也该走了。” 老族长的事拖延了所有人离开的时间。 不过因为天毒山已经成了一个空壳,晏南柯倒是并不担心什么。 而且,她还给那位天毒山主准备了一件大礼。 只要对方回来,踏入天毒山境内,绝对会遇到惊喜。 赤峰连忙扶着阿清去睡。 他身强力壮的,哪怕是睡的少也不算什么,看起来依旧很精神。 将房间的烛火都关了,赤峰轻轻关闭房门,看到晏南柯要离开,忽然开口叫住她:“恩……恩人……” 晏南柯回身。 听到这称呼,她无奈笑了笑:“我现在也是阿清的妹妹,你叫我南柯就行。” 赤峰张了张唇,神色略显扭捏:“嗯……南柯,我有事想要问你,你知道阿姐她身体怎么样了吗?” 晏南柯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她的病是先天不足,你应该知道,你阿姐她从小就没办法和其他孩子一样,剧烈的跑步跳动吧。” 赤峰紧张的点点头。 晏南柯想了想,“是脏器早衰所致,她母亲应该也死于这种病,这样的病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治,只能去用心去养身体,至于能够过活多久,这个需要看一些运气。” 阿清 自己就是蛊师。 一般用蛊的人,自己多少都会一些医术的。 只不过专精不同,再加上医者不自医,阿清知道自己的一些情况,却毫无办法。 赤峰的表情明显苍白了不少。 “那……那怎么办呀!” 他毕竟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少年,年纪也不超过二十岁,看起来忠厚老实。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唇角。 “其实延年益寿的法子也并非没有,我师父是神医在世,而且你阿姐的病需要绝大多数珍贵药材来辅助治疗,我想你们一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赤峰顿时一阵心虚。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我自己攒了一些,是卖山里那些野兽皮赚的,不知道给阿姐治病要用多少?” 晏南柯神色略微有些古怪的看着他。 随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病最是娇贵,必须用百年以上的人参作为基础辅药,这种人参的价格,每一株都价值千金。” “千……千金!” 赤峰瞪大双眼,整个人都不干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远处,眼神都呆滞下来。 他算数不太好,不知道这千两黄金到底是多少,毕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实在 不行我会采药,那人参在什么地方,我去找!” 晏南柯看着青年那焦急万分的模样,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松懈下来。 她忍不住用手指遮住唇角,眉眼弯弯的笑了笑,随后收敛表情正色道:“不用你去找,我那里有的是,阿姐她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赤峰一愣,显然对晏南柯的话有些茫然。 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那也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家已经欠你们太多了,那东西如此贵重,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晏南柯打断他的话。 “哦,我明天就去告诉阿姐,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啊?这……” 赤峰这笨嘴,哪里是晏南柯的对手。 然而,对方三言两语,彻底将他心里的那点儿亏欠给击溃。 这一次,赤峰看着晏南柯的眼神明显都和以前不同了,再也没了那种客气疏离之感。 “南柯妹妹……” 晏南柯再次开口:“我就比阿清小两个月,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多大?” 赤峰傻了眼。 最后,晏南柯相当满意的多认了一个弟弟。 上面有仨哥的她,这下弟妹姐姐都齐了。 收获颇丰! 送走了还 有些迷糊的赤峰,晏南柯这才重新进了房间。 宫祀绝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给她摆上,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他盯着晏南柯的手腕,问道:“这两天身体还有异常吗?” 晏南柯一边吃一边摇头。 “没有,精神头胃口都不错,吃嘛嘛香。” 宫祀绝闻言,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角。 他瞧着她眼底的一片暗红,那是因为血丝太明显而彰显出来的,这双眼睛,现在看着多少有些古怪醒目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眼侧。 晏南柯睫毛轻颤,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随后抓住了他的手。 她笑着给他夹菜:“好了,别担心我了,你再不吃,菜可就没了!” 宫祀绝一点儿也不在意。 “不够吃,我就再去给你做。” 晏南柯瞧着他道:“可是家里不是没粮了吗?” 宫祀绝扬了扬唇角。 “我有法子,安心吃。” 说着,他还揉了揉晏南柯的头。 好在晏南柯并没有那么大胃口。 因此还剩下许多饭菜。 两人躺在床上,宫祀绝紧紧箍着她的腰,将下巴埋进她的颈窝。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声音有些沙哑的在夜色中问道:“阿柯,下次遇到那种危险,不能再冲动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大战将至 她不知道,看着蛊母袭击她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差点儿从嗓子眼跳出来。 屋子里十分安静,也没有任何烛火,昏暗的月色从窗户投进来一点点,却也无法让晏南柯看清宫祀绝的脸色。 她笑了笑,却一点儿不知道危险的开口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选择。” 时到今日,晏南柯也一点儿没后悔。 虽然过程痛苦了点儿,但是结果是好的。 当时她想过要直接杀了那蛊母,然而即便是杀了它也对那无数蛊虫冲进来的场面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只有彻底掌控了它,得到它那能够操控万蛊的能力,才有一线生机, 而那蛊母快到她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她是真没想到。 难怪这玩意能活那么多年,不厉害早就被人弄死了。 腰间的手臂瞬间收紧。 勒的晏南柯一个岔气,闷哼了一声。 黑暗里,一双漆黑瞳仁正在幽幽的盯着她。 她目光下意识的和他对视,那里面存在的翻滚情绪,令她心头窒息。 她嗓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些轻哄的味道。 “阿谨!” 宫祀绝没说话。 黑暗太静了,静的晏南柯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忽然想到宫祀绝以前的情况 。 心里突然有些毛毛的。 手掌在他背后轻柔的拍了拍,感受着掌心下脊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许久,宫祀绝才声音沙哑低沉的开了口。 “阿柯,你出了事,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留在我身边,活着陪我到老,好不好?”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渴望,渴求。 像是在恳求上苍的一丝丝怜悯。 也好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抱着一根浮木不放。 一旦那木头朽了,沉了,他也将堕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晏南柯心悸了那么一瞬。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恍如梦境一般的上一世。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盔甲,依旧那样俊美夺目,外边看上去好好的。 可是他做的事,说的话,却好像内里早已腐败,眼神里偏执的只剩下一件事。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毕竟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重生到了大婚当日。 晏南柯骤然间心疼起来,她想起那个绝望的男人在知道她要逃走之时,那失态的情绪,一时间心痛的犹如刀绞。 她也用力,将他抱紧。 “阿谨,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都不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宫祀绝的手臂终于松了一 些。 好像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 他就这样抱着她,好像守着珍宝一样,睡了过去。 …… 做了一晚上的梦。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晏南柯甚至还有些分不清现实虚幻。 两辈子的经历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烁着,一时间她有些迷糊。 好在,宫祀绝就在她身边,看她眼神迷茫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 “怎么了?” 晏南柯揉了揉额头:“没事,对了,赤族的人都来了吗?” 宫祀绝点点头,他没看外面,只不过他听到动静了。 “应该都到了。” “我们走!” 两人立刻收拾好行囊,洗漱了一下,简单打理了一下发髻。 阿清就站在院子里,她面色如常,明显已经稳定了下来。 看到晏南柯出来,她立刻面含浅笑的迎了上来,好像之前那浑浑噩噩过了三天的人不存在一样。 看她这样子,晏南柯也放心了许多。 阿清道:“我让赤诚叔带着其他想要跟着咱们一起走的人都喊过来了,一共是五十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随时可以动身。” 晏南柯看了看她身后。 为首的是个模样相当威武的三十多岁青年,看起来就很可靠的样子。 晏南柯点点头,“可以 ,既然都准备好了,该走了。” 所有人都带着足够半个月吃食的干粮,还有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上了路。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裹,即便是小孩子都不例外。 而红媱几个人也赶了过来,她没有和晏南柯一起走,而是作为工具人在前面开路,为所有赤族的人清除障碍。 来的时候,晏南柯穿过这片林子用了足足半个月。 虽然那个时候没有目的性,走了不少弯路,但是他们两个人也是轻装简行。 回去的时候,带着这么大家子人,行程多少会受到影响。 五十多口人里面,也就只有十几个成年男子,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哪怕这些人坐着他们赤族自己做的小拉车,也加快不了多少速度。 因此,从天毒山走出来,一行人也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因为找到了地图,晏南柯立刻带着一群人进入了最近的小镇买了十辆马车,这才将六十人的队伍装下。 她身上还带着不少第一钱庄的银票,直接大方的请所有赤族人在小镇最高的酒楼吃一顿好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酒楼的门,晏南柯大手一挥,告诉众人随便点随便吃。 那些族人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不 过很快就稍微放松下来,有阿清带着,谁也没有故意扰乱行程的意思。 一群人将大堂坐满了一半儿。 不过这酒楼之中的生意本来就不错,虽然这小镇处于三不管的地带,却也是消息来源最齐全的地方。 被关在山里面近乎两个月的时间,晏南柯和宫祀绝随便吃了几口,有意听着周围那些人的议论声,意图找到有用的消息。 晏南柯竖着耳朵,突然听到了左上角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在喝酒聊天。 而在听清楚其中所聊的内容之后,晏南柯的通孔微微缩了缩,手指顿时握成拳。 “你们说,那圣武国的人究竟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主动对大漠动手。” “是呀,我听说兵力悬殊,被大漠打的灰头土脸,到处逃窜!” “别乱说,你这消息从哪儿听说的,我可听闻一开始那大漠被打的猝不及防,损失了不少兵马,给那位大漠国的大皇子给气坏了,转头就去搬了救兵,圣武国可是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胜仗!” “呵呵,就算一开始风光了几次又能如何,现在不也是被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主将都被抓了,如果三日之内晏家军不投降的话,就要看到主将的人头喽……” 第八百八十章 打探军情 晏南柯强忍着过去揪住那几个人衣领问话的冲动。 她和宫祀绝刚从天毒山出来,还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并不适合闹出事端。 真要是被敌军发现了,他们两个可以跑,但是阿清他们不行。 晏南柯低下头,埋头沉默着。 宫祀绝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沉稳幽深。 “静心。”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只不过这饭菜是吃不下去了,度日如年一样等着那几个壮汉吃完。 看到那几个酒蒙子互相搀扶着从门口走出去,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正值中午,三伏天的太阳热烈的有些刺目。 闷热的天气让人心情都跟着暴躁万分。 那几个人在路上分开,不久前在桌子前大放厥词的那个壮汉刚走进一个胡同里面,突然感觉被人拍了拍肩膀。 他一愣,下意识的就用手拍上去,还以为是自己哪个兄弟在开玩笑。 可是突然间,冰冷的触感就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猛然呼吸一顿,睁大双眼。 “说一说,前线最近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壮汉想要回头,却被冰冷刀锋划破了皮肤,刺痛让他差点儿发出一声惨叫,却被宫祀绝适 时的捂住了嘴。 “唔唔唔……” 壮汉一脸惊慌失措,再次听到那冰冷女声警告道:“别回头,别发出太大声音,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否则……” 他拼命点头。 宫祀绝将手放下,那壮汉喘着气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晏南柯开了口:“圣武国和大漠国,是何时开战的?” “大概一个月前……” “是哪方先动的手?” “好像是圣武国这边搞的偷袭,杀了大漠国上万大军!” 那壮汉一边回答,一边疑惑的思索着。 毕竟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就这附近的一些小村镇都在流传着前方的战事,这几乎人人都知晓的消息,为何会有人来问他! 很古怪。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更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晏南柯又继续问了好些个问题,壮汉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宫祀绝这才动手将人打晕,然后找了棵大树底下将人丢在那里。 再加上他一身酒气,路过的人也不会多看他这种酒蒙子一眼。 晏南柯拍了拍手,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怒色。 经过刚才那样抽丝剥茧的盘问,她已经清楚了前线的一些状况。 晏南柯一边往酒楼的方向走,一边说道:“现如今驻守西北,统领晏家军的统帅名为陈一龙,是曾经我从端王手中保下的一个护卫。” 宫祀绝点点头:“大漠所请来的那个援兵,阿柯认为是谁?” 想到这里,晏南柯的眼神越发凝重。 “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主将首级的人,除了你,恐怕就只有那位天罗殿主能做到了……” 宫祀绝颔首,随后道:“我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提前在对方势力中埋伏了亲卫护驾,又因为那二十万大军只是一盘散沙,因此才会成功。” 也就是说,这样的情况很难复制。 传出去好听是好听,可是实际上如何,只有本人知道。 晏南柯侧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那位天罗殿主的武功要比你更厉害?” 宫祀绝一点儿也不在意的点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打探关于这位天罗殿主的消息,大概需要三天才能有所结果。” 出了林子之后,宫祀绝就已经用自己的办法传递消息出去,因此晏南柯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轻轻闪动。 一想到那天逃离之前,自己受到的重创,她就无论如何也放 松不下来。 如今她的伤势虽然已经好了,可是对方的强大的阴影却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 让她即便是站在对方面前,都有一种压迫感。 她吐出一口浊气,“陈一龙可不是秦招那种货色,更何况,晏家军是我父亲一手锻炼出来的,十万大军驻守边境多年,抵挡了不知道多少威胁,早就已经磨练的透彻,不管是默契还是战斗力,都比寻常将士强三倍,哪怕和对方二十万大军正面抗衡,也不一定会落败,因此陈一龙被抓,我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宫祀绝听到她一连串的分析,微微眯起双眼。 “什么隐情?” 晏南柯挑眉,“第一种可能,是那位天罗殿主真的超脱凡俗,可以以一己之力单挑十万晏家军,第二种可能,就是西北边关之内,藏着敌军暗探,而且这个人的地位恐怕不低。” 宫祀绝眼底划过一道杀意,“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必须去一趟西北关了,否则接下来的事,恐怕难以把控。” 晏南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恐怕现在咱们不能陪着阿清他们一起回京了。” 宫祀绝握紧了她的手:“我已经联系上了暗卫,会护送他们前往 圣武国京城,你可以写封信交给阿清,到了京城自然会有人安顿好他们。” “嗯。” 晏南柯应声。 两人回到酒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 阿清带着众人站在门口等着,晒了半天太阳。 看到晏南柯回来,她立刻走到她面前问:“怎么样?” 两人去做什么,阿清当然清楚。 而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两位,肯定不是一般人。 晏南柯低声道:“确实打起来了。” 阿清身后的那些族人脸色有些白了,每个人都有些担心和紧张。 “圣武国那边在打仗,咱们还要过去吗?” “听说以前圣武国只是边陲小国,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民不聊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咱们的安身之地。” 阿清听到族人的议论声,仰起头看向晏南柯:“我们这群人过去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晏南柯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 阿清聪慧,显然看出了她和宫祀绝的身份肯定和圣武国的军队有关系,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关注那边的战事。 她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放心好了,我既然邀请你来我圣武国常住,必然不会让你们所有人身陷险境。” 第八百八十一章 打过来了 她的保证,阿清显然是信的。 只不过她和自己身后的这群族人,明显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赤族的人一辈子就只会养蛊,到时候再将蛊虫上交,到了圣武国以后,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肯定不能一直让你来照顾我们。” 赤族六十多口人,虽然晏南柯养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但是这些人的秉性必然不会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晏南柯路上请客也就算了,阿清将她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看待,至于还要让她养自己这群族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晏南柯看出了阿清眼底的纠结之色。 忽然扬起唇角笑了笑。 “阿清,既然赤族的人会养蛊,为何不继续做自己擅长的事?” 阿清微微怔了怔。 “可是我们不想害人,听闻外面的不少人都认为蛊虫这种东西邪恶又歹毒,会把我们当成坏人,害怕我们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会,而且蛊虫也并非全部都是用来害人的,救人的那种也有许多,阿清你应该知道,寻常大夫开的药,里面也有不少蛊虫作为药材的药方吧。” 比如阿清所制作出来的赤心蛊。 只要心脉不彻底断绝,都能护住人的一条命。 那可比什么百年老参强多了。 晏南柯的话明显让阿清眼睛一亮。 身为赤族的人,他 们手中自然有不少老祖宗传下来的制蛊之法。 虽然他们所用的法子比较旁门左道,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只要能治病,有用就行。 其他赤族的人也顿时松了口气,显然每个人都很开心。 这些人都是赤族里面最淳朴,品行最好的那些,至于胆小怕事,心思不正的那些人也不会相信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两个外人,和他们离开住了几十年的祖地。 阿清深深点头,眼睛里都是开心的光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晏南柯忽然道:“我夫君安排了人送你们去圣武国京城,一路上有他们保护你们,你们尽管放心。” 宫祀绝站在她身后轻声开口:“到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诧异的抬起头,就看到街道上突然走过来不少人。 “这么快!” 那些人穿着寻常商队的衣服,很快就来到宫祀绝面前,俯身行礼。 马车他们已经买了,自然不用多余的。 “拜见主子!” 为首的暗卫连忙行礼,单膝跪倒在宫祀绝面前。 随后,那突然出现的二十多人纷纷下马跪成一排。 赤族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眼底露出震惊之色。 阿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认识的这两位,绝对在圣武国是大官。 难怪晏南柯会这样有底气。 只是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猜少 了。 可谁能想到,一国帝后会被人追杀到了小山村…… 宫祀绝淡淡道:“起来吧。” “是!” 那些人齐刷刷站在一侧。 精气神相当不凡。 晏南柯和阿清交代了几句,然后让掌柜准备笔墨纸张写了封信交给她。 “回到京城之后,将这封信送去四象书院,到时候会有人接待你们,给你们安排好一切。” 阿清将书信接过。 “那你们呢?” 晏南柯侧头看了一眼远方:“我和我夫君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解决了这个麻烦,就去看你们。” 阿清想了想,忽然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能止血的药,是我用一种蛊虫的尸体磨成粉末制作而成的,我试过效果非常好,你收着吧。” 晏南柯微微一愣,将瓶子打开闻了闻。 味道不怎么样。 她目光一凝,忽然用匕首划破了指尖。 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阿清和周围见到这一幕的人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晏南柯拿出瓶子,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肉眼可见的,她的伤口瞬间就被粉末凝住。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药! 哪怕是她从宫里看见过的,最好的金疮药都没有这效果。 关键时候,它是真的可以救命! 阿清急忙捧着她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在干什么?” 晏南 柯不以为然:“试试效果如何。” 阿清语气一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也别在自己身上试,不疼吗?” 晏南柯将手抽回来。 “别担心了,你们快上车吧。” 阿清一堆话就这么被憋着了嗓子眼,她脸颊都红了,最后无奈道:“别伤害自己。” 她笑着将手背在身后。 之所以心血来潮实验一下这药的效果,主要是因为她自身的特殊体质。 这点儿小伤口,基本上到晚上就会彻底愈合。 送走了阿清他们,宫祀绝表情冷沉的将她手拉过来细细打量。 晏南柯都被他盯得手指头都要冒火了,抽了几下都没抽回来。 “别……别看了,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宫祀绝有些生气,眉宇都紧蹙着。 他声音闷闷的,有些低沉:“下次试药,用我的手。” 晏南柯哑然。 那她就不只是手疼了。 晏南柯敷衍的嗯了一声。 手指被人细心的包扎好,随后就被宫祀绝整个人抱上了刚被属下牵过来的高头大马。 这匹马身材高大健壮,即便是坐上两个人走起来也稳稳当当。 宫祀绝带着她,身后随行着几个护卫,直奔着西北关的方向行进。 然而走了没多远,马上的晏南柯忽然眯起双眼,想到了什么。 “阿谨,咱们换个方向。” …… 西北关内。 偌大的边关要塞主城的议事堂中。 沉重的气氛在蔓延,大堂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几个副将低垂着眸子,双眼都有些发红,双拳紧握着不说话。 为首坐着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简单梳着马尾,一双眸子看起来十分伶俐聪慧,可是眼底却全是血丝和疲惫。 安莹开了口,声音都有些沙哑:“如何救人?” 没人出声。 安莹沉默的垂下眸子。 “算了,我自己去!”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 “郡主,万万不可!” 有人忍不住出言劝说,脸色分外凝重。 “您是端王殿下唯一的女儿,又是当今圣武国郡主,怎么能以身范险,陈将军的事还需要仔细考量才行……” 安莹红着眼睛:“明天就是三日期限,我知道那个人很厉害,也清楚此去十死无生……然而圣武国不能投降,我也不会让你们去跟着我送命,我只想自己去试试。” 她走出大堂。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她。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安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安莹刚刚走到门口,外面就有探子跑了进来。 “报,不好了,大漠军已经出动,现在十里开外,正在靠近,而且……而且他们还在军队前面,押送着陈将军!” 第八百八十二章 杀杀杀! 安莹的脸色更白了。 整个的身影都恍惚的晃了晃。 身后,一群副将跑出来,脸色也很难看。 “立刻迎战!” 为首的副将喊了一声,大步跟着那个探子离开主城,调兵遣将。 几乎是顷刻间,整个西北关都像是从死气沉沉中活了过来。 “大将军不在这里,咱们绝对不能给将军丢脸!” “誓死迎敌,盖不退避!” “想要从这里过去,就得踏过老子的尸体!” 那些副将一个个战意盎然,之前的低沉一扫而空,每个人眼中都透着凶狠之色。 安莹见到这样的场面,心情也跟着动容。 她微微抿了抿唇,眼底多了一抹希冀之色。 忽然间,后方走过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安莹认得此人,他是常年跟在晏大将军身边的军师,在军中威望甚高。 甚至不久前那一场以少胜多的仗,主意就是他出的。 那一场可是彻底的打击了一下大漠的锐气,他们用极少数人的伤亡,灭了敌军上万人。 说是一场大捷都不为过。 “吴军师。” 中年男人站在她身侧,微微叹了口气。 “大漠既然提前带着陈将军过来逼迫晏家军投降,恐怕已经做好了万全 的准备,现如今西北关无主,哪怕是将士们骁勇善战,不怕死,也不会是大漠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安莹抿了抿唇角,敌军还在路上,她并没有急着去城门那边,而是安静的听着军师说话。 “那您可有什么主意?”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只有两条路,开门让大漠军队进来,所有晏家军投降,或者,死战!” 安莹忽然笑了笑。 她眸子里没有任何畏惧:“那就死吧,哪怕是死在战场上,也不能让大漠踏入我国边境分毫,我不能丢了我夫君的脸。” 安莹不会武功,哪怕是上了战场也不够人一刀砍的。 她来边关,是背着父亲跑过来的。 当时父亲知道以后,还派人给她写了封信,狠狠将她给骂了一顿。 随后又在信里写了一堆担心的话,让她玩够了就回去。 端亲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 奈何安莹从来没将自己的身份当回事,来到边关也是从军医开始做起,很久之后众人才知道这位郡主的身份。 中年军师看着安莹,微微笑了笑,眼神之内是浓浓的欣赏之色。 这位郡主,和那些 养尊处优的女子并不一样。 陈将军当真是好福气。 主城内响起钟声,城中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城门所在的方向,西北关大军正在快速集结。 十万大军想要汇聚在一起,也需要一点儿时间,哪怕再怎么快,等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也过去了半个时辰。 如今晏大将军和陈将军都不在,军中如今做主的人一共有两个。 是晏大将军的左右副将,张斧和赵蘅将军。 除了中年军师吴风之外,两人各自调动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摆阵,随时随地都准备和大漠军正面迎战。 哪怕打不过,也要打! 安莹也穿好盔甲,不听劝说的跟在几个副统领身边,一同跟随大军来到前线。 今日一战,就算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躲在大后方,看着曾经的朋友们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 大军前行几里地,终于两兵相接。 如今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夕阳西下,昏暗光芒带走了最后一点儿燥热。 所有将士穿着厚重的盔甲,拿着沉重的武器,浑身被汗水浸透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面的大漠军停下脚步,整齐列阵,前面的那些人穿着宽松的兽皮甲衣,骑着 身量雄壮的高头大马,各个袒胸露背,将凶悍又被晒的暗黄的肤色露在外面。 而在那些人后方不远处,一辆装饰的非常奢靡的马车出现在万军之中,看起来相当不伦不类。 左副将张斧骑在马背上,拎着自己的两把大斧头比划了一下,对着身侧的右副将赵蘅道:“那是什么玩意?” 赵蘅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沉稳,说话也很是稳重。 “应该是大漠的三军主将,也许是那位大漠皇子亲临。” 张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咬紧牙关道:“奶奶的,一会儿看爷爷不将那车架子劈成柴火,看他装什么装!” 赵蘅没说话,却也相当赞同他的言语。 盘算着一会儿怎么闯进去,和那车架之内的人同归于尽。 那辆马车四周蔓延着浅色白纱,只能隐约从外面看到里面的人影。 然而至于里面究竟坐着的是谁,看的并不真切。 两军列阵对峙,整个战场都安静的有些可怕,灼热的风吹的所有人额头上都冒出汗。 并没有人先动手。 大漠那边,有将领下了马,走到那马车旁边,好像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两军相聚数百米远,这一幕他们只能看到 ,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片刻,大漠前面的队伍分开,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 有两个人推着一辆刑车走了出来。 那简陋的板车上面只有一根柱子,上面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拴在上面。 那人浑身是血,身上的绳子都被鲜血染透,他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站在军队中间的安莹瞬间睁大了双眼,一双眸子里全是水雾。 她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那人被推到了两军中间的位置。 旁边还跟着十几大漠的兵将。 走过来那个小头目扯开嗓子对着这边大声喊道:“我们殿下耐心有限,等不及明天,现在就给你们最后一次答复的机会,我身边的这位就是你们晏家军的主将,现在问问你们,降还是不降!” 所有人看着浑身是伤的主将,都红了眼。 陈一龙接替了晏大将军的班,成为了所有晏家军都认可的主将。 然而,现在他们这群兵,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将死,毫无办法。 张斧冷哼了一声,直接高声大骂起来,“去他的投降,都他奶奶的跟我一起杀,砍了这群混蛋!” “杀!” “杀杀杀!”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专业偷家 十万晏家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让对面不少大漠军都变了脸色。 坐在马车之内的天罗殿主微微眯起双眼,慢慢悠悠的从宽敞舒适的车内走了出来。 旁边的副将看到他,连忙行礼。 “殿主!” 此时的天罗殿主,身上穿着一袭黑袍,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其中,让外面的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样。 只是露在外面的手骨头分明,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干尸。 “嗯。”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下传了出来,那副将不敢抬头,只是浑身紧绷僵硬,是面对危险人物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他亲眼看到这人不由分说杀了十几个将士。 哪怕其中还有一名身份不低的将军。 然而即便是这样,大皇子都没有任何怪罪对方的意思,面对此人的时候恭恭敬敬,想方设法的给他准备各种吃食甚至女人。 只不过,送进去的女人,没有一个出来过。 黑袍人走到阵前。 晏家军看到那个身影,所有人瞳孔都微微缩了缩。 不过,却没有任何畏惧,有的只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赵蘅开了口:“张斧,你和我将此人拖住!” 张斧点点头:“好,大家伙冲!” 刹那间,所有晏家军都动了。 那几个原本还站在陈一龙身边,嚣张喊话的将领立刻有个傻眼。 人群之 内,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接切中间的他的心脏,那将领瞪大双眼仰躺在了地上。 看见晏家军敢主动动手,完全不管自家主将的死活,剩下几个还活着的大漠军立刻就要动手,割破陈一龙的脖子,让他彻底死掉。 而哪怕晏家军的速度再怎么快,也根本来不及阻拦对方的动作。 毕竟,五六十米的距离,跑过去也要一段时间。 而弓箭手并非人人都是神箭手,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下乱射。 万一一下子将将军给射死了,那就麻烦了。 所有人瞪大双眼往前冲,看着即将被人杀害的陈将军,急的眸色通红,越来越多的怒火肆虐着,快要将理智燃烧殆尽。 而对面的黑袍人看到这一幕,冷冷的轻笑了一声。 “很好,他们越是愤怒,输的也就越彻底。” 一旁的大漠国副将小心翼翼的捧场:“还是殿主高明,如果是平常,想要诛杀十万晏家军的话,咱们恐怕也要损失惨重,而现在他们已经自乱阵脚,又无人统领,这次出手又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真是妙哉,妙哉!” 黑袍人略微抬起头,负手而立。 热风吹的他袍子摆动,可是他藏在里面的那张苍白的脸,却没有任何汗水流出。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唇角轻轻扬起来了一些,耐心 的等待着陈一龙的死,和即将爆发的数十万人的混战。 一定会死很多人吧。 那副将擦了擦额头。 难怪大皇子没来战场,估计也害怕和此人待在一起。 这人危险至极,又阴晴不定,最重要的是,实在是太强了! 那些被他杀了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就那么死的不明不白。 眼看着陈一龙就要必死无疑。 可就在那大漠兵将即将动手的一刹那,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捂着自己的脖子倒退了几步。 他脸色涨红青紫,口中吐出白沫,然后就那么翻了翻白眼,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光是他,他身侧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晏家军的人顷刻间就已经冲到了刑车附近,看到这一幕,都费力的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那些人为何会突然暴毙? 一种相当恐怖阴森的感觉席卷心头,将晏家军所有人心头翻滚起来的那团火都熄灭了。 赵蘅最为冷静,带头停下脚步。 晏家军都是久经沙场和训练的老兵,也霎时间跟上了副将军的步伐。 十万大军的阵型,动如风静如树,整齐划一的重新排列好。 赵蘅和张斧大步大步来到刑车前。 还没等他们伸出手,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我来!” “郡主?” 两人回头的功夫, 就见安莹已经来到前方,拿出匕首将陈一龙身上的绳子都划开,亲手将人抱在怀里。 那几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也不清楚刑车究竟有没有危险,因此安莹决定自己来。 赵蘅和张斧二人也看出了郡主的意思,抿了抿唇没有阻拦,“我让人安排大夫,给将军治病,你们先回城里再说。” 安莹摸了摸陈一龙有些冰凉的身体。 她身上顷刻间也全部都染上了血红,那双眼睛红的吓人。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们还有正事要做,我也想尽我所能。” 她在军中行医很久,虽然一开始学的艰难,但是现在也小有所成。 晏家军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有些茫然,对面大漠的那些军队更甚。 甚至就在刚才,好多人都悄悄后退了几步。 诡异,太诡异了! 那几个护送陈一龙,用来威胁和激怒晏家军的人死的稀里糊涂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连天罗殿主都皱紧了眉。 他低沉着嗓音问道:“怎么回事?” 副将吓得面无人色:“属下……属下不知,也许是那几个人中暑了……”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 那么多人齐齐中暑,而且还咯吐白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天罗殿主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了过去,那副将 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被这巨大的力道打飞了出去。 然后滑行出去了十几米远,不动了。 其他将领看到这一幕,通孔骤然收缩,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群废物,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他并没有可惜那几条人命。 而是因为必死的人居然被人给救了回去。 哪怕对方即便是被带走,这辈子也许会一直是个废人。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山坡上突然走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一男一女,站在这数十万大军对面的平地上,安静的一步一步接近这里。 普通人面对这样大的阵仗,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肯定不会靠近。 这两个人,明显不普通。 霎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来人的方向。 晏南柯微微勾起唇角,犹如闲庭信步一样,陪着宫祀绝走在无数目光前,就像是在审阅着自己的兵马。 谁也不敢随意出手。 在这两人身后,有几个黑衣人扛着一个麻袋,然后走到两军阵地中间那片空地上。 随后将麻袋扯下来,露出了里面那个人的脸。 大漠国的所有将士都傻了眼。 看着地面上不断挣扎的自家大皇子,一时间目瞪口呆。 晏南柯用手扇了扇风,对着大漠军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顺路去偷了个家,所以来晚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御驾亲征 女子的声音在前排那些大漠军将领的耳中回荡着。 好像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们脸上。 宫祀绝将金崎涯从地上提了起来,扯下堵住了他嘴的东西。 “救驾,立刻救驾!” 金崎涯红着眼睛大声对着大漠军的方向喊着,整个人都慌得不行。 谁能想到,他躺在营帐之内好好的,正在和几个美人喝酒听歌,结果外面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就这将他给绑了。 大漠军二十万大军出动,留在原地护驾的只剩下几千人马,那么多人愣是拦不住面前这两个。 金崎涯急的额头冒出冷汗,拼命挣扎了两下,却被宫祀绝一脚踹在了腿弯处,噗通一声,他就那么跪在了地上。 他双手还被绑在背后,被人用一根绳子拴着,那模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大漠军队中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看着自己家的皇子殿下受到这样屈辱的对待,每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想到了对面的那些晏家军。 如今风水轮流转,报应来的如此快。 晏南柯这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整个大漠军的气势都在顷刻间跌入谷底。 那些人全都感到相当羞辱的低下头。 晏家军这边却是一阵欢呼雀跃。 十万将 士排兵列阵,站在两人后方,眼巴巴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位主子。 每个人眼睛都亮的厉害。 因为这两人不光救了自家将军,还抓住了大漠皇子。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那么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晏家军积累的怨气也就散尽了。 为首的两位副将都已经呆住了。 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虽然身后的那些普通将士,没有人认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但是他们认识。 这两人都是曾经跟着大将军回到京城过的,自然也就看过晏南柯这位皇后娘娘的模样。 更别说,旁边站着的,还是当今他们圣武国的帝王。 天罗殿主脸色冷沉的可怕。 他抬起头,兜帽之下的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南柯。 那双眸子里隐藏着一份势在必得的情绪,瞧着晏南柯的眼神,好像在看猎物一样。 平白的让人心口发凉。 晏南柯拿着匕首,在大皇子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怎么,你们大漠没有人有胆子来和本宫逃跑吗?” 本宫…… 这个自称一出来,吓了不少人一跳。 因为这种称呼,绝大多数都是位居高位的后宫女子。 那么要钱这人…… 如此想着,一个年轻的大漠将军不由得开口道:“ 她是……圣武国皇后娘娘,晏南柯!” “绝对错不了,这张脸我看过她的画像……” 大漠军中,有不少人都议论了起来。 但是依旧没有任何人走过来。 晏南柯有些不耐烦,抬起脚狠狠在金崎涯身上踢了好几下,又给了他几拳头。 大皇子那张脸上,顷刻间就出现了两个黑眼圈。 闷哼声从他嘴里传出来,那些大漠将领立刻急了。 如果大皇子在他们手上出了事,恐怕就算是回去,也会被国主惩罚! 有人跃跃欲试,就要冲过来,然而晏家军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行军靠近二人。 甚至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行走的时候,就连阵型都没有乱。 这轰然爆发的气势,直接震慑住了大漠军。 再加上皇子在对方手中,他们显然不敢乱动。 整个阵型都因为有些人的后退,变得散乱不已。 那天罗殿的殿主此时上前走了几步,目光阴冷的在大皇子身上扫了扫,眼底那种厌恶显而易见。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动手,而是开口道:“放了他,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晏南柯挑眉,目光毫不畏惧的看着这位最近赫赫威名的天罗殿主。 “你们抓了我的人,还想让我放人?现在天还 没黑呢,别做这种白日梦。” 天罗殿主目光更加阴冷。 然而这一次,宫祀绝挡在晏南柯面前,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 两人身上那种强大的气息在空中碰撞着。 那种一触即发的战意,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好。” 天罗殿主牙关紧咬,略微低垂着眸子,眼底划过一道冰冷杀机。 “条件。” 虽然对方话语简短,然而晏南柯还是听出了对方的妥协之意 她心中微微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此人会对这位大漠皇子如此关照。 不但帮忙打架抓人,甚至还亲自领兵攻打圣武国,甚至将这位皇子独自一人留在军中。 当然,这也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失踪了。 因此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金崎涯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眸子之内满是狡黠之色。 只不过那带着浅笑的面容上,却全是冰冷寒意。 “好呀,人,我可以放,我只有一个要求,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不投降,这位大皇子尊贵的脑袋,就会悬挂在我圣武国的城门上!” 晏南柯话音落下,顷刻间激起千层浪。 所有大漠的将领都有些愤怒,然而没有用。 之 前是他们说的算,然而现在形式反转。轮到晏南柯说的算。 天罗殿主狠狠的看了她几眼。 他忽然转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先撤离此地!” 一个副将连忙追问:“可是,那大皇子怎么办?” 天罗殿主狠狠瞪了那副将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上了车。 宫祀绝武功不弱,再加上晏南柯也在,上一次他从这两人手上可是吃过亏的。 而且对方身为帝后,御驾亲征,晏家军士气绝对空前绝后的强大。 怎么救人,拿头救吗? 所有兵将立刻转身跟上。 晏南柯的声音,却突然从后方传了过来。 “我让你们走了吗?” 马车一顿。 骤然间一道银色光芒划破昏黄天色。 霎时间,那位天罗殿主的座驾就已经四分五裂。 他整个人都暴露再夕阳落山的光芒之中。 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要动手,就看到晏家军的人已经冲了过来。 正要撤退的那些大漠军队被打的一个猝不及防,瞬间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本来人数上的优势,却在这一刻好像反过来了一样。 在没有主将调配,副将也被杀了几个的情况下,他们只有落荒而逃的份,而再也没有战意的大漠军,只能拼命的跑…… 第八百八十五章 活不过今晚 最终,晏家军俘虏了大漠军整整三千余人。 大获全胜! 张斧和赵蘅两个副将瞬间觉得扬眉吐气起来,这段时间的憋屈都被发泄的干干净净。 两个人浴血奋战了半晌,浑身煞气的返回军中。 因为大漠军撤的比较快,队伍已经进入数里外的丛林中,他们害怕有埋伏,因此并没有继续追赶。 第一时间,两人就立刻带着大军返回。 两人骑着马,率先寻找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身影。 他们二人此时已经被军中将士保护了起来,所有人将他们围在中间,两位副将眼圈泛红的穿过人群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地上。 两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干涩,还隐约带着一点儿激动的哽咽。 “末将,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两人齐刷刷的跪下行礼,这一幕震惊了周围所有将士。 顷刻间,跪拜的人犹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矮下身形。 数万人的声音在这片宽阔的荒野里面回荡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声音犹如洪涛巨浪,让整片空间都略显震荡。 宫祀绝目光微微眯了眯,声音很是平淡:“两位将军,平身。” “是。” 二人站起身,手脚都 激动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刚才那种强烈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还是赵蘅这位稳重的将军率先反应过来,开了口。 “皇上,娘娘,你们怎么来边境了?” 晏南柯笑了笑:“真是顺路。” 宫祀绝则是微微颔首。 赵蘅一脸怔愣,不过他立刻低下头,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突然再次跪下:“末将请罪!末将无能!” 张斧也跟着喊:“末将无能……” 晏南柯被这场面弄的有些无奈,她看着这些穿着厚重盔甲,明明在这么热的天,还毫不畏苦的将士们,一时间心中感触良多。 她怎么可能怪罪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两位将军不要多礼,本宫恕你们二人无罪。” 赵蘅抬起头,声音沙哑低沉:“多谢娘娘恩典,只是末将自知罪责,如果不是您二人亲临边境,恐怕今天晏家军要在我们手中损伤殆尽!” 其他人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所有大将小将们,全都像是在等待训话。 晏南柯见气氛这般凝重,她转过身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皇上,你来说两句。” 宫祀绝微微一顿,他薄唇轻轻开合道:“究竟是赏是罚,朕心中有数,回去再说吧。” 众人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所有 人都提着一口气,不过总算是乖乖站队,重新返回西北关。 散去了十万大军之后,两位副将立刻带着晏南柯和宫祀绝来到了城中的将军府。 这里旁边就是议事大堂,平日里召集所有将领过来十分方便。 晏南柯走进偌大宅院,发现这里很多房间都空着。 赵蘅再一旁解释道:“这是城中最大的府邸,为了方便,几位将军都住在这间宅子里,最里面那片比较安静的,就是晏将军平日里的住处。” 晏南柯心思微微一动。 她对赵蘅道:“那边还有空房间吗?我爹不在,我打算住在他的院子。” 赵蘅立刻点头:“当然有空房间,您和皇上随便住!” 晏南柯扬了扬唇角,明显很是高兴。 才走到里面的长廊,晏南柯迎面看到一个医女从里面匆忙走了出来。 晏南柯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问:“陈将军回来了吗?” 她记得,她让蛊虫提前埋伏到了战场之中,救下陈一龙以后,人应该就被晏家军这边的人给带回来了,而将军府是陈将军和她父亲的住所,理所应当在这里才对。 那医女立刻躬身行礼。 “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间里面休息,郡主刚给将军上了药,只不过将军伤势太重,还 没醒过来,奴婢正要为将军去熬药。” 晏南柯脸色凝了凝。 她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带我过去看看。” 那小医女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将军,见到对方点头,她立刻领着三人来到陈一龙的房间之内。 屋子里都是药味,里面有一道身影在忙碌着。 晏南柯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有些诧异,推门走了进去。 “安莹?” 安莹听到声音,清洗手帕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她有些僵硬着身体转过头,那双通红的眼睛一片水雾弥漫。 “皇……皇后娘娘!” 已经许久未见。 安莹明显褪去了原本的稚色,长成了一个温柔强大的女子模样。 她的皮肤有些暗沉,和在京城那时候被娇养的白白嫩嫩的皮肤有了很大的区别。 可是那双眼神里面承载的东西,却能让晏南柯清楚的看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与魅力。 这小丫头,很显然已经长大了。 当初自己答应让她来边关,自己还被端王烦了好些日子,好在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 她大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我,哭什么?” 安莹当时看到了晏南柯的身影。 那天神下凡一样的场 景,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安莹眨了眨眼,瞥了一眼晏南柯身后的皇上,终究是没胆子伸出手就抱住她哭一场。 她只是抹了抹眼泪道:“能看到你们,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晏南柯被她这傻样逗笑了。 不过她这次来也是有正事的,她越过安莹直接来到床边,目光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一龙身上扫了扫。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的给他把脉。 房间之内安静的很,针落可闻。 安莹屏息凝神,她知道晏南柯的厉害,比自己那点儿三脚猫的医术强多了,因此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唯恐打扰了皇后娘娘的诊治。 晏南柯随后又拉开了陈一龙的衣领,看了看他身上的外伤。 她脸色有些阴沉,目光之中全是杀意。 “琵琶骨穿透伤,还被用了活血的药,导致伤口无法愈合,一直在失血……” 陈一龙脸色苍白如纸,脉搏微弱,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手筋脚筋也被挑断,打算让他即便是醒过来也成为一个废人!” 晏南柯越说,气氛越是沉重。 安莹的手一直都在抖,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用了好多法子,血一直止不住,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他活不过今晚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正好她能治 晏南柯眸子里怒火在跳跃着。 她看着陈一龙身上那些伤,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 她没有迟疑,从荷包里将之前阿清送给她的那瓶止血药拿了出来。 对方也是用了药,她也不清楚这药还有没有效果。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晏南柯解开陈一龙胸口处的绷带,将药粉撒了上去。 安莹就站在她身后看着。 她没敢说话,压抑着呼吸。 屋子里的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安莹眼睛不敢眨一下的盯着陈一龙之前还在渗血的伤口。 大概过了一刻钟。 安莹的声音之中透着不敢置信和惊喜。 “止住了,血止住了!” 只见陈一龙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在药粉混合着血液之下一点点的凝固干涸。 硬是将伤口彻底的封闭住。 鲜血不再往外冒,这伤口清理起来也容易很多。 肩胛骨这里虽然伤势严重,不过并没有伤及重要器官,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安莹脸上露出笑容来。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道:“一定没事了!” 晏南柯站起身,将手里的药递给安莹。 “这药能止血,剩下的伤势你来照顾他吧。” 她走进来这么久,赵将军已经将安莹的事情简单和她说了一下。 她也知道了安莹和陈一龙两人的关系。 虽然没有回京城举办婚事,这两个人已经在不少朋友的祝福下定下终身。 解决了致命的危机,晏南柯也出了一口气。 房间之内的气氛稍微松懈了几分,一旁的赵蘅忽然咬着牙,狠狠在桌子上锤了一下。 他满脸愤怒,声音也有些粗重:“陈将军是大将军最看重的接班人,大将军年纪大了,对很多事情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而陈将军为人稳重又聪明,不光让所有晏家军对他心服口服,就连大将军都对他赞不绝口,可是以后……以后他怎么办啊!” 他的伤势,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哪怕是人没死,恐怕下辈子也要躺在床上或者轮子上度过了。 手筋脚筋被挑断,这个人再也没办法拿重物,习武带兵! 晏南柯微微抿了抿唇,一双眸子像是隐藏着可怕的风暴。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安莹正背对着她,细心的给陈一龙上药。 安莹刚给陈一龙盖上被子,然后打算站起身。 然而就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 晏南柯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 安莹揉了揉眉心,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有些累了。” 她拉过来一把椅子,自己坐下,闭着眼睛养了养神。 晏南柯忽然拉过她的手腕,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这一探不要紧,晏南柯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她看着安莹,眸子略微颤了颤,随后声音有些古怪的开了口。 “安莹,是喜脉……” 安莹闻言,揉额头的手顷刻间顿了顿。 后方的赵将军看着她,瞪大双眼道:“喜脉?” 安莹抿了抿唇角,没想到自己掩饰了这么久的事情,居然刚见面就被晏南柯给戳破了。 她欲言又止,说话声音也支支吾吾:“也……也没什么大事,而且好像才两个多月,我自己都没什么感觉的。” 晏南柯盯着安莹那张心虚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到她不久前还穿着软甲跑到战场上,两军差点儿打起来,晏南柯就想狠狠的指着她的脑门教训教训她。 只不过现在孩子爹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晏南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给咽了下去。 其实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没准会做的比安莹更疯狂。 “算了,念在你也是救人心切,就不说你了,不过你得记得,你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了。” 安莹连忙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嗯嗯,我知道的皇后娘娘!” 看着她如今这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晏南柯直接让人带她去休息。 顺便让赵将军安排两个人,好好的看着这个不顾身体的臭丫头。 赵将军喃喃道:“如果早知道郡主有了身孕,给我一百个胆子,末将也不敢让她上前线。” 晏南柯笑了笑:“好了,这也不怪你,你放心,本宫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给端王的。”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赵蘅只感觉更加心梗了。 他捂着胸口道:“还请娘娘恩典,只要您不说,末将一定为您赴汤蹈火!” 宫祀绝的声音凉凉的从旁边传来。 他略微挑眉问:“怎么,她说了你就不赴汤蹈火了?” 赵蘅连忙低下头:“不,末将绝对没那个意思!” 宫祀绝淡淡道:“行了,叫三军所有统领前往议事厅,朕有话要问。” “末将遵命!” 赵蘅可不敢和宫祀绝开玩笑。 面对晏南柯的时候,说话还可以轻松打趣一些,可是在这位 帝王面前,没有任何人敢放肆。 等到人出了房间,晏南柯这才对宫祀绝道:“人家也没做错事,别板着脸了。” 她伸出手,在宫祀绝那张冷峻的脸上戳了戳。 手指被人握住,放在唇边碰了碰。 晏南柯瞪大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将手抽了回去。 她脸都热了起来,“皇上!” 宫祀绝的眉宇立刻舒展,再也不像是面对外人那样冷漠淡然,相当柔和的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我得给你做靠山,如果太随和,有人心思不轨,想欺负你怎么办?” 晏南柯闻言,红润都快蔓延到了脸颊上。 房间里已经没了其他人,只有不远处床上默默躺着的陈一龙。 晏南柯看了看他露在外面,被包扎好的手腕,眉头轻蹙着。 她开口道:“这样的伤势,恐怕天下间能够医治的人没几个。” 宫祀绝走到她身后,压低了声音。 “正好你能治,对吗?” 晏南柯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没敢当着安莹的面提,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这手脚上的外伤,等他稍微恢复一些我再想办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八百八十七章 被抓的原因 圣上的命令一出,整个西北关都行动起来。 还没有一刻钟,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脱下盔甲的将领们就急急忙忙的来到议事堂之内等候。 这一次,所有人都站的板板正正,按照官职大小排列整齐,站成了两排。 等到赵将军过来通知,晏南柯和宫祀绝这才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顷刻间,所有人立刻跪拜。 “末将,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所有人行礼也行的相当齐整。 晏南柯坐在宫祀绝身侧,她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没说话。 现在,是身为皇上的宫祀绝的主场。 “平身。” 听到指令,所有人才站起身。 那些人目视前方,身体站的笔直,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赵将军和张将军两位副将如今就站在最前面,一左一右列在宫祀绝下方的两侧。 宫祀绝声音威严,面容不苟言笑。 他面容冷漠的时候,那种深沉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就会释放出来,很难有人能受得了。 一些人的脸都有些白了,甚至表情都略显凝重。 宫祀绝开口问道:“一个月之前,西北军为何会突然出战!”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大殿上沉寂了一瞬。 赵将军立刻上前一步,沉声禀报:“回皇上,是因为陈 将军得到一封密信,上面说……说您和皇后娘娘被大漠军截杀,又遭遇天罗殿暗杀,生死不知……” “密信,在何处?” 赵蘅立刻吩咐人将密信拿过来。 宫祀绝慢条斯理的将书信展开,上面字迹是相当工整的字体,没有任何个人特色。 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内容也和赵蘅所言一致,主要讲述了他和晏南柯在路上遭遇的各种危险。 说的相当真实,就好像身处其中,亲眼所见一样。 他眸子里的暗色多了几分,随后将密信递给晏南柯。 晏南柯也看了一遍,眼神之内多了几分思索。 “咱们一路上遭遇的那些人和事,知道的最清楚的无非是三方人马,一个是大漠,一个是天罗殿,最后一个就是天毒山。” 宫祀绝道:“阿柯,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晏南柯手指摩擦着纸张,“天毒山咱们去过,山主不在,少山主又忙着成亲,应该没时间做这种事。” 宫祀绝微微颔首:“所以大概率是那个天罗殿主所为。” 晏南柯垂眸:“能够无声无息将书信送到将军所休息的地方,还能全身而退,一定是他做的了。” 宫祀绝挑眉看向下方所有人,将书信甩了出去,骤然间落在了众人前 方。 “如此明显的算计,难道你们看不出吗?” 忽然,一个身影从人群之中走出,然后撩了撩衣摆跪在两人面前。 他面色苍白,人也很消瘦,看起来不像是能打架的样子。 他掩唇咳嗽了两声,低下头赔罪道:“还请皇上和娘娘恕罪,当时情形紧张,末将也虽然猜到了几分对方的意图,然而这消息传的太快,帝后失踪,军心出乱,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没准等对方动起手的时候,晏家军再也没了还手之力……” 此人说的头头是道,将当时出兵的原因刨析出来。 晏南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 “回娘娘,末将是军中军师,曾经也在军中任职千夫长,只不过因为身受重伤,因此只能坐镇后方,帮着将军出谋划策。” 赵蘅立刻抬起头解释:“皇上,娘娘,这位是吴风军师,跟在大将军身边许多年,是大将军的心腹!” 听到此人在自己父亲身边十分受重视,晏南柯看着这个人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不少。 “吴军师请起,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可好?” 吴风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略微低头垂眸禀报:“书信松来之后,您二人失踪,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殒命的消息就彻底流传,根本无法封锁,陈将军 担心帝后二人的安危,又因为军中所有人的怒火,这才选择出兵大漠。” 张斧忽然插了嘴:“皇后娘娘,您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有多难听,我们将士在城里行走的时候,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的要离开这里,说咱们圣武国要完了,帝后都很可能出了事,我们这群人还守什么城!” 晏南柯短时间接触,也大概了解了这些人的性子。 张斧就是个大老粗,相当听话,武功高强,只不过性格太过耿直。 而赵蘅就比较稳重懂事,这两人都是她父亲身边多年的老将。 宫祀绝开口道:“听说你们打了一场胜仗。” 吴风立刻道:“算不得胜仗,只是取巧而已,一开始因为太过突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晏南柯勾了勾唇角。 这人说话还挺谦虚。 “那陈一龙又是如何被敌军擒获?” 吴风声音有些凝重,他重新垂首道:“回皇上,几天前那场正面冲突,大漠突然出现一人,此人武功高强,随手就能虐杀无数军中将士,短短一刻钟,死在他手里的就有几十名弟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相当沉重。 甚至眼睛都开始微微泛红。 吴风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低下头。 甚至有些人拳头捏的咯吱 作响。 吴风沙哑着声音道:“普通士兵根本打不过那个人,过去也是白白送死,而战场上又不能有逃兵,晏家军所有在附近的将士拼了命的过去拖延那人的脚步,可是依旧没用。” “没多久,他就杀了上百人,陈将军看到了这一幕,他什么都没说,直接驱马冲了过去。 他让所有人立刻撤退,自己一个人挡在了那个强大的人面前……” 剩下的话,吴风唇角颤抖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是我等没用,这么多人,连主将都保护不了。” 晏南柯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略微有些诧异。 她甚至都打算和宫祀绝联手在这军中做一出寻找叛徒的好戏了…… 结果事情的真相,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晏南柯沉默了。 整个大殿都一片安静。 气氛在这一刻沉重又隐忍,所有人都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晏南柯的心情也很沉闷。 她忽然抬起头笑了笑,出言打破沉寂。 “陈将军身为三军主将,保护自己手下士兵,没有任何问题,你们也不用有任何负担,我和皇上也绝对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一定会为死去的所有将士报仇雪恨。” 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 “来人,将大漠皇子金崎涯,带进来!” 第八百八十八章 血债血偿 外面早就有人准备好了。 有人将被五花大绑的大皇子提起来,他那张原本还看的过去的脸,此时鼻青脸肿。 所有人都让开了中间的位置,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他。 那一双双带着杀意的眼睛,让金崎涯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他声音略微有些发颤:“我乃是大漠大皇子,如果你们敢对我动手,后果你们怕是承担不住!” 晏南柯眯起双眸:“你说谁承担不住?” 她当真没想到,即便是被抓了起来,成为阶下囚,这位大皇子居然还如此有胆量。 金崎涯嘴唇颤了颤,却强撑着道:“你们对我做什么,必然会迎来大漠十倍百倍的报复!” “呵呵。” 晏南柯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站起身,忽然将自己常用的那把鞭子让人送了过来。 那鞭子都是有倒刺的,一鞭子下去必然会血肉模糊。 她没有任何废话,当着众人的面,对准了金崎涯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啊!” 惨叫声从他空中传出,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体无法动弹,被一鞭子抽在肩膀上,霎时间衣服破裂,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血痕下的皮肤血肉翻卷,看起来就狰 狞恐怖。 金崎涯疼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瘫坐在地上喘着气,搞半天才从那剧烈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他冷汗津津的抬起眼皮,用一种相当怨怒的眼神看着晏南柯。 “我可是大漠皇子,你居然敢如此对我!” “打的就是你!” 晏南柯毫不客气又是几鞭子,直接抽的金崎涯一点儿脾气都没。 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幅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这一幕让周围的那些将领有些发愣。 每个人的表情都紧绷着,虽然心里相当舒爽,却也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担心。 吴风忽然大着胆子开了口:“皇后娘娘,您别直接将他抽死了……” 晏南柯脸色冷凝,眼神黑沉沉的。 “我心中有数。” 她这才收了鞭子,让人将浑身是血处于迷糊中的大皇子提起来。 然而却在此时,一个茶杯忽然飞了过来,一下子砸在了金崎涯身上,硬是让被抓着的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拱了几下,没能起身。 晏南柯微微愕然,她回头看向出手的人。 “皇上?” 她动手的时候,实际上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就好比金崎涯所言,他是大漠皇子,让他活着肯定比死了 价值更高。 那个大漠王虽然儿子没几个了,但是也并非没人继承王位,这儿子死了虽然有些心疼,却也并非什么大事。 宫祀绝冷淡的抬起头,开了口:“来人,将他绑起来,吊到西北关城门前,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放他下来。” 晏南柯眸子微微闪了闪。 却看到宫祀绝将眼神落在她身上,声音透着无尽冰冷之气。 “他带人围追伤你,又利用陈将军扰乱三军之心,他该死。” 这下,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甚至有些人的眼睛都有些泛红。 虽然理智告诉他们,应该留下这个人的命,这样对整个局势来说都是好事,也许还能利用这个大皇子换来一些好处。 然而现在皇上的话,却直接戳中了他们所有人心中所想。 金崎涯该死! 只有他死了,为所有死去的将士陪葬,才能慰藉所有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 每个人的心情都澎湃起来,热血在心口一股一股的燃烧着,甚至一些老将都止不住的眼睛酸涩。 宫祀绝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晏南柯面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你在为大局考虑,认为他活着价值更大,然而朕并不这么 认为。” 晏南柯抿着唇角没说话。 宫祀绝继续道:“朕不能让你受委屈,也不能让所有晏家军失望,血债必须用血债来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房间之内,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这些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凶悍将士们,心里的血性在这一刻被完全唤醒。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想要将金崎涯生吞活剥的表情。 那种想要将一个人活活撕碎的情绪在他们内心充盈着,如果硬是被压下去,恐怕会成为他们这辈子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晏南柯心里猛然一松。 她露出一抹浅笑,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 想那么多做什么,即便是将金崎涯当成人质,也不过是一时的好处,大漠和圣武国已经不死不休,不论如何,这场恶战最终都要有个胜负。 金崎涯活着,也不过是拖延一点点时间而已。 没必要的。 宫祀绝再次启唇:“陈将军伤重,接下来,朕会御驾亲征,诸位将军,可敢同朕与大漠决一死战?” 顷刻间,那些原本垂头丧气,或者怒火滔天的将领们都站直了身体。 每个人挺起了脊背,眼睛仿佛在这一刻都冒着光。 赵蘅率先开了口:“末将,誓死追随吾皇!” 晏南柯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感觉到所有人士气大盛的样子,心里也被调动起了情绪。 她忽然小声对宫祀绝道:“我也要去。” 宫祀绝侧头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好。” 金崎涯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身体被挂在了城门上。 他低着头身体迎风晃动,好像死了一样。 本就伏天的炙热太阳将他晒去了一层皮,那凄惨的模样很是狼狈。 大皇子被抓,还被挂在城门上的消息顷刻间传遍了。 再加上晏南柯和宫祀绝暗中推波助澜,两人直接来了一个超级加倍的还施彼身。 大漠不是抓了他们晏家军的主将吗? 那好呀,他们就抓了对面的大皇子过来溜溜。 大漠不是将他们将军弄的遍体鳞伤,还到处宣传吗? 那他们就把他们大皇子挂在城门上当靶子,让所有人都看看,大漠皇子的下场有多凄凉! 有了皇上的命令,根本不怕将这位大皇子折磨死。 大皇子被挂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用不了三天他就会彻底毙命,到时候留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 那时候,看大漠皇室还能剩下什么脸面! 第八百八十九章 并非不能治 大漠的探子当然早就将这一幕传回军中。 晏家军也不着急,自从大皇子被挂墙头之后,哪怕是最普通的将士,都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失去士气的军队基本上都会不战自溃。 和大漠那边的低迷氛围不同,最近这几天,整个西北关都焕发了生机和活力。 每个路过城墙的将士,看着那个被吊着的大皇子,心中都生出一种相当充实的荣誉感来。 宫祀绝这两日每天都会前往议事大堂,了解军中将士,指定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他本就是在战场上走出来的,现在做起这些事来如鱼得水。 而晏南柯则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莹早早就起来忙活了。 哪怕是守在门口的丫鬟都没拦住。 她给陈一龙做了比较容易消化的粥,一大早上就守在床前。 虽然哪怕是那粥都已经凉了,床上的人也没能醒过来。 晏南柯推开房门,就看到安莹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床上之人这一幕。 她突然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不由得心脏猛然一疼。 那种窒息的痛楚半天才缓和过来,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迈步走进房门。 “ 安莹。” 安莹立刻转身,看着晏南柯的时候,那双灵动的眼睛还红着。 她赶忙有些心虚的擦了擦眼睛,这才道:“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晏南柯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过来看看陈将军,怎么样,他醒过来了吗?” 安莹摇头:“失血过多,虽然这两天用汤药吊着命,可想要恢复元气,还需要一些时间。” 晏南柯坐在床边,给陈一龙把脉,随后看着他缠绕在手腕上的伤口,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他手脚的伤……”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话,安莹就笑着开了口:“那都是小事,只要保住命就行了,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我可以照顾他的,不过还请娘娘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别和他说实话,我怕他接受不了,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以后我会想办法去寻一寻治好他这伤势的方法的。” 安莹一连串的话,让晏南柯微微触动的抬起头。 她那双略微有些暗红怪异的眼睛看着安莹,看的安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说的越多,不外乎是因为说话的人心里越没底。 安莹太过恐惧,恐惧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房间突然有些沉寂。 就在此时,床上的人忽然睫毛颤 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安莹立刻苍白着脸抬起头看过去,眼神之内的开心和惊喜抑制不住。 “一龙!”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拉住了陈一龙的手。 晏南柯起身让开了一些位置,能够让睁开眼睛的陈将军第一时间看到她。 陈一龙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终于清醒过来,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勉强从喉咙里面发出来。 “莹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还有些恍惚,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说话的语气都是担心和害怕。 安莹对着他笑道:“我当然在这里,这里是咱们的家呀!” “家?” “对,你回家了。” 她的话让陈一龙半信半疑。 因为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还是身处于大漠的地牢里。 那天他拼尽全力冲上去,为身后所有撤退的晏家军拖延时间,最后无法力敌,晕倒在地。 接下来就是被俘虏,被审问,一连串的刑讯折磨…… 那几天,暗无天日。 陈一龙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看着他恍惚的表情,晏南柯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想了,你已经回来了,这里是西北关,你的房间你都不认识了?” 陈一龙目光略过四周的景色,恍然大悟。 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晏南柯脸上,那满满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睁大双眼,唇角张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下意识的,他想要起身给她行礼。 “娘娘……” 晏南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大功臣,你还受了伤,不必要的礼数就省省吧,也算是给我省点儿力气。” 陈一龙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然而,他浑身疼的厉害,这会儿功夫一股脑的蜂拥而至,他额头上立刻冒出冷汗,表情都有些紧绷。 他抬起手想要去抓安莹的手腕,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动作,都使不上力。 他一时间忘记了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手腕上缠绕着白色布条,手指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陈一龙顷刻间脸色煞白,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安莹吓了一跳,连忙拍着他的背。 “一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陈一龙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干涩,看着安莹后眼睛有些红,他下意识要将手藏在被子里,脸上挤出一点儿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莹儿,我没事,只是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手脚 都不听使唤了……” 安莹闻言,心脏狠狠抽痛。 她回声道:“嗯,你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认识不少神医,等咱们回了京城以后,我让爹给你找来!” 陈一龙望着她的眼睛,将一切情绪掩藏,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咳咳……” 晏南柯实在不忍心打断这气氛。 然而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她不打断都不行了。 她发现自己站在这里真是多余,这俩人一说起话来,自己完全插不上言。 晏南柯弄出点儿动静,才终于吸引了这二人的目光。 她掩唇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两个没必要如此多愁善感的,这氛围弄的我都融入不进去了。” 安莹脸颊微微红了红。 她低下头道:“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晏南柯目光落在陈一龙的手腕上,微微挑眉,“现在咱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两个想听哪个?” 安莹:“……” 陈一龙:“……” 两人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晏南柯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她继续说道:“我就是活跃一下气氛罢了,你们也别这么盯着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他的手脚并非不能治……” 第八百九十章 老妖怪 两个人的表情变化显而易见。 安莹差点儿扑过来,激动的抓住晏南柯的手。 “皇后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晏南柯本来没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的,然而看着两人期待的表情,觉得实话实说更好一些。 哪怕最终没能成功,努力过了也不会太过遗憾。 “嗯,有大概六成把握。” 陈一龙闻言,他立刻道:“别说有这么多的把握,就算是只有一成,我也想试试!” 晏南柯看向他,声音很是温和:“过程会痛苦一些,而且需要你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受伤的手脚,你能撑得住吗?” “能!” 陈一龙眼神坚决,那张苍白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晏南柯点点头:“陈将军,你以身护卫其他将士的事,我和皇上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很好,接下来你安心休息养伤,剩下的交给我和皇上就好了。” 陈一龙面容严肃,他沉声道:“那是我应该做的。” 本来他不用被抓。 可以第一时间逃走的。 即便是天罗殿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突破十万晏家军的防线。 可是那样,死掉的普通将士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看着躺 在床上虚弱无比的陈将军,晏南柯眼神划过一道暗色,她轻声开口道:“我师父曾经得到过一种古法,能够以针线来缝合伤口经脉,我虽然和他学过一些,可是经验并不足,因此不确定可以恢复到什么程度,但是能够让你如寻常人一样行走持物应该没问题的。” 安莹眼睛顿时亮了。 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多谢娘娘!” 晏南柯将恨不能给她跪下的安莹按住。 她低声道:“还不够……” 晏南柯语气顿了顿,郑重其事的看向陈一龙。 “你拼尽性命来保卫边疆,我也会拼尽一切来帮你恢复如常,以前你能做什么,今后,你依旧能够做什么。” 这话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有些惊愕。 可是晏南柯的话,却像是在陈一龙的心里燃起来了一团火。 因为人有了希望,所以即便是精气神都会不一样,原本还有些心情沉重的人,这一刻眸光透出希冀的光亮。 他唇角微微开合,开口道:“我相信娘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晏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膀。 “缝合伤口宜早不宜迟,你必须在两天之内恢复一些身体元气,我会准备所有 需要用到的东西,后天开始,我会帮你接经续脉。” 将该交代的话都说完,看着两个人明显松懈下来的氛围,晏南柯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回到房间之内,晏南柯拿起笔墨纸砚开始思索治疗之事。 天色逐渐昏暗,房门被人推开,宫祀绝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阿柯。” 晏南柯立刻抬起头,目光落在一身银甲,浑身上下英气逼人的俊美男人。 她立刻起身走过去,“回来了?” 宫祀绝点点头,将外袍脱下挂在旁边的架子上,随后坐在晏南柯书桌对面。 “在写什么?” 他眼神之内略显好奇。 晏南柯将纸张铺开,给他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是药方,和我需要的工具,两天之内要让人准备齐全。” 虽然时间紧凑了一些,可是没办法。 陈一龙的伤势拖延不得。 看到这个,宫祀绝立刻反应过来:“陈将军醒了?” “嗯,我想尽全力去治好他的手脚,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人前途尽毁。” 宫祀绝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他轻轻颔首,随后道:“明天我会出兵大漠。” 晏南柯听到这话,手中书写的动作骤然 一顿。 她扬起下巴看着他:“这么快?” 她还以为,宫祀绝会休整一下的,至少也要再等三五天才会有动作。 宫祀绝点点头,目光十分严肃:“我将陈将军的伤交给你了,你留在军营中,等我回来。” 这话让晏南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咬了咬牙道:“能不能等两天,后天我就给陈将军医治,等到治好他的伤以后……” 宫祀绝却摇了摇头:“探子回来禀报,因为大皇子被抓,大漠如今群龙无首,那天罗殿主生性残暴,杀了不少军中将领,正是混乱的时候,如果等到对方援军到了,再攻打对方,恐怕会费更多的力气。” 他微微挑眉,笑着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 “听话,我肯定会平安无事。” 晏南柯还是不放心。 “如果没有那个天罗殿主,我倒是还不怕什么,你不说已经派人调查他了吗,现在可有消息传出来吗?” 提到这件事,宫祀绝目光之内露出一抹沉思。 “嗯,已经调查到了,只不过消息有些少。” “就连你的消息渠道,都没办法了解那个天罗殿主?那他本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晏南柯明显有些惊讶。 宫祀绝轻轻摇头:“天罗殿在天下诸国之间都很有名气,不光圣武国,其他国家境内也有天罗殿建立的杀手组织,只要有钱,天罗殿的杀手,可以对任何人动手。” 晏南柯没说话,安静听着。 宫祀绝看着她,继续道:“即便是我手下那些探子,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来寻找关于那位殿主的一点儿讯息,那位天罗殿主,很有可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 晏南柯听的瞠目结舌。 她微微皱眉,思索道:“怎么可能……我和他交过手,也崩瞥见过那张黑袍之下的脸,不像是个老人的模样。” 虽然只是粗略的扫过,可是和老人区别还是挺大的。 宫祀绝笑了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天罗殿已经存在一百多年,所以才有这个说法。” 晏南柯希望不是真的。 然而心里却又觉得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武者修习内力需要时间,除了宫祀绝这个特殊的个例,正常人想到达到这种程度,至少也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 可就算宫祀绝正面对上那个天罗殿主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这说明他很有可能真是一个老怪物! 第八百九十一章 出兵大漠 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都不影响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战争。 晏南柯心里纠结不已,相当想跟着宫祀绝一起走,然而陈将军的伤势却拖不得。 现在他手脚的伤势还被晏南柯用师父给她的药养着,短时间内不会经脉萎缩,如果不能在最好的时间之内治疗,那就再也不会好了。 宫祀绝看她情绪低落的模样,立刻凑到她身边,环抱着她的腰,将头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慰。 “我会注意那个人,尽量不与对方正面冲突,所以我保证,一定好好的回来。” 晏南柯挣开他的手,起身将自己收起来的天麟甲拿了出来。 上次和对方交手,如果不是天麟甲的话,恐怕那一颗石头都能将她血肉穿透,要了她的命。 “穿好,不然我不放心。” 宫祀绝看着她手里的天麟甲,略微皱眉。 “不用,将它留在你这里比较好。” 晏南柯扬了扬眉:“你不穿是吧,那就将它丢了吧,我也不穿。” 宫祀绝被她磨的没办法,只能将天麟甲收了起来。 晏南柯这才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天没亮,宫祀绝就悄无声息的起了身。 晏南柯在他刚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亲自将他送出了门。 十万晏家军已经悄然集结,在这种 时间去袭击大漠营地,效果能够达到最好。 她心里有些隐忧,确定他将天麟甲穿好之后,又将怀里的各种药塞了一堆放在他的衣服里。 宫祀绝穿着盔甲,上了马,走在十万大军的最前面。 这相当壮观的一幕映入晏南柯眼中,城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军队好似漆黑长龙一样走出了城门。 这一刻晏南柯觉得相当眼熟。 她微微扬起唇角,看着那军队离开的背影许久才重新走回将军府。 安莹也听到了动静,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她。 她不由得问道:“娘娘,皇上出兵了吗?” “嗯。” 晏南柯点点头,脑子里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让她留在家里等消息,简直就是在折磨她的神经。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回去吧,皇上一定能够凯旋。” 安莹立刻点点头。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光彩。 “对了娘娘,我想让你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取个名字,你觉得他叫什么比较好?” 晏南柯脚步一顿,表情有些凝重。 她沉思了半晌才道:“我不太会取名字。” 安莹也不以为意:“你说说看,随便说一个也好。 ” 晏南柯静默了一下,思考了半天才道:“凯旋,叫陈凯旋怎么样?” 安莹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好,他父亲是将军,我希望他每次出征都可以凯旋,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就叫这个吧。” 晏家军离开西北关,整个城池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住在西北关的百姓也有不少,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穷苦的本地人。 此地天气比较极端,夏天太热,冬天又特别冷,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漠这么多年才一直都对圣武国这块风水宝地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大旱,圣武国的国力也不会一下子衰弱那么多,给了对方可以趁火打劫的机会。 几位将军不在,这里的后勤全部交给了不能上战场的吴军师。 晏南柯将单子递给他,吴风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道:“这里的一些药材,在边关恐怕很难找到。” 晏南柯听到这话,立刻皱眉:“怎么会?我选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虽然有几种比较贵重,却也不可能没有,西北关这么大,药堂应该也有很多吧。” 吴风叹气:“回娘娘,西北关只有一些普通治疗外伤的药材,将士数量多,每次打仗受伤的人也多,所以用的药材也是贵多不贵精。” 晏南柯的眉头顷刻 间皱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 吴风摇了摇头:“娘娘,虽然药材质量不是特别好,可是量很足,每个将士都能用的上,这就已经很好了,大将军他也在调度各地的药材往这边送,没必要再去花费大价钱去买那些太过金贵的药。” “此事我会立刻写信给京城那边,让他们尽快调动更多上好的药材过来,咱们圣武国没那么穷,没必要省着。” 她的话让吴风微微一愣。 “娘娘,圣武国不光只有晏家军,如果五六十万大军全部用上好药材,每年的供给恐怕国库都很难支撑的住,而且咱们圣武国并不盛产那些药材,需要的话,只能去其他国家收购……” 吴风说的是实话。 药材这种事上,他从来没往深了想,毕竟两三年前军队过的日子,和现在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宫祀绝这个帝王登基以来,不管是军饷还是其他的物资,全部都已经翻了几倍,曾经三军将士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的,很多时候都是大将军自掏腰包给众将士发补贴。 哪像是现在这样,每个人都换上新甲新武器,还能每天大口吃肉。 上一任皇帝将国库掏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个人,是彻底的盘活了这个烂摊 子,如果让其他人坐上皇位,怕是现在已经对大漠东延俯首称臣了。 那时候,他们这群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奴隶。 他们这种属国的百姓,将来绝对是畜生不如的下场! 晏南柯挑了挑眉,“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咱圣武国有钱,别担心。” 她的话让吴风有些怔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他作为军师,对后勤这些事了解的很透彻,知道每年晏家军需要花费多少两银子。 因此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晏南柯继续道:“药材一定要用好的,这点绝对不能省,还有打了胜仗以后每个将士也得有奖赏,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兵!” 吴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听着晏南柯头头是道的描绘着接下来的计划,每件事都要话费的大笔银两,但是这位皇后娘娘,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心疼的样子。 最后,晏南柯再次嘱咐道:“既然西北关没有,你帮我派人去附近城镇找一找这上面的药材,明天晌午之前一定要送过来,这关乎你们陈将军的伤势。” 听到娘娘这番话,吴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心情有些不平静,想到那单子上所书写的治疗方法,只觉得神乎其技。 “末将领命!” 第八百九十二章 前线消息 吴军师的行动力很是令人。 才第二天上午就已经将她需要的所有药材准备齐全。 晏南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裹拿出来,里面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穿了孔的针和一种细如发丝的线。 这种线极为珍贵,是一种名为天蚕蛊的特殊的蛊虫形成的,是她师父老人家用了好多年时间才发现的宝贝。 这种丝线很是柔韧,而且能够自然溶于血肉当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只不过缺点就是极为珍贵稀少,哪怕是她手中也就只有一点点。 制作起来更是困难至极,肯定没办法大批量产出的。 再加上天蚕蛊本就极为稀少珍贵,普通人根本见都见不到。 晏南柯深吸了一口气。 她将盒子里的银针和丝线都放在一个干净的,被烫过的碗中,然后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将她的血液滴了进去。 她自己的血液有很好的促进愈合的作用,而且能够抵制蛊毒,可以说是如今世上最难寻的良药。 有这血在,她的把握至少能够再次提升一成。 只不过这种事晏南柯谁都没说,等到看着丝线染红,在浸泡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晏南柯拿着提前熬制好的汤药走进房间之内。 安莹早早就已经守在陈一龙的床前,两个人的表情神色都有一些紧张。 看到晏南柯进来,安莹立刻起身,“娘娘,我能留下来帮忙吗?” 晏南柯点点头,她将手里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上,托盘中的丝线和银针分外显眼。 安莹不敢多问,见晏南柯端起汤药递给她。 “喂他喝下去。” “是!” 安莹毫不犹豫,将药放在陈一龙唇边。 他手动不了,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一碗汤药下了肚,陈一龙立刻感觉自己有些昏沉,他困的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没过多久就彻底陷入昏睡当中。 晏南柯确定自己怎么动他也不会醒过来,这才将其他工具都拿过来。 安莹看着晏南柯手中的刀和针线,一时间有些傻眼,她紧张至极,甚至都不敢眨眼。 晏南柯解开陈一龙手脚上包扎的布条,顺便看了一眼他身上其他的伤势。 除了琵琶骨位置的穿透伤,其他的皮外伤和骨头断裂的位置,都有了明显好转,可见这几天安莹照顾的很仔细。 晏南柯低声道:“他伤口的位置有些黏连,我需要重新将皮肉分离,然后再重新接续经脉,这种活需要特别仔细,安 莹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我这就去。” 她立刻将门窗都关上。 屋子里只有冰盆在一旁散发着丝丝凉意。 晏南柯眼神立刻严肃起来,她小心仔细的开始动手,拿着那特殊的针线开始了动作……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好像被拉的格外漫长。 安莹等在门外,双腿都站的有些发酸。 然而她依旧紧张的咬着唇,守在门外睁着双眼,心脏一直都在不停的怦怦乱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太阳都快落了山。 屋子里终于传来一点儿脚步声。 安莹瞬间转身,目光紧紧的盯着房门,屋门被人掀开,晏南柯满头是汗的从里面走出来。 她脸色也有些苍白,明显是热的。 而且将近两个时辰的精细活,她需要时时刻刻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双手枪。 好在,她觉得这份辛苦并没有白费。 安莹欲言又止,好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晏南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放心吧,我的治疗很成功。” 安莹唇角发颤。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对着晏南柯点点头,就迈步冲了进去。 晏南柯眼底笑意不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没说什么,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好好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 这次给陈将军治病,也让她多了几分感悟,让她这方面的能力更上了一层楼。 如果再遇到这种状况,她相信自己会处理的更加游刃有余…… 不,不会再遇到这种状况了! 晏南柯打断了自己的思索,回去好好补了个觉,她耐心的等在房间之内,开始数着宫祀绝回来的时间。 一场战争,绝对不是一两天能够结束的。 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分出个结果。 因为整座西北关的晏家军,几乎都被宫祀绝调度走,因此前线的消息并不能及时送过来。 晏南柯在将军府闲来无事,她亲自前往军营看望伤兵,之前在战场上受伤的兵将都被聚集在一起,特别安排了人来照顾。 因此这一次也并没有参战。 晏南柯亲自动手给那些伤情比较严重的将士疗伤治病。 短短几天时间,她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身为月明秋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晏南柯的医术自然不是寻常大夫能够比的,几天时间,被她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将士,就有几十号人。 一下子, 晏南柯在这些人的眼中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堪称天神下凡都不为过。 只不过晏南柯整整在军营之内待了半个月的时间,都没能得到关于前线的任何消息。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拍开了吴风的房门。 作为留守在西北关的军师,吴风则是能够最早得到前线传讯的人,然而晏南柯这一问,对方的表情也相当苦恼。 吴风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属下也没收到消息,不过有线人看到了大漠军队撤退百里,想必是被皇上逼退了。” 晏南柯皱了皱眉。 她背着手在房间之内踱步,只感觉一阵心烦意乱,无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吴风再次摇头:“以前陈将军和晏大将军领兵的时候,都会及时传递讯息给城中,让留守在城池之内的将士多加防范,大概每三天就能收到一封书信。” 晏南柯眯起双眼:“也就是说,你已经十几天没有得到前线的任何消息了?” 看到她表情冷了下来,吴风赶忙开口:“皇后娘娘,属下已经派了更多人去打探消息,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答复……”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小跑着过来:“军师,收到前线战报了!” 第八百九十三章 放心,有我在 “快说!” 吴风立刻正色,他和晏南柯两人的神情都极为凝重。 那传信的探子跑的太过剧烈,还喘着气,只不过话语之中却都是喜悦:“赢了,咱们打赢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原本悬着的心脏终于松懈下来。 她眉眼之内也多了几分笑意,“详细说说。” “这是捷报,娘娘您还是亲自过目吧!” 那探子说话的声音明显也很激动。 晏南柯立刻将书信拿在手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上面详细的讲述了宫祀绝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 就好比之前预料的那样,没有大皇子和几个将领的大漠军队,不过是一盘散沙,哪怕是人数比他们多一倍,也很容易就被偷袭成功。 宫祀绝御驾亲征,晏家军士气正盛,几乎杀的那些大漠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一仗不光赢了,还赢得非常漂亮。 晏家军以最少的损失,追击了敌人上百里,俘虏了两万大漠军,杀敌数万,自己这边则是死伤千人。 两一对比,那是绝对的大捷。 上了战场没有不死人的,有道是刀剑无眼,死伤无可避免。 再者说,这是两国交战,立场不同,圣武国多 年来一直都只是休养生息,而大漠却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吞并圣武国。 所有晏家军,都只是在拼尽全力的保家卫国。 “太好了,皇上怎么样?” “娘娘放心,皇上好好的,送信来的将士特意和末将说的!” 晏南柯忍俊不禁,展颜一笑。 这笑容胖周围几个大男人都不敢抬起头去看娘娘的面容。 晏南柯亮书信仔仔细细的收好,“那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探子道:“大军如今在几百里外,为了防止大漠埋伏,还在给对方施加压力,最近几日应该没办法回来,不过娘娘这次可放宽心了,皇上一定能带着大军凯旋的!” 这话晏南柯信。 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差最后这几日。 她忽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吴风,眼底划过一道诧异:“大漠二十万大军,就这样不堪一击?” 虽说宫祀绝很强,晏家军也不弱。 可是毕竟人数是晏家军的两倍,而且这二十万大军可并非杂牌军,而是正规的大漠军队。 哪怕是因为群龙无首,再加上有天罗殿主从中作梗,气势上输了一筹,也不会溃败的这么快。 吴风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道:“皇 上当年就被称为战神,他本就擅长以少胜多的战事,想必拿下大漠也并不难。” “说的也是,皇上确实有这个本事。” 心里的那一点不安很快退散,晏南柯这下彻底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抻了抻懒腰就往家里走。 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和安莹他们分享一下。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陈一龙的伤口明显已经愈合,只留下了皮肤上的一道红色疤痕。 看起来相当狰狞可怖。 然而,他的手脚却恢复的比预期还要好,也许对方本来就锻炼有素,这么多年的习武让其经脉更加坚韧,被人搀扶着,他已经可以短时间站起来了。 这样的恢复效果,让安莹两人明显更加高兴,每天气氛也越发轻松起来。 晏南柯徒步回到将军府门前,正要迈步进门。 突然间,远处的城门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声音震耳欲聋,隔着很远都能清晰可见。 在这一刻,好像整个西北关的地面都在跟着那爆炸声音在震动一样。 将军府院子里的一些下人全部都呆愣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 音?” “不知道呀,是不是城门那边出什么事了!” 惊慌的议论声传来,晏南柯的脸色顿时越发冷沉,她微微握紧双手,目光冷凝的看向那个方向。 她立刻下令,对着那些呆滞的下人道:“备马!” “是!” 院子里的下人立刻将马牵来。 晏南柯翻身上马,双手拉住缰绳,正要赶路过去看看,就见到迎面一个哨兵骑马跑到将军府门口。 他一个跨步从马背上跳下来,跪在晏南柯面前。 “娘娘,大事不好了,西北关的城墙被炸开了一个窟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数千大漠士兵正向着西北关城内涌来!” 晏南柯的眼底划过一道冷意。 她抿唇道:“你的意思,是有大漠军队绕过大部队,也来偷家了?” 那探子脸色微微泛白,“是,为首之人穿着一身黑袍,很像之前抓走了陈将军之人!” 晏南柯抓紧缰绳,眸子里冷光在肆虐着。 她略微低垂着眸子,脑海在这一刻在极速旋转思考。 这一点她当真没想到。 先不说究竟是什么时候,西北关的城门被埋了炸药,那么多大漠军都到了家门口才被人发现,就很不正常 。 而且最近这半个月,战报居然这么晚才送回来,还正好赶在所有人刚刚得到捷报喜讯,心里正松懈的空档过来闯关,就好像一切都被人计划好了。 这幕后有一双黑手,正在推着事情向着这个方向演变,甚至还是提前布置好的局。 晏南柯闭了闭眼睛,所有讯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忽然道:“原来如此。” 那探子不明所以,只不过表情依旧很焦急。 “娘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晏南柯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分外冰冷,像是能够浸透出阵阵寒意。 她坐在马背上,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之中不曾有任何畏惧。 “第一件事,立刻撤离所有寻常百姓,让他们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难,第二件事,所有守城军立刻后撤,前往城中校场集合!” “属下明白!” 他起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安莹也好像得到了消息,匆忙从院子里跑出来,看到晏南柯的身影,她脸色难看的问道:“娘娘,城中出事了?” 晏南柯点点头,调转马头道:“对,你立刻带着陈将军和百姓一起躲起来,放心,有我在,他们讨不到任何好处。” 第八百九十四章 娘娘,得罪了 安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累赘,立刻让府中下人准备马车。 她搀扶着陈一龙从房间之内走出来,两人带着一院子的下人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掀开帘子,安莹担心的看了晏南柯一眼,“娘娘,小心。” 晏南柯点点头,目视着他们离开。 算了算时间,所有守城军应该都已经聚集起来了。 她立刻策马来到校场,将军府距离这里并不远,晏南柯看到留守城中的五千将士,微微松了口气。 最前方主持大局的人是吴风,他身影有些单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整个人都好像被太阳晒的随时都会昏厥一样。 看到她过来,吴军师立刻迎了过来,他举止恭敬有礼,带着几分读书人的秀气。 “娘娘,所有留下来的守城军都已经撤离到了这里,只不过如今城门已经失守,估计对方的人马大概有三千人之多。” 晏南柯没有现在就追究这个责任。 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再计较这些有点儿晚了。 不管如何,也要彻底将这群人解决以后再说。 “所有人听令,接下来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要听从本宫的命令!” 留下来的五千守城军鸦雀无声 ,一个个都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晏南柯的方向。 这些人的眼中满是担心和紧张,毕竟在他们眼中,晏南柯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而且还身份贵重。 吴风道:“娘娘,现如今皇上和诸位将军都不在这里,您身份高贵,绝对不能和那些凶徒正面对上,万一您要是受了伤,我等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承担不起皇上的怒火!” 晏南柯平日里为人温和,说话也没有任何脾气,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可此时,她眉目凌厉,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忽然间,她从腰间抽出那黑色的长鞭,猛的向着旁边一个完好的巨石甩了过去。 霎时间,巨石崩裂,从被鞭子砸落的地方裂开无数道缝隙。 然后啪嚓一声碎裂开来。 五千多双眼睛看到这一幕,瞬间都惊呆了。 晏南柯这一手,根本不用说话,足矣证明了她的实力。 这一鞭子,在场九成的人都承受不住。 晏南柯开口道:“吴军师,本宫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看错了,本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我敢说,在场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收起鞭子,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话语的 真实性。 “废话就不多说了,所有将士听令!” “是!” 顷刻间,五千将士立正站好,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晏南柯暴露出来的本事,彻底让在场的众位将士放下心来。 她也不浪费时间,一道道命令精准的下达。 “虽然我们人数多一些,不过对方带来的必然都是精兵强将,个人实力也都是顶尖的存在,没准你们三个人都打不过对方一个。” 虽然这话让很多兵将都不服气,然而晏南柯之前显示的本事,让众人没人敢反驳。 “现如今城中百姓已经安排人撤离,不用担心其他,你们所有人带上炸药和火雷珠,在主要街道上设下埋伏,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没必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你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晏南柯的一番话,让不少人心中生出一种触动。 毕竟很多将领为了赢得一场战士的胜利,从来都不将普通士兵的命当命。 然而晏南柯却考虑到了这一点,让他们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有利的战局。 吴风眼神之内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他突然侧头问道:“娘娘,你怎么知道火雷珠的事?这东西可是晏家军的杀手锏, 不到危机的时候,大将军都不让我们拿出来。” 晏南柯愣了愣,随后平静道:“是我给他的,我当然知道。” 吴风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将这种震惊收了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 “所有人听从娘娘的指挥,立刻行动!” “尊令!” 五千人马立刻按照晏南柯所安排的队伍分散开,每个千人队伍都负责城中一个主要通道。 那些人想要杀进来,就必须通过这几条要道,在路上埋伏是最好的方式。 晏南柯坐镇城中,随时接受手下人的禀报。 她知道敌军之内有天罗殿主那样的存在,晏南柯特意通知所有人,任何队伍遭遇天罗殿主,都要立刻撤退,赶过来通知她。 那样的人物,普通的设计根本没办法将他如何,她要给他准备更大的惊喜。 毕竟,这里是她的主场。 晏南柯在议事堂转了几圈,忽然侧头问道:“吴风,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密林?” 吴风一愣,随后点头:“有,不过西北关地势属于平原,即便是有树林,也不是很深,那里肯定藏不住人。” 晏南柯眼睛眨了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不用特别险峻的地方,有树林就行,你把图纸给我看看,如果天罗殿主追过来,我就往买的方向逃跑。” 吴风眸子里藏着深深的忧虑之色。 他看了一眼晏南柯眼底的坚决之色,忽然道:“娘娘,您打算要独自面对那个危险的人吗?” 晏南柯挑眉:“不然呢,你们有人能打得过他吗?” “可是娘娘您也打不过对方!” 吴风声音有些激动,藏着浓浓担心。 他皱着眉,掩唇咳嗽了几声,随后道:“我会立刻安排人送您离开这里,剩下的人会全力拦截对方,肯定不会让他们追上娘娘您,只要您的安全有保证,即便是西北关守不住也没什么……” 晏南柯眉宇微蹙:“怎么,你打算用五千将士的命,来拖延时间,换取我的一点儿生路?” “是,陈将军的事,绝对不能再次发生了!” 吴风声音坚决,语气也多了一点儿凝重。 他忽然背着手在议事堂转了几圈,忽然停在晏南柯面前,对着晏南柯的方向挥了挥袖子。 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一下子飘到了晏南柯的脸上。 吴风抬起头,眼神之内是深深的自责:“娘娘,得罪了,您一定不能有事!” 第八百九十五章 那个人是谁 晏南柯微微有些错愕的看着吴军师。 吴军师的脸色很苍白,眼底满是愧疚,他站在原地,等着晏南柯昏过去,他好让人将她带走。 天罗殿主亲自出手,皇上不在,整个西北关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而且显而易见,这城中也并非固若金汤,早就有人暗中投奔了大漠,在城墙下方挖了一个地道,埋了那么多炸药都没人知道。 他怕城中几千守城军护不住晏南柯。 他们这群当兵的死就死了,身为皇后娘娘的晏南柯绝对不能出事! 他正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然而等了半天,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晏南柯抹了把脸,然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面前的吴军师:“军师,你打算做什么?” 吴军师有些懵,他那个灵活的脑袋瓜子这会儿都有些滞塞。 “娘娘,你……” 晏南柯眯起双眼:“我什么?” 她抬起手,闻了闻手中沾染的粉末:“能够让人昏迷的药粉,这玩意挺难弄的,是军师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吴军师不说话了,直接跪在了晏南柯面前。 “还请娘娘恕罪!” 晏南柯背着手,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知道你跟着我父亲很多年,刚才你那自作主张的行为,就足矣砍十回八回脑袋了。” “末将……” “行了,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本宫不需要!” 晏南柯低垂着眸子,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厉色。 “一,我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二,我有把握能够在对方手中活下来,即便是吃了亏,我也会狠狠的咬下敌人一块肉,让其吃不了兜着走,三,我虽然是圣武国的皇后,可是我的命并不比你们任何人金贵,我也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 吴风唇角动了动,他不知道听着晏南柯的话,心里为何像是有浪潮在涌动。 这种话,他从来没听人说过,更别说,说这话的人还是一国皇后。 他眼圈微微泛红,吴风咬紧牙关道:“都怪军中那个叛徒,如果被我知道是谁,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晏南柯略微垂眸看着他:“吴风,你比我和皇上对晏家军更加了解,你认为这军中的叛徒会是谁?” 吴风听到这话,人有些沉默。 他想了半天才轻轻摇 头:“我不确定。” 晏南柯挑眉:“我以为你会说不知道。” “晏家军的所有人,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每个人都为这片土地洒过一身热血,我之所以说不确定,就是因为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晏南柯抬起下巴,忽然说道:“你听说过李长枫这个人吗?” 吴风闻言,猛然抬起头来。 他疑惑道:“娘娘为何会提起这个人来?” 晏南柯唇角动了动,不由得笑了一下:“没什么,我父亲当年曾经与这个人有一段过往,我想要详细的了解一下。” 李长枫是晏如梦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年背叛了她父亲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这个人算计他们晏家,上辈子她一家的下场绝对不会那般惨烈。 好在这一世,这两个对他们一家影响最重的人已经死了。 吴风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道:“我追随在大将军身边数十年时间,与李长枫这个人也是旧相识,只不过当初我在大将军身边还只是个小人物,虽然见证过那些事,却并不了解内情。” 现在外面还没有人传来通报,晏南柯也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她 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整理好以后,就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也简单说一下我听听。” “既然娘娘想知道,那我就说一说,李长枫那个人是大将军救回来的,在军中和大将军称兄道弟了好长一段时间,更是坐上了晏家军副将的位置,是所有晏家军除了大将军之外的二把手。” 吴风声音平和,说起这件事来的时候很有条理。 “头几年,两个人也并肩作战,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然而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次回京之后。 因为大将军要回京述职,就带着他一同回去,在京城待了大概两个月才重新回到西北关。 结果后来李长枫就变得魂不守舍,甚至有好几次连军令都不听。 更有一次,因为他的失误,导致晏家军白白死了一千多将士。 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将军才彻底对他失望,撤了他的职,让他重新从普通将士坐起。 然而李长枫却在一次大战结束,趁着大将军不注意,刺伤了大将军!” 晏南柯点点头,这些事她知道经过,却不知道旁枝末节,现在从吴风口中听到,又别有一番看法。 “李长枫在军中多年,肯定也有属于自己的亲信。 ” 吴风忽然明白了晏南柯为什么这么问他。 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眼神略微闪烁,骤然间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这隐藏在暗中的叛徒,和李长枫有关!”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西北关和大漠一直有摩擦不假,可是这么多年来,只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过,彻底爆发战争,这还是十几年来的头一次吧。” “娘娘所言甚是,虽说大漠兵强马壮,可是咱们晏家军也不是吃素的,有大将军在,西北关就绝对丢不了!” 这是她父亲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威名。 大漠胆子没那么大,如果不是这一次和东延国狼狈为奸,恐怕还不敢真正出兵。 他们大漠也并非真正的铁板一块,除了圣武国,周围还有来自其他的威胁,不可能倾注举国之力和圣武国来一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 晏南柯眸子里的光彩越发锐利,声音之内也透着危险之意。 “吴军师,将你口中那个怀疑的对象说出来吧,我想听一听。” 吴军师恭敬道:“娘娘,我怀疑那个人是……赵将军!” 第八百九十六章 挑衅 这军营之内只有一个赵将军。 那就是她父亲的左膀右臂之一,赵蘅。 晏南柯眸子里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声音之中满是疑惑:“你为何觉得是他?” 吴军师低着头,随后解释道:“要说和李长枫有关的那些人,大将军已经把绝大多数人都遣散了,毕竟那些人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因为李长枫一个人牵扯太多人没必要,可唯有赵蘅将军是个特例。” “特例?” 晏南柯立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却满是惊愕。 她见过赵蘅将军。 和宫祀绝回到皇城的时候,一路上都是他带的路。 而且那天在和大漠军队对峙的时候,他也冲在最前头。 晏南柯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同样深受她父亲重视的将军,会是叛徒。 然而吴风的话,也让她不能不存个心思,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所以,晏南柯也只是问问,并没打算直接做什么。 怀疑是一颗种子,她对这里不熟悉的每个人都要心存防备,却也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因为这样对那些为圣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不公平。 这才是作为上位者最该做的。 疑人 不用,用人不疑,否则老皇帝的结局,就是他们的下场。 吴风点点头:“我和张赵两位将军相识多年,而且感情都不错,也不想怀疑他们,然而最近这两年赵将军明显有些不对劲儿,有一次我更是亲眼看到他半夜偷偷离开军营,去见了什么人!” 晏南柯有些诧异。 “吴军师,你是我父亲的心腹,这件事如此重要,你没有禀报给他吗?” 吴风笑了笑:“当然禀报了,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了大将军,然而他说……他相信赵蘅不会背叛他,所以让我别将太多心思放在这上面。” “这……” 晏南柯着实有些意外。 她父亲的为人她清楚的,人虽然很正直,却不是个随意相信别人的傻子。 尤其是在被李长枫背叛之后。 吴风继续道:“赵蘅将军是李长枫亲手提拔起来的,还被他救过性命,因此当年和李长枫关系最好的人就有他一个,只不过大将军最终并没有怪罪他,还特意让他成为了晏家军的副将。” 他说这话,捂着唇咳嗽了几声,眼底略微透出几分疲惫之色。 晏南柯听完他说的这些话,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吴风所言不是假的。 然而父亲不在身边,很多事情没办法追根究底的证实。 现在,晏南柯好像站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究竟是相信吴风的话,还是相信赵蘅真的没有背叛过晏家军。 然而晏南柯沉思了片刻,只是笑了笑,她低下头想了想,微微扬起唇角。 “吴军师,多谢你提醒,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赵将军的为人。” 吴风有些诧异,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末将这样说,也只是给娘娘提个醒,毕竟我也没有真能证明这些的证据,还希望娘娘别将我所言这些告诉赵将军。” 毕竟两人都是边境将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所说的这些猜测有点儿在背后说赵蘅坏话的嫌疑。 晏南柯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过她依旧道:“吴军师,你所言的这件事,我和皇上是一定会查明的,隐瞒不说并不一定是好事,毕竟你们二人都是晏家军的将领,如果一直心有隔阂,对晏家军的未来没有任何好处。” 吴风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还是娘娘想的周到,是末将狭隘了,如果赵将军回来,我会亲自和他当面对质,不管结果如何,此事都该有个 结果。” 时间过的很快。 议事堂的大门前一道身影飞快跑进来,一个守城军跪在晏南柯面前,脸色苍白的禀报道:“娘娘,发现了天罗殿主的踪迹,他带着几百人,从第三条前往主城的路线杀过来了!” 晏南柯立刻站起身:“还有多长时间会到这里?” “大概算起来,对方还有一刻钟就会赶来,还请娘娘恕罪,守城军千人没能拦住他……” “你们有受伤吗?” 晏南柯表情严肃的问了一句。 那将士愣了愣,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在两侧的民房之中埋了炸药和火雷珠,大概伤了对方几百人,只不过那位天罗殿主实力强大,突破了重围,我等立刻就撤离了现场,只有几人受了轻伤,没有人员伤亡。” 晏南柯舒展眉宇,放下心来:“干的不错,路上不用设防,你们只需要拦住那些普通兵将就可以,天罗殿主交给我吧。” 吴风急忙道:“娘娘!” 晏南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坚定。 “这整座城里面,能够和他交手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你们这群人过去也是送死罢了。” 吴风想了想:“纵 然是死,也必然会护得娘娘周全!” “军师的心意我心领了,然而有我在,你们都不可以死!” 晏南柯拿着自己身上全部的东西,直接走出房门上了马。 吴军师立刻追了出去,他脚步有些虚浮,眼底是浓浓担忧。 旁边立刻有手下人过来搀扶住他,小声询问道:“军师,您身子骨不好,绝对不能和对方正面冲突,还是先跟随属下离开这里吧。” 吴风揉了揉眉心,他紧皱着眉头道:“娘娘一个人引走那个天罗殿主已经是极限,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影响到她的计划,你立刻通知下去,让所有人集合,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这次闯入西北关的敌人全部诛杀!” “属下,得令!” 晏南柯感受热风吹着自己的脸,皮肤都火辣辣的疼。 西北的太阳灼热又刺眼,此时正值晌午,整座城池都暴晒在烈阳之下。 晏南柯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手指握紧缰绳,座下的马四蹄狂奔,溅起地面上一片沙尘。 她一人一马,穿梭在长街之上,等到接近了街对面的队伍,看清楚了最前方寻找马背上那个黑袍人,坐直了身体,抬起手,对着那个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个问题 黑袍人明显看到了晏南柯。 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微微一顿,藏在黑袍下的双眼顷刻间眯了起来。 牺牲大漠二十万大军,联合晏家军之内埋藏了数年的暗线,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面那个正在对着他挑衅的女人。 天罗殿主微微挑眉,藏在黑袍下的那张脸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他为了抓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又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你们留在这里,拦住所有守城军,本座亲自去抓那个女人!” “是!” 那些人不敢反抗,连忙抵挡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守城军。 如果正面战斗,他们这群人人数虽然少,可每个人都是从二十万大军之内选拔出来的顶尖精英。 绝对不是这群守城军能比的。 然而进来以后这些人却从来没打算和他们正面抗衡,每个人都滑溜的和老鼠一样。 他们守城军本来就对西北关之内的所有道路小巷甚至地形路线了如指掌,不但在路上设下无数埋伏,而且想追还追不上,绕两圈人就不见了踪影。 气的三千精兵眼睛都快红了。 因此看到这群不要命冲杀过来的人,他们也立刻拿出十二分的架势迎击了过去。 一时间,两军 立刻就在中心街道的位置打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而两军主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远远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晏南柯夺路狂奔。 座下的马乃是全西北关最好的马,四肢健硕,跑的贼快! 它好像知道自己和主人正在被追杀,撒丫子狂奔,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晏南柯基本上不需要多余去驱赶它,它都已经用尽全力。 然而即便如此,危险也再逐渐接近。 晏南柯已经将城中的路线都刻在了脑子里,她带着身后追击她的天罗殿主在大街小巷遛弯,将他耍的团团转。 天罗殿主陪着晏南柯在整个西北关跑了大半圈。 他脸上逐渐露出不耐烦之色。 每次他快追上对方的时候,晏南柯都正好换路,一个拐弯就将他甩出去一段距离。 等他再次靠近,她又骑着马加快速度,好像在故意戏耍他一般。 身为天罗殿主,被所有人敬仰畏惧的存在,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眼底的目光越来也危险,脑海之中那名为理智的弦即将崩断。 再一次看到前方街道尽头那道身影的时候,他立刻从马背上落了下来。 整个人纵身跃起,身影灵活如燕子一样 踩在旁边的屋檐上,刹那间就和她拉近了一大段距离。 晏南柯侧头,看到和她几乎并驾齐驱的那道黑影,只觉得脖颈阵阵发寒。 她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人的本事,如此轻功,居然她骑着的汗血宝马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是对方这样的速度肯定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她估计早就被追上了。 眼看着那道黑影从屋檐上落下来,就要挡在她马前,晏南柯带着马一个急刹车,瞬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而那个方向,是一片树林! 天罗殿主落了地,却劫了个空。 看着晏南柯离开的方向,他微微眯起双眼。 “狡猾的小东西。”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下传出来,他声音略显懊恼,看了一眼远处被他丢下的马,微微甩了甩袖子,只身追着晏南柯离开的方向而去。 哪怕是多浪费一点儿力气,他也要尽快将她带回去。 那个女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运转轻功和浑身的内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进入树林。 晏南柯趴在马背上,周围的树木到底不比平地,影响了一人一马的速度。 她隐约听到了后方越来越近的沙沙声,树叶被人穿梭而过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 一只巨大的黑手逐渐靠近了自己的脖颈,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晏南柯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危险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耳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手指伸进了自己怀里,悄无声息的将一个精致的小草笼拿了出来。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她特意从天毒山带出来的蛊虫,因为这些蛊虫种类特殊,能力特殊,她回来的时候便挑选了一些当土特产。 现在,也该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之所以来到林子里来,就是因为夏天树林里蚊虫极多,哪怕是混进来几只也不会被人发现,可如果在那种空旷的地界,指定会被之前吃亏过的天罗殿主注意到。 对方并不是个好骗的人,他穿着一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袍,本来就难以得手,她只能尽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的小手段得逞。 哪怕是能够控制住对方一瞬,她胜利的把握就更高。 不出意外的话…… 肯定不会出意外! 座下的马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整匹马都向着一侧栽倒。 因为前冲的力道实在太大,马背上的晏南柯被硬生生的甩了出去。 晏南柯在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她柔韧 的身体硬是在半空转变了一些角度,脚踩在了附近一棵树的树干上,卸去了一些冲击力。 随后一个空中转身,单膝跪地。 因为落地的力量太大,她感觉自己掌心和膝盖都破了皮,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不过晏南柯并没有在意。 她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不远处那黑袍身影已经浮现,不远处刚刚和自己共患难的那匹马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爬起来。 它后腿血流如注,扎着一把匕首,只有一段握柄留在肉外面。 晏南柯有些心疼。 这么重的伤势,这马以后恐怕都跑不了这么快了。 “还有心思关注马的情况,你这丫头,还真是让我好追!” 黑袍人越来越近。 却没有急着出手。 上一次晏南柯的小动作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当真没想过对方还有能够伤到他的东西。 晏南柯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那张本就张扬明媚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得意浅笑。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你堂堂天罗殿主,甚至还是统领二十万大漠军的人,居然不惜亲自出马,来抓我一个柔弱女子,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不知道在我被抓之前,我能不能问殿主一个问题,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第八百九十八章 要被抓住了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下传出:“想要拖延时间?这点儿小把戏在本座这里可不管用。” 晏南柯挑了挑眉,声音之内透着几分不屑:“看来殿主对自己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居然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给我,看来是因为上一次受到教训,心里很畏惧我呀!” “不要用这种小儿科的激将法,等我抓住你,你想知道什么都行。” 他一步一步逼近。 虽然动作不快,却十分沉稳。 而且,他对晏南柯的警惕心十分重,甚至不给她丝毫做手脚的机会。 这个人很聪明,很狡猾,让晏南柯之前的所有准备都化为泡影。 感觉到周围有一些飞在半空中的蚊虫靠近,黑袍人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顷刻间半空中就落下了不少飞虫的尸体。 他也不管那些东西究竟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黑袍人将感官调动到了最强,基本上不会让任何一只苍蝇蚊子靠近自己。 晏南柯不由得眯了眯眸子。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然而顷刻间那黑影就已经穿过树丛,眨眼间就来到了她面前。 干枯的手指就要落在她的肩膀上,晏南柯毫不犹豫的向另外一侧躲避。 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顷刻间出现,对准了对方的手砍了下去。 黑袍人立刻将手收回,另外一只手去抓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顷刻间落在她苍白纤瘦的腕骨处,晏南柯只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她毫不犹豫将匕首换了另外一只手,再次刺下。 对方的手迫不得已回避,晏南柯后退几步要与对方拉开距离。 然而那黑袍人的身影转瞬来到她身后,一掌对准了她的肩膀处拍去。 好像能够听到破空声一样,晏南柯感觉到自己左肩膀处传家的寒意,身体顷刻间转了一些,掌风擦着她的衣服划过,让她皮肤都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晏南柯就地一滚,动作灵活的出现在了对方五米开外的位置。 紧凑的交手,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而晏南柯却狼狈不堪,对方却动作悠闲,好似在逗弄宠物。 晏南柯拍了拍裙摆站起身,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黑袍人,时刻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那黑袍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声音有些诧异。 “上次交手,你绝对躲不过这一掌,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又变强了……果然不同凡响。” 晏南柯听不懂对方这话是什么 意思。 她只知道,如果再想不出应对的办法,这一次她真的要翻车了。 蛊虫对这个人丝毫没有作用,哪怕是安排再多,在对方强大的轻功和内力护体之下,那些小虫子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面对这种对手,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对付。 她眯起双眼忽然开口道:“天罗殿主,你有好多次的机会都能杀掉我,却一直没有动手,出手招式之间也没有任何杀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我,让我猜猜你的意图如何?” 黑袍人放下手,负手而立,那双眼睛遮挡在了兜帽下的阴影里。 沙哑的声音带着轻笑。 “你说说吧,如果说对了,我会给你奖励。” 晏南柯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 对方却没有急着逼近,好像在试探着她还有什么底牌。 晏南柯感觉到了相当沉重的压力,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皇子被抓,大漠军群龙无首,而你却带着人另辟蹊径的跑到西北关抓我,想必我对你来说十分重要,而且还必须要抓活着的我才有用,对吗?” 黑袍人没说话,只不过周围的气氛凝重了许多。 晏南柯知道自己猜对了,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她缓缓勾起 唇角,声音之内也透着几分趣意。 “你知道我身上有天麟甲,猜测我是燕家的人,想必你和燕家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而这一次,你更是不顾那大漠二十万大军的死活,不惜将他们卖的彻彻底底,动用隐藏在西北关隐藏多年的暗线,也要趁此机会得到我。 应该是你已经确定我身上的东西能够帮助你,甚至与你性命攸关!” 黑袍人的脚步忽然往前走了几步。 压迫感来临,晏南柯的语速加快,一只手紧握着匕首,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我身上唯一与众不同的东西,便是传说中的凤凰血脉。 你身为天罗殿主,在找到蛛丝马迹之后,想要确定一些消息并不难。 看来我这血脉传承确实来源于燕家。 而你,好好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大热天穿着这么一身黑袍到处跑,再加上外面都说你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我看你是快死了吧!” 她话音落下,黑袍人的五指已经伸了出来,直接去扣住晏南柯的脖子。 那速度让他的手臂好像留下了一道残影,晏南柯预感到不好,在看到对方浑身肌肉紧绷的一瞬间就立刻躲闪。 可即便是这样,那五指还是 划破了她脖颈处的肌肤,让她颈项处流下了一些温热的血迹。 她摸了摸脖子,刺痛在皮肤上蔓延。 晏南柯说完这些话,想也不想转身就跑,她的表情变得分外凝重阴冷,可是眼神之内却底气十足。 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她就能够肆无忌惮。 看到晏南柯的动作,黑袍人立刻追了上去,他藏在黑袍下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一张脸相当阴沉可怕。 因为他没想到晏南柯这女人如此聪明,短短几次交手就已经猜到了他真正的目的。 她的猜测,居然丝毫不差。 即便他武功相当高强,都要达到举世无敌的程度,可是身体的衰竭却已经无法扼制。 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燕家之中遗传了凤凰血脉的人。 只可惜,当年即便是他带着人覆灭了整个燕家,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这条血脉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然而,却在如今碰上了,简直就是上天给他准备的良药,天无绝人之路! 黑袍人的眼底冒出一些血丝,他的速度更快,几乎没多久就已经来到晏南柯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晏南柯骤然转身,将手里的不明之物对准了他的脸撒了出去! 第八百九十九章 要死一起死! 天罗殿主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脸。 上一次吃亏之后,晏南柯已经给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道浓重的心理阴影。 然而他停顿片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晏南柯刚刚不过是在做假动作。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道看起来柔弱纤细的身影顷刻间已经窜出去十几米。 感觉到自己受到戏弄的黑袍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他气的双眼血红,盯着晏南柯的背影,好像要将其大卸八块。 晏南柯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她双腿狂奔,轻功已经运转到了极致,调动了全部的内力去逃跑。 反正只要能够甩到这个人就行。 然而,危险依旧越来越近,对方的内力比她更加深厚。 在一开始两人之间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可是跑了半个时辰之后,晏南柯的体力即将耗尽。 她双腿沉重,整个人都像是被灌了铅。 黑袍人看到她越来越慢的速度,嘴角终于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来。 “小东西,你继续跑啊?” 晏南柯忽然一个急刹车。 追在她身后的黑袍人面色骤然一变,忽然就看到晏南柯再次对着他的方向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要抬起手去挡住, 可是想到了上一次自己被骗的经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同一个把戏还想用两次,你真当本座是傻……呸……” 迎风飞来的粉末落在了他的脸上。 黑袍人连续呸了好几口,这才发现不对劲儿。 “什么东西!” 那粉末是粉色的,落在身上毫无感觉,就像是普通的花粉一样。 可是顷刻间,一种好像能够灼烧灵魂的痒和疼立刻席卷全身,让黑袍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他好像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蚀骨香!” 晏南柯停下脚步,她浑身大汗淋淋,可是此时却笑的无比畅快。 “对呀,这礼物殿主喜欢吗?”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当初守墓人都害怕的东西,那老头这么多年不敢去翻动那棺材,就是因为里面藏着这种药粉。 离开的时候,晏南柯可揣了不少这种粉末,就是为了自己留在身边做一个杀手锏。 如今,用上了。 普通的毒素对此人没有任何用处。 几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此人用内力逼出来。 然而蚀骨香不同。 它只要落在人身上,就会自然而然的腐蚀掉自己沾染的东西,哪怕隔着布料,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将它全部扑掉,也会 中招。 进入身体之内,融入血水之中后,就会与人血融合,顷刻间顺着血脉游走全身,一般人会立刻暴毙! 只不过晏南柯有些没想到的是,此人中了毒以后居然还可以动。 他居然用强大的内力,硬生生逼出了自己体内的一口黑血。 黑袍人擦了擦嘴,气息明显有些虚弱,脸色也更加苍白的像是鬼一样。 藏在黑袍之下的那张脸也露了出来,和他明显有些干枯苍老的身体不同,那张脸看起来居然十分年轻,顶多不过三十岁的样子。 五官很是清俊,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脸上的皮肤十分苍白,像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他长的并不狰狞丑陋,只是说话的声音像是被焚烧过一样,沙哑难听。 “好得很,这是我第二次在你手中吃亏。” 他顿了顿,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南柯,“等我抓到你,会让你体会比我多十倍的痛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死都太便宜你了。” 晏南柯勾唇,挑眉:“那你过来啊!” 她对着黑袍人轻轻一笑,眼神之内尽是轻蔑和挑衅。 黑袍人的眼睛更红了,好像能够滴出血来一样。 他骤然间就出现在了晏南柯身后,双手对准了她的后心抓去。 黑袍人中了毒,完全没办法再像是之前那样和晏南柯干耗着,因为他并没有将所有毒素排除体外,只是简单用内力压制而已。 动用内力的时间越长,他祛除毒素就越麻烦,虽然不会直接毙命,却也会让他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天罗殿的殿主,他绝对不能有任何弱点。 因此,这次必须抓住晏南柯,也许用她的血,就能够解决一切! 这般想着,对方的攻击越发凌厉。 如果晏南柯没有蛊母的原因,让自己的内力和身体都提升了一大节的实力,恐怕早就在一见面就倒下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在勉强招架。 对方的一招一式,都让她难以闪躲,内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她只觉得浑身剧痛,用来抵挡对方招式的手臂好像要断了一样。 她掏出黑色长鞭,然而对方的动作灵活的不可思议,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巨大的实力差距,给人一种深深的绝望感,哪怕是晏南柯拼了命,也伤不到对方一分一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晏南柯仅仅只在对方手上坚持了几十招。 鞭子被人抓住,趁 着她没回过神的瞬间将她甩飞了出去,后背撞在树干上,晏南柯差点儿吐血,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 她低下头喘息着,想要起身,却半天都没能动弹,下一刻脖颈一冷,一把匕首落在她脖子上。 那是她不久前刚刚握在手中的七玄。 这匕首是削铁如泥的宝贝,轻而易举就可以划破她的脖子,晏南柯的呼吸跟着重了几分,她嘴角溢出一抹猩红痕迹,却毫不畏惧的仰起头,目光含笑的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殿主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晏南柯依旧是那般挑衅的语气,言语却越发肆无忌惮:“你想要我的血来给你做药引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一身的血也就成了废品,你也要和我一起死!” 她的声音好像带着诅咒一样,让黑袍人越听,脸颊的皮肤越是抽搐个不停。 “与其被你抓住生不如死,倒不如咱们一起共赴黄泉,能够有殿主陪葬,我死的也相当有价值!” 她说话间,盯着对方的眼睛,毫不犹豫将身体向着那匕首撞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便是天罗殿主都没想到晏南柯竟然会这么做! 那黑袍人的眼底露出一抹震惊之色,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九百章 去死吧! 可下一瞬,他却感觉到手中的匕首碰触到了一点儿阻力。 晏南柯抬起下巴,对着他微微勾起唇角。 天罗殿主这才发现,她脖颈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不知材质的薄片,被她垫在了自己衣领下方。 她撞过来的时候,故意将身形向上移了一点。 那薄片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天罗殿主瞳孔微微收缩,看出了那东西有些眼熟。 是天麟甲的一部分! 晏南柯趁着他愣神的瞬间,左手顷刻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间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带着轻微的刺痛感。 天罗殿主刹那间甩开晏南柯的手,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自己手臂血管的位置有一段凸起,好几只不知道种类的虫子正在拼命的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的位置爬。 他立刻点了一下自己的穴道,用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那几只进入皮肤表层的蛊虫。 霎时间,他手臂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鲜血淋漓。 只不过这点儿蛊毒依旧没有对他造成太大伤害,黑袍人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真的头一次在一个女人手中吃这么大亏。 明明只是一个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可是却反反复复给他带来麻烦。 他眼底神色凶狠,透着浓浓的杀意,冰冷的视线好像刀子一样在晏南柯的身上来回穿梭。 晏南柯趁着他解决那几只蛊虫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可是她浑身都疼的厉害,骨头好像都断了几根,然而她却依旧笑着。 她摸了摸自己脖颈的位置,那块天麟甲片是她之前从天麟甲上取下来,打算回去找人研究一下材质,看看能不能仿造来着,没想到留在身上,还有这样的用处。 擦了擦嘴角的血,晏南柯也没跑,她略微垂眸,眼神比对方还要凶狠。 她勾唇,看着比她还要狼狈不堪的天罗殿主,笑了笑道:“殿主感觉如何?” 那心狠恐惧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沙哑的声音好像地狱的恶鬼。 “我真想将你一块一块撕碎!” 晏南柯一只手抓着鞭子,目光凛冽,“放心,如果我死了,也会拉着殿主你一起的。”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说出这种话,现在你还以为会有谁来救你吗?” 天罗殿主将手臂藏了起来,眼神死死看着晏南柯,嘴角溢出冷笑,好像在看一个挣扎的秋后蚂蚱。 他一步一步接近, 压迫感袭来,晏南柯浑身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已经近在耳畔。 “宫祀绝带着十万晏家军攻打大漠,大获全胜,如今正在准备乘胜追击,争取一举将残局拿下,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来抓你,又怎么会让你跑掉?现在不过是和你玩玩而已。” 对方的言语好像意在攻破晏南柯的心防,让她主动丧失反抗的想法。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 “这是好事,你间接破坏了大漠的计划,害死了大漠大皇子,你想大漠王会不会恨死你!” 大漠本来打算联手东延一起出兵,只要东延国确定北离国不会帮助圣武国之后,拿下圣武国简直易如反掌。 甚至都不需要短兵交接,只要将气势摆在那里,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一块肥沃土地。 在所有国家眼里,夹在夹缝中生存的圣武国不堪一击,是人人都能咬上一口的肥肉。 然而现如今…… 北离国所有军权都落在了小皇帝手里,他更是全力支持圣武国,东延皇子被扣押现如今都没被放出来,东延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那样会腹背受敌。 “他还没这个 胆量。” 晏南柯听到对方这句话,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 天罗殿主的言语十分肯定,丝毫没有将大漠放在眼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一点儿大。 “你不过是个杀手组织的头目,和一个国家做对,这话说的太夸大了吧?” 天罗殿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没有急着动手,看着晏南柯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忽然笑了。 “故意套我的话吗?反正你也要死了,那本座就告诉你。” 他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深,声音也越发冰寒:“大漠王之所以能够坐上皇位,仰仗的便是本座,我能送他上位,当然也有办法让他下来,用这么点儿兵马来换我的命,值得。” 那么一点儿? 晏南柯都替那些枉死的大漠将士不值得。 有这样一个王,还有这种不将人当人的存在,她都觉得那些兵将挺可怜的。 那可是二十万大军放眼看去,都能成为一片人山人海! 晏南柯微微挑眉,眼底是冰冷之色,她握紧了长鞭,眼底是将要搏命的坚定神色。 “你当真该死!” 天罗殿主身影骤然间闪动,下一刻就来到晏南柯面前。 他拖延的这一 会儿时间,已然将体内的蛊毒逼出来许多,不再影响他的行动。 不然,他哪里会和晏南柯废这么多口舌。 眼底阴冷之色逸散,那双干枯手掌成爪,一下子就抓住了晏南柯的肩膀。 那双手深深陷入了她的皮肉当中,剧痛席卷神经,让晏南柯的表情有些痛苦。 她闭了闭眼,忍着血肉被撕裂的疼,反手捏住那块天麟甲薄片,对准天罗殿主的脖颈划去。 这东西可是连七玄匕首都砍不坏,如今只剩下这一块薄片,边缘也比刀刃都要锋利。 那天罗殿主也知道此物的厉害,因此避其锋芒,短暂的的松开了手。 晏南柯忽然前进了两步,和他拉近了距离。 这个距离看起来有些危险,天罗殿主眯起双眼,觉得这女人完全就是在找死。 他冷笑了一声,“自投罗网!” 毫不客气的将晏南柯的左臂卸下,骨头发生脆响,她感觉剧痛从左侧肩膀袭来,手臂明显处于脱臼状态,不能动了。 然而她却不疾不徐的将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布包扯开。 那里面装着一连串绑好的火雷珠。 她嘴角轻微上扬,眼神之内划过一道决绝之色。 “去死吧!” 第九百零一章 她赢了 火折子已经被她用剩下的右手点燃。 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行动起来也十分方便。 她声音平静,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接下来要和他同归于尽的人不是她一样。 天罗殿主一看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瞳孔骤然收缩,可是想要后退根本来不及。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火折子将火雷珠点燃,只要他还是肉体凡胎,必死无疑! 基本上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疯子,你这个疯女人!” 天罗殿主头一次见到如此不怕死的。 晏南柯这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她肯定能够做得出来。 她低声道:“你别动,不然我手一抖,就点燃了,到时候咱们和这火雷珠一样,砰的一声炸成血肉粉末。” 她勾起唇角,笑的很善良。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杂质。 然而所有行动,却透着不要命的疯狂。 天罗殿主当真没有再动。 他依旧站在距离晏南柯不足两步远的地方,可是晏南柯的火折子距离火线更近。 只要稍微受一点儿惊吓,就全完了。 那一包袱的火雷珠被晏南柯带了一路。 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如果之前的手段对天罗殿主没有用,那她 就会点燃火雷珠,同归于尽。 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宫祀绝的累赘,成为别人用来威胁他的棋子。 丝毫的可能性,她都不会留。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不怕死,不然她直接就点燃火雷珠了。 天罗殿主的声音有些干涩,说话的语气越发低沉。 “如果你点燃那东西,你也会死!” 两个人对峙着,山风轻轻吹拂,热风好像席卷着所有的一切,让人心里更加浮躁不安。 晏南柯轻轻摇头:“本来我在城里待的好好的,也不必在这里拼死拼活,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天罗殿主死死盯着她的手。 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要是死了,你不怕你的亲人难过吗?” 他声音逐渐平静了许多,故意压低声音徐徐善诱。 只要晏南柯的心动摇一下,那他就有可乘之机。 谁知道晏南柯毫不在意的开了口。 “我死了,他们确实会难过,可是我被抓走,我和我家人都会难过。”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晏南柯抬着下巴,就那样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对死亡的畏惧,甚至透着丝丝让人心头发凉的寒意。 好像她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或者早就 已经体会过那种感觉了一样。 这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哪怕是天罗殿主,这一刻也有些头皮发麻。 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他不清楚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一刻,天罗殿主感觉自己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情绪。 他低垂着眸子,忽然开口道:“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 “放过我?” 晏南柯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天罗殿主盯着她,声音沙哑难听:“那你打算如何?” “别以为本宫是三岁小孩子,以为你动动嘴皮子我就相信你放过我了,估计只要我将手一放下,你就会立刻对我出手,这样的威胁对你来说只有一次。” 晏南柯心里跟明镜一样。 对待这种暴徒,也就只有比对方更加凶残才行。 只要她露出人性中软弱的一面,接下来就会输的彻彻底底。 天罗殿主放松了身体,再次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晏南柯抬了抬下巴:“你卸了我的手臂,你也要卸了自己一条手臂才行。” 天罗殿主危险的眯起双眼盯着她:“放肆!” 他语气极 为愤怒,眼睛都逐渐的爬上血丝。 晏南柯却丝毫不畏惧,将手中火折子更加贴近了火雷珠一些。 “那就一起死吧!” 天罗殿主见状,连忙开口,带着一点儿咬牙切齿。 “换个条件。” 晏南柯丝毫不为所动,她右手距离那火焾只剩下一丁点儿的距离。 下一刻,她耳边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对面的天罗殿主生生卸了自己的左臂。 他咬着牙忍着脱臼带来的痛苦,脸上青筋毕露。 “住手!” 晏南柯再次停下动作,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你怕死,我却不怕,从根本上你就已经输了……” 她忽然迅速后退,声音之中骤然拔高。 “所有人,放箭!” 天罗殿主想要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树林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了不少将士。 每个将士都拿着弓箭,无数箭雨顷刻间覆盖了晏南柯和天罗殿主刚才所处的位置。 上当了! 天罗殿主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然而他手臂脱臼,战力一下子下降了一大节,往常游刃有余的箭雨,在此时也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一条手臂不能动,等于一半儿的身体处于危险当中,他想要抵 挡弓箭,需要更大的力气。 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快离开这里。 抓捕晏南柯的行动已经失败,而晏南柯这会儿跑的飞快,他和她之间拦截着无数箭矢,哪怕想要抓住她当人质都没办法。 这个狡猾的女人! 这一刻,天罗殿主简直要气炸了,心里翻滚着滔天怒火,却只能好像猴子一样被追赶的在林子里狼狈逃窜。 他身影飞快在树丛之内穿梭,那无数箭雨虽然能够给他带来威胁,却伤不了他。 这个人实在强大,哪怕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晏南柯也依旧心有余悸。 身上哪里都在疼,她喉咙一阵腥甜,头脑阵阵发黑。 然而她站在丛林边上,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赢了! 接下来,只要拖延时间,等宫祀绝回来,那个什么天罗殿主不足为惧! 心里这样想着,晏南柯用力将自己的左臂重新安上,剧痛让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她靠着树大口喘气。 闭着眼睛,滑坐在地上,晏南柯突然听到了自己不远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她猛然抬头看过去,汗珠划过她的眼睑,让她眼前一阵模糊,只感觉那身影越来越近。 她骤然间眯起双眼,意识到了有些不妙! 第九百零二章 他回来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所有军中将士都去追捕那天罗殿主了,她如今身受重伤,想要站起来都很困难。 可即便是如此,晏南柯也强撑着树干站起身。 眼前阵阵发黑,她只能看清楚对面人影的轮廓。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握紧了手中唯一能做武器的鞭子,站的笔直。 那人越来越近,脚步还逐渐加快,好像眨眼间就来到了她面前。 完了,是那个天罗殿主回来了吗? 不可能,对方受了伤,还被那么多人追着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绕路回来! 难不成这人是军中的那个细作? 也不应该,此人的速度这么快,快的她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晏南柯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猛然抱紧。 她刚想拼命挣扎,却突然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顷刻间,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张了张嘴,可是口中的那个名字晏南柯却没有喊出来。 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此地。 宫祀绝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对不起阿柯,让你受惊了……” 他声音之中透着几分疲惫和沉重,手臂紧紧箍着晏南柯的腰。 晏南柯听到声音,原本所有的警惕都 在此时放松了下来。 她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怎么在这里?” 宫祀绝低声道:“这件事之后再说,你先休息。” “嗯。” 晏南柯哼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眼皮更是沉重,在对方到来的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恐慌全部烟消云散。 剩下的就只有疲惫和历经了惊险后松懈下来的解脱感。 她安静的闭上眼,直接栽倒在宫祀绝怀里。 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她并没有看到宫祀绝那双充满血丝,血红的双眼。 他抿着唇,那张俊美的脸上此时剩下的只有浓重的杀机,冷厉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 他身上的盔甲满是灰尘。 甚至脸上还沾染着不少血迹。 这身行头,明显是刚刚从战场上厮杀之后留下来的。 宫祀绝紧绷着一张面容,迈步带着晏南柯离开树林,门口驻守着不少将士,看到皇上将娘娘带回来,才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皇上在得到消息以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从前线奔波回来,两天两夜完全没有合眼。 马都被跑死了好几匹。 好在皇后娘娘虽然受了伤,却并没有太大问题,否则他们这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 “皇上,娘娘没事吧,要不要末将安排人送娘娘回去?” 宫祀绝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靠近他的那些将领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一种恐慌的感觉不由得在心头升起。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皇上如此生气。 “不必。” 宫祀绝亲自将晏南柯放在马背上,他紧紧搂着她的腰,拉住缰绳策马离开这里。 山脚下的所有出口都被堵住了。 宫祀绝带回来的人马完完全全封锁了此地。 晏南柯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好像碰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在梦里皱紧了眉头。 然而她并没有醒过来。 额头上滚滚汗珠淌下,晏南柯有些害怕的低语。 她说了什么,宫祀绝没有听清,下意识的将耳朵贴在她唇边。 许久之后,他只清楚的听到两个字。 “阿谨……” 宫祀绝心里骤然一疼,紧紧咬着牙,更是恨自己没能更快一些。 如果再早一点儿,他的阿柯也不会受伤,也不会被人伤害。 一种暴怒在心口沸腾着,他尽量压制住自己所有情绪,轻柔的撩起她额头上的发丝。 没过多久,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所有城中百姓藏身的地方,将军府的安莹等人也在这里。 她守在门 口,早就得到了消息。 看到马背上昏迷不醒的晏南柯,她整张脸都白了。 “皇上,娘娘她怎么样!” 宫祀绝开口道:“立刻找来城中所有大夫,给娘娘医治!” “好,我这就去,先让娘娘躺在这里休息!” 安莹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干净的空房间之内。 这里是一家客栈的模样,地点十分隐蔽。 里面麻雀虽小,不过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 晏南柯的额头有些烫,安莹试了试温度,不由得皱紧了眉。 “现在天气热,身上伤口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化脓,到时候就难办了。” 听到安莹的话,宫祀绝双眼微微眯着。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扣进了掌心的肉里。 也就只有刺痛能让他保持冷静,宫祀绝沉声道:“安莹,阿柯身上有严重的伤吗?” 安莹已经检查过了晏南柯的身体。 她微微摇头,“皇上别担心,娘娘身上的伤并没有致命的,只是外伤有些严重,断了两根肋骨和一些皮肉伤,娘娘的恢复能力,应该用不了半个月就能重新活蹦乱跳的。” 安莹说的很轻松。 不过她给晏南柯上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哪怕是没有亲眼看到晏南柯和那个恐怖的 人搏杀,她也能猜到那是何等惊险的局面。 尤其是晏南柯右侧肩膀上的五个指印,手指伸伸嵌入肉里,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宫祀绝闻言,稍微放松了一点儿语气。 “安莹,我将阿柯交给你来照顾,我有事要处理。” 安莹知道宫祀绝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点头,承担起这个重任。 “皇上去忙您的吧,皇后娘娘交给我照顾,绝对可以放心。” 她在军中当了那么久的军医,不至于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外面有几个大夫走进来,立刻给宫祀绝下跪行礼。 宫祀绝没有看其他人,最后凝视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晏南柯,随后转身离开。 他必然要伤害了阿柯的人,百倍十倍偿还! 等到人离开,安莹才松了口气。 她有些心疼的将晏南柯身上的外伤清理包扎好,连忙问旁边的几个大夫。 “诊脉结果怎么样?” 那老大夫收回手道:“娘娘只是受伤太重,身体脱力导致昏厥,没有大碍。” 安莹点点头:“你们去熬药,这里有我守着。” 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屋子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安莹给晏南柯不停的擦着冷汗。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床上的人终于悠悠转醒。 第九百零三章 十倍奉还 晏南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侧头看到安莹那张熟悉的脸,猛然愣住了。 她声音有些嘶哑:“安莹?” 安莹立刻露出一张笑脸,跑到床边拉住她的手。 “嗯,是我。”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眼前终于清晰的。 只不过,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四处扫了一遍。 “皇上是不是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看到了自己虚弱无比的时候,宫祀绝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然而想着想着,自己却被这种想法给逗笑了。 “怎么可能,皇上还在百里之外追杀大漠军,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出现在这里……” 安莹眨了眨眼睛,立刻捏了捏她的手。 “娘娘,皇上回来了。” “什么?” 晏南柯骤然间惊醒,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他把娘娘你送过来的,只不过他说还有事情要做,让我先照顾你。” 晏南柯只觉得头脑都清醒了不少,一双眼睛睁大了,起身就要下地。 她不顾自己身上的痛楚,想也不想就要去找宫祀绝。 然而,安莹却把她给按住了。 她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娘娘你干什么,要是你出了点儿什么事,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我这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晏 南柯挑眉,忽然撸了一把自己的发梢,将几根断发放在安莹手里。 安莹一低头,脸色顿时就绿了。 她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我这就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 晏南柯看着安莹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忍俊不禁,脸上总算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来。 看她开心,安莹自然也是高兴的。 她利落的将一直让人温着的药拿过来,递到她唇边。 “先喝药,等你体力恢复一些,去哪儿我都不拦着你。” “好。” 知道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晏南柯也没扭捏,将一碗非常苦的药一饮而尽。 一碗药入腹,没过多久晏南柯就觉得浑身冒出了一层汗水,体力也恢复很多。 就连伤势也没那么疼了。 她站起身,自己扶着墙壁往外走。 刚到门口,突然间就听到客栈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声音虽然有些杂乱,却越来越近,她加快脚步走到窗边,顺着缝隙看着楼下。 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染血银甲。 不管是背影还是身形,晏南柯都无比熟悉。 她眉眼立刻舒展,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感觉身上所有痛楚全消,立刻从楼上跑了下去。 “皇上!” 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修长身影,她刚想扑 过去,就顿住了。 因为宫祀绝浑身是血,手中还捏着一条断臂。 那断臂血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好好的气氛弄的有些尴尬。 宫祀绝也没想到晏南柯已经醒过来了,他下意识的将断臂丢到一旁。 他薄唇轻启,轻声开口:“这手臂是那天罗殿主的,只不过还是让他逃了。” 他语气之中是满满的懊恼。 然而,他身后的一个将领开了口。 “娘娘也别怪皇上,那黑袍人速度太快,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林子深处,那里就有一处断崖,那黑袍人跳下去了才逃脱的,您放心,皇上已经安排大队人马将所有离开的出口封住,保证活见人,死见尸!” 晏南柯闻言,忍不住扬了扬眉眼。 “你没有受伤吧!” 她毫不顾及的抓住了宫祀绝的手,用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对方一遍。 宫祀绝摇头:“没有,他受了伤,这血都是别人的。” 晏南柯本来就会医术,自然能够看得出他所言真假。 这下她是彻底放心了。 失去了一条手臂的黑袍人,即便是没死,实力也会大打折扣,她以后见到也不用太畏惧了。 宫祀绝想要将自己都是血的手抽回来,却愣是没抽动。 晏南柯让客栈里面的人打水, 她亲自将他身上的外袍脱下,用手帕轻柔的擦他的脸。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细小伤口,晏南柯有点儿心疼。 宫祀绝却将她手腕抓住。 “你还有伤,好好躺着,我自己来。” 说着,不容分说将晏南柯按在床上。 晏南柯侧躺着,看着宫祀绝将衣服全部脱下来,露出脱衣有肉的上半身。 她眯起双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背。 宫祀绝动作微微一顿,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微微扬眉。 “阿柯……” 晏南柯立刻反应过来,拉过被子转过身,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你快点儿洗。” 宫祀绝唇角扬起,眉眼之内都是笑意。 等他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以后,这才上了床,贴着晏南柯的后背,小心谨慎的不碰触她的伤口,搂住了她的腰。 他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碰到了晏南柯的耳朵。 “阿柯……” 紧闭着眼睛的她瞬间耳朵都红了。 “嗯?” 宫祀绝将脸颊贴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嗅着独属于面前女子的味道,这一刻才终于安心。 “还好来得及……” 晏南柯听着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睁开双眼皱眉问:“你现在和我说说,你怎么回来了?” 宫祀绝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因为我没在前线看到天罗殿主。” 他顿了顿随后解释:“现如今大漠三军无主,大皇子被抓之后,绝大多数将领暂时听命的人就是他,他却不在前线,这本身就不正常……后来赵蘅通过大漠那边隐藏的暗线得到消息,说天罗殿主挑选了大概三五千精锐人马不知道去了哪里,因此我推测,他很有可能会袭击西北关。” 晏南柯微微有些惊讶。 “这么容易你就猜到了?” 宫祀绝笑了笑:“这很难猜吗?” 晏南柯转过身,看着宫祀绝的眼睛,她问道:“大漠那边居然也有咱们的人。” 宫祀绝点头:“当然有,赵将军就是负责这些事的联络人,他们有自己的方法传递消息,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晏南柯这下总算放了心。 “原来如此……难怪吴军师会看到赵将军与大漠的人偷偷见面……” 宫祀绝安静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昏黄烛火之中,互相的眼睛里都只有对方的倒影。 还是晏南柯最先受不住,移开了视线。 “那个,你知道隐藏在咱们军中,那个掩护低落在城墙埋下炸药,接应大漠军的人是谁了吗?” 宫祀绝轻轻点头:“嗯,知道了。” 第九百零四章 一辈子在一起 晏南柯睁大了眼睛,顿时就不困了。 “是谁?” 她心里有两个怀疑的对象,当然也仅仅是心有疑虑罢了。 那两人,她不希望任何人是圣武国的背叛者。 宫祀绝没有迟疑就告诉了晏南柯答案:“是赵蘅手底下的一个亲信,不过他早就察觉到这个人有问题,也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对方,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大漠那边做的隐秘,只让他在暗中帮忙撤下过几次岗哨,就连此人都不清楚大漠究竟要做什么。” 晏南柯只觉得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闷气瞬间就出去了。 虽然有叛徒这种事确实让人感觉很糟糕,然而无论是吴军师还有赵将军都是忠心之人,令她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 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实在不想再体会一次被人背刺的感觉。 “那人抓住了吗?”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平静:“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此人就已经被秘密关押了起来,应该审讯的差不多了,若是你想去看,明天我带你过去。” 晏南柯连忙摇头。 看着昏暗月光下,男人含笑的眸子,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你们审讯人的手段我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我还是算了,我 怕每天晚上做噩梦。” 宫祀绝一下一下安抚她的发顶,轻声道:“我家阿柯不是胆子大的很,都敢一对一和天罗殿主单挑了?” 晏南柯身体一僵,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里来了? 她呐呐开口:“我那不是……嗯……” 宫祀绝微微勾唇,将手臂搂的用了些力,让她完全被自己禁锢在怀里。 “我两天两夜没睡,就怕你出什么事,你倒是好,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万一你出什么事,让我怎么办,让云止云希怎么办?” 晏南柯只觉得,一阵浓浓的内疚感压下来,让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宫祀绝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将她猛的砸的清醒过来。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选择错了,即便是重来一回也会这样做,然而她却开始深深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 至少不能伤了自己。 至于同归于尽,那绝对是最下等的办法,她以后绝对不能这样做了。 上辈子她过的浑浑噩噩,早就习惯了死都不怕的日子,可是这辈子,她想活…… 想要看着两个儿子平安长大,想要看着他们娶妻生子,想要看着他们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要……和 宫祀绝白头偕老,一辈子在一起。 这些都是上辈子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也许真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得以有这个机会重来一次。 转过身,晏南柯将湿润的眼眶藏了起来。 将头埋在宫祀绝心口,听着他身上传来的心跳和呼吸。 “对不起。” 晏南柯忽然喃喃开口,抓紧了他的衣襟。 宫祀绝垂下眸子,凤眸之中满是心疼和怜惜。 “阿柯,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晏南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宫祀绝声音平缓,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有一种能够抚平人心的柔和力量。 “你可以依赖一下别人,相信我能保护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在身上。” “嗯。” 晏南柯认真听着,从鼻音里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不知道上一世的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凡事都想靠自己,但是你受伤,我这里很疼,很疼……” 他握住了她的手。 将她掌心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晏南柯突然感觉掌心好烫,烫的她心脏跟着怦怦乱跳。 她眼眶红了,眼底是无数想要说的话,可 是组织起来,却大脑一片空白,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宫祀绝微微勾唇,那双漂亮的凤眸之内藏着浓浓情意,将她整个人都装在里面,满满的,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儿缝隙。 “阿柯,不用说什么,你的想法我都清楚,以后我会更努力,努力抹平你记忆里所有不好的过去,你的眼睛只需要往前看……” 他说,她只需要往前看…… 晏南柯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所有冰墙阻隔全部都被击碎。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许多,哪怕眼睛里还含着泪花,却依旧是笑着的。 她说:“好。” 疲倦席卷全身,两个人沉沉睡去…… …… 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树叶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动,夜色漆黑,整个林子就像是一张能够将人吞掉的猛兽巨口。 身在林间的天罗殿主拼命逃窜,他捂着自己左臂的断口处,那里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是剧痛依旧让他脸色极为苍白。 西北关所有兵将,都在连夜追捕他。 甚至恨不能掘地三尺,将整个林子都翻找一遍。 好在这林子虽然不深,不似深山老林,但是占地面积却很大。 不然他也没办法逃这么久,早就被人抓住了。 可是林子的几个出口,已经全部都被把控住,让他无路可逃,插翅难飞。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这边,快!” 后方,一阵火光临近。 不少杂乱的脚步声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当中。 天罗殿主兜帽下的表情微微沉下来,他另外一只手全是鲜血,这一路逃跑的时候,死在他手中的西北将士,已经不下十人。 即便是找到他,那些人也打不过,而他的听觉范围更广,能够提前发现他们。 如果躲不开,就杀掉。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虽然这样做会让更多的人发现这里的尸体摸索过来,却也能为他拖延一点儿时间。 只不过,体力严重流失,让他身体明显有些滞塞,原本就有些萎缩的肌肉现在更是让他觉得走路都有一点儿费力。 这样下去可不行。 那些西北关的将士都并非寻常人,有相当厉害的反应速度,以他现如今的体力,若是杀了这几个人,他恐怕就会消耗过度。 饥饿感和疲惫感袭来,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也在越发严重,天罗殿主的目光忽然落在林子不远处的一片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上,立刻闪身钻了进去。 第九百零五章 撞见熟人 这里毕竟住着人。 如果躲不开,还能将人抓住当人质。 天罗殿主心中打着算盘,加快了脚步闯入了最靠树林边缘的那个院落。 全部都是石胚搭建出来的房子并不大,总共加起来也就三间,趁着深更半夜,天罗殿主纵身跃其中,闪身进入了其中一个房间。 匕首抵在躺在床上的身影脖子上,天罗殿主的声音沙哑难听。 “别动!” 床上的人从睡梦中惊醒,猛的睁开双眼。 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阵阵凉意,床上的女子整颗心都凉了半截,她想要开口呼救,但是又怕惊吓到面前这个歹毒,一时间有些不敢乱动。 余光洒落房间,那女子睁开眼睛考过来的时候,天罗殿主才微微挑了挑眉。 他当真没想到,自己威胁的这个女人,还是个熟人。 “天毒山的小妖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红媱听到对方准确说出自己的身份,恍惚间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她连忙开口:“前……前辈,是我!” “还真是巧了。” 天罗殿主并没有急着将匕首放下,而是询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让人闻着就阵阵心头发凉。 红媱的眼珠偷偷转了转,仔细分析了一下现状 。 这里是西北关的地盘,虽说这村子很是偏远僻静,可是距离主城也并不远。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主要是听从晏南柯的吩咐,让她带着一些方便携带的蛊虫隐藏在林子里,不得打扰普通人。 可是,明明与圣武国敌对的天罗殿主,居然满身是伤的出现在此地,必然和圣武国是绝对的仇敌。 如果她说自己和圣武国如今是一伙的,相信下一刻自己就会尸首分离! 一瞬间,红媱就打定了主意。 她表情阴沉下来,语气也带着浓浓的恶意。 “不瞒前辈您,我是偷偷追着一男一女过来的,我想要找机会杀了他们,又因为自己身份不方便在明面上出手,所以才带着几个属下藏身在这里,准备寻找时机动手!” 红媱此言合情合理。 而且之前晏南柯和宫祀绝就得罪过她,更是她将两个人的线索行踪透露出来的,天罗殿主就算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红媱早就是晏南柯的奴隶。 她身上的傀蛊可是来之不易,最开始发现的那几只早就已经用在了宫霆白羽几人的身上。 而多出来的那几只,是晏南柯从已经被白羽控制的那些人身上取出来的。 只有下蛊之人才知道取出傀蛊的方法,而即便是被下蛊本人死了,傀蛊只 要在尸体彻底腐坏前取出来,也不会有所损失。 听到她的话,天罗殿主仔细瞧着她的表情,感觉她不像是说谎以后,这才将匕首收回。 只不过他依旧对周围所有一切都保持警惕。 现如今可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他声音低沉开了口:“不要点烛火,起来帮我处理伤口。” “是,前辈!” 红媱赶忙起身,她的那些侍卫虽然在另外两间房间休息,可是她却不敢喊他们过来。 这些人多少对她还有用,一旦被这男人给杀了,那就白白损失了。 她从床上起身,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去取水和药。 只是低垂着的表情之内全部都是算计。 这人受伤了,是个好机会。 天罗殿主并不知道自己挟持的这位妖女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他脱下外袍,露出了下方被整齐砍断的手臂。 干枯细瘦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好像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干尸,他整个人除了那张脸还像是正常人之外,所有位置都骨瘦如柴。 这也是他常年披着黑袍的主要原因。 天罗殿主眉头紧紧皱起,疼痛让他原本看起来还算清俊的五官有些扭曲。 他从腰间的包裹里掏出药,再次撒在伤口上,下一刻药粉就被有些暗红的血液浸透,看起 来黏腻又恶心。 今晚夜色不错,哪怕没有点烛火,屋子里也能看清楚一些情况。 红媱端着水拿着药走进门,语气讨好的开口道:“前辈请用。” 然而天罗殿主眯起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将自己的手放进水里,试试水温合适不合适。” 红媱表情明显一僵。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手,将手掌放在水中。 看到水里面没有什么异常,天罗殿主这才开始用其清理自己的身体。 站在一旁的红媱只感觉心脏怦怦乱跳,紧张的肺都快要炸了。 刚才她真的想过在水中下毒或蛊,可是一想到太过明显就放弃了。 还好她足够谨慎,否则必死无疑! 这老怪物,果然谨慎小心。 只是不清楚如此厉害的人,到底是谁能够伤到他,甚至断了他一条手臂? 等天罗殿主彻底处理好了伤口,给自己断臂包扎上,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外面天色都快亮了。 红媱一直就在旁边打杂服侍,心里郁闷到不行,隐藏的杀意随时都可能泄露出来。 天罗殿主舒展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红媱忽然小声问道:“不知道前辈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天罗殿主微微挑起眼皮,冷哼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 “小女不敢,只是担心前辈的身体!” 红媱心头颤颤,立刻开口解释。 天罗殿主眸子微微眯起,那张露在外面,好像青年人一样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笑意。 “拿去吧。” “是!” 红媱不敢耽搁。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天罗殿主再次开口。 “等等,你过来。” 红媱茫然转身。 就看到对方伸出手,递给她一颗漆黑药丸。 “吃下它,如果你出门报信,或者生出什么对我不利的心思,就不会死。” 也就是说,如果她敢那样做,必死无疑! 红媱额头青筋毕露,眼底划过一道痛苦之色,却逼不得已将那颗药吞下去。 因为如果不吃的话,就说明她有问题,已经休息过来不少的天罗殿主怎么会容许有任何危险在身边。 那药入口,红媱顷刻间就感觉到小腹一阵灼痛,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她惊恐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对方高高在上的表情。 “如此,本座才能放心你。” 红媱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儿。 身体隐藏着愧蛊的地方,突然涌出一股暖流,让她骤然间身体一松。 原本带着一点儿灼痛的腹部一下子舒服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九百零六章 必死无疑 身为天毒山少山主,红媱清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虽然傀蛊这种东西,她也只在山中古籍之内见过,可绝对是蛊中顶级的存在。 毕竟这东西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哪怕是晏南柯,现在都没有重新制作的能力。 而刚才对方给自己吃下的黑色药丸,里面也藏着一只蛊虫。 要论控制人,蛊才是最厉害的,剧毒不管是什么样的,下毒人都没办法准确操控,然而蛊不一样。 它毕竟是活着的,只要给它下达特殊的指令,它就能够按照下蛊之人的想法来折磨或者杀死别人。 然而如今,对方喂给她的那只蛊虫,居然被晏南柯下在她身上的傀蛊完美压制,直接断了和天罗殿主的联系。 如此一来,对方再也没办法控制她的生死。 这简直就是,绝处逢生! 毕竟以晏南柯的心思,绝对不会准许一个背叛她的奴隶活在世上。 红媱低垂着头,装着依旧在承受痛苦的模样,将自己嘴唇都咬出了血。 她浑身惊惧的浑身颤抖,将所有心中所想都藏了起来。 天罗殿主终于大发善心:“起来吧,去给本座准备吃的。” “是。” 这一次,她乖乖走出房门, 回头将屋门关上。 她眼底的光芒立刻冷沉起来,作为天毒山少山主,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她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一次天罗殿主如此对她,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她立刻走出房间,让自己的手下动身,将一张写着消息的字条递给他。 “速速禀报主子,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名被她控制的手下立刻接过纸条,飞快运转轻功向外跑去。 红媱这才放了一半儿的心,然后在院子里假装忙碌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房间。 天罗殿主听到动静,盘坐调息的他立刻睁开双眼。 他许久没有进食,早就已经饿了。 红媱小心将碗筷放在旁边,“前辈请!” 她可是在这饭菜里面下了不少‘好东西’。 只要他吃进去,必死无疑! 心中这样思索着,红媱害怕自己暴露,都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可是半晌,她想象中的场景都没有出现。 对方给她下了蛊,已经掌控了她的生死,理应不会再怀疑她了才对。 为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然后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天罗殿主黑了一张脸。 他眼眸深沉的盯 着桌子上的饭菜,那又黑又糊的一坨放在那里,哪怕他还饿着,却也胃口全无。 他将右手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这是给人吃的?” 红媱愣住,她看了看自己做的饭菜,语气有些委屈。 “我……我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熟了,我第一次做的这么好……” 天罗殿主气不打一处来。 他阴沉着表情,却也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侍女,而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毒山小公主。 恐怕她这辈子都没碰过灶火这种东西。 如今还能把饭菜弄熟放在他面前,确实难为她了。 “你不是有手下吗,他们就没人会?” 红媱摇头,哭丧着表情:“他们做的比我还不好。” “那你们平常去哪里吃饭?” 红媱指了指外面:“村子里有几个好心人,我给他们银子,他们送饭给我吃。” 天罗殿主这才放松了表情:“那你也拿着银子出去,赶紧将饭菜给我准备好,不然要了你的命!” “是,晚辈知道了。” 红媱低着头将那些饭菜拿出去,全部倒进了土坑里,她心里相当不好受,计划居然失败了! 她刚走出院子,突然听到 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放眼看去,一队骑着马的巡逻队伍走在村中小路上,一共十二个人,身上穿着属于晏家军的盔甲。 红媱微微眯起双眼,顿时紧皱眉头,她犹豫着要不要拦住这些人,想方设法提醒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就在她顿足沉思的时候,身后的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红媱浑身一抖,冷汗席卷全身,立刻转身道:“前辈,没什么,您怎么出来了?” “磨磨蹭蹭,看来你并没有将本座的威胁当真。” 他说完话,大步走到门口。 红媱浑身紧绷起来,就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虽然这些人死活和她无关,可是万一晏南柯生了气,将后果算在她头上,她去哪儿说理? “马蹄声……” 天罗殿主忽然喃喃自语,眼底划过一道狠厉之色。 “看来是晏家军追过来了,你去看看多少人,如何处置,不需要本座来告诉你吧。” 红媱点头:“前辈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您!” 说完,她立刻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走出房门。 天罗殿主微微扬起唇角,对红媱的识时务相当满意。 那十几个人此时 已经进入了一个院子,红媱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提醒道:“一会儿你们几个按照我的要求,这么做……” 将所有的命令下达,那几个护卫连忙点头应声。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声,那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红媱则是带着人,浑身是血的从那院子里走出来,院中已经再也没了动静。 她脸上还渐着血迹,看起来让她的五官更加妖媚了几分,她恭敬给天罗殿主行礼:“前辈,麻烦已经解决了。” 天罗殿主这才微微扬了扬唇角:“很好。” 他如果自己出手,浪费体力不说,还会给他原本就受伤的身体增加负担。 现如今有红媱这枚好用的棋子,只要掌控了她的生死,这贪生怕死的小妖女就不会背叛。 等他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已然到了正午,天罗殿主只感觉自己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可是突然间,他眯起双眼。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村子里人家虽然很少,可是家家户户也养着一些鸡犬,附近也会有一些虫鸣鸟叫。 然而现在,太安静了。 就好像所有还活着的生物,悄无声息的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些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第九百零七章 唯一的出路 事情很不对! “不好!” 天罗殿主突然低喝了一声,立刻就要从窗户冲出去,然而骤然间一支箭从外面飞进来,狠狠的钉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 那巨大的力道,将柜门都穿透了。 天罗殿主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位置什么时候暴露的? 这里地方很是隐匿,想要找到他最少也得一天时间才行,林子不深,却很辽阔,按照晏家军如今留守的这点儿人,想要一寸一寸搜过来还要一些时间。 可是他刚休息了半天,这群人就追到了。 而且不光追上了,还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将他所有退路封死! “来人!” 他厉喝了一声,守在门外的红媱等人立刻跑了进来。 “前辈……” 她脸上都是担忧之色,一双眸子很是害怕:“晏家军杀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看她那慌里慌张的模样,天罗殿主最后一点儿疑虑也消除了。 他对她的信任,源于自己对她性格的了解,还有自己给她下的那只蛊。 六个护卫紧紧跟在红媱身边。 红媱原本的护卫有七人,天罗殿主并没有发现少了一个。 毕竟这种不重要的小喽啰,他也没必要在意。 而红媱透露出消息的后果,她绝对承担不起。 天罗殿主脸色冷沉,外面不断有弓 箭飞进来。 说明对方来的人人多,他所在的方圆百米恐怕都是对方的箭雨覆盖范围之内。 而这里是村子,周围一片空地,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样的地形对他绝对不利。 然而,此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天罗殿主开口对身后那几个人道:“不能留在这里,你们几个拆了这些柜子,挡在前面。” 红媱眼底划过一道恨意。 这些都是她的属下,死一个就少一个。 然而天罗殿主却不拿他们的命当命。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红媱等人立刻按照吩咐准备东西,护送着他往外走。 箭雨很是密集。 不断能够听到叮叮当当,弓箭扎进木板中的声音。 几个侍卫脸色也相当难看,艰难的往旁边隐秘的林子前行。 只要有遮挡,这些弓箭对天罗殿主来说,不是难题。 而一旦暴露在没有任何遮掩物的空地处,四面八方全是弓箭的话,即便是天罗殿主也吃不消。 天罗殿主忽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矮坡。 那里,不光有一直在张弓拉箭的弓箭手,为首还有两个人。 一个坐在双人抬的小轿子上,另外一人则是站在轿子上女子的旁边。 晏南柯喝了口茶,淡定的靠在座位上,眼神和天罗殿主遥遥对视。 她 轻声开口问道:“皇上,你有几分把握将他抓住?” “十分。”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了肯定的答复。 晏南柯微微弯了弯眸子,眼底都是笑意。 “你别着急,这人心思奸诈狡猾,而且为人相当小心谨慎,虽然咱们人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嗯,我知道。” 宫祀绝并没有急着过去。 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晏家军的弓箭手。 几百弓箭手齐射,将所有的退路都封锁的死死的。 哪怕红媱几个人各种抵挡,却也难免在密集的箭雨之内有漏网之鱼。 虽然并没有给天罗殿主造成什么威胁,却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前辈,那边都是人,过不去了!” 她一边用剑挡开几支飞来的弓箭,脸色煞白。 刀剑无眼,那些弓箭无差别攻击,简直是在要她的命。 她在晏南柯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随时都可以放弃。 这点红媱自己也清楚,所以这种时候,她自己保命要紧。 天罗殿主狠声道:“进村子,抓人质!” “好。” 红媱应声,几人进入了一个院子里面。 那院子墙壁很高,正好能够抵挡住大部分的弓箭。 然而天罗殿主进了院子的时候,才发现哪里都不对。 屋子里还摆着一张饭桌 ,桌面上是没吃完饭的饭菜,走的人十分匆忙,什么都没有拿。 整个屋子里被搜遍了,也没有人。 说明晏南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为了防止他用出这种招数,提前将人带走了。 难怪…… 这一刻,犹如进入了绝境。 天罗殿主脸色更加可怕,声音也低沉暗哑。 他侧头看向红媱,见到她怕的脸色煞白的样子,微微启唇:“现在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方法。” 红媱点点头:“前辈您说。” “让你的六个手下,吸引大部分的弓箭手,而你跟着我,从另外一个方向突围。” “明白。” 红媱刚要下令。 就看到一件黑袍丢在了她面前。 “让你的人穿上。” 红媱低下头,咬着牙让手下其中一人换上黑袍。 戴上兜帽以后,看起来和天罗殿主的身影很相似。 因为距离很远,这样的造型让外人看不出来。 她命令那几个人离开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恭敬的看着已经穿上普通侍卫衣服的天罗殿主。 “殿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淡淡道:“跟我来,本座还知道哪里有一线生机。” 如今对他来说,那些出去吸引人目光的几个人必死。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抓住什么人, 用来做以威胁的筹码。 否则,今天他插翅难飞! 宫祀绝和晏南柯不敢轻易靠近,这也是个好机会。 不过他如果真的不管不顾拼死一搏,以他的功力,绝对能带着他们其中一人同归于尽。 这个代价,对方显然承受不起。 心里打着算盘,他已然将目光盯在了弓箭手一个护卫薄弱的地方,站着的那个将领。 他带着红媱,用村中房子作为遮掩,逐渐接近那处。 他之前的计划有了效果,现如今所有弓箭手都在招呼红媱的那些手下,而忽略了偷偷从后院溜出来的他。 很快,他人就已经脚踏轻功,闯入了晏家军当中。 “不好,敌袭!” 圈子比较大,这边的守卫明显没那么多,而天罗殿主何许人也,直接一个飞跃就已经进入人群,挡开了一些攻击,将手中匕首落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 红媱连忙跟上,小心翼翼的缩在天罗殿主身后。 “都别动,否则本座要他的命!” 被当成人质的吴军师微微眯起双眼,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其他人却顾及着他的安危,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将这里包围成了一个圈。 另外一边,那些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箭,有人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禀报道:“皇上,天罗殿主已经现身!” 第九百零八章 抓住了! 宫祀绝淡淡点头,随后带着身后的队伍走到被围困在内的天罗殿主面前。 不得不说,这位殿主还真是难缠的一个对手。 哪怕是是如今自己这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能硬生生让他找到一点儿机会。 吴军师是这次安排战术的将领,因为不放心这里的情况才亲自过来坐镇。 也当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他声音平静的开口道:“天罗殿主,你手中染了我晏家军不少将士的血,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死无疑!” 沙哑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吗?” 他将匕首贴的更紧了一些,扬起唇角道:“看你在军中地位应该不低,他们应该不舍得本座杀了你。” “呵呵,我这条贱命本来也是苟延残喘,用来换你一条命,值了。” 他神色轻松平静,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天罗殿主略微有些诧异,略有些感叹:“你们还真都是不怕死的疯子。” 不过无所谓,哪怕吴风不怕死,别人也会害怕他死。 相信以那丫头的心思,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丢命。 不得不说,他对晏南柯心思的把控还是有些准确的。 吴军师是晏大将军身边的亲信,对他来说,是相伴多年的朋 友,晏南柯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伤心。 因此,吴风她一定会救下。 只不过,并不是拿天罗殿主的命去换。 两人停在阵前,晏南柯慢慢起身,她看向对面,声音冰冷道:“都停手。” 那些包围了天罗殿主的人立刻听令后退。 一下子,将这里空出更大一片空地出来。 天罗殿主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却依旧牢牢抓紧手中的人质。 他看着晏南柯,冷声道:“让你的人全部让开道路,准备快马干粮给我!” 晏南柯没有反驳,而是对身后的兵将示意。 “给他。” 那兵将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是那天罗殿主杀了我们不少人,难道就这么放走他?” 一旁的宫祀绝声音一瞬间冷沉下来:“听皇后的命令。” “是!” 就连皇上都发话了,准备东西的将士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不过心里和表情都有一些委屈在里面。 更是有无尽的气闷。 那天罗殿主只身带着三千将领闯入西北关,如果就这么将人放走了,将来他们晏家军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谁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对士气的打击相当的大。 晏南柯表情很是平静,从她的 眼底看不出丝毫异样。 而站在她身边的宫祀绝,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像是全身心的信任着她。 好像哪怕是她要将整个天下鼓捣的天翻地覆,他也会心甘情愿的陪着她。 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 晏家军的动作很快,那些东西一刻钟之内就已经都准备好,被带了过来。 天罗殿主微微眯起双眼,让人将两匹马送过来。 马背上还放着他需要的东西,周围是所有晏家军愤怒的眼神,他却轻轻扬起唇角,眸子里是阴狠和得意的笑。 提起吴风的衣襟,他转身要将他送到一匹马的马背上。 这么好用的人质,他一定要好好利用彻底才行。 看晏南柯和周围将士的表情,此人一定对他们晏家军极为重要。 他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能够离开这里,心情松懈下来的一霎那,忽然感觉后腰的位置一痛。 天罗殿主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转身形,看向背后。 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红媱,此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抽出手中匕首,就要再次扎进去。 不过这一下她没能成功。 天罗殿主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直接将她打飞了出 去。 红媱脑袋嗡嗡作响,难受的要命,她却不管不顾的从地上飞快爬起来,拎着那把带着血的匕首来到晏南柯面前。 “主子,得手了!” 晏南柯看着她,平静的点点头。 好像对此事早有预料。 “你做的不错。” 听到夸奖,红媱这才松了口气,她这次真的在危险之中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 晏南柯看着捂着自己后腰伤口的天罗殿主,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这才轻轻扬起唇角。 “立刻,抓住他!” “是!” 整齐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所有晏家军这一次双眼满含仇恨的一拥而上。 天罗殿主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 红媱那一刀刺的很重,从人身体最软的位置穿透进入,没有任何骨骼阻挡的钻进五脏六腑当中。 如果不是那天罗殿主反应实在快,他应该立刻暴毙了。 不过也应了晏南柯的猜测。 哪怕是快死了,这个人也有不少底牌。 她眯起双眼,看着陷入被动之中挣扎的天罗殿主,如果一开始就让宫祀绝上的话,绝对会拼的一个两败俱伤。 而如今,他没了一条手臂,又中了严重的一刀,基本上已经不是宫祀绝的对手。 很轻松的就被压制。 宫祀绝将人 踢翻在地,脸色冰冷的将他死死踩在地上。 周围的晏家军立刻冲上来,将天罗殿主五花大绑。 此人如今还活着,直接就这么弄死当真可惜,他是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知道的秘密指定不少,晏南柯还想打探一些消息。 这一刻,所有晏家军的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熬了这么久,到处殚精竭虑的搜查追捕,如今终于将如此对手抓住了。 不少人甚至眼眶都红了,因为死在天罗殿主手中的人命太多了。 晏南柯让他们原地宣泄了一会儿情绪。 等绝大多数兵将缓过劲儿来,她才轻轻开口道:“让人将百姓都送回来,这里危险已经解除,天罗殿主人也已经被抓获,所有人都回去吧。” “末将尊令!” 那些回答铿锵有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之色。 原本怀疑晏南柯妇人之仁的一些人,也一时间有些尴尬,不敢抬起头去看前方的女子。 原来对方并非妥协,而是留有后手。 直接让红媱出手的话,指定会被天罗殿主发现,可是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心中有所松懈的一瞬间动手,才有必胜的把握。 时机,心理,必须全部考虑在内。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红媱并没有被对方的蛊操控。 第九百零九章 你想不想知道 吴风军师也被人救了下来。 他身上没有伤势,只不过受了一点儿惊吓罢了。 吴军师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还能劫后余生。 他相当感激的过来给皇后娘娘道了声谢,瞧着娘娘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见他目光灼灼的瞧着晏南柯,宫祀绝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侧,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吴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惊出了一头冷汗。 他是聪明人,明明白白的看清楚自家皇上那醋坛子的模样,好像别人多看自家娘娘一眼,都是在吃他的肉似的。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 都这么久了,原本冷酷的性情已经有了太多转变。 鸣锣收兵,这一次大获全胜。 那三千被带过来的大漠精兵十不存一,全部被俘虏压在牢中。 又抓到了那位武功极为厉害的天罗殿主。 甚至,大皇子还没被人放下来,依旧挂在城门口半死不活。 不得不说,大皇子的命还是挺顽强的,她以为对方已经死了,不过让人检查的时候,居然还留着一口气。 只是距离断气也不太远了就是。 回到城中,红媱也乖乖的低着头跟在晏南柯身后。 她看着自己死了三个的护卫队,一时间脸色相当难看。 晏南柯在这方面,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手 下留情,如果她没有价值,恐怕也会和自己那几个护卫一样的下场。 晏南柯身上还有伤,一路上不是被抱着就是被抬着。 一开始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至少比将她自己丢在府中强。 她坐在被铺的整整齐齐的软榻上,特意将等候在外面的红媱喊进来。 红媱如今已经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完全不敢造次。 她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那模样相当乖巧听话。 可是,只要一想到天罗殿主的下场,晏南柯就清楚,这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只要将来红媱能够找到办法解开傀蛊,绝对会对她这个主人毫不犹豫的出手。 所以,晏南柯也没心思可怜她。 不过是因为她还能用,就收在身边当奴婢罢了。 她的命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值钱。 “这次做的不错,本宫可以给你一点儿奖励,说吧,想要什么?” 晏南柯懒洋洋的眯起双眼盯着她。 那双眼睛冰冷,光是被这样看着,就觉得压力倍增。 红媱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个聪明的,虽然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却对保命想到在行。 红媱飞快摇头:“为主子办事是我应该做的,我不敢要什么奖励,只要主子满意就好 !” 晏南柯听到这种话,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来。 她当真没想到,堂堂天毒山少山主居然有如此觉悟。 她本来还打算找个借口以绝后患,结果对方这样一说,倒是让她有点儿不敢下手了。 见她正在沉思,红媱再次开口:“只不过奴婢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娘娘能否答应,我被天罗殿主下了蛊,虽然有傀蛊压制,那蛊虫还没什么动静,可是我怕……怕它再次苏醒要了奴婢的命,奴婢的命如今是娘娘您的,如果平白无故就这么死了,对娘娘您也是一大损失……” 不得不说,为了活命,这位少山主无所不用其极。 将从心两个字,深深的刻印在了脑海里。 晏南柯当真没发现,这位小公主居然还有这样的潜质。 甚至让她忍不住睁大眼睛,多看了她几眼。 真有趣…… 晏南柯突然不那么想弄死红媱了。 虽然她该死,也确实做过不少错事,可是留下她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 “本宫可以答应你,过来我这里。” 红媱点点头,跪爬着来到晏南柯软榻旁边。 宫祀绝就坐在房间之内喝茶,默默的看着这边,她根本不敢有任何不对劲儿的举动。 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她低下头,将嘴唇咬的仿佛 要渗出血,表情却依旧恭敬惶恐。 晏南柯在她的胸口位置点了一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感觉小腹微微有些疼,一阵恶心的感觉涌出来。 她连忙爬起来,冲到旁边的痰盂,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突然,一条黑色的小虫子出现在她的眼前,被她从腹部吐出,惊的她出了一层冷汗。 “好了,你现在没问题了,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没……没了。” 红媱飞快摇头。 晏南柯这才摆了摆手:“下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继续你之前的事。” 红媱不敢多言,飞快起身离开了这里。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宫祀绝略微挑眉,看向她离开的方向,敛去眸中杀意。 “阿柯,留着她是个祸患。” 晏南柯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她还有价值,至少是个很好的人质,有她在,对那位天毒山的山主也算是一种牵制。” 对方毕竟就这么一个宠在心头的宝贝女儿,晏南柯不信对方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她。 宫祀绝沉吟了一下,这才道:“也好。”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禀报道:“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找大夫将那位天罗殿主的伤势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在就要开始刑讯吗?” 晏南柯 立刻来了兴致。 这个人无比重要,晏南柯很想将他身上的所有秘密都挖出来。 “皇上,带我过去!” 宫祀绝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你伤还没好,地牢太过阴冷,不利于你养伤。” 晏南柯连忙低声道:“我多穿点儿,也不会待太长时间,你就带我过去好了。” 面对这丫头的撒娇,宫祀绝永远都是输的那一个。 还甘之如饴。 他冷着一张脸将她裹起来。 明明大热天的,晏南柯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 不过和宫祀绝说的一样,地牢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太多,里面有一种阴冷潮湿的味道,不断的往人骨头缝里面钻。 晏南柯感觉身上燥热褪去,受伤的身体当真觉得有点儿冷。 地牢深处,幽暗烛火照耀之下,刑室里被锁链吊着一个人。 天罗殿主就只剩下惨兮兮的一条右臂,捆他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古怪。 晏南柯一进门,天罗殿主就听到了动静,他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声音更加沙哑难听,好像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他突然缓缓开口:“我活了这么多年,当真没想到会栽在你这种小丫头手里,不过你有凤凰血脉在身,我倒也不冤……” 他说完这话,忽然抬起头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关于凤凰血脉的秘密?” 第九百一十章 长寿的秘密 晏南柯并没有露出即将要听到重大秘密的激动表情,甚至都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搬来的椅子上,微微撑着下巴,歪着头问:“殿主打算告诉我?” “呵呵。” 那声音在这狭窄的刑室中回荡着,天罗殿主微微摇头:“你想要知道什么,当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或者用什么来交易。” 晏南柯声音冷淡:“然而在我看来,现在的局面,你没有任何与我交易的筹码。” 他人都已经再她手上,想要将他如何搓圆捏扁都可以,晏南柯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然而天罗殿主沙哑的笑声更大了。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不想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嘴里得到想要的东西,若是你不答应这场交易,最后应该会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我可以给你透露出一点讯息,比如……”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讽刺又残忍的笑:“我体内也拥有凤凰血脉,而你们燕家所认为的好东西,实际上只是一个诅咒而已,哈哈哈……” 他表情有些癫狂,笑声刺破耳膜,震得人脑袋都有些疼。 晏南柯的表情却在此时凝 重起来,皱着眉头盯着眼前那个天罗殿主。 你们燕家…… 说明他确实将她当成了燕家的一份子。 而凤凰血脉,和天麟甲,都是隐世世家燕家传承下来的东西。 而他说自己的血脉也是传说中的凤凰血脉,她对这知道的太少了,根本就没办法分辨他所说事情的真假。 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宫祀绝人已经动了。 他脸色冷沉的厉害,大步来到对方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 力道大的有些吓人,好像要活生生把对方的下颌骨捏碎。 宫祀绝阴冷的嗓音在天罗殿主耳边回荡:“说,刚才你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想要死的痛快些,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朕,否则朕有几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天罗殿主却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生不如死?我倒是了解过一些圣武帝你的手段,今日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 这话让宫祀绝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他不再犹豫迟疑,后退了几步,让外面的审讯官进来。 他直接下达了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撬开他的嘴,记住,别让这个人死了。” “尊令!” 身后的那些审讯之人额头冒汗 ,连忙应声道。 宫祀绝一言不发,安静的将晏南柯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先回去,等审讯完了再说。” 晏南柯透过宫祀绝的臂弯,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依旧笑着的天罗殿主,她的眉头越来越深。 可是,她也并非非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什么,也可以去另外一个人。 燕蘅…… 这位如今的燕家家主,相信他知道的肯定不少,这位天罗殿主的嘴巴应该很严,很难在短时间撬开。 她垂下眸子想了想,随后对宫祀绝道:“大漠这边处理完,我打算见燕蘅一面,虽说天罗殿主很有可能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意图挑起我的疑虑,不过有些事情也确实要弄清楚才行。” 宫祀绝点点头:“我会派人送信,让燕蘅直接过来。” 晏南柯笑着道:“不用,他应该还在养伤,有我师父在他身边更好,毕竟也是我燕家之中的长辈,我还是亲自过去比较好,而且我也想那两个小崽崽了。” 宫祀绝听到她的话,眼神顿时变得温柔起来。 “嗯,大漠这边趁早解决,然后咱们直接就回去。” “嗯。” 晏南柯重重点头。 眼睛里都是笑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只要 解决外患,安抚内政,有宫祀绝坐镇的圣武国就会成为铁板一块。 而北离国现如今也快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即便是东延国再有什么野心,也不敢轻易放肆。 而这一次,二十万大军的损失,对大漠的打击也是巨大的,兵力并非无穷尽的,即便是大漠国的兵力并不只有这么一点儿,然而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次组织足够的兵力给圣武国添麻烦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晏南柯并没有太把天罗殿主的话放在心上。 审讯一共持续了整整三天。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原本就干枯如柴的人此时更加不人不鬼,除了还剩下一口气以外,整个身体没有一块好肉。 他的血和平常人的血颜色都不一样。 在苍白皮肤下,血管有一点儿青黑色。 流出来之后,看起来也要深很多。 晏南柯让人取了一点儿,放在府中稍微研究了一下,发展他的血是培养蛊虫的好材料。 和阿清那种返祖的血脉不相同,是一种含有特殊性质的血液,就像是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 而且据晏南柯推算,这个外边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天罗殿主,当真是一个最少有七八十岁以 上的高龄老者。 可怎么会这样。 对方除了身体干枯以外,那张脸还保持着年轻的模样,甚至行动如常,内力也是极为深厚。 他那是真真正正修炼了一甲子的功力。 也难怪那么难对付。 此时时隔三天,晏南柯再次要求前往地牢和他见面。 她轻轻开口问道:“殿主,还是不说吗?” 天罗殿主再也没了第一天那样嚣张的笑声,只是抬起头都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牵扯了一下干裂的唇角,从他身上还能闻到一种皮肉烧焦的味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长寿的秘密?” 晏南柯紧皱眉头。 “看来你依旧没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咳嗽了一声,一点儿血从嘴角溢出来:“这点儿折磨对我来说,如家常便饭,所以你们的手段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还不如曾经的燕家一半儿厉害。” 晏南柯眉头蹙的更深了。 因为她从对方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一点儿鄙夷。 明明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可是此人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和三天之前的态度也一模一样。 晏南柯是知道宫祀绝手段的。 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遇到过咬的这么紧的壳。 第九百一十一章 大漠求和 然而眼前这个人,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上,她都听不出一点儿撒谎的痕迹,让她心中佩服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好像是因为此人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同处于他那个时代的人,老的老,死的死,想要知道一切,很难。 她没说话,整座刑室内有些沉默。 这倒是让天罗殿主有些好奇,他也从来没见过晏南柯这样的女人。 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不算很长。 充其量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而每一次见面都是激烈的生死搏杀。 他问:“你这丫头就不好奇吗?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 他说着,忍不住有些想笑,却牵连着呕出一大口血来。 他这具身体本来就快不行了。 一直都是苟延残喘。 这么多年来,他不断寻找继续活下来的秘密,对他来说,自己活着很重要。 他想活的执念从小到大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可是如今,希望渺茫。 因为一次次的失败,让他此时已经走上绝境,哪怕是没有这些刑讯,他的寿命已经超不过一个月。 而现如今,他打算最后拼一拼,用自己的一些消息来交换自己的命。 只不过,晏南柯无动于衷。 “殿主想说就说,即便是不说,我也不会强 求。” 天罗殿主:“……” 他咧开嘴角,“那好,既然如此,反正我也快死了,有些秘密跟着我一起埋藏地下,倒不如跟你说一说,比如,你若是找不到解决这血脉的方法,会死……” 他眼神太过恶劣,以至于让宫祀绝一脚踩碎了他一条小腿。 天罗殿主在剧痛之下浑身颤抖,忍不住的抽搐,甚至直接昏了过去…… 晏南柯看到宫祀绝红着眼睛的模样,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别急,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想要故意让我恐慌也说不定,你跟他一个将死之人置什么气?” 然而宫祀绝有些不安。 他虽然不知道情况,然而曾经看到过一封红影信。 那上面就记载了一种换血的方法,要求就是拥有凤凰血脉之人的血…… 那种血,能够让人长寿…… 虽然这个说法究竟是谁传出来的不得而知,凤凰血脉又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也不清楚,好像这种秘密只有那些身处于古老世家传承的人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宫祀绝心中思绪良多。 因此他恨不能将面前这个人挫骨扬灰,将他剥皮拆骨,甚至一寸寸的碾碎。 他冷静下来,轻轻搂着晏南柯,拍了拍她的后背。 “咱们并不知道这血脉的秘密 ,虽然现在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可是总是得以绝后患,还是彻底弄明白以后才安心。” 晏南柯笑了笑,她这个当事人倒是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你怕什么,即便是真有问题,到时候解决就行了,实在不行我还有我师傅,那些隐世世家的人如果知道什么的话,就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问过去,我就不信天底下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宫祀绝被她这番话安慰到了。 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刮了刮她的鼻尖,男人微微扬起唇角道:“恩,咱们确实不应该被一个阶下囚牵着鼻子走。” 晏南柯点点头:“那倒是,就当他的话是在放屁!” 宫祀绝忍不住笑起来:“才在军中待几天?你这些粗话都是和谁学的,是不是张斧?” 晏南柯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别冤枉人家张将军,他人挺好的。” 此时,还在练兵的张斧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凉,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对上几道关心的目光,紧绷着一张脸背着手厉喝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好好练,不练完中午都别吃饭!” …… 晏南柯和宫祀绝才回到将军府中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探子的消息。 “报,西北关之外来了几位大漠使臣,说是前来求和。” 晏 南柯刚用完膳,正打算睡个午觉,听到这话立刻睁开双眼,要从软榻上起身。 宫祀绝却一把将她按住,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去应付,你休息。” 晏南柯想了想,还是起身道:“我也想听听大漠想做什么。” 宫祀绝没有阻拦,帮她换好衣服。 因为晏南柯不是那种喜欢的躲在避风港后面,等着别人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她喜欢将一切事情发展都提前掌握在手里。 那样,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能成竹在胸,不至于成为宫祀绝的拖油瓶,给他增加任何负担。 两人一路来到议事堂。 那些使臣已经进来了,微微低着头,整齐的站在一起。 一共五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大漠统一的朝服,看得出风尘仆仆,是急匆匆赶过来了。 晏南柯挑眉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然而那为首的使臣不敢耽搁,立刻开口道:“我等外臣此次前来,是为了表达我王想要求停战的意向。” 大漠如今损失惨重。 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被俘虏…… 这些俘虏接下来都会成为最低等的劳动力,变成一辈子不能自由的奴隶。 这就是战争。 晏南柯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笑:“那你 们说说,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停战?” 几位使臣脸色有些发白。 不过他们显然也清楚晏南柯的身份。 能够在当今圣武国皇上面前这样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位传奇皇后了。 如今关于晏南柯的消息早就已经开始再各国传来了。 很多人都说,得罪圣武帝还可能留有一条命在,如果得罪皇后娘娘,可就是必死无疑…… 如今这位圣武帝登基了这么久,后宫就仅仅只有那一位皇后,就连宫女都少之又少。 而且很多人说,圣武帝还是位妻管严,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按照一般人都想法,这样的皇后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存在,而且听闻圣武国外戚当政,皇上的地位岌岌可危。 皇后的大哥是当朝太师,代为掌管朝中内政。 表哥是当朝宰执,手下不少官员为他马首是瞻。 二哥是武将之首,掌管京城数万禁卫。 三哥是个大富商,手握天下第一钱庄。 父亲更是镇守西北关的大将军,带领十万晏家军征战天下! 反正总的来说,这位皇后娘娘背景恐怖至极,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因此,这几个提前调查好消息的使臣格外恭敬道:“娘娘放心,我们王这次绝对带足了诚意,这是我们王上所能答应的条件,您请过目……” 第九百一十二章 入城 有人将那使臣拿出来的停战书送到晏南柯面前。 然而,晏南柯看都没看,直接将其丢在一旁的纸篓里面。 见到她的动作,那几个使臣的脸色顿时黑了。 为首之人略微垂头,压着心里的怒火道:“皇后娘娘,这场战争应该是您这一方先动手的,如今我王如此诚意,您却这般不屑一顾,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 她开口道:“这算什么诚意,如果真有诚意的话,就让你们王上当面与本宫和皇上谈谈。” “当面?” “怎么?地点可以随你们选,这都不敢与我和皇上会面?” 这话让那使臣陷入沉思。 地点随便他们选,那他们大漠完全可以将谈判的地点定在大漠境内。 可万一,这是陷阱怎么办? 对方直接带着大军长驱直入怎么办? 一时间,心里好像一团乱麻,那使臣不敢轻易答应,只能沉声道:“此事我等会禀报王上,由他来定夺。”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本宫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没有答复,晏家军势必踏足大漠境内,你们看着办。” 送走那些使臣,晏南柯不由得扬了扬唇角。 压力已经给到了,如今就看那大漠王敢不敢和他们见面。 宫祀绝这才收起 那一脸如寒冰一样的表情,目光温和的看向晏南柯,“怎么,你觉得自己三天伤势就能痊愈?” 晏南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差不多。” 除了骨头还需要一点儿休养,外伤几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三天时间过后,估计只剩下一点儿浅浅的印子了。 她如今身体恢复的速度出奇的快。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奇妙的变化,即便是她也有些搞不明白。 毕竟那蛊母可是存活了长达上百年的老古董,谁也没真正的体会过那种感觉。 小蛊王如今已经陷入沉睡,老老实实的生活在她体内,只不过因为她血脉改变,她也同样拥有了压制蛊虫的能力。 任何级别在蛊王之下的蛊虫,都要听从她的调遣。 宫祀绝叹了口气,揉了揉晏南柯有些软的发顶,“谈判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去。” 晏南柯勾起唇角:“我知道你去也没问题,不过我不想躺在府里,我想去看热闹,你放心,我绝对不掺和,只在旁边陪着你。” 宫祀绝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只能点头同意。 三天一晃即逝。 晏南柯因为要养伤,为了三天后能够顺利出门,这次乖乖听话的躺在房间里。 十万晏家军已经押送俘 虏回归,宫祀绝忙着处理城中事物,每天也是脚不沾地。 大漠那边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大漠王同意了见面谈判的提议,只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大漠军不得进入大漠境内,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不得携带超过千人的护卫队,进入大漠皇宫谈和。 听到这个要求,差点儿把一行晏家军将领给气笑了。 赵蘅将军更是打算连夜调遣兵将,给大漠来一个直捣黄龙。 议事堂内,此时所有将领都在愤愤不平。 吴风皱眉开口:“皇上,这要求绝对不能答应,大漠王明显没安好心,我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战争胜利的一方,要去对方的主场谈判的道理!” 张斧跟着点头:“就是就是,那大漠的一群龟儿子根本就是坏心眼,想要对您两位暗下毒手!” 赵蘅也表情凝重的道:“此事不妥,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三思。” 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却是对在场所有人的反对没有任何反应。 晏南柯微微弯着眉眼,看着在场的众人吵吵闹闹。 宫祀绝淡淡开口:“朕已经答应了。” 就这么十分平淡的语气,却仿佛在油锅里滴了水,瞬间让场面炸开了锅。 所有人纷纷瞪大双眼,不敢自信的看着他。 然而这所有反对的人当中 ,坐在大堂一侧,脸色还有一些苍白的陈将军却突然道:“皇上既然答应下来了,就说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之前皇后娘娘之所以答应那样的要求,目的也是如此吧。” 晏南柯诧异抬起头,看向陈一龙:“陈将军为什么这么说?” 陈一龙却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笑了笑:“皇后娘娘想要当面和大漠王谈判,说明在这种场面之下,咱们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否则完全没必要承担风险。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娘娘应该有足够的把握来一场豪赌,赢了,大漠短时间内绝对喘不过这口气来。” 晏南柯笑了笑,却赞同的点点头:“还是陈将军懂我。” 陈一龙并没有因为一点儿夸奖而自得意满,他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不过咱们打的什么主意,想必那位大漠王也肯定这样想的,否则地点就不会定的如此偏激,后手准备必须做好。” 晏南柯点头:“虽然陈将军身体还没有痊愈,不过还请你来镇守西北关,只要发现有任何异动,就立刻进攻,不必担心我和皇上。” “好。” 陈一龙毫不迟疑的领下这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宫祀绝冷淡的凤眸扫视一周,那些听陈将军解释之后的将领们此时也不出声了。 他道:“朕和皇后的 想法一样,此一举,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后患。” 接下来,他们还有更大的敌人要对付。 如果大漠一直在背后捣乱,那么他们圣武国将会腹背受敌。 这是两个人商量好的,最佳解决方式。 虽然有些困难,风险也大,可是收益却极为可观。 他们必然要让大漠为此次的野心付出代价! …… 圣武国帝后亲自前往大漠国谈判停战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两国百姓全部沸腾起来。 谁不知道,这次短兵相接,晏家军在帝王带领之下大获全胜,是大漠主动开口求和。 结果却怂的连家门口都不敢出来,还需要圣武国帝后二人主动踏入敌国境内与其会面。 可以说是将大漠国主的脸狠狠在地上踩了几脚。 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大漠王也不敢让人在境内对两人出手,还要仔仔细细保护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安全。 别提多憋屈了。 然而,让他亲自出大漠主城去边境谈判,那绝对不可能。 打死他都不去! 此时,大漠皇宫之内。 一个四十来岁,微胖的中年男人,头戴金冠,身穿漆黑王袍坐在大殿之内看着折子,一双眉头紧皱起来。 突然间,门外传来禀报:“王上,圣武国帝后……已经入城!”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不给面子 大漠王手一抖,手中奏折直接掉在地上。 他立刻掩饰住眼底的一丝慌乱,立刻起身道:“立刻准备为孤沐浴更衣!” “是!” 一旁的几个小太监立刻开始准备,等到将王袍穿戴整齐,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而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一道穿着粉色长裙,样貌绝色,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被人陪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眉心处还细心吊坠着梅花亮饰,更加给她增加了一番风情。 大漠王表情立刻柔和起来,“贵妃,你怎么来了?” 贵妃抬起头看向他,微微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干涩难过:“王上,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说。” 大漠王立刻正色,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香风拂面,那气息让大漠王脸上忍不住露出陶醉的表情。 贵妃略微垂下眸子,手指在袖子下紧紧攥着,她突然开了口:“王上应该知道妾身的身份,妾身原是圣武国风家旁支,风家覆灭之后,是王上救了妾身,还给了妾身荣华富贵,妾身一直对王上您感激不尽,然而如今妾身最后两位亲人已经身死魂消,川儿也被逼的没办法回到大漠,让妾身日日以泪洗面,造成这样结果的两个罪魁祸 首,就是圣武国帝后!” 大漠王眉头轻轻蹙了蹙。 他怜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爱妃心中所忧孤也清楚,只是如今边境战败,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短时间想要集结兵力很困难,一旦对方趁着这个当口攻打大漠,咱们必然独木难支。” 风雨灵轻轻抬起妩媚的眉眼,声音十分温柔的道:“王上放心,妾身不会做让王上为难之事,只不过心里有个计划,想要说与王上一听……” 谁也不知道,这位大漠的贵妃娘娘,就是提拔李长枫成为大漠将军之人。 也是风池和太后在大漠的接头者。 就是因为有她这个后路,当初太后和风池才毫不犹豫的选择投奔大漠国。 只不过收留两人的条件便是那金矿地址,结果他们去晚了一步,最终一切都成了空。 也因为这样,大漠王才一怒之下,将不遵守交易的两个人赶了出去。 虽然有风雨灵在背后求情,也只是没让大漠王惩罚两个不守信用的家伙罢了。 坐着马车行走在大漠主城的街道上,晏南柯体会了一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在大漠国,因为天气和地理的原因,很多地方都比较贫瘠,因此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靠着打猎为生。 大漠国境内的森林之内,猛兽极为多,当年大漠皇子拜访圣武国时送过来的那猛兽,便是这里的特产之一。 因此民风多少有些彪悍,哪怕是女子都会一些武功,更是崇尚以武为尊。 晏南柯也是头一次进入大漠境内。 宫祀绝安静的坐在她旁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不感兴趣。 只是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有眼神好奇。 宫祀绝忽然开口,低声问道:“有什么喜欢的,朕让人带回去给你。” 晏南柯微微扬起唇角:“这样一说,好像咱们去哪儿都要带回来一堆土特产。” 宫祀绝勾唇:“那些蛊虫不能算。” “怎么不算,那些可都是宝贝。” 说着,晏南柯还拍了拍腰间。 蛊虫的数量太多,晏南柯不可能到处带着,因此只挑选了居家旅行最实用的少量蛊虫带在身上用于防身。 而她也并不觉得天底下有更多像是天罗殿主那样的怪物。 宫祀绝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不置可否。 马车的周围,是大漠城中的军队。 大漠的一些使臣走在前面给马车带路,两侧百姓好奇的张望这边,然而一个个表情都十分愤怒厌恶,好像没有那些士兵拦着,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 护卫马车的晏家军却对周围那些恶意的视线无动于衷,一个个挺直胸膛,趾高气昂的走在大街上,各个表现的都相当凶悍。 一路走来,气势尽显。 毕竟,他们才是胜利者。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在众人瞩目之下下了马车,迈步走进皇宫。 两人并没有带领自己的上千人马一同进入,而是放心大胆的将他们留在外面。 这一幕,不由得让人佩服两位的胆量。 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还能如此掉以轻心。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两位的武力值,哪怕是外面那上千人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够留的下他们任何一个。 轿子已经准备好,两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上面,被抬着进入了大漠王所在宫殿,随着一声传唤,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携手迈步进了大殿。 大漠的文武百官此时齐刷刷看向门口,纷纷站起身,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大漠王也站了起来,有些发福的脸上露出爽朗笑容,好像一切隔阂都不曾存在,正在招待来自远方的客人一般。 他亲自迎接到了大殿门口,“久仰两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种场面话,晏南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 她听从命令,乖巧的站在宫祀绝身后,除了那张备受瞩目,让人惊艳的容颜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依附在帝王身边的柔弱宫妃。 虽然不少人都她有所耳闻,然而百闻不如一见,很多人在心里暗中咋舌,觉得传言就是传言。 宫祀绝没说话,只是客气的点点头。 大漠王也不在意这点细节,立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等到晏南柯和宫祀绝坐好,大殿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舞女进来载歌载舞,声乐入耳,悠扬婉转。 酒菜通通摆好,看上去就知道这位大漠王花费了不少心思。 只不过宫祀绝对一切都显得兴致缺缺。 对那些舞女,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也是,有他身后那样的绝色美人,普通的女子已经很难入他的眼。 因此大漠王也并没有觉得如何,只是举起酒杯道:“两位不远千里赶来我大漠皇城,一路辛苦,让孤来敬二位一杯。” 说话间,他豪爽的将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宫祀绝轻轻挑眉,却没有端起酒碗,他淡淡启唇:“朕不喜欢绕弯子,也不喜欢耽误时间,谈判的事,现在就说。” 大漠的官员从来没见过如此会破坏气氛,也不给他们大漠丝毫面子的人。 第九百一十四章 同意,还是死 大漠王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空气中的气氛相当尴尬。 他挥了挥手,让还在跳舞的舞姬全部退下,也收敛了脸上的笑。 “二位这么远赶过来,一路上必然已经劳累万分,不如等休息好了,睡一觉以后再商讨此事?” 说实在的,大漠王绝对是属于礼数周到的人。 这么说也很合理。 哪里有一进门就谈正事的? 然而,宫祀绝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不必,现在就谈。” 这话直接打乱了大漠王的所有计划。 他脊背处都有些冒冷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眼底冒着愤怒的火,却不敢轻易显露出来。 他略微垂下眸子,忽然轻笑了一声。 “也罢,既然圣武帝你都不觉得舟车劳累,那孤还担心什么,来人,将停战书呈上来……” 宫祀绝却再次开口:“朕已经准备好了。” 后方,一个属下立刻将准备好的包裹拿过来,然后将里面一封停战书端到了大漠王面前。 大漠王垂眸一看,差点儿将胡子都气飞了。 他用手指着那停战书,一张脸憋的有些涨红,他站在高台上方漠视着宫祀绝的方向。 “你……你们在这是异想天开!” 那停战书书上明明白白的 写着十个条件。 一,承担圣武国此次出征的所有粮草人员损失。 二,割让西北之地大漠的边境三城。 三,即日起三十年内大漠军不得踏足圣武国一步……每年按照上述要求为圣武国送上岁供……还有…… 只有下面的,大漠王根本已经懒得看下去了。 他被气笑了,恨不能将这停战书直接摔在宫祀绝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上。 宫祀绝淡然自若的垂下眸子,喝了口茶。 随后眼神犹如鹰隼一般看向大漠王。 他薄唇轻启,面如寒霜:“哦,不同意吗?” 大漠王冷笑:“如此条件,孤当然不可能同意!” 不光是大漠王,就连整个大殿之内的大漠官员也都一个个对着上方坐着的宫祀绝怒目而视。 周围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压抑凝重。 而被氛围包裹的中心,宫祀绝依旧慢条斯理的品茶,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淡定的犹如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 宫祀绝吹了口茶杯上飘散的热气,忽然整个人动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人已经出现在了大漠王的御案之前。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只是轻飘飘的抬起手,扣紧了大漠王的脖子。 宫祀绝微微挑眉, 那双凤眸半眯着,里面摄出危险的光芒。 大漠王顷刻间脸颊变得青紫,一双眸子中多了一抹畏惧之色。 他嘴角动了动,声音干涩嘶哑:“你……敢……” 所有护卫都冲进了大殿当中。 就连一直守备在大漠王身边的暗卫也都现了身。 那些突然出现在大殿之内的黑衣人足有十几个,每一个都内息平稳,脚步轻盈,全都是内家功夫中的高手。 可见对方准备的有多充分。 然而没用。 大漠王的所有手段,绝大多数都在两人入驻大漠皇宫之后,他们需要准确的地点来设计,埋伏。 可是宫祀绝这人却从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更不喜欢废话。 今日这场宴会表面上是客套,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和让两人放松警惕的筹码。 结果,搞砸了! 大漠王脸色铁青,他听见面前那好像恶魔一样的男人轻轻挑眉,淡淡道:“还没什么事,是本王不敢做的。” 在这话出口的同时,宫祀绝手指收紧,顿时让大漠王无法呼吸,喘不上气来。 他双眼外凸,那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断气,周围的所有人想冲上来,一时间却又不敢。 因为他们的主子还在对方手里,万一一不小心真被对方下毒 手害死了,他们这群护卫也必死无疑! 宫祀绝见差不多了,手指又稍微松了松,给了大漠王一个喘气的机会。 “现在呢,同不同意?” 大漠王还在挣扎,僵持,拼命的咳嗽了几声咬牙切齿道:“孤不会……”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再次陷入了窒息。 这种折磨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更何况大漠王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更是吃不得一点儿苦。 他双眼瞪大,瞳孔眼看着就要散开,宫祀绝再次松开了手。 他拼命喘息,这一刻就好像一条上了岸,快要渴死的鱼。 宫祀绝扬眉:“你不同意,朕可以让你的继位者同意,大皇子金崎涯已死,想必你还没有确定下一任的继承者人选,朕不介意挑选一个,帮他一把。” 也就是说,他杀了大漠王以后,会想方设法的扶植一个傀儡上位。 在无尽的内乱和争斗之中,大漠基本上不战自溃,根本再也构不成威胁。 大漠王双眼有些失去间距,一时间对如今的场面无比痛心疾首,他就知道,自己不该一时间头脑发热,答应对方亲自会面的要求。 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居然有些无与伦比的实力,不管是武功还是谋略 都相当厉害,在这上面,他输的一塌糊涂。 原本还以为,对方只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来大漠,完全是找死,现在确定,找死的人是他! 就好比之前面对那个天罗殿主一样,眼前之人身上的压迫感不比他差。 而天罗殿主如今已经落入圣武国手中生死不明,就可以看得出这位帝王究竟有多厉害。 大意了! “你……容许孤考虑……” 宫祀绝轻轻勾唇:“考虑也可以,就在这里。” 然后,他收紧五指。 宫祀绝的手指好像铁钳一样,狠狠陷入对方的肉里。 让大漠王喉咙一片青紫。 “住手,放开王上!” “快停手!” 周遭无数嘈杂的声音,却影响不了宫祀绝的任何决定。 大漠王胆敢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最愚蠢的决定。 那些用来保护他的高手和暗卫,在他眼中不堪一击,根本没办法拦得住他。 大漠王因为缺氧,浑身剧烈的抽搐起来,那种临近鬼门关的可怕让他拼命挣扎。 然而,没用。 虽说哪怕是青蛙,临死前也要蹦跶两下,可是大漠王现在完全蹦跶不起来了。 宫祀绝阴冷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当中。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同意,还是,死?” 第九百一十五章 这口气咽不下 能活着,谁想死? 大漠王如今憋屈的要命,一切算计阴谋,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之下,全部没有任何用处。 他心里气急败坏,可此刻却不得不低头。 而大漠王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有骨气的人物,这会儿只能咬着牙撑着,“孤,答应……” 命都在人手里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宫祀绝微微扬了扬唇角。 就在大漠王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松口气,决定下一刻就让人抓住这两人的时候,嘴里突然多了点儿什么。 还没等他弄明白,就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想要用手将喉咙里面的东西抠出来。 然而,根本没用。 宫祀绝回头看向晏南柯,眼神很是柔和,随后开口道:“只要你听话,朕现在不会杀你。” 一种极致的羞辱从心口蔓延到了大脑。 大漠王整个人呆呆的坐在王位上,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怒。 “王上!” 不少大臣投来关切的眼神。 大漠王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他脸色铁青,感觉自己成了任人宰割的傀儡。 “圣武国当真是好手段,如此歹毒的手法传出去,就不怕沦为全天下所有人讨伐的对象吗!” 宫祀绝微微挑眉,他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因为大漠 王的话而动摇丝毫。 “有一句古话,叫兵不厌诈,手段如何,唯有胜者才有资格评判。” 大漠王闻言,更是气的咬牙切齿,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低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停战书,相当屈辱的拿起笔墨玉玺,慢腾腾的签署好一切。 宫祀绝身边的属下立刻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停战书收起来,递给宫祀绝。 宫祀绝随手拿过来,表情这才平和了一些。 “朕累了,带路。” 不少官员都鸦雀无声的看向大漠王。 等待王上接下来的指示。 大漠王闭了闭眼,深了一口气道:“给他们二人带路。” 晏南柯乖乖巧巧的跟在宫祀绝身后,和带来的几个护卫一块离席。 等二人走了,场面顷刻间已经变得无法控制。 所有大漠文臣武将全部站起身跪在了大漠王面前。 “王上,圣武国帝后竟然做出如此胁迫之事,实在是有违天理!” “如果这次放那两人回去,咱们大漠国的颜面何在?” “圣武国如此行径,与强盗无异,他们这种做法,必须谴责,若是再这样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咱们大漠人早晚会成为对方脚底下的奴隶!” 这些人越说越来劲儿。 言语也越发危言耸听。 光是想想那种场面,就容易 让人不寒而栗。 大漠王眼眸深沉,许久没有言语,等到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将话说完,这才沉沉开口。 “你们说的,孤都清楚,不过你们现在应该,立刻,马上给孤找来大夫诊治身体!”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宴席撤下之后,不少大夫都进入了大漠王所在的寝宫之内。 此时,贵妃也带着人来探望大漠王。 如今大漠后宫虽然妃子众多,却唯有贵妃独宠。 王后早年过世之后,这位置也就一直空悬着。 屋子里,大夫一个个苍白着脸色从里面走出来。 风雨灵皱了皱眉,带着几个宫女靠近问道:“怎么回事?皇上为何会叫如此多的大夫进宫!” “回娘娘,皇上今日在迎接圣武国帝后两人的宴席上,被那位年轻帝王亲手下了毒!” “什么!” 她的脸色骤然大变。 “怎么会这样,对方堂堂一国帝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难道他们不要名声了?” 周围人不敢出声,一个个被贵妃的怒火骇的噤若寒蝉。 风雨灵大步走进去,就看到大漠王冷沉着一张脸坐在床上,手腕被一个御医探着,没过一会儿,那御医就跪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还请王上饶命,微臣无能,无法探 清楚对方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滚,一群废物,都滚出去!” 大漠王气急败坏的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那御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从寝殿中跑了出去。 风雨灵柔声来到床边,红着眼睛道:“王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漠王的脾气这才好了一些,将温香软玉搂进怀里。 他语气之中隐藏盛怒:“那圣武国的小皇帝,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的做出这种事,孤一定让人传遍天下,让其他国家也看看那小皇帝的残暴本质!” 风雨灵轻轻拍了拍大漠王的背。 “王上别生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您的性命安危最要紧。” 这话大漠王爱听。 他脸色也顿时缓和了下来。 不少大臣如今都想着如何对付圣武国,让他下令抓人,却从来没把他这个王上的性命放在最前面。 一个个嘴上都表忠心,好像为了大漠好,可实际上都巴不得他死。 “爱妃,孤叫来了不少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孤害怕那圣武国的帝后还耍什么手段,接下来要怎么做?” 风雨灵的眼睛立刻划过一道流光。 她忽然笑了笑:“王上怕什么?既然对方先打破了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咱们做一些什么事来反击,也是应该的 吧,即便是传遍天下,也是咱们占理。” 大漠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爱妃请讲?” 风雨灵压低了声音,香唇凑到了大漠王耳边,她道:“我看到那位年轻帝王身边带着一个美貌女子,想必是他的心头宝,才会走哪儿带到哪里,此人武功高强不好下手,咱们可以对付他的身边人,如此一来,您的解药,还有那停战书,都可以得到解决……” 大漠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在孤的地盘上,还敢对孤下手,那小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光是有胆量,也要能够接受的了这后果!” …… 玉华宫内。 晏南柯和宫祀绝将带路的小太监打发走,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暗道机关以后,让所有护卫将里里外外守了个固若金汤。 她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随后躺在床上,瞥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停战书,眉眼之内都是笑意。 “阿谨,你今天可真厉害。” 宫祀绝坐在桌子旁边,目光扫了扫停战书,随后扬了扬唇角:“还好。” 晏南柯随后正色起来:“虽然停战书已经到手,咱们来大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儿,可是我觉得大漠也不会这样轻易就把这口气咽下去,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第九百一十六章 六宫独宠 “硬仗?我怎么看你倒是丝毫没紧张。” “有你在,我紧张什么?” 晏南柯扬起唇角,靠在床头悠哉悠哉的盯着屋顶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和宫祀绝既然已经来了大漠,不把这里搅的天翻地覆怎么可能罢手。 大漠王以为可以瓮中捉鳖,却不知道他们打的是直捣黄龙的主意。 “阿谨,大漠王中了毒,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治病,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不敢对你我二人出手。” 宫祀绝轻轻颔首。 “我知道。” 晏南柯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好看,她眼底划过一道狡黠之色,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的弧度:“可他就算将整个大漠的大夫都找来,也解不开自己的毒,毕竟本宫的蛊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宫祀绝坐到床边,抬起手揉了揉晏南柯的脑袋。 他道:“是是是,我家阿柯最厉害,如果不是有你这份底气,我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晏南柯眯了眯双眼,“接下来皇上可要名扬天下了,在大漠皇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大漠王下毒,恐怕这事儿要流传千古了。” 宫祀绝点了点晏南柯的眉心,他略微低垂着眸子,随后轻笑道: “他不敢往外传。” 确实,说归说骂归骂,但是这件事大漠王真的没有敢往外传。 在他散去宴席之后,就直接下令封锁了所有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他被控制这件事。 因为,他也是要脸的人。 传出去,除了让外人知道这位年轻帝王有多凶残之外,顶多让他们更加忌惮,对大漠没有任何好处。 被其他国家知道以后,那些君王嘴上说不耻此事,然而哪个敢当面和这种残暴歹毒的人对着干。 这就是威慑! 两人下令不让任何人打扰,好好的睡了一觉。 而第二天一上午,就有宫女来玉华宫请人。 护卫立刻进门禀报:“皇后娘娘,大漠贵妃想邀请与您品茶。” 晏南柯闻言,轻轻挑眉,她倒是对大漠后宫里面的那些女子不太熟悉,不过却也听说了,这位贵妃可是大漠王的宠妃。 在没有王后的情况下,她的位分最高。 人家都请到门口来了,晏南柯也不能说不去。 宫祀绝也已经穿戴整齐,明显是要出门。 晏南柯开口道:“你去见大漠王,我去见那位贵妃娘娘,晚上咱们再会和。”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不想与那些后宫妃子虚与委蛇,你大可以拒绝。” 她柔柔一笑,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一些事,虽然不知道和此人有没有关系,还是见见比较好。” 宫祀绝对她很是放心,他安排了几个护卫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她的安全以后才离开宫殿。 而晏南柯也踏出宫门,在那几个小宫女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相当漂亮的庭院。 这里绿树如荫,百花在九月中盛放着,花香四溢,流水淳淳,好似世外桃源。 门口一处牌匾上挂着百花亭三个字。 这一路走来,两侧是藤蔓搭建成的小路,凉爽惬意,一点儿感觉不到任何燥热之感。 宫女指着前面的路,小声道:“皇后娘娘,这百花亭是王上亲自让人给贵妃娘娘打造的,大漠境内的土地不适合这些植物生长,王上还想方设法的挖来不少沃土放在这里,可见其对娘娘的心意……” 这小宫女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抬高自家贵妃的身份。 告诉晏南柯,这位贵妃娘娘是整个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晏南柯微微挑眉,耳边听着小宫女吹嘘,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她也没反驳什 么,只是但笑不语。 也许是小宫女见识浅薄,从来没见过能够在一国皇宫里如此受宠的娘娘,因此眼底对那位贵妃都是羡慕敬佩之色,因此说话之间也多了一点儿狐假虎威的傲气。 在她看来,哪怕是一国皇后,也没有贵妃娘娘有这么大的福气。 小宫女见晏南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话也稍微大胆了一点儿,道:“娘娘能够随着帝王一同出门,想必也是备受宠爱。” 晏南柯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她淡淡开口:“受宠?” 宫女微微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晏南柯接着说:“诸多妻妾,才能说谁比谁更受宠,但是本宫不同,皇上六宫之人,唯有本宫一人,所以称不上是受宠。” 小宫女瞪大双眼,和周围几人一样,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原本的训练有素,在这一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晏南柯也没怪罪她们,嘴角噙着笑,“怎么,你们现在说一说,本宫和你们贵妃娘娘比起来,谁更值得羡慕?” 别说真实的,就算是野使画本都不敢这么写。 他们这群小宫女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别说是宫中皇室, 哪怕是寻常百姓一个官老爷,员外家里,只有一个妻子的男人都凤毛麟角。 更别说是一位帝王! 这绝对刷新了她们所有人的三观。 如此震惊的消息,让这群小宫女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和惊诧,想起自己之前对贵妃的那种夸赞,让她们各个脸颊尴尬的有些发红。 原本是故意炫耀的,结果却被人狠狠的碾压。 突然,前方转角传来一道轻笑:“皇后娘娘。” 那声音温柔婉转,宛若黄鹂。 所有宫女顷刻间俯身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晏南柯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对面走来的女子,女子额头上画着梅花妆,整张脸妩媚至极,身段也是婀娜多姿,一身粉色长裙更让她比周围的百花更加艳丽。 她盯着对方的五官眉眼,在其中瞧出了一点儿熟悉的感觉来,却笃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贵妃娘娘。” 晏南柯客气的回了一句。 她的身份,也用不着行礼,对方显然十分热情好客,对着晏南柯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皇后娘娘,里面坐,茶水已经都准备好了,是本宫让王上派人送来的极品春江茶,快进来尝一尝。” 第九百一十七章 检查身体 坐在木椅上,茶桌前清香飘扬。 坐在晏南柯对面的贵妃风雨灵巧笑嫣然,眉宇之间都是与贵人相见的欣喜之色。 晏南柯心中却暗暗冷笑,自己和宫祀绝昨天才打了大漠王的脸,给他下了药,今天对方还笑脸相迎,那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不管对方有什么手段,晏南柯都不在乎。 她轻轻挑眉,喝了一口贵妃亲手给她泡的茶,清香和淡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晏南柯勾唇道:“还不错。” “皇后喜欢就好,不知道来我大漠之后,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本宫可以作陪。” 晏南柯笑了笑:“本宫和皇上来此是为了办正事,游玩之事还是等一切解决之后再提。” 风雨灵露出诧异的眼神:“昨日本宫听闻,帝王已经和王上签订完了停战书,难道您二位留在大漠皇城,还有别的事?” 不得不说这女子很是聪明。 悄无声息的试探晏南柯的话,意图从她言语分辨出一些消息。 只不过晏南柯这么说,也是故意在告诉对方,施加压力。 晏南柯放下茶杯,低垂着眉眼笑容柔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瓷人一样,精致的无可挑剔。 哪怕是风雨灵这个对自己的容貌特别自信的女人 ,心里都不由自主生出一点儿嫉妒之心。 晏南柯道:“我也不清楚,皇上只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一个妇人家,哪里懂得那些家国大事,这次来大漠,还是因为本宫在宫里太过无聊,缠着皇上带我来看看热闹。” 听到晏南柯这样说,还有她脸上露出来的向往眼神,风雨灵嘴角扬着,眼底却露出一点儿鄙夷之色来。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到过的那些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有人说,圣武国的那位皇后娘娘貌若男子,相当凶悍。 也有人说那位皇后娘娘仗着自己的家世嚣张跋扈,在皇上面前作威作福。 也有人说,是因为圣武国新帝被皇后勾了魂,将她宠上了天。 这些谣言究竟哪一句是真的,风雨灵不清楚,不过今日见面的第一印象,却是让她对晏南柯稍微放松了一点儿警惕。 略微垂眸,风雨灵笑着道:“圣武帝对娘娘您当真是宠在了心坎上呢,让本宫羡慕的紧。” 晏南柯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像一想起宫祀绝,就从头到脚都彰显着开心。 “皇上确实对我好,当初不少大臣逼着他迎妃纳妾,那些胆敢觐见的大臣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革职查办,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风雨灵闻言 ,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嫉妒可以说是她们这些宫中女子的天性。 “这种事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这样做,圣武帝就不怕根基不稳吗?”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为何不稳呢?我几个哥哥一直都在帮着皇上,现如今皇上陪着我在大漠,皇城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哥哥们打理了呢。” 她说的是实话。 然而外人听着,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现在圣武国的形式就是外戚当权,几乎算是彻底架空了帝王的所有权力。 哪怕是皇上不在,也依旧能够运行得当。 就连风雨灵,此时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她往深了想一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难怪,外面的谣言说她面前这个什么都往外说,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有心眼的女子凶悍。 原来是因为她有如此背景和靠山。 什么宠在掌心上,什么六宫独宠,简直都是笑话! 她就说嘛,怎么会有帝王放弃了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原因就出在晏南柯背后那庞大的势力身上! 皇上是因为害怕得罪晏家,导致自己地位不保,所以在外人面前才对她百般宠爱。 而且,这次谈判本就十分危险,身为 帝王的宫祀绝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却依旧带着晏南柯来这里,想来是并没有将她的生死放在心里。 她呼出了一口气。 这次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 从头到尾,线索串联起来,她已经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皇后,根本就是个仗着家世欺压皇权,还以为自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蠢蛋! “原来如此,难怪皇后娘娘这般……” “这般什么?” 晏南柯追问。 风雨灵想了想措辞,笑的更加和善:“当然是很厉害。” 晏南柯点点头,相当赞同她的话:“本宫是很厉害。” “不提这个了,来,皇后娘娘尝一尝本宫亲自做的槐花糕,其他地方可都吃不到呢。” 风雨灵低垂着眉眼,将食盒推到晏南柯面前,看她很是喜欢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忽然叹气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皇后娘娘,当真是一见如故,听闻娘娘和皇上已经成婚多年,怕是已经子嗣满堂了吧。” 晏南柯低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生下云止云希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除了家人得到了消息之外,还并没有昭告天下。 因此,知道她有儿子的人并不多。 风雨灵虽然是大漠贵妃, 却也没办法得到如此隐秘,因此她抬起头,苦涩的摇了摇头:“哪里,可能是我身子骨不好,都这么多年了,肚子里也没个动静,听说贵妃娘娘你儿子都已经成年,想必对此事很有经验。” 风雨灵听她这样说,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了。 堂堂皇后,整个后宫就她这么一个女人,都这么多年还没有孩子,不是她身体不行,就是有人不想让她生…… 再一番阴谋论之下,风雨灵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骤然变得怜悯起来,她突然心中生出一计。 “皇后娘娘,有句话,本宫不知道当叫不当讲……” 晏南柯早就从对方的眼神和表情之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心中冷笑,然而她表情依旧平静。 “贵妃你说。” 她看着晏南柯的眼神真挚有怜悯,“娘娘家世背景如此厉害,如果生下皇子,地位更加无法动摇,不知道您这么多年可否仔细检查了身体?” 晏南柯点头:“当然,皇上担心我,每个月都让太医给我检查几遍。” “那宫里的太医,怎么说都是听命于皇上的,您现在正好在外面,如果您信我的话,不如让我的人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如此一来也能够确切的清楚您身体的状况,不知道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第九百一十八章 挑拨离间 晏南柯的脸色骤然间一沉。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冰冷的色彩盯着风雨灵,之前那种单纯清澈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在害我?” 风雨灵没曾想晏南柯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她连忙反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想必是皇后娘娘误会了。” 她轻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柔没有敌意:“你们皇上虽然关心娘娘,但是那些太医却不一定有这个本事能查出病因,如果他们真有那个能耐,娘娘您也不会为此事忧愁了对不对?正巧,我这里请来了一位专精这方面的老大夫,面对此种情况颇有经验,因此才推荐给娘娘您。” 晏南柯听完对方长篇大论的解释,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她淡淡道:“皇上对本宫一心一意,谁也别想挑拨本宫和皇上的关系。” 风雨灵嘴上称是,可是心里却暗道晏南柯愚蠢。 也难怪对方如此权势,却也只能甘愿做个宫妃,如果是她能够掌控一国权柄,一定会…… 只不过那些场面也只能想想。 她现在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蠢笨不已。 只不过她将表情收敛的很好,情绪没有半分外 露。 晏南柯琢磨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肯定是宫里那些老家伙不顶用,所以才没能治好本宫的病。” 她抬起头,很是真诚的道谢:“还要多谢贵妃娘娘好心好意,不知道那位神医可在这里?” “当然在,本宫这就让人将其叫过来。” 见目的达成,风雨灵喜不自胜。 她还以为对付面前这个女子,需要浪费一点儿心力,没想到会如此容易就进入她设下的圈套当中。 现如今王上中了毒,绝对不能和这两人撕破脸,一切还需要徐徐图之。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拎着药箱,在几个宫女的带领下加快了脚步赶了过来。 那老者五十多岁的模样,胡子都已经花白,只不过为人气度沉稳,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 看起来有一种隐世高手的气质,很能糊住人。 只可惜。 对方这行头骗一骗小姑娘还不错,骗晏南柯,手段有些太稚嫩了点儿。 她毕竟也是和月明秋学医过的,见识过真正的医术高手之后,那种举手投足隐含的气质,即便是再怎么伪装,也没办法学会。 她眼底露出欣喜之色,立刻站起身,问道:“你就是 神医?” “神医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略有经验而已。” 那老者连忙俯身行礼,说话也相当谦虚。 风雨灵也起身来到晏南柯身边,笑着道:“李大夫是本宫从民间请来的神医不假,本宫最近身体多有不适,也多亏了他,才能养好病,平常他并不在宫里,这次也是巧了。” 那位李大夫脸上露出很是严谨的表情,“皇后娘娘请坐,老朽给您探脉如何?” 如此快的进入正题,晏南柯当然很是配合。 她安然坐在椅子上,然后将手腕递了出去。 那李大夫很懂事的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垫在晏南柯的手腕处,这才将有些枯槁的手指搭在脉搏之上。 亭子里很安静。 这种关键时刻,就连风雨灵都没说话。 除了风吹过花叶的沙沙声,就只剩下晏南柯自己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她百无聊赖的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老大夫。 李大夫的脸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 那张脸紧张的要命,额头上冒出来了一层冷汗。 风雨灵微微一愣。 虽然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说辞,也已经设定了场景,可是李大夫这出色的演技,她是万万没想 到的。 好像跟真的一样。 她立刻出言询问:“结果如何?” 李大夫站起身,拿着帕子的手还有些颤抖,他看向晏南柯又看了一眼贵妃风雨灵,嘴角颤抖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弄的风雨灵都有些急了。 她正色皱眉:“你倒是说呀!” 李大夫刚要开口,晏南柯就打断了他的话。 “李大夫这表情,莫非本宫是患了什么绝症?你放心的说吧,本宫绝对不会责罚你的。”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好奇的落在李大夫的脸上。 李大夫这才松口,出声道:“皇后娘娘您……您的脉相当古怪,这种脉象之人,必然身有顽疾,病入膏肓……怕是,怕是不出三年,您就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他这番话和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风雨灵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他。 李大夫偷偷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所言都是真的。 晏南柯的表情顷刻间就变得苍白起来,特别符合一个正常人听到自己得绝症以后的表现。 她声音有些颤抖:“那,那怎么办?李大夫你可要给本宫想想办法,为何这么大的问题,以前没人告诉本宫?” 风雨灵低 垂着眸子,略微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可能。 她抬起头开口道:“皇后娘娘,虽然您信任您的皇上,可是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您病成这样,皇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却一直没有告诉您,也没有想方设法的给您治病,恐怕这心思要深想一想了!” 晏南柯好像备受打击的单纯女子。 她坐在位子上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 “不可能的,皇上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 风雨灵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点儿徐徐善诱的味道。 “您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绝症,想必是有人给您下毒,害的您如此。 而您的皇上却对这种事闭口不言,已经危害到了您的性命,您难道还觉得,皇上是真心对您好吗?” 她仰起头,叹了口气:“自古无情帝王家,还请娘娘不要太过天真了,若非您背后的晏家如今把持朝政,您的皇上又怎会真的为了您摒弃六宫? 哪怕是王上在怎么宠我,除了初一十五在我房间之外,每个月也要临幸其他宫妃。 可我清楚,他是帝王,后宫妃子与前朝密不可分,即便是我再怎么不甘心,嫉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第九百一十九章 演戏很有趣 风雨灵说了好大一堆话。 每个字都在告诉晏南柯,身为帝王的宫祀绝背后是如何谋害,欺瞒她。 如果这一切不是假的,她差点儿就信了她的鬼话。 然而,风雨灵推测的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都是莫须有的。 首先,宫祀绝这个帝王之位,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并非坐拥江山,一统天下,而是陪在晏南柯身边,哪怕与她浪迹天涯海角。 两个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都经历了,跨越了无数困难生死,好不容易才能走在一起,又谈何会因为一点儿权势而分崩离析。 再者说,要不是宫祀绝在皇城中实在没什么靠得住的人,她几个大哥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烂摊子。 要知道她大哥当初宁愿藏拙也要当个小官躲清闲。 现在重任压身,指不定一天在背后怒斥宫祀绝多长时间,甚至有可能偷偷骂他当甩手掌柜,不回来干事! 至于其他人,完全是被临时抓过来给他们两人打工的,一个个叫苦不迭不说,还不给涨俸禄。 最后,她有没有病自己怎么能不清楚? 除了自身那目前还没有搞懂的血脉之外,她可是健康的很。 至于这位 赤脚大夫看到的结果,那不过是她想要让对方看到的。 已经拥有内力的她,想要调整脉搏,欺骗一下普通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此时,晏南柯表情极为难过。 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风雨灵见到自己所言效果显着,她立刻加大筹码。 “娘娘难道想要就这么放弃吗?” 晏南柯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那我能怎么办?” 风雨灵轻柔的笑了笑,甚至拍了拍她的手。 晏南柯盯着自己手掌被碰触到的地方,轻轻蹙了蹙眉。 “娘娘别担心,李大夫他既然能够查出来您的病情,就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给您医治,可这件事若是被您的皇上知晓,肯定又说我欺骗了您。” 晏南柯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风雨灵轻轻颔首:“娘娘知道这一点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娘娘想要治病活命,恐怕本宫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娘娘也不能光得到医治,而不付出什么吧。” 晏南柯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小鹿,可怜巴巴的眨眨眼睛,看着她。 “有什么要求,你讲。” 风雨灵见她上道,笑着开口:“也不是什么 让您为难的事,只是昨日在宴会上的事情,想必皇后也看到了,用给您治病的药,来交换王上的解药,您看如何?” 晏南柯听到这话,立刻低下头。 她随后道:“恐怕不行,我并不知道皇上将解药放在哪里了。” 风雨灵并没有怀疑她的话。 刚才那么问,也是碰碰运气。 万一晏南柯正巧知道解药的位置呢? 听她说不知道,风雨灵也没有气馁,她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交给了晏南柯。 “这里面装着的,是能够让人短暂失去意识的药,哪怕是武功高手也能够被迷晕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要娘娘您将此药给他喂下,让他好好睡上一晚,我就将能够治愈你病情的药交给你,皇后大可放心,本宫保证绝对不会伤害您的皇上,只是问他要解药罢了。” 晏南柯将瓷瓶拿在手里。 然后随手打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然后她好奇的将那瓶子里的药液喝了一口。 “你这是做什么?” 风雨灵一时间瞪大双眼,没反应过来晏南柯为何要这么做。 她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只看到坐在她面前,原本脸色苍白 的女子,舔了舔舌尖,然后品鉴了一下。 “有点儿酸,还有点儿涩,好像是过期了,不知道喝了会不会拉肚子。” 自从吞噬了蛊母之后,哪怕是以前能够给她造成一些影响的植物类毒素也已经半点儿效果都不会产生了。 晏南柯如今的体质,已经正经称得上是万毒不侵。 就连蛊母那么剧烈的毒性,都不能将她如何,更别说这小小的迷药。 风雨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儿。 她看着晏南柯晃了晃瓶子,然后将盖子扣好,装进了袖子里。 随后对着她露出一抹笑容,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还以为今天会很无聊,没想到遇到贵妃这么有趣的人,这瓶药,还真是谢谢款待了。” 风雨灵哑然失色,她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南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她的表情笑:“这瓶药我在师父给我的医书里看到过,应该名为腐骨,专门针对会内力的人炼制的…… 不,对你来说,应该是特意用来对付我家皇上的毒药,别说这一瓶 ,寻常习武之人只要喝下去一滴,就会当场暴毙,一睡不起。” 风雨灵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她想要喊叫,可是嗓子里却有些恐惧的发不出声音来。 因为……晏南柯说的都是真的。 哪里有什么迷药,完全就是骗她的。 这毒药,只要沾染一点儿,普通人当场就死了。 哪怕是宫祀绝那么厉害的高手,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为了拿到这瓶药,她费了好多心血。 本来是打算用在晏南柯身上,然后拿来威胁宫祀绝的。 可是风雨灵听完晏南柯的那些话,突然觉得宫祀绝也许只是表面上宠爱晏南柯,实际上心里巴不得她死。 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所以,她才想要劝说晏南柯听话,用延续寿命的办法,换取能够给宫祀绝下毒的机会。 成功当然好,即便是失败了,也能够挑拨离间,没做能让宫祀绝一怒之下杀了晏南柯。 这样一来,晏家肯定暴怒,没准就会造反,连带着一路下来,圣武国大乱,什么停战书,全部都可以当成不存在! 她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可是事情却突然朝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向发展着…… 第九百二十章 这么大的礼 晏南柯挑眉,看着风雨灵害怕的发抖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深。 她忽然走近了两步,更加靠近。 “贵妃娘娘,你说,你送了我这么大的礼,我该回什么礼比较合适呢?” “来……来人,来人啊……” 风雨灵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她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椅子,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她头上的发簪都摇摇欲坠,发髻也变得凌乱,然而这些她都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她都脑海之中只剩下之前恐怖的一幕。 晏南柯喝了那毒药,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若非她之前试过那毒药的厉害,恐怕她还以为自己拿错了。 晏南柯没有理会周围跑开的那些宫女。 直接半蹲在风雨灵面前。 她危险的眯起双眼,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襟,相当轻松的将人提了起来。 风雨灵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在晏南柯手中好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小鸡仔。 “贵妃娘娘,你说呀,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呢。” 风雨灵脸色煞白,看着晏南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说……说什么?” 她嘴角抽动,眼底全是畏惧和害怕,她挣扎了几下,却发现面前女子的 力气实在大的可怕。 她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颤抖的道:“皇……皇后娘娘,这里是大漠王宫,不是在圣武国,如果你抢了我,王上肯定不会放过你!” “用他来威胁我?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可贵妃娘娘不要忘了,你们王的命也在本宫手中。” 风雨灵听到这句话,眸子瞬间睁大:“你说什么?什么在你手中……” 晏南柯弯起唇角,眼底笑意更深:“我家皇上下的毒,是从我这里拿的。” 这话一出口,好像当头一棒,打的风雨灵有些发懵。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误把猛虎当成猫,却怎么也没想到,从头到尾晏南柯都在说谎。 这样的女人……难怪会让风池他们一败涂地…… 难怪当初风池在她面前提醒过,让她小心圣武国的新皇后。 她当初仅仅只是随口一听,自大让她完全忘记了防备,以为自己周围有高手保护,有人数优势,就可以欺压对方…… 难怪,她敢一个人来到她面前,肆无忌惮! 一切明了,风雨灵眼神之内全然剩下的只有恐惧。 她声音发抖,语气也带着几分谄媚讨好:“还请娘娘饶命,妾身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都是 王上让妾身将毒药交给你的!” 出了事就甩锅,这女人倒是惜命。 晏南柯略微挑眉,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哦?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叫你们王上过来,一起对峙好了,证据确凿,总得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对不对?” 风雨灵脸色骤然间煞白。 她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才说出这样的措辞,希望晏南柯能够放过她。 结果对方却不按照常理出牌,势必要将此事闹大。 她心脏狂跳,抬起头声音颤抖道:“皇后娘娘,不知道怎样你才会放过我,只要妾身能做到,一定帮您达成心愿,而且……而且妾身也是出身圣武国,还请您看在身为同胞的份上,放过妾身……” 面前这女人太过危险。 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让风雨灵汗毛倒竖。 她敢肯定,如果她一句话说的不对,对方真的有可能杀了她! 晏南柯满是杀意的眸子,因为这句话顿了顿。 她轻轻挑眉,问道:“你是圣武国之人?” 风雨灵拼命点头,双眼含泪,“妾身是被父母丢弃在外,最后无意间流浪到大漠的,也是因为王上救了妾身,妾身才会进宫为妃!” 不远处的一些侍卫已经靠近了这里,将 整个凉亭团团包围。 然而晏南柯却像是没看到那些人,松开风雨灵的衣襟,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桌上的茶水已经冰凉。 就好像风雨灵此时的心情一样。 这小小的凉亭之内,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然而风雨灵却丝毫不敢放松。 甚至对着四周那些要来救驾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立刻退下。 晏南柯眯了眯双眼,随后笑着问道:“仔细说说你的身世,回去以后,本宫会派人调查,记住,不要说错一个字。” 风雨灵浑身紧绷,微微咬着牙。 她强忍着颤抖的手,轻声开口:“妾身是圣武国风家之人,只不过身份卑微,只是旁支血脉,自幼就被赶出主宅,并没有和那些嫡系之人碰过面。” “风家……” 晏南柯瞳孔略微闪烁了一下。 没曾想自己能够收获这么一个大秘密。 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思绪万千,眨眼之间她就已经想了很多。 “你可认识风池?” 风雨灵咬了咬唇,悄然抬起头看着晏南柯的眼睛。 眼前的女人,完全褪去了刚才伪装出来的那一副小白花的表象。 变得张扬肆意,空气中都散发着她的气息,都蕴藏着强大的压迫感和攻击 力。 晏南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匕首,正在指尖摆弄着。 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这种凶器让风雨灵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她尽量放平了语气,比以往都要客气的点点头:“认识,是风池他主动派人给我传递消息,说要投奔妾身,可是皇后娘娘也知道,妾身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有这个本事收留他们,因此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直接让人赶走了他们。” 她迫不及待的和对方撇清关系。 彰显着自己的无害和柔弱。 抬起头,风雨灵泪眼婆裟,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不已。 然而下一刻,晏南柯手中的匕首噌的一下钉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 那巨大的响动,让风雨灵浑身颤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儿连人带椅子都翻下去。 晏南柯表情冷冽下来,眼底冰寒一片,她语气透着杀意:“本宫说过,你若是说谎,就杀了你!” 风雨灵整个人都慌了,她盯着面前的匕首道:“妾身没有说谎,说的都是真的呀,还请娘娘明察,若是娘娘不信,大可以去打探消息,那两个人真的是被妾身赶走了,妾身和他们并没有太大关系……”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朕需要一个解释 晏南柯不疾不徐道:“风家祖传至宝的那幅画,你可知晓?” 风雨灵瞳孔骤缩。 “邕邻山脉的金矿,你可记得?” 风雨灵呼吸都感觉要停滞了。 她浑身战栗,双手颤抖,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个不停。 她低下头,一双瞳孔放大,满脸都是震惊。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明明是只属于风家的秘密,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知道的,风池为了自己日后的退路,特意将这个秘密拿出来交易…… 结果,她却被骗了。 根本就没有金矿! 如果风池能够带来金矿,那王上肯定会更加宠爱她,给她更多的权力,整个后宫前朝,她的地位都将会成为最稳固的存在。 结果一切念想都泡了汤…… 晏南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忘了跟你说,那金矿数量确实不少,本宫赚了一大笔。” 风雨灵抬头:“你,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下,她都忘记了之前要恭敬的想法了。 晏南柯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 她就喜欢看着敌人在自己眼前将要崩溃的表情。 “那金矿,是我挖的,怎么了,贵妃可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是你!” 风雨灵咬紧牙关,一时间再也忍不住怒火外泄。 那一瞬间的愤怒好像冲昏了她的脑袋。 因为那金矿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改变她命运的东西。 结果,真正让她弄丢了金矿的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 风雨灵眼睛通红,双眼冒火,整个人紧绷着盯着晏南柯。 晏南柯却十分开心弯了弯唇角。 她想知道的,现在已经都清楚了。 原来,一直在大漠给风池等人接应,帮助李长枫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她当初还有一些纳闷,李长枫作为晏家军的将领,杀了大漠不知道多少人,为何他还能坐在将军的位子上,现在终于搞清楚了。 上面有人。 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位贵妃娘娘。 风雨灵还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 晏南柯眯起双眼,心里已经想出来了一百种弄死她的方法。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临近这里,不少宫人立刻让开道路,跪倒在地。 “拜见王上!” “发生什么事了?” 大漠王一脸严肃的表情,身侧还跟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袭黑色绣着金龙图文的锦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 那张脸让人过目难忘,一眼惊艳。 甚至不少宫女都呆愣愣的忘记了低 头,被对方的颜色震惊到了。 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将前前后后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宫祀绝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低着头,还提着药箱的老者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他声音低沉:“谁受伤了?” 如果没人受伤,就不该有大夫在这里出现。 他面色冰冷,声音更是犹如寒霜一般阴冷,让那李大夫身体发颤,不敢说谎。 “是贵妃娘娘让小人过来,给圣武国皇后娘娘诊治身体的,小人什么都不清楚,还请皇上恕罪!” 大漠王听完宫女的讲述,眼底划过一道怒色。 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大步走到宫祀绝身侧道:“圣皇的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些太跋扈了些?孤的爱妃好心盛请她来品茶,她却动刀意图伤害爱妃,此事还请圣皇给个解释!” 宫祀绝忽然眯起双眼看向他:“你要什么解释?” 大漠王浑身骤然一僵,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只觉得心里发寒。 对方那眼神,那模样,明显散发着一个信息。 给他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大漠王抿了抿干裂的唇,脸色更白了一些,他掩唇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先不如让您的那 位皇后放开贵妃……” 宫祀绝没说话,而是大步来到凉亭这里。 风雨灵看到大漠王,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晏南柯却是冲着宫祀绝的方向笑了笑,将匕首收起来,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宫祀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双臂将她整个人都圈住了,眼神柔和万分。 “有人欺负你了?” 周围的宫女下人听到宫祀绝这么说,一个个目瞪口呆。 有人欺负她? 这怎么可能? 没看她们贵妃满脸都是惊恐和泪痕,究竟谁欺负谁,简直一目了然! 晏南柯点点头,忽然抬起手指着风雨灵的方向。 有人给自己撑腰,她犯不着什么事都自己动手。 指尖点着风雨灵,晏南柯开口道:“是她欺负我的,还想要给我下毒害死我,那太医还说我病入膏肓快死了吓唬我!” 宫祀绝的脸色顷刻间就阴沉了下来。 风雨灵听到晏南柯的话,茫然瞪大双眼。 “王上!” 她委屈至极的仰起头看着大漠王,整个人都要缩进对方怀里。 大漠王心中一凛。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大步走向前笑道:“这怎么可能,爱妃她心地善良,平日里连一 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让她做这种害人的事,孤是万万不信的,皇后肯定是弄错了。” 晏南柯抬了抬下巴:“大漠王,你这是在说本宫撒谎?” 大漠王见宫祀绝表情更加冷沉,立刻道:“不,孤只是认为此事只是小事,娘娘你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 大漠王还没说完,晏南柯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抹血色。 她脸色煞白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声音颤抖的对风雨灵道:“是你……你给本宫下……下毒……我手里有……证据……” 将那瓶毒药递给宫祀绝,然后晏南柯顺势就倒在了宫祀绝怀里。 这戏看上去有些假。 还不足当初在老夫人面前演的那一场的十分之一用心。 因此,宫祀绝一眼就看穿了自家皇后的小把戏。 不过,这面子里子还是要讨回来的,场面晏南柯都已经给他铺在这里了,如果他不顺着走下去,都算浪费了晏南柯的一番心力…… 宫祀绝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她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随后他冰冷着眼神,将那瓶晏南柯递给他的毒药摆在桌子上,声音淡淡道:“现在,朕需要一个解释!” 第九百二十二章 先发制人 好一手先发制人。 大漠王的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眼晏南柯,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欺负的楚楚可怜,发簪掉落,头发散乱的贵妃,一时间怒火中烧。 他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也是有尊严的。 现在被人踩在头上作威作福,他怎能没脾气。 沉下脸,大漠王开口道:“圣皇这是何意?贵妃她今日在尽地主之谊,又怎么可能伤害别人,谁都清楚,如果皇后今天在这里出事了,她肯定脱不开关系,因此又怎么可能做出下毒这种事来!” 大漠王说的不错。 风雨灵不可能直接对晏南柯动手。 可是她却故意唆使人去害别人。 这里毕竟是大漠,并非圣武国的主场,真出了什么事,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理谁都知道,然而宫祀绝却从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他看着晏南柯嘴角的一抹红色,嘴角紧绷,脸色更难看了。 即便是假的,可是她肯定还是受伤了,疼了。 这让他心情很不爽。 宫祀绝眯起那双凤眸,眼神更加锐利,语气也透着几分咄咄逼人。 “朕不管这些,朕只亲眼看到,朕的皇后中毒了,受伤了,而且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仰起头,眼底全是彻骨的暗沉杀机。 “如果你不给朕一个交代,朕自然会讨回一个公道!” 大漠王脸色骤然一变,“如今停战书已经签下,还请皇上三思而行,不要再得寸进尺!” 宫祀绝目光落在那个李大夫身上。 “你,过来。” 李大夫连忙哆嗦着走近行礼,“拜见……拜见圣武帝……” “刚才皇后所言可是真?你口口声声说她病入膏肓,故意吓她?” 李大夫的表情凝固了。 一时间脑袋都是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不断偷偷看身后,将视线落在风雨灵身上。 然而如今风雨灵自身难保,她又哪里有心思去管一个大夫! 李大夫脸色难看,却也不敢说谎:“是,不过微臣所言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分谎言,不相信的话,您可以再喊来其他太医给皇后娘娘诊治!” 宫祀绝眯起双眼:“不用特意去喊了,太医已经过来了。” 他就那样安静的抱着晏南柯,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身旁手下早就去喊了太医,一直留在宫里,给大漠王治病的那些人这会儿全部聚集在此。 十来个太医手里都拿着药箱,一个个排着 长队给晏南柯诊治。 然后,他们确实在晏南柯的唇边的血液之中,查到了腐骨的毒性。 只不过,那李大夫所说的五脏衰竭,病入膏肓,根本不存在。 “回禀王上,皇后娘娘确实中了腐骨之毒,只不过用量很少,再加上解药使用的很是及时,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李大夫所言的病入膏肓,根本就是假的!” 听到太医这样说,大漠王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目光落在李大夫的身上,忽然问道:“此人是宫中太医吗?” “不是,是贵妃娘娘请来的民间大夫!” 风雨灵连忙解释:“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也是被此人蒙蔽,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那李大夫目光顷刻间就是一凉。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贵妃,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风雨灵动了动嘴。 她在说,女儿。 李大夫像是被拿捏住了死穴,整个人都僵硬着一动不动,被大漠王派过去的人直接从地上提起来,拖了下去。 宫祀绝并没有理会那个大夫的下场如何。 因为从一开始选择了立场站队的那一刻,就要为自己的选择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宫祀绝道:“人是那个女人找来的,毒是在这里出现的,大漠王,别让朕怀疑你的诚意,如果你不出面处理此事,那朕没办法,就只好处理你了……” 这话让大漠王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宫祀绝,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在一国之君口中听到。 圣武帝年轻胆大,肆意妄为,完全不将天下间的各种规章律例放在眼里。 他明明没有那么深厚的底蕴,却肆无忌惮,什么都不怕…… 然而大漠王的性格和对方不同。 他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享受着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各种顾及压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取舍。 更何况他现在处于弱势,二十万大军的损失对他来说哪怕不至于伤筋动骨,那也是极大的损害。 如果不继续打,只需要再给他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够恢复元气,起兵再来…… 然而现在若是在其他军队被牵制,二十万大军覆灭,敌军正战意盎然的情况下再次发兵,那大漠将会真正的损失惨重! 好像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忍辱负重。 心里怨毒在翻滚,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大漠王那张明显苍老了不少的脸上却 多了一抹笑容。 “既然是圣皇所要求,那孤又怎么可能包庇一个犯了错的女人。” 风雨灵瞪大双眼,呆呆的看着大漠王转过身,面向她。 那双眼睛里有些不舍,也有点儿不忍,可是最后化为了浓郁的坚决之色。 他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雨灵,孤也是没办法,你死以后,千万不要怪孤,要怪就怪真正害你的人吧……” “咔吧。” 清脆的响声从风雨灵的脖颈处传来。 大漠王面容冷凝的收回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软软的倒在地上。 宫祀绝见到大漠王这般举动,眼神平静无波,只不过看着此人的眼神更加警惕。 晏南柯本来就没有昏迷,她小心翼翼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在得知风雨灵被大漠王亲手处死以后,她和宫祀绝的心情一样,没有多少开心,有的只剩下沉重。 大漠王这个人实在心狠手辣,太过绝情。 如果他想方设法去保护风雨灵,为她谋求一线生机的话,他们还会高看这位大漠王一眼,能从中得知对方是个重情义的人。 然而此时,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此人,绝不能留! 第九百二十三章 厚葬贵妃 “这女人胆敢谋害王后,罪该万死,如今她已伏诛,不知圣皇可满意这个结果?” 大漠王恭敬的对着宫祀绝道。 风雨灵的尸体还躺在旁边,若是再继续追究,那多少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宫祀绝一言不发,抱着晏南柯直接离开了这里。 凉亭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宫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那些太医战战兢兢,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一些。 好像时间停滞了,大漠王盯着地上风雨灵的尸体许久,才终于出声。 他闭上眼睛道:“抬下去吧,按照贵妃之礼厚葬。” “是!” 那些宫人连忙上前处理,护送王上回宫。 宫祀绝抱着晏南柯一路回到自己如今暂住的宫殿,两人一进门就将大门紧闭,把一切可能窥探到其中的视线避开。 将晏南柯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宫祀绝没说话,动手捏住了她的唇,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的唇角,看看究竟是哪里破了皮。 手腕却被晏南柯一下子抓住了。 她睁着一双眼睛,笑的眉眼弯弯。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宫祀绝坐在床头,略微垂眸看着她的脸,“出血了,疼不疼?” 晏南柯轻笑出声:“你是说这个啊… …” 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忽然将一个藏在袖子里的小蛊虫拿了出来。 那小蛊虫已经挂了,只剩下皮包骨的一层皮。 “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怎么可能伤害自己,这玩意会吸血,我就借用了他肚子里的一点儿血而已。” 宫祀绝眉头立刻紧皱起来,“那不脏吗?” 晏南柯摇头,指着小蛊虫道:“不脏的,这蛊虫最喜欢干净,而且我研究过,它只是储存血液在囊袋里,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宫祀绝用指甲擦了擦她的唇角:“我是说,别人的血比较脏。” 晏南柯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小虫子吸的是距离她最近的风雨灵的血,毕竟用现成的比较新鲜。 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挺脏的,“没事,只是嘴角抹了一点儿而已。” 宫祀绝这才点点头:“下次你可以直接动手,解决她应该费不了你多少气力。” 晏南柯笑着摇头:“那会给你惹麻烦,而且现在那女人还是死了,还是死在了自己王上的手里。” 宫祀绝嗯了一声,“死就死了,此事无须再提。” 晏南柯靠在他手臂上,垂着眸子道:“阿谨,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她?” 宫祀绝想了想:“你 有你的理由。” 这话让晏南柯心口一热。 如果是寻常皇家,晏南柯这行为绝对是在给宫祀绝找麻烦,杀了一个贵妃,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好处。 还会引起大漠王彻底的抵触反抗心理。 可以说她这么做完全就是胡来,可是宫祀绝却很相信她。 晏南柯想着想着,不由得轻笑起来,她眸子弯的好像漂亮的月牙。 “是因为她就是李长枫和风池背后的人。” 宫祀绝倒是也愣了一下。 毕竟以前即便是他,也未曾关注过一个后宫里的女人。 风雨灵无权无势,就仗着自己的美貌稳坐后宫这么多年,还给大漠王诞下一子,可谓是不容易。 晏南柯点点头好虽然宫祀绝不问,她却不能不解释。 信任是相互的,她也会给宫祀绝足够的安全感。 “此女心机深沉,死有余辜,若非当初她与风池两方交易出现了问题,现在可能形势会对咱们更加不利,而且她还打算拿出特制的毒药来害你!” 宫祀绝垂下眸子:“也就是,那瓶毒药是为朕准备的?” 晏南柯点点头:“是,虽然腐骨那种毒,即便是你喝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却有一些麻烦,凤凰胆虽是百毒克星, 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对植物类的毒素抵抗的效果不高,会对你产生影响。” 以前她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没事了。 宫祀绝看着她,眼神幽深,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动了杀心?” 晏南柯偏过头,耳根都红了。 “也不要这么说,反正她该死,若是你不来,我也会动手弄死她,只不过不会在明面上下手罢了。” 她有那么多种蛊,有几百种方法让风雨灵死。 但是都不足以让大漠王亲手杀她,让她更加绝望痛苦。 实际上她觉得对方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宫祀绝温和笑了笑,本就绝色俊美的容貌更加添了几分颜色。 他道:“嗯,大漠王今日与我见面,明里暗里都在打探解药之事,看来他对自己的命十分在意。” 晏南柯垂下头,忽然道:“大漠王不能留。” 宫祀绝看着她的眼睛:“但是也没办法直接杀了,否则会引起其他国家对圣武国的敌意,现如今圣武国还在发展,将来想办法再除掉他也不迟。” 晏南柯当然知道这些。 她撑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也不是没办法。” “ 哦?” 宫祀绝看着晏南柯那眼神,忽然觉得心口凉飕飕的。 她指定又想起来了什么好主意。 “你忘了,当初我暗中送来圣武国的两个人了吗?” “谁?” 宫祀绝真没想起来。 晏南柯轻轻启唇,说出来了两个名字:“我的两个傀儡,白羽和宫霆。” 宫祀绝这才想起来,轻轻颔首:“将他们放在外面,没问题吗?” 晏南柯笑着摇头:“傀蛊控制心神,任何背叛主人的念头都不可能存在,这才是此蛊的可怕之处。” 真正的傀儡,是拥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却永远没办法背叛伤害主人。 因此晏南柯才放心的将白羽和宫霆两人丢在外面,只下达了命令和要求,利用他们给自己办事。 而除了下蛊之人,这两人这辈子也逃脱不了控制。 “这两个人心智和谋略都很不俗,不利用彻底再杀就太浪费了,所以我让他们来大漠给大漠王添乱,如今看来颇有成效。” 宫祀绝忽然眯起眼睛,想到了什么。 “大漠国力不比圣武国差,甚至可以说强上许多,二十万大军的损失虽然大,却也不至于让大漠王对朕这般卑躬屈膝,说吧,你这两个傀儡,偷偷背着朕做了什么?” 第九百二十四章 有杀手 晏南柯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一点儿无奈和笑意。 她小声凑到他耳边道:“大漠边境也不太平,有许多匪患,我也是前些天才得到消息,说那两人到处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掀动了不少乱子,大漠王没办法,只能派兵镇压那些山匪,结果追杀他们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一队被宫霆和白羽引过来的羌国军队……” 天下之大,除了几个有名的大国之外,也还有像是这样的小国存在。 只不过因为国力太过微弱,要么成为大国的附属国,国君拿到一个藩王称号,要么就像是羌国这种因为地理太过偏僻,与世无争的存在。 然而北地的人性子爆裂,更是每个人都身强力壮,为了适应环境,羌国可以称得上全民皆兵。 哪怕没有大规模的冲突,也给大漠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调集军队。 宫祀绝唇角轻轻扬了扬:“做的不错。” 晏南柯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夸我。” 宫祀绝亲了亲她的眉心:“那当然,朕的皇后又聪明又厉害,是朕的骄傲。” “什么时候学的甜言蜜语?” 宫祀绝一笑:“这些都是朕的的心里话,不用学。” 晏南柯 感觉耳朵都要被热熟了。 这男人,这张嘴怎么越来越会说了! 晏南柯的计划很简单。 只要让人清楚,大漠王是被羌国之人所杀,留下足够的证据就行。 而大漠王因为贵妃身死之事,消沉了整整一天时间,这两天都没有让人再来请他们二人。 两人也没闲着,宫祀绝带着晏南柯出了大漠王宫,直接来到王城之内,大张旗鼓的到处游玩。 愣是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杀手和刺客。 晏南柯还偏偏领着宫祀绝走偏僻无人的小路,结果这次大漠王可能是真怂了,这都没动手。 而再过两日,大漠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下元祭。 大漠对这种节日十分重视,大漠王必须出席祭礼。 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前往大漠圣山祭祖。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则是被大漠王故意晾在王宫之内。 他已经清楚的明白,想要从这两人身上得到解药,很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祭祀大典十分热闹,整座皇城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打扮比较特殊的人群。 为了入乡随俗,晏南柯和宫祀绝也换上了那带着几分异域风情,花花绿绿的衣裳。 晏南柯穿着的是红绿相间 ,衣摆不算长的短裙,将她曼妙的身形勾勒出来,头上扎着各种布条编织成的鞭子,像是妆点的相当艳丽的花骨朵。 宫祀绝虽然简单一些,不过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上面还挂着一些红绿宝石的装饰,让他那张脸更添几分矜贵气质。 别说,还挺好看的。 晏南柯欣赏了半天,才带着宫祀绝走出皇宫步入街巷,在王城最中间的祭台旁边,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 两人选择了最近的一处观景楼,坐在了视野最好的包厢,拉开帘子看向祭祀台的方向。 现如今,整个王城之内谁还不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 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刻让楼中最能说会道的伙计过来作陪。 晏南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一旁的店伙计:“你们这祭祖大概都是什么流程?” 那伙计连忙道:“如果是寻常人家,大概就是在今日做些肉食拜祭一下祖宗的灵位,而若是在皇家,流程就要麻烦的多。” 晏南柯瞧了那伙计一眼,指着祭台的方向问:“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你知道你们王上什么时候会上台吗?” “按照往年的流程,大概午时前一刻会上台,正好赶在正午时分行祭拜大礼,可 以为大漠百姓接下来的秋收求得一个圆满。” “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寓意在。” 晏南柯若有所思。 那伙计笑道:“当然,祭祖之事,在天没亮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完事了……看,王上过来了!” 晏南柯立刻抬起头看向祭台那边。 就见到不少百姓都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从墙壁上延伸过去的高台。 这种祭台建设的要比圣武国的还要高很多,下方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在围观。 而百姓中间,守着不少带着刀的侍卫,时时刻刻保护着王上的安危。 那祭台之上带着恒古流传下来的岁月之感,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礼数已经传成许久,这么多年下来,没准已经成为了大漠百姓的信念所在。 如果彻底毁了的话,怪可惜的。 晏南柯眨了眨因为盯着太久而有些酸涩的眼。 此时,大漠王已经带着几个宫人走上台,一身王袍威风凛凛,四周宫人端着各种祭祀的需要品走在前面。 大漠王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古朴祭台,面色严肃的伸手就要去拿香。 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人群之中,一枚梅花镖飞出,直接冲着不远处晏南柯和宫祀绝所在 的高楼飞去。 “叮”的一声,晏南柯飞快闪避之下,看到那梅花镖钉在了她身后的柜子上。 那店伙计吓傻了,直接抱着头躲在了桌子底下。 而这边的东明距离祭台实在太近,大漠王眉头轻蹙,立刻大声道:“有刺客,护驾!” 一群侍卫和黑衣人骤然间现身,从四面八方飞快聚集在大漠王身边。 而此时,人群之内突然混乱起来,不少人受到惊吓到处跑动,一些人隐藏其中开始流窜游走。 不断有暗器从周围袭击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都对准了晏南柯和宫祀绝所在的位置招呼。 而宫祀绝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抱着晏南柯从三楼跳了下来,几个飞跃就来到了大漠王所在的祭台上。 大漠王脸色骤然变了,连忙让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圣皇,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祀绝将晏南柯放在地上。 他淡淡开口道:“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朕与皇后来的,王上可看清楚了?” 大漠王声音微微隐含怒色:“此事可与孤无关,那些人使用暗器的手法,和孤所见的羌国杀手十分相似,如今我这条命还在您二位手里,除非孤不想活了,才会找人来暗杀两位吧!” 第九百二十五章 大漠王遇袭 大漠王还以为宫祀绝会和以前一样,蛮不讲理的将一切罪责推给他。 却没想到,宫祀绝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这些应该是羌国派来的杀手,故意造成两国混乱,破坏停战盟约!” 大漠王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 “圣皇心里清楚就好,千万不要中了对方的诡计!” 宫祀绝轻轻推了推晏南柯,“朕出门并没有带护卫,不知道王上可否派人保护朕皇后的安全?” 大漠王将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脸上。 一想到贵妃的死,他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然而面对宫祀绝的话,他却没理由拒绝:“应该的,两位在我大漠境内,孤自然要竭尽全力保护皇后的安全。” 晏南柯看到护卫人群分开,她直接走了过去。 还特意靠近了大漠王一些距离。 因为这里太过宽阔,保护他们的人群不能分开太散,大漠王只能忍着,和晏南柯站在同一个保护圈子里。 而宫祀绝并没有过来,他好像想要只身去抓凶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周围的人表情严肃,一边审视着四周的危险,一边小心翼翼的护送王上和晏南柯前往安全之地。 等到回到宫里,那外面这些刺客就不足为惧。 好在 刺客的目标可能真的不是他们,宫祀绝引走了一大批,因此他们这里并没有太大压力。 眼看着大漠王就要下了祭台和大部队会和…… 就在此时,晏南柯突然摔了一跤。 虽说是平地摔,然而因为距离比较近,大漠王被她牵连,也一下子滚在了地上。 保护在周围的人没想到身后会传来这么大的动静,全都下意识的转头看过来,所忘记了观察外界。 几道暗器光影骤然将一个方向的几个护卫包裹,霎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洞。 骤然间,保护圈被破开。 大漠王的身影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危险当中。 他人还被摔的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脖颈一痛…… 一枚暗器穿过了无数人的屏障阻拦,正正好好的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上!” “大事不好,王上受伤了!” “护驾,快护驾!” 霎时间,整个祭礼都乱了。 百姓们害怕的哭喊着到处逃窜,那些官员们也自顾不暇,护卫们紧张又害怕的保护着这一群人的安全,而大漠王脖子上流出鲜血,他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没法发出声音。 那梅花镖位置刁钻,钉的太深。 晏南柯一看到这梅 花镖能够避开所有护卫的抵挡飞进来,就已经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了。 她已经站起身,悄然将自己的身体融入周围的人群当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 当时太过混乱,根本没有人知道大漠王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也没人看见晏南柯做的小动作。 再加上大漠王现如今已经无法开口,一切都被隐匿了起来。 有人抬着大漠王,拼了命的赶往王宫。 留下一些人来对付那些刺客之后,所有大漠大臣都第一时间守在王宫外面。 而晏南柯这时,已然和宫祀绝暗中会和。 两人躲在暗处,并没有急着前往王宫,而是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他们并没有隐藏行踪,而是暗中派人去将那几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漠皇子都抓了过来。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今大漠王性命危在旦夕,如果几个重要的皇子还在他们手中,大漠就失去了所有和他们谈判的权力。 没过两个时辰,三个大概十几岁的男孩儿就被带到了客栈之内。 那三个孩子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堵住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其他两个孩子都已经哭肿了眼睛,害怕的瑟瑟发抖 ,而唯有一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晏南柯看着那双眸子,不由得愣了愣。 她笑道:“他怎么没哭?” 宫祀绝就坐在她旁边,淡淡的扫了那三个孩子其中一人一眼:“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他眼底的情绪变得冷冽了些,看着男孩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杀意。 对他们来说,若是给大漠留下来一个比较厉害的王上,那就等于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未来的敌人和隐患。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一个草包来继承王位。 晏南柯猜到了他的想法。 随后笑了笑道:“没必要和几个小孩子过不去,咱们不是那样连这么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 宫祀绝垂下眸子:“他们是大漠皇室,并不无辜。” 晏南柯点点头:“我知道,就好比如果有一天大漠将我圣武国攻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恐怕是刚出生的皇室婴儿,他们都不会放过,一定会斩草除根。” 她说完,又笑道:“但是咱们又和他们不一样。” 宫祀绝听到这话,微微有些错愕。 他抬起头看着晏南柯那张明艳又自信的面容,一时间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晏南柯眼神十分清明的看着宫祀绝,“我不怕敌人强大起 来,只要我们更加强大,就会一直将他们压的死死的,若是一味只知道打压敌人,而不知道发展自我,那么即便是现在咱们做的再多,将来圣武国也有灭亡的那一天。” 这话让宫祀绝不由得笑了笑。 他垂下眸子道:“你说得对,是朕多想了。” “不,皇上这么想没有错,都是为了圣武国的未来好,只是选择的路不同而已,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定可以成为相当明瑞的君王。”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好了,都听你的,这几个人怎么处置,阿柯你来决定。” 晏南柯虽然为复仇重生,可是心里却一直有着底线, 她不会轻易杀害任何无辜的人,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晏南柯走到那个不哭不闹的男孩儿面前,看着他认真又冷漠的眼神,轻笑着将他嘴上的布条拿下来。 “将你们抓过来是迫不得已,得罪了,只不过我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十三四岁的少年并没有大喊大叫。 而是用一种近乎于冷静的眸子看着她道:“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无人会在乎我的死活,我母妃只是一个宫女,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王上内定的继承人除了大哥之外,就是他。” 第九百二十六章 争夺王位 男孩儿的手指向右侧一个个子比较高,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眼睛里全是惊恐,拼命的摇头,眼底多了几分深切的怨毒。 晏南柯微微扬眉,“你倒是聪明,知道推个挡箭牌出来。” 男孩儿很是平静的解释:“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母妃是薛家的人,背后势力很大。” 晏南柯笑了笑,随后也拿出了那少年口中的东西。 少年红着眼眶,气愤不已的呕吼道:“你这贱种,居然敢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只是他扭动了几下身体,并没能动的了。 身上的绳子将他限制的死死的,连对方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男孩儿的五官很是清秀漂亮,是在这群年纪不大就身量拔的很高的少年人中比较显眼的存在,皮肤也要更白皙一些,像有些圣武国人的血统。 他看着恨不能指着他鼻子怒骂的兄长,嘴角只是露出一抹冷笑,随后呲笑了一声。 “蠢货。” 他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他,好像多看对方两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至于第三个孩子,因为年纪最小的原因,一直哭个不停,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显露出的情况完全符合这个年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模样 。 大漠王的三个皇子,如今都在他们手里了。 先不说那冷静男孩儿究竟是什么身份,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么做,是完全不给大漠留下任何余地。 等那少年皇子闹够了,晏南柯将他嘴巴重新堵住,随后解开了冷静男孩儿的绳索。 男孩儿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没跑,也没乱动。 晏南柯觉得非常有意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你叫什么?” 男孩儿开口道:“金余。” “噗。” 晏南柯忍不住掩唇轻笑,漂亮的眉眼弯弯,让男孩儿都怔了怔。 “金鱼?这名字还挺有趣。” 男孩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随后紧张的低下头,羞红着脸道:“是多余的余。” 晏南柯闻言,收敛笑意。 她忽然眯起眸子对他道:“要不要跟我走?” 还没等男孩儿回答,一旁宫祀绝就已经走了过来,他盯着金余略微皱眉,不过片刻他还是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孩子的身上,让他看到了青竹的影子。 当年他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十分冷静,眼神里都是对这世上一切的冷漠。 好像没什么能够被他放在眼里似的。 如果能够好好培养起来, 将来也许会成为一个助力。 晏南柯侧头看他,“皇上在想什么?” 宫祀绝也不隐瞒:“想接下来如何安置他。” 晏南柯忍俊不禁:“你这是同意了?” 宫祀绝不甚在意的道:“一个孩子罢了,你愿意留着就留着吧。” “我还以为你会连个孩子的醋都吃。” 宫祀绝挑眉,一脸老成的开了口:“朕没那么幼稚。” 晏南柯觉得有时候男人不管多少岁了都是个幼稚鬼。 比如说她面前这个。 心里想什么,晏南柯一眼就能看得清,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不知道多不得劲儿呢。 金余心跳有些快,他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盯着晏南柯的方向:“求两位带我离开这里。” 他双腿弯曲,直接跪在地上,作势就要给晏南柯和宫祀绝磕头。 晏南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只要答应了就行,不必如此。” 论拐孩子,她和宫祀绝绝对是专业的! 反正前面都拐回来那么多赤族的丫头小子了,也不差大漠这一个。 虽然他身上流着大漠王室的血脉,可也依旧是个孩子。 她不介意好好将他培养起来,将来再将来,把大漠王位夺回来。 门外有侍卫进门禀报 :“皇上,娘娘,客栈周围突然被官兵包围了!” “报!有上千弓箭手出现在附近,已经将周围所有出口控制!” “报,那些大漠将领已经现身,还发现了大漠朝中几位权臣的身影……” “禀皇上,大漠首席阁老薛清烛求见。” 一连串的禀报从门口传来,宫祀绝这才起身来到门口。 晏南柯也想跟上,却被宫祀绝拦住:“你在这里看着这几个孩子,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 她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好。” 晏南柯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去管那个孩子,好像即便是金余逃出这里,她也不会去追。 而金余也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角落的椅子上,眼神有些深沉的盯着自己的哥哥弟弟。 门外,宫祀绝人已经走出房间。 那位薛阁老跨步出了人群,满头白发的老者显露在宫祀绝眼前。 “圣皇。” 那薛阁老恭敬的行礼。 “还请圣皇放过我那外孙儿,有什么条件,圣皇但提无妨。” 宫祀绝听闻此话,他淡淡扬眉,墨色的眉梢锋锐,给人一种相当凌厉的感觉。 被他盯着,就压力极大,周身都浸透着一种蚀骨的冰寒之感。 薛阁老在 他的注视下,甚至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朕将令孙儿接过来,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薛阁老的嘴角明显抽了抽。 他却不敢反驳,低着头应声道:“是,这还要多谢圣皇保护我孙儿性命,只不过如今王上命在旦夕,大漠不可一日无君,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他,还请圣皇能够网开一面,看在我这老头子的面上,让他出来。” 宫祀绝轻轻启唇:“阁老的面子,朕当然会给,听闻如此噩耗,朕也是甚为痛心。” 薛阁老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说什么,旁边有个人挤了过来。 “还请圣皇也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外孙,不管您说什么条件,我们程家都答应!” “你!” 薛阁老听到这种话,怒不可遏的侧头看过去。 就见到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头发也一片花白的老人出现在他身边,是他在朝堂上的老对头,程老头! 程家和薛家,还有大皇子金崎涯所在的家族势力不相上下,因此这么多年来,都是明争暗斗的对手。 现在最有竞争力的大皇子死了,现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两家来争夺这王位归属了。 大漠王一死,胜败就在一瞬间。 第九百二十七章 剥削到底 程老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什么我,你想救你孙子,我也想救我孙子,又不冲突!” 薛老红着眼睛,他恨不能直接将对方的孙子给弄死。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再争了。 可是这种内部争斗的事情,也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大漠王已经撑不过今夜了,明天一早也许就要暴毙,他现在没办法说话,就连人都处于昏迷当中,根本没办法留下遗诏。 而大漠王这个人,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这么短,才四十来岁的他又怎么会提前写好遗诏给自己留下隐患。 因此,只要今晚谁可以陪在他身边,谁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 可是等他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府中的皇子没了! 就连那个被当成牛马下人使唤的弃子都被抢了! 而宫祀绝动手的时候,也没有故意隐藏身份,因此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知道了人是被他掳走的。 明知道对方这么做有问题,明知道宫祀绝如此行径和强盗无异,此等情况下,这群大臣们依旧只能卑躬屈膝。 王上都已经要挂了,他们还忠心给谁去? 如果对方一个不开心,弄死他们孙子,到时候只能让对手得了利。 倒不如从一开 始,就好好的供着,捧着,大不了忍辱负重,从此往后大漠成为圣武国附属,等将来强大以后再另作打算。 反正,他们家族的利益至上,这才是关键。 至于大漠国的百姓会如何,他们没那么多心思去想。 如果争不过,下场也许就是一个死字,所以也没办法考虑太多。 宫祀绝冷冷的看着在场这群利欲熏心之辈。 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不容易,可是要覆灭,太简单。 大漠已经安逸太久了,内部已经被这群家族为政的蛀虫掏空,就好比当初的圣武国,人家都不需要过来派兵攻打,只要稍微给点儿好处引诱一下,自己就崩溃了。 若是圣武国落在当初的太子宫天齐手中,下场应该就和如今的大漠很相似,不管是国家还是身处于圣武国的百姓,都会成为被权贵狠狠剥削的存在,永远翻不了身。 “啧。” 宫祀绝咋舌。 他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朕不管怎么说,也是保护了几位皇子,因此多少也要收些报酬。” “您说!”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宫祀绝眯起那双凤眸,声音清冷低沉:“我要一人成为质子,将来不得再回到大漠!” “ 质子!” 两个老者的脸色骤然变了。 “怎么,你们不同意?如果没得选,那朕就全部带回去好了,至于你们王位究竟由谁来继承,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他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二老脸色骤然变了,齐刷刷看着对方,然后开口道:“让五皇子……” “让三皇子做质子……” 宫祀绝看到这场面,不由得扬了扬唇角。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没准这两个老家伙会直接撕起来。 这种关键时候,用什么手段都不足为过。 “那就等你们想好了再说,朕只会继续留在这里两天时间,若是没有准备好答复,那朕会将所有皇子都带回去,关起来。” “等等!” 薛老突然喊道。 宫祀绝停下身影,冷淡回眸:“还有何事?” 薛老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老臣有些私话想要与皇上单独聊聊。” 那程老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眯起双眼:“老臣也有话想要借一步说!” 宫祀绝沉吟片刻。 他对着薛老开口道:“既然是你先开了口,那就先进来吧,其他人都停在外面,不得踏足一步!” 那些将领立刻后退,让那些弓箭手 也将武器都收了起来。 原本还以为会打起来的周遭百姓,看到军队是这样的态度,一个个心中都有些疑惑。 这阵势拉出来,也是几个朝中大臣想出来的法子,意图实在不行就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然而两个阁老根本不同意。 因此,这些人就是拉过来撑场面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薛老被宫祀绝带进了房间。 晏南柯此时就坐在屋子里,看到那老头进门,不由得愣了一下。 “皇上?” 屋子里,两个五花大绑的孩子被丢在角落。 而第三个孩子则是乖巧的站在晏南柯身边,还动手恭敬的给她斟茶倒水。 晏南柯很满意这孩子的服务,嘴角的笑意都浓了几分。 那薛老的目光在金余的身上扫了一眼,就立刻收了回去,随后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大外孙,那眼神好像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过一遍。 “唔唔唔……” 看到外公到来,那三皇子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薛老一阵心疼,看着宫祀绝的眼神多了几分暗色,却低着头客气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知道圣皇您需要我们薛家付出什么,才能换回来三皇子。” 宫祀绝眯了眯眸子,然后侧头看向晏南柯。 晏南柯也没办法偷懒了,睁大眼睛看了宫祀绝一眼。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她才开口道:“薛老可有这个诚意?” “有,当然有,条件您和皇上尽管提!” 晏南柯坐直了身体,神色也正经起来,“那我的条件有一点儿多,你可听好了。” 薛老连忙点头。 然后他就知道,晏南柯的条件究竟有多多了。 那真是亿点点。 听完之后的薛老一张老脸都苍白起来,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娘娘,您这……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晏南柯扬了扬唇角:“当然不是。” “这……每年要交给大漠岁供这种事,只有属国才会做,大漠和圣武国这么多年来国力旗鼓相当,您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薛老不答应就请回吧,我相信程老一定会答应我这个条件的,毕竟整个大漠都成为他的了,这点儿小小的要求还算的了什么?” 说完这话,晏南柯淡定的喝了口茶,舒服的轻叹了口气。 这种境况可不是容易遇到的,她当然要剥削到底。 剥削到黑店掌柜听完都得痛哭流涕的那种程度。 第九百二十八章 他是本宫的人 薛老脸色极为凝重。 晏南柯十分聪明,她提出来的条件说过分也过分,却又能牢牢的把握住了他的底线。 让他犹豫不决,又不至于全盘拒绝。 答应下来,等于让薛家狠狠的掉下一块肉。 未来的大漠,也会在圣武国的打压下,需要苦苦挣扎多年。 “我答应!” 薛老大脑一片混乱,心口也像是被热水烫的沸腾起来了。 他脸色惨白,像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定一样。 晏南柯听完他的话,也笑了。 甚至客气的道:“恭喜薛阁老,合作愉快。” 她侧头,对着宫祀绝眨了眨眼睛。 宫祀绝立刻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条款拿了出来。 必须黑字白字的签字画押,光嘴上说说怎么行。 薛老像是被压上了断头台的犯人。 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将手印按在了那封交易所用的协议书上。 晏南柯仔仔细细的将那张纸收好,这才扬起唇角笑道:“如今合作已成,薛阁老就是我与皇上的贵客,当然,您的孙子也是。” 她摆了摆手。 这屋子里又没有别人,金余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走到自己三哥面前。 他伸出手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动手的时候默不作声。 然而,那三皇子刚刚挣脱束缚,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贱种,你居然敢害我!谁给你的胆子,你说呀!” 三皇子暴怒之下,直接将金余扑倒,狠狠的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一时间,金余没办法开口求救,呼吸也被那双手遏制住,他闭上眼睛死命挣扎起来,然而他的个头和力气都比对方小很多,怎么也挣扎不开。 晏南柯见到这一幕,眉头紧紧蹙起来。 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正要说话,却被宫祀绝按住了手臂。 “先等等。” “等什么?” 晏南柯回头看过去,就见到躺在地上被完全压制的金余忽然用手抠下一块用来垫桌角的石头,然后狠狠的拍在了三皇子的脑袋上。 骤然间,三皇子的额头上冒出了血。 见到自己外孙出事,薛老脸色骤变。 “三皇子!” 他立刻冲了过去,将流血的三皇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面色难看,瞧着金余的眼神已经流露出杀意。 只不过这里没有他的属下,他只能先安抚怀里的三皇子。 三皇子的年纪稍微大一些,然而看到自己流血了以后,整个人都慌了,一边 哭一边喊道:“外公,血,我流血了……” “三皇子别怕,老臣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伤口,搀扶着三皇子站起身,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金余,他忽然对着晏南柯道:“皇后娘娘,皇上,我们如今怎么说也是合作者,老夫也答应了将来会给你们的好处,如今我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晏南柯扬起眉:“你说。” “这四皇子虽然也是王室血脉,可他母妃地位卑贱,从小在宫里不受待见,才会被早早赶出皇宫,他除了这血脉之外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如将他也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薛阁老声音平静,好像真的只是随口提的一个小要求。 在他眼里,金余这个人根本算不上皇子,甚至还不如一些下人。 还留着他活命,不过是为了制衡其他皇子争斗罢了,王上也不见得真的多喜欢他。 而王上马上就要死了,这小子再也没了庇护,等带回去,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就连金余听到这话,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他略显青涩的面容煞白,没了一点儿血色。 双手不自 觉的捏紧衣襟,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着抖。 若是落在薛家手里,他可能会过的比死亡还要可怕。 那三皇子已经不哭了,听到外公为自己讨回公道,要收拾那小子,他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一个贱种,还想要害他,他必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行。” 原本都以为,结局已经定了的众人都愣住了。 薛阁老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看向晏南柯。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老臣只是想要这小子罢了,他对您和皇上来说,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会对你我之间的大计有任何影响!” 晏南柯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金余也被这声音惊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面前的女人。 晏南柯轻轻启唇:“他现在,是本宫的人,因此身价上自然不能与以往同日而语。” “您的人?” 薛阁老看了看那瘦弱的,像是发育不良的金余,又看了看晏南柯,有些震惊。 “皇后娘娘,如果您想要手下的话,老夫手底下有不少比这小子更聪明伶俐的,绝对能够让您满意。” 晏南柯摇头:“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这 是本宫的原则问题,本宫答应了要带他走,所以现在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处置他……还有……” 她眯起双眼,目光在金余的脖颈上扫了扫,一双美眸之间全是怒火。 “你这位外孙,刚才对我的人出手,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她已经站起身。 向前一步,顷刻间就已经来到了三皇子面前,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三皇子发出痛苦的惊呼声,整个人被提的双脚离开的地面。 薛阁老目瞪口呆,没想到晏南柯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对三皇子出手了! “娘娘恕罪,娘娘快住手啊!”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看着手心里挣扎求存,痛苦不已的三皇子。 她道:“别忘了,本宫现在不只有你们薛家这一个选择。” “是是,娘娘说得对,都是老夫的不是,还请娘娘手下留情!” 她是真敢杀。 虽然对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影响,但是她眼神之内的杀意却犹如实质。 不过,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看着三皇子拼命喘息,好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她将一个小瓶子丢给他:“想活命的话,就吃下去,好好做你的傀儡皇帝,只要听话,本宫不会为难你。” 第九百二十九章 大漠王驾崩 “不,我不吃,外公,我不吃这东西!” 三皇子爬起来抓住薛阁老的衣角,声音嘶哑难听。 薛阁老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紧皱着眉头看向晏南柯:“皇后娘娘,他还是孩子,不行的话这毒药我来吃可不可以?” 晏南柯笑了笑:“你还能活几年?给你吃,是浪费本宫的药。” 一旁的金余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变故,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 刚才还对着他动手的三皇子,此时涕泪横流,凄惨无比的趴在地上,脖子上也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刚才,是皇后娘娘在给他报仇吗?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更没有人为他出过头…… 小少年不由得心跳加速,微微抿着唇低着头,整颗心脏都在激烈的震颤着。 薛阁老急的额头满是冷汗,有些后悔提出要合作的那些话,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不答应对方,绝对没办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明眼人都知道,大漠王出事究竟是谁做的。 谁可以在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那就是谁。 然而,他们抓住的几个人,全部都是羌国中的熟面孔,每个人都在羌国杀手组织里面颇有名气,想要将这罪名转嫁到圣武国身上都不行。 对方手段太过隐秘,如果不是因为 羌国与圣武国向来没有任何交集,而且两国利益并不共通,他们甚至都以为,羌国和圣武国联手了。 羌国虽然位处于更北方的极寒之地,很少出来,然而每次出手都会杀不少寻常百姓,那些人很是残暴,甚至在缺少粮食的时候,都可以吃人! 因此,一般国家都不喜欢和羌国来往做生意。 薛阁老沉思半晌,在晏南柯马上要不耐烦的时候,只能咬着牙动手,亲自掰开了三皇子的嘴,将那药给他喂了下去。 “外公,唔唔……” “三皇子,老臣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一定得活着!” 三皇子大哭了起来,却被薛阁老捂着嘴。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老夫就带着三皇子离开了。” 他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晏南柯颔首:“你可以走了。” 等到薛阁老将三皇子带出去,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五皇子因为年纪小,这会儿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金余眼睛明亮,很是认真的看着晏南柯的身影,少年人眼睛里都是火热的光芒, 只不过没一会儿,视线就被挡住了。 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仗着自己个子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乖一些,也许能够活的久一些。” 这话带着几分警 告,让小少年产生了很大的压力,他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强大,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我知道。” 宫祀绝转身,随着晏南柯走出这间客房,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侧头下令。 “你来看着他。” 另外一个皇子,可是人质。 用来牵制程家的把柄。 金余立刻点头,然后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那个弟弟身边。 外面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薛阁老走出客栈大门,身边还领着三皇子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哗然。 程家那个老头看到这一幕,瞠目欲裂,想要闯进客栈。 “让我见一见圣皇,我可以答应比薛家更多的要求,还请圣皇出面!” 他完全不顾自己的脸面了。 反正只要能赢得这一场,一切都值得。 薛阁老原本还郁闷的心情,在看到程老的一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作为大漠最有权势的两个家族,现在程家将会被薛家狠狠的踩下去,再也无法翻身。 程老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回应。 晏南柯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交易,都一样。 她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下方相当热闹的场景,悄无声息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轻笑了起来。 “没想到来大漠一趟,收获颇丰。” 宫祀绝搂着她的腰,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后,给她带来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嗯,这次回去,大漠伤筋动骨,几十年之内应该都不会对圣武国造成任何威胁,至于东延国那边,他们的幻想应该很快就要破灭了。” 这本来是两个国家针对圣武国的一场阴谋。 东延国甚至害怕北离国在他们动手攻打圣武国的时候在背后偷袭,还不惜和天毒山联手,帮助秦家造反。 大漠国李长枫密谋十年,只为兵不刃血的覆灭西北军,培养一个能够为他们所使用的傀儡皇帝。 现在,一切阴谋诡计都泡了汤,东延国自顾不暇,天毒山被抄了老家,大漠这里内斗不断,大漠王一死,就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晏南柯松了口气,眸子里的光彩都浓郁了些。 “这一圈转下来,当真是累死人了。”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小声道:“那回去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晏南柯立刻点头,“我好想云止云希啊……” 宫祀绝轻轻按揉她的发顶,眸色深沉。 “嗯,我也想他们。” 当夜,大漠王宫传出噩耗。 大漠王驾崩了! 丧钟敲了许久,全城百姓披麻戴孝。 白帆挂满了整条街道,原本热热闹闹的下元祭也变成了萧瑟无比的空旷废 墟。 一下子,好像整座城的生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这种大事,晏南柯和宫祀绝并不方便出面。 他们毕竟是其他国家的国君,这样跑到人家国主的葬礼上,不吉利。 而这两天,金余不竭余力的在客栈之内打杂。 他虽然年纪小,却非常懂事,更会察言观色,照顾起人来,能够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学什么也都快,若是出了错,只要稍微指导一下,下次就绝不再犯,弄的晏南柯想要找借口让这小家伙别再做那些伺候人的活,都没有法子。 程家那老头又来找过他们几次,不过都被晏南柯拒绝了。 她留下了话,如果想让他外孙好好活着,就乖乖听话,留在大漠制衡薛家。 至于五皇子,她会带回去,虽然将来不再有大富大贵,但是她答应程家,会让他能够安稳度过余生,不至于丧命于此。 最后,程家人也终于想通了,终于不再烦他们。 而有程家在大漠负责制衡薛家,晏南柯和宫祀绝也不再担心大漠会再对圣武国不利。 两人趁着大漠还在乱,没空理他们的时候准备启程回家。 然而就在要动身的头天晚上,守在外面的护卫突然火急火燎的进门禀报。 “禀皇上,外面有人送来一封密信,信封上写着白羽二字!” 第九百三十章 见羌王 晏南柯放下行囊,“给我看看。” 她接过那封信,立刻拆开,不由得瞳孔收缩了一下。 宫祀绝见她神色有所变化,不由得好奇问道:“阿柯,怎么了?” 晏南柯将信推给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白羽和宫霆二人的身份已经被发现,那位羌国君主想要见你我二人一面。” 宫祀绝闻言点头,“那就去见一见好了。” 大漠王已经死了,大漠也即将成为两人的囊中之物。 可有羌国这个外患存在,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再弄出一些幺蛾子,倒不如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隐藏的敌人。 信上的地址,是在距离大漠王城不远的云安城中。 将金余和五皇子交给手下带着,他们打算独自面对羌国君主。 两人连夜赶路,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要会面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过了子时。 云安城之内万籁俱静。 而两人因为有薛家的令牌,轻而易举就进来了这寂静的城池当中。 马车停在城中心最高的酒楼门口,宫祀绝和晏南柯刚一下车,就见到从酒楼门内走出来几个身材高大健壮的护卫。 那些人的五官轮廓十分深邃,头发也略微干枯发黄,就那么相当不羁的扎成鞭子缠绕在头顶,怎 么看怎么古怪。 为首之人说话的腔调也比较奇特,但是言语晏南柯能听得懂。 “两位里面请,吾王正在等候。” 宫祀绝走在前面,悄然拉住了晏南柯的手。 周围的几个高大汉子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两人,又瞧了瞧他们身后。 没人…… 居然除了那个赶车的车夫之外,就只有晏南柯和宫祀绝二人在。 那车夫平平常常,是个老叟,应该是从哪里找来的,将马车送到里面之后就溜走了。 一国帝后,去见帝国君主,竟然连一个护卫都不带。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那些人眼中透着震惊怀疑,却都没有妄动。 最顶楼的厢房之中,一阵檀香气味溢满整条长廊,两人在那缓缓敞开的门前站定,丝毫没有看四周那排排站的侍卫。 整座楼都被羌国的那些高手占据,就这一层,就有几十人。 房门终于彻底打开,宫祀绝和晏南柯两人就见到屋子里正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讲究,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种古铜色,肌肉虬结。 那张脸轮廓很深,留着一点儿浅浅的胡茬,那双眼睛透着一点儿深褐色,又锐利的好像野生在悬崖边上的鹰隼。 “两位请坐。 ” 那羌国国君站起身,有些凶厉的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来。 目光落在晏南柯的脸上之后,很快就转移开,甚至透着一点儿不好意思。 他一站起身,身高的压力顿时散发开来,那足足有两米高的身材,比宫祀绝都要高一个头…… 而白羽和宫霆二人就站在一侧,看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进门以后立刻跪在地上。 “拜见主子!” 晏南柯没搭理他们,他们就只能跪在地上不起来。 两人坐在茶桌对面,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不得不说,这位羌国国君,和晏南柯想象中的外形差不太多,然而表现动作却让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晏南柯扬眉道:“羌国国君,你们是怎么混进大漠来的?” 那国君想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而好像这个人不是很爱笑的样子,挤出来的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当然是您这两位手下的帮忙!” 晏南柯扫了扫白羽。 白羽立刻禀报:“在接受到主子安排的任务之后,我与宫霆就开始暗中运作行动,只不过一开始动手的时候并不顺利,出了一点儿意外,好在羌王答应了与我二人合作,因此才能顺利算计到大漠,吸引走大漠绝大多数的兵马。” 羌王 笑了笑。 “您这两个手下确实了不得,如果不是本王谨慎小心,恐怕还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 他说着一口流利自然的中原语言。 和其他的那些羌国之人不太一样。 不管是说话办事,那双眼睛里除了凶狠,还有睿智。 想必这就是羌国那么小,生活的那么苦,却一直能够存在如今的主要原因。 晏南柯心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位王多了一点儿佩服。 什么羌国都是粗鄙野蛮之辈,完全就是谣言。 人不可貌相,晏南柯正色起来,再也不敢抱有任何小觑之心。 “羌王足智多谋,本宫很是敬佩,只不过今日王上叫我们夫妻二人来这里,并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吧。” 羌王这一次笑的真诚了不少。 “本王喜欢直来直去,没想到圣武国的皇后娘娘,是这样有趣的人。” 他顿了顿,直接道:“那本王就直说了吧,二位来到大漠的目的,本王全然知晓,而你们借刀杀人,让我羌国的人打头阵去刺杀大漠王之事本王可记在心上。” 宫祀绝眸子里的寒光闪过。 他口吻淡淡:“那又如何?你安排来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一群废物。” 羌王听到他这么说,非但没生气,甚至哈哈笑了几声。 “这倒是事实,本王安排了那么多高手,都没能真正杀了大漠王,还差点儿就被他给逃了,如果不是圣皇你出手,恐怕这次暗杀,我们也是无功而返。” 宫祀绝点头:“你知道就好。” 羌王反口问道:“圣皇您也说了,人是你杀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对圣武国的名声有损。” 宫祀绝眯起双眼,眸子里的光芒相当危险。 “你在威胁朕?” 羌王立刻解释:“并非如此,只是想借此提醒皇上,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晏南柯听到对方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惊讶。 她问道:“羌王,你难道不生气吗?” 他们这么做确实有些对不起羌国国君。 毕竟这也属于栽赃嫁祸,哪怕是对方生气发火,也是理所当然。 羌王摇头:“本王为何要生气?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羌国杀了大漠王那老小子,都对本王敬佩不已。” 羌国和大漠是老对头了。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也是合作共赢的好事。 这么多年羌国一直受到大漠压迫威胁,唯一能够通商的路也被大漠截断,所以才传出羌国那群人没有人性,残暴吃人的流言。 然而,如果真的能够活下去,谁又会没事闲的做出那种事情来? 第九百三十一章 友好交流 “不瞒两位,这次急切的想要和二位见面,也是因为羌国目前遇到的难题。” 他看向白羽和宫霆两人。 “他们两人应该知道的很清楚,由他们告诉您两位应该更真实一些。” 白羽点点头,开口道:“羌国想要与圣武国建立商道,想用兽皮马匹来换取武器粮草。” 这是一件大事。 虽然书信里面也提及了一些,不过听到这些,晏南柯和宫祀绝还是认真起来。 羌国距离圣武国还隔着一个大漠,这条路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如果大漠还是以前的大漠的话,那么此路不通。 然而如今,却不尽然。 宫祀绝颔首:“此事可以商量。” 羌国这边身处北方冰原,地广人稀,四季温差极大,很难有植物生存。 却是一些凶悍猛兽的栖居地。 羌国百姓绝大多数以部落,族群为主,崇尚武力来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每个羌国男子才会生长的这般强悍,这也是他们战斗力特别强的主要原因。 哪怕是兵力少许大漠,却也能够占据足够的优势,又有这位明智的羌王出谋划策,来在后方掌控一切,难怪大漠久久攻不下羌国。 羌王立刻爽朗大 笑,声音都有些震耳朵。 不过看得出,他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敌意。 “那就好,本王所想所思,都是为了羌国国民,如果这条商路成功建成,以后我羌国都不必在饱受缺少粮食之苦。” 宫祀绝也难得露出一点儿轻松表情。 “细节的话,朕会安排专门的人前往羌国敲定,大漠这边的通道,你也无需再担心。” 羌王点头:“希望能够和两位合作愉快,我会永远将两位当成朋友。” 连夜请他们吃了一顿好久,随后羌王在酒楼之内,给他们安置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屋子很宽敞,隔音效果也很好,晏南柯和宫祀绝没急着睡下,而是将白羽宫霆两个人都叫进来,轮流问了一些问题。 两人如实回答,将在羌国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都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晏南柯眸子略微深沉。 “羌国兵力全加起来顶多也就十万,却能牵制大漠四十万大军,绝对不简单。” 白羽点头:“确实很厉害,而且羌国之人尚武,每个人都会些功夫,甚至从小锻炼力气,他们在军中,以力气至强者为尊,虽然没有发现修习内家功夫的高手,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 很厉害的体术!” 晏南柯勾唇道:“不过我看他们的武器盔甲的却是有些破旧,大多数应该都是从大漠军身上扒下来再利用的。” 白羽解释:“北方之地虽然有不少矿脉,可是土地太过坚硬很难挖掘,羌国人很少出现特别厉害的工匠,而越往北就越冷,那些人每天为吃的都发愁,更别说有心情打造武器。” “那如果,将来贸易形成,羌国应该会很快发展壮大,他们还会不会甘心驻守在那种苦寒之地?” 这下,白羽和宫霆都不说话了。 房间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虽然这样想,有点儿太瞻前顾后,太过远虑,可是晏南柯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 羌国为何会屡次侵扰大漠这边的疆土,那是因为他们缺吃少穿,生活条件艰苦。 可如果给他们足够的食物和武器,等到他们有了那个争夺其他更舒适地盘的实力,那他们还会安之一隅吗? 答案是不会。 即便是晏南柯自己,都没法否认这个问题。 宫祀绝想了想,认真道:“粮食可以交易,但是武器不可以。” 晏南柯笑了笑,“但是羌王表明了要交易的东西里面就有武器。” “ 那就拒绝。” 圣武国的百姓没有兽皮和一些矿脉也能活。 但是羌国没有粮食就活不成。 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哪怕是羌王看起来再怎么友好,有些问题也不能不防。 圣武国确实需要发展一些必要的外交,但是并不代表谁来都可以。 大半夜的,这边在商讨交易之事,而另外一间厢房之内的羌国之人,也同样没睡。 羌王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走进来的几个下属,他半眯着眼睛,听着他们禀报完。 “你是说,圣武国帝后二人,一个护卫都没带?” 那侍卫摇头:“已经探查过周围,还有进城的人,没发现任何异常。” 羌王轻笑起来:“没想到这帝后二人当真是胆子大,难怪敢独身来到大漠,甚至短短一段时间,就将大漠折腾成这幅样子,咱们一开始定下的计划,不与对方为敌,是正确的选择。” “王,可如果他们不答应交易,该怎么办?” 羌王眸子里冷光闪烁,随后却平静道:“圣武国如今锋芒毕露,这帝后二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敢来这里,就断定了本王带来再多的属下,恐怕也没人能拦得住他们。” “可是,圣武 国要是抓住这点,来打压羌国,恐怕咱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现在这情况,是咱们有求于人,价格当面肯定会吃亏!” 羌王站起身,忽然轻笑了一声。 “本王心中有数,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那些人十分听话,很快就都离开了房间。 一下子,屋子里只剩下昏暗的烛光,外面的世界也万籁俱静。 很快,天亮了。 宫祀绝和晏南柯吃了羌国人送进来的饭菜,这才起身走出房门。 那位羌国国君一大早又要见他们,不过这次的地点并非在酒楼的厢房之内,而是在后院当中。 这酒楼的后院有一大片空地,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 白羽和宫霆不敢出声,恭敬的站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后,乖乖的履行一个作为傀儡该有的姿态。 而羌王看到两人,眸子里闪过一道亮色,他大步走过来,很是平和的开了口。 “这么早叫两位过来,本王还是想要说一下关于贸易行商之事。” 晏南柯挑眉:“哦?” “当然,本王也知道二位心中的顾虑,为了接下来的友好交流,因此本王想要邀请圣皇参加一场我们那里比较时兴的对赌游戏。” 第九百三十二章 本王认输 “对赌?” 宫祀绝略微扬眉。 羌王指着不远处的靶场,还有摆放在场地中间的几块巨石笑道:“很简单,我们羌国崇拜强者,而据我所知,圣皇是位十分强悍的高手,因此本王不才想要讨教一二,至于这彩头,咱们可以提前商量好。” 晏南柯听懂了,这羌王果真精明。 他害怕圣武国直接拒绝和他交易,因此才提出这么一个迂回的法子。 宫祀绝问道:“说来听听。” 羌王没有在意宫祀绝冷淡的态度,依旧声平气和的道:“很简单,一共比试三场,三局两胜,如果圣皇赢了,那么交易的物品除了粮食以外,可以完全由您来指定,唯一的条件就是,一切物价都需要按照市价来算。 如果本王赢了,那这交易的物资,就由本王来定。” 宫祀绝挑了挑眉。 昨天晚上他们刚刚敲定了计划,他甚至因为武器的问题都打算和羌国直接断绝交易,结果对方如今识趣的将这选择权利递了过来。 虽说羌王弄出来一场什么比试,但是对于宫祀绝来说,这比试的意义并不大。 因为他一定会赢。 “可以。” 宫祀绝淡淡启唇,目光落在了羌王身上。 “你先,还是 朕先?” 羌王立刻笑道:“圣皇是客人,自然是您先请。” 宫祀绝眯起眸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能没有出手的机会。” 羌王相当自信的拍了拍胸口。 “圣皇这大话还是说的太早了,虽然您确实厉害,可是也别小瞧了我这北方的糙汉子哈哈!” 他爽朗大笑,带着宫祀绝来到一块巨石旁边。 这其中最大的那块石头大小足足有一人高,算起来应该有几百斤重。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站在人群外围看热闹,目光一直注视着宫祀绝。 对于他的本事,晏南柯门清。 因此,心里甚至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这群北方的羌国人,他们可能已经将身体修炼到了极限,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中原之地还有一种名为内力的东西。 当然,如果是浅显的内力根本毫无作用,只能用来强身健体,可是对于宫祀绝这样的高手却不一样。 他能够调动积累在全身经脉处,所有的内息,运转全身。 就像是有一种气在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能够让人四两拨千斤。 那是一种超脱了凡俗的力量。 这世间,能够修炼出内力的人本就千不存一。 能够将内力逐渐 到更高境界的人,更是万中无一。 羌王拍了拍石头。 “别看这石头不大,可是重达千金,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内芯却是一种极为重的矿石,即便是本王,目前都不清楚那矿石是什么,反正奇重无比。” 宫祀绝点点头:“然后呢?” 羌王笑道:“这里的石头按照大小一块比一块更重,圣皇可以尝试一下,到时候看一看,究竟是谁的力气更大。” “说完了?” 羌王刚要点头。 就见到宫祀绝已经大步来到石头面前,一点儿也不废话就将最大的那块抱住。 因为石头太大,没办法环抱住,宫祀绝想了想,就五指用力,在石头上硬生生抓出来了一个五指印。 巨大的,看起来能够将宫祀绝单薄身影整个压垮的石头,被他轻松举起,没过头顶。 宫祀绝没有急着放下,听到周围没有了声音,转过身好奇的看向羌王。 “没有更重的了吗?” 羌王沉默。 他盯着宫祀绝看了许久,藏起来了有些颤抖的手。 他终于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独自来见他了。 什么护卫保护,根本就不需要。 这块石头是他带来的最重的一块,即便是他想要举起来也要 拼了老命。 更遑论做到对方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 宫祀绝见他不说话,皱了皱眉。 “羌王。” 羌王被惊醒了一样,他瞪大双眼,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啊,可以了可以了,您快将石头放下!” “砰!” 地面上一阵震颤。 石头落在地上,硬是将地面砸出来了一个大坑。 在坑边上的那群人一个个脸色煞白,纷纷退后了好几步,看着宫祀绝的眼神就和见鬼了一样。 宫祀绝看羌王沉默不语,侧身道:“你来吗?”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一样。 因此看着这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不,不比了。” 还比什么? 自讨苦吃吗? 就算他使出来吃奶的劲儿,也没办法举起来那块石头! 那是他故意拿出来难为对方的,为的就是想让宫祀绝出出丑。 结果,尴尬的是他们。 宫祀绝拍了拍手上的石头碎屑。 他目光落在那石头上,声音清冷。 “这么大一块石头,你们带过来应该也不容易,朕决定帮羌王解决这个难题,倒不如将这块石头交给朕来保管。” “这…… ” 羌王一时间有些为难。 能够抱起来一块石头,是羌国那些汉子的毕生梦想。 他们认为只要可以做到这一点,就能够成为整个羌国最勇猛的人。 而这石头,他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让人通过行商的队伍才带过来的,一辆车可是需要三匹马来拉! 结果,就这? “好,反正带回去也不容易,就……就送给圣皇了。” 宫祀绝满意的点头,然后回头对着晏南柯比了个手势。 晏南柯忍俊不禁,冲着宫祀绝的方向笑弯了眼睛。 还真是顾家好男人。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往自己家里划拉好东西。 那石头体积和重量完全不成比例,即便是晏南柯也猜不到那究竟是什么矿石,不过……等到搬回去,研究一下就行了。 相信四象书阁里面的那些老古董们,总会有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人物。 她对着一旁的宫霆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这石头找时间给我运到皇宫里去。” 宫霆不敢怠慢。 “奴才遵命!” 羌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他完全没有再看另外几个准备好的比试场地,拱手道:“本王,认输!” 第九百三十三章 天大的惊喜 宫祀绝颔首:“羌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言语中隐含着一点儿讥讽和警告。 羌王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毕竟这比试是他提起来的,结果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人家只是嘲讽几句而已,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按照约定,交易的内容由圣皇您来拟定,本王在羌国王宫,等待您的使臣大驾光临。” 这事儿也算是彻底谈完了。 有约定在前,相信羌王也没那个胆子反悔。 到时候所有主动权都在他们圣武国手中,这场交易,稳赚不赔。 “我们走。” 羌王一声令下,立刻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此地。 虽然他带来了不少护卫,可是自己这个君主独自一人来到其他国家,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要不是大漠现在群龙无首,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样一来,高下立断。 毕竟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是在大漠王活的好好的时候来的。 甚至不但搞死了大漠王,还拐走了人家儿子当质子。 这点,他羌王比不了。 酒楼没过一会儿,就已经人去楼空。 目的已经达成,羌国一行人准备尽快回国。 白羽和宫霆立刻来到晏南柯面前,跪在地上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晏南柯眯起双眼,忽然笑了笑。 “宫霆护送矿 石回去,白羽,你替我做件事。” 白羽立刻垂下眸子,将所有情绪掩藏起来。 “主子请讲。” 晏南柯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看着羌王离开的背影道:“留在大漠王宫,守在那个小皇帝身边,如果对方有异动,你就替本宫除去他。” “是!” 白羽也不问缘由,站起身就往外走。 不过晏南柯将怀里的薛家令牌递给他,不然他没办法进入皇宫。 只要有这令牌,整个大漠皇宫的人绝对没有人敢阻拦他。 这是薛家要回三皇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一切处理妥当,两人这才从云安城里面离开。 又找了个年轻力壮的车夫,赶路和金余那一行人会和。 在大漠这半个月,两人还算是收获良多。 只是因为太过想念自己的两个儿子,晏南柯让车队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 路途上走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天气越发的冷了。 十一月初的夜晚更加让人觉得冰寒刺骨。 当马车终于踏足圣武国皇城,马车之内坐着的两人才终于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去年底因为宫祀绝的身体,无奈离开圣武国寻找解药,后来路途中又被追人追杀进赤族,前往边关征战,再从大漠归来…… 一整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晏南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如今,天毒山已经成了绝地,大漠也更换了新王,整个天下格局大变。 圣武国就像是逐渐展翅翱翔的雄鹰,即将成为这半片陆地的霸主! 宫祀绝伸出手,将披风在她的身上裹了裹。 “天色很晚了,阿柯,你打算今晚去哪儿?”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 她想家了。 想父亲,想祖母。 可是马上都子时了,她也是太急切才大半夜都在赶路,可是现在入府探望祖母他们有些不合适。 肯定都睡了。 打扰他们休息不太好。 她沉思了片刻,问道:“云止云希他们到哪儿了?” 大漠危机已经解除,当天晏南柯和宫祀绝就让人传了消息,让月老他们立刻回国,到皇城之内见面。 两方人马都在赶路,只不过他们的速度好像更快一些。 宫祀绝开口道:“昨天传来消息,应该还有两天左右的行程就到了。” 哪怕是飞鸽传书,这么远的距离,也有一天左右延迟期。 因此,他们收到的消息只能估算一个大概距离。 “那就好,等于说再过两天,我就能看到乖儿子们了。” 晏南柯忍不住扬起唇角。 她和宫祀绝与两个孩子半路分开之后,已经过了足足有近乎半年的时间。 发生的 一连串事情,再加上一直风尘仆仆的赶路,耽误了不少功夫。 时间过的太快了,也不知道已经接近一岁的小家伙们,如今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想着,嘴角就忍不住向上扬。 那种抓心挠肝的期待感,折磨的她好几天都没睡好了,晏南柯这才体会到了初为人母,那种对孩子的强烈感情。 该怎么办? 晏南柯恨不得自己长双翅膀飞过去。 突然间,前方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灯光大亮。 几乎是同一时间,街道两侧,还有黑漆漆的夜幕当中,一盏盏的烛火亮了起来。 晏南柯微微一愣,随后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周围的护卫也立刻戒备,双手都握在刀身上,眼神警惕的看着灯光来源的方向。 然而却在下一刻,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绚烂的撕开黑沉沉的夜空。 光影萦绕,满天星火。 前方的街道上,一队人马出现在大街上,那些人穿着整齐,为首的人是一个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拄着拐杖,面容严肃刻板,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城门口进来不久的马车。 刚才还在马车里面纠结,今晚要先去哪里的晏南柯呆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出现在街道上的那些人,一时间心口发热。 她没有移开目 光,而是拉了拉宫祀绝的衣襟,“阿谨你看,你快看,好多人!” 宫祀绝当然也看到了。 他的夜视能力,可比晏南柯好多了。 几乎刚进来不久,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周围有人,只不过那些人藏在巷子里,也没有任何杀意流露。 因此,他就装作不知道,没看见,全身心的体会着这群人给他带来的惊喜。 晏老夫人加快了往马车这边赶过来的脚步。 一边走还一边骂道:“时玉那小子,非要让老身躲起来,看看这做的什么事,还要老身跑这么半天!” 晏时玉一身官服,头戴玉冠,面容含笑的陪在老夫人身侧。 他一边亲自搀扶着老太太,一边点头应声:“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您老可别生气,我就是想给南柯一个惊喜,这您不是也同意了吗?” 晏老夫人闻言,扳着一张脸没说话,动作却更快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老夫人的头发虽然更白了,精神头和气色看起来却不错。 晏南柯连忙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不管不顾的往前方人群飞跃而去,将自己学的轻功运用到了极致。 她可不想让老夫人走太远的路。 而老夫人和晏时玉后方,晏家人和京城百官都出来迎接了,让原本处于黑暗中的街景,变得亮如白昼。 光芒无比璀璨夺目。 第九百三十四章 见面 “祖母!” 晏南柯高兴的一把将老夫人抱在怀里。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体会过小辈的如此热情,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强压着嘴角很轻的拍了拍晏南柯的后背。 “行了,你这丫头回来就好,快松开老身!” 晏南柯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离开家里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亲人,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喜悦,顷刻间就感染了一大群人。 晏时玉带着一行百官立刻对着一旁的宫祀绝跪拜行礼。 “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整齐划一的场面,瞬间让场面变得严肃郑重。 宫祀绝轻轻抬手:“平身。” “谢皇上!” 百官起身,晏时玉和柳湘之一左一右站在宫祀绝正前方两侧,而晏南柯的二哥晏时清则是穿着武将的软甲在维持秩序,保护这群人的安全。 要知道,今晚大半夜跑来城门口的都是整个圣武国权力核心,真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可就麻烦大了。 柳氏带着晏家的几个女眷陪在老夫人的身后。 她有些羡慕的看着老夫人。 晏南柯面对她祖母,那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很久没见过了。 即便 是两人已经前嫌尽释,可想要培养起感情来,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是再后悔,天底下也没有后悔药吃。 晏南柯总算松开了抱着祖母的手。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凝重。 “累了吧,赶紧回去洗洗睡觉去。” 这如此亲昵的话语,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晏南柯身份转变而产生任何变化。 在老夫人眼里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小孙女。 “好嘞祖母,不过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这么晚还往外跑,大哥!” 晏南柯转头去找晏时玉的身影。 结果晏时玉还在忙着汇报近况,好让宫祀绝能够尽快接手朝中事物。 这最近一年时间,晏时玉感觉自己有种要头秃的错觉。 明明他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要每天顶着地中海。 晏南柯挑眉,没有打扰他,不过却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虽然她确实很开心能第一眼就看到祖母她老人家,可是祖母这么大年纪不休息,病了怎么办! 老夫人却看出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道:“没你大哥什么事,是老身听到消息要来的,你和皇上离开圣武国这么久,祖母很是担心。” 晏南柯心里暖洋洋的。 出门在外, 不管去哪儿家里都有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好。 晏时清让人准备好了一辆辆马车。 又把在城门口的众人都送回家中。 晏南柯没急着和宫祀绝一同回宫,而是先去了晏府。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晏家一切摆设布置也都是从前的模样。 变化最大的,还是晏家小少爷,福宝。 已经两岁多的小家伙早就会说话了,长的也十分讨喜,整个人白胖白胖的,活脱脱一个肉圆子。 晏南柯当时就没忍住,伸出手在福宝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福宝也不怕生,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甜滋滋的开口道:“姑姑。” 然后又屁颠屁颠跑到宫祀绝面前,扬起下巴道:“姑父!” 宫祀绝略微一愣。 他听着小团子大舌头的一句称呼,眉眼之间冷意尽褪。 他想了想,还是奖励性的揉了揉福宝的头。 “乖孩子。” 另外一边,晏家人还在忙着让下人们去准备晚宴。 因为也不知道晏南柯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皇城,因此大家晚上都还饿着肚子。 小福宝儿在府里面自在惯了,因此也没有人特意盯着他。 宫祀绝这个人也不太会和小朋友相处,行为上面 多少有些拘谨和尴尬。 他转身刚要走,就被福宝拦住了去路。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有些疑惑的歪着头。 宫祀绝被挡了路,也不恼火,耐心的蹲下,又揉了揉他的发顶:“有事吗?” 福宝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姑父。” “嗯?” 福宝拧着眉头,然后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你欺负小孩子。” 宫祀绝一脸茫然。 “去外面的时候,我喊叔叔姨姨们的时候,他们第一次见面都会给福宝好吃的好玩的,我喊了你却没送我东西……”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五官纠结成了一个小包子形状。 “不过如果姑父很穷的话,那我就不要了。” 宫祀绝微微睁大了眸子。 感觉尊严在这一刻受到了打击。 虽然他并非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不过今夜来这里太过突然,也一直都在赶路,身上确实没带什么能送给小朋友的东西。 谁知道,刚进晏家就被小家伙贴上了一个穷姑父的标签。 现在,这小东西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点点的怜悯,一点点的同情。 好像又害怕他伤自尊一样,装成一个小大人,一副我懂你的苦的模样…… 晏南柯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乐不可支。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宫祀绝如此吃瘪。 还是在一个两岁多点儿的小豆丁身上。 她当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聪明,才这么大点,就知道这么多。 如果宫祀绝穷,那整个圣武国就没有富裕的人了。 宫祀绝扶着小家伙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回转头看到晏南柯还在笑,对她眨了眨眼,让她赶紧过来解释一下。 然而一般的解释,小朋友是听不懂的。 他没办法,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块玉佩,放在他手上。 “这个送给你。” 晏南柯看见了,微微有些惊讶。 那是宫祀绝经常戴在身上的好东西,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那种墨玉石。 虽说不算是顶顶珍贵的宝贝,却也是价值连城。 小福宝将东西收下,对着旁边的灯笼照了半天,他拧着眉看着手里的石头,对着宫祀绝展颜一笑。 “谢谢姑父,福宝很喜欢!” 然后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母亲身边。 吕明珠正在招呼下人摆桌子椅子,看到福宝跑过来微微一愣。 小家伙将手摊开,露出里面的石头,他爬上凳子拉的吕明珠弯腰听他说话:“娘亲,姑父只送了福宝一块石头,福宝一点儿也没有嫌弃这个礼物哦!” 第九百三十五章 福宝 吕明珠眼睛微微圆睁,一把捂住了福宝的嘴。 她看了看四周,拉着福宝来到角落里。 她面容严肃郑重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小财迷怎么见谁都要礼物?” 福宝眨了眨眼:“是三叔叔告诉我的哇?” “你三叔……” 吕明珠扶额。 也难怪,晏时亭虽然一直都在跑商,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带不少礼物回来送给福宝。 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穿着打扮精致细致,说话行事虽然带着贵气,却不拘小节,一回家就深受所有晏家女眷的喜爱。 当时福宝也看到了,上去就喊人家婶婶,乐的晏时亭合不拢嘴,直接塞给福宝一大堆金光闪闪亮晶晶的宝贝。 小家伙哪里懂得那么多,就记住了。 这次家里回来人,她又特意嘱咐他记得喊姑姑和姑父,谁能想到福宝喊完以后,就眼巴巴期待的等着拿礼物。 还好皇上没生气…… 那可是当今皇上! 吕明珠从小生长在皇权中心,对这种阶级还是很在意的,哪怕是她已经尽量表现的融入氛围,可是行事上依旧小心谨慎。 反正,这样做总是没错的。 帝王之心,怎么可能是她这样的人能够揣测的? 吕明珠语重心长:“快去将礼物还回去,这礼物太 贵重,你还这么小,不能要。” 晏南柯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大嫂,那是皇上御赐之物,怎么能收回去。” 吕明珠一愣,顿时闹的一个脸红。 她有些尴尬的不敢抬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晏南柯忍不住轻笑出声,“都是一家人,见外了,我知道大嫂肯定心中有所顾忌,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晏家所有人都不会有事,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 吕明珠怔住。 她看着面前这个说话含笑,却有很认真的女子,一时间羞愧的低下头。 “是我思虑过多了……” 晏南柯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寻常人大多数都会这么想。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石桌上吃了一顿饭,这才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休息。 忙乎了半个晚上,所有人都累了。 晏南柯却很精神,躺在床上怎么都没能睡着。 一看到福宝,她就想念云止云希。 也有些可惜父亲和三哥三嫂都不在家。 宫祀绝见她一直在翻身,伸出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他声音低沉道:“我已经让人去接应月老他们,先睡吧。” 晏南柯眨了眨眼零,凝望着漆黑夜色道:“我有点儿心慌。” “嗯?” 宫祀绝半坐起身,听到她这么说,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怎么 了?” 晏南柯道:“我也不清楚,虽然现在挺安稳的,可是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情绪也有点儿烦躁,我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 宫祀绝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 “不烫,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胡思乱想了。” 晏南柯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再多安排一些人去接大宝儿小宝儿他们,我总感觉哪里疏漏了什么。” 宫祀绝忍俊不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听你的,不过你也得好好睡一觉再想。” 他的大手一下一下拍着晏南柯的后背。 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那样。 原本心焦气躁的晏南柯,却终于在这种安静又安心的环境下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 两人就回到了皇宫里面。 金余和他弟弟被人带着安置在了一个偏殿之中。 这里也是一座宫,里面安排了大概五六个宫人来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不过却不被允许随意出宫门。 五皇子不敢反抗,一路上瘦了一圈。 原本白嫩胖乎乎的脸这会儿颜色都深了。 金余立刻走出院子,对着一个嬷嬷道:“能不能让我去见皇后娘娘?” 那嬷嬷十分恭敬,并没有对这两个从大漠来的皇子有任何苛责。 她开口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 老奴,让老奴告诉四皇子你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其他的事情等过些天再说。” “过些天?” 金余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他也想到了,那两位帝后久不回宫,肯定还有不少大事要做。 金余懂事的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他就要转身回房间。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点儿动静。 几道人影走了进来。 “奉皇后娘娘命,我等是前来教导两位大漠皇子武功和学识的老师……” 金余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过去。 那种没有被抛弃和放养的惊喜立刻席卷心口,让少年一张面容都明媚起来。 他不由得勾起唇角,放弃了原本冷漠的伪装。 “我会,好好学的……” 养心殿内,宫祀绝看着一人高的折子堆有些出神。 这么久没回来,他没想过会积累如此多的政务。 面前,晏时玉还在喋喋不休的从另外一堆折子掏出来往上摞。 “皇上,这是今年江阳城等地的水涝灾情,不过臣已经安排人手过去处理,虽然百姓日子苦了一些,不过情况并不严重。” “还有这个,是今年关于一些土地税收的问题,需要您亲自过目,是几位大人一同给出来的提案……” “这是弹劾户部侍郎的匿名折子,有人说其中饱私囊,收 受贿赂……” 他还想继续说,宫祀绝忽然淡漠开口:“停。” 晏时玉抱着折子的手一顿。 “皇上怎么了?这都是需要您亲自批复的,虽说之前臣越矩代疱提前调查了一些事,可是究竟怎么处置,这些问题还一直都被压着……” 比如那户部侍郎如今已经落入牢狱,究竟是抄家还是问斩,都需要皇上亲自下令,他也不过是负责关押罢了。 将证据给宫祀绝看,结果由皇上来定,这才是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然而,这一年来,这种类似的事情积压的实在有点儿多。 宫祀绝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坐在这里处理十来天。 更何况他现在还无瑕顾忌这些,很多事情都得他亲力亲为。 比如说和圣武国羌国如今的关系,又比如说,和北离国接下来的往来。 可见皇帝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 宫祀绝扣上折子看向晏时玉:“你身为朕的左膀右臂,皇后的亲兄长,相信对这些事的严重性都有自己的判断,既然朕将一切都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 晏时玉:“……” 大可不必。 “这些人该杀的杀,按照圣武国律法直接处置便可。” 晏时玉明白了,他颔首,可是突然面色严重的抬起头道:“有一个人,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第九百三十六章 求情 “是谁?” 晏时玉将那个奏折从一大堆册子里翻出来。 “此人为定北王慕容泊独子,慕容离,他犯下杀人之罪,然而定北王这么多年驻守边关从未有失,再加上慕容离又是慕容太妃的侄子,因此臣只是将人关了起来。” 宫祀绝皱了皱眉。 这件事确实有些严峻。 一个弄不好,现如今圣武国慕容家这个曾仅次于许家的家族就会出问题。 “卷宗拿过来,朕看一眼。” “好。” 晏时玉将所有东西都摆在宫祀绝面前,站在御案前一言不发。 他不会对这种事发表任何看法,毕竟如今他代表的是晏家门面。 位置坐的越高,行事就要越谨慎,任何把柄都不能落下。 宫祀绝越看越皱眉。 “此人脾性顽劣,仗着家世作威作福,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晏时玉点点头:“只不过之前有那位王爷监督,并没有闹出人命之事,这一次事件之所以捅到宫里来,也是因为那死者的女儿徒步来到京城申冤,这一年来通过四象书阁那边集思广益,京兆尹府堂前摆放着一口民愿钟,专门用来为平民百姓申冤平屈。” 宫祀绝微微有些惊讶,很快赞许点头。 他 眯起双眼道:“定北王吗?” “是。” “你告诉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任何人都不得触犯圣武国律法,即便皇子皇孙,也不行!” 晏时玉顿时明白了宫祀绝的意思。 他虽然松了口气,不过也很快露出担心的表情。 “慕容太妃对这个侄子非常宠爱,因为他被关在地牢的原因,她私下去探望了好几次,一直都想来找臣求情,臣一直搪塞拒绝,恐怕这次您一回来,她指定就会过来……” 说来也巧了。 他这边正提起这件事,门外就有小太监敲门。 那小太监也没进来,直接就在门口禀报:“皇上,慕容太妃刚才进了皇宫,说思念皇后娘娘,还从外面带来了不少礼物。” 宫祀绝冷笑了一声,随后勾了勾唇角。 “不用管她。” 晏时玉微微一愣。 他随后道:“皇上不去看看吗?我妹妹她……” 宫祀绝打断他的话:“朕相信阿柯。” 此时,御花园之内。 晏南柯刚送做了不少点心给她送过来的柳氏等人,就听见外面传讯,说慕容贵妃过来求见。 她还并不知道那宗案子,听到慕容雪来还有些奇怪。 听闻她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城 外一间庵庙之中听经颂佛,已经不谙世事。 没想到自己这刚回宫,她就急着要见她。 “见过皇后娘娘!” 慕容雪依旧还是老样子,甚至气色都比以前更好了一些。 她穿着一身浅色长裙,身后的丫鬟提着几个小盒子,恭敬的摆在了晏南柯面前的桌子上。 她笑道:“听闻皇后娘娘回来,妾身心里也很是高兴,也知道娘娘什么都不缺,特意亲手做了一点儿小玩意给您尝尝。” 晏南柯并没有打开盒子。 刚才柳氏已经送过来很多了,再多她也吃不完。 看着慕容雪故作轻松的表情,晏南柯心如明镜,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淡淡道:“娘娘坐吧,咱们有话直说,你也清楚,本宫不喜欢绕弯子。” 慕容雪微微有些错愕。 本来还想打一下感情牌的,可是如今这样,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身后是来自于慕容家的压力,她大哥在边关对这件事一直都心存忧虑,日日夜不能寐。 慕容离已经成年,又是慕容泊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抿了抿唇角,慕容雪决定实话实说。 “娘娘,不瞒你说,这件事已经出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大哥的儿子慕容离失手杀了人, 被晏太师抓了起来,我想求您,求您再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才未及弱冠之年,又从小失去母亲,我大哥那人年年驻守边关不回来,也不没空管他,导致他从小被周围的人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晏南柯打断了她的话。 “等一下。” 慕容雪停下话头。 “你是说他杀了人?你详细告诉我究竟杀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杀的,因为什么原因!” 慕容雪抿了抿唇,安静的坐下,不敢有丝毫隐瞒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实际上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寻常的事故。 不外乎便是慕容家的小少爷看中了一个年轻姑娘家,人家不同意,结果他直接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用强迫手段,结果人家父亲来拦着,失手将其用椅子砸中了头部,人当场就没了。 如果是寻常人,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关键在于,这个动手的人身份背景不一般。 晏南柯彻头彻尾听完以后,眼神十分平静的看着慕容雪。 “太妃,你觉得这种事该如何处置?” “我……” 慕容雪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本来是求情的人,结果到头来晏南柯却将问题踢给她。 晏南柯 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喝了口茶笑道:“若是以前的话,皇上绝对不会追究你们世家公子小姐的罪名,对不对?出了事自然有不少人跑出来当替罪羊,替死鬼,只要等到风头一过,这件事就再也不会被人提起,对那群世家公子们无任何影响。” 慕容雪不答,只是紧张的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她很紧张。 因为如今的圣武国实在大不相同。 晏南柯曾经提出来的很多东西,在一步一步的实施着,而晏时玉更是严格按照她和宫祀绝留下的要求来办事。 不然,从一开始慕容离就不会被抓。 只不过当时看到的人太多了,这种事没办法掩藏,轻而易举就查到了真相,因此慕容家再大的势力,遇到晏家也有些使不上力。 晏家才是如今圣武国的真正第一家族! “太妃,你要清楚,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慕容雪看出了晏南柯的意思。 知道自己再怎么求情也无济于事。 她拱手行礼,脸色有些苍白的笑着站起身:“我明白了,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相求,能不能在最终命令下达之前,能让我去地牢里面多看看他?” 第九百三十七章 谁也帮不了你 晏南柯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站起身笑道:“正好本宫也要去地牢见个人,不如同行。” 慕容雪表情微微僵了僵,却也没说什么。 两人在侍卫带领下前往京城地牢,这里有重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人。 晏南柯要去见的人是那位天罗殿主。 从大漠回来之后,他也被一同押送回京。 晏南柯等待狱卒推开闸门,迈步走进有些阴冷潮湿的地牢之内,不远处就是一间挨着一间,只有一个铁栅栏缝隙,能够送饭菜,和让这些人往外面看的空间。 那些人看到晏南柯,一时间都瞪大了双眼,鸦雀无声。 毕竟这里很少能见到如此模样,穿着打扮还这样金贵的人。 慕容雪因为这地牢之内的味道,不由得抬起手用帕子捂住口鼻,加快了脚步跟上晏南柯的脚步。 晏南柯问道:“那位慕容家的小公子在何处?” “就在里面。” 也巧了,那慕容离的牢房,就在关押天罗殿主的牢房旁边。 只不过天罗殿主即便是身有残缺,却也被锁链五花大绑的捆的严实。 他还没死,只不过气息略微有些虚弱,身上的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听到动静,他缓慢抬起 头,看到晏南柯的脸以后略显意外。 他忽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在本座临死之前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晏南柯挑眉:“你想见本宫?” 天罗殿主声音更加沙哑难听,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当中,没了上一次的游刃有余,多了些虚弱无力。 “皇后娘娘难道不在乎那些隐秘吗?” 晏南柯摇头:“没兴趣。” 她看着天罗殿主被折磨的短短时间就憔悴了一圈的脸,勾了勾唇角:“我只清楚,你是本宫的敌人,是杀害我祖父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哈哈哈……” 天罗殿主忽然笑出声,然后道:“虽然是本座先派人动的手,可是他可并不一定是死在我的人手中,你要清楚晏鸿飞是燕家的叛徒,他偷走了真正能够继承凤凰血脉的方法!” 晏南柯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和燕蘅见过面了,这些事你可以问他,虽然燕家已经覆灭,但是他作为现任家主,知道的事情可比我还多,若非这些年他藏的好,本座早就把他抓起来仔细盘问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问道:“天罗殿主,今天你的话有点儿多,为何要突然和我说这些,你的嘴巴不是 挺严的?” 天罗殿主努力抬了抬头,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来面目的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 “因为再不说,估计就来不及了。” 晏南柯还想再问,可是天罗殿主低下头,半点儿动静都没了。 她也没心情再让人对他用刑,因为那只是在浪费时间。 而旁边的牢房之内,慕容雪正站在铁栅栏旁边,看着里面的慕容离。 慕容离年纪不大,被养的相当精致,即便是落入天牢,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里面摆设着各种柔软的床铺和垫子,舒服的好像在度假。 “姑姑,怎么样,我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回来了,你帮我去求情了吗?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时只是一时失手,并不是故意的,姑姑你帮我,一定要帮我啊……” 里面的慕容离交集的伸出手,抓住了慕容雪的手,慌慌张张的开口说着。 慕容雪眼眶通红,却低垂着眼睛,一个字都没有说。 看着她的表情,慕容离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慕容雪后方,站在另外一个牢笼前的晏南柯身上。 他猛然跪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 晏南柯被那喊叫声给拉回了思绪。 没有 再纠结那位天罗殿主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她转身将视线落在了慕容离身上。 虽然慕容离的父亲是定北王,是手握重权之人,却也不能坏了规矩。 她和宫祀绝,和老皇帝并不相同,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再次被世家掌控,陷入腐朽当中。 底线是绝对不能被碰触的。 “你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罪责,谁也帮不了你。” 晏南柯声音冰冷的开了口。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淋头,让原本还有些希望的慕容离立刻双瞳放大,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晏南柯看向慕容雪:“太妃娘娘,咱们该走了,至于你之前给他准备的这些东西,本宫也会让人收回去,犯人就要有个犯人的样子。” 慕容雪脸色煞白。 那慕容离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他自知自己可能活不成了,幻想破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在晏南柯身后大声喊道:“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他当初对不起我娘,如果我死了,他肯定会给我报仇的!” “住口!” 慕容雪恨不能直接将慕容离的嘴巴给堵住。 结果晏南柯听完笑了起来,她侧头转身,看向他道:“你再说一遍 ,你爹要怎么为你报仇?” “我……” 刚才那话不过是一时心急。 然而此时他却如坠冰窟。 只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为了活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我爹是定北王,我是慕容家唯一的小公子,你怎么能杀我……” 晏南柯笑容更浓了。 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看不清时局。 慕容雪浑身冰冷,差点儿直接哭出来,慕容离这样说,就是在将他爹也推入火坑。 简直是……坑爹! 这要是让定北王听见,估计恨不能在他出生的时候就直接将这蠢货掐死。 晏南柯点点头:“你说的对,如果我杀了你,你慕容家和定北王一定会记恨本宫和皇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说本宫要不要直接斩草除根,将整个慕容家一起给……”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完,慕容雪腿一软直接跪了。 “皇后娘娘!” 她浑身颤抖,害怕的额头冒汗。 晏南柯微微愣了一下,像是这才想起来,她弯腰,将慕容雪从地上扶起来。 “贵妃娘娘这是干什么,我这是在开玩笑的。” 慕容雪吓得魂不附体。 她不敢起身,低头道:“皇后娘娘,这种玩笑开不得,妾身实在惶恐!” 第九百三十八章 斩杀慕容离 晏南柯声音轻柔:“贵妃放心吧,只要慕容家循规蹈矩一日,本宫定会保你们家族繁荣昌盛。” 毕竟,宫天宇还在北离,她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至于那个慕容离…… 有时候,有些事,是该杀鸡儆猴,敲打敲打了。 慕容雪这才站起身,脸色煞白一片,她终于明白了,如今已经并非世家当权,皇权凌驾于一切! 等离开皇宫,慕容雪立刻借口告辞。 她脚步虚软,整个人都汗流浃背,一旁的丫鬟扶着她低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慕容雪摇了摇头,眸子轻轻抬起,她叹了口气道:“回去警告一下慕容家的所有人,一定都要老实本分些,如果再捅娄子,本妃第一个不饶,还有……你帮本宫拟信一封,告诉我大哥,让他找时间回来给慕容离收尸吧……” 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帝后回到京城之后,会第一个拿慕容家开刀。 毕竟在他们眼中,前贵妃慕容雪算得上成了最大的赢家,慕容家也一直蒸蒸日上,最近行事也变得越发张扬。 大有要和晏家分庭抗礼的趋势。 结果,皇上一回来,就给慕容离,慕容家这个小公子下了斩立决。 当日午时三刻,那位慕容小公子被当 众问斩,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百姓们将此事口口相传,在整个圣武国都掀起来了一场轩然大波。 因为,慕容小公子做的事情,对于以前的皇权贵族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是死了一个农家老汉罢了,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人,就处死堂堂定北王之子呢? 这件事一下子就成了圣武国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即皇城之内所有贵胄开始人人自危。 可是,这件事也成了一件能够堪称为圣武国能够传承千载,里程碑一样的事。 整个圣武国的老百姓,都在皇室处置完这件事后,深感皇威浩荡。 民心的凝聚力,也是空前绝后的高涨。 晏南柯这件事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这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慕容离被斩杀之后。 宫祀绝坐这里处理奏折一上午眼里满是心累,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 晏时玉也听到了慕容离直接被处决的消息,眼睛都微微睁圆了。 他问道:“皇后就没再考虑一下?” 那传信的侍卫摇了摇头:“不曾考虑。” “她就不怕定北王一怒之下,造反?” “皇后娘娘说,如果他敢,就直接全灭慕容家。” 晏时玉哑口无言。 这丫头什么时候处事如此果决了? 宫祀绝冷俊的眉眼弯了弯,长眉轻挑,笑道:“朕说过,相信她绝对不会瞻前顾后。” 晏时玉彻底服气了。 “也罢,虽然这一棒子有点儿狠,可是结果却很明确,现在的圣武国不能有任何隐患,皇后娘娘如此决定才是正确的,像是臣之前那样想,才会后患无穷。” 现如今,定北王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急怒攻心失去理智,直接造反。 要么就被打击的老老实实一辈子驻守边关,再也不会生出谋逆之心。 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比让此人又怀恨,又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要好。 从晏南柯去地牢探望慕容离,到直接斩杀他,也不过是用了半天时间。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慕容离之死就已然成了既定的事实。 宫祀绝忽然站起身,将面前所有的折子一推。 晏时玉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追问:“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宫祀绝义正辞严:“皇后独自处理这么大的事,肯定相当耗费心神,非常辛苦,朕打算去看看她。” 晏时玉:“那折子……” “你就在这儿好好批!” 晏时玉:“!” 晏南柯亲自监 斩完慕容小公子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宫。 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了玉绣坊之前。 如今,玉绣坊和涅盘楼已经成了圣武国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来这两处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晏南柯顿住脚步,扬起头注视着眼前高大贵气的门楣,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她刚要踏步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从里面拿着布匹走了出来。 两人迎面撞见,阿清猛然瞪大双眼。 “南柯妹妹?” 晏南柯弯了弯唇,轻声道:“嗯,我回来了。” 阿清激动的不能自给。 她转身看向里面,抬高了声音:“快来啊,看看是谁来了!” 听到阿清的声音,里面不一会儿就跑出来不少人。 徐妙走在最前面,神色有些焦急和匆忙。 她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眼底笑意加深了些,直接热情的握住了她的手。 “好啊,你和那小子回来,都不告诉我这个做姨母的一声。” 晏南柯想到徐妙一直在玉绣坊之中,消息多少要比宫里那些人闭塞一些,不由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姨母,我和皇上昨天半夜三更才回来,所以就没让人提前送信,本就想着第二天再过来探望。” 徐妙点了点她的鼻子: “好,你们有理,姨母不怪你,正好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姨母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桃花糕!” 晏南柯眼睛亮了亮。 她最喜欢吃甜的,而姨母的手艺也是一绝。 徐妙摆了摆手:“所有人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将玉绣坊关门,就算天大的事情,也都等明天再处理!” “好,掌柜!” 里面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阿清嘴角含笑,也带着几个赤族的姑娘帮忙收拾。 而她所开设的药堂就在玉绣坊隔壁,也是京城之内最好的地段,绝大多数族人都住在那里。 晏南柯给她留下的那封信,让赤族人来到京城之后,简直受到了最热情的款待,不管是四象书阁还是官府衙门,都对他们恭恭敬敬。 毕竟这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人。 再加上赤族人也都是有本事的,过来的这几十口人虽然都是些老弱,却各个都掌握着传承多年的手艺,短短时间内,赤族制作的各种药,就已经成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需要的好东西! 徐妙正要拉着晏南柯上马车去吃饭。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道身影骑着马,身上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明黄色龙袍。 “姨母,吃饭这种事,都不叫朕的吗?” 第九百三十九章 朕有那么可怕吗? 这声音十分清晰。 即便是在嘈杂的街道上也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徐妙和阿清这一行一共十几个人,听到动静之后立刻转身。 就见到那一身龙袍,尊贵无比的俊美男人骑在白色高头大马上,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 那一瞬间的印象和冲击,让人心脏剧烈一颤。 强大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跪倒在地上。 相比于徐妙和晏南柯的淡定自若,赤族的人和其他玉绣坊的伙计全部都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因为,面前这人可是当今圣武国的帝王。 真正的权利巅峰! 至于认出对方的身份……那怎么可能! 当初晏南柯害怕宫祀绝的面容在天毒山暴露,用了一些药粉让他脸上多了一大块明显的胎记。 因此赤族的所有人,包括阿清在内,都认为跟着晏南柯来到赤族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会些功夫,能够保护她的寻常人。 当时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叹息,觉得晏南柯这么美的人,配上那样一个丑陋的男子,实在是可惜至极…… 根本就没想过,要和眼前这个无比矜贵的帝王做对比。 晏南柯一愣,她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给宫祀绝易容过的那一茬。 “阿清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 阿清跪在一旁,用手狠狠拽了拽晏南柯的衣服。 她压低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这人身着龙袍,一定就是圣武国的皇上陛下,我虽然才出来山里没多久,却听徐掌柜说了一些关于这些衣服的特殊,你也快跪下,别得罪了大人物……” 晏南柯听到阿清这么说,一时间呆愣了一下。 她无语的弯腰,将阿清拉了起来。 此时宫祀绝已经下了马,大步走了过来。 极致的压迫感,让所有人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朕有这般可怕吗?” 宫祀绝突然开口,略带轻笑。 阿清只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然而,宫祀绝一向话比较少,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 “皇上饶命,草民等人初来乍到,不懂得皇城里面的规矩……” “阿清姐,你先起来,仔细看看他是谁!” 晏南柯被弄的哭笑不得,用力拉都没将人拉起来。 听到晏南柯这样理直气壮的说话,阿清这才有了一些胆量,微微扬起头,去端详面前这位年轻帝王的五官。 熟悉感在心口滋生。 阿清本就是个聪明的,只不过因为对这里环境不熟悉,害怕出错才会表现的小心谨慎。 这会儿被晏南柯如此提醒,如果她再没 有察觉不对劲儿,那就太蠢了点儿。 阿清不敢置信,觉得自己可能眼睛也出问题了。 她抿了抿唇角,扭头看了看晏南柯,又看了看宫祀绝。 “他……他是……” “嗯,她就是我夫君。” “你夫君……是圣武国帝王,那你……” 晏南柯真诚道:“之前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只是我和皇上身份敏感,又害怕在外面暴露位置遭来追杀,所以才隐藏身份,装成行商。” 阿清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她心脏跳的有些厉害。 感觉眼前这一幕就像是梦境一样。 其他的赤族人这会儿也起来了,也不害怕了,听完晏南柯的话,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这不是说明……他们赤族认识圣武国的皇帝和皇后娘娘? 而且,阿清还成为了皇后娘娘的阿姐,那是不是说明,她以后也属于皇亲国戚了!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人觉得有点儿不敢置信。 宫祀绝此时已经来到了晏南柯身边,面容柔和的对徐妙笑了笑。 徐妙微微有些诧异,她是从四象书院那边正好撞见赤族这些人的,知道他们拿着晏南柯的信,却也以为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俩人的身份,因此就没有多讲,只是表明了自 己是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的姨母。 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还闹了一个大乌龙。 阿清这一次看着晏南柯和宫祀绝的眼神都变了。 郎才女貌,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光是站在那里,旁边的所有一切景色,好似都成为了他们的陪衬。 那种让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融入进去的氛围感,清晰的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她由衷的笑了起来,眼神之中都透着满意和祝福。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赤药堂。 后院有不少房间,绝大多数族人都在此。 阿清一进门,就让人将赤峰和阿平喊过来,这一大一小两兄妹走出来,看到这外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有些傻眼。 阿清拍了拍赤峰的肩膀:“还愣着干什么,不认识了?” 赤峰先将目光落在晏南柯身上,又将视线落在了旁边那俊美男子的身上,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懂得不多,山里人又单纯老实,赤峰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南柯姐的夫君是不是换人了。 他拉着阿平客气的对着来人点点头,然后悄悄走到了晏南柯旁边小声道:“南柯姐,还是这样的男人比较适合你,以前那个虽然人挺好,不过模样有缺陷,你值得更好的……” 晏南柯:“……” 宫祀绝耳 力非凡。 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眯起双眼,侧头看向赤峰,眼神之中的威压不自觉流露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 赤峰没想到他会听见,立刻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仪表不凡,和我阿姐十分登对。” 宫祀绝危险的眯起双眼:“你说阿柯身边以前的那个男人怎样?” 赤峰还不知道危机来临。 有的人真的会我醋我自己。 他表情很是真诚的开口道:“之前有个一直追着南柯姐不放的丑男人,和公子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人又丑又冷冰冰的,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 晏南柯扶额。 看来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赤峰了。 没过多久,赤峰顶着一对熊猫眼走进了房间。 嘴角上的伤势一动就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低着头闷声不吭的坐在桌子上吃饭,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蠢样,泪流满面。 周围的人都很同情的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 阿清也没多关心赤峰两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开始聊正题。 她一脸认真的让人将一个账簿拿了过来,递给晏南柯。 “南柯,这是我赤族现在能够根据传承药方制作而成的几种常用药,你看看可否对你有所帮助?” 第九百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话 晏南柯将单子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徐妙趁机给阿清说好话,两人亲的和两姐妹似的。 只不过这俩人如果真要拜了把子,那她和宫祀绝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阿清了。 完全就差辈了…… “阿清的那些药,我都拿过来亲自试用过,效果很好。” 晏南柯弯了弯眉眼,轻轻点头:“这单子上的这种疗伤药,应该就是阿清姐之前给我那一瓶稀释过的吧。” 阿清点头:“对,之前给你那瓶效果虽然更好,可是制作起来相当困难,耗时也比较长,短时间内做不出太多瓶,只能够得上少量人使用,我回来以后就想着这个问题,这才琢磨出来这种愈合虽然慢一些,可是药效依旧比市面上那些金疮药好很多的伤药。” 晏南柯看着在座的这些人。 “阿清姐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放心,这些药我和皇上都会按照市价来买,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阿清笑着摇头:“不用,我只负责提供方子,至于其他的,都交给你来决定怎么安排就好,我们赤族就这么几十口人,没办法做出一下子覆盖整个圣武国如今的近百万大军的药。” 晏南柯一愣,看着阿清含笑的脸,此时哪里不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 阿清不求回报,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血送给晏南柯,她并不想要那 些荣华富贵,只求自己能够帮忙就好。 赤峰也揉了揉自己的脸道:“我和阿姐来到这里过的很开心,那些人也都很好,我还认识了陈大叔他们,他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晏南柯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人,是陈家的那位陈老神医吧。” 阿清点头:“正是,这位老神医眼光独到,想法也多,经验更是丰富,对蛊术也很好奇,我们在开了这家药堂的第一天就认识了。” 晏南柯忍俊不禁。 “陈老家里也是世代行医,人品自是没得说,你们多在一起探讨医术肯定收获良多,对了阿清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看你气色不错,病情可有气色?” 阿清笑着点头,眉眼之间全部都是曾经在深山老林之内不曾有过的生机勃勃。 “陈老给我瞧了一下,说我这是天生根基元气受损,能够活到现在,多亏了我会用一些蛊来增强自己的体质,而且他还给了我一个用来温养身体的药方,告诉我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就能长命百岁。” 晏南柯眼神也是相当欣慰。 她就知道,阿清来到这里,绝对是一件好事。 赤族的其他人也在聊天说话,这里没有大家族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大家过的都很自在。 剩下的两种,一种药都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能够活血化瘀,见效奇快。 另外一种是能够快速退烧的药,这种药在整个天下都十分珍贵。 以前人发烧之后,只能靠着自己的体质,和补充元气体力的草药硬生生熬过去。 而阿清给她的这个方子,却能够在一两个时辰内就有效降低身体温度,能够更加容易的帮助病人度过难关。 这三种药全部都是十分常用的,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品。 阿清有些低落道:“至于其他的药方,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 晏南柯忍俊不禁:“就这三种药方,你可知价值多高?” 阿清弯了弯眉眼:“对我来说,你在我心里的价值超过一切。” 徐妙拍了拍阿清的肩膀,脸上也是笑容不浅:“你这丫头这么说话,没准会引得那小子吃醋的。” 她意有所指的瞥了一下宫祀绝。 然而宫祀绝淡定的用膳,声音也很是随意。 “姨母,朕何事那么小心眼了?” 徐妙指了指对面赤峰的脸:“对,你最大度了!” 赤峰捂着脸立刻低头保命。 宫祀绝挑眉,扫了赤峰一眼:“朕只是警告他一番,别让他乱说话,朕已经手下留情了。” 晏南柯无语扶额:“阿谨,你要是没有手下留情,恐怕现在赤峰就不止顶着两个熊猫眼了。” 就他那力气,一拳爆头都有可能。 阿平在一旁吃着吃着,突然抱着 剩下的一点儿饭跑了出去。 其他人见怪不怪,晏南柯却是有些诧异。 “阿平这是去干什么?” 徐妙随意道:“前几个月晏时玉给我送来了一只能说话的鹦鹉给我养,我一直挂在玉绣坊门口让它接客,正巧阿平看到了特别喜欢,我就送给她了,这丫头可在意了。” 晏南柯眨了眨眼。 随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她这人记性虽然很好,可是这种小事她当真没放在心上。 “皇上,你说是不是你送给我的那只?” 而且他们还在鹦鹉嘴里得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消息。 宫祀绝点头:“嗯,那天过去,就被丢在一边了,宫里有人照看,朕就没管。” 晏南柯也彻底将它给忽视了。 不过也好,那小鸟也是身世波折,如今能够有阿平这个新主人照顾,也算是得偿所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外面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起同众人告辞,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处理药方的事情,一边漫步在无人的大街上消食散步。 两人都没叫马车来接,暗卫更是藏在了暗处保护。 这样一来,就显得周围寂静无声。 晏南柯突然问道:“阿谨,你怎么突然从宫里出来了,事情忙完了吗?” 宫祀绝说起谎脸不红心不跳:“嗯,忙完了。” 他的事 忙完了,都交给晏时玉了。 有道是能者多劳,这代表着他这个帝王对他的看重。 晏南柯勾唇,心里清楚哪里有这么简单,“那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让人处死慕容离的事。” 宫祀绝颔首:“知道,即便是你不处理,朕也会下令斩首示众。” 她轻笑,“世家子弟多少年来都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我想改变这个现状。” 宫祀绝侧头看她:“阿柯,你这么想让朕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从常理上来讲,你所在的晏家,在天下人眼中,都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如果按照你这样来处置的话,明显对你不利。” 晏南柯笑着道:“是呀,我是那些陈规旧律之中的受益者,世家权势滔天,有时候甚至皇权都没办法压住他们,内部腐朽成了一摊烂泥,可怜又可悲。” 她扬起下巴,相当曾经那些人的腌臜手段,还有各种勾结算计。 “所以,只有权势才能打压权势,我想要改变曾经的一切。”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之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世间最美好的事,无外乎喜欢的人也深爱着自己,更与自己心意相通。 晏南柯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我之前去天牢的时候,见到了天罗殿主,他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九百四十一章 事情糟糕了 宫祀绝挑眉:“什么话?” “他说,很快就来不及了什么的……”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眼。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忽然间,表情骤变。 “遭了!” 晏南柯心也忽悠一下提了起来,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怎么了?” 宫祀绝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无比凝重道:“今日朕并没有收到任何月老那边送来的消息,虽说他们明天就能回来,可是我们忘记了一些东西。” 晏南柯脑海好像有无数光影炸开。 她忽然心口悸动,不由得面色煞白。 她突然找到了自己这两天心慌的原因。 晏南柯缓缓开口道:“天罗殿主被抓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剩下其余天罗使。” 宫祀绝点点头:“那十人如今还活着的有三个,每一个都是当今世上难寻的高手,能够打过他们的人不多,即便是我,当初杀他们也相当吃力。” 晏南柯咬了咬牙。 曾经自己杀一个就那样费劲,这三人放出去为祸天下,绝对是一个大患。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虽说他们没出现,可是也不一定去针对月老他们了,而且当初他们离开的路径无人得知,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宫祀绝摇头:“天 罗殿成立百年,最厉害的不是杀手的实力,而是查找消息的能力。” “你是说,月老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宫祀绝声音低沉,已经五年了最坏的打算。 “嗯,甚至很有可能那三人已经过去了,想要趁着你我不在他们身边,对他们下手。” 晏南柯心脏紧缩着。 一时间有些窒息的喘不上气。 她低声道,“立刻准备马,咱们过去看看。” 宫祀绝当机立断,直接将手指曲起,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然后街道对面,两匹马跑了过来。 大半夜的,四周寂静无声,马蹄在地上狂奔的声响极为清晰可见。 宫祀绝和晏南柯立刻上马,而此时,黑暗中也跑出来了一队骑着快马的人追上他们。 这些人都是一直保护在两人身边的暗卫。 毕竟皇上出巡,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护身。 京城之内的众人也没想到,才回来待了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的两个人,就这么大半夜的离开了京城。 骑着快马狂奔赶路,争分夺秒,心情焦急。 晏南柯表情极为凝重,哪怕夜晚的风吹的她身体冰凉,她也没多说一个字。 忽然,一道身影加快了速度来到她身边。 两人并排骑着马,宫祀 绝却骤然间将自己的外袍解开,一个顺势披在她身上。 晏南柯下意识的抓紧了那外袍,看向宫祀绝问:“那你呢?” 宫祀绝挑眉:“我内力深厚,并不觉得冷。” 晏南柯抿了抿唇,心口热了热,没有推辞。 一行人的速度加快,直奔着东方而去。 此时,圣武国东境城内。 大殿里面的气氛十分凝重。 晏大将军坐在主位上,脸色难看的要命,双手紧握成拳。 屋子里传来小娃娃不停的哭声,那声音相当让人心紧。 就好像那小家伙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晏大将军眼睛猩红,强忍着没让里面的眼泪掉出来,他站起身来回踱步,身上的戾气重的吓人。 月明秋此时也坐在房间之内,他脸色也有些苍白,掩唇咳嗽了两声。 他垂着眸子,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内疚。 他忽然开口打破沉寂:“是老夫的错。” 那声音很是沙哑,听着就透着浓郁疲惫,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晏大将军红着眼,却压着嗓音道:“月老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在,恐怕大宝也要被那些坏人给夺走,如果真在我这地界上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南柯与皇上交代 !” 他眼神之内怒火在疯狂跳跃。 月明秋想了想,抬头道:“这样瞒着也不是事,都已经一天了,小宝儿的踪迹还是没找到,青竹风花和燕蘅又都身受重伤,必须尽快告诉京城那边了。” 晏大将军点点头,“我已经派人送信去了,只希望他们知道消息以后能够承受的住……” 谁也没预想到,月明秋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半路上遇袭。 月明秋年轻时候也是高手,然而如今多少有些年迈,再加上燕蘅的内伤未愈,突然遇到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的三个高手之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青竹毕竟年轻,修为尚浅,他在月明秋和燕蘅的保护下,抱着两个孩子逃走,可是那第三人轻功卓绝,很快就追上了他。 风花不会武功,她为了给青竹拖延时间,让他带着孩子快走,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那人的腿。 那小丫头拼了命,身上被打的多处骨头碎裂,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 最后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要不是月明秋医术高超,恐怕人当时就没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月明秋的双眼就全是怒色,恨不能将那三个家伙碎尸万段。 然而,他们这组合老弱病幼,和对方那身强力壮的三个人根 本没办法对抗。 最后燕蘅承受着受伤更重以伤换杀的强留下一个人,月老也爆发潜力打伤一个。 结果等他们两人找到青竹的时候,青竹浑身是血,怀里就抱着一个孩子,剩下的小宝儿却不知所踪。 外面全城的军队都已经派了出去,恨不能地毯式的去搜寻丢失的小皇子。 月明秋见晏大将军急的头上冒火,开口道:“大将军,小皇子短时间应该不会受到伤害,毕竟对方目的极为明确,想来需要利用小皇子做些什么。” 晏大将军依旧愁眉不展,可是现在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原地焦急等待外面那些手下探查来的消息。 整个东境现如今都已经被几十万大军封锁,更有黑阎军在此处坐镇! 突然间,一侧的房门走出来一个将士,那人立刻禀报道:“将军,青竹公子已经醒过来了!” 晏大将军立刻和月老一起动身,来到一行人养伤的房间。 青竹的肩膀被一剑刺穿,身上缠着绷带,他一睁开漆黑的眼睛,就四处寻找什么。 晏大将军立刻来到床边:“青竹,你看没看清楚,那人带着小皇子当时跑去哪个方向了?” 不论如何,不管有没有用,现在是一点儿小小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第九百四十二章 搜寻下落 青竹双眼通红,强撑着就要下床。 他身体还虚弱着,刚起来一点儿就眼前阵阵发黑,重新跌坐在床上。 晏大将军连忙按住他:“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青竹嘶哑开口:“小皇子被带走了,都是我没用!” 青年难受的要命,言语之中满是自责。 “我带着两位皇子离开没多久就被对方追上,那人十分厉害,是我无能,没能保住小皇子,他带着小皇子顺着另外一条山路离开了……” 青竹狠狠的攥着拳头。 他没有说自己为了保护两个小皇子差点儿死在对方手里。 也没提及自己受到了多重的伤势。 青年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难受的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晏大将军怎么可能责怪他,如果不是青竹拼了命,恐怕大宝儿也要落在对方手里。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哪怕自己心里急的不行,可是声音依旧沉稳:“没事的青竹,我已经安排大批人马去搜寻小皇子的下落,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 这话多多少少给了青年一些安慰。 青竹没办法动弹,像是想起来什么,连忙追问:“风花呢?她怎么样!” 晏大将军轻轻点头:“她在另外一个房 间中休息,没有性命之忧,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好伤,等到皇上他们过来的时候,别让他们也跟着担心。” 青竹听到晏大将军这话,这才平复了一些情绪。 晏大将军没有再多打扰他,将房门重新关上然后退了出去。 月老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 晏大将军皱眉沉思:“青竹说看到那人往崇山上去了,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藏在那山里面。” 月老眉头也拧紧了:“我看了图纸,那崇山地势险峻,是个相当复杂的地形,哪怕在多人过去,也不一定能够从那一座座山脉之内将隐藏在其中的两三个人搜出来。” “即便如此,也要一寸一寸的去搜。” “搜到又能怎样?虽然那三人之中一死一伤,可是还有一人实力完好无损,过去探查的将士如果发现了对方,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晏大将军沉默,删了之后才道:“我会让他们小心,不要轻举妄动,有任何可疑之处和意外发现都回来禀报,不要贸然进攻。” 月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咳咳咳……老身也亲自带人过去看看。” 晏大将军连忙道:“您老还是好好留在这里休息,万一 您再出什么事,那我就真没办法和皇后娘娘交代了!”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小宝儿毕竟是在我手里被弄丢了,我这做师父的,不能在徒儿面前丢了脸面!” 说完话,月老迈步走出房间。 他背影略显佝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晏大将军眼眶通红,想要说什么话来阻拦对方,可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 消息传出去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太过焦急,没能第一时间就把这讯息送到京城,然而现在也不过才过去半天时间。 漆黑的天色之下,整个东境却亮如白昼。 漫山遍野都是人提着灯笼在搜人。 黑阎军和驻守在这里的大军全部行动起来,纷纷加入了寻找小皇子的队伍。 要知道小皇子很有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储君! 晏南柯和宫祀绝此时还在半路上,疯了一样往这边赶过来。 一只白鸽突然从半空之中落下,站在了宫祀绝的肩膀上。 宫祀绝立刻拉住缰绳停下脚步,将鸽子腿上面的字条拿了下来。 那字条字迹十分简短。 然而却让宫祀绝瞳孔微缩。 他声音低沉沙哑,“阿柯,出事了。” 这一句话让晏南柯脸 上的血色尽褪。 她扬起下巴看着他,脸色好像在此时,苍白到了透明的程度。 “阿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祀绝低声道:“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月老他们遭遇到了天罗使的袭击,小宝儿落在了他们手中,现在那群人躲了起来,已经不知所踪。” 晏南柯坐在马背上的身体晃了晃。 那一瞬间的心悸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宫祀绝连忙策马来到她身边,抬起手臂拦住她的腰。 “阿柯!” 宫祀绝虽然神色平静,可是垂在一侧的手指却在轻轻颤抖。 可是他不能慌。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如果他也陷入沉痛当中,那么事情发展绝对会越来越糟糕。 晏南柯抿了抿苍白的唇。 她坐直了身体,轻轻摇头:“我没事。” 两个孩子都是晏南柯身上掉下来的肉。 在得知孩子出事的那一瞬间,那种绝对的背痛,让她一时间承受不住。 她才知道,原来天底下最残酷的刑罚,有时候并不是身体上的伤痛。 “我们继续赶路。” 时间不等人,现在她没时间难受。 宫祀绝看出她状态不是很好,却也没有办法停留,立刻让所有人再 次加快了速度。 夜晚黑暗的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远方又好似有一头能够将所有人拆吃入腹的猛兽。 月明秋带着剩下的一些城卫队直接徒步进入了崇山之内。 这里是东境最隐秘的地方,虽然不比西北之地的山脉辽阔,却更加险要。 这一片山脉隔绝了圣武国和东延国,成为了两国之间的一道屏障,而东延国想要出兵攻打圣武国,就必须跨越这里。 因此,晏大将军才会带着所有黑阎军来到这里布防。 不光是这样,他还要收拢当年镇东王留下来的旧部,杀的杀,处置的处置,他也是花废了好多的心思,才终于勉强将这东境之地掌握在手中。 事情好好有了一点儿转机,结果小皇子就出了事! 所有人心情都相当沉重,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儿。 深秋的夜里十分阴冷。 尤其是刚入夜之际,天上就没有一颗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朦胧细雨。 虽然不大,可是人若在外面游走,会很快被打湿衣服。 冰冷黏腻的衣服贴在身上,那种感觉可是彻骨的冰寒。 深山之中,一个山洞之内,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第九百四十三章 一命换一命 那哭声十分细弱。 好像随时都会没了声息。 然而即便是这样,山洞里面的两人也满脸的不耐烦之色。 其中一人坐在地上,半靠在墙壁上,捂着胸口不断发出咳嗽的声音。 另外一个人则是在山洞里面走来走去。 冷风吹进来,让那微弱的火光摇曳了一下,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受伤之人声音阴冷,恨恨的道:“我当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高手,老八死的太冤了!” 另外一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外面道:“看来别人给咱们的情报有误,如果能够提前知道那几个人的情况,咱们也不会如此损失惨重,还好有所收获,不然的话……” “那老头下手也相当重,明明年纪那么大了,可是伸手就很是灵活,我差点儿就栽了跟头!” “谁让你小瞧了对方,从一开始没有出全力,要不是你跑得快,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站在门口的天罗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坐在地上的黑袍人自知理亏也没有解释,“大哥,咱们十兄弟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这种情况下,你确定能够救出殿主吗?” 排行老大的天罗使闻言,陷入沉默, 心情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石头上红色襁褓之内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他微微眯起双眼,大步来到石头旁边,眼神之内多了一抹冷冽之色。 “他这么哭下去,没准会将追兵引过来,正主现在还没到,不能惹这样的麻烦。” 说话间,他伸出手从一旁的被子里扯出来一个奶帕子,直接塞进了那孩子的嘴里。 被小被子包裹的孩子立刻挣扎起来。 他额头上都是汗珠,脸上也是一片红润,手指碰到的时候,还能察觉到滚烫的温度。 只不过那天罗使并没有在意。 他眼神冷漠,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像是再看一个可不可以使用的工具。 外面的雨骤然间大了一些。 原本还能发出一些声响的小孩子也像是累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那天罗使在确定那孩子只是晕过去以后,就坐在旁边休息,没有再去管。 突然间,细雨之中,远处传来了一些声响。 两人都是耳力非凡的人,其中一人很快察觉到不对。 “这么快!” 天罗使中的老大立刻警觉,他一把将石头上的孩子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一只手将其夹在腋下。 另外一人也勉强从地上爬 起来,脸色因为这动作牵扯到伤处更加苍白。 不远处,山林之内。 月明秋皱着眉,对着一个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枯树枝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全部小心,对方都是高手,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远方那一个小小的山洞。 这里地形十分隐秘,如果不是月老的本事,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这里。 月明秋毕竟年轻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过的人,对于这种山林追踪自有一套。 在确定了方向之后,他就沿着一路的蛛丝马迹搜寻起来。 还好这里没有河道,因此只要这树林之内被走过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 再加上这里又是了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那痕迹是谁留下来的,不言而喻。 也就是靠着这一点,才半个晚上,月老就带着人摸索到了这里。 然而,还是出了一丁点儿的意外。 月老察觉到,里面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外面有人靠近。 他没有再停下脚步,而是带着人加快速度来到半山腰,正对着那山洞的入口。 而此时,那两人抱着一个孩子,显然早就等在了那里。 “是你!” 那受伤之人 看到月老,脸色难看的要命,恨的牙痒痒。 月老挑眉,声音冷冰冰的:“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老夫还能给你们留下一具全尸!” “你这老头还真是口出狂言,之前和我对的那一掌,虽说我受了内伤,但想必你也不好受,如今这里是深山老林,你就带着这么一点儿人,就打算和我们兄弟二人硬碰硬?” 月老微微眯起双眼。 他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吹拂着,那双苍老却睿智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怀中的襁褓。 月老的脑海之中,全都是小宝儿的身影。 已经快一岁的小家伙,已经开始跌跌撞撞的学习走路,每次迈动着小短腿的时候,眼睛都会看着他。 等到摔倒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摔在他怀里。 小家伙很少哭,哪怕是被摔出了血,也只是随意擦一擦,然后咯咯咯的抱着月爷爷的腿,用圆鼓鼓的小脸蛋在他腿上蹦来蹦去。 甚至在他皱眉的时候,伸出小手抚平他的眉心。 和安静沉稳的大宝儿不同,小宝儿的性子更加讨人喜欢,也更招人疼。 哪怕月老并不偏心,可是也会更多担心这个喜欢到处爬着捣蛋的小东西。 结果,那么好的小宝儿,就在他眼皮子 底下被抓走了。 月老眼中的恨意像是在沸腾着,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两人,碎尸万段! “究竟能不能,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月老的声音穿过夜空,落在对面两人耳中。 那受伤的天罗使侧头看着一旁的大哥:“大哥,不如趁着对方援军没来的时候,直接杀了这老头!” 那人却摇头,面容十分严肃:“不行,咱们手中掌握着王牌,没必要和对方打斗浪费时间,别再多生事端,正事要紧。” “那接下来要也么办?” “既然躲不掉,那不如就此摊牌,原本我想着直接带这小东西去京城,现在想想,让对方将咱们殿主安安稳稳送到这里,更加安全。” “大哥说得对,等到咱们殿主回来,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都要死!” 那天罗使的眼神明显兴奋起来。 一下子死了八个相处多年的兄弟,现在两人也对晏南柯和宫祀绝恨之入骨。 对于他们的孩子,自然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为首的天罗使眯起双眼,对着月老的方向喊道:“如果不想这孩子立刻丧命,就按照我的要求,将我们天罗殿殿主带过来,到时候一命换一命,否则,你们就等着为这孩子收尸吧!” 第九百四十四章 秘术 月老声音冰冷至极:“一群孬种,连见到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敢亲自动手,还意图用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作威胁,你们天罗殿,干脆改名叫怂罗殿好了!” “你这老东西!” 在月老手上吃了亏的那人怒目而视,一口火气堵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如果不是自己受了伤,一旁的大哥又拦着,他当真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撕烂了月明秋的嘴。 然而那位年长一些的天罗使却是冷笑了一声。 “我说了,你这种激将法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只要能够救出殿主,我等愿意付出一切,如果当初不是殿主救了我们,我们这群兄弟早就死了,多活的这些年,是我们欠了殿主的!” 他平静的话出口,立刻让原本暴跳如雷的老三顷刻间沉默下来。 月明秋也不过只是试探一下对方,如果能激怒这两人也好,万一对方受不了打过来,他也能拼了全力杀死一个,剩下最后一个就好对付许多。 要尽可能的为后续的救援减少压力。 他眉目凝重,却也没想到这些天罗使会对那天罗殿主忠心耿耿,明知道必死之局,却还是豁出去一切去办成这件事。 月明秋已经暗中吩咐下去,让人去通知晏大将军,现在他要做 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身侧,那些手下悄无声息扩散而去。 小皇子就在对面那两人手里,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们也绝对不能让这两人逃了。 月明秋站在冰冷夜雨之内,遥遥和那两人对望,随后问道:“看来你们势必要将那老怪物救出来了。” “你才是老怪物,不许对殿主不敬!” 那老三气急败坏的反驳,好像听不得别人说任何一个字天罗殿主的不好。 月明秋微微眯起双眼,再次开口:“你们那个天罗殿主,我这段时间找人点差了一下,他本名应该叫……叫燕洵吧。” 天罗使的老大眼底寒意闪过:“我们殿主的名讳,你不配知道!” “呵呵,一个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罢了,还真以为老夫又多稀罕了解他,不过是想要查一下他的弱点而已。” 月明秋的这些话,就像是在揭天罗殿主的老底。 让对面两人的情绪更加不稳,也越发的愤怒。 “我们殿主原本有大好前程,之所以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部都是拜他燕家所赐,只要是燕家血脉,我见一个杀一个!” 月明秋微微眯起双眼。 其实他查到的东西十分浅显,毕竟这些事都已经隐藏了上百年,知道这些 事情的,恐怕这世间已经没有几个了。 月明秋如今也不过才六十多岁,天罗殿主可还比他多活了三十年,他刚出生,人家就已经成名许久。 因此调查起来特别麻烦。 不过他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不管当初,他和燕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们的后人却是无辜的,你们这群丧尽天良之辈,看来才不会管这些!”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你才是丧尽天良!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三,别和他废话!” 那一旁的老三红着眼睛,侧头道:“燕家那群杀千刀的,以为能够将曾经自己犯下的过错都推到咱们殿主身上就能流芳千载了吗?我偏要将他们曾经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天罗使老大只是沉默,没有再说话。 也没有再阻拦身边的弟兄宣泄心头怒火。 老三开口道:“燕家的凤凰血脉是哪里来的,想必你们一定不知道,一百多年前,当时的燕家家主燕坤迎娶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来历神秘,身上的血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而且她陪在他身边四十多年依旧容颜不老,好像天人下凡……” 月明秋微微怔住。 这些事他这一路上,偶尔听到 燕蘅提起过一些。 只不过他也只当成故事。 毕竟这种长生不老的事,仅仅只存在于传说当中,若是世间真有此事,恐怕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他没有打断那老三说话。 外面细雨还在下,一行人就这么站在漆黑雨夜之中对峙。 这里不少人,老三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这些话一定会传出去。 他眼底划过一道冷茫,声音幽幽回荡。 “年老体衰的燕家家主燕坤一下子就起了心思,他想方设法找来当时的一个神医,为他寻找与女子一样的长生之法,结果却一直不得要领,哪怕那女子因为爱他,愿意为他放出自己身上珍贵的血脉,也没办法留下他一年比一年更加衰老的身体……” “事实证明,只有少量的血,根本没办法让他做到长生不老,除非……” “将两人全身的血全部替换!” “因此,那神医发明了一种换血术,唯有与这种特殊血脉之人进行换血,只要成功,就能继承对方的体质,成为真正长生不老的人!” “换血很成功,那女子清醒着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的从身体之内流光,最后一滴不剩,她恐怕到死都想不到,她最爱的人会如此对她……” 老三越说越气愤, 仿佛那事情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天罗使们都跟在天罗殿主身边几十年,是他身边最亲近最忠诚的人。 这些人行事无法无天,也有一大半儿的原因,是因为有天罗殿主在背后当靠山。 以他的实力,世间都实属罕见。 “而殿主,他便是燕坤之子,那带有神血女子的亲儿子! 在那一次试验当中,他不小心偷偷溜进了那间密室,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死亡的全过程。” 月明秋微微皱眉。 他听着这种百年前的隐秘,虽然心里多少生出了一点儿同情,可是并没有任何可怜对方的想法。 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错了就是错了,死在燕洵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可并不能就因为他年轻时候太凄惨,就会原谅他。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同情我们殿主,他强大到天下无人能敌,并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只是想要告诉你们,燕家的那些人到底多冷血恶心,哪怕他们的后代,也一样隐含着那种令人厌恶的血脉!” 老三挑眉,声音粗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旁的老大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并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他,也在拖延时间。 第九百四十五章 拖延时间 老三见自己大哥对着他点点头,他继续说道:“那燕坤很快发现了他知道了这件事,派人将他抓了起来。 又惦记他身上的血脉传承,每天给他下药,安排不同的女人在他房间之内。 那些女人生下的孩子,全部被燕坤放在了一起抚养,观察他们血脉的延续。 然而他却发现,也许是因为那些女人的体质只是普通人的缘故,继承血脉的孩子概率十分十分的低……” “而失败品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至于成功的,就会成为燕坤用来提炼血的器具,一辈子都只能作为血罐活着…… 因为燕坤发现了凤凰血脉残次品的一个缺憾,那就是年纪越大,就越渴血。 如果不喝拥有凤凰血脉之人的血,就会每天承受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 因此那些血脉并不纯正的孩子,绝大多数不到四十岁就会死去…… 几十年过去,燕家终于培养出来了一个真正觉醒了凤凰血脉的孩子,那个人就是……晏鸿飞!” 月明秋听的瞳孔骤然紧缩。 凤凰血脉,当真可怕至极。 百年前的那个女子究竟来自何方,这长生不老的血脉,究竟是天赐还是诅咒? 而且,那晏鸿飞还 是晏南柯的亲生祖父,他居然也和南柯那丫头一样拥有凤凰血脉…… 月明秋眸光阴冷的看着对方:“所以,晏鸿飞的死果真是你们做的?” “哼!” 老三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我们做的,那我们殿主也不至于落得这种下场,他若非为了活下去,又怎么会以身犯险,卷入两国之争!” 月明秋一下子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声音越来越冷。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有第三方的人,在插手此事,而晏鸿飞是死在他们手中的?” 老三笑出声:“死没死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的凤凰血脉,甚至能够再培养出一个真正长生不死的怪物!” 月明秋越听,心口就感觉越发的沉重。 光是一个天罗殿主就这般可怕,那真正活了上百年的那些人,如果也是这种高手的话,那究竟该如何应对? 这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本来人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的各种功能和机制都会减退,哪怕是他,如今受了伤也很难复原。 身体的骨头也很脆弱,稍微不注意就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天罗殿主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没有凤凰血脉之血的加持,每天每夜都要忍受数不尽的痛 苦。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武功都能够这样厉害,内力都可以如此深厚,可若是那些掌控了凤凰血脉,每天以血为生的老怪物当真存在呢? 百年内力,再加上鼎盛的身体,还有强健的体魄,能够很快自愈的身体素质,那很少能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内力需要一点点修炼的。 哪怕是宫祀绝那种前无古人的天才,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才打通了经脉,成功突破了这个年龄的极限。 月明秋垂下的手指微微抖了抖。 可怕的猜想一旦形成,就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信号弹在半空炸开,即便是隔着层层绵绵细雨,也清晰的进入了这里所有人眼中。 那天罗使老大忽然动了。 他带着怀中的孩子,纵身向着那个方向飞跃。 “三弟,接应的人来了,咱们快走!” 天罗殿也不光只有他们几个天罗使。 那些下属虽然没用了一些,可也人多势众。 这么多年的积累当然不是白费心血,这也是他们敢与整个圣武国抗衡的底气。 “不好,追!” 月老立刻跟了上去。 好在那两个人不打算恋战,只是将那些人全部打飞。 他们疯狂向 着信号弹绽放的方向跑过去,脚下生风。 顶着冰冷的夜雨,穿梭在深山之中。 后方月老用了全力在追着。 只不过他有些体力不支,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忍不住的一阵咳嗽。 他下意识的捂住嘴,双眼不由得眯了眯,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之内的血。 这是……他之前受了内伤的原因。 月老随意将血擦在袖子上,脚步却是一点没敢停下。 他嘴角露出一抹相当无奈的表情。 看来他当真是年纪大了,不行了…… 那些普通将士,根本拦不住两人的去路。 虽然全都拼了命,这也不是他们的一招之敌。 那两人很快突破了包围圈,然后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峰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只要被这些手下保护,那些追兵就再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等他们自身也安全了,到时候他们就能够带着这个孩子,随便和圣武国提出条件。 “大哥,到地方了!” 老三停下脚步,他捂着胸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等他稳定过后,才发现这片约定好的半山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大哥,不对劲儿,人呢?” 他话音刚落。 突然间耳边一道近风袭 来…… “不好!” 天罗使老大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反应很快,顷刻间就避开了从斜后方刺过来的一剑。 然而,他躲闪的还是慢了一步。 肩膀被一剑削下去好大一块肉,疼的那天罗使忍不住惨叫一声。 然而在他身后,一道凄厉的哀嚎声传来。 老大猛然后退回头,瑕疵欲裂。 只见老三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身影,那女子衣袂翻飞,在微弱的夜色之下好像一尊凶神,一只手从背后穿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他瞪大双眼,除了最开始那一声之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动静。 他伸出手,对着老大的方向抓了抓,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下一刻,就被晏南柯抬起脚,直接从陡坡之上踹了下去。 她垂下那只染血的手,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最后一个天罗使。 一击没能直接击杀他,现在他已经反应过来,将那被被子包裹的孩子死死抵在自己面前。 “都别过来!” 老大怒吼道,一步一步后退。 他身后,就是刚才老三掉下去的陡峭涯壁。 如果他掉下去,他也许不会死,可是怀中那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必死无疑! 第九百四十六章 救救小宝 赶了一夜的路,杀了那么多天罗殿的杀手,晏南柯的声音有些嘶哑。 “将孩子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宫祀绝眼神冰冷,眉宇紧促。 他站在晏南柯身侧,一只手握着剑,另外一只手放在背后,对着晏南柯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心有灵犀,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天罗使见两人不敢过来,又看到不远处地面上的血迹,他双眼通红,却大笑出声。 “是你们,竟然是你们!” 他顿了顿,眼底布满血丝:“你们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这边传递过去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天罗殿拦截了才是!” 宫祀绝声音冰冷:“原来消息传递这么迟缓,是有你们在其中插手!” “哈哈哈,两位既然来了,那么咱们就可以谈一谈这场交易,只要你们将殿主释放,我会将这孩子还给你们,如果不同意,那今天我就带着这孩子一起死在这里!有圣武国皇子陪葬,我死而无憾!” 看着对方疯狂的表情,两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宫祀绝将长剑垂下,声音淡淡的道:“朕答应你。” 闻言,前方的天罗使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他怀中抱着那个孩子,双 眸低垂着:“立刻让所有人撤离,不得阻挡我的去路,否则我就划破这孩子的脸!”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襁褓之上。 宫祀绝瞳孔微微收缩,他立刻和晏南柯一同后退了两步。 他再次开口问道:“朕会下令,不会让人拦截你,不过交易总要有一个地点和时间。” “三天时间,你们将殿主带过来,我会在西山那边的一间破庙之中等你们!” 说话间,他转身要走。 可是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一双眸子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他感觉到肩膀处剧烈的疼痛,不由得盯着宫祀绝的方向。 “你伤了我这笔账不能就如此算了,立刻刺自己的肩膀一剑,否则这一刀,我就扎在你们孩子身上!” “你……” 晏南柯眼底划过一道怒色,相当冰冷的盯着前方那个天罗使! 宫祀绝却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将剑举起来,对准自己的左手臂。 晏南柯一把抓住他,眼神之内透着浓浓的担忧:“不要!” 宫祀绝侧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轻轻点点头,却一言不发的将剑尖刺了进去…… 天罗使的眼睛死死盯着这边,报复的快感让他心跳加速,一 时间极为畅快! 他眼睁睁的看着宫祀绝肩膀上的血透出来,越来越多…… 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然而他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浑身僵硬,想要扭动一下脖子都艰难无比。 原本灵活的身体,好像被彻底麻痹,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影响,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南柯一把将宫祀绝手中的剑打掉了。 眼圈红红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扯开了他肩膀处的衣服。 看到下方只有不深的一点儿伤口之后,她才常出了一口气。 晏南柯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过身大步向着那个天罗使冲过去。 眨眼间她人就已经来到他面前,然后伸出手就要将孩子抢过来。 那天罗使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怀中的挡箭牌被人拿走。 他恶狠狠的看着晏南柯,有些不灵活的舌头,十分勉强的说出了一个字:“蛊……” 晏南柯挑眉,她心急的把孩子抱进怀里。 “现在知道,太晚了!” 那天罗使双眼圆睁,瞠目欲裂。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以失败告终! 救人是救不了了,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要搭进去,他表情满是灰白和绝望。 脚下的步伐十分不稳的来到一处陡峭的高坡旁边,他声音相当冰冷,眼底的恨意像是要溢出来那般。 “你们会后悔的!哈哈哈,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他用最后一点儿力气,直接从山坡跌了下去。 晏南柯没有去管那天罗使的死活。 她现在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怀中孩子的身上。 展开包裹着孩子的被子,晏南柯眼眶顷刻间血红一片。 就见到,小孩子的脸颊一片通红,双眼紧闭,嘴巴上还被堵着一块布巾。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整个人无知无觉,好像睡着了。 晏南柯大脑像是被雷霆重击,发出一阵轰鸣声。 一旁的宫祀绝紧紧握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张开双臂将两人环抱住。 他肌肉紧绷着,声音有些低沉暗哑:“阿柯……” 这一点儿声音让晏南柯回神,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取下那块布巾,将手指放在了孩子的鼻尖。 一点儿呼吸也无…… 这大概一岁的孩子嘴唇呈现一种不详的青紫色,他就那么乖顺的呆在这里,气息全无! 晏南柯手指剧烈的颤抖起来,一颗心脏被狠狠揪着,好像有一只大手要将它整个捏爆。 那种疼瞬间席卷全身,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疯狂着。 晏南柯的唇色苍白,脸色也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 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惧,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让她浑身的肌肉都开始不听使唤的战栗着。 她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世间珍宝一样,将手指摸在了孩子的脉搏上。 掌心没有任何感觉,这孩子已经……死了! 这个结果让晏南柯眼前发黑,她无意识的松开手向后栽倒。 宫祀绝连忙将她扶住。 “阿柯,阿柯……” 他声音发颤,即便是在冷静的人,面对这种场面也有些无措。 他的头脑好像已经失去了转动的能力,一切都遵循着本能形式。 晏南柯缓缓在他怀中睁开眼睛,她眼泪在眼角不自觉的滴落下来,眼睛空洞一片……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踩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树枝断裂声。 宫祀绝骤然转头,看向后方老者。 “谁?” 夜色下,那老者逐渐显露身影。 晏南柯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泥和血污。 “师父,师父你救救他,救救小宝儿!” 第九百四十七章 吓了一大跳 月明秋加快了脚步,来到两人身边。 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极为强的安抚性。 “南柯丫头别怕,师父来了,有师父在呢!” 月明秋什么也没说,将晏南柯怀中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然后掀开挡在孩子身上的被子。 因为外面下着雨,还有些冷。 月明秋也没敢将被子撩开太多。 然而就这一个小动作,就让月明秋整个人愣住了。 晏南柯瞪大了双眼,看到师父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怎么能那般异想天开,以为有师父在,就能万无一失! 她的孩子死了,死了呀! 就算有大罗神仙在,估计也没办法起死回生…… 晏南柯眼底的绝望又溢出来,一颗心像是碎裂开来。 然而,她突然听到月明秋开口道:“不对啊!” “什么?” 晏南柯猛然抬起头。 月明秋没有再着急,而是将手中襁褓放下了一些,让晏南柯看清楚。 “他不是小宝儿啊!” 晏南柯猛然睁大了双眼。 她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小宝儿了,小孩子长的又快,面容肯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再加上天又黑,她还没仔细看过这孩子的脸。 可是,等她仔细看清楚以后,呆住了。 确实不 是小宝儿。 她记得小宝儿的眼尾有一颗小黑痣。 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出,但是也是他脸上比较明显的一个特征。 是和哥哥不一样的。 但是眼前这孩子,面容清瘦,没有那样白嫩不说,嘴唇的青紫也并不像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憋出来的。 月明秋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可怜,这种情况看来,是先天性心脏就有问题,看来是治不好,因此被人遗弃了。” 晏南柯只感觉精神有些恍惚。 人生这大起大落当真十分刺激…… 只不过这种刺激,她一辈子都不想感受。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小宝儿他没事?” 月明秋点头:“那小子活蹦乱跳的,比他哥哥还健康,只要没有人伤害他,绝不可能突然间就病的这么严重……这孩子也是可怜,惨遭父母遗弃不说,临死之前还被人捡回来利用,真是多灾多难……” 怀里这孩子也有一岁多了。 之前因为有襁褓包裹着看不清楚,现在看到他身上的一些青紫伤痕,晏南柯一时间心中生出同情怜惜来。 晏南柯总算有了一些力气,在宫祀绝的搀扶下站起身。 她轻轻动了动唇,道:“我让人将这孩子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他 身上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不存在,而且本身就有那么严重的病症,哪怕是今天没有遇到这一遭,也是活不长久的。 这种病,如果在富贵人家的话,也许能够活到八岁十岁,可是在穷苦人家…… 宫祀绝忽然想起来什么。 他猛然转身,直接奔着山坡下冲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他将一个浑身是血,湿透的人给拎了上来。 “阿柯,怕是知道小宝儿下落的人,就只有他了。” “我看看!” 晏南柯立刻来到那天罗使面前,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晏南柯不由得皱了皱眉。 “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人浑身已经僵硬,是被她的蛊虫咬的。 本来过来之时,晏南柯和宫祀绝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一个是背后偷袭,如果失败,就使用晏南柯的蛊虫。 而果不其然,那天罗使十分敏锐,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被他觉察到了。 这些天罗使的武功各个都很不凡,晏南柯当初杀死其中一个都付出很大的代价,哪怕宫祀绝能打得过这些人,也不一定能够一招制敌。 好在,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 对方如果一开始就离开,也许蛊虫还找不 到机会下手,结果对方太过得寸进尺,非要让宫祀绝自残,才让晏南柯发现了对方松懈防备的时机。 她的蛊虫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对这些高手,除非她身上的蛊王亲自出手,那些普通蛊虫想要杀人,需要趁其不备。 黑袍人的衣服都是特制的,普通蛊虫根本没办法钻进去,也就是晏南柯操纵蛊虫的本事更强一些,才能伤到他们。 月明秋直接掰开那人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此药能够暂时吊住这人的命,我让人将他带回去,想办法等他醒过来再审讯。” “嗯。” 晏南柯立刻点头。 有月明秋在,她好像就有了主心骨。 一切的慌乱都不存在了一般。 她和宫祀绝此时情绪都已经稳定下来,开始冷静的思索。 “小宝儿应该是半路被他换走的,也许是故意想要为自己留下一枚底牌!” 月明秋颔首:“此人诡计多端当真是不好对付,不过就算是搜了全城,也得将小宝儿找回来!” 晏南柯抿了抿唇,心里依旧很担心。 “他那么小,如果被藏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该怎么办?有没有吃的,会不会挨饿害怕!” 一种浓浓的自责在心里 蔓延开来,晏南柯的眼圈又红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 宫祀绝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事发突然,谁也无法预料,而且对方有目的,即便是再怎么防备,也免不了被钻空子。” 更何况,那三人武功高强,只要他和晏南柯不在,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防线。 哪里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能够一举将这剩下的天罗使全部收拾掉,也算是解决了一个祸患! “皇上说得对,你这丫头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找孩子,别为了之前的事懊悔。” 晏南柯听到师父的安慰,点点头:“我明白。”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周围巡逻的将士们已经靠近这里。 月明秋下令让自己带来的那些人在这山林中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将那小孩子的尸体埋葬。 他还亲自在旁边给这孩子立刻一块碑。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来这世间一遭,也要留下一点儿痕迹,不如以后就跟着我这老头子姓月好了,老夫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月宁,希望你来世可以安宁一生……” 晏南柯和宫祀绝在后方看着这一幕。 她心中略显触动。 因为她的师父,依旧和上一世一样,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第九百四十八章 红枫寺 月明秋站起身,忽然又是忍不住一阵咳嗽。 晏南柯面色一变,连忙冲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师父,您怎么样?” 她想要去给月老把脉,却被月明秋自然的挡开。 “老夫没事,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却硬朗的很,只是也夜里太冷,稍微有点儿受寒,回去喝口热茶就好了,不碍事,不碍事……” 他摆了摆手,见晏南柯还要继续追问,就直接率先开口:“时间不早了,越早找到小宝儿,他就越安全,现在咱们没时间去思考其他。” 晏南柯的心神立刻绷紧了。 她被月明秋顺利的带偏了注意力。 晏南柯侧头看向宫祀绝,微微咬了咬唇道:“咱们就以这座山为中心搜。” 宫祀绝颔首:“嗯,我立刻安排人马去做。” 晏南柯仰起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得抓紧了,小宝儿他……还在等着我。” 月明秋忽然叫住晏南柯:“南柯丫头,之前我从那天罗使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凤凰血脉和燕家的消息,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真假,等小宝儿找回来,我再仔细告诉你!” 晏南柯立刻点头:“好,我先去找人,师父你病了,赶紧回去休息!” 她没有再停下步伐,跟 着宫祀绝眨眼间就进入了林间。 月明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 有点儿枯瘦佝偻的脊背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月明秋再次咳嗽了几声,嘴角一点儿血红溢出,他喃喃自语。 “哎,老了老了,人不行了呀……” “可是,那些老怪物如果还在打南柯丫头的主意,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那么多事情还没解决,我这做师父的,又怎么能轻易倒下呢?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很顶用的!” 月老想到心里,将所有丧气的表情全部掩饰起来,他强撑着树干一点点站起身,感觉着自己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位了那般的痛楚,闭了闭眼,随后长吐出一口气。 他背着手挺直了脊背,这才一步一步的迈进了夜色里…… …… “找到了吗?” “没有,这边已经都搜查完毕!” “西边的树林也查了,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里有一个老虎洞,里面只有一些猛兽留下的粪便,并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一道道传讯,从四面八方汇在一起。 不断有人将搜索进展禀告过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徒步走在山林之中,顶着夜幕和冰冷的 雨,不断在四周搜寻。 一边走,晏南柯一边仔细思考着。 那两人只有一人还有行动能力,另外一个人受了伤,不可能走出太远的距离又回来,指定是在路上就替换掉了孩子。 那孩子身上的痕迹晏南柯查看了,衣服都被丢掉了,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 只能勉强从表面上看出,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因为如果太过穷苦,生了那种病,指定养不到一岁多,而如果家里条件好,也绝对不会舍得将孩子丢出去。 晏南柯心中千回百转,突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身后那些保护她的将士也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晏南柯。 晏南柯睁大了双眼,眸子里藏着一抹光亮。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那双眸子里全是激动兴奋的情绪。 “我想到了!” 不远处正在一处树丛之内查看的宫祀绝听到动静,立刻大步走了出来,他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开口询问:“阿柯,你想到什么了?” 晏南柯抬起头开口道:“我从那孩子的头上看到了一枚枫树叶,很小,藏在了头发里,只有一半儿……” “枫树叶?” “嗯,红枫,而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红枫这种东西,那就说明咱们 找错了地方!” 因为那枫树叶太小,只是半片碎片夹在头发里,晏南柯一开始也不过是随便瞥了一眼。 她当时所有的心情都在孩子的安危上,哪里会想那么多。 然而她现在一边找孩子,一边反反复复回想见到那孩子之后的一幕幕,现在终于在心里有了一些线索。 宫祀绝当机立断:“所有人立刻去搜查整个东境哪里有红枫树!” “是!” 不少人齐声声回应着,没过多久就有人小跑着过来。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这红枫树其他地方都比较少见,不过最有名的,是在距离这里不算很远的一座寺庙门外的林子里!” 晏南柯心脏跳的很快。 这些话都是寻找小宝儿的重要线索。 宫祀绝点点头,让人准备好快马,他只带了几个人,先行一步带着晏南柯赶往目的地。 一分一秒甚至都不敢耽搁。 两人一夜没睡。 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睡意。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同骑着快马,全速来到那属下所禀报的地点。 天光渐亮。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了。 两人带着几个属下停在一座古朴破旧的寺庙门口,才刚刚靠近,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片红的耀眼 的红枫树林。 那树木的颜色在远处看去,好像火一样的绚丽。 而且这片树林占地不小,几乎能将整个寺庙包围。 晏南柯抬起下巴看过去,喃喃道:“到了。” 其他有红枫树的地方,晏南柯已经让人找过去了,而这里,则是晏南柯和宫祀绝需要重点排查的地点。 小宝儿也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这附近。 所有的军队都已经从那山里面撤出来了,正在逐步接近这里,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则是来打头阵的。 两人让其他收下去四周搜索,而他们二人大步来到寺庙门前。 台阶大概有一百多阶,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正拿着扫帚借着黎明的亮光打扫院落。 他听到山下传来的脚步声,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越来越靠近的两人,突然吓了一跳,丢下扫把就跑。 晏南柯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她和宫祀绝身上到处都是血污,尤其是她,身上的一条白色裙子,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红褐色。 她无奈轻笑:“有这么可怕吗?” 宫祀绝已经追了上去,眨眼间就已经按住了那小和尚的肩膀。 他声音透着杀机,冷冰冰的问道:“你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一岁左右的孩子?” 第九百四十九章 两个问题 那小和尚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不敢乱动,举起手闭着眼,一个劲儿的念阿弥陀佛。 听到宫祀绝的问话,他连忙摇头道:“小僧才刚刚起来,并没有在附近看过什么孩子,出家人不打妄语,还请施主饶命!” 晏南柯拍了拍宫祀绝的手臂:“别把人家吓到了。” 她声音很是温柔,听着很是容易亲近。 那小和尚的恐惧感终于稍微退了一点儿,看到晏南柯之后,虽然有些畏惧,可是表情好了很多。 “两位施主身上这么多血,是哪里受了伤吗?小僧那里有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小僧那儿疗伤!” 这小和尚说话很是和善。 言语真诚,让人生不出丁点儿的恶意。 晏南柯看着他,开口道:“我们的伤势不碍事,不过我丢了孩子,现在在找他,能不能请小师父仔细想想,是否发现过什么线索?” 小和尚闻言,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点儿同情之色。 “小僧当真不知。” 晏南柯没有逼迫他,而是循循善诱道:“我可以确定,我孩子丢在了枫树林附近,小师父能不能告诉我,这周围哪里有适合躲藏的地方?” 其实即便是晏南柯猜到了换孩子的地点就再这里,但是也无法笃定,小宝儿就被那两人 藏在此地。 也有可能是他们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了这里,藏在了其他地方。 可是,晏南柯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有一点点的线索,她也不可能放过! 小和尚想了想:“小僧很少出门,如果两位想要知道附近的情况,恐怕只有我师父净空大师才清楚,两位请跟小僧进来吧。”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一左一右跟在小和尚身后进了这座寺庙的大门。 寺庙很大,很古朴,一切建设都有一些年头了。 只不过看得出,这里香火惨淡,比不得京城附近那几家大型佛寺。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佛堂。 院子里到处摆放着干柴,看起来杂乱无章。 几个水缸堆在不远处的墙壁旁边,盖着木头盖子,也不清楚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高大的佛像脸上的金漆都已经掉了皮,被人勉强用其他东西糊住,看起来有几分特别的滑稽感。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让人心情十分宁静的檀香气。 晏南柯跟着那小和尚一路绕过前院大佛堂,来到了后院的几间禅房门前。 他停在一个房门外,用手轻轻敲了敲。 “师父,有两位施主找来了咱们寺庙,有些事情想要问询,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 便见一见他们。” 晏南柯和宫祀绝都没出生。 一直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突然听到了房间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她也明白,这么早就过来打扰,多少有些不便。 如果这寺庙里面的人能够帮助她找到孩子,她不介意让这里焕然一新,香火鼎盛起来。 房门打开,走出来了一个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 他头顶中间顶着六个圆润的戒疤,开口嗓音醇厚深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里面坐。” 两人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老和尚摆在屋子里的蒲团上。 小和尚去给他们斟茶,晏南柯却无心这些礼数,她直接开口问道:“我是为寻子而来,不知道大师可有什么见解?” 老和尚沉吟了一下,随后问:“两位施主面相显贵,皆是贵人,虽有一时困扰,却并不会对二位的命格造成太大影响……” 晏南柯听到这话,微微眯起双眼。 “大师慧眼,可否提点一二?” 老和尚垂下眸子,闭上眼睛,一只手转动佛珠,随后嘴皮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一些什么。 奈何,晏南柯从不信佛,一点儿也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也相信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甚至她自己本身就 是一个奇迹,却并没有见过多少怪力乱神的东西。 然而,她以前可以不相信,现如今走投无路之时,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儿机会。 “女施主可以放心,您所寻之人命中虽有坎坷,却终能平安顺遂一生。” 这话,晏南柯爱听。 可是爱听归爱听,却没有解决眼下的问题。 她耐着性子追问:“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大师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已经很大年纪了,胡子里已经没有一根是黑色的。 “世人皆有造化,女施主来到老僧这里,也是缘分一场,然而天机不可泄露,老僧只能回答女施主其中一个问题。” 他好像早有准备。 颤抖着那双枯槁的手,将一张纸从桌子底下摸出来,折叠着递给了晏南柯。 一旁的宫祀绝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并没有遮挡任何地方,将那张纸摊开在了她和宫祀绝面前。 上面确实写着两个问题。 所寻之人的下落。 前世因,今世果。 晏南柯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她拿着那张纸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明明平平无奇,却突然间变得高深莫测的老和尚,晏南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剧烈跳 动着。 “大师,你这句话写的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闭着眼,低声开口:“你所寻之人即便今日不问,也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答非所问,听起来像是引导晏南柯去问第二个问题。 然而突然间,宫祀绝却突然暴起。 他伸出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双漆黑的凤眸之内带着几分凶厉之色,他沉声开口道:“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既然知道我儿的下落,为何不说!” 老和尚无动于衷。 像是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晏南柯脸色有些发白,她站起身抓住了宫祀绝的手腕,摇了摇头。 “阿谨,别对大师无礼。” 虽说她也有一种冲动。 外面的小和尚见到这一幕,直接丢下茶杯茶壶闯了进来,挡在了自己师父面前。 他红着眼睛看着两人:“你们要干什么?” 晏南柯摇头,拉着手指发颤的宫祀绝后退。 她不知道为何宫祀绝会突然间这般激动,好像看到那个字条之后,比她的反应还要大。 她对小和尚道:“只是一个误会罢了。” 随后,晏南柯毫不迟疑的将目光落在老和尚的身上。 “刚才之事,我代夫君给大师陪个不是,刚才的问题,我选第一个!” 第九百五十章 言尽于此 那老和尚闻言,这才重新开口道:“施主想找之人,在东方。” 晏南柯微微愣了愣。 “没有其他的了吗?” “言尽于此,两位施主请回吧。” 说话间,他已然转过身,不再去看两人。 小和尚的情绪也逐渐平和下来,他念了一声佛号,“我师父他已经将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告诉你们了,还请两位施主不要再强人所难。” 晏南柯垂下眸子仔细思索了一下。 最后目光落在那大师的背影上,轻声对一旁的宫祀绝道:“我们走吧,按照他所说,派人一路向东搜索去。” 宫祀绝颔首,他跟在晏南柯的身侧向外走去,只不过那双凤眸一直低垂着,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偌大的寺庙之内居然安静的过分。 好像只有这师徒两人在此。 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晏南柯突然停下脚步,深深看了那小和尚一眼道:“既然来这里一遭,就说明确实有这一点儿缘分,我去拜拜佛,烧柱香。” 听到这话,小和尚明显高兴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一抹轻松的神情。 “这边。” 晏南柯按照流程,烧香拜佛,然后走到了募捐箱旁边。 她将怀中带着的几张银 票塞了进去,这才转身离开。 这就当做是来这里询问事情的报酬。 那小和尚亲自将两人送出大门,心里很是激动高兴,要知道他们这庙虽然已经存在很多年,然而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 再过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没有任何香火钱的话,他们这些和尚可能就得出门化缘了。 他开开心心的回到老和尚的屋门前敲了敲,将刚才晏南柯的所作所为都讲了一遍。 那老和尚闻言睁开眼睛,苍老枯槁的眉眼之内像是藏着无尽沧桑。 他忽然开口道:“无尘,今后这寺院就交给你来打理,若是今后再遇到那二位施主,就将我遗留下来的那个檀木箱子交给他们,师父最后一个执念已经完成,该走了。” “啊?师父您为什么这么说……师父……师父!” …… 晏南柯和宫祀绝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寺庙之内又发生了什么。 一路骑着马向东前行,大批人马随在他们身后跟了过来。 按照他们的命令,将整个东境所有出口封锁,任何人都只能进,不能出。 两人骑着马,齐头并进的行在一条小路上。 晏南柯心中疑惑加深,忽然侧头问道: “阿谨,刚才你为何会对那大师出手?虽然对方确实有一些行为看起来古怪,但是你也不必那般生气。” 宫祀绝闻言,略微垂下眸子。 “只是担心小宝儿,一时心急。” 晏南柯摇头:“在我眼里,你并不是那种不冷静的人,我感觉你生气的点并不在这上面。” 她盯着他,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两人已经走过风风雨雨,所以晏南柯不打算将心里的疑惑藏起来,压下去。 而是自然而然的询问出口。 她想要让两人之间能够更坦诚一些。 宫祀绝闻言,陷入了一阵沉默,不过片刻之后,他声音带着一点儿冷沉的开了口:“那老和尚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想听他提起。” 晏南柯有些诧异:“前世因今世果这一句?” 宫祀绝想了想,点点头:“我相信你之前说过的话,但是,这明明是阿柯你一个人的秘密,为何这老和尚会得知?若他真是什么得道高僧,也不会住在这种偏僻的破寺庙里,所以我有些担心……” 其实就算是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一瞬间暴怒。 甚至已经到了想要杀掉那个老和尚的地步。 晏南柯 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她的表情变得温和宁静,声音也更加柔和:“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另外一个问题。” 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小宝儿要紧。 哪怕对方口口声声说小宝儿无事,她还是担心的吃不好睡不着。 多拖下去一天,她感觉自己的心就一直不得松懈。 “报!” 前方有将士快马飞驰而来,立刻下马跪地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前方村子里有所发现!” 晏南柯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说!” “有人在昨天傍晚的时候,说看到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回来过,只不过一大早就又离开了村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去处,村子里有人说,那人很有可能要把孩子卖到其他村子去……” 晏南柯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 她手指用力攥紧缰绳,“不管是不是小皇子,都要将此人找出来!” “是!” 那将士又道:“还有,丢掉生病孩子的那家人已经找到了,娘娘您看这件事需要怎么处理?” 晏南柯一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心里就生出一种愤怒的情绪。 不过这种事也可以理解,她闭了闭眼睛,随后道:“ 本宫过去看看。” 宫祀绝立刻策马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前方那个村子里。 这里的村名足足有上百户人家,是个附近都比较有名气的大村子。 村长走在最前面,带着村子里男女老少上千人都从家里走出来,聚集在了一片空地上。 而四周,全部都是官兵。 那些将士各个手中握着武器,一个个看起来凶悍无比,不少老幼女子见到这样大的阵仗,不由得吓得瑟瑟发抖。 见晏南柯和宫祀绝过来,为首将领立刻拱手行礼:“末将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晏南柯和宫祀绝下了马,脚步停在那群人前面,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她道:“月宁的家人在哪儿?” 她一问,那将领心领神会,立刻对着后方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一家老小一共五口人都被带了出来。 这五口人中有两个老人,一双中年男女,还有一个被女子抱在怀中,明显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几人何曾见过如此多的贵人,吓得低着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时间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南柯垂眸问道:“一天前,是谁将那孩子丢到了红枫寺的树林里的?” 第九百五十一章 线索找到了 一旁跪着的老妇人抬起手指着旁边的女人,“是她,就是这灾星丢的!” 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好像认同了那老妇人的话。 晏南柯将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女子脸色惨白,穿着极为普通的灰布衣裳,怀中抱着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两个月大。 她没说话,只是一直害怕的肩膀颤抖,低着头。 旁边的男人用力怼了她一下:“夫人问你呢,你吱个声!” 妇人这才开口道:“是民妇所为,如果大人们要罚,就罚民妇一个人吧!” 她咬破了嘴唇,顷刻间泪流满面。 晏南柯哪里看不出什么,这种情况她见的多了,那死去的月宁不过才一岁多的样子,而她却又抱着一个孩子,恐怕身体还没有彻底修养好就再次怀了身子。 而罪魁祸首,恐怕就是这一家子。 晏南柯没说什么,而是再次问那老妇人:“你说她是灾星,为何这般说?” 老妇人见没人对他们做什么,胆子逐渐大了一些,她觉得自己一家人如今会被抓起来,一定就是那女人的错。 因此怒从胆边生,说话也更加尖酸刻薄。 “那贱蹄子嫁进我们家两年才生了个儿子,结果生下来的孩子却天生带病,是个活不长的。当时我们就想掐死他,或者丢山上 去,结果这女人偏偏不让,要死要活的。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答应她让她把孩子留下一段时间,等她再给我们家生个儿子再处置那孩子……我们是真不知道那死孩子会冲撞大人们,还请大人们念在草民等人无知,放过我们一家吧!” 她哭的哀哀戚戚,听上去极为凄惨。 晏南柯狠狠皱着眉头,眼底全是冰冷的光。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别跟这群人置气,她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那年轻妇人身上。 “你把他放在红枫林之中,是想给他一条活路?” 那妇人眼睛通红,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这也是她这个母亲最后能给那孩子做的。 她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没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虽说他生了病,可是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是她的宝贝,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晏南柯也是做母亲的。 尤其是她现在弄丢了小宝儿,对那种感触特别深刻。 而且,那孩子也算是代替了小宝儿吃了苦受了罪,虽说最终他的死和他们并没有太大关系,然而晏南柯心里依旧有一种歉疚感。 若是没有这一遭,也许那好心的小和尚会把那孩子带进寺庙之内,他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收回思绪,晏南柯又 问:“那你在丢下孩子的那天,有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人?” 妇人微微愣了愣,突然重重点头:“我将孩子放在树林旁边,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撞见了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一直在哭喊挣扎,好像还咬了其中一个人,我当时吓坏了,看出那两个男人不是好人,就没敢露面,躲了起来。” 晏南柯眸子微微亮了亮。 “然后呢?” 妇人垂下头继续道:“民妇本来想跟过去的,可是那两人太过敏锐,我害怕,就没上前,然后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我又看到村子里的一个酒鬼抱着不久前被那两人丢下的男孩儿回了村子,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村长……” 找到了! 晏南柯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村子里那个酒鬼带走的孩子就是小宝儿! 小宝儿才一岁,甚至还不太会走路,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让她极为担心。 若是没有找到,堂堂圣武国小皇子将来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只要一细想,晏南柯就感觉自己心脏剧烈疼痛着。 她苍白了脸色,咬紧牙关。 一旁的宫祀绝也已经忍不住了,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盛怒。 “立刻将此人抓获,将小皇 子带回来,拐卖皇子之罪……罪诛九族!” 晏南柯也没说话,她冷漠的听完宫祀绝发下的命令。 “末将遵命,一定将小皇子安然无恙带回来!” 所有将士都群情激奋,加快了速度,向着那个酒鬼男人能去的地方追查。 整个东境这一片也就几个村子。 晏南柯和宫祀绝更是一寸一寸找过来了。 有了老和尚给他们的大概方向,这群人所为的村子,是他们找过的第五个。 这种地方家家户户也没有什么大秘密,在有了确定目标之后,很容易就打探到了这女子一家人发生过什么事! 晏南柯见事情有了方向,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她这才有心情对那女子道:“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那女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只不过也许是早有准备,又或者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怀里的孩子像是害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将整个有些沉寂的气氛打破。 一旁她的丈夫和公婆吓坏了,立刻将她怀中的孩子抢过来,捂住嘴。 那模样,惶恐不安的好像晏南柯等人是吃人的怪兽。 晏南柯眯起双眼。 以她现如今的身份,只要动动嘴,就能主宰这些人 的生死。 然而,她并没有必要那样做。 虽然他们恶毒至极,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下狠手,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只会派人通知附近的官府按照规章来处置。 她问那妇人。 “虽说情有可原,不过本宫并不认同你的做法。” 妇人没说话,可是瞳孔却在震动。 “身为人母,你自己都无法强大起来,谁还能保护你的孩子?” 场面无比安静。 晏南柯还可以看清楚那女子颤抖的身体。 她直起身,目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声音冷淡:“希望你怀里的孩子,不要步了那孩子的后尘……” 留下这话,晏南柯再也没有理会这一家人,转身就走。 她对旁边的属下示意:“她提供了线索,理应得到赏赐,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那属下立刻起身去执行命令。 大队官兵立刻从这小小的村子里撤离。 那些村民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而留在最后,一个穿着军服的人走到那瘫坐在地的女子面前,将怀里的一个袋子丢给她。 他略显同情的瞧了她一眼:“好自为之……” 那女子微微愣了愣,颤抖着手指将袋子打开,那里面……装着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 第九百五十二章 找到小宝儿了 大军很快就包围了附近几个村落。 所有人惶恐不安,都不敢出家门。 街道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穿着整齐划一军服的正规军。 那些人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一时间整个村镇都变得安静下来,一间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小院子里,几道身影正透过院墙,悄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为首的男子一脸的胡子拉碴,回头冷声道:“怎么这么多官兵,难不成有逃犯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院子里的其他三人闻言皱眉:“真是晦气,现在外面那么多人,也不好将那几个孩子转手。” 一旁还在不停往嘴里灌酒的男人满脸通红,却笑着开口:“没事,你们几个找来的货色顶多卖给哪个作坊里面当小厮,或者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给人家当儿子,我找来的那个可不一样,绝对值大钱!” “还别说,那小模样白白嫩嫩的,就好像天上下来的小金童,说不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你确定没问题?” 酒鬼闻言立刻摆手:“当然没问题,这孩子被藏在一个树洞里,如果不是我眼睛尖将他找出来,他肯定必死无疑,要说他还得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哪怕将他卖出去,那也必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 这几个人还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还在互相吹嘘着自己最近又拐来了什么样的孩子…… 房门突然被敲响,院子里的四个人立刻警惕起来,露出紧张之色看向门口。 “开门,官兵搜查,快开门!” 那大门被砸的砰砰响。 那四人抹了一把脸,互相对视一眼,立刻鼓起勇气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众官兵,每个人都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没等他们几个人说话,就看到那些官兵直接冲了进来。 “官爷,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逃犯,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酒鬼立刻从兜里摸出两碇碎银子,就要往那为首的将领怀中塞。 那将领眯起双眼,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像是再看着一个死人。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敢行贿,当真是不要命了。 “来人,将此人拿下!” “哎?” 那酒鬼根本不明所以,直接被人毫不客气的勇绳子捆了。 剩下的三个人见到这场面,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禀报副将军,后院搜过了,没有异常!” “厨房也查过了……” 那将领听着一句一句的禀报,目光锋锐如鹰隼,半点儿也 不含糊。 就在此时,搜查正屋的几个人回来了。 “回禀副将军,正屋也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那四个人的表情明显一松。 他们几个人做这种事已经很久了,各种藏匿的手段都十分纯熟。 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查到他们头上,所以处处都做的小心谨慎。 正常来说,这些官兵在没有搜查到任何异常以后,就该离开了。 然而,那副将军的表情相当凝重,摆弄着手中的两锭银子。 他抬起头道:“我亲自去搜查一遍!” 四个人的表情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一个个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那副将军带着人直接来到正房之内,他毫不犹豫的直接冲了进去,让人将里面,只要看起来能够藏人的地方都给砸了。 土炕都被扒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脸色阴沉,心里隐约有一种预感,然而这么长时间的搜查,已经足够他带着人搜寻三四家,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这群人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这样想着,他阴沉着脸站起身,迈步就要向外走去,可是突然间,他听到了一点儿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小老鼠一样,在哪 里偷吃着什么东西,让他原本要离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有声音!” 副将军神色一凛,立刻让众人全部安静下来,他伸长了耳朵仔细去听,就发现那声音是从一面墙壁的后面传出来的。 目光盯着那一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墙壁。 副将军用手敲了敲。 那沉闷的响动,让他瞳孔微微一缩:“来人,将这面墙给我弄开!” “是,副将军!” 其他几个有力气的将士们冲了过来,抡起斧头就要动手,却被副将军呵斥小心一些。 在废了一点儿时间之后,那墙壁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众人这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暗藏玄机! 这里从外表看过去,看不到任何与众不同,可是两个墙壁之间却存在一个夹缝,细长的空间之内,竟然挤着足足六个孩子! 那些孩子有男有女,大的三四岁,小的只有一两岁,趴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不知道往嘴里塞着什么。 这些孩子惊恐的抬起头,看清楚了外面的那些人,有的吓得张开嘴想要大哭起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副将军的瞳孔骤然一缩。 “真是一群畜牲!” 他咒骂了一句,也不嫌弃这些孩子脏兮兮的,直 接一手一个将其中两个抱了起来。 而他刚要起身,就看到有一个孩子在这其中十分的与众不同。 他没有和其他孩子一样哭,而是撅着小屁股爬到了墙角,手里捏着一块石头,不停的在墙壁上挖来挖去。 好像要将墙壁砸开一个洞似的。 他见到外面有人进来,就一下子坐在地上,满是灰尘的白嫩脸蛋上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啊呀,咿呀……” 小小的孩子还不会走路,更不会说话,然而那双大眼睛却给人一种会说话的错觉。 几乎一瞬间,副将军心里就有一种预感。 找到了! 副将军立刻将其他孩子全部交给下属,大步走到那小娃娃面前。 小心翼翼的将那小家伙抱起来,副将军心里生出了一种相当浓郁的自豪感,他这也算是抱过当今皇子的人了! 原本刚毅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副将军直接对着外面大喊道:“立刻将消息传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说小皇子找到了!” 霎时间,气氛骤然转变。 那些本来搜寻了很久,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脸上立刻焕发出光彩。 而晏南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和宫祀绝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第九百五十三章 不是你的错 等晏南柯赶过来的时候,小宝儿已经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 那副将军正带着人在房间里守着小皇子,寸步不离,还特意找人买来了两个拨浪鼓给他玩。 小家伙很调皮,精神头十足的在拼凑起来的桌子上面爬来爬去。 因为土炕被扒了,他们只能勉强将干净的被褥垫在桌子上面供他玩闹。 房门被猛然推开,晏南柯和宫祀绝几乎同时走进房间。 她红着眼睛看着正对门桌子上的小家伙,心脏突突直跳。 “小宝儿!” 她眼眶酸涩,直接扑过去忍不住思念的将小宝儿抱在怀里。 丢了整整三天的小宝儿,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了一个满怀,他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揪着晏南柯的长发,天真无邪的眼睛干净纯真,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好像在安慰她,不要担心似的。 宫祀绝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原本冰冷的面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声音沙哑低沉,侧头看向一旁行礼的副将军。 “是你找到人的?” “是。” 宫祀绝毫不犹豫:“重重有赏。” 副将军眼睛一亮,立刻跪在地上:“末将谢主隆恩!” 不光是他,包括一同参与了这场搜寻的所有将 士都相当高兴! 最关键的是,小皇子完好无损,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副将军相当懂事的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了屋子里的一家三口。 晏南柯终于宣泄完了情绪,她低下头忍不住亲了亲小宝儿的额头,声音轻柔的哄着:“小宝儿,娘好想你,好担心你……” 小宝儿扬起下巴,学着晏南柯的样子,柔软的唇瓣贴在了晏南柯的侧脸上。 也亲了亲她。 他微微扬起唇角,一张笑脸如花,好看的好像瓷做的娃娃。 一瞬间,晏南柯的心都跟着化了。 轻轻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小宝儿老老实实的待在她怀里,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在目光落在宫祀绝身上的时候,还自然而然的伸出两只手,小嘴巴巴的说着:“抱嗷嗷……” 宫祀绝微微一愣,他掩饰住自己微微绷紧的手臂,十分谨慎的将小宝儿从晏南柯的怀中接过来。 曾经柔软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团子。 晏南柯的眼睛红了好久,在此时也终于破涕为笑:“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好好抱抱他吧。” 宫祀绝颔首,感受着怀中的温度,一双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心脏缺失的那一块,在这一刻终于被填满了。 小娃娃软乎乎 的,也许因为大了,这会儿也不和他对着干了。 宫祀绝一手抱着娃儿,另外一只手牵着晏南柯从房间之内走出来。 外面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一直遮在心口上的乌云好像都散了。 晏南柯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浊气。 她的目光随后变得冰冷起来,“那些人呢?” 副将军立刻让人把那几个五花大绑的人都带过来。 一看到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的衣着,那四个人就面无土色。 副将军问道:“我们还解救了其他五个孩子,这样的事这群人做了很久了,而且他们害怕那些孩子哭闹,还给两个孩子下了毒,让他们短时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至于能不能治好,恐怕就要看命了!” 晏南柯闻言,一想到自己的小宝儿也差点儿遭到这群人的毒手,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变得锋利如刀。 好像要将这群人活生生切成八百块一样。 她收敛心神,闭了闭眼睛,声音冷静道:“安排人来审问他们,直到他们说出自己经手的所有孩子下落为止,找人专门负责这件事,所有被卖的孩子找回来以后都送回家中,若是孤儿,就送去四象书院。” “是!” “至于他们……” 晏南柯声音冷冽:“凌迟处死!” “末将尊令 !” 现如今四象书院已经彻底在整个圣武国普及开来。 只要适龄的孩子,他们都会接受。 再加上有涅盘楼在背后撑腰,可以说这四象书院成了圣武国所有孩子心中的圣地。 因为在那里可以吃饱穿暖。 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虽说现在使用过的一切,将来也要偿还,可是自己的未来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因此,哪怕是再怎么贫苦的百姓,也愿意让孩子进入书院读书,毕竟普通人家想要脱离困苦,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副将军将所有人都带了下去,也将命令颁布,其他的事情晏南柯和宫祀绝并没有亲自插手,而是找来车马先回主城。 晏大将军和月老他们现如今都在担心这里,她必然要将小宝儿尽快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一路上,小宝儿不哭不闹,乖的让晏南柯有些心疼。 她上上下下将小宝儿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没有中毒才罢手。 晏南柯抱着小宝儿,脑海之中不断沉思着,忽然想到了那个红枫寺的老和尚。 她突然在安静的马车之中开了口。 “阿谨,那老和尚所言,好像是真的。” 宫祀绝略微垂眸,他用拇指轻轻按动食指的指节,轻声回道:“也许是他亲眼看到 了也说不准。” 晏南柯漠然了片刻,随后笑了笑:“是呀,不过这也帮了咱们大忙,我会派人去将红枫寺好好修缮一番,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她没有再提及此事。 两人终于在夜色到来之前回到了主城,晏大将军和月老他们听到消息,全都走出来迎接。 月老先生看到小宝儿,那双老眼立刻湿润了。 小宝儿看到他也相当高兴,毕竟这半年多来,在他身边陪伴的就是月老! 小宝儿欢欢喜喜的扑进了老人家的怀里。 月老高兴不已,抱着小家伙转了一圈。 晏大将军更是紧跟在旁边,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将小宝儿抢到怀里。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当中。 等两人走进大殿之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青竹直接双膝跪在地上,他脸色苍白的告罪。 “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两位小皇子,还请皇上惩罚!” 月老微微一愣:“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快起来!” 只不过他正抱着孩子,不方便去动手扶他。 下一刻,青竹感觉手一紧。 晏南柯居然亲自走到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她静静的看着青竹,声音之中透着几分特别的温柔:“不,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 第九百五十四章 铲除天罗殿 青竹有些不可置信,只不过他依旧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 片刻以后,他略显内疚的对晏南柯道:“我也没有保护好风花。” 晏南柯听到风花的名字,眼底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她轻声道:“她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 那小丫头一心一意为她,晏南柯更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如今听闻她受伤,她心中难受的要命。 屋子里都是药味,风花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至今都没醒过来。 哪怕是用了最好的药材,也不过是吊着她的一条命。 相较于青竹,风花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晏南柯想不到当时这丫头究竟有多勇敢,不顾性命,不顾一切的去阻拦对方的脚步? 屋子里很安静,晏南柯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风花,眼圈倏地红了。 一旁的青竹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他毕竟年轻力壮,又用了最好的疗伤药,这会儿除了伤口还有些痛,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习武之人多少要恢复的比普通人快一些。 青竹看着风花的面容,声音有些干涩。 忽然间,他低下头,对着晏南柯的方向跪了下来。 晏南柯愣住,抚摸风花面容的动作停了一瞬。 她疑 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青竹哑着嗓音道:“我想娶她,还请娘娘能够成全!” 晏南柯唇角抿了抿,看了一眼风花,又看了一眼青竹。 虽然心里有些惊讶,却又没觉得意外。 毕竟,风花这丫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她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晏南柯想了想,然后道:“你这话跟我说没用,你得和风花说,等她醒过来听听她的想法再决定吧。” 青竹眼底划过一道惊喜之色来。 “所以娘娘,这是同意了吗?” 晏南柯摇头:“风花是我认下的妹妹,并不算是我的奴婢,未来她如何选择,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青竹抿了抿唇,突然头更低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忧愁复杂的表情,青年的所有情绪都没有任何隐藏的流露出来。 晏南柯看了一眼风花身上的伤势,眼底的冰冷杀意越来越重。 她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她对青竹道:“不过你放心,我倒是觉得风花会答应的,我平日里没见这丫头对那个人上心过,除了本宫,你是第一个受她照顾的人。” 青竹心中微微动了动,抿了抿唇角。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清 的惶恐和担忧。 他能感受到风花确实对他是有好感的,只不过少年人的心思终究没有放在这上面。 这半年来,两人和月老燕叔他们在一起生活,日夜相对,照顾着两位小皇子,青竹原本的心思是有些松动的,只不过在他眼里,成家立业什么的都是后话,哪怕风花再好,他也想要追随在王爷身边…… 然而现在,他后悔了! 之所以突然间跑到晏南柯面前说这些,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风花伤的很重,月老说了,即便是她身体外伤痊愈了,也会落下病根……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青竹不想看风花难受,不想看她的笑脸再也无法绽放,因此,他才会说出口……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道:“如果你们两个真成了,我和皇上肯定会在京城为你们两个大摆喜酒,好好的操办一场婚宴,然后京城里面的大房子,只要是没人住的,你们两个随便挑,就当是我和皇上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这话听在青竹耳中,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他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拖着伤痛的身体离开了房间。 他会好好休养,等到自己身体好了,就去和风花求亲! 晏南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笑了笑,眼底 也很是高兴。 这孩子她也是看了这么久,觉得很好很好。 配得上她家风花。 就在晏南柯这般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风花的声音。 “我不会同意的。” 晏南柯一愣,喜色从眼底一闪即逝。 她侧头看向风花,却见到她挣扎着要起来。 晏南柯连忙扶着她:“你给我好好躺着……” “娘娘……” 风花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通红,眼泪顷刻间坠落下来。 她咬着牙道:“小皇子他们……” 还没等她说完,晏南柯就打断了她的话,“大宝儿小宝儿都很好,他们没事。” 正说着,外面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宫祀绝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走进来。 两个小娃娃模样精致漂亮,除了衣着打扮,那两张小脸看起来一模一样。 风花一瞬间都忘了身体的疼。 “两位小皇子!” 晏南柯轻轻揉了揉风花的脑袋,宠溺道:“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宝儿凑到床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大宝儿乖巧的坐直身体,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风花。 晏南柯在旁边守着 ,尽量不让两个小家伙碰到风花身上的伤。 她的脊骨被打裂,剧痛一直侵扰着她,然而风花虽然脸色很苍白,这会儿却装作没事人一样想要逗两个小家伙笑。 晏南柯有些心疼。 她抿了抿唇角,“风花,有我在,你身上的伤势一定会痊愈的,至于你和青竹的事……” “那就等我好了再说吧。” 风花微微扬起唇角,那双杏眼很是明亮。 晏南柯一时间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 若是风花的伤势好不了,她会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照顾她,陪着她。 晏南柯忽然站起身。 “你再多睡一会儿,如果累了就别让小家伙们再打扰你,知道吗?” “还睡?娘娘我都睡了两三天了,现在我看着小皇子们心里高兴,不想睡了……” 晏南柯拗不过她,只能让小家伙们陪着她。 宫祀绝对着她点头:“我在这里,放心吧。” 她走出房门,直接来到外面,看到晏大将军后问道:“爹,被带回来的那个天罗使在哪儿?” “还在地牢里,怎么了?” 晏南柯掩饰住眼底流露出来的凶光:“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他,还有,我要天罗殿……彻底不存在于这世间!” 第九百五十五章 审讯天罗使 晏南柯是真的怒了。 家人是她的底线和逆鳞,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对他们伤害一分一毫。 更别提,这次直接对她儿子下手。 晏南柯会让那些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晏大将军有些为难,皱了皱眉道:“南柯,这事恐怕有些难办,天罗殿势力庞大,遍布天下,咱们圣武国虽然已经彻底拔除了天罗殿的偏支,却没有办法去其他国家之内动手。” 晏南柯闻言,目光平静无波。 “那就写几封信,告诉北离国,大漠,还有羌国,只要境内发现隶属于天罗殿的组织势力,就立刻清除掉,至于东延国,到时候本宫会好好和他们帝王聊一聊的。” 晏大将军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他都没想到,晏南柯和宫祀绝出去一圈,就连大漠和羌国都被拿下了。 他也听说了大漠王惨死,说是羌国杀手所为,结果现在看来,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少! 晏大将军立刻入办晏南柯交代的这件事,而晏南柯自己已经走到了地牢门口。 她却看到,月老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晏南柯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刻走过去行礼:“师父,您身体怎么样,咳嗽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喝药?” 面对一连 串的关心问询,月老忍俊不禁。 他点点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嗯,好多了,有些话要跟你说,咱们边走边聊。” 晏南柯有些疑惑。 她有点儿不明白,为何月老会选择再地牢说这些。 “如果您不着急的话,一会儿去房间说也可以,您身子骨不太好,可别再病了。” 月老挑眉:“老夫硬朗着呢,还有,要说的这事儿,也和天罗殿有些关系,所以当着那个天罗使老大的面说更好一些。” 地牢不深,这里只是临时闲置出来的地方。 整个地牢也就关着那个天罗使一个人。 有月老照看着,哪怕是对方受伤到要死了,也可以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这会儿,那天罗使老大抬起头,目光略显阴狠的盯着外面走进来的两人。 门外有狱卒将铁门关上,这一片空间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晏南柯坐在一把椅子上,让月老坐在旁边。 “我来问,你来说。” 那天罗使冷笑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奉劝你现在立刻放了我,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那孩子吧,现如今只有我才知道你亲生儿子在何处,等我 死了,他也会为我陪葬!” 晏南柯听到这种话,眼底的火气腾的一下冒了出来。 她站起身,抽出身上携带的黑色鞭子,狠狠一下甩在对方身上。 骤然间,被抽打的地方皮开肉绽。 看到她生气发怒的样子,那天罗使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留下的后手果然有用,如此一来,对方现在不光不敢杀自己,没准还会和之前一样,要跪在地上求他…… “这一鞭子,是惩罚你伤害小宝儿,让他吃了不少苦的……” 她又打了他一鞭子,声音冰冷刺骨:“这一鞭子,是因为……我想打便打了。” 由头她也懒得找了。 晏南柯眯起双眼盯着他,嘴角忽然冷笑起来,“即便是没有你,我的儿子也不会有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知这件事,顺便通知你的死期!” 那天罗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可能,我将那孩子藏的很深,你们绝对不会找到他的,只要三天,不……也许两天找不到人,那孩子就会被饿死,渴死!他还不会走路,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开那个地方!” 晏南柯越听越心惊。 甚至感觉有一些毛骨悚然。 这件事,没准她还真得感谢一下那 个人贩子,如果不是他见财起意,恐怕小宝儿就会被饿死在隐蔽之地,无人得知。 因此,她决定一会儿下令……让这个人死的稍微舒服那么一点儿。 别人三千刀凌迟之后才能去死,他的话,打个折,两千刀就行了。 晏南柯垂下眸子,眼神无波无澜。 虽然她没说话,然而依旧有一种寒意从心头涌动上头。 那天罗使表情越发僵硬,看着晏南柯的眼神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呀……”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状似疯魔。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觉得自己必定成功。 哪怕自己跳下山的时候,都保准了自己不会死。 虽然有些倒霉,被撞到了头。 然而现在事情好像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才不过昏迷了一天左右,原本尽在掌握的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晏南柯冷笑了一声:“你们打伤了我妹妹,我的下属,还有我师父和燕叔,这账,咱们可以一笔一笔的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 那天罗使只觉得浑身冰冷,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之前自己就那么死在悬崖底下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 ,那地牢之中就传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收拾一个人,拥有各种各样蛊虫的晏南柯,方法何其多。 她将自己带来的每一样蛊,都在他身上试了一遍,然后还给他解毒,疗伤,保证他活着又痛苦。 月老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没一会儿,他开口道:“南柯丫头,你先停停手,等审讯完了你再继续。” 晏南柯点头:“师父,您要和我说的是什么?” 月老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向着门口看过去。 他都等了这么半天了,去传信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那人也应该过来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牢房门口再次进来了一个人,晏南柯微微有些惊讶的看过去。 “燕叔?” 燕蘅看到晏南柯,呆呆的站在门口的位置,瞧了她好半晌。 片刻后,他眼睛有些发红的问道:“你是……是晏鸿飞的孙女?” 晏南柯闻言,颔首:“正是,燕叔难道认识我祖父?” 燕蘅走进来,神色有些沉默。 他身上也带着伤,面色有些苍白。 “确实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并不太熟。” 月老插言:“好了,人都到了,那老夫就开始说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简直太有手段了 地牢中很是安静,月老将从天罗使口中得知的,关于凤凰血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整个地牢之内就只剩下天罗使老大喘着粗气的声音。 燕蘅微微睁大双眼,目光之内露出震撼的表情,他侧头看向晏南柯,虽然早有预料,也从月老这里知道了一些关于晏南柯身世之事,如今真相摆在面前,依旧让他久久无法言语。 他虽说是如今的燕家家主,可毕竟是被赶鸭子上架,若非嫡系死绝,家族的位子也轮不到他。 “那天罗殿主居然就是燕洵……我当初虽然听说过这么一些事,可是并没亲眼所见,而且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故事,我也没放在心上过,却当真没想到,家族当中曾出过这样的丑事!” 月老询问道:“那燕蘅你可知道,燕坤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燕蘅点头:“这个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死了的,毕竟那口棺材如今还被埋在燕家祠堂,虽然燕家已经彻底毁了,人也都死光了,不过那祠堂十分隐秘,至今还没被人找到。” 月老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就知道,传说就是传说,怎么可能真有那些老怪物,光是那天罗殿主一个就让人头皮发麻,再来一个,恐怕这天 下都要乱套了。” 燕蘅看着他,没说话。 只是略微垂下头,紧皱眉头。 他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月老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好奇追问:“怎么了?” “也许你说的对,这世上真有那样的老怪物,虽然燕坤死了,却不代表没有。” 月老惊讶:“这话何意?” 晏南柯和月老同时都看向他。 心中满是疑问。 燕蘅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我作为这一代的家主,稍微了解了一些家族中的内幕,只不过以前我并没有往深处想,也从未有人将这些说与我听……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见过晏鸿飞,他所在的地方被整个家族都列为禁地。 那时候也是因为我贪玩,无意中闯进后山,因此才能和他相识,有过几面之缘。 他大我二十岁,为人成熟稳重,他告诉我燕家是是非之地,若是有机会趁早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燕蘅像是陷入回忆当中,越想那些过往,表情就越是悲痛。 “我发现后山当中住着不少人,而每年都会往外送出去好几个,周围好多高手守着那里,不准任何人轻易接近,想必那里养着的那些人,应该就是燕家中拥有凤凰血脉之人……” 月老 瞳孔微微缩了缩。 “往外送出去,这说明外面有人需要凤凰血脉之人的血作为药引保证自己的长命百岁!” 燕蘅点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哪怕是燕坤死了,不过和燕坤一起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却没死,那些人藏在背后,计划了那场造成燕家灭亡的屠杀,想必这背后有很严重的利益冲突!” 月老沉思片刻道:“晏鸿飞离开之后,燕家才彻底灭亡,这缘由肯定和他的失踪有关。”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天罗使说,晏鸿飞离开的时候,偷走了燕家如何遗传凤凰血脉的秘密,是不是说明,他走之后燕家就再也没办法继续制造拥有凤凰血脉的人了?” 晏南柯闭上双眼想可想,忽然插言:“也许,不光如此,我祖父他很有可能将其他人的血脉也毁掉了!” 两人同时震惊,没想到晏南柯会有如此猜想。 只不过她这份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天罗殿满天下的寻找燕家后人,甚至整个晏家都差点儿被毁于一旦,晏南柯曾经想不通的一些细节,现在好像已然恍然大悟。 例如上一世,皇室为何百般针对晏家,对她忠心耿耿的父亲下毒手。 宫天齐和晏如梦又是从哪里得知 了她的血脉,千方百计的想要抓住她。 如今想来,他们不过是被人摆弄在棋盘上,为幕后之人办事的棋子。 她被放干的那一身血,还说不准最后落在了什么人手中。 晏南柯站起身,大步走到那天罗使面前。 一看到她靠近,那原本还很硬气的男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天底下的很多刑罚他都见过,也再别人的身上用过,都比不上晏南柯所用方式十分之一那样可怕。 他现在只想求个痛快。 晏南柯问道:“燕洵当初说,我祖父并非是天罗殿的人所杀,那凶手究竟是谁,你可有猜测?” 那天罗使低着头没吭声。 晏南柯垂下眸子道:“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本宫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听到这样的话,那天罗使才嘶哑着嗓音开口道:“我也不知道真正出手的人是谁,不过据我所知的消息,大概率和东延国有关。” “东延国?” 晏南柯眯起双眼,略有沉思。 “当初圣武国变故突生,东延国很快就安排公主过来和亲,表面上是拉拢,实际上却是想要掌控。” 原本一个小国,都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了,根本犯不着让东延国安 排一位公主过来和亲。 那可算得上是下嫁了。 可对方却偏偏这样做了,说明他们对圣武国很感兴趣。 而大漠之所以突然对圣武国野心勃勃,也正是因为有东延国插手。 否则,大漠怎么可能舍得那么多兵力来和圣武国打的你死我活。 天罗殿主,天毒山主,这两个隐藏在最深处的两个势力突然全部冒头,而且都和东延国那边有关,不得不让晏南柯深想。 东延国背后的掌控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心里堆积,晏南柯再次问道:“你们天罗殿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 一身是血的晏南柯从牢房里面走了出来。 月老和燕蘅也从里面脸色有些白的走到外面,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那血腥的味道一直在鼻尖萦绕不散,一想到里面那天罗使的惨状,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这丫头,简直太有手段了! 晏南柯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血,“地址我已经得到了,师父,你和燕叔先去偏院里面等我,一会儿我洗漱一下,叫皇上一同过去商讨这件事。” 第九百五十七章 圆寂 仔仔细细将身上的血洗干净,又熏了香,等到确定没有半点儿血腥味之后,晏南柯才重新出了门。 两个小家伙已经被宫祀绝哄睡了,交给了晏大将军亲自守着。 风花也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再次睡了过去。 整个城主府都十分安静,晏南柯将宫祀绝叫了过去,将自己刚刚得到的一些线索整理了一下,然后拿给他看。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眼,声音冰冷下来。 “东延……” 晏南柯点了点头:“可以确定,这一切事情都和东延国脱不开关系,东延岳家,很有可能在百年前和燕家关系匪浅。” 燕蘅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只要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他的这条命都是晏南柯和宫祀绝救的。 虽然他是燕家家主,可是燕家都没了,他这家主还当什么? 晏南柯扬起唇角:“那还真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 燕蘅正色:“您说,只要我能……” 他还没说完,晏南柯就开口道:“我想要燕家制作天麟甲的方法。”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麟甲,绝对是出门远行的必备神器。 晏南柯眼馋好久了,可是她手中就只有这么一件,还是在北离国秦家缴获的。 之前分开的太匆忙,再加上燕蘅受了 伤,也没确定他的身份,她一直没机会问。 晏南柯眼睛泛着光,相当紧张期待的盯着燕蘅。 燕蘅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红。 “这,我……” 月老拧了拧眉:“都现在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而且你那天麟甲拿出来,指定能够派上大用场!” 燕蘅叹气:“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她是我燕家人,当初离开客栈以后,我就将那天麟甲送给我家那伙计了,那孩子和我待了几年时间,我将他视若亲人,所以临别之际就……” 现在想想,虽然有些懊恼,不过燕蘅却并没有后悔。 当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身后也没了什么亲人,能够保住他的命也是好的。 晏南柯笑着摇头:“我不是要那一件,而是想要制作天麟甲的方法。” 月老笑道:“你这丫头,野心倒是不小,不过说得对,只要掌握了方法,那天麟甲要多少没有?” 燕蘅却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出来,而是就算我告诉你们也没有用,因为那能做出天麟甲的材料,根本就寻不到了。” “什么?” 晏南柯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那天麟甲的厉害她可是相当了解,仅仅一小片,就能挡住极为锋利的刀刃,救下她的命! 燕蘅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那天麟甲在整个燕家之中也是至宝,当初先祖就一共做了五件,有一件当成传家宝留在家主宝库之内,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就顺手将它也带了出来,至于其他四件,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就连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晏南柯漠然。 这下事情麻烦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看来天命如此。” 宫祀绝忽然问道:“那天麟甲的材料,不知道燕先生可有印象。” 燕蘅点头,“我看过,而且为了寻找这种材料,燕家弟子会拿出少量的一部分做样品,去到处搜寻。” “样品,那燕叔你手里有吗?” 晏南柯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燕蘅点头,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袋子,将里面取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石头递给晏南柯。 那石头居然呈现出一种银色的光芒和色泽。 它拿在手中,明明很小的一块,感觉上却比视觉上重很多。 晏南柯体会着,不由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是这种矿石,它很特殊,需要使用燕家传承的技艺才能锤炼,而我手里也有锤炼它的方法,看起来这小小的一块,只要融入各种金属之内,混合起来,就可以变成一块相当坚固的硬块,用最锋利的刀,也很难在上面留下一道痕 迹!” 说起这个,燕蘅眼神之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骄傲。 然而想到这种材料已经没有了,他又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叹了口气。 “有人说这种材料来自天外,根本不是这世上应该存在的东西,否则为何这么多年,也没人能够寻到第二块这种矿石……” 晏南柯抚摸着石头光滑的表面。 突然抬起头看向宫祀绝。 “阿谨,你带回来的那块石头,还在吗?” 宫祀绝点头:“已经让人送进宫里面了,怎么了?” 晏南柯眨了眨眼,将那块石头还给燕蘅。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矿石最大的特点就是重量比普通矿石更大,而咱们得到的那块石头,刚好就有这种特性。” 宫祀绝也微微抿唇,眸子里闪过一道亮色。 这种矿石本就极为稀少,相同特性的更是少之又少,这种可能性很大。 燕蘅也睁大双眼。 他郑重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材料到位,那么我就有把握打造出全新的天麟甲!” 晏南柯勾起唇角,“那到时候就交给燕叔你了。” 因为有这样的期待感。 再加上晏南柯和宫祀绝也着急回去报平安,所以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收拾好了马车准备回京。 孩子已经找 到了,那几个天罗殿留下来的祸患也已经彻底铲除,两人也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 只不过风花和青竹的情况比较严重。 月老也决定留在这里。 而且东延国目前情况不明,对方很有可能随时会打过来。 有他坐镇,晏南柯和宫祀绝也能更加安心一些。 燕蘅则是决定跟着车队一同回去,准备去亲眼见一见两个人口中所说的石头。 大宝儿和小宝儿一人坐在宫祀绝怀中,一个坐在晏南柯怀里,偌大的马车之内都是两个小娃娃的欢笑声。 马车刚要出城,晏南柯忽然让车头调转。 “去一趟红枫寺,小宝儿已经找到了,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位大师的功劳,我打算亲自当面道谢。” 宫祀绝眉头轻轻蹙了蹙。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好,一起去。” 车停在红枫寺的门口,两人抱着两个孩子一起下了车,直接走上台阶。 今天门外安静的厉害,里面好像完全没人了似的。 刚推门进去,晏南柯就看到小和尚坐在佛像面前闭着眼睛。 听到动静,他站起身转过头。 晏南柯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拜访净空大师。” 那小和尚微微垂下头,脸上都是伤感。 他低声道:“阿弥陀佛,抱歉女施主,我师父他已经……圆寂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遗物 “什么?” 晏南柯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小和尚眼眶还有些红,想来这两天时不时的掉过眼泪。 “师父临终之际,说如果两位施主找过来,让小僧将此物亲自交与两位。” 他站起身走到佛寺里面。 没过一会,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盒子走出来,将那盒子递给晏南柯。 宫祀绝率先一步接过。 他表情很是凝重,轻轻伸出手,就要将盖子打开。 小和尚低着头,并未阻拦,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继续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就预料到了今日,所以提前安排好了这些,至于其他的,师父并没有和小僧说过。” 宫祀绝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封信,和一本佛经。 那佛经装裱的十分精致,就连缝合的地方,使用的都是金线。 上面的佛纹复杂难懂,宫祀绝就站在原地将那封信打开。 这上面的字迹是老和尚留下来的。 晏南柯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信上。 “净空大师都说了什么?” 信上并没有多少复杂的话语,只有聊聊几句。 与净空大师这个人一样,看起来都十分的神秘莫测。 她不清楚为何在自己见过那 位大师之后,他会突然圆寂,明明之前说话的时候,此人还相当硬朗。 晏南柯缓缓开口,将信上的字迹念出声。 “苦海难度,往生难追,此佛经可化解两世愿力,虔心诵念,可保此生无虞。” “切忌切忌,一不可造杀孽,二不可违天意,三不可入妄海,日行一善,功德无量,渡人渡己……” 晏南柯整个人都看懵了。 “你师父他当真就只留下这些,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小和尚摇头:“没有,佛门中人最忌讳参与凡尘俗世,我师父他老人家是有名的高僧,已然能够窥探天命,只是这种事多少要付出代价,否则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定能活百岁……” 晏南柯听着小和尚对自己师父的崇敬之情,没有说话。 至于这张信上面写的东西,她每个字都认得,可是合在一起却看不懂了。 如果真要说什么,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这些和尚还真是喜欢咬文嚼字,明明有话要跟她讲,却又说的云里雾里。 她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毕竟信上的那些话,她只是看了一遍就已经记在了心里。 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晏南柯询问道:“你师父留下的这三点 切忌,我第一句能看懂,意思是不让我妄造杀孽,这第二句第三句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小和尚摇头:“小僧还无法窥探其中真意,不能瞎说的。” 晏南柯笑了笑:“也不是让你乱说,只是稍微猜测一下,至于相不相信就是我的事了,而且你毕竟跟在你师父身边多年,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一些。” 小和尚沉默了一下,这才点头道:“那小僧就仔细想想。” 晏南柯洗耳恭听,认真极了。 “所谓天意,便是上苍安排,有些事是无论做什么,人力都没有办法扭转的,如果非要强行和天意做对,下场一般都十分凄惨……至于这入妄海,小僧倒是认为,这是师父给二位的一个十分明显的提醒,便是这名为妄海之地,绝对不可以去,否则一定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情!” 小和尚说的头头是道。 晏南柯不由得点头。 “你说的不错,他帮我找到了小宝儿,确实是一位十分厉害的高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相信他的话。” 小和尚长出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可还有什么问题?” 晏南柯展颜笑了笑,看了一眼这荒凉 的寺庙,“没了。” 她侧头和宫祀绝一起向外走去,停在门口对着外面几个手下道:“香火钱安排一下,还有找人将红枫寺大肆修缮一番。” “是!” 外面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这红枫寺人不多,除了小和尚就只剩下几个扫洒之人,还有几个年纪不大,从寺庙之内长大的孤儿。 因为寺庙大,人少,所以才显得如此冷清。 小和尚毕竟有一大家子要养,而且老方丈圆寂之后,压力就一下落在他的肩膀上,晏南柯不会让帮了自己这么大忙的老方丈吃亏的。 如今这里还是人迹罕至的佛寺,谁也不会想到几年后这里将会是整个东境最大,香火最盛之地。 一行人重新坐在马车之上,晏南柯掀开车帘看向外面,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小镇外面。 晏南柯目光在前方走来走去的人群之中扫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小镇角落里,一个女子浑身脏兮兮的躲在那里啃着干巴巴的馒头,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若非晏南柯不久前才见过此人,恐怕都认不出对方。 她眸子里微微眯了起来,立刻让手下去打探。 没一 会儿,一个手下人就回来禀报。 “娘娘,那女子就是将自己生病儿子遗弃的人,上次您不是给了她不少银子,她拿回去以后就交给了家中男人,结果第二天,那男人就拿着银子娶了另外一个家境不错的女人,将她给赶了出来……” 晏南柯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却又无奈笑了笑。 “我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第一次这女人就会反抗,就不会将自己还没有死的儿子丢出去了。 她给对方的银子可不少,如果她能够鼓起勇气再次反抗,绝对能够让她和孩子都能有更好的生活,而且她也安排人在暗中保护这个女人,免得让自己给她的银钱遭来灾祸。 只是可惜,她没能珍惜这个机会。 “娘娘,还管吗?” 晏南柯摇头:“若什么事都要管,那全天下那么多困苦之事,本宫管的过来吗?” 自作自受罢了,她不会同情那种扶不上墙的人。 “只不过本宫心里有些不痛快,你去叫人禀报官府,就说有人擅动御赐之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属下明白了。” 那护卫眯起双眼,擅动御赐之物,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这一家子老少,恐怕下场好不了。 第九百五十九章 矿石 解决完这点儿琐事之后,一行人一路不停的赶回京城。 大宝儿小宝儿两个小家伙舟车劳顿了一路,在到家之前还睡的直流口水。 路上的吃食多少不比家里的精细,因此晏南柯感觉肉眼可见的看到两个小家伙瘦了不少,以前白胖白胖的小脸蛋,都开始变得有了一些棱角。 越看,长的越像宫祀绝。 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唇,简直都和他们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鼻子和额头更像晏南柯一些。 家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个人才回来没多久,就又急匆匆的出了城。 这会儿人终于回来了,老夫人等人都出了府门来接。 听到小宝儿惊心动魄的历险记,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有些红了双眼。 老夫人原本浑浊的眸子,这会儿看起来微微泛红,她颤抖着手臂,将大宝小宝儿圈在臂弯里面,心疼的不行。 “那些个杀千刀的畜牲,连两个小娃娃都下得去手,简直是……” 晏南柯拍了拍祖母的后背。 “别气了,再给您老人家气个好歹,那些坏人我已经处置了,小宝也找回来了,都没事了。”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让人带着两个小皇子进家门休息。 福宝从吕明珠的怀里抻了抻脑袋,好 奇的打量着另外两个还在人怀里的小家伙,看的出神。 他比这两个小家伙大了一岁多,懂得却不少,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娘亲,你看,是妹妹,我喜欢妹妹!” 孩子声音不大,却因为太安静,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吕明珠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来,自从有了小福宝以后,她就经常有这种感觉。 有道是童言无忌,小福宝嘴巴又厉害,小小年纪就会说话了,而且还很清晰,什么都敢说。 她低声提示:“是弟弟。” 小福宝眨了眨眼睛,随后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娘亲,一定是妹妹,我见过别人家的弟弟,可丑了……” 旁边不少人都传来一阵哄笑,吕明珠脸色有些涨红:“你这小家伙别乱说话。” 谁也不会怪罪福宝,毕竟小孩子才不会管那些。 顺利回到家里,晏南柯和宫祀绝的心情都很明显不错。 她走到福宝面前,亲自捏了捏他的脸颊,眼底全是笑意。 “福宝也很漂亮哦。” 福宝瞪大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福宝儿也是女孩子吗?” 晏南柯忍俊不禁,点了点福宝的额头:“不是,福宝和大宝儿小宝儿他们都是男孩子,以后记得喊弟弟。” 这下,福宝终于安心了。 他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福宝知道啦,福宝儿会将喜欢的玩具和好吃的分给弟弟们的。” 晏南柯点点头,“好福宝,真乖。” 晏家的一行人都没见过两个小家伙,恨不能都挤在房间里看个够。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出去一趟,回来变成了四个人。 老夫人更是坐在房间里,拿着小尺子给两个小家伙量尺寸,然后让人去玉绣坊按照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做几套衣服过来,又给他们拿来了不少小玩意。 有一大家子人围着,两个小娃娃一点儿也不孤单,一直闹到半夜才沉沉睡过去。 晏南柯和宫祀绝就暂住在了晏府,也让人给燕蘅找了一个院子住下,他的身份还没告诉晏家人,晏南柯还在想着将祖父的事情怎么说给祖母听。 宫祀绝陪着晏南柯洗漱完毕,两个人进屋关门,昏黄的烛火照在两人的面颊上,晏南柯又将那本经书拿出来摆弄了一番。 宫祀绝一边铺床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她,“怎么又在看这本佛经?” 晏南柯随意道:“研究一下,毕竟是那位大师的遗物,每天抄一遍,也能静心养神。” 宫祀绝走到她背后,伸出手臂环抱住她。 “我让人打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叫妄海的地方,也许他留下来的那封信, 不过是信口胡说,毕竟他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办法找他对证。” 晏南柯侧头勾起唇角看了他一眼。 “阿谨,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位大师意见颇深。” 宫祀绝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有吗?毕竟一开始是那老和尚在装神弄鬼,还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前世今生的,我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晏南柯握住他的手:“别那么说,那位大师应该确实是得道高僧,否则不可能给咱们指路那般明确,能够这么快就找到小宝儿,他的功劳是最大的。” 宫祀绝沉默,低垂着眸子没有言语。 过了半晌,他才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后颈。 “不说其他,睡吧。” 他话音落下,就将晏南柯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放在床榻之上。 晏南柯瞪大眼睛,天旋地转一番之后就感觉身上一沉,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夺。 “唔……阿谨!” 只不过,宫祀绝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把她剩下的想说的那些字全吞入自己口中…… …… 第二天一大早,晏时玉就等在两人院门口迎接皇上上早朝。 宫祀绝本来还想再睡,还是因为晏南柯因为看大哥在门外等太久,催了一下。 宫祀绝无可奈何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压低声音道:“我 尽早回来。” 晏南柯也跟着起来,没让外面的仆人进来服侍,自己亲自来给宫祀绝更衣。 屋子里十分安静,就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宫祀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晏南柯弯了弯唇,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碰了碰,这才脸颊泛红的道:“嗯,我在家里等你。” 有这一句话,宫祀绝就感觉原本相当平淡的一天,突然变得充满期待起来。 即便是上朝这种枯燥的事情,也不那么难以忍受。 等到人离开,晏南柯也换好衣服出了门,先去看了一眼两个在府中睡的香喷喷的小娃娃们,然后就让人将宫里那块大石头搬到晏府来。 燕蘅早就期待见一见晏南柯口中的矿石。 在那石头子运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等候在院子外。 他目光落在摆放在院子当中,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上,目光略显凝重,他抬起手仔细摸索石头表面,忽然看到了一个深深的指痕。 “这……” 晏南柯咳嗽了一声:“是皇上留下的。” 燕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咋舌。 “厉害,厉害!” 突然间,他顺着那痕迹往深处看去,在太阳之下,那里层散发着一点儿银色光芒,顷刻间让他心口颤抖了一下。 第九百六十章 三哥回来了 见他不说话,晏南柯急忙问道:“怎么样?” 燕蘅喉结滚动了一下,拿出匕首深深扎进石头里面,然后从其中挖出来了一小块银灰色的矿石。 这些矿石并非整块分布在其中的,而是普通石头夹杂的无数碎渣,那些银灰色的石头满是杂质,冷不丁看上去并不好看。 而且没有特殊的方法,根本没办法将这些碎颗粒提取出来,这也就造成了这块石头在其他人眼中,不比普通石头高贵多少的主要原因。 若非它有那种比普通石头更重的特性,放在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 “就是这种矿石!不知道还有吗?” 晏南柯的心中也是一喜。 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这会儿尘埃落定,倒是让晏南柯长出一口气。 “没了,这石头是从羌国那边搬回来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将其都弄过来。” 有了目标,晏南柯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燕蘅心中也是激动万分,不断转着圈看这块石头。 他低声道:“制作天麟甲最重要的就是缺少材料,这种矿石如今已经找到,那我就有把握将天麟甲复制出来。” 晏南柯睁大了眼睛:“那就太好了,辛苦燕 叔了。” 燕蘅笑了笑:“是我燕家欠你的,毕竟我也留着燕家的血,虽说燕家已经没了,但是我觉得,燕家留下来的这些传承,我理所应当传授给你。” 晏南柯心中微微动了动。 她扬起下巴看向燕蘅,见到男人的神色十分坚决。 他无奈叹了口气,手掌抚摸着石头的表面。 “什么隐世世家,不过是一群固步自封的老顽固罢了,他们自诩高人一等,实际上还不是说灭就被人灭了?” 晏南柯听着燕蘅吐槽,没吭声。 她对燕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一开始听说,也只是对天麟甲十分好奇。 燕蘅拉着装石头的车,他力气不小,一个人就能干三四个人的活。 不过晏南柯惦记着他身上有伤势,主动在后面推着,减轻他的压力。 燕蘅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这石头十分重要,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燕家的天麟甲虽然可怕,然而就因为数量稀少,因此对很多人造成不了威胁,可若是被人知道,你能制造出更多的天麟甲,若是打造成一个小型冲锋军,都会成为对方的心腹大患。”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简直就是打仗中的神器。 晏南柯当 然知道这些,只不过这是燕蘅的好心提醒,她只是安静听着。 燕蘅将石头送到自己房间,打算白天黑夜守着。 随后指了指自己院子里的另外一间房:“想要冶炼这种矿石,光是普通的火炉可不够格,温度根本不足以让它变形,需要特殊的燃烧材料。” 晏南柯点点头:“您说,我听着。” 燕蘅拿出纸笔,在图纸上花了一种黑色的矿石。 “这种矿石可以燃烧,能够令火焰的温度更高,甚至冷持续的加持温度,我需要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 晏南柯看到那矿石的描述,微微蹙眉。 “这是,火焰石?” 燕蘅道:“我不知道你们管它叫什么,不过应该不难找,就是开采很难,一般来说这种石头都在很深的地底下。”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将其记住:“我知道了,还有吗?” 燕蘅将另外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图纸摸了出来。 “按照这上面的要求,用这种金属打造一个特殊的熔炉。” “好,我一定做到。” 燕蘅松了口气,“你放心,我有特殊的方法熔炼这些矿石,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教你。” 晏南柯笑了笑,知道这 是燕蘅在对她传授技艺。 技多不压身,晏南柯当然不会拒绝。 将来真有什么事,燕蘅没办法帮忙了,她自己也能继续制造出天麟甲。 事情很快就商定好了,晏南柯立刻将这些图纸交给了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官员去做,让他们找出全京城最好的匠人来。 有人脉有金钱,人才这种事儿便不是事,制作好这样精密复杂的熔炉,最后用了也不过三天时间。 十一月的天气越来越冷,晏南柯出门的时候,也不由得多加了件外袍。 那火焰石,晏南柯让人找了几天,才总算从晏时亭那里得到了一点儿线索。 她三哥从外面跑了大半年,又赚的铂满盆满,这才带着媳妇一起回来京城。 晏南柯因为要等着第一件天麟甲制造出来,因此最近都是住在晏府,晚上的时候,宫祀绝也会骑着马赶过来,晏府变得相当热闹。 晏老夫人和柳氏,每天让人换着花样给两人做膳食,虽然精致比不上宫里,却更有家的味道。 晏时亭的马车刚停在晏府,晏南柯就和晏家人一同从府中走了出来。 晏福宝是第一个冲出去的,那双小短腿跑的飞快。 一听到晏时亭的名字, 还没见到人,就一口一个三叔三婶的喊着。 晏南柯嘴角噙笑,目光落在那富丽堂皇的马车车门处,晏时亭正搀扶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下车。 那人是北离月。 她脚步刚落地,就和晏南柯对上了视线。 惊喜在那双眸子里浸染,北离月一下子喊出声来,“南柯?!” 上次回家,晏南柯和宫祀绝还未归来。 北离月在外面和晏时亭一起行商,消息来路不浅,将两人在大漠遭遇的那些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 如今终于见了面,那种想念的情绪自然不言而喻。 她加快了脚步奔着晏南柯冲来,然后直接相当热情的将她抱在怀里。 晏南柯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啦,你可快把我勒死了。” 晏时亭的声音却突然从后面传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阿月,大夫可说了,你有了身子,不能乱跑乱跳的……” 晏南柯听到这消息,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然后悄无声息的在北离月背后伸出了手,对着自己的三哥竖起了大拇指。 北离月总算松开自己的手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晏南柯,“这么久没见,我看你这丫头,怎么胖了?” 第九百六十一章 天麟甲的弱点 “啊?”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极为严肃的捏了捏脸上的肉。 “没有呀?” 她抬起头,目光和北离月对视,就看见了对方眼睛里促狭的笑意。 顿时心里明白了什么。 晏南柯脸色微微羞红,睁大了眼睛道:“阿月,你……” 北离月捂着唇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逗你的,不过还是胖点儿好,摸着舒服。” 这话语中的调侃让晏南柯翻了翻白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顷刻间就变得自然起来,北离月就是有这个本事和别人拉近距离。 晏时亭将从马车里面拿出来的几个小盒子递给福宝。 福宝乐呵呵的扬起小脑袋瓜,嘴角咧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晏时亭揉了揉福宝儿的头,让他回去玩,这才走到晏南柯面前。 他依旧是那身珠光宝气的打扮,马车上的东西也用的都是最好的,两个人出去不像是行商,倒像是在游玩。 “南柯,想没想三哥?” 晏南柯斜睨了他一眼:“谁会想你,你都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晏时亭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直接大.大方方的将另外一个盒子递给晏南柯:“来,看看你的礼物,这可是你嫂子亲自给你挑的。” 北离月立 刻点头,接过盒子放在晏南柯怀里,眼神略显期待:“快看看,每个人的礼物我都选了,看看喜不喜欢。” 晏南柯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支发簪。 发簪呈现乳白色,浑然天成,润泽柔和。 触手是一种略显冰凉的感觉,和晏南柯曾经戴在头上的那支很像。 北离月看了看她简单的发髻。 明明已经贵为皇后娘娘,掌握着天底下最多的财富,然而晏南柯依旧这般打扮朴素。 虽然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好看,可是北离月却觉得,只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晏南柯。 她轻笑,将玉簪拿了起来。 “我之前看你经常戴着那个白玉簪子,觉得你应该喜欢这个,这两支形状不同,相辅相成,可以一起佩戴在发髻上,来我帮你戴上看看。” 晏南柯没动。 任由北离月挽起她的长发,将发簪给她固定好。 发簪的顶端是一个花瓣的形状,做工极为精致,材质看起来和之前那支玉簪一模一样。 她清楚,想要做出这样一支玉簪得多难。 不管是价格还是工艺,都称得上无价之宝。 北离月笑的弯了弯眼睛,“好看。” 身后,晏时亭也弯了弯唇角:“我家妹妹长的好,戴什么 都好看。” 北离月白了他一眼,“你就吹吧,不过这次我觉得你吹的有道理。” 晏南柯眼睛里都是笑:“你们……好了,快进门吧,都在门口站着算什么事?” 晏时亭过去搀扶祖母,而北离月恭敬的给晏老夫人和柳氏都行了礼。 家里人都清楚这位北离公主的身份,然而就因为这样,他们对北离月更喜欢了。 毕竟,堂堂公主却对他们家人没有任何一点儿架子,这一般的皇室中人可都做不到。 毕竟,有些性子是藏在骨子里的,光假装,是装不出来的。 等和家里人一个个见了面,终于空闲下来的晏时亭大步来到晏南柯的院子里,拿起桌面上的茶水就往口中灌。 他舒服的长出一口气,然后摆出一副瘫软的架势躺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还是你这里清静。” 晏南柯看到他这样,挑眉道:“怎么,累着你了?” 晏时亭点头:“你不知道,祖母和娘她们拉着我聊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抓着阿月不放,我这不是有急事,才来找你说正事嘛?” 晏南柯坐直身体:“哦,火焰石的事?” “当然了。” 晏时亭将几块石头摆在她面前,“就是这种,手指碰触到 就会变成黑墨色,以前谁也没将这种东西放在心上,直到你让我去找,我才知道它居然还可以烧。” 晏南柯眨了眨眼,随后笑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有先辈发现,只不过却被当成秘密封锁,没有昭告天下罢了。” 她目光盯着那两块小黑石头上。 “不管有多少这东西,我都要,尽量帮我找到更多,也许将来,此物会比金子还要重要。” “我明白,我办事你放心好了,在做生意这上面,你三哥可没有输给谁过。” 晏南柯当然放心。 她笑道:“辛苦三哥了,你和阿月的婚礼,等我忙完就帮你们准备。” “等你忙完?你这丫头每天可比我还要忙的厉害,那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怎么,着急了?” 晏时亭放下茶杯,“当然,虽然我和阿月已经见过父母,也已经定下终身,可是终究还少了一些仪式感,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婚宴,我想邀请全城的人都来参加,知道我娶了个好媳妇。” 晏南柯看他这一副,活脱脱一个被幸福冲昏了头的样子,无奈的挑了挑眉。 “我曾经还以为你要和银子过一辈子。” 晏时亭笑了笑,“我对银子可没那方面的兴趣,我喜 欢的是赚银子的过程。” 晏南柯:“……” 这有区别吗? 她把那火焰石交给燕蘅查看,在确定一切都准备齐全之后,下午就让人将这种石头送到了府中。 晏时亭弄回来了一大批,装了二十几辆马车,因为谁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因此一路上并没有任何风波。 晏南柯亲自陪在燕蘅身边,看着他冶炼矿石。 原本对火焰毫无反应的矿石,在燕蘅加入了一种特殊的液体之后,银色的表面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最后在高温之中,竟然成了一种流淌着银色光芒的液体。 他将制作那液体的配方递给晏南柯。 “这就是我燕家能够打造天麟甲最大的秘密,这种酸液提炼出来之后,能够彻底让这种矿石变得能够塑形。” 晏南柯皱了皱眉,没想到是这样。 “这也是天麟甲最大的弱点吧。” 燕蘅点头:“是,只不过现在知道这种液体制作方法的人已经不多了,近百年前燕家被那天罗殿主灭门一次之后,燕坤带着剩下的族人藏了起来,剩下还活着的人不多了,现如今嫡系就剩下我一个,我不说出去的话,无人能够破开天麟甲的防御。” 晏南柯却摇了摇头:“不,还有人知道。”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不是普通的风寒 燕蘅露出惊讶的表情:“谁?” 晏南柯想了想,“我从秦家宝库里面搜到了一个装着天麟甲的箱子,那里面就有一瓶你给我的这种液体,虽然不知道那一套天麟甲究竟是谁留下来的,不过可想而知,燕家还有其他人可能活着,这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也不得而知。” 燕蘅表情也凝重起来。 “如此说来,那这天麟甲的炼制还需要仔细想想……” 晏南柯眨了眨眼睛,忽然勾起唇角:“燕叔,你说这天麟甲的材料会和这种酸液发生反应,可若是你将天麟甲的甲片炼制成功之后,再用另外一种不会被这种酸液破坏的金属制造出一层薄膜,那会不会就没有这个隐患了?” 晏南柯的话立刻让燕蘅茅塞顿开。 “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以前怎么没人想到,只不过这种想法虽然好,可是实际用起来却会增加天麟甲的重量……” 晏南柯却笑了笑:“只要能够万无一失,没有任何弱点,即便是重点儿也无所谓,到时候用数量碾压过去,我很难想到,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阻止这把属于圣武国的尖刀利刃。” 不得不说,晏南柯说的话实在是太有野心。 燕蘅的眼睛也不由得略显火热。 “如果 真的成功,那圣武国将会……战无不胜。” 拥有一只刀枪不入的军队,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燕蘅立刻钻进了旁边的熔炉房,在里面开始忙碌起来。 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从找到这个想法到最终将成品打造出来,需要很多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东延国大军在边境虎视眈眈,哪怕宫祀绝并没有征战天下的想法,可是也会被逼的不得不自保。 否则,自己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国家,会顷刻间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晏南柯提出建议之后,就没再亲自插手这件事。 专业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她只是将全京城所有好的工匠都送到了晏府,让燕蘅随便差遣。 这些人不会接触最核心的东西,可是打下手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只要好好利用,绝对会让效率提升很多。 在晏府住了好几天,晏南柯才终于有时间进宫。 她正要前往养心殿去见宫祀绝,走到半路却看到一个嬷嬷慌慌张张的小跑着。 晏南柯立刻将人叫住:“李嬷嬷,你这是去哪儿?” “啊?皇后娘娘!” 李嬷嬷立 刻俯身行礼,她连忙开口道:“是那位大漠来的五皇子,这两天突然生了病,本来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却没想到突然间发了高热,一直都没好,刚刚更是被烧的浑身抽搐,上吐下泻,奴婢这是去找太医给他看看。” “五皇子……” 如果不提,晏南柯都差点儿忘了。 后宫里头,还有两个她从大漠拐回来的皇子。 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一时间没能顾及。 一想到那个小金鱼,晏南柯的眉眼略微舒展了一下,“我去亲自看看。” 宫里的太医虽然医术不错,可是她毕竟是月老神医的弟子,自认为在医术上面如今颇有见解。 那李嬷嬷立刻点头,走在前面领路,带着晏南柯来到了后院。 门口有两个护卫在看守着,见到是皇后娘娘过来,立刻躬身行礼。 “拜见娘娘。” 晏南柯摆手让人退下,自己大步进门,来到房间之内,先是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抱着书看的金余,这才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之内。 金余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书也不读了,神色有些紧张和激动的悄悄跟了过去。 他没敢进门,而是抻着头从门口往里面看。 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背影身上,少年轻轻抿了抿唇角,抓着门框的手指不由得越发用力。 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过美好,当初她为他撑腰的那一幕,在他的脑海中回旋,成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毕竟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般好。 他没有说话打扰,而是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晏南柯带着李嬷嬷在房间之内,并没有关门,毕竟也没什么隐秘。 她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四肢偶尔会抽搐一下的五皇子,不由得皱眉。 “身上滚烫,这热度应该已经超过了正常发烧之人的体温,额头上和脖颈处皆是斑点和痕迹,也许不是普通的风寒。” “这……” 那李嬷嬷大惊失色:“娘娘,奴婢一直在这边悉心照料,从来没有缺衣少食,不信您可以询问一下四皇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金余立刻冒出头来。 他对着晏南柯重重点头:“李嬷嬷对我和弟弟很好,并没有委屈我们。” 小少年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来到这里以后,自由被限制了,可是却有很多人陪着自己。 白天有人教导自己学识武艺。 晚上还有 李嬷嬷亲自送来的小点心。 他从来没过过如此安稳的日子,感觉自己来到这里,是这辈子最明确的决定。 晏南柯点点头:“本宫相信李嬷嬷,只不过这病有些不对劲儿。” 李嬷嬷连忙问道:“那娘娘有解决的法子吗?” 晏南柯点点头:“有是有,可是有一点儿很难办……” 李嬷嬷紧张的听着。 就见晏南柯皱着眉道:“这种病症,我在我师父的医书上面看过记载,因此病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成了当时的一场灾难,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种病传染的速度特别快,哪怕是平日里的接触都有可能被染上病因,而且一旦爆发,死亡的概率很大很大……” 这话让李嬷嬷瞬间瞪大了双眼。 “娘娘,您是说,这是疫病?” 晏南柯颔首:“对,还是疫病之中最严重的几种病症之一,这孩子回来这么多天才爆发病情,可见早在回来咱们这里之前,就已经染了病,说明现在大漠,可能要遭遇一场大.麻烦了!” 晏南柯的话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金余忽然心中一动,他主动走到晏南柯面前,扬起下巴道:“娘娘,我和五弟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也……” 第九百六十三章 灾祸 说话间,他已经撸起了袖子。 晏南柯眯起双眼,立刻牵着他的手道光亮处,仔仔细细检查他的身上。 忽然间,晏南柯的表情顿时凝重。 就在这孩子的手肘下方,一小串梅花一样的红色斑点出现在上面。 虽然不严重,可是已经从皮肤下面显现出来。 “你……也染上了。” 金余的小脸明显变得苍白。 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缩在了角落里。 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遇到这么大的事,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看到晏南柯要走过来,他颤抖着声音道:“娘娘别靠近我,我有病,会传染给您的!” 晏南柯有些心疼。 这么大的孩子,在面临生死危机的第一刻,居然会关心会不会将病过给别人。 她神色柔和,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别忘了,本宫是什么人,这种病根本没办法奈我何。” 别说她拥有凤凰血脉,本就百毒不侵。 再加上如今凤凰胆的药效和蛊王,别说小小疫病,就算是剧毒对她来说,都不大有用。 “这样吗?” 金余松了口气。 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那张很是精致的小脸微微扬起,目光却十分坚定。 “皇后娘娘,我现在也染了病,接下来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弟弟,你们其他没事的人就离开这里吧,别被一样染上病。” 晏南柯摇头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去照顾另外一个病人,而且你自己的病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恶化,必须尽早处理才行,一会儿我让太医院那边抓药,你听话,乖乖的喝知道吗?” 金余道:“只要是皇后娘娘让我喝,我肯定会一滴不剩的喝下去的。” 晏南柯:“……” 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这话怪怪的。 不过看到少年那看着她的真诚眼神,晏南柯神色稍缓:“那好,你留在房间里,这几天不要出来,我让人给你多带几本书。” “嗯。” 金余转身回了房间,还把房门紧紧关闭。 李嬷嬷这会儿已经吓得腿软。 她也想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异样。 晏南柯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抚道:“只要病情还没爆发,我就有办法治好,李嬷嬷别担心。” 李嬷嬷心一松,直接跪在地上:“多谢娘娘!” 晏南柯有些无奈,不过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 “你先回去,好好冲洗一下身体,这些天穿的衣服都烧了吧,本宫让人给你们这些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换几套新的。” “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所有人。” 李嬷嬷提着裙摆,弓着腰退了出去。 这件事让晏南柯不由得眉头紧锁,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明显已经越发虚弱的五皇子,陷入思绪当中。 首先,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和宫祀绝商量对策。 大漠爆发的这场疫.情都已经蔓延到了皇室,绝对不能让其祸害到好不容易修养生息,缓和过来一些的圣武国。 再就是,查清楚这病情的源头,因为她怀疑,这病肯定是人为散播出去的。 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大漠王刚死不久,整个大漠就爆发病症,绝对是有人想要趁机毁了大漠。 还有,这散播病情的人,很有可能与羌国有关,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得到的利益是最大的。 可是羌国不久前才答应与圣武国交易,用矿脉兽类交换粮草布匹,这样的一笔大买卖对两国都有无数好处。 万一真是对方做的,断了这条路多少有些可惜。 她从怀里拿出一颗药,让五皇子含在口中。 虽然她对这五皇子死不死的没什么感觉,可毕竟是她带回来的质子,就这么死在宫里,多少会影响她圣武国的良好声誉。 晏南柯也找地方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这才去养心殿找宫祀绝。 宫祀绝依旧埋在处理不完的 政务之中,旁边晏时玉还在辅政,两人坐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 听到传唤声,宫祀绝立刻抬头看向门外,见到晏南柯进来,那双凤眸之中的冷意顷刻间褪去。 “阿柯!” 晏时玉站起身,“南柯妹妹。” 这里没有外人,晏时玉也就没打官腔,很是亲切的喊了一声。 自家妹妹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的,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 晏南柯挑眉道:“正好大哥你也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晏时玉搬来一把椅子,三个人就这么坐在了一处。 晏南柯目光锐利,声音也极为凝重:“我刚从住着大漠两个皇子的宫殿里面出来,发现他们两个,身上都染了疫病。” “什么!” 晏时玉震惊的睁大双眼。 身为太师的成熟稳重,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 晏时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道:“上一次圣武国差点儿因为一场灾难死伤无数,如果不是南柯你最后拿出了解药,恐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晏南柯轻声道:“我知道,不过这一次有事的不是圣武国,而是大漠,虽然我猜测这病情有人为的成分在,但是也无法保证它是不是真的自然爆发,因为我查过了,这次确实是 真正的疫病无疑。” 圣武国爆发的是阴谋之中产生的蛊祸,并不是真正的疫病。 那只是人为的小把戏而已。 但是现在不同。 这病不知源头,不知已经扩大到了什么范围,太多未知之下,会形成即便是她也无法阻止的一场灾祸! 宫祀绝的眉头轻轻蹙着,神色也很是凝重。 “如今身为皇子的那两人都已经爆发病情,那大漠如今很有可能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晏南柯想了想:“咱们要怎么做?” 宫里这几个人都没出去过,只要她让人小心一些根本不会扩散,因此圣武国目前并没有这方面的隐患。 真正让人担忧的,是大漠那边如果真的出现大问题,边境百姓军队也会受到牵连。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眸,声音之内划过一道厉色。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阿柯,你对这种病可有把握?” 晏南柯道:“联合我师父,有八成把握可以将那些没爆发病情的人治愈,有五成把握救活病重之人。” 宫祀绝点头:“有你在,那朕就彻底放心了,这次大漠在劫难逃,咱们当然要帮……” 他眸子里暗藏深意:“顺便,也帮着他们好好管理一下大漠国。” 晏时玉惊:“皇上,你的意思是……” 第九百六十四章 禁功 宫祀绝眯起双眼。 意思不言而喻。 也许不需要等着第三方来获利,他们也可以做这一场较量的最大赢家。 哪怕现如今大漠的皇室已经被控制,却也不代表整个大漠皇权都已经被他们彻底掌控,那些隐藏在暗中正在积蓄势力的大漠世家,没准还在想着翻盘。 再加上大漠百姓这么多年来对圣武国偏激的看法,光掌控大漠皇帝的性命还不够。 他们还需要民心。 晏时玉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严肃的站起身:“臣这就去准备。” 晏南柯道:“三哥正好也在家,我让他帮忙再去收购药材,大漠那么多人口,一旦病情彻底蔓延,需要的药材不知道得多少。” 宫祀绝闻言,轻轻抬起手撩起了她额角的发。 “阿柯,辛苦你了。” 晏南柯微微挑眉,笑道:“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再说辛不辛苦吧,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就没有大漠国了。” 她说完,也离开了养心殿,去安排宫里的扫洒之事。 房间之内只剩下了宫祀绝一个人,他目光落在奏折上沉默了少许,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宫中天牢之内,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多了一道 身着龙袍的身影。 宫祀绝负手而立,一双眸子相当冰冷的站在那狼狈不堪,短短时间就看起来衰老的很多的天罗殿主,燕洵面前。 他一言不发的伸出手,就要将掌心贴在天罗殿主的脑门上,忽然间燕洵浑身颤抖了一下的沙哑着声音道:“等等!” 宫祀绝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眯起那双眸子,双眼透着冰冷的寒意看着他。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身为天罗殿主的燕洵,原以为自己的属下能够利用自己留下来的暗线,将自己救出这里,却万万没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算计,居然失败了! 他喘着气,勉强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宫祀绝,自从宫祀绝回来宫里后,每天他都会来到这里一次。 儿今天,已经是他来天牢的第五日。 燕洵嘶哑开口,声音狠厉质问:“难怪你小小年纪,居然就能修得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力,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强与你平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宫祀绝挑眉,没说话。 他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 燕洵开了口:“你能有如今这种实力,并非因为你真的天赋异禀,而是你修炼的功法为传闻中的禁功烈凰心 法,它能够炼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这种邪门功法……你至今究竟已经杀了多少人,夺走了多少人的内力?” 宫祀绝看着他,眼神依旧冷冰冰的没说话。 燕洵自顾自继续道:“修习这种功法之人,绝对会受到此种功法影响,导致性情大变,嗜杀成狂,我不信你还正常……若是这件事被人知晓,你这圣武国帝王的名声,怕是要彻底毁了!” 宫祀绝淡淡启唇:“说完了吗?” 燕洵默了默。 宫祀绝眸子里暗藏杀机,这次,他将手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双眼之中隐含着一点儿猩红之色,他低声道:“说完了,就去死吧。” 眼看着天罗殿主的身体,在宫祀绝的掌控之下剧烈抽搐起来。 他的表情痛苦扭曲,双目圆睁,死死的看着面前的宫祀绝。 他不甘心! 近百年功力,没想到临终之际,居然给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他浑身被控制,根本就阻止不了对方的动作,他只感觉浑身像是被彻底抽成了人干,眼前阵阵发黑。 那种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抽筋扒皮的疼痛席卷全身,在最后的那一刻,天罗殿主浑身都已经呈现一种干枯之色,本就不似人的身体更加残 破不堪。 宫祀绝松开手。 天罗殿主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他手脚怪异的扭曲着,已然一动不动。 宫祀绝踢了踢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声音清冷呢喃:“死透了。” 他的脸色也有一些苍白,只不过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眸子轻轻眯了眯。 这是身上最大的秘密。 烈凰功法是当初外公亲自从外面给他找回来的,连同着凤凰胆一起。 只不过此功法需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服下凤凰胆压制,和体内的千焰毒形成一个平衡,结果后来阴差阳错,他将凤凰胆给了晏南柯…… 燕洵说的没错,他身上的内力,并非完全是自己修炼来的。 当初毁了那座训练血卫的壁垒之时,他曾经将里面所有看守者的内力吸光。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在副作用之下,才在猎场之内没有反击之力,差点儿死在箭下,撞见了晏南柯…… 而千焰毒和烈凰功法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副作用极大,他为人变得暴躁易怒,整个人性情也越发偏激,若是不加以控制,他觉得自己早晚会变成一个疯子! 而他的阿柯,就是他的救赎。 燕洵身体之内 的内力太过庞大,即便是他也用了五天时间,分五次才将他体内的内力彻底消化。 宫祀绝冷冰冰的看了里面一眼,对着门口守着的狱卒说道:“将尸体丢到乱葬岗。” “是!” 那些狱卒立刻听命行事,宫祀绝走出天牢,外面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他寻着晏南柯所在的位置赶过去,就见到她正在给五皇子施针。 听到动静,晏南柯头也没回就知道是他。 “阿谨,你怎么过来了?” 她并不担心宫祀绝,因为他同样百病不侵。 宫祀绝笑了笑,安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等着她。 “来看你。” 晏南柯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天天看着吗?” 宫祀绝眯起双眼,眸光暗沉。 因为消化功法而产生的烦躁情绪,在看到晏南柯的顷刻间消散一空。 他唇角噙着笑容,掩饰住了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排着队来治病的宫女们,更是一个个露出了羡慕敬重的表情。 虽然这种场面她们看的多了,可是每次见到,还是感觉一阵心潮澎湃…… 第九百六十五章 趁火打劫 经过救治,五皇子的情况明显稳定下来。 晏南柯总算闲下来,刚洗漱完走出来,就见到在门外等着自己的宫祀绝开口道。 “燕洵死了。” 晏南柯一时间没想起来,“燕洵?哦,那个天罗殿主,他不是早就该死了吗?” 宫祀绝听她这样说,原本有些压力的心情骤然间忍俊不禁,他眸光中倒映着晏南柯的影子,随后道:“被我杀的。” 晏南柯神色轻松,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将主意打在小宝儿身上,还跟我装神弄鬼的,早就该弄死他了。” 宫祀绝没说话,只是安静的露出一抹浅笑。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了,也是平白让阿柯忧心罢了,而且这点儿小事儿,他完全可以解决的了。 圣武国收到的消息快了一步。 在大漠国灾难爆发的第一天,早就已经做好了防范。 边境彻底封锁,不准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原本行商的队伍也都被迫停留原地。 大漠国王城,眨眼间就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大街上到处都是哀号惨叫声,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是乞丐的人,更是成了第一批病情爆发的人。 这些人更是没钱治病 ,全部只能躺在大街上等死。 谁能想到,第一个出事的,居然是大漠王城…… 刚登基称王的三皇子和薛家此时也傻了眼。 整个金銮殿空了一大半儿,剩下的官员也全部都被迫留在家里养病。 新任大漠王脸色苍白的坐在王位之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发出去的求援信怎么样了?” “回禀王上,已经召集全大漠各地的大夫赶往京城,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至于送出去的求援信,一封送到了圣武国,另外一封,微臣送去了的东延国……” “什么?东延国……谁让你送的!” 那老臣直接跪在地上,表情相当凝重,义正词严的开了口:“大漠和东延已经建立多年邦交,如此危难之际,当然要向其求援,只要对方能够安排使臣和神医来我大漠,一定能够解决问题,至于那圣武国……不管是国力还是物力,都绝对没有办法和东延国比拼,他们拿什么帮大漠?” 其他大臣也一致点头。 虽说大漠国,薛家和程家两家的势力最大,却也并非完全掌握了大漠,不然的话,当初就没必要救自己的外孙,直接自己当王称霸算了。 因此,这些大臣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三皇子如今坐上了皇位,在目前地位不稳定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左右如此多 人的想法。 他心中有些害怕,毕竟自己的命还掌控在圣武国手中。 只不过求援信已经送出去了,万万没有撤回的道理,否则他大漠可就把东延国给彻底得罪了…… “王上稍安勿躁,东延国那边已经回信,说会立刻安排使臣前来接管这件事,让您不必担心。” 三皇子的唇角抽了抽。 还没等他说话,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启禀皇上,圣武国使臣求见!” “圣武国使臣?怎么这么快!” 所有大臣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们这边还没有收到求援信的回复,那边人就已经到了王城! “宣!” 三皇子脸色立刻就白了。 他哪怕已经做了皇帝,也没忘了自己身上的毒。 大殿门敞开,外面走进来了一行人,为首之人身着银甲,威风凛凛,面上清冷不好接近。 他冷淡开口:“圣武国禁军统领,晏时清见过大漠王!” 姓晏! 不说别的,就这个姓氏就让所有人面上露出惊愕表情。 晏时清没有废话,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清冷,“奉我皇之命,特意前来与大漠王做上一笔交易。” 所有人的表情,一听到这种话,就立刻露出警惕和不善。 三皇子紧张的问道:“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晏时清垂下眸子,让人将一张单子拿过来直接递给三皇子:“圣武国会帮助大漠解决这次爆发的疫病,会尽可能减少百姓死亡,让大漠保存实力,不过,事成之后,西北十二城,便是我圣武国地界。” 西北十二城! 那可是大漠最重要的城池! 如果没了,绝对是对大漠致命的打击。 三皇子拿着信笺的手指都在发抖,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外公。 薛家和程家的两位当家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然而其他大臣却不干了。 “你们……你们圣武国这是在趁火打劫!” 晏时清冷冷回答:“不,这比趁火打劫容易多了。” 大漠众臣:“……” 躲在晏时清背后,伪装成使臣混在人群里面的晏南柯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她二哥也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晏时清没有给这些人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上面交易的内容已经摆在这里,如果大漠想走向灭亡的话,可以选择拒绝。” “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大漠吗?” “圣武国不过弹丸之地,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和胆量,在我们王上面前说这些!” “区区只有几十万军队的小国,竟然也敢在大漠百万大军面前耍心机,看你们是活腻了!” 周围群臣激愤,吵的沸沸扬扬。 那些唇枪舌战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话语激昂,叫嚷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晏南柯偷偷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往宫祀绝的身边靠了靠。 这次出门,她和宫祀绝本不该出来的。 因为现在这境况,外出实在有些危险。 可是,不亲自来接手大漠这边的事,晏南柯多少有些不放心。 所以,他们二人才会隐藏身份,以普通使臣的身份易容而来。 若非晏时清不放心非要跟着,他这禁卫军统领理应在皇城守着才对。 那些人越吵越凶,三皇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实在是没法子,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 “都给本王住嘴,别吵了!” 声音戛然而止。 大殿之内再次安静下来。 三皇子脸色铁青,看着晏时清恭敬的站起身道:“这交易太过重要,我们还需要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他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再次传来通报:“王上,东延国使臣他们也……” 只不过那人还没通传完毕,门外就有声音传来:“还商议什么?那种条件都答应,大漠是真的要完了吗?” 第九百六十六章 熟人再见 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门外。 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东延和圣武国两国使臣竟然撞在了一起! 由于京城这场灾难爆发的太过突然,皇室用来传递消息的渠道也断了不少,人家使臣来了宫里,他们现在才知道…… 新任大漠王的脸色当时就白了。 他连忙对晏时清解释:“大漠并没有和东延有任何牵扯!” 他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晏时清回去告状,他这小命就没了! 晏时清身后,晏南柯侧头看向门口。 她眯起双眼,眼底划过一道冷意。 那东延国的几位使臣大步来到殿中,为首的,还是个晏南柯认识的熟人。 东延国大皇子,岳庆迟! 上一次在北离国,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此人原本应该已经被困在北离皇宫才对,这会儿居然跑到这里来,说明那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晏南柯想到宫天宇和小皇帝北离潭,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如今她三哥迎娶了北离国公主,现如今圣武国与北离已经算是亲上加亲。 小皇帝和宫祀绝算是兄弟,有血缘关系在,现如今北离月又怀了她晏家的孩子,那北离潭现在就等于是她的亲弟弟。 “没有邀 请?大漠王,本皇子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皇子脸上立刻露出尴尬之色。 他畏惧圣武国,就是因为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可是东延国远远比圣武国的实力更加可怕。 一时间,他表情变得左右为难,这个选择会让他万劫不复。 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是错的。 忽然间,大臣之内走出一个人。 薛阁老笑着来到岳庆迟身侧,恭敬道:“早就耳闻大皇子您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王上如今刚刚登基,对一些礼节上面的事情做的可能多有疏漏,还请大皇子海涵……” 岳庆迟勾起唇角冷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气焰嚣张。 “那还不立刻让人将这些人都抓起来,交给本皇子来处置?” “这……”薛阁老没想到岳庆迟居然会这么说。 这完全是在故意挑起两国争端。 见他不说话,岳庆迟呲笑一声:“看来大漠国和我东延之间的盟约,明显已经出现问题,果不其然,那老大漠王一死,这些没长眼的人就出来蹦跶了,看来有些事需要本皇子来提醒你们。” 他顿了顿,忽然笑着看向晏时清。 “用不了多久,这天底下,就再 也不会有圣武国了!” 这话一出口,场面霎时间极为安静。 晏时清眯起双眼,毫不客气的就要抽出腰间的武器。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三皇子额头上冒出冷汗,他这个新任大漠王连忙上前劝说。 “还请两国使臣都冷静一下,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大漠面临的难题,若是谁能为我大漠度过劫难,本王一定重谢!” 三皇子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上次差点儿没被晏南柯吓尿了裤子,即便是坐上王位这会儿胆子也不是很大。 他眼睛不断看向自己外公,带着几分求救的姿态。 薛阁老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才开口:“我大漠陷入危难,不管是东延还是圣武国,只要帮忙那便是盟友,不知道大皇子您可有法子,治好那些百姓都病?” 岳庆迟微微挑眉,“当然,本皇子带来的这些大夫,全部都是我东延国的神医,他们一出手,自然就能解决。” 薛阁老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且看着岳庆迟身后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扬着下巴,那表情好像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人十分信服。 再看晏时清,身后不过带来了几个护卫,哪里有 东延国这样的架势,因此,心情不由自主的也开始偏向东延这边。 只要东延这次能够出手帮忙,让大漠度过难关,什么都好说。 反正圣武国没出力,到时候他们也给一些好处出去,这样一来,就两边都不得罪。 想到这里,薛阁老面含笑容,语气越发尊敬:“那就辛苦大皇子了,还请尽快帮忙控制这场疫病!” 岳庆迟忽然冷笑了一声,他道:“我们东延国是念在盟国的份上才出手帮忙,若是这次成事,你们是不是也要遵守当初的盟约?” 薛阁老的眸子顿时凝重起来。 他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呆呆站着的三皇子,随后轻轻点头:“那是自然。” 至于盟约的内容是什么,心神交汇的两人都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现如今的大漠王都不清楚。 三皇子不过是薛家扶持上位的一个傀儡罢了,他明显还什么都不知道。 晏南柯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冷笑。 她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宫祀绝道:“阿谨,我们走。” 晏时清也看清楚了她的意思,并没有强留说要帮忙。 而是找个借口直接离开了大殿。 他们这一行人一走,那些 大漠大臣们明显也松了口气。 岳庆迟被当成贵客,安置在了王宫之内最好的院子里,而圣武国这边的安排就随意了很多。 好在那薛家还对晏家很是忌惮,因此不敢太过怠慢。 可是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晏时清一进门就将大门关上, 他脸上表情冷沉,声音也充满怒意。 “居然相信东延国会帮他们,大漠还真是天真!” 晏南柯和宫祀绝也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靠着。 她闻言一笑:“二哥,你等等看好戏吧。” “什么好戏?” 晏时清听到晏南柯如此笃定的话语,顿时来了兴趣。 晏南柯相当神秘的扬起唇角,眼神之内却充斥着几分杀意。 “上一次在北离国,因为内忧外患的缘故,我和皇上没有对这个大皇子出手就离开了,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如果我不招呼他一下,都对不起他千里迢迢,过来送死。” 晏时清微微挑眉,神色也略微有些期待。 “好。” 岳庆迟明显对自己带来的那些大夫很有信心。 当天夜里,就让人抬过来几个病情轻重不一的病人。 然而,治疗下来的结果,却让这些东延国来的所谓神医,变了脸色。 第九百六十七章 方法都用了 “殿下,属下等人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退烧……” “殿下,这病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老臣也见过不少疫病,可是没有一种和这疫病相似,不但病情爆发的很突然,很多人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染上,您也一定要小心……” 一晚上过去,三个病人不但毫无起色,那个病情最重的,直接一命呜呼了。 才过去一夜,整个王城又变得更加凄惨了一些。 甚至大街上已经有尸体无人处理,成为了另一个污染的源头。 即便是京城禁军,现在也大多数都在养病。 医馆爆满。 能吃的药都快被买光了。 整个王城人心惶惶,大漠皇宫更是一团糟。 朝中大臣,还以为东延国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谁知道他们带来的那几个大夫人没治好,第二天中午还没过,就一个个脸色苍白的昏迷不醒。 岳庆迟得到消息,脸色铁青。 他唇角发白,这才察觉到了这次的任务究竟有多凶险。 “不是说,只是普通的疫病吗?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才带过来的神医,不是有确切把握吗?现在人不光没治好,自己还倒下了,简直就是笑话!” 他暴怒,在房间之内大发雷霆 ,那些跟着他过来的使臣们吓得敢怒不敢言。 岳庆迟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一定是岳宁画那丫头骗我,这主意是她出的,说什么只要本皇子立下大功,就能一雪前耻,明显是让本皇子过来送死!” 他再怎么傻,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本来觉得来这里并不会有太大危险。 现如今事情超出他的预料,他也不会留下等死,当机立断,就立刻让人收拾行囊,打算离开。 只不过还没走出宫殿,外面就来了不少人,薛阁老更是带着一群大漠大臣过来问询。 “大皇子,不知道那几个病人如何了?” 岳庆迟后退了两步。 昨天话说的有多满,今天这场面就有多尴尬。 他冷着脸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可是,城中的百姓等着救命,等不及呀!” “没有可是,本皇子做事,还用得着你们来教?” 如此强硬的言论,立刻激起了大漠这群官员的惊讶与愤怒。 原本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薛阁老的表情也有些冷沉,他带头相信了东延国大皇子的话,现在事情却没有办成,正处于一种极为憋屈的状态 。 忽然间外面有人过来小声禀报:“阁老,刚刚有人看到,说是昨夜给那几个疫病病人诊治的大夫,全部都倒下了……” “什么?” 薛阁老面色骤然一变。 然而岳庆迟却先发制人,他冷声道:“好呀,本皇子好心带人来给你们大漠帮忙,结果却暗害我的人,此番回去,本皇子必然如实禀报,就说你大漠别有用心!” 这一大口黑锅凭空而降,让薛阁老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终于明白,这东延国的大皇子哪里是来帮忙的,明明就是真正的想要趁火打劫。 岳庆迟身为东延国大皇子,面对不少大漠臣子,却依旧有恃无恐,因为他清楚,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事情办砸了就砸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走就走,想留便留! 反正来时候父皇也没对他提出太大要求,只是让他来这里看着办。 薛阁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压制住心口的怒火,“这么说来,您之前的那些话,都不算数了?” 岳庆迟挑眉道:“本皇子之前说过什么吗?” 反正出现疫病的也不是东延国,如果太麻烦,他当然不会管。 虽说大漠就这样毁了 有些可惜,然而他们东延,并不缺这么一个盟友。 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丢弃! 而如今这疫病实在难缠,在短时间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他待在这里都是一种危险。 薛阁老怒不可遏,然而确实没办法动手。 只不过,他大漠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冷声道:“大皇子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不如好好在宫里休息几天,月底以后,我会安排人亲自送您回国。” 岳庆迟微微皱眉,他声音冰冷道:“你们这是打算软禁本皇子?” “当然不敢,只不过外面危险,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大皇子,相信即便是东延国那边知道,也绝对会相信我大漠的诚意。” 说话间,不少护卫冲过来,拦住了东延国一行人的去路。 岳庆迟虽然带来了不少护卫,可是这里毕竟是大漠的地盘,人家人多势众。 他看到这场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北离国过的那种日子,若非父皇担心他,安排人接他回去,他可能要一辈子都被关在北离皇宫。 没想到这次来大漠,居然又遭遇了一点儿麻烦。 岳庆迟顿时忧心忡忡。 而另外一边,薛阁老带着人来到了晏时清居住的宫殿外 面。 有人立刻进去房间之内通报,晏南柯勾起唇角站起身,“这不就来了?” 晏时清有些诧异的看向晏南柯:“南柯,我也没见你出门,你怎么猜到,这些人一定回来求咱们?” 晏南柯扬眉:“因为我肯定,那些大夫治不好这种病,不光如此,我还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给他们身上放了一点儿小东西……咱们走吧,去看一眼情况如何了?” 宫殿外面,那些大漠国文武百官的脸色都很难看。 一天过去,整个王城哀声遍野,犹如人间炼狱。 这种失控的情况,哪怕是拖上一日,都会失去数不清的人命。 因此即便是有些脸热,薛阁老这些大臣心里也明白,绝对不能拖了…… 房门打开,薛阁老和程老一左一右走在众人最前面。 两人连忙行礼,开口就道:“圣武国之前提出的条件,经过了一夜的探讨,我们决定答应了!” 晏时清微微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昨天还跟他抬杠的群臣,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 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表情,晏时清毫不客气的开了口:“那是昨天的条件,今天的条件,我还没有提。” “什么?还有条件!” 第九百六十八章 落入圈套 晏时清冷冷道:“每年的两成税贡。” 场面霎时间沉默下来。 两成税贡,十二城池,这代价,并不是大漠可以承受的。 一旦答应,就证明了大漠今后将会成为圣武国的附属国。 明明只要将大漠吞并就好了,非要摆出一副给你选择的样子。 然而,现如今的大漠刚刚死了先王,边境又有羌国不断骚扰,又刚没了二十万大军,当今王上还被控制…… 一连串的影响下来,这条件不答应,就是等死。 原本还在大漠京城,能够说得上话的那些大臣们,现在家中大多数人都染了病。 因为这次的病症,隐藏的太过巧妙,从染病到彻底爆发,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因此,直接错过了最好的挽救时机。 薛阁老深吸了一口气,和那些大臣们商量了一会儿,现在什么都比不了他们的命更重要。 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这条件,我们也答应,不过有个前提……” 晏时清好像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 “现在,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没有最黑心,只有更黑心。 那些大漠官员顷刻间躁动起来。 “薛阁老,他们能信吗?” 薛阁老呼出了一 口气,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大漠群臣说道:“现在我们也别无他法,无数大夫已经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控制这次的病情,如果不想大家一起死,就得相信他们。” “可是,他们的条件和东延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想要趁火打劫,趁机吞并我大漠!” “就是,简直就是强盗行径……” 薛阁老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仔细想了想,说道:“还是有区别的……” 群臣凝视着他。 “区别在于,圣武国会真的帮助咱们,而东延国,却只会空手套白狼。” 所有人都漠然了。 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 晏南柯和宫祀绝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完晏时清的回答,刚开始也很震惊。 她原本就想着要几座城池就好了,结果晏时清倒是更狠。 直接加了两成赋税。 这等于,将来大漠成为了圣武国的一个分子,这个属国之名,会伴随大漠很久很久。 今后,当真就没了大漠这个国,剩下的就只有大漠城。 和吞并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如今这场面,是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得来的,代价很小。 晏南柯心中也不由得激动起来,眼底全是亮色。 薛阁老依旧和晏时清在谈。 “现在,你们的条件我大漠都答应了,可若是圣武国不能为我大漠解决这场灾难,那么……即便是拼上举国之力,我大漠也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薛阁老眯起双眼,也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赢了,他们大漠多少还能保存实力,不至于被这场疫病突然击垮。 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我圣武国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做不到。” 晏时清高调的留下这样一句话,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药方。 “这药方,就是解决这次疫病的关键。” 薛阁老立刻像是宝贝一样接过来。 他心情有些激动,立刻让人按照药方去抓药。 晏时清冷淡的看着那些人的表情,见对方全都走了,这才对跟过来的晏南柯道:“直接给他们药方,万一对方不履行约定怎么办?” 晏南柯摇头:“不怕,我让三哥将最重要的药材都囤积起来了,会高价卖给大漠,到时候能将他们国库一下子掏空。” “什么?” 晏时清有些惊讶:“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办的?” 晏南柯浅笑,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之色:“早就开始准备了,等他们拿到药方,就会知道这最重要的一味药材有多难买,到时候他们不管付 出什么代价都会去收购,皇上派人打探过大漠国国库的存货,我让三哥的定价,刚好在他们勉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等解决了这场灾祸,他们大漠也国库空虚,那时候,他们还拿什么和圣武国打?之前的条件,他们赖不了账的。” 晏时清看着晏南柯,没想到这样的招数,居然是自己妹妹想出来的。 他不由得点头赞叹道:“确实高明,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着结果就行了……” 药方到手的大漠群臣,立刻着手让太医熬药。 然后他们就发现,仅仅一夜的功夫,原本重病快死的人,奇迹般的有了一些力气,身上的温度也降下来不少。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这药方,绝对有用。 薛阁老得到消息,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召集了所有大漠官员,让他们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稳定民心。 人一旦有了希望,自然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 薛阁老坐在主位之上,新任大漠王就坐在他旁边。 一行人都抬起头看着他,就见薛阁老笑着开口道:“那药方没问题,大漠的麻烦很快就能解决,这场疫病也该告一段落了。” 众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轻松的表情。 “薛阁老,圣 武国就拿出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张药方,就想得到两成税收和十二座城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对呀,而且对方野心不小,意图把我们大漠变成属国,这口气,我等绝对咽不下!” “没准这场疫病就是圣武国那边传过来的,又拿出药方来威胁咱们,之前的那些交易,我看完全可以作废……” “圣武国明明手里有药方,可以解救万民,却非要藏着掖着当成条件,有违人道,如果广而告之,一定会引起群起而攻之,咱们不如悄然联合几个国家,趁这个机会将圣武国一网打尽,省得还踩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隐蔽的大堂之内,争吵声此起彼伏。 不过所有人的想法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方设法的赖账,拿了好处以后就过河拆桥。 这种事也并不是没人做过,反正只是口头上答应下来的交易罢了,谁还能当真不成? 薛阁老却冷冷道:“都住口。” 其他人安静下来,都看向薛阁老的方向。 显然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薛阁老冷笑了一声,随后道:“那圣武国帝后不是好对付的,你们在背后的小心思,他们也许清楚的很,一旦咱们这样做了,没准就会落入对方圈套!” 第九百六十九章 釜底抽薪 其他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不信的表情。 薛阁老却并没有太过开心,脸上依旧忧虑重重。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原本还算顺利的救治计划就出了问题。 因为他们居然找遍了整个王城,竟然都买不到那药方之内的一味主药。 那药材名为紫兰草,原本是一味很寻常的药材,平日里买价格低廉,也能治疗一些风寒。 结果现在他们发现,紫兰草全没有了。 这种药材虽然多,可是要将其彻底风干才能入药,这就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他们大漠,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薛阁老闻言黑了脸。 “阁老,众多药堂的紫兰草原本还有很多存货,可是半个月前就全部被人高价收买一空,这明显就是针对咱们大漠的阴谋!” 薛阁老闭了闭眼睛,脑袋阵阵发疼。 “什么阴谋,这根本就是阳谋!” 他喃喃自语:“难怪对方会毫无顾忌的将药方拿出来,原来还在这里等着大漠……” 光有药方,没有药材有什么用?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是圣武国暗中对大漠下的手,对圣武国的感官已经降到了冰点,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 薛阁老脸色苍白,“没有药材,就没办法治病,你继续找,一定要找到足够的药材为止!” 他话音刚落,外面有侍卫兴奋的跑了进来。 “启禀阁老,紫兰草有消息了,正好来了一队行商,他们说能够提供大量的紫兰草,只不过这价格比较高,还请您过目!” 清单拿在手上,看到上面的数字,薛阁老一瞬间脸都绿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着:“大漠如今正是弹尽粮绝之际,对方这价格,是打算彻底掏空大漠国库!” “什么?阁老,那这些紫兰草……” “买!” 薛阁老浑身无力,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他现在就是被人掌控在了掌心之内,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切都像是晏南柯所言的进行着,相当的顺利。 大漠国拿了巨量的银钱,买了大量的紫兰草制成药,在各地开始发放能够救命的汤药。 原本处于崩溃绝望的大漠百姓,也终于重获新生。 仅仅半个月,这场疫病就因为对症下药而被压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原本好好待在大漠皇城的东延国大皇子,却突然暴毙! 岳庆迟的死太过突然。 甚至 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漠,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犹如遭遇了晴天霹雳。 虽然一开始,东延国的这位大皇子是行事嚣张了一些,也没有为他们解决困境,可毕竟对方身份在这里,大漠哪里敢对他出手。 结果,人却死在了他们大漠王宫里。 想要封锁消息却已经来不及了,岳庆迟一死,他身边的那些属下就从皇宫之内逃了出去。 还没有彻底恢复正常秩序的大漠王城,没能拦住这些人,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松了口气的大漠群臣,开始人人自危。 甚至还有人暗示薛家,让大漠王亲自去东延请罪。 晏南柯和宫祀绝还没有离开大漠国,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她听完此事之后,略微沉思了一下。 忽然开口道:“原来如此。” 宫祀绝显然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凤眸之内,划过一道厉色。 他轻启薄唇,声音之中透着肃杀之意:“东延国已经彻底准备好,要动手了,而这位大皇子,不过是东延国用来彻底点爆战争的引子。” 晏南柯低垂下眸子,“看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这人也是活不成的 ,这招数原本应该用在北离,可能东延皇也没想过,陆家会出手帮忙,让他策反秦家的计划,功亏一篑。” 东延国谋划多年,恐怕真正的目标就是一统天下。 而这位岳庆迟,是东延皇帝最喜爱的皇子,这点人尽皆知。 和大漠王不一样,那位东延帝王子嗣并不多,因此岳庆迟的身份地位,在整个东延都有目共睹,而他一旦死在外面,绝对能够激起群情激奋,让东延国所有人,理所当然的想要为大皇子复仇! 然而谁能想到,这岳庆迟也不过是东延皇帝随时都能够抛弃的棋子罢了。 宫祀绝缓缓开口:“阿柯,看来这位东延皇帝,根本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皇上,看来咱们也没必要藏在这里了,有些事该摊牌了。” 大漠境内的混乱已经控制住。 因为有药,哪怕染了病也不会死。 如今东延有了动作,为了防止万一,两人必须联合所有力量,一起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大漠如今的新王此时正在云华宫里面左拥右抱。 虽然很多麻烦还没解决,不过一切大事都有外公他们来处理,他这个帝王只要好好做做个快活傀儡就行了。 结果刚想对着身边的美人闭着眼睛亲下去,就听到了面前人传来一声尖叫。 而他的嘴也碰到了冰冷的利刃…… “啊!” 三皇子吓得一个哆嗦,一下子坐在地上,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噩梦。 面前这两人他很熟悉,毕竟当初自己被捆着,共处一室好几个时辰。 他哆嗦着,整个人都有些呆呆傻傻的,声音更是颤抖不已。 “是……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在王宫里面?” 宫祀绝将长剑收回。 目光冷冰冰的瞧着他。 晏南柯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让那两个妃子先出去。 “大漠王的位置,坐的如何?” 三皇子浑身哆嗦着,好像个小鸡仔一样,不敢出声。 晏南柯也没为难他:“我来找你是为了合作,不知道大漠王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 三皇子被晏南柯吓怕了,点头如捣蒜,这两个人能够穿过层层保护,悄无声息的来到他面前,就有办法随时杀了自己! 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办? 晏南柯将准备好的盟书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这上面有之前提出的那些条件,该到你们实现的时候了,还有,本宫需要借大漠五十万大军一用。” 第九百七十章 这两人就敢 “借……借五十万大军?” 晏南柯挑眉:“怎么,不同意?” “不,不是……”三皇子咽了口吐沫。 声音压低了一些:“可是兵权还并没有掌握在我手里,本王还需要和几位老臣商议。” 晏南柯笑了笑:“这件事就不劳烦王费心了,在这上面盖上大印就好,剩下的,我会处理。” 还没等三皇子说什么,就见到宫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将王印准备好了,递给了他。 三皇子抖着手,眼眶通红的将大印盖了上去。 晏南柯将此物收好,这才转身离开。 三皇子瘫软在地上,明显长出了一口气。 “来人,快来人,护驾!” 外面有侍卫闯进来,看到躺在地上浑身狼狈,动都动不了的王上,一个个满脸茫然。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没有惊动薛阁老。 宫中禁卫立刻将王宫围了起来,薛阁老带着一些护卫踏入宫中,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个小太监的传音。 “薛大人,有人擅闯王宫……那些人就在正殿之内,说等着您过去觐见!” 薛阁老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胡子都差点儿气歪了。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当我这大漠王宫是什么地方!” “您……您快过去看看吧!” 传口信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站在一边。 薛阁老立刻带着所有人气势汹汹的来到正殿门外,一推门,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跟在他身后,也打算进去正殿的那些大漠群臣还有些不明所以,就看见原本还满脸怒火的薛阁老,骤然间变了脸色。 然后,噗通一声跪了……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薛阁老脸色苍白,双腿实在有些发软。 他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之色,然后恭敬的看向前方的年轻男女。 晏南柯坐在正殿当中一把太师椅上。 宫祀绝双手环胸,就靠在晏南柯不远处的柱子上。 两个人在这里,闲庭信步,犹如处于自家后花园。 完全没有想过,这里是别人国家的王宫,也是把守最严密的地方。 如果说,光是这两人个人武力值超群,也许薛阁老还会找人过来拼一拼,但是现如今,圣武国不光是为大漠解决了一场灾难的帮手,还控制着他们的经济命脉。 为了给百姓治病,压制疫病,整个大漠国库都快被搬空了。 薛阁老脑子里有些纷乱,面上却是客客气气。 “两位贵客千里迢迢赶来大漠,我身为大漠臣子,实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身后跟着的那些大漠群臣在见到圣武国帝后本人后,原本私下里嚣张的气焰,霎时间就熄灭了。 他们又不傻,能够大摇大摆走到王宫中心,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两个人,究竟实力有多可怕,用脚趾头想都清楚。 晏南柯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随后挑眉道:“过年还有半个月呢,怎么能让薛大人行如此大礼。” 此言一出,让薛阁老老脸通红。 刚才他实在是被吓坏了,这才失了态。 “让皇后娘娘见笑了,都怪老臣这几天因为疫病之时心力憔悴,这身子骨有些不利索。” 晏南柯笑了笑:“若是病了的话,薛阁老就尽快找大夫诊治一番,别再因为瞎折腾而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对方的话让薛阁老的嘴角抽了抽。 可是他不敢反驳,依旧客客气气:“不知两位是何时到的,老臣这些手下太不会办事,居然没有给二位准备热茶,恕我等招待不周。” 说话间,他就要指示小太监过去。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晏南柯打断:“茶就 不用了,今日本宫和皇上来此,是为了正事。” 她将新任大漠王盖了印的盟书摆在桌面上。 “你们王上已经同意了,现在,将西北十二城的契书交出来吧。” 大漠国城池颇多,分散的也比较松散。 因此每座城池的掌控者,都拥有这座城池的契书,来彰显自己是这城池主人的证明。 如今这些城池,绝大多数都在这群王城官员的手中把控着,让他们交出来,完全就和割他们的肉差不多。 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看着薛阁老:“薛大人,那十二城可是重要关隘,如果全给了对方,那就等于我大漠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对圣武国敞开大门!” “对呀,绝不能交出去!”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宫祀绝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朕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骤然间,众人就听到耳边传来“噌”的一声。 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刚才说话那个大臣的脸颊旁边飞过。 然后重重的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热流顷刻间就从脸上流出来,那大臣一下子面色惨白,浑身僵硬。 “你……你居然敢在王宫之内动手!” “薛阁老,机会难得,圣武 国帝后都在咱们这里,只要将他们抓住,就等于彻底掌控了圣武国!” 那些人吵吵嚷嚷,还有人在愤怒之下出谋划策的。 薛阁老的唇角却绷的死紧,看着眼前没有带任何护卫,孤身进入皇宫,却依然没有任何惧色的两人。 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这条件是之前答应过的,我大漠自然不会反悔,来人,将十二城的契书都送过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薛阁老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薛大人,这……” 薛阁老脸色凝了凝,眼底带着浓浓的忌惮之色。 “快去,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 他压低声音,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不安分的人。 现如今大漠正直内忧外患,根本没有任何实力再和对方抗衡,而且他眼前这两人,完全就是惹不起的煞神。 寻常人,哪里有胆子进来他国王宫? 然而这两人就敢。 甚至毫无顾忌大摇大摆的走在人群之内,仿佛将那些围剿他们的侍卫视若蝼蚁一般。 大殿之内忽然变得针落可闻。 大漠群臣在晏南柯和宫祀绝的面前,噤若寒蝉。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第九百七十一章 都是设计好的 只不过来的不是送契书的侍卫,而是一群手握弓箭的禁军。 所有武器对准了大殿之内的两人,寒光凛凛带着杀气的剑刃对准了晏南柯和宫祀绝。 薛阁老的面色骤然一变。 他立刻开口道:“是谁不听从命令,敢擅自调兵!” 他这一说话,后方的众人都没有出声。 而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穿着武将朝服的人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立于门口。 那人面容有些凶悍,身上也带着那种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煞气。 他面容刚毅目光如鹰隼,锐利的在房间之内的两人身上扫了扫。 嘴角忽然扬了起来。 “就这么两个人,就把你吓得腿软,薛老头,你该告老还乡了,当初王上怎么想的,会将你这么个怂货留在朝中?” “你……程心,别以为你手中掌握着一点儿兵权,就能够在这里扬武扬威,老夫是王上亲封的内阁长老,岂容你质疑?” 程心手握着一把长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若是曾经,我见你确实应该俯首行礼,然而现在,薛大人也不好好看看这大漠乱象,还哪里有什么规矩可言? 王城因为疫病,已经彻底和周围 几座城池的兵力断了联系,现在整个王城禁军的权力都控制在我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大漠王宫就要血流成河,所以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将军面前指指点点?” 他的一番话,直接让整个局势都发生了反转。 晏南柯和宫祀绝两人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的看戏。 薛阁老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将军身后带来的那一群人,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程家……疫病是从程家散播出来的!” 晏南柯听到这话,也微微眯起双眼。 确实,五皇子也是最先发病的,爆发病情的时机,也比其他人更加提前。 否则,她也没办法完全预料到这一场大漠的灾难。 程心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薛阁老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这是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程心将长刀直接扎在地面上,声音冷酷无情,“就连三皇子这个废物都能坐上王位,我当然也可以!” 谁也没想到,这程家的小公子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程心环视众人,随后笑容更加阴冷:“王上一死,这大漠留在你们这些废 人手中也是白瞎,倒不如让我带着大漠一起投诚主上,他绝对能够保证大漠长盛不衰……至少,不会被一些小虫子踩进泥里!” 他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 晏南柯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动容。 因为,她居然被人称为一只小虫子。 她声音幽幽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根本没打算让这里所有人,活着离开吧。” 那名为程心的青年笑了笑,眼神之内透着几分疯狂之色,“恭喜你猜对了,只不过没有任何奖励。” 薛阁老气的脸色铁青:“难怪程老头没过来,老夫就说嘛,原来程家早就有了反叛之心!” 程心根本懒得搭理他,而是声音极为冰寒的对着外面已然做好了布阵的属下们开了口:“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那些大漠群臣脸色巨变。 薛阁老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然而,他喊了半天,外面没有任何人救他,有的只有那密集的箭雨。 “砰砰砰!” 无数箭雨齐发,房间之内的大漠群臣立刻东躲西。藏,薛阁老也被拉着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而本就守在门口的程心更是杀性大发,直接出手杀了跑的慢的两个大臣,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顷刻间这正殿就变成了一方血染而成的炼狱! 谁能想到,逼宫这种事,会来的如此突然。 宫祀绝一把将晏南柯拉到屏障后方,虽然两人并不怕这些,却也避免不必要的受伤。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慌,眨了眨眼从屏风后面冒出一个头。 她看了外面一眼,那些人正用弓箭射杀殿中大臣,眨眼间就已经死了十几个人。 她低声对身后的宫祀绝道:“看来真相大白了。” 宫祀绝颔首,轻轻用手揽住面前女子的肩膀,站在她背后:“此人有异。” “嗯,那个程心,口中的主上,应该就是东延皇,或者……身份还好更深一些……” 从大漠战败那一刻开始。 大漠对于东延国来说,就已经并非盟国。 而是一个可以随时吞噬的肥肉。 东延国针对北离和圣武国的计划从来没有停止过,在他们看来,既然大漠失控,走向圣武国一方,那他们就想办法掰正就好了。 而程家这个程将军,就是他的一步暗棋! 一个多月以 前埋下的一场疫病阴谋,在爆发之后,大漠就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东延国安排大皇子过来探路,不过是为了接手烂摊子罢了。 圣武国的使臣出现,则是成为了对方计划之中的意外。 晏南柯目前还琢磨不透东延为了一统天下这一天,究竟计划了多少年。 仔细去算一下的话,绝对不短了。 就说圣武国最近这几十年间。 圣武国太祖皇帝灭南疆埋下祸患,导致南疆报复圣武国皇室…… 原本圣武国权势滔天的世家风家,莫名满门皆亡,太后和风池联手大漠设下圈套意图毁了圣武国。 而晏家,她的祖父被人暗杀在战场,父亲差点儿在天牢中失去双腿。 宫祀绝外祖秦王寻凤凰胆归来重伤不治身亡。 圣武国皇室血脉断绝,只剩下宫祀绝这唯一一根独苗,圣武国老皇帝居然被蒙在鼓中那么多年…… 那罪魁祸首元公公自绝身亡,这么大的阴谋居然不了了之,甚至一切源头都查不到…… 晏南柯越想心头越寒,细思恐极! 她眯起双眼,忽然声音有些低沉的开了口:“阿谨,你说,咱们曾经历的这么多事,会不会全部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第九百七十二章 救命之恩 宫祀绝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为何这样想?” 晏南柯抿了抿唇角,片刻后才道:“如果有些事情没有改变,那么对方已经成功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重生的事。” 这件事宫祀绝当然不会忘。 他眸子里多了几分暗沉,应了声:“嗯。” 晏南柯接着说道:“在我上一世,那幕后之人显然已经成功了。” 她全身血液被生生抽干,晏家不复存在,若非宫祀绝的出现,恐怕连为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晏南柯闭了闭眼睛,每次想起这些过往,她的情绪已经有些不稳。 只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她声音再次压低了一些:“我也是最近才有所猜测,是不是对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清楚了。” 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 晏南柯和宫祀绝本身就不是大漠的人,他们自己人窝里反,自然和他们无关。 哪怕两人随时都可以突出重围杀了程心,间接救下这里的所有人,他们也并没有那样做。 毕竟不久前,人家还算计着如何喊人来杀他们…… 他们二人不出手,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薛阁老眼尖的从地上爬起来,直奔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这个方向而来。 “还请两位出手相助!” 晏南柯挑了挑眉,看到薛 阁老跑过来,声音之中多了一点儿促狭之意:“这是你们大漠自己的家事,我们圣武国掺和进来,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薛阁老闻言,脸色明显白了不少。 他本就上了年纪,这会儿急的满头冒汗,脸色发白。 这屋子里的人,随时随地都有死的风险。 他一咬牙,跪在两人面前:“十二城我已经答应交给两位,可如果我死了,大漠被程家夺走,之前您想要的那些,恐怕就要另费心思才能拿到手了。” 晏南柯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后摸了摸下巴。 “不得不说,薛大人这话说得对。” 她抬起头,迈步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躲藏的那个屏风都已经被射成了筛子,看上去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骤然间,一支箭划过空间,直接奔着晏南柯的面门袭来。 宫祀绝刚要动手,却看到晏南柯漫不经心的伸出手,直接在捏住了那支箭。 这一幕,让一让的薛阁老脸色骇然。 徒手接弓箭,这样的身手,哪怕在江湖上也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晏南柯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晏南柯将箭往来的方向一甩。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那射出弓箭的人骤然间倒在地上。 原本大殿之内还在继续的喊杀声突然像是被 人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闯入大殿之内,拿着武器,意图屠戮整个殿中大臣的侍卫们,也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晏南柯所在的方向。 有不怕死的叛军冲在前面,意图对晏南柯下手,结果还没靠近她三丈远,眉心就破了个洞。 宫祀绝面容冰冷的守在她身侧,缓慢从旁边的尸体上捡起一把长剑,缓步从里面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每走一步,那些侍卫就后退一分。 因为敢上前的全部都被一剑割断了脖子。 宫祀绝的出手太快,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楚他的动作。 面对如此超出寻常人的高手,冲上去,就只是送死。 “都退下,本将军会一会圣武国的这位帝王!” 程心拿起长刀,遣退了身边手下,大步走到大殿中央。 两人隔着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宫祀绝,仿佛要将其撕碎一般,目光幽深犹如猛兽。 晏南柯站在宫祀绝身后不远的位置看着他。 为他守着背后。 哪怕没有过言语交流,两人动作上的默契,就已经令人震惊。 程心站定,冷笑了一声:“听闻圣武帝曾经也上过战场,和那些软柿子不一样,今天本将军就来领教一下……” “碰!”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倒 飞了出去。 手中长刀微微颤抖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让石壁都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程心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里跑出来。 他愕然的瞪大双眼,看着自己被震裂的虎口。 还有自己那双不断颤抖的手。 他扬起头看着宫祀绝,嘴角一点腥甜溢出,痛苦让他根本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这……还是人吗? 一直都认为自己厉害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程将军,此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如果不是刚才他反应快,这会儿自己已经人头落地,尸首分离。 宫祀绝目光黑沉:“当真,啰嗦!” “咳咳……” 程心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 可是站起身后一下子又坐在地上。 双臂也使不上太大力气,骨头都像是碎裂了,他在咬紧牙关忍着疼道:“全部上,给我拦住他!” 那些属下听到将军的命令,脸色瞬间惨白。 将军都不是对方一合之将,他们上去又能如何? 可是命令却不得不听,这些人浑身发颤着一同对着宫祀绝扑了过去。 就在宫祀绝解决到了近前这些人的时候,程心当机立断,捂着自己受伤的位置,对着四下散开的属下大声喊道:“快走!”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 了了。 光是宫祀绝一个人,就完全有把握杀了他们上百人,此人就是个怪物,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其他护卫立刻过来掩护程心撤退。 而宫祀绝杀了身边几个不自量力的小虫子之后,并没有往外追。 晏南柯大步来到他身侧,呼出一口气道:“我二哥在外面呢,他们走不了的。” 薛阁老听到晏南柯如此说,这才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爬出来。 他相当恭敬的对两人行礼:“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晏南柯扫了一眼整个大殿。 还活着的大臣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个。 好在今日入宫的大臣并不全,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家养病,因此避免了全灭的结局…… 死去的那些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尸体之中淌出来的血,将整个大殿的地面染的鲜红 晏南柯眯起双眸:“你也不用谢,本宫给你们的任何好处,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要买自己的命,每人拿出五万两白银来,否则我会亲自送你们一程……” 五万两白银! 一听到这个数字,有几个老臣面色惨白一片。 晏南柯环视一周,声音冰冷无情。 “一共还活着二十一人,一共一百零五万两白银,薛阁老,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如果少一两,本宫就杀一个。” 第九百七十三章 死了? 经历了一番生死,薛阁老完全不敢反驳。 这些差点儿再鬼门关走一遭的大臣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像鹌鹑一样,再也不敢吭声。 刚才宫祀绝大杀四方的模样,实在是深入人心,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这俩人为何敢闯入皇宫…… 那是因为,他们有绝对自保的武力值! 圣武国还比较崇尚文采,而大漠本就在西北这种贫瘠之地生存,更加崇尚武力,武将的地位都比文臣高上许多。 虽然比不上羌国那种纯粹崇拜力量的国家,也相差不多。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打斗声。 这突然闯入耳中的动静,让大殿之内的这群人又是一哆嗦。 还活着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武将,本身就会些功夫,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又都是寻常武夫,哪里能够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晏南柯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就见到晏时清带着一行手下拦截在了出口的位置。 哪怕他们人比较少,可是各个都是宫祀绝亲自调教出来的高手。 以一顶十也不在话下。 那程心本就受了重伤,和晏时清过了几招之后就力有不支,再次被打中了肩膀。 晏时清一脚踩在对方胸口上,声音冰冷的厉喝道:“ 都住手!” 就连将军都被抓了,那些侍卫原本就有些萎靡的气势更加低沉。 没过多久,就有人丢弃手中武器,乖乖蹲在地上。 晏时清直接让人将所有叛军都绑了起来,然后提着那个程心来到晏南柯和宫祀绝面前。 “皇上,您看此人如何处置?” 晏时清也不废话,将程心往地上一丢。 浑身狼狈,满脸是血的人却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觉悟。 晏南柯开口道:“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程心闻言,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却透出调笑的味道:“小美人长的倒是不错,若是给本将军伺候舒服了,倒是可以考虑……” “哐当……” 宫祀绝直接一脚踢在了对方脸上。 还是收了力气的。 对方撞翻了旁边的一些摆设,牙齿掉了最少三颗。 他双手被捆着,不能动弹,半天才缓过这口气。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生气的拉了拉宫祀绝的袖子。 “皇上,咱们别这么暴力,这样不好。” 宫祀绝收回目光,眼神平和的落在晏南柯身上,“嗯,听你的。” 然后就看到晏南柯从小荷包里面取出一颗药丸给他吃了下去。 一旁看着这 一幕的大漠群臣,一个个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确实不暴力了。 甚至比暴力还要可怕。 晏南柯眉目温和,声音也好听的很。 “现在愿意说了吗?” 一股灼烧五脏六腑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在眼睁睁的看着晏南柯,仅仅使用一颗药丸,就将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折磨的死去活来之后,众人全部都沉默了。 程心缓了半天才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你想问什么?” 晏南柯坐在宫祀绝给她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姿态悠闲的撑着下巴想了想。 “说说这次的计划,包括你背后之人,指示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有很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办法,如果你的回答让本宫满意,本宫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程心沉默。 周围那些大漠群臣,每个人都满脸怒容的看着他。 虽然对晏南柯之前的手段心有余悸,可是用在此人身上,怎么都觉得解恨。 众人都在听着。 而程心也开了口:“我主上乃是东延皇……” 晏南柯眯起双眼:“果不其然。” 他继续道:“主上一月之前得知大 漠王身死,大漠王位失控,便让我秘密将一个染了病的女人接回家中,结果没过两日那女人就病死了,我便将其尸体绑着石头,丢进了城中湖。” 听到真相,众人心里一阵胆寒。 薛阁老更是高声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派人去城中心湖打捞尸体,以火焚烧!” 那程心呵呵笑起来:“现在着急也晚了,那尸体恐怕已经彻底烂在湖中,城中绝大多数人使用的水都来自这里,这就是疫病爆发的真相……” 晏南柯也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狠毒。 这和直接在百姓的嘴里投毒有什么区别? 此人视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在意那些普通无辜人的死活,如果不是晏南柯拿出药方,也许用不了多久,满城百姓都要死伤过半。 她不疾不徐继续问道:“那他的目的,就是利用你控制整个大漠?” 程心眯起双眼:“正是,我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主上给我的任何指令,用不了多久,东延就会一统天下,我主上将会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什么北离国,全部都要俯首称臣,被他踩在脚下!” 晏南柯摇了摇头。 看着对方通红的双眼,感觉此人没救了。 只不过需要趁着现在这 个机会,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他有什么资格一统天下?别说大漠,即便是我圣武国他都拿不下,这野心,听起来当真好笑得很。” “你!” 听到晏南柯极为讽刺的言语,程心怒不可遏,他愤怒道:“主上绝对可以做到,天底下只有他才有资格,你看着吧,绝对会有那么一天的,哈哈哈……” 他嘴里突然不断涌出血来。 然而表情却是在线。 这姿态十分诡异,晏南柯原本想要为他止血,却被宫祀绝拉住了手臂。 然后他摇了摇头:“阿柯,小心。” 晏南柯看着眼前人的身体极速萎缩,身体的皮肤也变得干瘪青紫,就像是被顷刻间抽干了全身的血。 她不由得站起身后退了两步,眼神之中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按理说,如果此人身上有蛊虫之类的东西,她肯定能够差距。 毕竟她身上的蛊王可并不是吃素的。 她低声道:“没事,我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一边说着,晏南柯一边接近对方,然后将手搭在了对方手腕上。 程心此时睁大双眼,表情还因为痛苦在扭曲,只不过他靠在柱子上,此时已经气息全无。 晏南柯喃喃自语:“死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出兵了 她双指点在他心口的位置,将之前放入对方体内的蛊虫一点点引出来。 结果却没有任何动静。 晏南柯表情冰冷,拿出匕首划开程心胸口,却看到自己下在对方身体之中的蛊虫也死了。 伤口的位置没有任何血流出来,好像已经蒸发了似的,晏南柯眉头越拧越深,因为这种状况,就连她都没见过。 宫祀绝一直盯着那程心死去的尸体,目光冷沉。 他突然开口道:“阿柯,此人应该是自尽身亡。” 晏南柯眯起双眼,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竟能在我面前自尽?” 宫祀绝挑起此人的眼皮,“最近收到消息,有几个人的死状和他极为相似,而且全部都是掌握了很多秘密的俘虏。” 晏南柯的眉梢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制作死士的秘法,能够让这些人在被刑讯之时,可以随时选择去死?” “嗯,差不多。” 晏南柯听着宫祀绝的回答,表情略微凝重:“这样的手段即便是我都不清楚如何预防,我们接下来,恐怕很难再从这些俘虏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看起来,这种死亡方式,应该和这些人的血有主要关联。” 薛阁老就在一旁听着。 越听越觉得满头雾水。 他 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两位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晏南柯回头,目光在那些侥幸存活的大臣身上扫过。 “借五十万大军,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什么,五十万大军!” 大漠群臣的脸色都变了。 圣武国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大言不惭。 现如今,整个大漠的兵力全部聚集起来,恐怕也就勉强这么多,全借出去,等于说是将整个大漠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敌人面前。 就像是去了壳的蚌肉。 晏南柯再次开口:“你们放心,所谓借兵,不过是想要与大漠结盟一同对抗东延国,东延国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果不反抗,接下来的下场,不必本宫多说。” 想到东延国大皇子莫名死在皇城,东延国如今对大漠的态度,众人顷刻间胆寒。 尤其是程心这个人的死,甚至还不清楚大漠群臣之中,会不会还有类似于程心这样的死士。 薛阁老有些为难:“不瞒娘娘,我大漠前有狼后有虎,怕是没办法调遣这么多兵力……” 晏南柯像是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那好,如果东延国率先对大漠出手的话,圣武国也作壁上观。” 现在圣武国和大漠,完全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晏南柯 和宫祀绝当然也想到了大漠绝对不会出全力,但是如果不逼一逼对方,谁知道东延国还有多少后手。 如今在这片大路上的国家,北离和东延国都是传承上千年的庞然大物,完全能够碾压其他小国。 而现如今北离国皇权出现问题,小皇帝暂时还没办法完全收拢民心,真正能够动用的军队仅仅能出动不到一半儿。 然而东延国,这么多年来稳如泰山,持续发展至今,皇权从未出现问题。 东延皇集权于一身,满朝文武全部听从他一人号令。 再加上对方这么多年埋下的各种阴谋诡计,私下算计……可见对方意图统一天下的决心。 他和宫祀绝如果不做好万全准备,将所有能利用的力量都集中到一起,那么接下来……圣武国,必亡! 有国才有家,若是最后连圣武国都没了,她和宫祀绝何去何从?到时候天下之大,也绝对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薛阁老满脸为难,回头和自己身后的那些官员低声商议。 这些人避开两个人,去了旁边空旷的地方交头接耳,各个都是满脸愁云惨淡。 晏南柯和宫祀绝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半个时辰之后,薛阁老终于重新走过来说道:“大漠只能出三十万人马, 如果再多的话,恐怕就做不到了……” 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 五十万兵马不过是为了逼迫大漠拿出极限的兵力罢了。 现如今能够借兵三十万,也算是一些收获。 宫祀绝轻轻颔首:“也好,只不过这三十万兵马,要绝对听从朕的调令,否则,圣武国如果出事,也会拉着大漠一同陪葬!” 薛阁老闻言连忙点头:“是,圣皇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办的仔细,不会有半分差池。” 得到确切的答复,宫祀绝眸子里划过一道锐色:“至于程家,就交给你来处理。” “老臣知晓。” 对付死对头程家这种事,薛阁老自然乐意至极。 晏时清派人将程心的尸体也一起带走。 原本被程心掌控的那些禁卫军,此时也都成了阶下囚。 圣武国带来的那几十个护卫一退,大漠这些人才露出骇然之色。 毕竟程心带来的这些禁卫军,数量绝对是对方人数的几倍。 结果……完败! 因为王城出事,为了防止将这疫病扩散出去,一开始薛阁老就让人封闭了王城。 这也是导致了消息闭塞,被程心找到机会逼宫的主要原因。 而其他的禁卫统领全部都被程心用不同的方法骗到了别的地方, 当重新将这些人找回来,他们才知道王宫之内出了大事。 差一点儿,现任的群臣就都死光了。 到时候群龙无首,大漠一定又是一场混乱不安。 如果是以往,守备森严的王城宫中,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然而对方手段阴险,疫病爆发之后导致很多官员病重,因此出现了短暂的守备空当。 好在有了药方,这种疫病不再是洪荒猛兽。 十二城的契书,也很快被送了过来。 晏南柯拿到想要的东西,也彻底安了心。 她将契书放好,然后交给晏时清,随后笑道:“这一趟总算不白跑,有了这个,大漠今后便真正成了圣武国的属国。” 晏时清冷声道:“若是还有异心,大可直接……” 晏南柯打断他的话,眼神笑意加深:“二哥不用担心,这大漠今后我打算交给一个人。” “谁?” 晏时清有些意外,将一个国家交给一个人,那这个人肯定是晏南柯比较信任的。 正当他想要刨根问底,弄个究竟的时候,窗户突然飞来一个黑影。 那浑身漆黑的鸽子直接落在了宫祀绝肩膀上。 宫祀绝一把将鸽子腿上的密信拿下来。 片刻后,宫祀绝脸色严肃的开了口:“阿柯,东延,出兵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月老的真正身份 晏南柯惊讶反问:“出兵?难不成他们已经打到东境了!” 宫祀绝颔首,算是默认了晏南柯的猜测。 随后他继续道:“对方大军行事十分隐蔽,前天就已经兵临城外,探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调遣周遭所有兵力,晏大将军带人死守边城,目前已经熬了两天一夜。” 即便是飞鸽传书,消息传出来到这里,也已经过去了最少一整天的时间,晏南柯听到这消息,心脏猛然提了起来。 她当即站起身来,一双眸底红的可怕。 “这么说来,我爹和我师父他们,可能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从疫病被发现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年关就是这两天了,却没想到东延国好好的年不过,非要过来搞事情! 心口的愤怒让晏南柯怒不可遏,她毫不犹豫的当即道:“立刻动身,迎战!” …… 此时,东境防线。 十数丈高的城墙上沾染着无数血色,那幽深漆黑的墙壁,好像整个被血液浸透了一样。 东延国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人防不胜防,哪怕是之前已经早有预料,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让整个边境军队损伤惨重。 晏大将军满脸胡 茬,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顶在脸上,他双眼布满血丝,站在城墙不远处的钟楼上往外望。 在这种深夜,敌人的进攻已经停滞下来,短暂的休整让守城的将士也松了一口气,正在轮班休息。 月老背着手站在晏大将军身侧,他眼睛里也满是疲惫之色,双手还捧着一本书。 如果晏南柯在这里,一定能够将这本书认出来。 这本书就是她当初从南疆搜寻出来的那本南疆蛊术的禁书。 晏大将军看着城墙上方,尸体被一具一具抬下来,一双眼睛更是血红一片,他哑着声音开口:“月老,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月老先生将头抬起来,目光从蛊术之上移开,沉声回答:“敌军的人数,至少是咱们总数的两倍,虽说黑阎军战无不胜,是皇上亲自调教出来的亲兵,然而他们数量实在太少,十万黑阎军加上十几万普通将士,对上敌军四十万,想要守住这里,恐怕仅仅只能坚持不到五天,若是敌军还有援兵,我们全部都得死。” 晏大将军听到这话,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也懂得这个道理,询问月老也是走投无路,想要看他能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即便是距离这里 最近的军队,想要尽快赶来,也至少要走五天的行程,咱们却只能再坚持短短三天,我怕……” 晏大将军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说往年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不会是战死沙场的结局,可是这一天终于要来了,还是有些许的不甘心。 他才好不容易有了小孙子小外孙,还没好好的看着他们长大呢…… 月老的眼眸沉了沉。 他声音有些苍老,却十分郑重。 “也许,我有办法拖延一些时间……” 他轻轻将手中那本南疆禁书合上。 晏大将军有点儿不确定的看着他,“月老,您说的办法是什么?如果要您冒险的话,那万万不行!” 月老轻轻笑了笑,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背着手,声音略带几分揶揄的道:“别担心,我老头子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也不会白白去送死,你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晏大将军不相信。 他声音有些急切,直接按住了月老的肩膀。 “您说出来我听听行不行!” 月老缓缓摇头,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注视着晏大将军。 “晏大将军,你应该知道现在每拖延一天,就要死伤无数将士,那些将士的 命在你我眼里,应该更加重要才对,至于我一把老骨头,即便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更别说老夫还有把握保护自己安然无恙,所以接下来我做什么,你不要插手!” 晏大将军被说的顿在原地。 他脸色煞白,声音有些干涩。 “可是……您如果出了事,南柯那丫头问起来,我没法交代,实在不行您将方法告诉我,我来!” 月老轻轻笑着摇头:“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只有老夫才有这个资格去做,你可不行。” 晏大将军不知道说什么来劝慰月老。 月老缓步从钟楼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夜色朦胧,将他有些苍老佝偻的身影全部笼罩,晏大将军的眼睛酸涩的要命,身体微微发抖。 因为这种局面他改变不了。 谁知道,东延国攻打过来的时候,甚至连先遣军队都没有派,就直接安排了四十万大军。 要知道,现在整个圣武国的军队全加起来也不足六十万人马。 这些大军还要分散开,保护西北边关和其他一些地方,更是没办法在短时间聚集在一处。 这就是国力上面的差距。 东延作为地域辽阔,历史悠久的大国,就有这个 实力碾压圣武国一头。 而对方之所以会现在才出手,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加上那位一直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在各国之间埋下的祸患和暗棋,导致于现在已经没有国家可以制衡东延! 即便是曾经的北离国,都不行! 月老此时人已经踏上了城墙,他将内力运转,放开声音,对着不远处那荧荧火光的军队驻扎之地喊道:“让你们首领出来见老夫,告诉他,老夫乃是东延国前太子,岳秋明!” 岳秋明! 这三个字,在夜色当中,传出很远很远。 以至于这方天地都出现了一片寂静。 晏大将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看着月老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月老他,他不是叫月明秋吗?” 因为现在双方都在休息,安静的夜色将他的声音带到了远方,即便是军营那边听不太清,也有前方探子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如今领兵带将的那位头领。 随着月老话音落下,远方的营帐在顷刻间就已经多了不少火光,半边天都像是被这光芒照亮。 主帐之内,身穿铁甲的将军猛然站起身,双眼瞪圆了看着对方,他声音略微有些震惊和激动。 “你说那人,自称是谁!” 第九百七十六章 前太子 “回将军,那人自称岳秋明。” “岳秋明……岳秋明……” 那将军眯起双眼,眼底全是欣喜激动之色。 他鬓角斑白,已然有五十多岁,只不过眼神里面的敬重却在顷刻间有所显露。 “随本将军亲自前往阵前,迎接这位大人物!” “是,将军!” 这些年纪轻轻的将士们并没有听过钱太子的大名,因此表情都有些茫然。 不过看将军如此高兴,下方众将士也严阵以待。 浩浩荡荡的东延国大军一瞬间就集中到了城墙下方,晏大将军和其余圣武国的将士们看到这场面,立刻全部紧张起来。 以为又要打起来了。 然而事情却相当令人意外。 大军分开,露出中间的一条通道,一道身影骑着马走了出来。 那五十多岁的东延国将领,在看到高台之上的月老后,眼神顿时更加锋锐,他坐在马背上对着上方的月老拱手,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尊敬之意。 “殿下,您曾经的书童袁恒,拜见。” 月老居高临下看过去,目光微微凝了凝。 “没想到这一次派兵来攻打圣武国的人,居然是你。” 袁恒轻声笑了笑:“多亏了吾皇赏识,才能担当起如此重任,只是没想到会 再次遇到殿下您,当真是我的荣幸!” 晏大将军在后方听着两人的谈话,看着月老的身影目光越发惊讶。 他虽然隐约了解月老来自东延,却从来没想过,月老会有这样深的背景。 东延国,前太子。 那可是差点儿就成了东延皇的人物。 身为太子,只要不犯下大错,按理说都不至于被废,而月老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过自己的过往,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月老叹了口气:“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殿下,如今在众人眼中,我也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将军不必对老夫这样客气。” 袁恒摆手:“不,在属下眼中,殿下永远是殿下,只要您回来,相信皇上也会十分高兴,毕竟他对您这位兄长,从始至终都是尊崇敬重的,如果当年您愿意坐上皇位,成为这东延国的帝王,想必早就已经成就一统天下大业!” 对这种表面上的说法,月老当然不会相信。 他微微眯起双眼,直接从城墙之上往下走去。 四周安静急了。 所有人都不敢擅自有任何动作。 晏大将军快走了几步,直接来到了月老面前,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您老这是要去哪 儿!” 月老冲着他笑了笑:“我徒儿是这圣武国的皇后,我这师父,当然要为她分忧。” “可是……” “晏大将军,老夫活了六十多岁,已经够本了,而且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是回东延,也没人敢轻易动老夫!” 月老声音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笃定。 好像有绝对的实力和底气能够做到这一点。 看出他眼底的决然,晏大将军露出一抹苦笑来。 “都是我没用。” 月老摇了摇头,随后独自一人走出城门,一步一步向着东延国大军所在走去。 那袁恒总算下了马,见到有属下下意识的想要举起武器,他连忙开口:“都给本将军客气一些。” “是!” 其他将士分开,有人提醒袁恒小心,他却不以为意。 月老负手而立,一身雪白衣袍在这黑暗之中十分显眼。 火把的光照耀在他有些沧桑的容颜上,那双眼睛却在这一刻熠熠生辉。 “老夫既然已经现身,就没打算做什么,你可以立刻通知皇城里面的那一位,就说……老夫在这里等着他。” 袁恒轻笑了一声,拱手道:“殿下您这话说的,要知道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 月老呲笑: “老夫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只要你们这几日不出兵,老夫可以考虑。” 袁恒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殿下,您这话,实在是让末将为难。” 月老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与其叙旧的打算。 “我月明秋不想给的东西,对方这辈子都拿不到,还请袁将军能够分清轻重,仔细考量。” 袁恒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仔细想了片刻,这才点头应声:“那就麻烦您和末将前往京城,只要您还没有到京城一天,末将可以保证……不出兵。” “那便如此。” 月老挥袖,大步向着军营里面走去。 袁恒眯起双眼,目光之内满是算计之色。 突然有副将来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将军,不过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也就您还一口一个殿下的称呼他,也不知道现如今动摇还认得此人的能有几个,您这么客气做什么?还有,想要从此人身上得到什么,直接大刑伺候就好了,何苦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对方?” 袁恒脸色阴沉下来,“你不懂,此事可是重要至极,皇上已经找了前太子几十年时间,对方是个有本事的,改头换面这么多年,居然瞒过了所有追查者。” 那副将自然不懂,却也作罢 ,没再多说什么。 袁恒摆手,声音冷凝:“暂且收兵,回营!” …… 圣武国兵马本就不多,再加上当初镇东王谋逆,许家造反,东境大军基本上毁于一旦。 想要重新培养出一支能够保家卫国的军队,需要花费多少心血,而圣武国现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宫祀绝和晏南柯登基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没有根基,没有势力,曾经的那些藩王更是不服气,还处于观望期间。 哪怕晏大将军尽可能的调遣兵力,在第十天的时候,也不过召集了三十万人马。 然而东延国后续大军不知道还有多少。 一封封加急的密报此时送到了路途之上的晏南柯和宫祀绝手中。 两人从大漠赶往东境边关,已经风餐露宿了十几日。 二人背后带领的,便是来自大漠的三十万军队,军队行路本就艰难,速度上一下子慢了不少。 哪怕二人心急如焚,也没那个本事直接将兵马搬起来飞过去。 收到了传讯的属下立刻跑了过来,声音有些急切:“报,东境和镇南关同时传来急报,月老先生孤身入敌军,为东境争取到了一个月缓冲时间,而镇南关那边遭遇东延大军突袭,敌军已经长驱直入!”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一定要回来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传讯,一时间都愣住了。 晏南柯看向南方,声音喃喃道:“皇上,看来东延国这次已经全线出兵,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将圣武国吞没。” 关键在于,对方出兵的消息,那么多探子居然都没有查到。 几十万大军凭空出现绝对不可能,除非对方提前多年就暗中部署过,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宫祀绝忽然看着晏南柯的双眼:“阿柯,你可还记得镇东王,和北离秦家?” 晏南柯点点头:“怎么了,有何不妥?” 宫祀绝轻声道:“这两人,都是掌管兵权多年的老人,如果有他们暗中给东延国养兵……那这些大军的来源就很清楚了。” 晏南柯眯了眯双眼。 “我一直以为东境三十万大军最后就剩下十几万,是因为那些人逃了,现在看来,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多兵马,这些年从皇城拿出去的军饷,全部养了敌军。” 宫祀绝点点头:“许家手握兵权数十年,位于东境安之一隅,如今南边同样出事,想必是一样的原因。” 晏南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平南王。 此人是先帝的手下,曾经被调遣入京保驾护航。 虽说此人 已经死了,边境重新换了一位统领,但是镇南关看来祸患并未除尽。 晏南柯问那护卫:“北方和西方可有消息?” 护卫摇了摇头,“目前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宫祀绝轻声道:“西北之地有晏家军在,毗邻大漠,不会有事。” 晏南柯眸子里划过一道冷茫,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南方来了多少兵马?” 那护卫垂下头道:“大概,三四十万人兵马,具体的人数不太清楚,因为还没有看查探清楚状况,南关就已经彻底沦陷,现如今镇南关附近三座城池已经彻底落入敌军之手,城中百姓苦不堪言,那些人并没有将圣武国的百姓当人看……” 听着这些话,晏南柯心中愤怒翻涌而出。 几位跟随在宫祀绝身边的副将,立刻跪下道:“皇上,还请皇上立刻率兵支援镇南关,解救全城百姓!” “还请皇上救救圣武国百姓!” 不少人声音之中带着极度的焦急和恼火,眼神之内战意灼灼。 宫祀绝薄唇轻抿,略微犹豫了一下。 因为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一共有两条路。 支援南关还是支援东境。 他们所处于的这个位置,距离这两个地方都 差不多,分开兵力是万万不行的,这三十万大军,只能支援一方。 因为分开以后,人数上并不占据优势,想要获胜很是艰难。 若是去东境,南方被人冲破防线,没准一路直接打入京城,后方失守,一切都是空谈。 可如果去支援南关,东境面对四十万大军拖玩不了多久,哪怕月老牺牲自己,尽量给圣武国争取时间,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好像这场战争,圣武国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宫祀绝刚要说话,晏南柯却忽然抬起头。 她声音有些干涩,认真的看着宫祀绝道:“皇上,你带着所有兵马,立刻出发支援南关,无论如何也要将国土夺回来,至于东境那边,我一个人去!” 宫祀绝顷刻间眯起双眼,目光紧紧的牵着晏南柯。 “阿柯!” 他语气之中,是明显的不赞同。 晏南柯却是长出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 “圣武国濒临大劫,我这个做皇后的,怎么也不能躲在后面受所有的庇护,皇上,现在不是犹豫这些的时候,我想到能够解决两难之境的办法,就只有这么一个。” 宫祀绝目光凝了凝,最终却并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突然回头,对着身后一个手下将军道:“你立刻统领大军前往南关镇守,一路上可以寻求城中驻防兵马相助。” 那年轻将领大惊失色。 “皇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交给末将!” 宫祀绝目光沉沉:“朕相信你们。” 这话怼的那个属下完全没有半点儿反驳的余地。 晏南柯有些诧异,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宫祀绝,“皇上,你……” 宫祀绝道:“我的能力很有限,阿柯,我只想护着你。” 他宫祀绝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坐上皇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如果真要让他从天下和晏南柯两方选择一个,那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因为他可以失去天下…… 却不能失去阿柯。 晏南柯叹了口气,看到周围所有人紧张看过来的眼神,这些人心中所想她何尝不知。 有人开口劝道:“娘娘为何不同皇上一同前往南关?” “诸位将军,本宫父亲,师父,妹妹,全部都在东境,东境只有二十万大军,对上敌军四十万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现如今我师父他老人家还被东延国带走,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因此人我必须去救……” 她顿了顿,随后看着宫祀绝,紧紧握着他的手:“阿谨,南关那边没有你在可不行,你是三军的主心骨,只有你在,这些大漠的兵马才能被震慑住,听从调遣,所以你不可以和我走,这一次你听我的,我一定不会有事,好好与你再会的!” 宫祀绝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同在晏南柯身边,两人一同被追杀,甚至在山谷里生活了那么久,他也不曾觉得有什么。 可是只要想到如今被迫分开,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宫祀绝垂下眸子,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将晏南柯抱在怀里。 片刻后,他才哑声道:“阿柯,你会安然无恙,回到我身边的吧。” 晏南柯在他怀中点头,听着他的心跳道:“一定。” “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晏南柯不明白宫祀绝为何如此紧张,她微微扬起唇角抬起下巴,一双眸子深深的注视着他。 “当然不会。” 宫祀绝这次没有再问,他低头亲了亲晏南柯的额头,随后开了口:“我可以让你走,不过你要记得,若是你不回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九百七十八章 再回天毒山 他可以为了这天下,压制着心里所有的欲望和他的阿柯分开。 但绝不会因此让他最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晏南柯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拂过,随后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睛,听着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声,声音压低了几分,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会等你凯旋。” 晏南柯与宫祀绝分开,她拉过缰绳上了马。 宫祀绝将最精锐的护卫队留在了晏南柯身边。 一共挑选了二十人,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晏南柯也没有拒绝,为了让宫祀绝放心,还特意将天麟甲穿在了身上。 她微微扬起唇角,骑在马背上,衣摆飞扬。 发丝随风飞舞,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 好像本身她就应该骑在马背上,而不是拘泥于后院当中,这样的晏南柯,好像会发光。 宫祀绝不由得的,也将目光定格在了对方身上。 晏南柯摆了摆手,“解决完这些事之后,等我回来!”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随后重重点头。 “好。” 晏南柯独自一人上了马,带着二十个护卫出发。 脱离队伍,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宫祀绝的影子,晏南柯的脸上露出一抹怅然若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声音沉稳有力。 “随本宫来!” 一旁这个护卫队的小统领立刻加快步伐追上晏南柯,轻声问道:“皇后娘娘,咱们不直接前往东境吗?” 晏南柯眨了眨眼,随后道:“就咱们这几个人,去了东境也没用,顶多给敌人添上几具刀下亡魂。” “那咱们……” 听到晏南柯这么说,那人脸色顿时一变,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因为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敌军的人数是他们的一倍还多,哪怕晏大将军有以少胜多的本事,可是也打不过超出了自己那么多人的兵马。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除非,有奇迹。 晏南柯却忽然勾了勾唇角。 她声音轻快了几分,眼底划过一道厉色。 “那么,就要寻找奇迹。” 晏南柯并不担心宫祀绝那边,他带着大漠精兵三十万,再加上沿途众城召集而来的兵马,哪怕同对方几十万大军正面抗衡也不怕。 关键还在于东境这边的胜负。 如果打不赢,那么就要拖住,尽可能的给宫祀绝这边赢得时间,待到南方捷报传来,东境危机自然破了。 其他人听到皇后娘娘这样 说,心里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只能一言不发的跟着晏南柯赶路。 快马加鞭,风餐露宿。 十天时间一晃而逝,晏南柯再次来到了天毒山门外。 这里已经荒无人烟,墙壁上杂草丛生,好像很久都没有住过人。 晏南柯让其他护卫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大步向着天毒山的山门之内走去,路过的地面上,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藏在草丛里的蛊虫爬来爬去,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 她仰起头,目光落在门口旁边一处空地上。 那里躺着几具新鲜的骸骨,上面还沾染着未被啃食干净的血肉。 她眸子轻轻眯起,略微挑眉,已经确定这里有人来过。 晏南柯闲庭信步,踩在布满蛊虫的地面上,一路向着天毒山之内走去。 那些蛊虫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立刻潮水一样的涌动起来,纷纷追随在晏南柯身后,随着她行走之间移动自身。 整齐划一,排列有序,就像是一支已经被训练好的军队。 如果外人看见,一定会大惊失色,称赞一声惊奇! 不过才没走多远,晏南柯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因为就在她面 前,有一堆蛊虫在空地上行走,好像在给她引路。 晏南柯立刻跟了上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停在了一个已经塌陷了一半儿的房子外面,地面上有打斗焚烧过的痕迹,周围也有不少蛊虫的尸体。 可见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恶战。 她眯起双眼,声音在这寂静的山庄之内回荡。 “你们是想告诉我,这里有人?” 她的动静好像惊动了什么,那倒塌的房子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道有些粗重狠厉的男声从里面传出,“外面的人,是谁!” 晏南柯脸上明显露出惊讶之色,她当真没想到,在这万蛊包围之中,竟然还有活人存在。 她能够在这里行走自如,那是因为她本身体质特殊,不会被蛊虫所伤,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晏南柯深思了片刻,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她心头略有猜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天毒山主?” 没想到外面的人能一口叫出自己的身份,里面的男人沉默半晌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立刻帮我将外面那些虫子全部杀光,救我出去!” 晏南柯笑了笑:“救你出来当然没问题,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男人沉吟:“你要什么?” 晏南柯走到门口,仔仔细细的向着里面打量过去。 只不过这里倒塌的太厉害,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想必这也是此人能够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她微微扬起唇角,声音不疾不徐道:“这里如此危险,山主却依旧想要闯进来,就说明此地一定有什么让你豁出性命也要拿出来的东西,将此物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放肆!” 天毒山主被一下子戳中了心中最隐秘的事情,立刻暴怒。 只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虚张声势。 几日没有进食,这里除了蛊虫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他早就已经虚弱不堪。 晏南柯将手放在了墙壁上。 这种石墙,对于她来说,几乎和豆腐做的一样。 她轻笑道:“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 “轰!” 一声巨响,整面墙瞬间坍塌,原本就已经废旧的房屋刹那间成了废墟,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晏南柯站直身体,目光冰冷的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浑身褴褛,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拍开差点儿砸在他脑袋上的石头,面色极为狰狞的看着她。 他手中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盒子。 第九百七十九章 祖父的血 晏南柯的眼神瞬间落在那盒子上。 她声音透着几分疑惑。 “那东西是什么?” “与你无关,小丫头片子,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天毒山主看到晏南柯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有顷刻间的放松。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骤变。 因为,面前这个穿着打扮清爽干净的年轻女子,走在这无数蛊虫布满的小路上,竟然没有一只虫子敢靠近她,伤害她。 他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霎时间,不少虫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将他层层包围在其中。 晏南柯冷冷的注视着他的动作,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杀意:“将东西拿来,希望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天毒山主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恐怕已经走入了绝境。 他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暗哑和颤抖:“这些虫子,这里被毁,难不成是你……” 晏南柯扬起唇角笑了笑:“您猜对了。” 她目光骤然一沉:“可是,没什么用。” 不少蛊虫直接进攻,毫不犹豫就对着天毒山主的身上咬下去。 不过此人能够安然无恙的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保命的招数。 只见他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那瓶子里面的液体顷刻间洒在了道路上,逼的那些虫子没办 法再进一步。 晏南柯鼓掌:“不愧是天毒山主,好手段。” 天毒山主额头上青筋跳动。 他这一刻才体会到了晏南柯给他带来的,那种深深的威胁感。 晏南柯也没有再让那些蛊虫动手,而是选择了亲自出马。 她脚步轻轻踏在地面。 然后身影骤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天毒山主面前。 他看清楚晏南柯的动作,想要伸手阻拦,却没想到对方虚晃一招,下一刻直接抢走了他怀中的盒子。 晏南柯将盒子打开,在天毒山主错愕震惊的目光之下,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坛子。 因为晃动过,坛子的密封口出渗透出来了一些鲜红之色,她眯起双眼,闻到了这盒子里冒出来的浓重血腥气。 晏南柯不敢自信的道:“这是……血!” 她几乎能猜到这是什么血,因为普通的血液不会被对方这么珍贵的藏在此处,甚至保存的如此完好。 这里面加了东西,晏南柯闻出其中几种药材的味道,她眯起双眼,声音之中透出浓重的杀意。 “说,这些血,是谁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因为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 这猜测让她浑身脊背发寒,整颗心 都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 那天毒山主眯起双眼,声音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是血罢了,你要它做什么,快将其给我!” 晏南柯的声音骤然间抬高,“本宫在问你,这血是谁的!” 那些蛊虫好像感受到了晏南柯的情绪,顷刻间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那原本还能抵挡一阵的药液,此时已经隐约没了用处,不断有虫子沾染上那液体,爬进了最终的保护圈之内。 天毒山主的脸色骤然变了。 那个盒子,是他能够与东延国交易的筹码,他一直都好好的藏在天毒山之中,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整座天毒山都已经被蛊虫覆盖。 所有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他这个山主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方设法联系自己曾经的那些手下也联系不上,他害怕这血液出现什么问题,才迫不得已牺牲自己手下的性命,自己一个人闯了进来。 可是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携带的药液根本不够。 如果没有那种防止蛊虫近身的东西,他离开这里必死无疑。 因此,就躲在这房子里好几天,希望能够有人来救自己。 虽然有些渺茫,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离开。 结果 ,却等来了晏南柯。 天毒山主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你……你能够操纵蛊虫?” 他脸上的不可置信好像要满溢出来,可是,晏南柯并不打算解释。 而是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别让他死了,本宫还有话要问他!” 那些虫子好像听懂了晏南柯的命令。 顷刻间就爬遍了天毒山主的全身。 作为琢磨了蛊虫一辈子的人,天毒山主自认为自己对这些东西十分了解,却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葬身在这些东西口中…… 剧痛让他苦不堪言,即便是使用了浑身解数,也没办法让这些已经狂躁起来的虫子松口。 之前还能勉强抵挡的药液,现在早就已经成了废品,救不了他的命。 那些虫子在他的皮肤下钻来钻去,极致的恐惧让这个被称为天毒山主的中年男人彻底变了脸色,他不由得出声哀求。 “我说,我说……” 晏南柯面色冷沉,让那些蛊虫暂时停止了撕咬对方的动作。 “说吧,本宫听着。” 天毒山主躺在地上,浑身不断因为剧烈的痛楚抽搐,他开口道:“那盒子里装的血,是一个叫晏鸿飞之人身上的。” 听到这话的晏南柯,显些控制不住力道,将手中 的盒子捏碎。 这么多的血…… 这么多的血! 她双眼睚眦欲裂,声音更加低沉暗哑。 “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天毒山主轻轻哼了一声:“因为我们将此人活着捉了回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给他服用最好的补血药物,如此一来,就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血,谁知道此人顽固不灵,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 晏南柯闭了闭眼睛,忍住了顷刻间想要将这个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是你做的?” “什么?” 天毒山主还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究竟给面前的女子造成了多深的仇恨。 他以为这人不过是随便问问,因此说起来也很是轻松自然。 “是又如何?” 晏南柯再问:“你应该不知道此人血液的秘密,背后是谁指示你的?” 一想到这个,天毒山主的语气愤恨起来,“若非那老东西非要让我加你此物取回,我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晏南柯懂了。 东延皇想要她祖父的血液,让天毒山的人出手抓人,此人将人抓住之后并没有交给对方,而是作为筹码。 她杀心骤起,眼底的红越来越深。 直接杀了此人,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第九百八十章 兵临城下 晏南柯声音冷如冰锥刺骨,“你可知,你所杀之人是谁?” 虽然晏南柯并没有和祖父相处太长时间,然后却听过他的很多事迹。 更何况,她的血脉,就传承自祖父。 如今听说他死前居然遭遇如此痛苦,心中痛恨已经无法隐忍。 那天毒山主忽然感觉浑身冰凉。 一时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晏南柯。 “你……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晏南柯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却让人心口寒意骤升。 “你所杀之人,是我的祖父。” 听到这话,天毒山主瞳孔骤缩。 骇然之色布满面容,他一时间预料到不好,转身爬起来就要跑。 可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霎时间,他整个人被所有蛊虫包裹。 无数虫子在他体内撕咬,爬来爬去。 晏南柯并没有管他,而是声音低沉的开了口。 “别让他死了。” 那些蛊虫啃咬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可是这样却更加折磨人。 那不似人声的惨叫从这山谷之中悠悠回荡,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心里头觉得毛骨悚然。 守在山门外的二十个护卫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一个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娘娘她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 “过去看看,走!” 这些人也顾不上之前晏南柯的交代,拿着腰间不久前刚得到的荷包就要往里面走。 那荷包是晏南柯给他们的,荷包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特别的草药,而是她的一滴血。 反正她伤口愈合的快,当然要给自己的属下准备最好的东西,只要拿着这荷包,就可以在此地行走自如一整天。 直到血彻底干涸,没有任何味道散发出来为止。 只不过这些人刚要过去,就见到了晏南柯人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身后,是浪潮一样汹涌的虫海。 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 “娘娘!” 晏南柯对着他们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自己怀中的盒子上。 这里面装着的是让那些人心心念念的宝贝,凤凰血。 也是她祖父的一条命。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留下来。 “此物,你们务必要保管好。” 小统领闻言,立刻将其接过。 他谨慎小心的拿着盒子,也没有问出任何问题。 晏南柯对着他道:“你立刻快马加鞭,将此物送到我祖母手中,里面有我写的一张字条,祖母看到以后,会明白的。” 能够有资格处理这件东西的,就只有她祖母了。 而她 ,只需要为祖父报仇雪恨。 东延国,东延皇! 既然对方不打算让她好好过日子,那对方也别想好过! 晏南柯眸子里划过一道冰冷猩红的光芒,顷刻间整座山之中都传来莫名的声响。 这里好像成了那些蛊虫的巢穴,变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人间炼狱。 晏南柯抬起头,目光如炬,声音却透着几分冰冷。 “我会带着这些东西,会一会那东延国大军,只不过带着这群蛊虫赶路,本宫速度会慢一些,你们几个拿着令牌,送完盒子以后,记得带领我圣武国的五千常胜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境。” “是!” 那些护卫不敢怠慢。 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去护送盒子,下达命令。 而剩下的十人,则是继续守在晏南柯身边,陪着数以百万计的蛊虫,一路行走山林小路,赶往东境。 那些虫子走一路吃一路,犹如蝗虫过境。 任何猛兽见到都得吓瘫。 这也是晏南柯走无人小路的原因,虽然有她控制着,那些蛊虫不会轻易吃人,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 东境边城。 距离月老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两军在城外对峙,多有摩擦,不过对方进攻的频率和强度明显少了很多。 他 们边关这么多战士,如今还能坚持的住。 只不过,东延国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直接派人绕后,截断了送粮草的路。 如今城中粮草明显已经不够,二十万大军,恐怕吃不了三天时间。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恐怕耗都要被耗死了。 晏大将军坐在军帐之内,他胡子拉碴,满脸愁容。 双眼血丝密布,头发也掉了一大把。 一旁的军师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也有些担心。 “将军,您一定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您如果倒下,恐怕更会动摇军心!” 晏大将军紧绷着一张脸,声音冷沉:“月老为了咱们,为了圣武国,不顾危险被带走了,至今生死不知,我有什么知道休息?” “可您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咱们能想的招数都已经用了,可是面对绝对的人数压制,除了撤离,没有任何出路!” 晏大将军摇头:“撤离又能够撤离到哪里去,别忘了咱们背后就是家国百姓,只有战死,没有后退!” 退一步,放弃的便是城中几十万百姓。 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圣武国国破家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如果都死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 “那就拖,死也得拖!” 两人正在这边商讨,门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直接闯入军帐,声音紧张颤抖。 “将军,东延国动手了,这一次攻击比前几次都要猛烈,看上去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要全面进攻了!” 晏大将军立刻站起身。 他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声音透着坚定不移:“全军出击!” 他立刻起身,拿起武器走出军帐。 圣武国所有兵将整装待发,站在城墙上向外看去,晏大将军只能看到敌军黑压压的一片。 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他声音冷沉,眼神之内透着狠绝,“给我杀!” 一道命令落下,无数弓箭在城墙上往下落入,火石投射,惨叫声连天,外面无数拉着攻城木的车马顶着箭雨前行,大战彻底爆发! 晏大将军拿起旁边的弩箭,直接找了一个位置往下射去,箭无虚发。 然而他的出现,很明显被下方的统领注意到了,几道寒光飞来,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 晏大将军擦了擦脖颈上流出来的一点儿血色,脸上怒不可遏,“居然还敢对本将军动手,当真是活腻了!” 他正要还击,突然看到下面敌军之内出现了一道身影。 晏大将军微微一愣,明显认出了那道身影的身份! 第九百八十一章 危机四伏 “青竹!” 晏大将军鼻子差点儿被气歪了,他拉着旁边的副将,指着青竹所在的地方大声喊道:“快,快带人将那小子给我救回来!” 副将连忙领命,立刻点人对准了那边弓箭支援。 如今城门未开,里面的军队出不来,外面的也进不去,青竹很显然是自己跑出去的。 他自幼跟随在宫祀绝身边习武,颇有天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武道之上的佼佼者。 他一人闯入敌军,一把长剑挥舞间,周围那些敌军立刻被割喉倒地,无数人冲上去将他围住,他却不紧不慢的杀的越来越深。 这一幕,颇有宫祀绝的风采。 然而,宫祀绝那种怪物,天底下恐怕就这么一个。 青竹再怎么强悍,也比不上对方内力深厚。 他肉体凡胎,身体之内又没有气脉支撑,顶多坚持个一时半刻,就会被大军吞没。 晏大将军急的头上的汗珠都滚了下来。 即便是有人帮忙,用弓箭清空了青竹身边的一些敌军,却也无法制止的看到他身影逐渐消失。 太远了,已经逐渐看不清了。 副将停下手,急忙问道:“将军,已经看不见人了,现在怎么办!” 晏大将军沉默片刻,“算了,先杀光攻城的敌军!” “是!” 现在 是防守战。 等到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要贴身肉搏。 晏大将军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战以后能不能活着回去,虽然看到青竹不见踪影眼眶有些发红,却也强打精神继续应对战斗。 不断有准备好的大石头从城墙上面滚下。 百姓也拿出了自己家中所有能够燃烧的东西,在后方给大军送过来。 虽然他们兵将人数少,然而城中几十万百姓却全部参与了进来。 这也是他们东境能够坚守这么长时间的主要原因。 …… 东延国,皇宫大内一处十分隐蔽的暗室当中。 两道身影坐在一块棋盘之上下棋。 黑子落地,一道略显苍老沉稳的声音响起。 “皇兄,许久不见,你的可有所下降了。” 月老微微挑眉,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他毫不客气的落下一子,将大片黑子吞没。 “究竟谁输谁赢,结果还未可知,现在说这种话,未免太早了些。” 月老的对面,坐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子。 他身上穿着墨色绣着龙纹的长袍,头戴玉冠,那张脸虽然有风霜之色,却极为精明睿智。 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微微勾唇:“皇兄魄力不小,只不过这次的打赌,你注定会输,还希望你能将当初父皇 给你的东西准备好,别耽误了时间。” 月老冷笑了一声:“你要那东西,不就是为了你的野心?你根本不管天下百姓和自己军中将士的死活,你只为了你自己!” 东延皇没有因为月老的话而生气。 他嘴角噙着笑意,淡淡道:“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了东延国的未来,将来的东延国,将是这个大陆之上唯一的皇权,你身为我兄长,我必然也让你享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月老冷冷一笑:“东西给你,你会让我活着吗?” “你我是亲兄弟,血脉相连,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两人正在说话,旁边忽然有人过来禀报。 “皇上,前线传来战报,南方派去的兵马受到阻拦,如今已经和圣武国皇帝所带领了几十万大军正面对上,情况……不容乐观!” 东延皇没有丝毫焦急。 甚至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事。 他微微牵扯了一下唇角,摆了摆手道:“让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圣皇牵制在南方,绝对不能让他前往东境支援。” “是。” 东延皇再次开口,这次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月老身上。 他轻轻扬起唇角,眼底是无尽的疯狂之色,“听说那圣武国的皇后娘娘是有名的美人,还 是我兄长的弟子,天赋绝佳,尽量抓活的,朕也想尝一尝那美人的绝妙滋味。” 如此带有羞辱之意的言语,顷刻间激起了月老心头怒火。 他抬起头,双眼凌厉的看向对方,“岳重 汕,你若敢伤我徒儿一根汗毛,老夫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兄长别生气,朕也不过是开个玩笑。” 东延皇眼底笑意不减。 “现如今东境没有任何支援,光凭着那么点儿人,就想拦住朕派去的六十万大军,皇兄觉得,可能吗?” “什么六十万!” 月老瞬间站起身,目光微微眯起,紧盯着对方。 “东延国虽然号称百万大军,可是必然要防备北离国,不可能将全部军队都调到前线,你一定在说谎!” 东延皇挑眉:“谁说东延就只有百万大军?皇兄,你太天真了……” 他留下这话,将一半儿的棋盘推散,挥袖便走。 一边走还一边吩咐下去。 “三天之内,朕要听到东境传来的捷报,朕要将那位晏大将军的脑袋,挂在阵棋上!” “尊令!” 月老听到这话,眼神瞬间灰败下来。 原本他以为四十万大军就已经够多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藏有后手。 六十万大军齐齐聚集东境,北离国的军队也 被牵制在自己的地界之内,根本没办法绕过去,帮助圣武国。 这一场难关,圣武国只能自己度过。 可是,如何能度过? 月老微微眯起双眼,手指悄无声息的摩搓着自己的掌心,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用最后一个办法,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用! 他正这般想着,还没关闭的地牢大门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皇上,新战报,东境那边……那边出大事了!” …… “将军,挡不住了,城门要破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晏大将军向着城门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攻城木重重的撞击在了大门上。 顷刻间,厚重的铁门就已经被撞出一道凹陷。 “砰砰砰!” 那一声声巨大的响动,好像撞击在了心脏之上,晏大将军手脚冰凉,心也跟着冷了一半儿。 一旦城破,就要面临绝境。 他声音沙哑,双眼满是血丝,厉声喊道:“死守!” 然而。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城门轰然倒塌。 惨叫声不绝于耳,外面那些大军明显已经杀过来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晏大将军心口凝聚,可却在此时,城门后方的军队忽然分出一条道路,一道道穿着银色战甲的身影,骑着高大骏马,突然出现在了大军当中! 第九百八十二章 杀出去 不管是这些人的身上,还是座下的马,全部披着一层银色外衣,那颜色在这种昏暗的天色下亮眼无比。 这些人手中拿着长枪,像是一把尖刀冲到了最前面,顷刻间就如利刃一样刺穿了前方那些敌人的心脏! 霎时间,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那些原本要闯进来的敌军,顷刻间被逼退。 这有五千人的队伍,形成了一个防护严密的阵型,好像已经融于一体,而为首的,带领着这一群人冲出来的那个身影,晏大将军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的二子,晏时清! 晏大将军当机立断,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跟着前锋队,一起杀出去!” 副将立刻领命,原本隐约有所溃散的圣武国大军立刻重整旗鼓,在晏时清所带领的天麟甲骑兵后方清理那些漏网之鱼。 战局几乎在骤然间就有所扭转。 东延国后方大军主将所在的方向,袁恒脸色顷刻间变得铁青。 旁边的探子立刻将前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将军,那五千精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们刀枪不入,武器却相当凌厉,咱们的人马冲过去,连人带刀,直接全部都被切成了两半,对方身上穿着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全部都极 为特殊!” “真有那么厉害?” 袁恒不相信! 天底下怎么有真正刀枪不入的盔甲,无坚不摧的利器! 他亲自上马,来到高处向着那方看过去,就见到银色的骑兵团,好像一条银龙一样在自己这一方的大军之内游走。 原本摆好的阵型,顷刻间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这样一来,后方那些圣武国大军冲上来收割的时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他脸色骤然一变,那满眼的不敢置信无法隐藏。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人数确实是他们的优势。 可是排兵布阵本来就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每个兵将实力的方式,可一旦被打乱阵型,原本能够发挥十二分力量的个体,也只剩下了五分力。 甚至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大队人马斩杀。 那五千突如其来的银甲军,生生的在四十万大军之中切开了一道缺口,将原本利于他们的局势彻底扭转。 袁恒浑身晃了晃,只感觉头脑阵阵发昏。 身后立刻有将士过来将他扶助:“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暂且撤退,等稍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些人!” 袁恒咬紧牙关,眯起双眼,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 他声 音冰冷,眼底之中透着无尽戾气。 “即便是这些人能够刀枪不入,可始终会有力竭之时,咱们的将士数量远远超过对方,就算是耗,也可以将这些人生生耗死!” “可是……那样一来我军也会损失惨重……” “怕什么?” 袁恒一声冷笑,眼底却透着势在必得:“皇上已经下令,要咱们在三天之内就将这里拿下,如果超过了时辰,你可担当得起?” “末将担待不起!” 袁恒勾起唇角:“你放心,咱们一定不会输,因为,还有二十万大军,马上到了……” 因为有了天麟甲大军的加入,正面战场上,圣武国占尽先机。 士气也越来越强。 圣武国大军这边杀疯了,一个个将士们不要命的被银甲军带着往前冲,而东延国的那些将士被这气势吓得屁滚尿流! 喊杀声震天动地,没过多久,就将敌军逼退了数里地。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晏时清带领的五千人明显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虽然银甲能够刀枪不入,可是却有些重量,他们虽然一直骑马行走,却依旧要与人战斗。 重量压身,这些人精兵的体力也要告罄。 可是敌军依旧数不胜数,还不知道剩下多少人。 那些人还 在前仆后继,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之下,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这样打下去如此久,圣武国的将士也死伤无数。 “统领,咱们该撤了,现在已经将对方打的没了脾气,可以等休息一下再战。” “是呀统领,弟兄们体力已经撑不住了。” 晏时清也觉得差不多了,看着好几个人拿着武器的手都在发颤,他面容冷峻的开了口:“准备撤退!” 可是他话音刚落,却变故突生。 因为原本已经呈现出撤退姿态的那些东延国将领,突然停下了脚步。 地面好像都被什么东西踩踏的轻微震动,一阵汹涌的,好像浪潮一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有人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呼喊道:“看,那边是什么!” “好像是东延国的骑兵……” “快,快撤,东延国的重骑兵来了!” 那黑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东延国的援军。 原本已经轻松了不少的圣武国将士脸色煞白,一个个呆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人数本来就比对方少,结果现在又来了这么多敌军! 这还怎么打,拿头打吗? 就算是有五千无坚不摧的银甲军,也无法抵挡住更多军队的冲击,只要将他们整体冲散,逐个击破也并非不可能…… 晏时清眼神冰冷,薄唇紧抿着。 他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所有人,随我……杀!” 那些原本还想要离开的将士们眼睛也红了。 现在已经不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杀出去! 杀更多的敌军,多杀一个赚一个! 血色在地面上蔓延。 无数哀嚎惨叫将此地编制成了人间地狱…… 天色越来越亮,火光冲天而起,遮蔽住了刚刚升起的一抹朝霞。 红云将半边天都包裹住,那是好像血一样斑驳绚丽的颜色…… 一缕光芒终于透过云层,穿破无数阻碍,落在了大地之上。 晏时清此时已经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他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在地上,不断有刀剑砍载他的身体上。 如果不是天麟甲的缘故,他恐怕已经被大卸八块,剁成肉酱! 只不过,即便是还能勉强靠着天麟甲来支撑,却也没办法撑住太长时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那一抹黎明光亮,忽然笑了笑。 能够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席卷全身。 原本围绕他身边,不断往他身上招呼的那些东延兵马,突然栽倒在地…… 第九百八十三章 阿柯到了 “怎么回事!”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的看了一圈。 骤然间发现,不光是他们这里,剩下的那些东延军也全部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晏时清走到一人面前,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还活着!” 有人毫不客气的斩杀了几个东延将士,害怕他们重新爬起来对他们下手。 所有人立刻聚集在一处,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地面上,还有这些人身体之中爬来爬去的一些小虫子。 “统领,您快看!” 有人喊了一声。 晏时清立刻仔细观察那蛊虫,心跳在逐渐加快。 他抬起头,四下开始寻找什么。 是她吗? 虽然晏时清并不知道晏南柯究竟有多厉害,却也听说过她能够操控蛊虫的能力。 晏时清所带领的天麟甲军队此时已经重新聚集在一处,毫不犹豫的清理剩下那些还没倒下的东延军。 原本打算乘胜追击,彻底覆灭圣武国大军的东延军队,所有人都骇然了。 因为…… 兵马倒下的太快了。 就好像浪潮一样,顷刻间就躺下了一大片。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有些人在正在挥舞着武器的时候,就躺下了…… “ 将军,出事了,出大事了!” 有人飞快跑过来禀报。 三军统领袁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莫名其妙倒下的兵将,让他心口发寒。 虽然手下人马还有很多,然而恐慌已经产生,哪怕是他下了死命令让所有人往前冲,逃兵也越来越多。 袁恒红了眼睛:“怎么回事,有人发现什么吗?” “将军,您看!” 有人将抓住的一只蛊虫拿出来,递给了袁恒。 袁恒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蛊虫!还是如此大数量的蛊虫!” 放眼看去,那些好像稻子一样,一片一片倒下去的兵将,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种东西的威胁。 他用力将那虫子碾死,可是却突然发现,无数虫子不顾死活的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包围过来。 数以千计万计,根本数都数不清。 蛊虫繁殖速度很快。 有些毒性不强的蛊虫,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能够产出更多的蛊虫。 一路走来,这些蛊虫不断的进食,产卵,数量比晏南柯带它们出来的时候还要多了好几倍。 他们疯狂在军队之中穿梭着,东延大军遭了灾一样,无数人狼哭鬼嚎,吓得四 散奔逃。 如果真刀实枪的去打,这些训练有素的兵马也许不会害怕。 可是蛊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的,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 虽然他们大军人数众多,可也只是普通人,没办法全方面的防备蛊虫的啃咬。 更何况,被咬了以后还会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一瞬间,东延国的大军就溃败了下来,袁恒在几个人的护送之下,连忙挣脱蛊虫的包围圈。 “将军,现在还是撤吧,这般混乱,是蛊虫伤人的好机会,只要咱们离开这里,再回来灭杀这些该死的虫子也不迟!” 袁恒点点头,快马加鞭就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全军听命,撤离!” 他下达命令,后方所有军队终于恢复了理智,开始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聚集。 然而才没跑出多远,就在经过一段回军营的道路上,袁恒发现前面引路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那些人面色上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怪……怪物!” 有人颤抖着声音开了口,目光呆滞。 袁恒分开众人,看清楚了前方道路的场景,也顿时感觉一阵心凉。 因为,就在前方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一头 墨发肆意飞扬。 那张只一眼就令人难以忘怀的漂亮面容,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上仙子。 关键是,在她身后,乌泱泱的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 那些虫子不断向着他所在的地方逼近,丑陋的模样,和那女子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仅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袁恒的脸色骤然变化,他大声道:“小心那些虫子,退,快后退!” 他终于明白,为何东延皇想方设法的要招揽天毒山。 因为真正面临这些可怕诡物的时候,才能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凶猛。 这么多年来,那天毒山一直都在研究如何操控这些蛊虫,谁能想到,这种方法居然会被一个年轻女子得到了。 在这种时候,袁恒还没想过他面前这个女子,会是圣武国的皇后。 他掉头就跑,结果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带来的这两千人,也已经被包围起来,和后方大军彻底断开了联系。 晏南柯目光冰冷的落在了袁恒身上,她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所有人被迫围成了一个圈,想要将袁恒保护在其中,然而,没用。 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嗡鸣声,有人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 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遮挡了半边天幕。 即便是有人拿起火把,试图将那些蛊虫全部烧死,可是,那样一点光亮,对于铺天盖地的虫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毫无用处。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和手,这群人霎时间就被淹没在了那漫天蛊虫之中。 晏南柯拿出一个哨子,随意吹了几下,那些会飞的蛊虫听话的形成了一个圈,将剩下几个还能站起来的人团团围困。 她迈步走到其中,在袁恒惊恐的表情中出现在了他面前。 袁恒下意识的用长刀对准了晏南柯,毫不犹豫的劈砍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 习武多年的他,一刀下去,居然被人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刀身。 甚至他想要将刀收回来,都拉不动。 惊恐的表情在他脸上蔓延,他声音有些发颤,丢下长刀后退。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晏南柯声音冰冷,“你把我师父他老人家,带到了哪里?” 听到她这样问,袁恒猛然间瞪大双眼。 虽然没见过晏南柯,可是他却听过这个女子的大名。 因为,她实在是太有名了! “你……就是岳秋明的那个徒弟?” 第九百八十四章 青竹失踪 一只手直接掐在了袁恒的脖颈上。 窒息感让脸色顿时变得青紫,晏南柯声音阴冷,犹如来自地狱。 “本宫,再问你话。” 袁恒剧烈的咳嗽着,声音勉强从口中挤出来,“在……在皇城!” 晏南柯眼底寒意闪烁,根本无视了那些想要冲上来的护卫。 因为那些人根本进不了她的身,才靠近没多远就已经北蛊虫淹没。 她猛然松手,将袁恒甩了出去,原本被东延万军尊敬的大将军,就这么好像一条死狗一样摔在地上。 然后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三军首领惨死当场,这一幕对周围的将士冲击实在太大了。 所有人完全懵了,有反应过来的东延国将士毫不犹豫的丢盔弃甲,转身就跑。 一个牵扯一个,所有人都在这种恐慌的情绪下心智崩溃。 和一群没有抵抗心思的人打仗,哪怕对方的数量再多,在此时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兵败如山倒! 东延国剩下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圣武国大胜而归。 晏时清带着自己手下五千精锐紧跟在那群人后面,又兴致高昂的追着对方杀了好久,一个个畅快淋漓,之前所有的憋屈都消散一空。 等 到一个时辰之后,阳光布满战场,所有圣武国的将士,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笑容。 “赢了,咱们赢了!” “东延国的那群孙子都跑了,哈哈哈,老子可杀了不少,这次真是赚大了!” “圣武国必胜!” 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那些人遵从安排打扫战场,其他人也都开始重整旗鼓,城门和城墙被破坏的地方,也找来了人修缮。 晏大将军别提多高兴了,虽然脸上疲惫之色不减,却依旧让人准备了好吃好喝的招待援军。 结果他刚将这件事和军师说完,军师的脸上就露出凝重的表情。 “将军,您忘了,咱们粮草被劫持,根本就没多少痴的了……” 晏大将军一拍脑袋:“这件事我还真忘了……” 他站在将军府里面来回踱步,脸上愁云满面。 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那热闹的声音让晏大将军快步走出来,就见到一辆辆马车停在了街道上,直接将整个街道都占满了。 晏时亭从最前面的马车之中走出来,脸上含笑的看着父亲,“爹,我来送粮草了。” 晏大将军眼眶一热。 直接将自己儿子抱住,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 “好孩子,你怎么知道东境粮草出问题了?” 晏时亭如实告知:“是小妹她送的信,让我赶紧来,我就立刻收集粮草送来这里了,正好有二哥的人马护送,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 “那就好,那就好,这粮草还真是及时雨,刚好打了胜仗,今天让弟兄们吃点儿好的。” 军师也露出先送来:“尊令,将军!” 这些琐事立刻安排了下去。 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晏时清等人自然也没闲着。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之后,就开始寻找那些漏网之鱼,然后将对方一一抓获。 经历了昨晚一场大战,他带来的五千兵马,也死了大概一百多人。 死亡的人数虽然在比例上算起来不多,却依旧让场面的气氛凝重。 那些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全部被埋葬在了这片土地当中。 昨天也许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人,现如今就只剩下了残肢断臂,又或者是一具尸体。 晏南柯此时,人已经站在了城墙上,她将那些蛊虫全部安置在了附近的山林当中,成为了这东境之地的第一道防线。 如果再有人靠近这里,他一定会死的相当凄惨。 晏时清简单收 拾了一下身上的血,大步走到她身边,语气略显轻松。 “阿柯,那袁恒的骨头架子已经被放在了城门前面,短时间看来,东延国应该不敢再过来了。” 晏南柯颔首:“那就好。” 晏时清继续道:“一路走来,累了吧,一会儿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不用,现在没什么胃口。” “对了,皇上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晏南柯有问有答:“他去了南方,那边听闻也有东延国兵马出没。” 晏时清叹了口气,双手撑在围墙上,“圣武国这一场劫难,不知道何时才会过去。” 晏南柯抬起头,挑眉,看到二哥手腕上有一道伤口。 她立刻从怀里将一个小瓶子拿出来,“二哥,你伤口还在流血,快上药!” “哦……” 晏时清接过药,随便处理了一下,“这药效果不错,哪里弄来的?” 晏南柯笑了笑:“我让三哥带过来不少,想必这次用得上。” 这种金疮药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生产,这几个月来,晏南柯将不少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 有了这种药,能够挽救不少性命。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眼底多了几分亮色, 正要转身下去,就见到晏大将军迎面走来。 “南柯!” “爹?” 晏南柯加快脚步来到晏大将军面前。 “您没事吧!” 晏南柯上上下下将晏大将军打量了一遍,看着老头子人还精神,这才松了口气。 晏大将军摇头,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他眼睛红了红,一阵酸涩,随后哽着声音道:“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爹,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现在您和我不都好好在这里吗?” 晏大将军垂下头:“是爹没用,没有保护好你师父,也没有保护好青竹,他们……” 晏南柯微微眯起双眼,随后侧头看向晏时清。 “二哥,你看到青竹了吗?” 二哥摇头:“并没有见过他。” 她表情一变,立刻跑下城墙四处询问。 然而一开始冲进战场的青竹,却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地面上的那些尸体血肉模糊,有些根本看不清楚面容,甚至还有的直接被砍的七零八落。 想要在这数万尸体之中寻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晏大将军也发下命令,让所有搬运尸体的人多加留意。 然而,青竹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在府中养病的风花耳中。 第九百八十五章 论功行赏 小丫头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而这段时间的衣食起居几乎都是青竹在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她要下床,却被晏南柯扶住:“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只要他没事,一定能够找回来。” 可是她心里却也清楚,青竹这一去凶多吉少。 当时,外面那么多人,他一个人闯入敌军之内,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逃不出去。 晏南柯闭了闭眼,心里有些发堵。 那孩子年纪不大,还是她看中的妹夫,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只要还没有找到尸体,就说明他还没死,你先继续养伤,等伤好了以后,没准就能看到他了。” 风花呆呆坐在床上,抿了抿唇角,没一会儿的功夫,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晏南柯有点儿手足无措,她从来没见过风花这个模样。 小丫头平日里十分坚强,即便是自己身受重伤,也没掉过几滴眼泪,再疼再苦,她都能够忍耐。 然而现在,眼泪好像决堤。 她眼眶通红,声音沙哑,紧紧握着晏南柯的手,“娘娘,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当初就该答应他的……” 现在好了,她想要见那个人,却也已经见不到了。 晏南柯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宽慰:“没有,你没错,如果这次能够将 那不听话的小子抓回来,一定让他和你成亲。” 风花一愣,哭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她抽噎着,“可……可是……” 晏南柯声音笃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这丫头,还不相信我吗?” 这话给了风花绝对的安慰和安全感。 一瞬间,小丫头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却没了之前那般绝望。 晏南柯轻抚着风花的后背,眼神却变得愈发凌厉。 房门突然被敲响,两个人立刻向着门口看过去。 就见晏大将军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激动道:“找到了,那小子没事!” 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房间之内的两人立刻睁大了眼睛,心落了地。 晏南柯立刻站起身来到门口:“那他人呢?” 晏大将军道:“受了点儿伤,不过没大事,他特意派人送来消息,说自己如今藏在那些逃兵当中,还在半路上留下了记号,让咱们的人追上去,将那些东延剩下的军队一网打尽!” 晏南柯有些意外,没想到青竹那小子还真出息。 她眸子里划过一道光彩,嘴角却扬了扬。 “他做的不错,如果事成,爹你一定得记他一个大功。” 晏大将军点头:“当然,你爹我一向赏罚分明,时清已经带着人去追了,应 该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传回。” 众人就这般安心的在将军府等待。 天黑的时候,城外终于有了动静。 有探子回来禀报,说晏小将军带着人,押了上万俘虏回来。 一听到这话,晏大将军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表情。 这可是上万的俘虏。 现如今圣武国发展不错,就缺少劳动力,而战俘这种东西,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好,真不错,青竹回来了吗?” “回将军,青大人也回来了。” 晏大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都去看看吧。” 晏南柯扶着风花从府中走出来,就见到外面的城池之内极为热闹。 不少将士都守在旁边,害怕那些俘虏突然爆起,或者跑掉。 有人接手战俘之后,将那些人都关押了下去,而剩下的人都围在了晏时清和青竹身边。 晏南柯一来,就看到了最里面的青竹。 青年浑身是血,脸上还多了几道伤口,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还是东延国的。 他好像听到了动静,立刻向着风花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风花仰起头,两人四目相对,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青竹停在晏南柯和风花面前,脸上表情纠结,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刻跪下给晏南柯请安。 “属下拜见皇 后娘娘。” 晏南柯低垂眸子,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看起来相当严肃,让人胆战心惊。 青竹不由得有些心头发毛,不知道怎么的,对这样的晏南柯有着一点点畏惧。 好像晏南柯和自家主子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身上不由自主的也沾染了和主子一样的气势。 “你能耐了你,孤身一人闯入数十万大军之内,不怕死?” 青竹有些心虚,他道:“怕。” 这话让晏南柯的语气轻了一些:“既然怕,为什么不听从军令,擅自行动?” 青竹咬了咬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属下知罪,还请娘娘责罚!” 看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晏南柯一阵无语。 她叹了口气,声音平和了许多:“行了,刚才本宫不过是想要警告你,本宫知你心思,可是也要多想想风花,既然决定了要娶她,就要给她安全感对不对?” 青竹听到这话猛然精神了。 “娘娘?” 风花别开目光,抿着唇不出声。 然而这一幕,显然已经证实了一些东西。 青年的表情上明显都是开心,他立刻拱手行礼道:“属下知错,属下遵命!” 接下来就是休养生息,论功行赏。 这些事自然有人来做,晏南柯不需要插手。 这一次大获 全胜,直接重创了东延国的几十万大军,近一段时间之内,对方都绝对不敢来犯。 再加上有了粮草支撑,晏大将军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 可,这事儿不算完。 好好休息了两天之后,晏南柯立刻就在议事堂之中说了自己的想法。 “爹,大哥和三哥就都留在东境驻守边关,我打算亲自前往东延京城,与那位东延皇见上一面。” 晏大将军听完这话,脸色都青了。 “南柯,你说什么?” 晏南柯声音平静:“如今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对方手中,我这个做徒弟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晏时清脸色凝重道:“可是你一个人很危险,要不二哥带人护送你过去……” 晏南柯摇头:“我身边有蛊虫保护,对方很难近我的身,而且我一人行动打不过还可以逃跑,天底下能够留下我的人,应该不多。” 晏时亭却忽然插言:“小妹,你做什么哥不拦着,可是这件事必须得等皇上回来一起。” 晏南柯想到宫祀绝,不由得笑了一下,“南方战场还没有结束,他是帝王,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也有……” 她顿了顿,然后认真道:“如果他过来,帮我将此物交给他,告诉他,不管我在什么地方,只要拿着这个,就能找到我。” 第九百八十六章 还有人活着 晏时清将那小瓶子接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 “这是?” 晏南柯轻笑道:“是寻踪蛊,我将它养在身边许久,已经熟悉了我的味道,所以会带着人指印我所在的方向。” 所有人眼神之中都露出诧异之色,没想到晏南柯居然能够拿出这样的手段。 不过,这也打消了其他人心中的担忧。 晏大将军轻轻颔首:“那你自己小心一些,爹和你二哥就领兵骚扰对方边境,有天麟甲大军在,必然能够战无不胜。” 晏南柯听完接下来计划,唇角露出放松了一些的笑意。 只不过还没等到第二天,晏南柯就已经不辞而别。 如果不是担心这边的情况,害怕那东延国的大军去而复返,晏南柯几乎一天都等不了。 她带着漫天蛊虫大军,直接跨越山脉,前往东延国的皇城。 这将是……一场东延国的噩梦! 她一人行动,无人能掌握她的行踪。 因为靠近她十里之内的探子都已经死了。 虽说晏南柯控制这些蛊虫不伤人,这些小家伙也能够成为她的眼睛,只要稍微有异动,她都可以掌握到敌人的方位。 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斥候。 因此,晏南柯所 在之地将会成为东延国斥候的禁地,那些漫天遍野来找她的那些人,往往就是一去不回的下场。 久而久之…… 东延国的那些斥候行事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谁也不敢真的去主动寻找晏南柯的踪迹。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东境之内的银甲军一下子出了名。 虽然他们自己管自己这五千身穿天麟甲的将士叫常胜军,不过外人看到他们,都统一称呼为银甲军。 因为,那一个个穿着银甲的将士,实在是太威风凛凛了。 头盔衣甲,从头到脚都没有任何瑕疵,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包裹其中,刀枪不入。 更是每个人都拿着极为锋利的武器,这五千人马,能够抵得上几万大军。 甚至哪怕是万军之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你砍人家一刀,人家屁事没有,人家砍你一刀,你人就直接没有…… 这哪里能讲道理? 因此,普通军队看到这些银甲军,就直接有多远跑多远。 东延国的士气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条条的战报,全部都送到了东延国的皇宫之内,坐在龙椅上的东延国皇帝面色冷沉,一言不发。 下方百官全部战战兢兢,没有任何 人敢发出声音。 因为在这东延国,只有皇上的话,才是唯一的权柄。 “你们,谁有办法对付这什么银甲军?” 东延皇将手中的战报丢在桌子上,目光冰冷的向着下方扫视了一周。 那些大臣连忙跪在地上,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平日里,朕养着你们,让你们作威作福,关键时候一个个都帮不上忙,难不成,尔等都是废物?”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 前方有人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紧张:“那天麟甲,臣等从战场上抢回来了两套,已经让人彻夜钻研,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将这种盔甲破解,绝对没有任何盔甲能够做到真正的刀枪不入!” “哦?” 东延皇立刻来了兴趣:“说说看,如何破解?” “臣正巧找到了一人,那人肯定有法子,还请您稍等片刻!” 那老臣站起身,立刻让外面的侍卫将人带进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就见到一个浑身褴褛,满身是伤的少年被拖了进来。 少年的脸脏兮兮的,全部都是血污,看不清真面目,只有一双清澈的眸子,相当的惹眼。 东延皇顷刻间眯起双眼:“此人是谁 ?” “回禀皇上,这人是属下等人从秦家带回来的一个奴隶,还是费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查清楚了他的身份,当初他父亲被北离秦家所抓获,收走了他们身上唯一一套天麟甲,这人就是燕家遗孤!” 东延皇当真没想到会有如此收获,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你叫什么?” 那少年的脖颈上被套着和狗一样的项圈,整个人气息萎靡,听到有人问自己话,清瘦的身影顷刻间紧绷,略微抬起双眸看过去。 可是,身边却有人重重的踹了他一脚,让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问你话呢,快说!”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唇角紧绷着,却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沙哑道:“燕珏。” 东延皇轻轻摆手:“好名字,将他放开。” “是!” 有人担心道:“皇上,此人十分危险,手段颇多,别让他伤了您!” 东延皇却冷冷一笑,那张苍老的脸上却对着少年露出慈爱的表情来。 “你是燕家传人,想必也知道对付天麟甲的办法,朕给你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只要你肯帮忙,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少年警惕的抬起头,眯起双眼,眸 子里全部都是仇恨的情绪。 “什么条件,我可以要你的命吗?” 有人就要对少年动手,东延皇却轻笑起来:“不可以,不过,你可以要别人的命。” 顷刻间,满朝文武全部安静如鸡。 一个个都低下头,完全不敢和那少年对视。 因为,东延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暴君,他当真能够做出那种事情来。 只不过,当今皇上明明已经年近六十,可看起来却像是四五十岁一样,一点儿也不显老。 不仅如此,他在位这么多年,甚至病都很少生过。 除了后宫子嗣不多之外,几乎完全没有半点儿要退位的样子,只要他在位一天,东延国的大权,就会牢牢的被他掌握在手中。 “可以。” 听到他答应下来,东延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来人,将他请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得有任何怠慢,还有他需要什么东西,也要尽可能的准备好!” “是!” 下方无人敢质疑皇上的决定。 少年的手里多了那件天麟甲,他抚摸着那熟悉冰凉的甲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却是浓浓的激动之色。 燕家,还有人活着。 而且,那人就在圣武国! 第九百八十七章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东延国这边在抓紧琢磨天麟甲的破解方法。 圣武国则是乘胜追击,五千骑兵穿着天麟甲速度极快,直接将原本的正面战斗,打成了游击战。 然而,一路深入敌军百里。 那无人能够抵挡的尖刀,成为所有东延国将士心头的恐惧,堪称闻风丧胆,彻底在东延国打出了名气。 而在这时,北离国也正式发难。 东延国远远不止这百万大军,然而另外一半全部都在防备北离国出手。 原本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东延皇脸上露出少有的疲惫之色,他坐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突然想不通,为何计划的如此顺利,会在半路上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宫祀绝,晏南柯…… 这两个名字不断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想,让他的眼神变得漆黑一片,东延皇轻轻闭上双眼,手指书写着他们的名字。 这原来不过是两只很小的蚂蚁而已,他只要伸出手指头就能够碾死,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人可以帮他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就因为他们一开始实在不起眼,他甚至都从未想过,这两个小虫子会有翻身的一天。 甚至,要爬到他的头上来。 北离国先帝一死,长 公主的婚约落在秦家手中,而他早就已经和秦家暗中联手,只要皇权旁落,秦家当道,这唯一的威胁将会化为泡沫,再也不复存在。 然而,那小皇帝不知道怎么,竟然找来了宫祀绝和晏南柯,原本势弱的皇权顷刻间反转,一支黑阎军就将带去皇城那几万兵马打的抱头鼠窜。 不光如此,陆家还插手了此事,硬生生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兵权夺走,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那圣武国不过是才建国百来年的弹丸之地,他曾经已经安排人去想办法处理了,结果不但没有彻底灭亡,居然还冒出来和他作对! 甚至还培养出那么多精干强悍的军队! 越想,东延皇眸中的漆黑越是深邃。 布局几十年,就等着收网的时间,却已然满盘皆输,北离国这一出兵,压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了东延国身上。 然而不动手也不行了。 一旦北离国彻底恢复元气,现如今的东延国都不一定是其对手,到时候,还拿什么称霸天下? 机会,就只有一次。 他要强权,要长寿,要天下间再也无人能够踩在他头上。 他要成为这片大陆的天,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神! “来人!” 门外立刻有人走进来,恭敬行礼。 “皇上!” “将朕的兄长唤过来,朕有话想要与他说。” 那传信的人立刻退下,没过多久,月来就再次出现在这宫殿之内。 宫殿中空荡荡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守卫,然而月老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清楚自己这个亲弟弟的秉性,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你来找我,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月来嘴角扬起,脸上都是浓浓的高兴之色。 因为他一看对方的脸色,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东延国……输了! 一想到这里,月老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走起路来更是轻松惬意,还自然而然的坐在东延皇对面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看到月老这姿态,东延皇眼底的怒色一闪即逝。 他将奏折拍在桌子上,眯起双眼看着月老。 “皇兄,你找的这个小徒弟当真不简单,破坏了我这么多年来的计划。” 月老笑眯眯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夫的眼光那是相当的不错!” 东延皇略微垂眸:“先不提这个,事到如今,如果我想彻底赢下这场战争的话,那就只能动用父皇留下来的底牌了。” 他盯着月老的双眼,声音想到凝重。 “因此,就算您这次不想交出来,也要交出 来!” 月老也挑眉道:“不交。” 他话音刚落,骤然间敢觉脊背发寒。 房间之内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 他面前的东延皇顷刻间眼眸血红一片,里面像是酝酿着化不开的血色浪潮。 他惊讶的站起身,后退:“你的眼睛,你……凤凰血!” “兄长,你害怕什么?当初父皇选定的人可是你,只不过他死的早,不堪大用,所以老祖才会将希望放在我身上,我只有成为这天下的主人,才能达成他老人家的心愿。” “什么老祖,岳重汕,你给老夫说清楚!” 岳明秋虽然早些年,就察觉到了皇室有问题,却不曾想问题居然这么深。 他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父皇早就死了,结果从对方嘴里,又蹦出来了一个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老祖。 东延皇好像也无意瞒着他,猩红的眼睛里都是笑。 “皇兄,您曾是这东延国的太子,我小时候最是崇拜你,可是你却逃离此地,不想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将一切都丢给了我,现在反而有心思来质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东延皇的眼底,多了几分沧桑和遗憾,甚至还有一种蚀骨的怨恨。 月老听他诉说过往,忽然觉得心里发寒,因为这东延国的皇室, 比他想的还要水深万丈。 东延皇喃喃道:“当初你走之后,为了寻找这皇位的继承人,老祖被迫选择了我,只不过我的体质并不适合凤凰血的改造,他原本相中的人是你……、 这么多年来,老祖对我一直有所不满,认为我一统天下的速度太慢,可在我心里,这是最好的办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天下,让东延国的将士死伤达到最低,也是我作为皇上最大的仁慈和怜悯。” 他的话听起来却是让月老有所动容。 心里也多了一点儿愧疚。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月老就会认同他的想法。 “所以,为了你和那老不死的野心,你们就可以不顾其他人的命?肆意挑拨战火,设下无数阴谋诡计残害无数无辜之人……” 东延皇却摇头:“皇兄,你说错了,那些人怎么能是无辜之人呢?他们的死,完全就是为了东延国统一天下的大业做贡献,他们死得其所……” “疯子!” 东延皇轻笑出声:“皇兄可以将我看成疯子,只不过,我要的东西,你必须交出来!” 说话间,他人已经站起身,就要对月老动手。 然而却在此时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报,启禀皇上,皇城……出大事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也不是不可以 东延皇出手的动作顿住。 他立刻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 “发生何事?” “有一女子出现在了城门前……” “女子?” 东延皇不由自主的冷哼了一声:“一个女人,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月老听到了东延皇的话,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一定是那丫头来找我这老头子了。” 那侍卫一想到门口的情形,止不住的心口发寒:“启禀皇上,守城军上万人,已经全军覆没!” 这句话从那传信的人口中说出来,整个房间之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就连月老都惊讶无比。 没想到自己的小徒弟,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东延皇眯起双眼,眸子里划过一道异色:“立刻调集所有城中禁军,朕亲自出去看看。” “遵命!” 那侍卫立刻退下传信,东延皇回头看了月老一眼。 随后嘴角微微扬起,止不住的笑出声来:“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如果我抓住了那丫头,想必你一定不舍得眼睁睁的看她去死,会将东西交出来的,对不对?” 月老眸光微微冷沉,他开口道:“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东延皇没有阻拦月老跟上来的脚步。 甚至有些期待他过来看一 眼,他的徒弟是如何被抓住的。 两人一路骑着马,来到皇城门口的位置,东城门那边已经遍地都是尸体。 几乎所有冲过来的守城军,都已经面容青紫的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只要稍微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被蛊虫毒死的。 晏南柯带来的那些虫子,更加厉害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时间的培育,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提升了很多。 而且蛊虫这种东西,有鲜明的族群特性,有蛊王存在的族群,和没有蛊王存在的族群,发展起来呈现两个极端。 因此,如今出现在皇城门口的那个女子,是绝对的煞神! 来者不善! 晏南柯此时人已经进入了皇城之内。 放眼看过去,就见到一条长而笔直的城中道上,仅仅只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雪色白裙,将整个人衬托的清丽无双,眉眼疏离淡漠,眼神之中透出浓浓的愤怒和冷意。 有人将弓箭对准了那女子所在的地方射出,却轻而易举被她用手中长剑挥开,就算有漏网之鱼碰触到了她的身体,也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一个人,让几乎满城的将士都不敢轻易上前。 月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孩子,还是这般形式张扬, 不过,不愧是老夫的弟子!” 他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赞赏。 因为晏南柯可并非是来送死的,她带来的蛊虫大军,足以对这里的所有人造成威胁。 而且,她已然让蛊虫全然渗透入了皇城之内,并非是大摇大摆的过来袭击。 这无穷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的毒虫,才是所有人心中惊惧的东西。 东延皇骑在马背上,遥遥的看着晏南柯,随后眯起双眼道:“确实如传闻之中一样。” 月老冷哼:“那是当然,可不是你这种老家伙能够肖想的。” 东延皇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自己一个人策马向前,来到了晏南柯不远处。 晏南柯明显有些诧异,虽然她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见此人一面,却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 然而越是容易的事情,就越是有诈。 所以,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 “东延皇?” 东延皇目光在晏南柯身上扫了扫,随后笑道:“正是朕,想必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圣武国皇后,天下第一美人,晏南柯……” 晏南柯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天下第一美人谁吹出来的?我可受不起。” 东延皇摇了摇头:“无须谦虚,你确实受得 起,听闻你与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曾见过面,不知皇后要不要进宫来坐一坐,和她叙叙旧?” 晏南柯摇头:“不必,我来这里是为了师父,还请东延皇立刻放人,只要你将人交出来,我立刻转身就走,不会犹豫。” 东延皇似笑非笑:“那如果我不交出来呢?” 晏南柯眯起双眼,忽然张开手臂:“那我会让整座东延国皇城,所有人尸骨无存!” 东延皇微微怔了怔。 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丫头口气不小,就算你能做得到,你能忍心吗?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城中可有无数无辜之人,你想要成为一个手染鲜血的恶鬼吗?” 晏南柯声音平静;“我早就是了。” 只不过,她是从地狱之中爬回来的恶鬼。 听到她如此平淡的语气,东延皇明显有些意外。 他看着晏南柯的眼神深邃了一些,然后让人将一个从旁边抓过来的普通人送到了晏南柯面前。 “此人只是这皇城之内的普通百姓,你杀了他给朕看看,如果你敢动手,我才会相信你的话。” 月老听到东延皇这般说,整个认怒不可遏。 他立刻想要走出去,却被人拦住。 “南柯丫头,你不用管师父,师父在这里吃的好 住得好,就跟回家没有区别,你先回去吧!” 月老明显不想让晏南柯吃亏。 也不想让她无缘无故去杀一些普通人。 然而,晏南柯却轻轻动了动手指。 下一刻,那个普通男人就已经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 有人过去,试探了一下那男人的鼻息和瞳孔,惊讶的道:“死了!” 东延皇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个狠角色。 杀人不眨眼,和他也不遑多让。 “朕当真佩服,果然能够闻名天下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晏南柯不想和他废话。 “怎么,打算试试我的手段吗?” 东延皇带着人后退,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被他们认定为已经死了的人,手指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 晏南柯逼近,迈步向前,骇的所有禁卫军齐刷刷后退,这场面看起来就十分搞笑诡异。 一群人,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吓住了。 东延皇眯起双眼,看着满地跃跃欲试的蛊虫,脑海之中在飞快的盘算着利弊。 如果直接动手的话,即便是他有把握抓住这女人,对方没准会真的选择同归于尽。 这个小丫头,当真心思歹毒,不简单! “你想带走你师父,也不是不可以……” 第九百八十九章 各退一步 东延皇故意卖了个关子,声音冷沉。 “这里毕竟是我东延国皇城,若是百姓出事,朕也会痛心疾首,这样吧,只要你不动用那些蛊虫,从这条街中走出去,朕就放你们师徒离开。” 月老皱眉,“南柯丫头,你别相信这老东西的话,你快走!” 晏南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 “东延皇,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如果我放弃了自己最大的筹码,才是真的蠢。” 东延皇挑眉,“那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你我双方倒不如各退一步,暂时放下嫌隙,朕可以邀请你与你师父一同入宫做客。” 晏南柯侧头看向月老,随后将长剑收了起来。 “你身为东延国帝王,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小人行径吧。” 东延皇轻笑出声:“当然不会,而且你既然有胆量走到这里,想必你也有脱身的办法,更何况,你掌握着这么多要人命的毒虫,朕会忌惮你才对。” 对方这么做,明显只是安抚晏南柯。 然后拖延时间想办法处理。 晏南柯当然知道对方心思,只不过如今能够见到师父完好无损,比什么都强。 而且,她也不认为,东延国能够对她的蛊虫大军有 办法。 她也可以趁此机会,操控蛊虫深入这座皇城。 这是一场暗中的较量。 东延皇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请。” 晏南柯大步走到月老身边,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欣喜。 “师父!” 月明秋听到熟悉的声音,神色立刻变得柔和慈爱,他抬起手,揉了揉晏南柯的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好好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其他人肯定会担心你。” 晏南柯摇头,乖巧的站在月明秋面前。 “如果不是师父一个人拖延了东延国的大军那么久,恐怕东境早就没了,我爹他们知道凶多吉少,您救了我们全家,我又怎么可能让师父一个人面对危险。” 月明秋脸上的表情十分欣慰,“你师父我呀,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这丫头。” 晏南柯眼底微微闪过光芒。 她又何尝不是。 东延国一行人,并没有打扰她和师父叙旧。 再加上周围都是东延国的护卫,他们也并不担心晏南柯能做出什么来。 只不过,对方一个人来到这里,灭杀了上万守城军的事情,还是长了翅膀一样传的飞快。 她晏南柯的名字,一下子就 成了东延国中,只要提及就让人心生寒意的存在。 东延皇安排人给两人准备了住的地方。 晏南柯强制要求和师父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方便自己离开的时候把人带走。 她这行为,明显等于孤身入虎穴。 将房门关闭,确定没有任何人偷听之后,晏南柯这才重新回到房间之内。 她目光凝重的看着月老,低声道:“您这么做太危险了……” 月老叹了口气:“这不也没有别的爆发了,而且结果还是好的。” 晏南柯垂下眸子,手指蜷缩又松开,心中的情绪太过汹涌,一时间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想了想,忽然侧开头,低声道:“您老怎么一直都是这样,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还是如此,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最后就丢下我一个人……” 她说话的声音清晰可见。 月老一时间听的云里雾里。 “丫头,你在说什么呢?” 晏南柯转过头,和月老四目相对。 “您老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拜您为师?” 月老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这个,“不是因为老夫有实力,有魅力,让你这丫头佩服的五体投地?” “噗……” 晏南柯忍不住笑出 声,可是笑着笑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 “因为,上辈子是您救了我,教导了我,很多东西我都是跟您学的。” 月老疑惑:“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你才多大?” 晏南柯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过往,随后故作轻松道:“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师父您只要记得,您是我很重要的人就行了,您没有子嗣,徒弟就给你养老送终。” 月老颔首:“有你这番话,师父这辈子无憾了。” 宫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立刻噤声。 晏南柯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岳宁画出现在门口。 她看到晏南柯,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微微抿了抿唇。 鉴于当初在圣武国曾经发生的一些不愉快,岳宁画对晏南柯很是惧怕。 然而,因为有父皇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皇后娘娘。” 岳宁画小声问候了一声,随后让自己身后那些跟过来的人退下。 晏南柯见对方这样的举动,略微眯起双眼,有些意外。 “你想说什么?” 岳宁画欲言又止,随后道:“能不能进去说?” 晏南柯侧开身,让对方进屋,不过也 没有给对方倒茶,就那么随意的看着她。 岳宁画被看的极为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是……是听从父皇的命令过来看看,你们缺不缺什么东西,一会儿我让人送过来。” 晏南柯摇头:“用不着。” 她这话一出口,将岳宁画想要通过闲聊放松心情的想法打碎,她只能嗫嚅着开口:“我和金崎川已经成亲了,他成了东延国入赘的驸马。” 晏南柯眯起双眼:“恭喜。” 岳宁画听到这话,心里一阵不舒服,毕竟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晏南柯一手促成的。 “他得知了大漠的情况,很是担心,想要让我问问皇后娘娘,现在大漠的情况怎么样了。” 晏南柯也没有吝啬消息:“还不错,圣武国如今和大漠已经是盟国,共同对抗东延,如果他还认为自己是大漠国的一份子,本宫自然希望多一个盟友,公主殿下你说呢?” 岳宁画脸色白了白,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想……想请皇后娘娘帮个忙,只要你带我和他离开东延皇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我父皇他……他可能疯了,我不小心看到……如果这件事被父皇知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第九百九十章 夜探皇宫 晏南柯并没有一下子就相信岳宁画的话。 一是两人立场不同,再就是,谁能确定她这么说是不是在试探她。 “你看到了什么,详细告诉我,如果你的情报有价值,我可以考虑考虑。” 岳宁画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发现,父皇的寝宫里面有一个地下室,那里面关着不少人,那些人骨瘦如柴,浑身伤痕累累,有看守的人会将他们的血放出,然后端出去给我父皇喝……我亲眼见到父皇喝血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像是传说中吸食人血的恶鬼,我都怀疑父皇他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 岳宁画说的磕磕绊绊。 晏南柯眯起双眸,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她从对方话语中听出来了,这位东延皇也是凤凰血的受益者,在追求长生之道,那些被关押在地牢之内的人,绝对都是燕家养出来的血人。 晏南柯面色冷厉,“你说的没错,你父皇确实已经变成了怪物。” 月老闻言插话道:“南柯丫头,你可要小心一些,我看出他状况有些不对,恐怕他喝下的那些血有问题,并不是真正的凤凰血……” 晏南柯点点头:“从我听到的那些故事中能得知, 凤凰血脉的传承并没有规律,只有出现返祖现象才能觉醒,而且我目前也看不出这种血脉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他们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 月老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过来。” 晏南柯走近月老,却看到师父拿出一根银针,然后刺入了晏南柯的指尖。 一滴血顿时涌了出来,那颜色色泽纯正,透着一点儿暗色。 晏南柯一点儿也没有怀疑月老会对自己不利,因此只是老老实实的看着师父接下来的动作。 师父自己也扎破了手指,挤出来一滴血。 然后他问:“看出区别了吗?” 晏南柯皱眉,疑惑:“什么区别?” 颜色,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哪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月老轻笑了一下,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晏南柯指尖的血珠。 那血珠凝而不散,沾染在手指上有一种特殊的正红,血滴晶莹剔透。 好像是一颗色泽纯正的红宝石。 而月老手指上的血很快散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 最终滴落在地。 月老道:“你的血确实和普通人不同,拥有更强大的自愈能力。” 晏南柯嘴角抽了抽。 “我怎么怀疑自己生了病 ,哪有人的血是这样的?” 月老轻笑出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所以才能够让你延迟衰老。” 晏南柯眨了眨眼,“我本来就年轻,这效果我可不知道。” 一旁的岳宁画不明所以的看着师徒两人在这里说悄悄话。 她撇着外面,心里十分焦急。 “皇后娘娘,您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岳宁画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就见到晏南柯转过头看着她,声音平静:“你先回去吧,我会证实一下,你说的是真是假。” 岳宁画想要说什么,可是在晏南柯冰冷的眼神之下,又将喉咙之内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希望娘娘仁慈。” 她低着头走出房门,跟着那些侍女离开了。 晏南柯轻声问月老:“您说,她的话可信吗?” 月老点头:“可信度有大概八成。” 晏南柯攥紧手指,“那么就值得试试,今晚我会夜探这东延国皇宫,到时候还有劳师父帮我遮掩一下。” 月老眯起双眼:“你尽管去,只要不被抓住,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东延皇并没有为难晏南柯,晚膳还给两人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她和师父都是医术高手, 这些食物吃起来没有丝毫压力。 等到了夜半子时,皇宫里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晏南柯这才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推开房门。 月老低声叮嘱:“那老小子不一定猜不到你今晚有所行动,一定会将守备集中外皇宫内外,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徒儿知道。” 晏南柯对着月老摆了摆手,纵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然而她刚上了屋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人在不远处守着。 虽然距离这里有些距离,可是却能够清楚的盯着这里人的一举一动。 刚才她虽然避开了正门,从最隐蔽的角落里出去的,却也不能肯定没有被人发现,晏南柯眯起双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 此时,趴在屋顶上的几个黑衣人屏住呼吸。 “我看到有人出来了,在对面屋顶上。” “准备禀报给皇上!” “你去跟踪对方,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几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交流着,可是为首一直观察那个方向的人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周围十分安静。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就看到原本好好蹲在他后面的三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如此近的距 离,他甚至都没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不敢置信瞪大双眼的时候,身后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 对方头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晏南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这些人,转身向着下个位置行去。 一个晚上,晏南柯也不记得究竟处理了多少隐藏在暗中的眼睛。 直到自己来到了皇宫大内,才清楚的瞧见这排场有多大。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里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里三层外三层。 如果想要不让任何人察觉的进入皇宫,几乎不太可能。 然而,晏南柯一向喜欢挑战高难度。 夜色之中,悉悉索索的蛊虫悄无声息的爬到那些站岗之人的脚下,轻巧的在晏南柯的操控中钻进那些人的小腿里咬了一口。 蛊虫本就千奇百怪,毒性自然也各式各样,这小虫子咬一口,就能够让人浑身僵硬,就连眼皮都不能动弹一下。 靠近墙壁的几十人直接被定在原地。 他们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都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身体。 而晏南柯,直接大摇大摆的从墙壁上跳下来,擦着几个人的肩膀,走了进去。 第九百九十一章 燕家的人 即便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些人出了问题,可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晏南柯早就已经进入了皇宫之内。 根据岳宁画所提的一些线索,晏南柯直接飞檐走壁前往目的地。 然而就在路过一处宫殿的时候,她猛然间停下脚步。 因为她看到,里面还亮着灯,虽然门窗紧闭,却能够看到那人忙碌的身影。 这里是皇宫,而且现在是大半夜,此地又并非宫女嫔妃居住的地方,因此引起了晏南柯的强烈好奇。 她顺着捅开的窗户看了过去,就让她瞳孔骤然缩了缩。 因为,她看到里面的人手中居然拿着一件甲衣。 正是她经过改造的天麟甲。 晏南柯眸子顿时眯了起来,下一刻,人就已经灵活的掀开窗户进入了房间之内。 还没等被她钳制住的人反应过来,匕首就抵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她声音冰冷低沉:“别乱动。” 少年浑身瞬间僵硬。 连忙放下手中的一切,将双手举起,放在身后之人能够看到的地方。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皇宫内部,外面有不知道多少禁卫军在把守。 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够毫发无损,不惊动任何人 的来到这里。 晏南柯却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桌面上那一张天麟甲上面。 “说,你在做什么?” 少年沉吟了片刻,道:“破坏这件甲衣。” 晏南柯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一个小瓶子上面。 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子。 她同瞳孔颤了颤,看着此人的眼神越加危险。 “那药液,是你弄出来的?” 少年知无不言:“是。” 晏南柯握着手中匕首的五指用力收紧。 “你是燕家的人?” “是。” 少年回答的十分干脆。 因为他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也没什么需要保守秘密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晏南柯声音越发冰冷,手中的匕首也贴近了对方的脖子。 “你既然身为燕家人,就应该知道,天麟甲的打造方法只有燕家人才会,你却助纣为虐,帮助东延国对付燕家,你究竟是何居心?” 少年平静的沉默着。 就在晏南柯杀意已经到达顶点的时候,他突然轻声开口:“燕家?我被人像狗一样折辱鞭打的时候,燕家人在哪儿?我快被饿死的时候,燕家人又在哪儿?” 晏南柯听到他的话,握着匕首的手指不由得僵了僵。 因为她看到了这少 年衣服下极为消瘦的身体,还有手腕上明显还没有消的淤痕。 原本心里的怒气顷刻间也消散了大半。 她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随后声音平静道:“确实,我没资格怪你,只不过还是想要劝你好好想想和圣武国做对的后果,今天我可以看在你是燕家血脉的份上不杀你,可一旦你做出任何威胁到圣武国之事,我都不会再留手。” 说完这句话,晏南柯转身就要走。 那少年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立刻扬起声音道:“等一下!” 晏南柯微微皱眉,停下动作:“我赶时间,有事快说。” 少年额头微微冒汗,声音却很是笃定的道:“你是不是要去宫里,我劝你不要去,那里守备最森严,我今天偶然间看了一眼,发现了不少高手都藏在暗中,你一个人过去,一定会有危险!” 晏南柯有些诧异。 “你为何要提醒我?”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还被对方用锋利的匕首抵着过。 “因为你没杀我,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晏南柯突然忍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 只不过她脸上漏在外面的部分就只有眼睛。 一双眼睛弯了弯,漂亮的好像天上 的月亮,皎洁,又明亮。 少年见状,不由得移开目光,耳根有些微红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想必你和圣武国关系匪浅,也应该知道燕家的事,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燕家还有人活着吗?” 晏南柯想了想,忽然点点头:“有,我就是。” 少年顷刻间双眼放光。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明显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你是燕家的人?” 晏南柯没有否认。 她将面巾拉了拉,“我还有事,你就先待在这里吧,还有,你手里的天麟甲我让人做了手脚,以前那种损毁的方法已经不起作用,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只不过她刚说完,少年就回答道:“我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不过我依旧有毁掉天麟甲的办法!” 晏南柯眼神露出震惊来,再次停下动作。 她回头,目光落在少年脸上,逐渐变得冰冷, 她在考虑,这祸患,究竟要不要除掉。 身处她这个位置,已经有太多迫不得已,她作为一国皇后,一定要给自己的属下和将士性命负责。 眼前这个少年明显就是不确定因素 “你可知道,自己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在考虑要不要杀 我。” 晏南柯一愣,这下,她真的正视这个少年了。 “你既然清楚,为何还要说出来?” 少年低下头,咬了咬牙回答:“因为我相信你,你是我唯一能够逃脱泥沼的机会,他们现在知道我有价值,利用我才好吃好喝对待我,一旦我没了价值,就会必死无疑,这也是我明明知道方法,却拖延时间的主要原因……”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晏南柯盯着他的双眼:“你想跟我走?” 少年重重点头:“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们,我父亲是晏家最厉害的人,他教给我很多东西,我不光会制作天麟甲,还能制作不少机关,即便是火雷珠,我也能做出来更好的。” 晏南柯当真没想到,自己来皇宫一趟,还可以捡到宝。 她看向外面的夜色,随后对着燕珏道:“好,只要有机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少年见她要走,忽然几步追到窗户边。 “我可以给你指路,这宫里我很熟悉,能够帮你避开大多数的敌人!” 晏南柯心中略微动了动。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燕珏没有丝毫迟疑,他从窗户那边爬出来,声音很低很低的对晏南柯道:“我能猜到你在找什么,跟我来……” 第九百九十二章 还嫩了点 不得不说,有人引路当真方便不少。 即便是晏南柯能够利用蛊虫,知道那些暗中的护卫都藏在什么地方,却也找不到更有优势的路径。 可是,燕珏就行。 少年带着她走了几条十分偏僻的小路,钻过了一个竹林,最后来到了一个高墙角落里,被挖开的洞口处。 “你要去的那间宫殿就在里面,从这里钻进去就行了。” 晏南柯嘴角抽了抽,脸上明显露出为难之色。 “你要让我钻这个?” 燕珏看她:“那你钻不钻?” 晏南柯:“钻。” 有更方便快捷的办法,不用是傻子。 哪怕这里真是狗洞,能用上就行。 燕珏将周围的藤蔓扒开,然后率先行动爬进里面。 “这里是几个太监挖出来的,我不小心看到过,他们喜欢通过这里去不远处的御膳房偷吃东西。” 晏南柯没吭声,很快就灵活的跟着燕珏一同出来。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这才四下打量此地,前方有一条长廊,两侧是房间,他们来到了一间相当恢宏的偏殿。 再往前不远,便是晏南柯此行所要去的目标。 一路上可以避开的守卫两人都躲开了,避不开的,也被晏南 柯用药放倒了。 出了两次手之后,晏南柯发现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儿。 那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和敬佩。 两个人此时已经停在了那座宫殿的入口,如果是晏南柯一个人,想要进去找到那个密道,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然而她带来的这少年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个机关。 这里并不是东延皇的寝宫,所以里面的守备力量倒是比外面的更薄弱一些。 当然,即便如此也不是寻常人能随便进来的。 机关转动声音传来,虽然不大,在这漆黑的夜晚之中却相当清晰。 少年站在入口处,向着下面看了一眼,忽然侧头对晏南柯道:“我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晏南柯微微怔了怔,她眉眼含笑看他:“为何这么说?” 燕珏垂下眸子,那张已经清理干净的脸清秀漂亮。 他咬了咬浅色的唇,“我的直觉,你留在外面,我下去看看,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或者要取什么东西的话,就告诉我。” 晏南柯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她看着少年,沉默良久才开口:“如果里面有专门来针对我的机关,你可能会死。” 燕珏抿了抿唇,“我让你带我 离开,这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对他来说,这是一场价值相等的交易。 晏南柯不得不再次高看了他一眼。 随后她沉默片刻,点点头,“我要你帮我确定,这里是否是东延国用来关押那些血人的地方,如果你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儿,就立刻出来?” 燕珏点头,直接从入口跳了下去。 晏南柯看了看四周,直接纵身上了一旁的屋顶。 她偷偷在少年身上放了一些蛊虫,它们会代替她来保护少年,也能为她指路。 屏住呼吸,晏南柯耐心的在房间之内等待。 她心中也有这种预感,虽然她相信岳宁画不敢欺骗她,然而却不代表东延皇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会做什么。 岳宁画不过是对方掌握在手中的棋子,她故意说出消息,引她来到这里,绝对会做一些准备。 就比如…… 她思绪猛然间回笼。 然后顺着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方向看过去。 门外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一前一后停在入口处。 其中一人打开机关,对着另外一人点了点头。 像是在确认,这里的机关有没有被人动过。 这两人动作娴熟,显然只是过 来的探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一遍。 晏南柯心中微微凝了凝。 果不其然。 随着另外一人出了房间,刹那间外面火光骤亮。 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在这夜色之中响起,晏南柯耳朵动了动,就听出这来的最少有上百人。 那些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灯火将外面的天色照的亮如白昼。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将大门推开,然后带着护卫走了进来。 有人将宫殿之内的烛火点燃,屋子里也亮了起来。 “禀报皇上,已经确定那机关有人动过,而且也留下了有人下去过的痕迹!” 一身龙袍,穿戴整齐的东延皇站在门口的位置轻轻颔首。 “这地牢只有一个出口。” 他眯起双眼,看向那出口的位置,“里面的人都转移出来了吗?” “皇上放心,那些人已经提前安置在了别的地方,现在这地牢之内,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坐在屋顶房梁上面的晏南柯微微挑眉。 她这个角落相当隐蔽,因此即便是那些人进来也没看到她。 然而她却能将下方一切场景尽收眼底。 东延皇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和朕斗,那小丫头还嫩 了点儿。” “已经确定那位还在宫中候着,这里面只有一个人下去的痕迹,皇上,咱们要动手吗?” 东延皇轻轻颔首。 “放毒烟。” “是!” 那些人立刻准备,直接从后方拿出一些东西,然后用火折子将盒子里的东西点燃。 下一瞬间,那盒子就要被丢进入口当中。 晏南柯眯起双眸。 就这? 这什么毒烟,对她不会有丝毫作用,即便是她在这下方,对方也没办法将她如何。 不过有一点,若是他们将入口封死,倒是有可能将她饿死在里面。 可是从一开始,晏南柯就没打算亲自下去过。 一路上那么多侍卫,她完全可以抓过来两个打头阵,若非遇到了那小子,她现在已经这样做了。 那盒子就要被丢下去,可是骤然间飞来一颗石头,猛然打在了那盒子上。 盒子一下子翻倒在地上,里面的药材也撒了一地。 这一幕顷刻间让所有人神色骤变,不少侍卫抬起头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就见到,屋粮上面,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荡来荡去。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坐在上面,脸上的面巾已经摘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第九百九十三章 都是误会 “护驾!” 大殿之内所有人面露骇然。 因为他们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上面有人。 也可以说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可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晏南柯对自己气息的隐藏。 只有内力更加高深的人,才能够在这群高手面前隐藏自己的气息。 东延皇微微眯起双眼,他当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进来的时候,因为这里已经被排查过了,所以他也并没有深思。 晏南柯直接从上面跳下来,吓得所有人纷纷后退。 “你怎么会从上面……” 有人开口质问,可是下一刻就变了脸色。 晏南柯一鞭子就将开口那人甩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所有人都看到,那墙壁都被砸出来了一个大坑。 东延皇眯起双眼,背着手站在众人保护圈之中,他盯着晏南柯,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不知道这么晚了,你这丫头不去睡觉,怎么有空来朕宫中转转?” 晏南柯挑眉:“是因为我遭遇了刺客,正好看到刺客往这边跑过来,我就一路追过来了。” 撒谎都不打草稿。 众人听到晏南柯的辩解,一个个嘴角微微抽搐。 晏南柯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什么,追杀刺客哪里有穿着夜行衣的? “原来如此……” 可东延皇不但没有揭穿,甚至还肯定了她的说法。 “那这底下的,就是那刺客了吧。” 东延皇眯起双眼,盯着那入口。 如果进入这里的人不是晏南柯,那就很有可能是叛徒。 也有可能是晏南柯的同伙。 不管是谁,他现在心中怒火中烧,都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晏南柯他没办法动。 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谁知道晏南柯轻笑了一声,“你说这里面的人?他不过是被我随便抓过来的下人,我让他给我探路,为了搜寻那贼人的下落,就将他送下去了,而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话音刚落,地牢的入口突然传来动静。 不少人看过去,就见到敞开的入口有一颗脑袋冒了出来。 东延皇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他声音冰冷至极:“是你!” 燕珏一看到外面的场面,就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看向晏南柯,而晏南柯却看都没看他一眼,那张漂亮到了极点的脸上只是含着浅浅漫不经心的冷笑。 燕珏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他好像就看出了晏南柯的想法。 “还请皇上救命!” 燕珏当即跪在地上 ,开口求救。 他声音之中满是委屈,将这场戏演的淋漓尽致。 东延皇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的盯着他,目光之内全都是怀疑。 今夜这场较量,如今只能算是打成平局。 他意图用这地牢囚禁晏南柯,结果对方并没有中她的圈套。 若是他追究,结果依旧是鱼死网破。 “你不在自己的宫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燕珏指着自己脖颈上不久前,被晏南柯匕首留下的一道浅浅血痕。 这一下成为了最直观的证据。 “我是被威胁到这里的,是她逼迫我下去寻找什么人,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东延皇眼神在燕珏身上扫视了好几圈。 好像要用眼神将他剥下一层皮。 不过最终,他还是淡淡的点头:“起来吧,那些都是误会,这位是圣武国的皇后娘娘,她要你做什么,怎么能说是威胁?” 燕珏脸色白了白。 用畏惧的眼神看了一眼晏南柯的背影。 “属下知道了。” 他有些委屈的站起身,低着头站在角落里。 晏南柯轻轻挑眉:“你们这宫里一点儿也不安全,这些人也是废物,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如果再圣武国,本宫早就将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了。” 那些侍卫听到晏南柯的话,脸色不由自主的白了白。 随后低下头不说话,仔细看去,一个个腿肚子抽筋。 东延皇脸色一沉,因为晏南柯的话心中更加不悦。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朕派人送娘娘回去休息如何?” 晏南柯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不必了,本宫不喜欢和一群废物同行。” 如此嚣张的话,却让所有人不敢反驳。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可能根本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 一路上被撂倒了多少暗卫,所有人都心里门清。 和这女子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等晏南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东延皇才忽然发作。 他一巴掌拍在了旁边一张实木桌子上,只听到咔嚓一声,所有人看到那完好无损的桌子顷刻间被大卸八块,拍的粉碎。 那些侍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一个个头都不敢抬起来。 燕珏也跟着跪下。 只不过他心中却极为震惊。 因为他在那一巴掌之中,察觉到了这位东延皇的实力。 他绝对不像是外表那样好对付。 这个人有着超越了寻常人的武力,因此他的身边才会很少有暗卫的存在。 一切都想错 了,真正可怕的不是宫里面的那些高手,而是眼前这个……东延皇! 东延皇将目光重新落在燕珏身上,甚至还大步来到他面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动作很轻,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燕珏浑身冰冷。 “辛苦你了,三天之内,朕要知晓对付天麟甲的办法,不然后果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 说完这句话,东延皇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燕珏只觉得浑身出了一层热汗,后背都在对方短短几句话之中湿透了。 他睁大双眼,捂着胸口喘气,目光有些畏惧的看着门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晏南柯一路畅行无阻的回到东延皇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虽然今晚碰了面,却依旧没有撕破脸。 双方各有各的忌惮,也各有各的心思。 东延皇想要设局擒住晏南柯,避免她当真在东延皇城大开杀戒,而晏南柯也担心月老的安危,不敢有丝毫冲动。 因此,双方目前都在寻找机会。 月老一直没睡,听到动静立刻将晏南柯拉进来。 “南柯丫头,怎么样?” 晏南柯轻轻点头,将面巾丢在旁边,她道:“虽说没见到那些血人,不过也有所收获……”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不可再三再四 “我找到了燕家还活着的后人,还得知了东延皇可能并非我所想的那般简单。” 晏南柯眯起双眼,还好她没有轻举妄动,擅自对他出手。 这个人敢和她这种拥有无数毒蛊正面对话,绝对是个有本事的,她不信对方没有听说过关于大漠发生的那些事。 毕竟,大漠王可是被人刺杀而死。 月老想到之前对方那充满杀意的目光,轻轻点头。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小心此人,切莫与其正面冲突。” “我知道。” 听着月老的叮嘱,晏南柯眉眼舒展,她轻笑了一声:“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拖延时间,若是找到那些被当成血人之人所在的地方,将他们救出来,也许就能对东延皇造成威胁……” 她可没有忘记,那种残缺的凤凰血脉只能依靠喝别人的血度日。 这也许是那个人对所有心怀不轨之人的诅咒。 而现如今,她身体之内的血脉,早就与凤凰胆和蛊母融合,别人根本没办法再利用她身上的血脉做什么。 三天时间一晃而逝。 东延皇并没有对两人有所为难,甚至还安排了不少人来服侍他们师徒二人。 只不过晏南柯已经将蛊虫遍布整个皇宫, 对东延皇的动向一清二楚。 虽然不能确切的知道对方究竟在做什么,可也能够猜个大概,现如今北离国对东延国发难,另外一边还有解决不了的银甲军,即便心机深沉如东延皇,这几天也是一阵焦头烂额。 大漠的三十万大军在宫祀绝所驻守的南方,将东延军打的节节败退,东境那边又出了问题,东延国的兵力虽然可观,可现如今也面临着全面崩盘。 胜利,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东延皇看着一封一封不太好的消息,脸色阴沉可怖。 下方送信的侍卫浑身紧绷,吓得不敢出声。 安静的大殿之内,文武百官都被皇上的脸色骇然的好像鹌鹑。 东延皇闭了闭眼睛,随后问道:“三天时间已经到了,对付天麟甲的方法,可有了?” 这时,门外被带进来一个人。 和之前他那般悠闲待在宫殿里的情况不一样,今天的燕珏又被五花大绑。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被人压着送到了东延皇面前。 东延皇几乎一看这场景,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随后笑了起来:“朕就不该相信你,果然燕家的人一脉相承,都是硬骨头。” 燕珏将下唇咬破,嘴里都 是腥甜的味道。 即便是他知道破坏天麟甲的办法,他也不会说。 若是没有遇到晏南柯也就罢了,他看到了燕家还有留下的血脉,还有人在这世上好好的,甚至比他更有能力让那些族人脱离危险。 所以就算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他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丢脸。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将破坏天麟甲的方法说出去,因为不管是说还是不说,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好得很,来人,将他的骨头给朕一根一根的打断,朕倒是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那些人立刻将燕珏拖了下去。 少年依旧低着头,眼底透着浓重的死意。 他手指用力扣紧掌心,他不想死…… 就在棍棒即将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不远处传来一道厉喝声:“住手!” 所有人一愣,包括行刑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众人想着殿门外面看去,就见到晏南柯和月老走了过来。 晏南柯直接站在了燕珏旁边,抬起手总匕首划开了他身上的锁链。 看到她手中还带着武器,所有人脸色骤变。 东延皇眯起双眼:“圣武皇后,朕对你百般容忍, 你却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月老轻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老夫也曾经是这东延国的太子,我徒弟来这里,自然就和到家了一样。” 这话说的太过张狂,听的不少人都心中一阵无语。 东延皇眸子里闪过的光芒越发冷冽,怒火明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如果晏南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他也并非不能忍耐,然而对方如今却当着东延国群臣的面,对他不敬。 “但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之前看在皇兄你的面子上,朕对这丫头多有忍让,可是如今她却干扰朝政,犯下大忌……朕如果再放过她,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晏南柯丝毫不惧的抬起头看向上方的东延皇。 这几天,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只要对方敢撕破脸,她就会让整个东延皇宫的人都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 晏南柯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平静清晰:“他,本宫保了。” 燕珏还没从得知对方身份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随后就听到了晏南柯说出这样一句话。 燕珏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身边那个女子,略微抿了抿唇。 他忍不住开口道。 “皇上这次是真的怒了, 你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我和整个东延皇城作对。” 晏南柯轻轻勾唇笑道:“不是为了你,本来就已经在和他们作对了。” 这话堵的燕珏哑口无言。 他垂下眼眸,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年的时间,看尽了人情冷暖,虽然对晏南柯的话有所触动,却并不会因为一点儿人情就感动的要死要活。 东延皇何时曾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三番两次嚣张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踩着他的脸。 “来人,将这三人拿下!”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晏南柯轻轻挑眉,动了动手指。 随后,那刚要冲过来的几个侍卫脚步一顿,随后立刻变了脸色,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躺在地上。 晏南柯眸光冰冷一片,向着四周环视了一圈:“还有谁不怕死,可以尽管过来。”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东延国群臣,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被眼前人的这一手给震慑住了。 坐在上位的东延皇眯起双眼,骤然间甩出一个杯子直奔着晏南柯飞了过去,那夹杂着强大力道的物体,带着破空声袭来。 晏南柯眯起双眼,立刻闪身避开。 瓷杯应声而碎,东延皇再次挥手:“拿下!” 第九百九十五章 朕来应战! 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实力明显比刚才那些普通护卫更强。 也不是小小蛊虫能够伤的到的。 晏南柯将腰间鞭子抽了出来,面色平静的将月老和燕珏推到身后。 燕珏紧张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这些人都是宫里的死士,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的对手……” 晏南柯轻轻挑眉,启唇:“谁说本宫是一般人了?” 燕珏语气一窒,被月老带着后退到了安全的的地方。 月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自若的摸着胡子道。 “放心,这丫头打架就没怕过谁。” 即便是面对宫祀绝,她都能比划比划。 而且,晏南柯的武功这么久以来,都是宫祀绝手把手指导的,两人闲下来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切磋。 因此,晏南柯进步神速,她本就善于学东西,武功招式更不在话下。 更何况,她也比较善于取巧。 哪怕是对面人多,却也没办法突破她的防护,那鞭子带着极重的力道,被抽中一下,就会筋骨寸断。 晏南柯也是下了狠手,那鞭子在她的手中好像飞舞之中的游龙。 也像是长了眼睛的灵蛇。 燕珏眼睁睁的看到,刚才那些他还相当忌惮的高手,在晏南柯的长鞭之 下,被打的节节溃败。 没过一刻钟,就已经躺在地上面容扭曲。 晏南柯甩了甩鞭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些普通将士在她面前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这十几个被当成高手的暗卫也被她用鞭子抽趴下了,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轻易上前。 东延皇脸色冷凝,他当真没想到晏南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这么多高手都没办法将她如何。 而且他也察觉到了,自己那些手下放出去的毒烟暗器,也对这女子毫无作用。 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够做到百毒不侵,再加上她穿着天麟甲,将手臂腿肘都护的严严实实。 等于天然让她的实力增加了好几分。 东延皇摆了摆手,让自己那些手下都退下,自己一个人站起身,走到了大门外。 他周身气势在此时变化极大,甚至都给晏南柯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她抿了抿唇角。 又是一个被凤凰血脉改造过的怪物。 当初的那个天罗殿主,让她心有余悸,他在万万没想到眼前居然又来了一个。 如今的东延皇已经年近六十,可是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年轻的过分。 他伸出手抓住了手下递过来的 长剑,声音冷沉的看向晏南柯,忽然道。 “圣武皇后,你应该不想你身后这两个人出事,不如你我单独比试,在此期间,朕不会叫来任何帮手,你也不准动用蛊虫,输者,生死交于对方之手,如何?” 晏南柯心中略微一动。 “生死斗?” 月老听到这话,立刻开口:“不行!” 东延皇轻笑了一声,看向月老:“这可由不得皇兄。” 说话间,外面地面震动。 越来越多的人马赶到了皇宫,将这里所有人团团围住。 那些兵马和之前的侍卫不同,形成了一个个方阵,每个人手中都携带着特殊的武器。 晏南柯眯起双眼,目光凝了凝。 这样的场合,她一个人离开应该没问题,可是想要带走月老和燕珏,很有难度。 她勾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可以。” 月明秋心中一颤,立刻拉住晏南柯的手臂。 “他这个人极为阴险,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绝对不会答应你这个条件,南柯丫头,听师父的话,咱们不和他比。” 晏南柯目光和对方对视。 那双苍老深沉的眸子里,带着让人看不透的高深莫测。 晏南柯想到自己和之前那些人的打斗,突然明白了什么 。 “难怪皇上不直接和我对上,想必是意图彻底试探出我的实力,在决定要不要对我动手,而现在你心里,明显很有把握。” 东延皇不知可否。 晏南柯再厉害,她年纪轻轻也是有极限的,而他之前派出去的那些高手在和她交手以后,就能够清楚的试探出她的能力。 东延皇握紧长剑:“那小丫头你,敢不敢呢?” 晏南柯刚要回答,却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报,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属下等人拦不住!” 东延皇心中一惊。 他猛然间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长廊的尽头。 那里,一道身影从拐角走了出来,后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晏南柯也被那道身影吸引。 眸子里顿时露出笑意。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知道拿着另外一个瓶子的宫祀绝已经近在咫尺,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开心。 东延皇声音微微抬高了很多,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圣皇!” 宫祀绝人已经越来越近。 那些人看着他手中那把刀身不断往下滴着血,就知道一路上这个男人究竟杀了多少人。 宫祀绝大步来到晏南柯身侧,旁若无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 张脸依旧俊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双眸深情缱绻。 “阿柯,你怎么样?” 晏南柯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随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刚才还在大杀四方的女人,这会儿就像是个小女儿家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想你。” 月老摸了摸胡子,看着自家徒弟那模样,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咳嗽了两声,打破了两人叙旧,“南柯啊,这会儿还不是你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时候,咱们也得看场合。” 晏南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她立刻点头松开了手。 一直站在月老后方的燕珏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目光之中不由得透出几分羡慕之色。 那女子和这个人站在一处,居然有一种没有任何人能够破坏他们之间氛围的感觉。 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宫祀绝轻轻弯了弯唇角,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怎么能让你出手,阿柯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晏南柯点点头:“嗯。” 东延皇目光露出冷凝之色,眼神危险的看着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男人。 宫祀绝慢慢转身,长刀之上的血还在往下流淌着。 “这场对决,朕来应战!” 第九百九十六章 谁会赢? 东延皇没有废话,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一刀一剑顷刻间在半空之中碰撞。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推后,被两人强大的内力震慑的目瞪口呆。 那两人的身影,几乎快的看不清,周围无数人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令人震惊至极的打斗场面,全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在晏南柯还是看得清楚的。 毕竟习武之人动态视觉本就更好一些,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更强大。 她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东延皇很厉害,他居然能够和宫祀绝打的有来有回。 两个人招式变化莫测,宫祀绝的诡变,对方的剑招也相当凌厉。 看得出,东延皇的习武功底也非常扎实。 她压低了声音,听着耳边刀剑刺耳的嗡鸣声,侧头问月老。 “师父,你说谁会赢?” 一张见多识广的月老却轻轻摇头:“师父也不清楚。” 晏南柯有些愕然,“您眼力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看不出?” 月老道:“因为这两人都没有拿出真正的本事来,这场比试可不普通,这是在拼命。” 晏南柯心里更紧了。 当然,她在这里,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宫祀绝出事。 “都打成了这样,您却 跟我说,这两人没有出全力?” 月老颔首:“再等等……” 果不其然,一开始两人互相试探的出招,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不由得,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发模糊。 刀剑撞击的声音越来越来,几乎已经形成了一道残影。 而每次动手,也开始不留余地。 一盏茶时间过去…… 一炷香时间过去…… 晏南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能够和宫祀绝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过就在晏南柯深思的时候,宫祀绝的身影猛然间一晃,不知道怎么就已经来到了对方身后。 长刀挡住了对方反手刺来的剑,他身上骤然间迸发的内力,让东延皇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高手过招,生死一线。 也就在对方下盘不稳的这顷刻间,宫祀绝已经连续追击了好几刀。 东延皇被迫后退,后背直接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看到自家皇上落于下风,所有护卫都急了。 然而东延皇却并没有下令让人过来帮忙,这种战斗,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他飞快推开,避开宫祀绝的一刀,然后重整旗鼓,擦了擦嘴角。 “你居然还在隐藏!” 宫祀绝不搭话,继续用长刀对准了对方的脖 子。 这一刻,他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手中挥出的每一道,都透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内力。 不光是东延皇,即便是晏南柯和月老都怔住了。 晏南柯睁大双眼,喃喃道:“师父,阿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 月老眯起双眼,随后摇头:“我敢肯定,当初的他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内力成长这么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出乎常理。” 晏南柯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那这是不是代表咱们肯定赢了?” 月老点点头:“再看吧。” 东延皇这一次根本招架不住。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对方的刀,力道刚猛,内力形成的罡风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切成两半。 他一时间根本招架不住,躲闪的极为狼狈。 如果他没有凤凰血脉,没有修习这么多年的武功,恐怕从一开始就败了。 可是就算现在还能坚持,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死在对方的刀下。 东延皇表情相当狰狞。 在挡住对方的一刀之后,他飞快后退。 因为根本就打不过。 宫祀绝乘胜追击,对他不依不饶,他声音冰冷至极。 “留下你的命!” 长刀将想要冲过 来的几个人直接劈砍成了两段。 那凄惨的伤亡场景,令周遭的人相当胆寒。 晏南柯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略微挑眉:“怎么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 月老摸了摸胡子道:“没想到呀没想到,皇上他当真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晏南柯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瞧着宫祀绝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那前方一直被追杀的东延皇猛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再逃跑,而是转过身看向宫祀绝,在大殿之内正对着他。 殿中那些官员们已经纷纷逃出去避免被殃及池鱼,其他的护卫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晏南柯带着月老和燕珏追上去,眼睛都不敢多瞎动一下。 害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然而,她看到了东延皇那双血红的眼睛。 他忽然从御案下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毫不犹豫将瓶盖打开,将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液体一饮而尽。 月老在看清楚那东西的一瞬间,心口剧烈一跳,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燕珏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明显见识更多,他忽然大声喊道:“是血引,小心,一定要小心!” 宫祀绝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没有 回头。 他握着长刀,眼神之内杀意骤升。 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缓和的时间,他提刀就杀了上去。 然而刚才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东延皇,在喝下那液体之后,浑身都变得通红。 皮肤上的血管都根根突起。 额头上青筋毕露,他像是在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 皮肤上都渗出血来。 只不过,在面对着宫祀绝这一刀,他忽然伸出手,直接将刀身抓住。 那双手好像铁钳一样,牢牢的捏住了刀身,即便是宫祀绝调动内力,这一刻都有些动弹不得。 不对劲儿。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松开手后退。 月老立刻开口询问燕珏,“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珏点头:“我在父亲留下来的那本燕家流传的古籍上面见过这种方法,他喝下的那血,是特制的一种血引,能够让拥有凤凰血脉的人在短时间之内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实力!” 晏南柯没听说过这种药。 她再次问道:“能多厉害?” “我不知道,可是绝对很可怕,只不过代价也很大,等到药效消失,人也会呈现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情况,而且会严重削减寿命……” 透支寿命,这东延皇还真是疯子! 第九百九十七章 天启令 还没过多久,东延皇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晏南柯眯起双眼道:“阿谨,他使用了一种禁术,避其锋芒,先别和他拼命。” 宫祀绝虽然没回答晏南柯的话,可是招式明显变成了以防守为主。 东延皇没想到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居然还挺配合,顿时怒不可遏。 而且宫祀绝且战且退,让他好像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但没有发挥出超过原本的实力,甚至还越打越憋屈。 宫祀绝也不傻。 对方付出这么大代价提升实力,他何苦和对面正面打。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东延皇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在出手捡便宜才是王道。 东延皇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思,“将房门关上!” 他厉喝一声,外面立刻有侍卫动手,将宫殿大门彻底封死。 晏南柯并没有离开房间,依旧站在角落里观察战局。 而东延皇身边也有人护驾,双方虽然都没有动作,可是依旧剑拔弩张。 宫祀绝避不开,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手腕上,然而已经变成血人的东延皇,却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竟然以伤换伤的姿态,意图将长剑刺破他的心脏。 宫祀绝凤眸轻轻眯起,立刻再次侧身,身后的柱子 居然被一只手掌直接刺穿。 如此伤害的实力,让宫祀绝略微皱眉。 长剑被宫祀绝打落在地,此时两人都干脆用拳脚贴身肉搏起来。 对方用的提升实力的法子实在太过诡异,这一场打斗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晏南柯走到不远处将落在地面上的长刀捡起来,目光冰冷的盯着东延皇的后背。 她再想,要不要破坏规则,直接动手。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这两人交手的境界,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为了避免万一,她绝对不能靠近东延皇。 如今对方实力暴涨,若是她一个不注意,也许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她才不能做这种蠢事。 然而,面对拥有血引的东延皇,宫祀绝现如今居然处于下风。 晏南柯心中有些着急,可是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大殿当中好像被暴风雨席卷了一遍,到处都十被破坏的痕迹,甚至屋顶都被打塌了一块。 虽然宫祀绝目前并没有受伤,可是面对东延皇不要命的攻击,看起来有几分吃力。 月老看着两人的反向,但是没有晏南柯那样紧张,甚至目光中还有些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宫祀绝眯起双眼 ,一边招架一边计算着时间。 就在他时间到了的那一瞬间,他周身气势骤然爆发,霎时间,还在跟宫祀绝打斗的东延皇直接倒飞了出去。 甚至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震惊至极,不少人露出骇然的表情。 晏南柯甚至都还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一个纵身来到宫祀绝身边。 宫祀绝大步来到东延皇面前,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东延皇瞪大双眼,嘴角全是血,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血引的缘故被整个浸透。 他忽然发现,哪怕是自己服下血引之后,提升了数倍的实力,竟然都撼动不了宫祀绝半分。 这样的结果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东延皇惊讶的看着他,声音沙哑难听:“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宫祀绝没说话,他只是轻轻绷紧了唇瓣。 一股力量顷刻间就从身体之中抽离,这一刻,东延皇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原因!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对方戏耍了。 “禁……禁……” 嘴里最后一个字还没等他说出口 ,东延皇就已经在宫祀绝的手里毙命。 那些想要来救人的侍卫们,刚要接近宫祀绝,就被对方一挥手,全部飞了出去。 宫祀绝周身上下衣袍飞舞,一双眸子也逐渐变得赤红。 等到手中的东延皇,浑身变得僵硬干瘪之后,他才松开手,任由对方的尸体落在地上。 他呼吸有些重,眼前的人影好像分成了好几个。 这是使用了那禁功的后遗症,宫祀绝只是轻轻用手揉了揉额头,就重新站稳了身形。 晏南柯立刻扑到宫祀绝面前来。 她突然发现,如今宫祀绝这双眼睛的症状,有点儿似曾相识。 她好像曾经见过宫祀绝发疯的模样,那时候她还以为是病,从家没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宫祀绝已经稳定下来,他抬起头看向晏南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 晏南柯开口道:“不过咱们有事了……” 现如今,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宫祀绝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东延皇,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即便是他们二人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从这全是人的深宫带着人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那些人要冲上来的时候,月老突然走到两人身边, 声音轻松闲适。 “老夫看,你们谁敢动。”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自己左手臂的内侧划了一刀。 血色立刻染红了他的衣服,众人却眼睁睁的看到,月老从自己的皮肤下,拿出了一块满是鲜血的令牌。 那令牌巴掌大小,不算很大,上面却雕刻着极为复杂的花纹。 在月老用衣服将它擦干净的那一瞬间,所有东延国的文武百官,突然间全部跪在了地上。 “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晏南柯彻底傻眼了。 就连宫祀绝也是微微惊愕。 月老随意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这一刀令他脸色有些苍白。 只不过他目光却闪烁精芒,“见此令如见先帝,看来你们并没有忘记这一点。” 那些东延国的大臣们此时低着头。 为首一人轻声开口:“东延国的皇位,只有拥有天启令的皇室血脉才能继承,岳重汕本就是偷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既然太子殿下归位,我等自然会全力辅佐于您!” 晏南柯还有些云里雾里,然而燕珏却目瞪口呆的喃喃开口:“天启令?难道……东延皇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是此物,它居然在别人手里!” 第九百九十八章 药石无医 晏南柯连忙问:“你知道天启令是什么?” 燕珏点头:“我挺说过,天启令能够开启龙脉。” “龙脉又是什么?” 燕珏这次却是沉默了一下。 他虽然天资聪明,比寻常这个年龄的人早慧了一些,然而终究只是个少年罢了。 “龙脉,应该就是东延国这么多年守护的地方,也是能够让东延国传承千年的气运所在,传闻中,如果龙脉被毁,必将国破家亡……” 宫祀绝却忽然开了口:“所谓龙脉,实际上是这东延国的千年底蕴根基,比北离国的皇家宝库还要重要。” 晏南柯算是见识到了。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东延皇非要找到月老。 因为月老带走了东延国最重要的东西。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月老也并不简单,他以月明秋之名广为人知,却行踪不定,成为了四象书之主不说,还特别能够隐藏自己。 谁能想到,流浪街头一个白胡子老头会是东延国太子。 哪怕将那些追踪的人放在月老跟前,他们都不敢认。 月老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姿卓越之辈,结果到老了却变得不拘小节。 月老对着那些人冷冷开口。 “这是我与舍弟的家事,与其他人无关,都退下吧! ” 听到月老开口,那些侍卫立刻起身,抗起地面上的那些尸体,就随着所有大臣退下。 对于东延国来说,这群臣子忠心的只有皇权。 至于皇位上坐的人是谁,他们毫不关心。 晏南柯哑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 然而那些人刚刚离开,月老就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晏南柯脸色骤然变化,她上前扶住月老,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 “师父!” 月老摆手,可是一抬起手,晏南柯就看到了他掌心的血。 晏南柯面色骤变,一只手抓住月老的手臂,另外一只手就直接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师父,你……” 晏南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那双眸子顷刻间满是水雾。 因为她如今才知道,月老的身体状况究竟有多糟糕。 再加上刚刚他伤了自己,从身体之中将那天启令取出来,对他元气也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月老反手抓住了晏南柯的手腕。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眼神却清清楚楚的映着她的性子。 “南柯丫头,师父没事。” 晏南柯声音有些哽咽:“没事?五脏六腑都已经衰败,元气大伤……气脉虚弱,如果不是您有内力撑着,恐怕早就已经 倒下了!” 月老安慰的抬了抬下巴:“哭什么哭,你师父这不好好的,还等着你给师父我养老送终呢。” 晏南柯唇角止不住的颤抖。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和师父相处很长很长的时间。 未来还有很久。 然而师父的身体却已经千疮百孔。 上次留下来的伤势根本就没好,再加上舟车劳顿,殚精竭虑,已经更加严重。 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哪怕是大罗神仙在这里,恐怖也难寻救治的方法! 可是晏南柯不甘心。 她一把抓住月老的手,“师父,你跟我来!” 就近,她将月老按在了椅子上。 宫祀绝和燕珏立刻跟上。 两人有些担心的看着晏南柯,宫祀绝轻轻开口道:“我来用内力为月老护住心脉。” 晏南柯没有拒绝,轻轻点头,“好,一会儿我会总银针将他肺腑之间的淤血导出来……” 月老连忙摆手:“都说了不用了,你这丫头想要师父死的更快吗?” 晏南柯听到月老的话,手上拿银针的动作骤然一顿。 她抿了抿唇角,声音干涩。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月老推开她的手:“你师父我,见识比你多的多,你能想到的办法难道 师父没用过吗?导出淤血,师父这身体也撑不了几天,师父不想这最后的日子,都躺在床上度过。” 晏南柯哑口无言。 确实如师父所说。 导出淤血之后,他的身体会极速衰败,不过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如果放着不管,虽然表面上师父活蹦乱跳,可是一切都是在消耗师父毕生修来的内力。 就算有是宫祀绝为月老度功,他也活不过三个月…… 究竟是躺在床上一年,最后依旧死去,还是好好过最后的日子,月老早就已经选择好了。 他掩唇咳嗽了几声,随后叹了口气,“师父也想陪着你,可是师父年纪大了,年轻时候留下不少病根,本就活不长,后来遭遇的这些也不算什么,你不用放在心里。” 晏南柯摇了摇头。 眼泪顺着眼角不断落下。 她扑倒在月老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好像抱着什么得而复失的宝物。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本就如此。 宫祀绝见到师徒两人这样,他对着燕珏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走出房间。 他轻手轻脚将大门关好,眼神却不舍得移开。 燕珏就站在旁边,偷偷打量宫祀绝。 他隐约能够猜到对方的身份,恭敬的开口问道:“敢问,您 就是那位颇负盛名的圣武国帝王吗?” 宫祀绝挑眉:“何事?” 他言语颇有气势,好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这强大的气场不由得让燕珏的头更低了一些。 “我……我是燕家之人,不知道可否能够跟随您和……那位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圣武国?” 宫祀绝垂下眸子,威严的打量着燕珏,随后道:“阿柯答应你了?” 燕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刻点头:“额,是……” 宫祀绝移开目光,口吻平淡:“那就跟上吧。” 对于自家夫人到处捡人回来的举动,他显然见怪不怪。 燕珏感觉自己明显松了口气。 可是和对方这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他就感觉出了一身冷汗。 这男人气场未免太强大了,他见东延皇的时候,都没有像是面对他这样有压力。 也不知道晏南柯和月老究竟在里面说了什么。 房门没多久就被推开了。 晏南柯眼圈虽然还有些红,可是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到宫祀绝,嘴角还勾了勾,笑了笑。 “阿谨。” 燕珏见状,立刻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现如今东延皇宫变了天,所有人都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可没有人会管他一个不起眼的奴隶。 第九百九十九章 答案 宫祀绝立刻正色:“月老他……” 晏南柯摇摇头:“师父他身体确实已经不行了,即便是我也治不好他的病,阿谨,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宫祀绝亮她搂进怀中,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又并非神,一切都是自有天意。” 晏南柯心里很不好受。 因为她认为是自己才害的师父出事的。 若非师父为了保护小宝儿,还三番两次操心她的情况,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病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想想办法,这天下奇药那么多,我相信奇迹,不就是三个月吗?” 宫祀绝点点头:“只要你想去找,我会陪你一起。” 南边大军已经步入正轨,东延皇都已经死了,那些大军肯定也没必要再打下去,接下来,肯定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东延国有月老在,肯定会省下很大的心力。 然而,晏南柯和宫祀绝万万没想到,月老下达撤兵命令之后,却得到了被拒绝的消息。 来禀报的那个大臣脸色也很难看,恭敬的对月老禀报。 “殿下,军中将领根本不听命令,调令没有任何作用,他们依旧还在前线上 ……” 月老眯起双眼:“没用吗?” “回殿下,这些兵权一直掌控在皇上手中,那些将领也只听他的话,想必是这方面的原因……” 月老皱眉,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 那可是将近两百万的大军。 晚一天阻止战争,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原本他以为,只要掌控了皇宫,杀了东延皇,一切就能够彻底解决,可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会出这样的差子。 月老背着手在大殿之内来回踱步。 他面色冷沉的继续问:“那我能够调用的兵马有多少?” “这……除了城中还剩下的一万禁卫军,就……就没了……” 这话让月老都气笑了。 没兵权,他还待在这皇城里面做什么。 月老厉声道:“难不成那些人还不知道东延皇已经死了的消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效忠的是谁吗?” “殿下息怒,这消息已经传过去了,可是根本没有效果……” 月老眉头紧锁,立刻让晏南柯和宫祀绝过来商量这件事。 听到月老的话,晏南柯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父,如果说这些东延国大军,效忠的并非东延皇呢?” 月老瞪大双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南柯想了想:“我这两天去盘问了那些被藏在宫中,被东延皇当成血包来使用的那些人,他们说自己是被人送给东延皇的,而那个人,应该也是皇室之人,不知道师父你心中可有人选?” 按理说,现在东延国的皇室血脉已经没几个了。 月老自己这辈子没成亲,都没能留下一丝血脉。 岳庆迟也已经死了,其他几个皇子在这东延国根本上不得台面,至于岳宁画,不过是后宫之中被养废了的公主,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他父皇早就已经入土为安,月老想了半天,才猛然回过神来。 “岳重汕对我说过一些话,他说自己会成为东延国的皇,背后都是有老祖在帮忙。” “老祖?” 月明秋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好像一切猜测都在此时被证实。 “是我曾祖……” 晏南柯目瞪口呆。 月老都六十多岁了,那人岂不是得已经一百多岁了? 至少比她师父大整整三个辈分。 “我一直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从来没有传回任何他身陨的消息,而且我父皇在世的时候,他好像来过皇宫……” 月老越说,声音 越是深沉。 因为他几乎已经断定了,好像岳家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晏南柯眼睛微微眯着,“天罗殿主所说的那个人,也很有可能就是他,他不光掌握着真正的凤凰血脉,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长生不死的境界,东延国……明显只是为了达成他目的的牺牲品,对于他来说,那些子嗣根本无关紧要……” 月老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一个老不死的怪物,妄图想要争夺天下,东延皇很明显就是他的一枚棋子,那些大军不听我的调动便是最明显的证据!” 晏南柯突然仰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燕叔跟我说,他听到的故事里面,出现了一个为燕坤换血的人,那么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岳家老祖?” 宫祀绝一直在旁边听着晏南柯说着此事,他略微颔首,肯定了晏南柯的答案。 “这件事,还可以询问一个人。” 晏南柯微微怔了怔,“问谁?” 宫祀绝开口道:“同为隐世世家的陆家。” 晏南柯一时间没想通,呆呆的看着宫祀绝。 “陆家?” 宫祀绝解释:“陆行舟为何突然出现在北离国,帮助小皇帝争夺皇位, 这件事,阿柯可有深思过?” 晏南柯轻轻摇头,她有想过,可是记忆力上一世的印象,让她有些先入为主了。 确实,陆行舟的出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宫祀绝给了她答案。 “我一直都在查陆家,因此稍微得知了一些消息,陆家和燕家当年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陆家之所以帮助北离对抗东延国,想必也和咱们的想法一样,都是为了破坏对方一统天下,想要长长久久奴役所有人的计划。” 一个长生不老的怪物所统治的皇室那有多可怕,简直细思极恐…… 最要命的是,此人还是个欲壑难填的野心家。 他会将这世界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 这样的人本就自私,一切都为自己着想,哪里会管天底下其他人的死活。 晏南柯看向月老:“此人不除,绝对是天下大患,不管是为了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还是为了自己国家不被灭亡,都必须将这颗毒瘤除掉,师父,不知道您可知道那老怪物藏在何处?” 月老闭眼思索了一下。 他轻轻开口道:“他向来怕死,一定是藏在对他来说,最最安全的地方……” 晏南柯心中一动:“是哪里?” 第一千章 准备就绪 “龙脉。” 这两个字一出来,晏南柯和宫祀绝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多了几分震惊之色。 月老将那藏在他身体之中多年的天启令拿了出来,递给晏南柯。 “此物你拿着,这里面有能够指引你前往龙脉的地图,还是能进入龙脉的关键,天启令一共有两块,另外一块应该就在那老怪物手中。” 晏南柯抿了抿唇,将天启令紧握在掌心。 “师父,既然龙脉那么重要,肯定有人保护的吧。” 月老摇头道:“那老怪物疑心病很重,身边应该只有一些亲信,不会让更多人知道龙脉之事,你可以派人过去。” 晏南柯摇了摇头:“我打算亲自去,而且龙脉之中应该也有不少宝物。” 月老轻笑了一声:“那倒是,毕竟是东延国少年传承,一定有让你心动不已的东西,只不过那里也相当危险,你去了也一定得小心。” 晏南柯轻轻颔首。 “师父放心。” 她这么问,是想要打探一下,那龙脉之中会不会有治好月老伤情的东西。 既然宝贝众多,像是凤凰胆这种灵药,也不一定会没有。 她要赌那一场奇迹,在这三个月之内一定要将灵药找回来,为师父续命。 只不过这些 想法都被晏南柯隐藏在心里,没有告诉月老。 她害怕师父不同意。 她正要和宫祀绝离开,月老突然开了口,“皇上留步,老夫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宫祀绝眸子微微暗了暗。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晏南柯原本也想停下,却见到月老笑着对她摆了摆手。 “这是师父对他的一些交代,你这丫头就先出去,不准偷听。” 晏南柯无奈,只好冲着师父眨了眨眼睛,这才走出房间,细心的关好房门。 她没有走太远,就在凉亭等着宫祀绝出来。 晏南柯也尊重月老,肯定不会偷听两人谈话。 虽然猜不到那一老一少会说什么,然而晏南柯却能肯定,两人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伤害她的话。 宫祀绝微微疑惑的看着月老。 “您老私下找我,是为了何事?” 月老笑道:“你小子别跟我卖关子。” 宫祀绝眸子里光芒闪烁了一下,瞬间听出了月老话语中的意思。 “是功法的事……” 月老颔首:“你杀了东延皇,还吸取了他全部的功力,这点我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推测,你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必就是依靠这功法吧。” 宫祀绝抿了抿唇 角,没说话。 只不过却默认了月老所说。 月老道:“老夫不是在责怪你,也知道一切不是那功法的错,那功法交给你,很合适。” 宫祀绝有些意外月老的开明。 因为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所修习的那种内功心法,究竟在外人眼中有多邪性。 “月老,此功法名为烈凰,是我外公当初意外获得,他也是因此才会身受重伤而亡……” 月老叹了口气:“你体内的千焰毒能够被压制,也多亏了这个功法,只不过你心里应该清楚,这种功法的弊端。” 宫祀绝点头:“我清楚,这也是我一直没和阿柯说的原因,我怕她太过担心……” “那丫头不是不能担事的人,你跟她说也没关系。” 宫祀绝低下头,眼底微微有些泛红。 他双手紧握,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干涩, “您心里应该清楚,当初是我逼迫阿柯与我成亲,我知晓自己的情况,根本配不上阿柯,只不过有些时候,我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月老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功法对你性格影响很严重,如果不能处理妥当的话,将来的你可能会越来越容易偏激,我这里有个法子,能够封锁你的内力,封功之后, 相信你就不会再被功法影响。” 宫祀绝眼底亮起了一道光彩。 “多谢月老!” 月老笑道:“不过老夫真的很佩服你小子,都已经将这功法修习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能保持理智,据我所知,当初所有修炼过这种心法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走火入魔,陷入疯狂,以至于六亲不认,杀光了身边所有人,最后自尽身亡……” 宫祀绝心里微微一惊,他拳头握的更紧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我不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离阿柯远远的,绝对不会让自己伤害她一分一毫…… 月老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眼底有种暮沉沉的感觉,他接着道:“这事儿不和柯丫头说也好,她现在心里藏的事儿够多了,我这个师父,会帮她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你和她好好过日子,我还能活三个月,三个月之内你一定来我这里,知道吗?” 宫祀绝相当月老说的那种方法,重重点头:“好。” 现在还不能动手,封锁内力之后就没办法再使用,他还需要保护阿柯。 天下间如今已经无人是他敌手,他在的话,也能够保证晏南柯的安全。 月老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决定让他们从龙脉回来之后再 进行封脉。 宫祀绝从房间走了出来。 晏南柯立刻走过来:“说,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说了些什么?” 宫祀绝笑了笑,看着晏南柯的眼神温柔的好像春风拂面。 在写严寒的天气里,让人心头发暖。 他伸出手摸了摸晏南柯的头:“还不是一些让我好好照顾你的话,老人家不好意思当着你面说,所以才在背地里叮嘱我。” 晏南柯不疑有他。 因为月老确实是这样的人。 那老头看起来什么都说,然而脸皮薄的很。 那天启令内有玄机,晏南柯和宫祀绝对此都不太懂,因此特意将燕珏给叫了过来。 果不其然,就和这少年自己说的那样,他对机关一类的东西相当了解。 那天启令在对方手里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拆开了。 里面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图纸,晏南柯仔细看过之后,没想到那龙脉居然藏在一处小岛上。 那岛屿位置果然隐蔽,因为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发现过那里。 晏南柯将东西收好,看着燕珏道:“你留下照顾我师父,这个重任交给你,你能承担吗?” 燕珏却犹豫了一下:“你们要去的地方一定很危险,要不要带我一起去?我肯定能够帮上忙的……” 第一千零一章 世外桃源 只不过,少年的提议直接被晏南柯拒绝。 “你不会武功,跟着也许会成为累赘,到时候我和皇上可能也没办法保护你,你留在这里制作一些机关保护我师父的安全,更重要。” 燕珏蔫蔫的低下头。 不过下一刻,他再次抬起头道:“我可以帮你们造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月老下令让整个皇城所有工匠一同出手。 因为上岛屿需要用到船,所以月老要给自己徒弟准备最好的船。 燕珏也忙碌起来。 三艘船,造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当大船投入到码头上的时候,那漂亮威风的外形,让晏南柯都有些惊叹。 燕珏得意洋洋的开口道:“这船身,我让人用特质的金属重新加固了一遍,确保能够更加安全,而且船帆也改造过,只要不遭遇十分危险的风暴都不会出问题。” 晏南柯拍了拍燕珏的肩膀,毫不掩饰的赞赏。 “做的不错。” 燕珏笑了笑,少年眼睛里都是光亮。 如果他没点儿本事,也不可能一个人活到现在。 “船上面还有不少机关,我让人装了武器,遇到危险也可以反击。” 晏南柯和宫祀绝上了船,而这半个月来,银甲军也已经到了东延皇城。 东境那边已经安全了,那些被 打的崩溃的散军一时半会儿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等到晏南柯和宫祀绝从龙脉之地,收拾了罪魁祸首,就能够彻底平复这场战事。 晏时清也想跟着上船。 却被晏南柯拦了下来。 “二哥,你得留下,这边有我和皇上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晏时清皱眉,“那银甲军你也不带一些过去……” 晏南柯回头看了一眼。 船上已经上去了不少人,都是宫祀绝培养出来的暗卫,个人实力都不错。 “我相信皇上有更好的安排,你带着银甲军驻守东延皇城,等我们归来。” 晏时清最后实在没办法。 让人将不少用的吃的都准备好,搬到了船上。 做了最后一场饯别之后,晏南柯和宫祀绝所乘坐的船开始缓缓向着海中前行…… 虽然各国晏南柯都已经闯荡过,然而这还是她第一次乘船出行。 目前各国能在大海上行走的人并不多,造船的技术也有限。 如果不是燕珏出手,这出去的一行人,还真不一定能够顺利回去。 就因为大海太让人惊惧害怕,所以藏在其中的龙脉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船上的人各司其职,将三艘船开的又稳又快。 行船之人将路线规划好,拿出罗盘确定好方向,开始奔 着目的地行去。 晏南柯特意将人叫过来问了问时间。 因为海上走的是直线,这个路途大海十天到半个月就能赶上。 晏南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来回的行程,这样一来,她和宫祀绝就能在岛上探查整整一个月。 时间是够了的。 月老本身还是大夫,他肯定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晏南柯只要拼尽全力搜索灵药就好。 一开始的几天,晏南柯还有些不习惯。 没怎么坐过船的人,晕船晕的头晕眼花。 谁料宫祀绝却没有这个毛病,独自留在船舱之内照顾晏南柯。 两人都没带侍女,一切都亲力亲为。 好在在宫祀绝的照料下,晏南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晏南柯,宫祀绝心疼坏了,立刻让人准备了不少补品,每天不重样的给晏南柯补身体。 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晏南柯都感觉自己脸圆了一圈。 “秉皇上,娘娘,已经能看到远处那岛屿的轮廓了!” 来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好像老天爷都站在了他们这边。 这一月份的天冷的厉害,只不过海面上并没有结冰,却也要小心水下的一些冰山岩层。 晏南柯和宫祀绝立刻走出船舱,遥遥眺望不远处那独立于世 的庞大岛屿,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不过那里明显没有任何人烟,看上去人迹罕见。 晏南柯压低声音道:“龙脉……” 宫祀绝陪在她身侧,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岛屿的一处山壁上。 那处山壁好像被人生生用剑削去了一块,上面不知道是谁雕刻出来的两个大字。 妄海。 他浑身紧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晏南柯的视力没有宫祀绝那般好,因此后知后觉的顺着宫祀绝所看的方向瞧了过去。 船距离岛上已经很近了。 晏南柯将那两个字看的清清楚楚。 脑袋轰鸣了一声,晏南柯想起了红枫寺老和尚说的话。 不可入妄海…… 妄海……难不成指的就是这里吗? 是不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又或者说,这里有着让她接受不了的危险在其中…… 可是,她和宫祀绝人已经到了这里,原路返回的话等于白来一趟。 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不说,师父他老人家,也只能等死了…… 她不甘心。 就算是有大师提醒了他们,她现在也没有了任何可以回头的余地。 晏南柯闭了闭眼睛,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宫祀绝会这样震惊,她扣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进去看看,不管是好是坏,都 要去闯一闯。” 宫祀绝反手将晏南柯的手指扣的更紧。 “好。” 船继续前行。 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真正的无人之境。 因为一路走来,众人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 这岛屿看起来也相当普通,除了占地面积十分宽广之外,根本寻不到任何人影的存在。 可是,峭壁上的字迹,已经能够说明这里确实有人踏足过。 三艘船全部停在了岛屿边缘,立刻有人停好船,将其固定隐藏在一处隐蔽之地。 一半儿的人留下来看守船只,另外一半儿人则是带着吃食用具,跟随着晏南柯和宫祀绝踏上了这片岛屿。 茂密的树林之中,萦绕着一层飘渺雾气。 宫祀绝紧紧握着晏南柯的手,随着探路的属下一同向着里面走去。 这好像仙境一样的林子里,鸟兽鸣叫声响起。 可才踏入雾气之中没多久,晏南柯就发现了越往里面行走,这雾气就越发浓郁。 虽然这雾气没有任何毒性,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到了现在,两米之内都看不清人脸。 骤然间,这一行近百人的后方突然传来几道惨叫声。 晏南柯和宫祀绝猛然回过头。 可下一瞬,晏南柯感觉和宫祀绝紧握着的手掌心剧痛,像是被什么刺扎了一下。 第一千零二章 幻像 晏南柯面色变了变。 却强忍着疼,并没有松开手。 这地方太奇怪了,也许根本不能以她以前见识过的那些毒物为依据。 这雾气,肯定有问题。 晏南柯回头,却并没有看到后方的那些手下。 甚至连一直在身边的宫祀绝都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天际间白茫茫的一片,唯有一些生长在原地的树木还存在着。 原本听在耳中的虫鸣,鸟叫,一瞬间好像全部消失了。 晏南柯觉得,这个场面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幻觉。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看了看自己之前牵着宫祀绝的那只手,此时掌心不断往外冒血,在她眼里,她竟然紧紧握着一根荆棘藤。 而且,不管是痛觉还是感触都相当真实。 像是她一步踏出去,就已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自重生以来,晏南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上辈子她也并非没有经历过。 可以肯定的是,这天地之间,也许真的有那些神神鬼鬼之事,否则她又怎会得知死后的事,又怎么会重新活了一辈子…… 这座藏在浩瀚海洋之内的岛屿,和所谓的龙脉究竟是什么…… 那传闻中长生不老的女子究竟来自 哪里…… 一个个问题不断在晏南柯的脑海之中回荡着,冲刷着她所有认知。 也许这世间,真的有她意想不到的存在! 晏南柯提起所有警惕,站在原地没有动。 白雾翻滚,让她眼前的视线越发变得模糊。 顷刻间,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好像发生了变化。 一团团黑雾突然从地面上升腾而起,和白雾形成了相当明显的对比。 那些黑雾逐渐凝聚成了一道道人行,好像是从地下滋生的怨灵。 晏南柯见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滑腻冰凉的触感,晏南柯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就见到原本的荆棘变成了一条细长毒蛇,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正张开大嘴,要咬她一口。 如果是寻常人,早就吓得拼命甩手。 然而晏南柯心里却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她绝对不能松手。 被蛇齿咬中的痛楚让晏南柯抿紧了唇角,她看到自己伤口处不断渗出血,可怖的伤口在她手腕上外翻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越来越多靠近自己的黑雾,那些黑雾形成的人形,她看上去都很熟悉。 这些人有些她认识的,也有些她并没有在意过的,全部都是死在她手中,或者因她 而死的人。 无数怨气凝结,让人有些心头发闷,喘不过气来。 而那些黑影最前方有一道影子,让晏南柯瞬间眯起双眼,她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居然能够重新看到晏如梦。 黑雾形成的晏如梦,表情十分怨毒,她张开嘴,挥舞着手臂就向着晏南柯的方向扑过来。 随着她的动作,周围所有黑雾应声而上。 晏南柯眸子里划过一道厉色。 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长鞭,猛然对准了那些黑雾抽了过去。 也可能是她日日抄写过经书的缘故,她的攻击有效,黑雾被长鞭打散。 可是下一刻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就像是不死不灭的怪物。 晏南柯紧皱着眉头,再次后退,然而黑雾越来越多,逐渐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其中。 一双双冰冷的,彻骨的手攀附到了她的身体上,好像要扼住她的脖颈,又像是要将她一块一块拆吃入腹。 晏南柯微微眨了眨眼睛。 又想起了那红枫寺老和尚的另外一句话。 不可造杀孽。 然而,晏南柯却不由得冷笑出了声。 她重生以后,确实杀了不少人,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但,那又如何? 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自己从来没有 后悔过。 战场残酷,各有立场,既然出现在那里,那么所有人都会将生死置于脑后。 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出现在战场上。 冤魂的嘶吼声,咆哮声,不绝于耳。 晏南柯只感觉到无数怨魂在撕咬着她的身体。 剧痛让她双眸赤红。 可是,晏南柯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她冰冷的目视前方,看着那个长的很像是晏如梦的那个怨魂。 她用尽全力挥出鞭子,声音冷若寒冰。 “你们全都该杀!” 一鞭子下去,无数黑雾分崩离析。 然而很快再次凝聚。 晏南柯眸子里没有任何畏惧。 看着那些黑雾,好像在注视着蝼蚁。 “活着的你们都不是本宫的对手,更何况已经死了?” 她手中长鞭不停,很快将那些即将靠近她的黑雾全部打散。 她赤红着眼睛,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你们能重生多少次,那本宫就将你们打散多少次!” 她说到做到。 晏南柯面对这种恐怖的,超乎常理的东西。 非但没有逃跑的意思,甚至还敢和他们硬刚。 她握鞭的力道越来越有力,而那些被打散的黑雾也越来越稀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后一只黑雾凝聚而成的冤 魂也变得浅淡,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这些黑雾并不是不能被打死,只不过要杀死他们很多次。 而且它们好像拥有实体一样,造成伤害的时候,还能让人产生真实的痛觉。 晏南柯看着自己皮肤上呗撕咬抓挠出来的伤口,突然明白为何之前会在队伍之中听到惨叫声了。 原来如此…… 一般人被无数黑雾怪物围攻,在产生那种剧痛之后,有几个还能站起来反击…… 如果在反击之后,看到那些黑雾又重新复活,仿佛杀之不尽,又有几人有勇气继续和他们厮杀下去。 屈指可数。 就在黑雾消散的一瞬间,晏南柯感觉眼前发花,像是从虚幻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身上的伤口,手上的毒蛇,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 她依旧站在白雾当中,四周树影摇曳,虫鸣鸟叫重新进入耳中,然而身后不少人的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她睁大双眼,立刻去寻找一旁的宫祀绝。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还被宫祀绝紧紧握在手中。 一瞬间的安心,让刚才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像是烟消云散。 晏南柯收起长鞭,正要和宫祀绝说话,却看到紧闭着双眸的宫祀绝,突然睁开了一双血红的双眼。 第一千零三章 记忆 晏南柯心头一跳,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阿谨!” 她抬高了声音,可是却因为周围惨叫声太过响亮,她的声音变得没有那么清晰。 宫祀绝忽然伸出手,直接奔着晏南柯的脖颈伸了过去。 晏南柯直接侧身避开,随后用自己的双手将对方的手腕握住。 那双凤眸越来越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手臂上青筋毕露,好像血管都要从皮肤下爆开。 “阿谨,你撑一下,没事的!” 晏南柯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也许是知道是她,宫祀绝反抗的并不强烈。 可是他满眼的痛苦表情,让晏南柯的心脏像是被针扎着一样。 “没事的,我在这里!” 她开口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荷包之中翻找东西。 她将银针扎在宫祀绝的一些穴位上,暂且让他安静下来。 然而,效果并不显着。 她不清楚对方究竟遭遇了什么。 是不是和她一样陷入了那样的迷障当中。 然而她都可以出来,宫祀绝没道理走不出来。 除非,他们每个人遭遇的幻境都不太一样。 晏南柯看向四周,后方带来的那些手下,已经彻底被这迷雾困住。 她一个人看不清四周的景物,救不了所有人。 不过,她还 是动手将那群人一个个都敲晕了,拖到了旁边树丛里面,还特意用树叶盖住,撒了一圈预防野兽靠近的香粉。 然后为了以防万一,晏南柯将宫祀绝的双手捆起来,将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向着一个方向走。 那边的白雾有些稀薄,她虽然不清楚路究竟对不对,脚步却很坚定。 因为情况再怎么差,也不可能比这诡异的树林中更差。 晏南柯需要弄清楚宫祀绝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变成这样。 这岛屿极为诡异,从他们登上岛的一瞬间,就好像和外面形成了两个世界。 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晏南柯眼前的雾气越发稀疏,然后,她看到了一条上山的台阶。 那台阶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人工修建出来的。 晏南柯眯起双眼,没有任何犹豫的背着宫祀绝网上走。 也可能是之前白雾形成的幻觉还有残留的缘故。 这条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而且她身上的人越来越重,好像一座大山一样,要将她压垮在地上。 仿佛在告诉她,只要放下宫祀绝,就能够顺顺利利的前往这山巅。 可是,晏南柯却执拗的可怕。 她就背着宫祀绝一步一步往上走。 哪怕已经汗流浃背,哪怕内力都快消 耗一空,晏南柯都没有放下宫祀绝的意思。 就在她已经双腿发颤,用尽全力才迈上台阶的一瞬间,骤然间脚下一空。 一种极为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她立刻用尽全力抓住宫祀绝,闭上眼睛往下坠落而去。 晏南柯只感觉一阵眩晕,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洞之中。 这里空气潮湿凉爽,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宫祀绝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晏南柯猛然睁大双眼。 “阿谨!” 她立刻慌张的四处看过去,眸子里闪过一道焦急之色,站起身向着自己周围扫视眺望着。 骤然间,她目光凝了凝。 因为就在她不远处,一座通体透明的冰棺盛放在了一块圆形的石台上,那石台周围全部都是用鲜血刻画而成的图案。 那些图案诡异莫测,看的时间久了,还会让晏南柯双眼刺痛,好像所有的图案都活了过来。 晏南柯心神一紧。 她毫不犹豫的扑了过来。 双眼灼灼的盯着透明冰棺之中,那闭上眼睛的身影。 晏南柯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阿谨……” 不,不对。 刚才她还背着她的阿谨来着。 怎么他又会出现在冰棺里面。 幻觉,这一切肯定又是 幻觉。 晏南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从这梦境之中退出来。 然而她不管怎么努力,眼前的场景都没有任何变化。 奇怪的山洞,奇怪的冰棺。 她走上前伸出手,甚至能够感受到冰棺之上冰冷的触感。 棺中之人,栩栩如生,然而脸色却苍白至极,皮肤呈现一种不自然的青白,像是……一个死人…… 那头雪白的长发,更是衬得他面容憔悴。 然而,她的阿谨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晏南柯瞪大双眼缓缓后退,一点儿也不相信这冰棺里面的人就是宫祀绝。 也不可能是宫祀绝。 然而就在此时,整个山洞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碎裂的石块从山顶崩塌,晏南柯立刻闪身躲避,却眼睁睁的看到一块石头砸在了冰棺上。 她耳边好像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然后,面前的景象再次破碎。 好像一层层蛛网遍布了她的双眼,等晏南柯重新恢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好像变成了…… 一个灵魂…… 这种感觉她有些熟悉。 因为上辈子死后,她就一直以这个状态生存过。 她再次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空,整个人都 飘飘然,身体呈现一种透明的形状,天上的烈阳晒的她虚弱不堪。 她怔了怔。 随后侧头看向城门。 那里,一个男人正在收拾着她的尸体,将她抱在了怀里。 城门,国破。 宫祀绝的身影。 她在这一刻,回到了上一世…… 晏南柯碰了碰自己的脸,她没有任何感觉。 然而随着她的尸体移动,她整个人像是被绳索牵引了一样,直接跟着他行动。 明明上辈子她的记忆就停留在了这一刻,可是,接下来的一些事,却让她怔然…… 她随着宫祀绝被带到了圣武国的皇宫。 脑海中的记忆明明很清晰,可是这一刻,她当真有一种还停留在前世的错觉。 仿佛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仅仅是一场梦…… 然而,是梦吗? 梦境又怎么会如此真实? 她呆呆的看着走如宫殿的宫祀绝,他双眸赤红一片,抱着她的尸体来到一间空置的宫殿,把她好好的放在床上。 可是,她剩下的躯体只有残缺的一副骨头。 甚至就连头颅,都被晏如梦用重物敲碎过。 宫祀绝坐在床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骨,好像对待珍宝那样小心细致的擦拭着,声音温柔的可怕。 “阿柯,别害怕,我回来了。” 第一千零四章 成全 晏南柯眼睛酸涩,却没有眼泪流出。 她伸出手想要碰触宫祀绝,然而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好像他们本来就不处于一个时空。 晏南柯怔住。 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银针戳刺着。 她疼的咬紧牙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宫祀绝的身影。 她亲眼看见宫祀绝的黑发,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变成雪白的银发。 亲眼看到他以残暴嗜血的手段,杀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成为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又亲眼看到他广召天下寻求死而复生之法。 然而死而复生那种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存在。 晏南柯发现自己并非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而是不能离开宫祀绝。 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尾随着他闯入一个个极为危险的地方。 看着他屡次三番差点儿死在危险当中。 可是她就只是一个旁观者,什么忙都帮不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晏南柯以为自己就要以这种姿态陪在宫祀绝身边一辈子。 然而就在她死后的第三年,宫祀绝终于寻到了一处岛屿。 那时间,东延国已经对周边列国出兵。 然而北离国因为有陆行舟坐镇,短暂的钳制住 了东延国的兵力。 以至于圣武国还能有所喘息。 只不过,身为帝王的宫祀绝沉迷于寻找长生之道,对朝政很少插手,如今的圣武国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各种灾难频发,已然濒临灭亡…… 宫祀绝就在此时,突然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了一个皇室旁支血脉。 亲自踏上了登岛之旅。 晏南柯也终于明白,这座岛上辈子,宫祀绝就已经来过。 只不过,两个人所在的时间并不一样,之前她所看到的冰棺,好像是时空重叠的幻像。 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晏南柯想要阻止宫祀绝。 哪怕是知道他这样做,很有可能和她重生有关,然而看着他奔向最终的死局,依旧让晏南柯痛心不已。 宫祀绝独自一人踏上这座岛屿。 来到了其中最为神秘的一处神殿。 那神殿是晏南柯从未见过的金碧辉煌。 她看到殿中走出一个年迈的老人,那老人拄着拐杖,面容威严,坐在一把金色的椅子上。 两侧的梁柱上面雕刻着无数金龙,好像随时都能腾飞而起。 这里一切恍若仙境。 那老者声音沉稳,听起来却犹如洪钟。 “来此何人,来此何故?” 宫祀 绝站的笔直。 可是和这偌大的宫殿比起来,他却显得分外渺小。 他仰起头,双眼赤红,满头雪白的他声音低沉暗哑:“圣武国帝王宫祀绝,前来求重生之术!” 他说话间,忽然小心翼翼的将一直背在身上的箱子解下来,轻柔的摆在地上。 “我想让她活过来,不惜任何代价。” 晏南柯就在旁边飘着。 听到宫祀绝的话,她轻轻捂着唇,眼睛里已经全是悲伤之情。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能够重生,并非上天垂怜,而是有人为了她,踏遍天下求来的一条生路。 她能够复活,也是因为有人因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若是上天公允,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歹毒的野心之辈坐享其成。 就不会有那么多坏人可以登上高位!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有些人付出一切争取而来,她重来的这一辈子,也全因有人在乎她! 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那坐在首位上,晏南柯根本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忽然开口。 “我凤凰一族掌握天下间两种禁术,一为长生,二为重启……” 他声音缓慢而清晰。 一字一句,全部灌入了晏南柯耳中。 “而此女身上拥有我 凤凰一族的血脉,也许此为天意。” 晏南柯惊愕。 原来,那个拥有凤凰血脉,能够长生不老的女子,是这老者的后人。 宫祀绝问道:“何为重启?” 长生之事,他已经有所耳闻。 东延国的那些人,为了长生之道做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已经疯魔。 然而他,不为长生,只为救人。 老者道:“而今,给你两个选择……若是你将此女交于我,我便赐予你长生不老,若是你执意选择第二种,那你将会付出无法承受的起的代价。” 宫祀绝眯起双眼:“我说过,不论付出什么,我只要阿柯,活过来!” 他声音坚决,甚至都没有对长生之道有任何动容和犹豫。 晏南柯呆呆的看着一切发生。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者轻轻叹气:“念在她是我后世血脉的份上,我可以为你使用这种禁术,不过你要清楚,此禁术一旦施展,你所在的天下必将灭亡,重启之后的时空,也许不再是你!” 晏南柯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紧了。 老者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说出,重启之后的时空不再是宫祀绝这种话! “我答应!” 宫祀绝眼神温和的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白骨。 他挑了挑眉,看向老者。 “这里不再有她,我要这世间又有何用?” 猩红的双眸,里面隐藏着已经为数不多的清醒。 如今的宫祀绝,心里只剩下这唯一一个执念。 烈凰功的副作用,千焰毒的催生,让他已经无法保持理智。 “你的灵魂会被困于这世间,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这世上所有被毁灭之物之人的孽障,也会集于你一身,你还愿意吗?” 宫祀绝毫不迟疑,“我愿意。” 晏南柯拼了命的去抓宫祀绝。 她不愿意,不愿意! 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度过这三年的。 她不想让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宫祀绝的痛苦之上! 心中的亏欠,愧疚,心疼,让晏南柯痛不欲生。 她明知道毫无用处,却依旧盲目的想要碰触对方。 宫祀绝站起身,看向那老者,他声音淡淡:“只要你所言为真,那么就请你动手吧,若是你骗了我,上黄泉下碧落,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老者叹息:“也罢……也罢……如此执迷不悟,那么,我便成全你的选择……” 第一千零五章 真实 晏南柯终于见到了那阵法启动的模样。 老者带着宫祀绝来到了曾经还算神秘整洁的山洞之内。 他整个人躺在冰棺当中闭上双眼。 身上的血不断顺着冰棺的角落里流淌而出。 在地面上的凹陷之中汇成了一个血色的图案。 晏南柯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根本没办法动弹。 那种绝望,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如今再次品尝,令她永生难忘。 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躺在冰棺之内,即将承受着永世折磨。 那种感觉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恨不能躺在里面的人,变成自己。 然而老者却没有给她多看宫祀绝几眼的机会。 在冰棺盖上的瞬间,他轻声叹息。 “翎儿,爹没办法离开此地救你,便给你的后人一个希望吧。” 霎时间,火光从老者的身体之上冲天而起。 那光芒刺的晏南柯眼睛都睁不开。 无数光彩将这山洞完全笼罩在内,所有的一切都被烈阳一般的颜色照耀着。 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像是在摇晃着,崩塌着。 晏南柯眼前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沉。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人躺在地面上,冰凉的感觉侵 入心扉,让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难受的流眼泪,好像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而她的眼前,还哪里有什么冰棺,有的只是那张熟悉的脸。 “阿柯!” 宫祀绝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坐在地上,靠在床边。 对方身上熟悉的温度,让她感觉之前的一幕幕,全部都是她的黄粱一梦。 而重新活过来的她,依旧那般真实。 晏南柯侧头盯着宫祀绝,看到他眼睛里面的猩红已经彻底褪去。 她没说话,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又摸了摸他的脸。 宫祀绝声音柔和,低沉。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晏南柯轻轻摇头。 她想到了梦中那个白发的宫祀绝。 他付出一切,只为换她重生。 他孤零零的躺在冰棺离,不知道要度过多久的漫长岁月。 眼前这个宫祀绝是真实的吗? 她心里甚至有一丝丝怀疑。 然而,这一点点的温柔,她如今也非常贪恋,那种浓重的舍不得,让她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男人。 宫祀绝抓住她的手腕,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他声音不由得微微沙哑了一些。 “阿柯,你刚刚 ……” 晏南柯没有隐瞒,“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上辈子的那个你。” 宫祀绝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道:“之前我才幻境中,也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晏南柯明显有些诧异。 她睁大双眼的看着宫祀绝:“那你都还记得吗?” 宫祀绝苦笑了一下,却是紧紧的将晏南柯抱在怀里。 “我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我,不过我也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 晏南柯没说话。 因为这种场合,有些古怪。 明明讨论的人就在身边,可是说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是讨论第三个人。 这里已经没了冰棺,尸体。 就像是重叠时空之中,另外一个什么没有发生的地方。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忽然发现了昏黄光芒之下的一些壁画。 那些壁画雕刻的栩栩如生,却很有寓意。 晏南柯抬起手,“阿谨,咱们去看看。” 梦境毕竟只是梦境。 哪怕是再怎么真实,她也不会因此就冷落如今的宫祀绝。 “好。” 宫祀绝扶着她站起身。 两人从头到尾,用烛火的光芒将壁画看清楚。 这壁画应该是那个梦境之中的老者所雕刻的。 画工极为了得。 老者一笔一划,勾勒出了一个少女的一生,和凤凰一族的由来。 原来,老者是最后一支神兽血脉。 因为这方世界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他只能被困于一地。 这座岛,便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关押着他的牢笼。 因为他一旦离开这里,整个世界都会发生灾难。 他亦是这方世界的守护神兽。 然而,百年前,他唯一的孩子偷偷溜了出去。 少女天真善良,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人心险恶。 再加上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凤凰血脉并没有任何神力,除了长生不老之外,一切和普通人相同。 因此,她惨遭迫害。 成为了那些极恶之人想要长生不老的药引。 有所感应的凤凰老者盛怒,却因为无法离开这座囚笼,因此故意放出消息,引诱一些人来到这里。 无一例外,那些人全部死了。 然而,却出现了宫祀绝这么一个意外。 晏南柯将一切梳理清楚,将所有的感情沉入心底。 她把这些壁画都看完之后,回头看向宫祀绝道:“阿谨,看来这所谓的龙脉,便是曾经凤凰居住之地。” 宫祀绝轻轻颔首。 晏南柯闭了闭眼:“可是,那凤凰老者却不见了,只剩下守护这座岛屿 的一些大阵,说明他也为了这次重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宫祀绝低声道:“他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晏南柯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守护人类的神兽,最终却被人类所杀,你说是不是有些讽刺?” 宫祀绝抿唇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不过是人性的欲壑难平。” 晏南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断从眼角落下。 宫祀绝一看就有些慌了。 他有点儿笨手笨脚的给她擦眼泪。 “阿柯,你怎么哭了?” 晏南柯忍不住。 她原本想要在宫祀绝面前伪装一下的。 可是上一世那三年的记忆彻底解封,让她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我就是有些难过……” 宫祀绝轻声道:“没什么值得你难过的。” 晏南柯摇了摇头:“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上一世,那么就应该知道,上辈子是我亏欠了你!” 宫祀绝一边擦她的眼睛一边勾起唇角笑道:“那不是亏欠,那是他心甘情愿。” 晏南柯拼命摇头,搂紧了宫祀绝的腰。 “你就是他,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同一个人,我不会认错人的,绝对不会……”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宫祀绝所有的软肋,让他一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第一千零六章 抓捕 因为晏南柯并不知道,这是他心里最担心的一件事。 虽然没有完全清楚上一世的记忆,然而他却偶尔会梦到对方。 宫祀绝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他害怕,自己所享受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上一世的自己施舍给他的。 因此,当初在红枫寺,听到老和尚要说出前因后果之时,他才会心情急躁,担心。 而现在晏南柯却告诉他,他的所有焦虑,担心都是多余的。 宫祀绝闭上眼睛,将面前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轻声开口。 “阿柯,我和他不一样,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而他没有做到,落得那种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晏南柯一下子堵住他的嘴。 用自己的唇。 片刻,她才微微喘息着摇头道:“我不准你那样说自己,要说错,也都是我的错。” 宫祀绝眯起双眼,“因为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是他一样傻傻的放开自己的手,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是他的执念。 除非入了土,否则这辈子都不会消散。 晏南柯听到他的话,心口微微热了热,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近在耳边的心跳声,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儿依恋。 “阿 谨,还好有你,还好你在我身边……” 否则,她也不会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宫祀绝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眸子里的暗色消散,留下的只有浓浓的温情。 好半晌,晏南柯才终于恢复了情绪。 她擦了擦眼角,眼睛还有些红肿的看着宫祀绝。 “阿谨,这里应该已经没人了,还不确定那个老怪物是否藏在这里,一会儿等我想办法弄醒其他人,让所有人一起搜寻那人的下落。” 宫祀绝点点头,这样最好。 晏南柯和宫祀绝没有再耽误时间,立刻行动起来。 到了天色正午的时间,那些白雾终于散去了不少。 之前困在幻境之中的那些属下也都清醒过来,看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完好无损的模样,一个个脑袋差点儿没埋进地里。 弄了半天,他们成了被保护的拖油瓶…… 宫祀绝并没有追究那么多,立刻下令让人搜山。 只不过这山实在太大了,想要从头到尾查一遍,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天。 而晏南柯也做好了长期作战的打算。 在山中寻找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之后,所有人散开搜查,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则是继续深入这片山脉。 她找到了梦境之中,神殿所在的地方。 然而此地已经空空如也,那辉煌的神殿早已不复存在。 虽然在地面上还能看到一些属于神殿的残垣断壁,可是剩下的废墟,完全没有任何搜查的价值。 晏南柯叹了口气,“看来,自从重启那一天起,那老者就和神殿就彻底消失了。” 宫祀绝看向远方,郁郁葱葱的山林映入眼帘。 他道:“也许这本该是他最后的结局。” 晏南柯眯起双眼:“如果没有燕坤那件事,也许那位我的那位先祖不会死,后面那些事也不会发生……”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了一声。 “哪里有什么如果……既然发生了,咱们只需要将结果掰正便是。” 晏南柯也眉眼舒展的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虽然没找到神殿,晏南柯却找到了一处宝库。 那用来开启宝库大门的钥匙,便是月老给她的天启令。 那里面装着不知道多少财富,即便是晏南柯,也看的瞠目结舌。 两个人就在这宝库之中寻找起来。 晏南柯翻找的目标,便是能够治愈月老身体的灵药。 “千年雪莲,雪灵芝,紫金莲……” 她将收集起来的宝贝都放在一起,“这些都是世上罕见的灵药……只要将这些带回去,相信一定 能够治好师父的病。” 宫祀绝轻轻点头,“一定可以。” 晏南柯小心将那些药材都收了起来。 至于剩下的这些宝物,晏南柯打算等解决那个毒瘤以后再让人慢慢的搬。 反正见者有份,这山上也已经没了主人,宝贝就是她的了。 两人刚走出宝库,下方突然跑来一个属下。 那属下立刻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刚才搜查队遭遇袭击,袭击的人是人形的怪物!” “怪物?” 晏南柯微微有些惊讶,随后看向宫祀绝。 宫祀绝面色凝重道:“月老说那个老头疑心病重,应该不会轻易在自己身边留人,可是他又需要人来保护,想必会安排绝对忠心的人来做这件事……” 晏南柯喃喃道:“绝对忠心,恐怕只有被用了傀蛊的人才会如此。” 宫祀绝摇头笑道:“你忘了那个死在大漠皇宫的程心了?” 晏南柯没忘。 她恍然大悟,眼底划过一道认真之色。 “立刻将所有人聚集起来,告诉本宫发现那些怪物的地方在哪里,其他人带上武器,杀进去!” 这样的怪物应该很难制作。 因此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有很多。 否则,就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怪物的踪 迹。 众将士立刻听命,拿着改良的火雷珠,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搬进去。 至于碰见那些怪物,就直接毫不客气的用火雷珠轰炸。 这种火雷珠的威力因为有燕珏的帮忙大了不少,那些怪物就算再怎么灵活速度快,也是肉体凡胎。 只要被炸到了关键部位,也会死。 一对一打起来,可能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然而晏南柯完全不讲武德,直接火力覆盖。 既然有火雷珠这种秘密武器,晏南柯哪里有不用的道理,因此一路上杀到了山脉之中,留下了一地怪物尸体,他们一行人却没有任何损伤。 就是带来的十箱子火雷珠,只剩下了三箱。 前方探子跑回来禀报:“外前方山壁下方发现了一个钟乳洞,里面地形复杂,情况有异,下去的几个人都没能出来。” 晏南柯轻轻摆手,“别再让人进去了,我去看看。” 两人走在前面,停在了洞口外面。 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不过这洞穴里面有风,想必是有出口的。 晏南柯微微皱眉,“这地下四通八达,咱们的人就算是下去,恐怕也会被对方暗算,白白损失人手。” 宫祀绝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寒意:“朕有办法。” 第一千零七章 意外 晏南柯一愣,好奇道:“什么方法?” 宫祀绝开口道:“所有人,将此地所有入口全部用火雷珠封死,然后……阿柯,你点一些毒烟在洞口处,朕让人将毒烟扇进去。” 晏南柯忍俊不禁。 “我马上就准备。” 这山上,各种毒药毒草应有尽有。 晏南柯直接就地取材,让人将毒草混合再一起。 然后让点火的人堵住鼻子。 刹那间,阵阵烟雾飘散了出去,顷刻间就钻进了洞口之内。 这里面的洞口四通八达,烟雾很快扩散,将所有空间都占据。 只要有人在里面,为了活命就不得不逃出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个洞口的位置都有火雷珠封死,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烟雾已经彻底将地下的钟乳石洞覆盖完毕。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洞口的位置。 没过多久,就看到里面有身影往外冲。 “快,点火!” “砰!” 爆炸声立刻响了起来。 里面的往外冲的身影全部都被山石掩盖。 有人确定了里面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回来继续禀报。 “东侧的一个入口已经炸毁!” “报,西侧入口炸毁!” “报,南边的两个入口也已经全部炸毁,目测至少炸死了三个人……” 宫祀绝轻轻颔首。 “继续等。” 他不相信,对方隐藏的这么深,身边的护卫就只有这么几个。 时间再度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晏南柯和宫祀绝听到了不远处的喊杀声。 原因是那藏在地下的人,将一处山壁凿开,并没有再从入口出来。 因此,提前准备的火雷珠并没有派上用场,直接和手下等人短兵相接。 晏南柯和宫祀绝立刻闪身来到那边。 她将长鞭甩了出去,而宫祀绝也毫不客气的捡起石头砸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以宫祀绝如今的实力,那些人根本不是一招之敌。 石头携带着他强大的内力,直接洞穿了那些人的胸膛。 只眨眼间,那些浑身血红的人就躺下了地上,死透了。 其他人压力骤减,连忙围在两人身边。 有人眼尖的看到了站在山壁上方的一道身影。 晏南柯也将目光移了过去,就看到那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她眸子立刻眯了起来,眼底划过一道浓重的厌恶之色。 “阿谨,是那老东西!” 宫祀绝 看过去,将晏南柯挡在身后。 他轻声道:“毒烟对他没有造成多大影响,而且他能够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可见内功深厚。” 晏南柯点点头:“算起来,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可是这样看过去,他好像比东延皇还年轻。” 宫祀绝回道:“他才是真正掌握了长生之术的人。” 晏南柯想到这里,不由得头皮发麻。 原来,这天下间的一切,都被这个老怪物玩弄于指掌之间。 晏南柯仰起头注视着那老者,那老者也略微垂眸打量着他们。 片刻,他率先开了口。 “圣武国皇帝和皇后?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宫祀绝眯起双眸:“藏身在此,消息倒是灵通。” 老者轻笑出声:“老朽还知道,你们杀了我那孙儿,破坏了我一统天下的计划……陆老头也真是的,非要插手此事,否则老朽的计划也不至于拖延了这么多年……” 他声音之中满是感叹。 然而却并没有任何遗憾和懊悔。 老者站在峭壁上,遥遥凝视两人,随后笑道:“罢了罢了,既然现在没有机会得到这天下,将来也好,老朽是不会放弃的。”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山林之中逃去。 如果被他逃走,想要在找到恐怕就难了。 宫祀绝立刻下令:“追!” 可是,那老者的武功相当强悍,轻功更是犹如鬼魅。 只是顷刻间,他就已经没了踪迹。 宫祀绝眉头紧锁,手指握紧。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这罪魁祸首,现在却让他就这么跑了! 而这人已经得知长生不老之术,若是藏起一些岁月,等绝大多数人都会遗忘他的时候再出来搞事,那可当真是防不胜防! 此人将会成为他们永久的心病和噩梦。 因此,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让他逃! 晏南柯道:“咱们暂且分开,你去那边追,我去另外一条路。” 宫祀绝却笃定的摇头:“不行。” 他一把抓住晏南柯的手,“那老怪物如今和我内力相当,只有我能够和他正面抗衡,阿柯你若是单独遭遇他,必然会凶多吉少。” 晏南柯笑了笑,却没反驳。 她小声道:“我哪里有那么弱。” 宫祀绝摇头:“你很强,可是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 晏南柯毕竟是靠着自己修炼得来的内力。 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已经堪称天才中的天才。 和他这种吸取了别人内力提升自己的,不一样。 宫祀绝一只手拉着她,带着她追赶那老 者的踪迹。 可是才追了没多久,就发现前方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在他们来到这岛上之前,那老头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恐怕早就将这岛上上上下下的地形都摸透了。 对方占据着地理优势,藏在什么地方指定不会被人发现,除非她派来数十万大军一寸一寸的在岛上搜,否则很难得知那老头的去向。 不过,那根本不可能。 因为这里是海上,本就没有能拉来那么多人的船只。 万一遭遇暴风或者海难,不管来多少人都会全军覆没。 晏南柯不会拿几十万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那想法直接就被掐灭了。 两人停下脚步,晏南柯眼底有些茫然。 “阿谨,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人都找不到,又何谈杀了对方。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 “回去。” 晏南柯微微怔了怔,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弄清楚了我重生的来龙去脉,也找到了能够治好我师父的药。”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那声音很熟悉,明显就是之前那个老者发出来的。 晏南柯和宫祀绝全部愣住了。 他们立刻向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千零八章 月老 就看到,原本该游刃有余的黑衣老者,此时疼的表情扭曲,躺在地上捂着心脏的位置来回翻滚。 他表情狰狞至极,拐杖也被丢在了旁边,刚才那声惨叫是他完全无意识中发出来的。 晏南柯彻底傻了眼。 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宫祀绝拉住晏南柯,没让她靠近。 两人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观察着,就看到老者的嘴角纷纷涌出鲜血。 那些血钻出他的七窍,让他更是痛苦不堪。 晏南柯看着老者的情况,脑海之中不断翻找着符合这一幕的讯息。 突然间,晏南柯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 她突然对宫祀绝哑着声音道:“我好像……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宫祀绝微微眯起双眼,握紧了晏南柯的手。 他感觉到晏南柯的手指冒出来不少冷汗。 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宫祀绝听到晏南柯开了口。 “血脉诅咒……” 宫祀绝抿了抿唇角,已然猜到了动手的人是谁。 “月老……” 晏南柯眼眶顷刻间通红。 她对着周围的空气中大声喊道:“师父,你出来,师父!” 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晏南柯不相信,大步走到那 老者身边,宫祀绝连忙追上她的脚步,以防那老者爆起伤人。 宫祀绝甚至还毫不客气的在那老者胸口的位置狠狠踩了一脚。 确定他根本没有办法行动之后,他还折断了对方的四肢,让他留下了一口气。 晏南柯则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越发红的厉害,手指都在轻微颤抖着。 因为她发现,她猜测的,是真的。 月老,真的用了血脉诅咒。 否则,这老者藏起来,她和宫祀绝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他。 可能月老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因此提前看了南疆禁书之中最阴毒的那种方法。 他也许,还为了这一天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 这禁术,只有对直系血脉之人才能使用。 而且不光自己会死,所有和他血脉相同的直系亲属,几代之内的人都会死! 就因为着诅咒付出的代价极大,因此使用的人也很少,这才被列为禁术! 一旦发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月老在用自己的命,来换这个老怪物的命。 地上那老怪物表情扭曲,痛苦不堪,他挣扎不了,只能用一种相当阴毒的语气喊出声音。 “岳秋明,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做的!” 晏南柯恨不能一下子拍死他。 可是不行 。 他一死,诅咒之人会立刻毙命。 这老者身体之中内力深厚,才能抵挡住这诅咒的厉害。 没有在诅咒发作的时候,顷刻暴毙。 这是南疆最最阴毒的诅咒之术,只需要用自己的血为祭奠,让一种名为天机的蛊品尝过他的血。 如此一来,所有相同血脉的人必然会被数不胜数的蛊虫追杀。 那根本没有办法防备。 而现如今,这老者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这是一种无解的诅咒之术,唯有下咒者自愿献出性命才行。 晏南柯的心口在发颤。 她声音哽咽的对宫祀绝道:“阿谨,救救我师父,快将他带回去,我来想办法!” 她带回去那么多灵药,肯定能够有一种能发挥作用。 宫祀绝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来不及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原本还极为张狂,甚至还曾经挑衅过他们的老怪物,就直接断了气。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很快就迎来了更多蛊虫的啃食。 这山中的鸟兽不一样,这蛊虫也相当不一般。 否则也没办法将如此内力深厚的人变成这样。 晏南柯甚至还抓了几只,发现它们相当厉害,即便是有内力护体的人,也会被其啃透身体。 她双眼之内翻滚着无尽的怒意和无力。 她那么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住师父的性命,可是到了如今,却依旧让师父牺牲了自己。 宫祀绝将一把火丢在那尸体身上,亲眼看着尸体燃烧起来,才一把将晏南柯抱了起来。 她腿有些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晏南柯整个人蔫蔫的躺在他怀里,眼里的光泽不见了,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宫祀绝忽然道:“也许还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 晏南柯立刻睁大双眼。 “你说的是真的?” 宫祀绝颔首,他顺着自己内力探查到的地方赶过去。 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棵树下面坐着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的头发上已经看不到一根黑色的痕迹。 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几十岁,已经达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 晏南柯立刻站在地上,向着月老的方向跑了过去。 “师父!” 月老的手只剩下了皮包骨。 而他四周的地面上,保留着晏南柯给他的那些药粉。 这些粉末里面有晏南柯的血,因此蛊虫不敢太过靠近,才给了他能够再次见到晏南柯的时间。 月老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张脸已经都是皱纹。 他声音沙哑,“我老头子,也算是帮上忙了。” 晏南柯眼泪不断留下来,她抓着月老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师父,你怎么不说,怎么不告诉我!” 月老道:“告诉你,你还能让我一起过来吗?” 现在追究那些已经没用了。 月老是东延国如今的当权者,让造船的人在里面做点儿手脚,他藏在其中,谁能发现的了。 晏南柯根本没想到,月老会偷偷的藏在船舱里面,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座岛屿。 而且,还用那么残忍的方法,诅咒了那个他们差点儿跟丢了的幕后黑手! 诅咒之术必须人在附近才能实施,这也是一个关键。 晏南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月老轻声叹气,“柯丫头,不哭哈,师父只不过是重新投胎去了,十八年后,你看师父又会是一条好汉,师父年纪本来就不小了,也算是死的没有任何遗憾,你应该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才对。” 晏南柯拼命摇头。 身边最亲近的人死亡,她再有准备也接受不了! 她抓着月老的手,道:“我不想你死。” 月老叹息:“人老了哪里有不死的,看开点儿,原本以为还有机会给那小子行封脉之术的,结果没时间了,师父身上带着穴位图,到时候你来亲自动手,知道了吗?” 第一千零九章 逝去 晏南柯接过那张羊皮纸。 上面是月老用笔墨清楚标记和画出来的封脉之法。 即便是到了最后时候,月老想的依旧是晏南柯和宫祀绝。 晏南柯眼睛模糊到看不清楚月老的脸。 她用力握着月老的手,不断的给他输送内力。 然而,却像是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月老干枯的手掌抬起来,轻轻抚摸着晏南柯的脸,他浑浊的眼睛相当温和。 “丫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自己和你有缘分……现在也是,越看你越喜欢,甚至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晏南柯点头,颤抖着声音道:“我也是……” 月老张了张嘴,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他最后轻声说道:“丫头,你要幸福,爷爷在天上会看着你……” 最后一道轻轻的气音落下。 月老的手丝毫没有力气的垂落在了地上。 晏南柯浑身僵硬,表情呆了呆,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看着月老的手。 不动了…… 面前这个老人再也不会动了。 她以后,再也听不到有人喊她乖徒儿了。 也不会有人无条件的对她好,将所有的能耐和本事教给她了…… 晏南柯趴在月老怀里,彻底的痛哭起来,将一切的委屈,和 那梦境之中遭遇的无法宣泄的痛苦,在顷刻间爆发出来。 宫祀绝站在她身后,温柔坚定的守着她,陪着她一起看着太阳落下山川。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消失。 金黄色的光彩不见,变成了幽深的黑暗。 晏南柯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她害怕那些蛊虫破坏月老的身体,用自己的血给他做了一道防线。 她亲自抱起月老因为诅咒,变得骨瘦如柴的尸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山坡。 她选择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将月老放在石头上面,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师父他肯定希望自己整洁一些。” 他为了逃避追杀,后来邋遢惯了,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是她清楚,月老是个相当爱干净的人。 宫祀绝点点头,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罩在月老身上。 他有雄厚的内力护体,并不怕冷。 “阿柯,我来吧。” 他将柴火捡回来,摆在月老周围。 也是因为诅咒,他的尸体不能入土为安。 晏南柯不想让那些蛊虫打扰他。 所以她才会将月老火葬。 烈火灼烧起来,将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晏南柯四处张望,意图看到了月老的身影。 只不过,什么 都没有。 她看不见已死之人的灵魂。 也许,就好比她所遭遇的,那些灵魂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有几个幸运的,才能逗留在此,观望着这世间的一切。 然而,却不能插手其中。 晏南柯默默的掉着眼泪。 好像要将一辈子的泪都流完。 宫祀绝有些心疼,小心翼翼的用手帕给她擦拭。 “阿柯,别难过,月老一定不希望你太伤心的……” 晏南柯点点头,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 “嗯,我知道。” 等到火光散去,她亲自将属于月老的骨灰收起来,装在了一个坛子当中。 她抱在怀里,准备洒向大海。 月老一辈子爱自由,肯定不喜欢拘泥在一个地方。 所以,他也想随着大海四处漂泊的吧。 也许,能够见识到更多,更广的风景。 处理完山上的那些事,确定这里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之后,晏南柯装着那些宝物满载而归。 在海上行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从逆流的江水之中返航。 早早就收到消息的晏时清立刻带着银甲军来到码头迎接,远远看过去,就见到三艘大船被装的满满当当。 晏时清连忙去寻找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身影。 在看到两人完好无损以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晏南柯的肩膀,却发现这丫头有些情绪不佳。 “南柯,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挺顺利的吗?” 晏南柯轻轻摇头,她轻声道:“可是,我没有师父了。” 晏时清一下子顿住了。 他想到了月老,心里也忽悠了一下子。 “月老他……他没回来吗?” 晏南柯听到晏时清的话,微微咬了咬牙,“二哥!” 这一声喊的晏时清微微一阵,他连忙解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月老不见的,毕竟我去找他好几次,他都不在……” 晏南柯咬牙切齿:“你最好不要骗我!” 晏时清解释,“二哥怎么可能骗你呢?” 晏南柯这才作罢,和众人一起离开码头。 刚到皇宫,她就收到了东延国皇室血脉,全部都一夜暴毙的消息。 好在那些旁支并没有事,出事的是几个嫡系皇子公主。 这其中,也包括岳宁画在内。 想到她,晏南柯也是略有唏嘘,随后吩咐下去,让人将其厚葬。 晏时清也立刻将最近收到的消息全部禀报黑两人。 “皇上,最新得到的消息,南方那边的东延国大军已经彻底投降,北离国也已 经占据优势,用不了多久,这场战争就能停止了。” 晏南柯点点头。 想到为这场战争付出最多的月老,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他,恐怕在那老怪物的操纵之下,一定会继续打下去,直到两败俱伤为止。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晏时清继续问:“皇上,东延国如何处理?” 宫祀绝轻轻开口:“降者不杀!” 晏时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五千银甲军直接开启了扫荡模式。 没有任何保护的东延国皇城,根本不堪一击。 那些大臣得知了月老已经身死的消息,皇室嫡系血脉无一人留存之后,所有人都对晏南柯和宫祀绝俯首称臣。 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主见的东延国大臣们,两人也只是让他们解甲归田,并没有赶尽杀绝。 毕竟皇权集中,他们也是被迫助纣为虐。 只是其中有几个人,得罪过燕珏,他们直接将人交给了那小子,让他自己处理。 至于下场如何,谁都没有过问。 只不过这件事之后,燕珏明显更加积极听话,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却显得极为老成可靠。 而天气转暖的三月份,宫祀绝下了命令,迁都! 第一千零一十章 迁都 相比于圣武国那座都城,现如今的东延皇城选址更好一些。 不管是气候还是所处地段,全部都是上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 因此,这里更加适合成为圣武国新的国都。 两人将东延这边大多数的暗流涌动,全部平息之后,正式决定迁都,将原本的圣武国国都,定在此处。 顺便改国号,重建皇宫。 当然,晏南柯也没有浪费,只是简单修缮了一下,将原本被打的破烂的地方重新建造,顺便找一下这宫里还有没有其他隐患。 这事儿当然交给燕珏。 术业有专攻,少年的本事晏南柯这次彻底相信了。 有能力的人当然要重用。 消息传到圣武国旧都之后,宫祀绝安排了十几万人马来保护所有官员和其家眷。 晏家,自然也在其中。 几个月过去,战乱已经平息,东延国正式投降,圣武国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晏南柯和宫祀绝吞并东延国这件事,没有谁敢反对。 因为她身为月老的徒弟,手中握着天启令,名正言顺继承师父的国家,理所当然。 岳家直系血脉已经彻底亡了,即便是有些旁系不甘心,也没几个敢出来蹦跶的。 毕竟,东延皇可是死在了众人眼前,那两位,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 的狠人。 东延皇宫之内。 晏南柯和宫祀绝住在了新修建的寝宫当中。 她将银针从宫祀绝身上收起来,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感觉如何?” 宫祀绝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还好。” 晏南柯将银针收起来,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师父留下的封脉之法,我已经研究过了,只要百天就可以成功,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宫祀绝颔首:“嗯,我感觉轻松很多。” 晏南柯笑了笑:“虽然阿谨你没办法再使用那么强大的内力,可是自保绰绰有余,而且我并没有将所有经脉封死,若是你遇到性命之危,也是可以动用内力的,不过每动用一次,就要尽快找我进行再次封脉,否则对你身体会有更大的损伤。” 宫祀绝微微扬起眉眼。 “这个简单……” 晏南柯疑惑:“简单什么?我是说一定得尽快……” 宫祀绝将晏南柯抱进自己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走到哪里都带着阿柯就行了。” 晏南柯:“……”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不跟你说了,睡觉。” 宫祀绝黏着晏南柯不撒手。 “一起睡。” 晏南柯 挣脱不开,只能任由男人揽住她,她凝视着宫祀绝微微泛红的眼尾,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这男人,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 不管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似的。 宫祀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沙哑开口:“阿柯,如果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忍不住想要吃掉你了……” 晏南柯忍俊不禁,被痒痒的脖子都红了不少。 她笑出声道:“阿谨,你现在忘了一件事……” 宫祀绝鼻息轻轻撒在晏南柯的脸颊上,目光明显有些疑惑。 “嗯?” 男人扬起的尾音带着几分魅惑,好像有羽毛在晏南柯心尖上划过。 她却笑着伸出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现在……打不过我……” 宫祀绝:“……” 不过最后他还是得逞了。 因为他不光会打,还会诱惑。 晏南柯哪里受得住这个,没一会儿就浑身发软,再多的内力在此时也使不出来了。 她喘着气道:“阿谨,你耍诈!” 宫祀绝低笑着将美味吃干抹净不留渣。 “阿柯,兵不厌诈……” …… 护送圣武国百官的人马走了一个月的路途,终于到了。 本来是不需要这么长 时间的,可怎奈马车上有不少老弱妇孺,为了他们的身体着想,行车的速度慢了一倍。 晏南柯听说祖母他们都到了,立刻和宫祀绝早早就去城门口那里迎接。 如今他们二人的身份,说出去显然已经变得十分骇人。 现如今大漠羌国,和周边小国全部都在想着如何抱上这双大腿。 东延国一灭,几乎半个大陆的国家都被两人统治,圣武国旧都也被改名叫万圣城。 那里依旧繁华无比,四象书院也没有搬离。 因为晏南柯打算在如今的京城建设更大的四象书院,让原本东延国的所有百姓,彻底归心。 这事儿晏南柯毫不犹豫交给了大哥来办。 再加上那几个四象书的长老们,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畅想未来。 车队停在了皇城门口。 晏南柯和宫祀绝的车架实在显眼,因此那些百官连忙从车上下来,就要给两人行礼下跪。 宫祀绝却摆了摆手。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朕已经安排人给各位准备好了府邸,一会儿便安排人带你们过去。” 迁都是一件大事,这些人当然不能受委屈。 那些住所都已经准备齐全,万事不缺,只要人到了就可以入住。 “多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些大臣们行了礼之后,就立刻拖家带口的从另外一条路离去。 唯有被特殊对待的晏家,还停留此地。 宫祀绝毫不掩饰自己对晏家人的庇护,也让所有人明白,这个国家中,皇后娘娘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崇高地位。 再加上晏南柯曾经以一己之力抵抗了数十万大军的事迹,人人都对晏南柯敬重至极。 这可是比谁都厉害的狠角色。 哪怕是没有皇上的庇护,他们也惹不起。 晏南柯立刻走上前,让几个家丁都让开。 “别让我祖母下车了,我就在这里和祖母说几句话。” 老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下车了,结果听到晏南柯这话,她想了想,又重新坐下。 晏南柯直接钻进车里,让人继续前行。 晏时清和晏时玉等人早就在皇城呆着了,因此并没有和这些车队一起。 晏南柯忍不住问:“祖母,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祖母笑着摇头。 老夫人指着后方的马车道:“有陈老在呢,多亏了他,一路上咱们一家都安然无恙,而且月儿她,还给咱们家添了一个小孙女呢。” 晏南柯听到这话,眼睛顷刻间就亮了。 “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会面 老夫人笑着叫住她:“他们晚一步过来,因为月儿刚刚生产身子弱,我就让他们暂且在路上停留歇歇。” 晏南柯连忙点头:“您这么做是对的,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阿月会生了。” 老夫人轻笑摇头:“怎么能怪你。” 说着话,马车已经停下了。 晏南柯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的掀开车帘道:“祖母,这是我亲自挑选的晏府,地段好,距离皇宫也不算很远,我可以随时出来见您。” 晏老夫人自然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她立刻让所有人都下了马车。 晏南柯看到站在后方的柳氏和晏心念,笑着对她们微微颔首。 晏家人丁虽然不算兴旺,可加上仆人丫鬟,也是几十口人。 晏南柯让下人们将所有带来的东西都搬进去,虽然这府中什么都不缺,可是人总有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能动。 晏南柯领着又长大了一岁的福宝走进大院。 一进来,福宝就高兴极了。 已经三岁半的小家伙不像是以前那样调皮,说话也好像小大人一样,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姑姑,这里很好,福宝甚是喜欢。” 晏南柯给了福宝一个脑瓜崩。 动作很轻,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是谁教你的?” 福宝道:“娘亲给我请了一个师傅,师傅说话就是这样,而且他还告诉福宝,这样才有长兄的样子,福宝要给两个弟弟做榜样!” 晏南柯揉了揉福宝圆鼓鼓的小脸蛋。 她忍俊不禁道:“真乖,你是个好榜样。” 两个小家伙因为有些晕车,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一路上睡到了这里。 晏南柯也没去打扰他们,虽然心里想念的很,却也只是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仔细打量着这一年来的细微变化。 云止云希已经都能跑会跳了,也能软乎乎的开口叫娘亲了。 晏南柯相当期待听到两个小家伙喊她的那一刻。 宫祀绝处理完那些琐事之后,也陪着她留在晏府,等着两个小娃娃醒过来。 他轻轻环着晏南柯的腰,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阿柯你总算不用天天担心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太忙,就去亲自接他们了。” 宫祀绝吻了吻她的额头:“辛苦你了,以后你就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来就好,养家糊口本身就是我这个夫君应该做的。” 晏南柯笑了起来,“好呀,到时候我就去带着云止云希和福宝他们跑出去游山玩水。” 宫祀绝表情一僵,“那不行,你要带着我 。” 晏南柯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随后靠在他身上闭上眼。 “好,带你一起……” 好像听到了身边细微的动静,云止第一个睁开眼睛。 黑黝黝的葡萄眼在看见晏南柯和宫祀绝的时候,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戳了戳自己的弟弟。 大宝迈开小短腿跳下床,张开双臂泪眼婆裟的扑了过来。 “娘亲,爹爹!” 晏南柯听到这喊声,一下子心都被彻底融化了。 她一把将大宝儿抱起来,满心欢喜。 然而小宝儿此时虽然已经坐了起来,却依旧迷迷糊糊的在那里有眼睛,软软糯藕的喊着:“锅锅,肿么啦?” 小宝儿说话还有些大舌头,并不像是大宝儿那样清晰。 大宝儿搂着晏南柯的脖子,将鼻涕眼泪都蹭在娘亲身上。 晏南柯只有心疼,哪里有任何嫌恶的想法,还在大宝儿满是泪痕的脸上亲了又亲。 “娘亲也想念大宝儿小宝儿。” 大宝儿立刻眉开眼笑,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声音有些哽咽。 “大宝儿很久没有见到娘亲了呢。” 晏南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以后娘亲答应你们,再也不会轻易离开了,好不好?” “好!” 大宝儿兴高采烈,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会儿,小宝儿也被宫祀绝给拎了过来。 他人还有点儿小迷糊,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上瞅了瞅,声音带着一点儿疑惑。 “锅锅锅锅,小宝儿揍梦了!” 大宝儿道:“你没做梦,是咱们爹娘。” 小宝儿眨了眨眼睛,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晏南柯和宫祀绝都傻眼了。 两个人完全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她只能安慰着摸着小宝儿的头,声音柔和:“不哭,小宝儿不哭了,你看这是娘亲给你拿的玩具,好不好看?” 这房间里准备着不少小玩具。 全部都做工精致,几乎应有尽有。 都是晏南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会对小孩子造成伤害。 小宝儿一只手抓着玩具,另外一只手擦眼泪,他哭喊着道:“小宝儿好想娘亲,好想爹爹!” 晏南柯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却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一边一个,将大宝儿小宝儿全部抱在怀里。 “嗯,娘都知道了。” 一家四口碰在一起,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晚饭的时候,两个人才带着两个娃娃走出房间。 小宝儿心 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孩子本来就不太懂的忧愁为何物。 福宝跑出来,领着两个小家伙去院子里玩耍,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而且福宝相当有做哥哥的样子,从来不欺负两个小家伙,还会帮着他们解决矛盾。 有这样一个哥哥,想必两个小娃娃肯定成长的很快乐。 而且,他们马上还要有妹妹了。 一想到那软软呼呼的小闺女,晏南柯就一阵心生向往。 她怎么就没生个出来呢? 想到等着小丫头长大了,自己可以为她梳头扎辫子,给她化妆,准备各种各样的小裙子,晏南柯就止不住心痒痒…… 晚膳之后,两个孩子被宫祀绝带着,晏南柯单独去见了老夫人。 许久没见,她也有一些话和老夫人说。 晏老夫人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刚坐下就轻声开口:“你祖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晏南柯垂下眸子道:“祖母放心,那些伤害了祖父的那些人,如今已经都死了。” 晏老夫人面色如常,轻笑着道:“那就好,他如今也能够安心了,你给我的那些,我已经全都毁掉了,留在这世上也是害人,我想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晏南柯知道,老夫人指的是那些坛子里的血。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大婚 祖母太过聪慧,知道她想要了解什么。 几乎都不需要她问出口,她就已经都告诉给她。 晏南柯想了想道:“祖母,若是您有什么需求,一定和南柯说。”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没事晒晒太阳就行了,对了,你师父他……不知道老身还有没有机会看看他。” 晏南柯道:“我在皇陵之内,给师父设了衣冠冢,您想看他,随时都可以,还有祖父的坟墓我也一同迁过来了,不让您和他相隔两地。”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挺好的。” 她神态平静,显然已经走出来了。 晏南柯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想要转移一下老夫人的注意力。 可是她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老夫人轻声道:“南柯,你祖父他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托付一生,祖母希望你也能够珍惜眼前人,一辈子幸福。” 晏南柯神色顿了顿,随后展颜道:“好。” 离开祖母的房间,晏南柯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确实,之前在梦境中听到的那些话,也在晏南柯心里形成了一根刺,令她隐隐作痛。 不想的时候还好,只要一想起来,那种好像浑身都是荆棘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她回抑制不住的去想,上一世的宫祀绝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可是,和她此生相爱相知的人是如今的宫祀绝,她心里虽然有内疚,有惋惜,却也不会辨错自己的心。 珍惜眼前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晏南柯收起思绪,心里想着要更加多的补偿他。 一生一世的相伴如果不够,她就许诺他永生永世,两个人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她会每晚都给宫祀绝熬一碗补药。 已经持续了整整一百天。 在封脉的这段日子里,宫祀绝不知道的是,有人将自己的血混在了那药碗之内给他喝下去。 有人放弃了本来能够拥有的长生,愿意陪着他相伴到老。 晏南柯的血脉已经趋于完美,她会和那传闻中的女子一样,容颜不老,长生于世。 可宫祀绝却是普通人,即便是凤凰胆让他百毒不侵,也没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不过,晏南柯使用了一种密法,将自己的寿命分给了宫祀绝。 同生蛊能够同享寿命,用自己的血喂养百日之后即可成型,从此同命相连。 晏南柯用自己漫长的寿命,换来和宫祀绝更长时间的相知相守。 正在沉思着,晏南柯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忽然间她看到了前方一大两小就站在路口等着她。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家伙跑到晏南柯身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 晏南柯脸上露出笑容,和站在对面的宫祀绝遥遥对视。 现在对她来说,真的很好,很幸福…… …… 一个月后。 北离月出了月子,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晏南柯为她和风花准备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婚宴。 因为青竹和晏时亭都很着急,又不想铺张浪费的重复操办两次婚事,因此决定将婚宴摆在一起。 反正两方新人的亲人都是相同的,这样的省得所有人再次劳心劳力。 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撑场面,大婚之前,晏南柯破例将风花册封为公主。 她照顾晏南柯多年,从未有过二心,更为了救小皇子差点儿死在贼人手中。 至今身体还不是很好。 她值得公主封号。 风花听到懿旨,有些不敢置信。 她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只是个奴婢,哪里有资格做公主……” 晏南柯将她拉起来,眼底都是笑意。 如今她一袭凤袍,全身上下都像是刻着尊贵二字。 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势,震慑着所有人。 只不过风花倒是没有那种感觉。 因为晏南柯对她,还和以前一样温柔。 “傻风花,你不值得谁值得?” 风花眨了眨眼睛,“我……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公主,那青竹就是驸马,如今他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等于帝王的左膀右臂,如果不给你抬一抬身份,我怕那小子以后不老实,欺负你。” 风花连忙羞涩摇头:“不会的,他很好。” 晏南柯忍俊不禁:“你是本宫的人,好不好本宫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公主的份例来,这是你应得的。” 她本就没几个亲人。 而风花是她最亲近的一个。 她自然要将一切好东西都给她。 风花没再推辞,接受了晏南柯的赏赐。 因为对她们来说,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如果自己身子骨还不错的话,她肯定更愿意陪在晏南柯身边,继续照顾她。 只是晏南柯肯定不让,现在是这丫头享福的时候了。 这场婚礼准备的空前绝后的盛大。 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晏南柯一手安排的。 她本就细心,还有银子,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妹妹和嫂子。 半个月的流水席安排上,整座皇城的百姓都沸 腾了。 这可真真是大手笔。 婚宴之上。 晏南柯和宫祀绝被恭敬的请到了上位。 作为一国帝后,他们二人有这个资格坐在这里。 人群之中人影攒动。 两道身影藏在人群之内。 小皇帝北离潭仰着头,踮着脚,不断的伸出脑袋向着里面张望。 忽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立刻拉了拉一旁男子的袖子。 “天宇大哥,你快看,快看呀,我姐,是我姐!” 宫天宇瞧了他一眼。 随后向着小皇帝所指的地方看过去。 那里抬来了两顶花轿,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正紧张的站在花轿前面。 晏府里面张灯结彩,到处都贴着喜字,彰显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落轿!” 随着旁边喜婆的一声大喊,轿子稳稳当当的停在地上。 两只漂亮纤瘦的手,同时从花轿之中伸出来,被握在了两个新郎官的手中。 晏时亭掩饰不住脸上的高兴之色。 而青竹有些不自在,表情僵硬,有点儿矜持。 青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耳根处都是红的,他小心翼翼的抓着风花的手指,掌心的触感让他紧张的喉咙滚动。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吉时 小皇帝直接拉着宫天宇往前挤。 因为他是偷偷溜出来参加姐姐大婚的,所以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宫天宇连忙无奈开口:“皇上,你之前可答应过我,不能擅自行动!” 小皇帝扬起下巴,“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朕,朕出去见姐姐怎么了?她知道朕来了,一定很开心!” 宫天宇被拽的一个趔趄,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上。 谁让北离潭是皇帝。 如今北离和圣武国已经结盟,两国正式开启了通商之路,万物复苏,和今年这春天一样生机勃勃。 北离潭直接来到人群最前面。 他停在旁边比较显眼的地方,看着自己姐姐出嫁的模样。 北离月像是有所感应,虽然看不见,却好像听到了动静,向着北离潭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 “新娘新郎就位,吉时已到!” 周围响起锣鼓声,无数欢喜交谈声不绝于耳。 晏南柯坐在最上方,一眼就见到了人群之内的小皇帝和宫天宇。 那两个人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一众宾客挤来挤去。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 宫祀绝侧头看她,“阿柯,在看什么?” 晏南柯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态,她道:“没什么,就 是看到了一件还挺有意思的事。” 堂堂一国皇帝,居然不声不响的跑到了别人家的皇城来。 小皇帝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安心了,如今北离国有陆行舟镇守,他跑出来也不会影响大局。 更何况身边还有宫天宇护着,她倒是没有特别担心。 两对新人已经来到了红毯所铺设的高台上。 风花和青竹都没有父母,他们唯一的亲人,就是晏南柯和宫祀绝。 晏老夫人也坐在上首,柳氏和晏大将军也陪同在旁边。 毕竟晏时亭和北离月是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当然要重视起来。 一旁司仪高声喊道:“吉时到,拜天地!” 两对新人开始走流程。 随着司仪的指引拜天地。 “拜高堂!” 晏时亭和北离月,立刻转身来到晏家夫妇和老夫人那边行礼。 青竹和风花想了想,忽然对着晏南柯和宫祀绝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晏南柯一愣,立刻起身将他们扶起来。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风花开口,“您是我姐姐,皇上也和青竹的兄长差不多,有道是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您二人和我与青竹的再生父母也差不多,这拜高堂的礼数,你们也应该受着。” 晏 南柯被风花说服了。 她含笑点头:“那就随你们二人好了。” 青竹相当赞赏的握紧了风花的手。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二人,都是自幼就跟在晏南柯和宫祀绝身边的。 他们在他们心里,就是和长辈相差无几。 该行的礼数已经结束,随着司仪的一声送入洞房,两对新婚夫妻开始各自前往自己的婚房。 等到新人离开,婚宴也正式开始。 那些宾客在宴席上把酒言欢。 小皇帝立刻跑到台上来,直接笑着来寻晏南柯。 “南柯姐!” 晏南柯要离开的脚步停下,回头看向小皇帝。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小皇帝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小皇帝扬着下巴道:“当然是想你们了,你们没时间来看朕,朕就只能来找你们,而且我听说姐姐给我生了一个外甥女,朕不来亲眼看看怎么行。” 说到这个,晏南柯可来精神了。 北离月加的小姝姝漂亮可爱,像个软软糯糯的白团子。 五官眉眼完全集合了父母两个人的优点,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 给晏南柯羡慕坏了。 恨不得直接抱进宫里来。 家里两个小家伙也对这个妹妹爱不释手,恨不能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这可是她晏家如今唯一的女娃娃,上到长辈,下至几个哥哥,全部都喜欢的不得了。 更何况小晏姝的身份可不简单。 父亲是天下第一富商,富甲天下不说,还是圣武国皇后娘娘的亲哥哥。 母亲是北离国皇上的亲姐姐,她以后要管小皇帝叫一声小舅舅。 两个大国,如今已经是这世上首屈一指的国家,有这两个国家的皇室护着,她可是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小公主。 对了,她的两个表哥,还是圣武国未来的继承人,堂哥是未来的圣武国丞相…… 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今天你皇姐大婚,我就将小晏姝给抱过来了,你跟我来。” “好嘞!” 小皇帝屁颠屁颠的跟上晏南柯的脚步。 宫天宇看到小皇帝走了,并没有追上去。 他停下脚步,对着宫祀绝行礼:“皇兄。” 宫祀绝看了他一眼:“在北离还习惯吗?” 宫天宇客气道:“挺好的。”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来,看得出这段日子他过的很轻松。 宫祀绝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道戏谑之色:“看来小皇帝很看重你。” 宫天宇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皇上对我的看重,不过是因为对圣武国重视罢 了。” 宫祀绝含笑不语。 今天是两个新人的好日子,虽然有闹婚房的习俗,不过碍于两个新娘子身体都不好,被晏南柯下令制止了。 人家两对新人的洞房谁也不敢搅和,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晏南柯带着小皇帝进入几个奶娘看守的房间之内,立刻就来到床边,将软乎乎的奶娃娃抱在怀里。 因为以前太忙了,晏南柯都没怎么抱过这么大的云止云希。 小皇帝看的颇为惊喜,瞪大眼睛瞧着小晏姝的鼻子五官。 他指了指自己:“像我。” 晏南柯勾唇:“确实有点儿像,都说外甥女像舅舅,看来果真不假。” 小皇帝开心极了。 “我想册封她为我北离国的公主,不知道行不行!” 晏南柯立刻道:“册封归册封,人你可不能抢走。” 小皇帝撅嘴:“南柯姐还真是欺负人,快让朕抱抱……” 晏南柯避开他伸出来的手,满脸嫌弃:“你看你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手也都是泥,快去洗洗。” 小皇帝不情不愿的去洗漱更衣。 没过一会儿,终于满身清爽的跑了回来。 他如愿以偿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这是他姐姐的女儿。 也是他的宝贝外甥女。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陆家 主持完这场大婚,晏南柯总算空闲下来。 如今朝中一切都已经开始步入正轨,这东延国各城镇的涅盘楼和四象书院都办了起来。 不管是男女老少,只要肯努力,勤快劳作,都能够赚到钱,吃饱饭。 肉眼可见的,整个圣武国境内,所有百姓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再加上晏南柯让人分下去的那些特殊作物的种子,一下子解决了不少地方贫瘠少粮食的问题,而且她还和宫祀绝商量好,减免了圣武国所有百姓三年的赋税。 反正她国库里宝贝多的是,并不愁银子。 这样一来,也给了圣武国百姓喘息的机会,让原本还对圣武国皇室有所排斥的原东延国百姓彻底归心。 短短时间,便已然对自己如今的国家感到自豪无比。 百姓们要的,不过是能够吃饱饭罢了。 对晏南柯来说,这并非什么难题。 北离国小皇帝听到了圣武国这样做,也想要减免赋税,奈何得到了满朝文武的一力反对。 因为北离国刚经历过一番战争,已经很穷了。 如果再不要赋税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国库亏空。 小皇帝不干,直接让所有大臣节衣缩食,俸禄减半,最后免除了北离 国百姓一年的赋税。 还顺便在宫天宇的帮助下,抄了几个贪官污吏的家,算是回了不少血。 陆行舟则是带着自己的那些手下驻守在北离边境。 一封信从他手中送到了圣武国境内。 晏南柯和宫祀绝收到信件打开一看,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没想到这陆家如今的长老,居然想要亲自上门拜会他们。 晏南柯当即回信,确定好了时间和日期,准备迎接这位陆家的老人。 她甚至也有一些怀疑,这个老者是不是也是换血之人。 不过在看到那老者来了以后,她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位老人,实在是太过苍老了。 浑身骨瘦如柴,皮肤干枯的厉害,身形佝偻,多走几步都要喘气。 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那张脸就像是一张皮覆盖在头骨上,眼珠浑浊发黄,是年老体衰的象征。 他拄着拐杖,在陆行舟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晏南柯见到这样的老前辈,连忙上前搀扶:“您老如果身体不便,实在没必要千里迢迢亲自过来。” 陆行舟代替自己这位老祖宗回话:“老祖宗说这可不行,他是上门拜访,不能坏了规矩,又怎么能让两位劳累。” 晏南柯摇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可千万不能操劳了,快请坐。” 她和宫祀绝也没进宫殿,就坐在这僻静的院子里。 这里都是她和宫祀绝的人,根本不担心有任何消息会透露出去。 老者坐稳了,拄着拐缓了缓,这才慢慢开口道:“老朽今年已经129岁了。” 他说话虽然有些漏风,但是晏南柯还听得清。 老者的牙齿已经掉光了,然而神色却依旧很精神。 他摆了摆手,让陆行舟替他说话。 陆行舟立刻道:“老祖宗他来这里,是想要感谢两位,能够诛杀岳家那个老东西。” 晏南柯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其实杀了那老怪物的人不是我们,是我师父,只不过他老人家也已经不在了……” 陆行舟想起了曾经陪在晏南柯身边的那个老人。 他眯起双眼问道:“他就是曾经出现在北离皇宫的那位琴师?” 晏南柯挑眉:“这你都知道?” 陆行舟毫不避讳的点头:“调查过。” 晏南柯神色有些萧索,好在事情过去很久了,她心中虽然有思念,情绪却很稳定。 “老人家来见我和皇上,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吧。” 陆行舟颔首,他 道:“老祖宗来这里,一是为了打消你们的疑虑,证明他自己并没有换血过,是他老人家本就长寿,再就是当面感谢你们帮他杀了心腹大患,百年仇敌,还有我的脸,便是那老怪物手下那些血侍毁的。”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晏南柯挑眉:“我有办法治好你的那半张脸,你要不要试试?” 陆行舟明显愣住。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真的?” 晏南柯勾唇:“我骗你做什么?” 陆行舟心神微微一动,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挺在意的。 可是那血侍的身上有毒,划破他的脸之后,他用了多少药都没办法好,甚至还蔓延的越来越快。 “如果可以,我需要付出什么?” 晏南柯笑道:“既然是朋友,当然会跟你客气些,这样,你拿出个十万两银子就算了,这可是友情价。” 陆行舟:“……”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比脸都干净。 这么多年他养兵是靠着自己的,不然在最后带人上战场的时候,哪里来的人? 陆家虽然有些家当,可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目前还不是陆家家主,动不了家里的银子。 “这……” 他有些窘迫:“能不 能再少点?” 晏南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陆将军居然这么可怜,十万两银子都没?” 陆行舟咳嗽了一声,尴尬急了。 “手头是有点儿不宽裕。” “那这样吧,一年三万,分四年给我,剩下的算息钱。” 陆行舟松了口气,“行吧。” 他没有讨价还价,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的脸,天底下恐怕还真就只有晏南柯能够治得好了。 陆家的老祖宗听到两人的交谈,不由得笑了笑,他再次沙哑开口道:“陆家,愿意和圣武国交好百年,等老朽离世,就将整个陆家都交给行舟。” 陆行舟听到这话,微微正色:“您老人家还能活很多年,不急。” 他这话明显只是安慰罢了。 老祖宗摆了摆手:“你不急,老朽急,现在老朽就等着死呢,老夫现在每天不是腰酸就是背痛的,活一天受一天罪,巴不得早点儿入土为安,也省得给你们这一帮不争气的后辈操心。” “老祖宗!” 陆行舟一脸的无奈。 可是老人家的话也是在理,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将陆家老祖宗妥善安排之后,晏南柯立刻就让太医院准备各种药材,准备给陆行舟治好脸上的伤。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大漠 晏南柯的血便是专门克制那些毒素的神药。 她仅仅只在药材里面加了几滴,就效果显着。 当然,这件事除了她谁也不知道。 别人只知道她是神医月老的弟子,医术高超,却并不清楚她本身的血便能解天下万毒。 其他人也没机会知道了。 就算知道,也没几个人有胆子对她动手。 晏南柯用月老教给她的外伤疗法,先是刮掉了陆行舟脸上那一层已经腐烂的皮肉。 然后将药仔仔细细的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有阿清给她的那种金疮药在里面,不出一个月,他脸上的皮肉就能重新养好。 再加上已经祛除里面的毒素,再次长好的皮肤不会再和以前那样丑陋不堪。 陆行舟只不过是睡了一觉。 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满脸都被包成了个粽子。 奈何他现在有求于人,虽然这包扎手法实在不好看,他也得忍着。 晏南柯让人将药递给他:“每天更换三次,一个月以后就能拆开包扎的布条,到时候一定会有惊喜的。” 陆行舟不疑有他:“多谢。” 他收好药,转身离去。 边境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陆家的那位老祖宗看到自己这重孙子那副模 样,差点儿没认出来。 不过他还是对晏南柯万分感谢。 他还告诉了晏南柯当年发生的一些事。 燕坤曾经和岳家的老怪物是至交好友,那场换血便是他帮忙操作的。 而燕坤的成功,让那个老怪物心中滋生出了野心。 他也想要成为长生不老之人。 只不过一开始,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后来算计死了燕坤以后,这才得到了剩下的凤凰血。 那血脉来自于最初的那个神女,再加上他对血脉研究的越来越透彻,已经彻底掌握了长生不老的办法。 接下来,他不断的抓人做血脉试验,将那些人都变成了只听从他话的怪物。 陆家这位老祖宗,也是和他们一个时代的人,然而他对这两人的做法相当不齿。 只不过陆家的实力最弱,他只能拼尽全力培养出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和岳家对抗的人。 这个人就是陆行舟。 然而陆行舟的身份曝光之后,就遭到了刺杀,他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却毁了容。 陆行舟对岳家恨之入骨,因此才会带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人马,在关键时候投靠北离国。 当然,一开始他以为小皇帝必死无疑,他打算自己做个摄政王来的。 结果 晏南柯和宫祀绝的插手,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要好好培养,小皇帝绝对是一代明君,这北离国也必然会越来越好。 能够给这天下带来足足几十年的太平。 陆家老祖宗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阻止岳家的阴谋,这次,也终于得偿所愿。 过来看望两人一眼,也是满足了自己最后的好奇心。 陆行舟陪着老祖宗离开了圣武国,回去了。 至于这位老人的寿命究竟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不过晏南柯倒是在老人家那里取了不少经,知道人家从年轻时候就特别注重养生之道。 比如早睡早起身体好。 比如习武锻炼,多吃素食,营养搭配得当。 没事,人家还会抱着杯子泡上两壶养生茶。 从小到大,老人家就没喝过酒,从来不生吃冷食。 晏南柯决定开始严格按照老人家的要求,安排宫祀绝的伙食。 奈何,光是吃素这点儿,宫祀绝就忍不住。 每天不吃一顿肉,哪能叫生活。 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在晚上吃。 晏南柯对此咬牙切齿。 每天醒来都腰酸背痛。 她觉得,对方在这么折腾下去,自己一定会短命。 长寿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没过多久 ,大漠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那位刚登基才一年多的皇帝出事了。 原因是在和骑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磕了头,变成了个傻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大漠如今剩下的皇子就只剩下了四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年纪小,还是罪臣程家的人,自然不能当的这样的重任。 因此,大漠那边派来使臣,想要迎接四皇子回国, 晏南柯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她亲自召见了金余。 一年多的时间,小少年已经比以前拔高了一个头。 身材也变得孔武有力。 原本比晏南柯还矮的个子,现在都能低头看着她了。 果不其然,这个年纪的少年,发育的就是够快。 见到晏南柯过来找他,少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刚刚习完武,身上还都是汗。 “皇后娘娘,是你找我吗?” 晏南柯点点头,坐在一旁笑道:“大漠那边派人来接你回去做大漠王,我来叮嘱你几句话。” “什么?” 金余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下来。 他在这里生活一年多的时间,明显已经习惯了这里轻松自在的生活。 他学习什么都很努力,短短时间就已经不比 那些成年人差。 晏南柯道:“别惊讶,是因为你三哥出事了,所以大漠王位空缺了出来,而你,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金余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子明白了。 他低下头,随后重重道:“我明白了,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您的苦心白费。” 晏南柯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扬了扬唇角。 “我说过,时机到了,我会给你属于你的一切,回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吧,本宫相信你,未来可期。” 少年眸子里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因为他知道,离开这里以后,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了。 晏南柯对他来说,就是年少时崇敬的偶像那样,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了,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大漠王!” 他高声喊了一句,不过晏南柯已经走远了。 只不过她身影在消失的那一刻,对着他的方向抬了抬手。 少年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上面的阳光都煞是灿烂。 当然,这也并没有所谓的巧合。 那如今的大漠王,根本就是晏南柯安排在那边的白羽弄残的。 之前没动手,是因为金余还没学会怎么治理一个国家,如今时机已到,他将会是新一任的大漠王。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皇子 为了保护金余的安全,晏南柯还特意将红媱安排在他身边保护。 毕竟都是自己的傀儡,她用起来总归比其他人更安心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在暗中进行的,金余并不知情。 处理完大漠国的事情之后,晏南柯还让人清点了一下和羌国来往的交易进账。 不愧是北地之国,送来的矿产都是一等一的好。 只不过,能够制造天麟甲的那种矿石十分稀少,哪怕是千辛万苦派人去寻,最后也不过就做了三万套甲衣。 然而即便如此,这个数量也已经极为可怕。 当初五千天麟甲大军就能够在敌军之内来去自如。 那可是刀枪不入的天麟甲。 还被燕珏将最后一个弱点也解决了,成为了圣武国闻名的宝贝。 而每一套甲衣之上,都刻着数字记录,防止任何一套丢失,或者被人抢走。 这种宝物,将会是圣武国能够流传千古的财富。 见晏南柯夜半三更还在看账本,宫祀绝走过来催促她去休息。 晏南柯笑道:“有个比较有意思的发现,分享给你瞧瞧。” 宫祀绝坐在她身侧,“是什么?” 晏南柯翻开账本的其中一页:“羌国那边盛产美女,想要用美人来置换一些武器,问咱们同不 同意。” 宫祀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不同意。” 晏南柯打断他:“又不是给你送的,你急什么?我还让人将那些美人的画像拿过来看了,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美不胜收!” 宫祀绝挑眉:“那也没你好看,而且人怎么能够当成商品,你告诉他们,羌国将来也要遵从圣武国律法,否则朕不介意让他们听话。” 见他真要生气了,晏南柯连忙安抚。 她也不逗弄他了,轻笑道:“这话我会告诉他们的,不过这些女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特意养起来做那些事的,如果让她们留在羌国,恐怕也是害了她们,所以我就将人收下了,让她们在涅盘楼卖艺为生。” 她摸了摸下巴,“这账本上写的,是她们这几天创的收入,比我送出去的兵器值钱多了。” 宫祀绝无语,叹了口气,“就你会做生意。” “放心吧,我没有买她们的自由身,等帮我赚两年银子,我就让她们离开,愿意去哪儿就去哪里。” 而且她的涅盘楼卖艺不卖身,绝对不会让那几个羌国女子吃亏。 有这几个人美人招揽生意,涅盘楼这几天的收益都翻了一倍。 晏南柯对这些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人是相当满意 的。 宫祀绝挑眉道:“下不为例,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捡。” 晏南柯轻笑:“行行行,听你的,而且我都好久没出门了,还去哪里捡人?” 听到晏南柯这么说,宫祀绝眸子亮了亮。 他算了算时间,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现如今,大宝儿小宝儿都已经五岁了,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大宝儿聪慧至极,继承了晏南柯绝佳的记忆力,基本上看过的书,一学就会。 小宝儿调皮捣蛋,却对武功特别拿手,武功招式只要在他面前用过,他就能够学的似模似样。 可以说,不愧是她儿子。 一文一武,简直是天赋异禀。 而这个时候,晏南柯也看出来两个孩子的查车了,即便是双生子,性格也完全不同。 大宝儿性格内敛沉稳, 长大一点儿之后,晏南柯就没看到他哭过。 小宝儿就是个淘气包,没事就喜欢上蹿下跳。 下河能捉泥鳅,上树能变成玩猴。 宫祀绝立刻有了主意。 “过两天中秋,我陪你出去走走。” 晏南柯点头:“好呀,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她抻了一个懒腰,舒服的靠在宫祀绝怀里。 两人看着天上马上要变成圆形的月亮,静静的没有说话。 沉寂没过多久,搂着晏南柯的宫祀绝忽然将下巴放在了晏南柯的肩膀上。 他忽然说道:“阿柯,我最近都总是做梦。” 晏南柯仔细听着,微微扬起下巴。 “做了什么梦?” 宫祀绝轻声道:“梦见我变成了他。” 他顿了顿,随后道:“所以,我都想起来了……” 晏南柯惊讶的微微张大嘴巴。 眼神灼灼的看着宫祀绝。 宫祀绝伸出手,将她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微微扬起眉眼,轻笑了起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宫祀绝指了指自己的头。 晏南柯声音轻颤,问道:“那最后……你在冰棺之内怎么样了?那老者说你要永生永世被困在那里……” 宫祀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想起了那部分的记忆,我一个人被关在冰棺之内,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痛苦,那些因我死的怨灵撕咬着我的灵魂,让我度日如年……只不过某一天,我醒过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你放心,从始至终,都是我。” 他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就好比你也一样,从始至终,都只有你,阿柯。” 若非彻底恢复 了记忆,宫祀绝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宣之于口。 因为他害怕晏南柯看出破绽,认为他是在说谎骗她。 只不过如今他确实已经想起了上辈子的一切。 那种错过的遗憾在心口汇聚着,宫祀绝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晏南柯捧着他的脸道,“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上辈子的记忆就让它彻底埋葬好了,我只期盼着以后。” 宫祀绝轻轻勾唇,知道她最后一个心结也彻底解开了。 毕竟,如果知道给了自己重生机会的那个人,还在品尝无穷无尽痛苦的话,晏南柯这辈子都迈不过去这个坎。 而如今,那点儿阴郁烟消云散。 因为晏南柯知道,她的补偿有意义。 两人腻歪了一阵,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点儿动静。 晏南柯动了动耳朵,明显听到小宝儿的声音。 “嘘,大哥,爹娘肯定在里面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咱们别被发现了,我听听里面的动静……” 那气音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然而晏南柯和宫祀绝明显都不是寻常人。 大宝儿动作干净利落,直接敲了门。 小宝儿大惊失色:“哥,哎哥,你干什么……” 大宝儿用一脸看蠢蛋的表情扫了弟弟一眼。 “母后,父皇!”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彻查 晏南柯立刻起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招呼云止,“过来。” 云止恭敬的行礼:“母后,小宝儿他做了错事,今天被教习先生打了手掌心,先生还让您明天过去一趟。” 晏南柯微微扬眉,目光落在小宝儿身上。 小宝儿顿时像是鹌鹑一样挠了挠头,心虚的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宫祀绝忽然开了口。 “进来。” 小宝儿的身体,比他的意识还要快一步的动作。 几乎听到父皇的命令,就不由自主的迈开腿进了门。 他有些心慌,然后跑到晏南柯身后,用一种撒娇的口吻道:“娘亲,小宝儿手好疼,您快帮我吹吹!” 大宝儿伸出手,将弟弟的领子拉起来,“都多大人了,还好意思和母后撒娇。” 小宝儿眼圈红红,“我又不是哥哥,撒娇怎么了?” 大宝儿皱眉:“都五岁了,该长点儿脑子了。” “脑子哥哥长就行了,我要那个有什么用?” 晏南柯:“……” 她扶额,被这两只吵的有些头疼。 “小宝儿,乖乖站好。” 小宝儿蔫头耷拉脑袋的低下头站在晏南柯面前,将自己肿了一圈的手递给晏南柯看, 晏南柯有些心疼,只不过她并非那种溺爱孩子的人,一边给小宝儿擦药一边问:“云止,云希他做什么 被罚了?” 云止清晰的道:“他打架。” 晏南柯挑眉,眉眼顿时凝重起来。 “你自己说,因为什么打架?” 云希嘴巴都要厥到天外边去了,“明明我和哥哥同岁,却没他高,陈英那小子居然喊我矮冬瓜!” 国子监三岁就已经可以入学了,陈英则是陈一龙家的孩子,因为在边关出生,一出生就是个皮猴子。 因为年纪比云希小一点儿,可是个头却和云希差不多高了,两人经常在国子监吵吵闹闹。 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晏南柯叹了口气:“那也不准打架,不管输了赢了,娘可都会心疼的,而且你小子我还不了解,明天给我去道歉。” 小宝儿努了努嘴,不过还是一副不服不忿的表情道:“好吧。” “行了,回去睡觉吧,表现好的话,娘亲过几天带你们出去玩。” 听到这话,小宝儿眼睛顿时亮了亮。 每天不是在宫里就是去国子监听书,他日子已经够无聊的了。 小宝儿立刻忘记了所有不快,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晏南柯满脸无奈之色。 “小宝儿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宫祀绝刮了刮她的鼻子。 “像你……你小时候也这样。” 晏南柯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他才不信。 “你根本没见过我小时候,怎么可能知道。” 宫祀绝轻笑出声,“和老丈人交流的时候听到的。” “我爹!” 晏南柯咬了咬牙,她爹这个叛徒,将她小时候那些糗事,不会都抖给宫祀绝了吧! 她改天一定得好好问问,就说怎么有这么能坑女儿的爹! 宫祀绝忍俊不禁。 然后将气鼓鼓着脸颊的晏南柯抱回被窝里。 “夫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唔……宫祀绝!” …… 中秋佳节,月圆无缺。 整座皇城都变成了不夜之城。 街道上大.大小小的灯笼高高悬挂,无数百姓出门闲逛。 各种花灯应有尽有,在河面上顺流而下。 天空中,孔明灯让夜色亮如白昼。 晏南柯和宫祀绝换上了一身寻常衣裳,稍加打扮就混迹在了人群当中。 晏南柯的易容术极为高明,明明并没有改变多少妆容,却让她和宫祀绝都变了样。 她和宫祀绝一人牵着一个小家伙,一家四口踏入花街之上。 因为这几年忙的厉害,晏南柯很久没有大半夜跑出来看风景了。 更何况,今天这里这么多人。 小宝儿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娘亲娘亲,我要那个!” 他指着一个漂亮的花灯,还有街角的糖葫芦。 晏南柯也没有迟疑,立刻买了四个花灯四串糖葫芦。 一人一套,绝对公平。 两个小家伙平日里吃的东西,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哪里吃过这种街边摊,一时半儿会也极为新奇。 小宝儿舔了一口,立刻甜的他眯起眼睛。 “好好吃。” 他正啃着上面的果子,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偷偷将手伸进了另外一个人的口袋里。 小宝儿正义感爆棚,大声喊道:“是小偷!” 说话间,他立刻追了上去。 晏南柯微微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小宝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立刻皱眉,可是周围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找不见那小家伙的影子。 大宝儿却是不疾不徐的擦了擦手,将最后一个果子吃完。 “娘亲别着急,他会自己回来的,我都习惯了。” 说话间,他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晏南柯忍俊不禁,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如今这皇城,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人,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却也只有一些小偷小摸。 至于再严重的罪,也要有人敢犯。 然而,三人左等右等,都没见小宝儿回来。 晏南柯这才有些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宫祀绝点点头:“一起去。” 三人沿着小宝儿离开的方向寻过去。 只不过才没有出去多远,就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更小的身影往她和宫祀绝所在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爹娘,救命救命救命!” 小宝儿跑的飞快。 练出来的功夫被他运用到了极致。 身后拿着棍棒的那些大人都追不上他。 晏南柯立刻眯起双眼,也没问小宝儿因为什么被追,她一脚踢在了旁边一个花架上面,上面挂着的灯笼全部飞了出去。 直接撞在了那些人身上。 所有追来的大汉立刻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小宝儿终于来到娘亲身边,立刻将背后背着的一个小娃娃放下来。 “娘亲您快看,刚才我去追那个小贼,就看到他跑到了一个胡同里面,有人要将这孩子给卖了!” 晏南柯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现在如此森严的戒律,居然都没办法制止那些恶行。 果然有光明就有黑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宫祀忽然做了一个手势。 立刻有黑衣人出现在了他面前,跪在地上。 宫祀绝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彻查!” 那几个人很快被带到了晏南柯面前,晏南柯微微皱眉,看向这群人的其中一个,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大结局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从小时候便是如此。 只不过想要想起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需要一些提示才行。 而面前那个大汉,有一张她熟悉的脸。 因为,这个人在她年幼时候,曾经在她家府门前出现过。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人。 那男人已经四十多岁,当初她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此人还很年轻。 她忽然走上前,将那男人一脚踩在地上。 “说,你认识李长枫吗?” 那几个人已经吓傻了。 因为周围都是官兵。 要知道现在皇权为上,没有人敢和官府做对。 他立刻颤抖着开了口:“认……认识,我记得确实有一个叫李长枫的男人曾经找过我,说让我去抓一个小女孩儿……” 果不其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带走她妹妹的人,没想到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目光落在小宝儿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身上,忽然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那女孩儿看起来也就两岁多,长的很漂亮,白白净净,一路被小宝儿背着跑过来也不哭不闹不说话。 她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睛让她感觉异常熟悉。 有时候,人也许真的可以相信一下缘分这种东西。 她妹妹已经死去多年,现如今小宝儿却给她背回来了一个和她妹妹很像的小家伙。 晏南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凌厉的扫了扫那些人。 “全抓起来,审问出他们的罪行之后,行车裂之刑。” “是!” 那些人害怕的瞪大双眼。 “饶命,大人饶命呀!” 只不过没有人听他们说话。 晏南柯的话就是圣旨。 这群人应该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多年前应该就已经从圣武国逃了出去,只不过是正好流转到了这里。 也许是上天安排,让她能够找到一个和自己妹妹很像的人,来弥补遗憾。 捡了一个孩子,这花灯会晏南柯也不逛了。 她检查了一下那孩子身上的情况,确定没有疾病和伤口以后才放心。 只是这孩子不太喜欢说话。 小宝儿眼巴巴的盯着人家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娘亲,能不能将妹妹也带到宫里?他们都不让我和表妹姝姝玩,我也想要妹妹!” 晏南柯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妹妹还小,你别闹。” 小宝儿搓手手。 “是我救回来的呢,娘亲你都不夸奖我一下,那些人还打算把我带走的,可是小宝儿聪明又灵活,那些傻大个子,怎么抓得住我?” 晏南柯瞥了他一眼。 “到处乱跑,回去再和你算账。” 小宝儿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 就在晏南柯刚要离开,宫祀绝却轻轻拉住她的手。 “阿柯,看。” 晏南柯怔了怔,忽然听到一声炸响。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就看到了无数绚丽的光彩。 那五颜六色的光芒让半个天空都闪耀无比,漂亮的不可思议。 宫祀绝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带你们去视野更好的地方看,结果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不过也罢。” 虽然不完美,可是没有白准备。 晏南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她轻笑出声:“有心了,阿谨。” 宫祀绝将那小女娃娃从晏南柯怀里接过来,“正好二哥家还没有子嗣,这孩子不如过继给二哥养。” 晏南柯立刻点头,她轻声道:“果然是天意,二哥他肯定很喜欢的。” 晏家人当初都中了毒,损害了身体。 即便是毒素已经清理出去,想要子嗣却也极为艰难。 三哥是因为常年不在家才没有受到影响。 大哥有了福宝儿就已经是个奇迹。 只可惜,奇迹不会出现第二次,晏时清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所出。 家里他也是有妾室的,可是其肚子里 一直没个动静。 他本都已经死心了,这下也算是天降惊喜。 在查了那小女娃娃的身世之后,晏南柯彻底放弃了寻找她亲生父母的心思。 因为查到的资料显示,这孩子就是被父母卖了的。 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父亲又是个老赌徒,母亲被被打死之后,女孩的父亲就将她反手卖给了人贩子。 至于那些人,不光是人贩子,还是二道贩子,经常穿梭各国之间,寻找合适的孩子做买卖。 晏南柯直接没有犹豫的让那女娃娃的父亲给她母亲去偿命了。 然后将她亲手交给了晏时清。 晏时清哪里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天降女儿的欢喜立刻盖过了一切。 这下,晏家几兄妹也算是全部有了儿女,所有的遗憾都消散一空。 晏老夫人为了庆祝此时,立刻让人大摆筵席,将整个晏家人都叫了回来。 一大桌子人,从左到右,坐的满满当当。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那张原本有些刻板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只不过可能她老人家不太爱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腼腆。 她目光落在左手边的晏大将军和柳氏身上。 柳氏旁边还坐着偶然进入他们晏家的晏心念。 然后是晏南柯和宫祀绝两夫妇,带着云止云希两个孩子。 再往下看过去,晏时玉和吕明珠陪着小宝儿坐在一处。 晏时清则是抱着自己刚刚拥有的小闺女。 晏时亭和北离月也带着小晏姝坐在了桌子旁边,虽然家里已经不再只有她一个女娃娃,可她的地位依旧很不凡。 再往后,青竹和风花也来了。 晏老夫人很高兴,不住的点头。 “好,都是好孩子。” 她眼睛有些湿润。 浑浊的目光落在一张张喜气洋洋的面容上。 这些人都是她的儿孙。 因为晏崇早就和他们分了家,因此他已经不属于晏家人,就连迁都的时候,他们一家也并没有跟过来。 如今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老夫人站起身,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她当着所有晏家人的面,在旁边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老身倒给你们祖父的,他走的早,留下老身一人将你们所有人拉扯大,哪怕是将来在地下见了面,老身也无愧于心。” 她再次看向众人,眼底是满满的慈爱和关怀。 其他人也都站起身,端起酒杯。 而小家伙们,将自己小杯子里的果汁也端了起来,跟着大人们一起凑热闹。 晏老夫人轻笑着开了口:“祝愿圣武国山河壮丽,江山不倒,祝愿我们晏家,永世昌隆,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