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秧子冲喜后,她吃不消了》 安凌国,元盛三十八年九月初九,漓王娶亲。 “这已经是漓王第二十八次娶亲,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漓王看上。” “你们听说了没,漓王的前二十七任王妃,新婚当晚都死于非命,死状极其残忍。” “听说新娘子是侯府的嫡千金小姐凤凌玥,她可是公认的皇城第一美人,可惜,可惜啊……” “自古红颜多薄命,咱们的第一美人马上就要香消玉殒咯……” 十里长街上,铺天盖地的红绸和红灯笼,挂满了沿街的商铺和树木,整个皇城充斥在一片喜色中。 街道两侧,人头攒动,纷纷探头观摩着这场盛大婚礼。 花轿里,凤凌玥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嘶!” 后脑勺像是被人开了瓢般,剧痛无比。 她,堂堂23世纪神医特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她做实验的时候,从背后给了她一闷棍。 “哪个王八犊子……咦?” 凤凌玥低头看着身上鲜艳如血、甚是华丽的喜服,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什么情况? 她被人打出脑震荡,产生幻觉了? 掀开头上的红盖头,懵逼地扫视着身处的环境,自己竟在一个两米宽的豪华大花轿里。 正当她忖思之际 ,太阳穴一抽,顷刻间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她穿越了。 23世纪医毒圣手、世界第一顶尖杀手的她,做实验时被人偷袭了一闷棍,死了。 灵魂意外穿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安凌王朝,成了与她同名同姓的侯爵府嫡千金凤凌玥。 原主,年方二八。 凭一副好看的皮囊和令人艳羡的身材,得了个‘皇城第一美人’的头衔。 也正是因这一头衔,被她的渣爹当做巴结太后的工具。 一纸婚书,原主被赐给了安凌国的九王爷,也就是封号漓王的楚元漓。 传闻这位九王爷,性格古怪,脾气暴戾,还是个又丑又恶的病秧子。 身染恶疾,据说活不过三十岁,而今二十又八,剩下不过两年寿命。 最宠爱他的太后,为了给他冲喜,改变他的命格,物色了许多女子。 在娶原主前,他已经娶过二十七任,整整二十七任王妃。 而那些被抬入漓王府的女人,在新婚当晚,全部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凤凌玥暗暗轻啧了两下嘴。 这楚元漓,百分百是克妻体质。 那她嫁过去,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趁着花轿还没到王府之前 ,她必须赶紧逃婚,保住小命要紧…… 正当她伸手去掀轿帘时,花轿已经稳稳落下。 轿外,响起一道粗狂有力的声音:“王爷,王妃接到了。” 凤凌玥:“?” 什么鬼?她还没开始逃,这、这就到了? 当凤凌玥再一次伸手去掀轿帘时,轿帘就被一只白皙若瓷、骨节分明的大掌给掀开。 入眼,是一张风华绝世的俊美容颜。 哦不,是半张。 凌厉的剑眉斜飞入鬓,幽暗的星眸深如寒潭,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一双略微有些苍白的薄唇。这样的五官拼到一起,完美得仿若天工巧琢,好看到令人窒息,好看到人神共愤。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倾城的男子,凤凌玥看着这半张仙神帝君都难以匹及的俊脸,呼吸一滞。 这也、也太太太帅了吧…… 饶是在现代看惯了各式美男子,弗看到他的第一眼,一颗小心心也忍不住狂跳起来。 可惜,另半张脸被一块玄黑的面具遮挡。 “爱妃,该下轿了。”楚元漓见凤凌玥迟迟没有下轿的意思,狐疑地皱了皱眉后,修长的大掌伸到她面前。 男人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悠远沉磁,像是有一种奇奇怪怪的魔力,让人一听入迷,让人 一旦迷恋上,一生都无法抽离。 凤凌玥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上下打量着说话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鲜红色喜服,三千青丝束起一半,嵌在一个红色镶金发冠里,额前还留着两条龙须。 身高嘛,因为坐在轮椅上,看不出到底多高,但看他的身形,不矮,目测至少一米八以上。 看在他长得这么帅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留下来。 身为颜狗的风凌玥轻启红唇:“你,就是楚元漓,是我要嫁的男人?” “咳咳咳……”楚元漓并未料到凤凌玥会突如其来这么一问,胸腔忍不住轻颤了下,引发了他的咳疾。 一旁,一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凤凌玥:“大胆,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他是楚元漓的贴身侍卫,惊风。 “放肆!”凤凌玥冷飕飕地朝惊风看去,声音娇柔百媚,却带着一丝凌厉气势,“本王妃跟王爷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你、”惊风一噎,委屈地看向楚元漓,“主子,属下只是……” “惊风!”楚元漓眸光复杂地看了凤凌玥一眼,这女人,似乎与传闻中不同,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 随后给了惊风一个刀眼,“她是本王的王妃,王妃喊本王的名讳并无不妥。你先退下。” “主子……”惊风固执地抱拳垂首,他必须寸步不离保护主子的安危,绝不能离开半步。 “退下,咳咳咳……”楚元漓有些气急,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极力压下喉间的痒感和胸腔里的不适。 惊风担忧地半跪下来,“主子身体不适,要不要让司云来看看?” “本王的话不想说第三遍,滚!”楚元漓眉心痛苦的一蹙,视线阴鸷地盯着惊风,眼底敛着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是,主子。”惊风极不情愿地离开,走之前还不怀好意刀了凤凌玥一眼。 等惊风走远,楚元漓再一次朝凤凌玥伸手,“爱妃,该下轿了。” 凤凌玥虽然看颜,但是眼前的楚元漓与传闻中嗜杀暴戾不同,还这么温柔,让她不得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装的。 她纤细如葱的玉手轻拢慢捻的搭在男人的掌心,从容淡定地笑了声,“好呀。” 等凤凌玥跨下花轿,楚元漓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兀自推着轮椅,朝漓王府的主院梧桐苑去。 “楚元漓,等等。”楚元漓没走多远,凤凌玥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第002章 你若是听话,本王不杀你 楚元漓捏住轮椅滚轮的手一顿,头也没回,“何事?” 凤凌玥快步走到他面前,对上他那双冰冷深邃的星眸,语气淡然地说道:“你之前娶的二十七任王妃,都是怎么死的?” 闻言,楚元漓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又很快趋于平静,“本王杀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起伏,好像那二十七位女子的死与他无关。 这副模样,与刚才那副温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凤凌玥冷哼一声,朝楚元漓走进,微微弯腰,凑到他那张倾世无双的俊脸面前,语气依旧从容不迫,“那你会杀我吗?” 女人突如其来的靠近,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脸上划过,楚元漓握住轮椅的手紧了紧,身子紧绷得厉害。 他极力克制着胸腔里的难受,佯装淡定地吐声:“你若是听话,本王不杀你。” “噢?”凤凌玥斜睨了眼楚元漓那双微红的耳垂。 还以为是个杀伐果断的大魔头,没想到是个容易害羞的纯情王爷。 有意思。 这么纯情又俊美的病弱小美人儿,她好像一见倾心,舍不得逃走了呢。 该怎么办呢? 她掩唇低笑了声,娇媚地眨了眨云眸,道,“我很听话的,王爷不要杀 我,好不好?” 楚元漓仔细地瞧着凤凌玥。 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秀眉如画,鼻梁小巧,瑶鼻樱唇的五官……既有年轻女子的可爱清纯,又完美融和了异域美人的妩媚。 尤其是一双玲珑清透的鹿眸,仿佛是镶嵌在云雾中宝石,明明脆弱得楚楚动人,目光流转间却是锐不可言的傲气。 饶是一向不近女色的楚元漓,在这一刻也有些看呆了。 凤凌玥见男人闭口不言,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爷,我很乖的,不要杀我好不好?” 楚元漓回神,但女子千娇百媚的嗓音让他的胸腔忍不住轻颤了起来,又引发了他的咳疾。 “咳咳咳……” “本王不杀你。” “咳咳……” “王爷你真好。”凤凌玥顺势蹲了下来,声音温柔似水地说着的同时,一把扯过楚元漓的手腕,小手熟络地搭在他的脉搏处切脉。 “王爷,我略懂一些岐黄之术,你身体不适,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楚元漓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他不喜人触碰,也从不主动触碰女人。 她,凤凌玥,是他第一个触碰过的女人。而她,也是第一个主动触碰他的女人。 “别动!”感受到楚元漓的抗拒,凤凌玥的 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和,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这天底下,敢如此跟他说话的人,都活不过半刻。 可不知为何,楚元漓发现自己嘴巴不受脑子控制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这是疯了么?! 良久,看着女人时而蹙眉,时而沉思,又换了他的左手切脉,楚元漓逐渐怀疑她压根就不懂医术。 刚才,只是打着诊脉的幌子,勾引他…… “你、” 楚元漓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凤凌玥猝不及防地打断了,“王爷,你患的是先天性咳疾,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因为治疗方式不对,加上你这病拖得太久,所以,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只剩下两年的寿命。” “呵!”楚元漓嗤笑一声,垂了垂眸,有些不悦地抽回被女人抓住的手腕。 他的顽疾,这整个安凌皇城谁不知。 他活不过三十,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 说什么略懂岐黄之术,果真如他所料,这女人就是趁机勾引他。 与从前那些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一样,可恶,该死! 凤凌玥见他脸色很差,以为是戳中他短命鬼的痛楚,双手上去握住他的大手,轻声安抚道:“王爷,刚才我说的不对,我重新说。” 楚元漓 淡淡掀眸,目光忽如迷雾笼罩的幽林,毫无感情地凝注着凤凌玥。 他倒想知道,这女人,还想耍什么手段来勾引他? “王爷,你知道什么叫缘分使然吗?”凤凌玥一双美眸非常诚挚,“老天既然让你遇到了我,我必逆天改命,让你长命百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楚元漓这么有好感,可能是见色起意吧。 毕竟,他露出来的半张脸,是个女人都无法拒绝。 倘若揭开那面具,又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逆天改命?长命百岁?楚元漓心底无声嘲笑。 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是大罗神仙下凡,还是妖鬼精怪幻化,能改他的命,能延他的寿。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面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幽暗的眸子冷鸷得让人仿佛坠入了数九寒窟。 伸手捏住女人小巧精致的下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沉嗤道:“女人,大言不惭,戏耍本王,你找死!” “咳咳咳……”因为情绪起伏太狠,话音落就止不住咳了起来,捏住女人的大手也开始颤抖,但他手上的力道却未轻缓半分。 楚元漓突然的偷袭让凤凌玥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之后,一巴掌朝男人的手背上拍去。 挣脱束缚后,愤懑起身,“楚元漓,你是不是有病?我招你惹你了,你就动手,我凤凌玥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不由分说跟女人动手的男人,今日,看我不……” “咳咳咳……” 楚元漓咳得停不下来,压抑不住的咳嗽让他原带有病色的脸逐渐泛起微红。 凤凌玥霹雳吧啦说了一堆,但瞧着楚元漓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走到他旁边,轻轻抚上他的后脊背,低声哄慰着:“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 感受到女人又占他便宜,还把他当成孩子哄,楚元漓气急攻心,“噗”的吐了口鲜血。 “楚元漓!”凤凌玥惊呼一声。 远处的惊风听到女人的呼叫声,飞一般的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千流,快去请司云。” 惊风唤了一个人名,就见暗处窜出来一个半蒙着面的男子,风驰电掣地消失。 千流,是楚元漓的贴身暗卫,除了关键时候,平日不轻易现身,只在暗处保护楚元漓。 惊风怒视着凤凌玥,吼道,“王爷吐血,是不是你干的?好你个毒妇,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话间,拔出腰上的佩剑,朝凤凌玥的命门刺去。 第003章 坐在他怀里 “他自己莫名其妙发病吐血,关我屁事。” 凤凌玥身影快速一闪,躲过了惊风的第一招。 这个叫惊风的男人出招凌厉,一把溴黑的长剑蕴藏捉摸不透的剑气,挨上一招,必尸首分离。 但她是谁,23世纪享誉世界的第一女特工,当她的防身绝学——流光诡步是白学的么? 楚元漓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淡漠的眸子落在凤凌玥那奇怪的步伐上。 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侯爵府大小姐,不仅会拳脚功夫,还能躲过漓王府第一侍卫惊风的杀招,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惊风一招连凤凌玥的头发丝都没削断,觉得面子全无,恼怒又羞愤地再次扬剑,低啐一声:“找死!” 旋即,朝凤凌玥那白皙细弱的天鹅颈扫去。 眼见带着强悍剑气的剑尖即将落到凤凌玥的喉咙上,她微微朝后倾身,同时敏捷地抬起左脚,踢向惊风的右手手腕。 下一秒,惊风只感觉手腕钻心地疼,手中的剑也随之飞出三丈外,直直插在一颗梧桐树下的草丛里。 凤凌玥重新站直身子,勾唇冷笑,语气甚是讥诮,“这就是你的实力?” “你个毒妇,你到底做了什么?”惊 风左手捂住右手手腕,脸色铁青地瞪着凤凌玥。 想他堂堂漓王府第一侍卫,除了主子,整个安凌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击败他的对手。 可刚刚,这毒妇只用了一招,就、就让他长剑离手。 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元漓扫了眼插在草地上的玄剑,又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凤凌玥。 他只在今年的中秋宫宴上,远远见过这位侯爵府嫡千金一面。 赐婚后,他派惊风暗查过她,只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看皮囊、胸无点墨的花痴女而已。 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医术。 可眼前的女子,医术深浅先不论,但她的武功路数,却是连他都捉摸不透。 难不成,她不是真正的凤凌玥,而是易了容的假千金? “惊风,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对王妃动手。”楚元漓给了惊风一个眼色,“传令下去,今后,见王妃如见本王,倘若有谁对王妃不敬,府规处置。” 惊风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接收到主子的眼神,垂首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去。” 愤愤地瞪了凤凌玥一眼,拿上掉落的佩剑,心有不甘地再次退下了。 凤凌玥正忖思着楚元漓刚刚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耳畔就响起他沉磁温煦的嗓音,“爱妃,咳咳……过来。” “我不。”当她是小狗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不要面子的嘛。 楚元漓:“……” 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忤逆他。 她,是第一人。 想到要查清这女人的来路,搞清她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楚元漓只好压下心头的怒意,语气温和又带有一丝哄慰的意味,“爱妃,听话,过来。” “我就不。”凤凌玥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别开视线不看他,“说好不杀我,王爷言而无信。” 楚元漓:“……” “是本王的错,本王跟你道歉可好?”楚元漓见她一动不动,只好推着轮椅到她身边,又扯了扯她的衣袖示好,“爱妃?” 谁能抵得住这么小奶狗的攻势,凤凌玥彻底没脾气了。 扭头,垂眸看向那半张俊脸,“王爷道歉是真心的?” 楚元漓握住轮椅的手瞬间攥紧,这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此刻,他很想一掌拍碎她的脑袋。 但他暂时不能这么做,等查探清楚她的身份,再……亲手扒了她这副美人皮,做一盏美人灯。 楚元漓伸手抓住女人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胸口 ,语气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本王是不是真心,爱妃感受不到么?” 他的声音温柔又邪魅,温柔至骨,邪魅摄魂,凤凌玥听在耳中,呼吸一滞。 她觉得自己是中了这男人的毒。 已经无法自拔的那种。 刚才那点怒气随着他的动作和言语,消散地无影无踪。 “我信你。” 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凤凌玥感觉手腕一紧,然后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她竟坐在他怀里。 因为从未与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凤凌玥呼吸越来越重,下意识伸手抵在男人的胸口,“王、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胸膛很坚实,一摸便知常年锻炼。 但他不是天生患咳疾,常年坐轮椅么? 难不成,他并无腿疾? 感受到女子身娇腰柔的触感,楚元漓也很紧张,耳朵爆红,心跳猛烈加速。 但,为了验证这女人有没有易容,他必须…… 伸手抚上了凤凌玥白皙若瓷的脸颊,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摩挲着刚刚被他掐红的地方,垂首到她耳畔,“还疼么?” 他磁性的嗓音,因为心绪紊乱,低哑又带着些许颤音。 温柔蚀骨的动作,酥酥麻 麻的触感,让凤凌玥小脸瞬间爬上两朵酡红,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 这男人,也太能撩了。 再撩下去,她恐怕要将他当场扑倒。 有些气急败坏地推了楚元漓一把,快速从他身上起来,转过身不再看他,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我不疼了。” 随着女人退离,楚元漓如释重负,心底长长吁了口气,又在女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他刚才摸过,这女人并未易容。 也就说明,她是如假包换的凤凌玥。 但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与当初暗查到的消息出入太多,有必要让惊风再暗查一次。 还有,她说她会医术,也有必要再试探一下。 “爱妃?”楚元漓看着女人的背影,又唤了她一声。 凤凌玥心口一颤,轻轻拍了拍胸脯。 心底暗语:凤凌玥啊凤凌玥,你也太没出息了,不就是坐到男人腿上吗,有必要那么紧张,那么激动么?他又不会吃了你,再说,就算他想吃,就他那副破身体,恐怕吃不消…… 这般暗示着自己,凤凌玥觉得自己又行了。 转身,姿态慵懒地与楚元漓对视,“王爷有何吩咐?” 第004章 自寻死路 楚元漓唇角微勾,慢条斯理的说道:“今日是本王与爱妃的大喜之日,本应拜堂,只是……”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又看向她,“只是本王患有咳疾,双腿残疾,行不了这拜堂礼,爱妃可怪本王?” 凤凌玥摇头,“无妨,不拜堂就不拜堂,反正也只是个仪式而已。” “爱妃能体恤本王,本王很开心。”楚元漓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刚才耽误了不少时间,眼见吉时将至,爱妃能推本王去新房么?” “好。”凤凌玥走到轮椅后,慢慢推着他朝梧桐苑去。 不对啊。 他这是邀请自己与他洞房吗? 身子虚弱成这样,确定可以行房事?! 不怕死在床上? “王爷……”凤凌玥刚想说什么,就见千流领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匆匆而来,她立刻将话咽了回去。 千流到楚元漓面前,抱拳垂首:“主子,司云已带到。” 言罢,身影一闪,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穿着一身浅紫色锦裙、左肩挂着一医药箱的司云,先看了眼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鄙夷,随后才伸手去抓楚元漓的手腕,“王爷,我帮你检查一下。” 未等司云触 碰到楚元漓,手腕就被凤凌玥拽住。 “你做什么?放开我。”司云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 凤凌玥本没有在意,但司云朝她投来的那一抹鄙夷神色,被她精准地捕捉到了。 从原主记忆看来,这是她与司云第一次见面,可司云敌意深深,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楚元漓。 既然这女人不屑,又想在楚元漓面前表现,她怎么能让这女人如愿以偿呢。 凤凌玥唇角撩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缓缓启唇:“这位姑娘,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楚元漓现在是我的男人,你,不许碰他!” 她的男人? 这女人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当真一点教养都没有。 楚元漓语调冰冷起来,犀利地说道:“放开她。” 司云眼底闪过一抹得色,放弃挣扎,眼眸含泪地看着楚元漓,“王爷,凤小姐肯定误会我了,我只是心忧王爷的病,所以着急了些,没想到凤小姐误以为我……” 她跟在漓王殿下身边多年,是他的贴身医师,漓王府任何人见到她,都得敬让三分。 一个将死的漓王妃,谁给她的底气在这里嚣张跋扈。 凤凌玥 直接忽视身旁好大一朵我见犹怜的白莲花,凌厉地眸光看着楚元漓,“王爷,你的病我能治,你是选择让我治,还是选择让她治?” 她心里清楚,楚元漓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刚娶进门的新婚妻子。 于是又补充了句,“王爷,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的病,应该由这位姑娘治疗了很多年吧?要是她能治好,早就治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病,司云无能为力,但她凤凌玥可以。 未及楚元漓回答,司云抢先开口: “凤小姐,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会医术,怎么可能治好王爷?” “王爷的病,一直都是我在负责,且病情也有所好转,凤小姐怎么能信口胡言?” “噢?”凤凌玥轻蔑地睨了司云一眼,“看来司云姑娘挺了解我的?不知司云姑娘是特意去打听的?还是道听途说的?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医术。” 司云噎了噎,过了片刻才辩解道:“凤小姐是侯爵府的嫡千金,整个安凌城谁不认识,我听说凤小姐长得绝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真的没听说过,凤小姐在医术方面也有造诣。” “你没听说过,那是你孤 陋寡闻。”凤凌玥“呵呵”两声,直接怼了回去。 “你、”司云被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凤凌玥唇角牵起,眼中玩味之色更深,“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看看咱俩的医术谁更胜一筹。” 她刚才与惊风打斗过程中,发现师父送给她的流光镯也跟着穿过来了。 流光镯,并非一只普通的银手镯,而是一个拥有五百平异度空间的空间手镯。 手镯内,装了师父特意打造的医疗室,医疗用品,各类中药西药,以及她当杀手这么多年,购置的一堆武器弹药,还有一个超大的复制箱。 所谓复制箱,只要将想复制的物品放进去,调节数量,启动按钮,就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 当然,复制箱并非无所不能,不同的物品,不同的数量,复制时间也不同,也会有复制失败的可能。 比如钞票和支票,就会复制失败。 楚元漓原本以为凤凌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只是想在其他女人面前宣示主权而已,没承想,她竟主动提出与司云比试医术。 瞧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她的医术,当真比司云还精湛么? 倘若她赢了,他,是不是该重新考量一下这 女人说‘改他的命,延他的寿’的话 不知为何,楚元漓竟期待起接下来的比试。 司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挑衅似的看向凤凌玥,“你想怎么比?” 她师承鬼医谷谷主,怎么可能会输给凤凌玥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比谁的毒更厉害。”凤凌玥挑了挑凤眉,看了眼司云肩上的药箱,“作为一名厉害的医师,应该随身带毒吧?” 司云愠笑一声,“你确定要跟我比毒?” 她的师父,除了医术一绝,毒术在整个安凌国更是无人匹及。 药箱里,有两瓶师父特质的毒,服下就会暴毙而亡,没有解药。 凤凌玥这是在自寻死路。 “当然。”凤凌玥伸手,摊开掌心,掌心上静静躺着一颗淡粉色的药丸,“咱们互相服下对方的毒,谁先解毒,谁便是赢家。赢了的人,才可以医治王爷,如何?” 司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 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凤凌玥。 凤凌玥死了,就无需王爷亲自动手,这算是给王爷解决了一**烦,王爷一定会对她的医术更加笃信不疑。 她的目的,不仅是治好王爷,还有漓王妃的位置。 第005章 “噗”的一声巨响 两人交换了各自的毒药。 司云先拿起那枚淡粉色的药丸,在鼻尖轻嗅了嗅。 是一枚断肠丹。 所谓断肠丹,一旦下腹,毒药会迅速扩散到五脏六腑,中毒之人会经历肝肠寸断之痛,最终穿肠烂肚而亡。 凤凌玥的毒,果然霸道。 但她运气好,师父之前送了她一颗回肠丹,正是断肠丹的解药。 凤凌玥用手指推开瓷瓶上的木塞,凑近鼻尖,用手轻轻扇了扇。 一股刺激的气味入鼻,她的秀眉立刻紧蹙起来。 瓶中的毒叫天砂引,一旦服用整颗心脏会立刻麻痹,同时血液会逐渐凝固,渐渐窒息死亡。此毒的毒性,不亚于鹤顶红和见血封喉。 没想到司云竟然有这种霸道的毒,有两下子。 司云见凤凌玥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语调讥讽地说道:“凤小姐,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可以选择放弃,只是……放弃了之后,还希望凤小姐不要耽误我给王爷诊治。” 凤凌玥微微抬眉,冷笑了一声,“放弃?呵!我凤凌玥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二字,就是我怕赢得太轻松,让司云姑娘在王爷面前丢了颜面。” “既然如此,那请吧。 ”司云心里腹诽,既然她这么急着去死,怎么能不成全她呢。 凤凌玥拿起瓷瓶,一饮而尽,“司云姑娘,该你了。”说话间,将瓷瓶倒立过来,示意毒药已全部喝完。 司云毫不犹豫地将断肠丹服下。 接着,凤凌玥就见司云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瓷瓶里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服下。 司云服下解药,过程中却见凤凌玥什么都没做,她十分诧异。 这女人不会一点毒术都不会,根本就不识得那瓶中的毒药是剧毒天砂引吧? 但过了片刻,司云依旧未等到凤凌玥毒发。 “你,怎么没毒发?”话音落,司云快速捂住了腹部,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感觉五脏六腑好像绞在了一起,巨疼无比。 “凤凌玥,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司云死死咬着下唇,想要压制自己的腹痛,可一阵一阵的疼痛感直击天灵盖,她的额角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凤凌玥摊了摊手,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态,居高临下看着司云,“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下毒啊。司云姑娘莫不是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在比试。” 司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吼着质问 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吃了天砂引,却一点事都没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楚元漓也疑惑地看着凤凌玥。 司云师承鬼医谷,谷主毒术天下无双,他配制出的毒不仅霸道,见效又快。 刚刚凤凌玥明明是当着他的面服下的,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女人,到底藏着什么连他都看不透的秘密? 凤凌玥走到司云面前,半蹲下,用细长如葱的玉指挑起司云的下巴,莞尔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想知道吗?那是因为……因为我拥有一具百毒不侵的身体。司云姑娘,这局我赢了,承让。” “你、”司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你的身体怎么、怎么可能百毒不侵?” 凤凌玥笑了笑,不予回答她的问题,优雅起身后,走到楚元漓的轮椅后,双手搭在把手上,“王爷,我推你去咱们的新房,今夜是咱们洞房花烛,可不能被闲杂人等给耽误了。” 其实,她并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只不过是在喝药的时候,她顺手从流光镯里提前拿了解药,并跟毒药一起下腹,所以天砂引才不会发作。 但是药三分毒,过后还得好好药浴一 番,排出余毒。 “不,王、王爷,救救我。”司云见两人要走,爬过去抓住楚元漓的衣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因为毒发,她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厚厚的一层脂粉也晕开不少。 加上疼痛让她的表情狰狞不堪,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与刚才那一副我见犹怜的形象实在是天差地别,让人心疼不起来。 楚元漓不悦地抽回被抓住的衣摆,用着命令的口吻冷冷吐出几个字,“爱妃,给她解药。” 他虽不喜司云,但在鬼医谷谷主回来之前,还要靠司云治疗他的咳疾,她不能死。 凤凌玥眸光凉薄的看了司云一眼,轻启薄唇,“王爷放心,她死不了。” 按道理时间已到,她体内真正的药性应该发作了,怎么还没反应? 就在凤凌玥思索之际,忽然听到“噗”的一声巨响,随之扑鼻而来是一股浓郁的恶臭。 楚元漓被熏得眉头快皱成一个川字,下意识抬起衣袖掩盖那股恶臭。 “哎呀,司云姑娘怎么放了个这么响的屁啊?吃坏肚子了?”凤凌玥掩面低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吃了啥,能这么臭。” “我、 我、我、”司云尴尬地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想要辩解却难以启齿,‘我’了半晌也‘我’不出个所以然。 “噗……” “噗……” “噗……” 随后,又是几声巨响。 “啊,王爷,实在是太臭了,我受不了了。”凤凌玥实在受不了这股恶臭,推着楚元漓飞快地朝新房奔去。 “王爷,我、听我解释……”司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起身去追,身下忽然一股热流和异味,让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不多时,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入了新房,长长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嘴里还不忘吐槽着,“我看哪,这司云姑娘的肠胃不好,所以才会放那么臭的屁,差点熏死我。” 楚元漓:“……” 这女人,简直口无遮拦。 那种隐私的事情,竟然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一点大家闺秀的形象都没有。 “是你干的。”楚元漓这句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句。 凤凌玥双手背在身后,在偌大的新房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毫无顾忌地解释道:“对,是我干的。我给她的毒药叫断肠丹,毒发会腹痛不止,若是没有及时服下解药,便会穿肠烂肚而亡。” 第006章 嫁给本王,只能守活寡 说到这,她停下脚步看了楚元漓一眼,“虽然她服了解药,但我的断肠丹仅凭回肠丹并不能彻底解毒,只不过呢……看在她照顾王爷这么多年的份上,今日又是我和王爷的大喜之日,不能杀生,所以我不可能让她死的,王爷放心。” “你何时给她解的毒?”楚元漓凝注了她一会,追问道。 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给司云服用解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既然那毒叫断肠丹,为何发作之时还会附带其他的药性,让人当众出丑…… 这女人,真是一大祸害。 凤凌玥走到楚元漓面前,负手而立,微微弯腰凑到他面前,露出一抹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王爷真想知道?” 楚元漓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他是好奇,但还没有好奇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凤凌玥爱死他这副傲娇的模样,伸手快速在他那半张绝色俊脸上摸了一把,又很快收回了手,笑盈盈地道:“既然王爷想知道,那我便一五一十告知王爷。” “其实,那枚毒药就是解药,解药的成分,藏在药丸内层。药丸入腹,会引发腹痛,随着药丸慢慢化开,毒性也随之解开,至于、至于 她放屁一事,只不过是我事先在药丸上抹了些泻药粉而已。” “泻药起效,就会臭屁不止,然后……” 然后不拉上个一天一夜,是绝不会停下来的。 楚元漓闻言,眉骨狠狠跳了跳,这女人心肠当真歹毒,竟然想到这么恶毒的招式折磨人。 但那是司云与她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跟他有关,他需要计较的是,刚刚这女人竟趁他不注意,摸了他的脸…… 冷冽阴鸷的目光落在那只摸过他的小手上,嗓音幽沉的开口:“以后再敢对本王胡作非为,本王剁了你的手。” 凤凌玥瞥见楚元漓耳根子又红了,唇角忍不住上扬。 不就是摸了一下小脸嘛,又害羞…… 她缓缓朝他伸出那只摸过他脸的小手,“王爷,你当真要剁了我的手么?剁了就没法吃饭了。再说,刚刚王爷也摸过我的,我摸回来,很公平。” 楚元漓一噎,垂下眼眸不再看她,语气有些羞愤:“你、你不知羞耻。” “王爷这话不对,你我是夫妻,我摸你,你摸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凤凌玥呈蛤蟆姿势蹲下,歪着头看着他,“难道王爷不想认我这个新婚妻子?” 楚元漓因 为这句话,脸色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脸颊滚烫滚烫。 他还从未见过像她这么不知羞,将那种荤话挂在嘴边的女人。 “咳、本王没有。”楚元漓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道,“你当真会医术?当真可以治好本王的咳疾?” 凤凌玥看出他太害羞,也不再逗他,语气一本正经起来:“是,我可以治好王爷的咳疾,而且保证王爷不留下半点病根。” 又看了眼楚元漓的腿,“若是王爷信得过我,我还可以帮王爷重新站起来。” 她虽没上手检查过楚元漓的腿到底是什么毛病,但刚在院子里,坐到他腿上时,明显感受到他的腿可以使力。 想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听到女人十分笃定的语气,楚元漓深邃华美眼眸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又很快趋于平静。 “本王的咳疾,连鬼医谷谷主都无能为力,爱妃又有何高招?” 他现下能确信,眼前的凤凌玥的确精通药理,至少对毒术颇有研究。 她在新婚当日身藏剧毒,他怀疑那断肠丹原本是用在他身上的,但她又说要替他治好咳疾和双腿……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欺骗的意味。 他看不懂这女人,或许是她的演技太好。 楚元漓心里如是猜测。 凤凌玥漫不经心的来回踱步,语调慵懒的道来:“想要治好你的咳疾,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中药调理和针灸治疗,缺点是治疗时间长,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第二种呢,疗效快,只需要三个时辰。但此法听上去不可思议,我并不打算现在告知王爷。等王爷真正信任我的那一日,我必如数相告。” 楚元漓忖度着这番话的真假,刚想再发出一个质问,就听到女人娇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王爷,我这个人呢,无利不往,倘若王爷让我医治,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元漓淡淡的眸光波动了一下。 旁的扬言要替他治疗咳疾的人,都是等他谈条件。 这女人,却主动跟他提条件。 他倒想知道这女人要如何狮子大开口,是许她荣华富贵、金银珠宝,还是权势地位…… 凤凌玥深眸含笑地看着楚元漓,靡靡的语调温柔醉人:“不瞒王爷,我对王爷一见倾心,无法自拔,所以我的条件是要王爷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背叛我。王爷可答应?” 一见倾心?! 无法自拔?! 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元漓闻言,瞳孔骤缩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相信凤凌玥的话。 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很多,想成为漓王妃的女子很多,想要爬上他床的女子也很多,但想要让他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凤凌玥是第一人。 他恶名在外,顽疾缠身,还是个残废…… 所以,他从不相信那些女人的真心,尤其不相信一见倾心这种天大的笑话。 “呵!”楚元漓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反而问她,“不嫌弃本王是残废?不嫌弃本王是个病秧子?” 凤凌玥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语气诚恳:“残废怎么了,我可以治。病秧子怎么了,我也可以治。从我凤凌玥下花轿的那一刻起,从未嫌弃过你楚元漓。” “哪怕本王不能人事?”楚元漓又发出一问。 “对,哪怕你不能人事……”凤凌玥下意识接过他的话,发觉不对劲,又狐疑地发出质疑,“嗯?不能人事?” 楚元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不能。嫁给本王,只能守活寡。” 男人脸上的笑意非常诡暗,且不达眼底。 第007章 再看,本王挖了你的眼珠 嫁给他,只能守活寡?! 凤凌玥原本游弋在楚元漓脸上的目光,逐渐向下,最终落到某个地方,“噢?是吗?” 楚元漓双腿下意识夹紧,羞恼地凝视着她,“再看,本王挖了你的眼珠。” 天底下,哪有女人像她这般大胆。 竟然盯着他的……看…… 凤凌玥微微笑着,眸光如清晨的阳光般清澈,语气揶揄道:“我看我夫君怎么了,以后我还要用呢。” 楚元漓:“……” “凤凌玥!” 楚元漓那半张原本就冰冷傲娇的俊脸,此刻更加阴鸷,晦暗无光的眸底蔓延着狂风暴雨前的恐怖气息,简单的三个字,沉磁有力,却令人瞬间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骇然惧意。 “咔嚓”一声后,轮椅的扶手硬生生被他掰断了。 旋即,他从腰封里拔出一柄银色的软剑,直指凤凌玥的脖子。 只要他稍微催动内力,她便丧命当场。 再凶残的敌人,凤凌玥都见识过,眼前满身杀意的楚元漓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她面上无一丝波澜,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王爷,你说好不杀我的,你言而无信。” “那是在你听话的前提下。”一次次的冒犯他, 当真以为他舍不得杀她么? 凤凌玥没好气地说道:“王爷骗我在先,我不过是公平以待,王爷却要杀我,这是何道理?” 楚元漓被这句话说的心里一虚,他的确欺骗她了。 但后半句却是真话。 嫁给他,只能守活寡。 他慢慢敛去眼底的怒火,将软剑收回腰封,语气淡淡,“就算本王没问题,你也不可能如愿以偿成为真正的漓王妃。” “噗嗤!” 凤凌玥掩唇嗤笑一声,“是,我知道,王爷现在的身子并不允许行房事。而且,我也没说今晚要与王爷洞房花烛呀。” 等将他的咳疾和他的双腿治好,她再一点一点将他拆骨入腹。 楚元漓:“……” 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说话毫无避讳。 再跟她掰扯下去,恐怕他的咳疾还会再犯。 “今后你就住在梧桐苑,本王会派人伺候你的起居。”楚元漓推着轮椅朝外走,快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记住,你若听话,本王便不会杀你。” 要杀,也是在搞清楚这女人真正的身份和目的之后。 “王爷,我会乖乖听话的。”她凤凌玥行走江湖数十载,还从未有过搞不定的人,楚元漓这 个小傲娇,迟早让他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楚元漓不理会,继续朝外走。 刚转动轮椅,凤凌玥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爷,我提的条件,你还没说要不要答应我呢?” “你的咳疾已入膏肓,需要尽早治疗,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楚元漓沉吟良久,才慢慢转过轮椅,抬眸望着她,冷启薄唇:“本王答应你。” 她能治好他,他许她一世漓王妃的身份。 她不能治好他,他不过两载光阴。 怎么论,他都不吃亏。 凤凌玥见他答应,心中雀跃不已,小步走到他面前,拉去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又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他的小拇指相勾, “王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楚元漓:“……” 幼稚的女人。 虽然心里嫌弃,手上却任由着女人胡闹。 他再次怀疑自己疯了…… 出了梧桐苑,楚元漓停在院门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那女人,做事果断狠辣,武功路数难测,言语无所顾忌,性格跳脱多变…… 二十八年来,她,是第一个他一时难以看透的人。 好一会儿,楚元漓才回神。 “惊风。”他唤了声。 惊风从不远处赶来,垂首,“主子。” “让李虎找两个伶俐的丫头照顾王妃起居。”楚元漓吩咐道。 “主子打算留下她?”惊风不理解。 从前的二十七个女人,刚进府就被主子给解决了。这位侯府嫡千金,不仅目中无人,还、还害他在主子面前丢了脸面。 主子竟要将她留下。 “她的身份还需再查,让千流暗中盯着她,若有异常,及时禀报本王。” 楚元漓长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还有,以后她便是本王认可的漓王妃,漓王府上下见她,如见本王,若有怠慢,本王定严惩不贷。” 那女人,暂时于他而言,还有些许利用价值。 何况,这已经是抬进府的第二十八个女人,杀了她,太后还会想方设法再抬其他女人进来。 留下那女人,可以为他免去不少麻烦。 “是。”惊风垂首应声。他就算不喜新王妃,主子点头认可,他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楚元漓推着轮椅朝梧桐苑隔壁的篱落苑去。 惊风紧跟其后。 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主子,司云她……” 凤凌玥那女人是真的狠,竟然将鬼医谷谷主唯一的弟子欺负成那样 ,他发现晕倒的司云时,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最后,还是差了四个丫鬟,将她抬了回去。 可苦了那四个丫鬟。 楚元漓想起那场面头直疼,长指按了按太阳穴,“你自己看着办。” “是,主子。” *** 梧桐苑。 凤凌玥将身上繁复的喜服脱下,又摸了摸饿瘪了肚子,朝床榻上瞥了眼。 走过去,抓了一把花生桂圆红枣瓜子啃了起来。 刚吃完一轮,就见两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凤凌玥又从床榻上抓了一把吃的。 俩丫鬟快步走到她面前。 “回王妃,奴婢春花。” “回王妃,奴婢秋月。” 春花又道:“王妃,奴婢和秋月是王爷派来伺候王妃饮食起居的,今后王妃有任何需要,可以吩咐奴婢和秋月。” 秋月也跟着垂首。 “春花秋月,名字不错,既然是王爷派来的,那本王妃就收了你们。”凤凌玥将手上的干果丢到床榻上,拍了拍双手,起身打量着两个丫鬟, “你们俩记住,从今往后你们的主子只有本王妃一人。本王妃最讨厌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人,谁胆敢背叛本王妃,定不轻饶,记住了吗?” 第008章 昨晚被九弟折腾累了吧? 春花秋月瑟瑟一抖,“王妃,奴婢记住了。” 凤凌玥拍了一下春花的肩膀,语调淡然地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本王妃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跟着本王妃,绝不会亏待你们。” 说话间,悄无声息地从流光镯里拿出两根金条,分别塞到俩丫鬟手上,“这是本王妃给你们的见面礼。” 这些金条,是她在现代世界接杀手任务买的,可惜只买了一百块,复制箱也不能复制。 春花秋月拿着沉甸甸的金条,受宠若惊,都扑腾跪了下来,双手捧着金条。 “王妃的见面礼太贵重,奴婢们不敢收。” 这一根金条,她们在漓王府干一辈子也赚不到。 “收了金条,此刻起便是本王妃的人。”凤凌玥转身坐到床榻上,慵懒地倚靠着床柱,一只脚塌在床沿上,“都起来,本王妃不喜欢有人跪拜。” 春花秋月相视一眼,朝凤凌玥诚恳地磕了个头,异口同声道, “春花,誓死效忠王妃,绝不背叛。” “秋月,誓死效忠王妃,绝不背叛。” 凤凌玥唇角微勾,“起来吧,本王妃饿了,去弄些吃的。” 她抬手指了指春花。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春花快步退出房间。 “头饰太重,你来帮本王妃拆了。”凤凌玥瞥了眼梳妆台,起身慢步走了过去。 秋月跟在身后,“是,王妃。” 拆了繁复的头饰,饱餐一顿后,凤凌玥便在院子里散了 半个时辰的步,消食。 虽然说漓王娶亲的阵仗很大,整个王府挂满了红丝绸、红灯笼,也贴满了囍字,但无宴席,无宾客,新娘子也是直接抬进院子的。 自楚元漓离开梧桐苑,凤凌玥直到晚上安寝,都没有见到他。 翌日,清早。 天才微微擦亮,凤凌玥就被春花秋月给喊醒了。 “王妃,该起床入宫谢恩了。” 凤凌玥翻了个身,小声咕哝道:“天还没亮,我再睡会。” “王妃,按照皇家礼制,王妃嫁入王府第二日便要入宫谢恩,王妃再不起,就耽误入宫吉时了。” “……” 在春花秋月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凤凌玥十分郁闷地坐了起来,“好吧好吧,伺候本王妃洗漱吧。” 经过春花秋月一番折腾,迷迷糊糊的凤凌玥已经梳好发髻,换上了漓王妃礼制的锦裙。 春花看着铜镜中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忍不住赞叹道:“王妃可真美。” 秋月也附和,“是啊,王妃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 凤凌玥勉强扯了扯嘴角,“确定要戴这么多头饰吗?” 还没出门呢,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 而且,这发髻也太夸张了,还有这妆容……太艳丽了。 “王妃要入宫谢恩,可不得这么打扮嘛。”春花回道。 凤凌玥想重新绾一个发髻,但春花秋月非说不符合皇家礼制,最终她只能妥协,顶着满头珠钗出了漓王府。 刚到府门口,就见换了个新轮椅的楚元漓正在马车前等候,脸色黑沉。 半个时辰前,他就听千流回禀这女人一直赖着不起床。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侯府的礼仪教养就是如此?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车。”楚元漓没好气地说道。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老娘才不伺候你。 她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让王爷久等,臣妾这就上车。” 上车后,马车缓缓启动。 漓王府离皇宫很远,约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凤凌玥一开始还跟楚元漓东拉西扯,楚元漓只感觉脑袋突突的疼,完全不想搭理她。 半个时辰后,吧唧个不停的凤凌玥终于安生,开始打起盹来。 如小鸡啄米般,耷拉一下脑袋,头顶上的步摇就随之碰撞,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楚元漓斜睨了她一眼,下一秒就感觉肩头一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了上来。 要不是他反应快,头顶上的珠钗险些戳瞎他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朝另一侧挪了挪身子。 凤凌玥感觉脑袋下一空,失去支撑,又混混沌沌坐直身子,继续瞌睡。 楚元漓看到女人的小动作,心里下意识生出‘这女人似乎有些可爱’的想法。 当他意识到自己生出不该生的想法,立刻将那些想法挤出脑海。 并腹诽,他一定是中邪了…… 终于,马车 抵达宫门口。 漓王虽没有实权,也没有一官半职,但深得太后宠爱,仅凭着这份宠爱,让他有了不少特权。 一般像王爷这种身份,马车最多只能停在第二道宫门,可漓王府的马车,可以直接抵达太后的寝宫——流云殿。 马车入宫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停靠在流云殿前。 楚元漓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凤凌玥,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俏红的脸颊,“爱妃,该下车了。” 凤凌玥一惊,猛地睁开眼,“嗯?” 她下意识摸了摸酸累的脖子,“到皇宫了吗?” “下车。” 凤凌玥先钻出马车,而后惊风将楚元漓扶到了轮椅上。 “还辛苦爱妃推本王进去。”楚元漓又看向惊风,“惊风,你在门外候着。” “是,主子。”惊风垂首。 凤凌玥扭了扭脖子,不情不愿地推着楚元漓进了流云殿。 还没到正殿内,就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迎面而来。 她,正是安凌国的长公主,嘉禾公主,楚嘉禾。 楚嘉禾看到凤凌玥时,眼底涌出的全部都是啐了毒的恨意。 这位嘉禾公主为何对她有这么深的敌意呢? 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一次宫宴上,刚满十四岁的原主对荣国公的嫡子柳云景一见钟情,宫宴结束之后便多次偷偷写信给柳云景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并希望他能够娶自己为妻。 柳云景表面斯斯文文,其 实是个绝世大渣男。 他贪恋原主的美貌,花言巧语地哄骗原主,说什么等她及笄之后,一定上门提亲,娶她为妻。 原主以为自己能如愿以偿,可不到半月,柳云景被二十八岁的长公主楚嘉禾看上。 楚嘉禾年纪虽大,却一直未嫁人,其中也有一段渊源,至于她为何忽然看上小她十岁的柳云景,背后的原因不得而知。 柳云景宁愿娶原主,也不可能娶一个大他十岁的老女人,于是向皇帝求娶原主。 楚嘉禾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将原主视为仇敌。 又利用长公主的身份,求皇帝给她与柳云景赐婚。 柳云景和楚嘉禾成婚后,表面对她千依百顺,但底下不满私欲,流连于烟花柳巷,还意图与原主暗通款曲。 原主跟她凤凌玥一样,是个颜狗,又在柳云景娶楚嘉禾之前,意外撞到他逛青楼,所以原主早就移情别恋,暗恋上了五皇子楚云轩。 但因为这件事,楚嘉禾一直对原主怀恨在心。 “这不是九弟和九弟新娶的王妃嘛,看样子九弟和新娶的王妃感情很好,恭喜九弟觅得佳人。”楚嘉禾走上前,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时不时瞥两眼凤凌玥。 未等楚元漓说话,楚嘉禾又讥笑着说道,“看漓王妃这副困倦的模样,想必昨晚被九弟折腾累了吧?” “哎呀,不对,九弟双腿残疾,又患有咳疾,想必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呵呵呵……” 第009章 风评差得很 楚元漓听到楚嘉禾的羞辱之言,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紧握拳,面色阴得简直能滴出墨来,胸腔也在这时轻轻颤了一下。 “咳……” 近几年来,他的咳疾愈发严重,只稍微一动怒,就会引起不适。 楚元漓忍着喉间的不适,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手背就传来一股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下意识想要拍开她的手,可下一秒被凤凌玥轻抚的动作给打断了。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楚元漓感觉心口的那团怒火似是消灭了不少。 凤凌玥轻轻握住他的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才看着楚嘉禾,又羞又涩地说道:“长公主怎么知道,昨个儿洞房夜,王爷他硬是缠了我一晚上,直到天亮才肯放过我,王爷身子骨不太好,嫁过来之前我还担心呢,但谁知道王爷他体力惊人,还花样百出,哎呀……不小心说多了,臊死了臊死了。” 说完这话,凤凌玥白皙的俏脸上‘很配合’的爬上了两朵红云。 楚嘉禾:“……” 楚元漓:“……” 真是个口不知羞的女人。 心里暗暗腹诽着凤凌玥,可红着耳根的楚元漓,唇角还是扬起了一丝浅淡的弧度,反握住凤凌 玥的小手,侧目看着她温煦的说道:“爱妃,时辰不早了,跟本王去拜谢母后。” 感受到男人的主动,凤凌玥有些不太适应,忙抽出手,推着轮椅朝流云殿去。 楚嘉禾看着两人的背影,气愤地咬了咬后槽牙。 也跟着进了流云殿。 正殿上,中央的金塌上坐着一位身穿暗黑华服,头戴两支偏凤步摇的女人,她便是安凌国的太后,现已近七十岁,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两鬓早已爬满了不少的华发。 楚元漓并非太后亲生,而是已去世多年的先摄政王唯一的儿子。 摄政王与太后之间有很深的渊源,摄政王死后,太后便将楚元漓养在膝下,宠之如命,甚至都超过了她的亲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安凌皇。 太后看到楚元漓进殿,眉眼含笑,朝他招手:“漓儿来啦。” 楚元漓微微垂首:“母后。” 一旁,凤凌玥也躬身行礼:“妾身见过母后,母后万福。” 紧跟其后的楚嘉禾也福了礼:“嘉禾见过母后,母后万福。” “都免礼吧。”看了眼楚嘉禾,太后才声音清冷的说了句。 而后温和的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语气十分慈睦,“凌玥丫头,你过来,让母 后仔细瞧瞧。” 这么多年,她给漓儿这孩子物色了多少聪慧好看的女子,可每回新婚之夜那些女子都死于非命。 她还以为漓儿这孩子又不开窍,没承想这次竟然成了。 看到凤凌玥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还与漓儿同进同出,太后眉眼间的喜悦就没有消失过。 “是,母后。”凤凌玥应声,缓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双手牵起凤凌玥的小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好好,模样俊俏,是个可人儿。” “谢谢母后夸赞。”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元漓,又看着凤凌玥问道:“凌玥丫头,昨晚已经和漓儿洞房了吧?” “咳……” “咳……” 听到这话,楚元漓和凤凌玥几乎同时咳了起来。 凤凌玥白玉的小脸通红一片,忙先开口回道:“母后,妾身和王爷已经、已经洞房了。” 楚元漓搭在双膝上的大手,尴尬地捏了捏衣袍,嘴上倒没说什么反驳之言。 凤凌玥本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又听到太后和眉善目的问道:“漓儿从小身子孱弱,有没有委屈你?” “没有没有。”凤凌玥当即否认,生怕太后继续深究这个话题,索性 豪言道,“王爷很疼爱妾身,缠了妾身一晚上,妾身现下还困倦得很。”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太后再一次笑得合不拢嘴,“那样便好,那样便好。” 松开凤凌玥的小手,看向楚元漓时,又一脸严肃地叮嘱道:“漓儿,凌玥是个好孩子,既然你们已成夫妻,往后要好好待她,绝不能委屈了她,记住了吗?” 楚元漓垂眸:“母后,儿臣知道。” 见楚元漓心喜凤凌玥,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被全程忽视的楚嘉禾忽然站了出来,“母后,儿臣最近听闻了一些有关九弟妹的传闻,不知道母后可知?” 太后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嘉禾,传言不可信,身为长公主,怎可轻易相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 楚嘉禾虽是太后亲生,也是她三十八岁冒着风险诞下的孩子,可在楚元漓面前,太后显得尤为偏心。 楚嘉禾见太后那么维护凤凌玥,气得胸腔起伏不定,怒剜了凤凌玥一眼,继续说道:“母后,没有什么事情是空穴来风,既然有传闻传出,怎么可能子虚乌有呢?再说,儿臣可是为了九弟着想,不想九弟一颗真心错付了。” 有关楚元漓之事,太后尤为上心,面色严肃起来:“那你跟母后说说,有哪些传闻?” 楚元漓斜睨了楚嘉禾一眼。 传闻他倒听说惊风了些,他不关心传闻真假,但他想知道凤凌玥要怎么向太后和他解释这事儿。 楚嘉禾心中一喜,挑了挑眉眼笑着道来:“听说九弟妹在嫁给九弟之前,早就与其他男子私相授受,互许终身。不仅如此,还与不少男子纠缠不清,风评差得很。儿臣……” 说到这,楚嘉禾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一脸委屈,“儿臣说到这事儿,不得不提柳驸马,驸马在娶儿臣之前,就曾向皇帝哥哥求娶九弟妹,但据儿臣所知,求娶这事其实并非驸马的意思,而是九弟妹以性命相邀,要驸马娶她。” “那时候驸马早已私下与儿臣互表心意,可九弟妹一心想要嫁给驸马,以至于、以至于驸马与儿臣成亲之后,九弟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纠缠驸马,还哭着闹着要、要驸马与儿臣和离。” 太后常在深宫,又年纪已大,对这些传闻不关心也一概不知,当时看中凤凌玥,是因为她是凤侯爵嫡女,身份尊贵,又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完全可以配得上她的漓儿。 都010章 纯属胡扯,纯属污蔑 “竟然有这样的事?”太后一脸震惊地看向凤凌玥,“凌玥,嘉禾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倘若传闻非虚,那她岂不是给她的漓儿选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太后顿时心生一股愧疚。 凤凌玥还没开口,就听到楚嘉禾又开始喋喋不休说了起来:“母后应当知道,儿臣和驸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总不至于抹黑自己的夫君吧?” “九弟妹她,她后来纠缠驸马不成,又开始缠其他世家公子,甚至还与五皇侄牵扯不清。” “儿臣今日将这些事和盘托出,都是为了九弟好,儿臣可不希望九弟被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给骗了感情。” 说完,偷偷朝凤凌玥投出一个得逞的神色。 她说的这些事十之八.九都是真的,虽然添油加醋了一番,但不怕母后和楚元漓私下去查。 想跟她斗,还嫩了点。 这一次,她不仅要狠狠膈应一下楚元漓,还要让凤凌玥身败名裂,成为新婚第二日就被漓王休弃的下堂妃。 等楚嘉禾话音落,太后和楚元漓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凤凌玥身上,等她解释。 只见凤凌玥从太后身边走到大殿中央,从容淡定地笑了一声,又朝太后福了一 礼,才不疾不徐开口:“母后,妾身不敢欺瞒,长公主所言有关妾身的传闻,半真半假。” “噢?”太后又一次诧异,“半真半假是何意?说与母后听听。” 楚嘉禾也非常错愕。 她没想到凤凌玥认得这么干脆,还以为凤凌玥要反咬她一口,说她信口胡言污蔑她。 在众人眼中,凤凌玥虽有些姿色,虽被称为皇城第一美人,却是个胸无点墨、头脑简单的花痴女。 可今日再见凤凌玥,似乎变了很多,与从前那个眼里只有美男子的花痴女不同。 错愕之后,楚嘉禾莫名心慌起来。 而听到凤凌玥亲口承认的楚元漓,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里闷闷的。 凤凌玥眨了眨一双清动的云眸,对上太后的视线,有条不紊地解释:“母后,妾身从前确实以貌取人,欣赏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子,却懂得分寸、洁身自好,并未与他们纠缠不清,更没有私相授受。” “至于长公主说妾身与驸马一事,妾身承认两年前情窦初开,心仪过驸马,但并非妾身一厢情愿,驸马也曾与妾身表露过心意,还说要娶妾身为妻。” “但是呢……认识驸马一个月后,妾身意外撞见驸马 流连烟花柳巷,便看清了他的为人,至此再与他没有任何瓜葛。所以,长公主说妾身威胁驸马以及在驸马与长公主婚后纠缠一事,纯属胡扯,纯属污蔑。” “母后,她……”听到凤凌玥的辩解,楚嘉禾急着想要反驳。 可被凤凌玥厉声打断了,“以前妾身识人不清,是错付过真心,但妾身谨记自己侯府嫡女的身份,从未做出半分僭越之事。而今嫁给王爷,成了漓王妃,自会遵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绝不会背叛王爷。”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母后明鉴。” 等凤凌玥的话落地,楚嘉禾反驳道:“母后,凤凌玥的话不可信,驸马怎么可能流连烟花柳巷,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儿臣之事,儿臣说的才是真的,凤凌玥她在骗母后。” “她说从未做出半分僭越之事,她说洁身自好,没有私相授受,那那些传闻又是从何而来呢?所以她的话是假的,母后不可信她,更不能让九弟一生的幸福都被她给毁了。” 凤凌玥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连楚元漓都一时判断不了她的话,是真是假。 “呵!”凤凌玥走到楚嘉禾身旁,嗤笑了一声,“长公主, 想要定我一个婚前不贞不洁之罪,最好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单凭传闻二字就想污蔑我,恐怕无法让人信服吧?” “倘若空口白牙就可以定人的罪,那我还说长公主婚前婚后行为不检,入幕之宾无数,长公主你当如何?” “你、”楚嘉禾被噎的说不出话,脸色憋得很红,袖中的小手也在颤抖。 传闻非虚,可她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凤凌玥婚前不贞不洁。 加上刚才凤凌玥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之前花痴,又抢先强调自己洁身自好,她刚才一番话似乎没有漏洞。 总不能抓来那些曾被凤凌玥看上的男人当面对峙。 凤凌玥朝楚嘉禾笑了笑,又收敛了笑容看向太后,福礼道:“母后,长公主没有证据,可是妾身可以证明妾身的清白,如果妾身没记错,驸马常去的是安凌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叫万花阁。想知道驸马为人到底如何,派人去万花阁打听一番便知。” “如此,便可以证明妾身的话是真是假。” 事情听到这里,加上凤凌玥从容不惧的反应,太后也能猜到这事儿的虚实。 见凤凌玥语气诚挚,并不像说谎,太后不打算再深究此事,毕竟关乎到皇 家颜面。 “此事哀家已了解,你们不必再多言。” “凌玥,哀家不管你从前如何,如今嫁给了漓儿,成了漓王妃,你要恪尽职守好好帮漓儿打理漓王府,不能有二心,最好尽快为漓儿诞下子嗣,从前的事哀家便不再与你计较。” 凤凌玥乖乖点头,“是,母后,妾身谨记母后教诲。” “母后……” 楚嘉禾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太后斜倚在金塌上,闭目养神,摆了摆手道:“好了,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母后,儿臣告退。”楚嘉禾不情不愿地福了礼,离开之前还朝凤凌玥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这一次,算是凤凌玥侥幸逃过一劫而已,等抓到时机,一定要让她好看。 “母后,妾身告退。”凤凌玥连看都没看楚嘉禾一眼,福礼告退。 当她准备推着楚元漓离开时,便发现这男人脸色沉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出了流云殿,楚元漓只淡淡说了句,“推本王去拜谢皇上。” 拜谢皇上赐婚圣旨之后,两人便出了皇宫。 从皇宫出来,楚元漓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凤凌玥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011章 掏出一根小拇指粗的银针 楚元漓薄唇紧抿,根本不想搭理她。 他原对这女人从前的传言并不感兴趣,也不在意,可刚刚听到她在大殿上亲口承认自己心仪过楚嘉禾的驸马,还喜欢过其他男人,他心里就不爽。 就好像原来这女人曾背叛过他一样。 心里烦躁得不行。 凤凌玥见他不说话,试探性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却带有一丝俏皮:“王爷,你吃醋啦?” 楚元漓不悦的抽回衣袖,又朝马车另一侧挪了挪,依旧没有理她。 见他这副明明吃醋,却一副傲娇冰冷的样子,凤凌玥“噗嗤”笑了声,“王爷可是因为我之前喜欢过别人才不想理我?其实……” 她朝楚元漓身旁挪了挪,一只手撑在坐垫上,仰起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其实王爷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王爷可信我?” 喜欢过其他男人的是原主,并非她。楚元漓,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人。 温热的气息扑在楚元漓的耳垂上,耳尖腾的一下就红了,心中烦躁的情绪更甚。 他有些恼火地扭头,垂眸,就这么近距离凝视着她:“当本王是傻子?” 凤凌玥并没有被楚元漓的恼火影响到,微微笑着:“王爷这意思是不 相信我咯?” “知不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楚元漓一把抓住凤凌玥的下巴,狭长的眸子一眯,阴鸷危险的气息倾泻而出。 明明是她自己亲口承认,且惊风也曾跟他禀报过这些。 说什么他才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简直胡说八道。 “……”凤凌玥有些吃疼地撅起小嘴,用双手去扒拉他的大掌,“王爷,你弄疼我了。”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说谎时怎么没想到惹怒本王会是什么结果。”楚元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凤凌玥心思一动,用着揶揄地语气反问他:“王爷这么在意我说的话,在意我是不是喜欢过别人,是不是说明王爷已经对我动心了?” 她任由楚元漓拿捏她,不是因为她对付不了这个男人,而是看在他长得好看,又为她吃醋的份上。 楚元漓神色微怔一下,随即松开了她。 不屑的嗤道:“自作多情。” 他怎么可能对这种只看脸又三心二意的女人动心。 生气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是漓王妃,以及今日在大殿上,她说的那些话抹黑了他漓王府的颜面而已。 仅此而已。 凤凌玥伸手揉了揉被抓疼的下巴。 这男人下手可真是狠,一点怜香惜玉 之心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好吧,我还以为王爷喜欢上我了呢,看来我白高兴一场。” 楚元漓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凤凌玥再一次凑到楚元漓的耳边,用着轻柔百媚的嗓音道,“楚元漓,早晚会让你爱上我的。还有,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也是给你治病的医师,不许再对我动手,否则……我会还回去的。” 说完,快速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可惜的是,她的唇并没有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而是落在他左脸那块玄黑面具上。 但这一番话和这一举动还是让楚元漓身子如点了定身穴,完全僵住,心底也跟着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过了片刻,楚元漓原本想说‘凤凌玥,给本王滚下去’,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改口为:“不知羞耻的女人,再敢冒犯本王,本王决不轻饶。” “噢?”凤凌玥凤眉微挑,心情很不错,“王爷,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夫君,我亲我的夫君怎么能称之为冒犯呢。再说,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亲回来。” 话音落,将自己白皙若瓷的小脸凑到楚元漓面前,还故意伸手点了点自己左脸脸颊。 “你、”楚元漓噎了噎, 有些咬牙切齿,“凤凌玥,难道侯府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仪廉耻吗?” 这女人,不仅大胆包天,放浪形骸的行为甚至能与秦楼女子相及。 凤凌玥不以为意,歪着脑袋看着他,“礼仪廉耻?敢问王爷,有哪本书里面规定了,女子不能亲自己的夫君?” 差点被气吐血的楚元漓:“……” 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漓王府门口。 惊风的声音响起:“王爷,王、王妃,到了。” 凤凌玥先钻出马车,跳下马车。 惊风从马车后方取下轮椅,并将楚元漓扶坐到轮椅上。 过程中,凤凌玥发觉惊风的右手一直在颤抖,不止是她,楚元漓也发现了端倪,问他:“惊风,你受伤了?” 提到这事儿,惊风十分憋屈,垂着脑袋:“主子,属下、属下的手是昨日与、与王妃过招……” 他不知道凤凌玥到底做了什么,自昨日失手后,他的手腕就如针扎般的疼,昨晚疼得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但他怎敢主动跟主子提及这事,实在太丢面了。 而今主子问起,他只好主动承认。 楚元漓阴仄仄看着凤凌玥,“你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为了打赢他,自 然是下了狠手。”凤凌玥耸耸肩。 “……”楚元漓从未见过有人伤了他的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沉沉命令道,“治好他。” 凤凌玥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可以治好他,但是……昨天他不由分说跟我动手,还对我下杀手,是不是该先道个歉?” 要是昨日她没有还手之力,今日岂能好好的站在这,怕是早就成了惊风的剑下亡魂。 楚元漓想了想,觉得这要求不过分。毕竟昨日惊风动手,他算是默认的。 给了惊风一个眼色,“惊风,跟王妃道歉。” 惊风一不能忤逆主子,二也不想忍受疼痛,只能口服心不服的道歉:“王妃,昨日是属下的错,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谅属下之过。” 凤凌玥不是扭捏之人,欣然接受了惊风的道歉,“我原谅你了,但是你记住,以后再跟本王妃动手,本王妃直接废了你的胳膊。” 楚元漓:“……” 惊风:“!” “手伸过来。” 惊风犹豫了一下,征得主子同意后,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凤凌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掏出一根小拇指粗的银针。 惊风脸色一变:“王、王妃,您,您做什么?!” 第012章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凤凌玥笑得滑黠,俏皮地拿起手上拇指粗的银针在惊风眼前晃了晃,“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给你治手咯。” “王妃,属下已经跟王妃道歉,王妃也接受了属下的道歉。”惊风哭笑不得,哪有人治病用、用这么粗的银针,这一扎下去岂不是会扎出一个大血窟窿,“还请王妃宽恕属下之过,属下……” 他刚想强制抽出手腕,却听到凤凌玥张声打断了他的话,“别动!乱动的话,本王妃不保证自己不会手抖,要是扎错了穴位,这只手可就真废了。” 惊风闻言,哪里还敢动,扭头用着一副‘要死了,主子快救我’的神情求助楚元漓,“主子,属下已经知错了。” 楚元漓拧了拧眉,“爱妃,闹够了吗?” 从她那巧黠的笑容,他便看出,这女人是故意吓唬惊风。 “王爷,我哪有闹。”凤凌玥举起银针,“这银针就是用来治病的。” 话落,垂眸,慎重其事的将银针扎在了惊风手腕上。 一共扎了三道穴位。 等凤凌玥扎完最后一针,只片刻的功夫,惊风感觉手腕一点都不疼了,脸上一喜,“属下不疼了,多谢王妃诊治。” 凤凌玥作势 把银针收回衣袖,走到楚元漓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王爷,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相信我说过的话?” 她刚才的确是吓唬惊风,但在治病救人的事情上,她从未含糊过。当楚元漓说她在闹,她心里其实有一点不开心,但仅仅只有一点而已。 楚元漓还没说话,凤凌玥又自嘲的说道:“也对,我与王爷喜结良缘,不过是因为一纸婚书,本就没有感情基础,何来的信任。昨天若不是我能防住惊风的杀招,说不定根本就见不到今晨的太阳。” 说着说着,凤凌玥强迫自己挤出了两滴晶莹的眼泪,声音也越变越小。 惊风听到这话,觉得气氛不太对,偷偷朝后退了好几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元漓从来不是一个心软之人,但看到凤凌玥眼尾滑落两颗滚烫的泪珠,还恰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做好。 仔细想想,这女人自昨日被抬进府,并未做出任何害人之事。 凤凌玥半眯着眼观察着楚元漓的神色,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愧疚。 既然鱼儿已经上钩,她就不信凭借她的聪明才智,拿捏不了一个情窦未开的纯 情小帅哥。 “罢了,不怪王爷。”凤凌玥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朝府内走。“要怪就怪我风评太差,怪我从前劣迹斑斑,怪我魅力不够,入不了王爷的眼……” 刚走没几步,凤凌玥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某人揪住了,接着身后便响起某人低沉浑厚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爱妃,昨日之事,本王向你道歉。” 他楚元漓活了二十八年,从未主动开口道过歉,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向这个女人道歉。 第一次他或许没半分真心,可这一次,他是真心的。 凤凌玥眼底的得逞之色一闪而逝,薄唇轻勾起一抹弧度,很快被她压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微微弯腰,有些生无可恋的凑到他面前,“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王爷是不是该付诸一些行动?不然我这颗脆弱的心,就、砰的一下碎了。” 楚元漓:“……” 原本听到这话,楚元漓有些恼火,但对上那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他的恼火之言卡在喉咙里,改问她,“爱妃想如何?” 凤凌玥眼珠一转,认真思索了一下,“那就……” 说话间,目光游移到楚元漓右半张俊美如俦的脸颊上, 在他未反应过来之际,薄唇凑上去吧唧了一口。 得逞之后,快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王爷,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言罢,提起裙摆,飞一般的溜进了漓王府。 楚元漓整个人僵住了,又羞又恼,万年冰封的俊脸上渗出丝丝寒意。 他英明一世,竟然被这死女人耍了,还……还被她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占便宜。 可恶! 楚元漓眸光一寒,咬牙切齿道:“惊风,今日梧桐苑禁食。” 惊风也震惊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这一任王妃胆子也忒大了些,光明正大戏耍王爷不说,还、还青天白日占王爷便宜。 “是,主子。” 回到梧桐苑的凤凌玥吩咐春花秋月拆了自己的发髻,又换了身常服,一脸自得地往床上一躺,回味着刚才那一吻。 他的皮肤白皙似雪,没有半分瑕疵,虽然脸型削瘦,但亲上去触感软软的,很舒服,回味无穷。 良久,凤凌玥兴奋地合不拢嘴。 春花秋月看到自家王妃这一副似中了邪的模样,相视一眼,才忍不住问道:“王妃,今日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吗?” 听到春花的声音,凤凌玥终于回 神,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今日本王妃调戏了你们王爷。” 调、调戏? 春花秋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王爷没生气吗? 她们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未等俩丫鬟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王妃,王爷有请。” 凤凌玥脸上的笑容僵住,“王爷有说什么事吗?” 门外的男人回道:“王妃去了便知。” 凤凌玥狐疑的起身,让春花秋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便跟着男人出了梧桐苑。 “你是府里的什么人?”凤凌玥见男人身上的面料比普通小厮要好,猜测他有些身份,问他。 “回王妃,老奴是漓王府的管事李虎。”李虎在漓王府做了三十年,深得楚元漓信任。 凤凌玥看他年纪不小,跟原主父亲差不多,嘴甜地说道:“李叔,王爷找本王妃到底何事啊?能提前透漏一下吗?” 不会是为了刚才偷亲他的事,找她算账吧? 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点。 “王妃身份尊贵,可以喊老奴李虎。”李虎听到‘李叔’二字受宠若惊,忙不迭开口,“王爷现在正在篱落苑等王妃,王妃去了便知。” 凤凌玥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问。 第013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进了篱落苑的正院,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许许多多的镶金雕花降香黄檀木箱。 凤凌玥快速扫了眼,约摸有上百个,走进一瞧,所有被打开的木箱内,空无一物。 等到楚元漓面前时,凤凌玥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箱问道:“王爷找我来所谓何事?” 楚元漓脸色很黑,并未打算亲自开口。 一旁,李虎指着右手边的降香黄檀木箱,不疾不徐地解释道:“王妃,这些是王爷当初抬到侯府的聘礼,一共一百零八抬。” 又指了指远处的花梨木木箱,“王妃,那些是侯府给王妃的嫁妆,一共三十二抬。所有加起来一共一百四十抬。” 凤凌玥恍然点头,“既然是聘礼和嫁妆,为何箱子都是空的?” 李虎继续说道,“昨日王妃入漓王府,跟着抬进来的一百四十抬原就是空箱子,至于为何箱子是空的,就要问王妃的母家凤侯爵府了。” 凤凌玥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原主在凤侯爵府,虽是身份尊贵的嫡女,却因为生母早亡,不得凤父疼爱。 凤父在原配死后,将养了多年的外室程氏接了回来,并抬成了正妻。 程氏生一子一女。 儿子凤昊琰,是 嫡长子,年二十,女儿凤芷柔,比凤凌玥小一岁,是嫡次女。 程氏能从外室爬上正妻之位,是有些手段和美貌在身上的,她所生的儿子和女儿的样貌也不差,才情就更不用说,所以这些年凤昊琰和凤芷柔深得凤父宠爱。 尤其是凤芷柔,可以说是侯爵府的团宠。爹疼娘爱,哥哥有求必应,又是尊贵的嫡次女身份,风光无限。 原主没嫁过来之前,常被凤芷柔玩弄于股掌之间,还经常替凤芷柔背锅。 当然,凤父除了程氏这个正妻,还有两房小妾。 一个单氏,生一子一女,儿子凤昊辰,女儿凤云婉,年十四。 另一个薛氏,生一女凤湘湘,年十三。 因为生了庶子,单氏比薛氏更为受宠,因此凤湘湘也经常被欺负。 就这样的家庭关系,凤凌玥不难猜测嫁妆箱和聘礼箱空无一物的原因。 一者,楚元漓先前娶了二十七任王妃,全部在新婚之夜死于非命,凤父不在意原主,自然没有做原主能活过新婚夜的打算。 再者,凤父虽有侯爵在身,但家底再怎么丰厚也丰厚不过备受太后宠爱的漓王府,而凤父冒险克扣下聘礼,是为了凤芷柔。只要原 主活不过新婚夜,死在漓王府,那楚元漓便欠了凤侯府一条性命,就算他克扣下那一百零八抬聘礼,就算闹到太后和皇帝面前,也是漓王府理亏。 为何她知道凤父扣下聘礼是为了凤芷柔?因为原主出嫁的前一日,去乞求凤父帮她退掉这门婚事,婚事没退成,还意外听到凤父和程氏的对话。 两人对话间,便是商议扣下聘礼和不出一份嫁妆之事。 原主是个傻的,冲进去质问凤父,大闹了一场,直到被凤昊琰从背后打了一闷棍才结束。 第二日,醒来的原主誓死不嫁进漓王府,又大闹了一场,而后被凤昊琰打了一闷棍,让小厮强行塞上了花轿,也就是那一闷棍,打死了原主,凤凌玥才得以魂穿到原主身上。 欺负原主她管不着,但她现在借生在原主的身体里,不仅清晰感受到后脑勺的剧痛,也能感受到原主一些残存的恨意,所以这事没完。 忖思至此,凤凌玥袖中的粉拳紧握,带着怒意说道:“王爷,这事侯府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咱们必须讨回一个公道。” “噢?”楚元漓原以为她要狡辩一番,没承想她却说侯府过分,诧异了一下,剑眉 微挑道:“爱妃如何讨回公道?” 凤凌玥来回踱步,优游自若道来:“当然是把原本属于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回来。” “如何拿回来?”楚元漓又问她。 “那还不简单,自然是让他们主动将吃进去的,一分不少的吐出来。”凤凌玥看向李虎,“李叔,漓王府的聘礼清单和侯府的陪嫁清单都有吧?” 李虎点头,“王妃,这是两份单子,王妃请过目。”将手上的两个册子递给凤凌玥。 凤凌玥接过,随意翻看了一下,又看着楚元漓说道:“王爷,明日是我回门之日,王爷可愿陪我回门?” 只要有单子,一切好办。 楚元漓颔首,“可以。” 这女人不维护自己母家,不为母家辩解,反倒信誓旦旦说要将被吞的聘礼全部拿回来,他倒是看不懂这女人。 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明日便知。 与楚元漓达成一致后,凤凌玥就回了梧桐苑。 刚踏入寝房,凤凌玥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春花,本王妃饿了,传膳吧。” “是。”春花去了厨房。 不到一刻钟,春花两手空空而归,站在院子里不敢进门。 凤凌玥在正厅踱步等饭,看到春花杵在院 子里,心生狐疑,走到院子里问,“春花,饭呢?” 春花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扑腾一下跪了下来,“王妃,奴婢、奴婢该死。” “怎么回事?” 春花垂下唇角,悻悻解释,“王妃,膳房的人说、说今日没有给梧桐苑准备膳食,所以奴婢什么也没拿到。” 凤凌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楚元漓不仅过分,还幼稚,竟然断她的粮。 以为这样就能难倒她么?哼…… 凤凌玥抬了抬手,“不怪你,你先起来。” “多谢王妃。”春花磕了个头才起身。 “漓王府应该养了**?”她今晨迷迷糊糊听到了大公鸡打鸣声。 一旁,秋月回道:“回王妃,王府的确养了不少鸡。王妃不会是想……” “带本王妃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要是王爷知道,会惩罚王妃的。”秋月一脸担忧。 凤凌玥拍了拍秋月的肩膀,“本王妃偷偷去,就抓一只,没人会发现。快告诉本王妃,那些鸡养在哪里?” 秋月指着篱落苑后面的一片山林,道:“王妃,都养在王府后山。” “知道了。你们俩不必跟着,本王妃自己去。” 第014章 我要跟他和离! 不到一刻钟,凤凌玥从篱落苑的外围,成功溜进了王府后山,后山很大,种了一大片的慈竹,王府养的生禽都藏身在这片竹林里。 她刚上山,隐藏在暗处的千流便入了篱落苑,禀报了此事。 楚元漓听后,满腹狐疑地上了篱落苑旁边的阁楼。 阁楼六层高,站在最高层,便能将漓王府景象尽收眼底。 他从惊风手上拿过千里眼,朝后山望去,就见凤凌玥正追着一只兔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毫不知情的凤凌玥不再死磕那只狡猾的兔子,将目标换成了一只肥嘟嘟、安安静静蹲着的芦花鸡。 她蹑手蹑脚绕至芦花鸡的身后,近在眼前之际,她趁着鸡不注意,猛地一下子扑了上去。 可惜扑了个空。 鸡不知怎么地受了惊,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凤凌玥不信邪,又尝试了好几次,可每次即将到手,都鸡飞蛋打。 “气死老娘了!” “跑,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今天我不烤了你,我就不叫凤凌玥。” 凤凌玥骂骂咧咧的从流光镯里拿出了几根银针,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银针甩了出去。 速度之快,站在阁楼上观望的楚元漓没来得及出手, 银针便击中了猎物。 这女人的银针,竟比他的暗器还要快。 三根银针,一根刺中了芦花鸡,一根刺中了小白兔,另一根落了空。 “千流。”楚元漓放下千里眼,忽然开口问道,“让你查的事如何?” 千流从阁楼另一侧跳了出来,半跪道,“主子,与之前一致,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侯府查不到更多消息,便从她的生母下手。”楚元漓疑云满腹,“还有……再查查她之前与哪些男子接触过。” 据之前查到有关凤凌玥的信息看,她从出生就生活在侯府,从未踏出过安凌国。 她自小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不学无识,更别说看过医书,研习医术。 除此,她也没有特意拜师学艺,根本不会一拳一脚,更别说暗器。 但眼前的凤凌玥,浑身疑点重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有,她为何随身携带银针,还带着不同大小粗细的银针…… “是,主子。”千流回道。 楚元漓默了片刻,又补充道:“本王要那些人的详细信息。” 另一边,凤凌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偷摸摸的下了后山,准备回到梧桐苑将这两只猎物洗剥干净,烤了吃 。 刚走到篱落苑门口,碰到了楚元漓,她下意识将鸡和兔藏在背后,心虚地说道,“王爷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你去哪了?弄成这副难看的模样。”楚元漓看了眼她藏在背后的手,又皱眉打量着她。 此刻的凤凌玥,穿着一袭月牙色锦裙。 衣领和袖口绣着金线,没有其他刺绣点缀,如此素净的打扮,穿在其他人身上,怕是会显得清贫可怜,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潇洒灵逸。 发髻上只簪了一支淡粉的珠钗,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整个人气质渥然,不染俗尘! 但,因为刚在后山大干了一场,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和竹叶,头顶还插着几根鸡毛,实有损漓王妃形象。 “我没去哪。”凤凌玥并未注意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眼神飘忽,胡诌道,“王府的景色不错,随便逛逛。” “你手上拿着什么?”楚元漓一边推动轮椅一边问。 凤凌玥缓缓把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没拿什么。” 刚刚她已经趁机将鸡兔扔到了流光镯里。 机智如她。 楚元漓看着女人空空无也的手,心底错愕不已,他明明看到她拎着猎物下山,怎的一眨眼就 不见了…… 面上不显,冷冷斥责道:“身为漓王妃,你弄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还不给本王滚回去梳洗。再让本王看到你这副模样,家法处置。” 家法?! 漓王府还有家法呢? “王爷,咱们家家法是什么?”凤凌玥边问,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裙,慢条斯理的将黏在衣裙上的竹叶拿去,又拍了拍蹭了泥的地方。 楚元漓听到‘咱们家’三个字,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不耐烦地说道,“本王的话没听见?”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又凶又小气,我瞎了眼才看上你。” 然后愤愤朝梧桐苑走去。 他凶? 他小气? 她眼瞎? 楚元漓盯着那一抹渐渐远去的小身影,眼底的寒意缓缓流淌。 既然他在她心里又凶又小气,那他便如了她的愿。 “惊风,今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给梧桐苑任何膳食和月例。” 对此毫不知情的女人回到梧桐苑,将鸡和兔从流光镯里拿出来,进了院内的小厨房,开始杀鸡剥兔。 春花和秋月打下手。 不多时,梧桐苑内飘出一阵阵的烤肉香,香得路过梧桐苑的丫鬟小厮都驻 足观望。 隔壁院子,篱落苑,正在看书的楚元漓也闻到了这股香味,目光下意识朝梧桐苑看了一眼。 他吃过珍馐无数,还从未闻到过这种勾魂的香味…… 一旁,惊风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评赞道:“王爷,好香的烤肉味……这香味好香是从王妃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话多!”楚远离眸光一凛,“滚!” 惊风委屈,“是,主子。” *** 吃过午膳,凤凌玥回房睡了个午觉,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黑。 原主这具身子从未习武,柔柔弱弱的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跑,加上她才穿来不久,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身子,十分好觉。 在春花的服侍下起了床,凤凌玥又饿了,“秋月,晚饭拿来了吗?” 秋月摇头,“王妃,王爷今日下令,断了梧桐苑的膳食和、和月例。” 凤凌玥:“……” 过分的男人。 凤凌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朝隔壁篱落苑去。 刚到篱落苑门口,被惊风拦了下来,“王妃,王爷有令,不想见王妃。” 凤凌玥猜到会这样,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语气慵懒:“哦,这样啊。那你去告诉王爷,我要跟他和离!” 第015章 本王……让你滚! 惊风听到和离二字,心里着实吓了一跳,可想到主子交代的话,面上未显,平淡地回道:“王爷说了,暂时不想见王妃。” 不想见她? 哪怕是与她和离都不愿意见她是吧,那好。 凤凌玥秀眉轻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朝着院子里说道:“王爷既然连见都不愿意见我,那你去告诉王爷,我!要!休!了!他!” 说完这句,转身即走,“本王妃这就回去写休书,惊风,休书到时候还麻烦你交给王爷。” 休、休了王爷! 这可不是和离那么简单的事,事关他家主子的颜面和漓王府的颜面。 惊风刚想进院子禀报,就见楚元漓推着轮椅出来。 “凤凌玥!” 男人幽沉的嗓音,裹挟着一丝怒气。 凤凌玥没走多远,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怒意腾腾,她缓缓转身,就站在原地看着楚元漓,唇角撩起:“王爷,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听说你想与本王和离?”当他是什么人,她说和离就和离。还胆大包天的说、说要休了他…… 凤凌玥这才走到他面前,双手环胸,一副姿态慵懒的模样,“是,我和王爷本就没感情,还时不时惹王爷生气,既然王爷断 我的粮,断我的月例,又不想见到我,那我们和离好了。” “这样王爷以后再也不用看到我这张讨厌的脸。” “本王不同意。”就算要和离,也必须是他主动提出。 “不同意?”凤凌玥笑笑,“王爷给我个理由。” “跟本王进来。”楚元漓并不想在院子外谈论和离之事,兀自推着轮椅进了篱落苑。 “好。”凤凌玥并非想真心要与他和离,只是逼他出来见她而已,乖乖跟着进了篱落苑。 篱落苑虽比主院梧桐苑小一些,但家具陈设风格和数量几乎跟主院一模一样。 主院原是楚元漓住的,新婚那日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新娘子活着进梧桐苑,可惜出了变故,他只能将梧桐苑让给凤凌玥,自己住进了隔壁的篱落苑。 楚元漓带着凤凌玥进了书房,坐到书案前。 凤凌玥随意扫了眼书房,才坐在书案两侧的太师椅上,连看都没看楚元漓一眼,轻启薄唇道:“王爷,说吧,为何不同意和离?” 楚元漓被无视,喉间忽然卡了一口气,猛咳了起来。 “咳咳咳……” 凤凌玥听到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连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他旁边抓过手腕切脉。 楚元漓 正在气头上,厌恶女人的触碰,强行缩回了手,“再碰本王,本王剁了……咳咳……剁了你的手!”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切,你以为我想碰你,咱们俩和离了,还有其他好男人等着我,你以为我稀罕……” “凤凌玥!”楚元漓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冷肃的打断了她的话,“咳咳……想找其他男人?呵,本王便不如你的愿。” “你以为我想走,你还能拦住我不成。”凤凌玥甩了甩抓住她手腕的大手,男人力气太大,硬是没甩动,“放开我。” 楚元漓不仅没放,力道还重了些。 凤凌玥本来没那么生气,但楚元漓的态度实在恶劣,又把她的手腕抓得生疼。 愤懑地朝楚元漓肩头上的穴位点了一下。 楚元漓吃疼,下意识松了手。 凤凌玥解脱禁锢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凤……”楚元漓从未受过此等屈辱,怒气攻心,“噗”的吐了一口鲜血,“咳咳咳……” 凤凌玥察觉到不对劲,忙转身看了眼,就见楚元漓一袭白袍上沾了不少的血,脸色泛白,与唇角那一抹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咳嗽不断的男人,连掏出丝帕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不少。 “楚元漓。”凤凌玥喊了声男人的名字,快步回到他身旁,从他手上夺过丝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随后不动声色的从流光镯里掏出一副银针,摊开,摆在了书案上。 “把上衣脱了。”凤凌玥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提醒道。 楚元漓没理会,强忍着病痛的折磨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凤凌玥不予计较,耐心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听我的,否则你就等着咳死吧。” 银针消毒结束,她把手伸向他的腰带。 “滚!咳咳咳……”楚元漓按住女人的手,咆哮了一声,“本王……让你滚!” 这女人,该死! 凤凌玥有些无奈,目光落在男人泛白的薄唇上,俯首噙住了他的唇,还故意舔了一下。 “再不听我的话,我只能继续对你做刚才的事。” 柔软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楚元漓的心头,那白得可怕的俊脸浮出一丝羞恼的红,“你……” 凤凌玥又凑过去啃了一口,“放开我的手,否则我继续了。” 女人的动作,让楚元漓大脑一下宕机,无法正常思考,抓住女人的大手力道下意识 松了几分。 凤凌玥趁势抽出自己的手,见此招有效,双手捧上男人的脸颊,又在他的唇上生涩的啃了好几口。 楚元漓整个人像是点了定身穴般,纹丝不动,脑海里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凤凌玥自然察觉到男人的身躯逐渐僵硬,松开他之后,抽出一根银针在他的颈肩刺下。 这下,楚元漓彻底动不了了。 她三下五除二地褪去了男人的上袍,精壮结实的胸膛和腹肌倒映在凤凌玥的云眸里。 啊啊啊……这男人的身材也太完美了。 楚元漓这时已经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看着自己光溜溜暴露在女人面前,以及女人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楚元漓再一次气急攻心,又呕了一口血。 鲜血顺着嘴角、锁骨,低落在他的胸口和腹肌上。 将还沉浸在惊叹之中的凤凌玥吓了一大跳,她忙收起小心思,拿起丝帕擦掉了男人身上的血。 旋即,抽出银针,认真熟络的将八根银针落在男人的胸口。 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去时,楚元漓发现自己胸口常年压抑的感觉消散了不少,虽然没有达到如释重负的效果,却也让他轻松了许多。 就连、连喉间作痒的感觉也消散了。 第016章 本王不同意和离 楚元漓幽暗复杂的目光落在凤凌玥脸上。 饶是鬼医谷谷主曾给他针灸,也没有达到这种效果,这女人的医术,比他想象得还要精湛。 一刻钟时间一到,凤凌玥将所有银针取下,消毒,放回针包。 动作一气呵成结束,凤凌玥才看向楚元漓,将他颈肩的银针拿下,消毒,放回针包,又将针包卷起,收回衣袖内的流光镯里。 楚元漓可以自如行动后,第一时间将里衣和外袍快速合上。 未等他先开口,凤凌玥先行道,“楚元漓,首先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强调,你的咳疾十分严重,现在我勉强能治,但你要是再动不动生气发怒,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 “其次,我想好好跟你谈谈咱们现在的关系。你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谈。” 楚元漓沉吟了很久,才缓缓启唇,“本王不同意和离。” “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为什么不同意?”她问。 楚元漓又默了一会儿。 换做以前,就冲刚才这女人对他做的那些事,够她死好几回了,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放她离开。 “当漓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承 诺本王,治疗本王的咳疾,想言而无信?” “在我楚元漓这里,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这便算是楚元漓给出的理由。 凤凌玥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一只手撑在书案上,歪着脑袋看着楚元漓,“王爷盛情留我,那我也不好拂了王爷的心意。” 楚元漓:“……” 他什么时候盛情留她了,自作多情。 “既然王爷想让我做你的漓王妃,是不是该给漓王妃应有的荣光?”凤凌玥想起他断粮扣月例的事,“哪有堂堂王妃没得吃,没得钱花,要是我饿死了,就没有人给王爷治病了。” “你屡次冒犯本王,本王不该罚你?”楚元漓想起刚才这女人又冒犯了他好几次,狠狠咬了咬牙。 凤凌玥瞥到男人羞红的耳尖,轻笑了一声,“不就亲了几下吗?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咱们是夫妻,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王爷也太小气了些。” “你、”楚元漓脸色黑了一度。 “好好好,要是王爷不喜欢我亲你,以后我不亲了。”凤凌玥见他又一副要发怒的样子,不再逗他。 是她着急了些,还得一步步来,省得把他逼急了,又发病吐血。 “记住你今日说 过的话。”楚元漓的语气缓和了些。 凤凌玥微微挑眉,转移了话题,“明日起,我便开始替王爷正式治疗咳疾。昨天我跟王爷说过,常规治疗是中药调理和针灸配合,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这期间要用到不少的药材,其中不乏有许多名贵药材,王爷尽快派人采买。” “我现在写一份药单。” 说话间,从书案上抽出一张洁白的宣纸,提起紫毫笔挥洒起来。 不多时,一张宣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至少上百种药材。 凤凌玥放下紫毫笔,将药单递给楚元漓,“这上面的药材,一样都不能少,最好一次性多采买些回来,因为治疗过程中我会根据你的病情变化调整用药用量。” 楚元漓目光落在宣纸那些标准的蝇头小楷上,下笔遒劲有力,笔画平直工整,这一手书法,没练过十年是写不出这种水平的。 这女人刚刚书写流利,识得这么多的字,其中还不乏有一些生僻字。 侯府嫡千金当真胸无点墨?他愈发怀疑,她曾经藏巧于拙,除此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凤凌玥为何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这么多?”楚元漓虽然不通药理,但药材也熟知不少。 刚才粗略的扫了几眼,上面至少三成是名贵药材,还有几种可遇不可求的稀缺药材,就比如叫九蟒蛇胆这味药,他记得鬼医谷谷主曾提及过,整个安凌国都不一定能找到。 凤凌玥点头,“一样都不能少,尤其是这几味药……” 她指着药单,“九蟒蛇胆、辛芸草、八月莲和六瓣血莲。” “有几味在安凌国寻不到,寻起来需要一定时间。”楚元漓的眸光黯淡了一分,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闷闷的。 钱,他不是没有,但是这些药材并非钱可以买到。 凤凌玥诧异了一下,“哪些没有?” “九蟒蛇胆、六瓣血莲。” 所谓的九蟒蛇胆,其实是一种九彩蟒蛇的蛇胆,而六瓣血莲,顾名思义是一种只有六瓣的血色莲花。 凤凌玥忖思开口,“王爷先派人去寻,只要能寻到,我就有办法将它们拆分入药。” 幸而她的流光镯里有复制箱,虽不知道能不能复制成功,但试一试也说不一定。 “在没有寻到这两味药之前,我会用其他的药代替,但药效肯定没有它们好。” 楚元漓忽然想起什么,“除了此法,你说还有一法,是何治疗之术?” 她昨日亲口 说,一法是中药调理和针灸治疗,需要至少一年时间。他可以等,但若是寻不到那两味药…… 另一法疗效快,只需要三个时辰。她虽没有说是什么方法,但她如此有把握,说不定可以一试。 凤凌玥闻言,微微怔了一下,“王爷知道为何你的咳疾很多大夫都无能为力吗?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王爷咳疾真正的病根。” “如果我判断的不错,你出生便患上这么严重的咳疾,是因为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得了什么病,导致你的肺部受损。” 怕楚元漓听不明白,她还特意解释了一番,“你是不是常感觉胸口闷,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其实是因为你的肺上长了个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暂时判断不了,但我能肯定,就是这个东西一直拖累着你。”靠把脉只能粗略的判断他的病因,要想知道里面到底长了什么,必须要做一个肺部CT。 “本王的肺上,长了东西?”楚元漓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给他治疗咳疾的御医和大夫不下百位,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的肺有问题,更别说长什么东西。 可凤凌玥只是切了个脉,就如此笃信他的肺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第017章 踹了个大窟窿 有一点凤凌玥说的不错,他时常胸闷,像有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还咳嗽不止,严重时还会咳血。 二十岁之前,他的病情还没有如今这么严重,那时候他还能练武,可近八年来,他越发不能催动内力,逐渐成了废人。 凤凌玥笃定点头。 “你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什么?”楚元漓又问她。 凤凌玥摇摇头,“咱们还是先保守治疗吧,倘若效果一般,到时候我在跟王爷说那种治疗方式。” 她与楚元漓之间压根一点信任度都没有,要是跟他说手术治疗,他说不定会将自己当做妖怪,或者刺客什么的…… 楚元漓似是看出凤凌玥的顾虑,也没再问,“本王会让人准备药材,你需要什么,跟李虎提。” “好。”凤凌玥的目光忽然落在他的双腿上,“你的腿,我可以看看吗?” 提及腿伤,楚元漓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面色如常地低头看了眼,“可以。” 凤凌玥蹲下,撩开他的衣摆,双手捏住他的小腿,轻轻按了几下。 女人动作轻柔,楚元漓感觉自己的小腿好像被小猫挠了几下,又酥又痒,似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他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怎么 了?”凤凌玥察觉到他排斥的动作,收回手,抬头问他。 “看完了?”楚元漓僵硬的说道。 凤凌玥摇头,“还没。” 话落,又低头伸手要去按他的小腿。 楚元漓抓住她的肩头,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算了,今日不必再看。天色不早,你先回去。” 凤凌玥狐疑地皱了皱眉,要是她没判断错,这男人根本没有腿疾,至于为何会造成腿疾的症状,是因为他吃了药。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是那药……再吃下去,会致使他小腿肌肉逐渐萎缩,变成真正的残疾。 “你吃那药多长时间了?”她问。 楚元漓神色似乎微怔了下,“此话何意?” “你的腿。”凤凌玥指着他的腿,“要是王爷信我,以后那药不要再吃了,再吃下去,就真成残废了。” 楚元漓面色一变。 她不仅能看出他的腿疾是装的,还知道造成腿疾是吃了药。 这女人的医术,再一次令他诧异。 “药有问题?”既被凤凌玥看出来,楚元漓也没反驳。 他已服用那药有三年之久,最近的确感觉双腿只要站立超过一个时辰,便会酸软。开始他以为是咳疾致使他身体越来越差,没承想是 因为那药。 “药没问题,吃一两次可以,但是长期吃问题就严重了。”凤凌玥语调笃定而淡然的解释道,“记住,以后别吃了。” 楚元漓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便将凤凌玥给打发出去了。 等她走后,楚元漓才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几封书信,还有未吃完的两瓶药。 这药是三年前,他让鬼医谷谷主配的,为的是躲避那些人的刺杀。 只有他成为废人,才对他们造不成威胁。 楚元漓将两瓶药捏在掌心,想要催动内力毁掉他们,但忖思良久之后,还是犹豫了。 将药瓶重新放回木盒,又把木盒收到了暗格里。 *** 回到梧桐苑,凤凌玥不多时就收到了惊风亲自送来的晚膳。 惊风还说,楚元漓已经收回了断梧桐苑膳食和月例的命令,一切如常。 翌日,是凤凌玥的回门之日。 她早早就被春花秋月喊了起来,洗漱,更衣,梳妆,用早膳。 吃过早膳,凤凌玥跟着楚元漓,出了漓王府,直奔凤侯爵府。 与他们一同前往的,还有漓王府的管家、惊风、千流和一众个侍卫,以及那一百四十抬空箱子。 浩浩荡 荡的队伍,引起了街上不少老百姓的观望和议论。 “你们看,是漓王府的马车。” “对啊,漓王府马车去的方向好像是侯府,今日是漓王妃回门之日,漓王这是亲自陪漓王妃回门吗?” “如果我没记错,马车后跟着的箱子,应该是漓王妃的嫁妆吧?那天漓王娶亲,我看到的就是这些箱子,足足一百多箱,侯府可真是大手笔。” “你们说,漓王妃回门,带着这些嫁妆要做什么?漓王不是想退亲吧?” “我看不像,要是漓王妃不得漓王宠爱,怎么可能活过新婚夜。漓王妃这是得了漓王宠爱,所以漓王让漓王妃把嫁妆都带回了母家。” “凤大小姐不愧是皇城第一美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漓王也不例外。”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十分激烈。 车厢内,凤凌玥好奇地想伸手去掀车帘,欣赏欣赏古代繁华大街是什么样子。 被楚元漓一把拉了回来。 “记住,你是漓王妃,在外注意自己的仪态。” 不得不承认有一个人说的没错,凤凌玥这女人样貌姣好,新婚那日他也被她惊艳到了。 阻止她抛头露面,楚元漓其实带有私心,她现在 是他的女人,自然不希望她被街上其他男人看到,还评头品足。 “我就随便瞧瞧,这都不行?”凤凌玥扭了扭脖子,想要挣脱被楚元漓揪住的后衣领。 楚元漓松开她的衣领,冷言拒绝,“不行。” “……小气鬼。” 凤府离漓王府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 凤凌玥和楚元漓一前一后下了车,却发现侯府大门紧闭,门口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刚出府时,凤凌玥就听李虎说漓王府早早派人来侯府报信,说漓王和漓王妃今日回门,可……现在看来,侯府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 楚元漓脸色已黑透,看了惊风一眼。 惊风立即上前,连门都没敲,直接上脚吧侯府大门踹了个大窟窿。 门内的小厮看到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地往正厅跑,向凤候禀报此事。 凤凌玥:漓王府办事风格都是这样吗?看上去好霸气,跟她有得一拼。 惊风将大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王妃,请。” 凤凌玥这才推着楚元漓进了侯府。 进门没多久,凤候带着一大家子的人迎面而来。 凤候边走边说,“漓王大驾光临,本候有失远迎,还请漓王恕罪。” 第018章 回门风波(一) 提起凤侯爵府,也就是永宁候府,便要提到原主的爷爷,也就是永宁侯凤翊,他是安凌国的开国功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四方,先皇赐爵,永宁侯爵,世代承袭制。凤翊死后,侯爵自然传到了他的独子凤苍穹身上,也就是原主的父亲身上。 凤苍穹今日着一袭暗蓝色祥云纹锦袍,墨黑长发全部束起,剑眉之下是目光如炬的眸子,身形高挑,虽然已过四十,但轮廓如刀削般的俊美容颜,让他魅力不减年轻之时。 跟随在他身侧的是从外室抬为正妻的程氏,以及她的一双儿女凤昊琰、凤芷柔。 程氏虽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但举止谈吐不亚于高门贵户,尤其是这些年爬上了永宁侯爵夫人的位置,颇有当家主母之范。 凤苍穹话落,程氏带着凤昊琰和凤芷柔恭敬地朝楚元漓福礼:“臣妇凤程氏参见漓王殿下。” “参见漓王殿下。”凤芷柔微微屈身福礼。 “参见漓王殿下。”凤昊琰抱拳垂首行礼。 楚元漓连看都没有看他们母子三人一眼,如鹰隼的锋锐眸光落在凤苍穹身上,沉冷的声音裹着阴鸷危险的气息吐出:“本王竟不知侯府的人眼神不好,连本王的王 妃都看不见。” 凤苍穹闻言,脸上得体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怎么不知道楚元漓的言外之意,但要他这个父亲给女儿行礼,他全然不想。 漓王不过是个一没权二没势的闲散王爷,除了深得太后的宠爱,什么也不是,再加上是个残废的短命鬼,凤苍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他看了凤凌玥一眼,唇角重新牵起得体的笑,直接曲解楚元漓的意思说道:“凌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请王爷进去。” 楚元漓眸中寒光一闪,带着蚀骨寒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惊风,既然有些人眼神不好,本王觉得那眼珠留在眼眶里有些多余。” 惊风霸气走上前,按住腰间的佩剑跃跃欲动。 凤苍穹气的胡子一抽,站在一旁的程氏偷偷扯了扯凤苍穹的衣袖。 “参见漓王妃。”凤苍穹袖袍中的手死死攥紧,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程氏也跟着福礼,“参见漓王妃。”又朝凤昊琰和凤芷柔偷偷使了个眼色,两人才不情不愿地给凤凌玥行了一礼。 凤凌玥微微勾唇,象征性的抬了抬手,“都是一家人,免礼吧。” 凤苍穹、程氏和两兄妹气得不轻,什么一家人,一家 人还让他们被漓王威胁。 更可恶的是,凤凌玥这贱人嫁过去竟然没有被漓王弄死,还完好无损的带着漓王来侯府耀武扬威。 见凤父等人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凤凌玥心里别提多爽了,俯身凑到楚元漓的耳畔,用着娇媚温柔的声音说道:“王爷是不是忘了,咱们的回门礼还没有抬进来呢。” 一听漓王带了回门礼,凤苍穹等四人的脸色微微好了些许,尤其是凤芷柔,眼神时不时朝着府门外瞟。 漓王府的聘礼,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像凤凌玥那种草包废物,怎么能配得上那么好的东西,只有她凤芷柔才能配得上。 她将来可是要风风光光的嫁给最后可能继承皇位的五皇子,成为安凌国最尊贵的皇后。 所以,她的嫁妆一定要多,要好,要撑得起永宁侯府的门面。 今日那些回门礼,她势必要如数拿下。 感受到女人温热气息的楚元漓,耳尖微微泛红,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才慢条斯理说道:“李虎,将所有东西都抬进来。” “是,王爷。” 随后,李虎一声令下,王府的侍卫一一将门外的木箱抬了进来。 程氏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镶金雕 花降香黄檀木箱,两眼都在放光。这么多的回门礼,柔儿的嫁妆又能添置不少。 直到她看到侍卫抬着一个花梨木木箱进来,脸色顿时一变,凑到凤苍穹身旁低低说道:“侯爷觉不觉得,这些回门礼有些眼熟?” 那些镶金雕花降香黄檀木箱她不认得,可是她亲手准备的花梨木木箱,也就是给凤凌玥的嫁妆箱,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难不成…… 凤苍穹对此并不知情,当时所有的事都全权交给程氏去办的,“怎么?” 程氏指着摆在最前排的花梨木木箱,继续说道:“侯爷,那些可都是妾身给、给凤凌玥准备的嫁妆。” 凤苍穹脸色也跟着一变,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凤凌玥犀利的声音:“李叔,帮本王妃把这些箱子都打开。” 李虎一抬手,侯在木箱旁的侍卫将木箱都打开了。 木箱里,空无一物。 凤苍穹,程氏,凤昊琰和凤芷柔均脸色白了一白。 但很快,凤苍穹面色恢复淡然,不疾不徐开口:“王爷这是何意?” 凤凌玥缓缓抬步,拿过李虎手上的清单,走到木箱旁边,质问道:“父亲,我还想问问父亲是什么意思?为何我嫁入漓王府, 抬到漓王府的是一百四十抬空箱子?王爷的聘礼和我的嫁妆,为何都不翼而飞了?” 凤苍穹眼底一抹心虚一闪而逝,虽然凤凌玥那日听到了他和程氏的谈话,但只要他不认,凤凌玥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这个父亲怎么样,难道还敢忤逆他不成。 他装作不知,诧异道:“这些箱子,你新婚当日,为父亲自派人抬上王府马车的,怎么可能是空箱子?” “噢?是吗?”凤凌玥唇角撩起,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将目光落在程氏脸上,“如果父亲不知道,那我只好问程夫人了,夫人是侯府主母,这些事向来都是夫人一手操持的。” 程氏心里一慌,忙解释:“凌玥,你出嫁时的嫁妆确实是母亲准备的,至于为何是空箱子,母亲也不知。” “不知?”凤凌玥凤眉微挑,语气凌厉,“一句不知,就把我给打发了?” 程氏被凤凌玥嚣张的语气给惊了一下,她从前可不会像今日这般顶嘴,哪次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贱人怎么嫁到漓王府就变了。 她强行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凌玥,嫁妆抬出府时,漓王府的人也在,并无任何问题,难道你觉得是母亲搞的鬼?” 第019章 回门风波(二) “难道不是吗?”凤凌玥讥诮的笑了声,“新婚前一日,我亲耳听到父亲和程夫人商量如何克扣下王爷给我的聘礼,还打算用空箱子来充当嫁妆,才不过三日的时间,这就忘了?” “胡说。”凤苍穹当即否认,“为父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程氏也跟着附和,喊冤,“凌玥,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和你父亲,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自然希望你嫁入漓王府能过得更好,怎么会克扣你的聘礼。” 凤凌玥下意识摸了摸被凤昊琰打破了的后脑勺,冷笑了声,“真是好笑,我头上的伤可清楚地提醒着我,父亲和程夫人是如何合谋要扣下我的聘礼,还说那些聘礼就该是凤芷柔的,我配不上。” “敢做不敢认?难道想让我将那日听到的话一一当着王爷的面回忆一遍?” 楚元漓侧头,目光落在女人摸着后脑勺的小手上。 他没想到,新婚前一日,她竟被自己的母家如此对待。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凤芷柔听到凤凌玥提到她,有些急了,“凤凌玥,你胡说什么,父亲和母亲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你才嫁入漓王府不过三 日,有了漓王殿下撑腰,你就如此污蔑父亲母亲,你真是大逆不道,亏得父亲和母亲平日那么疼爱你,还给你备了足足三十二抬……” “啪——” 凤芷柔的话还未说完,凤凌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面前,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本王妃说话。” 凤芷柔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打过她,也从未受过此等侮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脸颊感到火辣辣的疼后,不可置信的瞪着凤凌玥。 站在一旁的凤昊琰看到亲妹妹被打,忙将她拉到身后护住,咆哮道:“凤凌玥,你竟敢打柔儿,你找死!” 说话间,扬起大手就要将这一巴掌还回去。 凤凌玥柔软无骨的小手轻飘飘扼住凤昊琰的手腕,快速捏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穴位。 “啊……”疼得凤昊琰惊呼一声。 “凤凌玥!” “琰儿!” 凤苍穹和程氏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程氏将凤昊琰和凤芷柔护在身后,一边说着关心的话,一边怒剜着凤凌玥。 凤苍穹更是指着凤凌玥,颤抖着手怒骂道:“你个孽障,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大哥 和二妹妹动手,你真是反了天了。” “别以为你嫁人了,为父就不能收拾你,今天为父打不死你个孽障。” 话落将缠在腰上的三尺长鞭拿了出来,刚扬出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接住了。 “凤候,当着本王的面打本王的王妃,凤候可将本王放在眼里。”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但手上的力道和身上散发的出的寒意让人生骇。 凤苍穹年轻时是个不务正业的,有关凤翊的一切基本都没继承上,加上年纪已大,根本就不是楚元漓的对手。 听闻楚元漓咳疾缠身二十多年,已时日无多,他没想到楚元漓手上有些功夫。他抽了两下手中的长鞭,硬是没有扯动。 这会儿脸色精彩纷呈,一会红,一会紫,“王爷,凌玥虽然成了漓王妃,但怎么说也是本候的亲生女儿,父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王爷是不是过于偏心了些?” “呵!”楚元漓从喉间溢出一声凉薄的冷笑,“刚刚本王看得清楚,听得清楚,是王妃所谓的二妹妹先出言不逊,再是所谓的大哥扬言要她死,她只不过是随便教训了下,何以惹怒凤候,何以让凤候下杀手 ,要打死本王的王妃?” “到底是本王偏心,还是凤候偏心?”他原以为凤凌玥是高贵的永宁侯嫡千金,从小是被捧在掌心的,没承想她在母家这么不受待见。 言罢,楚元漓十分嫌弃的松开了手上的长鞭,又掏出丝帕擦了擦手。 凤凌玥看着为他出头的男人,顿时觉得他好帅…… 程氏见凤苍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看到凤芷柔半张脸肿了,凤昊琰疼得脸上一阵惨白,强顶着楚元漓的威压,开口道:“王爷,柔儿刚刚不过是为臣妇和侯爷辩解,说话着急了些,可……可漓王妃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要是柔儿的脸和琰儿的手有个好歹,让臣妇怎么活。”说着说着,眼尾一红,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凤苍穹最见不得的就是程氏落泪,忙抓住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本候一定为柔儿和琰儿做主。” 凤凌玥红唇轻勾,她倒想知道,原主的渣爹到底要如何做主! 刚这般想着,凤苍穹的目光看了过来,语气虽没有刚才那么冲,却是不容拒绝的犀利:“凌玥,为父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只 要你跟柔儿和琰儿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 如此,算是给漓王一个面子,也算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凤凌玥听到凤父让她道歉,就忍不住好笑,“道歉?你踏马是不是老糊涂了?凤芷柔出言不逊,本王妃才打了她一巴掌而已。” “你说什么?”凤苍穹难以置信,原来凤凌玥从不忤逆他,也不会这么强势,而今有了漓王府撑腰,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凤凌玥不想跟这一大家子虚伪的人废话,将手上的清单翻开,“耽误了那么久,本王妃也不想跟你们多说废话,今日本王妃回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拿回属于本王妃的聘礼和嫁妆。” “南海夜明珠四颗,羊脂玉头面四套,翡翠镶金玉镯三对……”凤凌玥读了一页,就没有再读下去,毕竟这聘礼单和嫁妆单上的东西实在太多,要是全部读出来,一个时辰是读不完的,她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将清单合上,高高举起,“清单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今日要是少了一样,本王妃可就要将这些单子亲自呈到太后娘娘那儿,让太后娘娘为本王妃和王爷做主。” 第020章 回门风波(三) 听到太后娘娘四个字,凤苍穹脸色更加惨白,谁不知道漓王是太后最宠爱的王爷,谁不知道皇帝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太后一句话,能抵得上一道圣旨。 要是漓王将这事闹到太后面前,皇帝必会彻查,那侯府就、就……就要沦为全皇城的笑柄,至此抬不起头来。 那样,柔儿还怎么嫁给五皇子,琰儿还怎么成为五皇子的幕僚。 “凌玥,你……” 凤凌玥无视凤苍穹,将手上的清单递给了李虎,打断了凤苍穹的话,“李叔,侯府府库位置在西北角,你带着所有侍卫以及木箱,将单子上的东西都拿回来。记住,一件都不能少。” 李虎双手接过清单,垂首:“是,王妃。” 又大手一挥,“大家抬上箱子,跟我来。” 凤苍穹见漓王府的人要硬闯侯府府库,试图拦下。 就听到凤凌玥大声说道:“惊风,要是有人敢阻拦,直接动手,砍不死算本王妃的。” “是,王妃。”惊风看到凤凌玥干净利落、霸气十足的样子,心里默默对她产生了一丝钦佩,她的行事作风,当真与主子一模一样,能动手绝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呲”的一声。 惊风拔出腰上的玄剑,拦在了蠢蠢欲动的凤苍穹面前。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惊风 那双嗜血的眸子满是杀气,让程氏等人大气不敢出,程氏和凤芷柔还吓得后退了两步。 看到所有的箱子和侍卫都朝着侯府府库涌去,一副土匪洗劫的架势,凤苍穹眼眶都气红了,虽不敢与惊风动手,但嘴上已经忍不住了,嚷道:“凤凌玥,本候生你养你,你竟然带人洗劫侯府,你当真是忘恩负义,本候怎么生了你这个逆女。” “洗劫侯府?”凤凌玥嗤了声,连父亲都懒得尊称一声,“凤侯爷能做出克扣亲生女儿嫁妆和聘礼的事,让亲生女儿带着一百四十个空箱子嫁入夫家丢脸,现在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倒说我洗劫侯府,凤侯爷的脸皮堪比城墙,我真是佩服佩服。” 原主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她真是活久见。 凤苍穹差点被气吐血,像鼓风机一样沉重的喘息着:“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什么。 凤凌玥索性不理他。 程氏原想帮腔,惊风挪了挪身子,剑尖指向程氏,程氏吓得不敢动。 不多时,李虎带着侍卫和箱子到了前院,又让侍卫将箱子全部抬到了门口的马车上,才向楚元漓和凤凌玥禀报道:“王爷王妃,礼单上的东西都在侯府府库,老奴全部装箱,只是……还少了一套纯金头 面,和两对翡翠镶金玉镯。” 凤凌玥掀眸睨了凤芷柔一眼,马上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心虚。 从小有什么好东西,凤父都任由凤芷柔先挑,少的纯金头面,和两对翡翠镶金玉镯必然在她的院子里。 凤凌玥指着东北角,“那个方向,芷汀阁,你带一个侍卫去正房搜。” 凤芷柔一听,也顾不上害怕,开口说道:“凤凌玥,那是我的院子,你凭什么怀疑是我拿的,凭什么让、让两个外男搜我的院子!” “那好。”凤凌玥见凤芷柔着急上火,心情莫名更加高兴,挑眉一笑,“既然这样,本王妃勉为其难,自己去。” 说话间,转身朝芷汀阁去。 凤芷柔要上前阻止,惊风的长剑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用力,她将血溅当场。 程氏吓得呼吸一滞,拉回凤芷柔,“柔儿,不要冲动。” 今日凤凌玥的凌辱,他日必一件一桩还回去。 任由她活这么多年,不过是想利用她为柔儿挡住那些柔儿看不上的婚事。 而今她嫁给漓王,就再无价值了。 凤凌玥进了芷汀阁,看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书一桌……她就忍不住为原主叹息。 原主从未入过芷汀阁,芷汀阁跟原主曾经住的院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 个地下。 很快,她从寝房梳妆台上的木盒里找到了一套纯金头面,和两对翡翠镶金玉镯,又故意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打碎了一地,才拿着木盒回到前院。 将木盒交到李虎手上,“李叔你看看,这是不是少了的两样东西。” 李虎打开一瞧,“回王妃,正是。” 凤凌玥走到楚元漓身后,推着轮椅说:“王爷,既然咱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也没必要多待,咱们回府。” “好。”楚元漓微微勾唇。 不知为何,看到凤凌玥所做的一切,他心里莫名有一丝高兴。 *** 回到马车上,凤凌玥直接拿起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嘶……好烫烫烫……”她忍不住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楚元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笑,“蠢!”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又倒了一杯,这次轻轻吹了几口才缓缓喝下。 楚元漓目光移到女人的后脑勺上,乌黑的青丝如瀑披在肩上,完全看不出后脑勺上有伤。 他忽然问:“你头上的伤?” “没事了。”凤凌玥一副淡淡然的语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方桌上。 说不疼是假的,挨了重重两下,第二下还直接将原主送上了西天。 就原主这柔弱的小身板,得至少养半个月 才可以痊愈。 见她无恙,楚元漓没有再问,转而问道:“以前在侯府经常受委屈?” 凤凌玥微微一愣,扭头看向楚元漓,“你、你这是在关心我?” “……”楚元漓当即否认,“随口一问。” 怎么可能关心她,自作多情。 凤凌玥双手环胸,慵懒的倚靠在车壁上,将原主从前的事娓娓道来:“嫁给你之前,我过得可辛苦可委屈了。生母早亡,没多久父亲便将养在外面的女人带了回来,抬成了正妻,至此之后,我成了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 “父亲偏爱程氏的两个孩子,凤昊琰和凤芷柔被宠得有恃无恐,经常欺负我,动不动找我麻烦、陷害我,所以后来啊……只要出了事,父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常罚我跪祠堂,还动不动打我鞭子。” 说到这,将自己的衣袖给撸了起来。 一小截如葱似玉的手臂上,有两条交错的鞭痕,虽然很淡,但是很刺眼。 鞭痕附近,是一颗醒目的守宫砂。 楚元漓眸光波动了一下,黑暗无底的眼眸中,似乎有很多情绪交错而过。 凤凌玥将衣袖放下,偷偷观察着楚元漓的神色。 这个男人好像不似传闻中那么凶残暴戾,内心好像还挺柔软的,要是能博取他的同情…… 嘿嘿嘿…… 第021章 五皇子 永宁侯府。 楚元漓等人走后,凤苍穹大发了一通脾气,将正厅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个稀巴烂。 嘴里还骂骂咧咧,“反了反了,本候怎么生了她这么个孽障。” 程氏朝凤昊琰和凤芷柔挤了个眼色。 凤昊琰和凤芷柔‘扑腾’跪了下来。 “父亲,这凤凌玥实在太过分了,好歹我也是她的大哥,她竟然对我下这么狠的手,我的手到现在还疼。”凤昊琰先行告状。 又看了眼旁边的凤芷柔,“打我也就算了,还……对柔儿下那么重的手。” 凤芷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美人落泪:“父亲,我刚刚只不过是想为父亲和母亲辩解,没想到凤凌玥她、呜呜呜……父亲,要是我毁容了,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晶莹的泪花划过她白皙无暇的小脸,我见犹怜,让人只一眼就心疼不已。 凤苍穹坐在上位,看着捂着手腕痛苦不已的凤昊琰,和半张脸红肿得不成样的凤芷柔,又气愤地一掌拍到桌子上。 “嘭”的一声,桌子碎成了两半。 “那个孽障,忤逆本候,动手打人,简直罪不可恕。” “以为自己嫁人了,有漓王撑 腰,就敢目中无人,本候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不知道谁才是老子!” 这时,程氏见煽风点火差不多,又开始火上浇油,“侯爷,柔儿和琰儿的伤,还能医治,可、可是今日那丫头,不将侯爷和妾身放在眼里,还当着漓王的面把聘礼一事捅了出来,又洗劫了侯府库房,妾身担心……要是这事真闹到太后那里,侯府可就……” “她敢!”凤苍穹冷嗤。 程氏走到凤苍穹身边,语气悻悻:“侯爷,她可能不敢,但是漓王他……漓王能咽得下这口气?太后对漓王宠爱极盛,如果漓王开口,那今日这事……” 凤苍穹眉头皱起,快皱成一个川字。 他原先以为漓王恶疾缠身,是个病秧子短命鬼,只不过仗着太后的宠爱而已,而今看来,漓王和漓王府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初,听说太后看上了永宁侯的嫡女,要将嫡女指婚给漓王,可太后没说到底是哪位嫡女,他担心太后看上的是他的柔儿,便主动将凤凌玥推了出去。 他万万没想到,凤凌玥那孽障嫁过去,不仅活过了新婚夜,还在回门之日带着漓王来强抢府库。 “侯爷,妾身有一 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程氏见凤苍穹沉默,又开口道。 凤苍穹抬头看了程氏一眼,“说。” “侯爷,养在庄子上的那个女人,咱们可以……”程氏弯腰凑到凤苍穹耳畔低声说道。 凤苍穹忖度后开口:“就按你说的办。” *** 另一边,漓王府马车内。 凤凌玥一番诉苦之后,等了片刻,以为楚元漓会说一些关心她的话,没承想他已经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 她刚刚说的还不够惨吗?要不再加点料? 就算这男人的心是铁打的,她也有办法让他融化。 “王爷,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把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因为常年时不时跪祠堂,她膝盖上的伤比胳膊上严重多了。 闻言,楚元漓微微睁眼,看到身旁的女人正在撩自己的裤脚,一把扯过她的胳膊,“你做什么?” 勾引他? 这女人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以为他迟迟没有杀她,就以为耍点小心思勾引他,他就会对她动心么? 简直可笑。 凤凌玥未料到楚元漓反应这么大,忽然想起古人思想比较保守,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我刚才膝盖忽然疼,所以想检查一下。”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则本王依旧会杀了你。”楚元漓并不相信她的话,嫌弃地甩开凤凌玥的手腕,沉声警告。 小心思? 她的小心思这就被看穿了? 算了,还是不卖惨了…… “哦。”凤凌玥将才卷了一半的裤腿放下,索性闭目养神。 车厢陷入沉默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感受到惯性的凤凌玥和楚元漓同时睁开了眼。 “怎么回事?”这不是马车正常停下的速度。 车外响起惊风的声音,“主子,王妃,刚刚迎面差点撞上五皇子的马车,所以紧急停了下来。” “五皇子?”凤凌玥下意识咕哝了句。 楚元漓眸光锋利的落在凤凌玥脸上。 遇到自己曾动过心的男人,这就要露出本性了么? 话音落,楚元漓大掌一挥,将车帘给掀了起来,就见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腰系白玉带,青丝套在银玉冠上,额角有碎发散下,五官俊美,气质尊贵,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似有波光流转,蔓延出蚀骨的温柔。 街道两侧围了不少的女子,皆是被这位容貌英俊、穿戴讲究的男人吸引。 他,正是安凌国的五皇子 ,楚云轩。 “九皇叔,刚刚云轩的马儿受惊,冲撞了皇叔,还请皇叔勿怪。”楚云轩走到漓王府马车跟前,微微垂眸道歉。 楚元漓本不想说话,但楚云轩不是别人,是他身旁这女人曾经的心上人。 “本王无碍,就是……”楚元漓斜睨了眼凤凌玥,发现她的目光一直游弋在楚云轩身上,心中莫名烦躁,后半截话冷冽了不少,“本王的王妃受到了惊吓。” 凤凌玥闻言,收回目光,看向楚元漓,“王爷,我没事,没吓到。” 楚元漓一张俊逸容颜立刻阴沉得比墨汁还黑。 果然心上人就是心上人,竟敢当众忤逆他的话。 “既然爱妃未受惊,此事便算了。” “惊风,回府。” 再次挥掌,车帘放了下来。 小插曲之后,一路上楚元漓心情愈发烦躁,脑海中都是凤凌玥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楚云轩身上的画面。 以至于还未等马车到漓王府,他开始咳嗽不止。 心里像是有一口气卡住,怎么也疏散不开。 “楚元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凤凌玥见他眉心紧蹙,面色和唇色白得可怕,忙从衣袖掏出银针要替他诊治,“你把衣服解开,我替你……” 第022章 谁说我不想嫁? “惊风!”楚元漓低唤了声,“停车。” “是主子。”惊风立刻停下马车。 楚元漓抬眸看着正在捣鼓银针的女人,阴沉沉的命令道:“下去。” “什么?”凤凌玥手上动作一顿,让她下去?她怀疑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 “你下车,咳咳、本王不想看到你。”楚元漓一挥大手,车帘被掀开。 凤凌玥不明所以,“你的咳疾……” “本王的话听不懂?”楚元漓森寒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要一寸寸将她凌迟般,“是想让本王将你扔出去?” “我走,我走行了吧。”这人脑子有大病,莫名其妙,老娘不伺候了。 凤凌玥将手中的银针放回针包,气愤地往衣袖里一揣,就钻出了马车,麻利的跳下车。 “回府。”等女人下车,楚元漓将车帘扫下。 凤凌玥看着远去的马车,伸出粉拳朝空气揍了几拳。 她凤凌玥也是有尊严的,也是有底线的。 不想看到她是吧,她还不稀罕回那什么破漓王府,当什么破漓王妃。 再回去,她就把凤凌玥三个字倒过来写。 这般想着,凤凌玥心里的郁气消解了不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刚逛到一个卖珠 钗首饰的小摊,正伸手去拿一个青蓝色的玉钗,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伸了过来。 她收回手,侧头看着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云轩。 “喜欢这个?”楚云轩温煦地开口,将玉钗递给了小摊老板,“包起来吧。” 又看了眼身后的小厮,小厮忙放了锭银子在摊位上。 小摊老板笑呵呵接过玉钗,“好的公子。” 将玉钗打包好后,老板把木盒递给楚云轩。 楚云轩接过木盒,递到凤凌玥面前,“凌玥,送给你。” “?”凤凌玥被楚云轩的一番骚.操作给惊到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原主的确偷偷暗恋着五皇子楚云轩,但从前楚云轩对原主爱答不理,反而对凤芷柔无比温柔,永远都是一副温和阳光的笑脸。 今日是怎么回事?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见曾经暗恋自己的人嫁给别人,就开始玩暧昧? “我不喜欢。”凤凌玥直言拒绝,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楚云轩快步拦在了她面前,“凌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凤凌玥绕道而走,她不是原主,对楚云轩一点意思都没有,虽然他长得还可以,但相较于楚元漓,差得很远,哪怕 楚元漓现在只露出了半张脸。 她是颜狗,看上了楚元漓的颜后,其他人便很难入眼。 这下,楚云轩直接上手抓住了凤凌玥的胳膊,急色道:“凌玥,我刚刚看到皇叔把你赶下车……” “五皇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有伤风化。”凤凌玥厌恶的甩开了楚云轩的手,并打断了他的话,“还有,我现在是你的长辈,直呼长辈的名字实属不妥。” 楚云轩没有恼怒,语气恢复了平淡温和:“你嫁给他,过得不好,怎么不跟我说?” 凤凌玥觉得好笑,讥诮道:“五皇子,敢问咱俩是什么关系?我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从前……”喜欢我三个字,楚云轩实在说不出口,“我知道你并不想嫁给九皇叔,倘若你愿意……” “谁说我不想嫁?”凤凌玥再一次打断了他,“五皇子,以前我可能是喜欢过你,但那都是从前的事,现在我已经嫁人,还请五皇子自重,不要骚.扰我。再见!” 否则,她就直接动手了。 言罢,三步并两步快速离开了。 被楚云轩这么一闹,凤凌玥也没心情再逛街,朝路人打听了一下漓王府怎么走,就回了漓王府。 楚 云轩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紧了紧手上的木盒,等彻底看不到那身影之后,才收回目光。 将木盒丢到小摊上,走了。 “?”小摊老板想说些什么,哪里还有开口的机会。 *** 走了小半个钟头,凤凌玥终于到了漓王府门口。 她走上台阶,看着偌大的烫金匾额,顿住了脚步。 刚刚被楚云轩弄糊涂了,楚元漓都不想看到她,她为何还要舔着脸回来…… 走。 凤凌玥转身,下了台阶,朝两侧看了一眼,准备顺着刚才的路,先找个客栈住下。 没走几步,千流不知道从哪里窜到了她面前,抱拳垂首:“王妃留步。” “怎么?” 千流道:“王妃,王爷自回府一直咳嗽不止,王妃医术精湛,还请王妃回府替王爷诊治。” “王爷亲口说,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回去,岂不是让他病情更严重。”凤凌玥冷笑着,“府里不是有一位府医吗?让她去治不就行了。” 两天时间,足够司云养好身子。 “这……”千流被噎了噎,直接跪了下来,“王妃,属下恳请王妃回去看看王爷,王爷他、他回来咳了不少的血,情况十分严重。” 惊风已经让司 云去了篱落苑,若不是司云束手无策,他也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思请王妃回去诊治。 凤凌玥没想到千流跪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请王妃回府医治王爷。”千流见有戏,再次恳请。 看到千流这么坚持,想必楚元漓的病情十分严重,她生气归生气,可也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这么死掉,于是妥协了:“你起来,我现在就回去。” 语毕,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篱落苑。 踏入篱落苑,远远就能听到楚元漓痛苦不止的咳嗽声。 凤凌玥下意识用上了流光诡步,似箭般的闯进了寝房。 寝房内,除了惊风,还有正在为楚元漓诊脉的司云。 楚元漓靠坐在床柱上,一手搭在床沿上,一手拿着丝帕捂着嘴巴,想极力克制却怎么也克制不了胸腔里的一口气。 凤凌玥站在门口,看到司云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既然已经有人给他诊治了,为什么还要喊她回来? 尤其看到司云的手就那么搭在楚元漓的手腕上,不知为何她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侵犯了一样。 楚元漓抬头看着凤凌玥,眉头蹙得更深,“你,咳咳、你来做什么?” 第023章 不许胡乱摸本王 司云听出楚元漓语气里的不悦,眼底闪过一抹悦色,松开他的手腕,开口道:“王爷,您的病情比从前又加重了不少,必须施以针灸术才能压制,我现在要为王爷施针,王爷能否将无关人等遣出房间?” 她昨日听闻凤凌玥以针灸之术压制住了漓王的病,嫉妒得不行。 以前师父也给漓王施针过,但成效不大。 虽然她也提过要为漓王施针,但漓王次次都拒绝。 这一次,漓王明显对凤凌玥有怨气,她一定不能放过得之不易的机会。 凤凌玥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千流再一次拦住了她,“王妃,王爷并非真的生王妃的气,还请王妃留下。” 凤凌玥故意提高了嗓门,愤愤道:“千流,王爷房间里不是已经有一位大夫吗?根本不需要本王妃,本王妃何必要自讨没趣。给本王妃让开!” “王妃!”千流再一次跪了下来。 他从小跟着主子,主子的病连鬼医谷谷主都觉得棘手,司云就更不用说了。 而凤凌玥,他昨日在暗处见识过她的厉害,只用了八根银针,就能缓解主子的病,还轻易瞧出主子的腿疾是装的,所以眼下除了凤凌玥,再指望不上 别人。 门外的动静,楚元漓和司云自然也能听到。 司云见楚元漓想开口说话,抢先开了口:“王爷,现在方便施针吗?” 楚元漓未理睬司云的话,低唤了声,“千流,让她离开。咳咳咳……” 凤凌玥挑眉,“你主子都发话了,还不让开?” 千流无奈,只得让路。 凤凌玥毫不犹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篱落苑。 站在篱落苑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凤凌玥心里烦躁得不行。 她双手捂住耳朵,加快了步伐朝府外走去。 离开漓王府,凤凌玥找了家客栈,开了间上房,便再也没有出门。 一直到晚膳后,凤凌玥打算让小二送些热水沐浴一番,开门时就见千流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 “你又来做什么?”凤凌玥很诧异。 千流这一次双膝跪了下来,脑袋埋得很低,语气也有些闷闷的,“王妃,属下有件事想告诉王妃。今日主子把王妃赶下车,便让属下暗中跟着王妃,属下看到王妃和五皇子在一起,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主子,主子很生气,吐了好几回血。” “自王妃气愤离府,主子谁也不见,也不让人医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 里,属下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助王妃。” 凤凌玥又一次诧异,“你刚刚说,他是因为知道我和五皇子在一起,才生气发病的?” “是。”千流笃定的说。 怎么可能! 明明在赶她下车之前就莫名其妙生气了。 不对,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楚云轩的出现…… 楚元漓是因为吃楚云轩的醋,才…… “我现在跟你回去。”凤凌玥话落,就用上流光诡步冲出了客栈。 千流运着轻功,紧跟其后。 虽然凤凌玥诡异的步伐没有千流快,但千流还是放慢了速度,一直在她身后。 不多时,回到漓王府。 篱落苑,惊风守在寝房外,房内的咳嗽声就没有停过。 “王妃,主子他、”惊风话未说完,凤凌玥已经推门进去了。 看到地上扔的一块沾染了血迹的丝帕,凤凌玥心口一颤,急忙走到床榻边,边走边说:“楚元漓,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动怒吗?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楚元漓一张苍白的脸面无波澜,看到女人进来,慢慢掀眸看着她。 她不是说不回来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不知为何,楚元漓感觉自己竟有些开心。 凤凌玥无语地翻 了个白眼,走到床边坐下,“王爷是不是只会说这句话?” 说话间,从衣袖拿出针包和消毒工具,“我回来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王爷治病。” “本王不……” 话及一半,凤凌玥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的话,“楚元漓,咱们现在还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咳死。” “谁跟你是夫妻!咳咳、”更别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凤凌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漓王妃,你不想跟我做夫妻,难道你希望我跟别的男人做夫妻?” “你敢!”听到凤凌玥提及其他男人,楚元漓就想起楚云轩,脑子不受控制的吐出两个字,说完他就后悔了。 凤凌玥薄唇撩起,语调夹着一丝玩味,“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衣服是自己脱,还是我来?”目光落在男人的腰带上。 “你、咳咳、你不知羞耻!”想到自己上一次被强行扒光的画面,楚元漓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红。 凤凌玥看到他害羞得脸红了,不再逗他,恢复一本正经的语气,“王爷,我是医者,医者眼里不分男女,我说脱衣服,只是单纯的给王爷治病,并无 任何其他非分之想,王爷说我不知羞耻,只能说明王爷自己想歪了。” 楚元漓:“……” “咳咳咳、”楚元漓被噎,情绪不稳定,又开始咳嗽起来。 凤凌玥伸手覆在男人的胸口上,轻轻抚摸着替他顺气,边安抚道:“你的情绪太容易波动,这样是不行的,以后少胡思乱想,也少瞎揣度别人的心思。” 女人掌心的温热和柔软,让楚元漓原本泛红的脸色更红了,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有些受不了,心跳愈发加快,忙不迭扯开了她的小手。 “不许胡乱摸本王!”他有些气急败坏道。 “噗嗤!”凤凌玥被楚元漓这句话逗笑了,“好好好,我不乱摸,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替你针灸。” 说完,低头拿起一根银针。 抬头见楚元漓还没有任何动作,催促道:“愣着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我亲自动手。” “咳咳咳、”女人的话再次让楚元漓咳了起来,犹豫片刻才慢条斯理解开腰带,褪去自己的上衣。 男人紧实健硕的胸膛和线条流畅的腹肌,再次出现在凤凌玥的眼里,她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胸肌发达,腹肌强悍,平日没少练啊。” 楚元漓:“……” 第024章 你当本王是死的吗? 楚元漓脸色一变,眉宇间渐渐露出凶狠的神色,似是咬着后槽牙喊了声女人的名字:“凤!凌!玥!” “小气鬼!”凤凌玥白了他一眼,故意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肌上,另一只手稳稳的将银针落下。 女人的柔荑接触到楚元漓肌肤的那一刻,他感觉那块肌肤像是被烈火灼烧般,胸腔再一次起伏得厉害,正当他要拿开那碍事的东西并警告,就被凤凌玥抢先了。 “别动,扎错了就完蛋了。” 此话一落地,凤凌玥似乎能听到某人磨牙的声音。 楚元漓很想直接跳起来拍碎这女人的脑袋,却见她一板正经下针、又秀眉微蹙的模样,本能的将身子绷得很紧,一动不动。 他垂眸落在被女人小手覆盖的地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 不仅整张脸爆红,连呼吸也逐渐重了起来,好像下一刻胸腔里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整个过程不过才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对于楚元漓而言,像是过了三秋五载。 当凤凌玥拿掉手的那一瞬间,楚元漓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男人的吐气声实在太重,凤凌玥想不注意到都难,她抬头一瞧,就见楚元漓脸色绯红,一直延伸到脖子、耳根,额 角也布满了细汗。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就算是再害羞,也没这么夸张吧?再说,她只不过是摸了一下他的胸肌而已,仅此而已。 凤凌玥掏了掏自己的衣袖,发现没有带丝帕,只好扯着衣袖替他擦额角的细汗。 楚元漓想躲开,凤凌玥阻止道:“别动,一刻钟内不要乱动。” “本王讨厌别人亲近。” “我只是想替你擦汗而已。”凤凌玥细致地替他擦着汗,“再说,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别人。” 楚元漓:“……” 凤凌玥离得很近,女人温热清浅的气息喷洒在楚元漓脸上,他的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连声音都低沉了好几分,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凤凌玥替他擦好,就那么近距离的正视着他那双溴黑无边的眸,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低唤了声男人的名字:“楚元漓。” 娇媚轻柔的声音,让楚元漓呼吸一滞,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没什么。”凤凌玥坐回床边,“药材准备的怎么样了?” 刚刚替楚元漓擦汗的时候,她离得很近很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原以为面具下也隐藏着半张沈腰潘鬓的绝美容颜 ,没承想,那半张竟是…… 传闻说的没错,果然很丑。 但她能看出来,那疤绝不是先天的胎记,而是被大火灼烧或者烫伤后留下的,疤痕至少在他脸上存在了二十年,甚至更久。 本来她想问,想告诉他或许她可以治,但想到那可能是别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不好唐突去戳破。 “三日。”那么多药材,还有不少名贵药材,他底下的人办事再快,至少也需要三日时间。 “知道了。要想你的咳疾好得更快,脾气一定要控制,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楚元漓没说话。 娶这女人之前,他脾气再无法自控,也不会被气吐血。 可娶了这女人之后,不过三日时间,他的咳疾已经发作三次,而且次次吐血。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便也不再想了。 凤凌玥见他薄唇紧抿,眉心紧蹙,以为他又开始生气了,开口解释道:“楚元漓,我和五皇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今日在大街上碰到,是他莫名其妙找上了我,还莫名其妙要送我珠钗,不过珠钗我没收,我也警告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跟本王解释这些做什么 ?”楚元漓嘴上不在意,但听到女人的解释,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你不是因为五皇子才生我的气吗?”难道千流骗了他?楚元漓压根就不是因为吃醋才…… “不是。”楚元漓当即否认。 凤凌玥从楚元漓清冷的面色上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但除此她想不到其他原因,“那你为何生气?还把我赶下车?在遇到五皇子之前,我可没有惹你不开心。” 楚元漓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沉吟刹那才开口:“当着本王的面,直勾勾盯着其他男人,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记住你的身份。胆敢再犯,本王不介意亲手挖了你的眼珠。” 她现在是他的漓王妃,不论是楚云轩,还是其他男人,她都不可那般不知羞耻地盯着别人。 “因为我看了他,你吃醋啦?” “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他怎么可能吃醋。 “哦。”说白了不就是男人那点占有欲在作祟吗!她还以为他真的吃醋了,害她白高兴一场。可恶的千流,竟然骗她。 两人沉默了半晌。 楚元漓见时间差不多,可女人一直在发呆,他开口提醒道:“时辰到了,帮本王拔针。” “哦。”凤凌玥淡淡回应后,将所有的银 针拔下,消毒,收回针包。 随后把针包卷起,起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楚元漓,“那什么,我先回去睡了。” 楚元漓没理她。 凤凌玥也不自讨没趣,举步离开,回了梧桐苑。 *** 次日,凤凌玥天微微亮就起了床。 守在门口的春花和秋月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两人相视一眼,才问道:“王妃醒了吗?” “嗯。不用进来伺候。” “是。” 凤凌玥随意的将头发绑成一个丸子头,和着中衣就出了寝房。 春花秋月看到,忙提醒道:“王妃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凤凌玥扯了扯中衣的衣摆,“这不是穿了衣服吗?” 说完也不等春花秋月再道,在院子里晨跑起来。 这是她穿来的第四日,灵魂已经完全适应这具身体,今日起这么早也是因为前世养成的习惯。 她是个杀手,不出任务的时候,每天都会接受组织里的高强度训练,十年如一日。 原主的身体实在太弱,要是不好好锻炼,她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跑了近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亮了。 凤凌玥正做着拉伸运动,就见楚元漓推着轮椅进了梧桐苑,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臭。 “?” 大清早的,谁又惹他不开心了…… 第025章 送你提前去跟阎王爷喝茶 楚元漓走进,眼神之中明明一丝波动都没有,却似在往外渗出无限寒意,“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这女人,迟早要被她气死。 凤凌玥停下拉伸的动作,扯了扯中衣,“我哪里衣衫不整了,衣服穿得好好的,王爷是不是眼神不好?” 春花秋月忙上前认错:“王爷,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伺候王妃更衣。” 又朝凤凌玥垂首,伸手去扶她的胳膊,“王妃,奴婢这就扶您回去更衣。” 凤凌玥还没说什么,就被春花秋月带进了净房。 经过净房的落地铜镜时,凤凌玥才发现自己、真的‘衣衫不整’。因为晨跑出了不少的汗,加上身上的中衣是非常轻薄的材质,中衣里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 难怪楚元漓那么生气。 吃过早膳,站在院子中央的凤凌玥正准备开始新的一轮训练,李虎就进来了,恭敬垂首禀报:“王妃,永宁侯府来人,正在门外等候,王妃要不要见?” 侯府来人做什么? “有说来意吗?”她问。 李虎道:“来人只说凤侯让王妃尽早回去,事关王妃的母亲。” 事关原主的母亲?她不是死了很多年吗?这侯府葫芦里到底 卖的什么药? 凤凌玥托腮忖思了片刻,“备车,本王妃去侯府走一遭。” “是。”李虎走后,并未直接去备车,而是先去篱落苑将此事禀报给了楚元漓。 “惊风,你跟着王妃,必要时直接动手。”那女人虽然讨厌,但好歹是他的漓王妃,不能让侯府的人欺负到他漓王府的头上。 “是,主子。” 得到楚元漓的同意,李虎前去备车,惊风随同。 半个时辰后,漓王府的马车抵达永宁侯府。 凤凌玥下车,见侯府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府门紧闭。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凤凌玥轻啧了一声,朝身后的惊风道:“把府门踹开。” 惊风一听又要踹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活动了一下筋骨后,直接上前将另外半扇门给踹了个大窟窿。 随后把门打开,“王妃请。” 这一次,经过门后的小厮遭了个大殃,被飞来的木块砸中,直接飞出了三丈远,闷哼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恰好落在凤昊琰的脚下,吓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吼道,“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这要是砸到他,半条命都没了。 凤凌玥大步而来,眼底蔓延出邪肆的笑, “本王妃干的!” 看到凤凌玥趾高气扬的表情,凤昊琰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拔高了嗓门吼道:“凤凌玥,你是不是有病?以为当上了漓王妃,就可以为非作歹,肆意伤人?” “你才有病!”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凤昊琰,绕道而走。 “凤凌玥!”凤昊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追风凌玥,被惊风高大的身躯给挡住了。 并警告道:“凤大少爷,注意你的言辞,漓王妃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 凤昊琰话未完,惊风拔出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语气阴冷:“再敢语出不敬,我不介意送你提前去跟阎王爷喝茶。” 这下,凤昊琰哪里敢再多言,愤怒地咬了咬后槽牙。 惊风收起玄剑,快步跟上了凤凌玥的步伐。 看着狗仗人势的侍卫都可以欺负到他头上,凤昊琰狠狠跺了跺脚。 该死的凤凌玥,不弄死她,他誓不为人! 入了正厅之后,凤凌玥直接走到上位坐下,冲着站在正厅里的丫鬟道:“本王妃应邀而来,为什么不见人?本王妃的耐心有限,若是……” 这时,程氏扭着款款细腰,在两 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到凤凌玥坐在了最大的位置上,眼底一抹不悦一闪而逝,然后面带笑容的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来人,给漓王妃上茶。” “是。”丫鬟应声,很快奉上了热茶。 凤凌玥也没客气,轻拈起茶杯,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确认无毒后,才小抿了一口,“程夫人找本王妃来所谓何事?” 程氏不急不躁地笑了笑,也拈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事,只是……” 话至此,她看了眼凤凌玥身侧的惊风。 凤凌玥自然一秒看懂程氏的意思,吩咐道:“惊风,你出去等着。” 惊风纹丝未动,“王妃,王爷吩咐属下寸步不离守着王妃。” 虽然王爷并未说过这话,但他觉得王爷对这一任王妃与众不同。 从前他可从未离开过王爷半步。 再者,王妃可以治疗王爷的咳疾,他也见识过王妃医术妙手回春,为了王爷的病,他得好好护着王妃。 听到楚元漓让惊风寸步不离守着她,凤凌玥心里一暖,看向惊风:“你可是跟本王妃动过手的人,本王妃不会有事,先出去等着。” 惊风犹豫了一下,垂首,“是,王 妃。” 举步离开正厅。 等惊风走远,凤凌玥看向程氏,“程夫人,有话直说,本王妃不喜欢拐弯抹角。” 凤凌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程氏极其不爽,压下心里的怒气,朝身边的两个丫鬟挥了挥手。 丫鬟意会后去后堂把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拖了上来。 女人有些疯疯癫癫,看到凤凌玥的那一刻吓得瞳孔骤然放大,嘴里还大喊着“鬼,鬼啊……” 凤凌玥微眯着眼眸,“她是?” 这女人的样貌十分眼熟,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是你生母的贴身婢女,柴氏。”程氏再一次挥手,两丫鬟将正鬼哭狼叫的女人押到了一旁,“她是你生母最信任的婢女,只可惜……你母亲死后她便疯了。” 经过程氏一提,凤凌玥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柴氏原叫柴叶春,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对原主母亲忠心耿耿,对原主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原主母亲在原主八岁时骤然暴毙,柴氏也跟着不知所踪。 现在柴氏出现在程氏的手中,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程夫人,本王妃说了,不喜欢拐弯抹角,到底什么目的,直说。”她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第026章 是你脸大,还是她脸大? 程氏见此,开门见山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的身世吗?这世上只有柴氏知道,本夫人用她跟你谈笔交易。” “噢?什么条件?”凤凌玥一只手搭在桌上,玉指拈着茶杯杯盖,漫不经心的拨动着茶叶。 她穿来的第一日,就觉得原主的样貌是少见的混血小美人儿。 身材是标准的S型,凹凸有致、袅娜多姿,结合了中原人的清纯和异域美人的妩媚,尤其是瞳孔,细看之下能发现她是罕见的重瞳。 所谓的重瞳,就是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一个大瞳套一个小瞳。 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拥有重瞳的人,是帝王之相,比如传说中的五帝之一的虞舜、西楚霸王项羽都是拥有重瞳之人。 听程氏的话头,原主母亲的身份或许不一般。 程氏见凤凌玥来了兴致,直奔主题道,“本夫人有三个条件,第一是聘礼一事,既然聘礼已经被漓王府抬走,本夫人希望这件事就此揭过。” “第二个条件有关柔儿的婚事,漓王深得太后宠爱,本夫人希望漓王能让太后给柔儿和五皇子赐婚。” “第三个条件依旧有关柔儿,将来柔儿嫁人,柔儿的嫁妆本夫人要漓王府来出 。” “只要你答应,柴氏便可以带走。” 凤凌玥:“……”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聘礼一事,她或许可以不计较,但是后面关于凤芷柔的两个条件,就很无语。 “呵呵。”凤凌玥“啪”的一下放下杯盖,冷笑了两声,抬眸看向程氏,“程夫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一个柴氏,就想换凤芷柔的婚事和嫁妆,是你脸大,还是她脸大?” 程氏闻言,气的胸口轻轻一颤,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丝帕,“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生母的身世?” “不想。”凤凌玥果断吐声,又拈起茶杯喝了口茶。 程氏见这事没有谈下去的余地,只好亮出自己的底牌,“倘若加上你生母的下落,如何?” 凤凌玥捏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原主的生母还活着?那当年暴毙而亡的女人是谁?是谁偷梁换柱?程氏又是如何得知原主生母没死? 怔了一下后,她面色恢复淡然,连抬都不曾抬一眼,“哦,我不敢兴趣。” “你、”程氏一噎,诧异地看着凤凌玥,她知道自己的生母还活着,不应该哭着求着追问生母的下落吗,可她竟、竟然不敢兴趣。 凤凌玥不想浪费口舌,将茶 杯放下,利落起身,“茶也喝了,话也谈完了,柴氏,本王妃便带走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两个丫鬟身边,将事先拿出来的银针插在了她们的脖子上,丫鬟瞬间不能动弹。 “惊风,进来。”又朝门外大声喊了一句。 程氏见状立刻要上前阻止,可惊风速度太快,已经拦在了程氏面前。 “凤凌玥,你、你……”这贱人身手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她不是从未练过武功吗?程氏不想眼睁睁看着被藏了这么多年的柴氏被凤凌玥抢走,大喊道:“来人,来人呐,把他们给本夫人抓起来。” 凤凌玥一把揪住柴氏乱挠乱舞的双手,背到她身后,又将她推给了惊风,“惊风,把她带走。” 惊风直接朝柴氏的后颈劈了一下,柴氏晕了过去,又一把将她扛在肩上。 两人刚走出正厅,一群拿着木棍的小厮围了上来,但被惊风身上的杀气给震慑到了,谁也不敢上前。 程氏下令,“都给本夫人一起上。” 寡不敌众,她不信两个人可以打得过一群人。 小厮得了主母的令,硬着头皮往上冲,还未近两人的身,就被惊风扬起来的掌风给拍飞了,砸到地上嗷嗷直叫。 剩下的 小厮不敢再上。 此时,凤昊琰闻声而来,看着凤凌玥、惊风与府上的人打了起来,指着凤凌玥的鼻子嚷道:“凤凌玥,你还把不把侯府放在眼里,别以为父亲现在不在府上,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你要是现在跟母亲道歉,我可以考虑不把这事告诉父亲,否则以后别想再踏入侯府半步。” 侯府再怎么说都是她的母家,倘若漓王知道她被侯府扫地出门,没了母家撑腰,她以为还能得到漓王的宠爱吗? “噢?”凤凌玥笑了,笑得人畜无害,“凤大少爷这话正是本王妃心中所想,既然不让本王妃再踏入侯府一步,本王妃必说到做到。” “惊风,咱们走。” “是,王妃。” 凤昊琰没想到凤凌玥不受威胁,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程氏和凤昊琰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凌玥带着惊风和柴氏离开侯府。 凤芷柔听下人说正厅打了起来,忙赶了过来,看到程氏脸色黑沉,上前安慰:“母亲,凤凌玥今日此举实在过分,咱们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做主。母亲先别生气了,柔儿扶您进去休息。” 程氏任由凤芷柔扶到了正厅坐下。 凤昊琰带着怒火也跟着 进去坐下。 凤芷柔双手将茶杯奉到程氏面前,分析道:“母亲,大哥,你们有没有发现,凤凌玥自从嫁入漓王府,就像是变了个人。柔儿怀疑,凤凌玥根本就不是之前的凤凌玥,恐怕是……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以前的凤凌玥唯唯诺诺,胆子小得很,从不敢忤逆他们母子三人。 可自昨日回门,她不仅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动手打人。 凤昊琰当即否认:“怎么可能。她现在就是仗着有漓王府撑腰,才变得如此大逆不道。” “柔儿说的不错。”程氏开口。 得到程氏的认同,凤芷柔继续分析起来,“要说她气势强硬了,或许是因为有漓王府给她撑腰,可是昨日轻松就让大哥手腕受那么严重的伤,并不是之前那个凤凌玥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敢肯定,现在的凤凌玥绝不是从前那个凤凌玥。” 凤昊琰仔细思考了一下,“按柔儿的说法,那凤凌玥的确有问题。要是真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咱们?” 凤芷柔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向程氏。 程氏默了一会,“这事母亲去办。” 今日是她失策,让凤凌玥直接把柴氏给抢走了。 下次,一定让凤凌玥现出原形。 第027章 让你早些爱上我 凤凌玥回到漓王府,将柴氏带会了梧桐苑,又让春花秋月替柴氏梳洗了一番。 梳洗过后的柴氏,被安置在偏院,凤凌玥去看的时候,柴氏还昏迷着。 当年柴氏失踪,原主八岁,而今过了十年,柴氏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凤凌玥见到柴氏真容时,要不是她眼周那块暗红色的胎记,根本认不出柴氏是曾经那个疼爱原主的春姐姐。 凤凌玥坐到床边,替柴氏切了脉,脉象无异常,就是身体虚弱了些,想必这些年被程氏折磨得很惨。 一旁,春花开口:“王妃,刚刚奴婢帮她梳洗的时候,见她身上有不少的伤。” 凤凌玥闻言,撸起了柴氏的袖子,整条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有疤痕、鞭痕、掐痕…… 又查看了一下柴氏身上的伤,与胳膊上差不多,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 程氏看上去心慈人善,背地里竟是个心狠毒辣的人,将柴氏折磨成这般模样,简直不是人。 不多时,柴氏悠悠醒来,一睁眼看到凤凌玥那张熟悉的脸,吓得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缩到床榻的一角,嘴里小声咕哝着:“鬼,鬼,鬼来了……” 凤凌玥下 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得很像鬼吗? “春姐姐,我是玥玥,你不认识我了吗?” 春姐姐? 玥玥? 柴氏愣了一下,又拼命的摇头,也不说话。 凤凌玥没再追问下去。 看柴氏这副模样,想必当年发疯之前被什么事给刺激到了,现下只能先治疗,一切等她恢复后再说。 “秋月,在她的病痊愈之前,你就留在她身边伺候。” “春花,你跟本王妃回去拿药,熬药。” “是。”春花秋月附声。 凤凌玥回房开好药方,见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午膳时间,忽然心生一想法,随后去了府里的膳房。 膳房的下人看到凤凌玥进来,都停下手里的事,行礼:“参见王妃。” “都免礼吧。”凤凌玥扫视了厨房一圈,“谁是厨房的管事?” 一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王妃,老奴福贵。” “你在王府干了多少年?”凤凌玥打量着福贵。 “回王妃,干了有二十年。”福贵回道。 “二十年?这么久,那你应当非常了解王爷的口味咯?” “回王妃,王爷喜素食,偶尔吃一些荤食,但不喜太油腻,也不喜甜食。”福贵回道,又想起什么, 补充道,“还有,王爷不能吃鸡蛋、羊肉和牛肉。” “……”楚元漓口味这么挑的吗?“还有吗?” 福贵想了想,又补充道:“王爷不能吃辣。王妃,就这么多。” 凤凌玥:“……” “本王妃知道了,留两个人给本王妃打下手,其他人先下去,本王妃今日要亲自给王爷下厨。”看在上午楚元漓派惊风陪她回侯府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下厨感谢他。 当然,她的目的不仅于此。 福贵和一名厨娘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被遣出了厨房。 半个时辰后,凤凌玥拎着食盒去了篱落苑。 惊风看到凤凌玥拎着食盒,有些诧异,“王妃,您这是?” “给王爷送饭呀。”凤凌玥朝书房内瞄了一眼,就见楚元漓坐在书案前认真看着手上的文书,眉心微蹙,像是有什么事又惹得他不开心。 “王妃稍后,属下去禀报一声。” 凤凌玥:“……” 离这么近,又没有关门,还禀报啥。 凤凌玥直接站在门中央,冲着里面的某人大声说道:“楚元漓,我来给你送饭了,现在可以进去吗?” 楚元漓听到女子的声音,双手微微一顿,淡淡掀眸,“进来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又要耍什么小心思。 凤凌玥进门后,走到书案前的圆桌旁,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又看了眼纹丝未动的楚元漓,“王爷,你看着我做什么?快过来吃饭呀,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她亲手做的? 楚元漓眼神复杂地落在那一桌饭菜上。 从食盒打开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饭菜香便弥漫了整个书房,而且这香味、竟然勾起了他的食欲,让他有种迫不及待想尝一尝的冲动。 但,他按捺住了这股冲动,问她,“府里有厨子,你下厨做什么?” “为自己的夫君下厨,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凤凌玥走到书案前,“再不吃就凉了,我推你过去。” 夫君? 楚元漓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渐渐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 凤凌玥绕过书案,走到轮椅后,一不小心瞥到桌上的文书,上面写了几个男人的名字,其中有楚云轩、柳云景、凌萧羽…… 这些男人,不都是原主曾经看上的男人吗? 他竟然偷偷调查原主曾经的情史,这是不是说明楚元漓心里已经开始在意她了? 凤凌玥不动声 色的把楚元漓推到了圆桌前,随后坐到他旁边,介绍着桌上的菜,“王爷,这道是冬笋玉兰片,这道是八宝桂花鱼,这是丝瓜香菇炒熏干,这个呢、红豆炒年糕,还有小葱拌豆腐、栗子烧鸡、赤枣蘑菇鲜鸡汤、清炒芦篙。” “我听说你口味比较清淡,不喜油腻,特意用了少油少盐的做法,你快尝尝。” 楚元漓有些犹豫,“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可不信这女人只是单纯的为他下厨,难不成换了方式勾引他? 凤凌玥见他防备心很强,迟迟不动筷,于是自己拾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解释,“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上午让惊风陪我回侯府。” “还有呢?”她有这么好心? “还有什么?”凤凌玥夹了块鱼肉塞到嘴里,看向他,“还有就是,我想讨好你,让你早些爱上我。” 楚元漓:“……” “口不择言,不知羞耻。”楚元漓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冷嗤道。 哪有女子像她这般大胆,将那种话时刻挂在嘴边。 “那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的话,我让人……”撤了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楚元漓已经拾起筷子,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第028章 王爷你最好啦 他尝了离自己最近的冬笋玉兰片,笋肉脆嫩,鲜而不腻,尝了一口之后,勾起了他平日鲜少提起来的食欲。 接着尝了口八宝桂花鱼,鱼肉丰腴,入口软烂,没有腥味,且一点都没有油腻之感。 “可合你的胃口?” “凑合。”楚元漓淡言道。 不得不说,这菜的味道比府上厨子做的要好。 本想浅尝辄止,却不受控制的吃了个七八分饱。 凤凌玥看到楚元漓吃了不少,心底暗暗腹诽: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喜欢吃,还死不承认。小样,老娘就不信搞不定你。 楚元漓刚放下筷子,准备说些什么,门外李虎的声音响起:“王妃,凤四小姐求见。” 凤四小姐?那就是凤湘湘咯。 原主在侯府时,与凤湘湘来往很少,她怎么来了? “让她去正厅等着吧。”凤凌玥放下筷子,看着楚元漓,“王爷,我先去见我四妹了,对了,晚上你想吃什么让惊风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话落,已经起身朝外走了。 楚元漓目光追随着那抹俏丽的小身影,若有所思。 她绞尽心思勾引他,讨好他,让他爱上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绝不相信那女人是因为一见倾心。 “千流。” 他低唤了一声。 千流进门:“主子。” “传信给冷宴,让他查一查那些人最近与永宁侯府是否有来往?还有王妃生母的身份,尽快查清。”凤凌玥身上藏的秘密实在太深,要是不尽快查清,将她留在身边的时间越久,越危险。 倘若永宁侯府与那些人有来往,又或者凤凌玥是受了那些人的指使,她必留不得。 “是,主子。” 另一边,王府正厅。 凤湘湘见到凤凌玥进来,赶忙起身福礼:“湘湘见过漓王妃姐姐。” 漓王妃就漓王妃,漓王妃姐姐是几个意思,她怎么听着怪怪的。 “免礼,坐吧。”凤凌玥走向首位,抬了抬手,“四妹突然来找本王妃,有什么重要的事?” 凤湘湘扫了眼正厅里的丫鬟,“姐姐,此事事关重大,能不能……” “你们都下去。”凤凌玥遣散了所有的丫鬟,“好了,可以说了。” 凤湘湘坐直身子,这才非常慎重的开口:“姐姐今日从侯府离开,湘湘从母亲那里听到了一些有关姐姐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王妃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凤湘湘咬了咬下唇,犹豫了片刻,然后起身跪了下来 ,“湘湘听到二姐说,说姐姐变了个人,说姐姐不是从前的姐姐,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母亲和大哥他们还商量着要对付姐姐。” “你说就说,跪下来做什么?”恐怕她上门的目的不简单。 “湘湘特意上门告知姐姐,是不想姐姐被母亲他们白白害死。”凤湘湘解释。 “知道了,先起来吧。” 凤湘湘没有起身,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想求本王妃的话,起来再说。”凤凌玥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古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她觉得好累。 凤湘湘这才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道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湘湘想请姐姐救救小娘。” “你小娘怎么了?”原主出嫁的时候,薛氏好像没出什么事吧,这才不过四日时间。 凤湘湘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边说边哭:“前日,父亲亲眼撞见了小娘与人苟合,父亲一气之下将小娘打成重伤,还把小娘关了起来,小娘绝不会做出背叛父亲的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我去求了父亲,可父亲不愿意见我,还、还说要将小娘发卖出去,甚至怀疑我不是父亲的亲生血脉,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助姐姐,求 姐姐救救我小娘。” 凤凌玥并不想掺和这事,“捉奸在床,恐怕无能为力。” 凤湘湘再次双膝跪下,哭得梨花带雨,磕头道:“求漓王妃姐姐救救小娘,小娘受了很重的伤,要是……那小娘真的会没命的。只要姐姐救出小娘,湘湘做牛做马报答姐姐,求求姐姐……” “……”凤凌玥听到哭声,脑袋突突的疼,按了按太阳穴,“你别哭了,起来再说。” 凤湘湘泪眼婆娑的看着凤凌玥,“姐姐,我在侯府地位卑微,说话也没有分量,更不得父亲疼爱,实在没办法才来求姐姐。” 凤凌玥知道,与原主同病相怜的,就是凤湘湘了。 她胆子小,不爱说话,见到凤昊琰兄妹和凤昊辰兄妹,从来都是绕道而走。 “你先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 凤湘湘摇了摇头,“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小娘已经被父亲关了起来。” “你小娘关在哪里?” “关在暗牢里,暗牢只有父亲才有钥匙,自小娘出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娘。” 凤凌玥有些诧异,“暗牢在哪里?” 原主并不知道侯府还有暗牢,凤湘湘竟然知道,这姑娘并没有 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父亲院子里有一座假山,假山就是进入暗牢的大门。”凤湘湘如实道来。 “看在你告知程夫人要暗害本王妃一事的份上,本王妃答应替你救出你小娘。” 凤湘湘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又连磕了三下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湘湘今后必犬马以报。” 凤凌玥没再说什么,派人将凤湘湘送出了府。 随后,去了篱落苑。 凤凌玥将这件事如实告知了楚元漓。 “王爷,晚上能把惊风或者千流借我用一下吗?” 她一个人独闯侯府,可以轻松下暗牢,但要从暗牢里救出一个重伤的成年人,又没有轻功加持,于她现在这具身体而言,有些困难,所以只能求助楚元漓。 “不行。”正在练习书法的楚元漓连抬都不曾抬一眼,直接拒绝了凤凌玥。 “小气鬼!”凤凌玥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之后,绕过书案走到楚元漓身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袍,“王爷你最好啦,就借我一个时辰。” 女人撒娇软糯的声音让楚元漓笔尖一滑,耳尖微微泛红,羞恼地抽出被扯住的衣袍。 “说话正常一点。”他实在受不了这声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029章 没良心的男人 凤凌玥瞥见他耳尖尖红了,变本加厉地撒娇,俯到他的耳畔软糯糯唤了声:“王爷~” “啪”的一声,楚元漓手上的紫毫笔断成了两截,脸色铁青,扭头的时候,猝不及防下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两人大眼瞪小眼,呼吸瞬间交织到了一起。 不止楚元漓脸颊微红,凤凌玥雪白的小脸也爬上两朵红晕,心跳骤然加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肩上被某人狠狠推了一下,她朝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 “啊……”疼得她下意识一阵惊呼。 听到女人的呼声,楚元漓心口一惊,顿时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王爷,你干嘛推我,疼死我了。”凤凌玥摸了摸差点摔断的尾椎骨,抱怨道:“我都疼得站不起来了,王爷也不扶我一把。” “惊……”楚元漓下意识喊惊风,但是刚冒出一个字,另一个字被他咽了回去,推着轮椅到女人面前,将手伸到了女人面前,“起来。”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凤凌玥眼底的得逞一闪而逝,小手慢慢搭在男人的掌心,一把握住,然后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啊……”又是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 话音落,凤凌玥已 经跌倒了男人的怀里。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她立刻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将他紧紧抱住。 楚元漓整个人一僵,胸口感受到女人的温热和柔软,本能地抬起手想把趴在自己身上的某人推开,没等他的手碰到女人的肩膀。 耳边响起一道娇软甜糯的嗓音,“王爷,好疼啊,我好像崴到脚了,呜呜呜……屁股疼,脚也好疼……呜呜呜……不能动了……” 楚元漓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吐声:“先起来,本王让司云帮你……” 提到司云,凤凌玥撇了撇嘴,并打断了楚元漓的话,“起不来,一动就疼。” 楚元漓明显感觉女人将自己抱得更紧,那一抹柔软的触感愈发明显,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呼吸急促又沉重,额角慢慢渗出一层汗珠,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的身体会产生其他异样。 “先松开,本王、本王抱你回去。”男人的声音因紧张沉了一度,暗哑又带有一丝颤音。 凤凌玥闻言,眸光一亮,但语气依旧委屈巴巴:“好叭,王爷要轻一点,不要碰到我的伤。” 话毕,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 楚元漓双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将她缓缓扶 了起来。 凤凌玥可不想错过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全程都在喊疼…… 楚元漓被女人的声音弄得慌乱得不行,趁着可以起身的空隙,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只臂膀搭在女人的后背,又微微弯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嘶!”担心某人瞧出破绽,凤凌玥两脚离地的时候,配合的倒吸了口凉气,双手再次攀上了男人的脖子。 楚元漓抱着凤凌玥走出书房的时候,惊风目瞪口呆。 王爷和王妃这是…… 凤凌玥一瞬不瞬盯着男人那半张风华绝代的俊颜,趁机夸赞道:“楚元漓,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楚元漓幽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你的喜好就是看男人长得好不好看?”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副皮囊好看,更何况他另外半张脸……倘若这女人看到了他的真实容貌,她一定不会觉得他是最好看的。 甚至,还会像其他人一样厌恶他的皮囊……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凤凌玥眨眨眼睛,“就算肤浅,也只对你楚元漓一人肤浅。” “呵!”男人有些自嘲式的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这女人谎话还真是信口拈来,想必,对曾经那十余个男人也 说过同样的话。 想到此,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串名字,楚元漓莫名有些烦躁,还有些生气! 不知不觉中,抱住女人的双臂松下了力道。 “啊……”凤凌玥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双手将男人搂得更紧。 女人的呼声,让楚元漓快速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并加快了步伐。 她喜欢过谁,跟他楚元漓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烦躁,为什么要生气…… 回到梧桐苑,春花秋月看到王爷抱着王妃进了寝房,识趣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楚元漓走到床榻前,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把凤凌玥放到了床上。 “嘶!”凤凌玥这下是真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眉心拧在了一起。 楚元漓见她疼得不行,好看的剑眉微蹙,“本王让司云来……” “楚元漓!”凤凌玥吼着打断了他,“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司云司云,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他难道忘记了,她是个医师,是个比司云医术高超的医师? 非要反复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情敌,她很不爽的好不好…… 楚元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既然你不需要,本王先走了。” 话毕,转身离开。 凤凌玥一 边揉着尾椎骨,一边幽怨地盯着某人离开的背影,故意小声抱怨道:“没良心的男人,弄伤人家连句道歉都没有,疼死我了……” 快走到门口的楚元漓听到女人的话,顿住了脚步。 分明是她离他太近,他才动手推了她一把,谁知她自己没站稳,摔了。 他已经将她亲自抱了回来,还打算亲自去让司云替她诊治,竟然觉得他没良心。 她才是小没良心的…… 站了片刻,凤凌玥以为楚元漓会回来,却见他直接开门,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凤凌玥直接躺到床上,呆呆望着红色的床幔。 这男人的心一定是铁打的,她都已经装柔弱、装可怜了,他竟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天爷啊…… 到底要怎么才能攻略这座大冰山…… 晚膳,凤凌玥原准备亲自下厨,但尾椎骨摔了只能作罢。 用过晚膳,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凤凌玥吃了片止疼药,换上一套深色衣服就找了个借口,用上流光诡步溜出了漓王府。 千流等凤凌玥出府,立刻将这事禀报给了楚元漓。 楚元漓闻言,脸色一变。 那女人带着伤还想去救人,她疯了吗? 这般想着,楚元漓直接站了起来,出了书房。 第030章 你怎么老爱揪人衣领 因为坐轮椅已经好些年,楚元漓以防出府会被人看到自己的腿没问题,特意回房换了身黑色长袍,并换了张可以遮住全貌的面具。 此时,毫不知情的凤凌玥马不停蹄的朝永宁侯府赶去。 流光诡步虽没有古人的轻功快,但不到半个时辰,凤凌玥已经来到了侯府后门的墙根下。 环视四周,确认没有路人后,从流光镯里拿出一根飞虎爪,将爪头拎在手上甩了两圈后,丢到了墙头上。 扯了两下,确认钩子挂结实,才一脚蹬着墙面,一脚蹬着墙根附近的大柳树,以行云流水的速度攀上了府墙。 稳稳站在墙上,刚把飞虎爪上的绳索丢到另一侧,准备下墙,身后就传来一道沉磁有力的嗓音:“凤凌玥。” 她打了个激灵,脚下一滑,朝着墙内侧栽了下去。 古代高门大户的城墙都比较高,侯府的墙至少有两丈一上。正当凤凌玥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腰上一紧、脚未及地,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热结实、非常有安全感的怀抱。 她双手本能的攀上这颗救命稻草,在某人站稳之后,才缓缓睁眼。 一入眼,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昏暗的夜色 下,凤凌玥能清晰看到那双幽邃如一汪寒潭的星眸,它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魔力旋涡,一旦对上,好似要将人吸进去。 凤凌玥脑海里浮现出楚元漓那半张风华绝尘的俊颜,在这种极其暧昧的氛围下,她觉得眼里的这个男人更加俊美绝伦。 “你怎么来了?” 刚刚他唤了声她的名字,要是搁以前绝不会一头从墙上栽下来,怪就怪原主的身子骨太弱,被一阵风就能吹走。 楚元漓没有说话,轻掂脚尖,一个旋身之后轻飘飘落在了侯府墙外。 凤凌玥回神,发现自己已在墙外,忙想从他身上下来,挣扎了两下,“我刚进去,你把我弄出来做什么?放我下来。” “别动!”楚元漓语气冷肃又霸道,抱着女人的双臂紧了紧,“未经本王允许,夜闯侯府,要是被抓,丢的是漓王府和本王的颜面。” 可能是这个男人天生自带一种让人臣服的气质,凤凌玥真的乖乖放弃了挣扎,一瞬不瞬盯着他那双仿佛在黑夜里可以发亮的眸。 “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被发现,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脱身。” 楚元漓小心翼翼将凤凌玥放了下来,又把她抵在墙壁上,双手撑在墙面上,垂 眸看着她,深眸噙着一抹腹黑, “据本王所知,永宁侯府嫡千金并不会武,更不会医术,爱妃翻墙这么熟练,是不是该向本王解释一下?” “这个……”凤凌玥飞速转动大脑,思索着一个让人更容易信服的理由,“王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侯府过得不好吗,王爷也亲眼见到我被父亲和继母,还有兄弟姐妹如何对待……” 言至此,她仙女落泪般咬着下唇,水眸闪闪的盯着楚元漓,声音哽咽却故作坚强继续说道, “为了在明争暗斗的侯府生存下去,我只能偷偷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然的话,我哪还有机会成为漓王妃,哪还有机会得到王爷的庇佑。” 楚元漓面无表情,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垂眸看着她,“撒谎。” “我没有撒谎。”凤凌玥哽咽的动作停了一下,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内力,王爷是知道的,我只学了一些三脚猫的防身功夫,至于医术,都是我看夜以继日看医书学来的。” 她演技这么高超,就不信搞不定楚元漓。 望着女人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痕,楚元漓心中似有一些动容。 她为何会与从前的凤凌玥截然不同暂不得而知,可 她在侯府过得不好,的确是事实。 见楚元漓一直盯着她不说话,凤凌玥双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扯了扯他的腰带, 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王爷,我知道我变得与从前不同引起了王爷的怀疑,可那是因为我嫁给了王爷,有王爷的庇佑,我不想再唯唯诺诺,我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王爷~信我好不好?” 她眨了眨水盈盈的云眸,满眼期待地等着男人的回答。 楚元漓眸光晦暗了一分,眼底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交错而过…… 站直身子,扒开女人搭在他腰带上的手,“跟本王回府。”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楚元漓不自知,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已经慢慢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凤凌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朝墙头看了一眼,“我向来一诺千金,答应凤湘湘救出她小娘,我必须去救。所以,现在不能跟王爷回府。” “回府!”楚元漓命令道,他很想问问,一个几乎不怎么来往,且从前对自己没有半分恩情的人,值得她带伤冒险去救吗? 这女人,傻的时候是真的傻。 “两刻钟就好了。”凤凌玥转身走到那颗大柳树下,双手双脚爬了上去。 下一秒后衣领就被楚元漓给揪住了,“本王的话不管用?” 被人揪住后衣领的感觉很不好受,凤凌玥本能的挣扎了两下,“王爷,你怎么老爱揪人衣领。” “本王的耐心有限度。”楚元漓扯了扯嘴角,松开了她。 凤凌玥见他阴沉沉的面色像是要吃人一样,忽然心思一动,秒变一副无可奈何、被迫妥协的样子,语气低落,“好叭,那我跟王爷回去。” 话毕,故意扶着暂时感受不到疼痛的尾椎骨,朝着漓王府的方向走去。 楚元漓看着女人一言难尽的走路姿势,眉骨狠狠跳了跳。 “千流。”他将千流唤了出来。“侯府暗牢,救薛氏。” “是。”千流得令,嗖的一下跳入了侯府。 楚元漓朝墙头上看了一眼,飞身而上,将挂在墙头的飞虎爪取了下来,又跟上了凤凌玥的步伐。 走到她身侧,把飞虎爪递了过去,“本王让千流去了。” 为这女人破例,他一定是疯了…… 凤凌玥闻言,眼眸一亮,从他手里拿过飞虎爪,“王爷,你对我真好。” 楚元漓心底无声自嘲。 这世上,从未有人值得让他真心去对待,哪怕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太后,也不例外。 第031章 王爷,听我狡辩…… 翌日清早。 凤凌玥用早膳时,惊风进梧桐苑禀报:“王妃,薛氏已救出,现安置在桦清苑” “知道了。” 吃过早膳,凤凌玥让春花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便去了梧桐苑另一侧的院子,桦清苑。 见到薛氏的时候,着实把凤凌玥吓了一大跳。 与以前那个楚楚动人的样貌相比,眼前的薛氏被折磨得几乎分辨不出人样,身上的绫罗破烂不堪,清晰可见的鞭痕错综复杂,左半张脸有一道骇人的刀伤,从眉尾一直延伸到嘴角。 双目眼神空洞,像是看淡了生死一般。 凤凌玥走到床榻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薛姨娘,凤湘湘拜托本王妃救你一命,并不是想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提及凤湘湘三个字,薛氏的眼神才淡淡波动了一下。 缓缓抬头看向凤凌玥,低声开口:“湘湘让你救我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嘶哑至极,十分难听。 凤凌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本王妃只负责将你救出来,至于要如何洗刷你与人苟合的罪名,本王妃无能为力。等你身上的伤痊愈,便离开漓王府。” 朝一旁的两个丫鬟勾了勾手, “有什么需要,跟这两个丫鬟说。” 薛氏用着复杂的眸光看了两个丫鬟一眼。 “当然,本王妃从不做没有益处的事。”凤凌玥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你欠本王妃一份恩情,到时候是你来还,还是凤湘湘来还,都可以。至于是什么,本王妃需要的时候,会找你们娘俩。” 薛氏缓缓点头,“好。” 她被程氏毁容的那一刻,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可现在既然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湘湘的前途,将程氏从正室的位置上拉下来。 回到梧桐苑,凤凌玥派人去侯府给凤湘湘报了个信。 凤湘湘一接到消息,就匆忙找了个借口溜出了侯府,直奔漓王府。 上府后,凤凌玥让李虎直接把她带到了桦清苑,并未见她。 结束上午的训练,凤凌玥沐浴更衣后,就去了厨房。 做好可口的小菜,拎着食盒进了篱落苑。 一袭月牙白袍的楚元漓正坐在院内的凉亭里,与一年轻公子对弈。 那年轻公子,身姿清瘦挺拔,着一袭浅蓝色锦袍,三千青丝半扎,用一根同色丝带绑着,发髻上还簪着一支羊脂白玉玉簪,额前留着几 缕长发,墨发随风飞舞,让他冷俊的侧脸柔和不少。 凤凌玥的脑海里冒出两个词:芝兰玉树,宛如谪仙。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那男人慢条斯理地落下玉指间的白子,侧头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这下,凤凌玥算是看到了他的全貌。 五官出奇的好看,剑眉锋利,鼻梁高挺,红唇岑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似有光华流离,像是心情不错,与薄唇微微上扬的弧度相得益彰,让凤凌玥忍不住也跟着扬起一抹清澈的笑意。 走到凉亭内时,她并未发现执黑子的某人脸色黢黑。 将食盒放在地上,一边看着这位气质如云过天澜的年轻男子,一边问楚元漓:“王爷,这位是?” “凤玉珩见过漓王妃。”凤玉珩一笑,眉宇间就蔓延出一种温柔,特别能感染人。 凤凌玥的小手在衣裙上蹭了蹭,随后伸向凤玉珩,热情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凤凌玥。没想到咱们竟是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咱是一家人呢。” 凤玉珩温煦的目光落在女人白皙精致的小手上,有一丝诧异。 元漓这位小王妃,倒是与众不同。 楚元漓一张俊颜再黑一度,一把扯过凤凌玥的手, 阴阳怪气地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懂?” 这女人当真是以貌取人惯了,看到稍微好看一点的男人,就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男人身上。 当着他的面,勾引别的男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恶! 凤凌玥一愣,“王爷,听我狡辩……啊呸,听我解释。” 狡辩? 呵!楚元漓心底冷笑,他倒要听听她要如何狡辩。 “王爷,我见这位公子与王爷关系甚好,所以稍微热情了些,一时忘了规矩,是我的错。”凤凌玥扯着楚元漓的衣袖晃了晃,“王爷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以后绝不再犯。” 又把刚才那只手伸到楚元漓面前,保证道:“再犯,你就砍了我的猪蹄子。” 楚元漓哪里受得了女人这般撒娇的攻势,在她扯着他衣袖的那一刻,耳尖又悄摸红了,浑身不自在。 垂眸看着眼前的小粉拳,心头的怒气似消散了些,“下不为例。” 凤玉珩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一声,“元漓,难得见你妥协,看来……” 楚元漓冷冷地刀了凤玉珩一眼。 凤玉珩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凤凌玥拎着食盒,坐到了另一侧的石凳上,将食盒放在腿上, 看着棋盘说道:“王爷,我给你做了饭菜,是下完这盘棋吃,还是现在吃?” 凤玉珩和楚元漓自小都痴迷围棋,一盘残局未结束,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本王暂时不饿。”楚元漓玉指执起一粒黑子,刚打算放下,就被凤凌玥给阻止了,“王爷,下那里你就输了。” “……”楚元漓大手一顿,掀眸睨着凤凌玥,“观棋不语。” 凤玉珩闻言,饶有兴致地看了凤凌玥一眼,“小王妃对此局也感兴趣?” 凤凌玥撇了撇嘴,双手搭在食盒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看着凤玉珩说道:“王爷说,观棋不语。” 话音落,楚元漓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黑子,“玉珩,该你了。” 凤玉珩视线重新落回棋盘上,执一白子,忖思片刻后,没有立即放下,而是转头看向凤凌玥,“小王妃觉得这白子该落在哪里?” 凤凌玥下意识看向楚元漓,就对上男人阴仄仄的眼神。 原想脱口而出自己心中所想,但顾忌到自家男人的面子,“我是王爷的人,自然站在王爷这边,所以珩公子自己忖度吧。” 楚元漓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凤玉珩笑笑,将白子落下,“元漓,该你了。” 第032章 亲我一下 楚元漓皱了皱眉,刚才那一黑子的确如凤凌玥所言,是死路。 但,也不是没有生路。 刚伸手去拿黑子,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覆在他的手指上,楚元漓像是被烫到立刻缩回了手,“你做什么?” 凤凌玥也把手缩了回去,“没什么,王爷继续。” “既然爱妃感兴趣,本王倒想见识一下爱妃的棋艺。”她会武功,会医术,会厨艺,现在又对围棋颇有兴致,这女人带来的惊喜倒真不少。 他和凤玉珩的棋艺虽匹及不上围棋国手祁桓,却也不差。 棋盘上的局,是仙逝多年的棋圣,也就是围棋国手祁桓的老师留下的,连祁桓都没有破开。 每次凤玉珩来府上,他们都会切磋此残局,研究几年都没有破,他可不信这女人能轻易破无人能破的残局。 凤凌玥挑眉,看着自家男人,“王爷,我要是帮你赢了这局,有没有奖励?” 楚元漓犹豫一下,答应了她,“可以。”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嗯。” 凤凌玥狡黠一笑,利落的将白子落下,又看向凤玉珩,“珩公子,请。” 凤玉珩执白子,思忖良久之后,才落下一字。 却见凤凌玥连想都没想,再一次落下黑子。 此字一落,以一目半赢了该局,破了残局。 楚元漓和凤玉珩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有两下子,竟然用两子就扭转了乾坤,从死路里杀出一条生路。 “小王妃棋艺精绝,凤玉珩输的心服口服。”凤玉珩朝凤凌玥抱拳道。 凤凌玥把刚才三人下的黑白子全部拿了起来,又落下一颗白子,“其实,这是非常经典的一个残局,要是白子先落在这里,此局就已经结束了。” 然后将白子放到了刚才凤玉珩落子的位置,又落下一颗黑子,“刚刚王爷要是把黑子落在这里,那么黑子就赢了。” “其实黑白子实力相当,就看谁先愿意置之死地而后生,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一番话,醍醐灌顶。 楚元漓和凤玉珩都恍然,原来他们一直未窥破的玄机其实这么简单。 “今日凤某受教,以后若有机会,能不能和小王妃切磋切磋。”凤玉珩再次抱拳,心底对这个别具一格的小女人刮目相看。 “当然可以呀。”凤凌玥盈盈一笑。 凤玉珩这才注意到她那双与众不同的凤眼,瞳孔骤缩了一 下。 凤凌玥没有注意到凤玉珩的眼神不对劲,得意地看向楚元漓,“王爷,我赢了此局,是不是该兑现奖励了?” “想要什么?” 凤凌玥把腿上的食盒放到地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将小脸凑到男人面前,“亲我一下。” 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你、”楚元漓眸色一沉,脸颊不可查觉地泛红。 这女人,光天化日就……简直不知羞耻! “咳、”凤玉珩听到这大胆之词也没忍住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 凤凌玥一秒委屈起来,“刚才可是王爷自己答应的,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话不算数,欺骗我感情。” 又愤愤地看向凤玉珩,吐槽道:“珩公子,你刚才肯定也听到了王爷的亲口允诺,是不是?” 凤玉珩:“……” 他能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么。 “那个,元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下次再切磋。” 话落地,凤凌玥只感觉眼前闪过一抹青影,脸颊划过一道冷风,凉亭里便已没了凤玉珩的身影。 凤凌玥起身,冷哼了一声,举步离开。 刚出凉亭,身后传来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回来。” “王爷言而无 信,我不回去。”凤凌玥顿住脚步,连头也没有回,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楚元漓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深吸一口气,“本王应允。” 凤凌玥忍住心底的喜悦,面色淡淡的转过身,走到楚元漓面前,语气试探道:“王爷没骗我?” “嗯。”楚元漓俊颜微红,很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那来吧。”凤凌玥弯腰,双手抵在膝盖上,将脸再一次凑到他面前,“王爷,我说的是亲嘴哦。” 楚元漓:“!” 这女人得寸进尺,他刚刚就不该让她回来。 见男人迟迟不动,凤凌玥努了努嘴,“王爷又骗我。” 楚元漓幽暗的眸光落在女人莹润的红唇上,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心跳加速的同时微微俯身凑了过去。 凤凌玥眨了眨云眸,长长的羽睫像是飞舞的蝴蝶。 就这么不经意的动作,让楚元漓呼吸一滞,快速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 一瞬后,正当男人想要退开的时候,脖子被一只胳膊勾住,后脑勺也被一只小手扣住,同时腿上一重。 既然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哪有只蜻蜓点水的道理,凤凌玥飞快的跨坐在楚元漓的腿上,将 他圈在自己怀里,狠狠地噙住了他微热的唇瓣。 没有接吻的经验,凤凌玥先是毫无章法的胡乱啃着,感觉不到男人的回应,鼓起勇气在他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随后生涩的撬开他的唇齿,粗鲁又野蛮的一通掠夺。 此刻的楚元漓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呆滞地接受女人的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凌玥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才松开楚元漓。 又快速从男人的腿上下来,朝后退了几步,喘匀气息后才红着脸说道:“刚刚是你先主动亲我,所以我才亲你的,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不会介意吧?” 被亲的面红耳赤的楚元漓,终于被女人的声音拉回了游离的神志。 唇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一抹柔软温润的触感,以及女子的馨香气息,让他无法正常去思考和回答她的问题。 他恼火,又羞愤,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复杂的情绪。 忽然,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凤凌玥看不懂楚元漓的表情,以为他这是要找自己算账,又朝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冰冷的石柱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第033章 还不过来伺候 楚元漓朝她走进,完全将她笼罩在自己高大欣长的身影之下,修长的手伸出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吐声道:“刚刚轻薄本王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知道怕了?嗯?” 上扬且咬重的尾音,冷到了极点。 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气场过于强大,凤凌玥美丽的瞳睫忍不住轻轻一颤。 “谁说我怕了!” 因为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凤凌玥此刻樱唇微微撅起,加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落到楚元漓眼里,可爱到不行,让他心底生出一种无法平静的涟漪。 就像是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掉下一颗石子,把他的心一下子就给砸乱了。 他快速松开女人,重新坐回轮椅上,喉结一滚,才不动声色道:“本王饿了,还不过来伺候。” 刚巧她也很饿。 凤凌玥揉了揉被捏的下巴,“哦”了一声走了过去。 将棋盘抱到一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 这次她做了龙井虾仁、栗子糯米鸡、橙酿蟹、莲蓬豆腐、清炒竹荪,还有一道百合白梨粥。 凤凌玥先盛了一碗百合白梨粥,递给楚元漓,“这粥是我特 意做的,止咳润肺,你先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楚元漓眸光复杂的看了眼粥,微微怔了下才接过,“好。” 他拾起汤勺,浅尝了一下口。 里面加了白梨、百合、荸荠、莲子等食物,是甜口。 他不喜甜食,平日半分都不碰,但是这道百合白梨粥下腹,却让他讨厌不起来。 粥里除了这些食物,似乎还加了一些药材。 “这粥,你加了什么药?” 凤凌玥拿了个橙酿蟹放到自己碗里,回道:“就加了几种清肺润燥的药,我怕你喝不惯,挑选的都是味道比较轻的药。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喜欢,我到时候再换其他的。” 楚元漓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将手中的百合白梨粥喝完。 然后把碗递到凤凌玥面前,“再来一碗。” 凤凌玥“嗤”了一声,这男人真是傲娇到不行,说一句喜欢吃会死…… 接过饭碗,又替他盛了一碗。 午膳后,楚元漓回到书房,查看冷宴传来的消息。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永宁侯府与那些人没有来往,凤凌玥并不是那些人派来的奸细。 至于凤凌玥的生母,以及她前后的巨大改变,暂时还没查到线 索。 另一边,凤凌玥在梧桐苑待了半个钟头,觉得甚是无聊,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带着春花秋月出了府。 “春花秋月,安凌城最热闹的是哪条街?带本王妃去逛逛。” 前世,她是孤儿,是被大师父捡回来的。大师父是杀手组织——流光阁里的副头领,出生于古武世家,她身上一大半的功夫都是大师父手把手教的。在她十四岁那年,大师父让她正式加入了流光阁,也是那一年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刺杀当地有名的大毒枭。 虽然第一次任务失败了,但至此之后,在她努力刻苦训练下再也没有失过手,后来她有了自己的专业团队,近三百人,算是独立门户,且团队只接高难度且酬金不菲的任务。 大师父有一个同胞弟弟,也就是带她启蒙医术的二师父,流光镯便是二师父送予她的。二师父除了在医术研究上造诣颇深,更冠有毒王和第一巫蛊师的称号,她的毒术和蛊术皆得到了二师父的真传。 既来到这异界,不能光顶着漓王妃的名头过活,要是哪一天被楚元漓扫地出门,或者她想单飞,必须得有自己的一番势力。 成立杀手 组织,于现在而言有点难,必须事先在江湖上造出一些名头,所以她打算先利用医师身份,开一家医馆。 春花指着东面,“王妃,城中最大也最热闹的一条街是东凌大街。” 秋月也跟着热情介绍起来,“王妃,这东凌大街长八百里,街上最有名的酒楼……” 谈笑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东凌大街最大的一家医馆——济世堂门前。 来看病的人很多,凤凌玥站在门外,就见队伍一直排到医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她不禁感慨,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医馆的病人从来都是如此。 感慨完,刚打算进门,就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差点撞到门框上。 “我踏……” 后面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搀扶着另外一个面容苍白、捂着腹部的年轻公子焦急的跨进了医馆,那侍卫不停喊着:“大夫,大夫……”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到小厮身上。 “先把他扶到后堂,我这就去请陈大夫。”小厮接过银子,见病人病情十分严重,指着后堂说道。 “好。”侍卫搀着他的主子还没走两步,那年轻公子身子一滑,直接 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公子……”侍卫一惊,这是主子第一次莫名发病,他手足无措,也不敢碰他。 凤凌玥见那人的症状好像还挺严重的,怕他神志不清咬断自己的舌头,忙从流光镯里掏出一个纱布包,走过去,弯腰,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侍卫惊恐又慌张地瞪着凤凌玥。 他家主子身份尊贵,怎么能…… 刚打算伸手去取掉主子嘴里的东西,凤凌玥的声音响起:“住手!否则他很容易咬断舌头。” 闻言,侍卫悬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 这时,后堂里走出一个中年稍胖的男人,他是济世堂的主治大夫陈奇。 走到年轻公子身边,看到他嘴里的纱布包,微怔了一下。 随即蹲下,替他检查了一番,确认了病人是因为腹痛导致的抽搐,对那侍卫说道:“肠胃不适引起的腹绞痛,你先把他扶到内堂休息,我这就去开药方。” 侍卫颔首:“多谢大夫。” 陈奇起身走到堂台后,熟络的开药方。 凤凌玥探究的眸光落在那发病公子的腹部,的确是腹绞痛,但似乎……并不是因为肠胃不适引起的。 第034章 双胎 正当凤凌玥要上前,门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嗓音,“陈大夫,救救我夫人。” 说话的男人抱着一个大肚婆进了门。 那大肚婆浑身是血,意识不是很清醒,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淮哥哥,如果,如果……记得保下我们的孩子,孩子……” 陈奇快速开好药方,交给了小厮,又绕过堂台,并说道:“跟我来。” “好好好。”男人抱着大肚婆,跟着陈奇的步伐上了二楼,“陈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夫人,一定要救救她……” 一段小插曲之后,凤凌玥发现刚刚腹痛的公子已经被他的人带到了后堂,她也就罢了。 想起自己今日是来实地考察的,于是在济世堂的一楼逛了一圈,又上了二楼。 她发现,虽然是古代医馆,但济世堂的装修风格和现代医院风格很相似。 一共两层楼,一楼分为三个区域,正堂是药房,左侧是日常坐诊大夫看诊的区域,右侧被屏风隔开,内间是病人暂时休憩的地方,而二楼,是用来专门接待疑难杂症病人和危急病人的单间。 大致了解一番后,凤凌玥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一内间传来男人的哭喊声。 “阿宁,你说什么傻话,孩子没了还会再有。” “陈大夫,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夫人的性命……” 而后传来陈奇一声长叹,摇头道:“哎……胎儿太大,加上难产,送来的时间太晚,活活把她给拖累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也保不住了,恕老夫无能为力,你有什么话,赶紧交代吧。” 末了,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男人如晴天霹雳,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才挪着跪在地上的膝盖到床前,握住女人的手,颤抖着,“阿宁,是、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阿宁……是我害了你……” 早知道会一尸两命,他怎么也不会坚持要这个孩子。 “相公……”阿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举起虚弱的手臂,抚上男人的脸颊,抹去他的泪痕,“别哭……此生能嫁与淮哥哥,是阿宁的福气,阿宁不后悔。” “阿宁……” “或许我可以救她。”可能是听到男人哭得太过凄惨,凤凌玥犹豫了很久,还是闯进了房间。 房门被推开,陈奇和夫妻俩都齐刷刷看向门前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女子。 “你、你……”男人‘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想 说的话。 凤凌玥直接走到床边,伸手覆上女人的腹部,轻轻摸了一圈,又探了下她的脉搏,“胎儿太大,而且是双胎,加上胎位不正,才会导致难产大出血。” 陈奇诧异:“双胎?怎么可能?她的脉象并非双胎!” 凤凌玥没有理会陈奇,看向男人,“我学过医术,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尽力保住你夫人和两个孩子。再拖下去,恐怕无力回天。” “姑娘,我信我信我信……还请姑娘一定保住我夫人的性命,一定要先保大。”虽然心底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妙手回春,但现在……男人眼底染上一分希望,哪怕希望渺茫,他也不可能放弃这机会。 阿宁是他的命…… “好,你们先出去。” “是是,我这就出去。姑娘,一定要先保大、先保大……”男人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床上的女人脸上。 性命攸关,陈奇见男人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出了房间。 凤凌玥把房门反锁上,快步走到床榻前朝叫阿宁的女人说道:“阿宁夫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我只说一次。” “你的两个孩子太大,胎位不正,顺 产是不行的,我必须把你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 “听上去匪夷所思,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尽力保住你和孩子的性命。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开始,否则孩子在腹中憋太久,就算活了,脑子也会受损。” 阿宁惊恐地瞪大眼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凌玥。 但想到自己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还是双胎,犹豫了一下木讷的点头。 “好,可以。”阿宁抓住凤凌玥的小手,“如果有危险,我希望姑娘可以保下我的孩子。” “我会努力保住你们娘三。”凤凌玥反手覆上她的手背。 旋即,凤凌玥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遮住了阿宁的双眼,“过程比较繁复,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你还是不见为好。” 阿宁“嗯”了一声。 安抚好孕妇之后,凤凌玥把医疗室拿了出来。 先利用仪器检查了一遍阿宁的身体状况,接着换好手术服,佩戴好口罩、手套,熟络地注射麻醉剂后,开始剖腹手术。 因为孩子在孕妇肚子里憋得太久,有些窒息,她只好用渡气的方式唤醒孩子的哭声。 不到片刻,陆续传来两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确认孩子没 有问题后,凤凌玥才开始进行缝合手术…… 手术过程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结束后,她把医疗室收回流光镯,才打开房门,“这位公子,你夫人和孩子没事了,进去看看吧。” “好好好……”男人五官是好看的,但现在他的脸上糊满了鼻涕和泪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陈奇听到孩子啼哭声,还是两个孩子的哭声时,早已震惊得瞳孔放大,此刻听到产妇的性命也保住了,带着复杂情绪的老眸一瞬不瞬看着凤凌玥。 “不知可否请教一下,姑娘是如何救治她的?” “陈大夫,先进来吧。”凤凌玥走进房间。 男人坐在床边,一脸焦急地问道,“姑娘,为何、为何夫人她依旧昏迷不醒?” 凤凌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疾不徐地开口解释:“公子不必担心,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去而已,不多时她便会醒来。” “好,多谢姑娘。”男人的目光落在床榻旁两个孩子的身上。 凤凌玥也看了眼两个孩子,继续说道:“公子,你夫人怀的双胎比较特殊,所以两个孩子的体格差距有点大,男孩超出一般婴儿的体重,女孩呢,比一般婴儿要瘦弱。” 第035章 凤一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种特殊情况,是因为女孩在娘胎里长大时,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导致男孩长得快,女孩长得慢。女孩的心脉一直很虚弱,所以大夫切喜脉,很难断出双胎的脉象。” “虽然孩子顺利出生了,但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女孩身体薄弱,今后可能会体弱多病,甚至会出现痴傻的情况。” 男人闻言,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唇角都在发抖,“姑、姑娘是说,我女儿她……姑娘有没有办法救救她?” 两个孩子能保住,他已经彻底相信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医术,说完便直接跪了下来。 “先起来,我不太喜欢别人跪。” 等男人起身,凤凌玥继续说道,“关于你女儿的问题,我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说,小心翼翼将养着。痴傻也不是绝对的,只是说有可能出现,你不必太过忧心。” “好。” “再说说你夫人的情况。”凤凌玥看了眼昏睡的阿宁,“我救治你夫人的方式比较特殊,还希望你听后不要太惊讶。” 说到这,陈奇一脸好奇地盯着凤凌玥。 到底是什么方式…… 凤凌玥看着陈奇,“想必陈大夫听说过剖腹取子的方式吧?” “剖、剖、剖腹?”男人怀疑 自己听错了,忙把视线挪到阿宁的腹部。 陈奇点头,“确实可以剖腹取子,但……姑娘是如何保住产妇性命的?” 一般剖腹取子,是产妇无救且孩子不能顺利生出来,才会采取的一种残忍办法。 孩子取出后,产妇肯定会大出血死去。 可现在……床上的产妇明明是活着的。 “其实,掌握手法,避免产妇大出血,就能做到。取出孩子后,再利用特殊手法将肚子缝合,产妇的性命便能保住。”凤凌玥解释后,看向男人,“公子,你夫人待会醒来伤口会疼,是正常情况,只要好好休养,伤口会慢慢痊愈。” “这几日,如果她能下地行走,你记得让她多走动走动,有利于伤口恢复。” 幸而这房间本就是为产妇生产设计的,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除了手术刀……其他她都能圆过去。 男人木讷的点头,“嗯,记住了。” 随后,凤凌玥好人做到底,跟男人交代了一些产妇术后恢复注意事项。 交代完毕,起身准备离开。 男人出声:“姑娘,不知姑娘芳名?等夫人身体痊愈,一定上门拜谢。” 济世堂的大夫他都认识,从未见过这位年轻女子,想必是其他医馆,或者其他身份… … “凤一。”凤凌玥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谢就不必了。” 男人起身,走到凤凌玥面前,抱拳躬身,“在下无情山庄庄主骆彦淮,这是我夫人陆雪宁,多谢凤一姑娘救命之恩。”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月牙玉佩,递给凤凌玥,“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以后姑娘若有需要,拿此令牌来无情山庄,骆某人必赴汤蹈火,以报深恩。” “好。”在江湖上混,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凤凌玥也没客气,拿过令牌,“我便不跟骆庄主客气了。” 骆彦淮再次躬身道谢。 *** 凤凌玥下了二楼,陈奇忙跟了上来,“凤一姑娘,有几句话,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时间?” “陈大夫但说无妨。” “凤一姑娘年纪轻轻,在医术方面就有如此高的造诣,我陈奇十分钦佩。”陈奇慈眉善目笑了笑,“我这济世堂的大夫虽多,但像凤一姑娘这样医术精湛的大夫却寥寥无几,不知凤一姑娘愿不愿意成为济世堂的坐诊大夫?” 他虽未亲眼见过这女子施剖腹取子之术,但想必匪夷所思,若是能让她入济世堂,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一覌,甚至…… 凤凌玥不傻,她怎会不知陈奇的真实 目的,直言拒绝,“恐怕要拂了陈大夫的好意。至于原因,不便多说。” “凤一姑娘严重了。”陈奇没再坚持,“以后若有机会,再跟凤一姑娘讨教。” “好,我还有事,不多叨扰了。” 陈奇看着凤凌玥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随后,又挂着笑容回到了骆彦淮夫妻的房间。 凤凌玥出了济世堂,春花秋月迎了上来。 “王妃,怎么进去那么久?”春花一脸担忧。 “要是王妃再不出来,我和春花就要进去寻人了。”秋月语气焦急。 “我没事。”凤凌玥的视线落在斜对面的一家成衣店上,“走,我们去那里看看。” 朝成衣店走去。 “是。”春花秋月忙跟上。 到成衣店门口,凤凌玥朝店里看了两眼,又对在门口忙碌的一中年男子说道:“老板,你这店铺是要盘出去吗?” 老板打量了凤凌玥两眼,见她衣着不菲,笑脸说道:“是要盘出去,姑娘感兴趣?” “我可以先进去看看吗?”这家店铺处在东凌长街中央的位置,斜对面又是济世堂,在此开医馆,地理位置十分占优势。 “当然可以,姑娘请。” 凤凌玥进去逛了一圈,虽然店铺不大,约摸只有三十多 平,但她只治病不卖药,且只接疑难杂症,三十平米的空间足够用。 逛完之后,再问老板,“老板,你这店铺我觉得还可以,不知道盘下来要多少钱?” 老板忖思片刻,“姑娘,我见你诚心想盘店,给你一个诚心价,三万两。” “三万两?”凤凌玥也不知道便宜还是贵,试探性问道,“能不能便宜一点?” “姑娘,我这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 凤凌玥看了春花秋月一眼,两丫鬟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再看看。”说完转身离开。 老板见她要走,忙阻止道,“姑娘留步,要是姑娘今日就能签订契约,可以再降一点。” 凤凌玥扭头,沉吟片刻才道:“我的心底价位是一万两,如果老板可以接受,那我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一万、一万实在太低,两万两。” 凤凌玥又扫视了眼店铺,“要不这样,老板和我都退一步,一口价,一万五千两?我看老板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不差这点钱,小女子头一次做生意,也得留点本钱的不是。” 最终,她以一万五千两的价格将这间店面盘下。 拿到房契之后,准备再去一趟奴隶市场。 刚走出店门,就与一男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第036章 我又不是别人 凤凌玥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后,才看清来人是千流。 “千流?你怎么来了?” “王爷他发病了,请王妃马上随属下回府。” “好,赶紧走。”怎么她才出来不到半日,楚元漓就发病了?“王爷怎么会突然发病?” “这个……”千流欲言又止,“王妃回府便知。” 见凤凌玥步伐太慢,千流忽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上了凤凌玥的胳膊,“王妃,王爷病情危急,属下得罪了。” “啊……”凤凌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千流给拎了起来,飞到了半空中,双脚陡然离地,没了安全感,她下意识惊呼一声,“千流,你、你这人,动手也不告诉我一声,差点吓死我。” 千流有些窘迫,“惊吓到王妃,是属下的错,属下担心王爷的病情,所以才……等回府,王妃尽管惩处属下。” “你一片忠心,说什么惩罚不惩罚的。本王妃胆子还没那么小,只是……下次动手之前先告诉本王妃一声,让本王妃有个心理准备。”凤凌玥见千流露出的上半张脸颊微微泛红,心底轻啧了一下,古代人好容易害羞。 千流陷入沉默。 不到半刻钟时间,凤凌玥直接被带到了篱落苑。 篱落苑里,惊风和司云剑拔弩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司云,凤凌玥算是知道楚元漓为什么发病了,这女人还真是……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等千流将她放下来之后,拔开腿就进了寝房。 楚元漓紧阖双眸,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岑薄的唇瓣上还沾染着一丝新鲜的血迹,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清逸无双的颜值,整个人给人一种可以随意糟蹋的柔弱感。 凤凌玥走到床前,看到床头一张青色丝帕上全部沾满了鲜血,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扎到,很疼。 她坐到床边,忙抓起男人的手腕切脉。 脉象微弱,气血逆行,是气急攻心导致…… 这男人的脾气还真是差到了极致,也不知道司云到底做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这般想着,已经麻利的从流光镯里拿出了医疗室,费力地将高大威武的楚元漓扛上了病床。 她打算趁着这次机会,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以及详细的肺部CT。 半个钟头之后,所有检查全部做好,现在只等报告打印出来,就能知道他 的肺部到底长了什么东西,适不适合做手术…… 趁着报告还未出来,凤凌玥将医疗室收起来,把楚元漓扛回了床榻上。 又剥开他的衣衫,替他针灸。 忙忙碌碌了将近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凤凌玥把针包收起,正替楚元漓穿衣服,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感受到身上有一双小手游离,本能的伸手抓住。 看清床前的小人是凤凌玥,楚元漓防备的心理才渐渐纾解。 因为发病几乎耗光了他的力气,连推开女人的气力都没有,但他受不了女人的触碰,焦急道:“不要碰本王。” 他可以自己来。 “我只是替你穿衣服而已。”凤凌玥撇了撇嘴,有些不爽的抽出被抓住的小手,“不碰就不碰,你自己来。” 他们连更加亲密的事都做过,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顾忌什么,再说她只是单纯替他穿衣而已,压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现在搞得好像她要占他便宜一样。 楚元漓凝注了她一会,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闷闷的。 一边费力地抬手把衣衫随意和上,一边开口解释:“本王、本王只是不喜别人触碰。” “可我又不是别人。 ”凤凌玥小声咕哝着。 她都已经碰过多少回了,而且摸都摸过了,还这么矫情,也不知道矫情些什么。 楚元漓:“……” “你不是出府了吗?”楚元漓不想跟她掰扯这个问题,索性转移了话题。 “阿?”话题转移太快,凤凌玥微怔了下,“你发病了,千流去找我,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被气成这样?”虽说楚元漓脾气不好,但司云不是喜欢他吗,竟然直接把他气晕过去了。 提及此事,楚元漓感觉自己又有一口气提不上来。 “咳咳……”虚弱的咳了两声后,避而不谈,“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可以跟本王提。” 忽然想起上午之事,他快速补充一句,“珠宝首饰、房屋地产,或者古玩字画,府库里有很多,让李虎带你去挑。” 本来听到楚元漓说要给她赏赐,凤凌玥眼眸已经亮了起来,听到后半句,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珠宝首饰、房屋地产,古玩字画,这些身外之物,她的确很喜欢,也非常需要,但是……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挣来。 “你是我夫君,我救你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凤凌玥长长的羽睫垂了下来,掩饰眼底的一丝落寞,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衣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爱财之人吗?” 虽然她爱财,却也不会伸手找男人要,靠自己赚来的钱,花着不是更香吗。 楚元漓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但见她满腹委屈又失落的样子,他如鲠在喉。 沉吟良久之后,才小心翼翼伸出修长的手,扯了扯女人的衣袖,语气很僵硬,“本王并非那个意思。” 凤凌玥将目光挪到扯着自己衣袖的大手上,抿了抿唇,才抬头看着男人, “楚元漓,我凤凌玥从前见过的男人是不少,可你……你是我觉得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我承认我对你是见色起意,但想要治好你的病,想对你好,都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咱们俩才相处了五日时间,但我从来都没有起过害你之心,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你之前娶过的那些女人。” “刚才的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咱们往后日子还长,慢慢互相了解,好吗?” 她答应会治好楚元漓的咳疾,那便一定会治好他。 倘若他的病好了,他对她还没有感觉,那她也不会自讨没趣赖在漓王府。 第037章 她的男人,只能她欺负 女人的一番话,让楚元漓心里五味杂陈。 如她说言,他们相处不过五日,这女人除了时不时把他气吐血,的确没有生出任何害人的心思。 虽然平时行为举止放荡了些,却和从前那些被抬入漓王府的女人不同。 那些女人,要么胆大包天刺杀他,要他的命,要么想方设法勾引他,想爬上他的床,要么对他是厌恶、是害怕…… 她,不厌恶他,竟觉得他生得好看。 她,不害怕他,反倒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她,有时候似乎也挺傻挺蠢笨的…… 可能,是他自己太多疑,她或许真的只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 沉默良久后,楚元漓终于开口:“本王答应你。” 凤凌玥眸光微微闪动,原下垂的唇角渐渐上扬,“好,我们争取做一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 她不确定自己对楚元漓的这种喜欢算不算情,或许……以后会慢慢知道吧。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说实话,楚元漓并未想得那么远。 “咳咳……”他低咳了两声,含糊其辞道,“以后再说,本王希望你乖乖听话,别动不动惹本王生气。” 又抬眸看着不远处 的桌子,“本王口渴,帮本王倒杯水。” “好。”凤凌玥马上去倒了杯水。 回到床边,有些犹犹豫豫,“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本王自己来。”楚元漓双手撑在床榻上,缓缓坐了起来,倚靠在床柱上,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因为起床的动作,刚和上的衣衫散开,半敞着,强悍的胸肌和腹肌若隐若现,无形中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从前,从未这样近距离欣赏过男人的身材,加上这副身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身为颜狗控的凤凌玥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身上,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灼热的目光,让楚元漓差点被茶水呛到,忙把衣衫重新和上。 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不许用这种眼神盯着本王!” 没了那一抹蛊惑人心的风光,凤凌玥回神,闪烁其词道,“我那个、是不小心看到的。” “本王需要休息。”楚元漓未再计较这些,把茶杯递给她,淡言,“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凤凌玥出了寝房,发现司云和惊风还在院子里,走了过去。 看到司云那一副假惺惺的 面孔,她就十分不舒服,冲惊风说道:“惊风,王爷现在需要休息,本王妃命你把无关人等赶出去。” “是,王妃。”惊风跟司云在院子里剑拔弩张这么久,没有直接把她丢出去,一是看在鬼医谷谷主的面子上,二是因为她曾是主子的医师,主子没有命令,他也不好直接动手。 但王妃发话,惊风不得不听从,伸手去抓司云。 司云朝后退了几步,“惊风,没有王爷的命令,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王爷的医师。” 凤凌玥讥诮的笑了一声,“司云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本王妃和王爷大婚当日,你打赌输给了本王妃,你哪里还有资格医治王爷。” “我是输给了你,但是你胜之不武。”比试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凤凌玥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要是知道,她绝不会傻傻地跟凤凌玥比试。 “惊风,王爷今日为何发病?”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司云,朝惊风问道。 “回王妃,吃过午膳不久,司云姑娘说有事要见主子,可司云姑娘进了书房不久,主子就发病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属下不知。”惊风垂首解释,“当时,属下一 听到房间有动静便立刻冲了进去,主子咳了好几口血,就晕了过去。” “属下把主子带回寝房,安顿好,赶紧让千流去寻王妃。幸好王妃回来的及时,否则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到底司云说了什么,会把楚元漓气晕过去? 凤凌玥想到楚元漓昏睡在床上的画面,心里就难受,走到司云面前,猝不及防地给了司云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下,把司云打蒙了。 她愣了一下,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着凤凌玥,“你竟敢打我?” 长这么大,连师父都没舍得打过她。 凤凌玥这个贱人,竟动手打她。 扬起手臂要把这一巴掌还回去,手还未碰到凤凌玥的脸,就被凤凌玥一把拽住。 又是“啪”的一下。 凤凌玥凌厉的掌风再一次落到司云的脸上,半张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还有两道不均匀的手掌印。 “本王妃不管你说了什么,但你把本王妃的男人差点气死,打你两巴掌算轻的了。” “以后,离本王妃的男人远一点,要是你再敢靠近他,再敢乱嚼舌根,再敢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本王妃一定让你尝尝什么叫 做后悔来到这世上。” 话毕,猛地甩开了司云的手腕。 “凤凌玥……” 凤凌玥打断了司云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惊风,把她给本王妃丢出漓王府,今后要是她胆敢踏入漓王府半步,直接打断她的腿。” 她的男人,只能她欺负! 别人妄想! “是,王妃。”一开始惊风对司云动手还有一丝犹豫,看到凤凌玥霸气侧漏地行为,瞬间没了后顾之忧,直接上手。 “惊风,你要是敢碰我……嗯……” 司云话及一半,惊风直接点了她的哑穴,随后像拎小鸡仔一样,毫不留情的把她扔出了漓王府。 处理完司云,凤凌玥抬头望了望天空。 见天色将黑,便去厨房做了些药膳,给楚元漓补补身子。 药膳味道太重,楚元漓实在喝不下去。 “多少喝点,对身体好。”凤凌玥把汤碗推到他面前。 楚元漓紧皱着眉头,为了不辜负她一番心意,他犹豫良久后端起药碗,勉强喝了下去。 但,一碗药膳刚入腹,就被他全部吐回了碗里。 凤凌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倒了碗清茶递给他,“你还好吧?” 她做的药膳有那么难喝吗? 第038章 报告结果 楚元漓一脸窘态,半张脸都红透了,接过清茶漱口之后,怕凤凌玥误会,解释道:“不难喝,是本王喝不惯。” “连药膳都喝不下去,那你之前都怎么喝药的?”挑食严重到这种地步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楚元漓把药碗推到桌子另一侧,淡淡道:“鬼医谷谷主知晓本王喝不下药汤,便将所有药制成了药丸。” 凤凌玥恍然。 其实制作成药丸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药丸没有汤药的药性显着,而且不是所有的草药都适合做成药丸。 “喝不下便不喝吧。”凤凌玥见他唇边还沾着药渣,伸手递了块丝帕给他,“嘴巴擦一下。” 楚元漓眸光沉了沉,接过丝帕,“浪费爱妃一番心意,是本王的不是。” “没事。”凤凌玥重新给他拿了个碗,“听惊风说,采购的药材明日就能到是吗?” “嗯。” “你等我一下。”凤凌玥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楚元漓盯着屏风后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小身影,好半晌,才见她从屏风后走出来。 脸上还挂着一丝愁容。 凤凌玥坐回凳子上,没有说话,埋头开始扒饭。 刚刚她从流光镯里拿到了肺部CT的检 查报告,情况出乎她的意料。 楚元漓不明所以,唤了她一声,“爱妃?” “嗯?”凤凌玥抬头,一不小心就撞入那一双难以探究的星眸,深邃无边,此刻一瞬不瞬盯着她。 “方才去屏风后做了什么?”他不是想窥探她的秘密,而是狐疑她心情变化如此之快,好像遇到什么备受打击的事。 凤凌玥无声地凝视了他很久,在内心一阵纠结之后,才终于说道:“如果我说,那些药对你的病情毫无作用,不管吃多少药,你的病也不可能痊愈,你、你会不会觉得我说要医好你,是在耍你?” 闻言,楚元漓心里咯噔一下。 一时之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虽然不知道凤凌玥在屏风后面到底做了什么,但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出她并未说谎,也就是说,他的咳疾终究药石无医,到底还是逃不过活不过三十岁的命运…… “砰”的一声,饭碗直接被他捏得四分五裂。 瓷片划过掌心,刺目的鲜血低落到桌子上,染红了青蓝色的桌布。 凤凌玥心口一颤,赶紧拉过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话,让你、让你这么激动,我先帮你包 扎。” 把他的手放到桌上,马上从衣袖里掏出纱布和消毒止血的药。 正当她要替他包扎时,楚元漓缩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出声:“本王乏了,你先回去。” 凤凌玥盯着桌子上碎裂的瓷片,和几滴如红梅盛开的鲜血,纠结了半晌才开口:“楚元漓,我刚刚的意思,不是说你的病没得救,只是……” 只是她不确定,他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她,让她做手术。 “楚元漓,我说过你肺部长了个东西,那东西,今天趁你昏迷时我检查出来了,根本就不是长在里面的,而是……” “而是有人放到你身体里的。” 放到他身体里的?! 楚元漓瞳孔骤缩了一下,扭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那东西大概这么大。”凤凌玥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应该是一块玉石,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但这么多年过去,它已经完全跟你的身体长到一起了。” 她猜测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那东西是在娘胎里时,进入到它体内的。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刚出生,有人把它塞到他咽喉里,不小心滑进了肺部。 两 个拇指盖大小的异物,呛到了肺部,会引起肺部感染,也会影响呼吸能力,尤其他那时还是个婴儿,按理说不可能活下来。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深究,但他的咳疾,却是因为这一异物导致。 吃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楚元漓的心情好似晴天霹雳,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房间,针落可闻。 凤凌玥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刚才在屏风后面查看报告结果的时候,她也如雷劈,错愕了很久才消化。 “你、”一炷香之后,楚元漓忽然开口,“你是如何检查出本王体内的东西,是、是玉石?” 他身上没有伤口,饶是她医术再高明,用肉眼也不可能窥探到他身体里的情况。 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他看不穿的秘密? “呃……”凤凌玥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如果不便告知,本王不逼你回答。”见她小脸纠结成一团,楚元漓也不再追问。 凤凌玥挪了挪凳子,靠近他,再次抓起男人的大手,“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包扎好我再跟你详说。” 楚元漓这次没有反抗,任由她处理。 看着小女人认真细致又 熟练的给他包扎伤口,这一刻,好像他真的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才嫁给他不过五日时间的女人,是真心关心他。楚元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 尤其是一双柔软的小手传来温热的触感,非常真实,让他冰封多年的心似有一股暖流涌入。 “凤凌玥。”他忽然唤了一声女人的名字。 “嗯?”凤凌玥替他把纱布包好,又利落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才抬头看着他。 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她抬头时,几乎要触碰到男人岑薄的唇。 楚元漓呼吸一沉,忙朝后倾了倾身。 凤凌玥坐直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摸了摸鼻尖道,“刚才王爷想说什么?” 楚元漓紧握着手掌,手指不经意摩挲着掌心的纱布,低沉着嗓音道:“本王……” 他其实想问她,他值得她这么做吗?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谢谢。” “你是我夫君,何须言谢。”凤凌玥眉眼弯弯一笑。 她这张脸,精致无暇,尤其是一双乌黑的云眸晶莹剔透,笑起来,像是有无数星光落下。 压住内心的那股奇怪的感觉,楚元漓忙把视线挪到别处,“本王的病,爱妃打算如何医治?” 第039章 因为我喜欢你呀 提及医治之法,凤凌玥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默了好半晌。 楚元漓见她为难,也没有再问。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很久。 直到凤凌玥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她才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楚元漓,新婚当日我便告诉你,你的咳疾除了药物治疗,还有第二种治疗方式,之所以有所顾虑,原因有二。” “一来呢,我是打算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观察观察治疗情况是否能达到我的预期。再者就是考虑到第二种治疗方式听上去比较匪夷所思,而我又才嫁给你不久,并不觉得你已经足够信任我。” “但现在看来,药物治疗于你无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就是将你体内的东西取出,如此才能彻底诊治你的咳疾。” 将他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刚刚她说那块玉石已经完全与他的身体长到了一起,要如何取出? 难不成将他的身体剖开? 楚元漓抬眸望着她,眸光复杂的说道:“如何取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凤凌玥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如实回道:“做手术。在你的胸口切 开一道口子,将你体内的东西拿出来,再把伤口重新缝合。因为王爷体内的东西已经彻底与你的肺部长到了一起,所以,直接取是取不出来的,必须要把那一块肺部组织给切除掉。” “我知道王爷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种方式在安凌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我不仅可以做到,还能保证王爷的生命安危,这一点我绝未欺骗王爷,至于王爷要不要相信我,愿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于我手上,王爷自行考虑。” 楚元漓面上不显,但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心底也已经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果然如他所想,要把身体剖开。 出乎他所想的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切掉一块,实在……难以让人相信,那般还能保证他的性命? 他不知道凤凌玥到底可以用什么方式可以完成这惊世骇俗之举,可从她极其笃定的言语,却又找不到让人反驳的理由。 “爱妃从前可曾做过手术?” 见楚元漓没有惊讶的反应,凤凌玥错愕之余,心底还有一丝欣喜。笑着说道:“当然做过,不瞒王爷,今天我在济世堂,还救了一个产妇和她的两个孩子。 ” 随即,凤凌玥把今日发生的事大致说了遍。 楚元漓听完凤凌玥剖腹取子的事情,心底的疑问越来越深,“剖腹取子的方式,也是爱妃在医书中习得的?” 若是从医书上习得此法,她怎么就能保证自己可以成功。 对于旁人而言,或许这种称作‘手术’的方式骇人听闻,但从她的表现看来,她似是对这种骇人的方式熟练于心。 连冷宴都查不到有关她身上的秘密,恐怕她的身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凤凌玥知道自己从说出手术之法开始,一定会引起楚元漓的怀疑,所以她刚刚已经想到一个圆谎的理由。 “楚元漓,从嫁给你那天开始,你应当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是,我的确与从前的我不同,会武功,会医术,甚至还会其他,以前未曾表露,那是侯府后宅水太深,要生存,必须做小伏低、藏巧于拙,不然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论是武功,还是医术,都是我师父教给我的。至于师父姓甚名谁,恕我不能告知王爷。我知道王爷偷偷派人查过我,却没有查到一丝线索,不是王爷手下的人能力不行,而是我师 父想保护我,早就抹除了那些痕迹。” 说实话,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其实不想撒谎。一个谎言说出去,需要用一百个、一千个谎言去圆。以后,倘若楚元漓真的被她打动了,她又该如何挑明自己身上的秘密? 听到凤凌玥戳破了自己暗下查她的事,楚元漓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女人比他预想得还要聪明。 令他诧异的是,她既已知道他怀疑她,知道他查她,为何她一点都不生气,也不慌张…… 还表现一副淡然,又无所谓的模样。 “本王怀疑过你,查过你,甚至对你起了杀心,你为何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跟本王说这些?”她就不怕他利用完她,然后杀人灭口吗。 “因为我喜欢你呀。”对于这个问题,凤凌玥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对楚元漓有好感,她找不到其他说服自己的理由。 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除了两位师父,她从未信任过任何人。 可来到这个异界,她对楚元漓几乎毫无保留。 她很可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因为我喜欢你呀……’ 这句话像是充满了某种魔力,一直在楚元漓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的心 莫名有些乱了。 他以前,从未这般,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片刻,凤凌玥见楚元漓没说话,有些僵硬的摸了摸鼻尖,“那个、我跟你说的治疗方式,王爷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急这一时。在你做决定之前,我会保你性命无忧,但有一点我还要再强调一遍,王爷今后绝不能再动怒,否则你的身子再受影响,会增加手术的风险,手术成功几率会下降。”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 *** 翌日,凤凌玥照常晨跑训练结束,吃过早膳,就让惊风把采购的所有药材送到了梧桐苑。 虽然这些药材无法根治楚元漓的病,但在他决定要不要手术之前,还需药材压制他的病情,以防病情继续加重。 她刚把所有药材的分量分类,并称好分量,春花进了寝房:“王妃,凤四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凤凌玥放下刚拿在手上的捣药杵,走到寝房外间的塌上坐下。 春花将凤湘湘带了进来。 “湘湘参见漓王妃姐姐。”凤湘湘垂首福礼。 听到漓王妃姐姐几个字,凤凌玥心里总有一丝丝的不舒服,皱了皱眉道,“四妹找本王妃何事?” 第040章 是可忍,她凤凌玥不能忍 凤湘湘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连头也不敢抬,直接跪了下来:“姐姐,是、是湘湘不好,连累了姐姐。” 凤凌玥不明所以,“这话怎么说?” 凤湘湘缓缓抬头,一双水汪汪的鹿眸噙满了泪水,还没开口说话,两行晶莹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她委屈得咬了咬下唇才道:“姐姐,湘湘偷偷来漓王府的事,被母亲知道了,湘湘承受不住母亲的严刑拷打,不得已把小娘现在藏身在漓王府的事情交代了出去。” “母亲说,说今日要姐姐回侯府一趟,否则、否则便让父亲去皇上面前告御状,说漓王私闯侯府,掳走父亲的小妾,藏匿在漓王府。” 说到这,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流,并拼命磕头道,“姐姐,都是湘湘的错,姐姐怎么惩罚湘湘都可以,但湘湘求姐姐救救小娘,要是小娘被父亲带回侯府,小娘会没命的。求求姐姐……” 因为受了刑的缘故,凤湘湘一张精致的小脸惨白如纸,额头也磕破了,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但凤凌玥闻言,眼底染上一抹怒意。 抄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到了地上。 吓得凤湘湘的小脸愈发惨白,浑身一 颤,连哭泣都忘记了。 当日救薛氏,是看在凤湘湘在侯府与自己一样,同过得如履薄冰的份上,但这事竟被凤湘湘自己捅了出去,还把私闯侯府掳人小妾的帽子扣在漓王府头上。 是可忍,她凤凌玥不能忍。 “凤湘湘,这事本王妃无能为力,你回去告诉程氏,她想去告御状便去告,本王妃还能怕她不成。” “至于你小娘,这漓王府也留不得她,今日你便带着她一起离开漓王府。” 侯府那档子破事,她不想再管,省得再惹一身骚。 凤湘湘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忙挪着膝盖到凤凌玥脚边,抓住她的衣摆,乞求道:“姐姐,都是湘湘不好,还请姐姐救救我小娘,要是、要是没有姐姐,我和小娘都会没命的。姐姐……” 凤凌玥扯过被揪住的衣摆,掀眸看向春花秋月,命令道:“春花秋月,送客。” “是,王妃。” 春花秋月是有点三脚猫功夫在身上的,两人得令,立刻上前把凤湘湘给架了出去。 将她赶出府后,又去桦清苑让人把重伤未愈的薛氏给抬出了漓王府。 凤湘湘看到薛氏被抬出来,立刻扑了上去,“小娘,你、你 没事吧?都是湘湘不好,是湘湘连累了小娘。” 薛氏看到凤湘湘面容憔悴,磕头也血流不止,心疼不已,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湘湘,别哭,我没事。” 话毕,强撑着身子从担架上站了起来。 凤湘湘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薛氏,“小娘,姐姐不帮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要是回侯府,父亲和母亲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薛氏回头看了眼漓王府的牌匾,叹了口气,抓住凤湘湘的手说道,“湘湘,我之前在城外购了一处小院,咱们先去那里住着,回侯府的事再说。” 凤湘湘一愣,也抬头看了眼漓王府的匾额,“湘湘没想到姐姐那么狠心,不仅不帮我们,还把小娘和我赶了出来。” 她以为凤凌玥是个心地纯良之人,以为凤凌玥怎么也会看在姐妹血缘的份上,帮她和小娘一把,没想到…… 薛氏轻抚了两下凤湘湘的手背,宽慰道:“狠心的不是她,是程明淑(程氏)……大小姐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一命,我已感恩戴德,程明淑她手段狠辣,从前欺负大小姐欺负的也不少,她不是程明淑的对手,不帮我们也合情合理,湘湘不要怪大 小姐。” “小娘……就算姐姐她不是母、程明淑的对手,可以去求漓王帮忙啊,可是姐姐她却没有,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愿意帮我们。”凤湘湘不满道。 “湘湘!咳咳咳……”薛氏见凤湘湘对凤凌玥心存怨恨,激动地咳了好几声,又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口,疼得她浑身一颤,险些没站稳。 凤湘湘心口一颤,赶紧抚上薛氏的后背帮她顺气,“小娘,我、要是没了漓王府帮忙,我们会被父亲……” “走吧。”薛氏不想再说什么。 “小娘……”凤湘湘视线一直落在漓王府的牌匾上,不肯走,“要不我去求求漓王,让漓王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帮帮我们?” “漓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觉得你去求漓王,漓王就会帮我们吗?”薛氏语气严肃起来。 虽然她活在侯府深宅,却也听说过漓王府和漓王那些骇人的传闻。漓王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当初抬了二十七任王妃入府,都没有活过新婚之夜。凤凌玥能活下来,她猜测很可能是因为凤凌玥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湘湘去送死。 “我、”凤湘湘只在凤凌 玥回门当日,远远见过漓王一面,他坐在轮椅上,一袭白袍,带着半张玄色面色,露出来的半张脸比她见过的男子都要好看。 “小娘,没试过怎么知道,漓王或许不像传闻中那般。” 漓王看上去冷冰冰的,那天为凤凌玥跟父亲动手,眼神狠戾,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但她觉得漓王不像传闻中不近人情,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为凤凌玥出头。 薛氏紧紧攥着凤湘湘的手腕,拉着她离开,“湘湘,记住小娘的话,不要接近漓王,更不要为了小娘去求漓王,知道吗?” “可是……” “没有可是,跟小娘走。” 凤湘湘不敢忤逆亲娘的意思,只得无奈离开。 两人离开漓王府没多久,一直跟着凤湘湘的侯府两小厮,其中一个跟上了她们,另一个赶紧回侯府向程氏禀报了此事。 程氏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之余又怒火中烧,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俩,去把那两个贱人给本夫人绑回来。” 她一没想到凤凌玥会狠心将薛氏母女赶出漓王府,二更没想到薛氏那贱蹄子,竟然偷偷背着她这个主母在城外购买宅子。 这一次,她怎么也要把薛氏弄死。 第041章 给王爷做一辈子 薛氏和凤湘湘还没到城门口,就被两人给拦住了。 两人一眼便认出来人是侯府的小厮,凤湘湘将薛氏护在身后,“你、你们想做什么?” 薛氏和凤湘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两个成年壮汉的对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两小厮打晕,扛到肩上,带回了侯府。 侯府,祠堂。 薛氏和凤湘湘像是被扔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 原本昏迷的两人,被生生砸醒。 薛氏睁眼,看到自己出现在侯府祠堂,以及程氏那张脸,倒没什么反应。 她知道,这一次落在程氏手上,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凤湘湘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睁眼看到程氏正居高临下凝视着她,想起昨日被程氏折磨的画面,吓得浑身直抖个不停。 双手慢慢朝着程氏的裙摆伸过去,抓住,轻轻扯了扯,“母亲,母亲,湘湘求求你,求求你饶过小娘一命,小娘是、是冤枉的,是清白的,小娘不会背叛父亲,母亲……湘湘求求你。” 说话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砸到冰冷的地面上。 程氏听到这哭声,只觉得十分聒噪,朝着凤湘湘凑上来的脸狠狠踢了一下,睨了眼要死 不活的薛氏,说道:“薛氏与人通奸,被侯爷捉奸在床,罪证确凿,本就该浸猪笼,是本夫人善心大发,向侯爷求情,才保住你小娘一命。” “没想到你胆大包天,勾结漓王府的人,夜潜侯府,让漓王府的人掳走你父亲的小妾,将这么丢脸的事捅出去,你让你父亲的脸面何存,现在倒想起求本夫人。” 程氏这一下太用力,生生踢掉了凤湘湘一颗牙齿。 原就受了重伤的她,“噗”的吐了口鲜血,一粒裹着鲜血的牙被吐了出来。 “湘湘……”薛氏看到女儿受伤,爬过去,想要扶起凤湘湘,却无力可施。 慢慢抬头,泪眼看向程氏,“夫人,是贱妾的错,都是贱妾的错,妾请求夫人饶过湘湘,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要夫人愿意放过湘湘,贱妾任凭夫人处置。” “现在知道错了?”程氏一脸不屑,看薛氏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可惜……晚!了!来人,给本夫人狠狠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夫人。”两个小厮拿着三尺长的戒尺,走到凤湘湘身边。 一个小厮将凤湘湘从地上拎起来,扼住,另一个小厮毫不留情的扬起戒尺,狠狠 落到凤湘湘的后背上。 “啊……”凤湘湘疼得痛呼一声。 薛氏看到亲生女儿被打,急火攻心,吐了好几口血,想要爬起来护着凤湘湘,却力有未逮。 “啊……” 又是几下戒尺,落在凤湘湘身上,直接疼得她晕了过去。 程氏这才让小厮停手,走到薛氏身边,一只脚踩到薛氏白皙的手背上。 狠命用力,把薛氏的手骨生生给踩得粉碎。 “不要怪本夫人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妄想勾引侯爷,妄想给侯爷再诞下一个子嗣。” “当你生出不该生的想法,你就该想到你和你这小贱蹄子的下场。” “来人,把这两个贱人都丢到万花阁,让人好好教她们怎么做人。” 薛氏瞳孔骤然放大,语调都带着颤音:“夫人,贱妾……咳咳……贱妾求求夫人,饶了湘湘,贱妾……”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氏朝脸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薛氏脸上骇人的疤痕给踢裂了,鲜血汩汩直流,直接染红了半张脸,人也晕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丢出去。”程氏看向小厮,再一次命令道。 小厮应声,“是,夫人。” 随即,将凤湘湘和薛氏 扛在肩上,从后门去了万花阁。 *** 漓王府,篱落苑。 千流正在禀报有关凤湘湘和薛氏的事。 凤凌玥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就见楚元漓正在阁楼上,与千流不知道说些什么。 上了阁楼。 看到凤凌玥上来,楚元漓让千流退下。 “王爷,午膳我送来了,在这吃,还是下楼吃?” “就在这。” “好。”凤凌玥把饭菜一一摆好,给楚元漓布置好碗筷后,坐了下来。 一开始,两人谁也没说话。 吃到一半,凤凌玥才漫不经心的提起今日有关凤湘湘和薛氏的事,问他:“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楚元漓筷子一顿,掀眸看了她一眼,“为何不帮她们?” 他并不觉得凤凌玥狠心。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于自己无益的事,根本不会做。当初凤湘湘上门求助,他压根就不会出手帮她。 “凤湘湘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她当初求我救她小娘,告诉了一个有关程氏怀疑我身份、要害我的消息,这消息于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不过是看在她在侯府也过得如履薄冰的份上,才出手相助。” “没想到,才几日时间,就被程氏抓住了把柄,程 氏扬言要让我父亲上皇帝面前告御状,抹黑漓王府,我当然不会让程氏得逞。” 凤凌玥云淡风轻的说着,夹了块豆腐送到楚元漓的碗里,“王爷,这鱼头鲜而不腥,豆腐也是今早福贵才做的,你尝尝。” “好。”楚元漓尝了一小口,豆腐口感嫩滑,还带有鱼肉的鲜香,更胜他从前吃过的,于是不自控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爱妃的厨艺甚好,本王怕是吃惯了爱妃的手艺,就更挑口了。” 话音落,垂眸看着碗里剩下的半块豆腐。 他,他一定是中邪了…… 被夸的某女人眸光一亮,脸上挂满笑容,又殷勤的给楚元漓夹了两块豆腐和鱼肉,“既然王爷喜欢吃我做的菜,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给王爷做一辈子。” 以前她还不相信‘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种扯淡的话,但现在看来,这话也不无道理。 给他做一辈子?楚元漓听到这话,心里竟生出一丝期待之意,但刚生出这种想法,就被他掐断了。 他夹了块豆腐塞到嘴里,归回到刚才的话题:“薛氏母女落在程氏手上,恐怕凶多吉少。” 同时,心里忖思着,要不要将侯府之事告诉她。 第042章 府库钥匙 凤凌玥不以为意,一边舀着鱼汤一边说道:“王爷是想让我出手救她们?” 说完把手里的鱼汤放到了楚元漓面前,“鱼汤里加了止咳润肺的药,王爷记得多喝点。” “本王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事关爱……漓王府,所以白日本王让千流暗中盯着薛氏母女。千流刚刚回禀,薛氏母女被程氏丢进了万花阁。”楚元漓一番忖度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了她。 “万花阁?”凤凌玥觉得耳熟,想了片刻才想起万花阁是安凌城最大的青楼,“程氏还真狠,竟然将她们送到那种地方。” 程氏利用凤湘湘来漓王府报信威胁她,意在让她亲自回一趟侯府,现在薛氏母女没了利用价值,恐怕还会想其他办法让她回去。 她不知道程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绝不会回侯府,跳入程氏设下的大坑。 楚元漓见她对此事没多大作为,也不再提及,拿起鱼汤喝了两口。 汤鲜味浓,齿留醇香。 没几口,一碗汤见底了。 楚元漓看着手上的空碗,略有一丝尴尬,微红着俊脸说道:“爱妃说这汤里加了草药,本王却未尝出药味。” 凤凌玥见他爱喝,从他手中 把碗拿过来,又舀了两勺,并解释,“不是草药,所以王爷才尝不出药味。来,再喝一碗。” 她加到鱼汤里的,是从医疗室里拿出来的西药。 楚元漓又喝了一碗,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钥匙,放在她面前,“五日后是长公主生辰宴,你自己挑喜欢的衣服首饰,随本王一起出席。” 往年,楚嘉禾的生辰宴,他都会去。 毕竟承了太后的养育之恩,楚嘉禾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也不能在明面上不给太后面子。 闻言,凤凌玥先是一愣。 楚嘉禾的生辰宴,她能说她并不想去吗? 和楚嘉禾之间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也因为男人结过梁子。 如果她预感不错,楚嘉禾上一次在太后面前嚼舌根子没有得逞,一定会在生辰宴上挖坑等她跳。 但见楚元漓的表情,似乎这生辰宴非去不可。 “哦,好。”凤凌玥把桌上的金钥匙拿起来,放在掌心摊开,“这钥匙是?” “府库钥匙。”楚元漓目光落到钥匙上,“身为漓王妃,今后执掌中馈的重任交予你了。” 凤凌玥:“!” 原本不算很重的金钥匙,此刻在凤凌玥的手上,不仅沉 甸甸如千斤,还像是一颗烫手山芋。 她忙不迭把钥匙丢到桌子上,拒绝道:“漓王府家产太庞大,我才不想管。还有,衣服首饰我有,不需要花王爷的钱。” 楚元漓:“……” 看到凤凌玥完全不在意府库钥匙,楚元漓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一丝烦躁。 上次他提及赏赐一事,惹得她误会,因而他才换了个理由把府库钥匙交于她手。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这一份殊荣,可偏偏这女人竟、竟如此嫌弃。 楚元漓有些愤愤地抓过钥匙,揣回了怀里,不耐烦地说道:“本王饱了,爱妃若无事,先回去吧。” “可我还没吃饱呢。”凤凌玥没有察觉到某人正在生闷气,拾起筷子继续吃。 楚元漓硬生生忍着一口气,等凤凌玥吃完且离开篱落苑,才气的一下子把桌子给掀翻了。 侯在阁楼底下的惊风听到桌子、碗筷碎裂的声音,似箭般冲上阁楼,看着地上狼藉一片,悻悻道:“主子怎么了?” 刚才与王妃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王妃前脚离开,王爷就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王妃又惹王爷生气了? “收拾干净。” 楚元漓的目光一直落在隔壁的 梧桐苑。 此时,凤凌玥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之后,便回了寝房。 坐到书案前,拿出一张洁白的宣纸,花了小半个钟头的时间,画了一幅医馆装修简图。 设计图画好之后,交给了春花,又掏出五根金条:“春花,本王妃盘下的那间铺子,找一批工匠按照这图纸重新装修一番,再打一幅牌匾,本王妃要开一间医馆,医馆的名字就叫——赛华佗医馆。” “好的王妃。”春花双手接过金条和设计图,“王妃,奴婢能问问,赛华佗是谁吗?” “……”凤凌玥嘴角一扯,瞎诌道,“是本王妃的师父。好了,你抓紧去办事,最好在三天之内搞定。” “是王妃。” 等春花退下,凤凌玥又亲手写了一张医馆的招示牌—— 赛华佗医馆:只接待疑难杂症、不治之症、膏肓之疾! 诊金:按时辰收费,一个时辰五百两,治不好不要钱!童叟无欺。 注意:普通病症,请自行绕道对面的济世堂。 放下紫毫笔,看向侯在一旁的秋月,吩咐道:“秋月,把这副字裱起来,到时候本王妃要挂在医馆门口。” “是王妃。” 又花了一下午时间,凤凌玥画了一 张就诊记录单,又拟定了一份就诊保证书,并将就诊记录单和就诊保证书放入复制箱,各自复制了两百份。 *** 春花办事效率很快,两日时间就搞定了医馆装修。 期间,侯府又派人请凤凌玥回侯府一趟,她理都没理。 这日,凤凌玥听闻医馆已经可以开张,吃过早膳便换了身素净的常服,带着半张银色面具出了府。 看到医馆龙飞凤舞的‘赛华佗医馆’五个烫金大字,凤凌玥满意地拍了拍春花的肩膀,“春花,不愧是漓王府出来的人,办事效率不错。” “多谢王妃夸赞,这些都是春花应该做的。”春花笑得像朵花,“王妃进去看看是否满意。” “好。”凤凌玥走进医馆。 医馆装修风格与济世堂很相似,分为三个区域,正堂是就诊台,左侧是大夫坐诊台,专门用一张青竹屏风隔开,而右侧以两堵强隔开,里侧是手术室,外侧是检查室。 凤凌玥单独入了手术室,并从医疗室里拿出一张手术床。 而后又去检查室,拿出一张病床,和一些简易的检查装置和消毒工具。 将基础东西备好后,走到就诊台,吩咐春花把制作好的招示牌挂了出去。 第043章 把衣服给脱了 又拿了一份就诊记录单和就诊保证书递给秋月:“秋月,你识字,今后医馆病人登记的任务全权交给你。” 她指着就诊记录单,“若是有病人上门诊治,先让病人填写一份就诊记录单。” 又指了指就诊保证书,“这张是就诊保证书,病人一旦决定接受医馆诊治,必须先签订两份保证书,这保证书保证了病人和医馆的权益,一式两份,今后若是有诊治纠纷,便可以拿着这张保证书说话。” 秋月虽识字,但见就诊记录单和保证书是从上至下、从左至右书写时,微微愣了一下。 “王妃,秋月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王妃这份保证书奴婢觉得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倘若来看诊的是不识字的普通百姓,不肯签这份保证书,奴婢该如何做?”秋月疑惑地问道。 凤凌玥笑笑,“本医馆的诊费很高,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担得起的,所以基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到时候,要是有人不肯签这保证书,本王妃一概不接受诊治。” 哪怕赚不到钱,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行事规则。 “原来如此,是奴婢愚笨了。” 与此同时,春花刚把 招示牌挂在门口之后,便吸引来一群路人的议论。 “这家医馆是新开的吧?大夫叫赛华佗吗?竟然只接待疑难杂症、不治之症、膏肓之疾?” “好像是新开的,诊金竟然以时辰收费,一个时辰五百两,好黑心。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家,哪里能看得起。” “大夫口气这么大,还敢承诺治不好不要钱,想必的确有两下子。”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是一家只想赚黑心钱的医馆。” “是啊,济世堂是百年老医馆,陈大夫妙手回春,诊费也是咱们负担得起的,谁来这么贵的医馆。”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年轻男子跌跌撞撞挤开人群,走到医馆门口,扶着门框,撕开嗓子沉声道:“大夫,救、救命……” 凤凌玥刚和秋月说完签订保证书的注意事项,就听到有人喊救命,闻声望去,见到一穿着华袍的年轻男人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捂着肚子。 她放下手中的纸,赶忙走到那年轻公子身旁,双手扶上他的胳膊,“先进来。” 年轻公子本能地挪开自己的胳膊,抬头看向说话的女子,“你是大夫?” 凤凌玥看到男人的 相貌,想起他是当日在济世堂碰到的那位腹部绞痛的男人,微微怔了怔,“是,我是大夫。公子是不是右下腹绞痛?是不是时不时发病,每次一发病几个时辰?” 男人望着她,眸光闪动了一下,眼前这位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都未替他切脉,竟一眼就看出他的病症,果然有两下子。 “是,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他本来是要去济世堂的,但腹部实在太痛,他连十几步都不想走,再加上上次在济世堂开的药对他的病情毫无作用,又看到这家医馆的招示牌,只接待疑难杂症,便进来试试。 凤凌玥见他额角豆大的汗珠冒个不停,一张脸白如宣纸,再次扶上他的胳膊,“有没有办法,看了才知道,先进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男人这次没有拒绝,任由凤凌玥将他扶到了医馆内间。 凤凌玥把男人扶到检查室,指着病床,“躺上去。” 男人看到眼前这张与普通床榻不一样的床,以及纯白装饰的房间,眼底染上一丝疑色。 犹豫片刻后,才慢慢躺倒在床上。 凤凌玥一边朝男人伸出手,一边问道:“公子,麻烦报一下名字和年龄。” 男人垂眸 盯着朝自己腹部伸出来的手,本能地侧身躲避了一下。 凤凌玥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公子,我是大夫,你不必这么紧张。” “嗯。”男人恢复平躺姿势,语气极其僵硬地应声。 “公子,麻烦报一下名字和年龄,医馆需要记录一下病人的基础信息。”凤凌玥没有急着上手,低头看着男人问道。 “萧澈,二十又二。”萧澈本不想自报家门,但对上女人那一双如春水秋波的云眸,好像有一种吸引力,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嗯。”凤凌玥这才双手覆上萧澈的腹部,轻轻挤压式按了两下下,“萧公子,右下腹是不是疼?” 萧澈疼得倒吸了口凉气,随即感受到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在自己的腹部游离,整具身躯紧绷得厉害,连呼吸都凝重起来,耳尖也爬上一抹薄红。 凤凌玥察觉到萧澈十分紧张,赶紧把手收回,“萧公子,据我初步判断,你得的是一种急性腹腔疾病,要确诊,需要再做进一步检查。” 关于‘急性腹腔疾病’这个词,萧澈一知半解,问道:“还要做什么检查?” “萧公子稍等片刻。” 凤凌玥出了检查室 ,将萧澈的名字和年龄告诉秋月后,去了手术室,从流光镯里拿出一套超声检查装置。 随后回到检查室,冲萧澈说道:“萧公子,请随我来。” “好。” 凤凌玥将萧澈带到手术室。 萧澈看到房间里一些奇奇怪怪的诊治工具,满腹疑云。 “萧公子,先躺到床上。” 这次,萧澈更加犹豫了,指着超声检查装置问她,“大夫,难道要用这东西给我检查?” “是。”凤凌玥如实解释,“我知道萧公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检查工具,萧公子也不必觉得奇怪,这是我师父亲手制作的,只是个普通检查工具而已。” 萧澈实在疼得受不了,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应声后躺到床上。 “那个、”凤凌玥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还请萧公子把衣服给脱了。” 萧澈:“……” 此话一出,萧澈两只耳朵爆红,说话都不利索:“大、大夫,检查还要、要……男、男女授受不亲。” 古人就是这一点麻烦。凤凌玥无奈的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字一句解释道:“我知道,可我现在是大夫,大夫眼中不分男女,倘若萧公子实在介意,那后续的治疗恕我无能为力。” 萧澈:“……” 第044章 他是不是有病? 手术室一下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萧澈再一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痛让他当即做下了决定。 一来,这病来势汹汹,饶是他身体再强悍也经不住疼痛的折磨;二来,连女大夫自己都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反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索性一咬牙,开口道:“还请大夫替我检查。” 凤凌玥面色淡淡,拿起手边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好,萧公子把上衣褪去,露出腹部即可。” 很快,萧澈把上衣解开,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 凤凌玥朝萧澈的腹部瞄了一眼,把应用耦合剂抹在了他的肚皮上,随即拿起超声检查装置轻轻按压他的右下腹。 目光落在机器屏幕上。 一股冰凉又黏腻的感觉,让萧澈整个人再一次处于紧绷状态。 他的视线下意识挪到凤凌玥脸上,见她眉头微蹙、认真专注的模样,一时之间觉得刚才那股紧张慌乱的情绪得到纾解。 这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请问,大夫如何称呼?”他忽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凤一。”凤凌玥淡淡回道。 过了良久,萧澈没再开口。 凤凌玥确认检查结果之后,收回仪器,从桌上扯了一张纸 丢到萧澈身上,“用这个擦一下吧。” 萧澈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纸将腹部那某不知名且黏糊糊的东西处理干净后,快速把衣服和上。 “凤大夫,我的病情检查结果如何?” 凤凌玥摘下手套,也抽了张纸擦手,边说道:“从刚刚的检查结果来看,萧公子的病症确定是急性腹腔疾病,也称之为急性阑尾炎。这么说吧,人体内有一截称之为阑尾的肠道,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它受损,便会引起腹部绞痛不止。” “非常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此病呢,有两种诊治方式,第一种是药物治疗,因为你的情况比较严重,药物治疗效果不会很快见效,甚至没有效果。第二种方式,就是把那一小截阑尾割掉,便会不药而愈。” 有很多词萧澈没有听懂,但是两种治疗方式他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第二种诊治方法,匪夷所思。 “凤大夫,萧某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割掉身体里的东西,还能活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舍弃。再者说,在身上划开一道口子取出体内五脏六腑的一部分,一定会没命。 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信了眼前的女子。 怀疑她是 个庸医。 凤凌玥知道手术之法根本无法让人信服,当日在济世堂救治陆雪宁的时候,是处于危急关头,骆彦淮没得办法才答应让她救治陆雪宁,可现在,让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决定做不做手术,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不瞒萧公子,这办法呢,是我师父手把手教我的,我从前也诊治过不少类似的病人,经过我诊治的病人,从未有丢掉性命的情况。”凤凌玥眉稍微微挑起,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当然,萧公子是否要医治,决定权在你,我嘛,只会做医者该做的事,绝不会强求萧公子接受我的诊治方式。” 凤凌玥走到手术室一角的木柜旁边,从流光镯里掏出几盒抗生素胶囊,假装从柜子里掏出。 随即拿着药走到萧澈面前,把药递给他,“这是基础的药,你可以先吃一段时间试试,这个一日三次,每次三颗,这个也是,还有这个,一次两颗,每日也是三次。” 萧澈看到手上奇奇怪怪的药,再一次愣住。 “萧公子,是不是觉得这些药很奇怪?其实吧,是因为我夫君他生病时,不爱喝汤药,所以我才把药全部制成了药丸,也就是萧公子看到的这样,包装嘛,是为 了保证药丸药性。”凤凌玥见他愣神,又解释了一波。 像他这种病,在古代难以找到类似的中草药代替,否则她也不会拿出西药。 萧澈回神,隐晦的眸光有一抹复杂的情绪交错。 她竟、竟然已经成亲了…… 沉吟片刻,萧澈才缓缓开口,“多谢凤大夫。凤大夫说的第二种方法,我回去先考虑一下,决定好之后,再来求医。” “好。” 凤凌玥将萧澈扶到正堂,又让秋月给他倒了杯水。 萧澈吃过药,约摸半个时辰后,发现腹部绞痛感觉减轻不少,起身走到就诊台前,看着正在忙碌的凤凌玥,问道:“凤大夫,请问这药价几何?” “药费一百两,诊金一百七十五两,共两百七十五两。”从萧澈的穿衣打扮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贵族公子气质,一看就是有钱公子哥,凤凌玥不客气地开价。 萧澈挑了挑眉,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放到桌案上,“大夫,出门着急,没带现银,这玉佩能否抵药钱?” 凤凌玥视线落在玉佩上,从成色质地来看,这玉佩绝不止两百七十五两,她血赚。“可以。” “多谢。”萧澈跟凤凌玥道谢之后,举步离开。 凤凌玥把玉佩丢到秋月手上 ,“这是医馆开张的第一笔钱,记在账上。” “是,王妃。” *** 一直到天黑,医馆再无人进门求医,凤凌玥带着春花秋月回了漓王府。 刚走到梧桐苑门口,惊风急色匆匆跑了上来,“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王爷又发病了?”凤凌玥朝篱落苑瞥了一眼,要是发病千流一定会去医馆找他,千流没去,想必是没发病吧。 惊风支支吾吾,“那个……王妃,王爷他……” “有事说事。” “王爷已经快三日没有进食,也不让属下来找王妃,今日王爷依旧粒米未进,把自己锁在书房,属下实在没办法……”冒着被主子责罚的风险,“请王妃劝劝王爷。” “他是不是有病?”谁又惹他不开心了,还闹绝食。 这两天她一直忙着医馆装修的事,的确已经快三日没有跟楚元漓一起吃饭了。 难道是因为她,楚元漓才生气绝食? 不可能吧…… 主子有病?惊风自然不敢妄议主子,脑袋埋得更低,“属下担心主子身体受不了,还请王妃亲自去劝劝主子。” 凤凌玥转头去了篱落苑,走到紧闭房门的书房前,敲了敲门:“楚元漓,是我,我现在能进来吗?” 第045章 不要死 等了半晌,凤凌玥未听到门内有人回应,又敲了几下房门,“楚元漓,你在不在里面?” 依旧无人回应。 她用力地推了两下房门,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扭头看向惊风:“把门踹开。” “王妃,这……”踹别人家的门倒没什么问题,可踹漓王府的门,惊风哪里敢下脚。 凤凌玥瘪了瘪嘴,急色道:“你还愣着做什么?王爷很可能出事了!” 惊风一听,要是王爷出事了那还得了,抬脚“砰”的一声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凤凌玥冲进书房,环视了一周,并未见到楚元漓的身影。 她走到东面的窗户前,窗户上除了一道很浅的脚印,还有两滴半干的血迹。 “惊风,王府进刺客了。” 惊风闻言,快步走到凤凌玥身边,看到脚印和血迹,瞳孔骤缩了一下,“属下一直守在书房门口,并未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动静。但主子确实已经快三日没有出书房,难道主子被那刺客给掳走了?” 凭借主子的身手,一般刺客并不是主子的对手。 除非主子发病,或者遭了暗算…… 凤凌玥食指掸了一滴血迹,用拇指摩挲了两下,“血迹新鲜,还残存一 丝温度,那人应当刚离开不久。房间里整齐干净,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只能说明,王爷和闯进来的那人认识。至于王爷的去向,不一定是被刺客掳走了。” 偌大的漓王府,除了惊风和千流,还有大批的巡逻侍卫和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楚元漓不可能轻易被带走。 再者,窗台上只留下了一道成年男子的脚印,无法判断离开时,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千流。” “王妃,千流暂时不在府上。”惊风听到她喊千流的名字,赶忙回道。 凤凌玥没说话,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书房有没有暗室?” 房间没有打斗痕迹,惊风也没有听到打斗动静。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楚元漓是主动跟那人离开了漓王府。 第二种,楚元漓还在书房,古人建房时都喜欢建一些暗室什么的,或许藏在暗室。 被凤凌玥一提醒,惊风走到书案后方的书架旁,扭动书架其中一格的玄铁两头狮子,“哐”的一生后,一道暗门出现在凤凌玥眼前。 “王妃,里面是王府的藏书室。” “进去看看。” “王妃……”惊风堵在了暗室门口。 凤凌玥见惊风拦 住自己,十分不解:“怎么?” 难道这藏书室还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这藏书室,没有主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属下、属下也从未进去过。”惊风解释。 凤凌玥:“……” “你家主子生死未卜,还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 凤凌玥抬手朝惊风的胸口推了一把,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的空隙,溜进了藏书室。 “王妃、”惊风反应过来,再阻拦已经来不及。 沿着台阶而下,凤凌玥大概走了十几步才看到一扇一米宽的小门。 推开小门,借着微弱的烛光,入眼是一个半圆形的超大书架,她抬头一瞧,书架至少有二三十米,而书架上,无疑都摆满了书籍。 站在门口是看不到藏书室里的景象。 走了几步,到半圆形书架的正中央,便看到一张黄花梨木书案,以及…… 凤凌玥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元漓时,心口一颤,飞奔过去将他半抱在怀里。 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是否有外伤,确认他没有被刺客袭伤后,又替他切了脉。 这一切脉,差点吓了凤凌玥半条命。 脉象全无,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全身,除了冰凉,还是冰凉。 她赶忙把楚元漓平放在地上,跨上他的腰,双手交叠覆在他的心口。 连续按了几十下都没有什么反应。 “楚元漓,楚元漓……”期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男人的名字,可安静得可怕的藏书室毫无回应。 她只好伸手捏住楚元漓的下颌,用力掰开他的唇齿,深吸一口气后,俯身朝他的嘴里渡气。 渡气的动作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可身下的男人依旧没有回应。 她的双手能够清晰感受到楚元漓身上的凉意,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楚元漓,你给我醒醒,给我醒醒啊……不要死,我们还没……不,还有办法的不是,我可是现代医师。” 凤凌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起身,从流光镯里拿出医疗室,又把楚元漓扛到了病床上,将他的上衣全部褪去。 把心电图机等仪器接通后,又熟络的将除颤仪调整到200J,爬上病床,再一次跨坐在楚元漓的身上,按下除颤仪按钮,贴上男人的胸口,进行第一次电击。 连续电击了约有五次,心电图机刺耳的哔声变成了正常的电波音,凤凌玥像是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在了楚元漓的腰上。 “咳…… ”就在这时,楚元漓悠悠醒来,缓缓睁眼,就见凤凌玥坐在他的身上,手上还拿着两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女人的额角布满了一层细汗,眼尾通红,似是哭过一场。 “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难道这女人趁他昏迷不醒,行了周公之事? 听到楚元漓低沉磁性的声音,凤凌玥激动的把除颤仪丢到一旁的桌子上,趴到他身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楚元漓,呜呜呜……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呜呜呜……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你、”陡然被女人以一种特别亲密的方式压着,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灼热又柔软的触感,楚元漓整具身子绷得很紧,耳尖爆红,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凤、凤凌玥,你、你赶紧、起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推身上的女人,却发现手指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夹住了。 扭头一看,自己现在身处在一个全部都是纯白装饰的房间里,躺在一张只能容纳单人的床榻上,床榻侧是叫不出名字的盒子,盒子不仅可以发光,上面还有他看不懂的图案符号,还能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第046章 要不王爷替我揉揉? 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又是在哪? 凤凌玥为何有这些东西?她到底是谁? 楚元漓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但压着他的女人一直哭个不停,小嘴还叭叭喊着他的名字,说什么他死了、终于没事了之类的话。 “凤凌玥!”楚元漓被女人的哭声吵得头疼,咬牙沉声喊了句她的名字。 凤凌玥被男人的声音一惊,连哭泣都忘记了,从他的颈窝里爬起来,又哭又笑的看着他。 “还不从本王身上下去!”这般,成何体统。 他是个正常男人,要是再保持这种姿势,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好好好,我下去。”凤凌玥忙不迭翻身下床。 等女人离开,楚元漓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光溜溜,他本能的要去穿衣服,手指上的东西阻碍了他的动作,只能作罢,看向凤凌玥:“这是什么?” 从悲喜交加的情绪中出来,凤凌玥才意识到自己和楚元漓现在在她的医疗室里。 她看了眼心电图,又听到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把连接在他身上的仪器一一解开,并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治病救人的工具,是我师父送给我的。刚刚你休克昏迷,要不是我及时拿出这 些东西救你,你就、就真的没命了。” 等楚元漓摆脱那些束缚后,他坐了起来,三两下把衣袍和上。 “你嫁入漓王府,本王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在藏书室,藏书室除了他,惊风和千流都未曾踏入过,她是如何闯入藏书室,又是如何将他带到这奇怪的房间的? 凤凌玥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才眸光闪烁的盯着楚元漓的眼睛问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凭空变出来的,你会把我当成妖怪吗?” 凭空变物?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这间房,房间里的东西怪异到他诧愕不已。 若说她真的藏了什么宝物,悄无声息带入漓王府,他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所以……这一刻,楚元漓似乎相信她说的‘凭空变物’不是假话。 至于会不会把凤凌玥当成妖怪,他自己也不知道。 楚元漓沉吟刹那,才开口:“你是人是妖,本王自有判断。” “你先下床。”凤凌玥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快接受和相信,但自己的秘密已然暴露在他面前,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坦诚相待。 省得引起他的怀疑,更容易把她当 成妖精鬼怪。 楚元漓下床后,凤凌玥走到他面前,仰头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楚元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话,绝无半句假言。” 她抬手,露出如葱似玉的手腕,把手上的流光镯送到他面前晃了晃,“这个镯子,是我师父送给我的,它其实是一个可以存储物品的空间手镯,你目光所及的一切,原来都藏在这个手镯里。” 话毕,操控意念把医疗室收回了流光镯内。 白色的房间消失,两人眨眼间回到了藏书室。 楚元漓看到眼前的东西毫无意识下就消失不见了,瞳孔骤缩了一下。 震惊之余,目光重新落到女人手腕上的银镯上。 银镯很普通,上面雕刻着一圈奇奇怪怪的符文,乍一看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任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银镯竟然可以凭空变物,还能将偌大的一间房藏匿其中。 她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能制造出这么神奇的东西。 见楚元漓一直盯着她的手镯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凤凌玥抬起另一只小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两下,又唤了声他的名字,“楚元漓?” 楚元漓回神:“本王知道了。” 虽然 心底的好奇心很重,但他从不是一个主动去窥探别人秘密并且刨根问底之人,尤其当凤凌玥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秘密说与他听时,他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相信我吗?” 她可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只因为她喜欢他…… 她的真心和坦诚,能换来什么呢? 楚元漓的视线挪到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因为刚刚放肆哭过一场,脸颊上的泪痕半干未干,还泛着一抹淡淡的红。 眼角,长长的瞳睫粘连到一起,还挂着一滴细小晶莹的泪珠。 她,刚才以为他快死了,才哭的那么伤心。 又因为他被救活,流下开心的泪水…… 像他这样无情寡义的将死之人,真的值得她如此用真心对待吗? 是她蠢,还是他该改变对这女人的看法了? 楚元漓从袖口掏出一块方帕,原本是想递给她,可自己的手似是不受控制般,伸到她的脸上,擦着她脸颊上、眼尾的泪,动作是说不出的轻柔。 凤凌玥彻底愣住了,瞪圆眼珠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他竟然主动替她擦脸…… 从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凤凌玥已经不需要再从他的口 中知道答案,他已经回答了,他的举动、他认真的动作,是绝不会骗人的。 楚元漓收回手帕时,凤凌玥眸光盈盈一笑,“谢谢。” “出去。”楚元漓面上不显,淡淡吐出两个字,便转身走出藏书室。 凤凌玥跟紧其后。 “那个、我听惊风说你三天没进食,是因为生我的气才绝食吗?” 女人话音落,楚元漓忽然顿住脚步。 凤凌玥一时没察觉,“嘭”的一声撞到了男人坚硬如铜墙铁壁的后背,“哎呀……” 楚元漓转身,垂眸盯着正在揉脑门的女人,“蠢!” 好好走路也能撞到人。 凤凌玥撇了撇嘴,“还不都怪你,忽然停下干嘛?” 停就停,他的后背到底怎么长的,那么硬…… “撞疼了?” 楚元漓冷不丁来了句,让凤凌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委屈的点头道:“嗯啊,有点疼,要不王爷替我揉揉?” 其实就猛地一下有点晕疼,现在压根就不疼。 她只是想套路一下楚元漓。 楚元漓盯着女人光洁的额头,白皙如玉,没有一点撞疼的痕迹,但见她一副委屈到快哭的模样,还是伸出修长的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揉了两下。 第047章 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三从四德? “还疼不疼?” 前被擦脸,后被揉伤,凤凌玥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独立思考了。 怎么才一会的功夫,楚元漓变化如此之快? 她木讷的摇了摇头,“不疼了,谢谢你啊。” 楚元漓听到‘谢谢’二字,总觉得十分刺耳。 好像这两个字拉开了他们的距离,显得他们之间十分生分。 他不悦的拧了拧眉,收回手,再次转身出了藏书室。 回到书房,惊风看到楚元漓和凤凌玥安然无恙的出来,心下舒了口气,立刻半跪下来,垂首认错:“主子,是属下失职,未发现主子书房闯入刺客,还请主子责罚。” 惊风话音落,一旁凤凌玥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耳根,脸红着说道:“嘿嘿,耽误这么久,饿死我了。” “备膳。”原本楚元漓还想治惊风失职之罪,听到凤凌玥饿肚子的声音,改口吐出两个字。 就这样,惊风侥幸逃过一劫,“是,主子,属下这就去。” 然后朝凤凌玥屈身了一下,忙起身,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不多时,惊风拎着食盒进了书房,麻利的把饭菜一一摆好,退出书房时,还不忘把房门给带上。 凤凌玥实在太饿,也顾不上餐桌礼仪规矩,直接举箸兀自吃了起来。 埋头扒了好几口饭菜之后,见一旁的某人迟迟没有动筷,还蹙眉盯着她,她夹了颗鲜肉丸子塞到嘴里,说道:“王爷,你怎么不吃?不是三天都没吃饭吗?别把胃饿坏了。” 看着女人一脸不雅的吃相,嘴巴塞得像小仓鼠一样,还吧唧说个不停,楚元漓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本王没胃口。” 自从吃过这女人做的饭之后,他再吃府上厨子做的饭菜,食之无味,提不起一点食欲。 想起最近三日,这女人一直忙着开医馆的事,抽不出一点时间为他下厨,以及三日前他把漓王府的府库钥匙交给她,被她拒绝的事,楚元漓感觉自己心里的怨气又逐渐涌上心口。 “本王听闻,你开了家医馆?”男人阴阳怪气的问道。 凤凌玥光顾着填饱肚子,压根没察觉男人情绪有什么不对,边吃边回答:“是啊,在东凌大街,今天才正式开张。” “是觉得漓王府养不起你?还是觉得本王亏待了你?”楚元漓眸光一寒,语调又沉冷了一度。 “当然不是啊。”凤凌玥这才发觉男人的语气不太对劲, 抬眸看着他否认道,“我在漓王府闲着无聊,所以才开家医馆打发时间,顺便赚点零花钱。” “身为漓王妃,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他漓王府家大业大,何须她出去赚钱。 “我没有。”凤凌玥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开医馆,我用的是其他身份,怎么给漓王府丢脸了?” “即便如此,你也应当好好待在漓王府。”楚元漓长眉微蹙,眼底放佛扎满了冰棱,“既然入了漓王府,成了本王的女人,你该清楚自己的本分。” 凤凌玥见他态度十分不好,非常反对自己开医馆的事,也很生气,“啪”的一声把筷子甩到桌子上,“是,我现在是漓王妃,可、可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你从心底没有承认过我是你妻子,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三从四德?” 就算楚元漓承认她正妻的身份,她凤凌玥也不是一个甘愿被困在深宅大院的女人,更不想成日成日围绕着一个男人转。 “你、”楚元漓被女人的话噎了噎,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无法反驳,“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凤凌玥气鼓鼓的瞪着他。 楚元 漓没说话。 举箸兀自吃起饭菜来。 这下,轮到凤凌玥没有胃口了,她冷冷丢下一句,“王爷,我吃饱了,先回去安寝了,你自便。” 然后也不等楚元漓回应,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篱落苑。 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楚元漓也“啪”的一声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惊风。” “主子。”惊风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他刚刚站在院子里离得很远,似乎隐约听到主子和王妃吵起来。 明明吃饭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两人就闹不和。 夫妻间都这样吗? “撤了。”楚元漓冷冷道。 “可是、主子你已经……” 楚元漓掀眸怒视着他,“本王的话不管用?还是你想去飞羽营待一个月?” 提及飞羽营,惊风立刻怂了,“是主子,属下这就撤。” 飞羽营,是主子这些年暗中培养的一批势力,府中的暗卫都来于飞羽营,暗卫不仅是主子亲手培养出来的,且都是一等一忠心耿耿的死士。 而营中暗卫的日常训练,可谓生不如死。 曾被主子罚过一次,连续待了半个月,折磨得他再也不想进飞羽营体验生活。 *** 自两人因为医馆之事吵架后 ,到楚嘉禾生辰当日,凤凌玥和楚元漓没见过面。 期间,凤玉珩来了一趟,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楚元漓便跟着他一起出了府。 凤凌玥也管不着。 漓王府和医馆两点一线。 期间,只接诊了一位身患背疽之症的病人。 这日,春花秋月替凤凌玥梳洗更衣完毕,惊风恭候在梧桐苑门口:“王妃,马上要出发去公主府,还请王妃稍微快些。” 凤凌玥很不想出席,磨蹭了许久才跟着惊风出了府。 上马车后,她快速在楚元漓身上扫了一眼,发现他好像比上次吵架的时候消瘦了一圈,脸色也苍白不少。 难道他们冷战期间,楚元漓又发病了? 坐到他旁边后,凤凌玥又忍不住侧头瞄了他一眼。 男人露出来的半张脸,苍白如纸,看上去没什么气色。 漂亮的眉峰微微蹙起,安静的眉宇间透着疏远和冰冷。 凤凌玥看着很不是滋味。 她可真真是栽到这男人手上了…… 忍不住先开了口:“楚元漓,你身体还好吧?这两日没发病吧?” 闻言,楚元漓原本毫无波澜的长眸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趋于平静,斜睨了女人一眼,淡淡说道:“还知道关心本王?” 第048章 凤凌玥!你正常一点 凤凌玥一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怪她一直跟他冷战,没有主动关心他的身体?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是在乎她的? “我先帮你检查一下。”凤凌玥盯着他的胳膊,缓缓伸手去牵他的手腕。 原以为楚元漓会排斥,没承想他竟乖乖任由她切脉。 凤凌玥心中一喜,这两日横亘在心头的不满消散了些许。 切过脉之后,温柔的把他的衣袖整理好,又抓着他的大手放回男人的膝盖上,才看着他半张侧颜开口:“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身体弱得不行,脉象虚浮,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迟早被拖垮。” 女人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动作,让楚元漓心底有些莫名烦躁,袖中的手掌紧紧握拳,紧张的滚动了一下喉结,才启唇:“本王近几日胃口不好。” “那、”凤凌玥盯着他那双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心软道,“那我们和好,好吗?” 和好?! 楚元漓拳头握的更紧,不予回答女人的问题,反问她:“医馆还要开?” “嗯。”和好归和好,在医馆这件事上,凤凌玥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她点头道,“我虽是女子,虽嫁入漓王府衣食无忧,但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积累属于 自己的财富,而不是靠男人。” “在内,我会谨记漓王妃的身份,也会尽心竭力为你治病;在外,我会以其他身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会把漓王府牵扯进来。” “当然,如果要我违背自己的原则妥协于你,那我、我只能跟你和离。” 听到和离二字,楚元漓脸色蓦地一沉,“本王说了,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呃……”凤凌玥被楚元漓激动的语气一惊,怔了少顷,“那你的意思是想杀了我?还是想让我妥协?” “本王没说要杀你。”楚元漓的视线从女人脸上挪开。 “那是想要我妥协?”凤凌玥追问。 楚元漓扯了扯嘴角,“本王没说。” “那你啥意思?”凤凌玥再问。 楚元漓:“……” 这女人蠢的时候是真的蠢,他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本王可以不管医馆之事,但本王有两个条件。” “哪两个条件?” 楚元漓侧头,溴黑的星眸冷冷盯着她,语调是不容抗拒的强势:“一,未时出,酉时归,一切要以漓王府的事情为重;二,本王的生活起居由爱妃负责,直到本王咳疾痊愈。” 凤凌玥微微垂眸,忖思着男人的两个条件。 未时出,酉时归。那也 就是差不多下午一点出府,五点回府,这也不是不可。 她的计划是,等医馆名号打响之后,找一个坐堂大夫和几名伙计,再弄一套预约挂号看病体系。那样她便不需要成日漫无目的的待在医馆,空余时间她还可以做其他的事。 只是,一切以漓王府的事情为重是什么意思? 还有第二点,她照顾他的身子,直到他咳疾痊愈没毛病,可负责他的生活起居是几个意思?要她随侍身侧?那不是丫鬟干的活吗? “什么叫一切以漓王府的事情为重?” “你的生活起居不是有王府丫鬟照料吗?我又不是丫鬟。” 楚元漓:“……” 他感觉自己要被这女人给蠢死了。 压下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冷冷淡言解释:“本王需要你时,必须回府。至于第二点,你负责本王日常膳食便可。” “噗嗤。”凤凌玥这下可算是明白楚元漓拐弯抹角到底意欲何为,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让我以你为重,想吃我做的饭,你早说不就得了,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吗?” 被戳中心思,楚元漓顿时脸色铁青。 凤凌玥忽然想到了什么,挪了挪屁股,整个人贴在楚元漓的胳膊上,歪着头问他:“你这几日 胃口不好,不会是因为没有吃到我做的饭菜吧?” 女人突如其来的靠近,以及那一抹馨香触感,让楚元漓耳尖爆红,忙不迭朝另一侧挪了挪,厉声警告:“再离本王这么近,本王便把你丢下车!” 凤凌玥不以为意,又朝他身上拱了拱,双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你真的舍得丢我下车吗?” “松开!”楚元漓气急败坏地抽了抽胳膊,却被女人抱的更紧。 “我不松。”对付他这样纯情又傲娇的男人,还得来死皮赖脸这一套。 被挤到马车一角的楚元漓无处可逃,眸光冷冽阴鸷地怒视着她,磨牙凿齿:“凤凌玥!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动手?” 说话间,修长的大手伸出,捏住了凤凌玥的右肩。 刚使出才一成的力道,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靠在他的肩头,同时响起女人委屈的哭声:“漓哥哥,我做错什么了,你要狠心将我丢下车,呜呜呜……” 楚元漓大手一顿。 漓、漓哥哥?谁允许她这么叫的。 还…… “凤凌玥!你正常一点。”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感受到肩上力道消失,凤凌玥眼底划过一抹得逞色,抬头之际,隔着水雾看着男人微怔的俊脸,故意抽泣了两下道,“ 漓哥哥,你刚刚捏疼我了……嘤嘤嘤……” “谁允许你这么喊本王?”女人撒娇软糯的声音,差点让楚元漓破防,压抑住内心起伏不平的奇怪情绪,眸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语调也带着冷如冬雪般的寒意。 小说里的小白莲、小绿茶不都是这么叫的吗?可看楚元漓这阴恻恻要吃人的表情,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凤凌玥又朝他逼近,矫揉造作的语气道:“王爷不喜欢?那我可以叫你元漓吗?还是叫夫君?相公?亲爱的?……” 楚元漓整个后背紧贴在车壁上,身体僵硬无比,大手抵在女人的肩头。 他其实可以蛮力把这变本加厉的死女人扔下车,却又不知为何,担心死女人做出更加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只能来软的。 语气比方才温煦不少,大手握拳在嘴边,咳了好几声,“咳咳咳……本王、本王胸口有点闷……咳咳咳……” 凤凌玥见他发病,忙松开他,小手覆上他的后背顺气。 又从马车暗格掏出压制咳疾的药,倒出一粒:“来,吃药。” 楚元漓顿了顿,才伸手拿起药丸服下。 终于在半个多时辰之后,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楚元漓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才放松下来。 第049章 好好教教她 凤凌玥先下了马车。 楚元漓在惊风的搀扶下坐上轮椅。 凤凌玥盯着轮椅失神了片刻,她虽不知楚元漓为何要装残废,但背后的原因一定让人心疼。 他本就身患恶疾,又被毁容,已经活在暗无天日的病痛折磨中,倘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被人指指点点,成为人人哄笑的残废、短命鬼…… 惊风刚要上手推楚元漓入府,凤凌玥走到他身侧,“我来吧。” “是,王妃。”惊风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 凤凌玥的主动,让楚元漓心头一暖。 两人刚上公主府门前的台阶,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姐姐。” 凤凌玥闻声回眸。 就见一袭湖蓝色长衫搭配月牙色花鸟裙的凤芷柔,扭着款款细腰,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走上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走到两人身边,微微屈膝福礼:“臣女见过漓王殿下,见过漓王妃。” 说话间,偷偷掀眸,仔细瞧着近在咫尺的楚元漓。 上一次漓王殿下带着凤凌玥回门,她便觉得漓王殿下仙姿不凡,今日再见一袭白袍、五官清冷矜贵的漓王殿下,那半张俊美如斯的侧颜,差点勾了她的魂。 可惜,他身患 恶疾,活不过三十岁,只剩下两年寿命。 更可惜,他双腿已废,无法人事,嫁过去也只能守活寡,漓王死后还逃不了陪葬的命运。 否则,这般仪表不凡、貌若潘安的美男子,怎么可能轮得到凤凌玥这个废物。 凤凌玥瞅着凤芷柔赤果果偷看自己的男人,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双手一使力,把轮椅扭到一边,不悦道:“凤芷柔,你娘没有教过你礼仪廉耻吗?再敢盯着本王妃的男人看,你的眼珠子就别想要了!” 听到凤凌玥称自己是她的男人,又在其他女人面前把他看得很重,楚元漓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排斥这女人口不择言、不知羞耻。 甚至,心里还有一丝丝开心。 凤芷柔脸色一白,当即反驳:“姐姐,我什么时候,盯着、盯着漓王殿下看了,你怎么能误会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啊呸!”凤凌玥啐了一声,“凤芷柔,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本王妃现在是尊贵的漓王妃,可不是你口中的姐姐,王爷人好心善,不与你计较,倘若太后知道你这般不懂规矩,不把皇室尊卑放在眼里,恐怕……遭殃的是整个永宁侯府。” 凤芷柔听到凤 凌玥把太后都搬出来,噎的说不出话来,刚才还惨白的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瞧着凤凌玥趾高气昂、狗仗人势的模样,气得胸腔起伏轻颤,却又忌惮于漓王府和太后的威严,不敢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看到凤芷柔吓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凤凌玥声音一寒,犀利道:“凤芷柔,本王妃跟你说话呢,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了?” 又扫了身后的惊风一眼,“惊风,凤芷柔以下犯上,本王妃命你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什么叫做礼仪规矩。” “是,王妃。”惊风虽是一名侍卫,可之前教训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经验比宫里的老嬷嬷还丰富。 走到凤芷柔面前,扬起大手准备掌掴她,“凤小姐,得罪了。” 未及掌风落到凤芷柔脸上,她吓得身子一软,直接双膝跪倒在地上,“不要打我……王爷王妃,臣女知错,还请王妃宽恕臣女一次,以后绝不敢再犯。” 上次被凤凌玥掌掴,她半张脸肿了好几日,才恢复不久。 这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力气大好几倍,要是挨上一掌,不说毁容,甚至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忍…… 等抓到合 适时机,她一定要将今日之仇十倍百倍的还给凤凌玥。 惊风收回掌风,看着凤凌玥等待指示。 凤凌玥忖思了一番,惊风一掌下去,恐怕会要了凤芷柔半条命。 今日是楚嘉禾生辰,也不好在公主府门口惹一身骚。 于是作罢:“以后再见本王妃,要是再这般不懂规矩,可就没今日这么好运了。” “是,臣女谨记。” 凤凌玥不再理会,兀自推着楚元漓进了府。 等两人走远后,凤芷柔才露出一副恶毒又狰狞的面孔,冲着身旁全程默不作声的丫鬟玲珑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本小姐扶起来。” 这个贱婢,刚刚漓王府的人跟她动手,竟然没有挡在她面前,可气。 “是,小姐。”玲珑瑟瑟地伸手去扶凤芷柔。 她是个本分胆小的,原在大小姐院子里做事,前几日才被分配到芷汀阁贴身伺候二小姐。 大小姐没嫁人之前,她在大小姐院子里伺候多年,一直觉得大小姐人美心善,而二小姐…… 听府上的老嬷嬷说,之前伺候二小姐的几个丫鬟,要么被二小姐打死了,要么被二小姐偷偷发卖了,甚至……还有几个被、被二小姐丢到了乞丐窝里 。 原以为大小姐出嫁,可以作为陪嫁丫头跟着大小姐去漓王府,没承想侯爷一个陪嫁丫头和嬷嬷都没有给大小姐准备。 不知因何,她被二小姐选中,这才不到几日时间,二小姐总是挑她错处,还打骂她。 按照以往的性子,主子受欺负她一定第一个扑上去拦着,可是二小姐被大小姐欺负,她并不想护主,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正当凤芷柔伸手搭上玲珑的胳膊时,余光瞥见一辆黄花梨木镶金大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她一眼就认出是五皇子楚云轩的马车,忙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丝帕掩面哭了起来。 楚云轩下车,就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 看到哭的如此凄惨的人是凤芷柔,忙加快步伐走到她身旁,修长白皙的手掌伸出,“柔儿怎么摔了?” 凤芷柔盯着楚云轩的手掌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把小手搭在他的掌心,“轩哥哥,柔儿、柔儿是不小心摔的。” 楚云轩将她扶起来,又抽过她手上的丝帕替她擦拭眼泪,语气温和:“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没有?” 凤芷柔轻咬着下唇,双眸含泪地摇了摇头:“轩哥哥,柔儿没事。就是……” 她欲言又止。 第050章 房都没有圆,怎么生孩子 楚云轩见她有话想说又犹犹豫豫,伸手抚上她微微泛红的小脸,“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柔儿了?” “轩哥哥,刚才柔儿在门口碰到了漓王殿下和漓王妃,柔儿只是喊了声姐姐,漓王妃便斥责柔儿不懂规矩,不把皇室尊卑放在眼里,还、呜呜……还让王府侍卫教训柔儿,要不是柔儿磕头认错,柔儿恐怕现在都见不到轩哥哥了……呜呜呜……” 凤芷柔泪如雨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轩哥哥,是柔儿哪里做的不好吗?呜呜呜……” 楚云轩一听有关凤凌玥,手上的动作一顿,原本温柔宠溺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又恢复原样,“柔儿不哭,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做的不好,一切都是凤凌玥的错,等找到机会,我会替你好好教训她。” “轩哥哥,她是姐姐,柔儿不怪她,就是……姐姐这般做法,实在有伤柔儿和姐姐之间的姐妹情分。”听到楚云轩要为自己出头,凤芷柔心里的怒气消了些许,可面上依旧软弱可怜。 “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楚云轩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走吧,咱们一同入府。” “好。”凤芷柔挤出一丝笑颜。 另一边,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到了宴席场。 宴 席场设在公主府的后花园,虽是九月天,天气稍稍有些炎热,但是整个宴席场被高高拉起的冰蚕丝绸环绕,场内四周还摆放了不少的冰块,既能让阳光照射到场内,还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炎热。 凤凌玥走进宴席场时,有种走进空调房的错觉。 因为楚嘉禾是太后亲生,今日的生辰宴,太后自然也在场。 太后坐在宴席场正中央的紫檀木雕花软榻上,闭目养神。 两人来到榻前,楚元漓垂首行礼:“儿臣请母后安。” 凤凌玥也乖乖福礼:“妾身见过母后,母后万福。” 听到楚元漓和凤凌玥的声音,太后才缓缓睁眼,唇上扬起慈祥的微笑:“漓儿和凌玥来啦,最近你们俩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闹不愉快?” 凤凌玥笑着摇头,“回母后,王爷疼爱妾身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闹不愉快。母后放心,妾身一定好好伺候王爷,做一个合格的漓王妃。” “那便好。”太后把目光落在凤凌玥瘪瘪的小腹上,“哀家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早日为漓儿生下一男半女,你可不能让哀家失望。” 凤凌玥小脸微红,她和楚元漓压根连圆房都没有圆,怎么生孩子! 再说,就算她想,就算她愿意,楚元漓也不一定愿意,更何况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楚元漓见凤凌玥尴尬地低下了头,伸手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看着太后勾唇道:“母后,玥儿脸皮薄。这些事,儿臣心里有数,母后别再打趣玥儿了。” 感受到一股温热覆在自己手背上,凤凌玥先是一愣,而后一喜。 又听到楚元漓亲密的喊自己的名字,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 “好好。”太后看到两人恩爱的样子,也不在打趣他们。昨日听闻他们夫妻闹不愉快,漓儿又瘦了一大圈,她还担心漓儿又会像之前一样……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玥儿,推本王入席。”楚元漓见凤凌玥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扯了扯她的小手。 凤凌玥回神,“噢。” 漓王虽排行老九,但他这一代除了皇帝外,再无其他的同胞兄弟。因为那些兄弟,在皇帝登基之前,都被一一除掉了,只剩下太后养在膝下的楚元漓。 楚元漓从小体弱多病,后又双腿残废,对皇帝的皇位构不成威胁,加上有太后的偏爱,才安全活到现在。 否则按照皇帝心狠手辣的性子,早就把楚元漓这个异父异母的兄弟给弄死了。 今日生辰宴,皇帝没有来,所以漓王府的席位,被安排在太后左侧,右侧 则是今日主角楚嘉禾和驸马柳云景的位置。 入席后,少时,公主府内的下人陆续把今日的膳食点心一一上来。 膳食有鸡鸭鱼牛羊猪肉,还有一些野味,点心则是当季且御膳房才能做出来的特色。 很快,珍馐摆满了整张桌子。 扑鼻而来的肉香味,让凤凌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尤其是一道炙烤羊排,让她差点留下口水。 楚元漓看到凤凌玥盯着桌上的吃食两眼放光,不禁用长指按了按眉骨。 凤凌玥抬头扫视了一圈宴席场,发现众皇子公主以及各千金公子都规规矩矩,分毫没有逾矩提前开席,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刚被勾起来的食欲,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裙角的系带。 楚元漓看她想吃又忍着不敢吃的模样,胸口轻轻一颤,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 听到男人破天荒的笑声,凤凌玥猛地抬头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楚元漓面色恢复一贯的清冷。 约摸一刻钟,一袭红裳的楚嘉禾和一袭紫袍的柳云景携手从场外缓缓而来。 除了太后、楚元漓和凤凌玥,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福礼:“参见长公主,祝长公主生辰吉乐。” “都免礼吧。”楚嘉禾抬手。 “多谢长公主。” 楚嘉禾和柳云 景入席,朝太后福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颔首:“坐吧,今日是嘉禾你的生辰,无需管哀家。” “多谢母后。” 楚嘉禾和柳云景落座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楚元漓夫妻身上。 两人眼底都暗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凤凌玥自然也注意到某些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但今日有太后在场,她一点也不担心,连正眼都没有瞧楚嘉禾夫妻一眼。 随着宴席场上丝竹之声响起,生辰宴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非常枯燥乏味,到场所有人一一给楚嘉禾送贺礼、贺寿辰。 直到凤芷柔将代表永宁侯府的礼物呈上,楚嘉禾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楚元漓夫妻身上,“九弟,今日长皇姐生辰,不知道九弟准备了什么贺礼?长皇姐甚是期待。” “惊风。”楚元漓面色淡淡,唤了声惊风的名字。 惊风适才把手上一精致的方盒,双手奉到楚嘉禾面前,垂首道:“漓王府贺长公主生辰。” 楚嘉禾打开木盒,如往年一样,依旧是一颗脑袋大小的夜明珠,毫无新意。 她笑着让人把贺礼接下,又看向凤凌玥:“九弟妹,如果本公主没记错,这是九弟妹第一次参加本公主的生辰宴,不知九弟妹有没有单独给本公主准备贺礼?” 第051章 丢人 凤凌玥突然被cue,狐疑的‘嗯?’了一声,才抬头看向楚嘉禾。 楚嘉禾笑得满面春风,将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还特意提高了一分音量:“九弟妹是第一次参加本公主的生辰宴,不知道九弟妹有没有单独给本公主准备贺礼?” 迅即看了眼放在桌角的夜明珠,伸手轻抚了一下。 开玩笑似的补充道:“九弟呢,每年都给本公主准备夜明珠,虽说价值连城,本公主也很喜欢,但是吧,公主府库房里摆了几十颗,实在腻味,所以……本公主倒希望能收到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凤凌玥:“……”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楚元漓见凤凌玥一脸迷茫的样子,握住她的小手,看着楚嘉禾清冷说道:“长皇姐,玥儿才嫁给本王不久,不了解长皇姐的喜好,又忙着打理漓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没给长皇姐单独备礼,长皇姐见谅。” 楚嘉禾本来想为难一下凤凌玥。 楚元漓出声替她找好了借口,楚嘉禾也不好再说什么,略带遗憾的笑了一声:“九弟说的有理,是皇姐考虑不周。” 这时,柳云景忽然一副好好夫君的模样,轻轻揉了揉楚嘉禾的 发丝,以作安慰。 同时看着凤凌玥说道:“早就听闻漓王妃舞艺是整个安凌城最美的,尤其是一曲踏雪寻梅舞,更是精绝,未曾有幸欣赏,不知今日借着嘉禾的生辰宴,能否一睹漓王妃精妙的舞姿?” 此话一出,宴席场一片哗然,甚至还有人偷偷掩唇低笑。 “我也曾听闻漓王妃一曲踏雪寻梅舞让人永生难忘,原以为传言是假的,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自然是真的,当初漓王妃起舞,我在场,有幸目睹过漓王妃的舞姿。只不过……” 凤凌玥听到一阵又一阵憋都憋不住的笑声,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柳云景这话,的确不假,原主当年一曲踏雪寻梅舞,可谓是轰动了整座安凌城。 她那一舞,是在青楼的表演舞台上起舞的,还是为了那家青楼最受欢迎的面首而舞。而且,她一舞并没有惊艳众人,反而让人笑掉大牙,还被亲爹凤苍穹抓了个正着,将她绑回去锁在祠堂,跪了整整一个月。 永宁侯府发生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凤苍穹自然要把这事压下来,可最后不知道谣言是怎么传的,传着传着,原主凭踏雪寻梅舞一舞成名,成了皇城 第一美人。 楚元漓自然也听到那些刺耳的笑声,眸中陡然闪过一道冷厉光芒,身周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正当他开口要说什么时,太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凌玥的踏雪寻梅,哀家也略有耳闻,不知道凌玥丫头愿不愿意借着这机会,让哀家也欣赏欣赏?” 凤凌玥:“……” 楚元漓:“……” 楚嘉禾和柳云景相视一笑,眼底一抹精光闪过。 母后年轻时就是舞痴,当年也是一舞成名,荣获了父皇的宠爱。虽然现在年纪已大,不能再翩翩起舞,却对会跳舞的女子尤其钟爱,加上前几日她旁敲侧击、添油加醋,母后自然对凤凌玥当年的踏雪寻梅十分感兴趣。 有母后开口,凤凌玥不敢不给母后面子。 她很期待凤凌玥再出一次丑,让人笑掉大牙。 “母后,玥儿她、”楚元漓没有欣赏过凤凌玥的舞姿,也不了解有关踏雪寻梅之事,但瞧着席上众人的反应,想必这女人的舞姿并非传言那般,他捏了捏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玥儿身子不便,恐怕要扫了母后的兴致。” “丫头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瞧瞧?”太后皱了皱眉 。 “我……”凤凌玥一怔,太后对她这么关心,她都有点不忍心撒谎了。 “母后,儿臣瞧着弟妹面色红润,倒不像身子不舒服。”楚嘉禾见缝插针道,随后看向凤凌玥,“弟妹,母后喜舞,又非常疼爱你,你不会这么不识趣扫了母后的兴致吧?不过随意舞一曲而已,弟妹何必一直推脱。” “楚嘉禾!”楚元漓沉沉的声音,似带着一股杀气。 “咳咳咳……” 但落在凤凌玥眼里,帅不过三秒的楚元漓刚动怒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她伸手抚上楚元漓的后背,凑到他耳畔小声道:“你这两日身子虚,不能动怒,别跟她一般见识。” “咳咳、本王无碍。”温热的气息喷在楚元漓的耳朵上,痒痒的,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耳垂也红了。 “你想看我跳舞吗?” 楚元漓闻言,怔了怔,“本王不想看!” 就算要跳,她也只能跳给他一人看。 绝不允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给其他人看,尤其是男人。 “为什么?”凤凌玥听到楚元漓说不想看她跳舞,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听到这么多人非常好奇她的舞姿,他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楚元漓自然不 会承认心中所想,冷冷吐出两个字,“丢人。” 凤凌玥:“……” 她丢人? 他竟然嫌弃她丢人?! 凤凌玥有些气愤地推了楚元漓一把,直接站了起来,带有一丝赌气的成分,“母后能够喜爱妾身的踏雪寻梅,是妾身的福气,今日呢,妾身就借着长公主的生辰宴,为母后舞一曲,也借着这支舞,给长公主贺寿。” 楚嘉禾捕捉到凤凌玥生气的小动作,心头一喜。 只要她上场,她一定会成为今日的笑柄。 太后年事已高,眼神不太好,自然也看不出夫妻俩此刻微妙的情绪变化,听闻凤凌玥要献舞,笑道:“哀家拭目以待。” 楚元漓听到她要上台献舞,忙不迭抓住她的手腕,“本王说了不想看,不许去!” 凤凌玥甩开楚元漓的大手,“王爷,妾身是为母后所舞,不是为王爷。待会妾身上台,王爷不看就是。” 话罢,直接绕过木桌,朝着宴席场一旁的乐师队伍走去,跟领头那人悄悄耳语了些什么。 又从那群候场的舞姬手上借了两条水袖。 旋即,回到宴席场中央。 朝太后福礼道:“母后,妾身现在可以开始吗?” “自然。” “是。” 第052章 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楚元漓盯着站在宴席场中央一抹白色的小身影,清冷傲娇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可现在他又不能直接上去把这不听话的死女人拉下来,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怒气。 凤凌玥今日刚好穿着绣着红梅的白色锦裙,与踏雪寻梅舞的意境倒非常契合。 少顷,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凤凌玥轻点脚尖,水袖一挥,在半空中扫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水袖落地,她一个优美的旋身,水袖如游龙般再一次飞舞起来,凭借着流光诡步,舞步轻盈得像是冬日飞雪,尤其是绣着一朵朵红梅,随着变化万千的舞步顺着裙摆飘扬。 舞姿伴着乐曲,时而轻快,时而急促,令在场所有人包括楚元漓在内都看呆了。 不多时,一舞即将接近尾声,恍若仙子下凡的女子挥动水袖,由慢及快的旋转起来,素白的裙裾似纷飞的雪絮,而那一朵朵红梅落在白雪之上,妖冶动人,是如此近,却又是如此遥不可及。 乐曲声落,飘飞的水袖随之飞下,将最后一刻挡住的女子绝美容颜露出。 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微扬起一抹清雅的笑意。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歌舞结束,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一声清脆响亮的鼓掌声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神绪。 “漓王妃的舞姿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舞踏雪寻梅,可以称得上是安凌国最美的一舞。”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踏雪寻梅,之前我欣赏的一定是假的踏雪寻梅。” “今日一饱眼福,以后再也看不上那些普通舞姬起舞咯。” “……” 凤凌玥将水袖收起,走到太后面前,微微屈膝福礼:“母后,妾身雕虫小技,献丑了。” 太后笑的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丫头跳的很好,哀家大饱眼福,意犹未尽。今后要是得空,能不能入宫再跳给哀家看?” “母后,当然可以呀,只要母后想看,派人去漓王妃通传一声就行。”凤凌玥见太后慈祥善目的模样,似是被感染到了,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丫头,过来。”太后笑着朝凤凌玥招手。 凤凌玥走到太后跟前,“母后。” 太后把手腕上的金镯取了下来,一双历经沧桑的手抓起凤凌玥的小手,把金镯塞到她手上,“这是哀家最爱的镯子,现在哀家送给你了。” “既是母后 最爱的镯子,妾身怎么能夺人所爱,母后还是收回去吧。”凤凌玥推脱道。 “说什么傻话,哀家喜欢你的踏雪寻梅,自然要赏赐。”太后无奈笑笑,“再说,哀家赏赐的东西,怎么可以不收。收着!” 凤凌玥听着太后强势的语气,也不好再推脱:“是,多谢母后。” 楚嘉禾不可置信,又满腹怨气。 她扭头看了柳云景一眼,发现他的眼珠恨不得粘在凤凌玥身上,伸手朝柳云景的脸上呼了一巴掌:“再看她,本公主不介意挖了你的眼珠。” 柳云景吃疼的收回目光,怂怂道:“公主,我错了。” “你不是说她不会跳舞吗?怎么今日……”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曲踏雪寻梅的确惊艳到了所有人,不仅没有让凤凌玥丢人现眼,反而让母后把父皇送给母后的定情手镯赏赐给了凤凌玥,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么贵重的赏赐。 简直可恶! 柳云景也意外,他托人打听来到消息就是如此,谁能想到,凤凌玥的舞姿不仅不差,还……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那堪堪一握的细腰和轻盈的身姿,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疼爱。 “ 公主,我派人查探的消息绝不会错,说不定是这些年她偷偷练舞了,让她侥幸赢了一场。”柳云景见楚嘉禾脸色很差,赶紧找了个理由安抚,“接下来咱们不是还有机会吗,公主别生气啦。” 不止楚嘉禾脸色如墨,本来准备看一场丢人戏码的凤芷柔也很恼火,不仅是嫉妒太后偏爱凤凌玥,还生气五皇子的视线也一直锁在凤凌玥身上。 原来,凤凌玥哪方面都比不过她,而且据她所知,凤凌玥根本就不会跳舞,也没有练过,怎么今日会跳,还跳得惟妙惟肖。 她愈发怀疑凤凌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才导致凤凌玥变了个人,还学会了会从前不会的东西。 不行!她一定要加快速度,让凤凌玥现出原形。 凤凌玥拿着金镯高高兴兴回到了座位上,就见楚元漓用似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瞪着她。 她将金镯套在了手腕上,一秒沉下脸,“王爷,你这副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话音落,她好像听到了某人磨牙的声音。 “凤凌玥!你越来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竟敢忤逆本王。”男人幽暗的眸底像是有一团团阴冷的邪气渗 出,仿佛要将她吞噬。 虽然她那一舞踏雪寻梅的确惊艳又惊讶到他了,但是见那么多男人都盯着她看,还评头品足,他心里就十分不爽。 尤其是这死女人,竟当众忤逆他的命令,气死他了! “母后想看,难道你要忤逆母后的意思?”凤凌玥不服气的撇嘴,他越是觉得她丢人,她非要证明一下她凤凌玥是拿得出手的。 楚元漓不想与她讨论忤逆不忤逆太后的问题,只想跟她争执他为何违抗他,非要上台献舞。“你现在是漓王妃,不是舞姬!若是你那么想当舞姬,本王不介意亲自送你去。” 闻言,凤凌玥不可思议的皱眉瞪着楚元漓,语气凉薄的没有温度:“楚元漓,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叫她是漓王妃,不是舞姬?他眼里,王妃就高人一等,舞姬就低人一等,在台上献舞就丢人现眼?! 什么叫她想当舞姬,他亲自送她去?他想把她送去哪儿?青楼?妓院? “本王说的还不够明白?” 凤凌玥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楚元漓,在你眼里,王妃的身份就高贵无比,舞姬的身份就低到尘埃里,是么?” 第053章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比他还快 还没等楚元漓再说话,楚嘉禾站起来,声音盖过了凤凌玥与楚元漓窃窃私语的声音,“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本公主的生辰宴,本公主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说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敬长公主。”饮罢。 楚嘉禾继续笑着说道:“今日呢,与往年不太一样,为了助兴,本公主特意想了几个有趣的游戏环节,还准备了相应的彩头,希望各位接下来可以踊跃参与游戏。” 她长袖一挥,三个小厮便将今日的彩头端了上来。一共三个彩头,第一个彩头是一套围棋,棋盘由弥足珍贵的红木镶嵌金丝制成,而棋子更是价值不菲的羊脂玉精磨而成。 第二个彩头是一套纯金头面,发冠上还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三颗。第三个彩头是一对金丝软甲,一件男式,一件女式,质地轻盈,刀枪不入。 凤凌玥看到三样彩头,忽然对楚元漓冷不丁来了句:“咱们先存档,等回去之后再吵。” 她现在缺钱,那三样彩头看上去价值不可估量。白送上门的钱,怎么能不要呢。 原还在气头上的楚元漓,被女人这句话给弄懵了,“存档?回去再吵?” 当他是什么? 凤凌玥收回视线,一秒变楚楚可怜的表 情,眨了眨水眸,诚诚恳恳的认错道:“王爷~夫君~亲爱的~我错了,我不该忤逆你的话,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说话间,小心翼翼牵起男人的衣袖撒娇般晃了晃,“原谅我嘛~” 楚元漓:“……”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比他还快。 谁允许她喊他夫君的?!谁允许她喊、喊亲爱的?!谁允许她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简直不知羞耻! 楚元漓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根本忍受不了这死女人这般娇滴软糯的攻势,但面上还是强迫自己,佯装淡定的抽回衣袖,“凤凌玥!不许再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否则,回去本王亲自拔了你的舌头。” 凤凌玥吐了吐粉嫩的舌尖,翻了个白眼。 见他吃自己这套,直接抓起男人搭在膝盖上的大手,扯一下晃一下,“夫君大人,看在小女子无知又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嘛~” “!”楚元漓感觉自己的心口轻轻颤了一下,冷言冷语卡在喉咙里,刚刚的怒气也被一种心神荡漾的情绪给取而代之了,鬼使神差的蹦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话音落,他怀疑自己真的疯了。 这死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好像自从娶了这女人入门,他的情绪随 她而变,还总是失控,甚至,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被她牵着鼻子走…… 凤凌玥漫不经心的摩挲着男人掌心一层薄茧,俏皮的眨眨眼睛,“王爷对我这么好,那我替王爷把那些彩头赢回来,送给王爷可好?” 楚元漓这下算是明白凤凌玥变脸这么快速的真实目的,下意识告诉自己应该生气,生气她欺骗自己,道歉认错并非真心,可那颗心不受控制地生不起气来。 尤其当他感受到掌心一阵酥酥痒痒的触感,竟有种让他贪恋这女人冲着自己撒娇的感觉。 像是被烫到一般抽回手,用阴阳怪气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大言不惭。” 凤凌玥看着宴席场上正在捯饬棋盘的小厮,忽然心思一动,“王爷不相信我?那王爷不如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我每赢一个彩头,王爷输我一万两。”她跟楚元漓打赌,从他那里赢来的钱,也算她光明正大挣来的,花着有底气。 楚元漓挑了挑眉,也扫了眼棋桌,“输了如何?” “我怎么可能会输!”凤凌玥傲娇的冷哼一声,顿了顿又道,“要是真输了,我答应王爷一个条件,不过不能违背人伦常理,不能提我做不到的要求。” 她不可能输,提 出答应楚元漓任何条件,不过是走走过场。 楚元漓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点头答应:“本王跟你赌。” 这第一场游戏是围棋,他曾见识过这女人大破棋圣留下的残局,赢第一件彩头没什么问题。 但他不相信,剩下的两局,她还可以赢的得心应手。 哪怕她真的侥幸赢了,不过是三万两银子而已。 要是她输了…… 这赌局他不亏。 凤凌玥搞定楚元漓之后,一边吃着桌上的羊排,一边盯着正在布置场地的小厮,随后又看向楚嘉禾问道:“长公主,不知道第一场游戏的规则是什么?” 楚嘉禾见她兴致勃勃,‘热情’地又介绍了一遍规则。 规则很简单,先上场两人,赢的一方坐擂台,其余人一一打擂,倘若打擂的人赢了,他便是新的擂主,以此类推,直到最后无人打擂,稳坐擂主的人就是围棋游戏的赢家。 凤凌玥听后,挑了挑眉,她抓住了这局的关键点,也可以说是游戏bug,要想赢得最终胜利,只需等最后一个上场,挑战最后的擂主即可。 “九弟妹对围棋也感兴趣?”楚嘉禾试探性问道。 “我先看看怎么玩。”凤凌玥含糊其辞回道。 楚嘉禾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少时,第一 场游戏,围棋比试正式开始。 先上场的是五皇子楚云轩和大理寺少卿凌萧羽,两人的棋艺还算上等,一局对战了约有半个钟头,最终以楚云轩胜出,坐稳第一个擂主的位置。 紧接着上场的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的千金,但不到一炷香就输了。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楚云轩依旧稳坐擂主的位置,直到三皇子楚承霄上台,终于将楚云轩挤了下去。 众人都知镇北侯嫡子祁桓师承棋圣,却鲜少有人知道楚承霄与祁桓是同门师兄弟。 今日其实祁桓也在场,他比楚承霄还要棋痴,但是看到自己的师弟上场,便放弃了上场的机会。 因而,接下来楚承霄一直稳坐擂主的位置。 楚嘉禾、凤芷柔以及穆太傅嫡女穆清歌算是精于棋艺的人,也均被楚承霄给打败了。 “九弟妹,皇姐看你对棋局颇有兴致,却不见你上场,是有什么顾虑么?”楚嘉禾见凤凌玥迟迟不上,再次试探性问道。 凤凌玥站了起来。 她观察过了,除了坐在左侧第二位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和右侧坐在第一位的某位皇子和第四位的某位公主没上,其他人都上过,且都战败。 而那三人没有上场的意思。 “我现在上。”言罢,脚下生风走上比试台。 第054章 不可能拿到第一 众人看到凤凌玥上台,诧异不已。 只要听过凤凌玥‘皇城第一美人’名号的都知道,凤凌玥从前是个不学无术、只痴迷于美男子的草包,胸无点墨,不说琴棋书画,连写字都费劲。 “漓王妃这是要挑战擂主三皇子吗?” 凤芷柔看到凤凌玥上台,忍不住出声好奇问道。见凤凌玥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凤芷柔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预感凤凌玥一定会赢。 一想到凤凌玥又要出一次风头,凤芷柔原本就狰狞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森,眼眶都慢慢红了起来。 凤凌玥坐到楚承霄对面,含蓄的冲凤芷柔笑了笑,“你不会用眼睛看吗?” 凤芷柔没想到凤凌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给她面子。 被一语凝噎后,她的脸色由红变白,尤其当一部分人的目光赤果果落在她身上,令她窘迫地垂下眼睑,又朝一旁的楚云轩身后挪了挪。 “轩哥哥……” 楚云轩自刚刚欣赏过凤凌玥的舞姿,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一抹俏丽婀娜的小身影,现在又近距离看到凤凌玥一笑百媚的容颜,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凤芷柔。 “轩哥哥……” 凤芷柔没有 得到楚云轩的回应,蹑手蹑脚扯了扯他的衣袖,又低柔的唤了他一声。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楚云轩的回应。 该死的凤凌玥,都嫁人了,还用狐媚子手段勾引她的轩哥哥。 那张美人皮,她一定要亲手扒下来! 对此毫不知情的凤凌玥抬眸,看向楚承霄,抱拳拱手:“三皇子,本王妃棋艺不精,还请三皇子指教。” 虽然方才她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看到棋场上的具体情况,但从楚承霄全程从容不迫的反应来看,每盘棋,他都运筹帷幄,稳操胜券。 所以,要打败楚承霄,怕是没那么容易。 看到凤凌玥豪放不羁的抱拳打招呼,楚承霄言笑晏晏,也抱了抱拳:“九皇婶过谦了,承霄请九皇婶指教。” 楚承霄今日穿着一袭浅蓝白拼接锦袍,衣衫上没有一朵刺绣,显得整个人气质十分儒雅。 三千墨发一丝不苟地束在银色发冠里,簪着一支祥云纹银簪,还系着一根浅蓝色发带,是雅人深致的打扮。 五官也好看,利落干净的剑眉,波光流转的桃花眼,薄厚适中的粉唇,下颌线分明,虽及不上楚元漓的俊逸,却比楚云轩好看百倍。 尤其是唇畔挂着一抹温润而泽的笑意,让凤凌玥差点犯起花痴。 她已经有楚元漓了,怎么能对其他美男犯花痴……凤凌玥心里如是警告自己。 “咳、”凤凌玥干咳了一声,将视线落到棋盘上,“三皇子,开始吧。执黑先行。” 楚承霄伸手把黑白棋子更换了一下,客气道:“九皇婶先请。” “行。”凤凌玥也没客气,执起一黑子,落在棋盘上。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第一子她落在了右上角偏右的小目上。 一子落下,棋局正式开始。 前半场,楚承霄和凤凌玥下手比较温和,都是循序渐进地试探对方的水平。 当楚承霄试探得差不多,发现凤凌玥是个值得挑战的对手,开始一步步挖坑,诱导她跳入自己的陷阱。 当楚承霄给她挖下第一个坑时,凤凌玥便察觉了,以一招将计就计迷惑白子。 两炷香时间过去,棋局已经剑拔弩张,但依旧未分出胜负。 这也引起了楚元漓和祁桓的注意。 一人推着轮椅上台,一人起身疾步上台,看到棋盘上的局势,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凤凌玥的脸上。 凤凌玥手上执一黑子,双膝微微弓 起,一只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掌心托腮,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楚承霄已无坑可挖,将她逼上死路。 所以现在也是时候收网了。 她落下一自杀式的黑子,令楚承霄以及围观的人都错愕一下。 等楚承霄再落下一白子,拿起被吃掉的黑子时,发现棋盘的局势竟发生了逆转。 凤凌玥勾了勾唇,将手中的黑子落下,“三皇子,承让啦。” 楚承霄脸色变了变,眉头皱得很深,“九皇婶,承霄技艺不精,让九皇婶见笑了。” 楚嘉禾听到楚承霄认输,脸色由白变紫,嘴角怪异地抽搐了几下,“柳云景,你不是说很了解凤凌玥吗?说她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吗?怎么她不仅会跳舞,还会下棋?” 柳云景也摸不着头脑,“公主,我、我也不知。” “没用的废物!”楚嘉禾怒剜了柳云景一眼。 柳云景指着比试台,“公主看,祁桓上了,有祁桓在,凤凌玥不可能拿到第一。” 楚嘉禾适才脸色才稍稍缓和。 台上,凤凌玥站起来,刚想问在场还有没有人打擂之际,祁桓先行开了口:“漓王妃现在已是擂主,祁桓不才,想挑战一下漓王妃 。” 凤凌玥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青衫的男子,他刚才并没有想上场的意思,怎么她刚打败了楚承霄,这男人就要挑战她? 规则在这里摆着,她只能接受挑战,勾了勾唇:“祁公子请。” 凤芷柔以为第一场棋试到此结束,看到祁桓上台挑战凤凌玥,薄唇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祁桓年纪虽轻,却师承棋圣,在棋坛名声赫赫后,至今还未碰到对手。 饶是凤凌玥再厉害,也不可能打败祁桓。 这一局,凤凌玥便不能出风头。 如是想着,凤芷柔心情才稍稍由阴转晴。 “没想到漓王妃不仅踏雪寻梅跳得精妙绝伦,连棋艺也让人骇异。” “是啊,祁公子都坐不住,走,上去瞧瞧。” “咱们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安凌第一国手主动挑战别人,没想到今日又能一睹国手风采。” “……” 台上,祁桓坐下,等小厮换了一套围棋后,依旧把黑子让给了凤凌玥。 “漓王妃,请。” “好。”凤凌玥执起黑子,下意识要把第一颗黑子落在右上角偏右的小目上,但想到刚刚有人说,对面这位叫祁桓的男人是安凌国第一围棋国手,有些犹豫了。 第055章 不要动不动粘在本王身上 她收回手,抬眸看了祁桓一眼。 既然是国手,打败全国无敌手,他的棋艺一定非凡。 可不能像刚刚那般循序渐进、诱敌深入。 祁桓见她迟迟不落子,眉心微蹙,忍不住开口:“漓王妃有何顾虑?” 凤凌玥笑笑,“没有,祁公子,本王妃得罪了。” 祁桓见她笑得诡异,却看不透她到底是何意。 但从凤凌玥落下第一子开始,他倏然明白,也非常讶异。 一炷香之后,凤凌玥以三三、星、天元开局,惊叹了祁桓,并且以二目打败了祁桓。 祁桓输掉的那一刻,愣神了好久。 他原以为凤凌玥是一个值得挑战的对手,没承想,她的棋艺深不可测,路数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不仅如此,这场比试,是他输的最快的一次。 想当初师父在世,与师父对弈,也没像今日这般输的这么惨、这么快…… “祁公子,承让。”凤凌玥见他失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桓回神,因为输了棋局有些窘迫,脸色微微泛红,语气也变得不自然,“漓王妃的棋艺不是祁桓能匹及的,今日这局,祁桓输的心服口服,希望今后有机会请漓王妃指教一二。” “哪 里哪里,本王妃能赢,只是投机取巧罢了,以后有机会咱再切磋。” 凤凌玥对下棋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价值不菲的彩头。 连祁桓都败给她了,想必也没人再挑战她。 她起身走下比试台,看向楚嘉禾,“长公主,第一场比试胜负已分,彩头是不是归我所有?” 楚嘉禾双手紧紧攥着,眼底的憎恶和不甘心让她眼眸几乎要充血,但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太后在场,她隐忍着快要压不住的情绪,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九弟妹赢得比试,彩头自然归九弟妹所有。” 冲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把那套羊脂玉围棋送到了惊风手上。 “接下来还有两场游戏,希望九弟妹依旧能像刚才一样,给母后和皇姐带来惊喜。”事不过三,凤凌玥能跳踏雪寻梅舞,能侥幸打败祁桓,她就不信接下来的游戏,凤凌玥依然可以百无一失。 凤凌玥云眸半眯,凤眉含笑:“多谢长公主的期许,不知这第二场游戏是什么?” 等众人重新落座后,楚嘉禾吩咐小厮把棋场撤掉,才忙笑着介绍第二个游戏: “第二场游戏呢,是投壶游戏,所有人都 可以参与,游戏采取计分玩法,谁计分最高,谁就能获得那套纯金头面。” 楚嘉禾话音落,就引起各家千金的窃窃低语。 有人说投壶很简单,也有人说投壶很难,甚至有人说自己一支箭都投不进去…… 不多时,公主府负责投壶计分的小厮详细的介绍了游戏规则。 凤凌玥虽没玩过投壶,但计分规则一下子就听懂了。 每人只有一次上场的机会,一人执八支箭,将八支箭都投出去,计算总共得到的分数,排名第一的人,便可得到纯金头面。 简单来说,计分规则是:有初十筹,连中五筹,贯耳十筹,有初贯耳二十筹,连中贯耳十筹,依杆十筹,耳依杆十五筹…… [有初,第一支箭投中壶口;连中,第一第二支箭投中壶口;贯耳,投中壶耳;依杆,箭斜倚在壶口,未掉下去;耳依杆,箭斜倚在壶耳处……] 听上去计分规则有些复杂,但其实想要赢得投壶游戏,其实是有诀窍的,尤其是第一第二支箭,得分高,是关键之关键。 楚元漓见凤凌玥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开口问道:“以前学过投壶?” 她赢得第一场,在他的意料之内,可投 壶,看上去简单,实则很难,要想赢得高分,更是难上加难。 不能投机取巧,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所以,要赢得第一,耍小聪明无用。 凤凌玥摇头,“没有啊,连见都是第一次见。” 投壶游戏是古代女子喜爱的一种游戏,现代谁还玩这么老古董又无聊的游戏。 不过吧,她作为特工,又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术,投壶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本王见爱妃这般自信的模样,倒不像是第一次见。”楚元漓揶揄道,“难不成爱妃已看开,做好了输给本王的准备?” 凤凌玥挪了挪椅子,凑到楚元漓身侧,双手搂上他的胳膊,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王爷是打定了我会输?还是心里期待我会输给你?” 听他这句话的意思,好像他挺期待自己输给他。难道他连她输了赌局的要求都已经想好了? 这般想着,她倒是好奇起楚元漓会向她提什么要求。 楚元漓扯了扯被抱住的胳膊,“在外注意仪态,不要动不动粘在本王身上,松开!” 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像她这般大胆,且丝毫不顾及规矩礼仪。难道候府都没有教养嬷嬷教过她这些吗? 凤 凌玥撇嘴,松开了他,忽然抓住了什么重点,眸光一亮,“王爷刚刚的意思是,在家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粘在你身上吗?” “……” 楚元漓刚想反驳,又听到女人不知羞耻的说道: “俗话说以夫为纲,既然王爷喜欢粘着你,我一定好好履行妻子的职责。” 楚元漓:“……” 他何时是这个意思,这女人一定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本王、” 凤凌玥伸手拿了块桂花糕吃,听到楚元漓开口,知道他又要反驳她的话,把快送到自己嘴边的桂花糕,塞到了楚元漓嘴里。 “王爷,这桂花糕不甜,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女人突如其来的投喂,差点让楚元漓噎到,也让他俊颜显出一丝不自然的薄红,忙从桌上拿起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凤凌玥见此,“噗嗤”笑了一声,这男人真是太容易害羞,不过他没有恼怒生气,也让她知道,楚元漓现在一定也对她有好感。 只要她再坚持坚持,楚元漓一定拜到在她石榴裙下。 这时,小厮已经把矢壶和箭矢都拿上了中央的比试台。 楚嘉禾也宣布投壶游戏正式开始,“不知道哪位愿意第一个上台?” 第056章 还有除了她以外的女子暗恋他 “臣女愿意一试。”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太傅嫡女穆清歌,她穿着一身浅粉色锦裙,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像是会说话般,个头不大,削肩细腰,生得一副娇柔的模样,举止是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典范。 走上台,朝着太后和楚嘉禾等人福礼:“臣女穆清歌,先献丑了。” 小厮把箭矢双手奉上,“穆小姐请。” “好。”穆清歌拿起第一支箭矢。 投壶的距离不远,不过才二矢半,约摸一米五左右,穆清歌第一支投得很准。 计分的小厮宣布:“有初贯耳,得二十筹。” 这在穆清歌的意料之内,她微微笑着,扬起手腕投出第二支箭。 计分小厮:“连中贯耳,十筹。” 后面几支,穆清歌也都是稳定发挥,都投中贯耳,最后一支还得了耳依杆十五筹的高分。 最终总计得了九十五筹。 楚嘉禾看到穆清歌表现特别好,夸赞道:“穆小姐投壶术真是让本公主大开眼界,实在精彩。” 太后虽然不太感兴趣,却也给面子的夸了一句。 穆清歌屈膝福礼,垂眸:“多谢太后和长公主夸赞。” 回到座位上,穆清歌偷偷抬眼朝漓王的位置上瞧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她想嫁 给漓王殿下时,没有机会。一眨眼,漓王殿下已娶了第二十八任漓王妃,而且这位漓王妃看上去深得漓王宠爱,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有机会了? 想当年…… 因为穆清歌的表现给人印象深刻,凤凌玥忍不住多关注了几眼,刚打算收回目光,就见穆清歌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看。 那眼神、她再清楚不过。 没想到,楚元漓恶名在外,竟还有除了她以外的女子暗恋他! 也对,楚元漓虽然带着面具,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单一袭白衣翩翩的形象,以及半张颠倒众生容颜,让人看一眼就上头。 “哼!” 凤凌玥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忿忿地冷哼一声,随后发泄似的扯下一只鸡腿,大口啃了起来。 小女人莫名的怨气,让楚元漓一头雾水,又让他有些好奇到底谁惹她不开心,开口问她:“爱妃因何生气?” 凤凌玥没有理他,埋头吃起鸡腿,又兀自斟了杯酒喝下。 “咳咳咳……”一下子喝的太着急,又辣又呛,让她止不住咳了起来。 楚元漓见她小脸呛得通红,下意识伸手要去抚她后背顺气,手还没碰到女人的后背,停在了半空中,犹豫片刻后还是收了回来。 转而从袖中掏出块方帕递给她,“自己擦。” 与此同时,又有几位千金上场,但是计分都没有穆清歌高,最低的连一支箭都没有投中,也就是所谓的败壶。 投壶游戏一般女子玩的比较多,彩头又是纯金头面,所以这一场没有男子上场。 接下来上场的是静宁公主,也就是安凌国的七公主楚静宁,与三皇子楚承霄一母所生。 楚静宁一身雾霾蓝纱裙,窄肩柳腰,一颦一笑比花还娇媚,那一双清新似春水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疏离和高冷。 走到台上福礼后,用如葱的玉指捻起两支箭矢。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一片哗然和议论。 “静宁公主不会要投双耳吧?双耳可不是随便能做到的。” 正当一位千金发出一声疑问,只见楚静宁已经扬手,把两支箭都投了出去。 计分小厮:“有初双耳,得四十筹。” “哇,七公主好厉害,双耳竟然投的这么准。” “看来今日投壶的头名非静宁公主莫属。” 楚静宁面色清冷,眸中毫无波澜,她再一次拿起两支箭,想也没想就扬起手腕投了出去。 在她意料之内,再一次投中双耳。 计分小厮:“连中双耳,得二十筹。” 看楚静宁投壶投得如此轻松,众人已经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八支箭全部投出,都是双耳。 小 厮宣布最终计分:“恭喜七公主,总计得一百筹。” 楚静宁的一百筹,比穆清歌的九十五筹还要多五筹,这让穆清歌眼底闪过一抹妒意。 早知道七公主的投壶术这么好,刚刚她就不该第一个上台,更不该太过保守。 否则,她绝不止九十五筹,也绝不会让七公主盖过自己的风头。 楚静宁下台后,接着上场的是楚嘉禾,楚嘉禾投壶术一般,得了三十筹。 回到座位上,楚嘉禾看向正在埋头啃鸡腿的凤凌玥,“九弟妹,就剩下你一个女子没上场,是要放弃机会,还是上场一试?” 凤凌玥把鸡腿放下,拿起方帕擦了擦手,却没有想上场的意思:“我没有学过投壶,恐怕上去要闹笑话。” “游戏嘛,图个乐而已,哪怕没有投中也没关系的。”楚嘉禾见她无意投壶,忙出声安慰。 要是凤凌玥不上场,那她给凤凌玥准备的‘惊喜’就白费了。 柳云景附和道:“嘉禾说的对,刚刚漓王妃在棋场上表现那么精彩,我相信这投壶,漓王妃应当也不再话下。” 楚元漓不知道凤凌玥为什么忽然兴致缺缺,也开口劝道:“爱妃不是喜欢那头面吗?本王期待爱妃的表现。” 凤凌玥犹豫了一下,她若是不上场,楚嘉禾夫妻 一定不罢休,索性站了起来,“好,那本王妃去试试。” 走上投壶场,小厮立刻把手上的箭奉上。 凤凌玥刚抓起一支箭,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异香,让她眉头紧紧蹙起。 她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箭。 原来,楚嘉禾在箭上下了药…… 但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普通的痒痒粉而已。 她视若无睹,扬起手腕准备投第一支箭,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抬头看了楚元漓一眼。 要是她三局都赢了,岂不是太不给楚元漓面子。 第三件彩头——金丝软甲,可比什么头面更实用,所以她打算这一局输给楚元漓。 因为她很想知道,楚元漓会跟她提出什么要求…… 下定决心后,毅然把箭投了出去。 被凤凌玥接连惊艳两次的众人,本以为她又能给大家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没承想,她的第一箭投空了。 不止如此,后面的七支,也均投空。 凤凌玥,成了投壶游戏中,第二个得到败壶成绩的人。 大部分人很失望,少部分人窃喜,比如凤芷柔、楚嘉禾……甚至忍不住掩面偷笑。 凤凌玥却满不在意,在众人议论声中回到了座位上,忙不迭开口问楚元漓:“王爷,我投壶输给你了,王爷有想好提什么要求吗?” 第057章 他偏不如她意 别人没有看出端倪,但楚元漓却从凤凌玥的举动和神色看出,刚刚投壶之时,这女人根本就没有用心,反而有种故意投空的意味。 除此,楚元漓还从凤凌玥那双闪闪发亮的云眸中捕捉到一丝期待之色。 这女人故意输给他,是希望他跟她提要求? “爱妃不是说不会输么?”楚元漓漂亮的剑眉微微挑起,眸光里多了分揶揄的意味,“本王以为爱妃又能带来不小的惊喜,可惜本王想多了。” “……”她当然不会输,还不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顺便想知道他会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我没玩过投壶,投壶看上去简单,实际等我上场才发现真的很难,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凤凌玥非常认真地解释道,然后双手揪住楚元漓的衣袖,再一次追问,“王爷,既然我输了,你尽管提要求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满足你。” 听到女人迫不及待想让他提要求,楚元漓更确认刚刚她是故意输给他。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本王暂时没想好。” “好叭。”凤凌玥一听楚元漓没想过要提要求,亮起来的眼眸逐渐黯淡下去 。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赢得那一套头面,那头面至少价值五万两,真亏。 楚元漓看她一副失落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补充道:“等本王想好,再跟爱妃提。” 凤凌玥眼眸再次亮起来,“那王爷什么时候可以想好?” 问出这个问题,凤凌玥感觉自己的问题好蠢。 未及楚元漓开口,凤凌玥继续说道:“那个、我撤回刚才的话。等王爷想好,一定记得告诉我,我这人不喜欢一直欠着别人。” 不喜欢一直欠着别人? 楚元漓心底嗤笑一声。 既然她不喜欢一直欠着他的,那他偏不如她意。 “一定。”楚元漓心口不一的应声。 *** 第二场投壶游戏结束,楚静宁以一百筹高分夺得了投壶游戏的头名,那纯金头面也归她所有,不过她对头面的兴致不高。 小厮把头面放到她桌上时,她还特意抬头看了眼凤凌玥。 凤凌玥似是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扫视了一眼,正好撞上楚静宁的视线。 更诡异的是,言笑不苟的楚静宁竟然冲她笑了。 那一抹温婉的笑容,让凤凌玥身上寒毛竖起。 “噗”的 一声,将还未咽下去的桃花酥全喷了出来。 楚静宁看到凤凌玥豪迈又惊人的反应,连忙收敛了笑容,恢复平日里的高冷,视线也挪向了别处。 而一旁的楚元漓,可气又无奈地拧了拧眉,十分嫌弃地用衣袖把喷到他腿上的碎屑扫开,又冷睨了凤凌玥一眼,“凤凌玥!注意你的仪容。” 漓王府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这女人,非得把他气死不可。 “咳咳、”凤凌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解被呛到的尴尬,才解释道,“我刚刚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凶干嘛。” 被呛到很难受的好伐,她也不想的。要不是楚静宁莫名其妙朝她笑,还笑得十分诡异,她怎么可能失态。 看到女人嘴角还残留着桃花酥的碎屑,楚元漓眼尾狠狠一抽,拿过桌上的方帕,极不温柔地胡乱帮她擦了擦嘴角,并厉声教育道:“再有下次,本王一定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找教养嬷嬷教她规矩?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凤凌玥连忙摆手,“不不不,一定不会有下次。” 虽然嘴上保证不会,但谁知道她下次还会不会喷。 楚元漓 替她擦好嘴,随手将油腻腻的方帕丢到她腿上,“回府洗干净,再还给本王。” 收回大手之后,拇指摩挲了两下指腹,滑不溜秋的触感让楚元漓很不舒服,便让惊风推着他出去洗手去了。 “矫情。”凤凌玥瞥着楚元漓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吐槽道。 与此同时,楚嘉禾已经吩咐小厮把第三场比试场布置好。 凤凌玥看到宴席场入门处的一排箭靶,知道这第三场比试的是箭术,只不过…… “长公主,那些是?”凤凌玥指着站在箭靶处的一排穿着铠甲的男子问楚嘉禾。 楚嘉禾闻声看向凤凌玥,见她一副生龙活虎、丝毫没有中毒迹象的模样,狐疑地攒了攒眉:“前两场游戏大家赢得太轻松,所以这第三场箭术游戏,本公主想到一个更加好玩的玩法……” 为了让第三场游戏顺利的进行下去,楚嘉禾找了个借口把太后和随伺在侧的嬷嬷都支开了,她可不想自己的母后看到自己残忍虐待公主府下人的一幕。 听到楚嘉禾的解释,凤凌玥已经无语至极。 虽说她前世是特工杀手,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过千,也至少八百朝上,但她 杀的都是为祸苍生、罪该万死之人,可、可拿这些没有触犯律法的无辜之人做箭靶,实在太残忍。 看着楚嘉禾笑得兴致勃勃、没心没肺,凤凌玥十分不舒服,她扯了扯嘴角,起身出宴席场透气。 见凤凌玥离席,楚嘉禾狠戾的眸光射向一旁喝着小酒的柳云景,伸手把他手上的酒杯夺过,“啪”的放在了桌子上, 质问道:“柳云景,那箭上不是下了毒吗?为何凤凌玥完全没有中毒发作的迹象?本公主交代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柳云景脑海里一直想着把凤凌玥那娇软的身子压在身下欺负,心上的燥火没地方发泄,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却没上头: “公主,我确定毒已经下了,至于凤凌玥为何没中毒,我也不知。或许是毒药药性还未到发作的时候,公主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去看看。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下手的机会。” 这个老女人在床上一点都不解风情,毫无滋味,还是凤凌玥那等身娇体软又丰腴的小美人儿滋味丰富。 他很后悔当初为何没有霸王硬上弓,否则也轮不到楚元漓那废物夺了凤凌玥的处子之身。 第058章 知道惹怒姑奶奶的下场吗? 楚嘉禾不知道柳云景心里的小九九,见他态度温顺听话,顺着他的话说道:“你现在就去,要是能直接弄死她,不要手下留情。” 之所以没在箭上下致命剧毒,是顾忌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是,公主,我这就去。”柳云景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折磨凤凌玥,虽然没得到凤凌玥的处子之身,可玩一玩楚元漓的女人,想想都很刺激。 起身后,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出了宴席场。 另一边,出去透气的凤凌玥坐在宴席场后方的凉亭里,双手抵在石桌上,双手托腮,思绪胡乱纷飞,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将自己视为己出的两位师父。 忽然听到有人靠近,以为是楚元漓,扭头道:“楚元……” 漓字还没吐出来,就见一步三晃、脸颊绯红的柳云景朝她走来。 柳云景这人,虽说花心又风流,但长相还算可以,不然原主也不可能对他一见钟情。 一袭圆领紫袍,胸前用蚕丝线绣着大片的竹叶刺绣,三千墨发半束起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腰间的墨黑腰带上,挂着坠着浅紫色流苏的白玉玉佩。 单看打扮穿 着,的确人模狗样的,可惜…… 眼底色**的情欲拉低了他整个人的气质,让人不觉倜傥,反倒恶心至极。 凤凌玥起身要走,柳云景加快步伐走到凉亭将她拦住,“凌玥,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误会,但有些事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 “驸马爷,你在说什么屁话?”凤凌玥嗤道,想要绕她而走,却被柳云景堵住。 “凌玥,当初我取楚嘉禾那老女人,是迫不得已,你为何一直都不愿意听我解释?” 柳云景在没有娶楚嘉禾之前,虽对凤凌玥没有动心,却也贪恋她的美貌。 那时,凤凌玥对他芳心暗许,他早都想把她娇软的身子据为己有,可惜再他刚生出这想法之际,凤凌玥对他忽然冷淡,加上被楚嘉禾逼婚,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滚开!”凤凌玥对柳云景的话置若罔闻,语气凌厉,“我只说一次,别逼我出手。” 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凌玥,你、你怎么能……”“嘭”的一声,柳云景把手上的酒壶扔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芳香四溢的酒香在空中散开,像是一道催化剂,将他的燥火点燃,伸手要把凤凌玥揽入怀里。 凤凌玥眼疾手快地抓着柳云景的胳膊,毫不拖泥带水的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因为是在凉亭里,柳云景整个人被稳准狠的砸到了坚硬的石桌上。 远处的楚元漓和惊风看到凤凌玥这么霸气强悍的一幕,两人都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也太彪悍了…… 尤其是惊风,他清晰听到一阵清脆的骨裂声,瞳孔皱缩了一下。 王妃身手这般厉害,连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成年男子都能轻松放倒,他很担心王爷将来这虚弱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 柳云景疼得嘴角直抽抽,虽然脊骨被摔裂了,但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过了一会疼痛也没那么明显,加上他本来就有些功夫在身上,很快就翻身下了石桌。 眼底猩红一片,怒火万丈,“凤凌玥,你个贱人,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呵!”凤凌玥双手环胸,虽是仰头看着柳云景,身上散发的气势却一点都没被柳云景压下去,冷笑一声,“教训本王妃?本王妃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教训。” 柳云景油腻的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楚元漓那个废人,想必不 能满足你,待会老子一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醉生梦死。老子今天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老子就不叫柳云景。” 惊风听到柳云景言辱他家主子,顿时火冒三丈,“主子,要不要属下现在去拧了他的脑袋?” 楚元漓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眼底的寒意丝丝渗出,敛着即将一怒而发的风暴,没有理会惊风的话,兀自推着轮椅上去。 他要亲自教训这个眼高于顶的柳云景。 他虽是残废,却也不是个废人,敢言辱于他,敢欺负他的女人,他一定让柳云景为今日之举后悔终生…… “啪啪啪!”凤凌玥一听柳云景内涵楚元漓,怒火蹭的一下就上头了,扬起手臂朝柳云景扇了好几个脆亮的巴掌。 柳云景吃疼,醉意也被这几下打消散了些,怒极之下伸手去抓凤凌玥的肩膀。 他今日不把这不知好歹的贱女人按在地上弄死,他誓不为人! 凤凌玥将事先从流光镯里拿出来的银针,眼疾手快的刺向柳云景的手腕。 不过呼吸之间,柳云景便感觉双手一软,抬起来的手臂一下子垂了下去。 “你、你对老子做了什么?”柳云景怛然失色,瞪大双眼,心里也 在这一刻对凤凌玥产生了一丝恐惧。 楚元漓见柳云景被凤凌玥两下制服,推动轮椅的大手忽然顿住。 凤凌玥一想到刚刚柳云景说的那番荤话,心里就一阵恶寒。 既然他风流无度,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她便‘成全’他…… “知道惹怒姑奶奶的下场吗?”凤凌玥又拿出一根银针,举起,在柳云景的眼前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阴险狡诈的笑容。 柳云景看到凤凌玥脸上千柔百媚的温和神色完完全全被阴冷晦暗替代,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对她的恐惧感愈发加深,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脑海中也随之冒出一个想法,眼前的凤凌玥变了,完全变了,她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娇娆美人。 凤凌玥刁滑的笑意越来越大,甚至还发出一阵低低的声音。 她伸手揪住柳云景的衣领,在他看不到的情况下,手中的那根一阵已经精准地扎到了男人最最薄弱的地方。 “嘶……” 柳云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豆大的汗水滑下,奈何双手动不了,浑身也虚软无力。 这女人,竟、竟然朝他那里扎针。 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会…… 不…… 第059章 有本王在,别怕 小女人扎针的动作,被楚元漓尽收眼底,他下意识夹紧双腿,握拳的手紧了紧。 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用那种手段对付其他男子。 她难道忘记,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吗? 柳云景想到自己的兄弟可能受损,忙不迭开口求饶:“凌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凌玥,帮我拔掉好吗?” 是真的很疼,钻心的疼……他快承受不住了…… 要是他的兄弟废了,他这辈子可全完了。 凤凌玥既然已经出手,哪里还有收手的道理,不过她的确要把针拔下来。 “柳云景,记住,以后见到姑奶奶记得绕道走,否则,可不是让你断子绝孙那么简单。”凤凌玥嗤笑一声,字字诛心的警告道。 话落,先把柳云景小腹下的银针狠狠用力拔掉,这一针下去,以后他终身不举,没了那二两肉,他再也不能霍霍风流。 而后,又拔掉了扎在他两只手腕上的银针,银针入穴,会让人暂时失去战斗力,双手发软以及浑身虚弱无力,虽不致命,却也要过一个时辰才可以缓过来。 她不动声色的把银针收回流光镯里,转身要走。 柳云景强忍 着巨疼,丧心病狂嚷道:“凤凌玥!你站住!我命你把我的身体恢复正常,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凤凌玥顿住脚步,看向柳云景已经痛苦到面目全非的脸,薄唇轻撩,“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已经废掉,就再也治不好了。再见……” “凤凌玥!” 柳云景又吼了一声,可惜凤凌玥已经转身下了凉亭,刚走下台阶,便看到楚元漓和惊风两人用奇奇怪怪的目光盯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忙加快脚步走到楚元漓跟前,“王爷,你、你怎么在这?那啥,出来挺久了,我推你回去。” 说着,她要绕到轮椅后。 刚抬起脚,手腕一紧,被楚元漓的大掌死死抓住。“爱妃的手段,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呵呵呵~”凤凌玥僵硬的笑了声,他这意思是刚刚她对付柳云景的时候,他全程在这儿观战吗? “爱妃……” 楚元漓见她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唤了她一声,才吐出两个字,就感觉怀抱一热,颈间拱上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 “呜呜呜……王爷,刚刚我差点就、就被醉酒的驸马图谋不轨了,他、他好凶,还威胁我, 要不是我身上有点功夫,就被他侮辱了,呜呜呜……王爷,现在想想好怕怕……” 说话间,还很配合的颤抖了几下。 惊风:“?” 王妃,您可别装了吧,主子和属下都亲眼看见,您把柳云景欺负得有多惨,哪里有一丢丢害怕的反应。 楚元漓原本无动于衷,不悦的皱着眉,伸手想要把怀里的人拎下去,可一滴热泪滴到他的颈肩,滑落到锁骨之下,瞬间让他的心动容了。 饶是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子,遇到那种事情,难免会害怕和恐惧,若不是她有些功夫在身上,恐怕早就……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颤抖得更加厉害,楚元漓将她温柔地搂住,大掌覆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语调也是说不出的温柔低哄:“没事了,有本王在,别怕。” 惊风:“?” 主子,说好的英明神武?怎么就被王妃的演技给骗了。 主子看不到,他站在一旁看得可是很清楚,王妃她、她边哭边偷笑…… 原本惊风想开口提醒,被凤凌玥一个刀眼瞪了回去。 罢了,主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上当,或许是乐在其中吧。 于是,知趣的转过身去。 凤凌玥见奸计得逞 ,扭头看着楚元漓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哽咽了两声,“有王爷在,我不怕了,就、就是可能晚上会做噩梦。” “本王到时候让李虎准备些安神香。”女人的气息全部呼到楚元漓的耳朵上,他只觉得这一刻脊骨都要酥了,说话声音变得很僵硬。 凤凌玥:“……” 鉴定完毕,大直男一个。 “好叭。”凤凌玥从他的颈窝里出来,因为刚刚强行挤出几滴眼泪,蝴蝶般的长睫上被泪水沁湿,看上去楚楚可怜。 楚元漓抬眸,便撞到她那双万般羸弱的水眸里,虽只对视了一眼,但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以及女人的后怕,他竟莫名生出一种怜惜保护之情。 大手不受控制的伸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捧着,用拇指指腹擦拭掉女人眼尾的泪痕,声线温和地问道:“还怕不怕了?” 男人突如其来亲密的动作和关心,以及那磁性轻柔到让人一秒沉沦的嗓音,让凤凌玥微微一怔,俏脸也逐渐泛上两朵可疑的红。 她抿了抿唇,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和骤然加快的心跳,凝视了他一会儿,才眨着眼低声回道:“我、我好像没刚才害怕了。” 话落,赶忙从楚元漓身 上下来。 这男人温柔起来真是要命,再被他这般迷死人不偿命的攻势攻克下去,她怕自己光天化日之下会生吃了他…… 凤凌玥抬手揉了揉眼,看向宴席场的方向,“王爷,咱们出来很久了,我们回去吧。” “嗯。” 凤凌玥绕到轮椅后面,推着楚元漓朝宴席场去。 楚元漓唤了惊风一声,又朝柳云景所在的凉亭方向睨了一眼。 惊风跟在楚元漓身边多年,主子一个眼神便会意,大步走向凉亭将柳云景扛在肩上。 从公主府后面溜出府,而后把柳云景丢到了城东的莳花馆。 莳花馆虽是家青楼,可楼里全是小倌儿,专门满足那些有龙阳之癖的男人。 柳云景被丢进去,被好好折磨了一顿,那伤痛……怕是用一生都无法自愈。 另一边,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回到宴席场。 第三场比试已经进行到一半。 他们刚落座,就见楚静宁缓缓迈步而上。 这次,她为的是那套金丝软甲。 上台后,楚静宁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朝凤凌玥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她脸上,才轻启唇:“九皇婶,静宁觉得一个人射箭太乏味,九皇婶能否赏脸,跟静宁比试一场?” 第060章 祁言诺 被点名的凤凌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楚静宁那个温柔到诡异的笑,难不成这位七公主,喜、喜欢女人? 但楚静宁当着众人的面跟自己说话,也不好不给她面子,问道:“不知静宁公主想如何比试?” “九皇婶,静宁想到的比试规则很简单,场上现在共有十个箭靶,你我一同射靶,十个箭靶谁射中的多,谁就是赢家?如何?”楚静宁指着不远处的人形箭靶说道。 凤凌玥也看向了那十个人形箭靶。 旋即,楚静宁还特意介绍了一下射箭的具体规则。 所谓的人形箭靶,就是把活人当成木桩,靶子挂在人身上,而那些箭靶是特质的,比普通的箭靶要薄很多。 射箭力气过大,会伤到箭靶后的人;射箭力气过小,箭头根本就不能稳稳插在箭靶上,很容易出现脱靶的情况。 脱靶,或者致使人受伤,都直接判定输掉游戏。 楚嘉禾见凤凌玥犹豫不决,顺着楚静宁的话头附声道:“本公主觉得静宁说的比试很有意思,不如这样,剩下还没参加箭术游戏的人也一同上台,谁夺得魁首,那套金丝软甲便归谁所有,大家觉得如何?” 这柳云景真 是个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等生辰宴结束,看她怎么狠狠教训那个废物! “臣女赞同长公主的提议。”楚嘉禾话音才落,穆清歌就站起来福礼附和。 穆清歌虽是太傅之女,但这些年为了让自己变成众安凌城千金中引人注目的那个,不止认真学习琴棋书画,骑射剑术等一般女子不感兴趣的,她也强逼着自己学。 因为只有当自己更加强大,变成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才能吸引自己心仪的人的目光。 很快,其他擅于骑射的千金公子也陆续应声赞同。 “静宁也赞同,不知九皇婶意下如何?”楚静宁不在意比试的人有多少,她的目标从头到尾只是凤凌玥而已。 凤凌玥的目标是将金丝软甲拿到手,自然要上场,点头道:“可以。” 一局定输赢,确实能省不少麻烦。 等凤凌玥答应后,楚嘉禾又让下人多添了四十个人形箭靶,场上现在一共五十个箭靶,最终胜出的人以中靶的数量计算。 参与这场比试的有五人,凤凌玥、楚静宁、穆清歌、楚云轩和镇北候嫡次子祁言诺。 片刻后,小厮把分别系了红、蓝、紫、白、黑细带的箭矢 搬上了比试台。 凤凌玥拿到的是系红带的箭矢,站在比试台的最右侧,紧挨着她的是楚静宁。 当她从一旁小厮手上拿过长弓把弄时,楚静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九皇婶以前学过骑射吗?” “算是学过吧。”凤凌玥想了想道。她学过骑马,当然不是那种正规的学习,也学过射箭,当然不是古代这种弓箭,而是流光阁里特有的一种弓弩。 叫流光弩,它通体由精铁锻造而成,弩身可以装六十四支同样由精铁打造的箭,一次性可以发出八支弩箭。 她记得自己的流光镯里放了好几把。 流光弩她把玩了近十年,对精准度、穿透力以及方向的把控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古代的弓箭虽未上手试过,但原理和流光弩差不多。 楚静宁扬了扬秀气的柳叶眉,笑道:“静宁很期待九皇婶的箭术。” “本王妃也很期待静宁公主的箭术。” 凤凌玥话音落,楚嘉禾便宣布比试开始。 五人立刻进入了比试状态。 凤凌玥先拿起一支箭矢试手,将箭搭上弓弦之后,瞄准排在最外侧的一个人形箭靶。 “咻”的一声后,箭矢飞出,不仅稳稳的射中了箭 靶,还正中靶心。 其余四人的第一支箭也射了出去,都中了箭靶,但只有楚静宁和祁言诺的箭正中靶心。 看到凤凌玥也正中靶心,四人惊奇的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 传闻凤凌玥一无是处,可今日……凤凌玥的箭术,没练过十年,是不可能这般十拿九稳。 看来,谣言不可尽信,人也不可貌相。 坐在台上的楚元漓早就见识凤凌玥一次又一次带来惊喜,所以对她的表现倒不觉惊讶。 而楚嘉禾眼下闪过丝丝不悦,袖中的拳头也渐渐收拢。 她和凤凌玥接触的不多,关于凤凌玥的传闻大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那些传闻传地比真金还真,可、可她亲眼所见的凤凌玥,完完全全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凤凌玥。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不擅骑射的凤芷柔大胆的走到了楚嘉禾身旁…… 与此同时,台上,凤凌玥拿起了两支箭矢,箭搭上弦上,凤眸一眯,瞄准两个人形箭靶。 “咻咻”两声。 箭无虚发。 两支箭稳稳落在箭靶中心,未伤到靶子后面的人分毫,那两个人看到自己安稳的活了下来,相视一眼,深深吐了口气。 刺目惹眼的 红丝带随风飘扬,引起观战众人一片哗然。 楚静宁看到这一幕,朝凤凌玥透出钦佩的目光,她猜测的果然不错,凤凌玥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 穆清歌自诩在女子中箭术不差,但是上台来才发现,不仅比不过楚静宁,连凤凌玥那种废物都比不过,以至于后面的发挥仅勉强射中箭靶。 第三回合,凤凌玥尝试一次射三箭。 除她之外,祁言诺也被凤凌玥点燃了斗志,他也拿出了自己最高的实力水平,三箭齐发。 两人不负众望,都箭中靶心。 再一次引起众人的议论。 “没想到漓王妃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不仅可以双箭齐发,三箭也不在话下,实在厉害。” “漓王妃也太厉害了,谁要是再传言漓王妃是个无用的废物,我跟谁急。” “言诺公子好箭术!” “突然发现祁二公子好俊……” 半柱香后,所有的人形箭靶都插上了箭矢,也意味着这一场箭术比试到此结束。 计分的小厮统计好数量后,宣布道:“漓王妃,中十七箭;祁二公子,中十五箭;七公主,中六箭;五皇子,中六箭;穆小姐,中六箭。其中漓王妃和祁二公子均为十环。” 第061章 谁又踩到他的肺了? 等小厮宣布完结果,凤凌玥看了眼比她少两箭的祁言诺,冲他微笑抱拳。 祁言诺看到凤凌玥投来一抹浅浅清清的笑容,微怔了一下,心脏也随之微微鼓动着,升起一种莫名的紧张情绪。 凤凌玥很快收回目光,跟楚嘉禾说了句话,便把放在台上装着金丝软甲的木盒抱回了座位上。 楚元漓一开始沉浸在被某女人精湛的箭术惊艳之中,但比试结束后,看到凤凌玥对祁言诺笑得那么灿烂,狠狠地刺到了他的眼,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就像是明明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生了背叛的心思。 此刻,毫不知情的某女人笑靥如花,“王爷,我把金丝软甲赢了回来,刚好是情侣款,咱们……” “回府!”楚元漓也不管宴席有没有结束,他现在只想早些回府。 惊风接到主子都命令,忙上前推着轮椅出去。 凤凌玥察觉到楚元漓似乎生气了,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何生气,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把赢回来的东西交给漓王府的侍卫,快步跟上了楚元漓的步伐。 出了公主府,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约一炷香,两人无任何交流,而这期间,楚 元漓的脸色越变越差,阴森得像是能一秒可以滴出墨来。 浓眉紧拧,快皱成了一个川字。 凤凌玥一直歪着头盯着他,见此,终于开口问道:“楚元漓,你怎么啦?谁惹你了?” 刚刚她在台上,也就不到一炷香时间,这期间谁又踩到他的肺了? 楚元漓没理她。 女人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是不是楚嘉禾趁我上台,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告诉我,看我不欺负死她。” “……” 楚元漓差点被气笑。 这女人真是蠢,看不出他生气是因为她么? 楚元漓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这哼声,明显是生她的气,可她没有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楚元漓,你不会在生我的气吧?我哪里惹你生气了?难道是因为柳云景的事?” 柳云景的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想到男人的占有欲都很强,又考虑到楚元漓的身体太虚不能动怒,凤凌玥耐心解释道:“没嫁给你之前,我的确和柳云景有一段纠葛,但自我知道他是个大渣男,还喜欢嫖之后,我就不再与他来往。” “今天柳云景突然找我,他、他想耍 流氓,我情急之下废了他的好兄弟,还不能说明我对你的真心吗?呜呜呜……没想到参加一场生辰宴,差点失身,还被自己的男人误会,呜呜呜……我好冤枉啊……” 楚元漓被女人的哭声弄得很烦,侧身,一手抵在车壁上,将她圈在自己的一方领地里。 被男人忽然壁咚,凤凌玥完全愣住,连假哭都忘了,瞪大眼珠一瞬不瞬盯着他。 “祁言诺比本王更好看?”楚元漓冷言质问。 “啊?”冷不丁的问题,让凤凌玥脑子一团浆糊,甚至想不起祁言诺是谁,下意识回道,“我不认识什么祁言诺。” “呵!”楚元漓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眼底的寒意更浓,语气极其嘲讽,“凤凌玥,你还真是名不虚传,见一个喜欢一个。” “?”凤凌玥大脑飞速运转着,终于想起祁言诺是何许人。 诶,不对。 刚才楚元漓问她,祁言诺比他更好看?他问这话,是不是说明他吃醋了? 原本还对他那句‘见一个喜欢一个’的话有些生气,但想到他是因为吃醋才这么生气,她顿时开心起来,笑意盈盈眨了眨双眼,“在我心里,王爷永远是最好看的,谁 也不及你。” “本王说过,你胆敢再直勾勾盯着其他男人,一定亲手挖了你的眼珠。”女人的笑容,此刻落在楚元漓眼里,一点也不真诚,他另一只手不带一丝感情地捏住她的下巴,强大黑暗的戾气弥漫出来,“所以,本王现在成全你。” 凤凌玥有些吃疼,柳眉紧蹙了起来,却对楚元漓的行为一点也不生气,双手攀上男人捏住她下巴的大掌,“楚元漓,你当真舍得挖了我的眼珠吗?” 用力掰开他的大掌,又把一双似流动着春水的云眸凑到他面前,“我怕疼,王爷待会下手的时候,记得快一点。” 纯洁至极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扬,自带一股异域媚,加上她不按章法出牌,令楚元漓微微怔了一下。 “以为本王在跟你开玩笑?”这女人,是不怕死?还是笃定他真的不会对她动手? 凤凌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摇头道:“我打不过王爷,又逃不了,我也不想逃,所以还不如放弃抵抗。王爷记得轻一点,我怕疼。” 跟姐斗,你还嫩了点。 楚元漓:“……” 这下,彻底给楚元漓弄不会了,看着她那双生的与别人不同的眸子,他 第一次生出不忍心下手的想法。 沉吟刹那后,才清冷道:“本王的咳疾还未痊愈,你那双眼还有用,但,要是再看到你不规矩不安分,本王一定不客气!” 说完,冷哼一声,重新做回原位。 凤凌玥听到他傲娇的冷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 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可还行……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马上就能搞定这男人了。 “我刚才跟祁言诺打招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欣赏他的箭术而已,你误会我了。”凤凌玥心情极佳,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以前的确有些污点,也无法洗白,但嫁给你之后,我除了对你有非分之想,对其他男人从未有任何逾矩的想法。” “楚元漓,既然我们是夫妻,希望你对我多一些信任。”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十分真挚。 她不知道自己和楚元漓到底能走多远,但至少在与楚元漓和离之前,她会一心一意待他,虽然这份感情的起始是见色起意。 楚元漓侧目看了她一眼。 信与不信,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她能安安分分做漓王妃,他自然会待她好一点,至于其他,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062章 楚元漓,我害怕…… 当然,他与这女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将她留着,一来是做太后一直给他塞女人的挡箭牌,再者,这女人可以治疗他的咳疾,所以有些话他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直到马车回到漓王府,楚元漓都没有回应凤凌玥的话。 晚膳前,凤凌玥想到这几日楚元漓没好好吃饭,白日在公主府也没吃什么,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不少的菜。 做好饭菜,拎着食盒去了篱落苑。 楚元漓在书房,与千流他们好像在谈什么重要的事。 凤凌玥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听到了什么‘元越国’。 楚元漓见她进来,赶紧结束了话题,把千流、惊风打发了出去。 凤凌玥照常把饭菜摆在了圆桌上,满屋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让楚元漓原本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王爷,过来吃饭吧。” 楚元漓把书信放到了暗格里,推着轮椅到桌边。 凤凌玥给他布好碗筷,又贴心的把筷子拿起来送到他手上,楚元漓默默接过筷子,兀自吃起饭菜。 两人的举动,好像成亲多年、举案齐眉的夫妻,说不出的和谐。 饭吃到一半,凤凌玥忽然问道:“王爷,关于咳疾治疗的事,你考虑好没?” 做手术虽只需三个时辰左右,但是术后休养,还需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子被咳疾拖 了二十多年,伤及根本,要想恢复到正常人的体格,至少得三个月到半年时间。 而且,如今他的咳疾有加重的趋势,手术时间自然越快越好。 楚元漓原本食欲大开,听到这话,吃进嘴里的菜忽然有些苦涩。 “本王还在考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切除丢弃,他暂时还接受不了凤凌玥说的手术治疗之法。 凤凌玥咬着筷子,看着他深潭般的眼眸,“是担心手术有风险?的确,对你来说,是件非常危险,甚至会丢掉性命的事,但对我来说,只是个小手术而已,没什么风险,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我有十成把握治好你。” “而且你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留在漓王府的,所以我不可能让你死掉。” 楚元漓并非不相信她的医术,可要下决定,于他而言并非一件易事。 凤凌玥见他不做声,继续说道:“可能你还不知道,人的肺部进了异物,要是换作一般人,早就没命了。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的体格比一般人要强悍,但是…… 你被咳疾拖了这么多年,身体状况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手术是唯一的治疗方式,自然也是越快越好,早做手术,也有益于恢复。” 她知道楚元漓并未完全信任他,毕竟他从未见过手术治疗,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说完,放下筷子,伸出双手把楚元漓的右手抓起来握住,“楚元漓,我不希望你死掉,相信我好吗?” 女人温热的小手柔柔软软,让他的心裂开一道道缝隙,暖流随之涌入。 好像这是第一次完完全全没有抗拒一个人亲近,甚至还有些贪恋这种被她亲近和关心的感觉。 他垂眸看着被抓着的手,错综复杂的情绪从眼底闪过,良久,喉结一滚,才缓缓说出自己心里的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说舍弃就舍弃。” 凤凌玥:“……” 这一刻,凤凌玥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裂了。 她以为他是担心手术风险,没承想…… 但仔细想想,她也能理解,古人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话,这是传承下来,且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尤其像他这种皇室中人,从小接受的教育比普通老百姓要多,所以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思想,渐渐刻入了骨髓之中。 可,在生命与那些古板的想法之间,自然要毫不犹豫的选择生命。 凤凌玥握紧楚元漓的大手,劝说道:“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思想固然重要,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的父母既给了你生命,自然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且,人只有活着,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不 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 楚元漓听后,内心百味杂陈。 她说的对,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早在多年前,他就该做那些事,奈何他的身体不允许他继续进行。 还有许多事他没来得及做,既然给了他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他为何不牢牢抓住呢…… “爱妃的话,让本王醍醐灌顶。”楚元漓反握住她的小手,顿了顿道,“七日后,有劳爱妃为本王手术。” “?”凤凌玥微微一愣。 她的话这么管用吗? 怎么楚元漓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 “好。”凤凌玥答,“但为何是七日后?” “明日本王要出门办事,七日后回府。”楚元漓解释,并松开了她的手。 “那好,趁着这几日,我把手术后给你调理身子的药配好。” 吃过晚膳,凤凌玥回了梧桐苑,先是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了半个时辰,又打了一套军体拳。 结束晚上的训练,才入净房泡澡。 净房里,有一汪从后山引入室内的活水温泉,温泉池很大,约摸一次性能容纳十人一起泡澡的那种。 她褪去汗臭哄哄的衣裙,跨入温泉池,慵懒地倚靠在池边惬意地泡澡。 足足泡了半个钟头,直到身上的疲惫酸麻感消散,才上岸。 期间,想起白日 在公主府发生的事,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想法。 出净房后,换上一身素白的睡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冲春花说道:“春花,把下午李叔送来的安神香点上。” “是,王妃。”春花把安神香点上后,就和秋月退出了房间。 三更时分,躺在床榻上一直没有入睡的凤凌玥感觉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出了寝房。 春花秋月看到凤凌玥出来,忙问道:“王妃,您这是?” “我去找王爷,你们别跟着。” “是。” 进了篱落苑,在寝房门口守夜的惊风看到抱着枕头的凤凌玥诧异了一下,“王妃,您这是?王爷已经安寝了。” 凤凌玥委屈巴巴看了眼惊风,没理会,直接推门进去。 惊风想阻拦来着,可看到凤凌玥眸中带着点点泪光,便不再管了。 王爷王妃是夫妻,迟早要同房,而且主子对王妃不同于以前那些女人,说不定……主子已经喜欢上王妃了…… 这般想着,怕听到不该听的,等凤凌玥进去后就挪到了院子里,离得远远的。 楚元漓睡眠不沉,听到推门声猛地睁眼,警惕着坐了起来,看清来人是凤凌玥,还抱着一个枕头,狐疑地拧眉:“你来做什么?” 凤凌玥走到塌前,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语调带着颤音:“楚元漓,我害怕……” 第063章 还不赶紧从本王身上下去 楚元漓皱眉打量着她,见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盛满了泪水,疑惑更甚。 晚膳时分很正常,晚膳后他还见她在院子里练一些奇奇怪怪的拳法,怎么忽然……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今日在公主府后花园发生的事。 这女人,晚上做噩梦了? 他不是让李虎送了安神香么? “你害怕什么?”楚元漓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眼神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我梦到柳云景,我怕……”说话间,把怀中的枕头丢到床榻里侧,朝着楚元漓的床榻扑过去。 未及凤凌玥上榻,楚元漓本能的伸手抵上她的肩头,“不许上来。” 凤凌玥站直身子,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咬着唇,可怜兮兮地道:“那我睡地上。” 又朝男人伸出白皙的手掌,“你、你把枕头给我。” 楚元漓盯着那微微颤抖的小手,又睨了眼冰冷的地板,心里闷闷的。 伸手去拿床榻里侧的枕头,打算递给她,有些于心不忍。 犹豫片刻,放下枕头,嗓音幽沉地开口:“上来,但不能碰到本王。”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垂着脑袋的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再抬头之际,眼里依旧是一片氤氲,乖巧地点头:“好。” 话落,爬上床榻。 跨过男人时,脚底一滑,“啊”了一声后,朝楚元漓扑了过去。 原本坐着的男人直直被压在床上。 此刻,凤凌玥趴在楚元漓的身上,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口,两人大眼瞪小眼。 姿势太过暧昧,两人都微微红了脸。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脚滑了。”凤凌玥眨了眨眼,开口解释。虽然刚才的确是故意狡猾了一把,但解释时十分真诚。 陡然的亲密接触,还是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加上两人只穿着中衣,某些触感十分明显,楚元漓高大欣长的身子已经紧绷到不敢动弹,羞愤地说道:“还不赶紧从本王身上下去。” 他从未与女子这般亲密,那颗心似乎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 “哦。”凤凌玥忙翻身到床榻里侧。点到为止,要是太刻意,被楚元漓发现她是故意的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她刚刚趁机隔着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胸肌,手感好的没话说,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躺下之后,楚元漓朝床榻外侧挪了挪,丢给凤凌玥一个冰 冷的背影。 凤凌玥侧躺着,伸手去扯盖在男人身上的薄被。 楚元漓再次僵了一下,笨拙地转身,盯着她,“你想做什么?再碰本王,本王就把你丢下去。” 凤凌玥扯了扯薄被,解释道:“晚上冷,我只是想盖被子而已。” 楚元漓瞥了眼扯着薄被的小手,一把掀开被子,盖在了她的头上。 凤凌玥两眼一黑,扑鼻而来还有一股清淡却很好闻的青木香。这香味她熟悉得很,是楚元漓身上独有的香。 她扯下蒙住头的被子,轻轻嗅了嗅,这香味实在上头…… 正抱着一床新的被子打算上床的楚元漓看到女人双手抓着他的被子,好像在闻上面的味道,还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嘴角狠狠一抽。 它很难闻吗? 凤凌玥看到楚元漓站在床前,正冷飕飕盯着她,赶紧躲到被子里,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他应该没有看出她闻他的被子闻上头了吧…… 楚元漓重新躺下,盖上被子。 想到刚刚女人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狐疑地抬起自己的衣袖轻嗅了两下,并无任何异味。 这才放心阖眸入寐。 单独安寝了这么多年,身旁突然多了 一个人,压根难以入睡。 约摸一柱香后,身后传来一阵清浅均匀的呼吸,楚元漓提起来的心才渐渐放下,可依旧辗转难眠。 一直到五更天,楚元漓才强迫自己浅浅睡了过去。 可还没睡多久,他感觉胸口很沉,像是压了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倏地一下睁开眼。 垂眸看去,就见胸口上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准确来说是女人半具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一只腿搭在他的小腹上,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半张脸完全埋进他的胸膛。 “凤凌玥!” 可惜女人睡得很沉,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楚元漓艰难地抬起手,僵硬地推了她两下,把她推到床榻里侧。 解脱禁锢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没一会儿,女人的腿猛地一下伸了过来,楚元漓感觉小腹被狠狠砸了一下,他低低地闷哼一声。 “!” 楚元漓再一次睁眼,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俊颜漆黑一片,但见女人睡得很沉。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把搭在他身上的一只腿嫌弃推开后,又朝床榻外侧挪了挪,整个身子几乎贴到了床沿上。 翌日,天微微 亮。 睡得很饱的凤凌玥睁眼,入眼是一片白色。 她抬头看去,男人紧阖双眸,与平日的清冷不同,此刻的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因为睡熟变得柔和起来,长长的羽睫微微闪动,两片淡粉的薄唇微抿,处处透着蛊惑人心的气息,让人看一眼便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挪开视线。 看了好半晌,凤凌玥慢慢把目光挪到他那半张玄黑面具上。 上次她只从面具缝隙里稍稍看到一些暗黑的伤痕,可这一刻,她很想近距离瞧瞧他那面具下完整的伤疤是什么样子…… 这般想着,左手便朝着面具伸了过去。 刚碰到面具时,楚元漓猛地睁眼,一把抓住了侵犯自己的小手。 下一秒,察觉到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楚元漓深邃的眸底寒光一闪,渗出无限寒意。 而凤凌玥呢,感觉后衣领一紧,然后整个人被某人给扔到了地上。 “嘶……” 砰的一下砸到地面上,凤凌玥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双目幽怨地瞪着楚元漓,“你这人怎么这样!莫名其妙把我扔下床,疼死我了……” 楚元漓坐了起来,因为坐起的动作,导致身上松垮的中衣微微敞开。 第064章 本王让你看个够! 领口下线条分明的肌肤就这么展露在她的视线中,散发着强悍力量的肌肉一瞬间将凤凌玥刚才的恼怒情绪击散。 她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楚元漓看着女人目光灼灼落在自己身上,他垂眸,发现自己衣袍的系带不知何时散开了。 他眸子半眯,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将衣袍重新和上的同时,用冷得能冻死人的语气说道:“死女人,给本王滚出去!” 该死的女人,趁他睡着解他的衣衫,还想偷偷拿掉他的面具,不仅如此,竟用那种欲求不满的眼神盯着他,真是可恶! 是他太纵容她,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让她越来越放肆…… 凤凌玥回神,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被摔疼的屁股,撇了撇嘴,“咱们俩是夫妻,睡在一起怎么了,看一下怎么了,凶什么凶……” 楚元漓站起来,高大身影逼近她,散发的寒意洒下,笼罩了她一身。 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微微俯身凑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的开口,“想看是吧?本王让你看个够!” 凤凌玥对上那双幽邃的眼,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无底黑暗。 她不明白楚元漓这句话 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就见楚元漓另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面具上,缓缓把面具拿了下来,随意丢到地上。 薄唇撩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语调有淡淡的嘲弄:“看清了么?” 凤凌玥屏住呼吸盯着他那半张骇人的脸,丑,很丑,丑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暗黑的皮肤,因为灼烧伤留下了不少的褶皱,这些褶皱错综复杂,像是不规则的立体裂纹,最骇人的是,烧伤的肌肤上还有一道骇人的伤口,从眼尾一直蔓延到耳垂,像条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脸上。 与另半张白皙无瑕、俊美如俦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半绝世风华,一半丑如鬼魅…… 看到女人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楚元漓心底暗暗冷笑一声。 这女人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吗?现在看到他原本真实的面貌,一定会像其他人一样,厌恶他的长相,甚至唾弃和嘲笑他的相貌吧…… “看够了么?”男人眸光凉薄,冷笑道。 “嗯。”凤凌玥下意识点头,伸出一只手要去摸他脸上的伤疤。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楚元漓本能地偏头躲开了她的手,同时松开女人的衣领,朝后退了几步, 两人保持安全的距离。 凤凌玥收回手,朝他走了过去,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的伤疤上从未离开,用着微颤的声音问道:“当时是不是很疼?” 楚元漓明显没有料到女人会问他这个问题,眸光一凝,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当年那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滴又一滴滚烫滚烫的红烛在脸上炸开…… 一把吹毛立断的匕首狠狠划破他的皮肤…… 受伤时,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那撕心裂肺的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楚元漓……”凤凌玥从楚元漓眼里捕捉到了浓郁的恨意,以及让人望而生骇的杀气,欣长的身躯也止不住颤抖起来,她上去一把抱住他,“都过去了,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别怕……” 温热的触感,女子独有的幽香,让楚元漓呼吸一滞。 接着,凤凌玥就被无情的丢出了寝房,“嘭”的一声,门被一道凌厉的掌风合上。 凤凌玥:“……” 惊风看到凤凌玥被主子丢出来,知道主子发怒了,未免波及到自己,赶紧转过身。 凤凌玥盯着那道紧锁的房门好半晌。 她很后悔早上的举动,不该好奇 地去掀他的面具,那不仅仅是半张面具,而是他从前最痛苦的回忆,是难以治愈的伤,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与把他扒光了欣赏无异。 “楚元漓,对不起。”良久后,她冲着门内大声道。 门内,无人回应。 凤凌玥也没再纠结下去,转身回了梧桐苑。 回到梧桐苑,凤凌玥梳洗更衣后,直接去了厨房。 把早膳做好,让福贵送到了篱落苑。 想到楚元漓要离开漓王府七日,她又做了一些可以存储两三日的干粮,用油纸打包好,让李虎把这些藏在他的行李中,并亲口叮嘱了惊风一番。 巳时,楚元漓带着惊风出了府。 等楚元漓被惊风扶上车,凤凌玥才从府门后出来,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慢悠悠回府。 “福贵,早膳王爷吃了没?” “回王妃,老奴把早膳送到篱落苑,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不过那食盒惊风大人接过了,王爷有没有用膳,老奴不知。”福贵道。 “知道了。”凭她对楚元漓的了解,恐怕十之八.九没吃。 再回到梧桐苑,凤凌玥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医馆,却听到李虎匆匆来报:“王妃,太 后娘娘宣王妃入宫。” “有说什么事吗?”凤凌玥放下手上的面具,看向李虎。 难不成找她入宫,是为了让她再跳踏雪寻梅? 李虎摇头,“王妃,桂嬷嬷没说,但老奴瞧着桂嬷嬷态度不好,催王妃尽快入宫,恐怕……” 凤凌玥忽然想到昨日公主府发生的事,恍然,“知道了,你先下去,说本王妃马上就来。” 又朝春花秋月道:“帮本王妃梳妆。” 一个时辰后,在桂嬷嬷都带路下,凤凌玥抵达流云殿,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楚元漓的陪同,漓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就停了下来,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才到。 “漓王妃,请吧。”桂嬷嬷表面客气,但实则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凤凌玥也能猜到,她把楚嘉禾的丈夫废了,楚嘉禾是太后的亲女儿,太后生气是必然的。 古代奴才都是看主子都脸色行事,所以她也不指望太后身边的嬷嬷给她好脸色,视若无睹。 进了正殿,果然如她所料,除了坐在金榻上的太后,楚嘉禾和柳云景也在。 不止如此,太后身侧还坐了一个老头,老头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正是当今安凌国皇帝楚御天。 第065章 楚元漓有这么变态吗? 凤凌玥见过皇帝几次,不过也就上次入宫谢恩说过一次话。 皇帝虽然年过五六十,身上浑然天成的帝皇气质却一点都不减当年,身体硬朗得很,加上皇位是踏着尸山血海夺来的,他对于皇位和权力的渴求只增不减,以至于他膝下有十多个皇子,却一直都没有立储。 凤凌玥走到殿中央,微微屈膝福礼:“妾身参见母后,参见皇帝陛下。” 楚御天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一直不喜楚元漓,所以漓王妃,他自然也不喜。奈何太后把楚元漓视为己出,疼爱程度甚至超过他这个亲儿子,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太后睁开半眯的眸子,淡漠地落在凤凌玥身上,“凌玥,漓儿怎么没一起入宫?” 桂嬷嬷垂眸禀报道:“回太后,老奴去漓王府时,漓王已经不在府上。” 凤凌玥跟着回话:“母后,王爷有事出门了,母后有什么事,可以问妾身。” 楚御天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犀利地质问道:“漓王妃,为何致柳云景重伤?” 凤凌玥心口一颤,倒不是被他的威严吓到,而是这中气十足、老气横秋的声 音陡然响起。 调整好情绪,瞥了眼柳云景,才诧异地看向楚御天:“陛下,驸马爷受伤了?妾身并不知情,陛下明鉴。” 说完,用余光再次瞥了眼躺在担架上的柳云景,眼下是乌青一片,半露出的脖子上,还有好几片乌青,身上呢……倒没有明显的外伤。 凤凌玥狐疑地蹙了蹙柳眉。 看样子,惊风并没有狠狠揍他一顿,但他一副病恹恹、有气无力的样子,确实伤得不轻。 莫非…… 凤凌玥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惊风应当不会那么变态吧? 难道惊风是得了楚元漓的令,才对柳云景下此毒手?楚元漓有这么变态吗? 楚嘉禾愤恨地瞪着凤凌玥,几乎用着最大的声音吼道:“凤凌玥,你撒谎,昨日本公主生辰宴,你纠缠云景不成,怀恨在心,然后便对云景下毒手,你这女人真是好生恶毒,亏得母后那么疼爱你。” 又看向太后和楚御天,“母后,皇帝哥哥,你们一定要为嘉禾做主,驸马他现在被毁……让嘉禾今后怎么办?” 虽说前几日查出柳云景的确如凤凌玥所言,时常出入于烟花场所,但她很喜欢柳云 景,尤其是柳云景在那方面很厉害,颇得她心。 现在柳云景被废,他们再也不能行夫妻之事,将来她岂非要守一辈子活寡。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这次一定要弄死凤凌玥。 凤凌玥故作被楚嘉禾吓到,努力挤出两滴眼泪,让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滴,抬着一双氤氲的水眸看着太后,“母后,陛下,妾身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可能废、废了驸马,就是、就是妾身能做到,妾身是女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不耻之事,请母后和陛下明鉴。” 说完,直接扑腾一下跪了下来。 膝盖直直砸到地板上,疼得她扯了扯嘴角,眼尾留下一行生理泪水。 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这模样……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一个柔弱到身子几乎可以随意倒下的女子,能够把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毁掉。 柳云景从担架上半撑起来,眼眸充血的怒视着凤凌玥,不甘心的叫道,“凤凌玥,你敢做不敢认?昨日在公主府后花园,明明是你用银针毁了我。” 他的声音已经干哑得不成样,像是从喉咙里强挤出来的一样,难听至极。 凤凌 玥脑海里又冒出惊风欺负柳云景的想法,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被冤枉的模样,悲戚道:“母后,陛下,妾身真的没有。” “母后,皇帝哥哥,云景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总不可能是云景自己毁了自己,还、主动让人欺负。母后和皇帝哥哥明鉴,一定要严惩凤凌玥这个狠毒的女人。”楚嘉禾见凤凌玥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恨不得现在直接扑上去杀了凤凌玥这个贱人,可她是尊贵的长公主,不能当着母后和皇帝哥哥的面做那么疯狂的事,只能急色控诉道。 太后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从前,很多年都没有管过宫中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可这次的事牵扯到公主府和漓王府,她不得不出面。 被几人的争论声吵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嘉禾,这件事尚未查清,哀家不能随意定漓王妃的罪。” “母后……”楚嘉禾知道太后一直偏心漓王,连带着也喜爱凤凌玥,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母后竟然不为她出头,反而…… 楚御天自然也知道太后偏心,心中不爽,老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质问凤凌玥道: “漓王妃,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可有证据?” “回陛下,妾身没有证据,但驸马爷的伤真的不是妾身所为。”她只是将柳云景的小勾勾毁了,至于他后来遭遇了什么,是楚元漓令惊风去做的,的确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虽然妾身无法自证,但妾身想斗胆问陛下,长公主和驸马爷说这件事是妾身所为,不知道长公主和驸马爷是否有证据?” 事发时,后花园凉亭附近只有她、柳云景、楚元漓和惊风四人,并无其他人看到,而且她的银针不会留下任何明显证据,哪怕太医检查,也瞧不出端倪。至于柳云景被惊风欺负,她相信楚元漓手下人做事,不会留下痕迹。 楚御天没说话,视线挪到楚嘉禾脸上。 从楚嘉禾入流云殿,一直反复哭诉柳云景的伤是漓王和漓王妃所为,确实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但描述得那么详尽,让人不得不信这件事跟漓王和漓王妃没半点关系。 “母后,皇帝哥哥,嘉禾有人证。”楚嘉禾眼底对凤凌玥的恨意愈发浓郁,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侍卫和侍女,“红袖和云景身边的小厮何平都可以作证。” 第066章 人证和证词 红袖是楚嘉禾的贴身婢女,何平是柳云景的心腹侍卫,楚嘉禾花话音落地,两个人都跪了下来,双手交叠,脑袋埋到手背上。 红袖先开口说道:“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昨日驸马爷暂时离席,公主便差婢子去寻,婢子一路寻到后花园的凉亭,就、就见到漓王妃在凉亭里勾引驸马爷,驸马爷对公主一片情深,不可能做出背叛公主之事,可漓王妃一直纠缠不休,还、还唆使驸马爷与公主和离。” “驸马爷不肯,漓王妃就威胁驸马爷。婢子怕自己一个人不能阻止漓王妃对驸马爷行凶,赶紧去找驸马爷身边的何平帮忙,当婢子和何平赶到凉亭,漓王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伤了驸马爷。” “婢子当时只听到漓王妃说、说‘以后见到姑奶奶记得绕道走,否则,可不是让你断子绝孙那么简单‘。太后娘娘,陛下,这些都是婢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敢有任何欺瞒。” “那云景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楚御天出声问道。 何平接过话头,恭敬回道:“回陛下,当时漓王妃伤害驸马爷离开,小的正要带驸马爷前去医治,就被漓王殿下 身边的惊风侍卫拦了下来,说是要狠狠替漓王妃教训驸马爷。” “小的不是惊风侍卫的对手,被他打伤,驸马爷也被他带走了,等小的在莳花馆找到驸马爷,驸马爷已经负伤……陛下,这些是小的亲眼所见,请陛下明断。” 说话间,还抬手撸起了自己的胳膊,粗糙的皮肤上有不少的於伤,一看就是新伤,且是被人狠狠毒打所致。 两人说的绘声绘色,把细节描述地十分到位,让人不相信都难。 楚御天已然已经相信他们的证词,视线落在凤凌玥脸上,眼底尽是厌恶和怒火,“漓王妃,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后听到凤凌玥与柳云景纠缠不休,勾引不成就毁了柳云景,原本平静的脸上也裂开了丝丝缝隙,皱眉道:“凌玥,你老实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她是很喜欢凤凌玥这孩子,但也仅仅是因为漓儿喜欢,倘若凤凌玥还和从前那般,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背叛漓儿,那她绝对会从重处罚。 凤凌玥看了眼楚嘉禾和柳云景,两人眼底的得逞一闪而逝。 这对夫妻还真是有备而来,连人证和证词都准备得这么完美,但她 凤凌玥也不是吃素的。 她挑了挑眉,一脸无惧,不卑不亢道:“母后,陛下,关于妾身对驸马爷纠缠一事纯属胡扯,妾身从未做过对不起漓王殿下之事,还有驸马爷被妾身所伤、被王爷的手下送到什么莳花馆,也纯属无稽之谈。” “昨日王爷离席,妾身见王爷迟迟未归,便出去寻,的确经过了后花园的凉亭,但妾身和王爷并未见到驸马爷,更没有发生公主说的那些事。” “驸马爷说自己是被妾身用银针所伤,大可以让太医诊断,看看是不是为银针所伤。还有驸马爷出现在莳花馆一事,妾身认为,光凭那小厮之言不能尽信,不如宣莳花馆老板当面对峙。” “妾身不知道自己哪里冒犯了公主和驸马爷,要给妾身安一个谋害驸马的罪名,但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望母后和陛下彻查此事,还妾身一个清白。” 说完,诚诚恳恳地磕了一个响头。 “凤凌玥,好一张能言巧辩的嘴,云景身上的伤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楚嘉禾眉毛一竖,脸色被气得通红,“母后,皇帝哥哥,人证物证俱在,凤凌玥却依 旧不肯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还请母后和皇帝哥哥小施刑戒,还事情真相。” “母后,陛下,妾身不怕刑罚,只求在对妾身施以刑罚之前,可以宣太医验一验驸马爷的伤,宣莳花馆老板当面对峙。”凤凌玥的语调中气十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楚御天启唇要说什么时,太后的话已经吐出来了:“你们各执一词,哀家暂不好下定论,依漓王妃所言,宣太医来为云景诊治。” 又看着楚御天说道:“御儿,派人出宫去莳花馆调查。” 太后发话,楚御天不好违逆,立即派人出宫。 楚嘉禾和柳云景也不怵。 虽然红袖和何平的证词半真半假,但柳云景身上的伤以及被丢到莳花馆确有此事,所以今日必定能定凤凌玥的罪,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多时,太医院院首沈茂业进了正殿,跪下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 太后指着柳云景,“沈太医,云景伤了身子,你仔细检查检查这病根从何而来。” “是,太后娘娘。” 因为柳云景伤势特殊,只能被宫人抬到后殿检查。 期间,柳云景不放心,问沈茂业,“ 沈太医,我这伤是银针所致,不知沈太医是否有办法医治?” 沈茂业摇了摇头,轻叹一口老气说道:“驸马爷,您这伤势十分严重,恐怕今后不能人事,恕微臣无力医治。” 柳云景如遭雷劈,他原以为凤凌玥没那么狠毒,也做不到那么狠毒。 以为只是暂时失去某些能力,没想到……凤凌玥那毒妇竟真的彻底废了他。 柳云景眸底的恨意越来越浓,双手紧紧握成拳,握的骨节发白,又问道:“沈太医,那我这伤?” 沈茂业是宫里的老太医,已年过半百,且稳坐太医院院首三十栽,医术方面自然没话说,可……面对柳云景的伤势,他觉得很奇怪,却又判断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被太后娘娘宣召到流云殿,他并不知事情内由,可看到皇上、长公主以及漓王妃都在场,还跪倒一片宫人,他便猜测驸马爷受伤一事不简单。 老眸微微一沉,忖思道:“驸马爷的伤势比较复杂,还请驸马爷随微臣前去正殿。” 柳云景见沈茂业不愿意详述自己的病情,满腹狐疑,“沈太医,我的伤是银针所致,何来复杂一说?难不成沈太医并未查出病因?” 第067章 对峙 沈茂业十分平静地说道:“驸马爷,您身上并没有银针留下的伤痕,身体受损也非银针所致。” “怎么可能?”柳云景激动地抓住了沈茂业的手腕,怒道:“我的伤分明就是凤凌玥那个毒妇用银针弄的,怎么会没留下银针的痕迹,沈太医你的医术向来高明,连这都……” 柳云景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传来宫人的声音:“沈太医,太后娘娘差奴才来问,是否已经诊断好驸马爷的伤势?” 沈茂业见状,赶紧挣开柳云景的手,起身,朝着正殿走去:“已经诊治结束,还劳烦小宫人前面带路。” 而后,柳云景被几人抬了出去。 沈茂业那个废物没有诊治出他的伤,还言明他的伤很复杂,他心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殿。 沈茂业跪到殿中央,磕头回禀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驸马爷伤势非常严重,恐怕今后再不能人事,而这病根……” 毕竟是私密之事,加上这件事牵连到公主府和漓王府,沈茂业有所顾忌,欲言又止。 太后开口把所有的宫人打发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皇帝、楚嘉禾夫妻、凤凌玥和沈茂业。 “沈太医现在 可以说了。” 沈茂业磕了一个头,才不紧不慢道来:“回太后娘娘,陛下,驸马爷这病虽然来得突然,却是因为长期不节制所致,而且微臣还诊断出,驸马爷已经染上了花柳病,微臣担心、担心长公主也可能……” 柳云景闻言,一下子胆丧魂消,脸色变了又变,也顾不上太后和皇帝的威严,拔开嗓门怒吼道:“沈茂业,你个无用的庸医,我的身子分明是凤凌玥那个贱人用银针弄残的,怎么可能是平日不节制所致!还有我怎么可能得那种病,你休要信口胡言!污我清白!” 他平日是流连花街柳巷,但对那方面的事极其注重,每次点的都是楼里干净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得花柳病。 楚嘉禾听到‘花柳病’三个字,又听到沈茂业说自己也可能染上那个病,脸色顿时一阵煞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甚至吓得忘记怎么说话。 她可是安凌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怎么能得那种恶心的病,要是真染上了,岂非这辈子都会被那病折磨死…… 太后和楚御天也不例外,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沈太医,你确定云景得了花柳病?”太后急色问道 ,她现下更关心柳云景是否得了花柳病,以及她的女儿嘉禾是否也染上这种病,要是柳云景害得嘉禾也得了这种难治之症,他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沈茂业笃定道:“回太后娘娘,驸马爷的确染上了,不过还没到极其严重的地步。” “来人!”太后颤抖着唇高唤一声。 桂嬷嬷进来后,太后道:“宣肖策,给嘉禾诊治。” 肖策是宫中唯一的女御医,专为太后、后宫嫔妃、公主等女子诊脉断病。 沈茂业的医术,楚御天自是信得过,诊断出柳云景染上花柳病,还可能致楚嘉禾也染上此病,已然龙颜大怒,冷冽又裹着帝皇气息的眸光落在柳云景脸上,“柳云景!你好大的胆子!朕把最疼爱的皇妹下嫁给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不耻之事,视朕的天威何在?视皇家颜面何在?” 皇帝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令柳云景畏怯到浑身战栗不止,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跪下,惊慌失措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的伤的的确确是凤凌玥所为,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 又悻悻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楚嘉禾,“公主……” 可惜的是,楚嘉 禾并没有理会柳云景。 凤凌玥看向柳云景,淡言道:“驸马爷,沈太医可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他的诊断怎么会出错,我到底与你有何冤仇,你竟还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 “凤凌玥,你个毒妇……” 柳云景指着凤凌玥破口大骂之时,楚御天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到了柳云景的头上,“放肆!” 柳云景额角顿时被砸出一道伤口,鲜血流出,顺着鬓角流到眼尾,同时也被楚御天的龙颜给震慑到了,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垂下脑袋闭上了嘴。 这时,桂嬷嬷带着肖策进来了。 太后让人把已经失神的楚嘉禾扶到后殿,又命肖策细细诊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等肖策诊治完毕,便出来在太后耳边回禀了楚嘉禾的病情。 诊断结果,自然如沈茂业所料,楚嘉禾也患上了花柳病,好在目前病情不算太重。 但这病本身就很难医治,恐怕短时间内医治不好。 另一边,楚御天派去莳花馆的侍卫也回禀了昨日发生的事。 调查的结果是,柳云景昨日的确出入了莳花馆,还带了位年轻小厮,那年轻小厮正是柳云 景的贴身侍卫何平。 柳云景入莳花馆,点了五个小倌儿,在莳花馆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回公主府。 楚御天闻言,越来越深寒的老眸紧紧瞪着柳云景,眼底蕴藏的怒火似是快要压制不住,厉声道:“来人!将柳云景打入天牢,朕要亲审。还有那两个说假话的贱奴,拖出去杖毙。” 皇帝此话一出,太后已然明白事情调查结果如何,气得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她原以为柳云景是个好孩子,娶了她的嘉禾之后,疼爱他就比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没承想上一次听说他流连秦楼楚馆,这一次竟、竟与楼里的小倌儿搞到一起。 上次她苦口婆心劝解过楚嘉禾,奈何楚嘉禾情根深种,她根本就劝不动。 但现在,柳云景,必死无疑。 很快,柳云景就在一阵喊冤求饶中,被御前侍卫拖出了流云殿。 眼见事情已经解决,凤凌玥磕头出声:“母后,陛下,现在事情已真相大白,还请母后和陛下还妾身和漓王府一个清白。” 太后知道自己误会凤凌玥了,态度缓和不少,抬手道:“凌玥,你身子薄弱,先起来。” “是,多谢母后。”凤凌玥起身。 第068章 老娘不伺候了…… “这件事既与漓王府无关,那漓儿和你自然是清白的。” 太后担心楚元漓和凤凌玥会因此怨恨楚嘉禾,委婉地说道,“嘉禾那孩子是个心地单纯的,她今日认定是漓儿和你害了柳云景,定是受了他的哄骗。” 凤凌玥自然明白太后的言外之意,附和道:“母后,妾身明白,回去一定好好跟王爷述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绝不会让王爷误会长皇姐。” 太后满意的点头,“好了,哀家也乏了,哀家让人送你出宫。” “是,母后。”凤凌玥福礼后,便退出了流云殿。 桂嬷嬷把她送到宫门后,凤凌玥便让桂嬷嬷回去复命了。 上了马车,刚让车夫启动马车,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男声:“凌玥,我是云轩,能否下车借一步说话?” 凤凌玥一听是楚云轩那个讨厌鬼,冷言拒绝:“不能。” 楚云轩见她直言拒绝了自己,走到马车一侧,直接掀开了车帘,“凌玥,听闻你入宫是因为柳驸马受伤一事,我只是想问问,皇祖母和父皇有没有为难于你,并无其他意思。” 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疑色,昨日发生之事,除了柳云景知道,没有其他外人知道,楚云轩是怎么知道的? 难 道他昨天也亲眼目睹了一切? 就算如此,她今日忽然被太后召进宫,除了漓王府的人知道,并无其他人知道,楚云轩又是如何得知,还知她入宫是因为柳云景一事? 是他在漓王府安插了眼线?还是在公主府安了自己的人?还是他一直派人私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来,回府得好好查查…… 凤凌玥面上没什么情绪,看不出破绽,“五皇子,本王妃不懂你的意思。好了,本王妃还急着回府,恕不奉陪。” 说完,扯下车帘。 “柴春,回府。”凤凌玥命令车夫道。 “是,王妃。” 柴春刚扬起马鞭,楚云轩已经跨上了马车,来不及阻止,楚云轩已经钻到了马车内。 “王妃,小的该死。”柴春忙认错。 凤凌玥未料到楚云轩会死皮赖脸上漓王府的马车,猛的一惊,“楚云轩,你上来做什么?本王妃命令你,赶紧下车。” “凌玥,你为何现在这般抗拒我?”楚云轩对凤凌玥的话置若罔闻,直接坐到她旁边。 凤凌玥不动声色的从流光镯里掏出一根银针,要是楚云轩胆敢乱来,看她不直接废了他。 “五皇子,你怕是忘记了,本王妃现在是你九皇叔的女人,是你 的长辈,你该喊本王妃一声九皇婶。” 听到凤凌玥说自己是楚元漓的女人,还是他的长辈,楚云轩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让他喊她九皇婶,他是绝对喊不出口的。 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薄唇轻扬,浅笑道:“凌玥,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不识眼前人的好,现在我不奢求凌玥像以前一样对待,只求能默默守在你身边,好吗?” 好个屁! 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有一个凤芷柔不够,还想恶心她,真是够够的了。 凤凌玥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端起漓王妃和长辈的架子,沉沉命令道:“五皇子,本王妃命你赶紧下车,否则本王妃绝不客气。” “凌玥……” “下车!”凤凌玥拔高了嗓音,再一次命令道。 或许是被女人凌厉的气势惊到,楚云轩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在公主府后花园看到的那一幕,她对待柳云景时,毫无同情之心,十分狠毒,一根银针就把当朝驸马给毁了。 这女人似乎比从前变了很多,要想得到她,不能急于一事。 “好,我下车,你不要生气。” 凤凌玥没有理他。 等楚云轩下车,马车还没启动一会,便又停了下来。 凤凌玥以 为楚云轩还不死心,恼怒的掀开车帘破口大骂:“楚云轩,老娘不是……” 入眼是白袍加身、坐在轮椅上的楚元漓,她忙改了口,“王爷,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出城办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元漓让惊风扶他上车,上车后,冷寒的长眸微眯,折射出渗人的气息,“凤凌玥,本王的话你是不是从未放在眼里?” 他听千流回禀,这死女人被太后召进宫,为的是柳云景一事。担心她被太后和皇上为难,放下手上的事赶紧赶到皇宫。 没承想刚到宫门口,就见楚云轩从漓王府的马车上下来,还见楚云轩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 看到他的真容,觉得他相貌丑陋,便耐不住寂寞,上赶着贴上其他美男子。 “?”凤凌玥一头雾水,睁大一双明亮清透的云眸看着他。 楚元漓面无表情,可半张绝美的轮廓很冷很冷,语气平淡无波,可让人听着却觉得十分危险,“本王刚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哪有,我……”凤凌玥忽然明白楚元漓为何情绪这么不好,一定是刚刚看到楚云轩从马车上下去,误会于她,改口解释,“我和楚云轩什么都没发生,是他强行上 车,然后我把他赶下去了。” “当本王是傻子?”楚元漓的脸色又沉冷了两分,顿了顿又道,“呵,也对,你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看到本王原本的面貌,厌恶了是吧?本王成全你,与你和离……本……唔……” 凤凌玥一听到和离二字,气急,一手扯住楚元漓的衣领,一手攀上他的脖子,用力拉到自己面前,以吻封缄。 女人生涩的吻粗暴狠厉,还带着一丝怒气。 楚元漓先是一怔,感受到唇上一股刺痛和一抹腥甜味,快速把轻薄自己的死女人给推开了。 “凤凌玥,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疯了才喜欢你。”凤凌玥舔了舔唇上的血迹,这血迹自然不是她自己的,说着,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楚元漓,你的心是铁打的吗?这些时日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我都说了我和楚云轩、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何分毫都不愿相信我?还老是莫名其妙冲我发火。” “是,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会喜欢你。楚元漓,我告诉你,我凤凌玥是颜狗,可不是舔狗。” “淦!老娘不伺候了……” 说罢,直接钻出马车,扬长而去。 第069章 楚元漓失眠了 凤凌玥的速度太快,当楚元漓想要去抓她手腕时,却抓了个空。 他大掌一挥,车帘被掀开。 视线中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楚元漓眸底的阴鸷戾气逐渐蔓延开来,他慢慢握紧双拳,握得骨节发白,沉吟良久才声音冷肃地喊了声女人的名字。 “凤凌玥!” 走远的凤凌玥听到楚元漓喊她,脚步不受控地停了下来。 他喊她是几个意思? 是想道歉?还是依旧误会于她,想与她和离? 她单身二十多年,楚元漓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她以为一颗真心待他,能换来她期待已久、轰轰烈烈的恋爱,可现在看来,楚元漓或许是对她有些好感,但……这好感,估计也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和自尊心。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漓王殿下,她是皇帝御赐给他的漓王妃。 看到她与楚云轩同在一辆马车,看到她冲着祁言诺微笑,看到她与他的朋友凤玉珩热情打招呼…… 生气也是正常的。 大师父常说,作为一名杀手,最该摒弃的是七情六欲。 没有感情,便没有了软肋。 二师父也说,这世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奉上一颗真心。 是她太颜狗,是她太恋爱脑,是她错了 。 楚元漓看到女人停下脚步,以为她会回来,可等了片刻,女人头也没回,走了。 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抹白色的小身影,直到那道身影在自己视线里彻底消失,猛然觉得,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心底深处莫名有些失落…… 脑海里,耳畔,回响着女人离开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楚元漓,你的心是铁打的吗?这些时日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我都说了我和楚云轩、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何分毫都不愿意相信我?还老是莫名其妙冲我发火。’ ‘是,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会喜欢你。楚元漓,我告诉你,我凤凌玥是颜狗,不是舔狗……’ 回想起与这女人相处的画面。 她胆大妄为,做事毫无规矩,屡次冒犯他,屡次挑战他的底线…… 可,她为他下厨是真,为他医治咳疾是真,为他废了柳云景是真…… “主子,王妃她、”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惊风看到主子和王妃闹不愉快,走过来说道,“主子,既然王妃这边事情已解决,是不是该重新出发了?” 惊风的声音,让楚元漓几乎迷失的意识找补了回来。 他在胡思乱想些 什么。 天底下哪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不过是另有所图。那女人觉得他这幅皮囊好看,才为他做那么多事。 看到他的真容,还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个才相识不到半月的死女人而已,他何必在意! 楚元漓收起飘远的思绪,看了眼惊风,“出发。” 等漓王府的马车离开宫门,站在城墙上的楚云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来,楚元漓和凤凌玥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只要两人有矛盾,他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戌时正刻,楚元漓一行人抵达落脚的驿站。 入驿站后,惊风让老板备了一桌子清淡膳食。 可楚元漓看到这些清汤寡水的食物,根本提不起食欲。 “撤了。”冷冷吐出两个字,兀自推着轮椅回房。 惊风看到自家主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不敢多说什么,让人把饭菜全都撤了。 正指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赶紧去驿站院子里,从马车暗格里的行李中拿出了两个油包。 主子已经一整天没吃饭,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这段时日,他发现主子喜爱王妃做的饭菜,那这些点心,主子一定会 吃。 来到房门口,敲响了房门,“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一道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进。” 惊风推门进去,就见自家主子坐在窗户旁,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上前,把手上的两个油包递到了楚元漓面前,提着一颗心忐忑地说道:“主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多少还是吃些吧,这是……” 楚元漓淡漠地睨了眼油包,“拿走!” 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喙。 “主子……” 惊风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元漓抬眸刀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敢忤逆本王的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死女人的身影。 她目中无人惯了,把他身边的人都给教坏了。 惊风登时后脊背一凉,他知道这是主子发火的前兆,忙把油包塞到了楚元漓的腿上,“主子,这是王妃亲手做的。” 丢下这句话,屁股着火似的逃出了房间。 楚元漓垂了垂眸,盯着腿上两个油包。 是那死女人亲手做的? 想必是他今日出府前,她让惊风带在身边的。 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楚元漓越看这油包,心里越发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怀疑 自己是不是……是不是辜负了那死女人的一片心意?是不是不该误会于她?是不是不该动不动就跟她发脾气…… 想着想着,双手不受控制地把油包慢慢打开,里面安安静静、整整齐齐摆着六种不同的小点心。 他拿起一块,浅尝了一小口,是枣泥酥饼,外皮酥脆,内馅软糯。 她知道他不喜吃甜食,所以内馅放的比较少。吃起来,口感刚刚好,不甜不腻…… 没一会儿,手上的一块已经入腹。 一炷香之后,油包里六块酥饼全部被他吃完了。 当他下意识还想再拿起一块,却发现油包里已经没有了,垂眸盯着长指上残留的酥饼碎屑,楚元漓有些懊恼。 他刚刚怎么就、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把那死女人做的糕点全部吃了个精光,实在太没出息。 懊恼归懊恼,可身体却极其不受控,鬼使神差地又把另外一包打开。 这次,里面不是糕点,而是八个面皮卷饼,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烤肉香。 拿起一块浅尝,面皮里包裹着不止肉食,还有几种素菜……肉质细嫩,味道浓香,和面皮和素菜相辅相成,香而不腻。 将两个油包里的食物全部吃完…… 这一夜,楚元漓彻底失眠了。 第070章 再见萧澈 一眨眼,过去六日。 自从与楚元漓闹翻之后,凤凌玥一直待在医馆,期间春花秋月苦口婆心劝说她回漓王府,可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既然已经要与楚元漓分道扬镳,楚元漓也同意与她和离,她还回那个天天莫名其妙受气的地方做什么,自讨苦吃吗? 但,想到答应要替楚元漓做手术的事,她又莫名烦躁起来。 “春花,王、王爷在不在府上?”凤凌玥趴在正堂长桌上,看着正在打扫卫生的春花,问道。 春花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回头看着凤凌玥回道:“奴婢这几日都没见到王爷。不过奴婢特意跟李管家打听过了,王爷早在六日前就出府了,但是奴婢不知道王爷何时能回来。” “哦。”也就是说,那日在宫门口闹掰之后,楚元漓又出城了。 明日他回来,她到底要不要去漓王府替他做手术呢?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凤凌玥一纠结,就纠结了大半日时间,最终她还是决定明日回漓王府一趟。 既然已经答应给楚元漓手术,治好他的咳疾,作为医者,她不能言而无信。 刚好这次回去,从楚元漓那里拿到和离书, 等手术完毕,她便与漓王府再无瓜葛,从此恢复自由之身。 “大夫?凤一大夫在吗?”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公子闯了进来。 他们,是当初在济世堂遇到的主仆二人。 凤凌玥看到萧澈那张脸,立刻弹簧式地从凳子上起身,绕过长桌走到两人跟前,边说道:“我就是凤一,你家公子是不是发病疼晕的?” 侍卫焦急点头,“是是是,还请凤一大夫救救我家公子。” 主子昏迷之前,一直低声命令他,一定要带他来济世堂对面的赛华佗医馆,找一位叫凤一的女大夫诊治。 凤凌玥见萧澈情况挺严重的,赶紧让侍卫把他背到了手术室,安置在手术床上。 检查一番后,凤凌玥问侍卫:“你家公子昏迷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萧澈的情况很严重,要想彻底治疗,必须尽快手术,否则发病次数越高,他不一定能扛得过去。这侍卫能找到她的医馆,还知道凤一这个名字,想必萧澈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侍卫道:“凤一大夫,公子说他接受凤一大夫之前说的治疗之法。” 又抱拳,恭敬垂首:“还 请大夫务必医治好我家公子。” “好。”凤凌玥走出手术室,“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两人来到正堂。 凤凌玥从桌上拿出两份就诊保证书,指着它说道:“这位兄弟,本医馆治病之前,需要先签一份保证书,保证书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保障病人和医馆双方的权益,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一个凭证。” “当然,你家公子的病不是什么大毛病,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治好,而且保证书上我会提前写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侍卫拿起保证书快速扫了一眼,的确如她所言,保证书上将病人和医馆的利益分理地清清楚楚,看不出任何问题。 凤凌玥提笔写好手术医治成功率以及治疗所需的费用,递给侍卫:“你这边没问题的话,直接在上面签字即可。” 侍卫自做不了主,但想到主子昏过去之前跟他说过的话,点头道:“好,我签。” 签好就诊书,凤凌玥片刻都不敢耽误,去了手术室。 急性阑尾手术并不复杂,约半个时辰,凤凌玥已经完成手术。 手术后,凤凌玥把侍卫喊了进去,“麻沸散药性还未过去 ,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来。还有,医治结束后,他需要在这住上三日,在我确认他可以离开前,你务必寸步不离守着他。至于一日三餐,我会让人送来。” “好,有劳大夫。” 大约半个多时辰过去,萧澈醒来,入眼是一片洁白的房间。 笔直站在一旁的侍卫看到萧澈醒来,立刻关切问道:“主子醒了,身上可有不适?” 萧澈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右下腹刀割般地疼,想到前几日凤一跟他说的治疗之法,说道:“闫峥,去把凤一大夫请过来。” “是,主子。” 凤凌玥进了手术室,“萧公子醒了。” 萧澈给闫峥了个眼色,等闫峥出了手术室,才开口:“今日多谢凤一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身上的伤口……” 他刚才查看过,是一条刀伤,伤口已被缝合,且这缝合手法是他从未见过的。不过,经她治疗,右下腹的绞痛感已经察觉不到了。 这女人的医术,果真不一般。 凤凌玥解释道:“刚医治结束,麻沸散药效过去,伤口有些疼是正常的,而且你的病我已经医好了,等伤口愈合之后便无大碍,萧公子不必 忧心。” “嗯,好。”萧澈礼貌一笑,“多谢凤姑娘。” “萧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接着,凤凌玥详细地跟他说了术后注意事项,又开了些利于伤口愈合的药。 忙好之后,又接待了一位痔疮患者,是为穿着华丽的老妇人。 一开始,老妇人还难以接受凤凌玥要亲自检查她身上的病情。 本着医者仁心以及要赚钱的份上,凤凌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妇人说服了。 做完手术之后,天色已黑。凤凌玥吩咐春花秋月把老妇人抬上马车后,就把她们二人打发回了漓王府。 春花秋月虽然跟着她,但到底还是漓王府的人,等与楚元漓和离之后,她得再去奴隶市场买几个丫鬟和小厮回来。 一边盘算着以后的打算,一边记录着今日的收入。 这一日,只接待了萧澈和老妇人两个病人,看诊费加上手术费,一共赚了一千三百两。对于凤凌玥来说,这收入不算多,她也不指望以后靠医馆发大财。 盘算好今日收支,她又去手术室和萧澈打了个招呼,“萧公子,我就住在隔壁的悦来客栈天字一号,若有什么事,让这位兄弟来找我。” 第071章 和离书写好,明日交给我 “好。”萧澈一双狐狸眼含着笑意,缓缓启唇,又看向闫峥,顿了顿道,“他叫闫峥。” “闫峥。知道了。”凤凌玥看着闫峥,忽然想到什么,问萧澈,“对了,你还疼不疼?” 萧澈听到她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不疼,谢谢。” 凤凌玥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闫峥开口:“主子,等病愈,该回去了。” 萧澈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眸光复杂地说道:“现在还不能回去,我已经找到她了。” 上一次与她见面,没有注意到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可这一次却瞧得真切,她,凤一,就是他寻了十年的小姑娘。 “主子是说……” “是,所以现在不能回去,等我痊愈,我必须带她一起回去。”想起某些往事,萧澈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眼底也像是落满了星光。 另一边,凤凌玥刚关好医馆大门,朝着悦来客栈走去时,余光瞥见惊风赶着马车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凤凌玥现在是一袭素衣打扮,脸上还带着半张面具,旁的人认不出,但是惊风见过她这身装扮,一眼认出,忙把马 车停了下来,朝她垂首:“王妃。” 车厢内,楚元漓听到惊风的声音,顿时心口一窒。 怎么好巧不巧碰到那死女人了…… 凤凌玥朝车厢扫了一眼,心里不是滋味,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女人哼声很小,但楚元漓还是听出她语气里的怒气,忍不住伸手撩开了侧边车帘。 看到她越走越远,这几日那种烦躁到不能自控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碰到这死女人,心里瞬间就烦乱了?! 越看越心烦,索性放下了车帘,催促道:“惊风,回府。” 走到悦来客栈门口,凤凌玥想起明日要给楚元漓做手术的事,转身寻找漓王府马车的身影。 “惊风……” 看到漓王府的马车经过客栈,距离不远,一边喊着惊风的名字,一边小跑着追上去。 惊风自然听到了凤凌玥的声音,不过车速依旧,询问道:“主子,王妃她、” 他的话还没问出口,车厢内传来楚元漓的声音:“停车。” 惊风马上停车。 凤凌玥见马车停下,赶忙跑了上去,站在侧边车帘附近,喘了两口粗气才道:“王爷,我、我有事跟你说,能 上车吗?” 做手术和和离两件事,都是比较私密的事,也不好在大街上交谈,要是再吵起来,说不定会引起路人围观。 等了片刻,未等到车内男人的回应,凤凌玥脸色阴了下去。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之际,就听到楚元漓一贯沉磁冷漠的声音:“上车!” 凤凌玥没矫情,钻进马车,坐到他旁边,开门见山道:“王爷,我上车来,是有两件事跟王爷商量。” “第一件事呢,明日是我答应给王爷做手术的日子,我会准时上府给王爷手术。作为医者,我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王爷医治,王爷不必担心我会报复你,我还没有那么坏。” “第二件事呢,是关于咱们俩的关系……” 说到和离的事,凤凌玥忍不住抬眸,看了楚元漓一眼。 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邪冷无情,薄唇紧抿,眼底是她从来都读不懂、看不穿的复杂情绪。 面具挡去了他丑陋的一面,让人不禁把视线锁在另外半张邪魅炫目、夺人心魄的脸上。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哪怕知道这个男人分明已经毁容,却还是控制不住被他的美色吸引。 袖中粉拳攥紧,压下没出息的想法 ,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咱们本来就是因为一纸婚书绑在一起,没有感情,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强迫,而且你答应与我和离,王爷今晚可以把和离书写好,明日交给我便可,等我做完手术,我会识趣离开,不会再纠缠王爷。” 将两件事说完,凤凌玥如释重负,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 楚元漓没说话,比刀刃还锋锐的眸光好以整暇地落在女人的小脸上。 晦暗的眼底看似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般,但女人的话,早已在他的心海拍出万丈惊涛骇浪。 和离…… 他明知道这女人是贪图他的皮囊,才留在漓王府,明知道这女人是因为看到他的真容,才毫不犹豫离开漓王府,可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后悔前几日在宫门口提及和离一事。 倘若他那日没有提及和离,没有亲口同意和离,那她,是不是也不会提和离之事? 车厢内一度陷入沉默,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凤凌玥不知道楚元漓迟迟不理她是何意,终于在半柱香后开口问他:“王爷,为什么不回答我?” 楚元漓看着她那双比碧珠还清透明亮的眼眸,发现她看 他的眼神变了,就好像看一个从不相识的人,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有一丝疏离感。 此刻,心底那股奇异微妙的情绪渐渐涌出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就按你说的办。”他也不知道是如何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的,话是说出来了,可是他却后悔了。 楚元漓,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 越是这般想着,他愈发觉得心底那微妙的感觉越深。 可话已说出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凤凌玥眉眼一弯,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微笑,这幅笑脸,比哭还难看,声音也变得有些闷,“好……那我走了。明天、见。” 话落,转身钻出马车。 刚把车帘掀开,凤凌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咳嗽不止的声音。 回头,瞧见楚元漓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煞白,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 “楚元漓……”凤凌玥忙坐回位置上,从暗格里翻找药瓶,可翻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 “楚元漓,你的药呢?我怎么没看到?” 当凤凌玥抬头看他时,男人吐了口血,直直倒在了她身上。 “楚元漓……” 第072章 她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惊风,赶紧回王府。” “是,王妃。”惊风有内力,车内的对话他自然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主子离开安凌城那日与王妃闹不和,以至于这几日主子又变回从前那个嗜杀暴戾的样子,甚至顾不上病发,亲自动手,杀红了眼都停不下来。 他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明白什么情情爱爱,却也能看出,主子待王妃与众不同,王妃亦是真心待主子。 这刚回来,王妃又和主子闹和离,主子可不得气吐血。 车内,凤凌玥把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扶起来。 与刚才那一副冷漠到高不可攀的姿态截然不同,此刻的楚元漓静静阖着眼眸,坚毅的眉峰紧蹙,如若刀削的薄唇上沾染着一抹血迹,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哪怕是只看一眼,就能生出无限心疼情绪。 何况,她是喜欢他的。 看到男人这副模样,凤凌玥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抬起微颤的手,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 随后又利落地针灸一番。 可男人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切了脉才知,他的身子损耗巨大,加上刚刚咳疾陡然发作,整个人已经完全亏空,就 好比一个被拔干精、气的人,毫无生机。 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身子竟虚弱成这般模样。 刚才与他说话时,瞧着他气色并不差,可……想必刚刚只是强撑着。 回到漓王府,惊风把楚元漓背回了篱落苑,安置于床榻上。 凤凌玥在床头柜子里拿了药丸给他服下,坐在床沿,看着惊风问道:“惊风,我知道有些事我不便过问,但这关乎到王爷的身体,他现在身体很差很差,所以我必须问。你告诉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风跟了楚元漓十八年,不说完全能懂自家主子,却是比宠爱主子的太后要了解主子。 这几日,主子的表现比以往更加疯狂,他何尝不知那种失控的情况很容易要了主子的性命,可他阻止不了。 握紧拳头,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王妃,属下跟了主子十八年,深知主子的脾性,主子并不是天生易怒易燥之人,主子变成这样,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咳疾,另一半是因为那些前尘往事,主子他、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王妃入宫那日,主子本来要出城办事,可接到王妃因柳云景一事入宫的消息,主子便立刻赶 了回来。主子从未这么着急过任何人,王妃是第一个。” “还有那天主子与王妃闹不和,主子生闷气一整日未进食,属下把王妃亲手做的点心塞给了主子,主子可全部都吃完了。后面的几日,主子只吃王妃做的点心才有食欲,其他饭菜基本上没动筷,属下能看出王妃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惊风平日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但见主子身体变成这样,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顿了顿又道:“王妃,属下本无权置喙主子和您的事,但,要是主子真和您和离了,属下担心,主子会……王妃请三思。” 说完,直接半跪了下来。 凤凌玥听完惊风的一番话,只怔怔地发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日入宫前,她无意扒开了楚元漓的面具,从他的反应来看,她能猜出那脸上的伤疤是不可触碰的伤,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阴影。 天生恶疾,又惨遭她无法想象、非人哉的对待,虽然有太后千宠万爱,可噩梦般的伤疤岂是那么容易抹平的。 那日出宫后,看到楚元漓忽然回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突然出现在皇宫宫门口的原因,可当时因为楚云轩之事,与 他吵架之后,她便没再多想。 “王妃……”惊风见凤凌玥目光涣散的盯着一个地方,也不说话,喊了她一声。 凤凌玥回神,“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在王爷身体恢复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先下去吧,我守着王爷。” “是,辛苦王妃。”惊风起身,退出了寝房。 凤凌玥双手握上楚元漓的大手,紧紧握住,目光落在他那色如死灰、却依旧如美玉精琢般的脸上,盈盈云眸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像惊风所说那般,她,在楚元漓的心里,地位真的不一般吗? 倘若是,他,为何又同意与她和离?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乱,等楚元漓醒来,她该如何去面对他? 是跟他说,自己根本就不想和离?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而且已经做出与他分道扬镳的打算,再死乞白赖地赖在王府,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还是问他,问他心里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先不说惊风的话有几分真假,哪怕楚元漓真喜欢自己,就凭他那傲娇至极的性子,会承认才怪。 还是跟方才在马车上,两人说好的那般,她替他做完手术,拿到和离书,就拍拍屁股走人? 想这个问 题,凤凌玥整整想了两个时辰,也没有想出一条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自己分明是颜狗,分明是贪图上楚元漓的美色才留在漓王府,而且这段时日他总对自己发脾气,也不接受自己对他的好,还时不时威胁她,可、可为何……为何她有种已经栽到里头的感觉? 她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凤凌玥赶紧将‘受虐倾向’的想法甩出脑外。 她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越想越离谱,索性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床柱上打起瞌睡来。 *** 翌日,天泛起鱼肚白。 楚元漓醒来时,一种像是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睁眼,垂眸看去,入眼是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半个身子趴在他肚子上。 楚元漓顿时气血翻涌了一下,本能地想抬手把侵犯自己的东西丢出去,但认出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是凤凌玥,刚抬起的左手又收了回去。 脑海里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在东凌大街遇到这死女人,死女人跟他提了手术和和离之事,他不知为何忽然就咳疾发作,然后晕死过去。 看死女人的样子,难道她一晚上都守着他? 第073章 她可能真的有受虐倾向 一阵又一阵让楚元漓无法忽视的微鼾声,给出了答案。 死女人不是要与他和离吗?怎么还这般尽心照顾他? 可能……是答应给他治疗咳疾,不能言而无信罢了。 又想起千流之前跟他回禀死女人医馆之事…… 这死女人哪哪都讨厌,唯独对待病人的那个认真劲,他从未在其他大夫或御医身上看到过。 楚元漓越发笃信,她守他一夜,只是医者对待病人,仅此而已。 忖思至此,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动了动被女人压在身下的右手。 这一动,直接把凤凌玥给闹醒了。 她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楚元漓如寒潭般阴冷的眼眸,正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看得她身上有些发毛。 “那个、你什么时候醒的?还难受吗?”凤凌玥想到自己刚趴在他身上,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耳垂。看他这副表情,肯定又生气了,可她不是故意的,坐着睡觉不舒服,又不能爬上床睡在他身边,睡着睡着,可不就趴下了吗…… 楚元漓坐起来,语气平和,无波无澜:“刚醒。”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低沉却略带一丝沙哑,凤凌玥听在耳中,只觉心口微微一颤,悸 动不已。 失神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道:“还难受吗?” 他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身体里的元气几乎被掏空,能好受到哪里去。 “无碍。”楚元漓淡淡道。 “哦。” 然后,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 凤凌玥把弄着自己的衣摆,垂着脑袋,心里想着该怎么跟他再提和离的事,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 “我……” “你……” 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开口,吐出一个字后,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又默了片刻,凤凌玥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你刚刚要说什么?” 楚元漓微微转头看着她,神色很淡漠,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何时为本王手术?” 等手术结束,他该给她一纸和离书,该放她自由了。 可想到这死女人要离开,他心里很闷。 “咳咳咳……” 没等凤凌玥回答,男人便咳了起来。 凤凌玥习惯性伸手抚上他的后背顺气,“暂时不能做手术。你的身子现在很虚弱,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将身体亏空的气血补上才能手术,否则她不保证他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需要调理多久?”听到暂时无法手术,楚元漓感觉卡在喉咙里的那 口气忽然顺畅了,喉间作痒感也没了,咳嗽声自然也随之停止了。 凤凌玥皱眉思忖片刻,才认真道:“至少半个月,具体得看你身体恢复情况。” “调理期间,你一不能动怒,二不能动武,三不能断药,而我说的这药,必须是汤药,非药丸,喝不下去也得喝的那种。倘若半个月内你的身体不能恢复,或者中途出现加重的情况,那咳疾手术,我就没那么大的把握了。” 原本他的咳疾手术,并不算很难,只要术后好好调理,身体必然能恢复到正常人水平。 可这一次,虽不知道他出门到底干了什么,但明显是与人动武、虚耗过大,已伤其根本。 闻言,楚元漓袖中的大掌慢慢收紧,眸光晦暗片刻,转瞬恢复一贯的平静,“既如此,辛苦爱妃替本王调理身子。” 凤凌玥微微一怔,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她留在王府?要是她理解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思量一下,说道:“好,我回头写一张药方让惊风去采办,等药材采买回来,你让惊风送到我的医馆,我每日熬好,让千流送到王府。” 漓王府里暂时不知有没有楚云轩安插的人,有关楚元漓治病 的药,不能经于他手。 楚元漓眸色一沉,冷寂的声音颇为不悦:“爱妃的意思是,还未与本王和离,便要搬出漓王府?若母后和皇兄知道,置本王颜面何存?” 知道他的皮囊没从前好看,已心生厌恶,连看都不想看到了么? 他的气血又翻涌了一翻,但努力强忍着胸口的沉闷,没有咳出来。 “啊?”凤凌玥诧异不已,瞪大眼珠探究地看着他,“我没有那个意思。诶……你……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照顾你?” 楚元漓没说话。 这女人是真蠢,还是故作不知?再怎么说,和离之前她还是漓王妃,留在漓王府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就算厌恶他的相貌,有必要表现这么明显?!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楚元漓依旧没说话,目光落在青色的床幔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凌玥见他不反驳自己的话,反而薄唇紧抿,快抿成一条直线,便知他明是那个意思却不想承认。 这男人,还真是傲娇得要死。 不过她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 她可能真的有受虐倾向…… 两人没再交谈,凤凌玥回了梧桐苑。 时隔七日,再回梧桐 苑,凤凌玥感觉自己又是另一番心情,她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去撩楚元漓,在给他做完手术之前,她只当他是她的病人和名义上的丈夫。 安安分分做好漓王妃即可。 至于感情一事,她暂时也不想多考虑,顺其自然吧。 没了感情、没了男人又不是不能过活。 而且大师父说的对,感情就是一根软肋,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再像自己。她凤凌玥可从来都不希望自己为别人而活,努力赚钱,努力在这异界活出自己的风采,才不枉再活一世。 凤凌玥洗漱更衣后,便把给楚元漓调理身子的药方写好,交给了惊风,而后又去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送到篱落苑。 楚元漓看到惊风拎着食盒进来,目光下意识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那死女人的身影,顿时心里一阵失落。 “王妃呢?”他问。 惊风放下食盒,把饭菜摆好,边回道:“主子,王妃她去医馆了,好像是有位病人伤势复发了,具体的王妃没有告知属下。” 他想替主子问一下具体情况,可看上去挺着急,他还没来得及细问,王妃便匆匆离开了。 楚元漓没再问,拿起汤勺兀自喝起粥来。 第074章 西陵国的国姓 那死女人熬的粥,哪怕是白粥,味道也与府上的厨子做的不同,他尝了一小口,就知是她做的,清粥入腹,似乎心情没刚才那般烦乱。 不多时,桌上四样小菜和一大碗粥,全部被楚元漓一扫而空。 惊风看到这一幕,以及自家主子意犹未尽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声。 楚元漓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扔,抬眸时,眸底寒光微闪,“何事发笑?” 惊风平日沉着稳重,何时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到底还是跟那死女人接触多了,被她带坏了。上次他私藏那死女人做的点心一事,还没找他算账! 惊风缩了缩脖子,垂首认错:“属下知错,请主子处罚。” “既知错,罚五十圈。”楚元漓兀自推着轮椅去书房,“跑完五十圈,让千流回来一趟。” 五十圈! 绕整个王府跑五十圈,没两个时辰跑不完…… “是,属下这就去。”惊风一脸委屈地退出房间。 *** 另一边,急忙赶到医馆的凤凌玥进了手术室,看到手术室只有萧澈一个人有些讶异,不过眼下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走到床前。 “才不过一晚上,伤口怎么会裂开?”这还是她从医以来第 一次病人术后出现伤口裂开的情况。 面色略显苍白的萧澈有些窘迫道:“是我睡觉时不小心扯裂的,还劳烦凤姑娘重新替我缝合一下。” “知道了,你先把衣服脱了。”凤凌玥目光落在萧澈还渗着血的右腹上,睡个觉能把伤口扯裂,她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她的缝合技术很好,怎会会流这么多血?不会另有缘由吧? 不过这是病人的私事,饶是心中有疑,也不便多问。 随即走到医疗柜附近,佯装从里面掏出缝合工具和消毒药水。 回到床榻边,见萧澈的衣服还整整齐齐,“萧公子,麻烦把上衣脱掉。” “凤、凤姑娘,我太疼,有劳姑娘帮我解开衣衫。”萧澈那双漂亮似繁星的狐狸眼微红,语气生硬道。 凤凌玥怔了怔,看萧澈一副虚弱无力又痛苦的样子,犹豫片刻,手慢慢伸向他的腰带。 将萧澈的上衫解开之后,看到一寸长的伤口完全裂开,凤凌玥瞳孔骤缩了一下,他的伤口竟然完全裂开了…… 震惊之后,熟络地替他把鲜血处理干净。 然后抬头问他:“萧公子,伤口重新缝合有点疼,需要用麻沸散吗?” 单纯的缝合伤口与做 手术不同,虽然也很疼吧,但是身体强悍的人还是可以忍过去的,再者麻醉剂这种东西本身就有一些不良副作用,能不能则不用。 “不用。”上一次他陷入昏迷,并不知她是如何医治自己的,这次有机会看到她认真替他处理伤口,他一定要保持清醒意识。 “嗯。” 凤凌玥先替伤口消毒,然后再用银针缝合。整个过程全神贯注、利落干脆。 虽然只不到半柱香时间,那一副一丝不苟、圣洁到不染半点尘埃的模样落在萧澈眼里,让他越看陷得越深,压根感受不到伤口处的疼痛……甚至,让他有种冲动,恨不得立刻抓住她的手问她,问她还记不记得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去。 毫不知情的凤凌玥替萧澈缝好伤口,又帮他把衣衫整齐穿好,一边低头给银针消毒一边说道:“萧公子,因为伤口完全裂开,伤口附近有些红肿,待会我给你开些消肿的药。那个,你晚上睡觉时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再压到伤口,要是再裂开,伤口化脓就严重了。” “我尽量。”其实哪里是他睡觉不老实,这伤口……是他故意撕裂的,为的就是多与她相处片刻。 凤 凌玥:“……” “凤姑娘,冒昧问一句,姑娘家住何处?等我伤愈,一定登门道谢。”今晨他扯裂伤口,派闫峥去悦来客栈天字一号间请她来,却发现她并不在客栈。 偌大的安凌城,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若不是她身边的秋月丫头提前来了医馆,恐怕他不一定能撑到她来就流血不止晕过去了。 她说她嫁人了,怎么会住在客栈里。 也是他那时蠢没有想到。 所以,有必要搞清楚她到底嫁给了谁。 不过,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他带她回去。 凤凌玥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正打算委婉拒绝,又听到萧澈说:“凤姑娘不必对我有戒备之心,冒昧打听姑娘住处,也是担心今日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若不是秋月姑娘来了医馆,恐怕我撑不到姑娘救命。” “……” 凤凌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一直住在悦来客栈,只是昨夜忽然有急事离开了,以后秋月都会待在医馆,要是有事,告诉秋月就行。” “好。”萧澈见她不愿说,也不再逼问。 她不说,只要他想查,很快就能查出她在安凌国的真实身份。 凤凌玥收拾妥 当,索性在医馆待了一上午,等到快正午时才回漓王府。 *** 篱落苑,书房。 一直暗中守在凤凌玥身边的千流,正向楚元漓禀报着医馆的情况。 “主子离开这几日,医馆一共来了十位病人,第一日来了位年轻小姐……” “暂住在医馆的那个男人叫萧澈,还有一个随行侍卫叫闫峥,萧澈得的是叫什么急性阑尾炎的病,王妃昨日刚替他做完手术,今晨王妃着急去医馆,是因为萧澈伤口撕裂。” “属下见那萧澈看王妃的眼神,好像不一般,像是两人认识多年。不过王妃没有异常,对待萧澈就是对待普通病人,似乎并不认识萧澈。” 将近日情况禀报结束,千流感觉嘴巴都酸了。 放在以前,他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可自从主子把暗中守护王妃的任务交给他,他几乎把上半辈子没说的话全部补上了。 “萧澈……” 楚元漓搭在书案上的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里重复低语着萧澈两个字。 萧,可是西陵国的国姓。 没想到那死女人竟跟西陵国的人有渊源。 “让冷宴查查萧澈的身份,与王妃从前有何渊源,还有萧澈此行来安凌的目的。” 第075章 我喂你 凤凌玥做好午膳,提着两个食盒去了篱落苑,刚踏进院子,就远远瞧见楚元漓坐在阁楼六楼。 他依旧是一袭雪色清袍,飘逸的三千青丝半束在一个质地冷硬的银色发冠里,还簪着一支竹叶银簪,余下的长发泼墨般散在肩上,额前还留了两根龙须,墨发随风飘扬。 半张玄色面具掩去伤疤,露出的一半倾城绝色,让人一眼销魂。 尤其是现在的他,静静坐在那儿,安静的眉宇间将平日里的冷肃萧瑟如数敛去,虽然依旧带着几分遥不可及的清冷,好像万事万物都难入他的眼,但就是这样的一面,不知不觉中,让凤凌玥看入了迷。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呼吸停滞,心跳也漏了半拍。 楚元漓察觉到女人的目光,微微转头看向她。 看到女人楞在院门口半晌都没有挪动脚步,楚元漓安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眼底闪动了一下,淡言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来。” 男人的声音,让凤凌玥离家出走的声音一瞬就找了回来,“就来。” 世上美男千千万,怎么就掉到楚元漓这个大坑里爬不出来了呢。她太没出息了。 上了阁楼,凤凌玥 没急着把饭菜都摆出来,只拿出一盘酥饼和一碗汤药。 将汤药递到楚元漓面前,“你从前太挑食,这段时日又没好好吃饭,怕你陡然喝那些烈性汤药,胃会受不了,这是养胃的汤药,每次饭前喝一碗,然后再吃饭,最后再喝调养身子的药。” 楚元漓眸光带一丝复杂情愫地看了她一眼,才接过汤药。 凤凌玥又把酥饼推到他面前,“这是芝麻酥饼,微微甜,药难下咽,就吃些这个缓缓。” 楚元漓垂眸看着那一小盘精致的酥饼,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刚刚汤药窜入鼻尖的苦涩味似乎也淡了不少。 他轻柔开口:“多谢爱妃。” 凤凌玥笑了笑,“快喝吧。” 虽是养胃汤药,但是药就有七分苦涩,楚元漓才喝了一小口,立马偏头吐了出来。 于挑口的人而言,这反应太正常不过,凤凌玥也料到了,拿了块芝麻酥饼塞到他手上,“先吃口酥饼缓缓吧。” 楚元漓有些窘迫地俊脸微红,接过酥饼咬了一口。 “不要一口口喝,捏住鼻子,一口闷掉,就没那么难受了。”凤凌玥建议道。 之前跟他多次同桌用膳,见他无论吃 菜、吃饭,还是喝汤或者吃点心小食,都端着架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过于矜贵优雅。那药那么苦,是她一小口口喝也受不了…… 楚元漓愣了一下,显然是犹豫了。 果不其然,喝掉一小口,又偏头吐了出来,以至于他脸色一下子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像个小娘们一样,凤凌玥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上的药碗,另一只手一把捏住他的鼻子,将一碗药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随着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的律动,一碗药差不多快要见底,苦涩又一下涌上喉间。 楚元漓伸手把碗给打翻了,又偏头要把喝进去的吐出来。 凤凌玥捏住他的下颌,两片莹润的红唇直接压了下去,堵住了他的唇瓣。 楚元漓睁大一双星眸看着轻薄他的女人,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彻底感受不到药的苦涩。 性感的喉结再次滚了滚,含在嘴里的药顺利入腹。 凤凌玥感觉男人没有想吐的欲望,起身松开了他,虽然刚才的举动很尴尬,但到底是为了楚元漓好。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俏脸涨红,道:“刚刚我没其他意 思,只是想让你喝药而已,以后你要是再吐,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话落,拿起他刚吃过的酥饼塞到他嘴里,随后坐回位置上,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淡淡然地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好。 这顿饭,两人各怀心事。 尤其是楚元漓,嘴里残存的苦涩依旧挥散不去,可心底温暖的感觉也让他的心跳一直加速跳动。 他不是没有尝过那一抹柔软、带着淡淡幽香的触感,可这一次……似乎与以往不同。 此前,他不喜欢,甚至很排斥、厌恶,可这次,不仅不排斥,反而还有些留恋,甚至想再尝一尝…… 吃过午膳,凤凌玥把另一个食盒里的汤药拿了出来,“这是饭后喝的,比刚才的还难喝。” 里面加了七八种珍稀药材,不仅苦涩,还有一股浓郁的腥味。 楚元漓闻到汤药散发的味道,还没喝,漂亮的剑眉就紧蹙起来,喉间还有一种想干呕的感觉。 “真的不能制成药丸么?” “不能。”凤凌玥解释道,“里面有味药叫松瑾,只能碾碎熬汁,你闻到的腥味,就是这道草药。” 楚元漓没再说话,拿起药碗,打算一口闷掉。 可嘴唇刚抿到药汁,以及那上头的腥味,他一时难忍,把碗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还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他,堂堂七尺男儿,长这么大,能让他惧怕的东西寥寥可数,但这汤药,简直像是要他的命一般。虽知道是为了身体,可真的难以下咽。 “本王不想喝。”楚元漓难为情地别开视线,发小脾气似的说道。 凤凌玥料到他反应大,却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垂眸睨着桌上的药碗,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沉吟良久之后,凤凌玥端起碗,“我喂你。” 语毕,闷了满满一口到嘴里。 楚元漓闻声,转头看着她,以为她是要像方才那般直接给他灌下去,却见女人起身,再次捏住他的下颌掰开他的嘴,红唇噙住了他的。 温热的药汁,苦中带腥,裹着一股馨香一点点流入他的口腔。 他没想到这死女人会用这种方式喂药…… 楚元漓大脑再一次宕机。 很快,他连苦涩、腥味完全感受不到了,鼻尖环绕的都是她独特的女子香,淡淡的,很好闻。 那双深邃无边的华美眼眸盯着女人,眼底渐渐升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情愫,眼眸慢慢幽暗了下去…… 第076章 驴打滚 正当凤凌玥要退离,再来一口,后脑勺忽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扣住。 这下,轮到凤凌玥大脑宕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闪亮的云眸里全是震惊。 他……他这是……这是强吻自己么? 生涩霸道、毫无章法的啃吻,让凤凌玥的那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如同小鹿在乱撞,跳得太快,几乎要破体而出,脸颊上的绯红愈发加深,还随之滚烫起来。 也不知道大脑宕机了多久,她感觉唇上一股刺痛,下意识用力推了男人一把。 男人松开了她。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楚元漓怀里。 楚元漓只一瞬便回了神,眼底升起的蕴欲被理智替代。 想到刚刚自己对这死女人做的事,心中懊恼不已。 他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哑声道:“从本王身上下去。” 他的声音很淡,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还携着平日一贯的冷绝严肃,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悸动,没有发生过一般。 “哦。”凤凌玥起身,看着剩下的半碗汤药,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要像方才那般喂他,还是等他自己喝下去? 楚元漓也把目光落在药碗上,同样忖思着这 个问题。 自己喝,恐怕还会再吐出来。 被这死女人喂,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不可控的事。 最终,沉默了半晌,才缓慢的吐出一句话:“那药,本王已经喝了半碗,剩下的,晚上再喝。” “好。”凤凌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调理身子,也不是这半碗汤药能决定的。想到刚刚那莫名其妙的强吻,她不好意思再下口。 少时,凤凌玥把饭桌上的残局收拾干净,逃也似的跑下了阁楼。 一路上,凤凌玥都摸着下唇上被楚元漓蛮力啃破的伤口,心里又恼又激动。 恼的是他太不温柔,连亲个嘴都不会,竟然把她的嘴都咬破了。 她从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从来没见过有哪家男朋友把女朋友的嘴给咬出血了,难道楚元漓属狗吗? 激动的是,他主动强吻自己,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已经喜欢上她了,与之前男人的占有欲和自尊心不同,是对她生了情愫……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不用和离了…… 回到梧桐苑,春花看到自家王妃傻兮兮地笑,赶紧上前关心,“王妃,什么事这么开心?” 凤凌玥兀自朝着寝 房走去,压根没听到春花的声音。 王妃这是怎么了?笑得像个小傻子……不会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刺激糊涂了吧? 春花又上前,担忧地伸手在凤凌玥面前晃了晃,“王妃?王妃……” 凤凌玥适才回过神来,看着春花:“什么事?是不是医馆出了问题?” “没有。”春花看到自家王妃意识还清醒,松了口气,“奴婢见王妃心情似乎很不错,王妃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这个吧……”凤凌玥下意识朝隔壁的篱落苑看了一眼,就见楚元漓依旧坐在阁楼之上,视线好像是她这个方向。 他,那是再看自己吗? 春花顺着凤凌玥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原来王妃开心得像个大傻子是因为王爷。 距离太远,凤凌玥看的不是很清楚,生怕自己的情绪被楚元漓看穿,赶紧收回目光,小跑进了寝房。 调整了好久,才把激动的情绪压下去,而后换了素衣、戴上面具出府,去了医馆。 楚元漓盯着那一抹越走越远的小身影,想到她去医馆便能见到萧澈,原还因为那个吻有一丝愉悦的心情,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赛华佗医馆,手术室。 闫 峥把萧澈从床上扶了起来。 萧澈一边吃着午膳一边问闫峥,“查的怎么样了?” 闫峥半跪下来,垂首道:“属下无能,主子恕罪。” “怎么?”萧澈停下筷子,垂眸盯着闫峥的脑袋顶,皱着眉。 闫峥解释道:“主子,那凤姑娘今日离开医馆,并未回悦来客栈,属下跟了半路,但凤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在街上转了好久,然后……然后属下跟丢了。” 在萧澈印象里,当初认识凤丫头的时候,她的确很聪明。 他没怪闫峥,继续用膳,淡淡道:“起来吧。凤丫头狡猾,你从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下手,务必尽快查清她在安凌国的身份。” 十年前,凤丫头与她的母亲,忽然从西陵国消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寻不到她们母女的消息。 自此之后,他派人寻遍八国,这一寻就是十年。 早知凤丫头在安凌国,他该先来安凌国的,也不至于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 与她再度重逢,他绝不会让她再离开,更不会让她再度深陷险境。 忽然想到什么,叮嘱闫峥,“他们也一直在寻找凤丫头,既然我们先找到,务必要隐藏好行踪,一定 不能让丫头因为我们惹上那些尾巴,你做事隐蔽些。” 他和闫峥游走八国,一直都有易容,身份倒从来没暴露过,但,再见凤丫头,他心里总觉不安。 “是,属下明白。”闫峥抱拳道。 这时,手术室的门敲响。 “谁?”萧澈警惕问道。 “是我。” “进来吧。” 凤凌玥推门进去,看到闫峥也在,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后看向萧澈面前的吃食,“萧公子,如果饭菜不合胃口,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跟秋月说,让她去买。” 萧澈温柔地看着她,薄唇微微上扬,“多谢凤姑娘,这饭菜我都吃得惯,不过……倒有一道小食甚是怀念,也不知安凌城能不能买到。” “叫什么,我待会让秋月去买。” “驴打滚。”这道小食,他从未吃过,第一次吃还是这丫头亲手做的,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跟母亲学做点心,让他试吃。 在凤凌玥看来,驴打滚只是道非常普通的点心,也没多想,答应道:“好,我现在让秋月去买,你好好休息,别又扯坏伤口了。” “有劳。” 凤凌玥退出手术室,便拿了些散碎银子,让秋月出去买驴打滚。 第077章 娘子,我口渴了 半个时辰后,秋月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两手空空地回到医馆。 凤凌玥见她手上什么也没拿,皱眉,“秋月,没买到吗?” 秋月走到柜台前,把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夫人,奴婢跑了十多家点心铺,都没有那种叫驴打滚的小食。” 凤凌玥:“……” 这偌大的安凌城,竟然连驴打滚都没有,难道是某个地方的特色? 她再次敲响手术室的门,等里面人应声后,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有些窘态的看着萧澈说道:“那个,萧公子,不好意思啊,安凌城好像没有驴打滚。” “不妨事。”他想吃的不是驴打滚,而是凤丫头亲手做的驴打滚。 萧澈正这般想着,就听到凤凌玥继续说:“我倒是会做这小食,如果萧公子不介意,我明日来医馆带一点。” “!”萧澈先是一愣,然后唇角不自觉上扬,声音十分温煦,“凤姑娘与萧某萍水相识,怎好意思让姑娘为我下厨。” 凤凌玥思索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脑子抽抽,说出给萧澈做点心的话。 现在想想,萧澈说的很对,他们俩不过才两面之缘,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为他下厨确实不妥。 “ 是我唐突了。萧公子若是还想吃其他的,记得吩咐秋月去买。” “……”萧澈的笑容僵住,他其实想吃的,方才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没承想这丫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在没有挑明两人关系之前,厚脸皮让她为他做点心。只勉强道:“好,我会的。” 等回了西陵,以后时间还很长,总有机会再吃到凤丫头做的点心。 凤凌玥把手术室门关好,刚一转身,就见一袭白袍、坐在轮椅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的男人正阴仄仄盯着她。 她认识那面具,是上次楚元漓去侯府抓她时带过的。 “你咋来了?”凤凌玥走到楚元漓面前。 楚元漓眉心一蹙。 她的意思是不希望他来,不希望他打搅她与萧澈的好事? 方才进门,就听到死女人说要给萧澈下厨,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要为那人下厨的地步。 除了千流回禀的细节,难不成两人还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怎么?本……我打扰到你了?”楚元漓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还带着一丝怒意。 “?”这人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虽不知他到底生什么气,凤凌玥想到他身体很 虚弱,不予计较,淡言解释,“没有啊,你身体还没恢复,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他? 楚元漓从女人的话里并未听出关心的意思,语气更为不悦,“你要是真担心我,就不会丢我一人在家。” 跑出来跟其他男人私会! 当他像那些愚蠢至极的男人一样好骗? 凤凌玥:“?”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小怨妇的意思? 虽然语气听着有些刺耳,但这话还是取悦到了凤凌玥,她笑了笑,“你真想我在家陪你啊?” 他要是承认,那她可以考虑一下,暂时闭馆半月。 等他身子调理好,做完手术,再开馆也不迟。 可惜,楚元漓并未承认,冷冷蹦出两个字,“不想。”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凤凌玥闻声回头,就见萧澈站在门口,她忙开口提醒:“萧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口才缝合好,不宜下床。” 萧澈自然知道自己不宜下床行走,但他在内间,把凤丫头和坐在轮椅上那男人的话如数听了去。 听他们交谈的语气,便猜出男人是凤丫头的丈夫。 他想象过凤丫头嫁的男人是哪家少爷、哪家酒楼东家……却根本没料到,凤丫头嫁的是个残废 。 他没回答凤凌玥的问题,目光一直落在楚元漓身上,走到正堂,问道:“凤姑娘,这位是?” “他是我夫君。”既碰到了,人家又主动问,凤凌玥也就大.大方方介绍。 楚元漓冷虐的眸光毫不避讳落在萧澈身上,最终锁在萧澈那张脸上。 从前,他绝不会关注一个男子的相貌,但,此刻,他仔细打量着萧澈。 那张脸,勉强能看…… 若是他脸上没有那道骇人的伤疤,萧澈绝不及他十中之一,可惜…… 想起伤疤一事,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的一幕,眼底杀意渐起,下一秒耳畔响起死女人的声音,让他失神一瞬间就回神了。 “萧公子,你先回房休息吧,伤口不能再裂开。” 萧澈没说话,他不想回去。 楚元漓听到凤凌玥那般关心萧澈,心里微微泛酸,一把抓住凤凌玥的小手,扯了扯,低低说道:“娘子,我口渴了。” “嗯?”凤凌玥小手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立刻扭头看着楚元漓,眼神里都是震惊之色,他刚才叫她娘子?! “我有些口渴。”楚元漓重复一遍。 凤凌玥抽出手,“我给你倒水去。” “嗯。”楚元漓推着轮椅,跟着凤凌玥 去了柜台后,又给了秋月一个眼神,秋月赶紧从凳子上下来。 萧澈看到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心里似针扎着一般,比腰上的伤口还疼,苦涩涩的回了手术室。 凤凌玥倒好水,一转身看到楚元漓跟了上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她想多了了,她总觉得楚元漓怪怪的,好像对萧澈的敌意很大。 他们第一次见面,看上去似乎并不认识,或许是她天生太敏感,索性不多想,把杯子递给他。 “诺,喝水。” 楚元漓接过,抿了两口,把茶杯放在桌上,目光被桌子上那一摞写着‘就诊保证书’的纸张吸引。 他拿起一张认真阅了一遍。 凤凌玥见楚元漓被自己写的东西吸引,心里一喜,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认真的盯着他的脸。 楚元漓抬眸,问她,“这些是你所想?” 他以为这死女人只是医术好,没想到她很懂得为自己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有了这保证书,哪怕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就算对簿公堂也有一张凭证。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楚元漓把保证书放下,目光挪到手术室的门上,问她,“你和那位萧公子关系看上去很好,他是你的朋友?” 第078章 与他来同样的戏码 “我不认识他,只见过两面而已。”凤凌玥淡淡解释。 楚元漓仔细盯着凤凌玥的眼睛,从她的神色来看,的的确确不认识萧澈。 但他刚才从萧澈的眼神里却读出了,萧澈认识死女人很多年,而且死女人在萧澈心里的地位不低。 死女人不记得萧澈,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致使她丢掉了那些记忆。 手术室内,听到凤凌玥说不认识他的萧澈,心口微微一颤,那双炯炯有神的狐狸眼也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猜的果然不过,凤丫头不是不认识他,而是彻彻底底把他忘记了。他迫切想知道,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忧悒,凤丫头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跟他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回西陵。 “对了,你突然到医馆找我做什么?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凤凌玥见楚元漓脸色不是很好,扯过他的手腕切脉。 楚元漓视线从那道门收回,垂眸盯着女人落在他手腕上的小手,脑海里思索着她的问题。 他为何会来医馆? 每每遇到这死女人的事,他的情绪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娶这女人之前,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受。 午膳后,见她来医馆,想 到她日日跟萧澈待在一起,萧澈还存着觊觎她的心思,他就怏怏不乐。 楚元漓不明白那种感受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心里很不舒服,不希望这女人跟萧澈走得近,哪怕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也不行。 凤凌玥确定楚元漓的身子没出其他问题,松开了他。看他一副失神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来之前身体有些不适,便来了。”楚元漓自然不会告诉凤凌玥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动声色地胡诌道。 要说楚元漓是专门来看她的,凤凌玥自己都不会相信,所以楚元漓的回答,她并未多疑,安抚道:“身体没事了,下次要哪里不舒服,你让惊风跑一趟。” 医馆离王府不算很远,但坐马车也要大半个钟头。惊风和千流轻功甚好,一来一回只要一刻钟时间,能节省一半时间。 楚元漓表情不变,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而后,一下午时间,楚元漓都待在医馆,虽然一句话,不,一个字都没说,但凤凌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也顾不上管楚元漓,因为下午的时间,接待了一个病情非常紧急的病人。 病人是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 孩,她父母带她把这条街上的医馆几乎都跑了一遍,可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 赛华佗医馆,是他们来的最后一家医馆。 医馆地理位置很好,又紧挨着济世堂,当时这一家子也经过了赛华佗医馆,可看到医馆门口挂着的诊费,直接把他们劝退了。 最终实在无法,才抱着孩子进了医馆。 凤凌玥见小女孩一直呛咳,脸色憋得通红,一眼判断出女孩是气管或者支气管里进了异物。 见女孩情况紧急,凤凌玥也顾不上先签什么就诊记录单和保证书,直接带着女孩入了检查室,替她做了CT,确认女孩的支气管里卡了异物后,利用支气管镜把那异物成功取出。 出检查室时,又给女孩开了一些口服消炎药,预防肺部感染。 救治好之后,凤凌玥才按例让女孩的父母填写就诊记录单和签下就诊保证书。 这才发现,女孩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虽然做了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但真的只够养家糊口,根本付不起天价医药费。 凤凌玥开医馆虽不是做慈善,但见女孩的父母一片真诚,说要把一家子吃饭的家伙抵押给她,她便没要医药费。 送 走一家三口后,天色刚黑。 楚元漓见时间差不多,正准备开口让凤凌玥跟他回府,就听到女人说:“我去检查下萧公子的伤口,检查好,咱们就回去。” 听千流说,死女人给萧澈做了手术,而且手术部位是腰上,岂非早就看了萧澈的身子。 检查萧澈的伤口,岂非还要脱衣服检查。 虽说这是医治病人的方式,他勉强可以接受,但萧澈不一样。 “咳咳咳……” 凤凌玥的手刚握上手术室的门闩,楚元漓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心下猛的一颤,转身跑到楚元漓身边,替他抚着后背,扭头冲门外的惊风道:“惊风,拿药。” 惊风听到自家主子咳嗽,已经上车从暗格里拿了药,忙冲了进来。 凤凌玥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楚元漓嘴里。 楚元漓看着凑到自己嘴边的小手以及手心上的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含住了。 又一把抓住凤凌玥的手,“咳咳咳、天色已黑,该回去了。” “好,那我们回去。” 凤凌玥让惊风把楚元漓扶上了马车,自己正准备爬上去,就听到闫峥的声音,“凤姑娘,我家公子说伤口有些 疼,请凤姑娘替我家公子瞧瞧。” 楚元漓闻言,目光逐渐冷却下去,脸上笼罩着一层可怖的寒意,袖子里的双手也握得咔咔作响。 该死的萧澈,竟然与他来同样的戏码。 “咳咳咳……” 凤凌玥转身进医馆,听到马车里传来一阵阵痛苦不已的咳嗽声,脚步顿时停下了。 回头,撩开车帘,看到楚元漓握拳在嘴边,唇色比刚刚还苍白,担忧道,“刚刚不是吃过药吗?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楚元漓没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直咳个不停。 这时,惊风好像听出了一丝丝不对劲,主子咳嗽的声音,哪里是咳疾发作,分明是装的,想要引起王妃注意。 “夫人,您先上车替老爷瞧瞧吧,怕是旧疾彻底发作了。”惊风劝道。 闫峥见凤凌玥要走,忙开口,“凤姑娘,我家公子……” 刚爬上马车的凤凌玥瞧了眼闫峥,又看了眼车帘,一个是她医馆的病人,一个是她喜欢的男人,一个伤口发作,一个咳疾发作,她也不能分身,只能先医治一个。 忖思片刻后,凤凌玥冲车里的人说道,“夫君,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检查下萧公子的伤口,马上就来。” 第079章 楚元漓生气了 凤凌玥跟着闫峥回了医馆,进了手术室。 萧澈看到凤凌玥在他和楚元漓之间,最终还是选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萧公子,你的伤口……”凤凌玥目光落在萧澈的腰腹上,见衣衫上又有血迹渗出,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又裂开了?” “这倒没有,只是流血了,有些疼而已。劳烦凤姑娘帮我检查一下。”凤丫头告诉他,伤口不能再裂开,他不可能再次把伤口扯裂,可为了让凤丫头回来看他,他只好挤出一些血迹。 凤凌玥替他褪去上衣,细致地帮他把新鲜的血迹清理干净,又给他打了一针消炎消肿的药水,并叮嘱道:“萧公子,你的伤口比上午时要红肿不少,想来是你之前下床走动的原因,伤口愈合之前,萧公子切记不能再随意下床走动,知道了吗?” 萧澈眉眼含笑,点头,“知道了。” “这是止疼的药,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粒。”凤凌玥从医疗柜里掏出一瓶止疼药,放在床头,“不过,不能多吃,能不吃则不吃。” 萧澈看了眼床头的白色药瓶,“好,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事,让闫峥兄弟跟秋月说 。”凤凌玥看了闫峥一眼。 “嗯。” 凤凌玥出了手术室,跟秋月交代了几句,就出了医馆。 却发现,漓王府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楚元漓咳疾发作,没有等她,而是离开,他一定是生气了,气她刚刚先去医治萧澈。 可、可那是因为萧澈是外人,是她的病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便是她、是赛华佗医馆的责任。而且,她是在确定楚元漓的身体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运着流光诡步回到漓王府,她直接去了篱落苑。 还没进院,就被惊风拦住,“王妃,主子说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王妃请回吧。” 惊风看到凤凌玥毫不犹豫回了医馆,心里也很生气,是他高估了凤凌玥对主子的感情。 幸而主子并非真的咳疾发作。 “你放我进去,我亲自跟王爷说。”她现在担心他为了萧澈的事生气,咳疾会更严重。 惊风岿然不动,堵在院门中央,“王妃请回吧。” “我知道王爷生我的气了,你让我进去跟他解释,嗯?” “王妃,你既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当时还毫不犹豫做了,现在跟主子道歉,迟了。”惊风颇为讥 讽的反驳道,“本以为王妃与其他女人不同,待主子是真心的,是我看错你了,请马上离开,别逼我动手!” 凤凌玥现下没时间跟惊风在这掰扯,她是真的担心楚元漓的身子,尤其看到篱落苑里一片漆黑,一点灯火都没有,心下更加着急。 “惊风……” “赶紧离开,否则你死定了!”惊风直接拔刀抵在了凤凌玥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催动内力,她就会尸首分离。 他之所以不下杀手,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女人在主子心里不同,而且主子并未下令杀掉这女人。 凤凌玥并未被惊风忽然的威胁吓到,面上不怵,淡言道:“王爷生我的气,说不定已经咳疾发作吐血了,你现在拦着我,是在要王爷的命。惊风,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选择。” 惊风承认,这番话说动了他。 但想到主子把他赶出来之前说的那番话,他依旧岿然不动。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凤凌玥不动声色从流光镯里拿出一根银针,蓄势待发,嘴里继续说道,干扰惊风的注意力,“惊风,你再不让开,王爷会有生命危险的。” 说话间,扬起手腕,银针朝着惊风的 脖子扎去。 殊不知,惊风在他的刀架在凤凌玥脖子上时,他就开始警惕,防止她搞偷袭,所以,凤凌玥扬起手腕时,惊风的刀抬起把她手上的银针砍成了两半。 凤凌玥偷袭失败:“……” 惊风的警惕性,比她想得还要高。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她…… 下一秒,凤凌玥“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惊风,你要是不放我进去,我就哭死在这里。” 惊风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剑差点没拿稳。 趁惊风愣神的一瞬,凤凌玥泥鳅般灵敏地溜进了篱落苑,等惊风回神,追上凤凌玥时,她已经推开寝门,走了进去。 “……”惊风只好守在门口。 在院子里,还能借着月色看清路况,可屋内没有烛火,一片漆黑,凤凌玥两眼一抓瞎。 “楚元漓,你怎么不点灯啊。”她只能凭借着记忆,朝着床榻摸去。 “在医馆门口,你没有等我,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你别跟自己的身体置气啊。” 坐在床边的楚元漓,眉宇间戾气沉沉,一双在黑夜里似能发亮的星眸此刻却如死水般无波无澜,看到凤凌玥闯进来的那一刻 ,眼底,瘆人的寒气缓缓流淌。 他没说话,也没动,就那样静静凝视着抓黑的女人。 “砰”的一声,凤凌玥一不小心踢倒了凳子,磕到了膝盖,疼得她扯了扯嘴角。 “楚元漓,你在不在?在的话回一句话好不好?” “我今天先去医治萧澈,是因为他是我医馆的病人,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有责任。你咳疾发作,我也很着急、很担心的,当时我确定你没有危险,才丢下你的。” “你把灯点上,可以吗?”她有轻微的夜盲症,在这样一片黑暗的环境下,心里很害怕,以至于说话的时候,语调都带有一丝颤音。 “我怕黑……” 也不知道踢到什么,凤凌玥直接趴着摔倒在地上,胳膊肘先着地,疼得她小脸纠成一团。 可楚元漓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依旧冷冷凝注着她。 女人的解释,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只知道,当时他咳疾发作,萧澈伤势出问题,这死女人选的是萧澈,选的是其他男人! 倘若当时他真的咳疾发作…… 所以,他不仅生凤凌玥的气,还生自己的气,当时他为何脑子抽抽,要装作咳疾发作,来博取这女人的关注。 第080章 不要推开我 他疯了,失心疯。 他病了,病得不轻。 他中邪了,被这女人迷惑了心智。 “楚元漓?”她是真的怕黑,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哽咽语气喊了声男人的名字,娇软的小身躯也在轻微的发抖,“我怕黑……你把灯打开好不好?” 她天不怕地不怕,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会害怕,会恐惧。这毛病很小的时候就有,心底的恐惧,会随着待在黑暗环境时间越久,越来越深。 楚元漓虽然身子虚,但是他武功不低,内力浑厚,黑暗的环境也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趴在地上,双眼朦胧,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眸光波动了一下,似有带着动容的情绪一闪而过。 然,依旧没有作为。 良久,凤凌玥感觉安静到可怕的房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越发强烈,终于,噙在眼里的泪一下子夺眶而岀。 娇弱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意识逐渐混沌,脑海里像是闪过什么可怕的东西,令她整具身躯蜷缩成一团,小声呢喃着:“师父,师父……玥玥怕,师父你在哪……师父……不要……不要……” 楚元漓瞧出不对劲,心下再一次动容,起身,走到 她身旁,蹲下,想要伸手把她扶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 “师父,师父……救我……” “凤凌玥?”楚元漓感觉她愈发不对劲,用蛮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发现她浑身颤抖得极其厉害,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嘴里也含糊不清说着什么,问她,“你怎么了?” “不要……”凤凌玥一直挣扎着。 楚元漓想起她说怕黑的事,抬手把房间的烛火燃起来了。 “凤凌玥?” 楚元漓捏着她的双肩,又喊了她一声。 黑暗驱散的那一刻,凤凌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一头扎在楚元漓的怀里,把他牢牢抱住,“师父,我怕,我又梦到他们了……师父……” 怀里一紧,楚元漓欣长的身姿微微一滞,怔了片刻才伸手抚上女人的后背,低柔地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 半晌后,那种恐惧心里渐渐疏散,凤凌玥的意识已经恢复了,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青木香,她便知自己正抱着楚元漓。 头顶还传来一阵温柔低沉的声音,正安慰她。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奇怪的梦魇之中。 梦魇从她六岁时开始,一直 缠着她,当处在黑暗环境下,她就会莫名陷进去。 梦里,她好像待在一个漆黑又狭小的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在她身边,围绕着她,要放她的血,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小时候她不懂,等长大一些,她再陷入那梦魇,猜测是师父捡到她以前的记忆,当时可能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受刺激了,记忆不完整,却又挥之不去。 所以,以前,她睡觉都是开着灯的,到了这异界,烛火也是燃到天明。 “楚元漓,不要生我的气,不要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好吗?”她声音闷闷的说道,并把楚元漓抱得更紧。 他的怀抱有淡淡的清香,坚实的胸膛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她很贪恋这样的感觉。 抱着他,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像从前那么后怕了。 楚元漓察觉凤凌玥意识清醒,收回了轻抚她后背的手,伸手推了她一把,却被她越抱越紧,低沉的声音不再温柔,冷冽又带着命令口吻,“放开本王。” “不要。”凤凌玥埋在他的胸口,拼命摇头,“我不要松开。” “本王命你松开!”楚元漓双手伸到后腰,用力一根根掰开女 人的手指。 “不要……”凤凌玥抬头看着他,一双如碧水的云眸瞬间噙满了泪水,“楚元漓,不要推开我。” 听到这句话,楚元漓真的不受控制地停下了动作。 看着女人乞求他的眼神,楚元漓知道自己心软了…… 凤凌玥再一次紧紧箍住男人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 过了约摸一炷香时间,凤凌玥彻彻底底感觉那梦魇留下的恐惧消散不见,才松开楚元漓,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内。 “医馆的事,是我没事先跟你说清楚,但再发生当时那种情况,我还是会先回去。”凤凌玥认真地看着他,解释着,“因为萧澈是我医馆的病人,我必须对他负责。” “楚元漓,我知道你怪我没有先给你看病,但,那是因为我当时确定你不会有事。”对她来说,萧澈只是个普通病人,而楚元漓对她来说,不仅是病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更是……她喜欢的人。 亲疏之分,所以,她才让楚元漓等她片刻。 楚元漓重新坐回床上,神色和语调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本王不需要解释。”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本王从未生气。” “……”他又开始了。 明明十分生气。 气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让惊风把她拦在院外,不想见她。 还口是心非说他从未生气。 凤凌玥走到床边,坐在他身侧,伸出自己的小手,“既然王爷没生气,那让我替王爷瞧瞧脉象。” “不愿意?”凤凌玥见他不作为,继续说道,“不愿意那就说明你生气了,你……” 话及一半,楚元漓忽然把手伸了过来。 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抓住他的手腕切脉,片刻后,确定他身子没啥大问题,放开他,“身体无碍,不过,咱俩晚膳没吃,药也没喝,我先去做饭熬药。” 女人起身离开。 楚元漓没阻止。 饭要吃,药也要喝,哪怕心里再恼怒,他也无法拒绝。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凤凌玥终于做好四菜一汤一点心,以及两碗汤药。 席间,那碗养胃的药,楚元漓倒是喝一口吐一口,勉强喝完了。 可膳后,那腥味浓郁的药……着实是个大难题。 两人都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谁也没说话,也没动作。 半晌后,凤凌玥有些尴尬地开口,“这药,是我喂你……还是……” 忽然窗外杀气顿现…… “有刺客!”凤凌玥警惕地站了起来。 第081章 谁死在谁手,还不一定呢! “有刺客!”凤凌玥警惕地站了起来。 说话间,从流光镯里掏出几根银针捏在手上。 楚元漓用着探究的目光斜睨了眼凤凌玥,这女人没有内力,竟这么迅速感受到院外的杀气,她的警惕性比他预想得要高。 不过,王府出现刺客于楚元漓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定又是那些人派来的。 几日前,他亲自出城送了份大礼,没想到,他们反击的速度这么快。 屋外,杀气越来越近……少时,从篱落苑外围跳出几十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站在院墙之上,指挥道:“上,今晚必取漓王首级。” 守在门口的惊风,用裹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唤了一声“隐卫”,守在暗处的千流以及漓王府的暗卫,有条不紊地提剑出现在篱落苑内。 刀光剑影之间,隐卫和黑衣刺客缠斗成一片。 静谧和谐的黑夜,安静得只能听到兵器碰撞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刺客绝命当场的哀嚎声。 凤凌玥拿着银针守了半晌,见没一个刺客闯进来,好奇地走到窗边往外看。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当然,都是黑衣蒙面刺客的尸体。 所有的漓王府隐卫 ,无一死亡。 但,为首的黑衣人并未退离,再次一声令下,唤了声“魑魅魍魉”,从黑暗中窜出四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魑魅,一人纠缠千流,一人纠缠惊风。 魍,一人负责缠斗漓王府的二十隐卫。 魉,目光落在窗边正看戏的凤凌玥身上。 下一刻,凤凌玥感觉脸上一阵冷风划过,眼前便多了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体格比她强悍两倍的男人。 当男人提剑,满身杀意的划向凤凌玥的脖子时,她已经退到了一丈开外。 想到楚元漓身体虚弱、不易动武,快速跑到他跟前,将他护在身后,并低声叮嘱道:“楚元漓,你不许动武,我来解决他。” 说话间,从流光镯里掏出一根三尺长的银鞭,银鞭鞭身由韧性十足的牛皮制作,鞭柄由纯银打造,上面还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两头游龙。 这银鞭,叫流光邪龙鞭,是她成年时大师父送给她的礼物。 楚元漓看到凤凌玥手中的银鞭,瞳孔骤缩了一下,他总觉得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魉也被那散发着邪气的银鞭惊了一下,那银鞭不正是……怎会在这女人手上? 不过,眼下 也顾不上那么多。 很快,魉发现眼前的女人毫无内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身影一旋,挥动长剑,带着剑气的杀招朝凤凌玥袭去。 “啪”的一声,凤凌玥扬起银鞭抽了一下地面,随着一道清脆声响起,银鞭如游龙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砰呲……” 邪龙鞭击中魉的长剑,凤凌玥趁势要用邪龙鞭缠住刺客手中的剑。 可魉不好对付。 他眼疾手快抽回长剑,一个转身绕到凤凌玥的右侧,剑再一次劈向她。 凤凌玥须臾间与魉调转了位置,余光看到楚元漓从腰封里拔出了软剑,蠢蠢欲动,立即阻止道:“楚元漓,你不许动手!” 说话间,邪龙鞭飞舞在半空中,又与魉的长剑缠到了一起。 楚元漓看出黑衣刺客的内力浑厚、武功不低,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毫无内力的女人保护自己,自己却无所作为。 软剑抬起,眼底一片猩红,戾气从身周慢慢蔓延开来。 “楚元漓,你要是敢动,我踏马今晚就跟你和离。”凤凌玥怒吼道。 这死男人太不听话了,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动武,要是再伤……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他。 听到和离二字,楚元漓拿着软剑的手一顿,身上的邪佞黑暗气息依旧不减,却没有主动攻击黑衣刺客。 凤凌玥见楚元漓听话地停了手,松了口气,专注对付起黑衣刺客。 几十个回合下来,凤凌玥发现从黑衣刺客手里讨不到好处,左臂和脸上被他的剑气划开了好几道伤口。 魉亦是如此,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招式和步伐,虽然他的招式都挺狠,招招要命,可每回都轻易被她躲过去,他的右肩和右腿被女人手上的银鞭抽出好几条伤痕。 是他小看了这个毫无内力的女人。 于是,在第五十个回合之后,魉把目光转向在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有动手的楚元漓。 趁着与凤凌玥缠斗的瞬间,身影倏地向后一闪,闪到了楚元漓身后,长剑也随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道:“女人,你身手不错,但,楚元漓的命,我拿了。” 凤凌玥心口一滞。 楚元漓绝不能死,也不能与之动武。 她顾不了身份暴露,立刻丢掉邪龙鞭,从流光镯里拿起一把新式手枪,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的同时,讥诮道:“谁死在谁手,还不一定呢!” 在黑衣刺 客的长剑划过楚元漓脖子,和楚元漓调动内息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熟络地扣下扳机,子弹上膛、发射…… “嘭”的一声巨响后,子弹正中魉的眉心。 他手中的长剑一歪,在楚元漓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随即,整个人瞳孔骤然放大,逐渐涣散,倒地,气绝当场。 楚元漓刚调动起来的内息,随着这声巨响,紊乱了片刻。 凤凌玥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到楚元漓面前,低头看了眼他脖子上的伤痕,“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动手,你非不听我的。” “你……” “外面还没结束,你乖乖待在房间,我去解决。”凤凌玥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她一开始并不想暴露现代武器,可现在既已拿了出来,只好尽快解决这些难缠的刺客。 屋外,战场十分激烈。 满地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地上除了刺客的尸体,还有隐卫的。 惊风和千流,两人敌四手,明显处于下风。 凤凌玥瞄准其中一人的后背,再一次扣动扳机。 “嘭……” 子弹从那人的后背射穿心脏,魁梧的身躯一滞,气绝倒地。 正激烈缠斗的几人,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第082章 真是个蠢女人 正当剩余三名刺客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女人身上,凤凌玥再次瞄准一人,扳机扣动,子弹射穿那人的大动脉,鲜血喷溅而出。 少顷,又死一个。 为首刺客和剩下的魑察觉不对,迅速撤离。 撤离之前,又是一声巨响,魑的胳膊中了一枪,却不致命。 等两名刺客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千流要乘胜追击,凤凌玥喊住了他,“千流,穷寇莫追,说不定他们还会有其他埋伏。” 说话间,把手枪收到了流光镯里。 千流停下脚步,与惊风一同进了寝房,又同时半跪在楚元漓面前。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从前刺客不少,但今日守在王府内的二十个隐卫全部丧命,是头一次。 “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退下。”楚元漓睨了眼不远处的尸体,淡言道。 如果他没看错,这些人来自江湖上一个叫玄冥刹的组织,刚被凤凌玥杀掉的那人,应该是玄冥刹左门四大护法之一,具体是谁,他暂不得知。 “是。” 千流把魉的尸体扛了出去,惊风又快速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虽然房间打扫干净了,但血腥味依旧无法散去。 凤凌玥盯着楚元漓手上的邪 龙鞭,小手伸到他面前,“鞭子,还我。” 楚元漓刚看到这鞭子就觉得眼熟,鞭子拿在手上,他便记起来了,这条银鞭叫流光邪龙鞭,是玄冥刹刹主夫人的随身武器。 它,为何会在这死女人手上?她,与玄冥刹又有什么关系? “这鞭子,你从何而来?”他问。 “我师父送给我的,怎么了?” 这银鞭是大师父送给她的成年礼,她最喜欢的武器便是它,想想刚刚紧要关头把它丢在地上,就心疼后悔不已。凤凌玥从楚元漓手上一把夺过邪龙鞭,掸了掸它上面的灰尘,又仔细检查鞭身是否有划痕。 楚元漓见她这么宝贝这条邪龙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又游弋在她身上。 凤凌玥确定鞭子无划痕后,把鞭子放在桌上,打算给楚元漓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自然知道楚元漓在找什么,视而不见。 拉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又从袖中拿出一盒药膏和酒精棉。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楚元漓的视线挪到女人白皙无暇的脸颊上,两侧脸颊有三道细小的划伤,又看了眼她的左臂,衣袖划烂,露出如 玉的胳膊,胳膊上也有三道划痕。 她受伤了,都感受不到疼痛吗?女子都极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却毫不在意,一点也不担心脸上会留疤。 反而想着先替他处理伤口。 又蠢又傻…… “你也伤了。”楚元漓躲开了女人为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先处理自己的。” 这点小伤,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哪怕不处理也无妨。 凤凌玥收回手,眨着乌黑透亮的云眸看着他,“我看不到,你帮我处理吧。” “先用这酒精棉处理伤口,再给我涂药。” 说着,把手上的酒精棉塞和药膏到了楚元漓手上。 前世,她受伤数不清多少次,甚至子弹差点穿心都体验过,这、不过是一点皮肉伤而已,她还没那么矫情。 但,楚元漓既然主动关心她,她自然要给他一个机会。 不然,显得她太小气…… 楚元漓犹豫片刻,才缓缓拿起手上的酒精棉,替凤凌玥擦拭脸上的伤口。 凤凌玥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认真温煦的楚元漓,一颗小心脏又忍不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 明明跟自己说好不让感情成为自己的软肋,但……谁能扛住这男人温柔的一面。 “疼……”美色 当前,她承认自己一点点陷进去了,无法自拔……于是嘴巴里不自觉蹦出一个字。 是,她矫情了。 不过,也的确被酒精辣到了。 楚元漓大手一顿,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本王轻点。” 刚刚分明感受不到疼痛,现下知道疼了,真是个蠢女人。 接下来,凤凌玥明显感觉到楚元漓动作比方才僵硬,比方才有所顾忌,三道细小的划伤,消毒就消了近半柱香。 她也不催,就静静盯着他看。 时间一长,她发现楚元漓的耳尖又偷摸摸红了起来。 凤凌玥心里暗暗轻啧两声,古代人也太太太容易害羞,太纯情了。 消毒过后,楚元漓打开药膏,食指掸了一点在指尖,细致替她涂抹伤口。 冰冰凉凉的药膏,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有一股电流窜遍全身,让凤凌玥下意识要躲开,脸颊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别动!”感受到女人逃离的动作,楚元漓沉嗤道。 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处理伤口、上药,他其实也很紧张,只想赶紧结束。 好不容易处理完脸上的伤,凤凌玥忙把左胳膊凑到他面前,“这里还有,你一并帮我处理好吧?” “自己处 理。”脸上的伤她看不见,但胳膊上的她能看到。而且胳膊上的伤,有一道在她肩头,不太方便…… “哦。”凤凌玥也没在矫情,拿过酒精棉,随意把其他几道伤口消了毒,过程中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楚元漓看她粗暴直接的手法,嘴角狠狠一抽。 刚刚还说疼,现在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见刚刚这死女人说了谎。 凤凌玥三下五除二涂好药膏,又拿起一块新的酒精棉,“该我帮你了。” “不必。” “怎么不必!虽是小伤,破伤风就严重了。”凤凌玥伸出手,把酒精棉怼到了他脖子上,“谁知道那刺客的剑之前杀了什么人,要是染上奇奇怪怪的病,就完蛋了。” “……” 这下,楚元漓倒没再拒绝。 今夜,他心底对凤凌玥产生的疑问越来越多。 刚才射杀那黑衣人时,她手上拿了一把黑乎乎的暗器,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速度极快,还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连内力浑厚之人的长剑,都不及那暗器的速度,而且一招毙命,威力十足。 饶是楚元漓见识再广,也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忍不住问道:“刚刚你所用的暗器是什么?” 第083章 让他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除了那暗器,楚元漓更好奇,这女人的师父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是玄冥刹刹主? “呃……”凤凌玥微怔了怔,大脑飞速转动着,寻思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暗器是师父送我的,叫、叫手枪。” 在楚元漓面前,她早就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也无妨。反正,这异界除了她,应该不会有人拥有现代武器,也复刻不出它们。 手枪? 楚元漓认知内的枪,有花枪、尖枪、双头枪……这被称为手枪的枪,与他所见过的枪截然不同。 “能否借本王一覌?”他不确定凤凌玥愿不愿意把那暗器拿出来,但止不住好奇心。 “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 凤凌玥替楚元漓上好药,就从流光镯里把刚才用的那柄手枪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喏,看吧。” 楚元漓接过,拿在手上仔细把玩了一会,脑海里回想着凤凌玥操控它的方式。 片刻,“咔”的一声,吓得凤凌玥凤眸一凛,赶忙伸出双手握上楚元漓的大手,把枪口瞄向其他地方,并急色道:“你无师自通啊……这暗器威力很大,被射中非死即残,你别走火啦。” 楚元漓见她 如此紧张,心里也跟着紧张了一下,“松开,本王不动它。” 他发现,这暗器虽奇怪,虽不知它其中的构造,但方才她射杀那刺客时,她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暗器使用起来,并不难。 “那你也要小心些,很容易误伤到人。”凤凌玥松开他的手,又叮嘱道。 楚元漓没再把玩,把手枪还给了凤凌玥。 “你看好啦?” “嗯。”他只是好奇,并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亦没有要窥探那暗器玄机的念头。 凤凌玥见他对手枪没有兴致,接过,放回了流光镯里,随后瞥了眼桌子上的药汤,已经彻底没有热气了。 “这药已经凉了,喝了对胃不好,我拿去热一下。” 一刻钟后,凤凌玥提着热好的汤药进了寝房,想到接下来楚元漓该怎么把这药喝进去的问题,她有些头疼。 索性把药碗送到他面前,没提如何喝药的事。 楚元漓自然也不会提,平静的接过药碗,忍着刺鼻恶心的气味,强迫自己喝了一小口。 但不出凤凌玥意料,被他吐了出来。 正当凤凌玥要去拿药碗时,楚元漓重新把药碗送到了嘴边,仰头把它一饮而尽。 最后,算是喝了一半,吐了一半。 “吃一块缓缓。”凤凌玥端起一盘酥饼,凑到他面前。 楚元漓总觉得在他喝药的时候,凤凌玥把自己当小孩子哄。 他今年而二十又八,比她整整大上十二岁,在她眼里却像个没长大、任性的孩子,实在有失颜面。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不必。” 这药汁的味道,总有一日,他可以彻底接受,惯自己那些小孩子的毛病,属实让人觉得有些矫情。 凤凌玥把酥饼放回桌子上,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就听到楚元漓问她,“爱妃可听过玄冥刹?” “玄冥刹?”是刚刚那批刺客所在的组织么?她摇了摇头,“从未听过。那些刺客是玄冥刹的人?” 这名字一听就很邪气,漓王府怎么会惹上这种仇人? 今日她射杀的那三人,武功非常高,连惊风、千流都不一定能在他们手上讨到好处,也不知之后他们会不会再刺杀…… “是。”看样子,她的确不认识玄冥刹的人,可能,跟玄冥刹有关系的,是她的师父。“天色不早,回去安歇吧。” 等凤凌玥离开,楚元漓去了趟藏书室。 翌日清 晨。 凤凌玥早练结束,正要去沐浴更衣,李虎进了院子,禀报道:“王妃,凤小侯爷亲自来送请帖了。” “他来送什么请帖?”上次她回侯府,凤昊琰不是还希望她永远不踏入侯府半步么,而今又亲自上门送帖子,是几个意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程氏又给她挖坑,等她跳呢。 “让他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本王妃没空跟他们玩。还有,以后侯府来人,本王妃一概不见。” “是,王妃。” 李虎到正厅,将凤凌玥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凤昊琰。 凤凌月这贱人,他都亲自上门送帖子,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派一个下人回话,还让他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他凤昊琰长这么大,何时收到过这种屈辱,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忿然于色,“这就是漓王府的待客之道?我今日送的可是漓王妃亲生父亲、永宁侯的生辰贴,漓王妃不把我这个嫡兄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她这是不打算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李虎没理会凤昊琰的话,做了个请的姿势,“小侯爷,王妃说了没空,小侯爷请回吧。” 凤昊琰气得一甩衣袖,起身要离 开,犹豫片刻还是坐回了位置上,“漓王妃不见本侯,想必是因为之前的事与兄长置气,我不怪她,你去跟漓王殿下说,我想见见他。” “小侯爷,王爷贵人事多,没空见小侯爷,所以小侯爷还是回吧。”连王妃都不愿意见的人,王爷更不愿意见。而且王爷早就定下规矩,除了皇室中人以及王爷的朋友,谁也不见。 “你……”凤昊琰嘴角狠狠一抽,把手上的帖子用力拍在桌子上,“帖子我送到了,漓王妃要是不为亲生父亲贺寿,就等着被被整个皇城的人唾沫口水淹死吧。侯府怎么养了她这么个白眼狼,嫁人了,连家里人都不认了。” 话毕,怒气腾腾起身离开。 他本不想来漓王府,更不想给凤凌玥那贱人送帖子,奈何母亲吩咐,他不得不听。 这漓王府,连个奴才都敢给他脸色,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今后也不想踏进漓王府半步。 李虎忙把帖子拿上,小跑着跟了上去,把帖子塞到凤昊琰手上,“小侯爷,帖子你还是拿回去吧,王妃说了不收。” 凤昊琰一甩,帖子甩到地上,“她不收也得收。” 然后,赶紧逃也似的离开。 第084章 奴隶市场 李虎捡起帖子,因为年纪大了,没跟上凤昊琰的步伐,最后只好拿着帖子去了梧桐苑。 “王妃,老奴无能,请王妃责罚。”他在漓王府干了半辈子,从未见过像凤小侯爷那么无赖之人。 凤凌玥拿过帖子,打开瞧了一眼,是原主渣爹四十三岁生辰的帖子,邀请她和漓王一起去。 看完,把帖子随意扔在了桌上,闭眼忖思了片刻,“李叔,帮本王妃随便挑个礼物,这生辰宴,本王妃去了。” 她倒不是怕程氏和凤昊琰,但凤昊琰说的没错,她在外依旧是永宁侯嫡女,要是不为亲生父亲贺寿,恐怕会惹来话柄,于她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但她身后是漓王府,是整个安凌皇族。 谣言这种东西,只会越传越离谱,倘若传到皇帝老儿的耳朵里……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必须去。 早膳时,凤凌玥主动跟楚元漓说了五日后要去侯府贺寿的事。 “王爷,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行。” 楚元漓放下筷子,看着她,“爱妃本可以不去,为何又要去?” 听李虎禀报,原本凤昊琰好生下帖,她不打算去,还让 他滚出去。可凤昊琰耍过一通无赖后,她竟改变了注意。 这并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凤凌玥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大口,嘴里塞得像只小仓鼠,边嚼边说:“虽然我那个爹对我不好,但好歹给了我生命,你们古人不都讲究孝道吗,所以我不去不太合适。” 楚元漓才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见她不愿多言,也不再多问。 但他发现了这话里的破绽,眼底闪过一抹疑色,发出一声质问:“你们古人?” 凤凌玥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了,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才含糊其辞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你们皇室中人,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把孝道看得很重,我虽成了漓王妃,但在父亲面前,依旧是晚辈,父亲派大哥给我这个晚辈下帖子,我不去……太没良心了。” 楚元漓不知道‘你们古人’是何意,再追问,她也不会说,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今日什么时候去医馆?” 因为萧澈一事,他心里依旧没消气,但经过昨夜这死女人陷入梦魇和为他拼命抵挡刺客的份上,他想计较也计较不起来。 “你不是说未时 出吗?”凤凌玥拿起筷子夹了颗虾饺塞到嘴里,“我吃完午饭再去,不过待会我要去一趟奴隶市场。” “做什么?”她身边有两个丫鬟,还有千流暗中保护她,人手还不够?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王爷你这话问的,去奴隶市场还能干嘛,当然是买奴隶啊。” “那地方鱼龙混杂,你不许去!”楚元漓看到她翻白眼的动作,一言难尽地扯了扯嘴角,“需要人手,找李虎安排。” “我不要。”王府的人,到底偏向楚元漓,春花秋月她可花了两根金条收买。再说她去奴隶市场挑选,不仅要买医馆打杂的人,还要买一些体格强悍、能培养成杀手的人,为将来的大计做准备,“你的人我用着不顺手。” 抬头,便见楚元漓脸色阴沉沉地盯着她。 “王爷这表情,是怕我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脱离你的掌控吗?”别以为她不知道千流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监视她,要是身边一大堆楚元漓的人,她岂非成了透明人。 而且,她要成立自己的流光阁,一定得是自己的人。而楚元漓要她挑的,无非是王府的下人,又不是武功高强的隐卫 。 楚元漓面色恢复了平静,语气无波,“本王跟你一起去。” 凤凌玥显然没料到楚元漓会这么说,瞪大一双乌黑的凤眸看着他,“你是王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要是他去了,岂不是知道谁谁谁是她的人。 吃过早膳,凤凌玥回到梧桐苑,打算换个利落的男装打扮去奴隶市场。 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一点赘肉都没有,原主这身材……啧啧……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 罢了,这身材,换男装也会被一眼看出来。 于是还是穿了身素色女装,三千青丝全部束起,簪上一根银簪,又戴上一张银色面具。 一个人出了府。 对,就是一个人,楚元漓没有跟随。 奴隶市场在东凌大街的最北面,从王府出发,坐马车也需要一个时辰。为了甩掉千流那个大尾巴,她没有直奔奴隶市场,而是在东凌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千流的警惕性和追踪术,比凤凌玥想象得还要高,成功甩掉他,花了小半个钟头,可累死她了。 被甩掉的千流:“?!” 他自诩追踪术和隐身 术在整个安凌国无人能及,今日却、却被一个毫无内力的女人给甩了,这下该如何跟主子交代。 千流在街上追踪了近半个时辰,可连凤凌玥的影子都没找到,而后又去奴隶市场守株待兔,依旧没有发现凤凌玥的身影,只得灰溜溜回了漓王府。 此时,半跪在书房地板上的千流,脑袋就差埋到胸口,抬都不敢抬一下,“主子,属下无能,王妃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楚元漓一双深邃的眸子危险地半眯了眯,眼底倒没掀起什么波澜。 那女人平时会犯蠢犯傻,但有的方面,的确出乎他意料。 整个安凌国,能把千流甩开、还找都找不到的人,她是第一个。看来,她早就知道千流一直暗中监视她。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放任她一人去奴隶市场。 这般想着,楚元漓已经站了起来,“罚五十圈,退下。” “是,主子。” 千流退下后,楚元漓从书房暗门去了寝房,换了身玄色长袍、戴上面具,去了奴隶市场。 与此同时,换上一身妖媚如血红裙和红色小狐狸面具的凤凌玥,扭着纤纤细腰,从奴隶市场的北大门进去了。 第085章 墨衫男人 所谓奴隶市场,做的不仅是贩卖奴隶的生意,还有很多见不得光、只能暗中交易的店铺,比如蛊毒、身份造假、人命交易……奴隶市场背后能做的生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凤凌玥刚进去,就被一个肥头大耳、身材矮小的肥胖中年大叔拦了下来,“唷,这位小娘子看着面生,也是来做生意的?不知道小娘子想来奴隶市场买什么?” “你是什么人?”凤凌玥见他眼里没什么恶意,索性停下来问他。 “我是这奴隶市场的百事通,大家都找我介绍生意。无论小娘子想要什么,我都能找到。”大叔热情地介绍道,“小娘子可以叫我槡午。” 凤凌玥这下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一个中间人,想赚中介费。 “槡大叔,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不了解奴隶市场的行情。”凤凌玥从流光镯掏出一块金条塞到槡午手上,“我这次来,需要买一些体格强悍,身上有些功夫的男人,还劳烦槡大叔帮我牵个线。” 槡午见眼前穿着华丽不菲的年轻女子一出手就是一根金条,两眼放光,咧嘴笑着把金条揣到了怀里,连连点头,“好 好好,姑娘随我来。” 不多时,凤凌玥在槡午的带领下,来到了市场第二条街、一家叫北斗楼的商铺。 听槡午的介绍,凤凌玥了解到这家北斗楼,不是普通贩卖奴隶的商铺,楼里所有的奴隶多多少少都身怀一些绝技,要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或者其他不得已的原因,也不会卖身到北斗楼。 这些奴隶,除了高额的卖身费,每参加一场武斗,夺得魁首,也能获得不少的奖励,他们得到的这些奖金,可以作为赎身的钱,可进了北斗楼,要想靠自己赎身,并非易事,毕竟奖金再多,不少人人都可以拿到,而且需要攒够比卖身费多十倍的赎身费,不是一年两载可以做到的。 而北斗楼呢,自然也是利用这些奴隶,以及武斗比赛,来开设赌局,以此达到盈利的目的。一旦涉及到赌,其背后的利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槡午之所以带凤凌玥来北斗楼,一来是她出手大方,知道她是个有钱人,二来要是成功牵线北斗楼,他能拿到的,比刚才拿到的还要多得多。毕竟愿意花十倍赎金的冤大头,不是日日都能碰到。 两人进入北斗 楼。 一楼是做交易的地方,人倒是挺多的。 “姑娘,这边请。”槡午带凤凌玥上了二楼,“姑娘可以先去斗武场瞧瞧,若是有看中的,我再带姑娘去见楼里的掌柜。” “好。”她也正有此意。毕竟要判断一个人身手如何,适不适合招募,看外貌是看不出来的,还得切身实地观摩一番。 “姑娘,要进斗武场,需要先下赌。不过,这下赌没有硬性要求,姑娘想下多少都行。”槡午领着凤凌玥来到斗武场的入口处,看了眼旁边的牌子,继续道:“今日的赔率是一赔一百,赢面很大。” 说话间,槡午自己掏了十两给柜台上的小厮,又选了一个下赌对象。 “我先瞧瞧。”凤凌玥目光挪到今日斗武名单上,名单上一共五十人,光看名字她根本看不出谁的赢面大,只好挑个顺眼的名字——流锦,而且是排在名单最末尾的名字。 “我下流锦,二十两。”流光阁,流锦,说不定是个有缘分的人呢。 槡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收钱的小厮瞪了一眼,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下赌后,小厮给了凤凌玥一个号码牌,类似于座位 号。 随即,槡午带着凤凌玥入了斗武场。 她只下了二十两,所以位置嘛……自然也靠后,北面第十五排的第四个位置,坐下后扫了整个斗武场一眼,几乎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斗武场的装修风格类似于西班牙的斗牛场,整个场子呈圆形,四周是观众席,做了加高设计,凹下去的斗武场地中央有一块凸起、约半米高的斗武台,而此场斗武比试的奴隶,都关在西面的暗室中,候场。 与此同时,一袭玄袍的楚元漓也进了斗武场,不过他的位置是在斗武场上三楼的贵客席上,男人如鹰隼的目光快速扫了眼二楼的观众席,少时便锁定了那一抹鲜红惹人眼的小身影。 他猜得果然不错,这女人并非想替医馆招募伙计,而是真的如她所言,要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过,他看不透凤凌玥的目的是什么。 盯上凤凌玥的人,不止楚元漓。 在她刚踏入斗武场时,南面第一排第二个位置上、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衫的年轻男人就已经注意到她。 凤凌玥带着面具,遮住了容貌,墨衫男人盯上她自然不是因为她的样貌,而是因为她腰 间挂着的流光邪龙鞭。 “十一。”墨衫男人朝身旁的随从勾了勾手指,随从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对面穿红衣、戴面具的女人,打听一下她的身份以及来这儿的目的。” “是。” 十一退下后,墨衫男人视线再次锁定凤凌玥,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大约半柱香后,十一回到墨衫男人身旁,垂首禀报道:“公子,属下只打听到那姑娘来此,是为了买几个会武功的奴隶,因为她是第一次来,又带着面具,所以其他的属下暂时打听不到。” “噢?”墨衫男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斗武场。 对此不知情的凤凌玥,目光一直锁定在斗武台上。 又过去半柱香时间,今日的斗武比试正式开始。听槡午说,今日斗武顺序是按照刚才她在外面看到的顺序,也就是说,她选的流锦,是最后一个。 看了几场后,她发现上场的几人身手倒是不错,但用的都是蛮力,毫无策略可言,她一个也没看上。 直到第六场时,一个书生气打扮的墨衫男人上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问旁边的槡午,“槡大叔,那个男人叫什么?” 第086章 慕星聿VS流锦 槡午看了一眼,摇头,“姑娘,这人我看着面生,并不知道他叫什么,想必是新卖身的奴隶,是第一次上场。”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那人身体单薄,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姑娘为何对他感兴趣?我倒觉得第一个上场的齐黑不错,他是上场斗武比试的魁首。” “嗯。”凤凌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对叫齐黑的人没印象,上场的男人看上去文文弱弱,而直觉告诉她都是表象,因为她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桀骜不驯、独树一帜的意味。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或许,曾在大街上碰到过…… 很快,斗武开始,墨衫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根银鞭,银鞭一劈、一扫、一划、一抽间,只用一招,便将接连上场挑战他的人都打翻在地,根本无人可以近他的身,就连槡午口中的齐黑也不例外。 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流锦上台。 凤凌玥开始看到流锦这个名字,以为是一位长相俊俏的翩翩公子,没承想真正的流锦是一位身材魁梧、身量至少两米的威猛大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背后背着一柄用麻布包裹着的玄剑 。 上台时,流锦霸气抱拳,“流锦,赐教。” 墨衫男人拿着银鞭的手也同样抱拳,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慕星聿,赐教。” 流锦右手利落抓住背后的玄剑剑柄,运转内力轻轻一转剑柄,强悍的内力直接把麻布给震碎了。 未及台下看武的人反应过来,流锦手中的玄剑以劈山碎石之力,朝慕星聿的脑袋砍去。 慕星聿薄唇扬起的弧度更深,踮脚朝后退了三步,手中的银鞭宛若游龙,缠上了流锦的玄剑。 噼里啪啦…… 火光四射…… 若说流锦的招式是刚中带强,招招藏着移山填海之势,那慕星聿的招式是以柔克强,与刚才干脆利落的劈、扫不同,他以退为进,每防守流锦三招,便攻一招,将退后的九步之距又夺了过来。 如此精彩的对决,让观众席上的人都沸腾了起来,但也有人垂头丧气,毕竟几乎没有人下赌慕星聿和流锦,比如坐在凤凌玥旁边的槡午。 凤凌玥倒不在意谁赢谁输,看到这般对决,她决定把台上的两人都买下来。 她扯了扯槡午的衣袖,指着斗武台说道:“槡大叔,那两个人我都有意向,待会斗武结束,带我去见掌柜的。” “好好 好。”槡午立刻笑着点头,他虽不知道台上那两人卖身价是多少,但身手这么好,价格一定不低,这笔生意要是谈成了,他能赚不少,至于刚才输掉的十两,就无所谓了。 约摸战了一百个回合左右,慕星聿觉得玩的有些累了,银鞭一扬,死死缠住了流锦的玄剑,把高出自己半个头的男人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以迅雷之速在流锦的左肩点了一下,而后再一次扬鞭,流锦便摔下了斗武台。 这一场斗武比试,慕星聿夺得魁首。 结束时,凤凌玥从慕星聿的动作中看出,他的实力远远不止台上展示的那般,而且心思颇为深沉,这种人很适合迷惑敌人。 流锦身手不错,尤其那一身剑术出神入化,可太老实,不然也不一定会输。 斗武场散,凤凌玥跟着槡午去了三楼,见掌柜的。 在凤凌玥成功见到掌柜之前,楚元漓先她一步跟掌柜交谈了一番。 半个钟头后,凤凌玥带着慕星聿和流锦出了北斗楼。 出了楼,凤凌玥回头看了眼北斗楼的烫金牌匾,心都在滴血。她买下这两个人,足足花了她十万两,也就是说,每个人平均身价五万两…… 不过滴血归滴血,花出 去却一点都不觉得肉疼。 这些钱是她来奴隶市场之前,用流光镯里的金条换的。她原本只有不到一百根金条,复制箱也不能复制,但十日前的晚上,她心血来潮,想着这金条既然是现代的东西,说不定带到这异界就能成功复制出来,没承想……她这一试,就成了! 于是,那晚兴奋得睡不着觉,疯狂复制,复制了差不多一万根之后,便不能再复制。她不知道复制箱遵循什么工作原理,只能靠猜,她以为每日上限是一万根,后面的几日又尝试复制,可惜都失败了,但有一万根,比没有强。 凤凌玥收回目光,看着两人说道:“从今日起,本姑娘就是你们的主人,契约十年,都听到了么?” 流锦抱拳,沉厚的嗓音道:“是,主子,奴必誓死效忠主子。” 凤凌玥半眯着云眸看向慕星聿,“那你呢?” 慕星聿拱手,微微向凤凌玥鞠了一躬,薄唇轻扬,“奴也是。” 这女人花五万两买了他也就算了,他的手下败将也值五万?这不是贬低他的身价吗。 凤凌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瓷瓶里倒出两粒墨色药丸,“本姑娘不是不信任你们,但、本姑娘最讨厌不听话 的人,为表忠心,这个,吃了。” “是,奴这就吃。”流锦毫不犹豫拿起一粒,咽了。 凤凌玥把另一粒递到慕星聿面前,“诺,你的。” 慕星聿看着那药丸,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才拿起放到嘴里。 “知道刚刚吃的是什么吗?”确定两人都吃下后,凤凌玥朝前走,不疾不徐道来,“你们吃下的,是我特质的蛊毒,名曰离心蛊,倘若谁生了不臣之心,蛊毒便会开始发作,每发作一次,都要经历噬心断肠之痛。” “记住,这蛊毒,世上只有我能解,所以,乖乖听我的话。契约到期日,本姑娘自会给你们解药。” 慕星聿:“……” 他原以为这女人只是测试他的忠诚,没想到……竟给他下蛊。 该死!这下彻底栽进去了。 他尝试调用内息把吃下去的药丸给逼出来,却不料凤凌玥停住脚步,回头睨了他一眼,眸光平静地提醒道:“慕星聿,毒已入腹,吃下去就没有吐出来的可能,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慕星聿朝她伸出大手,“解药和卖身契给我,我还你双倍价。” 流锦看着慕星聿,开始怀疑人生:“?” 第087章 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凤凌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慕星聿,一字一句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一字刚落地,慕星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银针扎了一下,又像是被毒虫咬了一口,疼得他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不停抽搐,“给我解蛊!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他慕星聿长这么大,还从未在谁手上吃过亏,却一朝被这恶毒的女人算计了,气得他每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似是要把后槽牙咬碎。 脸色也一阵白,一阵青。 果然母亲说得没错,越是看上去没什么没攻击性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你这是在威胁我?”凤凌玥走到慕星聿面前,因为他身量很高,与楚元漓差不多,只能仰着头看着他,她抬了抬秀气的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而且很讨厌有人威胁我……你说,我是现在让你毒发身亡?还是让你被折磨个七日七夜,再送你下去找阎王爷申冤?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丝毫没有因为身量的压制拉低她的气势,反而令慕星聿顿时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骇然惧意。 他、他为何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要 怎样才肯给我解蛊?”慕星聿疼得受不了,额角已经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只能强迫自己斩断逃跑和威胁这女人的想法。果然,疼痛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听到慕星聿的语气平缓了下来,凤凌玥掩唇笑了一声,又耸了耸肩道:“你乖乖听话,这蛊对你便无用。不过十年光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慕星聿:“……” 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听凤凌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慕星聿额角突突直跳,却拿她一点没办法,咬着牙妥协道:“如果我听话,能不能提前解除契约?” 要跟在这女人身后,任她调遣十年,他肯定会疯。 而且,他愈发觉得这女人来奴隶市场买奴隶,想干的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凤凌玥故作认真思索了一番,看了眼流锦,再看向慕星聿,“你说的……也不是不行,若是你们俩任务完成得漂亮,我可以考虑提前解约。” 流锦是个老实人,管教起来倒不成问题。可这慕星聿,一看就是个桀骜不驯、骄横跋扈的人,不给他一点希望,他怕是会时不时搞幺蛾子。 “希望你说话算数。”这时,慕星聿已经完全打消了脑子 里的念头,那股钻心之痛也彻底消失不见,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道:“既然我和流锦彻底成了你的人,作为主子,是不是该跟我们交个底?” 凤凌玥没具体回答慕星聿的问题,转身,继续朝前走,“我,叫凤一,至于其他,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身为奴,便守好奴的本分。” “虽然你们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但我呢,一不苛待奴,二不歧视奴的身份,三更不会用离心蛊威胁你们做丧尽天良之事。从今往后,你们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也不必称我为主子,叫我夫人即可。” “是,主、夫人。”流锦习惯性垂首回道。 慕星聿目光一直锁在前面那抹红色俏丽小身影身上,若有所思。 凤一,知道她姓甚名谁那便好办,很快他就能查到这女人以及她身上那根流光邪龙鞭的来历。 凤凌玥没急着离开,找了几家普通奴隶交易的商铺,花了二十两买了两个普通奴隶,一个男奴叫乌白,一个女奴叫阮娇。 拿到两人的卖身契之后,凤凌玥便带着四人去了赛华佗医馆。 秋月看到凤凌玥带着四个陌生人进来,以为是病人,连忙拿起笔 说道:“看病来这边排队登记。” “秋月,他们不是病人,是我买回来打杂的人。”凤凌玥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干完一杯,接着又倒了一杯。 秋月不解,“夫人,现在这医馆奴婢忙得过来,四个人,会不会太多了?” 医馆平日来看病的人不算多,哪怕只有她一人,也应付得过来。 而且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哪里像是打杂的,分明像土匪或者杀手,还有那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公子,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像会做活的人。 另外两个倒是挑不出毛病,可、可那女子,长着一副妖精的模样,王妃把这样的人买回来,要是王爷时常来医馆,说不定这女子会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 王妃眼光未免也太、太差了些。 当然,这些话,秋月只敢在心中腹诽。 “乌白,阮娇,你们过来。”凤凌玥朝两人勾了勾手。 两人走到她跟前,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医馆打扫卫生、接待病人等杂事,以后都由你们俩负责。”凤凌玥指了指秋月,“她,秋月,是你们顶头上司,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她在奴隶市场挑了一大圈, 挑中乌白和阮娇其实是有原因的。乌白,曾在医馆做过一段时间的配药小厮,对医馆的业务比较熟悉,而阮娇,学过一年医术,虽没有给人瞧过病,但做个护士神马的,绰绰有余。 “是,夫人。” 凤凌玥起身,走到柜台边,交代秋月,“我瞧着医馆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你想办法买下来,安排他们四个暂住在那小院里。” “是,奴婢这就去办。”秋月接过凤凌玥递过来的银票,“对了夫人,刚刚老爷派人传话,问夫人何时回府。” 凤凌玥朝门外看了一眼,她回来时已过午时,的确该回府给楚元漓做饭熬药了,“等会就回,你先去办事。” 虽然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在医馆四处乱逛的慕星聿听了去。 这女人竟然已经成亲了!是他没料到的。 难怪让人称她夫人,而不是姑娘。 本以为她做了什么天大的生意,譬如开个酒楼、茶馆、赌坊什么的,需要买两个会武的奴隶镇场子,没想到……她就开了这屁大点地的医馆,要兴师动众买四个奴隶回来打杂,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而且,让他这么高贵的身躯打杂,简直有失身份。 第088章 不好惹,他非要惹 这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萧澈走了出来。 他在房间里,将外面凤凌玥几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凤丫头买的只是几个普通奴隶,可出来一瞧,大相径庭。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背着一把剑;一个书生气公子,气质卓然,一看身份就极不简单;且两人内力浑厚,武功不低。 另外两个倒是稍微普通一点,没有内力。 忽然从内间出来一个男人,乌白和流锦倒是本本分分,连看都没看萧澈一眼,而阮娇和慕星聿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萧澈身上。 阮娇呢,自然是被萧澈洵洵如玉的温雅容貌吸引了,她虽卖身为奴,从前却也是商贾人家的女儿,从小饱读诗书、见识不凡,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被迫…… 看到这般气质如云过天澜的年轻公子,难免不自觉多看上两眼,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慕星聿则不同,除了盯着萧澈看,还朝着萧澈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问凤凌玥,“夫人,莫非这位就是咱们的老爷?” 此话一出,流锦、乌白、阮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萧澈身上。 如果这位公子是老 爷,那便是他们第二个主子。 凤凌玥脸色一沉,赶紧否认,“不是,他只是医馆的病人而已。” 说完还瞪了慕星聿一眼。 又笑着跟萧澈解释,“我这奴才是今日才买回来的,口无遮拦了些,萧公子别介意。” 慕星聿:“……” 不是就不是,瞪他干嘛! 听到凤丫头着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萧澈不止有一丝尴尬,还有一点失落,垂了垂眸,掩去落寞的情绪,再抬起头笑着说道:“凤姑娘,无妨。不过,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不知现在可方便?” “可以啊。” 萧澈转身回了手术室,凤凌玥紧跟着也进去了。 “萧公子想说什么?是身上的伤势严重了?”看他这气血,恢复得应该不错。 萧澈默了一会儿,才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与姑娘虽然才相识几日,但我见姑娘心地善良,为人单纯,不希望姑娘为人所骗,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想提醒姑娘一番。” “外面那个持剑的男人,和穿着墨衫的男人,两人内力深厚、武功匪浅,尤其是穿着墨衫的男人,看上去心思颇深,身份不凡,姑娘 买这样的人打理医馆,还是小心为妙。” 这丫头一没内力,二不会武功,要是那两人生了其他不该生的心思,他又不能在她身边守着护着她,她该如何是好。 凤凌玥被萧澈莫名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萧澈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而且眼底流露出的关心和担忧,很奇怪。 她和萧澈并不认识,为何他…… 难不成他把自己错认成旧相识了? “多谢萧公子提醒,我会小心的。”凤凌玥猜不透萧澈这般关心她的真实意图,却也不会多问,等萧澈病愈,他便会离开医馆,两个将来不会有交集的人,还是少牵扯为好,要是她问多了,或让人误会什么了,于她而言是麻烦。 她这人最不喜欢麻烦。 所以赶紧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见萧公子恢复得不错,估摸着两日后就可以回家。” 萧澈张嘴想说什么,又听到凤凌玥继续说道:“若是萧公子伤势有什么问题,可以让阮娇帮你检查,她学过医术。家里还有事,先不陪萧公子多聊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萧澈干笑了声, “好。” 出手术室,凤凌玥朝阮娇交代了几句,又把流锦和慕星聿喊到一边,“你们俩暂时待在医馆,等秋月回来,她会安排你们住宿吃饭问题,至于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明日再说。” 流锦照例应答。 慕星聿从她话里听出,这女人并非要他们留在医馆打杂,追问,“夫人不带我们回府吗?我和流锦身手还算可以,没有任务时,可以贴身保护夫人安全。” 她把他们二人安排在外,想必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越是这般,越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凤凌玥没好气地说道,“守好本分,跟流锦学着点。” 慕星聿一脸无辜,“我担心夫人安危,夫人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凤凌玥静静看着他,眼神里都是‘编,接着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给我安分点,要是敢跟踪调查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走了。” 话音落,潇洒地举步离开。 等凤凌玥离开,流锦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慕星聿的肩膀,“安分点,咱们这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主。” 慕星聿嫌弃地拍开了流锦 的手。 不好惹,他非要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体内的离心蛊给解了,否则真得折磨死他。 凤凌玥回到漓王府,先回梧桐苑把身上妖艳的红裙换了下来,才去厨房。 与此同时,楚元漓从奴隶市场回到篱落苑已经近半个时辰,此刻正坐在书案前,拿着从北斗楼掌柜手里拿来的奴隶名册。 流锦只是个普通人,卖身于北斗楼,是为了病弱的父母以及意外伤残的大哥。 可这慕星聿,假意被卖,设计上台,只为吸引死女人的注意,让她成功买下他,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半晌,楚元漓似是想起什么,恍然。 他记得,慕星聿上台斗武时,手里也拿着一根银鞭,距离太远,瞧的不是十分真切,不过他可以确定,慕星聿的银鞭与死女人那根邪龙鞭同出一脉。 慕星聿,与玄冥刹有何关系?他为的是邪龙鞭?还是与萧澈一样,因为认识死女人,与她之间有渊源,才设计接近她? 找到查探的方向,楚元漓便吩咐千流传信给冷宴,让冷宴好好查查玄冥刹、慕星聿以及邪龙鞭的事。 “回来。”千流正准备退出书房,被楚元漓喊住了。 第089章 喂本王喝 “主子。”千流折了回来,垂首。 “之前让冷宴查探王妃生母的事,冷宴为什么迟迟没有回信?” 冷宴是暗阁阁主,他手下掌握着整个安凌国最全的情报网,倘若迟迟查探不到消息,只能说明她的生母夜氏并非安凌人,而是其他八国中人。 而且这些年夜氏嫁于永宁侯,侯府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只能说明有心人将有关夜氏的所有痕迹抹了去。 就跟他查不到凤凌玥一朝变化巨大的真正原因一样。 “回主子,冷宴说线索实在太少,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倒是主子让查萧澈的消息,不日便会传来。”千流回道。 “下去吧。”楚元漓摆了摆手。 想到这段时日凤凌玥身上发生的事,楚元漓又开始莫名烦躁起来。 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从前,分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永宁侯府嫡女,还是个只知道痴迷美男子的花痴女,而今却逐渐发现,她身上藏了太多他一时无法看穿的秘密。 先是棋艺、舞技、箭术、银针术……令他惊艳又惊异。 后又是那个可以储物的手镯,手镯里的白色房间、奇怪的工具、流光邪龙鞭和能发出巨响的暗器……他不知道那手镯里还有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里面藏着的,绝不止这些。 这也就罢了,可……开个医馆,惹上旧相识萧澈,去一趟奴隶市场,惹上很可能与玄冥刹有关的人。 她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短短几日,就让几个男人对她产生了兴趣。 楚元漓伸出拇指食指指腹,狠狠按了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 拎着食盒进门的凤凌玥见楚元漓十分难受痛苦的样子,赶紧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小跑到他身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耳畔响起女人关切的声音,楚元漓眉宇间的阴郁瞬间消散,少顷便恢复一贯的冷肃矜贵,看不出任何情绪,“本王无碍。” “哦,那便好。”凤凌玥走到他身后,推上轮椅,“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吃饭。” 席间,两人都没说话,凤凌玥觉得气氛怪怪的,想开口,却见楚元漓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就不说了,索性埋头吃饭。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时,楚元漓忽然出声:“买了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四个。”凤凌玥下意识脱口而出,“两个会武功,两个……” 适时反应过来,凤凌玥赶紧闭上了嘴巴。 这男人是真的狗,竟然趁她不注意,套她的话。 楚元漓 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方帕擦了擦嘴,“怎么不说了?” 他让千流暗中监视,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二来的确是监视,却并未做任何伤害她或者算计她的事,有必要防他防得这么狠? “王爷这么关心我的事做什么?”凤凌玥端起剩下的半碗鸡汤,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在侯府是如何学规矩的!“本王觉得你太蠢,担心你被骗,白白丢了小命。” 说实话,这女人办正事时,倒一点都不蠢,心眼和警惕性有时比他还强。 今日出北斗楼,她命慕星聿和流锦服下离心蛊,着实出乎他意料。 让他不禁怀疑,教她功夫、医术、蛊术的人,并非同一人,或许,这女人有好几个师父。 凤凌玥眼眸一亮,扬唇看着他,“你担心我呀?” 担心她? 楚元漓内心似乎波动了一下,今日千流被她甩开,他收到消息便立刻赶去了奴隶市场。 回想起他出门那一路上的焦急,他这才发觉,一个多时辰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奴隶市场出什么意外,如她所言。 被戳中心思,楚元漓的心有一瞬慌乱,但一瞬后故作镇定道:“你 死了残了,如何替本王手术。” 凤凌玥:“……” 这男人可真会说话,就跟天上下的冰碴子一样,戳人心肺。 她就不该抱有幻想,听他说出那些关心之言。 “王爷,该喝药了。”凤凌玥撇了撇嘴,起身从食盒拿出药汤,怼到他面前。 楚元漓垂眸睨了眼药汤,“若日日吐一半,是不是不益于本王身体恢复?” “那肯定啊,药剂分量不够,药效自然大打折扣。” “喂本王喝。” “啊?”凤凌玥一开始没有看他,听到这话,忙扭头盯着他,“王爷刚才说什么?” 让她喂她,是她理解的那种喂吗? “本王早日恢复,就能早日做手术。”楚元漓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那话让他再说一遍,属实说不出口。 男人俊颜冷漠,声音很平静,凤凌玥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从他的语调里也听不出任何情愫,怔了片刻,只当他是为了养好身体,才提出让她喂他。 不过,这喂药的方式……让人有些害羞,又让人有些激动。 想了想,她怕自己误会什么,不确定问道:“王爷说的喂,是怎么个喂法?” 楚元漓想到上次被她喂药的画面,眸光不自觉落在女人莹润泛着蛊惑光泽的红 唇上,俊颜忍不住微微红了红,“罢了,本王自己来。” 说罢,伸手去拿药碗。 凤凌玥手往回一缩,把药碗护在怀里,“我来我来。”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岂有放回森林的道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她闷了一大口在嘴里,又快速捏住楚元漓的下颌,俯身把两片薄唇压了下去。 温热的药汁一滴不漏的流入男人的口腔,随着喉结上下滚动,一点点入腹。 那药汁的苦味、腥味,完完全全被女子清甜的馨香替代,楚元漓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收拢,两人的呼吸也逐渐交织到了一起,书房的空气里逐渐升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凤凌玥喂完第一口,在退离之前,还故意把残留在他唇角的药渍舔舐干净。 绵软的触感令楚元漓后背一滞,在凤凌玥喝第二口的时候,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刚被触碰到的唇瓣。 一碗药,喂了三口。 凤凌玥占便宜占够了,美滋滋的松开男人的唇瓣。可被无意撩拨的某人,意犹未尽,舍不得让刚才那种感觉消失…… 因而,还没等站直身子,凤凌玥感觉腰上一紧,下一刻,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未及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俯首吻了下来。 第090章 本王的喜欢,你还不配 “唔……” 凤凌玥跌坐在楚元漓怀中,怕自己坐不稳,双臂下意识攀上男人的脖颈,一双波光粼粼的云眸一瞬不瞬凝视着他。 他、他又强吻自己? 两道视线碰撞到一起,两人的心脏都狠狠震了一震,而正是这强烈的悸动让楚元漓的欲望更加迫切。 凤凌玥还在不可置信地接受男人的强吻,不一会儿,双眸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手覆盖,唇上被啃咬的触感也愈发强烈。 他是狗吗?这是想活活咬死她吗? 承受不住疼痛又舍不得退离的凤凌玥,扒开盖住她眼睛的大手,一把扣住男人的后脑勺,主动回应起男人生涩至极的吻。 虽然她也是毫无章法的啃吻,可至少不会像狗一样把嘴唇咬破。 良久,室内暧昧的气息和声音愈发浓郁…… 起初,是凤凌玥先主动撬开男人的唇齿,与他纠缠在一起,渐渐地,男人像是天生在这些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一点就通,青涩稚嫩的吻变得无比熟练、游刃有余。 此刻的凤凌玥,仿佛是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小兽,被楚元漓牢牢禁锢在怀中,动不了,也逃不掉……他霸道地掌控着她所有呼吸和心跳,似要一 寸寸将她吞噬。 直到凤凌玥承受不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她拼命拍打着男人的胸口,男人适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摆脱禁锢后,凤凌玥大口喘着粗气,隔着眸中薄薄的氤氲看着男人,等气息平稳后开口,“楚元漓,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凤凌玥还坐在楚元漓的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女人小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清浅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扑洒在他脸上,一双因为情动而噙满水雾的眸子满是期待地等他的回答。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女人每一个神态、每一寸呼吸都在无形撩拨着楚元漓的心弦,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似要因他冉冉绽放。 “本王……”楚元漓刚开口,却见女人好看的薄唇逐渐扬起,眸底的期待也越发强烈。 看到她这般想知道自己的回答,男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确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却清楚,自己内心深处不希望与死女人和离,不希望她离开自己。 她独自去奴隶市场,他会担心她的安危,为她着急。她与萧澈走得近,又被慕星聿盯上,他心里很烦躁、很不爽。 他想,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他,是、是喜欢她的。 但,他的喜欢…… 忖思到此,楚元漓脑子很乱,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开,“自作多情!本王的喜欢,你还不配。伺候本王,是你身为漓王妃该做的事,下次胆敢再勾引本王,本王定不饶恕。”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可语调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瞬间将方才室内升起的暧昧气氛打散,仿佛刚才热吻忘情的人不是他。 被推开的凤凌玥差点没站稳,听到楚元漓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嗡嗡作响,闪闪的眸子一下黯淡无光。 他的喜欢,她不配? 伺候他,是她作为漓王妃该做的事? 她刚被强吻,是她勾引了他?…… 呵呵。凤凌玥心底无声冷笑自嘲,她自作多情,她不配,都是她在勾引他…… 他主动留她,不过是想要她伺候他,不过是漓王妃的本分;他强吻她两次,分明已经情动,却、却是因为她的勾引,他才情不自禁。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原来啊……原来她的一片真心什么也没换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可笑至极的笑话。 凤 凌玥转身,走到门口时,楚元漓沁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替本王做完手术,咱们和离。” 做完手术,和离…… 凤凌玥脑海、耳畔回响着都是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篱落苑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回到梧桐苑,回到寝房。 春花看到王妃失魂落魄回来,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赶紧敲门询问,“王妃,王妃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门内,靠坐在门后的凤凌玥没有任何回应。 另一边,凤凌玥离开篱落苑时,楚元漓看着那一抹纤细单薄、又带着几许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终于忍不住“噗”的吐了好几口血。 守在门外的惊风将今夜的事尽收耳中,主子分明心里在意王妃,他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说那么绝情的话。 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冲进房间,走到柜边拿了药,递给楚元漓,“主子现在的身体不宜情绪激动,主子先把药服了。” 楚元漓抓过惊风手上的瓷瓶,紧紧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打开。 良久,看到主子平静的面容愈发苍白,惊风提醒道:“主子,先把药吃了吧。” 楚元漓依旧无作为,掌心 里的瓷瓶再多受一成力,就会被捏碎。 “主子,有些话属下不该说,但属下不得不说。”惊风认真思索了一下,鼓起勇气道,“属下能看出主子在意王妃,王妃亦与其他女人不同,她是一片真心待主子,主子不该言语重伤王妃,又折磨自己。” 楚元漓掀眸扫了惊风一眼,又垂眸看着手心的瓷瓶。 他喜欢她,可他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昨夜遇刺,他连站起来护着死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反倒让她那娇小的身躯护在他身前。 在她眼里,他是个连剑都不能提的废人,也难怪她会去奴隶市场买两个武功不凡的男人暗中贴身保护她。 就算他咳疾被她治好,能动武,能提剑,能将她护在身后,可……他的脸,永远毁了,不能恢复如初,是一辈子藏在面具后,还是让她成日成日面对那张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的脸? 更何况,如果他病好了,将来一定会回到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那是一片黑暗的漩涡,他自己陷进去,说不定永远掉入那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乎她、喜欢她,又怎能自私到把她也拉入黑暗。 “主子……” 第091章 有你后悔的时候 惊风还想说什么,楚元漓忽然开口,阴寒地命令道:“再随意揣度置喙本王,滚去飞羽营。” “是。”惊风想劝,可他一点都不想去飞羽营,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到寝房地板上,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地上,随风摇曳。 依旧坐在门后的凤凌玥,那双安静得像是古井的眸子,终于随着树荫的晃动漾起一丝涟漪,她缓缓站起来,洗漱更衣后去了厨房。 照例为楚元漓做好早膳、熬好汤药,把东西装到食盒里后,看了福贵一眼。 本想让他代为送去篱落苑,但想到王府可能有奸细,最终还是自己提着食盒去了。 到篱落苑寝房门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把食盒给了惊风,“饭菜和汤药。” 说完即走。 “王妃……”惊风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这几日因凤凌玥丢下主子去医治萧澈的事,对她还有些许埋怨,可看到她两只乌眼圈以及红肿得不成样的眼睛,他知道昨夜主子那话是真的伤到她的心了。 主子那般伤她,她还晨起为主子做饭熬药,亲自送膳……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点埋怨一下就被打消了,“ 属下有两句话想说。” “我不想听。”凤凌玥头也没回地离开。 她知道惊风想说什么,无非又跟上次一样,说楚元漓心里在乎她、喜欢她,说楚元漓性格孤僻偏执是因为那些前尘往事,是因为咳疾…… 惊风追上去,拦住了凤凌玥,急色道:“王妃昨夜离开,主子吐血了。” 吐血…… 凤凌玥微怔了怔,那么难听伤人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该生气该吐血的是她,他凭什么吐血! 惊风见她有些动容,忙不迭说,“主子吐血后,药不肯吃,还把属下赶了出来,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不敢进去,也不知主子现在是死是活。” 凤凌玥闻言,转身朝寝房走去,走了没两步停了下来,又回头朝篱落苑外走去。 “主子他……” 她不想听,也不想心软,更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臀部…… 凤凌玥运着流光诡步,飞一般的离开了篱落苑。 刚出院门,“嘭”的一下撞到了一堵肉墙,力道过大,撞得她眼冒金星。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直直朝后倒去之际,手腕一紧,被人拉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道煦暖如春风温柔的声音: “抱歉。” “你没事吧?” 凤凌玥快速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朝后退了好几步,抬头看去,才发现刚刚撞到的人是楚元漓的好友凤玉珩。 “是珩公子啊,刚刚撞到你,不好意思。”朝他微屈膝福了礼,举步绕他离开。 凤玉珩看到凤凌玥满面愁容,眼睛似大哭过一场,心里揪了一下,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丫头这副模样,是不是元漓惹你伤心了?” 凤凌玥被凤玉珩突然拦住,先是一愣,接着听到他关心自己的话,再是惊讶。 她和他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他称呼自己‘丫头’,又这般关心自己,是几个意思? “没事,多谢珩公子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出于礼貌,凤凌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可这微笑落在凤玉珩眼里,却让他越发难受,在凤凌玥与她擦肩而过之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丫头……” 凤凌玥吓了一大跳,赶紧挣开了凤玉珩的手,她不知道凤玉珩的意图是什么,但她坚决不想与楚元漓的好友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凤玉珩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冲动行为吓到了她,立刻道歉: “抱歉,是我唐突了。” 凤凌玥没再接话,立刻朝着梧桐苑跑去。 回到梧桐苑寝房,打算换身衣服去医馆,从铜镜里看到自己当下这副模样,把手里的面具往梳妆台上一扔。 去不了医馆,她索性把昨夜没睡的觉补回来。 抹了些眼药,就上床歇下了。 凤玉珩等凤凌玥进了梧桐苑,才踏进篱落苑,刚到书房门口,就见惊风提着食盒,想要敲门却又犹犹豫豫不敢下手。 “惊风。” 听到有人喊,惊风猛的回头,看到凤玉珩的这一刻,像是看到救星,忙迎上去,把食盒塞给了他,“珩公子,你可算是来了,赶紧劝劝我家主子,我担心主子他一时想不开,又、又……” “元漓和他的小王妃闹不愉快了?” “是。”凤玉珩是主子有过命交情的至交好友,惊风便把昨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我不明白主子他为何要这么做,所以无从劝起,珩公子了解主子,还请公子费心。” “知道了。” 凤玉珩拎着食盒,推门进去。 楚元漓坐在桌边,也坐了整整一晚,一夜未眠。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寂气息,神色十分隐晦,眼底似乎有很多复杂 的情绪交错而过。 凤玉珩坐到他旁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好,从容说道:“元漓,这些饭菜,还有这两碗药,都是你家小王妃刚送来的。” 楚元漓闻言,淡淡掀眸看着桌上的饭菜和汤药,眸光微微闪了闪,心也跟着揪紧。 “我刚刚碰到她,瞧她那模样,想必一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凤玉珩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她是个傻的,被你弄得那么伤心,还上赶着为你下厨、替你熬药,我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丫头。” 他也从未见像她那样又蠢又傻的女人,一个只能装残的丑八怪,一个没能力护她安舆的废人,值得她那般付出么? “元漓,你既喜欢那丫头,就不该把她往外推。”凤玉珩拿起一块芝麻酥饼尝了一口,“手艺不错,可惜,被你糟蹋了。” 楚元漓还是没有说话。 “心中有顾虑,便该亲口问问那丫头的想法,别动不动言语伤她,伤了她,折磨的是你自己,何必呢。”凤玉珩放下手上半块酥饼,认真看着楚元漓,“感情之事,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想,我说再多也无用。但,你要是真把那丫头推开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092章 又来勾引本王? 认识楚元漓这么多年,凤玉珩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顾虑,无非是久病不愈的身体以及那道见不得光的伤疤。 不过,凤玉珩知道的也就这些,至于楚元漓的前尘往事,他还没惊风知道得多,所以,他这番劝解,并未改变楚元漓内心深处真正的顾忌。 把死女人推开,他真的会后悔吗?楚元漓心里问自己。 一想到她离开,或许死生不复相见,楚元漓感觉胸腔里像是压了块巨石,难受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凤玉珩后面又说了几句话,可楚元漓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等楚元漓拉回飘远的思绪,凤玉珩早已离开,桌上的汤药饭菜也全部凉了。 他把轮椅推到桌前,先拿起那碗已经凉透了的养胃药,仰头喝了下去。药比从前更加苦涩,几乎三分之二都被他吐到了地上。 放下药碗,又拾起筷子,埋头把冷粥凉菜一丝不剩地吃了下去。 而那碗调养身子的汤药,根本难以下咽,他索性放弃了。 快到午时,凤凌玥醒来,发现眼睛没那么红肿,洗漱更衣后准备去厨房。 刚出梧桐苑,见一袭浅蓝色锦袍的凤玉珩正斜倚在院门边。 他,这是再等自己? 凤玉珩看到她出来,举步走了过去,凤凌玥也不能视而不见,问道:“珩公子怎么在这?” “我有几句话想跟王妃谈谈,不知方便否?”凤玉珩抬起手中的折扇,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道。 两人进了凉亭,对面而坐。 “珩公子想说什么?”凤凌玥心里其实还狐疑上午撞到凤玉珩时,他奇怪的反应,但此刻再见他,他的表现又与第一次见他时一样,芝兰玉树,宛如谪仙,清冷高贵…… 她识人甚广,可来到这异界,就遇到好几个她看不透的人。比如楚元漓、萧澈,还有慕星聿,现在又多了一个凤玉珩。 凤玉珩玉指慢条斯理撑开手中的玉骨扇,边扇边说道:“元漓他从小顽疾缠身,脾气不好,性格偏执,又容貌尽毁,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为何喜欢元漓?” 天底下比楚元漓优秀的男人多的是,这傻丫头为何偏偏对他如此执着?他们相识不足一月,她竟这般不离不弃,还为他伤心于那种地步。 凤玉珩看不懂她,也不理解她。 凤凌玥错愕了一秒,随即浅浅一笑,“珩公子 ,你这是觉得我喜欢楚元漓,是不值得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而已。好男儿天底下多的是,你何必如此执着于他。”凤玉珩也笑了笑。 “珩公子说的是啊,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又何必吊死在楚元漓身上。”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栽到了楚元漓身上,或许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又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虽然她的语气很淡,但凤玉珩还是听出她言语间的失落和自嘲,忖度片刻后说道:“元漓他是喜欢你的。” “呵!”凤凌玥勾唇讥笑了一声,“这话,我听了好多遍了,珩公子又何必再强调。” “他……”凤玉珩纠结良久,放下手中的玉骨扇,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十年前,我被人追杀……” 半个时辰后,凤玉珩离开了,剩下凤凌玥一人坐在凉亭里发呆。 是她错怪楚元漓了么? …… 在凉亭坐了有半个时辰,凤凌玥才回神,去厨房做了饭菜,熬好汤药,拎着食盒去了篱落苑。 见惊风在书房门口,她走了上去,“王爷在里面?” “是。”惊风垂首,“主子一 直把自己锁在屋里,半步都不让属下靠近,王妃你……” “我进去看看。” 惊风愣了一下,再是眸光一亮,“好的王妃,属下不打扰主子和王妃。”然后嗖的一下跑到了院子中央,离得远远的。 凤凌玥:“……” 凤凌玥扶了扶额,然后推门进了书房。 看到地上被吐掉的药渣,和桌上还有一碗没喝的药,凤凌玥心里百感交集。 楚元漓原是背对着房门的,听到响动,冷嗤道:“惊风,本王的话如今不管用了?” “是我。” 听到女人的声音,楚元漓高大的背影一滞,不知所措了一下,才转过轮椅看向她,眸光冷寒,“你来做什么?又来勾引本王?” “你不是说,这是身为漓王妃该做的事吗?”凤凌玥走到桌前,看到她做的早膳被楚元漓吃的一点都不剩,脑海里又冒出凤玉珩那些话、说的那些事。“再说,我是王爷的妻子,就是勾引了,与王爷做亲密的事,也属正常。” 说话间,把空餐盘都挪到了一边,又把食盒里的饭菜和汤药拿了出来。 “你……”楚元漓一噎,咬了咬牙,“不知羞耻!” 看了眼桌上的饭菜 和药碗,冷言,“本王命你收拾干净,出去。” “出去可以,但有几句话要跟王爷说清楚。”凤凌玥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目光落在他那半张玄黑面具上。 炙热的目光像是要把楚元漓烤化,他喉结滚了滚,催促道,“想说快说,本王不想看到你。” 凤凌玥不动声色地从流光镯里掏出一根银针,稳准快地扎在了楚元漓的脖子上,他不能动弹,亦不能调动内息。 “死女人,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谋杀他?潜藏了这么久,终于要暴露自己真实目的了么? 楚元漓尝试催动内力,却发现内力被封,根本动不了。他的眼尾逐渐泛红,眉宇间像是一瞬间结了冰棱,越来越森寒。 凤凌玥没说话,伸手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住手!”楚元漓这两个字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脸色也憋的通红。 伤疤,无时无刻都提醒着他那段惨痛的过去,脑海里冒出一道又一道噩梦般的回忆…… “凤凌玥!本王要杀……”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眼前的白色身影已经压了下来,温热的唇瓣落在了他那骇人的伤疤上,楚元漓心口狠狠一震。 第093章 本王……喜欢你…… 令楚元漓震撼的不止于此。 凤凌玥几乎将那一片伤疤触碰了个遍。 最后,温热的唇慢慢挪到楚元漓的耳畔,清浅的气息伴着软糯低柔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楚元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你动心了,可……第一眼喜欢上你的那刻开始,我对你……从未被其他东西影响而改变。” “死女人,你、你说什么?”她从未嫌弃他丑陋?从未嫌弃他没能力护着她?从未嫌弃他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可就算她没嫌弃过,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凤凌玥站直身子,把他颈间的银针拔了下来,然后朝他伸出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楚元漓,你知不知道……” “有的人见一面,就像是认识了一辈子,它叫一见如故。而有的人看一眼,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它叫一眼万年。” “你,楚元漓,就是我的一眼万年……”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我?” 如果你愿意,我一定拼尽全力把你从无尽黑暗里拉出来,让你永远活在光明之下。 楚元漓百味杂陈,抬手摸了摸被女人一一触碰过的伤疤,凝注了她很久,忖思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那句‘ 你喜不喜欢我’,最后还是避而不答,生硬地说道:“本王不值得你如此。” “不愿回答,便算了。”凤凌玥收回手,转身离开,“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我凤凌玥何必吊死在你楚元漓这颗歪脖子树上。你那个好兄弟凤玉珩就不错,还有萧澈,对了,还有那个慕星……” 聿字还没吐出来,凤凌玥就被拉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接着头顶传来一道慌乱微颤的声音: “死女人,既喜欢本王,为何要去招惹别人?” “本王不想和离,不想放你离开,永远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漓王妃,好不好?” 等不到女人的回答,楚元漓下意识越抱越紧,语气狠厉起来,“死女人,回答本王,说永远都不离开本王,永远留在本王身边!说话!” 凤凌玥抬头看着他,“你就那么不愿回答我的问题吗?” 亲口说一句喜欢她,有那么难吗? 头顶,良久后才传来一道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声音,“本王……喜欢你……” 凤凌玥双臂环上他精瘦的腰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沉而有力、加速不止的心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蜗,他的心跳,不会骗人,他是喜欢她的。 又默了半晌,男人沉磁低哑 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死女人,本王只喜欢你,你也只能喜欢本王,知道吗?” “好。” 楚元漓将她狠狠按入自己怀里。 死女人,你既说了这话,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本王哪怕是死,也绝不会放手,哪怕是堕入黑暗,也要拉着你一起…… 这一晚,两人都失眠了。 以至于次日凤凌玥起床时,不仅顶着两个乌眼圈,眼周全部都肿了。 春花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王妃,您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奴婢现在去拿药。” “去吧。”凤凌玥把脸凑到铜镜前看了看,上下眼皮都快肿到一起了,也吓了她一大跳。 春花细致为她上好眼药之后,凤凌玥照例去厨房做了早膳,熬好了药,然后亲自提到了篱落苑。 楚元漓看到凤凌玥那副模样,心口一颤,“你……” “你的……”凤凌玥看到楚元漓也顶着一只黑眼圈,指着他说道。 难道他昨晚也失眠了? “疼吗?”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默了片刻,楚元漓先开了口。 凤凌玥摇了摇头,“春花给我上药了,不疼。” “前日……”楚元漓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头,喉结吞咽了一下,“本王的话重了些 ,害你伤心,是本王的错。” 凤凌玥见他神色不自在,身体也绷得很紧,不予理会他这个话题,转而道:“我饿了,先吃饭。” 又把养胃药推到他面前,“你先把药喝了。” 楚元漓伸手去拿药。 “等等。”她刚刚熬药时,想到一个能让他顺利喝下药的好办法,而且完全不伤身。 楚元漓收回手,不解地看着她。 “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你的味觉和嗅觉,你便闻不到、尝不到药腥味,这方法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不伤身,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喝药,只能先用这个办法了。”说话间,从流光镯里掏出两根银针。 “……嗯。”楚元漓犹豫一下才应声。 果然如凤凌玥所想,暂时封住味觉和嗅觉,楚元漓把一碗药喝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这暂时,也需要半个时辰恢复过来。 所以一顿饭下来,楚元漓根本吃不出饭菜的味道,那滋味,说不出的难受,可想到是死女人亲手做的,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不少。 饭后,将另外一碗药喝完,把碗放下,拿起丝帕擦了擦嘴,他看向她,“今日出府么?” “嗯。” 楚元漓从怀中把府库钥匙拿出来,放到桌上,“你可以不那么……辛苦。 ” 上次把钥匙给她,她没收,这次应该会收吧…… 凤凌玥把钥匙推到他面前,“做喜欢的事,我没觉得辛苦。漓王府家业庞大,我不会管理,所以这钥匙,还是算了吧。” 她只会杀人和救人,根本不懂内宅之事,掌管中馈这么复杂的事,想想都觉得头疼,她不感兴趣,也不想干。 就是她之后做其他赚钱的生意,她也不打算自己负责管账之事。 楚元漓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把钥匙揣回了怀里,又拿出一块刻着‘漓’字的玉牌,塞到她手里,“凭此玉牌,可以去任意一家万永钱庄提钱,没有上限。” 他虽一直是个闲散王爷,可为了……他的产业不说遍布碧汌大陆上九国,至少遍及整个安凌国,五十六座城池。 凤凌玥看着手上的玉牌,愣了好半晌,她是需要钱,但她要的是她自己挣来的,而且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只有让自己成为最强大的那个人,别人才不会轻易欺负自己。 再抬头看楚元漓,看出他脸色不太好,索性收下了玉牌,“我要是缺钱,会去钱庄取钱的。” 楚元漓见她收下玉牌,沉郁的面色好了些许,又问:“那医馆还开么?” 第094章 那你行一个给我看看 “开,不过医馆不会开太久。”凤凌玥一开始以为楚元漓给她钥匙,是想让她管理漓王府家业,看到他拿出玉牌让她取钱,才知他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出去赚钱。 做生意、成立帮派都需要本钱,她起初开医馆,一是因为自己擅长医术,二是想先开个医馆存一些本钱,但自从上次发现复制箱可以复制金条,医馆这段时间的收入还没那一晚赚得多。 她现在还有九千多根金条,换算成银子的话,约摸九千万两,足够她做生意起家。 听闻她的医馆不会开很久,楚元漓便不再追问。 他既决定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护她安舆一生。 伸手握住女人的小手,“死女人,本王的钱,够养活你,所以等医馆闭馆,就不要出去了。” 对于楚元漓从冷冰冰忽然变得这么温柔,凤凌玥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心口如小鹿乱撞,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那个,我赚钱是因为我喜欢做那些事,不是缺钱。所以……” “还有,你怎么老是叫我死女人,这外号难听死了……” 楚元漓:“……” 静默了片刻,楚元漓才轻启薄唇,“ 那本王唤你的名字。” “嗯。”他之前,是不是心里一直喊她死女人? “咳、玥儿……”楚元漓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之前虽然也这么唤过,但到底还不太习惯,转而道,“你既想做生意,本王不反对,但平日,让千流暗中护着你。” 千流是他的人,比她买的那两人靠谱,尤其是那个慕星聿,心怀不轨。 凤凌玥想了想,要是千流天天盯着她,那她成立流光阁的事,迟早会被楚元漓知道,她有些为难。 “千流只负责保护你,不负责跟本王禀报那些事。”他之前的确让千流监视,也事无巨细的都听千流禀报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而今,他们既已互相坦白了心意,他尊重她,等她愿意主动告知自己。 “谢谢……” 吃过午膳,凤凌玥才去医馆。 到医馆后,先去手术室替萧澈检查了一下手术伤疤恢复情况,伤疤基本已经愈合,没任何问题。 “萧公子,你的身体已恢复,今日就能离开。”凤凌玥拿了一盒药膏给他,“这是去疤的药膏,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谢谢。”萧澈接 过药膏,这算是第二次收到凤丫头送的东西,他一定好好存着。 “我见凤姑娘眼睛有些红肿,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么?”虽然凤凌玥带着面具,但萧澈还是眼尖发现她的眼睛肿了,眼底藏着心事。 是她嫁的那个男人给她委屈受了? 凤凌玥避而不答,“萧公子,外面还有事等我处理,我先出去了。” 又转头对阮娇说道:“阮娇,等萧公子离开后,你记得把床单换了,把房间清扫一下。” 侯在一旁的阮娇点头,“是,夫人。” 话毕,凤凌玥出了手术室,见医馆暂时没人看病,便从医馆后门去了秋月刚买下来的小院。 流锦正在院子里练剑,慕星聿倒是没见着人。 “夫人。”看到凤凌玥进来,流锦赶紧收剑,拱手道。 “慕星聿呢,喊他过来,我要开个小会。” “是夫人,我这就去叫他。” 凤凌玥在院子里等了约一刻钟,才见流锦把慕星聿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对于慕星聿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凤凌玥视而不见,开门见山道:“本夫人呢,自建了一个江湖门派,名为流光阁,目前,阁中只有你们俩,以及我这个 阁主,虽然我这门派才刚成立,但我的目标是成为江湖上最大最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闻之色变的门派。” 此话一出,还懵着的慕星聿立刻眸眼一亮,诧异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口气倒不小。” 流锦也很惊讶。 凤凌玥白了慕星聿一眼,“怎么,你瞧不起你的主子?” “没没,我哪敢啊。”慕星聿摆了摆手,“夫人继续说。” 这小丫头恐怕在家娇生惯养,不知道江湖险恶,竟然想着自创门派,还想成为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慕星聿只当她是一时兴起,拉着他和流锦过家家而已。 凤凌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继续不疾不徐道来:“从今日起,流锦便是流光阁的右门主,前期负责招揽弟子和教授门规,这弟子呢,依旧去奴隶市场挑选,要武功身手好的人,男女不限,但不要笨的、蠢的。” “慕星聿呢,便是左门主,负责帮我打探消息,一个月内,我要整个安凌江湖所有门派组织的信息,门派组织不分大小,不分正恶,尤其是那些地下秘密组织和土匪强盗窝,信息越详细越好。” “至于流光阁的选址 ,这几日我会尽快落实,等敲定好,你们再把窝挪过去。” 流锦对自己的任务没什么意见,拱手应答。 慕星聿神色微怔,情绪复杂,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一个月时间,我做不到。再说,你要那些杂鱼烂虾门派组织的信息做什么,毫无用处的事,做了也是浪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说,你慕星聿不行?”凤凌玥停下脚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慕星聿,“还有,在我第一次分发任务时,你要当众违抗主子的命令?是么?” 慕星聿这副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做派,从他知晓自己服下的是离心蛊时,她就看出他压根不是楼里真正的奴隶。 设计上台,让她注意到他,买下他,她不知道他想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但既然这男人是她花钱买来的,卖身契和他的自由都攥在她手上,可不得好好挖掘和利用他的价值。 “我不行?”慕星聿感觉自己被质疑了,脸色乌青一片。 “那你行一个给我看看。”凤凌玥唇角一勾,挑眉道。 慕星聿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女人继续说,“一个月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契约减一年,可干?” 第095章 她的胆子都离家出走了吗 可以缩减一年契约,慕星聿果断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干,这么划算的买卖必须得干。” 凤凌玥笑了一声,看向流锦,“三个月内,将流光阁扩到三百人左右,并把流光阁的名号打出去,也给你减一年。” 她不确定流锦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只能给他个机会先试试,如果不行,她自己再出马。 之后,凤凌玥花了整整一下午时间,从城东奔波到城西,从城中跑到城外,最终把流光阁的选址定在了城外五十里流梵山,一处占地一百亩的山庄,花了整整三百根根金条。 从山庄前主人那里拿到地契,又去府衙备了案,完成一切手续,回到漓王府,天已经完全黑了。 凤凌玥刚入府,才走到前院,便见楚元漓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这是在等自己?怎么感觉像小媳妇等丈夫下班? 凤凌玥笑盈盈走了上去,问他,“王爷,你是专门在这等我吗?” “刚好经过。”楚元漓当即否认,“今晚不需要下厨,熬药的事,本王也吩咐其他人去做了。” 惊风:主子,您可真会睁眼说瞎话,也不知道巴巴在前院等了两个时辰的人是谁。 “熬 药的事你交给谁啦?”这些天她私下查了奸细一事,一点线索都没有,要么就是奸细藏的太深,要么漓王府没有奸细。 如果趁此机会,把奸细引出来,也不是不可…… “玥儿为何这么在意熬药一事?” 凤凌玥把那日楚云轩纠缠她一事,简单述说了一遍,“我怀疑府里有楚云轩的人,怕他们在你的吃食和药里做手脚,才自己做饭熬药。” 楚元漓心里一暖,又有些愧疚,他多次误会于她,冲她大发脾气,她没有怪他,反倒这般为他考虑,是他太晚看清自己的心,是他顾虑太多,无形中伤了她。 以后,他一定不再混账,一定为从前的错,好好补偿她。 “府里没奸细。” “玥儿,能否推本王去书房?” “嗯。”府里没奸细?难怪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两人入了书房。 楚元漓推着轮椅去了书案后侧,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漆黑老旧的木盒,“玥儿,过来。” “哦。”凤凌玥走了过去,盯着他手中的木盒。 楚元漓把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金簪,他小心翼翼把金簪拿在手上。 随后起身,把金簪簪在了女人的 发髻上。 凤凌玥伸手摸了摸,“王爷,这是?” 突然送她礼物,她有些懵逼啊,而且,这支金簪,好像是旧款,是别人戴过的。 “这金簪,是本王生母留给本王的唯一遗物,对本王很重要。”楚元漓大掌覆上金簪,指腹轻轻摩挲着,它曾对他很重要,而今她对他也很重要,所以他想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最重要的人,“本王想送给你。” “啊?”凤凌玥赶紧把金簪拔了下来,塞到楚元漓手里,“王爷,这既然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我怎么能据为己有。” 楚元漓微怔了怔,抬手再次把金簪插到了女人的发髻上,皱眉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可是……”若是普通的东西,她可以收下,但这金簪意义太重大了,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楚元漓大手捏上她的双肩,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没有可是,本王送你的,不许退回!” “哦。”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强势送礼的人,不收都不行,看他脸色像是要吃人一样,那她还是收着吧。再怎么说,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礼物,心里是开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谢 谢王爷。” 楚元漓听着王爷二字,总觉得很刺耳,“本王唤你的名字,你也该唤本王的名字。” 说的也是,她也该喊他名字的,“楚元漓?” “换一个。” “元、元漓……”陡然这般喊出来,她总感觉怪怪的,觉得有些喊不出口,所以语气很生硬。 楚元漓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本王没听清。” “元、元漓……”被楚元漓一瞬不瞬盯着,凤凌玥小脸爬上一丝红晕,声音比刚才更小了。 她的胆子都离家出走了吗…… “声音太小,本王还是没听清。”楚元漓微微俯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眼前的人影压过来,凤凌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还没站稳,腰上多了一只大手,被捞到了某人怀里。 耳朵又凑了上来。 凤凌玥咬了咬下唇,颤巍巍地出声:“元漓……” 楚元漓唇畔的笑意不自觉渐渐扩大,把女人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凑到她耳畔低柔开口:“玥儿,答应本王,永远不要离开本王,好吗?” 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携着灼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耳膜,凤凌玥只觉得脊骨都要酥了,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闷闷的说道:“只要你不和离,那我就不会离开你。” “嗯。”楚元漓大手覆在女人的后脑上,轻抚着她的发丝,“本王会一辈子对你好,绝不让你受委屈。” “咕……”这时,某女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楚元漓松开她,“本王让人传膳。” *** 接下来几日,凤凌玥一边忙着山庄修缮之事,一边看顾着医馆的生意,还让秋月帮着盘下了几家店面,为后续计划做准备。 一眨眼,到了凤苍穹大寿这日,春花替凤凌玥梳洗完毕,似是看穿她的心思,说道:“王妃既不想去侯府,为何还要坚持去?” “人言可畏。”凤凌玥分明扬唇笑了声,却有些许无奈的味道,“走吧。” 出了梧桐苑,见惊风推着楚元漓过来。 “王、” “楚、” “元、元漓……”好吧,虽然连续喊了几日他的名字,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你也去吗?” “玥儿不想本王去?” “不是。”凤凌玥朝他走了过去,解释道,“凤昊琰亲自下帖,准没好事,今日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知道,走吧。” 半个时辰后,漓王府马车停靠在凤府门口。 第096章 四皇子楚升荣 因为今日是凤苍穹的生辰,正门大开,门口迎客人的小厮站了一排,好生热闹。 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到了台阶下。 看到漓王殿下和漓王妃,两个小厮连忙笑脸迎上来,拱手躬身:“小的参见漓王殿下,参见漓王妃。” 这么客气恭敬,怕是做给进进出出的客人看的吧。 两小厮正要伸手把楚元漓的轮椅抬到台阶上方,惊风拔刀相向:“放肆!” 小厮吓得连忙缩回手,立刻跪下来认错:“小的不是有意冒犯漓王殿下,小的该死,小的任凭漓王殿下惩处。” 两人跪下来的瞬间,就引起来贺寿客人的注意,大家都驻足停留,低声议论着。 瞧着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漓王府仗势欺人,还没进永宁侯府就给侯府一个下马威,而且要在永宁侯生辰当日打.打杀杀…… 凤凌玥似是看穿两小厮的意图,给惊风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道:“惊风,收起剑,他们俩没恶意。今日是本王妃父亲的生辰,是个热闹的日子,怎么能打.打杀杀呢。” 她知道惊风并非冲动行事,楚元漓的轮椅平日除了她和惊风、千流碰过,王府里其他下人都不 能随意触碰,以防有心人在轮椅上做手脚。 惊风剑回鞘中,然后亲自上手把楚元漓连带轮椅,抬到了台阶上。 凤凌玥看向那两小厮,抬手道:“你们俩起来吧,没人要处罚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多谢漓王妃宽恕。”小厮相视一眼,才起身。 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入了府,还未到正厅,迎面碰上了凤芷柔,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依然一袭白袍的楚元漓脸上。 凤凌玥心底冷嗤一声,这凤芷柔真是记性不好,前几日才教训过她,这就忘记了,又大胆盯着楚元漓看。 不过,不止是凤芷柔一人偷偷盯着楚元漓看,府里的丫鬟、来贺寿的贵妇人们路过,也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瞥上两眼。 楚元漓那张绝美的脸,美得让人无可挑剔,戴着半张面具,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露出来的一半容颜已经美得如同妖孽,要是摘下面具,一定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凤凌玥知道藏在他藏在面具下的脸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但她深知,哪一日她把那伤疤去掉,看到他真正容颜的那一瞬,她一定被帅得呼吸不过来,一定冲动到当场 将他扑倒…… 呸呸呸……想太远了。 凤凌玥的视线从楚元漓脸上,挪到凤芷柔身上,半眯了眯凤眸,讳莫如深的笑道:“凤芷柔,侯府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见到王爷和本王妃连参拜都忘记了?” 不知为何,对上凤凌玥那盛气凌人的眸光,凤芷柔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惧怕之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才双手交叠在腰间,屈膝福礼:“臣女见过漓王殿下,见过漓王妃。” 嘴上语气温柔似水,眼底流露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且留凤凌玥嚣张一阵子,但今日,凤凌玥既进了这永宁侯府,她必定有来无回,必定让她彻底身败名裂,永远堕入无间地狱,再无翻身的可能。 凤凌玥刚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如黄鹂般的女声,“大姐姐,二姐姐,别来无恙呀……” 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画着妖媚妆容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袭如血红裙,领口和腰带拼接墨绿色,上面绣着灿烂绽放的红牡丹,半露香肩,锁骨下也画着一朵惹眼的红牡丹,一看就是某楼花魁的打扮。 她双手挽着一个左腿微跛、脸上有一块 拳头大小乌黑胎记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天真纯真的笑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的艰辛和耻辱。 凤凌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瞳孔微微一缩。 凤湘湘怎么这身打扮?怎么会跟这么丑的男人牵扯在一起?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芷柔也瞳孔一震。 她听母亲说,薛氏与人私通罪证确凿,凤湘湘勾结漓王府,夜潜侯府劫走薛氏,两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已经被秘密处死,可凤湘湘……怎么会出现在父亲的生辰宴上,还攀上了四皇子楚升荣。 瞧凤湘湘那一副风尘俗味,真是恶心,还敢喊她二姐姐,简直有损侯府颜面。 凤湘湘踮脚在楚升荣耳畔说了些什么,逗得他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拍了拍凤湘湘的手背,牵着她走到凤凌玥等人面前。 楚升荣拱手朝楚元漓和凤凌玥行礼:“升荣见过九皇叔,九皇婶。” 又把凤湘湘拉到自己身旁,低柔的说道:“湘儿,见过九皇叔和九皇婶。” 凤湘湘笑得眉眼弯弯,规矩福礼:“湘湘见过九皇叔,九皇婶。” 可她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和阿娘被丢进 万花阁的那一日,永远都不会忘记阿娘被几个人折磨至死的画面,永远都不会忘记程氏的污蔑陷害和心狠手辣…… 这些年在侯府,她如履薄冰,做小伏低,从不惹是生非,也尽量在凤昊琰、凤芷柔面前减少存在感,她阿娘也是一样,不争不抢……可到头来换得的是什么结果。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凤凌玥的见死不救。 她和阿娘的仇,她和阿娘所受的苦,一定要如数还给侯府和漓王府…… 楚元漓抬眸扫了凤湘湘一眼,眸光淡淡落在楚升荣身上,“本王记得你没有纳这女子入门,唤本王皇叔不符合礼制。” “皇叔有所不知,湘儿前些日已经入了我的府邸,现在是升荣的侍妾。”楚升荣解释道。 楚元漓没再说什么,倒是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凤凌玥憋不住了,问道:“元漓,这位是?”是哪位皇子? 原主从前眼里都是美男子,安凌城大部分美男她都认识,可这位……确实没印象。 “老四,楚升荣。”楚元漓淡淡开口。 “升荣见过九皇婶。”楚升荣再一次朝凤凌玥行礼,抬头之际,目光从凤凌玥那张气质绝尘的脸上一扫而过。 第097章 道歉 女子肤如凝脂赛雪,眸如碧海云珠,樱唇不点而朱,只看了一眼便让楚升荣呼吸一滞,心脏都漏了半拍,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微妙的情绪。 以前他不是没见过永宁侯府嫡女,但只是远远瞧上几眼,这般近距离看,还是头一次。 原以为凤湘湘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可见过凤凌玥才觉得,还是自己见识浅薄…… 这样宛若天仙的人间绝色,嫁给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人道的残废,实在可惜。想到此,楚升荣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恨不得立刻把她带回府上,压在塌上好好疼爱一番。 楚元漓没看楚升荣,并未发觉他眼神不对劲,但凤凌玥精准的捕捉到了,与他看凤湘湘流露出的淫邪一模一样,她顿时心生恶寒。 只一瞬,把目光落在凤湘湘身上,指着她说道:“四皇子,你可知湘湘的身份是永宁侯府四小姐,也就是本王妃的四妹妹?” “回九皇婶,湘儿的身份,她亲口告诉过我。” “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闻楚升荣知道凤湘湘的身份,凤凌玥没再追问。她想,凤湘湘成为四皇子的一名侍妾,想必是原主 渣爹首肯,亦是凤湘湘自己自愿的。 正当凤凌玥要推楚元漓去正厅时,凤芷柔忽然出声,语气讥诮:“王妃姐姐想必还不知道呢……侯府的族谱上早就没有什么四小姐,某些人竟这么没自知之明,被踢出了家门,还舔着脸蹭侯府的荣光。” 她眨着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看着楚升荣,“四皇子,臣女知道这话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但臣女是怕四皇子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蒙蔽,才……” 凤湘湘曾被丢到万花阁,早被千人枕万人骑,在烟花柳巷走了一圈,以为攀上四皇子就可以翻身、就可以为薛氏报仇么! 她绝不允许侯府被一个青楼妓子抹黑,更不能让凤湘湘这么污秽的人拉低自己的身价,毕竟她以后可要嫁给五皇子,成为安凌最尊贵的皇后,母仪天下。 凤芷柔长得本就一副万般羸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模样,此刻一双水眸闪着楚楚光泽,含羞带怯,好像随意一眨就能落泪一般,任哪个男人看着都会心软,生出怜爱保护欲望。 像楚升荣这种色令智昏的男人,加上他身体残缺,脸上胎记致使容貌丑陋无比,令他从 小心里极为自卑,性格逐渐变得病态,是以爱在某些方面发泄自己,证明自己是个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一瞬间就被凤芷柔迷了心窍。 “湘儿,她说的可是真的?”楚升荣因为凤芷柔的一番话脸色一变,对凤湘湘的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温柔,“你当真被侯府踢出家门了?” 那日,他在万花阁看到容貌姣好的凤湘湘被人欺辱,出手相救。 凤湘湘为报答他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把自己弥足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还说这一辈子誓死追随他。 他得知凤湘湘是永宁侯四小姐,觉得他们二人身份还算当对,便收了她做自己的侍妾。 凤湘湘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了一瞬,又恢复镇定的面容,眸含泪花地看着楚升荣,“荣哥哥忘了吗?湘儿说过,自己有许多苦衷无法向你倾诉……那些都是湘儿的噩梦,荣哥哥这是要逼死湘儿……” 说话间,拿出丝帕擦了擦滑过脸颊的泪痕。 就在这不动声色之间,一股异香窜进楚升荣的鼻间,楚升荣原本冷厉的眸光瞬息一变。 他温柔抚上凤湘湘的脸颊,指腹替她擦拭泪痕,哄慰道:“湘儿不哭, 我没有要逼死你,无论湘儿是何身份,我都会待湘儿好一辈子,不哭了……” 凤湘湘委屈的朝楚升荣怀里拱了拱,一副害怕的表情看着凤芷柔,小声说道:“荣哥哥,二姐姐一定对我有所误会,才恶言相向,才会挑拨我和荣哥哥的关系。” 楚升荣再抬头看向凤芷柔时,眼底丝毫没有刚才的怜爱,只有愠怒:“凤二小姐,湘儿既入了皇子府,那就是本皇子心尖尖上的人,哪怕她不是侯府四小姐,与侯府毫无瓜葛,本皇子也绝不允许你言辱湘儿。本皇子命你,跟湘儿赔礼道歉!” 在线吃瓜的凤凌玥斜倚在楚元漓的轮椅上,一手挑起他肩上的一缕墨发,有一下没一下的绕在指尖,看着两姐妹反目成仇,看着凤芷柔气得脸色乌青,就差笑出声来。 楚元漓抬眸瞧着她,见她唇露笑意,忍不住问道:“玥儿笑什么?” 凤凌玥俯身凑到楚元漓耳边,低声说:“知道四皇子为何转变这么快么?我猜测十之八.九,凤湘湘给四皇子下毒了……” 楚元漓闻言,眸底震惊之色一闪而逝。 “四皇子,你……”看到楚升荣前后巨大的转变 ,凤芷柔一脸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好色成性的楚升荣竟不吃自己这一套,被噎了噎。 那贱人倒真是好手段,竟把四皇子唬得这么听话。论容貌长相、才情学识和地位,她哪里比不上凤湘湘。 凤芷柔盯着凤湘湘那一脸狐媚子的模样和敞胸露骨的衣服,眼底鄙薄之意更深,一个不干不净的娼妓,也配让她这个侯府嫡女赔礼道歉! “立刻,马上,跟湘儿道歉!”楚升荣见凤芷柔不作为,声音提高了一分。 虽说四皇子身残人丑,但怎么说也是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凤芷柔不得不低头认错,“是,臣女刚才口不择言,臣女向湘夫人道歉,请湘夫人原谅。” 说完,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手中的丝帕也快被她扯烂了。 凤湘湘扬了扬眼尾,继续躲在楚升荣的怀里,怯懦的语气说道:“二姐姐声音太小,湘湘没听太清。” “你……” 凤芷柔对上楚升荣愤然的目光,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改而提高了嗓音:“湘夫人,对不起。” 凤湘湘适才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仰头看着楚升荣,“荣哥哥,耽误良久,咱们去给父亲贺寿吧。” 第098章 和离,必须和离! “好。”楚升荣朝楚元漓和凤凌玥躬身,“九皇叔,九皇婶,升荣先退下了。” 凤湘湘也跟着福礼,“九皇叔,九皇婶,湘湘也退下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元漓一眼。 等楚升荣搂着凤湘湘走远,凤芷柔狠狠跺了跺脚,哭着朝后院跑去。 凤凌玥轻啧了两声,吐槽道:“本来是两姐妹,现在闹成这样,何必呢……归根结底,都是你们男人的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楚元漓:“……” 在她心里,他也不是好东西?他之前的确做了伤害她的事,但他已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难道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 男人一脸无辜,捏住她的小手问道:“玥儿何以这么认为?” 凤凌玥站直身子,垂眸盯着他说道:“你看啊,如果男人能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正妻,不纳妾不养外室,家庭自然和和睦睦。可是鲜少有男人能做到,他们不仅做不到,而且觉得一两个女人不够,还非要三妻四妾,三妻四妾也就罢了,生了孩子也不能一碗水端平。妻妾争宠,子女争宠,最后导致互相残杀,甚至斗得家破人亡……尤其是皇室,这种现象更加明显。” 在楚元漓的认 知之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天底下能做到一心一意只娶一妻的男人,绝无仅有。 当年,他的生母就是因为后宅之争,惨遭残害…… “男子三妻四妾,是为了繁衍后嗣,有何不可?”楚元漓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挑眉看着她,淡淡开口,“后宅之争,男子固然也有错,但女子若是守好本分,教养好子女,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凤凌玥眸色一沉,冷下脸来,“楚元漓!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也会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玥儿希望本王如何?” 凤凌玥把缠在手上的墨发一扔,冷哼一声:“如何个屁!和离,必须和离!” 前几日还说只喜欢她一个人,现在竟觉得男人为了繁衍后嗣,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靠! “玥儿,本王错了。”楚元漓见她急眼,忙不迭抓住她的小手,认错:“刚刚是逗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老娘信你个鬼!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抽出自己的手。 楚元漓后悔不已,早知她这么生气,就不该生出逗她的心思。 扯了扯她的衣袖,十分有原则道:“玥儿说的那些事,绝不会发生在本王身上。本王这辈子 不纳侧妃,不抬妾室,更不会与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有你一个就够了,别生气了,嗯?” 凤凌玥垂眸看着扯住自己衣袖的大手,又见他一脸委屈诚恳的样子,她哪里还能生起气来,故意继续生气道:“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还不是该纳妾纳妾,该纠缠纠缠,我才不信。” 楚元漓:“……” 怪他,不该口不择言。 “本王没有骗你。”楚元漓因为着急,脸色微微憋红,双手紧紧攥着女人的衣袖。 “噗嗤!”凤凌玥见他急得上火,脸都急红了,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哎呀好啦,我不生气了。” “相信本王。” “暂且相信吧……你要是敢背叛我,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亲手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女人豪迈不羁的话,令楚元漓下意识夹紧了双腿,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玥儿不会有那个机会。” 凤凌玥不怀好意地把视线挪到某个位置,眸光闪过一片狡黠,“好啦好啦,别那么紧张,刚才是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打你的腿。” 楚元漓:“……” 两人掰扯了一会, 就直接去了生辰宴宴席场地。 宴席场分为前院和后院,男子在前院,女子则会被带入后院,等正式开席,才会男女同席。 楚元漓跟凤凌玥交代了几句,凤凌玥便跟着丫鬟去了后院。 因为今日生辰宴主角是永宁侯,后院内,大多都是跟着王公大臣一同来贺寿的贵夫人,年轻女子鲜少,除了凤湘湘,就只有太傅嫡女穆清歌。 凤凌玥刚坐下,便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凭着感觉扫了一圈,就对上了穆清歌的视线。 而后,就见穆清歌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福礼:“臣女穆清歌见过漓王妃。” “免礼吧。”凤凌玥拿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 “臣女上次在长公主生辰宴上,亲眼见过王妃的舞艺、棋艺和箭术,对王妃十分钦佩。不知臣女是否有幸,请王妃赐教赐教?”穆清歌垂眸道。 凤凌玥不知道穆清歌有何意图,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驳她的面子,指着对面的凳子,“坐吧。赐教谈不上,倒可以切磋切磋。” “多谢王妃。”穆清歌坐了下来。 “……” 接下来一刻钟,穆清歌倒是十分热情,主动谈论起那日的棋局和箭术比试,凤凌玥心不在焉,有一 句没一句的搭腔。 一刻钟后,一丫鬟过来请凤凌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王妃,夫人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凤凌玥挑了挑眉,程氏这是已经布好了局等她钻么? “穆小姐,本王妃暂不奉陪了,下次再切磋。”凤凌玥起身。 穆清歌跟着站起来,规矩福了福礼:“好,王妃请。” 凤凌玥跟着丫鬟去了程氏住的院子——淑香苑。刚进院子,就看到一袭蓝衫的凤玉珩站在程氏旁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凤玉珩怎么会跟程氏待在一起?难道今日程氏设局,凤玉珩也参与其中?他不是楚元漓的至交好友吗? 她有些懵…… “夫人,找本王妃何事?”凤凌玥走到程氏对面,停下脚步,看了眼凤玉珩才问程氏。 程氏从她的贴身嬷嬷手上拿过一个木盒,一副慈母的语气说道:“凌玥,之前……母亲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母亲今日让你过来,是真心想跟你赔个不是。” 说话间,把木盒塞到凤凌玥手中,“这些呢……是母亲最喜爱的首饰,就当是母亲对你的赔礼,希望凌玥不要再记恨母亲。打开看看,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母亲再去挑其他的。” 第099章 南雅羽士 说话间,程氏想伸手去摸凤凌玥的脑袋。 凤凌玥不知道程氏这般举动的目的是什么,她本能躲开了程氏的动作,笑着伸手把木盒打开,随意拿起一只玉镯、一根金簪瞧了瞧,倒是些不错的货色。 送上门的东西,她岂有不要的道理。 把手中的金簪放回木盒,看着程氏,勾唇道:“既然是夫人送给本王妃的,本王妃若是不接,倒叫有心人说本王妃不尊重长辈,所以这赔礼,本王妃收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程氏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依旧笑得慈爱,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在母亲面前,有什么话尽管说。” 凤凌玥把木盒抱紧,故作难为情的说道:“这个嘛……本王妃记得夫人有两颗南海夜明珠,还有一根紫玉萧,不知夫人能不能忍痛割爱?” 程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那两颗南海夜明珠可是她花了一百万两从一个邻国商贾手中买的,通体透绿,夜间百步内连发丝可见。那根紫玉萧就更价值不菲了,她平日连拿出来都舍不得,这贱人竟狮子大开口…… “倘若夫人不愿,那便算了。”凤凌玥转身即走,“ 本王妃还有事,恕不奉陪。” 程氏见目的还未达成,忙开口阻止:“凌玥……” 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转身看着她,“还有何事?” “既然凌玥喜欢,母亲便把它们送给你了。”程氏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朝自己的寝房走去,“母亲只希望你不要为之前的事怨恨母亲。来,东西在房间,这就拿给你。” 凤凌玥想要挣脱程氏的手,被越拽越紧。 进寝房之前,凤凌玥回头看了凤玉珩一眼,只见他依旧笑得温煦,还冲自己微微颔首。 凤凌玥这才心甘情愿跟着程氏进了房间。 程氏让凤凌玥在外间等着,自己去了内间。 少时,程氏手中拿着一个方盒、一个长形木盒,走到桌边,把木盒放下,又一一打开。 凤凌玥看到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以及通体纯紫、质地邪冷的玉箫,两眼放光,尤其是那支玉箫,一看就是世间罕见的宝贝。 她把玉箫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 也就是这空隙的功夫,程氏站到了凤凌玥身后,双手伸到了她的发髻上,拔了两根头发。 凤凌玥感受到程氏拔她头发的疼痛,却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玉箫放回木盒,将三 个木盒摞在一起,抱在怀里,起身朝外走,“夫人,你的赔礼,本王妃接了,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今后本王妃一定好好孝敬您这个长辈。这时辰不早,马上父亲的寿宴就要开席了,本王妃先走了。” 程氏成功拿到凤凌玥的头发,也不再留她,跟她一起出了院子,笑道:“好,去吧。” 凤凌玥与凤玉珩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程氏问道:“夫人,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是?是夫人的远房亲戚吗?” 视线又从凤玉珩脸上扫过,评价道:“模样长得倒是俊俏。” 细看之下,她总觉得凤玉珩的五官与自己有点像,尤其是那双生得极美的桃花眼,虽然他的瞳孔与自己的重瞳不太一样…… 程氏听到凤凌玥毫不避讳地夸凤玉珩,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和鄙夷,这贱人倒是改不了从前那副花痴肤浅的陋习,口无遮拦。 怕凤玉珩因此生气,忙福礼赔罪:“南雅羽士,我这个女儿啊,平日大.大咧咧惯了,说话无所顾忌,但她心思单纯,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南雅羽士勿怪。” 南雅羽士?这是凤玉珩另外的身份? 凤玉珩见凤凌玥一瞬不瞬盯着 自己看,目光探究,知道她现在必十分好奇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 低笑出声,淡言道:“无妨,南雅第一次见这丫头,觉得颇有眼缘,让南雅不禁想起自己的小妹。” 程氏陪笑。 走到凤凌玥身旁,催促道:“凌玥,母亲这里还有事,你先去吧。” 凤玉珩给凤凌玥挤了个眼色,凤凌玥会意,应了声‘好’就出了淑香苑。 程氏确认凤凌玥的身影走远,才从怀里把刚才拔的头发递给凤玉珩,“南雅羽士,这是我那苦命女儿的头发,她被不干净的东西粘上,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你今日一定要帮我把附身那东西弄死。” 凤玉珩接过头发,攥在手心,试探道:“夫人,刚才南雅仔细观察过大小姐,大小姐似乎并未被脏东西附身,夫人是不是搞错了?” “不,不会有错。”程氏当即否认,“我虽不是凌玥那孩子的生母,但她生母去世后,她养在我膝下多年,她是什么性子我十分清楚。” “可自从她嫁入漓王府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性格脾气暴戾,做事也狠绝,上忤逆父母,下殴打兄弟姐妹,一个人不可能转变这么快,她必是被脏东西 附身了。南雅羽士,还有劳你救救我这个女儿。”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真挚,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对凤凌玥母爱情深。 凤玉珩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另一边,凤凌玥出了淑香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三个木盒收到流光镯内,才朝着后花园走去。 经过一道长廊,便碰到二房单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凤昊辰、凤云婉。 自嫁入漓王府,凤凌玥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母子三人。 原主记忆里,对这三人的印象不深,虽然单氏生了一个儿子,但毕竟不是嫡出,宠爱自然比不过凤昊琰,加上这些年程氏明里暗里使绊子,单氏为了苟命,为了两个孩子能活着长大,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单氏先福了礼:“见过漓王妃。” 又看了凤昊辰和凤云婉一眼,两人跟着福礼:“见过漓王妃。” 凤凌玥也不能视而不见,抬手,“免礼。” 出嫁后,凤凌玥两次回侯府,单氏三人虽未亲眼见过她‘大杀四方’的样子,但从府里下人口中也得知了不少她的事迹。 这次亲眼见到凤凌玥,单氏三人均发现,凤凌玥是真的变了,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傲气。 第100章 意识共情 尤其是单氏,她从凤凌玥身上看到了她生母夜氏的影子,哪怕是没开口说话,那一双凌厉的眸子令人无法小觑,甚至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仰视和畏惧之意。 凤凌玥没什么话跟单氏三人说,绕过他们继续朝前走。 还没走两步,单氏忽然出声喊住了她:“王妃请留步。” “何事?”凤凌玥倒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单氏快步走到凤凌玥面前,又屈膝福了一礼,“王妃,妾有些陈年往事想告诉王妃,不知王妃是否有空?” “陈年往事?”凤凌玥脑子快速一转,“有关本王妃生母的往事么?” 单氏微怔一下,垂首,“是。” “倘若本王妃不感兴趣呢?”凤凌玥勾了勾唇。 “杀母之仇,王妃不想报吗?”单氏抬头,一双如琉璃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凤凌玥,她在赌,赌凤凌玥会给她一个谈合作的机会。 杀母之仇? 单氏如此说,凤凌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杀害她生母的人,百分百就是程氏无疑。 她神色淡漠,眼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像是杀母之仇与她毫无干系一般,淡言问单氏:“报了仇,母亲也不能活过来,报仇何 用?” 再说,当初程氏曾告诉她,原主生母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生母到底是死是活,暂不得而知。她内心深处,自然希望生母还活着…… 单氏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诧异了一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话音落,凤凌玥眼底掀起一丝涟漪,甚至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像是被针扎的那种疼,让她有一瞬呼吸不过来。 她朝后退了两步,脑门突突一疼,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曾经是没有的。 那是原主八岁的时候,她溜出府玩耍,直到天黑才回来,回来就见母亲院子里火光冲天,等大火扑灭,侯府里的下人把母亲抬出来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尸体上……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俯在母亲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黏连在一起。 那时候原主可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的凤凌玥怎能不明白,那种姿势,还能是什么意思,她的母亲与男人苟合,苟合期间院子突遭大火,将两人活活烧死。 事发之后,原主生了一场大病,当晚的记忆全部跟着这突如其来的病全部遗忘,有关母亲之死,她都是从侯府下人 口中得知。 原主的记忆回来了,可是为何她会心疼到无法呼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共情了么? 凤凌玥甩了甩脑袋,问单氏:“你说的,都是真的?” 单氏跟她说,当晚,在大火中死去的,的确是原主生母。她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而背后设计这场大火之人,便是程氏。 “妾一不敢欺瞒王妃,二来,欺瞒王妃对妾并无益处。”单氏笃定道,“王妃若不信,可以彻查当年之事。妾记得那男人是程氏的一个远房亲戚,他有妻子和一个女儿,现就住在城外杏花村最东面的竹屋。” 凤凌玥重新审视着单氏,这单氏藏的可够深。 她忖度着开口,“本王妃今日没空跟你细谈,明日,来漓王府。” 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场大火的画面,还隐约能听到哀嚎声,实在头疼得紧。 说完这话,凤凌玥便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凤云婉走到单氏旁边,挽住她的胳膊问道:“小娘,你为何要跟大姐姐说那件事?要是大姐姐误会小娘,记恨上小娘,可怎么办?” 单氏轻笑着,“不会,害死她生母的是程氏。刚刚,她必是想起什么,知道真 相,只会更恨程氏。” 单氏自知不是程氏的对手,哪怕拿捏着程氏害死侯爷原配的把柄,也不一定能把程氏拉下来。但凤凌玥不一样,她变了,若是她愿意出手,程氏或许就…… 薛氏已死,若是程氏再倒台,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她单氏,她不为别的,只想为自己的昊辰和云婉博得一个好前程。 “那……小娘以为,大姐姐真的可以……”凤云婉的性子是个懦怯的,她一点也不相信凤凌玥会为母报仇,哪怕是会,连小娘和薛姨娘都斗不过心狠手毒的程氏,凤凌玥又怎么可能斗得过。 想到薛氏和凤湘湘的下场,凤云婉心底莫名害怕起来。 她只求一辈子平平安安度过,也没胆子去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 单氏拍了拍凤云婉的手背,没说什么,这个问题她暂时也没答案。 一直没说话的凤昊辰见凤云婉一副惧怯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安抚道:“婉儿,有哥哥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好小娘和你的。” 凤云婉乖觉点头。 这些年凤云婉没受凤昊琰和凤芷柔欺负,的确是因为被凤昊 辰护得很好。 不像凤凌玥和凤湘湘。 *** 另一边,凤凌玥回到后院凉亭没坐一会儿,丫鬟便喊马上开席,请大家去前院的会客大堂入座。 大堂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袭锦服的凤苍穹坐在主位上,正与朝堂几位重臣有说有笑。 主.席之下,两侧席位依次排开,席位越靠前说明身份越尊贵。 安凌皇室来为永宁侯贺寿的人,除了漓王这个名义上的女婿,便是四皇子楚升荣,楚升荣是为了凤湘湘而来,还有就是五皇子楚云轩,他嘛,自是为了凤芷柔而来。 楚元漓、楚升荣、楚云轩是皇室中人,身份自比其他来贺寿的大臣身份尊贵,是以都坐在主.席上。 除了程氏和凤凌玥这个漓王妃,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坐上主.席的,也不知道凤湘湘用了什么手段,将楚升荣拿捏得死死的,成功坐在了楚升荣旁边。 凤凌玥不得不对这个表面人畜无害的四妹妹高看一眼。 视线从凤湘湘身上收回,走到楚元漓身边坐下。 楚元漓转头瞧着凤凌玥,见她额角还挂着些细汗,低声问道:“玥儿刚刚做什么了?满头是汗,脸色也不太好。” 第101章 我亲我男人,哪里不成体统了? “我没事。”凤凌玥从腰间抽出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凑到楚元漓耳畔小声问道,“刚才我看到凤玉珩了,他怎么会和程氏在一起?” 楚元漓眼底闪过一抹疑色,“本王不知。” “哦对了,他是不是有个别称叫南雅羽士?”凤凌玥继续追问,并吐槽道,“之前眼拙没看出来,一个翩翩玉公子,竟是道士。难怪看着仙风道骨,原来真是修道中人……” “……”楚元漓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什么,勾了勾唇,“倒是有这么个别称。” 说着,大手覆在女人的手背,“今日有本王在,没人敢欺负你。” “好呀。”凤凌玥听到这话心头一暖,本来就凑得很近,索性把嘴唇挪到男人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楚元漓身子一滞,脸色和耳垂忍不住微红了红,大手下意识用力抓紧女人的小手,羞恼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凤凌玥没觉得不妥,撇了撇嘴,“我亲我男人,哪里不成体统了?” 听到女人说自己是她男人,楚元漓脸色更红,怕她再说出什么雷人的话,索性沉默不语。 坐在对面的凤湘湘、楚升荣和楚云轩看到这一幕,三人心底都各生心思。 凤湘湘想的是 ,漓王殿下原来喜欢主动的女子。 看到他面色羞红的模样,更确信这漓王,定是个专情无二的男人,对凤凌玥是既羡慕又嫉妒。 楚升荣平日玩多了胆小怯懦的女人,遇到凤湘湘这么大胆豪放的,已经让他心痒不已。 可凤凌玥不一样,既大胆,浑身又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气息,要是在床榻之上,能征服她这样的女人,一定很爽。 而楚云轩,心思倒没有楚升荣这般污秽。 他嫉妒楚元漓,想要将凤凌玥据为己有的心思更强烈,但这段时间每次递到漓王府的拜帖均石沉大海,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他很苦恼…… 这般想着,起身,走到了凤凌玥旁边,朝楚元漓拱手:“九皇叔,云轩最近新得了一本棋谱,云轩知道九皇叔平日酷爱对弈、钻研颇深,不知云轩明日能否登门请皇叔赐教?” “不能!”楚元漓想也没想,直接冷漠拒绝。 爱棋是一码事,可他不能放任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入漓王府。 楚云轩脸色一黑,有些窘迫,“皇叔之前……” 楚元漓抬眸斜睨了楚云轩一眼,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本王的话听不懂?” 楚元漓虽是坐着的,得仰视看着楚云轩,但他身上 冷寂的气息以及凌厉的气势,顿时让人有种生下来便被他压一头的感觉,楚云轩压住心底一瞬的胆颤,佯装平静道:“云轩愚笨,皇叔息怒。” 毕竟在大庭广众下,楚云轩也不能让自己的面子被楚元漓扔在地上踩,低着头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不能找借口入漓王府,只得想办法把凤凌玥骗出来。 不多时,云鬓高耸、华贵雍容的程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娴静的时候,举手投足间优雅温婉,仪态大方,是各个王公大臣家眷心中的楷模,亦是她们羡慕的对象。 程氏年轻时就貌美无双,当初也是因为生得媚艳,勾了凤苍穹的魂儿。而今虽然已年过三十,身段依旧婀娜,整个人风韵犹存,别有一番滋味。 她从后堂出来时,不仅吸引了贵妇人的目光,就连一些以色看人的大臣们,也壮着胆子偷瞄。 程氏入席后,寿宴马上就开始了。 觥筹交错…… 大堂笑声一片…… 程氏看了眼被楚升荣搂在怀里的凤湘湘,紧皱眉头,眼底尽是不屑和鄙夷,只一瞬就收回目光,仿佛多看凤湘湘两眼就会脏了自己的双眼。 然后挂上一副笑脸,从身后的嬷嬷手上拿过酒壶,给 自己斟了杯酒,又给旁边的酒杯斟满。 然后拿起两杯酒,冲着身侧正在吃菜的凤凌玥说道:“凌玥,来,母亲敬你一杯,咱们母女喝下这杯酒,以前的事情就彻底一笔勾销了,以后,母亲一定像疼柔儿那般疼你。” 楚元漓冰碴子般的刀眼扫过程氏假意的面庞。 凤凌玥感受到她家男人身上的寒意,在他要说什么时,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同时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着接过程氏递来的酒杯,“夫人盛情,本王妃怎能拒绝。” 说完,把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程氏见她这动作,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慌张,心也跟着揪紧。 “这酒……”凤凌玥开始评价,同时偷偷观察着程氏的表情。 程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端倪?不可能!这酒是南雅羽士亲手调的,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她绝不可能发现端倪。 “这酒味道好香。”凤凌玥声音含笑的品评完,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程氏适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抬起酒杯,饮罢。 凤凌玥拿起程氏手边的酒壶,程氏眼疾手快地想要去夺,却抓了个空。 “凌玥,你酒量不好,喝一杯就够了。”程氏劝道。 “夫人,既然咱们要握手言和,哪有只喝一杯的道理。”凤凌玥给自己和程氏重新斟满,“至少得喝三杯,来……” 程氏哭笑不得,目光一直盯着凤凌玥手上的酒壶。 方才她先为自己斟的酒,刚刚那一杯并无任何问题,可现在……酒壶上的机关没有按回去,她和凤凌玥的酒里都有东西。 不能喝…… “夫人,愣着做什么?”凤凌玥举杯跟她手上的酒杯碰了碰,又仰头一饮而尽,饮罢见程氏还没喝,再次催促,“夫人这么没诚意?难不成刚刚跟本王妃说的都是假话?都是欺骗本王妃的?” 程氏十分为难地看了眼手上的酒,解释道:“自然不是,母亲怎么可能骗你。” 凤凌玥把酒壶放下,伸手握住程氏的手,令她的酒杯凑到她嘴边,“本王妃相信夫人,以后本王妃一定像孝敬父亲和母亲一样,孝敬夫人,来……” “凌玥,我、”程氏扒开凤凌玥的手,“母亲喝不得太多,一杯就醉,还是……” 凤凌玥见程氏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索性双手并用,将那杯酒给她灌了下去。 “咳咳咳……” 程氏呛了一下,偏头想要吐出来,可滑入喉的酒,哪里还能再吐出来。 该死! 第102章 邪祟缠身 “哎呀,夫人……” 凤凌玥忙从腰带里抽出丝帕替程氏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都是本王妃不好,害得夫人呛到,”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程氏抬眸怒剜了凤凌玥几眼,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当众灌她酒。她现在必须回后堂找南雅羽士要解药,否则……待会她也得陪着这贱人大出洋相。 她一把推开凤凌玥的手,“母亲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一趟。” 程氏起身时,凤凌玥也跟着站了起来,在身后那嬷嬷伸手之前,已经快速‘好意’扶住程氏的胳膊,“夫人身体不适,还是由本王妃送您回去吧。” “……不必。”程氏伸手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角。 药性马上发作了,她必须赶紧回后堂。 也顾不上与凤凌玥维持母女情深,狠狠推开了她。 “啊……” 凤凌玥见程氏药性发作,故意惊呼一声,径直朝身后倒去。 楚元漓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急切道:“有没有事?” 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凤凌玥俏皮的冲他眨巴了一只眼,又一头扎到了楚元漓怀里,做出一副害怕的模 样,哽咽了起来,“呜呜呜……王爷,臣妾差点吓死了,刚刚还、还好好的,也不知母亲她为何推臣妾?” 楚元漓:“……” 凤凌玥这一惊呼,惹得整个大堂的人都放下筷子,齐刷刷看了过来。 此时,程氏的贴身嬷嬷要强行拉着她回后堂,却被程氏猛得推到在地,后脑勺磕在椅子上,晕了过去。 凤昊琰、凤芷柔见状,赶紧跑了过来。 “母亲?” “母亲这是怎么了?” 两人还没碰到程氏,双目猩红一片的程氏已经伸手挠到了凤昊琰、凤芷柔的脸上。 凤昊琰练过些三脚猫功夫,快速躲了过去。 可凤芷柔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细长的红痕,还有几滴血珠顺着伤口流下,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啊……”了一声,吓得大哭了起来。 凤苍穹见程氏不对劲,急吼道:“来人,来人呐!赶紧把她拖下去。” 几个小厮一同涌上去,可程氏仿佛变了一个人,力大无穷,挠人无又章法,加上她是当家主母,小厮哪里敢暴力动手,一群人不仅没有制服她,反倒被挠花了脸、被扯下好大一把头发,疼得嗷呜直叫。 “母亲,母亲 ……”母亲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凤昊琰上前,一把抱住了程氏,却被她狠狠咬住了肩头。 “啊……”凤昊琰疼得脸色通红,面目狰狞,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哪里敢对她下重手,想推开又推不开,“母亲,母、啊……我是琰儿啊……母亲……啊……” 凤芷柔看到这一幕,已经吓晕过去了。 凤苍穹虽宠爱程氏,但这种架势哪里见过。 加上程氏在他的寿宴上闹出这种事,大.大丢了他的面子,他既恼火又着急,急切地指挥小厮上前,自己却朝后退了好几步。 “快快,上去把他们拉开。” 此幕一出,原本还凑上来看戏的客人,也都朝后退了一丈远,并小声议论了起来。 “侯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疯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疯了?” “连自己的儿子都咬,怕是已经失了魂吧?” “我看哪,倒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啊?不会是平日做了什么亏心事,鬼魂上门索命来了吧?呀呀呀……太吓人了。” “……” 这时,凤凌玥从楚元漓身上爬了起来,趁着大家讨论的空隙,去拿了一根手臂粗 的木棍,走到程氏背后,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程氏两眼一翻,嘴上一松,意识逐渐混沌…… 在程氏倒下去之前,凤凌玥又狠狠砸了一下。 当初,凤昊琰的两棍之仇,可算是亲手报了。 打完,故作慌张、颤抖着双手把木棍扔到地上,哭唧唧看着凤苍穹,“父、父亲,我、我不是……我是一时情急,我担心大哥被、被母亲活活咬死,才……” 又扑腾跪了下来,两行清泪从眼尾滑落,咬着下唇,“请父亲责罚。” “你先起来。”凤苍穹摆摆手,让人把程氏抬了下去。 凤凌玥阻止道:“父亲,等等……” “什么?”凤苍穹看着她。 凤凌玥颤巍巍指着倒在地上的程氏,“母亲刚刚还好好的,还跟女儿说说笑笑,忽然发疯,女儿猜想……可能是、是……” 抬头扫了眼大堂里的人,“可能是被什么附身了。” “哦对了,今天我去母亲院子,看到母亲院子里放了一盆血。是不是驱邪的?” “女儿听说,泼什么黑狗血可以驱邪,母亲是不是知道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才准备了血,母亲现在这样,不能随意挪动,要 是惹怒那东西……邪祟不除,会要了母亲的性命,不如父亲让人去取血?” 凤凌玥的一番话,又引起在场客人一片哗然。 “看侯夫人这个样子,定是被邪祟缠身。” “侯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缠上我们啊……老爷,要不咱们先、先回去吧?” “我也听说泼黑狗血可以驱邪……侯爷,为了侯夫人的安危,还是听漓王妃的吧。再拖下去,怕是侯夫人性命不保。” “凤凌玥,你胡说什么?母亲怎么可能是邪祟缠身,家里怎么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肩头被咬下一大片肉的凤昊琰,从疼痛中缓解过来,怒视着凤凌玥,指着她吼道,“你不要在这无中生有,抹黑母亲,一定是你……” “闭嘴!”凤苍穹看着凤昊琰冷嗤,“你还嫌不够乱吗?” 又看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去夫人院子,取血。” 凤昊琰收敛对凤凌玥的怒气,朝凤苍穹垂首,“父亲,母亲向来心善温婉,怎么可能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母亲突然发疯,一定有猫腻,还请父亲明查。” 刚才母亲忽然发狂,一定是凤凌玥这贱人干的! 可恶! 害得他差点被母亲咬死…… 第103章 再入梦魇 凤苍穹瞪了凤昊琰一眼,“你闭嘴。” 今日是他的寿宴,是大喜之日,不仅有朝堂上的同僚和好友在场,漓王、四皇子、五皇子也在场,程氏这一出,把他和侯府的面子全部丢光了。 哪怕这件事有猫腻,他宁愿认为程氏是被邪祟附身,怪力乱神之说,总好过有人在他的寿宴上做手脚。 当然,等寿宴结束,他必会彻查。 话落,又意味深长看了眼凤凌玥。 不多时,小厮端着一盆血腥味浓郁的黑狗血走进了大堂,“老爷,血取来了。” 血腥味立刻弥漫着整个大堂。 有些受不住血腥味刺激的妇人,赶忙捂住口鼻,还有两个止不住地干呕。 “泼下去。”凤苍穹看着程氏。 小厮得令,将整盆血径直泼到了程氏身上。 凤凌玥刚才那两棍子虽然打的狠,却不是致命伤,毕竟她不可能当众把程氏活活打死。 程氏被狗血呛到,悠悠转醒。 “咳咳咳……” 程氏呛的咳了好几下,又感觉身上湿漉漉、后脑勺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费力地睁开眼,抬头看向凤苍穹,“老爷?” “正常了,她恢复正常了。” “看来邪祟已除,这黑狗血还真可以驱邪啊。” 黑狗血?程氏忍着疼痛从坐起来,却见自己浑身是血,瞬间胆裂魂飞,高呼一声,“啊……” 然后彻底晕死过去。 “母亲……”凤昊琰挪了挪步子,疼得龇牙咧嘴。 凤苍穹见程氏恢复正常,不耐烦摆摆手,“把她抬下去,丢人现眼!” 程氏就这么被抬下去了。 晕死的凤芷柔和程氏的贴身嬷嬷均被抬了下去。 凤昊琰担心母亲,现在也没心思找凤凌玥算账,让小厮搀扶着去了淑香苑。 凤苍穹窘迫着脸色,朝着大堂内所有人拱手致歉:“各位,今日闹了这么一场笑话,实在抱歉……” 趁着凤苍穹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功夫,楚元漓推着轮椅到凤凌玥身旁,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玥儿,地上凉,快起来。” 凤凌玥可怜又害怕的点点头,面上真的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楚元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两刻钟后,这一场寿宴终于结束。 凤湘湘挽着楚升荣走在凤凌玥后面,她笑得纯真,“荣哥哥觉得,这程夫人忽然发疯,真的是因为邪祟上身吗?” 事发之时,楚升荣的目光都黏在凤凌玥身上,哪里能看到其他端倪,笃定道:“自然是邪祟 上身,不然泼了黑狗血,她也不会恢复正常。” 凤湘湘不可置否地抬了抬眉。 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但方才在桌上,她分明看到程氏和凤凌玥纠缠之时,程氏拿上来的酒有问题。 程氏,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坑害了自己。 挠伤了亲生女儿凤芷柔,咬伤了亲生儿子凤昊琰,自己又在所有人面前出了丑,倒真是替她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凤凌玥的手笔。 漓王府马车上。 楚元漓一脸严肃盯着凤凌玥,十分严厉教育道:“玥儿以后不能这般冒险,要是想收拾旁人,告知千流一声即可。” 凤凌玥不以为意,“如果跟程氏合作的不是凤玉珩,我自然不会冒险,但凤玉珩是你的好友,我相信你识人的目光。他与我心照不宣,我不把这场戏唱下去,岂非辜负了程氏的一番筹谋。” “心照不宣?他与你……心照不宣?!”楚元漓脸色一沉,眉宇间逐渐染上一层寒霜。 凤凌玥侧头看向他,生气了?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这人好容易吃醋。 忙解释,“不,我和你才是心照不宣。刚刚在席上,我和你没任何交流,你 没阻止我唱大戏,咱俩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一听就没诚意,虚情假意…… 楚元漓冷哼一声,别过视线不再看她。 解释了还生气?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凤凌玥抓住他的胳膊,仰头在他的面具上亲了一口,“元漓?别生气啦。” 女人的动作,让楚元漓心蓦地一软,怒气霎时烟消云散,面色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淡道:“程氏今日受辱,被你算计,必然会找你寻仇,本王让千流除掉她,以绝后患。” 凤凌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程氏怎么说也是诰命夫人,哪能直接杀了她。” 她了解过安凌国律法,朝廷命官、诰命夫人等有身份的人要是无故丧命,无论谁是凶手,都是咔嚓一刀的结果。 “本王的人做事干净。” 凤凌玥想了想,把今日在后院遇到单氏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程氏迟早要死,但我要查明生母的死因,我总感觉……那一场大火很奇怪。” 而且,原主都死了,灵魂早已不再,可她一想到那夜的大火,就头疼不已。 还有,程氏曾那么笃定说,她生母没死,背后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嘶……”脑海里只要浮现那一幕,凤凌 玥的太阳穴就突突疼,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楚元漓见她难受,小脸忽然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将她搂在怀里,急切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凤凌玥双手按了按太阳穴,摇头,“没事,可能是想起之前忘记的事,脑子有些承受不住。” “惊风,直接去太医院。”楚元漓朝车外喊道。 “是,主子。”惊风扬起马鞭,加快速度。 凤凌玥靠在楚元漓胸口,闭上眼休息,头疼的毛病没有缓解,脑海里反而时不时闪过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画面很模糊,她什么也抓不住,而头也越发疼痛。 “楚元漓……我……” “玥儿?”楚元漓见她状态不对,又催促惊风,“快些。” 凤凌玥白皙的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脑子里莫名出现梦魇里的小黑屋。 “不要……不要碰我……” “你、你别过来……” “啊……别放我的血……” “阿娘……师父,师父……救我……” 怀里的人越发不安分,小手拼命拍打什么,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楚元漓只得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搂的更紧。 低声安抚道:“玥儿,别怕,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第104章 第三个愿意保护她的人 皇宫,太医院。 “玥儿醒了,头还疼么?” 凤凌玥摇了摇头,环视四周,“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太医院,你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楚元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幸而没再发热,“饿不饿?” 凤凌玥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确实有点饿了。” 楚元漓推着轮椅到桌边,把食盒拿了过来,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碟精致的莲子酥,“先吃些垫垫,一会回府再用膳。” 在永宁侯府,被程氏的事一闹,她当时没吃多少。不到一会儿功夫,两碟子莲子酥都被她吃了个精光,等吃到最后一口,忽然想到什么,把剩下的半块送到楚元漓嘴边, “哎呀……我光顾着自己吃,忘记你也跟着饿了几个时辰。” 楚元漓垂眸看了眼女人送过来的点心,唇角不自觉往上弯了弯,俯首咬了下去。 一股湿热又酥麻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凤凌玥全身,她像是被烫到,赶紧缩回手。 催促着,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那个,咱们回府吧,回去我做饭给你吃。” 楚元漓微微颔首。 少时,上了漓王府马车,楚元漓一直盯着凤凌玥。 凤凌玥察觉 到某人炙热的目光,过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完,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脸上沾了什么异物。 楚元漓没说话。 脑海里回想着沈茂业说过的话。 他说,要想解开梦魇,必须让她先彻底想起曾遗忘过的事,解开心结,梦魇自然会驱散。 可,看她两个时辰前那么痛苦又害怕的样子,想必是一段噩梦般的记忆,跟他一样。 忘记也有忘记的好处,至少平日不会想起。 “嗯?”凤凌玥见楚元漓不理会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还一副失神的模样? 楚元漓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忖度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方才,是不是梦到可怕的事?” 她在他面前第一次陷入梦魇,只是害怕,可这一次,竟直接晕过去了。 情况比他想象得要严重。 如果再入梦魇,像沈茂业所言,恐会危及她性命。 原来是担心她入梦魇的事……凤凌玥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梦到了,可是梦里看得不真切。” “我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好像有人在身边,要、要放我的血,我看 不清他们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哪里。但……这个梦,从小就跟着我,我能感受到,是我亲身经历的。” “可能那时候太小,遇到那么可怕的事,然后吓忘了吧。” “你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这一刻,楚元漓感觉自己和凤凌玥同病相怜,心底生出无限疼惜之意,将她揽入怀里,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人伤你。” 因为男人的话,凤凌玥心里已经软成一片,反抱住男人精瘦的腰,“元漓,谢谢你。” 这个世上,除了大师父、二师父,终于有第三个人愿意保护她了。 楚元漓笑笑,“沈太医说,玥儿被梦魇缠身,必须先恢复记忆,才能彻底摆脱梦魇。” 凤凌玥松开男人,抬头看着他,“先恢复记忆?” 楚元漓颔首。 “不。”凤凌玥否认,“你忘了我也是医师么?师父和我都曾治疗过,可惜……那些记忆根本找不回来。” 楚元漓眸光一暗,“因何恢复不了?” 沈茂业说有法可医,但,在他心里,死女人的医术在沈茂业之上,更别说死女人的师父,如果他们二人都 无法医治,岂非一辈子都会被梦魇缠身? “我不知道。”凤凌玥摇头,见楚元漓眼底流露出的担忧,赶紧安抚,“没事的,只是偶尔入梦,从梦魇中醒来,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楚元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少时,回到漓王府,凤凌玥去厨房做饭去了。 楚元漓去书房,把千流唤了出来。 “让冷宴亲自去查王妃这些年在侯府到底经历了什么,尤其是王妃生母离世之前的事,事无巨细,本王全部都要知道。” 之前他也让千流查探过死女人的事,但都是表象的事,毕竟他当时关心的是她的真实身份,并不会关心她在侯府过得是哪般日子。 “是,主子。”千流垂首,又看了眼桌上的信封,“萧澈和慕星聿的身份,冷宴午时派人送来了。” 楚元漓摆摆手,让千流退下了。 然后,把两封信一一打开。 萧澈,西陵国镇北王嫡世子。 他的身份,倒在楚元漓意料之中,只不过,冷宴并未查到萧澈与凤凌玥之间的关系。 近几年来,萧澈跑遍九国,近期才来安凌,只为寻找一位故人。 楚元漓猜,他寻的故人,就是他的死女人。 慕星聿的身份,倒是出乎楚元漓意料。 翌日,凤凌玥刚用过早膳,李虎禀报单氏已经在正厅等候。 到正厅,凤凌玥发现,单氏一身侯府下人的打扮。 想来,溜出侯府不易,又或者,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程氏刚出事,要是发现单氏与漓王府有关联,单氏必会被程氏弄死。 凤凌玥走到主位坐下,把正厅所有人打发出去后,才轻启红唇:“单姨娘,本王妃喜欢说话直接的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王妃的意思。” 单氏再次站起来福礼:“王妃,妾可以将当年所见都告知王妃,如果王妃决定为母报仇,只希望王妃饶过妾当年见死不救之过。” “妾这些年也是自身难保,如履薄冰,程氏的厉害和手段,王妃想必也清楚……妾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凤凌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有些头疼地道:“这些本王妃都知道,你直接说当年之事。” 古人说话总是这一套,累得很…… 当年真相如何,她会亲自去查,倘若单氏有所欺瞒,她也不过放过单氏。 至于见死不救,人都是自私惜命的,她怪不得单氏。 “是,王妃。”单氏微微屈膝,将当年所见一一道来。 第105章 当年之事 元盛三十年七月初七,凤凌玥八岁,事发那日,恰好是她的生辰。 征得母亲夜氏同意,凤凌玥吃过午膳便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出了侯府,直到天黑才回府,回府时,母亲的院子便着了火。 据单氏回忆,这场大火的前半个月,当时还是外室的程氏忽然入府见了夜氏一面,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单氏并不知道。 事发之日,凤凌玥前脚离开侯府,程氏少时便带着一个男人,也就是与她母亲苟合的男人从侯府后门,进了夜氏的院子。 单氏恰好碰到鬼鬼祟祟的二人,便偷偷跟了上去,亲眼见那男人入了夜氏的院子,进了夜氏的寝房……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寝房里就传出一阵摔东西以及女人求救的声音,可程氏早已买通院子里的主事嬷嬷,下人们都被嬷嬷遣散了出去。 她亲眼见夜氏衣衫不整的从里屋跑到了院子里,但女人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刚跑出来就被男人抓了回去。 后面发生了,还能是什么……自然是男女那点儿龌龊之事。 整整两个多时辰,单氏只听到女人的哀嚎声,以及男人餍足的低吼声。原以为程氏陷害夜氏通奸,再 带凤侯亲自来捉奸,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却不料天色将黑之际,院子忽然着火。 单氏用丝帕捂着口鼻,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妾记得,当时火势蔓延得很快,妾怕殃及到自己,就赶紧偷偷退出了院子,经过院外墙根的时候,闻到了蓖麻油和烈酒的味道,现在想想,那大火,恐怕是程氏早就设计好的。” “那日,恰逢侯爷被皇上召进了宫,等侯爷赶回来时,大火将将被扑灭,小厮把……把夫人和那个男人抬出来时,妾记得王妃也在院子里。侯爷看到夫人那般,大发雷霆,把当时负责伺候夫人的下人,贴身嬷嬷、丫鬟全部杖杀,其余都被发卖到九等的楼子里,进了那种楼子,早晚是个死,恐怕……当年知情者除了妾和程氏,其他人都死了。” “再后来,程氏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侯爷很快就把她这个外室带进了府,还抬成了正室,连带着外面的两个孽种也跟着成了嫡子和嫡女……” 听单氏说完,凤凌玥面色淡淡的拈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茶,若有所思。 单氏作为那件事的旁观者,当时看得还真仔细,事无巨细都 刻在脑海里。 只是……她总觉得这件事疑点太多。 第一,母亲和程氏的谈话内容是什么,逼得程氏回去后,精心策划了这样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阴谋。 第二,母亲院里的人,其他人或许会被程氏收买,可柴氏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当时又在哪里? 第三,她记得母亲会武,就算力气上不是成年男人的对手,也不会轻易被制服,可…… 第四,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日出府,一来是因为生辰,二来却是因为母亲当时主动提出来的,看上去像是故意把她支出府。 第五,或许这件事所有的突破点都在柴氏身上,但现在柴氏疯癫,等她病愈,估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凤凌玥回神,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单氏,平静道:“多谢单姨娘告知本王妃当年之事,程氏的仇,本王妃一定会报。但是……” 单氏紧张地看着凤凌玥,手中的丝帕也逐渐攥紧,“王妃有何顾虑?” 凤凌玥的眼底陡然闪过一抹寒意,语气也凌厉起来,“薛氏和凤湘湘的事,单姨娘想必也知道一二,她们最后是什么结局,不用本王妃多言,倘若 今日你来漓王府一事,泄露出去,被程氏知道,本王妃希望单姨娘好生应付。” 说着,身子慵懒地朝后一仰,倚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眸子,“本王妃这人最不喜麻烦,如果因为单姨娘给漓王府带来了麻烦,本王妃不能保证单姨娘和二弟弟、三妹妹能活着爬上正室、嫡子、嫡女的位置。” 单氏对上凤凌玥的视线,那种眼神她曾在夜氏身上看到过,只一眼的森冷,却让她冷到了心底,小脸也微微泛白。 想到凤昊辰和凤云婉,她深深吸了口气,极力维持面上的冷静,道:“是,妾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必然不会给王妃和自己带来麻烦。妾所求的,只是平安顺遂活过一世和两个孩子能有个好前程。” 凤凌玥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王妃需要你的时候,会派人联系你。” 单氏起身福礼,“是,妾告退。” 看着单氏离开的背影,凤凌玥想起当时凤湘湘为了薛氏来求她帮忙的画面。 凤湘湘人畜无害,而今单氏慎始敬终…… 人心复杂,谁也不能保证她们能始终如一保持初心,日久见人心吧…… 她能把程氏 从侯府正室的位置上一步步拉入深渊,也同样能把单氏踢下阎王殿。 见离午时还早,凤凌玥便去了篱落苑。 刚进院子,就见楚元漓和凤玉珩在凉亭对弈,她连忙跑了过去。 凤玉珩看到凤凌玥,眼神不自觉在她身上上下扫了好几遍,而后才笑着问道:“小王妃,昨日,你没有受伤吧?” 楚元漓听到凤玉珩关心自家女人,又想起昨日死女人说与凤玉珩心照不宣的话,眸色晦暗了一分,手中执的黑子也被他捏裂成了两瓣。 他们俩,不过见过几面,何时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是凤玉珩跟他隐瞒了什么,还是死女人隐瞒了什么? 凤凌玥关心昨日凤玉珩为何会与程氏在一起的事,没察觉到自家男人醋坛子打翻了,坐到凤玉珩旁边的石凳上,忙道:“我没事……珩公子,你快说说,你昨天怎么去侯府了?你和程氏是什么关系?她知不知道你是王爷的好朋友?” 楚元漓见自己被忽视了,冷哼了一声。 凤凌玥扭头看了楚元漓一眼,适才发现他脸色很差,“你怎么了?” 楚元漓把捏碎的棋子丢到了桌上,阴阳怪气道,“没什么。” 第106章 楚元漓闷声吃大醋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凤凌玥并未往男人生气或吃醋方面想,以为他身体不适,抓起他的手腕切脉。 凤玉珩更没有朝那方面想,也跟着关心了一句。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楚元漓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抽回被女人抓住的手腕,冷哼一声,“本王无碍,本王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玥儿你代本王陪陪玉珩。” 话落,兀自推着轮椅出了凉亭。 凤凌玥这才察觉男人是生气了,但为何生气,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忙追了上去,拦住楚元漓,“你咋了?为何生气?” “本王并未生气。”楚元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压下心里的酸味,脸色一瞬恢复往日里的清冷,眼底也敛去了怒意,无波无澜,“玥儿,本王真的有事要处理。今日玉珩要在府上用午膳,你帮本王招待一下。” 凤凌玥见他脸色又恢复正常,一头雾水的挠了挠耳垂,“好吧,那你先去忙。既然珩公子要在王府用膳,那待会我多做点菜。” 死女人要为凤玉珩下厨?岂非今日后,他便不是唯一一个让死女人愿意下厨之人? 思至此,楚元漓 搭在扶手上的大掌紧了紧,垂了垂眸子,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其他情绪,“好。” 看着楚元漓进了书房,凤凌玥才回到凉亭。 凤玉珩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一边问道:“元漓他怎么了?” 凤凌玥摇头,“没事,他有些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听王爷说,珩公子要在府上用膳,待会我多做几个菜,不知珩公子有什么忌口的?” “小王妃亲自下厨?”凤玉珩把手中的棋子丢到棋盅里,掀眸看了她一眼。 凤凌玥也跟着收起黑子,“嗯,王爷挑口,我做的饭菜他喜欢吃。珩公子有忌口吗?” “没有。”凤玉珩笑了一声,“今日能吃上小王妃做的饭菜,倒是沾了元漓的光。” “害……珩公子言重了。”凤凌玥把手上一把黑子丢到棋盅,也跟着浅笑一声,“上次我和王爷闹矛盾,要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些,可能我和他……现在我们俩算是正式在一起了,这还多亏了珩公子。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谢珩公子呢。” 凤玉珩抬头看了眼日头,又把目光挪到棋盘上,“现在离午时还早,小王妃既然想谢我,不如咱俩对弈一局?” “好 啊。”凤凌玥把黑子棋盅抱到自己跟前,从里面拿出一颗黑子,直接落到了棋盘上,“执黑先行,我不客气啦。” 凤玉珩目光在凤凌玥脸上游弋了一圈,菲薄的唇瓣上扬起的弧度更深,执起一颗白子,落下,“小王妃棋艺精湛,待会还请手下留情。” “哈哈哈……”凤凌玥忍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我这人经不得夸,一夸我,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坐在书案前的某王爷,听到院子里女人欢快的笑声,手中的紫毫笔霎时被他掰成了两节,下颌线逐渐紧绷,表情阴沉得似乎快要到压抑不住。 她,跟他待在一起时,还从未向他流露出这般欢愉的笑容。 也是,从前他何时给她带来欢愉之事,他几乎不给她好脸色,还时不时冲她发脾气,动不动误会于她,跟她和睦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倒妄想起她在自己面前笑得无虑。 论相貌,论体格,论身世,论能力……他似乎一样都比不过自己的好友凤玉珩。 这般想着,男人眸底的阴暗戾气越来越浓,一只手抚上了脸上那张玄色面具,另一只手紧紧收拢,握得指节发白。 死女 人说,他只要做完手术,好好调养,便能恢复得与正常人无异,但谁又能保证,手术期间不会出某些意外。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的咳疾被死女人医好,他必须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必须带着母亲的遗愿回到那个云波诡谲的地方,他是带着她一起去,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承诺会护她一世安舆,承诺不会再让人伤她,可他……真的能保证自己做到么? “咳咳咳……”忖思于此,楚元漓感觉胸腔里似憋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门外,惊风听到响动,推门进去,“主子咳疾又发了?” 拿过药,放在桌上,“主子先把药吃了,属下让王妃过来瞧瞧。” “站住!”惊风刚走两步,楚元漓出声喊住了他,“本王无事,你出去守着,不要惊动王妃。” “主子……”惊风欲言又止,他形影不离跟在主子身边,自然将刚刚凉亭里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不懂情爱之事,但旁观者清,他瞧出主子生气了,憋在心里不好受才导致咳疾发作。 这也是他要去找王妃过来瞧瞧的原因。 “出去!”楚元漓抓过桌上的小瓷瓶,倒了一颗 药丸塞到了嘴里,“胆敢惊动王妃,你就去飞羽营待一个月。” 惊风垂首耷耳地出了书房。 “咳咳……” 虽吃过药,但心气郁结,药性发挥也没那么快,楚元漓又猛咳了好几声。 他忙抽出一方帕,捂住嘴巴,咳了几声后,方帕被一滩血迹染红。垂眸看了一眼血迹,大掌将方帕紧握成一团,听着门外传来的笑声,楚元漓又陷入了沉思,脸色并未因为服药而好转。 对此不知情的凤凌玥一边下棋,一边问起昨日之事,凤玉珩从头至尾跟她细说了一边。 她这才知,程氏从她嫁入漓王府后第二次回侯府,便通过好几层关系,与有‘南雅羽士’称号的凤玉珩搭上了线。 凤玉珩知晓程氏的身份是永宁侯府正室夫人,想要借他的手对付好友的正妻,他便答应了程氏。昨日出现在席上的九曲鸳鸯壶,是凤玉珩亲自找人打造的,并亲**代程氏该如何使用这九曲鸳鸯壶,不过……凤玉珩教的,自是相反的使用之法。 席上,程氏给凤凌玥的那杯酒,才是没有下药的一半,而程氏头一杯饮下的,是她自己亲手放到酒壶里,可以使人短暂疯癫的毒药。 第107章 爱妃不愿伺候本王? “幸而程氏联系上的是珩公子,要是找来什么不三不四的道士或者和尚,说不定我还真就着了程氏的道,说不定昨日在大堂上发疯丢人的是我呢……”凤凌玥漫不经心落下一颗黑子。 凤玉珩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这丫头,比他预想得还要精明狡猾,饶是昨日那人不是他,她也一定能轻松应付过去,就像…… 勾了勾唇,玉指执起一颗白子,落下,“多谢小王妃手下留情,承让了。” 凤凌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输掉了棋局,把手上的黑子放回棋盅,“害,我的水平是真的一般,上次能解开那残局,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又抬头看了眼日头,估摸着马上要正午了,该去做饭了,“珩公子,我先去做饭了,你自己随便逛逛,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吃上饭。” 凤玉珩开始收拾棋子,笑笑,“去吧。辛苦小王妃。” 等凤凌玥出了篱落苑,不知何时坐在书房窗户旁边的某王爷收回了视线。 一袭素裙的她,和一袭蓝衫的他,两人对弈,有说有笑的画面,落在楚元漓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们二人,檀郎谢女,看上去那么般配…… 死女人柳夭桃艳,仙姿玉貌,聪慧睿智,心慈纯善……像她那般颖悟绝伦、独一 无二的女子,似乎配不上她的,从来都是他楚元漓。 天底下比他优异的男子数不胜数,他,是不是过于自私了? 可,要是放她离开,他哪里舍得。 一想到死女人把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分给其他男子,他的心就开始疼。 不! 死女人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绝不能让任何人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哪怕是拼了命…… “咔嚓”一声,某王爷的轮椅扶手,生生被他折断了。 惊风瞥到这一幕,看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发的寒意和戾气,若是放在以前,他还会害怕,可此刻,他对自家主子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明明生气,却生生憋在心里,胡思乱想。 要是他没看错,王妃和珩公子之间,并没有任何僭越之处,而且他看得清楚,王妃看主子的眼神,与看其他男子的眼神完全不同。 只是主子身在其中,一无所知……唉…… 半个多时辰后,凤凌玥和福贵两人,拎着三个食盒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她到的时候,楚元漓和凤玉珩已经落座了。 凤凌玥很自然的坐到了楚元漓旁边,和福贵两人把食盒里的饭菜全部拿出来摆好。 香味霎时弥漫着整个小花厅。 凤玉珩陡然闻到这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夸赞 道:“小王妃手艺果然不同凡响,还未品尝,就勾起了我的馋虫。” 凤凌玥拿了双筷子递给楚元漓,看着凤玉珩说道:“承珩公子夸奖,喜欢的话,就趁热尝尝吧。” 自女人进小花厅,楚元漓的目光一直黏在凤凌玥脸上,看着她又冲凤玉珩笑得温柔,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凳子朝自己身侧拉了拉。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凤凌玥一大跳,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下意识抓住了楚元漓的胳膊,筷子也掉到了桌上,“楚元漓!你干什么呢?” “坐近些,好伺候本王。”楚元漓面上没什么情绪,为刚才的行为淡淡解释道。 凤凌玥:“……” 凤玉珩:“……” “你想让我坐近点,你跟我说声不就好了,吓我一大跳。”凤凌玥撇了撇嘴,又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有,你吃饭也要人伺候啊?难不成想让我喂你?” 楚元漓眸色亮了亮,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沉磁,“既然爱妃这般盛情,要亲手喂本王用膳,本王也不好辜负爱妃一番心意。” 话落,拾起桌上的筷子塞到了凤凌玥手上。 “?” 凤凌玥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筷子,扯了扯唇角,一脸黑线看向楚元漓,“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喂饭…… ” 楚元漓紧抿着薄唇,缄口不言。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凤玉珩忍不住发笑,“我在这,是不是有点多余?” 惊风&小花厅其他下人:珩公子,不止你多余,咱都是多余的。 凤凌玥:“……” 楚元漓斜睨了凤玉珩一眼,眼神幽怨。 凤玉珩:得,他就不该留在这里吃饭。 凤凌玥见凤玉珩起身要走,赶忙阻止,“珩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我做了这么多的菜,我和王爷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再说,这顿饭是为昨日之事道谢的,你不吃,那我……” 凤玉珩闻言,看了眼楚元漓,适才坐下,“既是这样,那我还是留下用完再走。” 凤凌玥做了个请的姿势,“都是新鲜小炒,趁热吃才好吃,咱们都别拘着,赶紧动筷。” 说话间,夹了一块鱼片放到楚元漓碗里,“王……” 看到楚元漓依旧紧抿着薄唇,一副即将要炸毛的样子,赶紧改口,语气软糯,“元漓,这是生滚鱼片,之前你没吃过的,快尝尝。” 楚元漓修长的手臂伸出,勾住了女人的盈盈纤腰,一本正经吐出两个字:“伺候。” 似乎感受到正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凤凌玥身子一僵,小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 把筷子放下, 小手去扒男人的大掌,急色道:“你、你别这样,还有外人在。” “爱妃不愿伺候本王?”楚元漓不想放开,越勾越紧,盯着她,眼神逐渐幽怨。 对上男人期待的眸光,凤凌玥那拒绝的话终咽了回去,“没有,我现在伺候你吃饭。” 说完无奈地轻叹一声,把他碗里的鱼片夹起,送到他嘴边,“啊……吃吧……” 楚元漓:“……” 这是把他当三岁孩童喂么? 实在有失颜面。 心底腹诽归腹诽,还是很听话的张嘴把鱼片吃了下去。 鱼片爽滑弹口,一点腥味都没有,还有一股淡淡的姜香味。 “不错。”男人评价道。 又拾起筷子,兀自夹了一片,送到女人嘴边,“礼尚往来,才公平。” 凤玉珩:“……”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元漓这小子,竟误会于他。看来,膳后得好好解释一番,省得他下次再来蹭饭,又看到……任谁也受不了。 不过,从此能看出,元漓心底有多在乎这丫头,他发自内心的欣慰。 凤凌玥微怔了下,才张嘴吃掉送上来的鱼片。 这时,李虎急色匆匆进了花厅,垂首禀报道:“王爷,王妃,门外有人求见王妃,是、是个男人……” 楚元漓原本还上弯的唇角,瞬时成了一条直线。 第108章 麻溜的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谁啊?”凤凌玥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才问道。 李虎微摇头,“回王妃,老奴不认识,那人只说有急事求见王妃。” 而后又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样貌。 从样貌来判断,凤凌玥压根就不认识那人,那人找上门,说有急事求见她,想必有妖。 凤凌玥准备起身,落在腰上的那只大掌用力按了按,压根就没有想松开的意思。 她只好把屁股放回凳子上,侧头看着某个醋缸子打翻的男人,好里好气道:“元漓,我去看看,或者你跟我一起去?” “不许去!”楚元漓紧抿的薄唇逐渐下弯,语气酸得不行。 凤凌玥哪里受得了楚元漓这副模样,马上缴械投降了,扭头看向李虎,“李叔,告诉那人,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是,王妃。” 李虎退下后,楚元漓阴沉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些,但经过这段小插曲,他全程食之无味。 膳后,凤玉珩把筷子放下,“元漓,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聊聊。” 凤凌玥见此,识趣地说道:“元漓,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先走了,下午我去医馆,酉时回来。” 楚元漓其实有话想跟凤凌玥说,沉吟片刻,还是放她离开了 。 等凤凌玥走后,凤玉珩让楚元漓把小花厅里所有人都屏退后,才慢慢开口:“元漓,方才在凉亭,是不是误会我对你家丫头有意思?” 楚元漓被戳中心思,抿了抿唇,沉默着不置一词。 凤玉珩摇头并低笑了一声,“我对那丫头没那意思,对她上心,不过是因为……” 与此同时,凤凌玥回梧桐苑换了身素衣,戴上面具就出了府。 每次去医馆,她都是坐普通马车,马车按惯例在王府侧门候着。刚走到马车附近,从府门侧的石狮后忽然冒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小的见过漓王妃,这是一位公子命小的送给漓王妃的书信,让小的务必亲手送到漓王妃手上。” 男人双手奉上书信,见凤凌玥愣着没接,直接把书信塞到了车夫的位置旁,然后转身即走。 “站住!”凤凌玥看了眼书信,忽然出声。 男人根本没停下来,原本加急的脚步越发着急,没两步更是直接跑了起来。 “……” 那人如此胆小,想必只是个跑腿的,凤凌玥也懒得追上去,把书信拿起,钻进了车厢。 坐下后,等马车启动,才撕开书信,里面有封信,还有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澈’字。 书信上写着一行字:明日巳正,君来酒楼新竹居,望凤姑娘赴约 凤凌玥捏紧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 萧澈约她在君来酒楼见面,那便说明,他私下调查过她,并且知道她的身份是漓王妃。单独约她见面是几个意思?为了治病一事跟她道谢?…… 少时,抵达医馆。 左侧坐诊台,阮娇正在为一个病人诊脉,看到凤凌玥进来,立刻起身,“夫人,这位病人的病情比较复杂,奴婢医术不精,还请夫人亲自诊脉。” 又朝病人鞠躬致歉。 病人倒是个脾气好的年轻公子,没说什么,只回头朝凤凌玥微微颔首。 “我来,你去忙其他的事。”凤凌玥礼貌地朝年轻公子颔首,并走到阮娇身边,接替了她的位置,坐下后,慢条斯理问道:“公子,能否描述一下身体哪里不适?” 年轻公子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忽然闯入四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为首女子语气跋扈:“谁是凤一?让他赶紧出来!” 乌白、阮娇一瞧这架势来者不善,他们是身份低微的奴,不敢开口说话,均低头忙自己的事。 坐在柜台前的秋月,放下手中 的笔,看着四人,“你们是谁?” “你是凤一?”为首女子看着秋月问道。 “不是。”秋月又问道,“你们是谁?找凤一大夫何事?” 为首女子没理会秋月,目光扫了眼医馆,视线最终落在戴着面具的凤凌玥身上。 凤凌玥抬眸扫了四人一眼,四人虽是丫鬟打扮,可她们身上的衣服布料是百香阁最时兴的料子,也是最贵的料子,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用得起的,她们背后的主子身份不低。 “公子,抱歉,还请稍等一下,我去处理一下。” “好。” 凤凌玥起身,朝四人走了过去,“我便是凤一,谁要看病?” “跟我们走。”为首女子一把抓住凤凌玥的手腕,狠命用力把她往外扯。 凤凌玥嗤了一声,甩开为首女子的手,语气冷硬:“看病的话,去那边登记排队,不是看病的,麻溜的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知道我们是谁吗?一个小小的医馆大夫竟敢让我们滚。”为首女子仰着下巴,眼底带着怒意,“识相的,跟我们走一趟!”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们,转身回到坐诊台。 为首女子见状,急了,上前拦住凤凌玥,自报家门 道:“凤一,劝你乖乖跟我们回去,否则,惹怒我们长公主,你这医馆别想开了。” 原来是楚嘉禾的人,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呵!”凤凌玥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子,目光尽是不屑,“是么?我凤一还真不怕别人威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看病也得排队,长公主,呵……她算哪根葱!” “放肆!竟敢辱骂长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为首女子闻言,扬起手臂朝其他三人勾了勾,“来,给我教训这贱民,然后把她绑回去。” 那三个女子是练过功夫的,得令后齐齐冲了上来,均上手去抓凤凌玥的胳膊。 凤凌玥身形一闪,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躲避她们的动作,却见瞬息间,她已经退到了离那几人一丈远的地方。 “找死!”怒嗤一声,从腰间抽出邪龙鞭,轻盈扬鞭。 “啪啪啪”三声之后,鞭子狠狠落在三个侍婢后背,并把她们掀翻在地,三人疼得呜呜直叫。 随即,如冰碴子般的目光落在为首女子身上。 为首女子并未料到凤一会武,吓得一激灵,她虽是公主府的高等女婢,却没有武功,还没等抬步逃跑,鞭子已经缠上了她的脖子。 第109章 真是个嘴硬的男人 凤凌玥好以整暇凝视着她,犀利的语气裹着不容质疑的狠厉,“狗仗人势的东西,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胆敢再来医馆闹事,老娘见一次打一次。” 话落,轻扯了一下鞭子,把她往自己跟前一带,又朝着她的腹部狠狠踹了一下。 这一踹,带着怒意,直接把她踹到了医馆门槛上。 收起鞭子的同时,看着秋月和乌白说道:“秋月,乌白,把她们丢出去。” “是,夫人。”秋月知道自家王妃有些功夫在身上,不过这是第一次见王妃动手,霸气威武,动作利落,心里钦佩不已。 乌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色极不自然。他刚才没听错的话,闹事的四个人是长公主府的人,是皇室的人,他家主子竟、竟丝毫不把皇室之人放在眼里,还大打出手…… 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才悻悻道:“是,夫、夫人。” 秋月扔了两个人,乌白站在最后一名女子身旁,颤抖着双手始终下不去手。 “乌白,你个没用的。”秋月无奈摇摇头,直接抓起地上那女子的衣领,把她拖了出去,嘴里还吐槽着乌白,“胆小鬼。” “……”乌白抿唇, 一脸委屈无辜的埋下脑袋,他从未干过这种事,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只是乌白被吓到了,阮娇也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都在发颤。 凤凌玥不以为意,浅笑着走到坐诊台坐下,看着年轻公子,抱拳道:“公子见笑,还请公子继续。” 饶是见过一些世面,年轻公子还是被震惊到了,嘴角抽了一下才点头道:“这几日,我……” 酉时一到,凤凌玥跟秋月交代了一些事,便回了漓王府。 刚进府门,就见楚元漓又在前院等她。 “在等我么?”凤凌玥朝他走去,笑盈盈问道。上次说碰巧路过,这次……不会又会说路过吧? 楚元漓看到那抹白色的小身影进门时,就已经转动轮椅朝后院去,敛去唇角浅浅的笑意,漫不经心说道:“刚好路过。” 惊风怒翻了个白眼,主子现在口是心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明明巴巴等了一个多时辰,竟说是路过,这样……王妃怎么能感受到您的情意。 凤凌玥:“……” 还真被她猜对了。 真是个嘴硬的男人。 凤凌玥走到轮椅后,推上轮椅,“今天下午在医馆,我听到了一些有关永 宁侯府、有关程氏的传闻,是不是你派人传的?” “什么传闻?”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昨日生辰宴上发生的事,传得神乎其神,离谱到家了。”凤凌玥下午送走那年轻公子,便坐在医馆门口跟旁边摆摊的小贩们唠嗑,这些传闻都是她从小贩口中得知的。 “有的说侯府闹鬼,说程氏被恶鬼俯身,神志不清,已经疯了。有的说侯府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是曾死在我那没良心的父亲和程氏手上的冤魂,这其中的冤魂,自然也包括我的生母和三房薛氏。” “还有人说程氏为了驱除邪祟,喝黑狗血,生吃人肉,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都不放过,还大闹凤侯生辰宴席,当着众宾客的面生吃自己儿子的肉。还有……” “不是本王做的。”他还没无聊到去做那些七拐八绕之事。 “啊?不是你啊?”听到这些传闻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楚元漓,以为他为了给自己出气,才派人去坊间散播程氏的丑事,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会是谁?” 楚元漓默了片刻,淡淡开口:“想必是你那四妹。”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凤湘湘 呢,瞧我这猪脑子。”凤凌玥拍了一下脑门。凤湘湘这做法,倒深得她心。但这传闻还不足以掀起更大的风浪,她势必要再加一把火,让程氏从彻底在那些王公贵妇面前抬不起头。 听到女人骂自己是猪的楚元漓:“……” 晚膳后,凤凌玥回了寝房,坐到书案前提笔,开始奋笔疾书。 约摸两刻钟后,楚元漓兀自推着轮椅进了门,就见凤凌玥坐在书案前,一只手拿着紫毫笔,笔头被她叼在嘴里,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苦思冥想什么。 就连楚元漓何时到了她身侧,都没有发现。 “玥儿在写什么?” “嗯?”耳畔陡然响起一道沉磁清冷的声音,才拉回她的思绪,“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楚元漓的目光落在被女人手臂压着的宣纸上。 凤凌玥见他感兴趣,忙拿起宣纸递给他,“这是我刚编了一半的话本子,你帮我看看。” 楚元漓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兴致颇高的阅了起来。 他以为她写的是什么新鲜离奇的故事,没承想看过之后才发现,她写的是有关侯府和程氏的传闻。 凤凌玥见他的脸色从极其感 兴趣渐渐变得没意思,皱眉道:“这故事有什么问题么?” 在传闻的基础上,她加了不少的小细节,比如程氏什么时辰爱喝黑狗血,什么时候发病咬人,是怎么吃生肉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侯府里的冤魂会出现……等等一系列,不过有关她生母和薛氏之事,她犹豫该不该再添油加醋一番。 楚元漓放下话本子,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若玥儿信得过本王,下半卷不如由本王编撰?”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凤凌玥拿了支笔给他,又把位置让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楚元漓放下紫毫笔,拿起下卷递给了凤凌玥。 男人的字,与他身上狂狷邪冷的气质完全不同,下笔虽苍劲有力,可字里行间却气韵生动,外刚内柔。她想,这才是最真实的楚元漓吧,明明内心柔软脆弱得要死,却佯装自己是一个坚不可摧、冷漠无情、狠戾残忍之人。 “还是你写得精彩,这文笔,这细节把控,我是大写的服!”快速读完楚元漓写的下卷,凤凌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要是把这话本卖到话社,不出一日,程氏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第110章 真正的萧澈 “古语说,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老百姓们才不管谣言传闻的真假,只要听起来骇人听闻、离奇匪夷,就会有人乐此不倦的传播下去,一传十,十传百……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更何况,程氏染上邪祟一事,有那么多围观群众,到时候任程氏跑出来澄清,形象也早已一落千丈,再也挽救不回来,甚至,都会把她当成瘟神,避如蛇蝎。” 楚元漓见她滔滔不绝,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修长的手伸出,把她捞到了自己腿上。 “啊……” 凤凌玥没防备,吓了一跳,手中的宣纸飞了出去,双臂快速挂上男人的脖子,“楚元漓,你怎么老喜欢搞偷袭,魂都给你吓没了。” “本王很可怕?”楚元漓剑眉微蹙。 “……”凤凌玥撇了撇嘴,“我是说你老搞偷袭,一惊一乍。” 就是要搞偷袭,不能温柔一点么?她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陡然来一遭,心脏病都要被他吓出来。 “本王下次力气小一点。”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是她想歪了?正当凤凌玥分神的瞬间,楚元漓已经盯上了刚才那喋喋不休、一张一合的樱唇。 喉头微滚了一下,伸出大掌一把 按住她的后颈,俯首吻了上去。 “唔……” 再一次被偷袭的凤凌玥顿时瞪大了一双漂亮的云眸,可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就覆上了她的双眼,唇上温热湿濡的触感愈发明显。 楚元漓感觉到女人双眸已阖,覆着她眼眸的手逐渐挪到她的后脑勺,伸出口中的柔软,试图撬开她的贝齿。 “唔……唔……” 在力量上,凤凌玥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不一会儿,那条柔滑的东西便成功钻了进去,一寸寸掠夺着她口中的甘甜和空气。 直到两人将喘不过气,四片唇瓣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楚元漓盯着那双泛着泪花的桃花眼,像是有种魔力,瞬间勾了他的心魄,喉间一紧,就连…… 凤凌玥大口喘着粗气,看他盯着自己,眼神逐渐幽暗下去,脸颊泛起一抹薄红的同时,很不自在地想要从他腿上下去,却碰到他的身体。 她心口一颤,整个人直接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声也凝滞起来。 脸颊上的薄红,渐渐变成绯红,延伸到耳根。 楚元漓感受到女人的触碰,心里十分难为情。 活了二十八年,她是他第一个亲近的女子,之前虽与她有过几次亲密行为,可没有像今晚这 般想歪,俊颜逐渐红了起来。 见她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楚元漓伸手抱着她的纤腰,让她站了起来,干咳了一声,才生硬道:“咳、天色不早,该安寝了。本王回去了。” “啊……嗯……晚安。”凤凌玥背对着他说完,逃也似地向内间跑去。 虽然知道楚元漓并不会做什么,毕竟他的身体现在还不允许剧烈运动,可、楚元漓是她接触过的第一个男人,又是第一次碰到那种尴尬的事,她刚才心慌得快要从嗓子里冒出来。 楚元漓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小身影,刚才的难为情转瞬被愉悦取代。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还以为她胆大包身……呵……而今,倒被他发现,她也有害怕的东西。 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直到彻底看不到女人的身影,才捡起地上的话本子,推着轮椅出了寝房。 翌日。 安凌城十多家话社,从巳时起,说书先生就开始讲述永宁侯府和侯夫人程氏的奇闻轶事。 不过半日,就连小巷里玩耍的孩童都知道侯府闹鬼、侯夫人吃生肉的故事。 凤凌玥吃早膳时,听楚元漓说他已经把传播谣言的任务交给了惊风,索性也不管这事儿。 吃过早膳,便去了君来 酒楼。 上三楼,到新竹居门口,敲响了房门。 少时,开门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凤凌玥并不认识,狐疑地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匾,的确是新竹居雅间没错。 “你是?”难道是萧澈其他下属? 男子靠侧边站立,做了个请的姿势,“凤姑娘,我家公子等候已久。请。” “你家公子是?”她得确认一番。 “萧澈。” “哦。” 凤凌玥进入雅间,男子便出去了,并关上房门,在门外把守。 雅间不大,隔着屏风依稀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凤凌玥绕过屏风,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入眼是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袍、束着墨色腰封的年轻美男,衣领外翻,上面绣着几朵金花,衣袖也同样束着墨色护腕,如此打扮,少年感十足。 三千青丝高高束在一个黑金发冠里,右额留下一小撮碎发。他生的剑眉星目,五官俊俏,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一双狐狸眼正一瞬不瞬盯着来人。 凤凌玥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确认屋内只有这位男子,试探问道:“你是?” 不是说萧澈约她么?难道同名同姓? “凤姑娘,不认识我了?”美男站了起来,唇畔的笑意 更深,“也对,我现在这幅样貌,你认不出也正常。不瞒姑娘,之前姑娘所见的萧澈,稍稍易容了一番,这才是我原本的样貌,没吓到你吧?” 原来是易容。 她怎么就没想到,古代人行走江湖神马的,最喜欢易容这一套。 不过有一说一,萧澈原本的样貌,似乎比之前更帅了。 凤凌玥摆摆手,“没吓到没吓到。” “坐。”萧澈指着对面的座位。 凤凌玥没客气,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知萧公子是如何知道我是漓王妃?今日约我前来,又所为何事?” 萧澈盯着她。 凤丫头既知道自己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却依旧带着面具,不以真面貌示他,是有难言之隐,还是…… “知晓凤姑娘就是漓王妃,是个巧合。前日,路经永宁侯府,见漓王妃与凤姑娘很像,多看了几眼,便认出了你的身份。” 这段时间,他让闫峥打探安凌城凤姓的人家,除了永宁侯姓凤,再无凤姓。 所以寻去了永宁侯府。 前日,去永宁侯府的确是巧合,但认出漓王妃是凤丫头,并非巧合,毕竟丫头那双眼,与其他人不同,一眼就能分辨。 “哦。”凤凌玥将信将疑,“那萧公子找我,为了何事?” 第111章 我夫君性格孤僻,不喜欢见生人 萧澈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两只绿眼白兔的粉色荷包,放在桌上,推到了凤凌玥面前,“还记得这个么?” 这个荷包,是他十一岁生辰,凤丫头送给她的生辰礼,荷包里还有一串她亲手串的红檀手串。 她说,希望这串手串,可以护阿澈哥哥一生顺遂平安。 她是把他忘了,毕竟那时的她不过五岁。但,看到这荷包,是不是能想起些什么? 凤凌玥满腹狐疑地拿起桌上做旧的荷包,正反两面细细查看了一番,摸到荷包里有东西,准备打开一瞧,可想到是萧澈的私人物品,便又放回了桌子上,推到萧澈面前。 “不好意思,我从未见过这荷包。”这荷包一看就是女子之物,问她记不记得,难道萧澈误把她当成了曾经送他荷包的女子? 这也太离谱了! 萧澈闻言,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哪怕是看到旧物,也一丝都想不起与他相处的点滴。 是因为她当年年纪尚小,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拿起荷包,掏出里面的红檀手串,握在掌心如珍宝般轻轻摩挲着,语调带着一丝遗憾,“小玥儿,这珠子,是你送我的。那年,我十一岁,你亲手做了这串红珠, 在我生辰那日亲手送给我的,一点也不记得?” 小、小玥儿……这称呼未免太亲密了些。 凤凌玥扯了扯嘴角,纠正道:“还请萧公子唤我凤姑娘,或者夫人,那般称呼实在太亲密,属实不妥。” “还有,这什么荷包,什么珠子,我没见过,也不记得,萧公子可能是认错人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告辞。” 话落,起身离开。 萧澈跟着起身,拦在她面前,改了称呼,“丫头,听我把话说完。” 凤凌玥被迫停下,看着他,没说话。 “能坐下说么?” 凤凌玥坐下后,萧澈重新坐回她对面,不紧不慢地说道:“丫头,咱们已经近十年未见,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直到那日我突然病发,被闫峥带到你开的医馆,我醒来后才发现,原来找了那么多年的人,近在眼前。知道我为何能一眼认出丫头你么?那是因为,丫头长了一双与别人不同的眼睛。第一次进你的医馆我未曾注意,可第二次,瞧的真切,便认出来了。” “知道你不愿透露身份,我索性也不再追问你,只好派闫峥私下去查安凌城凤姓人家,只有永宁侯是凤姓,所以那日我便寻去了 永宁侯府,刚好碰到漓王携漓王妃为永宁侯贺寿,我远远瞧着漓王妃与丫头你很像,多看了几眼,从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便认出是丫头你。” “今日约你来,是……” 言至此,萧澈忽然沉默了。 “凭一双眼睛,就断定我是你的旧识?”她这双眼确实不同,天生重瞳的人更是稀有罕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或许只是巧合。按照萧澈所言,他们相识是在十多年前,那时原主五六岁,原主小时候的记忆虽模糊,可她确信原主五六岁时,一直待在安凌城、永宁侯府,并没有出现萧澈这人,更别说什么荷包,什么珠子。 萧澈似乎看穿她心中所疑,解释分析道:“丫头是凤凌玥,凤凌玥是丫头,这不是巧合。或许是因为丫头那时年纪小,忘记了与夜姑姑在王、在我家住过的日子,又或者丫头小时候生了病,丢失了那些记忆。” 凤凌玥微微怔了怔。 听萧澈的话头,认识她,还认识她的生母,并非巧合。瞧他一脸认真的神情,也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可能他们曾认识吧。 只不过,就算萧澈没有认错人,那也是原主与萧澈之间的纠葛,与她这个穿越 人士毫无干系。 “或许咱俩以前认识吧。”凤凌玥拈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小口,“但那都是从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所以萧公子跟我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 “当年……”萧澈差点把当年的事脱口而出,既然她全部忘了,或许是一件好事,何必再次提起,改口道,“与丫头说这些,是希望咱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如果她愿意跟她回去,他会护她一辈子;如果她不愿回去,那他便留在这,默默守护她。 凤凌玥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萧公子也知道,我已成亲,不便多于外男接触,所以……朋友还是算了。” 萧澈知道她顾虑什么,扬唇笑了笑,佯装语气轻松,“丫头不要误会,我一直都把丫头当做亲妹妹,并无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呃……”是她想多了?凤凌玥略显尴尬地红了脸,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那个……” 萧澈见她有些不知所措,转移话题道:“丫头,嫁给他,过得还好么?” “挺好的。”凤凌玥下意识回道,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不该跟萧澈说这么多,于她而言,萧澈不过是个 萍水相逢的人。 萧澈从凤凌玥脸上瞧不出她是否有在说谎,想起有关漓王的事迹,嫁给一个脾气古怪、身患恶疾又不能人道的残废,怎么可能过得好,因而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在撒谎。 却也没有戳破,继续问道:“不知能否有幸认识一下漓王殿下?” 她家男人是个醋缸子,还是算了。 凤凌玥果断拒绝,“恐怕不能!我夫君性格孤僻,不喜欢见生人,所以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还有……我希望萧公子以后也别来找我,或者派人送信上门,我不想我夫君因为我与外男接触而不开心。告辞了。” 话落,起身离开。 “丫头……”萧澈也站了起来。 凤凌玥忙加快步伐,绕过屏风,脚底抹油般出了新竹居。 回到漓王府,凤凌玥刚下马车,就见一穿着浅青色衫裙的女子从钻出马车。 走近一瞧,是太傅嫡女穆清歌,她怎么来漓王府了?是为了楚元漓? 穆清歌也看到了凤凌玥,不过凤凌玥戴着面具,又穿着比较朴素,没认出来,索性也没理会,把怀中的帖子拿出来,跟贴身丫鬟说了两句话,丫鬟就拿着帖子走上了王府台阶,与看守大门的侍卫交谈。 第112章 穆清歌上门的目的 凤凌玥见穆清歌没认出自己,也视若无睹,从朝着王府侧门走去。 穆清歌还是头一次见一位陌生女子,可以大摇大摆从王府侧门进去,断定她与漓王关系不一般,忙提着裙摆跑上去,并喊话:“姑娘请留步。” 凤凌玥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穆清歌,刻意压低了声线,“何事?” “我见姑娘出入漓王府,不需要拜帖,冒昧问一下,姑娘是漓王的朋友,还是漓王妃的朋友?” 虽然眼前这女子没有露脸,但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倨傲的气质,穆清歌总觉得与她有种距离感,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堂堂太傅千金,被她压了一头。 凤凌玥忖思着回答,“不是朋友,只是王府的府医。” 府医?倒是听说过漓王府内有一位专给漓王医治咳疾的女府医,想必就是眼前这位。 既是府医,与漓王殿下的关系一定很近,她必须攀上这个女人,将来才有更多机会见到漓王殿下。 穆清歌撩唇一笑,“原来是王爷的医师,我是太傅府的大小姐,我叫穆清歌。” “穆小姐好,我叫司云。”凤凌玥微微点了下头,又朝着迎上来的小丫鬟看了一眼,“冒昧问一句 ,穆小姐今日上门,是见王爷,还是见王妃?” 穆清歌犹豫了一下。 还没张嘴说,她的贴身丫鬟走到了跟前,见有外人在,只苦着一张脸摇头。 穆清歌见状,这才把自己今日上门的目的告诉了凤凌玥,“不瞒司姑娘,今日我来,是想求见王妃,可惜……恐怕今日是见不到了。” 见她?见她做什么?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凤凌玥狐疑地皱了皱眉,“哦,这样啊,我早上看到王妃出府了,想必还没回来。” “无妨。”穆清歌笑笑,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道,“虽与司姑娘是第一次见,但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司姑娘愿不愿意与清歌交个朋友?” “自然可以。”她倒想知道,这穆清歌到底打什么主意。 穆清歌一听,眉间露出一丝悦色,“既然清歌和司姑娘这么投缘,不如我请司姑娘去君来酒楼吃饭,如何?” 凤凌玥故作为难,“少时还要为王爷诊脉,恐怕不行。不如,穆小姐跟我一起入府,等我忙好再说?” 穆清歌一听可以进漓王府,当即点头答应,“好,那我进府等你。” “走吧。” 穆清歌朝自己的丫鬟交代了句 ,单独跟凤凌玥进了侧门。 凤凌玥一路避开下人行礼,带着穆清歌去了梧桐苑旁边的院子,把穆清歌安置在正屋,“穆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我先去为王爷诊脉。” “好。”穆清歌规规矩矩坐着,凤凌玥一时还瞧不出她的心思。 到了篱落苑,楚元漓独自坐在阁楼上,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梧桐苑隔壁的院子。 他正思忖着自家女人带一个女子回来,还把她安置在那院子的目的,耳畔就想起自家女人软糯的声音,“在看什么?” 凤凌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穆清歌所在的院子。 楚元漓闻声扭头,淡淡质问:“去哪了?怎么带回一个女人?” 凤凌玥的视线依旧落在那院子里,就见穆清歌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忽然勾唇笑了一声,“那女人是我在门口碰到的,你猜,她今日上门的目的是什么?” “无聊。”楚元漓嗤了句,伸手轻轻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又要去解她脸上的面具。 凤凌玥躲开男人的动作,快速推着他的胸口,站了起来,“等会儿再腻歪,我先看看这穆清歌到底要做什么?” 楚元漓:“……” 穆清歌从院子出 来后,拉了两个小丫鬟问话,然后笑逐颜开地朝篱落苑走来。 凤凌玥双手环胸,轻啧了两下嘴,“楚元漓,看来,她是冲着你来的。” 楚元漓见她一副看热闹的神色,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狠狠拧了拧眉:“那女人打本王的主意,你不生气么?” “我生什么气?”凤凌玥扭头看了楚元漓一眼,觊觎他美貌的女子,的确不止凤芷柔一个,上次凤苍穹生辰宴,有多少年轻姑娘,甚至半老徐娘盯着他看,要是每一个都生气,她岂非要气得直接爆炸。 楚元漓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不悦起来,再次质问道:“一点也不生气?” 别的女人觊觎她男人,她竟一点都不生气! 别的男人觊觎她,盯着她看时,他可是很生气,很想把她藏起来,锁起来,只让他一人看到。 凤凌玥想了想,一点也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正当她要开口,就见惊风把穆清歌拦在了院外,穆清歌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惊风这么凶?三两下就把人家姑娘凶哭了。哈哈哈……”凤凌玥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 “……咳、”又被忽视的某王爷脸色越来越黑,用力干咳了一 声。 可某女人滋滋有味瞧着院门口一出好戏,压根没听到。 “咳咳咳……” 楚元漓只好捂住胸口,狠命咳嗽了起来,适才女人才收回目光,面露焦急, “怎么忽然咳成这样?带的药呢?快拿出来。”说着,顺势在他的腰上和胸口摸索着。 他若是不装病,这女人怕是会一直把他当成空气。 “没带!”楚元漓停止了咳嗽,再一次把女人捞到怀里,麻利的扯开她的面具,托住女人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唔……唔……”这人咋老是喜欢搞偷袭?人家都说初恋是甜蜜青涩的,可到了她这里,怎么就画风诡异……一点也不浪漫。 男人的吻,霸道至极,动作很粗暴,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 “唔唔……楚……” 凤凌玥感受到唇上和舌尖的疼痛,拼命推开男人,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动不了,反而激发了他的怒气,动作愈发暴戾。 “唔……混……蛋……啊……唔……”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院外,还在与惊风纠缠的穆清歌终于抬头看到了阁楼上的人影,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瞳孔骤缩了一下,漓王殿下和府里的医女,竟、竟…… 第113章 咬着本王 她上次还见漓王殿下对永宁侯嫡女不一般,没想到,不近女色的漓王殿下,竟如此宠爱这位医女。看来传闻不可尽信。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有机会?若是将当年的证物拿出来,漓王殿下一定会迎娶她入门,哪怕做个侧妃,只要入了漓王府,便有大把的机会把凤凌玥从正妃位置上拉下来。 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自己的父亲母亲,同意她嫁入漓王府。 这般想着,穆清歌也不再纠缠,拿起丝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瞬间恢复成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模样,朝惊风福礼,“小大人,刚刚是我冒犯了,王爷既然有事在忙,我先走了,还请小大人转告司云姑娘一声。” 原本还想通过司云接近漓王殿下,探一探漓王殿下对自己的心意,现在看来,司云受漓王宠爱,恐怕不会帮自己。 惊风板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做了个赶人的姿势,“穆小姐,请吧。” 也不知王妃受了什么刺激,竟把这没安好心的女人带上门。不过有他在,这女人想破坏主子和王妃的感情,门都没有。 穆清歌不甘心又面色不虞地朝阁楼里望了一眼,见两人依旧 缠绵在一起,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此时,阁楼上。 “呜呜呜……” 凤凌玥呜咽地哭了起来,楚元漓吓得心慌了一下,赶紧松开了她,紧张兮兮问道:“怎么哭了?” “啊呜……”得以解脱的凤凌玥感觉唇上和舌头实在太疼了,“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刚才他力气太大,弄疼她了? 楚元漓眉头紧拧,被女人越发加剧的哭声吓得脸色白了白,一手掏出方帕替她擦着眼泪,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安抚,并忙不迭认错,“玥儿,本王错了,不该那般对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凤凌玥一边哭一边抽泣,肩膀也跟着抽动起来,舌尖抵了抵上颌,抱怨道,“楚元漓,你个混蛋,你属狗吗?还是野狼投胎转世?怎么老咬人!” 他……他刚才见她一副满不在乎自己的样子,实在气急,恼火起来便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想让她多在乎一些自己。 楚元漓目光有些躲闪,垂下眼睑,“本王的错,不该那么凶,认打……” 认罚二字还没说出口,凤凌玥忽然捂住肚子,倒吸了口凉气,“嘶……”原本还红润的小脸霎时煞白。 “玥儿怎么了?”楚元漓低头见她捂着肚子,是自己刚才误伤到她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将她抱在怀里,起身下了阁楼,并唤道,“千流,赶紧去宫里请沈太医。” 千流得令,一道黑影快出窜出了篱落苑,直奔皇宫。 “别去……”凤凌玥靠在楚元漓胸口,想阻止已经晚了,感受到下身似有一股暖流涌现,她脸色微红了红,“肚子好疼,我想应该是来大姨妈……哦不,是来葵水了。” 反应这么强烈!又是第一次来,想必与小时候在三九天被凤芷柔推下莲花池有关。 楚元漓闻言,俊脸也跟着红了起来,看到怀里的小人儿疼得眉毛拧成一团,运上轻功去了梧桐苑。 到寝房后,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这才发现自己衣袖上沾染了一丝血迹,尴尬了一下,才转身走向衣柜,翻了好半晌才找到女子所用的月事带,又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回到床榻边。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道:“本王喊丫鬟替你更衣。” “不……不用……”凤凌玥抓过男人递上来的衣服。 楚元漓以为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换,俊脸绯红一 片,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那本王、本王帮你。” 凤凌玥闻言,身子一滞,羞恼道:“你个流氓!谁要你换,赶紧出去!” 身上血呼拉的,她很尴尬的好不好!而且,长这么大,她的身子哪里让旁的人看过。平日虽有春花秋月伺候梳洗,但沐浴神马的,她都是自己动手,毕竟被人盯着,实在……难为情。 刚才是他理解错了?楚元漓愣了一下,才退到外间。 到外间,楚元漓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他虽是男子,也知道一些有关女子来葵水可能腹痛的事,但第一次见到自家女人疼成这样,他心内十分不安。 等了半晌,听不到内间有动静,他开口唤了声,“玥儿?” “嗯……”凤凌玥疼得厉害,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楚元漓察觉不对劲,赶紧冲了进去,进去后,就见小女人缩成一团,把自己裹在被褥里。 他赶紧坐到床边,看到她露出的半张脸煞白,额角布满一层细汗,焦急道:“是不是很疼?太医马上就来……” 说到一半,把手伸到女人面前,“要是疼得受不了,咬着本王。” 这种疼痛,他无法代替她承 受,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笨方法,让她缓解缓解。 凤凌玥盯着伸向自己的大手,诧异不已,心脏像是被它捏了捏,饶是没有缓解她的腹痛,也让她暖暖的,仰头一口咬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指尖…… 柔软湿热的触感,让楚元漓欣长的背影一僵,酥酥的,痒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连鼻息也跟着凝重起来,刚才心内的慌乱和担忧情绪,变得越发复杂,纠织在一起。 抓耳挠腮的感觉,让他很想缩回手,却见女人轻咬着不放,又舍不得缩回来,只好极力压下浑身的不自在,任由她咬着。 凤凌玥也不想一直咬着,因为画风太诡异了。但,咬上去之后,她不觉心慌意乱,或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腹痛感减缓了一些,索性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不多时,门外传来千流的声音:“主子,沈太医带到。” 凤凌玥赶紧松了口。 楚元漓出声:“进来。”并把床幔放了下来。 沈茂业进门,隔着床幔替凤凌玥细细切了脉,可全程面色很沉重。 在他收回搭在凤凌玥手腕上的方帕时,楚元漓急色问道:“王妃身子如何?” 第114章 等你铺好床,天都亮了 沈茂业微微躬身,垂首回道:“回王爷,观脉象,王妃体寒之症十分严重,已伤其根本,因而月事来迟,腹痛不止,微臣开一副驱寒和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好生调理半年,便可根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楚元漓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急问道。 沈茂业脑袋埋得更低,“王爷,恕微臣冒犯之言,王妃现在的身子不易有孕,也不能有孕,所以王爷和王妃在床事上尽量不要太频繁,更不要让王妃服用避子药。等王妃身子痊愈后,便没有这个顾虑了。” 床事不要太频繁?!不要喝避子药?!她和楚元漓根本没圆房…… “咳咳咳……”某女人听到这番话,羞得猛烈咳嗽起来,整张脸红成了猴屁股,怯怯的往上提了提床褥,把整个脑袋蒙住。 楚元漓俊脸也微红,一手握拳放在嘴边,不自在干咳一声,“咳、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 等沈茂业离开后,楚元漓重新把床幔挂起来,又伸手拉了拉被女人提起来的被褥,“玥儿,蒙着头难受,嗯?” 凤凌玥慢慢拉下被被褥,露出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你先去忙自己 的事吧。” “本王无事,就在这陪你。”他平日里没有政务,忙也只是忙有关飞羽营隐卫训练以及他名下产业上的生意来往,“肚子还疼不疼?” “嗯。”刚才沈茂业说她体寒严重,不易受孕,这对女子来说算是非常严重的病,她虽没有想生孩子那么长远的事,但…… 忖思至此,凤凌玥一瞬不瞬盯着楚元漓那溴黑的星眸,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决定要一辈子守护的人,如果问她愿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她想,应该愿意的吧。 “玥儿为何盯着本王看?” “没、没什么。”哎呀,想太远了。“那个……能帮我揉揉吗?” 楚元漓不明所以,“嗯?” 凤凌玥从被褥侧边伸出一只小手,拉上男人的大掌钻到被褥,让它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又手把手教它轻轻打圈揉搓,“这样揉着,好像可以缓解腹痛。” 她前世,可没有痛经的毛病,所以什么也不需要,但此刻……她深刻体会到姨妈到底有多痛,坠痛,像是有块巨石压着,又像是小腹被什么紧紧揪着……饶是她再能忍,也难扛姨妈痛,甚至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变成男儿身。 楚元漓陡然碰到这具娇软的身躯,还是小姑娘比较私密的地方,耳根渐渐染红,本能地想抽回手,可听到她说此法能缓解她的疼痛,僵硬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视线早已挪到一边,不敢看她。 揉了有一会儿,他感觉掌下热热的,忍不住问道:“可好些?” “嗯,好像没那么疼了。”这效果,就跟暖宝宝、热水袋差不多吧。 半个多时辰后,凤凌玥喝了药便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过了戌时,一睁眼,见楚元漓依旧坐在床边,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动作依旧轻柔,她很诧异,“你在这坐了一下午?手不酸么?” “不酸。”饶是手酸,只要能缓解她身体的疼痛,再酸也得忍着。 揉了几个小时,还道不酸……这人真是傻得可爱。 凤凌玥扒开他的大手,从床上坐起来,打算下床,“我、我去换衣服。” 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一次月事带都没换,她明显感觉侧漏了,床榻也被弄脏了。 楚元漓按住她的肩膀,“本王去拿。” “可、床上也脏了。”凤凌玥神色有些尴尬。 “你坐着别动,本王去拿新的。”说话间, 楚元漓已经起身朝着外间的衣柜走去,少时便拿回一套干净的衣服和床单。 饶是凤凌玥脸皮再厚,看到床上那一大片脏污也忸怩不安,跟楚元漓说了不下多遍她自己来,或者让丫鬟来,可某男人不听。 见他坚持,凤凌玥索性放弃挣扎了,换好衣服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在床边忙忙碌碌的某王爷。 生疏笨拙的动作,以及不知道该拿床单如何是好的为难表现,让凤凌玥忍不住“噗嗤”笑了声。 还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啥也不会的废铁。 也是,他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平日里哪做过这种事,不会铺床也不稀奇。 见他忙活了好半晌,对自己铺的不满意,大手把床单一扯,又开始了新一轮,凤凌玥无奈扶了扶额。 这人不仅不熟练,而且还有强迫症。 她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床边,抓过楚元漓手上的床单,把他挤到一边,“我来吧,等你铺好床,天都亮了。” 楚元漓:“……” 片刻功夫,床铺焕然一新,楚元漓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快步朝外间走,“本王饿了,先去让人传膳,玥儿忙好便出来陪本王用膳。” “好,我刚好也饿了。”对于男人落荒而逃的行为,凤凌玥哭笑不得。 吃过晚膳,凤凌玥简单收拾一番,又爬上床睡觉,毕竟睡着之后就感受不到疼痛。 半个时辰后,她差点儿进入梦乡,被一阵车轱辘声给惊醒,打了个激灵。 睁眼,透过屏风朝外间一瞧,来人是楚元漓。 楚元漓慢步而来,一句话也没说,坐在床边,熟络地把手伸到了被褥里,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打圈揉搓。 “楚元漓,你是不是傻!”他不会要给她揉一晚上的肚子吧?“我已经没那么疼了,你回去睡吧。” “本王在这陪你。” 话虽简单,但做起来,却不简单。他陪了她一下午,又要坐在她身边替她揉一晚上的肚子,凤凌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左胸口那方寸之地如有只小鹿乱撞,令她悸动不已,心跳猛然加速。 娇柔的身子朝床榻内侧挪了挪,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着多累,上来躺着。” 楚元漓:“!” 上次他们同塌而眠,是柳云景一事事发之后,那时他对她嫌弃不已。尤其是她一言难尽的睡姿,折磨了他一整晚,想想都觉得头疼。 第115章 难道你不想跟我同塌而眠? 等了半晌,凤凌玥见他没有上来的意思,又朝里侧滚了一圈,男人的大手也随之离开了她的小腹。 “不上来,就不用你揉了。” 随即,某个内心七上八下的王爷慢条斯理褪去外袍后,忐忑地爬上床,躺下,盯着女人的后脑勺踌躇不定。 凤凌玥见他上来,又没下文,转身,拉着他的一只臂膀放平,滚到了他怀里,脑袋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 这具软绵绵、冒着热气的小身体骤然贴上了他,楚元漓身子一僵,越绷越紧。 “元漓,咱们是夫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凤凌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另一只手,重新覆在她的小腹上,“难道你不想跟我同塌而眠?” “自、自然不是。”他只是太紧张。 “习惯就好。”凤凌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从今夜起,咱们同床共枕,可好?” “!”楚元漓内心是拒绝的,整夜整夜抱着这般玉软花柔的小人儿,怕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可既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他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睡一晚是一晚。 “好。” 凤凌玥勾唇笑笑,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面具上,“我帮你……把面具 摘了吧?” 楚元漓沉默了,言外之意便是拒绝摘下面具。 凤凌玥知道这是他难以言喻的伤痛,揭开面具,就是把他的伤疤一层层掀开,何其痛苦,但……她希望他在她面前,不要把自己藏得那么深。 她仰头,在面具上落下一吻,“元漓,我不嫌弃,只想看到你原本的样貌,让我取下来好不好?” 他那道疤,黢黑的程度,比一般灼烧的伤疤要深,一来是因为当时受伤并未好生处理伤口,二来是因为他常年戴着这张面具,导致皮肤呼吸不畅,色素沉淀越来越严重。 楚元漓揉搓的大手一顿,低头凝视着她微微发亮的云眸,声音很低:“为何不怕?为何要看?” 刚受伤那会儿,宫女替他上药时,见到他脸上的伤疤,常常有人被吓哭。 在娶她入门前,曾被抬入漓王府的女子中,他记得有两个被活活吓晕过去。 可他的死女人,第一次不曾哭,还意图触碰他的伤疤,第二次强行扒开他的面具,还……以那般亲密的动作碰它。 “为何不怕?原因有三。”凤凌玥朝他怀里拱了拱,伸手覆在他的面具上,“其一,我是个医师,曾见过并 亲手处理过无数骇人的伤口;其二,你是我夫君,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其三,……” 第三条原因,她没有说,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为何要看?那是因为,既然我已经选定了与我共度余生的那个人,我自然希望能看到他的每一面,深入了解他的所有。” 女人话音落,寝房内一时陷入了很久的沉默,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虽然楚元漓没开口,但女人的话早已在他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让他心绪起伏不定。 她想了解他的每一面,了解他的所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斟酌良久后,楚元漓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时,还是不确定的问了句,“玥儿真的不怕么?” “嗯,不怕。没骗你。”凤凌玥笃定摇头,小手抚上那块伤疤,上一次虽亲吻过它,可触感不算真切,现下用手触碰,算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简单的六个字,平静的语气,却让楚元漓一时失了控,将怀中的小人儿狠命拥入怀里,整颗脑袋都埋入她的颈窝,声音沙哑又带着颤音,“玥儿,谢谢。” 凤凌玥勾了勾唇,小手从他的臂弯里拱 了一下,搂住他精瘦的腰杆。 女人的动作,像是一块冰杵,一点点凿开他尘封多年的心扉,将一股股暖流一寸寸填进去。此刻的她,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一束可以温暖他整颗心的暖阳,抓住了,就再也不想放手。楚元漓眼尾渐渐泛红,把她抱得更紧。 初始,动心的是她,而今,动情的是他。也就是从这一夜开始,怀中那一抹俏丽温软的小身影,从楚元漓的眼里彻彻底底走到了他心里,填满。 翌日。 叫醒凤凌玥的不是鸡鸣声,而是一股热流和坠痛。 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地趴在楚元漓的身上,仰头看去,就见男人那双深邃的星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眼底满是无奈。 楚元漓回想起昨晚的事,只觉脑袋一阵发疼。 原本想强制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乱动,奈何睡着了的某人在抗拒他的同时,还哼哼唧唧叫个不停,这让他如何能忍受,索性任由她闹,任由她四仰八叉折腾,后半夜好不容易不闹腾了,她又忽然滚到他怀里,一条腿挂在他腰上,他…… 安分了没多久,他刚浅浅入睡,怀里的人直接爬到了自己身上。 那个时辰,约摸是四更天,他想着她葵水期间,身上难受,不敢动她,也不敢动自己,只能任她压了足足三个多时辰。 姨妈痛,加上又趴着睡了一整晚,压到了腹部,某女人实在疼得没力气,胳膊肘撑着男人的胸口打算坐起来。 “嗯……”可能是胳膊肘杵得有些难受,身下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凤凌玥吓得打了个颤,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直接一屁股压在楚元漓的肚子上,害得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咳了起来。 “咳咳咳……” 凤凌玥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翻身下床,坐在床沿边,小手轻抚着他的胸口顺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本王没事。”身上没了束缚,楚元漓咳了几声便缓了过来,见她气色依旧不太好,坐起来,伸手要把她拉到床上,“你身上还难受,上来歇着。” 拉扯间,凤凌玥看到某王爷中裤上一抹血迹,白皙的脸蛋瞬间泛起绯红,“我……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她睡觉不老实,她一直都知道。可这……下次姨妈期睡觉,一定要找根绳子把自己的双腿给绑起来,再垫上两条月事带…… 第116章 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无碍。” 楚元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耳尖也染上薄红,又瞥见床榻里侧的床单上也染上了,无奈扯了扯嘴角,“你身上脏了,本王去给你拿衣服。” 不到两日,她便弄脏了两条床单,女子来葵水这么麻烦么? 闹了一场笑话,凤凌玥吃早膳都抬不起头。 还是现代好,姨妈巾比这什么破月事带好用多了,怎么翻滚都不侧漏。 想到以后每月都会经历这么尴尬的事,她脑子就突突的疼。 因为寒症,凤凌玥足足疼了三日,这三日,她基本都待在寝房,待在床上,直到第四日,重新活过来的凤凌玥吃过午膳,便去了医馆。 与此同时,回到书房的楚元漓收到冷宴传来的消息,一大摞的信件,全部是凤凌玥这些年在侯府生活的点滴,事无巨细。 比如,八岁那年炎夏,趁凤苍穹和程氏外出,凤昊琰、凤芷柔合谋,让院子里的下人把她绑在长廊的柱子上,曝晒了整整两个时辰。 九岁那年深秋,凤芷柔生辰宴上,污蔑她给凤芷柔下泻药,被凤苍穹家法伺候了整整十鞭,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地。 十岁那年刚入冬,她被凤芷柔诬陷偷了珍珠手串,两人推搡间,被推下了侯府后花园的莲花池。 那水池她 掉下去不止一次,而且回回都是天寒地冻的三九天。 看到此处,楚元漓紧攥在书信,黑如深谭的眸子风暴渐渐酝酿,眉宇间散发出一重又一重幽怨戾气。 原来,他女人的体寒之症,竟是拜凤芷柔所赐。 好,很好…… “惊风!”楚元漓将书信用力拍在桌上,冲门外唤了一声。 惊风进门,垂首:“主子有何吩咐?” “这个。”一叠信扔到了惊风怀里,“上面所记,一桩一件,加倍还回去。” “是,主子。” 楚元漓朝窗外睨了一眼,现在这个天气是深秋,不算寒冷,但王府里的寒潭,已经许久没有生气了,“本王改主意了,你亲自把他们带回来,丢入寒潭,本王要亲自动手。”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惊风扫了一眼书信上的内容,他没想到王妃,堂堂永宁侯嫡女,小时候竟过得这般不好。于今,王妃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他们兄妹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等惊风退下,楚元漓继续查看余下的信件,大多记的都是他家女人被程氏母女三人明里暗里欺负之事,从八岁到十六岁,桩桩件件加起来,得有上百件。 楚元漓查看完所有的信,却未发现一条有关她八岁以前,也就是她生母在世 时的事,实在蹊跷。 被人刻意抹去痕迹,难道背后藏着什么不可见天的秘密? 另一边,凤凌玥刚走进医馆,秋月急色迎了上来,“夫人,您可算是来了,这几日,一直有人闹事,搞得医馆无人敢进。” “噢?”凤凌玥面色淡淡,“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听秋月一一道来,凤凌玥便猜到背后使绊子的人,必是楚嘉禾。 想要她出面诊治那什么花柳病,不以礼相待,竟靠着长公主的势力欺压,简直可恶! 不说花柳病不好治,甚至治不好,就冲楚嘉禾与她之间的大梁子,她绝不会替楚嘉禾医治。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医馆门口,忽然围上来十多个高大威猛的年轻男子,手上拿着砍刀和木棍。 一行人来势汹汹,路过的行人吓得四散跑开,生怕危及到自己,连对面的店铺也吓得紧锁上店门。 为首男子喝道:“给我砸,全部砸掉!” 凤凌玥走到那群人面前,利落抽出缠在腰上的邪龙鞭,扬起,用力抽在地板上,“啪”的一声,十分脆亮,让刚躁动起来的人都顿了一下。 “我看谁敢动!” “谁胆敢砸,老娘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天子脚下,楚嘉禾身为皇室中人,竟然如此目 无王法,当她是软柿子,很好捏么? 为首男子虽然被凤凌玥的一鞭弄得有些心虚,但想到上头的人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再一次高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砸,狠狠的砸。若有人违抗,杀无赦。” “杀无赦?”凤凌玥嗤笑一声,“既然你想死,老娘成全你。” 话落,灵活如蛇的邪龙鞭扬了出去,每一鞭都朝着为首男子的脖颈扫去。 他倒是个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前三鞭被他躲了过去。 而后甩起手中的砍刀,砍向凤凌玥。 其余的人见头头占了上风,拿上砍刀木棍对着医馆里的东西一通乱砸。 在场,除了秋月有些功夫,乌白、阮娇吓得满头大汗,躲到了柜台后的格洞里。 “噼里啪啦……” 隐藏在暗处的千流见状,蹭的一下窜出来,拔出腰间的长剑,冲着那些砸东西的小喽啰一剑封喉。 千流的出现,令为首男子手上动作一顿。也就是这时,凤凌玥趁那人分神瞬间,她凤眸半眯,三两步绕到那男子的身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邪龙鞭已经紧紧缠上了他的脖子。 手腕一扭,狠狠一用力,那人便彻底没了气息。 解决此人后,凤凌玥又用同样的方法解决其余人,没一会,十多个人全部 被解决。 麻烦解除,千流又蹭的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凤凌玥收起邪龙鞭,扫了眼满地的尸体,以及流的到处都是的血迹,她无奈扶了扶额。 “秋月,把门关起来。”这么多尸体,她得想办法处理一下,可现在是白日,又不能抬出去埋了,再说,她医馆里人手也不够。 “是,夫人。” 秋月关门的功夫,躲在格洞里的乌白小声说道:“阮娇,好像没打斗声了,咱们出去吧?要是夫人发现咱们这么胆小,指不定会把我们又卖出去。” 在这医馆做活,轻松,又不会被主人家暴虐,他觉得挺好,可不想再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奴隶市场。 “你先出去看看,我怕。”阮娇戳了戳乌白的胳膊。 乌白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才悻悻起身,从柜台上露出半个脑袋。 看到满地的尸体,吓得双腿在打颤,“这这这……”这也太可怕了!青天白日的,夫人竟杀了这么多人,不怕官府抓么? 凤凌玥看到柜台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冲乌白微微一笑。 本来还没吓晕的乌白,两眼一翻,直直倒在地上。 随即一阵闷哼,躲在他脚边的阮娇,被他砸晕了过去。 凤凌玥:“……?” 她有这么可怕?比死人还可怕? 第117章 冲动是魔鬼!你别冲动啊…… 凤凌玥走到柜台后,看到乌白、阮娇两人都晕死过去,扶了扶额。 替他们检查一番,确认只是暂时性昏厥,便让秋月把二人扶到检查室休息,并照看。 支开秋月,她从流光镯里拿出一装着化尸水的大罐,将所有尸体一一扔了进去。前世,因为出任务时偶尔有这个需求,所以她配制了这所谓的化尸水,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少时,医馆大堂内十多具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空气中的血腥味完全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取代。 适时,凤凌玥让秋月出检查室,收拾被砸的家具。 秋月出来,看到正堂里的尸体和血迹全没了,满腹狐疑地看了凤凌玥一眼。 这么短的时间,王妃怎么处理掉那么多尸体的?屋里还有一股奇怪又非常难闻的味道,差点没把她呛晕…… 不过,主子行事自有自己的规章,不是她这个奴婢该管的,她只需做好本分内之事。 秋月收回目光,低头收拾起来。 因为医馆里味道实在太重,也没法再开门做生意,凤凌玥便闭了医馆,带秋月去了之前盘下的几家店面 。 一共三家店面,都是安凌城地理位置比较好的地段。 店面最大的一家,她打算开酒楼,人生在世,无非吃喝玩乐,吃喝在前,开酒楼盈利可比医馆来得更快;酒楼附近不到一里的那家店面,她打算开家免费听书的茶楼;而最后一家,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在东凌大街最热闹的青楼一条街,原就是一家青楼,她没打算换营生。 当然,无论是酒楼、茶楼,还是青楼,除了赚钱,她计划借它们暗中收集朝堂、江湖间的情报隐私,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 抵达第一家店面,凤凌玥站在门口,见装修工匠正在挂酒楼牌匾,她朝秋月交代道:“秋月,酒楼装修得差不多,再等两日便可开张。上次让你招的三个厨子,你让他们明日来王府,我要亲自培训他们。” “是,夫人。” 说完,进酒楼转了一圈,觉得有些地方还需要调整,就让秋月留在酒楼监工,自己单独去了茶楼。茶楼是后装修的,装完还需一段时间。巡视一圈后,去了万花阁所在的青楼一条街。 整条街一共八家青楼,其中最大、生意最好的是万花阁,其 次是燕来楼和怡红楼,而最特殊的一家,则是在街尾的莳花馆,一家只有小倌儿的青楼。 因为要开青楼,她必须实地考察、深入了解一番,毕竟这个行业比较特殊,她全无经验。 在万花阁、燕来楼和怡红楼逛了一圈,从楼里妈妈的手上,买了十个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平日没什么生意的女子,并将她们带到了自己所开的青楼[天上人间],安置好后,去了莳花馆。 千流看到自家王妃去了莳花馆,抓耳挠腮,思忖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主子。 主子虽交代以后再也不用禀报王妃行事行踪,但他不能眼睁睁看漓王府帏薄不修,不能让主子颜面被抹黑。斟酌半晌,眼看着凤凌玥跟着两个站在门口揽客、穿着暴露的年轻美男进去之后,他一跺脚,运着轻功回了漓王府。 不到半刻钟,千流回到漓王府,飞一般地冲到书房里,半跪在地上,拱手禀报:“主子,王妃她……去、” “王妃怎么了?!”千流的话及一半,楚元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焦急。 “王妃去了莳花馆。” “!” 千流只感觉一阵风划过自 己的脸颊,书房里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楚元漓已经能调用内息,也能使用轻功,连衣服和面具都没来得及换,不到半刻抵达莳花馆。 带着一身冷冽寒气的某王爷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二楼阁楼跳了进去,直奔莳花馆老板所住的房间。 刚到门口,从里面传来女子清脆娇软的声音。 死女人眼光倒是毒辣,进了莳花馆,没有找那些普通小倌儿,竟抬眼看上了莳花馆老板。 “嘭”的一声后,房门被楚元漓一脚踹开,其中半扇门直接碎成了渣渣,另半扇一半飞了出去,一半挂在门框上摇摇晃晃。 坐在桌前正畅谈的凤凌玥和莳花馆老板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两人均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齐齐朝后退了一丈,才不至于让飞过来的木门砸到。 “你怎么来了?” “元漓?” 凤凌玥和莳花馆老板看清来人是楚元漓,几乎同时出声。 “嗯?”凤凌玥发现莳花馆老板认识楚元漓,扭头看了他一眼,并发出一声疑问,“你们认识啊?” 楚元漓锋利的长眸凝视着凤凌玥,慎人的寒光从眼底缓缓 流淌,带着怒意迈步而进,走到她身侧,才看向旁边的男子,“冷宴,你先出去。” 等冷宴退出去,楚元漓把凤凌玥打横抱起,扔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突然被楚元漓压在床上,凤凌玥打了一激灵,双手抵在男人胸口,慌张道:“楚元漓,你、你想做什么?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对我……冲动是魔鬼!你别冲动啊……” 原本十分生气,又打算开口质问的某王爷听到这话,嘴角无奈一抽,“爱妃以为本王要做什么?” 话落,整具身躯再凑近。 凤凌玥抵住男人的双手更加卖力,可他实在太重,根本推不开,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俏脸渐渐染红,羞恼道:“我告诉你,你身体不行,不能做那种事,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起来。” “……”他不行?楚元漓眸光逐渐阴仄,咬了咬牙, “本王不行?” “背着本王来此,是觉得本王满足不了你?嗯?” 午膳时,她说自己去医馆坐诊,坐着坐着,竟坐到莳花馆了!这是想气死他? 虽然眼下的气氛十分严肃,凤凌玥听到楚元漓的话,还是没憋住,“噗嗤”笑了一声。 第118章 别夸我,一夸我我就骄傲 突如其来的笑声,在楚元漓听来像是嘲笑和默认他刚才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做不得那种事,可被自己的女人嫌弃和质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脸色凛若冰霜,像是在墨池里打了个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凤凌玥见他一脸委屈又恼火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不该笑,一手捂住嘴巴,将笑意憋了回去,忙解释:“元漓,我没说你不行,我是说你身体太虚……诶……不是不是……” 怎么感觉越解释越乱,索性改了口,“我来这里不是要找小倌儿解决什么需求,我是来谈生意的。你先起来,嗯?” “谈生意?来青楼谈什么生意?”莳花馆里都是男子,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十分危险么?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让他怎么办! “我……”她要告诉他自己开青楼的事吗?犹豫了片刻,“我打算成立一家收集江湖朝堂情报的组织,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暗阁。而青楼呢,是最易打探消息的地方,所以我自己开了家青楼,只是……我没开青楼的经验,这不,就来莳花馆找老板请教请教嘛。” 其实,来莳花馆她并不是要请 教,而是想从这楼里买几个多才多艺的小倌儿。 “暗阁?”楚元漓诧异了一下,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你成立暗阁做什么?” 她一个女子,不会涉及朝堂纷争,更不会与江湖人打交道,收集那些情报有何意义? “自然是为了赚钱啊。”凤凌玥倚靠在床柱上,语调慵懒,“贩卖情报,可比任何生意都要赚钱,甚至一条情报赚的钱,就够我潇洒几辈子。” 除了赚钱,最重要的一点是,将别人的命脉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才不会轻易被当成软柿子捏。 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漓王妃,但,说不定将来,她收集的情报可以帮到她大忙,未雨绸缪,有益无害之事,何乐不为。 楚元漓拧了拧眉,对她这个回答半信半疑,“本王给你的钱,也够你潇洒几辈子。做这些事太危险,本王不许你做。” “富贵险中求,王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凤凌玥挪了挪,凑到他身边,歪着脑袋看着他,“而且,我喜欢做刺激的事,一日不做,就心痒难耐,你说怎么办?” “……”楚元漓被女人的理由弄得有些无力反驳,斟酌着开 口,“做可以,但有些事,希望你可以同本王商量,或者与本王合作。” 这莳花馆,便是他探查信息的渠道之一,莳花馆冷宴,是他十年前成立暗阁时,亲自挑选的暗阁阁主。 如果这丫头非要成立暗阁,他们夫妻合作也无不可。 “呃……”凤凌玥眼珠一转,认真思考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拍了一下楚元漓的胳膊,“楚元漓,你是不是早就有自己的暗阁?” 楚元漓把她往怀里一搂,勾唇看着她,“是。” 想让他死的人不止一批,如果他没有暗阁,没有飞羽营,恐活不到现在。 “你自己有情报网,还跟我合作什么?” “本王收回刚才的话。”说着,楚元漓从怀里掏出一块暗黑金令牌,不过半个巴掌那么大,他把令牌塞到凤凌玥手中,“本王的东西,都是你的。” 凤凌玥一脸懵逼看着手上的令牌,愣了好半晌才抬头看着楚元漓,“你、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你不怕我带着它跑路啊?” 他现在这么信任她了? 她虽不知道他成立自己的暗阁、创建自己的情报网多久,但是,这绝非一件易事,背后 一定付出了无数心血,可就、就这么送给她了,心里暖暖的,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闻言,楚元漓脸色一本正经起来,“你要敢逃,本王打断你的腿,把你永远锁在梧桐苑。” 说着,落在她腰上的大掌用力捏了捏,以示警告。 打断她的腿?把她锁在梧桐苑?她怎么觉得这人有些变态…… “咳、”凤凌玥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话说回来,你怎么忽然来了莳花馆?我和那冷老板才刚谈上,你就把人家的门……诶,不对,你怎么和冷老板认识?” “冷宴是暗阁阁主。” “……”这就离了大谱。 少时,从楚元漓口中得知,莳花馆是暗阁收集情报的渠道之一,介于楚元漓自己的男子身份,楼中全是男倌,生意自然比不过万花阁、燕来楼,真正从莳花馆收集到的信息没多少,大多数还是冷宴以及他手下一批暗卫私下查探而来。 凤凌玥拉着楚元漓走到窗边,指着隔壁楼,“这是我开的。既然莳花馆就在隔壁,不如两家合并成一家,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定让它成为安凌城最受欢迎的天上人间。” 见她一副自信满腹的模样,楚元漓饶是有其他想法也憋回了心里。 而后,凤凌玥当着楚元漓的面,与冷宴谈论了装修事宜,男倌女妓培训以及如何让生意红火起来的计划,半个时辰后,楚元漓彻底怔住,目光黏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 她的脑子里,竟装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什么‘包装’、‘品牌效应’……这些词他虽听不懂,但她的计划比之前他所想要有用得多,而且完全抓住了那些爱出入青楼男男女女的心思。如此一来,收集想要的情报不费吹灰之力。 结束后,冷宴安排了一辆马车,楚元漓带着凤凌玥从莳花馆后门离开。 回漓王府路上,凤凌玥见身侧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推了他一下,“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看得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本王从未见过像玥儿这般聪慧的女子。” “哈哈哈……”凤凌玥爽朗笑了起来,“别夸我,一夸我我就骄傲。” 上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是她与凤玉珩独处的时候,没承想,自己一句话也能让她笑得欢愉。 楚元漓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第119章 就是天王老子来看病,也得付医药费 翌日,一上午时间,凤凌玥忙着培训厨子。 午后。 凤凌玥前脚进医馆,后脚就跟进来一个年长妇人,这妇人她认识,是太后的贴身嬷嬷,桂嬷嬷。 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宣了旨意,宣召凤一入宫替太后诊病。 听旨的凤凌玥微微怔了怔。 她的赛华佗医馆名声这么大么?她的医术,连太后都信得过? “凤大夫,事不宜迟,现在跟我入宫吧。”桂嬷嬷说辞听上去客客气气,但是语气却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似乎看不起她这个平民老百姓。 凤凌玥对这位桂嬷嬷印象不好,但太后毕竟是楚元漓的养母,对他有养育之恩,太后得病了,怎么说也要去瞧一瞧的。 再说,若是太医能治好,也不会亲自让人宣懿旨召她入宫,怕是得了非常严重的病。 “好,走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宫门,凤凌玥想到上次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才到流云殿,现在她这个身份还不如漓王妃,又要步行……想想腿肚子都在发软。 半个钟头后,终于进了流云殿,雍容华贵的太后半倚在金塌上,听到脚步声,才半睁开老眸。 凤凌玥跪下来行礼 ,“草民凤一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一伸胳膊,身侧的嬷嬷将她扶了起来,盯着凤凌玥,“平身。” “谢太后。”凤凌玥起身。 “你就是赛华佗医馆的凤一?” 凤凌玥点头,“回太后,草民是凤一。” “哀家听闻你医术精湛,妙手回春,能治天下各种疑难杂症。今日哀家召你入宫,便是想让你治一治那难治之症。”太后慢慢道。 “承蒙太后谬赞。”凤凌玥拱手福礼,“不知太后需要草民所治何症?” 太后手一挥。 桂嬷嬷得令,退到后殿,扶着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到了正殿。 凤凌玥适才反应过来,太后召她入宫并不是给自己瞧病,而是给楚嘉禾治病。 楚嘉禾这是硬的不成,就把太后搬了出来,可真真是好伎俩。 “母后。”楚嘉禾瘦了不少,脸色也异常惨白,朝着太后福礼后,鄙夷和恼怒的目光射向凤凌玥,却没有说什么。 太后指着楚嘉禾,“凤一,这便是哀家让你诊治之人,你瞧瞧哀家公主这病,能不能治好?” “是。”凤凌玥走到楚嘉禾身边,因为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象征性 捏了一下脉象。 原是打死也不给楚嘉禾治病的,但太后宣召,她若是说楚嘉禾这病治不好,一来恐怕会砸了赛华佗医馆的招牌,二来这楚嘉禾必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公主府和赛华佗医馆的梁子已经结大了。 但就算给楚嘉禾诊治,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切脉后,朝着太后拱手,“回禀太后,公主这病,治倒是可以治,只是,治疗起来十分棘手。” “怎么说?”太后老眸一亮,只要能治好她的嘉禾,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回太后,这其一呢,要想彻底痊愈,治疗时间比较长;其二呢,治疗过程比较痛苦煎熬,草民怕公主坚持不了。”凤凌玥不疾不徐道来。 太后没说话,看向楚嘉禾。 楚嘉禾被那病折磨得抓心挠肝,每日每夜都在噩梦中度过,生不如死,她做梦都想赶紧治好这恶心的病,毫不犹豫说道:“只要能治好本公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本公主都愿意。” 又用着警告的语气补充道:“凤一,你要是能治好本公主的病,本公主必会赏赐你,但你要是治不好本公主的病,本公主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凤凌玥心底暗 暗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淡漠沉稳,朝着太后鞠了一躬:“太后娘娘,草民可以尽心竭力为公主治病,但草民有一个条件。” “你个大胆刁民,算什么东西,还敢跟母后和本公主谈条件!”楚嘉禾怒视着凤凌玥。 凤凌玥懒得与这种人争论,只看着太后,没言语。 太后沉着嗓子喝了楚嘉禾一声,“嘉禾,你是公主,怎么能这么说话!” 又和眉善目看向凤凌玥,“你说说,什么条件。” “回太后,条件很简单,草民医馆的诊治费比较高,提供的药材也极为稀有,像公主这般极难医治的病,最少要花费八百万两,所以诊治之前,草民希望与公主拟定一个治疗协议,保障草民的利益。”凤凌玥不卑不亢道,“草民只是一介普通老百姓,头一次为皇家尊贵的公主治病,十分惶恐,若是草民有所冒犯,还请太后恕草民无理之罪。” “八百万两?”楚嘉禾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你这刁民,竟然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八百万两于她而言不算什么,但要付这贱民诊治费,简直白日做梦。能为安凌皇室最尊贵的长公主治病,是她 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关银钱之事,凤凌玥忍不住了,“公主,倘若你的病宫中的太医可以医治,也不会找到我给你诊治,可见这病有多难。如果公主不愿付诊费,那我不治也罢。” “你、”楚嘉禾一噎,脸色憋红,指着凤凌玥吼道,“本公主身份尊贵,你能为本公主诊治,是抬举你了。母后让你为本公主诊治,你难道想抗旨不尊?” 太后没说话,她倒想瞧瞧,这女子是不是真的能医好她的嘉禾。 “在我眼里,病人就是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是天王老子来看病,也得付医药费。”凤凌玥察觉到太后实在试探她,勾唇轻笑了一声,“而且,现在整个安凌在皇上统治下,国泰民安,和谐太平,可公主却要仗势欺民,你是在打皇上的脸?还是想以一己之力,抹黑安凌皇室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楚嘉禾气得头顶冒烟,上来就要踢打凤凌玥。 太后见势大喝一声:“嘉禾!住手!” “母后……”楚嘉禾适才作罢,垂首,“您也看到刚才这贱民口出狂言,根本不把母后和皇帝哥哥放在眼里,母后定要好好惩处她。” 第120章 人工呼吸 “嘉禾!”太后看到自家女儿脾气暴躁,无奈至极,声音沉了两分,“这位凤神医能医治你的病,你该以礼相待,怎么能出言辱骂。” 又和善地看着凤凌玥,“凤神医,你的条件哀家答应了,哀家要你好好医治公主,务必让公主痊愈。” 楚嘉禾本来因为得了恶疾就心气郁结,加上多次派人去赛华佗医馆无果,一口怒气憋在心里极其不好受,还想再说什么,可被太后怒瞪了回去。 凤凌玥拱手弯腰,“是,草民定好好医治公主。” 楚嘉禾斜睨着凤凌玥,眼底尽是厌恶和怒火。等她的病被这贱民治好,她一定让这贱民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少时,太后让人按照凤凌玥的要求拟定好了治疗协议,签了协议之后,凤凌玥便在桂嬷嬷带领下出了宫。 出宫门,凤凌玥说了两句客套话把桂嬷嬷打发走,刚要抬腿离开,不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言诺,言诺……快去请沈太医,快去快去……” 凤凌玥闻声看去,就见楚承霄正把一个灰袍男子扛在肩上,面色焦急。那灰袍男子她认识,当初楚嘉禾生辰宴上与 他比试过箭术,好像叫什么祁言诺。 见祁言诺的情况似乎很严重,本着医者仁心,凤凌玥快步走了上去,“三……”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凤一,赶紧改口,“我是赛华佗医馆的大夫,瞧着这位公子的病挺严重,能否让我瞧瞧?” 楚承霄抬眸看了眼眼前带着面具的女子,这女子能自报家门,好像刚刚从宫里出来,想必不会骗人,犹豫了一下,道了声“好”。 凤凌玥抓过祁言诺的手腕切了脉,脉象几乎虚弱得捏不出来,放下他的手腕,又伸出两指放在他的颈部动脉和鼻尖下感受了一下脉象和气息。 气息几乎微不可查。 随后看到他的脖子上长了不少的小红点,忙扒开他的衣领查看。 “姑娘……”楚承霄没想到她会直接扒祁言诺的衣领,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凤凌玥暂时不知道祁言诺身上的红疹由什么引起,但他这副症状,是暂时性休克,必须急救,朝楚承霄说道:“公子,情况危及,必须施急救,把他放倒,让他平躺。” 听到情况危及、施急救几个字,楚承霄也来不及多想,按照凤凌玥的话把祁言诺放 平。 凤凌玥立刻半跪在地上,将祁言诺的上衣全部扒开,一大片胸膛肌肤直接暴露在楚承霄的视线中,他瞳孔骤缩了一下。 这女子……竟、竟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扒陌生男子的衣服,实在有伤风俗。 本来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双手交叠,覆在祁言诺的左胸口,用力按压着。 看到这样一幕,原本还觉得她的行为有伤风俗,可此刻,他却觉得她的动作虔诚圣洁,圣洁到纤尘不染,丝毫不会把她与不洁二字联系到一起。 他从未见过此等急救之法。 楚承霄正忖思着这法子是否真的有用,就见女子按压了片刻功夫,整个人直接跨在了祁言诺的腰上,继续按压。 “姑娘,你不可、” 话及一半,又见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捏着祁言诺的鼻子,一手扒开他的双唇,低头,俯身下去…… 楚承霄:“!” 眼见女子的樱唇就要落在祁言诺的唇上,她忽然停了下来。 凤凌玥松开祁言诺,扭头看着楚承霄,“公子,刚才我渡气之法可看明白了?我是女子,他是男子,多有不便,所以还请公子来。” 家里还有一个大醋缸 子,要是她亲其他男人,醋缸子怕是会爆炸,所以这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楚承霄吧。 说话间,站了起来。 “这……”楚承霄已经无法独立思考,且不说这渡气之法是否有用,一个大男人去亲另一个大男人,实在有违常伦,何况他是安凌三皇子,身份尊贵。 凤凌玥见楚承霄扭扭捏捏,犹豫不决,抓住他的衣袖,催促道:“快点,再不施救他就嗝屁……就死翘翘了。” 祁家两兄弟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尤其是祁言诺,是知己,不能见死不救。 楚承霄一番为难之后,按照凤凌玥刚才的做法,跨上祁言诺的腰,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掰开他的嘴巴,深吸一口气,俯首,朝他的嘴里渡气。 不多时,经过楚承霄人工呼吸,祁言诺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身上压着一个男人,唇瓣紧紧贴着他的,而且男人是自己的好友,当朝三皇子,吓得脸色煞白。 楚承霄察觉祁言诺醒来,两人四目相对,脸色蹭的一下通红,红得能滴出血来。 与此同时,他的贴身侍卫把沈茂业带了过来,侍卫和沈茂业看到这一幕,均呼吸一滞, 大气都不敢出。 楚承霄着急忙慌从祁言诺身上起来,看到一旁除了面具姑娘,沈茂业和广柏也在,如遭雷劈一般,脸色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尴尬的转过身,背对所有人。 “咳、”他狠狠咳了一声,用带着三分威严的声音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本皇子定不轻饶。你们都退下!” 虽然那渡气之法,真的将言诺救醒了,但……实在是太丢人,颜面尽失。他堂堂三皇子,以后还怎么在言诺面前抬起头! 沈茂业和广柏均垂首。 “是,微臣定守口如瓶。” “是,属下谨记。” 然后两人脚底抹油似的离开了。 凤凌玥看到楚承霄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掩面,无声笑了片刻。 这时,也顶着一张红成猴屁股脸的祁言诺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凌乱不堪的衣服拢好,扫视了两人一眼,想问什么,却因为刚才一事,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凌玥见状,赶忙解释,“这位公子,刚才在下路过,见你发病失去意识,所以让……” 指着楚承霄,“让你的好朋友以渡气之法救了你,情况紧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 第121章 那么关心那姑娘做什么? 渡气之法听上去实在匪夷所思,饶是可以急救,为何又要扒开他的衣服?实难让人相信刚才三皇子那般行为是在救他。 祁言诺将信将疑,秀气的眉头紧皱成一团。 凤凌玥见状,无奈抿了抿唇,想到刚才为祁言诺切脉,并未发现他得了什么重疾以至于严重到休克,那红疹极有可能是病因,问道:“公子,我瞧你脖子上和身上有不少的红疹,这红疹是先天的,还是……” 那红疹……她初步推测,是过敏导致。 “我身上并无红疹。”祁言诺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不明所以,“好像经姑娘提醒,确实有些难受。” “是不是觉得痒?还有些刺疼?”她问。 祁言诺微微点头。 凤凌玥这下能确定祁言诺是过敏了,从流光镯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祁言诺面前,“公子,你的红疹是因为过敏,过敏又引起晕厥。” “我是赛华佗医馆的大夫凤一,这是解毒丸,如果信得过,可以先服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可痊愈。” 赛华佗医馆…… 他倒是听府上的下人说,最近东凌大街新开的一家医馆,便叫赛华佗,医馆大夫是位戴面具的女子,能治各类疑难杂症, 但医馆规矩奇奇怪怪…… 想来,就是眼前的女子无疑。 祁言诺怔了怔,拿起凤凌玥掌心的药丸服下,而后双手交叠,微鞠躬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 话落,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一千的银票,双手奉上,“听闻赛华佗医馆大夫医术精湛,这诊金,不知可够?” “够了够了。”凤凌玥毫不客气的拿过银票,踹到了袖子里,笑了笑,“公子此病由过敏所致,可仔细想想吃了或者碰到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以后绝不能再碰,否则还会再犯。” “多谢姑娘相告。”祁言诺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今日的吃食与以往差不多,并无不妥,要说接触了什么,便是出府时,无意碰到了下人送到母亲院子里的那盆从未见过的花。 “若服过药,之后再有不适,可到赛华佗医馆找我。”凤凌玥瞥了眼依旧背对着他们的楚承霄,收回目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好,姑娘慢走。” 凤凌玥举步离开。 祁言诺看着凤凌玥越走越远的背影,总觉得那一抹小身影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走到楚承霄身旁,“承霄,你觉不觉得那姑娘有些熟 悉?” 楚承霄脑海里都是他跨在祁言诺身上渡气的画面,脸上的绯红依旧未消散,耳畔陡然响起祁言诺的声音,像是耳朵被烫到,下意识朝另一侧退了好几步,语气生硬,“言、言诺,刚才之举,实属情急,我……” 祁言诺低笑了一声,走近,拍了拍楚承霄的肩膀,“承霄,我没放在心上。” 刚醒来的确被吓了一大跳。 他虽及冠,却还没议亲,都不曾与女子那般亲密,更别提男子那行为……被男子、咳、轻薄,那一刻感觉天都要塌了,可若不是承霄施救,他怕是早已命丧宫门前。 “走吧,你大哥还等着我们。”楚承霄抿了抿唇,心里依旧怪怪的,很别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举步离开。 “好。”祁言诺跟上楚承霄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承霄,刚刚那姑娘,是否觉得眼熟?” “未曾。”楚承霄意味深长看了眼祁言诺,“你那么关心那姑娘做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祁言诺淡言解释,“罢了,可能是错觉。” 楚承霄没再说什么。 凤凌玥回了医馆,没有病人上门,她索性坐在柜台前,写起了酒楼、茶楼以及青 楼经营的计划书。一提起笔,像是打了鸡血,完全停不下来,这一写,直接写到天黑。 秋月见自家王妃全神贯注,看了眼屋外,小声提醒道:“夫人,酉时已过,夫人该回府了。” 凤凌玥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天色的确不早了,“我把最后一项写完就回去。” 花了小一刻钟,三家店面的经营计划全部完成,足足二十张纸。 把酒楼、茶楼的计划书交到秋月手上,“秋月,这些时日,我发现你对生意经营方面的天分很高,所以我决定把酒楼和茶楼生意全权交给你负责。” “你虽是府里的丫头,但今日起,你就是酒楼、茶楼的二东家,以后酒楼、茶楼盈利的一成,作为给你的奖励,只要你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 秋月受宠若惊,“夫人,这……奴婢怕是担不起这重任。” “怎么担不起。”凤凌玥蹙眉,“医馆交给你之后,我省了不少心。你是府里出来的人,生意交给你,我放心。” “夫人,奴婢……”秋月有些为难,怕自己做不好,但见自家王妃用坚定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咬了咬牙道,“夫人,奴婢一定好好干,绝不让夫人失望。” 凤凌玥笑笑, “这几日,你把医馆的事陆续交给乌白,然后再全心忙酒楼茶楼的事。” “是,夫人。”秋月把计划书当宝贝似的揣到怀里。 凤凌玥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回了府。 进府门没见到等她下班的楚元漓,先去篱落苑转了一圈,连藏书室都下去了,却未见到楚元漓。 出篱落苑,抓着路过的李虎问道:“王爷呢?出去办事了?” 李虎摇头,“回王妃,老奴不知。” 作为王府的管事,王爷的具体行踪他可能不知道,但王爷出没出府,他必是了解的。 凤凌玥狐疑地皱了皱眉,“王爷有没有出府?” 李虎默了一会儿才回:“王妃,老奴不知。” “……”罢了,楚元漓可能出府办什么重要的事,她也管不着,索性回到梧桐苑,让春花去厨房拿了些吃食。 因为葵水未走,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消了消食,就回到寝房沐浴,上床休息。 自三日前她提出与楚元漓同塌而眠,他每晚巳时沐浴后,便会从篱落苑过来,可躺了半个多时辰,约摸到巳时八刻,依旧不见楚元漓进来。 凤凌玥辗转难眠,总觉得楚元漓背着她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去了。 穿好衣服,出房间把千流唤了过来。 第122章 妈妈呀……王府不会闹鬼吧? “千流,王爷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不放心,你出去找找。”千流追踪术一绝,找起来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千流抱拳拒绝:“王妃,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不得随意打探主子的行踪。” 凤凌玥:“……” 这理由也是绝了。 凤凌玥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去找。” “是。”千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凤凌玥去前院的路上,抓了几个小厮和丫鬟询问,终于有个小丫鬟说酉时正(下午五点)看到楚元漓去了西苑。 嫁入王府这么久,她没研究过漓王府地形图,也没去过西苑,问了丫鬟才知,西苑是侧妃和侍妾住的院子,因为楚元漓未纳侧妃、抬妾室,所以西苑除了打扫的下人,并无其他人。 楚元漓平日也不曾去西苑,而今突然去西苑,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背着她养了女人? 凤凌玥急色匆匆赶去西苑。 西苑的下人很少,其余人都歇下了,只有两个守门的小厮值夜。 “你,带本王妃去见王爷。”凤凌玥指着其中一个小厮说道。西苑不止一个独立的小院,房间更是有好几十间,她不可能一间间去找。 小厮垂首回道:“回王妃,王爷他 未曾来过西苑。” “?”刚才问话那小丫鬟看上去不像骗人,“王爷没来过?” 小厮笃定点头。 凤凌玥瞧着他也不像撒谎的样子,朝院子里瞅了两眼便转身离开,刚走没两步,模模糊糊听到一阵微弱的女子哭喊声。 她忽然顿住脚步,竖起耳朵听,确信自己听得不错,又折返回来,质问那小厮,“你,有没有听到女子的哭声?” 好你个楚元漓,竟然背着我养女人!还弄出那种恶心的声音。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也不怕死在床上! 小厮摇头,“王妃,小的没听到。” “你呢?”凤凌玥又问另一个小厮,那人也摇头,她怀疑这两人必是为楚元漓遮掩,撒谎。 一把推开两人,气呼呼冲进了西苑,寻着那细微的声音摸索去,一直朝西北面走,女子的哭喊声越发清晰。 男人呐,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踏马的转眼就给她戴绿帽子!可恶。 楚元漓啊楚元漓,等老娘捉奸在床,一定亲手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听到那淫邪的声音越来越大,凤凌玥脸色乌青,她总感觉自己已经顶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到了最靠近西北面的那间房 ,“砰”的一下,一脚踹开了房门,破口大骂:“楚元漓,你踏马就是个混蛋,老娘……咦?” 走进去一瞧,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在屋里转了一圈,不说人影,连个活物都没有,可房间里的声音……闹鬼了。 凤凌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听着声音来源,寻声摸索过去,一直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这才确定那声音是墙那边传来的。 她出了房间,用飞虎爪爬上屋顶才发现西苑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阴森可怖。 而那道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声,清晰到令凤凌玥头皮发麻。 “妈妈呀……王府不会闹鬼吧?”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从那院子那头飘来一道老沉的声音,“王妃,你趴在屋顶做什么?” “呃……”声音陡然响起,凤凌玥吓得一哆嗦,看到来人是惊风,吁了口气,“惊风,你怎么在这?王爷呢?” “此处不是王妃该来的地方,还请王妃回去。”主子让他回梧桐苑禀报王妃,说主子外出办事会晚归,哪料刚出暗牢就碰到王妃爬屋顶。 “王爷是不是在这院子里?”凤凌玥利落起身,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还有,那声音怎么回事?快带我去找王 爷!” 主子吩咐要瞒着王妃,谁料王妃自己找来了,这可不关他的事。 “这……”让王妃知道也好,这样主子为王妃做的事以及主子的情义,王妃能看到、能感受到。惊风犹豫一下,才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石门,“主子在暗牢,王妃可要下去?” 就是不知道王妃待会下暗牢,会不会吓晕过去…… “带路。”凤凌玥朝着石门走去。 不多时,凤凌玥跟着惊风下了暗牢,暗牢灯光昏暗,还有一股挥散不去的寒意,冷得她直打哆嗦。担心自己又陷入梦魇,从流光镯里拿出当初从程氏那里坑来的夜明珠,霎时间,整个暗牢甬道亮堂了起来。 走了没一会儿,抵达暗牢最深处。 楚元漓感受到亮光,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光亮的地方看去,见凤凌玥捧着一颗夜明珠正朝他走来,他顿时僵住,眼底原本弥漫着的愤怒和杀气瞬间被慌乱无措替代。 手中的长鞭被紧紧握住,握得骨节发白。 死女人怎么来了?看到他这副模样,会不会厌恶他?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觉得他凶残狠毒…… 凤凌玥看到暗牢里的一幕,震惊得瞳孔放大。 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汪暗黑寒潭, 寒潭中央有三个十字铁桩,其中两个铁桩上绑了一男一女,两人发丝凌乱不堪,半具身躯浸泡在寒潭之中,身上只穿着洁白的中衣。 中衣被鲜血侵染,错综复杂的鞭痕十分骇人,甚至能清晰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 男人身上的伤痕比女人多得多,歪着脑袋,明显以及晕死过去了,而女人,看到凤凌玥进来,用淬了毒的眼神瞪着她。 开始她还以为楚元漓乱搞男女关系,没承想,他竟、竟把凤昊琰和凤芷柔抓到了王府,还动用私刑折磨他们? 他对他们兄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凤凌玥从凤芷柔身上收回视线,把夜明珠塞到惊风手上,走到楚元漓面前,“元漓,你、你为何?” 楚元漓捕捉到她眼底的震惊和诧异神色,心里更加慌乱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人的问题,紧抿着薄唇不言语。 “元漓?”见他不理自己,凤凌玥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半晌,楚元漓才眸光复杂地说道,“你先出去。” 说完,转身不再看她。 凤凌玥感觉他情绪不对劲,伸手握住他抓着皮鞭的大掌,“你怎么了?” 感受到一抹柔软的触感,楚元漓手一顿,皮鞭滑到了地上。 第12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少顷,凤凌玥被楚元漓拉出了暗牢。 男人想到自己如雪的白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回到梧桐苑后,便松开了她,与她保持半丈距离,“玥儿,本王今日回篱落苑安歇,你早些歇息,本王走了。” 话落,抬步离开。 凤凌玥忙上前拦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从她进暗牢后,她就察觉楚元漓似乎很排斥她,似乎不希望她出现在暗牢,回梧桐苑的路上,她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本王没事,只是有些乏了。”楚元漓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一眼,确认没有血迹,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玥儿别担心,早些休息。” “……”情绪都写在脸上,没事才怪! 凤凌玥扒下放在她头顶的大掌,双手握住,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暗牢?还是我未经你的允许闯入暗牢,惹你生气了?” 是,他的确不希望她去暗牢。 那地方脏污不堪,阴气森森,还藏着他最丑恶最凶残的真实一面,他不希望自己以那般形象出现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不希望她因此害怕自己、厌恶自己,甚至生出逃离的念头…… 楚元漓垂下眼眸,躲开她 的视线不敢看她,同时小心翼翼抽出被女人抓住的手。 感受到男人退离和抗拒的动作,凤凌玥恍然,原来他是不希望自己看到那样的他。也是,他性子傲娇,表面冰冷,可真正的他像是长满刺的刺猬,内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比任何人都敏感…… “傻子!”凤凌玥哭笑不得地怒嗤一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温香入怀,楚元漓欣长的身躯突然紧绷起来,双手抓住她的双肩,想要将她推开。 凤凌玥环上男人腰杆的双手十指紧扣,越箍越紧,仰头看着他,非常严肃道:“别动,不许推开我。” 楚元漓双手一顿,怕推疼了她,不敢再用力,适才缓慢吐出四个字。 “我身上脏。”心更脏。 “不就是染了些血迹嘛,哪里脏了。”凤凌玥气呼呼辩驳,“还有,我喜欢的是你楚元漓这个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不就是动用私刑抽了别人几鞭子嘛,有什么的。跟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好不好! 她昨天在医馆杀了十几个人呢,还把他们的尸体都丢到化尸水里,毁尸灭迹…… 黑夜里,男人那双黑暗无底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从未有过 的情绪,心脏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软软的,痒痒的。 沉默半晌,才不太确定的问她,“玥儿不觉得我凶残?不觉得我可怕?” “嗯……确实凶残,确实可怕。”凤凌玥眼珠一转,极为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楚元漓眸色一暗,薄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凤凌玥见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住胸腔里的笑意,凤眉微挑,认真道,“但是吧……你我比起来,不过半斤八两。” “你忘记我在公主府,用银针废掉柳云景的事了么?忘记那晚我大战玄冥刹刺客了么?忘记凤侯生辰宴上,我怒打程氏两闷棍的事了么?” “还有,昨天医馆有人闹事,我和千流杀了十几个人,然后还……你觉得我会害怕暗牢里看到的事?” “医馆闹事?昨夜为何没告诉本王?”楚元漓听闻她遇刺,神色紧张起来,“有没有受伤?” 说话间,又要推开她,检查她是否伤到。 “我没事。”凤凌玥这次任由他推开,瞧他着急无措的样子,朝那只在身上游离的大手狠狠拍了一下,“你这架势,是要给我检查身体,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啊。” “……”是他孟浪了。 楚 元漓忙缩回手,“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噗嗤~”凤凌玥笑出了声。 他们是夫妻,又是两情相悦,饶是做再亲密的事也不过分,不过是被摸一下,他竟跟她道歉,真是傻得可爱,耿直得要死。 “现在还觉得我会怕你,觉得你凶残吗?” 话虽如此,楚元漓心中依旧忐忑,怔了片刻,又问她,“玥儿会厌恶这样的我么?” 他的确亲眼见识过她以银针教训柳云景,见识过刺客来袭,她大杀四方,也见识过她对继母大打出手……可在他眼里,她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与他的凶残丑恶不同。 凤凌玥不予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会厌恶我杀人打人的样子么?” “自然不会。”楚元漓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所以,将心比心。”凤凌玥浅浅一笑,“有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俩能互相吸引,走到一起,说明咱俩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撞上女人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没有掺杂任何杂质,以及她铿锵有力的话,让楚元漓没了怀疑的念头。 没有任何言语,修长的手臂伸出将她捞到怀里,托住女人的后脑勺狠狠 吻了下去。 这一吻,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正当被稳得迷迷糊糊的某女人要攀上男人的脖子,深情回应一番,楚元漓忽然松开了她。 凤凌玥:“?!” 楚元漓见她一脸无措又迷糊的样子,觉得可爱至极,失笑一声,牵着她的手,回了梧桐苑寝房。 凤凌玥虽已沐浴过一回,也没沾到血迹,但在楚元漓再三要求下,她被迫重新沐浴了一回。 两人沐浴后,一前一后上了床榻。 楚元漓还如前两日一样,将她搂在怀里。凤凌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嘴想要问他什么,男人忽然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缠绵吻住她的樱唇。 一开始,凤凌玥担心他吻着吻着会失控,一直抗拒他,试图推开他,毕竟他们现在躺在床上,可唇上的触感愈发蛮横霸道。 没一会儿,凤凌玥整个人被吻得迷迷糊糊,没有理智支撑,本能攀上他的脖颈回应起来。 好久之后,听到女人快要承受不住的呜咽声,楚元漓才松开她。 凤凌玥以为某王爷会做过分的事,可等她昏沉的意识找补回来之后,便见他溴黑的眸凝视着自己,却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疑惑地眨了眨眼。 第124章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方才在院子里,玥儿不是想亲本王么?”楚元漓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十分轻柔,菲薄的唇微勾,“可本王见玥儿这副模样,似乎不太满意?还很失落?是觉得本王应当再做些什么?” “……”凤凌玥拍开他的手,羞恼地朝他的胸口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一侧,否认道,“不满意你个大头鬼。” 说完,一转身,丢给男人一个背影。 楚元漓凑到女人耳畔,低笑一声,“玥儿这是害羞了?” 因为刚才那道深吻,男人的声音哑哑的,低沉的语调比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性感和蛊惑人心的味道,又裹着一股独属男子淡淡的清香,听得凤凌玥微微一颤,心口处跳的十分厉害。 她承认,刚才的确想歪了,所以害羞也是真的,还有些许尴尬。 嗫喏扯过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楚元漓深眸含笑盯了她一会,没 有扒开她的被褥,而是躺在她身侧,从侧边掀开被褥一角,慢慢挪着身子,靠近那一抹温香软玉的小身躯。 凤凌玥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动作,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除了亲她的时候比之前大胆了些,其他方面、咳、依旧纯情得可爱。 索性翻了个身,主动钻到了他怀里。 楚元漓僵了一下,感受到腰间被一只小手紧紧箍住,唇角牵起的弧度更深,动作温柔地将她完全揽入怀里。 安静的寝房,沉默片刻,忽然响起女人的声音,“你抓凤昊琰和凤芷柔回来做什么?你跟他们什么时候结仇了?” 据她所知,漓王府和永宁侯府没有任何梁子,在她嫁过来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诶,他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偷偷把那两兄妹抓回来教训吧? 楚元漓正忖思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听到女 人继续说道:“为了我才抓他们回来的,是不是?” “他们俩兄妹从小仗着凤苍穹的宠爱,确实时常欺负我,单单教训这一顿,根本都不解气。” 其实,自从那日与单氏交谈过之后,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找程氏母子三人报仇? 之所以犹豫不决,不是因为她心慈手软,而是因为她是她,不是原主,与程氏隔着杀母之仇的人非她,和凤昊琰、凤芷柔有欺辱之仇也非她。倘若要找程氏报仇,她算是给自己报仇,还是给原主报仇呢?这个问题没想明白,她才迟迟没动作…… “玥儿说的是。”楚元漓知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索性没再找理由搪塞,直言道,“他们曾让玥儿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得了体寒之症,今日,他们既进了漓王府暗牢,便没有活着出去的那一日。” 体寒之症…… 这 四个字,像是突然让凤凌玥醍醐灌顶,她找程氏母子三人报仇,怎么没有理由! 一者,她既借生在原主身上,这身体的拥有者是她,身体曾受过的苦她能感受到,落下的病根将来也是她来承受,将曾受过的苦一一还给凤昊琰、凤芷柔,合情合理。二者,程氏当初在风苍穹生辰宴上算计她,给她下药,虽然未遂,虽然反击了回去,但远远不够……原主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怎么也得看在这具身躯的份上,替原主报了那血海深仇。 凤凌玥忽然仰头在楚元漓脸颊上狠狠吧唧了一口,“楚元漓,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解了我这些天的困惑。” “?!”楚元漓神色微怔,“玥儿近日有何困惑?” “这个、”凤凌玥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坦言道:“前几日单氏上门,跟我说了一些有关我母亲离世的真相,幕后真凶 是程氏。当年……” 她简单述说了一下当年之事,“我派人去查了当年与我母亲苟且之人的家人,确有其事。母亲她并非与人苟且,而是被那男人……整件事的策划者是程氏,是她害死了我母亲,我这几日在犹豫要不要给母亲报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楚元漓疑惑的看着她,她为何会犹豫? 凤凌玥看出楚元漓的疑惑,沉吟刹那后,直接坐了起来。 “怎么了?”楚元漓不明所以,也跟着坐了起来,见她欲言又止,哄慰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如玥儿所言,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有话直说无妨。”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为难,那便不说。”楚元漓握住她的小手,或许,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完全信任自己,等到她真正可以信任自己的那天,她当不会像现在这般犹豫不决。 第125章 你想勒死亲妻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凤凌玥自觉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楚元漓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他是值得自己信任,反握上他的大掌,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道: “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你不是疑惑我为何与从前的凤凌玥不同吗?也私下查探了,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那是因为……” “因为我不是原来的凤凌玥,我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你我成婚当日,原身永宁侯府嫡女被凤昊琰打晕,送上花轿时已经死了,而我的一缕灵魂,也就是那时住到这具身体里的。很巧,原身与我同名。” 到底,在这一刻她还是没忍住,把自己最最最大的秘密告诉了眼前这个男人。 闻言,楚元漓喉咙紧了紧,将她拉入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贴在自己胸口。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阖上双眼,沉默良久才缓慢开口:“玥儿能如此信任我,我很开心。无论玥儿是谁,从何而来,我楚元漓对你,始终如一,绝 不会变,如若违誓,不得好死。” 当初,她虽找了个没有一丝破绽的理由跟他解释了自己发生变化的原因,他也查不到任何线索,正是这理由太过完美,让人找不到漏洞,反而在他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怀疑过她为妖精鬼怪所化,怀疑她身上藏着普通人无法做到的异能,怀疑她的灵魂被人调换,甚至被人操控……不曾想,她竟不是碧汌大陆的人。 如果她来自其他地方,她如何而来?住在她体内的这缕灵魂,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莫名消失?如果真的消失了,他该去哪儿寻找,若是寻不到,他…… 除了意料之外的震惊,楚元漓脑子里还冒出无数问题,这些问题让他只觉心慌意乱。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束光,想到她很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他本能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恨不得立刻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样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咳咳咳……”凤凌玥感觉自己快被勒得喘不过 气,粉拳用力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剧烈咳了好几声,道:“楚元漓,你想勒死亲妻么?” 听到女人猛烈的咳嗽声,楚元漓忙松开了她,轻抚着她的后背顺气,赔罪道:“刚才我一时失控,对不起……还难受么?” 凤凌玥摇摇头。 “玥儿既来自其他地方,会不会……”楚元漓深黑的眸染上紧张不安的情绪,低声问道,“会不会忽然消失不见?” 凤凌玥再一次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因何来此,只能推测是个穿越意外,至于会不会忽然消失她就更不能确定了。当初,也不知道哪个狗东西一闷棍打死了她……只能说,既来之则安之,能重活一世,她便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下一刻,捕捉到楚元漓眼底的不安,她连忙解释道,“我的灵魂与这具躯体完全契合,不会忽然消失,你别担心。若是灵魂消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死翘翘了。” 说完,还歪着脑袋,半吐着粉嫩的舌尖,翻了个大白眼。 楚元漓见她这副俏皮搞怪的模样,心中的担忧不安虽未消散,还是成功被她逗笑了。 “傻不傻!”大掌轻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两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就算哪一天她真的消失了,哪怕上天入地、移山掘海,也要把她拉回来。 凤凌玥又朝他吐了吐舌尖。 楚元漓看得心口一紧。 他好像,真的完全栽到这小丫头身上了。 快速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俯首咬住了那撩乱他心神的粉嫩,如灵蛇般地与它交织在一起。 栽了,那只好一辈子栽在她身上…… 不,永生永世…… *** 翌日,凤凌玥吃早膳时,楚元漓把冷宴传来的书信全部交到她手上。 凤凌玥快速翻阅了一遍,轻啧两声,“这冷宴看上去是个文弱不经风的小帅哥,没想到手段可以啊,那些陈年旧事桩桩件件查得这么清楚,比我的记忆还要详尽,佩服佩服。” “小帅哥?”楚元漓冷冷盯着她。 “嗯 呐,那冷宴长得还行啊。”就是打扮奇怪,化着女子妖媚妆容,却穿着男子的衣服,不伦不类,她有些欣赏不来。她猜,可能是因为他是莳花馆老板,所以不得不打扮成那副模样吧。 “还行?”男人有些咬牙切齿。 凤凌玥放下书信,看向某醋坛子打翻的男人,笑得狡黠,“我这是中肯评价,你咋又吃醋了?你莫非是醋精转世?” 楚元漓抿了抿唇,兀自吃起早膳。 他脸上的伤疤已经存在二十多年,那时他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留着伤疤也能时刻提醒自己有一段痛苦的过去,提醒自己与那些人隔着杀母之仇,从未想过要去掉……可他家这小丫头尤为喜欢长得漂亮的男人,也时常夸他长得好看,倘若他医好脸上的伤,小丫头瞧见他原本的样貌,眼里必然只会容下他。 于是吃过早膳,某个醋精王爷便让惊风传信给冷宴,让他务必尽快找到消失已久的鬼医谷谷主。等他暗自医好伤疤,给小丫头一个惊喜。 第126章 你配吗?我呸…… 另一边,凤凌玥带着书信去了王府暗牢,走到寒潭边,将手上的夜明珠放到桌子上,冷寒的眸光扫过铁桩上昏睡的两人,眼底没有半分感情,像是在看两个死人一般。 她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既决定为自己这具身躯报仇,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抽出缠在腰上的邪龙鞭,扬起,利落扫向两人。 “啪……” “啪……” 这邪龙鞭与昨夜楚元漓用的普通皮鞭不同,韧性更强,抽到身上的痛感更强烈,凤昊琰和凤芷柔一人挨了一下,便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抽他们鞭子的人是凤凌玥,脸色不约而同由白变紫,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 先开口说话的是凤昊琰,带着恨意的语调嘶吼道:“凤凌玥,你、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们,等父亲知道,必让你挫骨扬灰。” 凤凌玥拿着邪龙鞭的手腕转了转,没言语,又轻飘飘扬鞭,“啪”的一下落在凤昊琰身上。 “啊……”凤昊琰疼得大吼了起来,因为昨夜本就 经历过一轮折磨,声音极为嘶哑难听。 也正是这般噬心裂骨之痛,牵扯了昨夜的伤口,伤口开始往外不停渗血,疼得他面目狰狞,堪比地府牛头马面。 “凤凌玥,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时凤芷柔提着虚弱的气力开口。 她从小娇生惯养,连油皮都没破过一块,第一次挨打是凤凌玥回门那日,第二次是父亲生辰宴被母亲抓伤,而昨夜,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原来她见漓王天人之姿,以为坊间传闻不实,可昨日……她见到的漓王,双腿没有残废,手段狠辣,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她才知,平日里漓王都是装的,那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闻言,凤凌玥淡淡瞥了凤芷柔一眼,又朝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慵懒的往后一靠,把银鞭往桌上一放,掏出怀里的书信。 侧身,一只脚踩弓起踩在椅子上,不紧不慢说道:“我八岁那年,六月初十,凤昊琰、凤芷柔让两个小厮合力,将我绑在后花园长廊的柱子上,整整 暴晒两个时辰。” “九岁,九月十一,凤芷柔八岁生辰宴,污蔑我给你下泻药,我被父亲怒打十鞭。十岁,十月十五,诬陷我偷了你的珍珠手串,拉扯间把我推下莲花池。” “十一岁,二月初二,说我弄脏了你的衣裙,又把我推下莲花池……十四岁,五月二十,凤昊琰把我堵在侯府后门小巷之中,扇了我二十个巴掌,因为我远远瞧了楚云轩一眼……” “呵!”凤凌玥读了十几条,冷笑了一声,掀眸看着凤芷柔,森冷犀利问道:“我的好二妹妹,你打小就聪明,听到这些,想必已经明白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凤昊琰和凤芷柔见凤凌玥把这些年他们对她做的恶事都记录在册,加上昨夜被漓王狠狠折磨了一顿,怎么可能猜不到凤凌玥的意图。 凤芷柔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心思一动,威胁道:“凤凌玥,你把我们抓来,父亲迟早会查到漓王府头上,你以为就此教训我们一顿,你能有好果子吃?掳夺侯爵夫人的嫡 子嫡女,要是父亲告到皇上那里,哪怕有漓王给你撑腰,动用私刑,按照安凌律例当斩首示众。” “是,掳夺侯爵夫人的嫡子嫡女,并动私刑,的确当斩!”凤凌玥不以为意,把书信随意丢到桌子上,起身,双手环胸看着凤芷柔, “可是呢,你也说了,得等父亲查到漓王府头上,得等父亲拿到证据告到皇上那儿,你觉得本王妃会给你这个机会?” 凤芷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凤凌玥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是没打算让她和大哥活着出这寒潭、这暗牢…… 凤昊琰自然也听出凤凌玥抓他们兄妹,并不是单纯为以前的事报仇,而是想…… “凤凌玥,我可是永宁侯府嫡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你竟、咳咳咳……”凤昊琰情绪有些激动,致使伤口血流速度更快,猛的咳了好几声,“你竟胆大包天想要我和柔儿的命!” 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有句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凤凌玥勾 唇笑笑,沿着寒潭上的铁质窄桥走到两个铁桩中间,“程明淑是个什么货色,生出的孩子便是什么货色,凤昊琰,你踏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嫡子,还承袭爵位,你配吗?我呸……” 凤昊琰怒火中烧,嗤道:“凤凌玥,你个贱人!竟敢言辱我母亲。” “言辱?”凤凌玥微微弯腰,一把抓住凤昊琰的头发,似笑非笑:“程明淑当年不过是个外室,她与他人合谋,陷害我母亲与人苟合,还一把大火烧死了我母亲,这样的人,也配做侯爵夫人?” “不防告诉你们,我抓你们回来,就是想要你们的命,但是呢,不是现在,等我先送走程明淑,再送你们下去母子团聚。” “毒妇!你个毒妇!”凤昊琰咬牙切齿瞪着凤凌玥,“毒妇!你不得好死。” “不,不……”凤芷柔听到凤凌玥要对自己的母亲下手,情绪瞬间崩溃,“凤……大姐姐,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母亲,你想要我的命,你拿去,求求你放母亲一马。” 第127章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凤凌玥松开凤昊琰的头发,站直身子,转身看着凤芷柔。 “放你母亲一马?”又再一次弯腰,伸手用力捏住凤芷柔的下巴,眼神阴冷得能滴出墨来,“呵,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放你母亲一马?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话罢,一把甩开凤芷柔,沿着窄桥回到岸边,从桌上拿起银鞭扫视两人,“这些年,桩桩件件加起来,我一共挨了三百六十鞭,二百零六巴掌,加起来五百六十六下,再加上掉下莲花池,罚跪祠堂等一系列的事,就算六百下,你们俩兄妹情深,各三百下,很公平。” 凤昊琰对上凤凌玥凌厉歹毒的目光,原本的怒意和恨意逐渐变成了畏怯,身子激动的战栗起来。 他活了二十岁,一直都是被父亲母亲捧在掌心,从无人敢惹他,更没有受过此等大苦,被绑在铁桩上,在冰冷的寒潭里泡了整整近八个时辰,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一时间对接下来要受的三百鞭恐惧不已。 扭头看了凤芷柔一眼。 凤芷柔听到三百鞭,一鞭不少,双眸里的水汽越来越浓,整张小脸苍白得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甚至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 “凤凌玥,要打,冲我 来。”凤昊琰从凤芷柔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凤凌玥。语气倒是比刚才唯诺不少。 “不,大哥……”凤芷柔扭头看着凤昊琰。 大哥从小就疼她,她想要的东西、想办的事,大哥都会满足她的心愿,可现在,就算大哥替她承受了她的鞭子,她依旧难逃一死的命,哪里忍心眼睁睁看着大哥替她受刑。 凤凌玥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拍手称好,“好一对兄妹情深的画面,可惜……本王妃向来公平,三百鞭,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话落,不想再听凤昊琰和凤芷柔上演兄妹情深的画面,直接扬鞭抽在了凤昊琰身上。 “啊……”凤昊琰疼得嘴角不停抽搐着。 凤凌玥再一次扬鞭,这一鞭落在了凤芷柔身上。 她是医师,十分了解人身上最薄弱却不致命的地方,凤芷柔身体虽虚弱,这一鞭却没有直接将她抽晕过去,却疼得她大哭了起来。 接下来一炷香,凤凌玥各抽了两人五十鞭,见两人终是承受不住,彻底晕死过去才收手。 出了暗牢,回到篱落苑,书房。 写了一张吊命的方子,吩咐惊风让人熬好给凤家兄妹灌下去。三百鞭没有全部还完,她可不能让他俩就这 么死了。 等惊风出了书房,楚元漓将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拉到腿上,抓起她的小手查看,“有没有累着?” 执刑是个体力活,尤其是施以鞭刑。 “……”凤凌玥被楚元漓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一愣一愣的,怔了一下才道,“确实挺累的,手都快酸死了。” “明日本王来,你在旁边看着。”楚元漓轻轻替她揉着右手手腕。 凤凌玥想了想,每日每人各抽五十鞭,加起来就是一百鞭,的确累死个人,他们夫妻一体,楚元漓帮她行刑,也无不可。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明天咱俩一起……嘿嘿嘿……”凤凌玥嘿嘿笑了两声。 女人的俏皮话,令楚元漓失笑一声。 这时,书房外响起李虎的声音,“王爷,王妃,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求见。” 凤凌玥扭头看向门外,“让他们去正厅等着。” “是,王妃。”李虎应声,就退下了。 “他们夫妻俩找人找得倒是快,才不到一日,就找上门来了。”凤凌玥挑眉,“咱们先晾晾他们,等会再过去。” “好。” 漓王府正厅。 凤苍穹和程氏等了一盏茶功夫,也没见到楚元漓和凤凌玥,开始急了,尤其是程氏。 程氏 看着李虎问道:“漓王和漓王妃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夫人,王爷王妃说让侯爷和夫人在此等候,并没说什么时候过来,还请夫人耐心等候。”李虎垂首回道。 “难道要我和侯爷一直等下去不成。”程氏面露不悦,“你再去催催!” 再怎么说,侯爷和她也算是漓王的岳父岳母,是他的长辈,他竟这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有那个小贱人,上次在生辰宴上算计她,让她出丑,还把那丑事全部传了出去,让她成了全安凌城的笑柄,成了那些贱民口中的谈资。 李虎纹丝未动,“还请夫人稍等,王爷王妃稍后便来。” 又等了一盏茶,凤苍穹坐不住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李虎说道:“你,去——让那个逆女滚过来见本侯!” 这时,凤凌玥独自进了正厅,正好将凤苍穹这句话收入耳中,故意看着李虎训斥道:“李叔,你是怎么伺候人的,怎么惹本王妃的父亲生这么大的气。还不赶紧下去。” 李虎忙低头退了出去。 凤凌玥朝上位走去,斜睨了凤苍穹和程氏一眼。 一袭深青色锦袍的凤苍穹,脸色如他的衣服颜色一样,铁青铁青,像是被人挖了祖坟。 程氏呢,相比于上次在生辰宴上见到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脸色蜡黄,看上去毫无气色,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而眼底流露出的怒意似乎要把凤凌玥活剐了一样。 看来,上次那致人疯癫的药和安凌大街小巷的传言,效果很好。 凤凌玥坐在上位,一手搭在桌子上,看向凤苍穹,“不知父亲今日来所为何事?” “逆女!”凤苍穹本就憋了一口气,当即拔开嗓门吼道:“你竟敢干出掳夺亲大哥、亲小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说着,又一次狠狠拍在了桌子上,“赶紧把琰儿、柔儿放了,否则,就是漓王也保不了你。” 凤凌玥一脸诧异,“父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大哥和小妹怎么了?” “凤凌玥,你别装模作样,琰儿和柔儿莫名失踪,一定是你干的。”程氏满眼通红的瞪着凤凌玥,“你赶紧把琰儿和柔儿交出来,不然我只能告到皇上那儿。” 凤凌玥微不可查皱了皱眉,随后语气云淡风轻说道,“本王妃明白了,凤昊琰、凤芷柔无故失踪,你们怀疑是本王妃做的?既怀疑,可有证据?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本王妃也可以告到皇上那儿。” 第128章 若有不从,打晕了丢出去 “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程氏一口咬定,“琰儿和柔儿平日从不与人结仇,你从小就见不得柔儿好,时常欺负柔儿,加害柔儿,要不是琰儿一直护着,柔儿早就被你害死了。你现在有了漓王府撑腰,就更大胆更放肆了,竟把我的琰儿柔儿掳来,以泄私愤。”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凤苍穹,哭诉,“侯爷,琰儿柔儿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被、被动了私刑,怕是性命不保啊。” 闻言,凤苍穹胡子一抽,把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你个孽障,还不乖乖交出琰儿柔儿!要是胆敢对琰儿柔儿动私刑,为父一定亲手打死你个孽障。” “凤侯爷,你的儿子女儿失踪了,不去大理寺上报,不让衙门寻人,跑到漓王府要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 “孽障!”凤苍穹见凤凌玥如此不尊重自己,气得脸色通红,当即炸毛的吼了一声,接着从腰封抽出 长鞭,“先是在本侯生辰宴上加害你继母,现在又绑架你大哥小妹,本侯看你是活腻了,今天本侯就亲自清理门户,活活打死你这个祸害。” 话落,鞭子扬起,朝着凤凌玥扫去。 “嘭”的一声,凤苍穹右后肩吃疼,鞭子没有落到凤凌玥身上,滑落到地上。 “凤侯,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惊风推着楚元漓进了正厅,男人的眼神之中明明没有波澜,射在凤苍穹身上却像要将他凌迟,语气也泛着一股不容质疑的狠戾,“本王的爱妃,本王平日都舍不得动一下,你竟想当着本王的面活活打死她?凤侯好大的威风。” 风苍穹刚才狠辣的气势,在楚元漓声音响起的瞬间灭了下去,躬身垂首:“臣见过漓王殿下。” 程氏心里没将楚元漓放在眼里,但面上还是忌惮的,也跟着福礼:“臣妇见过漓王殿下。” 楚元漓没有理会二人,自己推着轮椅加快速度到凤凌玥身边,抓住她 的小手关切道:“玥儿可伤到了?” “我没事的。”不是说不让他过来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虽然凤苍穹她能轻松应对,但方才英雄救美那一幕,好帅好霸气。 楚元漓扫了风苍穹、程氏两人一眼,淡淡开口:“李虎,送客!” 程氏见楚元漓下令赶人,急色道:“漓王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凌玥虽是漓王妃,但她仗着自己的身份,绑架自家兄长和小妹,是大逆不道之罪,漓王殿下是要包庇她么?” “漓王殿下,内人说的有理,臣这个女儿不知天高地厚绑架了自家兄弟姐妹,臣刚才只是出手教训她,并没有要真的打死她。只要她把琰儿柔儿交出来,臣必不会跟她计较这件事。”凤苍穹好里好气的补充道。 楚元漓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凤侯和侯夫人说是本王的爱妃绑了人,可有证据?” 凤苍穹和程氏被噎。 噎了片刻,还是程氏鼓起勇气开口 :“漓王殿下不知,漓王妃自小就与琰儿柔儿不和,琰儿……” “够了!”楚元漓忽然打断了她,语调也冷了几分,“既无任何证据,就要把这杀头的罪名扣在本王的爱妃身上,当本王是死的?” 掀眸斜睨了眼惊风,“惊风,送客!若有不从,打晕了丢出去。” “是,主子。”惊风得令,朝凤苍穹和程氏做了个赶人的姿势,“凤侯,夫人,请吧。” 凤苍穹和程氏皆脸色一变。 漓王恶名在外,除了太后和皇上,其他人均不放在眼里,说将他们打晕丢出去,那是绝对能做得出来。 两人无奈,只得灰头丧气的被惊风提着剑赶出了漓王府。 等人走后,凤凌玥眸光一凝,“看来,我必须尽快动手,解决程氏这个祸患。” “需要本王做什么?” 凤凌玥摇头,“当年,我母亲是被一把大火烧死的,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苟合之事……”有些难办 ,她总不可能像程氏那样,随便找一个人活活烧死他们。 “俯耳过来。”楚元漓拉了拉她的小手。 凤凌玥乖乖把耳朵凑了上去,听到楚元漓说的事,瞪大眼珠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元漓带着凤凌玥回到了书房,从书房书架其中一层暗格里拿出一叠书信和一本账册,塞到了凤凌玥手上。 看了书信和账册,凤凌玥才知,程氏还是外室的时候,除了勾搭上凤苍穹,还勾搭了朝中另一位官员,户部侍郎窦邑。 书信呢,一部分是程氏和窦邑之间表达情意的书信,一部分是窦邑中饱私囊的书信,而账册上记录着窦邑所贪污的每一笔银钱。 侍郎的官职,在朝堂中属于正二品,能直接接触到一个国家的田地、户籍、赋税、官员俸饷等一切有关财政事宜。 这几年,窦邑不仅贪污了足足上千万两银子,还一直和程氏暗中来往,不为别的原因,只因凤昊琰是窦邑的亲生儿子。 第129章 揪老娘衣领,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不过,窦邑不知道的是,当年程氏有了身孕,原是计划干掉窦邑的发妻,入侍郎府,可半路杀出一个永宁侯凤苍穹,侯爵夫人的身份,可比什么户部侍郎荣耀得多。 于是设计与凤苍穹有了露水情缘,而凤昊琰顺理成章成了风苍穹的孩子,程氏还编织了一个谎言,说是永宁侯强取豪夺,把窦邑骗得团团转,尤其当窦邑知道永宁侯嫡子是他的亲儿子,窦邑便对程氏唯命是从,暗下帮程氏做了不少的恶事。 凤凌玥放下书信和账册,倚靠在书案前,双手抵在桌上,一瞬不瞬盯着楚元漓,“你什么时候查的这事?” “窦邑贪污之事,暗阁早就记录在册。至于程氏和窦邑的关系,是本王前几日让冷宴查你在侯府的事,意外所知。”楚元漓勾唇,解释道。 “既然这户部侍郎不是个好官,还是个草菅人命的恶官,那咱们便为民除害,替皇上拔了这颗毒瘤。” “都听玥儿的。” 当天晚上,两更一过,凤凌玥换上夜行衣直 奔户部侍郎府,千流暗中跟随。 刚从漓王府后门溜出去,后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揪住。 凤凌玥低头,弯腰,转身,微微下蹲,朝身后偷袭之人来了招扫堂腿,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狗东西,揪老娘衣领,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 “玥儿,是本王。”楚元漓松开她的衣领,朝后退了两步,才不至于被自家媳妇踢到。 凤凌玥看清来人带着银色面具,穿着夜行衣,是楚元漓,撇嘴道:“元漓,怎么是你?”这人咋老爱揪人衣领,还有,她不是把他迷晕了么?他怎么…… “本王与你一同去。”晚膳时,他便猜到这丫头要单独行动,还好他有所防备才没有着她的道。 “你身子骨虚弱,不能折腾,赶紧给我回去。”凤凌玥走上去,将他往府里推。 楚元漓伸手勾上她的腰,轻踮脚尖,运着轻功朝着户部侍郎府去,“近半月,有玥儿精心照料,本王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只要不动怒,不动武,咳疾便不 会发作。” “哎呀……”脚下陡然悬空,凤凌玥下意识抱住男人的腰,低呼了一声,“带我飞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 腰间一紧,并感受到某女人胸前的柔软,楚元漓耳根蹭的一红,鼻息沉重了两分,搭在女人腰上的大掌僵硬至极,连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适应了在半空飞来飞去的凤凌玥,忽然想到男人的话,“对了,你刚说身子恢复的事,等这件事结束,我就给你手术。” 楚元漓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凤凌玥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安抚道:“你的身体在我的调理下,恢复的比我预想得要好,加上你之前练过武,体格比普通人强悍,所以手术不会有任何风险,手术之后,再好好调养一到两个月,便与常人无异。” 楚元漓知道她在安抚自己,朝她勾了勾唇,垂首,在女人的额角印下轻轻一吻,“都是玥儿的功劳。” 约摸半柱香后,楚元漓带着凤凌玥跳入了户部侍 郎府,轻飘飘落在了主院的寝房屋顶上。 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出来,趴在屋顶上,掀开瓦片查看一番,确认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正是户部侍郎窦邑后,从流光镯掏出一支麻醉枪,对准窦邑的脖子,快准狠来了一枪。 楚元漓看着她手上与上次那称之为‘手枪’暗器差不多的小东西,满腹狐疑地蹙了蹙眉。 上次那手枪发射暗器时,能发出巨响,可现在她手上的这柄,声响极其细微,发射出的暗器形状也不同。 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物?与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这叫麻醉枪。”凤凌玥把麻醉枪塞到楚元漓手上,解释道,“被击中,会陷入短暂昏迷。” 又低声唤了声千流的名字。 千流出现在两人面前。 “把窦邑扛去侯府。” “是,王妃。” 楚元漓把麻醉枪塞回凤凌玥手上,“本王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这个也没多大用处。”凤凌玥把麻醉枪收到流光镯里,掏出一把流光弩,抓起楚元 漓的大手,把弩放在他手上,“元漓,这个送给你。这把弩,叫流光弩,是我师父亲手设计的一种暗器,别瞧它体积小,它的弩身可装六十四支箭,一次性可发射八支,声音小、速度快、杀伤力强。” “本王不……” 凤凌玥打断了他的话,“你送我两块玉牌,我还从未送过东西给你呢。不许不收!” 楚元漓这才把弩挂在了后腰,“谢谢玥儿的礼物,本王很喜欢。” 凤凌玥见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也不自觉勾唇轻笑。 少时,看到千流扛着窦邑出了户部侍郎府,楚元漓搂着凤凌玥快速跟了上去。 很快抵达永宁侯府,淑香苑。 凤凌玥让千流把昏睡过去的窦邑先放在角落里,又命他和藏在暗处的暗卫把淑香苑所有下人清理干净。 确定程氏是一人单独安寝后,凤凌玥和楚元漓大摇大摆闯入了程氏的寝房。 程氏这段时间被流言蜚语侵扰,加上一双儿女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辗转难眠,听到有动静,立刻睁眼,“谁?” 第130章 拿你的命,来祭奠我母亲的亡魂 楚元漓大手一挥,房间的烛火全部点燃,两人的身影赤果果出现在程氏面前。 “你,竟是你这小贱人。”程氏蹭的坐了起来,连鞋子也没穿,朝着凤凌玥走过来,“你抓了我的琰儿柔儿,现在又想抓我?” 说话间,看了眼她身后的面具男人,觉得身影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 “来人,来人呐……”程氏大喊道。 凤凌玥坐到桌边,拿了只茶杯,一边斟茶,一边冷声哼笑,“别喊了,院子里没人,你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到。” 程氏登时脸色一变,“你,你……” 安静的寝房,回响着凤凌玥阴仄清冷的低笑,令人毛骨悚然,程氏因为恐惧,‘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并朝后退了好几步。 凤凌玥拿起茶杯,起身,抬步朝着程氏走过去,“不瞒夫人,你那好儿子女儿,都在我手上,而且……想要他们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他们将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 “你到底想怎样?”对上凤凌玥似笑非笑的眼神,程氏吓得打了个颤,继续朝后退。 “怎样?”凤凌玥唇角勾起邪肆的笑,一边将茶杯的茶水泼在地上,一边一字一句慢慢道,“自然是拿你的命,来祭奠我母亲的亡魂。” “你……”程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惊恐又诧异,“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害了你母亲?” 当年那件事她做的滴水不漏,饶是这小贱人亲眼见到她母亲的死,也绝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到底哪里出错了? 还是说,小贱人在诈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为我那时小,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查不到线索和证据?”将程氏逼到床榻边,凤凌玥才停住脚步,“我不仅知道你勾结外人害死我母亲,还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与户部侍郎窦邑暗中苟合,还知道……凤昊琰,我那位好大哥,是——窦邑的亲儿子。” “你你你……”程氏心里 再次咯噔一下,一屁股坐到床上,眼底是不可置信,“你怎么……” 她与窦邑之间的事情,一直隐藏得很好,除了贴身伺候她的章妈妈,再无旁人知晓。而琰儿的真实身世,除了她和窦邑知道,无第三人知道。 凤凌玥不动声色从流光镯里掏出一块怀表,又趁程氏惊讶分神之际,另一只手在她肩上狠狠戳了一下,随即掐住她的下巴。 “凤凌玥!”程氏浑身不能动弹,眼底的不安和恐惧愈发浓郁,抬高嗓音嚷道,“我可是永宁侯爵夫人,有诰命加身,你对我行凶,是要以命抵命的!” “你觉得我会怕?”凤凌玥拿出怀表,在程氏面前晃了起来。 程氏不知凤凌玥此举意欲何为,可没一会儿,她的意识逐渐混沌。 楚元漓见自家女人举止奇怪,也好奇走上前去,就见程氏像是中了邪一样,双目无神的盯着某个地方。 “程明淑,回答我。当年害死夜流霜,你是不是见过她一面? ”凤凌玥问道。 “是。”程氏淡淡回道。 凤凌玥又问,“那日,夜流霜跟你说了什么?” 程氏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我要杀了夜流霜,我要杀了夜流霜……夜流霜必须死,她必须死……” 凤凌玥问了好几遍,可程氏嘴里一直嘀咕着这两句话,并未回答她与夜流霜之间的具体谈话内容,这让凤凌玥觉得十分奇怪。 楚元漓见此,也满腹狐疑。 “程明淑,那日,夜流霜跟你说了什么?”凤凌玥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程氏依旧重复刚才那两句话,“我要杀了夜流霜……夜流霜必须死……” 凤凌玥见问不出什么,索性换了个问题,“程明淑,回答我,夜流霜是否真的死了?” “是……”程氏先是肯定,而后又否定,“不,不是……” 凤凌玥抬头看了眼楚元漓,朝他皱了皱眉。 楚元漓微微摇头,他一直没放弃查她生母夜氏的事,却丝毫没有线索。 凤凌玥再看向程氏 ,换了个问法问,“程明淑,夜流霜是不是活着?” “是……不是……” 凤凌玥:“……” 见反复问了多次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凤凌玥索性放弃这个问题,问了当年大火之事,程氏的回答与单氏说的相差无几,要说差在哪里,那就是程氏的回答更加具体。 不出意料,程氏是那件事的主谋,合谋者除了死掉的那个男人,还有窦邑,而且这计策,还是窦邑替程氏筹划的。 凤凌玥将怀表收回流光镯,伸手在程氏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程氏接收到指令,很快恢复了神智。 “凤凌玥,你对我做了什么?”程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但她确定一定是凤凌玥这个小贱人搞的鬼。 这小贱人变化巨大,果不其然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凤凌玥松开她,站直身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做,或许还能救你儿子女儿一命。” 第131章 程明淑,请开始你的表演 凤凌玥松开程氏,站直身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还能救凤昊琰、凤芷柔一命。” 说着,抬起右脚,踩在床沿上,右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微微弯腰,诡谲地勾起唇角,目光只有面对蝼蚁的冷漠和蔑视, “若是不按我说的做,他们,一定死得比我的母亲还要惨百倍,千倍……本王妃耐心有限,只给你三个数时间考虑。” 程氏被凤凌玥如鬼魅的目光看得心蓦地一沉,心脏像是被什么倏地攥住,呼吸不过来,惶恐万分。 “三!” “二!” 凤凌玥数得很快,“一”字吐出来的同时,程氏也开了口,“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我的琰儿和柔儿。你、你要我做什么?” 小贱人说,要她的命…… 今夜,小贱人有备而来,若她不从,恐怕也难逃一死,如果能用她的命,保下两个孩子的命,总有一日,琰儿和柔儿会给她报仇。 凤凌玥把脚从床沿上拿下来,站直身子,看着楚元漓,“把人带进来。” 楚元漓走后,凤凌玥看着程氏继续说道:“当年,我母亲是如何没的,你重新演一遍。” “程明淑, 只要演得让本王妃满意,凤昊琰、凤芷柔,才能活。” 闻言,程氏心口颤动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白无常,双唇抽搐着道:“你……凤凌玥,你无非就是想要我的命……” 凤凌玥做了个住嘴的手势,“打住!本王妃的话只说一遍。” 这时,千流扛着窦邑进了房间,将他扔在了地上。 凤凌玥解开程氏的穴道,指着地上的窦邑,“程明淑,请开始你的表演。” 话落,脚下生风似的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着程氏,指着她说道:“记住,本王妃只给你一次机会,错失了,你们娘三,就在阎王殿团聚吧。” 然后,带着千流退到了院子外面。 程明淑看着地上昏睡不醒的窦邑,眼圈通红,双拳握紧,指甲深深扎到了掌心里,整具身躯哆哆嗦嗦起来。 耳畔回响着都是凤凌玥刚刚的话。 站在院墙上的凤凌玥自然不会干等程氏自己选择,等了片刻,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摸出一个玻璃瓶递给千流。 “把这个给程氏灌下去。” 千流拿过,进房间,给程氏灌下。 顷刻就出了房间,并禀报任务已完成。 “玥儿给她喂的什么?”站 在凤凌玥旁边的楚元漓,将她搂在怀里,低头问她。 其实他大致也能猜到,无非是男女催欢的药。 “按照你们这的话来说,叫媚药吧。”凤凌玥解释道。 这药,并非她所配制,而是前世出任务时,有些任务会用到这类药物,所以在黑市囤了一些,没想到来到这异界还有用武之地。 她那药,可比古代的媚药强很多,尤其是用在女人身上,那叫一个爽翻天。 楚元漓忽然弯腰,俯首凑到她耳畔,意味深长的质问,“玥儿为何会有这种药?” 一般盛药的药瓶是瓷瓶或者玉瓶,而刚才她所拿出来的药瓶,非瓷非玉,还能清晰看到药瓶里药汁的颜色,前所未见,想来是她从她的家乡带来的。 一个女子,因何随身携带男女催欢的药物?奇奇怪怪…… 还未及凤凌玥想好搪塞的措辞,楚元漓忽然一手扣住她的耳朵,将她按在怀里。 凤凌玥先是一愣,然后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哼哼哧哧的声音,才明白楚元漓此举是为何。 “千流。”楚元漓唤了声。 千流立刻跳下院墙,走到墙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墙根早就泼好的火油。 因为 墙根以及墙上一丈高处,均被泼了不少火油,刚点上火,火势蔓延如暴风骤雨的速度,须臾间,整个淑香苑被熊熊大火吞噬。 院子正上方,浓烟滚滚,火苗噼啪乱响,一瞬间将方圆五里的寂静黑夜照得如白昼一样明亮。 像永宁侯府这样的大户,每个院子不仅独立,每个院墙间也会预留空隙,建立初始还会开凿防走水的水沟,所以淑香苑烧起来的时候,并不会殃及到其他院子。 但这般来势汹汹的大火,立马引起了侯府下人的恐慌。 最先发现淑香苑烧起来的小厮,从后院一路冲到前院,再从前院到后院,嘴里大喊着:“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快来救火啊……” 火光冲天,侯府所有小厮丫鬟都拿着水桶、水盆等盛水工具,奔忙了起来。 在睡梦中的凤苍穹亦被吵醒。 身旁的单氏也醒了,坐了起来,“侯爷,好像走水了,妾服侍侯爷起身。” 少时,凤苍穹、单氏、凤昊辰、凤云婉以及侯府所有下人都朝起火的院子聚集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起这么大的火?”凤苍穹发现起火的是淑香苑,抓住一个救火的小厮询问, “夫人呢?” 小厮垂首回禀:“侯爷,小的不知道怎么起火的,火势来得十分突然,夫人、夫人她……小的没见到。” 单氏看着起火的方向,倏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宽慰道:“侯爷,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扑灭这大火,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凤苍穹适才松开小厮。 小厮赶紧一溜烟离开了。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淑香苑这场大火才彻底扑灭。 凤凌玥看着烧成一堆废墟的院子,叹了口大气,“你说,那尸体,还能找到吗?” “应当可以。”火势扑灭得还算快,想必尸体不会烧得那么彻底。 与此同时,漓王府两个暗卫已经换上侯府小厮的衣服,进入淑香苑的寝房,从废墟里扒拉尸体,花了大约一刻钟,终于从一块烧成炭的桌板下发现了尸体。 两人合力把黏在一起的程氏、窦邑抬了出来,还把尸体贴身佩戴的玉佩抹上黑灰,塞到了尸体里。 将尸体抬到凤苍穹面前时,凤苍穹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脑海中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吓得差点没站稳。 这、这怎么可能…… 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怀疑自己入了梦魇…… 第132章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单氏眼疾手快扶住了凤苍穹,看着尸体,抿唇没说什么,眼底的恐惧一闪而逝。 她原以为凤凌玥会悄无声息杀了程氏,哪料到凤凌玥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程氏最终死在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下。 只不过她很好奇,程氏身上的男人,是谁?! 装作暗卫的小厮,故意在尸体身上扒拉了几下,将玉佩拿了出来,快速走到凤苍穹身边,双手奉上玉佩,“侯爷,这是尸体身上找到的。” 凤苍穹拿起其中一块双鱼玉佩,他岂会不认得这玉佩,它是他亲手送给程明淑的定情信物,她一直贴身佩戴,日日不离身。 将玉佩紧握在手中,又拿过另外一块,仔细端详。 玉佩上没有任何图案,雕刻了一个字体娟秀的邑字。 “给本侯查,务必尽快查明走水原因,以及……”凤苍穹脸色一片绿,指着地上不远处的尸体,咬牙切齿道,“以及那男人的身份,给本侯细细的查!” 这些年来 ,他与程明淑举案齐眉。 到底是阴谋?还是程明淑早就背叛了他? 半柱香后,单氏回到自己的小院,想到自己刚才在淑香苑看到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像是再一次亲眼看到当年夜氏一事。 她失魂落魄走过长廊,到拐弯处,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吓得扑腾朝后一倒,惊愕地瞪大双眼,色若死灰,“你你你……你是谁?” “是我。”倚靠在柱子上的凤凌玥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单氏吓得快要哭的模样,无奈扯了扯嘴角,“单姨娘,你这胆子也忒小了些。” 单氏看清眼前人是凤凌玥,心下的恐惧感并未减少半分,神色不安地望着她,“漓王妃来此,是想、想做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夜氏回来了…… 淑香苑刚出事,凤凌玥就来找她,不会要把杀死程氏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吧? 凤凌玥坐到长廊下的长凳上,一只脚弓起,踩在长凳上,手肘抵在膝盖上,漫不经心说道 ,“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要你办。” “这第一件事,要你把程氏与人苟且的真相散布出去,这真相一呢,与程氏苟且之人是户部侍郎窦邑,真相二呢,凤昊琰并非凤侯的儿子,而是窦邑的亲生儿子。” “这第二件事,今日淑香苑起火的真凶,是我母亲,夜!流!霜!”后三个字,凤凌玥咬音特别重。 单氏已经被第一件事震惊到张大嘴巴,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瞳孔里全是难以置信之色。 与程氏苟合的,竟是当朝户部侍郎窦邑! 凤昊琰,堂堂永宁侯嫡子,竟不是侯爷亲生子,而是程氏与别人的野种! 虽说她一时难以相信,但凤凌玥绝不会随便给程氏找一个奸夫……错愕了很久,单氏才将这个荒诞的消息消化掉。 “好,我……妾知道了。”她讪讪点头,顿了顿,又问道,“妾斗胆问一句,漓王妃将真凶推到自己母亲身上,是为何?”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凤凌玥微微眯起凤眸,略带不满说道。 古人都相信神鬼之说,而从刚才风苍穹的反应来看,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对他的冲击很大,之所以散播这谣言,一来是想给凤苍穹这渣爹照成困扰,让他一辈子都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二来,夜流霜的死,依旧是个谜团,一个连程氏都被算计在内的谜团。 从程氏口中得到的答案来看,夜流霜绝大可能根本没死。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死的人不是夜流霜,又会是谁?夜流霜因何要诈死…… 这谜团犹如罂粟一般,散发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扒开的致命诱惑,她不知道自己因何会有这种感觉,但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想知道藏在那迷雾背后的真相。 “是是是,是妾僭越来了。”单氏怛然失色,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妾一定好好办事,绝不让王妃失望。” 程氏与人私通,被大火活活烧死,饶是侯爷与她再情深义厚,也绝不会对一个背叛自己的死 人有所留念。 凤昊琰和凤芷柔莫名失踪,一旦侯爷知道凤昊琰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他必会连带着放弃凤芷柔。 到时候,她,她的昊辰和云婉就是侯府最尊贵的嫡子和嫡女。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管她凤凌玥想做什么,有何意图…… 给单氏派发完任务,凤凌玥起身走向墙根处,冲着藏在黑暗下那抹欣长的身影轻声道:“元漓,事已办完,咱们回府。” 楚元漓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一阵天旋地转,让凤凌玥懵了一下,回神后想从男人身上挣扎下来,“跟刚才一样搂着我就行。” 侯府离漓王府距离虽不算太远,但抱着她实在耗费体力,他的身体刚恢复了些,经不起这么折腾。 “本王的身子,本王知道。”楚元漓似是看透她此刻在担忧什么,淡淡解释,“不到一刻,便能到家。” 话音落地,楚元漓已踮起脚尖,带着怀里的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33章 被自己的美貌,美得呼吸不过来 等两人回到梧桐苑,凤凌玥被某王爷放下,看到他面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她才知,古人的内力和轻功并非盖的。 楚元漓这妖孽的功力,比她想象得还要可怕。 身患先天咳疾,能练到常人不能匹及的深厚功力,这过程中,必吃了不少苦。若不是这几年咳疾拖累了他,他定不是一个闲散王爷,早就成为碧汌大陆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天妒英才啊…… 还好,他遇到了她…… 楚元漓见女人托着腮,一开始皱着眉头,而后又傻傻笑了起来,无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傻笑什么?” “没啥。”凤凌玥回神,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掩饰刚才的小自恋,随即转身,朝着寝房走去,一手搭在嘴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马上天快亮了,好困,回去洗洗睡觉。” 折腾了一晚上,凤凌玥实在困得不行,在净房泡澡的时候,泡着泡着就趴在水池边睡着了。 楚元 漓为节省时间,回了篱落苑沐浴更衣,收拾好之后,重新坐上轮椅,推着就去了梧桐苑。 到寝房,见外间、里间都没见到女人的身影,轻唤了声她的名字,无人回应。 适才出寝房,询问守在门口的春花,“王妃呢?” 那丫头不是说困了想睡觉么?怎么一眨眼不见了?难不成又背着他溜出去做什么事了? “回、回王爷,王妃在房间。”春花原是靠在门框上休息的,听到楚元漓的声音,小身板一颤,赶紧站直,垂首回道。 “王妃未出过房间?”楚元漓似信非信,再问。 春花点头,“王爷,王妃回房后,便进了净房沐浴,没有出过房间。” 经春花一提醒,楚元漓没再问,回到寝房后,直接起身朝着净房走去。 想到小丫头可能衣衫不整,试探着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门内无人回应。 楚元漓担心她出事,大手搭在门闩上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 去了。 绕过屏风,就见凤凌玥趴在水池边。 “玥儿!”楚元漓着急低呼一声,忙三步并一步走到水池边,“玥儿?” 走近,听到她稳定绵长的呼吸声,提起来的心才松下。 也就是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一抹俏丽的身影此刻寸缕不挂,上半身的风光全部倒映在自己的眼睛里,令他呼吸一滞,整张脸瞬间爆红。 楚元漓忙别过视线,大掌一挥,屏风上的睡袍瞬时落在他的手上,又把凤凌玥从水池里捞了出来,用睡袍裹着,抱在怀里。 像是感受到有外物侵扰,凤凌玥不安分的蹬了蹬脚,小嘴半张半合,小声嘟囔着什么…… 楚元漓脑海里都是刚刚看到的画面,整颗心都乱成了一团浆糊,压根没听清凤凌玥说什么,双臂将她抱得更紧,快步送她回床榻上。 某女人刚沾上床榻,为解脱禁锢,双手一伸,把裹住自己的睡袍挣开了,又朝床榻里侧滚了一 下,一只脚搭在了里侧的被褥上。 白皙无暇的风光,再一次被楚元漓尽收眼底,他的脸色再一次涨红,挪开视线,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得不成样子的呼吸,才摸索着坐在床沿上。 将睡袍拿在手上,又伸手把某女人拉了过来。 就伺候某女人穿个衣服的功夫,楚元漓觉得是这辈子最最煎熬的时光,他从未这么忐忑、紧张、慌乱无措…… 安置好某女人之后,楚元漓再也受不了,踏着凌乱的脚步逃出了梧桐苑,连轮椅都忘记坐,出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上。 “?”春花看到自家王爷顶着一张猴屁股脸慌里慌张离开,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翌日,凤凌玥醒来,已经过了午时。 伸了个懒腰,发现脖子被衣领勒住了,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穿、穿反了? 什么情况?! 她垂着脑袋细细回想了下,昨晚从侯府回到梧桐苑,她便进了净房泡澡,泡着泡着 ……就没有下文了。 那这衣服是? 除了楚元漓,怕是没人能干出这种事! 凤凌玥扶了扶额,对某王爷替她穿反衣服的荒诞行为哭笑不得。 起床洗漱后,凤凌玥看着铜镜里,正在为她梳妆的春花,问道:“春花,王爷昨夜是不是来了梧桐苑?” “是,王爷昨晚来了,然后没多久就走了。”春花想起什么,顿了顿,补充道,“王爷他离开的时候,满脸通红,慌慌张张,不知道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 楚元漓进梧桐苑,就听到某女人豪放的笑声,眉骨狠狠一跳。 进房间后,开口问她,“何事如此开心?” 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凤凌玥秒憋住了笑意,“还能笑什么,自然是,被自己的美貌,美得呼吸不过来。” 她虽然好笑不止,但被看光光的是她,她可不会跟楚元漓讨论那么羞耻的问题,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楚元漓:“……” 第134章 本王捡到宝了 跳过这个话题,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去了小花厅用膳。 席间,楚元漓想起昨夜的事,把花厅里的下人打发出去后,才问道,“玥儿昨晚对程氏施的是什么术法?” 一个小小的黄金坠子,不到片刻便能操控一个人的神志,而且令她有问必答,过于神奇。 凤凌玥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回答道:“噢,那叫催眠。” 见楚元漓对此挺感兴趣,放下筷子继续解释,“催眠呢,其实不是什么道家法术,而是以特定方式让一个人的意识处于清醒和睡着两种状态之间的治疗术,利用的是人的心理。” 说着,掏出昨夜那块怀表,缠在中指上,如摆钟轻轻晃动着,“过程中,只要对催眠对象予以心理暗示,她就会暂时丧失主动意识,催眠者便可以读取对方的内心真实想法和经历。”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可被催眠者催眠,比如程氏,她在恐惧的环境下,意识处于薄弱状态,极好掌控, 加上我的催眠术嘛……嘿嘿……得到了我家乡催眠大师的真传。” 当初,她拜师学艺,吃了不少苦头,还花光了她整整五年,也就是三个亿的积蓄,才顺利出师。 虽说有些词楚元漓没有听过,但大致的意思他明白了。 “玥儿学这些,是不是吃了不少苦?”舞艺、书法、棋技、箭术、鞭法、厨艺、功夫,以及医术蛊术……似乎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她不会的。 这,不是一般女子可以轻易做到的。 她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又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现在看来,饶是他经历的所有苦加起来,或许都不及她的十中之一。 凤凌玥如实点头,“不瞒你,确实吃了很多苦。不过吧,现在想起来,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杂七杂八学那么多,自然不是为了修身养性,更不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干,而是为了做不同的任务,让任务驾轻就熟地完成。 不止是她,入流光阁的男男 女女,都是刀山剑海里摸爬滚打来的。生存环境恶劣,竞争激烈,她虽然有两位师父做靠山,可要想立足于所有人之上,必须必别人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和心血。 楚元漓满眼心疼的盯着她,伸手轻抚上那双微微蹙起的柳眉,“玥儿是本王见过,最特别,最厉害的姑娘。” 拥有她,是他之幸。 “真哒?”凤凌玥眸眼盈盈一笑,这句话取悦到某女人,于是开始自恋起来, “王爷,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像我这样的宝藏女孩,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你能遇到我,想必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是积攒了八辈子的福德,是……” 楚元漓一双邪肆的墨眸一瞬不瞬盯着那张喋喋不已的小嘴,瞳间逐渐蔓延出霸道的占有欲,还有数不尽的贪婪和宠溺。 菲薄的唇瓣勾起的弧度,因为女人的话,逐渐扩大,同时低低的笑着。 终于等女人话音落,楚元漓才凑到她的耳边低 语,“玥儿说的极是,本王捡到宝了。” 话罢,还歪头在女人唇角偷了个香。 凤凌玥先是一愣,然后看到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一把推开他,“赶紧吃饭,吃饭……” 吃过午膳,夫妻俩一同去了暗牢,凤凌玥将程氏已死的消息告知了凤昊琰兄妹,凤芷柔听到消息,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刚晕,就被凤凌玥一鞭子抽醒了。 等抽完五十鞭,凤凌玥按照约定去了公主府,替楚嘉禾治病。 进寝房,楚嘉禾正侧躺在床榻上,被一张浅粉色的床幔遮挡住了曼妙的身姿。 领路的贴身丫鬟垂首:“公主,凤神医带到。” 楚嘉禾谨记太后的教诲,医治期间要以礼相待,但等她痊愈后…… “凤神医,从今日起,还请你好好医治本公主,只要本公主病愈,除了那八百万两,本公主还有额外的赏赐。” 对于楚嘉禾态度的变化,凤凌玥知道跟太后有关,所以并未大惊小怪,拱手躬 身道:“是,草民必殚精竭力医治公主。” “先说说,你打算如何医治?本公主需要做什么?” 凤凌玥淡言,“只需药物配合针灸治疗,请公主宽衣,躺着等着施针即可,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 “恕草民说句冒昧的话,等公主病愈后,五年之内不能与男子行房事,要是再染上此病,再无医好的可能。” 楚嘉禾已年过三十,成婚又晚,且没有与柳云景诞下子嗣,像她这样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飞扬跋扈又心狠手辣的人,生下孩子也会被她带坏,甚至可能成为比她还祸害的祸害,所以没有子嗣是最好的结果。 “你说什么?”闻言,楚嘉禾坐起来,一把撩开床幔瞪着凤凌玥。 她一直想生个孩子,可跟柳云景成亲两年都未有身孕,还染上了这样的恶疾,她恨死柳云景了,因此柳云景被关入天牢的第二日,她便派人悄悄弄死了他。 原想着等病痊愈,再招个驸马…… 第135章 好笑又可怜的楚嘉禾 凤凌玥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楚嘉禾的脸色一下变成霜打的茄子。 等了片刻,见楚嘉禾一直不开口,凤凌玥主动说道:“公主,医治时需要在公主的后背和手臂上施针,还请公主把外衣脱了,趴在床上,草民现在为公主开始针灸。” 楚嘉禾扭头剜了凤凌玥一眼,看到她正在捣鼓药箱,忍下心中的不悦开始脱衣。 趁楚嘉禾脱衣的功夫,凤凌玥从药箱里拿出了针灸包,坐到床边,把床头的方桌挪了过来,又麻利的摊开针灸包。 刚趴下的楚嘉禾,看到小拇指粗的银针,小脸顿时一阵煞白,瞪圆眼珠盯着一排粗细不一的银针,语气颤栗:“这、这是给本公主针灸的银针?” 在楚嘉禾的认知中,用以治病的银针如绣花针差不多,从未有人用过这么粗的针。 她怀疑凤一是故意的。 “公主误怕,给公主针灸的银针是这种。”凤凌玥从针包里抽出一根半个小拇指粗的银针,一边消毒,一边淡淡回道,“而且,只有扎针的时候会疼一下,过程中一点都不疼,还请公主放心。” 半个小拇指粗的银针,看着也很吓人,楚嘉禾下意识 咽了咽口水。 不过听说针灸过程不疼,刚刚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凤凌玥把八根银针一一消毒后,扫了眼楚嘉禾白皙无暇的后背,用手轻点了几下后背上的穴道,“公主,草民开始施针了。” 话毕,稳准狠地扎下了第一根银针。 “啊……”钻心的刺痛感,疼得楚嘉禾高呼一声,身子狠命颤抖了一下,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凤凌玥一把按住楚嘉禾的肩膀,“请公主勿动,否则会危及到公主性命。” 楚嘉禾顿时不敢动了,双手紧紧抓住枕头,紧咬着下唇。 凤凌玥拿起第二根银针。 扎下去时,实在太疼,楚嘉禾又忍不住颤了一下。 “为免公主再乱动,殃及公主性命,草民只好暂时封住公主的穴道。”凤凌玥从针包里抽出一根常规细针。 关乎自己的性命,楚嘉禾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应“好”。 凤凌玥将银针刺入楚嘉禾脖子上的穴道,只一瞬,楚嘉禾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了。 随即,凤凌玥又一气呵成,扎下了剩余的六根银针。 “公主,还剩下最后一针。” 楚嘉禾疼得额角直冒豆大的汗珠,后背也布满了一层 细汗。 正当她以为马上就要结束这种痛苦,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坠入了虿盆,与方才的刺痛不同,她感觉浑身上下像是有无数条毒虫毒蛇爬过,痒得几乎承受不住,却被定了穴道,不能抓不能挠,难受得抓心挠肝。 “凤一,替本公主解穴!” “公主,恕草民不能解穴,这是医治过程中公主必须经受的,稍后差池,会前功尽弃。”凤凌玥从药箱里拿出一支针管和一支真正治疗花柳病的药水,并把药水装入针管。 “针灸、针灸需要多久?”楚嘉禾难受得眼尾通红。 “半个时辰。”凤凌玥看到楚嘉禾泪如雨下,微微勾了勾唇。 痒,可比疼要痛苦百倍、千倍,更何况奇痒难耐,不能挠,必须强忍着,犹如把心放在油锅上煎,折磨的是人的意志力。 而且,凤凌玥特意在针头上抹了让人意识清醒的药,无论有多难受,楚嘉禾会一直保持极为清醒状态。 闻言,楚嘉禾如遭雷劈,眼泪和着汗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流个不停,没一会儿,枕头都被打湿了。 凤凌玥在楚嘉禾胳膊上注射完药水之后,便靠坐在床边,欣赏着 楚嘉禾痛苦到面目扭曲的模样。 半个时辰过去,楚嘉禾像是在水池里滚了一圈。 凤凌玥拔完银针,收入针包,又从药箱里拿出口服的药放在桌子上,“公主,这药,每日午膳、晚膳后服用。” 顿了顿,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胡说八道,“对了,服用后,公主记得慢跑一个时辰,以便让身体完全吸收药性,不然的话,这药也就白吃了。” 正在挠痒的楚嘉禾:“……” 她从未听过吃完药需要慢跑,才能让药性彻底吸收。她怀疑凤一是在忽悠她,可看凤一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医治法子和药到底有没有效果,观察几日再言,要是凤一胆敢欺骗她,或者故意捉弄她,她一定要凤一死得很难看! 凤凌玥背着药箱出了公主府,上了马车,想到楚嘉禾想发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这楚嘉禾,平日里专横狂恣惯了,看到她那副憋屈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怜…… 不多时,凤凌玥去了医馆。 刚下马车,就听到医馆附近的小摊贩正在热议永宁侯府昨夜大火一事。 “昨晚那场大火你们都 看到了么?那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 “火势那么大,想不看到都难,好像起火的地方是某位大官的府邸,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官,烧了一个时辰,怕是整坐府都烧没了,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真是倒霉啊。” “我听说是永宁侯府,也没烧死几个人吧,好像烧死了侯爵夫人,还有……”说话的是单氏安排传播谣言的人,说到此,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个,是个男人,那男人是侯爵夫人的奸夫。” “奸夫?”旁边的摊贩是个中年女人,尤其爱听这些八卦,听到奸夫二字,立马来了兴致,直接凑到那人身旁,“不会是永宁侯捉奸在床,然后活活烧死了那对奸夫**吧?” “这倒不是,不过很接近了。”那人摆摆手,又俯在中年女人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侯爵夫人和那位奸夫正偷着腥,忽然就起了大火,把他们活活烧死了。抬出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分开呢。” “啧啧啧……”中年女人砸吧了好几下嘴,一脸鄙夷的神色,义愤填膺说道,“这对狗男女,老天都看不下去,直接下了报应,像这种人,烧死活该。” 第136章 替楚元漓手术 凤凌玥听到这些话,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单氏果然不负众望,想必不出一日,整个安凌就会知道程氏和户部侍郎的丑事。 一想到凤苍穹每天要顶着一顶绿帽子出门,一想到他的同僚们以后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凤凌玥就十分解气。 渣爹!活该! 进医馆后,凤凌玥把提前复印好的一百份看病预约单交到了乌白手上,又与他详细解释了预约看病的规矩。 乌白在秋月底下学了几日,加上本身就识字,对医馆事务很熟练,所以预约看病体系理解起来并不难。 “预约看病呢,针对的是那些患疑难杂症,病情却不紧急的病人。像这类病人,先让他们在预约单上登记具体病情,预约次日或者更晚的时间。” “如果他们不方便,或者不愿意,可以提供上门诊治。记得让他们填写府邸地址。” “是,夫人,我都记下了。”乌白将重要事项都记录在纸上。 交代完乌白,凤凌玥看着一旁的阮娇,“阮娇,你的医术不 差,倘若有病情紧急的病人,而我又不在医馆,你先稳住病人的病情。” “是,夫人。”阮娇应答。 凤凌玥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乌白,“如果有搞不定的事情和病人,你拿着令牌到漓王府禀报,报赛华佗医馆即可,我收到消息,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馆。” “是,夫人,乌白谨记。”乌白拿过令牌,满脸诧异。他原以为夫人是个医术精湛的普通人,没想到夫人竟与鼎鼎有名的漓王府有关系,难怪夫人之前连长公主府都不放在眼里。 阮娇的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乌白手中的令牌上,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漓王府,她倒是听过一些传闻。传闻漓王身染恶疾,府上有一位女神医,是鬼医谷谷主的唯一弟子,可她记得那位女神医叫司云,而夫人叫凤一,难道凤一是夫人的化名? 凤凌玥交代完这些事,直接回了漓王府。 回梧桐苑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篱落苑。 凤凌玥看到惊风守在书房门口,对惊风做了个噤声的动 作,然后蹑手蹑足走向书房。 到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朝房内看,就见楚元漓正坐在书案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凤凌玥放轻脚步跨进书房,发现楚元漓看得十分入神,压根没发现她,便心生吓一吓某王爷的兴致。 走到男人身侧,歪着脑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哈……” 原以为某王爷会被吓一激灵,他却连头都没抬,淡淡开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凤凌玥:“……” 这人原来早就发现她进来了,还装作毫不知情,真是欠揍。 她冷哼一声,走到圆桌边坐下,兀自倒了杯茶喝,没理会楚元漓。 楚元漓放下手中的账册,推着轮椅到桌边,见小丫头脸色很黑,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生气了?” 凤凌玥放下茶杯,对上男人一副浑然无知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气得莫名其妙,收敛了不悦的表情,摆手道:“医馆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以后无需日日去医馆。今日回来,是想跟你提前商 量一下手术的事。” “需要什么?本王让惊风去准备。”楚元漓见她又拿起茶壶倒茶,从她手上接过茶壶,替她斟茶。 凤凌玥任由他把茶壶拿走,“倒不需要什么,手术工具我都有,只不过……这几日府上刺客来的批次有点多,所以我把手术地点定在藏书室,同时,还要加强王府的戒备,不能让刺客有可乘之机。” 她虽不知那些刺客身份,背后指使之人,以及刺杀楚元漓的真实目的,但手术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要是碰到与玄冥刹那般水平的刺客,会极其危险。 楚元漓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好。” 晚膳后,惊风将王府守卫重新安排了一遍,尤其是篱落苑内外,增加了三倍防卫。 少时,楚元漓沐浴过后,跟着凤凌玥下了藏书室。 进藏书室,楚元漓头一次亲见凤凌玥凭空变出那件白色的房间,虽早就知道她藏在镯子里的秘密,但还是震撼了一番。 拿出医疗室,凤凌玥先替楚元漓做了术前常规检查 ,确认他目前的身体状况适合手术之后,让楚元漓褪去上衣,躺到了手术台上,随后把手术系列仪器全部接通。 看到自家女人熟络的动作,楚元漓全程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视线一直随着女人的手挪动着。 看到某王爷一副懵懂无知的神色,凤凌玥其实很想笑,想想手术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忍住胸腔里的笑意,有条不紊将所有术前准备工作做好。 换上手术服、戴好口罩手套后,走到手术台前,目光严肃地看着楚元漓,“楚元漓,手术没什么风险,不用太紧张,睡一觉醒来,你的病就能痊愈了。” “本王相信玥儿,并未紧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见自家女人认真正经的态度,楚元漓想,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绝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丢了颜面,佯装一副云淡风轻的的模样,微微点头。 凤凌玥中气十足的“嗯”了一声,开始替楚元漓进行全麻。 约摸二十分钟后,全麻手术完毕,凤凌玥开始做肺部微创手术。 第137章 玉佩 手术过程时间不长…… 三个小时后,凤凌玥成功将楚元漓左下肺的玉石切除,开始进行收尾工作。 做完最后的缝合,确认楚元漓的身体机能正常,凤凌玥才彻底松了口气,收拾好所有手术装置,把他转移到了VIP病房,自己坐在床边守着。 凤凌玥垂着脑袋,仔细查看着从男人身体里取出的玉石。 准确来说,不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一块浅青色的玉佩。 玉佩正面雕刻着一头纹着奇怪图腾的老虎,反面则是字体工整的两个字——“元越”。 “元越……”凤凌玥小声嘀咕着,她隐约记得有一次给楚元漓送饭的时候,听到了元越国几个字眼。 当年把玉佩塞入他身体里的人,是元越人么? 那人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塞到他身体里?这玉佩,一看就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她猜想,或许并非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要把玉佩藏起来,不得已才塞到他身体里。 要是 那时候楚元漓直接被呛死了,被下葬了,这玉佩永远无法再见天日。 这法子,实在太极端! 想到她男人为这块玉佩承受了整整二十多年的病痛,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她就心疼不已。 把玉佩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挪着身子靠近病床上的人,一只小手轻抚上男人的脸。 他静阖着眼眸,皮肤略显苍白,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半张脸无不彰显着他俊俏的容貌,剑眉锋利如刃,瞳睫纤长浓密,鼻梁高挺有型…… 她轻轻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最终细长如葱的玉指落在那双岑薄、没什么血色的唇上,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形。 这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让凤凌玥原本心疼男人的情绪,逐渐染上了颜色。或许,这就是帅哥的魅力…… 凤凌玥本以为楚元漓至少要三四个小时才能醒,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便醒了。 因为麻醉剂的药效已过,楚元漓醒来时,感觉胸口有些疼,虽能承受,还 是疼得他紧蹙起了眉头。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你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凤凌玥见楚元漓这么短时间就醒了,眸眼含笑,“麻沸散的药性过了,手术留下的伤口有些疼,大概会疼个三四天。” “嗯。”楚元漓被女人的笑容感染,忽然间觉得伤口没那么疼,蹙起的眉心逐渐舒展。 “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你必须住在这里,吃喝的话,我来负责。按你这个身体情况,不过七日,就可以出去调养。”凤凌玥想到什么,交代道,“伤口要是疼得受不了,或者身体哪里不适,一定记得告诉我……” 楚元漓见她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伸手抓住她的小手,“玥儿辛苦了几个时辰,累不累?” “还行,不累。”被男人这么一提醒,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的话,先回去休息。” 凤凌玥瞥了眼隔壁的病床,“这里有床,今晚我 就在这休息。”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后,凤凌玥出了趟藏书室,发现今夜很平静,并无刺客入府行刺,于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回了藏书室休息。 凤凌玥出藏书室期间,楚元漓看到了床头那块玉佩,他把玉佩拿到手上,看到上面的图案和字,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三年前他开始装双腿残疾,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只剩下两年寿命,是个将死之人,他们依旧愿意放过自己,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块玉佩。 玉佩一日没有下落,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要他的命。 谁能想到,寻了这么多年的玉佩,竟在自己身上。 他想,恐怕自己真死了,尸体也会被他们挖了带回去…… 接下来几日,凤凌玥每日定时去一趟公主府折磨楚嘉禾,其余时间基本都待在漓王府藏书室,寸步不离守着某王爷。 期间,医馆接诊了三位病人,其中一位是祁言诺,与上次过敏病症差不多,但 过敏情况没上次严重。 直到十月二十三日这天,楚元漓胸上的伤口基本愈合,可以下地行走,凤凌玥等他吃完早膳,便让他出藏书室,回篱落苑修养。 “玥儿,本王……” “嗯?”凤凌玥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身子不适,急色问道,“哪里不舒服?” 楚元漓微微摇头,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本王答应玥儿同床共枕,不能言而无信。” “噗嗤~”分明是想跟她一起睡觉,可这人好像在说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惹得凤凌玥大笑一声。 不笑还好,女人笑声响起的同时,楚元漓耳尖迅速染红,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她,“玥儿为何发笑?” 难道他说的不对? 凤凌玥一手捂着嘴,一手捏了捏男人的俊脸,然后严词拒绝了他,“这段时日,咱们必须分居,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再搬来跟我一起住。” 她睡觉极不老实,而他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折腾…… 第138章 凤玉珩的关心 “为何?”楚元漓一听她不想与自己同住,薄唇的弧度逐渐向下。 虽然他们同寝时日不长,但他似乎已经适应有她在身旁共寐,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睡眠比之前安稳不少。 手术之前那日,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到不该看到的,狼狈跑回篱落苑,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几日待在藏书室,虽不能抱着她入睡,好歹她就在隔壁的床榻上。 他不想分榻而眠…… “……”这让她怎么回答,说她睡觉不老实,怕压到他的伤口?也太丢面了。 凤凌玥默了好一会儿,才摸着鼻子委婉说道:“我是为你的身体找想,要想身体恢复得更好更快,必须好好休息。听话!” “本王看,玥儿是嫌弃本王了。”楚元漓垂了垂眼眸,俨然很失落。 “……”这人怎么越发像个小怨妇?! 凤凌玥咬了咬牙,小声解释道:“我睡觉不老实,怕压到你。” 她记得不止一次醒 来,自己像乌龟一样趴在楚元漓身上,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但似乎趴在他身上睡,好像很舒服,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趴在他身上…… 某女人不知道的是,第一次从楚元漓身上醒来,的确是她爬上去的。可后面的几次,却是某王爷半夜将她抱到身上的。 楚元漓终于知道她为何拒绝自己,索性沉默着不言语。 最终,两人僵持了很久,凤凌玥受不了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妥协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可以一起睡,但如果伤口被我弄伤了,是你自找的,我不负责。” “本王的身子没那么脆弱,玥儿不必担心。”楚元漓眸光一亮,将她拉入怀里抱住。 想到他的伤口刚愈合,还脆弱得很,凤凌玥本能的要挣脱男人强悍的拥抱。 双手刚抵上他的胸口,又赶紧缩了回来,任由他抱着。 果然,她没有反抗之后,楚元漓双臂的力量松了不少。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楚 元漓才松开她。 把楚元漓送回梧桐苑安置好,凤凌玥下了一趟暗牢。 因为这几日心思一直在楚元漓身上,所以没来暗牢。 入暗牢后,凤凌玥没有行刑,把凤昊琰、凤芷柔弄醒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轻飘飘说起最近安凌家喻户晓的故事。 “凤昊琰,本王妃万万没想到,你竟不是父亲亲生的,而是程明淑与别人生的野种。”凤凌玥掩面讥诮,“也对,那日侯府大火,你母亲与窦大人偷情,被活活烧死,本王妃早该想到的。” “毒妇,你闭嘴!”凤昊琰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相信凤凌玥所言,狂喷了一口鲜血,愤怒的吼道,“你害死我母亲,败坏她名声,还想方设法折磨我们兄妹,像你这样心狠手毒的小贱人,一定会遭天谴,不得好死!” 凤芷柔的身子骨没有凤昊琰强悍,每日虽有续命参汤吊着,可元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脸色惨白如雪,现下连说话 的气力都没有。 听到有关自家母亲和大哥身世之事,从震惊错愕,到横眉怒目,再到恨之入骨,只能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狞视着凤凌玥,只能在心底暗暗诅咒,诅咒凤凌玥堕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凤凌玥把该说的说了,又把剩下的两百鞭抽完,才出暗牢。 而身后,寒潭的铁桩上,哪里还有两兄妹的身影。 回到梧桐苑,凤凌玥刚巧碰到前来探望楚元漓的凤玉珩。 凤玉珩依旧一袭浅蓝色锦袍,青丝用一根浅蓝细带半扎着,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飞舞. 这样一副洵洵如玉的温雅容貌,让凤凌玥脑海里不禁冒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珩公子,前几日听惊风说你来了好几趟,因为元漓身子未恢复,所以没让惊风带你见他。”凤凌玥笑着打招呼,“今日来得巧,他在梧桐苑的寝房休息,珩公子现在可以去看他。” “丫头清瘦了不少。 ” 凤玉珩冷不丁来句关心的话,给凤凌玥整不会了。 “呃……”楚元漓才是病人,他是楚元漓的好友,关心的不该是楚元漓吗?关注点怎么在她身上?愣了片刻,才挤出两个字,“有吗?” “嗯。”凤玉珩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即把手中的糕点塞到了她手上,“这是我专门做的,丫头不要嫌弃。” “?”这下,彻底给凤凌玥整不会了。 凤玉珩不仅关心她有没有瘦,还亲手做吃的送给她,是几个意思? 他喜欢上自己了? 难道他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凤凌玥忙把油包塞回凤玉珩怀里,严肃道:“珩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但是我与元漓已经成婚,你也知道我很喜欢他,作为他的好朋友,你不该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还有,我凤凌玥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元漓的事,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凤玉珩:“……” 第139章 甜到掉牙的驴打滚 凤玉珩:“……” 这丫头,竟误会他对她有意! 也是,他对她的态度和关心确实有些僭越了,引起她误会。 凤玉珩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张口解释,拿着油包进了梧桐苑。 凤凌玥紧跟其后。 约摸一炷香后,凤凌玥熬到凤玉珩离开,才开口与楚元漓说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你听我说完,可不许胡思乱想。”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看着她。 床榻附近椅子上的凤凌玥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侃然正色道:“我刚才在院外碰到凤玉珩,他……他不仅关心我瘦没瘦,还给了我一包吃的,说是他亲手做的。” 说话间,指着床头方桌上的油包,“诺,就是那包。我和他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他对我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话落,还意味深长看了眼楚元漓的头顶。 倘若凤玉珩真对她有那种意思,他这是想挖楚元漓墙角,让她给楚元漓戴绿帽子啊。 楚元漓:“……” “本王没觉得不妥,是玥儿想多了,或者误会了。”楚元漓握住女人的小手,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玉珩是本王的至交好友,他的品性,本王信得过。你别胡思乱想了。” 那日 在凉亭,他的确对凤玉珩和自己的女人有所误会,还默默生了一场大气,后来听凤玉珩主动解释之后,他才发现是自己小肚鸡肠,是自己太易胡思乱想。 他与玉珩交友近二十年之久,玉珩是什么品性他再清楚不过,哪怕天下人会背叛他,玉珩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 现在想想,是他心胸太狭隘了。 还有对自己女人的不信任,他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患得患失,太过担心失去她。 凤凌玥看向方桌上的油包,还是觉得凤玉珩的关心奇奇怪怪,伸手拿起油包,怼到楚元漓面前,“如果是我胡思乱想了,那怎么解释这个?” 玉珩当日言明了自己与小丫头的关系,交代他不可把那些事告知丫头,他只能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楚元漓忖思着开口,“玉珩是本王的好友,你为本王治好了多年不治之症,许是因为想感谢你为本王治病。” 他不想再与凤凌玥讨论这个话题,目光落在油包上,转移话题道:“这个闻着很香,本王刚好饿了,玥儿能喂本王吃么?” “饿了?的确快到午膳时间,我喂你吃。”凤凌玥原本还天马行空乱想着,思绪被楚元漓一句饿了给打断了,把手上的油包打开 。 看到油包里包着的驴打滚,凤凌玥瞳孔骤缩了一下,脸上惊异不已,“怎么是……” “怎么了?点心有何问题?”楚元漓蹙眉看着女人手中的金黄色点心,不过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点心而已,她反应为何这么奇怪? “没事。”凤凌玥摇摇头,拈起一块,送到楚元漓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这点心,原就是凤玉珩为凤凌玥做的,甜味浓郁。 楚元漓闻着过于甜腻的香味,内心有些排斥,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咽下去之后开口:“味道还行,玥儿也尝尝。” 凤凌玥把手中的塞到嘴里,尝过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以为凤玉珩会做驴打滚只是巧合,可这道驴打滚,跟她做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小时候日子特别苦,所以她特爱吃甜食,尤其是齁甜齁甜的食物。她觉得,每次吃甜食的时候,才会暂时忘记自己经历的那些苦痛。 这道驴打滚……皮薄馅多,可以说甜得牙都快掉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里面没有加桂花汁,因为她桂花汁过敏…… 把嘴里的点心全部咽下之后,凤凌玥又吃了两块,“咳咳……”吃得太快,不小心呛到,猛的咳了起来。 楚元漓赶忙接过她手上的油包 ,又拿过方桌上的茶杯,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点吃,那些都是你的。” “咳……不是……”凤凌玥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终于顺畅之后才摆手道,“如果我说,凤玉珩做的这道点心,与我做的一模一样,你觉得是巧合吗?” 闻言,楚元漓眸底的疑色一闪而逝,但很快,他便打消了心底的猜测,“点心的味道不尽相同,与玥儿做的口味一样,不奇怪。” 凤凌玥心里犯嘀咕,虽然想不通为何这么巧合,但还是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吃过午膳,凤凌玥拿着这几日写好的话本子,先去了趟酒楼,酒楼是楚元漓手术后的第二日正式开张的,因为胜在菜式新奇,生意出奇的好。 酒楼掌柜的,是秋月的叔父,原就是开酒楼的,经验丰富。 凤凌玥走到柜台附近,问掌柜的,“秋月在不在?” 掌柜的听秋月说过她的主子是位戴面具的年轻姑娘,对凤凌玥十分恭敬客气,“夫人,半个时辰前,秋月去了听雪楼。” 听雪楼,便是她名下的茶楼。 “知道了。” 凤凌玥在酒楼巡视了一圈,转而去了听雪楼。 听雪楼两日前就装好了,这两日处于试营业状态,试营业期间 免费送点心和小零嘴,生意虽没有茶楼好,但一楼几乎座无虚席。 看到秋月正在柜台前忙碌,走过去,把话本子放到柜台上。 秋月看到凤凌玥,忙放下手头的事,福礼:“夫人。” 看着柜台上一叠纸,询问:“夫人来听雪楼,有何吩咐奴婢?” “这是新的话本子,明日让说书先生换这个话本。”凤凌玥把新写的话本子——‘西游记’前十回合,推到秋月面前,顺势坐到柜台边的高脚椅上,视线落在茶楼北面的说书台上。 这两日,她安排说书先生说的是茶楼开张前她和楚元漓一起编的话本子,话本的主角是凤苍穹、程明淑和她母亲夜流霜,当然,毕竟是自己的茶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将主角的名换了。 但程明淑所做的恶事和丑事,以及永宁侯府的家丑,她每一个细节都未曾放过,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听千流回禀,自从那夜一场意外大火烧死程氏,次日安凌城关于永宁侯府的丑闻满天飞,消息辗转传到凤苍穹耳朵里时,他气得狂吐血不止,最后晕死过去,至今躺在床上,下地都下不了。 她还听说,要不是单氏及时以一颗千年老参吊住凤苍穹的性命,恐怕他早已咽气归西了。 第140章 祁言诺的艳遇 跟秋月交代了茶楼试营业结束后的具体安排,凤凌玥就起身出了听雪楼。 刚跨过门槛,心里装着事的凤凌玥差点与一灰袍男人撞了个满怀。 灰袍男人见状,忙伸手扶住了凤凌玥的胳膊,“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凤凌玥赶紧抽回被男人抓住的手腕,朝门右侧挪了两步,抬头一瞧,见刚差点撞上的竟是祁言诺,不免多看了一眼。 祁言诺身旁跟着的是神明爽俊的三皇子楚承霄,今日也穿着一袭印着祥云纹的灰袍。 祁言诺其实在扶住凤凌玥时,已经认出她的身份,见她盯着自己,主动拱手,“原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实在抱歉。” “原来是祁公子。”凤凌玥摆摆手,“刚才其实是我没看路,差点撞到公子,该说抱歉的是我。” “凤姑娘言重了。”祁言诺晏晏一笑,朝茶楼里看了一眼。 凤凌玥正准备说自己有事要走,就听到祁言诺问她,“凤姑娘也是 来茶楼品茶听书的么?姑娘两次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不知姑娘能否赏脸,让我请姑娘喝茶?” “啊?”凤凌玥诧异了一下,随后委婉拒绝道,“救命之恩不敢当,医者仁心,碰到那种情况都会出手相救,何况我收了公子的医药费。我还有急事要处理,恕不奉陪。” 不等祁言诺再开口,凤凌玥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楚承霄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渐行渐远,问祁言诺,“言诺,你对这位姑娘如此特别,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她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姑娘。”祁言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人群中那抹白色身影,下一刻,忽然心思一转,抓着楚承霄的手腕朝着凤凌玥离开的方向走去,“承霄,听书实在乏味,今日不如玩些有趣的。” “噢?”楚承霄垂眸看了眼被某人抓住的手腕,分明已经猜到祁言诺的意图,却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有趣的?” “我娘最近总 想着给我议亲,她挑的那些姑娘我一个也不喜欢。”祁言诺见那抹身影越来越远,下意识加快步伐,“我瞧着那姑娘与众不同,不如趁此机会,满足我娘的心愿。” 闻言,楚承霄忽然停下了脚步。 祁言诺也被迫停下,回头看着他,“怎么忽然停下了?” 问完,视线继续追寻着那抹白色身影。 楚承霄微怔了一下,忖思片刻也没想明白刚才为何会忽然停下,但似乎听到言诺的心思全然在那姑娘身上,心生一种言不明道不清的奇怪感觉。 祁言诺没听到楚承霄的回答,那抹白身影越走越远,他索性松开楚承霄,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楚承霄看着祁言诺为了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弃他而去,面露不虞,心里也有些不爽。 站在街道中央半晌,没有追上去。 街上的人很多,凤凌玥的步伐本就比一般人要快,没一会儿,祁言诺便把人跟丢了。 许是因为着急,祁言诺的 步伐变得有些虚浮,经过一个卖珠钗的小摊时,胳膊不小心撞到一位穿着藕粉色锦裙的年轻女子。 不知道是因为女子身体太弱不禁风,还是祁言诺撞得太狠,女子脚下一崴,栽倒在地。 祁言诺发现自己撞到人,被迫停下脚步,朝街前扫了一圈确认再也找不到那抹白色身影,才收回目光看向被撞倒在地的女子。 微微躬身赔罪,“姑娘,刚才在下走得着急,不小心撞到你,实在抱歉。” 凤云婉被撞倒,本想起来的,可脚腕疼得不行,压根起不了身,又感受到身边路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不敢抬头,默默掉了几颗金豆。 祁言诺没等到女子的回答,见她坐在地上不起身,还隐约听到一阵细微的哭泣声,有些慌乱,“姑娘,你……你还好么?” 凤云婉微微摇头。 祁言诺这下知晓自己撞伤了人,可毕竟男女有别,又是在大街上不方便扶她起身,焦急忖思了 片刻,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卖珠钗的女摊贩, “老板,能帮我把这位姑娘扶起来,送到附近医馆么?” 女摊贩笑呵呵接过银子,答道:“可以可以。” 绕过小摊,把地上的凤云婉扶了起来。 凤云婉适才抬头看向撞伤自己的男人,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翩,气质清雅,只一眼,凤云婉便看呆了。 祁言诺再一次拱手赔罪,“姑娘,在下祁言诺,刚才不小心撞伤姑娘,在下一定负责到底。” 又看向女摊贩,“麻烦帮我把这位姑娘送到附近的济世堂。” 身为庶女,风云婉虽没机会有参加宴会,却知道镇北侯有两位嫡子,嫡长子祁桓,是安凌鼎鼎有名的围棋国手;嫡次子祁言诺,也是个才华斐然的俊俏公子。 凤云婉没言语,心里一直暗暗嘀咕着祁言诺三个字,并任由着女摊贩扶着自己去医馆。 才走一步,脚腕传来一阵阵刺痛,疼得凤云婉低呼了一声。 第141章 有我护着,谁敢讹你 女摊贩见状说道:“公子,我瞧这姑娘崴到脚了,而且好像还挺严重的,不宜走动,公子还是另想办法带她去医馆吧。” 说完,把那块碎银子从腰带里掏出来,塞回了祁言诺手上,回到小摊上继续叫卖。 祁言诺愣住。 凤云婉也很尴尬,小脸微红,拿起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强忍着疼痛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济世堂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开始疼的直掉眼泪。 祁言诺看着女子一跛一瘸的背影,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去,“姑娘,恕在下唐突之罪。” 话落,直接把凤云婉打横抱了起来,快步朝济世堂走去。 “啊……”凤云婉吓得花容失色,使劲挣扎了两下,“公子,你、你快放我下来,快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要是父亲知道自己与陌生男子这般亲密,定会狠狠处罚她,名声也会彻底毁掉,将来还如何觅得如意郎君。 祁言诺没说话,三步并两步走。 快到济世堂时,迎面碰上了凤 昊辰。 凤昊辰看到自家小妹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赶紧跑上去吼道:“你个浪荡子,赶紧放开我妹妹!” 凤云婉听到凤昊辰的声音,像是看到了救星,抬起满是泪痕又涨得通红的小脸,“哥哥……” 祁言诺一听两人是兄妹关系,小心翼翼把凤云婉放下,朝着凤昊辰拱手鞠躬,“这位兄台,我不小心撞伤了兄台的小妹,瞧她伤势严重,不得已才……还请恕我孟浪之罪。” 凤昊辰是庶子,单氏又不受宠,从小也没参加过宴会,所以也不认识祁言诺,只当他是个想趁机占自己小妹便宜的无耻之徒。 走上去,扬起拳头朝祁言诺脸上揍去。 眼见拳头即将落在祁言诺脸上,楚承霄忽然出现抓住了凤昊辰的胳膊,“放肆!” “哥哥……” “承霄……” 凤云婉和祁言诺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承霄一把甩开凤昊辰的胳膊,眸光阴鸷冷冽地盯着他,并沉声警告道:“胆敢再动手,本皇子一定折了你的胳膊。 ” 凤昊辰听到刚才侵犯自家小妹的男人喊另一个男人‘承霄’,他又自称皇子,一下便反应过来他的身份是当今三皇子楚承霄,加上楚承霄身上的戾气很重,凤昊辰瞬间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骇然之意,不敢说话,更不敢动手。 凤云婉自然也猜到了,忍痛走到楚承霄、祁言诺面前,福了福礼:“两位公子,是哥哥鲁莽,差点伤到祁公子,婉儿给公子赔罪。” “姑娘,不怪你兄长,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说话间,祁言诺扯下腰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凤云婉,“我撞伤姑娘在先,这是医药费,还请姑娘原谅刚才的轻浮之举。” 凤云婉想到刚才被祁言诺抱在怀里的事,脸色涨红,羞得低下了脑袋。 楚承霄虽没有第一时间追上祁言诺,却也看到了祁言诺把这女子抱在怀里的一幕,见状,抓过祁言诺手里的银票塞到凤云婉手上,又拉着祁言诺快步离开了。 凤云婉捏着银票,看着祁言诺远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 “言诺,你不是追那位凤姑娘了么?”走了有一会儿,楚承霄甩开祁言诺的手腕,阴阳怪气说道,“怎么又招惹了刚才的姑娘?瞧你对那姑娘的态度,又对那姑娘产生兴趣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祁言诺这么容易招惹好看的姑娘?才不过几日时间,就主动招惹了两位年轻女子。尤其是刚才那女子,瞧祁言诺的眼神分明满眼含着爱慕之意! 祁言诺察觉楚承霄的语气十分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好像是生气,又好像在取笑自己,默了一会儿,他权当好友是在取笑自己,忙解释道:“刚才是个意外,我不小心撞伤了那位姑娘,而且看着伤势不轻,所以便送她去济世堂诊治,谁知道在医馆门口碰到她兄长,还把我当成浪荡之徒。若不是承霄及时拦着,怕是真的要实打实挨上一拳。” “你就不知道躲?”楚承霄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祁言诺微蹙了蹙眉,“挨了那一拳才好,毕竟是我抱了那姑 娘,有损她名声。倘若哪一日,她因此讹上我,我还得娶她,那就麻烦了。” 方才那种不知所措的状况下,他一时脑热情急,丢了平日思考问题的分寸。现在想想,当街把一黄花姑娘抱在怀里,确实不妥。 闻言,楚承霄又停住了脚步,回头朝济世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我护着,谁敢讹你!”瞧着那两人的打扮不像是普通人,看来得私下打探一下那对兄妹的身份,尽早替言诺消除这个麻烦。 祁言诺不知道楚承霄心中的小九九,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哈哈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另一边,毫不知自己被祁言诺盯上的凤凌玥进了天上人间。 冷宴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几日时间,便把天上人间和莳花馆合并成了一家,装修风格延续的是天上人间的风格。 进了楼,凤凌玥瞧着稀稀朗朗的几位客人撇了撇嘴,看来冷宴对于自己的计划了解得还不够彻底。 上二楼,敲响了冷宴的房间。 第142章 难道我来这是来睡小倌儿的吗 片刻,房门从里面打开,凤凌玥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忙朝他走了过去,有些气愤地说道:“楚元漓,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吗?” 这人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真是不听话! 楚元漓掀眸看了冷宴一眼,冷宴见此垂首后,退出了房间,并识趣地关上了房门。 “本王来此,是有要事与冷宴商议。”楚元漓起身走到女人面前,握着她的小手诚恳解释。 凤凌玥抽出被他抓住的小手,翻了个白眼,走到桌边坐下,“算了,管不了你。” 说着,兀自斟了满满一杯茶喝掉。 “玥儿来此要做什么?”楚元漓无奈叹了口气,也走到桌边坐下。 “还能做什么!明知故问。”凤凌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怼道,“难道我来这是来睡小倌儿的吗!” 楚元漓:“……” 瞧着女人还再生他的气,用着懊恼的语气认错,“今日是本王错了,不该不听你这个医师的话,回府后,本王 一定好好卧床静养,直到身子痊愈。玥儿消消气,嗯?” 凤凌玥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挪到他的胸口,生气归生气,心底还是担忧他的伤口,伸手扯开他的衣领查看了一下。 陡然被扒开衣服的楚元漓愣了一下,也跟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凤凌玥确定他的伤口没有任何问题,心下才松了口气,放开他的衣领。 楚元漓哭笑不得,“玥儿好像很喜欢扒本王的衣服。” 之前几次替他针灸压制咳疾,也如刚才那般直接鲁莽。 凤凌玥:“……” 她的确扒过他好几次,但哪次不是为了给他治病! 索性不理会男人的话,起身朝外走去,“你好好在这待着,等我忙完,再一起回府。” 凤凌玥走出房间,就感觉某个不听话的王爷也跟了上来,扭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吗?”这人咋像个跟屁虫! 原想做监工的楚元漓对上女人凌厉的目光,极不情愿地退回了房间。 凤凌玥‘贴心’的把房门从外面 锁好,才朝着站在楼梯口的冷宴走去。 听到锁门声音的楚元漓:“……” 不多时,凤凌玥让冷宴把楼里没有接待客人的男倌和女妓召到了二楼大堂,并排队站好。 又吩咐冷宴搬来一面落地大铜镜、一把剪刀以及一小木箱胭脂水粉。 凤凌玥细细扫量着近三十个男男女女,她发现其实有的人五官长得不赖,接不到生意,要么是因为妆容过于妖艳,掩盖了五官的天然美,要么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并不适合自己,大多是为了露而露。 她走到第一排第一个女子面前,一边上手打量着她的身材,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干这行多少年了?” 如果没记错,这女子是万花阁里买的,身材极好,前凸后翘,可长相属实一般,所以在万花阁没什么生意。 女子平日里鲜少有生意,入行三年,一共才接待了十几位客人,陡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摸,还有些许害羞,低声回道:“夫人,奴家茯苓,今年十八,入行三年。” 凤 凌玥松开了她,指着铜镜前的圆凳,“坐那儿去。” 茯苓福礼,“是,夫人。”坐到了圆凳上。 凤凌玥盯着她脸上的妆容,妆容像是糊墙一样,能招揽到客人才怪,对此凤凌玥无奈摇了摇头。 随即帮她擦掉了原本的妆容,才发现她的皮肤也不是很好,脸上有许多天生的雀斑。难怪妆容那么厚…… “茯苓,转过去,面对大家。”凤凌玥一边指挥着茯苓,一边从木盒里拿出一盒适合打底的水粉和刷子。 茯苓转过身。 “其实,要想招揽到客人,第一步呢,就是以外貌来吸引客人的注意,这外貌呢,又分为两个关键点,一是妆容,二是穿衣打扮。咱们先来说说妆容。”凤凌玥拿着水粉站在茯苓身侧,看着众人说道, “每个人的脸型、五官都不相同,脸上或多或少也会有些许瑕疵,比如这位茯苓姑娘,她的脸型消瘦,五官集中,而且眼睛比较小,脸上还有暗斑。 但这些,其实可以通过化妆掩盖和改变,你们都仔细 瞧好我的手法,认真学。” “是,夫人。”众人应声。 凤凌玥开始替茯苓化妆,一边上妆一边强调注意事项。 约摸两刻钟之后,等凤凌玥替茯苓上完唇脂后,众人看到改头换面的茯苓,一片哗然。 “这还是同一个人吗?实在太神奇了,夫人的手法也太高明了。” “茯苓姐姐好美啊,我的脸,是不是也能化得这么美?” “……” “!”全程站在一旁围观的冷宴,眼底是震惊和惊艳。 果不其然,能被楚元漓看上的女人,不同凡响。 某位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的王爷,早就翻到了隔壁房间,从门缝里盯着自家女人的杰作。虽然对于她大庭广众之下摸其他人的行为很不爽,但,此刻,的的确确对那神奇的妆容刮目相看。 茯苓听到大家都在夸赞她很美很美,内心雀跃不已,想转身看看铜镜里的自己,可介于自己是奴的身份,只能强忍着。 “茯苓,站起身来。”凤凌玥说完,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 茯苓起身。 第143章 发髻 凤凌玥拿着剪刀走到茯苓身侧,有条不紊说道: “第二点呢,就是穿着打扮,要想抓住客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身材的优势以最大限度展示出来。话不多说,看我改造茯苓身上的衣服,你们就明白了。” 话罢,拿起剪刀在茯苓身上这条浅青色的纱裙上比划了两下。 因为茯苓前胸比较挺翘,她将原来的抹胸设计,改成了深V领。那充满诱惑力的曲线瞬间变得若隐若现,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既视感,引人无限遐想。 紧接着,把纱裙下半部分的外层全部剪了下来,一条修长笔直的细腿如云雾缭绕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让人霎时想入非非。 随即,凤凌玥又把纱裙改成了开叉型,提了茯苓的腰线,收窄了臀围,最后呈现出的效果便是前凸后翘、长腿纤腰……不只是男倌看得交头接耳,连女妓们也看得热血沸腾。 凤凌玥抓住茯苓的肩膀,令她转身面对铜镜,“茯苓,你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何?” 茯苓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感受到疼痛,才确信那镜中的娇艳美人儿是自 己。 “夫人,实在是太美了,奴家没想到有一日可以这么美,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茯苓一手抚上自己的右脸,脸上的斑没了,眼睛也变大了……如果日日打扮成这样,生意一定比从前红火百倍千倍。 “茯苓姐姐简直是脱胎换骨,我若是客人,一定日日来捧茯苓姐姐的生意。” “夫人夫人,我能不能也和茯苓姐姐一样美?” “夫人,女子尚且可以改变妆容和衣服,那我们男倌呢?也要浓妆艳抹,穿香艳赤露的衣服么?” 凤凌玥的目光落在那位说话的男倌身上,快速扫量了他一眼,长相属于中等偏上。 他的样貌偏向阴柔美,可此刻却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手中还拿着一把玉骨折扇,三千青丝全部束起,束在一个黑色冷硬的发冠里,整体打扮不伦不类,莫说勾起男人的兴趣,连女人看了都懒得多看上一眼。 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男倌走了出来。 “叫什么?”凤凌玥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了圆凳上。 男倌笑着回道:“夫人,奴家叫顾昭,夫人可以叫奴家阿昭。” “阿昭,名字很好听。”凤凌玥 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叫阿昭的男倌,声音不像楚元漓那般清冷沉磁,听上去性感蛊惑富有安全感,而是如女子的嗓音那般清脆却不刺耳,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这样的阴柔面相,以及小软猫嗓音,尤其能勾起有龙阳之癖的男人的征服欲。 冷宴感觉接下来的情势有些不妙,回头朝楚元漓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就见某王爷打开房门,快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凤凌玥的心思全然在阿昭身上,并未看到自家男人醋意汹汹走来。 正当她伸手去解阿昭的发冠时,一只骨节分明、略带凉意的大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不许碰他!”男人声音阴寒,语调颇为不悦。 凤凌玥看到楚元漓从房间跑出来,还打断了她的教学,眉心微蹙,“为何?” 她又没做什么僭越之事。 楚元漓斜睨了那小倌一眼,拉着凤凌玥走到了大堂的拐角处,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一根木柱上,垂眸盯着她,神色不苟言笑,郑重其事开口: “玥儿,你是本王的女人,不能随意碰触其他男子。尤其是男子发髻, 只有父母妻子可碰触。你是本王的妻,只能碰本王的发髻,知道吗?” 凤凌玥见他一副正儿八经的态度,知道他没在说笑,也不仅仅是因为吃醋才打断她的教学,可作为现代人,她不理解这样的规矩。 “元漓,在我眼里,他们只是楼里干活的人,我对他们从未生过其他意思。想替刚才那小倌束发,只是想教他们该如何装扮自己,达到提升楼里生意的目的。” 楚元漓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委屈,“玥儿要是碰了其他男人的发髻,本王……会难过。” 难过?! 凤凌玥似乎微微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记得了,以后不碰任何人的发髻,除了你。” “玥儿……”简简单单的一个承诺,令楚元漓深不可见的星眸逐渐酝酿出一丝笑意,一手轻抚着凤凌玥的脸颊,低低的呢喃了句她的名字。 凤凌玥小手覆在男人摸着她脸颊的手背上,捏住,“好啦,不生气了吧?” “嗯。”男人微微颔首。说不生气是假的,他心底或多或少还有些难受。 “那我们过去……”凤凌玥指着大堂里的人,“继 续教学?” 楚元漓松开她。 凤凌玥冲他眸眼盈盈一笑,转身回到大堂。 那如春风般的微笑,像一块蜜糖在楚元漓的心尖上慢慢融化,心底横亘的醋意一下子消解了,唇畔跟着撩起涓涓不息的笑意。 紧跟上女人的步伐,寸步不离守在她身侧。 “冷宴,他的妆容你来改造。”凤凌玥朝双手环胸看戏的冷宴招了招手。 冷宴一愣,指着自己,“夫人,我是男子,上妆绾发我不在行。” “很简单,有手就会。”女人话一出,楚元漓冷睨了冷宴一眼。 冷宴这才走到阿昭身后,态度十分恭敬,“夫人请指教。” 不出半个钟头,经过凤凌玥指挥、冷宴动手改造之后,阿昭也从头到尾变了个人。 此时的阿昭,三千青丝全部散落在肩上,随意朝后拢了一束别在一只黄金发钗里,额前剪了两缕碎发盖住了光洁的额头。 原来的黑衫换成了一身与茯苓那件浅青色衣服很相近的长衫,以白色里衣打底,青色长衫半敞,衣袖一半披在胳膊上,里衣也半敞着,露出一半性感的锁骨。胸前的两点风光,随着阿昭牵扯衣袖的动作时隐时现。 第144章 上上上上上辈子 在楼外,这或许是衣衫不整的轻浮形象,而在楼里,若是阿昭侧躺在软榻之上,一手抵着额头,一手拿着酒壶,面颊再点缀两朵酡红,妥妥一副醉酒美人图。 不说那些有龙阳之癖的男人看了会激情澎湃,若是女子瞧了,也会心花怒放,有种想将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冲动。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凤凌玥就知道自己给阿昭的改造是成功的,但实践才能出真理,于是凤凌玥让茯苓和阿昭下了一楼。 茯苓擅长异域风情舞蹈,阿昭擅于胡琴,两人的优点倒是相辅相成。 凤凌玥没让他们主动招揽客人,而是在一楼的表演舞台上合力表演了一舞。在她的意料之内,当茯苓和阿昭一前一后上台时,便吸引了楼里仅有几位客人的目光。 而当乐声起,水袖纷飞之际,几位客人不约而同抛下了怀里的男倌/女妓,齐齐站在了舞台前。 来青楼找乐子的,并非全部都是贼眉鼠眼、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大叔,也有年轻的公子哥儿 ,今日便有一位莳花馆的常客,视线一直粘在阿昭身上。 凤凌玥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看着冷宴问道:“那个男人叫什么?” 冷宴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太傅嫡长子,穆天杰。” 据她所知,当朝只有一位负责皇室子弟教学的太傅,那便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穆太傅,也就是说,这位穆天杰,是穆清歌的亲大哥。 凤凌玥轻啧了两下嘴,目光一直锁定在穆天杰身上,引起了身旁男人的不满。 下一刻,凤凌玥忽然眼前一黑,耳畔响起男人低沉危险的声音,“他长得不好看,不许看!” 凤凌玥扒开楚元漓挡住自己眼睛的大手,转身白了他一眼,“你怕真的是醋精转世,一天天的,要吃多少醋,嗯?” “本王只吃玥儿的醋。”某王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用着十分傲娇的语气说道。 凤凌玥一脸黑线,“酸死你算了。” 楚元漓:“……” 又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凤凌玥按照女妓们的身材优势和相貌缺陷做 了从头到尾的改造,又指导冷宴把莳花馆里的男倌儿彻底进行了改头换面,而今楼里三十多位随便拉出一位,就能秒杀什么万花阁、燕来楼里的花魁。 忙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因为楼里的男客越来越多,楚元漓赶紧拉着自家女人回府。 凤凌玥确实累了,她感觉做这些事,比前世当杀手的时候还要累,上了马车刚坐下,便歪着脑袋靠在楚元漓肩膀上闭目养神。 楚元漓侧目垂眸看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唇角勾起轻薄的弧度,伸手托着她的脑袋,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 “躺下会睡得舒服些。” “嗯。”凤凌玥也懒得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轻轻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以后你不必亲力亲为,那些事大可让别人动手。”楚元漓撩开女人散落在额角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 过了好一会儿,凤凌玥才后知后觉回道:“别人不一定理解我的意思,做的也不定会达到自己想要的效 果,这次替他们改造完,短时间内生意一定有所改善。等生意走上正轨,我再统一培训他们如何从客人嘴里套出重要秘辛。” 等天上人间成为安凌城最红火的青楼,她要将青楼开遍整个安凌国,再遍及整个碧汌大陆,酒楼和茶楼也一样。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目标就是一手掌权,一手掌财,有了财权,她便是这碧汌大陆上排得上名号,甚至能呼风唤雨的人物,那样她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她和她的人。 忖思至此,半睁开凤眸看了眼楚元漓,来到这异界,她现在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便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楚元漓不知道凤凌玥心中所想,见她睁眼盯着自己,以为她有什么事想跟自己商量,忙问:“玥儿有话想跟本王说?” “楚元漓……你说咱们是不是上上辈子就认识?”刚进漓王府,凤凌玥只当自己是对楚元漓的美貌见色起意,想赖在他身边慢慢将他吃干抹净,可与楚元漓相处的时间 越长,她总感觉自己以前就认识他。 日复一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她还有种自己欠了这个男人什么的错觉。意外来此,意外成为漓王妃,便是来还债的…… 初次有这种感觉,是凤苍穹生辰宴那日第二次陷入梦魇之后。 她也曾认真思考过到底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始终想不明白,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最终她猜想,可能是前前世,或者前前前世……他们曾有一段孽缘,是她因为某些原因欠了他什么,所以老天才将她送到他身边拯救他。 闻言,楚元漓狐疑地蹙了蹙眉,发出质问:“为何是上上辈子?” 凤凌玥:“……” 她上一世是个现代人,并不认识楚元漓,可不就是上上辈子嘛,这人关注点咋奇奇怪怪! “也可能是上上上辈子。 或者是上上上上辈子。 还可能是上上上上上辈子……再远就不太可能了。”隔了那么多世能记住自己欠了一个人,也就上上辈子的可能性更大。 第145章 你在想屁吃 楚元漓:“……” “那上辈子呢?” 凤凌玥伸手拈起男人胸前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缠绕在指尖,解释道:“你忘记啦,我不是说过我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想,那算是我的前世吧。” 他心底其实很想了解她的‘前世’,可一想到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才让她变成如今这般无所不能的人,便不忍心让她主动回忆那些。 “也是……玥儿为何会觉得你我上上辈子相识?”楚元漓目光深邃地盯着女人那双特殊的异瞳,恍惚之间,他有种曾见过这双异瞳的错觉。 凤凌玥松开缠在指尖的发丝,“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错觉吧。” 错觉…… 刚才的恍惚意识,可能如她所言,他们上上辈子真的相识,又或许,只是错觉…… “别胡思乱想了。”楚元漓没再多想,揉了揉她的脑袋,“到家还有些时间,累了便睡会。” 马车停在漓王府门口时,凤 凌玥已经沉沉睡了很久。 这一路上,可把楚元漓给折磨坏了。 “玥儿,该醒了……”楚元漓轻轻捏了捏女人的小脸。因为某些原因,男人的声音闷闷的,还略带一丝沙哑。 “哦。”凤凌玥下意识应了一声,感受到脸上有外物,伸手把它给拍开了,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睁眼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小脸刷得一红,立刻从男人的腿上爬了起来。 “楚元漓!你踏马的流氓!”凤凌玥羞恼成怒,气呼呼的低啐了一句,屁股着火似的钻出马车,飞奔回府,甚至下意识用上了逃命技能。 楚元漓一脸无辜地低头看了一眼,分明非他之错,而是某个睡着也不安分的女人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被折磨的是他,反倒被某个罪魁祸首认为是流氓,他太冤了…… 因为这事儿,两人共用晚膳时,凤凌玥心里别扭极了,想到自己在马车 上可能不止小手碰到那要命的地方,或许睡着的时候脸也碰到了,她就尴尬得老脸滚烫绯红,恨不得暴揍某个流氓王爷一顿。 奈何他刚做完手术,只能想,不能实施……就很憋屈。 楚元漓盯着快被女人戳成泥的米饭,伸手把她的凳子拉到自己身边,“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哼!”凤凌玥冷哼一声,埋头开始扒饭。 楚元漓无奈笑笑,见她光吃米饭不吃菜,便耐心替她布菜。 到了夜间安寝时,凤凌玥从衣柜里拉出一床新的被褥,把它卷成一条,一本正经地划出一条三八线,并警告道:“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不许过界,胆敢过界,我锤爆你的狗头!” 站在床前看女人埋头捣鼓的楚元漓嘴角一抽,蹙眉道:“本王想抱着玥儿入睡。” “你在想屁吃。”一来,晚膳前发生了那种尴尬的事,她心里依旧觉得怪怪的;二来,王府的床很大, 能睡下四五个人的那种,她睡觉不老实,离得远一些不会轻易折腾到他。 话落,凤凌玥钻进被褥,滚到了床榻的最里侧。 楚元漓:“……” 看着蜷缩在床榻一角的小身影,楚元漓扶了扶额。 罢了,来日方长,等他身体完全恢复,还怕她不主动投怀送抱吗…… 翌日天泛起鱼肚白,楚元漓醒来时,把昨夜主动滚到自己怀里的女人抱到了床榻里侧,又整理了横在中间的那床被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睡觉。 不多时,凤凌玥醒来发现自己昨晚十分规矩,并没有越过三八线,觉得不可思议,狐疑地看了眼还睡得香甜的楚元漓,确认他睡得很熟,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蹑手捏脚下床,洗漱更衣后,开始了新一天的晨练。 早膳后,先去公主府替楚嘉禾诊治。诊治结束,倘若有人预约看病,或者要上门诊治,便按照约定时间赴约。 吃过午 膳,窝在楚元漓的书房为茶楼写话本子,偶尔去酒楼、茶楼和天上人间巡视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着,一眨眼一个月过去,期间没什么大事发生,酒楼、茶楼和青楼的生意渐渐步入佳境,生意红火,收入可观,在安凌城百姓、官员以及皇室中提起一嘴,巨富酒楼、听雪楼以及天上人间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楚元漓的身体在凤凌玥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且术后并未留下任何后遗症。前两日,楚元漓甚至已经开始提剑练武。 凤凌玥从未见过一个做了肺部微创手术的人,能在一个月左右恢复得如此迅速,让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他曾刻苦练武,身体底子打的很好。于此,她只能说,他不是人,简直就是妖孽。 这日,两人用过早膳,楚元漓就带着凤凌玥入宫赴宴了。 这一场宴会是皇后一手操办的,目的是为了给安凌皇室那些尚未成亲的皇子们选皇子妃。 第146章 本王不会让你滚 安凌皇楚御天前半生一门心思都用在了争夺皇位上,后半生登上皇位,才开始宠幸后妃,繁衍子嗣,所以他的儿子们,从年纪不过三十岁的三皇子楚承霄开始,都非常年轻,最小的八岁,好几个是老来得子。 楚承霄虽已满三十,却只纳了两位侧妃,正妃的位置一直空着。他对皇位没有兴趣,空下三皇子妃的位置并非别有意图,而是想寻一个知心相爱的女子,与她厮守一生。 四皇子楚升荣倒是早就被皇帝赐婚了皇子妃,可前段时日,四皇子妃忽然暴毙,因此这正妃之位又空了下来。 再就是皇后三十多岁得来不易、也是唯一的儿子——五皇子楚云轩,他是将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皇后对于儿媳妇的选择慎之又慎。与其说这场宴会是为了各位皇子选妃,不如说是皇后自己想在众大臣家千金中物色儿媳妇。 马车上,凤凌玥不解地问 道:“元漓,这宴会既是皇上皇后给皇子们选妃,跟我俩又没关系,为啥咱们要参加这宴会?” “不知,是母后的意思。”楚元漓想搂她入怀,可看到她头上的珠钗步摇实在碍事,忍下心中的冲动,捏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无论母后是何用意,本王说过一世只要你一人,便不会再娶其他女子,放心。” 凤凌玥一开始还没往那方面想,被楚元漓这么一提醒,恍惚明白太后的意思。 抻开小手与他十指相扣,漫不经心道:“要是母后非要给你塞女人,你如何应对?” 女人的小动作令楚元漓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上扬,忖思一番后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本王直接拒绝,倘若拒绝不了,便杀了。” 凤凌玥:“……” 虽说他的承诺的确取悦到她了,但是杀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母后看上的女子,她们是身不由己。”凤 凌玥拧了拧眉,“或许有的人的确喜欢你,想嫁给你,可有的女子却是因为皇命不可违,不得已才……你岂不是错杀无辜好人?” “那是她们的命,不在本王考虑范畴内。”楚元漓淡淡解释。 “好趴。”凤凌玥抿了抿唇,垂眸,若有所思。 生在这样的时代,身不由己的女子实在太多了。 再者说,那时候楚元漓未尝不是身不由已,虽然太后使手段让他娶亲是为了他好,可站在楚元漓的角度,他做的也没错。藏在黑暗里的伤疤,想来谁也不愿意被一个被婚约束缚的陌生人扒开。 杀了她们,做法虽极端了些,可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让觊觎他的人害怕的手段。 楚元漓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凤凌玥的小脸,浅笑道:“若本王曾可怜那些无辜女子,动了恻隐之心,就娶不到玥儿了。” 凤凌玥收回飘远的思绪,扭头看着他,撇了撇嘴, “切~当初我嫁给你时,你可不止一次想杀我。要不是我有些保命手段,早都与那些女人一样,尸骨无存。” 楚元漓脸上的笑容一僵,被女人的话噎得无言以对。 沉吟良久后,才苦涩的挤出一句话,“以前是本王眼瞎心盲。”以前对她造成的伤害,将来,百倍千倍补偿她。 眼瞎心盲?哈哈哈……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凤凌玥忍住胸腔里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佯装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看在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前的事不跟你计较了,但以后,看你的表现……要是你再眼瞎心盲,我立马拍拍屁股,滚得远远的。” 顿了顿,正色盯着他,补充道:“而且,是滚了,便不会再回头的滚哦。” 楚元漓被她这副一板正经又有些可爱的模样惹得失笑一声,“本王不会让你滚。” “……”这话咋奇奇怪怪。 凤凌 玥索性不说话,掀开车帘欣赏车外的风景。 抵达宫门口时,凤凌玥发现宫门前停了不少的马车,阵仗大得很,站在各家马车前的都是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她粗略数了一下马车的数量,约摸有三十多辆马车。 因为漓王府特殊,入宫不需要排队,马车直接驶入了宫门。少时,马车到第二道宫门便停了下来。 等候在宫门口的公公迎上来,“王爷,王妃,因为今日盛宴,马车不便再往前,请王爷王妃改乘轿撵。” “玥儿,你扶本王下车。” “好。” 虽然楚元漓的咳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在外该装残还得装残,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想,等哪一日把尚做到一半的事完成,再找回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那时便不用装残了。 凤凌玥刚把楚元漓扶到轮椅上,一辆豪华轿撵擦肩而过。 轿撵上的女子目光落在楚元漓身上,命令道:“停下!” 第147章 为什么要吃醋? 轿撵停下,一个穿着鹅黄色锦裙的女子跨下轿撵。 凤凌玥余光瞥到那女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扭头瞧了一眼。 那女子梳着双平髻,双肩各垂着两根细长的麻花辫,两侧发髻上簪着金黄色钗环,额前留着整齐厚重的刘海,长度刚好至眉峰,一对水弯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如葡萄般透亮的大眼。女子此刻正挂着盈盈的笑容,因而脸颊上有两道浅浅的梨涡。 凤凌玥对那女子的评价是,一位俏丽的甜系小美人儿。 跟在那女子身后的小宫女见她走得太快,怕她摔伤,忙不迭提醒道:“郡主走慢些,小心摔跤。” 楚元漓发现自家女人正盯着一位女子瞧,还瞧得十分入迷,拉了拉她的衣袖,“玥儿,扶本王上轿撵。” 这丫头,什么时候新添了盯女子看的癖好…… “哦。”凤凌玥收回目光,把楚元漓的轮椅推到轿撵附近。 正扶上他的胳膊,未及楚元漓借力,那女子拦在了轮椅前,朝漓王府的马车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楚元漓脸上,直言问道:“你就是漓王,楚元漓?” 楚元漓掀眸扫了女子一眼,神色极其淡漠,看上去似乎 没任何情绪,可那双深邃幽暗的华美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冷摄人,只一眼便收回目光,并未回答女子的问题。 女子被忽视,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把视线挪到凤凌玥脸上,上下扫量一遍才问道:“你是漓王妃,凤凌玥?” 长得倒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难怪能引得漓王刮目相看,也难怪漓王娶了二十八任漓王妃,偏偏留下了她。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侯爷之女,怎么跟她这个尊贵的绮乐郡主相比。 “我是谁关你屁事!”凤凌玥虽不认识这个什么郡主,但瞧得出这女子来者不善,甚至对她有很大的恶意,没好气怼道,“好狗不挡道,在我动手之前,奉劝你赶紧让开!” “放肆!”这两个字出自女子身后的小宫女之口,继而又拔开嗓门道,“我家主子可是尊贵的绮乐郡主,连皇上皇后都以礼相待,你一个小小漓王妃,竟敢如此语气跟郡主说话,还言辱郡主,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楚元漓闻言,浑身的寒意逐渐蔓延开来,平静地唤了声‘惊风’。 赶车夫惊风听到主子的召唤,立刻走到那宫女面前,揪住她的衣领,狠 狠扇了七八个耳光, “你才放肆!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对漓王和漓王妃语出不敬,真是好大的胆子。” “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听得舒绮乐寒毛竖起。 经此一举,她算是知道这凤凌玥在漓王心中的地位,饶是心中有气,瞧这骇人的架势也不敢当即发作。 叶儿是她的心腹宫女,从小跟着她,她们主仆千里迢迢来到安凌国,不能因此失了叶儿,开口求情道:“王爷,是本郡主的侍婢不懂规矩,王爷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命。” 凤凌玥见这位绮乐郡主的态度,与刚才的眼高于顶天差地别,心底暗暗轻啧一声,果然人还是得狠一点,管她是郡主还是公主,能动手一定不比比。 她得好好向自家男人学习。 “玥儿,扶本王上去。”楚元漓懒得理会舒绮乐,抬头看着凤凌玥说道。 “好。”凤凌玥说完,剜了眼挡在两人面前的舒绮乐。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舒绮乐对上她凛凛的目光,心下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胆颤,下意识朝后退了好几步。 舒绮乐心想,这没来由的害怕,并不是因为凤凌玥,而是因为漓王刚才惩处她婢女 的狠劲,以及男人身上散发的帝王气质。 父王和额娘说的果然没错,舒裳容的儿子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要想拿捏他,恐怕比预想得还要难。 凤凌玥把楚元漓扶上轿撵,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侧,轿撵启动。 惊风见主子都走了,便松开了那宫女,并警告道:“管好自己的嘴巴,下次再管不住它,就不是掌掴这么简单。” 说话间,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一半,然后手腕一用力,故意把刀鞘回鞘的声音弄得很大。 半张脸已经肿成猪头的叶儿被这刺耳的声音吓得脸色惨白,身子狠狠颤了颤。 惊风讥讽地笑了笑,随即让一位小太监把漓王府的马车停好,自己则推着轮椅跟上轿撵。 轿撵上,凤凌玥皱眉问道:“那什么绮乐郡主是什么人?” “本王不认识。”楚元漓语气淡淡,过了片刻,又补充了句,“她并非安凌人。” 不是安凌人?那就是别国郡主咯。 一个别国郡主背井离乡来到安凌,还受皇上皇后以礼相待,要么是被送来和亲的,要么是送来做质子的……但安凌在碧汌大陆的军事实力一般般,质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 就只有和亲这种可能。 既是和亲,那她的心思该放在皇子身上,可瞧她的反应,似乎对楚元漓很感兴趣。 “你以前见过她吗?还是她以前见过你?”凤凌玥问。 楚元漓微微摇头,“本王毫无印象,想来没见过。” 忽然反应过来,侧身,垂眸一瞬不瞬看着她,“玥儿为何如此关心那女人?吃醋了?” “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胡乱吃醋。”凤凌玥当即否认。 楚元漓脸色一沉,“别的女人把心思打到本王身上,玥儿一点都不吃醋?” 之前这丫头还会站在他身前警告她的二妹妹,可除了她的二妹妹…… 上次领入府的那女人打他的主意,她没生气,反倒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这次那郡主也是奔着他来的,她依旧毫无醋意。 得到他的心,便不珍惜了? “为什么要吃醋?”她明知道楚元漓对那些女人并不感兴趣,为什么生无所谓的气! 要是来一个觊觎他的女子她就吃醋,岂不是会成日把自己泡在醋缸里……凤凌玥无法理解楚元漓为何很容易吃醋,但她绝不是个轻易吃醋的人。 所以她认为自己对那绮乐郡主,根本没有醋意。 第148章 一,坐在本王身旁,二,坐在本王身上 听到凤凌玥根本不为自己吃醋,楚元漓心里一阵酸楚,果然是得到他的心,开始不珍惜了…… 他阴阳怪气冷哼一声,“如此甚好。” 就这样,轿撵停下之前,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待轿撵停在御花园宴席场前,楚元漓扭头看向推着轮椅的惊风,“扶本王下去。” 凤凌玥没觉得楚元漓此举有什么不对劲,兀自提着裙摆下了轿撵。 正当她绕过轿撵,伸手要推楚元漓入场时,被他阻止了:“让惊风来,你跟着。” “好。”凤凌玥收回手,跟在一侧。 两人来的比较早,宴席场上只来了几位皇子和皇子妃,皆落座在左侧。 其中有大皇子楚宁烨和大皇子妃,楚宁烨为先皇后所生,已年过四十,原本楚御天是想立楚宁烨为太子,可当他刚生出这个想法,楚宁烨就被人暗害,中了剧毒,虽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身体却一落千丈,成了位病秧子皇子,也因为那事 儿始终没有子嗣,终是再无储君之望。 坐在大皇子下侧的是三皇子楚承霄,再就是四皇子楚升荣和五皇子楚云轩。为何没有二皇子,因为二皇子在三岁时便早夭了。 排在楚云轩后的还有四位皇子,年纪相仿,皆已及冠,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几位皇子看到楚元漓和凤凌玥入场,两人是他们的长辈,皆站起来行礼,“见过九皇叔,九皇婶。” 楚元漓面色淡淡地抬了抬掌,几人重新落座。 漓王府的位置在大皇子的上侧,由于楚元漓腿脚不便,他的桌子比普通桌子高,刚好契合轮椅的高度。等凤凌玥走到位置前,却发现漓王府的位置上并没有给她准备座椅,而是…… 楚元漓自然也发现了这点,不悦地皱了皱眉,“惊风,添把座椅。” 那桌子分明是一人席,多添一把座椅根本坐不下。她不知道这宴席场的位置是谁的手笔,但一定是想下她这个漓王妃的颜面 。不过那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压根不在意这些。 “惊风,不用去了。”凤凌玥忙阻止道,随即坐到了那桌子右侧的矮桌前。 楚元漓不明白凤凌玥此举是何意,但她的行为让他刚刚憋在心头的一口怒气瞬间翻涌起来,兀自推着轮椅坐到桌前,低沉地喊了声女人的名字,“凤凌玥!” “嗯?”凤凌玥不明所以地扭头。 “过来!” 凤凌玥起身,走到楚元漓身侧,“怎么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了,微微弯腰,凑到他耳畔,赶紧为刚才座椅之事解释, “刚才我阻止惊风,是因为你这位置是一人席,两人坐在一起实在挤得慌,没其他意思。既然有人要这么安排,想必别有深意,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坐哪里都可以的。你别胡思乱想啦。” 坐哪里都可以?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漓王妃,在皇家宴会上,本就该与他平起平坐的,可她却一点都不 在乎。 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楚元漓,抓住轮椅扶手的手渐渐收紧,眼尾也跟着红了起来,抬头看着她问道:“玥儿为何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事?”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干嘛要因为别人故意的举动生气呢?要是我生气,岂不是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意?”她曾是杀手,情绪不会轻易被人左右,要说能影响她情绪的人,这世间除了两位师父,第三个人便是楚元漓。 女人的话,在楚元漓听来似乎不无道理,心头的气却没有因此顺畅。 不生气归不生气,那人既故意这么安排,难道妥协就不是合了那人的心意? 他伸手抓住了凤凌玥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双手环上她的柳腰,将她禁锢在怀里,“你坐了她们安排的位置,也合了她们的心意。” “楚元漓!你这是想干嘛?” 楚元漓淡言解释道:“你说两把椅子坐着挤,那本王与你同坐一把,便不挤了。” 在场还有那么多他的晚辈,他这个长辈不该做表率么?还有古人十分在意礼节神马的,尤其是皇室,可楚元漓竟、竟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坐在他怀里。 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此举一出,引起了在场皇子、皇子妃的注意,大家齐刷刷看向两人。 凤凌玥感受到旁人看猴一般的目光,羞恼地歪过脑袋,“元漓,你快放开我好不好?这是在外面!” 她虽是个现代人,能接受这种行为,甚至更大胆的行为也可以接受,但……当事人是她,被人当猴看,就另当别论了。 楚元漓瞧着她慌乱无措、又羞红脸的样子,被取悦到了,面上依旧佯装一副严肃的模样,“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坐在本王身旁,二,坐在本王身上。” 凤凌玥:“……” 这人也太无理取闹了!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要是不合他心意,把他逼急了,怕是更雷人的事都能做出来。 第149章 这葡萄,一点都不酸 正当她要妥协的时候,宴席场上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刺耳的讥诮声,“安凌民风这么开放?还是某些人恃宠而骄,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手段,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体统,简直是在抹黑安凌皇室的颜面。” 这声音,是刚才那位绮乐郡主。 她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凤凌玥歪头睨了舒绮乐一眼,轻啧了两下嘴,唇角含笑道:“啧啧……绮乐郡主这话是在内涵谁呢? 本王妃倒觉得郡主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又扭头看着自家男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用着娇软甜糯的声音问他,“夫君,你说对不对?” 楚元漓极为喜欢她现在这副模样,勾唇颔首,“娘子说的有理。” 凤凌玥双手捧着楚元漓的俊脸,仰头在他的唇角吧唧了好大一口。 声音之大,整个宴席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亲完,扬眉看向舒绮乐,“本王妃品尝了一下,这 葡萄,一点都不酸,甜得牙都快掉了。”说着,还很配合地捂着自己的小脸。 大皇子妃头一次见如此大胆的女子,头一次见如此放肆的行为,羞得脸都红了,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瞧。 楚宁烨和楚承霄面上倒没什么情绪。 楚升荣和楚云轩的脸色,嗯……一言难尽。 舒绮乐脸色更是比吃了屎还要臭,一阵红一阵紫一阵青,精彩纷呈,手中的丝帕也被她绞懒烂了,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凤凌玥收敛笑容,嗤了一声,顺势从楚元漓身上起来,看着惊风,“去,拿一把椅子来。” 等惊风把椅子搬来,凤凌玥坐下后,楚元漓低头凑到她耳侧,低低笑着。暗哑磁性的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性感,温柔得令人心悸不已,“玥儿刚才的举动,本王甚是满意。” 刚才那是为了气那位绮乐郡主,没代入什么情感,可凤凌玥瞧着上一刻还暗暗生闷气的男人,现 在乐得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说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表面看上去高冷不可攀,内心却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儿也不成熟,太敏感,还特容易满足,凤凌玥猜想是双亲早失,缺爱所致。 这般想着,霎时间母爱泛滥,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脸,“你要是喜欢,再给你一个。” 话落,在男人脸上放肆的小手移到他的后脑勺,扣住,仰着脑袋把唇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不过这次几乎没声音,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 楚元漓上扬的唇角一凛,不满地蹙眉,“跟刚才不一样。” 凤凌玥:“……” 这人耍起小孩子脾气来,还没完没了了! “楚元漓,给你跟杆子,你就要顺着往上爬?”凤凌玥收回手,一边去拿桌上的点心,一边吐槽,“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然将来,你连汤都喝不上。” 楚元漓:“……” 约摸两刻钟后,所有的官员之 女全部入了宴席场,站在场中央朝着漓王、漓王妃以及各位皇子们福礼后,在宫人的带领下一一落座。 凤凌玥扫视了一圈在场三十五位官员之女,其中她脸熟的只有穆清歌,凤云婉,其他的,有部分虽在楚嘉禾生辰宴上见过一次,却叫不出名字,还有一大半,从未见过。 不过说实在的,这些官员之女的颜值的确不是盖的,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一个赛一个的精致。 少时,宴席场外响起一道公鸭嗓,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话落,除了楚元漓,众人皆起身,低头恭迎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入场。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袭明黄龙袍的安凌皇楚御天,浑身散发着九五之尊气息,威严凛凛。 左侧是一身黑金凤袍的太后,被桂嬷嬷搀扶着,雍容华贵;右侧是一身暗红凤袍的皇后,端庄华贵,有母仪天下之范。 三人上上位之后,众人福礼,齐声道: “皇上万岁 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御天老沉厚重的声音响起,自带威慑之气,“免礼,入座。” “谢皇上。”众人入座。 因为此场宴会是皇后所办,等众人落座,她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宴席开场白。 接着,宴席正式开始,开场依旧是老掉牙的歌舞表演。 凤凌玥觉得无聊,兀自低头吃起了点心。 不多时,乐声停,歌舞毕,皇后微微一笑,“本宫看惯了宫里的歌舞,实在没什么新意,不知在座各位千金,有谁愿意出来献艺?” 皇后说完,太后扫着右侧几排年轻貌美的女子,也慈笑道:“皇后说的不错,哀家听闻各位千金多才多艺,今日可得一饱眼福。” 太后话音落,在座千金心中跃跃欲试。 她们早在一个月前便收到此次宫宴的帖子,又听自家父亲说,这次宫宴,是皇后娘娘为各位皇子选皇子妃所办,其中皇后独子五皇子也在其列。 第150章 穆清歌当众刺杀 五皇子可是争夺太子位的热门,倘若今日能被五皇子看上,顺利成为五皇子妃,将来就是太子妃,是安凌最尊贵的皇后。 成功了,不只成就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还能光耀门楣,对父亲的仕途也有帮助。 所以,必须铆足了劲,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好好表现。 有的千金这般想着,目光小心翼翼投向对面座位上的五皇子楚云轩身上,眼底满是爱慕之意。 可惜的是,楚云轩满脑子都是凤凌玥那张一笑倾城的容颜,以及琼林玉树的婀娜身姿。 以前是他过于高傲,觉得主动胆大的女子恬不知耻,又从凤芷柔嘴里听到不少关于凤凌玥花痴不洁的传闻,从未正眼瞧过凤凌玥一眼,可那一次永宁侯带着凤凌玥入宫面见皇祖母,他远远瞧了一眼,果然是个人间尤物。 后又在嘉禾姑姑的生辰宴上,亲见凤凌玥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才发现以前自己不识好歹…… 而今,他毁得肠子都青了,真是白白 便宜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九王。 听到各位千金要进行才艺表演,凤凌玥把手里的点心塞到嘴里,抬头看向对面的席位,就见一个穿着水蓝色锦裙的千金上了场。 她是大理寺少卿凌萧羽的妹妹,凌雪儿。 上场后,便有一个宫人端了张圆凳,一个宫人抱着把古琴上了台。凌雪儿朝上位的三人福礼后,坐在场中央开始弹奏。 古琴又称瑶琴、七弦琴,与古筝不同,学起来很难,要是弹得好,能带人入琴音仙境。 凌雪儿弹的是一曲不争不燥的曲子,她纤纤玉指十分熟络地拨弄着琴弦,琴声扬起,清婉流畅,仿如山涧之间的潺潺流水,涤荡人的心灵。 刹那间,又如清风拂过,空气中似有花香氤氲缭绕,让人一下子身临其境般,沉醉其中。随着她拨动琴弦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琴音渐渐宁静。直到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那袅袅余音之中……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凌雪儿献丑 了。”凌雪儿的声音响起,才完全拉回所有人的思绪。 太后、皇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各自说了两句夸赞之词。皇上亦是,脸上挂着笑意,微微点头。 得到赞赏的凌雪儿,怯怯转头朝皇子席位上瞧了一眼,很快便福礼,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凌雪儿开场无疑是完美的,她的古琴不仅引起了七皇子、八皇子的注意,连一直心不在焉的楚承霄眼底染上惊艳之色,不免多看凌雪儿一眼。 紧接着上场的是礼部尚书嫡女,柳若楠,她表演的是古筝。但前有凌雪儿的古琴先声制人,她的古筝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连太后皇后的赞赏之词都没有得到,柳若楠一脸窘态地下场了。 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千金上场,只不过这些千金不是表演歌舞,就是琴艺,虽然各不相同,也比宫里的歌舞姬表演要好百倍,可看多了很容易审美疲劳。 尤其是凤凌玥,一开始看得十分起劲,拉着楚元漓点评,最后越看越 没意思。 半个时辰后,穆清歌见众千金表演的差不多,且她也发现皇上、太后和皇后已经疲乏了,于是自请上台舞剑。 太后一听,立即来了兴致,连连笑着点头。 因为宴席场不能带武器入场,穆清歌用的是宫人拿上来的一柄木剑。站在舞台中央,飒爽地抱拳行礼,“皇上,臣女清歌献丑了。” 楚御天点头。 曼妙的乐声响起,穆清歌慢慢扬起木剑,舞了起来。 今日穆清歌穿的是一身如雪素白锦裙,脸上也未施粉黛,相貌虽算不得顶尖,但在众千金之间也是排在最前面的,加上她如雏燕般轻盈的身姿,衣袂飘飘,剑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与剑像是渐渐柔和到了一起,此刻的穆清歌,宛若坠入凡尘的白衣仙子。 不只是凤凌玥对穆清歌刮目相看,有几位皇子甚至不自觉连连拍手叫好,尤其是四皇子楚升荣,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穆清歌身上,心里当即在想,等宴会结束, 便要求父皇把这女人赐婚给她。 穆清歌听到这些夸赞之词,薄唇一勾,手腕转动剑柄,身姿从场中央慢慢靠近两边的席位。 她舞剑的目的可不是单纯为了得到太后、皇后的青睐,是为了…… 轻盈如燕的步伐,带着穆清歌转到了漓王府的位置前,眼见离凤凌玥越来越近,穆清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与此同时木剑的剑尖划过凤凌玥的眼睛。 当然,她不会傻到当众刺瞎凤凌玥的眼,只想锉锉凤凌玥这个漓王妃的锐气。 凤凌玥从穆清歌转变步伐之时,就捕捉到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既然穆清歌想死,不成全她,好像太过意不去了。 木剑划过凤凌玥眼睛的那一刻,她忽然闭眼,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啊……” 同时,一手抓住穆清歌的木剑,把事先涂在掌心的血迹蹭到剑尖,才松开木剑,随后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流下。 “元漓,我的眼睛……呜呜呜……好疼……” 第151章 楚元漓站了起来 全程低着头、没欣赏表演的楚元漓听到自家女人惊呼的声音,吓得差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下一刻,看到刺眼的鲜血从凤凌玥的指尖流出来时,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从腰封中拔出软剑,先是斩断了吓得不知所措、脸色煞白的穆清歌手上的木剑,再利落干脆地划过她那双眼。 “啊……” 疼痛感,令穆清歌尖叫一声,丢掉手上削断了的木剑,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凤凌玥捂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穆清歌的声音,她知道是身旁的男人出手了。随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楚元漓横抱在怀里。 男人运上轻功,朝太医院飞奔而去,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宴席场上发生了刺杀事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包括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楚御天,他没想到楚元漓的腿,竟、竟一点事都没有。 皇后作为宴会的主办人,震惊之余,赶紧命令道:“来人呐,把她给本宫绑了,听候发落。” 很快,两个宫人把穆清歌拖了下去。 皇上冷冷扫了眼在场的人,起身,甩袖离开了。 太后也被桂 嬷嬷扶走。 这场选妃宴会,以凤凌玥被穆清歌刺伤提前结束了。皇子们、众千金以及舒绮乐等人各怀心思,一一散场。 另一边,被楚元漓抱在怀里的凤凌玥嗫喏拿开自己的双手,“元漓,我……我没事,是装的。” 楚元漓听到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垂眸盯着她的脸,双眼没有任何受伤痕迹,脸上沾了些鲜血,却没有划破的伤口。 “玥儿,你……”确定女人没有受伤,楚元漓长长吁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她受伤有多害怕,有多恐惧,要是她的眼睛伤了,她便再也看不见他,那他会疯掉,心会痛死…… 凤凌玥双手放在楚元漓的领口上蹭了蹭,把血迹都擦到了他衣服上,一边擦一边解释,“我看到穆清歌欲行不轨,于是将计就计,假装受伤。” 忽然想到什么,紧张起来,“元漓,你、你的腿……我是不是太鲁莽,给你带来麻烦了?” 她不知楚元漓为何要装残疾,可这下楚元漓腿残的秘密当众被戳破,必会带来不少麻烦。 “无碍,迟早得站起来。”楚元漓面色淡淡,抱着女人继续朝太医院走去,“眼下该解决你的问 题。当众装伤……呵,本王需要好好收买沈太医,让他陪着你演戏。” “……”穆清歌是像老天借了一百个胆子?竟在皇家宴会上搞刺杀,那不是上赶着找死么?“要不我在脸上划一刀,做做样子?” “不可!”楚元漓当即喝道,“这事交给本王。” 人都有肮脏的一面和弱点,沈茂业也不例外,他暗阁里藏着关于安凌国的秘密,足以轻易颠覆半个安凌皇朝,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院首,拿捏起来易如反掌。 “好叭。”凤凌玥索性跳过这个话题,“你把穆清歌怎么了?” “弄残了。” “噢。”穆清歌是自作孽不可活,不来刺杀一出,她也不会将计就计,楚元漓也不会急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还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宴席场。 抵达太医院,楚元漓把凤凌玥送到了内间的榻上,并亲自与沈茂业沟通了一番。 沈茂业进内间,替凤凌玥包扎‘伤口’时,全程双手直颤个不停。 凤凌玥虽闭着眼睛,可能清楚地感受到沈茂业的害怕,她不知道楚元漓到底跟沈茂业说了什么,但一定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还是那种一不小心就要命或者 全家遭殃的把柄。 “王爷,王妃的伤已经处理好,幸而只是皮外伤,静养几日便能痊愈。” 沈茂业话音刚落,楚元漓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这一意外吓了沈茂业一大跳。 “王爷,您……” “元漓?你怎么了?”凤凌玥也听到一声巨响,焦急问道。 楚元漓撑着身子坐到榻上,摆摆手,“本王的腿还是老样子,你先退下。” 沈茂业一开始见到漓王殿下双腿没事,还以为得了神医救治已经完好,哪料是暂时的。 悻悻躬身行礼后,沈茂业就退出了内间。 “元漓,你刚才是故意的?”这人为了装残简直是不择手段。 楚元漓淡淡“嗯”了一声,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现在还不是站起来的时候。 等惊风把轮椅扛到太医院,夫妻俩就回府了。 等两人离开太医院,一直守在太医院附近的楚云轩进去找沈茂业打听凤凌玥的伤情,听到沈茂业说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眼睛,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多时,沈茂业被宣召到了御书房。 楚御天正襟危坐在书案前,问,“漓王妃伤势如何?” 跪在地上的沈茂业答道:“回皇上,漓王妃所受 只是皮外伤,无大碍,修养几日即可痊愈。” 楚御天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九弟的腿,是不是痊愈了?” “回皇上,漓王殿下的腿并未痊愈。”沈茂业把自己在太医院亲眼见楚元漓跪倒在他面前的事描述了遍,又联想到漓王妃是漓王抱入太医院的,分析道,“皇上,之前微臣瞧过漓王殿下的腿伤,并不是完全站不起来,今日能暂时站起来,恐怕是因为太过着急漓王妃,所以支撑没多久就倒下了。” 楚御天似信非信,摆摆手,“你退下吧。” 因为要装伤,凤凌玥只能窝在漓王府把这场戏演下去,晚上的晚膳及次日早膳,全程都是楚元漓亲自投喂。 凤凌玥心想,当病人的感觉真不错,之前楚元漓咳疾发作,她伺候他时,他应该也很爽吧…… 虽说昨日楚元漓当场毁了穆清歌的双眼,但他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意图伤害他的女人,哪怕刺杀未遂,也必须斩草除根。于是,吃过早膳,楚元漓进宫了。 刚走不久,李虎匆匆进梧桐苑禀报,“王妃,穆太傅、穆夫人求见王妃。” 说话间,李虎把手上的一个木盒双手奉给了凤凌玥。 第152章 丝帕 凤凌玥坐在凉亭里小憩。 春花接过李虎手中的木盒,递到凤凌玥手上,“王妃,这是李叔呈上来的,是穆太傅家的。” “李叔,你先让穆家的到正厅等着。”凤凌玥道。 “是,王妃。”李虎退下。 凤凌玥眼睛上蒙了白布,什么也看不到,心想着穆太傅送来一个木盒,是为了以钱贿赂她,让她原谅宴会上穆清歌当众刺杀的罪过。 接过木盒,打开木盖,没有摸到预想的银票或黄金,却摸索出一块丝绸质地的布,像是丝帕。 她问,“春花,是什么东西?” “王妃,是一块方帕。”春花回道。 凤凌玥狐疑的皱起眉头,穆太傅送来一块丝帕是什么意思?这年头哪有人用丝帕来贿赂人的! 她把丝帕递给春花,“帮本王妃瞧瞧是块什么样的丝帕?” 据她对古代人的了解,丝帕是男女的贴身之物,不能随意赠人。这丝帕定不是块普通丝帕,一定有特殊含义。 “是。” 春花接过丝帕,正反两面仔细瞧了瞧。 是一块青灰色的方帕,其中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字体娟秀的漓字。 春花是识字的,自然认得出方帕上的漓,是漓王殿下的漓。她意味深长看了眼凤凌玥,有些犹豫开口。 凤凌玥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春花的声音,唤道:“春花?” “王妃……” “说。”凤凌玥听出春花语气里的不对劲,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那丝帕和楚元漓有关?! 春花蹲下,把丝帕塞到坐在石凳上的凤凌玥手上,一手抓住她的小手摩挲丝帕上的刺绣位置,并解释,“王妃,这块方帕上绣了王爷的名,奴婢想……这方帕可能与王爷有关。” 凤凌玥捏住丝帕的一角,用拇指指腹摸索着上面的刺绣,虽然字体很小,但她还是一下子分辨出是楚元漓的漓字。 穆太傅专程把这丝帕送进漓王府,必是跟楚元漓有关,否则不会拿它说事。 凤凌玥心口一紧,把 掌心的丝帕攥成一团,同时脑海里冒出许许多多奇怪的想法。 楚元漓和穆清歌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带、带本王妃去正厅。”或许,亲见过穆家人便能知道。 少时,春花扶着凤凌玥去了正厅,扶到上位坐下。 穆太傅、穆夫人起身行礼,“臣/臣妇见过漓王妃。” 凤凌玥抬了抬手,“坐吧。” 随即把正厅里其他无关人等都打发了出去,才继续说道:“不知穆太傅、夫人找本王妃,所为何事?” 穆太傅、穆夫人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起身,扑腾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穆太傅先开了口,“王妃,小女剑术不精,昨日在宴会上误伤王妃,实属大过。幸而上天庇佑,未伤及王妃的眼睛,王妃心慈,还请王妃饶恕小女一命。” “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宽恕小女昨日的无心之失,臣妇回去必定好好教导她。”穆夫人附声。 “噢?”凤凌玥朝椅子内侧挪了挪屁股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椅子扶手轻轻敲击,开门见山质问:“既然穆太傅和夫人是上门为穆清歌求情的,送一块丝帕给本王妃又是何意?” 穆太傅又磕了个头,解释,“回王妃,送上那丝帕,是因为臣担心见不到王妃,不得已而为,还请王妃恕臣爱女心切之过。” 穆夫人也跟着磕头。 对于穆太傅说不到点子上的回答,凤凌玥无奈抽了抽嘴角,把另一只手心的丝帕扔在地上,把话敞开了说,“一块普通帕子而已,穆太傅因何笃定它可以左右本王妃的心?” “这……”穆太傅被噎了噎,他知道这丝帕与漓王殿下有关,却不知道丝帕后藏着的深意,问自家夫人,夫人也不肯透露半分,只得扭头看了穆夫人一眼。 穆夫人也有些犹豫。 一开始上漓王府是想求见漓王,可来到漓王府才知漓王已经入宫。据她所知,漓王平日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昨日事发,今日又早 早入了宫,必是为了清歌刺伤漓王妃一事。 想到漓王从前的行事作风和残忍程度,她和老爷商量一番后,不得已才把丝帕呈给了漓王妃,想请求漓王妃放过她的清歌。 凤凌玥见两人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太傅为难,就请回吧。” 穆夫人闻言,急了,赶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王妃,请听臣妇解释。 臣妇只知那丝帕,是、是王爷曾送给清歌的信物,并不知王爷和清歌何时相识,更不知王爷与清歌之间因何有这样一段情义。 臣妇深知王爷身份尊贵,得太后娘娘宠爱,不是清歌可以肖想的,拿这块丝帕并非想要以此破坏王爷王妃的感情,只求王爷王妃看在曾经的情义上,可以饶她一回。 清歌她双眼已残,臣妇在此保证,以后清歌绝不会再出现在王爷王妃面前,还请王妃大人大量,菩萨心肠,替清歌跟王爷求求情。” 穆太傅闻言,眼底满是震惊。 第153章 丝帕的来历 凤凌玥垂眸看了眼被自己丢在地上的丝帕,她猜的果然不错,那丝帕是楚元漓的,还是他送给穆清歌的。 他们之间还真有一段过往啊…… 可有一点她想不通,观之前楚元漓对穆清歌的态度,他似乎对穆清歌没有任何情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听到这些,心里的确有些许不舒服,可她并非一个无理取闹、轻易误会于人的人。 穆夫人的话几分真假,暂时还不好判断,只待楚元漓回来,亲口问他。 至于穆清歌…… 凤凌玥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异常平淡,不紧不慢说道:“穆太傅,夫人,王爷和穆清歌之间有什么情义,本王妃是一概不知,也跟本王妃没有关系。 至于穆清歌刺伤本王妃一事,想必你们也了解我家王爷是什么性子,他想做什么事,不是本王妃可以左右的。 再退一步来说,王爷和本王妃就算不计较这件事,皇上、皇后难道不会计较?穆太傅,夫人,说句不好听的, 你们与其在本王妃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进宫面圣,请皇上裁决。” 穆太傅和穆夫人被凤凌玥一语凝噎。 他们昨夜听闻自家女儿被扣在宫里,起初并不知道因何,托人打听了一晚上,今日辰时才知道清歌在昨日的选妃盛宴上,当众刺伤了漓王妃的眼睛,索性只是皮外伤。 商议一番后,就赶忙拿着那保命符来漓王府找漓王求情,可偏偏漓王入了宫,他们只得从漓王妃身上着手。 没承想,漓王妃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好说话,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漓王府。 出府门,穆太傅便大声呵斥了穆夫人一顿,“昨晚让你告诉我那丝帕与漓王有什么关联,你藏着掖着不说。我本以为以为是漓王承了清歌的恩情,以为漓王妃怎么也会看在这份恩情上,饶清歌一命。没想到,却是个不清不楚的情义。 现在好了,那块不清不楚的丝帕,肯定引起了漓王妃的误会,误以为 清歌和漓王殿下……这下,漓王这边行不通,咱们再去求皇上,也不一定能救清歌的性命。” “老爷,妾身还不是听闻永宁侯这个嫡女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女人,以为她很好拿捏,不会想那么深远,谁知道……” 穆夫人心下也非常后悔,如此一来,不仅救不了她的清歌,反倒可能激怒漓王妃,要是她在漓王耳边吹耳旁风,那她的清歌…… “老爷啊,妾身知道这事做错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女儿给救出来。” 穆太傅一生清廉,最重太傅府名声,与穆夫人成亲多年,只娶了她这一个正妻,是个专情之人,生一女穆清歌,一子穆天杰,从小将两个孩子捧在手里当块宝。 他自是不希望自己聪慧又才情不斐的宝贝女儿出事。 不再计较刚才的事,加快步伐上马车。 漓王府行不通,清歌破坏了皇上皇后重视的选妃宴,怕是也难以求情,他只能去找大皇子求情。 漓王府,正厅。 凤凌玥等穆家人离开后,拉开眼睛上蒙着的白布,起身,弯腰把地上皱巴巴的丝帕捡了起来,瞧了个真切。 看到明晃晃的漓字,多多少少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失落地坐回椅子上,就那样呆呆坐了一个时辰,直到楚元漓从宫里回来。 男人进正厅,看到凤凌玥一副心不在焉,还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忙把惊风赶了出去,兀自推着轮椅到她面前,问,“玥儿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听到楚元漓清冷沉磁的声音,凤凌玥回神,但还是一副失神的语气,“噢,你回来啦。” 楚元漓感觉出她情绪不太对劲,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柔声又问了一次,“玥儿因何不开心?” 凤凌玥抬眸,一瞬不瞬凝注着男人那双幽邃不见底的星眸,语气平淡地问他,“楚元漓,你会骗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楚元漓微怔了一下,随后抓起女人的手握在掌心,覆在自己的左胸口,很笃定的 回答,“玥儿,我绝不会欺骗你,永远也不会。”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凤凌玥抽出被抓住的手,摊开掌心,皱巴巴的丝帕出现在楚元漓的视线之中,“这个帕子,是你的吗?” 楚元漓拿起丝帕轻轻抚平,看到那金线绣的漓字,瞳孔骤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惊异和疑色。 “这帕子……的确是本王的,玥儿从何而来?”他派人寻了许久,却始终毫无踪迹,没承想竟在自己女人手上。 是他的!凤凌玥听到这极为肯定的回答,呼吸一滞,连带着语气都沉闷了不少,继续问他,“是别人给我的,那人说与你有一段情义,这是你赠予她的,是么?” “自然不是。”楚元漓当即否认,并认真解释,“帕子是母妃亲手为本王绣的,本王不可能把它赠予他人。多年前,本王意外发现帕子遗失,一直派人寻找,却始终未寻回。 是谁交给你的?” “是你母妃做的?”凤凌玥瞪大眼珠,十分诧异。 第154章 漓王殿下,你不能杀我! 楚元漓微微颔首,“父王说,本王未出世前,母妃便已为本王取好了名字,还亲手绣了这块丝帕。之前意外遗失,本王以为母妃的遗物只剩下那支金簪,没想到今日这帕子失而复得。” 母妃为他取单字一个漓,其实有两层含义。他未出世前,母妃曾找大师算过他的命数,命中缺水,需取氵,而另一半离,取离别、分离之意,暗指母妃与父王。 凤凌玥目光落在那丝帕上。 丝帕既是他母妃亲手为他所绣,寓意深刻,断不会把它随意送给别人,除非,对方对他十分重要。 她曾收到过他的金簪,想来,她在他心里是重要的。 所以她相信他,没有欺骗她。 “楚元漓……”凤凌玥抬头看着他,唤了声他的名字,语气带着复杂的情绪。 “嗯?” “我信你。”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楚元漓从她拿出丝帕时起,就猜到她是因为丝帕的事情,对他有 所误会,听到她说“我信你”,唇角不自觉扬起漂亮的弧度。 细细回味这话中之意,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忍不住托上她的后脑,寻着那双柔软诱人的唇瓣,狠狠吻了上去。 一吻缠绵悱恻,凤凌玥横亘在心底的心结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主动攀上男人的脖颈,深情投入地回应他。 楚元漓掀眸看了眼怀里主动的小人儿,眸底笑意和情丝渐渐蔓延。 这世间,于他而言,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给他生命却舍弃了自己的母妃,另一个就是愿意以真心来照亮他黑暗脏污内心、从未厌恶过他的妻子。 一吻结束后,两人皆有些微喘。楚元漓看着怀里面颊绯红的小人儿,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着,像是划在了他的心上,痒痒的,麻麻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想到是在正厅,又怕自己莫名想歪,忙托着她的腋窝把她放回了对面的椅子上,转移话题 道:“玥儿,那帕子,你还没告诉本王是谁交给你的。” “是穆太傅。”凤凌玥将今日穆太傅来求救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穆清歌?” “等皇后把人送到府上,本王亲自处置。” 与此同时,穆太傅和穆夫人去了一趟大皇子府,请求楚宁烨帮忙找皇上求情。 楚宁烨还未及冠就跟着穆太傅学习,二十多年来一直十分尊重穆太傅,因而穆太傅上门求救,他答应了入宫求情。 大皇子原就是楚御天原先最器重的储君人选,又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楚宁烨出面,皇上忖度一番后还是派了人去找皇后要人。 可惜皇上的人晚了一步,皇后早在一炷香之前已经把穆清歌送出了宫。 楚御天得知人已经送去了漓王府,他了解楚元漓的脾性,断不会再去漓王府要人,做丢面不讨好的事。 楚宁烨把这个消息告知穆太傅和穆夫人时, 穆夫人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穆太傅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女儿进了漓王府,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顾不上昏倒的夫人,连滚带爬出了大皇子府,让车夫赶车去漓王府。 到漓王府,穆太傅不说见到楚元漓,才跨上漓王府的台阶,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这是楚元漓特意交代的。 前有穆清歌当众刺杀他的妻子,后有穆府的人上门送丝帕,引误会。 无论那帕子是如何落到穆府人手上的,他派人寻了多年无果,而穆府人明知那帕子是他楚元漓的东西,却一直据为己有。 这两点,无论哪一点,穆清歌都死定了! 穆清歌被五花大绑送到漓王府里,第一时间就被惊风亲自送到了王府暗牢,绑在了寒潭内的铁桩上。 楚元漓原想一个人去处理此事,奈何凤凌玥非要跟着,于是夫妻俩一起去了暗牢。 下暗牢后,凤凌玥扯开了眼睛上的白 布,楚元漓也弃了轮椅,牵着女人的小手走下暗牢,走向寒潭。 被铁链锁住的穆清歌听到“嗒嗒嗒”清晰有力的脚步声,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因为双眼已废,脚步声落在她耳里越发清晰,心底的恐惧感呈百倍的速度增长。 “谁?”她知道自己被皇后送进了漓王府,进王府后,又被带到了一个阴气森森、血腥味浓郁的地方,还被绑在一个冰冷水池的铁桩上,她猜,一定是王府的暗牢。 来暗牢的人,是漓王?还是漓王妃? 夫妻俩走到寒潭前,凤凌玥拿出自己的邪龙鞭,递给楚元漓,“用这个。” “好。”楚元漓接过邪龙鞭。 穆清歌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浑身颤栗了一下,漓王和漓王妃竟一起来了! 他们想要做什么?活活折磨死她么? 未及对面的人有动作,穆清歌先开了口,带着颤抖的语气大声说道:“漓王殿下,你、你不能杀我!” 第155章 当年的情义 穆清歌话音刚落,楚元漓已经扬起邪龙鞭,狠狠抽在了她的左肩上。 “啊……” 楚元漓这一下用的力量虽不大,但鞭子离身,穆清歌那一身素白锦裙破裂的同时,一道血红的伤口顿显,疼得尖叫一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角两行血泪流个不停,整张脸苍白地可怕。 “王爷,你……你不能杀我!” “王爷,你亲口答应娶我的!王爷都忘记了吗?” 凤凌玥听到‘你亲口答应娶我’这句话,脸上原本平静的神色逐渐不淡定,瞪大眼珠,目光锁定在自家男人的侧脸上,瞧着他的反应,似乎穆清歌是在无中生有。 这穆清歌知道自己死到临头,神志开始糊涂了么? 连这种一戳就破的胡话都敢说,还吃了熊心豹子胆赖上楚元漓,不是上赶着找阎王爷喝茶么?! 楚元漓从来不记得自己答应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任何事,又一次扬鞭抽在了她的右肩上,顿时多了一道与左肩对称的伤口。 “啊啊啊……” 穆清歌从小娇生惯养,被父母疼爱,被哥哥宠爱,哪里受过这种苦,两鞭子下去,疼得几乎快呼吸不过来,可如果她现在晕死过去,就没有活 命的机会,再也没机会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王爷,你都忘了吗?十年前你我交换了定情信物,我的是一块绣着王爷名字的青方帕,而王爷的是……” 穆清歌一句话未说完,楚元漓再一次扬鞭,鞭头落在穆清歌的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令穆清歌呕了一口血,连带着两颗牙齿也被吐了出来,还未缓过来,纤细的脖子就被长鞭死死缠住。 “王……王爷……”因为呼吸困难,穆清歌苍白的脸一下勒得通红,带着血渍的眼珠似乎快凸出来,可嘴里还是坚持一个字一个词的往外冒刚才未说完的话,“的是……绣着……” 楚元漓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穆清歌已经被勒得彻底发不出声,濒临死亡的地步。 这时,凤凌玥上前抓住楚元漓的手腕,阻止道:“元漓,松开她。” 初始,她以为穆清歌在无中生有,可现在,穆清歌宁肯承受楚元漓一次又一次的抽鞭,依旧想言明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听上去似乎并未无中生有。 楚元漓并未松手,脸色不悦地看着凤凌玥,眸光里似乎扎满了冰棱,“玥儿这是相信她的话了?” “不是!”她说相信楚元 漓,是百分百相信自家男人,可定情信物的事疑点重重,她必须搞清楚,否则等穆清歌死后,这将会成为横亘在她和楚元漓之间的心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帕子为何会在穆清歌手上么?” 楚元漓松开了银鞭。 “咳咳咳……”穆清歌如释重负后拼命咳嗽起来,良久都没有缓过来。 凤凌玥拉着楚元漓坐到附近的椅子上。 “玥儿,本王从未答应过娶其他女人,从未跟别人交换过定情信物。”楚元漓怕凤凌玥因为穆清歌的话胡思乱想,忙解释道,“玥儿是本王喜欢的第一个女人,也将是唯一一个。” 凤凌玥见男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笑笑,“我说过信你,就不会怀疑你。只是,我在想,那帕子对你那么重要,因何意外遗失,又因何落在穆清歌手上,她又为何编出这样一个很容易被人戳破的谎言?疑点实在太多,咱们必须搞清楚。” 如果穆清歌被人利用,又或者这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阴谋…… “嗯,听玥儿的。”她言之有理,这件事弄清楚后,不会因此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约摸半柱香后,半死不活的穆清歌终于缓了过 来。 凤凌玥给楚元漓使了个眼神,男人才掀眸看向穆清歌,轻启薄唇:“你说本王十年前与你相识,与你定情,本王毫无印象。本王给你一次机会,胆敢戏耍本王,本王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王爷,咳咳咳……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穆清歌见自己有机会,忙辩驳道,“十年时间,王爷可能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但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噢?”楚元漓长眸微微眯起,“你说,本王看能不能想起来。” 穆清歌轻轻点头,忍着胸腔里和身体上的疼痛和难受,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十年前,穆清歌六岁,楚元漓十八岁。 那日,穆清歌跟着母亲一起去城外观音庙祈福上香,刚出城外,遇到一群江洋大盗。 她和母亲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跟着同行的家丁也只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根本不是那群强盗的对手。 正当她们母女以为就要死在强盗手上之时,一个带着玄色面具的少年从天而降,很快杀光了那群强盗,救下了她们母女。 为了感谢那位大哥哥的救命之恩,才六岁的穆清歌掏出亲手绣的丝帕,塞到了救命恩人手上,并说 道:“谢谢大哥哥出手相救,等清歌长大,一定以身相许报答大哥哥的救命之恩。” “不需要!”那时,十八岁的楚元漓把帕子丢到了地上,冷言拒绝了她。 穆清歌看到自己的帕子掉在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抓住楚元漓的衣袖不放,“大哥哥嫌弃清歌吗?” 楚元漓听不得女人的哭声,不耐烦扯回自己的衣袖,转身离去。 穆清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得愈发大声。 走了约摸三丈远的楚元漓第一次有些于心不忍,转身,回到小女娃身边,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别哭了!” “大哥哥,等我长大后,大哥哥愿不愿意娶我?”小小的清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十分认真说道,“等大哥哥娶了我,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大哥哥的恩情。” 楚元漓原想开口拒绝,可看到一脸纯真的小女娃,那些拒绝之言卡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蹦出一个“好”字。 “喏,这是我的。”小女娃又哭又笑,鼻涕泡糊了一脸,把自己的丝帕塞到楚元漓手心,又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大哥哥也给我一个信物,等我长大我会拿着信物去找大哥哥你。” 第156章 定情粉帕 楚元漓在身上摸了摸,只有一块绣着他名字的青丝帕。 想到丝帕是母妃留给他的,正打算收回怀里,大腿被小女娃紧紧抱住,使劲晃了晃,“大哥哥,快给我你的帕子……” “这个、”楚元漓想说这个不能给她,可下一秒对上小女娃快哭了的表情,一咬牙一狠心把帕子递了出去。 于是,两人就这样交换了定情信物。 后来,等穆清歌长大,才知道当年救她的人是漓王楚元漓,虽说有关他的传闻整个安凌城无人不知不无人不晓,却还是没有改变她要嫁给楚元漓的心思,只是碍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直不肯松口,甚至还有两次,母亲为了这件事差点被她气死。 加上被抬入漓王府的女人,都在新婚之夜莫名死亡、尸骨无存,她只能把心思埋藏在心底。 可当凤凌玥嫁入漓王府,不仅活过了新婚夜,还深得漓王宠爱,她羡慕嫉妒。 按照当年的约定,楚元漓要娶 的人应该是她,荣获漓王宠爱的人也当是她,她嫉妒,她愤恨,她不甘心…… 若是早早不管不顾拿出他们之间的定情之物,而今站在楚元漓身边的就是她穆清歌。 听穆清歌说完当年之事,有板有眼,事无巨细,凤凌玥恍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抽了一下,她低着头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缓解疼痛。 看到凤凌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楚元漓忙起身走到她跟前,弯腰半蹲在地上,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 “你……”凤凌玥抬头看了眼铁桩上面露笑意的穆清歌,又盯着楚元漓,瞧着他的神色似乎根本不记得这些事,又或者从未经历过这件事,“她说的事,几分真假?” 凤凌玥心里有两种猜测,第一种,是穆清歌意外捡到楚元漓丢失的丝帕,故意编造了这个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 第二种可能,是穆清歌所言都是真的,她当年确实承了楚元漓的 恩情,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楚元漓丢失了这段记忆,他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去兑现当年的‘口头婚约’。 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关键不在于楚元漓那块帕子,而在于穆清歌送给楚元漓那块绣着‘一’字的粉帕。 楚元漓抿了抿唇,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穆清歌所说的事,他确确实实毫无印象,但她提到那绣着‘一‘字的粉帕的确存在。 那是三年前,他意外从书房暗格的一个木盒里发现的,虽不知那粉帕什么时候被他放入暗格的,不知它是何来历,可看到那粉帕的第一眼,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自记事以来,几乎所有的事他都记得,唯独关于那粉帕的事,毫无印象。书房暗格,除了他从未有人动过,所以那粉帕,可以肯定是他自己收进去的,至于与它之间有何渊源,他什么也不记得。 难道与玥儿一样,将这段记忆丢失了? 如若穆 清歌所言为真…… 想得越深,楚元漓感觉自己的脑子越乱,根本理不清,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跟自家女人解释这件事。 虽未听到楚元漓的回答,但从他的神色和不知所措中,凤凌玥再傻也能看出这场英雄救美的故事,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他或许忘记了这个故事,丢掉了这段记忆,可那粉帕……想来还被他保存着吧。 凤凌玥有些没出息地眼眶一酸,心底竟生出嫉妒穆清歌的感觉。 她仰了仰脑袋,才不至于让噙在眼中的泪流出来。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凤凌玥推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起身朝外走。 楚元漓没防备,一下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到她离开,喊了声她的名字,“玥儿……” 见她不理会自己,忙爬起来追上去。 穆清歌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适时出声,“王爷,等等。” 楚元漓听到穆清歌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得意的意 味,顿住脚步,回头,冷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随即毫不犹豫从腰封里拔出软剑。 下一刻,软剑像条灵蛇,从楚元漓手上飞了出去,正中穆清歌的心口。 “王……啊……”穆清歌打死也想不到,她的故事毫无破绽,她的情义如此深厚,竟一点都未打动楚元漓,甚至还激怒了他,早早断送了自己的命。 楚元漓丢出软剑,头也不回离开了。 等凤凌玥走上暗牢台阶,刚伸出手去推暗牢的石门,被楚元漓从身后抱住。 “玥儿,不要离开我。”他从前不知那粉帕的来历,以为是对自己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存放在暗格里,而今知道是其他女人强塞给他的东西,回头便把它扔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把母妃留给他的帕子送给那女人,可能是脑子一时糊涂了。 但他确信,自己喜欢的人,是怀里的女人,从始至终只有她能影响他的喜怒哀乐。 第157章 以君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 凤凌玥心底暗示自己,那些只不过是陈年往事而已,何况楚元漓压根不记得,对穆清歌更是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当年,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六岁女娃,如果不是穆清歌,是其他人,他说不定也会出手相救,只是……恰好是穆清歌而已。 她根本没必要在意,没必要纠结。 现在的楚元漓,是她的,是不是?喜欢的是她,是不是?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很酸,比吃了柠檬还要酸,当楚元漓从身后抱住她的那一刻,眼眶的清泪再也忍不住,不止地夺眶而出。 楚元漓听不到女人的回应,心里慌成一团乱麻,下巴抵在女人的颈窝,声音十分沉闷地解释,“玥儿,我不记得自己救过她,也不记得自己曾把帕子送给了她。 我不想骗你,她说的那粉帕,确实在我书房的暗格里,我以为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留着。今日, 我既知道了那帕子的来历,等会回去我便扔了它。 我楚元漓,只喜欢你,只想与你共度余生,玥儿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只喜欢你,只想与你共度余生…… 凤凌玥停止了哭泣,心底一直默默重复着男人说的这句话。 半晌,她转身面向楚元漓,双手环上他的腰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凌乱的心跳。 楚元漓没在继续言语,大掌扣住女人的小脑袋,将她搂得更紧。 “楚元漓,我不胡思乱想了。”凤凌玥忽然仰头看着男人坚毅分明的下颌,浅浅一笑,语调沉静,“以君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现在,将来,一生一世,你是我的,就够了。” 谁没有曾经,谁没有过去。再说,楚元漓和穆清歌之间,除了那所谓的‘定情信物‘,没有任何感情牵扯,她实在不必纠结许多。 以君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 女人的话,一 字一句如春雨露珠,温柔晶莹,轻轻拍打在楚元漓的心尖上,如她所言,以卿心,换我心,他何尝感受不到她对他的情意有多深。 “是你的,只是你的。”楚元漓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情缱绻,唇畔随着低柔磁性的声音,慢慢勾起好看的弧度。 旋即,扶住女人脑袋的大掌滑到她的后颈,俯身,慢慢吻舐掉挂在她眼尾的那几滴泪痕,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吻,“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落泪。” “……”这人蛮不讲理,流泪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住的。 正想反驳来着,又听到男人继续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道:“若是将来本王惹你不开心了,可以揍本王一顿。” “噗嗤!” 凤凌玥见他如此认真诚恳,没忍住笑了,“你咳疾已经痊愈,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本王绝不还手。” “那我……”说话间,凤凌玥狠狠在男人的腰上 拧了一把,“不客气了。” 楚元漓吃疼地扯了扯嘴角。 他家死女人还真是不客气,说动手就动手。 “穆清歌怎么办?”凤凌玥不再玩闹,语气严肃起来。 正当她认真忖思楚元漓会如何处置穆清歌时,男人的话让凤凌玥一惊,“已经被本王杀了。” 杀了?! 也就是说,刚才她听过他们之间的故事,因为心里难受离开暗牢,他直接动手了结了穆清歌?! 这人还真是半分情面都不讲。 不过从此举也能看出,哪怕楚元漓和穆清歌之间有过一段英雄救美的过往,他对穆清歌依旧没有半分情意。 出暗牢,楚元漓带凤凌玥去了篱落苑的书房,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方盒里放着的正是当年那块粉色的帕子。 男人把方帕拿出来的时候,凤凌玥瞥到帕子一角绣着的‘一’字,伸手扯过来瞧了一眼,她发现那所谓的‘一’字,看上去 并不像‘一’,更像是一个弯曲的毛毛虫。 “嘶……”凤凌玥摸上那扭曲的刺绣,忽然太阳穴狠狠抽了一下,丝帕滑落到桌子上。 楚元漓以为凤凌玥是看到丝帕受了刺激,忙把那帕子丢到了火炉里,又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从暗门去了隔壁的寝房,“帕子已毁,旧事已断,她们与本王没有半分关系,以后玥儿不会再为此难过。” “不是……”凤凌玥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她也不知为何今日老是脑子疼,但刚才的确不是因为看到那帕子胡思乱想,疼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因为帕子,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楚元漓把她安置在床塌上,“若是不适,本王宣太医给你瞧瞧。” “我自己就是大夫,不用请太医,睡一觉就好了。”凤凌玥阻止道。 “那本王在这陪你。” 凤凌玥没再拒绝,翻个身,盖上被子阖眸睡觉。 第158章 与楚嘉禾清算诊费 三日后,凤凌玥的‘伤’已经痊愈。 吃早膳时,楚元漓忽然告诉她,要出一趟远门,一来一回至少一到两个月,凤凌玥也没多问,只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 等楚元漓上了马车,凤凌玥忽然想到什么,也跟着爬进了马车。 “玥儿还有事跟本王说?” 凤凌玥从流光镯里掏出一柄手枪塞到男人手上,“这个留着防身,比之前那弓弩厉害,但你使用时要注意,不要误伤到自己。” 又亲自操演了一遍手枪的使用方法,并详细解说了一番。 “对了,里面只有六颗弹珠,用完就没了。”说话间,又摸出一打子弹,“这是新的弹珠,我教你如何上弹珠……” 楚元漓盯着女人一张一合的樱唇,听着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心里暖暖的,唇角也止不住撩起欣悦的弧度。 约摸一炷香,见女人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楚元漓伸手捏住了她的双唇,低柔地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本王上次见你用过,知道如何使用,而且,你说了不下五 遍,玥儿当本王是傻子?” 凤凌玥扒开男人的手,“它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武器,我若不细说,要是你误伤了怎么办?” “不会。”楚元漓或多或少有些无奈,“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出发了。” 凤凌玥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俊脸,小鸡啄米般在他的唇上吧唧了好几口,“早去早回,照顾好自己,不许受伤,我在家等你。” 在家等他…… 因为这句简单却不普通的话,楚元漓扣住她的后颈,肆意地深吻了一番,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时才不舍地放过她。 “好了,回去。”话落,揉了揉她的发丝。 目送楚元漓离开,直到彻底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凤凌玥才收回目光,刚要转身,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一道满含杀气的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到梧桐苑,换好凤一的装扮,乘坐普通马车去了公主府。 经过她一个月的‘悉心’治疗,楚嘉禾的病已经痊愈,不过在她没拿到八百万两诊费之前,她借 口说要去寻一味十分重要的药引,等回来后,施完最后一支针,才能彻底治好。 今日上门的目的,便是与楚嘉禾清算诊费。 侍婢带着她入寝房时,楚嘉禾如往常一样,已经褪去衣服趴在床榻上。 自从半个多月以前,楚嘉禾发现经过凤一的针灸治疗之后,发热呕吐等不适症状逐渐改善,她才相信凤一的确有两下子。 不过,想到这段时日她曾经历的苦,她对凤一依旧没有好脸色。 看到凤一进门,不耐烦地催促道:“凤一,赶紧给本公主施针!” 凤凌玥闻言,面上表情淡淡,脚下步伐也不紧不慢,跨进寝房后并未走向床榻,而是坐在了床榻附近的圆桌边,掏出当时签订的治疗协议,拍在桌子上。 看着楚嘉禾,轻挑起柳眉,淡淡道:“公主,今日施完最后一针,公主的病就彻底痊愈了,不过在施针之前,还请公主把草民的诊费先结算了,一共八百万两。 对了,黄金珠宝什么的,草民一概不收,只要银票。” 楚 嘉禾闻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愤怒地吼道:“凤一,本公主命你现在给本公主施针,否则你今日别想活着离开公主府。” 这贱民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她签订了那什么契约,便会付那八百万两的医药费吗!简直是在做梦! “公主这是在威胁我?”凤凌玥低低一笑,脸上无惧,“既然公主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公主府,那这最后一针,我就更不能施了。” “你……”楚嘉禾被噎了噎,认真想了想,公主的身份压不了凤一,这凤一从来都没有将她这个尊贵的长公主放在眼里,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完成最后一针,病才能彻底痊愈。 她忍下心口的怒气,语气比刚才平缓,“本公主既与你签了契约,又有母后见证,必定不会少了你的诊费。等你为本公主施完最后一针,八百万两银票加上其他的赏赐,本公主会差人一并送到赛华佗医馆。” 凤凌玥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是楚嘉禾言而有信,除非太阳从西边 出来。 “不是我不相信公主,实在是规矩不能破。”凤凌玥捏起契约的一角,漫不经心摩挲着,“要么公主现在派人把银票取来,要么我现在离开,以前给公主诊治的工夫和药,权当我白干。” 话音落,拿着契约,起身朝外走。 楚嘉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死凤一,奈何她的病,令她受制于凤一,当凤一快走到门口时,她咬牙切齿道:“本公主现在去取银票。” 凤凌玥薄唇轻勾,转身冲楚嘉禾微微一笑,“那好,公主快去快回,草民就在这等公主。” 楚嘉禾看到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差点气得吐血。 穿好衣服,亲自下公主府府库取钱,东拼西凑了一番,才凑够七百万两,还差一百万两。 最后,楚嘉禾只得把库房最大的一颗夜明珠一并带回了寝房。 把银票和夜明珠放在桌上,“银票只有七百万,这颗夜明珠,少说也值一百五十万两,另外五十万算是本公主给的额外赏赐。 钱已经拿给你了,赶紧为本公主施针!” 第159章 哪个杀千刀的把茅厕给炸了 “公主请躺回床上,草民马上为公主施针。”凤凌玥举手指着身后的床榻。 楚嘉禾回到床上,褪去衣服,重新趴下。 凤凌玥拿起桌上一大摞银票,仔细数了两遍,且认真检查着每张银票的真伪。 楚嘉禾等了半晌,见凤一还站在桌前数钱,眼底闪过丝丝不悦,双手握拳狠狠锤了一下枕头,咬牙切齿嚷了声她的名字:“凤一!” “公主别急,就来呀。”凤凌玥确认所有银票没任何问题,背对着楚嘉禾,慢条斯理把银票收到了流光镯里,又抱起那颗脑袋大小的夜明珠摸了摸,放到自己的医药箱内。 等转身准备给楚嘉禾施针时,见她面目狰狞、五官快要扭曲到一起,故作一副关心的语气叮嘱道: “公主,你的病虽然好的差不多,虽然施完最后一针就能彻底痊愈,但草民切脉发现,公主月事紊乱,时有推迟,而且每回来月事腹痛不止,一来是因为此病影响,二来是因为公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俗语说忠言逆耳,草民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公主依旧动不动暴怒,影响月事,伤及根本,很可能生不出孩子。” 凤凌玥的医术,毋庸置疑。 此话一出,楚嘉 禾立刻慌了,忙收敛对凤凌玥的怒气,淡淡道:“本公主知道了,赶紧为本公主施针。” 凤凌玥也没再拖沓,麻利地给楚嘉禾施完最后一针。 施针后,凤凌玥收拾好工具,背起医药箱,出了寝房。 她前脚出去,楚嘉禾后脚就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青禾,“去给本公主杀了凤一,拿回七百万两银票和那颗夜明珠,不择手段。” “是,公主。”青禾领命,身影一闪出了寝房,直奔公主府前院。 凤凌玥料到楚嘉禾不会轻易放她出府,用流光诡步加快步伐,可这步伐虽快,到底还是比不上古人内力浑厚的轻功,眼看就要抵达公主府大门,一道青紫色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拦住她去路的,是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岁的男子,一袭青紫色侍卫劲装,头戴深灰侍卫帽,腰间挂着一块墨色令牌,正面镌刻着‘青禾’二字。 “呲啦”一声,他拔出腰间的黑剑,面色冷酷到似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什么话也没说,提着剑朝凤凌玥袭去。 凤凌玥也不是吃素的,不动声色掏出银针,朝青禾身上射去,同时步伐快速后退。 一连甩出了七八根银针,全部被那如 灵蛇般的长剑给震飞了。 经过一轮试探,凤凌玥确认这位青禾侍卫身手不凡,不太容易对付,快速把肩上的医药箱放到地上,从腰封里抽出邪龙鞭,熟络挥动长鞭,拦住了刺向自己面门的剑尖。 青禾看到凤凌玥手中的邪龙鞭,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也就是分神的一刹那,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出一颗石子,击中青禾的后肩。 凤凌玥做好了与青禾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下一秒看到青禾抬着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傻了。 走上前,伸手推了推青禾的胸脯,发现他真的被点了穴道,才确信刚刚有人暗中帮了她。 是谁帮了她?凤凌玥抬眸环视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凤凌玥回头,把医药箱重新挎在肩上出了公主府,下公主府台阶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盯着她,盯得她有些发毛。 她推测不出那人是谁,但冲刚才帮她的举动,想必不是坏人。凤凌玥拱手,对着空气喊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刚才那侍卫青禾的身手的确比她预想得要高,如果她使毒或者用金手指,完全可以对付那人。可她想着,既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能总投机取巧 ,必须提升自身真正的实力。而实战,是最能锻炼人的途径。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与高手之间缺的是内力。可问题是,她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太差,虽经历经两个月的训练,依旧未达到她现代那具躯体的水平,再一点就是,她并不知道如何更有效凝聚内力。 这事儿,或许还得请教自家男人。等他平安回来,必须让他手把手教自己。 凤凌玥说完道谢的话,并未逗留,坐上马车去了赛华佗医馆。 藏在暗处一道暗红色身影,等马车驶远之后,运着轻功跟了上去。 凤凌玥抵达医馆,听乌白说慕星聿四日前已经回来了,见医馆暂时也没有病人,于是去医馆后面的院子找慕星聿。 “慕星聿……”凤凌玥敲了半晌的门,屋里明明有粗重的呼吸声,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不用想,这人又在睡大觉,还是雷劈都不醒的那种。 凤凌玥不确定是慕星聿故意不理她,还是真的睡得太沉! 男女有别,她不可能冲进去把慕星聿从床上拽起来,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片刻,心思一动,从流光镯里掏出一瓶装着她特质的毒气,从窗户缝隙把一整瓶的毒气喷了进去。 不到一分钟 ,房间传来一道恶心呕吐的声音,旋即,慕星聿连衣服都来不及穿,骂骂咧咧从屋里冲了出来,“哪个杀千刀的把茅厕给炸了,老子差点被这毒气送走。老子……你怎么在这?” 看到凤凌玥倚靠在门口的木柱上,慕星聿立刻明白刚才那臭气是怎么回事,改了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用得着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暗害老……我吗?” 这女人的手段,跟他那个杀千刀的老子一模一样。他慕星聿英明一世,要是被臭气熏死,一世英名就没了!可恶至极! “我恶毒?嗯?”凤凌玥皱眉,双手环胸,凶巴巴地看着他。 这人怕是忘记自己是奴的身份,竟当着她的面,骂她恶毒!还是流锦比较听话……“慕星聿,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否则,让你再尝尝蛊毒发作的厉害。” 凤凌玥的横眉立目,在慕星聿看来竟有些许心怕,他可不想再体会蛊毒发作的痛苦,立刻变了一张谄媚的脸,语气温和:“夫人人美心善,怎么可能恶毒。刚刚我可能没睡醒,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老话说,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等体内的离心蛊解了,他慕星聿又是一条好汉。 第160章 就这点排面? 凤凌玥懒得与他计较,直入正题:“我让你收集的江湖门派信息,都搞定了?” “自然,这就给夫人拿。”慕星聿转身,打算回房,回想起刚才那股子上头的臭味,一下没忍住,扶着木柱呕了起来,“夫人,在我枕头底下,你自己去拿吧。对了,顺便把我的衣服拿出来。” 凤凌玥“噗嗤”笑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捂着口鼻进了房间,从枕头底下把三本资料收到怀里。 收好后,抓起床头的墨绿色长衫出房间,冲还在干呕的慕星聿说道:“走,去咱们的老窝,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做。” 说话间,把衣服递给了慕星聿。 “又有什么任务?”慕星聿脸色一变。 “等会就知道了。”凤凌玥见他没接衣服,把衣服塞到他怀里,大步流星朝外走。 慕星聿不悦地冷哼一声,一边套衣服,一边抬步跟上凤凌玥的步伐。 上马车后,慕星聿目光落在女人腰封的鞭柄上。 凤凌玥察觉到慕星聿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他目光着落的地方,厉声警告道:“看什么?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 “你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温柔,我对你… …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放心好了。”慕星聿把视线挪到她脸上,“你腰间的银鞭与众不同,才不免多看两眼。” 这女人,虽然有些姿色,身材……也还可以。只不过,嘴巴歹毒,心肠更歹毒,他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看上她、敢娶她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人怕是眼神不好,或者眼瞎,又或者单纯贪恋她的美貌…… 凤凌玥见他说话倒不像撒谎,发觉自己误会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扭头不再不理他。 过了片刻,慕星聿的视线又落在她的银鞭上,“我能问问,你这银鞭的来历吗?” “不能!”凤凌玥当即拒绝。 慕星聿:“……”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流梵山的流光山庄前。 山庄的名字,延续流光阁。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在流锦一丝不苟的监工下,山庄褪去从前的萧条凋零,改头换面成了生机蓬勃的华丽园林,亭台楼阁,池水小榭,尽有尽有。 慕星聿是第一次入山庄,看到这偌大且极致风雅的山庄景象,以及流锦带到前院的一百五十个奴隶,顿时对凤凌玥刮目相看。 之前忙着收集江湖信息,没来得及派人查探 这女人的真实身份,现下,倒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偌大的兴趣。她必不是一般女子。 “流锦,我马车上有两个木箱,你让人把它们抬进来。”凤凌玥看着流锦说道。 “是,夫人。”流锦点了第一排四个奴隶抬箱子。 趁着这空隙,凤凌玥坐到长廊下的椅子上,拿起这些奴隶的卖身契,一一问话。 流锦选人的眼光不错。这些人全部是他精挑细选的,身份、能力均没问题。 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凤凌玥逐一询问完所有人,这才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来回踱步说道:“你们入流光山庄的第一日,我便让流锦把奴隶身契还给了你们,也就是说,你们是自由之身,不受任何契约束缚。 今日,是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第一个选择是离开流光山庄,第二个选择是加入流光阁,成为流光阁的一份子。 若是选择离开,可以去账房那领一个月的工钱;若是选择留下,去流锦那签入门合契,这合契并非卖身契,只是对阁中人做一个约束,如若将来违反阁规,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众人小声嘀咕起来。 慕星聿不理解凤凌玥的做法,她既花钱买了这些奴 隶,他们就该为主子卖命,誓死相随,可她竟让他们自己选择。 “阁主,我留下!”过了片刻,其中一男子站了出来,铿锵有力道。 凤凌玥指着坐在不远处的流锦,“留下的,去那边签字。” “我也留下。” “阁主,我愿意加入山庄。” “……” 他们本来是身份低贱的奴隶,是庄主帮他们卸下了低等的奴隶烙印,恢复了自由之身,如此天恩,他们感恩戴德,必誓死追随庄主。 最终,一百五十个人,留下的有一百四十八个,另外两个选择离开的人,凤凌玥让账房的人支了工钱,随后吩咐慕星聿把他们送出了山庄。 等所有人签好合契,凤凌玥打开刚搬进来的木箱,木箱里是两百柄流光弩,她随手拿起一把,冲着众人说道:“你们既入了我……” 凤凌玥顿了顿,觉得自称‘我’似乎一点都不霸气,改口道:“你们既入了本座的流光阁,本座得立个死规。 这把弓弩,名曰流光弩,是流光阁独有的防身暗器,入阁的人人手一把,而这死规便是,弩在人在,弩丢……按照阁规逐出流光阁,与流光山庄再无半分瓜葛。都记住了吗?” “阁 主,弟子谨记。”众人应声。 凤凌玥命流锦把所有流光弩分发下去,又亲自操演了一遍流光弩的用法。 她放心把流光弩分发给阁内弟子使用,是因为弩身做了防拆设计,哪怕某一日弩落在某些有心人手里,也绝对参不透流光弩真正的设计,自然也复刻不出同样的暗器。 慕星聿回来时,看到大家都在把弄一柄做工精致的弓弩,立即来了兴致,快速走到木箱前,弯腰拿起一柄,冲凤凌玥问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精美的弓弩,它是你设计的?” “喜欢?”凤凌玥勾唇看着慕星聿。 “不错。”慕星聿微微颔首,他从小与暗器打交道,随便把玩一下就掌握了这把弩的使用诀窍,举起弩身,瞄准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树干,扣动机关,八支短矢齐齐射出去。 看着八支短矢矢身三分之二没入树干,忍不住夸赞道:“果然是一把好弩!我要两把。” 凤凌玥:“……” “一人一把,多了没有。”凤凌玥翻了个白眼,“而且,本座的规矩,弩在人在,弩丢,你就死定了!” 慕星聿盯着木箱里剩余的弓弩,“阁主,我好歹是阁中的右门主,就这点排面?” 第161章 舒绮乐要住进漓王府 凤凌玥一脸黑线,“想要排面是吧?等会给你最大的排面。” 旋即,让流锦把所有弟子遣散,自己则带着慕星聿去了山庄的主院——流光阁,书房。 凤凌玥走到书案前坐下,把桌上的卷轴摊开,朝慕星聿勾了勾手指,“看看这够不够你的排面?” “?”慕星聿满腹狐疑走到书案前,目光落在卷轴上,眼底闪过几丝诧异,“这也是你设计的?” 卷轴上是一张精妙的七星八卦机关防御图。 一时之间,慕星聿无法完全看懂这防御图的精妙原理,忍不住把卷轴拿在手上细细研究,研究了好半晌,却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放下卷轴,指着几处看不懂的地方问道:“这里的圈……还有这里的奇怪符号是何意?” “这不是圈,是日的意思。”冲刚才慕星聿对那流光弩的敏锐程度,她就知道慕星聿在这些方面天赋异禀,或 者研究甚深,瞧他如此感兴趣,便十分耐心解释起来,“还有这符号……” 听完凤凌玥的解释,慕星聿醍醐灌顶,“你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许是听得太入迷,慕星聿都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绕到了书案后方,扭头看向凤凌玥时,两人鼻尖撞到了一起。 温热的气息猝不及防喷洒在对方脸上,吓得两人齐齐朝后退了好几步,脸色也不约而同红了起来。 尤其是慕星聿,想起刚刚突然窜入鼻尖那股清冽的女子幽香,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又慌乱,以至于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凤凌玥倒没慕星聿那般心思,只是被两人差点亲到的意外吓了一跳,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紊乱的呼吸,走到书案前,卷起卷轴,语气平淡道: “这幅设计图,是本座专门为流光山庄设计的,你尽快按照设 计图把山庄的防御修缮布置好,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到医馆找本座。” 话毕,把卷轴递给慕星聿,又摸出一摞银票,共一百万两。 慕星聿斜睨了眼卷轴,半晌,才伸手接过卷轴,腼腆小声地蹦出一个“好”字。 “走了。”凤凌玥举步离开。 慕星聿看着凤凌玥离开的背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刚才被触碰到的鼻尖,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滋味。 凤凌玥离开流光阁,去找流锦,同样给了他一百万两银票,交代他扩招弟子和门内弟子管理的事宜后,便回了漓王府。 回到府上,天色将黑。 在外奔波了一天,凤凌玥饿得前胸贴后,只想回到梧桐苑吃饭睡觉,可刚从侧门进府,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李虎忙不迭迎了上来,“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凤凌玥继续朝梧桐苑走。 李虎躬着身跟在后 面,回道:“王妃今日离府不久,绮乐郡主便来了府上,老奴说王爷王妃均不在,让郡主改日再来,可郡主拿着太后的懿旨,说是今日起小住在王府,老奴瞧着懿旨是真,不敢违抗,只得将郡主引到正厅好生招待。” 这绮乐郡主好生不要脸!一个未出阁的郡主,竟上门赖在别人家里留宿,还让太后特意下了道懿旨。 这是算定了她不敢违逆太后的旨意,当真是心机深沉。 “你先下去忙自己的事,绮乐郡主……本王妃亲自去会会。” 凤凌玥回到梧桐苑,立即吩咐春花传晚膳,自己则进寝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不急不躁吃过晚膳,才慢慢悠悠晃荡到正厅。 在正厅等了近五个时辰的舒绮乐,看到凤凌玥进来的那一刻,郁燥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猛一拍桌案:“漓王妃,你还真是贵人事多,竟让本郡主从白天等到天黑 ,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藐视太后懿旨,要是太后知道,你铁定没好果子吃!” “本王妃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今天会来。”凤凌玥看到舒绮乐坐在左上位,心里莫名有些不悦,压下情绪,走到右上位坐下,“再说,从白天等到天黑,又不是本王妃逼你等的。” “你……”舒绮乐噎了噎,发现自己这事不占理,心思一转,冷嘲热讽道:“这事暂且不提,但你身为漓王妃,不规规矩矩待在后院替漓王爷管理府内事务,反倒出去抛头露面,到天黑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漓王爷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 这人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不想与舒绮乐打嘴炮,直入主题道,“本王妃知道你今日来,拿了太后的懿旨要住进漓王府,不知道你想在这漓王府住多久?” 第162章 本郡主要住篱落苑 “自然是住到本郡主住腻了为止。”舒绮乐扬了扬下巴,高傲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等她顺利住进漓王府,凭借她的美貌和聪明才智,就不信拿不下漓王爷,一旦她得到漓王爷的心,还怕成为不了这漓王府名正言顺的漓王妃! 等她上位,一定要把凤凌玥狠狠踩在脚底折磨。 “既如此,那便委屈郡主今后住在溪宁苑。”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太后的懿旨她明着不敢违抗,但舒绮乐住进来之后,是不是真的有胆量安心住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行!”舒绮乐当即拒绝,“本郡主要亲自选住的地方。” 她来之前,特意找太后打听了,漓王府的主院是梧桐苑,目前只有凤凌玥住在里面,而漓王爷平日常住在梧桐苑隔壁的篱落苑,所以,她 要么住梧桐苑,要么住篱落苑,其他院子,根本配不上她的身份。 凤凌玥自然知道舒绮乐的心思,也没拒绝,带着她去了漓王府后院,直奔梧桐苑。 舒绮乐站在梧桐苑门口,看了眼隔壁的篱落苑,指着它说道:“那个院子叫什么?” “篱落苑。”凤凌玥淡淡道。这人早都打听清楚了,还明知故问,装得不累么! 舒绮乐抬步朝着篱落苑走去,“这院子的名字倒是合本郡主的口味,本郡主要住篱落苑。” 篱落苑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沾染了漓王爷的气息,虽然现在暂时不能与漓王爷同床共枕,但住他住过的院子,可以更好了解他的生活喜好,还有……额娘交代给她的任务,必须尽快完成。 “这个恐怕不行!”凤凌玥忙上前拦在 舒绮乐面前,故意提高嗓音强调道,“那是王爷的院子,平日里,本王妃都要经过王爷的允准,才能踏进院子,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本王妃记得前些时日,有一个刚入府的小丫鬟不懂规矩闯了进去,就被王爷的侍卫一刀咔嚓了。” “怎么可能!本郡主还就非住这院子不可。”她手握太后懿旨,饶是漓王爷现在站在她面前,也不敢拿她怎样。舒绮乐绕过凤凌玥继续朝前走。 凤凌玥耸耸肩,“绮乐郡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待会要是被揍,别怪本王妃没提醒你。” 舒绮乐不信邪,冷哼一声,大步走到篱落苑门口。 刚抬步跨入篱落苑,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冰冷锋利的剑须臾抵在了舒绮乐脖子上。 “啊……”舒绮乐吓得小脸泛白, 惊呼道,“你、你是谁?竟敢刺杀本郡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郡主,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话落,千流手腕轻轻转动剑柄,剑尖在舒绮乐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痕。 清晰的刺痛感,令舒绮乐倒吸了口凉气,“你知道本郡主是谁吗?本郡主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 话及一半,千流又一次转动剑柄,另一道细长的划痕顿显。 “啊……呜呜……本郡主不进去了,快放了本郡主。”舒绮乐这下知道眼前的蒙面侍卫并非开玩笑,一边哭泣一边乞求道。 千流这才麻利收剑,身影一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舒绮乐看到眼前的男人如幻影般消失在夜色中,才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忙用丝帕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折回梧桐苑门口,看着倚靠在院 门边的凤凌玥,极力压制住内心的后怕,佯装平静道:“本郡主刚刚去看了,那院子没有这梧桐苑好,本郡主决定住这里。” “住这里可以,不过本王妃用过的东西要先搬走。”凤凌玥朝院内的春花吼了一嗓子。 舒绮乐阻止道:“本郡主不介意用漓王妃用过的东西,何必这么麻烦。” “……”这人也不嫌膈应,凤凌玥嘴角一抽,“其他东西都可以留下,床必须搬走。” 那是她和楚元漓共枕过的床,绝不能让她人污染! “本郡主说了不嫌弃。” “……”凤凌玥就很无语,这舒绮乐怕是有什么不良癖好,转着眼珠仔细想了想,“王爷夜夜在那张床上宠幸本王妃,床腿子被折腾得有些不稳。再说,郡主睡我们夫妻夜夜行房事的床,心里不膈应吗?” 第163章 美人灯 “你……”舒绮乐听到这混浊之言,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时,春花赶了过来,“王妃,奴婢来了,王妃有何吩咐?” “让人把本王妃的床、衣服和胭脂水粉搬到隔壁。”她的寝房除了这几样,也没什么重要之物。 “是,王妃,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郡主,下人们办事需要时间,若是郡主不嫌弃,本王妃带郡主逛逛这漓王府,熟悉熟悉王府的环境。”凤凌玥不想舒绮乐看到任何有关她与楚元漓之间的东西,找了个借口支开舒绮乐。 舒绮乐立马答应,“好,带路吧。” 原以为漓王妃是个厉害的角色,还不是不敢忤逆太后懿旨,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仅如此,还傻到主动带她了解漓王府环境。 依此来看,离她将漓王府掌控在自己手心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两人走了片刻,经过一个新院子,凤凌玥顿住脚步,指着院子介绍道:“郡主,这个院子呢,叫桦清苑。 本王妃听府里的下人说,王爷的第一任王妃便死在这院子里,还听说她是被生生烧死的,死状极惨,到今天,夜里偶尔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郡主晚上没事不 要来这边。” 舒绮乐朝院子里看了几眼,黑漆漆一片,连一盏灯笼、一座烛台都没有,看上去确实阴森。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耳朵产生了幻觉,舒绮乐感觉自己真的听到了女人的呜咽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你……你不要危言耸听。”见凤凌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舒绮乐双手握拳,面上极力佯装淡定自若。 凤凌玥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听得人寒毛竖起,“郡主初来乍到,还没听过有关漓王府的传闻吧?本王妃,哎……” 言至此,浅叹了口气,皱紧眉头,又换了一副抱怨的面孔,“本王妃是王爷娶的第二十八任王妃,在本王妃入府之前,王爷竟娶了二十七个女人,而且那二十七任王妃都莫名其妙在新婚夜死了,听说有淹死在后花园荷花池的,有上吊死的,有被活活烧死的,还有被王爷一刀捅死的。 还有……” 凤凌玥凑到舒绮乐耳畔,“听说上一任王妃好像是邻国送来和亲的小公主,长得貌美,王爷第一次见到那位小公主,便爱上了她那张美人皮,新婚之夜亲手剥下了那美人皮做了盏灯,王爷跟本王妃说 ,那灯就是梧桐苑书案上的那盏。 不过吧,本王妃瞧着不像人皮,就是盏普通的灯。 也得亏本王妃福大命大,运气好,对了王爷的胃口,得到了王爷的青睐,否则,本王妃的下场估计比那些女人还惨。” 末了,又是一声悲戚的长叹。 舒绮乐登时后脊背一凉,一把推开凤凌玥,“不要以为编这些故事就能吓到本郡主,本郡主可不像你那般胆小。” 漓王府的传闻,她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有关漓王爷前二十七任王妃的死状,的确如凤凌玥口中所言,有淹死的,有吊死的,还有被漓王爷杀了的……但剥皮抽筋,简直是胡诌乱语。 漓王爷就是性格再怪癖,也绝不会做出那般残忍之事。 她认为,这是凤凌玥想方设法逼她离开漓王府的手段。 但任务没完成之前,她绝不可能离开。 “郡主说的是,本王妃胆子确实小。”凤凌玥耸了耸肩,挑眉,“那咱们去那边逛逛吧。” 春花办事十分麻利,不到一炷香时间,梧桐苑原来的家具和凤凌玥的相关用品都被搬到了篱落苑,并布置妥当,而后又让人把溪宁苑的家具用品分毫不差移进了梧桐苑。 凤凌 玥带着舒绮乐逛了没多久,春花来报,事已办妥。 “郡主,今后这梧桐苑就是你的住所了。”两人回到梧桐苑门口,凤凌玥做了个请的姿势,“时辰不早,郡主请早些安歇吧。有任何需要,让你的婢女跟王府管事说。” “叶儿,走,伺候本郡主安寝。”舒绮乐傲慢地冷哼一声,带着叶儿走进了梧桐苑。 到寝房,舒绮乐看着梧桐苑里的陈设布置,心生一种洋洋自得的感觉。 好像此刻,她已然成了漓王府新的女主人。 正当舒绮乐抬步朝内间走时,身后的叶儿指着不远处的书案说道,“郡主,那桌子上,真的有一盏灯。” 舒绮乐顺着叶儿的目光看去,书案上确有一盏暗黄色的方灯。 耳畔霎时间回响起凤凌玥说的话。 那些话像是魔咒一样,在她耳边挥之不去,舒绮乐打了个激灵后,下意识朝书案走去,并伸手摸上了那盏灯。 灯面不像油纸材质,手感很软,摸上去的确像……像人皮。 舒绮乐吓得忙缩回手,朝后退了好几步。 恍惚间,她感觉视线迷离了几分,抬手揉了揉眼睛,目光再落到那盏灯上,灯面渐渐浮现出一张恐怖如斯的美人 哭脸。 她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叶儿,快把它拿走,拿走……” 叶儿胆子虽不算小,但见自家郡主吓得花容失色,心底没来由地颤了颤,咽着口水,悻悻走到书案前,双手捧起那盏灯。 手心触碰到那软绵奇怪的灯皮,第一感认为是那位公主的人皮,手一哆嗦,灯掉在了地上。 片刻,蜡烛燃了灯皮,房间霎时弥漫出一股焦臭味,燃烧的灯皮隐隐发出细微的呲呲拉拉声。 舒绮乐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眼前浮现出一张血淋淋的脸,两眼一翻,歪头倒在地上。 “郡主,郡主……” 那灯,凤凌玥说的没错,确实是盏美人灯,也确实是用楚元漓第二十七任王妃的美人皮制的,不过并非楚元漓亲手所制,出自冷宴之手。 那会儿,她刚嫁入王府没多久,楚元漓让惊风把这盏灯亲自送到梧桐苑,目的是为了试探她。 当时,惊风还十分‘贴心’地描述了剥皮时血淋淋的细节,听得凤凌玥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篱落苑,刚沐浴好的凤凌玥听到舒绮乐吓晕过去的消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灯可怕么? 接下来,还有更加可怕的…… 第164章 啊啊啊啊啊…… 翌日,舒绮乐到正午才悠悠醒来。 一睁眼,看到凤凌玥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吓得惊叫一声,“啊……” 被凤凌玥赶出去的叶儿听到这呼声,立刻冲了进来,“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郡主,本王妃有那么可怕吗?”凤凌玥一脸人畜无害的神色,“本王妃听丫鬟说郡主昨夜忽然晕倒,好心来看郡主,可郡主……郡主这是把本王妃当成鬼了?” 舒绮乐心底不停暗示自己,昨夜种种都是凤凌玥的手段,她不能被吓到。 没一会儿,眼底的恐惧和害怕逐渐趋于平淡,坐了起来,“本郡主只是身体有些疲乏,根本没有晕倒这回事,漓王妃若是没事,便去忙自己的事吧。” “当真没事?”凤凌玥瞥了眼舒绮乐额角的细汗,勾了勾唇。 舒绮乐笃定道,“自然无事。” “既如此,那本王妃走了。”凤凌玥起身离开。 等凤凌玥出了寝房,舒绮乐歪头朝外间看了一眼,问叶儿,“昨晚那灯,你处理了没?” “郡主,那灯奴婢细细检查过了,并非漓王妃所言是人皮所制,郡主不必害怕。”昨晚她把晕过去的郡主扶到床上, 仔细检查了那灯面的材质,确如漓王妃所言,是张人皮。可她不能告诉郡主真相,否则郡主会更害怕。 “真的?”舒绮乐眼眸一亮,用着不确定的语气再问。 叶儿肯定点头,“郡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郡主。”并双手奉上一方丝帕。 舒绮乐抓过丝帕,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本郡主猜的果然不错,都是那凤凌玥的奸计,以为这样就能逼本郡主离开漓王府,她做梦!” “郡主接下来有何计划?”叶儿问。 舒绮乐倚靠在床柱上,认真想了想,“父王想要的东西,定藏在篱落苑,可……篱落苑目前进不去。 本郡主必须尽快抓住漓王爷的心,只要得到漓王爷允准,还怕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你去打听打听,漓王爷什么时候回府。”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打听。” “回来……”叶儿刚转身走了几步,舒绮乐喊住了她。 叶儿折返回床前,“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再打探一下这漓王妃平日的喜好和害怕的东西,还有……她要是出府,你亲自跟去瞧瞧,她出府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不信凤凌 玥一整天待在外面是做什么正经事,等抓到凤凌玥的把柄,就是漓王爷亲手弄死她的时候。 “是,郡主。”叶儿应声。 另一边,这日凤凌玥呆在篱落苑里并未出门,她忙着整理慕星聿收集的江湖门派信息。 整个安凌国的江湖门派,足足有三十多个,以无极门、灭天宗和沧山派为首,让她意想不到到的是,无极门门主是她当初在济世堂救过的那位难产孕妇的丈夫,骆彦淮。 看来,以后流光阁在江湖上争得一席立足之地,怕是少不了与这三大门派打交道。 如果说这三大派是江湖正派,那以玄冥刹、明月宫和乾天殿为首的十大组织,则属于江湖上的暗道,其中有关乾天殿的信息只有一条:乾天殿殿主,离容。 凤凌玥心想,排在第三位的乾天殿如此神秘,除了殿主的名字,再查不到其他信息,它的真正实力恐怕在玄冥刹和明月宫之上。 花了一下午时间,凤凌玥挑出了五个连年衰败的江湖小派和二十个悍匪强盗组织的信息。 俗语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的流光阁要壮大起来,光去奴隶市场买卖是不够的,她打 算先吞并这些杂七杂八的小门派和小组织,而招安是最快捷的途径。 不过,人员杂乱,管理将成为最严重的问题,凤凌玥把资料和一封书信交给千流,让千流亲自交给流锦,自己则回到房间继续深思熟虑门派人员管理方案。 直到晚膳时分,春花拎着食盒进了书房,“王妃,晚膳时间到了。王妃吩咐奴婢找的人,现下都在门外侯着,等王妃差遣。” 凤凌玥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走到桌前坐下,“让他们进来。” 片刻,春花领着二十七个武功高强、身材削瘦的暗卫进了书房,凤凌玥一边吃饭,一边交代他们待会要执行的任务。 吃完晚膳,凤凌玥让这二十七个暗卫换上了大红喜服,又替他们化好了新娘妆容。 一个时辰后,梧桐苑。 “郡主,王府的人口风紧,奴婢只打探到这些消息。”叶儿站在桌前道。 舒绮乐听完叶儿的禀报,有些疲乏,掩面打了个哈欠,“不着急,来日方长,本郡主有些累了,伺候本郡主沐浴。” “是,郡主。” 两人刚入净房,绕过屏风,就看到水池里漂浮着一个穿着喜服的女人。 舒绮乐吓 得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并躲到了叶儿身后。 叶儿经过昨夜之事,面上还算淡定,“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漓王妃派来吓唬我们郡主的?装神弄鬼!” 听到叶儿的声音,舒绮乐回过神,推了推叶儿,命令道:“叶儿,你过去看看。” 叶儿从袖子里滑出一柄匕首,缓慢警惕地朝水池走去。 刚走到水池边,朝浮着的那人伸出手,忽然从房梁上方掉下来另一个红色身影,正好悬挂在一条一尺长的白绫上,脸色死白,舌头拖到了下巴尖。 这会儿,叶儿哪里还淡定得了,顿时吓得软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滑落到水池里。 舒绮乐连滚带爬逃出净房,刚出门就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摔了个屁股蹲,等她定眼瞧清面前的东西,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屋子的红衣女人,每个人的脸色如面,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根本瞧不清她们原本的样貌。 与此同时,一阵阵幽怨阴森的声音萦绕整个房间: “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惨……” “你跟我们一样,嫁给了漓王爷,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拿命来……” 第165章 单氏上门求救 舒绮乐被这些女人团团围住,无处可逃,撕心裂肺惊呼:“啊啊啊啊,你们走开……快走开……不要碰本郡主……不要……” 因为凤凌玥提前在喜服上抹了刺激人神志清醒的药粉,早已胆裂魂飞的舒绮乐一直处于神志亢奋期,足足被精神折磨了一个时辰,而她的婢女叶儿,早被净房里的暗卫给袭晕过去了。 舒绮乐经此一吓,半条命都被吓没了,足足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连续做了七日的噩梦,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着求叶儿带她离开漓王府,任叶儿如何苦口婆心安抚都没用,最终叶儿不得已把舒绮乐带回皇家驿站。 经过凤凌玥多日的观察,发现舒绮乐都快被吓傻了,她的婢女依旧希望舒绮乐留在漓王府,开始怀疑舒绮乐住进漓王府,不只是看上楚元漓那么简单,或许另有目的。 为此,凤凌玥特意去天上人间一趟,拿着楚元漓的令牌,命冷宴去查这位元越国绮乐郡主的身份背景,以及来安凌国和亲的真正目的。 从天上人间回到篱落苑,屁股还没坐热,李虎前来禀报说,单氏上门求见。 早在选妃宴前,单氏已经成功被凤苍穹抬成了 永宁侯正室,凤昊辰、凤云婉也顺理成章成为了永宁侯府嫡子、嫡女。 单氏此次上门,难不成是专门感谢她除掉了程氏三母子?时间是不是稍微迟了些? 凤凌玥到正厅,发现来的人不止单氏,还有凤云婉。 她刚坐上首位,单氏、凤云婉二人扑腾跪了下来,单氏求救道:“王妃,还请王妃救救我的云婉。” 凤云婉没说话,但脸上瞬间挂上了两行清泪。 凤凌玥一脸懵逼,这两人不是来道谢的,是来求救的?难不成是因为程氏的事…… 她心里虽有疑,面上无波,“夫人现在可是永宁侯正室,身份尊贵,怎么一来漓王府还哭哭啼啼、下跪磕头,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倒让别人以为本王妃欺负人。有什么事起来说!” 单氏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忙起身坐下。 凤云婉也跟着起身,坐到一旁。 单氏拿出丝帕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将今日上门的目的娓娓道来。 原来,因为上次选妃宴一事,凤云婉被四皇子楚升荣看上,楚升荣正打算向皇上请旨赐婚,迎娶凤云婉做他的四皇子妃。 一开始,楚升荣看上的并非凤云婉,而是穆清歌。谁也没料到 宴会上,穆清歌会当众行刺漓王妃。楚升荣见穆清歌已毁,便把心思打到了凤云婉身上。 楚升荣虽然身体有缺陷,人长得丑,还有变态的癖好,但谁让他的生母背靠武将世家,而永宁侯凤苍穹并不是功勋袭爵,而是世袭,压根没有对抗四皇子府的实力。若是皇帝赐婚,凤云婉不嫁也得嫁。 但凤云婉嫁给谁,跟她凤凌玥何干。 凤凌玥“哦”了一声,平静拒绝道:“单夫人,陛下的旨意不是本王妃能左右的,这件事,本王妃恐怕无能为力。” 一来,这件事跟她凤凌玥没有利益牵扯,她为啥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二来,要是她帮了凤云婉,那就是与楚升荣,甚至楚升荣母妃身后的家族为敌,平白无故给自己惹一个敌人,她怕不是傻子。 “王妃,臣妇知道这件事让王妃为难。”单氏见凤凌玥不肯帮忙,赶紧换了策略,“此事,不需要王妃出面,只求王妃帮臣妇争取一个面见太后的机会。” 那四皇子惯爱折磨女子,她听说四皇子妃忽然暴毙,是四皇子活活折磨死的,她不能让云婉掉入那个火坑。当今皇上是出了名的孝顺,若是能求得太后 ,皇上必定不会把她的云婉许给四皇子。 凤凌玥:“……” 就冲太后下懿旨让舒绮乐入住漓王府这件事,凤凌玥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太后已经开始不满意她这个孙媳妇。 她还跑到太后面前找不自在,那不是傻X吗! “呵!”凤凌玥意味深长一笑,“夫人,你这何尝不是为难本王妃,本王妃虽得漓王宠爱,可并不得太后喜欢,没有太后的召见,本王妃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 “这……”单氏被噎了噎,眉头拧成一团。难道她的云婉逃不了这悲惨的命运了吗? 这时,凤云婉起身,福礼开口,“王妃,今日之事,是母亲和婉儿考虑不周,给王妃带来不便,还请王妃勿怪。婉儿这就带母亲离开,不叨扰王妃。” 话落,拉扯了一下单氏的衣袖。 单氏无奈,起身福礼:“王妃贵人事忙,臣妇和云婉就不继续叨扰王妃了。” 凤凌玥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单氏和凤云婉出府后,单氏满眼担忧,抓着凤云婉的手说道:“云婉啊,如果王妃帮不了我们,那就没人能帮我们了。你要是……为娘真是没用。” 她才被抬成正室不久,在这安凌城 根本没有人脉,除了漓王府,她想不到第二个能帮到她的人。现在漓王府无望,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母亲,别太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凤云婉拍了拍单氏的手背,“婉儿再想想办法。”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宁死也不要嫁给四皇子。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镇北侯嫡次子祁言诺的脸。 那次,祁言诺虽是无心之失,可……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 翌日,凤凌玥照例去医馆。 刚下马车,就瞧见凤云婉好像被两个男人欺负得梨花带雨。 不过,她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凤一,不是凤云婉名义上的大姐。 视若无睹,朝医馆内走去。 “凤姑娘……”忽然,有人喊她。 凤凌玥闻声望去,发现刚才与凤云婉交谈的两个男人,竟是楚承霄和祁言诺。 凤云婉看到凤凌玥的那一刻,微微怔了怔,她总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祁言诺主动走到凤凌玥面前,“凤姑娘,今日来医馆,是想请凤姑娘上门为我母亲诊病,不知凤姑娘现在是否得空?” “姐姐?”凤云婉走到两人跟前。 第166章 楚承霄:魔障了? 凤凌玥听到凤云婉口中的‘姐姐’,立刻皱紧眉头。 她这身面具装扮很难分辨出她是漓王妃,还是凤一,唯一无法伪装的是原主那一双重瞳,但平日鲜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除非有心之人,或者心思细致之人。 凤云婉想必是通过她的重瞳认出她的身份,但她当着楚承霄、祁言诺的面喊‘姐姐’二字,是故意的?还是无心? 楚承霄和祁言诺听到凤云婉喊赛华佗医馆的大夫姐姐,狐疑地对视一秒。 尤其祁言诺,他原就觉得凤一的身形莫名熟悉,却始终没起来到底像谁。 今日得知凤云婉是永宁侯府三小姐,能被她称‘姐姐’的人,必是大小姐凤凌玥和二小姐凤芷柔,但前段时日他听闻了永宁侯府一些传闻,那二小姐好像并非永宁侯所出,且失踪了,因此最有可能的便是大小姐凤凌玥。 这般猜度着,他想起那日在长公主生辰宴上见到的漓王妃,漓王妃的身形确实与凤一的身形很相似。难道凤一真的是漓王妃? 倘若她是漓王妃,已为人妇,他与她之间……必然再无可能。 “这位姑娘为何喊我姐姐?”凤凌玥 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漓王妃的身份,用独属凤一的声音问道,“我好像不认识姑娘你,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凤云婉的确是从那双眼猜测出凤凌玥身份,看出凤凌玥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福礼致歉:“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还请姑娘勿怪我眼拙。” 凤凌玥笑笑,“没事。”这凤云婉比她预想得要聪慧,没有继续戳破她的身份,倒是个惯会察言观色之人。 话落,余光瞥了眼对自己身份起了怀疑的楚承霄和祁言诺,他们二人是聪明人,想必已经把自己和漓王妃联系在一起了,为隐藏身份必须继续演下去,顺着方才祁言诺的话,看着祁言诺问道,“祁公子,不知道你母亲的病是否紧急?” “倒不是紧急病症,是老毛病。”祁言诺被凤凌玥的话拉回思绪,笑着答道。 虽然凤云婉承认自己认错了人,可祁言诺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但,自己毕竟只见过漓王妃一面,对她不熟悉,因而对凤一的身份,还没有完全下定论。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凤一是凤凌玥。 “如果不是急病,还请祁公子按照医馆规 矩,先填写预约看病单。本医馆提供上门诊治服务,只不过这诊费,肯定比病人来医馆诊治要贵上一点。”凤凌玥指了指挂在大门上的医馆看病准则。 祁言诺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快速扫了一眼,继而看着凤凌玥,“好。” 凤凌玥转身进了医馆。 祁言诺正打算抬步紧随其后,凤云婉忽然出声,“祁公子,请留步。” “凤三小姐,本皇子早就警告过你,让你离言诺远一点,你为何一直缠着言诺不放?”看到凤云婉眼底对祁言诺流露出的情意,楚承霄艴然不悦,“还有你说的事情,言诺无能为力。” 这女人,为了不嫁给四皇弟,竟提出……难不成她还想因为上次的事,让言诺赔上他一世姻缘吗! 凤云婉被楚承霄的语气一凶,又开始掉起金豆,冲祁言诺摇头,解释道:“祁公子,我没有要利用上次的事要挟你,只是……我实在没办法,才想请祁公子帮我。刚才,刚才是我逾矩了。” 祁言诺面露为难,忖思片刻,“凤三小姐的事,我确实无能为力,至于上次撞伤小姐的事,我再次给你赔个不是。” 话毕,双手 交叠,朝着凤云婉微微鞠了一躬。 凤云婉见此,心底更加失落,如果祁言诺这条路也走不通,怕是真如母亲所说,走投无路了。 难道她真的逃不了嫁给四皇子的命运么?老天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凤云婉垂着脑袋,拿起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朝着楚承霄、祁言诺各福了一礼,“祁公子,三皇子,婉儿刚才有言语过失之处,还请祁公子、三皇子原谅。 婉儿不再打扰祁公子、三皇子,先告退了。” “本皇子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不予你计较,希望凤三小姐不要再纠缠言诺,快走吧。”楚承霄有些不耐烦地赶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情绪这么激动,但打心底里很讨厌凤云婉,凤云婉是他第一个极为讨厌之人,甚至可以说,讨厌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听见。 他怀疑自己魔障了。 凤云婉又一次福礼,然后低头哭着,转身离开。 祁言诺看了一眼凤云婉可怜柔弱的背影,然后看向楚承霄,不解地问道:“承霄,你好像很讨厌这位凤三小姐?她之前得罪过你?” 在他印象中,楚承霄是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性格平和 ,与人为善,从不轻易生气,但今日,承霄不止一次对凤云婉冷言相向,甚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楚承霄微微怔了怔,认真忖思着祁言诺的问题。 他以前压根不认识凤云婉这号人,要说有交集,也就祁言诺撞伤她那次。 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如此生气,如此不待见凤云婉,是因为祁言诺,更见不惯凤云婉含情脉脉看着祁言诺,见不惯她纠缠祁言诺。 那种感觉,好似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 忖思至此,楚承霄脑海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但……很快便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外。 他和言诺多年好友,又互引对方为知己,言诺是个面善心软的人,很容易吃亏,看到知己被人纠缠,若是他不出头维护,恐会吃亏。 必是这个原因。 楚承霄心里如是说服自己。 等他回神,准备回答祁言诺的问题,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医馆。 一旁,祁言诺填好预约看病单,把单子递给乌白后,又看着坐在对面的凤凌玥,文质彬彬地说道:“凤姑娘,单子我已经填好,到时候还有劳凤姑娘上门为我母亲诊治。” 第167章 凤云婉被打 正在看其他预约单的凤凌玥,抬头看了祁言诺一眼,点头,“自然,祁公子不必客气。” 回答完毕,又低头兀自看起预约单。 楚承霄的目光一直落在祁言诺的侧脸上,看到祁言诺一双温情脉脉眼盯着凤一,方才心里那骇人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开始了自我怀疑…… 祁言诺扭头看向楚承霄时,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狐疑问道:“承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好像承霄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脸上沾了东西? 想着,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什么也没摸到。 楚承霄出了神,并未理祁言诺。 祁言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承霄?承霄?” “怎么了?”楚承霄回神。 “你想什么想这么入神?”祁言诺语气无奈,“最近我瞧你总是心神不宁,是不是生病了?正好凤姑娘在,要么让凤姑娘给你检查一下。” 侧目看向凤凌玥,“凤……” “不需要。我没事。”楚承霄出声制止,拉着祁言诺的手腕,走出医馆,“听说最近听雪楼上了新的话本,咱们一起去。” 凤凌玥听到听雪楼三个字,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两人离开的背影, 看到楚承霄牵着祁言诺,意味深长的啧巴了一下嘴。 两人刚出医馆,就见凤云婉被两个丫鬟抓住手臂,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狂扇她耳光,那女子嘴里恶毒地骂着,“凤云婉,你跟你娘一样,是**,是娼妇,想耍狐媚子手段勾引本夫人的男人,今日本夫人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本夫人的男人不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 贱人……娼妇……狐狸精……” 没一会儿,凤云婉整张脸红肿起来,还呕了好几口血,可打人的女子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路过的人看到这么大的阵仗,齐齐围上来看热闹。 “这是发生了什么?看着好吓人。” 女子见有人围观,揪着凤云婉的衣领,大声说道:“就是这个狐狸精,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把我男人勾得五迷三道,还说要休了我,抬她入门做正室。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大家说该不该狠狠教训?” 众人一听被打的女子是勾引人的狐媚子,忙呵斥:“原来是勾引了别人的男人,简直不要脸,该打。” “就是就是,打她都算轻的,该拉去浸猪笼。” “瞧她穿的衣料那么金贵,还以为是个大家闺 秀,千金大小姐,没想到是个狐狸精,怕是身上这衣服,都是用勾引男人的钱买的。” “……” 嘴碎的都是嫉恶如仇的女人,最见不惯这种抢别人男人的狐狸精,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凤云婉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屈辱,也没受过这样的毒打,想要开口辩解,奈何脸上的伤,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如断垻的堤流个不停。 “都听到了吗?”女子继续抽凤云婉耳光,双目猩红的瞪着她,“你该浸猪笼,你该死……” 祁言诺看到凤云婉快被打死,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出手相助,却被楚承霄拉了回来,“言诺,她的事,你就别管了。” “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祁言诺伸手扒拉楚承霄的手,却被他越攥越紧,“承霄,你松开我。” “你没听到吗,那位凤三小姐勾引了打人那女子的相公,事出有因,你要是出手,恐怕会给你惹来麻烦。”楚承霄本就对凤云婉没什么好感,听到她勾引其他男人,又纠缠言诺,心里对她的厌恶更深。 祁言诺的目光落在打人那女子脸上,被楚承霄的话弄得有些犹豫。 虽 说只与凤云婉见过两面,说过两次话,但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确不像会做出勾引别人相公之事。 凤云婉又被扇了十多个耳光,最终承受不住,头一歪,晕死过去。 围观的百姓瞧着似乎要闹出人命,议论声渐停,生怕波及到自己,四下散开。 祁言诺也瞧着是真要出人命的节奏,一把甩开楚承霄的手,冲到了人群里,把抓着凤云婉的两个丫鬟拉开。 又在凤云婉即将倒地之前,接住了她,拦腰抱在怀里,快步走进了赛华佗医馆,急色道:“凤姑娘,她快不行了,能不能救救她?” 凤凌玥听到祁言诺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抬头之际,见他抱着一个女子进来,忙起身,绕过桌子迎上来。 “跟我来检查室。”说话间,朝着检查室走去,同时瞥了眼祁言诺怀里的女子,竟是凤云婉!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凤云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被人打成这样?! 进入检查室,祁言诺把凤云婉放在床上。 凤凌玥先给凤云婉切了脉,又检查了她脸上的伤口,“伤是皮外伤,用药就能痊愈,只是她心气郁结,恐怕一时难得恢复。” 祁言诺 没接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待在房间里。 “祁公子,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凤凌玥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从流光镯拿出一盒药膏,假装是床头柜子里拿出来的,然后转身给凤云婉上药。 “见过两面,没有关系。”祁言诺听到她问自己和凤云婉的关系,怕她误会,忙解释,“刚刚在门外看到她被人毒打,差点弄出人命,所以才……” 说着,朝凤凌玥拱手,“还请凤姑娘不要把刚才我送她进医馆的事告诉她,省得生出误会。” “知道,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凤凌玥回头看了祁言诺一眼,顿了顿,“不过,这姑娘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被人打成这样,那人下手也太狠了。” 祁言诺有机会跟自己心仪的姑娘交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十分耐心地把刚才在门口的所见所闻描述了遍。 “原来如此。”根据祁言诺的描述,凤凌玥猜打人那女子十之八.九是凤湘湘,这凤湘湘早间看上去人畜无害,没承想心肠这般歹毒,为了那楚升荣,不分青红皂白把凤云婉往死里打。 替凤云婉上好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168章 要撒野耍威风,回自己窝里撒去 不用想,一定是凤湘湘上门来要人了。 楚升荣看上凤云婉,想求皇上为他们二人赐婚,要抬凤云婉进门做四皇子妃,抢了凤湘湘盯上的位置,瞧凤湘湘打人的狠辣程度,是想要了凤云婉的命。 原本与她没关系,可来她的医馆闹事,那关系就大了…… 凤凌玥叮嘱祁言诺,“你照顾她,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话毕,朝外走。 “这……”救人归救人,可男女独处一室,对他、对凤云婉的名声都不好,何况他也不想与凤云婉有什么牵扯,于是赶紧跟上凤凌玥的步伐。 凤凌玥察觉到祁言诺跟了出来,也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见凤湘湘带着两个丫鬟和四个小厮闯入医馆。 嘴里喋喋不休,“刚才那男人呢?赶紧让他出来!也不打听打听本夫人是谁,敢从本夫人手上抢人,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楚承霄跟在后面,想插话,还没等张嘴,又听到凤湘湘指挥身后的小厮,“你们几个,赶紧把那个贱人给本夫人抓回来,还有替她出头的男人,也一并抓了。” 乌白和阮娇看到有人上门闹事,两人齐齐站起来,凤凌玥朝二人摆手,这才继续忙活手上的事。 “你好大的胆子!”楚承霄上前拦住四个小厮,面露怒气,“敢动 我的人,活腻了?” “你是谁?”凤湘湘曾是庶女,根本没参加过宴会,自然不认识楚承霄和祁言诺,但眼前的男子品貌非凡,衣着华丽,她猜身份必然不一般,语气较刚才平缓不少,“这位公子,我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事关祁言诺,楚承霄怎么可能不管。 祁言诺瞧楚承霄要对那女子动手,忙走到楚承霄身边,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承霄,不要冲动。” 承霄他是皇子,一行一动有关皇室颜面,要是被皇上知道他在外动手,定会惩处他。 凤湘湘在门外并未瞧清救凤云婉的人是何样貌,现在近距离看了个仔细,发现他五官俊朗,眉清目正,倜傥不群。 尤其是身上散发的儒雅气质,差点晃了凤湘湘的神。 但想到这美男子出手救了凤云婉,语气依旧犀利,“公子,奉劝你乖乖把刚才那女人交出来,你要是坚持替她趟这趟浑水,本夫人保证,你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姑娘被你打成重伤,昏迷不醒,你何苦还要为难她。”在不知道事情原委真相,祁言诺只站在公立的角度说话。 可在凤湘湘听来就是维护凤云婉的意思,红着脖子反驳:“公子,她勾引本夫人的男人在先,一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本夫人难道教训不得?还有,敢问公子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公子为何这般护着她?” 祁言诺被噎了噎,他的确和凤云婉没有任何关系,于是陷入了沉默。 凤湘湘见他不再插手,继续指使小厮搜人。 这时,凤凌玥站了出来,“站住!” “你又是谁?”凤湘湘把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见她穿着朴素,只当她是个普通平民,语气轻蔑,“少管闲事,否则你比刚才那女人还惨。” 威胁她? 她凤凌玥最吃不得别人威胁,回怼道:“你要撒野耍威风,回自己窝里撒去。这是我的医馆,麻溜给我滚出去。” “你……”凤湘湘没料到这女人是医馆老板,更没料到她竟一点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扬言要她滚,气急,脸色乌青,“你好大的狗胆,敢这种语气跟本夫人说话。”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凤凌玥翻了个白眼,下意识骂道,反应过来才发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凤湘湘眸底寒光微闪,怒气冲冲道:“来人,给本夫人好好教训她。” 祁言诺第一时间拦在凤凌玥面前。 凤凌玥和楚承霄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祁言诺身上。 楚承霄刚抬起脚步,大有拦在祁言诺面前的趋势,凤凌玥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扒 拉开祁言诺。 祁言诺没防备,打了个趔趄,楚承霄眼疾手快扶住他,“言诺,你没事吧?” “没、没事。”祁言诺发觉自己被楚承霄搂着,赶紧站稳身子,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与此同时,凤凌玥与凤湘湘手下的四个小厮打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凤凌玥甩出四根银针制服了四个小厮,并看着凤湘湘,指着医馆大门说道:“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凤湘湘身旁的小丫鬟提醒,“夫人,这人怕是不好对付,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在丫鬟劝说下,凤湘湘不情不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等闹事的人走后,祁言诺再一次走到凤凌玥面前,“凤姑娘,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凤凌玥感觉这祁言诺对她的态度奇奇怪怪,难不成对她有意思?可他连她真实的样貌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为免除误会,凤凌玥摆正自己的态度,一本正经道,“对了,刚才那位姑娘既是祁公子送来的,烦请祁公子替那姑娘付一下医药费,二百两。” 祁言诺:“……” 楚承霄看得出这凤一大夫对祁言诺压根没有男女之情,更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心里一喜,走上去,抓住祁言诺的手腕,“凤姑娘, 刚才那姑娘是永宁侯府三小姐,与言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医药费不该言诺出。姑娘还是找那三小姐要吧。” 话落,不给凤凌玥开口的机会,强拉着祁言诺走出医馆。 凤凌玥:“……” 她原也没打算让祁言诺付医药费。 不过,这三皇子对祁言诺的态度好像真有些奇怪。难不成上次人工呼吸,把他掰弯了? 等两人走远,凤凌玥收起飘远的思绪,进了检查室。 既出手救了凤云婉,医药费该收还得收。 进去后,给凤云婉吃了颗补气血的药丸。 没一会儿,凤云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的人是……“是大姐姐救了婉儿?” 如她所猜,凤云婉刚才的确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她当着自己的面戳破自己的身份,凤凌玥也没辩解,顺着她的话说,“算是。但我救你不是白救,医药费五百两,一分不能少。” 五百两,好像有点多……但,若不是凤凌玥出手相救,她恐怕已经被凤湘湘当街打死。 “大姐姐说的是。”凤云婉微微点头,“多谢大姐姐救命之恩,等婉儿回府,一定亲自把医药费送过来。” 忽然想到个严重的问题,紧张问道:“大姐姐出手救婉儿,与凤湘湘为敌,婉儿是不是给大姐姐带来麻烦了?” 第169章 楚元漓的信 “这是外敷药膏,每日两次,不出七日便能恢复如初。”凤凌玥摸过床头柜上的药膏,放到枕头上,“你先休息,体力恢复,你就可以离开了。” 虽说在家与这个大姐没什么交集,但今日承她救命之恩,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大姐姐,对不起。婉儿没用,连累了大姐姐。”凤云婉看了眼药膏,眼睛不禁又布满一层细雾。 因为不了解凤云婉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不穿她现在这副模样是真心,还是假意,凤凌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今日这事就此翻篇,休要再提,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话落,转身离开检查室。 出去后,跟乌白交代了些事,去了流光山庄,先是安排阁内弟子统一训练,加强身体素质和培养他们时间观念,随后与慕星聿讨论了防御布置之事,直到天黑才回漓王府。 回到篱落苑,千流忽然冒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王妃,这是主子寄回的信。” “王爷的信?”凤凌玥有些激动地接过信,自他离开,已经过去十多日,这年头没有手机电话实在不方便,没想到这人心思还算细腻,竟记得给她写信。 回到寝房,简单沐浴一 番后,坐到书案前,满怀期待把信拆开。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吾妻玥儿,甚是思念,为夫很好,勿挂念。落款,元漓。 她还以为楚元漓会长篇大论写几页纸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就写了一句…… 凤凌玥特意一个字一个字数了一下,拢共才十五个字。这人也太惜字如金了。 把书信放下,抽出一张洁白的宣纸,打算给楚元漓回信一封,提起笔时,凤凌玥又犹豫了。 她才不要主动跟他说自己想他。 忖度片刻,再一次提起笔,开始洋洋洒洒创作起来。 不知不觉,一整张宣纸被她密密麻麻写满了。 放下笔,看到自己写了许多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肉麻情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要是楚元漓看到这封信,肯定也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又斜睨了眼楚元漓写给自己的信,加上落款连二十个字都不到,压根感受不到他到底多想她。 反观自己,写了至少两百字,不公平! 凤凌玥撇了撇嘴,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给楚元漓回信,索性把信扭成一团甩到了地上,刚甩出去有些后悔,可纸团不知道被自己甩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索性放弃,起身进内间睡觉。 走到半路,又折 返回书案边,抓起楚元漓的信,才躺到床上。 双手举着只有寥寥几个字的信,陷入了深思…… 前十日,她没觉得自己有多想他,可看到他传回来的信,才发现自己内心很期盼他早些回来,想他陪自己吃饭,想他抱着自己入睡,想摸摸他的脸,想捏捏他的手…… 不知不觉,凤凌玥想着想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吃过早膳的凤凌玥换上凤一的妆造,去了镇北侯府。 预约的时间是巳时正,马车停靠在镇北侯府门口,凤凌玥刚钻出马车,在门前等候多时的祁言诺立即迎了上来,主动伸出自己的手,“凤姑娘。”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凤凌玥愣了一下,这人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祁公子,我要下车,麻烦让一下。”凤凌玥眼珠一转,不动声色拒绝了祁言诺接自己下车的意图。 “……”祁言诺略有尴尬地红了耳垂,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朝旁边挪了两步。 凤凌玥大步跳下马车,可能是太过刻意,反倒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祁言诺见此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当心。” “祁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凤凌玥扒开祁言诺的手,用着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我家有 个爱吃醋的男人,要是知道又该跟我闹别扭了。” 她说的这么明显,按照祁言诺的为人,必不会揪着一个有夫之妇不放。 “凤姑娘已经成亲了?”祁言诺满脸不可置信,心底已经开始笃定凤一就是漓王妃,漓王妃就是凤一。 “是啊。”凤凌玥点头,十分自然地说道,“祁公子,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看老夫人吧。” “嗯。”听到肯定的回答,祁言诺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声,接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凤姑……大夫,请。” 连称呼都改了。 看来她猜测得不错,也如她所料,祁言诺是个正人君子,断不会再对她这个有夫之妇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凤凌玥大.大方方跟着祁言诺入了镇北侯府。 替镇北侯夫人瞧过病之后,祁言诺亲自送她出府,而且全程称呼她‘大夫’。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祁言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当初在宫门口意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他总觉得她很熟悉,却始终探究不出她的身份,就是这一份神秘感,让他情不自禁想接近她,想与她有更多交集,甚至生出了娶她为妻的念头。 一开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一个素未谋面、 连容貌都没见过的女子产生兴趣,原来他曾见过她,在长公主生辰宴上与她比试一场,他永远记得她给自己留下那抹清浅的笑,让他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心思。 可惜,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偏偏他心仪的姑娘已为人妇。 他与她,此生注定再无可能…… 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祁言诺才拉回飘到八百里外的思绪,侧头看向拍自己的人,“承霄,今日不是你去国子监教学的日子吗?怎么来了?” “不想去。”楚承霄漫不经心说道,视线盯着刚才祁言诺追随的地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他昨天瞥了眼言诺手上的预约单,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凤一上门问诊的日子,他确定是今日。言诺站在这里望眼欲穿,是为了等凤一? “老天好像跟我开了个玩笑。”祁言诺失落地笑了一声,“凤一姑娘,原来真的是漓王妃。” 他曾被凤凌玥的舞艺、棋技和箭术惊艳,不曾想她的医术也如此精湛,连宫中御医都治不好的老毛病,她却说,母亲的病只需坚持治疗一个月就能痊愈,不会留下任何病根。 像凤凌玥这样优秀的奇女子,世间少见。漓王殿下真幸运,能娶到她为妻…… 第170章 楚嘉禾被上色 凤一是漓王妃。楚承霄听到这个消息,先是诧异了一下,而后发现自己心底竟有一丝小窃喜。 为何自己会窃喜? 他当真对言诺动了其他心思?! 若不是动了其他心思,他怎会因为言诺厌恶凤云婉,怎会在知道言诺和凤一之间没可能而窃喜,他……他可是皇子,是男人,怎么能对男人产生不该生的心思。 楚承霄忽然心里、脑子拧成一团乱麻,“言诺,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祁言诺本就心情低落,没发现楚承霄的不对劲,收起情绪,转身回了府。 另一边,凤凌玥刚到漓王府门口,就碰到乌白急色在府门前来回踱步。 “乌白。”凤凌玥跳下马车,喊了乌白一声。 乌白看到自家主子,快步迎上来,“夫人,医馆出事了。今天我刚把门打开,冲进来一群人,不管不顾开始砸东西,那些人来势汹汹,我和阮娇根本拦不住,就赶紧拿着玉牌来王府向夫人禀报此事。” “先上车。”凤凌玥爬上马车,随后让乌白进了车厢,赶去医馆。“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乌白回忆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个 关键点,“夫人,我瞧着那群人像是两批人,一批,为首的是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腰上还挎着一把这么长的剑。” 说着,还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剑的长度,“还有一批,为首的是个女人,跟着她的是一群家丁打扮的人。” 金陵城与赛华佗医馆结仇的人不多。 按照乌白的描述,那年轻男子想必是楚嘉禾府上的侍卫青禾,另一批,定是凤湘湘派来的人。 抵达医馆时,凤凌玥见医馆大门上挂着的指示牌已经四分五裂,进入医馆,更是一片狼藉。 大堂里的东西,无非是桌椅板凳啥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检查室和手术室里的设备。 凤凌玥冲到两间房里瞧了眼,设备被毁,病床也折成了两半,柜子倒在地上,药丸撒了一地。 楚嘉禾!派青禾多次刺杀无果,开始改换策略了……好,好得很! 凤湘湘!不过是楚升荣的一个宠妾而已,竟这般仗势欺人……好,好得很! 老虎不发猫,真当她凤凌玥好惹! 凤凌玥从房间出来,吩咐乌白、阮娇把医馆收拾好,自己则回了漓王府。 直到暮色四合,凤凌玥才从篱落苑书房出来,唤来千流,给 了他两个小瓷瓶,“千流,这个黑瓶是给楚嘉禾准备的,这个白瓶是给楚升荣准备的,两瓶药,下到他们的洗澡水中即可。” 千流狐疑地看着手中的药瓶,“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次日一早,被上色的楚嘉禾,把自己裹成粽子之后,哭哭啼啼去了流云殿。 “母后,母后,你要救救儿臣……儿臣不想活了……” 太后看到一夜之间黑成木炭的楚嘉禾,惊得老眼都快凸出来了,但很快恢复正常神色,“嘉禾,这是怎么回事?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母后,儿臣不知道。”楚嘉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后,儿臣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还怎么见人啊,呜呜呜……” 太后冲身旁的桂嬷嬷道,“快宣肖策。” 楚嘉禾出声阻止,“母后,不要。儿臣没法见人了,儿臣不要看太医。” “嘉禾,你说什么胡话。不看太医怎么治病!”太后声音严肃起来,“难道你想顶着这副面容活一辈子吗?” “呜呜……儿臣不要……”楚嘉禾想到今日在铜镜里看到的自己,拼命摇头,“母后,儿臣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定是有人陷害 儿臣,母后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要是治不好,儿臣这辈子都毁了……呜呜呜……” 太后也觉得此事蹊跷,但现在是要搞清楚楚嘉禾到底怎么了。先让桂嬷嬷把肖策宣来,又安抚着楚嘉禾已经失控的情绪。 肖策进殿,先查看了楚嘉禾的皮肤,又仔细为她切了脉,却什么病因都瞧不出。 “本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毒?”楚嘉禾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肖策的回禀,肖策脸上还挂着一幅极其为难的神色,抓着她的手急色问道,“还是说,你根本没看出本公主的问题?” 肖策跪下,朝太后道:“回禀太后,长公主,公主这病来得奇怪,不是中毒所致,公主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微臣无能,查不出病因,还请太后、长公主惩处。” 楚嘉禾闻言,刚平复的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揪住肖策的头发,“啪”的一下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嘉禾!你冷静一点。”太后见状,当即厉声呵斥,“哀家平日是怎么教育你的,遇事要沉稳,你如此冲动,哪里还有一点长公主的样子。” 又让桂嬷嬷把两人拉开。 楚嘉禾委屈的看着太后,“母后 ,儿臣……儿臣变成这样,怎么冷静得下来。” “肖策,你先下去。”太后摆摆手,把肖策遣了下去,继续说道,“上次的病,太医们束手无策,最后被那位凤神医治好,她的医术哀家信得过,哀家这就派人宣她入宫为你诊治。” 提及凤一,楚嘉禾眼底的怒意更甚,上次凤一从她府上坑走了七百万两,加上一颗天价夜明珠,到现在都未夺回来,现在又要请她治病,她一定会再次狮子大开口。 宫里太医无能,恐怕只能再靠凤一。 真是该死! 上次凤凌玥被太后召入宫,以为是给太后治病才入的宫。这次,楚嘉禾的病是自己的杰作,自然不会给太后召入宫的机会。 桂嬷嬷等人在医馆等了一个多时辰,没见到凤凌玥,只得灰溜溜回宫复命。 “什么?”楚嘉禾听说没带回凤一,激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亏你们还是宫里的老人,连个人都带不回来,母后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那医馆小厮,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太后没好气地看了眼楚嘉禾,问桂嬷嬷。 桂嬷嬷道,“回娘娘,小厮只说凤神医寻药去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71章 为楚元漓纳侧妃 接下来五日,太后和楚嘉禾日日派人去赛华佗医馆蹲守,始终没等到凤一现身。 每回派出去的人回禀,楚嘉禾都会大发一通脾气,若不是侍卫青禾拦着,她恐怕要把禀报的人都杀了。 此外,楚嘉禾笃定自己变色是被人所害,可派青禾暗下查探多日,一点线索也没查到,楚嘉禾情绪愈发崩溃,日日将自己反锁在寝房,谁也不见。 另一边,四皇子府也乱了套,缘由是楚升荣近日感觉身子不适,宣太医诊治后,被告知近日不能人道其病因是中了慢性毒药。 为此,楚升荣大发雷霆,下令彻查此事。 经过凤凌玥在背后推波助澜,楚升荣顺利从凤湘湘的寝房里找出了一整盒毒药。 其毒药成分经太医检验,是能短暂能控制人神志的药,极为伤身。因那位太医为楚升荣号脉时,只在他体内发现了一种毒药,与盒中的毒药吻合,于是凤湘湘被楚升荣认定是毒害他、导致他不举的凶手。 事发的第二日,凤凌玥从千流口中得知,凤湘湘被楚升荣活活折磨致死,死不瞑目。 也不知楚升荣不举之事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事发第三日,整个安凌城都知道四皇子兄弟废了,终生不举。 这消息传到 单氏、凤云婉的耳朵里,她们以为能就此躲过一劫。 却不料,楚升荣为此又大发雷霆,当即乞求母妃,让父皇尽快给他赐婚,迎娶凤云婉为四皇子妃,以此证明传出他不举的消息是子虚乌有之事。 于是几日后,永宁侯府接到了赐婚圣旨,凤云婉听到自己嫁给楚升荣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哭着闹着寻了好几次死。 这件事也不知怎的传到了楚升荣耳朵里,楚升荣当即上门,警告了凤苍穹和单氏一番,威胁他们若是自己到时候娶的是一具尸体,必要让整个永宁侯府付出代价。 凤苍穹本身就对凤云婉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选择跟楚升荣作对。 有关凤云婉要嫁给楚升荣的事,凤凌玥只听说赐婚圣旨已下,其余的并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凤凌玥早就有关闭医馆的打算,正好赶上楚嘉禾和楚升荣的事,为免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彻底闭馆,只一门心思扑在酒楼、茶楼、天上人间以及流光山庄等事业上。 酒楼、茶楼、天上人间的经营模式已经完全成熟,她又开始着手让秋月和冷宴带徒弟,开分店。 流光山庄,经过流锦的招安扩充,已经增加至一千五百人,不过关于山庄防御, 慕星聿的进展很慢,毕竟一套完善的防御并不那么容易完成。 这日,是楚元漓离府整整一个月的日子,凤凌玥收到乌白的消息,说慕星聿有关设计图的问题找她,去了趟流光山庄。 再回府,已过戌时。 回到篱落苑,听春花说,今日太后派人宣召她明日入宫。 “有说什么事吗?” 春花回道,“嬷嬷只说太后许久未见王妃,召王妃入宫,是为了见见王妃,说说家常话。” 凤凌玥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嫁给楚元漓四个多月,前两个月太后还时常召她入宫,赏赐她不少珠钗首饰什么的,后面好像自从舒绮乐来了安凌,太后基本没召过她。 难不成又是舒绮乐在背后作妖? 翌日,凤凌玥入宫,抵达流云殿,如她所料,舒绮乐也在殿内。除了舒绮乐,还有三位年轻女子,虽叫不出这三人的名字,但在选妃宴上,她见过。 “母后万安。”凤凌玥福礼。 太后依旧笑得慈眉善目,指着一旁的椅子,“坐吧。哀家许久未见你,不召你,你也不知道主动入宫看看哀家。” “母后教训的是,臣妾以后多多进宫陪母后。”凤凌玥走到椅子边,坐下,礼貌回道。 太后语调淡淡,“你这 孩子,哀家没责怪你。不过今日人多热闹,你可要多陪陪哀家。” “是,母后。” 接下来一炷香,太后问了楚元漓的行踪,又介绍了坐在她对面几位女子的身份。 舒绮乐不用多说,另外三个女子,穿着黄衫的是大理寺少卿的妹妹凌雪儿,穿着粉裙的是礼部尚书嫡女柳若楠,穿着淡紫锦裙的是左相庶女姜瑶瑶。 太后分别让那几位从样貌、家世、才华等各个方面介绍了自己。 凤凌玥岂会听不出太后的言外之意,只全程笑着,装傻…… 见此,太后有些不悦,只好把话摊开来说,“漓王妃,你嫁给漓儿马上快五个月,按理说你该有身孕才是,可哀家却见你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漓儿他年纪不小,到现在只娶了你一个正妃,你作为当家主母,该为漓王府子嗣延绵之事上心。” “嗯。”凤凌玥低低应声。 “按照皇家礼制,漓儿可以纳两位侧妃,四名妾室,她们几个都是哀家看中的好孩子,今日你见过了解过,又清楚漓儿的喜好,你觉得她们谁更适合做漓儿的侧妃?”太后问。 凤凌玥张张嘴,还没说话,又听到太后说,“绮乐这孩子哀家瞧着不错,样貌佳,听话懂事,身份又 是元越国的郡主。她的母亲和漓儿的生母是表姐妹,说起来,漓儿与绮乐算是表兄妹,哀家觉得绮乐和漓儿定合得来。” 几日前,凤凌玥收到冷宴传来有关舒绮乐的资料,舒绮乐是元越国平宁王舒哲源、舒玳荷的女儿,舒玳荷和楚元漓的生母舒裳容是表姐妹关系。 因而,楚元漓和舒绮乐的确是表兄妹关系。 这次,平宁王将舒绮乐送到安凌的目的,是想从楚元漓身上拿到上一任元越帝留下的白狼军军符。 她不知道这所谓的军符为何会在楚元漓手上,但舒绮乐带着阴谋来和亲,必然不答应太后。 凤凌玥起身,朝太后福礼:“母后的眼光,臣妾自是笃信不疑,绮乐郡主和这几位千金都是非常优秀的姑娘,只是……为王爷纳侧妃属大事,而今王爷不在府上,臣妾不敢擅自为王爷做主,不如等王爷回来,臣妾与王爷好好商议之后,再请母后定夺。” “后宅之事由你做主,无需与漓儿商议。”太后见凤凌玥推脱,面上更为不悦。 凤凌玥跪下,“母后,臣妾嫁入王府第一日,王爷就告知臣妾不要擅自做主为他纳侧妃纳妾,夫为妻纲,臣妾不能忤逆王爷的意思,还请母后恕臣妾忤逆之罪。” 第172章 狗皮膏药楚云轩 舒绮乐闻言,眉头拧成了麻花。 说什么漓王爷不在府上,说什么漓王爷告诉她不要擅自做主为他纳侧妃,纯属胡扯。 堂堂一国王爷,怎么可能只娶一个正妻,分明是自己想独占漓王爷一人,编出这么个借口。 凌雪儿等三人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都有一丝窃喜。众人都知,漓王生性怪癖,手段残暴,她们根本不想入漓王府,奈何太后的旨意不敢违抗。 若是漓王妃可阻止漓王纳侧妃、纳妾,正合了她们的心。 太后被凤凌玥噎了噎,默了一会儿,“你和漓儿成亲这么久,漓儿的性子想必你也摸了个清楚,他不愿纳侧妃,你该好好劝他,而不是在这反驳哀家的意思。” 漓儿已经过了二十八,娶了个正妃,到现在都未能有孕,她不能让摄政王的血脉到漓儿这就断了。 “……”就因为她还没怀上楚元漓的孩子,非要她给楚元漓纳侧妃? 凤凌玥小心翼翼抬起头,一双晶莹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声音哽咽,“臣妾不敢反驳母后,亦不敢违抗王爷的意思,臣妾做不到让母后满意,也做不到让王爷满意,臣妾……” 言至此,凤凌玥身子 晃了晃,一歪,晕倒过去。 太后看到自己把凤凌玥逼晕了,忙让桂嬷嬷把凤凌玥扶到椅子上。 她知道漓儿很喜欢凤凌玥,不能逼太紧,要是漓儿知道,反倒会影响她们母子的感情。 于是让桂嬷嬷宣来了肖策。 经过肖策施针,凤凌玥悠悠醒来,睁开眼时,又跪了下来,垂着脑袋,不说话,眼角有泪在不断滑落,双肩跟着抽泣声不停抖动着。 太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抬手,“你这丫头,身体不好,别动不动就跪。给漓儿纳侧妃一事,你回去跟漓儿商量后再决定,哀家不逼你了。起来吧。” “多谢母后体恤臣妾。”凤凌玥立刻收敛了眼泪,坐回椅子上。 “太后姑姑……”舒绮乐想要说什么,被太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不多时,太后遣散众人,只留下了舒绮乐。 凤凌玥刚踏出流云殿,凌雪儿快步跟上,“漓王妃请留步。” “有什么事?”凤凌玥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凌雪儿。 凌雪儿回头看了眼柳若楠和姜瑶瑶,指了指殿侧的长廊,“不知漓王妃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可以。”凤凌玥抬步走到长廊上。 凌 雪儿等柳若楠和姜瑶瑶走远,才福礼开口,“漓王妃,臣女知道漓王爷和王妃感情很好,臣女也自知高攀不起漓王府,今日臣女入宫,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其实……其实臣女对漓王爷没有任何心思。” 凤凌玥没想到凌雪儿会主动跟她说不想嫁入漓王府的话,有些诧异。 暂不论凌雪儿是真的对楚元漓没心思,还是欲擒故纵,她是绝不同意楚元漓再娶其他女人。 敛去了惊讶的情绪,平静道,“凌小姐的意思,本王妃知道了。” 凤凌玥淡淡然的语气,让凌雪儿看不穿她的心思,也没听懂话外之意,索性跪下来,把话说得更加直白,“王妃,臣女从未有过入漓王府的想法,若是将来太后娘娘或者漓王看中了臣女,还希望王妃能帮臣女一把,臣女感激不尽。”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凤凌玥弯腰,伸手扶住凌雪儿的胳膊。 凌雪儿固执地跪着,“求王妃成全臣女。” “好好,你起来。”反正只要她在漓王府一日,就不会有其他女人入楚元漓的后院,何况她相信楚元漓不会再看上其他女人,答应她也无妨。 凌雪儿磕头, “多谢王妃。” 因为两人都要出宫,便一起同行。 走到第二道宫门,忽然迎面碰到五皇子楚云轩和六皇子楚定晟。 凤凌玥对上楚云轩的视线,心里极为不舒服,可还有另两人在场,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只得摆出长辈的架子。 楚定晟拱手行礼,“晟儿见过九皇婶。” “六皇子不必多礼。”凤凌玥微微抬手。 凌雪儿站到一侧,福礼,“臣女见过五皇子,见过六皇子。” “免礼。”楚定晟瞧行礼的女子是大理寺少卿凌萧羽的妹妹凌雪儿,不免多看两眼。 “本王妃还有事,你们聊。”凤凌玥不想与几人多待,绕过他们,快步离开。 凌雪儿也想紧随其后,楚定晟忽然问起凌萧羽的事,她只能留下来答话。 凤凌玥抵达最后一道宫门,步伐轻快起来,忽闻身后传来楚云轩的声音,不由皱起眉头。 “凌玥,你走这么着急,是故意躲着我?还是害怕见到我?” “……”她躲个屁!她怕个毛线!她只是不想被一块怎么撕都撕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上。 凤凌玥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 楚云轩见状,快步赶上去,拦在她面前,“ 凌玥,我是诚心想跟你好好谈一次,你为何如此狠心,不愿给我一个机会?” 这人就好比一块嚼烂了的口香糖,又讨厌,又恶心。 “楚云轩,你想跟本王妃谈什么?”凤凌玥眉目间顿时染上几丝不耐烦。 楚云轩见她终于愿意与自己说话,心中一喜,朝她跨近一步,垂眸看着她那张白皙若玉、精致秀气的小脸,唇角勾起浅浅一笑,“凌玥,以前是我不知好歹……如果凌玥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做得比九皇叔更好。” 凤凌玥朝后退了两步,翻了个白眼,回怼道:“本王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楚云轩一噎,转念一想,凤凌玥本就与旁的女子不同,连楚元漓那个残废都能看上,何况是他,只要他努力,必能改变凤凌玥的心意。 压下心里的不悦,再次勾唇,“若是能重新得到凌玥的心,我任你怎么骂。” “……”凤凌玥不想与之纠缠,绕到而行。 楚云轩又朝她跨进一步,凤凌玥无奈后退,“让开,否则本王妃不客气了!” 要不是考虑到附近有御林军把守,她一定打得楚云轩满地找牙。 第173章 难不成真想纳侧妃? 捕捉到凤凌玥脸上的无可奈何,楚云轩继续逼她后退,直到她退到宫墙,脊背贴到墙上,无处可退。 两手撑在墙面上,语调温煦多情,“凌玥,我不嫌弃你曾嫁过人,也不嫌弃……不嫌弃你不是处子之身,只要你与皇叔和离,我立马请父皇母后赐婚,迎娶你做我的皇子妃。” “……” 瞧她没什么情绪,也没反驳自己的话,楚云轩以为自己说动了凤凌玥,继续信誓旦旦说道,“而且,我是最有资格争得储君之位的皇子,等我成为太子,你就是尊贵的太子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 “说完了?”凤凌玥似笑非笑。 “凌玥,我对你是真心的。”楚云轩再一次表达自己的心意,语气十分真诚。 凤凌玥左右瞥了两眼,确定没人之后,笑着把手中的银针扎到了楚云轩的脖子上。 楚云轩只觉颈间一痛,接着完全不能动弹,神色慌乱,“凌玥,快放开我。” 他今日只想以自己一颗真心打动她,倒是把她会银针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不安。 凤凌玥弯腰,从楚云轩的臂弯里钻了出来,一只 胳膊肘用力抵在他的脊骨上,将他按到墙上,警告道:“楚云轩,尽早收起你不该生出的心思……” 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凤凌玥麻利拔出银针,扬长而去。 等御林军发现楚云轩时,看到他贴在墙上一动不动,以为五皇子有什么特殊癖好。 被一群侍卫军当猴看,楚云轩眼尾通红,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本皇子解穴。” “是是是。”为首的忙上前,尝试给楚云轩解穴,试了不下十遍,却无法解开。 最终,楚云轩被抬到太医院。 院首沈茂业一番尝试,依旧无法解开他的穴道,楚云轩气得直接炸毛,“你们这群废物,连解个穴道都不会,父皇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微臣医术不精,还请五皇子恕罪。”沈茂业扑腾跪下来,“微臣虽不能解穴,但微臣确定,这穴道满八个时辰可自动解开。” 楚云轩:“……” 凤凌玥回到府上,正好碰到秋月送来酒楼、茶楼、天上人间三大产业的账册。 因为太后逼她给楚元漓纳侧妃一事,她也没心思出府,拿着账册回到篱落苑,翻阅起来。 以前,她没看过账册, 加上账册上的字全部是繁体字,像是催眠曲谱一样,凤凌玥没看多久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凤凌玥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不耐烦拍开那只占便宜的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等凤凌玥迷迷糊糊睁眼时,发现自己不仅睡在床上,还睡在别人怀里,下意识想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力气虽大,却没推开,反倒被那人抱得更紧,与此同时,从头顶传来一道清冷磁沉的声音,“玥儿,别动!” 楚元漓的声音! 凤凌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入鼻尖全部都是他的味道,强悍傲气,清冽淡香,十分好闻。 “元漓?” 楚元漓拿开扣住女人后脑的大手,垂眸看着她,“一月未见,连本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嗯?” 以前,他不知思念为何物、为何感,可离府这一个月,他不能抱着她入睡,几乎夜夜难寐。 给她写了信,这丫头,连个回信都没有,她难道一点都不想他? “哪有。”凤凌玥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视线一下子跌入一双溴黑深邃的星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 情办完,便提前回来了。”天知道他这一个月多难熬,回来时,快马加鞭了五日,每夜只睡一个时辰,只是想早些赶回来见她。 凤凌玥看着男人黑眼圈十分严重,心疼地伸手在他的下眼角轻轻摸了摸,“最近是不是都没休息好?你看你,都快成国宝了。” “国宝?”楚元漓微蹙眉,不解其意。她这是把自己比做国之珍宝? “呃……”一不小心又冒出现代语言。凤凌玥怔了怔,不予解释,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有正事跟你说,你先松开我。” “你说。”楚元漓并未松手。 凤凌玥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我说的是非常认真严肃的事,你松开我再说。” 楚元漓不情不愿地松开她。 凤凌玥坐起来,倚靠在床柱上,等楚元漓跟着坐起来,才对上他疑惑的视线一本正经道:“今日,母后召我入宫,说我跟你成亲快五个月还没有身孕,要我给你纳侧妃。一共四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你的表妹舒绮乐,另外三个分别是凌雪儿,柳若楠和姜瑶瑶,让我从这几位当中,挑两位侧妃。” 楚元漓面上没任何复杂情绪,不 咸不淡“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凤凌玥拧起眉头,他难不成真想纳侧妃?不过一月未见,男人的心思变化如此迅速么? 楚元漓看到她眉心都拧到了一起,起了逗她的心思,“母后说的有理。” 太后有理? 他还真生出了纳侧妃之意! 渣男! “那你这次打算纳几个侧妃?纳谁为侧妃?”凤凌玥撇了撇嘴,随即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问他,“要不抬两个侧妃入门,再纳四房妾室,一次性办了,省心省力,也正好合了太后想要抱皇孙的心思。你觉得如何?” “玥儿是当家主母,后宅之事全由玥儿做主。”楚元漓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话外之意,就是同意一次性抬两位侧妃,纳四房妾室…… 楚元漓啊楚元漓,咳疾好了,身体倍棒,就开始欲求不满了是吧。 好,既然你想娶别人,那这日子就别过了。 凤凌玥冷哼一声,眼底的怒火马上要压制不住,语调变得阴阳怪气,“好,臣妾明白王爷的意思。纳侧妃妾室属于大事,臣妾交给其他人不放心,这就亲自着手去办。” 话毕,翻身下床。 第174章 夫妻之实 楚元漓见她急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她入怀,随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生气了?” “臣妾哪敢生王爷的气。”凤凌玥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休,索性放弃,别过视线不再看他。 楚元漓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凝视自己,长睫之下乌黑的眸子酿出一丝魅惑的笑意,“分明生气,还嘴硬。” “我没有!”凤凌玥撅起嘴巴,心里暗骂楚渣男,“不过,我的原则是,你要是娶别人,那我们就和……” 离字还没出口,唇瓣已经被楚元漓狠狠噙住。 整一个月没尝到她的味道,这一道深吻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像暴风雨般猛烈,霸道到了极点。 初始,在气头上的凤凌玥还有力气反抗,可当男人强势撬开她的唇齿,狂野地扫荡着她口中的清甜,渐渐地,她被吻得昏昏沉沉,再没有抵抗的力气,只能被动承受,任由他肆意索取掠夺。 不知过了多久,楚元漓终于松开了她。 凤凌玥浑身无气,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双眸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幽怨地瞪着楚元漓。 脑海中回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想到他生了娶别人的心思,憋屈得不行,低声吐槽,“渣男!” 女人脸上和眼神里满是委屈,楚元漓才知这丫头当真了,刚才不该 逗她的,赶忙解释,“玥儿,本王刚才的话,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凤凌玥撇了撇嘴,没接话。 “本王说母后的话有理,意思是咱们成亲许久,该考虑孩子的事。”之前没圆房是因为他咳疾未愈,现在他身体完全恢复,确实该与她尽快圆房。 楚元漓顿了顿,慎重其事继续道,“太后让你为本王选侧妃妾室,这件事全由你这个当家主母做主,你若不愿,本王绝不会违逆你的意思。” 就算她同意他抬其他女人入门,他也不会。母妃所经历的苦难,他不舍得让他的女人经历,更何况,她一个,已经完全填满了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解释完,等了片刻,看着女人一副呆呆傻傻、抿唇不语的样子,楚元漓又欣喜又无奈。 她生气,说明她心里在乎他…… 楚元漓俯身贴近她耳畔,一字一字低声道:“玥儿,别生气了,以后再也不逗你。这辈子,绝不给你和离的机会!” 男人的嗓音磁性撩人,裹着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廓间,酥麻得让凤凌玥微微一缩,整个人朝床榻上侧拱了拱。 “逃什么?”楚元漓跟着她的动作,也朝上挪了挪。 凤凌玥继续朝上拱。 “咕——” 这时,楚元漓的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一声。 他有些尴尬 ,染红了耳垂,从女人身上起来,坐到一旁,“我两日没吃饭。” “两天没吃?”凤凌玥闻言,立刻紧张地坐了起来,“你是不是傻。” 楚元漓沉吟刹那,“不是玥儿亲手做的,食之无味。” “那我现在去做。”凤凌玥翻身下床,赶紧穿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扭头看了眼楚元漓。 他们俩分明还在闹别扭,她为啥要给他做饭吃,饿死他算了。 此想法一出,楚元漓的肚子又极其配合的“咕咕咕——”叫了好几声。 某王爷有些窘迫,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凤凌玥没出息地低叹一声,“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选的男人,得硬着头皮宠! 话毕,穿好鞋,去厨房做了一大桌楚元漓爱吃的菜。 因为一个月没吃上女人的手艺,加上的确两日没怎么进食,楚元漓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你两天没吃,又是晚上,不要吃太多。”凤凌玥见此,劝说道。 楚元漓忍下口腹之欲,只吃了个六成饱。 席间,楚元漓问起这一个月王府发生的事。 凤凌玥把舒绮乐住进王府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那梧桐苑已经被舒绮乐染指了,我不想搬回去。” 楚元漓想了一下,篱落苑较梧桐苑比要小许多,又不是王府主院,长期住 在篱落苑到底不合适。 “本王到时候让人把两个院子打通,合并成一个院子。那院里的东西,本王会让人全部换掉,玥儿不必膈应。” “你这办法不错。” 晚膳后,凤凌玥照常在院子里练功,楚元漓原想陪她,被她强制赶回寝房睡觉,理由是他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必须好好睡上一觉。 回到寝房的楚元漓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思睡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未见女人回房,等不及,起身出去找她。 经过屏风时,瞥见一个小纸团,本是不在意的,想到舒绮乐前段时日入府的事,狐疑地把纸团捡了起来。 摊开一看,并非他所想,而是一封书信。 [亲爱的夫君,还知道给我写信算你有心,我也很想很想你,想你早些回来,想你……] 楚元漓看到书信上的内容,唇角止不住上扬,坐在床边读了不下十遍。 原来,他离开这段时日,她也很想很想他…… 不多时,凤凌玥回了寝房。 楚元漓听到动静,立刻把书信塞到了枕头下,见女人没有进内间,松了口气。 等凤凌玥沐浴更衣入内间时,楚元漓盯着床幔不知道在想什么,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等女人走到床边,楚元漓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 你干嘛?” 凤凌玥趴在男人胸口,刚沐浴过后的面颊微微泛红。 楚元漓眸光潋滟瞧着她,低哑的嗓音很温柔,“本王离开这些时日,玥儿可想本王?” “呃……”陡然想起楚元漓写的短得不能再短的信,冷哼,“不想。” “本王给你写了信,你为何不回信?”楚元漓又换了个问题。 凤凌玥继续胡说八道,“我天天忙着做生意,忙着对付你的烂桃花,忙着应付太后,哪有时间写信。” “撒谎。” “谁撒谎谁是小狗。”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想他。 “小骗子……”楚元漓唇角一勾,磁性的嗓音染了笑意,“这是什么?” 说着,摸出那皱皱巴巴的信。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凤凌玥表情凝固在脸上,快速把信抢过来攥在手心,转移话题,“时辰不早,该睡觉了。” 话毕,正要伸手推开他,男人一个翻身压下,紧接着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好一会儿,楚元漓松开她,柔情似水的眸光暗藏着些许紧张,滚了滚喉结,缓缓出声问她,“玥儿,可以么?” “可以什么?”凤凌玥被吻得迷糊,有些懵。 楚元漓默了一会儿,抵在女人脑袋两侧的手微微握拳,声音低了一度,甚是有些模糊,“玥儿,我想……我想和玥儿圆房。” 第175章 它怎么不见了? 圆、圆房?! 凤凌玥嘴角微微一抽,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这种事不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吗?他这么赤果果的问她,让她如何回答他。 楚元漓没读懂女人的表情是何意,原本紧张的情绪忽然高涨,连面色也尴尬得染上一抹薄红。 “咳、”他干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语气生硬,“是本王孟浪了,若是……玥儿没考虑好,本王不会逼迫玥儿。那个……时辰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话毕,翻身躺下。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好丢给她一个背影,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他们既已互许心意,为何玥儿不愿与他圆房?是不愿为他生孩子?…… 楚元漓闷声乱想着,藏在被褥里的双手逐渐收拢,眸中倏然显出一阵阵失落。 他们虽同床共枕了很久,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亲吻和搂在一起睡觉,而且楚元漓从来都规规矩矩,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陡然被问能不能圆房,凤凌玥其实也很紧张。 扭头,看着男人有些孤寂的背影,她心里百味杂陈。 这种事搁在平时,她根本不会这样。刚嫁给他那会,还用它调侃过他好几次,可想到两人要坦诚相见,毫无经验的她 是真的不知所措,更难以启齿。 房间内沉默良久,凤凌玥才缓缓朝男人的肩膀伸出手,拍了拍,“元、元漓……”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小心翼翼把她搂入怀里,大手温柔地扣着她的后脑,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口,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很轻很闷,“玥儿,本王可以等。” 她没准备好把自己交给他,定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她信任。 “我、”凤凌玥听着他快速跳动又太规律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不安,咬了咬下唇,“元漓,再等几个月,等我体寒之症痊愈,再、再圆房好不好?”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实在不适合再做那种事,她也不想他们的第一次留下不好的回忆。 另外,她的体寒之症尚未痊愈,若是圆房,未免万一怀上孩子,必须吃避子药,可避子药有损身体。所以还是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再……这样说,他应该明白自己愿意把身心都交给他的心思吧。 “!” 因为母后的话,他一心只想跟她圆房,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该死!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会不会因为此事对他失望 ? 楚元漓闻言,眸光闪动了一下,扣着她后脑的大手挪开,垂眸凝视着她,语气带着自责,“玥儿,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咱们是夫妻,做那种事本来就是正常的,我没觉得你刚才孟浪,就是……” 言至此,巴掌大的小脸逐渐爬上一抹酡红,眨了眨眼,语调略羞涩,“就是你忽然那么直白地问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平日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呀。” 看着女人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绯色,亮晶晶的水眸里是娇羞的光,楚元漓感觉心脏跳动得更快,心海漾起无法平静的涟漪,“我没考虑到玥儿的感受,还忘记玥儿体寒这么重要的事,是我不好。” “我没怪你,你别胡思乱想了。”凤凌玥伸手往上戳了戳他下垂的嘴角,“别苦着一张脸,我喜欢看你笑,笑起来帅。” “好。”楚元漓低笑一声,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男人瞳间似有琉璃光华,让凤凌玥总感觉他脸上那面具十分碍事。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时,不要带面具,我想看你全部的样子。好吗?”如是说着,伸手取下了他的面具。 面具滑落那一刻,凤 凌玥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停止了,心跳也漏了两拍,脸上目瞪口呆。 那骇人可怖的伤疤,纹丝不见。 眼前的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凌厉的剑眉,如墨的星眸,挺拔的鼻梁,岑薄的双唇此刻正撩起涓涓潋滟笑意,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心思一下子被吸入了他眸底的万丈深渊,不可自拔。 凤凌玥怀疑自己花眼了,不可置信揉了揉自己的眼,可倒映在她云眸里的那张脸,依然很帅,帅到快让她呼吸不过来,帅到让她想吃速效救心丸。 她不信,闭眼,再睁眼,反复多次,看到的仍旧是那风华绝世的俊美容颜。 最后,她的小手慢慢爬上他脸上原来覆着伤疤的地方,光滑柔嫩,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那么一道可怕的疤痕,甚至让她有种以前那疤痕是粘上去的,是假的,的错觉。 女人一副完全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令楚元漓柔声笑了笑,“玥儿,我原本的样貌,可满意?” “你的疤痕……”饶是确定过他脸上没有疤痕,眼前这张脸也是真实的,她还是不敢确定,“它怎么不见了?” “玥儿喜欢么?”楚元漓不予回答她,反问道。 凤 凌玥下意识点头,“很帅,很帅,很帅!” “呵~”楚元漓失笑一声,“在玥儿心里,是不是最好看的?” “自然。” 男人深邃的眸光波动着,唇角勾起的弧度更甚,满意又得意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宠溺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以后玥儿只许看我,不许再看其他男人,知道吗?” “你这人好霸道。”不过她好喜欢。凤凌玥冷哼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问他,“你离开这一个月,就是为了恢复容貌?” 楚元漓微微点头。 “为什么要去掉它?我从未嫌弃过它。”凭借她的医术,完全可以去掉这疤痕,不留下任何痕迹。 一直没有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是担心他会因此胡思乱想,会因此觉得她嫌弃他,会因此伤害到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没承想,他竟主动找人医好了疤痕。 替他医治的人,是谁?医术手法能与现代医术媲美。 楚元漓避而不答,伸手扣住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我有些乏了,快睡吧。” 虽然自家女人不嫌弃他脸上的疤痕,可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他愿意为她主动抹去它,愿意为她做出这些改变。 他只要,她的心只属于他。 第176章 医馆被烧 翌日,凤凌玥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趴在楚元漓身上,双手撑在男人肩膀两侧想要下去,却被他强悍的臂弯扣住了腰,无奈唤了他两声。 “元漓?元漓……” 许是因为近一个月没休息好,男人睡得太沉,喊了几声没反应,凤凌玥只好继续趴着,仰头欣赏着那张简直可以颠倒众生的妖孽脸。 男人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温和中透着些许疲态,如同洋娃娃一样的瞳睫轻轻颤动着,处处透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凤凌玥看了没一会儿,小手就不安分的爬上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一点点描画着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双不点而朱的薄唇上,瞬间生出想要偷香的念头。 再一次仰头,缓慢凑近那张帅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脸,将自己的樱唇贴上了他的。 男人鼻尖呼洒出来的温热气息,重重喷在她红扑扑的脸上,裹挟着他独有霸道、清冷、矜贵的味道,直让人心旌荡漾。 一道浅浅的吻情不自禁加深…… 楚元漓美丽的羽睫重重颤了颤,感受到唇上那一抹香甜温软,微睁开星眸。 这丫头,竟趁他睡觉,悄悄 轻薄他。 男人剑眉微挑,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旋即,反客为主,将女人禁锢在自己领地内,揽她入怀,阖眸噙住她那两片晶莹的唇瓣。 凤凌玥倏然睁眼,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才后知后觉这人早就醒来。 这人,真腹黑! 他的吻,并不狠戾,动作温柔至极。一开始凤凌玥还下意识躲避,想要逃离他的掠夺,可没有理智的支撑,她很快被男人清冽好闻又上头的气息彻底淹没…… 良久,楚元漓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起身,双眸带着潋滟的光,深情地凝注着她,“玥儿故意不让本王休息,本王该怎么惩罚你?嗯?” 他的声音本身就很有磁性,因为刚才的吻,声音低沉暗哑了几分,落在凤凌玥耳里仿佛剧毒,让她忍不住一瞬沉迷。 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左右摇晃了几下,软语温言:“你想怎么惩罚?” “!” 女人娇柔妩媚的声音,像是在朝他撒娇一般,犹如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口,楚元漓眸光倏然一暗,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个小东西是妖精转世么? 胡乱晃两下就将他的火全部点了起 来! 要不是因为她身体原因,他恐怕已经…… “本王记得还有许多事要做,该起床了。”他拉下女人的双手,慌忙起身,下床,抓过手边的衣袍,朝外间走去。 凤凌玥侧身,一只手抵着额角,欣赏着某王爷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发笑,“哈哈哈……” 她还什么都没做,他竟这么快就想歪了,真是不经撩。 两人吃过早膳,楚元漓便着手两个院子合并之事,凤凌玥听李虎说乌白来了,换上凤一的装束去前厅见他,“乌白,可是酒楼出事了?” 医馆闭馆之后,乌白、阮娇别无去处,她不可能把两人带回王府,经她对两人心思的了解,将阮娇安排进了茶楼,将乌白指派到了酒楼。 “夫人,不是酒楼,是、是医馆出事了。”乌白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刚至戌时,他从酒楼回到医馆后的院子休息,抵达医馆门口,便看到医馆起了大火,火势非常大,不止医馆烧了,医馆后的院子也完全遭殃,还波及了左右隔壁四家店面。 等大火扑灭时,已经亥时三刻,他担心打扰夫人休息,索性等到今晨才来禀报。 凤凌玥搭在桌上的手紧紧收拢,眼底逐渐染上丝丝怒意。 不用深思,也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与她有怨报怨也就算了,竟然想出放火这招,不仅把好好的房子烧了,还连累隔壁无辜之人之财产。 她记得那四家,有两家是布庄,老板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全靠这个店面养家糊口,另外两家分别是零嘴铺子和点心铺子,虽是分店,却也是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她常去那两个铺子里买果干、点心小食…… 真是可恨! 随后,她带着乌白去了医馆。到医馆门口,大理寺的官兵正在检查起火来源,几个痛失店面和店内财产的老板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凤凌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们到底是被自己连累的无辜人。 收回视线后,去医馆后院的废墟里扒拉了很久,发现最先起火的是后院的茅房,还在附近找到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刻着的正是“青禾”二字。 她猜的不错,这大火背后的指使之人,是楚嘉禾。因为一直寻不到凤一的下落,楚嘉禾没辙,只好先烧了凤一的地盘撒气。 凤凌玥把牌子收到袖中,又拿 出四张一万两面额和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给乌白,“乌白,这大火,是冲着医馆来的,那四家店铺被我们连累,你偷偷把这些银票送到他们家里,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他们知道。 剩下一千两,你再去买个小院,当做你和阮娇他们的住所。至于医馆的时,你暂时不用管,全部交由大理寺处理。” “是,夫人。”乌白双手接过银票,揣进怀里。 医馆被烧一事,是真的惹怒了凤凌玥,她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到王府,直奔篱落苑。 心里想着,要跟楚元漓讨论讨论该如何处置楚嘉禾的过分行为,刚踏入院子,就看到凉亭里,楚元漓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浅紫色锦裙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讨厌鬼舒绮乐。 楚元漓昨日才回漓王府,舒绮乐不仅这么快知道他回府之事,还顺利进了漓王府。 要么是舒绮乐买通了王府的下人,要么舒绮乐又拿了太后的懿旨,要么是楚元漓自己同意她入府……她怎么阴魂不散! 舒绮乐正对着院门,看到穿着一袭素衣的凤凌玥站在院门口,故意朝楚元漓走近,脸上挂着笑,还朝着他的脸伸出手。 第177章 论吹牛,你绝对是天下第一 这副画面,落在凤凌玥眼里,舒绮乐的手分明已经伸到她男人脸上。 而她男人呢,竟没有躲开! 原就憋着气的凤凌玥,现下火冒三丈。 楚元漓背对着院门,没看到凤凌玥。 守在凉亭外的惊风看到自家王妃黑着一张脸,转身提醒了楚元漓一声,“主子,王妃回来了。” 楚元漓闻言,忙转过轮椅。 凤凌玥对上舒绮乐洋洋得意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她胸腔里一口怒火,快步走到凉亭,绕过楚元漓,抓起舒绮乐刚伸向楚元漓的左手手腕,用力一掰, 怒气冲冲警告道:“舒绮乐,难道你爹娘没有教过你礼仪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吗?耍这种小心机勾引别人的男人,你脸呢?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用你的鸡爪子摸我男人,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随着凤凌玥的动作,只听到咔嚓一声,舒绮乐疼得惊呼一声,“啊……”小脸白了又白,眼泪簌簌地落。 “凤……”舒绮乐眼底恨意薄喷,但瞥见楚元漓正看着两人,压下心底的怒意,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弱女模样, 眨着一双雾色氤氲的大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沙哑,悲戚道:“漓表哥,你是 知道的,我刚才没有做过,姐姐竟不分青红皂白……我好疼啊……呜呜呜……” 舒绮乐的遭遇,楚元漓眼底完全没有同情情绪,但她今日是奉了母后的旨意来王府,若是她在母后耳边扇耳旁风说玥儿的坏话,母后以后会更不待见玥儿。 他上前,攥住凤凌玥的手,解释,“玥儿,她刚才的确没有碰本王,你先松开她。” “没有?”凤凌玥扭头,眼底不解。楚元漓这行为,是在维护舒绮乐? “嗯。”楚元漓点头,视线落在凤凌玥抓着舒绮乐的那只手上,示意她松手。 “好,是我的错。”凤凌玥松开舒绮乐,唇角勾起,似有淡淡的自嘲。 楚元漓瞥了眼惊风,“送郡主回去,请个太医。” 呵!他果然是在维护舒绮乐。 饶是刚才她看错了,误会了,他不该主动为她化解误会么? 看到舒绮乐被她弄疼了,开始心疼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了? 凤凌玥感觉此刻的自己像个外人。 “漓表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看到楚元漓维护自己,舒绮乐眼底的窃喜一闪而过,握住自己的手腕,忍着钻心的疼说道,“太后姑姑特意交 代,让我单独,亲口告诉你。” 话落,还警告性的看了眼凤凌玥。 凤凌玥不是个不识趣的人,既然他们表兄妹有私事要谈,她没必要留在这里给他们添堵。 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玥儿……”楚元漓察觉自家女人的情绪不对劲,没心思听舒绮乐说话,转着轮椅跟上去。 舒绮乐快步走上去拦住了楚元漓的去路,“漓表哥……” 楚元漓有些不耐烦,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家女人的背影,“母后想让你告诉本王什么?” 凤凌玥出了篱落苑,看了眼一旁的梧桐苑,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在这王府没地方可去。 幸而,她除了漓王府,还有自己的地盘。她重新戴上面具,骂骂咧咧出了王府,直奔流光山庄。 刚进流光山庄,心不在焉的凤凌玥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怕她摔倒,下意识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凤凌玥抬头看着差点被自己撞到的人,是慕星聿,察觉自己正被他半搂着,慌张推开了他,绕他而行。 这女人怎么了?情绪低落,眼睛红的红,好像哭过一场,慕星聿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她纤瘦的背影, 像她那么强悍的女人,估计只有她男人能惹哭她。 慕星聿抬步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你哭了?” 凤凌玥扭头怒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加快步伐去流光阁。 “你这女人嘴巴真是一如既往的毒,我好心关心你,你骂我。”慕星聿没好气地说道。 凤凌玥没理他。 慕星聿嘲弄似的笑了一声,“为男人难过,不值。” 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块方帕递到凤凌玥面前。 凤凌玥闻言,微微怔了怔,又盯着那方帕看了一眼,丝帕是男女贴身之物,她和慕星聿没任何关系,自然不能用他的,没接丝帕。 “多谢关心,帕子就算了。” 慕星聿没再坚持,把丝帕揣回了怀里,开玩笑似的说道,“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如果他待你不好,你再找一个就是咯。” 凤凌玥懒得理他。 慕星聿继续开玩笑说,“比如我这样的好男人,百年难得一遇。” “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凤凌玥白了慕星聿一眼,“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冷笑话。” 慕星聿:“……” “笑话?我是笑话?”慕星聿气呼呼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说道, “论样貌,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论武功,我不敢说天下第一,放眼整个安陵国,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论文采,那就更不用说了。” “噗嗤!”这人也忒自恋了,她从未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慕星聿是第一个。“论吹牛,你绝对是天下第一。” 慕星聿见她笑了,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像我这样俊俏又幽默的人可不好找,要不要考虑考虑一下我?绝对比你现在的男人强。” 他亲自去查了这女人的身份,开始他确实猜测她是皇亲国戚,却没料到她竟是漓王妃。据他所知,漓王楚元漓双腿残废,性情残暴,酷爱折磨女人,曾娶过二十七任王妃,皆被他亲手弄死。 这女人,分明是个奇女子,竟愿意委身那样的男人,他无法理解。 “滚蛋!”凤凌玥知道慕星聿在跟她开玩笑,没好气地挖了他一眼,“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慕星聿无奈低笑一声,目送她进流光阁,才转身离开。 凤凌玥刚入寝房,没等她把门合上,一只大手抵在了门闩上。 她抬眸一瞧,是一袭暗红色锦袍的萧澈,眼底满是诧异,“你、你跟踪我?” 第178章 萧澈晕倒 萧澈没否认。 准确来说,自从那次在君来酒楼与她表明身份后,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暗中守着她,只偶尔有些事要办,才会暂时离开。 漓王府他进不去,但方才在府门外,他分明看到她带着怒气进了王府,又带着怒火出了府,还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哭得那么伤心,连眼眶都哭红了。 楚元漓又欺负她了? “凤丫头,我能陪你说说话吗?”萧澈一双小狐狸眼布满了心疼,他念了十年的小姑娘,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被人欺负,他却连安慰她的机会都要讨要。 上次不是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么?这人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 不仅不离开,还跟踪她,实在太过分了。更可气的是,她和千流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凤凌玥心烦地推了推门,“不能,请你离开!” 萧澈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丫头,为何这般排斥我?” “萧公子,或许以前我确实认识你,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都忘了。”原主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为一个儿时的玩伴这么固执,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你,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麻 烦,也不喜欢与别人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萧公子以后请不要再跟踪我了,也不要来找我叙旧。” 闻言,萧澈的脸瞬间苍白了下去,心口像是被狠**了一把刀子,眸底是无尽惘然。 他努力扯开一个微笑,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话落,转身离开。 凤凌玥眼里没有萧澈,根本没注意到萧澈的神色,见他走了,立即关上了房门。 萧澈走了没几步,胸腔一阵气血翻涌,“噗”的吐了口鲜血,直直栽倒在地。 院子里本就没人,凤凌玥听到“嘭”的一声动静,忙打开房门查看,见萧澈躺在地上,在她的地盘不能见死不救,咬咬牙走了过去。 把面朝下的萧澈翻了个个,看到他鼻子都磕出血了,面色惨白得可怕,先掏出一块纱布给他鼻子止了血,而后抓起他的手腕切脉。 脉象虚弱,身体亏损,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所致,这伤,至少半个月以上。不止如此,他没有医治,就这么硬扛着。再拖下去,不出一月,恐怕大罗神仙都难救。这人也太不惜命了,真搞不懂。 凤凌玥拉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扛着他去了 偏房,毕竟是个练过武的大个子,费了她好一番气力。 将他放在床上,先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没有伤及五脏六腑,才给他打了个点滴,又拿出一些补血填气的草药,去熬药。 等她端着药进房间,萧澈已经醒了,望着房梁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扭头,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凤凌玥走到床前,“能自己喝药吗?” 萧澈依旧没说话,一只手撑着床面起身,还没完全起来又倒了下去。 凤凌玥把药放在床头桌上,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倚靠在床柱上,又拿过药递给他,“我救你,不是因为咱们以前有什么关系,我是怕你死在我的院子里。” “丫头,给你添麻烦了。”萧澈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无论凤丫头出于什么原因救他,他都是开心的。 凤凌玥接下碗,“你伤势严重,不能动武,需要好好修养。伤好之前,你可以选择在这住下,但……我是大夫,不讲情义,医药费该付得付。” “好。”萧澈从怀里掏出一摞每张都是一千面额的银票递给她。 凤凌玥只拿了两张,“要不了那么多,我可不 是黑心大夫。好了,你先休息,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转身离开房间。 萧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寂寂的笑。 凤凌玥回房后,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她知道楚元漓对舒绮乐没有男女之情,可就是气不过舒绮乐手伸向他时,他毫无作为,难道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故意那么做的吗?故意让她误会他们二人吗? 更气不过舒绮乐一落泪装可怜,说一句自己没做过,说一句自己疼,他就出言维护舒绮乐,心疼舒绮乐,还要惊风替她请太医。 她从前不是一个冲动又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为何来到这里之后她变了很多? 变得脾气不好,变得敏感,变得容易胡思乱想…… 她可是凤凌玥啊,就是天塌了,也依然淡定如斯。 慕星聿有句话说的不错,为男人生气不值! 她不该生气的。 与此同时,漓王府,篱落苑。 楚元漓把舒绮乐打发走之后,派惊风询问了王府的下人,才知晓凤凌玥怒气冲冲离了府。 自从让千流暗中守着她,并且不让千流禀报有关她的事,楚元漓对于凤凌玥的去向根本无从所知,心底慌成一团乱麻 。 “你好好想想,王妃离府前到底说了什么?”楚元漓看着一丫鬟,捏住轮椅扶手的大掌握紧。 丫鬟是个胆小的,头一次被漓王爷召见问话,紧张得不行,浑身颤栗不止,脑子里都是浆糊,什么都记不起来。 等不到丫鬟回应,楚元漓浓眉紧拧,沉冷的声音提高了一分,“说话!” 幽幽的嗓音,像魔音一样在丫鬟耳边回响,吓得她冷汗直流,双唇发颤,“回、回王爷,奴、奴婢记不起来。” “什么叫记不起来!”楚元漓阴戾的眸光落在丫鬟头顶。 丫鬟抿唇不语,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惊风见状,开口,“主子,要不让属下试试?” 主子这副要吃人的样子,是个人都快被他吓死了,何况是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 楚元漓没说话,算是默认。 惊风把丫鬟带出篱落苑,花了约摸一炷香,总算是让丫鬟想起了重点。 回到院子,惊风禀报:“主子,属下都打听清楚了,王妃离府时,确实很生气,不止是生……生主子的气,还说要去公主府放火,属下推测,王妃和长公主之间想必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楚元漓掀眸看了眼惊风,若有所思。 第179章 男人,只会影响她放火的速度 是夜,亥时刚过,一身夜行服的凤凌玥趁着夜色,直奔公主府。 下午时,她找冷宴要了一份长公主府地形图,将公主府的地形和防御研究了个透彻,溜进去轻而易举。 找到公主府守卫最薄弱的东南侧门,刚把飞虎爪挂号,正准备爬墙,手腕被人攥住,“玥儿……” 凤凌玥闻声回眸,眼前的楚元漓,一袭玄衣,没戴面具。 他的脸肤若凝脂,美若白玉,眉峰似剑,鼻翼高挺,薄唇性感,一双沉冷深邃的星眸如一汪寒潭,像是洞悉了一切般一瞬不瞬盯着她。 在月色的映照下,凌厉如刀刻的五官显得十分柔和,不失矜贵威严,又给人无畏的清冷温柔。 不得不承认,他恢复容貌后,只是看一眼都很容易让人上头。 但想到白日发生的事,原本气早就消了的凤凌玥又气不打一处来,甩开他的大手,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公主府?又是千流告的密? 楚元漓掌下一空,心口微微一颤,抿了抿薄唇,“我来帮你……放火。” 帮她放火?! 听到这话,凤凌玥很想笑,这不是一个堂堂王爷能说出的话,能做出 的事。 袖中粉拳紧握,极力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面色不虞,“我不需要。” “玥儿还在为白日的事情生气?”楚元漓朝她走近一步。 陡然的压迫感,让凤凌玥本能朝后退了好几步。 楚元漓怕她脑袋磕到墙上,快步上前,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揽入怀里。 凤凌玥往一侧挪了一步,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却被他另一只抵在墙壁上的手拦住。 “楚元漓,你到底要怎样?” “玥儿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天知道他找不到她,不知道她下落时有多着急。 他在公主府的东南侧门等了她整整两个时辰,生怕与她错过。 这半天,他像是心脏被生生挖空了一样,没着没落,害怕至极,害怕好不容易抓住光的他,一夜之间又重新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凤凌玥低下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解释什么?我不需要你解释,也不想听你解释。” 她现在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他么? 昨夜分明还好好的。 今日他和舒绮乐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到底何故跟他生这么大的气? 楚元漓抵在墙上的手渐渐收拢握成拳,感觉自 己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凤凌玥等了半晌,只等到呼呼的冷风声,和两人不太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 她说不想听他解释,他便不解释了?这人真是可气。 气呼呼冷哼一声,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一把推开他,“让开,不要耽误我做正事。” 男人,只会影响她放火的速度。 楚元漓朝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看着正在爬墙的女人,也没作为,静静站在院墙边守着她。 等她顺利进去后,轻点脚尖,稳稳落在了墙那头,她的身旁。 凤凌玥嫉妒又恼火的挖了他一眼。 有轻功了不起啊,现她…… 又冷哼一声,绕开守卫和下人的视线,不多时便溜到了楚嘉禾所住的院子,从流光镯里拿出事先备好的易燃无色药水,顺着后墙根洒了一圈。 准备完毕,麻利的用火折子点燃了药水。 霎时间,火势如灵蛇游走般的速度蔓延,整座院子顿时火光冲天。 凤凌玥放完火,趁着府内乱成一团、众人都赶去救火之际,偷偷朝公主府库房溜去。 身后还跟着条跟屁虫。 凤 凌玥懒得管他,放倒守库房的侍卫,成功进了库房。 公主府的库房不是一般的大,足足有三百平方。凤凌玥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木架上摆满了奇珍异宝,想也没想,直接抓起木架,全部移到了自己的流光镯里。 楚元漓看到一个个十层大木架从眼前凭空消失,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不淡定。 他以为她的手镯只能存储她从家乡带来的东西,没承想其他东西也能装下,而且把东西存进去,只需轻轻触碰。 “玥儿,那边的更值钱。”楚元漓见她一通乱拿,指着北方的木架,忍不住提醒道。 凤凌玥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虽然跟他闹别扭,但想来他不会骗自己,于是毫不犹豫走到那排木架,疯狂搬运起来。 快要搬空之际,楚元漓感觉时辰差不多,又开口提醒,“玥儿,该走了,再迟些,会被发现。” 凤凌玥没应声,可脚步还是很听话的朝库房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库房时,凤凌玥发现烧起来的不止是楚嘉禾所住的院子,几乎西南方向的院子全部烧着了。 火势虽基本扑灭,可依稀能看到半空上飘着的浓烟。 凤凌玥扭头,意味深长 看了眼楚元漓。 其他院子,百分八.九十是这人的手笔!别以为他替她加了把火,她就能原谅他。 哼! 凤凌玥收回目光,原路返回,翻墙出了公主府。 楚元漓也跟了出来,见女人闷头往前走,他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玥儿,你要去哪?跟我回府。” “我不。”凤凌玥甩了甩手腕,甩了几下没挣脱,撇了撇嘴,神情愤愤瞪着他。 她连漓王府都不想回了么? 受了这句硬话,楚元漓紧皱起好看的眉,眉宇间戾气沉沉,沉吟半晌,终于松开了她,敛下双眸,并未言语。 凤凌玥是想等他主动解释的,可他对白日的事只字不提,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转身走了。 楚元漓袖中的手握紧拳头,掀眸看着越行越远的那抹身影,心里恐慌到了极点。 她走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 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束光,慢慢从他视线中淡去,直至彻底消失。 男人的眼尾逐渐变红,黑如深潭的目光落在那沉沉夜色之中,冰冷的俊脸上阴鸷戾气越来越浓郁,胸腔里的汹涌情绪几乎快要炸裂。 脑海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第180章 和好 凤凌玥抵达流光山庄门口时,慕星聿正倚靠在门边,看到她回来,热情打招呼,“你终于回来了。” “?”这人特意在门口等她?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正当凤凌玥百思不得解时,一道玄色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满含戾气的眸光冷冷盯着慕星聿,眼底深处的寒意如同冬日飞雪般,让人从头冷到脚。 慕星聿能清晰感受到楚元漓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这个比他还俊美、内力深厚到无法捉摸的男人,与凤凌玥是什么关系? 他似乎很在意她? 传闻漓王双腿残疾,容貌尽毁,常年戴着面具,这人,应该不是漓王。 几个时辰前,在自己院子里藏了一个男人,这又招惹回来一个美男,真是小看了这女人的本事。 “你跟踪我?”凤凌玥抓住楚元漓的手腕。 他一路跟着她,不是故意要窥破她的秘密,只是想知道她离开漓王府有没有地方落脚,担心她会不会冻着,会不会受委屈? 没承想,她来到这个叫流光山庄的地方,碰到正在门口等她的慕星聿,语气亲密得像是一对夫妻。 楚元漓锋锐的长眸凝视着她,不予回答她的问题,抓住她的手腕强制拖着她离开,“跟我回去。” 他不想误会她与 慕星聿有什么,却也接受不了她与慕星聿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而且,他能看出来,慕星聿对他的女人心怀不轨。 “我不回去。” 楚元漓一脸平静瞥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扛在肩上,运着轻功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凌玥头陡然朝下,昏沉了一下,粉拳紧握捶打着楚元漓坚实的脊背,“楚元漓,你混蛋,你放我下来。你凭什么禁锢我的自由?凭什么决定我的去处?” 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楚元漓伸手在女人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话语里含着一股警告的意味,“乖一点!后面有人。” “啊?”凤凌玥抬起头,看着流光山庄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猜到,跟着他们的人是慕星聿。 楚元漓见身上的女人不再闹腾,加快了步伐,不多时便把身后的人甩开。 慕星聿跟丢两人,气得冷哼一声,灰头丧气回了山庄。 漓王府,篱落苑。 凤凌玥是被狠狠摔到床上的。 她刚坐起来,眼前这道玄色身影朝她扑了上来,双手被死死禁锢在头顶,怎么也挣脱不掉。 凤凌玥瞪大眼珠看着他,“楚元漓,你想做什么?” “玥儿,以后不要逃走,好不好?”楚元漓眉宇紧蹙,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底 深处闪过一丝紧张不安。 凤凌玥捕捉到他隐藏的难过和孤寂,心蓦地一软,但面上不显,抿着唇不回答。 见她眼里没有在公主府时的愤懑,楚元漓福俯首在她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玥儿,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凤凌玥依旧没说话。 楚元漓忽然又看不穿她眼里的情绪,想到她会离开,会逃走,心底强势霸道的占有欲愈发强烈。 翻涌不断的想法,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不安,呼吸紊乱到控制不了的那一刹那,凶狠地噙住了女人绯红的薄唇。 当女人快要窒息而亡之际,楚元漓终于松开她,脑袋深深埋到她的颈窝,喃喃自语,“玥儿,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我可以改……不要逃走……” 男人声音淡淡的,没有音调起伏,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忐忑不安。 凤凌玥再也受不了他这般无措的模样,冲着他的耳畔说道:“楚元漓,我生气,生气你和舒绮乐有说有笑!生气她把手伸向你,你没有躲开!生气她落泪装可怜,你维护她,生气你心疼她!生气你在我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她,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 楚元漓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没做好。 那女人伸手,他 并没看到,他当时在看手中的书信,更没有和她说笑。那女人装可怜,他现在想想,自己做法的确不对。 当时,他只想快点打发那女人,根本没想那么多,他不知道她很在意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是他的错。 楚元漓起身,认真凝注着她的眼,诚恳解释: “我对那女人没任何心思,只因她是元越国那边派来的细作,又奉了母后的旨意,我知道她心怀不轨,我想,与其把她放在暗处,不如掌握主动权。” “是我蠢笨,没有考虑玥儿的感受,惹玥儿伤心难过。” 凤凌玥撇了撇嘴,沉吟片刻,“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气不过。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眼,就是……我……” 楚元漓对上她有些迷惘的视线,眼底划过很多心思,她分明是吃醋了,分明是因为在乎他才生气。是她自己傻,还没意识到。 “傻丫头。”他再一次俯身,贴上了她的唇。 一道深吻之后,凤凌玥迷迷糊糊抬起头,瞬间融入他眸底的潋滟,“元漓,我……我不生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好。”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低柔。 凤凌玥薄唇轻扬,慢慢扬起脸,主动覆上他的唇。 次日,公 主府一半的院子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成废墟,瞬间传遍了安凌城,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楚嘉禾一大早跑到流云殿哭哭啼啼告状,闹得太后头疼不已。 “母后,儿臣一夜之间染上奇怪的病,公主府又莫名其妙遭遇意外大火,库房许多奇珍异宝不翼而飞,一定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要谋害儿臣,还请母后要为儿臣做主,尽快查出真凶,将他碎尸万段。” 上次楚嘉禾出事,太后不是没派人查过,可查不到任何线索。 太后深知自己这个女儿嚣张跋扈惯了,甚至草菅人命……平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她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 现在接连出事,恐怕是她之前做过太多恶事才引来这些恶果。 太后简单安抚了她几句,就把她打发走了。 楚嘉禾带着愤恨不甘,去找楚御天做主。 楚御天倒是答应帮她查,可查了半个月,始终无果,楚嘉禾只能哑巴吃黄连,干咽下这个哑巴亏。 这是后话。 三日后,到一年一度除夕家宴,漓王府自然也在其列。 这日,两人沐浴焚香后,在夜色来临之前入了宫。 刚下轿撵,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准备入宴席场,身后传来楚嘉禾的声音:“九皇弟,等等!” 第181章 男主角卒,故事终 凤凌玥听到楚嘉禾的声音还诧异了一下。 这人都黑成煤球了,还有勇气出来蹦跶,真是勇气可嘉! 她故作听而不闻,推着楚元漓继续朝前走。 楚嘉禾被两人忽视,气愤的咬了咬牙,快步上前,伸手抓住凤凌玥的胳膊。 考虑到自己对二人有所求,语气没了平日的跋扈自恣,十分平和,“九弟妹,等一下。” 凤凌玥被迫停下,扭头一看,吓得瞳孔骤缩了一下,用力甩开楚嘉禾的手,朝另一侧跳了跳,“卧槽!” 楚嘉禾为了出来见人,这是在脸上涂了多少层面粉,比白无常还可怕,尤其配上脸颊两坨粉红和一双绯色大红唇,让她不禁想到电影里的小丑。 楚元漓不明所以,也抬头,侧目瞥了眼楚嘉禾。 看到楚嘉禾面色惨白,妆容如鬼魅,平静的瞳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楚嘉禾双手握拳,走到楚元漓面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九皇弟,皇姐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楚元漓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背,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九皇弟,皇姐听说鬼医谷谷主唯一的徒弟之前曾为皇弟医治咳疾,医术精湛无 双,皇姐最近不小心染了不明之症,想向皇弟打听一下鬼医谷谷主和他徒弟的下落。” 楚嘉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把双手伸到楚元漓面前,以博同情。 “看在你我有血缘关系的份上,皇弟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快被这病,折磨得快活不下去了。” 楚元漓掀了掀眸,看到楚嘉禾双手乌黑如炭,瞬间明白她为何要把自己化得比鬼魅还丑。 只是,这跟他有何关系。 抬起头,矜贵的面容没有表情,毫不避讳的凝视着她,淡言道:“恐怕要皇姐失望了,本王并不知他们的下落。” “这……”楚嘉禾不信,只觉他是因为以前的事记恨她,不愿告知她,满目诚恳的乞求,“皇弟,以前有些事的确是皇姐做的不对,皇姐在这给你道歉,原谅皇姐好不好?还请皇弟不计前嫌告知,拜托。” 楚元漓星辰大海般的眉眼,依旧不显山不露水,云淡风轻,“本王说,不知。” 楚嘉禾狠狠拧起眉心,脸色似乎有些挂不住。 她是安凌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啊,除了母后和皇帝哥哥,她从未这么低声下气求人。 这楚元漓也太不识好歹了。 站在一旁看戏的凤 凌玥,瞧见楚嘉禾一双比蜡笔小新眉还丑的眉头挤到了一起,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楚嘉禾眸底带毒的挖了凤凌玥一眼,“你笑什么?” “皇姐不要误会,我不是笑你。”凤凌玥摆了摆手,否认道,“只是忽然想到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哈哈哈哈……” 又拍了拍楚元漓的肩膀,挑起秀眉,“王爷,想不想听臣妾的笑话?” 楚元漓扭头看向自家女人,美眸染上几分温柔,唇角撩起,“想,玥儿说说。” “曾经有个容貌丑陋的千金小姐,她是故事里的女主角,人人都说她是皇城第一大美人……有一天呢,皇上赐婚,将她赐给了心仪多年的男人,也就是故事的男主角。” 凤凌玥眼珠一转,绘声绘色道来,“两人成亲那日,洞房花烛,男人挑开小姐的盖头,看到小姐的真容,直接吓死了。男主角卒,故事终。这是我见过最短的话本子,好不好笑?哈哈哈……” 楚嘉禾:“……” 楚元漓:“……” 虽然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楚元漓还是很配合的握拳在嘴边,低低干笑了两声,评价道:“好笑,本王十分同情那位男主角。” 被含沙射影的楚嘉禾脸色青得发紫,指着凤凌玥的鼻子,“凤凌玥,你竟拐着弯骂本公主丑陋!嘲笑本公主的容貌!” “长公主天生丽质,我怎么可能骂你。”凤凌玥耸耸肩,表示很无辜,“如果长公主非要把自己比作这故事里的小姐,那我也没办法。” “你……”她才不是那故事里的小姐,她只是暂时得了病,等她找到鬼医谷谷主医治,等病痊愈,她还是那个高贵妍丽的长公主。 “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走了。”凤凌玥不想与楚嘉禾掰扯,重新推上轮椅前行。 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答案,楚嘉禾怎么肯放两人走,伸开双手拦在两人面前,“皇弟,算皇姐求求你,求你告诉皇姐鬼医谷谷主的下落。” “本王的话很难理解?”楚元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气势。 男人身上散发着寒寂的气息,光是这份阴鸷的冷气,让楚嘉禾觉得此刻比冬日飞雪天还冷上几分,而他带有警告的眸光,像是一把利刃,吓得楚嘉禾不敢再发声。 等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入场,楚嘉禾狠狠跺了跺脚,“该死!” “嘉禾姐姐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 气?”舒绮乐在叶儿的搀扶下走了上来,一副关心的语气。 楚嘉禾现在见不得有人比她白,看到舒绮乐那白皙若瓷的小脸,眸底怒火薄喷,瞪了她一眼,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 “嘉禾姐姐被漓王妃取笑,难道不想报仇吗?”舒绮乐跟上楚嘉禾的步伐,继续出声。 楚嘉禾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舒绮乐,皱眉,“你什么意思?” “不瞒嘉禾姐姐,绮乐也不喜欢漓王妃。”舒绮乐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手,故意用着诚恳真心的语气说道, “既然嘉禾姐姐与我有着共同的敌人,不如合作一把,让漓王妃也尝尝被人取笑的滋味,嘉禾姐姐觉得如何?” 楚嘉禾抽回自己的手,她听闻这元越国的绮乐郡主最近很得母后欢心,以至于母后都冷落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心底对舒绮乐也是有恨意的。 并不相信舒绮乐的诚意,试探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她不是傻子,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绝不会做,更不会被一个别国郡主摆布。 舒绮乐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搓了搓,十分嫌弃刚才主动碰了楚嘉禾,但面上依旧挂着一抹天真无害的微笑,“我们可以……” 第182章 除了你,没人能欺负我 安凌皇室的家宴场地,并不在室外,而是在朝德殿。 一袭明黄龙袍的楚御天坐在上位金銮龙椅上,一身暗红凤袍的皇后坐在右偏位,一身黑金凤袍的太后坐在左偏位。 左下侧第一位是漓王府,接着是大皇子府以及其他各位皇子的席位,右下侧第一位是长公主府,接着是舒绮乐,以及其他公主和皇亲国戚的席位。 凤凌玥进殿时,看到凤苍穹、单氏坐在右侧最末尾的位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凤苍穹还是如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对上他的视线,眼底没有一丝父亲的慈爱。当然,凤凌玥不会在意这些。 而一旁的单氏,暗蓝色锦服虽华丽无比,却衬托不出她永宁侯爵夫人的高贵典雅,与上次见到的她相比,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干瘦干瘦的,黯淡无光的双眼一直落在左侧一席位上。 凤凌玥一边推着楚元漓往漓王府的位置去,一边顺着单氏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盯着的是四皇子府的席位。 她倒是忘了,凤云婉被赐婚给楚升荣做四皇子妃,楚升荣怕夜长梦多,又想尽快堵住悠悠众口,早早把凤云婉抬进了府。 观凤云婉,也比原来 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没了原来的温婉灵动,眼底深处藏着的是无尽的哀伤和不甘。 正当凤凌玥要收回视线之际,楚升荣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松开怀里的凤云婉,抬头看向她。 不得不承认,永宁侯府四位小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凤芷柔是娇柔美人,凤湘湘是妩媚小妖精,他怀里这个,倒是温和柔顺,就是在床上十分不解风情,一点滋味都没有,他很不喜欢。 而凤凌玥呢,不仅是难得少见的人间绝品,还是一只让人征服欲爆棚的小野猫,饶是一个傲气锋锐的眼神,都挠得人心痒难耐。 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的女人,楚元漓微微转头,阴鸷无情的眸光扫在楚升荣的脸上,眼底闪过的凌迟气势让楚升荣不寒而栗,忙收回了目光,再一次伸手把凤云婉搂入怀里。 两人走到殿前,朝上位的三人行礼后,入座。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除夕家宴正式开始之前,楚御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开场白,凤凌玥两耳不闻,兀自低头把玩着衣摆上的系带。 等楚御天的话说完,宴席正式开始,表演依旧是老掉牙的歌舞秀。 楚元漓看自家女 人对宴会毫无兴致,大手伸过去抓住她的小手,“是不是觉得无聊?” 他也觉得这种宫宴无聊至极,若不是看在母后的面上,他绝不愿参加这种宫宴。 “还好,至少宫里做的点心蛮好吃的。”凤凌玥拿起一块云片糕塞到嘴里。 女人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像只仓鼠,可爱至极,越看越讨喜,楚元漓不自觉扬起唇角,目光黏在她脸上舍不得挪开。 凤凌玥又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察觉到某人灼灼目光,扭头问他,“你老盯着我干嘛?” “过来。” “嗯?”凤凌玥狐疑地把脸凑了过去。 楚元漓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她嘴角残留的碎屑,又忍不住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慢些吃。若是爱吃,本王让人去御膳房打包一些回府。” 回头睨了惊风一眼,“惊风,记下王妃爱吃的。” “是,主子。”惊风答。 凤凌玥嘿嘿一笑,“不用打包,尝尝味道就行了,我不贪嘴。” 这样一幅夫妻恩爱的画面落在某些人的眼里,越发显得刺眼,引来了不少的嫉妒和恨意。 在舒绮乐的印象中,漓王爷从来都冷着一张脸,对所有人 淡漠得没有半分温度,可偏偏对凤凌玥那个狐媚子,满眼爱意,语气和动作都温柔似水,嫉妒到让人发狂。 如此下去,她无法吸引漓王爷的关注,无法取得漓王爷的信任,那离完成任务就遥遥无期了。 只期盼待会的计划万无一失。 不多时,凤凌玥刚解决完面前的一盘云片糕,一位小宫女立刻新添上一份,并低头说道:“王妃,太后娘娘见王妃爱吃这云片糕,特意吩咐婢子给王妃再添上一份,若是王妃不够吃,王妃尽管吩咐婢子。” 凤凌玥抬头朝上位的太后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太后已经离席,现在并不在位置上。 她又扭头看了眼小宫女,是个面生的,从未见过,瞧不出任何端倪,凤凌玥“嗯”了一声,把宫女打发了下去。 目光落在面前这盘云片糕上,伸手拿了一块,与刚才的一模一样,没有做任何手脚,但还是警惕性的抬头扫了眼楚嘉禾、舒绮乐以及可能对她有敌意之人。 大家并未做出任何让人生疑的神色,凤凌玥心想,许是自己过于警惕多疑。 云片糕虽没问题,但秉着一份美食不贪吃的原则,她放下了云片糕, 改吃另一份枣泥桂花糕。 刚把桂花糕塞到嘴里,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走过来,躬身,小声对楚元漓说道:“王爷,娘娘召王爷过去。” “玥儿,本王去看看母后,你推本王去。”楚元漓转头看着凤凌玥。 凤凌玥刚好想出去转转,可‘好’字还没出口,桂嬷嬷忽然出声,“王爷,娘娘说只想见王爷一人。” 楚元漓皱眉扫了桂嬷嬷一眼,又抓住凤凌玥的手叮嘱道:“玥儿,你待在位置上不要离开,本王去去便回。” “去吧。”凤凌玥知道他担心什么,凑到他耳畔低语,“除了你,没人能欺负我。” “……”他欺负她?她还对上次舒绮乐一事耿耿于怀么? 楚元漓耳垂微红,刚要开口,凤凌玥坐直身子,催促道,“快去吧,别让母后等着急了。” “嗯。”楚元漓让惊风推着他去了流云殿。 一轮歌舞姬表演结束,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忽然出声,“陛下,这每年的除夕宫宴欣赏歌舞姬表演实在枯燥乏味,臣妾听闻漓王妃舞艺了得,尤其是一舞踏雪寻梅,连母后都赞不绝口。不知臣妾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欣赏到漓王妃精绝的舞艺。” 第183章 蛇妖 楚御天平日对歌舞表演并不感兴趣,但听闻漓王妃的舞艺能让太后赞口不绝,顿时来了兴致,老眸落在凤凌玥身上,“漓王妃,朕听闻你一舞踏雪寻梅翾风回雪,今日家宴,不妨舞上一曲助兴?” 被突然CUE到的凤凌玥抬头,咽下嘴里的糕点,起身福礼,委婉拒绝道,“陛下,臣妾的舞艺实属一般,比不得宫里舞技超群的舞姬,实在不好意思上台献丑。” “上次在嘉禾姑姑生辰宴上有幸见过九皇婶的舞姿,赏心悦目,可以说是记忆犹新,九皇婶也太过谦了。”说话的是楚云轩。 上次被她点穴,害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八个时辰。若是今日能再一次欣赏到她婀娜妩媚的舞姿,上次受的苦就算没白受。 楚云轩话音落,楚嘉禾看向凤凌玥,适时附声,“云轩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公主,本公主生辰宴上,九弟妹的舞姿的确惊艳。 本公主记得,当时九弟妹一舞之后,母后还把自己最喜欢的金镯赏给了你。 九弟妹今日,为何要拒绝皇帝哥哥的旨意?” 楚御天闻言,眼底闪过丝丝不虞,身上帝皇威严气势逐渐弥漫开来,“照嘉禾和轩儿的话,漓 王妃是谦虚了。” “如此说来,漓王妃鸾回凤翥的舞艺传闻并非虚言。”皇后打圆场,“漓王妃,你就别推脱了,今日只是家宴,不必过于拘束,小小舞上一曲,也让陛下和本宫一饱眼福。” 凤凌玥就很无语,她又不是舞女,凭什么要上台献舞! “绮乐还从未见过安凌女子的舞姿,看来今日十分荣幸,可以欣赏到传闻中的踏雪寻梅。”舒绮乐清脆的笑了一声,“漓王妃,绮乐很期待你的表演。” 至此,其他皇子公主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楚御天见凤凌玥迟迟没有动静,老眸眯了眯,“漓王妃,可是有什么顾虑?还是说,漓王妃认为朕没资格一睹你的舞姿?” “陛下误会,臣妾没那个意思。”凤凌玥心思一动,“承蒙陛下看得上臣妾拙劣的舞技,臣妾今日就献丑一舞。” 楚御天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凤凌玥绕过席位,朝大殿中央走去。 刚走到中央,忽然惊呼一声,“啊……”。 右脚一崴,整个人栽倒在地。 随后爬起来,半坐在地上,捂着‘生疼’的右脚脚腕,一双晶莹剔透的云眸瞬间布满雾色,可怜兮兮道:“ 陛下,臣妾实在没用,不小心扭伤了脚腕,恐怕……恐怕今日是跳不了舞了,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宽恕。” 忽然间,她感觉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异香,这股奇怪的异香,如果不仔细闻闻不出来。 这下,凤凌玥终于明白,背后设局之人并非想要她献舞,而是想要她上台。 只是,设计此局的人到底是谁? 楚御天刚要开口,皇后忽然指着不远处惊惶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皇后的视线和手势看去,就见大殿上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不少的毒蛇,全都疯狂朝坐在殿中央的凤凌玥涌去。 大家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后退了好几步。 “啊……怎么这么多蛇,好可怕……” “那些蛇好像都、都往漓王妃周围爬。” 舒绮乐见状插了句,“这也太邪门了,那些蛇为什么都爬到漓王妃身边?不会漓王妃被什么邪物侵染了吧?” 楚御天看到满殿的蛇,也站了起来,并喊来御林军抓蛇。 凤凌玥回头扫了眼满地的毒蛇,为首的是一条小臂粗的黑蛇,其余至少有十多种毒蛇,不过都不算剧毒的蛇。 她心内不以为意,但还是从地上爬起来 ,装作一副害怕到颤抖的样子,一跛一瘸往旁边退。 因为衣裙上不小心沾染了那种能让蛇兴奋发狂的药粉,在众人看来,蛇似乎被她吸引,全部朝她逃的方向爬,不过所有蛇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舒绮乐抬高声音,忙不迭喊道:“那些蛇好像没有伤害漓王妃的意图,难道漓王妃是蛇妖所化?召来这些蛇想害我们?” “九弟妹,你到底做了什么?无故招来了这么多毒蛇,你是想害死这殿里所有人吗?”楚嘉禾跑到楚御天身旁,指着凤凌玥怒嗤道,“还不赶紧把这些蛇赶走!” 入宴场之前,舒绮乐想跟她合作,她听闻舒绮乐的计划之后,发现舒绮乐想用毒蛇对付凤凌玥,果断拒绝了舒绮乐的合作。 但,她虽没答应与舒绮乐合作,看到舒绮乐即将得手,她怎么能不推波助澜一把。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漓王妃,这些蛇真是你招来的?”皇后不知道这些蛇是怎么回事,闻楚嘉禾和舒绮乐的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开始怀疑凤凌玥。 凤凌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咋听风就是雨! 不过她算是知道这毒蛇到底是谁的手笔,懒得理会 皇后等人的话,趁御林军抓蛇之际,缓慢挪向舒绮乐身边,一把抓住舒绮乐的胳膊,“绮乐郡主,你刚刚说本王妃是蛇妖?你仔细看看,本王妃是人是妖?” 舒绮乐想甩开凤凌玥的手,挣扎了好几下都没甩开,“凤凌玥,你快松开本郡主!快松开!” 凤凌玥笑笑,伸手拍了拍舒绮乐的后背,把方才从地上弄来的药粉抹在了她的衣服上,凑到她耳边笑得鬼魅,“郡主,你怕什么?难道是怕我真的变成蛇妖,一口……啊哇……把你给吃了?” 听到这笑声,舒绮乐没来由的浑身起鸡皮疙瘩,面色惶恐,内心凌乱,“不,不,你快松开本郡主。” “好呀。”凤凌玥又勾唇冷笑了声,松开舒绮乐的同时,将她朝前推了一把。 随后,凤凌玥退得离舒绮乐远远的,掏出蛇类的克星雄黄粉,不动声色洒在脚边。 因为药粉的作用,刚才还围着凤凌玥的毒蛇都调转了目标,齐齐朝着舒绮乐涌过去。 “啊啊啊啊……”舒绮乐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嘴里惊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快走开……救命啊……” 第184章 不详征兆 那些蛇与刚才涌向凤凌玥时的状态一模一样,只停留在舒绮乐四周,并未攻击她。 而且,所有蛇非常有秩序的扬起脑袋,齐齐凝视着舒绮乐。 在旁人看来,这画面似乎是所有蛇在等她这个主人的指示。 “凌玥,你有没有受伤?”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凤凌玥打了个激灵,扭头一看是狗皮膏药楚云轩,皱紧眉头,“五皇子,请自重!” 说话间,朝另一侧挪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才特意过来看看你。”楚云轩朝她走近,再一次关切道,“你有没有被蛇伤到?” 凤凌玥继续挪了几步,从流光镯里摸出来的银针握在手上蓄势待发,警告道,“你要是再靠近本王妃,本王妃不介意当你再尝尝银针的厉害。” 果然,提及银针,楚云轩不再纠缠,识趣的走开了。 与此同时,被吓傻的舒绮乐已经丧失理智,她知道蛇靠近她,肯定是因为衣服上不小心沾染了药粉,开始把外衣一件件脱掉,最后只剩下一件淡粉色的肚兜和白色亵裤。 叶儿看到自家郡主大庭广众扒下自己的衣服,吓了一大跳,赶紧 上前遮住她的身体,并把她往后殿拉。 众人看到这春色撩人的一幕,均瞪大了双眼,满目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凤凌玥见目的已达到,主动挪离刚才洒了雄黄粉的地方,主动等待剩余的蛇靠近自己。 不到片刻功夫,那些蛇再次靠近凤凌玥。 “看,那些蛇又朝漓王妃爬去了。”不知是哪位公主说了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凤凌玥。 凤凌玥跌倒在地,佯装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惊恐道:“你们不要过来,呜呜呜……绮乐郡主,你为什么要指使它们害我,呜呜呜……王爷,救命啊……” 说话间,挥舞着双手,右手顺势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蛇,让它朝自己左手咬了一口,然后丢了出去。 随即,才把目标落在为首的黑蛇身上,等它靠近,一巴掌拍到它脸上,并故作被那黑蛇咬了一口,“嘶……” 凤凌玥刚打算发挥自己戏本戏精的演技,控诉舒绮乐是今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后衣领就被人给揪住,接着身子一悬空,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发现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楚元漓,顺势倒在他怀里,举着被咬的手道:“王爷 ,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我被蛇咬了……好疼啊……呜呜呜……” 头一歪,埋首到他的颈窝,凑到他耳畔低低补充道,“接下来交给你啦,把火引到舒绮乐身上。” 楚元漓:“……”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好好的一场家宴,竟混乱成这样。 “惊风,宣沈茂业来。”楚元漓抓起凤凌玥的小手凑到自己嘴边,想要给她吸出蛇毒。 凤凌玥缩回手,阻止道:“这是证据,等会再处理。” “有毒!” “不是剧毒,死不了人,等会再处理。”她才不会傻到真被剧毒的黑蛇咬伤,特意选了条小蛇。 楚元漓:“……” 等大殿的毒蛇全部处理干净,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失去神智的舒绮乐在春光外泄后,被叶儿和两个宫女拉到后殿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楚御天遣散众人,殿内现下只有皇后、漓王夫妻。 又让人把舒绮乐带到大殿上,脸色愤怒的瞪着她,质问道:“绮乐郡主,给朕解释一下,你到底有何居心?” 上次是穆清歌大闹选妃宴,当众刺杀漓王妃,差点刺瞎漓王妃的双眼。 这次是舒 绮乐大闹除夕夜宴,引来无数毒蛇,虽未曾伤及人性命,但这次比穆清歌事件严重得多。 蛇,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不祥之物,尤其是毒蛇。毒蛇入大殿,于安凌皇室而言,可是不详的征兆,是预示皇位、江山不稳固的征兆…… 很明显,舒绮乐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皇上,不是我。”舒绮乐现下已恢复神智,想到刚刚在大殿上失去清白的耻辱,怒目看着凤凌玥,眼底的恨意越聚越浓,指着她说道,“皇上,那些蛇分明是被漓王妃所控,它们得了漓王妃的指示,蛇才反过来攻击我,请皇上明察。” 凤凌玥‘虚弱’的从楚元漓颈窝里抬起头,水眸闪闪看着楚御天,伸出被蛇咬伤的左手,语气可怜兮兮:“陛下明鉴,臣妾……臣妾刚刚被蛇咬伤,怎么可能控制那些蛇,臣妾是冤枉的。” 话毕,狠狠咬着下唇,藏在袖中的右手偷偷朝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痛感。 怎么回事? “!”被莫名其妙掐了一下,楚元漓吃疼的扯了扯嘴角。这丫头,是怪他没有及时赶来护着她? 凤凌玥摸了摸刚刚被掐的地方, 才发现掐的是楚元漓的大腿,尴尬得老脸一红,“抱歉,掐错地方了……” 楚元漓:“……” 凤凌玥重新掐上自己的腿,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眼泪顿时如泉涌般簌簌滚落,双肩跟着抽泣的动作颤抖着。 这样一幅柔弱到马上就会晕过去的楚楚模样,顿时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楚御天冷扫了眼凤凌玥,她的双唇发紫,左手虎口有道明显的伤口。 伸出手指着她,拔高老沉的嗓音,“绮乐郡主,漓王妃要是能操控毒蛇,怎会被毒蛇咬伤?朕亲眼所见,那些蛇一开始并没伤人意图,围到你面前之后,它们就开始发疯攻击漓王妃。” “不,陛下,不是我。”舒绮乐拼命摇头,“陛下,是漓王妃故意陷害于我,她……” 不行,她不能把药粉一事说出去。那药粉可是元越国独有的灵蛇粉,若是被发现,这件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凤凌玥手伸向沈茂业,等他处理伤口,并扭头看着舒绮乐说道,“绮乐郡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害我?” 又努力挤出两滴眼泪,让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滴,却仿佛死死不让它滑落那般。 第185章 都是你的,只是你的 然后用一双氤氲的泪眼再次看向楚御天,“陛下,臣妾曾听南雅羽士说,毒蛇入室可是不祥征兆,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更何况,臣妾和绮乐郡主无冤无仇,臣妾没理由冒着杀头,甚至满门抄斩的风险害她。绮乐郡主把脏水泼到臣妾身上,这不仅是要陷害臣妾,还想陷整个漓王府于不忠不义之境。” 皇后闻言,脸上的表情也不淡定了。 元越国忽然送个郡主来安凌国和亲,一开始她以为是太后的意思,毕竟太后与绮乐郡主的母亲有交情,可现在看来,恐怕元越国别有意图。 她凑近楚御天,压低声音提醒道:“皇上,南雅羽士的名号臣妾也曾听闻,漓王妃此言,必然不会有假。看来,这绮乐郡主是别有居心。” 不祥征兆四个字,像是逆鳞般戳中了楚御天的心,他的脸色沉了又沉,眉头皱起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苍蝇,老眸冷得像把刀子直射在舒绮乐脸上。 这时,楚元漓给了惊风一个眼神。 惊风会意,把刚才捡起来的衣服拿了出来,“启禀陛下,这是方才绮乐郡主遗失的衣服,属下让沈太医检查过,衣服 上沾染了一种灵蛇粉。 据属下所知,这种灵蛇粉是元越国独有的蛇粉,抹在人身上,会令人成为毒蛇攻击的对象,王妃的衣裙上想必是被绮乐郡主抹了蛇粉,才会被毒蛇咬伤。” “你胡说,那些蛇粉根本……”听闻灵蛇粉的秘密被戳破,舒绮乐激动反驳道。 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蛇粉,定是你们主仆联合起来陷害我,我衣服上的蛇粉,定是刚才漓王妃偷偷抹在我身上的。” 宴席前,她买通一个舞姬,让舞姬把蛇粉洒到了殿中央的地毯上,自己身上并未沾染。 她一开始还疑惑那些蛇粉为何会沾染到自己身上,原来刚才凤凌玥靠近她,是往她身上抹了蛇粉。 安陵国根本没有这种蛇粉,凤凌玥怎会知道灵蛇粉?怎会知道蛇粉可以吸引毒蛇?她小看了凤凌玥。 “绮乐郡主,那些蛇粉是元越国的东西,本王妃怎么会有?”凤凌玥平静地辩解道,“本王妃费这么大的力气陷害你,于本王妃没有一点好处。人证物证都指向绮乐郡主,你还不肯承认?” “皇兄,这件事事关 国本,必须彻查。”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楚元漓附声道。 楚元漓的话一语中的,楚御天陡然暴怒,“来人!把绮乐郡主带下去。” “陛下……”舒绮乐还想辩解,被两个御前侍卫强拖了下去。 漓王府马车上。 楚元漓握着她的小手,盯着那细小的伤口问,“还疼么?” “没事,不疼。”只是被咬时有一股刺痛感,过后完全没有感觉,“毒也已经解开,你别担心了。” “本王才离开片刻功夫,怎么就闹成了那般局面?”楚元漓皱紧剑眉,眼底依旧担忧不已。 凤凌玥把刚才的情况简单描述了遍,“那舒绮乐肯定不知道毒蛇背后的深意,才来了这么一出。触犯到皇帝的逆鳞,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说话间,把发髻上的步摇全部拿了下来,然后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休息。 “未必。”楚元漓淡淡道。 凤凌玥闻言,抬头,“为何?皇帝不都相信这种征兆预示么?” 楚元漓伸手搂住她,大掌扣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漫不经心解释,“她父亲平宁王是元越帝的左膀右臂,掌元越一半兵权。皇兄忌惮平宁王,不可能真的处置他 最宠爱的女儿。” 除此之外,母后和平宁王妃是好姐妹,舒绮乐来安凌,平宁王妃特意跟母后打过招呼,母后不可能不管。 “那意思就是说,无论舒绮乐犯了什么事,都能全身而退?”舒绮乐设局害她,她以为能借此机会可以解决楚元漓这朵烂桃花。 哪怕不死,也会被皇帝遣送回元越国。 可现在看来,舒绮乐的任务还未完成,不会轻易回国。 楚元漓不可置否,敛目沉思。 若是不尽快把舒绮乐打发回元越国,她还会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家女人麻烦,可舒绮乐拿不到兵符,不会轻易放弃。 哪怕将舒绮乐强制送回元越,平宁王还会派其他人来,无法一劳永逸。 平宁王生性多疑,这些年派了无数杀手刺杀他,始终无果。若舒绮乐太容易拿到兵符,恐怀疑兵符真假。 他忖思良久,始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再想什么?”凤凌玥见他眉头微蹙,心事重重,伸手抚上着他的眉尾,“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把舒绮乐弄走?” “嗯。”楚元漓微颔首,“本王暂未想到完全解决这件事的法子。” 凤凌玥大脑飞速运转,心思一动,“我倒是 有个办法。” “嗯?”楚元漓眸光一亮。 “上次舒绮乐住进漓王府,我让冷宴查了她这次来元越国的目的,她既然想要那什么兵符,咱想办法给她就是……” 接下来,凤凌玥简单跟楚元漓说了自己的计划。 楚元漓听罢,脸色变了变,“本王不同意,本王不想委屈你半分,亦不喜欢其他女人接近本王。” “我又没让你真的与舒绮乐发生什么,只是让你对她的态度稍稍好一点,让她觉得有机可乘,可懂?”凤凌玥见他情绪激动,忙解释,“而且,我怎么舍得让我男人被其他女人染指,哪怕你被人碰了跟头发丝,我都不爽,所以……你的明白?” 楚元漓“嗯”了一声,语气依旧委屈,“玥儿当真是这么想的?” 在她心里,他只能是她的?如她在他心里一样? “嗯。”凤凌玥十分笃定的点头,“你,只能是我的,从身到心,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闻言,楚元漓心底的不悦霎时烟消云散,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大掌扣住她的后颈,额头抵上她的,温声说道:“好,都是你的,只是你的。” 话毕,低低笑了一声,阖眸吻住了她的红唇。 第186章 再哭,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感受到男人缱绻浓厚的情意,凤凌玥整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热情回应他的深吻。 好久,两人都微微喘息之际,楚元漓才松开她。 凤凌玥感受到一股炙热的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俏脸染红,道:“你……你又想歪了。” 秘密被怀里的女人拆穿,楚元漓整具身躯登时僵硬起来,俊颜也微微红了红。 这些年,他只跟她亲近过,只要一触碰到她,感受到她的主动,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歪。 想将她彻彻底底据为己有,想狠狠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那样,她便是他,永远属于他,只属于他…… “本王、” 楚元漓刚开口,凤凌玥麻溜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视线落到旁边的车帘上。 瞧着她脸上两朵好看的红云,楚元漓唇角止不住上扬,俯首贴近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意味,“玥儿害羞了?” 男人沙哑的低笑着,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蜗里,像是有一道电流酥酥麻麻穿过凤凌玥的身体,每一个低笑的音节击打在她的心头,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红。 她朝一侧挪了挪,身子紧紧贴在车壁上,一只手撑 在男人的胸口,将他推远,声音娇嗔:“流氓……离我远点。” 楚元漓越发喜欢她娇羞的模样,大掌抓住她抵住自己胸口的小手,将她扯到怀里,“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凤凌玥撇了撇嘴。 楚元漓低头看了眼被抓得凌乱不堪的衣领,“嘴上说让本王离远点,手却抓着本王的衣衫不放。” 凤凌玥顺着他的目光向下,这……应该是刚刚跟他接吻的时候情不自禁扯开的,小脸蹭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不行!她不能老在这种事上被楚元漓在口头上占了上风。 抽出自己的手,反客为主地覆在他半露出的胸肌上,轻轻挠了挠,“既然被你看穿,那我也不装了,早就馋你的身子,现在有占便宜的机会,索性占个够。” 灼热的触感,让楚元漓心头一紧,只觉被她触碰的那块肌肤仿佛被烙印了般,变得不再属于自己,呼吸和心跳跟着急促起来。 这丫头,又在变着法的折磨他…… 楚元漓着着急忙慌扒开女人的小手,拢好衣领,用着羞恼的语气嗤道:“不知羞!” *** 两日后。 午膳时,凤凌玥听惊风说,皇 帝查明了除夕夜宴毒蛇案幕后真凶并非舒绮乐,而是她的贴身婢女,以及一位被收买的舞姬。 皇帝下令杖杀了叶儿和那名舞姬,舒绮乐本人呢,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她的婢女死了,皇帝还特意让皇后挑了两个伶俐的伺候她。 “果然如你所料,皇帝还真没胆子处置舒绮乐。”凤凌玥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早知是这个结果,除夕夜她还费那个力演戏干嘛,真是白白被小蛇咬了一口。 楚元漓给她夹了块排骨,仿若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轻笑着说道:“玥儿若是觉得白白委屈,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她弄走。”凤凌玥认真想了想,舒绮乐背靠平宁王和整个元越国,身份特殊,动作若是太大,反倒坏事。 顿了顿,跳过这个话题,道,“咱们不讨论她的事。元漓,你能不能教我凝聚内力?” 楚元漓微微怔了一下,“凝聚内力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玥儿这般年纪开始学,没那么容易。为何突然想学?” “想变得跟你一样厉害。”凤凌玥解释,“我不怕吃苦的。教我。” 再过几个月,就是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她必须赶在这之前,让自己变得更厉害。如果能带着流光阁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那算是在江湖上彻底站稳脚跟了。 “好,教你。” 说学就学,吃过午膳,两人就开始了一教一学模式。 凤凌玥刚找到丹田呼吸吐纳的窍门,惊风进院子禀报道:“主子,绮乐郡主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凤凌玥调整了一下气息,朝楚元漓挑眉,“咱们该按照剧本开始演戏了。” “……”楚元漓不情不愿挤出一声“好”。 舒绮乐被李虎带到篱落苑门口,李虎躬身,“郡主请稍候,老奴去禀报王爷一声。” 舒绮乐摆摆手,“快去。” 李虎片刻后出来,“郡主,王爷现在不便见郡主,还请郡主先去阁楼稍等。” 舒绮乐被带到阁楼上,李虎亲自上了清茶和点心,然后退下了阁楼。 少时,从篱落苑主屋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女人的叫喊声。 舒绮乐放下茶杯,走到栏杆附近竖起耳朵仔细听,确定那女子的声音是凤凌玥。 难道漓王爷和凤凌玥两人正闹不合? 舒绮乐心中一喜,快速下了阁楼,朝着吵闹声传出的房 间走去,走近时,门内传来一道吼声,“楚元漓,你吼我,你竟然大声吼我!呜呜呜……” 房间内,楚元漓坐在圆桌边,手捏着一茶杯。 等女人话音落,猛的把茶杯摔到地上。 “啊……”茶杯碎裂,凤凌玥吓得惊呼一声,哭声愈发厉害。 看到女人边笑边掐着大腿,逼迫自己落泪,楚元漓无奈扶了扶额,语气故作冰冷起来,嗓音幽沉道:“凤凌玥!你现在越发恃宠而骄,竟敢如此语气跟本王说话,嗯?差点打碎本王最重要的东西,本王说不得你,骂不得你?” “那不就是一个破玉佩吗?”凤凌玥抽泣了两下,“在你眼里,我连一块破石头都比不上是吗?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得到手就不珍惜了……呜呜呜……” 楚元漓:“……” “那可是母妃留给本王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块破石头?”楚元漓狠拍了一下桌案,桌子在内力催动下碎成了渣渣,“别哭了,再哭,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随即,起身朝对面的软榻走去。 “你……楚元漓,你要做什么?”凤凌玥看到门上的影子,忍不住勾了勾唇,“你真要拔了我的舌头吗?” 第187章 你就等着成为弃妇吧 楚元漓走到软榻边,将女人揽入怀中,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语调越发冰冷犀利,“凤凌玥,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跟本王认错,否则……” “否则怎样?”凤凌玥不服气地打断了他,“我根本就没有错,难道你真想为一块破石头打我不成?” 话落,伸手朝楚元漓的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十分脆亮。 楚元漓无奈扯了扯嘴角,抓起她的小手检查,低声问道:“这么用力干什么?疼不疼?” 凤凌玥摇摇头,从他身上下来,跌倒在地,捂着左脸,瞪大眼珠,不可置信看着楚元漓,抽泣道:“呜呜呜……你,你打我……呜呜呜……” 楚元漓坐回一旁的轮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凤凌玥,“滚!本王不想看到你。” 话毕,抬手利用掌风把房门扇开。 凌厉的掌风,让舒绮乐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一下。 “楚元漓,我讨厌你!”凤凌玥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捂着脸,梨花带雨冲出了寝房,经过舒绮乐身边,还狠狠剜了她一眼,“呜呜呜……” 舒绮乐看到凤凌玥这副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又瞧见房间一片狼藉,漓 王爷的脸色也黑沉如墨,她心底窃喜不已。 只要他们两人产生分歧,有了隔阂,她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还有,刚刚他们口中的玉佩,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就是父亲要的东西。 舒绮乐收敛脸上的微笑,蹙着眉头进了房间,走到楚元漓身边,关切道:“漓表哥,你没事吧?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出去!”楚元漓冷漠的声音,还带着刚才尚未平息的怒气和一丝不耐烦,兀自推着轮椅把掉落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揣到怀里。 舒绮乐看到那玉佩的大致样子,更确信那是父亲要她找的兵符,再一次走到他旁边,“漓表哥,我来王府,是有事想跟表哥说。” 楚元漓没理会,推着轮椅到门口,唤了声惊风。 惊风飞速从凉亭跑了过来,垂首,“主子。” “让人收拾一下。” “是,主子。” 等惊风走后,楚元漓见舒绮乐还站在他旁边,掀眸扫了她一眼,“你还在这做什么?” “漓表哥,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上次毒蛇一事,跟我没关系。”舒绮乐见他没有赶自己,忙把今日的来意说明清楚,“我真的没有要害王妃姐姐,还请漓 表哥不要对我有所误会。” “住嘴!休要提那个女人。”楚元漓的语气显得更加不耐烦,指着门外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去,否则本王不客气。” 舒绮乐想着楚元漓正在气头上,而且是因为凤凌玥才生如此大的气,心里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朝楚元漓福礼,“漓表哥,那我先走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她必要抓住这次机会,让凤凌玥彻底被漓王爷厌弃。 出漓王府,舒绮乐没有回皇家驿站,而是进宫去了流云殿,将今日漓王、漓王妃大吵一事,添油加醋跟太后描述了一遍。 太后听罢,十分生气,以至于次日一早,凤凌玥就被召见入宫了。 “母后万安。”凤凌玥乖巧福礼。 太后面色十分不虞,连座都没赐,“哀家听说,你和漓儿大吵了一场,可有此事?” 凤凌玥顿了顿,才低声回道:“回母后,确有此事。不过,只是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母后不必担心。” “漓儿从小身子不好,动不得怒,你身为漓王妃,不好好照顾他,还惹他动怒,哀家看你是太过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原本侧卧在贵妃 榻上的太后忽然气愤的坐了起来,指着凤凌玥斥责道。 “哀家本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又能讨得漓儿欢心,可现在,你真是让哀家失望至极。你就在这跪着,跪满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错。” 凤凌玥跪下来,垂首,“是,母后。” 三个时辰过去,楚元漓并未进宫。 等桂嬷嬷进殿传话,说她可以出宫,凤凌玥才起身出宫。 离开流云殿时,是被两个小宫女搀扶着出去的。 到了宫门口,上了漓王府马车,凤凌玥把系在膝盖上的护膝解开,看到两只膝盖上有些许淤青,撇了撇嘴。 若非入宫前料到太后会处罚她,怕是这膝盖早已废了。 做戏做真。经此一出,楚元漓真生气的事已经板上钉钉,饶是等舒绮乐回到元越,跟平宁王说起此事,也能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凤凌玥回到漓王府,就听李虎说,她的东西全部被搬到了碧桦苑,让她从今以后住到碧桦苑。 恰逢凤凌玥入宫这段时间,舒绮乐又来了漓王府。 亲眼见王府下人把凤凌玥的东西都搬到了梧桐苑隔壁的一座小院,还是之前那黑咕隆咚、夜有女人哭声的小院, 舒绮乐别提有多高兴了。 凤凌玥到碧桦苑门口,就见舒绮乐站在院门口,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看着她。 “绮乐郡主在这做什么?”凤凌玥没好气的说道。 舒绮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语气讥诮,“某些人,恃宠而骄,以为得了漓表哥的宠爱,就以为漓表哥什么事都对她唯命是从。呵……现在呢,还不是被漓表哥厌弃,被赶了出来。” “王爷那是在气头上,过几天就会消气。”凤凌玥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不服气回怼,“等王爷消气,本王妃就能重获王爷宠爱。不像某些人,表妹就是表妹,永远也成不了漓王正妃。” “你……”舒绮乐噎了噎,指着她,“你以为漓表哥那么容易消气吗?你也太不了解漓表哥的性子了,他厌弃了你,就会永远厌弃你,你就等着成为弃妇吧。” “你就等着瞧吧。”凤凌玥冷哼一声,绕过舒绮乐,进了碧桦苑。 舒绮乐看着凤凌玥傲慢无礼的背影,眼底的怨意越发浓郁。 想求得漓王爷的原谅是吧?想重获漓王爷的荣宠是吧?她绝不会给凤凌玥这个机会。 这般想着,心底的计划已经渐渐萌芽。 第188章 认错 凤凌玥进入碧桦苑之后,倏然想起住在这院子里的女人柴叶春,便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柴叶春不像最开始那般疯癫。凤凌玥进去时,她静静坐在床上发呆。 “春姐姐?”凤凌玥试探性喊了她一声。 柴叶春似是没听到,没有答话,目光一直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凤凌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抓住她的手,一边切脉一边唤着她的名字,“春姐姐,我是玥玥。” 听到玥玥二字,柴叶春平静的眸光波动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并未说话,似是在认真打量着她。 凤凌玥对上她的视线,总觉得很奇怪,确认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后,就离开了。 回到寝房,再回想起柴叶春看她的眼神,她心里有些发毛,那种眼神,像是已经她整个人看透了一样,竟给她一种对方知道自己从二十三世纪而来的错觉。 收起奇怪的心思,让春花给自己弄了些吃的,然后在院子里继续学习凝聚内力。 等到快晚膳时分,凤凌玥去厨房做了楚元漓爱吃的菜,提着食盒去了篱落苑。 到篱落苑门口,被惊风提刀拦住,“王妃 ,主子现在不想见你,还请王妃回去。” “我把晚膳送进去,立马就出来。”凤凌玥抬了抬手中的食盒。 正在这时,舒绮乐也同样提着一个食盒到了院门口,看到凤凌玥来送饭,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不屑,“惊风,麻烦禀报漓表哥一声,说绮乐求见。” 惊风看了眼凤凌玥,才朝着舒绮乐微微垂首:“郡主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 转身之际,凤凌玥补充道:“惊风,告诉王爷,说我……我来给他认错了。”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你入宫后,漓表哥又发了一通脾气。”等惊风进去后,舒绮乐扬起下巴看着凤凌玥,趾高气昂道,“你差点弄坏漓表哥母妃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他这次是彻底对你失望了。” “你怎么知道我差点弄坏母妃留给王爷的东西?”凤凌玥瞪大眼珠诧异的看着她,“我记起来了,你昨天在门口是不是偷听到什么了?” “本郡主才不是那种人,不屑偷听别人墙角。”舒绮乐脸色一变,当即否认。 凤凌玥心底默默翻个大白眼,也懒得继续拆穿她,有些恼怒的反问道:“那是王爷告诉你的?” 舒绮乐 没说话,表示默认。 凤凌玥气呼呼冷哼一声。 舒绮乐看到凤凌玥脸色拉得比驴脸还长,心底乐开了花。 少时,惊风回到门口,“郡主,王妃,王爷让你们进去。” 舒绮乐闻言,先凤凌玥一步进了院子。 凤凌玥看着舒绮乐洋洋得意的背影和步伐,扬唇轻笑了一声。 书房,楚元漓正坐在书案前练习书法。 舒绮乐放下食盒,先一步走到书案前,看着男人铿锵有力、笔力雄劲的字,浅笑着夸赞:“漓表哥的字好好看,比父王的字还要好看上几分。” 楚元漓面上没任何波动,兀自继续写字。 凤凌玥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一摆好,香味顿时弥漫满屋。 楚元漓闻到这股熟悉诱人的香味,握住紫毫笔的大手微微一顿,以至于最后一个天字的最后一笔没控制好,写歪了。整幅书法,就这么毁了。 舒绮乐自然也闻到了这股香味,漓王府的厨子手艺这么好吗? 她不会做饭,从未下过厨。拿来的那些饭菜,是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君来酒楼买的,跟王府厨子做的比起来,好像差不少。 但这又怎样,漓王爷生凤凌玥的气,必不会吃 凤凌玥送来的食物。 “漓表哥,该用膳了。” 楚元漓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舒绮乐绕到轮椅后,伸手要推轮椅的时候,凤凌玥忽然出现在她旁边,用屁股将她挤到了一边,“王爷,今天的晚膳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我伺候你用膳。” “惊风说,你要来找本王认错?”楚元漓冷冷扫了她一眼,兀自推着轮椅朝桌边去,根本没给身后两女人碰轮椅的机会。 凤凌玥殷勤的跑到桌边站着,一副十分诚恳、乖唧唧模样,垂首认错:“王爷,臣妾知道错了,王爷原谅臣妾的懵懂无知,好不好?臣妾以后再也不敢,再也不敢惹王爷生气,王爷还像以前那般疼爱臣妾好不好?” 楚元漓没说话,目光游弋在桌上的珍馐上。 舒绮乐听闻那一桌子的菜是凤凌玥亲手做的,又见楚元漓似乎有些动摇,忙走到桌边,把饭菜往旁边一挪,拉过自己的食盒,把自己的饭菜拿出来, “漓表哥,你吃惯了府里厨子的手艺,今日不如尝些新鲜的。这些啊,是我特意让人从君来酒楼挑的。 酒楼里有一位元越的大厨,我特意让他做 了不少我们元越的菜式。这道黄金桂花鱼,是容姑姑最喜爱的一道菜,味道十分不错,漓表哥尝尝。” 说话间,把饭菜全部摆好,又递了一双筷子给楚元漓。 楚元漓捉摸不透的视线落在那道黄金桂花鱼上,听父王说,母妃喜爱甜酸口,他的口味清淡,吃不得甜酸口,所以从未尝过母妃爱的菜。 “漓表哥……”舒绮乐见他失神,又唤了他一声。 楚元漓回神,从舒绮乐手中接过筷子,夹起一小块尝了一下。 鱼肉滑嫩,甜倒不算甜,但酸是真的。他确实不喜母妃爱的口味,蹙起了眉头,可嘴上依然淡言评价道:“味道还可以,就是本王不喜酸。” “王爷,臣妾的几道菜都是按照王爷平日口味做的,王爷尝尝臣妾做的。”凤凌玥见缝插针。 楚元漓冷冷掀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回应。 却还是斜睨了眼那几盘自己爱吃的菜,心底很想把那几盘菜一扫而空,但还是忍下了那份冲动,伸手去夹了舒绮乐送来的菜。 舒绮乐见此,忙坐到楚元漓身旁的凳子上,拾起筷子帮他布菜,“漓表哥,这道琉璃鸭是君来酒楼的招牌菜,你尝尝。” 第189章 还不给本王滚回去 除了他的死女人,楚元漓受不了其他人这般亲近,有种恨不得把这女人一巴掌拍飞的冲动,加上鼻尖充斥的都是自家女人做的饭菜香,能看不能吃,心里憋屈得不行。 可面上还要装作视若无睹,继续风轻云淡吃他根本不喜欢、又吃不惯的菜。 “王爷,您真的不愿意尝尝臣妾做的菜吗?”凤凌玥朝楚元漓身边挪了两步,小心翼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状若无意用娇滴滴的声音撒娇,“王爷……臣妾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好不好嘛?” 本来就不是真生气,楚元漓哪里受得了她这般绵言细语的嗓音,心脏像是被小野猫的爪子轻轻挠了挠,酥酥麻麻,直让人觉得脊骨都要化了,手中的竹筷差点没抓稳。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他微不可查地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稳了稳凌乱不堪的心神和呼吸,非常不耐烦地抽出被女人抓住的衣袖,嗓音幽沉的开口:“不要碰本王!不然,本王剁了你的手。” “王爷……”凤凌玥似是被对方冷肃的气势吓到,朝后退了一步,颤抖着薄唇,唤了声王爷,再说不出后面的话,唯有默 默垂泪。 舒绮乐看到这一幕,唇角止不住的上翘。 她不知道那玉佩对漓王爷到底有多重要,以为做顿饭就可以乞求漓王爷的原谅,真是把漓王爷想得太善良太心软。 若是她昨日真摔坏了那玉佩,恐怕凤凌玥早就被漓王爷一剑捅死了。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必须得做些什么,让漓王爷对凤凌玥彻底失望。 女人的抽噎声很大,楚元漓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虽是假哭,但一声声仿佛哭到了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再这么哭下去,怕是眼睛都要哭红了。 楚元漓“嘭”的一声用力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带着怒意的俊美容颜,在烛火的映照下现在格**森立体,嗓音也比刚才冷冽狠厉: “哭,就知道哭,哭得本王都没胃口用膳。今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入篱落苑半步,否则本王亲手打断你的腿。” 凤凌玥抽噎声骤停,愣在那里,瞪大双眼,脸上全是恐惧震惊。 因为脸颊和眼尾还挂着晶莹的泪花,浑身颤抖个不停,看上去十分弱小无助。 楚元漓看到她这副可怜模样,真的很想站起来,抱她入怀 。 双手紧握成拳,冷眸凝视着她,眸底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色,沉沉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王滚回去!” “是,王爷……”虽然楚元漓面上冰冷无情,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一般,但凤凌玥最后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无奈和心疼,为免他演不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最落寞、最伤心的背影离开了书房。 回到碧桦苑,凤凌玥瞬间换了副笑脸,让春花去厨房拿了吃食,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春花看到自家失宠的王妃原是哭着回来的,一眨眼就像是变了个人,担忧不已,又十分不解,“王妃,您去找王爷道歉,王爷有没有原谅王妃?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去?” “王爷说,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本王妃再踏入篱落苑半步,否则亲手打断本王妃的腿。”凤凌玥漫不经心的撕了只鸡腿啃起来。 春花闻言,眉头越皱越深,“王妃,这下可怎么是好,王爷要是一直生王妃气,那绮乐郡主可要趁虚而入了。王妃再不想想办法,王爷先前那么宠爱王妃,一定……” “打住!”凤凌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本王妃心里有数。” 春 花心里是真心为自家王妃着急,却又不敢再多言。 凤凌玥吃完晚膳,消食半个时辰后,照例在院子里耍起银鞭。 约摸耍了一个时辰,累出一身汗,才回到房间泡了个澡,安寝。 走到床边,半捂着嘴长长打了个哈欠,根本没看到床褥里有个人,伸手掀开被子钻进去,只觉手腕一紧,接着整个人撞到一硬邦邦的肉墙,吓得凤凌玥惊呼一声,“啊……!” “嗯……”被撞到的某人也闷哼一声。 某人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加上她现在困得不行,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没注意到床上有人。 凤凌玥看清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是楚元漓,握紧粉拳朝他的胸口锤了一下,“楚元漓,你干嘛老是偷袭我,还有你躲在我被窝里做什么?” “本王等你很久了。”楚元漓扯过床褥,盖住了两人,“没你陪着,本王睡不安稳。” 凤凌玥索性朝他身上拱了拱,将自己的小脸贴近男人的俊脸,欣赏着他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俊美颜值,看了没一会,忍不住捏住他的脸颊,质问道:“今晚的晚膳,吃得可还尽兴?” 敢在他脸上这般放肆,她是唯一一个, 楚元漓并未阻止她放肆,只是微微皱眉,“于本王言,是种煎熬。这戏还要演多久?” 他起初就不同意这法子,现在想想,当真是个烂主意,折磨的是他自己。 说话间,伸手轻覆在女人的眼尾摩挲着。因为狠狠哭过,眼睛有些肿,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噗嗤——” 看楚元漓一副小怨妇的表情,凤凌玥笑了一声,“既然要有说服力,自然不能演得过于明显。舒绮乐可能容易相信,但平宁王那个人,不是易骗之人,所以还得再演上几天。等时机差不多,太后那边,你这样……” 楚元漓眉头越皱越深,有些抱怨似的在女人的腰间掐了一把,“等这件事结束,本王必要好好惩罚你。” “嘶……”凤凌玥故作吃疼的吸了口凉气,手伸到被褥里朝男人放肆的大掌上拧了拧,“疼死我了……” 闻言,楚元漓心口一紧,忙让她趴在床上,掀开被子撩她的中衣,要检查她的腰是不是真被他掐红了。 凤凌玥朝外侧滚了一圈,躲开他的动作,“干嘛?趁机耍流氓?” “……”他是那种轻浮孟浪之人?“本王只是想看看那里红了没有。” 第190章 蝴蝶 凤凌玥:“!” 这话听着咋有种虎狼之词的味道。 “好吧,既然你要检查,那来吧。”凤凌玥再一次趴在床上,脑袋埋到枕头里。 想到即将看到的画面,楚元漓只觉浑身的血液已叫嚣起来,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缓慢朝女人的衣摆伸出手。 接着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轻轻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小截白皙无暇的肌肤,顿时炫得他的视线和心跳都紊乱了。 他的呼吸声愈发沉重,大掌覆在刚刚被他掐过的地方摩挲了两下,根本没有一丝红起来的痕迹。 而掌心那一股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狠狠一震。 原来,小丫头的身子如此绵软,如此纤细,那堪堪一握的柳腰,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他舍不得松手,指腹摩挲的力道情不自禁加重了一分。 男人常年习武,指腹和掌心都带有一层薄茧,身子第一次被他这般亲密触碰,一股酥麻触电的感觉霎时让凤凌玥脊骨全麻,娇小的身躯也跟着颤了颤,本能的朝一侧躲开他接下来的动作。 也不知是视线晃了一下,还是产生了幻觉,楚元漓收回手的时候,看到那白皙的左腰上,有一只 若隐若现的淡粉色蝴蝶翩翩起舞。 凤凌玥刚有翻身的打算,楚元漓忽然双手按住了她的后腰,吓得她身子紧绷起来,扭头盯着他,“元漓,你干嘛?” “别动!”楚元漓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她的左腰上,并未见到那只蝴蝶,他想,可能是因为小丫头身子太美好,轻易乱了他的魂,以至于让他产生了幻觉。 “咋了?”凤凌玥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并非情动的神色。“我腰上有长啥东西吗?” 楚元漓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太阳穴突突抽了一下,他从前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只蝴蝶。 生出这种错觉,感觉头越发的疼,伸手按了按额角,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挤出脑海,“没事,忽然有些晃神,可能是没休息好。” 凤凌玥翻了个身,拉下衣角,一手握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躺下。“你也真是的,累了就赶紧休息。” 她还以为自己身上长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到他了,还好…… 翌日,凤凌玥醒来,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摸了摸床榻,还有余温,刚走不久。 昨夜睡觉之前,她特意叮嘱,没承想这人竟如此 听话,起得比她还早。 凤凌玥又倏然想起昨晚楚元漓看她腰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下床后,跑到铜镜前撩起自己的衣摆,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的后腰。 一片雪白,连颗痣都没有,真是奇了大怪! 或许,是她过于多心,又或许,是她感觉错了。 收拾好心情,凤凌玥没晨练,去厨房做了早膳,借福贵的手送到了篱落苑。 早膳后不久,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传旨,宣楚元漓入宫。 对,只有楚元漓。 等楚元漓入宫,凤凌玥换上凤一的装束,从后门离府,先去新开的几个分店巡视了一番,而后去听雪楼找秋月,把新写的话本子给她。 好巧不巧,刚从柜台转身,迎面碰到祁言诺和楚承霄。 祁言诺的视线从柜台上的话本子上收回,他一直很好奇听雪楼这么有趣的话本子是谁写的,没承想竟出自漓王妃之手。 他又一次被她擅长的东西惊艳到了,他想,她身上应当还有许许多多他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且是一般女子都做不到,独属她一人的那种惊喜。 如是想着,原来深深埋入心底的那点儿不甘,霎时涌上心口。 这么好的女子, 为何已经嫁为他人! “好巧,咱们又碰到了。”祁言诺率先开了口。 楚承霄自知道凤一就是漓王妃,这是第一次见到凤一的她,不免多看两眼。 他原来还担心言诺会一直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但她既是自己的九皇婶,按照他对九皇叔的了解,九皇婶永远不可能与言诺发生任何关系。 现在那些担心全没了。 人家主动打招呼,凤凌玥也不能视而不见,礼貌回了个微笑,“好巧。” “冒昧问一句,听雪楼的话本都是姑娘所写?”祁言诺忽然问。 凤凌玥扭头看了眼放在柜台上的话本,他这么问,看来刚才撞到自己交话本给秋月,索性没隐瞒,“偶尔心血来潮写写,也就写着玩,没想到大家会这么喜欢。” “故事很精彩。”祁言诺言笑晏晏,“希望以后,还能听到更多这种精彩的故事。” 凤凌玥敷衍的笑笑。 没聊几句,找了个借口离开,乘车去了流光山庄。 才到流梵山山脚,忽然碰到两拨人厮杀,打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马车突然被迫停下,传来车夫的声音,“夫人,咱们怕是碰到大.大.大.麻烦了。” 厮杀声 过于残暴,凤凌玥想不听到都难,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她现在折返也来不及,而且这里离山庄不远,要是那些人跑到山上,同样也是麻烦。 她从马车钻出来,让车夫单独赶车下山,自己则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静观其变。 略占上风的一方出手狠辣,招招要命。 眼见一小萝卜头和护着他的男子即将成为刀下亡魂,凤凌玥掏出一柄流光弩,瞄准那人的后脑勺,一箭致命,倒地呜呼。 凤凌玥抿了抿唇,她其实不想出手的,毕竟她不知道两方人,谁才是亡命之徒,谁是无辜的。 可看到小萝卜头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心软了。 心软可不是好事,这一举动,引火上身,凤凌玥忽然成了那些人的攻击目标。 无奈,只得继续出手反抗。 幸而流光弩威力十足,比刀剑要快,不多时便把对方十三个人全部解决。 而另一方,也只活下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小萝卜头和保护小萝卜头的年轻男子。 “小丫头,过来。”那白发老人忽然道。 凤凌玥狐疑地指着自己,“你喊我?” 并带着警惕心走了过去,但还是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第191章 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 “丫头,过来。”白发老人朝她挥手,示意她靠近。 凤凌玥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和小萝卜头,又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老头儿,不动声色紧了紧手中的流光弩,“这位……前辈,你想做什么?” 老头儿看出凤凌玥的警惕,解释道:“丫头,我对你没恶意。我们是七星宗的人,被神鹰山庄的人追杀至此,方才多谢丫头出手相助救了我的孙儿。” 七星宗,在江湖正道上排行第四,宗主胜谷乙,在位五十年。神鹰山庄排行第五,与七星宗同出一支,庄主胜谷丙是胜谷乙的亲弟弟。 哥哥被弟弟追杀,想必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兄弟反目成仇。但胜谷乙的武功在胜谷丙之上,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路见不平一声吼。”凤凌玥潇洒抱拳,“何况,刚刚我也没出什么力,前辈不必如此客气。” “咳咳……”胜谷乙忽然胸腔一阵气血翻涌,猛的咳了两声,又“噗”的吐了一口墨血。 “爷爷……” “师父……” 小萝卜头停止了抽泣,和年轻男子一齐出声。 胜谷乙摆摆手,“我没事。阿银,你带胤枫回避一下,我和这位姑娘有些话谈。” “师父……”被唤阿银的男子,明显不愿意离开。 胜谷乙瞪了阿银一眼,“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阿银这才带着小萝卜头走到三丈开外的地方。 胜谷乙看着两人远离的背影,又猛的咳了一口老血,凤凌玥忙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把流光弩挂在腰上,抓起他的手腕切脉。 “你中毒了。”还是剧毒,毒已入五脏六腑,没得救了。 胜谷乙反抓住凤凌玥的手腕,咳了两声后,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说道:“丫头,你是个好人,我的时间不多了,临终前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孙儿。 那些人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恐还会再来,我见丫头身手不凡,临终前我想把孙儿胤枫和大弟子胜银托付给你。” 说话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玄色令牌和一本书籍,塞到凤凌玥手中,“丫头,我是……七星宗宗主胜谷乙,这是宗主令,今日起,你便是七星宗下一任宗主。” 下一任七星宗宗主?! 这不是跟她开玩笑嘛! 凤凌玥忙把宗主令和那本书籍塞回胜谷乙怀里,“前辈,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什么宗主的,我……” 话及一半,胜谷乙紧攥住凤凌玥的手。 凤凌 玥瞳孔骤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下一刻,掌心开始发热,好似有一股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从掌心涌入自己的丹田。 “前辈,你住手啊!你放开我。” 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这人估计正在给自己传输内力。 她最近的确在修炼内力,可别人毕生所学,她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神马七星宗的重任。 凤凌玥再次尝试抽回手,可两人的手仿佛被这股力量黏在了一起,根本挣脱不开。 她只觉腹中胀得厉害,好似即将要爆炸了一样,还有一股强烈又难受的灼热感,以至于令她整张脸完全爆红,身体滚烫得不行,犹如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前辈,我快承受不住了!” “踏马的马上要爆体而亡了……” 胜谷乙状似没听见,继续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传入她的体内。 “你个臭老头,赶紧放开我。” “死老头,我好难受,你别再传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了。”凤凌玥欲哭无泪,恨不得一流光弩怼死这老头,可又不敢轻易打断他。要是被反噬,伤的是自己。 过了很久,掌心的力量渐弱,没一会儿,手下的灼热感消失不见。 凤凌玥随意一抽,便挣脱 了胜谷乙的手。 与此同时,胜谷乙整个人朝一侧栽倒过去。 “臭老头?老头?……”顾不上身体的难受,凤凌玥惊呼了好几声,并探了探他的脉搏,气息虚弱到抓都抓不住。 远处,胜银听到凤凌玥的惊呼声,抱着胜胤枫跑到两人身旁。 放下胜胤枫后,胜银把胜谷乙半抱在怀里,“师父,师父……” “爷爷,爷爷……”胜胤枫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看到阿银师兄喊爷爷,伸出小手抓住胜谷乙的手,喊着爷爷。 凤凌玥起身,捂着自己的丹田处,语气带着无奈,“他中了剧毒,剧毒攻心,已经没救了。” 胜银微微怔了怔,才抬头看着她,“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他把你们俩和七星宗托付给了我,还说,以后我就是七星宗新任宗主。”凤凌玥指着掉落在地上的宗主令和那本书籍。 胜银顺着她的手势看去,他虽是师父的大弟子,师父也很宠爱他,也曾想让他传承七星宗,奈何他自己不争气,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七星功法。 师父选择眼前这位年轻姑娘做传人,想必有他的道理。 看她脸色通红的模样,师父应当已把毕生所修全部传授给了她 。 她,是师父认可的人,便是七星宗新的主人,是他誓死都要效忠的人。 再次抬头看着凤凌玥,垂眸,“七星宗大弟子胜银,参见宗主。” 凤凌玥:“……” 她说她是七星宗的宗主,他便信了?这大弟子,还真自来熟,也不怕她是骗他的? 他是实诚?还是傻? “胜银是吧?我可没想当你们那什么宗主,是你师父非要我当。”凤凌玥推脱,“你既是大弟子,自然是你来当这个宗主最为合适。” “师父将七星内功传给了你,你便是师父认可的人。今后,胜银一定……” “打住!”凤凌玥打断了胜银的话,皱紧眉头,“我不想要什么内功,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把内功传给你。” 七星宗和神鹰山庄水很深,她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胜银摇头,“不知。” 凤凌玥:“……” 那怎么办?这臭老头也不管人同不同意,把内力传给她,自己死了一了百了,还丢下七星宗的烂摊子给她,真是头疼。 瞥了眼地上的书籍,捡起来快速翻阅了一下,嘴里解释道:“我不是想偷窥你们七星宗的武功秘籍,只是想找找这里面有没有传授内功的法子。” 第192章 阁下是谁? 可惜,秘籍上大多是繁体字,凤凌玥读起来很困难,更别提找传输内力的法子。 “罢了。”凤凌玥发出一声叹息,“你们先跟我回去,等我找到法子,再把内功传给你。” 说话间,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夸张的说,要是现在在脸上打颗鸡蛋,马上就能煎成荷包蛋。 浑身也难受得不行,她觉得自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又像一颗大火球,说不定下一刻就爆体而亡了。 胜银“嗯”了一声,把胜谷乙背在背上,一只手牵着懵懂哭啼的胜胤枫。 车夫被凤凌玥打发走了,只能带着两,哦不,三人,走上山。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流光山庄。 慕星聿正在前院指挥匠人搭八卦阵的台子,看到凤凌玥进门,身后还带了一老头,一年轻男人,一小娃娃,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走到她面前,“他们是谁?” 瞧见她脸色通红,而后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凤凌玥躲开慕星聿朝她伸过来的手,“我没事,你让人收拾个干净的院子,给他们住。” “你真没事?”刚刚他虽没碰到她,可还是感受到她身上一股炙热的气息, 脸也红成了猴屁股,铁定有问题。 凤凌玥摆摆手,“没事。你带他们下去休息。” 慕星聿这才把目光直直落在她身后那三人身上,年轻男人和老头身上有血迹,血腥味新鲜,定是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斗。 警惕性地把凤凌玥拉到一旁,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女人,他们是你半路救回来的?身份不明的人,你也敢往山庄带?你是真蠢,还是脑子烧糊涂了?” “你脑子才烧糊涂了!”凤凌玥狠狠朝慕星聿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拍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主子,你是奴仆,主子发令,奴仆听命行事,可懂?” “……”这女人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慕星聿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是,主人,奴现在就去办。” 凤凌玥看到他翻白眼的动作,只觉好笑,“去吧。” 慕星聿哼哼唧唧朝胜银三人走去,让他们跟着自己去了山庄最偏僻的一个小院。 凤凌玥回到流光阁,见萧澈坐在偏房门口的长廊下,仰头盯着一颗梧桐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无视这人的存在,径直朝主屋走去。 萧澈看到熟悉的身影,收回飘远的 思绪,快步朝她走去,拦在她面前。 女人耳红面赤,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热气,萧澈心一紧,“丫头,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你让开。”凤凌玥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冷水澡,给身体降降温。 萧澈伸手探了下她的额角,滚烫的触感,让他立刻缩回了手,“丫头,你生病了!庄子里有没有药?我去帮你熬药。” “萧澈,你……”没进流光阁之前,凤凌玥便觉得身上越发沉重,丹田里仿佛有股气息一直乱窜,脑子也愈发昏胀,她只觉视线晃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双眼,栽倒下去。 “凤丫头!”萧澈惊呼一声,在她摔倒之前,眼疾手快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主屋。 触碰到她身体那一刻,萧澈差点以为自己抱了个火球在身上,恍然明白她为何如此异常。 将她放在床榻上,捏住她的手心运转内力试探了一番,发现她体内蕴藏一股澎湃可怖的力量,聚集在丹田内,且这内力是别人强塞给她的,她原来体内毫无内力,压根承受不住。 给她传输内力的人,是想帮她,还是想要她的命? 萧澈牵起她的手,与自己掌心相对,尝试用自身内力去平衡她体内的力量,试了半晌,却依旧无法平息那股内力散发出的热气。 不得已,萧澈只能端来一盆冷水,用冷湿手巾给她降温,否则很容易把脑子烧坏。 凤凌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眼时,脑袋依旧发晕。 她知道床边坐着一个男人,视线却朦胧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谁。 “元漓,是你吗?”凤凌玥摸住男人的手,冰冰凉凉,很舒服,只想紧攥着不放,低声咕哝着他的名字,“元漓,我好难受……元漓……” 抓着他的手,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萧澈心口涌上一阵酸楚。 她已经这么在乎那个男人了吗? 哪怕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心底想的依旧是他? “元漓……” 凤凌玥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脸,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胳膊。 萧澈看到女人手腕上那刺眼的小红点,心脏不自觉震了一下。 她,她嫁给楚元漓那么久,竟……竟还是完璧之身。 他们…… 萧澈猛地双手握住女人伸出来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丫头!” 丫头,你 和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与此同时,漓王府,篱落苑。 楚元漓发现自家女人戌时后还未归府,换了身玄色衣袍,戴上面具去找她。 在城内找了一圈没找到,直奔城外的流光山庄。 抵达山庄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他上次来山庄,并不知道自家女人住在山庄的哪个院子里,运着轻功找了约一刻钟,才找到山庄最大的主院——流光阁。 院内,只有主屋烛火通明。 他推门进去,轻柔喊着女人的名字,“玥儿……” 下一刻,看到面色羞赧的女人正抓着萧澈的手,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元漓一张俊脸顿时黑透,一口气卡在喉间,难受至极,眼底渗出的寒意和杀气犹如刚从地狱出来的修罗,眸光隐晦,暗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们,他们为何独处一室? 死女人为何跟他有那般亲密的动作? 他们,是不是已经…… 楚元漓不敢再往下想,一脸杀意迈步而进。 萧澈看到一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闯入房间,松开凤凌玥的手,高度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阁下是谁?为何擅闯?” 第193章 你看上去……有点傻 楚元漓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并拔出腰封里的软剑。 萧澈见来者不善,站起来,做出防备姿势。 对方内力深厚,武功在他之上,何况他本就受了严重的伤,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无论怎样,他必须护着丫头,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于是,萧澈赤手接起了楚元漓的剑招。 内力不如对方,又身负内伤,萧澈开始便处于劣势,不过三招,左肩被刺了一剑。 紧接着,楚元漓顺势朝萧澈左肩受伤的地方击了一掌。 萧澈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到屋里的圆桌上。 圆桌哪里承受得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嘭”的一下碎成渣渣,萧澈也狠狠吐了一口血,脸色迅速惨白下去。 楚元漓提着剑走到萧澈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他,锋锐的眸子微微一眯,强大的黑暗气势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了萧澈一身。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萧澈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好以整暇地对上楚元漓满含杀意的视线,“阁下想要我的命便拿去,但求阁下能够放过床上那丫头。” 楚元漓心底冷笑一声,呵!他算什么身份,也配护着他楚元漓的女人,对萧澈想杀之而后快的情绪愈发浓重, 掌下的软剑被提起,朝着萧澈的命门刺去。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爬起来,嘴里呼唤了一声自家男人的名字,“元漓……” 楚元漓手上的动作一顿,回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脸色绯红,浑身透着不对劲,她和萧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举动是想维护萧澈?阻止他杀萧澈? “元漓?”凤凌玥晃了晃脑袋,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好几个楚元漓,又好像什么也看不清,“元漓,是你来了吗?” 楚元漓这才发现自家女人意识迷糊,扭头再看萧澈,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阁下到底是谁?”眼前这男人对丫头并无敌意,只对自己有杀意,他到底是谁?与丫头又有何关系? 楚元漓毫无耐心,剑尖直指萧澈的喉咙,只要稍稍用力立刻能一剑封喉,“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元漓……”听到楚元漓的声音,凤凌玥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许,勉强能看清房内的情景和不远处的两人,扯开早已嘶哑的嗓子说道:“元漓,不要伤他,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好难受,能过来陪陪我吗?” 萧澈闻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认真审视着眼 前的男人,他、他竟是楚元漓? 传闻漓王双腿残废,是个身体羸弱的病秧子,怎么不仅双腿健全,还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他是装残?装病?装……全部都是装的? 如果跟他比,恐怕自己没受内伤,也不是他的对手! 楚元漓收敛一身冷寂的杀意,再未看萧澈一眼,利用掌风将他扫出门外,并紧锁上房门。 萧澈又“噗”的吐了口血,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暂时靠在门边休息。 床榻上,凤凌玥想要翻身下床,可如千斤重的脑子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朝床下栽去。 在女人栽倒之前,楚元漓身形一闪,揽住了她的纤腰,抱她在怀里那一瞬,才发现她浑身烫得如一块烙铁。 “玥儿?玥儿你怎么了?”楚元漓一手抚上她的额角,动作温柔地拨开黏在鬓边的碎发,语气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身上烫得这么厉害?” 男人身上源源不断的寒意,让凤凌玥只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头扎到他怀里,小脑袋紧紧贴在他胸口,双臂死死箍住他强悍的腰杆。 “元漓,我就是……就是有些热,承受不住那人给我传授的内功。” 楚元漓一头雾水,眼下也不及 多想,运转内力探了下她的脉搏,发现她体内的确有一股来路不明的内力,而且是非常浑厚的纯阳之力。 花了小半个时辰,楚元漓才彻底帮她压制住她体内的内功。 确定她身体的热度消下去之后,松了口气,掏出丝帕替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半搂她在怀中,低声唤着她,“玥儿,有没有舒服点?” 热意驱散,凤凌玥浑浑噩噩的意识渐渐找补了回来,仰头看着自家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俊脸,见他忧心忡忡,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勾唇道:“元漓,我没事,幸好有你。” 不然她真的要被那霸道的内力活活‘烧死’。 女人面色倒是恢复了正常,可嗓子干哑至极,听得楚元漓极不舒服,“嗓子是不是疼?我去倒杯水给你。” “有点。”凤凌玥乖觉点头。 楚元漓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将她放平,“玥儿等我片刻。” “嗯。” 楚元漓扫视了眼房间,唯一的茶壶刚刚与萧澈过招时啐掉了,他只能出门寻水。 打开房门,看到萧澈半死不活倚靠在门边,忍下想一脚踢死萧澈的冲动,沉声问他:“何处有水?” 若不是对山庄不熟悉,他哪会心平气和询问萧 澈。 刚才房间内的对话,萧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传言不近女色、暴戾冷酷无情的漓王,也有温柔多情的一面,他真的将凤丫头放在心尖上了吗? 他既喜欢丫头,为何从未碰过她? 难道丫头于他而言,有其他利用价值?倘若如此,丫头她岂非被骗得很惨! 萧澈越想越心烦,索性不再胡思乱想。 费力抬手,指了指院子北边的小屋,“那……” 楚元漓不及萧澈说话,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小屋。 小屋是院子里的小厨房,厨房的火炉上是萧澈清早烧好的水。 屋内没有茶壶茶杯,楚元漓只得把烧水的壶整个提走,又拿了一只吃饭的瓷碗,快速回到主屋。 重新将女人半抱在怀,拿过碗小心喂她喝水,“玥儿,来……” 凤凌玥抿了一小口,“烫、烫……” “!”楚元漓吓得碗差点没抓稳。 他垂眸盯着那碗水,怔了片刻,才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凤凌玥瞧他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以往,漓王府的茶水全部经由下人之手,根本不会烫口,他从未做过这等事,怪不得他在这方面没经验。 “元漓,你看上去……有点傻……” 楚元漓:“……” 第194章 虽疼,但值 喂完水,楚元漓放下碗,又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细汗,“你出了很多汗,我去弄些水给你沐浴。” “……不,不用了。”虽然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可她现在几乎没什么力气,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我好累,想休息。” 楚元漓默了片刻,俊颜微红,“我,我伺候你沐浴……换身衣服会睡得舒服些。” “!”她长这么大,从未让人伺候沐浴,更何况他们俩没有夫妻之实,要她坦诚相待,实在难为情,“不要,我……” “我们是夫妻。”楚元漓不在给她说话的机会,让她躺着,自己则出门提水去了。 这次出寝房,门外的萧澈已经离开,地上还残留着一摊血迹。 不过,楚元漓不关心这些,很快,拎了四桶水进房间。 怕又烫着她,调好水温才回到床边。 楚元漓站在床边,想想接下来的事,有些不知所措。 凤凌玥脸色通红,垂着眼睑不敢看他,低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觉得好羞耻。 楚元漓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呼吸凝重地坐到床边,伸手扯开女人紧紧抓住的褥子,“玥儿,我先帮你……” “!” 瞧他好像对洗澡之事很执着…… 也是,他洁癖。 凤凌玥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鼓足勇气松了手,“好叭。” 整个沐浴过程持续了约摸一炷香。 一开始难为情的是两人,尤其是楚元漓,简直是要命的煎熬。 “那个,等会你便回王府吧。”凤凌玥只得用聊天来缓解尴尬,“正好趁这件事,咱们再把我们俩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给舒绮乐制造下手的机会。” 楚元漓从鼻尖发出一声压抑的“嗯”。 凤凌玥再说什么,他都只回一个“嗯”字。 后来,洗着洗着,凤凌玥趴在浴桶边睡着了,楚元漓反倒松了口气,可浑身难受的感觉却并未随之减少半分。 沐浴后,替她裹上干净的睡袍,抱她到床上安眠。 看着女人红扑扑的小脸以及那泛着光泽的红唇,脑海中浮现方才看到的风光以及掌心那美好的触感,楚元漓只觉下腹又一阵炙热难耐。 下一秒,鼻腔一热,一股暖流涌出。 楚元漓心下一慌,抬手擦干血,转身,盯着掌心的血迹瞧了一眼,再待下去,恐怕真会要了他的命。 舍不得离开,也得离开。一咬牙,急急忙忙离开了流光山庄。 *** 翌日,凤凌玥醒来,身上的灼 热感完全褪去。 她能感受到丹田内那股澎湃的力量,却没了昨日乱窜的难受,整个人好似容光焕发。 翻身下床时,看着昨夜被打碎的桌子以及地上那滩血迹,猛地想起萧澈好像被楚元漓刺伤了,可昨夜并非萧澈之错,他还受着严重内伤,再伤上加伤,要是死在她的流光山庄,可就不得了了…… 想至此,凤凌玥匆忙换了身衣服,冲出寝房,直奔萧澈的房间。 萧澈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可怕,神态一片死寂,看上去格外渗人。 “萧澈!”凤凌玥惊呼了声他的名字,快步跑到床前,发现他整个左肩都被血迹染红,褥子上也沾了不少血。 凤凌玥拿出剪刀剪开了他左肩的衣服,因为伤口没及时处理,血迹干涸,以至于撕开衣服布料时,牵扯到他的伤口,原昏睡着的萧澈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看清眼前的人是凤凌玥,萧澈心口微微一颤,怕自己晃神或是幻觉,提着虚弱的气力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凤丫头?” “你醒了,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凤凌玥掀眸看了眼萧澈,又继续垂眸帮他处理伤口。 “不疼。”萧澈 唇角扬笑,全程一瞬不瞬温柔地盯着她,她心底还在意自己的死活,能再次享受到她亲手替自己处理伤口,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被楚元漓刺伤这一剑,虽疼,但值! 等凤凌玥包扎好伤口,萧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丫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就问,别动手啊!”凤凌玥倏地一下挣开萧澈的大手,要不是因为楚元漓昨夜对他有所误会,误伤了他,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才不会管这人的死活,没想到,这人竟举止轻浮起来,真是可恶! 这一甩,萧澈刚才心里那点儿开心,瞬间烟消云散,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她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激动,问她与楚元漓之间的事,想必她也不会回答自己。 无论楚元漓是不是真心待她,有没有利用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中守护她,不让那些人找到她,让她安稳度过这一世。 凤凌玥走了。 梳洗后,去山庄膳堂简单吃了早膳。 席间,慕星聿问她:“你身体可好些了?”脸色恢复正常,身上那股子热意也感受不到,瞧着没什么问题。 “我没事。”对于慕星聿的关心,凤凌玥并 未放在心上,随口一答,并问道,“昨天那几个人,你安置在哪个院子里了?” “竹雅轩。”慕星聿把咬了一半的包子放下,一本正经道,“女人,昨天那男人带回来的老头,分明已经断气,你带个死人回山庄,也太晦气了!而且瞧他们的装束,身份不一般,你小心为妙,别被人骗了。” 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怪她倒霉,在自己的地盘附近碰到江湖追杀,又怪她一时心软,出手相助,反倒让那臭老头赖上自己,还差点被他那奇怪的内功给烧死。 到底还是自己不够铁石心肠, 要是再选择一次,打死她也不会出手。 “他们三人均是七星宗的人,被神鹰山庄追杀至此。下这么狠的手,想必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帮我查查这背后的原因。”凤凌玥微蹙秀眉,忖思着开口。 她已经被七星宗的人赖上,又身怀七星功法,再想甩掉七星宗没那么容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随即看向坐在桌子最那头的流锦,“流锦,最近山庄可能有人偷袭,防御工作就交给你啦。” “是,属下谨记。”流锦垂首。 慕星聿想再开口,凤凌玥已经放下筷子出了膳厅。 第195章 为何一夜未归? 竹雅轩。 胜银正在院子东北角挖坑。 凤凌玥走过去,看到这诡异的大坑,嘴角狠狠一扯,“胜银,你不是想把老头埋在院子里吧?” 后山那么大的地方,到处都可以埋人,为啥非要埋在院子里! 胜银继续用铁锹挖土,“宗主,胜银是师父捡回来的孩子,没有父母,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师父入土为安后,我希望时时能看到师父,日日能祭拜师父。” 凤凌玥:“……” 古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罢了,反正今后这是你住的地方,你想埋哪就埋哪吧。”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来,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让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一直当你们宗主吧?” “宗主,七星宗……”胜银一边刨坑,一边说着有关七星宗的事,等坑挖好后,事情也说的差不多。 宗主胜谷乙自创七星内功,凭借这纯阳内功,以一己之力创建七星宗,并让七星宗成为江湖第四大门派,而今他本人在江湖地位高崇,走到哪都是人人敬畏的存在。 可惜,有个狼子野心的亲生弟弟胜谷丙,觊觎七星内功多年。 胜谷乙一时不察,中了胜谷丙独门密毒 。 之后,胜谷丙趁着胜谷乙八十大寿那日,带着神鹰山庄的人逼他交出七星内功和宗主令。 若没中毒,胜谷丙根本不是胜谷乙的对手,可天不遂人愿,两人打斗之时,胜谷乙毒发攻心,落了下风。 只得带着唯一的孙儿胜胤枫、大弟子胜银以及少数内门弟子从暗道逃走,没承想还是没躲过胜谷丙的追杀。 一路从七星宗所在的兖州城,逃亡至最近的安凌皇城。 后来,逃至流梵山山脚,便碰到了凤凌玥。 胜银话音落,放下铁锹,进房间把胜谷乙抱了出来。 凤凌玥就这么赤果果看着胜银把老头抱到坑里,填土造坟。 等胜银做好一切,跪拜之后,才起身正视着凤凌玥说道:“宗主,宗内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七星宗和七星功法是师父毕生心血,绝不能落入那狼子野心的狗贼之手,更不能让七星宗被神鹰山庄毁于一旦。” 言至此,胜银双膝跪下,“弟子自知能力不足,不足以撑起七星宗的重任,也没能力为师父师娘以及枉死的师弟师妹们报仇。 宗主是师父亲自挑选的人,又能承纳七星内功,弟子胜银,恳请宗主救七星宗于危难,弟子这一世,必誓 死追随宗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眼前这个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她一夜之间能承纳七星内功,可见她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的眼神锐不可言,身上散发的傲气是一般女子没有的。 昨日她一人,轻轻松松单杀神鹰山庄十多名弟子,实力不容小觑。 师父的眼光不会错,他信她,信她可以带着他及余下的弟子重振七星宗,为师父报仇雪恨,灭神鹰山庄。 凤凌玥:“……” 这个胜银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大腿上忽然挂了个物什,“漂亮姐姐,以后胤枫可以跟着漂亮姐姐吗?” 小团子的声音奶奶的,凤凌玥低头看去,对上那清澈透明的眼神,都不好意思拒绝。 她伸手把胜胤枫拉开,蹲下,与他平视,“小胤枫,你今年几岁啦?” 胜胤枫长得白净,微胖,脸上两坨奶膘,头发半束,额前还留着两撮刘海。 他思索了一下,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举出四根手指,奶唧唧道:“漂亮姐姐,胤枫四岁啦。” 啊啊啊……这小萝卜头也太可爱了。 凤凌玥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他萌化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奶膘 。 胜胤枫露出八颗洁白的牙笑了两声,又一头扎到凤凌玥怀里,双臂挂在她脖子上,“胤枫喜欢漂亮姐姐,以后胤枫要一直住在漂亮姐姐家里,好不好?” “好。”凤凌玥想也没想,好字便从嘴里蹦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胜胤枫的脑袋瓜,“小胤枫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胜胤枫乖唧唧点头,指着跪在地上的胜银,“那阿银师哥呢?是不是也可以住在姐姐家里?” “是。”凤凌玥看了眼胜银,“胜银,你先起来吧,七星宗之事,容我考虑几日。” “是,宗主。”胜银起身,从怀里摸出宗主令和七星秘籍,双手奉给凤凌玥,“宗主,这两样东西放在弟子这不合适,宗主且收好。 七星秘籍上记载了七星内功修习和运用之法,宗主照着修习,便不会再像昨日那般被内功烧身。” 凤凌玥忖思片刻,接过了宗主令和秘籍,强调道:“这个我暂时收着,等到合适时机,我再还给你。” 她现在必须找办法掌控体内的力量,再想办法把它还给七星宗的人。 秘籍,是关键。 胜银点头。 “这段时间,你和小胤枫安心住在这里,我会派人带你们熟悉山庄的环境 。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昨天你见到的那个男的,他叫慕星聿,是我的下属。”凤凌玥把宗主令和秘籍收到袖中,并说道。 “是,宗主。” “我不常来山庄,有事找慕星聿,他会让人传信给我。” “好。” 凤凌玥交代完毕,便回了漓王府。 因为要做戏,在马车里已经换上了漓王妃的衣着,从王府正门进府。 刚入前院,楚元漓和舒绮乐就在不远处,看上去像是等了她很久。 男人眸光阴鸷锋利,面色简直冷得能滴出墨,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可怖的寒意和戾气。 “昨夜,为何一夜未归?”他的声音极低沉。 凤凌玥眼底闪过一阵心虚,胆颤的走到他面前,解释道:“王爷,臣妾,臣妾是有事耽搁了,所以……” 一句话,磕磕巴巴说了半晌,听上去好似在掩饰些什么。 “有事?”楚元漓沉声发出质问,微微上扬的尾音,裹着浓郁的杀气,“本王倒是好奇,王妃有多大的事要办,办到彻夜不归。” 舒绮乐见缝插针,阴阳怪气地暗示道:“姐姐身为漓王妃,不好好在府上伺候王爷,竟彻夜不归,还遮遮掩掩,恐怕办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第196章 把她拖走,本王不想看到她 楚元漓推着轮椅上前,一把拽住凤凌玥的手腕,一字一句似裂眦嚼齿:“告诉本王,昨夜到底去了何处?为何一夜未归?” “我,嗯……”凤凌玥挣扎了两下,浑身颤抖着,眼角有泪开始滑落,“王爷,你抓疼我了,呜呜……” 楚元漓闻言,心下一紧,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他方才也没用多大的力,真抓疼她了? 面上依旧不显,还是一副阴鸷到要生吞活剥凤凌玥的冰山脸,“说!” “臣妾,臣妾……”凤凌玥支支吾吾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有数不清的眼泪簌簌打在男人的手背上。 滚烫的热泪,仿佛一滴滴都砸到了楚元漓的心尖上,以至于差点让他忍不住把女人拉到怀里好好哄慰。 这丫头的戏,真是让他头疼不已。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说哭就哭……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舒绮乐见状,又开始隐约其词,“姐姐,你还是老实跟王爷交代你昨夜到底去了哪里吧?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王爷看在姐姐曾尽心服侍一场的份上,会对姐姐既往不咎的。” 见凤凌玥未回应,继续道,“姐姐不言语,不解释,恐怕会让人 误以为姐姐是……是私会情郎去了呢。” “我没有。”凤凌玥抬头,当即否认。 舒绮乐追问:“那你倒是说说,昨夜为何彻夜未归?” “我……”凤凌玥又面露为难之色。 舒绮乐冷笑了声,讥诮道:“莫非真被本郡主猜对了,姐姐昨夜私会情郎,才耽误了一夜功夫。” 倒不用亲自出马,凤凌玥自己主动犯下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瞧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漓王爷定会对凤凌玥彻底失望,甚至会一剑砍了她。 “绮乐郡主,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你这叫污蔑,饶是到陛下面前,我也是占理的。”凤凌玥收敛哭声,眸光不悦的瞪着舒绮乐。 舒绮乐满眼鄙夷,“难道本郡主说错什么了吗?你自己敢做不敢认?” “够了!”楚元漓怒吼一声,手腕用力一甩,凤凌玥被甩倒在地,“凤凌玥!本王给了你解释的机会,你不珍惜,从今日起,禁足碧桦苑,若敢踏出碧桦苑半步,本王亲手打断你的腿。” “王爷,臣妾没有……”凤凌玥一双氤氲的美眸望着男人,还想做苍白无力的解释。 “闭嘴!”楚元漓冷嗤,“惊风,把她拖走,本王不想看到 她。” “是,主子。”不远处,惊风疾步走来,暴力把凤凌玥从地上拎起来,强制拖走。 “王爷,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臣妾对王爷之心天地可鉴,王……”凤凌玥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清楚。 舒绮乐看到凤凌玥只是被禁足,语气不满,“漓表哥,姐姐她彻夜不归之事分明有蹊跷,你为何不细细审问她?若是她真的做了对不起漓表哥的事……” 楚元漓危险的长眸半眯起,刚刚眼底对自家女人的无奈和心疼瞬间荡然无存,冷冽的扫了舒绮乐一眼,语气燥怒:“本王的事,用得着你来置喙?” 男人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到舒绮乐身上,顿时如坠数九寒窟,后半句话被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楚元漓兀自推着轮椅回了后院。 舒绮乐见状,紧追上去,“漓表哥……” 楚元漓转动轮椅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若不是为了让这女人顺利拿到兵符,然后滚回元越,他早就让惊风把她丢出去了。 舒绮乐知道楚元漓此刻正生着她的气,不敢再多言。 前日,父王传信给她,问她任务进展,她必须加快速度拿到兵符。 现在凤凌玥 被禁足,想必短时间内,漓王爷不会再见凤凌玥,她要趁这段时间努力吸引漓王爷的关注,取而代之。 等她取得漓王爷的信任,便能轻易出入篱落苑,到时候…… 这般想着,舒绮乐已经顺利跟着楚元漓进了篱落苑书房。 楚元漓推着轮椅到书案前练字,看到舒绮乐进来,目光再一次森寒起来,“你来做什么?出去!” “漓表哥,绮乐见表哥心情不好,想,想陪陪表哥。”舒绮乐殷勤的走到书案边,拿起墨条开始研墨,“表哥,我就在这陪着你,绝不会打扰表哥。” “出去,本王不需要。”楚元漓浓眉紧拧。 “表哥……” 楚元漓掀眸看向门外,“惊风,送郡主回去。” 舒绮乐了解楚元漓是个性格冰冷、情绪难捉摸之人,要他对自己态度转变,并非一件易事。到底,今日他并未对自己真的发火,这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慢慢发生改变。 跟着惊风出府后,舒绮乐入宫拜见太后,又向太后添油加醋说了凤凌玥彻夜不归府之事。 太后又一次勃然大怒,心底对凤凌玥彻底失望,不过见她被楚元漓禁足,没有召她入宫单独惩罚,只在次日召 见了楚元漓。 而后,舒绮乐塞了些钱给桂嬷嬷,打听了不少有关凤凌玥的事。 凤凌玥能吸引漓王爷,必是身上有过人之处,或者某一点讨漓王爷欢喜,要想抓住漓王爷的心,先得搞清楚他的喜好。 从桂嬷嬷处,了解到凤凌玥舞技、棋艺不错,而漓王爷酷爱围棋,她打算从此着手。 之后的半个月,舒绮乐每每入漓王府,都打着请教围棋之残局的理由,缠着楚元漓不放。 初始,楚元漓对她爱答不理,但时间一长,楚元漓见她如此酷爱围棋,与他志同道合,逐渐缓和了态度。 期间,凤凌玥的贴身婢女春花几次求见,楚元漓都命惊风把她丢了出去。 事情照着舒绮乐预想的情势发展,她传信给平宁王,说自己已经顺利取得漓王爷的信任,再过不久,就可以带着兵符回元越。 这日,舒绮乐又寻到一棋圣的孤本棋局,入了篱落苑。 楚元漓一如往常,在书案前练习书法,舒绮乐慢慢走到桌边,放下棋谱,拿起墨条替他研墨。 与此同时,趴在墙头用千里眼偷窥的凤凌玥,看到这‘唯美和谐’的一幕,有种想冲进书房锤爆舒绮乐狗头的冲动,狠狠咬了咬牙。 第197章 本王刚刚被那女人……轻薄了 又深深吸了口气。 不气不气…… 戏演得差不多,坑也已挖好,是时候引猎物入圈套。只要这次楚元漓无意透露假兵符之事,舒绮乐马上就能滚回元越。 调整好心态的凤凌玥再次举起千里眼暗窥。 书房内,正在研墨的舒绮乐两只眼瞪得闪闪发亮,落在楚元漓露出的半张俊脸上,唇角还挂着一丝痴狂的笑。 楚元漓虽未抬头,却能感受到旁边这女人熏灼的目光,眸色沉了又沉,练字也静不下心来,过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只能低声开口:“本王口渴。” “口渴?好好,绮乐这就给表哥倒水。”这些时日他们经常独处,可今日……还是漓王爷第一次先主动开口跟她说话。舒绮乐有些受宠若惊,乐滋滋放下墨条,走到圆桌边倒茶。 楚元漓停下写字的动作,掀眸看了眼舒绮乐。 而后,放下紫毫笔,兀自推着轮椅绕过书案。 “嘭”的一声,桌拐角的木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舒绮乐闻声回头,忙放下茶壶茶杯,走过去替他收拾,“表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许碰!”在舒绮乐的手伸向地上那方青色丝帕时,楚元 漓出声阻止。 男人的语气又低又冷,舒绮乐吓得一激灵,赶紧收回手。 楚元漓弯腰捡起青丝帕,揣到怀里,另一只手伸出,把方才盖在丝帕下方的一枚金钥匙捏在掌心,又警惕性瞪了舒绮乐一眼。 舒绮乐被楚元漓盯得心下一慌,“那个,表哥,我去帮你倒水。” 转身,再次回到桌边,继续倒水,并暗暗思索。 之前,她趁楚元漓不在书房时,摸索过书房的机关暗格,发现书案底下有一个被小锁锁住的抽屉,。 兵符那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藏得隐蔽,那抽屉在书案底下,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方才看到的那枚钥匙,漓王爷似乎非常重视,还特别警惕,连碰都不让她碰,那定是开启暗格的钥匙,必须想办法拿到手。 这般想着,茶水洒了满桌。 “舒绮乐!” 楚元漓沉磁的声音拉回了舒绮乐的思绪,看到自己把茶水洒得到处都是,着急忙慌放下茶壶,从袖中掏出丝帕擦桌子。 “表哥,对不起,绮乐不是故意的。” 楚元漓没说什么。 舒绮乐收拾好桌子,又殷勤的倒了杯茶奉上,“表哥喝茶。” 楚元漓 这次倒没拒绝,接过茶杯,斜睨了眼书案,“你带来的棋谱,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好。”舒绮乐屁颠屁颠跑到书案前,把棋谱拿给楚元漓。 接下来,两人对弈了一个多时辰。 快接近正午,楚元漓放下手中的黑子,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一点都不沉冷,淡淡的,悦耳如天籁,“上次的沉香醉,是你亲手酿的?” 舒绮乐微微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笑靥如花的答道:“是啊,驿站还有两埕,表哥若是喜欢,我让丫鬟回去拿。” 楚元漓抿了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 午膳,两人是在书房一起用的。 饭菜没吃多少,两埕沉香醉倒是全部被楚元漓喝光了。 舒绮乐特意吩咐丫鬟在酒里加了点安神药,加上酒本身烈性很足,楚元漓放下筷子时,忍不住伸手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袋。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舒绮乐猜测可能是药性发作了,关切道。 “嗯……”楚元漓低低应了一声,旋即头一沉,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考虑到惊风在门外守着,舒绮乐不敢做大动作,起身走到楚元漓身旁,在他耳畔唤了几声,并未得到男人 的回应。 这才蹑手蹑脚伸手,钻进男人的衣袍胡乱摸索着。 楚元漓意识是清醒的,感受到一只手在他胸口放肆,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把她的手剁了,可他不能前功尽弃,死死忍耐着。 没一会儿,舒绮乐摸到了那方青丝帕,那枚钥匙,被包裹在丝帕里。 她赶紧拿上钥匙,悄摸摸到书案前,蹲下,用钥匙打开了暗格。 暗格里的东西杂七杂八,舒绮乐并不关心,翻找了很久,却没有她预想的兵符。 她带着失望和狐疑的表情,抬头看了眼桌边昏睡的楚元漓,难道她猜错了,兵符被他藏在其他地方? 正当她准备把抽屉推回去时,眼尖的发现抽屉里还有一层暗格。 她眼眸一亮,上手朝里推了一下弹出一点点的木块。 下一秒,那暗格自动弹了出来,里面有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舒绮乐将木盒拿出,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青色玉佩,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反面是字体工整的元越二字。 按照父王的描述,这铁定是白狼军军符无疑。 将玉佩揣到怀里,又快速把抽屉恢复原样。 回到圆桌边,重新用丝帕裹好钥 匙,塞回了楚元漓的胸口。 旋即,舒绮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淡定自若走出书房,冲惊风说道:“惊风,王爷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本郡主是女子多有不便,你进去伺候王爷休息吧。” “是,郡主。”惊风垂首,立刻进了房间。 舒绮乐拿到东西,未免出意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开了漓王府。 目送舒绮乐出府,凤凌玥才从墙头上跳下来,直奔篱落苑。 书房,楚元漓已经醒来,看到自家女人进门,立即把正在收拾桌子的惊风打发了出去。 “她应该得手了吧?”凤凌玥朝书案瞥了一眼,走到楚元漓面前。 楚元漓一把攥住凤凌玥的手腕,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死死环住她的纤腰,整颗脑袋都埋到女人的颈窝里,声音委屈得不行,“你出的馊主意,本王刚刚被那女人……轻薄了。” 因为书房房门正对着书案,圆桌在书案另一侧,舒绮乐轻薄楚元漓那一幕,凤凌玥并未看清。 闻言,凤凌玥揪住男人的后衣领,把他的脑袋从自己颈窝里拎起来,“你说啥?她刚刚……怎么轻薄你了?” 舒绮乐亲他了? 该死的! 第198章 女人都是小骗子 楚元漓扯开揪住自己后衣领的手,包裹在掌心,深邃的眸光里盛满了委屈,“她……摸了本王。” 凤凌玥:“……!” “摸哪了?”她急色追问。 楚元漓拉着女人的手覆在自己胸口,缓慢画圈,认真演示了一遍刚刚舒绮乐是如何在他身上放肆。 凤凌玥看着男人的动作,被他气笑了,“这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吗,你委屈啥,我还以为她趁机偷亲你,还以为她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楚元漓:“……” 虽是提前商量好的,可别的女人真摸了他,死女人竟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吃醋!? 之前亲口说,哪怕他被人碰了跟头发丝都不爽,现在,还笑得出来…… 果然,女人都是小骗子! 哼╭(╯╰)╮ 楚元漓松开女人的小手,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傲娇又生气的冷哼一声,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生气啦?”凤凌玥双手捧着男人的俊脸,用力掰过,让他直视自己,“我要是不下点血本,怎么顺利让舒绮乐完成任务。” 楚元漓好看的剑眉紧蹙,脸上写满了憋屈二字。 到底还是他自己无能,到底还是他现在能力不足以对抗那些人,以至于他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方式与他们周旋。 他必须加紧时间完成 之前未做完的事,还要尽快寻到白狼军将首元丰。 凤凌玥仰着脑袋,在他的唇角狠狠亲了一下,温声哄慰道:“好啦,别憋屈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出这种馊主意,好不好?” 说实话,她的男人被其他女人轻薄了,她心内极为不爽,可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是不是?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渺小的,不足以对抗整个元越国。等她再强大一点,等她不再惧怕任何力量,她绝不会再用这种烂法子。 “玥儿,本王是不是太没用了?”楚元漓再一次抱紧凤凌玥,脑袋倚靠进她的颈间,声音异常沉闷,带着满分的自责和愧疚。 凤凌玥不知道楚元漓的生母和元越国之前到底有什么渊源,但她岂会不明白他现在的处境,母妃留给他的东西,必是非常重要的。 他前二十多年被咳疾缠身,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练就了现在一身浑厚的内力和好功夫,不知付出多少汗水才经营着名下数不清的产业,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刺杀和暗害……才勉强活成现在满身是刺,内心却极为敏感多疑的模样…… 双手轻轻搂上男人坚实的脊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后背,别过脸,凑到他耳畔低语,“元漓,世界上那么多的人,没有谁是无所不能 的,就比如…… 比如传我内功的七星宗宗主,他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人人敬畏,却还是栽到了自家人手上。 人生数十载,总会面临一些棘手之事,咱们现在的迫不得已、委屈求全,只是为了将来厚积薄发,给强大的敌人致命一击。 元漓……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排第一。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听到了吗?” 楚元漓没说话,下意识抱她抱得更紧。 玥儿,谢谢你…… 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再强大一些,等他不在顾忌那些人的力量,她便不用为了他委屈自己。 过了很久,楚元漓才从她的颈间抬头,原来脸上的憋屈和愧疚不复存在,神色恢复到一贯的清冷矜贵,伸手抚上女人的小脸,声音淡淡的说,“玥儿,你说的话,本王会一直记得。本王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凤凌玥笑着点头,一只小手覆在他摸着自己脸的手背上。 “用过午膳了么?” 凤凌玥摇头,小手改而摸了摸肚子,“还没呢。咱们很久没一起吃饭,再陪我吃点,好不好?” “嗯。” 随即,楚元漓吩咐惊风撤掉桌上的饭菜,让福贵重新上了份膳食。 席间,楚元漓自己没吃什么,一个劲替 凤凌玥布菜。 看到自家女人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楚元漓的目光逐渐酝酿出缱绻的笑意,唇角也跟着勾起漂亮的弧度,越扩越大。 凤凌玥感受得到自家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黏在她脸上,盯久了到底有些难为情,脸色不知不觉滚烫红晕起来。 喝了口甜汤,抬头看着他,“楚元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 “犯花痴的大傻子。” 笑容顿时僵住的楚元漓:“……” 他看自己的女人也不可以? “哈哈……”看到楚元漓呆滞的模样,凤凌玥大笑起来,笑了一会,跳过这个话题道,“你们这的文字,我很多都不认识,你待会教我识字呗。” 那本七星秘籍她研究多日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一来书上的字有很多不认识,二来是非常精简的文言文,又与内功心法修炼有关,她理解起来很困难。 解决了舒绮乐的事,必须尽快把七星宗这个麻烦给处理掉。 得抓紧时间学习。 楚元漓微微颔首,“好。” 另一边,舒绮乐成功拿到‘兵符‘,未免夜长梦多,次日一早入宫面见太后,说自己母妃病重,召她立刻赶回元越侍疾。 凤凌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楚元漓和 舒绮乐这段时日又走得近,太后心里还盘算着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时,让楚元漓休弃凤凌玥,迎娶舒绮乐为漓王正妃,绵延子嗣。 现在听闻她母妃病重,也不好强留她在安凌,只叮嘱她回去好好侍疾,等她母妃病愈再来安凌。 不得不说,楚元漓露出的那半张俊脸,任哪个女人看了都心动。舒绮乐也不例外,她对楚元漓多少是有些爱慕之情的。 只不过……她是个正常女人,打心底里嫌弃楚元漓是个双腿残疾的短命鬼,不想自己嫁入漓王府不久就成寡妇。 面上答应了太后,真实想法却恰恰相反。 拜别太后,舒绮乐一刻钟也没多逗留,立时启程回元越。 千流暗中跟随,见舒绮乐出了安凌城,将此消息详细回禀给了凤凌玥和楚元漓。 “可算是回去了,希望平宁王看到兵符时,不要起疑。”凤凌玥吐了口浊气。 楚元漓淡淡道:“真正的兵符只有前元越帝、本王的母妃和白狼军将首见过,平宁王不会轻易发现兵符是假的,就算他顺利找到白狼军,也无法调遣军队。玥儿放心。” “嗯。”他如此信誓旦旦,想来不会有问题,“那咱继续学习。” 话音落,门外响起李虎的声音,“王爷王妃,四皇子府递了帖子入府。” 第199章 遇刺 四皇子府? 楚升荣递什么帖子? 凤凌玥狐疑地皱起眉头,朝门外道:“拿进来吧。” 李虎进门,双手递上帖子,便和千流一起退出了书房。 凤凌玥打开帖子看了看,就是个普通宴会的帖子,邀请人是凤云婉。 楚元漓好奇地把下巴抵在怀里女人的肩膀上,垂眸扫了眼她手上的帖子,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楚升荣盯着自家女人那心怀不轨的眼神。 伸手,把帖子抢了过来,催动内力捏碎了它。 “?”凤凌玥一脸懵逼,被男人强悍的内功惊得瞪圆了眼珠,“你好好的,把帖子毁掉做什么?” “这种无聊的宴会,不去也罢。”楚元漓面色无波,淡言。 她了解楚升荣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推测这宴会肯定不是凤云婉自己主动想办的,怕是别有企图,本也没打算去。 有那闲工夫,不如在家多多研究心法秘籍,练习内功。 “毁了就毁了吧,原我也没打算去。”凤凌玥继续埋头看书,“咱们继续学习,把剩下的两百字学完,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 “好。”楚元漓低低一笑,“晚些把你的东西搬回篱落苑。” 紧赶慢赶,原来的两个院子已经合并成了一个院子,他 们分院别居这么久,每夜他都要跟做贼一样翻墙去她的小院,实在有损王爷颜面。 “嗯,待会我亲自派人搬回来。”凤凌玥扭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某王爷,这人越来越腻歪了,像只爱粘人的大狗狗,甩都甩不掉。 这事搁在以前,她绝对会吐槽,绝对会反感。 可现在,真的被某个人黏住时,她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很开心,很贪恋这种平静温和的时光。 她想,喜欢上一个人后,从前那些自己不愿做,或者极为反感的事,会为他而做。 她想,心里装满一个人后,哪怕从前有再多底线,也会愿意他打破,为他改变,哪怕从前再沉稳冷静,也会轻易被他的情绪影响。 他开心,她便跟着欢乐。 他伤心,她会更加难过…… 楚元漓被女人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丫头不是说要学习么?怎么一扭脸,就盯着他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说他是犯花痴的大傻子。 她才是那个犯花痴的大傻子! 楚元漓眨了眨深邃的星眸,岑薄的唇在女人莹润的小嘴上轻啄了一小口,“本王脸上没有字,好好看书。” 凤凌玥回神,微红了俏脸,尴尬地咳了一声 ,“咳、看书看书。”视线重新落在书本上。 原本两百字,只需半个时辰。 凤凌玥心不在焉,足足磨了一个多时辰才学完。 “玥儿今日这般不专心,到底在想什么?”楚元漓放下书本,让她面对自己而坐。 凤凌玥双手抵在他胸口,要从他腿上下来,某人哪里肯,大掌越发用力,将她锁在怀里,锁得死死的。 “没想什么,可能是学习疲倦期,集中不了精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老是分心,可能是今日的楚元漓不太一样,非要抱着她,教她识字。“你松开我,我现在搬东西。” 女人眼底泛起的朵朵桃花和脸颊上的红晕早已暴露了她的心思,楚元漓也懒得戳破她,松手,让她下去。 凤凌玥起身后,弯腰,歪头在男人侧脸吧唧了一口,“看在师父尽心教学的份上,奖励你的。” 话毕,迈着欢快的步伐出了书房。 楚元漓伸手覆上刚才被女人亲吻过的地方,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视线盯着那抹娇柔的小身影,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凤凌玥回到碧桦苑,让李虎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搬大件的家具,衣服等小件,便让春花指挥几个小丫鬟收拾。 看到几个小 厮把那张雕花大床搬出院子时,叮嘱道:“你们几个小心些,不要磕到院门上。” 话音刚落,走在末端、离她最近的小厮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双手一空,床榻一角重重砸到了地上。 凤凌玥紧张地扯了扯嘴角,走到那小厮跟前,“没事吧?本王妃只是让你们动作慢些,你别太紧张。” 小厮垂着脑袋,摇头,没说话。 “继续吧。”凤凌玥只当他是个胆小的,并未放在心上。 等碧桦苑的东西全部搬到篱落苑后,坐在凉亭里的凤凌玥正要离开,刚才犯错的小厮忽然上前,跪到地上,低低说道:“王妃,小的,小的来请罪。” “起来吧,本王妃没想责罚你。” “王妃宽宏大量,是小的的福气,多谢王妃。”小厮磕了个头起了身。 凤凌玥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打算去厨房给楚元漓做顿晚膳,朝那小厮说道:“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以后做事小心些。” “是,王妃。” 凤凌玥举步离开,转身之际,那小厮袖中忽然掉下一只匕首,抓紧,朝着凤凌玥的后背扎去。 “!” 凤凌玥耳朵一动,立刻嗅到一丝杀意,侧身躲过了身后人的攻击,但胳膊还是被那把锋 利的匕首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隐藏在暗处的千流看到有人刺杀王妃,立刻飞身而出,拔出腰间长剑,快准狠的一剑封喉。 那小厮当场毙命。 凤凌玥捂着伤口,面色淡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千流,你查下这人的身份。他很可疑。” 王府的小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恐怕背后有人指使。 “是,王妃。” 凤凌玥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刺客,没回寝房,坐到凉亭里的石凳上,从流光镯里拿出纱布等工具,简单包扎了下伤口。 楚元漓听闻凤凌玥遇刺,立时赶到碧桦苑,盯着女人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心口微微一颤。 知道男人担心自己,在他说话之前,凤凌玥先开了口,“我没事,就是被划了一下,皮肉伤而已,过两天就能痊愈。” 楚元漓推着轮椅到她身旁,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检查,“伤口是不是很疼?” “没事的,我又不是那种娇弱大小姐,别担心。”凤凌玥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府里还有没有其他潜藏的危险,以及那刺客背后的指使者。” “我已经让惊风去彻查了。”在他眼里,她再强大,也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她受伤,他会心疼,会自责。 第200章 我可能要食言了 回到篱落苑寝房,凤凌玥坐了没一会儿,感觉屋里有些闷。 “元漓,你有没有觉得,今晚这屋里头有些热?” 凤凌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发现自己出了一层细汗,目光落在一旁的火炉上,火炉烧的很旺。 正在倒茶的楚元漓放下茶壶,递了杯茶给她。 看到女人脸色微微泛红,忙放下茶杯,拉过她的手腕,运转内力试探她丹田的纯阳之力。 “玥儿,身上哪里难受?”自上次帮她暂时压制那股内力,她还未正式开始修习,按理内力不会自行运转。 凤凌玥摇头,“不难受,就是感觉屋里很闷。” 楚元漓微蹙了蹙眉,他刚试探过,那内力无任何问题,房间内他也没觉得多热,“我让人把炉子拿走。” 炉子拿走后,凤凌玥终于发现身体的不对劲……刚才那刺客的刀刃上,抹了烈性媚药。 该死! 她赶紧从流光镯里掏出一颗解毒药丸吃了下去,并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 吹着寒风,才觉得好受一些。 楚元漓见她贪凉,着急从轮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旁边,“玥儿,眼下天气寒冷,吹久了冷风容易感染风寒。” “不要碰我!”楚元漓刚伸手 ,凤凌玥朝一侧挪了挪,躲开了他的触碰。 楚元漓这才发现女人的脸色愈发泛红,与那日被内功灼身差不多,可他检查过,并非内力所致。观她的反应,他心中马上恍然,是……是那种药。 “元漓,我应该,应该中了药,可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圆房……明白吗?给我,给我准备冷水。”凤凌玥感觉意识愈发迷离,又朝后退了好几步,脊背抵到床头的架子上。 楚元漓犹豫片刻,“好,我不会碰你。” 旋即走到外间,唤来千流,“马上入宫把沈茂业抓来。” 又让人提了几桶冷水来。 他亲自把冷水倒到了屏风后的浴桶里,才朝内间走去。 虽学医数年,到底是没经历过人事,那普通的解毒丸根本解不开这烈性媚药的药性,即便吹着寒风,凤凌玥强悍的意识依旧一点点被摧毁。 楚元漓重新回到内间时,媚药的药性已经完全渗透到她血脉之中。 目光一片朦胧,根本看不清朝她走来的人是谁。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身体最深处的本能意识操控着她,让她不管不顾朝眼前人身上扑了过去。 紧紧抱住那人的腰,绯热的脸颊在他怀里不 停蹭着。 嘴里嘤咛细语。 “玥儿?”楚元漓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豆大的汗珠裹着灼热从额角一滴滴滑落。 垂眸看着意识彻底混沌的女人,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叹。 他知道她现在想要什么,可现在,不能!他答应她的,且她的身体不允许。 用力掰开环住自己腰杆的小手,又朝她的颈间点了一下,凤凌玥顿时不能动弹。 楚元漓将她打横抱起,朝外间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失去自由的凤凌玥只有一个感觉,感觉自己快要爆体而亡了。 跟那日被七星内功灼身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渴望赶紧冲破身上的束缚,把那种不适感全部发泄出来。 她颤抖着双唇,看着根本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一双晶莹的云眸噙满了泪水,委屈不已,眼底那股难以言喻的渴求愈发浓郁。 楚元漓哪里受得了女人那般委屈的神色,一咬牙,解开了她的穴道。 重获自由的风凌玥伸出双手,一只手攀上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扯他的衣领。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对方身上的寒意,驱散她身体的热度。 当那双小手碰到他颈后和胸膛的肌肤,楚元漓倒吸了口凉气,迅 速抱着她跨进了浴桶。 不多时,千流把沈茂业带进了篱落苑。 征得楚元漓同意后,沈茂业才走到屏风后。 “王妃中了媚药,替她解药。”因为怀里的人一直不安分,楚元漓的声音早已暗哑至极。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使劲在胸口放肆,以至于他这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来的,带着丝丝颤音。 沈茂业应声,低头走到浴桶边,一只手裹着丝帕抓住凤凌玥的手腕切脉。 经过诊断,确实是烈性媚药。 沈茂业收回丝帕,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给楚元漓。 楚元漓接过,用拇指推开瓶塞,另一只手捏住凤凌玥的下巴,掰开她的双唇,将解药给她喂了下去。 沈茂业道:“回王爷,这媚药的药性太烈,微臣的解药……恐怕无法完全解开,唯一的办法,需要王爷……否则,王妃会有性命之忧。” 似是想到什么,提醒了句:“王爷,王妃体寒之症未痊愈,不能泡过久的冷水。” “有没有其他办法?”楚元漓闻言,用力拧了拧眉,语气沉得能杀死人。他准备冷水时,确实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他答应玥儿不在这种情况下碰她,可又担心她强 忍着会更伤身,无奈之下…… 沈茂业跪下来,脑袋埋得更低,颤巍巍道:“王爷,微臣无能,医术浅陋,还请王爷恕罪。” 楚元漓沉吟片刻,“出去!” 等沈茂业离开,楚元漓忙抱着女人从浴桶里出来,扯过手巾替她擦拭,再次朝着内间走去。 “玥儿?”楚元漓不确定刚刚喂下去的解药有没有见效,低低唤了她一声。 怀里的人根本听不见楚元漓的声音,只觉刚刚稍微有些凉意的身子,又开始灼烧起来。 “我……嗯……”凤凌玥莹润的樱唇微微张合,身体也不停的颤抖着,只想努力攀上这最后那股冰冷的救命稻草。 阻止不了被她亲密触碰,楚元漓的呼吸愈发急促。 他心内其实也不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是发生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不想委屈了她,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该死的媚药折磨至死。 将她放到床榻上,欣长的身姿压了下来,大掌落在她红扑扑的脸上,暗哑的语调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玥儿,我……我可能要食言了。” 凤凌玥陡然脱离那冰冷的怀抱,有些急了,双手抓住身上人的衣服,将他往怀里一带,双臂死死抱住他。 第201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好柔软触感,楚元漓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刻彻底紊乱,抵在她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握得骨节发白,身躯也越绷越紧。 逐渐幽暗下去的眸光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一副妩媚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泛着氤氲的眸子,隐含春色,勾人心魄。 “玥儿……” 男人眼里酝酿出的潋滟光芒越来越浓,带着几分情动的沙哑嗓音唤着女人的名字。 “嗯……”嘤咛声实在娇媚,楚元漓只觉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在女人主动往他怀里拱的那一瞬间,再没有半分犹疑,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到她的衣带上。 温柔缓慢,一寸寸解开…… 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后,俯首吻上了那颤抖个不停的红唇。 “唔……” 凤凌玥又嘤咛一声。 很快,感受到一股强悍可怖的气息,凤凌玥吓了一大跳,混沌的意识终是在解药的作用下找补回来一点。 倏地睁大水眸盯着男人,心头一紧,双手地上他的胸口,“楚元漓,不可以!” 察觉女人的意识正在恢复,楚元漓的情绪再一次紧绷起来,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忙开口解释,“玥儿,我不是,不是趁人之危,沈茂业说,说别无他法。 玥儿,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今后, 我不会让玥儿受半分委屈,好么?” “……”凤凌玥没有回应,刚寻回的一丝理智,又跟随着她眼底泛起的情丝逐渐消散,抵在男人胸口的小手,再一次攀上他的脖颈。 楚元漓知道解药不足以让她维持多久清醒的理智,咬了咬牙…… 因为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一开始,楚元漓并没那么顺利。 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窍门,急得他满头是汗。 看着女人挂着泪痕的小脸,楚元漓眼尾也跟着红了起来。 起身,低头看了眼,那一朵即将因他,荼靡绽放的,花苞。 再次尝试之后,才终于找到窍门。 红罗帐暖,一室旖旎。 楚元漓渐渐拥紧怀里那梦寐以求的娇软身躯,一点点将她占为己有。 凤凌玥感觉一场焚烧殆尽的大火慢慢被扑灭,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疼。 好似被人生生凿开了一样。 眼尾不断有泪水滑落,就好比断了垻的河堤,怎么止也止不住。 楚元漓看到凤凌玥哭得梨花带雨,也极为难受,只能低声哄慰着,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凌玥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碾碎了。 耳畔是沉重又低哑的呼吸声。 再后来,凤凌玥渐渐昏睡过去。 她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境初始,置身于一片烈火之中,被困良久,终于有人将她带离了那熊熊火海。 之后,她身处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 随着海浪起伏,激起千层狂浪。 波涛汹涌的冲击着身躯,让她头晕目眩,不知今夕是何夕。 最后,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自己又来到一叶孤舟之上。 再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只剩下飘飘欲仙…… 翌日,凤凌玥醒来已经过了正午。 她想翻身,却被一双臂弯死死禁锢。 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刚睡着没多久的楚元漓缓缓睁眼,松了松臂膀的力道,垂眸看着怀里人,“玥儿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凤凌玥稍稍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骨头像是即将散架一样。 双腿也止不住的颤抖。 还有那一股如同被人撕碎的疼,让她额角又开始冒虚汗。 “楚、楚元漓,我们……”之前虽未经历过那种事,关于昨夜的记忆也恍恍惚惚,但浑身的不适,她岂会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还幻想,亦期待,将自己完全交给心爱的男人的那一天,她希望是美好,是难忘,是独一无二的。 没承想,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除了身上的酸痛,她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和楚元漓之间到 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以一副什么样的面目与他,做这世间最幸福、最快乐的事…… 思至此,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娇柔的身子因为抽泣开始颤抖起来。 楚元漓以为她在责怪自己,恨自己食言,语气慌张的道歉:“玥儿,对不起,是我、是我食言了,是我委屈了你,你打我,骂我,不要憋在心里,好么?” “元漓……”凤凌玥脑袋埋到男人的肩窝里,滚烫的泪一滴滴砸到他的肌肤上。 楚元漓心下愈发慌乱,搂着她的大掌轻颤着,“玥儿,对不起,对不起……” 良久,凤凌玥只听到了很多句对不起。 她其实并没有怪楚元漓,只是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努力调整好凌乱的情绪,从他的肩窝抬起头,看着他哑声说道:“元漓,我没有怪你,你不要自责,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喜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你。如果我没有体寒症,上一次我就同意了。只是,昨晚……” 言至此,她咬了咬下唇,哽咽了一下,既然第一次没想象的那么完美,她再纠结也无用,把内心的想法藏到心底深处,继续说,“楚元漓,你是我第一个心动的男人,是第一个,我亦希望是最后一个。现在,我们完全属于彼此,以后,你可不许辜负我 !嗯?” 闻言,楚元漓心内酸酸的,也暖暖的,百味杂陈,垂首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沉吟半霎,才语调温柔又认真地说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玥儿,我楚元漓对天发誓,这一世,生生世世,绝不负你,会永远待你好。” 凤凌玥勾了勾唇,眸眼含笑,“好,我信你。”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话音刚落,楚元漓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令她仰着脑袋,俯首噙住她的唇。 凤凌玥朝后缩了一下,躲开他的动作,“昨晚你折腾的太狠,不能再来了……” 楚元漓:“……” “玥儿,你误会了。” 凤凌玥指了指自己,又趴在他耳畔低语了句。 楚元漓垂眸看了眼,那玲珑白皙身躯上数不清的暧昧红痕,又听她说自己伤到了她,一颗心顿时紧揪到一起。 起初,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还知道努力克制自己,怕自己伤到她。可后来……小丫头像是那致命的毒药,一寸寸吞噬他清醒的意识和理智,最后他彻彻底底陷进去了,放纵自己疯狂在她身上,挥汗如雨。 一直到天亮…… “对……”原想再说句对不起的,对上女人桃色的云眸,他终是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玥儿好生休息,我马上回来。” 第202章 一个活物都没留 楚元漓简单沐浴一番,换上往常一贯如雪长袍,带着惊风进宫,去了趟太医院。 单独召沈茂业谈了半晌的话,随后从他那里拿了一盒药膏,立刻赶回王府。 回到篱落苑寝房,凤凌玥实在太累,又熟睡过去。 楚元漓见她睡得香甜,没有喊醒她,坐到床边小心翼翼掀开床褥,替她受伤的地方上药。 先帮她重新包扎了胳膊上的伤痕,而后才拧开药膏,挖了一些膏体在指尖,向那被他横中直撞弄伤之处探去。 “啊……” 感受到一股凉意,凤凌玥猛的睁开眼,并惊呼了一下。 “玥儿,是我。”楚元漓吓得立刻缩回手,帮她重新盖好褥子。 凤凌玥看清眼前的人是楚元漓,想到刚他对自己做的事,脸色倏然红得能滴出血来,磕磕巴巴道:“你,你刚才、干嘛?” “刚刚,帮你涂药。”楚元漓伸出掌心的药膏,看到她羞涩的模样,也有些难为情的微红了俊脸,“昨晚,怪我太粗鲁。” 闻言,凤凌玥更羞于见人,嗫喏着扯过褥子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黝黑灵动的眸子,声音细弱如蚊,“楚元漓!你,你别说了,还有……” 垂眸看了眼他掌心的药膏,“药放下 ,我自己涂。” “玥儿,我们……”他原想说他们现在有了夫妻之实,且那处她自己看不见,不便自行上药,没等他说出口,女人已经把脑袋埋到被褥里。 楚元漓将药膏放在枕头上,俯首凑近她,宠溺温柔的声音说道:“有没有饿?我让春花进来伺候你梳洗用膳。昨夜刺客之事,我亲自去处理……” “去吧去吧去吧。”凤凌玥听到他的声音,满脑子都在幻想昨夜两人翻云覆雨之事。 楚元漓知道她害羞,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让春花进来伺候。 自己则去了隔壁书房,把千流和惊风都喊了进来。 一边说话,一边抽出一张信纸,提笔写着,“千流,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司先生手中。” 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笔,把信和信封递给了千流。 千流接下信离开,楚元漓看向惊风时,身上徒然杀气四溢,一想到自家女人昨夜经受的痛苦,眼底愤怒的焰火烧得更加旺盛。 “昨夜刺客的身份,可查清了?” 惊风冷不丁被主子猩红的眼神好以整暇的盯着,无形的压力让他后脊背一凉。 他知道,这是主子发疯的前兆。 垂下脑袋道:“主子,是太傅府大公子穆天杰。他 趁后厨一倒泔水的小厮出府时,派人打晕了他,易容成他的模样混到了府里。 穆天杰混入王府,刺杀王妃,是为了给妹妹穆清歌报仇。属下昨夜排查了全府上下所有下人,没有其他可疑之人。 至于穆太傅和穆夫人有无参与其中,暂不得而知,属下没有查到明确的证据。” 惊风说完,感觉房间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悻悻抬手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 闻言,楚元漓垂了垂眸,脸上翻过一阵又一阵乌云的青影,眉宇间的戾气越聚越浓,而目光流转间那种邪佞又黑暗的气息,简直让人心神发抖。 穆天杰! 太傅府! 好,好得很! ***** 是夜,戌时刚过,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穆太傅府。 二十个黑衣玄面的黑衣人,在惊风的带领下,飞身越过高墙,跳进了府院。 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少,甚至连一个活物都不放过,全部一剑封喉。 黑夜的寂静,被太傅府一阵阵哀嚎声打破,不过半柱香功夫,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一袭玄袍的楚元漓满身杀气踹开了太傅府主院的寝房。 穆太傅、穆夫人被这“嘭”的一声巨响从睡梦中惊醒,坐了 起来。 穆夫人看到一个俊美无双的年轻男人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闯了进来,吓得往穆太傅身后躲了躲,瑟瑟抓住他的衣服。 穆太傅也被来人身上的杀气惊得胡子一抽,“你、你是谁?胆敢擅闯本官的宅院行凶。刺杀朝廷命官,按照安凌律例当斩。” “呵!”楚元漓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带着蚀骨的寒意,“本王倒要问问穆太傅,刺杀本王的王妃,当属何罪?” 本王?! 穆太傅先是一愣,而后仔细打量着来人的面容,他终于认出,来人竟是、竟是漓王! 漓王不仅双腿完好,连另外半张脸也…… “漓王殿下,清歌当日刺杀漓王妃,并非有意为之,她也因此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王爷难道还要为那件事,对穆府赶尽杀绝吗?” 当知晓清歌已死的消息,他恨不得上漓王府杀了凤凌玥,可惜,他只是个文官,又没有实权,根本没实力对抗漓王府。 而且,除了清歌,他还有天杰,不能因为此事断送掉天杰的前途,还有整个太傅府的荣光。 楚元漓森冷的眸光凝视着他,声音冷漠到没有任何感情:“穆天杰刺杀本王的王妃,是不是受你指使?” “天杰?天杰怎么可 能刺杀漓王妃?”穆夫人激动的出声。 楚元漓从两人的眼神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们夫妻确实对此不知情。 但能养出穆天杰和穆清歌这样的子女,他们便是错了。 在触犯到他楚元漓那条底线时,他们便是该死! 看在他们没参与此事的份上,楚元漓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没再给穆太傅和穆夫人开口的机会,手腕轻轻转了下手中的软剑,一个抬手之际,两人齐齐被一招封喉,死不瞑目。 将软剑收回腰封时,楚元漓眼底的杀意和戾气渐渐散去,恢复清冷面容走出房门。 少时,惊风来报:“主子,全部解决,一个活物都没留。” 按照主子的意思,连府中的牲口家禽,他们都处置干净了。 楚元漓掀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今夜,或许有些人是无辜的,但在他楚元漓眼中,除了他的死女人,这世上没有无辜且能让他楚元漓同情怜惜之人。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上次,就该斩草除根的。 他怕他的死女人知道之后,会觉得他残忍,只杀了穆清歌那女人。 若是没有犹疑,就能避免昨夜的灾祸。 忖思至此,楚元漓收回心思,跟惊风交代了句,飞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203章 皇帝召见 回到王府,楚元漓担心身上的血腥味和杀气会熏到凤凌玥,先去其他院子细细沐浴一番,换上一身温文儒雅的白衣,才去篱落苑。 见春花守在门外,淡淡问道:“王妃睡下了?” “回王爷,半个时辰前,王妃用过晚膳,奴婢就伺候王妃睡下了。”春花垂眸回道。 “退下。” “是,王爷。” 春花离开,楚元漓推开门,兀自推着轮椅进了寝房内间。 床榻上,已经完全进入梦乡的凤凌玥睡相全无,床褥被扭成一条麻花,被她那双修长白皙的长腿夹着,双手将某王爷的枕头抱在怀里,巴掌大的小脸上泛着两朵红云,如蝴蝶翅膀般的羽睫扑闪着,樱红小嘴半张半合,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看到女人这副憨状可掬的模样,楚元漓坐在床边盯了好久。 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睡得这般香甜,看来自己昨晚是真的太不节制,把小丫头给折腾坏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拥紧那具软玉温香的娇小身躯时,他才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将她占有,这个能给他晦暗的人生带来一束光的小人儿,终于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与之融为一体的时候,他只觉这世间没有比这 更幸福的事。 而且,小丫头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尤其是她那楚楚可人的一面,我见犹怜,激狂了男人的征服欲,让他意乱情迷,不知不觉中沦陷,只想要更多,更多…… 良久,楚元漓收回飘远的思绪,起身,慢条斯理褪去外袍,蹑手蹑脚躺下,又蹑手蹑脚把小女人搂入怀里。 闻着她身上清幽香甜的气息,刚才经历的那场屠杀之晦气慢慢被楚元漓抛之脑后,渐渐沉睡过去。 因为睡得太久,次日凤凌玥醒来,感觉脑子依旧昏昏沉沉。 睁眼,发现自己睡在楚元漓怀里,欣赏着那温和如仙的面容,凤凌玥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见他睡得沉,伸手扒拉了两下搭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本以为又跟之前一样拉不动,没承想两下就扒拉下来了。 她蹑手蹑脚翻身下床,跨下床的那一刹那,身下一阵如撕裂的疼痛感差点让她摔了个狗吃屎。 回头凶巴巴瞪了眼某个罪魁祸首。 这人也太残暴,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照死里整她! 果然,再禁欲的男人,开起车来都一个德行。 凤凌玥恨不得爬上床,狠命揍某王爷一顿,但……看在他帅到没天理那 张脸的份上,深吸一口气,把揍人的想法咽了回去。 抓起床头那盒药膏,搬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以一种奇怪又僵硬的走路姿势去了净房。 上过药之后,才觉那股疼痛消散不少,但要彻底恢复,至少需要三日。 梳洗后,凤凌玥去了小花厅用膳。 膳后,她打算问问千流刺客之事,喊了几声,千流并未出现,她只得回到篱落苑找惊风询问。 惊风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 “惊风,那刺客到底什么身份?”难不成那刺客背后是元越国?“本王妃命你,赶紧一五一十交代。” 惊风吞吞吐吐,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 凤凌玥掏出一根小拇指粗的银针,威胁道:“看来你是想尝尝银针的滋味。” “!”看到那银针,惊风立时把所有的事全部交代了。 听罢,凤凌玥惊得连手中的银针都掉到了地上。 刺杀她的凶手竟是太傅府的大少爷穆天杰,为了给穆清歌报仇,不惜冒险混入王府。 穆天杰选择在刀刃上抹烈性媚药,而不是剧毒,是听闻坊间传言说楚元漓不能人道。那媚药无药可解,必须与男人欢好,如此一来,折磨了她,也羞辱了楚元 漓。 传闻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信。 而楚元漓为了给她报仇,竟屠了穆府满门! 凤凌玥心内唏嘘,若是楚元漓咳疾未愈,或者他真的不能人道,那她前夜可就真毁了。如果她真的被毁,她一定做的比楚元漓更加疯狂。 于楚元漓屠人满门的作为,凤凌玥在震惊之余,剩下的全部都是感动。 在这个男人为尊,皇权至上的时代,楚元漓这个身份矜贵无比的王爷,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说明他真的真的在乎她。 与此同时,穆太傅府满门上百人口被屠之事,一上午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安凌城。 第一个发现太傅府出事的,是给府上送菜的一位庄稼户大叔。今晨从太傅府后门进去送菜时,不小心踢到了埋在雪地下的尸体,吓得菜撒了一地。 再抬头,看到满院都是被白雪掩埋了一半的尸体,连滚带爬跑出了太傅府。 百姓们听到这骇人可怖的消息,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恶徒,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做出这丧尽天良、灭人满门的残暴之事。 穆太傅在朝堂地位也不低,毕竟是皇子们的老师。 此消息很快传到了楚御天耳中,气得不轻,差点直接 掀翻了御案。 斩杀朝廷命官,按律是重罪。凶手如此明目张胆,是在挑战他的天子威严。当即召了大理寺少卿、京兆府尹彻查此案。 接下来的几日,凤凌玥也听到了不少皇城传闻,但还未查到漓王府头上,她权当不知道这件事。 但,京兆府和大理寺在皇帝日日施压下,终于寻到当夜一个路过太傅府的路人甲,经过他的描述,查到了惊风头上。 楚御天得知太傅府被灭门,跟漓王府脱不了干系,立即让贴身大公公带着口谕,宣召漓王和漓王妃入宫面圣。 凤凌玥心知安凌律法严格,皇帝查到漓王府头上,怕是这次……是个大.麻烦,看了眼宣召的公公,又看着楚元漓,眉头拧成一团。 楚元漓面不改色,“玥儿,你在家,本王单独入宫。” “漓王爷,陛下宣召,漓王妃也要一同入宫。”大公公强调道。 凤凌玥自然也不同意楚元漓一人入宫,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本王可以处理好,别担心。” “不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饶是楚元漓深受太后宠爱,斩杀与穆天杰刺杀无关之人,也难逃罪责。 第204章 因果报应 入宫的马车上,凤凌玥满脸焦急,拧眉看着楚元漓,质问:“你,你办事派惊风去也就算了,怎么还被人看到了?” 这人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楚元漓不不予回答女人的问题,伸出大掌握住她一只小手,放在自己腿上,略有些忐忑不安的语气反问她,“玥儿会觉得本王此举残忍么?” 从前,他心底,除了母妃父王,再没有如此在意之人,他做任何事从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但现在,他怕,怕自己做事太残忍,会吓到她,会被她厌恶甚至离他而去。 饶是之前她说过她能接受他的每一面。 可真当自己把最肮脏的恶念暴露在她面前,他做不到风轻云淡。 凤凌玥微微一愣,才摇头否认,“并未。” 对伤害自己的人心存善念,是给对方继续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虽不是主张滥杀无辜之人,可有句话说得好,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饶是其中有无辜之人,她同情了他们,他们反过来会同情自己么?答案是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元漓唇角勾起细微不可查的弧度,将女人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深邃的眸子蔓延出轻松的笑意, “哪怕觉得本王残忍,现在你已经是本王的,没有后悔的余地。” 凤凌玥脑袋倚靠在他胸口,清晰听着他稍稍紊乱的心跳 ,伸手搂住他精瘦的腰杆,仰头看着他,跳过了这个话题,“话说回来,要是皇帝追责你,你怎么办?” “玥儿不必担心。”楚元漓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并非做事不够隐蔽,而是他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自己屠杀太傅府满门之事。 前有穆清歌除夕宫宴刺杀,后有穆天杰潜入王府刺杀,次次针对他的女人!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处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灾祸。 他的所作所为,只两个目的。其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其二,让那些打他女人,打漓王府主意的人,知道他楚元漓非良善之人,畏而远之。 很快,两人入宫,凤凌玥推着楚元漓进了御书房,惊风跟在其后。 楚御天坐在御案前,看到两人进来,气得胡子和脸颊直抽抽,把手中的折子拍在桌子上,直入主题道:“九弟,斩杀朝廷命官,屠尽太傅府上百口人,可有将朕放在眼里,可有将安凌国律放在眼里?” 仗着母后对他的宠爱,在皇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腥风血雨之事,搞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若是不好好处置这件事,怕是今后在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面前再无天子威严可言。 “惊风。”楚元漓声音很淡,没任何情绪。 “是。”惊风端着一只木盒,双膝跪下,“启禀陛下,王爷 此举也是情有可原。之前除夕夜宴,穆清歌刺杀王妃,险些废了王妃的眼睛,王爷没有深究穆太傅教女无方之罪,只处置了穆清歌。 可穆家大公子穆天杰,假扮小厮混入王府,伺机刺杀王妃,害得王妃中药,险些没了性命。木盒里,是穆天杰刺杀之物证及他贴身小厮的口供,院首沈太医是人证。 王妃是陛下钦赐给王爷的漓王妃,穆太傅一双儿女以一己私欲先后行刺,不仅是不把漓王府放在眼里,更是藐视皇威。而穆太傅、穆夫人教子无方,难逃其责,王爷如此动怒,是为了保全皇家和漓王府颜面。还请陛下明鉴。” 楚御天睨了眼惊风手上的木盒,大公公立刻走过去,把木盒打开,奉给了楚御天。 他斜睨了眼木盒里的匕首,并未拿里面的供词,不过语气倒是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一时冲动,屠了穆府满门,当大理寺和京兆府都是摆设吗?” “本王倒是想问问皇兄,若是遇刺的是皇兄的结发妻子,皇兄会如何做?”他太了解他这个皇兄的性子和手段,若是楚御天,做得定比他狠辣千百倍。 楚御天被这一问,噎了噎,想张嘴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沉默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老气,看向凤凌玥,再次开口:“漓王妃,这件事,归 根结底跟你有直接的关系,你来说说,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凤凌玥大脑飞速运转着,忖思该如何措词。 楚元漓一把握住凤凌玥的小手。 凤凌玥眼眸一亮,在男人掌心挠了一下,示意他无需担心。 楚元漓皱了皱眉,才松开女人的小手。 凤凌玥走上前福礼,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道来:“陛下,若真要臣妾论起这件事,还得追溯到除夕夜宴那晚。臣妾与穆清歌无任何交集,也自认没有与她结下仇怨。 她当日,以舞剑为由,大闹皇家宴席,想要毁了臣妾。按国律,穆清歌本就难逃一死。王爷宽容,初始并未想要她的命,可她却要挟王爷,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王爷因此震怒杀了她,也不为过。 至于穆天杰刺杀之事,臣妾也险些丢掉性命,若不是王爷相救,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臣妾觉得有句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穆清歌和穆天杰被教成这种胆大包天之人,全是穆太傅之错。 穆太傅作为国子监德高望重的老师,若是教坏了皇子们,那于皇家而言,于整个安凌国而言是极大的危害。 话说回来,关于这件事,臣妾认为,如果当初没有穆清歌刺杀,她就不会因此丧命,就不会有穆天杰为妹报仇,更不会有穆府灭门之事。有因才 有果,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凤凌玥一番话,让楚御天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终,楚御天摆手让他们退出了御书房,不予追究此事。 这件事到底对楚御天的天子威严有影响,可又难从楚元漓夫妻的话中挑出惩治他们的错处。 他只好把楚元漓呈上来的供词和证据,让人交给大理寺和京兆府,让他们尽快平息朝堂风波,堵住文武百官之口。 这一边,倒是勉强堵住了朝臣的嘴,可安凌百姓知道穆府灭门背后的真相,又一次引起一番不小的议论和传言。 有些人说,漓王爷此举太残忍,虽然穆太傅一家人有错,但是府中的下人都是无辜的,被连累致死,太冤枉。 还有人说,漓王爷比传闻中更加暴虐可怕,一怒冲冠为红颜,竟以一人之罪,屠人满门,毫无人性。 虽没有目睹穆府被灭的惨状,可皇城上下,所有人都经此知晓漓王妃在漓王爷心中的地位,更深刻明白漓王爷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一不小心很容易被灭门。 当然,楚元漓让惊风暗中封锁了消息,不让这件事传出安凌城之外,以防惹来元越那边的阴谋诡计。 不过,这件事传到太后耳里时,登时火冒三丈,立即派人召凤凌玥单独入宫面见。 “你可知罪?”太后盯着凤凌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阴仄仄质问道。 第205章 楚元漓主动下跪 流云殿,一袭黑金凤袍的太后正襟危坐在金丝软榻上,盯着凤凌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阴仄仄质问道,“你可知罪?” 凤凌玥心知太后问的是楚元漓为她灭穆府满门之事,但面上故作无知,跪在地上,敛目垂首,“母后,臣妾愚钝,不知哪里犯了错,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抓起手边的茶杯,“嘭”的一下砸到了凤凌玥脚边,一只羊脂玉杯,顿时稀碎。 凤凌玥依旧垂着脑袋,没有言语。 “哀家深知漓儿的性子,他从小因为咳疾缠身,性子孤僻执拗了些,但那也是在府上任性妄为一点,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太后沉着一张脸,怒眉责备道,“这件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仗着漓儿对你的宠爱,逼着漓儿去做的?” 几日前,她被漓儿禁足,原以为漓儿已经对她彻底失望,才不过几日功夫,也不知她到底施了什么狐媚子妖术,不仅重获漓儿荣宠,还…… 还魅使漓儿为一个可大可小的刺杀之事屠了人满门,还是当朝太傅满门。 这让会天下百姓以为漓儿是个残暴无人性之人,更抹黑了摄政王的脸。 绮乐说的没错,她就是个 妖女,魅惑了漓儿,蒙蔽了漓儿的双眼,让漓儿心甘情愿为她驱使。 不能再放任漓儿被她迫害,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让漓儿白白把性命葬送在她手上。 凤凌玥闻言,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这太后,要是真了解楚元漓,必定知道他能做出灭人满门的事。 又或者,太把这个养子当回事,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也跟他无关,都是别人的锅。 “母后明鉴,臣妾没有。”凤凌玥叩首否认。 “没有?”太后已然认定是凤凌玥的错,怎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哀家看你不仅要狐媚漓儿,连同哀家也要欺骗。来人,给哀家掌嘴!” “老奴遵命。”桂嬷嬷得令,立时走到凤凌玥跟前,弯腰,伸手捏住凤凌玥的下巴,“漓王妃,得罪了。” 话落,扬起厚重的手掌朝凤凌玥脸上扇去。 凤凌玥面上尊重太后,那是念在太后养育楚元漓二十多年的份上,毕竟这二十多年来,太后是真将楚元漓视为己出,用命去宠爱他。 可现在,要她承受冤罚,自然不可能。 一扭脸挣脱桂嬷嬷的手,并躲开了她的掌掴,然后起身朝后退了几步,语气不似方才那般 尊重和低声下气:“母后,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不能认,更不能受这无故的惩处。” “放肆!”还从未有人当众忤逆过她这个当朝太后的意思,哪怕是皇帝来了,也得恭恭敬敬,这妖女,竟敢反抗,简直反了,“来人,给哀家按住她,狠狠的打,打到哀家满意为止。” “是。”桂嬷嬷一声令下,门外进来四个带刀侍卫,将凤凌玥围住。 凤凌玥正要与侍卫动手之际,门外传来一宫人的声音:“漓王殿下到。” 楚元漓来了。 凤凌玥下意识朝殿门看去,惊风推着白衣的楚元漓进了大殿。 楚元漓的目光同样直直锁定在她身上,看到她被侍卫围着,扫了四人一眼,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气让四个侍卫吓得一激灵,都悻悻退到了一旁。 “玥儿,过来。”再次看向凤凌玥时,眼底只剩下宠溺与柔情,如天籁好听的声音温柔至极。 凤凌玥捏紧袖中的粉拳,乖乖走到楚元漓身边。 惊风识趣让出位置。 凤凌玥也十分默契的推着轮椅,到太后面前。 “漓儿,你瞧瞧,你好好瞧瞧。”太后指着侍卫,又指着他身后的凤凌玥,“这女人对哀 家如此不敬,当众违抗哀家的旨意,还……还想在哀家的流云殿大打出手。这就是你说的温婉善良?哀家看你是被她迷了心魂,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玥儿犯了何错?母后要动用御林军逼她就范?”楚元漓神色一瞬沉了下来,冷冷质问道。 听到楚元漓语气不好,太后的脸色更加阴恻,脸上的皱纹都拧到了一起,携着怒气审度道:“她身为漓王妃,不仅不好好尽心伺候你,还彻夜不归,不遵从女德女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损了皇室颜面,这是第一罪。 她狐媚惑心,让你为她做出灭门弑杀那种残暴的事,让你成为整个皇城的谈资,这是第二罪。 她当众忤逆哀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还要当着哀家的面大动干戈,这是第三罪。三条罪,无论是哪一条,她都罪无可恕。今日,罪上加罪,哀家要亲自处置她。” 凤凌玥:“……” 这第二第三条不用多说,第一条,肯定是舒绮乐在太后面前吹了耳旁风,给她扣了一个不贞不洁的帽子。 不过,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只要楚元漓知道她从未做过那些事就够了。 楚元漓原不屑解 释这些事,但太后是他的养母,是父王曾亲手把他托付给太后抚养的,还让他定要对太后尽孝,他不能忤逆父王的临终遗言。 搭在膝盖上的大掌渐渐收紧,耐着性子解释道:“母后,彻夜不归之事,儿臣调查清楚,玥儿并未做任何对不起儿臣的事,是儿臣误会了她。 穆天杰刺杀玥儿,害她险些丢了性命,她是儿臣的妻子,是儿臣除母后之外,第二个放在心上的女人,别人如此迫害儿臣在乎的女人,儿臣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 儿臣性格向来如此,任何人都不能逼儿臣做不愿意做的事,这件事,与玥儿毫无干系,是儿臣一人所为,若是母后非要惩罚,那便惩罚儿臣。” 话落,双手支撑着轮椅,扑腾一下跪了下来。 “元漓……” “漓儿!” 凤凌玥和太后都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出声。 楚元漓下跪是主动的,凤凌玥心下想扶他起来,可还是忍住了。 太后激动的从塌上起身,走过去,双手扶着楚元漓的胳膊,心疼的说道:“漓儿,你身子不好,快起来。” “母后若坚持要为难玥儿,儿臣便长跪不起。”楚元漓垂眸,语气低沉。 第206章 摸出一颗手榴弹 太后皱眉看了凤凌玥一眼,都是这个妖女完全迷惑了漓儿的心,以至于漓儿要用长跪不起来要挟她这个母后,心底对凤凌玥的怨恨和厌恶越深。 可到底还是心疼摄政王的遗腹子,看向楚元漓时,和眉善目道:“漓儿,好孩子,母后不追究这件事,你快起来。” “多谢母后。”楚元漓这才侧目看了眼凤凌玥。 凤凌玥忙上前扶他坐回了轮椅上。 太后嘴上说不追究,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胸腔里的怒气不减反增。 没说几句话,把他们打发出宫了。 等二人走后,太后看着桂嬷嬷,“以前,漓儿很听哀家的话,如今,哀家看,漓儿眼里只有那个妖女,哀家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再这样下去,漓儿迟早被那妖女害死,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漓儿被害,必须想办法让漓儿清醒过来。” “娘娘,绮乐郡主在的时候,能够亲近漓王爷,说明漓王爷不是非漓王妃一人不可。”桂嬷嬷走上前,奉了杯茶,娓娓道来, “以前漓王爷也说不喜欢娘娘挑选的女人,不还是看上了漓王妃,所以老奴觉得,娘娘不如再替漓王爷挑选一些女人, 总有能再一次讨得漓王爷欢心的。” 太后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嗯,传哀家旨意,宣之前哀家看中的那些女子入宫。” “是,娘娘。” 桂嬷嬷躬身要退下,太后再次出声,“还有,让钦天监王先知来见哀家。” 漓王府马车上,对此毫不知情的楚元漓紧紧搂着凤凌玥,大掌扣在女人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丝,温声安抚道:“玥儿,母后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许胡思乱想,知道么?” “我知道。”凤凌玥微微点头,一手撩起散落在男人胸前的一缕青丝缠在指尖,“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 话及一半,戛然而止。 楚元漓垂眸瞧着她,挑眉问道:“只要什么?” “不告诉你。”凤凌玥仰头与他对视,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转移了话题,“过两日,我要跟着胜银去一趟兖州城,你要不要陪我去?” 楚元漓张张嘴,想说自己有事要办,不能陪她去,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好,陪你。” 回到王府,楚元漓改乘了另一辆普通马车出了城,继续去办今日尚未办的事。 凤凌玥则回府换了套普 通衣服,去了流光山庄。 慕星聿正忙着七星八卦阵的收尾工作,看到凤凌玥进来,笑意吟吟走了过去,“山庄防御今日就能完工,阁主大人要不要验收一下?” “那必须得验收一下。”凤凌玥一脸严肃的说道,并朝着八卦阵的阵眼走去,“最近山庄可还太平?” “来了几批人,除了神鹰山庄的人,还来了一位七星宗长老,现就住在竹雅轩。”慕星聿跟在她身后,“原本我是不同意那长老住进来的,胜银百般请求,我受不了他那副婆婆妈妈的模样,一心烦就答应了。” 凤凌玥走到阵眼,细细查看着每一处机关,没接话。 慕星聿继续说道:“不过,以我慕星聿看人的眼光,那长老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武功不低,你待会去见他们,小心些。或者……我随你一起去。” “这处角度不对,需要小改一下。”凤凌玥回头看了眼慕星聿,“我觉得你分析的有理,那长老,肯定不是好人。” 臭老头带着孙儿和大弟子逃命时,长老没有出面保护,现在反倒殷勤关心起胜银和胜胤枫,铁定打着和胜谷丙一样的主意。 胜银还 未及冠,心思单纯,容易轻信他人也正常。 得亏他提前把宗主令和七星秘籍交到她手上,否则早早就被那长老骗了去。 “需要怎么改?”慕星聿走到那处机关前,问她。 凤凌玥指着对面的木桩,“明显没对齐,要是运转起来,飞射出的箭会撞到一起。” 慕星聿站到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半眯起一只眼,看着两个木桩的角度,确实有偏差,但这偏差只有那么一丁点,她竟一下子发现了,这女人,简直是妖孽。 “好,我等会让人改。” “其他地方没问题。”凤凌玥拍了拍慕星聿的肩膀,“这处改动好,就可以把山庄机关阵完全运转起来,若是再有人来袭,绝对有来无回。” 说话间,从袖中摸出一颗手榴弹塞到慕星聿手中,“这是奖励你的。” “?”慕星聿有些懵逼的看着手中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何物?” “武器。”凤凌玥指着柄上的圆环,解释道,“拉开圆环,扔到指定地点,就可以引起爆炸,跟炸弹差不多,威力不小,挨上一下,死无全尸。” “!”慕星聿瞳孔一震,这么小的东西能把人炸死?“炸弹是 什么?” 凤凌玥:“……” 艾玛,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没什么,记住使用方法,别把自己炸死了。”凤凌玥有些含糊的摸了摸鼻尖,“那个,我去趟竹雅轩,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转身即走。 “等等。”慕星聿喊住了她。 凤凌玥回头,“还有什么事?” 慕星聿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我有事问你,咱们过去说。” 两人来到凉亭。 凤凌玥坐到石凳上,一只手搭在石桌上,狐疑的盯着他,“你想问我什么?” 难不成还想问炸弹的事? 慕星聿把手榴弹收到袖中,坐到她对面,脸色一本正经,“能不能告诉我,你那银鞭的来历?” 银鞭? 凤凌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把银鞭解了下来,放在桌上,“你说它?你认识这根银鞭?” 她记得第一次拿出这根银鞭,楚元漓也问过她银鞭的来历。 好像慕星聿之前问过她一次,只不过她没理会。 银鞭身上藏着秘密?可这是现代而来的东西,怎会与这异界有关? 瞧慕星聿的眼神,似乎极其在意银鞭,难不成他与银鞭有关联?他当初在北斗楼假意卖身,是为了这根银鞭? 第207章 年琮的来意 “嗯。”慕星聿点头承认,“确实认识,而且渊源颇深。它……”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发现这女人嘴巴虽毒辣,心肠亦歹毒,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顿了顿,直言坦白道: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流光邪龙鞭,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从不离身,可许多年前,一场意外,父亲带着这根银鞭,莫名失踪,至此下落不明。 那日在北斗楼意外见到你身上的银鞭,便觉眼熟,才故意接近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想知道这银鞭因何落在你手上。” 凤凌玥闻言,满眼诧异,没想到这根银鞭背后还隐藏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若说银鞭长得一样也就罢了,可慕星聿偏偏分毫不差的说出了银鞭的名字。 她不得不猜度,这银鞭,与慕星聿父母有关。 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师父是慕星聿的亲生父亲,当年意外失踪,带着银鞭穿越到了现代? 怔愣了片刻,才轻启薄唇,“不瞒你说,这银鞭是我师父赠予我的成年礼,它也的确叫流光邪龙鞭,不过,我不知道它和你母亲有关。 我能问问,你父亲的名讳吗 ?” “慕鸿昀。” 凤凌玥瞳孔骤然一缩,这是师父的名字,她不确定的反问:“是鸿雁的鸿,日匀昀的昀?” 慕星聿微微颔首。 “慕星聿,我实话实说,慕鸿昀确实是我师父的名讳,但师父和你父亲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能确定。”师父没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可能告诉慕星聿自己是二十三世纪的人,只得编谎, “或许只有问过师父才知道,可师父早年间游历山河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而且,这条银鞭是师父送我的,就算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也恕我不能还给你。” “明白。”他一开始确实想把银鞭夺回来,因为那是母亲最心爱的宝贝,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能告诉我,你与他最后一次面见地点和时间吗?” “……”瞧他心切的样子,是想寻找亲生父亲的下落,可这个世界并没有师父,凤凌玥沉吟刹那,“最后一次见师父,是在安凌城城门口,我不记得具体是哪日,只记得是前年初冬。” 而后,慕星聿没再多问。 凤凌玥收回银鞭,起身去了竹雅轩。 刚进门,正在玩雪的小萝卜头兴高采 烈朝她扑了过来。 凤凌玥下意识蹲下,双臂张开接住了他,“小胤枫最近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胜胤枫小鸡啄米的点头,“胤枫很乖,每天都好好吃饭。” 凤凌玥握住他冻得通红又僵硬的小手搓了搓,“外面冷,咱们进屋。” “漂亮……”想起胜银交代的话,胜胤枫顿了顿,改口道,“宗主阿姐,年长老和阿银师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让胤枫不要打扰。” 宗主阿姐?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凤凌玥把胜胤枫抱在怀里,朝着凉亭走去,“胤枫以后直接叫我阿姐,好不好?” “好。” “那咱们先去那边等着,等长老和师哥谈完事情,再进去。” 屋内的人,许是听到院外的动静,结束了谈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走进了凉亭。 胜银先开口介绍道:“宗主,这位是七星宗的大长老,年琮年长老。 年长老,这是师父亲自选定的新任宗主,凤宗主。” 凤凌玥掀起凤眸,上下打量着年琮。 眼前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瞧着已过半百,因为常年习武,并非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形象,一袭青墨暗纹长袍将他硬邦邦 勾勒得恰到好处。 样貌嘛,不丑。两条山丘的剑眉,不怒自威的星眸,高挺笔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以及一圈青色的胡茬,粗狂中带着凛凛威风之气质。 跟她想象中的长老形象截然不同,看上去亦正亦邪。 年琮也同样打量着凤凌玥。 女子身形削瘦,只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戴着半块银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粉如桃瓣的薄唇,看不到真容。 他眼尖的发现,此女,竟天生异瞳,眼神清冷傲气,的确不同于一般女子。 然,就算天生傲骨,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岂能担得起七星宗的重任,岂有资格稳坐七星宗宗主的位置。 眼底的不屑一闪而逝,勾唇笑道:“原来这就是谷乙选定的新任宗主,我原还以为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没承想,是个小黄毛丫头。” 凤凌玥心知自己的身份目前不足以被七星宗的人认可,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年长老此话不假,我去年才满十六岁,确实是个小丫头。 不过,我这个黄毛丫头,运气好,救了胜宗主的孙儿和大弟子,蒙他看得起,传我宗主之位。我现在既是七星宗新任宗主, 按宗内规矩,年长老是不是该向我拜礼?” 饶是胜谷乙在世时,都礼敬他三分,从未行过宗主拜礼。让他年琮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拜礼,简直是种侮辱! 年琮冷哼一声,没说话,更没行礼。 胜银见状,赶忙圆场,“宗主有所不知,年长老和师父是拜把子的好兄弟,而且师父在世时,不在意这些礼节,所以宗主见谅。” 又看着年长老解释,“琮叔,宗主对宗内的事还不是很了解,还请琮叔多包容,勿要因为此事伤了和气。” 凤凌玥本就不不是在意礼节之人,刚才只是想试探试探年琮,指着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也不是非讲究虚礼之人,年长老,请坐吧。” 年琮见她态度转好,这才坐下,“胜银,你把胤枫带下去。” “是,琮叔。”胜银抱着胜胤枫进了屋。 年琮斟酌片刻,直言此行来意,“小丫头,谷乙临终所托是情非得已,我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你身怀七星内功,也不可能稳坐上七星宗宗主的位置,因为你配不上。 只要你交出宗主令和七星秘籍,并让我废除你体内的七星内功,我不会再为难你。” 第208章 受了内伤 交出宗主令和七星秘籍暂且不论,要废除她体内的七星内功,凤凌玥心觉并非一件简单的事。 若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或者可能殃及性命…… 凤凌玥思量着开口:“年长老,我这个人,答应别人的事,不会轻易食言,胜宗主临终所托,我必是要去完成的。至于我配不配得上宗主之位,年长老拭目以待便是。” 宗主令和七星秘籍在她身上,年琮没打探出这两样东西的下落,绝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也不担心年琮要她的命。 倘若真要以性命威胁她交出来,她也不一定会输是不是。 年琮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许难看,“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掺和七星宗与神鹰山庄的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做七星宗宗主,可不像你管个破山庄这么简单,神鹰山庄庄主的手段,也比你想得狠辣。” 他住在这庄子虽没几天,但江湖上新起的流光阁他略有耳闻,原以为阁主是那个剑术超群的男人,却不承想,是个小姑娘。 较普通人而言,她的确有两下子,可于七星宗而言,这流光阁,不过是收了几个江湖上微不足道的小派以及一些匪徒草莽的小组织,根本不足为惧。 想 要它灰飞烟灭,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她不识好歹,别怪他出手无情。 “是。”凤凌玥慵懒缓慢吐出一个字。 年琮二话不说,抬掌直取凤凌玥脑门。 凤凌玥嗅到杀机,侧身躲开,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退出安全距离,“年长老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吗?” “连我都打不过的话,你凭什么坐宗主之位!”年琮也跟着起身,澎湃的内力霎时凝聚在掌心,在他推掌的瞬间,逐渐扩散。 凤凌玥没有轻功,根本躲不开,只能硬接。 那本七星秘籍,前半本也勉强算是研究了五六日,有些地方虽不是很理解,但凤凌玥照着秘籍上的法子尝试运转内力,将它凝聚在掌心,确有效果。 在那股避之不及的力量即将把她掀翻之际,她徒手推出掌心的纯阳之力。 两股力量瞬间触碰到一起,“嘭”的一声后,逐渐削减。 凤凌玥和年琮均被震出了凉亭。 整座亭子瞬时倒塌,不复存在。 年琮捂着胸口,狠吐了口鲜血,不可置信凝视着凤凌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凤凌玥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唇角一丝鲜血溢出,脸色苍白了几分,与此同时,丹田里涌上一股熟悉的灼热 感。 屋里的胜银听到动静,忙冲了出来,看到两人受伤,心下一紧,“宗主,琮叔,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我这就去找大夫。” “胜银。”凤凌玥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阻止道,“我刚才和年长老切磋而已,只是小伤,不用找大夫。” 年琮忍下胸腔里的疼痛,袖中的大掌暗暗调用内力调息疗伤,缓缓开口:“宗主的身手,超出我的预想,明日,还请宗主随我一起回七星宗主持大局。” 他倒是小瞧了这丫头,不到一月,竟能调动那内功。要想拿下她,必须从长计议。 “明日不行,得过两日。”凤凌玥努力调整自己快要紊乱的呼吸,佯装平静道,“三日后,再启程。” 随即看向胜银,“我还有些事要办,你招待好年长老。” “是,宗主。”胜银应声。 年琮倒也没说什么。 凤凌玥举步离开竹雅轩,快步朝流光阁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刚好碰到朝竹雅轩方向来的慕星聿。 看到凤凌玥微微躬身扶着木柱、面色苍白的模样,慕星聿急忙问道,“你受了内伤!那长老干的?” “勿要声张。”凤凌玥唇角又溢出一抹血丝,低声启唇,“那人的武功确实不 低,不过挨了我一掌,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话落,直起身子,继续朝前走。 慕星聿见她脚步虚浮,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发现她浑身冒着热气,如收留胜银那日一般,又问,“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要回城。”她知道如何运转内力,却不知道如何收放自如。秘籍在楚元漓的书房,没有带在身上。身体的灼烧感虽没上一次那般严重,但必须回去,尝试靠自己压制住它。 慕星聿当即拒绝,“不行,我送你回流光阁,替你疗伤。” “咳……”凤凌玥干咳了一声,反抓住慕星聿的胳膊,“送我回去,求你。” 她不能次次受伤都靠别人疗伤,有些苦自己扛过来,才能成长得更快。 对上女人坚定又带着一丝乞求意味的眼神,慕星聿再想拒绝也难开口,遂了她的心道,“好,我送你回去。” 马车抵达城门口,凤凌玥看了慕星聿一眼。 “我早就知道了。”慕星聿淡淡戳穿了她的身份。 也是,他能查到江湖各大门派信息和秘辛,查她的身份更是轻而易举。凤凌玥抿了抿唇,敛目不语。 不多时,马车停在漓王 府门口。 “要不要我扶你下去?”女子最在意名节,何况她已嫁做人妇,对方还是当朝九王爷。慕星聿征求着她的意见。 凤凌玥薄唇微扬,浅笑一声,“不必,谢谢你送我回来。” 话落,兀自撩起车帘钻下马车。 慕星聿伸手将侧边车帘掀开一角,目送她入府后,良久才不舍地放下车帘。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女人那一抹浅淡却真诚至极的笑,慕星聿只觉心脏微微加速不止。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头涌现。 凤凌玥回到篱落苑,从书房书案上拿回秘籍,把自己关在寝房,修习疗伤。 翻看了两页,有些苦恼地皱起秀眉。 秘籍上的字,单独拎出来,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完全不知所云。前半本吧,在楚元漓的帮助下勉强领悟了七八分,可后半本,简直是天书。 神一般的心法要诀,句句含糊其辞,高深莫测,比那佛经龛文还难理解…… 尝试了十几次,她依旧没寻到压制内功的要领。 身上的灼热感不仅未褪,反倒在这半个时辰内升高不少,得亏现在是寒天,否则真要将她活活烧死。 “楚元漓!我需要你。”女人仰天叹息,心里呼唤着自家男人的名字。 第209章 看本王出丑,开心了? “嘎吱——”一声。 门从外面推开。 凤凌玥急忙翻身下床,走出内间,“楚元漓,是你吗?” “嗯。”男人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正准备倒茶喝,瞥见女人赤脚走路,立刻走过去,拦腰抱起她。 “天气寒冷,怎么不知道……”触碰到她的刹那,感受到她身体的热意,原本斥责的话,瞬间改口,“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冻着了?” “不是,我需要你……”凤凌玥双手很自然的挂在男人的脖颈,快速把自己和年琮打了一架的事描述了遍。 楚元漓把她安置在床上,面露急色,抓起她的小手与自己掌心相对,要为她疗伤,却被凤凌玥阻止了。 “元漓,不要。”抽回手,抓起一旁的秘籍塞到楚元漓手上,“你帮我翻译后半本。” “受了内伤,还要逞强?”楚元漓皱眉,脸色和语调都沉冷下来,将秘籍丢到一边,强行抓住她的小手,“我先帮你疗伤。” 凤凌玥挣扎了两下,固执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是想逞强,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早些掌控它。” 见楚元漓还一副阴恻恻的表情,用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语气娇糯起来 ,“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吃过药了,内伤没事。夫君~你让我自己来嘛,好不好?” 话落,还歪着头,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小女人娇软的语气以及那可爱的小表情,楚元漓哪里受得住,心蓦然一软,“好”字不受控制的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mua~”凤凌玥凑到他没被面具遮住的俊脸上亲了一口,“夫君真好。” “!”楚元漓心口一震,只觉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凤凌玥撩人不自知,再次抓起秘籍塞到楚元漓手中。 楚元漓无奈地低低叹息一声,才垂眸,翻开书本,一字一句为她解释。 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凤凌玥终于靠自己的领悟力把丹田内翻涌的力量压了下去。 “可还难受?”楚元漓掏出丝帕,一边替她擦汗,一边关切道。 凤凌玥微微摇头,“不难受了,就是有点饿。”要想将内力收放自如,还需多加练习,非一朝一夕之功。 “本王让人传膳。” 少时,惊风带着福贵进了房间,布好饭菜。 消耗了整整四个小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凤凌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慢些吃,吃太急,对身体不 好。”楚元漓看她豪迈不羁的吃相,扶了扶额,无奈提醒道。 “我没……咳咳咳……”凤凌玥刚开口,就被一口饭呛得猛烈咳了起来,眼角霎时掉了两滴生理泪水。 楚元漓赶紧倒了杯茶递给她,又轻抚着她的后背,“喝点水缓缓。” 凤凌玥接过茶杯,一咕噜喝完,才把那股呛意缓和过来。 “多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吃个饭也能呛到!”楚元漓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女人微微上扬的眼尾,轻擦拭掉粘黏在羽睫上的泪珠,没好气教训道,“是本王平日没给你饭吃?以后慢点吃,记住了么?” “记不住……”凤凌玥委屈的撇了撇嘴,伸手扯下一只鸡腿啃着,小声咕哝,“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要是像你那样矜持,细嚼慢咽,多没意思。” “……”这丫头,还委屈上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楚元漓无奈扯了扯嘴角,伸手揉了几下她的发丝,低声哄慰道,“别委屈了,嗯?” 凤凌玥斜睨着他,狡黠一笑,“张嘴。”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但还是很诚实的微微张嘴。 凤凌玥趁机把手中的鸡腿塞到他嘴里,还故意在 他好看的薄唇上蹭了一圈油渍。 看着嘴角油光锃亮的某王爷,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凤凌玥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咯咯咯……” 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幼稚!楚元漓心中腹诽,又无奈扶着额头,斜睨着她,“看本王出丑,开心了?” 凤凌玥笑着点头。 笑过之后,继续扒起饭。 楚元漓算是发现,他的小丫头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以前总觉得让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真诚的笑意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自从他们互许心意后,他觉得她在他面前笑得次数越来越多。 他这一世,只希望他的小丫头,在他面前永远这般肆无忌惮。 如是想着,唇角也不自觉勾起漂亮的弧度,拾起筷子,殷勤地为她布菜。 接下来两日,楚元漓都早出晚归,凤凌玥也没追问他到底忙些什么,只一心扑在内力修习上。 今日,楚元漓回来的比前两日要晚,亥时三刻才回府。 刚沐浴好的凤凌玥从净房走出来,瞧男人进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 “过来。”楚元漓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又从袖中掏 出一个小方盒。 凤凌玥狐疑走到桌边,盯着他手上的小方盒,“这是什么?” 楚元漓把方盒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这是本王让千流去司先生那里拿回来的药,嗯……” 把药递到她面前,“服下吧。” “?”啥药?凤凌玥皱了皱眉,“我没病吃啥药。” “本王那日与玥儿同房,担心你意外有孕,所以问司先生求了这药,于身体无损害,玥儿放心。”楚元漓嗓音低了几分,微红着耳垂,解释道。 “避子药啊?”都超过七十二小时了,再吃避子药能有效果?虽心有疑问,凤凌玥还是伸手把药丸含到嘴里,又拿过桌上的水咽下。 楚元漓扯过搭在她头顶的手巾,绕到她身后,替她擦着头发,沙哑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玥儿,是本王委屈了你。” 凤凌玥转身,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傻子!” 她不想与他掰扯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问他,“你口中的司先生是什么人?” 刚才那颗药丸,虽不能确定能否起到避子效果,但确如楚元漓所言,对身体有益无害。 “鬼医谷谷主。” 凤凌玥:原来是他,司云的师父…… 第210章 楚元漓的鬼癖好 翌日,是出发前往兖州城的日子。 两人在小花厅吃过早膳,便回了篱落苑换衣服。 凤凌玥打开衣柜,正打算翻衣服来着,看到衣柜最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个小木盒,狐疑地打开瞧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朵暗褐色的‘小花’,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窜入鼻尖…… 登时小脸一红,回头剜了楚元漓一眼,羞恼道:“楚元漓,你留着它做什么?” 楚元漓走到她身侧,朝衣柜瞥了一眼,快速伸手把木盒盖上,又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凤凌玥面前,脸色略微尴尬的解释,“那是与玥儿最珍贵的回忆,本王舍不得扔。” “……”这人什么鬼癖好,竟把那脏了吧唧的床单收藏起来,还特意装在一个价值不菲的木盒里,实在丢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凌玥没好气的握拳锤了他一下,语气又羞又恼,“你,你不要脸!赶紧扔掉,都是细菌。” 楚元漓并不知细菌是何意,但他定是不愿意把那么宝贵的东西丢掉,垂眸,语气委屈起来,“不扔。” “楚!元!漓!”凤凌玥有些咬牙切齿,伸手扒拉他,打算自己把那东西连盒一块毁了。 “ 玥儿,别扔。”楚元漓抓住她躁动的小手,揽她入怀,将她抱得紧紧的,“那是玥儿完全属于我的证明,不要扔好不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歪理! “别扔……” 低哑又委屈巴巴的声音,裹着男人稍许紊乱的呼吸拂落在她的耳垂,凤凌玥一秒缴械投降,妥协道:“不扔,行了吧。” 楚元漓这才松开她,俯首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该更衣出发了。” 凤凌玥对于他奇奇怪怪的癖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才重新拿出一套月牙色劲装换上。 与平日的锦裙不太一样,一身利落的劲装衬得她十分英气。尤其是那黛眉下的一双纯洁至极的凤眸,水润得如同山涧清泉,深深浅浅,直直撞入人的心底。 眼尾带着涓滴笑意,微微上扬,不自觉又染上一丝媚意,让楚元漓看得入了迷。 “花痴。”凤凌玥掀眸看着自家男人呆愣在原地,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左胸口,“还不赶紧换衣服出发。” 话毕,走出屏风。 “……”楚元漓回神,他向来是个清心寡欲、不为色迷之人,可偏偏碰到他家死女人,每每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有些不争气的浅叹了口气,才慢条斯理换衣服。 楚元漓一袭低调的紫色劲装,三千墨发一丝不苟的束在暗紫色发冠里,腰别玄黑祥云纹腰带,身上再无其他装饰,但配上那美到极致的五官和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饶是最简单的衣裳,也能衬得他比天上的星辰,比地上的宝石还要璀璨。 尤其是一身硬邦邦的肌肉,被修身的衣袍完美勾勒出来,散发着蛊惑人心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他整个人的吸引力放到得淋漓尽致。 他,天生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妖孽! 凤凌玥也忍不住露出花痴的眼神,走过去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在他的胸前和腹肌上放肆的摸了两下,“我的便宜老公可真帅!” “便宜老公?”楚元漓低头看了眼在自己身上游离的小手,菲薄的唇牵起浅浅的弧度。 “呃……”凤凌玥收敛荡漾的心神,松开他,抓起桌上半张银白面具,朝门外走,“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 约摸近一个时辰后,凤凌玥带着楚元漓和惊风抵达流光山庄,竹雅轩。 胜银等人行李早已收拾完毕,整装待发。 看到凤凌玥身后跟着一龙眉凤目的年轻男 人,胜银和年琮眼底闪过一抹疑色,仔细打量着他。 男人虽衣着质朴,可容貌绝尘,俊美中透着优雅,优雅中又藏着九五之尊的矜贵和威严,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胜胤枫也抓住凤凌玥的小手,另一只手指着楚元漓问道:“阿姐,这位叔叔是谁?” 叔叔?! 虽不得不承认确实比自己的女人大不少,可……他看上去很老? 楚元漓闻言,有些不虞的皱紧剑眉。 “嗤……”惊风鲜少见到自家主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憋不住胸腔里的笑意,闷闷笑了一声。 楚元漓冷厉的眸斜斜扫了过去,警告意味浓郁。 惊风登时脊背一凉,缩了缩脖子,脑袋埋到胸口。 “噗嗤——”凤凌玥也被这一声‘叔叔‘逗笑了,扭回头看了眼楚元漓,发现他脸色黑得能吃人,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蹲下,反握着胜胤枫胖乎乎的小手解释,“小胤枫,他呢,是阿姐的贴身侍卫,年纪是比阿姐稍稍大了些,但还没到叫叔叔的地步,叫阿漓哥哥,记住没?” 胜胤枫又抬头看了眼楚元漓,被他凶巴巴的神色吓到,赶紧收回目光,乖乖冲凤凌玥点头,“阿姐, 胤枫记住了。” “宗主,时辰不早,咱们该出发了。”胜银提醒道。 “好,出发。” 一行人即刻出发。 凤凌玥刚爬上马车,胜胤枫追在她屁股后问,“阿姐,胤枫能和阿姐坐一辆马车吗?” 话音刚落,胜胤枫就被楚元漓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不能,你坐另一辆!” “阿姐,救我。”胜胤枫蹬着两条小短腿,挣扎道。 凤凌玥回头,对自家男人的行为一脸黑线,“他还是个孩子,你欺负他做什么?咱们的马车宽敞,让他上来吧。”说着,伸出自己的胳膊要接过胜胤枫。 楚元漓低沉地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小不点往胜银的方向一扔,“管好你的孩子,如有下次,揍不死他!” “啊……呜呜……”胜胤枫飞到半空,吓得大哭起来。 胜银忙伸手接住胜胤枫,心中对楚元漓有气,可在宗主面前又不敢言,只得狠狠剜了楚元漓一眼,把胜胤枫抱上他们的马车哄着。 凤凌玥等楚元漓进马车后,才没好气指责道,“楚元漓,你刚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 “玥儿觉得我过分?”楚元漓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眉心微蹙,略带不满地说。 第211章 偏执的楚元漓 “你跟个小孩子较劲做什么?”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凤凌玥不理解自家男人的醋意! 楚元漓伸手握住女人的双肩,冰冷的薄唇紧抿着,想到她对那孩子的态度不一般,脸色愈发难看,盯着她时眼尾不禁一点点红了起来,半晌才开口: “玥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知道么?”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占据她的心,更不允许任何人从她心里分走一丁点爱,哪怕是个稚子。 “你……”凤凌玥从他眼里只看到疯狂的占有欲,这一刻她只觉楚元漓好偏执,“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难道她的世界只能拥有爱情,不能拥有亲情、友情,以及其他的情感么? 楚元漓闻言,呼吸一滞,眼底逐渐染上丝丝猩红,握着女人肩膀的大掌下意识加重了力道,“玥儿,难道有我一个,还不够?” 他的心,全部被她填满,可她……心里除了他,还想装填其他人。 于他而言,不公平! “那不一样。”凤凌玥肩膀有些吃疼,挣扎了一下。 就是这微妙的抗拒动作,让楚元漓心里越发不安,狠狠将她抵在车壁上,俯身凶猛地噙住她的唇,动作粗暴,毫无章法 。 “唔……楚……唔……”凤凌玥双手紧紧抵在男人胸口拍打着。 可越是反抗,楚元漓心内不安的情绪越沉重,几乎到了快要压抑不住的地步,唇上的力道愈发狠厉起来,似要将她吃进腹中。 被侵占地快要窒息,凤凌玥紧闭双眸,在他的舌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口中一阵腥甜味蔓延。 楚元漓吃疼,不得已松开了她,可眼底那燥怒的猩红不仅未散,反而更加浓重,“玥儿,别人能做到、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不要把自己的心分给其他人。 无理取闹! 凤凌玥一把推开他,别开视线,敛眸不语。 那一推,楚元漓心凉了半截,又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切言语尽数噎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霎时,整个车厢陷入了沉默。 *** 天黑之际,一行人赶到一小镇,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 惊风声音响起:“主子,湫山镇到了,今夜咱们在此处落脚休息。” 楚元漓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垂眸盯着某个地方,不说话,也没有作为。 凤凌玥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还要跟我一直闹下 去吗?” 这人一路上不说话,不喝水,不吃东西,一动不动……她不明白为那样一件小事,他到底在气愤什么,索性就晾着他。 可一整天了,他还生着闷气,她真的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见男人依旧不理她,凤凌玥故意刺激他说道,“楚元漓,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终于,楚元漓平静的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他掀眸,看向凤凌玥。 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她开始厌恶他,想弃他而去了么? 凤凌玥陡然对上男人的视线,心脏剧烈震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他整个眼眶都红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 车外,响起胜银的声音:“宗主,可以下车歇脚了。” 凤凌玥稍稍掀起车帘,“你们先进去。” 等胜银走远,凤凌玥放下车帘,朝楚元漓身旁挪了挪,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跟他说,“楚元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在我心里,你很重要,是我愿意相伴一生的人。 我知道你不容易与人敞开心扉,时常患得患失,但……对我多些信任,好吗? 人有七情六欲,我们的世界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朋友,或是路人,或是敌人,或是其他什么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的人生才会丰富精彩。 我待其他人,或许做不到你所希望的那样,或许做不到完全爱憎分明,可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妻子,努力做好我需要扮演的每一个角色。我们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吵架,好吗?” 楚元漓微怔了片刻,伸手把女人拉到怀里,深深拥住。 大掌扣住她的脑袋,让她倚靠在自己胸口。 阖眸沉吟很久,才用着沉闷沙哑的声音说道:“玥儿,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说的话,我只要你,我也只有你。” 他很怕,怕有一天会失去她。他只想让她知道,她只能属于他。 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时,他恨不得把她囚禁在王府,不给任何人看到,那样,他便永远不会失去她。 可他心知,自己不能那么做。 他也告诉自己,她不会离开,但每每遇到事情,他内心控制不住的不安,控制不住的怀疑自己…… 凤凌玥于楚元漓这偏执的想法有些头疼,她就是说再多道理,他怕是也听不进去,但不改变他固执的想法,恐怕将来还会 因为这些事吵架。 她不喜欢吵架,更不希望因为这些可大可小的事消磨了两人的感情。 抿唇思索了片刻,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十分严肃地说道:“楚元漓,是不是要我把我的心掏出来,你才肯相信我?” “不!”他怎么舍得掏出她的心,更不是不信任她。因为女人的话,搂住她的大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玥儿,我……” 凤凌玥感受到他紧张,轻轻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俊脸,仰着脑袋,唇印在他的嘴角,“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跟小孩子一样。” 说着,伸手覆上男人通红的眼尾,满眼心疼。 “……”楚元漓又怔怔看了她半晌,“玥儿嫌弃我老?嫌弃我无理取闹?” “又老,又无理取闹。”凤凌玥撇着嘴道。 “我……”楚元漓眉头紧拧。 “我什么我。”凤凌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神色再一次严肃起来,“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必须唯你娘子的命是从,我说往东不许往西,更不许对我的安排有任何意见,记住没?” 楚元漓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地应声,“是,娘子。” 他听话,不惹她生气,她便不会离开他。楚元漓心里如是想。 第212章 自然是做夫妻该做的事 “张嘴。” “?”楚元漓不明所以,但身体很诚实,乖乖张嘴。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好像上午那一下咬得不轻,都咬出血了。 楚元漓这才明白她的意图,俯首凑到她跟前,伸出半截舌头。 舌尖微肿,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凤凌玥眼底闪过一丝自责,“还疼不疼?”那地方也没法上药,只能等伤口自愈。 楚元漓收回舌头,轻轻点了下头,“玥儿亲一下,便不疼了。” “没个正经。”原还愧疚不已的凤凌玥听到这话,立刻翻了个大白眼。 楚元漓长臂一勾,大掌扣住她的后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垂眸间覆上了那红唇。 凤凌玥侧头,躲过了他的偷袭,“你伤了,不宜再亲亲。” 说着,只在他的唇角蜻蜓点水了一下,“等伤好了再……一整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他自己闹脾气一整日没吃,以至于她跟着自己饿了一天。 楚元漓松开她,愧疚道:“为夫不好,害娘子饿了一天。” 凤凌玥嗤了一声,没接话,撩开车帘钻出马车。 进了客栈,胜银说已经开好客房。 凤凌玥、年琮单独一间,楚元漓、惊风住一间,胜银和胜胤枫住一间。 楚 元漓一听自己不能和媳妇住在一起,眉头拧成一团。 惊风听说自己要和主子睡一间,又看到楚元漓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后脊背直冒冷汗,却又不敢对这安排多言。 只希望主子晚上不要把气撒到他身上…… 吃过晚膳,凤凌玥吩咐小二送来热水,刚褪去衣服,跨到浴桶里打算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消消疲,就听到窗户附近传来“嘎吱”声。 她忙起身,从屏风上扯过睡袍披在身上,一边走向窗户,一边从流光镯里掏出手枪,上膛,指着响动的地方。 楚元漓刚从窗户翻进来,看到自家女人用手枪指着他,登时身子一僵。 “怎么是你啊。”这人有门不走,竟然翻窗,是堂堂王爷能干出来的事?凤凌玥收起手枪,皱眉盯着他,“你大半夜不睡觉,爬窗做啥?” 上次爬墙爬了半个多月,这次爬窗又不知要爬多久!实有损王爷颜面,可为了与死女人同塌而眠,又不得不为之。 楚元漓有些难为情的干咳了一声,“咳、想和娘子一起睡。” 话音刚落,忽然,门外杀气顿现…… 楚元漓伸手把女人捞入怀中,一手快速从腰封中拔出软剑,续上内力,剑身挺立, 蓄势而发。 凤凌玥也不甘示弱,掏出流光弩,食指中指扣上机关,直指门外。 “嘭”的一声,几道黑影破门而入。 凤凌玥扣动机关,八支利箭飞射而出,直射敌人命门,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黑衣人瞬间倒地身亡。 “夫君,松开。”她不能小鸟依人,要与他并肩作战。 对上女人坚定不移的眼神,楚元漓松了手,立时与她加入战斗。 黑衣人虽多,但哪里是夫妻俩的对手,一人持剑,一人持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涌入客栈的黑衣人被消灭殆尽,一个活口都没留。 凤凌玥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才收回流光弩去了胜银的房间,“胜银,胤枫,你们没事吧?” 进门,看到胜银将吓晕过去的胜胤枫护在怀里,而他的后背被剌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 又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惊风。 她大致能猜到刚刚房间里的情势。 这七星宗大弟子的实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差不少。 胜银听到打斗声停止,才松开胜胤枫,起身时牵动到后背的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嘶……宗主,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倒是你,伤得不轻。”凤凌玥从袖中掏出一 盒药膏、纱布和消毒棉球,随即看着惊风说道,“阿风,过来。你替胜银包扎下伤口。” 惊风只杀过人,哪里做过这种事,面色有些为难,“夫人,属下从未干过这种活……” “……”凤凌玥无语的扯了下嘴角,摊开手心的药膏和消毒棉球解释道:“先用着棉球给他的伤口消毒,再涂抹药膏,最后用纱布包扎,明白?” 感受到自家主子凌厉的目光,惊风敢说不会吗,乖觉点头,“会了会了。” 说话间,双手伸出。 把药膏塞到惊风手上,凤凌玥和楚元漓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又意味深长地朝年琮的房间看了一眼。 再回到客房,看着满房的尸体,楚元漓唤了声隐卫。 “不必那么麻烦。”凤凌玥出声制止,“看我的。” 紧接着,楚元漓看到凤凌玥从镯子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水桶,那些尸体被一一扔进水桶后,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逐渐目瞪口呆。 这奇怪的水桶,竟能将尸体毁得不着痕迹,太匪夷所思。 若是活人丢进去,是不是同样如此? 楚元漓少有的对自家女人产生了一丝丝恐惧感。 “玥儿,这是什么?”等尸体全部被处理干净, 楚元漓才走过去,出声问道。 凤凌玥扭脸,见楚元漓似乎对她的化尸水有些后怕,忍不住抿唇笑了声,伸手勾住男人的腰带,笑着威胁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制武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进去。” “……”楚元漓嘴角狠狠一抽,眸光闪烁了一下,才语气平静地质问道,“玥儿舍得谋杀亲夫?” “你猜呢?”凤凌玥挑眉,狡黠一笑。 旋即,松开男人的腰带,转身把化尸水收回流光镯。 下一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须臾就被楚元漓欺身压在了床榻上。 “你要干嘛?”凤凌玥下意识双手抵在男人胸前,用力推搡。 楚元漓被她慌张无措的神色取悦到了,勾唇轻笑,“自然是做夫妻该做的事。” “啊?不行!”上次是情非得已,她体寒未愈,未免有孕,做不得那事,“你忘了我体寒的事了吗?咱们暂时不能同房。快起来,快起来……” 等体寒痊愈,还需再吃三个月的药。 “瞧把你吓的,为夫是逗你的。”他怎么可能拿她的身体开玩笑,楚元漓捏着她的小脸,笑了笑,才起身,坐到一旁,“玥儿抓紧沐浴更衣,咱们早些安寝。” “噢……” 第213章 交出宗主令,废除七星内功 一行人又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兖州城。 期间,除湫山镇刺杀,他们又遭遇了三波偷袭,所有黑衣人同出一脉,不用猜也知道是神鹰山庄的手笔。 前后四次刺杀,年琮未曾出过一次手。凤凌玥心中猜测,年琮早已与神鹰山庄勾结,他们的行踪均是他透露出去的。 年琮对凤凌玥的防备不以为意,美其名曰自己不插手,是对凤凌玥这个新任宗主的考验,若她连这等小毛贼都处理不了,实不配为七星宗宗主。 进城后,行驶了约一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靠在七星宗宗门飞鹰山庄门口。 凤凌玥下车,看着恢宏壮观的山庄大门,为之惊叹。 这七星宗总部,与她的流光山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院外红墙环护,一眼望不到头,墙上琉璃生辉,墙边绿柳垂绦。九尺高的雕花门楼,三尺宽的精琢石狮,龙飞凤舞烫金匾额……无一处不散发着七星宗门的辉煌。 胜银迎上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宗主,这便是七星宗宗门,飞鹰山庄,宗主请。” “好,走吧。”凤凌玥刚迈出步子,一旁年琮大步朝山庄而去。 瞧年琮一副以势压人的行为,凤凌玥不怒反笑,带着楚元漓等 人紧随其后。 刚跨上台阶,几个弟子笑脸迎上,躬身抱拳,“弟子见过年长老,见过大师兄。” 年琮面若古井,微微颔首,继续朝里走。 胜银顿下脚步,跟几名弟子道:“这是师父亲选的新任宗主,凤一凤宗主。” 几名弟子扫量了凤凌玥几眼,大家心中看法一致,不过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岂配做七星宗宗主。 他们心中不服,自不会朝凤凌玥行礼,满眼尽数鄙夷。 凤凌玥不足介意,回头睨了胜银一眼,“先进去吧。”举步进门。 楚元漓见七星宗弟子不把自家女人放在眼里,美眸怒火薄喷,若不是谨记“娘子往东不往西”的家规,他早上去一掌拍死他们了。 “是,宗主。”胜银等人紧随其后。 等人走远,几名子弟议论起来。 “我说,咱们宗主怎么挑了个毛丫头当新任宗主,宗主这是想把宗门毁在她手里吗?” “宗主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差,你们瞧咱们的大师兄,武功不如咱们,咱们还得恭恭敬敬喊人家大师兄。” “是啊,现在宗主又把整个宗门交到一个死丫头手上,要我说,还不如退出山庄,早早投靠他门,倒还落得名门出身。要是宗门衰败,怕是再无人能瞧得上咱 们。” “急什么,年长老以及其他几位长老怎么可能同意那丫头做咱们的宗主,最后宗主令落在谁手还不一定呢。等着看好戏吧。” “……” 凤凌玥原就耳力不差,而今有了七星功加持,耳力更为惊人,那几名弟子的话悉数落入耳中。 她未曾想到,胜银这个大师兄在宗门的地位虽高,却也有大把的人不服。 不过也能理解,胜银武功不高,还是个尚未及冠的毛头小子,让大他不少的人、身手比他高的人喊师兄,任谁都会不服气。 少时,在胜银的带领下,几人入了宗门议事大堂,七星堂。 因为年琮提前进了堂,凤凌玥进门时,就见厅中两个上位,坐了年琮和另一位中年女人,若她猜得不错,这位是二长老胜潘素。 胜谷乙只生下一个独子,前两年因病去世,其结发妻子也随他去了,只留下四岁的小胤枫。而这位胜潘素,是胜谷乙十多年前收养的孤女,也算是胜胤枫的姑姑。 胜潘素看到胜胤枫,立刻一脸慈笑,朝他伸手,“胤枫过来,姑姑抱抱。” 胜胤枫自记事起就不喜欢胜潘素,跨着小步伐,躲到凤凌玥身后,揪着她的衣摆不放。 胜潘素见此,脸色陡然一沉,凶煞的眸光 扫在凤凌玥身上,端出一副二长老的架子,“你就是我父亲选的新宗主?” 那小兔崽子,连家里人都不认,竟认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真是可恶! 凤凌玥牵着胜胤枫走到侧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语气慵淡,不疾不徐道:“是,胜宗主把宗主令,把整个七星宗都托付给了我,从我踏入飞鹰山庄开始,便是这七星宗新的宗主。” “可笑!”胜潘素冷嗤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妄想私吞七星秘籍。我绝不能让七星宗毁在你手上。” 又怒瞪了一眼胜银,“胜银,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良心都教狗吃了吗?竟把宗主令和七星命脉交代外人手上!” “二长老,凤宗主是师父亲定的宗主人选,宗主令和秘籍也是师父亲手交到宗主手上的,并非胜银的主意,胜银只是遵从师父的遗愿。”胜银垂首,抱拳解释。 “父亲怎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胜潘素一手握拳,瞠目看向凤凌玥。几十年来,父亲一直未挑定宗主人选,她绝不相信父亲如此草率的把七星宗交到外人,还是一个死丫头手上。 怕不是这死丫头有些姿色,迷惑了胜银的心魂,从他手中骗去了宗主令和秘籍。 胜银继续解释,“当日,师父和弟子们被神鹰山庄的人追杀,是凤宗主以一人之力救了我们,师父临终前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凤宗主,以报救命深恩。” “你说什么?”胜潘素眼底染上一丝错愕,不可置信追问,“父亲把七星内功传于了她?” 那七星内功属纯阳之功,非常人可以承纳,这死丫头现如今好端端坐在这,说明她的身体适合容纳那股力量。 若是日后她完全掌控,他们几个长老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不行,不能放任她修习下去,她必须死! 胜银点头,“回二长老,是师父亲传,弟子亲眼所见。” 胜潘素压下心中的暴怒,扭头看了眼年琮,见他没什么反应,想必早就知道那丫头身怀七星内功,不然也不能任由她回了宗门。 “凤姑娘……”胜潘素忽然放软了态度,语气温和道,“你于我父亲有救命之恩,我胜潘素铭记于心,会重金酬谢姑娘。 只是,宗主之位和内功,是我父亲临终前不得已相托,做不得数。我想姑娘也不希望卷入飞鹰山庄和神鹰山庄之争中,不如这样…… 姑娘交出宗主令,废除七星内功,我以百万黄金作为谢礼,以报姑娘对我父亲的恩情,如何?” 第214章 烦请不要犯花痴 怎么又是交出宗主令,又是要废除她的内功…… 她请教了自家男人,若是真要废除体内的纯阳内功,不仅要再次承受内功灼烧之痛,还有被活活烧死的可能。 饶是可以撑过去,身体根基被伤,永难恢复,不仅不可以再修习其他内力,甚至可能沦为一个无用的废人,拖着病体苟延残喘一生。 凤凌玥眸光一凛,转瞬恢复了沉稳平静,“若说交出宗主令,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废除内功,绝无可能。” 按楚元漓所言,七星秘籍上并没有传授内功之法。当日,胜谷乙强行把内力输送到她身体里,是他知道自己阳寿将尽,被迫为之,这也加剧了他死亡的速度。 简而言之,她和这内力合二为一,它在她在,它消她亡。 “那内功是我父亲所创,属于七星宗,姑娘将它占为己有,不太合适吧?”胜潘素咬了咬后槽牙,阴阳怪气道。 凤凌玥从袖中掏出宗主令,举起,给年琮和胜潘素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此番我回七星宗,不是要与你们讨论内功归属问题,而是要为胜宗主铲除神鹰山庄。宗主令既在我手上一日,我便是 七星宗宗主。 两位长老,我知道你们不服我这个小辈,咱们再这耍再多嘴皮子,也属徒劳之功。不如这样,三日后,宗内设擂,凭实力说话。 宗门内,所有人,包括长老在内,都可上台挑战我。谁能第一个战胜我,这宗主令,便归谁所有,如何?” 年琮和胜潘素闻言,都震惊了一下。 这黄毛丫头,大言不惭,不仅要挑战宗内所有人,还扬言要铲除神鹰山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胜潘素按捺下心头的一丝窃喜,反问道。 凤凌玥把宗主令收回袖中,扬了扬两道秀气的眉,语气不卑不亢,“当然。瞧二位长老的神色,是不敢?还是觉得打擂时,一定会输给我?”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每一个字说出来铿锵有力,尤其是那双清透眸子里流转出的锋锐之气,让年琮和胜潘素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自我怀疑的感觉。 尤其是年琮,当日在流光山庄,她便以七星内功,一招重伤了他。 这一路上,不止是她,就连她身后那两个侍卫,个个身手不凡,特别是容貌俊俏的那个,内力深不可测,连他都估摸不出。 “呵!”胜 潘素不屑的嗤笑一声,颇为讽刺地道,“既如此,那便照你说的办。除此,我要强调一句,擂台之上,生死不论。” “好。”凤凌玥勾唇浅笑,起身,看向胜银,“胜银,带我去宗主的院子。” 胜银垂首,“是,宗主这边请。” 凤凌玥等人出了七星堂。 胜潘素不解的看着年琮,询问,“大长老刚才为何一言不发?难不成这一路上,那丫头给你气受了?还是卸了你的面子?” “不要小瞧了那丫头,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年琮语气淡淡。 “咱们都是活了好几十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成。”饶是那丫头的身躯可承纳七星内功,但不过一月,她再勤加修习,也不可能是他们几位长老的对手,胜潘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三日后的擂台之争,就是她绝命之时。 年琮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一个字,起身离开。 另一边,胜银带着凤凌玥等人去宗门主院--清河堂。 “宗主,胜银有话想说。”走到半路,胜银忽然出声。 “有话直说。” 胜银道:“宗主有所不知,宗门四位长 老的武功虽没有师父高,但也都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高手,宗主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师父传给宗主的内功,宗主还未完全掌控,胜银担心三日后的擂台比试,对宗主不利。” 他和新宗主相处的时日虽不长,但他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言而有信之人,他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姑娘,为了宗主之位之争,白白送命。 “话都放出去了,我总不能临阵逃脱。”凤凌玥漫不经心道,“再说了,那两个长老的态度你也瞧见了,他们都说要废除我的内功,打的什么主意,想必你也清楚,难道我不以武服人,他们就会轻易罢休么?” 胜银沉默了。 他武功虽差,可到底跟着师父多年,有关七星内功之事,他再清楚不过,两位长老明面上说要废除内功,实则是想让她献出自己的性命,将那内功据为己有。 快到清河堂时,迎面碰到了一个穿着浅青衫的年轻女子。 女子先看到的是胜银,继而目光落在楚元漓脸上。 她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如此清冷俊美的男人。 他,比日月星辉还要吸引人,就算眼神冷漠无比,也依然能让人的视 线紧紧黏在他身上移不开。 心跳止不住的加速,脸色也逐渐泛红,眼底泛起一丝羞涩到无法让人忽视的仰慕。 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要征服这个男人,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凤凌玥察觉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看,眼底的情意都能拉出丝来,她朝楚元漓跟前挪了挪,不悦的冷哼一声,“这位姑娘,他是本座的侍卫,烦请不要犯花痴!” 楚元漓垂眸,看着用娇小身躯挡在自己跟前的小人儿,唇角微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她这是……吃醋…… 这浅淡的一笑,不仅让天地瞬间失色,更让青衫女子眼底的爱慕之意一发不可收拾,于凤凌玥的话也不恼,只羞怯道:“这位公子生得俊俏,我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并无冒犯之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能理解。但,他是有家室的人,如果他娘子知道,定会生气。”凤凌玥听到对方夸赞自家男人的样貌好,心里倒没刚才那般不爽,语气平缓不少,“所以姑娘,你的明白?” 这么俊美的男人,竟已有家室! 青衫女子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第215章 它又不乖了 但很快,目光在楚元漓脸上再一次流转之际,眼底只剩下盈盈笑意,福了一礼,“能够嫁给这么俊俏的郎君为妻,那位姑娘一定是个有福气之人。霜儿真是艳羡那位姑娘。” “那你就羡慕去吧。”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凤凌玥现在只想吃饭沐浴睡觉,不想与楚元漓的烂桃花掰扯,兴致索然地回了句,就绕过她继续前行。 闻言,胜如霜眼底掠过一丝不虞,盯着几人的背影好半晌,直到他们消失在长廊尽头,才收回目光。 “小姐,刚才那女人,不会是新来的宗主吧?”胜如霜身边的小丫鬟猜度着出声。 她在宗门从未见过刚才那三人,也未曾听闻宗门近日会来贵客,除了大长老去安凌城带回来的未来宗主,也没有其他可能。 刚才,她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可惜的是,那么好看的男人,已经有了家室。不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德行,她不信,以她的美貌,拿不下那男人。 胜如霜举步跟了上去,语气虽是平淡的,却能听出一丝不屑,“一个小丫头而已,猖狂不过几日。” 几人进了清河堂。 凤凌 玥刚跨入清河堂,再一次被院内的景色惊艳了一把。 听胜银说,这主院,占地十亩,分为前中后三个小院,前院是宗主日常练功的地方,中院用来待客,后院则是休憩之地。 一路从前院走到后院,数不清的假山、亭榭、花草树木……微风拂面,扑鼻而来的是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整个院落,给人一种清静雅致之感,即便安静的在小院散步,也能让人心情瞬间舒畅。 楚元漓见凤凌玥眼睛四处张望个不停,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朝她走近,俯身凑到她耳畔低问道:“喜欢这个小院?” “景致优美,流连忘返。”凤凌玥下意识评价道。 楚元漓又凑近两分,“等回府,重新修缮一下王府。” 男人岑薄微凉的唇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耳垂上,凤凌玥只觉他呼出来的气息烫得不行,片刻就把她整只右耳染得通红。 不动声色的伸手挠了挠酥痒的耳朵根,随即脚下步伐加快,跟上胜银。 楚元漓被她俏皮的小动作弄得忍俊不禁,心头一阵燥热…… 入了后院,胜银简单介绍了几句,就离开准备晚膳去了。 凤凌 玥伸了个懒腰,正要坐下等人送饭来,屁股还没挨着凳子,一阵天旋地转间,被楚元漓拦腰抱起,走向内间。 “楚元漓,你要干嘛?”这人自从开了荤,毛毛躁躁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路上,每次只要停下来歇脚,都缠着她腻歪个不停。 “要……” 楚元漓三步并一步走到床边,放下怀里那娇软的身躯,立时欺身而上,不给女人说话和反抗的机会,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男人的吻,一开始温柔似水,慢慢引导她与他共舞,可渐渐…… 凤凌玥受承受不住他的攻势,瞬间在那温柔乡里沦陷,双臂主动攀上他的脖颈,轻轻将他拉向自己。 楚元漓只觉呼吸和心跳霎时间紊乱,沉着的他,一秒变成毛毛躁躁的小子,急不可耐地扫荡着女人嘴里的香甜。 凤凌玥倏然睁眼,浑身僵硬起来,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楚元漓察觉女人不对劲,松开她的唇,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玥儿?怎么了?” 跟他做这般亲密的事,也能分心? 还有什么事、什么人,比他还重要?! “你、”凤凌玥的脸色顿时涨 红,说话磕磕巴巴,细弱如蚊,“它、它又不乖了~” “?”楚元漓前一秒还没明白女人话外之意,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俊颜微红,笑了笑,“娘子如此可口,为夫忍不住想歪很正常。” “流氓~”凤凌玥娇嗔地骂了句,一把推开他,“你自己歪歪去吧。我要出去吃饭,饿死了。” 说话间,爬下床,快步走出外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难免擦枪走火,要是没把持住……她可不想再吃那苦涩涩的避子药。 几个月,她还是等得起的。 楚元漓垂眸,掩饰眼底的一丝失落和难受。 自从食髓知味后,每次只能点到为止,他难受得快要疯掉,却还要压抑自己。 哎~~ 低头,浅叹了口气,才咬咬牙起身,跟了出去。 与此同时,清河堂门外。 胜如霜把胜银堵在墙角处,语气温婉地询问:“大师兄,我能问你点事吗?” “自然可以,如霜师妹想问什么?”胜银点头。 胜如霜一想到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小脸不禁红了起来,娇滴滴低声问道:“师兄,我想问问,刚才那位俊俏的 郎君叫什么名字?” “他是宗主的贴身侍卫,叫凤离。”胜银不知道胜如霜的小心思,十分热情地回答。 凤离……是个好名字,名如其人。 胜如霜唇角微勾,继续问他,“他的夫人,你有见过吗?” “没有。”胜银实诚摇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狐疑地看着胜如霜,“师妹为何如此关心阿离?” “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胜如霜感觉快要被戳破心思,咬了咬下唇,眸光闪闪地回应胜银疑惑的目光,“还请师兄勿将这件事告知别人。” “好。”胜银就是再愚钝,回想刚才胜如霜的两个问题,以及她娇羞的表现,也能猜测到她对凤离动了小心思。 顿了顿,犹豫片刻,“如霜师妹,恕师兄说句不该说的话,阿离侍卫他既已成亲,断不会再娶其他女人,师妹还是早早断了这份念想为好。” 被戳穿心思的胜如霜,笑容顿时僵在嘴角,眼底流露出十分不满的神色,斥道,“师兄,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 “我、我是为了师妹的名声着想。”胜银见她生气,语气慌乱起来,忙解释,“还请师妹不要误会。” 第216章 让他做霜儿的贴身侍卫 “哼!”胜如霜气愤地冷哼一声,甩袖,扭头离开了。 那凤离虽然长着张好看的脸,到底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卫,她作为七星宗的大小姐,能看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任他夫人是谁,任他多喜欢他夫人,只要她稍稍动点手段,他必将臣服于她。 如是想着,赶紧带着丫鬟去了胜潘素的院子。 “娘……”还没进门,就冲着院内,用着委屈不已的语气大喊了一声。 正在吃晚饭的胜潘素听到胜如霜的声音,立刻放下筷子,急匆匆走了出来,“霜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胜如霜抬起手中的丝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语气越发委屈,“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好好,咱们先进去,细细跟我说。”胜潘素牵着胜如霜的胳膊进了偏厅。 胜如霜看到屋里还有一人正津津有味吃着饭,脸色更沉,开始委屈地掉起金豆。 吃饭的人抬起头看着胜如霜,满眼鄙夷。 这人,又开始装可怜,也不知道她哪里那么多的眼泪。 天天装,不累吗? 胜潘素十分疼爱胜如霜,每次她一哭,恨不得掏心掏肺,看了眼桌边吃着饭的人,摆摆手,“如雪,你先出去 ,我和你大姐有事要谈。” 同样都是女儿,娘太偏心大姐,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她,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 “噢。”胜如雪没好气的刀了胜如霜一眼,端着饭碗和一盘红烧肉出了偏厅。 胜如雪,亦是胜潘素所出,只不过……自从她小时候不小心吃错东西,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左脸长了块骇人的黑色印记,在胜潘素心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胜如霜生得娇美,无论是才情,还是武功修为,还是哄胜潘素开心等各个方面,胜如雪都比不过。胜潘素更是把胜如霜当成自己未来衣钵继承人培养。 “娘,今天你见到新来的那位宗主了是吗?”胜如霜擦了擦眼泪,乖巧地拉着胜潘素坐下。 提到凤凌玥,胜潘素就一肚子的怒火,“什么宗主,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黄毛丫头。” 见自己母亲对新宗主印象不好,胜如霜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一副委屈神色,“那她的两个贴身侍卫,娘也见到了?” 胜潘素回想了一下,“没太注意,印象不深。你关心他们做什么?” “娘~”胜如霜搂着胜潘素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语气娇羞,“霜儿今日碰巧也遇到了他们,其 中那个身量比较高的侍卫……霜儿觉得不错。娘能不能……” 胜潘素对楚元漓没什么印象,但胜如霜的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霜儿,你将来可是要继承娘衣钵的人,怎么能委身下嫁给一个侍卫?”还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的人。 一听胜潘素不同意,胜如霜撇了撇嘴,“娘,霜儿而今十八,一直没有让娘议亲,就是想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且,霜儿瞧着那凤离并不像一般人。 若是娘瞧不上他的身份,可以收了他做徒弟,那样就能配得上霜儿了。” “霜儿,同宗门那么多的师兄弟你瞧不上,其他门派的掌门和嫡传弟子你也瞧不上,怎就偏偏瞧上了那个普通侍卫。” 胜潘素依旧不同意,她若是在擂台比试上赢了,她就是新的七星宗宗主,她的霜儿,将来就是下一任宗主,宗主的男人,怎能是个小小侍卫,还得是上三宗的人,才能配得上霜儿。 “那,”胜如霜见胜潘素不愿意松口,她心思一动,选择迂回战术,“娘如果不同意霜儿嫁给他,那能不能,让他做霜儿的贴身侍卫?” 近水楼台先得月,等他成为自己的侍卫,还怕将来没有下手的机会吗! “霜儿,一个侍卫而已,娘到时候给你挑几个好的。” “不要。”胜如霜有些愤愤的冷哼一声,“娘是不是不疼霜儿了?” “当然不是,娘最心疼的就是你了,从小你要什么,娘哪一次没给你。”只是这一次不行,她可不想低声下气去跟那死丫头要一个侍卫。想想都觉得丢人。 胜如霜又开始抽搭起来,“呜呜……” 翌日一大早,凤凌玥刚梳洗完,正准备吃早膳,一女弟子在门外求见。 凤凌玥让惊风带她进来。 “凤姑娘,二长老有请。”女弟子微微垂眸道。 “找我何事?”凤凌玥抓起一个包子,边啃边问。 女弟子摇头,“二长老没说什么事,只说请凤姑娘过去,有要紧事要谈。” “噢……”再天大的事,也得等她吃完饭再说,凤凌玥兀自吃起饭来。 楚元漓见她大口大口吃,怕她噎着,忙舀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叮嘱道,“慢点吃,别又呛到了。” “你别光看着我吃啊,你也吃啊。”凤凌玥拿过汤碗,又看向侯在一旁的惊风,“阿风,你也坐下一起吃。” 惊风看了眼自家主子,征得主子同意后,才悻悻坐下来吃饭。 没吃一会儿,楚元漓发现凤凌 玥嘴角黏着一缕碎发,修长的手伸出替她拨开,满眼无奈。 她家男人越来越体贴了……凤凌玥俏皮地冲他盈盈一笑。 “凤姑娘,二长老还等着姑娘,姑娘不如现在过去?”女弟子见凤凌玥一直吃着饭,也没有表态要不要跟她回去,开口提醒道。 凤凌玥吃了两口包子,才说,“你怎么还在这?这样……你先回去跟二长老复命,说我吃完饭就过去。” “这……”女弟子一脸为难,她了解二长老的脾气,要是她独自回去,定会被长老处罚。 凤凌玥可不知道女弟子的小心思,继续认真吃饭。 女弟子没办法,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这顿早饭,凤凌玥足足磨蹭了半个时辰,又回内间换了身衣服,才带着惊风、楚元漓,跟女弟子去了胜潘素的院子。 胜如霜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簪了不少珠钗,还特意换上那昂贵的碧水流云纱衣,早早等候在院子的长廊上。 谁知这一等,等了半个时辰,脸色黑得不行。 可看到凤凌玥带着凤离进院子,脸色瞬变,挂上了女子家家娇滴羞涩的笑意,满眼桃色地看向凤离。 又特意从长廊处,不经意间走出来,意图用美貌吸引他的注意。 第217章 胜潘素要买下楚元漓 如凤凌玥所言,有些人,只看一眼,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在楚元漓眼里,除了他的小丫头,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也没有人能吸引他的目光。 哪怕胜如霜打扮得比仙子下凡还要美,楚元漓都懒得看上一眼,更何况,是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的胜如霜。 胜如霜察觉楚元漓的眼光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反而……反而落在凤凌玥身上,心中生出一团疑云。 难道,凤离的夫人,是、是她?!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像凤离那样的男人,她觉得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做自己妻子的侍卫。 凤凌玥跟着女弟子到偏厅门口,女弟子忽然停下,“凤姑娘,请稍后片刻,我这就去通传一声。” “嗯。”凤凌玥倒也没因这规矩生气,毕竟胜潘素现在看不上自己这个宗主,也不图她以宗主礼节尊重自己。 不多时,女弟子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凤姑娘,二长老单独有请。” 特意咬重了单独二字。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凤凌玥看着楚元漓和惊风,“你们俩在门外等我。”说话间,怕楚元漓担忧自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楚元漓心中虽不情愿,可,面上只能听媳妇的话,不敢多言多行。 凤凌玥进门后,胜如霜立即走到楚元漓面前,娇嗔满面地朝他福礼,“凤离公子,霜儿有两句话,想同公子说,公子可方便?” 楚元漓似是没听见,更没有给胜如霜一个眼神,在她迎到自己跟前时,还朝后退了两步。 胜如霜一直低着头,等了片刻却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忍不住抬头,看到那俊颜又赧红了一张小脸,伸手别了别散在耳侧的碎发,唤了声他的名字,“凤离公子?” 整个七星宗,乃至七星宗以外的宗门人,从未有人对她胜如霜视而不见。 难道,他的夫人比她还要貌美? “滚开!”楚元漓被对面飘来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味熏得脸色越来越黑,不耐烦吐出两个字。 跟在楚元漓身后的惊风脸色通红,憋笑憋的。 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胆子,敢惹他家主子,真不怕惹着惹着小命不保。 要论起美貌,王妃可是皇城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他从未见过比王妃还要貌美的女人。 这女人自以为自己貌美如花,谁给她的自信! 更何况,他家主子从不 会被色所迷。 “你、”胜如霜听到‘滚开‘二字,脸上的赧红瞬间消散,一张脸煞白煞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七星宗大小姐,你竟让我、让我滚?” 惊风翻了个白眼,什么狗屁大小姐,他家主子可是当今安凌九王殿下,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楚元漓岂会管她是何身份,被脂粉味熏得难受,铭记‘娘子不让惹是生非‘的家规,主动走开了。 胜如霜吃了鳖,气得七窍生烟。 她从未被人这般无视看不起!这人,仗着自己生了张好看的容颜,竟敢给她甩脸子! 等娘从凤一手中买下他,成为她的人,她必要狠狠洗刷刚才之辱。 另一边,偏厅里。 胜潘素让下人奉了香茶,因为担心来硬的行不通,态度十分友好,笑着说道:“凤姑娘,这是七星宗独有的茗茶,姑娘尝尝。” “好。”凤凌玥礼貌回着笑容,玉指轻拈起茶杯,习惯性先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无毒后,才抿了一小口,“香,确实是好茶。” 说着,放下茶杯,言归正题,“不知二长老找我来,想要跟我谈什么重 要的事?” 昨日才在七星堂说好三日后擂台比试,谁赢谁当宗主,不到一日功夫,难不成她想反悔?还是想在此基础上,加一些不平等条约? 胜潘素也拈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才碍口难言地慢慢开口,“昨日,我见你带来的两个侍卫身手不错,刚巧我这段时间想收外门弟子,不知凤姑娘愿不愿割爱?” “啥?”凤凌玥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二长老要收我的侍卫当徒弟?” 乖乖乖……收漓王和漓王的贴身侍卫做徒弟,她也不怕承受不起。 “我瞧他们二人根正苗红,是可塑之才,所以有心培养。”胜潘素看不懂凤凌玥的态度,继续试探道,“凤姑娘愿不愿割爱,将他们卖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胜潘素想花钱买楚元漓和惊风,凤凌玥忍不住狂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她倒想知道,胜潘素想用多少钱买自家男人,一边笑一边问道,“二长老,我这两个侍卫确实是人才,不知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胜潘素被凤凌玥魔性的笑声吓了一跳,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又闻她有意卖掉两个侍卫,跟着笑道,“ 这就看凤姑娘的意思,你开个价,若是你我满意,今日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这样啊……”凤凌玥收敛笑容,一手托腮细细思索,并分析起来,“长得黑的那个呢,身手一般,长相一般,勉强值了几百万两吧。 长得白净又俊俏的那个,因为他已经成亲,二长老要是买,恐怕要把他夫人也一齐买下来,这价格可不便宜。” 胜潘素听闻一个侍卫要几百万两,满眼不可置信。 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卫,饶是他们二人武功再强,也强不过她这个七星宗二长老,饶是模样再俊俏,在她眼里根本一文不值,若不是为了霜儿,她哪里会心平气和跟这死丫头谈这笔买卖。 “姑娘莫非在跟我开玩笑?”胜潘素勉强咧了咧嘴角,“一个侍卫而已,一百两都可以买十个了。” 凤凌玥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一百两买十个?二长老当我的侍卫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既然二长老心底价位连百两都不足,那咱们这笔生意也就没得谈了。” 旋即,起身朝外走。 “等等!”胜潘素出声阻止。 凤凌玥回头,微蹙眉头瞧着她,“二长老还有事?” 第218章 真想把你藏起来 胜潘素指着刚才凤凌玥坐着的椅子,“凤姑娘,生意是慢慢谈的。” 凤凌玥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坐回椅子上,优雅翘起二郎腿,一只手肘抵在桌面上,托腮看着胜潘素,“不知二长老想怎么谈?” 胜潘素故作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才佯装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瞧凤姑娘并非想抬高价格,而是舍不得一下子把两个侍卫都卖给我。不如这样,我只要其中样貌俊俏的那个,十万两,如何?” 她的确不是想抬高价格,而是想戏耍胜潘素一番,并摸清楚胜潘素为何对楚元漓感兴趣。 当然,在她心里,她家男人可是无价之宝。 凤凌玥勾唇冷笑,不再跟胜潘素打哈哈,“样貌俊俏的那个啊,他在我眼里,可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尤物,恐怕,二长老拿整个七星宗来换,我也舍不得卖。” “你说什么?” “若是二长老想买,便拿整个七星宗跟我换。”凤凌玥又拈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掀眸看着胜潘素,“噢,我倒是忘了,这七星宗也不是二长老一人可以做主的,宗主令还在我手上,所以这买卖……” 胜潘素只当她是想以此抬高那侍卫的身价,一手紧握着茶杯,沉吟刹那, “我出一百万。” “整个七星宗就值一百万?”凤凌玥笑笑。 胜潘素又默了半晌,咬牙道,“五百万。”霜儿想要的,她必须为霜儿搞到手。五百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凤凌玥低头喝着茶,没有表态。 五百万都不满意?胜潘素气得牙根直痒痒,不情不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一千万。” “噢?一千万?”凤凌玥眼眸一亮,抬头对上胜潘素的视线,发现她脸色黑得不行,浅浅笑了一声,“二长老为了个侍卫竟舍得花这么多的钱,我倒是好奇他身上哪一点值这么多钱?脸吗?” 胜潘素自然不会告诉凤凌玥,直言,“一千万,姑娘卖不卖?若是不愿,那这生意也就就此作罢。”一千万已经是她能出的最高价。 凤凌玥嗤了一声,“一千万……金……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一千万金?你疯了吗?”胜潘素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猛拍了一下桌案,语气暴怒,“凤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看上你的侍卫,是他的福气。” “福气?这福气你还是留着给别人吧。”凤凌玥已经打探和戏耍得差不多,也不再跟她掰扯,起身离开。 “凤一!”胜潘素怒吼了 一声。 凤凌玥两耳不闻,大步扬长而去。 胜潘素气得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 凤凌玥听到屋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唇角勾起的笑意更大。 出门后,意味深长瞥了眼目光恨不得黏在楚元漓身上的胜如霜,随后冷着一张脸冲楚元漓说,“跟我回去!” “是。”偏厅里的对话,内力醇厚的楚元漓自然一字不差听全了,察觉自家媳妇似是生气了,乖乖垂眸跟上了凤凌玥的步伐。 惊风紧随其后。 胜如霜等三人离开院子,才迫不及待冲到偏厅。 “娘,你们谈的怎么样了?”胜如霜刚才在院子里,注意力一直落在楚元漓身上,偏厅内的动静根本没有听到,可进门看到地上狼藉一片,她心知这生意,九成没谈拢。 胜潘素后知后觉自己被凤一耍了,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对胜如霜的语气也不太好,“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你出去,为娘累了。” “娘……” “出去!” 胜如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胜潘素吼。 在院子里受了楚元漓的气,在屋里又要受亲娘的气,一下子委屈得不行,直接哭了起来,“呜呜呜……娘为何要凶霜儿?” “要哭出去哭,出去!”胜 潘素只觉哭声扰得她更气,指着门说。 胜如霜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胜如雪提着一筐樱桃从院外进来,就听到胜如霜被母亲赶了出来,还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乐开了花。 活该! 迟早有一天,母亲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胜如霜与胜如雪擦肩而过时,胜如雪讥诮的笑笑,拦住了她的去路,“哟,是哪位不知好歹,竟敢惹大姐伤心,大姐不妨告诉雪儿,雪儿给大姐报仇呀。” “让开!”胜如霜红着眼,狠狠瞪着胜如雪。 胜如雪耸肩,“院子这么大,路这么宽,大姐非要从我这儿走吗?” “你——”胜如霜现在心中又气又委屈,正愁没地方发泄,胜如雪自己送上门,她怎能轻易放过,扬起手臂,狠狠朝胜如雪的脸扇去。 胜如雪侧身,躲过了胜如霜的偷袭,“大姐,你每次都来这招,你不累我都累了,不陪你玩了,略略略略~” 俏皮地朝胜如霜吐了吐舌头,提着樱桃一溜烟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胜如霜看着胜如雪幸灾乐祸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胜如雪!连一个丑八怪也敢嘲笑她,这气她咽不下去! 于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丝帕掩面小声抽泣着 朝山庄校场走去…… ** 凤凌玥回到清河堂,把楚元漓拽进寝房,关上门,将他抵在门框上。 抬头,静静凝视着那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 吐槽道,“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孽,你,罪!孽!深!重!” 当初来七星宗时,没让他戴面具,一是因为她想趁机好好欣赏欣赏他的颜值,二是因为他在王府被迫成日成日戴面具,戴面具的感觉她自己深有体会,一点也不好受。 她当然也知道,他这张脸定会引来不少烂桃花,毕竟他戴着面具都有女人看着走不动道,何况是容颜恢复的他。 被女人抵在门上,楚元漓只觉男人的面子全无,反客为主与女人换了位置,双手抵在门框上,双臂把她圈在自己那方寸领地。 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勾唇轻笑,“不是玥儿让我不必戴面具么?现在反倒怪起为夫了?嗯?” “我那是……”她才不会说自己时时刻刻垂涎他的脸蛋。 楚元漓俯首,歪头在她微微撅起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娘子放心,为夫眼里除了你,再容不下其他人。” 凤凌玥冷哼一声,双手捧着楚元漓的俊脸,蹙眉道,“要是可以,真想把你藏起来,锁在家里,只供我一人欣赏。” 第219章 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楚元漓眼眸一亮,深邃的星眸逐渐酝酿出丝丝缱绻情意,揶揄道,“为夫荣幸之至。就是不知……娘子想如何欣赏?” 如何欣赏? 自然是细细欣赏,从里至外,都打上她的专属印记,每一处都不放过…… 凤凌玥脑海里渐渐染上一些黄色颜料,白皙的小脸和莹润的耳垂跟着红了起来。 楚元漓瞧她脸色异常,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忽然脸色这么红?” 凤凌玥一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把脑子里那点东西甩出脑外。 双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含糊其辞,“那个,可能是,屋里太闷了吧。” 旋即,一把推开楚元漓,走到桌边倒茶喝。 楚元漓好似明白了什么,失笑出声,“哈哈哈……” 凤凌玥还是头一次听到楚元漓放声轻笑。 那笑声,低魅邪肆,听得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刚刚幻想的画面,脸上的赧红愈深。 “玥儿刚刚想了什么?”楚元漓俯首抵在她肩窝上,搂着她低声问道。 “没、没想什么。” “小骗子……” 凤凌玥:“……” ** 第二日。 吃过早膳,凤凌玥让胜银带她在山庄逛逛,了解了解宗门地形以及 宗门各司构造。 楚元漓也要随行,凤凌不允许,“你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我带惊风去。” 听胜银说,七星宗除了胜潘素的两个女儿外,还有不少同门师妹,要是楚元漓再出去,怕是又会引起一番轰动。 楚元漓满目委屈,就因为他长得好看,真不让他出门吗?他不同意,“娘……” 见胜银在场,子字赶紧被他咽了回去,“宗主,我担心宗主安危。” “惊风一人就够了。”凤凌玥坚持道。 可话音刚落,某王爷可怜兮兮地抿着唇,快抿成一条直线,委屈得眼尾都红了起来。 胜银看到这一路上冷得不能再冷的侍卫忽然露出这副神色,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凤离这是在跟阿风侍卫争风吃醋? 对上楚元漓憋屈的眼神,凤凌玥坚定的心动摇了一下,心中腹诽,这人的高冷人设全崩塌了…… 摊上这么个男人,她能怎么办,只能宠着。 点头妥协,“好吧,惊风留下,你去。” 楚元漓闻言,一秒收起委屈神色,瞬间恢复成了一贯的清冷淡漠,“属下领命。” 凤凌玥一脸黑线,“走吧。” 出了清河堂,胜银一边带路一边介绍。 整个七星宗分为四小 派,每个小派至少有上千个弟子,由宗门四大长老统领,年琮、胜潘素她已经见过。 还有两位,三长老温翼,是个武痴,一心扑在武学修习上;四长老仇烟,是个毒痴,一心扑在毒术研究上。 抵达七星宗校场时,胜银介绍道,“宗主,这是宗门弟子平日练武的校场。” 说着,指着校场正中央偌大的擂台,“那是明日擂台比试的台子。” “哦。”凤凌玥扫视了一圈,整个校场至少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分为八个练武区,每个区域都配了不同的兵器,布置也都不同,有木桩,有花池,有高台…… 训练场设计得倒是花里胡哨,但她发现,真正练武的人屈指可数,可惜了胜谷乙的一片苦心。 “再带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凤凌玥走出校场没多久,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扭回头一瞧,是七八个女弟子,满面桃花地盯着楚元漓。 其中有个胆大的女弟子见他们忽然停下,快步上前,把手中的丝帕塞到楚元漓手上。 “公子,我是四长老座下的二弟子何静雯……” 楚元漓猝不及防,赶紧把丝帕丢得远远的,按捺住要杀人的想法,躲到自家媳妇身后。 何静 雯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定情丝帕飘出几丈远,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双眸含着水雾看着楚元漓,“公子,你为何这般待我?” 楚元漓怎么待她了?这人真逗,一上来就给男人塞贴身丝帕,不扔得远远的,难道还揣到怀里吗?凤凌玥只觉好笑,“这位何姑娘,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见着男人就勾搭。” “你,”何静雯噎了噎,尤其听到身后几个姐妹的笑声,脸色羞红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我……” 何静雯心想着,那俊俏公子能够帮自己解围。 可惜,等了半晌,连他的一个眼神都等不到。 “我什么我。”凤凌玥语气带着警告,“何姑娘,我劝你回去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仔细瞅瞅自己长得什么样,再回去好好读读书,看看什么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要是再敢碰我的人,我剁了你的猪蹄子!” 何静雯长得的确丑,窝瓜脸,脸上还有不少麻子,凑得近些,还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草药的臭味。 可她自己浑然不知,一直以来,只觉自己是七星宗最貌美的女人,任何男弟子都入不得她的眼。 刚刚在校场上远远瞧见楚元漓,一颗春心荡漾, 想也没想就要把丝帕送给这男人,表达自己爱慕之意。 可事与愿违…… 何静雯最受不了别人取笑她长得丑,胸中怒火如火山喷发,从袖中掏出师父新研制的毒粉,朝凤凌玥的面门撒去。 凤凌玥在毒粉撒到空中那一瞬,拿出一柄手持风扇,对着毒粉吹。 两人离得不远,原本撒向凤凌玥的毒粉,在风力的作用下,全部反方向吹到了何静雯的脸上。 “啊啊啊啊……” 那毒粉虽不致命,却是能立时让皮肤溃烂的毒,何静雯疼得瞬间倒地,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感觉皮肤像是被生生剥开了一样,巨疼无比,嗷嗷直叫个不停。 其余几位女弟子不是四长老座下的人。 看到平日动不动以毒威胁人的何静雯自作自受,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窃喜。 终于有人收拾这仗毒欺人的狗东西了!爽! 一旁,只有胜银担忧不已,“宗主,何师妹是四长老最得意的弟子,这下,何师妹被毁,胜银担心该怎么跟四长老交代。” “自作孽不可活!”她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凤凌玥话音刚落,一女弟子指着不远处的人影道,“你们看,四长老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220章 好狗不挡道 凤凌玥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确见一个身材火辣、衣着妖艳的女人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 来人穿着一袭如血鲜艳红裙,脸上的妆容浓郁得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唇上涂着暗紫色的口脂,显得那双微厚的唇越发大、越发夺目。 听胜银说,仇烟已经年过半百,可今日一见,看上去不过三十,不过她那辣眼睛的妆容,凤凌玥实在欣赏不来。 仇烟听到何静雯的哭喊声,加快步伐。 走近一瞧,何静雯倒在地上,捂着脸打滚,痛苦不已,立刻蹲到她身侧,扯开她的手查看。 那毒粉致使何静雯几乎整张脸皮全部脱落,血肉模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仇烟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解药灌到了何静雯嘴里。 众人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实难想象那可怕的毒粉撒在自己脸上和身上…… 以后可再也不敢招惹四长老的弟子。 不一会儿,看戏的人纷纷散去。 凤凌玥见过血淋淋的场面不计其数,但看到何静雯脸皮下的血肉里似乎有不少蠕虫在爬,捂着胸口,侧头干呕了起来。 “呕~”那何静雯,是被当成…… 想想都头皮发麻。 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仇烟长老。 “玥儿!”媳妇莫名干呕起来,楚元漓一惊,忙扶住她的胳膊,大掌轻抚上她的后背,“怎么忽然吐了?身子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回去休息……” 说话间,没等凤凌玥答话,已经把她拦腰抱在了怀里。 “我没事。”凤凌玥熟络地从楚元漓怀中摸出一块丝帕擦嘴,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快放我下来。” “别动!”楚元漓语气霸道起来,抱住女人的双臂越发用力。 凤凌玥真的乖乖不挣扎了。 正当他们在胜银和仇烟错愕的目光中举步离开之际,仇烟的声音忽然响起,“站住!” 楚元漓听而不闻。 仇烟见状,快步跟上去拦住二人,“我让你们走了么?” 楚元漓被迫停下,锋锐的长眸微眯了眯,冷冽的寒意从眼底渗出,“好狗不挡道。” “你、”仇烟复杂的目光扫过楚元漓和凤凌玥的脸,男人俊美无双,女人天生异瞳,这两人绝非一般人,“长得倒是好看,怎么张口就骂人。” 视线最终落在凤凌玥脸上,“丫头,我问你,静雯的脸,是怎 么毁掉的?” “你可……” 凤凌玥刚张嘴,就被自家男人沉如寒潭的声音打断,“无可奉告。” 胜银见两方剑拔弩张,又见仇烟似乎有动手的意思,赶紧上前躬身行礼,并解释,“四长老,这件事与他们无关,是何师妹她,她先意图用毒粉伤害宗主,却不小心误伤自己。” 仇烟斜睨了胜银一眼。 她心知这个一无是处的宗门大弟子从不说谎,对他的话倒没生疑。 只是……何静雯已毁,再想找一个适合试毒养蛊的徒弟,恐怕没那么容易。 于是,目光游弋到在凤凌玥身上。 这位被胜谷乙那老不死选中的小丫头,看上去很适合培养成蛊人…… “原来是一场误会。”仇烟瞬间变了张笑脸,朝凤凌玥两人走近,并悄无声息抬起指尖,意图把最近炼制的蛊虫下到凤凌玥身上。 凤凌玥嗅到一丝危险,伸手推了一下楚元漓。 楚元漓的目光一直紧锁在自家媳妇脸上,察觉她的神色突然警惕起来,立时轻点脚尖,退离到安全距离。 “放我下来吧。”危机解除,凤凌玥小声道,“那女人的蛊术很厉害,你小心被她碰到。” 楚元漓“嗯”了一声,小心翼翼把凤凌玥放下。 若不是刚刚眼尖发现何静雯皮肉里有活的蛊虫,她怕是真会着了仇烟的道。 自己的蛊人被毁,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这人!真是恶毒。她凤凌玥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饶是对方没有得逞,也必须出口恶气。 而且,她笃信仇烟一次不成,还会二次、三次对她下手。 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般想着,凤凌玥唇角勾笑,大.大方方朝仇烟走去,“四长老倒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只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徒弟,真是奇怪。” “无知小徒,不提也罢。”仇烟只当刚才失手,是因为那男人警惕性太强,瞥了眼不远处已经晕过去的何静雯,又挂着笑意看着凤凌玥,语气十分客气,“你就是明日要与我们擂台比试的小丫头?” “嗯。”凤凌玥声音轻柔含笑,却不知笑里藏刀,“听闻四长老毒术一绝,不知刚才用在何静雯身上的毒,是否出自长老之手?” “小丫头对那毒感兴趣?”说着,仇烟摸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凤凌玥,“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与你有缘,你要是有兴 趣,这半瓶送给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四长老赠药。”凤凌玥挑眉,伸手接过瓷瓶,两人的指尖无意触碰到一起时,她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 仇烟哈哈一笑,“你这丫头,说话可比你男人中听多了。”话落,无意瞟了楚元漓一眼。 胜银闻言,也下意识看向楚元漓。 回想这段时日凤离和宗主之间的相处方式,以及刚刚凤离抱宗主在怀的亲密举动……原来,凤离的夫人,是宗主。 被猜穿身份,凤凌玥不惊讶,亦不反驳,“若是四长老没其他事,我们先回去了,明日擂台见。” 仇烟的手朝凤凌玥的肩膀伸去。 凤凌玥也不躲,任由她下手。 仇烟的手如愿爬上凤凌玥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小丫头,明日擂台见,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等仇烟离开,凤凌玥扭头看着肩头还在往自己脖子上爬的黑色小蛊虫,伸手掐住了它,并把它放到了刚才的黑瓷瓶中。 “玥儿,她是不是算计你了?”楚元漓不懂蛊术,却也知道蛊术极为可怕。刚才他想阻止那女人碰自己媳妇,可见媳妇儿并未躲闪,便没轻举妄动。 第221章 惊风英雄救美 凤凌玥眸眼盈盈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她给我的可是好东西,说不定以后大有用处呢。” 见她无事,楚元漓松了口气。 因为何静雯一事,凤凌玥没心思再逛下去,索性让胜银拿一份山庄地形图给她,而后与楚元漓回了清河堂。 两人刚入中院,凤凌玥忽然停住脚步,拧眉看着楚元漓,“元漓,你有没有听到女孩子的哭声?” 楚元漓竖起耳朵听了一刹,确实听到一阵十分细微的女子哭声,但其他女人跟他无半点关系,否认道,“没听到。你身体不舒服,咱们回去休息。” 话落,大手扣住凤凌玥的腰肢,把她往后院拥。 “我真的听到了。”难道她耳朵产生幻觉了?“你再细细听听。” “为夫还能骗你不成?嗯?”楚元漓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语气无奈。 凤凌玥撇了撇嘴,“好叭。”她其实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这声音从清河堂传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妥。 回到后院,两人便见惊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自己房间门前来回转悠,脸上还泛着一丝可疑的红。 而从他房间里传出来一阵阵抽搭的女子哭声,让凤凌玥和楚元 漓惊讶地对视一眼。 “楚元漓,我就说有哭声,你还不信!”凤凌玥没好气地白了楚元漓一眼。 楚元漓满眼无辜,“是为夫耳朵不好使。” 凤凌玥:“……” 屋里的女子哭得这么伤心,不会是被惊风强掳来的吧? 他不会一时脑热,欺负了哪位宗门小师妹吧? 我滴个乖乖…… 凤凌玥快步走到惊风跟前,脸色严肃地质问道,“惊风,你的脸怎么红了?” 抬手指着房门,“里面的姑娘是怎么回事?你欺负人家姑娘了?” “没没没……”惊风连忙摆手否认,语气焦急又慌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王妃,属下,属下绝不是那种人。这事解释起来比较繁琐……” 当即,磕磕巴巴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早膳后,凤凌玥夫妻俩跟着胜银离开后,约摸半个时辰后,清河堂北面忽然断断续续传出女子哭喊声。 惊风觉得那声音不太对劲,担心清河堂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寻着声音找去,然后碰到几个男弟子意图欺负一个姑娘,便出手救下了那姑娘。 那姑娘差点失身,吓得浑身颤栗不止,哭个不停。 惊风担心她的哭 喊声又引来不必要的围观和误会,只好强行将她扛回房间。 可把那姑娘带回来后,惊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守在门外,直到他们回来。 “王妃,事情大致就是这样……那姑娘被属下带回来,一直哭一直哭,属下真怕她哭死过去,还请王妃帮忙看看。”惊风双手抱拳,语气诚恳请求道。 凤凌玥和楚元漓意味深长相视一眼。 这件事好巧不巧发生在清河堂,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先进去瞧瞧。” 凤凌玥推门进去,走到床榻前,就见一穿着藕粉色锦裙的小人儿蜷缩在床榻一角,身上抖个不停,哭泣声一抽一搭。 她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床上的人,语气轻柔,“姑娘,我是清河堂的新主人凤一,我可以跟你说话吗?” 女子听到一道甜美悦耳的声音,顿时停止了哭泣,缓缓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瞧着凤凌玥。 凤凌玥的目光在女子左脸的乌黑胎记上停顿了一秒,随即掏出一块方帕递给她,清莹秀澈的云眸满是真诚,“我对你没有恶意,喏?” 女子盯着丝帕怔神片刻,才慢慢伸手接过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沙哑的声 音道,“谢谢,我、我叫胜如雪。” 胜如雪?那不就是胜潘素的小女儿,胜如霜的妹妹么?她的身份在七星宗也不低,因何会被几个男弟子差点侮辱? 两人沉默了半晌,凤凌玥感觉胜如雪的情绪没刚才那般激动,缓缓开口,“如雪姑娘,或许我说话有些冒昧,但姑娘差点在我清河堂出事,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冷静下来的胜如雪仔细思索了一番。 她在飞鹰山庄没什么仇人,更没与那三位师兄结下任何恩怨,除了亲姐姐胜如霜从小欺负她、陷害她,她想不到第二个真凶。 还好巧不巧把她拖到清河堂里…… 谁人不知清河堂住着新来的宗主,胜如霜这么做绝对居心叵测。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母亲知不知情…… “是……是胜如霜,一定是胜如霜。”想到不久前的遭遇,胜如雪紧攥住手中的丝帕,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咬牙切齿,“我不过是嘲笑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如此狠毒,竟找人毁我清白。还……” 言至此,眸子流露出一丝愧疚,“还意图以此栽赃凤姐姐,幸亏,幸亏凤姐姐的人出手 相救,否则我真的、真的毁了。” 在这个时代,后宅争宠好斗之事再正常不过,饶是亲姐妹、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互相杀害。凤凌玥听到凶手可能是胜如霜,一点也不诧异。 不过,这胜如霜为了得到楚元漓,利用亲妹妹的清白来栽赃陷害她,她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凤凌玥温柔地揉了揉胜如雪的小脑袋,用着大姐姐的口吻安抚道,“如雪姑娘,这件事呢,或多或少夹杂了些我和胜如霜的恩怨,你不必自责,幸好你没有真的出事,否则我真脱不了干系了。” 自从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已经很多年没人真正关心过她,突如其来的摸头动作与关心,让胜如雪心脏蓦地一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又一次噙满一片氤氲,“凤姐姐,谢谢你。” “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要说谢谢啊,如雪姑娘可以谢谢我的侍卫阿风。”凤凌玥抓住胜如雪的小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胜如雪一愣。 回想自己出事时,确实是一身形威猛的男人及时出手相救,若不是他,恐怕自己难逃虎口。 只是当时自己真的害怕极了,对他又抓又挠。 他…… 第222章 楚元漓委屈:我是冤枉的 后来,被他强行扛回来丢到床上,她误会他要像那几个师兄一样欺负她,对他又踹又骂。 再后来,她只知道哭,那男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现在想想,连他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 凤凌玥见她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如雪姑娘?” 胜如雪被拉回思绪,面红颈赤,垂着眼眸,腼腆道,“凤姐姐说的对,我是该好好谢谢他。”还要好好跟他道歉。 “对了,如雪姑娘,这件事呢,恐怕还没完,待会定会有人上门找事,烦请如雪姑娘配合我。” “好,凤姐姐告诉我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胜如雪闻言,猛然抬起头,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们这样……” 两人商量好,凤凌玥带着胜如雪出了房间。 惊风看到胜如雪的一瞬,张嘴想解释什么,却见她一直低着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凤凌玥送胜如雪进了自己房间,出来之后,惊风立时上前紧张询问道,“王妃,那、那姑娘没事吧?她,她没误会属下什么吧?” “她没事。”惊风这一脸紧张无措的模样,想必这段英雄救的故事中,她错过了许 多细节,揶揄着反问,“阿风,你那么紧张那姑娘做什么?英雄救美救出感情来了?” “属下没有。”惊风当即否认,脸色涨得通红,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王妃,属下只是、只是……”他只是担心那姑娘会因为方才的事赖上他,误会他是无耻流氓。 凤凌玥瞥见惊风耳垂爆红,不再打趣他,语气正经起来:“刚才你救的那姑娘,是二长老的小女儿胜如雪,我怀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的亲姐姐胜如霜。至于目的是什么……” 言至此,停顿下来,斜睨了楚元漓一眼。 楚元漓对上媳妇的目光,赶紧撇清关系,“玥儿,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冤枉的。” “噗嗤!”看到楚元漓惊惶失色的模样,凤凌玥憋不住笑意,“我又没说和你有关系,你那么激动干嘛?” “……”他激动,还不是担心媳妇生气。 凤凌玥言归正传,“胜如霜想必已经在来的路上,你们待会看我的指令行事。” 说曹操曹操到,凤凌玥话音刚落,趾高气扬的胜如霜带着十多个弟子浩浩荡荡闯进了后院,并挥手命令道,“给我搜,一 间一间细细的搜。” “站住!”凤凌玥朝胜如霜走去,嗓音犀利,“胜如霜,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的地盘放肆。” “我是奉命行事。”胜如霜一脸无惧,端起主人的架子。 “噢?”凤凌玥饶有兴致地挑眉,“你说你奉命行事,那你说说,你奉了谁的命,行了谁的事?” “自然是奉二长老的命,来找我的妹妹如雪。”胜如霜扬起下巴,直言自己的来意,“有宗门弟子看到如雪被你的人强行带进了清河堂,意图行不轨之事。你若是识相,乖乖把如雪交出来,否则,这件事闹大,长老们会按照门规清理门户。” “就凭你一句话,想诬陷本座的人,本座看上去很好欺负?”凤凌玥未被她的威胁吓到,依然面容平静,淡言道,“胜如霜,别以为你是二长老所出,本座便会给你三分薄面,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本座只好请你们圆润的滚出去。” 胜如霜自信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破绽,没有将胜如雪搜出来并验身,她岂会善罢甘休,再一次挥手,命令身后的弟子们,“赶紧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 凤凌玥抬起胳膊,朝身后两人勾了勾手,“阿漓,阿风,如果谁轻举妄动,格杀勿论。”她当然不会杀害臭老头的弟子,只是吓唬他们。 楚元漓和惊风得令,立时拔出腰间的剑,身影一闪。 两人速度快到众弟子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一眨眼功夫,只见两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剑尖相向。 也正是这无意的展露,让十几个弟子踌躇不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本小姐奉的可是二长老的命令,你们难道还想违抗不成?”胜如霜见自己带来的人胆小如鼠,回头怒瞪着他们,“长老有令,如若违抗,统一按门规处置!” 众弟子依旧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凤凌玥见胜如霜被激怒得差不多了,毫不避讳看着胜如霜,用着不容置辩的语气道,“胜如霜,不要以为你娘是二长老,就敢随意攀污本座。 本座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清誉,你诬陷本座的人,那就是在毁本座的清誉。本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今日这欲加之罪,本座必须让宗门长老亲自评判。” 刚才胜如雪提醒过她,随意攀污宗门弟子、有损对方清誉 的人,按照宗门门规,直接逐出宗门,永远不得再拜入七星宗门下。 凤凌玥的话正中胜如霜下怀,她正愁没借口搜清河堂,没想到这人蠢笨如猪,自己送上门来,以退为进道:“既然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包庇你的侍卫,那咱们就找宗门长老断案。” 旋即,胜如霜便让四名弟子去请四位长老。 原本是件可大可小的事,但牵连到挂名宗主,四位长老立刻赶到了清河堂。 四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胜如霜看到胜潘素进来,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神色,走到她旁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十分笃信道,“娘,如果这件事板上钉钉,其他三位长老一定会合力让她交出宗主令,将她赶出山庄。” 胜潘素本就对胜如雪不抱多大的希望,且胜如霜没有言明这事是自己的计谋,闻言眼底的欣喜一闪而逝。 走到凤凌玥等人面前时,指着她的鼻子,语气急切地斥责道,“凤一,你竟纵容自己的侍卫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不耻之事,还不赶紧把我的如雪交出来!若是我的如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第223章 逐出七星宗 “二长老,没有证据的事,你可不能乱说。我的人绝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凤凌玥嗤了一声,继而看了眼三位长老,又看向胜潘素说道,“二长老,你说我的侍卫对如雪姑娘欲行不轨,烦请拿出证据,正好今日几位长老都在,刚好做个见证。” 大长老年琮和三长老温翼没说话,倒是四长老仇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勾着紫唇,“好好好,宗门可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有趣的事,快说来听听。” “你,还有你……”胜如霜指着一旁两个弟子,“把你们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两个弟子立时站了出来,其中一个先拱手道,“禀四位长老,今日弟子前去校场练武,路过清河堂时,见一男人和如雪师妹拉拉扯扯,弟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师妹缠着哪位师兄玩闹,没放在心上,就离开了。 可没走几步,就听到如雪师妹的哭声和求救声,弟子立刻回到清河堂门口,往里看,看到、看到那男人把如雪师妹扛在肩上,嘴里还说什么要好好教训师妹的话。这事,我和张师弟都看到了,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另一个 弟子点头附和,“柳师兄所言,正是我所见。” 又指着惊风补充道,“说要教训小师妹的,就是他。” “……”惊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被扣上这种无耻的罪名,七星宗的弟子,都是睁眼说瞎话的人吗?真是毁他一世英名。 “那我问你们,你们当时看到师妹身陷囹圄,为何不出手相救?”凤凌玥走到两人面前质问。 两弟子相顾失色了一瞬,其中被称柳师兄的弟子开口解释,“清河堂是宗主的住所,没有宗主的命令,弟子不敢擅闯。” 张师弟附声,“我也、也是。” 凤凌玥质问柳师兄,“那我再问你,你确定如雪姑娘已经被我的人欺辱了?” “是。”柳师兄想也没想就点头。 “你没进清河堂,就说我的人已经欺辱了如雪姑娘。既未亲眼所见,就随意抹黑如雪姑娘的名声,你是何居心?”凤凌玥翻了个白眼,而后字字掷地有声, “既未亲眼所见,就定阿风的罪,你这就叫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凭空想象,睁眼说瞎话。按照宗门门规,攀污他人、有损他人清誉,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柳师兄闻言,因为心虚打了个激灵,“我……我……” ‘我’了半晌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凤凌玥转而问张师弟,“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如雪姑娘被我的人欺辱?” 张师弟瞬时摇头否认,“没看到。” 凤凌玥嗤了一声,满意勾唇,看向胜潘素,“二长老,这两人的证词含糊其辞,颇有漏洞,根本不足以证明阿风的罪,二长老还有何话说?” “你这是避重就轻,混淆视听。”胜如霜适时出声,“你们才来宗门不过两日,如雪和你的侍卫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跟他玩闹,定是他瞧如雪单纯好骗,才生出不轨之心…… 各位长老,霜儿认为,要想知道如雪有没有被他欺负,让人一搜清河堂便知。” 凤凌玥心想,可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想搜清河堂?”凤凌玥微蹙起眉头,做出一副为难状,“搜……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人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不能白搜。若是没搜到,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你想如何?”胜如霜问。 凤凌玥语气铿锵有力,并无任何畏惧心虚之色,“自然是按照门规,逐出宗门 ,永生不得入七星宗半步。” “好。”胜如霜满口答应,胜如雪被毁已板上钉钉,这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二长老可有意见?”凤凌玥看着胜潘素。 胜如霜胸有成竹,胜潘素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若是如雪出了事,你,凤一,立刻交出宗主令,逐出七星宗。” 又看向惊风,“至于你的人,我一定要为如雪讨回公道。” “好。”凤凌玥点头,转身看着三位长老,“三位长老,你们可有意见?” “自然没有。”先开口的是仇烟。 紧接着,年琮和温翼摇了摇头。 少时,胜如霜让十几名弟子一间间房搜。 搜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十几个人陆续回到后院,却未见胜如雪的身影。 胜如霜满腹狐疑,质问搜查的人,“如雪呢?”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胜如雪应该在北面最偏僻的院子里,怎么可能搜不到! “所有地方都搜了,并未发现如雪师妹。”一弟子回道。 胜如霜想到自己与凤凌玥立下的约定,有些慌张,她不想被逐出宗门,逐出宗门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激动地揪着其中一个弟子的衣领,继续质问, “怎么会没有?为什么没有搜到?” “真的没有。”那弟子答。 胜如霜不信,小声咕哝,自言自语,“明明有的,怎么会……” “如霜姑娘,我瞧你这话的意思是一定会搜到?”凤凌玥冷笑着,讳莫如深说道,“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如霜姑娘的计谋?不惜利用自己亲妹妹的清白,来污蔑我的人,毁我清誉?” “不,我没有。”胜如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否认道。 凤凌玥不再与胜如霜打哈哈,看着胜潘素,“二长老,搜院的结果显而易见,按照宗门门规,今日起,胜如霜被逐出七星宗,永生不得再踏入宗门半步。二长老没意见吧?” “你,霜儿她……”胜潘素脸色黑得像是在墨池里打了个滚,却又说不出反驳之词。 “我当是什么热闹,原来只是一场乌龙,真是没意思。”仇烟轻蔑地看了胜如霜一眼,转身离开。 温翼本就是为了宗主令来凑个热闹,见热闹不如意,叹着气,也跟着离开了。 年琮倒是端出一副大长老的架子,命令自己身后的两名弟子,指着胜如霜沉声说道:“把她赶出宗门,再不得放入山庄。” 第224章 连女孩子的醋也要吃? “不,不要……”胜如霜被两个男弟子拖着,用力挣扎,看着胜潘素求救,“娘,救我,我不能被逐出宗门,娘……” “大长老,霜儿只是……” 胜潘素刚张嘴,凤凌玥犀利地打断了她的话,“二长老,你是不是想说,霜儿只是个孩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看在霜儿从未触犯过门规,念在她是初犯的份上,饶她一次,保证她以后绝不会再犯,是吗?” 被戳中心思的胜潘素像是吃了只死苍蝇,如鲠在喉。 凤凌玥双手环胸,笑笑,来回踱步,语气泰然:“胜宗主创立门规的初衷就是约束弟子不犯错,要是所有弟子都像胜如霜那样,都认为自己有一次初犯的机会,那宗门岂不是都乱套了?” 又看向言行不苟的年琮,“一个宗门的长存之道,便是有规有矩。弟子谨遵门规,才能经久不衰。年长老,你说是吧?” 经过刚才年琮的举动,凤凌玥已然断定年琮这个人看上去虽不像什么好人,但他对七星宗是忠诚的,且是个毫不讲情面、按规矩办事之人。 凤凌玥的一番话,令年琮心底微微触动了一下,潜意识里开始对她有所改观 。 遵守门规,约束自己!这道理虽简单,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作为宗主或是宗门长老,势要做弟子的表率,讲理不讲情。 “胜如霜、张鹏、柳然,今日起,逐出宗门,永不得踏入飞鹰山庄。”年琮朝几个弟子摆手,又看着胜潘素说道,“二长老,谷乙在世时说过,他不在时,宗门一应事宜由我来断。我年琮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胜如霜触犯门规,哪怕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也不容包庇。若二长老铁了心要包庇她,你这长老在宗门的威望也会有所影响,你自己斟酌清楚。 倘使你依旧坚持为她说情,我也不会给你留任何情面!” 年琮说的有理,若是她偏袒霜儿,她这些年在宗门树立的威望会有影响,等她拿到宗主令,坐上宗主之位,再找个理由接霜儿回来。胜潘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胜如霜以及那两个做假证的人被年琮的弟子强制拖了出去,并丢到了飞鹰山庄门外。 年琮欲抬步离开,凤凌玥出声喊住他,“年长老,等等。” “何事?”年琮眸光淡淡看着她。 凤凌玥抱拳,躬身给他行了一礼, “年长老,我呢,是个性格直爽之人。从今日这事来看,我发现年长老是个大公无私之人,是个值得敬佩之人。在此,我为之前对年长老的不敬致歉。” 年琮默了片刻,眼底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他原以为这丫头是个血气方刚、空口大话、眼高于顶的人。 或许,他该对她有所改观了。 当然,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甘情愿臣服于她,就放心把七星宗交到她手上。 一切,且等明日擂台比试后,再下定论。 “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尽然,你不必致歉。”年琮面色不改,“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我期待你的表现。” 凤凌玥挑眉,笑得清朗,“好,请年长老拭目以待。” 年琮以及一干弟子离开清河堂后,凤凌玥回到寝房,走到床榻前,按下了床头的机关。 床榻之下藏着一间狭小暗室。 起初凤凌玥并未发现,还是因为她晚上睡觉不老实,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意外发现。 来七星宗的第一夜,约摸三更天,床榻忽然塌陷,她和楚元漓都掉到了暗室里,当时,吓得她差点没了半条命。 也不知道古人脑瓜子到底怎么想的,竟 把暗室藏在床底下,要是暗室再深一点,要是脑瓜子着地,就踏马一命呜呼了。 幸亏她喜欢趴在楚元漓身上睡……只是……摔惨了某王爷。 “如雪姑娘,可以出来了。”凤凌玥朝暗室喊了一声。 胜如雪“嗯”了一声,从暗室爬出来,“凤姐姐,今天的事……?” 凤凌玥把刚才院内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抓着她的手腕,安抚道,“胜如霜咎由自取,如今已被逐出宗门,再不得踏入山庄半步。” 胜如雪咬牙切齿,“她设计陷害我,反倒把自己坑了,活该!” 只是,娘那么疼爱胜如霜,她担心被逐出宗门只是暂时的。 今天的计划失败,胜如霜又受了如此大辱,一定怀恨在心,把所有的错都归到她身上,恐怕将来还会设计圈套陷害她。 凤凌玥垂眸看着自己抓住胜如雪的手,狐疑地动了动,指尖探上她的脉搏。 这一探,竟探出她身体里混合了多种毒素,虽不是致命毒,可…… 目光挪到胜如雪那一半被黑色印记覆盖的脸上。 “凤姐姐,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胜如雪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黑印,眼底逐渐染上一丝悲怆,低 声问道,“我的脸,是不是很丑?” 她知道自己很丑,连镜子都不敢照。 从小到大,虽然宗门师兄师姐们不会当着她的面嘲笑她,可数不清多少次,她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有多丑,还说她恶心,看到她这张脸就想吐…… 她装作不在意,装作从未听过那些难听的话,可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吗? “不是不是。”凤凌玥立即否认,“你这胎记,不是生来就有的吧?” 胜如雪摇头,“嗯,不是,大概是五岁的时候,我不小心误食了有毒的果子……” 听过胜如雪的描述,凤凌玥大致推测出那有毒的果子是青冥果,准确来说,这青冥果没有毒性,而是能激发人体黑色素生成和沉淀的果。 她身体里还有另外两种毒,两种毒在青冥果的作用下,所有毒素全部聚集在她当时被损伤的半张脸上,时间越久,印记会越变越黑。 凤凌玥忖思要不要告诉她体内有毒之事…… 她与胜如雪只有今日一面之缘,关系并没好到无话不言的地步,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最终并未言明她脸上的印记是慢性毒造成的。 安慰了她几句,而后偷偷送她出了清河堂。 第225章 是不是有了? 再回到寝房,就见楚元漓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你这什么表情?”凤凌玥不明所以。难道他又吃醋了?吃胜如雪的醋?这人怎么连女人的醋也要吃? “过来!”楚元漓拍了拍身下的软榻,语气霸道。 凤凌玥撇着嘴,走到软榻边,坐下,“楚元漓!你连女孩子的醋也要吃?” “……”楚元漓无语地扯了下嘴角,不予回答女人,垂眸盯着她的肚子看,“你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凤凌玥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头否认,“没有啊,你到底要说啥?” 楚元漓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大掌轻轻覆上她的肚子,语气略有忐忑,“回清河堂之前,玥儿吐过一回,是不是有了?” 司先生的药,难道没有效果?不应该啊…… 她的体寒尚未痊愈,沈茂业说她的身子不宜有孕,若是她怀上了…… “?!”凤凌玥闻言,如晴天霹雳,瞪圆眼珠,“你说啥?你以为我怀孕了?”这人的联想力也忒丰富了些。 旋即大笑起来,伸手捏着他惴惴不安的俊脸,“哈哈哈……我说楚元漓,你是不是傻?谁 说呕吐一定就是怀孕!” 不过吧,大姨妈确实推迟了,到现在还没来…… “没怀?”楚元漓微拧起眉心,不解。 “咱们同房不足一月,就是真怀了,也不可能那么快有孕吐反应啊。”凤凌玥只觉楚元漓现在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实在可爱又好笑,边笑边解释,“我刚才吐,是因为看到何静雯的皮肉里有活的蛊虫,被恶心的。” 楚元漓怔住。 “我家男人真是傻得可爱。”快奔三的人,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楚元漓难为情地红了脸,心下还是不确定,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有?沈茂业说你的身子不宜有孕,我担心你。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找什么大夫!”凤凌玥一脸黑线,“不足月,就是请了大夫把脉也把不出来,而且沈茂业说了,我的身子目前不易受孕,我还吃了鬼医谷谷主的避子药,十之八.九不可能怀,你担心过头了!” “话虽如此,可我……” 凤凌玥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我就是大夫,你连大夫的话都不信?” “我信。”楚元漓扒开她的小手,“若玥儿身体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得,这人一根筋!“ 看来我要好好给你普及普及男女繁衍方面的知识。” 楚元漓满脸问号看着她。 旋即,凤凌玥花了小半个时辰给楚元漓普及了人类繁衍的生物常识。 楚元漓才勉强放下心来。 *** 到了擂台比试当日。 胜银一大早就在清河堂等候着,面上神色不安。 清河堂里,凤凌玥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吃着早膳,对于今日比试的事一点也不担心。 楚元漓一边盛汤,一边问她,“玥儿,若是敌不过四位长老,一定不要逞强,知道吗?” “嗯,知道。”凤凌玥乖巧点头,为免自家男人担忧,顿了顿,补充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原本她没想坐这七星宗宗主之位,毕竟那臭老头差点害得她被内功烧死,实在招人恨。 可自她知晓臭老头传给她的内功无法渡给他人,也无法再修习其他内力,她也不好用着别人毕生所学,而不管他的毕生基业。 再者,她需要成长…… “你要是不小心弄伤自己,我定狠狠惩罚你!”楚元漓眉眼和语气沉了下来,伸手紧紧捏住她的小脸往外扯,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凤凌玥一歪头,从他手里夺回自己 的脸皮,又揉了揉被捏的地方,撇嘴,“夫君,你捏疼我啦。” 楚元漓刚正经起来的神色一秒崩塌,手伸向她,“真捏疼了?我揉揉。” “骗你的,不跟你开玩笑了,咱早点吃完去校场。”凤凌玥嘿嘿一笑,打开他的手,低头喝起粥。 楚元漓:“……” 早膳后,几人在胜银的带领下来到校场。 此时,整个校场人声鼎沸、万头攒动。 “宗主,除了在外历练的弟子,宗门四派所有弟子都在这儿了。”胜银指着校场的弟子,认真介绍,“着白衫的是师父座下的弟子,蓝衫是大长老的弟子,紫衫是二长老的弟子,灰衫是三长老的弟子,红衫则是四长老的弟子……” 凤凌玥站在校场之外的台阶上,扫视着乌泱泱的人头。 这……至少有好几千人了吧,要是每一个人都上台挑战她,她岂非要累死?! 当时怎么就想出打擂这傻X的比试法子,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并怒骂自己蠢得像只猪。 楚元漓似是看穿了自家媳妇的心思,俯首贴在她耳畔,揶揄道,“娘子现在临阵脱逃还来得及,若是想跑,为夫立刻带你离开。” “哼!”凤凌玥双手叉 腰,傲娇哼了一声,“我看上去像临阵脱逃之人?” 嘴上如是说,可心头还是有些发慌,她怕自己累死在擂台之上。 得想个办法……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走向校场中央的擂台时,凤凌玥运转意念,将流光镯里仅有的上百支银针塞到了复制箱里,先调了一倍数量,按下复制按钮。 复制箱显示一分钟即可完成复制。 而后又尝试了两次,倍数为两倍、三倍,所显示时限皆为一分钟。 凤凌玥喜上眉梢,快速复制出五千支银针。有了这银针,对付那些身手一般的弟子,便不费吹灰之力了。 在众弟子注视下,凤凌玥行步如风上了擂台。 这般风驰电掣的步伐,霎时间引起一片哗然。 “这,这是什么武功?速度竟如此之快。” “不似轻功,胜似轻功。” “她就是咱们今日要挑战的黄毛丫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再厉害,也只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能厉害过宗门四大长老吗?” “话别说得太早,那明月宫宫主当年不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吗,她还不是凭一己之力杀了明月宫宫主,灭了半个宫门之人,坐上了宫主之位。” 第226章 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先让你三招 “哇~她身后那个男人长得也太俊俏了吧!整个宗门恐怕都找不到这么俊美的师兄师弟。” “我听师父说,那男人的夫人就是咱们今日要挑战的挂名宗主。” “是吗?她怎么戴着面具?难道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见人?” “……” 议论声过于嘈杂,凤凌玥也没心思去听。 四大长老早已到场,就坐在自己座下弟子最前方。 凤凌玥只想早些比完,早些了结七星宗与神鹰山庄的恩怨,看了四大长老一眼后,从楚元漓腰后扯下了事先从流光镯里拿出来的大喇叭。 举起,按下扩声按钮,放在嘴边,“请大家静一静。” 震耳欲聋的声音霎时响彻整个校场,所有人都被这醇厚有力又清脆悦耳的声音震惊了一下,下意识噤声。 连四大长老的眼神也不自觉落在她手中的喇叭上。 那到底是何武器,能够让人的声音瞬间增强? 仇烟按捺不住好奇心,兴致浓浓问道:“小丫头,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武器?” “这个呀……”凤凌玥晃了晃手中的喇叭,笑道,“不是什么武器,只是个扩音器而已。” 扩音器,于众人而言是陌生的, 这也给凤凌玥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让人愈发期待接下来的比试。 仇烟不理解扩音器是何意,却也没再问。身为长老,不能过于见识浅薄,尤其当着众弟子的面。 凤凌玥再次举起喇叭,滔滔不绝道:“虽然宗主令和宗主之位,皆是胜老宗主亲传给我的,但,毕竟是老宗主临终所托,情非得已,且我之前并非七星宗宗门之人,所以我知道我这宗主之位有诸多非议。” “我亦心知,在场所有人都对我这个小丫头不服气,皆不希望宗门近五十年基业毁于我手。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我并不想掺和其中,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胜宗主既然传位于我,我便要对宗门负责。所以今日在此设擂,定下宗门未来真正的宗主之位。 擂台比试规矩,想必大家三日前就听说了,我再说一遍,在场所有人,包括四位长老在内,皆可上台与我比试,不论生死,谁能第一个战胜我,宗主令便归谁所有。谁持有宗主令,谁就是宗门新任宗主。” 话音落地,再一次引起众弟子议论。 尤其是身手在宗门排得上名号的弟子,早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 情。 凤凌玥看着四位长老,最后目光落在年琮脸上,问道:“四位长老,关于比试规则,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年琮对上她的视线,优先应声。 其余三位见年琮发话,自然也没有异议。 只不过,胜潘素因为胜如霜被逐出宗门的事,对凤凌玥怀恨在心,脸色沉得比锅底还黑,眼底恶狠狠的杀意好似快要溢出来。 凤凌玥举着喇叭转了一圈,“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打擂。谁想第一个上?” 刚落音,一个着白衫的男弟子举手,“傅亭愿意第一个上。”说着,已经大步跨上了擂台。 凤凌玥把喇叭递给了台下的胜银,并简单演示了一遍喇叭的使用方法。 胜银举起喇叭,“第一位上台挑战的是,胜宗主座下五弟子傅亭。” “小姑娘,得罪了。”傅亭笑着抱拳,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 一袭白衣的傅亭样貌还算俊俏,修眉俊目,身形欣长,浑身散发着少年人桀骜不驯的英姿。 凤凌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也跟着抱拳,勾起红唇,“请赐教。” 傅亭入宗门五年,擅拳法。 他的拳法是胜谷乙亲授,在一众弟子中属佼佼者 。 比试之前,摆出七星拳拳姿,嗓音温煦道,“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先让你三招。” 凤凌玥亦双手握拳,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微微躬身,做出应对之姿,干脆回道:“不必。” 傅亭见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斜勾起唇角,“既如此,那我不客气了,看招。” 说话间,已抬步上前,须臾来到凤凌玥跟前,坚硬如石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朝着她的面门挥动。 拳风裹着内力,杀伤力比现代拳法要大许多。 凤凌玥见招拆招,仰身弯腰九十度,躲过了傅亭的第一招,随即快速直起腰,侧身躲过他的第二招,并转被动为主动,抬腿,绷紧小腿,蓄力其上,快准狠地朝傅亭的腹部踢了一脚。 “啊哒……” 傅亭未料到一小女子的力道如此之大,腹部吃疼,后退两步。 “身手不错。” “呵!小心哦~”凤凌玥嗤笑一声,未及傅亭稳住身形,她乘胜追击,右臂上勾,对准傅亭下颌来了一拳。 与此同时,动作连贯地伸出左腿勾住傅亭的脚腕,朝身前用力一拉。 傅亭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嘭”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众人惊讶 不已地看着傅亭。 凤凌玥从流光镯里掏出一柄短匕,弯腰蹲下,抵在傅亭脖子上,撩唇笑笑,“你输了。” 楚元漓看到自家媳妇拳法生风,轻松赢了第一局,眼睛里闪过丝丝得意和宠溺爱意,唇角止不住地上翘。 要是凤凌玥发现自家男人秒变小迷弟,一定会笑得花枝乱颤,扑上去求表扬。 “刚才她的拳法招式好生奇怪?又稳又快,傅师兄第三招尚未使出,就被她踢了一脚,然后就、就这么输了。” “五师兄的拳法可是师父亲授的,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还以为傅亭多厉害,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我就说师父选中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人,果然,没让人失望。” “……” 干脆利落又见所未见的拳法,年琮等人眼底皆掀起一丝波澜。 尤其是武痴温翼,对凤凌玥的拳法颇为感兴趣,恨不得立刻上台与她探讨一番。 仇烟拍手叫好,“不愧是老不死选中的人,今日这比试,比我预想得有意思……” 在场只有胜潘素脸黑如炭,怒目切齿。心中腹诽,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粗浅拳脚功夫,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第227章 没什么意思,就是玩你 傅亭尴尬得面红耳赤,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他努力五年,竟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来他还不够努力。 凤凌玥收起匕首,起身扫视众人,“第二位。” 第二位上场的是一位着紫衫的女弟子,手持一柄青剑。 胜银的喇叭声响起:“第二位上台挑战的是,二长老座下大弟子丁紫菱。”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丁紫菱是胜潘素除胜如霜外最疼爱的弟子,眼高于顶,眼里从来只有师父和自己。 上台后,冷着一张脸,扬起下巴轻蔑着凤凌玥。 “开始吧。”凤凌玥从丁紫菱身上看到了胜潘素的影子,也没给她笑脸,正儿八经做出请的姿势。 丁紫菱诧异了一下,“你打算空手接我的剑招?”这女人,莫非太狂妄自大了些。 “谁说我是空手。”凤凌玥这才牵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冷漠的笑。 那笑容落在丁紫菱眼里,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而后快速扫量了凤凌玥一圈,发现除了腰带上别的匕首,没有其他武器。 她只当凤凌玥要用匕首接招,这女人 简直目空一世,她势要让她输得很惨! “不知死活!”丁紫菱满脸不屑,扬剑席卷而去。 凤凌玥深知自己剑术不行,索性只守不攻,利用流光诡步躲避着丁紫菱的剑招,节省体力,等待合适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过了三十几招之后,丁紫菱发现自己的剑连凤凌玥的身影都捕捉不到,有些急眼,“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只守不攻,迟迟不出招?” “没什么意思,就是玩你……”凤凌玥半吐出粉嫩的舌头,语气挑衅。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楚元漓看着自家媳妇俏皮又欠揍的表情,握拳在嘴边,失笑出声。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不愧是他媳妇! 因为校场人多眼杂,大家毫不顾忌四位长老在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丁师妹,都过了几十招,你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要我说,不如赶紧认输下台,也省得浪费时间。” “我成日听说丁师妹的剑术有多高超,没承想也就这点水平,嗤……” “是啊是啊,丁师姐,你赶紧认输下台吧,我们还等着上呢。” “这丫头的招式见 所未见、刁钻狡猾,待会咱们几个老的上场,恐怕都不一定能在她手上讨到好处。”仇烟也见缝插针了句。 胜潘素没好气地剜了仇烟一眼,冷嗤道:“只会耍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这你就怕了?” “怕?哈哈,这天底下,还没有能让我仇烟怕的人。”仇烟指着台上的丁紫菱,阴阳怪气回怼,“而且,现在在台上丢人的,可是二长老最得意的大弟子。” “你……”胜潘素被噎,脸色又黑又红,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台上的丁紫菱,辛辛苦苦培养这么多年,竟一朝在台上把她的老脸都丢光了,等比试结束,得好好惩处! 凤凌玥的戏言以及众人的嘲笑声,让丁紫菱登时脸色一黑,招式暴怒起来,“找死!” 不过十招,丁紫菱的招式越来越急,甚至开始紊乱了章法。 凤凌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掏出一枚银针,瞄准她持剑的左手手腕,稳稳甩了过去。 丁紫菱只觉手腕一阵刺痛不止,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掌中的青剑也随之滑落在地。 凤凌玥乘势上前,绕至丁紫菱身后,并拔出腰间的匕首,胳膊环上她的脖子,匕 首抵上了大动脉,“小姐姐,你输了。” 这场比试,丁紫菱认为对方偷奸耍滑,用暗器偷袭她,心不服口不服地说道,“你暗箭伤人,这根本不是光明正大的比试!像你这样只会耍歪门邪道的人,压根不配做七星宗宗主。” 凤凌玥松开丁紫菱,一边把匕首收回腰间,一边绕着擂台走一圈,“比试规则里,并没有说比试过程中不能接招,也没说不能用暗器,更何况,我用的根本不是暗器,只是银针。” 丁紫菱输不起的反应,引起众弟子不满,尤其是曾被丁紫菱看不起或者嘲笑过的弟子们。 “丁师姐,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比试本就是为了赢,为何不能用自己擅长的功夫?” “对啊,难道你只会剑术,也要要求别人用剑跟你比试吗?” “丁师姐,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你不会输不起吧?” 丁紫菱指着凤凌玥,反驳道:“她用的虽是银针,却是故意激怒我,趁我不注意偷袭我,难道不是暗箭伤人?” “呵!”凤凌玥微微抬眉,冷笑了一声,“我随便戏言一句,你就自乱阵脚,你自己心态不好,反倒怪我耍花招赢 了比试?。 比试之前我就说了,比试场上只有输赢,不论生死。刚才,我若动动刀子,你早就一命呜呼了。赶紧滚下去吧,否则我不介意,让人把你抬下擂台。” 凤凌玥话音落,又有弟子阴阳怪气出声。 “丁师姐,赶紧下来吧,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 “我们三派的弟子,可不会像二派的弟子这样输不起。” “等会我要是用毒,会不会也会被说暗箭伤人?会不会也是歪门邪道?哈哈哈……” “……” 丁紫菱气得脸色由红转紫,还想再反驳,被胜潘素呵斥一声,“技不如人还站在台上继续丢人,赶紧给我滚下来!” “是,师父。”胜潘素发话,丁紫菱哪敢不听,捡起掉落的青剑,捂着依然刺痛的手腕,灰溜溜下了台。 接下来一炷香,上台挑战的,不论男女,要么擅长拳脚功夫,要么擅长剑术,要么擅长鞭法,凤凌玥不想把体力浪费在他们身上,在摸清他们的武功路数后,皆用对付傅亭和丁紫菱的方式打败对方。 直到一个穿着灰衫的男子被银针击中脖子,凤凌玥故意下手重了一些,疼得那弟子嗷嗷直叫。 第228章 他家媳妇又开始骗人了 众人看到疼得在地上打滚、龇牙又咧嘴的小师弟,均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凤凌玥摆摆手,胜银便让人把他抬了下去。 “还有谁?” 见识到凤凌玥用一根小小的银针连续打败了几十个对手,众弟子面面相觑,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犹豫不前。 约摸过了半刻,都没有人敢上台挑战。 “没有人要上台吗?”凤凌玥扫了眼四位长老。他们四人迟迟不上台,要么是想做压轴那个,要么是想等她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再上,真是奸诈! 全场又默了片刻,才有一个穿红衫的年轻女弟子举手,“我。” 话毕,放下胳膊,看了眼师父仇烟,才缓缓走上台。 胜银再次举起大喇叭,“第一百零一位上台挑战的是,四长老座下四弟子胡蝶。” 胡蝶,是仇烟座下除何静雯外,习毒研蛊最厉害的弟子。 长相呢,比何静雯好看不少,一张晕红的娃娃脸,脸颊两坨婴儿肥,一双清澈明亮的葡萄眼,乌黑亮泽的秀发编成两股麻花辫,整个人看上去甜美无害。 若不是这身红衫,凤凌玥倒真瞧不出她是擅毒蛊之人。 胡蝶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用着甜糯柔软的嗓音先出声:“ 你会不会毒?” 此问题一出,凤凌玥诧异了一下,不予回答,反问:“你想跟我拼毒?” “嗯。”胡蝶诚恳点头。 比试了这么多场,凤凌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实诚的小弟子,莞尔一笑:“前面打.打杀杀确实太累,我答应跟你拼毒。只是不知,你想如何拼?” 胡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我同时使毒,谁先倒下谁便输了。” “可以。” 凤凌玥的声音戛然而止,胡蝶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快步走到她面前,扬起衣袖的同时,藏在袖中的毒粉撒出,并被凤凌玥吸入小半。 “阿嚏!”这小姑娘看着人畜无害,手段倒是毒辣,丝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仇烟的徒弟。凤凌玥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朝后快退两步,因为毒的作用,身形止不住踉跄了一下。 那毒带着淡淡的香味,吸入少许,登时让人全身筋骨酸软、四肢无力,与十香软骨散类似,却不尽相同,只不过,她暂时摸不清此毒是否还有其他副作用。 她现在还能站着,是因为方才与胡蝶商量拼毒规则时,提前偷偷服了师父特质的解毒丸。解毒丸,确实可以解开胡蝶的毒,可至少需要一炷香工 夫,才能彻底让药性消散。 众人见此局凤凌玥落了下风,神经都紧绷起来。 按照比试规则,若是她输给了胡蝶,那胡蝶便是七星宗下一任宗主。可胡蝶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几乎没有人心服。 甚至,有些人竟开始希望凤凌玥能赢。 楚元漓看到自家媳妇身形不稳,袖中双手紧握,面色紧张,满眼担忧。 刚跨出步伐,想上台结束今日的擂台比试,凤凌玥微微摇头阻止,等楚元漓停下脚步,才稳了稳身形,朝胡蝶走去,语气淡漠,“你这毒,味道倒是好闻,就是太呛人了。” 胡蝶满腹狐疑地瞪着她,她中了七星落回散,竟一点事都没有!一般人稍稍吸入一点,会立刻倒地。 凤凌玥抓住蝴蝶匪夷所思的缝隙,放出自己的毒。 白色纤细的粉末从空中落下,瞬时被胡蝶吸入口鼻。 不过片刻,胡蝶只觉视线虚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你,你用的什么毒?”这毒粉一点味道都没有,好似有些熟悉,可尝遍百毒的她,竟一时判断不出是何毒。 仇烟看到自己改良的七星落回散对凤凌玥无效,而她的毒霎时就打败了蝴蝶,既惊诧又好奇。 凤凌玥耸 了耸肩,淡淡然回道:“那不是毒,只是普通的蒙汗药而已。” 胡蝶在蒙汗药的作用下晕了过去:“……” 仇烟及其余众人:“……” 凤凌玥不用自己研制的毒来对付胡蝶,是不想暴露太多,且她们拼毒的规则是谁倒下谁输,蒙汗药这东西效果也不见得不比毒厉害。 众人诧异之际,仇烟追问:“你中了七星落回散,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落回原是内服的毒药,是一种慢性毒,长期服用后会让人神志不清、浑身无力陷入昏迷。而七星落回散,她加入了软骨散成分,只要吸入些许,立时全身酸软无力,且内力在毒未解前半点都发挥不出来。 凤凌玥从容淡定的笑着,她现在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四肢或多或少使不上力,但面上晏然自若,语气毫无波澜,睁着眼说瞎话道:“那是因为,我的身子天生百毒不侵,任何剧毒对我都无效,所以胡蝶姑娘的毒,对我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众人唏嘘,尤其是仇烟的弟子们,个个开始丧失斗志。 “她如果真的百毒不侵,那咱们用再多的毒也没用啊。” “得,这比试,咱们四派的人现在连热闹都凑不了了 ,上场就是个输,还不如不上去丢人呢。” “……” 而仇烟,眼底却闪过一抹兴奋,这丫头竟天生百毒不侵,那可真真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可塑之才’,若是能为自己所控,于她将来研毒练蛊大有帮助。 只有知道内情的楚元漓无奈扶了扶额,他家媳妇又开始骗人了,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小骗子。 胡蝶下场后,又半刻钟过去,依旧无人上台挑战。 这时,四大长老中的三长老温翼站了起来,“比试了这么久,我看也没有弟子能赢得了她,不如速战速决,在咱们五个人当中,定下新任宗主。”说话间,负手走上擂台。 温翼,一身灰衫,身材矮小,圆润臃肿,比凤凌玥矮一大截,活脱脱像个移动的肉墩。 听胜银说,温翼半生都扑在武学研究上,习百家之武,还自创了不少武功,身手虽没有年琮和胜潘素高,出招却毫无章法,而且他好胜心极强,出手即拼命。 这些年与他比试的人,非死即伤。 他上台时,凤凌玥立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她心知是对方利用内力,试图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尝试凝聚内力,却发现……竟使不出半分内力…… 第229章 我凤离,不是什么好人 内力不会无故失去,想必是刚才那七星落回散的副作用。也就是说,接下来近一炷香,她毫无内力,与空手接白刃没两样。 对方拥有醇厚内力,若是单靠对付那些弟子的方式对付温翼,恐怕讨不到任何好处。 必须想个应对之策…… 凤凌玥双手握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丫头,擂台之上,只论输赢,不论生死。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姑娘,就对你手下留情。” 温翼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老沉地说道, “不是我打击你,刚才几场比试,你的身手确实还可以,可皆是用投机取巧的法子才赢了比试,到底没有真才实学。 我若动起手来,非死即伤,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一旦动起手来,我可不会轻易收手。” 凤凌玥抱拳,微微躬身,“多谢温长老提醒,小辈深知自己的武功确实不及长老厉害,却也不是个临阵退缩之人。不过,小辈有个请求,望长老成全。” “你说。” “我的武器呢,落在了清河堂,请前辈允准小辈回去拿一下。”凤凌玥语气十分诚恳,话毕,还朝温翼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温翼抬抬手,“去吧去吧,片刻功夫我还是 等得起的。” “多谢温长老。” 凤凌玥话音落地,有些与丁紫菱一样瞧不上她的弟子毫不讳言地议论起来。 “要拿武器,让你的人回去拿就是,为什么非要亲自去?” “温长老刚上台,她就借口要回去拿武器,我看哪,莫不是借着回去的由头,拿着宗主令跑路吧?” “跟咱们弟子比试时,也没说要拿武器,这是瞧不起咱们吗?” “知道今天要擂台比试,竟连自己的武器都不带。” “……” 凤凌玥充耳不闻,穿过人群,走出校场。 察觉媳妇行为有异,楚元漓紧跟上她的步伐。 这一举动,又引起弟子们的不满,“凤姑娘,你单独回去也就算了,你的人跟你一起离开校场,怕是让人怀疑,你回去拿武器是假,带着宗主令跑路是真。” 楚元漓闻言,侧目看着那位阴阳怪气说话的弟子,阴鸷的眸光如嗜血利刃,充满杀气,仿佛只要那弟子再多言一句,就会命丧当场…… 果不其然,那弟子对上楚元漓森寒的视线,被他盯得心蓦地一慌,垂下眼眸不敢再蹦出一个字。 同时,凤凌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楚元漓,“你留下,我去去便回。” 楚元 漓收回视线,看向凤凌玥时,眸色瞬时温柔起来,却没有应声。 “乖,听话!” 楚元漓心蓦然一软,嘴巴比脑子还快地应声,“好,快去快回。” 凤凌玥举步离开。 楚元漓走出了人群,担忧的眼神一瞬不瞬跟随着那抹娇软的身影。 等凤凌玥身影彻底消失,众人又开始讨论起刚才的话题。 还有两名女弟子偷偷挪到楚元漓身旁。 一女弟子羞答答抬头,盯着那张惊心眩目的俊颜,怯生生道:“公子,我是二长老座下弟子孙依依,依依冒昧上前,是想问问公子,依依能不能和公子交个朋友?” 另一女弟子没好气地挤了一下孙依依,语气不似孙依依羞赧,大.大咧咧,“公子,我是纪苒,想和公子认识一下。” 楚元漓浓眉紧拧,这些女人真是讨厌,竟胆大包天想跟他做朋友,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 还是媳妇的味道好闻,怎么吸都吸不腻…… 眸光锐利地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冷得如冬日飞雪,还带着一丝怒气,“跟我交朋友,你们也配?奉劝你们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多丑。给我滚远点!” 孙依依和纪苒如同当头被泼 了一盆冰水,脸色煞白如纸。 她们虽算不上绝色美人,可在宗门也有不少仰慕者。 这男人,竟然说她们丑,还让她们滚远点…… 见两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楚元漓似笑非笑盯着两人,邪佞的眼眸似要将她们凌迟一样,“滚开!” 他想杀人的冲动快要按捺不住了,要是这群女人再继续挑衅他的底线,他不介意让她们血溅当场。 虽然被男人的眼神吓到,可孙依依不信他会在校场对七星宗弟子动手,羞恼道,“我们不过是欣赏公子,诚心实意想跟公子交个朋友,公子何必这么大火气。再说了,你不过是个小小侍卫,能和我们做朋友,是你的福分。” 孙依依话罢,楚元漓已将软剑抵在了她脖子上,并划出一道又细又深的血痕,不致命,可鲜血不停从血痕处涌出。 “啊……”孙依依惊呼一声,剑尖还抵在她脖子上,吓得不敢动弹。 一旁,纪苒生怕波及到自己,连忙退至安全距离。 听到一道尖锐的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被吸引过来,均落在孙依依和楚元漓身上。 未及众人发声,楚元漓扬声,裹着浑厚内力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收起你那肮 脏的心思,要是再敢近我的身,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又眸光凉薄的看了纪苒一眼,“还有你。” 话落,身影一闪,手腕转动剑柄的瞬间,在纪苒的脖子上留下了与孙依依一样的血痕。 纪苒先是一愣,而后疼得晕了过去。 楚元漓收回软剑,轻点脚尖,衣袂飘飘落在擂台上,看向四位长老,十分不给面子地说道:“七星宗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正派,可近日得见,宗门内不少女弟子面皮比城墙还厚,见着男人就往上扑。 我凤离,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娘子让我不要大开杀戒,刚刚那两位,早已成了我剑下亡魂。若谁敢再打我的主意,惹得我娘子不悦,我不介意我的剑多染几个人的血。” 胜潘素闻言,觉得他含沙射影自己的霜儿,加上本身就对这主仆二人不满,登时站起来,飞身上擂台,语调暴怒:“当七星宗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个宵小之辈放肆!” 想起眼前这女人把他当成货物贩卖,楚元漓眼底的杀气浓郁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他家小女人等会还要和这几人比试,不如趁此机会,先替她解决一个。 二话不说,手中的软剑入游龙般飞向胜潘素。 第230章 看,灰机…… 胜潘素的武功在江湖上至少能派上前十,可单打独斗完全不是楚元漓的对手。 不过十招,就被楚元漓一脚踹下了擂台,狠吐了好几口鲜血。 “嘭”的一声后,众人只听到清脆的“咔咔”声。 胜潘素的脊骨完全断裂,五脏六腑也不同程度被伤,加上她练的武功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邪功,功力未散前,遭到了严重反噬。 这一伤,不说彻底毁掉她多年筑起的根基,恢复起来,至少也需要半年至一年时间,而且无法恢复如初。 看到宗门二长老被打得如此惨烈,众弟子均倒抽了口凉气。 他们知道这男人有两下子,没承想,他的武功竟厉害到这种程度,若是几位长老轮番上阵,也不一定能在他手下讨到好处。 三位长老看到胜潘素重伤,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却都不约而同的按兵不动。 楚元漓眸光阴冷的扫过其他三位长老的脸,毫不隐晦道:“我娘子,当时意外救了胜老宗主的孙儿和大弟子,他感激我娘子救命深恩,把宗主令和宗主位传给我娘子,并非我娘子意愿。 我娘子心地纯良,若非为了胜宗主临终遗愿,她绝不会踏入七 星宗半步。今日这擂台比试,我娘子嘴上说只论输赢,不论生死,但你们可见她真的伤害过谁? 接下来的比试,各位尽可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但我只有一点请求,希望三位长老莫真的伤了我娘子。”倘若他女人真伤了,他不介意血洗七星宗! 言罢,飞身下台,重新站到人群之外,目光落在校场入口处。 刚才的插曲,于他而言,好似从未发生过。 楚元漓不知,他的这番话让所有弟子乖乖噤声,再不敢对今日擂台比试评头品足,尤其是那些心慕楚元漓的女弟子,有孙依依和纪苒两人的前车之鉴,连连收起小心思,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温翼和仇烟虽被楚元漓的身手惊艳了一把,不过心底那点儿固执却丝毫没有改变。 温翼想的是,等比试结束,要单独跟楚元漓切磋一场。 而仇烟,一心只想把凤凌玥培养成自己的蛊人。 只有年琮,情绪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凤凌玥离开,已经过去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后,她终于出现在校场入口处,手中,多了一条银鞭。 回清河堂,并非想拿武器,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内力恢复。 少时,回到 擂台。 凤凌玥发现长老席上少了胜潘素,狐疑地皱了皱眉,对刚才那段插曲毫不知情的她并未多想,双手冲温翼抱拳,“温长老,可以开始了。” 温翼盯着她手中的银鞭,毫不吝啬夸赞道:“小丫头,你这银鞭看上去是不凡之物,它可有名字?” “离月。”凤凌玥不确定自己的流光邪龙鞭在这异界有多大名气,也不知有多少人认识它,未免不必要的麻烦,随意瞎诌了一个名字。 其他人可能不认识,但年琮曾见过。 看到邪龙鞭的那一瞬,他双手紧握椅子扶手,半支起身子,眼底染上诧异之色。 这丫头,除了是流光阁阁主,还与玄冥刹有关? 她到底是谁?与瑶儿是何关系? 瑶儿视这银鞭如命,她岂会把它赠予他人? 年琮心底有许多疑问,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观看比试。 台上。 凤凌玥已经和温翼过起了招。 经过楚元漓的指导,她现在对七星内功可收放自如。 银鞭裹着一股纯阳之力,抖、劈、撩、扫、缠…… 温翼也不是吃素的,移动圆滚滚的身子灵活躲避凤凌玥的银鞭,并化被动为主动,不要命 的攻击凤凌玥。 两人在台上缠斗了一炷香功夫。 凤凌玥可算是见识到温翼的武功到底有多杂,对方几乎招招不按套路出牌,让人根本猜不透他下一刻招式路数。 一炷香下来,凤凌玥一攻三守,渐渐落了下风。 左胸被温翼的掌风击中,朝后踉跄了好几步,几乎退到了擂台边缘。 这一掌,银鞭虽然帮她卸了一大半的力,可胸腔还是气血翻涌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玥儿!”楚元漓看到她受伤,连忙疾步到她身边扶住她,“咱们不打了,不打了好不好?”说着,准备拦腰抱起她。 凤凌玥抓住楚元漓的胳膊,并把他往擂台下推,“你先下去,我会赢的。” 于她而言,赢的方式很多,可与高手对决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温翼习武半生,她打不过他属实正常。 楚元漓知道拗不过她,满脸委屈的跨下台。 又一炷香过去,凤凌玥拢共受温翼五掌,最后一掌掌风击中左胸,她差点没站稳,“噗”的吐了口鲜血。 稳了稳身形,抬袖擦掉嘴角的血渍,并不动声色吃了两颗恢复气血的药丸。 楚元漓已经不止一次想上场终止这场比试,奈何 自家女人总用一副快哭了的眼神乞求他,他……哎…… “小丫头,能在我手上挨这么多招,你是第一人。”温翼眼底对凤凌玥染上一丝敬佩,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是个不错的对手,若是没死在台上,将来绝对会成为难得的武林高手,“接下来,可是我毕生绝学,你小心。” 与温翼打了两炷香,凤凌玥将他的招式学得七七八八。 又两炷香时间过去,温翼惊疑地发现,对方总用他的招式对他的出招见招拆招。 “小丫头,你何时习得我的招式?”温翼忍不住停下攻击问道。 “自然是与长老过招时。”与温翼比武消耗了太多体力,是时候结束这场战局了。 话音落,凤凌玥忽然抬起左手,指着天空,“看,灰机……” 众人皆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包括温翼,狐疑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凤凌玥趁势掏出一支麻醉枪,正中温翼的左肩。 一阵刺痛感,拉回温翼的注意力。没一会儿,他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紧接着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连内力也、也封住了。 低头看着肩上的暗器,讶异质问:“你用的是什么暗器?”难道又是蒙汗药? 第231章 搭讪你就破功了,老弟! 他精明一世,刚才竟被她这点粗浅的小伎俩给骗了……这丫头,惯是古灵精怪。 众人的视线回落在温翼左肩的针头上。 虽说胜之不武,可没人敢发出任何质疑。 温翼输了比试,年琮和仇烟并不会诘问,仇烟甚至还拍手叫好:“小丫头的手段果然厉害,连咱们几个老的都被你骗了。” 凤凌玥尴尬一笑,走到温翼跟前,拔下他肩头的针头,并解释道:“温长老,这并非暗器,只是支针而已,里面的药水,可以暂时让你失去行动能力,过半个时辰,温长老便能恢复如常。” 说完,看了眼胜银。 胜银朝她点头,然后指了四名弟子,把温翼抬下了擂台。 与温翼的比试,以凤凌玥胜出落幕。 凤凌玥冲楚元漓盈盈一笑,还给了他一个甜甜的wink。 憋着满肚子气的楚元漓接收到媳妇俏皮的小眼神,横亘在心间的怒气一下就消解了,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他这么好哄? 好像是…… 哄好自家男人,凤凌玥看着年琮和仇烟,问道:“接下来,是大长老来,还是四长老先上?” 仇烟扭头看着年琮,见他没有要上的意思,不客气地站起 来,大声笑道:“那我先来吧。” “四长老请。”凤凌玥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因为昨日在仇烟身上提前做了手脚,和她之间的比试,凤凌玥丝毫不担心。 仇烟上台,走到凤凌玥跟前,勾起紫唇,用着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量道,“小丫头,这场比试之后,你将永远是我的人。” “噢?四长老这么笃信自己能完全把我掌控在你手上?”凤凌玥挑眉,一脸无惧,“有些话,说得太早,可是会打脸的。” “哈哈哈……”仇烟放肆大笑几声,“小丫头啊,你还是太嫩了点。” 说话间,退出五步开外,从后腰拿出自己驭蛊的长笛,刹那间,整个校场响起一阵阵奇怪又刺耳的笛声,扰得众人都塞起了耳朵。 这驭笛的笛声,真是难听到姥姥家去了……凤凌玥嫌弃地皱紧秀眉,也伸出两根食指塞住耳朵。 约半盏茶,仇烟的笛声落,用着一副尽在她掌控之中的眼神盯着凤凌玥。 按照她的计划,笛声响起,对方必会被她的蛊虫控制。笛声落地的同时,对方会对她俯首称臣,从此唯她命是从。 却出乎她的意料,对方不仅没有任何被蛊虫控制的反应,还不 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语气嫌弃道:“四长老,你上台,就是为了给咱们吹这么难听的曲子吗?” 仇烟满眼诧异,似是想到什么,反问:“你也会蛊?” 凤凌玥笑笑,不予回答她的问题,走到胜银跟前拿过大喇叭,再回到擂台中央,举手打了个响指,按下按钮,释放在现代录制进去的歌曲,并摆出帅气的舞姿。 然后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表演…… 喇叭里传来一阵美妙的男声。 “……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请你尽情摇摆,忘记钟意的他……” 少倾,仇烟体内的听话蛊接收到指令,瞬间活跃起来。 仇烟猝不及防打了个激灵,随即跟着曲子律动以及她的动作摇摆起来。 楚元漓:“?” 媳妇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是想气死他? 那什么扩音器里,是哪个野男人的声音?! 年琮、温翼、胜银:“?” 好好一场比试,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诡异?! 众人看到两人奇怪又滑稽的舞姿,登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个扩音器竟然能发出声音,好神奇啊!” “哈哈哈……这是什么舞,也太奇怪了。” “这舞 姿看上去好滑稽,哈哈哈……你们看四长老,哈哈哈哈……” “凤姑娘跳得好好看,我好喜欢啊。” “四长老跳的,真是一言难尽,哈哈哈哈哈哈……” 台上,喇叭歌声依旧,凤凌玥跳得越发起劲。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走起,来,左边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再画个龙……” “……在你胸口比划一个郭富城,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两个食指就像窜天猴,指向闪耀的灯球……” 跳到最精彩的地方,曲子像是散发出某种魔力,台下不少弟子竟跟着凤凌玥的动作一齐扭动起来。 其余人看着跟着扭起来的同伴,满眼惊讶。 “?”凤凌玥看到台下群魔乱舞的人,也惊讶地瞪大眼睛,这玩意儿,还能传染? 少时,发现有好几个同手同脚的人,她差点破功。 惊讶之余,又有不少人跟着扭动起来。 “……” “搭讪你就破功了,老弟!” 歌声在半盏茶左右的功夫结束,仇烟的动作也随之停下,而台下的人,一部分均已目瞪口呆,另一部分被‘传染‘的人意犹未尽,停都停不下来。 凤凌玥看到乌泱泱的人群中 ,还有几个画龙画彩虹的人,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些人,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死丫头,你给我下的什么蛊?你什么时候下的蛊?”仇烟虽中了蛊,但刚才的行为她仿佛记忆犹新。 她不想在台上扭来扭去,可身体竟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你何时给我下的蛊,我的蛊就是何时下的。”凤凌玥毫不避讳回道:“而且只是普通的听话蛊,对身体没有伤害。” 仇烟细细回想了一下。 她昨天从何静雯出事的地方回去后,发现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刺伤了,留下了一点朱红。 想必,蛊虫就是从她的指尖进入体内的。 这死丫头的蛊术到底有多深?她被下蛊,竟一点都未曾察觉,是她小看了这丫头! 但,她绝不会就此认输。 “是我轻敌了。”仇烟轻蔑的眼神看着凤凌玥,“但,这场比试,尚未结束。” 凤凌玥耐人寻味“噢”了一声,“四长老还不肯认输?” “认输?我仇烟就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在没有摸清这丫头蛊术多深之前,她绝不会下场。 “那我拭目以待咯。”凤凌玥言有尽而意无穷,微撅起红唇,吹响刚才歌舞的节拍。 第232章 一睹真容 她的这个听话蛊,一旦激活,只要不改变驭蛊指令,指令响起时,中蛊之人会重复第一次的行为。 哨声响起,仇烟登时打了个激灵,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于是,又被迫跳了一回舞蹈。 哨声落地,仇烟终得解放。 在众弟子面前丢了两回丑,尤其是自己座下的弟子,她只觉连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凌玥走到仇烟身边,一只手倚在她的肩膀上,晦涩如深的语气说道:“四长老,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我不是何静雯,劝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她连何静雯身上的秘密都能看穿! 仇烟从未料到有一日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还输得这么丢面。 凤凌玥勾起唇角,浅笑:“那这场比试,四长老认不认输?” 仇烟可不想再跳一次舞,肩膀歪了歪,躲开凤凌玥的胳膊,一边朝台下走,一边恣意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江湖可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两大长老皆输在凤凌玥手上,众弟子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老宗主选的这位姑娘,我原本以为只是 个黄毛丫头,没什么真本事,可她今日竟让三长老和四长老吃了大亏。” “我就说师父选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二长老重伤,肯定比不了。四位长老,现在只剩下大长老还未上台。” “你们说,大长老能不能赢过凤姑娘?” “我好想瞧一瞧凤姑娘的真容。” “咱师父在江湖上排名第五,我相信一定能赢过她!师父若是成了新宗主,咱一派的地位就今非昔比了。” “……” 凤凌玥走到擂台边缘,看着年琮,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年长老,接下来是你我最后一场对决,请吧。” 年琮起身,面色冷肃地走上擂台。 走到离凤凌玥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下脚步,用着只能两人听清的声音问她,“丫头,我问你,你的银鞭从何而来?” 他这么问,定是认识银鞭,认识银鞭曾经的主人,可凤凌玥不确定他与这银鞭曾经的主人是恩,是怨,还是情仇…… 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银鞭鞭柄,含糊其辞回答:“非偷非抢,光明正大而来。” 年琮拧眉,再问她,“那你可认识明瑶?” 明瑶,难道就是银鞭的主人? 当时她与慕星聿谈论银 鞭来历时,只提及起师父的名讳,倒没问他母亲的姓名。 不过,她猜十之八.九是慕星聿的母亲。 “不认识。”凤凌玥摇头。 年琮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并不似撒谎,没再追问,退离至五步开外的地方,用着苍劲有力的声音,冲着擂台下的众弟子说道,“凤一姑娘的身手,你们且都一一见识过。擂台之上,只有输赢,只论结果,她前后打败了三长老温翼和四长老仇烟,虽然过程中用了些巧妙的小心思,可我看来,并非胜之不武。” 顿了顿,扭头淡淡看了一眼凤凌玥,继而再言,“这最后一场,无需再比。至于原因……回山庄前,我已经跟她过过招,是她赢了。” 年琮的一番话,让凤凌玥诧异不已。 他的意思是,最后一场直接认输?那就是说,她已夺擂,成了七星宗名副其实的新任宗主? 年琮的操作,她属实看不懂了。 不止是凤凌玥,众弟子大眼瞪小眼,满脸讶异之色。 “师父的意思是,即日起,凤姑娘就是咱们宗门的新宗主吗?”年琮座下一弟子出声询问。 年琮转头看着凤凌玥,“丫头,你是今日擂台赛的最终胜者,按照 擂台赛规矩,今日起,你就是七星宗新宗主,发扬宗门的重任全都落在你肩上了。” 凤凌玥点头,从袖中摸出宗主令,举起,“承蒙大家看得起,我既承了胜老宗主之托,一定会对宗门负责到底。” 年琮主动半跪,“参见宗主。” 温翼不得动弹,跪不了。 仇烟心底多少有些不甘,但还是跪了下来。 众弟子接连都跪下,“参见宗主……” 这么多人下跪行礼,凤凌玥只觉十分别扭,赶紧上前扶起年琮,“大家都起来,起来吧。” 众人起身。 楚元漓看到媳妇的努力终得大家认可,悬着的心勉强落地。 “宗主既然继承了宗主位,能不能让我们一睹宗主真容?”人群中,忽然飘来一男弟子的声音。 楚元漓闻言,好看的剑眉立刻紧蹙起来。 他家娘子,花容月貌,怎能随意被人围观! 那弟子出声后,其余弟子也都纷纷开口。 “是啊宗主,揭开面具让我们瞧瞧吧?” “我也想一睹宗主芳容。” “……” 凤凌玥有些为难,可底下弟子呼声一片,且他们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解开了脸上的银白面具。 面具揭开, 一张漂亮到天理难容的绝色容颜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台上的女子,三千青丝和白衣衣袂随风飘扬,在阳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不染俗尘的清冷。 秀气轻挑的柳眉,浓密卷翘的羽睫,乌黑明亮的云眸,高挺精巧的鼻翼以及一双不点而朱的樱唇……这样倾城无双的五官,配上白皙若玉的面容,好看到山河失色,不止是男子,连女子瞧着也忍不住羡慕尖叫。 “啊啊啊啊……咱们的新宗主也太太太美了吧!” “救命啊,我从未见过像宗主这么好看的姑娘。” “宗主和宗主夫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 听到‘宗主夫人‘几个字,凤凌玥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楚元漓,唇角轻撩,浅笑一声。 这一笑,几乎能将人的灵魂摄走。 站在楚元漓附近的三个男弟子,直接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凤凌玥表情一僵,陷入自我怀疑:“?” 她长得很吓人吗? 而某男人看到自家媳妇被男男女女夸赞不已,脸色早已黑透,心里亦酸得不行! 轻点脚尖,落在她旁边,伸手夺过面具,重新替她戴好,并低声警告,“别笑了!回去我要好好收拾你!” 第233章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 正当大家对新宗主美貌意犹未尽之际,人群之外传来一道狂妄的笑声,“飞鹰山庄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噢……本宗听闻山庄今日设擂,要为宗门挑选一位新宗主。这等有意思的比试,本宗作为已故胜宗主的亲弟弟,怎么能错过呢。” 众人闻声,自动散开一条人形甬道。 一位穿着暗蓝祥云纹长袍的古稀老人出现在凤凌玥视线中。 他身后,还跟了至少上百名年轻弟子。 从他的话语中能得知,他就是胜谷乙的弟弟,神鹰山庄的庄主胜谷丙。 年琮看到胜谷丙,立刻挪身挡在了凤凌玥面前。 楚元漓见来人不善,本能地抓住自家女人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胜谷丙早都听闻胜谷乙把宗主令和宗主位传给了一个毛都没长齐小丫头,也不止一次派人刺杀过她,可派出去的人,回回全军覆没,一个回来复命的都没有。 他原以为那丫头长了三头六臂,是个难对付的武林高手。 今日一见,竟是个需要被人护着、一无是处、弱不禁风的小妮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年琮,你好歹和大哥是结拜几十年的兄弟,忍心看到大哥 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在一个小妮子手上?”胜谷丙扫量了凤凌玥一眼,又把视线挪到年琮身上,“神鹰山庄虽自立门户,可本宗与大哥血脉相连,怎能看大哥毕生心血落到一外人手上,这宗主之位,只有本宗才配得上!” “一个吃里扒外、谋财弑兄的无耻之徒,你也配?”年琮满目怒火,眸底闪过一抹阴寒的杀意。 胜谷丙闻言,不怒反笑,“配与不配,本宗说了算。” 话落,举手朝身后的弟子勾了勾手指。 一弟子走到胜谷丙身侧,昏迷的胜胤枫被他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扣在胜胤枫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胜胤枫立刻小命呜呼。 “胤枫!”胜银看到胜胤枫被抓,激动上前喊了一声。 胜谷丙竟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得到七星秘籍和七星宗,连稚子都不放过。 年琮脸上亦掀起一番波澜,袖中大掌渐渐收紧。 凤凌玥的视线完全被楚元漓挡住,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胜银的话,也能猜到。 刚从楚元漓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就被某人按了回去。 凤凌玥撇了撇嘴:“……” 胜谷丙的目标是宗主令和七星秘籍,没拿到这两样东西 ,不会轻易杀了胜胤枫,她选择静观其变。 看到年琮面露一丝慌张,胜谷丙又一次仰天大笑,大掌放在胜胤枫的脑袋上,反问,“年琮,现在,本宗可配得上这七星宗主之位?” “你、”年琮鲜少地被噎了噎,顾忌到胜胤枫的性命,不敢轻举妄动。 “不应该问你,应该问他身后的小妮子。”胜谷丙啧着嘴摇头,看着楚元漓,“小妮子,难道你要一直躲在别人身后?本宗这个大哥,挑人的眼光向来很差,怎么偏偏挑了你这个缩头乌龟。” 楚元漓眸光一凛,眼底闪过源源不断的杀意。 感受到楚元漓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怖威压,胜谷丙心内明了了一些事。 原来那妮子有个贴身高手相护,难怪刺杀的弟子都有去无回,但他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语气越发轻蔑傲气,“小妮子,你若再不出来,本宗可要拍碎胜胤枫的脑袋。” 见凤凌玥一直无作为,众人包括三位长老在内,视线均落她在身上。 感受到大家灼热的目光,凤凌玥拍了拍楚元漓的胳膊,低声说道,“胤枫交给你,我来解决他,嗯?刚好,也让我稳固一下宗主地位。” 楚元漓原打算自己动 手,看到她袖中的武器,乖乖让至一边。 对上胜谷丙不屑的视线,凤凌玥面色依旧从容,语气波澜不惊,“胜庄主,你想要的东西的确在我身上,不如咱们光明正大比试一场,你若能赢我,我双手奉上宗主令和七星秘籍,如何?” “小妮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胜谷丙满眼狂妄,压根没把凤凌玥放在眼里。 众弟子:他们的宗主分明是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未及凤凌玥开口,又闻胜谷丙继续道,“本宗可没空陪你耍小孩子的把戏,乖乖交出宗主令和秘籍,否则……” 话言一半,大掌蓄满内力,狠狠按了一下胜胤枫的后脑勺。 原本晕过去的胜胤枫因为吃疼,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凤凌玥心里一揪,这人真该死! 忍着对胜谷丙的怒气,面不改色讥诮道:“胜庄主,用一个不到五岁孩子的性命相要挟,即便你得到七星宗,在场弟子也没有一人心服于你。再说,你不愿上台,是怕赢不了我这个小丫头么?传出去,怕是要惹江湖人笑掉大牙。哈……” 末了,发出一声冷嘲热讽的讥笑。 笑声落地,众弟子十分配合的附声。 “我谁都 不服,只服咱们的凤宗主。” “凤宗主才是能配得上七星宗宗主之位的人,其他人,啊呸!”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当咱们的宗主,尤其是残害手足的禽兽,连踏入飞鹰山庄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说的对,凤宗主才是咱们宗门名正言顺的新宗主。” “凤宗主,凤宗主,凤宗主……”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大,胜谷丙的脸色逐渐精彩纷呈,一会红、一会紫、一会黑……比调色盘还精彩。 凤凌玥双手环胸走到擂台边缘,居高临下睥睨着胜谷丙,语气挑衅,“胜庄主想要当缩头乌龟,我也没什么意见。至于胜胤枫……” 言至此,她侧目,淡淡看了眼胜胤枫,“你若再敢伤他半分,我立刻毁了秘籍。” 胜谷丙对胜谷乙下毒并赶尽杀绝,最终的目标就是想独吞七星秘籍。 看到凤凌玥表现异常平静,他心里多少有些慌。 若是秘籍被毁,他筹划多年的心血可全都泡汤了。 咬牙道:“小妮子,本宗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非要比试,那本宗成全你。若你输了不认账,胜胤枫绝对活不过今日。”胜胤枫的命被他拿捏着,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第234章 本王和他,谁更好看? “若我赢了呢?”凤凌玥邪肆勾唇,她想要的,是他竖着上台,横着下台。 胜谷丙嗤了一声,“你能赢本宗再说。”她离了那位贴身高手,根本没有赢他的可能! 凤凌玥不再打嘴炮,转身看着年琮和楚元漓,“你们俩先下去吧。” 话罢,给自家男人挤了个眼色。 楚元漓学着她的样子,也给她回了一个俏皮的wink,示意她放心。 “!”凤凌玥呼吸一滞,这人竟然公然对她放电,可恶,差点被他帅晕! 年琮看到他们夫妻俩妙不可言的眼神,心知他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也大步下了擂台。 等两人下台,胜谷丙一手摸着花白的胡须,一手负在身后,迈着骄狂的步伐走上擂台。 众人皆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盯着台上两人。 凤凌玥故作恭敬地摆出一副请的姿态,“废话不多说,出招吧。” 胜谷丙也没工夫与她在抬上慢慢耗着,双手交叠,将所有内力凝聚于掌心,意图一招致胜。 说时迟那时快,在胜谷丙招式发出之前,凤凌玥从袖中掏出手枪,瞄准他的眉心,扣动扳机。 霎时间,整个校场响起“嘭”的一声巨响。 子弹精 准嵌入胜谷丙的脑门,鲜血猛烈喷溅而出,带着不可置信的瞳孔骤然放大,只站立了几秒时间,在众人的视线下朝后倒去,发出一道闷响。 趁着大家震惊之际,凤凌玥赶忙把手枪收到了流光镯里,随即寻找着自家男人的身影,见胜胤枫被他拎在手上,松了口气。 神鹰山庄的弟子们看到自家庄主绝命当场,回神之后拔腿就跑。 亦在震惊中回神的年琮立刻命座下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凤凌玥见年琮已经指挥人抓捕神鹰山庄的弟子,便没再管,扯着呆滞如鸡的胜银走到楚元漓跟前。 胜银立刻从楚元漓手上接过胜胤枫,“多谢。” 凤凌玥抓起胜胤枫的手腕切了切脉,冲着胜银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好,我现在带胤枫回去休息。”胜银抱着胜胤枫离开校场。 “宗主,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暗器?”凤凌玥刚要和楚元漓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仇烟的声音。 她闻声回头,看到仇烟、温翼和一众弟子都好奇地看着她,嘴角狠狠一抽。 “独家武器不外传。”凤凌玥随意胡诌了句,立刻岔开话 题,“残害胜老宗主和宗门弟子的罪魁祸首已死,七星宗与神鹰山庄的大仇也已得报,我也算是圆了胜老宗主的遗愿。从今以后,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严格遵守宗门门规,齐心协力将宗门发扬光大。” “是,宗主。”一众弟子应声。 经此一出,他们算是知道新宗主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厉害,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若是比试擂台上,她用了那发出巨响的暗器,无论是谁,上台就是个死。 可今日上百场比试,如她男人所言,她从未真正伤害过宗门任何人。 在处理神鹰山庄这件事上,手段却与比试不一样,引胜谷丙上台后,根本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杀招完全不拖泥带水。 凤凌玥在不知不觉中,又收割了一波弟子的忠心。 仇烟和温翼输了比试,原本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现在嘛……他们发现,武功再快也快不过那黑乎乎的暗器。 两人没来由地对这位年纪不大、手段花样百出的小丫头产生了一丝恐惧心理。 “天色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凤凌玥摆摆手,“明日未时正在校场召开宗门动员大会,记住 !人人都得参与。” “是,宗主。”众人离开。 神鹰山庄弟子被全部拿下后,年琮上前请示凤凌玥,“他们要如何处置?” 她对宗门规章制度,以及神鹰山庄这批弟子都不了解,哪知道如何处置。 凤凌玥朝不远处被押的人看了眼,思索道,“先关起来,调查清楚他们的背景,再做详细处置吧。” 年琮带着人也离开了校场。 回到清河堂。 入寝房后,凤凌玥摘下面具,伸着懒腰走向床榻,大字型趴在床上,脑袋埋进被褥,闷闷的说道:“可算是结束了,累死我了。” 楚元漓跟着坐到床边,抓住她的小手,与它掌心相对,“与温翼比试那场,受的伤如何?” 凤凌玥只觉一股温热的力量从掌心传到四肢百骸,十分舒畅,连疲惫感都消散了不少,歪了歪脑袋,看着某个贴心的男人,“我当时吃了药,没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就能好。” 见她没什么大碍,楚元漓没说话,默默用内力给她疗伤。 少时,疗伤结束,某男人温和的面容立刻变得阴仄仄起来。 凤凌玥心觉不妙,脑袋再次埋到褥子里,装作看不见。 下一秒,后衣领 被人一揪,立时被翻了个个。 凤凌玥脱口而出的警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噢?”楚元漓饶有兴致的挑眉。 凤凌玥感觉不妙,马上改口:“不对不对,君子不动口,也不动手。” “本王不是君子。”男人唇角邪魅一勾,俯身将她压在身下,报复性的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 “嘶……”又麻又疼,凤凌玥倒吸了口凉气,幽怨的瞪着他,“你属狗的吗?又咬我!疼死了。” 楚元漓视而不见,摸出那个大喇叭,沉声质问:“这里面的男人是谁?” 凤凌玥扭头看着喇叭,微怔了一下,“噢……你说他啊,我偶像陈伟……” 看到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冷,像是要把她活吃下腹,赶忙刹住,脑子飞快运转,搪塞道:“这喇叭是我买的,买来回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提前录好了声音,只要按下按钮,就会重复奏乐。你不信的话,我演示给你看……” 说着,伸手去按喇叭上的按钮。 他才不想再听到那野男人的声音! 更不允许她再听! 楚元漓抬起胳膊,躲开她的小手,语气酸溜溜的追问,“本王和他,谁更好看?” 凤凌玥:“……” 第235章 用都用过了,看一下又怎么了? “那个……”凤凌玥缩回手,眼珠机灵一转,“我只听过他的声音,从未见过他本人。在我心里,夫君最帅,没人比得过夫君的颜值。” 没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如若不行,那就朝死里啵唧…… 言毕,不给楚元漓反驳的机会,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双脚箍上他的腰杆,将他往怀中一带。 仰着脖子,主动用红唇堵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嘴。 楚元漓怕压坏她,双手本能的支撑在她脑袋两侧。 放大双眼看着在自己唇上放肆的女人,渐渐,眼底蔓延出潋滟的笑意,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这丫头哄人的手段颇得他心…… 等女人放肆得差不多时,大掌滑到她的后颈,反客为主,一寸寸侵占她的领地。 只是,一吻结束之后,可害苦了某人。 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再沸腾,楚元漓意犹未尽的松开她,将挂在腰上的小脚扯了下去,起身朝外间走,同时还大口吸着凉气。 “你干嘛去?”凤凌玥这一次并未感受到那股异常,坐起来,问他。 “去……”楚元漓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思索道,“饿了,去给你拿吃的。” 再待下去,怕是会要了他半条命。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噢。”凤凌玥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那你快去快回。” 等楚元漓回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他提着食盒进门。 坐在桌前正在写宗门管理计划书的凤凌玥抬头,狐疑问道:“怎么拿个饭去了那么久?” 难道他亲自下厨了?他也不会做饭啊。 楚元漓把饭菜拿出来,摆好,避开她的问题,“趁热吃。” “好。”凤凌玥放下笔,把纸笔推到一旁,举箸吃了起来,闻着熟悉的饭菜香,确定这饭菜并非楚元漓所做,心里头的疑问更深,“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楚元漓:“……” 见他别扭着不说话,凤凌玥好似明白了什么,目光下移,朝某地方瞄了一眼,轻啧了两下嘴巴。 “不知羞!”察觉到女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楚元漓嘴角一抽,羞恼道。 凤凌玥吐了吐舌头,“用都用过了,看一下又怎么了?而且,又不是光溜溜。” “咳咳咳……”楚元漓被女人直白的言语呛了一下,连咳好几声,并伸手拍了拍她光洁的脑门,“这些话,是你一个 姑娘家能随意挂在嘴边的?再胡说,本王真的要惩罚你了!” “略略略~” 楚元漓:“……” 翌日。 胜如雪一大早就兴致冲冲溜进了清河堂,看到惊风,忙跨着小步走到他跟前。 惊风见到胜如雪,立时紧张起来。 这女人来做什么?不会因为那事儿赖上他吧? 胜如雪走近一步,惊风就后退三步,离她远远的,“姑、姑娘,你想做什么?有话请直说。” “前日那事,是我误会了恩公。”见对方排斥自己,胜如雪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自卑,停住脚步,垂着脑袋,声音很低,“今日我是特意来向你赔罪的,对不起……” 来赔罪的?惊风明显愣了一下,“赔罪就不必了,只要姑娘不再误会在下就行。” 他可是漓王府最优秀的侍卫,亦是主子最器重的侍卫,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他绝不允许自己这一生有任何污点。 胜如雪伸手把手中一筐樱桃递给他,“这是我亲自去后山摘的,感谢恩公对我的救命之恩,还希望恩公不要嫌弃。” 惊风瞥了一眼樱桃,拒绝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礼就不必了。” 虽然上次 的误会王妃已经解决,但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不要跟这女人牵扯上任何关系。 “你、你是不是还介怀前日的事?”胜如雪眼底的自卑越发浓郁,还是说,他也觉得自己长得丑,连东西也是脏的? 惊风当即否认,“姑娘多心了。” “那你为何不接受我的谢礼?”胜如雪追问。 惊风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对不起……”胜如雪把樱桃强制塞到他怀里,抽泣着跑了出去。 “姑娘?”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了她! 惊风无措地看着筐子,才发现,筐子边缘有一盒药膏。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胜如雪挠他的画面,以及……登时脸色一红。 刚要伸手去拿药膏,身后响起凤凌玥的声音,“惊风,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她好像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惊风忙把药膏揣到袖子里,又把筐子双手奉给凤凌玥,“回王妃,胜如……胜姑娘刚刚送来了一筐樱桃,说是感谢那日王妃救命之恩。” “是吗?”她可不信胜如雪感谢她,还要托惊风转送,懒得戳破惊风,更不会把胜如雪送给惊风的东西据为己 有,“我和王爷不爱吃这玩意,你自己留着吃吧。” 惊风微微一怔,才僵硬应声,“……属下多谢王妃。” 简单吃了个早膳,凤凌玥便带着写好的计划书去找年琮。 经过一长廊时,看到胜如雪正抱着一根圆柱,哭得十分伤心。 这是去年琮院子的必经之路,凤凌玥也不能视而不见,“如雪姑娘,你怎么了?” 听凤凌玥的声音,胜如雪立刻停止哭泣,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凤姐姐,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丑,觉得我脏?” “一个人的美丑,不是以外貌评判的,最重要的是心灵美。”凤凌玥温声安抚道。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嫌弃我?”胜如雪撇了撇嘴,语气委屈,“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丑,他才不接受我的道歉。” 他? 是惊风吧。 惊风这家伙做了什么? 凤凌玥走上前,盯着她的脸,沉吟刹那,“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脸,你愿意治吗?” “凤姐姐,你说什么?”胜如雪一脸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的脸,真的可以治好?” 从小看过无数大夫,所有大夫都说没得治。 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第236章 楚元漓的十个妾室 凤凌玥语气笃定,“可以,就是过程会有些痛苦。” 胜如雪眼眸一亮,激动地抓住凤凌玥的小手,点头如捣蒜,“我治我治,我不怕苦。” 死马当活马医,哪怕医治失败,她也要试试。若是真的治好…… 跟胜如雪约定好医治时间,凤凌玥去了年琮处。 年琮看过计划书,又一次被她新奇的想法惊艳了一番。 计划书里,详细描述了宗门未来一年、三年、五年及十年的发展规划,以及宗门弟子管束规章。 “这份计划倒是详尽完美,只是……”年琮觉得有一点十分为难,提出疑问,“要让弟子们按照上面的作息时间训练,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凤凌玥早就料到这点,拍拍胸脯,“这个很简单,我来搞定。” 于是,下午未时正的动员大会上,凤凌玥用三寸不烂之舌,足足给山庄近四千名弟子洗脑了一个多时辰。 又花了近十日的时间,亲自带他们体验了一把军人式的作息训练。 并让年琮安排了一场宗门PK赛,比赛设置了丰厚的奖励,其中有凤凌玥从镯子里拿出的新奇武器,比如手榴弹、流光弩、催泪弹、麻醉针……当 然,数量有限。 众弟子为了得到这些独一无二的珍稀武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日夜苦练。 PK赛结束后,凤凌玥花了两日,为胜如雪驱除了她体内的毒,不过要想彻底恢复如初,还需敷药三个月。 “凤姐姐,等我的脸完全恢复了,可以去安凌寻你吗?”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凤凌玥发现胜如雪真的只是个心地单纯的姑娘,好像还对惊风有那么点意思,答应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拿着宗门令牌,去听雪楼寻掌柜秋月即可。” “好。”胜如雪眉眼弯弯一笑。 至此,七星宗的事情告一段落,凤凌玥和楚元漓启程回了安凌城。 路上,楚元漓担忧的询问,“玥儿,本王记得,你的葵水早该来了,这次足足推迟了半月还未来,是不是……?” 说着,眼神挪到女人平坦的小腹上。 凤凌玥一愣,他竟一直记着她的姨妈期?心里莫名有些暖暖的,抓着他的大手解释道,“就是正常的推迟,没有怀孕,你别担心。” “当真?” “我是大夫,怀没怀,我肯定知道的呀。”凤凌玥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楚元漓依旧担忧,大 手覆上她的小腹,“那,为何没来?等回王府,本王宣太医给你瞧瞧。”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在七星宗忙活了半月,千万别是身体出了其他问题。 “好,都听你的。”知道他担心,凤凌玥也没拒绝。 不过,赶路的第二日,迟迟未来的大姨妈终于驾临了,凤凌玥和楚元漓皆放下心来。 因为楚元漓考虑到她葵水期腹痛,便在一小镇住了四日,原本只需五六日的路程足足拖延了一倍,直到三月初一,暮色四合时,回到王府。 楚元漓重新戴上面具,坐上轮椅,由凤凌玥推着入了王府。 将将到后院,两人看到一穿着绿衫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丫鬟迎面走来。 “她谁啊?”凤凌玥皱眉看着楚元漓,问他。 楚元漓也一头雾水,“本王不认识。” 那女子看到两人,立刻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上来,规矩福礼:“丞相之女姜淼儿,参见漓王爷,参见漓王妃。” “你怎么进来的?”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令楚元漓不悦的拧了拧眉,语气和眼神阴沉冷鸷。 姜淼儿被楚元漓骇人的目光盯得心口一抖,不敢与他直视,脸上的笑意也僵住 ,垂下眼眸道,“回漓王爷,臣女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入府伺候王爷。” 楚元漓听闻是太后的主意,算是明白这女人因何无故出现在王府。 “本王不需要,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王府。” 姜淼儿登时腿一软,扑腾跪了下来,用力磕头,“王爷,臣女、臣女不敢违背太后娘娘的懿旨,还请王爷允准臣女留下伺候。” “惊风。”楚元漓懒得跟这女人掰扯,唤了声惊风。 “是,主子。”惊风得令,走到姜淼儿跟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往前院拖。 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连连跟上惊风的步伐。 “王爷,臣女是奉了太后懿旨……”姜淼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惊风直接朝她肩头来了一掌,敲晕了她。 接着,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出王府,并警告她的两个丫鬟:“赶紧领着你们家小姐滚远点,再敢靠近漓王府,就不是打晕这么简单了。” 说话间,将腰间佩刀拔出一半,又用力收回。 刀身入鞘的声音吓得两个丫鬟脸色煞白,连连应好,并急急忙忙扶起姜淼儿离开。 另一边,还未完。 凤凌玥推着楚元漓到篱落苑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一位着水粉色锦裙的年轻女子,正鬼鬼祟祟往篱落苑里张望。 “她又是谁?”凤凌玥一脸黑线,今日这府上怎么这么多女人!瞧她的打扮和样貌,肯定也是太后塞进来的。 楚元漓嘴角一抽,美眸怒火升腾,不给那女子说话的机会,唤来暗卫把她扔出王府。 回到篱落苑书房,召来管家李虎。 李虎急色匆匆赶来,跪下请罪,“王爷王妃,老奴罪该万死,还请王爷王妃惩处。” “那两个女人,何时入的王府?”楚元漓冷眉一挑,明显心里十分不爽。 李虎将一月前,王府发生的一件大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他们夫妻离府次日,太后身边的桂嬷嬷领了十位妙龄少女入了王府,其中包括凌雪儿、柳若楠、姜淼儿…… 说这些女人都是太后给楚元漓纳的妾室。 若楚元漓喜欢,将来可以把她们抬成侧妃或者平妃。 主人不在府上,李虎又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管家,哪里敢违抗太后懿旨,只能硬着头皮把十个女人安置在西苑,派丫鬟们精心伺候着。 楚元漓:“……” 凤凌玥:“……” 第237章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太后也真是够够的了,竟然强行给楚元漓塞小老婆,还一次性塞了十个,这是多想楚元漓赶紧生下孩子,也不怕把楚元漓油尽灯枯! 看到凤凌玥脸色不太好,楚元漓赶紧抓着她的小手解释,“玥儿,这件事本王毫不知情,都是母后的意思,本王这就派人打发了她们,玥儿千万不要生本王的气。” “我知道你不知情,可是……”虽然知道楚元漓的一颗真心都在她身上,但被太后强塞女人膈应她,她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语气低落,“你这次打发了,母后还会塞其他女人进来。” 楚元漓非常诚恳的保证道,“本王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玥儿相信本王,嗯?” 听到楚元漓的保证,凤凌玥心里那点儿不爽消散了些许,点了点头。 察觉到媳妇心里依然带着情绪,楚元漓立刻让暗卫把西苑里剩下的八个女人及她们的丫鬟,全部扔出了王府。 解决完府上的女人,又带着惊风进了趟宫。 抵达流云殿,楚元漓看着金榻上的太后,声音十分冷淡,直入主题道,“母后,儿臣之前便说过,此生只娶一妻,只 认玥儿一人,还请母后不要再绞尽脑汁往儿臣府上塞女人了。” 太后并不知楚元漓今日才回城,更不知那些女人已被他扔出府,听到他的话,原本和眉善目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漓儿,哀家的苦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成亲许久,你那位王妃到现在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今你都快二十九了,哀家着急得夜夜不得安眠。 送到你府上的那些女子,都是哀家精心挑选过的,家世样貌、才情教养都是个顶个的好。漓儿,你哪怕不临幸所有女人,挑一两个喜欢的也可以。哀家不求别的,只盼着能早日抱上皇孙儿。” 楚元漓皱了皱眉,坚定自己的原则道:“儿臣只要玥儿一人,其他女人,儿臣看都不想看一眼。母后塞到府上的那些女人,都已经被儿臣赶回去了。若是母后再往儿臣府上塞女人,儿臣只能大开杀戒,一个不留!” “漓儿,你……”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楚元漓,噎了噎,“哀家看你就是被那妖女迷失了魂,连哀家的意思也要反抗!” “玥儿不是妖女,她是本王的妻子!”听到妖女二字,楚元漓脸色立 刻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太后见好说说不通,只好把摄政王搬出来,“你可还记得你父王临终前说过的话?他把你托付给哀家,哀家答应他好好抚养你成人,也叮嘱你要好好孝顺哀家,而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哀家。” 楚元漓沉吟一刹,“母后,儿臣从不敢忘父王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好好孝顺母后。可在这件事上,儿臣只盼能与父王一样,一生只娶一妻,一世只爱一人,只与心爱的女人生儿育女。如若母后非要逼儿臣,儿臣只能违逆父王遗愿。” 若非父王当年在那些人手中救下怀有身孕的母妃,恐怕母妃早已一尸两命,他也不可能好好活着。 他虽非父王亲生,可一直以来,始终感念父王对母妃的救命深恩,亦感念父王对他的养育之恩。 五岁那年,一场意外,父王为了救他…… 父王临终遗愿,他不敢忘。 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你……你是想气死哀家。”太后见此法也行不通,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母后息怒。”楚元漓到底还是顾念太后已经高龄,怕真的把 她给气死了,推着轮椅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 见太后面色好了些许,楚元漓声音淡淡的说道:“母后,自儿臣及冠以来,母后为儿臣前前后后安排了二十多个女人,儿臣听从母后的意思,抬她们入府了,可儿臣脾性不好,容不得任何女人亲近。刚娶玥儿入门时,儿臣也曾对她动过杀心,可她却从未怪过儿臣,也从不惧怕儿臣容貌丑陋,更未曾厌恶儿臣是个病秧子。 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心地纯良,一颗真心待儿臣,儿臣绝不会负她!儿臣不知母后因何对她有偏见,但儿臣只愿意与她亲近,只愿与她生儿育女,还请母后成全儿臣。至于抱孙儿的事,儿臣和玥儿会努力的。” 太后亦不想与楚元漓母子情分生分。 见他头一次跟自己认认真真说了一番真心话,她心里要说没一点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默了好一会儿,反握住楚元漓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无奈的说道:“漓儿,哀家并非想棒打鸳鸯,哀家也希望你能寻一个真心待你的女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生。之前的事,算是哀家错了,没有考虑到 你的感受,漓儿勿怪哀家。” 楚元漓微微摇头,“儿臣不敢。” “好了好了,哀家唯一的心愿,就是早日抱上皇孙儿。”太后语气恢复一贯的温和,“至于其他的,哀家以后便不再插手了,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回到王府。 楚元漓赶紧向凤凌玥报备此事,“玥儿,母后那边,本王已经搞定了。” 他深知太后的脾性,若是有人继续在她耳边扇耳旁风,太后可能还会故技重施,握住凤凌玥的双手,信誓旦旦保证,“如若母后食言,再想塞女人入王府,本王命千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绝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咱们的家。” “你别这么紧张,我信你的。”见楚元漓求生欲这么强,凤凌玥心里无比感动,又有点想笑,“再说了,我凤凌玥肚量也没那么小好吧?” 一句我信你,让楚元漓紧张了两个时辰的心终于松了下来,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温柔的说,“是本王肚量小,误会玥儿生本王的气,本王该罚。” “噢?”凤凌玥反抱着他的腰,饶有兴致的挑眉,“你说说,该怎么惩罚你?” 第238章 防不胜防 “嗯……”凤凌玥努起小嘴想了想,“罚你下厨做顿饭给我吃。” 楚元漓一脸为难,下厨,他一窍不通。 但为了哄自家媳妇开心,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好,玥儿今晚想吃什么?”他学习东西很快,做饭这种事,想必也难不倒他。 “烧烤。” “烧烤是什么?” 凤凌玥走到书案边,抽出一张纸,画了个简易烧烤架,“喏,这就是咱们烧烤烹饪的工具,你让惊风找人照着这个搭,我去准备食材。” “好。”楚元漓接过图纸。 凤凌玥先去后山抓了四只鸡、两只兔,还顺便抓了两条小蛇和三条蜈蚣。 随后把食材送到厨房,并吩咐福贵等人洗了不少的蔬菜,还削了上百支竹签,自己则做了三种烧烤蘸料。 食材准备了足足五大食盒,凤凌玥带着食材回到篱落苑时,烧烤架搭好,炭火也燃了起来。 “来来来,你们几个去搬张凳子,坐到旁边。” 福贵等几个厨子厨娘忙搬着凳子围坐在烧烤架周围。 凤凌玥拿出几串肉串,演示了遍烧烤过程,并看着楚元漓说道:“这么简单,应该学会了吧?” 说话间,从食盒里拿出一条小 蛇递给他。 楚元漓看到女人手上被剥了皮、面目扭曲的蛇,嘴角狠狠一扯,“玥儿爱吃这个?” “这个很香的。”以前在野外训练时,条件艰苦,只要吃不死,她什么都吃,而且有些东西烤起来味道绝不差,“你不是说要做给我吃吗?喏,给。” 楚元漓虽然并不害怕蛇类,可想到将它下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伸手拿过了那条小蛇。 凤凌玥又拿出另一条,递给惊风,“只抓了两条,这条给你吧。” 惊风‘受宠若惊’,也咽了咽口水,“多、多谢王妃赏赐。” 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好吃的东西,王妃应该留给主子吃,怎么还赏给他了! 再不济,赏给千流也行啊。 楚元漓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蛇,又看了眼惊风手中的小蛇,不仅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第一次对惊风生出了同情心。 好在他家娘子没有让他吃这小蛇。 凤凌玥又从食盒摸出一条蜈蚣,虽然已经油炸过一遍,但看着还是挺瘆人的。 一条蜈蚣陡然出现在眼前,楚元漓捏着小蛇的手一顿,拧了拧眉,“玥儿,这个也能烤?”她到底弄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惊风看 了眼身旁的千流,王妃赶紧把那蜈蚣赏给千流吧,他心里也能平衡一些。 原本还幸灾乐祸的千流,顿时紧张起来,直勾勾盯着那蜈蚣。 心里只期盼着,王妃千万不要把蜈蚣赏赐给他,千万不要赏给他…… 凤凌玥察觉到千流灼热的目光快要把她手中的蜈蚣烤化,心疼了一秒,然后割爱递给了他,“千流,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喏,赏你了。” 顿了顿,特别强调道:“多烤一会,口感更好。” 千流:“……” 他不喜欢! 他害怕! 它,根本难以下嘴! 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双手接过,“多谢王妃赏赐。” “噗嗤……”惊风忍不住狂笑一声,拍了拍千流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欣慰道,“千流啊,还是你深得王妃喜爱,我可就没这种口福,好好享用。” 凤凌玥刚从食盒拿出第二条蜈蚣,听到惊风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惊风,你也有口福,来……” 说着,把蜈蚣递了过去。 惊风脸上的笑容僵住:“?” 王妃怎么还有? 防不胜防啊! 千流见此,“噗嗤”笑了一声。 “多谢王妃赏赐。” 惊风剜了千流一眼,苦哈哈的接过蜈蚣。 楚元漓也一脸问号,伸长脖子朝凤凌玥脚边的食盒瞄了两眼,“玥儿,你到底抓了几条?” “你也想吃啊?”一共就抓了三条,若是楚元漓吃了,她就没得吃了,早知道多抓几条。 “本王……”不爱吃三个字没出口,见自家媳妇脸色不太好,楚元漓赶紧把那几个字咽回去,硬着头皮点头,“想尝尝。” 凤凌玥不舍的把第三条蜈蚣递给了楚元漓,“喏。” 看到那红黑红黑的虫子,楚元漓只觉头皮发麻,视死如归的伸手。 惊风和千流看到自家主子一副赴死的表情,心里舒坦多了。 凤凌玥一条没摊上,弯腰在食盒里扒拉了一阵,掏出了一只腌制好的兔子。 将兔子摆上烧烤架没一会儿,香味四溢,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自己烤的自己吃,别拘谨。”凤凌玥扭头看着福贵几人忙的热火朝天,却没有动嘴的意思,递给他们一盘蘸料,“烤的时候撒上它更香。” “多谢王妃……”几人连连道恩。 少时,楚元漓觉得那小蛇烤得差不多,递给凤凌玥,“玥儿尝尝。” “喏,这 个也熟了。”凤凌玥把刚刚从他手上拿来的蜈蚣,塞到他手上,又接过那条小蛇。 抓了一把蘸料,撒在蛇肉上,放在鼻尖嗅了嗅,“香啊……” 楚元漓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十分满足,可没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蜈蚣,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 掀眸看了惊风和千流一眼,发现他们二人也是大眼瞪小眼,无从下口。 凤凌玥干完小蛇,看着他们主仆三人手上的还一口未动,狐疑蹙眉,“你们怎么不吃啊?它们只是看着吓人,味道真的好极,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楚元漓终是忍不住开口,“玥儿,这个,有毒,确定能吃?” 他知道蜈蚣能入药,但‘生’吃……还是头一遭听说。 “油炸过的,无毒。”凤凌玥解释,“不过,也不大补,我只是抓鸡的时候看到,顺便捉了几条。” 楚元漓:“……” 惊风、千流:“……” 凤凌玥抓住楚元漓的大手,把蜈蚣扯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说,“真的好吃!” 说完,继续抓着,把蜈蚣送到楚元漓嘴边,“你刚刚不是说想尝尝吗?” 这可是从她牙缝里抠出来的。 第239章 CP的酸臭味 媳妇亲自喂的,他不能不吃,可这…… 他发誓,只吃一次,以后打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楚元漓皱紧眉心,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闭着眼睛咬了一小口。 凤凌玥、惊风和千流三人一瞬不瞬盯着楚元漓。 惊风、千流脸上的表情像是拉屎拉不出来的难受。 而凤凌玥满眼期待,“味道如何?好不好吃?是不是惊艳到了?” 楚元漓睁眼,咽下去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 这烤蜈蚣的口感,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口感爽脆,没什么奇怪恶心的味道,反而还夹着一股油香。 他平日不爱吃重油的食物,可它,完全不腻口。 “嗯?”凤凌玥见他不说话,亦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好吃还是不好吃,着急的扯了扯他的大手。 楚元漓忽然扬唇轻笑,声音低低的,含着磁性,“味道还行。”就是看着怪瘆人的。 “哈……我就说我没骗你吧。”凤凌玥眼睛一亮,云眸里散着得意的笑,再次把蜈蚣伸到他嘴边,“还要不要吃?” 楚元漓“嗯”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大口。 凤凌玥扭头看向惊风、千流,“你们家主子以身试验过了,放心吃吧。” 楚元漓:“……” 于是,在惊风、千流鼓足勇气尝过之后,根本停不下来…… “王妃,没想到烤蜈蚣这么好吃。” “王妃,下次烧烤的时候,属下能不能提前去抓它一篓子?” “还有这蛇肉,属下感觉比以前吃过的肉都要好吃,实在是太香了。” “属下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素菜,属下感觉自己前半辈子都白活了。” “……” 吃多了到底有些油腻,楚元漓只吃了几串就没再动口,认真做起了媳妇的烤夫。 凤凌玥早料到楚元漓会腻,从食盒端出一盘新鲜的生菜和一碟蜂蜜。 夹起一块烤肉,在蘸碟里轻轻滚一圈,又用生菜包裹好,递到楚元漓嘴边,“元漓,试试,这样吃一点都不会腻。” 来自媳妇的投喂,楚元漓哪里舍得拒绝,乖乖张嘴吃了下去。 尝过之后,楚元漓眼眸一亮。 确实如媳妇所言,肉的油腥味淡了很多,是他可以接受的程度,此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吃了还想再吃…… “怎么样?” “好吃。” 楚元漓从前从不追求口腹之欲,可自吃过凤凌玥做的饭菜,好似上瘾了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接着,他一 人吃掉了一只兔子,除了兔头。 晚膳后,因为吃得实在太撑,凤凌玥被某人强制牵着手,散了一个时辰的步消食。 “玥儿,本王本就挑口,吃了你做的菜,口味好像变得更挑剔了。” 凤凌玥有一下没一下捏着某王爷骨节分明的大手,漫不经心说道:“老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我是不是……” 忽然顿住脚步,歪头,眸眼盈盈笑着看着某王爷,“我是不是……两样都抓住了?” 楚元漓望着她,那双清眸里流露出的笑意,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无数暖流涌入,不禁抬手刮了刮她那精巧的鼻尖,撩唇,宠溺道:“是,玥儿做的菜,本王想吃一辈子。” “那可不行。”凤凌玥牵着他继续朝前走。 楚元漓紧张起来,“为何?” “七老八十,我连走路都走不稳,你还要我为你下厨,好没良心啊你。”凤凌玥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楚元漓闻言,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次日。 吃过早膳,楚元漓带着凤凌玥出了府。 马车上,凤凌玥倚靠在男人肩上,漫不经心问道:“这次比赛都有什么彩头?不会就 一个棋圣大赛魁首的头衔吧?” 昨夜,楚元漓告诉她,要带她去参加每年一度的棋圣大赛。 这棋圣大赛呢,是由拥有棋圣称号的屠姬,也就是安凌围棋国手祁桓的师父一手创办的,意在让所有爱棋人士交流心得,互相探讨棋艺。 此大赛已连续举办了二十年,自祁桓横空出世,他已连续蝉联大赛魁首五年。 今年的大赛,由祁桓组织,地点在城西最大的落樱山庄。 “自然有彩头。” 随即,楚元漓详细跟凤凌玥介绍了大赛的规则。 简单来说,棋圣大赛分为初赛、预赛、复赛、决赛、总决赛等五个赛程,采取的是计分制,个人累计分数达到一定的数,便可去主办方处领相匹配的彩头。 毕竟是爱棋人士交流大赛,彩头不会很新奇,无非是一些珍宝古玩,没什么特别的。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在落樱山庄门口。 凤凌玥和楚元漓刚下车,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漓王府的马车,即刻走上来行礼。 “云轩见过九皇叔、九皇婶。” “承霄见过九皇叔、九皇婶。” “祁言诺见过漓王爷、漓王妃。” 楚元漓淡漠的抬手 ,“不必多礼。” 凤凌玥连看都没看楚云轩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楚承霄和祁言诺身上。 她发现每一次见到楚承霄和祁言诺,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难道她的猜测…… 恍然觉得空气中散发着一股CP的酸臭味…… 祁言诺掀眸,对上凤凌玥那双清澈乌黑的云眸,心觉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难道自己脸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凤凌玥只与祁言诺对视了一秒,便挪开了视线,看着自家男人,“王爷,咱们先进去吧。” “好。” 惊风把楚元漓和轮椅抬上台阶,凤凌玥推着轮椅入了落樱山庄。 楚云轩被凤凌玥忽视,心里气急,冷哼一声,跟上两人的步伐。 虽然之前几次都被凤凌玥甩了脸子,但他心觉,只要自己不放弃,凤凌玥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一定会为他的执着动心。 趁着大赛,他一定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等几人进府,祁言诺马上掏出丝帕,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他心知和漓王妃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可能,却不想破坏了自己在她眼中的印象,只想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她。 第240章 楚静宁的主动 楚承霄的注意力始终追随着祁言诺,看到他行为举止奇怪,以为他身体不适,忙关切道:“言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承霄,我今日有何不妥吗?”祁言诺收起丝帕,看着楚承霄问道。 楚承霄上下扫量着祁言诺。 一袭浅色灰袍的他,温润儒雅、洵洵如玉。 尤其是那双能和日月争辉的星眸,目光仿佛含着极致的温柔,让他看越看越舍不得挪开,恨不得一直住在对方的眼眸里。 祁言诺发现楚承霄又盯着他盯得连眼睛都不眨,伸手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承霄?” 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承霄染上了盯着他看的癖好。 这癖好,倒没觉得哪里不妥,也没觉得不舒服,就是感觉怪怪的,却又不好意思问承霄为何总爱盯着自己看。 楚承霄回神,故作镇静的“嗯”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夸赞道:“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这是头一次听到楚承霄如此直白的夸赞自己,祁言诺有些难为情的红了俊颜,语气僵硬,“我哪里比得上承霄。” “哈哈……不逗你了 ,咱们走。”看到祁言诺脸色微红,楚承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进了山庄。 落樱山庄并非私人住所,而是一间供文人雅客畅聚吟诗、泼墨题字作画、陶冶情操之地,大赛的地点在山庄左面的后花园。 凤凌玥推着楚元漓来到花园入口处,一小厮恭敬行礼,“公子、夫人,请出示棋圣大赛请帖和参赛门票。” 惊风立时从怀中摸出请帖和一个信封,递给看门小厮。 小厮查验过真伪,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请。” 三人进去后,凤凌玥不解地问道:“那门票多少钱?” 她以为门票是与现代类似的门票,谁曾想竟是三张银票。 “王妃,每人一百两,三人三百两。”惊风解释。 凤凌玥:“……!” 一个人就要一百两?咋不去抢钱呢! “这门票的定价,不会是屠姬定的吧?”凤凌玥看着惊风,好奇的问。 “王妃,棋圣大赛,那可不就是棋圣定的吗。”惊风继续解释,“举办大赛要花钱,彩头也要花钱,倘若不收门票,这些钱可都得由举办大赛的魁首掏,不是所有魁首都能一次性掏出那么多 银钱,所以参加大赛的人,必须交门票。” 楚元漓补充道,“赢得大赛的第二、第三名,下一年可免门票。” 凤凌玥虽知这是集资的方式,却不太认同,“一百两,只有有钱人才能付得起,那些普通的寒门弟子根本付不起这高昂的门票,有可能啊,那些真正的高手,因为买不起门票被拒之门外。” 也不知道那屠姬是怎么想的,说是让爱棋之人交流切磋,殊不知早就违背了大赛举办初衷。 楚元漓微微怔住。 他家女人确实言之有理,能付得起门票的人不一定是高手,而被拒之门外的人中,或许隐藏高手。他连续参加过三年,只一心与高手切磋棋艺,却未曾深想这个问题。 少时,抵达后花园初赛的场地。 凤凌玥发现来参加大赛的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瞧着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皇子公主,就是朝官子女,还有一些是商贾子弟。 男女不同席,女子席位在右侧,男子席位在左侧。 楚元漓被惊风推着去了左侧席位,凤凌玥单独在右侧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一边品茶一边等待大赛开始。 “九皇婶,我能坐在 你旁边吗?”刚喝上一口茶,耳畔就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 凤凌玥扭头,发现是七公主楚静宁。 也不好意思拒绝,“可以啊,坐吧。” 楚静宁坐下,微微扬唇,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多谢九皇婶。” 凤凌玥与楚静宁不熟,根本没话说,只能用喝茶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楚静宁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凤凌玥侧脸上,“上次在嘉禾姑姑寿宴上,静宁亲见九皇婶打败了围棋国手祁桓公子。今年这大赛魁首,九皇婶是不是志在必得?” “你九皇叔酷爱围棋,本王妃今日就是陪他来凑个热闹。”凤凌玥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楚元漓身上,笑笑,“而且在场高手众多,本王妃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未可知。” 楚静宁浅笑一声,“九皇婶过谦了,静宁觉得九皇婶一定能夺得魁首。” 凤凌玥没应,只是礼貌的笑笑。 默了一会儿,楚静宁朝不远处的花园看了一眼,“九皇婶,大赛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干坐着也是无聊,静宁见那边花开得甚美,不如静宁陪皇婶去那边逛逛?” “这……”凤凌玥有些为难,想拒绝,对上对 方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拒绝。 楚静宁瞧出她不想去,起身,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朝花园拖,“九皇婶,走吧走吧。” 凤凌玥没料到她会上手,回神时已被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而且,楚静宁的语气似有撒娇的意味,她实难拒绝。 走了没一会儿,楚静宁看着凤凌玥精致白皙的侧颜,冷不丁问道,“九皇婶,九皇叔对你好吗?他平时会不会欺负你,冲你发脾气?” 凤凌玥愣了一愣,“他很好。” “噢。”楚静宁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以前静宁听别人说,九皇叔脾气不好,静宁从小就怕他,不敢靠近。想来,是静宁误信了那些传闻,误会了九皇叔。” “呵呵……”凤凌玥咧了咧嘴。 她能说,楚元漓脾气确实不好吗! 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不知道这世道的险恶。 “九皇婶,静宁第一眼见九皇婶,就觉得九皇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十分喜欢九皇婶。”楚静宁抓紧凤凌玥的胳膊,贴紧她问道,“以后,静宁能不能时常去漓王府找九皇婶玩?” 第241章 老套的搭讪方式 凤凌玥嘴角一扯,“可以。” 楚静宁“嘿嘿”笑了两声,可唇上的笑意还没下去,眼底却染上无尽的落寞,显得那笑意十分荒凉。 “九皇婶有所不知,静宁虽有皇兄宠爱,身边却没一个真心的朋友,九皇婶能、能做静宁的第一个朋友吗?” 闻言,凤凌玥诧异不已。 她记得第一次见楚静宁时,一颦一笑比花还娇美,清新似春水的眸子清冷疏离,高不可攀,像是一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可今日的楚静宁,却截然不同。 她属实看不懂了。 至于交朋友这件事,凤凌玥从来都讲究缘分和顺其自然,她不了解楚静宁,也看不太懂楚静宁的变化,犹豫片刻,并未予以回应。 楚静宁未等到对方的回答,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并未显露。 唇角扬起,指着远处一花从道,“九皇婶,你看,那花儿开得好美好美,静宁去摘了送给九皇婶可好?” 凤凌玥:“……” “你去吧。” “好,九皇婶等我。” 趁着楚静宁摘花的功夫,凤凌玥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休息。 坐到石凳上,双手抵着石桌,托腮看着在花丛里忙忙碌碌的楚静宁,若有 所思…… 没一会儿,她忽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了自己许久。 登时坐直身子,环顾四周,发现一银杏树下站着一位身着如血长袍的年轻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 男人容貌俊美,眉眼深邃,薄唇绯红,五官冷艳,眉心,隐约点了一团火红火红的花钿,如胭脂染血。 他与楚元漓的风华绝尘不同,他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妖冶邪魅。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透着邪气,像是真的能摄人心魄。 凤凌玥只瞄了一眼,就快速收回了目光。 却不知,那男人正大步走向凉亭。 凤凌玥能感受到那男子还在看自己,赶紧起身离开,可还未跨下凉亭台阶,红色欣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 凤凌玥心觉这男人骚包又邪门,不想惹上他。 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却,又被他的身影挡住,还差点儿没刹住车撞到他怀里。 凤凌玥有些恼火,仰头怒瞪着他,“这位公子,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她是第一个;敢骂他是狗的,她也是第一个。 有点意思! “呵!”男人低笑一声,退后两步,双手交叠, 温文儒雅的行了一礼,“姑娘,在下墨临渊,冒昧拦住姑娘,是觉得姑娘与在下认识的一位故人相像,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这个时代,也有人用如此老套的搭讪方式?!真是活久见。 虽然对方长得帅,但再帅也帅不过楚元漓。 而且,还穿得如此骚气,她着实欣赏不来,对他完全没好印象。 凤凌玥似笑非笑,“公子的搭讪方式也太拙劣了些,我劝你回炉好好改造一番再出来。再见!” 话毕,转身即走。 墨临渊长臂一伸,又一次拦住了她,“姑娘,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与姑娘结识一下。” “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还请让开!”凤凌玥语气不耐烦。 墨临渊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凤凌玥冷哼一声,握紧粉拳,朝他的腹部狠狠揍了一拳,“人话听不懂是吗?” 墨临渊未料想真的惹得她动手,一时不察,腹部实实在在挨了一拳,疼得闷哼一声。 “姑娘,你……在下……噗……”下一刻,欣长的身姿直直朝后倒退了好几步,脊背抵在凉亭柱子上,猛吐了口鲜血。 “?”墨临渊的动作十分隐蔽,凤凌玥根本没 注意到他袖中的大掌暗暗使了力,满脸问号。 她刚刚力气也不算太狠啊,都没有蓄内力,怎么一拳就把人给打吐血了? 难道这人身体很虚? 还是得了什么大病? 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也不像得了大病…… “你有没有事?” 墨临渊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姑娘怎么下手这么狠?若是在下刚才的行为冒犯到了姑娘,在下给姑娘道歉。” 凤凌玥静静看着他。 “在下真的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很像一位故人,所以才……”墨临渊垂了垂眸,继续为刚才的事解释,说得真情实感,“怪我,怪我以前没有主动跟女子说过话,唐突了姑娘,咳咳咳……” 末了,狠狠咳了好几声,身躯也在不停打晃,好似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凤凌玥发现他脸色苍白并非装的,赶紧上去搀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坐到石凳上。 自己也坐了下来。 伸出指尖叩了叩桌面,“手伸出来,我帮你检查一下。” 墨临渊愣了愣,才稍稍撸起衣袖,把手腕搭在桌上,“姑娘会医术?” “稍微懂一些。”这人初始的行为霸道至极,现在态度倒是温文尔雅,凤凌玥心觉 自己可能真的错怪了人家,语气缓和了不少,“刚才,我打你也是事出有因,所以,我不会向你道歉。” 墨临渊毫不避讳盯着眼前这张白皙若玉的小脸,眼神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是在下先唐突了姑娘,不是姑娘的错,姑娘无需跟在下道歉。” 这人倒十分有自知之明。 凤凌玥切过脉之后,发现他确实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 她确信这内伤并非自己一拳所致,心想应该是他之前就受过内伤,且尚未痊愈,所以经受不住她这一拳。 凤凌玥收回手,语气犀利的说道,“你伤的很重,但这伤,不是我造成的!”所以她没任何责任,也没必要给他医治。 “确实是近日所伤,咳咳……”墨临渊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脸色又苍白几分。 凤凌玥没出声。 墨临渊沉吟片刻,又温文有礼的道,“不瞒姑娘,我这伤,寻了全城大夫瞧过,却无人能医。我见姑娘既会医术,不知能否医治我这内伤?” 另一边,初赛场地。 楚元漓见凤凌玥去了许久未回,心里有些着急,正要去寻她,姜淼儿急色上前,“漓王爷,臣女有要事要跟漓王爷禀报……” 第242章 你头上有一片树叶 楚元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兀自推上轮椅离开。 姜淼儿对上次被扔出漓王府的事心有余悸,其实心内十分害怕,可若是这一次能让漓王爷对漓王妃彻底失望,她说不定有机会。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害怕心里,鼓起勇气拦住楚元漓,“漓王爷,臣女真的有要事禀报,是……” 后半句还未出口,惊风已拔剑相向,开口赶人,“姜小姐,不想死的话,离王爷远点!” “王爷,臣女没有恶意,只是看到漓王妃好像遇到了麻烦。”姜淼儿吓得咽了咽口水,赶紧加快说话速度,“臣女刚在后花园看到漓王妃好像,好像被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男人缠上了,所以特意来禀报。” “惊风。”楚元漓皱眉,唤了一声。 惊风剑回剑鞘,忙推着轮椅去刚刚凤凌玥散步的方向。 姜淼儿看到楚元漓脸色难看至极,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心里得意不已。 她听说落樱山庄后花园的花有不少新奇的品种,而且开得甚美,于是前去观赏,没承想方才竟碰到漓王妃和一个红衣男人在凉亭。 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似乎很好。 她还看到漓王妃竟抓着那男人的手,那男人的目光也一直紧锁 在漓王妃身上,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男人,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像漓王爷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 待会,只要漓王爷看到漓王妃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休,一定勃然大怒,看清漓王妃勾三搭四的狐媚子面目,然后休弃漓王妃。 不,一定会像之前被抬入漓王府的女人一样,死无全尸。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漓王妃被捉奸的画面。 这般想着,提着裙摆飞快的跟上了楚元漓主仆的步伐。 与此同时,凉亭内。 凤凌玥听到墨临渊问她医治内伤的事,忖度着没开口。 这人看上去是个非常有城府的人,可他竟请她医治自己的内伤,她刚刚可是实实在在打了他一拳。 若说她真的长得像他认识的故人,也不能立刻就信任一个刚说了不到几句话的陌生人吧。 他是真诚,还是假装,她暂时无法判断。 潜意识告诉她,还是不要与这人牵扯上关系比较好。 正要开口拒绝,又闻墨临渊抱了抱拳,语气十分诚挚的说道:“姑娘通过号脉,便能得知在下受了严重内伤,想来医术比一般大夫高明得多。 在下恳请姑娘出手相救,咳咳……当然不是白让姑娘医治, 不管医治结果如何,在下一定重金酬谢。” 提及钱,凤凌玥眼眸一亮,这人的衣服虽然骚包,但面料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家底很厚的人,她确实有些心动。 墨临渊似是看穿了她的小眼神,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眸光惓惓道,“不瞒姑娘,在下正是这落樱山庄的庄主,承诺姑娘的,绝不会食言,临渊恳请姑娘。” 瞧着对方一副诚心求医的模样,身为医者,确实该仁心仁术,何况是有偿治疗。 凤凌玥想了想,点头答应,“我可以答应你医治,但你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而且我的诊金很贵。” “好,多谢姑娘愿意出手救治。”墨临渊温润的笑了一声,“诊金方面绝不会让姑娘失望。”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真的牵扯到了内伤,话音落又闷闷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咳咳咳……” 凤凌玥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桌上,“这是我特质的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住内伤发作。” 墨临渊伸手去拿,凤凌玥忽然一把按住瓷瓶。 以至于两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一起。 温热的触感,令两人似乎都烫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 “姑娘是不是有话想说?”墨 临渊摩挲了两下刚才触碰到对方的指尖,那触感好像还不错。 凤凌玥正儿八经说道:“药不是免费给的。” 墨临渊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爱钱的姑娘,若是换做普通女子,他一定会生厌,可对方,却完全不讨厌,反而觉得讨喜。 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暖玉递给她,“我没有带钱在身上的习惯,这个能否抵医药费?” 他手上的暖玉一看绝非凡品,虽只有不到半个巴掌大,但玉体通透,没有任何杂质,上面的雕纹更是做工精细,至少值上万两。 凤凌玥绝不是个吃亏的人,人家心甘情愿送上门的钱不收是傻子,拿过暖玉放到镯子里,看着瓷瓶道:“成交,药归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棋圣大赛结束后,我会来山庄开始为你治疗。” “等等。”凤凌玥的屁股刚离开石凳,墨临渊喊住了她。 凤凌玥重新坐下,“还有啥事?”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墨临渊再次抱拳,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凤凌玥先入为主对墨临渊存在防备心里,想起他说自己长得像他认识的故人,那必然不能说自己姓凤。 出嫁从夫,那她便是楚凤氏 …… 端着诚实的语气胡诌道:“我姓楚。” “原来是楚姑娘……”墨临渊听闻她姓楚,而不是姓凤,眼底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她长得和那人很像,却跟他毫无关系。 可惜…… 就在这时,墨临渊余光瞥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衣男人带着一挎着佩剑的男人朝凉亭方向来,且那白衣男人眼神里似乎对自己敌意不浅。 很快猜到,白衣男人定与这位楚姑娘有关。 “楚姑娘……”墨临渊身子故意往前倾了一下。 凤凌玥几乎是背对着楚元漓的,且凉亭周围稀稀朗朗也有人经过,她并未发现楚元漓在她身后,狐疑的看着墨临渊,“墨庄主,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你头上……”墨临渊忽然伸手,在她的发丝上停留了一下。 凤凌玥本能的朝一侧偏头,躲开墨临渊的动作,“你、” “你头上有一片树叶。”墨临渊没给凤凌玥说话的机会,拈着一片细小的树叶送到她眼前,证明自己刚才的举动并非孟浪之举。 楚元漓看到这一幕,一张俊颜顿时变得一片漆黑,眸底喷出来的怒火似是要将对自己媳妇动手动脚的男人直接烤化。 第243章 像她这样不受妇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凤凌玥看到墨临渊手中的树叶,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但,他们刚认识,如此亲密的举动实为不妥。 而且,花园附近还有其他人,要是被有心人传到楚元漓耳朵里…… 她家那个大醋精,一定会醋到飞起。 这般想着,赶紧起身,“墨公子,我还有事,告辞!” 转身的一瞬间,看到楚元漓和惊风两人就在不远处,正朝着凉亭方向赶来,并且,楚元漓脸色黑压压,如阴云密布。 这表情,醋到想杀人……刚才那一幕,他定是看到了。 凤凌玥忙小跑到他跟前解释,“夫君,刚刚我和那人,并非你看到的那样。他刚刚是因为看到……” “原来这位公子是楚姑娘的夫君,失敬失敬。在下是这落樱山庄的主人墨临渊。”墨临渊大步跟到夫妻俩面前,抱拳,笑着打断了凤凌玥的话,“方才在下见楚姑娘头发上沾了片树叶,才好心伸手替她拿掉,还请公子不要因此误会了我与楚姑娘,我和楚姑娘之间,一清二白。” 凤凌玥没好气的瞪了墨临渊一眼。 这人嘴巴咋这么快,语气还那么暧昧,搞得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越 解释越黑。 可自家男人是醋精转世,该解释还得亲口解释。 “夫君,我和……”见楚元漓眸色锋利,眼中冷得似是能滴出水来,弯腰抓住他搭在膝盖上的一只大掌,继续解释。 这时,姜淼儿走了上来,打断了凤凌玥的话,“漓王爷,方才臣女看到的可不止是这样,臣女看到漓王妃抓着这位公子的手,两人有说有笑,举止十分亲密。漓王爷,你可不要听信他们二人的谎言,被漓王妃给骗了。” 姜淼儿的声音很大,她的话音刚落,就引起正在赏花的男男女女的注意力,陆续围上来吃瓜。 凤凌玥一开始以为楚元漓突然出现在此,是他担心自己迟迟未回,寻她来的。 见此情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并非碰巧,而是这位姜淼儿特意喊楚元漓过来‘捉奸’。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在意楚元漓是否信任她,是否真的误以为她和墨临渊有奸情…… 此时,楚元漓阴戾的视线一直落在墨临渊脸上,并没有理会姜淼儿的话。 墨临渊也同样凝视着楚元漓,眼神不似楚元漓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极为温柔和善。 原来这男人是当朝鼎鼎 有名的漓王殿下,楚姑娘竟是他的漓王妃。 也不知这楚姑娘是哪家的千金,他得空得好好调查一下。 姜淼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楚元漓对凤凌玥的质问,心里有些着急,绕至他面前,福礼补充道,“漓王爷,臣女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任何欺瞒。 据臣女所知,漓王妃嫁给漓王爷之前,就与多位朝臣的公子牵扯不清,甚至还对当朝五皇子表达过倾慕之情。漓王妃定是见这位公子样貌俊美,才故意勾引。 漓王爷,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欺骗了啊。” 听闻姜淼儿诋毁自己媳妇,楚元漓俊逸的眉心越皱越紧,眼底卷起来的杀意快要溢出来,抵在膝盖上的大掌逐渐收紧,唤了声“惊风。” “是,主子。”惊风得令,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姜淼儿看到王府的侍卫剑都拔出来了,喜上眉梢,激动不已,连手中的丝帕也攥得紧紧的。 看来,漓王爷已经笃信了她的话,决定把这对奸夫**就地正法。 只要凤凌玥一死,她便有机会嫁入漓王府。 虽然漓王爷没有实权、身体残疾,但他深得太后宠爱。 她在 相府是个小小庶女,能攀上漓王府这根高枝,她下半辈子就能在相府抬起头来做人,就能把家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女狠狠踩在脚底。 凤凌玥不知道姜淼儿心里的小九九,注意力始终在自家男人身上,她明显感受到被自己抓住的大掌反握住了自己的小手,而且力道越发加重。 她知道楚元漓真的愤怒至极,怒到一定要杀人的那种,怒到一定要见血的地步。 但这是棋圣大赛的场地,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不希望楚元漓为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不希望楚元漓变成人人口中残暴滥杀之人。 虽然他的名声本来也不太好…… 指尖蜷起,在楚元漓掌心挠了挠,有撒娇的意味。 一股酥酥痒痒的触感,立时让楚元漓心蓦地一软,压下心中想杀人见血的冲动,又咬牙唤了声“惊风”的名字。 惊风得令,立时把剑收回剑鞘。 姜淼儿一头雾水,为什么漓王爷又改变主意了? 她还等着凤凌玥血溅当场呢! 确认某王爷眼底的杀意散去不少,凤凌玥才面容平静的看向姜淼儿,语调慵淡的说道:“姜小姐,说话要讲证据,仅凭你一人之言 ,就空口诬陷我与别人关系不清,按照安凌律例,是要被拖到大理寺重大四十大板的。”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姜淼儿扬眉,满脸不服,反驳道,“我和我的贴身丫鬟亲眼看到你的手都搭到了这位公子的手腕上,抓着他不放。 不止是我,想必刚刚经过凉亭的人也看到了。 而且,这位公子刚刚与你那般亲密的举动,漓王爷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围观群众的议论。 “我刚才也看到漓王妃抓着那位公子的手不放,看上去好像是漓王妃故意纠缠那位公子。” “真的假的?这漓王妃的品性也太差了吧。” “漓王妃定是见这位公子样貌俊美,故意勾引他。” “有关漓王妃的传闻,我也听闻过不少,漓王妃嫁给漓王爷之前,确实与许多男人关系不清不楚。” “之前,我亲眼碰到过漓王妃纠缠大理寺少卿凌萧羽凌大人,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一般姑娘家能说得出口的。” “像她这样不守妇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漓王爷,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千万别被她骗了。” 第244章 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漓王爷 这些话,大都出自女子之口。 而围观的男人,原本落在凤凌玥身上的倾慕之色,霎时变得鄙夷不堪。 楚元漓冷冽的眸光扫向说媳妇坏话的人脸上,眼中刚熄下去一点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浑身蔓延出的寒意比六月飞霜还要教人从头冷到脚,吓得那些胆小的女子顿时噤声,垂着眼眸一言不敢再发。 墨临渊闻言,只觉十分有意思。 经过刚才与她短暂的相处,他笃信这位楚姑娘绝非杨花水性、用情不专的女人,倒是没想到她不仅是漓王的女人,曾经还有这么多风趣传闻。 扭头,饶有兴致看着凤凌玥。 他很想知道,这有趣至极的小丫头会如何扳回这局。 “楚元漓,你可信我?”凤凌玥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她只关心自家男人对自己的态度。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如若楚元漓那么容易轻信他人之言,那…… 楚元漓早就知道有关凤凌玥的那些传闻,是原身的行为,并非他的玥儿。 其他人的议论和看法,他只字不信。 哪怕玥儿真的抓了墨临渊的手腕,也一定事出有因,绝不是勾引他。 至于墨临渊,他分明看到这人刚才的举动是故意的,想 以此引起他误会自己的女人。 他楚元漓再蠢,也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所骗。 阴森冷肃的眸光落在凤凌玥脸上,顷刻间变得温和,语气是惹人嫉妒的极致宠溺,“玥儿,本王从未怀疑过你。” 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欺骗他、背叛他,但是他的玥儿绝不会,永远不会。 感受到男人眼里那迷人心魄的万般温柔和信任,凤凌玥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轻轻捏了捏,酸酸的,又暖暖的。 她选男人的眼光,还真没错! 唇角撩起欣悦的弧度,以同样深情的眸光回应他,“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姜淼儿和吃瓜群众听到楚元漓的话,均不可置信。 尤其是姜淼儿,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漓王爷为什么不相信。 他分明亲眼看到两人举止亲密如夫妻,他刚刚分明动了杀心的。 难不成因为凤凌玥长了张狐媚子的脸,漓王爷被美色所迷? 不可能! 男人都容不得自己女人被其他男人染指。 漓王爷更不例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这凤凌玥是狐妖精怪所变,勾了漓王爷的心魄,让他对她言听计从? “姜小姐,空口诬陷他人,按律得挨四十大板。今日 这四十大板,你是挨定了。” 还在满腹狐疑思索的姜淼儿听到凤凌玥的声音,被拉回思绪,对上对方犀利又带有几分威压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心下生出一种不安。 握紧袖中的拳头,稳了稳心神,淡然的说道,“不止是我一人所见,大家都看到了。 就算漓王爷相信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的事实。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漓王爷!”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姜淼儿,视线挪到墨临渊身上,语气不动声色,“墨公子,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解释解释了吧?” “解释什么?”墨临渊还沉浸在看戏的乐趣之中,挑眉,故作不知的问道。 姜淼儿看到墨临渊根本不想解释,心里暗暗得意。 凤凌玥还想让奸夫为她辩白,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像凤凌玥这么蠢的女人。她就不信,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漓王爷还不恼怒…… 凤凌玥:“……” 这人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 看她不朝死里折磨他。 如是想着,不露形色的从镯子里摸出一根又细又短的银针,在针尖续上带着一股热气的内力。 轻轻弹指 间,那银针以迅雷之速钻进了墨临渊下腹的丹田之内。 饶是像楚元漓这样内功醇厚的人都受不了七星纯阳内功灼烧丹田,更何况墨临渊已身负内伤。 墨临渊忽然感觉腰腹传来一阵刺痛,丹田内似是又一团熊熊烈火焚烧。 虽然方才吃过从凤凌玥处买来的丹药,可好转的脸色霎时惨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压制着身体的难受。 片刻,这种难以忍受的灼热传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额角也随之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尝试运转内力压下这股邪火,可丝毫没有作用…… 难道那药…… “还能解释什么,自然是解释刚才你我在凉亭里到底做了什么。”凤凌玥似笑非笑,并递给他一个‘不想死就好好交代’的眼神。 墨临渊初始以为是他吃的那丹药出了问题,对上凤凌玥的眼神,猜测是她暗暗对自己动了手。 这女人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他竟一点都察觉不到。 身体实在太难受了,像是被扔到了一大火炉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体而亡。 十分识趣的开口解释,“漓王爷,方才在凉亭内,漓王妃确确实实碰过在下的手腕……” 言至此,眉心痛苦的一 蹙,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凤凌玥:“……” 这墨临渊是故意的吧!说话不仅磨磨唧唧,还大喘气…… 她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见此,姜淼儿掩唇笑出了声,语气讥诮,“漓王爷,连这位公子都亲口承认了,王爷这下应该相信臣女的话了吧?” 漓王爷就是再偏爱凤凌玥,也容不下这板上钉钉之事。 何况,这么多人看着,漓王爷必定会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大动怒火,然后一气之下一剑杀了凤凌玥。 “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漓王妃这么自信的让那公子解释,是场误会呢。” “漓王爷,这下你看清漓王妃的真面目了吧?她根本不值得漓王爷相信。” “对,像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漓王爷,根本不配做漓王妃!” “你们胡说什么!九皇婶根本就不是那种人。”这时,手捧着一团鲜花的楚静宁从人群里冒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反驳道,“九皇婶对九皇叔一心一意,绝不会做出背叛九皇叔的事。” 随即看向凤凌玥,“九皇婶,静宁相信你和这位公子是清白的。就算要勾引,也一定是这位公子觊觎九皇婶的美貌,意图不轨!” 第245章 墨临渊摔了个屁股墩 凤凌玥闻言,无奈扶了扶额。 墨临渊说话大喘气也就算了,楚静宁这话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要不是她面红耳赤为自己辩驳,都该怀疑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忽略掉楚静宁的话,走到墨临渊身旁,语气不虞的威胁,“墨公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赶紧给我解释,否则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拳。” 给他一拳?这倒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墨临渊嘴角一抽,忙伸手摆了摆,否认道,“方才都是一场误会,咳咳咳……在下和漓王妃之间清清白白,刚才在凉亭,咳咳咳……漓王妃见在下发病,给在下切脉瞧病而已。” 言至此,冷漠如刀刃的目光射在姜淼儿脸上,“并非像这位姑娘所言!我墨临渊行得正坐得直,鄙生还是头一次被人泼这样的脏水,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姜淼儿对上墨临渊寒如冰棱的目光,抖了一激灵,后脊背没来由的冒着冷汗。 “来人呐!将这位空口诬陷……咳咳咳……诬陷我的女人送至大理寺。” 墨临渊一声令下,从不远处的人群中钻出两个随行小厮,立时快步走到姜淼儿跟前,将她押下。 姜淼儿 一听自己要被送至大理寺,惊恐万分。 她不能被送往大理寺,不能挨那四十大板,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你在撒谎!你在撒谎!我明明看到你们二人有说有笑,关系亲密如夫妻。” 可小厮的力气,姜淼儿哪里挣脱得开,两只胳膊很快被大力掰到了身后,疼得她“啊”了好几声。 此时,看戏的人听到‘墨临渊’三个字,话锋立刻变了。 “传闻落樱山庄庄主墨临渊酷爱一袭红衣,原来……这位样貌非凡的公子,是落樱山庄庄主啊。” “谁人不知墨庄主洁身自好,品德高尚,他说是误会,那一定就是误会。” “我就说九皇婶根本不会做出对不起九皇叔的事,都是那女人,空口往九皇婶身上泼脏水,还想抹黑漓王府和安凌皇室的颜面,就该送到大理寺,痛打四十大板。”楚静宁手指着姜淼儿,愤愤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七公主说的对,她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就诬陷漓王妃和墨庄主有关系,活该送到官府挨板子。” “她肯定是嫉妒漓王妃深得漓王爷宠爱,才巴巴跑出来诬陷漓王妃,好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种人心机好深,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也有脸来参加棋圣大赛,我看哪,根本连落樱山庄的门槛都不配踏入。” “……” 姜淼儿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这些人分明跟她站在同样的立场,其中还有与她同样被漓王爷扔出府的女人,她们现在竟倒戈于凤凌玥。 气得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又羞又怒,“我从未听闻漓王妃还会医术,说什么切脉瞧病,怕不是编出来的幌子。” 凤凌玥还未说什么,墨临渊握拳在嘴边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看戏的人知晓墨临渊的身份,立时开口帮忙辩驳,“看墨庄主的脸色,哪里像是装病,装病有装这么像的吗?” 楚元漓实在看不下去,也懒得与这群无知的人辩论,斜睨着那两押着姜淼儿的小厮,“诬陷本王的王妃,意图抹黑皇家颜面,惊风,你亲自将她送去大理寺!” 后半句话,特意咬重了力道,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惊风得令,抱拳,“是,主子。” “不,漓王爷,臣女说的都是事实,就算……”姜淼儿还想垂死挣扎。 惊风毫不留情敲晕了姜淼儿,拎着她的衣领,拖出了落樱山 庄。 墨临渊冲看戏的人再一次摆手,“戏看完了,也该散场了。” 众人闻言,赶紧掉头离开,生怕自己因为刚才说的话而遭殃。 等人走得差不多,墨临渊才凑到凤凌玥身边,小声说道,“楚姑娘,现在可以帮我驱除体内的邪火了吗?” 未及凤凌玥出手,楚元漓推着轮椅来到墨临渊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大掌覆在他的丹田处。 掌心催动内力吸了片刻,一根银针不动声色落入楚元漓的掌心。 “再敢对本王的爱妃动手动脚,本王不介意剁了你的双手!” 警告之声落地,在掌风的作用下,墨临渊倒退好几步。 又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疼得他闷哼一声。 不过,体内那股邪火,确确实实消失了…… 狐疑的扫量着楚元漓。 难道方才不是楚姑娘动的手,而是漓王? 凤凌玥看到墨临渊滑稽的摔了个屁股墩,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并吐槽道,“活该!” “玥儿,咱们回去。”见媳妇看着另一个男人笑得这么欢,楚元漓不虞的微蹙剑眉,扯了扯她的衣袖。 “噢。”凤凌玥收回视线,推上轮椅。 这时,楚静 宁跑了上来,双手献上刚采摘的鲜花,笑得清澈动人,语气真挚,“九皇婶,这些都是静宁刚亲手摘的,全部送给九皇婶,希望九皇婶喜欢。” “谢谢。”凤凌玥伸手去接。 楚元漓盯着那团扎眼的鲜花,他好像从未送过玥儿鲜花…… 第一次怎么能是别人送的,哪怕是个女人也不行…… 越看,越觉得心里不爽。 在凤凌玥的手快要碰到鲜花时,楚元漓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道,“你九皇婶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以后不要送她这些!” 他的语气凶巴巴的,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佳,楚静宁吓得手往回一缩,垂着脑袋不再出声。 凤凌玥:她家男人,怎么又开始吃侄女的醋…… “玥儿,走吧。” “噢。” 凤凌玥推着轮椅继续往前,回想着刚才的事,决定还是主动跟楚元漓解释一下。 旋即,将刚才与墨临渊结识的过程,以及答应替他医治内伤之事描述了一遍。 楚元漓听后,又蹙紧了眉头。 他总觉得,自家媳妇上了那墨临渊的当。 “我答应给他治病,你会不会生气啊?”凤凌玥见楚元漓一句话也没说,小声问道。 第246章 你嘴角还沾着饭粒呢,擦擦吧 “不生气。”他哪里敢生自家媳妇的气,就算恼火,那也是被居心不良的墨临渊气的。 楚元漓的声音酸得让人直觉后槽牙疼,凤凌玥想忽视都难,歪头看着他的侧颜,狡黠的笑问,“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股酸味?” “……”楚元漓抿着薄唇,脸上写满了‘我不开心’四个大字,且等着某女人像上次一样哄他。 可到了初赛场地,也没有等到。 楚元漓心里憋屈得不行。 “玥儿……” “马上开始了,我先去那边。”凤凌玥把轮椅交到惊风手上,“惊风,你照顾好王爷。” 话落,一阵风似的去了右侧席位上。 楚元漓心里更加憋屈:“……” 凤凌玥落座后,一直跟在夫妻俩屁股后头的楚静宁跟着坐到了她旁边,心情郁闷的盯着手中一大捧鲜花。 犹豫好半晌,再一次朝凤凌玥伸出双手,“九皇婶真的不喜欢静宁采的花吗?” 凤凌玥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某醋精王爷,见他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幽怨,眼尾发红。 这副深闺小怨妇的模样盯着她,她哪里敢收下楚静宁的花呀。 “阿嚏!阿嚏!”捂着嘴唇连 续打了两个喷嚏,才遗憾的语气道,“七公主,本王妃呢,对花粉过敏,阿嚏……闻不得花香……阿嚏……实在抱歉哈。” 见凤凌玥打喷嚏打个不停,楚静宁赶紧把鲜花拿的远远的,并慌张道歉,“九皇婶,静宁不知道九皇婶闻不得花香,害九皇婶难受,是静宁的错,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凤凌玥摆摆手,又指了指站在赛场中央的祁桓,“这大赛马上就开始了,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比赛上吧。” “好,静宁都听九皇婶的。” 对面,楚元漓看到媳妇没收下楚静宁的鲜花,脸色这才转好些许。 少时,台上的祁桓说了一大段大赛开场词,详细介绍了大赛比赛流程和计分规则。 初赛规则十分简单,以抓阄方式决定对弈对手,若是两人抽到的数字相同,便是初赛的对手,赢者即可入选预赛。 祁桓宣布大赛开始后,小厮端着木箱上台,并按照座位顺序让众人各自抓阄。 凤凌玥抽到的是一号。 楚静宁拆开自己的纸条,又伸着脖子瞥了眼凤凌玥的,“九皇婶,你是几号?” “一号。” “还好还好, 我是十八号。” 因为初赛的人数众多,每轮上台的,共四十人。 在正式开始之前,祁桓忽然出声:“各位,因为今年参加大赛的人数是阳数,按照大赛规则,抽到一号的人此轮轮空。请问,是哪位公子或者小姐抽到了一号?” 众人面面相觑。 “谁是一号?” “哎,我是二号,就差那么一点点。” “谁运气这么好。” 楚静宁知道凤凌玥是一号,立时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九皇婶的运气也太好了。” 凤凌玥确实有些惊讶,可还没到激动的地步,面不改色的举手,“祁公子,我是一号。” 祁桓走向凤凌玥,拿过她手中的纸条查看,确认为一号,冲着裁判长和计分官道,“漓王妃此轮抽到一号,此轮无需对弈,直接入选预赛。” 此话一出,众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漓王妃运气也太好了吧,第一轮就抽到了轮空,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运气好有什么用,说不定只能止步于预赛。” “我听闻漓王妃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胸无点墨,她根本不会下棋,还妄想来棋圣大赛分一杯羹。” “谁让人家 是漓王妃呢,身份在那摆着呢。” “少说两句吧,漓王爷还在场呢,也不怕一不小心惹怒漓王爷,落得个与穆太傅一样被灭门的下场。” “……” 凤凌玥:她算是发现,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达官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无论任何场地,到哪儿都不缺‘键盘侠’,而且每次嘴碎话多的,永远都是同样的人。 她早都麻了。 兀自悠哉悠哉吃起点心,喝起小茶。 两个时辰后,离未时正还差三刻,初赛结束。 预赛是在未时两刻正式开始,趁着休憩的间隙,祁桓带着众人去了山庄膳厅用膳,共二十大桌的席膳。 席膳是按照刚才抓阄号入座,凤凌玥被分到了第一桌,而楚元漓的号是最末尾数,被分到了最后一桌。 中间隔了十几桌,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到。 楚元漓不是不可以调换桌位,出于对大赛规章制承的尊重,只好忍着。 凤凌玥入座后,发现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竟是讨厌鬼楚云轩,顿时如坐针毡。 楚云轩喜笑颜开,微微倾斜身子,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凌玥,好巧,咱们的座位竟然相连。” 左手边 的二号亦是名男子,不好离他太近,凤凌玥只好忍耐着,举箸闷头干起饭来。 楚云轩十分殷勤的为凤凌玥布菜,还故意提高音量,“九皇婶,这道桂花鱼味道好极,九皇婶尝尝。” 他虽不想喊凤凌玥作九皇婶,可为了光明正大与她亲近,不得不放低自己晚辈的姿态。 凤凌玥被楚云轩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弄得一愣,一口饭差点没给她呛死。 猛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九皇婶怎么这么不小心。”楚云轩赶紧掏出丝帕递到她面前。 凤凌玥白了楚云轩一眼。 “九皇婶?”楚云轩一脸无辜,又伸了伸手中的丝帕。 这一番画面,使得同桌的人都停下筷子看着两人。 在某些吃瓜群众看来,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不像是长辈和晚辈,反倒…… “九皇婶,你嘴角还沾着饭粒呢,擦擦吧。”楚云轩想要的就是让别人误会他与凤凌玥,最好能传到楚元漓耳里。 “咳……”凤凌玥垂眸盯着送过来的丝帕,眼珠灵机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笑着接过了楚云轩的丝帕,胡乱擦了擦嘴。 随即,端起一副慈祥和善的笑容看着楚云轩…… 第247章 楚元漓:他生气了,需要哄 凤凌玥笑着接过了楚云轩的丝帕,胡乱擦了两下。 随即,端起一副慈祥和善的笑容看着楚云轩,“乖乖侄儿如此孝心,看来这些年陛下皇兄和皇后嫂嫂的教导,乖乖侄儿始终铭记于心,婶婶我啊,深感欣慰。” 说话间,不动声色把丝帕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又举箸夹了颗虾球到楚云轩碗里, “礼尚往来,乖乖侄儿快尝尝这珍珠水晶虾球,味道好极,与宫中御厨的手艺有得一拼。” 听到‘乖乖侄儿’几个字,楚云轩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嘴角诡异的抽了好几下。 他怎么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到楚云轩脸色变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凤凌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继续故作一副长辈疼爱晚辈的模样,给他不停的夹菜。 “婶婶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侄儿长得身强力壮,想必也不挑食。” “来来来,吃个鸡腿。” “嗯……这个鸡屁股看着好像也不错,大补,侄儿快尝尝。” “乖侄儿,你怎么不吃啊?快趁热吃,再不吃,这菜都凉了。” 不多时,楚云轩面前的小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样一副婶慈侄孝的画面落在众 人眼里,谁还往那方面想。 凤凌玥扫了圈吃瓜的人,语气十分热情道,“大家也别愣着了,快吃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下棋啊。” 楚云轩垂眸看着面前的碗。 若凤凌玥是真心实意给他夹了这么多菜,他一定高兴得全部吃完,可现在……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哪里还有半点胃口。 一顿饭下来,没吃两口。 反倒凤凌玥吃得贼香,撑得肚皮都快破了。 膳后,众人回到大赛场地。 楚云轩离席时,意外瞥到地上的丝帕,丝帕上赫然留着几道凌乱的脚印,瞳孔一震。 他原以为凤凌玥把丝帕揣到了怀里,谁想到她竟、竟然丢到了地上,还踩了好几脚。 差点没给楚云轩气吐血。 预赛与初赛规则一样,亦是抓阄决定对弈对手。 凤凌玥这次抽到的又是一号。 上轮初赛轮空,这预赛的人数必是阳数,依旧会有一人轮空。 正想着呢,台上祁桓的声音忽然响起,“各位,因为参赛人数依旧是阳数,所以此轮又有一次轮空的机会。 不知这一轮,谁抽到了一号?可直接入选复赛。” 凤凌玥骤然瞪大双眼,这尼X是什么剧情走向,她走狗屎运了? 楚静宁忙抓过凤凌玥的手腕,查看她的纸条,发现她又抽到了一号,激动的举起她的小手,“一号在这里,九皇婶又抽到了一号。” 又满眼敬佩的目光看着凤凌玥,“九皇婶,你的运气好好哦,每次都能抽到一号,而且都轮空。” “呵呵……”凤凌玥嘴角抽搐的干笑了两声。 “怎么又是漓王妃抽到一号?她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一次轮空是巧合,两次轮空的机会都落到漓王妃头上,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祁公子,两次都是漓王妃抽到一号,这也太巧了。不会有人暗箱操作吧?” 祁桓正色道,“大赛抓阄的纸条为在下亲手所写,不会有任何人做手脚。漓王妃手中的纸条在下检查过,并无任何不妥。” “据我所知,漓王妃对围棋一窍不通,她次次占着轮空的位置,岂非不公平。”又有人发出质疑。 祁桓淡淡笑了笑,“谁说漓王妃棋艺不通!在下曾有幸与漓王妃对弈过一场。那次,在下不才,输给了漓王妃。 漓王妃获得轮空机会,是她凭运气得到的,没有任何不公平可言。” 听闻祁桓输给了漓王妃,众人一片哗然。 少数有幸 参加过长公主生辰宴的公子小姐心下了然,毕竟亲眼所见。 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且这是在比赛场上,他们根本不会主动捧高凤凌玥。 只有楚云轩和楚静宁适时出声。 “本皇子在嘉禾姑姑生辰宴上,亲眼见漓王妃大败祁桓。” “本公主也是,九皇婶的棋艺,连蝉联五年棋圣大赛魁首的祁公子都能打败,就算九皇婶没抽到一号,她也能轻松进入复赛。” 虽有皇子公主为凤凌玥言证,可还是有心不服口不服的人阴阳怪气道,“就算漓王妃曾打败过祁公子,可谁知道那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侥幸赢了呢。” 对于这些讥诮声,凤凌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沉默着不置一词。 反正大赛主办方是祁桓,她无需跟这些人浪费口舌。 果然,祁桓几句话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 复赛是在次日。 预赛结束,楚元漓带着凤凌玥回府了。 马车上,某王爷情绪十分低落,紧抿着薄唇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了?”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这人的醋意怎么还没消?他是醋墨临渊,还是醋楚静宁? 楚元漓:他生气了,需要哄。他都表现得这么明 显,难道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某王爷不理人,凤凌玥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喂,还吃醋呢?” 喂? 连他的名字都不喊了? 楚元漓脸色愈发阴沉,发小脾气似的朝另一侧挪了挪。 凤凌玥被某人幼稚的小动作弄得“噗嗤”一笑,也跟着挪了挪,紧紧贴在他身上,歪头看着他。 “那墨临渊一副红衣骚包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呀,是我家白衣翩翩的帅气夫君。” 楚元漓闻言,心里舒坦了些。 可没有等到她哄人的‘方式’,他依旧憋屈。 凤凌玥见他还沉着脸,心觉他醋的不是墨临渊,而是楚静宁,又解释道,“七公主的花,我可没收,而且我告诉她,我闻不得花香,她以后也不会再给我送花了。” 说着,挽住男人的胳膊撒娇的晃了晃,“别吃醋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楚元漓:“!” 凤凌玥的声音实在太娇媚柔软,且平日她根本不会这么说话,除了特殊时候…… 楚元漓根本扛不住,被她那么一晃,心都快晃散了。 “惯会花言巧语骗本王,完全没有诚意。”侧头,垂眸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本王依旧很生气!” 第248章 以后别再泡冷水澡了 凤凌玥:“……?” 她刚刚难道不是在哄他吗? 很有诚意的好不好! “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哄你,你才开心?” 楚元漓冷哼一声,语气傲娇得不行,“这还需要本王教你?没诚意的小骗子!” 凤凌玥一愣,才开始呱唧呱唧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可某王爷,似乎并不为所动。 “我嘴巴都快说干了,你咋还生气呢?”凤凌玥撇嘴,没好气的往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楚元漓快被凤凌玥蠢哭了,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歪头在她唇角上轻啄了一下。 只一下,立刻坐直了身子,继续生气。 凤凌玥怔了一怔,恍然。 原来他是想…… 想要就直说嘛,还拐弯抹角端着架子,真是傲娇得要死。 下一刻,楚元漓只觉双腿一重,怀里多了一抹香甜温软。 “玥儿想做什么?” “明知故问。”小傲娇! 话落,双臂环上男人的脖颈,仰着脑袋贴上那柔软岑薄的唇瓣。 楚元漓心中一喜,唇角不自觉上扬,媳妇终于哄他了…… 任由某个小东西啃了半晌,才忍不住一手托住她的纤腰,一手抚上她的小脸,主动迎合上那条柔 软。 暧昧的声音愈发浓郁,赶车的惊风听得面红耳赤。 良久,感受到怀里人发出呜咽的声音,楚元漓才松开她。 摆脱某人的禁锢,凤凌玥只觉浑身酸软,没一点力气,倚靠在他肩窝里喘着粗气。 这人的吻技越来越熟练了,可她好像不仅生疏,连换气都不会,回回都濒临窒息。 颈窝热热的,麻麻的,痒痒的,楚元漓难受至极,“玥儿?” “干嘛?”凤凌玥懒得起身,仰了仰脖子,冲着男人的耳垂,低声问道。 楚元漓:“!” 没一会儿,凤凌玥察觉到不太对劲,赶紧从他腿上下来。 回到府上。 某人的邪火迟迟灭不下去,可又不能当着凤凌玥的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暗暗憋着。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用过晚膳,楚元漓趁着凤凌玥消食练功的时间,进了净房。 凤凌玥在院子里走了没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楚元漓有些不太对劲。 换做以往,他必定黏着自己不放,可今夜…… 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后,决定回房看看。 推开房门,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倒是从净房里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水声。 凤凌玥猜测楚 元漓是去落樱山庄待了一日,受不了身上的异味,才着急回房沐浴。 未作多想,抬步离开。 刚合上房门,忽然听到两道闷闷的喷嚏声。 “阿嚏……” “阿嚏……” 楚元漓感冒了? 凤凌玥折返,走到净房门口,敲响房门,“楚元漓,你没事吧?” 门内。 楚元漓整个人一僵,默了片刻才出声,“没事。” 话落,又是一道猝不及防的“阿嚏……” “我进来咯。”凤凌玥听出他声音不太对劲,怕他发烧发热,赶紧推门进去。 “!”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后,楚元漓从水池出来,挥掌扯过屏风上的睡袍裹住欣长的身姿,朝门外走。 “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凤凌玥看到他走过来,急色问道。 楚元漓语气闷闷的,“本王没事,你不是还要练功么?怎么进来了?” “我进来喝口水。”他的声音明显是感冒了。 走到楚元漓跟前,凤凌玥抓起他的手要探脉。 这一探…… 发现他浑身冰凉…… 凤凌玥似乎想到什么,侧头朝水池看了一眼,“你刚刚在泡冷水澡啊?” 都过去半个多时辰,它怎么还… …? “玥儿……”楚元漓知道她发现了,难为情的红了脸,还没开口解释,又是一个喷嚏,“阿嚏……” 凤凌玥拉着他出净房,“你把身上擦干净,去里面躺着,我给你泡碗感冒药喝喝。” “感冒药?” “就是治风寒的药。”凤凌玥推了他一下,“快去,别真的冻到了,我一会就来。” 楚元漓忍着难受,乖乖进了内间,半倚靠在床上。 凤凌玥用茶杯泡了杯三九,进了内间,坐到床边,递上感冒药,“喝吧,这药没中药那么苦。” 楚元漓乖乖接过,先照例闻了闻,确实没有中药那股苦涩的味道,然后举杯一口闷了下去。 凤凌玥拿下茶杯,放在床头,叮嘱道,“以后别再泡冷水澡了。” 她知道开了荤的男人容易想歪,可歪了掰正不就行了,怎么到了楚元漓这……下火需要这么久? “噢。”楚元漓能怎么办,媳妇的话只能乖乖应着。 察觉到她的目光,尴尬的扯过被褥盖住,“玥儿,我、我……”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控制不住自己。 从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可自从和玥儿同房后,便满脑子是与她 缠绵的想法,挥之不去。 他很怕自己这样会吓到她,怕她觉得自己是个欲望成性之人。 凤凌玥不知道楚元漓心里的小九九,只当是男人那方面、欲望比较强烈的反应。 “很难受吗?” 要是憋坏了,岂非她将来的幸福会大打折扣? 不行,不能让他憋着! “还好。”楚元漓沉吟刹那,才回道,并转移话题,“玥儿不是还要练功么?” “你等我一会。” “嗯?” “我马上就来。” 凤凌玥起身去了净房,没一会儿又回到内间,翻身上了床榻。 楚元漓发现她换了衣服,还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她是想…… 想什么呢!她的身体不允许! “你坐着干嘛,快躺下。” “玥儿今日不练功了?”楚元漓乖乖躺下,却没有搂她入怀。 凤凌玥没回答,一把掀开了被褥…… 楚元漓整个人石化了,“玥儿,你……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 楚元漓无言以对。 楚元漓猛的坐了起来,惊呼一声,“玥儿!” 凤凌玥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踏马的,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被他这一声吓得魂都快吓没了。 第249章 再干这种事,她就是小狗 “玥儿,你刚才……” 她怎么这么大胆,她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不可以同房的吗? 竟一直撩拨他。 楚元漓重新扯过被褥盖住自己。 凤凌玥又尴尬又羞涩又无语,红得能滴出血的小脸抬也不敢抬,磕磕巴巴道,“你、你不是,不是难受吗,我怕它,怕它憋坏了。” “玥儿……我没事,你傻不傻!”楚元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有些无奈,“我明知道你身体不允许,怎会拿你开玩笑,下次别这样了,知道么?” “啊?”凤凌玥惊讶的抬头,她没打算献身啊……“我没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是、咳、” “是什么?”楚元漓不明就里,难道他刚才误会了? 凤凌玥瞧楚元漓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羞涩尴尬的情绪消散了许多,淡淡道,“没什么,你要是没事,那就算了,我睡了。” 话毕,转身躺下,丢给某王爷一个背影。 楚元漓一脸问号,他说错,还是做错什么了吗? 怕媳妇对他生出误会,赶紧俯身凑上去追问,“玥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我刚才吓到你了么?” 凤凌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 都快三十了,而且他们也圆房了,他怎么什么都不懂?! 古代贵族不是都有教习嬷嬷,或者通房丫头教男人那些事吗?何况楚元漓还是一国王爷…… “玥儿?”见媳妇不理会自己,楚元漓更慌,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玥儿,我错了,我不该胡思乱想,别生气了好不好?” 凤凌玥:“……” “玥儿,我保证以后不会,不会再这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凤凌玥:“……” “玥儿?……” 凤凌玥转身,一本正经的看着楚元漓,“楚元漓,你是真不懂那种事么?”圆房那晚,她差点被楚元漓折磨得下不来床,不仅满身红痕,还受伤了……他的表现,并非不懂。 他是个正常男人,怎会不懂男女之事,虽然与她圆房那晚一开始有些糟糕,后来找到窍门,他心觉自己已经很熟练了。 可玥儿这么问他,他有些搞不明白……难道自己做错了?楚元漓陷入了自我怀疑。 愣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好像……是懂的。” “?”什么叫好像懂?凤凌玥一脸黑线,“以前,没教习嬷嬷教过你么?你成年之后,没有过通 房丫头么?” 楚元漓赶紧否认,“没有。玥儿是我第一个女人,我除了玥儿,从未碰过其他女人。” “玥儿,是我哪里做错了么?”他又问。 看来,他于那种事,真的只是一知半解。 凤凌玥拉着他躺下,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我刚才没生气,你也没做错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楚元漓忙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凤凌玥趴在他耳畔,低声说道,“就是……你该好好学学男女方面的知识,你个大愣头青,小纯情男。” 楚元漓:“……” 他以前从未在意过这种事。 听媳妇的言外之意,他需要学的还很多…… 忽然想到什么,捏着她的下巴,令她直视自己,质问道:“玥儿嫌弃我不懂,意思是自己很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凤凌玥下意识脱口而出。 话说出去,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赶紧改口,“咳、我是说嫁过来之前,府上的嬷嬷教了我不少伺候男人的知识。” 说完,又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赶紧闭嘴,脑袋埋到楚元漓的胸口。 “!” 楚元漓被这句话弄 得心口一阵炙热,刚消失的邪火忽然又窜了上来,怕自己的小东西又跟方才那般疼得要炸开,赶紧松开她,并丢给她一个背影。 “玥儿今晚自己睡。” “又难受了?” 楚元漓没说话,紧闭着双眸,极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 可越是迫使自己不去想,脑海里浮现出圆房那日的画面越来越多。 凤凌玥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回应,反而听见他的呼吸愈发急促。 正当楚元漓要翻身下床之际,一只小手从后面扯住他的睡袍,“你干嘛去?又想去泡冷水澡?” “没有,就是口渴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感染风寒,也比疼死强,“玥儿先松开,我去倒杯茶喝。” 凤凌玥伸出一只脚,勾住男人的腰杆。 “唔!”楚元漓身子顿时紧绷,闷哼一声,一动也不敢动。 凤凌玥微微支起身子,趴在男人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楚元漓:“!” 少时,房间里传来一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羞得皓月渐渐藏进了云层。 凤凌玥是第一次干这种体力活。 她只觉过了很久很久,快要累晕了……可某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 知满足。 “楚元漓,你好了没?”凤凌玥又羞又臊,全程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不过…… 看虽然没看到,可感受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终于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为何会受伤,为何会浑身散架…… 楚元漓半倚靠在床头,仰头喘息不已,语不成调,“玥儿,我……嗯……没……” 折腾了不下四次,凤凌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她要是再干这种事,她就是小狗! 楚元漓将某个差点累瘫的女人搂在怀里,主动帮她按摩起酸疲的小手,“辛苦玥儿了。” 同时,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还可以那样,那种感觉似乎也挺美妙的。 若不是她一直喊累,他根本舍不得让她停下来。 凤凌玥抽出手,在他的睡袍上蹭了蹭,又把手放回某男人的掌心,“继续吧。” “玥儿刚才那样,是嬷嬷教的?”楚元漓并未嫌弃,毕竟那是他自己的,一边捏着一边问道。 凤凌玥毫无感情的“嗯”了一声。 “要是……”楚元漓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的红着脸,声音低沉的问道,“要是为夫下次还想,玥儿愿不愿意?” 第250章 第三次轮空 “楚元漓,你别太过分!”凤凌玥凶巴巴的瞪着他。 “那下次……”楚元漓一脸无辜,语气立时委屈起来,“下次我若难受,还是泡冷水澡好了。” 凤凌玥:“……” 事前还一副愣头青、纯情男的模样,事后就变了副色.胚嘴脸,这人是真的狗啊。 凤凌玥撇了撇嘴,拒不答应,“你自己有手,自力更生。” “不,我要玥儿的。” “不,我不答应。” “玥儿为何要拒绝我?” “你……我……它……”她就不该教坏他,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早知道让他憋死算了,也好过自己累死! “娘子的手比我的软,我只想要娘子的。”说着,楚元漓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脑袋埋入她的肩窝,语气异常柔软,似有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嘛?娘子~” 温柔的气息呼洒在她耳廓间,还带着一丝餍足过后的低哑性感。 凤凌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能拒绝得了,也舍不得拒绝,齿缝间没出息的蹦出一个“好”字。 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某个得逞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 次日一早。 凤凌玥照常在院子里练功,楚元漓则进书房处 理这段时间堆积的信件。 半个时辰后,忽然想到十分重要的事,唤了声“惊风”。 惊风进门,垂首,“主子有何吩咐。” “你派人去趟城外的庄子,将后花园所有花全部搬回王府。”玥儿第一次收到的花,必须是他送的。不,玥儿只能收他送的花! “是,属下这就去办。” 惊风欲退出,楚元漓又出声,“那个……” “主子还有何吩咐?”惊风顿住脚步,抬眸看了楚元漓一眼,主子怎么忽然脸红了? 楚元漓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默了好半晌。 惊风不明就里,“主子是有难办的事么?主子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王需要你……”楚元漓朝惊风勾了勾手,“你凑近些。” 惊风立即绕过书案,俯身凑到楚元漓跟前。 “你凑这么近做什么!”看着快贴到自己嘴上的一张大黑脸,楚元漓眸色一沉。 主子,不是您让属下靠近些么?! 他可真是太冤了。 惊风委屈,直起身子,请罪,“属下错了。” “本王需要一些关于床帏之事的书,你去寻些来。”楚元漓特意压低了声音。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越多越好。快去!” 惊风愣了一愣,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主子这是被王妃嫌弃床笫之事没经验么?也是,从前主子连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哪里想过和学过这些事。 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主子也有不会的事,哈哈哈哈……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嘲笑主子。 挠了挠耳垂道,“好的主子,属下,属下这就去。”话毕,退出书房。 惊风刚跨出房门,书房再一次传来楚元漓抬高却又刻意压制的声音。 “不要让王妃知道,否则你死定了!” “好……”的主子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袭如雪素衣的凤凌玥走了过来,“什么事不能让本王妃知道?” “见过王妃……王妃还是亲自问主子吧……属下还有要事要办,先退下了。”话毕,脚底抹油似的飞奔出篱落苑。 凤凌玥进了书房,看着正在埋首干活的某王爷,狐疑质问道:“楚元漓,你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不能让我知道!” “咳、”楚元漓稳了稳情绪,抬头,放下紫毫笔,语气异常平淡地解释,“本王给你准备了惊喜,晚些你就知道了。” 解释后,又很自然的转移话题 ,“咱们先去用膳,用完膳去落樱山庄。” 凤凌玥狐疑了一下,倒也没怀疑什么,反倒心底有一丝丝小期待,也不知道她家小傲娇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压下期待的情绪,面色淡淡绕过书案去推轮椅。 两人吃过早膳,抵达落樱山庄。 少时,祁桓宣布大赛开始。 复赛依旧是抓阄抽取自己的号码牌。 不过规则与初赛、预赛不同,每个人的号码牌独一无二,一号的对手是最末位,二号的对手是倒数第二位,以此类推。 凤凌玥这次并未抽到一号,抽到的是三十八号。 初赛三百零一人,预赛一百五十一人,这复赛……晋级的共七十六人,那她的对手应当是三十九号。 “呀,九皇婶,这次一号被我抽到了。”楚静宁吃惊的说道,又伸着脖子看了眼凤凌玥的纸条,“九皇婶,你的对手是几号呀?” “三十九。” 凤凌玥话音落,祁桓开始讲话,“各位,因为昨日入选复赛的一位公子身体不适,今日无法到场,所以此轮依旧有一次轮空的机会。 不知这一轮,是谁抽到了三十八号?可直接入选决赛。” 凤凌玥:“?”还有这种骚操作 ? 楚静宁“呀”了一声,立时激动的抓起凤凌玥的小手,举起,“三十八号在这。” 众人发现轮空的名额又落到凤凌玥头上,不服的声音激烈响起。 “祁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次次轮空的机会都被漓王妃抽了去?” “是啊,事不过三,漓王妃运气这么好,无法让人不怀疑啊,祁公子该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吧!” “祁公子,大赛抓阄纸条可都是你所写,三次轮空机会都落到漓王妃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公子和漓王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情呢。” “这倒真有可能。” “说不定祁公子早就把轮空的纸条偷偷塞给了漓王妃,好让她直接获得轮空机会。”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大赛,咱们不参加也罢。” “我瞧着祁公子看漓王妃的眼神不一般,恐怕是,早就与漓王妃暗度陈仓了。” “……”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从不服凤凌玥抽到三次轮空机会,逐渐变成了祁桓与凤凌玥关系不清不楚。 凤凌玥看到对面的楚元漓眼神越发阴戾,仿佛周身散发着黑色的烟雾,似是立刻要起身拔剑杀人。 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251章 楚元漓又生气了 这时,祁言诺站了起来。 为两人辩驳道,“大哥他光明磊落、洁身自好,从不屑于做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更不会与漓王妃牵扯上关系。 去年的棋圣大赛,前三轮也有轮空机会,且轮空机会都落到了五皇子头上。我记得那个时候,并没有人发出任何质疑。今年的大赛,只不过运气好的人换成了漓王妃,你们就心存不满,污人清白。 到底是嫉妒不是自己抽到轮空号,还是对漓王妃本人怀有私怨? 以公报私,非君子所为。谁胆敢再诬陷大哥和漓王妃的清白,我只好请大理寺卿来断案,若是被查出是污蔑,按照安凌律法,免不了四十大板。” 楚承霄看到祁言诺为凤凌玥出头,视线也一直落在凤凌玥的方向,心里顿时有点酸。 言诺该不会还对九皇婶心存妄想吧? 想到这,心里的酸味更甚。 不行!大赛结束之后,要好好跟他谈谈心! 祁言诺话落,被点到名字的楚云轩也站了起来,“祁二公子言之有理,空口无凭就往九皇婶和祁大公子身上泼脏水,属于污蔑。 意图抹黑漓王府和皇室颜面,若是被父皇知道,可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们以为自己承担得起?” 昨日在膳厅,他意图让人误 会他和凤凌玥有关系,但似乎适得其反。 那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今日他在楚元漓之前站出来为凤凌玥出头,她一定会感动,一定会感受到他的一颗赤诚之心。 话毕,一双眼认真且期待的看着凤凌玥。 凤凌玥倒真看了楚云轩一眼,不过面上神色淡漠,更没有将楚云轩为她说了句好话的行为放在心上。 楚云轩在凤凌玥眼底第一次没有看到厌恶和生气,只觉自己这一招有效,心中窃喜。 果不其然,楚云轩的话,让所有发出质疑的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本就是空口无凭的事,谁也没有直接证据,若这事真传到皇帝耳朵里,抄家灭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就是再不服气,也不敢拿自己及全家性命开玩笑。 当事人祁桓没有任何特殊表现,宣布比赛继续。 复赛结束,众人散场。 回王府的马车上,凤凌玥又发现楚元漓情绪低沉。 “你怎么了?”她今天在赛场上连句话都没说,他咋就生气了捏? 楚元漓冷哼一声,没回答。 凤凌玥有些莫名其妙,气鼓鼓说道,“不说?那你就憋着。” 两人僵了片刻,楚元漓扭头看着正闭目养神的凤凌玥,语气极其低落,“玥儿,本王是你的夫君,护着 你是理所应当,为何次次阻止本王为你出头?” 昨日,她让墨临渊解释澄清也就算了。 可今日,她又阻止了他。 更气人的是,为她出头的是祁言诺和楚云轩。 这两个男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他可不相信他们不是别有所图,尤其是楚云轩! 凤凌玥倏然睁眼,回看他,眼底有一丝诧异。 他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诧异之余,又觉得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笑着,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原来你是觉得我没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才生气的呀。大傻子!” 楚元漓脸色依旧不愉快,“你还未回答本王。”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凤凌玥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所以,我也喜欢看他们看不惯我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明白了么?” 楚元漓摇头,“他们那般污蔑你,本王不该教训他们么?”他心爱的女人,容不得别人诋毁半分,哪怕是全杀了,也不为过。 “该教训的,自然要教训,比如昨天那姜淼儿,因为我知道她打了不该打的主意,还想挑拨咱们夫妻关系,她活该被打。”凤凌玥十分有原则的说道,“可是今天那些人,你没发 现和昨日看戏的人大差不差么?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一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事,就端着一副正义感十足的样子,义愤填膺的抨击别人,批判世界,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正确的人,是俯瞰众生的上帝…… 他们往往只会嘴上耍嘴炮,不会有任何作为。就算你出手教训了他们,等下一次,还会如此,而且,这种人无处不在……咱没必要为这些路人甲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况,在场大多都是官家子弟,家室显赫。 楚元漓若出手,非死即残,指不定还会带来什么更大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这大赛还未结束,到时候她会用实力堵住那些人的臭嘴! “玥儿的想法还真是新奇,本王实难理解。”楚元漓怔了一怔,“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容不得那些人说你的任何坏话,更何况,他们污蔑你的清白,败坏你的名声,本王忍不了。” “傻夫君……”凤凌玥伸手抚上男人皱紧的眉头,轻轻抚平,“我的名声有多臭,整个安凌城谁人不知。世界上那么多人,我若都在意他们对我的看法,岂不是会活得很累? 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夫君觉得我是清白,是干净的,那就够了。” 在这个世界里,楚元漓是她唯一的亲人,就算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只要楚元漓选择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玥儿在本王眼里、心里,自然是最干净、最纯洁的,更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楚元漓将她抱到腿上,紧紧拥住。 顿了顿,又道,“玥儿不希望本王滥杀,本王便不滥杀,本王都听你的。” “楚元漓,我从未觉得你是滥杀之人。”凤凌玥脑袋一歪,倚靠在男人肩窝里,声音闷闷的说道,“在我心里,你很好。” 真心说他楚元漓好的人,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有她这句话,刚才心底那点儿不虞顿时烟消云散,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说道,“马上就可以看到本王给你准备的惊喜,可别睡着了。” 凤凌玥顿时来劲,从他肩窝里起来,“你到底准备了啥?” “等会便知。”她应该会喜欢他的心意吧?那些,可都是他曾亲手种下的。 “这么神秘……”按照楚元漓这大直男的性子,定是让惊风买了什么珠钗首饰、漂亮衣服、胭脂水粉啥的,还能准备什么浪漫的惊喜。 不多时,回到王府。 楚元漓特意用丝帕盖住了凤凌玥的双眼。 “到底是什么啊?”凤凌玥有些着急。 第252章 玥儿想谋杀亲夫? 牵着凤凌玥入了篱落苑,楚元漓才伸手拉开她脸上的丝帕。 视线打开,映入凤凌玥眼前的是满院的鲜花,五颜六色,五彩缤纷……这些花儿,品类众多,各有各的姿态,有得花瓣儿全开了,有的才展开三两瓣,有的还是圆鼓鼓的花苞,有的害羞似的藏在绿叶底下,露出半边晕红的脸。 花香随风飘散,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 “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这么多的花?”凤凌玥笑着跑到一片花海中,欣赏着许许多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品种,并时不时弯腰嗅着花香。 走到花海中央,忽然回头看着楚元漓,笑靥如花的问道,“这些都是送给我的么?” 女子一袭素净的白衣,温和的日光照在她泛着一丝红晕的小脸上,将她一张小脸衬托得更加蛊惑人心。 楚元漓此时看着她如白莲缓缓绽放的微笑,那笑,美得摄人心魂,那笑,让他愿意一生一世为她悸动,让他愿意倾尽所有博她一笑。 让他的唇角也跟着不自觉扬了起来,“自然全部是送给玥儿的。” 随即看了眼惊风。 惊风会意,立刻把篱落苑里所有下人和暗卫全部清理出去。 无人打扰后, 楚元漓才站起来,走到花海中,从身后搂住凤凌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柔的嗓音问道,“玥儿可喜欢本王的惊喜?” 从她的反应,他已经知道答案,可还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凤凌玥转身,反抱住楚元漓,“当然喜欢。”虽然有些老套吧,但对他这个大直男来说,已经够浪漫了。 “那以后,本王每年都为玥儿种下满院的花。”楚元漓倾身吻上她的额头,又俯首在她耳畔轻声承诺道。 “好啊。”凤凌玥笑得越发灿烂,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圆眼珠,“这些花,都是你亲手种的?” 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种花的人。 “嗯。听父王说,母妃生前最喜爱鲜花,所以本王在城外的庄子里种了这些。”楚元漓解释,“时间仓促,来不及重新种,只得把曾为母妃种的送给玥儿,玥儿会不会嫌弃本王不够用心?” 男人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扫在她的颈间,让凤凌玥脸上两朵红晕越发红的沁人,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道,“当然不会呀。” 楚元漓松开她,眸光温热的盯着那泛着酥红的小脸,“玥儿记住,除了本王的花,绝不能收其他人送的,女人也 不行。” “我……” “不对,应该是,只能收本王送的东西。”楚元漓语气霸道起来,“玥儿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都会满足你。”哪怕倾尽所有,哪怕拼了命,也要将她喜欢的东西全部奉给她。 “你好霸道哦。”她好喜欢……凤凌玥忽然生出逗他的心思,揶揄道,“若我想要日月星辰,你也能摘下来送给我?” “……”这个他好像做不到。 被迅速打脸的楚元漓有些尴尬的红了脸,抿了抿唇,张嘴想说啥,又咽了回去。 见他呆呆愣愣的模样,凤凌玥只觉好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踮着脚尖,闭着眼去吻他的唇。 楚元漓眸眼一亮,故意站直身子不给她碰。 凤凌玥没碰到那抹柔软,睁眼,发现某王爷狡猾的笑着…… 又点了点脚尖,可男人实在太高,加上他故意躲闪,根本碰不到。 “哼!”凤凌玥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他,扭头要走。 楚元漓见惹媳妇生气了,赶紧将她拽到了怀里,主动送上香吻。 凤凌玥猛地用自己的额头朝凑上来的大脑袋磕了一下,气鼓鼓道,“刚才不想要,现在没了!” 楚元漓被实实在在磕了一下 鼻子,疼得闷哼一声,“唔、玥儿想谋杀亲夫?” “哼!我没用多大力好伐?”凤凌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都不觉得额头疼,他疼个屁……肯定是装的,她才不会被他这么拙劣的演技骗到。 下一秒,楚元漓只觉鼻腔一热,一股暖流涌出。 凤凌玥见他流鼻血,吓了一大跳,“啊呀,你怎么流鼻血啦?我刚才没用力啊。快仰着头……” 说话间,忙掏出丝帕替他擦血。 楚元漓乖乖仰头。 回寝房,将他带到内间处理了一下,确认不再流血之后,凤凌玥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疼不疼?” 楚元漓满腹委屈,点头。 凤凌玥无奈又自责地伸出手,摸他微红的鼻子,“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撞。” 楚元漓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到怀里。 未及凤凌玥反应过来,楚元漓又迅速将她压下身下,抓住她的两只小手抵在她头顶,“这下你逃不了了。” 听他一副得逞傲娇的语气,凤凌玥哭笑不得,“你幼不幼稚!” 楚元漓傲娇的冷哼一声,俯首要去亲她。 凤凌玥歪头躲过了他的动作。 楚元漓眉心一拧,“还躲?” 凤凌玥俏 皮的翻了个白眼。 楚元漓再亲。 凤凌玥如泥鳅一样扭个不停,报复性的躲开,就是不给对方机会。 楚元漓气急,伸手捏住她的纤腰,不怀好意的挠了挠。 “哈哈哈……不要……”忽然腰间一痒,凤凌玥猛笑了起来,一边扭一边笑一边蹦字,“哈哈哈好痒好痒……楚元漓,你住手哈哈哈……” “还躲不躲?”楚元漓手上的动作放缓和了些。 凤凌玥拼命摇头,眼角飙泪,“哈哈哈……不哈哈不躲了……你快住手……我快受不了,要哈哈哈哈要岔气哈哈哈……” 楚元漓不再挠她,俯首在那盯了许久的樱唇上点了一口,“好了,不逗你了,该用午膳了。” 毕竟是白日,要是控制不住就完蛋了。 他虽然体验过那美妙的感觉,却不想让玥儿觉得自己欲望太泛滥。 决赛和总决赛是在两日后。 巳时不到,两人出发去了落樱山庄。 巳时正,决赛开始。 凤凌玥下意识数了数在场的人,发现原本晋级的三十八人,只剩下三十五人,又是阳数。 心想,不会又有一个轮空的名额吧? 若她再抽到,岂非一路运气爆棚,直奔总决赛?那样也太拉仇恨了。 第253章 漓王妃难道不知道执黑先行吗? 场上,一袭浅青长衫的祁桓仙姿清逸,用着和煦的语气介绍着决赛的规则。 规则通俗易懂,参赛的人依然是抓阄获得自己的号码牌,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不是指定对手,也不是一对一对决,而是任意挑选对弈对手,输掉的一方直接淘汰。 每人有一次上场机会,但若是被挑上台输了对弈,直接出局。而上场顺序,按照号码牌由小及大。 凤凌玥算是听明白这决赛的规则。 简单来说,作为挑战方,你必须赢得对弈;作为被挑战方,你也必须赢得对弈。满足以上两个条件,才能最终进入总决赛。 关键的是,你可能不会成为被挑战方,也有可能很多次被人指定为被挑战方。 凤凌玥这次没抽到一号。 “九皇婶,你这次是几号呀?”楚静宁又伸长脖子去瞄凤凌玥手中的纸条,并问道。 凤凌玥把纸条摊开,放在桌上。 “啊,九皇婶抽到的是三十五号啊。那就是最后一个上场了。”说着,楚静宁挽住凤凌玥的胳膊,贴紧她说道,“虽然九皇婶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但凭借九皇婶的棋艺,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入最后一 轮。” 陡然被楚静宁抱住,凤凌玥整个人一僵。 她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好姐妹的地步吧?这楚静宁也太自来熟了些…… 对面的楚元漓看到自家女人被楚静宁以那种亲密的方式搂着,不苟言笑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犀利锋锐的眸光落在楚静宁那双胳膊上,有种想砍了它们的冲动。 不过,关于楚元漓的怒火,楚静宁一无所知,依然拉着凤凌玥有说有笑。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是楚云轩。 楚云轩棋艺属中等偏上,但大赛经历到第四轮,留下的皆是佼佼者。 他身为皇子,又是将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作为第一个上台的人,绝不能输掉此轮比试。 走到比试擂台中央坐下,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在楚静宁身上,指着她说道,“七皇妹,你的棋艺师承三皇兄,皇兄我还没跟你对弈过,不如今日咱们对弈一场吧?” “好。”楚静宁闻言,立时松开凤凌玥,刚挂着甜美笑容的小脸瞬间恢复了一贯的清傲冷漠,起身走上台。 优雅的坐下后,扬起两道秀气的柳叶眉,似笑非笑道,“五皇兄的棋艺 我早早见识过,十分厉害,待会还请五皇兄手下留情哦。” 楚云轩被拍了顿彩虹屁,心情极佳,爽朗一笑,“皇妹说得哪里话,皇兄还要请你手下留情呢。” 什么狗屁的手下留情,夸你两句你还得意上了,看我不把你杀得个片甲不留。 “废话不多说,开始吧。”楚静宁做了个请的姿势。 执黑先行,楚云轩从棋盅里拿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约摸半柱香过去…… 楚静宁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楚云轩,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额角也冒出一层细汗。 他可是第一个上场的,对手还是一个比他小的女人,若是输掉这场,怕是头都抬不起来。 可没想到,这楚静宁的棋艺,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 楚云轩只知道楚静宁的棋是楚承霄教的,却不知楚承霄是已故棋圣的二弟子。 最终,不到一炷香时间,楚静宁当真把楚云轩杀得个片甲不留,输得极惨。 胜负一定,站在一旁观看的裁判长即时宣布,“第一场对弈,获胜的是五号,七公主。” “五皇兄,承让啦。”楚静宁笑了起来,目光清澈明亮,流露着一抹 天真无邪之色。 这般微笑,落在楚云轩眼里,只有无尽的讥讽和嘲笑。 楚云轩原本变得黑压压的面色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渗出一层层薄汗,眼底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杀意。 楚静宁视而不见,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靥如花的向凤凌玥求表扬,“九皇婶,这第一局我就轻轻松松赢了五皇兄,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凤凌玥敷衍的竖起了大拇指。 台上,楚云轩看向二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有任何作为,只好憋着怒火,灰溜溜下了台。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袭浅杏色锦裙的年轻女子上台,白玉的鹅蛋脸微微透着一抹薄红,顾盼生辉的杏眼莹然有光,整个人清水出芙蓉,妥妥的大家闺秀之姿。 上台后,女子环顾一圈,淡然如水的目光落在凤凌玥脸上,端着一副温和清婉的语气说道,“漓王妃,臣女曲妙烟,此轮想挑战漓王妃,不知漓王妃是否愿意给妙烟这个机会?” 曲妙烟……凤凌玥嘴里小声嘀咕了一遍。 她虽未见过这人,但名字记忆犹新,这女人,是右相嫡 次女,亦是当初被太后塞到漓王府后院的十个小妾之一。 “当然可以。”凤凌玥面容平静,起身走上擂台。 两人坐下后,底下有人交头接耳议论。 “你猜这一局,是漓王妃能赢,还是曲小姐能赢?” “那还用说,当然是妙烟姐姐。” “连祁大公子都亲口承认自己败在漓王妃手上,我瞧这局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整个安凌城谁人不知永宁侯嫡女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我才不相信她曾打败过祁大公子,说不定是某些人编出的谎话。” “……” 台上,对弈正式开始。 “曲小姐,开始吧。” “好。” 曲妙烟执起一颗黑子,正要落在棋盘上,却见棋盘上已多了一颗白子在正中央,满眼诧异,“漓王妃这是……?” “怎么了?”凤凌玥看着棋盘中央的白子,故作不知。 曲妙烟尴尬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漓王妃难道不知道执黑先行吗?” 她连最基本的围棋规则都不知道,竟有勇气来参加棋圣大赛,还走到了第四轮,这不是有辱参加大赛的其他人吗! 曲妙烟话落,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第254章 你、你有辱斯文 “我没说错吧,漓王妃前三轮只是运气好,根本不懂围棋。一个连围棋都下不明白的人,竟也来参赛,这不是看不起咱们吗!” “哈哈哈……连执黑先行都不知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祁大公子还说漓王妃曾打败过他,怕不是在梦里打败的吧。” 祁桓双眉微微蹙起,神色不解的看着凤凌玥,她分明知道围棋规则,分明棋艺精湛,为何故作不懂? 楚元漓和楚静宁的反应与祁桓一样,看不穿凤凌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凤凌玥全程细细观察着对面的曲妙烟, 曲妙烟眼底闪过那一丝微乎其微的鄙夷之色,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她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 这个女人,选她上台对弈,别有用心。 来者不善,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啊呀……”凤凌玥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曲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本王妃忘记执黑先行这回事了。” 曲妙烟:“……” 楚元漓、祁桓等人:“……” 凤凌玥这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曲妙烟面上倒没表现出任何嘲笑之色,十分礼貌的说道 ,“王妃身份尊贵,向臣女致歉真是折煞妙烟了。” 心底却暗自窃喜,这一局她是赢定了! 凤凌玥拿回棋盘上的白子,摆摆手,“现在在赛场上,只有对手,没有身份。曲小姐执黑子,那就先下吧。” “王妃说的是。那妙烟就不客气了。”曲妙烟落下手中的黑子。 半柱香时间过去,棋盘上,凤凌玥的白子被吃了不少,局势也达到了几乎不可逆转的地步。 曲妙烟扫着毫无规章且四散的白子。 心中腹诽,这永宁侯府嫡女还真如传闻那般,对围棋根本一窍不通,她选这样蠢笨如猪的人当对手,简直侮辱了她。 也不知漓王爷是心瞎还是眼盲,竟看上了这么笨的女人。难道就因为凤凌玥长了张狐媚容颜吗? 这般想着,掀眸,轻蔑地睨了凤凌玥一眼。 凤凌玥长得确实不一般,是难得的美人儿,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怎敌得过她才貌双全…… 当初,她对漓王爷虽无意,可被漓王府的人扔垃圾一样扔出府门,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凤凌玥,她忍不下这口气,必须抓住机会狠狠羞辱。 凤凌玥恍惚听到 了磨牙切齿的声音,也抬眸看了曲妙烟一眼。 两人视线刚对上,曲妙烟挤出一抹大家闺秀专属的微笑回应她。 “曲小姐,该你下了。” 曲妙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愣神了很久,赶紧拾起一颗黑子落下。 又半柱香过去…… 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子被白子步步紧逼,毫无退路。 底下的人看不到局势,但一炷香过去,场上还未分出胜负,许多人焦急又好奇,伸长了脖子看。 “曲小姐和漓王妃下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分出胜负?” “漓王妃连执黑先行都不懂,能在曲小姐手下撑这么久?” “曲小姐怎么好像要哭了……” “曲小姐,该你下了。”凤凌玥面容依旧慵懒淡漠,又好心提醒道。 曲妙烟咬着唇,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拿起黑子想落,却迟迟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明明刚刚是她快赢了,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心翼翼看了凤凌玥一眼,见对方眼神从容淡定,却又锋芒冷冽……恍然明白了什么。 “曲小姐?”凤凌玥伸手在曲妙烟眼前晃了晃。 曲妙烟回神,硬着头皮落下了黑子。 可不到三个回 合,黑子已然没了生路。 裁判长见胜负已定,宣判道,“第二场对弈,获胜的是三十五号,漓王妃。” “若不是曲小姐手下留情,恐怕本王妃也不一定能赢这局。”凤凌玥薄唇轻扬,笑得眸光莹亮、纯正无邪。 曲妙烟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她原以为自己对此棋局运筹帷幄,没承想被凤凌玥当成老鼠戏耍了一番,想起刚才自己那股洋洋自得,心下愤恨不已,眼底对凤凌玥的敌意像泉水汩汩涌出。 众人大眼瞪小眼,讶异不已,有的人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漓王妃赢了?” “裁判长,你是不是看错了?曲小姐是黑子,漓王妃是白子,你重新好好瞧瞧,到底谁赢了。” “这还用瞧吗?你们看那曲小姐的脸色,像是赢得对弈的样子吗!” “漓王妃分明连围棋基本规则都不懂,怎会赢过曲小姐,我不信。” 大家这般讨论着,有几个打死也不相信凤凌玥赢了对弈的人忙跑上擂台,凑近认真看了看棋盘。 白子大杀四方,黑子退无可退,惨不忍睹…… “真的是白子赢了!” “这局棋,简直妙哉 ,妙哉啊……” “黑子输得也太惨了吧!” “曲小姐棋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输得这么惨。” 曲妙烟从小都是被别人捧着长大的,根本没有被如此嘲讽过,整张脸霎时爆红起来,埋着脑袋小跑出了赛场。 长这么大,两次都因为凤凌玥丢了那么大的脸,此仇不报,她就不是曲妙烟! 接下来的比试,又有几个人指名凤凌玥,男女都有。 其中有几人是‘键盘侠’,凤凌玥故意猫捉老鼠玩了一通,还别出心裁的用白子摆出[笨蛋]、[蠢材]、[傻瓜]两个大字。 每次都惹得裁判长“噗嗤”笑了好几声。 众人不明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最后一场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裁判长,棋局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能不能跟我们大家分享分享?” 裁判长依旧笑着,并未回答。 楚静宁带头上去瞧了一眼,指着棋盘大笑起来,“哈哈哈……呆猪!九皇婶的棋艺果然一绝,静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输了的那位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底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颤抖着双唇道,“漓王妃,你、你仗势欺人!你、你有辱斯文!” 第255章 楚元漓和他的大乌龟 凤凌玥视线从棋盘[呆猪]两个大字上收回,浅浅一笑,连反驳都没有反驳,直接起身下了擂台。 当事人下台后,又有不少人跑上擂台围观,看到棋盘上的字,有人哄笑,有人却是真的被凤凌玥的棋艺深深折服。 经此一出,直到决赛结束,都没有人再挑战凤凌玥,生怕对方在棋局上摆出其他的文字暗骂自己,更不想因此与第五轮擦肩而过。 总决赛依然是未时两刻开始。 趁着休憩的功夫,凤凌玥和楚元漓去膳厅用膳。 因为最终入选第五轮的只有十三人,所以只摆了两桌,楚元漓和凤凌玥终于有机会坐到一起。 一边布菜,一边问她,“玥儿刚刚做了什么?惹得大家哗笑?” 刚才在场上,他也很好奇,可惜,自己不能上台一观。 凤凌玥望着他,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之意,“真想知道啊?等回府,我亲自给你摆上一盘。” “好。”楚元漓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见媳妇兴致勃勃,乖乖应声。 话刚落地,坐在楚元漓身侧的裁判长忍不住笑了出来,“噗嗤——” 感受到楚元漓冷到要吃人的目光,赶紧收声赔罪,“王爷恕罪。” 凤凌 玥见状,指着楚元漓手边的狮子头,打圆场道,“夫君,我想吃那个。” “我给你夹。”楚元漓这才收回目光,拾起筷子又认真做起了夹菜工。 第五轮的总决赛,规则又与之前的几轮不同,倒是与之前出楚嘉禾生辰宴上的打擂方式差不多。 依然是抓阄方式获得号码牌,抽到一号的人守擂。 号码牌由小及大的顺序打擂。 凤凌玥好巧不巧抽到了一号。 作为守擂方,凤凌玥执黑先行。 为了尽快结束战局,以三三、星、天元开局,不到半柱香打败了第一位,紧接着依旧用同样的方式打败了第二、第三位。 这办法屡试不爽,她也懒得思索其他方式。 连续稳坐九场后,凤凌玥扭头看了眼剩下的三人,一个是楚承霄,一个是楚元漓,最后一位是祁桓。 凤凌玥对战楚承霄时,不动声色的输给了他。 至此,擂主变成了楚承霄。 楚承霄VS楚元漓,楚元漓胜。 而最关键的一场,楚元漓VS祁桓时,一旁观战的凤凌玥发现,楚元漓分明有机会胜出,却在关键时候错走一子,最终祁桓成功打擂,成为今年棋圣大赛的魁首。 大赛结束后。 楚承霄和祁桓双双拦住了凤凌玥和楚元漓。 “九皇婶,刚才与承霄对弈的那场,九皇婶为何故意输给承霄?”楚承霄问凤凌玥。 祁桓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漓王爷明明有机会赢祁桓,为何故意错走一子?还请漓王爷言明缘由。” 凤凌玥的回答是,“不为何,就是累了而已。” 楚元漓并未回答。 回府的马车上,楚元漓询问凤凌玥,“玥儿,你输给承霄,是不想输给我,是么?”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倚靠在男人肩头那颗小脑袋忽然抬起,看着楚元漓,“那你输给祁桓,是为了那套孤本吧?” 她知道大赛第二名的彩头是棋圣残局孤本三件套,更知道楚元漓是真的酷爱围棋,几乎嗜棋如命。 “嗯。”楚元漓浅勾了勾唇,没想到他的玥儿如此了解他。 回到府上,千流说有要事禀报,楚元漓便去书房处理正事了。 凤凌玥呢,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坐在桌边奋笔疾书…… 直到一个时辰后,处理完事情的楚元漓推门进来,看到趴在桌前的小人儿忙碌不停,弃了轮椅,走了过去,“玥儿在写什么?” “你快过来,都是给你的。 ”凤凌玥头也没抬,继续埋头苦干。 “给本王的?”楚元漓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走到桌边一瞧,发现满桌都是棋局。 楚元漓坐到女人旁边,连续认真看了好几张,发现每一张上面都是妙不可言的棋局,是他在棋圣孤本上都未见过的局。 “玥儿,这些都是你曾与人对弈的战局么?”简直妙哉。 “当然不是。”凤凌玥一边画一边解释,“这些啊,都是我们那儿围棋名人留下的名局,几乎每一局的背后都有一段神奇的故事。” 她顿笔,指着楚元漓手边的一张,“你看,这一张呢,是我今日所用的三三、星、天元之局,当年这一局比试可是用了将近两日才较出胜负。” 又用笔头指着另外一叠,“还有这个百目大杀局……” 楚元漓的目光并未落在棋局上,而是盯着那白皙若玉的小脸,脸颊和鼻尖上沾染了好几道墨渍,活脱脱像只小花猫。 某女人正喋喋不休介绍着棋局,忽然感受到一只大手在自己脸上放肆,停下嘴,扭头看着楚元漓,“你干嘛?我正跟你介绍呢,你竟然不听!” “以后有得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楚元漓继续用指 腹摩挲着女人脸上的墨渍,没有抹掉,反而污得地方更大,惹得他不禁失笑一声。 “还敢笑我!”凤凌玥打开那占便宜的大猪蹄子,愤愤哼了一声,朝着那张俊脸伸出了自己的紫毫笔。 楚元漓侧身,躲过了某女人的偷袭。 凤凌玥气不过,起身,快速跨坐在了他的腿上,“不许动!” “本王只不过笑话了一下,玥儿竟这般记仇?”楚元漓怕她摔倒,下意识将她的纤腰搂紧,箍在怀里。 凤凌玥揭掉男人脸上的面具,“那可不,我有仇必报。你不许动!否则晚上不让你上床。” “……”楚元漓还能怎么办,任由某女人拿着墨笔在自己脸上放肆了好半晌。 也不知她在自己脸上到底画了什么。 “好了没?”良久,楚元漓等不及问道。 凤凌玥在那乌龟的小脑袋上点了两只眼珠,才停手,并满意的啧啧嘴,“经过本王妃一番改造,漓王爷这回头率至少百分之三百。” 这时,惊风拎着食盒进了门。 凤凌玥一扭头。 楚元漓那张俊颜,以及一只醒目的大乌龟赫然出现在惊风的视野之中。 惊风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楚元漓:“……” 第256章 让她滚出去! 感受到自家主子眼底迸出来的凶光,惊风登时脊背冷汗直冒。 完蛋了!主子不会把他送到飞羽营折磨吧? 快步提着食盒上前,放在桌上,垂着脑袋,“主子,王妃,属下是来送晚膳的。属下不打扰主子王妃用膳,属下告退。” 话毕,似是屁股着火的跑了出去。 “站住!” 刚跑到门口,身后传来楚元漓冰冷摄人的声音。 惊风本能的顿住脚步,却连转身也不敢转,他怕再看到主子脸上的大乌龟会忍不住笑出声。 可,又不能不转。 惊风缓缓转身,动作慢得像是一只树獭,刚转到一半,楚元漓寒若冰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罚一百圈!” “不跑完,不许睡觉!” 惊风松了口气,连忙应声,“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只要不把他赶去飞羽营受难就行。 虽然跑一百圈需要四五个时辰…… 惊风合上房门离开,楚元漓的脸色并未缓和,捏着凤凌玥精巧的下巴,不虞道,“玥儿害本王在下属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该怎么罚?” 凤凌玥看着那活灵活现的大乌龟,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强行抿了抿唇,把笑意憋回胸腔,委屈地撅着嘴 道,“我辛辛苦苦为你画棋局,你还要罚我?而且我画技这么高超,完全不会影响你的帅气,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便知。” 收到她亲手为自己画的精妙棋局,楚元漓感动还来不及,哪里真想罚她。 凑到她撅起的唇上啄了一口,哄慰道,“收到玥儿的画作,本王很开心,不罚你,别委屈了,嗯?” “嗯。”凤凌玥摸了摸鼻尖,掩饰自己想笑的欲望,“那个,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先去洗洗。” “哦……” 进了净房,楚元漓看着水面里倒影出的那只清晰又滑稽的大乌龟,一口气卡在喉间,差点把他送走。 他的一世英名,一夕之间毁得一干二净! “凤凌玥!” “咋了?”正在洗脸的凤凌玥扭头看着他,发现某王爷脸色又黑如钢炭。 楚元漓嘴角狠狠一抽,指着自己的脸,“这就是你说的,不影响本王的帅气?” “难道不是吗?”凤凌玥眨了眨莹然明亮的眸子,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并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在你脸上画坨屎,也是帅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咳咳咳!” 楚元漓被凤凌玥的话呛得猛烈 咳嗽起来。 “啊呀,你别激动啊,我帮你擦掉,擦掉。”凤凌玥抓过自己洗脸的手巾,细致替某王爷擦脸。 楚元漓:“……” 自己选的媳妇,能怎么办! 只能认命…… 翌日。 早膳后,凤凌玥去了落樱山庄。 楚元漓不放心她,原打算随行,因为冷宴和凤玉珩突然来了王府,没有去成。 少时,抵达落樱山庄,凤凌玥还没进门,就被两看门小厮拦住,“姑娘,请出示山庄名帖。” “我是来找你们庄主的,不是来吟诗作赋的。”凤凌玥解释。 小厮继续道,“姑娘,没有名帖不得入内。” 凤凌玥:“……” 墨临渊这人怎么回事,分明知道棋圣大赛结束,她会登门给他治病,竟连看门小厮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既然小厮拦着不让入门,那她也没必要死皮赖脸。 转身即走。 刚下台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老沉的声音,“楚姑娘请留步。” 凤凌玥闻声回头。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男人,身高中等,身形偏瘦,一张四方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正朝她快步走来。 “楚姑娘,在下是这山庄的管家,庄主知道姑娘今日会来,特意让 在下来门口等候,没想到姑娘来得这么早。他们俩不知道姑娘是庄主的贵客,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勿怪。” 见这人态度极为礼貌,凤凌玥便不打算计较,“不知者无罪。烦请管家带路。” 管家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这边请。” 凤凌玥跟着管家进了山庄。 墨临渊喜静,所住的院子在山庄最东面一角,必须穿过一片梅林。 眼下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满园皆是扑鼻而来的香味,素雅清爽,猛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凤凌玥一边走,一边不忘欣赏着枝头一朵朵昂然绽放的梅花。 有的艳如晚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含羞待放,有的还伫立着几只蜜蜂,贪婪的吮吸着花粉…… 能养出这般漂亮的梅林,墨临渊这人倒是别具风雅。 快要走到梅林尽头时,忽然迎面碰到一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那一袭红衣,衣袖和裙摆都绣着白中发红的梅花。 女子面容清雅,肌肤赛雪,五官精致灵动,很有几分仙子之风,与这梅林的风景似是融成一副绝美的画。 只不过…… “柳叔叔,她是谁?”走到两人身边,女子皱眉打量着凤凌玥,漫不 经心的目光里,泛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警惕之色。 柳管家对那女子恭敬行了一礼,回道,“回兮若小姐,她是来给庄主诊治的医师楚姑娘。” “临渊哥哥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纪兮若语气焦急,又带有一丝不可查的怒意。 “想来是庄主不忍兮若小姐担心,所以才没跟兮若小姐提及。”柳管家垂了垂眸。 纪兮若再次把目光挪到凤凌玥身上,指着她说道,“城中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柳叔叔为何单单请她?她一个女子岂会医术?” 这话一出,凤凌玥眼底染上一丝不悦。 “这个……”柳管家顿了顿,“这个我也不知道,是庄主的意思。” “她是城中哪家医馆的大夫?”纪兮若看着凤凌玥那张祸国殃民的小脸,眼底隐隐染上一抹敌意。 “这个……”柳管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纪兮若一双秀眉蹙得更紧,语气燥怒,“柳叔叔,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你也敢带进庄子,带到临渊哥哥的落樱阁?还不让她滚出去!” “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凤凌玥闻言,眸色一黯,眉心微蹙,射在纪兮若脸上的目光有几分深寒。 第257章 你竟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纪兮若听到凤凌玥质疑她,忽然拔高了嗓音,还剜了凤凌玥一眼,又命令柳管家道,“柳叔叔,本小姐命你马上将她赶出去!” 这么多年,临渊哥哥从未正眼瞧过任何女人一眼。 他的落樱阁,平日除了她,再无旁的女人进去过。 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还要进入落樱阁,一定不是为临渊哥哥治病那么简单。 临渊哥哥只能是她的,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再接近勾引临渊哥哥。 柳管家哪里敢把自家主子的贵客赶出山庄,语气坚定道,“兮若小姐,楚姑娘是庄主请来的贵客,我不敢擅自做主。” “庄主现在正等着楚姑娘,兮若小姐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带楚姑娘进去了。” 又扭头跟凤凌玥做了个请的姿势,“楚姑娘,这边请。” 凤凌玥刚抬步,纪兮若拦住了她,“你不能进去!” “好狗不挡道!”凤凌玥眼神冷冽,透着强制压下去的怒意。 “你……你竟然骂本小姐。”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敢骂她!纪兮若气急,扬起胳膊朝凤凌玥的脸上扇去。 凤凌玥一把扼住纪兮若的手腕,正要用力拧断,瞥见一抹红色身影,立时改了主意。 拉着纪兮 若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推了一下。 下一刻,凤凌玥松开纪兮若的手,直直朝后倒去,并惊呼一声,“啊……” 墨临渊见状,快步上前,抓着凤凌玥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关切道,“有没有摔疼?” 凤凌玥挣脱被墨临渊的手,摇了摇头,“没事,不疼。” 确认凤凌玥没事,墨临渊才脸色阴沉的盯着纪兮若,质问道,“纪兮若!你为何要推她?” “我没有推她,是她故意摔倒,想要污蔑我!”纪兮若看到墨临渊这般关心凤凌玥,眼底嫉妒得快要喷火,反驳道,“临渊哥哥,这个女人别有用心,你不能被她骗了。”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墨临渊拧了拧眉。 纪兮若继续反驳,“临渊哥哥,是她故意抓着我的手,造成被我推倒的假象。” 墨临渊侧目看了凤凌玥一眼。 凤凌玥原是低着头的,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抬头回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尽是无辜之意。 虽未开口解释,但墨临渊对上那双万分纯净的无辜眼,已然选择相信凤凌玥。 再看向纪兮若时,神色愈发阴冷,“你们以前从未见过,你说她故意摔倒,想污蔑你。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何要污蔑你? ” “我……”纪兮若噎了噎,“这是她想要勾引临渊哥哥的手段,刚才,她定是瞧见临渊哥哥来了,想要装柔弱博临渊哥哥同情。 临渊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不能被她骗了!她是个坏女人。” 凤凌玥适时出声,语气慵淡,“姑娘,说话是要讲良心的。” 扭头看着柳管家,“管家大叔,刚才事情经过,你可全都看到了,不妨你来跟墨庄主详细说说。” 墨临渊看着柳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管家详细把刚才的事描述了一遍。 墨临渊听后,原本冰寒冷酷的面容更为不善,锐利的眸光横扫在纪兮若的脸上,声音沉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就是你说的污蔑你?” “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是我苦口婆心才请来的医师,你竟敢让她滚!” 纪兮若对上那双墨黑色的瞳孔,感受到他的愤怒,吓得瑟缩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墨临渊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压下心底的害怕,鼓足勇气道,“临渊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刚才她真的是故意的,故意让你误会我。” “而且,她一个小女子,怎么会医术!她一定是想借着给 你医治的机会勾引你,爬上你的床,她……” 纪兮若的话还没说完,墨临渊扬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纪兮若白皙似雪的小脸登时多了一道宽大的巴掌印,半张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还原地转了两圈,踉跄间,若不是柳管家眼疾手快扶着,估计就倒下了。 凤凌玥有些诧异地看着墨临渊。 没想到这男人下手这么狠,巴掌打得噼里啪啦,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不过,这一巴掌打得挺爽。 也算报了刚才这女人对自己言辱不敬之仇。 纪兮若推开柳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恐又难以置信的瞪着墨临渊,指着凤凌玥反问道,“临渊哥哥,你竟为了这个女人打我?呜呜呜……我根本就没错,你……” “柳三,派人送兮若小姐回去。”墨临渊收敛身上的怒火,语气恢复以往的冷淡。 纪兮若一听要把她送回去,瞬间慌了神,走上前抓住墨临渊的衣袖,乞求道,“临渊哥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临渊哥哥……” 见墨临渊不为所动,扭头看着凤凌玥,哭着 认错,“楚姑娘,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不敬,我向你道歉。你帮我跟临渊哥哥求求情……” 凤凌玥冲纪兮若翻了个大白眼。 墨临渊递给柳管家一个眼神。 柳管家立时唤来两个家丁,把纪兮若强行拖了下去。 “不要,临渊哥哥,我不想回去……” 没一会,纪兮若的声音和身影彻底消失。 “兮若刚才冲撞了姑娘,实在抱歉。我代她向你道歉。”墨临渊垂眸看着凤凌玥时,已然换上一副温煦和善的神色,声音温柔得不行。 凤凌玥摆摆手,“墨公子,道歉神马的就不必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嗯?”墨临渊不明白她的话。 凤凌玥眼珠子机灵一转,眼底的慧黠之色一闪而逝,掰着手指头,不紧不慢道来,“墨公子,经过刚才那姑娘那么一闹,我的损失可不少。首先,我的时间很宝贵,她耽误这么一会,我少挣多少钱。 其次,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言辱我,我脆弱的小心灵很受伤的;再者,她刚才把我推倒在地,不仅弄脏了我的衣裙,我的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身体医疗费……加起来也得这个数,墨公子你说是不是?” 第258章 确定针灸不需要脱掉衣服? 墨临渊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凤凌玥板着一张脸,“难道墨公子的道歉诚意就这么丁点?” 墨临渊收敛笑声,语气诚恳:“自然不是。墨某人觉得姑娘说的甚有道理,就按照姑娘说的办,只要姑娘不为这事误会墨某人就行。” 他前几日才知这小丫头很爱钱,没承想她这么爱钱。 难道漓王平日不给她月例? 还是说,漓王府已经穷到要她一个小女子出来赚钱? “不会不会。”凤凌玥笑着摆手。她只认钱不认人! 旋即。 凤凌玥跟着墨临渊进了落樱阁,先照例替他切了脉。 接着把提前备好的药浴药材拿了出来,“你这内伤,需要药浴搭配针灸治疗,连续七日,便可彻底痊愈。这是药浴所用的药材,你让人备水,马上开始药浴。” 墨临渊听闻要药浴和针灸,怔了一下。 若是那般治疗,岂非要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身子?他的身子,可没被女人见过。 前几日知晓她是漓王妃,次日便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才知她是永宁侯嫡女凤凌玥。 这世上,凤姓之人不少,长得与那人相似或许也是巧合,可刚刚 近距离看她时,他发现,她与那人一样,同样拥有一双异瞳。 所以他肯定,她是那人的亲生女儿。 如此,他们也算是有婚约在身,他的身子…… “墨公子?”见墨临渊不说话,凤凌玥喊了他一声。 墨临渊回神,溴黑的眸子染上一丝不明的情绪,“我这就让人备水。” 少时,下人备好水,凤凌玥走到屏风后把药浴包全部倒进了浴桶。 墨临渊亦起身去了屏风后,开始宽衣解带。 凤凌玥见他开始脱衣服,瞪大眼珠,警惕的看着他,“墨临渊,你干嘛?” 这人不是想趁着药浴耍流氓吧? 要是他敢耍流氓,她一定一根银针直接废了他! 墨临渊停下解腰带的动作,有些难为情的红了俊颜,语气极低的问道,“不是要药浴么?” “是要药浴,但是你脱衣服干嘛!我又没说药浴要脱衣服!”凤凌玥翻了个白眼。 “除了药浴,不是还要针灸么?”针灸应该要脱衣服,不然怎么扎得准。 凤凌玥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这人懂得倒挺多!她无力反驳,“脱去外衣,穿着中衣进浴桶。” 墨临渊快速褪去外袍,跨进浴桶,坐在浴桶边缘,乖乖等着治疗。 凤凌玥 从袖中摸出针包,放在一旁的方桌上,摊开,一一给银针消毒。 墨临渊扭头看着她,见她一副认真不苟的模样,盯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又问,“确定针灸不需要脱掉衣服?能扎得准么?” “你怀疑我的医术?”凤凌玥头也没抬,继续消毒。 墨临渊闭口不言,心底同时生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小失落。 给银针消好毒,凤凌玥坐到墨临渊身后,将散落在他后背的墨发都撩到他胸前,随即一边摸着他脊背上的穴道,一边替他扎针。 感受到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离,墨临渊整具身子立时绷得很紧,搭在浴桶两侧的大手逐渐收紧,脸色也不由红了起来。 凤凌玥发现了这点,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放松一点。” 墨临渊低低从鼻子发出“嗯”的一声。 可,从未有人这般亲近过他的身子,那股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紧张的身躯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你这么紧张干嘛?”她是在针灸治病,又不是做其他的事,凤凌玥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何紧张成这样。 “我、”墨临渊连说话的语气都紧张起来,滚了滚喉结道,“你是第一个碰到我身子的女子,我、有点、不 习惯。” “……” 凤凌玥恍然想起当初给楚元漓针灸的事,他那时也是紧张得不行。 没想到这墨临渊,也是个纯情小处.男…… 凤凌玥收回搭在他脊背上的小手,无语的低叹一声,“你受的是内伤,除了药浴针灸,便是靠内力深厚的人医治,我虽有内力,可我的内力并不适合你。所以除此,别无他法。” 想想自己内伤的缘由,墨临渊苦恼地皱了皱眉,他这是自己找罪受,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深深吸了口气,“请姑娘继续。” 原本只需一个小时的药浴,足足拖了近一个半小时。 时辰到,凤凌玥把银针拔出,消毒,收回针包,叮嘱道,“内伤痊愈之前,切记不可随意调用内力,否则会加重伤势。” “嗯。” 等凤凌玥退出内间,墨临渊又深深舒了一口气,才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袍从屏风后走出来。 而后,进寝房内间拿出一个紫檀木木盒。 回到外间,将木盒递到凤凌玥手上,“姑娘,这是我准备的诊金,还有刚刚赔罪的费用,姑娘看看可够。” 凤凌玥打开木盒。 里面躺着一大摞银票,每张银票面额都是一万两。 虽然没数,但 目测约摸也有个上百张。 也就是说,一共一百万两。 这墨临渊还真是人傻钱多。 “勉强够吧。”凤凌玥压下马上要咧到天边的唇角,伸手合上木盒,抱在怀里,声音淡淡的说道,“墨公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姑娘如此辛劳为我医治,我感激不尽。”墨临渊朝门外看了一眼,“眼见马上正午,姑娘不如留下用过午膳再回?” “不了。我夫君只吃我做的饭,我得回家给他做饭吃。”凤凌玥拒绝道。 墨临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分明该是他的女人,可偏偏老天捉弄人,让楚元漓先娶了她,眼底掠过一抹对楚元漓的嫉妒之色。 “这样啊,那我便不强留了。我送你出去。”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墨临渊亲自将凤凌玥送出了落樱山庄。 目送马车离开,直至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才面色清冷地进了山庄。 马车内,凤凌玥正兴致勃勃数着钱,忽然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柴春,怎么回事?” 车夫回道:“王妃,刚才路边忽然冲出一女子拦住了马车,小的不得不被迫停下。王妃恕罪。” 凤凌玥收起木盒,撩开车帘一瞧。 是她…… 第259章 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凤凌玥收起木盒,撩开车帘一瞧。 是她……刚才被墨临渊甩了一巴掌的劳什子兮若小姐。 不止是她,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凶猛彪悍的带刀大汉。 乖乖,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要以多欺少啊。 但她凤凌玥,可不是一个随意被人欺负的主! 凤凌玥柳眉轻挑,一脸无辜的问道:“这位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带着一大帮子人拦住我的去路?” 纪兮若看到凤凌玥那张狐媚子脸,便想起方才在梅林,墨临渊那般关切护着这女人的场景,以及自己被墨临渊误会并责打的耻辱,心中的怒气腾腾腾往脑门上冒。 以前她再怎么任性胡闹,临渊哥哥顶多责骂她两句,可今日,为了这女人,不仅重重打了她,还要强行把她赶回天启。 她若是现在回了天启,临渊哥哥定会被这女人抢走,她追随临渊哥哥多年,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了,她怎能轻易放弃。 既然这女人想抢她的临渊哥哥,那她便让这女人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纪兮若摸了摸那半张火辣辣的脸颊,眸底闪过恶毒又憎恶的寒光,切齿痛恨道:“无冤无仇?” “你先用狐狸精那 种肮脏手段勾引了我的临渊哥哥,后又让他误会于我,还为了你对我大打出手。我纪兮若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等耻辱。” “今日我不仅要拦你的路,我还要你的命。只要你死了,临渊哥哥就会回到我身边。” “噢?是么?”凤凌玥听了这话,娟秀昳丽的眉目不显山不露水,依旧云淡风轻,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似是在挑衅对方,“这世上想拿我命的人,恐怕还未出生。兮若小姐的口气可真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姑奶奶的命捏在手上。” 纪兮若只觉她是死到临头想要垂死挣扎一番,忍不住嗤笑一声,颇为讽刺地道:“我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就凭你和你的车夫两人,岂是他们的对手。” 说话间,侧头对为首那人道,“本小姐改变主意了,不要直接把她弄死,给她留一口气,本小姐要亲自折磨她。” 死,太便宜她了。 让她生不如死,才能消她纪兮若今日所受的屈辱和心头之恨! 车夫柴春一脸担忧,“王妃,这下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当你家王妃是吃素的?”凤凌玥拍了拍柴春的肩膀, “这几个小喽啰,根本无需本王妃亲自动手。” 随即,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居高临下睨着纪兮若,“兮若小姐,此处百姓众多,未免伤及无辜,咱们不如换个地方打?” 主要是,她现在坐的是漓王府的马车,街上难免有人认得出她的身份。 若是待会大街上血流成河,胳膊腿乱飞…… 她怕漓王府的形象在凶残暴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纪兮若从未将什么无辜百姓放在眼里,只当凤凌玥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想找个借口逃命,脸上瞬时得意起来:“换个地方打?本小姐看你是怕了吧!” “若是你现在下来,跪在地上给本小姐多磕几个响头,本小姐或许会念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给你留条全尸。哈哈哈……” 末了,张狂自得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仅刺耳,听上去还十分欠揍。 凤凌玥一脸嫌弃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明媚清澈的眸子半眯,掩唇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讥诮起来,“兮若小姐不肯换地方,是怕我趁机逃跑么?” “就你这比老鼠还小的胆子,也想要姑奶奶的命?真是可笑。” “姑奶奶奉劝你一句,现在麻溜的滚回 家吃饭,否则啊,再回家时,便是吃你的大席。” 挑衅完,弯腰跟柴春说道,“驾上马车,往城外去。” “是,王妃。” 柴春驾车技术一流,未及纪兮若等人反应过来,马车从他们身侧溜走了。 纪兮若看到凤凌玥想逃,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挥手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本小姐,别让她逃了!” “是,小姐。”十几个人立即追了上去。 她带的这十几个人,都是父亲精心挑选,派来贴身保护她的,身手比大内侍卫还要厉害。 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谅她怎么逃,也逃不出这十几个高手的手掌心。 “该死的狐狸精,既然你想换个地方死,本小姐便成全你。本小姐保证,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纪兮若瞠目喃喃了一句,让为首那人带着她跟了上去。 马车以飞快的速度抵达城外东面的小山坡,凤凌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离马车不到三丈,勾了勾唇。 片刻,十几个人稳稳落在马车四周,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柴春被迫停下马车,不解的问凤凌玥,“王妃,您让小的将马车赶出城,这不是……” 这不是上赶着送 死吗? 他不明白王妃为何让他驱车出城,可王妃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听。 但现在,逃没逃掉,反倒再一次被围住……他一个车夫,死了倒是无所谓,要是王妃出事,王爷会发疯的! “别怕别怕。”凤凌玥见柴春眉头皱得快能夹死一只蚊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妃不会让你白白丢掉性命的。” 纪兮若从马车后面绕到前面,听到风凌玥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家主子自己找死,想拉你当垫背的,跟着这样的主子,本小姐真是同情你。” 又扬起手臂挥了挥,“你们给本小姐一起上,记住,留口气就行。” 凤凌玥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唤道:“千流。” 唰的一下,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稳稳落在马车正前方。 千流双手环胸,抱着一把乌黑乌黑的玄剑。 纪兮若被突如其来的千流吓了一大跳,朝后退了两步,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原来你这么猖狂,是有人相护啊,但,就凭他一人,也想跟本小姐较量,简直不自量力。” 不以为意的指着千流,怒目而视,下达命令,“来人,先杀了这个男人!” 第260章 用我的命,换她的,行不行? 十几个人齐齐朝千流涌了上去。 千流的眉目连皱都没皱一下,拔出玄剑应战。 纪兮若身边这十几个人身手的确不错,个个身上带着以一敌众的气势,而且出招是拼了命的狠厉。 千流的身手虽比不得楚元漓,却也历经百战,那柄玄剑上沾的血,没有一千,也不下八百。 “唰唰唰——” “霹雳吧啦——” 刀光剑影之间,千流的身影快到连捕捉都捕捉不到,纪兮若看到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被一剑封喉,或是一剑穿心,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这男人的身手,竟、竟如此之高。 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凤凌玥。 却见她姿态慵懒的倚靠在马车上,笑意盈盈吃着牛肉干看戏。 “你……”纪兮若这才知道刚才凤凌玥那些话,以及轻蔑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惊恐的瞪大双眼,脸色煞白一片。 为首那人被千流刺了三剑,转身跑到纪兮若身边,护在她身前,小声道,“小姐,属下拖住他们,小姐赶紧逃。” 纪兮若僵硬的扫着地上的尸体,整整十六个人,只剩下一个。 怎么会这样…… 毫发无损的千流身影一闪,赫然站立在两人面前,手中提着的玄剑剑尖上还残留着新 鲜的血,一滴滴砸到草丛里,像是一朵朵绚烂盛放的小红花。 为首那人见纪兮若吓傻了,无奈将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双膝跪下,求饶道:“姑娘,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姑娘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只求姑娘能放小姐一条生路。” 千流见状,没有立即动手,回首,等待凤凌玥的命令。 凤凌玥把最后一块牛肉干塞到嘴里,拍了拍手掌,双手环胸看着跪着的男子,语气淡漠如水,“放她一条生路?你说的倒轻巧,如若现在情势交换,如若是我落在你家小姐手里,她会放过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纪兮若想要她的命,她难道不能要纪兮若的命? 在她凤凌玥的字典里,可没有放敌人一条生路的说法。 “千流。”唤了声千流。 千流得令,剑柄一转,朝纪兮若两人走去。 跪着的男子见无生机,抓起佩刀与千流缠斗起来,不出三招,被千流一箭穿心。 鲜血喷溅而出,全部嗞到了纪兮若脸上,那苍白的小脸一瞬变得鲜血淋漓,只露出两个乌黑呆滞的眸子。 “啊……”纪兮若从小娇生惯养,这是第一次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杀人,从前从未 见过血腥,更未见过这等可怕的场面,吓得她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千流提剑走向纪兮若。 玄剑剑身,在日光照耀下登时闪过一寸白光,纪兮若双眼被白光刺了一下,吓傻的意识找补回来一点,一边双手支撑着身子朝后退,一边喃喃,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可是天启的兮若郡主,你不能杀我!” “临渊哥哥,救救兮若,兮若不想死……” 千流见惯了这种场面,握剑的手紧了紧,提起,朝着纪兮若的心口刺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温煦的男声,“楚姑娘,手下留情!” 千流大手一顿,刺偏了…… 正要再补一剑,一道血红的身影出现在千流身旁,死死抓住那柄快要落到纪兮若心口的剑身。 扭头看着凤凌玥,因为吃疼扯了一下嘴角,“楚姑娘,手下留情。” 墨临渊的出现,凤凌玥本身就很诧异,见他徒手接千流的剑,更加诧异。 不过她想要纪兮若的命,饶是墨临渊求情,也并未命令千流停下来。 千流越发用力,转动剑柄,想抽回剑,却被墨临渊抓得更紧。 墨临渊掌心被划开一道血红的口子,鲜血顺着银白的剑身如 泉涌般汩汩直流,可面上依旧平静的看着凤凌玥,“用我的命,换她的,行不行?” 他答应姑姑要好好照顾纪兮若,若是她死了,没法跟姑姑交代。 话落,抓住千流的剑,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住手!”在那剑尖即将刺入墨临渊身体里的一瞬间,凤凌玥闭了闭眸子,还是阻止了。 墨临渊勾了勾唇,松开了千流的剑。 千流退到一旁。 凤凌玥从马车上跳下来,从千流手上拿过剑,走到墨临渊跟前,斜睨了一眼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纪兮若,“我这个人向来记仇,有仇必报。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墨临渊挪动身子,拦在了纪兮若面前,“我知道今日她做错了事,罪无可恕,可作为兄长,我必须护着她。楚姑娘若是执意杀她,能不能用我的命来抵?” “墨公子,我和你无仇无怨,不会杀你。”凤凌玥提剑逼近墨临渊,“但她的命,是我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是懂的。 “凌玥,算我求你。”墨临渊满目乞求的望着她。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以这么卑微的姿态求一个人,她会答应吗? “你、”凤凌玥眼底满是诧异,“你叫我什么?” 棋圣大 赛第一日,他已知她是漓王妃,知道她的姓名也不足为奇。 只是,唤她的名字,属实亲密了些。 墨临渊抿了抿唇,默了好一会儿,“我保证,今后兮若不会再出现在楚姑娘面前。” 说着,一只匕首从袖中滑至掌心,拔出,主动扎在了自己的心口。 “请你不要杀她。”他不想与她成为敌对关系,只能如此。 凤凌玥见此一幕,赶紧把玄剑丢给千流,在墨临渊倒下之际扶住了他,“墨临渊!你没必要……” 她对墨临渊没任何好感,答应为他治病,也仅仅是为了钱。 今日纪兮若追杀她,她要的是纪兮若的命,并不想逼死墨临渊。 见他这般,凤凌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总之有点乱…… 这人,好像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墨临渊一只手还扶着插在胸口的匕首,倒在凤凌玥肩膀上,呕了两口血,才道,“能答应我么?” 纪兮若的母亲于他和母亲有救命之恩,他必须护着纪兮若,这是他欠她们的。 凤凌玥垂眸看着墨临渊,见他又将匕首往心脏处刺进了一分,抓住他的手腕阻止,“好,我答应你。” 墨临渊又呕了一口血,直接晕死在凤凌玥怀里。 第261章 楚元漓:本王要铲平落樱山庄 墨临渊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睁眼,入眼是一片血红色的床幔……是他的落樱山庄。 他撑着身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口凉气。 坐在桌边打盹的凤凌玥听到声音醒来,起身走到床榻前,“醒了?你那匕首要是再多刺入一丁点儿,我就救不回来了。” 墨临渊摸了摸被包扎好的伤口,想到凤凌玥已经看过他的身子,脸色不禁微红了红,垂眸不敢看她,“多谢楚姑娘。” 沉吟片刻,问道,“兮若她……” “答应你不杀她,我便不会言而无信。”凤凌玥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带你回来时,我顺便把她带回来了。” 当然,千流刺了纪兮若一剑,虽然刺偏了些,但失血过多。 她答应不杀纪兮若,可没答应救纪兮若。 纪兮若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墨临渊抬眸望向凤凌玥,见她脸色不太好,眼底染上一丝自责,“楚姑娘,今日这事因我而起,害得姑娘差点遭遇不测,对不起。” “我到底是没受伤,你也不用这么自责。”凤凌玥坐到床沿上,与墨临渊平视,“ 墨临渊,我这人最不喜麻烦,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不感兴趣,也不想计较,只希望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有牵连。” “当然,答应为你治病,我收了你的钱,一定让你恢复如初。” 他那日在花园意外瞧见她,她一袭素衣坐在凉亭里,十分简单朴素的打扮,偏偏出奇的好看,灵动飘然,潇洒闲适,让人眼前一亮。 从前,没有哪一个姑娘能入他的眼,可她,只看一眼,便舍不得挪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谁想到,才不过几日,才不过两面,他们因为纪兮若,斩断了他所有的机会。 墨临渊第一次觉得心是酸的,嘴是苦的,视线是不清晰的…… 良久没说话。 凤凌玥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等再回神,屋内,只剩下他一人。 回到漓王府,凤凌玥刚跨进府门,碰到了凤玉珩。 凤玉珩见她满身是血,瞳孔骤然一缩,快步上前,关切道:“小王妃,你这是?怎么弄成这样?哪里受伤了?” “没事,血是别人的。”凤凌玥愣了一愣才应声。 听闻她没事,凤玉珩才安心,继续问:“你这是 出门遇刺了?” “这件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我先回去换衣服。”要是楚元漓看到她满身是血回来,肯定会疯到马上去铲平落樱山庄。 话音刚落,惊风推着楚元漓进了前院。 看到凤凌玥满身是血,楚元漓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又唰的一下闪到了凤凌玥面前,抓着她的肩膀检查,“玥儿,怎么都是血?哪里受伤了?谁伤了你?伤了哪里……” “元漓,我没事,没受伤。”凤凌玥任由楚元漓前前后后检查着,语气极其无奈的解释,“这些血不是我的,是别人的。” 楚元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明显的伤痕,可心里的担忧依旧未减半分。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间,凤凌玥被楚元漓抱在了怀里。 一阵风划过凤玉珩的脸颊后,前院哪里还有楚元漓夫妻俩的身影。 凤玉珩扶了扶额。 他还是第一次见楚元漓如此急急燥燥,看来小丫头当初的选择和坚持是没错的。 楚元漓把凤凌玥抱回寝房,急哄哄剥她的衣服。 凤凌玥看着楚元漓如毛头小子一样扯她的腰带,一脸黑线,抓住他 的手腕阻止道,“楚元漓,你干嘛?我真的没事。” “我亲眼检查了才放心。”楚元漓满眼焦急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越发急不可耐。 凤凌玥:“……” 她怀疑他这是趁机占便宜,可又好像没证据。 感受到楚元漓的着急担忧,凤凌玥只得任由他检查。 就这样,某王爷把媳妇儿剥得一丝不剩,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确认没有任何伤痕,才彻底放下心来。 抬头,再瞧凤凌玥时,发现她脸色红似番茄,眼底还泛着一抹咬牙切齿的怒意,楚元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 垂眸看着眼前这一道白皙无瑕的风光,俊颜红了红,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有些难为情道:“咳、玥儿,我只是太担心了,不是、不是想耍流氓。” “你混蛋!”凤凌玥发现目光一直落在不该落的地方,赶紧捂着,吼了一嗓子,“还不赶紧给我拿衣服去!” “噢……我这就去。”楚元漓小跑着去衣柜拿了套干净的衣服。 凤凌玥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后,瞥到一旁坐着的楚元漓不对劲,气呼呼 踢了他好几脚,“还看!还没看够?” “娘子这么美,看一辈子也不够。”楚元漓收敛了发烫的鼻息,将凤凌玥拉到自己腿上。 “唔!”凤凌玥如烫到屁股似的蹦了起来,惊呼一声,“楚元漓,你再耍流氓,我打断你的腿!”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气死她了。 楚元漓一脸无辜,“我没耍流氓……” 凤凌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理会楚元漓,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茶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楚元漓看了眼地上带着污血的衣服,眼神逐渐阴冷起来,眸底透着浓浓的杀意:“玥儿,今日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墨临渊欺负你了?那些血是谁的?” 既然被楚元漓撞见,必是不能瞒他,也瞒不过他。 “这事说来话长……”凤凌玥放下茶壶,将今日去落樱山庄以及被纪兮若追杀的事娓娓道来。 楚元漓听罢,眼底的杀意几乎无法遏制,沉吟刹那,起身出门。 “你干嘛去?” 楚元漓顿住脚步,他能去干什么,自然是去铲平落樱山庄。 只是,不能以这个身份出去。 转身朝衣柜走去。 凤凌玥一头雾水:“?” 第262章 凤无崖 “楚元漓,你干嘛去?” 凤凌玥起身走到楚元漓身边,见他从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不常穿的玄色衣袍,恍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从他手中夺过衣服,故意用甜唧唧的声音问他:“夫君,你青天白日的就想杀人呀?” 楚元漓被这声音一惊,瞬时收敛了身上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鸷气息,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本王被气糊涂了,白天怎么能杀人。” “这才对嘛。”凤凌玥也跟着笑起来,忽然觉得他的话不对劲,马上严肃起来,“夫君的意思是,晚上就能杀人啦?” 他装得这么乖,竟被发现了…… 楚元漓低低一笑,唇瓣忽然压在了凤凌玥的眉心,轻点一下后,语气极为温柔:“娘子,为夫不是那个意思。” 这人情绪不对劲! “那你是什么意思?”凤凌玥紧蹙起秀眉,认真凝视着他,“我答应墨临渊不杀纪兮若的,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知道么?” 虽然墨临渊受了内伤尚未痊愈,可以落樱山庄的势力,他大可出手,从她手中救下纪兮若。 他却根本没有与她敌对的意思,竟以性命相挟。 她既答应了,便不能反悔 。 “好,为夫都听娘子的。”楚元漓非常乖巧的保证,又伸手揉揉凤凌玥的头发,“玥儿是不是没吃午膳?为夫这就让人传膳。” “咕咕……”提及午膳,某女人肚子十分配合的叫唤了两声。 听楚元漓保证如此诚恳,凤凌玥把心放回肚子里,又将怀里的衣服重新塞回衣柜,牵着楚元漓去桌边:“确实饿了,咱们吃饭去。” “好。” 翌日。 凤凌玥老时间去了落樱山庄。 “墨公子,我先帮你换药,再进行药浴针灸。”凤凌玥坐在床边,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金疮药、纱布、剪刀、酒精棉等物品。 墨临渊原想拒绝的,可见她准备了药,把快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伸手去解腰带。 凤凌玥用酒精棉给双手消毒后,扭头看着墨临渊,发现他磨磨蹭蹭半晌也没解开衣服,脸色变得比猪肝还红。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公子,我是医师,病人在我眼里不分男女,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开始给墨临渊针灸不让他脱衣服,的确是不想楚元漓为此吃醋。 可,墨临渊心口那处剑伤,差点伤及心脉,若不是她及时给他做了手术 ,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而且,她缝合过的伤口,一般大夫处理不了,否则,她也不需要亲自代劳。 说是这么说,墨临渊脸上的红晕并未消褪,花了半刻才解开腰带,露出胸前的伤口。 凤凌玥用剪刀把纱布剪开,露出缝合处,确认没有红肿和发炎迹象,才开始消毒、上药、包扎…… 垂眸盯着在自己胸口划来划去的小手,墨临渊呼吸愈发急促,胸腔也忍不住剧烈起伏。 凤凌玥消好毒,掀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息一声,又继续忙手中的活。 墨临渊见凤凌玥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模样,一丝不苟,圣洁无比,动作也十分娴熟利落,他紧张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声音略带沙哑,“凤……楚姑娘,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问。”凤凌玥把药上好,拿过纱布开始包扎。 墨临渊沉吟片刻,才问:“姑娘可认识凤无崖?” “凤、无崖?”凤凌玥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认识。” 又随口反问道:“他是谁?” 是墨临渊口中那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故人? 那人也姓凤…… 若是有关系,那也是与原主有 关系,跟她无关。 墨临渊垂了垂眸,并未回答凤凌玥的问题。 凤凌玥心想,可能那人身份比较特殊,不便吐露,识趣的没再提及此事。 而后,替墨临渊药浴针灸后,回了漓王府。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凤凌玥从车里钻出来时,看到一马车停在她旁边。 “九皇婶!”楚静宁撩开车帘就看到凤凌玥,语气激动的喊了一声,并快速从车上跳了下来。 凤凌玥露出一个长辈标准式微笑,“七公主是来找你九皇叔的么?” 话毕,跨下车,朝府内走。 “不是不是。”楚静宁连连否认,小跑到凤凌玥身旁,热情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朝门外拉,“静宁是来找九皇婶的。九皇婶,静宁听说百香阁又来了一批时兴的布料,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我还有……” 凤凌玥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静宁打断了,“对了对了,静宁最近还发现一家菜巨好吃的酒楼,叫什么……叫,叫巨富酒楼,酒楼附近还有一家非常有意思的茶楼,九皇婶一定会喜欢的。” 说话间,凤凌玥就这么被楚静宁强行拉上了七公主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楚静 宁一直呱唧呱唧说个不停。 凤凌玥原以为自己平日是个话多的人,没成想这高冷清贵的七公主,私底下是个话茬子。 给个话题,就能唠上一整天的那种。 她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楚元漓式头疼症。 终于,马车抵达百香阁,凤凌玥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还没舒缓过来,就被楚静宁热情的拉下了马车。 两人进了百香阁。 这还是凤凌玥来到这异界,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逛街,进门,看到五颜六色的衣服布料、数不胜数的珠钗首饰,兴致瞬间被提了上来。 楚静宁拉着她直接去了布料区,找到了那一批从苏南来的苏锦和水纱,“静宁每次见九皇婶,九皇婶只穿白色,实在太素净了,这些啊,可都是前两日才到的新货,九皇婶看看喜不喜欢。” “好。”凤凌玥心想,都已经出来逛街了,不如逛个痛快,索性跟着楚静宁一起选起了布料。 水纱什么的,她不喜欢,但这一批苏锦,倒是非常可。 对比半晌,看中了一匹水蓝色,她打算给自己和楚元漓设计一套情侣衫。 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冒出一只小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第263章 不会是买不起吧? 凤凌玥扭头一看,是曲妙烟。 曲妙烟笑着福礼:“妙烟见过漓王妃。” “免礼吧。”凤凌玥语气淡淡,伸手去拿布料。 却听到曲妙烟小心翼翼道:“漓王妃,这匹布料能不能让给妙烟?” “不能!这是我九皇婶先看上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楚静宁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曲妙烟语气委屈起来:“七公主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可方才,似乎是妙烟先碰到这布料的。若按照先来后到,这布料该是妙烟先选。” “本公主和九皇婶在这逛了半天也没看到你,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谁又能证明这布料是你先看上的!”楚静宁拧了拧眉,一把拉过那匹布料。 曲妙烟咬着唇,模样愈发委屈。 这时,姜淼儿从曲妙烟身后冒了出来,义正言辞道:“七公主,刚才我的确看到,是曲小姐先看中这匹布料,并比漓王妃更快碰到。” 姜淼儿话落,又有两位年轻小姐见状补充。 “是,我也看到了。” “确实是曲小姐先碰到的。” “你们……”楚静宁没想到还真有人替曲妙烟作证,自觉理亏,噎得说不出话。 几人的吵闹声,惹来了其他顾客的围观议论。 掌柜的见状,放下手中的活也赶了过来,恭敬道:“几位姑娘,我是这百香阁的掌柜,不知姑娘们因何事争执?” 姜淼儿看着掌柜:“掌柜的,这买卖,是不是讲究先来后到?” “自然是。”掌柜点头。 姜淼儿指着那布料,又指了指曲妙烟:“掌柜的,这匹布料呢,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是不是该由这位小姐先挑?” 掌柜的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苏锦,每个颜色只有一匹,他只能卖给一个人。 看到几个争执的人衣着均不菲,他谁也得罪不起,面露为难之色,“这……” 另外两个小姐见此,其中一个补充道:“既然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那肯定是先由这位小姐挑选。” 围观的人觉得言之有理,有几个附声。 “王妃,这布料您若是喜欢,妙烟便不与王妃争抢了。”这时,曲妙烟眨着一双雾色氤氲的大眼,怯怯望着凤凌玥,眼神中饱含万分委屈之意,显得楚楚动人。 说着,又看向掌柜,“掌柜的,您也不必为难,这面料妙烟让与王妃了。” 从曲妙烟的话中,大家得知对方是王妃,又见曲妙烟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开始为她打抱不平。 “王妃 怎么了,王妃就能仗势欺人?” “掌柜的,既然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布料,那肯定该卖给这位小姐。” “是啊是啊……” 楚静宁一听有人误会她九皇婶仗势欺人,着急上前辩解,被凤凌玥拉了回来。 凤凌玥刚才虽在挑选布料,但进门时就注意到曲妙烟和这几人一起逛首饰区,分明是一伙的。 此番举动,是故意抢她看上的东西,抢不成,又想装柔弱博同情,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凤凌玥用冰冷的眼神扫了曲妙烟一眼,又温和的看向掌柜,问,“掌柜的,不知这苏锦多少钱一匹?” 这苏锦,整个货架上也不过十匹。方才听楚静宁的口吻,想来这苏锦价值千金。 掌柜的应答:“回王妃,这苏锦珍贵稀有,一年也就能得这么十匹。这一匹的价格,需要一万金。” 一万金! 曲妙烟惊得瞳孔一缩。 她虽是相府嫡次女,可每月的月例也不过一百两,加上平日得到的奖赏,所有私房钱加起来也不过万两,哪里掏得出一万金买一匹布料。 凤凌玥斜睨了曲妙烟一眼,那脸上慌张的表情分明写着‘我买不起’四个大字,正合她的心意。 走到曲妙烟面前,轻柔含笑 的说道:“曲小姐,既是你先看上的,本王妃岂能夺人所爱。这匹苏锦,本王妃便不和你抢了。” 又指着货架上剩余九匹,对掌柜说道:“掌柜的,除了曲小姐看上的这匹,其余的,全部送到漓王府。” 掌柜一听‘漓王府’三个大字,瞬时后脊背一凉。 王妃王妃,这安凌城可不就一位王妃嘛。 想想之前穆太傅灭门惨案,他还惊心吊胆,刚才若是因为一匹布得罪了漓王妃,他和全家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赶紧笑着点头,态度十分恭敬,“是是是,草民这就将这些苏锦包起来,亲自送到漓王府。” 众吃瓜群众一开始也和掌柜的一样,没反应过来,听到漓王府,如同听到阎王爷,赶紧一溜烟跑开。 “掌柜的不着急,本王妃是个讲究先来后到的人。”凤凌玥指着货架上那匹水蓝色苏锦,“曲小姐先来,掌柜先替她打包吧。” “好好好,草民这就打包。”掌柜立即亲自上手。 曲妙烟连忙阻止,“掌柜的,等等。” “不知曲小姐有什么要求?”掌柜停下拿布的动作,看着曲妙烟。 “我瞧着这苏锦,漓王妃甚是喜欢,所以我想将它让给漓王妃。”曲妙烟佯装 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曲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妃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也不是夺人所爱的人,这匹布,既是曲小姐看上的,本王妃断不能再要。” 凤凌玥薄唇轻扬,又看着姜淼儿和另外两位小姐问,“姜小姐,你们说,本王妃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这么多人看着,姜淼儿哪里敢说没有道理。 见曲妙烟临时变卦,心知曲妙烟是买不起,眼底满是鄙夷。 干笑两声:“漓王妃说的是,刚才是淼儿误会了,还请王妃恕罪。” 另两人也跟着赔罪认错。 其中一人还冲着曲妙烟道:“妙烟姐姐,既然漓王妃让给姐姐了,姐姐就别推脱了。” 掌柜的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见此,已然明了曲妙烟是何意,开口问她:“曲小姐,这布料您看是送到您府上,还是?” “我……”曲妙烟紧紧绞着手中的丝帕,脸色通红,羞的。 这会儿,楚静宁算是看穿了什么,阴阳怪气:“曲小姐,你说你看上了这布料,我九皇婶都让给你了,可你又扭扭捏捏不要,不会是买不起吧?” 说着,愤愤拔高了嗓音,“你买不起还在这打肿脸充胖子,诋毁我九皇婶的名声,你居心何在?” 第264章 你想得美! 楚静宁声音很大,又引起吃瓜群众的好奇,都伸长脖子吃瓜。 “原来那小姐买不起啊。” “买不起还跟漓王妃抢,我看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人误会漓王妃。” “我没有。”曲妙烟红着脖子否认。 她怎么能当众承认自己买不起一匹布,怎么能承认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怎么能让凤凌玥看她笑话…… 她可是相府高贵的嫡女,必须比得过永宁侯府嫡女。 楚静宁笑笑,故意刺激道:“那你倒是付钱啊。” “我……”曲妙烟咬了咬牙,看着掌柜的,打肿脸充胖子的说道,“掌柜的,给我包起来,送到右相府。” “好嘞,我这就给曲小姐包起来。”掌柜笑着,麻利的把布料打包好。 曲妙烟签单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凤凌玥见此一幕,步调慵懒的走到柜台前,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掌柜的,你数数可够?” “好的,王妃。”掌柜笑眯眯接过银票,开始数钱。 曲妙烟睨着凤凌玥放在柜台上的银票,每一张面额都是一万,气得鼻孔冒烟。 她开始以为凤凌玥要求掌柜把布送到漓王府,是意图让漓王爷掏钱,没承想凤凌玥竟带着 这么多银票出门,而且掏钱时眼都不眨。 有些愤愤的嘀咕一句,“神气什么,还不都是漓王爷的赏赐,又不是自己赚的。” 凤凌玥不悦的拧起秀眉,“你说什么?”这些钱都是她自己凭本事赚的! 曲妙烟气不过凤凌玥炫耀,愤愤直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没有漓王爷的赏赐,你能买得起那么昂贵的苏锦?凤凌玥,你不就仗着一张脸,迷惑了漓王爷!” “啪——” 凤凌玥闻言,扬起胳膊朝曲妙烟脸上抡了一掌。 掌柜听到鞭炮一般响的声音,吓得手一哆嗦,脑子一蒙,刚数的数全忘了,又得重新数…… 凤凌玥忽然动手,楚静宁先是一惊,后又对她投出敬佩的迷妹目光。 九皇婶好厉害,这一巴掌听着好疼,若是再来一掌就更爽了…… 这一掌,若是放在以前,可能只是红一红,但现在的凤凌玥,身体倍儿棒,还有内力护体。 曲妙烟被打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停下来之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曲妙烟,你嘴巴放干净点,若是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凤凌玥的声音很淡,却不容置疑,乍听之下,还带着 一股子毫不掩饰的狠戾。 “凤凌玥!你这般恼怒成火,是被我说中了吧。”曲妙烟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怒瞪着凤凌玥:“离了漓王爷,你什么都不是!” “你踏……” 凤凌玥刚抬起脚,一道暗蓝色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并狠狠踹了曲妙烟一脚,“放肆!九皇叔和九皇婶也是你能诋毁的?” “唔!”曲妙烟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清踢她的人是当今五皇子,眼泪顿时如泉涌般簌簌涌出,眼底还带着几丝不可置信。 五皇子竟为了维护凤凌玥,大庭广众之下踹她,五皇子怎么能这么对她! 众吃瓜群众和姜淼儿等人看到楚云轩进来,还这么大阵仗,吓得都躲到了角落里,生怕危及自己。 楚静宁对楚云轩的印象一直都不好,看到楚云轩为了凤凌玥收拾曲妙烟,顿时拍起了手掌,“五皇兄好厉害啊。” 楚云轩满意的笑了一声,随即关切的问凤凌玥:“九皇婶的手还疼不疼?” 上次在棋圣大赛的丢了脸,这次怎么也要找补回来。 听到楚云轩的关心,凤凌玥赶紧端起长辈慈祥的微笑,“乖侄儿,婶婶不疼哦。” “……”乖侄儿三个字,让楚云轩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嘴角,“九皇婶没事就好。” 这时,快被吓傻的掌柜抬袖擦了擦汗,天爷啊,怎么今天都大佛,魂都要吓没了。 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漓王妃,您、您给的银票多了三张。” 说完,递上三张银票。 “好。”凤凌玥接过银票,揣到袖子里,“静宁,你还要不要逛其他的?今天九皇婶心情好,你随便挑,九皇婶买单。” “真的吗?”楚静宁眼眸一亮,赶紧贴上了凤凌玥。 凤凌玥莞尔一笑,“当然是真的,九皇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多谢九皇婶,那静宁现在去挑。” “去吧去吧。” 楚静宁咧着嘴直奔成衣区。 看见凤凌玥那一抹如阳春白雪般的笑容,楚云轩差点看呆,愣神了很久才跟上去,笑着问道:“云轩是不是也能随意挑选?” 他还从未收到过凤凌玥送的礼物,若是她答应买给他,也勉强算是她送过礼物给他。 如此,他和凌玥的关系又能再进一步。 “不能!”凤凌玥直言拒绝。 “为何?”楚云轩皱眉,语气委屈,“楚静宁可以挑,为何我不能? ” “她是女子,你是吗?”凤凌玥反问。 “我……”楚云轩一噎,“看在我刚才为你出头的份上,九皇婶怎么也要买件礼物感谢我一下吧?” 凤凌玥回头看了眼曲妙烟,发现她被自己的丫鬟扶着出了百香阁,她的眼神若是能杀人,自己恐怕早已千疮百孔。 收回目光,白了楚云轩一眼,“你想得美!” 楚云轩:“……” 连续被噎后,楚云轩依旧不死心,死皮赖脸道:“那我买给九皇婶行不行?九皇婶喜欢什么尽管挑,我买单。” 听上去好像不错! 凤凌玥心思一动,眼中带着狡黠:“你确定么?本王妃买什么都可以?” “当然。”楚云轩一脸豪气,得不到凌玥的礼物,反过来送她礼物也行。 若是九皇叔知道凌玥收了他的礼,一定气到吐血,哈哈哈…… 凤凌玥回头,朝正在柜台边忙碌的掌柜挥了挥手,“掌柜的,过来一下。” “好嘞,王妃。”掌柜屁颠屁颠跑了上来,“王妃有何吩咐?” 凤凌玥走到首饰区,扫了一眼,才伸手指着货架,“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还那一排,那两排,全都给本王妃包起来送到漓王府。” 第265章 你婶婶我有那么老? “好嘞,王妃,草民这就派人为王妃打包。”掌柜连连点头,嘴角咧得快跟太阳肩并肩。 今天真是踩了狗屎运,这一天的生意能抵上一个月。 以后,漓王妃就是他的财神爷。 楚云轩看到凤凌玥选的都是男式首饰,脸色黑了又黑。 “乖侄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是想反悔吧?”凤凌玥睁着一双清澈明莹的眼眸,无辜的看着他问道。 楚云轩勉强咧了咧嘴角,笑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云轩见九皇婶选的皆是男子所戴的首饰,是为何?” “那些啊……”凤凌玥看着正在打包忙碌的小厮,唇角含笑,“那些都是婶婶给你皇叔挑的,他要是知道你一片孝心,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 楚云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袖中大掌渐渐收紧,压下心中不虞,用力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九皇婶说的是,除了这些,不需要再挑些其他的吗?” 说着,拿起一支银鎏金钗,“我瞧这支金钗就很适合九皇婶。” 转头看着一旁的小厮,把金钗递给他,“把这支金钗,还有这两排的珠钗,全部包起来。” 小厮正要伸手去接,凤凌玥夺过那支金 钗,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才放下金钗,看着楚云轩质问道:“这金钗太过老气,你婶婶我有那么老?如果婶婶没记错,婶婶比侄儿还小上几岁吧?” “是云轩眼光不好。”楚云轩嘴角一扯,语气有些苦涩,“如果不喜欢,再看看其他的。” 如果她没有嫁给楚元漓那个老男人,他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叫她皇婶的地步。 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楚元漓哪一点。 双腿残疾,身负恶疾,面容尽毁,活不过三十岁……大街上随便拉个男人都比得过那病秧子,更何况他这个尊贵倜傥的五皇子。 那病秧子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他不信楚元漓命数将尽时,凤凌玥愿意守一辈子寡。 这么想着,楚云轩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凤凌玥随手拿起几个珠钗假模假样看了看,一边看一边评价。 “这个做工太粗糙。” “这个颜色不太正。” “这个倒是还行……就是颜色俗气了些,不适合本王妃。” “还有这个……” 挑了一圈,凤凌玥扭头看向楚静宁,大声问道:“静宁,你选好了没?皇婶有点饿了。” “九皇婶,马上 就好,马上就好。”楚静宁一听凤凌玥饿了,赶紧把挑好的衣服都塞到店小厮怀里,“这些都送到七公主府上。” 把衣服给小厮后,连忙小跑到凤凌玥身边,十分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静宁刚好也饿了,不如静宁请九皇婶去巨富酒楼吃饭吧?” “好呀。”凤凌玥笑着答应。 一旁,楚云轩见凤凌玥没有挑中一件女子首饰,心觉她是故意的,但他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心思一动,对两人温润一笑,“七皇妹,有皇兄在,怎么能让你破费。你带九皇婶先去酒楼,我付完钱马上过去。” “那感情好啊,多谢五皇兄咯。”楚静宁不知道楚云轩的小心思,逮到他请客,必然来之不拒。 怕凤凌玥饿着,说完便拖着她出了百香阁。 凤凌玥想到楚云轩还要跟着她们一起去吃饭,只觉脑袋瓜子突突的疼。 楚云轩目送两人离开,转身回到首饰区,指着刚才选中的首饰,“这些,一并都包起来送到漓王府,对了,千万不要说是本皇子买的。” 又扫了眼成衣区,挑了两件水粉色的锦裙。 等凤凌玥哪天穿上了他送的衣服、戴上他买的首饰 ,再无意让楚元漓知道,一定会把他生生气吐血……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偷偷看戏的姜淼儿,看到凤凌玥买了那么多东西,而五皇子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嫉妒得眼尾都红了起来。 这凤凌玥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边享受着漓王爷的宠爱,一边又想方设法勾引五皇子,还利用哄骗五皇子给她买那么多东西。 这件事,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漓王爷知道。 以报上次四十大板之仇。 如是想着,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又兴奋的光。 楚云轩付完钱,立即带着两个随行小厮前往巨富酒楼。 姜淼儿也带着贴身丫鬟紧跟其后。 到了巨富酒楼,亲眼瞧见楚云轩上了二楼的雅间,才折返,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漓王府。 酒楼雅间内。 楚静宁想到是楚云轩请客,把自己爱吃的菜点了两份。 “九皇婶,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楚静宁把手中的菜单递给凤凌玥,笑着说道。 凤凌玥拿过菜单,随意扫了一眼,“全家福麻辣香锅,毛血旺,沸腾鱼,辣子鸡,水煮肉片,麻婆豆腐……” 点了十几个菜之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来三份臭 豆腐。” 店小二一一记下,笑着点头,“好嘞客官。” 凤凌玥把菜单递给对面的楚云轩,“侄儿,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楚云轩接过菜单,递给店小二,“刚才这位姑娘点的菜,全部双份。再上几坛好酒。” “好嘞客官。” 在店小二转身离开时,凤凌玥出声补充道:“小哥,刚才我点的那些菜,全部都要BT辣。” “好的客官,小的记下了,客官请稍候。” 约摸过了半个钟头,店小二陆续上菜。 先上的是楚静宁点的菜,她点的基本都是酸甜口的菜,比如糖醋排骨,锅包肉,桂花莲藕,红烧肉…… 菜上桌,楚静宁马上拿起筷子开吃,“九皇婶,这些菜我都尝过,味道十分不错,而且都是宫里没有的菜式,九皇婶快尝尝。” “好。” 楚云轩见到这些新奇的菜色,眼眸微亮。 香味扑鼻,又不禁咽了咽口水。 看楚静宁吃得那么香,也举箸夹了块红烧肉塞到嘴里。 肉质鲜香,入口即化,没有腥味,微甜不腻…… “这菜确实不错。没想到皇城还有这么特别的酒楼,也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开的。” 第266章 你是不是放屁了? 凤凌玥边吃边笑,“静宁点的这些不算招牌,我点的那些才是招牌菜。” “九皇婶,这酒楼你来过?”楚静宁夹了块桂花藕到嘴里,诧异的看着凤凌玥,问道。 凤凌玥点头,“来过不止一次,几乎所有的菜我都尝过。” “原来九皇婶早知道啊。”楚静宁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微微一笑,“那等会,我要多吃些九皇婶点的菜。” 要想与九皇婶更近,必须与她志趣相投,包括口味。 楚云轩的想法与楚静宁一样。 少时,凤凌玥点的菜陆续上桌。 “阿嚏!” “阿嚏!” “阿嚏……” 菜一上桌,整个房间陡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楚静宁和楚云轩喷嚏打个不停。 楚静宁捂着口鼻,看着大半桌火红火红的菜,声音闷闷的道,“九皇婶,这些菜也太呛鼻了,确定能吃吗?阿嚏!” “当然能吃,味道倍儿棒,保证你们吃了就停不下来,快尝尝。”凤凌玥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楚云轩虽然身心都在抗拒,可还是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麻婆豆腐尝了一口。 刚入口,一股辣味夹着麻味弥漫整个口腔。 “嘶……”楚云 轩硬着头皮咽下去之后,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又拈起酒杯一饮而尽。 却无法将那股麻辣的口感压下去。 指着那盘麻婆豆腐,皱眉看着凤凌玥问道:“这菜的味道怎么怪怪的?我的嘴巴都麻了。”不会下毒了吧? “啊啊,好辣好辣好辣……”一旁,楚静宁尝过水煮肉片后,辣得整张脸都红了,一边吐舌头,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给自己倒酒,“九皇婶,这些菜也太辣了,九皇婶平日都喜欢吃这么辣的菜吗?” 凤凌玥面容平静的吃着菜,微微点头,“无辣不欢,越辣越爽。” 顿了顿,挑眉看着两人,唇角撩起,云眸噙着如星辰光芒般的笑意,“姐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 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楚静宁又抽了好几口凉气,喝了杯酒道:“我觉得这菜好像也没那么辣,我再尝尝。” 于是,学着凤凌玥的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嘶嘶嘶——” 脸和脖子辣得通红的楚静宁边吃边流鼻涕,“九、嘶、皇、嘶、婶,这个嘶啊,好吃,嘶爽……” 凤凌玥瞥见楚静宁满头大汗,无奈扶了扶额。 这孩子,还真拼啊! 又把视线挪到一直未 动筷的楚云轩脸上,“五皇侄怎么不吃?是觉得辣么?若是吃不习惯,我再让他们上些清淡的菜。” “我……”楚静宁辣得面色通红、大汗淋漓,楚云轩着实被吓到了,但楚静宁能吃,他若是被比下去,那面子可就再一次丢光了,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不用点,我吃得惯。” 紧接着,楚静宁和楚云轩暗暗较起劲来,两人一边擦汗一边吸鼻子一边吃,谁也不让着谁。 吃到一半时,一店小二端着木盘走了进来。 “这什么味道?嘶,好臭啊!”楚静宁拧眉看着楚云轩,“五皇兄,你是不是放屁了?” “……”楚云轩红着脖子反驳,“我没有!七皇妹,你是个公主,怎么能把那种污言挂在嘴边。” 又一脸冤枉的望着凤凌玥,解释,“凌玥,不是我。” 凤凌玥“噗嗤”一笑,指着店小二,“是它的味道。” “客官,这是最后一道菜,臭豆腐。”店小二把三碗臭豆腐摆在三人跟前,“客官,您们的菜全部上齐了,请慢用,有需要随时喊小的。”说完,退出房间。 扑鼻而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楚静宁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退 到窗户旁边,捂着口鼻,“呕~这么臭的菜,真的能吃么?” 闻起来,真的很像茅房的味道…… 楚云轩也受不了,远离桌子,跑到一旁的屏风后,捂着胸口呕了起来。 凤凌玥淡定一笑,夹着臭豆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九皇婶,那么臭,九皇婶怎么吃得下?”楚静宁站在窗户口,把脑袋伸到窗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眸光复杂的问道。 凤凌玥又塞了一块豆腐到嘴里,“它只是闻着臭,吃着可香了,不信你来尝尝。” 他们俩,想必以后再也不敢轻易邀请她吃饭了吧! 另一边,姜淼儿紧赶慢赶到了漓王府。 漓王府书房。 楚元漓停笔,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惊风,现在什么时辰了?” 玥儿去落樱山庄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又遇到那种事了? 惊风回:“主子,刚过午时两刻。” 楚元漓放下笔,推着轮椅出门,“备车,去落樱山庄。” 他就不该答应她一个人去见墨临渊! 漓王府门外,姜淼儿被看门侍卫拦了下来,“再不离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拔刀指着姜淼儿。 姜淼儿被剑指着,吓得倒退两步 ,小脸白了白,可依旧坚持不弃:“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求见漓王爷,麻烦你们通报一下。” 见两侍卫无动于衷,补充道:“是有关漓王妃的事。” 两侍卫听闻是关于漓王妃的事,相视一眼。 “要不我去禀报王爷?” “谁知道这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姜淼儿瞥见楚元漓的身影,伸长脖子大喊:“漓王爷,臣女姜淼儿,有关于漓王妃的事禀报王爷。” 楚元漓不悦的拧起眉头,这些讨厌的女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又来找玥儿的麻烦,可恶! 出来后,看着两侍卫,“本王不想再见到这女人,赶紧弄走!” “是,王爷。” 两侍卫立时上前,一人抓着姜淼儿,一人抓着她的丫鬟,直接扔到了台阶下面。 姜淼儿疼得“啊”了一声,趴在地上说道:“漓王爷是不是要去寻漓王妃?臣女知道漓王妃在哪里?请王爷允准臣女带王爷前去。” “王妃在哪?”楚元漓听闻姜淼儿知晓凤凌玥的下落,这才掀眸看着她,冷声问道。 姜淼儿被丫鬟扶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福了福礼:“臣女这就带漓王爷前去。” 第267章 姐的快乐,你们不懂啊 她要抓住这个与漓王爷独处的大好机会。 若是漓王爷允准她乘坐漓王府的马车,同去捉凤凌玥的奸情,那离她坐上漓王妃的位置就更近一步了。 楚元漓抬手,朝惊风勾了勾。 惊风意会,走到姜淼儿面前,直接揪住她的衣领,沉声威胁:“老实交代,王妃在哪?” “你想做什么!”姜淼儿的丫鬟一把抓着惊风的胳膊,用力摇了摇,“赶紧放开我们家小姐。” 惊风一挥臂,那丫鬟直接被他甩到几丈外,并晕死过去。 姜淼儿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被惊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脸色煞白,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浑身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攥紧袖中的手,压制身心的不安,吸了口气,佯装平静道:“我可以带王爷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惊风松开姜淼儿的衣领,改捏住她纤细的脖子,逐渐用力。 姜淼儿脸色渐渐涨红,一双灵动的眼睛瞪得老大,眼尾冒出一滴滴生理泪水,本能拍打着惊风的手背,求生欲极强的说道:“我、我说……” “说!”惊风松下力道,手却没从她脖子上 拿开。 姜淼儿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才看着楚元漓说道:“臣女看到漓王妃和五皇子在一起,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亲密,还亲眼见五皇子给漓王妃买了不少东西。之后,他们结伴去了巨富酒楼吃饭。” “王爷,一个时辰前,属下见到七公主来找王妃,拉着王妃去逛街,并非跟五皇子结伴。”这时,侍卫上前禀报。 闻言,楚元漓眸光陡然闪过一道杀气。 姜淼儿被楚元漓阴戾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震,赶忙解释,“不,臣女说的是真的。漓王妃确实和七公主在一起,五皇子也在,臣女真的亲眼见到五皇子在百香阁为漓王妃买了很多东西,之后去了酒楼吃饭。臣女绝不敢欺骗王爷。” “王爷,不久前,百香阁老板确实送来了不少东西,说是王妃买的。”这时,侍卫又禀报。 “惊风,去巨富酒楼。”楚元漓收回目光,推着轮椅到马车边。 “是,主子。”惊风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姜淼儿扔了出去,赶紧跑到楚元漓身边,扶着他上车。 随后,驾着马车前往巨富酒楼。 姜淼儿半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摸着被掐红的脖子,愤愤锤了一下 地面。 漓王爷宁愿让他的下属逼供,也不愿让她带路,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凤凌玥。 她不甘心! 与此同时,巨富酒楼。 雅间里,挥之不去的臭味让楚云轩把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 楚静宁也没好到哪里去,趴在窗户上呼吸新鲜空气,怕自己和楚云轩一样呕吐不止,不敢离开窗口半步。 “九皇婶,能不能让人把那臭东西撤了?”九皇婶的口味,她是真的不敢恭维! 怎么会有人吃那么臭的东西,不,怎么会有人做那么臭的东西。 那臭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会是放在茅房里熏臭的吧? 联想到这,楚静宁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原本胃口大开的凤凌玥,生生被楚云轩和楚静宁弄得一点食欲都没有,放下筷子,拧眉看着楚静宁:“你们俩真是暴殄天物。” 长长叹了口气,“哎——姐的快乐,你们不懂啊。” 话落,起身离开。 楚静宁见凤凌玥要走,从窗户上跳下来,“九皇婶,等等我。”说着,捂着口鼻跟了上去。 还在呕吐的楚云轩一听两人要走,擦了擦嘴,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还有我。” 凌玥总算 舍得离开,否则他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未及三人走到门口,雅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开门的是惊风。 一股扑鼻而来的臭味,差点把惊风熏死,抬手扇了扇风:“哇啊,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臭?酒楼的茅厕炸了吗?” 凤凌玥:“……” 这话说的,搞得她刚才吃得是屎一样。 楚元漓也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臭味,忍不住抬袖掩住了口鼻,扫了眼楚云轩和楚静宁,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狐疑问道:“玥儿,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吃个饭,弄得满屋子的臭味…… “吃饭啊,还能干什么。”凤凌玥耸耸肩,“你怎么来了?” “见你迟迟未归,便寻来了。” “吃好了么?跟本王回府。” “你有没有吃饭?”凤凌玥走到门外,“这家酒楼的菜色不错,要不要尝尝?” 某王爷的肚子很配合的叫唤了起来,又猛然想起这酒楼是凤凌玥开的,索性点头,“本王确实饿了,只是,能换间屋子么?” “……可以。”凤凌玥绕至轮椅后面,推着楚元漓去了隔壁隔壁的雅间。 楚云轩和楚静宁紧跟其后,还没进门,惊风拔刀拦住:“五 皇子,七公主,王爷王妃用膳,不喜欢旁人打扰,请五皇子和七公主回去。” 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嘭”的一声被无情合上。 楚静宁:“……” 楚云轩:“……” 两人不敢明着与楚元漓杠,只得离开。 雅间内。 凤凌玥刚坐下,某王爷盯着那双红润微肿的唇瓣,忍不住拉她入怀。 接着,炙热的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刚碰到那双柔软的唇瓣,嗯……一股熟悉的味道直窜鼻尖。 楚元漓连忙松开她,朝后退了好几步,浓眉拧成两股麻花,忍着喉间想要干呕的欲望问道:“玥儿,你吃了什么?” 那味道,分明跟刚才闻到的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她到底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差点熏死他…… 凤凌玥尴尬得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尖:“没吃什么。” 真有那么难闻? 如是想着,伸手捂着嘴巴哈了口气,用力吸了吸。 好像确实挺上头的…… 重新坐下,倒了杯茶漱口。 “你和楚云轩、楚静宁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合伙欺负你了?是不是他们逼你吃什么难吃的东西了?”楚元漓也走到桌边坐下,紧张的问道。 第268章 逛街 凤凌玥漱完口,一脸黑线看着楚元漓:“他们哪有那个本事欺负我,我吃的是酒楼的一道美食,叫臭豆腐,闻着臭,吃着贼香,你要不要试试?” 楚元漓鼻尖挥散不去的全是那股子臭味,听闻是酒楼的菜,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珠。 “玥儿以后不许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之前吃蛇肉和蜈蚣也就算了,现在竟吃那什么不可言喻的臭豆腐,他实在接受不了。 “噢……”凤凌玥撇了撇嘴。 “委屈了?” “我尽量少吃可以吗?”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研究出臭豆腐的做法,味道贼啦香。 虽然来酒楼吃饭的人点得不多,可尝试过的人都是回头客。 每次来酒楼,她都能吃上三盘! “……”楚元漓扶着额默了片刻,他还是接受不了那股味道,拿起桌上的菜单,转移话题道:“本王饿了,先点菜。” “好叭。”要她戒,那是不可能的。以后只能背着他吃。 凤凌玥从楚元漓手中抽出菜单,并让惊风喊来小二,按照某王爷的口味点了些清淡的菜,自己则点了一碗全家福麻辣烫。 少时,饭菜上桌。 凤凌玥边吃边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巨富酒楼?” 千流一直守在暗处, 并未离开。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去漓王府通风报信? “本王见你去落樱山庄迟迟未归,出府寻你,在门口碰到一个讨厌的女人,她说你和楚云轩来了酒楼。”怕媳妇误会,楚元漓放下筷子,认认真真解释,“她还说,说楚云轩为你买了不少东西。” 后半句话,语气酸得不行。 “讨厌的女人?谁啊?”凤凌玥的注意力都在前半句话上,根本没注意到某王爷委屈的小眼神。 回想着今日在百香阁发生的事,推测:“是曲妙烟去王府通风报信的吧?” “本王不认识,可能是。”被媳妇忽视,楚元漓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一双深邃的墨眸里仿佛燃烧起两团熊熊火焰,似要把凤凌玥烤化。 正在埋头吃麻辣烫的某女人感受到楚元漓炽热的目光,抬头,和他的目光相撞。 这眼神,不是要吃饭,是要吃人啊…… “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不是饿了么?赶紧吃饭。” 楚元漓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满目幽怨:“玥儿有没有认真听本王说话?” “当然有啊。”怎么忽然委屈上了?“吃楚云轩和楚静宁的醋了?” “我从落樱山庄回府,在府门口碰到了楚静宁,她非拉着我去逛街 ,见她那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去了,忘记派人告诉你了。至于楚云轩,是在百香阁偶然遇到的。” 解释一通,却见某王爷的脸色并未改善,凤凌玥郁闷的挠了挠耳垂,“哦对了,楚云轩……” “玥儿,不要说了。”楚元漓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本王说过,你只能收本王送的东西,可你全然没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她要什么,大可跟他说,他买给她就是。 可她,竟收其他男人的礼,还是楚云轩的礼。 他很生气! 凤凌玥恍然大悟,抓着某王爷修长的大手捏了捏,没好气笑了一声:“你个小气鬼,小心眼,小醋精!我确实收了楚云轩的礼,但我买的那些东西,都是专门为你挑的。再说了,有冤大头主动送钱,我可不得好好宰他一顿。” “为本王挑的?”楚元漓脸上的幽怨褪去些许,眼底染上一丝惊喜。 凤凌玥轻撩唇瓣,伸手捏住某王爷的俊脸:“是啊。我还买了几匹苏锦,到时候咱俩做几套新衣服。” “好,等会回府,本王便宣宫里的绣娘来一趟。”楚元漓原本微暗的墨眸忽然一亮,勾唇,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兴奋。 凤凌 玥松开他的大手,斜睨着桌上的饭菜:“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吃过饭,两人出了巨富酒楼。 楚元漓并未着急回府,拉着凤凌玥的小手:“玥儿还想不想逛街?本王陪你。” “想啊……”其实,她对逛街没什么兴致,可某王爷盛情相邀,她哪里舍得拒绝,“只是,你坐着轮椅方便吗?” “方便。”楚元漓微微颔首。 于是,夫妻俩在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溜达了起来。 凤凌玥虽是个不爱逛街的人,但认真逛起来,看到街边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兴致立马被提了上来。 跟在身后的楚元漓,目光紧紧锁在那抹欢快的白色身影上,唇角上弯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惊风,王妃看上的东西,全都买下来。” “是,主子。” 随后,每经过一个小摊,只要凤凌玥拿起来看过的东西,全部都被惊风买了下来。 没多久,偌大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卖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凤凌玥与一卖糖葫芦的老伯擦肩而过,抿着红唇看了一眼。 “玥儿喜欢吃这个?”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楚元漓忽然出声。 那老伯见有生意可做,冲楚元漓慈祥的笑着:“公子 ,我这糖葫芦老好吃了,不甜不要钱,公子要不要给夫人买一串?” 老伯的话,取悦到了某王爷。 “这些,本……我都要了。”楚元漓冲惊风勾了勾手,“付钱。” 老伯闻言,老眸亮了亮。 “……”凤凌玥连忙阻止,“买那么多我吃不掉,一串就够了。” “老伯,那,只要一串。”楚元漓看着老伯道。 老伯老眸立即黯淡下来,但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对凤凌玥说:“夫人挑串自己喜欢的。” 凤凌玥挑了一串糖衣比较厚的,咬了一口,酸甜可口…… 甜得她那长睫下的云眸笑得盈盈有光。 见媳妇如此开心,楚元漓失笑一声,一锭银子,递给老伯。 老伯看到一大锭银子,摆摆手:“公子,一串只需五文,我找不开这么大的银两。” 惊风正要掏铜板,却听到楚元漓说:“老伯的糖葫芦,我夫人爱吃,无需找钱。” 说着,直接把银子塞到老伯手中。 然后,推着轮椅去追自家媳妇。 老伯:“公子……” 这一锭银子,是整整五十两啊。 他卖几年的糖葫芦都赚不来五十两。 正要去追,惊风拉住老伯:“老伯,我家公子难得买夫人一笑,老伯不要去打扰他们。” 第269章 为玥儿花钱,一点也不冤枉 两人经过百香阁时,楚元漓忽然出声:“玥儿,等等。” 凤凌玥回眸:“怎么了?” “等本王片刻。” 楚元漓让惊风抬着轮椅进了百香阁,凤凌玥也狐疑的跟了进去。 “谁是掌柜?”楚元漓快速扫了眼店里的人,声音沉冷的问道。 一出声,原本热闹的店忽然鸦雀无声,都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 来人露出的半张容颜俊逸精致,分明是令女子痴狂的温润五官,却似天生带着一股摄人的冰冷气息。 光是这一份冷寂的气息,已经足够让人胆怯。 加上那不容抗拒的威严之声,让人瞬间从骨子里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惧怕之意。 “他,他他,好像是漓王殿下。” 也不知是谁胆大的冒出一句,众人吓得退到了角落里,生怕一不小心命绝当场。 掌柜一听漓王殿下亲临,抬头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又看到他身后跟着漓王妃,额角瞬时冒出豆大的汗珠。 瞧漓王爷这汹汹的神色,像是要掀了他这小店的架势。 难道卖给漓王妃的那批布料和首饰出了什么问题? 带着满腹疑问,双腿打摆的从柜台后走了过来,到楚元漓跟前,双膝跪下,磕头:“草民拜见漓王爷,漓王妃,草民是这 百香阁的掌柜,不知漓王爷大驾光临,是要为王妃买些什么?” 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来找他麻烦的啊…… 凤凌玥看掌柜吓得瑟瑟发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楚元漓有这么吓人吗? 歪头看着楚元漓,见他脸色确实过于严肃,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凑到他耳畔低声道:“元漓,你太严肃啦,掌柜都被你吓到啦。” 温热的呼吸从上方拂落在楚元漓耳垂上,整只耳朵立时染上一抹酡红,语气温煦下来:“免礼吧,本王是来买东西的。” “多谢王爷。”闻言,掌柜松了口气,悻悻从地上爬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草民这就带王爷逛逛小店。” “不必,店内所有适合王妃的衣服和首饰,全部送到漓王府。”楚元漓朝惊风勾了勾手。 楚云轩为他的女人一掷千金,他不能让其他男人比下去。 掌柜&众吃瓜群众:“!” 凤凌玥:“?” “王爷,没必要买那么多,我的衣服和首饰够穿够用的。”凤凌玥赶紧阻止道,“不用花这冤枉钱。” 楚元漓握住她的小手,磁性的嗓音含着宠溺的笑意:“为玥儿花钱,一点也不冤枉。” 这么拉人仇恨的情话,凤凌玥小心心一软,立时缴 械投降,红唇撩起:“那我自己挑喜欢的,可以吗?” 这百香阁的东西样样皆是精品,可并非所有都适合她。 该避免的冤枉钱,还是要省的。 “好。”楚元漓温柔的点头,深眸噙着如星辰般闪烁的笑意。 众人:这还是那个杀人不傻眼,动不动灭人全家的漓王殿下吗? 掌柜:漓王妃果真是他的财神爷啊。 紧接着,凤凌玥象征性挑了几套衣裙和一些首饰,但楚元漓只觉不够,温声哄着她再挑,多挑…… 挑了约摸半个钟头,终于等楚元漓心满意足之后,凤凌玥才如释重负。 回府的马车上。 凤凌玥伸了个懒腰,头一歪,倚靠在某王爷肩上,又掩唇打了个哈欠:“好累啊。” “累了便睡会。”楚元漓将她捞入怀里,让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胸口。 凤凌玥点了点头,双手环上男人精干的腰,阖眸小憩。 女人的小动作,让楚元漓不禁弯了弯唇角,大掌落在她纤瘦的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似是哄小孩般。 没一会儿,怀里人便睡着了。 回到府上,见凤凌玥睡得很香,楚元漓舍不得喊醒她,小心翼翼将她抱到了寝房。 之后,去了书房,并让惊风亲自去查今日百 香阁发生的事。 一炷香后,惊风进入书房禀报。 听罢,楚元漓原本平静的俊脸顿时阴了下来,“那几个女人,都是哪几位大臣的千金?” 惊风答:“为难王妃的是右相嫡次女曲妙烟,另外三位,分别是左相庶女姜淼儿,吏部侍郎之独女关芊芊,户部尚书之小女钟雪儿。” 楚元漓眼眸一眯,危险的气息从眼底迸发:“乱嚼舌根的女人,势必严惩,你亲自去。” “是,主子。” 夜幕降临,一袭夜行服的惊风运着轻功,先溜进了右相相府。 寻摸了半圈,才找到曲妙烟所住的院子。 此时,曲妙烟正为白日发生的事愤愤不平,尤其想到五皇子为了凤凌玥对她大打出手,气得直接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 忽然,嘎吱一声,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滚!都给本小姐滚!”曲妙烟红着脖子吼了一声。 看清来人是一个穿着夜行服的蒙面男人,面上的怒意霎时间被惊恐替代。 小脸泛着苍白之色,声音颤抖不已:“你、你是谁,你、你要做什么?” “来……”人字还未出口,惊风一个闪身,直接扼住了曲妙烟的脖子。 曲妙烟一双瞪大的眼珠变得惶惶不安,惨白的脸 因为窒息感涨得赤红一片,双手本能的用力拍打着惊风的手臂。 惊风利落的拔出腰间的匕首,目光落在曲妙烟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刀锋划过,地上多了一条微微跳动的血肉。 “呜……”一股身体难以承受的疼痛,令曲妙烟身子一抖,下意识发出呜咽的声音。 汩汩鲜血从她的口腔喷溅而出,全部滴落在惊风的手背和衣袖上。 惊风不由蹙了蹙眉,眼底满是嫌弃之色。 这女人,诋毁王妃,乱嚼舌根,血可真脏! 晦气! 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曲妙烟扔到地上。 重获自由的曲妙烟捂着脖子和手,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声音,没一会儿鲜血染满了双手。 未及曲妙烟适应断舌之痛,惊风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划过她的手腕,两只手筋全部挑断。 门外,刚从厨房拿回晚膳的丫鬟进来,看到自家小姐鲜血淋漓晕倒在地,地上还有一块断肉,吓得惊叫一声,并跌坐在地上,食盒也全部被打翻。 “啊……” “小姐,小姐……遇害了……” “老爷,夫人……” 丫鬟连滚带爬出了院子。 惊风离开右相府,而后直奔左相府、户部尚书府和吏部侍郎府,以同样的方法废了姜淼儿、钟雪儿和关芊芊。 第270章 本王有那么容易吃醋? 而漓王府,篱落苑内。 睡了两个时辰的凤凌玥从一阵噩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不要!” 坐在外间查阅账册的楚元漓听到媳妇的呼声,一阵风似的冲进内间。 看到凤凌玥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小脸惨白如纸,忙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玥儿不怕,只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 回想起刚才的噩梦,凤凌玥依旧心有余悸,紧紧拥住楚元漓,脑袋贴下他的胸口,喘息良久才缓过来。 从男人怀里起身,仰头望着他:“我想喝水。” “我去倒。”楚元漓松开她,起身去外间把茶壶茶杯拿了进来。 温茶递到凤凌玥手中,楚元漓一边替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问道:“玥儿做什么噩梦了?” 凤凌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把茶杯还给楚元漓,微微摇头:“不是一个完整的梦,只是一些片段。你还记得我之前陷入梦魇的事吗?” “嗯。” “我梦到了那间黑屋,准确来说并非一间黑屋,看上去好像一个……”凤凌玥不知道该怎么措词,停顿了一会儿,“噢,像一个祭台一样的地方。那祭台上有一幅十分诡异的图腾,我看不太清。” “有十几个人围在我旁边, 他们都穿着祭司类似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纹也很诡异,他们把我捆在祭台上,要割开我的手,放我的血。” “后来,我好像又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救了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穿着一身红衣,衣服上的花纹与那些害我的人一样。” “我们被人追杀,寡不敌众,然后被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所救。再后来,我又莫名其妙回到了那黑屋……然后我就醒了。” 楚元漓再次把她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脑海中仔细回想着刚才那番话。 从她的话中,实在无法判断到底是哪样一群人想要谋害她,可她描述得这么清晰,想必是想起了一些曾经遗失的记忆。 “玥儿可记得那面具少年的模样?”他问。 “他戴着黑色面具,身材消瘦,身形很高。”说着,凤凌玥抬头看着男人坚毅的下巴,秀眉微蹙,“你问他干嘛,吃醋啦?” 楚元漓垂眸,掩饰自己的小情绪,语气有些许不服:“本王有那么容易吃醋?” “你连女人和小娃娃的醋都吃,难道不容易吃醋?”凤凌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想法,若是他们以后有了孩子,他会不会连自己亲生儿子女儿的醋都吃 ? “……”好吧,他承认他吃醋了,就是连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的醋也要吃! 只怪他没有早些遇到玥儿,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 “本王若是能早些认识玥儿该多好。”末了,低低叹息一声。 凤凌玥一脸黑线,“那都是五六岁时候的事,那时候的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你去哪里遇到我?是不是傻呀你!” 闻言,楚元漓抱她抱得更紧,拧眉:“本王说的是真心话。无论玥儿从哪里来,以后必须生生世世待在本王身边,绝不允许离开,知道么?” “啊呀,你快勒死我了。”凤凌玥挣扎了几下。 楚元漓越抱越紧,“回答本王。” “……”凤凌玥哭笑不得,“好好,我答应你,生生世世不离开。” 楚元漓松下了力道,脑袋埋到她的耳廓间:“若是要回去,记得带上本王!” 倘若可以去到玥儿所在的世界,他一定寻到当年伤害她的那些人,一一诛之。 “记得记得。”凤凌玥摸了摸某王爷毛茸茸的脑袋,“我好饿啊,能不能先起来吃饭?” 楚元漓立刻起身:“本王让人传膳。” 晚膳后,凤凌玥拉着楚元漓去挑做新衣服的苏锦。 凤凌玥看中了一匹木槿紫, 抱着布匹问楚元漓:“这个颜色很大气,咱们做套情侣装怎么样?” 可某王爷的目光被两件水粉色锦裙吸引,弯腰抓到手上:“玥儿,这是什么?” 凤凌玥一愣,她没有买衣服啊,一定是楚云轩那货故意挑的。 “这衣服颜色好丑啊,我从不穿这么娇嫩又俗气的颜色!”凤凌玥一脸嫌弃的吐槽。 “是挺丑的。”楚元漓立时明白媳妇的意思,把衣服丢到惊风脸上,“烧了。” “是,主子。”惊风扒下头上的衣服瞧了瞧,这么好看的衣服烧了太可惜了,他要偷偷留着给未来媳妇,或者送给千流,让他给未来媳妇留着。 凤凌玥:她家这个男人,真是什么醋都吃,一天能吃一大缸子的醋,也不嫌酸得慌…… 楚元漓又弯腰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不少珠钗,“玥儿,这些也是他故意塞的?” “嗯啊……” “惊风,这些都烧了!”他的女人,只能戴他送的首饰。 凤凌玥阻止道:“烧了多可惜,这么多呢,不如……” “玥儿觉得可惜?”楚元漓浓眉一拧,酸溜溜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醋缸子!”凤凌玥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的意思是,这些都 是花钱买来的,烧了是浪费,不如赏赐给府里有功劳或者苦劳的下人,也让它们有用武之地。” 原来是这样…… 是他误会了。 楚元漓忽然扬唇一笑,声音低低含着磁性:“好,都听玥儿的。” 随即,目光落在女人怀里的布匹上:“玥儿方才说要用这匹布,给咱俩做衣服是么?” “嗯,上次见你穿紫色挺好看的,我打算做一套情侣装。” “情侣装?” 凤凌玥笑着解释:“就是款式差不多的两套衣服,穿出去,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咱们俩是夫妻。” 楚元漓星眸一亮:“多做几套,以后咱们日日都要穿情侣装出门。” 凤凌玥:“……” 天天撒狗粮,真的好吗? “玥儿不愿?”楚元漓见她愣神,刚亮起来的眸子一瞬黯淡下去。 “愿意,一百个愿意,穿一辈子都行。” 闻言,楚元漓心中一喜,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低魅笑着说道:“玥儿说错了,是生生世世。” 凤凌玥哭笑不得,“好,生生世世。”这人好幼稚啊。 惊风:“……” 主子越来越肉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天爷,能不能也赐我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啊…… 啊呸呸呸,今天怎么老想着媳妇的事…… 第271章 为夫忍得好辛苦 次日一早。 凤凌玥照例去落樱山庄为墨临渊治疗。 回来的途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你们听说了没,昨晚右相嫡女被人割了舌头,还挑断了手筋,差点就没了。” “怎么没听说呢,不止是那可怜的小姐,还有好几位千金小姐,也遇害了。” “都有哪家的小姐啊?” “遇害的好像还有吏部侍郎的女儿。” “那行凶之人也太残暴了,也不知道遇害的几位小姐怎么惹上他的,没了舌头,挑断手筋,这一辈子都毁了,真是可怜。” “……” 凤凌玥听到这些,赶紧让柴春停车,伸长了脖子问那几个唠嗑的大婶:“几位婶子,你们刚才是说右相千金被人割了舌,挑断了手筋?” 几位大婶见凤凌玥坐的马车价值不菲,怕招惹上什么麻烦,赶紧闭了嘴巴。 凤凌玥掏出几锭银子丢给几位大婶:“大婶子,我只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恶意的。” “好好好,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大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立时变了一张嘴脸,十分热情。 “昨晚遇害的,都是哪家的千金啊?”凤凌玥问。 “有右相 千金,左相千金,还有……还有那个什么户部尚书和吏部侍郎家的小姐。” “都是被割了舌头,挑了手筋么?”凤凌玥再问。 一大婶拧眉啧嘴:“是啊,手段可残忍了。” 另一大婶附声:“可惜了那几位小姐,年纪轻轻就被毁了。” 凤凌玥又问:“那婶子知不知道官府有没有抓到那歹徒?” 大婶纷纷摇头。 凤凌玥没再追问,缩回脑袋。 一大婶忽然好心提醒:“小姑娘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晚上睡觉可要关好窗户,可别让歹人钻了空子啊。” “知道了,多谢婶子关心。”凤凌玥笑了笑。 缩回马车,凤凌玥仔细想了想。 遇害的十之八.九是曲妙烟、姜淼儿等人。 回到漓王府,凤凌玥直奔篱落苑书房,却发现楚元漓并不在府上。 她派千流去探听了一下昨夜相府千金等人遇害的事。 千流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回了府。 “王妃,遇害的是右相嫡次女曲妙烟,左相一庶女姜淼儿,户部尚书小女钟雪儿和吏部侍郎独女关芊芊。” 凤凌玥:“!” *** 楚元漓是在晚膳时分回府的。 进书房时,发现凤凌 玥趴在书案前睡着了,弃了轮椅,绕过书案,小心翼翼抱她入寝房睡,怀里的人忽然醒了。 “嗯……”凤凌玥嘤咛一声,缓缓睁眼,“你回来啦?我有事要问你。” 说着,伸手推了推某人的胸膛,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玥儿想问什么事?”楚元漓紧了紧双臂,重新回到书案边的椅子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怀中。 凤凌玥只好任他抱着,靠在他颈窝里,声音紧张的问道:“曲妙烟她们一夜之间被割了舌头,挑断手筋,是不是你做的?” 出事的那几人,是百香阁挑事的几人,除了楚元漓,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玥儿怀疑是本王做的?”楚元漓并未承认,剑眉蹙起,面上明显不悦。 凤凌玥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声音变得很低:“不是么?” 如果不是楚元漓,能是谁?那么凑巧就收拾了找她麻烦的四个女人…… “不是!”是他安排惊风做的,并非他所为,所以这不算对媳妇撒谎。 凤凌玥听到男人肯定的回答,紧张的心松了下来,双臂挂上他的脖颈,唇角撩起浅浅的弧度:“不是就好。” “玥儿是担心本王?还是觉得那 种残忍的事除了本王,没有第二个人敢做?”凤凌玥的微笑,令楚元漓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的手段虽残忍,可那些女人心术不正,故意找他女人的麻烦,他只是永绝后患,让她们不能再欺负他女人。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凤凌玥唇上的笑意僵住,他这是生气了,气她直接怀疑他。 仰头在男人的薄唇上重重吸了一口,解释:“遇害的几人,刚好是百香阁找我茬的人,我第一感以为是夫君为我出头教训她们,并非觉得残忍的事都是你做的。” “还有,她们都是朝廷重臣家的千金,若真是你做的,我不是担心皇帝和她们的爹找你麻烦嘛。” “我不该怀疑夫君,我错了,夫君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如此紧张认错,楚元漓缓缓露出笑容,这小丫头该聪明的时候却傻傻的,真是讨人欢喜。 “娘子再亲为夫一下,为夫便消气了。”说着,主动把俊脸凑了上去。 凤凌玥盯着那迷死人不偿命的俊颜,歪着头,毫不犹豫凑上去mua了一口:“消气了吧?” “为夫说的是这儿。”楚元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幼稚。”凤凌 玥吐槽一句,还是仰头用红唇贴上了他的。 蜻蜓点水之后,正要退离,后脑勺却忽然被一只大掌扣住,加深了这个吻。 一只小粉拳轻轻锤上他的胸口,楚元漓才不舍的松开她,埋首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玥儿,为夫忍得好辛苦。” 若是没记错,还需再忍不到两月! 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小妖精,真是要了老命。 凤凌玥:“……” 曲妙烟等人遇害一事,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左相、右相、户部尚书和吏部侍郎逐个上奏要大理寺严查此事,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皇帝第一感凶手是楚元漓。 五日后,大理寺查到凶手来自于一个叫乾天殿的江湖组织,至此线索便断了。 查不到更多线索,时间一长,这件事不了了之,成为一桩悬案。 凤凌玥听说凶手是乾天殿的人,觉得十分奇怪,不过事不关己,并未多疑。 这日,早膳后去了流光山庄。 刚到山庄门口,一道暗红色身影直接将凤凌玥扑倒在地。 “小……” “啊……”事情发生太快,扑倒她的那人重重砸到她的脊背上,某女一个没防备直接趴到地上。 第272章 一模一样的纹样 院子里正在喝茶的慕星聿和正在指挥弟子操练的流锦,听到女人的呼声,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山庄。 看到凤凌玥被一男人压在地上,慕星聿立时拎住那人后衣领扔到一边,又扶着凤凌玥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有没有事?要不要请个大夫?” “嘶~”凤凌玥只觉两条胳膊和手掌火辣辣的疼,直抽凉气,“不用,只是皮外伤,休息一下就好了。撞我那王八犊子呢?” 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流锦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阁主,就是他,他好像受伤了。想来不是故意撞上阁主的。” 凤凌玥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转身,看清地上的人脸,瞳孔骤然一缩:“怎么是他!” 怎么每次遇到萧澈,他要么是伤病,要么是内伤,要么是外伤…… 看上去好像伤得很重…… 拖着伤来寻她,定是要她医治…… 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债吗?这辈子专门来要债?真是头大! 吩咐流锦道:“他伤得很重,把他送到流光阁的偏房。” 之前,萧澈虽在流光山庄住过一段时间,但仅限于在流光阁内活动,流锦根本没见过他,且他平日除了关注弟子训练一事 ,也不会主动关心其他的事。 警惕的看着萧澈:“阁主,这人身份不明,阁主确定要救他?” “我认识他,算是我朋友。”凤凌玥解释。 “原来是阁主朋友,那属下马上把他背回去。” 慕星聿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澈一眼,心底暗暗生出一种不虞的滋味,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默默扶着凤凌玥去了流光阁。 回房后,凤凌玥先检查了身上的伤。 胳膊、膝盖多处擦伤,掌心也磨破了皮。 幸而都是皮外伤,擦一些外伤药膏,两日便能痊愈。 处理好伤口,凤凌玥去了偏房。 流锦抱着剑守在床边,目光复杂的盯着萧澈。 凤凌玥知道流锦是担心萧澈会给山庄引来麻烦,笑了笑:“流锦,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是,属下告退。”流锦退出房间。 凤凌玥坐到床边,检查了一下萧澈身上的伤,有两处刀伤,三处箭伤,其他则是皮外伤。 胳膊、胸前和后背的两处刀伤、两处箭伤,不是致命伤,凤凌玥很快就处理好了。 头疼的是最后一处箭伤,伤在比较尴尬的地方,被折断的箭尖还嵌在他的皮肉里,目测是带毒的箭, 必须手术才能取出。 可伤在臀上,她实在无从下手。 正当凤凌玥抓耳挠腮之际,趴在床上的萧澈忽然低低咳了两声,并缓缓睁开了眼。 扭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无声盯着她片刻,才终于开口:“小玥儿……” 被拉回思绪的某女人回头看着萧澈,一边朝床边走,一边说道:“你醒啦。你身上的伤我都帮你处理过了,只是那……” 说着,瞥了眼最后一道箭伤,“那个地方,男女有别,我……” 若是放在现代,医者眼中没有性别,她定然不会这般纠结,可现在有了楚元漓,有些底线还是要坚守的。 想到自己受伤的地方,萧澈苍白的俊脸和耳垂,也难为情的红了起来:“咳、我知道,小玥儿不必为难。” 凤凌玥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门,“我现在派人去城中请个经验老道的男大夫来,你等着。” 话落,立刻去了前院。 “慕星聿,你帮我去请一下济世堂的陈大夫,性命攸关,快去。” “我的阁主大人,你不是大夫么?怎么还需要请别的大夫?”慕星聿狐疑的看着她,问道。 凤凌玥小脸微红了 红,推搡着慕星聿:“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 那箭尖带毒,且她现在暂时不能判断出是什么毒,必须进医疗室化验之后才知,她担心箭头遗留在体内时间越长越危险。 “去了去了,你别推我。”慕星聿不情不愿出了流光山庄。 虽说心里不愿为别人跑路,但慕星聿还是体不由心,把济世堂陈大夫带了回来。 一刻钟后,陈大夫把带毒的箭头取了出来,并在凤凌玥的指导下,替他缝合好了伤口。 而病人萧澈,没扛住手术的疼,直接晕了过去。 送走陈大夫后,凤凌玥拿着箭头进了医疗室。 半个时辰后,化验结果显示是一种类似于孔雀胆的毒,但毒性没有孔雀胆强,只能暂时致人内力丧失。 这种毒的毒素不会入侵五脏六腑,只会使受伤部位皮肉溃烂,最终感染而死。 解毒之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将受伤部位积累的毒排出,效果快,另一种是利用抗毒血清消除毒素,效果慢。 凤凌玥果断选择了第二种。 萧澈体内积的毒素不深,只需七日,便能彻底解毒。 给萧澈注射一针后,凤凌玥的目光被掉落在地上的一块碎布 吸引,弯腰捡起。 碎布上,残留了不少干涸的血渍,想来是萧澈包扎伤口所用。 而最醒目的是上面的纹样,与她梦中那群人身上穿的衣服纹样一模一样。 凤凌玥以为自己眼花,或者产生幻觉,特意查看了好几遍,发现并没认错,确实一模一样。 她意味深长看了眼昏迷的萧澈,他,与她梦中那群人是何关系? 令她越发想不通的是,梦里经历的事,分明是自己的现代记忆,为何某些东西会如此凑巧的在这个世界出现? 先是师父送于她的流光邪龙鞭,后是萧澈身上这莫名其妙的衣服残料…… 想着想着,脑子里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难不成五六岁时,曾魂穿至此?梦魇中出现的祭台、神秘人,全部都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为了弄清楚衣服纹样的来由,凤凌玥在流光阁待了整整一天。 暮色四合,萧澈终于醒来,“咳咳咳……” 听到萧澈的咳嗽声,凤凌玥倒了杯茶,走到床边,把茶递给他:“你昏睡了一天,先喝点水吧。” “谢谢。”萧澈全程保持趴着的状态,接过茶杯时,麻木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 第273章 碧落圣教的图腾 凤凌玥见他身子虚弱,折回桌边,端了盘点心,放在枕头上,“饿了的话,先垫垫肚子。” 萧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 “……”这人只会说谢谢吗?不是被毒毒傻了吧? 凤凌玥摸出那块带血迹的碎布,“这衣服,是你的?” 看到那块碎布,萧澈刚伸出去拿点心的手,立即缩了回来,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我的。” 三日前,他与闫峥在安凌城外发现了碧落圣教的人,并发现他们此行来安凌城,是冲着风凌玥来的。 夜姑姑将小玥儿藏在安凌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为了不让他们顺利找到小玥儿,他和闫峥选择主动出击,可惜寡不敌众,对方人数众多,还会使毒。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将他们一一除掉,结果是自己身负重伤,内力尽失。 跟随他多年的闫峥目前也下落不明。 这碎布,是他随意从那些人身上扯下来包扎伤口的。 “那是谁的?是追杀你,致使你重伤的那些人吗?”凤凌玥焦急追问。 萧澈眸光复杂的看着她,小玥儿如此在意这碎布的来历,是记起了些什么吗? 他要不要把碧落圣教的事告诉小玥儿? 萧澈心 里十分纠结,沉吟刹那,才道:“确实是那群人的,当时受伤,随手扯了块布包扎伤口。” “他们是谁?”凤凌玥又问,语气有些许紧张。 萧澈摇了摇头,意图隐瞒此事,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保护小玥儿的安危,况且他现在身负重伤,内力全失,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 凤凌玥瞧出萧澈有所隐瞒,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可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再追问。 但这件事太奇怪,她回去后必须让冷宴好好查查这纹样的来源。 “你伤愈之前,便安心住在这,我会派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先走了。” 凤凌玥转身离开。 刚踏出房门,萧澈忽然出声:“小玥儿,等等。” “还有什么事?”凤凌玥退进了房间,歪头看着萧澈。 “关于那碎布的事。” 他果然有所隐瞒。 可刚才他并不想说,为何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凤凌玥看了眼手中的布,折返回床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心情凝重的看着他:“他们到底是谁?你为何会惹上他们?” “小玥儿,在告诉你一些事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么?”萧澈复杂的眸光紧锁在凤 凌玥脸上,眼底透着一丝隐约的担忧。 “嗯,你问吧。” “小玥儿想知道这碎布的来历,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萧澈问是问了,可心底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告诉自己,而且,他更想问,她有没有想起他,想起曾在西陵国的时光。 有关碎布,有关那群神秘人,仅仅只在梦境中出现过,且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凤凌玥也不知道算不算记起。 微怔了一下,含糊其辞道:“确实记起了一些,但不多,只记得这碎布上的花纹,之前我好像见过穿着这种花纹服饰的人。看到这花纹,我觉得眼熟,所以才问你。” “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么?”萧澈又问。 凤凌玥摇摇头:“不记得。” “那,小玥儿记不记得自己曾去过西陵国?”萧澈再问。 “不记得。” 萧澈闻言,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才将碎布一事徐徐道来:“这件衣服上的纹样,来自于一个叫碧落圣教的组织,这是他们的图腾,如果小玥儿细看,会发现碎布上的纹样是半只蝴蝶翅膀。” “其实,碧落圣教完整的图腾是一只蝴蝶,只有教主和圣女才有资格穿印有完整图腾的衣服。小玥儿的母亲,便 是圣教上一任圣女。” “据我所知,他们这些年都在寻夜姑姑和小玥儿的下落,从未放弃过。追杀我的那些人,其实是冲小玥儿来的,他们意图抓小玥儿回圣教,做他们的下一任圣女。” 什么碧落圣教,什么图腾,什么蝴蝶…… 听得凤凌玥一愣一愣的。 她现在有些糊涂。 按照萧澈的话来说,她是那什么圣教下一任圣女。 夜流霜是原主的生母,圣女身份应该是原主,可偏偏那圣教中人出现在自己现代记忆之中,怎么捋也解释不通。 除非她的猜测是对的。 原主五六岁时,她魂穿至原主身上,代替原主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她又穿回了现代,携带了古代的记忆。 原主与楚元漓新婚那日,是她第二次魂穿至原主身上。 脑洞大开的凤凌玥不可思议的笑了一声,就她这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了。 实在太扯犊子了…… “小玥儿笑什么?”萧澈见她笑得奇怪,不明所以。 凤凌玥立即收敛笑声,“没事。关于那什么圣教,萧公子知道多少?” “只知道夜姑姑和小玥儿的圣女身份,其余的,我也不清楚。”萧澈微微摇头,“他们的身份,也是通过衣服 上的图腾判断的。” “那我母亲的事……” 紧接着,萧澈把他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凤凌玥。 那是原主五岁时候的事。 为逃离碧落圣教的追杀,夜流霜带着五岁的凤凌玥一直逃至西陵国,被萧澈的母亲意外所救,之后她们母子在萧澈家住了将近一年。 萧澈说了许多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大多都是他与凤凌玥相处的小事,比如她为他做了一串红檀手串,经常做驴打滚给他吃,还带他爬树掏鸟蛋…… 说起这些,萧澈唇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一年后,圣教的人寻到了西陵。 夜流霜不想连累恩人,连夜带着凤凌玥离开了西陵,之后发生了什么,萧澈就不知道了,更不知她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安凌国永宁侯嫡女,亦不知她因何将小时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凤凌玥不知道的是,自从她跟着夜流霜消失后,萧澈寻了她整整十年。 十年间,萧澈带着闫峥游走于碧汌大陆每一寸土地,从未放弃,直至在赛华佗医馆遇到她。 他以为,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爱哭爱笑、追着他喊他阿澈哥哥的小丫头,终于能回到他身边。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初那个小丫头完全不记得他,还已经嫁了他人。 第274章 原就是这里的人 听完萧澈的故事,凤凌玥就是再傻,也知道萧澈这次负伤,是为了帮她拦下碧落圣教的人,是为了保护她。 想起之前对待他的态度,心底对他生出一股自责感。 “萧澈,谢谢你啊。”凤凌玥五味杂陈的看着萧澈,声音闷闷的说道,“以后,不许为我受伤。” 她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还是以命相护的人情。 萧澈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温柔似水的望着她,眼尾不禁红了起来,嗓音也变得有一丝沙哑:“知道了。”小玥儿,答应保护你一辈子,阿澈哥哥怎么能食言。 “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好。” 凤凌玥去了院内的小厨房,炒了两道清淡的小菜,又做了一碟驴打滚。 提着食盒回到房间,发现萧澈把枕头上的点心吃得丁点儿不剩,有些哭笑不得。 “我随便炒了两道菜,你凑合吃。” “是在床上吃,还是……” “起来吃。”话音未落,萧澈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又快速下床,坐到桌边。 因为臀上有伤,他半边身子只能悬空。 凤凌玥看到那滑稽的画面,忍不住“噗嗤” 一笑。 “小玥儿笑什么?”萧澈一脸单纯的看着她,小玥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笑起来真好看。 “没、没笑什么。”凤凌玥赶紧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好,又给他递了双筷子,“趁热吃吧。” 萧澈看到那熟悉的驴打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是小玥儿刚才做的?”特意为他做的。 “是啊。我很久没做过,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凑合吃吧。”他刚才回忆那段故事的时候,看上去极为想念原主做的驴打滚,她便做了一些,算是报答他吧。 萧澈心情忐忑的夹了一块,塞到嘴里。 他虽然已经十年没吃过小玥儿做的点心,可记忆中的味道深深被他刻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道驴打滚的味道,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忽然眼眶一酸,抬眸看着凤凌玥,“小玥儿,我、” “怎么了?味道不好吃?”见萧澈难以下咽,又一副想哭的表情,凤凌玥皱紧眉头,她做的驴打滚是稍微甜了些,但有那么难吃么? 萧澈连连摇头否认:“不难吃不难吃,小玥儿做的点心很好吃。我……我以后还能吃到小玥儿做的驴打滚么?” “这个 ……”凤凌玥有些为难的摸了摸后颈。 萧澈见她为难,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不必当真。”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等了十年,能再一次吃到小玥儿亲手做的点心,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 做人不能太贪心。 萧澈心里如是安慰自己。 随即,把盘子推到凤凌玥面前,“小玥儿也吃。” “不了,我等会回府吃。” 萧澈没再说什么,埋首默默吃了起来。 这顿饭,他故意吃得很慢,只为让念了十年的小丫头能多陪他片刻。 凤凌玥自然也看穿了萧澈的小心思,不过看在他是为自己受伤的份上,没有戳穿,就静静坐在一旁边喝茶边等待。 半个时辰后,萧澈终于不舍的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块驴打滚。 “萧公子,喏。”凤凌玥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天色不早,我回去了,明日我再来为你换药。” “好。”萧澈捏着茶杯,目光温润的看着她。 凤凌玥没再逗留,出了流光阁,交代流锦派一个手脚麻利的男弟子照顾萧澈。 然后,抓紧时间赶回了漓王府。 楚元漓知道她去了流光山庄,但没料到她一整日未归, 一直在前院等着。 凤凌玥踏进府门,撞上某王爷焦急的目光,心里暖暖的,小跑上去:“啊呀,夫君这是专门在这等我么?” “咳、本王刚送走凤玉珩,碰巧而已。”楚元漓才不会承认自己来前院,是专门等媳妇回家,“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饿?” 于楚元漓只做不认的行为,凤凌玥翻了个白眼,推着轮椅去小花厅,“被一些事耽搁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等晚膳上桌,凤凌玥边吃,边把萧澈一事事无巨细的跟楚元漓说了一遍。 如凤凌玥所料,某王爷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黑,心中醋海翻腾。 等她说罢,楚元漓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块碎布呢?” 预想中的吃醋和生气没来,凤凌玥诧异了一下,才摸出碎布放到桌上,“就是它,据萧澈说,这上面的纹样就是那什么碧落圣教的图腾。” 楚元漓仔细端详了片刻,确实如她所言,是半只胡蝶翅膀。 脑海里冒出曾意外在凤凌玥后腰看到的胡蝶胎记,那胎记是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说明,玥儿确确实实身怀碧落圣教上一任圣女血脉。 只是,这碧落圣教,到底是一个 什么样的组织,为何非要玥儿回去做他们的圣女? 玥儿梦魇中出现的祭台是不是圣教的某种祭祀仪式? 抓玥儿回去,是不是想像她小时候那般,以她血完成那诡异的祭祀仪式? 可玥儿的记忆,分明不是原身的记忆,为何她梦魇里的神秘人会是碧落圣教的人? 楚元漓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嘿?”见楚元漓盯着碎布出神,凤凌玥伸出小爪在他面前晃了晃。 楚元漓回神,紧张的抓着她的小手,幽邃的眸底含着担忧: “圣教之事,本王会派冷宴去查。” “你最近不要出门,乖乖待在王府。” 凤凌玥乖乖点头,“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梦中人会是你们这儿的人?” 楚元漓忖思良久,也没法解释这个问题,但他心中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或许……” “或许什么?”凤凌玥紧张兮兮的盯着他。 见她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楚元漓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或许玥儿,原就是这里的人。” 她原就是这里的人…… 凤凌玥脑海里像是有一团烟花炸开,脑海里闪过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275章 这问题,是送命题啊 沐浴完,凤凌玥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抵着后脑勺,一瞬不瞬盯着床顶的青色床幔,思考着楚元漓说的那句“或许玥儿,原就是这里的人。” 她觉得楚元漓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听上去也很扯犊子,但比她猜测的什么魂穿两次的可能性,好像更接近真相。 如果楚元漓的猜测是真的,那她是如何去到现代世界的呢?是意外……还是有人打开了时空隧道,强制把她送过去的? 倘若有人能操控时空穿越,TA送自己离开又是为何? 大师父和二师父,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回到这个世界,师父们是不是也回来了? …… 楚元漓沐浴结束,走到床榻前,就见某个小女人一双好看的柳眉快拧成一团麻花,不知道在苦恼些什么,“玥儿在想什么?” 凤凌玥想得入神,并未理会楚元漓。 “玥儿?”楚元漓提高音量喊了她一声。 “啊?”凤凌玥回神,扭头看着某王爷。 他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隐隐露出性感的锁骨、强悍的胸肌和充满诱惑力的腹肌…… 身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若隐若现的风光简直 引人无限遐想。 某女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朝着那蕴含张力腹肌本能伸出小手。 还未碰到,楚元漓抓住她想要作乱的小手,邪魅一笑:“玥儿想做什么?轻薄本王?” “哎呀,我没有。”流氓没耍成的某女小脸一红,愤愤否认,并奋力想要把小手抽回去。 却被对方越握越紧。 下一瞬,高大欣长的身躯压下,将她紧紧禁锢在身下。 凤凌玥瞪大眼珠看着他,“楚元漓,你要干啥?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她可不想累死累活给某人下火。 楚元漓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神色很淡漠,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声音也没有音调起伏:“玥儿以为本王要做什么?” “?”难道她理解错了?“我没……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睡觉吧?” “本王还有些账没算!”男人冷眉一拧,脸色逐渐阴沉。 凤凌玥不明所以,“算账?算什么账?” 话落,眼前高大的身躯重重压了下来。 “唔……” 男人强悍的体重完全落在凤凌玥身上,她下意识闷哼一声,空着的一只手抵在他胸口推了推,“楚元漓,你好重啊,我快被 你压死了!” 主要是压到的地方,都变形了。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楚元漓不为所动,冷眼瞧着她,毫不掩饰心中的醋意和眼底的怒火:“他今日把你撞倒在地,也是这样压的?嗯?” 凤凌玥还在想楚元漓为啥发神经,听到他的话,愣了一愣,原来他又吃醋了。 “当然不是啊,他压的是后背。而且他受了重伤,撞倒我是无意识的举动。” “所以,是意外,意外你可懂?” 解释一通,楚元漓脸色并没有缓和,继续沉声问道:“你又看过他的身子了?都看了哪里?” 凤凌玥:“……” 这问题,是送命题啊。 她能不回答么? “赶紧交代!都看了哪里?”楚元漓故意加重了身躯的力道。 “唔……”凤凌玥感觉胸前像是压了块巨石,差点把她送走,闷哼一声。 咬着唇,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泪眼蒙蒙的望着他:“夫君,能不能先起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嘤嘤嘤……” 楚元漓最是受不了自家女人这一套,心一软,翻了个身,让她压在自己身上,语气含着复杂的情绪:“玥儿,本王知道你是在救人,可他不 一样,他的心思,玥儿难道一点都不明白?” 他连别的男人盯着他的女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 “我……”萧澈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可在那种人命攸关的情况下,她若任由萧澈死在山庄门口,也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本王都没吃过你做的驴打滚,第一次,你给了他,还背着本王!” “你以前还送过他荷包,还亲手为他做了手串!” “本王从未收到过玥儿的定情信物……” 说着说着,某王爷忽然委屈了起来,眼尾通红一片。 “楚元漓,我……”凤凌玥伸手覆上男人赤红的眼尾,哽了片刻,并未选择继续解释,而是朝上拱了拱,低头含住了那双紧抿的薄唇。 她解释再多也无用,只能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从未有过其他人。 楚元漓微微怔住。 感受不到男人的回应,凤凌玥索性爬到他身上,双手插入他柔顺的发丝,紧紧扣住他的脑袋,奋力撬开他的唇齿。 凤凌玥有些着急,抬起头,委屈巴巴看着他:“夫君不爱我了吗?” “我爱……唔……” 趁他开 口的功夫,凤凌玥再一次俯身,快速缠上他的柔软。 那原本横亘在楚元漓心头的怒意和酸楚,因为女人的主动逐渐消解,转而替代为一股强烈霸道的占有欲。 伸手扣上女人的小脑袋,反客为主迎合上去,游刃有余的掌握她的呼吸和心跳。 楚元漓抱着女人滚了一圈,将她圈在身下。 约摸五更天,满头细汗的凤凌玥趴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楚元漓抬袖擦了擦女人额角的汗,双臂紧紧把她娇软的身子完完全全拥在怀里,俯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低声喃喃:“凤凌玥,你的一切只能属于楚元漓一人,知道么?” 睡眠不算太深的凤凌玥好似听到了男人的话,小嘴一张一合呢喃:“凤凌玥只属于楚元漓一人。” “玥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楚元漓以为她醒了,语气有些激动道。 “嗯……”凤凌玥嘤咛一声,朝男人怀里拱了拱,抓着他衣领的小手也紧了紧,可嘴上并未回应他的话。 等了片刻,确认怀里人是真的睡着,楚元漓才阖眸入睡。 这一夜,两人都做了一个梦。 楚元漓的梦,是美梦。 可凤凌玥,做的却是噩梦。 第276章 他这是被嫌弃了? “唔……” 睡梦中,楚元漓感觉自己被人咬了一口,闷哼一声,倏地睁眼。 低头瞧去,发现某女人用力咬着自己的脖子不放,而且力道越来越大。 “玥儿?”楚元漓吃疼的扯了扯嘴角,轻轻拍了拍趴下自己身上的凤凌玥的后背,“玥儿?醒醒?” 听见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凤凌玥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 “唔……” 某王爷肚子被坐了一屁股,又闷哼一声,玥儿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凤凌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看着楚元漓,觉得眼前的人与自己梦中的人似曾相识。 她低头,仔细盯着那张黑沉沉的俊颜。 “玥儿?我脸上有东西?” 凤凌玥看了一会儿,伸手覆上他半张脸,嘴里小声呢喃:“好像,真的好像……” “玥儿,你在说什么?”楚元漓一头雾水。 这丫头,怕不是睡傻了。 “嘶!”凤凌玥忽然感觉脑子一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好疼。” 见此,楚元漓立刻托着她的腰坐了起来,语气紧张:“怎么了?怎么忽然头疼了?” 凤凌玥甩了甩刺痛的脑袋,迷糊的睡意逐渐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睡着的时候,她清晰记得梦里的事,梦里的人。 可醒后,无论是事,还是梦中人,她只记得个大概。 “还疼不疼?”楚元漓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昨晚是不是又噩梦了?” 凤凌玥微微点头,“好像是,可是记不太清……呀……” 忽然看到某王爷脖子上的牙痕,惊呼一声,“你脖子上咋回事,不会是我睡着的时候咬的吧?”她也不属狗啊,怎么睡着了还能咬人! “除了玥儿,还有谁敢咬本王,嗯?”楚元漓被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也不知她在睡梦中将自己当成了食物,还是当成了敌人,下嘴那么狠,他脖子现在还疼着。 凤凌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忽:“呵呵,是个意外,意外,我待会熬一盅鸡汤给你补补。” “本王不喝鸡汤,亲本王一下,本王便不计较了。”楚元漓故意紧绷着一张脸,语气也正经起来。 凤凌玥握拳朝他胸口锤了一下,“没刷牙,我才不亲。” 话罢,快速翻身下床,一溜烟跑了出去。 楚元漓无奈扶了扶额, 他这是被嫌弃了? 吃过早膳,凤凌玥说要去山庄为萧澈换药,楚元漓立刻炸毛了:“就算他是为你受伤,玥儿也没必要亲自去,本王让惊风找个大夫去。” “他中毒了,需要注射一种特殊药物,而且注射手法特殊,只能我来。”凤凌玥抓着他的大手解释,“我之前有个徒弟,今天带她一起去,教会她之后,我就不管他了,嗯?” 楚元漓忖思刹那,“换药之事,让你徒弟来。” 萧澈那张脸,他都不愿让他女人看到,更何况是身子! “好。”凤凌玥笑了笑,“都听你的。” 随后,凤凌玥去了趟听雪楼,把阮娇带上。 阮娇钻进马车,看到一袭白衣、戴着半张面具、正闭目养神的楚元漓,先是一愣,后是被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一惊,有些进退两难。 凤凌玥上车,发现阮娇堵在车门口,推搡了她一下:“阮娇,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坐着。” “是,夫人。”阮娇笨拙的坐到一旁。 凤凌玥进去后,坐到楚元漓身边,见阮娇脸色不太好,问道:“阮娇,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脸色怎么忽然这么白?” “夫人,奴,没事。”阮娇悻悻瞥了楚元漓一眼, 摇了摇头。 凤凌玥捕捉到阮娇的小目光,也看向楚元漓。 难道阮娇是被楚元漓吓到脸白?他有这么吓人么? 察觉到某女炙热的目光,楚元漓微睁开星眸,斜睨着她,语气戏谑:“夫人,还有外人在,夫人一直盯着为夫看,为夫会不好意思。” “咳咳咳、”凤凌玥被他这话吓得咳了好几声。 上一秒还兴致浓浓的楚元漓,听到媳妇的咳嗽声,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冻着了?” 提起昨晚,想到自己干的好事,凤凌玥羞得小脸一红。 “咳、我没事……” “脸怎么红了?”楚元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也没发热啊。” “你……闭嘴吧你!”凤凌玥没好气的推开他。 楚元漓似是想到什么,失笑一声,俯首在她耳畔低低的说道:“玥儿,你的小脑袋瓜成日都想什么?知不知羞?” “楚!元!漓!”某女登时羞愤的踢了楚元漓一脚,如炸毛的狮子,“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好好,不逗你了,别生气了。”楚元漓轻轻抱住她,摸着她的发丝顺毛。 一旁,阮娇傻了。 她方才进来时,眼前这男人分明像是一座万年冰山 ,极其吓人,吓得她一身冷汗。 现在,却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虽然带着面具,可露出的那半张脸是她从未见过的风华绝代,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俊逸清透,温柔至极。 这样的男人,她想,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抗拒他的魅力。 如果她方才没听错的话,夫人喊他‘楚元漓’。 试问,整个安凌皇城谁人不知漓王殿下楚元漓。 没想到,现在坐在她不远处的男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漓王殿下,而她一直追随的主人,竟是漓王殿下唯一宠爱的漓王妃。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凤凌玥瞥见阮娇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家男人身上,不悦的咳了一声,吓得阮娇赶紧垂下脑袋,一路上再也不敢抬头。 她只是个卖身为奴的奴隶,连庶民都不是,怎么可以痴心妄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 这辈子,能平平安安活着,便是老天最大的恩赐。 凤凌玥半眯着眼眸,若有所思盯了阮娇半晌。 当初,在奴隶市场看中阮娇,是看上了她的医术,对她的人品倒不是非常肯定。 在赛华佗医馆做活时,阮娇认真负责,兢兢业业,从未出错。 可刚才,她盯着自己男人看是几个意思? 第277章 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马车抵达流光山庄。 “阮娇,你先下车。” “是,夫人。” 阮娇下车后,凤凌玥先钻出马车,楚元漓紧随其后。 入山庄时,夫妻走在前头,阮娇跟在后头。 看到传闻中双腿残废的漓王殿下能正常行走,阮娇惊讶的目光夹杂这许多疑惑之色,心中越发笃信传闻不可信。 如往常一样坐在凉亭里喝茶的慕星聿看到夫妻俩进来,目光先是扫了凤凌玥一眼,后被她身侧一袭白衣、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吸引,见两人亲密无间贴在一起,岂会猜不出他的身份。 原来这鼎鼎大名的漓王,是假残…… 楚元漓在北斗楼亲眼见到慕星聿自己卖了自己,目的是为了接近他的女人,早已把他拉入情敌名单。 对上慕星聿探究的视线,落在凤凌玥柳腰上的大掌下意识紧了几分,恨不得让她黏在自己身上,以宣示主权。 感受到自家男人极强烈的占有欲,凤凌玥无奈又欣喜。 “我的阁主大人,这位公子是?”慕星聿从凉亭里走出来,温和的目光看着凤凌玥,言笑晏晏。 我的阁主大人?楚元漓脸色一黑,浓眉紧拧,不给凤凌玥说话的机会,语调冰冷又犀利:“她的 男人,唯一的男人。” 凤凌玥被楚元漓幼稚又霸道的话逗得“噗嗤”一笑,想到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持自家男人的颜面,一瞬收敛笑容,朝男人怀里贴了贴,正儿八经跟慕星聿介绍道:“他是我男人,唯一的男人!记住了么?” “知道知道,不就是阁主夫人嘛。”慕星聿挑起剑眉,唇角一勾,揶揄道。 凤凌玥无语的嘴角一抽:“……” 楚元漓脸色顿时漆黑一片:“……” 未免某王爷与嘴欠的慕星聿打起来,凤凌玥小手勾住男人的腰杆,将他往后院拥:“夫君,咱们别理他,先去办正事。” 说话间,故意轻轻在他腰上挠了挠。 楚元漓被挠得脊背一酥,乖乖被凤凌玥带着走。 走了没多久,男人冷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酝酿着一丝酸味:“玥儿何时把他逐出山庄?”若不是考虑到媳妇的情绪,他刚才已经把那讨厌的男人扔出山庄。 “谁?慕星聿么?”凤凌玥歪头看着又醋意大发的某王爷,“他赖上我其实是有原因的,等回府,我再跟你细说。” 楚元漓委屈的抿了抿唇,好吧,媳妇说有缘由,他就再等等…… 流光阁偏房,萧澈正在吃早膳 。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心知是小玥儿来了,含情脉脉的狐狸眼顿时亮了起来,可看到她是被人搂着进门的,刚上扬的嘴角逐渐僵住。 这是楚元漓和萧澈第二次见面,两人眼神碰撞出来的火药味比上一次还要浓郁。 尤其是楚元漓,想到玥儿五岁时便认识了萧澈,曾经为他做过手串,送过荷包,昨日还亲自还为他亲自下厨……心中的醋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连嘴巴里都是苦涩的酸味。 揽着凤凌玥坐到桌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并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语气不虞的催促道:“玥儿待会动作快些,别忘了咱们回去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重要的事?”他们回去要办什么重要的事?凤凌玥一头雾水,又一秒恍然,这货的醋缸子??翻了。 今天这醋吃上后,完全停不下来是吧? 为了让楚元漓放心,歪头在他的侧脸吧唧一口,“我速战速决,弄完咱们就回去。不过,你能去院子里等我么?” 说完,又在男人唇角吸了一口。 楚元漓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可媳妇的香吻让他实在没有抗拒力,微微颔首:“好,我出去等你。” 话毕,大掌 扣住女人的后脑,在她莹润的樱唇上温柔的回了一吻。 全程看着两人亲来亲去的萧澈一脸生无可恋,很希望此刻的自己眼是瞎的、耳是聋的、心是麻木的…… 一双温情脉脉的眉眼逐渐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落寞之色,手中的竹筷也被他生生折断。 如果当年小玥儿没有离开西陵,没有来到安凌,没有成为永宁侯嫡女……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为自己的妻子,或许连孩子也有了。 可惜,这世间有太多天不遂人愿,他一生唯一想要守护的人儿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阮娇不仅傻了,看到这般大胆温存的一幕,白皙的小脸涨得绯红,眼神想要闪躲却又不自觉落在凤凌玥和楚元漓的身上。 漓王殿下和漓王妃的感情似乎比传闻更好。 而且,漓王殿下似乎被漓王妃拿捏得死死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好啦,乖乖出去等我吧。”屋内两道灼热的目光似要把她烤化,凤凌玥小脸泛上一抹薄红,扒拉着男人扣在她腰上的大掌,催促道。 楚元漓不情不愿松开凤凌玥,举步离开时,还冷中带刀睨了萧澈一眼,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警告 味道浓烈得让人不敢忽视,似是在说:敢动我的女人你就完蛋了! 凤凌玥拉着阮娇的胳膊,走到萧澈跟前,“萧公子,她是我徒弟阮娇,因为我后面没有闲暇时间来山庄,所以萧公子痊愈以前,由她为萧公子换药解毒。” “我不需要。”萧澈闻言,脸色顿时一阵铁青,如果让他被除小玥儿以外的女人碰、看,他宁愿忍着伤痛不治,当即冷声拒绝。 凤凌玥沉吟刹那,“她的医术不错,做事也够细心。” 阮娇虽不能完全信任,可她是自己的奴隶,命握在自己手上,若是换做其他普通大夫,说不定会被什么人利用,说不定还会惹来什么麻烦。 “我的伤,只能由你医治,若是换了旁人,我宁愿不医。”萧澈剑眉微蹙,眼尾通红的看着凤凌玥。 凤凌玥:“……” 又来一个偏执狂,头疼啊。 “阮娇,你先出去一下。”凤凌玥看着阮娇说道。 “是,夫人。” 阮娇出房间,凤凌玥坐到桌边,“萧澈,我们好好谈谈吧?” “小玥儿想谈什么?”萧澈声音很淡很低,含着难无法掩饰的悲伤情绪。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内心不想听,可又舍不得拒绝她。 第278章 永远对你有求必应 凤凌玥双手搭在膝盖上,郑重其事道:“萧澈,小时候呢,我们是好朋友,也拥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可八岁以前的事,我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五六岁的事,我更是不记得。于你而言,是难忘的,可于我而言,是陌生的,我不是小时候那个凤凌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下去,可以么?” “小玥儿,你真那么讨厌我么?”无论是那个易容的萧澈,还是坦白身份的萧澈,似乎一直以来,她都十分排斥。 凤凌玥眉心一蹙,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觉得自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一开始,萧澈于她而言,只是个普通的病人,她对他只是医者对待病人的责任,并无其他情感。 后来,萧澈告诉她,他们从小时候认识,想和她继续做朋友,她那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目的,但她既有了楚元漓,便不能再与其他男人纠葛不清,所以在拒绝了萧澈之后,对于他三番五次纠缠的行为,她确实讨厌。 可回回遇到他,他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身为大夫,又不能见死不救。 这一次,萧澈虽是自作主张为她拦 下碧落圣教的人,可怎么说也是为自己而伤,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一方面,她要考虑楚元漓的感受,另一方面,又对萧澈的执着无可奈何。 陷入这般两难之境,她真的很苦恼…… 萧澈瞧出她的为难,喉结缓缓滑动一下,语气闷闷的:“小玥儿不必为难。” 说完,起身离开。 凤凌玥也跟着起身,盯着他的背影,“你的伤还没好。”重点是他的毒,若不及时清除,会危及性命。 萧澈顿住脚步,折返回来,无声凝视了她片刻,才大胆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凤凌玥未料到萧澈会抱他,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推了推,语气炸毛:“萧澈,你放开!” “唔……小玥儿……”牵动伤口,萧澈疼得闷哼一声,可双臂的力道愈发加重,脑袋倚在她的肩膀上,低低说道,“让我抱一下好吗?算是告别。” 说好守护她一世,他不想食言,可他的出现让她为难,他又怎么舍得让她难上加难。 凤凌玥察觉碰到萧澈的伤,下意识不再动弹,“萧澈,能不能放开了?” “小玥儿,照顾好自己,若有需要,带着我送你的那块玉佩来西陵镇北王府寻我,阿澈哥哥永 远对你有求必应。”此一别,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小玥儿,萧澈觉得心痛得有些无法呼吸,黯然的脸庞虽勉强挂着笑意,可那双款款柔情的狐狸眼渐渐续上一层薄薄的氤氲,语气也有些哽咽。 他舍不得放开怀里这个寻了十年的小丫头,可话音落,还是慢慢松开了双臂。 萧澈离开了,剩凤凌玥愣在原地。 院内,坐在凉亭里等媳妇的楚元漓看到萧澈出来,便知事情如他所料,箭步如飞冲进房间。 刚踏入房间,看到凤凌玥很痛苦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心口一惊,跑过去将她抱起,“玥儿怎么了?是萧澈欺负你了?”说着,坐到凳子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听到那句‘阿澈哥哥永远对你有求必应’,莫名觉得熟悉,好似脑海里闪过什么重要的画面,头就跟着疼了起来。 凤凌玥靠在楚元漓怀里休息片刻,觉得头没那么疼了,才回应他的话:“刚才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起。” 在现代,二师父用了很多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却始终无效,可最近,断断续续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她猜测,当年丢失记忆并非意外所致,是有人利 用某种手段尘封了那段记忆,而那法子维持时间有限,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记忆有恢复的预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带你去找沈茂业。”楚元漓抱着她往外走。 “没事,现在不疼了。”凤凌玥摇了摇脑袋,又仰头看着楚元漓,欲言又止,“那个……” “玥儿有话直说。”楚元漓知道她记挂着萧澈身上的伤,心里虽不爽,可他也不知好恶不分之人。 说到底,萧澈确实从未伤害过他的女人,否则他早一剑杀了萧澈,岂容他好好活到现在。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 “萧澈身上的毒未解,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凤凌玥眸光为难的说道,“元漓,我不想欠他什么。” 楚元漓顿住脚步,俯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平静的语气不带什么情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为了不让他的玥儿为难,为了不让她心中一直记挂着另一个男人的情,他只好再忍让一次。 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跳下来,快步朝前院走,终于在山庄门口追上了萧澈,跑上去拦住他。 看到凤凌玥追他出来,萧澈狐狸眼亮了一亮,“小玥儿这是做什么?” “伤未愈之前,你必须留在山庄,我为你医治。萧澈,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不会毫无所求,我也无法将你对我的情意视为理所应当,更不想欠你这份情意。”凤凌玥认真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请求道,“还有,碧落圣教的人目标是我,我不希望你为我卷入其中,更不愿看到你再为我受伤。所以……伤愈之后,你再离开,可以么?” “好。”萧澈毫不犹豫答应,小玥儿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再让她陷入两难。 凤凌玥将萧澈带回了流光阁偏房,在楚元漓和阮娇的注视下,动作利落干脆的为萧澈换药包扎,又详细演示和解说了注射抗毒血清的过程。 忙完,对萧澈说道:“你的伤口稍微有些红肿,切记不能碰水,不能做大幅度动作,饮食也要清淡。” 又指了指阮娇,“阮娇这几日会住在山庄,如果身体哪里不适,直接找她,不要强撑。” “嗯。”萧澈微微点头。 随后,凤凌玥向阮娇交代了萧澈的伤势情况和一些注意事项。 凤凌玥的安排归安排,但萧澈,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让其他大夫医治自己,不过,看到她那般认真的态度,没多说什么。 第279章 本王身上难道没有一点长处? 搞定萧澈一事,凤凌玥和楚元漓回了府。 路上,凤凌玥的目光直勾勾锁在楚元漓脸上。 楚元漓垂眸,与她的视线相撞,发现那一双澄澈如水的云眸热情如火,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小脸,动作温柔:“玥儿今日为何一直盯着本王看?” 凤凌玥眨了眨闪烁如星辰的眼睛,挽上他的胳膊,贴紧他,语气羞羞:“楚元漓,我……我好像……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她的男人虽是个小醋精,甚至有些偏执,可似乎,次次都让着她、包容她,次次都为她改变自己的原则。 某个被表白的男人有些受宠若惊,耳朵腾的一下爆红,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仿佛下一刻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小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难道因为萧澈的事? 想到这,楚元漓握住凤凌玥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声音低沉的质问:“玥儿都喜欢本王什么?”指腹从她的唇瓣上慢慢滑过,温柔又轻薄。 “当然是所有。”凤凌玥小手攀上男人的脖颈,眼珠子一转,勾唇,机灵回道。 楚元漓不接招,追问:“比如呢?” “长得帅算不算?”凤凌玥“嘿嘿”一笑。 “还有呢?”男人又问。 “身材好。” 楚元漓:“……” 是他的长处不够多 ,还是只剩下肤浅的容貌能吸引到她? “除此,还有没有?”某王爷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凤凌玥托腮认真想了想,“还有……爱吃醋。” 楚元漓:“……” 吃醋也算长处? 某王爷冷眉味蹙,没好气的嗤道:“爱妃,本王身上难道没有一点长处?” “长处?”凤凌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抹黄色的画面,小脸通红,意识到自己想歪,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咳,有,当然有,可多了。” 楚元漓将某女不知羞的小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无奈又好笑,捏着她的小脸调侃:“玥儿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嗯?” “我哪有,不正在想你的长处嘛!”延长上扬的尾音,听得凤凌玥一阵心虚,红着脖子否认,“容我想想……” “本王的长处需要想这么久?”楚元漓也懒得戳破她,低沉的语气略带不满,“玥儿刚才说喜欢本王,定是故意哄本王开心。小骗子!” “诶~我就是故意骗你的。”凤凌玥狡黠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想套她的话,她非不按套路出牌。 楚元漓根本不接凤凌玥的招,炙热的眸光已经盯了那双莹润的樱唇很久,看到粉粉的舌尖,快稳狠吻了下去。 “唔……” 就这样,赶车的惊风又被迫听了 一路暧昧的声音。 老天爷啊,什么时候换千流来吃主子和王妃的狗粮?他是真的够够的了。 因为碧落圣教,接下来的日子,凤凌玥走到哪儿,楚元漓便跟到哪儿,恨不得把她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每次去山庄为萧澈检查换药,凤凌玥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想速战速决。 处理好萧澈的伤,楚元漓一秒都不想多待,立刻带着凤凌玥回了王府。 回到府上,楚元漓扎进书房忙自己的事,凤凌玥一个人实在无聊,想着要找些事做。 忽然脑子里冒出什么,问随侍身侧的春花:“春花啊,你可知女子送男子定情信物,一般都送什么?” “王妃,春花觉得……”春花一边为凤凌玥倒茶,一边思索,“觉得定情信物一定要独一无二,最好是王妃亲自做的。” “亲手做的?”她能做什么?做饭?打造一把武器?听上去也不像定情之物啊,“那女子一般都会做什么呢?” 春花递了杯茶给凤凌玥:“比如荷包,丝帕什么的,最好是王爷可以贴身佩戴的东西,若是王爷收到王妃的定情信物,一定会日日佩戴在身上。” 凤凌玥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思忖片刻,决定给楚元漓做个荷包。 说干就干,放下茶杯,去了趟府库,从那批苏锦里挑中了一匹青 灰色,又让春花备了刺绣的工具,然后回到寝房认认真真做起了女红。 “春花,本王妃要绣什么?”凤凌玥拿起针,却不知从何下手。 “王妃要送王爷,当然是绣鸳鸯戏水。” 凤凌玥:“……” 她都不知道鸳鸯长什么样,绣个屁的鸳鸯戏水,这不是为难她吗。 “除了鸳鸯戏水,还能绣什么?” 春花挠了挠脑袋,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回答:“奴婢觉得,王妃绣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王妃亲手绣的,王爷都会喜欢。” 凤凌玥想了想,最终取自己名字里的月,绣一个月亮。 暮色四合,楚元漓忙完手头的事便进了寝房,进门看到某个小女人坐在桌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桌上还有许多针线和碎布。 “玥儿在做什么?”难道是想亲手为他做衣服? 听到楚元漓的声音,凤凌玥一激灵,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嘶……” 又快速把绣品藏到了身后。 “怎么这么不小心?” 知道她是被针扎到,楚元漓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拉她的手检查,却被凤凌玥躲了过去,“我没事。” “乖,我检查一下。”楚元漓扯了扯她的衣袖,语气又温柔又霸道。 凤凌玥乖乖从身后掏出了手,白皙如葱的玉指上落了一 点鲜红的血珠,楚元漓看得心疼不已。 拉过那只指尖,俯首轻轻含住,吮吸。 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全身,凤凌玥呼吸一滞,奋力要抽回手:“我没事,你快放开。” 这感觉,简直要命! 见某女羞得脸色绯红,楚元漓才松开,盯着刚才被刺破的地方:“还疼么?” 凤凌玥快速抽回手,“不疼了。”只是被针扎一下而已,她哪有那么娇气。 “玥儿这是在做什么?”楚元漓扫了眼桌上的碎布,又把视线落在凤凌玥身后的春花脸上。 春花对上自家王爷阴鸷的目光,赶紧回道:“王爷,王妃是在为王爷做荷……” “春花!”凤凌玥急切的打断了春花,这死丫头,怎么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春花悻悻缩了缩脖子,把话咽了回去。 楚元漓听了个大概,星眸微微亮起,刚要开口,却被凤凌玥拉了起来:“我饿了,咱们去小花厅用膳。” 说话间,拉着楚元漓往外拖,又快速把手中的绣品丢到桌上,并给春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藏好。 某王爷离开时,朝桌上瞥了一眼,瞧见那块青灰布上用金线绣着一条毛毛虫,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小花厅时,他终于想起。 那毛毛虫,与当初那块粉帕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第280章 我都没用力,怎么会疼 是巧合? 还是…… “我脸上有东西么?”见楚元漓一直盯着自己看,连饭都忘记吃,凤凌玥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楚元漓回神,勾唇:“没事,快吃吧。”玥儿绣的是半成品,或许是他眼花了。 “噢……” 花了两天时间,凤凌玥终于勉强做好了一个荷包。 从流光山庄回来,她便回房,从梳妆台的木匣子里拿出了那个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荷包,忐忑的问春花:“春花,本王妃做的这个是不是很丑?王爷会喜欢么?” “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因为啊,是王妃亲手做的。”春华言不由心的回道。 其实当她看到自家王妃绣了一条毛毛虫时,真的忍不住想要提醒王妃,可见王妃绣毁了七八个,最终绣的还是一条丑不拉几的毛毛虫,她觉得,即便自己提醒了,王妃的女红也不会变好。 王爷那么宠爱王妃,不管王妃绣的什么,不管王妃做的荷包有多丑,王爷肯定不会嫌弃。 听到春花说楚元漓一定会喜欢,凤凌玥摸了摸手上的荷包,眼尾微微上翘。 她可是第一次做这种只有幼稚小姑娘才会做的东西,指头也快被戳烂了,要是楚 元漓感嫌弃,他就死定了! 这般想着,满怀期待的去了书房。 “惊风,你先出去。”凤凌玥看着惊风。 “是,王妃。” 等惊风退出书房,凤凌玥才绕至书案后。 楚元漓狐疑的抬头。 “我……”凤凌玥从身后拿出荷包,满不在乎的递到楚元漓跟前,语气异常平淡,“你不是说没收到过我的定情信物吗,这是我随手做的,喏。” 楚元漓盯着那荷包上的刺绣,神色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他以为那夜看到的是半成品,可荷包上的,分明是完整的,与粉帕上的刺绣分毫不差。 见某人脸上没有惊喜,眉头还拧了起来,凤凌玥眼底的期待瞬间被一团怒火替代,收回荷包,气呼呼说道:“楚元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我的荷包?嫌弃它长得丑?哼!” 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你以后再也不……” 步伐刚跨出,只觉手腕一紧,接着跌入一个充斥着淡淡青木香的温热怀抱。 凤凌玥瞪了楚元漓一眼,愤愤挣扎起身,“你放开我!” “别动!”楚元漓勾住女人腰肢的大掌用力一按,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怀里,语气霸道至极。 凤凌 玥别过视线,满眼委屈,她花了整整两日做的荷包,他竟如此嫌弃。 呵,男人! 没良心的男人。 楚元漓被她激动的情绪弄得有些苦笑不得,伸手抓过女人手中的荷包,低沉悦耳的声音卷着温热的气息扑进凤凌玥的耳廓:“玥儿送我的荷包,一点都不丑,我很喜欢。” “哼!”她才不信,狗骗子。 “玥儿?”见她气得不行,楚元漓凑到她颈窝蹭了蹭,“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喜欢,以后我会日日佩戴在身上,玥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脖子被某人蹭得有点痒,凤凌玥不自在的扭了两下,却没有理会某人,因为她是真的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方才不是嫌弃玥儿的意思。”楚元漓垂眸看着荷包,继续解释,“只是见这荷包上的刺绣有些眼熟,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玥儿别生气了。” 闻言,凤凌玥更加生气,一巴掌把荷包直接拍飞,又蓄力朝某人肩头推了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炸毛道:“我是第一次做,何来眼熟?楚元漓,你竟然把我的荷包与你其他情妹妹送你的荷包做对比,我……唔……” 楚元漓发现解释不通 ,再次将她按在怀里,以吻封缄。 凤凌玥想要挣脱,却被某人狠狠扣住了后脑勺和后腰,根本挣脱不开。 那吻,比暴风骤雨来得还要猛烈,狂肆又霸道的掠夺她的呼吸,没一会儿,凤凌玥就被吻得迷迷糊糊,身子似是软成了一滩水,连推搡对方的力气也没有。 在她快要窒息呜咽时,楚元漓松下了唇上的力道,动作温柔如水。 某女哪里经得住这般诱惑,抵在男人胸前的小手改而攀上他的脖颈,主动迎合上去…… 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四片唇瓣才依依不舍分离,鼻尖碰上鼻尖,温热的粗气倾吐在对方脸上。 楚元漓熊抱起女人,起身,捡起地上的荷包。 随后,回到书案边,让她坐在桌上,俯首抵上她的额头,磁性的嗓音因为刚才绵长的吻变得极致暗哑:“玥儿的荷包,是为夫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为夫很喜欢很喜欢。方才惹玥儿不开心,是为夫的错,为夫向玥儿道歉,玥儿不要生气好不好?” “除了我的荷包,你还收到过哪个野女人的荷包?”凤凌玥隔着眸中薄薄的水雾瞪着男人,妩媚中带着一丝委屈和可怜,语气也有 些哽咽。 楚元漓当即否认,满脸无辜:“没有,为夫从未收过其他人的荷包,不对,是从未收过任何人的定情信物。” “那你说我的荷包眼熟?”凤凌玥瘪了瘪嘴。 “我……”确实眼熟,他该怎么解释? “我什么我,楚元漓,你个大骗子!”凤凌玥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刚被吻灭的怒火又蹭的一下窜上脑门,“我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着,抬脚朝楚元漓的腿踹了一下。 “嗯……”楚元漓疼的闷哼一声,拧眉,“好疼……” “我都没用力,怎么会疼!” “楚元漓,你又想骗我。” 凤凌玥再一次抬脚,得逞之前,被楚元漓的大手按住,眼神幽怨无比:“玥儿,为夫真的被踹疼了。” 对上那饱含委屈的眸光,凤凌玥心一紧,有些懊恼道:“真的踹疼了?你快放我下来,我帮你检查一下。” “嗯。”男人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乖乖坐回椅子上,等着媳妇检查小腿。 凤凌玥蹲在地上,撩起某人的衣摆,又快速卷起他的裤腿,仔细检查刚被她踹过的地方。 除了浓密的腿毛,一点其他痕迹都没有…… 这人又骗她! 第281章 按在假山上强吻了? “楚元漓,你……” “玥儿不觉得自己绣的荷包,与之前那块粉帕很像么?”见媳妇又要发飙,楚元漓马上拉她入怀,把荷包凑到她眼前,一边摩挲一边解释,“是本王看错了?还是巧合?” 凤凌玥微微一怔,思绪被楚元漓带偏,脑海里回想着他说的那块粉帕,“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确实有点像。” 可那粉帕是穆清歌送给楚元漓的定情之物,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穆清歌的女红水平也这么差? 不对啊,那穆清歌送给他的帕子,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晰…… “玥儿为何要绣一条虫子?”发现媳妇正在胡思乱想,楚元漓再一次出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什么虫子!”凤凌玥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红了,指着荷包上的刺绣,“你仔细看看,它哪里像虫子了?” “!”媳妇怎么又生气了?女人的情绪都这么多变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楚元漓细细端详着荷包上的‘毛毛虫’,渐渐,剑眉拧了起来,“不是虫子,那是何物?” 据他所知,荷包上要么绣竹叶鲜花,要么绣元宝文字,要么绣鸳鸯戏水……可他女人绣的玩意儿,怎么看都是一条 虫。 凤凌玥差点被楚元漓这钢铁直男的问题气吐血,握拳锤了锤胸口,扯着嘴角用无奈的语气解释:“它是月亮,天上的月亮,弯弯的月亮,看出来了么?” “……”原来是月亮,恕他眼拙,真的没看出是一轮弯月。 楚元漓忍不住失笑一声,眸底浮现出幽暗的玩味之色:“是为夫眼拙,确实是一轮金色的弯月。” “你、”这狗男人是真欠揍,她忍不了了,“楚元漓,今天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就跟你姓。” 说着,朝男人的俊脸抡起无情的粉拳。 楚元漓忙用大掌裹住女人要作案‘的凶手’:“傻丫头,不逗你了,本王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嗯?他竟然也准备了礼物…… “是你亲手做的么?不是我可不要。”凤凌玥嘴上阴阳怪气,可心底十分期待。 楚元漓伸手从书案下的暗格摸出一个木盒,“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凤凌玥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根白玉发簪,簪头好巧不巧也是一轮镂空的弯月。 某女云眸一亮,笑着拿起玉簪,仔细端详后发现正反两面都刻着字,正面是单字漓玥,反面是生生世世一双人。 “玥儿可喜欢本王的 定情信物?”楚元漓认真瞧着她,美眸中闪过一丝潋滟,唇角欣悦撩起。 这玉簪一看就是他亲手打磨的,比她那丑陋的荷包好看多了。 “喜欢呀。”凤凌玥勾唇点头,把玉簪递给楚元漓,“帮我戴上。” “好。”楚元漓接过玉簪,取下她发髻间的珠钗,又小心翼翼把玉簪簪到发髻间,凝眸看了半晌,嘴角的笑意逐渐蔓延,“我的玥儿真好看。” 凤凌玥伸手摸了摸发髻,忽然想到楚元漓要把那丑兮兮的荷包挂在腰上,觉得太丢人,伸手扒拉男人,要抢回那个荷包。 某女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楚元漓身子一僵:“玥儿,白日宣淫,不好。” “我的荷包呢?先给我一下。” “不给。”楚元漓一秒看穿女人的小心思,“玥儿已经送给本王,怎能再要回去?” “太丑了,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不丑。” “丑,我……唔……” *** 十日后,萧澈的伤基本痊愈,体内的毒也彻底解除。 这一次,未做告别,连张小纸条都没留下,他便离开了流光山庄。 这日,吃过早膳,凤凌玥跟着楚元漓进宫了。 进宫做什么呢,为皇帝楚御 天贺寿。 马车上,凤凌玥瞥着某王爷腰上那个丑兮兮的荷包,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楚元漓,你在家戴我就忍了,可进宫赴宴,你为何还要戴着它?”绣的时候还不觉得丑,可看久了,越看越辣眼睛。 “与玥儿的定情之物,必须片刻不离身。”楚元漓大掌覆在荷包上,眸光警惕,生怕凤凌玥又扑上来抢。 凤凌玥见他跟防狼一样防着自己,无奈扶了扶额:“好吧,你不觉得丢人,那就戴着吧,要是有人问起来,可千万别说是我绣的。” 楚元漓:“……” 宫宴是在午时四刻正式开始。 进宫后,凤凌玥不想提前去宫宴场地,推着楚元漓在御花园逛了起来。 逛了没一会儿,凤凌玥嫌弃花园来来往往都是人,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假山道:“那边看着好像蛮清净的,要不咱们去那歇歇吧?” 也省得碰到一群脸熟的人就要打招呼。 “听玥儿的。”楚元漓自是没意见。 “好。” 凤凌玥屁颠屁颠推着轮椅去到假山附近。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好巧不巧碰到了楚承霄和祁言诺,还好巧不巧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画面。 楚元漓:“?!” 凤 凌玥:“!” 我滴个乖乖啊…… 她如果没产生幻觉或者眼花,祁言诺这是被楚承霄按在假山上强吻了? 楚承霄是真的弯,还是那一次为祁言诺急救,被硬生生掰弯了啊? “楚承……”某女的思绪被楚元漓的声音拉回,在自家男人要吐出接下来的话之前,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 并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他们你侬我侬,你瞎掺和做什么?” 话罢,赶紧推着楚元漓逃离。 可车轱辘的声音太大,清晰落入楚承霄和祁言诺的耳朵。 楚承霄扭头,闻声看去,看到凤凌玥和楚元漓的背影,吓得身子一僵。 祁言诺更是又羞又恼,一把推开楚承霄。 他们俩刚才做的事,漓王妃不会全部都看到了吧? 这般想着,赶忙跑上去拦住楚元漓夫妻俩,看着凤凌玥,磕磕巴巴解释道:“我们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承霄他……我们那是、是个误会。” 他今日是来为皇上贺寿的,见开席时间尚早,便跟着楚承霄来御花园逛一逛。 没承想方才在那地,楚承霄突然发疯,竟轻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推都推不开。 他这下,可真是无颜面对漓王妃了。 第282章 我是男人! 凤凌玥看着祁言诺红似猪血的俊脸,一脸懵逼,祁言诺跟她解释是几个意思? 乖乖,这不是故意惹她家楚元漓吃醋嘛! 果然,楚元漓见祁言诺一直盯着凤凌玥,还紧张兮兮跟她解释刚才与楚承霄的龌龊事,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黑如墨汁,眸光锋利的盯着祁言诺:“祁二公子,你这是何意?” 男人的声音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祁言诺适才清醒过来,脸色由红变白,垂首,躬身对楚元漓行礼:“祁言诺参见王爷王妃,方才,方才是……” 方才他只想着消除漓王妃对他的误会,一时之间乱了方寸,这下,如何解释…… 这时,楚承霄提心吊胆的走到祁言诺身边,对楚元漓行礼,“九皇叔,方才那是个意外,承霄恳请九皇叔不要告诉父皇,不要迁怒言……祁二公子。” “楚承霄,你简直……”楚元漓正要斥责楚承霄方才的行为,胳膊被凤凌玥拧了一把,果断改了口,“本王不会多管闲事,但本王希望你管好你的人。” “承霄知道了。” “玥儿,咱们去那边。”楚元漓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凤凌玥“哦” 了一声,赶紧推着楚元漓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等两人走远,祁言诺也要走,楚承霄拽住他的胳膊:“言诺,等等。” “三皇子,男子之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祁言诺顿住脚步,垂眸睨着楚承霄抓住他胳膊的大手,语气不虞,“还请三皇子放开我。” 楚承霄没理会,用力拽着他回到假山后面,沉声质问道:“言诺,你明知道与九皇婶没有可能,为何对她还执着不放?” 他好不容易才跨出了那一步,可言诺对他似乎并没有那种情意,反而还对九皇婶念念不忘。 甚至,顶着九皇叔的怒火,也要闷头跟九皇婶解释刚才的事。 难道这么久以来,他的心意言诺一点都没感受到么?他们知己十多年,他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人么? “这是我的事,与三皇子无关。”祁言诺奋力甩开楚承霄的手,可对方力气越发重,怎么也甩不开。 脑海里冒出方才楚承霄对他的轻浮之举,他真的无法直视这个被自己引为知己十多年的男人。 无处安放的视线满是慌乱无措,俊脸上的潮红再次浮现。 “祁言诺!”楚承霄 有些恼,“九皇婶已经有九皇叔了,你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你分明心里清楚得很,为什么不愿意看看身边真正在意你的人?” 祁言诺抬眸望去,与楚承霄的视线相撞,只觉对方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令他极不自在,又别开了视线,佯装平静道:“三皇子,这好像与你也没有关系。” 男人之间,怎么能生出男女之间才有的情意! “祁言诺!”楚承霄的怒火被祁言诺过于冷静的态度激得压抑不住,双手掐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抵在假山上,盯着那被他啃得红里发肿的薄唇吻了下去。 “唔……” 祁言诺未料到楚承霄还会猝不及防偷袭,瞪大眼珠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本能伸手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被楚承霄强势撬开唇齿的那一瞬间,祁言诺的紧张和羞耻心到达了极点,闭上眼眸狠狠咬上那钻进来的柔软。 瞬时间,一阵腥甜味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开。 楚承霄吃疼,被迫松开了祁言诺,用被咬破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并带着一种微妙且复杂的情 绪:“祁言诺,我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开始对你有这种心思,但我楚承霄既认定了一个人,绝不会放手,哪怕你不接受,我也会一直缠着你,至死不休。” 祁言诺脸上翻过乌云的青影,敛眸不语。 “知道这些年我为何一直不娶皇子妃么?我想寻一个心意相通的人,与他厮守一生。我虽纳过侧妃,可我从未碰过她们。” “言诺,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虽生在帝王之家,可他从小见识了不少后宫明争暗斗,亦知帝王无情,不可能把真心奉给一人。可他不想如此,他想追寻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引他心动的,不是王公大臣之女,不是温婉谦和的姑娘,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陪读亦是知己的祁言诺。 “三皇子,我是男人!我们……”祁言诺听楚承霄越说越过分,红着脖子,加急声音反驳。 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过于激动,赶紧把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另一边,凤凌玥带楚元漓找了个凉亭休息。 刚坐下,某王爷忽然出声:“玥儿方才为何掐本王?”他胳膊现在还疼着,小丫头下手 真重。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见你要骂楚承霄。”凤凌玥托腮看着某王爷,不解道,“你从来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为何要管楚承霄的事?” “本王身为长辈,岂能视若无睹,那般,简直有损皇室颜面!”楚元漓哪里是想多管楚承霄的闲事,是被祁言诺气的,想找个地方发泄。不过话说回来,看到堂堂皇子做出那种荒唐之事,他身为长辈也不能视若无睹。 “……”原来是无法接受楚承霄是断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谁规定男子之间不能有爱情?若是真心相爱,也是一桩金玉良缘。” 顿了顿,补充一句:“而且,你之前开的莳花馆,不也是为了满足那些断袖之人寻欢的么?” “那不一样。”话说出去,发现自己管了其他人的事,楚元漓转移话题道,“祁二公子对玥儿似乎很上心?本王怎不知他和你那般相熟?” 如果他记得没错,祁言诺不过才见过他女人两面,第一次是在楚嘉禾生辰宴上,这死丫头还冲他笑,第二次是在棋圣大赛上,祁言诺主动站出来维护她。 这期间,难道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第283章 荷包上的毛毛虫绣得可真别致 “我和他一点都不熟。”凤凌玥当即否认,抓住某吃醋精的大手捏了捏,“你怎么谁的醋都吃?不酸么?” 楚元漓反握住凤凌玥的手,顺势拉她入怀,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住女人精巧的下巴,声音慵淡的说:“怪只怪玥儿这张脸长得太吸引人。” 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将她藏在王府,藏起来只容他一人看。 “这话我不同意啊,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凤凌玥歪头甩开楚元漓的长指,轻哼一声,“难道你当初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我的?见色起意?” “……”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本王是那种肤浅的人?” “若我当初是满脸麻子的丑八怪,你确定还会喜欢上我?”凤凌玥挑眉,揶揄道。 楚元漓宠溺的刮了刮她的俏鼻,无奈的笑了一声。 然后,垂首靠近她的耳畔,磁性悦耳的嗓音混合着呼吸扑撒而来:“当初,本王是满脸伤疤的丑八怪,玥儿若是满脸麻子,刚好相配。” “噗嗤。”酥麻的感觉似有电流穿过身体,凤凌玥脸颊泛上一抹薄红的同时,被男人的话逗笑了,握紧粉拳,娇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贫嘴。” 她的力道很小,楚元漓只觉胸口像被小野猫挠了一下,脊骨都酥了,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薄唇轻扬,正要做些什么,被身后一道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九皇婶……” 楚元漓脸色一变,松开凤凌玥:“玥儿,宫宴马上开始了,咱们去宴场。” “好。”凤凌玥也不想被楚静宁纠缠,赶紧起身,推着轮椅离开凉亭。 楚静宁见此,以为两人没听见她的声音,提着裙摆小跑跟了上去,熟络的挽住凤凌玥的胳膊,“九皇婶,上次酒楼一别,都没机会去听雪楼品茶听书,不知九皇婶何时有空?” 推着轮椅的凤凌玥被迫停住脚步,礼貌微笑一声:“七公主,本王妃最近忙得很,恐无空闲时间逛街喝茶。” “这样啊……”楚静宁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楚静宁!”楚元漓冷冽的眸光落在楚静宁抓住凤凌玥的手上,很想剁了那双手。 阴鸷摄人的声音,简直让人心里发抖,楚静宁似被烫到一般快速缩回手,垂首,朝着楚元漓福礼:“静宁见过九皇叔。” “别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楚元漓的视线挪到楚静宁脸上,眸光如同扎满冰棱,“本王的王妃是你的长辈,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九皇叔教诲的是,是静宁不懂规矩,静宁下次再也不敢了。”楚静宁瘪了瘪嘴,双眼含着水雾,带着被楚元漓责骂的可怜之色,低低的语调饱含憋屈之意。 九皇叔好凶…… 以后她连九皇婶碰都碰不得,呜呜呜…… 对于楚元漓莫名吃醋发火的行为,凤凌玥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腹诽:哎,以后要是和这大醋精有了孩子,他一定连孩子的醋都要吃…… 楚静宁被训斥,只得跟在两人身后。 宫宴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结束后,楚元漓夫妻一刻也没多待。 回府的路上,凤凌玥倚靠在楚元漓肩头闭目养神,头顶忽然响起某王爷冷飕飕的声音:“玥儿,以后离楚静宁远一点。” “嗯?”凤凌玥抬起头,眸光之中闪着狐疑之色,“你还吃楚静宁的醋啊?她只是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而已,而且她是女孩子,又是我们的晚辈,你咋这么小气捏?” 楚元漓不予回答,再次强调:“必须离她远点!” 楚静宁和楚承霄可是一母所生,他亲眼瞧见楚承霄有龙阳之癖,谁能保证楚静宁接近他女人不是怀了那种心思, 他不得不妨。 “……好,离她远点。”凤凌玥语气无奈,又歪头靠在了楚元漓肩上。 过了好半晌,某女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对劲,猛的弹起来,“楚元漓,你不会以为楚静宁对我有那种意思吧?” “楚承霄和楚静宁是亲兄妹。”楚元漓沉吟片刻,才给出回应。 凤凌玥:“……” 楚承霄对祁言诺有某种意思,她早就有察觉,今日又亲眼见楚承霄强吻了祁言诺,他铁定是断袖无疑。 只是这楚静宁的心思,她着实捉摸不透。 不过,甭管楚静宁存着怎样的想法,她以后还是远离为好。 回到篱落苑,碰到等夫妻俩许久的凤玉珩。 凤玉珩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楚元漓腰间的荷包吸引,诧异的同时,忍不住吐槽道:“元漓,你怎么挂一个这么丑的荷包?以前可从未见你戴过……” 瞥到凤凌玥脸色黑如墨汁,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这荷包上的毛毛虫绣得可真别致,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什么毛毛虫,它是月亮,是月亮。”凤凌玥差点被凤玉珩气吐血,仰着脖子辩驳。 “……”他还真没看出是月亮,怎么看怎么像条毛毛虫, 还是条又丑又滑稽的毛毛虫。 凤玉珩忍下胸腔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拱手行礼,语气懊悔的致歉:“小王妃绣工别具一格,恕我眼拙,我向小王妃赔罪,请王妃原谅。” 凤凌玥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家男人求安慰。 楚元漓瞧着自家媳妇炸毛的模样极为可爱,也差点破功,可撞向那双泫然欲泣的可怜眼神,登时心里软成一片,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哄慰的语气说道:“某些人眼瞎,玥儿不要跟他计较,本王觉得很好看。乖,别委屈了,嗯?” 眼瞎的可不止是凤玉珩,还有某个狗王爷。 想到楚元漓收到荷包时,与凤玉珩的反应一样,凤凌玥越想越不得劲。 咬着唇,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朝楚元漓伸手:“那你把荷包还给我。” “不还!”楚元漓一秒看穿某女人的小心思,收回手,兀自推着轮椅去书房,“本王和玉珩还有要事相谈,玥儿先自己玩会,本王晚些再陪你。” 凤凌玥:这荷包,抢也抢不回来,骗也骗不回来,气死她了! 进入书房,楚元漓原本温和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掏出那块沾着血迹的图腾碎布:“这上面的纹样,你可认识?” 第284章 凤什么? 凤玉珩看到碎布的一瞬,瞳孔骤然一缩,接过碎布的同时,说道:“认识,而且与它渊源匪浅,不知这东西你从何处而来?” 楚元漓将自己知道的,简单跟凤玉珩说了一下。 听罢,凤玉珩紧紧揪住手中的碎布:“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放弃。” “之前,你只告知本王你是玥儿的义兄,并未提及碧落圣教的事,现在他们主动寻上门来,详细说说吧。”若是能从玉珩这里弄清楚他们抓玥儿回去做圣女的目的,倒是给他节省了时间。 说着,楚元漓拿了两个茶杯,为各自斟了杯茶。 凤玉珩抿了口茶,才将自己与碧落圣教的渊源娓娓道来。 二十四年前,那时的凤玉珩只是六岁孩童,生父母被仇人追杀,逃亡途中,被一位年轻的红衣女子所救,可惜生父母未能活下来。 那红衣女子,便是碧落圣教新任圣女夜流霜。 夜流霜见他可怜,带他回了碧落圣教圣地。 后认了她为义母,还拜在圣教三长老门下,他所习的卜算之术皆是三长老所授。 在圣教生活了七年安稳日子,有一日,夜流霜为逃离圣教大长老安排的婚事,偷偷带着他离开 了圣地。 可圣教派来抓捕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两人一路逃至天启边境,身受重伤的夜流霜原以为会被带会圣地,被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所救,那个让夜流霜以身相许的男人。 在那人的庇佑下,夜流霜生下了凤凌玥,他亦认了那人为义父,他们安稳渡过了五年。 后来某一日,他和义父刚巧都不在家,等回来时,义母和小玥儿不见踪迹,怎么寻都寻不到。 再后来,义父也跟着失踪了。 为寻义母和小玥儿,他偷偷回了碧落圣教,却发现她们并不在圣地。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义母一家人,始终没有线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那日在王府见到楚元漓新娶的王妃,与义妹同名,与义父同样拥有一双重瞳,心下猜测她是自己寻了多年的义妹小玥儿。 得知她现在的身份是安陵国永宁侯嫡女,并查到永宁侯逝世的夫人是义母夜流霜,已笃定凤凌玥的身份。 想着她既然摆脱了之前的身份,亦不记得从前之事,权当从未认识,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没承想过了这么多年,圣教的人竟又追来,要带她回圣地,做下一任圣女 。 有关碧落圣教,它的圣地位于天启和西陵交界处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巅之上,名碧落山。 碧落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还设有无数玄门机关和迷雾瘴气,不是圣教中人,连山脚第一道门都进不去。 圣教的来历,以及圣女的事,凤玉珩知道的不多,只知圣女在圣教地位很高,缺之不可,至于缘由,他并不知。 “也就是说,他们带不回玥儿,誓不罢休?”楚元漓听罢,深邃的眸光波动了一下,似乎有很多心思从眼底划过,原来他家小丫头小时候跟着生母这般颠沛流离,后来流落至安凌,在永宁侯府过得也极为艰苦,以后有他在,绝不让她再委屈半分。 凤玉珩微微点头,语气复杂的说道:“圣女是碧落一族的信仰,他们既然发现了小玥儿的行踪,恐怕今后麻烦不断,他们带不回小玥儿,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站在门外全程偷听的当事人凤凌玥推开了书房门。 楚元漓和凤玉珩立刻停止谈话,齐刷刷看着她。 “玥儿怎么来了?都听到了?” 凤凌玥点头,走到楚元漓身旁坐下,看着凤玉珩问道:“我从未见过碧落圣教的人,他 们如何能认出我的身份?” “据我所知,每一任身怀碧落圣族血脉的圣女,后腰都有一块圣族图腾的胎记,那图腾是只六翅蝶。”凤玉珩解释,“圣族有可追踪圣女行踪的秘术,无论圣女逃至何处,都能被圣族长老追踪。” 乖乖,这不是人肉GPS嘛! 凤凌玥想了想,觉得这追踪秘术有bug,狐疑问道:“当年夜……当年我母亲逃到天启,后又带我逃至西陵,再后来又辗转到安凌,她一定有法子克制那秘术的是不是?” “想来是有的。”凤玉珩不可置否,“不过,当年义母未曾告知我更多。” 凤凌玥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夜流霜在原主八岁时没了,原主没了夜流霜的庇佑,是如何逃避碧落圣教长老追踪的? 难道夜流霜死前或者失踪前在她身上下了什么隔绝追踪的秘术,而现在,那秘术消失,碧落圣教的人又利用秘书追踪至安凌? 楚元漓见凤凌玥一双秀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安抚道:“玥儿,有本王在,别担心,本王绝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嗯。”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凤凌玥心里暖暖的,舒展 眉心,微微一笑,“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啊,我的后腰没有任何胎记。” “有的。” 凤凌玥惊讶的看着楚元漓,“你见过?我自己都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 “有一次……” “咳咳、”凤玉珩听到这话题,担心他们俩接下来会说些他不该听的话,赶紧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打断了楚元漓,“我还在呢,你们俩能不能回房再讨论胎记的问题。” 凤凌玥脑里不自觉冒出黄色的画面,小脸唰的一下涨红,赶紧找了个话题盖过尴尬:“珩公子既是我父母的义子,那我生父是谁,能不能告诉我?” “义父是天启人,姓凤,名一,我拜义父后,义父为我取了玉珩二字。” 他原姓白,名大毛。 起初义父只为他取了字,改名白玉珩,可若是没有义母的救命之恩和义父的再造之恩,也就没有他,后来他就跟了义父的姓。 “凤什么?”凤凌玥怀疑自己听岔了,不可置信瞪大眼珠。 凤玉珩重复一遍:“义父,姓凤,名一。” 凤凌玥:“……” 原主的亲爹,跟她取名是同一个路子啊。 第285章 酒楼闹事 她当时取名凤一,是懒得动脑子,随意瞎想了一个。 但真的有人取名这么随意么?她怀疑凤一只是原主生父取的假名字。 猛然想起墨临渊曾提到自己长得像他一位故人,刚巧也姓凤,凤凌玥便随口一问:“那义兄可曾听过凤无崖这个人?” “凤无崖?”凤玉珩小声喃喃一句,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晌终于想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天启国的战神四王爷,小玥儿怎么认识他?” 楚元漓同样有这个疑问。 她连天启都未曾去过,怎会认识天启的四王爷。 “落樱山庄庄主墨临渊,他说我长得像凤无崖。”凤凌玥解释道,“刚刚义兄你说我生父叫凤一,我当初开医馆,也曾化名凤一,我想凤一这么离谱的名字,可能是我生父取的假名字,又联想到墨临渊提过的名字,就随口一问。” 凤玉珩敛眸凝思片刻。 当年义母遇到义父时,义父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跟天启皇室无半点关系。 但他一身的武艺全部都是义父传授,若义父只是商人,又何来那般高强的功夫?或许小玥儿口中的凤无崖,天启国的四王爷,是义父真 正的身份。 可义父既位高权重,势力庞大,为何当年…… 凤玉珩走后,凤凌玥急忙追问刚才的问题:“我腰上的胎记咋回事?” “有一次本王意外看到的,当时以为是眼花了。得知碧落圣教的图腾是只胡蝶,才确定自己那日没有眼花。”楚元漓解释后,起身拉着她去了寝房。 熟络剥掉某女人衣衫后,用那晚揉搓的方式让那只六翅蝶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凤凌玥从铜镜里看到后腰上栩栩如生的胡蝶,还是三对翅膀,满是惊异:“卧槽!好离谱啊。” “这胎记,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胡蝶也就算了,竟然必须以这种方式才能显现。” 她认知中的胎记不是大疤,就是小疤,而且都是奇丑无比的疤。 饶是好看一些的胎记,顶多是个小爱心神马的,那么复杂的胡蝶胎记,她都怀疑是纹上去的,并非天生。 “本王猜测,胎记是遇热显现,若是玥儿泡在热水里,它也可以显现。” 楚元漓细细端详着那只完整又鲜活的胡蝶,莫名有股熟悉感,总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难道真如玥儿所言,他们上上辈子便 相识? 果不其然,凤凌玥发现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胎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自己运转内力揉搓了一会,胎记又逐渐显现并清晰起来,确如楚元漓猜测,遇热才可显现。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三日后。 楚元漓有事出府了,离府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凤凌玥乖乖待在府上不要出门,可乌白来报,说酒楼出了事。 凤凌玥只好换上凤一的衣服,戴上面具去酒楼。 少时,抵达酒楼。 凤凌玥一进门,就看到一楼大厅围了不少人,议论不断。 挤进人群,看到一位穿着不菲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脸色和嘴唇乌青乌青,看模样已经咽气。 一旁,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哭哭啼啼,嘴里念叨着自家男人是吃了酒楼的食物,才中毒身亡的。 凤凌玥走到掌柜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赶忙把事情大致经过描述了一遍。 出事夫妇今日来酒楼吃饭,点了一道河豚汤,男人食用了河豚汤之后,没一会儿便中毒身亡。 凤凌玥蹲下,想要伸手检查一下男人的死因,却被那妇人一把抓住手腕,“你是谁?你想 对我相公做什么?” “大娘,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也略懂一些岐黄之术,我瞧这位大叔还有救,所以想检查一下。”凤凌玥语气温和的解释道。 那妇人当即拒绝:“不许碰我相公,我相公是吃了你们酒楼有毒的汤才出事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医术,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说着,一把甩开凤凌玥的手,又护在男人面前。 “既然大娘不许我碰,那请济世堂的陈大夫来瞧瞧,总可以吧?”凤凌玥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那妇人,并认真观察着她的神色,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妙表情。 “不可以!”那妇人再一次拒绝,语气激动,“谁知道你们酒楼是不是和济世堂的大夫是一伙的,反正我相公是吃了你们酒楼的菜出事的,你们必须给我们夫妇一个公道。” 凤凌玥发现自己说要请大夫时,那妇人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之色,虽然转瞬即逝,还是精准被她捕捉到了。 她笑笑:“既然你觉得请大夫不行,那不如请官府来断断?” 如果换做旁人,若是自己的相公出事了,一定第一时间请大夫诊治,而不是在酒楼闹事,非要找 老板讨个公道。所以,一定有鬼。 那妇人闻言,马上色变,稀里哗啦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大郎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才享福没多久,就……你死的好惨啊。” 说着,抬头看着围观的人,“各位乡亲父老,我相公吃了他们酒楼的菜中毒而死,他们不仅不相信,还要逼我们夫妇去官府,官府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我可怎么办呐,呜呜呜……” “那河豚汤我刚也喝了,不会也中毒了吧?”一食客捂着肚子,担忧道。 “这人死得也太惨了,要真是中毒身亡,酒楼老板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觉得老板说的没错,请大夫检查一下,或者请官府断断,你这哭哭啼啼也解决不了事。”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和妇人的哭声,凤凌玥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乌白:“乌白,把她拉开。” 乌白得令,立即上前抓住那妇人的胳膊往旁边拖。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那妇人挣扎不休,可女人的力量到底不如男人,挣扎不过乌白,“放开我……你们不要碰我相公!天杀的,你们到底要对我相公做什么……” 第286章 那场大火的内情 凤凌玥再次蹲下,捏了一下男人的脉搏,确实没了迹象,但他的体温是正常的。 随即,抬头细细扫量着男人,发现他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 握紧粉拳,朝男人胸前来了一拳。 “砰——” “啊!我相公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这么折磨他,还有没有王法啊。”那妇人几乎嘶吼着喊道。 围观的人也惊讶无比,甚至还有人开骂。 凤凌玥锤了一拳,发现那东西没有出来,又连续来了两拳。 “住手啊!你们……”那妇人的话还没说完,一粒黑色药丸从男人嘴里吐了出来,并剧烈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看到男人活了过来,刚才开骂的吃瓜群众登时闭了嘴。 那妇人亦噤了声,神色略显慌张,还一直给男人使眼色。 男人缓和过来后,看到自己依旧在酒楼,且被不少人围着,眼里的惊惶之色难以掩饰,接收到妇人的眼神信号后,忙捂着腹部喊疼,并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对于这种拙劣的演技,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从袖中掏出一块纱布,揪住男人的衣领,伸手要擦他的嘴脸。 男人躲开她的动作,急吼道:“你要对我 做什么?不要碰我,肚子好疼啊,快疼死我了。” “别嚎啦!”凤凌玥秀眉一拧,用着威严的声音说道,又一把将男人揪到自己面前,用纱布快速抹了抹他的嘴脸。 白色的纱布瞬间被染成乌紫色。 “原来他脸上和嘴上是抹了东西啊,还以为他真中了河豚毒呢。” “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污蔑酒楼,肯定是想大讹酒楼老板一笔,幸亏老板聪明,看穿了他们的奸计。” “亏得我刚才还为他们打抱不平,没想到都是装的,真是可恶。” “我常来这家酒楼吃饭,从未出过问题。这对黑心夫妇,该送由官府严惩,省得他们到处讹人。” “……” 当事夫妇见自己的伎俩被拆穿,忙怂怂求饶。 凤凌玥松开男人,用纱布捡起刚才男人吐出来的药丸,起身,递到掌柜手中:“这药丸可以暂时令人闭气,是关键证据,别弄丢了。” 又睨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当事夫妇,“至于他们俩,送去大理寺,交由官府处置。” “老板啊,我们知道错了,还请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来骗人了。” 凤凌玥 眼眸微微一眯,双手环胸,一副思索的模样,“给你们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俩人虽然穿得衣着光鲜华丽,可她刚才在给男人切脉时,发现他的虎口全是老茧,指甲缝里沾着新鲜的碎肉,还隐约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不难猜测他的身份是屠夫。 当事夫妇相视一眼,犹犹豫豫。 “来人,把他们送去官府。”凤凌玥抬手招来两个伙计。 当事夫妇见状,一股脑全交代了。 指使他们的人是对面鸿运酒楼的老板。 凤凌玥哪里猜测不到那老板的目的,套出两人的话之后,还是让伙计把他们送去了大理寺。 解决完酒楼的事,凤凌玥去后厨逛了一圈,准备回府。 刚从后厨走到大堂,被两个年轻男人拦住,“大小姐留步。” 两人衣服上纹着胡蝶翅膀纹样,凤凌玥知道他们是碧落圣教的人,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故作不认识他们:“你们是谁?” “大小姐,我们俩是三长老的弟子,我叫夜明,他叫夜朗,师父派我们来带大小姐回去。”其中叫夜明的人回道。 凤凌玥想要绕 道而行,被两人再次拦住。 她不想和这两人废话,直接掏出两根银针扎到两人胸口,两人霎时不能动弹。 “我不认识什么三长老,也不是什么大小姐,若是再来烦我,别怪我不客气!”若不是酒楼人多眼杂,她肯定直接动手,打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丢下这句话,离开酒楼。 回到府上,经过碧桦苑时,忽然从院子里传来一道女声:“大小姐……” 凤凌玥倒退两步,回到院门口,朝里瞄了一眼,就见衣衫整齐的柴叶春站在院子中央,正朝她走来,那句‘大小姐’也是出自柴叶春之口。 若不是柴叶春主动找她,她差点忘记王府里还住着这么个人。 凤凌玥走进院子,“你认识我?” “小姐是夫人的孩子,奴婢肯定认识小姐啊。”柴叶春到她跟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满眼欣慰,随即跪了下来,“当年奴婢愚笨,遭人算计,幸得小姐出手相救,治好奴婢,奴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神智清醒,口齿清晰,看样子柴叶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凤凌玥赶紧扶她起来,顺着她的话说:“你是我母亲的人, 我救你是应该的。” “小姐……”听到这话,柴叶春眼中的自责愈发浓郁,眼眶布满一层水雾,“是奴婢没用,当年没能护好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是程氏对你下的手?”凤凌玥略过她的话,淡淡询问道。 柴氏看了眼院子里正在洒扫的下人,拉着凤凌玥去了她住的房间。 “小姐坐。”进房间,柴叶春拉着她坐到桌边,给她斟了杯茶,才开口,“当年夫人被程氏迫害,程氏查到奴婢知道那场大火的内情,便将奴婢关了起来,奴婢被他们灌下毒药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旋即,柴叶春将那场大火的事发经过详详细细跟凤凌玥说了一遍。 从她口中得知,夜流霜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中死去,死的是一个跟夜流霜身形很像的下人,而那场大火,从头到尾都是夜流霜自导自演的金蝉脱壳之计,程氏以及被活活烧死的两人,都是这场大戏的棋子。 程氏之所以留着柴叶春的性命,是意外得知夜流霜是诈死,想从她口中得知夜流霜的下落,强行逼供无果,才给柴叶春灌下了致疯癫的毒药,以防夜流霜会突然回来。 第287章 很长很长的梦 可那么多年过去,夜流霜再未回来过。 “小姐,等奴婢片刻。”柴叶春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转身去衣柜里翻出曾经那件破烂衣衫,撕开衣衫内衬。 回到桌边时,手中多了一块白色锦帛。 “小姐,这是当年夫人交给奴婢的,夫人交代,等小姐回来的那一日,让奴婢亲手交给小姐,并……”柴叶春双手把锦帛递到凤凌玥面前,“并让奴婢告诉小姐,当年夫人的选择是别无他法,希望小姐不要怪她。” 凤凌玥盯着那块锦帛,眼底的狐疑之色越发浓郁,微怔一下才拿起锦帛。 因为锦帛上的字是临时写的,字迹不是很清晰。 大概写的是,夜流霜狠心丢在永宁侯府,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让她不要怪母亲心狠离开之类的话,没什么重要内容。 于信上的内容,凤凌玥并没什么感觉,毕竟夜流霜不是她的生母,她们之间无任何感情可言。 柴叶春瞧出凤凌玥的情绪很淡,握住她的小手,代夜流霜解释道:“小姐,夫人是最疼爱小姐的,把小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当年,夫人丢下小姐独自离开,其实是为了保护小姐,小 姐千万不要怪夫人狠心。” “我没有怪她。”凤凌玥的语气依旧很淡。 柴叶春从凤凌玥眼中只看到了疏离之色,恍然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握紧她的手紧了紧:“小姐是不是一点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八岁以前的事,是不是完全记不起来?” 凤凌玥诧异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 “夫人离开永宁侯府时,让千澜大师抹了小姐的记忆。”紧接着,柴叶春将夜流霜为何要抹除她记忆的前因后果,详细告诉了她。 听罢,凤凌玥下意识攥紧手中的锦帛,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疼得不行,眼前好似飞舞着无数金星,天地旋转有些不定。 “小姐?小姐?……” 见凤凌玥忽然晕了过去,柴叶春吓得心脏一抖,惊呼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得不到凤凌玥的回应,她慌张无措的冲出房间,“来人,来人,小姐……王妃晕倒了,快请大夫。” 藏在暗处的千流听到柴叶春的呼声,立即运着轻功出府,直奔太医院。 凤凌玥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小院的凉亭里,坐 了一个身着暗纹玄袍的年轻男人。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精致如俦,浓淡相宜的剑眉,深邃如谭的墨眸,尊贵中带着一股狂傲的气势,是那种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气势,生人勿近,拒人千里。 可,就是这般威凌独绝的男人,此刻正扬着唇角,倨傲的眉宇和薄削的唇瓣带着涓滴笑意,目光流转间是蚀骨的柔情。 而他全部的温柔,都给了正坐在他对面、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身上。 女子肤如凝脂,明眸朱唇,妖媚冷艳,清冷的眉眼又夹杂着一种魔魅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注视着她的美。此刻,与男人脉脉相视,莞尔一笑间,仿佛能令冰川尽融。 “爹爹,爹爹,小玥儿要爹爹抱抱……”宁静美好的画面,突然被一个穿着藕粉色的小萝卜头打破。 小萝卜头迈着小短腿,小跑进凉亭,扑到男人怀中,双手扒着他的衣袍:“爹爹,小玥儿要爹爹抱抱……要抱抱……” 男人失笑一声,双手握住小萝卜头的胳膊,将她提到自己腿上坐着,满眼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玥儿今日有没有乖乖听珩哥哥的话? ” 小萝卜头乖唧唧点头,肉乎乎的小手挂在男人的脖子上,“爹爹,小玥儿很听话的,没有哭,没有闹,珩哥哥还给小玥儿买了糖葫芦吃。” 想起糖葫芦的香甜,忍不住舔了舔粉嘟嘟的唇瓣。 这时,着一袭浅蓝锦袍的少年从院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三串糖葫芦。 进了凉亭,先躬身对坐着的两人行礼:“义父,义母。” “珩哥哥,我的糖葫芦……”小萝卜头盯着少年手中的糖葫芦,伸出双手去够。 男人主动伸手去拿少年手上已经吃掉两颗的一串,塞到小萝卜头手上:“喏,小玥儿今日只能吃一串,不能多吃,知不知道?” 小萝卜头笑嘻嘻抓着糖葫芦啃了起来,并不理会男人。 少年递了一串给女子:“义母,玉珩也给义母买了一串。” 女子笑着接过后,少年又看着男人,解释道:“义父,玉珩记得义父不爱吃甜食,所以没给义父买。” 男人掀眸看了少年一眼,微微颔首后,又把目光挪到怀里的小萝卜头身上。 凤凌玥看着一家四口吃着糖葫芦、嗮着太阳的画面,顿时眼眶一酸。 画面一转,是在一辆马车上,马 车内只有红衣的夜流霜和粉裙的小玥儿。 小玥儿懵懂的眼神看着夜流霜:“娘亲不要爹爹了吗?” 夜流霜紧蹙秀眉,没有回答小玥儿的问题。 不多时,马车被碧落圣教的人围住,在一阵厮杀之后,夜流霜身负重伤…… 画面再转,粉裙的小玥儿被绑在一圆形的祭台之上,她挣扎着喊着爹爹娘亲,可围着她的人当中没有爹爹,亦没有娘亲,只有一群面目狰狞的人。 为首的人用匕首割开了她的手腕。 小玥儿疼得大哭。 虽然割开她手腕的人一直哄着她,可她根本不懂,只兀自哭着喊着爹爹娘亲…… 等小玥儿再一次醒来,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夜流霜唤那个男人为“千澜”。 后来,千澜不见了…… 小玥儿跟着娘亲住进了一个比爹爹的院子还要大许多许多倍的院子,还认识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她很喜欢他,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阿澈哥哥,阿澈哥哥……” 再后来,夜流霜带小玥儿离开了那个很大很大的院子。 马车跑了很久很久,最后在一片树林里停下,夜流霜与那群人厮杀起来,可寡不敌众,很快落了下风。 第288章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当夜流霜以为又要被带回碧落圣教时,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少年从天而降,他手握一柄银剑,很快把那群人杀了个精光。 这时,马车飞奔了起来,躲在车内的小玥儿吓得大哭起来,可夜流霜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没力气去追马车。 是面具少年运着轻功追上了失控的马车,把吓哭的小玥儿从车里抱了出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乖,没事了……” 哄了好久好久,小玥儿才停止哭泣。 少年放下小玥儿,转身离去,却被小玥儿抓住了衣袍。 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少年,努力思索着,同时软唧唧自言自语:“大哥哥救了小玥儿,小玥儿该怎么报答大哥哥救命之恩?” 少年并未理她,抽回衣袍,继续离去。 小玥儿迈着小短腿,焦急的跟紧他的步伐,“大哥哥,你等等小玥儿,等等小……啊呜呜……” 少年在小玥儿摔了个狗吃屎后才顿住脚步,折返回来,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小玥儿看了看擦伤的小手,伸到少年嘴边,可怜兮兮的说道:“小玥儿摔疼了,大哥哥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 少年满脸不情愿,可心不由身,乖乖蹲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吹了几口气,“还疼么?” “不疼不疼,大哥哥呼呼就不疼了。”小玥儿摇摇头,嘻嘻一笑:“大哥哥,娘亲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等小玥儿长大,小玥儿就嫁给大哥哥好不好?” 少年:“……!” 好像想到什么,小玥儿笨拙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粉帕,塞到少年手上,“大哥哥有了小玥儿的帕子,就不会忘记小玥儿,大哥哥记得收好哦。” 少年似是被烫到,把帕子丢到地上,冷言拒绝了她:“不需要!” 小玥儿看到自己的帕子掉在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抓住少年的衣袖不放,“大哥哥不喜欢小玥儿吗?大哥哥不想娶小玥儿吗?大哥哥为什么要丢掉小玥儿的帕子?呜呜呜……” 少年听不得女人的哭声,不耐烦扯回自己的衣袖,转身离去。 小玥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得愈发大声。 走了约摸三丈远,少年转身,回到小玥儿身边,又一次揪住她的衣领拎了起来,“别哭了!” “小玥儿要报答大哥哥的恩情,所以小玥儿必须嫁给大哥哥。”小玥儿泪眼朦胧 地看着他,用着糯唧唧的哭腔十分认真说道,“等大哥哥娶了小玥儿,小玥儿会用一辈子来报答大哥哥的恩情。等小玥儿长大,小玥儿就嫁给大哥哥好不好?” 少年思索了很久,最终说道:“好。” 小玥儿又哭又笑,鼻涕泡糊了一脸,把自己的帕子捡起来,塞到少年手心,又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大哥哥也给小玥儿一个帕子,小玥儿怕自己忘记了,等小玥儿长大,要拿着帕子嫁给大哥哥。”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摸出一块绣着他名字的青丝帕。 想到丝帕是母妃留给他的,正打算收回怀里,被小玥儿抱住大腿,使劲晃了晃:“大哥哥,快给小玥儿帕子,快给小玥儿帕子……” 少年冷声拒绝了,“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不能给你。” 小玥儿又哇的哭了起来,“大哥哥骗人……呜啊啊……” 少年被哭声弄得头疼,咬咬牙把帕子给了她。 因为夜流霜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在小玥儿百般无赖下,少年被迫决定把她们母子带回去。 马车上,亲眼见到两人交换定情丝帕的夜流霜趁小玥儿不注意,偷偷从车窗扔掉了那条丝帕,以至于 后来小玥儿日日哭着要找帕子,可已经丢掉的东西哪里还能找回来。 之后,凤凌玥回到了永宁侯府大火的那一天,她拿着两串糖葫芦去了夜流霜住的院子,却见府里的人都说烧得黑乎乎的尸体是自己的娘亲,丢掉糖葫芦,扑向尸体。 “娘亲……” 躺在床榻上的凤凌玥倏然从睡梦中惊醒,弹坐起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楚元漓见她惊醒,赶紧捞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温声哄着,“玥儿不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说话间,替她擦着额角滚热的汗珠。 凤凌玥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闪过梦中出现的画面,虽然有些记忆是模糊的,可遗失的那些记忆大部分都回来了。 让她心情始终难以平复的是,梦中的那个小玥儿,不是别人,从头至尾都是她。 她,原本就是凤凌玥,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梦里一袭玄袍的凤一是她的亲生父亲,一袭红衣的夜流霜是她的亲生母亲,一身蓝袍的少年是疼爱她的珩哥哥。 梦里那个祭台,或许小时候她不知道是何处,可现在,她知道那是碧落圣教的祭台。 而梦 里那个面具少年…… 思至此,仰头看向楚元漓,伸手覆上他半张侧脸时,瞳孔骤然一缩。 他,原来就是当年救了她和母亲的少年,是她要以身相许的大哥哥啊…… “楚元漓,你母妃留给你的帕子呢?能给我看看么?”因为睡了一天一夜,她的声音哑哑的。 “好,我去拿。”楚元漓不知道她要那帕子为何,但很快去书房拿回了帕子,递给凤凌玥。 凤凌玥接过帕子,低头细瞧着它,双手摩挲着金线绣的漓字。 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认识丝帕上的字,她还追着楚元漓问这个字叫什么,他告诉了她,是他的名字。 她说:“大哥哥,小玥儿的帕子上也是小玥儿的名字,月亮的月,大哥哥一定不能弄丢了哦。” 因为夜流霜平日爱做女红,也要求她一起学,可那时她年纪小,连针都拿不稳,怎么可能绣出一轮好看的弯月,所以绣得像条毛毛虫。 “楚元漓,原来……”凤凌玥再次仰头看着楚元漓,水眸盈盈含泪,笑了笑,“原来你就是当年救我的大哥哥,原来那条粉帕是我送给你的,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第289章 本王不贪心,只贪玥儿一人 在楚元漓的记忆中,根本没有那段英雄救美的故事,闻言一怔,深邃华美的星眸带着半丝不解:“玥儿的话,我怎么听着有些糊涂。” “这个帕子……”凤凌玥抬手把帕子凑到他眼前,不紧不慢解释道,“是你亲手送给我的,当时,可能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才辗转到了穆清歌手上。” “楚元漓,穆清歌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不是她,是我,粉帕也不是她的,是我送给你的。” “我以前丢掉的那些记忆,大部分我都想起来了。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原来我就是这里的人,是真正的凤凌玥。” 于楚元漓完全不记得他救过她的事,凤凌玥猜想,是她母亲用了什么法子抹去了他那段记忆,才会如她一样不记得。 楚元漓:“!” 当他看到凤凌玥绣的荷包与粉帕一模一样,楚元漓其实心有揣测。 可他从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只当那是一场巧合,又或许是他记错了。 但,现在凤凌玥亲口告诉他,当年是他救了她,她梦中那个从天而降的面具少年是他,他们还交换了定情信物…… 楚元漓的心情极为复杂,有诧异,有惊喜,有不可思议, 还有几分激动。 原来,他和他的玥儿那么早就认识了。 “玥儿……” “嗯?” 楚元漓有些激动的在那软糯的唇上抿了一口,沉磁性感的嗓音染上喜悦:“原来你我早就认识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凤凌玥眸带盈光,“我还以为咱们上上辈子认识呢,没想到是这辈子欠了你呢。” 楚元漓额头抵上她的,浅叹一口气,“可惜我完全不记得那些事,也不记得玥儿送我的定情丝帕,那条帕子,还被我一把火烧了。” 若是他没有忘记那些事,没开窍之前也不会那般伤害玥儿,后来也不会有粉帕的误会,那帕子也不会…… 那可是玥儿亲手送他的,真是该死! “没关系啊,就算咱们俩都不记得,老天还不是让我嫁给你了。”凤凌玥嘻嘻一笑,双臂攀上男人的脖颈,“我的大哥哥,救命之恩说好用一辈子来还,小玥儿决不食言。不知大哥哥接不接受我报恩的法子呀?” 楚元漓被她俏皮的话逗得失笑一声,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忖思道:“本王不接受。” “嗯?”凤凌玥瘪了瘪嘴。 “本王从不轻易出手救人,玥 儿若是要报答,一辈子怎么够?”楚元漓长指滑上女人微蹙的柳眉摩挲着,华眸在长睫之下逐渐酝酿出潋滟的光。 低柔的语气透着某种致命的磁性诱惑,听得凤凌玥整颗心脏都在发颤,轻哼一声:“哼~做人不能太贪心,可懂?” “本王不贪心,只贪玥儿一人。”男人长眉微微上挑,声音带着不经意的低笑。 啊!这人太会撩了,把命给他都行。 抚住内心的悸动,凤凌玥别过脸去,撇嘴:“油嘴滑舌。” “本王只对玥儿油嘴滑舌。”见某女脸颊红扑扑的很可爱,楚元漓低头凑到她耳畔,继续揶揄。 闻言,凤凌玥脸色和耳垂通红一片,羞恼的声音提高了两分,“楚元漓!你不要脸。” “好好好,不逗你了。”楚元漓用唇贴了贴她滚烫的脸颊,“玥儿细细说说咱们之间的故事。” 按照他的性子,岂会轻易出手救人,岂会把母妃留给他的东西送给他人。 且,那时候他十八,玥儿只是个六岁多的小女娃,他怎会答应娶她为妻。 回想玥儿刚嫁与他那会儿的无赖手段,他心猜,小玥儿必是对他耍了不少无赖,才逼得他不得不答应她。 呵~她呀,从小就是个坏丫头,那么早就骗了他的人…… “讲故事可以,但我出了好多汗,身上黏黏的好难受,我想先洗个澡。”凤凌玥抬袖闻了闻身上的异味,一股汗臭差点没给她熏死,怕熏坏某个洁癖精,赶紧推开他。 楚元漓却搂得更紧,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净房:“本王伺候玥儿沐浴。” “不要不要!”凤凌玥挣扎着要从男人怀里下来,语气激动,“我要自己洗。” 上次被他伺候沐浴,那是迫不得已,可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 楚元漓双臂一紧,温柔的嗓音含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气势,“玥儿乖,别动!” “我不要……”凤凌玥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幽怨的瞪着某王爷。 楚元漓剑眉拧了拧,语调略带不满:“玥儿与本王是夫妻,该做过的都做过了,为何还这么害羞?是嫌弃本王伺候得不好?” 凤凌玥:“……” “本王又不会对玥儿做其他的事,玥儿怕什么?” 凤凌玥:“……” “说好以身相许报答本王的恩,玥儿就是这般报答的?” “你、你赢了!我洗,我让你洗,行了吧。”这人竟以救命之恩 的事噎她,坏得要死!她就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楚元漓邪魅勾唇,加快步伐进了净房。 到浴池边,小心翼翼把某人放下,大手熟络落在女人不堪一握的纤纤柳腰上,一寸寸剥开早已被汗水衾湿的衣衫。 片刻,玲珑剔透的风光显露无遗,毫无保留倒映在男人逐渐幽暗的星眸之间。 它,干净得像是天山之巅的皓皓白雪,又似一块纯净无瑕的羊脂白玉,如瓷的肌肤之上点缀着两朵粉色桃瓣,蛊惑人心,摄人魂魄。 楚元漓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觉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叫嚣,他双手握拳,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声音变得格外沙哑:“玥儿好美。” 原本低着头不敢直视某王爷的凤凌玥,听到这话,泛着桃色的小脸顿时红了个彻底,怒嗔一声:“美你个头!流氓!” 说着,转身,快速藏到了浴池里。 楚元漓满脑子都是那窈窕婀娜的身材,登时鼻腔没出息的涌出一股热流,怕被凤凌玥发现自己的窘态,忙背过身去,慌张擦掉血迹。 想着浴池里的某个小东西,只能看不能吃,某王爷此刻十分后悔自己为何要提出这种要求,简直要命! 第290章 是他教的,全都是他教的 楚元漓调整了一下紊乱得不成样的呼吸,才慢条斯理褪去外袍,跨下浴池伺候。 被伺候的凤凌玥亦不好受,全程头也不敢抬。 “玥儿现在可以说咱们之间的故事了。”楚元漓为转移注意力,语气生硬的道。 “噢……” 故事讲着讲着,凤凌玥逐渐放飞自我。 等这段英雄救美的故事说完,某女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楚元漓腿上。 如此危险的行为,凤凌玥吓得身子僵了僵,起身,欲逃离敌军阵营。 刚生出这个想法,被对方强制按了回去,“撩了为夫不想负责?” 天知道短短半柱香时间,他忍得有多难受。 他仿佛感觉到整个浴池里的水完全沸腾起来,烫得不行,身上每一寸肌肤似被灼烧一般。 而在他怀中肆意点火的某女人对此一无所知。 凤凌玥悻悻抬眸,撞上那双嗅黑无边的星眸,她在他的眼睛里不止看到自己绯红的小脸,仿佛还看到了两座岩浆迸发的火山。 “那什么,我洗好了,你能不能松开我?”被楚元漓炽热的目光盯得极其不自在,低低说话的同时,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嗯……”她竟还 敢乱动!是想让他死在浴池里么?楚元漓浓眉一拧,闷哼一声后,压抑着嗓音低呼着她的名字,“玥儿,我难受~” “那你倒是先松开我啊。”紧紧缠着她,不是更难受么! “不松,玥儿得负责。” “……” 两个时辰后,凤凌玥才被楚元漓从净房抱回内间,又贴心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换好衣服,凤凌玥垂眸看了眼泛红的小手,又幽怨瞪着某人,摊开手心送到他面前,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你看,好疼,都红了。” “本王帮玥儿呼呼就不疼了。”磁性的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话罢,楚元漓捏住她的小手轻轻呼了几口气。 凤凌玥愤愤缩回手,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么好骗呀?” “不是玥儿说呼呼就不疼了么?怎么倒成了本王骗你?”楚元漓强行拉过她的小手,又呼了几口气。 微凉的气息扑撒在凤凌玥的掌心,确实舒服了不少,也就任由他吹着,但嘴上依旧不满的抱怨道:“楚元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就着,还非赖着伺候她沐浴。 她方才花了整整 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才勉勉强强将某个狗王爷的火灭下去。 “玥儿讲故事太投入,主动坐到本王怀里,本王是个正常男人,美人坐怀,岂能不乱?”楚元漓一脸无辜看着她。 凤凌玥撇嘴:“分明是你先死皮赖脸要伺候。” “玥儿昏睡一天一夜,本王心疼玥儿,怕玥儿沐浴的时候出什么事,可玥儿却觉得本王的一片情意是死皮赖脸。”楚元漓不满地捏着她的小手,语气饱含委屈,“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竟无力反驳。 凤凌玥被噎了一下,撇嘴认怂,“你歪理太多,我说不过你。哼!我饿了,我要吃饭,吃一盆。” 一天一夜粒米未进,还被某狗王爷折腾得够呛,她现在又累又渴又饿。 吃一盆?楚元漓忍不住失笑,宠溺的刮了一下某女人撅起来的樱唇,“我去拿吃的,马上回来。” 不多时,某王爷非常实诚的拿了一大盆米饭和四菜一汤,并一口一口喂给凤凌玥吃下。 “嗝……”凤凌玥只吃了半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并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 楚元漓放下汤匙,见她唇角还沾着饭粒,忍不住俯首凑上去吸了一口。 “你一天到晚占我便宜,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凤凌玥没好气白了楚元漓一眼。 楚元漓一本正经脸,解释:“什么叫占便宜?本王是在帮玥儿擦嘴。” 再说,她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就不能占便宜了。 “……”这人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凤凌玥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嗤道,“楚元漓,你老实交代,这些油嘴滑舌的套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凤玉珩教你的?” 楚元漓犹豫一刹,淡然点头,“是他教的,全都是他教的。” 他总不能跟媳妇承认自己看了不少话本,和那种书…… 只能拉凤玉珩背黑锅。 凤凌玥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以后少跟他学那些不该学的东西。” 还是以前那个一撩就害羞的纯情王爷可爱。 “好,不跟他学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楚元漓乖乖点头答应。 话本里说,女人都口是心非,他的小丫头现在被他吃得死死的,看来有效。反正该学的,不该学的,他都学了,说什么也不会改。 多亏惊风寻来的话本, 他得好好奖赏惊风。 吃饱喝足就犯困,凤凌玥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 “累了的话再睡会。” “嗯,我再睡会,你去忙自己的吧。”说着,凤凌玥躺下,丢给某人一个背影。 楚元漓见此,只觉好笑,替她掖了掖被褥,随即把剩饭剩菜收拾好,拎着食盒出了寝房。 又把食盒交给了惊风,勾着唇角说道:“上次你寻的那些书,再寻些来。” “是,主子。”惊风接过食盒,若有所思。 看主子这满面春风的模样,是已经把王妃拿捏得死死的。 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也不见主子赏赐他。 可每次他惹主子不开心,主子立马罚他跑圈。 他记得,上次主子赏赐他还是八年前,哎…… 惊风的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楚元漓想无视都难,嘴角忍不住一抽,“你这事办得不错,去管家那里领赏。” 惊风闻言,立马笑得像朵花:“好嘞,多谢主子赏赐。” 主子终于大发善心,哈哈哈…… 白花花的十万两白银啊,哈哈哈…… 楚元漓:“……” 五日后。 继在酒楼遇到第一批碧落圣教的人之后,第二批直接找上漓王府。 第291章 大小姐,这可由不得你 这天傍晚,凤凌玥照例在院子里练武,楚元漓坐在凉亭内看书。 忽然,夜风四起,杀气顿现…… 两人皆感受到黑夜中涌现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默契相视一眼。 楚元漓一个闪身到凤凌玥面前,一双烁烁的星眸敏锐地扫视着暗处涌出的黑影,并拔出腰封里的软剑,续上内力。 以前遇刺,是她主动站在他面前护着他,从今以后,换他来保护她。 凤凌玥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躯,顿时心里暖暖的,唇角含笑,用着俏皮的语气道:“有大哥哥保护的感觉,真好。” 楚元漓回头,垂眸冲她一笑:“调皮。”不过,这声大哥哥,他觉得格外好听。 片刻后,一阵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一个高大的身形落在院墙之上。 凤凌玥从楚元漓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院墙上的男人穿着印有六翅蝶的黑色祭司服,身材挺拔,体格健硕,长相还算俊俏,只不过那一双似乎泛着碧色光芒的眼瞳,暗藏着浓郁的危险气息,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 手中,把玩着一支漆黑的玉笛,犀利的眸光落在凤凌玥脸上,轻启微微泛白的薄唇:“大小姐,我今夜前来, 没有恶意,也不想与大小姐的人动手,只要大小姐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不伤害他们。”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如那双诡异的眼睛一样,听上去挺瘆人的。 若是一般有女子,定吓得小脸泛白,连话都说不出,可凤凌玥柳眉轻挑,语态慵淡,“若我不回去呢?” 男人两指掐着玉笛旋转一圈,“大小姐,这可由不得你。” “呵!”凤凌玥讥诮一笑,“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别嘚啵嘚啵嘚,真是累得慌,不如速战速决。” 男人被激怒,冷哼一声,“如此,那我便不跟大小姐客气了。” 话音落,转动手中的玉笛搭在唇边。 纤纤长指交弹之间,静谧的院落立时响起一道悠扬却极为阴森的笛声。 这笛声颇为诡异,楚元漓心觉不妙,下意识双手捂住凤凌玥的耳朵。 凤凌玥亦觉不妙,但她知道笛音不是来攻击敌人的,而是用来操控什么东西的,扒开楚元漓的大手,“他的笛音对人没有杀伤力。” 说话间,一双灵动的眼睛闪过警惕的幽光。 片刻后,凤凌玥和楚元漓隐隐听到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楚元漓漂亮的墨眸飞快扫视院子每一个角落, 发现从四周爬出不少毒蛇毒虫。 “惊风、千流。”唤了两声,惊风、千流以及藏在暗处的暗卫全部现身,与毒蛇毒虫展开战斗。 凤凌玥发现男人召来的毒蛇毒虫与普通毒蛇虫不一样,它们身形灵敏,看上去像是被人为训练过,且在笛声的控制下愈发兴奋,不仅会主动攻击,且攻击敏锐度极强。 由于一下子涌出来的毒蛇虫实在太多,已有七八个暗卫惨遭毒蛇虫袭击。 惊风、千流见状,赶紧将中毒倒下的暗卫提溜到安全地带。 楚元漓则紧紧揽住凤凌玥的纤腰,施展轻功,带着她落到阁楼上。 凤凌玥从男人怀中退出,摸出之前用过的大喇叭。 楚元漓见到这喇叭,想起喇叭里的男人,醋意翻腾的同时,蹙眉问道:“玥儿拿出这个做什么?扰乱那人的笛声么?” 凤凌玥点头:“我不确定有没有效果,先试试。” 说着,将音量调至最大,按下按钮之后,音乐响起。 楚元漓:“……!” 激情澎湃的音乐声,将男人的笛声完全打乱,那些毒蛇虫接收不到完整的指令,顿时乱成一团麻,攻击方向不定,攻击力亦减弱。 男人听到奇奇怪怪的歌 声,呼吸紊乱了一瞬,又加重了驭笛之声,可对方的乐声实在太大,完全盖过了他的笛声,只得放弃驭笛,抬手一挥,下令:“动手!” 旋即,一群穿着印有六翅蝶祭司服的黑影唰唰唰冲进了篱落苑。 约摸有三十几个人。 一半与惊风等人缠斗起来,另一半则目标锁定凤凌玥,直接冲上阁楼。 “玥儿乖乖待在我身后。” “好。” 楚元漓扬剑与冲上来的人打斗起来。 除了小时候那次,凤凌玥是第一次见楚元漓正式舞剑,索性坐在桌边,认真欣赏自家男人的风姿。 一袭如雪长袍的楚元漓衣袂飘飘,手中的银剑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雪白剑光,剑身挥舞之际,还携着阵阵龙吟之声。 冲上来的人,被他凌厉的剑招逼得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封喉,绝命当场。 一共不过十几个人,还不到半柱香功夫,片甲不留。 方才驭笛的男人发现楚元漓武功比他想象得还要强,施展轻功落到阁楼的楼梯之上,从腰间摸出一排带毒的梅花飞镖,朝楚元漓的命门甩去。 只见楚元漓猛的一个旋身,抬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即,响起 飞镖与剑身碰撞的噼啪声。 下一瞬,楚元漓轻轻转动剑柄,裹着强大内力的剑身一震,五支飞镖齐齐扎到了不远处的木柱之上。 男子又扔出几排飞镖,可楚元漓身形实在太快,飞镖连锁定目标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得把攻击目标更替为凤凌玥。 “唰唰唰——” 五支梅花镖斜飞向凤凌玥。 “找死!”楚元漓低啐一声,冰冷的眉眼满含杀气,阴戾得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一个闪身挡在凤凌玥面前,挥动如雪衣袖,将所有飞镖裹入袖中,随后将五支飞镖携着内力反射给对方。 对方被打回头的梅花镖击中右肩之后,倒吸了口凉气,飞镖上是一击毙命的剧毒,他赶紧从腰间摸出解药解毒。 楚元漓怎可能给他解毒之机,直接甩出手中的银剑,快准狠刺入那人的右手。 剑尖穿过手背,直直插入他的腰腹。 那人高大的身形晃荡了一下,被楚元漓那柄银剑上裹着的掌风掀翻在地,没一会儿便毒发身亡了。 与此同时,惊风、千流等人将其他人及毒蛇虫处置的差不多,正在收拾凌乱的‘战场’。 解决完为首之人,楚元漓转身回头,发现不见凤凌玥的身影。 第292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发现凤凌玥不见了,楚元漓一颗心霎时提到嗓子眼,焦急的眸光快速扫了圈院子,很快在院墙一脚发现了某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才松下一口气。 这丫头……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他。 楚元漓轻掂脚尖,飞身落在凤凌玥身侧。 凤凌玥蹲在地上,正检查毒蛇虫的尸体,一双娇丽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显得神色凝重。 “是不是毒不好解?”楚元漓长袍一掀,优雅蹲在她旁边,低声询问道。 耳畔传来自家男人清润的嗓音,凤凌玥自动舒展了眉心,扭头看着他解释,“确实不好解。刚才我已经给他们喂了解毒丸,暂时压制住了他们体内的毒,但要彻底解毒,还要用仪器分析一下。” 这些毒蛇虫与普通毒蛇虫不一样,它们除了自身携带的毒性,还掺和着不少外来的毒,且是日积月累混合而成的。 若是方才她动作再慢些,那些中毒的暗卫恐怕已经暴毙而亡。 “本王这就让惊风宣沈茂业来帮你。”楚元漓怕她着急,提出建议。 凤凌玥阻止:“不必,我有分析毒素的工具,只不过,在我配制出解药之前,他们……” 看了眼中毒的暗卫们,“ 他们得吃点苦头。” “王妃,属下扛得住,方才多谢王妃相救,属下没齿难忘。”这时,一暗卫听到凤凌玥的话,赶忙出声。 “王妃,这点苦头不算什么,属下们可以坚持。” 接着其他几个暗卫也出声附和。 “好,我会尽快配出解药。”凤凌玥片刻不敢耽误,捡了几条毒蛇虫回到寝房,进了医疗室。 分析化验过程中,她发现这些毒蛇虫体内竟包含了十多种外来的毒,且都是很容易入侵人五脏六腑的剧毒。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配制出解药。 出了医疗室,刚把解药塞到楚元漓手上,凤凌玥脑子一沉,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玥儿?”楚元漓心口剧烈一震,伸手接住她,拦腰抱起,冲出寝房。 “这是解药。”将解药丢给惊风,楚元漓施展轻功去了太医院。 等沈茂业切脉片刻,楚元漓心急如焚的问道:“王妃如何?她怎么会忽然晕倒?” 沈茂业收回手和搭在凤凌玥手腕上的丝帕,垂首回道:“王爷莫要着急,王妃只是疲劳过度,没有性命之忧,好好睡上一觉就能醒来。” 楚元漓心觉她是配制解药时累到了,等沈茂业配好 药后,抱着她回了漓王府。 凤凌玥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感受到怀里人醒来,楚元漓立刻睁眼,垂首看着她,低声询问:“玥儿醒了?身子可有哪里难受?” “我是怎么了?”她恍惚记得自己从医疗室出来,脑子一懵,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她锻炼了这么久的身体,身体素质早已今非昔比,且有七星内功护身,怎么会晕倒? “疲劳过度晕厥。”楚元漓伸手替她剥开黏在额角的碎发,“玥儿,以后不管什么事,记住要先顾及自己的身子,知道么?” 凤凌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认真思索了一下,“一个时辰而已,还累不倒我。可能是记忆突然恢复,一时还未适应造成的吧。” “头疼了?”楚元漓伸出大掌覆在她的额角,动作极轻的为她揉着。 “夫君揉揉就不疼了。”凤凌玥享受着男人的伺候,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腰,仰着脑袋看向那张刀削的俊颜,浅笑着说道。 楚元漓失笑一声,“好,夫君给你揉。” 这一批碧落圣教的刺客全军覆没之后,漓王府安稳了一段时间。 一眨眼,到了四月中旬。 这日午膳时分,宫里桂嬷嬷上府 ,奉太后懿旨宣召漓王夫妇进宫用晚宴。 吃过午膳,楚元漓便急急忙忙拉着凤凌玥入宫。 于男人迫不及待入宫的行为,凤凌玥不明所以,“咱们吃的是晚宴,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你那么着急干嘛?” “有重要的事。”楚元漓忽然扬唇一笑,幽邃如迷雾山林的墨眸闪过一道兴奋的光。 凤凌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焦急追问:“什么重要的事啊?” 难道太后安排的晚宴又有什么阴谋? “今日是四月十五。”楚元漓俯首凑到她的耳畔,声音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四月十五怎么了?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凤凌玥满脸问号,没好气的锤了楚元漓一拳,“楚元漓,你别卖关子啊,到底啥事?” 楚元漓歪头在某女的唇角啄了一口,“等会玥儿便知。” 凤凌玥:“……” 这人好欠揍啊。 可见他笑得像个大傻子,又舍不得揍他。 凤凌玥憋着一口气,强压下好奇心,扛到了宫门口,“到了皇宫,可以告诉我了吧?” 直到楚元漓带着凤凌玥抵达太医院门口,她才知某个狗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 的事…… 进了太医院内间,楚元漓忙拉着凤凌玥坐到桌边,又召来沈茂业,一本正经说道:“王妃的体寒之症已调养半年有余,赶紧替王妃瞧瞧,是不是彻底好了。” “是,王爷。”沈茂业拿出把脉的工具。 凤凌玥乖乖伸手,在沈茂业把脉过程中,偷偷瞥着某个一心想着吃肉的王爷。 等了半晌,见沈茂业面色凝重,楚元漓脸上的兴奋和笑意瞬间被担忧不安替代,忍着要揍沈茂业的冲动,咬牙问道:“王妃的身子如何?” 为她调养身子的药,几乎每顿都是他亲自督促她喝下去的,不会出问题,若有问题,那只能是沈茂业医术不精! 沈茂业又细细摸了摸脉,才收回手,垂着脑袋回道:“回王爷,王妃的身子调养得很好,体寒之症已彻底根治,所以,在床事上,王爷不必像从前那般顾忌。” “咳咳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说前半句就行了,干嘛要提得这么详细。凤凌玥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个透,被自己口水呛得咳了好几声。 瞧出小丫头害羞了,楚元漓摆了摆手,“知道了,你退下。” “是,微臣告退。”沈茂业行礼退下。 第293章 本王一时没忍住 等内间只剩下两人,楚元漓像条小奶狗一样黏了上来,星眸炯炯有神,泛着情丝:“玥儿的身子终于好了。” 他终于不用再当和尚了。 今晚就可以破戒了…… “楚元漓,大白天的,能不能要点脸?”凤凌玥用力推了某王爷几下,却被他抱得更紧。 瞧着怀里人脸颊泛起的红晕,楚元漓唇角不禁牵起一抹戏谑的笑:“玥儿的病痊愈,本王高兴,哪里不要脸?” 凤凌玥清眸一转,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晚上想吃肉,想得美!故作娇羞的轻哼一声:“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出了太医院,见离晚膳开席还早,两人在皇宫闲逛起来。 凤凌玥担心再次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特意让楚元漓挑了个清净的地方。 少时,两人来到一片桃林。 刚踏入一条通往桃林深处的白玉石阶小径,一阵微风拂过,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桃花芬香。 满园的桃花全部盛放,一枝枝花团锦簇,风轻轻一吹,花瓣随风扬落,铺在冒着青草的大地上,美轮美奂。 “这地方不错,我喜欢。”凤凌玥松开轮椅,沿着小径跑到飞落桃瓣的桃树下,伸手去接粉 扑扑的花瓣,并不由自主的转起圈。 今日的凤凌玥穿着一袭紫裙,因为她不喜欢梳老土有繁重的妇女发髻,又是家宴,只梳了一个高耸的斜云髻,发髻间点缀的是楚元漓送她的白玉发簪,简单的装扮,在她身上却精致绝伦。 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飞舞,不时有点点桃瓣点缀在衣裙之上。 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樱唇微抬,挂着涓滴笑意,好似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一瞬便让楚元漓看呆了。 忽然,凤凌玥停下动作,小跑到楚元漓跟前,“这里没人,你陪我起来走走呗。” “好。” 凤凌玥牵着男人的手,在桃林漫步起来。 走到桃林中央时,凤凌玥停下脚步,捏了捏男人的手指,问:“楚元漓,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不如,我教你跳支舞吧?” “本王是男子,如何跳舞?” “不如,玥儿为本王舞一曲?” 想到凤凌玥从未单独在自己面前跳过舞,楚元漓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我要教你的是双人舞,而且是只能夫妻跳的双人舞。”凤凌玥开启忽悠模式,“在我们那,男子若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妻子,便会时常跟妻子共舞。 你要不要学?” 楚元漓实难想象一个男子跳舞是什么画面,心内无法接受,可他女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玥儿亲自教,自然要学。” 凤凌玥“嘿嘿”一笑,开始教学模式。 拉起楚元漓的右手勾住自己的腰,又伸出自己的左手勾上男人的肩膀,然后让他抬起左手,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大掌上。 虽然这几个动作十分奇怪,但能把媳妇儿搂在怀里,楚元漓唇角不禁扬起漂亮的弧度,落在女人腰间的大掌不怀好意捏了捏。 动作摆好之后,凤凌玥正要教学步伐,腰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感,登时身子瑟缩了一下:“楚元漓,你怎么又吃我豆腐?还能不能好好学?” “玥儿的腰好软,本王一时没忍住。”楚元漓邪肆一笑。 话音落,男人方才放肆的大掌再一次用力,霸道将她揽入怀里。 凤凌玥整个人直接贴在了某王爷的身上,腰身被紧紧按住,想逃都逃不掉。 面对近在咫尺的一张俊颜,某女一颗小心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砰跳个不停,脸颊也跟着滚烫起来。 这人…… 啊啊…… 她越来越觉得楚元漓变得 不像是楚元漓,像情场老手,动不动撩她,让她如何受得了。 楚元漓认真瞧着怀里人红扑扑的小脸,眸光逐渐潋滟,忍不住俯首在她唇上偷个香。 那诱惑的唇瓣压下来时,凤凌玥下意识闭上双眸,可当她要主动启唇回应时,某人已经退离了。 凤凌玥猛地睁眼,尴尬的瞪着他。 她都做好了深情舌.吻的准备,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人好讨厌…… 楚元漓将某女人意犹未尽的小眼神看得透透的,戏谑的低笑一声:“玥儿发什么愣?不是要教本王跳舞么?”话落,松了掌下的力道。 离春宵不过几个时辰,他还是等得起的。 “哦……” 凤凌玥退离某人的怀抱,撇了撇嘴,才开始一步一式教起了华尔兹舞步。 一开始,楚元漓动作实在笨拙,总是踩到凤凌玥的脚。 “玥儿,有没有踩疼?” “我太笨了,要不今日不学了?” “又踩到玥儿,对不起。” “先不学了,我先帮你检查一下……” 凤凌玥紧紧握住楚元漓的大掌,阻止道:“不行!今天必须学会,我们动作慢一点。”不然她不是白被踩了! 满心自责的楚元漓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熟练的学会了这支舞。 殊不知,这样一副绝美的画面落在意外闯入桃林的两人眼中,其中一人眼底顿时染上一抹兴奋又恶毒的光。 一舞结束,楚元漓顺势将凤凌玥揽入怀中,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声线更是缱绻温和:“玥儿教的这舞甚妙,以后本王日日陪玥儿跳可好?” “不好,跳得次数多了就没感觉了。”男人真是善变,刚刚死活要放弃,现在不仅喜欢上,还要拉着她日日跳。 楚元漓浓眉一拧,潋滟的眸光瞬间泛上委屈:“玥儿不是说男子喜欢妻子,便会与妻子共舞么?为何才跳一次就不愿陪本王跳?是嫌弃本王蠢笨了?” 见他委屈巴巴,凤凌玥一边拉下他的脖子,一边踮起脚尖,抿了一口他的唇角才解释,“我的意思是偶尔跳。而且,我还会其他的,得空我再教你。” “也是只能夫妻跳的双人舞?”楚元漓眼眸一亮。 凤凌玥扑哧一笑,点头,“是啊。”这人怎么这么单纯,真好骗。 忽然,楚元漓想到什么,眸光一凛,唇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玥儿是如何学习这些舞的?和其他男子一起学的?” 第294章 若是弄疼了,记得告诉我 “……”啊呀,好像暴露了什么。 当初为了培养卧底素养,什么民族舞、古典舞、西洋舞……各类杂七杂八的舞蹈,她都涉猎过,还特意报了好几个舞蹈班,学习过程中自然也碰到过男舞蹈老师。 凤凌玥嘴角一抽,大脑飞速运转着,忽然灵机一动,“哎呦,我的脚趾头好疼啊,夫君帮我看看好不好?” 楚元漓心口一惊,立时将凤凌玥抱在怀里,朝着桃林外走。 围观的两人看到楚元漓抱着凤凌玥朝他们而来,赶忙离开桃林,到一处凉亭才停下。 男人用着命令的口吻对女人说道:“婉儿,等会你想办法将漓王妃骗到承福殿,我在承福殿等你。” 凤云婉闻言,瞳孔骤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嫁给四皇子数月来,发现他不止一次想打凤凌玥的主意,可一直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没想到他还没放弃。 楚升荣见凤云婉又一次忤逆自己的意思,扬起手臂,毫不留情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脆亮,凤云婉那张白皙的小脸顿时多了一道明显的掌印,并微微红肿起来,她垂下眼睑,咬着唇道:“夫君,不是妾不愿,妾是 为了夫君着想。刚才在桃林,漓王殿下的腿分明完好无损,若是夫君对漓王妃下手,漓王殿下不会放过我们。” 虽说凤凌玥与她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她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当初她被凤湘湘欺负,凤凌玥曾出手救过她一命,她岂能恩将仇报。 之前给漓王府递帖子,那是因为她料凤凌玥不会参加府宴。 这次若是答应楚升荣,恐怕真的会害了凤凌玥。 楚升荣可不管楚元漓的腿有没有残疾,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凤凌玥翩翩起舞、一笑倾城的画面。 那般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尤物,他必须好好将她按在塌上狠狠疼爱。 就算事后被楚元漓找麻烦,那又如何。 他可是堂堂四皇子,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楚元漓还真能为一个女人杀了皇帝的儿子么! 楚升荣一手捏住凤云婉的下巴,话里藏刀:“婉儿,你若乖乖听话,我一定好好疼你宠你,可你若是不听话,别怪我对你的母亲和大哥动手!” 凤云婉心里咯噔一下。 每次只要她忤逆他的意思,他都会用母亲和大哥威胁她。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而他是尊贵的四皇子,她哪 里有能力与他抗衡,无奈之下,每次只能妥协,做那些她根本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事。 “夫君,妾真的是为夫君着想,漓王殿下他……” “啪——” 凤云婉话及一半,楚升荣又扬手一巴掌。 桃林内。 楚元漓抱着凤凌玥坐到轮椅上,随即,掀起长袍,蹲下,小心翼翼脱下她的鞋袜。 发现小丫头两只脚脚背通红一片,自责感瞬时涌上心头,大掌轻轻覆在那通红的玉足上,掀眸看着她,语气愧疚:“玥儿疼不疼?被踩成这样,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这丫头……方才他就不该任着她胡闹。 脚心被某人宽大手掌上的薄茧有意无意磨着,酥痒的感觉令凤凌玥本能的缩脚,“我没事,只是红了而已,一点都不疼的。” 楚元漓拉过那纤瘦白皙的玉足,缓缓揉搓着,“身上有没有药膏?拿来我帮你涂。” “痒啊……”凤凌玥再次缩脚。 楚元漓大掌一顿,一本正经说道:“玥儿只是不习惯我的触碰,习惯了便不痒了,不许乱动。” 然后,强制拉过她的脚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继续揉搓着那红润的脚背。 凤凌玥:“……!” 什么 叫习惯便不痒了?难道不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么?这人总是那么多歪理,净为自己耍流氓找借口。 想尝试再缩回脚,却被某王爷死死抓住脚踝。 “不是说了不能乱动么?” “药膏给我。” 凤凌玥只好乖乖从袖中摸出一盒药膏递给他。 “打开。” 凤凌玥乖乖打开药膏盒。 楚元漓抬手用指尖沾了些药膏,掸在她泛红的肌肤上,小心翼翼把药膏揉开。 “若是弄疼了,记得告诉我。” “别又像方才那样忍着,听到没?” “哦。”凤凌玥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见他如此谨小慎微,满眼心疼自己的模样,她感觉似是有股暖流涌入心间,唇角止不住上扬。 于是,一个听上去十分蠢笨的问题从凤凌玥嘴里脱口而出:“楚元漓,你会一辈子对我这么好么?” 男人抹药的手一顿,抬眸凝视着她,深邃的星眸是纯粹的体贴以及极致的宠溺,悦耳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字道:“只要玥儿永远做我的妻子,我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相信我,嗯?” “嗯,信你。”凤凌玥莞尔一笑,乖觉点头。 楚元漓被那仿若桃花绽放的动人微笑撩 得心蓦地一软,也不禁勾起了唇角,调侃道:“娘子这副模样好傻。” “你才傻……”凤凌玥一秒收敛笑容,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楚元漓无奈笑笑,继续低头为某人抹药。 直到两只玉足上的红印消散不少,才慢条斯理替她穿好鞋袜。 凤凌玥准备起身,却被楚元漓按住肩膀。 “你的脚还没好,乖乖坐着。” 凤凌玥盯着他的腿,“可是你的腿……”咋突然不装残了? “玥儿喜欢与我共舞,喜欢牵着我欣赏这满园美景,我决定,以后都不装了。”他一个健全的男人,自己女人受伤,总不能让她带伤伺候他。 楚元漓推着凤凌玥出了桃林,经过一座凉亭时,忽然一小丫鬟急色匆匆上来拦住了两人。 扑腾一下跪在凤凌玥面前,泪流满面抽泣道:“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夫人她,她流了好多血,快、快不行了。” “你夫人是谁?”凤凌玥狐疑蹙眉。 “回王妃,夫人是永宁侯府凤三小姐。”丫鬟连连磕头,“求王妃救救我家夫人。” 说话间,指着不远处的凉亭。 凤凌玥顺着丫鬟的手势看去,确实见一女子趴在桌子上。 第295章 让他抱其他女人? 凤凌玥顺着丫鬟的手势看去,确实见一女子趴在桌上,一只手捂着腹部,血流不止,并发出沉闷痛苦的呼声。 凤云婉不是四皇子妃么?楚升荣那个人不咋地,到底是个皇子,何况现在是在皇宫里,皇子妃怎会被人刺杀? 这个地方很偏僻,出现刺客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她猜,只有一种可能,致使凤云婉受伤的,是楚升荣。 但楚升荣因何要伤害凤云婉,暂时不得而知,或许是夫妻吵架,凤云婉的行为激怒了楚升荣,激得他对凤云婉下如此狠手。 “王妃,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夫人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奴婢之前听夫人说,说王妃医术精湛,奴婢恳请王妃大发慈悲,出手救夫人一命。”丫鬟见凤凌玥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拼命磕头,脑袋磕出血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医者仁心,凤凌玥瞧着凤云婉的情况挺危及的,“我去看看。” 即刻从轮椅上起来,朝着凉亭走去。 楚元漓眸光复杂的扫量着那丫鬟,心觉这件事出现得实在不合时宜,本不想让凤凌玥管这件事,但见她已生救人的念头,索性弃了轮椅,大步紧随其后。 凤凌玥进凉亭,蹲下,仔细查看了凤云婉的伤势,伤口不大,但很深,流血不止,需要尽快止血手术。 犹豫一刹,扭回头望着身后的楚元漓,“元漓,能帮我把她抱到附近的宫殿么?她需要马上手术,不然有生命危险。” “?”让他抱其他女人? 虽情有可原,楚元漓却接受不了,他无法忍受触碰除凤凌玥以外的任何女人,毫无感情的拒绝道,“不能,本王只能抱玥儿一人!” 凤凌玥:“……” 方才他们来桃林闲逛,为了享受二人世界,特意打发了惊风和千流。 这地,除了他们几个,没别的人,若是找宫人或者侍卫帮忙,凤云婉估计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忖思片刻,凤凌玥咬咬牙,决定自己上手,“三妹,待会我抱你的时候,记得紧紧按住伤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意识迷糊的凤云婉缓缓睁眼,映入眼帘是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她瞳孔骤缩,眸色逐渐复杂,提着虚弱的气力说道:“大、大姐姐,别、别管婉儿……” 在她受伤之前,楚升荣以她母亲和大哥的性命要挟,让她把凤凌玥骗去承福殿,好实施自己的阴 谋诡计。 可她不能负了凤凌玥的恩情,拒不答应。 没想到,楚升荣竟拔出一把匕首刺伤她,利用她重伤逼凤凌玥出手相救。 “凤云婉,你说什么?”她让自己不要管?凤云婉的声音极低,凤凌玥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试探着唤了声她的名字,可凤云婉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昏迷过去。 见此,凤凌玥只得小心翼翼把凤云婉拦腰抱在怀里,“元漓,带我去附近的宫殿。” 这时,刚求救的小丫鬟急忙说道:“王妃,最近的宫殿是承福殿,奴婢这就带王妃过去。” 说完,做了个指路的姿势。 “前面带路。”凤凌玥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出凉亭。 楚元漓看到自家媳妇把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心里别扭极了。 这丫头,自己的脚还伤着,却大发慈悲去救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刚才清晰听到那女人说让她不要管,这明显是一个局。 酸溜溜叹了口气,紧跟上媳妇的步伐。 很快,丫鬟引凤凌玥入了承福殿正殿。 进入正殿,凤凌玥快速扫视一圈,发现这是个早已荒废的宫殿,找了张堆满灰尘的软榻,把凤云婉安置 在上面。 瞥见楚元漓也跟了进来,推搡着催促他离开:“元漓,我要给她做手术,她是女子,你在这多有不便,出去等我吧。” “玥儿,她……” 楚元漓想提醒她,凤凌玥却快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的,不会有事的。”并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好,玥儿小心,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记得喊我。”见媳妇心中有数,楚元漓才勉强应声,好声叮嘱后,出了正殿,守在殿外。 随后,凤凌玥把那小丫鬟也打发了出去,这才拿出救治工具,开始医治凤云婉。 替凤云婉止上血,拿起银针缝合伤口。 忽然,一股奇怪的异香窜入凤凌玥的鼻尖,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嗅着那味道。 是混合着少量软骨散的催情香…… 这么劣质的药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凤凌玥微微勾唇,调动内息闭气,又不动声色掏出一颗解药吃下,继续缝合的动作。 伤痕不到一寸,凤凌玥三下五除二便缝合好了。 听到身后传来细碎低沉的脚步声,凤凌玥耳朵微微一动,来不及细细给工具消毒,将它们快速收回流光镯。 然后,一只手扶着 额角,缓缓起身,又缓缓转身,还故作出一副中药后的症状原地踉跄几下。 掀开云眸,对上那人淫邪的眼神和令人作呕的表情,凤凌玥似水的瞳睫垂了垂,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面色,有气无力的质问:“你怎么在这?你对我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让美人儿高兴的事。”见催情香对凤凌玥起了作用,楚升荣快步走向她,贼眉鼠眼的笑了一声,“美人儿,你跟着楚元漓那个又丑又老的废物实在委屈,不如跟着我,我会加倍疼你宠你,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摘下来送给你。” 听到楚升荣诋毁自己的男人,凤凌玥气得鼻孔生烟,恨不得立刻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但为了搞清楚一些疑问,还是忍了下来,一步三晃躲到一边:“是你让凤云婉骗我来这的?” 又小声喃喃:“她可是我亲妹妹,怎么会害我?” “呵,什么妹妹。”楚升荣面带邪笑,顺着她的话回道,“婉儿和你又不是一母所出,她怎会念那点血缘关系。而且,她现在是我的女人,自然唯我的命是从。多亏有婉儿帮忙,才能顺利将你骗到这殿里。” 第296章 乖乖的,不许偷看 “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楚升荣虽有一条腿是跛的,可动作麻利得很,饿狼扑食般扑向凤凌玥。 演戏归演戏,凤凌玥可不想被楚升荣碰到,身影一晃一闪,再次躲开他。 “美人儿,别躲了,你是逃不掉的。”凤凌玥的躲闪,在楚升荣看来是欲拒还迎,瞬间激发了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兴奋起来,“楚元漓年纪大,又死板,平日定无法满足你,你从了我,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这般淫秽之言落入凤凌玥耳中,顿时让她心生恶寒,忍着快要呕吐的欲望,放慢脚步后退,再次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会医术?” 当初,她以凤一的身份救过凤云婉一次,难道是凤云婉告诉他的? “当然是婉儿告诉我的。”楚升荣微怔一刹,才坦然告知。 凤凌玥捕捉到楚升荣的犹豫,微蹙眉心,若有所思。 楚升荣以为她生凤云婉的气,温声安抚:“婉儿这么做,若是惹得美人儿不开心,只要你愿意主动讨我欢心,我可以为你要了婉儿的命,给你解气,如何?” 啊呸—— “噢,是么?”凤凌玥舒展秀眉,稳了稳晃着的身形, 主动迈步而进。 凤凌玥的主动完全取悦了楚升荣。 因为淫邪的笑容,他脸上那块乌黑的胎记拧在了一起,面目可狰。 可楚升荣不知这副丑陋无比的模样有多令凤凌玥恶心想吐,缓慢张开双臂,耐心等她投怀送抱。 离楚升荣仅一步之遥时,凤凌玥紧拧秀眉,脸上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楚升荣,你真特么恶心,看你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睛,打你一巴掌都嫌脏了我的手。” “你说什么?!”楚升荣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底泛起熊熊怒火以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快速对凤凌玥伸出了魔爪,“贱人!老子今日定要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楚升荣连凤凌玥的衣袖都没碰到,就被她扬脚踹中了心口,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随即,“嘭——”的一声,砸到大殿三人抱的圆柱上,又哐当重重落到地上,狂喷了好几口鲜血。 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的楚升荣缓缓抬起头,与凤凌玥的视线相撞,发现她方才眼中的惊惶消失得无影无踪,恍然,眼底的不可置信之色渐显,“你、你没有 中药?” 她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么?怎么会武功! 该死的凤云婉,竟没告知他这件事。 “明知道我会医术,却料不到我能识破你那劣质的催情香,真是蠢货!”凤凌玥双手环胸,嗤笑一声。 殿外,楚元漓听到动静,一脚踹开殿门,箭步如飞闪到凤凌玥身边,快速扫量她一眼,确认她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玥儿有没有事?” 凤凌玥顺势瘫倒在楚元漓怀里,抬头看向他时,已换上楚楚可怜的神色:“呜呜……夫君,他,他刚才要欺负我,我好怕怕……嘤嘤嘤……” 被踢翻在地的楚升荣怀疑人生:“?……” 心知这丫头是演戏,楚元漓嘴角一抽,大掌覆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揉着,低柔的声音哄着:“不怕不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还好有夫君在。”凤凌玥瘪了瘪嘴,双眸含着雾色,委屈的点点头,又悻悻指着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的楚升荣,怯怯道,“夫君,他刚才说你年纪大,说你死板,说我跟着你委屈,还说……说你满足不了我,嘤嘤……” 楚元漓俊颜一片漆黑:“……” 转身看向楚升荣,深邃无边 的美眸逐渐变得凌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又徐徐透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机。 “玥儿等我片刻。”楚元漓松开凤凌玥,掰着她的肩膀令她背对楚升荣,俯首到她耳畔交代,“乖乖的,不许偷看。” “噢……”凤凌玥不情愿的应声,非不让她偷看,她非要看。 安置好媳妇儿,楚元漓带着杀意迈步走向楚升荣,周身散发着阴鸷冷冽的恐怖气势,犹如一只森郁的嗜血恶魔。 走到楚升荣跟前,利用掌风将他提起,扼住脖子,掌下的力道逐渐加重,嗓音幽似地狱修罗,一字一句阴森彻骨:“楚升荣,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女人都敢碰。” “咳咳、”强烈又痛苦的窒息感涌上脑门,楚升荣猛的咳了几声,嘴唇泛白,身子颤栗不止,喉咙间滚着难以出口的话语,“楚元漓,我可是皇子,你不能杀我!” 是他没料到凤凌玥并未中药,没料到她会武功,否则他现在早就已经得手了,岂会落在楚元漓这个废物的手中。 他是安凌四皇子,身份尊贵无比,饶是太后再宠爱楚元漓,他笃定楚元漓不敢因此杀他,何况这是在皇宫。 楚元漓冷哼一声。 皇子!一个皇子敢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想到楚升荣方才意图对他的女人行不轨之事,楚元漓原本近乎被寒霜笼罩的脸上,裂开丝丝缝隙,愈发浓郁的杀气倾泻而出,毫不犹豫挥动大掌。 大殿房梁上垂下的丝帛落在楚元漓手上,又三两下绕上楚升荣的脖子,而丝帛的另一头穿过房梁,被他死死系在了圆柱上。 楚升荣登时双腿悬空,本能的伸出双手紧紧攥着丝帛,双腿奋力挣扎着想摆脱束缚,可要命的窒息感越发强烈,很快整张脸由红变紫。 他颤抖的嘴唇大张着,双眼充满痛恨、愤怒、绝望的血色,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一会儿,楚升荣身子难以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快要被迫挤出来的两只眼球呆滞地盯着楚元漓,瞳孔逐渐涣散…… 在最后一阵抽搐之后,扒在喉间的双手垂落到身子两侧,整个人霎时了无生机。 虽然楚升荣咽气了,可楚元漓眼底愤怒的火焰却烧得更加旺盛,视线缓缓从楚升荣身上,移向不远处依旧昏睡着的凤云婉。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慎人的杀意逐渐笼罩在凤云婉身上。 第297章 不如,也将她挂腊肠吧 感受到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盯了自己许久,楚元漓走到软榻前,终是停下了脚步。 转身回眸,撞入凤凌玥复杂的眸光之间。 他快步回到女人面前,高大欣长的身躯完全挡住她的视线,眼底的杀意和怒气散去后,却微微泛上一丝紧张,袖中双手紧握,声音略微忐忑的问她:“玥儿都看到了?不是让你乖乖,不要偷看么?为何不听本王的话?” 这不是凤凌玥第一次见到他杀人,可这次,杀的不是刺客,是他的侄儿和她名义上的妹妹,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冷血。 男人眼神和话语里的紧张过于明显,凤凌玥心知他又胡思乱想了,双手环上他的腰杆,揪着腰带把人往怀里一带,眼神坚定如铁:“楚元漓,无论你做什么事,在我眼里都是对的。” 楚升荣不止一次想打她的主意,死不足惜。 不过,凤云婉在这场诡计中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暂不得而知。 楚元漓刚要启唇,凤云婉的丫鬟突然从一条长幔后蹑手蹑脚往殿外爬。 因为脑海里全部都是楚升荣被楚元漓勒死在房梁上的画面,她的脸色惨白无比,神色惶恐不安,一双泛着血丝 的眼珠不停转着,仍惊魂未定。 见此,楚元漓大掌一挥,凌厉的掌风裹着庞大的力量,将欲逃跑的丫鬟拉了回来。 丫鬟在地上连滚了五六圈,最终停在凤凌玥脚边。 她狼狈不安的爬起来,双膝跪着,脑袋埋到地上求饶:“王爷王妃,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也没看到,还请王爷王妃饶奴婢一命,奴婢冤枉啊。” 凤凌玥按下楚元漓蠢蠢欲动的大手,声音极淡的问道:“只要你乖乖交代一切,本王妃可以饶你一命。” “王妃,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丫鬟虽然年纪小,可在四皇子府做了很多年,见识了不少主子逼供的手段,她心知自己就算交代了所有的事,依旧难逃一死,不如咬紧牙关,拒不承认,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 初始,在凉亭之时,凤凌玥并未怀疑这丫鬟。 可当她让楚元漓带她去附近的宫殿时,这丫鬟主动提出带路,且轻车熟路带她入了这座荒弃的宫殿,必有问题。 将小丫鬟的心思完全看透,凤凌玥松开楚元漓的大手,冷漠说道:“夫君,既然我给她机会,她不珍惜,不如,也将她挂腊肠吧。” 挂腊肠?… … 楚元漓差点被凤凌玥的俏皮话逗笑,嘴角诡异一扯,“好。” 话落,掌心已经多了一条丝帛。 丫鬟一开始并未听懂挂腊肠是什么意思,可当自己的脖子被一条鲜红的丝帛死死缠住,立马明白过来。 没来得及开口,丝帛缠得越来越紧,勒得她面色赤红,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身体也逐渐腾空而起,一双求生欲爆棚的双手扒拉着锁喉的丝帛。 “奴、奴婢……说……说……”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艰难无比。 凤凌玥扯了扯楚元漓的衣袖,示意他松手。 楚元漓乖乖松开。 丫鬟跌落到地上,浑身颤抖个不停,大口喘着粗气,“咳咳咳咳、” 咳了几声,因为极度恐惧死亡,不给自己片刻喘息的机会,再次双膝跪下,磕头:“奴、奴婢都交代。” “噢?说!”凤凌玥挑眉。 丫鬟语气急促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四皇子指使的,是四皇子贪图王妃美色,逼迫夫人将王妃骗至承福殿,夫人她不想做伤害王妃的事,并未答应四皇子,可四皇子以夫人的母亲和大哥性命相要挟。” “夫人没有办法,为了母 亲和大哥,不得不答应四皇子。四皇子担心夫人中途反悔,怕自己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把夫人扎成重伤,命、命奴婢在桃林门口等待王妃,上前求救。” 交代完事情,丫鬟顿了顿,眼神比方才平静不少,眼珠子机灵的转动几下,又道: “王妃,夫人她是个可怜人,她嫁给四皇子数月,从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整日整夜被四皇子折磨,经常被迫做她不愿做的事。今日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夫人她也因此差点没命。” “而且,夫人不像之前那位四皇子妃和湘夫人,她对奴婢和府里的下人很好,从不责罚打骂,也从没生出过害人之心,还请王妃看在夫人和王妃是姐妹的份上,不要计较夫人的错。” “至于奴婢,奴婢听从四皇子的命令,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王爷王妃宽恕奴婢。” 话罢,连连磕了七八个响头。 凤凌玥其实已经相信丫鬟所言,面上不显,蹲下,一手捏住丫鬟的下巴,语气犀利的说道:“说谎话,还是要被挂腊肠,本王妃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丫鬟被凤凌玥凌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眼 神坚定,声音笃定回道:“王妃,奴婢句句属实,绝没有撒谎,若是撒谎,奴婢不得好死!” 凤凌玥松开丫鬟,起身,牵着楚元漓离开了。 饶凤云婉一命,是因为她嫁给楚升荣之后,那颗心并未被四皇子府的污秽环境污染。 她的确是个可怜之人,不像当初的凤湘湘。 出了承福殿,凤凌玥秀眉一蹙,停下脚步,担忧道:“楚升荣的尸体,迟早会被皇帝发现,咱要不要回去毁尸灭迹啊?” “……”毁尸灭迹这种脏活累活,怎么能让媳妇儿去做。 楚元漓拦腰抱起她,低柔的嗓音说道:“本王会派惊风处置,玥儿无需担心。” “噢。”凤凌玥安心靠在楚元漓怀里。 就这样,某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凤凌玥大摇大摆进了流云殿。 殿内,太后、皇帝、皇后、五皇子楚云轩、长公主楚嘉禾都已经入席,看到漓王夫妻,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皇帝楚御天,看到楚元漓双腿完好,瞳孔龟裂。 太后从不可思议的情绪中回神,激动起身,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走向楚元漓:“漓儿,你的腿恢复了?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第298章 楚嘉禾的追问 进殿之前,凤凌玥要求楚元漓放开她,可某王爷固执得很,非说她的脚受伤,不宜走动。 “楚元漓,你快放我下来。”感受到几道炽热的目光,凤凌玥娇嗔的锤了两下某王爷的胸口。 某王爷只淡淡垂眸看了怀里人一眼,随即大步朝殿内的膳桌边走,并回答着太后的话,“母后,多亏鬼医谷谷主的妙药,儿臣的腿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好好好,恢复了就好。”楚元漓的腿恢复正常,太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连笑了好几声,满面欣慰。 走到楚元漓跟前停下时,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意味深长。 太后赤果果的眼神像是看猴,盯得凤凌玥极为不适,攀在男人脖子上的小手下意识用力一紧,脑袋深深埋入他的胸口。 楚元漓以为媳妇是害羞,主动解释:“母后,玥儿的脚伤了,不便行走。” “凌玥的脚怎么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宣太医瞧过?”确认凤凌玥不是恃宠而骄,太后才收回目光,看向楚元漓,担忧的问道。 见太后主动关心,凤凌玥从男人怀里抬头,面色微红,“多谢母后挂心,臣妾的伤没什么大碍, 太医说修养两天便能痊愈。” “那便好。”太后转身朝膳桌走去,“快入席吧。” “是,母后。”楚元漓夫妻异口同声。 随即,抱着凤凌玥落座。 皇帝皇后坐在太后左侧,皇后旁边是楚云轩,漓王夫妻在太后右侧,凤凌玥旁边是楚嘉禾。 凤凌玥坐下后,瞥了眼皮肤黝黑如炭却把自己画得像白无常的楚嘉禾。 后者正冷冷瞪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楚嘉禾一直怀疑自己变成这副模样,长公主府库被盗,是凤凌玥的手笔,却始终没查到任何线索,加上太后和皇帝已经搁浅这件事,她心底对凤凌玥的恨意更深。 凤凌玥不以为意,兀自把玩着衣角,等待开饭。 太后命桂嬷嬷上膳后,双手抓着楚元漓的右手,眼神里一半是喜悦一半是忧色,老眸含着一层淡淡的雾色,“漓儿,你的腿倒是恢复了,就是这咳疾……神医怎么说?” “是啊,九弟,你的咳疾可是母后的心病,不知道鬼医谷谷主有没有法子治好你的咳疾?”这时,楚御天紧绷着情绪接话。 楚御天担心楚元漓恢复后,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原因 有二。 这第一呢,是因为太后对楚元漓的宠爱完完全全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若楚元漓有心想夺位,在太后耳边扇耳旁风,必会影响到他们母子之情。 第二呢,因为楚元漓的生父是前摄政王,是先皇最信任的人。 当年,楚御天费尽心机结束了长达八年之久的夺嫡之争,成功登上皇位,可摄政王在世时,掌安凌一半兵权,是他最大的威胁,却无法除之。 在楚元漓五岁那年,意外发生,摄政王遇刺身受重伤,最终没熬过来去了。 楚御天以为那一半的兵权可以收回来,却不曾想,摄政王竟将那掌管军队的兵符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了他,另一半则给了楚元漓。 摄政王死后,楚御天想了不少法子意图夺回另一半兵符,可楚元漓到底是摄政王亲生的儿子,虽天生恶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加上有太后的庇佑,他不能做得过于明显,是以屡屡失败。 直到三年多前,楚元漓双腿残疾,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楚御天的戒备心才慢慢减少。 现在,楚元漓的双腿恢复,若是他的咳疾被治好…… 楚元漓岂能听不出楚 御天的言外之意,幽邃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多谢皇兄关心,臣弟的咳疾在谷主的调理下,确实好了不少。” 他的声音冷漠慵淡,让人捉摸不出情绪。 说着,不动声色抽出被太后抓着的手,敛眸:“母后,儿臣的咳疾比之前好多了。” 太后老眸微微一亮,未及她开心一瞬,又听到楚元漓说:“只不过要痊愈没那么容易,谷主暂且只能勉强让儿臣多活几年。” “漓儿,可真是苦了你。”太后亮起的眼眸黯淡下去,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满是遗憾,“先前,皇城倒是出了个女神医,哀家记得那丫头叫……凤一。” “她的医术哀家亲眼见识过,嘉禾的病就是那丫头治好的。当时,哀家心想着宣她入宫给漓儿瞧瞧,可那丫头开的医馆被烧,人也跟着消失了。” “要是哀家早些信任她的医术,也不会错过。”末了,长长叹了口老气。 被cue到的某个女神医掀眸看了眼太后,她倒是真的关心楚元漓,怪只怪生了楚嘉禾这么个玩意儿。 “母后,儿臣的身子比之前好多了,母后勿挂怀。”楚元漓不咸不淡 的安抚道。 这时,一旁没说话的楚嘉禾插嘴问道:“九弟,不知鬼医谷谷主现在是否在漓王府?” “不在。”楚元漓连看都没看楚嘉禾一眼,冷言回道。 楚嘉禾追问,“那谷主现在身在何处?” 太后和楚御天的目光紧锁在楚元漓身上,可两人的心境却不同。 楚嘉禾是太后亲生女儿,女儿染上不治之症,她自然希望楚元漓能告知鬼医下落。 楚御天担心鬼医最终能寻到治好楚元漓的方法,一旦他从楚元漓口中得知鬼医下落,必要派人除之。 楚嘉禾以为当着太后的面,楚元漓不会有所隐瞒,岂料,楚元漓只道:“不知。” “九弟的病不是一直由谷主医治么?怎会不知谷主的下落?”闻言,楚嘉禾语气激动起来。她怀疑楚元漓是记恨以前的事,故意不想告知鬼医下落! 楚元漓星辰般的眉目不显任何情绪,可看在太后在场的份上,还是慢条斯理开口解释:“皇姐,本王的病虽是谷主医治,可本王已多年未见过谷主,治疗咳疾的药全部是鬼医谷的人送到漓王府。本王也曾派人寻过,却没能寻到,不是本王故意想隐瞒。” 第299章 今晚吃不上肉 “你撒谎!”楚嘉禾根本不信,反驳一句后,面色委屈看着太后,指控楚元漓,“母后,儿臣看九弟是故意不想告知儿臣鬼医谷谷主的下落,他怎么那么自私啊,嘤嘤嘤……” 在太后眼中,楚元漓从不撒谎。 但,见楚嘉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到她被那不治之症折磨得消瘦了一大圈,开口说道:“漓儿,等下次鬼医谷送药上府,帮嘉禾打听一下那鬼医的下落。” 楚元漓这次倒是点头答应了。 答应归答应,至于做不做,取决于楚元漓的心情。 当初,楚嘉禾时常找他女人的麻烦,还一把大火烧了赛华佗医馆,惹得他的玥儿不开心。 就这件事,他能记恨楚嘉禾一辈子。 关于鬼医的下落,楚嘉禾这辈子也别想从他嘴里得知。 楚嘉禾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宫人端着玉盘开始上膳,关于鬼医的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席间,楚元漓如往常一样为凤凌玥布菜,眉眼含笑,轻言软语。 “玥儿,这道凤尾鱼翅不错,来,尝尝。” “这个乾贝也好吃。” “尝尝这个仔鸽……” 菜上桌没一会儿,凤凌玥面前的小碗已被塞得满满当当。 太后等人齐刷刷看着楚元漓,目光都透着一股不可置信之意。 尤其是太后,眼神里的震惊之色越来越强烈,这还是她那个古板冷漠的漓儿吗? 若是平日,若是在漓王府,凤凌玥早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可抬头便见几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夫妻二人,瞬间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不禁抿唇皱眉。 楚元漓伸手捏了捏凤凌玥微鼓起来的小脸,疑惑道:“玥儿怎么不吃?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太后等人:“……” 凤凌玥:“……” 楚元漓是不是魔障了?秀恩爱可以,但这样也太拉仇恨了吧。 她感觉桌上几人的目光都能把她烤化。 “没有没有。”凤凌玥赶紧否认,眉眼弯弯一笑,“多谢王爷。” 话毕,拾起筷子礼尚往来为楚元漓夹了块鱼肉,又埋首扒起饭来。 楚元漓温润的笑了一声,将桌上几人当成空气,继续为凤凌玥布菜。 太后见状,笑道:“皇帝,皇后,你们也别愣着了,尝尝哀家让膳房新研究的菜式。” “是,母后。”皇帝皇后应声。 旋即,几人举箸用膳。 坐在凤凌玥对面的楚云轩,看到他们夫妻俩 恩爱无比,嫉妒得眼底快要喷出火来,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和心情。 皇后察觉到自家儿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凤凌玥脸上,且情绪极不对劲,从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大腿,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元漓早就知晓楚云轩的心思,发现他总盯着自己媳妇儿,冷冽的目光一扫,眼底分明没有一丝波动,却似一把威严的利刃,泛着如六月飞雪的寒意。 楚云轩被楚元漓阴鸷的眸光盯得后脊背一凉,连忙移开目光。 楚元漓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自家媳妇儿身上。 见她吃得开心,缓缓启唇:“玥儿若是喜欢哪道菜,记得跟本王说,本王让府里的厨子学,到时候玥儿想吃,在府上就能吃到。” 凤凌玥一手抱着饭碗,一手夹了颗乾贝塞到嘴里,轻轻点头,“谢谢王爷。” 发现媳妇儿唇角沾着一粒米饭,楚元漓忍不住俯首凑了上去。 “!” 凤凌玥立刻察觉到某王爷要给她‘擦嘴’,身子往后一倾,又用舌头把嘴角的饭粒舔了个干净。 楚元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骚包…… 她有种楚元漓被人掉包的错觉。 终于,半个时辰后,这顿关注 点一直在漓王夫妻身上的家宴结束了。 楚御天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皇后、楚云轩离开了流云殿。 楚嘉禾跟太后说了几句悄悄话,也回了公主府。 楚元漓正欲起身,太后却先开了口:“漓儿,寻鬼医下落一事,漓儿可别忘了。” “是,母后。”楚元漓起身,垂眸回道。 太后将目光落到凤凌玥身上,只一眼,又回到楚元漓脸上:“漓儿,你和凌玥成亲许久,照理该有孩子,怎么凌玥这肚子还不见有动静,是她身子不好,还是其他原因?哀家要不要宣肖策来,为凌玥把个平安脉?” 自上次给楚元漓塞小妾的事后,太后确实没再想过故技重施,可想抱皇孙的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急。 “母后,玥儿的身子没任何问题,无需宣太医。”听到太后开始催生,楚元漓只觉头疼,紧绷着一张脸解释,语调里还夹着些不耐烦,“至于孩子一事,得看缘分,孩子迟早会有的,母后就别操心了。” 太后就楚元漓这么一个心病,一来是操心他的身子,二来是操心他的子嗣。 皱眉沉吟刹那,又问:“凌玥的身子若是没问题,那漓儿的身子呢?有没有 宣沈茂业瞧过?” “儿臣的身子也没问题。”楚元漓难为情的红了耳垂,嘴角微微一抽,语气有些僵硬,却掷地有声,还有一丝急促。 好像生怕某人也觉得他身子有问题一样。 一旁,凤凌玥听到某王爷急切的解释,无声笑了起来,娇柔纤瘦的身子因为这笑微微晃动。 楚元漓的余光瞥到媳妇儿好像在笑话他,俊颜黑了又黑,把太后搪塞过去后,火急火燎带着凤凌玥出了皇宫。 回到府上,楚元漓马上抱着凤凌玥进了篱落苑。 凤凌玥岂不知某王爷想做什么,连忙挣扎着阻止道:“楚元漓,刚在宫里我吃得太多了,得消消食才能洗澡,不然我胃不舒服。” 楚元漓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火,把人放下,牵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走了没一会儿,凤凌玥明显感觉某王爷急不可耐,顿住脚步,怀着做错事的心情望着他:“我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听了可别生气哈。” “嗯?”楚元漓登时蹙起剑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玥儿想说什么?” 凤凌玥沉吟一刹,小声道:“我……我来大姨、来葵水了。”言外之意,今晚吃不上肉。 第300章 我会温柔一点的 闻言,楚元漓的心情瞬间跌落万丈深渊,一口气卡在喉间,一张俊脸黑得不能再黑。 憋屈归憋屈,但想到媳妇儿癸水肚子会疼,忙拦腰抱起她,担忧的问道:“玥儿来癸水怎么不早说?肚子疼不疼?” “现在来癸水没之前疼了。”见楚元漓如此关心自己,凤凌玥心里软绵绵的,依靠在他肩窝,自责道,“害夫君白高兴一日,夫君不生气么?” “傻丫头,为夫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肤浅之人?嗯?”楚元漓无奈笑笑,抱着她入了寝房内间。 凤凌玥连连摇头否认,“不是不是,夫君最好,等癸水走,我……我们再……” 说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泛起绯红,明亮的云眸里含着娇羞的光,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只得将脑袋深深埋入他的颈窝。 “再什么?”楚元漓低笑一声,眼底染上一丝揶揄的笑意。 “……”明知故问,这人坏死了! “玥儿怎么不理我?”楚元漓继续逗着她。 “楚元漓,你流氓。”凤凌玥仰头,瞥见某王爷的耳垂通红一片,报复似的凑上去轻轻舔了一口。 楚元漓:“!” 于是,某个被撩到不能自理的王爷生生在净房 跑了一个时辰冷水澡,才把火灭下去。 并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以后不能吃肉的日子里,不能乱说话,不然最终苦的是自己。 自楚元漓双腿恢复后,漓王府附近多了一批又一批的盯梢。 惊风细细查探过发现,一部分是皇帝派来的,另一部分是长公主府的人,还有一部分则是碧落圣教中人。 不止如此,七日内,闯入三批不要命的刺客,都是皇帝派来试探的人。 不过这些刺客,按凤凌玥的话来说,是一批比菜鸡还菜的渣仔,楚元漓根本没放在眼里,都不用他出手,三批人全部有进无出。 这天傍晚,解决完一批刺客,楚元漓俯首靠在凤凌玥的肩膀上,低声问道:“玥儿的癸水是不是走了?” “……”这么羞羞哒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没有理会某王爷。 楚元漓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直接把凤凌玥扛在肩上,去了净房。 脚下陡然一空,脑袋朝下,凤凌玥先是一懵,而后反应过来,握紧粉拳锤着某人坚实的脊背:“楚元漓,这样好难受啊,你快放我下来!” “玥儿乖一点。”楚元漓轻轻拍了拍某女的 屁股,嗓音磁性又霸道。 拍完,还忍不住捏了几下。 凤凌玥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登时小脸红了个彻底,整具身子紧紧绷起。 入了净房,走到浴池边,把肩上的人小心翼翼放下后,楚元漓正欲替凤凌玥宽衣,凤凌玥朝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护在胸前,磕磕巴巴道:“我,我今天要,要自己洗。” “不喜欢为夫伺候?”楚元漓大步走到她跟前,深不见底的眸子含着强烈占有欲,似是要将眼前的人吸进去。 凤凌玥抓着楚元漓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外推,语气羞恼:“我就想自己洗,你快出去。” “玥儿这是害羞了?”楚元漓脚下如生了钉子,某女怎么推都推不动。 凤凌玥撇了撇嘴,幽怨的瞪着他。 见媳妇儿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楚元漓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哄着:“好好好,玥儿别生气,我现在出去。” 话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净房。 半个时辰过去…… 某王爷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始终不见凤凌玥出来,忍不住敲响了净房的门:“玥儿?怎么洗了这么久?” “你不许进来。”听到某人的声音,泡在浴池里的凤凌玥身子一僵 。 她不是想泡这么长时间的澡,而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紧张得不行。 又想到第一次事后那如被人撕碎的疼,害怕得直咽口水。 也不知道第二次会不会跟上次一样…… “玥儿?”门外,楚元漓语气担忧起来,“玥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我马上好了。”迟早是要面对的,且也不一定与自己想得那般疼,凤凌玥如是安抚自己,咬咬牙从浴池里起来,擦干身子,裹着睡袍出了净房。 见她出来,楚元漓忙握着她的小手,紧张兮兮问道:“玥儿怎么这么久?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凤凌玥摇摇头,“夫君快去洗吧,我去床上等你。” 说完,白皙的脸蛋一下红到了耳根,赶紧抽出手,小跑进了内间。 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小身影,楚元漓才恍然,唇角勾起轻薄的弧度,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净房。 沐浴后,楚元漓快步走近内间,一袭剪裁得体的雪白浴袍包裹着他那修长完美的身躯,偏偏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半性感的锁骨和强悍的胸肌,留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三千青丝如泼墨般散落在后肩,因为刚洗过, 发梢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前胸还有几缕湿漉漉贴在玉白的肌肤之上,水珠顺着清晰的锁骨蜿蜒而下,划过胸膛,隐没于腰间,简直勾魂夺魄。 此刻,凤凌玥正襟危坐在床上,小手紧紧攥着屁股底下的褥子。 仰头望着眼前刚出浴的绝色美男子,不知不觉中,心跳加速不止。 “那个,我,我帮你擦头发吧?”怕某王爷生扑上来,凤凌玥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道。 “好。”楚元漓喉结滚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悸动,坐到床边,把手巾塞给凤凌玥:“辛苦娘子伺候为夫。” 凤凌玥跪在男人身后,细致温柔替他擦拭着头发,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每一分每一秒如同煎熬。 心中既期待接下来的事,又紧张不安…… 半柱香过去,楚元漓感觉头发干得差不多,伸手接过凤凌玥手里的手巾,随意丢到一旁的屏风上。 “玥儿……” “嗯?”这声过于深情的低唤,让凤整颗心脏都在发颤,下意识朝后瑟缩了一下。 感受到媳妇儿的紧张害怕,楚元漓长臂捞她入怀,扣住她的后脑勺,安抚地亲了亲她的眉心,“玥儿别怕,我会温柔一点的。” 第301章 你欺骗我感情 楚元漓的话,凤凌玥听得面红耳赤。 安静的寝房内,她感觉能清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加速的心跳,好像很快会从嗓子眼冒出来。 沉吟一刹,害羞地咬了咬下唇,用着细弱如蚊的颤音说道:“楚元漓,你能不能先把蜡烛灭了?” “好。”楚元漓大手一挥,屋内的蜡烛瞬间熄灭,考虑到凤凌玥怕黑,他特意留了角落里的一盏,又伸手扯下两侧的床幔。 房间的光线霎时变暗,凤凌玥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可依旧羞怯到不敢抬头看楚元漓。 “玥儿……”因为情动,楚元漓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深情的唤了声女人的名字,并牵起女人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一双溴黑的星眸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藏着说不尽的痴情缱绻。 凤凌玥缓缓抬头,四目相撞。 他的眸光真的很美,瞳间似有波光流转,柔情似水,真挚而热烈,令人怦然心动。 凤凌玥只觉心慌意乱,眼中的羞怯之色愈发浓郁。 眼前的小人儿朱唇微张,媚眼如丝,楚元漓亦看得意乱心慌,伸手轻抚上那皎皎似月的面容,骨节分明的玉指落在她的额角,撩动 鬓侧一缕凌乱的发丝,滚了滚性感的喉结,暗哑的嗓音染着一丝激动和紧张:“玥儿愿不愿意为我生个孩子?” 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她自是愿意的。 “我……”凤凌玥原想说愿意的,可那两个字在这般暧昧的氛围下,她实难说出口,只微微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媳妇儿的同意,楚元漓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放心大胆将她拉到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盯着那莹润诱人的红唇,俯首吻了下去。 一道温柔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怀里人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楚元漓才缓缓将她放倒,欣长的身躯压了下去。 少时,直到到怀里人有些喘不上气,楚元漓稍稍撑起身子,深情的凝视着她。 只见身下人衣襟散乱,三千青丝随意散落在枕上,绯红着小脸不停喘息,那双漂亮的云眸仿佛落了一整个星辰,美得不可方物。 楚元漓看得耳垂滚烫、喉间一紧,刚才的沉稳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毛毛躁躁扯开那皓白的内衫,又三两下褪去自己的衣袍…… 坚实强悍的身躯再一次压下,凤凌玥双手握拳,抵在那性 感的胸膛之上,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 感受到怀里人微微发抖,楚元漓将她紧紧搂住,埋首在她耳畔温声道:“玥儿别怕。” 话毕,一个安抚的亲吻落在她的额角。 对方那该死的温柔,让凤凌玥一瞬沉沦,咬牙暗暗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应:“我不怕……” 然后,抵在男人胸间的粉拳转而攀上他的脖颈,小心翼翼仰起脸,贴上了他唇。 那娇媚的声音以及女人的主动,让楚元漓仅存一丝理智的意识迅速崩溃,大掌揉过那熟悉的纤软柳腰,一寸寸摩挲着…… 红烛摇曳,青色的床幔上倒映出两人交织缠绵的身影,气息凌乱,暧昧声不断…… 凤凌玥最后遭受不住,频频求饶,然,那个过程彻彻底底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 一夜旖旎,狂野不减…… 凤凌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觉自己被楚元漓绵绵密密的吻,以及羞得难为情的话侵蚀了她最后的清醒。 翌日醒来,已过正午。 感受到怀里人动了动,楚元漓松下臂弯,垂首看着她:“玥儿醒了,饿不饿?我伺候你起床。” “楚元漓,你欺骗我感情!”想 到某人昨晚花言巧语骗她,凤凌玥气鼓鼓瞪着他,没好气说道。 楚元漓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却一脸无辜:“我怎么骗你了?” “你、”凤凌玥噎了噎,她不记得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反正这狗男人骗了她一次又一次,越想越气,冷哼一声后别开视线。 楚元漓将凤凌玥抱紧,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语气低低柔柔的诱惑,竟似哄着她一般:“玥儿别生气,为夫知道错了。玥儿要解气,为夫任打任骂,不要不理为夫。” 凤凌玥又冷哼一声。 楚元漓见此招行不通,改而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又噙住那泛着粉色光泽的红唇亲了很久,把某女亲得迷迷糊糊,才哄着她起了床。 等凤凌玥那离家出走的理智找回来,楚元漓已经抱着她去了小花厅用膳。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时,楚元漓已盛好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声音细腻温润:“玥儿,这鸡汤我尝过,味道一点都不腻。” 平日,楚元漓都是一副清冷矜贵、高不可攀的模样,可在软塌之上,他温柔到骨子里,邪魅到让人忍不住沉迷,恨不得把命都交给他。现在 瞻前马后伺候她,凤凌玥只觉胸口里的那颗小心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怨气。 撇了撇嘴,乖乖拿起汤勺喝鸡汤。 见此,楚元漓深邃的眸光闪烁着,唇瓣往上弯起,满意又得意,举箸,殷勤地为媳妇儿布菜。 吃到一半,宫里来人传话,召见楚元漓入宫面圣。 凤凌玥不知道摄政王兵符一事,心觉皇帝是知道楚元漓双腿恢复,担心他觊觎自己的皇位。 但她不解,皇帝年纪都那么大了,也该立太子,做好退位的打算,可楚御天却迟迟没有立储,反而还担心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闲散王爷。 等楚元漓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前院等候的凤凌玥看到自家男人欣长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皇帝老儿没为难你吧?” “皇兄宣本王入宫,不会明目张胆伤本王,玥儿别担心。”楚元漓连忙搂住她,扶着她的后脑勺揉了揉,菲薄的唇微勾,“玥儿是不是等本王很久了?” “没……” 凤凌玥才吐出一个字,一旁的春花积极说道:“王爷,自王爷入宫起,王妃巴巴在前院等了两个多时辰,十分担心王爷。” 第302章 这是内涵本王没本事? “春花!”凤凌玥没好气的白了春花一眼,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怎么回回都卖她! 春花无辜抿唇,不直言告诉王爷,王爷怎会知道王妃的心意,她可是为了王妃好,王妃还瞪她,呜呜呜…… 楚元漓失笑一声。 这时,跟在楚元漓身后的惊风脑子一抽,来了句:“王妃回回出门办事,主子也是巴巴等王妃等好几个时辰。” 被戳穿的楚元漓脸色一黑,笑容僵在嘴角,回头剜了惊风一眼。 惊风瑟瑟缩了缩脖子,主子之前可是等了王妃许多次,王妃才等了主子一次,若是不告诉王妃,王妃怎会知道主子的情意有多深。 他是为主子好,主子不仅不奖赏他,还瞪他,好委屈,呜呜呜…… 凤凌玥“噗嗤”一笑,脸上漾起犹如桃花般灿烂的笑意,还对惊风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俩, 哪凉快哪待着去!”楚元漓冷肃的眸光扫过春花和惊风的脸,语气颇有不悦。 “是,王爷/主子。”春花和惊风异口同声后,火速逃离前院。 凤凌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握拳朝男人胸口锤了一下,“楚元漓,你怎么对他们俩这么凶?” 垂眸看向怀里人时,男人方才那点儿不悦烟消云散,大掌裹住搭在他胸口的粉拳,唇角再次扬起笑意,“本王很凶么?” “……”凶,可凶可凶了!他们在王府做活,若不是薪资高,谁愿意留下伺候这么个活阎王。 凤凌玥翻了个白眼,不想与他闲扯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皇帝老儿召你入宫谈什么事谈这么久?你一没权,二没人脉,他有必要这么防着你么?” 楚元漓意味深长笑了一声,拥着凤凌玥朝小花厅走去,边走边说:“谁说本王没权没人脉 。” 他明面上是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无兵权,还是个毁容残废的病秧子,可实际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加上有父王给的一半兵符护身,皇帝没那么容易置他于死地。 凤凌玥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偷偷豢养私兵了?还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 豢养私兵? 笼络大臣? 这小丫头片子的想象力很丰富。 楚元漓哭笑不得,伸手轻轻弹了凤凌玥一个脑瓜崩:“玥儿想什么呢?” 凤凌玥哎呦一声,摸了摸被弹的额头。 “弄疼了?”他未曾用力,怎么会疼? 凤凌玥不理会他,继续问道:“那你哪来的权势人脉?” “父王给的。” “……”父王给的?牛啊! 凤凌玥嘴角一抽,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果然,有个好爹比什么都强,不仅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还能一秒走上人生巅峰,我的夫 君果然厉害,厉害呀!” 闻言,楚元漓唇边笑意一敛,盯着她,俊颜阴沉得像是要活吃了她,咬牙质问:“玥儿这是内涵本王没本事?” “当然不是。”凤凌玥无视某王爷愤怒的神色,笑嘻嘻调侃,“这年头,拼爹也是本事。” 楚元漓:“……” 早知会被媳妇儿调侃,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 现在,他面子全无! 男人眸子危险一眯,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凶光,傲然冷哼一声后,把某个小东西扛在肩上,飞身去了篱落苑。 凤凌玥心觉不妙,狠狠捶打着楚元漓的脊背:“楚元漓,快放我下来,我好饿,我要去吃饭。” “玥儿笑话本王,看来是昨晚本王表现得不够好。”男人唇角邪魅一勾,黑不见底的眼眸似噙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凤凌玥委屈巴巴哭诉道:“我哪里笑 话你了,别人想拼爹都没得拼,我是在夸你,嘤嘤嘤……”而且,这跟昨晚的事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人,分明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欺负她。 “还敢不敢笑话本王?”楚元漓没真想欺负她,停下步伐,小心翼翼放下她,可关乎男人的面子,冷着一张脸问道。 凤凌玥哪里敢说敢,要是说了,一定逃脱不了被活吃入腹的命,一把挽住男人的胳膊,紧紧贴在他身上晃了晃,语气甜糯:“夫君,我再也不敢了,别生气嘛?嗯?” 若说杀手锏,小丫头撒娇卖萌当属第一,楚元漓听得骨头都酥了,立刻缴械投降,语气温润下来,“不是说饿么?去花厅用膳。”拉着她朝小花厅走去。 凤凌玥没想到的是,自己被某王爷喂得饱饱的之后,依旧未能逃脱虎口。 有道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王爷不早寐。” 第303章 凤云婉求见 凤凌玥睁眼,已是次日日上三竿,浑身像是散架一样,无处不酸不疼,甚至觉得,昨夜那种身体不停摇晃的感觉还在,忍不住皱眉,并轻哼一声。 “玥儿今日怎么醒这么早?”昨日睡到正午,今晨巳时刚过便醒了,是他昨夜努力的不够?楚元漓不禁自我怀疑地蹙起了漂亮的剑眉。 凤凌玥没接话。 她实在太累,根本不想起床,心知逃脱不掉某人的怀抱,索性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眼睡觉。 楚元漓见此,失笑一声。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瞧她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定是欺负她欺负得太狠。 可那个时候,小丫头的一哭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他只觉与之融为一体时,这世间没能比这更幸福的事。 当渐渐陷进那无法自拔的温柔乡,哪里还把握得住半点分寸。 不一会儿,凤凌玥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楚元漓早已不见踪影。 摸了摸一侧的床褥,没有半分热气,看来起来很久了。 听到寝房有动静,春花赶紧推门进内间伺候,“王妃醒啦,奴婢这就伺候王妃梳洗。” “王爷呢?”凤凌玥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 “回王妃,宫里传召,王爷一个时辰前就入宫了。”春花一边回话,一边从屏风上拿过衣服。 走到床边,瞥见凤凌玥身上满是伤痕,惊呼一声,“呀,王妃身上怎么那么多淤青啊?” 凤凌玥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又羞又臊地红了脸,忙拉过床褥盖住身子,“没事。” “王妃伤得那么重,怎么会没事,奴婢这就去取药膏,给王妃上药。” “不……” 凤凌玥想说不用,可春花已经放下衣服,急色匆匆去了外间的梳妆台边,从妆奁里取出止疼去淤的药膏。 回到床边,凤凌玥正在穿衣服,春花发现她身上的淤青不止脖子和锁骨 上那点,几乎……几乎遍布全身,吓得她手一抖,药膏滚落到地上。 “王妃,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王爷他偷偷虐待王妃了啊?”春花一边心疼的握着凤凌玥的胳膊,一边带着哭腔关心道。 王爷不是很宠爱王妃么?怎么关上门,把王妃虐待得这么惨? 看来王爷那些爱折磨人的小癖好是真的。 王妃真是太可怜了…… 凤凌玥嘴角一抽:“……” 这丫头未经人事,看样子是一点都不懂,虽然联想力丰富了些,但也是一片忠心,平日没白疼她一场。 “春花,王爷没有虐待本王妃。”凤凌玥笑着拍了拍春花的小脑袋,“等你以后嫁人了,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别哭,乖。” 话音落,凤凌玥脑海里不自觉冒出某个坏男人,在自己身上放肆的画面。 翻来覆去,每一寸都不放过。 还美其名曰,打上他的专属烙印,她便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只是 他的。 真是…… 太羞耻了…… 某女脸色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赶紧推开春花,快速套上衣服。 嫁人了她就能明白?春花一脸懵懂的挠了挠头,又盯着脸色绯红的凤凌玥。 若不是王爷虐待王妃,那一定是王妃自己要求王爷虐待她,王妃的小癖好真是奇怪。 想不明白,春花也就不想了,弯腰捡起药膏,“王妃伤得那般重,肯定很疼,奴婢先帮王妃涂了药膏,再伺候王妃更衣。” “不用。”凤凌玥笑着摆手。 虽说某王爷完全不知轻重,可那些,都代表着他对自己满满的爱意和占有欲,她怎么舍得消除。 再说,她给某人打的印记,一点都不比她身上的少,虽说大部分是被某人哄骗着印上去的,可她完全不吃亏是不是! 见自家王妃笑得十分开心,春花心里已笃信这是王妃的小癖好无疑,不再追问,赶紧放下药膏,伺候她穿衣。 梳洗后 ,凤凌玥刚吃上午膳,李虎进小花厅禀报:“王妃,门外四皇子妃求见。” 四皇子妃? 凤云婉来做什么? 莫不是楚升荣的事已经被皇帝老儿知道了? 凤凌玥狐疑蹙眉:“你让她去正厅等着吧。” “是,王妃。”李虎出门,亲自将凤云婉引入了王府正厅。 凤云婉看着熟悉的王府环境,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第一次来漓王府,当时和母亲一起,那时她终于成为了永宁侯府尊贵的嫡女,可谁能料想,正因为嫡女的身份,彻底改变了她一生。 若是能再选择一次,她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小庶女。 至少那样,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可惜,这世间,哪里有后悔药,哪里有回头路…… 凤凌玥走进正厅,便见凤云婉抬着帕子偷偷擦眼泪,比起上次见到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 “不知三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第304章 凤云婉再次求救 看到凤凌玥进来,凤云婉赶紧收了眼泪,站起来福礼:“婉儿见过王妃。” “坐吧。”凤凌玥快步走到首位坐下,“不知三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凤云婉双膝跪下,微微垂首:“婉儿今日来,是特意感谢王妃当日救命之恩。” “你先起来吧。”凤凌玥淡淡扫了眼凤云婉身后的丫鬟,“有什么事坐下说,本王妃不喜欢别人跪。” 丫鬟赶忙扶起凤云婉,坐到一旁椅子上。 凤云婉掀眸与凤凌玥对视一眼,娓娓解释起那日的事:“那日婉儿差点连累大姐姐,是婉儿的错。婉儿从头至尾未曾想过伤害大姐姐,迫于被四皇子以母亲和大哥性命要挟,又被他刺伤,才…… 婉儿一直心记大姐姐的恩情,绝不敢算计大姐姐,希望大姐姐不要因此误会婉儿是恩将仇报之人。” “已经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凤凌玥可不想再回忆楚升荣那张丑陋淫邪的嘴脸,亦知凤云婉是逼不得已,楚升荣刺她的那一刀,确实险些要了她的命。 凤云婉点点头,不做声了,半晌,才低低道:“大姐姐,不知他现在在哪?” 凤凌玥神色微微一怔,思索一刹反应过来凤 云婉口中的他指的是楚升荣,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你要它做什么?” “大姐姐不要误会,婉儿想着,这件事很快会被皇上知晓,若是不尽早摆平这件事,怕是会给永宁侯府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婉儿想了个金蝉脱壳之策,绝不会连累到漓王府。”凤云婉担心凤凌玥会误会,赶忙摆摆手,焦急的解释道。 而后,将自己的计策详细跟她说了一遍。 凤凌玥无声凝视了凤云婉片刻,认真思索一番,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楚升荣的尸体是否已经被惊风处置掉,暂不得知。 “你先回去,本王妃会派人把它送到四皇子府上,你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凤云婉起身,福礼:“好,多谢大姐姐成全,大姐姐的恩情,婉儿没齿难忘。” “李叔,送四皇子妃出去。”凤凌玥看向李虎。 凤云婉离开后不久,楚元漓便回了府,凤凌玥主动说起这件事,询问楚元漓的意见:“你觉得这件事,要不要按凤云婉的意思办?” 楚元漓看了眼惊风。 惊风开口:“王妃,尸体已被属下处理掉。” “你的意思是同意?”凤凌玥又问楚元漓。 楚元漓不可置否:“ 玥儿做任何事,本王都支持。” 自家男人没意见,凤凌玥放心去王府暗牢里揪了一个刺客,做了点手脚,然后让惊风趁着夜色送入了四皇子府。 次日,四皇子和四皇子妃被昨夜一场烧了两个时辰的大火烧死的消息,一上午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楚升荣生前好色成性,不止流连于烟花场所,甚至知法犯法,强掳民女是经常的事,那些被他摧残的花季少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碍于他是皇子身份,受害人诉求无门,而今楚升荣遭了天谴,不少百姓拍手道好。 大理寺断定四皇子府是意外起火,且两具尸体已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身体特征判定是四皇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大理寺卿将结果呈给楚御天,楚御天只说按照皇子暴毙的规制办,这件事到此结束。 五天后,凤云婉再一次上漓王府,面色焦急。 恰逢凤凌玥不再府上,凤云婉只得在附近等待。 约摸两个时辰后,戴着半张银白面具的凤凌玥从马车钻出来,凤云婉见过她凤一的装扮,立时从石狮后迎了上来,带着哭腔唤道:“大姐姐。” 凤凌玥看到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凤云婉,眼底闪 过一丝诧异,“进去说吧。” 她不知凤云婉这次上门有何目的,但这装扮在漓王府门口过于显眼。 凤凌玥带着凤云婉入了正厅,让丫鬟上了茗茶与点心。 “三妹这次上门,不会又是特意感谢本王妃吧?”凤凌玥轻拈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语气慵淡的道。 凤云婉扑腾跪了下来,双眸中含着水汽,整张小脸白得可怕,身子也不由微微颤抖,说话的时候双唇一直打颤: “大姐姐,父亲、母亲和大哥都被人抓了,他们让婉儿前来报信,说要见大姐姐,若是大姐姐不赴约,他们会杀了父亲、母亲和大哥,婉儿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他们来势汹汹,婉儿别无他法,只得前来求助大姐姐。” 闻言,凤凌玥眸色波动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一贯的淡然:“他们长什么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 “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衣服上纹着一种奇怪的图案,像一只眼睛,又似乎不太像,婉儿也说不清。”凤云婉咽了一下口水,稳了稳说话的语调,“让婉儿传话的人,有一双碧瞳,看上去十分吓人。” 按照凤云婉的描述,是碧落圣教的人没错。 只不过,那群 人明知凤苍穹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们凭什么以为她会为了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从小动辄打骂她的男人赴约。 凤凌玥抿了抿唇,沉默着不置一词。 等了好半晌,凤云婉见凤凌玥默不作声,悻悻开口:“大姐姐?” 凤凌玥依旧没有理会。 凤云婉垂了垂眸,掩饰眼底的一分失落。 其实她理解凤凌玥的心境。 同是父亲的孩子,大姐姐从小过得比她辛苦得多,她至少有母亲的庇佑和大哥的偏爱,可大姐姐什么都没有,还因为是嫡女,经常被程氏母子三人虐待,又受父亲冷眼、动辄打骂责罚…… 若她是大姐姐,必然也会对父亲心生怨恨。 可,除了父亲,被那群人抓走的还有她的母亲和大哥呀。当初妥协嫁给四皇子,是为了母亲和大哥,若不是他们,她早在与楚升荣洞房花烛当夜就自戕了。 现在,依然是为了母亲和大哥,孤立无援的她不得已上门求助。 但…… 片刻后,凤云婉撑着身子站起来,朝凤凌玥福了福礼:“婉儿理解大姐姐,大姐姐不必为难。那些人看上去很难对付,婉儿亦不想大姐姐身陷危难之中。婉儿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第305章 能不能活,全在大小姐一念之间 言至此,又一次福礼:“婉儿告退。” 她虽不知那群人与大姐姐是什么关系,不知道那群人绑架父亲、母亲和大哥威胁大姐姐有什么目的,但她能看出那群人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为首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 大姐姐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大姐姐推到狼窝。 倘若这次注定救不出父亲、母亲和大哥,她只好跟随他们一起赴死,反正真正的凤云婉早就死了,若母亲和大哥不在,她一人独活在世也无任何意义。 话毕,凤云婉退出了正厅。 快到府门时,身后响起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三妹,等等。” 凤云婉转身,就见凤凌玥快步朝她走来,忙迎上去,“大姐姐唤婉儿,有什么事要说?” “赴约地点在哪儿?” 她选择帮凤云婉,原因有二。 一来,凤云婉这个人很聪明,这招 以退为进,确实动摇了她的心。 二来,碧落圣教的人目标在她,永宁侯府是无辜卷进来的,虽然凤苍穹那人死不足惜,但当年若不是他收留了她娘亲,给她们母子一个庇护之所,恐怕早就被带回碧落圣教,生死不明。 凤云婉摇摇头,“大姐姐,婉儿觉得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即便大姐姐去赴约,他们也不一定会按约放了父亲、母亲和大哥,婉儿不想大姐姐白白送了性命。” “他们只是想见我而已,并未想要我的命。三妹尽管告诉我地点,我必会保下你母亲和大哥的性命。”凤凌玥认真凝视着凤云婉,从她一双多愁善感的眼眸中,只看到隐隐的绝望,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十分真挚的语气说道。 凤云婉神色怔怔,美目中渐渐泛起湿意,哽咽道:“大姐姐,婉儿……” “我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三妹是个聪 明人,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凤凌玥微微勾起唇角,并冲她点了一下头。 凤云婉是想跪下的,可想到对方说不喜欢被人跪拜,抽噎两声,沙哑的嗓音回道:“婉儿现在带大姐姐去。” 说话间,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别哭了,走吧。”凤凌玥拽着她往府外走。 凤云婉破涕为笑,从怀里抽出丝帕擦了擦眼泪,“谢谢大姐姐帮婉儿。” 凤凌玥没接话。 赴约地点在城外一座荒废的观音庙,马车停在离观音庙三里处。 凤凌玥一把按住凤云婉的肩膀:“我一个人去。” 凤云婉欲启唇,又闻她说:“你去会拖我后腿。放心,我会保你母亲和大哥完好无损。”至于凤苍穹如何,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保他一命,算是还了当年收留之恩。 “嗯,大姐姐小心。”凤云婉紧蹙起秀眉,语调隐隐含着 担忧。 凤凌玥下了马车,吩咐柴春:“带着三小姐先走。” “是,王妃。”柴春垂首,立刻赶着马车回城。 等看不见马车踪影,凤凌玥才抬步前往观音庙。 刚踏入庙门,两个守门小弟立时恭恭敬敬做出请的姿势:“大小姐请,大师兄已等候多时。” “带路。” 小弟连忙走到前面带路。 为防对方使诈,凤凌玥提前吃了颗解毒丸。 观音庙很大,七拐八拐才走到供奉观音的正殿。 凤凌玥进门,就见两侧各站着至少二十名圣教弟子,乌泱泱一片,都穿着印有六翅蝶的黑色祭司服。 正中央,坐着一位年约四旬、肩膀宽阔的壮年男子,一双泛着碧色的瞳孔,透着狡黠的光,唇角亦挂着一丝狡猾的笑意。 他便是引路小弟口中的大师兄,夜哲,是大长老座下弟子。 看到凤凌玥进来,立即起身,大步迎上来: “大小姐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挂在房梁上的三人闻声,缓缓睁开双眼。 凤苍穹看到凤凌玥,如看到救星,老眸亮了亮,一边挣扎,一边呼救:“凌玥,凌玥你终于来了,快救救为父。” 单氏和凤昊辰没出声,眼底闪着狐疑之色。 凤凌玥连个眼神都没给凤苍穹,冷漠的眼神看着夜哲,开门见山道:“想跟我谈判,先放了他们。” “大小姐,只要大小姐服下这个,我马上放了他们。”夜哲双目微眯,两只阴险的眼珠,因为特殊的瞳色显得阴暗奸诈,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凤凌玥。 凤凌玥斜睨了一眼,“这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猜,要么是毒,要么是蛊。 “圣族秘药,于大小姐身体无害。”夜哲耐心解释,“他们能不能活,全在大小姐一念之间。” 说着,抬起胳膊挥了挥。 第306章 活捉她,留一口气就行 身后几个小弟会意,手中的长刀登时抵在凤苍穹三人的脖子上。 冰冷的利刃贴在皮肤上,并传来一道刺痛时,凤苍穹吓得双腿涌出一股暖流,浑身不可忽视的颤栗起来,颤抖着双唇,盯着凤凌玥再次呼救:“凌玥,我的好女儿,你一定要救救为父啊,救救……唔……” “聒噪!”凤凌玥冷嗤一声,快速甩出一根银针封住了凤苍穹的哑穴,打断了他的话。 随即,迈着三分慵懒,三分轻狂的步伐,走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往椅背上一靠,双臂搭在扶手上,翘起二郎腿,撩唇笑道:“难道你不知道……” 斜睨了凤苍穹一眼,“他不是我的生父么?还有那两人,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救他们,吃下你给的毒药,嗯?” 单氏和凤昊辰听到这话,满目诧异相视一眼。 凤凌玥她竟不是凤苍穹的亲生女儿 ?这怎么可能…… 凤苍穹虽被封了哑穴,但听闻凤凌玥想撇开她与自己的血脉关系,有视而不救的意思,像条泥鳅一样,拼命挣扎着反抗。 “不是又如何,大小姐还不是冒着危险来了,所以,我赌对了。”夜哲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再次把瓷瓶递到凤凌玥面前,“大小姐别拖延时间了,乖乖服下,我立刻放人。” “若我不呢?” 夜哲挑了挑眉,看向凤昊辰身边的小弟,“砍他一条腿,一条胳膊。” 单氏一听这话,刚才极力维持的平静瞬间崩塌:“大人,如果要砍,请大人砍我的,放过我的孩子。” “娘,我没事,一条胳膊一条腿而已。”凤昊辰眼底划过一抹慌张,心内分明已经七上八下,面上却仍要佯装镇定。 小弟得令,登时抬起手中的刀,朝着凤昊辰的右腿狠狠砍去。 “不要!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孩 子,要砍,砍我的,砍我的!” “辰儿!我的辰儿啊……” 眼睁睁看着那泛着银光的刀即将落在自己腿上,凤昊辰的脸色一瞬煞白下去,额角渗出一层细汗,紧紧闭上双眸不再看它。 答应凤云婉要还一个完好无损的大哥给她,凤凌玥不会坐视不理,缓缓启唇:“住手!” 只差一秒,凤昊辰那条腿就会被生生砍下来,听到凤凌玥的声音,小弟连忙收回了动作,原地待命。 夜哲得逞的勾了勾唇:“大小姐想通了?” 凤凌玥抓过夜哲手中的瓷瓶,拇指推开瓶塞,凑到鼻尖快速嗅了一下,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弹指醉。 一种mi药,弹指一挥间便能令人昏迷不醒。 “只要我吃了它,你一定会放了他们?”说话间,凤凌玥把弹指醉倒在手心,并站了起来,目光扫在夜哲脸上,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意。 夜哲语气笃定道:“自然,大小姐身份尊贵,我怎么敢欺骗……唔……” 夜哲的话未说完,凤凌玥拇指抵着掌心的药丸,用力一弹,那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快准稳射入夜哲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没等他反应过来,眨眼间倒了下去。 小弟中地位在夜哲之下的二师兄见状,立刻提刀:“杀了那三个人。” “大小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们不客气!”又气势汹汹凝视着凤凌玥,扬臂一挥,“活捉她,留一口气就行。” “千流。”凤凌玥一个旋身,闪到椅子后面,并唤了声千流。 千流从暗处窜出来,按凤凌玥事先的指令,先解决了看守凤苍穹三人的小弟。 凤凌玥不想与对方周旋,从流光镯掏出一柄手枪,上膛,扣动扳机。 “嘭嘭嘭——” 破庙房梁之上环绕着巨大的声响,朝凤凌玥扑上来的 人全部被一枪毙命。 其余人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人还没碰到凤凌玥就倒地身亡,胆怯她手中那巨大威力的暗器,齐齐朝后退,生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二师兄见势不妙,立刻怂怂下令:“撤!” 吐出一个字,连滚带爬往外跑。 对于出言不逊之人,凤凌玥可从不会心慈手软,快速瞄准那二师兄的后背。 “嘭——”的一声,子弹贯穿心脉,鲜血喷溅而出,乎呼吸间的功夫,二师兄瞳孔骤然睁大,涣散,直直朝前扑倒。 因为前面是高高的台阶,倒下后,从第一层台阶滚到了下边焚香的大鼎边才停下,绝命当场。 碧落圣教的人,除了制毒、控制毒蛇虫、利用他人威胁等手段,身手烂得很,剩余的人,很快被千流一剑封喉。 唯一有气的,只剩昏迷不醒的夜哲。 正当千流要一剑毙了他的命,凤凌玥出声阻止:“千流,住手!” 第307章 你这个白眼狼 千流收回剑,不解地望着凤凌玥。 凤凌玥开口解释:“留他回去复命,本王妃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们。” 走到夜哲跟前,从流光镯摸出一个白玉瓷瓶,蹲下,拽住他的胳膊,抬头看着千流,“在他手臂上割一条口子。” “是,王妃。”千流提剑照做。 凤凌玥把瓷瓶里的蛊虫倒在夜哲的伤口处,蛊虫闻到血腥气,立时活跃起来,蛄蛹着胖乎乎的身子从那不大的伤口慢慢顺着血管爬进他的心脉。 这是一条傀儡蛊,与听话蛊类似,接收下蛊之人的特殊指令,会按指令行事,却比听话蛊狠毒千倍。 中蛊后,虽不影响正常生活,可三个月内完不成下蛊之人下的指令,中蛊人会承受千万条虫子啃食五脏六腑,痛楚难当,扛不住的人会选择自戕,扛得住的人也逃不过七窍流血而亡之命。 因为夜哲中了弹指醉,不睡个三日三夜是醒不来的,凤凌玥只好拿出纸笔,写下激活蛊毒的指令。 指令的方式很简单,心理暗示即可。 她下的指令很简单,命夜哲说服碧落圣教长老放弃寻回圣女。 搞定夜哲的事,凤凌玥走到凤苍穹三人跟前。 凤苍穹和单氏早在凤凌玥开第一枪时晕 了过去,只有凤昊辰为护着单氏,强撑着清醒的意识。 “千流,你背着他。”凤凌玥用脚踢了一下身上散发着骚臭味的凤苍穹,又看向凤昊辰,“你背着你娘,跟我走,三妹在漓王府等你们。” “多、多谢。”凤昊辰从未见过方才那种震撼血腥的场面,尤其亲眼见到凤凌玥‘杀人不眨眼’,这时还心有余悸,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点了点头。 来时,千流单独驾了一辆马车。 四人出了观音庙,千流运着轻功把马车驶了过来,又帮忙把凤苍穹、单氏抬到车厢。 “上车。”凤凌玥看着凤昊辰,努努嘴。 凤昊辰低低道:“大姐……王妃先请。” 凤凌玥懒得再说什么,先上了马车。 凤昊辰偷偷瞥了眼蒙面的千流,对上千流冷漠如刀子的眼神,瑟瑟缩了缩脖子,赶忙爬上马车,进了车厢。 凤苍穹等三人虽囫囵个活了下来,却也伤得不轻,尤其是凤苍穹。 回想他刚才在破庙的表现,不难猜测他是因为出言不逊惹怒了碧落圣教的人,才被教训得这么狠。 闻着从他身上飘来的异味,凤凌玥不禁紧蹙起柳眉,又掀眸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凤昊辰,目光从他脸上细长的刀痕 扫过。 随即,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递给他:“这是祛疤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王妃,我……”凤昊辰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小手,心情复杂,“多谢王妃赐药,但王妃的东西太贵重,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两兄妹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凤凌玥没好气的把药膏塞到凤昊辰手中。 方才,在破庙内,她亲口说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话里话外是不想出手相救的意思。 当那些人要砍了他的胳膊大腿时,他以为自己彻底毁了,没承想她及时制止了。 现在细想,那些人让婉儿回去报信,她若是没有动救人的心思,必不会现身破庙。 凤昊辰紧紧握住药膏盒,沉默半晌,才细不可闻的说道:“对不起……谢谢……” 对不起,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她的救命之恩,他这辈子没齿难忘。 “你说什么?”闭目养神的凤凌玥听到凤昊辰的声音,半睁开双眸,看着他轻声问道。 其实,凤昊辰的话,她听到了。 只不过,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凤昊辰木讷的摇了摇头:“打扰王妃休息,是 我的不是,我乖乖闭嘴。” 说完,垂下脑袋,盯着手中的药膏。 跟不熟悉的人同处一个空间,凤凌玥也很别扭,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索性继续闭目养神。 良久之后,马车停在侧门。 凤昊辰背着单氏,千流背着凤苍穹,跟着凤凌玥去了正厅。 凤云婉看到一行人回来,又见单氏和凤苍穹是被背回来的,吓得心脏一抖,含着眼泪走到凤昊辰跟前,问:“大哥,父亲母亲他们有没有事?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是很疼?” “婉儿,大哥没事,母亲也没事,别担心。”凤昊辰小心翼翼把单氏放在椅子上。 凤云婉见状,搭了把手:“母亲这是怎么了?” “昏迷了而已,没事的。”凤昊辰伸手想要揉凤云婉的脑袋,发现手心不小心沾了单氏身上的血,又收了回来,微微勾起唇角安抚道。 凤凌玥进来时,带了一位大夫,“他们三个有伤,帮他们处理一下。” 考虑到男女有别,凤凌玥让丫鬟把单氏扶到偏厅,亲自处理她的伤。 处理过程中,单氏悠悠醒来,入眼是一张绝美又熟悉的容颜,她怔怔看了半晌,才虚弱地开口:“今日多谢王妃出手相救。” 凤凌玥正 在为单氏处理腿上的伤,听到她的声音,掀眸看了一眼,“夫人很厉害,养了一双好儿女,三妹聪明,二弟有担当。” 她的语气很淡,可字里行间却隐隐含着一丝愁绪。 原本,她也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有疼她的爹爹,有爱她的娘亲,有宠她的义兄,可这一切,仅仅只维持了几年。 看到单氏母子三人,难免伤怀。 “王妃谬赞。”单氏的眉宇间染上一丝凄然之色,语气有些许哽咽。 她的婉儿那么优秀,都怪她没有能力,害婉儿为了保全她和辰儿,为了保全整个永宁侯府一门荣耀,落入水深火热的狼窝虎穴,这一生,生生被毁。 早知正夫人的位置,会给她的婉儿带来一生无法治愈的伤害,她说什么也不会要。 怪她…… 凤凌玥替单氏处理好伤口,命丫鬟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裙,又搀扶着她去了正厅。 正厅内,凤苍穹已经醒来。 看到凤凌玥那张脸,便想起破庙里她说的话,一双泛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她,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凤凌玥!你这个逆女,在破庙时,竟敢对为父下毒手,还敢撇清与为父、与永宁侯府的关系,为父这些年白养你了,你这个白眼狼。” 第308章 王妃做任何事,本王都赞成 她是白眼狼?呵! 凤凌玥温和的脸色骤然一变,一张如精雕美玉的面容透着冷酷和漠然之色,如黛的美目闪动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落在凤苍穹丑恶的嘴脸上。 单氏见状,立刻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走到凤苍穹身边,打圆场道:“侯爷,王妃那是麻痹歹徒的策略,并非真心要与永宁侯府撇清关系。今日,若不是王妃及时相救,恐怕侯爷、妾身,还有辰儿就命丧那些歹徒之手了。” “是啊,父亲,是大姐救了我们。”凤昊辰附和。 凤云婉也跟着点头。 凤苍穹却不这么认为,犀利的目光瞪着凤凌玥:“凤凌玥,要不是你惹上那些人,他们会光天化日绑架本侯,本侯会受那些苦。你别以为救了本侯,本侯就能原谅你的过失。” 指了指自己脚边的地板,语气咄咄逼人:“跪下给本侯认错,否则本 侯要家法伺候。” 跪下认错? 家法伺候? 凤凌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摆出王妃的款坐到上位,神色凌厉:“千流,凤侯对本王妃语出不敬,杖责五十大板,现在立刻马上行刑。” “是,王妃。”千流得令,大步走向凤苍穹。 凤苍穹身上带伤,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逃脱,就被千流拎着后衣领按在地上,并点了他定身穴。 “逆女,你这个逆女,竟敢以下犯上打本侯,你反了天了。”凤苍穹不能动弹,两只泛红的眼珠凶狠的瞪着凤凌玥,牙齿咬得咔吱作响,言语间怒意翻腾。 这人真是聒噪得很…… 凤凌玥给了千流一眼神,又不耐烦用指尖掏了掏耳朵。 千流微微弯腰,封了凤苍穹的哑穴。 单氏见凤凌玥真的要痛打凤苍穹,扑腾跪下,磕头求情:“王妃,您大人有大量 ,还请王妃不要跟侯爷一般见识。” 这个蒙面侍卫的身手她在破庙亲眼见过,杀人狠厉,对待敌人都是一剑毙命。 凤苍穹身上带着伤,五十大板,不一定能承受住。 且不论凤凌玥是否是永宁侯的亲生女儿,若是凤苍穹死了,她们母子三人的日子会更苦。 凤昊辰、凤云婉见状,也跟着跪下求情。 “大姐,还请宽恕父亲一次。” “大姐姐,父亲他是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还请大姐姐莫要当真。” 凤凌玥美眸之间没有任何波动,扫过单氏母子三人的脸,语气异常平淡:“谁要求情,同罪论处。” 又看向千流,“行刑。” 千流拿出自己的贴身玄剑,用剑鞘狠狠抽打着凤苍穹的尾椎骨。 因为被点了哑穴,凤苍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千流是有些行刑功夫在身上的,不多时,凤苍 穹刚换上的干净衣袍被鲜血染红。 单氏三人却不敢多言一句。 打到三十五板时,凤苍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按照漓王府的规矩,即使被行刑的人咽了气,该是多少下,就得多少下,千流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 直到五十大板结束,千流才嫌弃的收回剑鞘,“王妃,已行刑完毕。” 凤凌玥摆摆手,千流垂首后,退回原来的位置上,并摸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擦拭着剑鞘上的血迹。 这还没完,凤凌玥挑眉看向单氏:“夫人,咱们这位永宁侯有多不待见本王妃,夫人也瞧见了,本王妃可不想认这样的人做父亲。所以,今日本王妃要与他断绝父女关系。” “以后呢,若是再发生今日类似的事,与本王妃无半点关系,本王妃也不会再出手相救,你可明白?” 单氏点头:“臣妇明白。” “既如此 ,这个,你让凤侯爷签了吧。”凤凌玥拿起桌上刚写好的,与永宁侯凤苍穹断绝父女关系的契约,起身走到单氏跟前,微微弯腰,把契约递给她。 凤云婉不解:“大姐姐为何要与父亲断绝关系?虽然父亲确实待大姐姐不好,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对大姐姐名声不利,还有,大姐姐要是失了娘家的庇佑,恐怕漓王殿下会轻看大姐姐,还请大姐姐三思。”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沉磁冷肃的声音:“王妃做任何事,本王都赞成。” 一袭雪色长袍的楚元漓大步而来,三千墨发只以一只羊脂玉簪挽起,原来常带的那半张玄色面具被他舍弃,露出一张美轮美奂的俊颜。 五官精致,无处不透着淡淡的矜贵,尤其是一双有琉璃光华闪烁的墨眸,正温柔如水的看着凤凌玥,似春雨秋波,任天底下哪个女子看了都为之痴迷。 第309章 把他给本王扔出去 单氏等人闻声望去,看到身材挺拔、双腿完好、面容华美的漓王,都微微怔住。 先反应过来的是单氏,行跪拜礼:“臣妇拜见漓王殿下。” 见凤昊辰和凤云婉还呆呆愣着,赶紧扯了扯二人的衣袖。 凤昊辰和凤云婉立时回神,行跪拜礼:“臣子/女拜见漓王殿下。” 楚元漓压根没看三人,冷厉的眸光倒是快速扫了凤苍穹一眼,只一眼就收回视线,三步并两步走到凤凌玥身旁。 “爱妃,今日王府好生热闹。”说话间,牵着凤凌玥的小手坐到上位,又环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语气揶揄。 凤凌玥小脸微微一红,朝楚元漓肩膀推了一下,发现腰上的大掌捏得更紧,索性放弃,皱眉:“凤大侯爷对妾身语出不敬,妾身命人打了他五十大板。” “打了这五十大板吧,妾身觉得不解气,又担心以后凤大侯爷以后还 会惹妾身生气,妾身便决定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从今以后与永宁侯府再无半分关系,王爷觉得妾身这么做,是不是大逆不道啊?” 楚元漓笑得从容:“怎么会,爱妃做什么都是对的。若是不解气,本王觉得可以再打五十大板。” “打就算了,浪费时间,这断绝书还没签呢。”凤凌玥抬手,晃了晃手中的契约。 楚元漓斜睨了惊风一眼。 惊风立时上前,双手接过契约,走到凤苍穹身边,用匕首割破他的手指,按下手印。 凤凌玥拿到契约,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天,好累好饿啊。” 楚元漓又睨了眼惊风,然后冷冷扫过凤苍穹:“把他给本王扔出去,以后不允许他出现在漓王府方圆五里之内,省得惹本王的爱妃心烦。” “是,主子。”惊风得令,拎着凤苍穹一只脚踝,将他往外拖。 单氏吓得一激灵,忙磕 头:“臣妇不扰王爷王妃兴致,臣妇告退。” 凤昊辰、凤云婉也行礼告退。 三人跟在惊风身后,看着晕厥重伤的凤苍穹被生生拖了好几里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到府门口,又见惊风一个大力,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凤苍穹扔下台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凤苍穹在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吃了一嘴灰,猛烈咳了好几声,“咳咳咳……该死的逆女……咳咳……” 惊风听到凤苍穹对凤凌玥语出不敬,闪身到他跟前,瞄准他受伤的臀部,一脚踹飞。 那惨烈的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单氏和凤昊辰下意识挡在凤云婉面前,并捂住了她的眼睛。 凤云婉只听到“嘭——”的一声,以及一道闷哼声,还是吓得小脸白了白。 经过这事,她明白一个道理,漓王府的人真是名不虚传,惹谁,都不能惹漓王殿 下和漓王妃不开心,不然下场会很惨,哪怕是漓王妃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惊风看着再次昏过去的凤苍穹,“呸”了一声,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进了府。 经过单氏母子身旁时,还特意做了个他标准的唬人动作。 拔出腰上的佩剑,又重重插回剑鞘,并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单氏三人脸色煞白,赶紧抱团离开。 半死不活的凤苍穹醒来,已是次日正午。 他睁开眼,动了一下身子,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哪哪都疼,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在动弹。 这时,单氏端着汤药进来,看到他醒来,忙加快步伐走到床边:“侯爷终于醒了,妾身熬了治伤的药,妾身这就喂侯爷喝下。” 看到单氏的脸,便想起她在漓王府说的那些话,脸色骤变,冷冷盯着她:“你好大的胆子,连本侯的话也敢反驳!” “侯爷,妾身不敢。 ”单氏懦懦跪在床边,见凤苍穹有发火的迹象,刚舀起药汤的勺子放下,敛目道。 凤苍穹声音寒了几分,“不敢?本侯看你早已与那个逆女串通一气,忤逆本侯。” 说着,一巴掌掀翻了药碗。 滚烫的药汁撒到单氏手背上,瞬时通红一片,可她顾不上许多,膝盖朝后挪了两步,磕头道:“妾身不敢忤逆侯爷,妾身当时是担心侯爷与王妃真的闹起来,会传到漓王殿下耳朵里,所以才出言圆场,还请侯爷明查。” 凤苍穹觉得单氏的话不无道理,可无论凤凌玥嫁给谁,哪怕当初嫁的是天子,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脉,这是铁打的事实。 女儿责打父亲,自古以来是大逆不道,他忍不下这口气。 愤怒的锤了一下床塌,咬牙切齿道:“那个逆女,仗着漓王的宠爱,竟敢对本侯施以杖责,本侯定要狠狠收拾她。” 第310章 漓王妃,你可知罪? 两日后,天刚泛起鱼肚白。 凤凌玥撑起正在打架的眼皮,瞪着在埋头苦干的男人,语气幽怨:“楚!元!漓!我好困好累啊,咱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玥儿太美好,我不要来日方长。”楚元漓将那娇软馨香的小身躯紧紧拥入怀中,温热的唇瓣凑到女人耳畔低低厮磨,语调极为无辜。 凤凌玥发泄似的咬上男人的肩膀。 楚元漓不觉疼痛,歪头吻了吻怀中人泛着桃色的莹润耳垂,哑哑吐出五个字:“最后一次,乖~” 约摸过去一个时辰,凤凌玥刚迷迷糊糊睡过去,恍惚听到门外传来惊风的声音:“主子,宫里来人了。” 楚元漓以为是太后派来的人,怕吵醒媳妇儿,大掌捂着她的耳朵,声音压低:“本王和玥儿晚些入宫请母后安。” “主子,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宣召王妃单独入宫面圣。”惊风再道。 一听是找凤凌玥的茬,楚元漓不悦的蹙起剑眉:“王妃身子不适,不宜面圣。” 媳妇累了一宿,需要休息,他才舍不得让她拖着疲体入宫,天大的事也得等着。 惊风应声后,去前厅回了大公公。 大公公十分为难,可现在回去定会被皇上处罚,只得死皮赖脸 赖在漓王府。 凤凌玥虽然睡着,睡眠却不深,朝楚元漓怀里拱了拱,闷闷的声音问道:“皇上派贴身大公公宣召,咱们不去真的好么?” 她要是没听错,惊风说的是皇上单独宣召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为了何事。 “玥儿不用管,不是什么大事。”楚元漓自然也能猜到楚御天所为何事,话毕,翻身搂紧怀中人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正午,凤凌玥被饿醒了。 “玥儿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怀中人动了动,楚元漓立刻睁眼,垂眸看着她,低声问道。 凤凌玥揉着惺忪的睡眼,“我好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 “我努力了一晚上,还没喂饱玥儿?”楚元漓剑眉微挑,眸光变得邪肆。 凤凌玥娇小的身躯一滞,美眸怒火薄喷,咬牙切齿:“楚元漓,你是不是想死?” 这人开荤之后,不仅毫不节制,还敢调侃她,真是欠抽。 楚元漓立刻收敛逗趣的心思,怂怂认错:“为夫错了,为夫这就伺候娘子起床。” 要是真惹怒媳妇儿,以后连肉汤都喝不上。 凤凌玥淡淡“嗯”了声。 她现在又累又饿,没法收拾这个狗王爷,等她恢复体力,一定要狠狠惩罚他,罚他一个 月不能上榻。 以前从未伺候人的某王爷伺候起媳妇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从梳洗更衣到走路用膳,凤凌玥全程连手指头都没动过一下。 席间,凤凌玥想起早上皇帝宣她入宫的事,问楚元漓:“用完膳,我还是入宫一趟吧?” 楚元漓夹起一块姜汁鱼片送到凤凌玥嘴边,没说话。 侯在一旁的惊风禀报道:“主子,大公公还在前厅,等了两个时辰。” “还等着呢?”一丝讶异在凤凌玥眼底一闪而逝。 楚元漓放下筷子,一边舀着鸡汤,一边启唇:“本王去便可,玥儿好好在家休息。” “给我,我自己来。”凤凌玥接过楚元漓手中的鸡汤,“皇上要单独见我,我不去,是藐视皇威。再说,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彻底断绝与永宁侯府的关系。” 午膳后,夫妻俩入了皇宫。 御书房,一袭明黄龙袍的楚御天坐在御案后,神色黑压压的看着凤凌玥和楚元漓。 他的旨意是单独召见漓王妃,漓王却陪同入宫,明显是无视他的口谕。 且他是两个半时辰前派人去的漓王府,两人简直不将他这个真龙天子放在眼里,尤其是凤凌玥,不过区区侯府嫡女,也敢抗旨不遵。 楚御天憋 不下这口气,猛拍桌案,怒气升腾:“漓王妃,你可知罪?” 这一下,没吓到凤凌玥,反倒把趴在担架上的凤苍穹吓了一大跳,牵动到臀部伤口,疼得他嘴角直抽。 连续三日早朝,凤苍穹因伤告假。 今日,他虽没上早朝,却让家丁抬他入宫,面圣陈情,状告漓王妃大逆不道。 楚御天自楚元漓双腿恢复后,连续被他噎了好多天,正愁没地方发泄,知晓凤凌玥责打生父的事,立刻派贴身大公公宣她单独入宫。 凤凌玥故作被吓到,扑腾跪下,敛目垂首,语气一颤:“陛下,臣妾知错。” “那你可知自己哪里错了?”看到凤凌玥被自己的龙威震慑,楚御天面色缓和些许,但依旧板着脸,质问。 凤凌玥微微抬眸,眨着一双泪花闪烁的云眸,怯怯望着楚御天:“陛下宣召臣妾入宫,臣妾不该生病,不该耽误时辰。臣妾有错,还请陛下重重惩处臣妾。” “还有呢?”楚御天追问。 凤凌玥咬着下唇,万分委屈,微微摇头:“臣妾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因为没睡饱,她的眼周隐隐能看到一层黑眼圈,身子有一下没一下颤抖着,双眸满含委屈,带着一抹唯恐被天子责 罚的可怜之色。 “朕……念你情有可原,这次不予追究,你先起来。”皇城第一美人的头衔不是吹的,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饶是年近六旬的楚御天也不忍看美人落泪,心一软,抬了抬手。 “多谢陛下。” 凤凌玥福礼后,楚元漓连忙把媳妇扶了起来。 “陛下,微臣无故被漓王妃打成重伤,至今无法下床,微臣是漓王妃的亲生父亲,漓王妃平日不尊重微臣也就罢了,而今大逆不道欺辱微臣,微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毫无存在感的凤苍穹见楚御天没有问罪的意思,立即出声。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楚御天回神,先是斜睨一眼凤苍穹,后快速扫了眼楚元漓,发现楚元漓游走在发怒的边缘。 他对这个无实权却手握兵符的皇弟,还是有些忌惮的,沉吟一刹,才质问凤凌玥:“漓王妃,凤卿重伤,是不是你做的?” “回陛下,确实是臣妾所为。”凤凌玥如实回答。 “漓王妃!凤卿可是你的生父,你将他打成重伤,属实不该。”听到凤凌玥承认,楚御天正了正身子,沉声质问,“你嫁给九弟,一举一动代表皇家,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是在抹黑皇家颜面,你可知罪?” 第311章 风苍穹甩锅 凤凌玥似乎被对方的气势吓到,悻悻朝楚元漓怀里一退。 楚元漓知道媳妇儿是在做戏,无奈皱了皱眉,轻启薄唇,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皇兄,未知全貌,就要定臣弟媳妇……王妃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凤凌玥听到楚元漓喊秃噜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楚御天脸色本就不好,楚元漓的质问让他面子全失,脸拉得比驴还长,却又找不出反驳之理,顺着楚元漓的话头问:“漓王妃,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何要当众责打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陛下。”凤凌玥从楚元漓怀中退出来,眼含水雾,不疾不徐道来,“几日前,父亲遇难,臣妾冒着生命危险救回父亲,不过是在救人过程中谎称父亲与臣妾无血缘关系,用以麻痹敌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父亲不仅不心疼臣妾,反倒怪罪臣妾与他撇清 关系,还言语辱骂臣妾。臣妾现在好歹是漓王妃,憋不过那口气,便让人打了父亲。” 楚御天冷眸看向凤苍穹:“凤卿,漓王妃说的可是事实?” “回陛下,的确是事实,但,若非她惹上那些人,那些人也不会抓了微臣和微臣的家人,说到底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微臣不过说她两句,她就对微臣下此狠手,请陛下明鉴。”凤苍穹避重就轻回道。 楚御天刚要说什么,凤凌玥先开了口:“按照父亲的意思,父亲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能父打子,子受了委屈只能忍着?” “不敬父母,为大逆不道,你……” 凤凌玥再次跪下,打断凤苍穹的话,氤氲的水眸望着楚御天,悲戚道:“陛下,若凤侯要申冤,臣妾也有冤要申。” “你有何冤?”见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楚御天烦躁的皱起老眉。 “臣妾有两冤,第一冤,凤侯作为臣妾父亲,却未尽父亲之责,不仅时时冤枉臣妾,还动不动鞭打臣妾,臣妾这些年受的伤,可比凤侯多得多。 第二冤,当初臣妾嫁给王爷,漓王府的聘礼和永宁侯府的嫁妆加起来一共一百四十抬,全部被凤侯和前侯夫人私吞。臣妾和王爷的婚,可是母后和陛下亲赐的,凤侯此举,是不把母后和陛下放在眼里,臣妾……呜呜呜……” 言至此,凤凌玥颤抖着薄唇,却是再说不出半个字,唯有默默流泪。 第一条无足轻重,但第二条戳中了皇帝,冰碴子般的目光落在凤苍穹身上:“凤卿,她说的两条,你作何辩解?” 关于聘礼嫁妆之事,凤苍穹未料到凤凌玥当着皇帝的面抖搂出来,眼珠子快速一转,甩锅道:“陛下,微臣冤枉啊,平日责打惩罚,皆是因为她犯了 错。克扣漓王府聘礼一事,并非微臣所为,都是过世的夫人所为,不干微臣的事。” “凤侯推卸责任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楚元漓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沓纸,“这些,都是本王收集到的证据,从凤侯如何冤枉虐待本王的王妃,到克扣本王的聘礼,条条桩桩,凤侯还想不认?” 凤苍穹看到落了一地的纸,慌张拿起一张,快速扫了几眼,又拿起其他几张。 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程氏是如何陷害凤凌玥,他又对凤凌玥做了什么惩罚……比他的记忆还要详尽。 他一直以为那些事都是凤凌玥的错,没曾想全部是程氏母子三人的陷害。 不由心里一慌,整个人紧张不安起来,后脊背一阵阵冒冷汗。 凤苍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得一个劲喊冤:“陛下,微臣冤枉啊,陛下,克扣聘礼的 事跟微臣无关,都是贱内做的,微臣冤枉啊,陛下……” “冤枉?”凤凌玥歪头看着凤苍穹,指着一地的纸,“凤候与前夫人密谋如何夺漓王府的聘礼,侯府下人的供词十分详尽,若凤候觉得冤枉,不如抓几个来当面质问?” “你、”凤苍穹噎了噎,面红脖子粗的瞪着凤凌玥,“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不仅殴打父亲,还想以这些事污蔑你的父亲?” “这是凤侯亲自签下的断绝书,王妃与永宁侯府无半点关系,凤候现如今可不是本王王妃的父亲。”楚元漓忍着想冲上去一脚踹死凤苍穹的冲动,摸出那张契约,语调充斥着怒气: “当初,凤侯藐视皇家,克扣臣弟的聘礼,臣弟看在他是臣弟岳父的份上,宽恕了他,可他今日却恶人先告状,请皇兄还臣弟王妃一个公道。” 第312章 来人,拉出去行刑! “什么断绝书?”凤苍穹满腹狐疑的瞪大双眼,盯着楚元漓手上的契约,“陛下,微臣从未签过断绝书。” 凤凌玥顿时眼泪如泉涌,楚楚可怜道:“父亲,这断绝书可是你逼我签的,现在怎么不认?呜呜呜……” “陛下,微臣真的冤枉,微臣……” “够了!”听到这,楚御天还能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他这些年的皇帝就白当了,忍无可忍拍了一下御案。 楚元漓是什么品性,他一清二楚,只要能动手解决的事,绝不会轻开金口。 “凤苍穹,藐视皇威,痛打一百宫杖,闭门思过三个月,从此与漓王妃再无半分瓜葛,若是再找漓王妃麻烦,定斩不赦。” 话音落,凤苍穹面色变得惨白无比,涕泪横流,磕头认罪:“陛下,微臣知错,微臣知错,还请陛下宽度微臣这一次,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来人,拉出去行刑 !”楚御天愤怒的摆摆手。 凤苍穹见此,老眸黯然失色,忙不迭爬向凤凌玥:“凌玥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凌玥,我知道错了……” 在他的手伸向凤凌玥之际,楚元漓终于忍无可忍,猛的一脚把凤苍穹踹翻。 凤苍穹臀上的伤本就没好,这一踹,伤口裂开,紫色的官府很快渗出鲜血。 又在一阵求饶哭喊声中,被内侍拖出了御书房。 楚元漓牵着凤凌玥出御书房时,看到凤苍穹屁股被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还驻足观看了半晌,直到他承受不住疼痛,直挺挺晕过去,两人才离开。 “一百大板,凤苍穹不会没命出宫吧?”走了没一会儿,凤凌玥回头瞄了一眼,小声嘀咕道。 楚元漓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会。” “嗯?” “凤苍穹虽无用,可承了凤翊的爵位,凤翊是开过功勋,皇帝不会为了这 点小事轻易处置他的独子。”楚元漓解释。 “你说的也有道理。”凤凌玥不可置否,“凤苍穹待我是不好,但当年对我和母亲也算有恩,我也不想置他于死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好。累不累?要不要夫君抱着?” 凤凌玥怔了怔:“离马车没多少距离了,咱们低调些。” “那夫君背你?”楚元漓握紧她的小手,停下脚步,随后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上来。” 凤凌玥看着那坚实挺拔的后背,内心悸动不已,傻傻笑了起来。 楚元漓等了片刻,未见动静,扭头望着她,“傻笑什么?快上来。” 凤凌玥尴尬地收敛笑容,环视着来来往往的宫人,犹豫一刹,才跳上楚元漓的背,双腿紧紧箍住他的腰,双臂勾在他的脖子上,凑到他耳畔羞怯道:“楚元漓,你哪里学的这些?是不是又是凤玉珩教的?” 楚元漓双手 勾在女人纤长的小腿上,起身,朝着王府马车停靠的地点走去。 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夫君这么做,能不能讨玥儿欢心?” 凤凌玥轻哼,脑袋埋到他的颈窝,没接话。 这人太贴心了,与原来那个嘴硬的死鸭子完全是两个人。 她才不承认自己喜欢,不然,他的尾巴会翘上天。 一路上,宫人看到漓王殿下背着漓王妃,漓王殿下脸上还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都傻眼了。 尤其是宫女,被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漓王殿下吸引,全都陷入痴狂,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他身上,更有甚者,幻想自己是漓王妃,幻想自己将来也能嫁像漓王殿下这般宠妻的郎君。 凤凌玥发现周围的宫女眼里满是羡慕和嫉妒,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忍不住凑到楚元漓侧脸上吧唧了一口。 楚元漓有些受宠若惊,怔了一下,才调侃道:“玥儿这 般大胆,实在有伤风雅。” “你再说一遍?”凤凌玥笑容一僵,气呼呼揪住楚元漓的耳朵,语气不满。 楚元漓:“……” 父王都未拧过他的耳朵,敢拧他耳朵,在他背上放肆,也只有这丫头能干得出来。 “拽疼了。”楚元漓勾起唇角,故作吃疼。 “我都没用力,怎么会疼!”凤凌玥嘴上吐槽着,可见某王爷耳垂真红了,乖乖松手,“你还没回答我这些是不是凤玉珩教你的?” “是。” 凤凌玥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小声追问:“床上那些也是?”这人花样百出,若不是他亲口承认只有她一个,她都怀疑他是个绝世大渣男! 楚元漓:“……” 忽然,等答案的凤凌玥注意力被两张熟悉的容颜吸引,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二人,目光亦落在夫妻俩身上,眼中皆是不善之意。 “她怎么在这?”凤凌玥狐疑地问。 第313章 不会……是断袖吧? 楚元漓并未看到凤凌玥口中的两人,不明所以:“谁?” 凤凌玥双手捧着男人的俊颜,让他微微侧头,“她回来了,是不是司先生也回来了?” 楚元漓这才发现楚嘉禾和司云在一起,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不知。上次寻司先生,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你不是跟司先生很熟么?” “不太熟,上次寻他,恰逢他外游结束,回了鬼医谷。” 走到马车附近,楚元漓小心翼翼放下凤凌玥,又亲自抱着她上马车。 这恩爱的一幕,落在司云眼中,嫉妒的火苗毫不掩饰地在她眼睛里熊熊燃烧。 一旁,楚嘉禾不可置信地追问:“司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漓王妃当真会医术?” “是啊,她嫁入漓王府那一日,我与她比试了一场,遭了她的算计,害我在漓王爷面前丢丑。”司云绞着手中的丝帕,磨牙凿齿道:“要不是她耍心机,仗着自己漓王妃的身份欺负人,我也不会被赶出漓王府,都怪她!” 楚嘉禾回想起柳景云的遭遇。 那时他说,凤凌玥用一根银针废了他,她半信半疑,毕竟凤凌玥在大家眼中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可…… 可在她的生辰宴上,凤凌玥不 仅舞艺棋技精湛,连箭术都在所有人之上。 现在,司云又告诉她凤凌玥医术不错,她越发怀疑当初的凤一便是凤凌玥,她变成这副模样也是凤凌玥害的! “司姑娘,你若能请司先生治好本公主的病,本公主一定帮你报这个仇。”楚嘉禾目光紧盯着渐行渐远的漓王府马车,眼底透着一股子阴狠之色。 凤凌玥,你害本公主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笔仇,本公主不报誓不为人! 司云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谄笑:“好,我答应公主,近日师父会来皇城办事,到时候我请师父去公主府为公主诊治。” 有长公主的势力支持,她感觉现在就能一眼能看到凤凌玥惨死的结局。 漓王爷已恢复双腿和容貌,那般俊美无双的男人,她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何况,是她先出现在漓王爷身边,凤凌玥凭什么夺走本属于她的一切! 只要凤凌玥没了,凭她这些年尽心医治漓王爷的情分,再入漓王府不是难事。 等她回到漓王府,漓王妃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嘉禾牵起司云的小手,佯装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司姑娘帮本公主这么大的忙,便是本公主的恩人,以后本公主喊 你云妹妹,妹妹喊本公主姐姐可好?” “长公主姐姐。”司云笑盈盈喊了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楚嘉禾拉着她往流云殿走:“云妹妹,本公主带你去见母后,母后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好。”将来她若是成为漓王妃,太后就是她的母后,楚嘉禾带她去巴结太后,司云自然一百个愿意。 ** 翌日,正要出门的凤凌玥瞥见凤玉珩进了书房,提着裙摆飞奔追上去。 “凤玉珩,你给我站住!” 凤玉珩前脚踏进书房门,身后传来风凌玥的声音,跨进去的脚立刻缩了回来,歪着身子看向飞奔而来的小身影:“小王妃找我什么事?” 书房内,楚元漓从自家媳妇儿的嗓音里听到了一丝丝怒气,心觉不妙,赶紧抬头:“玉珩,本王有重要的事找你商讨。” 凤凌玥一个闪身堵在门口,双手叉腰,怒目瞪着楚元漓:“你的事等会再说,我找珩哥哥有更重要的事!” 说完,转身扯着凤玉珩的衣袖往院子里拖。 凤玉珩一头雾水,朝书房瞥了一眼,就见楚元漓一直给他使眼色,可他并没有理解楚元漓的意思。 凤凌玥拉着凤玉珩走到院里的凉亭,双手叉腰, 气冲冲道:“珩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教给楚元漓?要教的话,挑拣对我好的教行不行?” 尤其是床上那套,大可没必要教得那么详细,这几日,她夜夜被臭不要脸的楚元漓纠缠,老腰都快废了。 “我教元漓什么了?小玥儿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凤玉珩满脸问号。 瞧方才元漓一脸紧张的神色,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小玥儿生气了? “楚元漓天天花言巧语,不是你教的么?”凤凌玥观凤玉珩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放缓语气,试探问道。 花言巧语?凤玉珩诧异的挑眉:“他怎么花言巧语了?” “就、就……”床帏之事,凤凌玥难以启齿,小脸蹭的一红,磕磕巴巴道,“就成日花言巧语,油嘴滑舌那种。他以前可不是这样,他说都是你教的。” 站在书房门边的楚元漓盯着凉亭里的两人,心里七上八下。 祈祷凤玉珩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又怕媳妇儿把那种私密的事跟另一个男人直言,虽然那个男人是她的义兄。 凤玉珩见她脸色不对劲,恍然明白,原来楚元漓那家伙背着媳妇学了不该学的东西,还把锅扣到他头上,真是好兄弟啊…… “确实是我教的。 ”凤玉珩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后颈,“你是元漓喜欢的第一个姑娘,我瞧他对待感情过于愚笨,所以开导了他一下。再说,你是我的义妹,我做这些,可是为了你俩好啊。小玥儿别生气义兄的气。” “为我好?可别。”她的腰天天离家出走,这种好不要也罢,“以后珩哥哥不要再教那些,现在的楚元漓挺好的。” 再教下去,她的矜贵纯情小傲娇马上要变成腹黑大狼狗,她呢,只剩下被吃干抹净的命。 “好好好,我不乱教了。”凤玉珩无奈失笑。 “珩哥哥有那个闲工夫,不如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 “懒得找,一个人挺好的。” 凤凌玥挑眉,语气戏谑:“珩哥哥都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心仪的姑娘,不会……是断袖吧?” “死丫头讨打!”凤玉珩嘴角抽搐一下,没好气地拍上凤凌玥的头顶。 凤凌玥微微朝后仰着身子,躲过凤玉珩的偷袭,俏皮吐了吐舌尖:“珩哥哥恼羞成怒?真被我猜中了?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凤玉珩脸色通红,被气的,“死丫头,别以为有元漓护着你,我就不敢跟你动手。” 说着,做出一副要狠狠教训人的姿态。 第314章 大舅哥 这时,楚元漓走近凉亭,如母鸡护崽般把凤凌玥搂入怀中:“玉珩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做什么?” “……”亏得他刚才帮兄弟背锅,转而护起媳妇不认兄弟。 凤玉珩气得没话说,轻哼一声,一甩衣袖坐到石凳上。 “我还有事,你们俩聊。”闹够了,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退出。 楚元漓不放心的问道:“玥儿要出府?” “是啊,我去一趟听雪楼。”凤凌玥知道楚元漓不放心,补充一句,“有千流保护,不会有事的。” “早去早回。” “知道啦。”凤凌玥走到凤玉珩跟前,歪头看着他,开玩笑似的说道,“珩哥哥,我不奉陪了,记得,要是有需要,我给你介绍哦。” “凤凌玥!”凤玉珩闻言,气得额角突突直跳。 在某个快要炸毛的义兄发怒之前,凤凌玥一溜烟跑出了篱落苑。 楚元漓 平日被自家媳妇噎得次数数不胜数,见凤玉珩头一回吃了一嘴灰,幸灾乐祸,火上浇油:“玉珩,玥儿要给你介绍什么?” “刚才我就不该帮你顶罪。”凤玉珩嘴角扯了扯,白了楚元漓一眼。 楚元漓长袍一掀,坐到他对面,拱手:“本王感激不尽。” “你背着小玥儿,到底学了什么?”凤玉珩忽然八卦道。 楚元漓难为情地俊颜微红,“儿女情长之事,你又不感兴趣,不提也罢。” 又一个脸色不对劲,凤玉珩总算猜到凤凌玥口中的油嘴滑舌是何意,“难怪方才小玥儿说话的时候,总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 顿了顿,端起大哥的架子郑重道:“小玥儿才不到十七,还是个小丫头,你可别欺负太狠!” “……” 被戳穿的楚元漓脸色更红,握拳在嘴边,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大舅哥,咱 们还是先谈正事。” 话本里说,讨好大舅哥,把大舅哥拉到自己的阵营,更容易拿捏媳妇儿…… 凤玉珩被一声‘大舅哥’喊得飘飘欲仙,屁颠屁颠跟着楚元漓去了书房。 多年后,若不是凤凌玥意外翻出楚元漓看过的话本子,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家男人那些套路都是从她亲手写的话本里学的。 这是后话。 凤凌玥抵达听雪楼,走到柜台前:“他们俩人呢?” 秋月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两位贵客在二楼雅间,我这就带夫人过去。” 到了二楼雅间,凤凌玥推开房门,就见胜如雪和胜银正喝着茶。 “凤姐姐,你终于来了。”看到依然黛眉红唇的凤凌玥进来,胜如雪立刻起身迎上来,热情挽住她的胳膊。 于胜如雪的热情,凤凌玥有些不适应,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扫了眼她恢复如初 的脸蛋,语气僵硬道,“你的脸恢复得不错。” 提起这件事,胜如雪笑容更灿烂:“这还得谢谢凤姐姐,若不是凤姐姐妙手回春,我的脸恐怕一辈子都好不了。” 说话间,拉着凤凌玥坐下。 胜银起身行礼:“弟子胜银参见宗主。” “胜银,在外一切礼节就免了吧,坐。” “多谢宗主。” “以后,不在宗门,可以喊我夫人。” “是,夫人。” 凤凌玥:“……” 这胜银,是她见过的,最最最古板的古人。 凤凌玥接过胜如雪倒的茶,抿了一口,直接问道:“你们这次来,是不是为了英雄大会的事?” “回夫人,是的。”胜银从包袱里摸出英雄大会的请帖,双手奉给凤凌玥,“再过一个月便是英雄大会,琮叔说,夫人是七星宗宗主,必须出席。” 凤凌玥接过请帖,放在桌上:“知道 了,这几日便会启程。” 原来呢,她打算以流光阁阁主的身份前去凑个热闹。 流锦半个月前告诉她,英雄大会的请帖是英雄令主亲发的,因为流光阁是才建立的小门派,没有资格参加英雄大会。现在有七星宗的名头,算给她解决了门票问题。 随后,胜银跟凤凌玥详细介绍了英雄大会相关规则。 听完,凤凌玥大致对英雄大会有了基础了解,说白了,这场大会,是江湖高手切磋的舞台,是对江湖门派重新洗牌排名,最后夺得大会魁首的人,有资格挑战现任江湖令主。 打败江湖令主,便是新一任江湖令主。 据胜银介绍,现任江湖令主十分神秘,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自二十多年前夺得江湖令主,他独孤不败,稳坐江湖令主多年,江湖地位十分高崇,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据传是位元越人。 第315章 为什么不收我的樱桃? 按凤凌玥的话来说,英雄大会,跟武侠小说里的华山论剑差不多。 “出发之前,你们暂住在隔壁的四海客栈,出发那日,我会来接你们。” 胜如雪从包袱里拿出一袋樱桃:“凤姐姐,这些是我来之前采的樱桃,感谢凤姐姐对我的救治之恩。” “谢谢。”凤凌玥也没客气,接过樱桃。 “凤姐姐,我……”胜如雪欲言又止。 “如雪小姐有话直说。” 胜如雪抿了抿唇:“我确实有事想请凤姐姐帮忙,可又怕太唐突。” “不妨事。” “凤姐姐,我、我能不能跟你回家?我不想住在客栈。”胜如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凤凌玥微怔一下,立时反应过来,笑着调侃道:“如雪小姐是真想跟我回家?还是想见某人?” 被一秒戳中心思,胜如雪脸色唰的一下通红,垂着脑袋,不吭声。 落花 有意,流水是否有情,凤凌玥不确定,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雪小姐想去我家住,那你们俩收拾好包袱,现在跟我回去。” “真的吗?”胜如雪眼眸一亮,“凤姐姐,你人真好。” “呵呵……”凤凌玥笑笑,若是能给惊风拐个媳妇儿回去,也行叭。 就是不知道惊风那个呆瓜多久能开窍,可千万别像当初的楚元漓。 少时,马车停在漓王府门口。 胜如雪和胜银跳下马车,被恢宏壮丽的漓王府大门震惊得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凤姐姐,这就是你和姐夫的家?”胜如雪指着偌大的黑底金字牌匾,“漓!王!府!凤姐姐,姐夫不会是这漓王府的主人……漓王吧?” 胜银眼中也满是诧异,当初遇到宗主时,以为她是一个新兴江湖门派的主子。 谁料想,对师父、胤枫和他施以援 手的小女子,竟是安凌国的王妃,是皇亲国戚。 “跟我进去吧。”凤凌玥无奈扶了扶额,快步进府。 “凤姐姐,等等我。” “是,夫人。” 胜如雪和胜银赶紧跟紧凤凌玥的步伐。 刚入府,看到丫鬟小厮都对凤凌玥行礼:“王妃好。” 他们二人才笃定自家宗主真的是王妃。 凤凌玥先带两人去了碧桦苑,并吩咐李虎:“李叔,这两位是本王妃的贵客,你安排两个房间,再安排两个伶俐的伺候着。” 李虎带着胜银进了碧桦苑。 “如雪小姐,跟我来。”凤凌玥朝篱落苑走。 胜如雪乖巧地“嗯”了一声,紧随其后:“凤姐姐以后可以叫我如雪。” “好。” 进篱落苑,凤凌玥朝远处的惊风招手:“惊风,过来一下。” 惊风刚抬起脚,看到胜如雪的那一瞬,下意识把脚收回来。 那女人 怎么来了? 王妃为什么要把她带回王妃? 老天爷啊!没完没了是吧…… 可王妃的命令,他不得违抗,惊风哭丧着一张脸走到凤凌玥跟前,垂首:“王妃有何吩咐?” “如雪初来乍到,你帮本王妃接待一下。”凤凌玥丢下这句话,立刻脚底抹油跑向书房。 惊风:“……” 接待人的活不该是管家的么?怎么落到他头上?王妃这么做太不厚道。 胜如雪从包袱里翻出两袋樱桃,递给惊风,语气羞涩:“恩……阿风哥哥,这是我来时采的樱桃,特意为你采的,阿凤哥哥尝尝。” “……”怎么又是樱桃?惊风没接,“胜姑娘,樱桃就不必了,我带你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让管家给你安排住处。” 见对方没接自己的樱桃,胜如雪尴尬得脸一红,抬眸对上惊风的视线,直接问道:“阿风哥哥,我现 在……现在已经恢复容貌,阿风哥哥还嫌弃我么?” 胜如雪不提,惊风并未注意道她脸上的胎记完全消失不见,被她提起,下意识打量起她的容貌。 眼前的女子五官十分精致,眼睛水润,鼻子俏挺,嘴巴很小,完全是一张未脱稚气的脸,比起王妃的美貌虽逊色不少,却胜在乖巧可爱,脸颊上泛着两朵酡红,衬得整个人更加清新水灵。 惊风盯着少女,怔愣良久。 “阿风哥哥?”等了半晌,等不到回应,胜如雪低低唤了声。 惊风回神,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胜姑娘误会了,我从未嫌弃过姑娘。” 没嫌弃过她? 可当初在七星宗,他拒绝了她的谢礼,难道是她误会了? “那你为什么不收我的樱桃?”胜如雪懵懵懂懂问道,而后又补充一句,“我的樱桃很甜很好吃的,要不你先尝尝?” 第316章 陪本王熬个夜 惊风正思索着要如何拒绝,胜如雪扔下包袱,从袋子里摸了颗樱桃塞到惊风嘴里。 “!”惊风整个人傻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微黄的皮肤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耳后根,下意识朝后退了好几步。 勉强把樱桃咽下去后,气急败坏道:“胜姑娘,请注意分寸!” “为什么要注意分寸?”胜如雪逼近他。 惊风继续朝后退,紧张得攥紧双手,捏成两个坚硬的拳头,却仍然装作镇定:“胜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行为,有损姑娘的名声。” 躲在暗处的千流“噗嗤”一笑。 惊风是习武之人,千流的笑声他再清楚不过,听到那声过于明显的嘲笑,下意识朝千流藏身的位置狠狠瞪了一眼。 “阿风哥哥,我不在乎什么名声。”胜如雪用着单纯的语气解释。 惊风哭笑不得:“可我介意。” 胜如雪沉默刹那,很认真思索了一下,眸光渐渐黯淡下去:“阿风哥哥一次次拒绝我,是嫌弃我脏了身子吗?” 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惊风哑口无言。 胜如雪垂下脑袋,抱着樱桃往院外走,默默落泪。 是啊,那日她虽未失身,可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三位师兄 和阿风哥哥看过,她已经不干净了,就算她容貌恢复又如何,已经脏了的人,哪里还能配得上阿风哥哥。 惊风听到胜如雪的哭声,神色略显慌乱,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原地怔愣片刻,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包袱,追上她的脚步,语气不知所措:“胜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啊。” 胜如雪哭得更大声。 惊风:“!” 他都解释了,这女人怎么哭得更厉害? 惊风步伐紊乱,语气焦急:“胜姑娘,你别哭啊,我为刚才的话跟你道歉,行不行?” 千流和其他暗卫看到手足无措的惊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惊风能听到同伴的笑声,又气又急,这下好了,他惊风大人的面子和声威全无。 咬了咬后槽牙,拽住胜如雪的胳膊,把她拖到了篱落苑外,再次解释:“胜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请姑娘不要胡乱猜测。还有……你能不能不哭?” 胜如雪停止哭泣,抽泣两下,眨着水汪汪的玲珑大眼看着惊风,又缓缓伸出怀里的樱桃。 “阿风哥哥收下我的樱桃,我就不哭了。” 惊风犹豫一霎,伸手接过:“这个,算是之前 救你的报酬,以后不要再给我送樱桃了。” “噢。”不送樱桃,那意思是说可以送其他的。胜如雪心里如是想。 惊风把胜如雪送回碧桦苑,回到篱落苑,长长吐了一口气。 千流忍不住现身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调侃道:“兄弟,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对你情根深种,艳福不浅啊。” “胡说!”惊风脸红脖子地反驳道,“她分明是为了感谢我上次救命之恩,屁的情根深种。” 千流嗤笑一声:“专门离家,跑这么远感谢你,我咋不信。” “爱信不信,滚蛋!”惊风用力推上千流的肩膀。 千流继续揶揄:“我瞧那小姑娘挺可爱的,你要是不喜欢,让给我如何?”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惊风皱起眉头。 “哟,瞧你这酸溜溜的语气,是不舍得把她让给我?”千流挑眉,他话多,一是被主子逼的,二是跟着王妃日子越久,难免被王妃影响。 “我怎么可能舍不得。”惊风当即否认,“你喜欢,你自己追去。” 那女人既幼稚又爱哭,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将来他找媳妇,得按照王妃的标准找,貌美、身手厉害、做饭好吃…… 女人麻烦 得很,他才不要!千流耸耸肩,一闪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书房内,凤凌玥把最后一颗樱桃塞到楚元漓嘴里,慵懒地倚靠在书案上。 正要开口,被楚元漓抢了先:“玥儿,明日本王要出趟远门,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你要去哪?” “寻一位十分重要的人。” 凤凌玥见他有意隐瞒,猜测是对他至关重要的人,不再追问,乖巧点头:“你这一去,多久才能回来?” 她刚巧也要出门,来回差不多三个月左右。 “暂不确定,约摸三个多月。”楚元漓沉吟一刹,才道。 这么巧!凤凌玥轻挑柳眉,站直身子:“那我现在去帮你收拾行李。” 话落,转身要走,被楚元漓拽到怀里:“那些小事,让下人做就行。咱们这一分别便是三个月,不如玥儿陪本王熬个夜?” “……”凤凌玥下意识想揍某狗王爷一拳,可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晚上,在凤凌玥热情似火的攻势下,某王爷更加肆无忌惮。 休息期间,凤凌玥趴在男人身上轻喘,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这次出门,你带着千流吧。” “千流惹你生气了?”楚元漓皱眉,玉指落在女 人湿哒哒的额角,将黏着的碎发拨弄到她耳后。 凤凌玥摇摇头:“没有,我留着惊风有重要的事要办。” 楚元漓淡淡“嗯”了一声,随即翻身,将怀中人禁锢在身下,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快速覆唇上去。 一整晚,屋内溢出的轻喘低吟,直教人面红耳赤…… 翌日,凤凌玥醒来时,楚元漓已经离府了,未等媳妇儿送别,是心疼她昨夜累了一宿。 因为太过疲劳的缘故,凤凌玥拖延了两日,才带着惊风、胜如雪、胜银出发,前往英雄大会举办地,郦城。 “胜银,如雪,你们先上车。”凤凌玥的安排是三人同乘一辆,惊风驾车。 胜如雪摇头:“凤姐姐,我坐外面就行。” 胜银也异口同声拒绝:“夫人,我坐外面。” 胜如雪和胜银诧异对视一秒。 惊风闻言,赶忙跟凤凌玥说道:“夫人,我习惯一人驾车。”言外之意是他不需要任何人陪,尤其是胜如雪。 凤凌玥只是笑笑,并未说话,兀自跨上马车,钻进车厢。 胜如雪和胜银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还是胜如雪先推了胜银一下,催促:“大师兄,赶紧上车,不要让凤姐姐等着急了,快……” 第317章 把我的大刀拿上,去会会他们 胜银这才钻进马车。 胜如雪露出一抹小狐狸式微笑,蹦坐在惊风身侧:“阿风哥哥,可以出发了。” “胜姑娘,你怎么不进去坐着?”惊风浑身的毛孔都在排斥胜如雪。 今晨主子告诉他,让他留下保护王妃,他还以为主子觉得他的武功比千流厉害才留他,他暗暗乐了好半天。 可现在,观胜如雪得逞的小表情,定是她搞的鬼。 主子为了讨好王妃,越来越没原则了…… “我就喜欢坐这个位置。” “阿风哥哥,抓紧时间,赶紧出发吧。” 胜如雪朝惊风手中的缰绳伸出小手。 惊风躲开她的动作,一脸生无可恋地扬起缰绳驾车。 车厢内的气氛也很尴尬,尤其是胜银,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出城后,马车先抵达流光山庄,流锦和慕星聿早早在门口等候。 马车刚停稳,慕星聿火急火燎钻进马车,发现楚元漓 不在,不要脸地坐到凤凌玥身侧,笑呵呵调侃道:“今日怎么没见阁主夫人?那醋缸子放心让你一人参加英雄大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凤凌玥剜了慕星聿一眼,指着胜银对面的座位,“坐那儿去。” “我就喜欢坐这,那个位置留给流锦。”慕星聿慵懒地往后一靠,厚颜无耻地语气说道。 凤凌玥似笑非笑盯着他:“连主子的话都不听是吧?那我只好罚你驾车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慕星聿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坐到侧边座位上。 流锦上车,很自然地坐在慕星聿旁边。 马车再一次出发。 车厢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半晌后,慕星聿觉得实在枯燥乏味,八卦道:“你男人呢?怎么没一起来?” 凤凌玥往后一靠,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慕星聿:“……” 索然无味。 行了两个时辰的路 ,车内除了慕星聿自言自语,其他人都不说话。 眼见快要到驿站,马车忽然被迫停下。 因为惯性作用,几人身子超前倾了倾,慕星聿眼疾手快抓住凤凌玥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谢了。”凤凌玥不动声色抽回胳膊,问惊风,“阿风,怎么回事?” “夫人,有人拦路。”惊风回道。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彪形大汉,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小弟,个个凶神恶煞,提着砍刀。 彪形大汉提刀指着胜如雪,眼神色眯眯:“要从此路过,交出那位小娘子,否则,你们别想活着过去。” 惊风登时脸色骤变,凶狠地瞪着那大汉:“武功不咋地,口气倒不小,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腻了。” “阿风哥哥,我怕……嘤嘤嘤……”胜如雪悻悻抓住惊风的胳膊,朝他身上贴了贴,语气胆颤。 这一举动,让惊 风刚树立起来的威武气势瞬间崩塌,脸色通红,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却被胜如雪越抓越紧。 大汉被惊风的话激怒,当即炸毛,挥动大刀:“你们给我一起上,女的留着,男的格杀勿论。” 见一群人冲了上来,惊风用力抽回胳膊,拔出腰间的佩剑与对方缠斗起来。 马车内,凤凌玥听着外面长剑出鞘、刀剑碰撞以及一片哀嚎声,神色丝毫未变。 胜银担忧不已:“夫人,咱们真的不用去帮忙么?” 夫人手下的侍卫虽身手非凡,可以一敌众,难免会顾之不暇。 流锦算是半个剑痴,遇到打架的事,兴奋不已,蠢蠢欲动。 当凤凌玥淡然吐出“不用”二字,流锦刚抬起的臀部又坐了回去。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入那大汉的耳朵,又见自己的人一个接一个命丧于惊风的长剑,吓得神色惊恐,拔腿往南边跑,边跑边 喊:“大哥救命啊,救命啊大哥……” 南方三里地的临时营帐内,被唤作大哥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地从最大的一座营帐走出来,语气不悦:“何事惊慌?打扰老子兴致。” 这个男人,是天下第三大帮——赤峰帮副帮主朱正浩。 大汉连滚带爬,滚到男人脚边:“大哥,刚碰到一群难对付的人,杀了我们好多弟兄,大哥可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啊。” 说话间,指着三里开外,“对了对了,属下发现他们的队伍里有位漂亮的小娘子,看长相绝对是个雏儿。马车里还有一位,声音那叫一个好听。” 方才在路边掳来的女人,姿色倒是不错,就是性子过于刚烈,没等玩上便被他吓晕过去,一听有未开发的小美人,朱正浩眼底还未消散的欲火又熊熊燃了起来。 目光锁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抬步:“把我的大刀拿上,去会会他们。” 第318章 无情山庄 此时,惊风已将二十多名小弟全部解决,一边擦着剑上的血迹,一边看着南方朝自己走来的人,说道:“夫人,跑掉的那人搬来了救兵,咱们是继续,还是赶路?” 凤凌玥伸手掀开侧帘,就见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朝他们而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看上去不像土匪强盗,反倒像江湖门派。 当初为了了解江湖各大门派,她让慕星聿收集过不少门派信息,可光凭衣服,她暂时还猜不到他们的身份,问道:“慕星聿,胜银,他们的身份,你们俩可认得?” 慕星聿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赤峰帮,拿着大刀的人,是副帮主朱正浩。” 胜银也附和:“确实是赤峰帮的人。” 凤凌玥在脑海里搜寻着赤峰帮相关信息。 赤峰帮,排在丐帮、白虎帮后,属于江湖第三大帮,帮主朱正雄,副帮主朱正浩,两人是亲 兄弟,白手起家,却非光明正大那种,与强盗劫匪无异。 两兄弟有一个共同特点,好色。 若是光对付眼前的人,凤凌玥自信不再话下,但初入江湖,还是少树敌为妙,放下车帘,轻声说道:“惊风,继续赶路。”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催泪弹递给流锦:“这是烟雾弹,拉开拉环,扔出去即可。” 此催泪弹与普通烟雾弹不一样,里面加了蛇缠藤,吸入一丁点儿,立刻昏迷不醒。 流锦接过,钻出马车。 惊风快速跳上车,驭马前行。 朱正浩见他们欲离开,并发现车上的女子清纯水灵,两眼发直,加快脚步:“别让他们跑了。” 流锦紧捏催泪弹等待时机,等他们离马车不到一里地,快速拉开拉环,大力把把催泪弹丢了出去。 朱正浩以为是暗器,侧身躲开。 可两个呼吸间的功夫,一群人被一团浓 雾包围。 “嘭嘭嘭——” 被困在迷雾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朱正浩也不例外。 “救命……救、救救我……” 惊风驾车行了不到半里地,凤凌玥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且这声音十分熟悉。 “停车。” “吁——” 马车停下,凤凌玥探出脑袋朝后望去,就见一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女子跌跌撞撞追着马车,似乎受了伤。 认出对方的身份,她赶紧下车迎上去:“三妹,你怎么在这?” “大姐姐?”凤云婉看清眼前的人是凤凌玥,诧异又惊喜。 凤凌玥见她脸上、脖子上全是伤痕,拉着她的胳膊上车:“先上车,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谢谢大姐姐。”若不是在这遇到大姐,恐怕她已经被那些人……凤云婉心有余悸地打了个颤。 把慕星聿几人赶下去,凤凌玥细致地替凤 云婉处理伤口。 她是有经验的,一眼瞧出凤云婉身上那些淤痕是暧昧的痕迹。 “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城做什么?” 凤云婉暗暗吸了口气,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淡淡道:“婉儿现如今是死人身份,哪里还能留在安凌,所以母亲让我去郦城投奔舅舅。没想到,出城不久,就遇到一群强盗,抢了我的盘缠,还……要不是遇到大姐姐,恐怕婉儿已经……” 说到这,紧绷的情绪有些绷不住,眼泪簌簌无声滑落。 同是女子,凤凌玥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正好我要去郦城,你跟着我们一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凤云婉抽噎道:“婉儿跟随,会不会给大姐姐添麻烦?” “不会。”凤凌玥从暗格摸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塞到凤云婉怀里,“先换套衣服。” 车外, 胜如雪像小迷妹一样黏在惊风身边。 “阿风哥哥,你刚才好厉害。” “阿风哥哥剑法超群,宗门师兄没一个能比得上阿风哥哥。” “……” 惊风只觉头疼,懒得理她。 少时,车内传来凤凌玥的声音,“大家继续赶路吧。” 惊风赶忙拽着胜银霸占了车夫的位置,气得胜如雪差点吐血,可抢占座位的是大师兄,不好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爬进了马车。 抵达郦城,花了二十多日。 一路上,为了摆脱胜如雪的纠缠,胜银总被惊风拉来挡枪。 因为凤云婉要去投奔舅舅,凤凌玥索性送佛送到西,到地方才发现凤云婉投奔的地方是无情山庄。 据她所知,单氏娘家背景简单,非高门大户,非商贾人家,难道单氏娘家并非普通人家,与江湖第一正派无极门有关? “三妹,你舅舅,和无情山庄庄主是何关系?” 第319章 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大姐姐,舅舅他在无情山庄做活。”凤云婉解释道。 凤凌玥点头:“好,你先去叩门,等你舅舅接你进去,我再离开。” “多谢大姐姐。”凤云婉福礼,随后,拢了拢肩上的包袱,走向侧门看门小厮跟前,轻声细语询问:“这位小哥,我是来寻单强的,我是他外甥女,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话毕,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小厮手中。 小厮看了眼银子,不满的扔掉,语气极为不耐烦:“我不认识什么单强,赶紧走赶紧走。” 凤云婉弯腰把地上滚了好几圈的银子捡起来,又对那小厮说:“小哥,我是……” “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小厮指着正大门的山庄牌匾,语调轻蔑,“这里是无情山庄,不是你能找事的地方,看你是女流之辈,不想跟你计较,若是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小哥,我知道,我只是……” 凤云婉的话及一半,就被那小厮推倒在地。 远处,凤凌玥看到这一幕,赶紧下车冲了上去,把凤云婉扶起来:“三妹,你没事吧?” 凤云婉忍着掌心被擦伤的疼,摇摇头:“大姐姐,我没事。” 小厮先是被凤凌玥的美貌震惊了一秒,但很快理智告诉他, 这两人,以及远处几个男人是专门来山庄找事的,满眼鄙夷地盯着凤凌玥。 “呦呵,又来一个?” “别以为你有点姿色,我就能让你进山庄。” “劝你们识相点,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对女人动粗。” 凤凌玥懒得理会小厮,抓起凤云婉的小手查看伤口,还好只是轻微的擦伤。 但,她忍不下这口气,护犊子般将凤云婉拉到身后,眼神凌厉的凝视着小厮,用力朝他肩膀推了一下:“记住,这一下是还你的,再敢语出不敬,别怪我对男人动粗!” 小厮没有武功,根本承受不住凤凌玥的一推,朝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哎呦……你这恶毒的女人,有本事你给我等着。”说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跑进山庄。 凤凌玥冷嗤:“等着就等着。” “大姐姐,咱们还是走吧?”凤云婉面色担忧,扯了扯凤凌玥的衣袖,“我可以在附近等舅舅出来,大姐姐没必要为我惹上他们。” “不妨事,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你舅舅。咱们去正门等着。”凤凌玥牵着凤云婉朝山庄正大门走去。 少时,小厮带了七八个人从侧门出来,发现凤凌玥两人没了踪影,疑惑地 挠了挠头,“人呢?” “是不是她们?”身后的人指着正大门的两位女子。 小厮点头:“是,周大哥,就是她们。” 随即,又指着停在远处的马车:“她们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一瞧就不是善茬。” 被称呼为周大哥的男人,是山庄一名外门弟子周殇。 周殇挥手,带着人来到凤凌玥跟前,看清眼前两位女子的容貌,呼吸一滞,唇角逐渐勾起一抹奸诈淫邪的笑。 怯懦的那个弱柳扶风,张扬的这个惊为天人,世间竟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女人,若是能将这两人占为己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两位姑娘,你们来山庄是要找什么人?尽管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帮你们找到。” 周殇那色眯眯的神情,凤云婉再熟悉不过,小脸微微泛白,偷偷扯着凤凌玥的小手,怯懦低声道:“大姐姐,要不咱们跑吧?” “跑?想跑?”如此尤物,周殇岂会放过,先一步拦在两人面前,“姑娘,你不是要寻人么?为何要跑?” 末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凤凌玥越听这笑声越发觉得刺耳,忍无可忍地给了周殇一锤:“笑你大爷!” 周殇先是一愣,后吃疼的嗷呜一声,摸着流淌到嘴边 的鼻血,怒火中烧:“你个臭娘们敢打我?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收拾她。今天我要让她知道,惹我周殇会落得什么下场。” “嗤……打你,姑奶奶还嫌脏了手。”凤凌玥拉着凤云婉往后退,“三妹,你退后,小心误伤你。” “大姐姐,他们人多。” “能欺负你大姐的人,恐怕还在娘胎里。”凤凌玥俏皮地冲凤云婉眨巴了一下眼睛,“瞧好吧。”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周殇冷嗤,顿了顿,叮嘱道,“不要伤了她那张脸。” 脸弄花了,玩着就没有意思了。 远处,胜银探出脑袋:“宗主被欺负了,要不要去帮忙啊?” “被欺负?呵……”慕星聿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双手环胸,“谁能欺负她啊,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咱们继续看戏。” “凤姐姐厉害着呢,不需要帮忙。”胜如雪附声。 惊风十分赞同的点头,王妃的手段他都敌不过,这天底下,除了主子,无人能欺负王妃。 胜银无奈摇头,他当然知道宗主厉害,只是他们作为宗门弟子或侍卫,不仅不帮忙,还兴致勃勃看戏,真的好么? 另一边,凤凌玥三两下就把周殇等人全部撂翻在地。 脚踩在周殇的胸口, 狠狠一拧:“还敢不敢口出污言?敢不敢生龌龊之心?” “哎呦呦哟哟……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周殇一边咸鱼翻身,一边求饶认错。 还偷偷给看门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 因为凤凌玥背对着小厮,并未看到躲在石狮后的小厮已经拔腿溜走。 凤云婉倒是瞧见了,指着小厮离开的方向,赶忙开口:“大姐姐,那人跑了。” 凤凌玥顺着凤云婉的视线看去,就见那小厮消失在侧门里,来不及阻止,只得把视线收回,重新落在鼻青脸肿的周殇脸上,发现他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自己,气得凤凌玥一脚把他踹翻。 周殇滚了几圈,没刹住车,直接滚下了大门口的台阶。 像无情山庄这么大的门派,庄门豪华,台阶没有五十,也有二三十,周殇滚了好久才停下,尾椎骨生生断裂。 其余几人眼睁睁看着周殇被打得那么惨,吓得面色如土,不约而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多时,小厮再次出来,这次带来的人看衣着打扮,似乎是个管事。 小厮指着凤凌玥:“骆管事,就是她,她不仅上门挑衅生事,还打伤了山庄不少弟子。骆管事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第320章 咋不去写话本子呢! 凤凌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 他年约四旬,身材偏胖,面色和蔼,一双露着精光的眼睛,透着识人辨事的光。 骆管事走到跟前,先是扫了眼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弟子,才把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态度温和地问道:“姑娘,不知姑娘造访无情山庄所为何事?又为何要跟山庄里的人动手?” 管事就是管事,态度谦和。 看在对方态度很好的面子上,凤凌玥指着看门小厮,耐心解释打人一事:“这位管事,我妹妹来无情山庄寻亲,还没进门,就被那人推到在地,我作为姐姐,自然要维护自家妹妹,也推了那人一下。他不服气,找了几个帮手要教训我。我呢,是个性子直爽之人,被人欺负上门,自然要还手。” “这位姑娘说的可是真的?”骆管事看向小厮,询问。 小厮 否认:“她胡说,她们俩鬼鬼祟祟在门口徘徊了好久。” 再一次指着停在远处的马车,补充道:“骆管事,那些人跟她们是一伙的,不是善茬,管事千万不要相信她。” 骆管事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眸子,重新打量着凤凌玥。 “不瞒管事,他们确实是我的人。”凤凌玥豪爽抱拳,自报家门,“在下七星宗宗主凤一,来郦城是为参加英雄大会,今日刚到郦城,因为妹妹寻亲,所以先陪她来了无情山庄。” 七星宗易主之事,他倒是有所耳闻。 据他所知,七星宗前宗主胜谷丙因意外仙逝后,宗主之位确实传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难道就是眼前的小丫头? 骆管事还没开口,一旁的小厮表示不信:“骆管事,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是七星宗宗主,说不定她冒充七星宗宗主,有什么不可 告人的秘密。” “住嘴!”骆管事扭头剜了小厮一眼,这丫头一人能打败山庄七八名弟子,身手必不容小觑,只是,她到底是不是七星宗宗主,还有待考证。 小厮悻悻缩了缩脖子,乖乖噤声,退到一旁。 骆管事看向凤凌玥,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试探道:“姑娘既是七星宗宗主,不知四大长老现在何处?” “他们与我兵分两路出发,暂时没与他们会合。”凤凌玥也挤出一抹微笑,回道。 “这样啊……”骆管事疑心更重。 凤凌玥瞧出对方怀疑自己的身份,怕是现在拿出七星宗宗主令,估计他也不一定相信。 忽然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从流光镯摸出一块玉佩,用食指缠着,递到骆管事眼前:“管事,这是骆庄主亲赠的玉佩,你应该认识吧?” 第一眼看到玉佩,骆管事便觉得眼熟, 双手接过,仔细端详片刻,确认是庄主的贴身之物。 “原来是庄主的旧识,请姑娘恕我刚才的无理之罪。”骆玉态度恭敬地、双手把玉佩奉还给凤凌玥。 小厮不可置信,这女人,竟能拿出庄主亲赠的玉佩?庄主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贵客拦在门外,还喊人教训她,岂不是死罪难逃? 正要跪下磕头求饶,周殇顺着台阶爬了上来,指着凤凌玥,控诉道:“骆管事,她就是个骗子,您一定不能相信她的谎话。我瞧她长得有些姿色,定是看上庄主,想冒充其他门派的人,混入山庄,试图勾引庄主,爬上庄主的床,以此破坏庄主与夫人的感情。” 小厮见事情有反转,又退了回去。 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这货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咋不去写话本子呢! “你胡说,大姐姐光明磊落,岂容你攀诬! ”凤云婉闻言,立刻焦急反驳。 “攀诬?”周殇鄙夷一笑,“庄主和夫人感情甚好,怎会把贴身玉佩赠与她人。我看哪,这玉佩,说不定是她偷的。” 骆管事倒不这般认为,他从此女子的眼神中能看出,她是个正直仗义之人,绝非偷摸耍滑之辈。 不过,他并未开口表态。 凤凌玥似笑非笑扫了周殇一眼,再把玉佩递给骆管事:“管事,这玉佩确实是庄主亲赠,有劳管事拿着玉佩通传一声。” “好,姑娘稍等。”骆管事觉得此法最为妥当,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玉佩,推开正门进了山庄。 周殇见此,依旧不信,不屑地语气说道:“臭娘们,等庄主来,看你还能不能装下去。” 凤凌玥懒得理会。 凤云婉心里忐忑不安,把凤凌玥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大姐姐真的认识无情山庄庄主么?” 第321章 男女授受不亲 她不是不信大姐姐,只是郦城离安凌城那么远,大姐姐从未出过安凌城,怎么会认识几百里之外的人。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凤凌玥未多作解释。 “那就好。”凤云婉放下心来,拍着胸脯,并朝凤凌玥投来钦佩的目光:“婉儿从不知大姐姐这么厉害,若是婉儿能像大姐姐一样就好了。” “这个送给你。”凤凌玥从流光镯摸出一瓶防狼喷雾,演示一遍,“下次遇到坏人,掏出来对着他的眼睛喷。” 凤云婉摆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婉儿不能收。” “拿着吧,好歹咱们也算是姐妹。”凤凌玥把防狼喷雾塞到她手中。 凤云婉晶莹的水眸染上一层薄雾,紧紧捏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礼物,勾唇:“婉儿谢谢大姐姐,大姐姐对婉儿的恩情,恐怕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话音刚落,凤云婉忽然两眼 一黑,直挺挺晕倒过去,凤凌玥眼疾手快接住她。 冲着远处的马车喊话:“你们几个,来个人。” 慕星聿视若无睹。 流锦和胜银犹犹豫豫。 惊风立刻拔腿,被胜如雪拽住胳膊:“阿风哥哥,你不许去。” 又推搡着胜银:“大师兄,凤姐姐喊你,你快去。” “喊我了么?”胜银一头雾水,他分明没听到。 慕星聿笑着附和:“喊了喊了,快去快去,别让你家宗主久等。” 就这样,胜银被胜如雪和慕星聿忽悠过去。 “夫人,有何吩咐?” 凤凌玥直接把凤云婉往胜银怀里一推,“扶着她,我检查一下。” 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以及娇柔的触感,令胜银呼吸一紧,身躯紧绷,脸色通红,不敢抱着,也不敢推开,磕磕巴巴道:“夫、夫人,这、这……男女授受不亲。” “扶好。”凤凌玥 抓起凤云婉的小手切脉,发现她的身子早已被掏空,虽然骨龄不过十几岁,可内里已经半截入土。 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之前喝了不少的补药,否则早就香消玉殒了。 凤凌玥意味深长看着凤云婉,她当初嫁给楚升荣,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被折磨成这样。 诊断完,摸出一颗急救丸塞到她嘴里。 这时,洛彦淮快步走了出来,因为当初的凤一戴着面具,并未一眼认出:“哪位是凤一姑娘?” 凤凌玥闻声望去,抬步走过去,抱拳:“我便是。” “庄主,这人定是冒充的,庄主不可信她。”周殇如攀到救命稻草,抓住洛彦淮的衣摆。若他不努力揭穿这女人的身份,那他这伤算是白挨,说不定还会被庄主严惩,甚至赶出山庄。 即便这女人之前有幸结识过庄主,可庄主结识的人无数,说不定庄主早就 不记得这号人物。 所以,他一定要死死攀诬。 洛彦淮来时,已听骆管事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加上有玉佩作为信物,自然相信眼前的女子便是当初在安凌城救了自己夫人和孩子的女神医。 一脚踢开周殇:“放肆!” 周殇猛咳了几声:“咳咳咳……庄主,我说的都是真的,刚刚她不仅打了弟子们,还对夫人语出不敬,庄主……” 凤凌玥:“……” 这货空口白牙的本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静静看着骆彦淮,没有出声。 骆彦淮好歹位于上三宗之首,若是轻信这弟子一面之词,那她当初出手相救算是救错了人。 “骆泰,他是哪位长老座下弟子?”骆彦淮看着骆管事问道。 骆管事回:“庄主,他是外门弟子,叫周殇。” “周殇……”骆彦淮眸光深长的看着周殇,语气冷漠,“废了他 的武功,即日起逐出山庄,再不得踏入山庄半步。” 周殇闻言,脸色大变,语调带着颤音:“庄主,弟子说的皆是事实,还请庄主明察。” “攀诬他人,屡教不改,按照门规处置。再废掉功夫,逐出山庄。”骆彦淮声音又沉冷几分,长眉紧蹙,眉宇间尽是不虞。 周殇一听要以门规处置,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磕头求饶:“庄主,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还请庄主念在弟子是初犯的份上,饶恕弟子一命。” 其余趴在地上的弟子生怕庄主迁怒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门小厮亦是如此,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很快,骆管事带来弟子,把周殇拖进了山庄。 处理周殇后,骆彦淮冷厉的眸光落在看门小厮身上。 看门小厮一激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道:“庄主饶命……” 第322章 再遇墨临渊 骆彦淮的目光只落在小厮身上一瞬,又快速扫过地上躺着的人,最后看向骆管事,淡声吩咐:“骆泰,涉事之人,你全权处理。” “是,庄主。”骆管事垂首。 骆彦淮脸上挂起一抹温煦的微笑,并冲凤凌玥抱拳躬身:“凤姑娘,门内弟子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宽恕则个,彦淮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 “骆庄主言重了,我其实也有不妥之处。”凤凌玥抱拳回了一礼。 骆彦淮站直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凤姑娘是彦淮的恩人,之前匆匆一别,未来得及报答姑娘恩情。今日姑娘能来无情山庄,还请姑娘给彦淮一个机会,以报姑娘深恩。” “骆庄主,当初救尊夫人未曾想图任何回报。”凤凌玥笑笑,“不过……眼下确实有件事想请骆庄主帮忙。” “姑娘请说,只要彦淮能帮得上的,必定尽全力。”骆彦淮跟着抱拳。 凤凌玥指着倒在胜银怀里的凤云婉,“骆庄主,那位是我的三妹,她前来无情山庄,是为了寻亲舅舅。只是她现在身体不适,得等她醒来才能告知庄主她舅舅的姓名,若她舅舅在山庄做活,还希望庄主让他们见上一面。” “姑娘言重。”骆彦淮 看了眼凤云婉,忖度着开口,“我瞧姑娘的三妹情况还挺严重,不如姑娘带着她先进山庄住下,等她醒来,我派人去寻她的亲人,如何?” 凤凌玥想了想,还是拒了。 骆彦淮继续说:“马上就是英雄大会,参加大会的门派众多,姑娘现在去寻客栈落脚,恐怕不好找。天马上就要黑了,姑娘就别推拒了,我夫人若是知道凤姑娘光临山庄,一定很高兴。” 凤凌玥又认真想了想,最后在骆彦淮再三邀请下,同意住进山庄。 “骆庄主盛情,我恭敬不如从命,接下来叨扰骆庄主。” “姑娘客气,请。” 凤凌玥勾唇,扭头看着远处的马车,招手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慕星聿等人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凤凌玥一一向骆彦淮介绍着几人的身份:“这两位,是七星宗宗门弟子,胜如雪,胜银。这三位,是我的贴身侍卫,流锦,慕星聿,惊风。” 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人有点多,给骆庄主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骆彦淮见凤凌玥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失笑一声。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奇女子,不仅医术精湛,容貌倾城,性格也很讨喜,还能得到 胜谷丙的认可,成为新任七星宗宗主。想来,今年的英雄大会有热闹可瞧。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 进了山庄,骆彦淮亲自带着凤凌玥等人去了山庄最僻静的一座院子,沁雅轩。 院子的环境如院名一样,静雅闲适。 进院先是一个超大花园,培植了不少鲜花,风一吹,扑鼻清香。 放眼望去,琉璃青瓦、亭台楼阁、假山小榭,应有尽有,跟七星宗的飞鹰山庄差不多。 骆彦淮送几人到后院,“凤姑娘,这个院子虽偏僻,但最安静,不知凤姑娘可喜欢?” “环境优美,很好。劳骆庄主费心。”凤凌玥笑着点头。 “姑娘舟车劳顿,我便不打扰你们休息。” “庄主请便。” 骆彦淮走后,凤凌玥让慕星聿等人按照喜好选了房间。 胜银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动了动抱着凤云婉的手臂:“夫人,这位姑娘怎么办?” 凤凌玥见胜银脸色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心知他是害羞了,伸出胳膊:“给我吧。” 宗主身材这么瘦小,肯定抱不动。 “夫人,还是我来吧。”胜银犹豫一刹,“不知这位姑娘要住在哪个房间?” 凤凌玥收回手,带他去 了主屋的隔壁房间。 安置好凤云婉,便回了主屋休息,躺在床上,想着与她分别一月的男人。 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也在想自己,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写信寄回王府,有没有遇到危险…… 想着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骆管事亲自来请凤凌玥一行人去山庄膳厅用膳,她原想拒绝,可听骆管事说,这顿饭是骆彦淮特意为她接风洗尘。 除了凤云婉,其他人都跟着去了。 到正厅,骆彦淮夫妇立刻起身相迎。 陆雪宁十分热情地走向凤凌玥,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凤姑娘,之前得你相救,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你,这次在郦城遇到姑娘,终于有机会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夫人言重。”凤凌玥笑着。 骆彦淮招待其他人入座。 慕星聿像是有社交牛B症,刚坐下就与骆彦淮唠了起来。 胜如雪比慕星聿稍微好一点,就是少女情窦初开,灼热的目光盯得惊风浑身不舒服。 胜银和流锦性格沉闷,默不作声。 凤凌玥发现骆彦淮身侧还有一个空位,心猜,或许还有其他客人。 正想着呢,门外进来一年轻公子,着一袭红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 容貌邪魅,五官俊朗。 刚踏入膳厅,目光落在凤凌玥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意想不到:“是你?” 凤凌玥眼底的讶异也一闪而逝,明显没想到在无情山庄能碰到墨临渊。 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很。 惊风发现墨临渊的眼神始终落在自家王妃身上,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剑,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墨临渊。 主子不在身边,他绝不能让任何不怀好意的男人接近王妃。 胜如雪陡然感受到惊风的敌意和杀气,打量着墨临渊的同时,不解地蹙眉,阿风哥哥对红衣男人那么大的敌意,难不成是他的仇家? 骆彦淮与陆雪宁诧异对视一眼,随即起身:“临渊,你与这位凤姑娘认识?” “何止是认识……”他与她,渊源颇深。墨临渊意味深长地笑着,快步走到骆彦淮身边坐下,“楚、凤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凤凌玥礼貌一笑:“确实好巧。” “原来凤姑娘与墨公子是旧识。”陆雪宁感觉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赶忙圆场,“既然大家相识,也省得互相介绍,大家先用膳吧。” 拿起凤凌玥手边的筷子递给她:“凤姑娘,尝尝我的手艺。” “好。”凤凌玥接过筷子。 第323章 如果……你会不会选择嫁给我 膳后,送凤凌玥等人离开膳厅,洛彦淮赶忙回到桌边,八卦的语气问道:“临渊,那位凤姑娘,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吧?” “算是。”墨临渊唇角的笑容早已收敛,眉宇间蔓延出一丝出愁色,拈起酒壶斟满酒,举杯一饮而尽。 “什么叫算是?”瞧出墨临渊心情不爽,骆彦淮拿起酒壶为他再续一杯,“你的心意没告诉她,还是她拒绝了你的心意?” 因为墨临渊与骆彦淮是生死之交,陆雪宁亦认识他很多年,直言不讳说道:“淮哥哥,我猜,定是凤姑娘拒绝了临渊的心意。” 墨临渊再次举杯,没说话。 若单纯是她拒绝了自己的心意那倒好办,可惜后路全被堵死,他总不可能为了得到她,杀了她心爱的男人。 骆彦淮眼神示意陆雪宁离席。 陆雪宁意会后,起身离开。 骆彦淮替墨临渊续满杯, 又兀自斟了杯酒,碰杯后,饮尽:“临渊,你以前从不为女人发愁,人家姑娘才拒绝你一次,你就借酒消愁,这可不像骆彦淮认识的墨临渊。当初我追阿宁的时候,可是被她拒之门外无数次。只要你一片真心,那姑娘会被你打动的。” “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墨临渊微微摇头,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酒杯边沿。 这句话,骆彦淮十分赞同,微微点头:“凤姑娘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可临渊你也不差,家世样貌,才学武功皆出色,只不过,你现在萎萎不振,不主动些,怎么把人家姑娘追到手。” 墨临渊举起酒杯,复杂的眸光落在其上,只是轻笑了两声,没有接骆彦淮的话。 是啊,相较于漓王楚元漓,他的家世样貌,才学武功,也是能与楚元漓比上一比的。 可他有一点比不过楚元漓,那便是楚元漓先 遇到了她,先得到了她的心。 凤凌玥回到沁雅轩,照例在院子里消食练功。 话痨子慕星聿一脸八卦的凑了上来,嬉皮笑脸道:“你这女人好生厉害,不仅收了楚元漓,惹了萧世子,现在又一个男人对你念念不忘。我觉得我母亲说的一句话很对,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不能靠近。” “我也觉得你母亲说的有理,只不过,说得还不够具体。”凤凌玥压下想暴揍慕星聿一顿的冲动,似笑非笑凝注着他,“越是长得漂亮,又能力超群的女人,越不能靠近,一旦靠近,非死即伤。你的明白?” 慕星聿翻了个大白眼:“阁主大人所言极是,像阁主大人这样年轻貌美又手段毒辣的女人,靠近不得,更惹不得……” “你真是长了张好嘴!”凤凌玥冷眸一扫。 “凤姐姐……”这时,胜如雪气喘吁吁跑到凤凌玥 跟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前院,“凤姐姐,那个男人找你来了,要不要让阿风哥哥把他赶走啊。” 吃饭的时候,她以为那个男人跟阿风哥哥有仇。 刚刚她特意问了阿风哥哥,那个男人是想抢姐夫的位置。 明知凤姐姐心里只有姐夫,还来破坏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即便长得俊俏,也是个坏男人。 “我自己去。”凤凌玥朝外院走。 之前见墨临渊,他虽身负内伤,但从那强悍可怖的内力来看,身手定然不差。 惊风是楚元漓的人,按照他的脾气,与墨临渊对上,必然会打起来。 前院,墨临渊左手一酒壶,右手一酒杯,俊脸泛着两朵淡红,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看上去像是喝多了。 见此,凤凌玥心觉他是喝醉了,并非来找麻烦,当即转身回后院。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墨临渊的声音:“楚姑娘 ,站住!” 凤凌玥没理会,加快脚步离开。 墨临渊一步三晃跟上,发现离她越来越远,忍不住喊道:“凤凌玥!” 凤凌玥顿住脚步。 见她停下,墨临渊加速走到她面前,俯身凑近她:“凤凌玥,如果……与你有婚约的是我,你会不会选择嫁给我,而不是楚元漓?” 男人温热的气息裹着浓烈的酒香,尽数喷洒在凤凌玥脸颊上。 她感到不适,皱了皱眉,并朝后一退,冷漠的美眸没有半分情愫:“墨临渊,这世上没有如果。即便有,我也不会因为一纸婚约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上次我跟你说的很清楚,希望你不要强行闯入我的世界,不要试图破坏我的感情。” 为什么古人都如此执着?先是萧澈,后是墨临渊。 分明知道她已成亲,还非得死乞白赖凑上来,搞得她好像一个红颜祸水大渣女,真是气人! 第324章 想请姑娘吃顿饭,还请姑娘赏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墨临渊往前跨了一小步,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已经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自嘲着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当初,知道自己莫名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有了婚约,他是抗拒的。 后,他得知那女人早在十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是喜悦的。 因为他不必为墨家的荣光与前程,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然而,在落樱山庄弗见到凤凌玥的第一眼,他原来坚定的一切似乎很快被推翻。 他可是墨临渊,是那个从不屑于与家族利益牵扯的墨临渊啊,想想真是可笑…… 凤凌玥不知道婚约,不知道墨临渊心中所思,冷厉的威胁道:“墨临渊,你这种行为我很讨厌,要是再纠缠我,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对你不客气了。” 墨临渊站直身子,兀自喝起酒来。 凤凌 玥走了。 良久,他才缓缓转身,盯着那抹白色的小身影,若有所思。 女人,只是个女人而已,他身边从不缺女人。 可,她与其他女人不一样,其他女人对他永远是投怀送抱,想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她却一次次警告他,让他离她远远的。 原以为纪兮若的事,他已经下定决心远离她。再次相遇,那股抓心挠肝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想不通,墨临渊,怎么就比不上楚元漓,比楚元漓差在哪? 对此毫不知情的凤凌玥也没心思练武,直接回了寝房休息。 翌日,离英雄大会还有三日。 凤云婉醒了之后,骆彦淮立刻让骆管事带凤云婉去见单强。 “凤姐姐,婉儿姐姐的事解决了,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吧?”胜如雪热情地挽着凤凌玥的胳膊,拉着她往院外走,“我听说郦城有不少小吃,还有不少其他地方没有的新鲜 玩意儿。” “好,让阿风一起吧。” 凤凌玥话音刚落,慕星聿先惊风一步凑了上来:“我也要去。” “女孩子逛街,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付钱么?”凤凌玥浅浅一笑,眼底染上狡黠之色。 慕星聿:“……” 这女人,时时刻刻都想占他便宜。 “可以,今天我请客。”反正他慕星聿从不缺钱。 惊风不想去,可王妃之命违逆不得,何况此次出门,主子交代要贴身保护王妃。 离开之前,凤凌玥顺嘴问了流锦和胜银,两人皆不感兴趣,于是只带着慕星聿等三人出了山庄。 郦城的大街与安凌城一样热闹,街上行人不断,熙熙攘攘人群中,有坐轿的、挑担的、叫卖的,还有耍杂的。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茶楼、当铺、酒馆、青楼…… 凤凌玥很快就融入了热闹的街景中。 不多时,与胜如雪买了不少东西 ,惊风和慕星聿的手上、肩上、脖子上挂满了包裹。 慕星聿十分后悔当跟屁虫,苦哈哈道:“两位祖宗,你们能不能不买这些用不到的垃XX意儿?”浪费钱不说,他的风流倜傥形象现在荡然无存。 被cue到的两位祖宗充耳不闻,优哉游哉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胜如雪指着不远处的酒楼:“凤姐姐,据说那家醉仙楼的菜很好吃,咱们去尝尝吧?” 凤凌玥的注意力被酒楼对面二楼窗户边的一个男人吸引,只能看到半边背影,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当她要上前细看,那人起身离开了。 “凤姐姐?”胜如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凤姐姐在看什么?” 凤凌玥收回目光:“没什么,正好到了饭点,咱们去醉仙楼吃饭。” 一行人进了醉仙楼,在一楼东南角找了个空位坐下。 慕星聿赶忙丢下身上的东西 ,招呼来店小二。 “大哥大哥,他们是上次杀了我们许多弟兄的人。”不远处,一张八仙桌上的一彪形大汉,指着凤凌玥等人说道。 朱正浩顺着大汉的手势看去,目光立时被朱唇粉面的凤凌玥吸引,眼神逐渐迷离,眼底难以掩饰的淫秽之色愈发浓郁。 摸着胡须笑道:“那小美人长得果真不赖,朱三,你去把她请过来。记得,对人家客气点。” 大汉朱三先是一愣,而后看到自家大哥的神色,立刻会意:“好的大哥,我这就去。” 凤凌玥等人刚点好菜,就见一彪形大汉挎着刀走来,她认得这大汉,是赤峰帮的人。 余光快速扫了眼店内用餐的人,发现副帮主朱正浩也在,还有十来个手下。 朱三走到凤凌玥跟前,客客气气抱拳行礼:“这位姑娘,我是赤峰帮的人,我们副帮主呢,想请姑娘吃顿饭,还请姑娘赏脸。” 第325章 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朱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凤凌玥,令慕星聿和惊风均感不适。 见两人有要动手的意思,凤凌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复看向贼眉鼠眼的朱三,“我若不呢?” 声音虽轻,当中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姑娘,我是赤峰帮的人。”朱三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音量也提高几分,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姑娘能陪我们副帮主吃饭,那是姑娘的福气。姑娘请吧,别让我们副帮主久等。” 言外之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请我家阁主大人吃饭?呵!”慕星聿讥诮一笑,“什么狗屁副帮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三脸色骤变,黑压压的视线落在慕星聿脸上,“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言辱我们副帮主!” 慕星聿蹭地站起来,一双愤怒的长眸半眯,好似两把利刃,嗓音卷着浓郁的杀意:“不想死,滚远些。” 因为朱三身量矮小,在身形欣长的慕星聿面前,后者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完全压朱三一头。 朱三向后倒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子,旋即又拿出气势,看着凤凌玥抬高 声音道:“姑娘,惹我们赤峰帮没好下场,我奉劝你乖乖跟我过去,否则,你们几个……” 指着桌上的人:“今日别想活着走出醉仙楼。”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周遭吃饭人的注意力,看戏群众大都是五湖四海的江湖人,于赤峰帮的恶名人人耳闻。 “瞧他们几个都是生面孔,怕是刚出来闯荡江湖,没听过赤峰帮名号。” “赤峰帮行凶作恶多年,好久没见到敢当面惹赤峰帮的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惹上赤峰帮了,真是可惜。” “师兄,别看戏了,赶紧吃饭,吃完赶紧走,省得待会要是打起来伤及我们。” “……” 除了议论的人,更有甚者,调侃起凤凌玥:“小美人儿,如果打不过,喊一声‘好哥哥’,我帮你教训他们。” 有了第一个调侃之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起哄,引得围观群众哄堂大笑。 朱正浩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微微侧身,一只脚搭在凳子上,胳膊肘抵在桌上,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盯着凤凌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兴奋的猥琐之色。 凤凌玥丝毫没被朱三的话 威胁到,更是无视其他人的调侃之言,伸手扯了一下慕星聿的衣袖,语气云淡风轻:“咱们是来吃饭的,别跟狗一般见识。” “你这都能忍?”慕星聿不解地皱眉。 凤凌玥冷漠慵淡的美眸扫了朱三一眼,最后落在不远处朱正浩的脸上,问道:“朱副帮主是真心想请我吃饭?” 说话间,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这一笑,差点把朱正浩的心都融化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勾人心魄的小美人儿揉进怀里。 “自然,不知姑娘肯不肯赏脸?” 凤凌玥眉梢微挑,故作认真思索了一番,才轻启薄唇:“两日后便是英雄大会,若是朱副帮主能在大会上赢了我,我请朱副帮主吃饭,如何?” 话音落,围观的人面面相觑,再次哗然。 “哈哈哈……”凤凌玥的话像是戳到朱正浩的笑穴,他忍不住长笑了好几声,指腹摩挲着胡渣,语气轻佻,“美人儿不愧是美人儿,想法真是与众不同,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那……”凤凌玥的目光扫向朱三。 朱正浩朝朱三挥手:“朱三,回来,不要打扰美人儿吃饭。 ” 等朱三离开,惊风和胜如雪都用着慕星聿同款不解的眼神看着凤凌玥。 尤其是惊风,在他眼中,王妃是十分果决之人,绝不会给欺负自己的人任何还手的机会。 可今日赤峰帮的人欺负上门,却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不理解。 凤凌玥拈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清淡的解释:“赤峰帮的人虽然可恶,但现在不是与他们硬碰硬的时候,现在动手,是主动结仇怨,而英雄大会上不同。 据我所知,英雄大会的擂台上,只论武学高低,不论生死,咱们光明正大动手,又不留诟病。再说,店里大都是参加英雄大会的人,能低调就低调一点吧。” “大会我连比试的资格都没有。”慕星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拾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面前的酒杯,语气幽怨得像个小怨妇,“只能干看着,多无聊啊。” “你可以以其他身份参加。”凤凌玥虽没主动去查慕星聿的身份,但她心知他的身份必没那么简单,是哪个门派传人也说不一定。 闻言,慕星聿眸光复杂地眯了眯,想起自己那个杀千刀的父亲心里就憋着一口怨气,但转瞬 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阁主大人不是说笑嘛,我吃了你的蛊,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凤凌玥:“……” ** 两日后,英雄大会。 各自吃过早膳,凤凌玥带着胜银等人前往英雄大会会场,发现少了一个人,问流锦:“慕星聿呢?他不去么?” “主子,属下不知。今晨起来,便没看到他,想必早早出了门。”流锦摇头。 “算了,不管他,咱们出发。” 四人走到无情山庄前院,正好碰到骆彦淮和墨临渊。 骆彦淮温煦地笑着:“凤姑娘,会场离无情山庄比较远,不如结伴而行?” 凤凌玥想了想,反正他们是坐自己的马车,与对方只是顺路,就没拒绝骆彦淮的盛情。 英雄大会的举办地点,在郦城北郊的紫薇山庄,是历代江湖令主居住的园子。 山庄僻静,四周绿水环绕,背靠高耸入云的紫薇山,绝崖峭壁之上,一条倾泻千里的悬泉飞瀑,约十丈宽,整座瀑布雄伟壮观,声势如万马奔腾,撼天动地。 凤凌玥第一次亲见,脑海中猛然浮出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第326章 朱正浩的调侃 凤凌玥等人抵达紫薇山庄,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下了马车,远远就能瞧见山庄之后的巨瀑,并能清晰听到轰轰隆隆的喷溅声,似千军呐喊。 “这地方相当不错。”凤凌玥不禁赞叹。 胜银笑着介绍:“这紫薇山庄,我之前随师父来过许多次,听师父说,紫薇山上的风景天下独绝。” 又指着瀑布之巅:“我还听说,江湖令主就住在那瀑布之后,可要攀上那山巅,约百丈高,需要极高的轻功,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噢?”凤凌玥饶有兴致地挑眉,那山巅,不就是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的隐居之地么,“等英雄大会结束,咱们必要去攀一攀那百丈崖。” 入紫薇山庄,需要英雄大会请帖才能进入,且不论门派高低大小,都必须经紫薇山庄弟子排队检验。 胜银指着百余米的队伍:“宗主,来的人越来越多,咱们赶紧去排队吧。” “还 要排队啊?”凤凌玥顺着胜银的手势看去,就见山庄门口乌泱泱都是人,且全部秩序良好地排队。 骆彦淮听到这话,不免笑了一声:“凤姑娘有所不知,这排队的规矩,是现江湖令主在二十多年前定下的,来参加大会的,无论门派,地位高低,都得排队,若有谁插队闹事,将永远没有参加大会的资格。” 凤凌玥点头赞同,“一视同仁,这规矩很好。”更说明了江湖领主的威望。 话毕,赶紧拉着胜如雪快步走到队伍末端。 好巧不巧,迎面碰到赤峰帮的人。 这次,为首的是一个腰挎双板斧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手提大刀的朱正浩以及一众弟子,观其样貌,与朱正浩五分相似,不难猜出他是赤峰帮帮主朱正雄。 朱正雄兄弟俩,目光一下子被一袭束袖紫裙的凤凌玥吸引。 骆彦淮瞧二人眼神不善,笑着抱拳:“朱帮主,别来无恙。” 墨临渊也发现那两兄弟直勾勾盯着凤凌玥,高大的身形一闪,挡在她跟前。 凤凌玥看穿墨临渊的意图,心里虽排斥,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胜如雪、惊风、流锦接上队伍。 等朱正雄和骆彦淮寒暄一番之后,两群人接上队伍。 “骆门主,不知那位小美人跟无情山庄有何关系?”朱正浩瞥了凤凌玥一眼,用戏谑的声音道,“据朱某人所知,骆门主的夫人可没有这位小美人年轻貌美,难不成是骆门主新得的小妾,特意带她来见见世面?” 墨临渊双手握拳,作势上前教训朱正浩,被骆彦淮拦下,言笑晏晏:“朱副帮主说话可要负责任,若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恐怕今日没好果子吃。” “哈哈哈……”朱正浩眼底的玩味更深,大笑起来,“骆门主不提,我差点忘了。美人儿,两日前的醉仙楼之约,美人儿没忘记吧?” 墨临渊意味深 长地看向凤凌玥,若有所思。 凤凌玥闻声回头,眉梢微微挑起,语调慵淡,漫不经心的说:“当然没忘。不知朱副帮主今日可带够了金疮药?” “你、”朱正浩一噎,被气得脸上染上一抹乌青,“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过奖过奖。”凤凌玥抱拳拜了拜。 朱正雄眸子半眯,危险奸诈的气息越聚越浓:“小美人,你既不是无情山庄的人,不知师从何处?英雄大会比试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至少是门派长老或长老以上身份的人。” “我怎么把这茬子的事给忘了。”朱正浩立时反应过来,紧了紧手中的大刀,欲要动手,“小美人,你不是诓我的吧?若是没资格参加大会比试,不如咱们就此比试一场?” 凤凌玥用冰冷的眼神,淡定的望着朱正雄和朱正浩:“急什么,离比试开场不过一个时辰,朱帮主和朱副帮 主就这般等不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话落,看到年琮、胜潘素、温翼、仇烟四人正朝着队伍走来,见年琮有上前相识的意思,微微摇头示意。 年琮顿住脚步,跟其余三人说了一句,便自觉排到最末尾。 “哪里的话,一个时辰我还是等得起的。”朱正浩轻蔑一笑,心想,只待他上场,第一个挑战的必须是她,若她是戏耍自己,他一定狠狠干死她,让她知道惹谁都行,绝不能惹他朱正浩。 朱正雄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脑子里已经构了个完美计划,待大会结束,一定把那小美人儿掳回帮里,做他的帮主夫人。 一炷香后,凤凌玥等人顺利进了紫薇山庄。 进去后,有山庄弟子引路。 庄子很大,比漓王府大个好几倍,走到比试会场,足足花了两刻钟。 引路弟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英雄,这便是比试场地,你们可自行选择座位。” 第327章 看他,只能看他…… 凤凌玥特意找了个存在感不强的位置坐下。 少时,整个会场几乎满座。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乾天殿的人竟然也来了,真是见了鬼了。” 乾天殿?那不是当初废掉曲妙烟等人的组织么?凤凌玥猛然抬头,就见一位墨袍男人独自进了会场。 他的身量欣长挺拔,长得亦俊逸非凡,五官精致,鬓若刀裁,眉似墨画,鼻正唇薄。 三千青丝懒散束起,连跟玉簪都没戴。但,恰恰是这副出尘脱俗的姿态,配上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即便眉宇间散发着冷意和疏离之色,也让会场不少女子痴迷起来。 “那就是乾天殿殿主离容么?他长得好俊啊。” “一直听说离容殿主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在场其他男人,怕是也只有骆门主能跟他相提并论。” “谁说的,你们没瞧见骆门主旁边那位红衣 公主吗,我倒觉得他更好看。” 胜如雪看到离容的那一刻,也激动地抓着凤凌玥的胳膊赞道:“凤姐姐,快看快看,那离容殿主好好看,跟姐夫一样好看。” “靠!”凤凌玥并未被他的容貌吸引,目光反而落在他负在身后的左手手指上,同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胜如雪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凤凌玥。 “凤姐姐,怎么了?” 那墨袍男人虽易了容,可一个人的骨骼轮廓和习惯动作很难改变,别人认不出楚元漓,凤凌玥却是很快认出了自家男人。 当初,她以为曲妙烟的事与楚元漓无半点关系,没承想,他给自己披了个马甲,还脸不红心不跳地不承认是他做的,大骗子! 扭头看向惊风,指着场上的楚元漓:“那个男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惊风脸微愣一下,摇头否认,“夫人怎么忽然问属 下这个问题?” 难道主子的身份被王妃识破了? 凤凌玥啧了两下嘴,没说什么。既然楚元漓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乾天殿殿主离容,那她装作不知道吧。 楚元漓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位置好巧不巧在凤凌玥对面,虽然距离不下十丈,但某女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后者明显感受到某女的灼热目光,浑身不适,眼底还有一丝心虚掠过。 轻拈起跟前的一杯清酒饮尽,放下酒杯之际,瞟了凤凌玥一眼,矜贵俊逸的面容冷鸷无情,神毫无波动,没有任何异样情愫。 凤凌玥故意撩起红唇,冲他点头微笑,还俏皮地眨巴了一下右眼,暗送给对方一个wink。 “……!” 楚元漓先是一怔,而后想到什么,俊颜立刻沉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 玥儿识破了他的身份? 这张人皮面具可是凤玉 珩亲手做的,就连千流都分辨不出,玥儿不可能识破。 那她跟自己暗送秋波是为何? 见他这张脸好看,忍不住撩拨? 背着他来参加英雄大会也就罢了,竟还在会场光明正大撩拨除他之外的男人,真是翅膀硬了欠收拾。 想着想着,某男人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紧蹙在一起,显得面色凝重,还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酸楚之色。 凤凌玥从某个小醋精的小表情中看穿他已醋意翻腾,笑容一敛,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骆彦淮的脸上,便没再离开。 楚元漓发现自家媳妇儿撩拨完离容,又直勾勾盯上无极门门主骆彦淮,眼神愈发冰冷诡谲,嗅黑的星眸怒意滔天,好似要喷出熊熊火苗,袖中的双手也不由捏成拳头,恨不得立刻去把某个不听话的女人扛回家狠狠收拾。 想到今日来还有重要的事,深 深吸了口凉气,压下胸腔里快要迸发而出的汹涌情绪。 旋即,愤愤拿起酒壶郁闷地灌起酒来。 那骆彦淮年纪不小,身材干干巴巴,还满脸胡渣,哪有他好看,玥儿这眼光越发的差。 天天对着他这张脸,已经看腻了么?就算看腻了,他现在顶着离容的脸,难道不比骆彦淮好看百倍千倍? 死丫头,看他,只能看他…… 凤凌玥若是知道自家男人吃醋的小心思,一定会笑得花枝乱颤。 没一会儿,一壶酒被楚元漓咕噜咕噜喝得一滴不剩。 就在他把酒壶重重放在桌上时,身侧忽然冒出一个着粉衫、妆容艳丽的女子,娇滴甜美的声音道:“离容殿主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么?我是明月宫弟子逐月,不知逐月有没有这个荣幸,为殿主斟酒解愁?” 楚元漓慢慢抬起头,侧目,森寒的眸光凝视着说话的女子。 第328章 离容殿主VS无心宫主 楚元漓慢慢抬起头,侧目,森寒的眸光凝视着说话的女子。 片刻,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的声音稍稍有点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以至于连对面的凤凌玥也听到了,忍不住看向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一年轻女子捂着嘴巴哭唧唧的跑开。 “凤姐姐,那离容殿主好凶啊,把那位姑娘都吓哭了。”胜如雪撇着嘴吐槽,“还是阿风哥哥脾气好。” 被突然夸赞的惊风:“?” 他脾气很好么? 好像是比主子脾气好许多…… 凤凌玥无奈扶额:“是,你家阿风哥哥的脾气最好。” 复看着惊风,语气揶揄:“阿风,你说是不是?” “夫人谬赞。”惊风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垂。 凤凌玥:“……” 就在这时,会场中央、三丈高的比试台上,飞身而下一位着深蓝长衫的男人,年约三十,却与近三十的楚元漓样貌差异很大,他面容老成,颌下有一圈明显的胡渣,虎背熊腰的长相。 他,便是江湖令主的嫡传弟子,袁平。 上台后,袁平吧啦吧啦说了一大段客套的开场白,又详细介绍了此次英雄大会的比试规则。 到场的,一共二十七个门派,每派至少 出一位上台挑战,上台挑战顺序以抓阄论定,必须打败三个对手才能进入下轮比试,若挑战者或者被挑战者有一场被打下比试擂台,则淘汰。 简而言之,先上场的人优势更大,可选的对手可能性更多。但最终能赢得与江湖令主比试机会的,依旧要靠实力。 凤凌玥派胜银上抬抓阄,没承想,他好巧不巧抓了最后一个号码牌。 看到号码的瞬间,凤凌玥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胜银,你这运气也是逆了天了。我谢谢你哈。” 七星宗易主之事,想来江湖上很早就传开。 若是他们非要挑战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她估计累得够呛。 胜银有些尴尬:“宗主,我……那个……” “没事没事。”凤凌玥摆摆手,继而拍着胸脯,“你家宗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大不了输了就输了。而且,上场的还有年长老不是嘛。” 见胜银还呆愣在原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马上比试就开始了,坐下看戏。” “是,宗主。”胜银垂首,并落座。 “也不知道谁抽到了第一。”凤凌玥的话刚落地,对面的男人缓缓起身,然后飞身一跃,衣袂飘飘落在十几米开外的比试台上。 乾天殿虽在江湖上 名声很大,可殿主离容却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此次英雄大会,更是第一次参加。 在场除凤凌玥,无人知晓他的武功路数和高低。 楚元漓如星辰的眉目快速扫过在场所有人,部分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谁会成为他的对手,半晌后却见男人轻启薄唇:“不知哪位愿意上台挑战?”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与楚元漓平日的沉冷磁性不同,刻意伪装过,却丝毫不影响那与生俱来的威严。 全场沉默片刻后,恰好有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是无极门门主骆彦淮,一个是明月宫宫主无心,最后一位…… 差点令凤凌玥吐血。 她万万没想到,年琮会主动上台挑战自家男人,虽然他现在披着马甲。 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骆彦淮、无心和年琮跃身上台。 楚元漓冷厉锋锐的眸光落在骆彦淮脸上,眼底闪着一抹敌意。 长得一般,甚至连他离容这副面皮都比不上,刚刚媳妇儿还一直盯着他,连眼都眨一下,骆彦淮有那么大魅力么…… 越想越气…… 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眼底迸发的杀气,骆彦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无情山庄向来不惹事端,与乾天殿不说有深仇大很,连瓜葛都没有,为何离容对 自己敌意这么深? “骆门主先来。”楚元漓浓眉一拧,再启唇。 骆彦淮带着满腹狐疑,客气地冲无心和年琮抱拳躬身:“骆某第一个献丑了。” 无心、年琮微微点头,退到比武台边缘。 楚元漓和骆彦淮皆擅长剑术。 长剑出鞘,剑气四溢…… 骆彦淮的无极门位于上三宗之首,他的剑术在江湖上排名前三。 与楚元漓比试切磋,若是放在平日或许不相上下,可此时此刻的楚元漓,好似一头发怒的雄狮,醋意翻涌,杀气倾泻。 不到半柱香功夫,骆彦淮被楚元漓逼得退至比武台边缘,正当后者的软剑即将刺入骆彦淮心口之际,凤凌玥拍手叫好:“离容殿主剑术超群,妙哉妙哉。” 听到自家女人的嗓音,楚元漓心中一虚,收回软剑,只利用掌风把骆彦淮扫下比武台。 幸而墨临渊及时接住,不然骆彦淮得实打实摔在台下。 稳住身形后,骆彦淮出于礼貌,抱拳:“多谢殿主手下留情,骆某甘拜下风。” 楚元漓没理会,反而冷冷扫了眼角落里的凤凌玥,心里憋屈至极。 骆彦淮回到座位上,也意味深长看向凤凌玥,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出声,他必命丧离容之手。 只是、这凤 姑娘和离容,是旧相识? 台上,离容殿主VS无心宫主。 无心擅魅惑之术,凤凌玥是知道的,两人缠斗之际,她神色略显紧张,下意识抓住胜如雪的小手,小声喃喃:“据说那明月宫宫主擅媚术,一旦被她魅惑,便只能任对方宰割。” “凤姐姐,媚术是什么武功?”胜如雪武学知识浅薄,这明显超出她的认知,皱眉问道。 “呃……”凤凌玥的心思都在楚元漓身上,含糊其词:“这个怎么说呢……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得空再告诉你。” 她虽不知媚术如何学成,亦不知如何施展,但无心那勾魂夺魄的魅惑眼神,她精准捕捉到了。 一旁,胜如雪明显感受到抓住自己的小手力道越发得大,吃疼地扯了扯嘴角,“凤姐姐,你怎么这么紧张?我的手快被你捏断了。” 可凤凌玥似是没听见,目光紧紧锁在比武台那一袭墨袍的男人脸上。 楚元漓若是中了对方的媚术,说明他的意志力还不够坚定! 若是真中了招,他在台上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比如与对方搂搂抱抱,当众示爱神马的…… 楚元漓,要是敢当着老娘的面抱其他女人,与其他女人示爱,你就死定了! 第329章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你们说,离容殿主对上无心宫主的媚术,能撑几个回合?” “去年,骆门主与无心宫主最后的对决,以骆门主战败。像骆门主这般痴情男儿郎都抵不住无心宫主的媚术,我看离容撑不了多久。” “是啊,这天底下,怕也只有江湖令主的清心咒才能制衡无心宫主的媚术。” “……” 凤凌玥听到耳畔传来的议论声,紧张得站了起来,双手不由握拳,一瞬不瞬盯着楚元漓。 可台上,无心的眼底却掠过一抹不可思议,她的媚术已施展到第九层,比去年这个时候要精进了三层,竟对离容半分效果都没有。 这个男人过于无情了些,好像根本没有人的情感,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只有睥睨天下的沉冷。 无心不免怀疑自己。 也正是这小小的分心,让她再无下手的机会。等回神,已被对方凌厉的掌风挥 下比武台。 凤凌玥漂亮的云眸亮了起来,紧张的情绪亦得到疏解,勾了勾唇。 楚傲娇果然没让她失望。 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楚元漓下意识扭头看向凤凌玥,见她正拉着旁边的女子说话,根本没再看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第三场与年琮的比试,毫无疑问也是楚元漓赢了。 年琮自责地瞥了眼凤凌玥,叹了口老气之后,灰溜溜下场。 当袁平宣布比试结果后,楚元漓毫无表情飞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目标是江湖令主,于比试根本没兴致,接下来的几场连看都没看,兀自喝起酒来。 赤峰帮是第四个上场的,先上场的是副帮主朱正浩,上台之后,他一副必胜的神色看向凤凌玥,语调油腻轻佻:“小美人儿,醉仙楼之约,是时候兑现了。” “谁啊?哪个美人?” “朱副帮主,在 场这么多美人儿,,你说的是哪个小美人儿?” 有人一头雾水,不禁高声问道。 朱正浩抬手指着凤凌玥。 因为她的位置比较偏,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刚刚楚元漓与骆彦淮比试的那场,她虽然拍手叫好了,可周围的人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某个门派没见过世面的女弟子。 众人顺着朱正浩的目光看去,齐齐露出狐疑的目光。 “历年英雄大会上都没见过这位姑娘,她应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吧。朱副帮主,弟子没资格上比武台,你是不是搞错了?”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比无心宫主还要美上几分。” “姑娘,你师从何派?能不能交个朋友?” 议论声越来越大,众人对凤凌玥的身份也越发感兴趣。 楚元漓放下酒壶,掀眸看着对面的媳妇儿,她什么时候惹上赤峰帮的人了?醉仙楼 之约又是什么? 复斜睨着比武台上的朱正浩,发现那人正用着恶心至极的眼神盯着他的女人,眸底寒光一闪,大有一副要上台把朱正浩弄死的冲动。 这时,议论声中忽然冒出一句,“朱副帮主点名要挑战那位姑娘,她不会就是七星宗那位神秘的新宗主吧?” “不可能!那么好看的小美人儿,一看就不会拳脚功夫,怎么可能是七星宗宗主。” “怎么不可能,人不可貌相。” “是不是七星宗宗主,问问七星宗宗门长老不就知道了。” “年长老?” 未及年琮开口,凤凌玥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起身走向比武台,潇洒抱拳:“各位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凤某人,正是七星宗新任宗主。” 众人看向年琮等人,观他们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可见她确确实实是七星宗宗主。 朱正浩亦没料到,但即 便凤凌玥是七星宗宗主又如何,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是以上了比武台,也不可能打败他。 “小美人儿原来是七星宗宗主,朱某还真是没想到。” 凤凌玥缓缓转身,轻哼一声:“朱副帮主,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一个稍稍有些姿色的小丫头片子而已,哪会有什么真本事,说不定与仙逝的胜宗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有人震惊,就有人阴阳怪气,“说不定啊,是胜宗主在外生的私生女。胜宗主的死,本就离奇,说不定也是她害死的。” 凤凌玥美眸一凛,如刀刃的眸光射向那人:“在做都是英雄豪杰,怎就你的嘴巴不干不净,如果不想要舌头,大可告诉凤某人,凤某人亲自帮你拔了它。” “你横……”那人刚开口,喉间多了一根索魂钉,两眼一翻,绝命当场。 第330章 打一副镣铐,将她锁在篱落苑 索魂钉,在座谁不认识,那可是江湖令主的独门暗器。 凤凌玥不知道是江湖令主出的手,以为是楚元漓,心里暗暗为自家男人加分。 看到令主出手,朱正浩赶紧收敛了调侃的心思,催促道:“凤宗主,别磨蹭了,上台吧。” 凤凌玥仰着脖子望着三丈高的比武台,有些为难地皱起秀眉,十米虽不算高,可她不会轻功,这擂台又光溜溜一片…… “凤宗主,犹豫什么?”朱正浩见她踌躇半晌无作为,忍不住问道,方又想到什么,语气讥诮起来,“凤宗主不会是上不来台吧?” 此话落地,立刻传来众人的窃笑和议论。 凤凌玥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正当楚元漓和墨临渊不约而同起身之际,她扭头看向惊风:“阿风,过来帮我一把。” 她其实可以借助工具上台,奈何今日穿的是束袖的衣服,不好凭空变 物。 惊风悻悻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主子,得到主子的允肯后,才快步走到凤凌玥身旁,抓着她的胳膊,送她上了比武台。 因为凤凌玥身为七星宗宗主却不会轻功,闹了个大笑话,朱正浩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心觉这场比试不出三招就会结束,又催促道:“看在凤宗主是美人儿的份上,朱某让你三招,如何?朱某可不想让天下群雄笑话我,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话罢,意味深长长笑起来。 “让我三招?那感情好啊。”白得的便宜不占是傻子。凤凌玥双手环胸,唇边挂着笑意,“还有,凤某人有句话要事先说明。” “小美人但说无妨。” 凤凌玥只觉那一声声油腻不堪的“小美人”十分刺耳,不禁蹙起眉心:“英雄大会,上台之后,只论武学,不论生死的规矩,朱副帮主清楚吧?” “自然。” 朱正浩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还是点了点头。 凤凌玥淡然问道:“如果待会朱副帮主缺了胳膊少了腿,或是一命呜呼,赤峰帮不会找凤某人寻仇吧?” “你好大的口气。”朱正浩面色明显不悦。 “朱副帮主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朱正浩咬牙:“台上不论生死,赤峰帮不会寻仇。” 他倒要看看,这小妮子有什么本事,竟敢扬言剁他的胳膊,剁他的腿,还想要他的命,真是可笑至极。 凤凌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便开始吧。” “我也有话要说。” “朱副帮主但说无妨。” 朱正浩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大刀,毫不避讳直言:“若朱某待会赢了小美人,小美人不仅要答应陪朱某吃饭,还得陪朱某睡觉。” 此话一出,楚元漓一张俊颜顿时黑得透透的。 凤凌玥似是能感受到自家男人身上散发出 的寒意,余光睨了一眼,见他蠢蠢欲动,却又没有要上场护犊子的意思,心猜他利用离容的马甲,是要寻那位非常重要的人,不便暴露太多。 放心大胆的应声:“好啊。” 楚元漓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手中的酒壶在强悍掌力的作用下化为一堆齑粉,眼底,那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意似要将凤凌玥戳千万个洞。 等英雄大会结束,他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听话的死丫头。 等回了安凌,他定要寻块千年玄铁,打一副镣铐,将她锁在篱落苑,不再放她踏出王府半步。 对面,惊风瞪着眼珠子观察着自家主子快要发疯的模样,心底默默为王妃捏把汗。 王妃啊王妃,你这下可是完大了…… 于楚元漓的小九九,凤凌玥毫不知情,一脸无惧的看着朱正浩:“朱副帮主还有话说么?若是没有,那开始吧。” “小美人 ,放马过来。朱某先让你三招。”朱正浩淫邪勾唇,自以为霸气地将手中的大刀换到另一只手上。 凤凌玥从腰封摸出邪龙鞭,扬鞭冷嗤:“多谢朱副帮主让我三招。” 说话间,长鞭如游龙之势飞出,缠住朱正浩左手的大刀刀锋,续上内力,干脆利落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与此同时,左手早已备好的银针朝他左手手腕精准射去。 速度极快,且朱正浩的注意力在银鞭之上,等他反应过来,左手吃疼地抽了一下,下意识松手。 转眼间,他的贴身武器落在了凤凌玥手上。 “乖乖,这大刀可真重啊。”凤凌玥语气揶揄,双手紧握大刀,故作吃力的往后倒退几步。 原本处于震惊状态的朱正浩听到这话,又见凤凌玥拿刀都拿不稳,登时放松警惕,拔出左手手腕的银针,笑道:“美人儿的鞭法不赖,还有两招,来吧……” 第331章 慕鸿昀 凤凌玥一手拿着大刀,一手将银鞭缠回腰间。 朱正浩话音落,她浅浅一笑,双手紧握百斤重的大刀刀柄,续上内力,对准朱正浩的胳膊扬臂一挥。 那锋利的刀刃裹挟着醇厚的力量,快准狠划过对方的左臂膀。 “啊……” 伴随着一道杀猪般的尖叫声,朱正浩一条完整的左臂飞出比武台,正好滚落到朱正雄桌前,鲜血流了一地。 朱正雄:“!” 朱正浩捂着伤口,惊愕的看着凤凌玥,身子因疼痛难以控制地晃动着,怒目切齿:“贱蹄子,你竟敢砍老子的手!” “有何不敢?”凤凌玥嗤笑一声,故意高声道,“朱副帮主,还剩最后一招。” 说话间,完全不给朱正浩还手的机会,大刀再次扬起,正中他的右臂。 凤凌玥的力量比第一次更大,朱正浩身形不稳,退至比武台边缘,直直摔下台。 “啊呜……” 又因失血过多,嗷呜一声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而,那条飞出去的胳膊砸到朱正雄的桌案上,鲜血喷溅而出,染了他一脸。 前十五场,所有上场之人都是点到为止,并未出现死伤严重的情况。众人看到朱正浩还未出招,就被凤凌 玥砍断两只臂膀,震惊之余,对这个七星宗新任宗主又有了新的认知——狠! 原本郁郁生闷气的楚元漓看到朱正浩掉下台,缓缓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并在众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补了一刀。 须臾,朱正浩绝命当场。 “欺人太甚!”朱正雄心觉凤凌玥此番行为是故意挑衅他赤峰帮,顿时火冒三丈,抹掉脸上的血迹,飞身跃上比武台。 稳稳落在台上后,拔出腰间双板斧,喝道:“小妮子,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赢我赤峰帮?我二弟蠢,我可没他那么好糊弄。伤我二弟两条胳膊,今日你别想活着下这比武台。” “好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凤凌玥扬起秀眉,一脸无惧。 “自寻死路!”朱正雄怒嚷,捏紧板斧,踏步上前,朝凤凌玥的脑袋砍去。 凤凌玥双手举起大刀,刀柄抵住劈向自己的双斧。 刀斧碰撞到一起,发出“嘭”的声响。 朱正雄所有力量聚集在斧身,用力往下压。 朱正浩的大刀本就有百斤重,加之朱正雄的力量,凤凌玥双臂承受不住那力道颤动起来。 “小妮子,就这点能耐?去死吧!”朱正雄诡谲一笑,双臂力道愈 发加重。 凤凌玥喘着粗气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用尽全力将七星内力蓄在掌心,又稍稍使力,转动刀柄,浑厚的内力倾泻而出,霎时将对方的双斧震开。 朱正雄稳了稳身形,势要做第二轮攻击。 凤凌玥灵机一动,指着半空:“看,灰机……” 众人,包括朱正雄在内,都顺着凤凌玥的手势齐刷刷看向半空,却什么都没发现。 趁朱正雄分心的刹那,某女长刀直取对方命根,手腕稍稍一转,断成两截。 那钻心蚀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朱正雄本能地丢掉手中的双斧,捂着裤裆,倒在地上嗷呜叫个不停,两只乌黑的眼珠好像要完全凸出来,直愣愣剜着凤凌玥,可疼痛却让他的舌头僵住,说不出一个字。 众人惊呆,尤其是男子,至少一半的人倒抽了口凉气。 连楚元漓、墨临渊和骆彦淮都不约而同地夹紧双腿。 凤凌玥丢掉大刀,三两步走到朱正雄跟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将一条忘魂蛊从他的耳蜗种入朱正雄体内。 云眸森寒地凝视着他,确认蛊成功种下,用着只能两人可闻的声音命令:“若想活命,切记以后不要再仗势作 恶。” “是,主人。”朱正雄木讷点头。 凤凌玥这才满意起身,看向主持袁平,“宣布结果吧。” “赤峰帮帮主对七星宗宗主,七星宗宗主胜。”袁平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眸子,点头道。 随即,喊赤峰帮弟子将朱正雄抬下了比武台。 凤凌玥下台的时候,总觉得除了楚元漓和墨临渊,还有几道非常灼热又熟悉的目光盯着她,可快速扫视了圈全场,却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回到座位上,胜如雪心惊又崇拜地看着凤凌玥:“凤姐姐刚才在台上好威风。” 凤姐姐哪哪都好,就是手段有些吓人,尤其是那赤峰帮帮主的下场,看着都疼啊…… 见胜如雪额角冒着微不可查的细汗,凤凌玥知道刚刚那过于血腥的画面吓到她了,也懒得戳破,只是笑笑。 因与赤峰帮一战,原本想挑七星宗新任宗主的门派头领,上台后皆改了对手,直到倒数第二场,玄冥刹刹主上场。 众人以为玄冥刹刹主会选乾天殿、灭天宗或者沧山派等江湖排名靠前的门派,却不料,他第一个盯上的是七星宗。 “凤宗主,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切磋一番?” 凤凌玥以为 这一轮没她啥事,正认真干着桌上的点心,听到有人cue她,赶紧把手中的桂花糕塞到嘴里,抬头与比武台上的人相视。 台上那人身材欣长干瘦,鬓角如染了霜雪一般,分明是五旬之人,看上去却像七旬,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容夹杂着复杂的神秘感,尤其是那双慈祥和蔼的眼睛里,凤凌玥看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直觉告诉她,她曾认识那人,且是十分熟悉之人。 可搜寻记忆,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台上那人是谁?”凤凌玥倾身,问一旁的胜银。 胜银答:“宗主,他是玄冥刹刹主慕鸿昀。” 玄冥刹刹主?慕鸿昀?! 那不是慕星聿的爹地么? 当初,慕星聿给她的资料上,确实有玄冥刹的信息,可刹主的名字却不是慕鸿昀。现在看来,慕星聿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在资料上做了手脚。 片刻,凤凌玥起身,走向比武台,并让惊风送她上了台。 与对方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抱拳躬身:“多谢前辈抬举,不知前辈要如何切磋?” 慕鸿昀大步走到凤凌玥跟前,问了一个从前年琮和慕星聿都问过的问题:“凤丫头,你身上这条银鞭从何而来?” 第332章 你们在做什么? 凤凌玥心知这条银鞭与玄冥刹刹主夫人有渊源,猜测慕鸿昀选自己上台是为了银鞭,她从腰封抽出银鞭,故作不知,“慕刹主问的是它?” 慕鸿昀点头。 “非偷非抢,光明正大而来。”凤凌玥用搪塞年琮的话,同样搪塞慕鸿昀。 慕鸿昀老眉微拧,思索一番又问:“凤一,不是你的真名吧?” 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是试探。 凤凌玥从慕鸿昀眼中看出了对方的试探之意,微不可查地蹙起柳眉,并后退两步,将银鞭鞭柄反握,拱手:“慕刹主,不如先比试吧。” 慕鸿昀的目光落在凤凌玥左手手腕的银镯上,瞳孔骤然一缩,怔了片刻,用惊讶的语气唤道:“小玥儿?” 凤凌玥漂亮的瞳睫微微一颤,同样的讶异在眼底一闪而逝。 “凤凌玥才是你的真名,是不是?”慕鸿昀朝她走进。 凤凌玥心有一猜测,却不敢轻易下定论,故作不知情:“行不更 名坐不改姓,凤一便是我的真名,至于慕刹主提及的名字,我从未听过。” 台下,众人看到两人迟迟不动手,有人开始催促。 慕鸿昀听到催促声不断,后退到原来的位置,摆出一副请的姿势:“凤丫头,咱们俩速战速决。” “慕刹主,请。”凤凌玥一手扬鞭,一手同样做出请的姿势。 此轮比试,不到半柱香功夫便结束了。 最后一场,由凤凌玥发起,虽然比武过程中略有不足之处,但结果是她赢了上台挑战的三人。 至此,第一轮比试结束。 第二轮比试未时正才开始,期间,袁平安排众人前往山庄膳厅用午膳。 凤凌玥下台后,目光紧紧锁着慕鸿昀,刚才与他比武过程中,她明显感觉对方故意放水。 纠结良久,还是忍不住走到慕鸿昀跟前询问:“慕刹主,你我的比试分明有机会赢我,为何故意让着我?” 慕鸿昀笑笑,指着场外。 凤凌玥会 意,跟着慕鸿昀出了会场。 楚元漓看到自家媳妇跟着玄冥刹刹主离开,担心她的安危,小心翼翼尾随上去。 两人来到山庄一处僻静的莲花池边,凤凌玥伸手抚过手边还未绽放的荷花花苞,漫不经心地开口:“慕刹主现在可以明说了么?” “小玥儿成年礼,大师父送你一根银鞭,二师父送你一只银镯。”慕鸿昀盯着凤凌玥的侧颜,欣慰一笑。 凤凌玥瞳孔一震,猛然扭头,难以相信地盯着慕鸿昀,磕磕巴巴问道:“你、你是……你是大师父?” 当她从叶柴春口中得知自己本就是这世界的人,又知大师父送她的流光邪龙鞭可能是玄冥刹刹主的东西,她便猜测,回到这里时,大师父和二师父也可能跟着回来了。 方才在比武台上,慕鸿昀一次两次的试探,这种猜测愈发强烈。 直到慕鸿昀主动向她表面自己的身份…… 慕鸿昀笑着点头。 凤凌玥先是一 愣,下一秒,许许多多的回忆霎时涌上心头和脑海,鼻子和眼眶同时一酸。 “师父……” 声音哽咽地喊了‘师父’后,凤凌玥情绪一下没绷住,扎进慕鸿昀的怀抱,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夺眶而出。 “师父,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师父。” 慕鸿昀的眼眶跟着染上一层薄雾,大手抚上凤凌玥的后脑勺安抚,可语气却忍不住严厉起来:“凤凌玥,为师问你,阁规第一条是什么?是不是全都忘了?” “师父,我没忘……”听到那熟悉骇人的语气,凤凌玥本能地收住眼泪,抬头望着慕鸿昀,抽噎着摇头,“阁规第一条,任何情况都不能轻易流泪。” 这条阁规,是大师父专为她一人制定的,只因她小时候是个哭包。 慕鸿昀无奈一笑,用衣袖替她擦着眼泪,语气没方才那般严厉:“好了,不哭了。” “可是,我为太想念师父了,忍 不住怎么办?”凤凌玥撇嘴,眼泪再次从眼尾滑落。 在她心里,两位师父的地位远远超过她的亲生父母。大师父虽严厉,可她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远处,楚元漓看到媳妇儿正抱着其他男人伤心落泪,对方还满目柔情地为她擦泪,气得脸色铁青,当即闪身到二人身边,用蛮力扯开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分开两人后,男人愤怒的墨眸紧紧盯着那张还挂着两行泪痕的小脸,沉声质问。 凤凌玥未料到楚元漓会突然出现再此,且情绪还沉浸在与师父重逢的喜悦与伤心之间,神情讷讷地回看着他。 慕鸿昀见状,护犊子般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语调严肃:“离容殿主想做什么?” 听到‘离容’二字,楚元漓情绪瞬时冷却下来,暗暗吸了口气,清冷的眸光落在慕鸿昀脸上,话却是他身后的凤凌玥说的:“我找凤宗主有事相谈,不知凤宗主可方便?” 第333章 自黑的楚元漓 这时,凤凌玥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见楚元漓并未打算在她面前扒下自己的马甲,便继续装作不认识他。 从慕鸿昀身后走出来,眸光毫无情愫的望向他,声音淡淡:“离容殿主有事不妨直言。” 对于媳妇儿的冷淡,楚元漓只当她没认出自己,斜睨了眼慕鸿昀,才滚动喉结:“跟我过来。” 话毕,不给媳妇儿拒绝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凤凌玥下意识抬步跟上去,被慕鸿昀拽住胳膊:“小玥儿与他是何关系?” “呃……”考虑到楚元漓的事还未办完,怕影响到他的计划,凤凌玥抿了抿唇,“师父,这件事比较复杂,等英雄大会结束,我再跟你详细解释,反正他不会伤我,师父放心。” “那你小心,有事喊师父。”慕鸿昀叮嘱道。 “知道啦,那师父我先过去了。” 凤凌玥快步跟上楚元漓的步伐,可前面的男 人越走越快,加上腿长的优势,没一会儿,凤凌玥就被甩开。 心知楚元漓为何生气,可谁让他现在披着离容的马甲,她才不会刻意去哄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索性停住脚步不走了。 楚元漓闷声走了半晌,察觉身后那人没跟上来,扭头一看,发现连人影都没有,气得冷哼一声,又原路折返回去,经过刚才拐弯的墙角,才见那人正朝着他的反方向走。 快速闪身至她面前,阴仄仄质问:“不是让你跟我过来么?你要去哪儿?” 男人高大的身影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压瞬时笼罩了凤凌玥一身,若是换做旁的人,必然会心生胆憷。 可凤凌玥不一样,仰着脑袋,好以整暇望向那深邃华美的星眸,语气异常平静:“我见离容殿主走得着急,猜想你是有急事处理,你怎么又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楚元漓被噎了一下 ,俊颜上染上两抹淡淡的红,不再追究刚才的事,直入正题道:“你和慕鸿昀是何关系?” “这……”凤凌玥有意摸了摸鼻尖,掩藏自己想笑的欲望,“这,好像跟离容殿主没关系吧?”小傲娇,气死你! 果然,楚元漓更加恼火,一把拽住凤凌玥的手腕,毫无耐心地质问:“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你弄疼我了。”凤凌玥挣扎着手腕,委屈巴巴地撇嘴道。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楚元漓忙松了手。 凤凌玥一边揉着被掐红的手腕,一边揶揄:“离容殿主这般关心我与其他人的关系,是喜欢上我了?” 楚元漓启唇欲回答,对方的身子猝不及防贴在自己身上,腰带亦被她的纤纤玉指勾住。 脑子告诉自己要推开对方,可身体不受控制,僵硬的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你做什么?” 凤凌玥撩起 红唇,搭在他腰带上的小手慢慢挪到他的后腰,另一只手从他的腰腹往上攀爬,沿着胸膛、锁骨、喉结,一直攀上他的脖子。 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离容殿主人长得俊,身材好,身手也厉害,若是殿主有意于我,我倒是愿意……” “愿意什么?”楚元漓被她的话逗笑了,主动伸手扣住女人的后腰,让她贴得更紧。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凤凌玥微微一怔,但很快看透了自家男人的目的,轻笑一声,“殿主明知故问~” 说话间,挂在他脖子上的小手滑下,转而停留在他的左胸口,轻轻挠了一挠。 一股酥酥痒痒的触感迅速传遍楚元漓的四肢百骸,落在女人柳腰上的大掌用力,将她往上一提,又俯首凑近她的小脸,“本殿愚钝,并未听懂凤宗主的意思。” “这样啊……”凤凌玥语气略带失落,不过一瞬,云眸亮起,主 动踮起脚尖凑到那岑薄的唇瓣附近,“既然殿主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说的再明白些?” 温热的气息裹着熟悉的清香扑撒在脸上,楚元漓只觉喉间一紧,终是忍不住俯身主动贴上那柔软的红唇。 未等碰到,胸膛被狠狠推了一下。 怀里的人已退离他的禁锢,掩唇轻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殿主和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殿主这般急不可耐。我可不像今日在会场上对殿主投怀送抱的女人,殿主若要追我,得拿出些诚意。” 楚元漓:“……” 她难道忘记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 一想到这,方才那点悸动烟消云散,嗤笑一声,俊脸上是禁欲的高冷表情,语调阴阳怪气:“据本殿所知,凤宗主已成亲,主动勾引本殿,是你嫁的那男人对你不好?还是他满足不了你?” “……”自己黑自己可还行? 凤凌玥一脸黑线。 第334章 夫妻同盟 “殿主怎么知道我已成亲?”凤凌玥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难不成在英雄大会之前,咱们以前见过?还是说,殿主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楚元漓勾了勾唇,打趣道:“凤宗主倒是会自作多情。” “我怎么自作多情了?” “本殿第一次参加英雄大会,自然要了解哪些人有资格成为本殿的对手。”楚元漓朝凤凌玥走近,语气轻快地解释道。 走到她跟前,俯首凑到她耳畔,声音压低:“这,自然也包括七星宗和凤宗主。” “原来如此。”这人说起谎话来真是一套又一套,若不是她事先识破他的身份,怕是真会被他骗到,凤凌玥暗暗腹诽。 “凤宗主还未回答本殿的问题。” 凤凌玥避而不答,反问:“殿主如此关心我夫君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对自己没信心?” 楚元漓意味深长一笑:“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王爷而已,本殿未曾放在眼里。” “……”百无一用?这人自黑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那她不加点料,岂非说不过去。 凤凌玥微微一笑,顺着楚元漓的话头说道:“殿主看得很透,不过呢,我夫君也不是百无一用 ,至少他那张脸是我见过最俊俏的。” 楚元漓俊脸一黑:“……” 他只剩那张脸有用? 见楚元漓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臭,凤凌玥继续加料,声音轻柔含笑:“殿主貌比潘安,我觉得,殿主比我夫君还要俊俏几分。” 楚元漓脸色黑了又黑:“……” 他的脸连张假面皮都比不上? 男人正要发作,身后传来胜银的声音:“宗主,该去用午膳了。” “来了。”凤凌玥回头应了一声,而后,清亮的眸子带着一丝媚意看向楚元漓,红润润的樱唇弯起浅浅的弧度,“殿主,暂不奉陪,比武台上再见。” “你……” 凤凌玥知道楚元漓想说什么,无非是邀请她一同用膳,后者才吐出一个字,她已经转身,快步离开。 抵达膳厅,凤凌玥原本打算与年琮等宗门之人同坐一桌,却耐不住骆彦淮盛情相邀。 入座后,骆彦淮推搡着墨临渊坐到与她相邻的位置。 席间,骆彦淮还一个劲暗示墨临渊人帅心善能力强,凤凌玥岂会不知他是想撮合她和墨临渊。 斜斜看了眼墨临渊,才略显尴尬的语气同骆彦淮解释:“骆庄主,那个、我已成亲。” 骆 彦淮闻言,也尴尬的红了俊颜,沉吟半响,正要解释,墨临渊先他开口:“凌玥,彦淮不知道你成亲的事,是我没告诉他,你不要怪他。” 他之所以没告诉骆彦淮有关凤凌玥成亲之事,是不想在未得到她首肯的情况下,与他人谈论她的私事,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她自己主动挑明也好,省得彦淮一直想方设法撮合他们。 “不知者无罪。”凤凌玥冲骆彦淮点头微笑。 膳后,等凤凌玥离开膳厅,骆彦淮忍不住朝墨临渊的肩头来了一拳,没好气的说道:“临渊,你早知道凤姑娘已成亲,怎么不告诉我,害我在她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 “这事是我的错。”墨临渊拈起酒壶为两人斟满酒,一杯递到骆彦淮手中,一杯拿起,碰杯,“我向你道歉。” 骆彦淮倒也不是真怪他,只是觉得可惜。 进入到第二轮的只有七个门派,共八人。 规则是八人一齐上台,最终能留在比武台上的人,则是今年英雄大会的魁首。 袁平宣布第二轮比武开始,八人起身走向比武台。 凤凌玥还没来得及吩咐惊风送她上台,就被某个臭不要脸的男人搂 在怀中,飞身一跃,轻飘飘落在武台上。 其他六人齐齐看向搂在一起的两人,投出诧异的眼神。 台下,众人亦是吃瓜的眼神,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嫉妒的目光。 袁平宣布比第二轮比武规则时,凤凌玥发现这规则存在明显的漏洞,上场之人可与其他人结盟,同对付孤身作战之人。 第一轮中,乾天殿是第一个上场的,楚元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无极门门主骆彦淮与明月宫宫主无心淘汰,大家一定有所忌惮,说不定午膳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暗暗同盟。 而她,淘汰了玄冥刹刹主、赤峰帮、灭天宗以及沧山派,若她和楚元漓联手,台上这些人必然不是他们夫妻的对手,且她猜测,楚元漓披着离容的马甲参赛,目的是江湖令主。 所以,这一战,她必须让自家男人赢。 “多谢殿主。”凤凌玥一只手主动环住楚元漓的腰,故意提高声音,“殿主,这第二轮比试,不如咱们联手,如何?” “荣幸之至。”楚元漓薄唇上扬,低沉的嗓音含着浅浅的笑意。 两人话音落,对面六人中便有人提出质疑:“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凤凌玥退出 男人的怀抱,双手环胸,抬眸望向说话那人,似笑非笑,“允许你们结盟,不允许我和离容殿主结盟,才公平么?” 被赤果果戳中心思,那人脸色一红,反驳:“谁同盟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同盟了?” 凤凌玥不想与之辩解,淡然的目光落在袁平脸上,问道:“袁前辈,这第二轮比武规则里,可有规定不允许同盟?” “没有。”袁平肯定回道。 凤凌玥继而看向刚才那人:“听到了么?既没有规定,那这同盟便是公平的。难不成你觉得我和离容殿主同盟,一定会败在我们手上?” “你、”那人一语凝噎,气得甩了甩衣袖。 一旁,楚元漓全程面无表情,眼底安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须臾,伸出长臂,重新把媳妇儿捞入怀里,并缓缓启唇:“你们六人一齐上。” 这话看似平淡,却一字一字透着挑衅,顿时激怒了对面六人。 于是,比武台上,八人缠斗到一起。 整个比武过程中,令人挪不开眼的是那一黑一白组合,一根银鞭,一柄软剑,一个用毒,一个使针,两人默契得像是十年的老夫妻。 第335章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台下,骆彦淮看着配合无遗的两人,想起第一轮时离容对他的敌意,不禁发出质问:“临渊,莫非凤姑娘所嫁之人,是乾天殿殿主离容?” “不是。”墨临渊嘴上否认,心底却存疑。 单单看两人之间的配合,确实亲密得像老夫老妻,可他们全程并无任何眼神交流。当初在落樱山庄见到的楚元漓,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而台上的离容,眼神里无半分情意。 或许,离容是离容,楚元漓是楚元漓。 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她能接受离容的亲近,却不能接受他。 骆彦淮诧异之余,顺嘴问道:“不知凤姑娘嫁的是谁?” “彦淮如此好奇,不怕夫人知道了生气?”墨临渊拍了拍骆彦淮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 “阿宁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骆彦淮侧身,躲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并白了墨临渊一眼:“何况 ,我只是单纯好奇,被凤姑娘看上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墨临渊挑了挑眉,“我也想知道。” 他想知道楚元漓身上哪一点吸引了她? 亦想知道离容身上哪一点引起她的注意? 半个时辰过去…… 台上只剩下乾天殿殿主和七星宗宗主,一袭墨袍,一身素衫,两人一左一右,衣袂飘飘。 凤凌玥半眯美眸,语调慵淡:“殿主,速战速决吧。” “好。”楚元漓点头,声音温润。 可接下来,让凤凌玥和楚元漓没想到的是,对方皆有放水的意图。 楚元漓趁着揪住对方银鞭的一刹,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凤宗主为何想故意输给本殿?” “那殿主又为何想输给我?”凤凌玥将问题抛给了楚元漓,他的目标不是江湖令主么?为了她放弃大会魁首,岂非前功尽弃? 楚元漓怀疑媳妇儿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迫切 想知道她故意让着自己的缘由。 “凤宗主先回答本殿的问题。” “殿主有所不知,我继任七星宗宗主不足一年,太过出风头,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凤凌玥平静的语气解释道,“还有,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江湖令主我铁定打不过,所以我何必找虐呢,你说是不是?” 楚元漓半信半疑,松开银鞭的瞬间,毫不留情地用掌风把媳妇儿扫下了比武台,又淡淡睨向惊风。 自家男人的小表情尽数收入凤凌玥眼底,飞出去的刹那还十分配合地惊呼一声。 惊风施展轻功,欲接住掉下台的王妃,不料被他人抢先。 对上主子要吃人的眼神,惊风脊背一凉: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凤凌玥稳稳落在地上,欲开口表扬惊风一番,发现接住自己的人是墨临渊,忙推开他:“多谢。” 怀抱一空,墨临渊眼底迅 速划过一丝失落,一瞬又恢复正常,淡淡勾唇:“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凤凌玥回到位置上,后背还在冒冷汗的惊风马上双膝跪下请罪:“王……夫人,属下有错,还请夫人惩处。” “惊风,你这是做什么?”凤凌玥伸手抬起惊风的胳膊,“刚才墨临渊离得近,不怪你动作慢,快起来。” “夫人,要是主子知道属下没能护好夫人,还……请夫人惩处属下。”若等回去后被主子处罚,必然比王妃的重百倍前辈,他害怕。 凤凌玥似是看穿惊风的意图,咳了一声,不悦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便跪到大会结束再起。” “多谢夫人。”惊风长舒一口气,看在王妃已经处罚他的份上,主子应当不会再罚他了吧。 胜如雪见此,立刻揪着凤凌玥的衣袖撒娇求情:“凤姐姐,阿风哥哥不是故意的,是那红衣公 子抢先一步,还请凤姐姐原谅阿风哥哥这次,不要罚他跪好不好?” 凤凌玥:他主动请罪,她只是满足他的要求而已啊。 惊风:大可不必为他求情! 凤凌玥意味深长地看向惊风。 惊风的眼神立刻委屈起来,像是再说‘王妃啊王妃,别原谅我,我喜欢被罚跪。’ 凤凌玥扯了扯嘴角,转而看向胜如雪,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如雪,这是王府的规矩,若是王爷知道你的阿风哥哥没护好我,只会罚得更狠,抽鞭子也说不定。” “你不说,我不说,王爷又不会知道。” “……”这姑娘咋这么实诚!“除了阿风,王爷还派了其他人保护我。” 胜如雪撇了撇嘴:“好吧好吧,当王爷的侍卫可真苦,动不动就会被罚。” 要不等大会结束,她把阿风哥哥拐回七星宗?那样,他再也不必被王爷处罚…… 凤凌玥无奈笑笑。 第336章 江湖令主现身 半个时辰后,是大会最后一场比武,亦是江湖人最最期待的比武,尤其是第一次来参加大会的人,都想见一见江湖令主的神威。 “令主怎么还没来,我等得急死了。” “终于可以见到令主了……” 不多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道暗灰色的身影从比武台上方飞身而下,似天神从天而降。 凤凌玥跟随众人的呼声望去,就见半空中的那人双手负在身后,满头华发,脸上带着一张玄色面具,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面具之下,一双凛冽如霜的眼眸如深海般神秘,不可捉摸,又隐隐透着看穿人世凡尘的老练沧桑,尤其是他身上散发的冷寂威压,光是这一份撼天动地的气息,足够让人肃然起敬。 当他稳稳落在比武台上,在场所有人纷纷诚心敬意的抱拳躬身:“参见江湖令主。” 参加比武的不过数十人,可到场的 ,包括紫薇山庄弟子在内,超过千人。整齐划一的呼喊坑将有力,震撼人心。 凤凌玥第一次亲眼见到武侠小说里才有的画面,惊叹不已。 震撼之余,特别想扒开那人的面具看一眼,看看那面具之后到底是何方武林高手,又担心接下来楚元漓与江湖令主的比试,自家男人会不会吃亏。 这般思忖着,目光不自觉看向比武台一侧的楚元漓,见他直勾勾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江湖令主,好似也有种想扒开江湖令主面具的冲动。 她猜的果然没错,他就是冲江湖令主来的。只是目的为何,她暂时没想到。 江湖令主让众人落座后,视线才落到楚元漓身上,“你的剑术不错。”给他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记不起来。 “前辈谬赞。”楚元漓再次抱拳。 “废话不多言,老朽和你切磋几招。”江 湖令主伸出左手,做出请的姿势。 楚元漓同样伸出右手,“请前辈赐教。” 话落,拔出腰封的软剑,脚步如闪电般迅速移至江湖令主跟前,剑似游龙,声若龙吟,步步紧逼。 对方却只退不攻。 楚元漓心猜他是想试探自己的剑招以及功力深浅,左手从袖中摸出事先备的银针,按照凤凌玥平日教他的银针点穴术甩出八根银针。 江湖令主却是低笑一声:“银针之术不够熟练,还得多练。” 评价间,长袖一挥,八根银针齐齐扎在比武台边缘,半根没入,更甚的是,针尾竟以同样的节奏轻轻颤动着。 众人拍手称绝。 凤凌玥见此一幕,算是明白为何这老头儿能稳坐江湖令主之位二十年之久。 楚元漓并未被江湖令主的话影响,沉静的俊颜无半分波澜,手中的软剑倏然一转,朝对方挥起来的左臂削去。 这一 剑,裹挟着醇厚的内力,江湖令主不得不闪身避招,楚元漓持剑紧追而上。 一炷香过去,对方依旧只守不攻。 楚元漓收回剑招,声音略有不悦:“前辈为何只避不攻?” “你的剑招,招招致命,老朽也得有攻的机会。”江湖令主摸着胡须说道。 楚元漓不再废话,再次跃身与江湖令主缠斗到一起,为了逼对方出招,找到对方的漏洞,楚元漓果断反着出招。 不出楚元漓所料,对方终于出招,只不过,他的武功路数十分奇怪,见所未见,且招式迅捷,找不到任何漏洞。 这一幕幕,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凤凌玥的目光紧锁在楚元漓身上,又一炷香过去,发现楚元漓逐渐落了下风,一颗心揪了起来。 接着,不到半刻钟,胜负已分。 楚元漓手中的软剑被击飞,左肩中了江湖令主一掌,伤得不重,嘴角 却也溢出一丝鲜血。 凤凌玥下意识抬步上前,看到楚元漓抬掌擦掉嘴角的血迹,并绽放出一墨和煦温润的笑意:“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江湖令主走到他跟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辈,我……” 楚元漓开口欲说些什么,江湖令主纵身一跃,飞离了比武台,须臾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前辈……”楚元漓提高音量唤了一声。 可远去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男人脸上挂上一抹愁容,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视线还紧随着那越飞越远的黑点,正当他以为没辙时,空中飘来一道老沉的声音:“老朽在百丈崖上等你。” 百丈崖,他不是不知道。 抵达郦城当日,他去攀了百丈崖,可那山崖险峻陡峭、崖壁光滑,饶是他的轻功再厉害,也无法登顶。 不然,他断不会来参加英雄大会,夺这魁首。 第337章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江湖令主离开比武场后,楚元漓一脸苦恼,加之最后一场比武受了令主一掌,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凤凌玥担忧不已。 欲抬步去看看他的伤势,身后传来慕鸿昀的声音:“凤丫头,过来。” 凤凌玥回头,应了一声:“慕刹主稍等,我还有……” 话及一半,耳畔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女人,跟我过来一下!” 扭头看清来人是谁,手腕就被对方抓住。 凤凌玥用力甩开对方的大手:“慕星聿,你想做什么?” “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问你。”慕星聿脸色很黑,看上去心情极为不佳。 凤凌玥立刻联想到慕鸿昀,她不知道以前的慕鸿昀和慕星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慕星聿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们父子不睦已久,且是那种非轻易能治愈的伤。 “慕星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现在有非常紧急的事,你先回无情山庄等我,我办完事,立刻回去找你行不行?” 当初,叶柴春告诉她,她之所以能跨越时空,去到与碧汌大陆平行时空的现代世界,是夜千澜的手笔。 她不知道一个凡人为何能操控另外两个人灵魂交换,听上去十分扯犊子, 但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或许大师父和她一样,原本也是这世界的人。 如果大师父是真正的慕鸿昀,那他才是慕星聿的生父,而对慕星聿造成伤害的人,是霸占大师父身体的另一个灵魂。 所以,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她无法跟慕星聿交代更多。 更重要的是,她记挂着楚元漓的伤。 “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耽误不了你多久。”慕星聿以为她着急去见慕鸿昀,语气愈发不虞。 凤凌玥焦急的往比武台上瞥了一眼,发现不见楚元漓的身影,又扫着全场,一边寻找自家男人的身影,一边解释:“慕星聿,我和你爹上次一别后,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也是刚刚得知,你爹就是我的师父,其余的,我暂时给不了你答案。” 说话间,抽出腰间的银鞭,塞到慕星聿手中:“现在我能确定,这银鞭是你母亲的东西,物归原主。我还有急事,等回山庄我再跟你细说。” 话毕,寻不到自家男人的凤凌玥踏着诡步离开会场。 慕星聿垂眸看着手中的银鞭,双手渐渐收拢,紧紧攥住,若有所思。 对面,慕鸿昀打量着与自己相貌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轻人,总觉得眼熟 ,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为了搞清楚自己与这年轻人的关系,他走了过来。 “小伙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问完,慕鸿昀看向慕星聿手中的银鞭,狐疑皱起老眉,小玥儿为何要把他送给她的银鞭送给这位年轻人? 慕星聿:“……” 另一边,凤凌玥寻了大半个时辰,才在山庄后门找到楚元漓。 “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的伤。” 楚元漓看着拦住自己的小人儿,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染上复杂的情绪。 他既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她知道自己受伤,第一时间会关心他;生气的是,她关心的是离容,而不是楚元漓。 如果她知道眼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美男不是别人,是楚元漓的时候,她会是何反应,是恼火?是失望?还是…… “你如此关心本殿,不怕你男人吃醋?” 男人不主动伸手,凤凌玥只好用蛮力扯过他的手腕,切脉:“他又不知道。” “凤凌玥!”楚元漓顿时大怒,抽出被抓住的手腕,犀利的喊了声她的全名,连声音都忘记伪装。 确认他的伤势无碍,凤凌玥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双手环胸,眸色淡然:“殿主何故动怒?” 楚 元漓绷着一张脸,冷厉的眼神透着难以压制下去的醋意,好以整暇凝注着凤凌玥,薄削的唇角紧抿着。 看到男人逐渐泛红的眼尾,凤凌玥心知他这是真的恼了,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伸手抚上男人的眉眼,却被他躲了过去。 并阴阳怪气的抱怨道:“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喜新厌旧了?”凤凌玥哭笑不得,故意胡诌道:“楚元漓待我不好,我难道不能移情别恋?也对,你不是楚元漓,你当然不知道我的感受。” 他的嘴怎么这么硬,到现在还不主动跟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还说她喜新厌旧,气死她了。 “楚元漓什么时候待你不好?他怎么待你不好?他何时待你不好?”楚元漓闻言,激动地抓着她的双肩,用着焦急的语气发出三连质问。 凤凌玥撇了撇嘴:“就是不好。” “玥儿,我何时待你不好?我哪里待你不好?”楚元漓语气紧张中带着一丝颤音。 发现楚傲娇说漏了嘴,凤凌玥云眸一亮,一瞬又恢复幽怨的眼神:“你就是个大骗子!” 楚元漓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松开她,心虚地倒退好几步:“玥儿什么时候 识破我的身份?” “当然是某个大骗子现身的时候。”凤凌玥秀眉微蹙,语气颇不满,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楚元漓,你骗我在先,还对我发火,还说我喜新厌旧,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么?” “不是不是不是,玥儿,我以为……”楚元漓上前搂她入怀,慌乱的语气否认并解释,“是我蠢笨,是我自以为是,不知玥儿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是我的错。我收回刚刚的话,任凭玥儿处罚,玥儿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知道他恼火吃醋、说出那般难听的话,是因为在乎她,她怎么可能真的生他的气。 “好啦好啦,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凤凌玥没好气的挣了两下。 楚元漓小心翼翼松开她,恢复一贯沉磁温润的嗓音:“玥儿真不生我的气么?” “嗯。”凤凌玥微微点头,“但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骗我的事?” 楚元漓沉吟刹那,垂下瞳睫:“之前骗你,是怕你知道那些事是我做的,你会更生气。这次,我知道你也要来郦城,担心离容的身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告诉你。不是故意骗你……” 最后一句,语气逐渐委屈起来。 第338章 不许喜欢离容 “好啦,傻瓜。”凤凌玥主动抱住男人的腰,“嘿嘿”一笑,“知道你这么做有事出有因,我没有怪你。” 楚元漓顺势搂住她的纤腰,动作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问道:“玥儿真的原谅我了?” “没有,回府后,我得狠狠惩罚你。” “玥儿想怎么惩罚,为夫都接受。” 哈哈,那她要罚他一个月不能上塌…… 凤凌玥“噗嗤”一笑。 “玥儿笑什么?”这丫头,心里肯定憋着坏,指不定计划着罚他‘吃素’一月。 “没。”凤凌玥忙跳过这个话题,直入正题道:“你这次要寻的人,是江湖令主,对不对?” “是,不过,想要再见他,有些困难。”楚元漓微微颔首。 凤凌玥想起江湖令主离开之前的那句‘老朽在百丈崖等你’,想必那百丈崖连楚元漓这种轻功极高的人都攀不上,但这可难不倒她。 “我可以帮 你。” 楚元漓星眸亮了起来:“玥儿有办法?” “当然。”凤凌玥牵着男人的大手出后门,朝百丈崖的方向出发,“我现在带你上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百丈崖下,凤凌玥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仰着脖子朝崖顶望了一眼,目测悬崖有好几百米高,崖壁光滑,根本没有落脚点。 如果利用攀岩工具,即便可以登顶,但难保中途不会遇到不可控的危险。 见媳妇儿一副为难的模样,楚元漓以为她束手无策,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玥儿,这崖壁特殊,想要攀上顶峰,比预想得要难,若是玥儿的办法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我还有其他办法,只不过,我担心动静太大,会引起其他人的围观。”凤凌玥收回视线,看着紫薇山庄的方向说道,“要不咱们晚上再来?” “好。” 离开百丈崖,楚元漓边走边问:“玥儿 这些天住在何处?” “无情山庄。” 闻言,楚元漓登时脸色一变,顿住脚步,幽怨的凝视着她:“骆彦淮的无情山庄?你何时结识的骆彦淮?” 她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心知自家男人的醋缸子又翻了,凤凌玥挽住他的胳膊继续朝前走,边走边解释:“认识骆彦淮的时候,我才嫁给你不久,那天我……” 解释完骆彦淮的事,楚元漓继续追问:“那赤峰帮的人,醉仙楼之约又是怎么回事?” “离开安凌那日,我们……”凤凌玥不紧不慢解释。 解释完与赤峰帮的恩怨,楚元漓又问:“慕鸿昀与你又是什么关系?我记得你说过,并不认识玄冥刹刹主。” 这人怎么像十万个为什么?凤凌玥一脸黑线,“我确实不认识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 “那你们为何……”为何会搂在一起?虽然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可对方到底是个男人。 凤凌玥停下脚步,抓起他的大手,十分真诚的眼神望着他,“元漓,以前的慕鸿昀我不认识,但今天见到的慕鸿昀,是我的大师父,师父养我成人,我一身的本事一大半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师父在我心里,胜过我的亲生父母,你明白么?” 她的师父? 与她一样,来自那个遥远的地方…… 楚元漓颔首:“既是玥儿的恩师,便是我的长辈。” 凤凌玥勾唇,刚要夸赞,却听到自家醋精补充道:“不过,恩师归恩师,玥儿以后不许抱他,只能抱我一人。” “你怎么连师父的醋也要吃?” “师父是男人,男女有别。”楚元漓扯过凤凌玥的双手搭在自己腰上,又霸道的把她按到自己怀中,“玥儿是我的女人,只能对我投怀送抱!其他人都不行!” “可师父不是别人,是我的亲人啊。”凤凌玥啼笑皆 非。 “玥儿……”楚元漓委屈得将脑袋埋到女人颈窝,薄唇有意无意蹭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低声厮磨,“玥儿,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凤凌玥哪里受得了小奶狗一面的楚元漓,无奈又好笑的应声。 楚元漓的语气依旧委屈:“以后不许再靠近骆彦淮和他身边的男人。” “好。” “不许看其他男人。”只能看他。 “……好。” “不许喜欢离容。”只能喜欢楚元漓。 凤凌玥:“……” 快三十岁的大男人,怎么总像个三岁孩子一样,连自己的醋都吃,幼稚鬼。 “楚元漓,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幼不幼稚?” 离容顶着别人的脸,不是他原本的样貌,他自然不希望他的女人喜欢上其他的脸,哪怕顶着那张面皮的是他自己。 楚元漓下意识收紧双臂,恨不得把怀里人揉进自己的骨血,“玥儿,答应我。” 第339章 他就是你的便宜老公? “好好好。”凤凌玥无奈扯了扯嘴角,双手爬上他的脊背轻轻拍着,安抚道,“我都答应,行不行?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达到目的,某个腹黑男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意,吻了吻那莹润的耳垂,才松开她,低声笑道:“时辰不早,我带你回我住的小院。” “我的东西,还有惊风他们都在无情山庄。” “千流会处理。” “还有师父他……” “我让千流去请师父。” “……” 等到了住处,凤凌玥才发现自家男人口中小院,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刚踏进院门,一个天旋地转间,凤凌玥就被某男人猴急的抱在怀里,紧接着,进了主院的寝房。 “玥儿身上脏,我伺候玥儿沐浴。” 闻言,凤凌玥心觉不妙,挣扎着要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我身上一点都不脏,而且现在天都没黑,我不要沐 浴。” “玥儿的衣服被别人碰过,我不喜欢上面的味道。”楚元漓收紧双臂,一脚踹开净房的门,直奔浴池。 “!”她可不想大白天被吃干抹净,心思一动,赶紧找个借口推脱掉,“晚上咱们还要去百丈崖,必须节省体力,要是折腾累了,我就没力气帮你了。” 楚元漓抿了抿唇:“玥儿与我分别一月,不想为夫么?” 这一路上,他日思夜想,又担心她来郦城的路上遇到危险,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说话间,男人空出一只手揭掉面皮,扔到一旁的凳子上,随后抱着她跨进了浴池。 很快,两人的衣衫均被打湿。 感受到一股暖流,凤凌玥着急忙慌按住某人扯她衣衫的大手:“楚元漓,我葵水来了。”大姨妈真是个好东西,她想说声谢谢。 “……” 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楚元漓大手一顿,眼底某些 灼热的欲望褪去,垂了垂眸,另一只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肚子疼不疼?来癸水了还坚持上台与人比武,玥儿一点都不乖!” 凤凌玥沉默一刹,解释,“今天是第五天,肚子不疼的。再说,比武的时候,你不都看到了吗,我毫发无损,发挥超常。” 楚元漓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玥儿先洗,我去给你拿套干净的衣服。” “噢。” 等楚元漓离开,凤凌玥随意沐浴一番,裹着屏风上男人的衣袍便去了外间等候。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某人才拿着衣服进门。 “怎么去了那么久?” “咳、”楚元漓俊颜微红,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把衣服和月事带放在桌上,“玥儿先去换衣服。” 凤凌玥看了眼丑了吧唧的月事带,又看了眼某人不对劲的脸色,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暖暖的,走到他跟前,弯腰在那俊脸 上吧唧一口:“奖励你的。” 话罢,抱着衣服去了内间。 楚元漓失笑一声,长指摩挲着刚被某人采撷过的地方,眼底的笑意逐渐蔓延。 虽然丑是丑了点,可媳妇儿满意,不亏他做了半个时辰。 晚膳时分,千流只带了慕鸿昀回来。 凤凌玥朝千流身后望了望:“千流,其他人呢?” 千流上前,把背上的包袱取下,“回王妃,其他人不便住在这里,属下将他们安排在城中客栈。” 凤凌玥猜想楚元漓不好暴露离容的马甲,不再多问,快步跑上去,挽着慕鸿昀的胳膊,拉着他坐到桌边:“师父坐。” 又殷勤的斟了杯茶:“师父喝茶。” 慕鸿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一袭白衣的楚元漓,眼底的狐疑之色愈发浓郁:“小玥儿,他就是你的便宜老公?” 凤凌玥:“……” 楚元 漓:“……”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老公?”她还没介绍呢。 慕鸿昀瞟了眼千流:“师父耳朵还没聋,那位小兄弟喊你王妃,又是他的下属,师父还能猜不到。” 凤凌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一只手搭在楚元漓的肩膀上,眉眼盈盈介绍道:“师父,我正式介绍一下,他叫楚元漓,是安凌国的九王爷,封号漓王,亦是徒儿的如意郎君,我们俩成亲马上快一年了。” 话音落,不动声色的推搡了楚元漓一下。 见状,楚元漓慢条斯理起身,双手交叠,躬身行了晚辈之礼:“元漓见过师父。” “无需多礼,坐吧。”看在楚元漓放下王爷身段对他行礼的份上,慕鸿昀没为难他,只不过,这个徒婿合不合格,得考验之后才知,复看向凤凌玥,“小玥儿坐到师父旁边来。” 凤凌玥欲过去,小手被楚元漓拽住。 第340章 喝醉了的楚元漓 凤凌玥只得坐在自家男人身旁,冲慕鸿昀笑着解释:“师父,坐哪都一样。” 慕鸿昀虽没看到夫妻俩的小动作,可还是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凤凌玥一眼。 并腹诽,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直往外拐,他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就这么被一头猪拱了。 某只拱了白菜的猪毫不知情,眼神示意千流传膳。 少时,膳食上桌。 楚元漓还特意备了郦城独有的逍遥酿,亲自为慕鸿昀斟满:“师父,这酒是我临时让人寻来的,比不上王府珍藏佳酿,还请师父见谅。等回了安凌,望师父屈尊上府品尝。” 慕鸿昀虽是穿来的,可原身是个酒腻子,一眼便瞧出桌上的酒是郦城特产逍遥酿,一壶百金。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慕鸿昀拈起酒杯,饮尽,“酒不错。” 复问他:“你酒量如何?” “玥儿说饮酒伤身,我平日鲜少贪杯。”楚元漓十分谦虚的语气说道。 凤凌玥一脸问号:她何时说过饮酒伤身? 不过平时确实鲜少见楚元漓饮酒,估计酒量不咋地。 她记得大师父千杯不醉,一人能喝倒一桌,要是与楚元漓拼起酒来,她家便宜老公岂不是很吃亏? 于是,趁着酒局还未开始,赶忙阻止 道:“师父,晚上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他酒量不好,师父不许欺负他。” “晚上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慕鸿昀皱起老眉,明显想歪了,“小玥儿,师父知道你们年轻人干柴烈火,但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太早要孩子。” 就算要,那也得等他考验过徒婿之后再说。 凤凌玥:“……” 楚元漓:“……” “咳咳、”凤凌玥尴尬得小脸一红,掩唇干咳两声,“师父,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元漓从桌下握住凤凌玥的小手,低声说道:“玥儿,浅酌两杯,无妨。” “师父他……” “咳咳、”慕鸿昀故意重重咳了两声,凤凌玥只好闭嘴。 半个时辰后,桌上的菜只有凤凌玥吃了几口,另两个暗暗较劲的人一口没动,酒却喝了不少。 她数了一下酒壶和酒坛,十壶逍遥酿,二十埕锦江春,她特意问了千流,两种都是最烈的酒。 喝嗨了的慕鸿昀又拿起新的一埕,为楚元漓面前的三个空碗倒满:“徒婿,继续。” 楚元漓俊脸上泛着两朵酡红,眼睛有些发晕,头疼得不行,他料到慕鸿昀酒量不错,却不曾想喝了这么多还没有醉意,可他快撑不住了。 奈何, 灌他酒的是媳妇儿的恩师,他不得不喝。 双手打晃地端起面前的碗,站起来,恭恭敬敬与慕鸿昀碰杯,“师父先请。” “徒婿酒量不行啊。”慕鸿昀看到楚元漓连碗都快拿不稳,揶揄道。 楚元漓摆摆手:“师父还未尽兴,我定奉陪到底。” 话毕,举起一碗酒,饮尽。 酒过三巡…… 楚元漓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干完一碗,迷迷糊糊把碗倒过来,低笑出声:“师父,我和玥儿真心相爱,我会好好爱她,疼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师父放心。” 凤凌玥扶住身子打摆的楚元漓,接过他手里的碗,丢到桌上,看着慕鸿昀:“师父,他不能再喝了。” “玥儿,我没醉。”楚元漓推开抱住自己胳膊的小手,又拿起一碗酒,饮尽,再把碗倒过来,“没了……” 慕鸿昀看到这一幕,无奈扶了扶额,接过楚元漓手中的酒碗,“你是王爷,会有三妻四妾,你能保证你一心一意对小玥儿?”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认真凝视着楚元漓,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不会有三妻四妾,玥儿是我唯一的妻子。”男人摆摆手,岑薄的唇逐渐向上弯起。 旋即,摇晃着转身,把凤凌玥捞到怀中,脑袋埋到她的颈窝,小声 喃喃:“玥儿,我的,我一个人的。” “好好,你的你的。”温热的气息弄得凤凌玥耳垂痒痒的,抱住楚元漓的同时,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又看向慕鸿昀,“师父,你都听到了?他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我先带他下去休息。” 慕鸿昀欣慰的点点头:“去吧。” 复看向千流:“给你家主子弄点醒酒汤来。” 凤凌玥把某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弄上床榻,累得气喘吁吁,正打算去弄些水给他擦洗一下,后腰带一紧,紧接着就被某人压在身下。 推了几下,发现他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根本推不动:“楚元漓,乖一点,先放开我,我去打水给你擦洗一下?” “玥儿想不想我?”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朝凤凌玥颈间拱了拱,沙哑磁性的嗓音裹着浓郁的酒香,撩拨着她的耳膜,她只觉浑身酥痒,像过电一样。 某人没听到回答,又连续问了两遍:“玥儿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想,想你。”凤凌玥伸手摸着肩窝那不安分的脑袋,眼底染上笑意,“很想很想你。” 楚元漓倏然抬头,红扑扑的俊脸凑近,眸光带着迷离色彩:“我也想玥儿,很想很想。” “噢?是么?”见喝醉的某人乖巧又 可爱,凤凌玥挑了挑眉,捏着他的脸,忍不住调侃道,“哪里想我?” 楚元漓怔了一下,翻身让凤凌玥趴在自己身上,而后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左胸口:“这里。” 凤凌玥眸光盈盈一笑,俯身凑到男人红润的薄唇上啄了一口,“憨憨。” “还有这里……”楚元漓眨了眨眼,似想到什么重要的事,“这里也想。” 凤凌玥气急败坏抽回手,一巴掌呼到某人脸上:“楚元漓,你个臭流氓!”喝醉了都不忘耍流氓,可恶!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 千流端着的醒酒汤全部洒到地上,慌张之间双膝跪下,垂下眼眸:“那个,王妃,属下知罪,还请王妃处罚。” 主子从未喝过那么多酒,他担心主子的身体,所以没有通报便闯了进来。 谁知道,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他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么? 凤凌玥的脸色蹭得红成了猪肝色,磕磕巴巴道:“出去出去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王妃,那、那醒酒汤?” “不需要,快滚!”太踏马尴尬了。 “是,王妃。” 等房门被合上,凤凌玥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正要暴揍某个流氓一顿,发现他已经歪着脑袋睡死过去。 气得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第341章 自己选的男人,跪着也得宠下去 翌日,楚元漓迷迷糊糊睁眼,只觉脑袋和身子依旧千斤重。 他记得,昨晚喝了不少的酒,他从未喝过那么多酒,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伸手按了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又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床榻里侧,发现媳妇儿不在身边,赶紧支棱着身子起床。 “玥儿?”朝净房喊了一声,发现没人,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依旧不见凤凌玥的身影。 楚元漓第一感觉自己昨晚做错了事或者说错了话,惹得媳妇儿不悦,心急如焚朝院外走,唤着她的名字:“玥儿?……” 刚出院门,差点与凤凌玥撞了个满怀。 楚元漓眼疾手快稳住她手中的膳盘,紧张问道:“玥儿,我昨晚有没有做出格的事?” 想起昨晚社死一事,凤凌玥嘴角一抽,当即否认:“没,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后,你就睡着了。” 瞥见楚元漓光着 脚丫子,焦急起来:“你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快回屋。” “一时情急,忘了。”见媳妇儿如此关心他,楚元漓松了口气,乖乖回了寝房。 等某人更衣换鞋,梳洗之后,凤凌玥赶紧拉着他坐下:“把醒酒汤喝了,头就不疼了。” 楚元漓乖乖喝掉醒酒汤,拿起丝帕慢条斯理擦了擦嘴,才开口问道:“我酒量那样差,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你酒量差,是师父他酒量太好,再来十个你,都不一定能喝倒师父。”凤凌玥淡淡解释,“虽然你酒量没师父好,但你昨晚的表现,师父很满意,以后不会为难你的。师父他将我视为己出,对我的另一半自然也会更严苛,所以,你不要怪他用拼酒的方式考验你。” 楚元漓“嗯”了一声,握住凤凌玥的小手,郑重其事道:“玥儿的师父,我自会尊敬。不过,玥儿不能忘记答应我 的事。”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他的玥儿,更不允许别人分走玥儿的爱! 凤凌玥无奈的眼神看着偏执的楚元漓,她自己选的男人,跪着也得宠下去,点点头:“没忘,傻瓜。” 楚元漓这才心满意足的弯了弯唇。 早膳时,慕鸿昀想起昨天那个与自己相像的少年,问凤凌玥:“小玥儿,我昨天看到你把我送你的银鞭送给了一个年轻人。” 一旁,楚元漓筷子没夹稳,一颗水晶虾饺掉到了凤凌玥面前的粥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似在问“当初当成宝一般的银鞭,送给了哪个野男人?” 凤凌玥看了眼醋坛打翻的楚元漓,复看向慕鸿昀,把粥里的虾饺塞到嘴里,才不疾不徐解释道:“据我了解,那根银鞭原本是他父母的定情之物,因一些意外辗转到我手上,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那分明是……”是现代的东 西,怎么可能与这里的人有关?慕鸿昀一脸不解,“小玥儿的话,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 “有人告诉我,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那根银鞭也是。”凤凌玥继续解释,“我不确定师父是不是跟我一样,但师父可以好好回忆一下,那根银鞭是怎么落在师父手里的。” 慕鸿昀细细一想,他确实记不起来那银鞭怎么落到他手上的,只知道它很熟悉。 沉吟片刻,开口前,狐疑的看了楚元漓一眼,“徒婿知道你是……” “嗯。”凤凌玥点头,“师父可还记得我常陷入的那个梦魇?” 慕鸿昀颔首。 凤凌玥简单把梦魇和有关夜千澜的事说了一遍,慕鸿昀听后只觉不可思议:“这不是扯淡吗?小玥儿,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师父和我能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件扯淡的事。所以,夜千澜的能力,我觉得是真的。”凤凌玥耸耸肩, “我对他虽没印象,但我记得,他是我母亲最信赖的人。他当年把我送走,也是为了保护我。” 慕鸿昀还是觉得扯犊子,一时间陷入沉默。 “师父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他叫慕星聿,师父是不是发现你们长得很像?那是因为师父是他的父亲。”凤凌玥回归原来的话题,继续说道,“那银鞭是师父和……和师娘的定情之物。” 慕鸿昀一脸问号,他连老婆都未曾娶过,哪里来的那么大个的儿子,这不是逗他呢嘛。 凤凌玥看慕鸿昀一脸懵逼的样子,心知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多了个囫囵大的儿子,换了个问题:“师父是怎么来的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原身喝醉酒,失足跌到湖里。”慕鸿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好像是九月,具体我记不太清。” 楚元漓:“九月初九。” “对对,好像就是初九。”慕鸿昀点头。 第342章 去山上看星星,师父要跟着? 凤凌玥又追问了一些有关原身和慕星聿之间的事。 才知,原来慕星聿那么恨他父亲,是因为小时候亲眼见到原来相爱的父母反目成仇,父亲背叛,还活活将母亲折磨成重病在榻,丢下他们母子离开。 如果是她,她也会恨。 听罢,凤凌玥分析道:“不论是银鞭的巧合,还是师父和我同一天回到这里,又恰好穿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我觉得,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师父很可能跟我一样,就是原身真正的主人。 而慕星聿,是师父和师娘的孩子,至于师父因何不记得某些往事,定跟夜千澜有关。或许找到夜千澜,咱们身上的秘密就能解开。又或者,师父再见见师娘,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慕鸿昀心情极具复杂,他再见爱徒已经是奇迹,又莫名多了老婆孩子,他哪里能接受得了。 吃过早膳,凤凌玥单独去了城中客栈。 见到慕星聿时,他坐在桌前,手握着那根银鞭,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凌玥坐到他对面,拿起杯子,给他倒了杯茶 :“慕星聿,你没事吧?” 慕星聿木讷抬头。 凤凌玥这才发现他的黑眼圈很重,估摸着他这是一夜未眠。 她挪了挪凳子,从他手中拿过银鞭,一边摩挲着鞭柄,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个孤儿,认识师父的时候才八岁,他把我捡回家,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给我梳头,给我做饭,还把他一身的本事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我。 一开始,师父对我无微不至,可后来,师父真正教我本事的时候,只要我哪里表现不好,他就用这跟银鞭抽我,我一边哭一边说师父是我这辈子最最讨厌的人。 长大后,经历了一些事,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发现师父那个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我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 “你不是……”慕星聿发现凤凌玥的话里有很多漏洞,满腹狐疑。 凤凌玥笑笑:“你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曾住过两个人灵魂么?” “怎么可能!”慕星聿摇头。 凤凌玥从流光镯里摸出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两位师父唯一一张合照,是师父将她捡回来时照的。 她把相框放在桌上,指着抱着她的中年男人:“这个,是我的大师父。旁边的,是我的二师父。” 慕星聿看着巴掌大小的画像和画像上的三个小人,觉得甚是神奇,眼底染上一抹不可思议,指着大师父说道:“他和那人并不像,你又为何喊那人做师父?” “难道你没发现,画像上的女孩儿,和我的样貌完全不同么?”凤凌玥指着小女孩儿的左边额头,“她这里有颗痣,可我没有。” 慕星聿越听越糊涂:“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来,我和师父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可某一天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变成了画像上的人。”凤凌玥抿了抿唇,继续解释,“那是另一个与碧汌大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和师父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后来,又因为一些意外,回到了这里。可明白?” 慕星聿神情木然的摇头。 “……”这人平日鬼精鬼精的,怎么今天傻乎乎的! 她说了这么多 ,岂非白说。 凤凌玥扶了扶额:“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你回玄冥刹,或许我可以治好师娘。或许,有些事,师娘知道一些内情。” “是那人让你回去的?”慕星聿反问道。 凤凌玥摇头:“当然不是,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你回去的,与其他人无关。” 慕星聿点头:“谢谢。” “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事,我们便动身出发。” “嗯。” 凤凌玥把银鞭重新塞回慕星聿手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我那边结束,就来找你。” 吃过晚膳,楚元漓戴上离容的面皮,搂着凤凌玥,施展轻功前往百丈崖。 还没起飞,就被慕鸿昀拦了下来:“你们俩这么晚……你不是那天……” 疑惑的看着凤凌玥:“小玥儿,你们俩怎么回事?你那便宜老公呢?” 凤凌玥没料到还没出自己的院门就被师父堵住,为难的望着楚元漓。 “离容是我行走江湖所用的身份。”楚元漓揭开面皮。 慕鸿昀恍然:“那你们俩这么 晚鬼鬼祟祟干嘛去?” “去山上看星星,师父要跟着?”凤凌玥胡诌道。 “……”这么拙劣的借口,慕鸿昀懒得戳破,摆摆手,“去去去。” 凤凌玥笑笑:“元漓,走吧。” 百丈崖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很快,两人抵达崖底。 凤凌玥环视四周,发现四周地势不平坦,无法施展:“元漓,能不能找个比较大的空地?” “可以。”楚元漓重新搂上媳妇儿,在崖底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巨形瀑布前的一块空地上。 “玥儿,这里可以么?” 凤凌玥看着面前一块超大空地,用脚步测量了一下,点头:“可以。” “玥儿,这里离崖边很远,确定可以上去?”楚元漓却十分不解。 凤凌玥拉着楚元漓走到空地最边缘:“瞧好吧你。” 话音落,从流光镯里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须臾间,一个庞然巨物出现在楚元漓视线之中,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眼底掠过一抹震惊之色:“这就是玥儿的工具?” 她的镯子里,竟能塞下这么大的东西?! 第343章 准备好了吗?我要起飞了 “是啊。”凤凌玥牵着楚元漓的大手走近,勾唇介绍,“这东西,叫直升机,最高可飞一千八百丈高。” 直升机? 飞一千八百丈? 楚元漓瞳孔一震,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表情:“这么大的东西,玥儿的手镯居然能放下。它是玥儿,还是师父设计的?竟能飞那么高。” 凤凌玥只觉某人好可爱,“噗嗤”一笑,打开直升机机门,指着里侧的位置:“夫君,上去,坐那个位置。” 楚元漓掀起长袍,踏着脚板,钻进了机舱,坐到里侧座椅上。 大掌摩挲着座椅坐垫,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怪面料,舒服光滑,还软软的,坐着很舒适。 眼前,是一排奇怪、能发光的盒子,上面的画像和文字与安凌文字截然不同,他完全看不懂。 “这个直升机,不是我和师父设计的,是师父花重金为我买的。”凤凌玥边解释,边爬进机舱,坐到驾驶位上,“我的手镯空间很大,这架直升机属于小型,自然可以放下。” 说话间,关上机门,倾身凑到楚元漓跟前,摸过安全带帮他扣上。 楚元漓只觉震撼又神奇,十分好奇这个叫‘直升机’的东西如 何飞上百丈崖。 系好安全带之后,凤凌玥支起身子,复系好自己的安全带,熟络的按下启动键,双手搭在操控杆上,脚踩踏板(此处不专业,勿怪)。 当油门达到飞行的RPM,凤凌玥红唇微撩,看向楚元漓:“夫君,准备好了吗?我要起飞了。” “嗯。”听着轰轰轰的闷声,楚元漓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轻轻点头。 凤凌玥视线回到正前方,拉动集合体,脚踩踏板。 机身抖动,机头向上抬起时,楚元漓瞳孔又是一震,本能的抓住座椅扶手:“玥儿,这个安全么?” “我是老司机,安全得很。”凤凌玥忍不住失笑,“夫君不要怕。” 楚元漓难为情的红了俊颜,一手握拳掩唇干咳一声:“咳、我只是第一次见,谁怕了!” “哈哈哈哈……”凤凌玥笑得更放肆。 楚元漓:“……” 不多时,机身渐渐平稳,逐渐向上攀飞。 楚元漓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的庞然巨物,再一次震惊,深不见底的星眸缓缓挪到媳妇儿认真专注的侧颜上,眸色温柔缱绻,嗓音低沉含笑:“此生能遇到玥儿,是我三生修 来的荣幸。” 凤凌玥朝他轻轻一瞥,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切~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被碰了一下,就气得吐血,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把我往外推,还要跟我和离。” “……”过去那么久的事,她怎么还记恨? 男人握住扶手的大掌逐渐收紧,垂下眼眸,掩饰眸底的一分愧疚,语气低低的:“那时,是我不明白玥儿的好,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玥儿心底是不是还怪我对你太凶太狠?” “大傻子。”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咋又开始胡思乱想,凤凌玥拉动操重纵杆,陡然加速,“楚元漓,看在你当年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怪你,但要我原谅,某人或许要努力一辈子哦。” “好。”楚元漓星眸微抬,伸手温柔的揉着她的发丝,勾唇。 很快,百丈崖顶峰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凤凌玥却没往山峰方向去,反而越飞越高,直到飞行最高处,才慢慢减缓速度。 楚元漓微微前倾往下看,因为是夜晚,百丈崖上的风景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那巨形瀑布的轮廓和山巅之上的几丝弱光。 “玥儿,待会下去时,往崖顶 北方飞,那边偏僻,不易被发现。”虽很可能在经过百丈崖时已被发现。 凤凌玥点头:“嗯。” 在半空兜了一圈,凤凌玥直接飞向崖顶北方。 即将落地前,寻到一处地势平坦的空地,稳稳落下。 楚元漓学着媳妇儿的动作,解开胸前的系带。 两人跳下直升机,凤凌玥关闭机门,正要把它收回流光镯,不远处传来江湖令主的声音:“果然是你们俩。” 秘密被发现,凤凌玥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声咕哝道:“还是被他发现了。” 也是,这么大的玩意儿,只要眼不瞎,一定会被发现,何况对方是江湖上最牛逼的存在。 “玥儿别怕。”楚元漓把媳妇儿护在怀中,拥着她走向江湖令主。 江湖令主的目光始终落在二人身后的奇怪巨物上,等二人走近,好奇地问道:“那东西是何物?是它带你们上来的?” “是。”凤凌玥面色已经恢复平静,胡说八道:“前辈,那是我师父设计的一种飞行武器,无需轻功,只要操控机关,就能轻松上空,带我们上百丈崖,全是它的功劳。” “丫头,你师父是何许人?”江湖令主饶有兴致的追问 。 “师父他只是个普通人。”凤凌玥浅笑着,“不过是平日酷爱研究机关术,爱设计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江湖令主哈哈一笑,摸着胡须:“你这个小丫头,鬼精灵的很。” 看了眼全程把媳妇儿搂在怀里的楚元漓,识趣地转移话题:“一个乾天殿殿主,一个七星宗宗主,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前辈过奖。”闻言,楚元漓唇角止不住上扬。 “别在这站着了,跟老朽来。” 少时,三人来到江湖令主所住的竹屋。 “坐。” “多谢前辈。”夫妻俩坐在江湖令主对面。 江湖令主拿起两只竹杯,斟茶,掀眸看了眼楚元漓,语调慵懒的问道:“你想见我,所谓何事?” 楚元漓犹豫一刹,看向凤凌玥:“玥儿能不能出去等我?” “好。”凤凌玥心知他怕避讳的事给她带来麻烦,当即答应,出了竹屋。 等门合上,楚元漓才起身,双手交叠,躬身行一晚辈之礼:“叔父。” 听到‘叔父’二字,江湖令主瞳孔骤然一震,立刻起身,双手握住楚元漓的胳膊:“你是?” “叔父,我是元漓,家母舒裳容。”楚元漓再次躬身。 第344章 依然爱你 “元漓……你、你是容儿的孩子?”闻言,江湖令主双手止不住的颤动起来,低声喃喃,“离容,离容,好好好,原来离容是容儿的孩子,我还以为……” 他当年遍寻无果,还以为容儿早就不在人世,连她的孩子也惨遭毒害。 楚元漓颔首,伸手揭开脸上的面皮。 那张熟悉的容颜映入江湖令主的老眸之间,他有些激动的红了眼眶:“像,眉眼像皇兄,鼻子嘴巴像容儿,是皇兄和容儿的孩子。” 要是知道皇兄唯一的血脉还活着,他早年间必然倾尽一切寻找,也难为这孩子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复拉着楚元漓的手坐下,解开脸上的玄色面具。 楚元漓从未亲眼见过自己的生父,但父王逝世时,告知了他的身世,还把母妃珍惜如命的画卷交给了他。 那画像上的男人,与眼前的江湖令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寻了这么多年,谁 能想到,曾经的白狼军将首元丰,他生父的同胞兄弟,是如今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江湖令主。 “漓儿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母亲她……好不好?”元丰语气紧张地问道。 楚元漓垂了垂眸,低声说道:“母妃生下我后便离世了。” “容、容儿她……”元丰老眸泛起一层薄雾,声音变得哽咽。 当年的种种,尽数浮现脑海。 若不是他带兵闯宫太晚,皇兄不会惨遭毒害,容儿不会下落不明…… 楚元漓继续说道:“当年宫变,母妃逃至安凌边境,被安凌摄政王楚南曜救回,为了保护母妃,楚南曜娶了母妃为摄政王妃,只是母妃身体向来很差,生下我就撒手人寰,我这些年得摄政王和安凌太后庇佑,才苟活至今。” “楚南曜?”元丰听到这个名字,恍然想起那日比武台上熟悉又陌生的剑术,那是楚南曜独创的剑术。 门外,凤凌玥等了 两刻钟,始终不见屋里的人出来,索性去北方的空地上,把直升机收回了流光镯,后找了块石头躺着,望着浩瀚无边的夜空。 皓白明月和点点繁星好似明珠般镶嵌在天幕之上,好看极了。 她伸手半挡着眼眸,寻找着群星中最耀眼的那一颗…… 半晌,情不自禁地小声吟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我的世界的中心,依然还是你……”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 不远处,正朝着女人走来的楚元漓听到这悦耳动听的歌声,忍不住顿住脚步,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深。 他竟不知晓,媳妇儿唱曲这般好听。 那曲,是在向他表达爱意么? 一定是的。 原来他的玥儿那么那么爱他。 凤凌玥不知某人在偷听,将 双臂枕在后脑勺下,一只脚微微弓起,继续吟唱: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这些时光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那些回忆,依然无法忘记,我依然爱你……” “……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永远一定会依然爱你。” 歌声结束,快笑成二傻子的某人连忙走近,坐到凤凌玥旁边,侧身,一手抵在她的头顶,眸光缱绻,喉咙里溢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玥儿唱的很好听。”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竟偷听她唱歌。 “就在玥儿吟唱第一句爱你的时候。”楚元漓低低一笑,俯身凑到她耳畔,气息扑撒在她的耳骨上,“玥儿方才的作曲,是在对我表达爱意么?” 凤凌玥一愣,一把推开某个自作多情的男人:“你在想屁吃,我随便唱的。” “不是对我?”楚元 漓唇角的笑意僵住,眉眼微沉,语气酸溜溜,“玥儿答应我的事,怎么转眼就忘了?嗯?竟敢想着其他野男人?” “……”凤凌玥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楚元漓,那只是一首歌而已,你是不是傻!” 楚元漓不管:“玥儿所作之曲,分明字字句句在表达爱意,却不是对我……” 话未说完,气愤地冷哼一声,躺在一旁,默默生着闷气。 凤凌玥就很无语:“……” 转身,一只手抵在额头上,一瞬不瞬盯着胡乱生气吃醋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朝他的胸膛拍了一下:“大醋精,那首歌是唱给你的,别醋了。” 楚元漓眸光一亮:“当真?” “不信拉倒。”凤凌玥轻哼。 楚元漓唇角一勾,伸手把凤凌玥捞入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眸光潋滟的望着她:“那玥儿再唱一遍好不好?” 凤凌玥心思一动,笑着点头:“好啊。” 第345章 要我回去可以,要他亲自来接我 随即,翻了个身,顺势躺到他怀里,望着满天星辰,轻声吟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一闪一闪……” “玥儿,这不是刚才所唱之曲!”楚元漓剑眉狠狠一拧,打断了女人的歌声。 凤凌玥抬头看向某人,冷哼:“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唱的不好听?” “好听,可……” “那你喜不喜欢听?” “喜欢,可……” “那你闭嘴,好好听我唱。”凤凌玥伸手捂住某人的嘴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吟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楚元漓:“……” 某女唱着唱着,趴在楚元漓怀里睡着了。 楚元漓没听到想听的,反而听了不下十遍的小星星,脸色乌青乌青,可自家媳妇他拿捏不住,只得小心翼翼抱着她回去休息。 翌日,凤凌玥醒来,发现已经回了小院。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玥儿终于醒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凌玥倏然抬头,狐疑的盯着楚元漓:“昨晚怎么回来的?” 那么 高的山崖,江湖令主送他们二人下崖应该有点困难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玥儿答应为我再唱一遍,玥儿却用其他词曲敷衍我。”楚元漓报复性地捏了捏掌下的纤纤柳腰。 凤凌玥一脸黑线:“你咋还惦记着这事呢?” 都过去一晚上了。 他不会纠结这事纠结得一晚上没睡吧? 楚元漓微抿薄唇,幽怨的凝视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嗯,自己选的男人,爬着也要宠到底。凤凌玥只好躺下,呆呆望着床幔,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口唱《依然爱你》。 “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 “……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永远一定会依然爱你。” 歌声刚落,楚元漓翻身将凤凌玥紧紧拥入怀中,微凉的薄唇顺势吻住她的脸蛋,徐徐碾吻到耳垂,低声厮磨:“玥儿,我也爱你……”到永远。 听到某人猝不及防的表白,凤凌玥心尖一颤,掀眸对上那双深情脉脉的星眸,缓缓启唇:“我也爱你。”大傻瓜。 刚刚的歌词不带感情,但这句我也爱你, 可是真心的。 楚元漓呼吸一滞,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慢慢凑过去,在怀里人那轻笑的唇角落下一吻。 而后,扶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吃过早膳,楚元漓带着千流出门没一会儿,看门小厮来报,说是门外有两个男人求见。 凤凌玥到门口一看,发现是当初在酒楼碰到的两个男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一个叫夜明,一个叫夜朗。 她之前不是给碧落圣教的大师兄下了傀儡蛊,让他说服圣教长老放弃寻找圣女么?怎么这两人又找上门了?是她的傀儡蛊失效了?还是那中蛊之人死了? 夜明恭敬行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礼节,语气温和:“大小姐,我们是三长老的弟子,师父让我们来请大小姐尽快回去,说是……” “你们师父是谁?”凤凌玥打断了他的话。 “回大小姐,师父是圣教三长老。” “叫什么?” “叫……”夜明从未直呼过师父的名讳,犹豫一刹,“叫夜千澜。” 凤凌玥斟酌着开口:“告诉夜千澜,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我要他亲自来接我。” “ 大小姐,师父他……”夜明再度开口,凤凌玥不耐烦地合上了大门,并说道,“除非他亲自来见我,否则,下次再见到你们,你们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见你们的师父。” 撂下这句话,假装抬步离开,实则将耳朵覆在门后偷听。 “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夜朗问道,“要不我们把大小姐绑回去?” 夜明摇头:“师父交代,不能伤了大小姐。再说,英雄大会上,你没看到大小姐的手段么?咱们俩根本不是大小姐的对手。既然大小姐指名要见师父,咱们先回去跟师父复命。” 原来英雄大会上偷看她的人是这两人! 等两人离开,凤凌玥重新打开院门,确认他们真的离去,才回后院找慕鸿昀商议回玄冥刹之事。 楚元漓处理好郦城一事,原本计划着带媳妇儿回安凌城,却听她说要去玄冥刹,只好一路随行。 出发当日,凤凌玥让胜银、胜如雪跟随年琮等人回七星宗,让流锦回安凌。 胜如雪不想回去,拉着凤凌玥小声说道:“凤姐姐,我回去也不受母亲待见,凤姐姐能不能带我 一起?” 凤凌玥知晓她是为了惊风,认真思索后,道:“如雪,要不这样,你先跟着惊风回安凌。安凌城有许多好吃好玩的,让他带你吃喝玩乐,怎样?” “那感情好啊。”胜如雪说完,偷偷瞥了眼惊风,“只是,阿风大哥愿意吗?” 凤凌玥扭头吩咐惊风:“阿风,如雪我就交给你了,你务必保护好她。一切开支,找管家报销。” “是。”惊风欲哭无泪,埋怨地瞪了眼千流,王妃怎么老让他保护胜如雪?为何不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千流? 千流见此,走到惊风身旁,小声调侃:“王妃这是有意撮合你们二人,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姑娘脾气好,长得可爱……” “可拉倒吧,你要想娶,自己求主子给你做主,或者求王妃也行。”惊风翻了个白眼,打断千流的话。他可清晰地记得,那天从那群畜生手下救下她的时候,她差点把自己挠死,就算他再想娶媳妇儿,也不要娶那样凶巴巴的姑娘。 千流抿唇,想起上次意外看到主子和王妃…… 下意识偷偷瞥了眼凤凌玥。 第346章 玥儿好不知羞 玄冥刹据点在天启、安凌、西陵三国交界的一座边城——无名城。 之所以称之无名,是因为这座城属于三国都管不着的地带。而玄冥刹,在无名城附近的一座荒山之下。 抵达无名城,已过去两月,这一路上,楚元漓情绪一直很低落。 下马车后,凤凌玥见某人脸色很差,以为他生病了,赶忙拉着他的手腕切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身体很好。”楚元漓面色淡淡,心里却憋屈得不行。 凤凌玥切脉的结果也是好的,心猜他是心情不好,牵着他的大手拉到一旁,问道:“夫君有心事啊?” “玥儿,你已经……”已经冷落为夫整整两个月,不,是整整三个月。在郦城时,他连碰都没碰到。 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九了。如此下去,他何时才能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楚元漓很苦恼。 凤凌玥却不明所以:“我已经什么?” 楚元漓低垂眼睑,掩饰掉眸底的低落情绪,复抬眸之时,神色恢复一贯的清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没事,走吧。” 话毕,牵着她的小手跟上慕星聿等人的步伐。 “楚元漓,是不是怪我 冷落你了?”凤凌玥可不信某人说没事是真的没事,仔细回想这一路上楚元漓的表现,恍然明白什么,问道。 楚元漓抿了抿唇,正要否认,凤凌玥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杆,凑近,笑着说道:“我也……也馋夫君的身子,等回安凌,好好补偿夫君。” “!”男人欣长的身躯一滞,停下脚步,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俊脸和耳朵都红了起来,羞恼道:“玥儿好不知羞。” “我馋我夫君的身子怎么了?你不愿意啊?”见某人如此不经撩,凤凌玥继续揶揄。 楚元漓一把搂住她的腰,忍不住重重揉了好几下,语气略沙哑:“这可是你说的,为夫定要好好收拾你。” 他已经好久没把她欺负哭了,想念得紧。 凤凌玥像泥鳅一样扭了扭,挣脱某人的怀抱,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收拾你个大头鬼。” 说完,小跑着跟上大部队。 女人俏皮的小动作,惹得楚元漓失笑,大步紧跟上去。 一行人抵达玄冥刹正门处,慕星聿憎恶的眼神扫了慕鸿昀一眼,走到凤凌玥跟前,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某些人根本不配进去,你让他离开。” 慕鸿昀一脸无辜:他招谁惹谁了,以前那些破事又不是他做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现在是我师父,不是之前你所认识的慕鸿昀。”凤凌玥扯着慕星聿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解释。 慕星聿根本不信这么扯淡离奇的事:“就算他在你眼里千般好万般好,我也不可能原谅他对我和母亲做的那些事,若不是答应母亲不伤他,我早就……”早就将他千刀万剐,岂会留他活到现在。 凤凌玥知道那创伤非一时可治,见他情绪激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让师父暂时在马车上等候。 等她确定明瑶的病情,再做打算。 半个时辰后,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见到骨瘦如柴、面如土色的明瑶,凤凌玥更加理解慕星聿为何那么恨慕鸿昀。 坐到床边,低低唤了一声:“师娘?” “是阿妍吗?”听到一清亮动听的女子声音,明瑶缓缓睁开眼眸,伸手抓住凤凌玥的小手,试探着问道,可没一会儿,又小声咕哝,“阿妍,是师娘对不起你,是师娘害了你……” 凤凌玥疑惑抬头,看向慕星聿:“阿妍是谁?” “阿妍是我义妹,母亲十多年前收养了她。可、 可阿妍十岁生辰那日,那个人害死了阿妍。”慕星聿回忆着,忽然怒嗤,“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想到阿妍惨死的那一幕,慕星聿眼眸通红,袖中的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阿妍死后,一切都变了。 母亲怨恨那人,终日以泪洗面,活活哭瞎了双眼,那人嫌弃母亲没了美貌,不仅把外面的野女人带回来,还当着母亲的面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他回来得及时,母亲当时就…… 凤凌玥虽不知道内情,但从慕星聿的口吻中能听出阿妍之死对明瑶的影响很大。 她没再追问,安静的抓起明瑶的手腕切脉,复查看了明瑶的双眼。 出了暗室,慕星聿焦急询问:“母亲的病如何?” “师娘的眼睛倒是好治疗,只是……” “只是什么?”慕星聿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应当是服用了冰蛇心之毒,这种毒不伤身,却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只不过,师娘对师父的感情比她自己想象得还太深,执念太重,导致那毒起了副作用。”凤凌玥解释道,“若要调养好师娘的身子,必须先解毒。” 慕星聿明白凤凌玥的言外之意,沉吟半晌:“麻烦你先帮母亲 医治眼睛。” “好。” 凤凌玥心中有一疑问,诊治结束便出了玄冥刹大门,上了慕鸿昀的马车。 “师父,手伸出来,我帮师父检查一下身体。” 慕鸿昀疑惑伸手:“小玥儿,我身体好着呢,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检查身体?” 凤凌玥认真探过脉后发现,确实如她所料,师父身体里有同样的冰蛇心,且体内积累的毒素比明瑶重两倍不止。 如此看来,师父不记得与明瑶之间的事,并非夜千澜所为,而是服了冰蛇心的缘故。 “师父这具身体分明才半百,可看上去却像是七旬,是因为师父体内有一种叫冰蛇心的毒,这毒不致命,但会让师父忘掉最执着的人和事。” 顿了顿,“如果我可以为师父解毒,师父愿不愿记起从前的事?” 慕鸿昀下意识摸上胸口,恍然有种心里确实空了一块的错觉,沉默良久,应声:“可以。” 倘若真如小玥儿所言,他本是这世界的人,还有老婆孩子,他岂能不管不顾。 无论如何,先解毒再说。 下了马车,凤凌玥吩咐千流将慕鸿昀送去无名城暂住。 回到住处,便看到一个穿着绿衫的年轻女子在院门口鬼鬼祟祟。 第347章 可不可以? 凤凌玥走近,问她:“这位姑娘,你找谁?” 绿衫女子闻声回头,见一芙蓉面、杨柳腰的绝色女子朝她走近,先是惊艳一瞬,后心生一股嫉妒之意。 她原以为师娘是这世间少有的倾城美人,没想到今日少主带回来的朋友,还有这样仙姿佚貌的美人。 稳了稳不淡定的情绪,朝对方福礼:“姑娘,我是少主还未过门的妻子,罗莺莺,听少主说,姑娘是少主的朋友,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叫我莺莺。” 原来是慕星聿的未婚妻…… 凤凌玥礼貌回了一礼:“莺莺姑娘好,我叫凤一。” “少主让莺莺来,是想问问凤姑娘这里还需要些什么?莺莺好去置办。”罗莺莺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凤凌玥礼貌回笑:“多谢莺莺姑娘的心意,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这时,听到媳妇儿声音的楚元漓大步走到院门口,嗓音温润 如玉:“师父安顿好了?” “嗯,我让千流跟着师父去了城里。”凤凌玥点头。 罗莺莺抬眸看着一袭白袍、风姿俊朗的楚元漓,眼底掀起一阵波澜,心脏亦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他们进玄冥刹时,她只远远瞧过一眼,方才在院门口也只瞧见他的背影。 此刻,近距离看了个真切,她才知什么叫做惊为天人,才知除了少主,这世间还有让她罗莺莺一眼难忘的男人。 他气质尊贵,能成为少主的朋友,想必身份不凡,或许是江湖哪个门派的掌门或者未来掌门人。 虽然她和少主的婚约,师娘早年就定了下来,可少主常年不归,对她毫无情意。她罗莺莺可不是愿意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的人,若是能攀上这位公子,她便不必再苦熬等待。 凤凌玥不知罗莺莺的小九九,牵着楚元漓的大手,笑着介绍:“夫君,这位莺莺姑娘,是慕 星聿未过门的妻子。” 复看着罗莺莺介绍自家男人:“莺莺姑娘,他是我夫君,凤离。” 听到他们二人已成亲,罗莺莺不动声色紧了紧手中的丝帕,面上不显,眸光盈盈勾起唇角,朝楚元漓福了一礼:“莺莺见过凤离公子。” 楚元漓刚出院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味,他十分不喜,可媳妇儿的面子,必须给足。 淡淡瞥了罗莺莺一眼,“姑娘不必客气。” 目光收回,重新落到凤凌玥脸上:“玥儿,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话落,拉着媳妇儿进了院子。 “我们还有事要谈,莺莺姑娘先回去吧。”罗莺莺是慕星聿的未婚妻,凤凌玥心想也不好把她晾在门口,回头笑着说道。 罗莺莺扯了扯唇角,“好。” 直到两人进了房间,才抬步离开。 回到房间,凤凌玥坐在桌边,见楚元漓并无话说,一边倒茶,一边疑惑问道: “不是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你没回来之前,那个女人在院外站了很久,目的不单纯,你防备着点。”楚元漓坐到她对面。 “不会吧?我瞧她挺单纯的。”凤凌玥把茶水推到楚元漓面前,又拿出一个杯子:“她来找我们,只是想问问我们需不需要添置什么。她在门口不进来,许是考虑到自己有婚约在身,不便与男人独处。” 楚元漓不想多讨论其他人,拈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转移话题:“玥儿要在这儿待多久?” “至少要十天半个月。”凤凌玥想了想,估摸着说道。 十天半月? 从这儿回安凌,差不多也要两个多月。 也就是说,他还得忍三个月左右,岂非要他的命! 楚元漓放下茶杯,又接过凤凌玥手中的茶杯,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圈在怀里,眸光带着几分情动:“玥儿,为夫等不了那么久,可不 可以?” “那……那也得等晚上啊。”感受到某人的变化,凤凌玥身子一僵,白皙的脸蛋泛上淡淡的桃色。 楚元漓双手托住她的腿根,将她熊抱到桌上,额头抵着她的:“天马上就黑了。” “等吃完晚膳好不好?” “办完再吃。” “我还没洗澡。” “办完再洗。” “你不要这么着……唔……” ‘急’字还未吐出来,男人炙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霸道至极的吻,裹着压抑已久的情欲。 凤凌玥被某人铺天盖地的吻吻得浑身发软,瘫在男人怀里,两只小臂无力的勾在他的脖颈上,直到有些喘不过气,小手滑向他胸口推了推:“唔……” 楚元漓不舍的退离,气息早已紊乱:“玥儿不愿意?” 女人脸颊上的桃色更深,一双漂亮的云眸布满了薄薄的水雾,听到某人的话,握紧粉拳娇嗔的锤了他一下:“流氓,讨厌~” 第348章 我是混蛋,大混蛋 那般千娇百媚的声音落在楚元漓耳中,听得他心口一紧,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一下,声音变得暗哑至极,勾唇揶揄:“玥儿这副模样甚是讨喜。” 说着,游离在女人身上的大掌开始不安分剥起那碍事的衣衫。 “不行!”想到自己坐在桌上,凤凌玥赶忙按住某人的手,“换个地方。” “不换。”他在书本上看到过,早就想与他的玥儿试试,岂能放过。 “不……唔……”男人的吻再次落下。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茶壶茶杯滚了一地。 等凤凌玥回神,已被牢牢压在了桌上。 在这件事上,她心知不是楚流氓的对手,索性摆烂,一把勾住男人的腰,享受他的‘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楚元漓刚抽身离开,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凤离公子,凤姑娘,晚膳已备好,少主让我来请两位用膳。” 凤凌玥吓得往楚元漓怀里一缩,紧咬着下唇,水眸闪闪望着男人,眸中含着的泪似立马要落下,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楚元漓将吓坏的小人儿紧紧拥在怀中,眼底的情动缱绻尽数退去,眸光森寒的盯着房门,低吼一声:“滚!” 门外,罗莺莺还沉浸在方才不绝于耳的暧昧声中,眼眶嫉妒得发红,登时被男人冷冽的声音一震,吓得双腿一软,原地打了个趔趄后,慌慌张张拔腿离开。 “玥儿不怕,不怕……”楚元漓心知方才吓坏了媳妇儿,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俯身轻轻吻舐掉那眼尾的泪花。 凤凌玥又羞又恼的撅起嘴唇,可怜兮兮道:“楚元漓,都怪你!你混蛋!” “怪我怪我怪我。”楚元漓垂眸,乖乖认错,“我是混蛋,大混蛋。” 见某人认错认得很快,凤凌玥倒也不 是想真生他的气。 毕竟,他们是夫妻,那种事在正常不过。 可,想到暧昧的事被别人听到,脸色依然尴尬得能滴出血来,别开视线:“大混蛋,我要沐浴更衣。” 楚元漓生怕媳妇儿为此生气,以后再也不让他上榻,一声不吭的伺候媳妇儿沐浴更衣。 两人刚收拾好,慕星聿进了院子,喊他们去膳厅用晚膳。 客随主便,两人随着慕星聿去了膳厅。 席间,凤凌玥有意无意瞥着罗莺莺,若是她撞见那种事,一定会默默离开,可罗莺莺却充耳不闻,大胆出声。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罗莺莺是故意的,要么是不懂男女之事。 想起办事前楚元漓说过的话,心觉自家男人说的有道理,无论罗莺莺是有意还是无辜,必须提防着点。 用着半开玩笑似的语气,试探着问道:“慕星聿,今日才知你早有一个这么漂 亮的未婚妻,不知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莺莺姑娘的喜酒啊?” “婚约是母亲在我小时候定下的,不作数。”慕星聿瞟了眼罗莺莺,“我只当莺莺是师妹,等母亲病愈,我会让母亲取消这婚约,也省得耽误她。” 罗莺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眼底立马浮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起身,跪倒在慕星聿脚边,声音哽咽:“少主,莺莺不要退婚,莺莺要一辈子伺候少主。” 她还没有把握攀上凤离,若是退了婚,丢了少主夫人的位置,岂非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慕星聿伸手将她扶起:“莺莺,你先起来。” “不要……”罗莺莺眼泪哗啦啦留下,如泉涌般,“少主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不喜欢莺莺,讨厌莺莺?” 自明瑶病倒之后,几乎都是罗莺莺侍奉在榻,尤其是慕星聿及冠后,很少回玄冥刹。 他心里极为感 念罗莺莺照顾他母亲的恩情,看到她哭得这般伤心,想起她这些年的辛酸,于心不忍:“莺莺,我没有讨厌你,你先起来。婚约一事,我们暂时不提了,嗯?” “嗯。”罗莺莺收敛眼泪,乖乖点头。 慕星聿将她扶起,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罗莺莺冲他傻傻一笑,才拿起丝帕胡乱擦了擦眼泪,后将丝帕收到袖中,单纯甜糯的嗓音说道:“少主,帕子等莺莺洗干净再还给你。” “嗯。快吃饭吧。”慕星聿拾起筷子为她布菜。 凤凌玥见此,倒是有些看不懂慕星聿和罗莺莺。 观罗莺莺的表现,是对慕星聿情根深种,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方才那事儿,或许是她多心了吧。 用过晚膳,凤凌玥和楚元漓回了小院。 两人在院子里消食,没一会儿,罗莺莺走进小院,手里还提着一食盒。 第349章 楚 ? 祸国殃民 ? 元 ? 妖精 ? 漓 凤凌玥看到罗莺莺进来,立刻迎上去:“莺莺姑娘怎么来了?” “凤姑娘,晚膳的时候,我见你们吃得不多,担心你们吃不惯刹里的吃食,所以特意下厨做了些点心送来。”罗莺莺微微勾唇,一双圆润的大眼透着灵动的光芒,有意无意瞥着楚元漓。 凤凌玥招呼罗莺莺坐到凉亭里,并接过她手上的食盒:“莺莺姑娘太客气了,以后不必这么麻烦,刹里的东西我们吃得惯的,只是晚上吃的少。” “那就好。”罗莺莺十分热络的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精致的点心,又从第二层拿出一盅乌鸡党参汤,欲捧给楚元漓,却见他站在凤凌玥身后,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秋波盈盈的笑了笑,把鸡汤放在凤凌玥对面的位置上,“凤离公子,方才见公子爱喝鸡汤,所以炖了一盅,还望公子不要嫌弃莺莺的手艺。” 凤凌玥眸色微沉,意味深长看着罗莺莺。 罗莺莺面上的笑容一直未褪,复看向凤凌玥,再从食盒里拿出另外一盅汤,推到她面前:“凤姑娘,这是赤枣排骨汤。” 凤凌玥垂眸看着面前的汤。 不管是鸡汤,还是排骨汤,熬制成这种成品,至少得花一个时辰,也就 是说,晚膳前罗莺莺便熬好了这两盅汤。 还有那些点心,盘盘精致,看得出是十分用心所做。 “真是麻烦莺莺姑娘了,只是这么多我们俩吃不掉,莺莺姑娘不如陪我们一起吃?” 罗莺莺心中一喜,面上并未表露,推脱道:“这些是我为你们做的。” “你为我们忙活那么久,我们也不好独享。”凤凌玥拉着罗莺莺坐到她身边,复转头看向楚元漓,“夫君,你也坐下吃吧。这汤要趁热喝才好。” 楚元漓乖乖坐到对面,但乌鸡汤,不是媳妇儿炖的,他不爱喝,并未动勺。 凤凌玥倒是象征性喝了两口,吃了一块点心,复拿起一块送到楚元漓面前,“夫君,这个味道不甜,你尝尝。” 楚元漓星眸含笑,俯身凑到那只小手跟前,稍稍咬了一小口,尝到一股脂粉味,浓眉狠狠一拧,歪头吐到地上,丝毫不留情面的评价道:“难吃至极,与玥儿的厨艺相比,差得太远。” “夫君!”凤凌玥故意嗔了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 其实她也很想说,难吃至极。 闻言,罗莺莺唇畔的笑意僵了僵,尴尬的涨红了脸,急忙起身,福礼道歉:“公子,是莺莺手艺不好,莺莺回 去定好好学,还请公子勿怪。” 楚元漓没说话。 “莺莺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夫君口直心快,说话没个把门的,莺莺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凤凌玥拉着罗莺莺的手说道。 罗莺莺眼中盛满了委屈的泪水,咬了咬下唇,一把甩开凤凌玥的双手,抹着眼泪跑出了小院。 凤凌玥见此,瘪着嘴,耸肩道:“看来,她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这个……” “嗯?”楚元漓一脸无辜。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楚元漓嘴角一抽,“玥儿再说一遍。” “祸国殃民的妖精。”凤凌玥哈哈一笑,揶揄着重复道。 “再说一遍。” “祸国殃民……啊……”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间,凤凌玥就被某人扛在肩上:“娘子所言极是,今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的妖精’”。 凤凌玥:“!” 完了,她的腰要没了…… 翌日,未时正,凤凌玥拖着疲软的身子翻身下床,幽怨瞪着某个罪魁祸首:“混蛋!” “累着了?我给你揉揉。”楚元漓拉着她坐回床榻,大掌轻轻揉搓着那不堪一握的柳腰。 凤凌玥一巴掌 拍向某人的猪蹄子,“我要去给师娘诊治了,这几天你收敛一点。” “好好好,都听你的。”楚元漓歪头在那微微撅起的红唇上偷了个香,“等回府,我再祸祸娘子。” 凤凌玥:“……” 这人越发不正经。 都怪凤玉珩,胡乱教学! 来到暗室,慕星聿和罗莺莺都在。 罗莺莺看到凤凌玥进来,立刻从床边起身,朝她福礼,又看向慕星聿:“少主,我去为师娘熬药。” “嗯。”慕星聿点头。 凤凌玥发现罗莺莺眼眶红肿了好大一圈,声音沙哑至极,像是哭过好大一场。 正要说什么,慕星聿先开了口:“女……凌玥,莺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若是做了什么引起你的误会,我代她向你道歉。” 果然,罗莺莺昨晚找慕星聿装可怜博同情了。 凤凌玥挑眉,“你不必道歉,不过我们夫妻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所以,转告莺莺姑娘,最好离我们远一点。” “我会跟她说。” “好了,我要给师娘诊治,你先出去吧。” 凤凌玥走到床边坐下,从袖中掏出针包,摆放在床头的方桌上,摊开。 “有事喊我,我就在门口。” “嗯。” 慕星聿举步离 开。 凤凌玥刚给银针消好毒,明瑶恍恍醒来,睁开眼,看到一模糊的人影,伸手摸索着,小声唤道:“是聿儿吗?” “师娘,我是星聿请来的医师,为师娘治眼睛的。”凤凌玥握住明瑶的双手,温声回道,“师娘可以喊我小玥儿。” “小玥儿?”明瑶低低重复一声,随即抽出手,语气略带抗拒,“小玥儿,麻烦你告诉聿儿,我不需要治。” “师娘,星聿马上就要成亲了,难道师娘不想亲眼看着星聿娶妻生子吗?”凤凌玥耐心劝慰。 明瑶诧异:“聿儿要成亲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不告诉我,这孩子……” “星聿跟我说,等师娘复明,想给师娘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师娘。”凤凌玥下意识看了眼暗室的门。 明瑶沉吟片刻:“好好,小玥儿,我治我治。” 凤凌玥勾了勾唇:“待会我会为师娘针灸,过程中有些疼,还请师娘忍着点。” “嗯,好。” 针灸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等针灸结束,明瑶已经疼晕过去。 凤凌玥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又拿出提前备好的药膏,敷在明瑶的眼上。 出暗室,将骗明瑶治病的事跟慕星聿交代了遍。 慕星聿听罢,脸色一变。 第350章 千流的无心果 凤凌玥脸色略显尴尬,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慕星聿心知母亲是心病,亦知凤凌玥是权宜之计,浅浅勾起唇角:“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母亲配合治疗,我没怪你。至于成亲之事,等母亲复明,我再跟她解释。” “那就好。” “师娘肯配合,更益于恢复,不过具体恢复时间,还得观察几日才能知晓。” “接下来,我每日会在这个时辰来为师娘针灸换药。” 慕星聿点头:“凌玥,谢谢你。” “算起来,你母亲是我的师娘,你是我的师兄,咱们师兄妹之间不必那么客气。”凤凌玥想到什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这个,是解开离心蛊的解药。” 慕星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半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咱们之间的契约是十年,这才不足一年,你就给我解蛊,那当初的钱 岂非白花?” “怎么?不想解蛊?”凤凌玥收回手,双手环胸,似笑非笑,“错过这次机会,真得干满十年才能解哦?” 慕星聿笑着摇头:“说好十年,必须干满十年。” 凤凌玥不明白慕星聿的意图,但他是师父的独子,她怎么可能用离心蛊束缚他。 抓起他的手腕,把解药塞到他手上:“解不解,何时解,你自己选。” 凤凌玥离开,慕星聿低头看着手上的瓷瓶,意味深长的挑了挑剑眉。 以前,他总以为她是个长得好看、心肠却十分恶毒的女人,可相处时间久了,他发现,她比他遇到过的任何姑娘都要单纯善良,也难怪性情古怪的楚元漓对她情根深种。 之后,凤凌玥去了趟无名成城,为慕鸿昀针灸排毒。 出客栈时,千流忽然追了出来:“王妃……” 凤凌玥不明所以:“怎么了?” 千流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圆滚滚的布包,递到凤凌玥面前:“王妃,属下听闻无名城外有一颗无心树,三年才结一次无心果,还听闻这无心果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属下特意去摘了两个,一个给主子,一个给……王妃,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无心树?无心果? 凤凌玥好奇的接过,打开布包一瞧,是两个小娃娃形状的果子。 这让她想起西游记中的人参果,只不过,她手中的无心果与人参果不同,它是赤红色,看上去蛮慎人的。 可千流一片好心,也不好辜负,把无心果重新包起来,塞到袖中,笑道:“多谢啦,我会让王爷表扬你的。” “王妃,其实属下……”千流腼腆的挠了挠头,“不是想要讨赏。” 他无意听说无心果的传闻,虽不相信真的可以延年益寿,却还是忍 不住去寻。 千流跟了楚元漓十多年,凤凌玥自然明白他和惊风一样忠心耿耿、别无异心,点头道:“明白。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王妃一路小心。” “嗯。替我好好照顾师父。” “属下会的。” 凤凌玥乘车离开。 千流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进客栈。 回到玄冥刹,凤凌玥把两个无心果掏出来,摆在桌上,吐槽:“楚元漓,这两个果子,分明是很可爱的小娃娃,怎么长得这么慎人?” “哪来的?是不是毒果?”楚元漓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瞥了眼。 凤凌玥拿起一个捧在掌心,放在鼻尖嗅了嗅:“千流说,这是无心树上长的无心果,三年结一次果,说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特意为我俩摘的。我闻着就是普通果子的香味,无毒。” 顿了顿,又道:“你说 ,千流特意摘这果子讨好我们俩,是为了什么呢?” 楚元漓狐疑的“嗯”了一声,千流平日话少,事更少,根本不会做这种讨好之事。 “不知。” 凤凌玥眼珠一转,猜测道:“是不是千流有喜欢的姑娘,想要你给他们二人赐婚啊?王府侍卫成亲,有什么规矩么?” “暗卫,没资格娶亲。”楚元漓淡言。 “啊?”凤凌玥讶异,“这是什么破规矩?人都有七情六欲,如果千流有心仪的姑娘,咱们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楚元漓用书拍了拍她的脑门,嗓音温柔宠溺:“王府现在是玥儿当家,玥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没意见。” “那等回了安凌,我得空问问。”凤凌玥拿起一个果子,用衣袖擦了擦。 见她欲尝那诡异的红果,楚元漓微蹙眉心,阻止道:“这果子看着极为怪异,玥儿还是不吃为好。” 第351章 快把她赶走 这无心果确实很诡异。 可越是奇怪的东西,她越是忍不住想尝一尝怎么办? “咔”的一声,凤凌玥没抗住好奇心,朝娃娃果的脑袋来了一口,砸吧了两下嘴:“这果子好甜啊。” 楚元漓一把夺过果子,浓眉拧起:“不是让你不要吃么?不听话!” “呃、”凤凌玥舔了舔唇瓣,回味了一下果子的味道,“我只是单纯好奇这慎人的果子是什么味道,它没毒的,顶多……吃了拉肚子。” 说话间,拿起另外一个,用衣袖擦了擦,继续啃起来。 楚元漓无语:“……” “玥儿!” “吃了会拉……闹肚子,不要吃了!” “若是玥儿想吃果子,我去买其他的,嗯?” 凤凌玥却吃得津津有味,笑了笑,风轻云淡道:“夫君听说过神农尝百草的故事么?” 楚元漓微微摇头。 “远古时 期,人类采野果、吃生肉,经常生病,寿命很短。炎帝神农氏为治病救人,使百姓延年益寿,他跋山涉水,行遍三湘大地,尝遍百草,以身试毒,开创中医疗疾。”凤凌玥啃了一口,滔滔不绝讲起故事。 楚元漓不解:“这跟玥儿吃果子有何关系?” “你把那个果子给我,我就告诉你。”凤凌玥朝楚元漓伸出小手。 楚元漓犹豫一刹,还是把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还给了她。 凤凌玥滋滋有味啃了起来:“……最终,神农氏因为误食断肠草而死。” 故事讲完,两个果子也入了腹。 楚元漓还是不解,语气紧张起来:“玥儿还未告诉我这跟你吃果子有何关系?” “没关系啊。”凤凌玥舔了舔唇瓣,狡黠一笑,“只是嘴馋。” 楚元漓差点吐血:“……” 凤凌玥走到某人跟前,跨坐在 他腿上,双臂挂上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好啦好啦,别担心啦,那就是普通果子而已,不会拉肚子的。” 楚元漓大掌覆在女人肚子上,满眼担忧:“确定没事?”媳妇儿的口味,他永远无法理解。 “啊!”凤凌玥忽然捂着肚子,惊呼一声。 “怎么了玥儿?是不是肚子疼?”楚元漓吓得心尖一颤。 凤凌玥“噗嗤”一笑:“哈哈,骗你的。” 楚元漓原本紧张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报复性地拍了一下某人的屁股:“玥儿,这种玩笑开不得!” 刚刚,他的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没了。 若是她出了事,他会疯的! “好嘛,我知道错了。”凤凌玥垂眸,乖乖认错。 楚元漓哭笑不得,又狠狠拍了一下,冷哼一声,薄唇紧紧抿起。 凤凌玥瘪着嘴,双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左右晃了 晃,“夫君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楚元漓没说话。 他根本没生气。 不过,小丫头难得哄他,他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夫君?夫君?夫君~”凤凌玥见楚元漓一直紧绷着一张脸,用着娇软甜糯的嗓音唤了好几声,可某人似乎并无所动。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亲爱的夫君?” “夫君大人?” “我的亲亲老公?” 任凭凤凌玥如何撒娇,某人沉静的俊颜好似古井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实际上,那一声声,实实在在砸到楚元漓的心坎上,喊得他恨不得抓耳挠腮。 凤凌玥见撒娇无效,改换亲亲,一个不够,那就两个,两个不够,就朝死里亲。 楚元漓终是扛不住某女的胡乱啃吻,反客为主,一把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按在桌上… … “小妖精,欠收拾!”沙哑的嗓音夹着无奈和压抑。 “!” “?” 看到媳妇儿一副呆萌呆萌的模样,楚元漓忍不住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晚上想吃什么?” “吃……”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凤凌玥从睡梦中惊醒。 “凌玥?凌玥?凤凌玥?快起来……” 凤凌玥迷迷糊糊揉了揉睡眼,听出门外是慕星聿的声音,大声道:“慕星聿?怎么了?” “母亲出事了。”慕星聿眼眶发红,语气带着颤音。 一听明瑶出事,凤凌玥片刻不敢耽误,快速套上衣服,跟慕星聿去了暗室。 暗室内,罗莺莺正跪在床榻边哭得泣不成声。 看到凤凌玥进来,撑开双臂拦住,望着慕星聿控诉道:“少主,都是这个女人害了师娘,少主怎么还让她来?快把她赶走!” 第352章 怎么是他的便宜儿子? 凤凌玥淡漠的看了眼慕星聿,没说话。 慕星聿走到床边,拽着罗莺莺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莺莺,她的医术我信得过,你先出去。” “不!”罗莺莺激动地挣脱开慕星聿的大手,眼眶通红的瞪着凤凌玥,犀利的说,“少主,师娘的眼睛都流血了,她分明就是个庸医,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少主,你不能让她继续害师娘。” 慕星聿不相信是凤凌玥诊治出了问题,朝她点头示意,并强行拽着罗莺莺出了暗室。 凤凌玥亦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两人出去,凤凌玥快步走到床边,瞬间发现了端倪,缠在明瑶眼上的纱布明显被人动过。 解下纱布,将明瑶眼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复轻轻撑开她的眼眸检查一番,并无任何问题。 又检查了纱布隔层中的草药,未被做手脚。 那为何明瑶会无故流血? 暗室门口,慕星聿好声好气说道:“莺莺,她是我的朋友,我信她,以后你不许说那种话。” “少主,我只是担心师娘……”罗莺莺眨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豆大的泪珠从眼尾滚落,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沙哑,“师娘都被她害成那样,少主为何那般相信她 ?” 少主从来都是以师娘的事为大。 可少主看到师娘被那个女人害得流血受伤,却无条件信任她。 难道就因为她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 为何那般信任凤凌玥?这个问题,慕星聿自己也回答不了。 但,他信,凤凌玥不会伤害母亲。 “莺莺,我既选择让她为母亲治病,便会无条件相信她。”慕星聿摸了块丝帕递给罗莺莺,“知道你是担心我母亲,别哭了,嗯?” 罗莺莺不情不愿接过丝帕,擦了擦眼泪,可那眼泪像是断了坝的河堤,怎么也擦不完。 慕星聿从未哄过女孩,见罗莺莺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没一会儿,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凤凌玥走了出来。 暗室的隔音效果虽然很好,但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落入她的耳中。 这罗莺莺,也不知是真的在意师娘,还是故意利用这件事针对她…… 凝眸扫了罗莺莺一眼,才看向慕星聿说道:“师娘没事了,接下来的治疗,还需要几味药材,你跟我来一下。” “莺莺,麻烦你照顾我母亲,我去去就回。”慕星聿颔首,复看着罗莺莺说道。 罗莺莺将眼底对凤凌玥的厌 恶之色深深藏起,轻轻点头,“少主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娘的。” 凤凌玥带着慕星聿回了自己的小院。 见楚元漓坐在凉亭里看书,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慕星聿紧随,进了凉亭,坐在她对面。 楚元漓放下书,给凤凌玥倒了杯茶,又伸手把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凤凌玥没喝茶,一只手搭在石桌上,蹙起秀眉,一副审问的神色问道:“慕星聿,师娘所居住的暗室,昨天和今天都有谁进去?” “只有我和莺莺。”慕星聿满腹狐疑,“有什么问题么?我母亲她……” 凤凌玥语重心长说道:“师娘眼睛出现流血症状,是人为所致。” 她细细检查一番,发现明瑶的眼尾有两坨不明显的红痕,分明是有人外力挤压她的眼球。 且,她还发现明瑶的枕头底下有一个装着安神药粉的荷包。 由于明瑶常年吃药,加之眼上敷了草药,暗室里药味十分浓郁,如果不仔细闻,难闻出安神药粉的香味。 想来,是那人趁着明瑶进入深度睡眠,对其下了黑手。 慕星聿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凌玥,不可能的。” 莺莺待母亲如亲生母亲,怎会做出伤害母亲之 事…… 凶手一定趁他和莺莺不注意,偷偷潜入暗室对母亲下毒手。 慕星聿沉思着,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的脸,眼底闪过一抹隐约的恨意。 凤凌玥将自己发现的线索告诉了慕星聿,亮如繁星的眸色坚定如铁:“那人下手很重,险些挤破眼球,事后还利用药膏掩盖手指留下的红痕。我不确定是谁所为,你自己好好查一下。” “好,这件事我马上去查。”慕星聿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忽然想到什么,请求的语气道,“凌玥,刹内人多眼杂,能不能让母亲先住到你的院子?” “可以啊。” “多谢。” 第二日,慕星聿在暗室的另一侧通道抓到一个面生的男弟子,可惜的是,还没从他嘴里逼问出些什么,那弟子就服毒自尽了。 慕星聿心内已笃定是他那个杀千刀的父亲所为,当晚直奔无名城,兴师问罪。 先找借口将千流支开,复“嘭”的破门而入。 慕鸿昀正泡着澡,察觉有刺客进门,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本能使出全身的内力将来人掀出房间。 作为玄冥刹刹主,慕鸿昀的功夫不在楚元漓之下,慕星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整个人直直飞出去,重重砸到地上, 吐了好几口血。 “哪个龟孙,敢刺杀老子,活腻了不成!”慕鸿昀穿好衣服,骂骂咧咧走出房间。 他定要将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捏死。 当看清所谓的‘刺客‘,慕鸿昀呆愣在原地,怎么是他的便宜儿子?刚才那一掌可不轻,这下怎么办? “咳咳、”慕星聿半支棱起身子,咳了几声,抬袖擦掉嘴角的血,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慕鸿昀,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凶光和杀机,“慕鸿昀,你走了十年,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母亲?为什么派人要她的命?为什么!” 母亲怎么会爱上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可恨他无用,杀不了这个负心汉。 “?”慕鸿昀一头雾水:“我,我没派人杀你母亲。” 慕星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缓缓朝慕鸿昀走近,两只赤目几乎要迸射而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慕鸿昀早已千疮百孔。 慕鸿昀看着摇摇晃晃、站都快站不稳的慕星聿,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先进屋,我帮你疗伤。” 慕星聿眸色微沉,并未推开慕鸿昀,跟着他进屋。 就在慕鸿昀扶着他坐在桌边时,袖中的匕首落在掌心,握紧,毫不留情地朝慕鸿昀的心门刺去。 第353章 你让我觉得恶心 千流离开时,回想慕星聿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 刚折返回来,便碰到慕星聿欲杀慕鸿昀。 眼见刀尖即将插入慕鸿昀胸口,千流高大的身影闪至两人身侧,一把掐住慕星聿的手腕,用力一拧。 匕首掉落,慕星聿亦被千流掀翻在地。 回神过后的慕鸿昀担心千流会对慕星聿下杀手,连忙阻止道:“不要杀他!” 虽然这个便宜儿子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但从见到这孩子第一面时,他心底没来由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似两人认识了很久。 或许,如小玥儿所言,慕星聿当真是他和明瑶的儿子。 千流收手,敛目:“是。” 慕鸿昀走近,弯腰把慕星聿重新扶起:“这次回来,我从未派人刺杀你母亲,这件事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千流。” 慕星聿根本不相信,厌恶地推开慕鸿昀:“不 要碰我!” 话落,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慕鸿昀深知那一掌用尽了全部功力,当即伸手点在慕星聿的定身穴处,转头冲千流说道:“你先出去。” 千流退出房间,慕鸿昀把慕星聿扛到床上,替他疗伤。 慕星聿不能动弹,脸色变得阴鸷如墨,胸腔里愤怒情绪几乎要炸裂,怒嚷道:“慕鸿昀,你放开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他只觉比吃了死苍蝇还要恶心,恶心至极。 哪怕死在今晚,他也不要接受这个负心汉疗伤。 “儿砸,老子以为你是刺客,不是故意伤你。”慕鸿昀没有恼怒,双手运转内力覆在他的脊背上,耐心解释。 “闭嘴。”畜生不配做他的父亲。 慕鸿昀老眸半眯,平静的语气说道:“以前的事,无论是我做的,还是另有隐情,确确实实是我 对不起你们母子,但现在我并没有任何伤害你们母子的想法。你说有人刺杀你母亲,绝非我所为。 你不相信我的为人,难道你不相信小玥儿么?如果我还是之前那个人渣,小玥儿怎么会尊我敬我?” 慕星聿敛目不语。 自己和母亲平静生活了这么多年,母亲从未出过事,怎么他一回来,母亲立马就出事了。 下毒手的不是他,幕后指使之人也必然是他! 另一边,千流考虑到这事关系到王妃师父的性命,快马加鞭赶回玄冥刹,同凤凌玥细细禀报了此事。 凤凌玥担忧不已,看着楚元漓交代道:“元漓,这件事必不是师父所为,凶手另有其人,你留下保护师娘,未免打草惊蛇,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我跟千流去一趟。” “嗯。”楚元漓微微颔首,复看着千流,“保护好王妃。” 千流垂眸:“是, 主子。” 凤凌玥片刻不耽误,即刻带着千流离开。 出院门时,恰好碰到罗莺莺提着食盒进来。 罗莺莺因为明瑶受伤一事对凤凌玥怀恨在心,面色十分不友好,语气夹枪带棒:“凤姑娘,别以为少主信任你,我就会任由你再次伤害师娘。我告诉你,只要有我罗莺莺在,绝不会让你伤害再师娘。少主总有一天会看清你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千流欲拔刀相向。 凤凌玥快速按住千流的手背:“正事要紧。” 感受到一抹细腻的柔软,千流似烫到般缩回手,敛目:“是。” 凤凌玥朝罗莺莺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轻哼一声后,抬步离开。 千流紧随其后。 罗莺莺的话虽未激怒凤凌玥,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可方才凤凌玥阻止千流动作的那一幕落在罗莺莺眼底,让她再度燃起一丝希望。 紧了紧手中的食盒,快步进了院子。 很快,来到明瑶所住的房间,瞧见楚元漓正守在门口,心中欢喜不已。 刚才她进院时,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男人称凤一为王妃,也就是说他是一国王爷,或许是安凌某位王爷。 起初,她以为他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人,没承想他的身份比她想象得还要尊贵无比。 经上次送汤一事,她已打定主意放弃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可现在知晓他是王爷,她岂能放过攀上皇亲国戚的机会。 这暗无天日的玄冥刹她早就待腻了,成为他的女人,她将来就是人上人,谁见了都得毕恭毕敬。 如是想着,挤出一抹得体的笑意,朝他福礼:“离公子怎么在这?” 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楚元漓下意识后退两步,俊颜冷漠慵淡,瞥了眼罗莺莺手上的食盒,声音冷如寒霜:“你来做什么?” 第354章 这么奇葩的事,怎么被她碰上了 “公子,我是来为师娘送汤药的。”罗莺莺察觉对方十分排斥她,不动声色朝他挪进脚步,并把食盒提起。 楚元漓继续朝后退,幽邃的星眸微沉,折射出一丝厌烦的光芒:“师娘已安睡,你放在地上,等会我亲自送进去。” “师娘的汤药一直都是莺莺负责,怎能劳烦公子,还是莺莺送进去吧。”罗莺莺挤了挤眉眼,眸光清波流转。楚元漓后退一步,她便靠近一步。 楚元漓退至门边,无路可退,眸光变得锋利起来,好似刀子般射在罗莺莺脸上,用着能杀死人的语气低沉说道:“姑娘,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罗莺莺被男人强大的气息震慑到,小脸微微泛白,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公子,莺莺只是想给师娘送药,公子为何对莺莺这么凶?” 罗莺莺长得不丑,圆圆的脸蛋,饱满的额 头,脸颊泛着少女羞涩的红晕,还有一双黑漆漆如葡萄般的灵动清眸,虽不是那种让人一眼万年的容貌,却是一副十分讨人喜欢的长相。 加之那单纯无邪的眼神和稚嫩的语气,一般人根本不以为她心机深沉,更不会让人轻易生厌。 可,楚元漓却是厌恶至极,眸底的阴戾越来越重,袖中的大掌蠢蠢欲动,冷嗤:“滚远点。” 倘若不是媳妇儿交代,单凭这女人一次次意图冒犯他,他早一掌拍碎她的脑袋。 “公子是不是对莺莺有什么误会?我只是……”罗莺莺被对方冷厉的气势吓到,怯怯的眼眸续满晶莹的泪花,身子摇摇晃晃,柔弱到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的地步,垂着脑袋不敢看人,语气委屈不已,“我只是来给师娘送汤药的。” “放下。”楚元漓的耐心到了极点,“出去!” 罗莺莺只得放下食 盒,同时,万千思绪在脑海里翻滚着,忽然想到什么,扶了扶发晕的额角,神色显得不知所措:“莺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公子要这般讨厌莺莺……” 说着,原地踉跄一下,两眼一闭,整具身躯朝楚元漓的怀里栽倒。 预想之中那个温热的怀抱并未等到,等到的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罗莺莺飞了出去。 她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心底更难以接受自己被拍飞的事实,这个男人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对她下这么狠的手,可恶。 在空中翻了好几圈,才“嘭——”的一声,重重砸到院内的花丛之中。 也幸而是砸到花丛里,否则凭这一掌,罗莺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噗——” 旋即,趴在花丛中的罗莺莺猛烈吐了口鲜血,身子抽搐两下,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楚元漓可不管罗莺莺的死活,连看 都没看一眼,双手环胸,慵懒的倚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凤凌玥和慕星聿回来了。 两人一进院,就看到花丛里趴着一个女人,走进一瞧,发现是罗莺莺。 凤凌玥满眼诧异,下意识看向守在明瑶门外的楚元漓,发生了什么?罗莺莺不会被楚元漓打死了吧? 她虽知罗莺莺觊觎自家男人的美色,可,罗莺莺毕竟是师娘亲自给儿子挑选的未婚妻,在没有完全了解罗莺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好与其大动干戈。 但眼下,情况不容乐观。 慕星聿忙走到花丛里,把罗莺莺翻了个个,发现丛中一大滩血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这院子里只有楚元漓,莺莺的伤必是他干的。 无论期间发生了什么,莺莺待他有莫大的恩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莺莺死掉。 犹豫一刹,咬 咬牙将她拦腰抱起,抬眸看了眼走过来的楚元漓,再看着凤凌玥,眼底染上一丝担忧,说道:“凌玥,莺莺她马上不行了,能不能救救她?” 凤凌玥扭头看着楚元漓,后者面无表情,即便没开口解释一个字,她也能猜到罗莺莺是触碰到他的底线。 自家男人把罗莺莺打得奄奄一息,师兄又请求她救罗莺莺一命,这么奇葩的事,怎么被她碰上了?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伸手抓住楚元漓的大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无声安抚后,才对慕星聿开口:“你把她抱到隔壁空房。” “多谢。” 趁凤凌玥为罗莺莺诊治期间,慕星聿主动与楚元漓谈论起罗莺莺:“漓王爷,不知莺莺做了什么惹怒王爷,让您为此下这么狠的手?” 他的语气很平淡,不带任何情愫,可在楚元漓听来却像是兴师问罪,并未接话。 第355章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凤凌玥出来时,门外的气氛十分凝重,一个爱搭不理,一个欲言又止。 走到楚元漓身边,不动声色与他十指相扣,轻轻捏了捏,才开口问:“夫君,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师娘么?莺莺姑娘怎么会受伤?” 感受到女人的小动作,楚元漓那原本冷鸷无情的面容骤然大变,眉眼沉了沉,用一种极其委屈的语气,认真道:“娘子,她欺负我。” 欺、欺负他? 除了她,谁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何况,罗莺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凤凌玥差点笑喷,干咳一声掩饰笑意,一本正经问道:“她怎么欺负你了?” 一旁,慕星聿亦震惊不已。 震惊如神祗一般高不可攀的漓王竟憋屈着向自己的女人告状,震惊罗莺莺一个弱女子能欺负一个连他都不是对手的大男人。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产生幻觉了。 随即,楚元漓绘声绘色的描述罗莺莺是如何将他逼到无路可退,以及装晕想玷污他高贵的身躯。 语调渐渐沉闷,甚至听得出细微的哽咽,显得愈发无辜和委屈,“娘子,是她先欺负我,我才动手的,不关我的事。” 知道罗莺莺垂涎自家男 人的美色,所以楚元漓的话,凤凌玥无条件相信,且确定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但慕星聿不信。 罗莺莺是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他虽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这么多年,罗莺莺对他的情意他不是感受不到。 沉吟一刹,斟酌着开口:“漓王爷,莺莺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楚元漓不予理会,紧紧握住凤凌玥的小手,满眼无辜,似在说“媳妇儿,为夫没有说谎,一定要相信为夫。” 经上次膳桌上的试探,凤凌玥能看出慕星聿对罗莺莺只有感恩,并无男女之情,且不难猜测,这恩情来自于明瑶。 在慕星聿未曾看清罗莺莺真实面目之前,她不好多说什么。 即便说了,慕星聿也不一定会相信,反倒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慕星聿,我夫君重伤莺莺姑娘,是他的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莺莺姑娘的伤势,我已经稳住了,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有关师娘眼伤一事,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非师父所为,凶手另有其人,你再好好查查吧。” 说着,掩唇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楚元漓的胳膊上 ,语气忽然软糯起来:“折腾一晚上,有些累了,夫君,我们回去休息吧。” 楚元漓道了声“好”,拦腰抱她入怀,回了寝房。 从无名城回来的路上,关于明瑶眼睛受伤一事,凤凌玥跟慕星聿保证了无数遍,凶手绝非慕鸿昀。 慕星聿不相信慕鸿昀,心底却十分信任凤凌玥,她说不是,那凶手会是谁? 他不蠢,听得出凤凌玥话里话外暗示罗莺莺是凶手。 可,莺莺待母亲很好,没有理由要害母亲…… 回到寝房,楚元漓把某女按在门上,垂眸,目光灼热到似是要把人活吃了的地步。 这是要壁咚她么? 某女抿了抿唇,主动阖上双眸,踮起脚尖,等待对方采撷。 楚元漓差点被媳妇儿的主动破功,故作没看懂,“玥儿闭眼做什么?” 靠! 这人竟不是要壁咚她?她自作多情了! 凤凌玥倏然睁眼,脸色因为尴尬泛上一抹薄红,视线飘忽:“我困了。” 说着,扒拉圈着她的双臂。 可眼前欣长的身躯越逼越近,她无处可逃。 “你干嘛呀?”分明是想耍流氓,还故作一副傲娇清冷的姿态,真是讨厌。 楚元漓修长的手伸出,玉指轻轻捏 住女人的下颌,令她与自己对视,稍稍俯身,沉冷的嗓音带着丝丝不忿:“玥儿信不信我?” 原来……是想质问这件事。 好吧,是她误会了。 “你是我的人,我当然信你。”凤凌玥双臂主动挂在男人的脖颈上,勾唇,“楚元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都信你,只信你。” 闻言,男人深邃幽暗的星眸在长而浓密的羽睫下酝酿出潋滟的笑意,俯首在她唇角印了一吻。 他没再多问,再次抱她入怀,“不是累了困了么?为夫伺候娘子沐浴安寝。” “今晚不许开车。” “开车?” “就是……”凤凌玥凑到某人耳畔,小声解释道。 楚元漓失笑:“娘子放心,回府之后,为夫再开。” 凤凌玥:“……” 因罗莺莺重伤,玄冥刹安生了几日。 这日,凤凌玥为明瑶重新换好眼药,出房间,对慕星聿说:“这是最后一次针灸敷药,明日拆开,师娘就可以看清东西了。 因为我用的是传统治疗方法,师娘眼睛复命后,看东西依旧模糊,之后还得用我特质的眼药水养大约一月左右,才能恢复如初。” 眼睛,是人身上最脆弱的 五官,加之明瑶身体亏损太严重,她不敢用重剂量的药。 这已经是她再三斟酌后,让明瑶复明最快的法子。 “好。”慕星聿点头,唇角含笑,可眼底却藏着一缕忧色。 “害师娘的凶手,你查到了么?” 慕星聿摇头:“没有任何线索。” 这几日,他暗下把刹里的弟子几乎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忍不住怀疑罗莺莺,却又一次次打消这个想法。 这时,隔壁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罗莺莺带着病色走了出来。 凤凌玥瞧罗莺莺对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似啐了蛇毒,故意冲背对罗莺莺的慕星聿勾了勾唇,示意他靠近些。 慕星聿狐疑地凑了过去。 凤凌玥踮脚,在不碰到慕星聿的情况下,附在他耳畔小声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真凶。” 一股女子清香窜入鼻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垂上,慕星聿俊脸一红,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朝后退了两步,正忖思着要如何回答。 罗莺莺拖着病体,快步走过来,拦在慕星聿面前,红着眼瞪着凤凌玥,眼底尽是憎恶:“凤一,仗着自己长了张狐媚子脸,就想勾引少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356章 慕星聿以命相护 “莺莺,你胡说什么!”慕星聿一把拽过罗莺莺的胳膊,低声嗤道,“凌玥不是那种人,你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看到慕星聿维护凤凌玥,罗莺莺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眸深处噙着不甘和痛恨,“少主,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刚才是看到我出来,才故意……” “莺莺!”慕星聿打断了她的话,“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休息。” “少主,我不回去。”罗莺莺眼中续满泪水,吧嗒吧嗒的掉。 余光瞥见楚元漓朝他们走来,陡然加高了声音道,“少主,她不止想勾引少主,我还亲眼见她和她的那个侍卫拉拉扯扯。她已经成亲,却丝毫不知道避讳,分明是仗着凤离公子的宠爱朝三暮四。” 抽泣了几下,继续用着委屈不已的声音抽噎道:“少主,莺莺不能看着你被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骗了。” 凤凌玥听得一 头雾水。 她何时与侍卫拉拉扯扯了? 楚元漓很远便听到这个该死的女人言辱他的宝贝媳妇儿,身上陡然杀气四溢。 走到凤凌玥身旁时,把她拉到怀里护着,浓眉一拧,明显心里十分不爽:“再敢出言不逊,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凤凌玥一愣:大傻子,怎么本王的自称都冒出来啦。 楚元漓杀气翻腾的目光,让罗莺莺不敢直视,脸色泛白,泪眼满是震惊。 惶惶了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再一次抬头对上楚元漓那深沉不见底的目光,强忍着恐惧道:“公子,我亲眼……” “莺莺,别再说了。”慕星聿把罗莺莺往身后一拽,压低声音阻止。 错失这样的好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让凤离和慕星聿看清这女人的真面目,罗莺莺岂能放过,拼尽力气挣脱开慕星聿的大手,走到楚元漓面前,目光比方才更 加坚定: “公子,前些天我亲眼见你的夫人,与你的侍卫拉拉扯扯。” “方才,她还趁我出门,故意勾引少主。” “说不定,她私下里还养了其他男人。” “像她这样朝三暮四,见一个男人就勾搭一个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公子宠爱。” “啪——” 罗莺莺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凤凌玥用了五成内力,致使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若不是慕星聿及时扶住,她必摔个狗吃屎。 那半张白皙的小脸顿时多了一道巴掌印,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罗莺莺,是不是别人不出手,你真当姑奶奶好欺负啊?” “你要不是师娘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姑奶奶早踏马一脚踹死你。” 罗莺莺不是习武之人,不清楚凤凌玥的身手,更未料到她会 当着自己男人的面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因为对方眼神过于凌厉,罗莺莺吓得嘴唇都在打颤。 声音也没有方才那么坚定,很低:“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分明是气急败坏,怕我揭露你的真面目。” 是可忍,他楚元漓忍不了。 见媳妇快气炸了,一把拔出腰间的软剑,朝着罗莺莺的脖子削去。 慕星聿把罗莺莺紧紧拥在怀中,侧身躲过了楚元漓的攻击。 但那一剑,还是深深划伤了他的胳膊。 “少主!”看到慕星聿受伤,罗莺莺大惊失色,脸色煞白。 慕星聿扣住罗莺莺的脑袋,将她死死护在怀中:“没事,你先别说话。” 罗莺莺从未见过慕星聿对自己如此温柔的一面,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双手搂住他的腰,不再说话。 即便有慕星聿护着,楚元漓却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罗莺莺,再次举剑。 长剑差点刺到慕星聿,被凤凌玥拦下:“元漓,算了。” 她并非不跟罗莺莺计较,只是观慕星聿的举动,大有以命相护的意思。 他是师父的独子,不能让师父绝后。 至于罗莺莺,她自有办法收拾。 媳妇的令,楚元漓从来都是乖乖服从,抿着唇收回佩剑,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慕星聿夹在中间亦不好受,见楚元漓收了手,心底松了口气,愧疚的看了眼凤凌玥之后,才拥着罗莺莺出了院子。 把罗莺莺送回她所住的小院,叮嘱道:“莺莺,这段时间,你乖乖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少主,你的伤……”罗莺莺看到慕星聿胳膊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紧张不安的说道,“少主,你坐下,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第357章 怎么是个男人? “不必了,记住我说的话,在你的伤痊愈之前,不要再出门。”慕星聿捂着胳膊往外走。 罗莺莺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霎时哭得梨花带雨:“少主,害少主受伤,是莺莺不好,少主不要禁莺莺足。” “莺莺,我没怪你,你的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慕星聿不动声色抽回衣袖,继续朝外走。 前一刻,分明还对她以命相护,此刻,又冷酷到没有半分感情,罗莺莺极为不甘的大声说道:“少主,我知道少主救我,是看在我这些年照顾师娘的份上。” 慕星聿似没听见,举步离开。 “少主,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才不愿意娶莺莺,不愿意相信莺莺的话?”罗莺莺又道。 慕星聿顿住脚步。 喜欢凤凌玥?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开始,是因为母亲那根银鞭才接近她的,后来,渐渐发现她与众不同,想与她做朋友。 至于其他,他从未主动考虑过。 想来,他是不喜欢的。 转身,淡漠看着罗莺莺,平静说道:“娶不娶你,与她无关。莺莺,她跟你一样,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不要再对她有所误会。若是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我不保证会再护着你。” 罗莺莺紧握双手,感受到指尖扎入手心的疼,忽然一声自嘲,声音讽刺尖酸:“少主,分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为何完全看不到我的好?说什么娶不娶我,与她无关,我看少主就是被她那张狐媚子脸迷惑了,你……” “够了!”慕星聿嗤声打断,头也不回的离开。 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不准出门。” 罗莺莺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眼神闪烁之间,慢慢染上一抹毫不掩饰的狠毒之色。 她付出了整整八年的心血,到头来都抵不过别的女人一张好看的脸。 既然如此,那她…… 慕星聿回到住处,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去了凤凌玥的院子。 此时,凤凌玥刚巧从明瑶的屋子里出来,瞥见慕星聿自己已经把伤口包好,没提伤口之事。 毕竟那伤口,是自家男人砍的,她虽是医师,也不能当着楚元漓下他的脸。 凤凌玥指着凉亭,并走了过去:“有什么话,去那儿说吧。” 两人到凉亭坐下,楚元漓也在。 慕星聿犹犹豫豫半晌,才终于开口:“莺莺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凤凌玥笑笑。 沉默好一会儿,慕星聿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莺莺是个孤儿,五岁便入了玄冥刹,也是我母亲收养的。她小时候,胆子很小,别人欺负她,她不反抗,也不告状,每次都偷偷躲在我院子后的长廊上哭。有一次我撞见弟子合伙欺负她,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顿,从那之后,她总爱缠着我。” “等长大些,她很懂得讨我母亲欢心,我母亲也很喜欢她,于是给我们定了亲。母亲身体不好,她的话我不好忤 逆,就答应了。” “这些年,大多数时候都是莺莺帮我照顾母亲,我心里一直很感念她。” “我不知道为何她会那般不待见你,我猜,或许是对……对我们有所误会,才……” 凤凌玥给慕星聿倒了杯茶,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不必为此事为难。” “其实,莺莺以前不是这样的……”慕星聿说到一半,抿了抿唇,沉默着。 凤凌玥听出慕星聿的言外之意:“你也怀疑她?” 慕星聿没否认,却也不敢肯定:“你为什么会怀疑她?” “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说实话,一半是直觉,一半是冲罗莺莺对自己的不友善,让她不得不怀疑罗莺莺故意伤害明瑶,是为了利用她诊治明瑶的事嫁祸于她。 慕星聿抿了抿唇,即便心有怀疑,可没有证据证明是罗莺莺所为,他不好下定论。 “你说可以找到凶手?” “再等几日。” 凤凌玥并未细说。 晚上,刚至二更天。 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夫妻俩听到屋下有动静,凤凌玥立马提起精神,从楚元漓怀中退出来,一脸骄傲的看着他:“我就说吧,女人的嫉妒心比你想象得还要可怕,白天罗莺莺在我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找不到对我下手的机会,只得利用我给明瑶诊治眼伤之事,陷害于我。” “是不是她,还不一定。”楚元漓刮了刮女人的俏鼻。 “一定是她。”凤凌玥扬了扬下巴,“要不要打赌?” 楚元漓忖思一刹,眼底染上腹黑之意:“若玥儿赢了,为夫让玥儿开车。若为夫赢了,为夫来开。” 凤凌玥白了某人一眼:“臭流氓!不跟你赌。” 话毕,掀开瓦片,半眯起凤眸朝屋内瞟。 明瑶的房间被人打开,旋即,一道黑色的小身影鬼鬼索索摸索着到了床榻前。 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面貌,凤凌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怎么是个男人?” 第358章 因为她的毒,是我下的 屋内,一个身量消瘦的男人蹑手蹑脚走到明瑶床前,坐在床边,在对明瑶下手之前,因为心虚扫了眼黑漆漆的屋子。 旋即,双手伸向明瑶眼上包扎的纱布。 刚解开第一层,被一股刺鼻的异味呛得猛烈打了个喷嚏,以至于他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直到纱布全部解开,陡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淋淋、眼球完全凸出且十分狰狞的面容,吓得他脸色煞白如纸,惊声尖叫“鬼啊鬼啊……” 并不由自主站起来,连思考都来不及,逃也似的冲出房间。 凤凌玥从屋顶站起来,让楚元漓施展轻功带她追上逃跑的男人,两人一路追至玄冥刹最南面的一间小院。 小院里,罗莺莺正坐在凉亭喝茶,神色一派悠然。 看到男人连滚带爬进来,立刻紧张起身,急色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阿嚏!阿嚏!阿嚏!” 男人捂着胸口,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惊魂未定地说道,“少夫人,我好像、好像见到鬼了,实在太吓人了。” 扑鼻而来是一股刺激上头的味道,罗莺莺不禁嫌弃地蹙起秀眉,用丝帕捂住口鼻,“什么鬼?哪里有鬼?你都看到什么了?” 旋 即,男人毫不夸张地描述了一遍自己所看到的明瑶,末了,再重重打了四五个喷嚏。 上一次对明瑶下手,罗莺莺派去的是另一个弟子,被慕星聿抓到后服毒自尽,眼前这个弟子是她重新挑的。 明瑶的眼伤她见过,确实挺吓人的,但还没到吓得屁滚尿流的地步。 闻言,罗莺莺只当是这弟子胆子太小,夸大了明瑶眼伤的恐怖程度,抬脚狠踢了他几脚:“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得我平日好吃好喝伺候……阿嚏……” 还没说完,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暗处,凤凌玥看到这一幕,满意地勾了勾唇,只待毒一发作,她将原形毕露。 踮脚凑到楚元漓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小院,替明瑶重新包扎了伤口。 翌日,天刚蒙蒙亮。 睡得香甜的凤凌玥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依然是慕星聿的声音:“凌玥?凌玥?……” “什么事?” 慕星聿沉默一刹,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莺莺她出事了,麻烦你去看看。” 他知道这个时候让凤凌玥去给莺莺诊病不是明智之选,可他连夜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都束手无策。 “哦,就来啊。 ”凤凌玥推搡了下正色眯眯盯着她的楚流氓,“别看了,咱该办正事了。” 楚元漓凑上去偷了个香,翻身下床。 去给罗莺莺诊治,凤凌玥才不会像明瑶出事那般着急,磨磨蹭蹭梳洗了半个钟头,才跟慕星聿去了罗莺莺住的小院。 “她怎么了?昨个儿不还好好的吗?”凤凌玥明知故问。 慕星聿摇头:“我也不清楚,半夜莺莺找到我时,她脸上起了不少红疹,我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瞧出病因。” 看到罗莺莺时,凤凌玥着实吓了一大跳。 她的整张脸几乎肿成了一只猪头,密密麻麻全是红疹,还有不少被抓破的痕迹,以及流出来的脓水。 “莺莺姑娘?”坐到床边,凤凌玥推了几下罗莺莺的胳膊,见人没醒,用力拧了一下。 罗莺莺在一阵刺痛中被惊醒,倏然睁眼,看到凤凌玥的那一刻,圆溜溜的眼珠瞪得老大,怒嚷道:“贱女人,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快给我滚出去!” 听见罗莺莺喊凤凌玥贱女人,慕星聿原本焦急的面色猝然沉了下来:“莺莺!她是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拦。上次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凤凌玥 往后挪了挪,倚靠在床柱上,静静看着罗莺莺。 “不,我不要她诊病。”罗莺莺立时梨花带雨哭起来,“少主,她刚刚偷偷掐我,怎么可能好心为我诊病,我不要让她看,她会害死我的,少主,你快让她走。” 凤凌玥赞同地点点头:“莺莺姑娘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来为你诊病的。” “凌玥?”慕星聿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凤凌玥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罗莺莺,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因为她的毒,是我下的。” 闻言,罗莺莺猛的从床上爬起来,哭得红肿的双眼恨不得把凤凌玥戳成筛子,嘶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下床后,大有一副要与凤凌玥疯狂拼命的架势。 慕星聿上前拦住罗莺莺,安抚道:“莺莺,这件事一定情有可原,你先冷静。” 复看着凤凌玥,眼神意在让她解释为何要给罗莺莺下毒。 “不!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任罗莺莺如何嘶吼,慕星聿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昨晚,罗莺莺意图残害师娘。”凤凌玥不紧不慢的语气解释,“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是自作自受。” 罗莺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不再挣扎,眼珠子不安地转动几下后,心底似乎有了主意,双手抓住慕星聿的胳膊,焦急解释:“少主,我没有,我听少主的话,一直都待在院子里。” 指着凤凌玥,控诉,“是她,是她想要陷害我。少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可能伤害师娘的。” 慕星聿眸光深邃的凝视着罗莺莺,语气平淡的反问:“莺莺,你当真没做出伤害母亲之事?” 少主为何要这么问? 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了么? 不行!若是少主知道自己残害师娘,玄冥刹她便待不下去了。 “少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罗莺莺头摇得如拨浪鼓,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少主,定是她为了昨日之事报复我,才诬陷我。她刚刚都已经承认对我下毒了,少主,你要相信我。” 慕星聿轻轻推开罗莺莺,眼眸深处隐隐划过一缕失望之色:“莺莺,你先坐下。若不是你做的,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他言语上虽安抚着罗莺莺,可心底已然确定她是凶手。 罗莺莺知道多说无益,但她昨夜并未离开院子,派出去的人也没下手成功。 没有证据,她依旧是清白的。 第359章 罗莺莺所做的恶 慕星聿扶着罗莺莺坐到床上,自己则站在一旁,看向凤凌玥问道:“凌玥,你为何说……说莺莺她害母亲?莺莺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袖中的双手渐渐收拢。 “我事先在师娘身上做了手脚,除了我之外的人,一旦触碰师娘,便会中毒。”凤凌玥退到身后的椅子上,往后一靠,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着,语气不疾不徐,“罗莺莺变成这副模样,自然是中毒所致。”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出过院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害师娘,定是你自己贼喊捉贼,还偷偷给我下毒,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罗莺莺仰着脖子,大声反驳道。 凤凌玥笑了笑,不可置否:“确实,你没有出过这间院子,可谁说一定要你亲自动手呢?你随意指使一个心腹去做,不就行了。” 罗莺莺心里再次咯噔一下,昨夜的事, 她都看见了?那个该死的蠢货,竟这般办事不牢靠。 脸上的慌张一闪而逝,转瞬又恢复沉稳,“信口雌黄,你说我派了心腹去害师娘,那你倒是把那个人找来,让我们当面对质。”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即便凤一亲眼看见了又如何,只要她拒不承认,少主看在她尽心竭力照顾师娘的份上,绝不会冤枉了她。 正好趁此机会,给凤一安一个贼喊捉贼的大罪。 就在这时,门外等候多时的楚元漓拎着昨夜那个男人进了门,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慕星聿和罗莺莺面前。 男人因为中毒,整张脸红肿流脓,肿得比罗莺莺的头还大一倍不止,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面容,但罗莺莺识得他的衣服,一眼认出。 猛然身子一震,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中一般,眼中的惊慌之色难以掩饰。 他、他不是被自己毒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 了? 凤凌玥斜睨着男人,挑眉:“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帮你解毒。否则,你只能浑身溃烂而死。” “是是是,我说,我全都说。”男人连连磕头。 由于脸上又痒又疼,男人口齿不清地交代完所有的事,花了约摸一炷香时间。 期间,他交代了罗莺莺指使死掉的那名弟子第一次残害明瑶之事,又说了自己昨夜偷偷潜入明瑶房间,残害未遂,差点被罗莺莺下毒灭口之事。 这些,在慕星聿的意料之内,但还是难以接受的瞪着罗莺莺,质问道:“莺莺,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伤害母亲?” “不!我不认识他,他说的都是假的,全都是污蔑我。”罗莺莺抓着慕星聿的衣袖,极力否认,“少主,我从未伤害过师娘,你要相信我,我那么喜欢少主,没有理由伤害师娘的。” 凤凌玥不耐烦的伸手掏了掏耳朵,语 调犀利起来:“罗莺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复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你继续说。” 男人为了活命,把这些年罗莺莺所做的恶一股脑都交代了。 三年前,罗莺莺意外从明瑶那里得到了刹主令。 持刹主令,弟子必须服从持令之人的任何命令,加之她又与玄冥刹少主有婚约在身,即便没有武功,依然能在刹里横行霸道。 不仅时常以身份欺压弟子,还以刹主的身份命长老暗地接杀人越货的私活。 明瑶常年卧病在床,又双眼失明,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罗莺莺体会到人上人的快乐,再不像从前那般尽心竭力照顾明瑶,只要无尽的不耐烦,常常给明瑶下安眠散,还趁机对其又掐又骂。 更甚的是,每每受到慕星聿的冷落,她便会将满腔憋屈报复在明瑶身上,以至于明瑶身上有数不清的小针孔。 为了 不让明瑶发现是她下的毒手,还时常来几出自导自演的栽赃戏码,让明瑶笃信那些事都是刹里对自己不满的弟子所为,而罗莺莺,每回以身挡在明瑶面前,让明瑶更加信任和依赖她。 昨夜,凤凌玥将命悬一线的男人救回来,从他口中意外得知罗莺莺曾私下虐待明瑶被他撞见,震惊不已。 男人知道的,并没有这般详细,她和楚元漓彻查之后,才知罗莺莺所作的恶并不只是一桩一件。 慕星聿听罢,心脏剧烈颤动了一下,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脸色亦逐渐狰狞,眼底翻涌出入狂风暴雨的怒意,怒目直视罗莺莺,指着她:“你、你……” 却你了半天,你不出其他的话。 “少主,他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他。”罗莺莺扑通跪下,挪到慕星聿脚边,继续垂死挣扎,“都是他们串通好陷害我的,我真的没做过那些事。” 第360章 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凤凌玥无语地摇摇头:“慕星聿,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彻查。” 慕星聿相信凤凌玥,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他信任多年的师妹,不仅是残害母亲的凶手,还做了那么多虐待母亲之事…… 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声音哽咽:“罗莺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交代,那些事你有没有做过?” “我……”罗莺莺想说没有,可对上慕星聿通红的眼眶,滚烫的泪一颗颗砸到她脸上,她知道他已经给她判了死刑,哑口无言。 慕星聿闭了闭眸子,一脚把罗莺莺踹翻:“是我看错了你。” 随即,丢下一柄匕首,声音冷酷无情:“你自己了结。” 凤凌玥见此,让楚元漓拎着地上的男人,出了房间。 “少主……”匕首砸到地上的声音,令罗莺莺心肝一颤。 她像 小狗一样狼狈爬到慕星聿脚边,抓着他的衣摆,乞求道,“少主,莺莺知道错了,莺莺再也不敢了。少主看在我之前尽心照顾师娘的份上,原谅莺莺一次,莺莺保证,再也不会做。” 慕星聿对刹里所有人没感情,除了罗莺莺,但那也只是建立在她对自己母亲有恩的份上。 而今知道她做了那么多的恶,给母亲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自然欲杀之。 又一脚踢开罗莺莺。 罗莺莺撞到房间的衣柜上,“噗”的狠吐了口鲜血,兼之她被楚元漓打的内伤还未好全,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星聿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向罗莺莺。 回到凤凌玥的小院,慕星聿立刻去了明瑶房间。 撸起她衣袖和裤腿的那一刻,数不清的针孔和淤伤赫然倒映眼底。 那些伤,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慕星聿的心脏,疼痛到无 法呼吸的感觉逐渐弥漫全身,令他痛苦不堪,久久无法平息。 不知道坐了多久,明瑶悠悠醒来。 因为眼上的纱布已被凤凌玥拆除,睁眼时看到慕星聿坐在床边,欣喜无比,声音沙哑的喊道:“聿儿……” 听到声音,慕星聿回神:“娘……” “聿儿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明瑶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 慕星聿连忙竖起枕头让她靠着,并摇头否认:“娘,我没事。” “聿儿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告诉娘,别憋在心里。”明瑶伸手抚上慕星聿苍白无半分血色的脸,眼眶逐渐湿润。 “娘,我没事的。”慕星聿一只手覆在明瑶的手背上,薄唇挤出一抹笑意,“娘的眼睛才刚刚复明,不能掉眼泪。等娘身体完全恢复,我给娘娶个漂亮儿媳妇回来,让娘早早抱孙子。” “好好好,聿儿长大了 ,娘高兴,娘不哭。”明瑶跟着笑了。 慕星聿只是笑着,没再说话。 过了好久,明瑶想起什么:“对了,聿儿,给娘治病的小姑娘呢?” “她……” “师娘,我来了。”凤凌玥推开门,提着食盒走到床边。 明瑶抬头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容貌清秀,五官精致,樱唇微抬,勾着浅浅的笑意,真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笑着说道:“听玥姑娘的声音,就知道是位小美人,没想到玥姑娘这么好看。多亏玥姑娘的医术,让我可以再看到我的聿儿。” “师娘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凤凌玥把食盒放在床头的桌上,从里面拿出一碗药膳,递给慕星聿,“师娘,这个是调养身子的药膳。” 慕星聿欲接过,被明瑶抢先:“多谢玥姑娘费心。” 看到明瑶如此积极,慕星聿不禁勾了勾唇,冲凤凌玥 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 “你的谢谢,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明瑶吃了口药膳,抬头:“聿儿,今天怎么没见莺莺?” 提及罗莺莺,慕星聿眼神陡然一变,转眼间恢复方才的温和:“娘,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寻莺莺家人的下落嘛,前几日她的家人寻来,要接她回去,我不好强留,就放她跟着家人回去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明瑶脸色紧绷。 “娘,我不喜欢莺莺,不可能娶她,倒不如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也省得耽误她。”慕星聿解释。 明瑶叹了口气,默了好半晌:“娘知道,婚姻之事无法勉强,既然她家人接她回去了,也好。” 抬眸看了凤凌玥一眼后,意味深长的问慕星聿:“聿儿刚刚说等娘好了,娶个漂亮媳妇回来,聿儿告诉娘,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第361章 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媳妇? 慕星聿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聿儿?”明瑶见他愣神,温柔的唤了一声。 “娘,这件事,等您身体好了再说好不好?”他暂时没有碰到心仪的姑娘,无奈推脱。 明瑶不死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聿儿喜欢的姑娘是哪里人?她家里是做什么的?能不能带回来让娘瞧一瞧?” “……”慕星聿头疼,早知道就不撒这个谎了,拧了拧眉,难为情地看了凤凌玥一眼,才敷衍道,“娘,我喜欢人家,人家不一定喜欢我,八字还没一撇,等我确定了会带回来的。” 明瑶以为慕星聿喜欢的姑娘是凤凌玥,不好当着她的面下自家儿子的面子,默默吃完了药膳。 把碗塞到慕星聿手中,开口赶人:“聿儿,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玥姑娘说。” “好,娘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陪娘。”慕星聿把碗放到食盒,拎着食盒出去了。 虽然明瑶两鬓已斑白,面容憔悴,脸上还有不少皱纹,可她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尤其是那双似皎皎明月的眼睛,复明之后隐含春水,眼尾仿佛能流出一丝说不出的魅意。 年轻的时候,定是人间难得几回遇的倾城美人儿。 且她一开口,温婉可人,凤凌玥爱屋及 乌,喜欢得不得了,坐到床边,笑意盈盈问道:“师娘有什么想跟我说呀?” “玥姑娘是哪里人士?”明瑶亦是,越看凤凌玥这张精致的小脸越喜欢,忍不住抓住她的小手,用着温和敦厚的语气问道。 “我是安凌人。” “安凌?那是皇城。”明瑶小声咕哝着,又问,“玥姑娘医术这么好,家里是世代行医么?” 凤凌玥摇头:“不是,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我爹……也下落不明。我是两位师父养大的,大师父教我武功,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二师父则教我行医用毒,以及自保的本事。两位师父在我心里,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 明瑶心疼得抚了抚她的手背:“也是个从小受苦的孩子,难怪这么懂事。” “其实,从小有师父疼爱,也不算苦啦。” “这倒是。”明瑶点头,“那你是怎么认识我家聿儿的?” 凤凌玥正想着要如何把话题引到大师父身上,树立大师父的高大形象,听到明瑶主动问起,赶紧坐直身子细细道来:“有一天,我去奴隶市场……” 与慕星聿的相识过程,凤凌玥美化了一番,明瑶听到自家儿子为了认识凤凌玥,自己把自己卖了,忍不住失笑出 声。 等故事说完,凤凌玥发现明瑶根本不记得慕鸿昀和那根银鞭。 明瑶的心思全都在自家儿子身上,她心觉儿子是为了接近凤凌玥,才找了银鞭为借口,终于忍不住问道:“玥姑娘觉得我家聿儿怎么样?” “他啊……”凤凌玥认真思索了一下,“他挺有趣的,人也很好,值得深交。” 明瑶唇畔的笑意扩大:“我家聿儿有时候傻是傻了点,但待人真诚。不知玥姑娘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媳妇?” “咳咳咳……”凤凌玥听到这话,被口水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吓到你了?”明瑶支起身子,轻轻摸着她的脊背顺气。 凤凌玥稳了稳气息,尴尬地挠着耳垂,解释道:“师娘,慕星聿是挺好的,不过我已经成亲,我和慕星聿只是普通朋友,并非师娘想的那样。” 闻言,明瑶眼里染上一丝遗憾,但很快再挂上笑意:“是我家聿儿没那个福气。要是有机会,玥姑娘一定带我见见那个有福气的公子。” “师娘等着,他就在门外,我把他喊进来。”凤凌玥兴致冲冲的跑了出去,麻溜把楚元漓拖进了房间。 楚元漓一头雾水。 来到床边,凤凌玥骄傲地搂着楚 元漓的胳膊介绍:“师娘,他叫楚元漓。” 复冲着楚元漓说道:“夫君,见过师娘。” 楚元漓抽出被抓住的胳膊,双手交叠行晚辈礼:“元漓见过师娘。” 明瑶看着眼前容貌俊俏、穿戴讲究、风姿绰约的男子,立马明白自家儿子到底输在哪儿了。 也是,只有这样气质尊贵、温文有礼的公子才能配得上玥姑娘这么好的人。 “楚公子客气。” “你们俩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凤凌玥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偷偷瞥着自家男人的侧脸。 楚元漓亦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唇角不自觉往上弯,再次行了一礼:“谢师娘夸赞。” 罗莺莺一事后,凤凌玥专心为慕鸿昀针灸排毒。 这日,是最后一次排毒。 凤凌玥一边下针,一边说道:“师父,这是最后一次排毒,等体内毒素彻底清除,师父就能慢慢恢复以前忘记的事偶尔可能会出现头疼症状,属于正常现象,等记忆完全恢复,就不会疼了。” “知道了。”慕鸿昀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对了师父,再过几日,我和你徒婿要回安凌了,师父是留在这,还是带着师娘师兄跟我们一起回去?”凤凌玥扎完最后一针,挪到他面前问道。 慕 鸿昀老眉紧皱,思索道:“小玥儿先回去,我暂时留在这。” “好。”见师父心事重重,凤凌玥转移话题,“师父,你说我们俩可以穿来,二师父他会不会也来了这里?” “原身是匪徒出身,从小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或许老二没跟着过来。”慕鸿昀分析,“就算老二来了,这里信息不发达,我们的样貌与现代的时候完全不同,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不过,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会派人去找。” “师父分析的是,如果二师父来了,咱们一定会有缘再见的。” 回到玄冥刹,凤凌玥问慕星聿要不要解明瑶体内的冰蛇心。 慕星聿忖思良久。 他私心是不想明瑶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可到底是毒,会伤害明瑶的身体,加之明瑶身体本来就不好,担心那毒留在体内越久,会折损明瑶的阳寿。 最终还是咬咬牙让凤凌玥为明瑶针灸排毒。 明瑶为了能早些看到儿子娶妻生子,十分配合。 因为这一趟出来耽误太久,加之马上是太后生辰,必须回去为太后贺寿,所以给明瑶排完毒,凤凌玥和楚元漓启程回了安凌。 凤凌玥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的第二日,明瑶忽然变了个人。 第362章 滑脉 “呕~” 凤凌玥忽然捂着胸口,偏头吐了起来。 “玥儿怎么了?”正在为凤凌玥布菜的楚元漓听到呕声,吓得大手一颤,忙放下筷子,抚上媳妇儿的后背轻轻顺着,急色道,“是不是前两天赶路太急着了风寒?” 说着,另一只大手探上女人的额角。 凤凌玥摇摇头:“没事,之前赶路不也这样嘛,可能是水土不服。” “那今夜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休息两日再赶路。”楚元漓面上依旧担忧不已,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凤凌玥“嗯”了一声,继续吃起饭来。 刚端起面前的鱼汤,喉间便泛起一阵恶心,赶紧把鱼汤放下,再次侧头干呕一声。 她总觉得今日这鱼汤腥得不行。 楚元漓见此,看向千流:“去请个大夫。” 拿起桌上的瓷杯,凑到凤凌玥嘴边:“玥儿先喝点水,大夫马 上就来。” 凤凌玥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好容易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忽然想起什么,澄澈的眸子一亮。 算日子,她的葵水已经推迟了快半月,而且这段时间她感觉比以前嗜睡,每次上了马车除了睡,还是睡,难不成她已经…… 想到这,凤凌玥抬眸望着楚元漓,问道:“楚元漓,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陡然被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楚元漓愣了一愣,落在女人脊背的大手滑到那不堪一握的纤腰上,俯身靠近她耳畔,低沉轻柔的语气带着揶揄的笑意:“玥儿一点都不胖,腰软腿细,手感很好。” “楚元漓,你又不正经!”凤凌玥没好气的白了某流氓一眼,轻哼一声,“不理你了。” 话落,小手下意识覆在自己小腹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她和楚傲娇的宝宝。 楚傲娇要是知 道她怀了他们的宝宝,会是什么反应?是高兴,还是吃醋? 很快,千流扛着大夫进了酒楼雅间。 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头一次给人瞧病是被人扛着上门的。 被放下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揉着快要散架的老骨头,很想骂人,可想到人命关天,将心里的不虞压下去,问道:“哪位看病?” “大夫,我娘子身子不适,麻烦大夫仔细瞧瞧。”事关媳妇儿,楚元漓语气十分温和,还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大夫。 大夫瞧凤凌玥面色略苍白,看上去一副柔弱不经风的模样,忙坐下。 凤凌玥很配合的撸起袖口,搭在桌上。 大夫刚伸出手,被楚元漓拦住:“等等!” 凤凌玥和大夫一脸问号看着楚元漓,就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方帕搭在凤凌玥手腕上。 大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讲究的病人家属,不忍 皱了皱眉,再次伸手搭上凤凌玥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着胡须,切脉。 等待过程中,凤凌玥紧张得不行,抬头看着楚元漓:“夫君,我又有些不舒服,我想吃些甜的,你能不能去给我弄碗甜汤?” “好,我这就去。” “记得让厨子多放点糖。” “嗯。” 楚元漓担忧的看了眼大夫,才快步出了雅间。 等楚元漓离开,凤凌玥又看向千流:“你也出去吧。” 千流犹豫一刹,退出房间。 只剩下凤凌玥和大夫,她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夫,我的脉象如何?” “另一只手伸出来。”大夫收回手。 凤凌玥乖乖伸出另一只手,谨记楚元漓是个大醋缸,主动把丝帕放在了手腕上。 这次大夫切脉很快,收回手,露出一抹慈笑:“恭喜夫人,是滑脉。” “滑脉!”凤凌玥先是激动了一下,而后又蹙起眉头 不确定的再询问,“大夫没号错?” 大夫十分笃定点头:“夫人已一个月余的身孕。” 等楚元漓回来,大夫已经离开。 他端着汤推门进来时,不安地扫了眼房间,“玥儿,大夫呢?” “我让千流送他回去了。”凤凌玥起身,拉着楚元漓坐到桌边,面色沉重。 “玥儿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让大夫离开了?”见媳妇儿神色很不好,楚元漓颤抖着手把甜汤放在桌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忐忑问道:“大夫怎么说?玥儿的身子有没有事?” 凤凌玥牵起楚元漓的大手,紧紧攥住,语重心长说道:“夫君,我……大夫说我身体里长了个疙瘩。” 闻言,楚元漓呼吸一滞,高大的身躯瞬间紧绷,联想到自己的咳疾,脑海里忽然冒出各种难以接受的猜想,双手微微颤抖,眼眶不禁红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363章 看到孩子 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的凤凌玥,感受到楚元漓的忐忑不安,立刻收了心思,扯过男人的大掌覆在自己小腹上:“它长在这里,再过八个多月,就会变成一个孩子蹦出来。” 楚元漓听到“孩子”的字眼,惊愕地瞳孔一缩,磕磕巴巴蹦出几个字:“玥、玥儿,你说……说什么……孩子?” “大夫说,我有一个月余的身孕。这里……”凤凌玥拉着他的大手打圈,“有我们的宝宝。” “宝宝……宝宝……”楚元漓小声喃喃,还未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凤凌玥以为他不喜欢,以为他又开始吃醋,一把甩开他的大手,撇着嘴:“楚元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怀孕你不高兴吗?” “不不不不不不……”楚元漓连连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无伦次,“我高兴,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王了,我还没准备好,就要当父王了……” “……” “是是是,你要当父王了。”凤凌玥勾唇,重重点头。 楚元漓激动颤抖着大手轻轻摸着媳妇儿的小腹,傻傻一笑:“玥儿,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王了,我好开心。” “你是不是傻!”见某人乐得像个大傻子,凤凌玥唇边的笑意更甚,捏着他的俊脸,“马上就要当爹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楚元漓继续傻笑,并半跪下来,毛茸茸的脑袋拱到她的小腹上。 “你干嘛呢?” “我听听孩子的动静。” “……”凤凌玥嘴角一抽,小手轻拍了一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才一个多月,都没成形,什么都听不到的。” 楚元漓失望的起身,坐回凳子上:“那我……再等几个月。” 凤凌玥被自家男人傻不拉几的呆愣模样逗得“噗嗤”一笑。 因为媳妇儿怀有身孕,楚元漓这一路紧张担心得不行,半个月的路程花了近一个月,终于在太后生辰前三日回到漓王府。 下马车,把凤凌玥送回篱落苑,楚元漓马不停歇地进宫,去了太医院,详细跟沈茂业 询问了女子安胎的注意事项。 由于沈茂业说得实在太多,楚元漓怕自己漏掉什么,特意一字一句写在纸上。 交代到最后一条,沈茂业强调了两遍:“王爷,王妃身孕不足三月,王爷切记不可与王妃同房。三月之后,胎像稳定,每月至多同房一次。生产前三个月,亦不能同房。” 楚元漓写字的大手一顿,不能同房?他岂非要憋七个月? 想起回安凌这一路凤凌玥一日三吐的事,他立刻打消了这份憋屈。 等沈茂业开好安胎药,楚元漓立刻赶回王府。 可刚出太医院,就被人拦了下来:“司云见过王爷。” “有事?”司云是鬼医谷谷主唯一的真传弟子,楚元漓心中虽不喜,面上并未显露,毫无感情的冷冷吐声。 司云看着楚元漓手中的‘药方’,以为他咳疾复发,关切道:“王爷身体不适么?要不我帮王爷检查一下?” “不需要。”楚元漓绕过司云,举步离去。 司云小跑着跟上去:“王 爷,师父已经回来了,师父说想见见王爷,不知王爷有没有空?” “司先生来了安凌?”楚元漓顿住脚步。 司云笑着点头:“是啊,师父早在三个月前来了安凌,本打算上府拜访王爷,没想到王爷出了远门。” “司先生现在住在何处?”楚元漓追问。 “师父暂住在客栈。”其实鬼医现在住在长公主府,为楚嘉禾治疗,司云并没有实话实话,“待会我回去告诉师父,让师父明日亲自去一趟王府,不知王爷得不得空?” “可以。”楚元漓微微颔首。 司云心中一喜,福礼:“多谢王爷。” 楚元漓“嗯”了一声,再次举步离开。 司云看着那一抹高大欣长、俊逸不凡的完美身影,不禁勾了勾红唇,只要有机会入王府,再说服师父在王府小住一段时间,她必要找到机会真正成为漓王的女人。 回到王府,心情颇为不错的凤凌玥赶紧拉着楚元漓进了寝房内间,激动地说道:“楚元漓,你想不想 看看我们的宝宝?” “嗯?”楚元漓不解地蹙眉,下意识盯上她的小腹。 凤凌玥“嘿嘿”一笑,拉住楚元漓的手腕,带他入了自己的医疗室。 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白,楚元漓心口一震,恢复正常神色后,才用着猜测的口吻问道:“玥儿,这里面的东西,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 “嗯呐。” 楚元漓入宫后,她其实自己进来检查了一遍。 再次躺在病床上,利用B超检测仪检查。 虽然这里的东西楚元漓见怪不怪,但看到媳妇儿拿着一个小盒子抵在肚子上滑过来滑过去,还是露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凤凌玥微微侧身,指着一旁仪器上的投影:“夫君,看到没?上面的小黑点就是宝宝。” 楚元漓狐疑弯腰凑到屏幕前,细细端详,确实看到一个小黑点,盯着看了好半晌,勾起薄唇:“玥儿,他还这般小,还没成形。” “夫君有没有发现什么?”凤凌玥“嘿嘿”一笑,勾着脖子询问。 第364章 这儿还有一个呢 楚元漓再次弯腰凑近,细细端详屏幕里的图像,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不明所以扭头:“玥儿想让我看什么?是不是看咱们的孩子是男孩女孩?” “不是。”凤凌玥摇头,挪了挪身子,小手指着图像上另一个小黑点:“这儿还有一个呢。” “嗯?”楚元漓先是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玥儿一次便为我怀了两个小家伙,难怪这一路那般辛苦。” 话毕,俯身凑到女人的香唇上吸了好几口。 凤凌玥把仪器放到一旁,从柜子上抽了几张纸擦腹部的耦合剂,话里话外溢出的是幸福的笑意:“为夫君生儿育女,一点都不辛苦。” “为夫来。”楚元漓忙接过纸,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着。 擦完,又细致把她的衣裙整理好,坐到床上,将她捞到怀里,薄唇贴上她的眉心,半晌才松开。 “玥儿,我爱你。”似是想到十分重要的事,磁性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凤凌玥以为某人是喜极而泣,朝他怀里拱了拱,小手爬上男人轮廓分明的俊颜,瞥了眼他发红的眼尾,安抚:“我也爱你,夫君。我怀了双胎,是值 得高兴的事,不许哭。” “没哭。”楚元漓撩起薄唇,将马上要溢出来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为夫是男人,怎么会哭,玥儿看错了。”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感受到楚元漓如此在意自己,凤凌玥心里软软暖暖的,下意识抱他抱得更紧。 楚元漓亦是,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间。 过了好久,陡然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问道:“玥儿,那东西能看出玥儿怀的双胎,是不是也能看出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以啊,不过现在月份还小,等孩子成形,就能分辨孩子的性别了。”凤凌玥蹙眉想了想,“大概再过一个半月左右。” “好。”楚元漓捏了捏女人的小脸,“我倒希望是两个女孩,像玥儿一样乖巧可爱。” “唷,这就挑了?” 楚元漓失笑:“哪有。” 凤凌玥才不信他,翻了个大白眼,“我倒希望是两个男孩,像夫君一样帅气。” 要是男孩,定会跟他一起争宠,楚元漓心底有一丝丝不乐意,不过面上没表露出来,俊脸抵上凤凌玥的额角:“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玥儿生的, 我都喜欢。” 翌日。 凤凌玥吃过早膳,忽然想起早在几个月前,让惊风带着胜如雪回了王府,可昨天他们回来,并未看到两人。 于是召来管家李虎询问:“李叔,惊风和胜小姐呢?” “回王妃,惊风大人并未回府,胜小姐……老奴也未曾见到。”李虎垂首回答。 凤凌玥诧异的“啊”了一声,难道他们半路遭遇不测了? 李虎想起重要的东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对了王妃,这是一个月前胜小姐寄来的信,老奴一直贴身收着。” 凤凌玥拿过信,看了之后才知两人没有直接回安凌,而是在一个月前去了七星宗,确认两人并没遭遇不测,心底松了口气。 “对了李叔,你去把府里丫鬟小厮的名册拿来。” “好的,王妃,老奴这就去。” 随后,凤凌玥去书房从楚元漓那里拿了一份暗卫名册,出书房把千流唤了出来。 两人来到院内的凉亭。 千流摸不着头脑,先垂首问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上次你摘的那个无心果,味道很不错,王爷也喜欢得很。”凤凌玥了解千流是个闷性子的人,即便有心仪的姑娘也不会 轻易说出来,只能委婉询问,“王爷让本王妃好好赏赐你,所以本王妃特意问问你想要什么?” 千流摇头:“王妃,属下不求赏赐。” “那不行,必须要。”凤凌玥语气霸道起来,小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小腹。 千流愣了一下:“属下……属下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王妃任何赏赐,属下都喜欢。” 他了解主子,主子并不会因两个果子赏赐他,那这赏赐……是王妃的意思。 王妃为何非要赏赐他? 凤凌玥扶了扶额,沉吟一刹:“那这样吧,正好过几天我要安排一场相亲,你作为暗卫统领,是一定要参加的,如果看上了哪位姑娘,本王妃让王爷给你们俩赐婚,还会给你们备上一份丰厚的新婚大礼。” 千流听罢,吓了一大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王妃,属下、属下是暗卫,暗卫是没有资格娶亲的。” “而且,属下没有心仪的姑娘,属下誓要一辈子跟着主子和王妃。” 凤凌玥未料到千流会这么激动,膝盖磕到石板上的声音着实吓得她一惊,暗暗吸了口气,才虚虚抬手,示意他起身:“本王妃没有要逼你娶亲的意思,只 是假设,你别这么激动,先起来。” “属下……属下习惯了一个人,从未有过娶亲的念头,属下这辈子只想做主子的暗卫,誓死保护主子,还请王妃成全。”千流并未起身,抱拳,脑袋埋得很低。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凤凌玥再次抬手:“好,本王妃答应你。” “多谢王妃。”千流道谢后起身。 “你现在没娶亲的想法,不代表以后没有。”凤凌玥认真思索一番,补充道,“王爷之前规定暗卫不能娶亲,可现在,王爷答应这件事让本王妃做主。如果你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大可跟本王妃说,本王妃绝不亏待你的。” 千流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抿了抿唇,才毫无察觉的勾唇:“是,多谢王妃。” 当然,因为千流蒙着面,凤凌玥并未看到他唇角的笑意,不过眼底流露出的开心还是被她精准捕捉到了,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把暗卫名册给了千流:“这是府上暗卫的全部名册……” 等凤凌玥交代完相亲一事的安排,已经过去两刻钟,她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正欲回房小憩,就见李虎匆匆进了院子,又进了书房。 第365章 鬼医的真面貌 没一会儿,楚元漓出了书房,走到凉亭里:“司先生来了,玥儿要不要去见一见?” 如果是旁的人,楚元漓并不会问,但鬼医谷谷主造访,他的徒弟司云一定会随行,他不能让他的玥儿误会。 “好啊。”当初,楚元漓的脸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医医好的,她早就想见一见。 两人牵着手走近正厅。 凤凌玥先看到的是坐在左侧位的男人。 男人着一袭青衫,即便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伟岸。 三千墨发全部束起,系着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发带,五官算不得多精致,但拼凑到一起,属于十分耐看型,而且是越看越觉得俊俏的那种。 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带着明显的冷峻和孤傲之色,让他整个人多了一股绝俗脱尘的飘逸和谪仙气质。 她一直以为鬼医是个糟老头子,没承想竟是个年轻 俊美的男人。 虽然吧,没有她家楚傲娇帅。 扫过鬼医的俊脸,凤凌玥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司云身上,唇角的笑意瞬时僵住,她怎么也来了? 哦对,她是鬼医唯一的弟子,跟着鬼医来王府不奇怪。 楚元漓牵着凤凌玥走到上位,小心翼翼安排她坐下后,才走到一旁的位置上,掀起衣袍,慢条斯理坐下,“不知司先生这次来安凌,要小住多久?” “暂时不走了。”司蒙瞥了眼凤凌玥,才看着楚元漓,语气温煦地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些客套话,忽然,司蒙把目光挪到凤凌玥脸上,“王爷,我听云儿说王妃医术精湛,不知王爷舍不舍得让王妃与我切磋切磋?” 楚元漓面色有些为难。 没等他回,凤凌玥笑着开口:“当然可以啊,能与鬼医探讨医术,是我的荣幸。” 某个醋精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袖 中的大手渐渐收紧,忍了忍醋意,只递给了媳妇儿一个“不可”的眼神。 凤凌玥回了楚元漓一个“没事”的眼神。 司蒙立刻来了兴致,起身:“不如咱们现在开始?” “鬼医想怎么比?”凤凌玥跟着起身。 司蒙忖思道:“听云儿说,王妃百毒不侵,毒术一绝,不妨比毒,如何?” “不行!”楚元漓也站了起来,立刻出声阻止,并大步走到凤凌玥身旁,将她拉到怀里。 见楚元漓如此着急自己,凤凌玥忍不住笑出声,解释道:“其实比毒不一定是服毒,有其他方式的,比如可以分辨毒药的种类,成分,夫君不用这么紧张。” 只要不碰毒药,那可行。 楚元漓颔首同意。 一场比试,历经一炷香,凤凌玥比得有些吃力,且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司蒙的对手。 “不比了,鬼医的毒术远在我之上, 我甘拜下风。” 司蒙骄傲勾唇:“王妃,承让了。” 一直坐在旁边观战的楚元漓看到比试终于结束,赶忙上前扶着凤凌玥,满眼心疼:“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弯腰把她抱在怀里,冲司蒙点头:“司先生若是不弃,可在王府小住,本王的王妃身子不适,本王先送她回去休息。司先生请便。” “好好,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司蒙的目光游移在凤凌玥身上,“小姑娘没累着吧?” 方才比试探讨过程中,他对这个小姑娘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研医制毒数十年,他遇到的高手不少,可这个小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强,而且…… 凤凌玥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希望还有机会和鬼医探讨医术。” 其实,她很好奇一个古人是用什么手法去除楚元漓脸上的陈年疤痕的? “当然可以。” 司蒙是个医痴,能与一个毒术极为厉害的人切磋探讨,自然一百个愿意,笑得合不拢嘴。 可这些,落在司云眼里却完全变了味。 师父平日对所有人都冷酷无情,即便当初漓王爷上鬼医谷求医,也未曾给过一个笑脸,语气未曾那般温和。然而,从师父和凤凌玥说第一句开始,师父的态度就不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和凤凌玥认识了很多年,是至交好友呢! 司云心觉,司蒙不止是被凤凌玥的毒术惊艳到,更大的原因是凤凌玥那张狐媚子脸。 跟着师父十多年,师父只对她一人笑过。今日分明是师父第一次见凤凌玥,态度就不一般,假以时日,师父对她的宠爱,比会被凤凌玥抢走。 她绝不能让凤凌玥独霸漓王爷宠爱,还要抢走她的师父。 幸而,漓王爷恩准师父和她在王府小住,只要寻到机会…… 第366章 可还满意为夫的伺候? 等凤凌玥和楚元漓离开正厅,司云立马热情如火的跑到司蒙身旁,小手紧紧挽住司蒙的胳膊,单纯无邪的笑着:“师父,我就说漓王妃的毒术很厉害,没骗师父吧。” “云儿说的不错,她的毒术,是为师见过最好的。”司蒙眉眼一弯,点头肯定,“云儿跟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还不及人家一半,该再努力一些,别成日成日只知道打扮自己,多把心思放在医术研习上,听到没?” 以前,师父只会夸她聪明。 可自从上次被凤凌玥赶出漓王府,再回鬼医谷,师父对她越来越严苛。 现在,竟把她跟凤凌玥比…… 司云一双清澈灵透的眸子顿时染上一层薄雾,还隐藏着一抹隐隐的憎恶,委屈巴巴的往司蒙身上贴了贴,“我一直谨记师父教诲,很努力去学,可师父又嫌弃我笨。” 看到司云一副泪眼蒙蒙的样子 ,司蒙总是想起小时候缠着他的小哭包,无奈笑笑,伸手拍了拍司云的脑门。 “云儿真是个小哭包。” “为师没嫌弃云儿,不许哭鼻子。” 司云撒娇的靠在司蒙身上,抽噎了两下:“师父,云儿是不是师父最爱的徒弟?” 最爱的徒弟? 司蒙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自然是,云儿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为师一身医术将来可都要传给云儿,云儿得加倍努力,别让为师失望,知不知道?” “知道啦,师父最好。”司云抿了抿唇,掩去眼底的不悦,浅笑道。 到了太后生辰当日。 因为是午宴,吃完早膳就得入宫。 早膳时,凤凌玥忽然问道:“母后生辰,我是不是也要准备礼物啊?” “不必,本王早早便备了寿礼。”见某人嘴巴上沾着汤渍,说完,楚元漓伸出大手扣住某人的后脑,俯首凑上去 舔了个干净。 凤凌玥已经习惯某王爷用嘴给她擦嘴的习惯,任由他吸了好几口。 就在楚元漓准备退离的时候,司云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进了小花厅,看到两人恩爱的一幕,眼底的嫉妒如海浪般翻涌。 凤凌玥见此,用手指着唇角,还故意撅了噘嘴:“夫君,还有这里,这里没有弄干净。” 媳妇儿的主动,完全取悦到楚元漓,失笑一声,岑薄的唇再次覆了上去,狠狠吸了好几口,把某女嘴角吸肿了才放过她。 完事后,揶揄道:“可还满意为夫的伺候?” “那必须得满意啊,夫君好甜~”凤凌玥心里却欲哭无泪。 这人下手,哦不,下嘴不知轻重,她的嘴巴好疼,肯定又肿了。 楚元漓心满意足的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汤,拿起汤匙开始投喂媳妇儿。 司云站在小花厅门口好半晌,等到两人结束, 暗暗吸了口冷气,把心中难以平息的醋意和妒意强压下去,挤了挤嘴角,挂上一抹得体的笑才走到膳桌边。 放下手上的汤,推到楚元漓跟前:“王爷,这是我特意为王爷熬制的雪梨汤,里面加了止咳润肺的药材,有益于王爷咳疾恢复,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不需要!”楚元漓连看都没看一眼,冷言拒绝。 司云不死心,搬出司蒙,劝说道:“王爷,汤里的药,是师父配的,对王爷身体有益。” 果然,提及司蒙,楚元漓的眸光波动了一下,停下投喂媳妇儿的动作,瞥了司云一眼:“汤,本王等会再喝,你去告诉司先生,本王的咳疾有王妃亲自调理,初见成效,让司先生不必劳心伤神。” 司云不知道,楚元漓上次前往鬼医谷求医时,司蒙已知晓他咳疾痊愈。 对于凤凌玥能医治楚元漓咳疾的事 ,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好,我会告诉师父的。” “没事的话,退下。”媳妇儿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动怒,他可不想媳妇儿为此不开心。 司云只得灰溜溜离开小花厅。 等人走,楚元漓立马滔滔不绝地解释:“玥儿,她是司先生唯一的爱徒,司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好苛待她。没娶玥儿之前,我的咳疾虽然都是她在料理,可除了切脉诊治,我从未让她碰过,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想法。” 某人求生欲爆棚,惹得凤凌玥噗嗤一笑:“嗯,知道啦,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垂眸看着某人手上的汤,“我还要喝,夫君喂我。”说完,张嘴等待投喂。 “好,喂你。”楚元漓失笑。 吃过早膳,楚元漓为凤凌玥换上王妃正服后,带着她入宫赴宴。 千流正要驭车出发,司云疾步跑了出来:“王爷,等等……” 第367章 是不是有身孕了? 在凤凌玥没嫁入王府之前,司云入府多年,亦是在凤凌玥之前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楚元漓的人。 千流深知司云对主子有不轨心思,看到司云追出来,心猜她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赶紧扬起马鞭,驭马离开。 车内的两人自然也听到司云的呼声,不过并未当成一回事。 司云跑下台阶,马车早已驶远,她大口喘着粗气,盯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愤愤地跺了跺脚。 少时,抵达流云殿,楚元漓小心拥着凤凌玥进了大殿。 殿内,太后半倚在金丝软榻上,楚嘉禾坐在太后旁边,正为太后剥着葡萄,唇上挂着笑意,像是在说什么笑话,惹得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身旁的桂嬷嬷提醒:“娘娘,王爷王妃来了。” 看到楚元漓夫妻俩的身影,楚嘉禾登时收敛笑意,原本温和的眸光变得冰冷犀利,裹着浓郁的仇恨,直直射在凤凌玥身上。 等了这些日子,凤凌玥终于回来了。 想到凤凌玥把自己害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楚嘉禾恨不得立马上前活撕了她。 太后依旧端着慈祥和蔼的笑意,支棱起身子,对楚元漓夫妻俩招手:“漓儿,快过来 。” 走近,凤凌玥发现楚嘉禾焕然一新,原本黑黝黝的肌肤不仅变白了,还白得发光,连肤质都比以前好太多,甚至给她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楚嘉禾这是遇到神医了啊。 神医…… 凤凌玥脑海里冒出鬼医司蒙那张俊脸,鬼医不单能解楚嘉禾皮肤里积淀的毒素,还能让她的皮肤更甚从前,到底用的什么办法? 这,越发勾起了凤凌玥的好奇心,当下决定,回府后一定要亲自请教鬼医。 楚元漓松开凤凌玥,垂首行礼:“儿臣问母后安。” 凤凌玥收起思绪,跟着福礼:“母后万福。” 身子还未低下,就被楚元漓托住胳膊。 楚嘉禾见此小动作,阴阳怪气道:“弟妹这是怎么了?现在连给母后请安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楚元漓懒得理会楚嘉禾,扶着凤凌玥坐到一旁。 太后极为注重皇家礼节,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悦,不过并未表现,含蓄的问道:“哀家瞧凌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适?有没有请太医瞧过?” “多谢母后关心,臣妾与王爷出了趟远门,一路奔波,前两日才回府,可能是还没适应。”凤凌玥垂 了垂眸子,先开口解释,“在母后面前失了礼仪,是臣妾的不是,还请母后宽恕。” “本公主瞧弟妹面色红润,并非像生病的样子。”楚嘉禾继续讥诮。 楚元漓冷峻的目光扫了楚嘉禾一眼,大有警告威胁的意思。 楚嘉禾被楚元漓盯得心蓦然一颤,小脸微微白了白,胆怯地朝太后身后缩了缩。 “漓儿,凌玥是不是有身孕了?”太后是过来人,端详了凤凌玥许久,似是看出一些端倪,为验证心里的猜测,直言问道。 楚元漓下意识看了凤凌玥一眼。 凤凌玥微微点头后,男人美眸闪过一丝宠溺色,唇角欣悦撩起:“母后,玥儿已有两个多月身孕。” “好好好,哀家盼这天盼了好些年,终于盼来了。”太后立马失声笑起来,说话的时候太过激动,连唇角都些微颤抖,说着扭头看向桂嬷嬷,“去,去把哀家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娘娘。”桂嬷嬷即刻去了后殿。 太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楚嘉禾却是嫉妒到想活活剐了凤凌玥。 她活到三十都未曾有身孕,还得了那种恶心的病,虽被治好,可将来再要子嗣根本无望。 凭 什么! 凭什么凤凌玥这样歹毒的女人会有身孕。 凭什么她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还能得到母后的赏赐。 凭什么! 楚嘉禾略微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凤凌玥的小腹,眼底已然有了对付凤凌玥的计策。 起身,朝太后福礼:“母后,儿臣先去更衣,稍后再来陪母后。” 太后笑着点头。 楚嘉禾对自己的敌意,凤凌玥不是感受不到。 之所以要跟太后坦白身孕一事,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是楚元漓的孩子,更是安凌皇室血脉,她不能遮遮掩掩,以免将来给孩子带来血脉不纯等谣传。 少时,桂嬷嬷捧着一个木匣回来,放在软榻上的方桌上,打开。 太后把木匣推到凤凌玥面前,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部都挤到一起:“凌玥,这些都是哀家早早备好的,看看喜不喜欢?” 木匣虽不大,但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珠宝,凤凌玥看得眼眸一亮,喜溢眉梢:“母后赏赐,臣妾都喜欢,臣妾代肚里的孩子谢过母后。” 仔细想想,太后这个人吧,除了之前想方设法给楚元漓塞小妾,以及听信他人谣言怀疑过她,其实也算是个好婆婆,虽然 对她的好是因为楚元漓,但一个养母能做到这份上,一般人比不了。 “凌玥喜欢,哀家便高兴。”太后复看向楚元漓,语气一本正经起来,“漓儿,女子怀孕辛苦,你可得多对凌玥上心,绝不能委屈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儿。” 楚元漓握着凤凌玥的小手,一只长臂将她圈在怀里,笑着颔首:“母后,儿臣知道。” 太后的开心溢于言表,随后吧啦吧啦说了不少又换女子怀孕生子的注意事项。 听得凤凌玥脑袋瓜子嗡嗡的,一句也没记住。 楚元漓却是连连点头,笑得像二傻子,只会道:“好好好,是是是……” 就这样,聊着聊着聊到了午宴开席。 午宴依旧是在朝德殿,出席的有寿星太后、皇帝皇后、楚嘉禾、皇子公主以及一些沾亲带故的大臣及家眷。 漓王府的位置依然是在左侧第一位,凤凌玥入座后扫了眼参加寿宴的人,发现司云也来了,就坐在对面楚嘉禾身后。 果不其然,楚嘉禾搭上司云才得以请鬼医为她医治。 寿宴的第一个环节是送寿礼、祝寿词。 每年,漓王府的寿礼都是最后一个送上的,今年亦不例外。 第368章 不知九弟妹为母后准备了什么? 从皇帝皇后,到皇子公主,再到皇亲国戚,寿礼除了奇珍异宝,还是奇珍异宝,没有一丁点儿心意,太后最后连夸赞之词都懒得说。 等最后一个大臣家眷献过寿礼,早就按捺不住要拍马屁的司云起身,手握一个巴掌大的方盒走到大殿中央。 双膝跪下,双手奉上寿礼,举过头顶:“民女司云祝太后娘娘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天伦永享,这是师父炼制的独门延年丹,民女借花献佛,希望娘娘喜欢。” 太后笑着,虚抬了抬手:“云姑娘免礼,你的礼哀家很喜欢。” 说完,看了眼桂嬷嬷。 桂嬷嬷会意,立马下去接过寿礼。 皇帝没见过司云,转头看着太后:“母后,这姑娘看着面生,她是?” “皇帝哥哥,她是鬼医唯一的亲传弟子司云。”楚嘉禾立马热情的介绍道,“她是臣妹的朋友,母后也认 识的。” “原来是鬼医的弟子。”楚御天震惊了一刹,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顿了顿,问道,“司姑娘,不知你的师父鬼医现在何处?” 司云挪了挪膝盖,冲楚御天磕了一个头:“回陛下,师父现在暂住在漓王府。” 楚御天老眉一蹙,视线登时挪到楚元漓脸上:“九弟,原来鬼医去了九弟府上,得空朕一定要亲自上府见见他。” “皇兄,鬼医数日前才进府小住。”楚元漓面无表情,语气不咸不淡,随即淡漠的目光移至楚嘉禾脸上,“鬼医告诉臣弟,说他一月前就到了安凌,在皇姐府上住了大半个月……” 后半句话,楚元漓并未言明,但言外意,皇帝怎么可能听不懂。 楚御天耐人寻味地看着楚嘉禾,面色尴尬得有些难看,胡子微微抽了几下。 太后见气氛十分微妙,赶忙开口打圆 场:“漓儿,哀家每年最期待的就是漓儿的寿礼,不知道漓儿今年为哀家准备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司云趁着太后说话的间隙,急急忙忙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元漓抬手,示意千流把寿礼抬上来。 少时,八个宫人抬了一副偌大的屏风,屏风被一块红布挡着,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就连凤凌玥都不知道这寿礼是啥,但观其状,十之八.九是一副祝寿图。 太后两只老眸似要放光。 千流掀开红布,两幅巧夺天工的百寿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副呢,红绸为底,以金线绣制而成,另一副,则是红檀木为底,雕刻而成,金墨描摹。 千流指着百寿图介绍:“启禀娘娘,这副……” 虽然这百寿图见怪不怪,但第一幅是一百个绣工精湛的绣娘绣制而成,第二幅更是楚元漓亲自雕刻而成。 太 后听完千流的介绍,连连夸赞,欢喜得不得了。 楚元漓对太后没有多少母子深情,要有,也只是刚被太后收养的那会。 等长大些,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太后没有那般亲近,但心底,多少感念太后的养育之恩以及摄政王的临终遗言,每年精心准备贺礼,算是以报养育深恩。 就在楚元漓刚说完“母后喜欢就好”,楚嘉禾微微一笑,却是笑里藏刀:“九弟准备给母后的贺礼可见是用了不少心思,连皇姐都自愧不如。只不过……这两幅百寿图完全是九弟的心意,不知九弟妹为母后准备了什么?不妨拿出来让我们一瞧,看看是九弟的好,还是弟妹的更好。” 被忽然cue到的凤凌玥微微一怔。 记得上次参加楚嘉禾生辰宴,她也问自己有没有单独给她备贺礼,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鬼医治好了她的病, 又止不住要作妖。 头疼…… “嘉禾,凌玥她宴前便送了哀家寿礼。”太后观凤凌玥的神色,猜测她并未准备另外的寿礼,主动开口解围。 凤凌玥心知太后口中的寿礼指的是什么,但她可不希望太后盛宴上自己的孩子成为谈资,忙起身福礼:“母后,其实……臣妾还准备了一份寿礼。” “玥儿?”楚元漓不明所以。 凤凌玥垂眸斜看着他,给他挤了个安心的眼神。 “噢?”太后顿时来了兴致,“凌玥准备了什么?快拿出来给哀家瞧瞧。” 凤凌玥薄唇微扬,慢步走到大殿中央,福礼:“母后,臣妾准备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戏法,请母后一观。” “戏法?”楚嘉禾嗤之以鼻,语气讥讽,“九弟妹说的不会是民间街边那些用来逗趣行人的戏法吧?”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第369章 大庭广众,不许吃我豆腐 不止楚嘉禾,其余人亦面面相觑,还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楚嘉禾的嘲笑以及众人的议论,凤凌玥不以为意,反而挑眉看着楚嘉禾:“没想到皇长姐竟也知道民间戏法,看来皇长姐平日没少看啊。若是待会变得不好,还请皇长姐莫要笑话臣妾这雕虫小技。”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楚嘉禾被噎得脸色微红,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凤凌玥这才开始表演起‘凭空变物‘的魔术,一会儿从衣袖里变出夜明珠、珠钗首饰,一会变出一些连大家见都没见过的现代新鲜小玩意儿,比如望远镜、大喇叭、双截棍…… 最后,以一架木质的红漆镀金天使音乐盒收尾,双手奉上:“母后,这是臣妾备的寿礼,祝母后福寿绵长,笑口常开。” “好好好,哀家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戏法,凌玥有心了。”太后笑着拍了拍桂 嬷嬷的手,示意她去拿寿礼。 桂嬷嬷下来时,凤凌玥补充道:“母后,这个东西呢,是此次与王爷远游,在一家拍卖场得到的西洋玩意儿,据说是一位海商从家乡带来的,不仅是一件摆件,还能发出悦耳动听的乐声。只要转动上面的按钮即可。” 说着,转动了两圈按钮。 登时,音乐盒响起一道“叮铃叮铃叮铃铃……”的悠扬乐声,盒子上用木块匠心雕琢的小天使随着乐声转转跳跃。 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物件,在音乐响起的一刹,引起众人小声议论。 “你看,那上面的小人儿还会跳舞呢,实在有趣。” “这乐曲与我从前听到的乐曲不同,好好听,而且那样的小盒子,竟然可以自己发出乐声,太神奇了。” “本公主也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音乐盒。” “……” 太后越发笑得合不拢嘴:“凌玥 准备的礼,是哀家收到最好的寿礼。” “母后喜欢,便是臣妾的福气。”凤凌玥把音乐盒交给桂嬷嬷,福礼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楚嘉禾看到凤凌玥再一次出风头,不仅把太后哄得找不着北,还成为全场最佳,气愤地握紧粉拳,眼底因为切齿咬牙的仇恨燃起熊熊怒火。 “玥儿,那个音乐盒……”楚元漓扶着她坐下,俯首到她耳边问道,“本王瞧着不像是新玩意儿,怎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母后?” 凤凌玥诧异,眼眸微亮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以前从未见过,怎么知道那是旧物? “按钮上的红漆磨损严重,一瞧便知是玥儿把玩许久的旧物。”见她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楚元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薄唇向上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这人的观察力也太细致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 凤凌玥竖起大拇指,夸赞并解释:“夫君好厉害,这都能发现。那个音乐盒确实是旧物,是我十岁左右,二师父带我逛街时顺手买的,那时年纪小,很喜欢,每天都会把玩。后来年纪大些,不喜欢小女孩的玩意,便将它收了起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送出去没什么的。” 原来如此。 楚元漓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第二个环节是歌舞表演,没什么新意。 凤凌玥懒得欣赏,倒是因为一下子怀了两个,胃口大开,不停吃起面前的膳食点心。 “玥儿慢些吃。” 见某人嘴巴上吃得都是油渍和点心屑,楚元漓无奈低笑好几声,复扣住她的脑袋要帮她擦嘴,被凤凌玥偏头躲了过去:“大庭广众,不许吃我豆腐!” 楚元漓:“……” 早上还主动让他擦嘴,现在竟碰都不给他碰,女人真是多变。 不情不愿收回手,从怀里摸出方帕塞到凤凌玥手上,傲娇地哼了一声:“那玥儿自己擦。” 见此,凤凌玥刚吃到嘴里的点心差点喷出来,“好好,我自己擦,幼稚鬼!” 说完,自己胡乱擦了几下。 这时,一舞结束,楚嘉禾故意笑着夸赞:“母后您瞧,九弟和九弟妹的感情真好,儿臣好羡慕。” 太后欣慰点头:“看到漓儿和凌玥感情甚好,哀家也高兴。” “母后,儿臣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过了一会儿,楚嘉禾又说。 太后点头:“嘉禾有话直说。” “母后,您之前不是跟嘉禾说,想要再为九弟纳两房侧妃吗?儿臣瞧着九弟妹现在有孕在身,不便侍奉九弟,母后不妨趁此机会为九弟挑选两位贵家千金?”楚嘉禾起身,福礼后温声说道。 听闻凤凌玥已怀有身孕,司云脸色顿时黑了个透彻。 第370章 果、果冻? 听到楚嘉禾建议太后给楚元漓纳侧妃入门,还当众提及凤凌玥身怀有孕之事,当事夫妻默契地相视一眼。 “楚嘉禾是不是吃多了撑的?”管天管地也就罢了,竟管她男人娶妻纳妾之事,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楚元漓从桌下握紧凤凌玥的小手,微微侧身,贴近她的耳边,用着磁性悦耳的嗓音,一字一字笃定道:“玥儿永远记住,本王只要你一人。” “好。”凤凌玥伸出玉指,与男人的大掌十指相扣,紧紧回握。 被问及的太后看了夫妻一眼,才望向楚嘉禾,开口表态:“嘉禾,今日是哀家的生辰,你怎么忽然提及这件事!漓儿和凌玥感情甚好,凌玥又有孕在身,哀家并无为漓儿纳侧妃的打算,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自从上次给楚元漓塞了十个妾室,与他争论一番,太后深知楚元漓对凤凌玥动了真心,如当年情根深种的摄政王一样,即便她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塞到漓王府,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只要凤凌玥能为楚元漓诞下子嗣,只要能让她早些抱上皇孙儿,她不会再掺和他们夫妻之事。 “母后,您……”楚嘉禾被太后当众训了一下,觉得十分憋屈 ,语气委屈起来。 “嘉禾,坐下。”太后打断楚嘉禾的话,语气十分不愉。 楚嘉禾哪里敢多说什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冷冷瞪了凤凌玥一眼,才气鼓鼓地坐下。 寿宴结束,楚元漓怕媳妇儿累着,立马带着她出宫回府。 司云挽着楚嘉禾的胳膊,复杂的目光紧紧盯着正将凤凌玥抱上马车的楚元漓,“公主,凤凌玥怎么那么好命,不仅可以独占漓王爷宠爱,如今还顺利怀了身孕,漓王爷越发宠她,我怕是更没机会了。” 她说话的声音虽是平静的,可小脸上被气出的两朵酡红,以及眼底几乎要迸射而出的火苗,似要将凤凌玥活活烧死,那怒不可遏的妒意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怀了身孕又如何,能不能生出来还不一定呢。”楚嘉禾拍了拍司云的手,语调讳莫如深,说着,转头看着司云,“听说你前几日住进了漓王府?” 司云没否认:“师父要在漓王府小住一些时日,我跟着师父,自然也住在漓王府。” “云妹妹,当初给九弟医治咳疾的是你,先认识九弟的也是你,可近水楼台的机会你没有抓住,本公主着实为你可惜。”楚嘉禾语气携着一些遗憾 ,叹了口气,“以前吧,九弟双腿残疾,容貌被毁,你错失机会也就罢了,可现在九弟变得与以前不同……此次机会难得,若是再错失,可能……你明白本公主的意思?” 司云点头:“公主,我知道。虽然我现在住在王府,可王府守卫森严……” 这两日,她不是没有想办法下手,可篱落苑她根本进不去,且她亲眼见识过千流等暗卫的身手,加之给漓王爷诊治咳疾的机会落到凤凌玥身上,她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鬼医不是要在王府小住么?你可以……”楚嘉禾凑到司云耳畔低声说道。 听罢,司云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又纠结得眉头紧蹙,若是此法可以成功,的确能彻底让楚元漓对凤凌玥死心,但…… 若是不成功,她将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回到王府,楚元漓把凤凌玥送回篱落苑休息,自己则去了书房。 凤凌玥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问侯在一旁的春花:“春花,司先生住在哪个院子里?” “回王妃,司先生住在东苑。”春花回道。 凤凌玥坐了起来:“你去趟东苑,把司先生请到阁楼上,就说本王妃有医术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他。” “好的王妃 。”春花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王妃,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 凤凌玥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东苑。 刚出篱落苑不久,千流立刻现身,跑到书房回禀:“主子,属下看到王妃去了东苑,司先生就住在东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清脆动听的娇媚声:“谁在说本王妃坏话!” 千流吓得脊背一凉,忙跪下认错:“属下知错,请王妃处罚。” “玥儿找本王什么事?”楚元漓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示意千流退下。 凤凌玥倒不是真要找打小报告的千流算账,对楚元漓护短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走到书案前,双手支撑在桌面上,“我有几个医术问题想要请教司先生,夫君帮我把他请来。” “……好。”楚元漓犹豫半晌,才不情不愿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没一会儿,司蒙来了篱落苑。 “主子,司先生来了。” 听到门外千流的声音,凤凌玥忙一把搂住楚元漓的脑袋,歪着身子在他的俊脸上吧唧了好几口,撒娇软糯的声音道:“夫君乖乖处理公务,我和司先生谈完,立马就回来。” 楚元漓被几个香吻吻得来不及思考,一个“好”子不自 觉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脸上又是一阵软软温热的触感。 “!” 就这样,凤凌玥获得单独与司蒙探讨医术的机会。 两人去了旁边的阁楼,小厮上了茗茶和点心。 凤凌玥双手把点心往司蒙面前一推,勾唇:“司先生尝尝这点心,这是王府特有的,连御膳房都没有。” 期间,故意露出左手手腕上的流光镯。 司蒙看着她手上的银镯和桌上两盘晶莹剔透的点心,瞳孔骤缩,怔愣一刹才点头:“那我便不客气了。” “司先生请。”凤凌玥没看懂司蒙的表情,失望地收回手。 司蒙选了淡绿色的那盘,拿起汤匙尝了一小口,口感弹滑、冰冰凉凉,裹着一股浓郁的青杏味,中央嵌着一块果肉,酸酸甜甜,不用嚼就顺着咽喉滑入腹中。 把剩下的吃完,司蒙意犹未尽,问道:“这点心的口感奇怪,味道却出奇的好,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果冻。”凤凌玥把另外一盘樱桃的推到他面前,“司先生再尝尝这个。” “果、果冻?”司蒙脸色明显一变,“这名字有点意思,是王妃所取?” 凤凌玥点头。 司蒙没说话,把樱桃的那盘拿起来,一口吃了下去。 第371章 试探 凤凌玥趁着司蒙心情好,直入正题: “司先生,听王爷说,他脸上的伤疤是先生所医。据我所知,王爷的伤疤存在二十年之久,若我来医,恐怕要费不少功夫,但经司先生之手,不仅看不到一丝伤疤痕迹,连医治痕迹都看不到,可见司先生医术之精妙,不知先生是否方便赐教一二?” “可以啊。”司蒙确实吃得高兴,脱口而出,说完立马后悔了。 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司蒙再开口,凤凌玥不明所以:“司先生?”难道他在组织措辞? “这个吧……”司蒙吞吞吐吐,“医治之法说起来有些复杂,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 “若是先生不便告知,不强求的。” 司蒙微微摇头,沉吟良久,看在自己十分喜爱眼前这个给他一种莫名熟悉感的丫头的份上,决定如实告知:“其实,我用的法子叫做移 花接木。” 当初,这医治之法他连楚元漓都没有说,只告诉他,不仅可以让他恢复如初,还能焕然一新。 “移花接木?”凤凌玥狐疑地蹙起秀眉,脑海中不自觉冒出“植皮术”三个字。 如果楚元漓同意她医治脸上的伤疤,她必是要用植皮术,毕竟他脸上那块疤年限太久,加之面积很大,保守医治依旧会留下淡化不掉的疤痕印记。 司蒙放下手中的汤匙,语气认真起来:“所谓移花接木,是将病人伤疤部分的皮肤切除,再将其他部位的皮肤移植到受伤部位,伤口痊愈后加以药物保养,便能焕然一新,看不出半点疤痕。” 凤凌玥没说话,一瞬不瞬盯着司蒙,平静的眸光里夹杂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疑惑之色。 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却不代表人类的思想不够先进,尤其是医学研究上,古人能想到植皮 术医治陈年老疤不足为奇,神奇的是他不仅能想到,能做到,还能做得那么成功。 这种技术,没有几十年的手术经验,是无法做到的。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凤凌玥心里生根发芽…… 司蒙见对面的人儿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凤凌玥回神:“噢,我在想司先生所说的移花接木具体怎么个接法。” 司蒙没接话,因为这确实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 紧接着,凤凌玥识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询问他给楚嘉禾医治的事。 司蒙回答:“其实,长公主只是中了一种让皮肤快速变黑的毒,只要将毒素排出,再利用药物热敷,皮肤就能再度变白。若是再配上一些保养皮肤的药,皮肤能更胜从前。” 凤凌玥耐人寻味的“哦”了一声,心底那颗疑惑的种子越长越大。 “哎呀!”忽然,某女长叹了一口 老气,双手摸上自己的脸蛋,垂头丧气道,“自从有了身孕,我感觉我的皮肤变得没之前好,不知道司先生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我的皮肤问题?” 司蒙下意识想说自己并未看出她皮肤差,反而吹弹可破,可想了想,觉得女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哪怕脸上只长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红疹都嫌弃得不行。 她既说皮肤变差,定是不如从前。 忖思后开口:“办法是有,不过我要回去调配一个适合王妃的配方,需要几日时间。” “真的吗?”凤凌玥云眸亮了亮,看上去倒真是一副惊喜的神色。 司蒙笃定点头:“自然。” “那真是太感谢司先生了。”凤凌玥笑靥如花,“女为悦己者容,我这几日正愁得睡不着觉,没想到司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王妃客气。” 司蒙起身走到凤凌玥身旁,欲 给她检查一下皮肤,楚元漓恰好上了阁楼:“玥儿,该去用晚膳了。” “先生不弃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用膳?”凤凌玥起身走到楚元漓身边,扭头看着司蒙。 一个“好”子没来得及从嘴里蹦出来,被楚元漓冷森森的扫了一眼。 知道某王爷醋意大发,司蒙果断改口:“我现在不饿,多谢王妃盛情。” 凤凌玥不知情,想了想:“我见司先生爱吃果冻,若是还想吃,司先生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好。”司蒙点头。 离开篱落苑,司蒙在院门口碰到司云。 司云掩去眼底的愤怒,改换甜美单纯的笑脸,挽住司蒙的胳膊,“师父晚上想吃什么,云儿给您做。” “果冻,云儿可会做?”司蒙问。 司云愣了一下,摇头:“师父,果冻是什么?云儿连听都没听过。” “没什么。”司蒙懒得解释。 第372章 是想要本王的命,嗯? 司云不知道果冻之事,并未放在心上,转移话题:“师父,刚刚云儿看到师父在和王妃聊天,是探讨医术么?” 她其实在院外站了很久,看到师父和凤凌玥有说有笑,恨不得立刻冲上阁楼把师父拉走,可她知道王府的规矩,王府主院没有王爷之命,是不得擅闯的。 暗处有千流监视,除非她不要命。 司蒙没否认,也没有详细回答。 吃过晚膳,凤凌玥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着急忙慌拉着楚元漓回了寝房内间。 双手叉腰,命令道:“夫君,把衣服脱了。” 楚元漓:“!” “玥儿说什么?”他怀疑至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 凤凌玥重复了一遍:“夫君把衣服脱掉,我要检查一下。” 楚元漓:“?!” 检查什么? 他的身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楚元漓没任何动作,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后,反问: “玥儿想做什么?” “我想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疤,就是那张细小到连你自己都发现不了的伤疤。” 楚元漓不知道治疗伤疤的法子,鬼医为他做植皮手术时必然不会留下十分明显的伤口。 即便留下了比较大的,定是留在楚元漓不易看到的地方。比如后背,他的背上有不少刀剑伤,楚元漓平日根本不会主动注意多出来的伤疤。 凤凌玥心里如是猜测。 如果是现代手术刀留下的手术痕迹,她一眼便能认出。 “本王身上、”楚元漓难为情得红了俊颜,“除了后背和手臂上的几条疤痕,没有新的伤疤。” 见某人脸色诡异地红,凤凌玥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晰,羞得挠了挠耳垂,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脱掉上衣,不是……全脱。” “……玥儿若是想看,自己动手。”楚元漓往前跨出一大步,停在女 人跟前一步距离处,并半抬起胳膊,等待某女宽衣解带。 凤凌玥犹豫了一会儿,“好吧。” 她是第一次正儿八经为楚元漓宽衣,双手怯怯伸向那华贵的腰带。 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像是在开车,可捯饬了好半晌,一直没摸到腰带的暗扣,凤凌玥有些着急地弯下腰,前前后后研究起来。 楚元漓见此,无奈失笑:“玥儿又做什么?怎么不脱了?” “一个小小的腰带,设计得如此复杂,真不知道你们古人是怎么想的。”凤凌玥抬头,不满地撇了撇嘴,吐槽道,“要是遇到紧急情况,恐怕会把人急死,还要我不是急性子。” 某女额角一层细汗将她的心态暴露无遗,楚元漓看破不说破,抓起她的小手,慢慢滑上腰带,一路滑至后腰,手把手教她寻到腰带的暗扣。 “这条鞶带是母妃生前亲手为我所制,确 实复杂了些,所以本王一直没戴过。”楚元漓捏了捏女人鼓起来的小脸,还故意往外揪了一下,解释道,“昨日见它放在衣柜上层,才记起来。” 原本还还想着吐槽的凤凌玥,一听这腰带是亲婆婆所做,立马赞不绝口:“母妃的手艺简直让我刮目相看,纯手工制造,工艺精良,设计感满满。要是放在我们那儿,妥妥火遍整个设计圈。” 说话间,解开腰带,丢到床榻上。 “……”这丫头,变脸的速度越来越快。 旋即,凤凌玥麻利地剥掉某人的上衫,一大片蛊惑人心的风光映入眼帘,看得某女眼睛发直。 白皙若瓷的肌肤包裹着线条流畅的肌肉,没有一丝赘肉,轮廓分明的胸膛和腹肌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诱惑和他身上独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哪里顶得住啊啊! 凤凌玥忍不住抿了抿唇,伸出躁动不安的 小手。 纤细如葱的玉指划过那完美无瑕的锁骨,往下,是随着男人呼吸起伏的强悍胸肌,再往下,是令人心跳加速的八块腹肌。 被某人玉指滑过的每一寸肌肤似是被烙铁烙过一般,楚元漓整个人瞬间处于紧绷状态,呼吸愈发沉重:“玥儿……” 凤凌玥撩人不自知,还在忘我享受着细腻坚毅的手感,舍不得退离。 就在它划向最底下一块腹肌时,楚元漓终于忍不住按住女人作乱的小手,声音暗哑得不像话:“玥儿借口检查,实际是想轻薄本王?” “你胡说,我没有!”凤凌玥当即红着脸否认,并意图抽出被按在某王爷腹肌上的小手,却被抓得更紧。 楚元漓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娇小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炽热的肌肤上,逐渐幽暗的眼神弥漫着危险气息:“玥儿明知不可以,还故意撩拨本王,是想要本王的命,嗯?” 第373章 再次试探 “我错了……”想到撩拨某人的后果是自己受累,凤凌玥果断乖唧唧认错。 楚元漓不接受,抓住她的小手下探:“玥儿轻薄了本王,必须负责。” “呕~” 凤凌玥没有挣扎,歪头干呕了一声。 楚元漓连忙松开凤凌玥的手,扶她坐在床上,大掌轻抚上她的脊背:“怎么又害喜?还难不难受?” “呕~” 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凤凌玥又歪头干呕一声。 吐完,拉着某王爷的大掌落在自己小腹上,抱怨道:“这两个小家伙太能折磨人了,等卸了货,我保证要狠狠揍他们一顿。” “玥儿舍得?本王可舍不得。”楚元漓失笑一声。 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儿子,玥儿只管揍。” “……”还没卸货呢,这人就开始重女轻男了。 要是她怀的是两个男娃,凤凌玥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看到孩子们被他爹按在地上暴揍的画面。 “楚元漓,你太偏心了。” 某王爷再度失笑,不予讨论这个话题,回归正题:“不是要检查本王身上的伤疤么?” 凤凌玥掰过楚元漓的肩膀让他背对自己。 如冰雕雪砌的洁白肌肤上,有数不清的伤疤 ,错综复杂,有长有短,有深有浅,全部都是陈年旧伤。 人人都以为性格暴戾古怪的漓王活在摄政王和太后的庇佑之下,是皇城无人敢惹的存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数不清的暗杀。 这是凤凌玥第一次认真清晰看到楚元漓后背上的伤疤,想到自己成长的成长历程,吃了不少哭,流了不少血,才得到两位师父的真传,独立门户,更别提在古代。 伸手抚过一条条伤疤,眼眶不禁一酸,涌出一大片泪花。 感受到脊背上传来的酥麻触感,楚元漓喉间一紧,浑身燥热难耐,“玥儿检查得如何?” 话音落,忽然,脊背上又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楚元漓脊背一挺,大掌顿时收拢,呼吸沉重又急促:“玥儿……” 她,她…… 吻过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凤凌玥双眼彻底湿润,滚烫的泪一滴滴砸到男人坚实的后背,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下,隐没于衣袍下的腰身。 “玥儿……” 凤凌玥直起身子,吸着鼻子,语调闷闷的,“没事,我这就检查啊。” 楚元漓压抑着嗓音“嗯”了一声。 检查完,凤凌玥发现楚元漓的脊 背上没有任何手术刀留下的痕迹,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小声说道:“背上没有,或许在腿上。” 他的后背伤痕累累,几乎没地下刀,腹部亦没有,那唯一的可能是在腿根。 楚元漓:“……” 某王爷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扑上去吃了媳妇儿,只得剥掉外裤,卷着裤腿。 不出风凌玥所料,伤疤确确实实在腿根。 “我就说、” 抬头,看到某人青筋暴起,凤凌玥猛的站直身子,朝后退了好几步,转身背对着他。 脸色红得能滴出血,磕磕巴巴:“我那个、我怀疑司蒙跟我一样,怀疑他和我二师父有关,刚刚、刚刚看到你的伤疤,发现下刀手法与二师父一模一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元漓从身后抱住,两只躁动不安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 “玥儿……”他的嗓音暗哑至极,似是压抑了很久。 惊得她一激灵,身躯绷紧:“你没事吧?” 楚元漓俯首,下巴抵在女人的肩窝处,薄唇贴近她的耳垂,厮磨轻喃,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委屈:“有事,玥儿得负责。” 这丫头,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小妖精。 “……” 她的亲亲老公,得宠,往死里宠。 凤凌玥转了个身,双手抚上男人脊背上的伤疤:“夫君想要我如何负责?” “!” 娇软的语气,听得楚元漓心口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 翌日。 跟千流一起忙完相亲的事,凤凌玥去了东苑。 刚到门口,差点与司云撞了个满怀。 司云眼底的敌意一闪而逝,挤出一抹得体的笑,福礼:“见过王妃。” “免礼。”虽与司云不对付,看在她是司蒙亲传弟子的份上,凤凌玥态度温和。 “王妃来此,是不是要见师父?”司云主动问起。 凤凌玥点头:“是,司先生现在可有空?” “师父在,不如王妃先进去稍后片刻,我去跟师父说。”司云如实答。 凤凌玥拒绝:“本王妃自己进去找他。” 司云面色有些不虞,不过并未多说什么,主动让开路,看着凤凌玥朝司蒙的房间走去时,眼底的阴险之色陡然浓郁起来。 房间里,司蒙正在为凤凌玥配制保养皮肤的药,做到一半,门被敲响。 “谁啊?” “司先生,是我。” “进来。” 凤凌玥推门进入,看到桌上摆了不少的草药,还有蜂 蜜、鸡蛋、珍珠粉等东西,狐疑地问道:“司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面膜。”司蒙一边捣鼓着碗里的珍珠粉,一边回道。 正在关门的凤凌玥小手一顿,面膜这东西,该是现代才有的,但…… 司蒙若是二师父,为何她把流光镯暴露在他面前时,他并不似大师父一样一眼认出。 司蒙若不是二师父,他却知道许多现代知识,就连手术时下刀的手法也与二师父如出一辙。 “面膜是何物?”在没确定对方与二师父之间的联系之前,凤凌玥不打算主动暴露自己是现代人的身份,故作不知。 司蒙停下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面膜制作完成,王妃每日一敷,可以改善皮肤。” “原来是可以改善我皮肤的药啊。”凤凌玥走到桌边,一副恍然的神色,漫不经心抓起一颗草药放在鼻尖嗅了嗅。 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司先生可认识一个叫慕鸿笙的人?” 慕鸿笙…… 司蒙手中的捣药杵掉在桌子上,神色凝固:“你说什么?” 看他的反应,定是认识的。 “慕鸿笙。”凤凌玥咬着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司先生可认识?” 第374章 相认 “算是认识。”司蒙点头,随即反问:“不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恩师。” 五个字虽然简简单单,可落入司蒙耳朵里,却让他心海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语气激动不已:“你你你你……你是?” “凤、凌、玥。” 司蒙激动地上前握住凤凌玥的双手,千言万语堵在胸腔里,一时竟老泪纵横,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凌玥没料到司蒙的情绪会如此激动,抽回双手,朝后退了两步:“司先生这是做什么?” “你你你……”司蒙抬袖抹了抹哗啦啦的眼泪,指着她的左手,“那个银镯,是不是叫流光镯?” 凤凌玥抬袖,露出手腕上的银镯:“你说它么?确实叫流光镯。” 得到凤凌玥笃定的回答,再次泪如雨下:“小玥儿,是师父啊,师父、慕鸿笙。” 他见到那银镯的第一眼便怀疑她的 身份,可经试探,发现她对现代医术似乎并不了解,心内无法确定她与自己的爱徒是否有关,因此不敢直言。 “二师父?你真是二师父?”凤凌玥不确定地问道。 大师父和她穿到了同名同姓之人身上,年纪也差不多,为何二师父会穿成一年轻美男,姓名亦截然不同? 巧合,还是意外?还是另有缘由? 司蒙连连点头:“小玥儿,如假包换,如假包换。” “师父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确认慕鸿笙的身份,凤凌玥没像第一次那么意外激动,神色反而十分冷静,继续追问。 司蒙回忆一番:“好像是去年九月……九月初九。” 院子里,司云远远盯着紧锁的房门,发现凤凌玥进去后良久都没出来,房间里还隐约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她觉得十分不对劲。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司云蹑手蹑 脚朝着寝房走去。 房间里,司蒙拉着凤凌玥坐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小玥儿啊,那日为师见到你就觉得你……” “嘘!”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凤凌玥耳朵微微一动,伸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司蒙虽不知是为何,却是立刻闭了嘴。 凤凌玥缓慢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司云趴在门边正准备偷听,门陡然从里面打开,脸色顿时显出一丝不自然,朝一侧挪了两步,看向屋内的司蒙:“师父还没有吃午饭,云儿是来问师父想吃什么,云儿好为师父做。” 司蒙走到门口,随意报了几个菜名:“就这些吧。” 自从来了这异界,他尝过的美食不少,却始终比不上他家小哭包做的。 “好,云儿这就去。”说完,司云给凤凌玥福了一礼便离开了东苑。 亲眼见司云出了 东苑的院门,司蒙才再次拉起凤凌玥的手腕回到房间。 等司云提着食盒回来,凤凌玥早就回了篱落苑。 把食盒放在凳子上,司云盯着桌上几碗奇奇怪怪的糊糊:“师父,这些都是新研制的药膏么?” “嗯。”有关自己现代身份以及相关的事,司蒙会提防司云知晓,但其他方面,他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这些是为师新研制的护肤面膜,为师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在意自己的容貌,也给云儿做了一份。” 说着,端起一份已经做好的推到司云面前,伸手轻轻掸了一下她额角的痘痘,“只要坚持敷这面膜,保证你脸上的红疹三日内消失不见,皮肤还能更光滑细腻。” “师父……”司云瘪了瘪嘴,一把搂住司蒙的胳膊,脑袋倚靠在他肩上,撒娇似的蹭了几下,“师父待云儿真好。” 司蒙笑着,摸了摸司 云的脑袋:“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羞不羞?” “在师父面前,云儿永远不想长大。”司云嫣然一笑,将司蒙搂得更紧。 其实,司蒙大司云不过十岁,但从司云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司蒙身边长大,司蒙于她而言,亦兄亦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好好好,云儿在师父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丫头。”他虽不是从前的司蒙,但原身将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的小姑娘早就当成亲人的感情他切切实实能体会到。 或许是原身的意识让他接受司云的亲近,或许是与她相处时,能让他想起从前教小玥儿医术的时光。 他想,再多一个像小玥儿那般乖巧可爱又孝顺的徒弟,也不是不可。 司云忽然想到司蒙的话外意,松下力道,皱眉,指着桌上其他几碗面膜泥:“师父,这些呢,是给云儿的么?” 第375章 为什么对漓王妃那么好? “这些是为王妃配制的。” 司云心里咯噔一下,凭什么凤凌玥有四碗,而自己作为师父的爱徒只有一碗,师父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 想着,眼中瞬间升起一团薄雾,甜糯的语气夹着明显的委屈:“师父好偏心,云儿只有一碗,王妃有四碗,师父是不是觉得云儿的医术比不上王妃,所以不喜欢云儿了,要抛弃云儿了?” 越想越委屈,清泪从眼尾滑落。 “云儿胡思乱想什么!师父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见司云落泪,司蒙赶忙伸手擦着她的泪痕,安抚道,“云儿永远是为师的徒弟,不哭了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云儿要是喜欢,为师再给你做,好不好?” 司云微微撅起小嘴,摇摇头:“不要,师父偏心,呜呜呜……” 她才不要可怜得来的东西。 她要的是师父的真心,师父的独宠。 绝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她唯一的师父。 “那云儿想如何?”司蒙见她哭得更凶,扯过衣袖替她擦泪,语气放缓,低声哄慰,“为师都满足云儿好不好?” 司云这才心情舒畅一些,抽噎了两下:“师父,云儿不喜欢这里,师父带我回鬼医谷好不好?” 楚嘉禾给她出了一计,但她认真想了想,若代价是赌上师父,她不能那么做。 要是事情败露,或者漓王爷根本不相信,她不仅会被漓王爷彻底厌弃,还会被师父抛弃。 “云儿,为师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办,等办完,为师再带云儿回鬼医谷,嗯?”司蒙沉吟片刻,与她商量着道。 司云第一感司蒙留下来是为了凤凌玥,不满地反问:“师父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云儿可以帮你。” “这个……”司蒙停顿了一会儿,“事情比较复杂,不是一两句可 以说得清楚的,云儿听话,等事情结束,我们回鬼医谷。” 司云一把甩开司蒙的胳膊,情绪略微激动:“师父是不是不想离开漓王府?是不是为了漓王妃才留下来的?” 她好后悔! 早知师父和凤凌玥会一见如故,她绝不会把凤凌玥精通毒术的事告知师父。 “云儿!”司蒙不明白司云因何激动,只觉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板着一张脸,声音带着一丝斥责的意味,“云儿越发不懂事,是为师太娇纵你了。” 司云顿时泪崩:“是是是,是云儿不懂事,比不上漓王妃乖巧听话,比不上她懂得讨师父欢心。” 司蒙一甩衣袖,气愤地坐下,没有接话。 司云的怨恨更加浓重:“师父……” 司蒙没有理会。 司云又唤了两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司蒙的回应,她抹着眼泪跑出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间, 趴在床上捂着被子放声大哭起来。 司蒙独自生着闷气坐了好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哭声,终是狠不下心,走了出去。 敲响司云的房门:“云儿?云儿开门。” 司云听到敲门声,哭泣声停了一下,但下一秒哭得更加厉害。 司蒙怕她哭坏眼睛,一脚踹开房门,走到床榻前坐下,拉着蒙在司云头上的被褥:“云儿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会哭坏,听话。” 司云抢过被褥再次蒙住自己,哭声并未停,闷闷的声音说道:“云儿就知道,师父已经不喜欢云儿了。” 司蒙又扯了扯被褥,却被对方拽得更紧。 他只得俯身,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为师喜欢云儿,一直喜欢云儿,从未变过。” 司云这才缓缓拉下被褥,露出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眨了两下,认真地凝视着司蒙,问:“师父说的都 是真的?没有骗云儿?” 司蒙点头:“真的。” “那……”司云默了一会儿,“师父为什么对漓王妃那么好?” 司蒙无法解释,“漓王妃医毒精通,为师从未见过像她那么聪明的女子,所以为师打算收她为徒。” 司云闻言,心脏剧烈一颤,当即拔高音量:“不可以!” “云儿似乎很抵触漓王妃?”回想刚才的事,司蒙总算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紧皱剑眉。 司云自然不会承认,委屈的抿了抿唇,眼角又有泪不断滑落:“师父只能是云儿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云儿,我……” “师父……”司云蹭的一下坐起来,一头扎入司蒙的怀抱,死死抱住他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师父是云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云儿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师父。” “师父要是收其他人为徒,云儿便不活了。” 第376章 千流被扑倒 凤凌玥本来就是司蒙的爱徒,他即便再在乎司云,也不可能因为司云的想法改变收徒的主意。 听到司云以死威胁,司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起身,语气冰冷:“云儿,收徒一事,为师心意已决。” “漓王妃的医毒水平,你亲眼见识过,你要达到她那个水平,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她便是你的师姐,你必须如尊重师父一样尊重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向她请教。” 这一番话下来,司云感觉自己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冷到脚,从身冷到心。 她跟在师父身边十多年,期间不乏有仰慕师父大名,要拜师父为徒的人,师父曾承诺她,此生除了她,绝不再收其他徒弟。 可偏偏现在……师父认识凤凌玥不过几日,不仅要收凤凌玥为徒,还要让自己喊凤凌玥师姐,凭什么! 凤凌玥何德何能得到师父的青睐,就因长了张狐媚子脸?会一些勾引男人的拙劣手段,懂得讨男人欢心? 师父一直清心寡欲,连娶亲成家的念头都没有,一定是凤凌玥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勾引师父,迷惑了师父双眼,才让师父冲动 至此。 一旦凤凌玥真的成为师父的徒弟,那她这个爱徒的地位岌岌可危。 不行!她绝不能让师父被凤凌玥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抢走。 司云半跪在床上,双手揪住司蒙的衣袖,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湿润的光芒,心如刀割的说道:“师父,你说过这辈子只会有云儿一个徒弟的,师父难道都忘了吗?” 司蒙当然记得,可现在的司蒙是慕鸿笙,不是原身。 看到司云这副楚楚可怜的哭包模样,司蒙心中不由动容,语气温和下来:“云儿,这话为师确实说过,也没有忘记。不过云儿,漓王妃是为师见过难得的医毒天才,又与她一见如故,云儿若是懂事,该理解为师。” “不!” 司云哪里能接受,吼着甩开司蒙的衣袖,吼完陡然加急声音,“师父,你是不是被她那张脸迷惑了?因为她长得比云儿好看,师父连与云儿十多年的师徒情分说抛就抛?” 司蒙被司云的话气得头顶冒烟,愤怒的吼了一嗓子,“司云!” 吓得司云颤抖着双唇,充血的眼眸里眼泪如泉涌一般不停滚落。 他没再多说什么,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一瞬不瞬 盯着司蒙决然离去的背影,司云已然觉得自己彻底被司蒙抛弃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凤凌玥。 当初,给漓王爷治病的人是她,凤凌玥出现后,抢走了她为漓王爷诊治的资格,还命惊风把她扔出漓王府。 现在又来抢她唯一的师父。 司云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尖长的指甲把被褥生生剌了两个洞,眼底那根本掩盖不住的恨意愈发浓郁。 忽然,她扯开一抹虚假的笑意,笑意里头,尽数是阴险和疯狂。 两日后。 凤凌玥早早就醒了。 感受到怀里人动了动,楚元漓立刻睁眼,圈住媳妇儿的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玥儿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又不舒服?” 因为刚醒来,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某些致命的诱惑。 凤凌玥听得脊骨都快酥了,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夫君,今天是几月几?” “十一月初十一。”经凤凌玥提醒,楚元漓似是想到非常重要的事。 “哦。”今天是师父生辰,师父现在住在漓王府,她必须像往年一样,为师父准备一个完美的生日惊喜。 但,楚元漓在家看得紧,什么都不让她做,她没法下手 啊。 得好好想个借口把楚元漓支出去。 见媳妇儿眉头紧蹙,小脸纠结成一团,楚元漓心中已有想法,试探着问道:“玥儿有心事?” “没事。”要不找凤玉珩帮忙? 楚元漓眸光一动,温热柔软的唇瓣印了印女人的眉心:“玥儿,今日本王有些事要外出一趟,不能在家陪着玥儿。” “嗯?你要出门啊?”这不刚巧吗?凤凌玥澄澈的眸子亮了起来。 “?”他出门,她这么开心?难道已经猜到什么? 楚元漓带着狐疑的心思“嗯”了一声,“申时前一定回府。” “好,夫君在外注意安全,记得带上我给你的武器。”叮嘱完,凑到楚元漓的唇角回了一吻。 楚元漓勾唇:“为夫谨记在心。” 吃过早膳,楚元漓出了府,离开之前一遍又一遍地交代千流务必保护好王妃,不得让王妃踏出篱落苑半步。 不知情的凤凌玥见楚元漓离开,足足等了半个钟头,才从寝房出来。 还没到篱落苑门口,千流立刻从暗处跳了出来,拦在凤凌玥面前:“王妃,主子交代,在主子回来之前不得踏出篱落苑半步,请王妃回去休息着。有任何需要,王妃可 吩咐属下去办。” 楚元漓太坏了,竟让千流看着她! “本王妃在院子里待着闷得慌,出去转转,不出府。”凤凌玥秀眉一拧。 千流双手抱拳,垂首:“为了小世子的安危,还请王妃回房休息。” 凤凌玥:“……” 孩子好好在她肚子里揣着,且这是王府,能出什么事。 凤凌玥沉默片刻,想起昨日相亲大会上春花看千流那色眯眯的眼神,忽然转身看向随伺身侧的春花,心思一动。 春花对上自家王妃‘不怀好意’的眼神,登时头皮一阵发麻。 王妃为什么要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着她?她今日犯错了吗?好像没有啊…… 凤凌玥绕到春花身后,故意原地打了个趔趄,将春花撞向千流。 春花惊恐的“啊”了一声,直直扑向千流。 事情发生太突然,等千流反应过来,已被春花扑倒在地。 巧合的是,春花的唇瓣落在了千流的蒙面巾上,黑色的面巾如丝帕轻薄,柔软的触感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两人四目相对,脸色均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趁两人大眼瞪小眼,凤凌玥赶忙提着裙摆溜出了篱落苑,直奔厨房。 “哈哈哈……” “哈哈哈……” 第377章 你夺了我的清白,必须负责 听到院内暗卫以及下人们的笑声,僵成一具僵尸的千流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推开身上的春花。 “哎呦……” 由于千流力道用得有些大,春花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地惊呼一声。 想着主子的命令,千流顾不上那么多,慌慌张张爬起来去追凤凌玥。 没等运上轻功,双腿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 千流又是浑身一僵,低头看着拖着自己腿的春花,羞恼地说道:“放开!” 方才王妃明显是故意的,故意将她推倒,然后趁着她扑倒千流的时候逃出篱落苑。虽不知王妃要做什么,但王妃是她的主子,又……她怎么能辜负王妃的苦心,必须死死拖出千流,以免坏了王妃大事。 “不放。”春花撇了撇嘴,抱得更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院子里的笑声愈发刺耳,千流脸色红得跟猴屁股一 样,眸底寒光一闪,咬牙切齿:“春花,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也不放手。”春花拱了拱,坐起身来,整个上半身贴在千流的小腿上。 千流心知春花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他不可能真的拿这丫鬟怎么样。 但吓唬吓唬她还是可以的,拔出腰间的长剑抵在春花的脖子上,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威胁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手!否则……” 春花虽有些三脚猫功夫,可千流是暗卫之首,他的剑只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快,一不小心就会命丧他的剑之下,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感受到刀刃传来一股明显的凉意,春花不禁打了个抖,旋即暗暗吸了口气,拿出一副无惧无畏的气势,抬高声音说道:“千流大人,你夺了我的清白,你必须负责。” 千流:“……” 负、负责?! 千流顿时窘得 不知如何是好,连拿剑的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千流大人难道不想负责?”春花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眨着大眼单纯无邪的望着千流。 千流:“……” 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要…… 他的一世英名全被毁了,要是惊风那货知道,指不定该怎么嘲笑他。 谁来救救他…… 春花等了良久都没等到千流的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却始终没有放开千流。 两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僵着。 另一边,脱身的凤凌玥去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还做了个最简单的水果蛋糕,花了足足两个时辰。 忙完,一边把饭菜收到食盒,一边对福叔说:“福叔,把这些都送到篱落苑阁楼,再去东苑请司先生来,只请司先生一人。” “好的,王妃。”福叔应声。 回到篱落苑,看到千流被春花抱着大腿,凤凌玥满 眼写着震惊之色,对上春花一脸委屈的表情,快步走过去,“春花,是不是千流欺负你了?跟本王妃说说,本王妃为你做主。” “……”千流有苦说不出,他怎么敢欺负王妃身边的人,分明被欺负的是他。 春花立刻松开千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垂着脑袋摇头:“王妃,奴婢没有受欺负,多谢王妃关心。” “哦。”凤凌玥朝着阁楼走去,“跟本王妃上来。” 走了两步,扭头,淡漠的目光落在依然红着脸的千流身上,“千流,你去院外守着,本王妃要招待司先生,不许任何人打扰。” “王妃,主子他……” “本王妃的命令都不听了么?”凤凌玥打断了他的话。 千流垂首:“是,王妃,属下这就去院外守着。” 上阁楼,春花把饭菜一一摆好。 凤凌玥特意把蛋糕放在圆桌中央。 春花看着从未见过的蛋糕,好奇地问道:“王妃,这是什么点心啊?奴婢从未见过。” “生辰蛋糕。”说话间,凤凌玥从袖中摸出三根大金条塞到春花手中,“春花,刚才事情办得不错,赏你的。”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条,春花差点哭出来,扑腾跪下:“王妃,多谢王妃赏,只是这太、太多了,奴婢……” 王妃真是大方啊,要是扑倒千流大人一次,就能得到三根金条,她愿意天天扑倒。 “这是你应得的,起来吧。” 凤凌玥话音落,福叔从东苑回来:“王妃,司先生早早出了府,还未回府。” “出府了?”师父出府做什么?她还想给师父准备一个惊喜呢,这下好了,白忙活一场。 福叔:“王妃,听李管事说,司先生刚过辰时就出府了。”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福叔摇头:“回王妃……” 第378章 千流和司云的心思 这时,春花激动地指着院门:“王妃,那不是司先生吗?” 凤凌玥顺着春花的手势望去,确实是司蒙。 福叔立刻下楼,跑到院外,将司蒙请进了院子。 两人上阁楼,司蒙看到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以及生日蛋糕,瞬时心里暖暖的,眼眶微红。 凤凌玥看到司蒙手上拿了不少稀奇的小玩意儿,心里亦暖暖的,云眸升起一片氤氲。 “你们都退下。” 春花、福叔应声后,下了阁楼。 “小玥儿……” “师父……” 两人异口同声。 司蒙坐下,把今日出门买的礼物全部堆到凤凌玥面前,喜笑颜开的介绍道:“小玥儿,这些都是我今天上街买的,小玥儿看看喜不喜欢?” 二师父每次都送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儿,唯一的贵重礼物,恐怕就是流光镯了。就不能像大师父一样,送她直升机、别墅、银鞭等实用的东西吗~ 凤凌玥看着一堆全是小女孩才喜欢的玩意儿,嘴角狠狠一抽,违心的点头:“师 父挑的,我都喜欢。”说着,麻利地把礼物一一收到了流光镯。 最后剩下一个红漆木盒,看上起很贵……好奇地拿起来:“师父,这是什么?” “是师父按小玥儿的体质,专门配制的安胎丸,小玥儿不是孕吐得厉害吗,它可以有效缓解孕吐。”司蒙笑得温煦如玉,“在小玥儿顺利诞下徒孙之前,为师每月会根据小玥儿的胎象配制新的安胎丸。” 凤凌玥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多谢师父。” 说完,拿起药丸服下。 司蒙扫了眼她的肚子,“虽然在古代,小玥儿这个年纪怀孕生子很正常,但搁在现代太早,幸而小玥儿的身体素质还可以,有为师帮忙调理,到时候若是顺产不会吃太多苦头。” “师父,我……”她知道这个年纪生子确实太早,可那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之事。 “师父没那个意思,小玥儿不要多想。”司蒙拍了拍她的脑袋:“师父看得出漓王很在乎小玥儿,他是 个合格的丈夫。” “嗯,楚元漓确实待我极好。”凤凌玥鼻头一酸,乖巧点头。 见凤凌玥一副快哭的表情,司蒙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马上要做母亲的人,还动不动哭鼻子,羞不羞?” “哼!”凤凌玥一声轻哼,收敛鼻息,“在师父面前,我还不能当个孩子嘛!” “是是是,小玥儿在师父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姑娘。”司蒙无奈失笑。 凤凌玥挪了挪身子,一把搂住司蒙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撒娇地蹭了蹭,“师父……” 旋即,很快松开司蒙,站起身来,“师父,这些都是师父爱吃的菜,师父趁热尝尝。” “好。” 凤凌玥殷勤地为司蒙布菜,“要是大师父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大师父现在怎么样。” 说来也巧,她和两位师父的生辰是同一天,就连出生时辰都一样。 “等小玥儿生产结束,我便去无名城找大哥。”司蒙吃了两口菜说道。 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凤凌玥瞳孔一缩 ,蹙眉看着司蒙:“师父,司蒙的生辰也是今天吗?” “不太清楚。”司蒙微微摇头,“司蒙是个孤儿,很小就被鬼医谷谷主收养。以往的生辰是三月初八,那是谷主带他回谷的日子。” 凤凌玥怀着疑惑的心情“哦”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师父,尝尝这个麻辣兔头。” 与此同时,守在院外的千流目光紧锁在阁楼之上,看到司蒙和王妃有说有笑,两个人的身子几乎都贴到一起,他心内担忧不已。 没记错的话,司先生和王妃不过才认识几日,两人的关系却好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要是主子知道的话…… 司蒙和司云因为收徒的事已经僵了两日,她认真想了想,不能坐以待毙,要牢牢把司蒙抓在手心。 临近午时去司蒙的房间赔罪却发现他不在,找王府下人打听才知司蒙进了篱落苑,而且是受凤凌玥相邀。 司云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赶来篱落苑,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千流 看到的一幕。 有千流守在门口,她不能冲上阁楼质问,只得捏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阴阳怪气对千流说道:“千流大人,你说,王爷知不知道漓王妃和我师父的关系?” 师父嘴上说收凤凌玥为徒,可此时两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凤凌玥怀了漓王爷的孩子,还明目张胆在王府与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真是不要脸! 她现在巴不得漓王爷能亲眼看到凤凌玥狐媚勾引男人的画面,可惜漓王爷出府还未归。 好在,王爷身边的千流看到了,王爷迟早会知道。 即便千流不说,她也有办法让王爷知道。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既然凤凌玥胆大包天,她必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扳倒凤凌玥。 千流没有理会司云,可心中亦有与司云同样的想法。 若是主子回府,他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知主子。 王妃现在怀有身孕,要是主子一气之下迁怒王妃,岂非会害了主子的孩子…… 第379章 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楚元漓是申时前回来的,唇角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见千流不在自己位置上,反而守在院门口,不禁问道:“王妃呢?” “回主子,王妃在寝房歇憩。”千流敛目,垂首回道。 楚元漓没说话,抬步进院。 “主子……”千流忽然喊了一声。 楚元漓顿住脚步,转身看着他,矜贵俊美的容颜没什么表情,声音亦寡淡:“何事?” 千流欲言又止,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他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事告知主子? 王妃嫁与主子一年多,对主子的感情深厚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坚信,王妃绝不会因为司蒙长得俊俏就背叛主子,何况主子的样貌比司蒙好看太多。 即便王妃有心背叛,也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在王府,不会蠢到让他亲眼看见…… 等了片刻,楚元漓未见千流说话,冷眉微蹙:“王妃之事?” 千流轻轻摇头:“主子,属下无事禀报。” 一直守在篱落苑附近的司云看千流并未戳破凤凌玥的奸情,在楚元漓进去之前,飞一般的冲了上来,语气焦急:“王爷,我有关于王妃的事要跟王爷说。” 楚元漓淡漠的眉 眼沉了沉,连看都没看司云一眼,举步进院。 “王爷知不知道,王妃她背着你勾引其他男人?”司云跺了跺脚,抬高音量,冲着楚元漓的背影道。 楚元漓再次顿住脚步,一双幽邃的星眸犹如冰封多年的寒潭,看不穿情绪波动,可周身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感受到主子身上的怒意,千流立时拔出腰间的长剑抵在司云脖子上,“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命!” 司云心觉楚元漓停下是相信了她的话,即便千流拔剑威胁,她也一脸无惧,鼓足巨大的勇气继续道:“王爷,我亲眼看到王妃勾引我师父,甚至对我师父搂搂抱抱,丝毫不知廉耻。”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王爷不信的话可以问千流,千流也亲眼所见。王爷,凤凌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可不要被她欺骗了啊。” 司蒙和凤凌玥是何关系,她与司蒙相认那日已经一五一十告知了楚元漓。 楚元漓根本不信司云的话。 即便两人真搂搂抱抱在一起,只因他们是师徒,与当初的慕鸿昀与凤凌玥一样。 不过,他还是转了身,沉静的眸光落在千流脸上 :“千流,你说,看到了什么?” 千流握剑的手僵了僵,主子这是相信司云的话,相信王妃与司先生关系不清不楚? 纠结片刻,敛目:“主子,王妃她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 司云脸色一变,十分疑惑地瞪着千流:“你明明看到了,为何要帮她隐瞒此事?难道你也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吗?” 千流冷瞪了司云一眼,抿唇不语,眼底似蕴藏着千丝万缕的复杂情绪。 他从未撒过谎,心思都写在脸上,楚元漓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阴鸷的眉眼愈发沉冷,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千流。” 司云心觉千流还会继续为凤凌玥隐瞒奸情,扬起秀眉,先千流开了口:“王爷,今日我为师父……” 随即,将自己所见到的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遍,尤其是凤凌玥与司蒙亲密的动作,添了油加了醋。 若不是千流是目击人,她恨不得将凤凌玥贬到烂泥里,让楚元漓知道自己拿命宠爱的女人到底有多不要脸。 “主子,王妃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千流生怕主子相信司云的话,紧张地为凤凌玥辩解道。 楚元漓听罢,清冷精致的 眉眼泛起一丝波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篱落苑三丈内,不允许有无关人等出现,胆敢违抗,杀无赦。” 这话虽是对千流说的,可实际是警告司云。 司云诧异地瞪眼:“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爷不信可以问千流,他……” 楚元漓根本没有理会,朝院内走去。 司云看着那毅然离开的背影,满腹狐疑,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凤凌玥勾引师父的事板上钉钉,且不止她一个证人,为何漓王爷压根不信?凤凌玥那个狐狸精到底给漓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地相信她? 千流的剑还抵在司云脖子上,见她赖着不走,稍稍转动了一下剑柄。 感受到一股刺痛,司云登时脸色白了又白,她不能死在这。 朝后倒退两步,灰溜溜跑了。 回到寝房内间,见床上的小人儿一只脚快拖到地上,楚元漓吓得心尖一颤,疾步上前,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榻内侧。 睡得迷迷糊糊的凤凌玥闻到一股熟悉清冽的幽香,下意识往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地方拱了拱。 楚元漓见此小动作,唇角止不住上 扬,随即褪去外袍躺下,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油烟味,凑到她的肩窝处轻轻嗅了嗅,深邃溴黑的眸子波动一下。 如他所想,这丫头趁着他外出,不听话! 等她醒来,定要好好斥责一顿。 凤凌玥是申时末醒的,发现自己睡在楚元漓怀里,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都察觉到? “回来有一个时辰了。”原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怀里不听话的丫头,见她眉眼略带些许疲惫,楚元漓哪里舍得斥责她,满眼心疼地问,“不是让你乖乖待在篱落苑么?为何背着本王下厨?” 即便为了师父,也没必要亲自下厨。 刚摆脱一个大师父,又来一个二师父…… 楚元漓心头涌上一股酸味。 “……”凤凌玥心虚地垂了垂眸子。 不过干都干完了,楚元漓不能拿她怎么样,沉吟一刹,如实解释,“今日是师父生辰,往年师父生辰都是我亲自下厨,今年师父既在我身边,我自然要延往年的习惯,所以下厨给师父做了些家常菜。” 顿了顿,补充一句,“下厨的时候有福叔帮我,我一点都没累着,孩子也好好的,夫君不要担心。” 第380章 妈妈呀,能不能给她来一瓶后悔药 原来是师父生辰。 虽知晓了其中内情,楚元漓却依旧紧绷着一张脸,捏着她粉扑扑的小脸,“你有孕在身,又未满三月,太医说不宜劳累。以后不许背着本王下厨,知不知道?” 凤凌玥撇着嘴“哦”了一声。 延长的尾音落在楚元漓耳中,让他以为媳妇儿是满腔的不情不愿,浓眉紧拧,捏住她的长指加重一分力道:“玥儿不听话!再有下次,本王只能将你锁在房间。” “嗯?”凤凌玥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澄澈如水的云眸微微亮起,顺势转移话题,“夫君是不是早就想把我锁在房间里了?” 被戳穿心思的某王爷大手一顿,松开了那坨柔软细腻的脸蛋,神色微变,否认:“没有。” “我不信。”凤凌玥从男人怀中退离,半支起身子,一手撑在额角,声音夹着揶揄的笑,“我倒很好奇,夫君想怎么把 我锁在房间?” 楚元漓面色微怔,这丫头的意思是很期待他把她锁起来? “玥儿当真好奇?”男人眸色深酿,也侧过身子,骨节分明的玉指捏住凤凌玥的下巴,唇角撩起一抹戏谑的浅笑。 好奇心爆棚的凤凌玥点头“嗯”了一声,小手抓住停留在自己下巴上的大掌,媚眼如丝:“听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夫君要不要试试?” 楚元漓似是想到什么缱绻之事,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连嗓音都变得暗哑几分:“玥儿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凤凌玥挑了挑柳眉,伸手轻抚上男人微蹙的眉心:“知道呀,夫君要不要试?” “!” 楚元漓一把拽住那只纤细如藕的手腕,喉咙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玥儿这般主动,本王不满足玥儿,反倒是本王的不是。” 话音刚落,凤凌玥只听到“咔嚓”一声。 紧接着,手腕被一条精致沉重的镣铐铐住。 凤凌玥整个人傻了…… 这镣铐是哪里来的?他什么时候在床上放了镣铐?她怎么毫无察觉。 他不仅早有预谋,还、还真的要锁她。 不仅要锁她,还、还将她锁在床上。 妈妈呀,她能说一点都不好玩吗? “夫君,你、你哪里拿的?”凤凌玥委屈巴巴地撇着嘴,想要抬一下自己的手腕,却发现那镣铐太重,抬的时候有些吃力。 楚元漓轻轻摩挲着女人手腕上的镣铐,深邃的长眸渐渐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潋滟之色,声音又沙哑了几分:“玥儿答应只喜欢本王那日,本王从库房拿的。” 这不过是条普通的镣铐,比不上千年玄铁打造的。 从无名城回安凌时,他已吩咐冷宴去寻一块。 既然他的玥儿喜欢,等寻回那玄铁,再打一块藏在床头。 凤凌玥:“……” 这人什么鬼癖好! 之前收藏床单也就罢了,竟真的玩起了这一套。 要是他以后…… 凤凌玥不敢想下去,用力摇了摇脑袋,瘪着嘴把小手伸到楚元漓眼前:“夫君,帮我解开,这个好重啊。” “玥儿方才还说喜欢,怎么才戴上片刻功夫就要解开?”楚元漓拉过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并没有解开的意思和举动。 不,她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谁想到,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要是日日夜夜被锁在房间,被锁在床上,她岂不是会被闷死。 凤凌玥黛眉微蹙,娇媚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委屈,“戴着不舒服,夫君帮我解开好不好?” 其实说实话,这镣铐根本锁不住她,可它是楚元漓亲手戴上的,要是她强行解开,某人估计得憋闷几天。 见媳妇儿快要哭,楚元漓哪敢 犹豫,从枕头底下摸出钥匙,打开了镣铐,随意丢到床头。 凤凌玥摸了摸如释重负的手腕,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秒,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上来,“玥儿不喜欢这个,我到时候换个舒服些的。” 凤凌玥:“……” 没完没了了是吧?! “玥儿喜欢什么样式?” 凤凌玥:“……” 妈妈呀,能不能给她来一瓶后悔药。 “玥儿喜欢……唔……” 在某王爷说出更加雷人的话之前,凤凌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楚元漓只当媳妇儿是害羞,低低一笑,扒开女人的小手,声音温柔得能挤出水来,似哄着她一般:“好,不说了。要不要继续睡?” “不睡了。” “那为夫伺候你起床梳洗。” 司云回到东苑,将自己关在屋里生了好半晌的闷气,最终想明白些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眼底的恶毒之色一闪而逝。 第381章 想亲本王,无需踮脚 起身,去了隔壁司蒙的房间。 司蒙正在配新的安胎丸,听到敲门声,说:“进来。” 司云推门进去,二话不说,扑腾跪了下来:“师父,云儿知错。” “云儿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司蒙连忙放在手中的捣药杵,走过去拉住司云的胳膊,将她扶起。 司云拒不起身,反握住司蒙的大手,泪眼蒙蒙:“师父,云儿是特意来向师父赔罪的,师父若是不肯原谅云儿,云儿便长跪不起。” 司蒙默了片刻:“师父没有怪你,你先起来。” “师父真的原谅云儿了么?”司云故作不信,再问。 司蒙颔首:“嗯,云儿赶紧起来。” 司云破涕为笑:“只要师父不怪云儿就行。” 说着,拉着司蒙的手借力起身。 司蒙没说什么,回到桌边,继续捣药。 司云跟着坐下,目光游弋在捣药杵上,试探着询 问:“师父不是要收漓王妃为徒吗?师父打算什么时候举行拜师仪式?” “云儿不反对了?”虽然司云反不反对都影响不了司蒙收凤凌玥为徒的心,听到这个问题,却还是顿住手上的动作,淡漠的看了司云一眼。 司云摇头:“云儿回去细想了一下,漓王妃医毒之术均在云儿之上,若是师父收漓王妃为徒,云儿将来可以跟着漓王妃学到更多。” “之前是云儿不懂事,不理解师父的良苦用心,现在云儿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反对师父收徒之事。” 见此,司蒙老怀甚慰:“云儿明白就行。收徒是大事,为师得准备准备。” “我瞧师父最近忙得很,不如这事交给云儿去办?”司蒙正要伸手去拿对面的草药,司云忙殷勤的拿起,双手递到司蒙手上。 司蒙想了想,点头同意:“好。” 司云眉开眼笑 ,没再说什么,继续帮司蒙递药。 暮色四合,凤凌玥在楚元漓的伺候下换上一袭水蓝色锦裙,清雅出尘的面容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尤其是那双如清泉般澄澈的云眸,似是住了一整个星辰,勾人心魂。 楚元漓就这么静静瞧了好半晌,一瞬不瞬。 “夫君,你眼睛都看直了。”见某人像个二傻子一样盯着自己,连眼都不眨一下,凤凌玥“噗嗤”一笑,握紧粉拳朝他胸口来了一锤。 楚元漓恍惚回神,大掌握住女人的小手,俯首在那光滑如凝脂的手背上印了一吻,眸光又多了几分温柔:“怪娘子太美,轻易乱了为夫的心。” “油嘴滑舌~”凤凌玥娇嗔一笑。 楚元漓低声失笑。 他亦穿着一件同色同款式的水蓝色长袍,欣长挺拔的身姿被勾勒得恰到好处,虽然是低调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依然 矜贵清冷,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皇族气质。 尤其是那张一眼就让人销魂蚀骨的俊美容颜,让凤凌玥悸动不已,踮了踮脚,想要献上香吻。 楚元漓被女人迫不及待献吻的小动作取悦到,忍着笑意,微微俯首:“玥儿想亲本王,无需踮脚。” 凤凌玥俏脸微红,轻哼一声。 双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将送上来的俊脸拉到面前,红唇覆上他的。 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后脑勺却被某王爷扣住,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凤凌玥被吻得脊背发酥,小臂无力的挂在他身上。 楚元漓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凤凌玥埋在男人肩窝,听到这话,忽然抬头。 “去了便知。” “这么神秘?”似想到什么,凤凌玥眼眸亮了亮,不会是为她准备了生日惊喜吧? 大约半个时 辰后,漓王府马车停靠在一处僻静的庄园外。 楚元漓怕媳妇儿累着,抱着她进了庄园。 天将黑未黑,能看清庄园的设计,琉璃瓦,白玉石,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偌大花园……应有尽有。跟七星宗的设计十分类似,清幽安谧,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哪儿啊?”她问。 “本王的私宅。”楚元漓垂眸看着怀里人,“玥儿喜欢么?” 凤凌玥点头。 楚元漓唇角轻勾:“若是玥儿想来此居住,本王明日让人把篱落苑的东西全挪过来。” “偶尔来住一住就行,不必那么麻烦。”凤凌玥想了想,摇头。这地方虽然景致优美,可到底只有她和楚元漓两人居住,若是住久了,定憋闷得慌,还是王府里热闹。 “听玥儿的。” 两人进了后院,楚元漓小心翼翼放下凤凌玥。 看到满园的景色,凤凌玥瞳孔一震。 第382章 玥儿喜欢的东西,本王会尝试去喜欢 看到满园的景色,凤凌玥瞳孔一震。 百平之内,不仅有各色鲜花,还有数不清的红莲花灯和红烛。 “这、这些……”凤凌玥看着如此震撼的场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楚元漓有些小得意地勾起薄唇,牵着凤凌玥穿过花海,走到尽头的凉亭里。 凤凌玥这才发现,连凉亭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石桌上还有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紫檀木盒,木盒被一把雕刻着龙纹的金锁锁住。 “你今日出府,便是为了准备这些?” “嗯。”楚元漓牵着她坐在石凳上,担心她坐得不舒服,还特意垫了一张软垫。 凤凌玥眉眼盈盈,好奇的目光落在木盒上,“这是送给我的?” 楚元漓伸出大掌覆在那木盒之上,一双深邃的含情眼静静凝注她片刻,才从袖中摸出一条金钥匙,放在木盒上,轻启薄唇:“玥儿,这个是父王仙逝时交于我的,是父王和母妃以命相护的东西,亦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今日是玥儿生辰,我想趁此机会,把它交到玥儿手上。” 以命相护的东西…… 定不上凡品。 凤凌玥拿过钥匙,欲打开一观,如果太珍贵,她不能收。 楚元漓轻轻按住 她的小手,似看穿她的心思,语气笃定的说道:“玥儿,里面的东西于我而言重要,是因为它是父王和母妃以命相护的东西,抛去这一点,它只是个普通物件。不论它是什么,我都希望玥儿帮我保管。” “好。”凤凌玥点头。她虽猜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但他既不想自己打开,她不打开就是。 楚元漓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将那只小手包裹在掌心:“玥儿,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凤凌玥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有大事要发生。 想到这,另一只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声音似乎隐藏着某些复杂的情绪:“楚元漓,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或是做任何决定、做任何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更不要丢下我和孩子。” 楚元漓笑着颔首。 旋即,楚元漓吩咐院外的下人上膳。 饭菜上桌,凤凌玥发现都是巨富酒楼的菜,而且还有……还有她最爱的臭豆腐。 凤凌玥把臭豆腐拉到自己面前,闻着熟悉的味道,疑惑地看着楚元漓,“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怎么受得了?” 一股上头的味道直窜脑门,楚元漓嘴角狠狠一抽,忍下拂 袖遮挡气味的冲动,硬着头皮道:“玥儿喜欢的东西,本王会尝试去喜欢。” “就你嘴甜。”凤凌玥看破不说破。 楚元漓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一本正经强调道:“师父说孕妇得少吃这种食物,玥儿不得多吃。” 凤凌玥翻着白眼“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送到楚元漓面前,“夫君要不要尝尝?其实味道跟闻着不一样,很香的。” “……” 楚元漓感觉浑身的毛孔和血液都在抗拒,浓眉拧成一团,紧抿着薄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凤凌玥“噗嗤”一笑,不再逗趣,收回手,把豆腐塞到自己嘴里。 见对面的小人儿吃得很香,楚元漓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家女人口味这么奇怪,生出来的小家伙会不会也像她? 随即若无其事起身:“玥儿等本王片刻。” 凤凌玥吃得正嗨,摆摆手:“去吧去吧,我等你。” 不过半刻钟,再回凉亭,臭豆腐被凤凌玥全部解决完,楚元漓忙让下人把那盘子撤走。 “不是说我喜欢的,你都喜欢吗?”凤凌玥秀眉轻挑,戏谑道,“看把你吓得。” “……” 楚元漓俊颜微微一红,坐到她旁边,长 臂伸出捞她入怀,指着黑下来的星空,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玥儿,往那儿看。” “看什么?”凤凌玥疑惑地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话音刚落,随着“嘭嘭嘭——”的声音响起,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将整个夜空照亮,每一朵像是五颜六色的菊花,须臾落下,又似一颗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看到一颗颗璀璨缤纷的烟花在黑暗的苍穹绽放,凤凌玥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原来,她家楚傲娇不止准备了满园的鲜花和红莲花灯,还准备了漫天烟火。 她可从未收到过这么震撼人心的生辰礼物,亦没有如此近距离欣赏过美丽的烟火…… 顿时眼眶一酸,晶莹剔透的眼眸盛满一汪泪花。 她小时候确实是哭包,一日三哭的那种,长大后做了杀手一行,很少流泪。可回到原来的世界,自从嫁给楚元漓,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哭……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套路,骗她的眼泪。 “怎么哭了?”楚元漓的目光一直锁在怀中人脸上,见她云眸含泪,急色问道。 凤凌玥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都怪你。” “玥儿不喜欢?”楚元漓心口一滞,紧张地抿了抿唇。 “……”她哪是不喜欢,分明是感动!这人是不是傻。 凤凌玥仰着脖子凑近那俊逸非凡的脸,吧唧了一口,又挪到他的耳畔,声音娇媚低柔,“谢谢夫君为我准备的惊喜,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娇柔百媚的声音听得楚元漓浑身燥热,喉间微紧,搂住女人纤腰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 “玥儿,我也爱你。” 正欲情不自禁吻上那莹润的红唇,扑鼻而来的味道瞬间把楚元漓刚升起的情愫熏得荡然无存。 闭上眼睛任由索取的某女等了片刻,未等到预想中的柔软触感,倏然睁眼。 对上楚元漓快要呕吐的表情,顿时眸光一沉,脸色涨红,尴尬地推开他,轻哼╯╰:“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这么重要又浪漫的时刻,就不该先吃臭豆腐,应该留到最后吃。 楚元漓语气僵硬的干咳一声:“咳,好。” 失策了…… 以后再也不给她准备臭豆腐。 随即起身,坐回对面的位置,如往常一样替她布菜。 用过晚膳,在庄园消食半个时辰,楚元漓才伺候媳妇儿睡下。 翌日,两人赶在午膳前回府,凤凌玥从马车钻出来,便见祁言诺在王府门口踱步,面色焦急。 第383章 求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祁言诺看到楚元漓夫妻俩,连忙迎上来。 先对楚元漓行了礼:“见过王爷。” 楚元漓下车的时候便看到了祁言诺,心里记着他惦念自己的女人,不仅没有理会,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凤凌玥瞧着祁言诺像是有很重要的事,在楚元漓的搀扶下下车后,主动开口问:“不知祁公子等候在此,所为何事?” “王妃……”祁言诺双手交叠,躬身行礼,语气如往常般温煦如春风,不过不同的是夹着一丝焦灼,“今日冒昧前来,是想请王妃替三皇子诊治。” “楚承霄病了?”凤凌玥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祁言诺轻轻点头:“三皇子病了近两个月,太医们束手无策,我才冒昧来请王妃,恳请王爷允准王妃去一趟三皇子府。” 楚元漓正欲开口,凤凌玥抓住他的大手,不疾不徐说道:“我现在不便为人诊治, 不过,鬼医司先生暂住在王府,不如我让他去三皇子府一趟?” 鬼医的名号祁言诺早有耳闻,请他上府为楚承霄诊治,再好不过。 “如此,多谢王爷王妃。”祁言诺再次躬身行礼。 因为是凤凌玥应允之事,进府后,楚元漓亲自去了东苑。 刚踏入院门,在院子里晒草药的司云喜上眉梢,立时迎上来,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福礼:“司云见过王爷,王爷来此是找师父的吗?” 楚元漓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司先生在忙?” “师父正在配制非常重要的药,不便打扰。”司云往司蒙紧闭的院门瞥了一眼,语气里的强调意思十分明显,随即指着附近的凉亭,“我想师父再过半刻钟就能结束,不如王爷稍候片刻?” 司蒙确实有制药不让打扰的规矩。 又想起媳妇儿说师父给她配制安胎药之事,楚 元漓没说什么,俊美的容颜矜贵淡漠,举步走到凉亭里等候。 司云心中一喜,忙不跌泡了壶茶送到凉亭。 斟满茶,双手送到楚元漓跟前,认错请罪:“王爷,上次一事是我误会了王妃,我不该出言不敬,还请王爷看在师父重重责骂过我的份上,原谅我的过失。” 楚元漓眉目清冷,眼中毫无波澜,瞥了眼茶杯,没有接,更没有接司云的话。 司云脸色微变,随即放下茶杯,双膝跪下,敛目低眉,语气十分诚恳:“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是王爷没有消气,司云任凭王爷处罚,只求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元漓依旧没理会,目光倒是往司蒙的房门上睨了一眼。 “师父跟我说,他要收王妃为徒,等王妃行完拜师礼,王妃便是我的师姐。师父还让我以后多跟师姐学习,我一定谨记师父教诲,与 王妃……” 司云的话还没说完,楚元漓看到司蒙出房间,立即起身走过去。 跟司蒙说了楚承霄治病一事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东苑。 司云望着消失在院门处的白袍衣影,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底染上不甘。 想想凤凌玥入王府前,她在漓王府走到哪都受人尊敬,漓王爷也从未给她摆过冷脸。 可现在,因凤凌玥勾引师父一事,漓王爷不仅不相信她的话,她如此低声下气乞求原谅,漓王爷竟连半个字都不肯跟她说。 司蒙与楚元漓说完话,看到司云跪在凉亭的地板上,以为她惹怒漓王被罚跪,连忙走进凉亭询问:“云儿怎么跪着?” 听到司蒙的声音,司云拉回飘远的思绪。 抬头,咬着唇,委屈不已地望着司蒙,声音含着哽咽的沙哑:“师父,云儿是不是特别讨人厌?上次是云儿误会了师父和 王妃,可云儿已经知道错了,今日特意向王爷认错请罪,可王爷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 “漓王的性子向来如此,云儿不要多想。”司蒙将她扶起,轻声安抚,“先起来。” “师父,之前云儿给王爷诊治的时候,王爷待云儿的态度不是这样的。就因为云儿犯了一次错,王爷和王妃便对云儿成见如此之深。王爷他……”司云秀眉紧蹙,甜美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悲伤,撇着嘴抱怨,“师父,云儿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求得王爷和王妃的原谅?” 司蒙想了想,“云儿不必过于强求,时间能证明一切,只要云儿一如初心,漓王和王妃会感受到云儿的心意。” 司云掉了几滴金豆,抿唇点头:“师父,云儿知道了。”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为师要出府一趟。”司蒙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转身离开。 第384章 楚承霄的病因 司云追上去问:“师父要去哪里?是不是出府为人诊病?” “嗯。”司蒙没有隐瞒。 司云一把搂住司蒙的胳膊,做出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样:“师父带云儿一起吧?云儿想多跟师父学习。” 慕鸿笙喜欢积极向上的徒弟,更喜欢愿意主动钻研医学的徒弟,于是司蒙笑着点头:“好,云儿想去便一起去。” 府外,等得花都快谢了的祁言诺看到一着青衫、容貌俊美的男人和一着绿衫、长相甜美的女子出来。 认出女子是宫宴上为太后献礼的姑娘,愣了一下,不是很笃定心中的猜测,小心迎上去,试探的语气问道:“请问公子是不是鬼医司先生?” 司蒙点头:“走吧。” 原以为鬼医至少年过半百,未曾想到他这般年轻,丰神俊朗…… 从讶异的思绪中回神,祁言诺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多时,抵达三皇子 府,主院。 楚承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眸子半眯,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语气不悦地低吼一声:“出去!都出去!本皇子不想见任何人。” “承霄,是我。” 自假山那次被楚承霄轻薄一事后,祁言诺足足别扭了好几个月,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上,任楚承霄是光明正大上府,还是偷偷爬墙,他始终未曾松动半分。 因为,他真的无法接受交心交命的知己有……有龙阳之癖。 后楚承霄忽然病倒,很长一段时间没上镇北侯府,不知情的祁言诺以为楚承霄已经放弃对他的执着,心情疏解了不少,不过依旧没再见楚承霄。 直到太后生辰那日,祁言诺发现楚承霄没有出席。 像这样重大的皇家宫宴,没有非不得已的理由,皇子必须出席。 祁言诺担心楚承霄出了什么事,忍不住向大哥祁桓询 问了楚承霄没出席的原因,才知楚承霄已病倒近两个月。 宫宴一结束,祁言诺着急忙慌去了三皇子府探望,但到了皇子府,又犹豫了。 回到镇北侯府,派人打听楚承霄的病况,知晓太医对他的病束手无策,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才上漓王府求医。 今日,是祁言诺自那日闹别扭后第一次见楚承霄。 楚承霄听出祁言诺的声音,复杂的眸光波动了一下,他不是一直不愿意见自己吗?怎么忽然来了? 扭头看到祁言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眼中的疑惑更深,强忍着好奇,未主动开口说话。 祁言诺带着司蒙两人走到床榻前,看到楚承霄面色煞白无比,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大圈,他心里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滋味。 长眉不禁蹙起,抿了抿唇,指着司蒙介绍道:“承霄,这是鬼医司先生,旁边是先生的徒弟司姑 娘。” 顿了顿,眼底染上担忧之色:“你病了这些时日,太医们束手无策,不如让司先生瞧瞧?” 毕竟是祁言诺的一番心意,楚承霄哪里舍得拒绝,不仅不舍得拒绝,心里还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面上依旧淡淡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者感动的情绪,掀眸看着司蒙:“有劳司先生。” 司蒙坐在床边,随即为楚承霄切脉。 片刻,收回手,扫过祁言诺和司云的脸:“你们俩先出去。” 司云应声,出了房间。 祁言诺忧心忡忡看了眼楚承霄,才转身离开。 司蒙开口:“三皇子的病无药可医,也无需药医,只要三皇子坚持心中执念,或者放弃心中执念,便能不药而愈。” 要他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若坚持,他…… “不瞒先生,我不想放弃心中执念,可如果坚持没有结果,甚至还会给对 方带来困扰,该怎么办?”楚承霄思索一刹,抿了抿唇,反问。 “得不到就放弃,何必太过执着。”司蒙知晓他是为情所困,可到底没经历过情爱之事,声音寡淡地劝道,“天底下有那么多好姑娘,三皇子不必非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楚承霄尴尬得脸色泛起一抹薄红,低咳一声:“咳、先生见笑。” “……” 一刻钟后,司蒙出来,祁言诺忙不迭凑上去询问:“司先生,三皇子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确实有些严重。”司蒙面色紧绷。 祁言诺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双手抱拳倾身:“司先生妙手回春,仁心仁术,请司先生一定要医好三皇子。” 司蒙握着他的手抬起:“祁公子不必客气,三皇子的病要想痊愈并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先生直言。”祁言诺脸色惶惶不安,焦灼地追问道。 第385章 伺候他穿鞋 “只是什么?还请先生直言。”祁言诺脸色惶惶不安,焦灼地追问道。 司蒙冲一旁的司云摆手,等司云离开主院,才语重心长跟祁言诺说道:“祁公子,三皇子的病要说重也不重,要说轻也不轻,主要是这治病的药引比较难寻。若是寻不到药引,恐怕再拖下去,药石无医。” 其实,司蒙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楚承霄病得这两个月,成日胸气郁结,悒悒不乐,有轻微抑郁症的倾向,若是长时间无法走出来,恐怕最终会抑郁而亡。 听到药石无医四个字,祁言诺原地打了个趔趄。 想到楚承霄那张苍白瘦削的脸,甚至有一瞬呼吸不过来。 他到底得了什么样的重病?竟、竟…… “祁公子没事吧?”司蒙扶了祁言诺一把。 祁言诺摇头,随即扑腾一下跪下来,眼中的担忧难以掩饰,眼尾染上一丝微红:“司先生,三皇子到底得的什么病?需要什么药引?还请司先生如数告知。” “三皇子得的是心病,心病得心药医。”司蒙扶住祁言诺的胳膊,拽了起来。 祁言诺一头雾水:“心病?” 楚承霄方才拜托司蒙不要把自己真正的病因告知祁言诺,司 蒙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三皇子是遇到一些难以纾解之事,以致心气郁结。其实药引很简单,只要想办法让他心情舒畅起来,这病慢慢就会痊愈。” 楚承霄心气郁结,难道是因为他? 祁言诺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司蒙只知楚承霄是为情所困,不知是为祁言诺所病,见祁言诺对楚承霄如此紧张伤心,犹豫半晌,还是旁敲侧击了他一下,“他放不下的人心里没有他,如果要他病愈,将那位姑娘寻来,开导开导他,或许见效更快。” 姑、姑娘?! 祁言诺登时俊脸一红,嘴角抽搐一下:“好,先生之言,我谨记在心。今日有劳先生了。” 送走司蒙师徒,祁言诺再回主院,在寝房门口一言不发站了将近两刻钟,才别别扭扭地推门进去。 楚承霄知道祁言诺在门外,听到开门声,藏在被褥中的双手下意识收拢,心情忐忑。 祁言诺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坐下:“喝点水吧。” 楚承霄细不可查地“嗯”了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茶杯,“多谢。”说完,咕噜咕噜喝完。 “还要吗?”楚承霄的嘴唇很干,祁言诺忍不住又问。 楚承霄抿 了抿唇,没说话。 祁言诺只当他是默认,拿过茶杯,又去添乐一杯递给他。 喝完两杯茶,寝房一度陷入沉默。 忽然,低着头的祁言诺抬头,冷不防与楚承霄的目光相撞,只觉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似燃烧着两团火焰,炙热得有些让他脊骨发酥,极其不自在。 “司先生交代,让你心情放松,不要总闷在房间。”祁言诺别开视线,找了个话题缓解自己的不自在。 楚承霄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疑惑地问道:“鬼医行踪不定,你是从哪里请到他为我治病?” “前几日太后生辰,得知鬼医暂住在漓王府。”祁言诺语气淡淡地解释,反问,“你生了重病,怎么没派人告知我一声?” 楚承霄眼眸微微亮起,可下一瞬眉心紧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语气沙哑中带着哽咽:“之前惹你不开心,你不是说不想再见我吗。” 顿了顿,释然地低笑一声,“我这不是什么大病,无需担心,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想起司先生说的“药石无医”,祁言诺双手逐渐收拢:“你我十多年的情义,我怎么可能真生气,只要你……你不再那般,我们还能像从前 ,吟诗下棋、听书品茶。” 听到这话,寝房再度陷入沉默。 楚承霄紧紧攥着被褥,低敛着眉眼,盯着褥子上的刺绣,沉吟不语。 是啊,他曾对九皇婶动过心,他喜欢的是女子,与自己不一样…… 见楚承霄一声不哼,情绪再次低落,祁言诺生怕会加重他的病情,忙开口提议:“承霄,要不要出去走走?” 楚承霄倒也没拒绝,掀开被褥,起身欲下床。 见状,祁言诺立刻弯腰伺候他穿鞋。 “言诺,我自己来。”楚承霄有些受宠若惊。 祁言诺没说话,一把抓住要缩回的脚,快速替他穿好鞋。 看着那日思夜想的俊颜,楚承霄有些心猿意马,“言诺……” 祁言诺不明所以,抬头,“怎么了?”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俊脸凑上来,正当祁言诺以为楚承霄要轻薄自己的时候,那人站了起来。 祁言诺俊颜通红,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殊不知,楚承霄忍得有多难受,在碰到他的前一刹停下,是不希望他们刚缓和的关系再次恶化,不想跟之前一样吓到祁言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终有一天,言诺能彻彻底底以伴侣的身份接受自己 。 *** 这日,凤凌玥正在院子里散步,李虎来报:“王妃,七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吧。”凤凌玥犹豫地往书房望了一眼,想想还是同意道。 旋即,李虎带着楚静宁进了篱落苑,身后跟着四个侍婢,每人手中都提着两大礼盒。 几个月未见,楚静宁看到凤凌玥的那一刻有些激动,提着裙摆跑了上来,“九皇婶……” 千流见此一幕,从树上窜下来,春花亦及时挡在楚静宁面前。 楚静宁被迫停下。 春花猝不及防被千流撞了一下,就要往一侧倾倒之际,千流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拽。 “啊……” 对方力道太大,春花又是一个猝不及防扑向千流。 千流被扑倒在地。 春花:“……” 千流:“……” 凤凌玥、楚静宁:“!” “九皇婶,他们俩这是干嘛呢?”楚静宁走到凤凌玥身旁,挽住她的胳膊,盯着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人,“就算欢迎本公主,也没必要上演这么精彩的大戏吧。” 凤凌玥笑了笑。 脸红成猴屁股的春花赶忙爬起来,解释道:“公主,奴婢是想提醒公主,王妃有孕在身,请公主小心些,别冲撞到王妃。” 第386章 不去照顾他,怎么来了这? 说着,走了两步,不知是巧合,还是再次扑倒千流引起的激动,春花踩到一颗鹅卵石,向后滑倒。 砸在了刚撑起身子的千流身上。 “唔!” 疼得千流发出一道闷哼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院子里充斥着笑声。 千流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羞恼地推开春花,难堪又狼狈的爬起来,闪电般的速度逃到了院子外面。 春花并未摔疼,爬起后,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王妃和公主,尴尬地挠着耳垂解释:“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是有意的。”凤凌玥笑着揶揄,“那一下砸得不轻,你快去瞧瞧。” “王妃,奴婢……”春花的脸一下红成了猪肝色。 “去去去,本王妃有公主陪着呢。”千流的心思凤凌玥不知道,但春花的心思,她在相亲大会上瞧得清清楚楚,若是能撮合他 们二人,倒也合适。 春花傻笑着福礼:“多谢王妃,奴婢告退。” 出了篱落苑,春花绕着王府找了大半圈,终于后院通向后山那条路的一颗大树下找到了千流。 “千流大人,您没事吧?” 春花讪讪走过去询问。 “你来做什么?”千流原是靠在大树上的,一手捂着胸口揉着,听到春花的声音,立时停住动作,冷冷瞪着她。 “我、我来向千流大人赔罪。”对上千流要冷酷无情的眼神,春花缩了缩脖子。 “不用。”说完,千流一个旋身飞上枝干,双手环胸,半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春花不会轻功,只得仰着脑袋望着千流:“千流大人真的没事么?若是砸伤了,必须早些上药,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闭嘴!”这女人怎么婆婆妈妈,吵死了。 “千流大人,我……” 春花不仅不闭嘴,还呱唧呱唧说了 一大堆的话,千流头疼得不行,从树上跳下来,高大健硕的身影以及满身的戾气瞬时笼罩了春花一身。 “千流大人,你、你要做什么?”春花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后退。 千流眉宇淡漠,继续逼近春花,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方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这就吓到了?” “谁吓到了!”春花双手叉腰,昂头挺胸,凶巴巴地瞪着千流,“我才不怕你。” 千流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一只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她好歹是练过几年功夫的人,虽然打不过千流,可她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谅千流不敢真的将她怎么样。 这般想着,春花拿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大人这是要跟我动手吗?我可不怕你,不如我们来打一架如何?” 因为春花在飞羽营待过一段时间,千流对她的功夫水 平一清二楚,忍不住嗤笑。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懒得跟你动手。” “你瞧不起人。”话落,春花拔出袖剑,与千流过起招来。 另一边,篱落苑。 楚静宁让侍婢把礼盒全部摆在凉亭内的石桌上,笑着介绍道:“九皇婶,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全都是送给九皇婶肚里的小郡主,九皇婶瞧瞧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静宁回头再挑些其他的。” 凤凌玥看着几大盒小衣服、鞋子以及玩具,心中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怀孕以来,除了太后赏赐的金银珠宝,便是师父送她的礼物,安凌皇室其他人,楚静宁是头一个。 “谢谢七公主的礼物,我都喜欢。”凤凌玥拿起一双可爱的虎头鞋,眼眶微酸。 “挑这些的时候,我还怕九皇婶会觉得静宁的眼光差。”楚静宁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九皇婶喜欢,静宁就高 兴。等小郡主出生,静宁再挑其他的送来。” 凤凌玥忽然抓住了重点,狐疑地询问道:“公主怎知我肚子里是位小郡主?” “不知道啊。”楚静宁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摇摇头,“静宁喜欢女孩子。九皇婶生出来的小郡主,一定跟皇婶一样美若天仙、冰雪聪明,讨人喜欢。” 凤凌玥看不透楚静宁的心思,只得笑了笑。 楚静宁又说:“九皇婶,等小郡主出生,静宁能不能日日来王府找郡主玩?” “当然……” “不可以!”凤凌玥的话被楚元漓接了过去。 一道冷漠威严的声音传来,吓得楚静宁手上的拨浪鼓滚到了地上,“九、九皇叔……” 旋即,想起规矩,赶忙福礼:“静宁见过九皇叔。” 楚元漓冷冷扫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玩具,满眼戒备:“你皇兄不是病了么?不去照顾他,怎么来了这?” 第387章 司云求见 皇兄生病,他的侧妃会帮忙照顾,她才不去皇兄那儿找气受。 楚静宁心里憋屈不已,却只能暗暗腹诽,面上恭敬客气:“九皇婶怀了身孕,静宁作为晚辈,自然要给皇婶和小郡主备些薄礼道喜。” 凤凌玥心知楚元漓防备着楚静宁对她心怀不轨,但她并没有觉得楚静宁有其他坏心思,在楚元漓说出赶人的话之前,赶紧拉着他坐下,拿起那双虎头鞋,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夫君,这小鞋好可爱啊,咱们的宝宝穿上一定好看。” 看到那软萌可爱的虎头鞋,楚元漓心脏蓦地一软,唇角挑起温煦的笑意:“嗯,的确很可爱,咱们的宝宝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俯首凑近她耳畔,低声补充一句:“和玥儿一样好看。” “不正经。”凤凌玥没好气地推开楚元漓,并把虎头鞋塞到他手上。 楚元漓失笑,小心拿起虎头鞋放在桌上,然后看着楚静宁:“留下, 陪你九皇婶用过午膳再走。” 楚静宁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瞪圆了眼睛,“九、九皇叔,我我我……真的能留下来用完午膳再回去?” “……” 楚元漓容颜淡漠,懒得理会楚静宁。 凤凌玥无语地扶了扶额,这孩子怕不是傻了。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跟千流打了一架的春花哭唧唧进了凉亭,垂首禀报:“王妃,司云求见,现在在院外等候,说是奉司先生之命给王妃送面膜。” “你的脸怎么了?”凤凌玥最先关注到的是春花脸上的乌青,她不是去找千流赔礼道歉了吗?怎么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千流打的? 春花委屈地撇了撇嘴,扑腾跪倒在凤凌玥脚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王妃,千流他、他欺负奴婢,呜呜呜……哇哇哇……” 这猝不及防的哭声不止吓了凤凌玥一大跳,连楚元漓脸色都不淡定。 楚静宁 也完全愣住,一副吃瓜的表情。 “乖乖,不哭了不哭了。”凤凌玥拿出丝帕替春花擦着眼泪,温声安慰道,“千流那臭小子不得了了,竟敢欺负本王妃的人,本王妃看他是皮痒了欠收拾。不哭不哭……” 春花受宠若惊,停住哭泣,抽噎了几下。 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赶忙朝后挪了两步,磕头认罪:“王爷王妃,是奴婢失礼,还……” 又抽泣了两声,“还请王爷王妃惩处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凤凌玥只觉哭笑不得,“没事,没人要罚你,快起来。” 春花怯怯抬头看了眼楚元漓,发现主子始终盯着王妃,压根没再看她,才道了声“多谢王妃”起身。 这时,千流进了凉亭,敛目垂首:“王妃,院外司云求见,说是奉司先生之命给王妃送一个叫面膜的东西。” 凤凌玥可没空理会司云,她要为春花主持公道。 “千流,你好大的胆子! ” 千流再次垂首:“王妃,属下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凤凌玥拉着春花转了个身,露出她脸上七八块淤青,指着那些乌青问道:“春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揍的?” “是。”千流点头承认。 凤凌玥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没等千流回答,她继续说:“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你把她打成这样,要是毁容了,将来怎么见人?” 千流看了眼春花,抿了抿唇,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去刑房领五十鞭。”担心媳妇儿为此气坏身子,楚元漓沉声开口。 此话一出,春花再次跪了下来,“王妃,奴婢……” 千流是春花的心上人,凤凌玥自然知道春花的意思,扭头看着楚元漓,阻止:“夫君,能不能不要罚千流鞭刑?” “都听你的。”楚元漓颔首。 凤凌玥从袖中摸出一盒药膏,放在桌上,看着千流说道:“ 千流,脸对一个女孩子非常重要。春花的伤既是你下的手,从今日起,你每日为她上药,直到她的脸伤痊愈。” 千流:“!” “王妃,属下……”千流跪下。 看得出千流心里抗拒,凤凌玥不好强行把两人凑到一起,拿起药膏收到袖中:“算了,你去把司云请进来。” “是,王妃。”千流起身。 等千流走远,凤凌玥重新拿出药膏,塞到春花手上:“你回房休息,等伤好了再伺候本王妃。” “是,多谢王妃赐药。”春花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紧握着药膏回了房。 少时,千流领着司云进凉亭,还没站稳,楚元漓便起了身,大掌随意搭在凤凌月肩上:“玥儿,本王还有事要处理,晚些陪你。” 复给了千流一个眼神,示意他护好王妃。 “好,去吧。”凤凌玥拍了拍落在肩上的大手。 楚元漓举步离开。 司云见此,沉静的眸子闪过一抹凉意。 第388章 他要敢不答应,我立马休了他 司云盯着自家男人的小眼神,凤凌玥尽收眼底,不过她并不在意。 不疾不徐抬眸,看了眼司云手中的三个瓷碗,嗓音寡淡:“东西放下,你可以离开了。” 司云从楚元漓的背影收回目光,放下木托,走到凤凌玥跟前扑腾跪下,低敛着眉眼,语气卑微又恳切:“王妃姐姐,司云今日来,是特意给姐姐赔罪的,之前都是我不好,误会了姐姐,还请姐姐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话毕,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 凤凌玥还没说话呢,一旁楚静宁站起来,指着司云,眼底尽是厌恶和怒气:“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医女,也配喊九皇婶姐姐。虚情假意的把戏,本公主见得多了。谁给你的脸和胆子,跟九皇婶互称姐妹!” 复看着凤凌玥,眼神坚定:“九皇婶,这个女人分明是觊觎九皇叔的美色,想利用皇婶接近勾引九皇叔,皇婶可不能被她三言两语欺骗了。” 觊觎楚元漓的美色?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但,她可不是小说里的傻白甜女主。 岂会被司云惺惺作态之语骗到。 不过,司云怎么说也是师父放在心尖上的徒弟,师父还特意 交代要好好对待司云,所以……得再等上一等。 凤凌玥漫不经心一笑,“静宁有所不知,司先生已经决定收我为徒,等行了拜师礼,我便是司姑娘的师姐,这一声姐姐,她喊得不错。” “司先生要收九皇婶为徒?”楚静宁明显一愣,而后讥诮的眼神瞥了司云一眼,“司先生是鬼医圣手,九皇婶能成为司先生的徒弟是件大喜事,静宁恭喜九皇婶。不过……这女人即便是司先生的徒弟,也没资格喊九皇婶姐姐,她不配。” 司云脸色剧变,掀眸斜睨着楚静宁,眼底明显带着几分敌意,恨不得用目光戳死楚静宁。 但很快,视线重新回到凤凌玥脸上,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委屈不已的弱女神色,豆大的清泪无声掉落: “王妃姐姐,我以前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肖想过不该想的,可听了师父的教导,我知道错了。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冒犯和误会了姐姐,还请姐姐看在咱们是同门师姐妹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楚静宁唇角撩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说你知错,你说让九皇婶原谅你,却你只是嘴上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让九皇婶如何相信你以后不会再犯?” “姐姐,我是真心的,请姐姐相信我。”司云连忙磕了三个响头,伸手抓住凤凌玥的裙摆,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反复强调,“姐姐,之前的事,师父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姐姐。” 说着,抬手,举起三根手指立誓,“姐姐,如果以后我要是再伤害姐姐,或者对姐姐有不轨之心,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个毒誓而已。”楚静宁不疼不痒笑了一声,语气十分讽刺,“这种毒誓,本公主在宫里,耳朵听得都起茧了。” “公主,我——” “你什么你。”楚静宁冷眼睨着她,唇角弧度讥诮意味更深,“你要是真的诚心诚意向九皇婶赔罪,本公主觉得,你不如在这跪满十二个时辰,比什么毒誓更有诚意。” 末了,掩唇哂笑出声。 让她跪、跪十二个时辰,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司云脸色一瞬僵硬起来,轻咬着唇瓣看着凤凌玥。 后者精致的眉眼沉冷,没有任何反应。 “姐姐……”司云低声唤道。 凤凌玥拿起一件小兜兜端详着,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任 何情绪:“你先起来吧,要是师父知道本王妃为难你,恐怕师父会责怪于本王妃。” 闻言,司云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似是想到某些主意。 “向姐姐赔罪认错,是我自己主动的,与姐姐无关,师父不会责怪姐姐的。” 顿了顿,“我觉得公主说得对,如果我跪满十二个时辰,能换得姐姐一次原谅的机会,我心甘情愿长跪不起。” 凤凌玥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并未理会司云,放下小兜兜,掀眸看着楚静宁:“静宁,王府后山养了不少动物,咱们一起去抓一些,中午婶婶做烧烤给你吃,如何?” “好呀好呀。”楚静宁眸色一亮,忙起身绕过司云,挽住凤凌玥的胳膊,扶着她离开凉亭,“九皇婶,烧烤是什么呀?” “待会你就知道了。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那我可要多吃些。”楚静宁咽了咽口水,笑得更加欢快,“九皇婶,以后我能不能日日来皇婶府上蹭饭?” 凤凌玥有些为难,她倒没什么,可楚大醋精…… “九皇婶,是不是静宁做错什么惹九皇叔不高兴,九皇叔才如此不喜欢静宁?”瞧出凤凌玥有拒绝的意思 ,楚静宁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松开她的胳膊,“静宁知道九皇叔素来不喜欢与皇子公主们来往,可静宁第一次在长公主姑姑生辰宴上见到九皇婶的时候,就莫名喜欢九皇婶,想与九皇婶亲近。” 凤凌玥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九皇叔性子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想来王府,随时来。” “我不想皇婶为难。”楚静宁撇了撇嘴。 “一点都不为难,你九皇叔什么都听我的。”凤凌玥重新挽住楚静宁的胳膊,拉着她去后山,“他要敢不答应,我立马休了他。” 正在查阅公文的某王爷忽然打了个喷嚏。 楚静宁先是一惊,后吓得扭头往书房的方向瞅了一眼,语气发颤:“九皇婶,这话要是被九皇叔听到,静宁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啊。” 凤凌玥哭笑不得,“你这么怕你九皇叔啊?” 那当然。 九皇叔要是生起气来,可是会杀人的。 楚静宁感觉脊背已经开始冒凉气:“九皇叔从不跟我们这些晚辈亲近,以前五皇兄想要亲近九皇叔,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得九皇叔不开心,被九皇叔狠狠揍了一顿。” 第389章 非要跪着,我拉都拉不动 “还有这等事?”凤凌玥饶有兴致挑眉。 “皇婶想听?” “嗯,说与我听听。” 楚静宁开始回忆:“那天九皇叔进宫……” 大约一个时辰后,凤凌玥带着楚静宁以及备好的烧烤食材回了篱落苑。 司云还在凉亭里跪着,时不时锤一锤又疼又酸又麻的腿。 看到凤凌玥和楚静宁有说有笑,似水如波的眸子泛上一层又一层的恨意和冷芒。 等烧烤架搭好,凤凌玥让千流把司蒙请了过来。 “小玥儿,云儿她……”司蒙被凤凌玥拉着坐下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凉亭内,“云儿怎么在那儿跪着?” 楚静宁立时出声:“司先生有所不知,司姑娘方才特意向九皇婶赔罪认错,是说要跪满十二个时辰以表诚意,九皇婶作为司姑娘的师姐,哪里舍得让司姑娘跪那么久,劝了好久,司姑娘也不肯起来,九皇婶这才成全。” 凤凌玥:这孩 子怎么竟睁着眼说瞎话呢,不过这瞎话说得太赞了。 司蒙看了眼凤凌玥。 凤凌玥薄唇微抿,精致沉静的眉眼带着一丝无辜,声音很轻地说道:“师父,确实是云妹妹坚持要跪的,如果师父觉得不妥,那我现在过去把她喊过来,跟我们一起烧烤?”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从书房走来的楚元漓赶忙扶住凤凌玥,“本王扶你过去。” “好啊。”凤凌玥唇角噙着笑意,眼底隐隐藏着小狐狸的狡黠。 司蒙见此,只道一声“好”。 司云看到楚元漓和凤凌玥往凉亭来,心中一喜,只要她趁此机会好好表现,她就不信师父和漓王爷不被她的诚意所动。 等她彻底得到师父和漓王爷的信任,再做什么,就简单得多。 楚元漓扶着凤凌玥到凉亭,自己坐下,随即让媳妇儿坐在自己腿上,双臂将她紧紧圈住。 有个免费的人肉坐垫 ,又能在司云面前秀一把恩爱,凤凌玥自然不会拒绝,慵懒地倚靠在某王爷坚实温热的怀里,温软的嗓音极为无辜:“云妹妹,跪了这么久,本王妃已经感受到你赔罪的诚意了,你起来跟我们一起去烧烤吧?也省得师父误会本王妃这个做师姐的为难师妹。” 说着,扭头看着楚元漓那俊美矜贵的侧颜,“夫君,你说是不是?” “是。”怀中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楚元漓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 本来凤凌玥被楚元漓抱在怀里的画面已经深深刺痛到司云的眼和心,看到两人做出那般亲密的行为,以及楚元漓不同往常的温柔和款款深情,司云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攥紧一般,连着呼吸也跟着困难了几分。 要是当初凤凌玥未曾嫁入漓王府,或者与其他二十七任漓王妃一样被漓王爷杀死在新婚夜,现在坐在他怀里的人应该是她。 司云勉强一笑,脸色还有些许白:“多谢姐姐和王爷心疼,既然妹妹是诚意向姐姐赔罪,说好跪满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的。” 凤凌玥心底默默翻了个大白眼,yue,谁心疼你了,真是自作多情。 “妹妹跪这么久,膝盖不疼么?”凤凌玥目光落在司云的双膝上,娇美精致的脸上布满了关切和担忧。 疼,当然疼。 她长这么大从未跪过这么长时间。 司云轻咬着下唇,一边揉着酸痛的腿,一边摇头否认:“不疼的。只要姐姐能原谅我,我跪多久都不觉得疼。” 这话虽是对凤凌玥说的,可极致委屈的视线始终落在楚元漓脸上,内心多么期盼他能心疼地瞧上一眼,或者主动说一句让她起身的话。 可惜,楚元漓眼中只有自家媳妇儿,连眼角都没施舍过给司云。 凤凌玥心底暗笑一声,从楚元漓怀里起身,走两步,微微俯 身拉住司云的胳膊:“本王妃瞧妹妹的脸色都差了不少,还是起来吧,要是师父看到会心疼,说不定还会为此责骂本王妃。” 司云挣脱了两下,“我是诚心实意跟姐姐赔罪,姐姐还是让我跪着吧,否则我良心不安。” “既然妹妹非要坚持,那本王妃不成全,倒是本王妃的不是。”凤凌玥松开她,站直身子,回头看着楚元漓,“夫君,咱们不要打扰云妹妹了,过去吃烧烤吧。” “好。”楚元漓起身,扶着凤凌玥回到烧烤摊。 司蒙疑惑地问:“云儿怎么不过来?” “师父,云妹妹非要跪着,我拉都拉不动。”凤凌玥撇了撇嘴。 楚静宁鄙夷地看着司云,直言不讳:“本公主看她不是诚心赔罪,而是装模作样博同情,好让司先生误会九皇婶是心胸狭隘、苛责同门的人。司先生可不能被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蒙蔽了双眼。” 第390章 还是让我跪着吧 “我过去看看。”司蒙复杂的眸光看了楚静宁一眼,起身走向凉亭。 从小只疼爱自己的师父现在去关心其他人,凤凌玥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可师父占了人家师父的身子,她必须理解。 深深吸了口气,靠在楚元漓肩头,转移注意力道:“夫君,我想吃麻辣兔腿,你烤给我吃好不好?” “好。”楚元漓薄唇轻扬,抚了抚她的小脸,随即瞥了眼食盒里的重口味食物,“玥儿有孕在身,不能再吃那些奇怪的东西。” “知道,那些是给千流和静宁备的。” 楚静宁一听,眼神立刻亮起,伸长了脖子瞅:“九皇婶,什么好吃的?” “夫君,拿来给静宁尝尝鲜。”凤凌玥推搡了楚元漓一下。 复自豪地与楚静宁介绍:“这东西看着不好吃,但味道一顶一的好,保证你吃了一次永生难忘。” 闻言, 楚静宁忍不住舔了舔莹润的唇瓣,满眼期待。 楚元漓微俯身,从脚边的食盒拿出一串蜈蚣,递到楚静宁面前。 “啊啊啊啊!” 楚静宁吓得花容失色,高声惊呼后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并朝后退了好几步。 下一瞬,撞到一坚硬的肉墙,被迫停下。 身后的人下意识伸手接住楚静宁,嗓音温润:“姑娘没事吧?” 楚静宁缓缓扭头,瞧清抱着自己的人是一长相俊朗的年轻公子,连忙挣脱开他的大手,红着脸退到一旁,福礼:“没事,方才多谢公子。” “没事就好。”凤玉珩温煦一笑,随即走到凤凌玥身旁坐下,吸了口香味,问,“这是何美食,远远我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楚元漓递出手中的蜈蚣:“玉珩来的正巧,尝尝这个。” 陡然出现的大虫,吓得凤玉珩心尖一颤,整个人朝后仰倒。 “唔——” 摔了个屁股墩,疼得一阵闷哼。 凤凌玥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楚静宁虽然吓得不敢靠近,但看到凤玉珩跟她一样吓坏了,也没绷住笑出声。 凤玉珩脸色黑如墨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的小眼神瞪着楚元漓。 楚元漓不以为意,挑眉,把蜈蚣随意丢到烧烤架上。 这边欢声笑语,可不远处的凉亭里却是哭哭唧唧。 司云推开司蒙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努力挤出一汪眼泪,水眸闪闪看着他说道:“师父,云儿若不如此,姐姐恐怕很难感受到云儿的诚意,师父还是让我跪着吧。” “小玥儿从未怪过你,你先起来。” 司蒙打算再次扶她,却被司云躲了过去,并且倔强地说道:“师父,若是姐姐真的肯原谅云儿,方才也不会……只要云儿肯跪满十二个时辰,就能原谅云儿,这才一个多时辰…… ” 说着,抬袖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清泪。 这副模样,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心疼不已。 而且,话未言明,可话里话外的意思皆在说她跪在这儿,还要求她跪上十二个时辰,是凤凌玥故意为难于她。 司蒙抓住她那番话的重点,退后两步坐下,一手搭在石桌上,严肃的语气问道:“云儿,下跪之事是小玥儿罚你的?” 他从小养到大、如亲生般的爱徒,品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小玥儿绝不会做出伤害刁难同门之事。 司云感受到气氛不对劲,脸色微变,随即抽泣着摇头:“师父,不怪姐姐,是云儿做得不够好,师父不要为此气坏了身子,否则云儿寝食难安。” “为师问你,下跪之事,是你自己要求的,还是小玥儿要求的?”司蒙追问。 师父这是何意? 怀疑她么? 司云脸色又白了几分,挪着膝盖到 司蒙脚边,怯怯拽住他的衣袍:“师父,云儿只是想好好和师父、和姐姐和睦相处,等姐姐行完拜师礼,云儿会好好跟着姐姐学医。可姐姐似乎不愿给云儿这个机会,七公主说,只要云儿跪满十二个时辰,姐姐就能原谅云儿。” “师父……云儿真心悔过,只想求得姐姐像师父一样原谅云儿,给云儿一个补过的机会,云儿……呜呜……” 话说不下去,颤抖着双唇,默默垂泪。 烧烤摊边,吃得正嗨的凤凌玥听到司云哭得泣不成声,视线立马被吸引过去:“师父和司云说了什么,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肯定在向司先生说九皇婶的坏话,污蔑九皇婶罚她下跪。”楚静宁啃了一口鸡腿,愤愤不平地接话。 凤凌玥心里给楚静宁竖起大拇指。 这楚静宁看上去傻傻憨憨的,但句句话都说到点子上,真真是个大聪明。 第391章 本王只配吃这个? 司蒙回到烧烤摊时,司云还在凉亭里跪着。 凤凌玥狐疑蹙眉:“师父,云妹妹怎么没跟着过来?” “云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固执,我劝了半天都劝不动。”司蒙朝凤凌玥挥了挥手,“小玥儿,你跟我过来一下。” 师命无法违抗,凤凌玥只得起身。 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楚元漓按了回去:“玥儿乖乖坐着,本王去。” 复看向司蒙:“师父也坐。” 话音落,不给司蒙和凤凌玥接话的机会,快速起身走向凉亭。 司云本计划着在司蒙面前再卖一波委屈,没承想等到的是楚元漓,顿时心花怒放。 不过面上依旧秀眉微蹙,一副委屈到让人不由心疼的神色。 “王爷怎么过来了?” “起来。”楚元漓矜贵俊美的容颜森寒阴鸷,嗓音更是冷酷无情,幽邃的眼底似敛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云感觉周身的空气正以肌肤能感受到的速度下降,不由浑身一凛,怔了片刻才识趣垂首:“是,王爷。” 说罢,费力起身。 因为跪了一个多时辰,双腿麻木到仿佛失去知觉,要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石桌,恐怕得跌个狗吃屎。 楚元漓在司云起身时,已经抬步 离开凉亭。 司云稳了稳摇摇晃晃的身子,下意识加快脚速跟上楚元漓的步伐:“王爷等等。” 楚元漓心想着赶紧回去给媳妇儿烤兔腿,根本不理会司云。 “王爷……”司云一着急,不小心左脚绊到了右脚,彻底摔了个狗吃屎,“啊唔——” 正啃着鸡腿的楚静宁见司云狼狈得像条狗趴在地上,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本公主还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女人。自以为有些姿色,想要勾引九皇叔,殊不知啊,自己成了个大笑话。” 嘲弄声很大,一字不落入司云的耳,脸色瞬间涨红,眼底还划过一道阴沉恶毒的光,明显怒极。 该死的楚静宁,不过是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公主而已,也配嘲笑她。 今日之辱,她必十倍偿还给楚静宁! 楚静宁一次又一次言语上针对司云,司蒙亦很生气,脸色阴沉地瞪了她一眼,语气明显不满:“请七公主慎言。” 丢下这句话,起身走向司云。 凤凌玥扯了扯楚静宁的衣袖,给她挤了个眼神:“静宁,你少说点,省得再惹师父生气。” “九皇婶,那女人刚才分明是想往九皇叔身上扑,难道皇婶没看到吗?”楚静宁收 敛笑容,轻哼一声,用着打抱不平的语气说道。 她当然看到了。 但司云的小伎俩对楚元漓根本没用,且最终会自食恶果,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凤凌玥不以为意地耸肩,淡淡一笑:“你九皇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我想,若不是看在司先生的面子上,元漓刚才已经一脚踢死她。”经此一出,凤玉珩算是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见缝插针,“所以公主不必为那种女人愤愤不平,省得气坏了身子。” “珩哥哥说得对。”凤凌玥接话时,看到司蒙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司云,还把她公主抱在怀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她并非容不下师父收其他人为徒,也不是接受不了师父对其他人好,只因对方是司云,是那个一直肖想她男人、还欲挑拨她和师父关系的女人。 暗暗吸了一下鼻子,将手中烤好的蜈蚣递给凤玉珩,转移注意力笑道:“珩哥哥,这个烤好了,味道一级棒,不尝尝你会后悔一辈子。” 凤玉珩嘴角狠狠一抽,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千流吃得很欢,十分不理解:“小玥儿,这东西不是用来入药的吗?确定能吃?” “珩哥哥尝尝不就知道了。”凤凌玥直接把蜈蚣塞到凤玉珩微张的嘴里。 凤玉珩吓得脊背一挺,差点又摔一个屁股墩。 楚元漓刚坐下便看到媳妇儿在喂其他男人,不悦地冷哼一声,随即紧抿着薄唇,像是丢了糖果的小孩儿,委屈至极。 这声冷哼实在明显,凤玉珩和凤凌玥皆是一愣。 楚静宁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九皇叔,好奇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他。 心中腹诽,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九皇叔这辈子算是被九皇婶吃得死死的。要是自己是个男人,也一定愿意娶九皇婶为妻,疼她宠她一生一世。 “你怎么啦?”凤凌玥以为楚元漓生气是因为司云,从烧烤架上拿起一串绿色的蔬菜,声音温软地安抚,“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啦。我给你烤了韭菜,来尝尝。” 瞥着那绿油油的菜,楚元漓感觉媳妇儿是在内涵自己,幽怨的小眼神凝视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能挤出眼泪:“本王只配吃这个?” “……”烤韭菜最好吃了,不识货。 凤凌玥放下韭菜,重新拿起一串五花肉,还忒贴心地用生菜一卷,送到他面前:“听福叔说,这是今天现杀的黑猪,尝尝? ” 楚元漓目光再次落在那绿油油的生菜上,好看的剑眉紧紧拧成一团,随即斜睨了眼正在啃蜈蚣的凤玉珩,嗓音淡淡,却夹着一丝委屈和不情愿:“本王不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兔腿?蘑菇?还是鸭翅?”说着,凤凌玥把五花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小心眼子楚元漓哪里肯说出自己想吃的东西,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斜对面的千流。 千流被盯得脊背一凉,主子这是看上自己手中的蜈蚣了? 举起没咬过的一串,怯怯伸向楚元漓:“主子……” 楚元漓白了他一眼。 千流又怯怯缩回手,主子的心思他越发看不懂了。 凤凌玥满脸问号看着千流把蜈蚣递给楚元漓,又满脸问号地看着他缩了回去,愣了片刻,似是get到了自家男人的心思,在千流把最后一条蜈蚣塞到嘴里之前,忙抢了过来。 千流一脸懵逼:“?” “夫君,啊……张嘴……”凤凌玥唇角挑起一抹弧度,语气娇软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凤玉珩、楚静宁、千流三人齐刷刷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就在三人以为楚元漓抗拒之际,却见他唇角含笑,乖乖张嘴啃了一口。 三人:“……” 第392章 要是磕着碰着,本王揭了你的皮 次日,楚静宁进宫陪母妃用过早膳,立马出宫,直奔漓王府。 到篱落苑门口,恰好碰到司云。 司云眉眼染上几分笑意,恭敬地朝楚静宁福礼:“民女见过七公主。” 楚静宁嗤了一声,连个眼角都没给她,迈着清冷高傲的步伐进了篱落苑。 因为凤凌玥昨日特意吩咐过,没人拦着楚静宁。 完全没被对方放在眼里,司云只觉像是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疼。 狠狠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紧,尖锐的指甲几乎快要掐破娇嫩的掌心,眼底那落在楚静宁背影上的暗芒愈发强烈。 她的出生,她无法选择,但谁生来就高人一等,凭什么楚静宁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仅瞧不起她,还在师父和凤凌玥面前污蔑自己。 楚静宁,该死! 将心底怨意收起,司云眉眼间再次挂起温婉的笑 容,抬步跟上楚静宁的步伐:“公主等等,民女有话想跟公主说。” 还没跨进院们,千流闪身拦在司云面前,佩剑抵在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篱落苑三丈内不得擅闯,胆敢违抗,格杀勿论,司姑娘这么快就忘记了?” 凉意袭来,司云浑身一凛,小脸煞白:“我、我奉师父之命,来请王妃去一趟东苑。” 千流皱眉,似是在考量这句话的真假。 司云看出他不信,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补充:“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师父。而且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我没必要编造。” 谅她不敢撒谎。 “等着。”千流面无表情收回佩剑,转身进了院子。 此时,凤凌玥与楚元漓在书房共用早膳,楚静宁前脚跨入书房,千流后脚跟着进来,垂首禀报:“禀王妃,司云奉司先生之命,请王妃去一趟东苑。” 楚 静宁闻言,鄙夷地蹙起秀眉。 那女人分明心怀不轨,不把她赶出王府,还留在王府好吃好喝供着,真不知道九皇叔和九皇婶怎么想的。 “告诉她,本王妃用过早膳就过去。”说着,凤凌玥放下汤匙,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嘴。 千流应了声是,退出书房。 楚静宁朝着楚元漓欠身福了一礼,便坐到凤凌玥身旁,愤愤说道:“九皇叔,那个女人分明是想勾引九皇叔,想破坏九皇叔和九皇婶的感情。九皇叔怎么不把她赶出去?” 楚元漓矜贵的眉眼没有半分波澜,让人窥不透他心中所想。 伸手拿过木托里的安胎药,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凑到凤凌玥嘴边:“玥儿,喝药。” 凤凌玥乖乖张嘴喝下,苦涩的药汁在口腔弥漫开来,她不由拧了拧秀气的柳眉。 “静宁,司云再怎么讨厌,也是司先生 唯一的亲传弟子。司先生对你九皇叔有恩,他的徒弟,咱们必须以礼相待,明不明白?” 司云没犯不可饶恕的错误,且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她不可能无故与司云闹掰。但若是司云不知好歹,那就不怪她心狠手辣,不顾念那点根本不值一提的同门情分。 楚静宁不理解,撇嘴:“九皇婶,她喜欢九皇叔,想跟你抢九皇叔,难道你不生气吗?” 凤凌玥又喝了一口药,苦涩得抿了抿唇:“你九皇叔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他的女子多了去了,每个我都要生气,那我岂非要被活活气死。” 说完,拿过楚元漓手中的药碗,闭着眼喝尽。 “你九皇婶心胸宽广,与普通女子不一样,少在她面前提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楚元漓失笑一声后,板着脸对楚静宁说道。 感受到楚元漓身上散发的寒意, 楚静宁马上乖乖点头:“九皇叔教诲,静宁谨记。” 喝完药,凤凌玥起身。 楚元漓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师父应该是想跟我商量一下拜师的事,我很快就回来。”凤凌玥挽起楚静宁的胳膊,“让静宁陪我去就行。” 楚元漓目光落在两人紧贴的胳膊上,深邃的眉眼沉了沉,但考虑到媳妇儿有身孕,压下心头的憋屈,用着冷若冰霜地嗓音交代楚静宁:“照顾好你九皇婶,要是磕着碰着,本王揭了你的皮。” 揭、揭了她的皮…… 对上楚元漓幽深的眼神,楚静宁的心蓦地一紧,敛目低眉,声音忽高忽低:“是,九皇叔,静宁一定护好皇婶,绝不让她掉一根毫毛。” 凤凌玥简直哭笑不得,拉着楚静宁离开书房。 走出篱落苑,楚静宁对楚元漓方才的话依旧心有余悸,拍着胸脯呼大气。 第393章 命在旦夕 “吓到了?”凤凌玥手伸到她背后,轻轻安抚,“其实,你九皇叔只是嘴上吓唬人而已,只要你不触碰他的底线,他不会随意杀人的。” “我、我没怕。”楚静宁挺了挺胸。 凤凌玥“噗嗤”一笑。 很快,两人来到东苑,就见司云守在门口。 司云立刻笑脸相迎:“姐姐来啦,师父在房间等姐姐,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单独与姐姐详谈。姐姐请。” 说话间,故意咬重‘要事‘、‘单独‘等字眼,末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凤凌玥知道司云是故意的,但还是决定单独跟司蒙好好谈一次,冲楚静宁交代了两句,便一个人进了东苑。 等凤凌玥走远,司云劝道:“公主,现在天气寒凉,小心冻坏身子,公主若是不弃,跟民女进去等吧?” 楚静宁白了司云一眼,慵懒地倚靠在院门边,闭目养神。 因为东苑是外客住的院子,比较僻 静,来往的下人不多。 司云见楚静宁似乎毫无防备之心,四下张望一番,眼底的警惕之色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狡诈之色。 凤凌玥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楚静宁连忙扶着她回篱落苑,走远才问道:“九皇婶,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和司先生吵架了?” “没事,可能是累着了。”她确实和师父发生了口角,因为司云。 与司蒙闹了这一出矛盾,凤凌玥发现司云在司蒙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得还要深,他可是她的二师父啊,并非原身,除非…… 两日后,是正式拜师日。 拜师相关事宜,全部由司云负责。 楚元漓命千流检查过拜师流程中所有凤凌玥可能接触到的东西,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拜师仪式十分顺利,但仪式刚结束,李虎急色匆匆跑来报:“王爷,王妃,七公主府上来人求见,说是七公主忽然感染不治之 症,命在旦夕,请司先生前去为公主诊治。” 司云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公主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得病?”这几天与楚静宁相处,凤凌玥越发喜欢她的率直性子,听闻她重病,吓得原地打了个趔趄。 楚元漓身影一掠,快速将她护在怀里:“有没有事?” 凤凌玥摇头。 李虎垂首:“王妃,听来人说,公主的病很严重,就连宫里的太医们都无法诊出是何病因。” 凤凌玥看向司蒙,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请求意味:“师父,能帮我去看看静宁么?” 复抓着楚元漓的大手,“夫君,我们也一起去。” 楚元漓犹豫片刻,点头。 不多时,几人来到公主府。 寝房里,沈茂业和另两名太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楚承霄和他们的母妃敬嫔也在,敬嫔脸上的怒意还未散去,明显是刚才发了一场大火。 凤凌玥三人进 去,打破了寝房凝固半晌的气氛。 “师父,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静宁的性命。” 司蒙点头,走向床榻。 敬嫔闻声扭头,看到楚元漓和凤凌玥先是一愣,而后起身,眼底满是焦灼:“漓王,漓王妃,这位可是鬼医司先生?” “是。”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挣脱,走上去抓住敬嫔的手,安抚,“敬娘娘,司先生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静宁的,敬娘娘放宽心。” 敬嫔眉眼微沉,一手掩面抽泣两声,目光锁在床榻之上。 不到片刻功夫,司蒙面色沉重地走到凤凌玥身边:“小玥儿,情况很严重,需要尽快手术。” 敬嫔脸色剧变:“宁儿她、她……她的情况……” “敬娘娘别担心,司先生的意思是静宁有救。”凤凌玥会意,拍了拍敬嫔的手背:“只不过,医治过程中,司先生不喜旁人打扰,还请敬娘娘和其他人先出 去等候,我保证,一定还敬娘娘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公主。” 敬嫔虽只在宫宴上见过凤凌玥几次,但关于她的传言听得不少,她一直觉得,能让漓王情根深种的女人非人间凡物,心中莫名对凤凌玥信任。 “多谢漓王妃。” 复朝着司蒙微微颔首:“有劳司先生。” 随即,带着楚承霄、太医以及下人们退出房间。 楚元漓也被凤凌玥赶了出去。 凤凌玥走到床榻前,看到楚静宁的现状,瞳孔骤然一缩。 床上的小姑娘面容苍白如纸,嘴角沾染着血迹,不止如此,床头到处都是鲜血,以及带血的纱布。 司蒙道:“罕见的内脏衰竭,心功能衰竭,导致呕血不止,呼吸困难,需要尽快抬到医疗室救治。” 凤凌玥丝毫不敢耽搁,赶紧从流光镯拿出医疗室。 司蒙把气息弱不可察的楚静宁抱到手术台上的一刹,凤凌玥瞳孔再次一缩。 第394章 楚静宁所中之毒 “师父,静宁怎么会这样?”凤凌玥一边用纱布擦拭着楚静宁嘴边的血渍,一边紧皱着眉心问道。 司蒙摇头:“暂不得知,得做进一步的检查。” 说话间,拉过一旁的仪器,接通,并给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楚静宁挂好了氧气面罩。 旋即,师徒二人默契合作,暂时稳住了楚静宁的病情,顺利将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紧接着,又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终于从肺部和气管壁上找到了差点要她命的罪魁祸首——九星海棠。 九星海棠与普通海棠花长相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九星海棠的花蕊有九支花柱,每支上长了两朵花药,其花药和根茎有剧毒,不加炼制不会伤人。但把花药和根茎磨碎混合制成毒药,仅吸入一丁点,能令人内脏、心肝肺等功能极速衰竭,呕血不止,最终窒息而亡。 更关键的是,九星海棠没有解药。 幸而楚静宁吸入的没达到急性死亡的量,加之她身体素质还算强悍,否则就是大罗神仙都拉不回来。只是,九星海棠的毒伤了她根本,要彻底恢复身体健康,至少得休养一到两年,还是在日日泡在药罐子里的前提条件下。 凤凌玥 拿着检查报告,看着刚捡回一条命的楚静宁,半眯了眯眸子,眼底闪着复杂的暗光:“师父,九星海棠极难培育,本就是一种罕见的毒花,知晓其根茎和花药混合成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想,静宁中毒定是为人所害,且下毒那人精通毒理。” “师父与小玥儿想法一致。”司蒙点头认同。 凤凌玥收好报告,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试探问道,“师父来此,可曾见过九星海棠?” “这倒是提醒了我,我记得鬼医谷有一棵,是前任谷主亲手所种。”司蒙细细回想一番,“原身游历江湖多年,也只见过这一棵。” 凤凌玥漂亮澄澈的眸光冷了三分,嘴上却不咸不淡“哦”了声,转移话题:“师父,你帮我照顾一下静宁,我去去便回。” “去吧,这儿有师父,放心。”司蒙坐到病床边的矮凳上,摆手。 寝门从里面拉开,敬嫔和楚承霄恍惚瞥见一抹纯白的光,想要再看清里面的情形,凤凌玥已经把门快速拉上了。 楚元漓见状,身影一掠,扶着凤凌玥的同时,挡在了门口。 敬嫔抬步上前,可见漓王拦在门口,只好把抬起的一只脚收了回来,看着凤 凌玥焦急询问:“漓王妃,我的宁儿现在怎么样了?” “敬娘娘放心,静宁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身子依旧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凤凌玥冲敬嫔说完,随即给楚承霄挤了个眼色。 楚承霄会意,扶着敬嫔的胳膊安抚:“母妃,您已经两天没合眼,先回宫休息休息,也好让父皇知道七妹暂时无事,让父皇宽心。儿臣留下照顾好七妹,等可以探望七妹,儿臣立马派人去宫中回禀。” “母妃没事。”敬嫔反握住楚承霄的手背,“等瞧过宁儿之后,母妃再回宫。” 凤凌玥见此法子不通,直言:“敬娘娘,静宁醒来,估计要一至两天,这期间司先生会寸步不离守着,司先生不喜人打扰,还请敬娘娘先回宫,等静宁一醒,我立马让人去宫里回禀。” 搬出鬼医,敬嫔倒没怀疑什么,朝房门盯了一眼,语重心长跟楚承霄交代:“霄儿,你好好照顾宁儿,母妃晚些再来。” “儿臣知道。儿臣送母妃出府。”楚承霄扶着敬嫔往外走。 敬嫔一只手伸向贴身伺候自己的嬷嬷,“母妃不需要送,你留下,若是宁儿这边有任何消息,务必派人告知母妃。” “ 儿臣谨记。”楚承霄垂眸。 敬嫔离开,楚承霄忙不迭追问:“九皇婶,七妹的病情是不是不太好?” “她没事。”凤凌玥微微摇头,让楚承霄屏退院子里的太医和所有下人,才继续说道,“静宁的急症是中毒导致,下毒之人是谁暂时不得而知,静宁醒来之前,必须好好排查一下公主府是否有嫌疑人。” 七妹向来口直心快,被人记恨上是常有的事,但他们皇兄弟姐妹之间只偶尔小打小闹,从未有过出人命的程度。到底是谁那般歹毒,竟下毒残害他的七妹! 楚承霄心中震惊不已,袖中双手紧握成拳,不过面上还算淡定:“九皇婶,七妹她所中何毒?” 凤凌玥没有明说,只让楚承霄和公主府管家领路,在楚元漓的陪同下查看了公主府所有人工培育的花草。 在主院后的长廊附近,发现了三株海棠。 她指着那三株海棠,同楚元漓说道:“夫君,这海棠开得不错,得空你也种几株送我好不好?” “好。”楚元漓眉眼染上几分笑意。 凤凌玥轻笑一声,才扭头看着管家,指着其中一株:“管家,这海棠花与本王妃平日所见的海棠不同,不知是 何品种?” 管家躬身垂首,“老奴眼拙,未瞧出这海棠花的品种,还请漓王妃恕罪。” “只有这三株?还有其他的海棠花或者海棠树么?”凤凌玥追问。 管家:“回漓王妃,因为敬嫔娘娘酷爱海棠,公主每年都会亲自种植海棠送往宫里,这三株是公主为庆敬嫔娘娘生辰,在一年多前种下的,府上目前只有这三株。” 听出凤凌玥话里有话,楚承霄蹲下,细细对比三株海棠。 果然发现其中一株的花蕊与另两株不同。 正欲伸手去碰它,被人出声制止。 “楚承霄!” 这一声,是楚元漓喊的。 楚承霄和凤凌玥皆是一愣,明显没想到楚元漓会在这时候出声。 “夫君不必担心,那株海棠没有任何问题。”凤凌玥捏了捏自家男人的大手安抚,这人自从喜当爹,好像比从前更加有人情味了,能容忍从前不能容忍之事,还会主动担心皇侄的安危。 楚元漓抿了抿唇,没说话。 再回主院,凤凌玥询问楚承霄:“三皇子,说说,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我细细查看过,那株海棠并没有遭人破坏的痕迹。”楚承霄垂眸。 凤凌玥点头,若有所思。 第395章 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那三株海棠,其实她第一次进主院时便看到了。 楚承霄口中的那株,她开始以为是九星海棠,方才近距离瞧过发现,花蕊确实与普通海棠花不同,花柱呈黑色,不过是另一种罕见的七星海棠,全株无毒。 虽然她怀疑是外人,可不排除公主府是否有人内外勾结。 如果不是就地取材,说明下毒之人早有准备。 因为楚静宁暂住在医疗室,凤凌玥和楚元漓不得不暂时在公主府住上几日。 把凤凌玥送回暂住的院子,楚元漓出门吩咐千流备膳,回来时,发现凤凌玥正坐在桌前,愁眉苦脸托着腮。 “玥儿在想凶手的事?”说话间,给她倒了杯温水。 凤凌玥举杯抿了一小口:“静宁所中之毒是以九星海棠的花蕊和根茎混合炼制而成,九星海棠是海棠中最为罕见的品种,且是毒花,极难种植,只有精通毒理的人才能配出那种 毒药。我心中有怀疑之人,不过我没有直接证据。” “九星海棠?”楚元漓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什么画面,“玥儿能否把它画出来?” “当然能。” 很快,一朵‘活灵活现’的海棠花跃然于纸上。 楚元漓的眉骨忍不住狠狠一跳,拿起纸细细端详:“玥儿,这就是九星海棠。” 媳妇儿的蝇头小楷他见识过,功底深厚,可这画技……简直不敢恭维,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画的是朵海棠花,他实难分辨。 “嗯。”凤凌玥点头,并反问,“夫君为何要我画下它?” 楚元漓深邃漆黑的星眸里一抹异样的光芒稍纵即逝,指着画上的花蕊,问:“玥儿确定它的花蕊长这样?” “是啊。”凤凌玥狐疑蹙眉,“夫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曾在鬼医谷见过这株海棠。” “师父刚跟我说,鬼医谷确实有一株九星海棠,是前任 谷主种的。” 楚元漓薄唇微抿,没有接话。 凤凌玥端起茶杯,喝尽,瞅着某王爷欲言又止,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楚元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想说就说,难不成还有我不能知道的不成?” “玥儿,我没什么要瞒着你。”一见媳妇儿有生气的前兆,楚元漓立时出声解释。 “你分明有话想告诉我,却又有所顾忌。”凤凌玥岂能想不到是因为什么,眼底的不虞如昙花一现,面上改换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从我嫁给你那日,便知道司云对你有心思。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不会为了她生气。” “玥儿当真不会生气?”楚元漓依旧不放心,捏着她的小手,语气紧张。 乖乖,这话问的。 楚元漓去鬼医谷治病期间,难不成与司云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亲密行为? 上次信誓旦旦说自己从未被司云碰过,敢情说的都 是假话!? 凤凌玥心里醋海翻腾,脸色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嗯,不生气。” 楚元漓这才放下心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在鬼医谷诊治期间,因为做手术后必须静养,鬼医谷没有其他弟子和下人,所以我的起居都由司云负责,不过我从不让她近身伺候。” 即便如此,听到这,凤凌玥还是鼻头忍不住一酸。 她的植皮术不比师父差,完全有能力恢复他的容貌。 明明亲身经历过一场肺部诊治手术,明知道她的医术是值得信任的,可他,决定医好脸上的伤,为什么不告诉她,反而去找其他人医治。 “离开鬼医谷的前一日,她带我去见司先生时,我偶然见到了那株九星海棠。”楚元漓继续说,“我瞧那海棠与普通海棠不同,觉得很美,便忍不住走近一观……” 见楚元漓停下,凤凌玥急色追问:“然后呢?” 楚 元漓下意识握紧媳妇儿的小手,紧张兮兮地说:“我快要碰到海棠时,她抓了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动作。她告诉我,那海棠有毒,上面被她撒了一层百叶枯的药粉,我知……” “百叶枯?她在花上撒了百叶枯?”凤凌玥猝不及防打断了楚元漓的话。 楚元漓微微颔首。 凤凌玥一副恍然的神色。 楚静宁身上虽只有九星海棠的中毒之状,可九星海棠不会致使毛发脱落,若是百叶枯的话…… “我去找师父一趟。”凤凌玥抽出被抓住的手,起身朝外走,“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算账?媳妇儿不是说不生气么…… 楚元漓神色一怔,起身紧随其后:“玥儿,那是个意外,我没有……” “我知道。”凤凌玥撇了撇嘴,加快步伐。 楚元漓三步并两步赶上去,追上某个醋女,搂住她的腰,语气委屈:“玥儿说好不生气的。” 第396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凤凌玥没说话。 “玥儿,我错了。” 凤凌玥依旧没说话。 “娘子?理理我……” “……” 到达主院,凤凌玥扒拉开楚元漓的大手。 守在门口的楚承霄看到两人进来,立马迎上来:“九皇叔九皇婶怎么过来了?” “没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请教司先生。”凤凌玥语气淡淡,回头,凶巴巴瞪了楚元漓一眼,“你们俩在外面等着,不许进来!” 楚元漓薄唇紧抿。 女人都是说话不算数的小骗子…… 他的玥儿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对宝宝不好…… 早知道,该瞒着她的。 凤凌玥无视某王爷装委屈的表情,把楚承霄往旁边一推,赶忙推门进去了。 “师父,我可能找到静宁脱发的原因了,她或许是中了百叶枯才会如此。”凤凌玥走到病床前,查看着楚静宁的头顶,“不过百叶枯的毒性在体内只能留存二十四个小时,估计只能 从静宁的头发下手。” 司蒙没多问,“嗯”了一声,从医疗室后的床榻上抓过一把头发。 如凤凌玥所料,发根上残存着类似百叶枯的成分。 “小玥儿,你的推测不错,七公主不止中了九星海棠之毒,还中了百叶枯。”司蒙拿着分析结果报告单,将成分表仔细查阅了好几遍,笃定道。 凤凌玥嗓音淡淡,却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意:“那人真该死!” “小玥儿有怀疑对象?”司蒙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气。 凤凌玥摇头,握住楚静宁的手,“暂时还没,不过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复抬眸看着司蒙,“师父,要是抓到凶手,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 司蒙微怔一下:“公主是皇帝和敬嫔的孩子,他们会处置凶手。” “如果是师父认识的人,师父会包庇凶手么?”凤凌玥又问。 司蒙神色微变,“玥儿何以这么问?” “没啥,我就是 随口一问。”凤凌玥松开楚静宁的小手,抬步往外走。 出了寝房,楚元漓立马像做错事的小孩黏了上来。 凤凌玥白了他一眼,一边朝院外走,一边交代楚承霄:“三皇子,彻查公主府里这几日进出所有人,一个可疑之人都不要放过。” 楚承霄:“好,我亲自去查,多谢九皇婶。” 楚元漓浅叹一声,乖乖跟在媳妇儿身后。 再回寝房,凤凌玥面无表情地盯着楚元漓。 在她开口之前,楚元漓立马把她拉到怀里,大掌轻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口:“玥儿,为夫知错,为夫不该被她碰到,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玥儿不要生为夫的气。” 她哪里是怪他这个,她分明是…… 凤凌玥红唇微抿,沉默片刻。 正要说话时,没有等到媳妇儿回应的楚元漓忽然松开她,后退了两步。 凤凌玥一头雾水,就见楚元漓从腰封里拔出软剑 ,续上内力,狠狠朝自己的左手砍去。 “住手!楚元漓!” 凤凌玥瞳孔骤缩,大声惊呼之际,心跳似乎跟着漏了半拍。 在剑刃快要落在手腕上的那一刻,楚元漓把软剑丢了出去,可白皙的肌肤上还是被剑气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新鲜的血珠顺着划痕冒出。 凤凌玥整张小脸刷的苍白下去,双眸含着水汽,紧握着楚元漓的小手颤抖个不停,带着颤音的声音还裹挟着一丝怒气:“楚元漓,你是不是疯了!” 说完,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里往外掉,一颗颗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楚元漓重新把她拉到怀里,垂眸盯着她惊慌失色的小脸,用左手轻轻擦拭着女人眼尾滑落的泪痕,“玥儿不哭,不哭,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吓唬你。” “你、”若是楚元漓没有及时停手,她无法想象那一剑下去的后果是什么,“楚元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楚元漓抿唇,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解释:“那只手被人碰过,脏了。” 凤凌玥差点要被他的理由气到吐血:“被碰过就要砍掉?” 伸手指着他的胸口,没好气地反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被人碰过,是不是把皮给扒了?” 楚元漓垂眸盯着被女人指尖碰过的地方,眼尾微微泛红:“若是惹玥儿不开心,那便扒了。” “……”她、她迟早有一天要被楚元漓吓死,或者被他气死,凤凌玥止不住咬牙切齿,继续追问:“那你这张脸被不少女人看过,是不是要把脑袋砍了?” 楚元漓半松开凤凌玥,利用掌风把地上躺着的软剑收回掌中,续满内力,塞到她手中,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玥儿若是……” “楚元漓!”凤凌玥急色抽出手,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狠狠推了楚元漓一把:“你是脑XX病,还是觉得这样吓唬我有意思?” 第397章 楚元漓,你倒是深情得狠 “玥儿,我没……”楚元漓退了好几步,软剑再次“砰”的掉落在地,“即便玥儿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凤凌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还被她碰上了。 凤凌玥的眼泪已经止住,摸着还没显怀的孕肚,通红的美眸满是难掩的怒火:“楚元漓,你倒是深情得狠,狠到让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丧父?” “玥儿,我错了。”楚元漓垂下眼睑,僵硬地朝她的方向挪了两步。 “错哪了?” 楚元漓声音很低:“不该吓唬玥儿。” “还有呢?” “不该被其他女人碰。” 又提这茬? 凤凌玥气得忍不住抡起粉拳,用力锤了楚元漓好几下。 “玥儿,我以后再也不会……” “楚元漓!”凤凌玥几乎是吼着打断了他的话,眼泪再次从眼眶涌出,“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楚元漓一怔,“玥儿不是,玥儿是世间最好最善良的姑娘。” “我这两只手治病救人,不知道碰过多少陌生人,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也要砍掉?”凤凌玥举起双手。 楚元漓快速伸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口:“不是不是,我真的知错了 ,玥儿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话落,俯首吻了吻女人眼尾滴落的泪珠。 凤凌玥抽泣了两声,想到某傻王爷手臂上还有伤,推开他,拉着他到桌边坐下:“把手伸出来。” “不疼。” 凤凌玥白了他一眼。 楚元漓乖乖伸手,露出划伤的地方。 伤口很小,但凤凌玥还是细致的消毒、涂药、包扎,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玥儿还生气么?” 凤凌玥凶巴巴瞪着他,语气冷得不行:“生气,我很生气,气你傻到砍自己的手,还让我谋杀亲夫!” 听到‘谋杀亲夫’几个字,楚元漓忍不住低笑出声:“为夫做事冲动,没考虑娘子的感受,为夫任凭娘子处罚。” “以后再敢自残,我立马休了你,我可不想我孩子的父亲是个残废。”凤凌玥拧了拧眉。 楚元漓闻言,忙把她捞到怀里抱紧,委屈抿唇:“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凤凌玥的气已经消了,被惊吓到的情绪也平稳了,没好气地掐了掐男人的腰,“你勒到孩子啦。” “疼不疼?”楚元漓松下双臂的力道,大掌落在她的小腹上,紧张兮兮问道。 “傻瓜。”因为 哭过,凤凌玥声音闷闷的。 楚元漓再次搂紧她,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女人颈窝,顺势亲吻了一下她的脸蛋:“玥儿不是为别的女人生气,那是为何事生气?” 凤凌玥摇摇头。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说是因为司云生气吧,也不全是,说不是因为司云生气吧,可想到楚元漓当初在鬼医谷治病期间,生活起居全由司云照料,她难免心里不爽。 其次,前两日和师父发生口角,也是因为司云。 从楚元漓口中听到他和司云的事,便想起由司云引起一系列的事,心里没来由的烦闷起来。 没等到凤凌玥的回答,楚元漓不再多问,歪头在她微撅起的嘴角落在一吻,眼中划过一道沉冷锋锐的光。 既然有些人的存在碍着媳妇儿的眼,他…… 思绪被凤凌玥的声音打断:“给静宁投毒的凶手,我不会轻易放过。” 伸手扯过楚元漓微红的耳垂,凑上去轻声道:“我们这样……” “不可以!”听罢,楚元漓漂亮地剑眉早已拧成一团,当即拒绝凤凌玥引蛇出洞的计策。 凤凌玥横眉瞪着他:“你凶我。” “……”他没有。 楚元漓一脸委屈:“玥儿,这法子 太危险,我们不能冒险。” “夫君~” “!” 翌日。 凤凌玥正打算去住院看望楚静宁,千流进院禀报:“主子,王妃,司云来了。” “你附耳过来。”凤凌玥朝千流勾了勾手指,唇角扬起的弧度明显带着狡黠的意味。 主子盯着,千流哪里敢靠近凤凌玥,只朝前跨了两步,抱拳躬身,“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属下。” 交代完千流,凤凌玥立马赶往主院,在院门口碰到司云和管事,司云手上还拎了不少补品。 司云和管事一齐行礼。 凤凌玥盯着司云手里的礼品盒,嗓音淡漠:“云妹妹这是特意买了礼品来探望七公主?” “是啊,姐姐,我……”司云笑着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凤凌玥打断了她:“既是云妹妹一片心意,我代静宁谢过妹妹。” 说着,朝管事挥手,“把这些交给三皇子,记得告诉三皇子这些东西是云妹妹的好意。” “是,王妃。”管事从司云手中接过礼品,进了主院。 司云抬步欲跟上管事的步伐,被凤凌玥拦下:“云妹妹有所不知,公主的病很严重,师父还在抢救,不便有人打扰。师父说,要是被打断,或许公主的命 就救不回来了。” “姐姐,公主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司云秀眉紧蹙,面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心底却异常高兴,楚静宁中的可是九星海棠,即便师父医术再高明,也救不回她。 凤凌玥摇头:“不知。” “那师父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司云又问。 “不知。” 司云焦急地看了楚元漓一眼,随即扑腾跪下:“王爷,我来公主府之前,桂嬷嬷来了王府,说、说是太后今晨忽然晕倒,至今昏迷不醒,请师父进宫为太后诊治。可公主她……” 这时,刚出公主府的千流折返回来,听到司云的声音,立马接话:“主子,桂嬷嬷现在就在公主府门口。” 楚元漓神色沉冷,精致的眉眼泛起一丝波澜,却很快恢复平静,垂眸看着身旁的小人儿,温煦地说道:“玥儿的医术不在司先生之下,陪我进宫一趟。”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进宫。”凤凌玥正有此意,点头,并拉着楚元漓朝外走。 司云张了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凤凌玥回头看着她:“云妹妹,师父估计要很久才能出来。如果师父出来,我和王爷还没回来,麻烦妹妹告知师父一声,让他尽快入宫。” 第398章 是想谋害母后吗? “好,妹妹知道了。”司云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 凤凌玥又交代千流,顺势挤了挤眼色:“千流,你带云妹妹去隔壁院子休息。” 千流意会:“王妃,属下谨记。” 复恭恭敬敬对司云做了个请的手势:“司姑娘,跟我来吧。” 凤凌玥和楚元漓已走远,司云盯着凤凌玥的背影片刻,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眼底仿佛有尖锐的锋芒划过,希望这次能彻彻底底毁了凤凌玥…… 公主府离皇宫不算太远,两人很快抵达流云殿内殿。 内殿,皇帝皇后、楚嘉禾、几个得宠的后妃皇子都在,还跪了一地的太医,沈茂业和肖策正低声讨论着太后的病因。 桂嬷嬷快步走到皇帝面前,福礼禀报:“陛下,漓王和漓王妃来了。” 楚御天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紧蹙龙眉:“司先生呢?朕不是 让你去请司先生么?” “陛下,司先生正在公主府为七公主诊治,所以……所以……”桂嬷嬷深知七公主不得皇帝的宠爱,说着说着,感受到皇帝的威压,扑腾跪下。 “所以什么?母后病重,至今昏迷不醒,难道要母后等着司先生先治好公主,才能进宫为母后诊治?”说话的是皇后,声音虽不大,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把罪责怪在楚静宁身上。 说着,指着一地的太医们,“要是母后……你们之中,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楚御天本就对这群无用的太医很气愤,闻言,龙颜大怒,狠狠把脚边的一个太医踹翻:“一群没用的东西,朕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要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被踹翻的那位吓得瑟瑟发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爬起来再次跪好,脑袋恨 不得埋到地缝里去。 楚御天又扫视着内殿的后妃,从人群中看到了敬嫔,怒目而视:“敬嫔,你昨天不是告诉朕七公主已经脱离危险?” 敬嫔赶紧双膝跪下,敛目低眉,有些结舌:“陛下,嫔妾……” 漓王妃亲口告诉她宁儿已经脱离危险,难道她回宫后,宁儿病情又恶化了? 这时,凤凌玥在楚元漓的搀扶下已经走到众人跟前,把敬嫔说不出来的话接了过来:“陛下,妾身懂得些岐黄之术,能不能让妾身瞧一瞧母后的病症?” “你会医术?”楚御天明显不信。 凤凌玥微微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楚嘉禾:“妾身会医之事,皇长姐也知晓。” 楚御天狐疑地看着楚嘉禾。 楚嘉禾立马收敛对凤凌玥敌意的目光,冲楚御天点头:“九弟妹确实会医。” 复勾唇凝视着凤凌玥,眼底闪过阴 沉诡谲的光芒:“皇帝哥哥还记不记得之前闭馆的赛华佗医馆,那医馆的凤一大夫便是九弟妹。” 楚御天没特意去关注过,但有一日太后提过一嘴。 闻言,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僵硬,随即若无其事淡道:“漓王妃既会医术,赶紧为母后诊治。” 楚嘉禾的话,在凤凌玥的预料之内,她不以为意,走到床榻边坐下,替太后切脉。 脉象时急时慢,像是惊吓过度导致。 随即,伸手扒开太后的瞳孔查看。 确定病因,凤凌玥收回手,从镯子里掏出一方针包,平铺在床边,一边为银针消毒,一边解释道:“母后昏迷,是受惊吓所致,妾身施上三针,母后很快就能醒来。” 除楚元漓之外的其他人,看到凤凌玥手中拇指粗的银针,皆是瞳孔一震。 那么粗的银针,岂非会要了太后的命…… 尤其是 楚嘉禾和皇后,满眼不可思议。 “凤凌玥!”楚嘉禾指着银针,激动地质问,“你用这么粗的银针,是想谋害母后吗?” “漓王妃,据本宫所知,银针皆如绣花针粗细,你这些银针,是不是太粗了些?”皇后附声,提出疑问。 凤凌玥不疾不徐抬眸,沉静的眸光落在楚嘉禾脸上:“皇长姐懂医?” 楚嘉禾抿唇,没说话。 “皇长姐既然不懂医,有何证据证明本王妃要谋害母后?”凤凌玥嗓音低沉犀利,根本不给楚嘉禾面子,“待会等母后醒来,本王妃倒要让母后亲自评评理。” “你——”楚嘉禾脸色一僵,看着凤凌玥的眼神立时转为阴冷的杀意。 凤凌玥视若无睹,敛目,继续消毒。 除了楚嘉禾吃瘪,皇后脸色亦不太好。 虽然凤凌玥没有明说,但她的话,明显有指桑骂槐的意味。 第399章 被烫伤 少时,太后悠悠睁眼,入眼是凤凌玥娇俏可人的小脸,诧异了一下:“凌玥怎么来了?” 话音落,耳畔传来楚御天的声音:“母后现在感觉如何?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太后侧目,发现内殿站满了人,满腹狐疑,欲撑着身子起来。 桂嬷嬷立刻上前扶着太后坐了起来。 太后揉了揉发酸刺疼的太阳穴,摆手:“这么多人围着哀家,哀家觉得头疼,你们都退下,漓儿和凌玥留下就行。” “母后……”楚御天面色明显不虞,他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啊,可母后眼中并没有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儿子。 楚嘉禾的脸色更差,可连皇帝在太后面前都不讨好,又担心凤凌玥为刚才的事当着众人的面向太后告状,连个屁都不敢放。 “哀家无碍。”太后再次摆手,“皇帝国事繁重,要以国事 为重,先回去吧。” 楚御天只得带皇后等人全部离开流云殿,并在皇后的煽风点火下,重重处罚了敬嫔。 内殿,楚元漓站在凤凌玥身后,垂眸:“玥儿,母后的身子是否无恙?” “没事。”凤凌玥抬眸给了楚元漓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后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凤凌玥的肚子上:“凌玥,你现在安胎要紧,以后不必进宫给哀家请安。等哀家的皇孙儿出生,哀家亲自出宫看你。” “多谢母后。”凤凌玥乖巧点头。 楚元漓心觉太后的反应很奇怪,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并未多问。 太后叮嘱了些安胎事宜,便让两人回去了。 出流云殿时,忽然从门侧冲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宫女。 事发紧急,楚元漓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把凤凌玥捞到怀里护着。 宫女被楚元漓一脚踹飞,可她手中一壶热汤全部泼到了他 背上。 虽然这个季节穿得厚,但那滚烫的汤还是衾湿了整个后背,传来一股清晰的刺痛,楚元漓不禁拧起浓眉。 汤,是冲着凤凌玥的脸泼上来的,他实难想象那滚烫的热汤淋在他女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垂眸盯着怀里的小人儿,搂着她的双臂微微颤抖,低声紧张询问:“玥儿有没有事?有没有被烫到?” “我没事。”凤凌玥赶忙推开他,“你有没有事?快让我检查一下。” “无碍。”后背上的刺痛愈发强烈,想必那汤里还加了其他东西,楚元漓不想媳妇儿担心,咬着牙摇头。 说话间,拉住她的手,阻止她查看。 “楚元漓,我不是傻子!”凤凌玥凶巴巴瞪着他,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松手!” 楚元漓只好乖乖松开她,转过身去,并吃疼地扯了扯嘴角。 看到后背上的伤口,凤凌玥心里咯 噔一下,似是有一瞬呼吸不过来。 衣服被腐蚀,露出的白皙皮肤红了一大片…… 凤凌玥双手握拳,燃烧着怒火的美眸扫过那宫女的脸,沉声命令门口的宫人:“谋害漓王,罪不可赦!把她抓起来,严加看管,要是死了或者跑了,本王妃亲自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王妃。”四名宫人齐齐应声,立刻把宫女押解起来。 凤凌玥片刻不敢耽误,牵着楚元漓回了流云殿,在不惊动太后的情况下,进了偏殿的净房。 来到水池边,凤凌玥快速帮楚元漓褪去上衣,用干纱布将他后背上残留的绿矾油擦拭掉,随即用清水冲洗烧伤的部位。 看着一大片灰白色,凤凌玥只觉心似针扎般滋滋地疼,强忍着快要流下的泪,声音闷闷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从凤凌玥的愤怒程度,楚元漓心知他后背的伤不简单。 敢在宫中明目张胆伤他的女人,该千刀万剐。 “不疼。玥儿不哭。”楚元漓的语气温煦如春风,可眼底倾泻而出的阴鸷戾气让人不敢直视。 凤凌玥没说话,细致替他把伤口冲洗了半个钟头,随后用湿纱布简单包扎了一番。 要进一步医治,必须回医疗室。 等伤口包扎好,楚元漓迫不及待转身,大手捧着女人湿润的小脸:“只是小伤,我没事。师父说,孕妇得保持愉悦的心情,玥儿不许再哭了,小心动了胎气,知不知道?” “哦。”凤凌玥撇了撇嘴,“你的伤口还要进一步处理,我们必须马上回公主府。” 说话间,从流光镯掏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帮夫君换上。” “辛苦娘子为我更衣。”楚元漓低笑一声。 凤凌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笑!” 楚元漓再度失笑。 凤凌玥:“……” 第400章 凤凌玥接受司云示好 蓄意行凶的宫女被押在偏殿的外殿。 两人出来时,就见宫女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四个看守的宫人趴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小命不保。 凤凌玥走到几人跟前,凌厉的眸光落在宫女脸上:“怎么回事?” 其中胆子稍微大些的宫人回道:“回、回王妃,奴才们刚把怜儿押进殿,她便浑身抽搐不止,没一会儿就、就七窍流血,很快没了气息。” “她是流云殿的宫女?”凤凌玥没追问怜儿的死因,询问其身份,她总觉得这宫女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另一个宫人回道:“回王妃,怜儿是春熙宫的大宫女。” “春熙宫?”凤凌玥不关注皇帝的后宫,显然不知春熙宫是谁的住所。 那宫人悻悻抬头:“王妃,春熙宫,是皇后娘娘居住的宫殿。” 凤凌玥狐疑蹙眉,侧目看着楚元漓:“夫君,这件事你怎么看?” “玥儿不必忧心,我会派千流祥查。”楚元漓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还要回去给我处理伤口么?咱们先回公主府。” 闻言,凤凌玥哪敢耽误,把四个宫人打发出去,又拎起怜儿的尸体放到镯子的冰柜里, 赶紧带着楚元漓回了公主府。 进医疗室,司蒙重新替楚元漓处理了伤口。 门外,凉亭里,凤凌玥问楚承霄:“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可疑之人。”楚承霄微微摇头,眼底的失落很明显,“凶手或许不是府里的人。” 他怀疑是宫中之人。 如果要缩小范围,或许是不喜七妹的那几位公主。 “这几日,公主府可有外人来访?”凤凌玥再追问。 楚承霄再次摇头:“没有。七妹不喜热闹,平日除了母妃和我,很少有人来。” 不喜热闹?这倒像第一次在长公主府见到的楚静宁。 随即,凤凌玥又详细问了楚静宁这几日的行踪,除了去宫中陪敬嫔用膳,便是漓王府。 司云近日并未进宫,事发地点想来在漓王府。 回想起这几日楚静宁多次言语针对司云,凤凌玥恍然明白了司云的动机,四个字概括——祸从口出。可怜楚静宁不懂毒,对司云毫无防备,才轻易中了她的招。 少时,楚元漓出了房间。 凤凌玥赶忙起身迎上去:“还疼不疼?” “师父上过药,不疼了。”楚元漓顺势把她搂进怀中,薄唇勾着轻薄的弧度说道。 瞧见楚元漓额角沁 出的细汗,凤凌玥难受地抿了抿唇,抓住他的大手与之十指相扣:“那咱们回去休息。” “好。”楚元漓回握住她的小手,眼底的笑意更浓。 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司云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心里愈发不安,直到笑声进了院子,凤凌玥完好无损出现在她面前,眼底的光逐渐暗了下去。 不过一瞬,司云挤出一抹得体的笑,迎上来:“姐姐这么快就回来啦。” “云妹妹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回来这么快?”凤凌玥收敛唇畔的笑意,眸光沉冷下来,隐隐流露着威慑和不悦。 司云神色微变:“姐姐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凤凌玥眉目阴冷,嗓音更是不掩饰怒意。 司云面色白了白,讪讪解释:“妹妹的意思是,姐姐回来这么快,说明太后娘娘已经无碍,妹妹也能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凤凌玥浅浅一笑,仿佛刚才的针对真是个误会,“妹妹有心。” 见凤凌玥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司云心里松了口气:“王爷,姐姐,马上就是午膳时辰,妹妹想着公主府的膳食王爷和姐姐恐怕吃不惯,这些时日妹 妹也跟王府厨子学了不少菜,若是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意亲自下厨。” “这、会不会太辛苦妹妹?”凤凌玥面露为难之色。 司云心中大喜,笑着摇头:“不会,能为王爷和姐姐下厨,是妹妹的福气。” “既然妹妹如此有心,我这个做师姐的不好辜负。正巧师父也在,麻烦妹妹多做些菜,待会给师父送一份。”凤凌玥漫不经心笑着,只是这笑意从不达眼底。 “那是自然。”司云冲着楚元漓欠身福礼,“还请王爷稍候,我去去便回。” 司云离开时,楚元漓让千流暗中盯着。 吃过午膳,楚元漓正要带凤凌玥回房午憩,公主府的管事忽然来报:“王爷,宫里来人,宣王爷进宫面圣。” “说本王没空。”楚元漓低沉的声音裹着一丝不耐烦。 管事为难:“王爷,老奴……” 凤凌玥抓住楚元漓的手推了两下:“夫君,陛下召见,恐怕是有重要的事,你还是入宫一趟吧。” “好,听玥儿的。玥儿先回房休息,我马上回来。”楚元漓乖乖点头,随即跟着管事出了偏院。 这一幕,司云尽收眼底。 凤凌玥似是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下意识往司 云所住的房间瞥了一眼。 司云立马合上房门缝隙。 凤凌玥漫不经心收回目光,唇角挑起狡黠的笑意,把千流喊到跟前:“千流,昨天来公主府比较急,忘了喝安胎药,你回府一趟,把本王妃近期吃的安胎药全部拿来。” “王妃,主子交代属下,务必寸步不离守着王妃。”千流面有难色,“属下不放心王妃,等主子回来,属下再回府取。” 就在这时,司云开门走了出来:“姐姐是要回府取安胎药么?” “是。”凤凌玥犹豫一刹,才点头。 司云继续说道:“姐姐还没满三个月,胎像不稳,安胎药断不得。若是姐姐放心妹妹,妹妹愿意代跑一趟。” 千流闻言,立刻接话,语气含着防备的意味:“王妃,还是属下跑一趟,属下会轻功。” “那你快去快回。” “是,王妃。” 千流前脚出院子,凤凌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司云见状,立马扶住了她:“姐姐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劳累。”凤凌玥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额角。 司云窃喜:“那妹妹扶姐姐回房休息。” “多谢。” 凤凌玥任由司云扶着她进了房间。 第401章 这要问你啊,姐姐 送凤凌玥到床上躺下,司云贴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褥:“姐姐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任何需要,喊我一声即可。” 说完,转身离开。 凤凌玥伸手抓住司云的小手:“等等。” “姐姐有哪里不舒服吗?”司云垂眸看了眼凤凌玥的手,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 凤凌玥半坐起来,拉着司云坐下,漂亮的眸光深邃难测,让人一时看不穿她此时在想什么。 “司云,你我现在既是同门师姐妹,咱们好好谈一次吧?” 其实,司云对凤凌玥态度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些忐忑:“姐姐想说什么?” “那日,师父与我单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有关你们之间的事,还跟我提了一个拜师条件。”目光流转之间,凤凌玥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道,“他要求你我和睦相处,握手言和。我这个人眼里容不 得沙子,也知道你对楚元漓的心思,只要你收起这些心思,我可以和你做好姐妹。” 司云明显没想到,满眼诧异。 一来,她诧异师父收凤凌玥为徒,会提出让凤凌玥和她和睦相处的条件。这便说明,她在师父心中的地位永远高于凤凌玥,让凤凌玥成为师姐,不过是看在她毒术比自己精湛的份上。 其次,她从未想到向凤凌玥会心平气和跟她交谈。 只是,要她放弃漓王爷,那是绝不可能的。 “姐姐说的哪里话。”司云勉强笑了笑,“我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姐姐能原谅我,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很高兴了。” 凤凌玥唇边的笑意扩大:“妹妹的意思是,愿意和我握手言和了?” “嗯。”司云点头。 凤凌玥紧握着司云的手:“师父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司云轻笑,眼底隐隐露 出一丝暗芒,怕是师父再没有这个机会见到你了。 “唔——”凤凌玥收回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妹妹先回去吧。” 司云起身,“姐姐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离开之际,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凤凌玥腰下的枕头。 过了两日,楚元漓被皇帝召进宫后,一直没有回来。 期间,凤凌玥欲进宫面圣,在司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让千流前去探探情况。 千流离开没多久,凤凌玥忽然剧烈咳了一声,“咳!” 咳出好大一口鲜血,全部喷到了司云胸前的衣服上。 司云倒退好几步,眼中的厌恶几乎无法掩饰,不过想到凤凌玥马上就要变成楚静宁一个德行,心里得意至极。 忙上前扶着还在猛烈咳血的凤凌玥:“姐姐这是怎么了?” 凤凌玥嘴里的血像是打开了闸流个不停,根本说 不出一句话,司云询问好几声后,她忽然捂着腹部:“疼……疼……” 司云低头一看,只见凤凌玥白色的衣裙渗出一丝鲜血。 这是流产的前兆。 司云心里激动得不行,秀眉却依旧紧蹙着,扶着凤凌玥往寝房走:“姐姐,我先扶你进去,然后去找师父。” “好。” 凤凌玥被司云安置在床上。 过了片刻,却见司云悠然地坐在桌边,一边斟茶一边盯着凤凌玥。 凤凌玥满目不解,猛烈咳了几口血:“咳咳……妹妹?去、去请师父。” 司云举起茶杯喝尽,放下茶杯,手指有意无意摩挲着杯口,眼底流露出胜利者的光芒,勾唇:“七公主病情反复不定,师父正在全力救治公主,恐怕无法分身来看姐姐。” “你——”凤凌玥不可思议地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司云,“咳…… 你,这几日,你都是装的?” 说着,感受到身下一股又一股的热流,低头看着鲜血从裙角淌到地上,垂泪,小声喃喃,“我的孩子,孩子……” 看着凤凌玥红润的小脸逐渐苍白下去,司云再度扬起笑容,轻笑出声:“凤凌玥,你也配生下漓王爷的孩子。我呸——” “咳咳!”凤凌玥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信息,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是你干的?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为什么?” 说完,一手扶着床柱,费力起身,可屁股刚离开床褥,又无力地坐了回去。 司云收敛笑容,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这要问你啊,姐姐。” “分明是我先入的漓王府,分明是我全权照料王爷的身子,可你抢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抢走了本属于我的漓王妃之位,还仗着自己漓王妃的身份,让人把我丢出漓王府。” 第402章 司蒙的态度 “呵!”说着,一声冷笑,“抢走了王爷,现在还要抢走于我如兄如父的师父!凤凌玥,凭什么所有男人围着你转,凭什么我用心守护多年的东西被你一夕抢走,就凭你那张狐媚子脸么?” “既然你的存在是来跟我抢本属于我的东西,那我只好让你彻底消失。” 平静的言语中像是夹了数不清的火药,一字一句在凤凌玥耳边炸开。 “什么叫做本属于你?”凤凌玥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微微躬身缓解腹部的疼痛,美眸通红的凝视着司云,“即便没有我,楚元漓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心肠歹毒之人。还有师父,师父要知道你是这副面孔,他必会将你逐出师门。” “哈哈哈……”司云扬长大笑,“我不会让师父知道,更不会让漓王爷知道,等你死了,师父和漓王爷的眼中只有我,再也没人跟我抢我的东西。” 凤凌玥又喷了一口血,一边摸着脉搏,一边质问:“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告诉你也无妨。”司云把茶杯随意丢在桌上,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床榻,“你中的是九星海棠,此毒无解,对了,我还在里面加了百叶枯。” 在凤凌玥面前停下,伸手撩起她散落在胸前的秀发,“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跟楚静宁那个贱人一样,哈哈哈……等漓王爷回来,看到你变成那副模样,他必然会厌恶你。” 说着,又觉得心里不得劲,锋锐的目光落在凤凌玥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上。 这张脸,真是碍眼得很。 既然她快死了,那……让它变得再丑一些,也无妨。 凤凌玥伸手猛推了司云一下,却没推动:“静宁也是你下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害她?” “为什么?呵!”司云讥诮地冷笑一声,“她瞧不起 我,处处与我作对,当然该死。” 话音落,从袖中掏出一把精美的手术刀,在凤凌玥精致无暇的小脸上比划着。 凤凌玥一把抓住司云的手腕,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把手术刀,仔细瞧能发现刀纹是一轮弯月。 它、它是师父亲手做的。 司云猛的甩开凤凌玥的手,眼底的谑笑散去,只剩下森寒的杀气,“这柄小刀,是师父亲手为我打磨的,今日,我便用它,割下你这张狐狸皮。” 话毕,举起手中的手术刀,朝着凤凌玥的脸挥舞而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与此同时,司云在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掌风后,被掀翻在地,手术刀飞落到一旁。 “小玥儿!”看到凤凌玥浑身是血,面上没一丝血色,司蒙瞳孔一缩,脚下打摆地跑向她,把她搂在怀里,并伸手摸上她的脉搏,“小玥儿?小玥儿不要 吓师父,师父不允许你死!” 凤凌玥杨眉轻笑,抓住司蒙掐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师父,我没事,我没中毒。” 这时,一袭暗纹玄袍的楚元漓从床榻后面的帘子走了出来,并护犊子般把媳妇儿从司蒙怀里拉到自己怀里,搂紧。 司云吐了好几口鲜血后,因为爬不起来,只能狼狈地抬头,不可置信望着司蒙和楚元漓,低声喃喃:“怎么可能!王爷你、你不是进宫了么?还有师父……” 司蒙看到楚元漓的那一刻,恍然明白这是个引蛇出洞的局,故意让司云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自己陷害楚静宁以及意图杀害凤凌玥的罪行。 可司云到底与他生活十多年,他不忍心地闭了闭眸子,“云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我没有。”她怎么能承认自己的过错,不,她根本就没错,极力否认,“师父,不是你看 到的那样。” 指着凤凌玥控诉道,“是、是凤凌玥设的局,她逼迫我,她屈打成招……师父,云儿是什么性子,难道师父不知道吗?师父一定要相信云儿。” 司蒙了解司云,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慕鸿笙了解凤凌玥,她也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慕鸿笙笃定,凤凌玥绝不会做出伤害他人,污蔑同门之事。 却也无法接受司云为了心中的欲望,给皇室公主下毒,给同门师姐下毒,还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毁她的容…… 司蒙沉默,没有说话。 凤凌玥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司蒙表态,心中的怀疑更甚。 既然司蒙不愿处置司云,那她来处置,朝门外唤了一声:“千流。” 杀这般歹毒狠辣的人,她不想脏了自己和楚元漓的手,何况她现在还怀着两个宝宝。 千流进门,二话不说,拔出佩剑,刺向司云的命门。 第403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 司云自知躲不过,缓缓闭上眸子等待死亡的降临,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因为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师父……” “师父!” 司云和凤凌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一剑千流用尽了全力,剑身贯穿司蒙的胸口,鲜血如泉涌汩汩而出,剑尖的血一滴滴砸到司云眼前的地板上,似一朵朵盛放的梅花,极为刺眼。 凤凌玥几近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激动地推开楚元漓,小跑到司蒙身边跪下,一手把他揽在怀里,一手捂着他前胸的伤口,眼眶通红,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掉落:“师父,师父,师父,不要,……” 喊了几声,司蒙想说话,却因为嘴角呕出的鲜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平日沉稳冷静的千流看到王妃如此在意司蒙的生死,松开剑柄,双膝跪下请罪:“王妃,属下有罪,还请王妃处罚。” 凤凌玥哪里有心思纠千流的错,扭头望着楚元漓,泪眼婆娑:“元漓,帮帮我,帮我、帮我把师父送到医疗室。” 楚元漓道了声“好”,立马弯腰将司蒙拦腰抱在怀中,走出寝房。 司云从震惊的情绪中缓和过来,爬 着要追上楚元漓的步伐,同时哭得泣不成声:“师父,你们要把师父带去哪,师父是云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司云脸上。 凤凌玥泛红的眼眸好似要迸射而出,毫不掩饰的凶光射在司云脸上,“千流,把她关起来,本王妃要亲自了结她!” 交代完千流,快步跟上楚元漓。 司云盯着凤凌玥的背影,哭着嘶吼:“凤凌玥!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师父他……” 千流眉眼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寒芒,一脚踹在司云红肿的脸上,直接把她踹晕过去。 每走一步,凤凌玥都能看到从司蒙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心脏疼得像是被针扎过,几乎疼得她快呼吸不过来,可师父还等着她救命,她不能倒下。 抵达主院,楚承霄看到司蒙身中一剑,被楚元漓抱在怀里,震惊无比。 楚元漓一脚踹开房门,片刻不敢耽误地把司蒙安置在一张干净的病床上。 凤凌玥紧随着进了房间。 楚承霄第一次清晰看到房内的情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是一个崭新的房间,纯白色的房间…… 未及他认真瞧,楚元漓大掌一挥,房门“嘭”的一声被合上。 因为剑身贯穿胸部,司蒙只得侧躺在病床上。 凤凌玥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后,将所有的仪器接通。 紧接着,剪开司蒙胸口的衣服,只见鲜血冒个不停,凤凌玥赶忙利用纱布止血,等创面不在出血,伤口赫然出现在凤凌玥视线内。 长剑剑身至少一寸宽,幸而司蒙为司云挡剑时偏了一丝,没有伤及心脉,但这伤,至少要了司蒙半条命。 等凤凌玥穿戴好手术服、手术手套,再回到病床边,意识昏迷的司蒙忽然醒了,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小玥儿,不要伤她,答应师父,不要伤她。” 凤凌玥凝视着司蒙的眼睛,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疏离的陌生感,却只是淡淡勾唇:“师父放心,在师父伤势恢复前,我不伤她。” 司蒙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手术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楚元漓充当起小助手的身份,替凤凌玥擦汗递刀。 将外伤口缝合完毕,凤凌玥盯着床头的心电图机,听着正常的滴滴声,才彻底长吁一口气。 忽然,抬头看 着一旁的楚元漓,声音哑哑的问道:“楚元漓,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一心只想让师父早些看清司云的真面目,却没料到师父会为了司云挡下致命的一剑。 那一剑,要是再偏半寸,她得忏悔一辈子。 “玥儿,你没错。”楚元漓一边帮她脱下手术服,一边温声安抚,“替司云挡下一剑,是师父自己的决定,与玥儿无关。” “可……”凤凌玥脸色苍白羸弱,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度落泪,“可如果不是我故意让司云承认自己的罪行,如果不是我命千流杀了司云,师父也不会、也不会……” 说着,想起司蒙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哽了一下。 楚元漓把手术服丢到一旁,温柔地将她捞到怀里,大掌覆在她发丝上轻轻抚着:“玥儿,在我心里,无论玥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师父待玥儿如己出,我相信师父的想法亦跟我一样,玥儿无需自责。” 有些事她无法去做,还有他呢。 所有意图伤害他女人的人,全都该死! 凤凌玥缓缓抬头,强行蓄在眼眶的泪,在听到楚元漓这句话后,绷不住了。 她伸 手紧紧拥着男人的腰,小脸埋到他胸口,滚烫的泪不到片刻便衾湿了他胸口的衣袍。 感受到怀里娇小的身躯颤抖个不停,楚元漓赶忙把她抱到空的病床上坐着,从怀里摸出丝帕替她擦泪:“玥儿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哭肿了。” 说着,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孕肚上,“咱们的宝宝也会心疼他们的母亲。嗯?” 经楚元漓一提醒,凤凌玥确实感受到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抓过他手中的丝帕胡乱擦了几下,收敛眼泪的同时点头说道:“咱们的宝宝厉害着呢。” “是,玥儿说的是。”楚元漓伸手,用指腹擦掉女人眼尾挂着的泪痕,“两个小家伙要是经不住这点折腾,也不配做咱们的孩子。” 凤凌玥差点破功,把丝帕扔到楚元漓身上:“不要再说了,宝宝听到该有意见了。” “好好好。”楚元漓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躺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 凤凌玥乖乖躺下。 楚元漓拿着干净的衣服回来时,凤凌玥已经累得睡着了。 小心翼翼把她抱到隔壁病房换好干净的衣服,楚元漓再次出了房间,去了偏院。 第404章 司蒙醒来 凤凌玥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时,发现衣服换了。 “楚元漓……” 唤了声男人的名字,没有等到回应,自己撑起身子下床。 入睡之前,她吃过司蒙配制的安胎丸,小腹的坠痛已经消失,摸了摸孕肚,慢步走到主病房。 这时,楚静宁“唔——”了一声,缓缓睁眼,入眼是一片纯白的屋顶,顶上还挂着一盏刺眼的白灯,照得她眼睛难以适应,下意识抬手想要遮挡视线,却发现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 扭头,看到凤凌玥正朝着她走来。 “静宁醒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凤凌玥加快步伐走到病床边,坐在小凳上。 楚静宁思绪还是懵的,神色木然地看着凤凌玥:“九、九皇婶,我这是在哪儿?” 因为昏睡了好多天,她的声音干哑至极。 随即发现自己的口鼻被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禁锢着 ,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 “静宁,你生了一场大病,是司先生救的你。”凤凌玥握住楚静宁的小手,嗓音温软的安抚,“这里是司先生平日治病救人的房间,无需害怕。” “生病?司先生救了我?”楚静宁小声喃喃,努力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恍惚记得自己生病那天,正要进宫陪母妃用早膳,可还没出府,忽然咳血不止,她的贴身婢女便把她送回了寝房,还宣召了太医,可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凤凌玥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的身子刚恢复,需要好好休养。” “九皇婶,我到底得的什么病啊?”她的身体向来强悍,连伤寒都很少染上,怎么会…… 在司云这件事没有彻底结束之前,凤凌玥不打算告诉楚静宁实情,忖思片刻后回道:“听司先生说是一种罕 见的病,不过静宁放心,只要配合司先生治疗,很快就能恢复。” 楚静宁从未见过治病是这种架势,她猜自己的病肯定十分严重,心里虽接受不了,却也没再多问。 目光游弋在房间的其他装饰上时,发现司蒙正躺在不远处的病床上,身上跟她一样连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问:“九皇婶,司先生怎么了?他也生病了?” “没有。”凤凌玥回头看了一眼司蒙,暗暗吸了口气,解释,“他这几日劳累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 “是为了照顾我吗?”闻言,楚静宁满眼的愧疚。 凤凌玥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全为了你。司先生是研究新药的时候晕倒的。” 楚静宁狐疑的“嗯”了一声:“等司先生醒来,我得好好感谢他。” “你好几日没有进食,饿不饿?”说着,凤凌玥起身,“我去拿 些吃的给你。” 因为确实饿极,楚静宁轻轻点头:“多谢九皇婶。” 凤凌玥刚出房门,楚元漓正好从院外走进来,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怎么这么快就起了?是不是饿了?” “嗯,有点饿。”凤凌玥扫视院子,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楚承霄也没在,“三皇子呢?” “我让他回去了。” “你回屋歇着,想吃什么?我去拿。” 嗅到某人身上一股清幽的木香,凤凌玥忍不住挽着他的胳膊,紧紧贴了贴:“我跟你一起去。” “好。”女人的小动作,惹得楚元漓失笑,并不由揉了揉她的发丝。 旋即,两人手挽手朝院外走。 “你刚刚是去沐浴了?” 楚元漓脸色微变,不过转瞬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沉冷:“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气味,我受不了。” 想起司蒙是被楚元漓抱进医疗室的,凤凌 玥便没再多问。 同楚静宁一起吃过晚膳后,考虑到男女有别,凤凌玥让楚元漓把司蒙挪到了隔壁的病房里。 正要退出房间,司蒙忽然睁眼,出声叫住了凤凌玥。 “小玥儿,为师想跟你单独谈谈。” 凤凌玥眼神示意楚元漓安心:“夫君,你先出去吧。” 楚元漓倒不担心司蒙会伤害凤凌玥,却担心司蒙会因为司云,对凤凌玥提出一些让她难以接受的要求。 犹豫片刻,才勉强启唇:“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好。”凤凌玥点头。 等楚元漓走了有一会儿,司蒙眸光复杂的看着凤凌玥,低声开口:“云儿怎么样了?” “我只是将她关了起来,并未伤她。”听到司蒙第一句话是关心司云,凤凌玥心里有点失落,不过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答应师父的事,徒儿不敢忘。” 第405章 其实,你是司蒙吧? “七公主之事,当真是云儿所为?”中剑之前,司云的每句话,都深深刻在司蒙的脑海中。在他眼里,司云一直都是乖巧善良的小姑娘,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 凤凌玥垂着脑袋,把玩着腰封上挂着的流苏带,“师父不是亲耳听到了么?是不是她所为,师父应该心里已经有判断了吧。” “她说是你设局……”司蒙说着,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改口,“小玥儿,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凤凌玥苦涩地勾了勾唇,抬眸之际,未施粉黛却精致无瑕的容颜似水般平静,嗓音不疾不徐:“这些时日,静宁嘴上针对司云的次数不少,司云怀恨在心,趁静宁没有防备下了九星海棠。” “起初,我只是怀疑她,并不笃定她就是凶手。直到楚元漓告诉我,当初在鬼医谷看到的那株九星海棠被司云撒了 百草枯,静宁的发根上也检测出了百草枯。” “之后,我让千流搜了司云的私人物品,从她的贴身衣物中找到了九星海棠磨成的毒粉。我想,即便我拿着那瓶毒粉给师父,师父也不一定相信凶手是她,所以我假意与她交好,引她对自己下手。再之后,便是师父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司蒙细不可查“嗯”了一声,随即病房陷入沉默。 良久后,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师父……” “小玥儿……” “师父先说。” 司蒙的语气很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师父希望,你可以给云儿一次机会。” 凤凌玥早料到司蒙会提出这个要求,她眸光深长的凝视着司蒙的眼睛,不咸不淡地问出了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其实,你是司蒙吧?” 司蒙没料到凤凌玥会这么问,先是一愣,后 反应过来,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师父。”凤凌玥是这么解释的。 她与师父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师父视她如己出,无论在什么立场上都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而眼前的司蒙,更偏爱司云。 司蒙情绪复杂地抿了抿唇,沉吟刹那:“小玥儿,我也是你的师父。” 准确来说,慕鸿笙是他,他亦是慕鸿笙。 按照慕鸿笙的话来说,那个来自二十三世纪的灵魂寄居在了自己身上,可他的灵魂并未消散,也就是说,现在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躯。 凤凌玥明白司蒙这句话的意思,可她想不通,为何二师父魂穿到司蒙身上,不是在原身灵魂消散的情况下,难道只是巧合? “师父,我知道。” “如果司云没有做过那些事,如果她没生出不该生的心思,我自然愿意与她成为师姐妹,可是, 她不该肖想我的男人,不该伤害静宁,不该想方设法要我的命。”凤凌玥声音很淡,“师父应该知道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谁惹了我,动了我在乎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流云殿死掉的那个宫女,是否与司云有关暂不得知。 如果这其中有司云的手笔,她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小玥儿……” 司蒙想说什么,却听到凤凌玥继续说:“师父,我可以给司云一次机会,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只要她肯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亲口跟楚静宁赔罪,我便原谅她。”其实,凤凌玥是故意这么说的。 司云这种人,她再了解不过。 承认自己的过错,亲口跟楚静宁赔罪,司云不可能答应,反而会认为自己没错。 机会,她只给司云一次,若是司云不愿接受,死亡是唯一的归宿。 静宁受 伤,也有她一部分原因。总之,她绝不会将这颗危险炸弹留在身边。 司蒙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答应下凤凌玥的条件,并提出现在就要见司云。 凤凌玥答应司蒙的请求后,立刻拉着楚元漓出了寝房:“夫君,司云关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她……”楚元漓神色微怔,“我让千流带回了王府,关进暗牢。” “师父想见她。”凤凌玥一心想着早些结束这件事,并未察觉到楚元漓的神色变化,忙扯着他的大手往外走,“我们回府一趟。” 楚元漓却顿住脚步:“师父重伤,需要休息,过两日,等师父伤势恢复,再见也不迟。” 顿了顿,补充道:“折腾了一日,咱们的宝宝该休息了。” “楚元漓,你不对劲!”凤凌玥皱起秀眉,一瞬不瞬盯着男人深邃的星眸,狐疑发问,“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40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凤凌玥的‘严刑拷打’之下,楚元漓怂唧唧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玥儿,我错了。”说完,一脸委屈和无辜的神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当凤凌玥确定伤害楚静宁的凶手是司云时,她就没打算让司云活着,现在司云既然被楚元漓弄死了,她只有老实跟师父请罪。 无视楚元漓装无辜,折返回寝房。 还没跨出步子,被楚元漓捞了回来:“玥儿,这件事是我做的,要解释,也该是我跟师父解释,你先回偏院。” “我去。”师父拥有两个人格的事,楚元漓不知道,司蒙那么在乎司云,甚至愿意以命相护,她担心两人交谈会产生什么不可预知的矛盾。 “听话!”楚元漓语气正经起来,透着一股浓烈的威压,让人不容抗拒。 凤凌玥不自控地点头:“哦。那夫君要好声好语和师父谈,不要与师父起冲突。” 楚元漓声音依旧没变化,“嗯,你回偏院等我。” 凤凌玥担忧地瞥了眼房门,才在楚元漓的注视下离开。 回到偏院寝房,凤凌玥坐立不安,想到宫女行刺事件她还不知道内情,把千流喊了进来,询问:“几日前,春熙宫宫女 行刺一事查得如何?” “回王妃,那名宫女,并非春禧宫的大宫女,而是敬嫔娘娘身边的人。”千流半跪下禀报,“虽然人是敬嫔娘娘的,可这件事与敬嫔娘娘无关,背后指使之人是长公主。” “楚嘉禾?”这个名字在凤凌玥意料之外,却也没多少惊讶的反应,毕竟她和楚嘉禾的仇怨早已积深,“除了楚嘉禾,还有同谋吗?” 千流:“长公主与司云关系很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凤凌玥摆了摆手。 千流刚起身,凤凌玥脑海中闪过什么,再次出声:“王爷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按照楚元漓处置司云的行为来看,十之八.九已经背着自己处置了楚嘉禾。 楚嘉禾与司云还不一样,她是太后的亲女儿,是安凌皇室最尊贵的长公主,若楚元漓冲动之下杀了楚嘉禾,又会是一巨大的麻烦。 一边是主子的命令,一边是王妃的追问,千流面露为难,欲言又止。 “千流,你不想本王妃因为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心气郁结吧?”凤凌玥故意摸着孕肚,紧皱着柳眉,“心气郁结对宝宝不好……” 千流闻言,立马一股脑交代了:“王妃, 其实属下查到凶手的第二日,主子便命属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顿了顿,“这两日,皇宫和长公主府上的人来了好多趟,欲请司先生去长公主府为长公主医治,全都被主子拦了回去。陛下派大公公亲自宣旨,召主子入宫,主子没有理会。” 楚元漓回来时,凤凌玥坐在桌边发呆了整整半个时辰。 他走到桌边坐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语气轻柔低沉:“师父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玥儿不必担忧此事会伤了你们的师徒之情。” 耳畔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凤凌玥的思绪,她怔怔“哦”了一声,随即瞪大眼睛看着他:“师父他知道司云的事,是何反应?” “师父没有怪你。”楚元漓紧了紧箍住女人腰肢的双臂,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也没有怪我。只让我把司云的尸体交给他。” 凤凌玥欲起身去主院,楚元漓阻止道:“师父心情不太好,玥儿明日再去。” 其实,楚元漓说的对。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和司云之间的纠葛仇怨,若是去了,师父看到她,难免想起她设计让司云入局之事。 凤凌玥乖乖坐回楚元漓怀里,凝注了他一会,才 开口询问有关楚嘉禾的事:“楚嘉禾被毁容的事,千流做的够隐蔽么?皇帝会不会查到你头上?” “你知道了?”楚元漓半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千流做事向来干净,不会留下证据。” “即便如此,楚嘉禾也一定会把行凶之名扣在咱们头上。” “她是自作自受。”楚元漓微微颔首:“母后和皇兄那边,我可以应付。” “可是……” “没有可是,那些令人心烦的事,都让为夫去处理,娘子只需安心养胎。”楚元漓歪着头,浅啄了一下女人的唇角,“折腾了一天,是不是很累?为夫伺候你沐浴安寝。” “我想……唔……” 楚元漓不给凤凌玥再开口的机会,快速噙住了那双樱唇。 把某女吻得迷迷糊糊之后,才抱着她去净房沐浴。 第二日,楚元漓一大早便进了宫。 解决完皇帝宣召司蒙和凤凌玥给楚嘉禾诊治之事,去了流云殿,给太后请安,却不料刚进大殿,便听到桂嬷嬷向太后禀报:“娘娘,平宁王妃传信,说是再过半月便会抵达安凌。” “哀家与玳荷已经二十多年未见,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刚怀明邵那会 儿……”太后正说着话,看到一袭雪袍的楚元漓进来,立马挂上和蔼慈祥的笑,“漓儿怎么来了。” 因为皇帝特意隐瞒了楚嘉禾毁容一事,太后暂不知情。 楚元漓快步走到太后跟前,微微垂首:“儿臣请母后安。” “漓儿,哀家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凌玥吗?怎么进了宫?”太后挥手,示意宫人赐座,“是不是你皇兄跟你说了平宁王妃来安凌的事?” 楚元漓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皇兄确实召儿臣有事相商,不过不是平宁王妃之事。方才儿臣听母后提及平宁王妃,不知平宁王妃何时抵达?” “大概要半月。” 楚元漓点头:“平宁王也要来?” 太后看了眼桂嬷嬷。 桂嬷嬷垂首回道:“王爷,平宁王妃的来信上并未提及平宁王,所以娘娘也不知道。” 回公主府后,楚元漓立马让千流通知冷宴,查探平宁王及王妃的行踪路线,以及这次来安凌的真实目的。 原本楚元漓没打算告知凤凌玥此事,不巧的是,凤凌玥从主院回来,听到了楚元漓和千流的谈话。 等千流走,凤凌玥才进院子,直截了当地问楚元漓:“平宁王要亲自来安凌?” 第407章 渊源过往 楚元漓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拢了拢凤凌玥身上的披风,“暂不得知。” 据他对平宁王和元越帝的了解,元越帝不会放平宁王亲自觐见安凌帝,顶多派舒明邵护送平宁王妃。 “不管来的是谁,他们都是冲你来的吧?”凤凌玥认真分析道,“上次交给舒绮乐的兵符,恐怕平宁王已经发现是假的。如果他们要强抢兵符,咱们得早早做准备。” 楚元漓“嗯”了一声,“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说话间,轻轻拥着凤凌玥的柳腰,带她入了寝房。 两人在临窗的矮榻上坐着。 楚元漓从怀中摸出刻着老虎图腾的白狼军符,握着凤凌玥的小手,把军符放到她掌心:“玥儿将它收到那只手镯里。” 因为它,父王和母妃丢了性命。因为它,他被病痛折磨了二十多年。因为它,带来了数不清的刺杀。它虽带来了杀身之 祸,但在他找到元丰和白狼军军队之时,它便成了一张保命符。 “好。”凤凌玥心知军符的重要性,收到她的手镯里,这世上除了她,便再也无人能得到它,于楚元漓而言是最为安全的,“夫君能告诉我,母妃和这块兵符的渊源么?” 说完,把兵符收到镯子里,与那个紫檀木盒放在一起。 楚元漓从身后轻轻抱着她,两只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薄唇贴近她耳边,用着低哑温柔的声音说道:“三十年前,元越帝不是现在这位,而是我的生父元殇……” 听完楚元漓的身世经历,凤凌玥咋舌。 他的母妃舒裳容,是元越国征西大将军独女,十六岁入宫,因为出身武将世家,舒裳容的性子恣意洒脱、率直天真,也因此得到前元越帝元殇的青睐,不过三月,便被元殇破例封为容贵妃。 都说 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是受皇帝盛宠的妃子,舒裳容一度被所有后妃视为眼中钉,只有皇后将她视为姐妹,处处维护她。 这也让舒裳容安然无恙多年,直到皇后病逝,中宫之位空置,再次掀起后宫之斗。 恰逢舒裳容刚怀孕不久,又怀的是位皇子,元殇有意封舒裳容为后。 也就是在封后大典那日,四妃之首的德妃勾结晋王逼宫篡位。 这场宫变,蓄谋已久,以晋王获胜。 元殇被晋王亲手斩杀在金銮大殿,舒裳容从密道逃至宫外,却还是躲不过晋王的追杀,一路逃亡至安凌与元越边境,意外被当时安凌摄政王楚南曜所救。 舒裳容与楚南曜是旧相识,将她带回摄政王府不久,为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加之楚南曜确实一直心系舒裳容,便娶了她做摄政王妃。 原以为他们母子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晋 王登基之后,发现帝玺凤印以及所向披靡的白狼军军符都被舒裳容带走,再次派人追杀至安凌。 舒裳容在那场宫变中,亲眼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被晋王砍下头颅,动了胎气,加上一路逃亡,最终伤了根本。早产那日,楚南曜恰巧被皇帝召入宫议事。 生下楚元漓后,舒裳容有血崩之势,又恰逢元越刺客闯府,府上一片混乱。楚南曜闻讯赶回王府,刺客虽被府上的暗卫解决,可舒裳容只剩下一口气,把楚元漓托付给楚南曜之后,撒手人寰。 舒裳容死后,楚南曜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楚元漓远赴边关,以三十万铁骑压境,不到一个月便夺了元越五座城池,新元越帝敌不过楚南曜,只得怂怂投降。 之后,楚南曜并未归皇城,带着孩子驻守边关。 五年之后,新元越帝贼心不死,毕竟谁愿意做一个持着假帝玺凤印的 皇帝,命当年还未被封平宁王的舒哲源掳了刚满五岁的楚元漓威胁楚南曜。 楚南曜虽救回了楚元漓,却丧了命,楚元漓亦被毁容。 他不知道的是,安凌帝一直忌惮摄政王的势力,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楚元漓被掳,摄政王丧命,其中有一半是安凌帝的手笔。 摄政王死后,新元越帝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帝玺凤印和兵符,依旧未善罢甘休。 若不是楚南曜把楚元漓托付给了太后,若不是有太后的庇护,才五岁的楚元漓根本活不下来。 至于那块白狼军军符为何出现在楚元漓的身体里,连舒裳容和楚南曜都不知晓。 负责喂养楚元漓的乳娘被一位觊觎摄政王妃之位的官家千金收买,要她神不知鬼不觉除去小世子,乳娘不敢做得太过明显,犹疑良久,最终从摄政王妃的妆奁匣子里找到一块较小的玉佩塞到小世子嘴里。 第408章 值得最好的 这件事被楚南曜发现,让人一剑砍了乳娘,收买乳娘的官家千金亦被楚南曜弄死。可,乳娘临死之际,害怕自己死得更惨,自然没有交代恶行,滑入楚元漓身体里的玉佩却再也取不出来。 感受到自家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凤凌玥反握着他的手背,轻声安抚:“夫君,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如果夫君要为父王母妃报仇,我可以助夫君一臂之力。” 她的流光镯里有那么多现代武器,灭一个皇帝、一个平宁王是小意思。 楚元漓眸色微沉,脑袋埋到女人的肩窝,声音闷闷的:“玥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凤凌玥微微转身,双臂环住男人精干的腰,仰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夫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楚元漓垂眸一瞬不瞬锁着女人精致的眉眼,低 低“嗯”了一声。 凤凌玥不紧不慢道来:“历史上有位越王勾践,继位不久,与吴国之战中被吴国打败,勾践被吴王抓到了吴国,吴王为了羞辱勾践,让他看墓喂马,做奴仆才做的工作,勾践心里虽不服气,可面上却极力表现忠心顺从的样子。” “吴王被勾践的忠心打动,放他回了越国。勾践回到越国,立志报仇雪耻,他唯恐自己贪图舒适安逸的生活消磨报仇的志气,晚上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还在房梁上挂一条苦胆,每天早起后就尝尝苦胆。” “十年如一日,同时整顿内政,让国力强盛,十年之后,大败吴国,成为那个时期最后一个霸主。”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隐忍的时候,咱们得隐忍,等咱们有实力与元越狗皇帝一决,再找狗皇帝报仇也不晚。夫君说是不是?” 楚元漓表面 上虽是摄政王的独子,可自摄政王逝世后,兵权全部被楚御天收回,他没有实权,更没有入朝堂,真的只是个闲散王爷。 这二十多年,他虽暗中创立了自己的暗卫营,也学得一身强悍如斯的功夫,可他被那该死的咳疾折磨,亦无法摆脱元越一次次暗杀,还要防着楚御天。 一人之力,何以对抗一国之力,不管换了谁,都只能隐忍着活。 听了凤凌玥的故事,楚元漓紧蹙起的眉心才微微舒展,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点头:“娘子言之有理,为夫受益匪浅。不过,对付元雄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杀人一刀,骑马一跑,为什么要从长计议?”凤凌玥问他。 楚元漓唇角的弧度消失,抿着唇没说话。 凤凌玥推开他,从镯子里摸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盒放在腿上。 挑眉看着楚元漓,拍着盒身说道:“ 夫君,想不想见识一下它的厉害?” 楚元漓不明所以。 凤凌玥撩起红唇,起身,把铁盒放在矮榻上,打开。 里面是一把狙击之王。 看着木盒里硕大的黑色武器,楚元漓瞳孔一震:“玥儿,这个武器,比起你之前送我的大许多,更厉害么?” “你那个是近距离攻击人的手枪,这个呢,是远距离狙击敌人的狙击枪。”凤凌玥把狙击枪拿出,熟络地上了一匣子弹,并解释道。 盯着媳妇儿行云流水的帅气动作,楚元漓又忍不住露出没见过世面的小眼神。 “玥儿在那个世界是做什么的?” 凤凌玥走到窗台边,随即把狙击枪架在窗台上,回眸,莞尔一笑:“夫君真想知道?” 楚元漓点头,“嗯”了一声,同时走到她旁边。 凤凌玥眉眼染上笑意,温软的嗓音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特工,也可以 说是职业杀手。” 顿了顿,补充:“而且,我杀的都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比如毒枭、地头蛇、贩卖国家机密等不法分子。 “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可怕?”说着,凤凌玥笑得眉眼弯弯。 “为夫确实没想到。”楚元漓讶异一刹,接着满眼的心疼,大掌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些年,玥儿过得很辛苦吧。” “幸好玥儿能回来,无需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她一个小姑娘深陷江湖,靠卖命为生,难怪她会许多普通女子不会的,他真的难以想象她吃了多少苦才让自己变得这么强大。 凤凌玥“嘿嘿”一笑,贴到他胸口蹭了蹭:“可不是嘛,现在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夫君都快把我宠成废物了。” “玥儿值得最好的。”受媳妇儿影响,楚元漓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带着十足蛊惑意味的笑,嗓音低柔入骨。 第409章 气到锤胸 凤凌玥“嘿嘿”一笑,快速调整好狙击角度,微微弯腰,眼睛凑到瞄准镜的三公分处,同时调节瞄准镜,锁定远处一落在树枝上的鸟儿:“夫君,瞧那枯枝上的喜鹊。” 楚元漓顺着枪头的方向看去,因为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他很好奇那么远的距离如何能击中目标。 就在凤凌玥即将扣动扳机之际,门外响起公主府管事的声音:“王爷王妃,公主出事了。” 凤凌玥连忙把狙击枪收起,放回手镯,直奔主院。 “走慢些,小心摔着。”紧跟其后的楚元漓紧张兮兮提醒道。 凤凌玥“嗯”了一声,不过脚下的速度并未减慢,一边走一边询问管家:“怎么回事?” “回王妃,半刻钟前,老奴经过西阁楼时,发现公主爬上了西阁楼楼顶,好像……”要自戕几个字,管事哪里敢说,“老奴觉着不对劲,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请王爷王妃救救公主。” 闻言,凤凌玥顿住脚步,牵住楚元漓的大手。 还没开口,某王爷立刻意会了媳妇儿的意思,长臂揽住她的楚腰,轻点脚尖,直奔公主府最高的西阁楼。 两人抵达西阁楼后方,便见楚静宁一人站在阁楼的楼 顶边缘,摇摇欲坠,身上穿着的是现代病号服,却不见凤凌玥特意为她佩戴的病人帽。 楼下,不少小厮丫鬟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 楚静宁站得高,虽听不清那些议论声,但能想到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 听司先生说,她的三千青丝或许再也生不出来。 身为一国公主,变成这副模样,她岂有颜面苟活下去。若是父皇母妃知晓,若是被其他皇姐皇妹知晓,等着她的,除了哂笑,或许还会被父皇治一个丢尽皇室颜面的罪名。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凤凌玥没有贸然靠近,低声交代楚元漓:“夫君,你待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趁她不注意,把她拉回来。” 楚元漓浓眉一拧,内心抗拒不已,可媳妇儿的话她又不得不听,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随即踏着无声的步伐快速靠近。 正当楚元漓朝楚静宁伸手之际,阁楼之下忽然闯入两男一女。 楚静宁看清来人,心里咯噔一下,再没有半分犹疑,直接跳了下去,以至于楚元漓抓了个寂寞。 “宁儿……”敬嫔好不容易养好伤,又闻楚静宁已醒来,赶紧出宫来看她,没想到刚入府就看到女儿跳 楼的一幕,惊呼一声她的名字后,直接心梗了一下,晕死过去。 楚承霄眼疾手快接住敬嫔:“母妃!” 又担忧楚静宁的生死。 “楚元漓,救人!”楚静宁掉下去的瞬间,凤凌玥发现某王爷呆愣在原地,急色喊道。 这呆瓜,真是要把人气死! 楚元漓回神,正要飞下去救人,只见楚静宁已被人稳稳抱在怀里。 没他施展的空间,某王爷赶忙回到媳妇儿身边,并为刚才发愣的行为解释:“玥儿,不是我不救人,我是不想抢了玉珩英雄救美的机会。” 凤凌玥给了他一个‘你觉得我会信?’的眼神,并翻了个白眼:“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生气了?”楚元漓一脸无辜地抿唇。 院子里那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长辈去救一个小辈,何况小辈还是个女子。 凤凌玥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太了解自家男人。 无关他的事,楚元漓从来不管,除非这件事和人关系到她。 “玥儿不要生气。”楚元漓紧握着凤凌玥的小手捏了好几下,语气里有委屈和撒娇的意味,“我下次一定救她。” “……”什么叫下次一定救她! 凤凌玥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我不生气,快带我下去。” 院子里,凤玉珩把楚静宁带到地面,随即楚承霄扶着晕倒得敬嫔走了过来,“七妹,不管遇到什么事,以后绝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你知道刚才我和母妃有多担心你吗?” 正要起身的楚静宁听到楚承霄的声音,吓得往凤玉珩怀里瑟缩了一下,小手死死抓着凤玉珩胸前的衣襟不放。 凤玉珩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抱着不是,推开也不是,只得眼神求助楚元漓和凤凌玥。 楚元漓当然不会多管闲事,宠溺温柔的目光全程只落在自家媳妇儿身上,连看都没看凤玉珩一眼。 凤凌玥见状,赶紧解围:“珩哥哥,静宁应当受了惊吓,麻烦珩哥哥把她送回去。” 复看着楚承霄怀里的敬嫔:“三皇子,敬娘娘受的惊吓也不小,你先送敬娘娘回宫吧。” “好。有劳九皇婶照顾七妹。”楚承霄知道有凤凌玥在,楚静宁不会再有危险,立马带着敬嫔回了宫。 而呆愣在原地的凤玉珩一脸不知所错,感受到怀里人抓着他的力道越来越紧,耳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最后,还是凤凌玥解下披风盖住楚静宁, 楚静宁才从凤玉珩怀里起身。 带着楚静宁进医疗室,凤凌玥连哄带骗、苦口婆心劝了好久,并承诺会还她一头乌黑飘逸的齐肩长发,才断了她轻生的念头。 “九皇婶,这个房间分明是……它怎么会……”楚静宁擦了擦脸上的泪,疑惑地环视四周。 凤凌玥挠了挠耳垂,大脑飞速运转,开启胡说八道模式:“这其实是一个障眼法,不信你闭上眼睛试试。” 楚静宁嗯了一声,乖乖闭上眼。 因为司蒙被挪到了偏院休养,凤凌玥毫无顾忌地把医疗室收回流光镯,房间重新变回了楚静宁所居住的寝房。 “睁眼吧。” 楚静宁睁眼,发现是自己的寝房,诧异不已:“九皇婶,这、这、这好神奇,九皇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师父教我的秘密,不告诉你。”凤凌玥坏笑一声,“你好好休息,三天后,保证还你一头靓丽的秀发。” 楚静宁挽住凤凌玥的胳膊紧紧贴住,泪眼蒙蒙:“多谢九皇婶。” 搞定楚静宁,凤凌玥回了偏院。 凤玉珩和楚元漓正站在一棵梅树下谈论什么,两人面色都不太好。 凤凌玥隐约听到祭司等字眼。 两人见她过来,立马终止了话题。 第410章 他不要我了 三日后,凤凌玥单独见了楚静宁一面,并给了她一顶用真发制作的假发。 楚静宁开始还不接受,可凤凌玥帮她戴上后,她没再抗拒。 “九皇婶,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楚静宁五味杂陈。 凤凌玥一边帮她梳发,一边安抚道:“静宁,这只是暂时的。我跟师父讨论过你的病情,只要你养好身子,一年后便能重新生发。” “真的?”楚静宁黯淡无光的眼眸亮了亮。 凤凌玥停下梳头的动作,盯着镜中的楚静宁:“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调理身子的药方我改善过,照着乖乖吃。” 说完,摸出药方放在梳妆台上。 从公主府回到漓王府,将近午时。 凤凌玥刚下车,就见七八个带刀侍卫把司蒙堵在一辆马车前。 她连忙带着赶车的千流走了过去,护在司蒙面前:“你们是谁?” 千流亦拔刀相向,并小声提醒凤 凌玥:“王妃,他们是宫里来的。” 为首侍卫认得凤凌玥,恭敬行礼:“王妃,我们奉陛下之命,请司先生入宫面圣。” “本王妃瞧着你们这架势,不像是请人,倒像是抓人。”凤凌玥扫了眼几个侍卫拔出的长剑,嗓音淡淡,却透着凌厉的气势,“司先生身子不适,没办法入宫面圣,你们回宫复命吧。” “王妃难道要为司先生抗旨不成?”为首侍卫板着脸,他们在漓王府门口蹲守了好几日才等到鬼医出门,这次要是再请不回鬼医,陛下恐怕得要了他们的脑袋。 千流闻言,手中的佩剑立马抵在那人脖子上。 为首侍卫的气势立刻怂了下来。 凤凌玥双手环胸,丝毫没被他的话影响到,拉起司蒙的衣袖,朝府内走:“师父,我们回去。” 司蒙却把她拉到一边:“小玥儿,我该走了。” “走?”凤凌玥诧异,扭 头看了眼马车,“师父要去哪?回鬼医谷么?” 师父这是不要她这个徒弟了? 司蒙微微颔首:“我带云儿回去。” “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凤凌玥袖中的小手逐渐收拢,薄唇微抿,眼底隐含着微妙的情绪。 司蒙摇头。 “那师父路上注意安全,等到了鬼医谷,记得给我写信。”凤凌玥鼻头一酸,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仰头看着天空,把快要溢出的泪忍了回去。 司蒙不由皱了皱眉:“小玥儿……” “师父。”凤凌玥打断了他,唇角轻撩起一丝弧度,“我知道师父想说什么,我都明白的。等生了宝宝,我会去鬼医谷看望师父的,师父保重。” 加速说完这些花,凤凌玥扭头冲千流交代:“千流,护送师父出城,拦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司蒙看着渐远的白色小身影,眼眶不由红了起 来,等完全看不到那道身影,他才跨上马车,扬鞭驭车离去。 千流等司蒙走远,才运上轻功追了上去。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灰头土脸地回宫复命。 凤凌玥回到篱落苑,关上寝房的那一刻,绷不住大哭一场。 隔壁书房,正在与冷宴谈事的楚元漓听到哭声,立马丢下手中的书信飞奔到寝房,手忙脚乱地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儿搂在怀里,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急色问道:“玥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夫君……”凤凌玥紧紧搂着男人的腰,小脑袋埋到他胸口蹭了蹭,委屈巴巴抬头望着他,“夫君,师父他,他不要我了。” 楚元漓捧着她憋屈的小脸,长指摩挲着眼下的泪痕,低柔的嗓音哄慰:“玥儿有我就够了,乖,不哭了。” “师父说好等我生完宝宝去找大师父的,可……可师父他……”凤凌玥哭得更 狠,“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到司云的坏心思,如果我能阻止她伤害静宁,如果我……” “玥儿,你很好。”这段时日,总见媳妇儿流泪,还哭得如此伤心,楚元漓哪里能受得了她落泪伤心的模样,有种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把她拦腰抱在怀里,走近内间,安置在床上。 花了小半个时辰,嘴皮子快磨破了,楚元漓才哄得凤凌玥睡着。 他从前只知凤凌玥待两位师父如亲生父亲,却没想到她对两人的感情如此深厚,甚至超过亲生爹娘。 小心翼翼把怀里睡着的小人儿放下,轻轻撩开她额角的碎发,嗓音很淡,却带着几分固执的意味:“玥儿,余生,你有我就够了。” 他一定要加倍待她好,让她满眼满心只有他,只有他一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凤凌玥因为司蒙离开的事,情绪一直不高,甚至有两次动了胎气。 第411章 “嘭——”的一声巨响 楚元漓每每看着凤凌玥那双因伤心而哭得红肿的双眼,心中愤然,暗暗责怪自己。 这日,失联许久的惊风终于回来,进篱落苑禀报:“主子,平宁王妃刚入宫,还……” “滚!”话还没说完,楚元漓冷嗤一声,并给了惊风一掌。 惊风一脸懵逼地被主子拍飞。 要不是千流及时现身接住了他,恐怕得摔个狗吃屎。 惊风捂着胸口猛烈咳了好几下:“咳咳咳……主子这是怎么了?” 怪他护送胜如雪回七星宗迟迟未归?可这事儿,不是得到了王妃的允准么? 千流同情地看着他,小声提醒道:“王妃这几日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近主子的身,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那平宁王妃的事,还要不要禀报?”惊风瑟瑟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想一回来就莫名丧命主子之手。 千流耸肩:“再过两日吧。” 凉亭内,那一抹浑身散发 着阴鸷暴戾气息的身影忽然出声:“春花。” 惊风惊恐:“主子不会要杀了春花吧?” 千流下意识往主寝房瞥了一眼,没说话。 过了片刻,楚元漓又喊了句“春花”。 千流听到这森寒的声音,双脚不受控制地进了凉亭:“主子有何吩咐?” 楚元漓微微掀眸,斜睨了千流一眼:“把春花找来。” 千流想问主子寻春花的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忙到主寝房门口,把春花从房间里喊了出来。 “什么事?”春花不明所以。 千流:“主子找你,你现在过去。” 春花没说什么,抬步朝凉亭走。 千流盯着那纤细的小身躯,若有所思。 就她那小身板,挨主子一掌,恐怕会一命呜呼。 这般想着,连忙跟上去,小声提醒:“要是主子发火,记得及时搬出王妃,或许能救命。” 春花眼眸一亮:“大人这是担心我?” 秋月自从做了掌柜,鲜少回府,她现在可是王妃最喜爱、唯一的贴身丫鬟,王爷才不会杀她。 千流难为情地抿着唇,身影一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春花笑了笑,走近凉亭,福礼:“王爷,王妃今日哭得没那么狠,奴婢刚伺候王妃睡下。” “本王……”楚元漓转身,掀袍坐到凳子上,一只胳膊搭在石桌上,大掌紧握成拳,“本王要如何做,才能哄王妃开心?” 春花明显一愣,随即灵活的转动眼珠,机灵一道:“王爷,王妃曾告诉奴婢,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甜食心情会跟着变甜,王爷不如多让厨子备点口味比较甜的点心。” “还有呢?”楚元漓阴沉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一些,追问。 春花想了想,“王妃开心的时候,喜欢哼曲。” 楚元漓似是想到什么,松开拳头,摆手:“回房好好照看王妃。” “是,王爷 ,奴婢告退。”春花福礼,退出凉亭。 千流和惊风亲眼见春花完好无损从凉亭走回主寝房,两人默契相视一眼。 惊风:不是说主子心情不好,靠近者死么!怎么主子只打他,不打春花? 千流:小姑娘倒是有两下子,是他想多了。 楚元漓出篱落苑后,直奔王府厨房。 福贵看到自家王爷亲自屈尊进了厨房,惶恐行礼:“见过王爷。” 其他下人跟着行礼。 “你留下。”楚元漓看着福贵,“其他人都退下。” 等厨房只剩下两人,楚元漓问:“驴打滚怎么做?教本王。” 福贵更加惶恐,扑腾跪下:“王爷恕罪,老奴不会驴打滚。” “去问问其他人可会。”楚元漓现在只一心想做道甜到掉牙的驴打滚哄媳妇儿开心,罕见的没发火。 福贵应声,出去询问一圈,顶着一头大汗回到厨房,跪下:“王、王爷,其他人都不 会,还请王爷恕罪。” 唯一会做驴打滚的凤玉珩回了天启,楚元漓只能自己动手,跟福贵询问了些做点心的基本流程,便把他赶了出去。 篱落苑,凤凌玥没睡多久就醒了。 春花见她要起床,立马过去扶着她,并拿过枕头垫在她腰上:“王妃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凤凌玥靠在床柱上。 春花麻利地倒杯温水,双手奉给凤凌玥。 凤凌玥接过,咕噜咕噜喝完,把杯子塞到春花手上:“王爷呢?” “王爷刚刚还在院子里,王妃若是想见王爷,奴婢这就请王爷过来。”春花垂眸。 凤凌玥轻轻摇头:“不用。” 她深知这半个月自己情绪不太好,弄得楚元漓也跟着心烦。她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王妃,其实王爷……” 春花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门外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第412章 平宁王妃来了 千流和惊风先赶到。 听说自家主子遭了意外,毫不犹豫冲到进了浓烟之中。 凤凌玥赶到爆炸声响的地方,就见一片废墟前跪了一地的下人。 她走到福贵身边,急色发出三连问:“怎么回事?厨房怎么会爆炸?有没有人员伤亡?” “回王妃,是、是王爷……”想到自家王爷生死未卜,福贵慌得已经舌头打结,“王爷还、还没出来。” 楚元漓在里面!还在里面? 浓烟滚滚的废墟里,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情形,听过福贵的话,凤凌玥脸色顿时一阵煞白,差点直接晕过去,声音颤抖地唤着自家男人的名字:“楚元漓!楚元漓……” 同时双腿发颤地往浓烟里冲。 “咳咳咳!”从浓烟里传来几道咳嗽声,以及楚元漓的回应,“我没事,玥儿别过来。” 春花见状,急忙拉住凤凌玥的胳膊:“王妃,您还怀着身孕,里面太危险了,还是等王爷出来吧。” 话音落,一抹欣长高大的白色身影从浓烟里闪了出来。 随即,千流和惊风也跟着走出来,开始吩咐下人收拾残局。 楚元漓一袭如雪白袍几乎被灰土染成了黑色,白皙俊美的 脸上沾了好几道黑灰,发丝上除了木屑和土块,还有不少白色粉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因为尴尬,脸颊浮着两朵可疑的红晕。 凤凌玥挣开春花的手,快步走到楚元漓跟前,气息凌乱地急问道:“有没有受伤?嗯?”说着,抓起他的胳膊欲前前后后检查。 楚元漓反握住女人不安的小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玥儿,我没事,没受伤,别担心。” “松开我,让我检查一下。”那么大的爆炸声,凤凌玥明显不信。 “真的没事。” 凤凌玥依然不信,亲自检查过后,才松了一口气,但眉心还是紧蹙在一起,掏出丝帕轻轻擦着男人脸上的黑灰,语气凶巴巴的:“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听到了没?” 下个厨,能把厨房炸成一片废墟,天下除了楚元漓,怕是没第二个人能做到。 幸好人没事。 楚元漓难为情地抿了抿唇,低声解释:“我只是想给玥儿做份点心。” “……”凤凌玥不明所以,“做点心,怎么会爆炸?” 楚元漓,敛目不语。 一开始,他确实是想做驴打滚来着,奈何府上的厨子不会,又发现做点心比较麻烦,学 起来复杂,便改做甜口的菜式,过程中操作不当……差点与灶台同归于尽。 “好啦好啦,先跟我回去沐浴更衣。”凤凌玥不再追问,拉着他离开。 楚元漓乖乖“嗯”了一声:“方才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实际上,凤凌玥差点吓掉半条命,不过面上并未表露,瞥了眼某个傻乎乎的王爷,没好气地笑了一声,“我还是头一次见人下厨,把厨房炸成那样,堂堂漓王殿下,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这是半月以来,凤凌玥第一次露出笑容,楚元漓不由跟着勾起唇角,“玥儿下次亲自教我做驴打滚好不好?” 他算是发现,做菜下厨这种活,压根不适合他。 但连笨手笨脚的凤玉珩都能学会的点心,一定难不倒他楚元漓。 “你学那个做什么?” 跟在两人身后的春花欲插话,楚元漓预判到她的行为,斜睨了她一眼,春花立刻缩着脖子把话咽了回去。 男人的小眼神,全被凤凌玥看在眼里,恍然,心里似有一股股暖流涌入。 回到篱落苑寝房。 凤凌玥迫不及待扯过某王爷的衣襟。 楚元漓知道她的意图,却没有低头,大掌包裹着 贴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脏,我先去沐浴更衣,玥儿等我片刻。” “不脏!” “脏!” 凤凌玥只好放某洁癖王爷去沐浴。 进净房,从温泉池的倒影中,楚元漓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他这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 洗了足足半个时辰,楚元漓才勉强满意起身,换好一袭干净的紫袍,擦干头发出净房,却发现凤凌玥并不在寝房内。 心底隐隐蒙上一层不安,焦急拉开房门,见惊风守在门口,问他:“王妃呢?” “主子,平宁王妃来了,王妃去正厅接见平宁王妃去了。”惊风垂首回禀,“王妃让属下告诉主子,让主子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正厅找王妃。” 此时,凤凌玥在春花的搀扶下走进王府正厅。 正厅左上位,坐着一位满身散发着贵气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一袭暗蓝镶金丝缎裙,梳着高锥髻,发髻上戴着两支镂空如意金簪,金簪中央分别嵌着两颗硕大的绿宝石,脖子上戴着一条极品祖母绿串珠,耳垂和手腕上亦是上等金耳环和翡翠玉镯。 整个人端庄高贵,眉目间泛着几分傲气,看起来比安凌皇后还要尊贵威仪。 妇 人身后站着一位桌月白色广袖罗裙的年轻女子,与妇人眉眼五分相似,白皙的鹅蛋脸,梳着双平髻,留着两缕流苏鬓角,整个人灵动可爱。 只不过,她眼底流露出对凤凌玥的厌恶,让凤凌玥欣赏不了她的可爱娇俏。 而右上位,坐着一位约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着宝蓝色锦袍,长得倒是俊朗清秀,可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却隐隐含着如老鼠般狡黠的光。 凤凌玥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刚要开口,却见舒玳荷挂起慈祥得体的笑容,起身走向凤凌玥,“你就是漓儿放在心尖尖上的小王妃?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在舒玳荷双手碰到自己之前,凤凌玥不动声色往另一侧挪了挪,躲开了她的动作:“不知平宁王妃来此有何贵干?” 舒玳荷眸色一沉,眼底的不虞一闪而逝。 “凤凌玥!”凤凌玥没把自己母亲放在眼里,舒绮乐极为不高兴,走到两人中间,气愤地瞪着她,“本郡主的母亲与漓表哥的母亲是表姐妹,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竟这般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亏你还是永宁侯府嫡女,一点规矩都没有。” 第413章 明黄色的圣旨 “乐儿!”舒玳荷故意斥责着舒绮乐,“漓王妃是你嫂嫂,你怎么能出言不逊。” “母亲,分明是她无理在先。”舒绮乐委屈地撇了撇嘴。 舒玳荷板着脸,狠狠瞪着舒绮乐:“乐儿,住嘴。” 复看向凤凌玥时,脸上重新挂着温和的笑容:“乐儿这孩子,在家被我和她父王宠坏了,凌玥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没事,本王妃向来大人有大量,平宁王妃不必放在心上。”凤凌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自她成为平宁王妃,还从未有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漓王妃果真名不虚传,比她想象得要难对付。 难怪当初她的乐儿被他们夫妻骗得那么惨。 舒玳荷嘴角微微一抽,转瞬隐去不悦,指着自己方才坐的位置:“听说你现在怀着身孕,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话。” 凤凌玥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径直走到左上位坐下,眉目淡漠:“来人,给平宁王妃,郡主和世子爷看茶。” 舒绮乐见此,又气不过地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被舒玳荷一个眼神给睨了回去。 右上位一直没说话的年轻男子起身,恭恭敬敬扶着舒玳荷坐在了他的位置。 舒玳荷紧绷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凌玥,漓儿呢?怎么没见他。” “王爷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凤凌玥把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嗓音散漫慵懒,“平宁王妃有任何要事,都可以跟本王妃说,本王妃会一字不落传达给王爷。” 等丫鬟上茶后,舒玳荷拈起茶杯,一边用杯盖拂着茶沫,一边笑着:“凌玥,漓儿的母亲与我虽是表姐妹,可姐姐在世时,我们胜似亲姐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姑姑。” 说完,浅抿了口茶,优雅放下茶 杯,侧目看着凤凌玥。 这平宁王妃的演技真不是一般的好,要是搁在现代,恐怕得是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影后。 凤凌玥不疾不徐抬眸对上舒玳荷假惺惺的视线,淡笑,“平宁王妃这话,本王妃倒是有些不明白。还劳烦平宁王妃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以后是一家人?” 难不成此行来安凌,是想促成舒绮乐嫁入漓王府,然后再来一出偷盗兵符的戏码? 舒绮乐从太后口中得知楚元漓双腿和容貌恢复,又得知凤凌玥怀了他的孩子,确实再生出嫁给楚元漓的心思,不过舒玳荷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促成两人的婚事。 露出一抹看似真诚的笑,解释道:“你这直爽的性子,倒是与姐姐相似,既然你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你呢,是漓儿的枕边人,想必早就知道漓儿并非摄政王亲生,而是先帝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我此行来安凌,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接漓儿和你一同回元越,让漓儿认祖归宗。” 话毕,冲舒明邵挥了挥手。 舒明邵立时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放在桌上。 “皇上密旨,召漓儿回京都,封他为王。你跟着过去,依旧是漓儿名正言顺的王妃。”舒玳荷把圣旨推到凤凌玥面前。 凤凌玥明澈的云眸隐含着复杂深沉的情绪,犹疑片刻才伸手拿起圣旨一观。 圣旨上大致的意思是,元越帝近期才寻到先帝唯一的血脉,召楚元漓回去,还亲封他为从二品渊政王,辅佐元越储君。 字里行间,都透着叔叔对侄子的关切和怜爱。 若是不知情的人,倒真会被狗皇帝的情真意切给欺骗。 凤凌玥心底嗤笑一声,放下圣旨,漫不经心端起茶盏,嗓音平静寡淡:“有关王爷的身世,以及圣旨上的事,不 知平宁王妃可有告知陛下和太后?” “此事事关漓儿,在漓儿没有认祖归宗之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舒玳荷不紧不慢解释。 凤凌玥轻挑秀眉,点头:“平宁王妃考虑周到,本王妃便放心了。只是这认祖归宗是大事,本王妃一介妇人无法做王爷的主,不如王妃先回去,等王爷看过圣旨后,再派人通知王妃。” 舒玳荷嘴角一僵,扯开一个难看的笑,没有接凤凌玥的话。 舒绮乐见状,忍不住出声:“凤凌玥,我们要在王府住下,你赶紧吩咐人打扫干净的院子,供母亲和哥哥休息。” “郡主,真是不好意思,府上没空房了。”凤凌玥哎呀一声,话语里还夹着一分自责的意味。 舒绮乐可不信没空房的鬼话,神色骤变,声量拔高了几分,“这是你们安凌皇帝的意思,难道你想抗旨不遵不成?” 第414章 慢走,恕不远送 舒玳荷极力维持的平静马上也快绷不住了,袖中的手逐渐收拢,暗暗咬着牙。 凤凌玥不予理会舒绮乐,眸光略带遗憾的看着舒玳荷,浅叹一口气:“本王妃很想留王妃在府上住下,可不巧的是,最近府上新添了不少下人,房间都被下人占了。” “王妃您刚才也说了,您是本王妃的长辈,本王妃总不好把下人房收拾出来给王妃住,那样实在太委屈王妃。若是让外人知道,倒要怪本王妃这个晚辈不懂事。王妃您说是不是?” 在元越,舒玳荷从来是被人恭敬地奉为上宾,可今日在凤凌玥这里吃了好几次瘪,即便再沉稳能装,此时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本世子以为漓王妃是个大家闺秀,懂得尊卑有序,现在看来,妹妹说的一点都不错,永宁侯府嫡女,半分规矩都没有。”舒明邵哂笑,眼底划过一丝鄙夷。 凤凌玥放下茶盏,故 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着红唇,悲戚道:“世子爷说得是,本王妃愚钝,确实不懂变通。若是世子爷想住下,本王妃岂敢再三推脱。” 复冲着门外高声命令:“李叔,帮本王妃把东苑北面的三间下人房打扫出来,务必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舒明邵面露愤怒,噎了噎。 舒绮乐更是气得脸色泛红:“凤凌玥,你这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本郡主要告诉漓表哥,让他狠狠惩处你。” 说着,转身离开正厅,大有一副要冲到后院告状的气势。 “乐儿!”这时,忍了许久未出声的舒玳荷阻止舒绮乐,并起身,朝凤凌玥淡淡一笑,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听着还算温和,“凌玥,既然不便,我们就不留了,三日后我再来,希望你好好劝劝漓儿,尽快跟我们回元越。我们先走了。” 说完这番话,冷着脸扫过舒明邵和舒绮乐的脸, “邵儿,乐儿,我们走。” 凤凌玥起身福礼,态度和语气无可挑剔:“王妃,郡主,世子爷慢走,本王妃身子不便,恕不远送。” 听到这话,舒玳荷跨过正厅门槛时,差点被绊倒。 出漓王府,上了平宁王府的马车,舒玳荷的脸色骤变,一阵青一阵白,比变脸戏法还精彩万分。 舒绮乐愤愤地踢了一下车内的小方桌:“母妃,那贱女人实在太过分了,仗着漓表哥的宠爱,竟然明目张胆羞辱我们,真是可恶。” 顿了顿,眼底染上尖锐的光,“母妃,您刚才就不该给她好脸色,不该拦着乐儿去找漓表哥告状。” 舒玳荷没说话,想起方才受到的折辱,脸上的怒意愈发浓郁,黑压压得像是在墨池里滚了一圈。 舒明邵拿起方桌上的小紫砂壶,倒了杯茶,双手奉给舒玳荷:“母妃消消气,为那种不知尊卑、没有教养的女人生气不值得 ,小心伤了身子。” 舒玳荷接过茶杯,喝尽,随即把茶杯紧紧握在掌心,强行将面上的怒火压回腹腔中。 “哥,你不是号称元越第一勇士吗?刚才凤凌玥那般折辱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狠狠教训她?”舒绮乐幽怨的看着舒明邵,咬牙切齿,手中的丝帕快要被她绞烂。 舒明邵当然想好好教训凤凌玥,只是任务未完成前,不是动手的时机。 等楚元漓回了元越,完全被皇帝掌控之后,他还担心没有收拾二人的机会吗! “阿乐,别忘了父王交代我们的事,等回了元越,他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舒明邵说这句话的时候,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阴险之色。 舒玳荷已然恢复尊贵沉稳的面容,把茶杯递给舒明邵,扬唇一笑:“乐儿,你大哥言之有理,不急这一时。” 等回元越,即便她不出手收拾, 他们二人也必然没有好下场。 篱落苑,书房。 凤凌玥绕至书案后方,把圣旨摊在桌上,目不斜视盯着圣旨上渊政王三个大字:“夫君,狗皇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是觉得我们好骗,把我们骗回去,好亲自下手?” 楚元漓动作温柔地拉着女人的手腕,让她横坐在自己怀里,大掌搂住她的纤腰。 视线亦落在圣旨上,快速扫过,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玥儿说对了一半。” “嗯?”凤凌玥扭头,盯着他那张妖孽俊脸,“那另一半呢?” “我们不好骗。”解释着,楚元漓忍不住歪头在女人唇角偷了个香。 凤凌玥“噗嗤”一笑,“你倒是会抓重点。” 顿了顿,“既然知道是个坑,那夫君可有想好怎么打发他们?” 楚元漓的身世,目前只有元越帝和平宁王等人知晓,倘若他不答应舒玳荷,指不定她会把他的身世捅给楚御天和太后。 第415章 你抓错重点了,老哥! 瞧着怀里的小人儿心情不错,楚元漓不由低低一笑,宠溺地刮了刮她的俏鼻,把问题反抛给她:“玥儿觉得为夫应该怎么做?” 凤凌玥伸出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柳眉紧蹙起来,似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沉吟半晌,才轻启红唇:“如果是我,我直接扛着狙爆了狗皇帝和平宁王的狗头,可是……” 言至此,凤凌玥忽然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等了片刻,凤凌玥没有继续说下去,楚元漓主动追问。 “没什么。”凤凌玥摇头,小手抚上男人那双浓淡相宜的剑眉,不动声色说道,“楚元漓,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何时何地,不要丢下我和孩子,否则……” 说着,小手游移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上,轻轻拧住,语气逐渐凶巴巴起来,“否则,我就带着孩子改嫁他人,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爹地。” “!”楚元漓脊背一挺,霸道地搂紧怀里人,沉磁的嗓音偏执至极:“玥儿,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楚元漓的人。” 生同衾,死同穴,就是上奈何桥,往轮回路,他也要拉着她一起。 若不是考虑到凤凌玥怀有身孕, 楚元漓现在一定把她狠狠揉进怀里,让她刻骨铭心地知道,她永永远远只能是他楚元漓的人。 “你抓错重点了,老哥!”凤凌玥一脸黑线,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 楚元漓剑眉紧拧:“唤我什么?” 凤凌玥:“……” “嗯?”这一声是从鼻腔发出来的,还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凤凌玥撇嘴:“你抓错重点了。” “我是你夫君,不是你老哥。”楚元漓不理会,伸手揪住凤凌玥白皙的脸蛋,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凤凌玥:“……” 她男人总爱跑偏,怎么办。 “嗯?”凤凌玥不回答,楚元漓有些着急地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凤凌玥:我真的栓Q…… “夫君,亲亲夫君。”自己的男人自己得宠啊,凤凌玥欲哭无泪地扒开楚元漓的大手,随即抱着他的俊脸吧唧了好几口,“开心了没?” 男人美眸中闪过一丝潋滟,唇角欣悦撩起漂亮的弧度,并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凤凌玥轻哼一声,吻过某王爷唇角时,使坏地咬了一口:“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楚元漓唇角的笑意逐渐僵硬。 凤凌玥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捏住男人的俊脸,冷哼: “楚元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丢下我们娘仨了?” “没有。”楚元漓当即否认,一本正经,“玥儿不要胡思乱想。” 凤凌玥松开某人,漫不经心地别过视线:“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要是偷偷离开,我一定不去追你,立马改……” “嫁”字还没吐出来,楚元漓慌张地捂住女人叭叭不停的小嘴,妥协道:“不许胡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把你们娘仨带在身边。” 起初,他的确生了留他们娘仨在安凌的心思,可转念想起当年母妃难产,父王不在母妃身边,母妃当时应该很绝望,他绝不允许他的玥儿也经历那种困苦。 凤凌玥微不可查地挑眉,扒开男人的大手:“这还差不多。” 话音落,想到楚元漓回元越后即将面临或者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忽然又心生一缕愁绪,不由皱起双眉。 “怎么不开心了?”楚元漓的情绪随她而变,顿时紧张起来。 凤凌玥敛目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睡觉。”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变得特别敏感,或许是孕期的缘故吧。 “玥儿,我……”楚元漓想开口,话却像是烫嘴,不 知道怎么说出口。 凤凌玥狐疑抬头,“你咋了?怎么说话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似的?” 楚元漓一噎,脸色登时浮现出一丝可疑的薄红,默了好半晌才启唇:“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猝不及防的蹩脚歌声,弄得凤凌玥一愣一愣的,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噗嗤”一笑。 楚元漓:“……” 有那么好笑么? 罢了,媳妇儿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楚元漓停顿了一会,正要继续,发现自己因为紧张好像唱错了词曲,尴尬地干咳一声:“咳、我好像记串了。” 凤凌玥笑得花枝乱颤,“那你唱另一首给我听,我要听。” “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 不得不说,某王爷记忆力超群,歌词一个字都没错。 只是那调,真的跑到姥姥家去了。 凤凌玥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岔气:“没想到我夫君这么有唱歌的天赋,以后经常唱给我听吧?” 楚元漓无奈扯了扯嘴角,说话的同时,轻轻拍着她 的脊背,“玥儿喜欢听,我日日唱给你听。”只要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王爷的颜面,不值一提。 因为听了某王爷跑调的歌,凤凌玥确实把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倚靠在他颈间,笑得眉眼弯弯。 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了一会,她情不自禁很温柔地吻了一下,随即挪到他耳畔,嗓音温软娇媚:“夫君,有你真好。” 楚元漓低声失笑,温热的呼吸拂落在怀中人红扑扑的脸颊上,深眸锁着她精致的眉眼,酝酿出迷人心魂的魅惑。 良久,柔软的唇瓣落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徐徐碾压移动,逐渐亲到那双莹润的唇瓣,演变成炙热的深吻,肆意缠绵。 翌日。 因为听某王爷唱了大半宿的歌声,凤凌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时,楚元漓已不在身旁。 春花听到动静,立马推门进内间伺候凤凌玥梳洗更衣。 “王爷呢?” 春花扶着凤凌玥去净房,并回道:“王妃,王爷早早就出了府,走之前跟奴婢说午膳时才能回来。” “哦。” 梳洗完毕,凤凌玥便去了小花厅用膳,屁股刚黏上椅子,李虎进来禀报:“王妃,宫里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宣召王妃入宫。” 第416章 请王妃前去赴宴 “皇后?”凤凌玥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讶异。 李虎回:“回王妃,是皇后娘娘宣召王妃,老奴询问了宣召的宫人,没有言明所谓何事,只让王妃立即入宫。” 皇后与她素来没有交集,这个时候宣她入宫肯定没好事。 凤凌玥面容恢复一贯的平静,拿起筷子夹了个蟹粉汤包塞到嘴里,不慌不忙道:“春花,你跟着李叔去回了那宫人,就说本王妃身体不适,不便入宫。” 少时,宣召的小宫人回春熙宫复命。 皇后听罢,脸色铁青,紧了紧手中的佛珠,明显十分生气,不过转念一想,凤凌玥是何其聪明的人,定料到她派人宣召是为了楚嘉禾的病。明眼人都能看出漓王妃与长公主向来不合,而漓王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她碰一鼻子灰也不足为奇。 想明白之后,皇后脸色恢复往日的高贵威仪,胳膊慵懒地往从金丝抱 枕上一靠:“去长公主府把原话一字不落地告诉长公主,就说请漓王妃治病之事,本宫无能为力。” 等宫人退下,皇后吩咐自己的贴身嬷嬷:“文竹,挑些上好的安胎补品送去漓王府,你亲自跑一趟,让漓王妃好好安胎休养,等身子好全再入宫也不迟。” “娘娘不是向来不喜漓王妃么?”文竹不解。 皇后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你觉得楚嘉禾因何毁容?” 文竹想了想:“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拈起茶杯,用杯盖拂着茶沫:“楚嘉禾自食恶果,怜儿却是无辜的。说起来本宫倒要谢谢漓王妃没有把这件事算在本宫头上。” 按漓王的行事作风以及宠爱凤凌玥的程度,如果他真要追究,恐怕春熙宫难逃厄运。 她以前确实不喜凤凌玥,但稳坐中宫之位这么多年,眼看她的轩儿即将继承大统,她可不能因为一个 凤凌玥毁了半辈子的筹谋。 凤凌玥吃过早膳去了七公主府,在她的开导之下,楚静宁恢复得不错。 “九皇婶,谢谢你。”这世上除了母妃和皇兄,也只有九皇婶一人真心待她。 凤凌玥柳眉微蹙:“你这谢谢说了不下八百遍,我的耳朵听得都起茧了,以后不许再说了,否则我该生气了。” “好,都听九皇婶的。”楚静宁把桌上的点心推到凤凌玥面前,笑靥如花,“九皇婶怀着身孕本就辛苦,以后不用专门来看我,还是……还是我去漓王府比较好,我特想念皇婶府上的菜。” 凤凌玥被逗得浅浅一笑,眉梢眼角流泻万般风情:“我发现了,你就是个吃货。” 随即拿起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这味道,确实没有漓王府的好吃。你若想吃,随时都可以去,哪怕长住在王府,我都没意见。” “真的啊?”楚静宁眸 眼一亮。 凤凌玥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楚静宁当即起身,绕过桌子搀扶着凤凌玥的胳膊:“九皇婶,眼见快午时了,静宁送你回府,然后吃过午膳再回来。” 马车刚停靠在漓王府门口,碰到一年轻女子在门口的石狮附近张望,看到凤凌玥从车里下来,立刻迎上,恭敬行礼:“见过漓王妃。” “你是谁?”凤凌玥上下打量着女子。 女子虽穿着丫鬟服饰,可衣服面料华贵不菲,非小门小户的丫鬟可以穿得起,且衣服上的纹样与安凌流行的纹样不同,凤凌玥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王妃,奴婢小桃,是平宁王妃的婢女。”小桃再次福礼,“我家王妃在巨富酒楼设宴,特意派奴婢请王妃前去赴宴。” 顿了顿,补充一句,“王爷此刻也在巨富酒楼。” 小桃的话,凤凌玥明显不信,眉眼染上得体的笑意, 嗓音清淡:“好,你先回去复命,本王妃回府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是,奴婢告退。”小桃心喜,幸好漓王妃答应了她,否则回去又是一顿毒打,福礼后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凤凌玥最善察言观色,小桃的反应她尽收眼底,似是将小桃的心思猜了个透彻,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之色。 说不定,这个叫小桃的丫头,能帮她的大忙。 等小桃走远,楚静宁担忧地问道:“九皇婶,平宁王妃是谁?她请你和九皇叔去赴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平宁王妃算是你九皇叔的姑姑,她找我们吃饭,只是叙旧,别担心。”凤凌玥拉着她朝府内走,宽慰道,“你乖乖在家,想吃什么吩咐福叔做。” 楚静宁这才放心:“好。” 回到篱落苑,凤凌玥立刻吩咐千流,让他去巨富酒楼探听情况。 若是楚元漓不在,她没必要单独赴约。 第417章 你的妻子,她怎么能缺席 千流很快就回来了,垂眸回禀:“王妃,主子确实在巨富酒楼天字一号雅间,平宁王妃,郡主和世子也在。不过属下见主子脸色并不好,倒是平宁王妃一副热络的模样。” 顿了顿,“王妃,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 千流抿了抿唇,“王妃,属下觉得请王妃赴约是平宁王妃的阴谋,主子一人可以应对,若是王妃去了,主子还要分心护着王妃,属下认为,王妃还是不去为好。” “你说的有道理。”她原本没打算去,但‘为了’小桃,她必须得去,“但这饭局,本王妃还非去不可。” 舒玳荷不可能明目张胆算计楚元漓,即便要算计,也不过是皇宫后宅里女子常使的一些手段,不足为惧。 而且,巨富酒楼可是她的地盘…… 楚元漓今日出府,穿的是一件胸前绣着爱心的浅蓝长袍,凤凌玥特意回房换了同色 情侣衫。 抵达巨富酒楼,凤凌玥没有从酒楼正门进入,带着千流偷偷从后门进入。 上了二楼,她没急着去天字一号雅间,避开平宁王妃下属的视线,去了对面地字二号间。 约摸过了一炷香,舒玳荷从一号雅间出来,为免被楚元漓听见特意走到不远处的长廊上,问小桃:“不是说漓王妃会来吗?怎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漓王妃?” 小桃低头悻悻回道:“王妃,漓王妃已经答应奴婢一定会赴约,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落到小桃脸上。 当然这一巴掌不是舒玳荷亲自下的手,是她的贴身大婢女茯苓打的。 茯苓是有些掌掴功夫在身上的,这一下不轻不重,小桃的脸没有红肿,却能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还隐约能看到皮下泛起的红血丝。 小桃扑腾跪下,连连磕头:“王妃赎罪,是奴婢无能 ,还请王妃给奴婢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奴婢这次一定把漓王妃请来。” 舒玳荷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响起凤凌玥的声音:“平宁王妃这是做什么呢?是婢女不听话,惹得王妃不开心么?” “凌玥……”舒玳荷立马换上一副雍容和善的面容,转身,笑着解释,“只是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丫头,没什么大事。你既来了,咱们现在回房用膳。” 凤凌玥的目光落在小桃脸上,故作讶异的神色:“这不是刚才去王府传话的小丫头吗?王妃不会以为本王妃不来,责怪她办事不利吧?” “凌玥……” 凤凌玥没给舒玳荷开口的机会,眼神流露出一丝自责:“也怪本王妃身子重,行动磨唧了些,害得她被罚,是本王妃不好。” “凌玥,你别多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舒玳荷抓起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 “那她……”凤凌玥满眼 心疼,“王妃,她是无辜的,还请王妃大人大量,饶她这一回。” 小桃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凤凌玥一眼,漓王妃与她无亲无缘,她竟帮自己说话求情? 舒玳荷淡淡一笑,“她只是犯了点小错,与凌玥无关。不过,既然凌玥开口为她求情,我便饶了她这回。” 随即,狠狠瞪了小桃一眼,声音却温润得像是大善人,“还不赶紧谢谢漓王妃。” 小桃对上舒玳荷那恶毒狠辣又熟悉不过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猛的磕头:“奴婢多谢漓王妃,多谢王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凤凌玥抽出被舒玳荷抓住的小手,微微弯腰扶着小桃的胳膊:“起来吧,你瞧你,额头都磕破了。” “多、多谢漓王妃,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劳烦王妃。”小桃受宠若惊,小脸吓得煞白。 凤凌玥笑笑,松开她,没再多言,转头看向舒玳荷:“ 王妃久等,咱们赶紧进去吧。” 推开房门,楚元漓看到凤凌玥的瞬间,明显一愣,随即快速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从舒玳荷手中夺了过来:“玥儿怎么来了?” “漓儿,是姑姑派人请凌玥来的。”舒玳荷见机解释,“这算是咱们一家人好好吃的第一顿饭,凌玥是你的妻子,她怎么能缺席。” 这话说得,让人无法反驳。 “王妃说得有是。”凤凌玥浅笑,偷偷握上楚元漓的大手,并蜷起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示意他安心。 楚元漓紧绷的脸色恢复平静,扶着她坐下。 舒玳荷的话算是平了楚元漓的情绪,可一旁的舒绮乐的脸色却比乌鸦还黑,尤其看到两人穿着同样式的衣服,眼底嫉妒的火苗愈烧愈旺。 像漓表哥这般英俊潇洒、风华绝代的男人,凤凌玥怎么配得上他。 等回了元越,她一定要求父王做主,让她嫁给漓表哥为渊政王妃。 第418章 睁眼说瞎话的楚元漓 舒玳荷在凤凌玥隔壁位置上坐下,随即拿起酒楼菜单递给凤凌玥,语气亲得像是把后者当成自家亲生女儿:“凌玥,你有孕在身,姑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你来点菜。” “您是长辈,这不太好吧?”凤凌玥眉目清冷,手搭在菜单上轻轻一推。 凤凌玥的小动作惹毛了舒绮乐,收起对楚元漓的小心思,语气讥诮地指责道:“凤凌玥,母亲让你点菜是给你面子,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楚元漓深邃的眉眼沉了沉,眼底阴鸷气息翻滚。 “乐儿!”舒玳荷瞪了舒绮乐一眼,冷声嗤道,“凌玥是你嫂嫂,下次再对你嫂嫂不敬,我回去让你父王狠狠处罚你。” 嫂嫂?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嫡女,一个没有教养、只会恃宠而骄的粗鄙女,也配做她堂堂郡主的嫂嫂。 舒绮乐瞧不起凤凌玥,却只敢心底暗暗腹诽,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敛目柔声:“知道了,母亲。” “给凌玥认错道歉。”见楚元漓脸色依旧很难看,舒玳荷不得不让舒绮乐赔罪。 舒绮乐拔尖嗓音,语气激动:“母亲,我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凤凌玥算什么东西,给她低头认错,简直有辱她堂堂郡主的身份。 “舒绮乐!”舒 玳荷把菜单猛地摔在桌上,脸上翻过乌云青影,凌厉的眼神里透着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我的话你也敢忤逆了?” 见状,舒明邵从桌子底下拽了拽舒绮乐的衣袖,低声说道:“阿乐,父王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舒绮乐这才服软低头:“母亲,乐儿错了。” 舒玳荷并非真的生舒绮乐的气,面色缓和,给她挤了个眼色。 舒绮乐愤愤咬了咬下唇,起身冲凤凌玥福礼:“嫂嫂,刚才是乐儿不好,对不起,还请嫂嫂原谅乐儿。” 凤凌玥当真被这一家人的演技折服,若不是知道与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说不定真会被舒玳荷感动肺腑。 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淡淡勾唇一笑:“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妃并未放下心上,坐下吧。” 舒绮乐绞了绞手中的丝帕,心底冷哼一声,忿然坐下。 舒玳荷这才满意,重新把菜单递给凤凌玥:“凌玥,你的身子最重,你来点菜。嗯?” “那……那本王妃就不客气了。”凤凌玥犹疑一刹,用着不好意思的口吻说道。 舒玳荷笑得和蔼可亲:“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 凤凌玥“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拿起菜单,并挥手召来店小二,指着菜单 上的菜:“这个,这个和这个不要,其他都各上一份。” 随即翻过菜单的另一面,指着小食栏:“冰粉和臭豆腐各五份。” “好的王妃。”店小二点头应声。 “对了……”凤凌玥翻回菜单,指着几个辣口的菜,“这些都要特麻特辣。”又指着酸甜口的菜,“这些,越酸越好。” 说完,菜单递到店小二手上。 “好的王妃,小人都记下了,还请王爷王妃稍等。”店小二拿着菜单退出房间。 舒玳荷头一次见人点菜要特辣特酸,菜还没上,就感觉牙齿控制不住打抖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目光落在凤凌玥小腹上:“凌玥,你爱吃辣的,又爱吃酸的,不是一下子揣了两个吧?” “本王妃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凤凌玥伸手覆在微微鼓起的孕肚上,含糊其辞地笑了笑。 舒玳荷牵过她的小手,“你和漓儿感情这么好,我倒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们俩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多生几个。” “多谢王妃吉言。” 舒玳荷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这孩子,还一直喊我王妃,显得太生分。” 凤凌玥沉吟片刻,一脸为难:“这……” “算了算了。”舒玳荷不好再勉强她,“以后日 子还长着。” 很快,菜一一上桌,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醋味和辣椒的呛味,舒玳荷母子三人顿时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 尤其是舒绮乐,因为一大半辣口菜都摆在她面前,她只得用丝帕捂着口鼻,不满地质问凤凌玥:“凤凌玥,你是故意的!这么呛口的菜,让人怎么吃?” “夫君,呛吗?”凤凌玥故作不解问楚元漓。 “阿嚏……”楚元漓正要开口,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随即轻轻摇头,“不呛。” 舒玳荷母子三人:“……” 候在一旁的惊风也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并腹诽,主子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嘛,这么辣的菜真的是人吃的? “漓……阿嚏……漓表哥。”舒绮乐满脸委屈地撇嘴。 楚元漓连眼角都没有给舒绮乐,拾起筷子替凤凌玥布菜:“玥儿,你很久没有吃过这些菜,今日平宁王妃盛情款待,可以多吃些。” “好。”凤凌玥笑着点头,复拿起筷子递给舒玳荷,“王妃,这家酒楼的菜味道顶好,只是闻着呛,吃起来很香的,你快尝尝。” 舒玳荷硬着头皮接过筷子:“嗯,凌玥也吃。” “好,谢谢王妃。” 看到凤凌玥对自己毕恭毕敬,舒玳荷暗喜,到底是个十 几岁的小丫头,没经历过后宅明争暗斗,不过三言两语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只要她能牢牢控制凤凌玥,不怕拿捏不了楚元漓。 紧接着,凤凌玥‘殷勤’地为舒玳荷夹菜,并专挑口味特重的菜夹给她,“王妃,尝尝这个血旺,食材新鲜,口感滑嫩。” “血旺是什么?”舒玳荷看着碗里血紫血紫的‘豆腐块’,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凌玥介绍:“就是凝固的猪血。” 舒玳荷忍不住皱眉,“这、这确定能吃?” “当然。” 舒绮乐刚咬了一口,她觉得味道不错,可听到凤凌玥说是猪血,直接吐了满地,还差点吐到楚元漓身上,憋红了脸,尴尬地解释:“漓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都怪凤凌玥,好好的肉膳不吃,净点一些令人恶心的东西。 楚元漓虽没瞧见地上的污垢,但确实太倒胃口,吩咐惊风:“让人收拾一下。” 舒绮乐心觉楚元漓是顾忌她的面子才这么做,心里欢喜得不行,唇角挂笑,一瞬不瞬盯着他那张风华邪魅的侧颜。 以前漓表哥带着面具,只露出半张容颜,她已经觉得他是天底下少有的美男子,没想到摘掉面具的漓表哥如此俊美,比元越第一美男还要美上几分…… 第419章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自家男人被人直勾勾盯着,凤凌玥不爽地瘪了瘪嘴,随即拿起筷子,夹了块猪大肠到舒绮乐碗里,面带春风般的微笑:“绮乐表妹吃不惯血旺,不如尝尝这道干锅。” 舒绮乐可不觉得凤凌玥如此好心,没有理会。 察觉到媳妇儿吃醋的楚元漓分明看穿了什么,眸底精光一闪,漂亮的剑眉染上三分魅惑笑意,唇角勾起的弧度简直能让人骨酥眼饧。 斜睨了舒绮乐一眼,语气里还含着宠溺的意味:“你嫂嫂的心意,不要辜负了。” 漓表哥这是关心她…… 舒绮乐神色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白皙的脸蛋浮现的红晕越发地深,羞赧的语气说道:“多谢漓表哥,多谢嫂嫂。” 话罢,夹起猪大肠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尝过之后,莫名觉得这道菜好吃至极,不等凤凌玥再给她夹,自己主动吃起来,并向身旁的舒明邵推 荐:“哥,这道菜很好吃,你快尝尝。” 舒明邵复杂深长的眸光落在凤凌玥脸上。 他总觉得凤凌玥是个心思极为复杂的女人,却又一时难以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收回视线,举箸浅尝一口。 味道奇怪,好像有一股腥臭味。 他很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菜,却见舒绮乐吃得很香,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舒明邵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凤凌玥尽收眼底,唇畔撩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夹了块给舒玳荷:“王妃,我瞧你也不爱吃血旺,尝尝这个。” 有舒绮乐以身试验,舒玳荷点头道好,立刻吃了一口。 尝过之后的感觉与舒明邵一模一样,甚至有种想吐的欲望,面上却端着平宁王妃贵妇的威仪,嚼了两口便囫囵个吞了下去。 看到舒玳荷的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凤凌玥与楚元漓默契相视一眼,勾起夫妻间才 能看懂的笑意。 “玥儿也吃。”楚元漓知道那是猪大肠,自己难以下咽,却已接受媳妇的重口味,夹了块送到凤凌玥嘴边。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毕竟舒玳荷三人全程被辣得满头是汗,被酸得牙齿失去知觉,根本没有精力开口言说正事。 等吃得差不多,凤凌玥吩咐小二上饭后小食。 少时,冰粉和臭豆腐端上饭桌,整个雅间霎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舒玳荷一直维持着王妃的端庄威容,只是微皱眉心,拿着丝帕捂住口鼻。 舒绮乐闻不了这味道,一时没绷住,歪头“呕呕呕”吐得一地狼藉。 原本还能忍受臭味的楚元漓被舒绮乐弄得有点恶心,要不是在媳妇儿面前保持王爷的清冷颜面,他恐怕也跟着吐了。 而舒明邵,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跑到窗边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皱眉质问:“漓 王妃,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竟把那种屎臭屎臭的东西端上膳桌让他们吃。 他觉得,在这房间多待一刻,有辱他堂堂世子的身份。 舒玳荷亦一瞬不瞬盯着凤凌玥,等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凤凌玥未着急开口,端起一盘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之后才轻启红唇:“世子爷,这东西闻着臭,吃着很香,是这家酒楼特有的菜色,别的地方吃不到。” 说着,指着已经空盘的几道菜,“还有这个干锅猪大肠,油爆鸡心,凉拌猪脑……我想,元越应该没有这些特别的菜,你们远道而来,我可不得让你们尝一尝以前没吃过的菜式嘛。” 舒玳荷不可置信地盯着桌上的空盘,捂着胸口干呕了好几声。 茯苓见状,立刻上前,递了杯水给她漱口。 舒玳荷接过喝了两口,可恶心感根本压制不下去,脸色变得难看又 狼狈。 吐过一轮的舒绮乐刚抬头,听闻自己刚吃了大半的菜都是鸡心、猪脑、猪大肠……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冲出房间,扶着长廊上的木柱吐得昏天黑地。 那盘猪脑,舒明邵以为是豆腐,几乎一整盘都是他吃掉的,闻言,吓得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面容由青转为煞白,怒火中烧:“漓王妃,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小妹说得没错,你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上不得台面!” 于舒明邵的斥骂,凤凌玥不以为意,反倒看见他吓得腿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偷偷掐了下大腿强行憋住笑意,随即一边绞着衣摆,一边委屈不已的语气说道:“这家酒楼是王妃选的,也是王妃让我点菜的,我又不知道你们不喜欢吃,你们反倒怪我。” 抬眸看了舒玳荷片刻,满眼自责,声音变得很低:“王妃,你是不是也怪我?” 第420章 不稀罕当什么渊政王 说完,瑟缩地往楚元漓怀里一靠,又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模样楚楚可怜。 “玥儿怎么哭了?”知道凤凌玥是装的,可看到她眼尾的泪,楚元漓依旧心疼不已,伸手用指腹抹掉那泪珠,低柔沉磁的嗓音哄着,“玥儿不难过了,我现在就抱你回府。” 话音落,立马起身把凤凌玥横抱在怀中。 舒玳荷见状,着急起身拉住凤凌玥的胳膊,“凌玥,我们没有怪你,你不要伤心了。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考虑不周,我让邵儿给你赔罪。”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若是因为吃顿饭的事,让他们不愿跟着回元越,那就前功尽弃了。 说着,斜着眼瞪着舒眀邵:“邵儿,过来给凌玥赔罪。” 舒明邵长这么大,只给皇帝和自己父母低过头,哪里给比自己年纪小,还是一个女子赔罪,心里不服, 面上亦不愿。 可不能不给自己母亲面子,指着双腿推脱道:“母亲,儿臣的腿走不动,没法过去。” “邵儿!”舒玳荷提高两分音量,“赶紧给凌玥赔罪。” “母亲,儿臣……”舒明邵不愿赔罪,神色僵硬眼底还带着明显的不满。 “算了。”风凌玥适时出声,说着,慵懒的靠在楚元漓肩窝里,“夫君,我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 舒玳荷狠狠剜了舒明邵一眼,舒明邵这才松口:“漓王妃,我收回刚才的话。”话是说出口了,可语气里的不满实在过于明显。 “本王的爱妃向来热心待客,本王着实没想到这顿饭吃得如此不愉悦。”楚元漓眸光森寒地扫过舒明邵的脸,声音冷漠,透着与生俱来的威压,让人轻而易举就能听出其中隐含的危险气息,“本王听说,平宁王妃此次来是想让 本王回元越,既然你们没诚意,惹得本王的小心肝不开心,那便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本王不稀罕当什么渊政王。” 言罢,抬步朝外走。 走到房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顿住脚步,不容置喙地补充一句:“这顿饭是平宁王妃做东,记得结账。” “漓儿……”舒玳荷想要追上去,楚元漓根本不给她机会。 等舒玳荷追出房门,楚元漓已经下到一楼,跨出酒楼大门,她只能看到一抹浅蓝色的衣袍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到雅间,舒玳荷怒气滔天,没了方才的温和耐心,也没了往日的端庄温婉,气得一把扫掉桌上的瓷盘砂锅,几乎一大半的餐具碎了一地,整个房间一瞬变得狼狈不堪。 舒明邵鲜少见舒玳荷发这么大的火,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母亲消消气,为 他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舒玳荷用力甩开舒明邵的手,斥责道:“邵儿,你刚才太冲动了。” “母亲,他们明显是故意戏耍我们。”舒明邵反驳道,“我们……” “邵儿,暂不论他们的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他们回元越。”舒玳荷打断舒明邵的话,浅叹一口气,“邵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能看得出楚元漓有多在意他那王妃,你今日把她惹急了,楚元漓不打算回元越,那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可他们太过分了。”话虽这么说,舒明邵依然咽不下这口气,“母亲,我们哪里受过这等气。” 舒玳荷不是不气,而是必须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好了邵儿,你去看看乐儿怎么样了。” 今日受得气,他日一定加倍还给楚元漓夫妻二人。 与此同时, 漓王府马车上,凤凌玥窝在楚元漓怀里笑得人仰马翻,笑着笑着,一边拍着楚元漓的大腿根,一边吐槽道:“夫君,你有没有看到他们母子三人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臭,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楚元漓吃疼地扯了一下嘴角,抓住某人作案的小手:“玥儿你打疼为夫了。” “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哈哈哈……”凤凌玥摸着某王爷的大腿,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楚元漓无奈扶额:“看他们出丑,玥儿很开心?” 凤凌玥点头,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们欺负我夫君,我可不得好好整整他们,好戏还在后头呢。”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 凤凌玥卖了个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顿了顿,反问道:“对了,你不是已经有意答应他们了吗?方才怎么直接拒绝了?” 第421章 你去嫖了? “皇叔还有半月抵达安凌,等皇叔来,咱们一同回去。”楚元漓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凤凌玥狐疑抬头:“皇叔?” 他何时冒出一个皇叔? “玥儿那么聪明,应当能猜到皇叔的身份。”楚元漓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勾唇轻笑。 凤凌玥敛眸忖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恣意笑了一声:“江湖令主,是不是?” 楚元漓微微颔首。 凤凌玥正得意呢,恍惚闻到某王爷身上似乎沾染了一股异香,她忍不住凑近仔细嗅了嗅。 像是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香…… 她抬头盯着楚元漓线条分明的下颌,轻声询问:“今天在酒楼,舒绮乐是不是对你投怀送抱了?” “没有。”楚元漓立刻否认。 “当真没有?”那他身上的香味是哪里来的? 楚元漓一本正经脸,语气十分笃定道:“玥儿,真的没有。” “那你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她并非怀疑他招花引蝶,而是担心她男人又被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盯上,她必须防着点儿。 楚元漓神色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可能是不小心沾染的,玥儿不要胡思乱想。” 若是以前,凤凌玥可能看不透楚元漓 的情绪变化,可两人同床共枕一年多,即便楚元漓极力隐瞒,她依旧能察觉到他心里有鬼。 猛地从他怀中退出,坐到一旁,审度的眸光静静落在他侧脸上:“楚元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 楚元漓紧抿薄唇,忖思良久,才敢抬眸对上凤凌玥的视线:“玥儿听了,不许生气。” 凤凌玥笃信楚元漓不会轻易背叛自己,可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这香味真的与女人有关? 暗暗吸了口气,轻轻点头:“我不生气,你说。” “我去了趟万花阁。”楚元漓声音很低,心虚得不行。 闻言,凤凌玥脊背一挺,皱紧眉心:“你去嫖了?” “……” 楚元漓被这句话噎得连咳了好几声:“咳咳咳……玥儿,为夫、为夫不是那种人。” 凤凌玥继续追问:“那你去万花阁做什么?”去青楼不是去嫖,难道跟她一样是去谈生意的? “惊风。”楚元漓伸手撩开侧边车帘,唤了一声。 马车停下,惊风掀开车帘,一个红檀木食盒递了进来。 凤凌玥狐疑地盯着食盒,不明白楚元漓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追问,静静等着他给 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元漓拿起食盒,放在车内的小方桌上,随即打开盒盖,里面是三道十分精致的点心,他把点心一一拿出来摆好,才起唇:“玥儿尝尝。” 听闻万花阁的点心比宫中御厨做得还要精致可口,他才去买来给媳妇儿尝尝,否则他才不会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凤凌玥先拿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浅尝一小口,入口是淡淡的桂花香,口感细腻掉渣,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甜。 “味道如何?” “还行……”凤凌玥已然猜到某王爷去万花阁的目的,虽然这栗粉糕齁得嗓子眼不舒服,可到底是他一番心意,没好意思直言。 瞧出不合她胃口,楚元漓微拧眉心,并拿起另一碟花开富贵酥,“尝尝这个。” 凤凌玥尝了,依旧甜到掉牙。 楚元漓眉心蹙得更紧,拿起最后一碗糖蒸酥酪,用汤匙舀了一小口送到她嘴边:“再尝尝这个。” 凤凌玥根本没咽下去,全部吐回了碗里,终是忍不住吐槽道:“厨子是把厨房的糖罐子给翻了吗?” 楚元漓:“……” “玥儿都不喜欢?” “嗯,都太甜了。”她很不想打击某人,可实在难以下咽,“这些都是你去万花阁买的? ” 楚元漓细不可查“嗯”了一声,垂眸盯着手中的糖蒸酥酪,陷入自我怀疑。 看着某王爷委屈至极的小脸色,凤凌玥哭笑不得,接过他手上的碗放到桌上,随即握住他的双手,安慰道:“别难受啦,要怪就怪万花阁的厨子厨艺不咋地,不怪夫君。” “玥儿最近口味是不是变了?不爱吃甜食了?”他记得她以前挺爱吃甜食,这三道点心他亲口尝过,味道的确不错,所以特意让厨子重做的时候多放糖,没想到他自作聪明一场。 凤凌玥微怔一下,恍然想明白了些什么,仰着脖子在某人唇上印了一口:“我的口味确实变了,现在很想吃……” 说着,嬉皮笑脸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想吃什么,我去买。”楚元漓急着将功补过,急色追问道。 “想吃你……” 楚元漓:“!” “玥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某王爷耳垂不由染红,呼吸也跟着沉重几分。 凤凌玥小脸羞赧一红,伸出食指挑起某王爷坚实的下巴,声音很轻地揶揄道:“我垂涎夫君美色已久,不知今晚能不能让我饱餐一顿?” “玥儿有孕在身,不可。” “三个多月,胎像已稳,可以的。”凤凌玥小声咕哝道。 楚元漓只觉喉间一紧,身子不由热了起来,把某不知羞的小女人拉到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了下来。 热吻之后,盯着怀里大口呼哧着新鲜空气、脸颊绯红的小人儿,楚元漓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垂首靠近她的耳畔,磁性的声音混合着呼吸扑撒而来:“玥儿怀孕辛苦,为夫心疼,所以那些事,不必勉强,知不知道?” “那你……怎么办?”感受到某人身体的变化,凤凌玥有些后悔自责,早知他揣着这样的心思,就不该赤果果地撩他。 楚元漓低笑一声,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无碍,玥儿让我抱会就好了。”大不了,回府泡个冷水澡。 “楚元漓……” “嗯?” 凤凌玥主动环腰抱住楚元漓,脑袋深深埋到他的肩窝,闷闷的嗓音说道:“我觉得……你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我一定修了三世福报,才能遇到你。” 楚元漓被某女猝不及防的表白,撩拨得心弦哗哗作响,失笑好几声,才低低说道:“玥儿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他才是三生有幸,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为妻。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定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让她做这世间令所有女子艳羡的新娘子。 第422章 吃闭门羹 翌日午时,凤凌玥和楚元漓正准备去花厅用午膳,惊风提心吊胆进篱落苑禀报:“主子,平宁王妃求见。” “王妃身子不适,本王没空见她。”楚元漓牵着凤凌玥绕过惊风朝院外走,淡漠的嗓音透着几许不耐烦。 惊风得令,亲自前往府门口传话:“我家王妃身子不爽利,王爷正照顾王妃,没有时间见平宁王妃,还请平宁王妃回去吧。” 闻言,舒玳荷眸色一沉,眼底一抹异样的光一闪而逝,随即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凌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生病了?严不严重?” “恕我无法告知,平宁王妃请回。”说罢,惊风转身往府里走。 一旁,同样面容惨白无比的舒眀邵一秒炸毛,“站住!” 惊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舒明邵,一脸冷漠:“世子爷还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敢这种 语气跟我们说话。”楚元漓和他的王妃给他们甩脸色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有求于人,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舒明邵气得咬牙,额角的青筋暴起。 惊风不以为然,脸色依旧平静冷漠:“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们的耳朵和理解力有问题?” 顿了顿,“好,那我再说一遍。我家王妃身子不爽利,王爷没空见你们,请你们哪里来的回哪儿去,不要赖在王府门口嗷嗷叫。” 舒明邵怒极,抬手指着惊风,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瞪着他:“你说什么?” 惊风不耐烦地皱起眉心,故意抬高音量:“世子爷要是耳聋的话,趁早去医馆诊治,别在这叭叭个不停,丢人现眼。” 舒玳荷发白的脸色乍青,他们母子今日特意上府为昨日酒楼一事赔罪,不仅吃了闭门羹,还被一小侍卫言辱。 又 想起昨天回到皇家驿站,他们母子三人莫名其妙咳了大半个时辰的血,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她的乐儿还躺在病床上起不来,实在忍无可忍。 握住舒明邵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平静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威胁:“本王妃奉皇上之命请漓王回去,漓王如此做法,是想跟整个元越作对?” “如果王妃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惊风不为所动,“我的话已带到,你们自便。” 说罢,不再给舒玳荷反驳的机会,一阵风似的进了府。 舒明邵气得脸色通红,愤然甩了一下衣袖:“母妃,他们实在欺人太甚,咱们没必要跟他们讲道理,不如让儿臣……” “邵儿。”舒玳荷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不急,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母妃,要儿臣说,母妃一开始就不该以礼相待,否则我们也不会被一个小小 侍卫羞辱。”舒明邵扶着舒玳荷的胳膊下王府门口的台阶,压低了声音道,“据儿臣所知,楚元漓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在安凌没有任何势力,儿臣这次带了一千精兵,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若是楚元漓那么容易对付,皇上也不会派咱们亲自来一趟。”舒玳荷深叹了口气。 舒明邵不服:“儿臣可是元越第一勇士,儿臣绝不会输给楚元漓。” 随即凑到舒玳荷耳边,低声建议:“母妃,儿臣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可以……” 舒玳荷听罢,觉得此法虽有风险,可若是成功了,他们就能早早完成任务,不必再受漓王府的脸色。 “邵儿,母妃觉得……” 舒玳荷话还没出口,不远处穿来一到苍老深沉的声音:“玳荷。” “金枝。”看到安凌太后从马车上下来,舒玳荷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迎 了上去,“你怎么出宫了?是专程来看漓儿和凌玥的么?” 太后搭着桂嬷嬷的手下车:“哀家听闻凌玥身子不太好,便出宫来瞧瞧。” “这可是巧了,我也是专程来看凌玥的。”舒玳荷瞥了眼随行丫鬟手上的礼盒,“也不知凌玥这孩子爱吃什么,我就吩咐邵儿每样都买了些,正好咱们一起进府。” 说话间,走到桂嬷嬷身边,伸手接替她的位置。 马车上,又钻出来一人,浑身裹得像个粽子。 跨下马车,看着烫金漓王府牌匾,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是凤凌玥毁了她…… 等她利用凤凌玥治好身上的病,她一定要彻底让凤凌玥从这世上消失。 走到舒玳荷跟前,欠身福礼:“嘉禾见过王妃,见过世子爷。” “嘉禾公主不是还生着病么?怎么没在府上好好休养?”舒玳荷关切问道。 第423章 有病找太医,找本王的爱妃作甚! 楚嘉禾苦涩一笑:“我的病太医们束手无策,这不是九弟妹医术精湛,所以跟着母后一起,请九弟妹为我治病。” “凌玥会医?”舒玳荷有些诧异。 来安凌之前,她早早打听过漓王妃的身世背景,漓王妃生母早亡,不过是永宁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还是个十足的花痴女。 可亲眼见过凤凌玥,她发现此女与传闻中截然不同。 楚嘉禾轻“嗯”了一声,故意说道:“平宁王妃不知道?多亏了九弟妹,九弟的咳疾和腿疾才能彻底痊愈呢。” 舒玳荷笑了笑,没再言语。 她可不信一个唯唯诺诺的花痴女能文能舞能治病,除非凤凌玥一直藏巧于拙。 若真如此,凤凌玥那个女人不容小觑。 回想这几日受的气和辱,舒玳荷心里倏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太后亲自登门,楚元漓不得不亲自接见。 牵着凤凌玥到王府正厅,就见太后坐在左上位,身旁站着楚 嘉禾和桂嬷嬷。 舒玳荷坐在右上位,身旁站着舒明邵和一排侍女,两人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惊风看到舒玳荷和舒明邵,瞳孔骤然一缩。 这两人真是不要皮不要脸,竟蹭太后的颜面混入王府,可恶! 等会主子会不会治他个办事不力之罪啊…… 楚元漓走到太后跟前,微微垂首:“儿臣见过母后。” 凤凌玥跟着欠身福礼:“臣妾见过母后。” 太后紧张凤凌玥肚子里的孩子,赶忙抬手:“凌玥,你是有身子的人,以后不必向哀家行礼。” 复看着楚元漓,吩咐:“漓儿,赶紧扶凌玥坐下,别让她累着了。” “是,母后。”楚元漓立刻小心翼翼扶着凤凌玥坐到左下位的太师椅上,随即走到她旁边的位置,霸气掀袍,慢条斯理坐下。 全程被忽视的舒玳荷脸色阴沉如墨。 平时被楚元漓甩脸子也就罢了,现在当着太后的 面,他一个侄子竟半分颜面都不给她,可恶! 即便心里再生气,却不能表现半分,暗暗揪紧手中的丝帕,强行压下胸腔里的怒火,挤出一抹得体慈善的微笑,关切道:“漓儿,听闻凌玥身子不爽,姑姑特意挑了些上好的补品。” 说着,冲右侧一排婢女挥手,“女子怀孕最是辛苦,这些呢,都是从元越带来的,还希望漓儿和凌玥不要嫌弃。” 楚元漓没说话,神色冷漠。 凤凌玥撩唇淡笑,“平宁王妃一片心意,本王妃怎么会嫌弃,多谢王妃。” “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种客套话。”舒玳荷跟着一笑。 凤凌玥举手勾了勾:“惊风,收下吧。”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等几个婢女回到原来的位置,凤凌玥故作关切地问道:“对了,本王妃瞧着平宁王妃和世子爷脸色很差,是身子不适么?” “我们好得很,不劳你费心。”舒明邵阴阳怪气地 回道。 “邵儿!”舒玳荷眉心一拧,轻拍了一下舒明邵的胳膊,又扬唇露出僵硬的笑,“凌玥,姑姑呢,许多年没来过安凌,这次来安凌,长途跋涉,有些水土不服。听嘉禾公主说凌玥会医,能不能麻烦凌玥替邵儿瞧瞧?” “有病找太医,找本王的爱妃作甚!”楚元漓冷声拒绝。 “你……”舒玳荷噎了噎,苍白得脸色因为尴尬憋出一丝红晕。 “漓儿,玳荷是你姑姑。”太后适时出声,看着舒玳荷解释:“玳荷,漓儿这孩子被哀家宠坏了,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你不要误会。” 见状,凤凌玥拉了拉楚元漓的衣袖,调和道:“平宁王妃好歹是咱们的长辈,夫君怎么能这么说。王妃愿意让我给她和世子爷看病,那是看得起我,夫君赶紧给王妃赔个不是。” 对上媳妇儿俏皮狡黠的眼神,楚元漓明显看穿什么,眸底冷光一闪,落在舒玳荷脸上,语气不咸不 淡:“本王性子向来如此,平宁王妃勿见怪。” “没事没事。”舒玳荷扯了扯嘴角。 凤凌玥起身,“王妃,不如我现在就帮你切个脉?”说话间,走向舒玳荷。 “辛苦凌玥了。”舒玳荷点头。 切脉之后,凤凌玥紧皱眉心,神色凝重,“王妃昨日是不是咳血了?” “确实。”舒玳荷被凤凌玥的脸色吓到,一脸紧张,“凌玥,我这病到底是什么病?” 凤凌玥没有直接回答,正视着舒明邵:“麻烦世子爷把手伸出来。” 一听媳妇儿要给舒明邵诊脉,楚元漓的脸色立马阴鸷如寒潭,语气酸得掉牙:“玥儿……” 若是媳妇儿碰了哪只手,他一定要砍了那只手。 凤凌玥回头给他挤了个眼神,示意他淡定。 舒明邵不愿,在舒玳荷的要求下,才不情不愿伸出手。 凤凌玥快速捏了一下舒明邵的脉搏,沉重地摇了摇头:“世子爷的情况比王妃更严重。” 第424章 舒明邵道歉 闻言,舒玳荷心里咯噔一下,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兮兮地握住凤凌玥的小手,“凌玥,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会如此严重。” 一开始,舒玳荷只是单纯想试探一下凤凌玥,没承想她连咳血症状都知晓,可见她医术不容小觑。 舒明邵却不相信,扯了扯舒玳荷的衣袖,小声说道:“母妃,儿臣身体向来强健,从未生过病,就连伤寒都未曾得过,说不定某些人是夸大其词,吓唬我们。” “昨个儿世子爷是不是咳血最多?”凤凌玥抽出被舒玳荷抓住的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拈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舒明邵想反驳,被舒玳荷制止了,随即焦急追问:“凌玥,这病到底是什么病?要如何医治?” 昨晚忽然咳血,他们的随行太医诊不出病因,又连夜在城中找了七八个大夫诊治,诊治结果都一样。 暂不论凤凌玥会不会好心为他们诊治,眼下为了邵儿和乐儿的安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太后亦出声为舒玳荷说话:“凌玥,玳荷与哀家是多年闺中密友,你一定要好好替她和明邵诊治。” “母后,臣妾知 道。”凤凌玥冲太后轻轻点头,放下茶盏,抬手示意舒玳荷坐下:“王妃莫要着急,先坐下,听我细细到来。” 舒玳荷心里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对凤凌玥无奈,只好强迫自己冷静,坐回位置上。 凤凌玥浅浅勾唇,温软的嗓音不疾不徐道:“王妃这病,确实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要说严重也不严重,要说轻微,治疗起来又比较麻烦。我就担心我这治疗的法子,王妃和世子爷接受不了。” “凌玥只管直言。”舒玳荷面露焦急,眉心拧成一团麻花。 凤凌玥好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王妃信得过我,那我便知无不言。” “这病要想彻底断根,王妃和世子爷必须在安凌住上大半个月,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要花一个时辰,褪去所有衣袍汲取天地之精华,祛除身上的病气,再配合我提供秘制制洗髓合气丹,连续吃上半月,便能彻底痊愈。” 舒玳荷:“……” 舒明邵:“……” 听媳妇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楚元漓差点绷不住破功,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咳、平宁王妃这病真有如此严重?非得此法医治不可?” “夫 君有所不知,水土不服这症状看似平常,可若是伤了身子根本,便极难医治。”凤凌玥看着楚元漓极力憋笑的小表情,差点也没绷住,紧抿着唇强制把笑意憋回去,一脸严肃地解释,“我医术没有司先生高明,只能想到这一个医治之法。” 随即,目光重新挪移到舒玳荷脸上:“王妃,恕我直言,如果此病不能在安凌断根,等王妃回了元越,恐怕药石无医。” “漓王妃,你不要在这危言耸听。”舒明邵眼神凶煞地瞪着凤凌玥。 凤凌玥眸光一秒委屈起来,轻哼:“既然世子爷不信,权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看到凤凌玥受委屈,太后脸色也不由沉了下去。 她肚子里还揣着自己的皇孙儿,要是被气出个三张两短,拿整个平宁王府都赔不起!可舒明邵到底是好友舒玳荷的亲生儿子,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他。 舒玳荷对自家这个儿子也有些无奈,邵儿的性子向来沉着冷静,怎么一遇到凤凌玥总是自乱阵脚,真是让她头疼。 面上挂起歉疚的笑意:“凌玥,邵儿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凤凌玥别开视线,没说话。 楚元 漓半眯着长眸凝视着舒明邵,眸底翻滚的戾气愈发浓郁,语气平静却让人听着从头凉到脚心:“玥儿,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洗髓合气丹是司先生临走前送给你的,是他赠予你的拜师礼,一颗千金难求。别人不识好歹,你不必大发善心。” “我都听夫君的。”凤凌玥咬着下唇,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虽知她是装的,楚元漓依旧不忍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温煦低沉的嗓音耐心哄着:“玥儿别不开心了,等会儿为夫带你去听雪楼听书。” 凤凌玥乖唧唧点头:“好。” 舒玳荷急了,试探着问道:“漓儿,你方才说的司先生,可是鬼医谷谷主?” 楚元漓连看都没看舒玳荷一眼,更别提接她的话。 这时,存在感很低的楚嘉禾适时出声:“平宁王妃猜的不错,司先生确实就是鬼医。” “那……”舒玳荷眼眸一亮,仿佛是对凤凌玥的医术有了更深的信任,“凌玥,你的医术是跟司先生学的?” 倘若洗髓合气丹真是鬼医所制,凤凌玥所言治疗之法或许可取。当然了,等顺利拿到洗髓合气丹,她得让随 行太医验一验真伪,绝不能再被凤凌玥戏耍。 凤凌玥沉吟片刻,才阴阳怪气道:“是,不过只学了些皮毛而已,无法给王妃和世子爷医治。” 舒玳荷用力扯了一下舒明邵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邵儿,别忘了今日母妃让你来此的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知不知道?” 舒明邵恨恨地咬了咬牙,把怒火收回腹中,沉声开口,言语中俨然有了几分妥协低头的味道:“漓王妃,刚才本世子言语有些激烈,惹得漓王妃心中不快,还请漓王妃看在母妃和太后的面上,不要计较这件事。” 舒玳荷又推搡了一下舒明邵。 舒明邵顿了顿,继续说:“母妃的病,请漓王妃尽力医治。” 舒玳荷和太后的脸色这才好转。 “凌玥,邵儿是你兄长,看在姑姑的面上,不生气了好不好?” 凤凌玥故作认真思索一番,随即看了眼太后,见太后冲她点头,她才轻轻颔首:“好,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世子爷既然跟我道了歉,那我不再追究,只不过……” 言至此,忽然停顿下来。 “只不过什么?凌玥有话直言,不必顾虑。”舒玳荷连忙追问。 第425章 坐地起价的凤凌玥 凤凌玥正了正坐姿,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用着严肃的声音说道:“王妃方才应该听见王爷所言,那洗髓合气丹呢,是师父临回鬼医谷时赠予我的,一颗千金难求,如果王妃和世子爷要用洗髓合气丹,一颗便按千金的价来算。” “当然了,买药治病,这个得尊重病人的个人意愿,我不会强买强卖。” 舒明邵又不干了,抬手指着凤凌玥的鼻子:“漓王妃,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你姑姑,一个晚辈给长辈看诊治病,岂有收取诊金的道理,而且一颗就要千金,你分明是想趁机讹人。” 一颗千金,十颗就是万金,他们母子三人要四十五颗的药量,便是四万五千金。虽说平宁王府不缺银子,可这银子落到凤凌玥口袋,他不甘心。 “哦……”凤凌玥却不以为意,正当舒玳荷要说什么时,她抢先开了口, “既然世子爷认为本王妃是在讹人,那本王妃只好如了世子爷的愿,现在这洗髓合气丹一颗一万金。 王妃若想彻底治好这病,每日早晚各服一颗,服半个月,一共是三十颗,也就是三十万金。世子爷的症状要严重些,每日早中晚各一颗,一共是四十五颗,也就是四十五万金。加起来是七十五万金,一手交钱,一手交丹,拒绝还价,谢谢。” 楚元漓星眸一亮,满眼都是对凤凌玥的崇拜之色。 媳妇儿可真是个爱财的小机灵鬼…… 拈起茶盏递给凤凌玥,眉眼染上温煦的笑意:“爱妃所言极是,来,喝茶。” 说了这会子的话,凤凌玥确实有些口渴,接过茶盏,“嘿嘿”一笑:“多谢夫君。” 咕噜咕噜喝着茶,斜睨着舒玳荷和舒明邵,两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舒明邵差点被凤凌玥的话气 吐血,却不敢多言,生怕凤凌玥再坐地起价。 他算是看明白凤凌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堂堂世子,今个儿算是彻底栽在一个小女子手上,气煞他也。 舒玳荷心里不爽,又无法挽回现在的局面,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一边是至交好友,一边是放在心尖上宠爱的皇儿皇孙,太后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开口从中调解:“凌玥,玳荷与漓儿的生母是表姐妹,感情甚好,这洗髓合气丹虽珍贵难求,可玳荷到底是你姑姑,能不能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免了这丹药钱?” 顿了顿,怕楚元漓为此生气,补充道:“前些日子,哀家得了些暮云纱,等哀家回宫,让人全部送来,给你做几身衣裳。” 凤凌玥一旦犟起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更何况平宁王府与漓王府隔着血 海深仇。 现在无法一枪了结舒玳荷和舒明邵,但抓着机会要让他们深刻明白,如今的漓王府和楚元漓没那么好欺负,要狠狠挫一挫他们的威风。 她慢条斯理放下茶盏,淡笑看着太后:“母后,有道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平宁王府与漓王府只是表亲。 退一步来说,一开始呢,臣妾没想收这个钱,可世子爷信不过臣妾,还污蔑臣妾是危言耸听。臣妾跟着师父学医数年,医治过不少疑难杂症,就是当初王爷的腿疾和皇长姐的顽疾,也是臣妾治好的。” 说着,抬袖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臣妾医者仁心,遇到病人都是尽心竭力医治,却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再退一步来说,臣妾那药确确实实贵了点,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灵丹妙药,保证药到病除,病人绝不会花半分冤枉钱,难道这 还有错了?嘤嘤嘤……” “玥儿不哭,嗯?”楚元漓伸手摸了摸凤凌玥的脑袋,用无奈的语气把太后的话堵死,“母后,玥儿现在怀着身孕,胎像刚稳,不能有情绪波动。” 盼了十多年的皇孙要紧,太后哪敢再多言。 经此一出,舒玳荷肯定凤凌玥不会拿假药糊弄人,硬着头皮说道:“凌玥,姑姑明白你的心意,这事儿是邵儿的错。那洗髓合气丹,就按你说的价。” 凤凌玥心中大喜,面上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愣了片刻神,才低声问道:“王妃一共要多少颗?” 舒玳荷想了想,舒绮乐的情况比他们严重,恐怕也得一日吃三颗,那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颗。 不过她没有明言,反问:“不知凌玥一共有多少?” 凤凌玥眸光隐隐波动了一下,将舒玳荷的小心思猜了个透彻,“一百二十颗。” 第426章 本公主命你放手 舒玳荷微怔一下,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抓住,“一百二十颗我全要了。” “王妃,丹药虽好,可吃多了对身体无益。”凤凌玥故意说道。 舒玳荷笑笑:“鬼医亲手炼制的丹药,一颗难求,我也是有备无患。” 凤凌玥“哦”了一声:“那这钱,王妃如何支付?” 舒玳荷看向舒明邵:“邵儿,你现在回驿站取银票。” 想想一千多万两的白花银就换来百颗破药丸,舒明邵只觉肉疼,恨恨剜了凤凌玥一眼,才垂首:“母妃,儿臣这就回去取。” 有人心里乐开了花,有人心里却欲哭无泪。 回想上次医治恶疾花了八百万两,又亲眼见凤凌玥如何对平宁王妃狮子大开口,楚嘉禾愤然绞着丝帕。 她今日来找凤凌玥诊治,原本还盘算着凤凌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免费为她诊治,现在看来,凤凌玥不仅不给平宁王妃 面子,连母后的脸也照下不误。 长公主府库房失窃,窃贼至今没捉拿归案,哪里能掏出那么多钱。 可,鬼医行踪不定,她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凤凌玥身上。 忖思良久,还是忍不住提醒太后:“母后,儿臣的病怎么办?” 太后抓住楚嘉禾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紧接着目光落在楚元漓脸上,直入主题:“漓儿,你皇长姐前些时日出了些意外,不小心染上恶疾,凌玥这孩子既会医术,让她为嘉禾瞧瞧,看看她这病怎么治才能痊愈?” 看到楚嘉禾跟着太后一同出现,楚元漓和凤凌玥早已猜到楚嘉禾此行的目的。 楚嘉禾当初意图伤害凤凌玥,若是楚元漓及时以身护着……他怎么可能同意凤凌玥为楚嘉禾诊治。 矜贵俊美的容颜顿时冷得像是笼罩上一层寒霜,嗓音更是寒凉无情:“母后,儿臣……” 楚元漓刚开口要拒绝,凤凌玥握住他的大手,并把话头抢了过来:“母后,皇长姐是母后最疼爱的女儿,又是安凌最尊贵的长公主,臣妾自然愿意为皇长姐诊治,只是不知皇长姐得的是什么病?” “嘉禾,让凌玥瞧瞧。”太后和善地笑了一声,连忙拉着楚嘉禾的衣袖,示意她上前。 楚嘉禾站着没动:“母后,儿臣这副模样,如何见人。” 凤凌玥一副好好大夫的神色,起身:“皇长姐若是不便,跟我去后堂吧。” 春花见状,立马扶着凤凌玥。 “去吧。”太后道。 楚嘉禾这才挪动脚步,跟上凤凌玥的步伐。 “母后,儿臣也去瞧瞧。”楚元漓不放心楚嘉禾与凤凌玥独处,连忙起身跟上去。 楚嘉禾回头,拦着楚元漓:“九弟,你是男子,还是留在正厅为好。” “皇长姐说的对,你留在这陪着母后 和王妃,我很快就回来。”凤凌玥心知楚元漓担心自己,俏皮地给他挤了个眼色,示意他安心。 楚元漓剑眉皱起,交代春花:“春花,王妃身子重,你好生照看着。” 春花连连点头:“是,王爷,奴婢一定好好照看好王妃。” 不时,来到后堂。 楚嘉禾看着春花:“你先退下,本公主有话跟漓王妃说。” “公主,王爷命奴婢寸步不离守着王妃,恕奴婢不能从命。”春花敛目回道。 楚嘉禾拧眉:“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跟本公主顶嘴。” 说罢,扬臂就要给春花一耳光。 在那只手快要落到春花脸上时,凤凌玥及时抓住楚嘉禾的手腕,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的寒芒,语气凌厉:“长公主,她不过是奉命行事,长公主有必要跟一个奴婢斤斤计较,肚量未免太小了点。” “放手!”楚嘉禾奋力一甩,意图 挣脱凤凌玥的手。 凤凌玥是习武之人,手劲比一般女子大,楚嘉禾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开,手腕反倒被前者抓红了。 楚嘉禾不信邪,一边挣扎,一边嗤声命令:“凤凌玥,本公主命你放手。” “好。”凤凌玥笑着松了手。 楚嘉禾力道过大,脚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连盖在头顶的披风帽和面巾也落了下来。 一张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丑陋容颜映入凤凌玥眼帘。 她原以为楚元漓给楚嘉禾泼了硫酸,却不料,楚嘉禾的脸被毁程度,比硫酸腐蚀程度还要严重。 整张面皮几乎全部脱落,血红的肉随着她的神色变化细微蠕动着,看着极为恶心。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凤凌玥也忍不住掩面,露出嫌弃恶心的神色。 春花吓得脊背冒冷汗,歪头干呕了好几声。 长公主长得真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是怪物…… 第427章 罪该万死! 凤凌玥和春花的反应,彻底击垮楚嘉禾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她慌慌张张扯着面巾捂住自己的面容,咬牙切齿地怒目瞪着凤凌玥。 “凤凌玥,本公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你害的。本公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算计本公主?看到本公主见不得人,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原本,她是安凌最为尊贵的长公主,走到哪儿都是人人敬畏的存在,可如今……她只能躲在公主府,不见天日。 凤凌玥听到这话,只觉好笑:“长公主,说话要讲证据。” 想起那夜惨绝人寰的画面,须臾,楚嘉禾眼眶一红。 此时此刻,她很想一刀抹了眼前这个恶毒女人的脖子,可在容貌恢复如初之前,她不能这么做。 把心中的仇恨和怨念隐去,低声开口:“凤凌玥,只要你能让本公主的容貌恢复如初,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之前那些事本公主可以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再找漓王府的麻烦。” 楚嘉禾把姿态放得很低,与方才的高傲截然不同。 楚元漓脊背上的伤,凤凌玥依旧历历在目,伤在他身,疼在她心。 楚嘉禾被毁,是自作自受,她才不会大发慈悲。 不过 ,面上还是要装一装样子,凤凌玥眸光深长地盯着楚嘉禾的眼睛,反问:“长公主当真不再与漓王府作对?” “本公主对天起誓,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楚嘉禾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凤凌玥故作认真思索一番,才微微点头:“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妃可以信你一次,不过,能不能治好长公主的病,得等切过脉才能下定论。” 随即,指着不远处的椅子:“长公主先坐下吧。” 楚嘉禾乖乖坐到椅子上,左手搭在小方桌上,露出一小节手腕。 春花立刻扶着凤凌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凤凌玥随意搭了会脉,收回手,起身:“长公主的病情比较复杂,咱们还是回正厅说吧。” “在这不能说吗?”楚嘉禾急色追问,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容貌能不能恢复。 凤凌玥淡然地凝视着她:“长公主不会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吧?” 楚嘉禾心觉凤凌玥是想趁机敲诈她,直截了当问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凤凌玥“呵呵”一笑,不予回答:“回正厅。” 话毕,朝春花伸手。 春花即刻扶着她走向正厅。 楚嘉禾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三人回到正厅 ,厅内的气氛明显比刚才沉重不少,也不知他们到底谈论了什么敏感话题。 尤其是楚元漓,矜贵漂亮的眉眼阴鸷,周身气息冷酷肆虐。 当凤凌玥的身影出现在楚元漓视线之中,他身上的寒意瞬时散去,眉眼柔和得像是镀了一层光。 起身,大步上前接替春花的位置,深邃的眸光锁着凤凌玥清秀精致的眉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病嘛,讲究望闻问切,所以时间长了些。”凤凌玥眸光含笑地对上某人深情的视线,并反握住他的大掌轻轻捏了捏,示意他放心。 楚元漓没说什么,扶着她坐回原来的位置。 楚嘉禾急不可耐地问道:“九弟妹,可以说说本公主的病情么?” 太后亦问了一嘴。 凤凌玥垂下眼睑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片刻后才掀眸看着太后,一双澄澈的云眸布满薄薄的水雾,含着自责:“母后,臣妾医术不精,皇长姐的病恐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她的容颜再也恢复不了? 楚嘉禾立刻炸毛,指着凤凌玥的鼻子:“凤凌玥,你竟然甩本公主!你方才分明说可以治好本公主。” “皇长姐,你这可就错怪我了。”凤凌玥无 辜地眨了眨眼,“在后堂的时候,我只说长公主的病情比较复杂,从未说过可以治好皇长姐的话。” 春花立时补充:“太后娘娘,奴婢可以作证,王妃确确实实没有说过能治好长公主的话。” “贱婢,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嘴的份!”楚嘉禾泛红的眼珠瞪得老大,狠厉的目光恨不得把春花戳个洞。 太后沉声开口:“嘉禾,你是公主,注意仪态言辞。” “母后……”楚嘉禾委屈的收回视线,扑腾跪下,抓住太后的衣袖,“母后,您要救救儿臣,不然儿臣真的活不下去了。” 楚嘉禾跪下时,无意露出一小块溃烂的肌肤,恰好被舒玳荷瞥到,吓得她浑身一震,赶紧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压惊。 太后紧握住她的手,皱着老眉问凤凌玥:“凌玥,嘉禾这病,真的无法医治吗?” 凤凌玥摇头:“母后,皇长姐的伤势极其严重,哪怕是师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着,起身福礼:“臣妾无能,还请母后责罚。” “快坐下快坐下。”太后连忙摆摆手,复语气沉重地安慰楚嘉禾:“嘉禾,你的病母后……” 见自己的亲母后如此在意凤凌玥,楚嘉 禾心底醋海翻腾,宛若毒蛇的眸光死死盯着凤凌玥,太后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 凤凌玥分走了母后的宠爱,毁了她的驸马,还夺走了她最在乎的容貌…… 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情绪愈发极端的楚嘉禾奋力抽回被太后抓着的手,起身扑向正要落座的凤凌玥。 还没近凤凌玥的身,楚元漓大掌一挥,精准落在楚嘉禾的腹部,将她扫了出去。 与此同时,心急如焚的搂紧凤凌玥,惶惶询问道:“玥儿有没有事?” “我没事。”凤凌玥其实预判到楚嘉禾的动作,不动声色把银针收回流光镯里,摇头回答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楚嘉禾重重砸到正厅一人高的陶瓷花瓶上,太后一众人等才反应过来。 “嘉禾……”太后慌慌张张起身,在桂嬷嬷的搀扶下,挪着步子朝楚嘉禾走过去。 见此一幕,舒玳荷直接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陶瓷花瓶砸了个稀烂,裹住楚嘉禾的面巾和披风全部掉落,那张溃烂恶心的面容完全暴露在正厅众人的眼中。 太后是第一次见楚嘉禾毁容后的样子,加之年纪大,心里承受不住,心梗了一下,直接晕死过去。 第428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舒玳荷将楚嘉禾的真容看了个真切后,吓得双手一颤,手中的茶盏“嘭”的一声砸到地上,整张脸亦煞白得像是刷了好几层面粉,双唇抖个不停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她带来的四个婢女,有两个惊呼一声“啊怪物”后,意识到自己僭越,死死捂住嘴巴,竭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另外两个胆小的,两眼一翻。 饶是见过无数血腥画面的惊风,也震惊得脸色僵了僵。 那夜,主子吩咐他彻底毁掉楚嘉禾,让她永远不能再踏出公主府半步。 他先是让人划花楚嘉禾的脸,转念一想,再深的伤疤也能治愈,不能一劳永逸,后来,他绞尽脑汁一想,恍然想起第二十七任王妃的下场。 楚嘉禾不是美人,惊风亦没有冷宴的巧手。为了不让楚嘉禾断气,行刑前他还给她喂了人参吊命,行刑后又用金疮药替她 止血。 他记得当时楚嘉禾的伤口虽然血淋淋,可并不吓人,不过数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楚嘉禾咳了两口血,看到太后在她面前晕死,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众人惊恐灼热的目光,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太后的手哭泣:“母后?母后?母后?……” 桂嬷嬷其实吓得也不轻,面色如土,可她只是个奴婢,没有资格晕倒,强忍着恐惧对楚嘉禾说:“公主,娘娘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公主不必担心,老奴这就送娘娘回宫请太医诊治。” 说完,又朝楚元漓和舒玳荷福礼:“王爷,平宁王妃,老奴先送娘娘回宫。” 楚元漓只顾着关心自家媳妇儿,没理会桂嬷嬷。 舒玳荷倒是“嗯”了一声,摆手:“好,晚些本王妃再入宫探望金枝。” 桂嬷嬷忙不迭扶着太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楚嘉禾又捂着胸口 咳了两声,慌忙扯过掉落的面巾包裹住自己,一晃一摆地跟上桂嬷嬷的步伐。 惊风见状,拔剑拦住楚嘉禾的去路:“公主留步。” 伤害他家王妃,触及到主子的底线,想溜,门都没有! “贱奴,给本公主让开!”楚嘉禾现下已经冷静下来,端起长公主的架子,命令道。 楚元漓敢当着母后的面对她动手,方才若是真当着他的面伤到凤凌玥,今日她定无法活着走出漓王府。 来日方长,她和凤凌玥、和漓王府的仇绝不会就此罢休。 惊风岿然不动。 “本公主的话……”楚嘉禾暴怒。 话及一半,惊风的佩剑已经架到了楚嘉禾脖子上,只要他轻轻一动,便会尸首分离,吓得楚嘉禾眼神惊恐,“你、你敢对本公主动手?你是不想活了吗?” 连楚元漓都未曾下令,一个贱奴竟敢拔剑威胁她,等回了宫, 她一定请皇兄将他五马分尸,不,将他千刀万剐,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公主,劝你不要乱动,否则我手一抖……”惊风冷冷勾唇一笑,故意转动了一下剑柄。 锋利的剑刃瞬间在楚嘉禾脖子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刺痛感,楚嘉禾不禁打了个抖,心里惶恐得紧,侧目看着楚元漓:“九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想怎么样? 若不是看在母后的面上,方才那一掌他必然使出十成力,让她命丧当场。 楚元漓一脸平静冷漠,瞥了楚嘉禾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楚嘉禾,本王一次次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本王只好成全你。” 话音落,如迷雾的眸光扫过惊风的脸。 惊风会意,抬手把楚嘉禾敲晕,随即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拎着她走向王府暗牢,脸上还 嫌弃不已。 楚元漓收回目光,搂着凤凌玥坐下:“玥儿有没有吓到?要不要宣沈茂业来瞧瞧?” “我哪有那么脆弱,不用麻烦人家沈太医。”凤凌玥握着楚元漓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是舒玳荷,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听着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子的腻歪话,她忍不住咳嗽一声:“咳!” 凤凌玥扭头:“王妃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要不是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她才不愿在这秀恩爱。 舒玳荷僵硬一笑,否认:“没事。” 话音刚落,舒明邵大步走进正厅,看到地上狼藉一片以及两个晕倒的婢女,满腹狐疑。 他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像是有打斗的痕迹? 快步走到舒玳荷跟前,小声关心问道:“母妃,您没事吧?” “母妃没事。”舒玳荷摇头,“银票都拿来了?” 第429章 是不是又耍了我们? 舒明邵阴阳怪气“嗯”了一声,把手中提着的木盒放到桌上:“一千二百万两,都在这里。” 他们此行来安凌根本没带那么多现银,为了凑齐这一千多万两,他足足跑了五家当铺,把值钱的珠宝全部当掉才勉强凑齐。 迟早,这些银子他要一分不少地拿回来,绝不能便宜了某些人。 舒玳荷把手搭在木盒上,打开木盒,和善一笑:“凌玥,你看那洗髓合气丹?” 凤凌玥从袖中掏出早早准备好的塑料瓶,塑料瓶上的包装被她撕了,里面的药丸嘛…… 伸手递给春花:“只要王妃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保证半月之后,王妃和世子爷药到病除。” 春花双手捧着药瓶走到舒玳荷跟前,并恭恭敬敬奉上。 舒玳荷拿在手心,用力捏紧的时候,发现药瓶软软的,瓶体凹陷下去一块。 她急忙松开,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瓶体凹下去的地方 又恢复如初。 这药瓶,与众不同,前所未见,不愧出自鬼医之手。 “凌玥,时辰不早了,姑姑先入宫看望一下太后,得空再来府上看你。” “恕不远送。”凤凌玥拜拜手,笑得人畜无害。 等舒玳荷一干人等离开,凤凌玥迫不及待起身抱起木盒。 楚元漓满眼着急,跟着起身:“玥儿慢些。” 说话间,快速接过她手上的木盒。 凤凌玥母鸡护崽般把木盒护在怀里。 楚元漓哭笑不得:“都是你的。” 凤凌玥笑呵呵坐回原位,将木盒放在桌上,认认真真数起钱来。 “我家娘子可真是个小财迷。”见她那副可可爱爱的模样,楚元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凤凌玥龇着一口大白牙:“那是,你不知道,养孩子得花不少钱,咱们一下子得养两个孩子,可不得多赚点钱。” “赚钱养家是男子的责任,无需玥儿操心。”楚元 漓轻轻捏住她白嫩的小脸蛋,“何况,为夫的钱够多,能养活你们娘仨。” 凤凌玥一把拍开某王爷作案的大手,得意地扬起下巴:“那不一样。有蠢货白白送钱来,我不收是傻子。” “娘子妙计,为夫佩服。”楚元漓失笑一声,温柔的眸光潋滟渐聚。 凤凌玥“嘿嘿”一笑,继续数着银票,数了三遍才肯停手。 楚元漓适才出声问她:“昨日在酒楼玥儿做了什么?” 凤凌玥把手中一沓银票放回木盒,“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他们吃了那么多特辣特酸的菜,又是头一次,伤及肠胃,便出现了咳血症状。” “那洗髓合气丹?”楚元漓又问。 “是我胡诌的。”凤凌玥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尖,继续解释,“里面不过是一些维生素片,几块……几文钱就能买到,不是什么稀罕药。” 楚元漓恍然,长指勾起,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调皮。” 凤凌玥拱了拱鼻尖,随即把木盒盖上,双手交叠趴在上面,嗓音散漫慵懒:“楚嘉禾你打算怎么处置?” 楚元漓唇角紧抿,沉默了好一会儿,“暂不处置。” 凤凌玥理解他的心思。 楚嘉禾再怎么坏,却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他不可能真的要了楚嘉禾的命。 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忖思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打了个响指,说:“夫君,我有个办法。” 楚元漓依然紧抿着唇,握住她的小手:“玥儿,委屈你了。” “傻瓜,我一点都不委屈。”凤凌玥摇头,“俗话说,养育之恩大于天,今生今世还不完。摸着良心来说,母后视你如己出,对你的宠爱远远超过她的亲生儿子女儿。当年,你还那般小,如果没有母后庇佑,恐怕也不能平安长大。夫君是个记恩的人,所以我能理解。” 楚元漓笑笑,深邃的眉眼似是有 些复杂的情绪划过,随即转移话题:“玥儿有什么办法?” “夫君可还记得听话蛊?” 楚元漓颔首。 另一边,舒玳荷回到皇家驿站,立刻宣随行太医检查丹药的成分。 随行太医接过药瓶,捯饬了好半晌都没有打开瓶盖,额角冒着细汗,惶惶双膝跪下:“王妃,臣、臣无能,这药瓶臣从未见过,无法打开。” “没用的废物。”舒明邵愤愤上前揣了太医一脚,伸手,“给本世子。” 太医怯怯把药瓶递了出去。 舒明邵一把拿过,用力拔着瓶盖,可瓶盖像是与瓶身连为一体,怎么也拔不开。 他只得尴尬地看向舒玳荷:“母妃,这药瓶奇怪得很,儿臣试了许久,怎么都打不开。凤凌玥是不是又耍了我们?” 太医心里委屈,世子爷自己都打不开,还不分青红皂白踹他一脚,好冤…… “母妃瞧瞧。”舒玳荷倒没怀疑,伸手说道。 第430章 是他们眼瞎 舒明邵把药瓶交到舒玳荷手中。 舒玳荷接过后,并未直接上手,反而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这药瓶既与瓷瓶或者玉瓶不同,它的打开方式肯定非比寻常…… 忖思良久,舒玳荷才上手研究,按照自己的思路尝试了几下,倏然发现左右转动时,瓶盖松动了不少。 多次尝试后,终于把瓶盖给拧开。 舒明邵立刻投出钦佩的目光,一阵夸赞:“母妃好生厉害,三两下就打开了瓶盖。儿臣愚钝,比不上母妃大智大慧。” “不过是打开个瓶盖而已。”舒玳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邵儿惯会说好话哄母妃开心。” 舒明邵双手交叠对舒玳荷行了一礼:“母妃,儿臣嘴笨,但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舒玳荷轻笑出声:“好了好了,母妃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说着,把药瓶递给跪在地上的太医,“检查一下。” 太医心中总有种不安的预感,怯怯接过药瓶,半眯着老眸往药瓶里瞄了几眼,发现瓶中的药丸很小,呈橙黄色。 他好奇地倒出一颗在掌心,发现那药丸的形状与他平日所见的区别很大,闻着没有草药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香味。 听王妃和世子爷的话头,这些药丸是鬼医司蒙亲手炼制的丹药,有奇效。 他若实话实说这药丸里根本没有加入任何草药成分,说不定人头不保…… 舒明邵等 得有些着急,又没好气地往太医腰上踢了一脚:“检查出什么了?” 太医寒毛竖起,脊背一阵阵冒冷汗,把药丸装回瓶中的同时,低头回道:“回王妃、世子爷,这药丸没有任何问题,里面添加的白术、芡实……等几味草药对王妃、世子爷的病颇有功效,还请王妃、世子爷放心服用。” 说完,给自己捏了把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舒玳荷闻言,彻底放下心来:“邵儿,既然这药没有问题,你赶紧拿去给乐儿服下。” “是,母妃。”舒明邵弯腰从太医手里一把夺过药瓶,大步离开。 舒玳荷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退下吧。” 太医退到门外,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长长吁了口气。 吃完晚膳,凤凌玥带着听话蛊,和楚元漓去了趟暗牢。 楚嘉禾被绑在寒潭的十字木桩上,一直大声咒骂着楚元漓夫妻俩,那话简直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哪怕喉咙喊破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走到楚嘉禾正对面,凤凌玥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楚嘉禾,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贱人,你不得好死!”楚嘉禾猛然抬起头,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凤凌玥,眼底凶光毕露,充满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之色。 那溃烂流脓的脸,在黑暗潮湿的寒潭的倒映下,显得十分阴深可怖。 楚元漓伸手,刑具架上一条 带着倒刺的三尺长鞭瞬时出现在他掌心。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落在楚嘉禾的右肩。 “闭嘴!”他沉嗤。 “啊……”楚嘉禾从小到大连油皮都没磕破一块,更别提这种实实在在的刑罚,疼得她发出一阵嗷叫。 “聒噪!” “啪”又是一声。 楚嘉禾疼得眼冒金星,害怕那鞭子再落到她身上,死死咬住下唇,极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凶悍的目光始终落在凤凌玥脸上,好似刀子一般。 凤凌玥这个恶毒女人就是她的克星,嫁给楚元漓之后,她灾祸就源源不断。 回想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以及自己所受的苦难,楚嘉禾恍然明白了些什么,苦涩地笑了一声。 那笑意非常诡暗,还带着几丝回音。 “凤凌玥,本公主与你到底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本公主?” “还有你,楚元漓,凭什么夺走母后的宠爱?你不过是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被母后庇护!” 楚元漓脸色微变,紧握着鞭柄,欲再给楚嘉禾一鞭,被凤凌玥制止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小心气坏身子。” 说着,娇柔的小身躯挡在楚元漓面前,似笑非笑凝视着楚嘉禾,嗓音淡淡:“楚嘉禾,你可真是好笑。” 废话不多言,凤凌玥抬步从中央的铁桥走到楚嘉禾身边。 “你想干什么?”楚嘉禾眼神剧变,眼底的凶光和憎恨逐渐 被畏怯和恐惧替代。 凤凌玥勾唇一笑,停在她跟前:“你猜呢。” 话音落,摊开右手,掌心一条黑胖黑胖的蛊虫映入楚嘉禾眼帘,吓得她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眸光含满水汽,求饶道:“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招惹你们了,求求你,求求你……” 办完事,凤凌玥接过楚元漓手中的长鞭,随意丢到刑具架上,牵着他的大手走出暗牢。 尽管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却丝毫影响不了两人腻腻歪歪。 走到暗牢门口,凤凌玥忽然停住脚步,伸出双臂:“夫君,我要抱抱。” 听到这话,男人眉宇间的阴郁瞬间散去,失笑一声,弯腰把凤凌玥打横抱在怀里。 凤凌玥自然地勾住楚元漓的脖子,窝在他肩头,小声询问:“楚元漓,我是不是真的很恶毒啊?” “不是,你很好。”楚元漓垂眸,深邃无波的眸子紧紧锁着怀中人的小脸,声音平静却十分霸道。 “那为什么不喜欢我的人,都骂我是恶毒的女人。”凤凌玥撇了撇嘴,语气有一丝委屈。 “玥儿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姑娘。是他们眼瞎。”楚元漓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举步朝前走。 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前方狭窄的石子路,逐渐酝酿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的沉默,凤凌玥忍不住伸出一根 手指戳了戳他俊美的脸颊,“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楚元漓唇角上翘:“累了吧?回去为夫便伺候你沐浴安寝。” 翌日。 楚静宁一大早就拉着凤凌玥出门逛街,“九皇婶,听说百香阁新来了一批时兴的料子,咱们去买些,给妹妹做几件可爱的小裙子。” 凤凌玥一听,觉得此想法不错,“好,我去跟你九皇叔说一声。” 来到书房,楚元漓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停笔,抬头:“玥儿是不是想出去逛街?” “你怎么知道?”她还没说呢,怎么心思就被他看了个透彻。 楚元漓勾唇轻笑,放下笔,起身绕过书案,朝她走来:“我陪你去。” “不不不。”凤凌玥连忙摆手拒绝:“我和静宁一起去,来找你就是通知你一声,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楚元漓顿住脚步,一脸委屈:“玥儿不要我了?” 凤凌玥嘴角一抽:“哪有啊。我想给你个惊喜,你乖乖在家等我。” 一听有惊喜,楚元漓脸色才柔和一些,可语气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让千流随行。” “知道啦。”凤凌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霸道地覆上那薄唇嗦了一口,“真乖。” 楚元漓:“……” 搞定某王爷,凤凌玥屁颠屁颠搂着楚静宁出了府。 刚到府门口,从石狮后窜出一道黑影拦住两人。 第431章 如果女子可以娶亲的话 “你是谁?胆敢拦我们的路,小心你的狗命!”见来者不善,楚静宁立刻伸手,把凤凌玥护在身后,语气凌厉。 眼前这位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楚静宁不认识,凤凌玥却清晰得记得他的身份。 当初给楚嘉禾治花柳病的最后一天,她还与这男人交过手,他,是楚嘉禾的贴身暗卫。 出现在此的目的嘛,不言而喻。 青禾恭敬抱拳一揖:“属下是长公主的贴身护卫青禾,见过漓王妃、七公主。” “长公主府上的人,怎么蹲守在漓王府府?”楚静宁凶巴巴地瞪着他,“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何企图?” 青禾双膝跪下,抱拳垂首:“公主昨日与太后一同来了漓王府之后,便没有回府,还请漓王妃告知属下,公主的行踪。”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恭恭敬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长公主的失踪与漓王府有关。 凤凌玥听在耳中,有种被 审问的感觉,把楚静宁拉到身后,居高临下凝注着他,嗓音沉静淡漠:“本王妃不知道,无可奉告。” 说完,抓着楚静宁的胳膊上马车。 青禾急了,快速爬起来拦着两人:“漓王妃,昨日属下一直守在王府门口。” 千流意图拔剑解决,凤凌玥摆手阻止:“你的意思是,公主现在一定在王府?” 青禾抿唇不语。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可他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卫,没有资格置喙漓王府。 凤凌玥淡笑一声,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讥诮意味:“本王妃问你,你昨日是片刻不离守在王府大门口吗?” 青禾不明白凤凌玥的意图,犹豫片刻,木讷点头。 “当真?”凤凌玥又问。 青禾笃定回道:“是,王妃。” 凤凌玥“呵呵”冷笑:“王府一共三个门,南面正大门,北门侧小门,西面下人门,你只见公主没有从正 大门出来,便笃定公主还在王府,皇长姐府上的侍卫都如此蠢笨?还是说,你断定王爷或者本王妃会伤害皇长姐?” “属下、属下不敢。”青禾心知公主那般身份尊贵的人不会从王府其他门离开,却又无力反驳。 楚静宁这时已然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认为凤凌玥说的话有理有据,义愤填膺的说道:“刚刚还大胆拦漓王妃和本公主的去路,本公主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青禾噎得脸色红了红:“七公主,属下并非……” “并非什么?”楚静宁没好气地打断了青禾的话,犀利地说道,“主子失踪,你作为下属不好好去查,反倒堵在漓王府门口,对漓王府的主子兴师问罪,若是嘉禾姑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皱眉瞪了青禾一眼后,扶着凤凌玥的胳膊:“九皇婶,咱们走。” 凤凌玥失笑,这丫头真是单纯无邪 ,怎么她说什么都信。 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凤凌玥撩开车帘往回忘了一眼,见青禾笔直着身躯跪在王府门口,大有不交出楚嘉禾不离开的意思。 楚静宁也跟着望了一眼,气愤不已:“九皇婶,嘉禾姑姑真的失踪了?” “别听风就是雨。”有些麻烦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凤凌玥不希望楚静宁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回答地含糊其辞。 楚静宁不再过问,似是想到什么,眼底浮现一丝担忧之色:“九皇婶,那侍卫在王府门口长跪不起,若是传到父皇和皇祖母耳中,恐怕真会怀疑嘉禾姑姑出事与漓王府有关,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啊。” “你九皇叔会处理好的。”凤凌玥伸手拍了拍楚静宁的脑袋瓜,“整个安凌,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九皇叔和我。” 楚静宁想了想,觉得有理,崇拜地往她身上一贴,眼底的担忧散去,含上笑意:“九皇婶是我见 过最厉害、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如果女子可以娶亲的话,我一定冒着……” 凤凌玥赶紧捂住楚静宁的嘴巴,朝车帘瞄了一眼:“这话不能乱说,听到没?” 要是千流跟楚元漓打小报告,就凭楚元漓那小心眼的性格,楚静宁不死也得脱层皮。 楚静宁委屈地眨眨眼,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良久,马车停靠在百香阁门口。 凤凌玥下车时,发现千流的目光紧紧锁在楚静宁身上。 “静宁,你先进去,我有些事交代千流。” “好。” 等楚静宁进了楼,凤凌玥带着千流走到一旁:“方才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王妃既知道七公主的心思,以后还是离七公主远一点比较好。”千流敛目,“这些话属下本不该说,可属下能看出主子对王妃十分在乎,为了王妃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若是主子知晓此事,七公主性命不保。” 第432章 再遇曲妙烟 说实话,凤凌玥其实有些看不明白楚静宁对自己的心思,说是那种喜欢,有时候又不像,说不是,方才那话确实吓到她了。 她太了解楚元漓,他疯起来自己都砍,何况是觊觎自己女人的人。 抿唇默了一会儿:“本王妃有分寸,这件事不要告诉王爷。” 千流:“是,王妃。” 交代完,凤凌玥和千流一前一后进了百香阁。 刚踏进门,就听到“啪啪啪”好几声响亮的耳光。 闻声望去,发现被打的是大理寺少卿凌萧羽的妹妹和礼部尚书嫡女柳若楠。 打人者是两个家仆,身后站着一位穿着红裙、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 即便遮着面,凤凌玥也能一眼认出她是右相嫡次女曲妙烟。 自曲妙烟被割舌之后,这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见到她,与从前那个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曲妙烟相比,眼前的她嚣 张跋扈,目中无人。 两个家仆,一人揪着凌雪儿,一人揪着柳若楠,即使围观的人不少,掌掴声却并未停下。 楚静宁看到凤凌玥进来,立刻跑到她旁边搂着她,八卦道:“九皇婶,那曲妙烟太恶毒了,竟仗着自己父亲是右相,这么欺负凌雪儿和柳若楠。” “曲妙烟为何当众打人?”凤凌玥不想多管闲事,可耐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楚静宁:“据我所知,曲妙烟一直心仪五皇兄,可她被歹人……” 说到这,吐出舌头做了个割舌的动作,“身体残缺之人,不说有资格嫁入皇室,就是嫁个普通人家,都不一定有人要。” “上个月呢,父皇将凌雪儿和柳若楠同时赐婚给五皇兄做侧妃,加上父皇又有意立五皇兄为储君,我想啊,曲妙烟是嫉妒她们二人马上要嫁给五皇兄,所以才找茬。” 凤凌玥轻啧两声:“ 原来如此。” 楚静宁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激动起来:“对了,父皇原本有意将曲妙烟的嫡长姐曲倾城指婚给五皇兄做五皇子妃,可就在父皇下旨的前一晚,曲倾城莫名死在了相府后院的一口水井里,听说人捞上来的时候,都泡肿了。” 凤凌玥心底唏嘘,半眯起眸子仔细打量着曲妙烟。 曲倾城之死,恐怕与曲妙烟脱不了干系。 正当她抬步之际,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长玉立的年轻男子,着一袭大雁补服,头戴青金石顶冠,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急躁的意味:“住手!” 众人齐刷刷看向说话的男子。 两个家仆认出男子的身份,立刻停手。 凌雪儿看到自家哥哥进来,怯怯朝后退了几步,意图降低存在感。 凌萧羽微不可查地皱眉,大步上前,将凌雪儿和柳若楠护在身后,声音很淡:“曲小姐,不知 柳小姐和小妹哪里得罪了小姐,小姐要当众掌掴她们?” 曲妙烟无法说话,全程由她身边的丫鬟代开口:“凌大人有所不知,她们二人刚刚撞倒了我家小姐,害得我家小姐受伤,她们不仅不赔罪,反而拒不承认。 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小小教训一下,没什么不妥吧?” 凌萧羽回头看着两人。 柳若楠低着头不说话。 凌雪儿胆怯地对上自家哥哥的眼神,反驳:“哥,我没有撞她,是她故意撞上来的,污蔑我和若楠。” 说着,扯了扯柳若楠的衣袖,“若楠,你说句话。” 曲妙烟不止这一次找柳若楠的麻烦,她是真的害怕了,依旧闭口不言。 凌萧羽重新看向曲妙烟身旁的丫鬟,询问:“你说她们二人撞了你家小姐,可有人证?” “我和两个家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丫鬟理直气壮地说 道。 “除了你们三人,还有其他人证没有?”凌萧羽又问。 丫鬟脸色怒沉:“凌大人这是何意?是觉得我污蔑了柳小姐和凌小姐?” 凌萧羽轻笑,冲掌柜招手:“掌柜,麻烦你过来一下。” 掌柜闻声,立刻走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小的?” “方才之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了解小妹的为人,不是她所为,她绝不会认,是她做的,她绝不推卸。 掌柜悻悻摇头,并跪了下来:“大人,小的方才在忙,并未看到事情经过。” “在你的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视而不见?”凌萧羽再问。 掌柜哑口无言。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来店里的都是达官显贵,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要是出事了他就去管,这楼早歇业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我看到了。” 第433章 真相大白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七公主拉着漓王妃朝他们走来。 自某次在大理寺府衙前被凤凌玥纠缠了一次之后,凌萧羽从来都是躲着走,这是她嫁入漓王府后,两人第一次见。 对上凤凌玥微妙的眼神,凌萧羽深褐色的瞳孔骤缩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躬身作揖:“参见漓王妃,七公主。” 掌柜的挪着膝盖,磕头:“草民参见漓王妃,参见七公主。” 其余贵妇千金也跟着福礼,除了曲妙烟。 凤凌玥象征性抬了抬手:“都免礼吧。” 旋即,淡漠的目光扫过曲妙烟泛红又带着敌意的眼睛,停留了一会儿,才挪到凌萧羽脸上:“凌大人,故意袭击他人,拒不认罪者,按安凌律例,该如何处罚?” “杖三十大板。”凌萧羽平静的语气回道。 凌雪儿立马站出来,欠身给凤凌玥福礼:“漓王妃,臣女没有冲撞曲小姐,是她故意撞上来,然后污蔑臣女和若楠的,还请漓王妃明鉴。” 楚静宁面色有些焦急:“九皇婶,刚刚我看……” 凤凌玥抓住楚静宁的手,并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再问凌萧羽:“凌大人,仗势欺人,乱用私刑者,又该如何惩处?” “情节轻微者,杖 三十大板,罚银千两。情节严重者,杖五十大板,罚银三千两,拘十日。”凌萧羽眼神微微波动一下,有些不明白凤凌玥的意图。 曲妙烟的丫鬟欲反驳,被她拽了回来。 见此,凤凌玥清冷的柳眉不禁一挑:“凌大人,刚刚之事,曲小姐和凌小姐各执一词,实难评判谁对谁错,不过本王妃倒是有个法子,让事情真相大白。” 凌萧羽诧异,揖身:“请漓王妃赐教。” 凤凌玥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块怀表,镀金的链子绕在中指上,抬手晃了晃:“在它面前,无人能说谎话。” 众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手上的怀表。 凌萧羽也不信:“王妃,这是?” “这个啊,是本王妃与王爷外出游玩时,从一海商手上买的。”凤凌玥介绍着,随即走到凌雪儿和柳若楠面前,问,“凌小姐,柳小姐,你们愿不愿意一试?” 凌雪儿问心无愧,浅扬着下巴:“王妃,臣女愿意一试。” 凤凌玥又问柳若楠。 对方是尊贵的王妃,柳若楠不敢拒绝,轻轻点头:“王妃,臣女也愿一试。” 虽然凤凌玥说的十分邪乎,可曲妙烟完全不信,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一个小小的稀奇首饰 而已,岂能操控人内心的想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看着凤凌玥。 凤凌玥抬起怀表在凌雪儿眼前有规律的晃动着,过了片刻,启唇:“凌小姐,你现在骑着马儿,驰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直到凌雪儿瞳孔失焦,凤凌玥才问:“凌雪儿,方才你和柳若楠撞了曲小姐,将她撞倒在地,是与不是?” “不是。”凌雪儿木然摇头,“我和若楠没有撞她,是她自己故意撞上来,污蔑我和若楠,还不由分说指使家仆打我们。” 这番话,并未引起众人哗然。 凤凌玥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凌雪儿一瞬回神,发现大家都直勾勾盯着她,她赶忙挪着小碎步到凌萧羽身旁:“哥哥,刚才发生了什么?” 凌萧羽没说话。 凤凌玥用同样的方式询问了柳若楠,回答与凌雪儿一致。 紧接着,凤凌玥转身,走到曲妙烟和丫鬟面前,“曲小姐,是你自己来,还是你的丫鬟代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曲妙烟心觉凤凌玥是在赤果果戳她的痛处,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烂她的嘴。 丫鬟说:“我来。” 那傲慢的眼神,像是根本 没把凤凌玥放在眼里。 凤凌玥挑眉,抬起怀表在她面前摆动:“看着它。” “好。”丫鬟是个机灵的,刚才亲眼见过凤凌玥的小动作,她的眼神看似落在怀表上,却是落在凤凌玥胸前的爱心刺绣上。 凤凌玥将丫鬟的心思看得透透的,眸底精光一闪,启唇:“你现在坐在船上,身周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你在湖面上漂了很久很久……” 见丫鬟瞳色发生变化,改了话风:“湖面忽然狂风大作,船一不小心翻了,你跌到了湖里,快要被湖水淹死……” 在众人的注视下,丫鬟诡异地手舞足蹈起来。 曲妙烟脸色微变,朝后退了好几步,顿时慌张不安。 就在她忖思丫鬟会不会全盘交代之际,凤凌玥抓住丫鬟的一只胳膊:“现在你有一个机会自救,只要你交代你家小姐被凌雪儿和柳若楠撞倒的事实,我救你上岸。” 丫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是、是我家小姐故意撞倒凌雪儿和柳若楠……” 众人一片哗然。 曲妙烟内心凌乱,脸色一阵煞白,她无法说话,只能焦急地抓着家仆的胳膊使劲晃着,发出“啊啊” 的声音。 家仆哪里敢跟漓王府作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进退两难。 凤凌玥伸手打了个响指,丫鬟瞳色立时恢复正常,她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胸口庆幸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凌大人,事情真相大白,按律处置吧。” 丫鬟被凤凌玥的声音拉回思绪,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湖水淹死,而是在百香阁,惊恐万分。 “原来是曲小姐故意陷害凌小姐和柳小姐,心思真歹毒。” “听说曲小姐一夜之间被黑衣人割了舌头,以前我还觉得可惜,十分同情她,现在看来,她就是活该。” 此刻,丫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来求饶:“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曲小姐的嫡长姐莫名奇妙淹死在相府后院的水井里?” “凌大人,这案子大理寺至今没查出凶手,恐怕是……”那人不敢说,却还是忍不住看了曲妙烟一眼。 曲妙烟原本很恼怒,但长姐意外身死的事被人陡然提起,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她吓得一抖,双手乱舞着,似是想解释。 凌萧羽的目光从最后说话那人的身上收回,冲曲妙烟做了个请的手势:“曲小姐,请吧。” 第434章 药膏 曲妙烟不会心甘情愿跟凌萧羽前往大理寺,她可是当朝丞相府嫡女,身份尊贵,怎么入那种污秽之地。 紧紧绞着手中的丝帕,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把一个家仆拽到自己面前,并狠狠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 家仆这才怯怯道:“大人,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嫡女,大人要定我家小姐的罪,是不是要先问问我家相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凌萧羽收回手,端起大理寺少卿的一身正气,“曲小姐仗势欺人,故意袭击他人在先,污蔑他人、乱用私刑在后。按安凌律例,杖六十大板,罚银千两。” 家仆朝前跨了一步:“大人,你没听清吗?我家小姐是丞相府嫡女,即便大人要抓我家小姐,也要问问相爷同不同意。” 楚静宁嗤笑一声:“呵,你家相爷是有多大的脸,比天子还厉害吗?” 家仆顿时一蔫,被曲妙烟又踢了一脚后,旋即再次拿出气势,抬高音量:“这件事从头到尾与七公主无关,七公主难不成想仗势欺人,多管闲事?” “是 又如何?”楚静宁凶巴巴瞪着他。 凤凌玥嘴角无奈一扯,往后拉了一把楚静宁。 “你、”家仆噎了噎,转而看着凌萧羽:“大人看到了吗?七公主承认自己仗势欺人,按律是不是要打三十大板,罚银千两?” 凤凌玥轻啧两下嘴,这右相府的下人嘴皮子倒是犀利得很,有意思。 “嘴皮子倒是很犀利,不愧是相府出来的人。” 家仆阴阳怪气:“漓王妃是想包庇七公主?” 凤凌玥:“……” 楚静宁听到这话,忍不住上前给了家仆一巴掌,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家奴,也敢置喙我九皇婶,你怕是活腻了。再敢妄言,本公主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凤凌玥哭笑不得,“静宁,回来。” “哦。”楚静宁乖乖退回原来的位置。 家仆捂着火辣辣的脸,把关注点引到凤凌玥和楚静宁身上,控诉道:“大人刚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七公主和漓王妃仗势欺人,大人要为奴才做主。” 凌萧羽正要说话,凤凌玥掩唇 低笑:“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想要状告七公主和本王妃,你大可写一纸诉状递到大理寺,七公主和本王妃一定配合大理寺少卿的工作。” 曲妙烟心中一颤,急忙拉过家仆的胳膊,将他拽到身后。 这件事若是闹大,对她而言十分不利,忍一时她还是能忍的。 走到凌雪儿和柳若楠面前,欠身福了一个大礼,算是当众给她们二人赔罪。 柳若楠下意识伸手接住曲妙烟的双手:“曲小姐,不……” “若楠。”凌雪儿可不惧曲妙烟,不惧相府,没好气地阻止了柳若楠的动作,并对凌萧羽说,“哥哥,曲小姐今日所作所为,我一定状告到底。” 曲妙烟发红的眼珠直直瞪着凌雪儿,她都已经低声下气赔罪了,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最终,在凌萧羽喊来两个带到侍卫后,曲妙烟不得不跟他去了大理寺。 离开的时候,含着恨意的目光在凤凌玥脸上停留了片刻,她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罪魁祸首是凤凌玥…… 看戏的人散去,楚静宁急切地 拉着凤凌玥的胳膊走到一旁:“九皇婶,你有没有消肿去疤的药膏?”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说话间,凤凌玥从袖子里摸出一盒清凉膏。 楚静宁抓起药膏,冲出百香阁。 凤凌玥:“?” 楚静宁追上凌雪儿和柳若楠后,抓住凌雪儿的手腕,偷偷把药膏塞到她手心,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凌小姐,这是鬼医特质的药膏,可以消肿去疤,记得按时涂药。” 丢着这句话,又一阵风回到百香阁。 留凌雪儿在风中凌乱。 七公主送她药膏是什么意思? 为何只送给她,不送给若楠? 楚静宁回到楼里,凤凌玥发现她白皙的脸颊泛着两朵可疑的红,恍然明白了些什么,不禁打了个抖。 这丫头,不会喜欢上凌雪儿或者柳若楠了吧? 她们二人将来可是要嫁给楚云轩的人,如果楚云轩继位,她们就是后妃。 难道她还想与自己的皇兄抢女人? “九皇婶,你想什么呢?” 楚静宁 的声音拉回凤凌玥飘远的思绪,“没什么。不是要买料子给宝宝做衣服吗,咱们去看看。” 看布料时,凤凌玥按捺不住好奇心,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你刚才给凌雪儿送药膏去了?” “是啊。”楚静宁脱口而出,说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解释,“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容貌,被打成那样,要是毁容可不好。” 凤凌玥笑笑:“柳小姐的脸好像更肿,刚才应该给你两盒。要不,你现在送去?” “她们应该走远了。”楚静宁撇了撇嘴,找了个借口推脱,“等回府,我再请两个太医去瞧瞧。” 凤凌玥心觉自己猜得十之八.九不错,看破不戳破,转移话题:“这货架上的看着都不错,不如都买了?” 远处,掌柜听到凤凌玥的话,屁颠屁颠跑了上来。 漓王妃不愧是他的财神爷…… 买完布,凤凌玥带着楚静宁去巨富酒楼吃午饭。 酒楼门口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霹雳吧啦的声音。 第435章 结就结呗 从吃瓜群众的议论声中,凤凌玥很快知道是有人来酒楼闹事了。 “王妃身子不便,待在原地别动,属下进去解决。”凤凌玥正要进去,千流快速拦在她面前。 凤凌玥红唇微抿,沉吟一刹:“你一个人进去就暴露了,你和静宁跟着,若有出手的必要,你再出手也不迟。” 楚静宁一脸懵,九皇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现在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除非…… 她仰头盯着巨富酒楼的牌匾。 除非这酒楼是九皇婶开的。 凤凌玥抓着楚静宁的小手,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刚踏进大门,二楼之上悬挂着的琉璃灯罩“嘭”的一声砸到地上,砸了个稀碎。 千流一个闪身挡在两人面前,才不至于让琉璃碎片袭击到她们。 掌柜和店里做事的人全部被一群侍卫装扮的人押着,嘴巴也被破抹布堵着不能说话。 看到凤凌玥进来,掌柜立马挣扎不休,嘴里发出‘啊呜’的声音。 凤凌玥轻 轻摇头,眼神示意掌柜不要反抗,等掌柜安分下来,清冷淡然的眸光才往二楼负手而立的年轻男人脸上扫了眼,薄唇微启:“世子爷好大的威风。” 听到袅袅的女子声音,舒明邵闻声看向一楼门口,她怎么来了? 眼底寒光一闪,转而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容:“本世子当是谁呢,原来是漓王妃。” 说话间,从楼梯抬步而下。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世子爷摆这么大的阵仗欺负老百姓,是无视安凌律例,还是未将陛下放在眼里?”凤凌玥似笑非笑看着舒明邵走向自己。 舒明邵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那笑声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难听至极。 可他不知,解释:“上次与王爷王妃在这用膳,本世子觉得这楼里的菜式十分不错,特意再来尝尝,没承想菜上桌,味道却与之前吃的不同,本世子便找掌柜讨要个道理。道理没讨成,本世子只好动手。” 走到凤凌玥面前停下,还白了千流一眼:“ 王妃不会连这点小事也要插手吧?” 插手?这可是她的产业。 凤凌玥故作思索一番:“本王妃想念酒楼的菜,特意来此用午膳,现在看来,不仅饭吃不上,还眼中影响本王妃的心情,本王妃就是要管酒楼之事,也不算插手吧?” “王妃非要与本世子作对?”舒明邵面上的不愉十分明显。 凤凌玥微微扬起下巴:“怎样?” “王妃若执意要管这事,咱们之间的梁子可真结下了?”舒明邵谨记舒玳荷的叮嘱,不敢直接与凤凌玥动手,只能硬着嗓子威胁道。 他们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凤凌玥嗤笑一声:“结就结呗。” 舒明邵被噎,竟一时无法反驳。 “千流,去把掌柜的带过来。”凤凌玥心思一动,已然有了主意。 眼见马上要举家前往元越,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她计划着将安凌的产业挪到元越皇都。 从人员调动、新店装修开业到其他事宜安排 ,得花不少银子。这不,有冤大头屁颠屁颠送钱,她不坑有点说不过去。 掌柜跟着千流过来,行礼:“草民拜见王妃。” “免礼。”凤凌玥轻抬手,凌厉的眸光落在舒明邵脸上,语气透着几分强硬的味道,“世子爷,这件事你看是私下解决,还是咱们当着王妃的面解决?” “凤凌玥,你当真非管不可?”舒明邵脸红脖子粗,气的。 凤凌玥双手环胸,挑眉:“看来世子爷是想当着王妃的面解决。” 随即吩咐千流:“千流,马上去驿站把王妃请过来。” “是,王妃。”千流速度很快,身影一掠就消失在酒楼门口。 舒明邵急了:“等等。” “千流……”凤凌玥扭头大喊一声。 千流不可能轻易离开,听到召唤,立马从门外跨了进来:“王妃还有何吩咐?” 凤凌玥唇角微翘:“这要问世子爷。” “你想如何?”舒明邵知道凤凌玥是故意搬出母亲压他 ,可他无奈,脸色黑如锅底。 凤凌玥看着掌柜:“掌柜的,给你一盏茶时间,算算酒楼损失多少,本王妃一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舒明邵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一点:“你的意思是让本世子赔酒楼损失?” “不然呢?” 舒明邵忽然笑了,一个又小又破的酒楼,能赔多少。 凤凌玥也跟着笑了,指着仅剩的几个木凳:“坐下等着吧。” 一盏茶后,掌柜算完账回来,恭恭敬敬给凤凌玥行了大礼:“回禀王妃,草民算好了,两盏琉璃灯、八个翡翠屏风……” 报了一串名字,舒明邵有些不耐烦,打断掌柜的话:“吵得本世子头疼,你就说一共多少?” 掌柜低头:“共损失五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两。” 凤凌玥“哦”了一声,转头复述一遍:“世子爷,一共是五百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两,赶紧拿钱吧。” 舒明邵:“?” 掌柜:“?” 千流、楚静宁:“!” 第436章 打一顿,扔出去 舒明邵立马激动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指着掌柜反驳:“他分明说的是五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两。” “哦,是么?是本王妃听错了么?”凤凌玥讶异地蹙起秀眉,“掌柜的,你刚刚说损失多少?” 掌柜掀眸看了眼东家,发现凤凌玥正盯着他,他赶忙低头重复:“回王妃,草民一共损失五百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两。” 舒明邵倏然明白凤凌玥的真实意图,气愤不已,却又不能真的冲凤凌玥动手,只好把气撒到掌柜身上,抬脚就要踹他。 千流眼疾脚快,猛地踢中舒明邵的脚腕。 舒明邵毫无防备,整个人朝后一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对于常年习武又体格健壮的人来说,疼倒不疼,但实在有损颜面。 狼狈爬起来,恼羞成怒:“凤凌玥,不要以为……” “世子爷!”凤凌玥沉声打断舒明邵,眸光越发的冷,眼底还隐隐流露出威慑,“如果你不打算私下和平解决这事,本王妃只好亲自去一趟驿站。” “你——”舒明邵一口气卡在喉间,差点没提上来。 凤凌玥挑眉浅笑,带着几分狡黠:“怎样?” 舒明邵还能怎么办,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派自己的心腹 回驿站偷偷取了银票。 凤凌玥当着舒明邵的面数了三遍,“钱账两清,世子爷可以走了。” 这笔账,他迟早要与凤凌玥清算!她吃进去多少,他要加倍让她吐出来。 舒明邵冷哼一声,随即不悦地拂袖离去。 等闹事的人全部离开,楚静宁忍不住好奇心问:“九皇婶,方才那位就是前几日从元越来的平宁王府世子?” 凤凌玥微微点头,眼神示意千流清场。 “这酒楼是九皇婶的?”楚静宁又问。 “嗯。” “我猜的果然不错。”楚静宁得意地扬着下巴,又嫉恶如仇道,“那个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九皇婶厉害,几句话就让他心甘情愿赔了五百万两。” 凤凌玥笑了笑,朝正在收拾残局的掌柜招手。 掌柜快步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明日午时,让秋月回一趟漓王府。” 掌柜点头:“是,夫人。” 因为酒楼里里外外全被砸了个稀巴烂,无法用餐,凤凌玥只好带着楚静宁去了隔壁一条街上的君来酒楼。 经过二楼楼梯口的雅间,里面一穿着藏蓝色锦袍的男人忽然抬头,目光紧紧锁着凤凌玥,等看不到她的身影,立马起身追 了出去。 凤凌玥走到二楼尽头,正要入雅间,身后传来一道老沉的声音叫住了她:“凌玥。” 这声音…… 凤凌玥闻声回头,看到凤苍穹那张苍老不少的脸,惊讶之余,不由皱眉:“何事?” “凌玥……”凤苍穹快步走到她跟前,眼神再无之前的气势,面容和善,“为父、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谈谈。” “本王妃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凤凌玥转身走进雅间,一个人渣父亲,不值得她留恋,更何况他凤苍穹,根本不是她生父。 “凌玥……” 凤苍穹欲跟进去,被千流拔剑拦住。 “凌玥,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是我被程氏欺骗,蒙蔽了双眼……”凤苍穹朝长廊看了几眼,确认没有闲杂人等经过,压低声音冲房间里说道。 凤凌玥听着凤苍穹叽里呱啦的声音,顿时毫无食欲。 坐了片刻,实在忍受不了,起身走出雅间,不耐烦地说道:“凤苍穹,本王妃与你已无任何关系,你要再叭叭不停,休怪本王妃不客气!” “凌玥,以前是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凤苍穹语气诚恳,就差给她跪下来求原谅。 自从程氏与窦邑的奸情传遍大街小巷,永宁侯府 的名声彻底被毁,他走到哪儿都会被同僚指指点点。 后被皇上重罚一百大板的事传出去,以往与他交好的同僚不再与永宁侯府来往,甚至还戳他脊梁骨。 现如今的永宁侯府,只剩下一个空的侯爵头衔,这还是看在他父亲是开国功勋的面上。 三个女儿,一个丧命,一个被毁,一个与自己断绝关系。两个儿子,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另一个平平无奇,根本指望不上。 要恢复永宁侯府从前的辉煌,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他最不喜欢的嫡女身上,他不得不低声下气赔罪。 凤凌玥可不相信一个渣到骨子里的人能改过自新,眸色凉薄:“凤侯,本王妃的话只说一次,劝你识趣。” “凌玥,即便你与我、与永宁侯府断绝关系,你身上流着的也是我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凤苍穹打算以血脉之情说服她。 哪怕她是凤苍穹亲生,亦改变不了她,何况她不是。 凤凌玥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千流,打一顿,扔出去。” 剑回剑鞘,千流立刻拖着凤苍穹朝一楼去。 “凤凌玥!”凤苍穹怒吼一声,“你这个逆女,本……” 不能让王妃听到任何污言秽语! 千 流长指一戳,点了凤苍穹的哑穴。 被凤苍穹这么一闹,凤凌玥一丁点儿胃口都没有,随意吃了点就和楚静宁回了府。 回府时,青禾早已不再府门口。 次日天还未亮,楚嘉禾被惊风悄无声息送回长公主府,青禾发现楚嘉禾时,她昏迷不醒,要不是及时送往太医院,恐怕楚嘉禾已经嗝屁了。 至此,楚嘉禾一事告一段落。 午膳后,秋月回府,凤凌玥吩咐完店面转移之事,又写了封信给流锦,让秋月送去流光山庄。 接下来的几日,楚静宁没再往漓王府跑,舒玳荷那边也没上门找麻烦。 凤凌玥闲得无聊,心血来潮决定给未出世的两个小家伙做衣服,于是请了一位绣娘,跟着她学习刺绣。 连续学了三日,坐在凉亭躺椅上的凤凌玥发现学习刺绣比学舞蹈棋艺、武功暗器神马的要难千百倍,索性摆烂,“不学了不学了。” 楚元漓从宫里回来,刚踏进院子便听到某女厌烦的声音,忍不住失笑。 “你笑话我!”凤凌玥幽怨地瞪着楚元漓。 “并未。” 楚元漓走近凉亭,摆手打发了绣娘和春花,坐到媳妇儿对面的石凳上,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腿上的绣花图案上。 第437章 让他滚 凤凌玥伸手时,楚元漓先一步把绣绷夺了过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玥儿绣工巧妙,这朵七彩祥云可谓绣得栩栩如生。” “……” 凤凌玥差点被他气笑,猛地拍了一下躺椅扶手,红着脖子反驳:“楚元漓,你眼瞎啊,它、它分明是只小老虎。” 老虎? 楚元漓一怔,仔细端详着那一坨根本分辨不出来、针脚乱七八糟的图案。 头不是头,嘴不是嘴……他真没看出来是只老虎。 马屁拍到马蹄上,楚元漓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咳,是为夫眼瞎,没瞧出它是只可爱的小老虎。”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他。 楚元漓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团绣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母妃为他刺绣的那方丝帕,眼尾逐渐泛红:“玥儿,咱们的宝宝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察觉某王爷语气不太对劲,凤凌玥立马正经地盯着他,却见他 眼尾通红一片。 “你怎么了?” 不就是骂了他一句嘛,怎么还委屈上了? 楚元漓放下绣绷,紧紧握着凤凌玥的小手:“玥儿,咱们的宝宝一定会平安喜乐长大对不对?” 自从有了在乎的人,他时常患得患失。自从他的玥儿怀了孩子,他不再患得患失,却总是惴惴不安。即便这段时日他努力筹划好一切,将危险降到最低,他还是担心回去之后发会生不可控的事…… 从男人的动作,凤凌玥看出他藏着心事,反握着他的大手,语气笃定:“当然啦。他们不仅会健康成长,以后还会娶妻生子,像我们一样。” 说着,借着他手上的力道从躺椅上起来,凑到他耳畔低声补充:“楚元漓,我喜欢小孩,咱们多生几个宝宝,好不好?” 闻言,楚元漓的心忽然软成一片,将她捞到怀里紧紧抱着:“好,玥儿想生几个,咱们便生几个。” 隔着厚厚的衣袍,听着某人越发加速的心跳,凤凌玥不由撩起唇角,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肢。 安静唯美的画面,还没维持片刻,就被急忙走近院子的李虎打破:“王爷王妃,老奴有事禀报。” 凤凌玥赶紧从楚元漓怀中退出,“什么事?” “回王妃,五皇子亲自求见,说是……” 李虎的话还没说完,楚元漓刚柔和下来的脸色顿时漆黑一片:“让他滚。” 凤凌玥嘴角一扯,“这么大火气干嘛,先听听他想做什么,再让他滚也不迟。” 楚元漓早知楚云轩的来意,见媳妇儿感兴趣,乖乖闭了嘴。 “王妃,再过五日,便是五皇子成亲大喜。”李虎忙不迭禀报,“五皇子今日前来,是给王爷王妃送请柬的。” 凤凌玥挑眉,“这么快?娶的是谁家的姑娘?” “王妃,是左相府嫡女姜冷凝。”李虎回。 姜冷凝……她并不认识。 凤凌玥“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听说五皇子还要纳两房侧妃,什么时候抬进门?” 此话一出,楚元漓好看的剑眉蹙起,她何时听说楚云轩要纳侧妃? “王妃,也是五日后。”李虎回。 凤凌玥轻啧了两下嘴巴,一天娶一个大老婆、两个小老婆,楚云轩玩得够嗨啊。 考虑到某醋精心眼比针眼还小,扭头问道:“这婚礼,你去吗?” 出乎凤凌玥的意料,楚元漓破天荒地点了头。 刚不是让楚云轩滚吗?怎么这会子又同意参加他的婚礼?凤凌玥满眼诧异:“真去啊?” “嗯。”楚元漓看穿她的心思,解释,“母后叮嘱过。” 难怪。 凤凌玥恍然,转头交代李虎:“你告诉五皇子,本王妃和王爷忙得很,没空见他。至于他的婚礼我们一定会去道贺。” 听到这话,楚元漓得意地勾起唇角。 *** 眨眼到了楚云轩大婚之日。 将近午时,两人抵达五皇子府。 因为秘密传出皇上有意立楚云轩为储君的消息,除了皇帝皇后亲自观礼,前来道贺的官员也特别多,府门口停了一条长龙的马车,看不到尾。 下车时,凤凌玥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楚元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狐疑拧眉:“玥儿在看什么?” “看来,今天有好戏要上演了。”凤凌玥眸中波光流转,笑了笑。 别人的事,楚元漓从不感兴趣,不再过问,小心翼翼扶着凤凌玥入府。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喜庆的锣鼓声,一袭鲜红喜袍的楚云轩领着大红嫁衣的姜冷凝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道贺声和笑声不断,可身为今日这场婚礼男主角的楚云轩脸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第438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牵着新娘子走到喜堂中央时,余光瞥见被楚元漓呵在怀中的凤凌玥,眼眸微微一亮,但一瞬又黯淡下去。 早没有看清真正的她,不然站在他身旁的,应该是她…… 楚云轩飘远的思绪被礼官的高嗓门拉回:“一拜天地。” 他现在只是皇子而已,等他稳坐江山,有了更大的权势,这天底下他想要的东西,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夺回。 这般想着,楚云轩缓缓转身,躬身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仪式圆满结束,新娘子被喜婆送往新房,皇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唇角勾起满意的笑。 姜冷凝的父亲是当朝左相,母亲是镇北侯亲妹妹,她的皇儿娶了姜冷凝,储君之位十拿九稳。 少时,喜宴开席。 楚云轩敬过皇帝皇后,快步来到楚元漓夫妻面前,并从身后小厮手中拿过酒杯。 “多谢九皇叔和九……九皇婶来参加云轩的昏礼。”说罢,饮尽。 楚元漓面无表情地“嗯”了声,拿起酒杯饮尽。 凤凌玥见此,端起面前的茶盏:“本王妃不宜饮酒,以茶代酒,祝五皇子和皇子妃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琴瑟和鸣,白首偕老……他倒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楚云轩嘴角微微上扬,斟了杯酒,饮尽。 随即,又斟满一杯,“云轩还没恭喜九皇婶身……” 话及一半,就在这时,一丫鬟慌慌张张从后院冲到喜堂,气喘吁吁:“皇子爷,大。大事不好了!” 丫鬟尖锐的嗓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整个喜堂顿时安静下来。 “放肆!”楚云轩脸色一沉,“今日是本皇子大喜之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丫鬟怯怯一抖:“皇子爷,皇子妃她、她出事了,生死不明。”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五皇子大喜 ,皇子妃刚送入洞房就传出生死未卜的消息,这喜事要是变丧事,恐怕今日有人要遭难了。 皇后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丫鬟小跑到皇后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身子一颤,在文竹的搀扶下往喜房走。 左相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白,直接晕死过去。 左相顾不上自家夫人晕倒,起身对楚御天躬身行礼,解释:“陛下,恐怕是有心人陷害小女,老臣还请陛下明查。” 皇帝微皱老眉,心觉这件事不简单,交代贴身大公公:“宣太医。” 并安抚左相:“此事朕会详查。” “老臣谢陛下。” 少时,皇帝皇后、左相以及楚云轩都赶到了喜房。 喜床上的姜冷凝双眸紧闭,嘴角和嫁衣上沾了不少血迹,床边跪着喜婆和丫鬟们。 太医没来,皇后心急如焚,忽然脑中浮现什么,立刻抓着文竹的 手:“快,快去请漓王妃。” 文竹应声后,连忙跑到前厅:“参见漓王妃,奴婢奉皇后娘娘口谕,请漓王妃前去为皇子妃诊治,还请漓王妃移驾。” 话音落,感受到旁边一道阴仄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文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凤凌玥倒是一口答应:“走吧。” 随即,拉着楚元漓的手往后院走。 文竹松了口气,跟在两人身后。 抵达喜房,房内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凤凌玥身上。 左相不明白皇后为何要请漓王妃前来,看到凤凌玥径直走到床榻前坐下,倏然明白皇后的意图,只是……这漓王妃靠谱吗? 凤凌玥淡定地握住姜冷凝的脉搏,确认她服用的是鹤顶红,连忙掏出一颗解毒丹喂她服下,虽起不到解毒作用,能暂时吊住她的气息。 随后对皇帝说:“皇子妃所中之毒是鹤顶红,需要尽快医治,事不宜迟,还请陛下清场 。” 皇帝了解凤凌玥的医术手段,立即下令,让所有人退出喜房。 当然,楚元漓寸步不离守在凤凌玥身旁。 花了两刻钟,姜冷凝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身子孱弱,人依旧昏迷不醒。 期间,门外发生的事,夫妻俩了然于心。 收拾好工具,凤凌玥一边消着毒,一边勾唇嗤笑:“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可真有意思。” “玥儿早知他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出手才相救?”楚元漓矜贵的容颜冷得似是冻了层寒霜,眉心紧蹙。 凤凌玥点头,又摇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消完毒,瞥了眼床榻上的姜冷凝,朝外走:“走吧,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楚元漓袖中拳头紧握,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找他女人的麻烦。 “嘎吱”一声,喜房的门从里面打开。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再次紧锁在凤凌玥身上。 第439章 本王妃解释不了 皇后的脸色原带着怒气,看到凤凌玥出来的那一刻,立时掩去所有的情绪,语气急切地询问道:“漓王妃,人如何?救回来没有?” 所有人,包括楚云轩在内,都看得出皇后真的关心姜冷凝的生死。 当然,除了楚云轩,其他人并不知皇后如此在乎姜冷凝的真实目的,心底被皇后母仪之姿感动,尤其是左相。 凤凌玥眉目清冷地看着皇后,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方才在屋里救治姜冷凝时,有人一口咬定是受漓王妃指使给五皇子妃投毒,至于是谁,从声音上判断是个年轻的丫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深邃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最终落在楚云轩脸上,轻启薄唇:“鹤顶红是剧毒,五皇子节哀。” 左相双目一下失神,扑腾跪在地上,猛的磕了好几下头:“陛下,小女死得冤枉,老臣请陛下为小女做主。” 楚御天耐人寻味的眸色在凤凌玥脸上停留一瞬,转而看向跪在人群中央的两个丫鬟:“你们二人,详细说说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粉色衣裙的丫鬟先开口:“回禀陛下,奴婢是皇子妃的陪嫁丫鬟香荷,事发之前,皇子妃让喜婆 和下人们都在门外守着,只留奴婢一人在身侧伺候。 可没一会儿,冬菊敲门进来,拿了些点心果子,说是皇子爷特意交代送来的,奴婢未作多想,便端给了皇子妃。皇子妃吃过冬菊送来的点心果子,忽然吐血不止,然后晕了过去。” 随即,猛磕着头:“陛下,是奴婢护主不力,才害了皇子妃,奴婢罪该万死。” 说话的香荷,便是方才去前厅禀报的丫鬟。 站在台阶之上的楚御天双手负在身后,抬步而下,走到跪在香荷旁边的冬菊面前:“老实交代,为何要残害朕的儿媳?” 沉冷的声音裹着天子的威压,令冬菊身躯一震,脊背直冒冷汗,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陛、陛下,奴、奴婢……是……奴婢……” 楚御天抬脚往冬菊肩头一踹,将她踹翻在地:“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有半句虚言,朕剐了你。” 冬菊惶惶不安地爬起来,重新跪好,双眸含着水汽望向凤凌玥:“漓王妃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嗯,我就静静看着你演。 冬菊见状,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凤凌玥:“王妃,您可要救救奴 婢,奴婢……” 还未近凤凌玥的身,就被楚元漓一掌拍了出去。 冬菊“嘭”的一声摔到人群外,咳了好几口老血,随即像小狗一样爬到楚御天跟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漓王妃,既然您无情,别怪奴婢无义!” “陛下,这件事是漓王妃指使的。 前几日,漓王妃命人给了奴婢一瓶鹤顶红,要奴婢毒死皇子妃,还说奴婢要是完不成任务,便要杀了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不从。” 楚元漓唇角紧抿,眉眼满含杀气,周身冷气环绕,似地狱而来的修罗死神,看冬菊的眼神宛若看一具尸体。 感觉到某王爷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凤凌玥连忙握住他的大手,与之十指紧扣。 掌心的温热顿时让楚元漓心绪安定下来,收敛起骇人的气息,仿佛没听见刚才冬菊的一番话。 就在这时,冬菊继续说道:“陛下,奴婢害了皇子妃,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 话音落,脑袋狠狠往地上一磕。 下一刻,冬菊当场就咽了气。 楚云轩急色辩解:“不可能,绝不可能,凌……” 在楚云轩说出什么之前 ,皇后忙不迭打断他,问凤凌玥:“漓王妃,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这么拙劣的嫁祸手段,也拿得出手。凤凌玥心中冷嗤。 “片面之词,本王妃有必要解释?”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皇后颜面挂不住,脸色沉了一分:“即便此事非你所为,你也该解释一下,以证自己清白。” “若本王妃无法证明,皇后是不是就认定皇子妃是本王妃所害?”凤凌玥神色没有一丝改变,反问皇后。 皇后在左相面前维护姜冷凝是一回事,却不会为此真的得罪漓王府,因而回答含糊其辞。 “本宫只相信事情的真相如何,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楚云轩袖中捏紧的拳头松下来,看着楚御天和皇后:“父皇,母后,凌……九皇婶心地纯良,儿臣笃信她不会伤害姜小姐。这丫鬟一面之词不可信,还请父皇母后彻查此事,还姜小姐和左相府一个真相。”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嘴。 可楚云轩置之不理,走到楚元漓夫妻面前,垂首躬身:“多谢九皇婶出手相救,云轩感激不尽。这件事,云轩相信非九皇婶所为。” 此举, 不仅激怒了楚元漓,同时也激怒了左相。 左相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凤凌玥,他花了十多年心血,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眼见她嫁入五皇子府,即将成为太子妃,却因一碟点心香消玉损,他不甘心。 察觉到左相炙热目光的凤凌玥抬眸,和他的视线相撞,主动启唇:“左相大人这么看着本王妃,是觉得幕后凶手是本王妃?” 她这么问,并非给自己找麻烦,而是等待真正的凶手出现。 那个人,应该躲在某处欣赏自己精心谋划的局…… 左相咬了咬牙,虽惧怕楚元漓凶残的手段,可为了女儿还是硬着头皮道:“老臣儿女虽多,最疼爱的还是凝儿,她从小懂事乖巧,如今却莫名失了性命,老臣哪怕是拼了命也要为凝儿讨一个公道。 这丫鬟所言虽是一面之词,可她一口咬定是王妃你指使,王妃于情于理都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很难让人信服这件事与王妃无关。” 凤凌玥依旧坚持不解释:“左相大人,本王妃解释不了。” “漓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左相脸色有些绷不住,“是不屑于解释?还是说这件事真的与漓王妃有关?” 第440章 楚元漓,你傻不傻? 看到假山后露出的浅紫色衣角,凤凌玥忽然怒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相要把女儿之死扣在本王妃头上,本王妃身上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说话间,偷偷蜷起手指,在楚元漓掌心挠了挠。 楚元漓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媳妇儿的意思,眸色微沉。 “漓王妃这是恼羞成怒?”左相开始咄咄逼人。 凤凌玥嗤笑,佯装故意说漏了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王妃就是不屑解释,急死你个臭老头。” 此话一出,左相权当凤凌玥默认下此罪行,冲楚御天叩首:“陛下明察秋毫,此事真相已昭然若揭,还请陛下还小女一个公道,老臣感激不尽。” 楚御天起初没料到这事儿会牵扯到漓王府,考虑到平宁王妃还在安凌城内,在没摸清平宁王妃真实来意前,他并不打算动漓王府,何况太后把楚元漓和怀 了身孕的凤凌玥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重,他也下不了手。 可眼下,凤凌玥对当朝老臣出言不逊,还有毒害皇室子媳的嫌疑,他不得不站出来为老臣主持公道。 转身看向楚元漓,语气带着龙威:“九弟,这件事关乎到漓王府和皇室颜面,漓王妃作为嫌疑最大的人,只能委屈她先去大理寺,等朕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藏匿暗处的身影趁着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凤凌玥身上,她悄悄走到人群最末尾,眼底含着胜利的喜悦之色。 姜冷凝和冬菊已死,死无对证。 等凤凌玥‘成功’进了大理寺,她再使些手段,让凤凌玥畏罪自尽。 她虽没证据证明那夜的黑衣人是漓王府的人,可她早已笃信,毁她一生的凶手是楚元漓。 只要凤凌玥从这世间彻底消失,冷血无情的漓王殿下一定生不如死。 曲妙烟 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却不料下一刻,楚元漓欣长的身躯如闪电般的速度消失早众人视线中,出现在她面前。 他没动手,只因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曲妙烟被楚元漓冷厉阴鸷的目光盯得浑身一凛,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脊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一脸懵逼的众人回神,望向楚元漓以及他脚下跌坐的女子。 此时在众人面前的曲妙烟穿着一身丫鬟裙,脸上也刻意被抹得蜡黄,鼻尖还点了不少暗斑,原本精致无暇的五官被掩藏得很好,在场无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皇后走过去,狐疑询问:“漓王这是何意?” “提桶水来。”楚元漓沉声命令。 曲妙烟无法开口,想辩解也辩解不了,若此时逃跑,又是欲盖弥彰,她心底蒙上一层不安,后悔方才得意忘形地从假山后跑出来。 很快,小厮提了一桶水来。 楚元漓屈尊提起水桶,拿着水瓢舀了一瓢又一瓢的水,径直泼在曲妙烟脸上。 最后还是不解气,曲妙烟露出真容后,他狠狠扬起水瓢磕到她的脑门上。 “啪”的一声,木质水瓢四分五裂,曲妙烟被打得眼冒金星。 众人:“……” 凤凌玥:“~~~” 凤凌玥成功被楚元漓的幼稚行为逗笑出声,“噗呲——楚元漓,你傻不傻?” 楚元漓没好气地把水瓢柄砸向曲妙烟,回眸看着凤凌玥:“给你出气。” 曲妙烟&众人:“……” 曲妙烟曾是皇后心仪的儿媳妇人选,她一眼认出曲妙烟的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右相之女为何出现在此?” “这就要问曲小姐自己,为何扮作皇子府丫鬟,出现在此。”凤凌玥走到香荷身旁,顿住脚步, 并垂眸瞥了香荷一眼。 香荷神色紧张地扭动脖子,看到曲妙烟的那一刻,瞳孔骤然一缩。 楚云轩眼眸微亮,立刻开口:“母后,她鬼鬼祟祟出现在儿臣府上,易容成王府丫鬟,定是为了陷害姜小姐。” 被打懵逼的曲妙烟找补回一点意识,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啊啊呀呀”想解释自己是无辜的。 有人找死,不送一程说不过去。 凤凌玥猛的踹翻香荷:“曲小姐不会说话,那由你来说。” 这一脚踢得不轻,香荷“嗷呜”一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嘴硬:“奴婢冤枉,奴婢从未跟着小姐,从未生出伤害小姐之心。” “哦……是么?”凤凌玥弯腰抓着香荷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着本王妃的眼睛。” 香荷小脸煞白,因为害怕,下意识盯着凤凌玥的双眸。 第441章 自作孽不可活 香荷仔细一瞧,发现凤凌玥的眸子与普通女子不同,是她从未见过的。 等香荷被自己的瞳孔吸引,凤凌玥眨了眨双眼,清冷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香荷,告诉本王妃,到底是谁要残害你家小姐?” 香荷瞳色发虚,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凤凌玥又问一遍:“香荷,你家小姐温柔善良,却死得那么惨,难道你不想为你家小姐报仇吗?告诉本王妃,到底是谁想害你家小姐?” 香荷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是曲小姐要害我家小姐,是曲小姐要害我家小姐……” 此话一出,皇帝皇后、左相和楚云轩脸色皲裂。 曲妙烟想起那日在百香阁凤凌玥诱供自己的贴身丫鬟之事,忽然全身绷紧,盯着凤凌玥凸起的小腹,像是心底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为什么要害你家小姐?”凤凌玥再问。 刚落音,曲 妙烟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如一头疯魔的狮子直直撞向凤凌玥的肚子。 凤凌玥手腕一紧,把香荷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楚元漓身影一掠,凌厉的掌风裹着浓郁的杀气狠狠扫向曲妙烟。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香荷与曲妙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随后,香荷砸到假山上,脑袋朝下,呱唧撞开瓢了,曲妙烟比她稍稍幸运一点,挂在假山附近的柳树枝上。 树枝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树枝上的人“扑腾”落入冰冷的池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事情发生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都惊愕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表情咔咔凝固在脸上,良久。 还是凤凌玥吩咐一小厮把曲妙烟从池水里唠了上来,不至于她当场被淹死。 楚御天终于回神,龙颜暴怒,一声令下:“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押入大牢,朕要亲自审问!” 残害皇子妃,大闹皇家喜宴,又意图袭击漓王妃……就是阎王爷休沐,曲妙烟也死定了。 凤凌玥瞥了眼傻眼的左相,牵起楚元漓的手离开:“本王妃和王爷还有事,不打扰五皇子洞房花烛。” 左相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漓王妃的意思是…… 楚云轩和皇后也听出凤凌玥的言外之意,前者心塞,后者欣喜。 皇后快步到寝房查看一番,随即激动地出房间向楚御天报平安:“陛下,天可怜见,冷凝她,她还好好的。” 听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左相内心五味杂陈。 ** 两日后,惊风回禀,曲妙烟在大理寺监牢畏罪自尽,而右相府一夜之间被抄,右相及府上成年男子于菜市街口斩首示众,其余人均流放三千里至安凌边境之地,男子终生为奴,女子终生为 娼。 “你干的?”凤凌玥正在与楚元漓对弈,听完惊风的回禀,落下手中白子,掀眸盯着对面的人,明知故问。 楚元漓面容淡漠,拾起一枚黑子,盯着棋盘,慢条斯理启唇:“不是。” 不过是让冷宴递了几封书信到御书房。 想起上次楚元漓玩文字游戏骗她的事,凤凌玥不由拧眉:“你又骗我。” “冷宴。”楚元漓随意落下黑子,抬头解释,“是我让冷宴做的。” 暗阁档案齐全,要扳倒一个藏污纳垢的大家族简直轻而易举,不怪楚元漓出手,只怪曲妙烟太自傲,算计别人,最终被反噬。 凤凌玥从棋盅抠出一粒白子,落下:“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玥儿说的极是。”楚元漓附和,落下黑子后,坏笑一声,“玥儿又输了。” 凤凌玥冷哼一声,双手蹂躏着棋盘上的棋子:“ 你每次都不让着我,我不跟你玩了。” “生气了?”见她发脾气的模样着实可爱,楚元漓不由挑眉,“下一局,我让着你,嗯?” 凤凌玥双手掐腰,凶巴巴拧眉:“楚元漓,你越来越坏了,是不是凤玉珩又教你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远在天启的凤玉珩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坐在上首的俊美男人脸色微变,语气有几分关切的味道:“天寒地冻,玉珩可是受凉了?要不要宣太医瞧瞧?” 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的凤玉珩敛目,婉拒道:“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 顿了顿,拿起茶盏抿了口,又继续说,“父皇,儿臣昨日已经询问过大祭司星象一事,儿臣曾在碧落圣教住过几年,这件事不如交由儿臣去办,儿臣一定不负父皇重托。” 男人眸色微深,眼底的异光一闪而逝,随即颔首:“好,让青虎白龙随行。” 第442章 除了你,谁敢欺负我 距离舒玳荷来安凌,已半月有余。 奉旨请楚元漓回去认祖归宗之事,毫无进展。 皇家驿站。 舒玳荷双眉微蹙,亲自喂舒绮乐服下最后一颗洗髓合气丹后,问舒明邵:“邵儿,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母妃,儿臣已经好全。” “让你打听漓王妃的喜好,办得如何?” 舒明邵倒是打听了一些,不过想想被凤凌玥白坑了五百万两,心里就一肚子气:“母妃,儿臣认为,与其忍气吞声,不如主动出击。” “若是有你父王在,母妃自然不会瞻前顾后,可现在在安凌,在楚元漓的势力范围,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自上次亲眼见楚元漓当着太后的面,对楚嘉禾动手的狠辣劲,舒玳荷依然放弃了舒明邵的计划,改投其所好。 “母妃,乐儿觉得哥哥说得有理。要是他们一直吊着我们,我们岂非永远都回不去?”舒绮乐出声附和。 舒明邵的想法与舒绮乐一样:“小妹说的对。” 舒绮乐眼珠机灵一转:“母妃,人都有软肋,漓表哥的软肋便是凤凌玥,我们不妨想个办法把凤凌玥掳来,利用她威胁漓表哥,漓表哥一定乖乖跟我们回去。” 只要把凤凌玥掌控在手心,漓表哥不回也 得回。 等顺利回到元越,她再秘密除掉凤凌玥,便再无人能抢夺她的渊政王妃之位。 “不可。”舒玳荷登时否决了舒绮乐的想法,“要是把楚元漓惹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舒明邵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往椅背上,声音十分无奈:“母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何时才能回去!” 舒玳荷沉默好一会儿,似是心中已有主意。 就在她启唇之际,白灼匆匆进门:“王妃,漓王府来人,请王妃、世子爷和郡主上府一聚。” 舒明邵被凤凌玥坑怕了,下意识问:“母妃,他们不会又要坑咱们吧?” 舒玳荷没说话。 “世子爷,来人是漓王府管家,亲口说漓王要与王妃商议回元越一事。”白灼敛目回禀。 “果真?”舒玳荷心中犹疑。 白灼点头:“王妃,奴婢反复问了三次,不会有错。” 无论真假,这漓王府必须得去。 舒玳荷起身,看着舒明邵:“邵儿,漓王妃的喜好……” “那女人还能喜好什么,无非是钱财珠宝。”舒明邵没好气地说道。 此时,篱落苑。 刚走近书房的凤凌玥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阿嚏……”谁在背 后说她坏话。 楚元漓连忙抓过书案附近屏风上的黑色大氅,披在她身上:“天寒地冻,是不是不小心冻着了?” “没,别担心。”凤凌玥抬手揉了揉鼻子。 两人走到桌前,凤凌玥冲带着面具的元丰欠身福礼:“凌玥见过皇叔。” “丫头不必多礼。”元丰象征性扶了扶,含着精光的老眸落在凤凌玥隆起的腹部上一瞬,旋即拿起桌上的小木盒,“上次见面比较匆忙,这是一点小小见面礼,给你补上。” 凤凌玥不矫情,双手接过:“多谢皇叔。” 打开木盒,是一块圆形纯金令牌,上面雕刻着单字‘丰’。 “皇叔,这是?” 元丰解释:“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听漓儿说你喜欢钱。拿着这块令牌,可以在任何一家紫薇票号取钱。” “……”什么叫她喜欢钱?! 凤凌玥凶巴巴瞪了楚元漓一眼,随即顶着一张尴尬红的脸,把令牌放回木盒,塞到元丰手中:“皇叔,这礼物太贵重,我承受不起。” “你这孩子……本令主送出去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元丰抓住凤凌玥的手腕,强行塞回她手上,“再推辞,本令主可要生气了。” 凤凌玥只好向楚元漓眼神求助。 楚元漓唇角翘了翘,摸着她的脑袋道:“皇叔所赠,接着便是。” 凤凌玥不好再推,欠身福礼:“多谢皇叔,以后我和楚元漓一定好好孝敬您。” 顿了顿,忽然脑海闪过什么,另一只空着的小手摸着孕肚,补充:“还有您的孙侄和孙侄女,嘿嘿~” 抓到凤凌玥话中的重点,元丰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询问楚元漓:“漓儿,你媳妇儿一次揣了两个小家伙啊?” 楚元漓颔首。 “你比你父皇有福气。”元丰笑得更大声。 楚元漓垂眸盯着凤凌玥,眸中柔情只增不减,唇畔笑意邪肆宠溺。 这时,门外响起惊风的声音:“主子,平宁王妃来了。” 楚元漓笑意一敛,“玥儿,你陪着皇叔,我去去便回。” “嗯。” 楚元漓举步离开。 凤凌玥坐在元丰对面,一边给他斟茶,一边笑呵呵问:“皇叔,您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呀?” “丫头想学?” 凤凌玥摇头,双手递上茶盏:“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 元丰接过茶盏:“归隐江湖这些年,闲来无事,便钻研了一些武学秘籍。” “原来如此。”凤凌玥喝了口茶,“皇叔这么厉害,等宝宝出生 ,能不能让他们拜皇叔为师?” “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乱教,我自然一百个愿意。” “那就这么说定啦。”凤凌玥端起茶盏,“皇叔喝茶。” 元丰抬盏喝了一口。 凤凌玥放下茶盏,双手搭在桌上,饶有兴致的说道:“皇叔能跟我说说父皇和母妃的事么?” 楚元漓回来时,元丰正说到宫变一事,“容儿离开不久,我才带着白狼军闯入乾清殿,亲眼见皇兄他……” 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等两人谈话结束,楚元漓抿了抿唇角,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才举步进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凤凌玥故事听得入迷,加之楚元漓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并未察觉他偷听。 楚元漓差点失笑,快步走到她跟前,捏着她的小脸揶揄:“除了你,谁敢欺负我。” “哼!”凤凌玥轻哼,拍开某人作乱的大手,“皇叔还在,你能不能正经点。” “皇叔不是外人。”楚元漓坐到她旁边,磁性的声音理直气壮。 凤凌玥俏脸微红,在桌底偷偷往楚元漓腰上拧了一把,以示警告。 迫于媳妇儿的警告,楚元漓这才作罢。 元丰瞧着打情骂俏的两人,欣慰的勾起唇角。 第443章 抵达元越皇都 两日后,是楚元漓与舒玳荷约定回元越的日子。 担心楚元漓临时变卦,天微亮,舒玳荷便已备好马车在漓王府外等候。 睡梦中,凤凌玥隐隐听到惊风的声音,眯着眼问:“是不是舒玳荷来了?” 楚元漓沙哑的“嗯”了一声:“时辰尚早,再睡会。” “睡不着了。”想起元丰口中描述的元越帝元雄,凤凌玥瞬间没了睡意,揉着惺忪的睡眼,“楚元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对付狗皇帝了?” 楚元漓薄唇紧抿,并未出声。 凤凌玥仰着脑袋盯着他:“怎么不说话?” 楚元漓认真忖思良久,最终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当年母妃离宫,父皇留下了一封密旨……” 两人在床上磨叽了一个时辰才起。 门外的舒玳荷母子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舒绮乐,几乎望眼欲穿。 “母妃不是说辰时出 发吗?怎么漓表哥还没出来?” 刚说完这话,就见楚元漓牵着凤凌玥走了出来。 舒绮乐面色先是一喜,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舒玳荷挂着笑上前:“漓儿,凌玥,此去路途遥远,凌玥又有孕在身,我为你们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你们坐着也舒服些。” 厌恶的人,楚元漓从不多言,只淡淡瞥了眼浩浩荡荡队伍最前方的镶金豪华马车。 凤凌玥也看到了,笑着应声: “王妃有心了。不过我和王爷坐惯了漓王府的马车,恐怕要辜负王妃一片盛情。” “这样也好,那马车留给王妃、世子和郡主坐,省得暴殄天物。” 舒玳荷本意是做做样子,既然对方拒绝,她不再说劝:“好,路上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派人跟我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凤凌玥点了点头。 少时,漓王府 一行队伍从侧门出来。 前方是一辆改造过的紫檀木马车,不仅隔音效果好,一切明枪暗箭皆能轻松抵挡。 此行回去,明面上只跟随了惊风,春花,王府主厨福贵,管事李虎以及八个侍卫,暗处,千流带领飞羽营弟兄远远随行,而元丰和他麾下的白狼军昨日便已出发。 舒玳荷看到随行人员只有寥寥数人,心知楚元漓隐藏了自己的势力,面上并未多问,权当不知。 楚元漓扶着凤凌玥上车不久,队伍就出发了。 马车行驶了没一会儿,凤凌玥忽然冷不丁问道:“对了,昨天我听千流说楚嘉禾没了,你昨天进宫见母后,母后是啥反应?” 楚嘉禾的脸变成那副模样,又没人给她医治,迟早是要死的。 没承想,巧赶嗝屁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日。 “母后暂不知情。” “嗯?” 楚元漓解释:“皇帝下旨瞒着。 ” 元越与安凌虽是邻国,国土却是安凌数倍不止,此去需要将近三个月的路程。 前有白狼军探路,后有飞羽营紧随,身侧有楚元漓寸步不离守着,除了舒绮乐有事没事献殷勤,这一路倒是平平安安。 因为怀了双胎,凤凌玥的肚子也越发得大,孩子也越来越调皮,有时折腾得她半夜无法入睡。 她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做母亲的辛苦,未免楚元漓担心和自责,面上并未表现多少。 眼前终于在四月中旬抵达元越皇都——越城,凤凌玥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 靠在楚元漓怀里,舒服的叹了口气:“终于到了——” “这一路,辛苦玥儿了。”凤凌玥路途中的辛苦,即便她佯装得再像,楚元漓又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伸手轻抚着女人额角散落的发丝,眸中隐藏着自责之色。 凤凌玥拉过楚元漓的大手,覆在隆起明 显的孕肚上:“其实还好啦,就是你儿子太调皮,回回半夜折腾我,等他出来,你再好好揍他一顿。” 楚元漓当真了:“好。” 话音刚落,他只觉掌心传来一股挠痒痒的感觉。 “玥儿,宝宝好像踢我了。” 凤凌玥也感觉到了,哈哈一笑:“哈哈……你儿子听到你要揍他,他有意见了。” “他敢。”楚元漓挑眉冷哼,一脸嫌弃,“等他学会走路,把他丢给皇叔好好管教。” 凤凌玥:“……” 宝宝呀宝宝,有这么个爹爹,以后你可有得苦头吃咯。 进城一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在渊政王府门口。 惊风瞅着烫金黑漆大牌匾:“主子,到了渊政王府。” 推开车门,楚元漓小心翼翼扶着凤凌玥下车。 与此同时,舒玳荷连忙走到两人身旁,伸手意图接替楚元漓的工作:“漓儿,凌玥就交给我吧。” 第444章 面圣 楚元漓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从春花手中拿过一件薄披风披在凤凌玥身上:“今日风大,小心着凉。” 舒玳荷只得收回尴尬在半空的手。 等楚元漓搂着凤凌玥往王府大门走,她脸色顿时黑得比天上的乌云还黑数倍。 王府门前,整整齐齐站了四排下人。 台阶之上,着一袭黑金蟒袍的年轻男子面带笑容,身后站着至少二十个宫人侍卫。 “他就是太子元崧吧?”猜到男子的身份,凤凌玥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 元崧抬步而下,边走边说:“孤等候多时,渊政王可算是到了。” 声音含着粗犷的笑。 说完这句,眸光落在凤凌玥脸上:“早间就听闻渊政王妃是安凌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楚元漓眸色微变,把怀里人搂得更紧。 “劳太子亲自接本王。” “ 奔波一路,本王的爱妃疲乏得紧,今日恐没空陪太子,还请太子先回去。” 元崧脸色僵了僵,可一瞬又笑了起来:“渊政王所言极是,孤不打扰渊政王妃休息。” 复冷冷扫了眼自己的贴身公公:“回府。” 舒玳荷眸色沉沉的看着元崧离开,良久才开口:“邵儿,乐儿,任务既已完成,咱们先回府。” “母妃,就这样回去?”舒绮乐目光流连在楚元漓高大的背影上,不解地问。 舒玳荷折返,往平宁王府马车方向走:“太子都回了,咱们不好留在这。” 舒绮乐不明白舒玳荷的言外之意,巴巴瞧着楚元漓的身影消失在渊政王府门口,才依依不舍上了车。 回来的路上没找着机会对凤凌玥下手,而今回了皇都,下手的机会只会更多。 在凤凌玥诞下孩子之前,她要成为名正言顺的渊政王妃。 渊政王府占地面积与漓王府 差不多,不过装修风格却与漓王府相差甚远,整个院落布局工整,阁楼交错,富丽堂皇,从前院至后院,除了静谧交错的长廊,就是典雅棋气派的殿宇。 满满都是铜臭气,没有半分生活气息。 走近主院,楚元漓扫了眼格局压抑的院子,低声问道:“这院子,与咱们家的,相差太远。过两日,本王吩咐惊风重新修葺一番。” 凤凌玥正有此意,不过还是犹豫了:“这渊政王府像是新盖的,与咱们的篱落苑格局完全不同,要修葺的话岂不是直接推了重盖,得花不少钱呢。” “自会有人出钱。” “哦?”要是白嫖的话,那必须得修,“那感情好。” 楚元漓失笑:“小财迷……” “嘿嘿……我这叫持家有道。” 翌日一早,楚元漓换上一袭暗纹玄袍,便跟着宣召的张公公进了皇宫。 元雄下朝,在御书房召见了楚元漓。 楚元漓面若古井,微微垂首:“见过皇上。” 看到那张与元殇五分相似的脸,元雄心里有种‘斩草不断根,春风吹又生’的不痛快,端详了他半晌,才露出天子标准的笑容:“给渊政王赐座。” 很快,宫人搬来一把太师椅。 楚元漓慢条斯理掀起长袍坐下,“不知皇上宣本王来,所为何事?” 元雄密旨封楚元漓为渊政王,虽然还没行册封礼,却也是名正言顺,可听到‘本王’的自称,元雄脸色掠过一丝不悦,很快又隐去。 “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不太习惯。” 元雄:“……” 那是他命人花了足足半年建造的府邸,没换回谢恩也罢了,还…… 元雄浓眉微拧:“倒是朕没考虑周全,委屈了你。” “这样,皇侄儿有哪里不满,尽管跟朕说,朕派人重新修葺一番。” 楚元漓眉目淡漠,轻 点了一下头:“如此,麻烦皇上了。” “你是朕的亲皇侄儿,没什么麻烦不麻烦。”元雄温和一笑,“渊政王妃怎么没进宫?” 楚元漓声色淡淡:“王妃身子不便,无法入宫,还请皇上体谅。” 舒玳荷觉得有关凤凌玥的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所以没有传回元越,因此元雄并不知。 佯装关心的问:“王妃生病了?那得宣太医好好瞧瞧。” 楚元漓扯了扯嘴角,跳过此话题:“皇上亲派平宁王妃前去安凌,接本王回来,是真心实意希望本王做这渊政王,辅佐太子?” 元雄正了正坐姿,一改方才的寒暄语气,用着威严老沉的声音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你母妃封后大典那日,你的三皇叔带兵逼宫,意图谋朝篡位,亲手手刃了皇兄。” 说到这顿了顿,脸上满是遗憾之色,“要不是朕及时赶到,从密道护送你母妃离开……” 第445章 册封 不到半个时辰,楚元漓便出宫了。 上马车后,回想起方才元雄对自己讲的那个故事,楚元漓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 赶车的惊风听着车厢里传来的笑声,有些头皮发麻。 主子不是去见杀父仇人了吗?怎么还笑了起来? 好恐怖好恐怖…… 那一声笑过后,车厢内良久都没有传出任何响声,惊风忍不住关切道:“主、主子没事吧?”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却不料下一瞬,楚元漓平静的声音响起:“无碍。” 惊风这才松了口气。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楚元漓表情很冷,冷得刺骨,漆黑的瞳孔中似是风暴酝酿,身周好像散发着黑色的浓雾,就如地狱而来的索命修罗。 回到渊政王府主院,楚元漓又似换了一个新面孔。 眉宇间的杀意散去,只剩下纯粹的温柔和极致的宠溺…… “玥儿可用过早膳?”男人深邃的星眸紧锁着站在寝房门口托着腰的俏丽身影。 凤凌玥没看见楚元漓进院,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扭头:“还没呢,你这么快就回来啦,进宫还顺利吧?” 即使楚元漓武功高强,只身入宫,她依然很担心他会被元雄欺负。 楚元漓“嗯”了 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替春花的工作。 “午后皇上会派人重新修葺王府。” “不愧是我男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凤凌玥竖起大拇指,“哦对了,既然要重新修葺,这修葺工作不如交给我吧?” “不行!”楚元漓当即否决。 凤凌玥料定他不同意,一边跟着他去花厅,一边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自己动手,是监工,监工你明白吗?就是动动嘴皮子指挥别人干活的那种。” “这里不比安凌,即便待在王府也会有危险。我懂得一些防御设计,正好趁此机会把王府大改一番。你觉得如何?” 楚元漓想起在流光山庄看到的机关,酸溜溜问道:“慕星聿教你的?” “他?”凤凌玥嗤了一声,傲娇地扬起下巴,“是我教他的好不好。” 楚元漓:“……” “玥儿怎么连奇门遁甲也会?是大师父传授的?”她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凤凌玥“嘿嘿”一笑,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就不告诉你。” “为何不告诉为夫?”对慕星聿毫无保留,却对他藏着掖着,他很酸。 凤凌玥早听出某王爷在吃醋,就想逗一逗他,“你猜。” 楚 元漓:“……” 从主院到花厅,某王爷因为这个问题一路都没说话,唇角紧紧抿着,委屈得不行。 等下人上膳,凤凌玥这才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脸:“好啦,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别生气啦。” 楚元漓委屈巴巴看着她,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凤凌玥哭笑不得:“小气鬼!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我的本事不是两位师父教的,就是我花钱请其他人教的。拜的老师太多,早记不清楚是谁。” 楚元漓不咸不淡“嗯”了一声,随即拿起筷子替凤凌玥布菜。 凤凌玥“噗呲”一笑,“都是当爹的人了,幼不幼稚。” 楚元漓面色不改,心想,除了在她面前耍孩子心性,他何时这般幼稚过。 蠢丫头……不这样,怎么能牢牢拿捏你的心。 “十日后举行册封大典,届时玥儿同我一起出席。” 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凤凌玥神色一怔,“为何要我出席?” “你是我的渊政王妃。”他一边舀着汤,一边淡淡解释。 顿了顿,又补充道,“册封流程较多,可能要辛苦几个时辰。” 凤凌玥明白他的用意,点头:“才几个时辰而已,完全没问题。” “对了,狗皇帝为何封你为渊政王?” 楚元漓微微眯了米眸子:“渊政王,从二品亲王,父皇在位期间,亲封平宁王的嫡亲哥哥为渊政王。当年宫变,元雄之所以顺利闯宫,这位渊政王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元雄登基后,渊政王功高盖主,不过月余,便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而今的渊政王府,是前渊政王府旧址。” 凤凌玥惊讶地张了张嘴,想起那日元丰提到的一个人名——舒哲郢。她当时就想问舒哲郢是谁,原来是前渊政王。 “既然狗皇帝别有用心,那咱们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啊。” 她倏然明白楚元漓的想法。 杀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也置身处地尝尝别人承受过的痛苦。 楚元漓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些事,我去做便可,玥儿只需好好照顾咱们的宝宝。” “那不行。”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箩筐的复仇计划,怎么能烂在肚子里呢,“有些事,还是我做比较方便。” “再说了,我是你媳妇儿,你的父皇母妃,就是我的。我身为儿媳,岂能啥也不干。” 随即,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 楚元漓心里软成一片,不 由翘起唇角。 “真是拿你没办法。” “做任何决定之前,务必与为夫商量,知不知道?” 凤凌玥重重点头:“YESIR。” 楚元漓满脸问号盯着她:“夜色?” 凤凌玥哈哈一笑,“什么夜色……我说的是‘好的,明白’。” 楚元漓:“……” 这显得他很孤陋寡闻,楚元漓索性闭了嘴。 十日后,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着冕服的楚元漓和凤凌玥入宫后,先是前往乾清殿受皇帝册封宣召,行三拜九叩之礼。礼成后,再入皇室宗祠,拜历代皇祖。纂修玉牒,正式入了皇室族谱,才算名正言顺认祖归宗。 按照皇室礼制,玉牒每五年纂修一次,且一般没有诞下子女的后妃或者亲王妃,没有入玉牒的资格。 不过那日在御书房,楚元漓故意提了这个要求,他绝不能委屈他的女人半分。 册封大典结束后的三天,渊政王府的门槛都快被文武百官踏平了。 当然,前来道贺的人中,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有多少是皇帝故意叮嘱过的,楚元漓一概不关心,反正送进渊政王府的贺礼,不论轻重,照单全收。 按照凤凌玥的话来说,白嫖的不要白不要。 第446章 太子妃 第四日。 惊风把最后一位来道贺的礼部侍郎打发走没一会儿,王府门口停了一辆豪华黑楠木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一五官精致俏丽的年轻女子,着一袭逶迤拖地的湖蓝色长裙,发髻间簪着金光灿灿的步摇,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高雅,光彩动人。 早就做足功课的惊风一眼认出女子身份,连忙上前行礼:“不知太子妃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太子妃缓慢伸出左手,身侧的贴身大丫鬟秀桃连忙双手搀着。 秀桃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见识比一般丫鬟多,瞧着惊风的着装和气质不似一般看门小厮,语气温和恭敬:“我家娘娘听闻渊政王妃有孕在身,特意前来探望,烦请大人前面带路。” 惊风木讷一瞬。 主子只交代前来道贺的官员,无论官职高低,只收礼不见人。 并未交代专门探望王妃的人作何处置。 思忖刹那 ,坐了个请的姿势:“娘娘,近日王府事情冗杂,王妃一时难以脱身,请娘娘先去正厅小坐片刻。” 太子妃眸色微变,迟疑一会儿才启唇:“前方带路。” 将太子妃引入王府正厅后,惊风连忙去主院禀报此事:“王妃,太子妃来了,属下让她在正厅等候,王妃要不要见?若是不见,属下这就去打发了。” 此时,凤凌玥正兴致浓浓指挥飞羽营兄弟干活,闻言立马停了下来。 “太子妃既然来了,本王妃不好不见。你且交代李叔好生伺候着,说本王妃忙完手头的事就过去。” “是,王妃。”惊风退下。 凤凌玥低头看着手中的防御图,继续刚才的活儿。 王府正厅,太子妃等了两盏茶还未见渊政王妃的面,神色阴沉沉的,把茶盏“嘭”的放在桌上,阴阳怪气道:“渊政王妃好大的架子,本宫在这等了两盏茶还不见人!” 李虎上前给太子妃添了杯茶,安抚:“娘娘,王妃执掌王府中馈,又有孕在身,后院事多一时脱不开身,还请娘娘再耐心等候片刻,王妃很快就会过来。” 她这个尊贵的太子妃,未来元越国母,难道还不比过区区渊政王府后院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后院事多脱不开身,全都是借口。 要不是太子交代,让她务必与渊政王妃交好,她才不巴巴跑这一趟。 太子妃眼底染上一抹难以掩饰的怒意,绞了绞手中的丝帕,“你再去通传一声。” 李虎退出正厅。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依旧未见凤凌玥的身影,太子妃终于坐不住,起身一甩衣袖,冷哼:“秀桃,回府。” 抬步朝外走。 秀桃迟疑片刻,才跟上去。 刚跨出正厅门槛,凤凌玥一手搭在春花胳膊上,一手托着腰,挂着笑迎面而来:“让太子妃等候多 时,真不好意思。” “你——”太子妃欲发火,被秀桃轻轻扯了一下,“娘娘,大局为重。” 太子妃适才咽下怒气,皮笑肉不笑:“渊政王妃贵人事忙,如果没空,本宫就先回去了。”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忙完了。”凤凌玥指了指正厅内,“娘娘特意来探望本王妃,本王妃心怀感激,已让人备了些精致的点心,还请娘娘屈尊尝尝。” 原本听着前半句话,太子妃的怒火一下窜了上来,又见凤凌玥态度温和,对自己毕恭毕敬,决心忍下:“王妃盛情,本宫怎么好推辞。” 两人说话间,并肩走进正厅,一左一右坐到上位。 很快,丫鬟上了几碟果冻。 太子妃盯着眼前晶莹剔透却又喊不出名字的点心,眸眼微亮:“这是什么点心?看上去倒很别致。” “它们叫七巧玲珑果,是本王妃自创的点心。”凤凌玥把 一碟含粉桃果肉的果冻推到太子妃面前,“娘娘尝尝。” 太子妃连道了好几声“好”,欲拿起碟子品尝。 身侧的秀桃拿起汤匙,递给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失礼,恢复平日一贯的端庄,接过秀桃手上的汤匙,挖了一小口送入嘴里。 口感弹滑,微甜,夹着蜜桃果肉的香味,还有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 太子妃忍不住挖了第二勺,并品评道:“是本宫喜欢的味道。” 据暗阁记载的消息,太子妃朱媚,原是商贾之女,她的父亲做丝绸生意起家,十年内便富甲一方,后在当地太守的引荐下成了皇商。 某次朱媚跟随父亲进皇都,因容貌姣好被太子元崧看上。 商户女,不说攀上太子妃之位,就连成为太子侍妾的资格都没有,可朱媚舍不得放弃太子这颗能攀龙附凤的权势大树,便心甘情愿做了元崧的外室。 第447章 凤凌玥的心思 后意外发现元崧背着皇帝豢养私兵,私造兵器,而这些,需要用之不尽的钱财,朱媚抓住这个机会,将元崧牢牢掌控在手中,不到一年时间,就从外室的位置爬上太子妃之位。 她原以为自己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料踏入权势圈的那刻起,商户女的标签被越放越大。即便所有人当着面,恭敬称她一声‘太子妃娘娘’,背后无一不暗暗戳她脊梁骨,尤其是几位公主王妃,从骨子里看不起她。 皇后将秀桃安排在她身边,亦是提醒她时刻谨记规矩,勿要丢了皇室和太子府的颜面。 在楚元漓的计划中,要想借太子之手推翻元雄、颠覆元越皇朝,太子妃亦至关重要。 凤凌玥清澈的笑了好几声,端起一碟,低头把一颗果冻吸溜入腹:“娘娘有所不知,这七巧玲珑果,一口吃才有滋有味。” 朱媚瞳孔一震:“果真?” “当然 。娘娘不妨试试。”凤凌玥点头,笑容人畜无害。 朱媚连忙端起碟子一试,吸溜一声后,整颗玲珑果顺着咽喉滑入腹中,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秀桃见此一幕,想提醒却又忌惮是渊政王妃的提议,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凤凌玥把含着葡萄的推了过去:“再尝尝这个。” 朱媚点头道“好”。 不知不觉,桌上六碟果冻唔碟入了朱媚的腹中,她依旧意犹未尽,并对凤凌玥的好感度提高了不少,直截了当问道:“本宫还是第一次吃这么有意思的点心,不知王妃愿不愿意把点心的做法赠予本宫?” “娘娘真性情,本王妃很喜欢。”凤凌玥唇角噙着笑意,笑却不达眼底,“娘娘若是喜好这七巧玲珑果,可以日日来王府。等本王妃诞下孩子,再亲自教娘娘做,如何?” “亲自教?”朱媚有一刹讶异。 “本 王妃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娘娘长得貌美,性情讨喜,本王妃想与娘娘做朋友。”凤凌玥循循诱导。 朱媚更加不可置信,抿了抿唇,没说话。 凤凌玥敛了敛眸,一瞬换上楚楚可怜的神色,黛眉微蹙:“娘娘不喜欢与本王妃做朋友?” “不是不是。”朱媚连连摆手否认。 忙不迭解释,“本宫也很喜欢渊政王妃。” “那七巧玲珑果……” 朱媚扫了眼桌上的空碟,“等你诞下孩儿,亲自教本宫做。” 凤凌玥眉眼再次染上笑意,“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朱媚便离开了。上了马车,她依然有一丝晃神:“秀桃,你说,那渊政王妃是真心与本宫教朋友,还是别有居心?” “娘娘,奴婢觉得渊政王妃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娘娘还是谨慎一点为妙。”秀桃分析道。 朱媚心中有种说不清 道不明的感觉,她想,要是渊政王妃知晓自己是商户女的出身,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与她谈笑风生…… 凤凌玥回到主院书房,与楚元漓说了正厅发生的事。 “楚元漓,你说,那太子妃愿不愿意教我这个朋友?” 楚元漓放下紫毫笔,认真凝视着她,问她:“玥儿想做些什么?” “听闻太子妃素来与几位公主、王妃以及许多官员千金不睦,可就算太子妃心里怎么记恨她们,顶多只是找机会责罚一下,又或是忍气吞声。”凤凌玥轻轻摸着孕肚,心里暗示她的宝宝可不要学坏,嘴上有条不紊道,“太子妃今天来,无非是与我示好,我不如顺水推舟,结交她这个朋友,等有机会啊,她可是一把锋利的宝刀。” 别看朱媚面上能屈能伸,一个被权势熏陶多年,身居高位却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人,一旦爆发起来,便是如黄河之水,一发不 可收拾。 她需要做的,就是极速开发朱媚那颗蠢蠢欲动的坏心。 楚元漓拧了拧眉。 “本王不同意。” “玥儿,你要与她结交,就是无形给自己树敌,到时伤得你自己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说话间,凤凌玥绕过书案,走到楚元漓身旁,稍稍靠着他肩膀,“可你动了她们的男人,她们也会自动视我为敌,与其等着暗箭,不如主动出击。是与不是?” 这话确实在理。 不过楚元漓依然不同意:“你还怀着孩子,必须乖乖待在家里,不许到处乱跑。” “你说的对,一切大计,得等我卸了货再说。”凤凌玥拉着楚元漓的大手覆在自己肚子上。 楚元漓:“……” 坏媳妇儿,竟胡乱曲解他的意思。 楚元漓张嘴要说什么,这时,门外响起惊风的声音:“主子,平宁王妃和绮乐郡主来了。” 第448章 你不能喜欢他! “我去见吧。” 凤凌玥伸手揪住楚元漓的耳朵,在他耳边低语了句。 楚元漓这才勉强同意,叮嘱道:“让惊风寸步不离守着你。” “知道啦。” 凤凌玥伸出左手,春花立马上前扶着她往外走。 正厅。 一袭暗蓝掐金丝锻裙的舒玳荷坐在左上首,金钗满头,正端着茶盏喝茶,整个人通身贵气。 舒绮乐坐在左下位,穿了一身月牙广袖罗裙,裙边绣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发髻是简单的垂云髻,没暂任何首饰,只别了一朵灿烂的秋海棠。 与平日的珠光宝气不同,今天的舒绮乐给人一种清秀可爱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春花看到舒绮乐的那一刻,忍不住撇嘴,小声吐槽:“王妃,绮乐郡主今日的打扮倒与王妃有几分相似,衣服好看是好看,可穿在她身上,简直是东施效颦。” 舒绮乐的心思,不言而喻。 只是,她当真以为自己换了张清丽的装扮就能入楚元漓的眼吗? “你这丫头,竟说大实话。”凤凌玥拍了拍春花的手背,樱唇微抬,勾起点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许是长期受了凤凌玥潜移默化的影响,春 花“嘿嘿”一笑,“奴婢多谢王妃夸赞。” 舒绮乐并未听到主仆俩的话,看到凤凌玥进厅,眼中满是期待地盯着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舒玳荷慢条斯理放下茶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眉眼间泛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怎么只有凌玥一人来了?漓儿呢?” “册封礼才结束,王爷还有不少事忙。”凤凌玥走到右上首坐下,因为肚子太大太沉,她只能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 舒绮乐听到这话,脸一下垮了下来。 出府之前,她精心打扮了足足一个时辰,要是连漓表哥的面都见不着,岂非浪费她一片苦心。 凤凌玥将舒绮乐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浅浅一笑,随即转头看着舒玳荷:“王妃今日来,所为何事?” 舒玳荷身旁的白灼上前,不紧不慢把手中的请帖双手奉给凤凌玥:“渊政王妃,五日后是我家王爷五十大寿,还请渊政王和渊政王妃务必到场。” “身为晚辈,平宁王大寿,本王妃和王爷岂有不去贺寿之理。”凤凌玥接过请帖,翻开扫了几眼,“劳烦王妃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本王妃了。” 舒玳荷满意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 请帖送到,那本王妃不再多留。” 话毕,起身看着舒绮乐,“乐儿,咱们走。” “母妃,我还……” 舒绮乐还想着去楚元漓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可舒玳荷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她只好乖乖跟上去。 出府,上了马车。 舒玳荷一瞬不瞬盯着舒绮乐,问她:“乐儿,你是不是对楚元漓存着那种心思?” “母妃,我……”舒绮乐低着头,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说不出口。 舒玳荷抓着舒绮乐的小手,轻轻一拍,劝道:“乐儿,趁你还没情根深种,早早断了这份念想。你父王和我已给你物色了几个俊朗的世家子弟,等你父王大寿结束,我找个时间安排你们见面,无论你喜欢谁,我们都可以为你做主。” “母妃,我不喜欢他们。”舒绮乐一把抽出被抓住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固执,“我、我只喜欢漓表哥。” “你不能喜欢他!”舒玳荷沉下声音。 舒绮乐不理解:“母妃,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喜欢漓表哥?” 第一次见到楚元漓,他虽带着面具,可露出那半张容颜已惊为天人,要不是父王安排了任务,要不是他那时双腿残疾、恶 疾缠身,她不会轻易放弃。 可现在的楚元漓,已然与从前截然不同,他性格虽古怪,可他能那般宠爱凤凌玥……像他一样不抬侧妃不纳妾的专情男人,天底下恐怕除了父王,再找不到第二人。 她相信,只要他爱上自己,必然那般宠爱自己。 没把父辈的恩怨告诉舒绮乐,是想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看来,不得不告知她一些真相。舒玳荷这般想着,语重心长说道:“乐儿,知道皇上为何派咱们去安凌秘密接回楚元漓吗?” 舒绮乐摇摇头。 “因为只要楚元漓活着一日,帝位便会受到威胁。” “楚元漓的生父,也就是先帝的死,与你父王有关。” “所以,你明白吗?” 舒绮乐如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珠,“母妃,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害死漓表哥……” 在她说出后面几个字之前,舒玳荷捂住了她的嘴巴,“楚元漓愿意跟咱们回来,愿意做这渊政王,想必他还不知先帝之死的真相。有些话,即便母妃告诉了你,你也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说漏了嘴,知不知道?” 舒绮乐连忙点头。 如此以来,楚元漓注定活不 长久,她执着于渊政王妃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不甘心啊…… “母妃,漓表哥非死不可吗?” 舒玳荷松开舒绮乐,端正坐姿:“乐儿,斩草除根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如果他不死,一旦他反击,威胁的是皇上和整个平宁王府。” “漓表哥是安凌摄政王和太后养大的,从未见过先帝和容姑姑,而且他并不知先帝和容姑姑的死是……”舒绮乐认真思索一番,不解地询问,“如果他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不必死?” 如果她可以给楚元漓下忘忧散,让他彻彻底底忘记从前,让他彻彻底底抹除与凤凌玥的一切,是不是皇上能给他一个机会? “乐儿,母妃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舒玳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舒绮乐沉默了一会儿,乖巧点头:“母妃,乐儿知道,乐儿以后绝不肖想漓表哥。” 反之,她心里却不这么想。 得尽快弄到忘忧散。 五日后,平宁王五十大寿,平宁王府被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笼罩。 因平宁王对元雄忠心耿耿,又手握一半兵权,不仅元雄亲自上府参加寿宴,朝中三中之二的文武官员也巴巴主动送礼贺寿。 第449章 参加寿宴 宴席是在平宁王府专门的宴客大厅,与安凌不同的时,男女不同席。 楚元漓和凤凌玥刚走到大厅门口,门口的小厮连忙提着嗓子开口:“渊政王到,渊政王妃到。” 两人入厅,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今日,凤凌玥穿了一身靛青色广袖锦裙,虽然孕期已七个多月,可身材依旧纤细如柳,还特意梳了妇人发髻,高耸的发髻上戴着一对金海棠珠花步摇,整个人清雅高贵,端庄大气。 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白皙的肌肤似雪若瓷,最美的是黛眉一下的一双凤眸,水润澄透,眼尾微微扬起,不经意间散发着让人心神荡漾的媚意。 她的出现,如鹤立鸡群一般,比日月星辰还耀眼,闪烁着令男人失魂、女人嫉妒的光芒。即便不少男人在册封大典时见过穿着冕服的凤凌玥,今日再见,还是不禁注视着她倾国倾 城的美好。 一旁,温柔把她搂在怀中呵护的楚元漓,同样穿着一袭靛青色长袍,合体的裁剪将他强悍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如墨的三千青丝一半束在一只镂空的银色发冠里,另一半随意披散在挺直的脊背,整个人风华矜贵,不可方物。 如若刀削的俊美容颜,只看一眼,便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眼,尤其此刻的他,一双深邃无边的星眸含着不可一世的宠溺笑意,一瞬不瞬锁在怀中人的小脸上,漾出一层又一层柔和潋滟的光。 这般天上神君都难匹及的男人,将所有宠爱倾注于一个女人,任天底下哪个女子看了都艳羡不已。 “渊政王的视线都没离开过渊政王妃,看来传闻非虚,这位渊政王真真是个痴情好男儿郎。” “别看渊政王妃容貌姣好,也终有人老珠黄的一日,到时,是不是还能得渊政 王的宠爱,说不一定。” “渊政王的容貌,比新科状元郎还要俊上几分,简直就是妖孽。” “我听说,渊政王是摄政王和前容妃的孩子,怎么一眨眼又成了先帝的遗孤?” “……” 这些议论声,两人并未放在心上。 走到宴厅中央时,一婢女上前:“王妃,您的席位在这边。” 凤凌玥轻轻推开楚元漓的手,并不动声色的把一只小瓷瓶塞到他掌心:“去吧,我这边有春花照顾。” “我送你过去。” “那好。” 女子席位在右侧,男子席位在左侧,中间还有一道流觞曲水席。 渊政王妃的席位在右上第一桌,同桌的是皇后、太子妃、三位公主以及四位王妃。 楚元漓扶着凤凌玥坐到唯一的空位上,俯身小声叮嘱道:“要是累了,让春花跟我说。” “ 嗯。”凤凌玥浅浅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走。 秀恩爱不可怕啊,可怕的是全场人盯着自己,当猴看…… 等楚元漓去到右侧席位,一袭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笑着开口:“渊政王和渊政王妃的感情这么好,当真是羡煞旁人。”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凤凌玥勾起唇角,敛目应声,“王爷也是看在臣妇怀了身孕,才宠爱有加,让娘娘看笑话了。” 除了太子妃朱媚,其他几位公主王妃满眼鄙夷。 皇后目光落在凤凌玥的肚子上,“不管因为什么,能得渊政王专宠,是你的福气好。” 随后问道:“渊政王妃已经几个月身孕了?” “七个月。”月份之事无法骗人,凤凌玥只能如实回答。 皇后点头:“本宫瞧着你这肚子稍大,是怀了双胎?” 凤凌玥轻轻点头。 闻 言,皇后握住凤凌玥的小手拍了拍,“你倒是个福气好的。” 又侧目睨了朱媚一眼,“太子妃入太子府三年有余,至今肚子都没个动静,本宫头疼得紧。” 太子虽有两房侧妃,侍妾四名,通房无数,却没有一个能诞下孩子。不是太子无能,而是嫡子必须由太子妃所出,即便侧妃、侍妾怀了,也会被拿掉。 当众被皇后戳中心头的痛楚,朱媚立刻红了脸,又憋屈又生气,可皇后是太子生母,是她的长辈,她无法抱怨,只能默不作声。 “太子和太子妃还年轻,子嗣一定会有的,皇后娘娘且放宽心。”凤凌玥宽慰道,空着的一只手摸着孕肚,“臣妇和王爷刚成亲那会儿,身子不好,也是过了一年才顺利怀上。说起来啊,还多亏鬼医的良药,不然臣妇哪里这么好的福气。” 鬼医谷的名声,不说家喻户晓,也扬名万里。 第450章 是渊政王没给你吃的吗? 皇后虽没听说过,但桌上一位王妃适时出声:“渊政王妃口中的鬼医,可是现在的鬼医谷谷主司蒙?” 说话的是煊王妃,煊王元煊是元越帝第二子,煊王妃嫁与煊王两年,只生了一女,一直想生个儿子,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男胎都投到煊王两房侧妃和两房侍妾肚子里。 当然,煊王妃不可能让侧妃和妾室母凭子贵,四个男胎,最终只生下一个,还是个病秧子。 凤凌玥看着煊王妃点头:“是啊。” 煊王妃回了一个笑,并未多说什么。 少时,寿宴开席。 元雄作为场上最高位者,平宁王阿谀了句后,元雄噼里啪啦说了一段开场词:“平宁王忠君爱国,上个月平定北国兵乱再立新功,劳苦功高,朕心甚慰。今日借平宁王寿宴,朕特赐金书铁券一份,平宁王爵子孙世袭,为平宁王贺寿。” 话音落,皇帝的贴身大公 公双手捧着一块金书铁券上前。 铁券上是皇帝亲笔提书,写着: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注:此处引用史书上唐·钱戮所得铁券,铁券相当于免死金牌,铁券的主人可免九次死罪,子孙后代可免三次死罪,若触犯一般国律,不予追责。 这其中隐藏了一条规矩,死罪不包括谋逆篡位之罪。] 平宁王舒哲源闻言,连忙起身,双膝跪下:“皇上赏赐之重,臣愧不能受。” “舒卿替朕分忧,这点赏赐还是受得起的。”元雄伸出一只手扶着舒哲源的胳膊,示意他起身。 舒哲源没再推辞:“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上厚爱。今后,臣必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元雄嗓音浑厚的笑了一声:“今日是你五十大寿,是大喜之日,起来吧。” “多谢皇上。”舒哲源起身。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妥妥是一副君贤臣忠的画面。 舒哲源接过大公公手上的铁券后,所有到场官员齐齐起身: “皇上圣明。” “恭喜平宁王。” 楚元漓也跟着起身做做样子,幽邃深长的眸光落在那铁券之上,似乎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情绪划过。 想到什么,紧了紧掌心的小瓷瓶。 这金书铁券的荣耀,恐怕舒哲源无福消受。 平宁王耍了一段官腔后,寿宴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笑声一片,好不热闹…… 因为有皇后在,同桌的公主王妃无不在拍皇后马屁,说的一个塞一个好听,凤凌玥不喜,兀自吃菜。 平宁王府厨子的手艺算不得好,可整桌膳席所用食材皆昂贵无比,燕窝鱼翅、鹿筋象拔、海参凤舌… 这些食材凤凌玥多见不怪,可还是吃得不雅,活脱脱像个刚进城的 乡巴佬。 当然,一部分是她用餐习惯,难改,另外,是故意丑化自己。 果不其然,同桌的人满眼鄙夷的看着她,其中话最多、性情最直的和善公主元惜岚实在看不下去,掩唇哂笑:“渊政王妃吃得这么着急,是渊政王没给你吃的吗?可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凤凌玥掀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坐在元惜岚旁边的贤王妃(贤王,皇帝第三子)也跟着讥笑一声,眼底划过一丝嘲弄:“渊政王那么宠爱渊政王妃,想必是喜欢渊政王妃这副豪放不羁的行为。” 随即,不屑的目光落在朱媚身上:“本公主记得,皇嫂得太子哥哥多年宠爱,也是因为太子哥哥喜欢皇嫂得真性情。” 这种话,朱媚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胸腔里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团怒火。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凤凌玥忽然开了口:“本王妃倒觉得真 性情没什么不好,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抓不住,有吸引自家男人的优点,总比独守空房,守活寡好啊。” 贤王宠妾灭妻在座都知道,此话一出,煊王妃、景王妃(景王,皇帝第四子)不约而同地“噗呲”一笑。 重重戳痛了贤王妃的心,气得脸色通红,哪里还能说出半个怼人的字。 此举,让皇后和朱媚不由多看凤凌玥两眼。 感受到朱媚炙热的目光,凤凌玥扭头,冲她微微一笑。 那莞尔一笑,仿佛冰川融化,直直戳中朱媚的心巴。 就在这时,右侧第一宴桌上,平宁王正跟楚元漓喝酒寒暄,还没举杯,大手一抖,酒杯“嘭”的砸到桌上。 与此同时,平宁王止不住的抽搐起来,口吐白沫,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舒卿?” “来人,宣太医!”元雄连忙扶着元雄,沉声命令道。 第451章 能不能赏臣妇十车黄金? 平宁王在自己的寿宴上出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吃席的人听到皇帝宣太医,连忙放下筷子和酒杯,前一秒还热闹嘈杂的宴场顿时鸦雀无声,尤其是坐在平宁王一桌的大臣,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左侧第二桌的舒玳荷、舒绮乐看到平宁王出事,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忙不迭跑到右主桌。 舒明邵也跑了过去。 舒玳荷扶着平宁王另一只胳膊,焦急地喊了好几声,“王爷?王爷?” 却见平宁王抽搐幅度更大,看上去十分骇人。 “父亲,父亲,父亲……”舒绮乐担忧得眼眶通红一片,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舒明邵还算镇定:“父亲向来身体强悍,怎么会突然发病?” 舒玳荷根本没空思考这个问题,忽然想起凤凌玥会医,连忙冲着左侧大喊:“凌玥,救救你姑父。” 认得凤凌玥的人,包括元雄在内,皆齐刷刷往左侧主桌望去。 有些人不知道渊政王妃的闺名,一脸懵逼。 与凤凌玥同桌的和孝公主元灿灿发出一声疑问:“平宁王妃这是再喊谁呢?” 与此同时,凤凌玥拿起手边的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慌不忙起身,左 手伸向春花:“春花,扶本王妃过去。” 看到凤凌玥走了过来,舒玳荷心里没那么着急了。 楚元漓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扶着凤凌玥坐到自己位置上,凤凌玥这才抓住舒哲源的手腕,不紧不慢切脉。 任他将一袭暗蓝长袍吐得都是白沫,诊病的人才收回手。 舒玳荷急色询问:“凌玥,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王妃且宽心,本王妃给平宁王施上两针就能恢复。” 说话间,凤凌玥从袖中掏出针包,平铺在桌上,随即,用酒精棉给银针消毒后,扎在了舒哲源的头顶。 不到半刻,在众人的注视下,舒哲源慢慢睁开了双眼,面容恢复正常。 舒玳荷一边用丝帕清理着舒哲源胸前的污垢,一边转悲为喜:“还是凌玥医术高明,王爷终于没事了。” “渊政王妃两针扎下去,平宁王便恢复如初,好生厉害!” “渊政王妃不止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连医术都这么厉害,难怪能入渊政王的眼。” “……” 有赞美之声,自然也有阴阳怪气的贬低之声。 “不过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有什么可夸的。” “许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不知是谁说了半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这一切,尽数被楚元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嗅黑的眸底闪着微妙的光芒。 那几个说他媳妇儿坏话的人,得死…… 元雄半眯着眸子,耐人寻味的眸光落在凤凌玥镇定自若的小脸上,他倒是没想到,这渊政王妃身怀如此精湛的银针术。 舒哲源发病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自己当众发病之事,花了一会儿时间回神,发现自己狼狈不堪,忙不迭问舒玳荷:“本王刚才怎么了?” “王爷刚刚忽然发病,可吓死妾身了。”舒玳荷用丝帕擦着黏在舒哲源胡须上的口水。 舒哲源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正收拾针包的凤凌玥身上,满腹狐疑的问道:“刚才是渊政王妃救的本王?” “是啊。”凤凌玥把针包卷起,收回流光镯,随即正视舒哲源的眼睛,“王爷,您这段时间是不是时常头痛恶心?有时还呕吐不止?” 舒哲源迟疑一刹,才点头:“确实。” “王爷虽然正值壮年,可前半生太辛劳,导致伤了根本。”凤凌玥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等寿宴结束,侄媳开一张药方, 给王爷调养身体。” 舒哲源没拒绝,只轻轻点头。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冲着元雄倾身行礼:“让皇上担心,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惩处。” “舒卿为国操劳才伤了身,朕岂有胡乱治罪之理,只要舒卿身子康健,才是国之幸,朕之幸。”元雄伸手虚扶他一把,“你先下去更衣,这寿宴还要继续。” “是,多谢皇上,臣去去便回。”舒哲源交代舒明邵招呼客人,举步离开宴厅,舒玳荷和舒绮乐紧随其后。 元雄转头吩咐贴身大公公:“成林,添把椅子。” 成林应声,连忙亲自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过来。 元雄看了眼楚元漓,对凤凌玥说道:“渊政王妃身子不便,就不要挪位置了。” “多谢皇上。”凤凌玥垂了垂眸。 楚元漓默不作声地坐到凤凌玥旁边。 伺候的下人见状,赶紧添了副碗筷。 元雄问:“渊政王妃刚才救治平宁王有功,不知道渊政王妃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要赏赐臣妇?” “平宁王是元越大功臣,你救了功臣,朕自然要赏。” “臣妇要什么都可以吗?”凤凌玥眨着一双精光的凤眸,用着无 辜的语气问道。 元雄笑了笑:“渊政王妃想要什么尽管说,朕全力满足你。” “臣妇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钱,若皇上要赏,能不能赏臣妇十车黄金?” 元雄:“……” 同桌的太子和几位王爷:“!” 看到媳妇儿财迷的小模样,楚元漓忍不住撩起唇角,他家女人果真是名副其实的财迷,逮着机会就坑人。 等了片刻,不见元雄开口,凤凌玥声音小小的说:“皇上,臣妇之所以要黄金十车,其实是有原因的。” “哦?”元雄来了兴致。 凤凌玥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睛里,透着真诚,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心机,不点而朱的薄唇一启一合,开启挖坑模式:“皇上刚刚说平宁王是元越的大功臣,战功赫赫,是与不是?” “当然。” “那臣妇救了大功臣,是不是也立了大功?” “嗯。” “臣妇认为,臣妇的功劳是建立在平宁王有大功的基础上,在平宁王的功劳上再加功劳,也就是说臣妇的功劳比平宁王的功劳还要大,至于大多少,当然得由皇上评定。毕竟,臣妇不懂朝政,也不知道平宁王到底为元越立了多少军功,皇上却一清二楚。” 第452章 挨打 凤凌玥浅笑一声,滔滔不绝, “所以,皇上赏赐臣妇的黄金越多,就说明平宁王立下的汗马功劳越高,说明平宁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说明皇上有多重视平宁王。皇上您说是与不是?” 一番话下来,不止元雄听得迷迷糊糊,太子和几位王爷也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些年,皇上之所以安枕无忧坐稳皇位,元越十年内成为碧汌大陆上第三大国,确实与舒哲源的功劳密不可分。 在元雄开口之前,凤凌玥又补充一句:“臣妇没记错的话,皇上方才好像赏赐了平宁王一份金书铁券,臣妇听说,金书铁券可是无上荣耀,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皇上赏赐。所以臣妇觉得吧,十车黄金有点少,皇上说是不是?” 元雄哪里好说不少,只能点头赞同:“渊政王妃说的极是,平宁王的功劳,不可用钱财估量。” “那皇上打算赏赐臣妇 多少黄金呢?”凤凌玥一瞬不瞬看着元雄,明亮的目光流露出一种天真无邪之色,让人不忍拒绝。 元雄忖思着开口:“明日,朕便派御林军统领亲自把赏赐送去渊政王府。” 虽然没有明说,可这奖赏不会少。凤凌玥端起茶盏谢恩:“皇上如此爱护有功之臣,当真是一代贤明之君。臣妇以茶代酒敬皇上,多谢皇上赏赐。” 彩虹屁拍得啪啪响,元雄听得十分舒适,举杯喝了杯酒,不吝夸赞:“漓儿啊,你这小媳妇可真是伶牙俐齿,连朕都甘拜下风。” 楚元漓扯开一个僵硬的笑:“皇上谬赞,她就是一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皇上勿要怪罪于她。” “她说朕是贤君,朕怎么会怪罪她。”吸完彩虹屁的元雄脑子又清醒了,心想,一个楚元漓都不好对付,加上这么个伶牙俐齿又会医的女人辅佐他 ,更是难上加难。 这女人是楚元漓唯一的软肋,要除掉他,拿回兵符和玉玺,必须先拿捏她。 想着想着,元雄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不多时,换了衣袍的平宁王回到宴桌,先是给皇上和客人赔了礼,后又吩咐厨子重新上了鲜热的菜。 半个时辰后,寿宴结束。 舒哲源和舒明邵负责送客,凤凌玥和楚元漓则被舒玳荷请去了王府正厅,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舒哲源过来。 舒绮乐担忧的说道:“母妃,父王怎么还没过来?要不母妃去瞧瞧?乐儿陪着渊政王和渊政王妃。” 舒玳荷想了想,起身,“好,你在这陪着。” 随即看着楚元漓和凤凌玥,“漓儿,凌玥,我去去便回。” 说完,连忙出了正厅。 没一会儿,舒绮乐找了个借口也出了正厅,但她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木盘,木盘 里是两碟精致的点心。 走到两人面前,小心翼翼放到中央的小方桌上,面色羞赧的看着楚元漓:“表哥,嫂嫂,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们尝尝。” 即便那点心再令人垂涎欲滴,楚元漓也不会吃,冷到刺骨的声音无情拒绝道:“不吃,撤走。” 舒绮乐:“……” 为了学做这点心,她花了好几日,为了不被父王母妃发现,特意半夜起来学。 可他连尝都不尝一口。 舒绮乐不死心,双手端起其中一盘金玉蛋黄酥,并露出手背上一块明显的红印,娇软的语气含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表哥,为了做这个蛋黄酥,乐儿的手都烫伤了,表哥你就尝一口,就尝一口好不好?” 凤凌玥:“……” 这舒绮乐是不是脑子长泡了?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当她是空气吗! 还有,连楚元漓的口味禁忌都没搞清楚,也 好意思献殷勤。 楚元漓连看都没看舒绮乐一眼,目光紧紧盯着自家媳妇,盯了片刻就是不见她有任何作为,不悦地拧起剑眉。 难道媳妇儿忘记自己不能吃鸡蛋的事儿了? 还是故意等他拒绝? “玥儿想不想吃?”他问。 凤凌玥撇着嘴,“我不吃,你自己吃。”他是不是脑子抽抽了?竟想吃别的女人做的点心! 可能是平日太听媳妇儿的话,楚元漓大脑一抽,真的慢条斯理拿起一块蛋黄酥。 凤凌玥:“?” 舒绮乐心里顿时大喜,还故意朝凤凌玥得意地扬起下巴。 就在蛋黄酥快要入楚元漓的嘴里时,凤凌玥反手就是一逼兜,拍飞那块蛋黄酥的同时,“啪”的一声响起,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印在了他的左脸上。 随即,破口大骂:“楚元漓,你踏马是想造反?还是想找死?” 楚元漓直接蒙了。 第453章 如果我不呢? 他…… 媳妇儿不仅打他,还下手那么狠…… 猝不及防的巴掌声,舒绮乐吓得连碟子都没拿稳,碟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蛋黄酥也滚落一地。 回神后,舒绮乐火冒三丈,指着凤凌玥的鼻子骂:“凤凌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表哥动手!别以为表哥宠爱你,你就……” 凤凌玥反手又是一个**兜,“啪”的落在舒绮乐的右脸上。 “老娘教育自己的男人,有你插嘴的份!” “再敢**叨叨,老娘打不烂你的嘴!” 凤凌玥也是气极,下手没个轻重,那一掌扇得舒绮乐转了好几圈,眼冒金星,然后磕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正厅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七八个丫鬟,其中有舒绮乐的贴身丫鬟芸儿,芸儿连忙扶着舒绮乐坐稳,并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渊政王妃,我们郡主可是王爷的掌心娇,你竟敢对郡主下这么重 的手,王爷要是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芸儿的话刚落地,门外响起一道老练沉重的声音: “什么吃不了兜着走?” 舒绮乐捂着火辣辣的右脸,原想开口怒骂,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把话咽了回去,眼中的泪簌簌地落,委屈至极。 平宁王舒哲源走在最前面,舒玳荷和舒明邵紧随两侧,三人进门,看到滚落一地的点心以及顶着巴掌印的舒绮乐和楚元漓,都怔住了。 “怎么回事?”舒哲源朝着首位,边走边问。 芸儿忙不迭开口告状:“启禀王爷,郡主拿了些点心好生招待渊政王和渊政王妃,渊政王刚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尝尝,渊政王妃莫名其妙发起火,打了渊政王。 郡主看不过去,开口分辨了一句,渊政王妃就打了郡主,还威胁郡主……要、要打烂郡主的脸。” 护妹狂魔舒明邵闻言,作势上前要狠狠教训凤 凌玥,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凤凌玥,你——” 看到楚元漓大有出手的意思,舒玳荷眼疾手快地把舒明邵拉了回来:“邵儿,别添乱。” “母妃,儿臣——” 舒玳荷偷偷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同时挤了挤眼神:“邵儿,你父王面前,休得放肆。” 舒明邵这才作罢,但心底已经记下凤凌玥欺负舒绮乐这笔账。 “渊政王妃,可有这回事?”舒哲源冷冽的目光扫过凤凌玥的脸,声音带着从战场上染的煞气。 楚元漓欲说话,被凤凌玥凶巴巴瞪了回去,他抿了抿唇,乖乖噤声。 “确有此事。”她说。 舒哲源袖中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乐儿娇生惯养,即便做得不对,自有本王教育,你这般做法,是在打本王的脸。何况,乐儿只是出声维护她表哥,并未做错。” 凤凌玥淡然的眼神看着舒哲源,此 刻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平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渊政王妃在自家王府如何做派,本王管不着,但无故打了乐儿,必须给她赔礼认错。”舒哲源平静道,“直到乐儿亲口原谅你为止。” 否则,这事没完! 闻言,舒绮乐感觉自己支棱起来了,父王不愧是父王,霸气十足,从前在凤凌玥那里受得折辱和委屈,今日必加倍讨回来。 不由坐直身姿,等待凤凌玥对自己低头认错。 她已经想好怎么折磨凤凌玥,就算漓表哥给凤凌玥求情,她也不会轻易原谅。 凤凌玥心底嗤笑。 舒绮乐是有多大的脸能让她心甘情愿认错。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算是见识了平宁王府人的嘴脸。 “如果我不呢?”她反问。 舒哲源说的云淡风轻:“虽然漓儿是本王的侄儿,可本王的掌上明珠受了委 屈,本王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你若不肯认错,本王只好亲自动手。” 此话一出,楚元漓脸色骤变,矜贵冷漠的俊脸上仿佛结了厚厚的寒冰,他身周的空气正极速下降,冷得让人骨子里打寒颤。 “大可试试。”他声音低沉的开口,如同嗜血利刃,充满无尽杀气。 在自己的地盘,舒哲源根本没把楚元漓放在眼里,要是楚元漓真动手,他必不手软。 凤凌玥伸手扯了扯楚元漓的衣袖,示意他冷静,同时笑着对舒哲源开口:“王爷驰骋沙场多年,手腕必定很硬,本王妃只是一介妇人,王爷要动手,本王妃哪里抵得住。 不过,王爷是不是忘了在宴席上,本王妃救了王爷一命。” 说着,一声叹息,“皇上说本王妃救治功臣有功,亲口下旨要赏本王妃黄金,可王爷转头就因一巴掌,要与本王妃这个功臣动手,王爷说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第454章 舒哲源的病因 舒哲源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没说话。 见状,舒绮乐有些着急,故意抽噎了好几声,声音大得让人无法忽视,并可怜兮兮望着舒哲源。 凤凌玥从桌上另一碟点心拿起一块,一边轻嗅着,一边不疼不痒笑着。 “这云片糕做得真不错。”说着,浅咬了一口,一股淡到几乎不易察觉的香味在口腔化开,凤凌玥不由紧蹙起眉,连忙歪头“呸——”的一声全部吐掉。 随即吐槽:“郡主的手艺堪比御厨,让本王妃自愧不如。不过,让本王妃无法匹及的还属郡主勾引男人的手段。” 末了,轻啧两声。 在凤凌玥浅尝点心时,舒绮乐就已经开始心虚,听到凤凌玥言辱自己,红着脸反驳道:“凤凌玥,你胡说八道,本郡主没有……” 勾引男人几个字她说不出口,话至此戛然而止。 舒玳荷听到此处,眸光复杂起来。 凤凌玥快速扫了眼脸色黑如炭的舒哲源和舒明邵,在父子俩发作之前,把手中的云片糕丢到碟子里,拍着指尖的碎屑,说道: “如果本王妃没记错,方才郡主说为了做这点心连手都烫伤了,还非要渊政王尝尝,那语气那眼神…… 好像渊政王不吃上一口,真真辜负郡主一片情深,郡主这就忘了?” 此话一出,舒玳荷下意识瞥了眼舒绮乐的手,发现她的手背确实有一块明显的红印。 激动开口:“乐儿,渊政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发现舒玳荷盯着自己的手瞧,舒绮乐心虚地把手藏到袖子里,“母妃,我没有。” 舒哲源将舒绮乐心虚的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咬了咬牙,到底是捧在掌心宠大的娇气包,他不忍责骂。 “渊政王妃,乐儿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心性如何,本王一清二楚。刚才你所说之事,想必是个误会。” 舒明邵可不认什么误会不误会,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妹被欺负,不能轻易放过凤凌玥,连忙开口:“父王,小妹她……” 刚出声,舒哲源瞪了他一眼。 父命不可违,舒明邵乖乖闭了嘴。 凤凌玥自然不会真的抓着这件事计较,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于是顺着台阶下:“既然王爷说是误会,那道歉的事……” “一场误会,就没有道歉之说了。”舒哲源道。 凤凌玥淡然一笑,笑意染上眉梢:“平宁王的气度,本王妃佩服。本王妃呢,也不 是个锱铢必较之人,何况咱们两家还是亲戚,以后会经常来往,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凌玥说的有理。”舒玳荷连忙把话接了过去,“凌玥,刚刚在席上,你说要给王爷开副药方调养身子,王爷身子骨向来强悍,因何忽然发病?” 这不,直入主题了是不是…… 凤凌玥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席上,顾忌平宁王府的颜面,本王妃有些话说得含糊,现在就咱们一家人,本王妃又是医者,不得不实话实说。” 虽说席间确确实实是凤凌玥救了自己,可听到这话,舒哲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倒是舒玳荷,心里咯噔一下。 凤凌玥眼底一抹精光划过,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王爷平时会头痛恶心,还会呕吐不止,是因脑部受损引起,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恐怕不久的将来有中风的危险,而且时间拖得越长,风险越大,很容易……”嗝屁。 “中、中风为何症?”舒玳荷没料到会如此严重,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连说话都不由颤抖起来。 凤凌玥解释:“轻则像今日席上那般,抽搐不止,口吐白沫;重则就会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 舒玳荷母子仨:“!” 舒哲源:“……” 楚元漓:“……” “渊政王妃不要危言耸听,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己清楚。”舒哲源淡定的情绪终于绷不住,忽然出声。 “既然王爷不信,当本王妃什么也没说。”凤凌玥一手支撑着桌子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楚元漓连忙跟上,搂着她。 舒玳荷赶紧阻止:“凌玥,等等。” 凤凌玥没有理会。 舒玳荷欲追上去,舒哲源沉声道:“夫人,回来。” “王爷为何要阻止妾身?”舒玳荷无奈坐回椅子上,担忧的眼神看着舒哲源,“渊政王妃是鬼医的徒弟,她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就算她并非真心,只要咱们给足了钱,她一定能调理好王爷的身体。” 舒哲源怀疑他突发急症是楚元漓在寿宴上做了手脚,可送完客,带着府医亲自查了一番,却什么都没发现,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本王平日连风寒都未曾得过,怎会染上那种奇怪的病,夫人不必担心。” “这位渊政王妃的心思可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夫人还是提防着点为好。” 舒明邵 点头赞同:“母妃,儿臣觉得父王说得对,那凤凌玥比狐狸还狡猾,咱们现在回了自己家,绝不能再让她戏耍了。” “母妃,乐儿的脸到现在还疼呢,凤凌玥对乐儿下这么重的手,她一定没安好心。”舒绮乐附声。 舒玳荷并未轻易相信凤凌玥,只是凤凌玥的医术如何,她亲眼所见,又经历吐血之症一事,让她宁可信其有。 脑海中浮现出凤凌玥离开之前一番话,恍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起身走到舒哲源身旁:“王爷,妾身记得一年前王爷不小心伤到了后脑,凤凌玥既能诊断出王爷的旧症,她的话并非全然都是假的。 妾身担忧王爷身体,还是让邵儿亲自去太医院,请华院首来瞧瞧吧。” “暂时不必。”舒哲源当即拒绝,“本王身体健壮,皇上才会重用本王。今日是本王寿辰,发病之事不宜闹大。” 舒玳荷反应过来,连忙懊恼:“王爷英明,是妾身考虑不周全。” 舒哲源起身,看了眼舒绮乐,随即朝后堂走:“乐儿,跟为父来。” 舒绮乐心知父王要秋后算账,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舒玳荷:“母妃……” “舒绮乐!”舒哲源回头瞪了她一眼。 第455章 我吃 舒绮乐吓得一激灵,赶紧跟上。 舒玳荷和舒明邵头一次见舒哲源冲舒绮乐发这么大的火,又知舒哲源是在气她对楚元漓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均没说话。 进了书房,舒绮乐笔直站在书案前,低着头不敢看舒哲源:“父王找乐儿来,想跟乐儿说什么?” 舒哲源猛的一拍书案,声音带着怒气:“舒绮乐,为父跟你强调过那么多次,不能对楚元漓动心思,你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是想气死为父?” “父王,乐、乐儿不敢。”舒绮乐紧紧攥着衣摆,脸色又白了几分。 舒哲源见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收敛身上的怒气,语气平静温和下来:“为父前日入宫,探了探皇上的口风,皇上五个皇子中,只有五皇子还未娶亲,皇上有意给你们二人赐婚,你……” “父王,我不喜欢五皇子!”舒哲源的话还没说完,舒绮乐激动 抬起头,打断了他。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任性。何况皇上赐婚,你还能抗旨不遵?”舒哲源绷着一张脸,“五皇子年纪最小,又无心朝政,是最适合你的夫婿人选。明日为父便入宫请旨。” “父王……”五皇子生母不得宠,连带着五皇子也不得圣心,又是个纨绔浪荡子,父王为何要把她嫁给那种人? 与此同时,渊政王府马车上。 从上车开始,凤凌玥就窝了一肚子的气,根本不想搭理楚元漓。 楚元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翼翼扯着凤凌玥的衣袖,低着头道歉:“玥儿,我知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现在怀着孕本就辛苦,要是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 “明知道我怀孕辛苦,还巴巴吃着别的女人做的点心来气我。”凤凌玥阴阳怪气地说道,“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是玥儿让我吃的么?”他好冤枉。 凤凌玥火气更大,扭头直视楚元漓的眼睛,凤眸似有两团熊熊火焰:“我让你吃你就吃,要是我让你吃屎,你也吃?” 楚元漓:“……” 被噎了一会儿,楚元漓轻轻点头:“玥儿让我吃,我吃。” 凤凌玥被气得笑了一声:“楚元漓,你、你、你气死我得了。” 楚元漓顺势把她揽进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间,低沉的嗓音卷着温热气传进她耳蜗:“玥儿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我以为玥儿不记得我不能吃鸡蛋的事,顺嘴问了一句。没想到脑子一时糊涂,惹得玥儿不开心,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玥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凤凌玥一怔:“就因为想知道我有没有忘记你不能吃鸡蛋的事?” 楚元漓唇角微抿,没说话。 “算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凤凌玥推开他,随即沉声警告道,“下次再犯,休书一张,记住没?” 楚元漓点了下头:“娘子之命,谨记于心。” 目光挪到某人左脸的淡粉色巴掌印上,凤凌玥伸手摸了摸:“还疼不疼?” “无碍。”他的大手覆在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上,微翘起唇角。 凤凌玥抽回手,摸出一盒药膏,用指尖挖了点膏体,细致涂抹开来:“我发现你这个人越发小孩心性,幼稚。” 楚元漓沉默不语,只拿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目光灼灼凝视着她,丝丝柔情藏在深沉的情绪下,宠溺至极,似是能拉出丝来。 凤凌玥又挖了一小块药膏,继续吐槽:“而且啊,智商好像比以前下降不少。” 楚元漓:“……” “玥儿觉得我变蠢了?” “难道不是吗?” 楚 元漓嘴角一扯,“玥儿说是,那便是。” 过犹不及…… 媳妇已经开始嫌弃他蠢笨,以后不能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替楚元漓擦完药,凤凌玥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怎么了?”发现她情绪不对,楚元漓忙问。 凤凌玥皱了皱眉:“那舒绮乐不止是想对你献殷勤,还想给你下药,你知不知道?” “点心有毒?”刚反问一句,楚元漓想起凤凌玥尝过一口云片糕,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地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你方才吃了那点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凌玥摇头:“我没事,她下的不是毒,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舒绮乐下的剂量很少,而且那股药香被点心的香盖住,几乎闻不出来,她又只尝了一小口,暂时分辨不出是什么药,只能确定不是毒药。 第456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楚元漓眼中戾气很重,她又说道:“不过,舒绮乐于我们复仇的计划还有大用处,暂时不能动她。” 说话间,从袖中摸出一片云片糕,放在掌心:“这是刚刚我偷偷藏起来的,回去我用仪器好好查验查验。” “好。” 回到府上,凤凌玥利用检测仪检测出里面含有让人精神紊乱的药物成分,她赶紧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楚元漓。 “服用少量,能让人记忆衰退,服用过量,能致人精神错乱,要是长期服用那东西,正常人都会变成傻子。” “舒绮乐她为什么要给你下那种药?”难道她以为楚元漓变成傻子,就能嫁给她了? 楚元漓眉心微蹙,慢条斯理说道:“恐怕是希望我忘掉某些事吧。” 给他下药,是舒绮乐自己的主意,还是平宁王指使? 他得好好查查…… 翌日辰时刚过,御林军统领带着数十车紫檀木镶金木箱停在了渊政王府门口。 凤凌玥听到这个消息,忙 不迭停下手里的工作,拉着楚元漓去了门口。 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两眼都在放光,用着只能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狗皇帝办事效率还挺高,花着狗皇帝的钱,养自己的兵,这买卖不亏。” 一边说一边数着木箱个数。 楚元漓矜贵的面容淡漠无波,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凤凌玥完全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注意到某王爷的变化,急忙下台阶检查。 “玥儿慢些。”楚元漓生怕她摔着,赶紧扶了她一把。 御林军统领荆赉走到两人面前,垂首行礼:“卑职参见渊政王,参见渊政王妃。” “荆统领不必多礼。”凤凌玥虚抬了抬手。 荆赉站直身子,指着身后的队伍:“王妃救平宁王有功,这些全部都是皇上的赏赐。王妃您看是卑职命人送进王府,还是王妃吩咐人抬进府?” “不着急,本王妃先验验。”凤凌玥摆摆手,随即走向第一辆车。 这渊政王妃 胆子也忒大了些,连皇上的赏赐都敢验。 荆赉眉骨一跳,面露为难:“王妃,这些赏赐由卑职亲自押解,卑职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凤凌玥似是没听到,喊了声惊风:“惊风,把它们都打开。” “王爷,此举恐怕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还请王爷劝阻一下王妃。”荆赉见凤凌玥执意验收,只能转头看着楚元漓说道。 楚元漓的目光始终静静落在凤凌玥身上,并未说话。 一袭玄色织金长袍衬得他身子挺拔欣长,眉眼一片波澜不惊,让人窥不透他心中所想,荆赉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随行士兵把木箱全部打开。 拢共二十车,前面十车,每辆车上一箱黄金,后面十车每车也是两箱,不过全是绫罗绸缎、古玩字画以及珠宝银锭。 倒不是元雄小气。 元越在碧汌大陆上虽属第三大国,可近些年边境战乱不断,他又有意开疆拓土,国库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军队培养上,至于有多少落入平 宁王的口袋,那便不得而知了。 凤凌玥算不得十分满意,却也没较真,毕竟是白嫖的。 回到队伍最前方,与荆赉说:“麻烦荆统领传话一声,臣妇多谢皇上赏赐,得空再入宫面圣谢恩。” “王妃的话,卑职必亲自带到。” “荆统领贵人事忙,我们就不留荆统领喝茶了。” 荆赉抱拳:“王爷王妃,卑职告辞。” 等荆赉离开,惊风开始吩咐下人往府里运货,楚元漓盯着一箱箱黄金,眉梢挑起:“玥儿打算如何处置它们?” “来元越之前,我已经让流锦带着山庄的人投到皇叔麾下的白狼军,虽然人不多吧,但是他们都会使用流光弩、手榴弹等一些简单的暗器。”凤凌玥握紧楚元漓的大手,淡淡道, “要与狗皇帝抗衡,养军队得花不少钱,这些算不得多,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至于军队使用的武器,我有很多,不需要花钱。” 楚元漓眸色微变,眼底划过明显的 悸动,声音低沉绵软:“玥儿的武器再多,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军队数十万人,若要使用玥儿手中的武器,得想办法打造一批。” “不用。”凤凌玥得意一笑,踮脚凑近他耳畔低语,“我有……” 听罢,楚元漓瞳孔一缩,声音含着几分不可置信:“果真?” “假的,骗你的,大傻瓜——” 凤凌玥转身,拉着他朝府内走去,红润润的嘴唇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楚元漓听出她的话外音,眼梢扬起迷人的笑意。 阳光洒下,光影错落,勾勒着他如天工雕琢的容颜,如蝴蝶羽翼的长睫下,一双溴黑的眸子泛着温暖的光泽,紧紧锁着女人白皙的小脸。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凤凌玥惊喜的扭头,倏地撞入那仿佛落了一整个星辰的星眸之间,似水柔情,好像一个不慎,就会溺毙其中。 少女心扉狠狠一震,眉梢浸润着幸福的笑意,良久才启唇回应:“有夫如斯,一世何憾。” 第457章 宣太医,给朕宣太医 因为楚元漓现在是渊政王,元越帝又有意让他辅佐太子元崧,踏入朝堂,第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必须上朝了。 册封大典过后半个月,楚元漓正式上朝。 今日是他上朝第一日,凤凌玥早早就醒了,一睁眼发现身侧的床铺已空,独属某王爷淡淡青木香的余热还未褪去,想来是刚起不久。 春花一般在门外守着,凤凌玥只得自己支棱着身子下床,刚走出内间,就见楚元漓踏着细微不可闻的步伐从净房出来。 “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我吵着你了?”见凤凌玥行动笨拙,楚元漓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扶着她。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朝的日子,我想着这事儿就醒了。”凤凌玥朝着衣柜走。 “你身子重,过去坐着。”楚元漓察觉她的意图,扶着她到一旁的金丝软榻坐下,又贴心的给她腰后垫了个软枕,“上朝不是什么大事,我不需要伺候,乖乖坐着别动。”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人不容反驳的话,谁能拒绝。 凤凌玥乖乖“哦”了一声,安安静静盯着某王爷更衣,动作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清冷矜贵的迷人气质。 一袭墨色织金蟒袍,袖口处镶绣着 金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条三指宽朱红白玉腰带,左侧悬着条羊脂玉玲珑腰佩,右侧是…… 三千青丝半束在嵌着血红宝石的黑色鎏金发冠里,剩余一半如绸缎披落在肩上,身姿挺拔修长,整个人丰神俊朗,浑身无处不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和让人臣服的气息。 此刻,红烛光影投射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之上,分明是柔和儒雅的五官,气度却显得格外地冷,那一双无边无际的幽黑瞳眸中似是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凤凌玥紧抿着唇,等他完全穿戴好才出声:“楚元漓。” “嗯?”楚元漓侧对着铜镜,从铜镜中看着她。 “过来。” 楚元漓转身之际,眸光一瞬变得温柔,唇角细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走向软榻。 凤凌玥双手牵着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借助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夫君穿朝服的样子,真帅气。” 男人唇畔的笑意逐渐扩大。 “就是这荷包太丑,我……”楚元漓忽然觉得不妙,一把按住某女作案的小手,“玥儿亲手做的,一点都不丑,不许摘下来。” “戴着这个上朝,你会被文武百官笑话的。”凤凌玥撇了撇嘴 。 “让他们笑话去。”谁敢当着他的面笑话他媳妇儿绣的荷包丑,那眼眶里一双眼珠子别想要了。 “我……” “为夫上朝去了。”楚元漓打断她,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乖乖的。” 说完,转身离开。 凤凌玥快速抓住他的衣袖,“楚元漓,不要有任何负担,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宝宝在家等你回来。” 对杀父杀母的仇人俯首称臣,她何尝不知他心里有多难迈过去那道坎,可要名正言顺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人落得罪有应得的下场,他不得不这么做。 楚元漓喉间一紧,深邃幽沉的瞳孔微缩,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 他自己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真控制不住,他疯起来真的会当众大开杀戒。可有了凤凌玥这句话,他的心安定不少。 “去吧。”凤凌玥松开他。 楚元漓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这才离开。 ** 皇宫,乾清殿。 楚元漓虽起得早,却是掐着点最后一个进殿的。 渊政王属从二品亲王,位置在太子后方。 这个品位的亲王,一般按战功册封,可他 是个例外,不仅非皇帝所出,又没有任何军功,只一个先帝遗孤的名头得到的亲王之位,朝中一大把心不服他的人,尤其是二皇子煊王、三皇子贤王、四皇子景王以及几位战功显赫的大将军。 第一日上朝就差点迟到,楚元漓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煊王便开始阴阳怪气讥讽:“第一日上朝,便让父皇和文武百官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渊政王好大的谱。” 贤王和景王附和着。 楚元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搭理他们。 元崧适才出声:“父皇都未曾说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阴阳怪气做什么。” “臣弟倒是忘记了,渊政王现在是皇兄的左膀右臂。”煊王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楚元漓,“不过臣弟听闻渊政王在安凌的时候,从未接触过朝政之事,只是个闲散王爷。” 言外之意就是太子为楚元漓出头,与他们兄弟三作对,得不偿失。 皇帝之所以让渊政王辅佐太子的内情,只有元崧自己知晓,他不以为意:“渊政王是父皇的皇侄,咱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同出一脉,即便渊政王从前从未入仕,能得到父皇肯定,必有过人之处。” 煊王心中本就不服太子,难对付, 又多了个渊政王辅佐,他更为不快。 还想再说什么,大公公宣布早朝开始:“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楚元漓第一日上朝,来元越的时间才半月余,要想彻底摸清朝堂局势以及皇子官员私底下一些肮脏事,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全程兀自低着头,默默当个听客。 直到平宁王从队伍中站出来:“皇上,臣有本启奏。” 元雄“嗯”了一声:“舒卿所奏何事?” 舒哲源:“皇上,四月三十日晚,怀化将军和工部侍郎夫人莫名被人割舌,大理寺尚未查到真凶,臣以为真凶……” 话还没说完,忽然,舒哲源双手一抽,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此场面,朝中至少二分之一的人似曾相识。 元雄蹭的一下站起来,踢了一下身边的大公公:“宣太医,给朕宣太医。” 看着平宁王抽搐的样子邪门又吓人,文武百官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平宁王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像中邪症状?” “前几日在平宁王寿宴上我就见过,渊政王妃施了两针,平宁王便恢复了正常。想必是得了什么隐疾吧。” “……” 第458章 你肯定偏宠她,冷落我 很快,太医院院首华松被两名侍卫抬着胳肢窝进了乾清殿。 看到平宁王发病症状似羊角风,他连忙掏出一块纱包塞到平宁王嘴里,以防平宁王咬断舌头,随即开始以治疗羊角风的手法为平宁王施针,可连续施了七八针,平宁王的症状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元雄从金銮座前下来,走到平宁王身前,急色询问:“平宁王所得何症,怎么施了针还不见好转?” “回禀皇上,微臣尚未查出平宁王的病因,请皇上降罪。”华松切过脉,未能查出平宁王到底得的什么病,不敢再轻易下针,双膝跪下请罪。 就在这时,太子和几位王爷都走了过来。 在太子开口之前,煊王抢先出声建议:“父皇,上次平宁王寿宴,是渊政王妃治好了平宁王,父皇不如派人宣渊政王妃入宫。” 凤凌玥已经近八个月的身孕,身子越来越重,楚元 漓心疼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她为了杀父仇人往皇宫奔波,闻言后,穿过人群走到皇帝面前,微微垂首:“皇上,平宁王的症状,臣倒是知晓一些内情。” “说。”元雄催促道。 低头看着舒哲源被折磨得人不像人,楚元漓心里依旧平静如水,因为这不足以抚平带给他父皇母妃以及自己的伤和恨。 “平宁王所患之症为中风,是因脑部受创所致,如要暂时克制该症状,需在承光和通天两处穴道扎上两针。” “华松,赶紧施针。”元雄踢了华松一脚。 华松连忙拿起银针,在舒哲源的头顶扎下两针。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舒哲源神智便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全是污垢,只觉堂堂平宁王的颜面尽失,喉间像是卡了一口老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舒卿?” “怎么回事?”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晕了?”元雄问。 华松收回银针,敛目为舒哲源切脉:“回禀皇上,平宁王身子已无大碍,晕过去是因为急火攻心,睡上一觉就能醒来,皇上且宽心。” 元雄立刻吩咐御前侍卫送舒哲源回府。 早朝经历舒哲源的事之后,那些原本要启奏的官员均默不作声了,于是元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让退朝了。 ** 渊政王府。 主院忙的热火朝天,凤凌玥正吩咐下人把牌匾挂好。 主院的名字还是楚元漓亲自提的篱落苑三个字。 “王妃,您已经忙了半个时辰,先歇歇吧。”春花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凤凌玥手上,并劝道。 凤凌玥一边喝着水,一边端详着牌匾,觉得满意之后,点了下头:“确实有些累了,你扶我去亭子里休息一下。” 算算时间,楚元漓应该快 下朝了,也不知今日朝堂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 春花刚扶着凤凌玥到凉亭的躺椅坐下,李虎进院禀报:“王妃,太子妃和煊王妃来了。” 来的这么早,她还没吃早饭呢。 凤凌玥伸手拿过春花手里的团扇,往躺椅上一靠,轻轻扇着风,“就说本王妃还没起。她们要愿意等,带她们去正厅等着,要是不愿意,就让她们晚些再来。” “是,王妃。” 李虎退下有一会儿,一袭袍服的楚元漓迈着急不可耐的步伐进了院子。 “回来啦。”熟悉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凤凌玥清眸立刻亮了起来,并伸手示意春花扶自己起来。 楚元漓身影一掠,眨眼进了凉亭:“什么时辰起的?有没有用早膳?” “你上朝我就没睡了,等你一起吃早饭。”凤凌玥乖巧回答着,随即吩咐春花安排早膳。 楚元漓抓过躺椅上的软垫,放在石凳上,扶着她坐下,“饿了的话,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我不饿。” “你是不饿,两个小家伙说不定已经饿坏了。”楚元漓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团扇,替她轻轻扇着风。 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凤凌玥却是故作不知,语气酸溜溜:“呦呵,孩子还没出生,这就偏心上了啊?” “吃醋了?”楚元漓失笑一声。 凤凌玥撇了撇嘴:“我们那儿常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我想啊,等女儿出来,你肯定偏宠她,冷落我。” 楚元漓用团扇掸了掸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傻丫头,哪有做母亲的,吃自己孩子的醋。你们娘仨,我自是偏宠你一人。” “哼,我才不信。”凤凌玥一把推开他的手。 楚元漓以为她真生气了,绷紧了下颌线:“生气了?” 第459章 太子妃和煊王妃的较量 瞧某王爷紧张不安的模样有些好笑,凤凌玥“噗呲”一声,不再逗他:“没有啦,逗你玩的。” “坏丫头……” 早膳上桌,凤凌玥迫不及待拿起肉包啃了一大口,她确实是饿了。 边吃边问:“今日早朝还安稳吧?” 楚元漓舀了碗燕窝赤枣粥给她,将平宁王发病一事简单说了一下。 “算算日子是差不多了,等平宁王府的人再上门的时候,让他们悔不该当日。”凤凌玥轻笑,“一旦舒哲源卧病在床,彻底下不了地,他必定会把兵权交到舒明邵手中,让舒明邵继承他的衣钵。” 舒明邵那个人,头上虽顶着‘元越第一勇士’的称号,却只有匹夫之勇,离了舒哲源和舒玳荷,脑子跟屁股一样只会排泄,没任何用处。 到时…… 楚元漓“嗯”了一声。 “对了,待会你帮我写两封信,一封寄回玄冥刹,一封寄回鬼医谷。”凤凌 玥放下筷子,摸了摸孕肚,“孩子马上要生了,要提前通知师父们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和百日宴。” 大师父肯定会来。 二师父回鬼医谷那么久,她写了好多信均未得到回信……二师父会不会来,她不确定。 楚元漓点头:“好,到时我让千流和冷宴亲自送信。” 吃过早膳,凤凌玥才带着春花前往正厅。 正厅内,太子妃和煊王妃都在,不过气氛一点都不融洽,两人脸色比锅底还黑。 “本王妃最近越发贪睡,起得有些晚了,让太子妃和煊王妃久等,实在不好意思。”上首只有两个位置,太子妃和煊王妃一人霸占一个,凤凌玥只好坐在左侧。 太子妃露出一抹得体的笑:“上回与渊政王妃一见如故,本宫多等一会也无妨,渊政王妃不必介怀。” 凤凌玥浅浅勾唇:“多谢娘娘体谅。” 煊王妃被忽视,心里极为不爽,可想到 有求于凤凌玥,面上还是极力挤出一抹笑意,并朝着身侧的丫鬟挥手:“渊政王和渊政王妃来皇都已经半月有余,本王妃前些日子忙着府上的污糟事,不得空来。” “这些呢,是本王妃给渊政王妃和王妃还未出生的孩子一点见面礼。”说话间,丫鬟把一做工繁复的朱红木盒双手奉给凤凌玥。 不论是谁送来的礼,也不论礼物轻重,凤凌玥的原则是——‘只要是白嫖的,一概收下’。 “煊王妃有心,多谢。” “春花,收下吧。” “是,王妃。”春花接过木盒,退到一旁。 见状,太子妃连忙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把备的礼送给凤凌玥:“本宫亲自挑选了些上好的翡翠和血玉,你瞧瞧喜不喜欢?” 两个丫鬟一人捧着一个木盒,在凤凌玥面前打开木盒。 一个木盒里是质地纯净的祖母绿石,一个木盒里是鸽子血般鲜艳的红玉。虽没 有雕琢,随意拿出一块却都是价值不菲。 凤凌玥拿起一块血玉,掌心传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随即把血玉放回了木盒:“娘娘,这些玉石实在贵重,本王妃哪里好意思收。” “上次见面,你还说要和本宫做朋友,怎么,这就嫌弃本宫的礼了?”太子妃语气揶揄,还故意提高了两分音量。 从太子妃拿出礼物的那一刻,煊王妃感觉自己已经被比下去一大截,此话一出,煊王妃的脸色沉了又沉,狠狠咬着后槽牙。 可恶,让她装到了! 凤凌玥不再推脱:“没有没有,娘娘不要误会,本王妃收下就是。” 太子妃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些玉石,你可以请能工巧匠镶嵌到珠钗或是发冠上,你戴着肯定好看。” “多谢娘娘夸赞,本王妃一定不会亏待它们。” 三人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凤凌玥才直奔主题:“不知娘娘和煊王妃今 日前来,是找本王妃有事?还是……” 太子妃和煊王妃互视了一眼,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正厅一时间陷入沉默的气氛,三人都没说话。 半晌后,煊王妃想到什么主意,连忙开口:“前几日城内新开了一家茶楼,叫什么……听雪楼。本王妃去过一次,楼里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十分有意思,渊政王妃有没有兴趣?” 那话本是她誊写的,她感兴趣个屁。 不过,凤凌玥面上还是表露出一丝兴趣:“是么?” 见她吃这一套,太子妃灵机一动:“听书枯燥乏味,实在没什么意思。本宫倒是听说新开了一家暴富酒楼,里面的菜式是宫里御厨都做不出来的新鲜菜式,渊政王妃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凤凌玥:“……” 这两位听说的可够多,怎么全都拉着她去她开的酒楼和茶楼吃饭喝茶。 要是她拒绝,是不是该拉着她去她开的青楼玩耍…… 第460章 两人的来意 “这个时辰,渊政王妃应是才用完早膳,不如咱们先去听雪楼喝茶,等乏味了,再去酒楼。”煊王妃用杯盖慢条斯理地拂着茶沫,说罢,轻轻抿了一小口。 太子妃不甘示弱,紧接着提议:“本宫听闻报琼阁从江南来了一批绣娘,绣工堪比皇宫的绣娘,会许多江南流行的纹样。眼见你马上就要生了,不如给两个孩子先订做一些新式样的衣服鞋子。 等逛累了,咱们再去暴富酒楼用午膳,渊政王妃觉得如何?” 煊王妃和太子妃你一言我一语地提议着,谁也不让着谁。 凤凌玥听得太阳穴突突疼。 她现在近八个月孕肚,又一次揣了两个,身子很重,走几步腰酸得不行,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躺在躺椅上,她们二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太子妃没有生育经验倒能理解,煊王妃可是生过一个女儿…… 凤凌玥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孕肚,声音平淡:“本王妃如今身子太重,没法出门,恐怕要辜负太子妃和煊王妃一片心意。” 太子妃和煊王妃闻言,再次陷入沉默。 凤凌玥再道:“本王妃知道太子妃和煊王妃今日前来,是有事想问本王妃。不如 这样,让本王妃的大丫鬟陪太子妃在王府逛逛,本王妃招待煊王妃之后,再去找太子妃如何?” 听到太子妃被打发出去,煊王妃面露喜色,放下茶盏,端出王妃尊贵的架势:“客随主便。” 被支出去的太子妃明显不悦,紧了紧手中的丝帕,不过转念一想,渊政王妃许是希望她久留……想明白之后,心中的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慢慢起身:“那就客随主便,本宫正好想欣赏欣赏渊政王府的美景。” “春花,替本王妃好好招待娘娘。”凤凌玥扭头吩咐春花。 “是,王妃。”春花把木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娘娘这边请。” 太子妃带着她的人离开,凤凌玥直截了当问:“煊王妃是为了鬼医的下落吧?” “确实,还请渊政王妃不吝告知。”煊王妃也不拐弯抹角,承认道。 凤凌玥摊了摊手:“鬼医行踪不定,若非他主动现身,谁也寻不到他的下落。本王妃唯一一次见他,还是在安凌的时候,恰逢他进宫给贵人诊病。” 煊王妃沉吟片刻:“本王妃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渊政王 妃无法告知鬼医的下落,能否把鬼医给王妃的生子秘药卖给本王妃一份?价格你随便开。” “煊王妃应听过对症下药这句话,鬼医给本王妃开的药不一定适合煊王妃。”凤凌玥面不改色,“不过呢,本王妃倒是得了些鬼医的真传,煊王妃不妨先让本王妃号个脉。如果那药方适合煊王妃,咱们再继续谈也不迟。” 煊王妃觉得有理,点头同意:“好,有劳渊政王妃。” 替煊王妃切脉后,凤凌玥很快就查到她无法再育的病根,问:“煊王妃坐月子时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 这渊政王妃的医术比她预想得要厉害。 煊王妃点头:“渊政王妃所言不错,不知这病对本王妃有何影响?” 她刚生下女儿时,两房侧妃同时有了身孕,于是…… 侧妃得王爷宠爱,意外小产了,便指控是她害了自己,王爷为此与她大闹一场,她心气郁结,高热不醒三天三夜,后来身子虽然好全,可再怀不上第二胎。 “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煊王妃既然这么想要孩子,凤凌玥当然要成全她,“本王妃开一贴调养药方,王妃按照药方吃上两个月,自会心想事成。” 煊王妃眼眸亮起:“果真?” 只要她成功诞下一男胎,她的地位便无人能撼动,王爷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抬新的小妾入府。 “医者仁心,本王妃不会说假话。” 旋即,凤凌玥让人准备笔墨,写下药方。 将药方拿在手上,递给煊王妃的同时,说道:“这药方不是白给的,煊王妃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此举,让煊王妃加倍笃信药方的可靠性。 “你要多少?” 凤凌玥缩回手,提笔在新的宣纸上写下买卖收据,并推到煊王妃面前:“煊王妃若是觉得可以,签个字。” 看到‘十万金’的字眼,煊王妃瞳眸一缩,不可置信:“这……太贵了。” 煊王府执掌中馈的大权虽在她手上,可一次动用十万金,定会惊动王爷,而且王爷最近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根本拿不出十万金。 凤凌玥折叠好药方,收入袖中:“本王妃做生意的原则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谢绝还价。这价格确实贵了些,煊王妃可以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送走煊王妃,凤凌玥把太子妃请到了篱落苑。 两人在凉亭里对面而坐,春花吩咐 厨房上了点心和奶茶。 扑鼻而来的焦香,太子妃如星的眼眸紧紧锁在面前的青玉碗上:“这个甜汤闻着好香,也是渊政王妃自创的?” “是啊,这叫焦糖珍珠奶茶,娘娘尝尝。”凤凌玥笑着点头。 太子妃急切地拿起汤匙尝了一小口,浓郁的奶香夹杂着淡淡的茶叶香,芬芳馥郁,齿颊生香,还有一小颗点心,口感软软糯糯,味道绝佳,让人忍不住再尝。 一碗奶茶没一会儿就入了腹,意犹未尽的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本宫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甜汤,让渊政王妃见笑。” “春花,再给娘娘盛一碗。”凤凌玥一边吩咐春花,一边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奶茶,“娘娘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太子妃把自己的贴身婢女打发出了凉亭,又看了眼正在舀奶茶的春花。 “春花,你先退下。”见状,凤凌玥开口。 “是,王妃。”春花把奶茶放到太子妃面前,就退出了凉亭。 太子妃这才开口说道:“本宫与太子成亲多年,一直未能有孕,上次在平宁王寿宴上,听闻你与鬼医认识,能否为本宫引荐一下?” 第461章 平宁王病情加重 “这个恐怕无能为力。”凤凌玥轻轻耸了耸肩,“鬼医行踪不定,若非他主动现身,谁也寻不到他的下落。” 太子妃眼底染上一抹失落,捏紧手中的汤匙柄。 凤凌玥停顿了片刻:“不过,我曾拜鬼医为师,或许我可以帮太子妃完成这个心愿。” 回想凤凌玥在寿宴上施针救治平宁王之事,太子妃猛然抬头,认真注视着凤凌玥的眼睛:“渊政王妃是鬼医的徒弟?” 凤凌玥点头:“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向平宁王妃求证。” 成为太子妃的这些年,她一直想母凭子贵,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爬上皇后的位置,却因为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不得皇后喜爱,而今年纪越来越大,即便她能给太子提供无穷无尽的钱财,也不能保证哪一日太子狠心将她踢开。 要想改变现在的窘境,只有诞下嫡皇孙。 只是,凤凌玥的话…… “渊政王妃为何要帮本宫?” 皇室中人虚伪至极, 从未有过真心。凤凌玥是侯府嫡女出身,与她出身不同,且她和凤凌玥才见过几面而已。 她不信一个人无条件对自己好,若是凤凌玥心怀目的,那这目的会是什么…… 凤凌玥浅笑,漂亮的眸子暗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我家王爷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将来是元越最大的主子,而娘娘呢,是未来国母。我与娘娘交好,一来是因为娘娘性子我很喜欢,二来是王爷站了太子殿下的队,我自然要与娘娘站在一起。 站了正确的队,渊政王府才能活得长久,娘娘说是与不是?” 一句‘太子殿下是元越最大的主子,娘娘是未来国母’,完完全全取悦了太子妃的虚荣心。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有劳渊政王妃为本宫诊脉。倘若本宫能成功怀上孩子,渊政王妃的恩情,本宫一定铭记一辈子。” 凤凌玥会心一笑:“那便请娘娘把手伸出来。” 太子妃撸起一小节衣袖, 手搭在桌上。 凤凌玥伸手掐上太子妃的脉搏,经过一番探脉,从脉象来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收回手的时候,见凤凌玥微蹙着眉头,太子妃焦灼地问道:“本宫的身子如何?” “从脉象上来看,娘娘的身子并无问题。”凤凌玥脑中想到了几种可能,“必须做进一步检查才能得知。” “进一步检查?”太子妃含糊不明。 “得利用师父送我的工具检查,请娘娘跟我来一趟。” 凤凌玥扭头喊了一声:“春花,过来。” 春花连忙小跑进凉亭,扶着凤凌玥的胳膊,朝西厢房走。 太子妃犹豫片刻,才带着丫鬟跟上凤凌玥的步伐。 走到门口,凤凌玥声音轻轻的说道:“娘娘一人跟我进去,其余人在门口守着。” “娘娘——”秀桃拉了拉太子妃的衣袖,满眼戒备看着凤凌玥。 太子妃抽回衣袖,看着秀桃:“在外守着。” 她是 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凤凌玥不可能明目张胆伤害她,且凤凌玥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哪里是她的对手。 两人进入内间,一台奇怪的仪器出现在太子妃视野中,她震撼不已:“得用这个检查?” “是。”凤凌玥走到仪器前坐下,“这是鬼医制造的,专门用来检查女子身体的工具。还请娘娘躺在床上,撩起衣裙。” 太子妃起初接受不了,可想到这是怀上孩子的唯一希望,深深吸了口气躺到床上。 几分钟后,凤凌玥放下仪器,抽了张纸给太子妃清理身子。 “娘娘,病因我已找到,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调养着身子,不出两月,娘娘再与太子殿下同房,要不了多久就能顺利怀孕。” 太子妃眼中希望似火:“果真?” “绝无半句虚言。”凤凌玥唇角含着一抹浅笑 这句话,在太子妃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微颤抖:“多、多谢。 ” 回太子府的路上,朱媚像是做梦一样,不可置信地摸着小腹。 只要再等两月,只要两个月…… ** 十天后。 平宁王又一次在上朝的时候发病了,期间,他发病已五次有余。 元雄召来华松替平宁王扎针,可惜的是,完全不见效。 见此,元雄只好询问楚元漓:“渊政王,为何不见效?” 楚元漓实话实说:“皇上,由于平宁王病情加重,针灸已无法克制。” “那要如何克制?”元雄追问。 楚元漓微微摇头:“寿宴那日,臣的妻子曾告知过平宁王,此病拖得越久,治愈的机会越小。臣观平宁王如今的病情,即便鬼医在这,恐怕也无能为力。” “渊政王妃为何没为平宁王医治?”闻言,元雄脸色剧变。 楚元漓眉心微蹙,“平宁王认为臣的妻子是危言耸听。而今错过最佳医治时机,恐怕不久的将来就会半身不遂,瘫痪在床。” 第462章 听不懂人话? “什么?”元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嗓音比方才提高了不少。 如果平宁王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与他自断臂膀有何两样…… “臣说,平宁王的病药石无医,不久后便会半身不遂,瘫痪在床。”楚元漓又重复一遍。 此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乾清殿哗然一片。 太子元崧半眯着眼睛盯着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的舒哲源,眼底含着一丝笑意,笑意里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心机。 平宁王被送回平宁王府时,意识完全模糊。 舒玳荷听闻这个消息,赶紧让人抬着舒哲源去了渊政王府。 这局是他们夫妻设的,凤凌玥怎么可能为舒哲源医治,随意找了个借口拒不见客。 舒明邵陪同舒玳荷一起,见凤凌玥一直躲着不肯出来,他心觉凤凌玥是故意不救治他父亲,带了一队侍卫强行往篱落苑闯去。 惊风和王府暗卫不是吃素的,且凤凌玥料定舒明 邵会来硬的,早在篱落苑外设置了机关。 舒明邵气势汹汹站在篱落苑门口,破口大喊:“凤凌玥,本世子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乖乖出来为我父亲诊治,本世子不跟你计较。要是不肯,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世子爷,你再大喊大叫,吵得我家王妃无法休息,别怪我不客气。”呲啦一声,惊风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舒明邵。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世子面前叫嚣。”舒明邵从身旁侍卫手中拿过自己武器双锤,咆哮如雷。 惊风面色一红,气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手痒得不行,不再与舒明邵废话,提剑袭向舒明邵。 舒明邵举起双锤抵挡惊风的剑:“都给本世子上。” 平宁王府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院墙上射下来的麻醉针击中,只一瞬的时间,个个瘫软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舒明邵呢,有勇无谋,只剩下一身 的蛮力,而惊风跟着楚元漓在刀尖上混过来的,是个人精。 不到三十个回合,舒明邵便已落了下风,被惊风一脚踢中胸口,长剑剑尖落在他的眉心:“世子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敢对我家王妃无理,下次你可就别想活着走出渊政王府。” 舒明邵额角冒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心情犹如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般沉重,好似喘不过气来。 他可是元越第一勇士,无人能敌。 今日却、却败在一个屁都不是的侍卫手上,太、太丢人。 要是传出去,他这元越第一勇士的称号再也不保。 见舒明邵一副吓傻的模样,惊风嗤笑一声,将剑尖往前挪了挪,抵在前者的皮肤上,顿时戳出一颗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珠从伤口冒出。 “还不赶紧滚!” 舒明邵怒火万丈,可败者成寇,他只好生生忍下对方的羞辱,连自己带来的侍卫都不顾上,抓起掉落在地 上的双锤,狼狈逃至正厅。 额头上的血珠散开,十分明显。 舒玳荷一眼就看到了。 猜到舒明邵与楚元漓动了手,后悔刚刚没有阻止他,担心他受内伤,焦急问道:“邵儿,你伤到哪里了?” “母妃,儿臣没事。”舒明邵把双锤丢到一下人手上,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血迹,嘴上骂骂咧咧,“凤凌玥那个贱人,不仅躲着不出来,还让……” “邵儿!”舒玳荷厉声打断舒明邵的话,随即朝外走,“你在这照顾你父亲,我亲自去一趟。” 刚跨出正厅,迎面碰到惊风。 惊风拦住舒玳荷的去路,声音冷若冰霜,还带着一股冰渣子味:“平宁王妃,我是来传我家主子的话,平宁王的病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鬼医亲自来治,也无能为力。还请平宁王妃带着你的人离开。” “本王妃要亲自见渊政王妃,听她亲口……” 惊风不给舒玳荷 说话的机会,强行打断:“平宁王妃听不懂人话?” “你——”舒玳荷脸色简直阴得能滴出墨来。 “请吧。”惊风让至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 舒玳荷心知再纠缠也无果,垂头丧气地带着舒哲源、舒明邵等人离开了渊政王府。 正吩咐小厮把舒哲源抬上马车,舒绮乐从另一辆马车里跨了下来:“母妃,父王怎么样了?凤凌玥有没有为父王诊治?” 舒玳荷没有说话。 舒绮乐瞥了眼被抬着的舒哲源,脸色苍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又见舒玳荷面色很差,猜测是碰了壁。 抬步朝着渊政王府里走。 “小妹,你做什么?”舒明邵连忙拉住舒绮乐。 舒绮乐抬眸望着舒明邵的眼睛,眼尾通红,目光焦急,含着复杂的情绪:“父王昏迷不醒,性命攸关,眼下只有凤凌玥可以救治父王,我去求求表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只要父王安然无恙。” 第463章 平宁王彻底废了 “你去求楚元漓,那个贱人就能乖乖给父王治病吗?”舒明邵不悦开口,眼中的愤怒无法掩饰。 舒绮乐脸色一瞬白了一分:“哥哥,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 母妃生她的时候,已经近三十岁,她出生后,父王从来都是将她捧在手心偏宠着。而今父王有事,即便要用她的命去换父王的,她也毫不犹豫。 舒玳荷走到两人跟前,目光先落在舒明邵脸上:“邵儿,你去太医院请华院首。” 随即看着舒绮乐,牵起她的小手:“乐儿,母妃和你兄长试过了,没有用的。母妃听闻太子妃这段时日和凤凌玥走得很近,你替母妃去趟太子府,请太子妃出面。” “母妃,我们向来与太子府无来往,太子妃怎么肯帮我们?”之前,她还嘲笑过太子妃的出身,要是太子妃怀恨在心,她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定还会受气。 舒玳荷凑到舒绮乐耳边说了句话。 舒绮乐闻言,眼眸亮起,笑着点头:“母妃,我这就去。” 太子妃不喜舒绮乐,只不过舒绮乐把舒玳荷的话一字不落转达给她,她便同意了。 若是成了,太子又多了一大助力,若是不成,平宁王 府怎么说也是欠了她一大恩情,跑这一趟不亏。 凤凌玥早料到舒玳荷会从太子妃下手,是以太子妃上门,她直接称病不见。 舒绮乐在渊政王府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太子妃出府,连忙小跑上去询问:“娘娘,渊政王妃有答应吗?” “渊政王妃昨晚忽然高热,现在热度还没退下去,不便见本宫。”太子妃语气淡淡,“郡主,无事的话,本宫先回去了,替本宫问平宁王妃好。” 说罢,伸手搭在秀桃胳膊上,上了马车。 凤凌玥竟连太子妃的面子都不给…… 舒绮乐愣神了半晌,回神后立刻跑到马车前:“娘娘,渊政王妃根本就没有生病,她是故意的,她在欺骗娘娘啊。” 太子妃如葱的玉指撩开车帘,妖媚的美眸闪过一抹寒光,嗓音比方才凉了几度:“郡主是在质疑本宫的话?” 她清晰记得前年皇后寿宴上,舒绮乐是如何与两位公主一起讥讽自己是商户女的出身,若非为了太子的大计,她连见都不愿见舒绮乐。 “娘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是凤凌玥她……”舒绮乐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解释。 太子妃放下车帘 ,嗓音恢复一贯的太子妃威仪:“秀桃,回府。” 盯着越来越远的镶金檀木马车,舒绮乐用力拉扯着手中的方帕,跺了跺脚,泛红的眼睛里好像划过一丝丝阴沉晦暗的光,明显对摆谱的太子妃怒意十足。 等彻底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抬步走上渊政王府台阶。 两个守门侍卫立刻把她拦住。 舒绮乐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态度温和,脸上还带着一些无辜的眼泪:“麻烦通报一下表哥,绮乐有事求见表哥。” 一侍卫道:“王妃生病,王爷吩咐,今日不见客,郡主请回。” “本郡主只需半盏茶的时间,不会耽误表哥时间。”舒绮乐拿着方帕擦了擦泪水,意图用自己卖柔弱来博侍卫的同情。 两侍卫无动于衷。 “郡主,请回。” 见此法行不通,舒绮乐拿下左手手腕上那只祖母绿手镯塞给说话的侍卫:“大人,麻烦你通报一下,事成之后,本郡主还有重谢。” 侍卫拒绝:“郡主,我们是奉命行事。郡主若再纠缠不休,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推搡间,玉镯掉在地上,碎成了四瓣。 那可是她最心爱的玉镯,舒绮乐立马怒了,扬手 给了那侍卫一巴掌。 下一秒,舒绮乐就被一脚踹下了台阶。 “啊——” 一道惊呼后,舒绮乐“嘭”的砸到地上。 当然,这一脚不是那侍卫踹的,而是惊风踹的。 惊风长身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睨着舒绮乐,声音虽不高,却口气强硬:“绮乐郡主要是再不离开,我就让人把你架回平宁王府。” 舒绮乐浑身哪哪都疼,可对上惊风似雄狮捕猎的眼神,吓得娇瘦的身子微微颤抖,脸色僵白,过了好久才忍痛爬起来,灰溜溜离开。 * 舒哲源足足昏迷了五日才醒来。 醒来后,人完全废了。 嘴歪眼斜,口齿不清,双腿无力,无法行走…… 期间,舒玳荷求医无果,只得利用自己一品诰命的身份向皇上求救。 舒哲源没生病时,是元越的大功臣,元雄自然要尽力一试,可派去渊政王府的人次次带回来的话都一样,说平宁王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又听渊政王再次提起渊政王妃欲为平宁王诊治却被他拒绝之事…… 元雄私下派人一查,果然如楚元漓所言。 他作为皇帝,继续自讨没趣的事绝不再做,于是索性不管了。 且在舒哲源醒来的当日,派贴身大公公亲自去了趟平宁王府,明面上是关怀有功之臣,实则是确认舒哲源还有没有救。 听闻大公公的描述,他知道平宁王是彻底无用了。 舒明邵作为平宁王唯一的儿子,虽能世袭爵位,可元雄深知舒明邵只有匹夫之勇,做一个前锋或者副将勉强可以,兵权是不可能让平宁王交到舒明邵手中。 于是,立刻宣召了镇国公、卫国公、辅国公、骠骑将军、神策将军以及其他正三品以上的武将,商定此事。 太子听闻了这事儿,正欲进宫面圣,楚元漓却派人报信,让他勿要轻举妄动。 舒明邵白日得知了皇上欲收回他父亲兵权一事,他自是不愿父亲花了小半辈子打下的功绩白白便宜了任何人,可皇上要下旨强行收没兵权,他不能抗旨不尊。 正当他愁着该如何应对此事,太子府派人请他上府一叙。 元崧本就是个奸诈耍滑之人,又得了楚元漓的谏言,舒明邵被他三言两语哄得找不着北,加之舒哲源发病那日,太子妃曾为舒哲源跑过腿,当即便拍定与太子暗下合作。 只要能保住兵权,保住平宁王府往日的光辉,必誓死效忠太子。 第464章 预产期推迟 要收兵权这事儿,不止太子盯着,煊王、贤王、景王都想分一杯羹,即便太子稳坐储君之位多年,他们三人无一日不想把元崧从储君之位拽下来,自己坐上去。 三人一边偷偷约见舒明邵,赤果果笼络他,一边暗下抓太子勾结舒明邵的把柄,意图给太子安一个谋逆篡位之罪名。 可惜,这些全部都在楚元漓意料之中,派惊风破坏他们与舒明邵的会晤,且互相嫁祸给三兄弟,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三人咬了一嘴的毛,最后谁也没落着好处。 就在皇帝拍定把兵权收回,三分兵权,交由镇国公、卫国公家小公爷和骠骑将军,舒明邵呈上一份平宁王亲手所写的信,信的内容都是拍马屁、表忠心的话,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舒明邵面圣时说,近日在天启边境挑起战乱的,是元丰携白狼军杀了回来,他请旨前往,灭白狼,活捉元丰。 元丰和白狼军的下落,元雄足 足寻了近三十年,他和楚元漓都是威胁自己帝位的隐患,必须赶在楚元漓找到元丰之前,除之而后快。 有了这个硬条件,元雄决定暂时将兵权交由舒明邵,亲封他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四十万大军前往天启边境平定战乱。 舒明邵离开皇都那日,元雄亲自上皇城相送,给足了平宁王府的荣光。 当日,凤凌玥也去了。 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队伍离开,凤凌玥紧紧握着楚元漓的大手,目光深长而担忧:“皇叔的人,能缠得住四十万大军么?” “从此到天启境地,行军至少要三个月。”楚元漓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皇叔领兵比舒哲源厉害,且与舒明邵只是周旋,不必担心。” 凤凌玥还想再说什么,楚元漓却扶着她离开:“现下天气炎热,仔细中暍。” 凤凌玥“哦”了一声。 再过半月便是预产期,也不知大师父和二师父 能不能在她生产前赶到。 上了马车,她问:“楚元漓,千流和冷宴有没有传回消息?” 楚元漓握住她的小手,嗓音低沉柔软:“千流已传信,不出半月便会回来。至于冷宴,暂无回信。”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凤凌玥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 一眨眼,半月过去。 冷宴回来,没有带回司蒙,只带回一封书信。凤凌玥虽早猜到是这个结果,还是郁闷了一整日。 六月二十日是凤凌玥的预产期,可当日毫无动静。 又过了七日,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楚元漓紧张得坐立不安,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肚子:“玥儿,怎么还没有动静?” “推迟个一两周属于正常现象。”凤凌玥不慌不忙地啃着蜜桃,解释道,“我检查过了,孩子健康得很,你耐心等着吧,别担心。” 楚元漓依旧不放心:“我让惊风去请太 医。” “那……那好吧。”凤凌玥知道他担心着急,自己再多说也无用,不如顺着他。 惊风前脚刚走,千流后脚进了篱落苑,看到春花守在门口,询问:“王妃生了?” “还没呢。”春花摇头,“王妃前两日还念叨你呢,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千流沉默片刻:“路上遇到点突发情况,耽误了几日。” 春花上下打量着千流:“你没受伤吧?” 千流抿唇不语。 春花以为他不说话是默认受了伤,连忙抓起他的手仔细检查。 千流羞恼地推开春花,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你做什么!” 春花见他脸红,尴尬得挠了挠耳垂,转移话题:“王妃的师父师娘呢?怎么没见着人。” “这事儿比较复杂,你先帮我通报一下。”千流朝后退了几步。 春花心觉不妙,眼神里爬上一丝担忧,正要提醒千流什么,屋内响起凤 凌玥的声音:“千流,进来吧。” 千流推门进入,站在屏风前,半跪下来:“王妃,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妃重处。” “师父没回来?”千流晚了一周才回,凤凌玥早觉事情有变,柳眉紧紧蹙起,“出什么事了?” 千流垂下眼帘:“经过阳城的时候,属下带着刹主和夫人在客栈落脚一宿,没承想次日清早,刹主和夫人无故失踪,属下沿途寻了几日,没有寻到人,便先回来了。” 凤凌玥下意识握紧双手,良久都没说话。 楚元漓适时出声:“继续找。” “是,主子。” 千流出去后,楚元漓轻轻搂着她,俯首在她额间吻了吻:“大师父是玄冥刹刹主,武功极高,又同玥儿来自那个遥远的地方,不会有事的。许是遇到急事,不得不离开。一切有我在,别担心,嗯?” 凤凌玥眼眶湿润,整张脸埋在楚元漓的胸前,声音略带哽咽:“我知道了。” 第465章 王妃血崩了 少时,华松给凤凌玥号完脉,回禀道:“王爷,王妃身子并无任何问题,产期推迟属正常情况,王爷不必担心。” “可能推迟几日?”楚元漓问。 华松默了一会儿:“王爷,一般来说,推迟三至半个月都属正常情况。还请王妃务必保持心情愉悦,有利于产子。” 关于产期推迟,凤凌玥根本不慌。 直到推迟半月有余,到七月初四这日,她的肚子还没动静,凤凌玥再冷静也慌了。 更担忧的是楚元漓,他已经好几夜都没合眼,没上朝,眼眶熬得黑里透红。 见凤凌玥醒了,忙不迭冲着门外喊道:“让华松进来。” 华松诊脉后,开了一贴催产药。 凤凌玥喝是喝了,又过去一日,依旧没有生产的迹象。 楚元漓大掌覆在她毫无动静的孕肚上,沉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两个不听话的小家伙,赶紧从你娘肚子里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原本心情沉重的凤凌玥听到这话, 忍不住“噗呲”一笑,“傻不傻啊你,威胁他们,他们就更害怕得不敢出来了。” 楚元漓唇角紧抿,没说话。 瞧着男人眼周的黑眼圈,凤凌玥推搡了他几下,“我有些困,陪我睡会。”末了,掩唇打了个哈欠。 楚元漓“嗯”了一声,小心托着她的脊背,让她侧躺下来。 凤凌玥趁楚元漓不注意,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昏睡穴上。 “玥——” 楚元漓发现时,人已经倒在了床上。 凤凌玥则自己撑着身子下床,进医疗室检查了一番,胎心正常,两个小家伙生命特征没任何毛病。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打催产针和喝催产药都没用…… 带着这个无解的问题,凤凌玥又熬了一日,直到七月初七的卯时初,感受到一股热流,猛的睁开了双眼。 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要卸货了…… 想起楚元漓还昏睡着,赶忙拔掉了他肩头的银针,推搡着他:“楚元漓,快醒醒 !我要生了。” 耳畔响起一阵急促又温软的声音,楚元漓倏地睁眼,弹坐起来。 “玥儿,你以后……” “别废话了,我要生了。” 要、要生了! 楚元漓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翻身下床,往门外疾步而行。 跨出房门的时候,因为太激动,不小心踢到门槛,若不是门外的惊风及时扶住,恐怕得当着太医、产婆和一众丫鬟的面摔个狗吃屎。 楚元漓尴尬的咳了一声,“咳、王妃要生了,你们跟本王进来。” 不到片刻,丫鬟把床榻布置妥帖,产婆拿着接生工具恭候在一旁,太医则侯在外间,等着差遣。 楚元漓从外间走近来,坐在床边握着凤凌玥的小手:“玥儿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生孩子太血腥,要不你出去等吧。”凤凌玥抽回小手。 古时产子与现代条件不同,顺产的时候,肯定疼得面目全非,她可不希望自己那么丑的一面被楚元漓瞧见。 楚 元漓分毫不动。 “夫君,你去外间陪我也可以。”凤凌玥推了他几下,“快出去,你在这我压力好大。” 楚元漓抿了抿唇,眼中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连额角都微微沁出一层细汗,沉默了好一会儿,俯首在凤凌玥眉心烙了一吻。 “我就在外面,要是太疼,记得喊我。” “知道啦。” 楚元漓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短短几步路,他感觉每一步都极为沉重。 当年,母妃生他的时候,难产加大出血,没了性命。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熬过来是喜,熬不过来是丧…… 他盼,他的玥儿和孩子们平平安安。 在春花的伺候下,凤凌玥喝了利于生产的参汤,没一会儿腹部便传来一股难以承受的疼痛,直窜天灵盖,疼得她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 听到媳妇儿痛苦的喊声,楚元漓心口剧烈一阵,抬步就要冲进内间。 走到屏风处,终是忍了下来。 身为医师,凤凌 玥知道阵痛因人而异,却没料到阵痛会如此痛,痛到她唇齿都在打颤。 不过,经历第一次阵痛后,怕楚元漓担心,她没再大喊大叫。 七月,盛夏,酷热难耐。 内间虽安置了不少冰块,可这会儿,凤凌玥额角却不停地冒豆大的汗珠,鬓边散落的碎发全部黏哒哒贴在肌肤上,小脸泛着两片酡红。 足足疼了有一个多小时,凤凌玥恍惚听到产婆说让她深呼吸,小腹用力之类的话,只觉身下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她无法自控的大叫起来。 这喊声,持续了很久。 外间,楚元漓眼尾通红,眸子里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生孩子这般痛苦不易,等生完这一胎,他再也不会让他的玥儿吃这种苦。 终于,卯时末,连续传来两道嘹亮的小孩啼哭声,楚元漓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正要抬步进内间,忽然传来产婆的声音: “不好啦,王妃、王妃血崩了……” 第466章 这还是亲爹吗? “不好啦,王妃、王妃血崩了……” “玥儿?玥儿?……” “全力救治王妃,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们陪葬!”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玥儿不要睡,玥儿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 迷迷糊糊之间,凤凌玥感觉自己好累,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可耳畔有很多道声音,嗡嗡嗡得吵个不停,吵得她太阳穴突突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在她庆幸自己可以闭眼好好睡上一觉时,恍惚听到有人喊她“小玥儿”。 她很想睁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喊她,可眼皮如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 凤凌玥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她“唔”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是一片浅青色床幔,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玥儿醒了,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楚元漓的声音。 “水……”扭头的时候,凤凌玥感觉脖子又僵又麻,嗓子难受得快要冒烟。 “好。”楚元漓连忙从一旁的方桌倒了杯温水。 随即,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慢慢扶坐起来,细致耐心给她喂水,喝完一杯, 她说:“还要。” “玥儿刚醒,一次不能喝太多,等会儿再喝。”楚元漓把茶杯放到桌上,嗓音温柔道,“睡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 凤凌玥轻轻点头:“是有点。” 楚元漓冲门外喊了一声“春花”。 很快,春花提着食盒进来,将一盅红枣燕窝粥双手捧给了楚元漓。 楚元漓伸手拿过两个枕头枕在凤凌玥腰间和脊背处,让她半倚靠在床柱上,随后才接过春花手里的粥。 春花不敢打扰自家王妃休息,连忙提着食盒退出了房间。 千流从暗处跳了出来,问:“王妃醒了?” 春花点头。 “王妃还好么?”千流又问。 春花微微怔了一下,并未回答千流的问题,反问:“千流大人,你这么关心王妃做什么?” 千流沉默了,没追问,也没回答春花,脚尖轻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寝房,内间。 凤凌玥乖乖享受着楚元漓的投喂,漂亮的眸子锁在男人红肿的眼睛上,“我睡了几天?” “三天。”楚元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许哽咽。 天知道他这三日是怎么度过的。 凤凌玥伸手轻轻抚摸着男人那明显瘦了一大圈的 俊脸,低低哑哑的说道:“是不是三天没休息?你瞧你,都瘦了好多。” 楚元漓没说话,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嘴边。 凤凌玥没再追问。 粥吃了一大半后,她轻轻推了推粥碗:“我吃饱了。” 楚元漓放下粥,拿着丝帕替她擦了擦嘴,正当凤凌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轻轻把她捞到怀里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没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脑海中浮现的全部是她生产那日血崩,他冲进内间,看到床踏上鲜红刺眼的一幕。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快要塌了,害怕、恐慌、不知所措……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心痛得似是有千万把刀子同时插入他的胸口。 他怕,怕她和母妃一样…… 此刻,真真实实感受到怀里温软的小身躯,他依然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早知那么凶险,他宁可一个孩子也不要。 感受到楚元漓浑身颤抖个不停,凤凌玥赶忙双手抚上他的脊背,轻轻安抚:“楚元漓,我已经没事了,不要再担心了,嗯?” “玥儿,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良久,楚元漓哽咽出声,脑袋完全埋到她的颈间,炙热的气息裹着滚烫的泪水 她的肌肤上。 那一滴滴泪珠从她的锁骨滑入衣领,凤凌玥心底震撼不已,怔了好半晌,小手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 见楚元漓眼睫将落未落泪珠,凤凌玥没好气的伸手抹了一把:“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楚元漓微微垂着眼帘,抿唇不语。 “傻瓜——”看到楚元漓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看到他为自己红了眼眶,看到他满眼心疼担忧……她觉得,生孩子所受的苦难,值得;她觉得,这个男人,值得! 这般想着,凤凌玥不由翘起唇角,低低笑了好几声。 听到笑声,楚元漓掀眸看着她:“玥儿因何发笑?”他脸上沾了东西么? “没啥。” 楚元漓忽然想到什么,视线挪到她的小腹处:“那处,还疼不疼?” 她昏迷的几日,都是他为她擦洗身子。 看到伤口的时候,他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灼灼的目光让凤凌玥俏脸登时一红,握紧粉拳轻轻锤了一下某王爷的胸口:“你、你流氓。” 楚元漓握紧她的小手,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又问了一遍:“还疼不疼?我看它……” “不疼不疼,你闭嘴吧你 !”凤凌玥快速捂住楚元漓的嘴巴。 楚元漓扒拉开嘴上的小手,失笑一声:“玥儿害羞做什么,你的身子我哪里没见过。” 她害羞,还不是因为、因为他是自己的爱人。 凤凌玥冲他翻了个大白眼,随即抓着他的胳膊推了推,转移话题:“宝宝呢?我还没见过宝宝,你去抱来。” “孩子有乳娘照顾。”想到那两个小家伙差点要了他宝贝的命,楚元漓就很气愤,所以说话的时候嗓音里带着一丝埋怨和不待见,“玥儿刚醒来,不宜劳累,过几日再见也无妨。” 凤凌玥:“……” “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你不给我看!” “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的宝宝?” “楚元漓,我怀了十个多月,你忍心让我们母子分离?没良心的男人!” “玥儿别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楚元漓忙不迭起身往外走。 看着某王爷着急忙慌的背影,凤凌玥不由“噗呲”一笑。 很快,楚元漓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内间。 不过,孩子都由乳娘抱着,楚元漓板着一张脸,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抱给王妃瞧瞧,瞧一眼就拿走。” 凤凌玥:“……” 这还是亲爹吗? 第467章 团团圆圆 “是,王爷。”两个乳娘把孩子抱到床榻前,微微弯腰。 左边的乳娘道:“王妃,这是小世子,是哥哥。” 右边的乳娘道:“王妃,这是小郡主,是妹妹。” 凤凌玥先瞧着左边的哥哥,哥哥干干瘦瘦,皮肤略微有点黑,此刻正闭着眼睛,随即目光挪到妹妹身上,妹妹脸蛋胖乎乎的,皮肤白皙,此刻一双圆溜溜看着凤凌玥。 只不过,两个孩子才出生几日,模样说实话都挺丑的。 凤凌玥收回目光,看着一旁神色严肃地楚元漓:“楚元漓,你那是什么表情?嫌弃我生的孩子不成?” “没有。”楚元漓当即否认。 “那你把两个孩子亲自抱过来给我瞧瞧。” 楚元漓沉吟一刹,不情不愿“嗯”了一声,旋即双手伸向哥哥,在快要碰到的时候,他忽然缩回手,转身去抱妹妹。 虽说两个孩子差点要了媳妇儿的 命,可到底是媳妇儿受了不少苦生下来的,楚元漓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摔着他的宝贝女儿。 看到怀里的小人儿咧了咧嘴角,楚元漓一颗心顿时软得不行,不由勾起唇角坐到床边:“玥儿,瞧,宝宝笑了。” 刚刚那一幕凤凌玥尽收眼底,孩儿他爹太偏心可不行,于是伸手把女娃抱了过来,又说:“哥哥也抱给我瞧瞧。” 楚元漓早料到如此,慢条斯理起身,神色淡淡地抱着男娃坐回床边,然后,一双深邃温柔的眸光紧紧坐在女儿的笑容上,怀里的儿子呢,完完全全被忽视。 凤凌玥发现了这点,却没说什么。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偏心是正常现象。 想要彻底把楚元漓掰过来,着急不来,得慢慢来。 后来,等儿子学会走路,凤凌玥才发现自己错了,楚元漓不是偏心,是偏执,根本就掰不 过来,可怜她的宝贝儿子才咿呀学语,差点就被楚元漓偷偷送走。 当然,这是后话。 凤凌玥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道:“宝宝的名字,你可取好了?” “未曾。”楚元漓微微摇头,“你辛苦生下的,自然由你来取。” 凤凌玥盈盈的笑容从唇畔划起,认真思索了半晌,轻启薄唇:“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哥哥叫楚慕,妹妹叫楚兮,如何?”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出自《楚辞·九歌》,慕含思念敬仰之意,她希望男孩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将来受众人敬仰崇拜;兮含唯美善良之意,她希望女孩温柔耐心、善良大度,将来能长成个倾国倾城小美人。 忽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她又说:“不对不对,你现在的身份是元越的渊政王,已经认祖归宗,那孩子是姓楚,还是姓元?” 要是楚姓 ,恐怕会引来不少朝臣和百姓非议。 楚元漓斟酌着开口,“男孩叫楚元慕,女孩叫楚元兮。” “嗯,可以。在元越,他们是元慕,元兮;回了安凌,他们就是楚元慕,楚元兮。”凤凌玥轻轻点头,“要不要给宝宝起个小名?” 楚元漓眼梢勾起涓滴笑意:“可以,玥儿来取。” “你倒是会偷懒。”凤凌玥嘴角一抽。 楚元漓失笑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凤凌玥道:“哥哥小名团团,妹妹小名圆圆,怎么样?” “团团圆圆,寓意很好。我喜欢,宝宝肯定也喜欢。”楚元漓深情地凝视着她,伸出大手,指尖落在她额边的碎发上,心底暗暗祈祷,一世,生生世世,他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平安顺遂。 凤凌玥莞尔一笑,随即低头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楚元兮的脸蛋,“圆圆,喜不喜欢娘亲起的名字呀?” 楚元兮 不知是被逗笑了,还是听懂了,一直咧嘴笑着。 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那模样落在凤凌玥和楚元漓眼里,软软糯糯,可可爱爱,夫妻俩皆笑了起来。 凤凌玥又抬眸瞥了眼楚元漓怀里的楚元慕,本想逗一逗他,却见他一直安静的睡着,不由叹了口气:“团团这般嗜睡,想必是在我肚子里被妹妹欺负了,营养都被妹妹抢走了。生得这副又瘦又黑的模样,也不知道将来长大是像你,还是像我,还是两不像……” “玥儿生得貌美,咱们的孩子长大一定都像你一样好看。” 楚元漓的话刚落地,楚元慕忽然睁了眼,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眸子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凤凌玥立刻发现楚元慕的瞳孔与她一样,是罕见的重瞳,大瞳里包小瞳,不过瞳孔还太小,不近距离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楚元漓,你看,咱们的团团也是重瞳。”这玩意儿还遗传? 第468章 满月宴 楚元漓低头,认真看了几眼,确实是重瞳没错。 “团团是你生的,拥有你的特征很正常。” “或许吧。” 从医学上来说,重瞳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等孩子再大些,若是发现重瞳对他的生活有影响,得为他进行手术治疗。 她自己拥有重瞳,长这么大,好像没什么不适,视力不受影响,希望她的团团跟她一样,健康快乐长大。 凤凌玥胡乱想着,并未发现楚元漓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稍纵即逝。 “对了,圆圆!” 凤凌玥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解开包裹着圆圆的丝帛。 楚元漓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我看过了。” “圆圆有吗?”她问。 楚元漓轻轻点头,“玥儿,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娘仨。” 区区一个碧落圣教而已,如果他们敢找他女人和孩子的麻烦,他不介意让他们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好了。”免得凤凌玥胡思乱想,楚元漓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先好 好休息,我去跟二师父报个平安。” “二、二师父……师父他来了?”凤凌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 “嗯。”楚元漓起身,把孩子交到乳娘手上,“师父在隔壁的落霞苑住着,午后我让师父过来。” “好。”凤凌玥不由勾起唇角。 伺候凤凌玥吃过午膳,楚元漓便吩咐春花去请司蒙过来。 看到司蒙的那一刻,凤凌玥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师父……” 方才用膳时,她才从楚元漓口中得知,生产那日,孩子刚出来,她就大出血,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她恐怕已经…… 司蒙走到床榻前,拿起手中的木盒:“这里面,是调养身子的药丸,女孩子家最在意自己的身子容貌,每日一颗,有利于产后恢复。” “谢谢师父。”凤凌玥吸了吸鼻子,双手接过木盒,宝贝似的放在枕头下,“师父快坐着。”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司蒙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寻了把椅子坐下。 凤凌 玥又哭又笑:“谁规定当母亲就不能哭了,我还不是……”因为师父才哭的呀。 楚元漓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抚着她的脊背低声哄着:“玥儿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我也不想。”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口,她也控制不了。 司蒙失笑:“我看哪,你是被宠坏了。要是你大师父在这,看你还哭不哭得出来。” 果然,听到大师父三个字,凤凌玥连忙收敛眼泪,抽噎了两下。 司蒙再度失笑。 “师父这次住多久?” “等孩子百日宴后,我再走。” 凤凌玥欣喜一笑:“好。” *** 凤凌玥虽经历了一场大出血,可经司蒙精心调理,加之她体格本就强悍,月子期恢复得很好。 眨眼到了八月七,孩子满月宴。 为了热闹一番,楚元漓给足了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子,虽是表面功夫,但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在意两个孩子。 因为要出席宴席,春花正在为凤凌玥梳妆打扮。 门外,响起千流的声音:“王妃,太子妃来了。” “请她进来。” 坐月子期间,太子妃来了不止一次。她们现在的关系,从旁人的视角来看,两人亲密得像是亲姐妹。 就在前日,太子妃特意登府,告知她已经有孕一月。 为感谢凤凌玥妙手回春,太子妃特意准备了足足十箱黄金作为谢礼。 凤凌玥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秀桃小心搀扶着太子妃进了寝房,凤凌玥从铜镜里看着朱媚,眸眼含笑:“姐姐今天真好看。” 朱媚着一袭色泽明艳的曳地缕金挑线罗裙,发髻上簪着红翡滴珠凤头步摇,眉心还点了颗朱砂,眼尾微挑,薄唇点朱,不仅雍容华贵,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之姿。 男子瞧了,叫人心动神驰;便是女子瞧了,也忍不住心生羡慕。 太子妃闻言,摸了摸发髻间的步摇,唇角含上难掩喜悦的笑:“本宫哪比得上妹妹的美,妹妹今日才是让人惊艳不已。” 两人闲聊了一会 儿,凤凌玥回内间换了一袭红袖百褶凤尾裙,虽是刚生产不久,裁剪合体的锦裙依旧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纤柳腰和丰腴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裙尾和袖口均用银线绣着一圈秋海棠,腰间的月牙腰带系着条同雕琢着秋海棠的羊脂玉环,与眼尾点缀的红海棠图案照相呼应,衬得整个人媚意明艳。 换好衣服,凤凌玥便挽着太子妃一齐去了宴席大厅。 两人刚走到大厅门口,迎面碰到有说有笑的煊王和煊王妃。 煊王妃精锐的目光在太子妃的小腹落了一瞬,随即挪到一旁的凤凌玥脸上。 跟煊王说了两句话,便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朝凤凌玥走了过来。 “渊政王妃真真是好福气,恭喜渊政王妃喜得龙凤双胎。” “多谢煊王妃吉言。”凤凌玥松开太子妃,做了个请的姿势,“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煊王妃请。” 煊王妃却没有进正厅,走到凤凌玥身侧,压低声量说道:“不知渊政王妃现在是否有空,本王妃有些话想与渊政王妃聊聊。” 第469章 舒绮乐堵住楚元漓 煊王妃的小心思,凤凌玥岂会不知,淡笑着,看向太子妃:“姐姐先进去,我与煊王妃浅谈几句,稍候去寻你。” “好。”太子妃进宴厅前,与煊王妃相视一眼,眼底暗流涌动。 煊王妃和凤凌玥来至庑廊下。 凤凌玥一双澄透如繁星的瞳眸闪着精光,眼尾微微上翘,视线落在对面的一颗桂花树梢间,红唇轻启:“煊王妃单独约本王妃来此想说什么?” “上回渊政王妃所写秘方,本王妃决定买了。”起初她犹豫不决,一来是一时间拿不出十万金,再者是凤凌玥的医术是否可靠不得而知。 太子妃多年未孕,经凤凌玥妙手回春,如今已一个月身孕。倘若太子妃顺利诞下嫡皇孙,太子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这于她,于整个煊王府都不利。 “煊王妃真的考虑好了?药方十万金,概不还价。”凤凌玥转头凝注着她,眼中含着些探究之色,似是不信对方。 “明日本王妃亲自把银票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脑海中浮现起半月前才被煊王抬入府的小妾,煊王妃的语气十分笃定。 用十万金换母凭子贵,这笔买卖怎么算都稳赚不亏。 凤 凌玥眉眼笑得弯弯:“煊王妃直爽,本王妃提前煊王妃心想事成。” “借渊政王妃吉言。” 两人的谈话刚结束,正朝宴厅走着,一着粉衫的婢女急色匆匆赶了过来。 凤凌玥认得她,是负责洒扫主院寝房的小丫头。 “小绿,这么急急燥燥做什么?小心冲撞了煊王妃。” 小绿福了一礼,可面上的焦急担忧却分毫未减:“王妃,奴婢有急事禀报。” 见状,煊王妃跟凤凌玥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宴厅。 确认煊王妃走远,小绿才再次福礼,“王妃,方才奴婢经过花园北面的荷花池,意外听到绮乐郡主跟自己的贴身丫鬟说……说要给王爷下药之类的话。王爷此时就在花园,奴婢担心出事,便赶紧来禀报王妃。” 舒绮乐的胆子倒是不小,竟在她的地盘算计她男人。 凤凌玥面色不改,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忙自己的事。” “是,王妃。”小绿退下。 与此同时,花园北面,荷花池边的凉亭下。 楚元漓宝贝似的抱着楚元兮,大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后背的锦帛,哄着她入睡。 对面,坐着太子元崧。 “此消息可靠?”元崧紧蹙着眉头,眼底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自然。”楚元漓微微颔首:“煊王明面上与殿下兄友弟恭,暗地却早早生了觊觎之心,如不尽早把煊王背后的势力除之,将来恐会威胁到殿下。” “渊政王有何良策?”元崧眉头拧得更紧。 楚元漓垂眸看着怀里安睡的小人儿,薄唇微勾:“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元崧听了楚元漓口中所谓‘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恍然,眉心舒展,哈哈大笑了好几声:“孤有渊政王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此时,假山后,舒绮乐暗中观察许久,却见太子和楚元漓相谈甚欢,并无离开的意思。 她灵机一动,吩咐贴身丫鬟:“雪茶,你去想办法支开太子殿下。” 雪茶悻悻点头:“是,郡主。” 因为舒绮乐站的位置较远,花园又偶尔有下人经过,背对着假山的楚元漓并未发现舒绮乐的存在。 不过雪茶朝凉亭走来的那一刻,楚元漓斜斜睨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疑色。 雪茶是个胆小的,在离凉亭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即便如此,她只觉从渊政王和太子两个上 位者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时竟忘记说话,呆愣愣站在原地。 “你是哪个院里的?来此做什么?”府上丫鬟众多,楚元漓从不认人,加之今日是孩子的满月宴,这丫鬟也可能不是渊政王府的。所以,他问了一嘴。 雪茶吓得一激灵,说话磕磕巴巴:“回、回王爷的话,娘、娘娘派奴婢……来请殿下。” 楚元漓从雪茶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元崧:“听爱妃说,娘娘已有孕月余,派人来寻殿下,许是有急事,殿下先行。” 元崧即刻起身:“孤先走了,等会席上定与渊政王多喝几杯。” 楚元漓颔首。 雪茶领着元崧朝着南面去。 两人走远,楚元漓抱着楚元兮离开凉亭,步伐看上去很着急。 远处,舒绮乐见状,立马提着裙摆从假山后冲了出来。 自父王卧病在床,她不知道多少次上渊政王妃求医问药,却屡屡被拒之门外,这次满月宴,平宁王府亦受邀在列,好容易寻到机会,她绝不能白白错失。 她相信,只要能‘抓住’表哥,等她在表哥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再想办法给他下重剂量的忘忧散,她便能彻底拿 捏表哥。 拿捏了表哥,同时也就拿住了凤凌玥那个贱人,到时不仅父王的病有望医治,她还能趁机入主渊政王府,亲自与凤凌玥一笔笔清算从前的恩怨。 凉亭建在荷花池中央,连接的是一条铺满了白玉石阶的窄桥。 楚元漓走至桥中央,舒绮乐气喘吁吁跑上桥,堵住了他的去路,“表哥,乐儿终于见到你了。” 舒绮乐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袭月牙长裙,裙摆绣着大片的红梅,梅间点缀着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精致单纯的小脸不施粉黛。 因为方才跑得太急,脸颊两侧泛着两朵蜜桃红,一双灵动的水眸里泛着浅浅的盈光,看上去倒是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 舒裳容生前是难得的倾城美人儿,舒玳荷与舒裳容是表姐妹,容貌也差不到哪儿去,舒绮乐继承了舒玳荷的美貌,此刻的她,任哪个男子跟她对视一眼,皆会我见犹怜,哪里舍得拒绝她。 可楚元漓眼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闻到舒绮乐身上刺鼻的香粉味,不由拧了拧眉,声音冷寒:“让开!” “表哥,乐儿有非常重要的事与表哥说,表哥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说话间,舒绮乐朝前跨了几步。 第470章 一脚踹到荷花池里 桥很窄,只能容一人行。 楚元漓不想在女儿的满月宴上动手,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毁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更不希望宝贝女儿沾染上任何晦气,只得朝后退。 如漆的星眸直直凝注着舒绮乐,眼底除了厌恶就是阴鸷的杀气,“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 “表哥,你就这么讨厌乐儿吗?”舒绮乐按下心中的不愉,继续逼近楚元漓。 许是舒绮乐的声量有些大,惊醒了楚元兮,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啼哭,令楚元漓心尖一颤,忙不迭轻轻拍着楚元兮的脊背,低声温柔地哄着:“爹爹在,圆圆不怕,圆圆不怕……” 看着楚元漓耐心温声哄慰着凤凌玥生的贱种,舒绮乐眼底的嫉妒和贪婪之色愈来愈浓郁,只要她成为表哥真正的女人,将来也会等到这一天。 趁楚元漓哄孩子的间隙,舒绮乐继续逼 近他。 鼻尖的那股异香越来越重,楚元漓朝后倒退的同时,神色剧变,抱着楚元兮的双手差点滑了一下。而楚元兮的情绪不仅没有被安抚,反而哭得更厉害。 不远处,闻讯赶来的凤凌玥看到舒绮乐正纠缠着楚元漓,像饿狼一样扑向他。 且发现楚元漓脸色不太对劲,凤凌玥下意识运上诡步飞奔上桥,接近舒绮乐时,提起裙摆,抬腿利落地给了她一脚,直接把她踹到了荷花池里。 “扑通”一声,荷花池水花四溅。 远处有三两个负责打理的下人,听到巨大到无法忽视的动静,齐齐停下手中的事,看向发出声响的荷花池。 看清自家王爷、王妃正站在桥上,猜测水池里的人是被王爷王妃踢下去的,原本想喊人求助或想出手救人的,全都不约而同收回视线,继续忙着分内之事。 只有躲在假山后的芸儿冲了出来,大声 呼喊: “郡主,郡主……” “来人呐,救救我们郡主……” “郡主,郡主……” 任她喊破了喉咙,无人理会。 荷花池很深,不通水性的舒绮乐求生欲爆棚地扑腾着,双手双脚并用,断断续续求救:“咕噜噜……救、救命……咕噜噜……救我……咕噜噜……” 要是主子出事,她必死无疑。芸儿一咬牙,扑通跳到了荷花池里。 于是,荷花池里又多了一道“咕噜噜救命”的身影。 与此同时,凤凌玥接过楚元漓手里的楚元兮,交给了春花,随即走到凉亭内倒了杯茶水,径直泼到楚元漓脸上。 因为吸入的量不多,楚元漓离家出走的意识终是找补回来,生怕媳妇儿误会什么,忙不迭解释: “玥儿,我怕吓到圆圆,怕在这大喜的日子让圆圆沾染到晦气,所以迟迟没有对那女人动手,不是故意 给她机会,玥儿不要误会为夫。” 当时,他并未料到舒绮乐会把那种药抹在自己身上,以为只是女子用的普通胭脂水粉,直到近距离里闻着那股异香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药性发作太快,怀里的圆圆又一直哭个不停,他动手已然来不及。 看到舒绮乐快要贴到楚元漓身上的那一幕,凤凌玥承认当时恼极了。 他分明知道舒绮乐对他心怀不轨不仅不防备、不动手,反而中了对方的算计,她恨不得冲上去扇楚元漓几个巴掌。 听过楚元漓的解释,扭头瞥了眼刚被春花哄乖的楚元兮,想起某王爷这些时日对宝贝女儿的态度以及极致的宠爱,觉得他刚才做出那种举动情有可原。 “我没有误会。” “你还难不难受?” 问这话的时候,凤凌玥下意识朝某处瞄了一眼,发现并未任何异样,心里的气顿时消散大半。 楚元漓明显怔了一下,点头:“还有些难受。” 音落,伸出长臂把凤凌玥捞到怀里,紧紧搂着,力气大得恨不得将她完完全全融入自己的骨血。 “楚元漓!你怎么总想勒死我?咳咳、”凤凌玥只觉胸口快被某王爷压变形了,握着粉拳重重垂着他的后背。 楚元漓松下力道,温热的薄唇在她的脖颈间游走,慢慢凑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一字字呢喃:“还好玥儿来得及时,不然为夫要被那女人轻薄。” 凤凌玥嘴角一抽:“……惊风呢?”那种局面,大可让惊风动手。 “有些事需要由惊风亲自去办。”楚元漓解释后,轻轻咬了口怀中人的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全身,凤凌玥不禁颤栗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没个正经!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惊风和我又不再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楚元漓微抿薄唇,默着。 第471章 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圆圆是我生的,将来她的性子一定像我,天不怕地不怕。”凤凌玥轻哼,凶巴巴的说道,“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你作为父亲,该让她瞧瞧亲爹的威风,而不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爹爹如何被其他女人欺负。” “……娘子教训的是,为夫受教。”楚元漓嘴上承认,心里却不认,他的宝贝女儿那么一丁点儿小,经不起吓。 当然,若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定在圆圆看不到的情况下,一掌劈死意图侵犯他的女人,绝不能像刚才那般瞻前顾后。 凤凌玥不知楚元漓内心的小九九,转身盯着荷花池里几乎没多少力气,却还奋力扑腾的两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为夫记得玥儿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楚元漓的目光亦落在舒绮乐身上,眉心凝起一抹冷意,阴戾的眸光冷飕飕如同利刃,仿佛要将舒绮乐戳得千疮百孔。 凤凌 玥先是一愣,很快明白楚元漓的话外音:“你的意思是之后的计划找个赝品代替?” 楚元漓“嗯”了一声。 凤凌玥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旋即。 楚元漓唤来两个暗卫,把舒绮乐和她的侍女捞上岸后,关到了暗牢里。 之后,夫妻俩像是没事人一样去了宴厅。 除了舒绮乐这个插曲,满月宴办得十分圆满。 满月宴的次日,天刚泛起鱼肚白,楚元漓便独自去了暗牢。 渊政王府的暗牢与从前漓王府的暗牢不同,此处的暗牢在藏在王府西北角一道三丈红墙间隔之外,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清风拂柳,只有一大片荒弃的坟冢,暗牢埋在最大的坟冢底下。 因为没有修缮和清理,楚元漓又是第一次来,下入暗牢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和臭味扑鼻而来,借着墙壁上点点烛光,能清晰看到 一堆又一堆森森白骨。 舒绮乐被绑在一破旧且生锈的铁桩上。 她的贴身丫鬟则倒吊在隔壁的铁索上,昏迷不醒。 这一夜,舒绮乐虽未经历酷刑折磨,可昏暗的地牢,时有阴仄仄的回声,时有叽叽叽叽的老鼠声,时有刺骨入髓的冷风……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从未待过恐怖阴森环境的舒绮乐吓得一夜不敢合眼,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看到楚元漓的那一刻,像是看到一丝光明,乞求道:“表哥,表哥,乐儿知道错了,乐儿再也、再也不敢了,表哥……” 连续哭喊了几个时辰,她的嗓子完全干哑,若不是顶着绮乐郡主那张脸,单凭声音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楚元漓背着光,踏着白骨,脚下“咔咔”作响。 此刻,谁也瞧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神色 。 “表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算计表哥……”看到楚元漓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舒绮乐瞳孔骤然一缩,恐惧顿时如泉眼涌上心头,哭得泣不成声,“表哥,求求你再给乐儿一次机会,乐儿以后绝不踏入渊政王府半步。” 两次,这个女人算计他两次,该死。 楚元漓一双冰冷的眉眼染着杀气,幽暗深眸毫无感情盯着舒绮乐,他没有说半个字,慢条斯理摸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身侧的男人。 男人伸出双手,接住瓷瓶,紧接着,走到舒绮乐跟前。 舒绮乐大惊失色,语无伦次:“你、你想做什么?我是郡主,身份尊贵,我父亲是当朝功勋平宁王,你快走开。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男人面无表情,一手推开瓷瓶的瓶塞,一手用力捏住舒绮乐白皙光滑的下巴,三两下就 把瓷瓶里的东西灌了下去。 药性发作的时候,楚元漓已经出了暗牢。 他在坟冢前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耳畔不再传来任何淫秽的声音,他才抬步离去。 另一边,凤凌玥刚送走煊王妃,还没踏进王府,身后传来平宁王妃的声音:“凤凌玥!站住!” 声音很大,满含怒气,好像别人天生欠了她似的。 凤凌玥不徐不疾转身,微眯着凤眸看着舒玳荷,没说话。 舒玳荷急步走上王府门口的台阶,用着审问犯人的口吻质问:“凤凌玥,乐儿去哪了?” 昨日满月宴,她离开时,在门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舒绮乐,她以为舒绮乐同公主和其他郡主离开了,可回到平宁王府,舒绮乐一夜未归。 派人去公主府和同舒绮乐交好的大臣家询问,没有任何消息。 她怀疑,楚元漓或是凤凌玥抓了她的乐儿。 第472章 没底气就别学其他人哔哔赖赖 自平宁王倒下,舒玳荷多次上门求医,凤凌玥没理会之后,她已经明面上与平宁王府划开了界限,所以根本就没给舒玳荷好脸色。 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平宁王妃这话真有意思,你的女儿丢了关本王妃屁事。” “乐儿昨日同本王妃来渊政王府,便没再回去。”闻言,舒玳荷脸色一僵,看着凤凌玥的眼神由焦急转为冷中带刺的怒意。 凤凌玥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舒绮乐现在在渊政王府?还是说她不见了,与本王妃有关?” 对方完全一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令舒玳荷怒火中烧,袖中的手逐渐收拢。 端起素日在平宁王府的威仪,声音沉沉的威胁道:“凤凌玥,本王妃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今日本王妃就把话撂到这儿,你若乖乖交出乐儿,本王妃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此事。 但你要仗着自己是渊政王妃的身份,绑架皇上亲封的郡主,绑架朝堂功勋之臣的女儿,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事情一旦闹到皇上面前,你,以及整个渊政王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她的长辈? 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一番话,凤凌 玥不由哂笑,朝前走了两步:“好啊,本王妃倒是期待你如何让本王妃吃不了兜着走,想想都觉得刺激。” 凤凌玥的身量比舒玳荷高,眼神又十足冷漠犀利。 舒玳荷对上她的眼神,心底霎时间没来由觉得自己被一个区区晚辈压了一头,方才趾高气昂的气势减弱不少。 “你——” “你什么你!”凤凌玥一瞬收敛唇角的笑,音量抬高几分,“造谣是要讲证据的,你说舒绮乐被软禁在渊政王府,请你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在这叽叽歪歪,本王妃倒想问问你,空口白牙诬陷皇室子弟以及家眷,按元越律例,皇上会怎么惩处?” 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双手环胸,“前些时日皇上赏了块丹书铁券给平宁王,铁券连死罪都可以免,王妃不如物尽其用。哦对了……那铁券好像只对拥有者以及拥有者的子孙后代有效,你还用不了。 不如,你回去让你的宝贝儿子来。不对不对……兵马大元帅现在远赴边关平乱,无召不得回来。 所以,没底气就别学其他人哔哔赖赖,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本王妃恕不奉陪。” 凤凌玥一开口,噼里啪啦说得舒玳 荷没有还嘴的余地,气焰也被前者消灭得一点都不剩。 等舒玳荷回过神来,门口除了两个极力憋笑的看守侍卫,哪里还有凤凌玥的身影。 将侍卫的神色尽收眼底,舒玳荷脸色乍青乍白、乍红乍紫……既难堪又狼狈,恶狠狠地剜了两侍卫一眼,然后气愤地拂袖离去。 离开后,她没回平宁王府,而是进宫面见皇后。 皇后听过舒玳荷的诉苦,面色不改:“平宁王妃,本宫理解你的心情和难处,绮乐郡主失踪,本宫稍后会派人全程搜寻,你且放宽心。” “娘娘,臣妇不是没派人寻乐儿,寻了一夜都没踪迹,臣妇以为,乐儿一定还在渊政王府。”舒玳荷抽泣两声,抽出腰间的丝帕擦了擦眼泪,“臣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她要是有什么事……王爷如今卧病在床,邵儿又远赴边关,臣妇实在没法子,请娘娘帮帮臣妇。” 说罢,双膝跪下。 皇后朝身侧的宫女挥手:“平宁王妃这是做什么。” 宫女赶紧过去扶起舒玳荷。 舒玳荷重新坐回椅子上。 “本宫以为,渊政王妃的话不无道理。”皇后一手慵懒地 搭在软榻的金丝圆枕上,慢条斯理分析,“倘若郡主真藏在渊政王府,遭受非人的待遇,王妃应当想办法寻出铁证。” 早在几个月之前,皇上便旁敲侧击她,让她伺机拿捏渊政王妃。 可,渊政王妃即将临盆,她一直寻不到合适时机,如果这次可以借平宁王妃之手抓住渊政王妃一大把柄,倒是天助她也。 舒玳荷轻轻点头:“娘娘说的是。只不过……渊政王府不比普通府邸,它设置了许多机关,压根闯不进去。” 她私下不是没派人夜袭渊政王府,且都是她男人训练出来的绝顶高手,然而每回派出去的人均有来无回。 皇后黛眉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似是对舒玳荷的话不满。 只一瞬,眼神里染上一丝心疼,旁敲侧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渊政王府数百口人,难不成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 “臣妇多谢娘娘指点。”舒玳荷如饮醍醐,起身给皇后福了一礼。 皇后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额角:“本宫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 渊政王府,篱落苑。 楚元漓抱着楚元兮,司蒙抱着楚元慕,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柄拨浪鼓逗 着怀里的小娃娃,凤凌玥则悠哉悠哉品尝着厨房新做的水果三拼凉粉。 虽是酷热盛夏,凉亭四周皆挂了数片冰蚕丝纱幔,日光透过纱幔变得十分柔和,又放置了四鼎冰鉴,似是待在空调房,舒适惬意。 忽然,凤凌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 楚元漓拿着拨浪鼓的大手一顿,抬眸看着她,剑眉紧蹙:“是不是受凉了?” “让你贪凉,小心感冒!”司蒙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凤凌玥放下汤匙,一脸无辜:“我只是打个喷嚏而已,啥事没有。” 看来,有不只一个人在背后惦记着她…… 少时,派去跟踪舒玳荷的千流禀报了她入宫面见皇后一事。 凤凌玥听罢,唇角狡黠地勾起:“这种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说着,朝千流勾了勾手指头,“千流,你附耳过来。” 千流先下意识看了楚元漓一眼,得到他的点头后,才忐忑地把脑袋凑到凤凌玥跟前。 凤凌玥仰着脖子,凑到千流耳畔,低语:“赶在舒玳荷做小动作之前,你去趟平宁王府,找到左耳垂有颗红痣,叫小桃的丫头,然后你……” 第473章 皇后召见 温热的气息裹着一阵馨香扑撒在千流的耳垂上。 酥麻感霎时传遍四肢百骸,千流整个人僵了僵,脸颊不由泛上两朵红。 好不容易出了篱落苑,他站在院门口深深吐了好几口气,才运着轻功直奔平宁王府。 千流办事效率很快,午膳前就扛着一个麻袋回了渊政王府,将麻袋如丢垃圾般丢到凤凌玥面前:“王妃,人属下带回来了。” 凤凌玥嘴角一抽:“不是让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 “属下嘴巴笨拙,不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千流难为情的挠了挠脑袋。 凤凌玥:“……” 还得靠自己,命苦啊。 凤凌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小桃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小桃双膝跪下,给凤凌玥咳了好几个响头:“王妃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王妃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是要奴婢的 命,奴婢也一百个愿意。” 刚回元越,凤凌玥就已经派人详查了小桃的身世。 小桃是家生奴婢,生父因老实本分被王府管家做了顶罪包,后被舒哲源活活打死。生母体弱多病,生下她弟弟后就撒手人寰。 弟弟虽平安长大,可从小营养不良以至于身子蜡黄干瘦,常被府里的其他下人欺负,十三岁那年被诬陷偷盗活活打断了双腿,赶出了府。 凤凌玥弯腰握住小桃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本王妃不要你的命。不过,你的性子向来胆小,而本王妃要你做的事,危险又艰巨,不知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王妃,奴婢可以。”小桃眼神坚定地点头。 在大事上,凤凌玥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小桃是否忠诚得日久见人心,所以答应在小桃完成任务后,才亲自为她弟弟诊治双腿。 等大计结束,若是小桃依然 始终如一,她自会履行承诺。 经过凤凌玥半个时辰的改造,改造后的小桃从身量、脸型、气质各个方便,与舒绮乐几乎一模一样,不熟悉她的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小桃伺候舒玳荷多年,存在感一直不强,也没有交好的朋友,凤凌玥倒是不担心别人识破她是赝品,难就难在舒绮乐的张扬跋扈,小桃一时间无法有样学样。 当下,凤凌玥让千流从下属中选一个武功稍高、脑子灵活的暗卫暗中保护小桃,先让她把舒绮乐失踪之事糊弄过去,至于气质和性格培养,得潜移默化地改变。 两日后,皇后得知舒绮乐安然无恙回了平宁王府,而舒玳荷压根没揪住凤凌玥的小辫子,气得直骂舒玳荷是废物。 无法借舒玳荷的手拿捏凤凌玥,她决定自己下手,当即派自己的贴身大宫女亲自跑了一趟渊政王府。 凤凌玥是第一次 入宫正式面见皇后,虽知皇后宣召必定没安好心,但还是决定正面应敌。 换上一身华贵得体的浅紫织锦宫装,宽大的裙幅逶迤曳地,裙尾用蚕丝线绣着大片的水仙花,优雅温婉大方。 三千青丝利落地绾了个随云髻,仅别了支偏凤步摇,清丽出尘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 将将转身往外走,楚元漓恰好推门进来,瞧见自家媳妇儿那不点而朱的一双薄唇漾着清浅的笑意,性感的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了一下。 压下心内的澎湃骇浪,嗓音温煦的说道:“如果不想去,可以找个借口推掉。” 皇后,便是先帝的德妃。 当年,如果不是她与元雄里应外合,父皇和母妃不会落个那么悲惨的结局。 而今,他女人入宫,如入虎穴狼窝,即便他女人再聪慧机敏,他依旧担心她被城府颇深的皇后算计 。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等皇后背地里放冷箭,不如主动迎战。”凤凌玥走过去握紧楚元漓的大手,捏了捏,“不用担心,你娘子我厉害着呢。” 楚元漓微微颔首:“让春花随侍身侧,千流暗中跟着。” “知道啦。”凤凌玥轻踮起脚尖,浅撅起嘴唇索吻。 这副可爱俏皮的模样,楚元漓不由失笑,伸手揪住她白皙的脸蛋,揶揄道:“不知羞。” “那你要不要?”凤凌玥轻哼。 男人的大手移至她脑后,俯首在她的唇角浅啄了一口:“去吧。” 闭着眼睛的凤凌玥猛的睁眼,脑海中闪过什么,却被楚元漓的声音打断,“哦,那我去了。” 半个时辰后,凤凌玥带着春花抵达皇后居住的凤仪宫。 她抬头望着金光闪闪、巍峨壮丽的匾额,明亮的云眸忽然一暗,泛着一股子意味深长之色。 第474章 金镯 凤仪宫,是中宫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是身份的象征。 原本,住在这里的应该是她的亲婆婆,楚元漓的生母舒裳容。 母妃那么慈善纯良、英姿飒爽的女子,应该拥有与心爱的人白首偕老,儿孙承欢膝下的人生,却被谢沛涔(皇后)夺了人生,鸠占鹊巢。 “渊政王妃,请吧。”谢沛涔的贴身大宫女见凤凌玥一直盯着凤仪宫的牌匾,做了个请的姿势,并提醒道。 她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觉得凤凌玥是被凤仪宫的富丽堂皇震惊到了,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娘娘说的没错,这渊政王妃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凤凌玥怀揣心事,并未注意到宫女的神色,被拉回思绪后,提着裙摆进了凤仪宫。 正殿中央,皇后端坐在一张雕刻着龙凤呈祥的金丝软椅上,着一袭朱红凤袍,云髻高耸,头戴镶着红宝石和珍珠的点翠凤冠 。 即便已经过了四十岁,却依然容貌华艳,描摹得十分精致的眉眼间,透着这些年稳坐后位而沉淀下来的雍容端庄的贵气和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 身侧站着三个宫女,一人规律得扇着白玉团扇,一人端着当季新鲜水果,一人端着冒着温热气的茗茶。 看到凤凌玥走来,皇后露出一抹睥睨天下的微笑。 凤凌玥象征性欠身福了一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召见臣妇所为何事?” “渊政王妃别站着了,坐到本宫身边来。”皇后抬了抬手,并指着一旁的软椅说道。 凤凌玥没客气,不紧不慢坐到软椅上:“多谢娘娘。” 皇后给贴身大宫女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会意,连忙进内殿端了个精致的檀木盒,打开,双手奉给皇后。 木盒里,躺着一只雕着鸾凤和鸣的金手镯。 皇后拿起金镯,慈祥和蔼 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温和地说:“渊政王是先帝的儿子,亦是本宫的侄儿,你是他的正妻,便是本宫的侄媳妇。你与漓儿的昏礼,本宫没机会参礼,实在可惜。” 顿了顿,抓起凤凌玥搭在方桌上的小手,很自然地把金镯套在了她手上,“这鸾凤金镯原是一对,另一只,在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时,本宫赏赐给了太子妃,这一只,便当本宫赠予你和漓儿的新婚贺礼,希望你和漓儿今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凤凌玥忙不迭要取下金镯,被皇后按住小手:“渊政王妃这是做什么?不喜欢这只金镯?” 说话间,皇后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 “娘娘,臣妇并无此意,只是这金镯太贵重,臣妇承受不起。”凤凌玥皮笑肉不笑,解释。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什么贵不贵重的,与本宫还如此生分?你喜欢本宫的东西,本宫才欢 喜呢。” “那……”凤凌玥故作受宠若惊,“那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赏赐。” 皇后牵起凤凌玥的小手,仔细端详着她的手腕,满意道:“你生得白皙,这金镯衬得你的肌肤赛雪,难怪你那么讨漓儿喜爱。” 凤凌玥“呵呵”两声:“娘娘谬赞。” 随即不动声色抽回手,转移话题,“娘娘召臣妇来,是有什么事?” “再过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桂花宴。”皇后缓缓靠在软枕上,郑重其辞,“本宫想把这承办宴会的重任交给你。” “……”什么玩意儿就交给她! 凤凌玥嘴角一抽,面露为难,还没等她说拒绝之词,半夏又端来一个木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两大摞整整齐齐的银票,还有一堆黄金。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凤凌玥一头雾水。 皇后笑着解释:“承办盛宴得不少 花销,本宫把这重任交由你,不能让你又花心思,又花银钱,是与不是?” 凤凌玥:“……” 好吧,她承认有钱能使鬼推磨。 为了这些银票和黄金,凤凌玥在了解桂花宴是什么鬼玩意儿之后,答应皇后承办此次盛宴。 出了宫,凤凌玥抱着一盒子钱钻进马车,数过银票和黄金后,开始捯饬皇后送的金镯。 金镯上没有沾染任何毒粉之类有害物质,也没有藏毒之类的机关,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金镯。 凤凌玥可不相信皇后会‘好心’白送她一只价值不菲的金镯,这金镯越是瞧不出端倪,越是蹊跷。 捯饬了一路,就差把金镯回炉重造,依旧没发现不妥之处。 回到渊政王府,凤凌玥连忙把金镯丢给楚元漓,让他重新检查一下金镯。 楚元漓一手抓过从半空中飞来的金镯,看清金镯上那熟悉的花纹,瞳孔骤然一缩。 第475章 楚元漓的异常 五岁那年,掳走他的人是舒哲源,他原以为夜夜折磨他的人是舒玳荷。 而今却发现,戴着金镯的女人是皇后,是皇后命人用红烛烫伤了他的脸,亦是皇后命人用匕首划花了他的脸…… 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楚元漓眼底骤然聚起一片猩红,里面的怒意似火山喷发,怎么也压抑不住。 察觉楚元漓神色不对,凤凌玥忙不迭绕过书案,急色问:“怎么了?这镯子是不是有问题?” 娇软的嗓音拉回楚元漓的情绪,他抬眸望着她,轻轻颔首:“嗯。” 随即握住金镯上凤首处,两拇指并用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咔嚓”一声,金镯连接处的机关被打开。 很快,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入凤凌玥的鼻尖。 她朝楚元漓伸出小手:“镯子给我!” 楚元漓皱起剑眉,把金镯放到凤凌玥掌心。 凤凌玥抬手,把金镯凑到鼻尖轻嗅了好几下,确认有问题后,一双漂亮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金镯里有毒。” 此毒气味很淡,别说像楚元漓这样的普通人闻不出来,就是从医数十载的老医师也不一定能分辨。 可凤凌玥从小敏锐度很强 ,又在毒术上的造诣深得慕鸿笙真传。 炼制此毒的人十分聪明,将原本制作成丸的毒药磨成细粉,用特殊的方法涂抹于金镯中空的内壁上。 一旦被毒害的人长期佩戴此金镯,毒性会通过毛孔一日日渗透到体内,日积月累,到达一个临界值,被毒害的人会即刻毒发,泣血而亡。 闻言,楚元漓连忙起身,掏出丝帕,将金镯夺到了自己手上:“玥儿接触过此毒,对身子有没有影响?” 说话间,提步朝书房外走,“我去请师父过来。” “不用。”凤凌玥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道,“此毒名为朱砂泪,服食会立马毒发。金镯里的毒是经过处理的,长期把它佩戴在身,毒性会慢慢渗透到体内,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毒发。” 顿了顿,歪头看着某王爷的俊脸,“皇后赐我金镯,她怎就知我会日日戴着?” “因为你是小财迷。”楚元漓放下金镯,随即顺势捞住女人的纤纤楚腰,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讨厌!”凤凌玥没好气地往男人腰上拧了一把。 那只柔软的小手挠的是他的腰,楚元漓却觉得心尖不由一颤,连身子都灼热起来,担心会产生 不该生的反应,轻轻松开怀里人。 转身回到座位上,认真回答她方才的问题:“皇后自以为她赏赐的东西,于你而言是无上荣耀,认为你会日日佩戴着,向她人炫耀。” 凤凌玥嗤笑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明亮光华的眸子闪着狡黠之色:“既然皇后这么‘好心’,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夫但凭娘子吩咐。”楚元漓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当晚,夫妻二人夜潜凤仪宫,将皇后妆奁匣子上层常佩戴的首饰以及胭脂水粉全部加工了一遍。 *** 眨眼半个月过去。 在凤凌玥手把手指导下,小桃已然能游刃有余应对舒玳荷,而真正的舒绮乐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享受’着自己算计别人引来的恶果。 这天傍晚,凤凌玥终于赶在桂花宴的前一日,临时抱佛脚地布置好了宴会场。 吃过晚膳,凤凌玥伸手把楚元漓怀里的楚元兮交给了乳娘,随即牵起楚元漓的手往寝房去。 楚元漓不明所以:“玥儿怎么这么急,是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议?” “确实有事要跟你谈谈。”凤凌玥声 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元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自己被某人带入净房,他倏地明白她的小心思,脊背一僵,顿住脚步:“玥儿,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沐浴,等我忙完我……” “楚元漓!”闻言,凤凌玥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嗓音里还含着半分怒气。 楚元漓知道她不开心,可还是视而不见:“嗯?” “你——” “怎么了?” 凤凌玥一把甩开楚元漓的大手,冷哼:“你有事要忙,那就去忙吧,我自己洗。” “要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楚元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书房了。” 凤凌玥:“……” 她都暗示得如此明显了,他竟一点都get不到。 真是快气死她了! 等楚元漓离开,凤凌玥随意沐浴了一番,带着一肚子怒气走近内间,看着床榻上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金丝软枕,她越想越气。 忍不住抓起某人的枕头,狠狠丢到地上,发泄似的踩了好几脚。 之后,任由枕头在地上躺着,自己爬进了被窝。 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的青色床幔,陷入 沉思。 生产之前,在某些事上,考虑她的身体健康,楚元漓一直克制着自己,偶尔实在克制不住,会让她…… 可自生产后,她明显感受到楚元漓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到,尤其在这件事上,连肢体之间的接触都刻意克制,甚至回避。 以前,楚元漓粘人粘得不行,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现在呢,他恨不得分榻而眠,即便睡在同一张被子下,中间隔着的距离都能塞下团团圆圆。 不止如此,满月宴后的半个月,他有十日陪着圆圆睡在西厢房,剩下五日里的三日,每晚处理公务到很晚才回房,她连他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次日一睁眼,身侧的人不知何时起的,总之被窝是凉的,一点余热都没留下。 他这般冷落她,躲着她,是嫌弃她生产之后不如从前有吸引力?还是当初看到她血淋淋的生产画面让他产生了某些心理障碍…… 楚元漓是一个时辰后回房的。 进内间时,看到地上躺着个枕头,枕头上还有几道交错的脚印,他嘴角狠狠一扯,浅叹一口气,才慢条斯理弯腰捡起枕头,随意丢到一旁的软榻上。 随后,拿过屏风上的睡袍去了净房沐浴。 第476章 打断你的腿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装睡的凤凌玥忽然闻到一股淡淡清冽的青木香窜入鼻尖,床榻也随着某人的动作往下一陷,轻轻蹙了蹙眉。 楚元漓深邃缱绻的眸光落在女人粉扑扑的小脸上。 想起刚刚被无辜踩了的枕头,不由从喉间溢出一丝低沉的笑,长指抚着鬓侧的一缕发丝:“傻丫头,当着如此生为夫的气?连为夫的枕头都不放过?” 凤凌玥:“……” 生气,她很生气,非常极其生气! 而且是踩几下枕头也消不了的那种气。 凤凌玥正欲拍开某人在自己脸上放肆的大手,忽然间,唇上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楚元漓只敢蜻蜓点水,可还没来得及退离,后脑勺被一只小手紧紧扣住,后腰被也一条修长的腿死死缠着,唇上的触感愈发强烈……他猛然间瞪大双眼,却见身下人双眸紧阖,热情只增不减。 暧昧的气氛瞬间 蔓延开来,寝房像是升起了一股萦绕的异香,将两人缠在了一起。 许是素了太久,还没怎么深入,楚元漓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浑身炙热难耐,在身体起了异样的同时,忙不迭推开凤凌玥的禁锢。 知道她醒着,怕她质问自己,楚元漓连鞋都没来记得穿,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出了内间。 “楚……” 某王爷逃跑的速度太快,凤凌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只听到“嘭”的一声,房门被合上。 凤凌玥:“……” 好你个楚元漓,老娘送到你嘴里,你都不吃! 别后悔…… 翌日。 天还没亮,凤凌玥就起了。 守在门口的春花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伺候。 凤凌玥拢了拢身上的睡袍,走向外间的书案:“春花,让千流进来一趟。” “是,王妃。”春花听凤凌玥的声音有些着急, 忙小跑着出房间,唤来暗处放哨的千流。 千流进门,走到书案前,瞥见凤凌玥穿着睡袍,虽然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蹭的一下红了脸,连忙低下头:“王妃有何时吩咐属下?” “给本王妃传个话给你家主子。”凤凌玥提笔写着什么,嗓音淡淡,“就说,本王妃要休了他!” 千流瞳孔一缩,下意识抬头:“王、王妃,这种玩笑开不得。” “谁说本王妃是在开玩笑。”凤凌玥放下紫毫笔,提起宣纸,指尖轻落在字体娟秀的‘休书’两个大字上,“看清了吗?” 千流点头,又猛的摇头:“王妃,属下……” “看清了还不快去!是等本王妃把休书丢到他脸上吗?”凤凌玥眸光冷了三分,声量也提高不少。 千流不敢再说什么,垂首:“王妃,属下这就去。” 此时,睡在西厢房的楚元漓已经醒了,正慢条斯理穿着 衣服。 门外,响起千流的声音:“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 千流推门而入,还没往里间走,楚元漓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何事?” “王妃、王妃说要、要休了主子。”千流吞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说道,“主子,属下觉得……” 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阵风呼啸而过。 他定睛一看,房间里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守在门外的惊风:“?” 惊风朝房内探了探脑袋:“你跟主子说了什么事?” 千流走出房间,担忧地望向主寝房:“你说,王妃和主子感情那么好,连龙凤胎都生了,王妃为何还要休了主子?”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惊风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王妃刚嫁入王府那会儿。 如今,王妃倘若真的休了主子 ,主子不得发疯啊。 主寝房。 楚元漓破门而入,眨眼掠至书案后方,身影快到抓不住。 猩红的眸光落在‘休书’二字上,瞳孔和心脏皆是一震,一把揪起休书,用内力化了个粉碎。 凤凌玥“啪”的一下把紫毫笔摔在桌上,言语是难以掩饰的愤怒:“楚元漓,你凭什么撕了!那是我刚辛苦写好的。” 话音刚落,她只觉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间就被楚元漓扛在肩上。 下一瞬,整个人被丢到软榻之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欣长挺拔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强悍有力的双臂将她完全禁锢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无处可逃。 凤凌玥心底暗喜,小样,跟老娘逗,你还嫩了点。 面上却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秀眉紧蹙:“楚元漓,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若敢逃,本王打断你的腿!” 第477章 不要休了我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若敢逃,本王打断你的腿!” 男人一张傲娇冰冷的俊脸,此刻变得十分阴鸷可怖,下颌线紧绷,瞳眸泛着的猩红愈发明显,弥漫着暴风雨前的恐怖气息,声音发狠,不容置疑。 “神经病!”凤凌玥没好气地往他胸口推了一把,“赶紧给我起开。” “凤凌玥!”楚元漓浓眉用力拧了拧,阴沉的情绪似快要压抑不住。 “干嘛?” “本王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凤凌玥明知故问:“什么话?” “……”楚元漓暗暗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敢与本王撇清关系,本王一定当场打断你的双腿。”那样,你将没有逃离本王的机会,永远留在本王身边。 凤凌玥面无表情,别开视线:“这话啊…… 我不想听,也不想明白。你要想打, 那就打,打断为止。” “……” 她可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小丫头,恨不得把她的名字深深刻在自己骨髓间,他怎么舍得打她、伤害她分毫。 楚元漓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深睫垂下之间,倒影出一抹愁绪,声音逐渐委屈:“为何、为何要休了我?” 委屈巴巴的声音,让凤凌玥差点没绷住破功,她紧了紧拳头,强压下想笑的欲望。 别开视线,漫不经心道:“没有理由,我就是不想跟你过了。” 听到那句‘我不想跟你过了’,楚元漓只觉心痛得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唇角紧抿,沉默了好半晌:“以前答应我的,都是骗我的?” “那是以前,不提也罢。”凤凌玥的声音仿佛毫无情愫。 男人眼尾越发的红,眸中渐渐布满一层细雾,语气哽咽,“玥儿不要我,也不要团团圆圆么?” 楚 元漓试图用孩子挽回,凤凌玥却丝毫不买账,轻哼:“孩子是我生的,我离开王府,自然要带他们一起离开。” 楚元漓喉间一紧,没有说话。 下一瞬,凤凌玥感觉到脸上“吧嗒”一下,一滴滚烫的热泪在鼻翼附近炸开。 她猛的扭头,对上楚元漓泛红的双眼。 一滴又一滴的热泪砸在凤凌玥脸上,她完全傻了。 怔愣了好久,才木讷地伸出小手,擦拭着楚元漓脸颊的泪痕,“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楚元漓双唇紧张的动了动,想说什么,话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把脑袋深深埋到女人的肩窝处,双臂环住她的腰肢。 ‘久违’的害怕情绪像生长力爆棚的藤蔓一般,迅速从他的心窝伸出生长。 他好怕,好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好怕分明已经握在手里的那束光 从指缝间溜走,好怕这一切都是昙花一现,是黄粱一梦…… 感受到楚元漓浑身颤栗不停,凤凌玥顿时紧张起来,双手穿过他的臂弯,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樱唇凑到他耳边,低低说道:“好啦好啦,我说休你的话,是逗你玩的,不要难过了,乖?” 楚元漓并未回应,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凤凌玥:(????ω??????‖)?? “楚元漓,你快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啦!咳咳、” 楚元漓似是没听到,越搂越近。 凤凌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小手挪到男人腰间用力拧了一把:“楚、楚元漓,你要谋杀亲妻吗?我快、快被你勒死了。” 听到‘死’的字眼,楚元漓才慌乱松下力道,薄唇挪至她耳畔,委屈巴巴又低沉的声音哀求:“玥儿,不要休了我,不要离开我……” “好好好,不休不休,不离开……” 楚元漓哀求了多久,凤凌玥就重复了多久这句话。 “我被你,压得腿都麻了,能不能先松开我?”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一瞬调换,扣在她腰上的两只大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凤凌玥双手撑在男人胸口,将他此刻的神色瞧了个真切。 男人的剑眉几乎拧成一个‘川’字,一双湿漉漉的墨眸隐隐能看到薄薄的水雾,红唇的薄唇始终抿着,快抿成一条直线,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怜爱的小奶猫,又像一只被抢了骨头的小奶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 凤凌玥不忍对他凶,语气软软地质问道:“老实交代,昨晚为什么要躲着我?” 从方才他的反应来看,他并非厌弃了她。或许,生孩子那血呼啦的场面让他产生了心里阴影,以至于对夫妻间的事愈发排斥。 第478章 我的小娇夫 “没有躲着你。”楚元漓下意识否认。 “不想跟我说是吗?”这人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没有躲着……” 楚元漓重复着刚才的回答,却被凤凌玥沉声打断了:“楚元漓,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从未。”楚元漓忙不迭提高音量否认,落在女人纤腰上的大掌加重了几分力道,似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从未生过嫌弃的想法,可也仅仅止步于此,不敢多造次。 “我不信。”凤凌玥撇了撇嘴,“你证明给我看。” 楚元漓脊背一僵:“……” 等了片刻,却见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整个人浑身紧绷。 凤凌玥越发确信自己生孩子那场面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心,她没学习过心理治疗,这事怕是得找师父帮忙。 一瞬,柳眉舒展开来,小手覆在他胸口用力推着:“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起来准备桂花宴的事,快松开我。” “事情可以吩咐下人去做,不许累着自己。”楚元漓松开她的同时,心底也跟着舒了口气。 “知道。” “以后不许再提休夫之事。”倘若她真的生出那种想法,他发 起疯来,说不定真会打断她的双腿,将她永永远远禁锢在篱落苑。 听到‘休夫’二字,凤凌玥没忍住“噗呲”一笑,小手轻轻捏着男人的俊脸:“知道啦,我的小娇夫。” 小娇夫…… 想起方才在她怀里泪如雨下,楚元漓嘴角狠狠一扯,俊脸难为情地红了红。 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转移话题:“咳、不是要忙宴会之事么?” 某王爷的小表情,凤凌玥看破不戳破,俯身在他唇角“吧唧”了好几口,随即起身,走向衣柜。 桂花宴的场地,在皇城南角的漱琼阁。 漱琼阁与当初举办棋圣大赛的落樱山庄类似,不同的是,漱琼阁属于皇家别院,内有三十多个花园,分别种植了不同的奇花异卉,并有专门的花匠宫人打理,是专供皇家举办盛宴的场地。 此次桂花盛宴,是在满园桂花的芳桂轩举行。 参加桂花宴的,除了皇帝后宫佳丽、公主王妃,还有一些皇后亲发宴帖的官员亲眷以及未出阁的小姐。 从皇后口中得知,往年的桂花宴,无非是在宴会当日,让宫中御厨做流水桂花席,席上所有的菜式,从汤羹、肉糜到点心,皆以桂花入菜,且每年 的菜式均不能与往年雷同。 席上,便是歌舞姬表演。 参加宴会的小姐们,也会趁此机会好好上台表演一番,目的是为了讨皇后以及众后妃的欢心,若是能得皇后等人的赞赏,即能为自己博得一段好姻缘。 凤凌玥拿到往年宴会菜单时,发现菜式大同小异。 皇后当日把桂花宴的重任交于她后,还给她出了个大难题,要求她办一场与往年不一样,尤其在菜式上要多下功夫,最好能让人记忆犹新的桂花盛宴。 这可难不倒她…… 巳时正,凤凌玥抵达漱琼阁时,门口已经派了乌泱泱的长队,皆是参加今日盛宴的官员亲眷及千金。 渊政王府的马车将将停稳,凤凌玥放下车帘,刚猫着腰从车里钻出来,忽然感觉车屁股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意外发生得太快,她一个没防备从车里飞了出去。 尼X! 凤凌玥心底暗啐一声。 “王妃!”赶车的千流看到一抹素色身影从头顶飞过,惊呼一声,并朝她伸手。 却只抓到衣袖一角,还顺着指缝滑出了掌心。 参加宴会的人不约而同噤声,齐刷刷瞪大双眼,惊愕地盯着这危险可怖的一幕,连呼吸 都不敢加重。 渊政王妃这一摔,怕是会绝命当场。 即便侥幸活下来,面朝大地,不仅容貌会毁掉,双手双脚也会被摔断…… 千流再出手,已然来不及。 就在众人皆等待凤凌玥惨痛的呼声之际,只见她双手撑在地面上,连续做了好几个后空翻,毫发无损、双脚稳落在地,衣袂飘飘,发髻间簪着的珍珠碧玉步摇有规律摆动着,神色波澜不惊,丝毫没被方才的意外吓到。 众人:“!” 千流长舒口气,跑至她面前,急色问道:“王妃有没有受伤?” “没事。” “属下失职,没有保护好王妃,还请王妃惩处。”千流垂眸,眼底满是自责。要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死一百回都抵不了失职之罪。 凤凌玥摆摆手,边朝马车走,边看着王府后的另一辆马车。 走到肇事马车前,凤凌玥发现赶车的小厮不见踪影,撩开车帘一瞧,车内空无一人。 从马车的外形来看,她无法判断是谁家的马车,却知晓刚才的意外并非意外,而是对方蓄意为之。若不是渊政王府的马车改造过,恐怕自家马车早已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到底是谁要害她? “千流,此事蹊跷,尽快查清。” 此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凤凌玥,她简单安抚了被吓傻的官眷夫人以及小姐们,就进了漱琼阁。 与此同时,不远处躲在暗处的一道暗蓝色身影,面色有些不虞。 身边藕粉色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里也含着些怒气:“没想到凤凌玥身手那么好,这次算她走运。母妃,咱们得尽快想其他办法对付她。” “乐儿说的是。”舒玳荷脑海中似乎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握着舒绮乐的小手,低低说道,“乐儿,你不是一直与和善公主交好吗……” 半个时辰后,凤凌玥与后厨负责人交代了上菜事宜,便去了宴席场。 “王妃……” 快要接近芳桂轩时,忽然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女子声音,凤凌玥寻声望去,就见一颗参天梧桐树后探出一颗熟悉的小脑袋。 确认四周无人,她才大步走了过去。 “小桃,有什么事?” 小桃将舒玳荷设计马车一事抖落给了凤凌玥,又事无巨细把舒玳荷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于她。 “知道了。”凤凌玥眉目淡漠,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按她的计划行事即可。” 第479章 和善公主的质疑 少时,桂花宴正式开席。 皇后坐在首位,左手侧坐的是太子妃,凤凌玥坐在右手侧。 左下侧是以煊王妃为首的几位亲王妃,右下侧是以良妃为首的后妃,以及和善公主元惜岚、和孝公主元灿灿,再就是按照各家官职高低的亲眷和千金。 皇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段开场白后,目光忽然挪到凤凌玥脸上,面容和善,唇带微笑:“渊政王妃,今年的桂花盛宴布置,本宫瞧着与往年大不相同,可见渊政王妃花了不少心思,本宫甚是满意。” “娘娘谬赞。”凤凌玥挂上一抹得体的笑,冲皇后轻轻点头。 此话一落地,不少后妃、亲眷和小姐开启拍马屁模式。 不过,这马屁,拍的不是凤凌玥,而是皇后。 凤凌玥并不关心这些,反而被马屁拍上天的皇后笑得嘴角快咧到天上了。 “娘娘,时辰已至,臣妇是不是可以让人上膳? ” 皇后收敛笑意:“渊政王妃如此能干,本宫倒是非常期待今年的宴席,渊政王妃会准备哪些新奇的菜。” “娘娘等会便知。” “本宫拭目以待。” 凤凌玥抬手拍了三下,负责上膳的丫鬟便开始陆续上菜。 等所有菜上桌,除了太子妃,其余人皆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同时也被扑鼻而来的香味引诱得直咽口水,甚至许多平日喜口腹之欲的人生出迫不及待品尝的欲望。 皇后心底虽诧异惊奇,面上却没有明显表现,毕竟她是一国之母,若是不认识这些菜式,显得她孤陋寡闻,索性没说话。 倒是煊王妃止不住内心的好奇,不由开口:“渊政王妃,这些菜式,本王妃从未见过,不知渊政王妃能不能介绍一下?” 此话一出,底下有不少人连忙附声。 她们也想知道桌上见所未见的菜式到底叫什么。 凤凌玥不紧不慢起身,唇角轻挑:“既然大家如此好奇,那本王妃就一一介绍一番吧。” 随即,她走到宴席场中央,从煊王妃的桌子前开始,慢条斯理介绍道:“这是桂花熟醉蟹、桂花小排、龙井桂花茶香鸡、桂花吉祥如意团圆球、桂花红烧肉、桂花糯米甜藕, 这是桂花鲈鱼寿司、桂花鲟鱼寿司、桂花鲜鲍寿司、桂花赤贝寿司、桂花牛肉披萨、桂花鸡肉汉堡, 还有桂花酒酿丸、桂花黄鱼羹、桂花七巧玲珑果、桂花炖奶、桂花芋乳、桂花千层糖糕。” 整个席面一共十六道菜,有荤有素有汤有点心。 介绍完,凤凌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皇后宣布宴席开始。 很快,乐曲响起,歌舞姬有序入场。 等皇后举箸尝了第一口之后,众人陆续拾起筷子吃了起来。 席间,夸赞声不断。 一曲结束,煊王妃忽 然指着那道桂花鲈鱼寿司,看着凤凌玥问道:“渊政王妃,这道菜好像是生的。” 话音落地,和善公主也似发现了什么大事,指着其他几道寿司,激动出声:“这些都是生的。” 顿了顿,黛眉微蹙,娇美的小脸染上不悦:“渊政王妃,母后将桂花宴全权交由你负责,你却拿一些生食敷衍我们,是觉得我们好敷衍?还是故意想毒害我们?” 此话一出,除了皇后和太子妃的面色稍显淡定,其他人皆脸色剧变,还有小部分开始小声议论。 “我桌子上也有生食。” “我桌上也有。” “我刚吃了不少,不会真的会被毒死吧?” “我们与渊政王妃无冤无仇,渊政王妃为何要害我们?” 甚至有人顾不上宴席的规矩,冲到一旁,扶着宴席周围的桂花树呕吐起来。 有人怀疑凤凌玥,自然也有人帮凤凌玥说话,首先开 口为她辩解的是太子妃: “渊政王妃要害人,为何要做得这么明显?谁会用这么愚笨的法子害人,岂非不打自招。本宫相信渊政王妃是清白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想拍太子妃马屁的一位千金附声:“太子妃说的有理,臣女也相信渊政王妃,说不定是后厨失误把生食端了上来。” 对于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凤凌玥早就习以为常。 扭头看向元惜岚,翻了个大白眼并回怼:“和善公主要是觉得本王妃有心毒害你,你大可不吃,没人逼着你吃。” 说罢,轻嗤一声,大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鄙夷地睨了一眼蠢笨如猪的元惜岚,随即端着长辈的架子劝凤凌玥: “渊政王妃,和善公主向来口直心快,她方才定是以为这几道生食不能吃,所以误会了你。还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也免得扰了大家的兴致。” 第480章 “噗”的一声,吐血倒地 据她所知,元惜岚今年已经二十,比她还大两岁……凤凌玥只觉无语。 想起舒玳荷与小桃交代的事,她下意识朝舒玳荷的座位瞥了一眼,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元惜岚身上,还时不时与身侧的舒绮乐说着什么。 凤凌玥从舒玳荷眼底捕捉到了胜利的喜色,既然元惜岚主动撞上自己的枪口,她怎能不顺水推舟。 丝毫不给皇后面子,拔高了嗓音:“娘娘,臣妇本来不想计较这事儿,但娘娘说和善公主年纪小,倒是提醒了臣妇。 据臣妇所知,和善公主年芳二十,比臣妇还大两岁。不能因为她还没嫁人,而臣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就觉得臣妇该让着她,不与她计较无故污蔑臣妇之罪。” 一句‘还没嫁人’的话,完全激怒了元惜岚,她脸色通红,抬手指着凤凌玥嚷道:“凤凌玥,你什么意思?” “和善公主的理解力有问题 吗?”凤凌玥冷嗤,“不理解也没关系,本王妃不介意重复一遍。 和善公主说本王妃有意毒害你,请公主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公主而今二十,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凤凌玥!”和善公主气得浑身一抖,起身,绕过桌子朝凤凌玥走去。 凤凌玥不以为意,继续挑衅着元惜岚:“怎样?难道你还想动手到本王妃不成?” 见元惜岚大有跟凤凌玥动手的意思,皇后沉沉出声:“和善!放肆!” “母、母后。”皇后的声音,拉回了元惜岚差点失控的情绪,她福了福礼,委屈控诉, “母后,儿臣方才只是指出渊政王妃的错处,质疑了她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个意思,她却、却以儿臣的年纪取笑儿臣,还请母后为儿臣主持公道。” 有关年纪的话,是皇后自己挑起的头。 凤凌玥不 见好就收,反而从她的话里挑起两人的矛盾,皇后也很生气,可她是一国之母,在场又有这么多后妃、亲眷、千金以及王妃公主看着,她不能与一个小小晚辈计较。 语气温和地劝慰:“和善,即便你质疑渊政王妃,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说她有心毒害他人。 毒害皇室亲眷这罪名可不小,若是你父皇追究,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渊政王妃情绪激动一些也正常。 你向渊政王妃好好认个错,只要渊政王妃原谅你,这件事就翻篇了。” “母后,儿臣没有错。”元惜岚不服,即便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处,她也不会向一个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低头,何况她根本没有错。 元惜岚拒不认错,丝毫不给皇后面子,皇后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气愤地拍下手中的筷子: “元惜岚!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元惜岚是已 逝娴妃所生,娴妃与元雄还是亲王时的正妻容貌极为相似,得元雄连续宠爱三年之久。 皇后得知元雄偏爱娴妃的原因,设计了一场完美的意外,让娴妃在生产元惜岚的那一夜葬身火海。 偏偏元惜岚福大命大,不仅活了下来,还毫发无损。 元雄与正妻没有子嗣,因而十分偏爱元惜岚。 皇后不喜娴妃,自然也不喜元惜岚。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为了讨元雄欢心,皇后面上极为宠爱元惜岚,她想要什么,皇后从来都是毫无条件地满足,这也‘造就’了元惜岚嚣张跋扈的性子。 元惜岚顿时委屈得掉下眼泪,“母后,儿臣根本没错。” 皇后见元惜岚执拗的性子无法继续规劝,只能把主意打到凤凌玥身上,转头看着她,一脸无奈:“渊政王妃,和善从小失了生母,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皇上与本宫偏爱了她一些,性 子被本宫宠坏了。 不像渊政王妃大度得体,聪慧能干。渊政王妃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让这事就此翻篇。今日是一年一度桂花宴,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儿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没给凤凌玥说话的机会,复看向元惜岚,语气温柔似水:“和善,母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就是件举足轻重的小事,没什么好计较的。你先回去坐着,宴席继续。” 凤凌玥:“……” 皇后的骚操作,凤凌玥无语归无语,却也没浪费口舌,只板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好似与元惜岚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元惜岚自然也有怨气,可皇后给了她台阶下,她不能不识趣,收敛哭声,福礼道:“和善多谢母后。” 说罢,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忽然“噗”的一声,吐血倒地。 鲜红刺目的血瞬间染红了桌上的膳食…… 众人:“!” 第481章 谁在狗吠? 元惜岚忽然吐血,令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呼吸一滞,席间静得针落可闻。 但一瞬后,皇后连忙起身,快步跑向元惜岚,面露关切和焦急:“半夏,快,快宣太医,给本宫宣太医。” 随即,到元惜岚面前半跪下,将她半搂在怀中,一边用丝帕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渍,一边哽咽着:“和善?和善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母后啊……” 这副‘母女情深’的场面,任谁看了都感动不已。 然,感动之余,那些平日素爱八卦聊天的官眷和小姐们开始交头接耳。 “和善公主这是怎么了?不会真中毒了吧?” “我瞧着像。据我所知,和善公主的身子素来很好,没听闻和善公主染上什么重疾,不可能忽然发病。” “和善公主是吃了哪一道菜才中毒的啊?不会我也……也会落得于和善公主一样的下场吧?” “我离和善公主近,我记得公主吃的好像是那道桂花鲟鱼寿司,还好我没有吃那些生食。” “那鲟鱼寿司我刚吃了好几块,娘,我不会也中毒了吧?” “……” 坐在元惜岚隔壁的和孝公主元灿灿忽然起身,走到凤凌玥桌子前,用着审判的口吻质问:“皇姐因 何吐血,渊政王妃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凤凌玥故意往舒玳荷所站的方向瞟了一眼。 许是因为心虚,对上凤凌玥清冷平静的眼神,舒玳荷心底没来由紧张起来,忙不迭挪开视线,同时期盼着凤凌玥不会对元惜岚出手相救。 元惜岚深得皇上皇后宠爱,只要元惜岚在桂花宴上中毒身亡,皇上一定会对渊政王府有所作为,重处凤凌玥。 “和孝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凌玥从舒玳荷身上收回视线,眸光淡然地看着元灿灿,“怀疑和善公主吐血是本王妃所为?” 元灿灿与元惜岚同是公主,待遇却截然不同,她的生母只是个不受宠的常在,从小在父皇面前没什么存在感,皇后更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过。 她心底极其希望元惜岚从此不要再醒来。 又盘算着在皇后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或许等元惜岚死后,皇后会把对元惜岚的宠爱全部给她。 “本公主并无此意。只不过,渊政王妃作为桂花宴的负责人,皇姐在宴场出事,渊政王妃的表现过于冷静。”元灿灿语气波澜不惊,分析道,“而且,本公主亲眼见识过渊政王妃高明的医术,皇姐昏迷不醒,性命攸关,渊政王妃却丝毫 无作为,不得不让人怀疑。” 此话一出,正在掉泪的皇后不由掀眸看了元灿灿一眼。 虽说她心底希望元灿灿的话板上钉钉,可凭她对凤凌玥的了解,凤凌玥绝不可能在宴会上做出这般愚蠢之事。 暂不论陷害之人是谁,如果凤凌玥无法自证清白,单凭元惜岚在桂花宴上出事,皇上也能借此治凤凌玥一个失职之罪。 但此想法刚生出来,就见凤凌玥不疾不徐走到元惜岚和皇后面前,淡笑,唇角扬起的弧度是明显的讥诮:“本王妃记仇得很,元惜岚无理在先,本王妃凭什么救她。” “你……你真是……”元灿灿被凤凌玥的话震惊了,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 凤凌玥挑眉:“真是什么?冷血?无情?还是恶毒?” “你……你……”元灿灿舌尖僵了僵,即便她心里默认凤凌玥的‘自知之明’,可‘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半句。 除了元灿灿,其余人无不浑身一凛,尤其是吃了与元惜岚一样膳食的人,不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窜上脊背。 舒玳荷更是惊讶得睁大眼珠,完全看不透凤凌玥为何如此嚣张。 不过,这正合她心意。 惊讶之余,眼底流露出难以 掩饰的窃喜,转瞬即逝。 “渊政王妃如此薄情,当真让人刮目相看。”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舒玳荷忍不住走到人群前,话语讥讽,意图让凤凌玥成为众矢之的。 跟在她身后的‘舒绮乐’面露焦急。 凤凌玥的神色却不慌不乱,扫视一圈:“谁在狗吠?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舒玳荷:“……” 众人:“!” 被骂的舒玳荷气得脸色乍青乍白,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生怕凤凌玥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默默退到了人群后。 随即,拉着‘舒绮乐’偷偷走到远处的桂花树后:“乐儿,那包药给我。” “母妃要它做什么?”闻言,‘舒绮乐’紧张不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少时,太医华松被侍卫架着胳肢窝进了宴会场,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与凤凌玥默契地相视了一眼。 然后走到元惜岚身侧,蹲下,检查,解毒……一气呵成。 “和善到底怎么了?怎会突然吐血昏迷?”等华松停下动作,皇后焦急问道。 华松垂眸:“回娘娘,公主吐血是因为中了万年红之毒,索性中毒不深,微臣已为公主解毒,只需一个时辰,公主便能 醒来。” “中毒?”皇后满眼惊异,“你确定是中毒?” 华松语气笃定:“回娘娘,微臣诊断了三次,公主确实中了毒。” 元灿灿紧了紧手中的绢帕,眼底流露出些许失落,元惜岚的命怎么这么好,即便中了毒,太医也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大好的机会……真是可惜! 正在与‘舒绮乐’商议对策的舒玳荷闻言,忙不迭回到人群中,目光紧锁在华松脸上,他为何知晓万年红,还提前备好了万年红的解药? 这般想着,忽然看了眼面色始终平静如水的凤凌玥,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又垂眸看了眼躺在掌心的药包,唇角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 皇后眸光微闪:“好了,你先退下。” 随即看向元惜岚的贴身侍女:“你们俩,把公主带下去休息。务必照顾好公主,要是公主再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决不轻饶。” 侍女:“是,娘娘。” 目送侍女扶着元惜岚离开,皇后回到首位,长袖一挥,自以为霸气地坐下:“皇家宴席之上,出现投毒之事,不论给和善投毒之人是谁,本宫绝不轻饶。 来人,封锁整个漱琼阁,给本宫细细的查,不允许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第482章 羹里有毒 此话一出,大半的人神色紧张起来,目光齐刷刷落到凤凌玥身上。 凤凌玥却不以为意,慢悠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几个吃了鲟鱼寿司的后妃、亲眷及千金,忽然都走到宴场中央,一字排开跪下。 宁美人先开口说道:“娘娘,臣妾吃了那鲟鱼,担心中毒,娘娘能否让华太医为臣妾诊一诊脉?” “娘娘,臣妇/臣女也吃了那鲟鱼。”几个亲眷和千金附声。 皇后摆了摆手:“华太医,替她们诊治一番。” 华松一一切脉后,回禀:“回娘娘,宁美人、几位夫人和小姐并无中毒症状。” 宁美人等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冲皇后谢恩之后,默不作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太子妃心觉有人陷害凤凌玥,出声为她说话:“母后,宁娘娘、韩夫人、柳小姐等人都吃了那鲟鱼寿司,却无中毒症状,儿臣以为,和善公主中毒, 问题不是出在膳食上,或许另有隐情。” 皇后完全无视太子妃的话,视线落在元惜岚所坐的桌案上,眯了眯眸子,忖思片刻启唇:“华太医,检查一下和善公主桌上的其他膳食。” “是,娘娘。”华松应声,走到桌前,掏出一根银针检查。 先检查的是只剩小半碗的桂花黄鱼羹,只一瞬功夫,银针在众人的视线下以肉眼可查的速度变黑。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句:“羹里有毒,羹有毒!” 吃过黄鱼羹的人皆脸色剧变,甚至有人捂着胸口,好似已经毒发。 华松又不紧不慢掏出另外的银针检查桌上其他膳食,银针并未变黑。 随即,将有毒的银针和黄鱼羹呈至皇后跟前,回禀:“娘娘,这碗黄鱼羹里加了少量的万年红,其他膳食均无毒,微臣大胆推测,公主中毒是食用了此羹。” 太子妃心口一紧,担忧地看着凤凌玥,难道真是 渊政王妃给和善下的毒? “再去查查其他桌子上的鱼羹。”皇后再次摆手。 小半盏茶功夫过去,华松拿着测试羹汤的银针回到皇后面前,“娘娘,除了和善公主桌上的鱼羹,其余桌子上的鱼羹皆无毒。” 吃过黄鱼羹的人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和孝公主忽然发声:“母后,只有皇姐的鱼羹有毒,想来下毒之人与皇姐有私仇旧怨。” 话音落,眸光在凤凌玥脸上停留片刻后,挪到了身侧的景王妃身上。 见凤凌玥全程淡然无波的模样,皇后一时看不穿她,故意将此难题丢给她:“渊政王妃,这场桂花宴由你负责,和善公主中毒一事事关重大,你对凶手有何见解?” “娘娘希望由臣妇来查明真相?”凤凌玥歪头看着皇后。 皇后语气中肯,却不容置疑:“整个宴会由渊政王妃负责,既是膳食出了问题,本宫以为,是有手脚不干 净的人混入了漱琼阁,而漱琼阁内的下人皆出自渊政王府,当由渊政王妃亲自揪出凶手,才公正。” “娘娘英明。”景王妃阿谀奉承道,“不管凶手是谁,一定要将她揪出来,处以重刑!” 凤凌玥并不知景王妃心里的小九九,这番话却正中她下怀,慢条斯理站起来,走到宴场中央,浅浅一笑:“皇后娘娘和景王妃说得极是,本王妃也觉得凶手要处以重刑。其实呢,要想知道凶手是谁很简单,只需简单测试一番即可。” “哦?”皇后挑眉,“不知渊政王妃要如何测试?” 凤凌玥让人端来一个两个脑袋大小的青花瓷罐,并让漱琼阁所有下人都进了芳桂轩。 她指着青花瓷罐:“这里面呢,本王妃装了一种测毒的药水。凶手的手上一定沾染了万年红,手伸到药水,手会立刻变黑。 本王妃认为,在场所有人,包括本王妃自己都有嫌疑,只要大 家一一把手伸进去测试一下,就能自证清白。当然,为公平公正,还请华太医来查验一下这药水。” 华松看向皇后,得到皇后点头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娘娘,此药水没有任何问题,如渊政王妃所言,只要沾染了一点点万年红,手掌一定会变黑。” 舒玳荷一开始以为凤凌玥会用搜身的法子来查凶手,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内心慌得一批,在众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用力用绢帕擦着手。 凤凌玥举起双手晃了晃,唇角微微上翘,“本王妃第一个来。” 说罢,手伸到了瓷罐里搅了一圈,拿出来时,手掌并未变黑。 紧接着,华松抱着青花瓷罐走到煊王妃面前,“煊王妃,请您第二个来。” “好。”煊王妃学着凤凌玥的动作,搅了一圈拿出,手掌如常。 舒玳荷看到测试是从左侧开始的,停下了擦手的动作,面上恢复平静。 第483章 你说是就是呗 煊王妃过后是贤王妃。 正当她把手伸向瓷罐之际,景王妃忽然指着她的桌子,大喊出声:“贤王妃,那是什么?” 贤王妃下意识缩回手,顺着景王妃的手势看向自己的桌子,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她心底顿时蒙上一层不好的预感。 强烈否认道:“本王妃从未见过,怎么知道它是什么!” “华太医,检查一下那是何物。”皇后出声。 华松放下瓷罐,捡起药包检查:“娘娘,此物正是万年红。” 凤凌玥带着疑色的眸子落在贤王妃身上,又扭头看了眼舒玳荷,舒玳荷眼中的喜色虽不易察觉,却还是被她精准捕捉到了。 平宁王妃栽赃嫁祸的手段玩得挺溜…… 想明白药包的来由,又意味深长扫了眼景王妃。 贤王妃闻言,小脸顿时一阵惨白,跑到宴场中央扑腾跪下:“母后,臣妾冤枉,臣妾从未 见过那个毒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还请母后明查。” 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扭头,指着景王妃:“母后,是景王妃……是景王妃偷偷把毒药塞到臣妾身上,然后陷害臣妾。” “贤王妃,你胡说什么!”景王妃脸色骤红,随即朝皇后福礼,“母后,臣妾亲眼见那药包从贤王妃袖中掉落,绝无半句虚言。” 贤王妃却认定是景王妃故意污蔑于她,心思一动:“母后,臣妾与和善公主素无来往,根本没有毒害公主的理由,倒是景王妃,三日前与和善公主在报琼阁因一匹暮云纱大吵了一架,臣妾觉得景王妃是蓄意报复,然后将毒药藏到臣妾身上,栽赃嫁祸。” 皇后被两人吵得有些头疼,不由蹙起双眉:“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清白的,不如把手伸进瓷罐里,自证一番。” 景王妃明显一怔,“是,母后。” 旋即,走到瓷罐前,把手伸进 去搅了搅,然后举着一干二净的手自辩:“母后,臣妾是清白的。” 虽然自证了清白,可景王妃的情绪却没有方才高涨,因为她亲眼瞧见平宁王妃将毒药塞到了贤王妃的袖子里,所以她知道贤王妃不是下毒之人,那测试…… 贤王妃不甘示弱爬起来,亦怀着‘清者自清’的心态把手伸到了罐子里。 众人屏息凝神盯着瓷罐。 下一秒,一只完全黑透的手丫子赤果果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惊恐又诧异。 景王妃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分明看到平宁王妃栽赃贤王妃,可……可贤王妃手上怎么沾染了毒药? 错愕之余,再次燃起了‘斗志’,本能提高声量:“母后,真相显而易见,贤王妃自己做了坏事,还攀诬臣妾,请母后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凤凌玥深知贤王妃身上莫名掉落的药包是舒玳荷的手笔,却没料到舒玳荷 城府如此之深,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不由对舒玳荷的手段刮目相看。 贤王妃看到自己乌漆嘛黑的手掌,彻底傻眼,再次扑腾跪下,惊慌失措道:“母后,臣妾没有下毒,也不知道那毒药从何而来,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得狡辩吗?”胜利在望,景王妃乘胜追击,咄咄逼人。 贤王妃怒瞪着景王妃,因为紧张,额角逐渐冒出一层细汗:“沈祎(景王妃),是你,我知道是你!” 又似想到什么,抬手指着凤凌玥:“母后,臣妾怀疑渊政王妃与景王妃暗下勾结。” 指尖转向桌上的青花瓷罐,“瓷罐里的药水,药水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臣妾恳请母后详查。” 凤凌玥:“……” 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怎么狗咬狗的场面,都能扯到她头上。 “贤王妃,华太医可是皇后娘娘请来的,又 是太医院院首,你说药水有问题,难道你认为华太医被本王妃和景王妃收买了不成?”凤凌玥往椅背上一靠,神色慵懒,勾唇嗤笑。 华松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冒出一身冷汗。 他的确与渊政王府达成了不可言说的交易,可渊政王妃怎么如此淡定?要是引起皇后娘娘怀疑,继续查下去,给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他实在看不透渊政王妃的心思。 贤王妃一心只想洗脱自己的嫌疑,顺着凤凌玥的话说:“渊政王妃这是亲口承认自己收买了华太医么?” “你说是就是呗。”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 贤王妃:“……” 皇后&其余众人:“……” 华松&景王妃:“!” 贤王妃被不按套路出牌的凤凌玥弄得不会接话,噎了好久,正要向皇后起誓自证清白,却听到皇后先开了口:“来人,把贤王妃押下去,本宫要亲自审问。” 第484章 元惜岚的死讯 两个侍卫走到宴场中央,分别押着贤王妃的左右手,将她往外拖。 “母后,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是渊政王妃和景王妃陷害臣妾……”贤王妃拼命挣扎不休,痛苦流涕喊冤。 因为贤王妃深知,如果自己被认定为毒害和善的凶手,不仅自己会被重处,还会连累贤王府和自己的母家。 毒害皇上爱女的罪名,她不能认,一定不能认! “那包毒药从你身上掉落,你作何解释?”皇后目光深幽地看着贤王妃,略带一丝怒气反问,“你说渊政王妃与景王妃勾结,收买华太医,又有何证据?” 贤王妃根本解释不了,只能一个劲喊冤:“母后,她们要陷害臣妾,定是事先谋划好的,臣妾一时找不到证据,但臣妾真的冤枉,臣妾恳请母后重新彻查此事。臣妾以……” “够了!”贤王妃的话还没说完,皇后便沉声打断了她,眼底顿时染上明显的不耐烦,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依然不思悔改,反而盘诬渊政王妃和景王妃,本宫对你很失望。 幸而和善没出什么事,要是和善有个什么意外,便是拿整个罗氏一族都不够抵罪。” 顿了顿,面露无奈,摆手,“带下去,严加看管。” 任贤王妃再怎么喊冤,皇后都不再搭理她。 在场更是无人站出来为她求情,平日与她交好的官眷小姐都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底更是恨不得立刻与她撇清关系。 贤王妃被拖下去后,众人以为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到此为止,凤凌玥的声音忽然响起:“娘娘,这测试还要继续么?” 皇后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她又说:“贤王妃下毒罪证确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呢,本王妃担心贤王妃有同伙,为消除每个人的嫌疑,本王妃认为测试有必要进行下去,娘娘说是与不是?” 皇后稳坐中宫之位数年,凭她察言观色的水平,心知贤王妃不是真凶,不过趁此大好机会可以除去贤王一大半的势力,于她,于太子,有利无害。 另外,她亦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点了点头:“渊政王妃所言有理。” 看向华松:“华太医,测试继续。” “是,娘娘。”华松拿起瓷罐,一一测验。 舒玳荷的反应,凤凌玥尽收眼底。 可由于舒玳荷趁审问贤王妃时去掉了手上的毒药残留物,让她逃过一劫。 虽然经历一场差点闹出人命的插曲,却丝毫没有影响桂花 宴的继续,皇后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宣布宴会继续。 每个看戏的人该吃吃该喝喝,即便心内微微不安,皆没有表露出来。 一个时辰后,桂花宴算是圆满结束。 * 两天后。 宫中传出消息,和善公主前夜再次毒发,不治身亡。 是皇后的手笔。 元惜岚的死讯传出,有人欢喜有人恼,还有人忧,喜的是皇后、和孝公主,恼的是皇上,忧的是贤王夫妻和贤王妃的母家罗氏一族。 皇后专门去了关押贤王妃的别院。 得知和善死讯的贤王妃,看到皇后的那一刻,双眼燃起一分希望,双膝跪下,揪着皇后的衣摆乞求:“母后,求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皇后垂眸盯着披头散发、浑身散着异味的贤王妃,眼底的厌恶难以掩盖,只一瞬,被和善慈爱的神色代替。 伸手扶起贤王妃:“起来说。” “母后,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贤王妃连忙起身,哭得‘梨花带雨’。 皇后松开她的胳膊,走到一旁的交椅上坐下,袖中的手指不停揉搓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本宫知道你是冤枉的,可罪证确凿,皇上已然相信你是杀害和善的凶手,本宫也无 能为力。” 这番话,像是给贤王妃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冰到脚的那种。 她再次跪下,像小狗般爬到皇后脚边,揪着皇后的凤袍,双眸蒙蒙:“母后,母后……臣妾一定可以查到真凶,求母后救救臣妾。” “半个时辰前,皇上已经下旨查抄将军府,即便本宫有心救你,也来不及了。”盯着抓着凤袍的脏手,皇后眸底的厌恶更深一层。 下旨查抄将军府…… 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贤王妃的神色一刹黯淡下去,倒坐在地上。 和善的死与她毫无干系,到底是谁陷害她。 此案疑点重重,为何皇上不下旨彻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皇后见此,继续启唇:“看在你往日孝心一片的份上,本宫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保下罗氏一族,不让贤王府受此事牵连。” 闻言,贤王妃猛的抬头,可眼中却没有方才的殷切。 因为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想说什么,嗓子眼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后显然看穿了贤王妃心中所想,索性不再装模作样,伸手狠狠掐住贤王妃的下巴,眸光冷厉:“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按本宫说的去做,或许还 能保下罗氏一族,如若不然,整个罗氏都将为和善陪葬。” 另一只手朝半夏招了招。 半夏端着木托走了过来。 木托里是一张认罪书和一支紫毫笔。 皇后的意思是什么,显而易见。 贤王妃斜斜看了木托一眼,眼睛里的泪珠拼命打转,带着浓郁的哀伤,还有一抹隐隐的恨意。 原本,她怀疑凶手是渊政王妃或者景王妃,而今,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认罪书,她越发笃信设下此局的人是皇后。 她早该想到的。 贤王与太子向来不合,加之前段时间皇上发现了贤王私铸铜钱的铸造厂,贤王府岌岌可危。 这次,害死了皇上最宠爱的和善公主。 贤王府、罗氏一族再无翻身的可能…… 所以,这罪名,她不能认,这认罪书,她不能签! 贤王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皇后不禁勾唇,扔开贤王妃的下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动手!” 几个有些手段在身上的嬷嬷得令,立刻上前按住贤王妃。 贤王妃虽出身武将世家,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身手早不如从前,根本不是嬷嬷们的对手。 很快,一个嬷嬷咬破了她的指尖,强迫她在认罪书上按下了手印。 第485章 儿子也是你亲生的 早朝时,煊王和景王弹劾神策大将军罗琨(贤王生父)与贤王私铸铜钱案有关。 私铸铜钱的主要铸点在越城附近的阳城,罗琨与阳城太守暗中勾结多年所铸铜钱数高达千万,两人来往的书信及账册呈到元雄手中时,他勃然大怒。 因为罪证确凿,元雄当即将罗琨革职、打入天牢候审。 而贤王妃的认罪书成了一根导火索,元雄痛失爱女,怒火难以压制。 不过三日时间,贤王妃因毒害皇室公主的罪名被处死,贤王妃的父亲罗琨因助贤王私铸铜钱、与官员结党营私之罪推赴菜市场斩首,神策将军府被查抄,府上成年男丁亦被处死,女眷及未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无召不得归。 “贤王呢?”凤凌玥拿着一柄拨浪鼓,弯腰逗着司蒙怀里的楚元慕,漫不经心问道。 罗琨被处死,贤王被贬,有关私铸铜钱一案,所有的罪证皆是借煊王和景王之手呈到元雄手中,楚元漓看似未参与 其中,却是整件事的推波助澜者。 楚元漓坐在司蒙对面,怀里的楚元兮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奋力往自己嘴里送。 他勾了勾唇:“褫夺亲王封号,贬为庶民,终身囚禁贤王府,永不得出府。” 盯着楚元兮的小动作,楚元漓哭笑不得,低下头来,低声哄着,“圆圆乖,不咬爹爹,爹爹手脏。”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这处罚于贤王而言算轻的,毕竟他所犯的是影响江山社稷的大罪,凤凌玥暗想。 似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眼楚元兮,随即走到楚元漓身旁,伸手要抱楚元兮:“宝宝应该是饿了,给我。” 楚元漓哪里舍得让宝贝女儿饿着,连忙把她交到了凤凌玥手上。 凤凌玥抱着楚元兮回房,边走边说:“楚元漓,团团也抱过来。” 楚元漓:“……” 女儿吃饱是应该的,儿子不配。 某王爷酸溜溜的眸光快速扫过楚元慕圆乎乎的小脸,走到春花 面前,低声说道:“将小世子送到乳娘那儿。” 司蒙:“……” 这是亲爹! 回到寝房,却见身后的楚元漓两手空空,凤凌玥嘴角一抽:“楚元漓,儿子也是你亲生的!” “圆圆一人不够吃,团团吃了,圆圆就没得吃了。团团是哥哥,自然要让着妹妹。”楚元漓一本正经道。 凤凌玥:“……” 这人总有九转十八弯的理由堵她。 索性不与他争辩。 给圆圆喂完母乳,凤凌玥便把楚元兮交给了宠女狂魔楚元漓,然后将司蒙拉回了隔壁的落霞苑。 “师父,我有件比较私密的事想请师父帮忙。” 司蒙从木托里拿了两个茶杯,倒了两杯温茶:“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小玥儿与师父还这么生分?”说话间,一杯温茶推到凤凌玥面前。 想到自己即将要问的问题,凤凌玥有些难为情地舔了舔唇瓣,“那个……师父会不会心理治疗?” “?”司蒙狐疑挑眉,“谁心理出了问题?” “楚元漓。” 司蒙:“……” * 吃过午膳,皇后身边的半夏忽然宣召凤凌玥入宫。 入宫之前,凤凌玥特意换了身稍微正式的宫装,并将皇后赏赐的鸾凤金镯套在了右手手腕上。 凤仪宫内殿,一袭凤袍的皇后一手举着一柄鎏金鸳鸯卧莲纹铜镜,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双眉紧蹙,看上去心情极为不佳。 看到半夏领着凤凌玥进来,连忙把铜镜盖在桌子上,挤出一抹和善的笑。 看到皇后脸上淡淡的红斑,凤凌玥倏然明白召她入宫的目的。 走到皇后跟前,中规中矩福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无需多礼,坐。”皇后忙不迭抬手。 “多谢娘娘。”凤凌玥道了句谢,坐到皇后身边的位置上,故意露出右手手腕:“不知娘娘宣臣妇来,所为何事?” 皇后瞥了眼凤 凌玥右手手腕上的金镯,微不可查勾起唇角。 她原本还担心狡诈多端的楚元漓发现藏在金镯里的秘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随即,摆手,将室内除了半夏之外的人均打发了,才道:“本宫脸上莫名长了不少红斑,你医术精湛,帮本宫瞧瞧。若是能医好本宫,本宫定有重赏。” 凤凌玥盯着皇后的脸端详了半晌,然后伸手点了点两人中间的檀木方桌:“请娘娘伸手,臣妇先为娘娘诊一诊脉。” “好。”皇后笑着点头,手跟着搭在了桌上。 掐脉的时候,凤凌玥半眯着眸子,秀眉微蹙,神色愈发凝重。 过了好久,见凤凌玥面色沉重至极,皇后只觉情况不太妙,掌心开始往外冒细汗。 说话的时候唇角都在轻轻颤动:“本宫脸上的红斑到底是什么?” 凤凌玥睁开双眼,眉头皱得像是皇后得了什么绝症,用着沉重的语气说道:“娘娘的病有些复杂。” 第486章 打发叫花子呢 “复杂?”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凤凌玥轻轻点头:“娘娘脉象紊乱,初步判断是中毒所致,且娘娘体内混合了十几种的毒,其中十种,臣妇可以查出,还有五种,不得而知。” 闻言,皇后心底骇然,表情咔咔凝固在脸上,嘴唇慢慢蠕动着,似是接受不了这一天大的打击:“本宫中毒了?中了十几种毒?脸上的红斑为中毒所致?那本宫的病可有法子医治?”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极力掩去眼底的焦愁和怒意。 皇后不知道的是,自己体内的毒全部是凤凌玥的手笔,这天底下除了鬼医司蒙,便只有凤凌玥能解开。 于是,凤凌玥开启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模式:“娘娘脸上的红斑的确是中毒引起的,只不过,具体是哪种毒所致,臣妇暂时无法判断。要想医治娘娘的病也不难,不过……” “不过什么?”听闻此病可以医治,皇后的神色又开始焦急起来。 “不瞒娘娘,娘娘体内的每种毒都极为复杂,要一一解开,有三大难题。”凤凌玥眸光波 动着狡黠之色,滔滔不绝道,“第一大难题,娘娘体内有五种不知名的毒,要查出是什么毒,需要娘娘服一些带毒的草药,而服用毒药,肯定会损耗娘娘凤体; 第二呢,解毒的草药珍稀难求,需要消耗人力财力去寻,这其中的费用嘛,娘娘应该明白臣妇的意思;这最后一点,解毒过程十分痛苦,臣妇担心娘娘受不了这个罪。” 皇后脸色僵硬如铁,嘴角狠狠抽了好几下。 还没开口呢,凤凌玥的声音再次响起:“娘娘脸上的红斑是不是一夜长出来的?” 皇后点头。 “那娘娘今日可有出过凤仪宫?”凤凌玥又问。 皇后摇头:“这倒没有。” 凤凌玥认真叮嘱道:“娘娘体内有一种毒名为半边月,中毒之后不能见光,只能待在屋内。在娘娘体内的毒完全解开之前,千万不要踏出凤仪宫半步,否则会加重病情。” “本宫记下了。”皇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其他的盘算,“半夏,去把本宫床头的木箱拿来。” “是,娘娘。” 很快,半夏怀抱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木箱回来。 皇后让她放在桌子上,随即打开。 木箱里全部都是珠宝首饰,不过只装了半箱。 “这些东西,是本宫最喜爱的头面。”皇后扯开一个慈祥和目的微笑,语气真诚,“本宫的病,即日起全权交给渊政王妃。等本宫病愈,还会有重赏。” 凤凌玥:“……” 这么点东西,给她塞牙缝都不够,打发叫花子呢! 凤凌玥摆了摆手,直言:“娘娘恐怕是误会了臣妇的意思,又或是没明白臣妇的意思。要将所有解药寻齐,至少要……” 她没有明说,伸手掀开茶杯,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具体的数,并继续说,“……这个数。娘娘这些头面,恐怕连一种解药都配不齐。” 看着桌上的水渍,皇后一双惊异的目光流露出一抹疑色。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凤凌玥的医术,只是用这些头面试探凤凌玥而已。 凤凌玥竟狮子大开口! 她可是一国之母,是最尊贵的中宫皇后,能得到 她的赏赐,能为她治病,那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可凤凌玥显然不识好歹。 强掩心中的不悦,目光平静的看着凤凌玥,语气镇定:“是本宫考虑不周。” “今日本宫有些乏了,就不多留渊政王妃。至于解毒所需的钱,本宫会尽快派人送去渊政王府。” 说罢,佯装疲乏的样子,揉了揉发酸的额角。 凤凌玥起身福礼:“臣妇告退。” “半夏,替本宫送送渊政王妃。”皇后抬头。 半夏应声,做了个请的姿势:“渊政王妃,请。” 走了几步,凤凌玥忽然回头,“娘娘,勿要忘记臣妇的叮嘱,千万不能踏出凤仪宫半步。”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中毒一事,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晓,渊政王妃可明白?” “臣妇谨记。”凤凌玥垂眸。 皇后:“退下吧。” “臣妇告退。” 等完全看不到凤凌玥的身影,皇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般的阴险歹毒之色,扯出绢帕擦掉桌上的水渍 ,若有所思。 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给她下毒…… 少时,半夏回来,到皇后身前小声提醒:“娘娘,奴婢觉得渊政王妃的话不可信,娘娘可不能轻易被她骗了。” “本宫自然不会全然相信她的话。”皇后伸手,“本宫中毒一事交代阿塔暗中详查,切勿声张。” 半夏双手扶着皇后的胳膊,将她从榻上扶了下来。 两人朝着凤仪宫外殿走去。 半夏想到什么,问:“娘娘这是要出去?” “她说的话可不可信,本宫去院子里走一圈便知。”皇后眸光愈发沉冷,“她胆敢戏耍本宫,本宫要她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半夏垂眸:“娘娘英明。” 皇后在殿门口站了片刻,才举步走到院子中央,仰头阖眸,沐浴着午后的阳光。 八月末的阳光虽不算毒辣,但晒久了依旧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没一会儿,皇后额角已布满一层细汗。 半夏只瞧见皇后鬓边的汗,并未发现其他不适,问:“娘娘,晒了这么久,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第487章 你是不是不行? 说话间,半夏双手奉给皇后一方绢帕。 皇后拿过绢帕擦着额角的汗,向殿内走,“本宫毫无不适,看来,渊政王妃是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她的嗓音很淡,却有些咬牙切齿,字字如刀。 半夏心中似是有了想法:“娘娘,奴婢想到……” 话才说到一半,皇后忽然“啊”了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半夏,本宫的脸好疼。” 话音落地,半夏发现皇后脸上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红斑颜色也愈来愈深,淡红、深红、朱红、紫红……只片刻的功夫,一脸红斑变成了一脸黑斑。 半夏一边吩咐人宣太医,一边扶着皇后进内殿。 脸皮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皇后疼得面目狰狞,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凤凌玥离开时的叮嘱,脊背不由直冒冷汗,一把抓住半夏的手腕,言语急色:“半夏,赶紧,赶紧让人把渊政王妃追回来。” 半夏立刻指使凤仪宫的主事太监谢塔去追凤凌玥。 皇后不听医嘱,皆在凤凌玥的意料之内,她离开凤仪宫后,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宫,且没有直接回渊政王妃,以至于谢塔追至宫门口扑了个空,直奔渊政王府又扑了个 空。 谢塔空空而归,皇后雷霆大怒,气愤之下,喉间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厥过去。 * 凤凌玥是天黑左右回府的。 走到书房门口,刚唤了声“楚元漓”,就莫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进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到“嘭”的一声,随即,双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举上头顶,整个人被按在门框后,一阵暴风雨般狂热的吻席卷而来,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凤凌玥瞪大双眼,视线之间是那张熟悉的俊脸,鼻尖弥漫的是一股清冽好闻且上头的青木香。 “唔……”这人怎么忽然热情起来了? 感受到怀中人有些分神,楚元漓眉心不由微蹙起来,空着的手抽出一方绢帕蒙住她的双眼,然后托住她的后脑。 另一只手松开她的手腕,挪至那堪堪一握的楚腰上,将她牢牢圈进自己的领地,唇上的力道也愈发霸道。 很快,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凤凌玥完全沦陷在男人热情的攻势中,被绢帕盖着的云眸泛起盈盈的雾光,抓住男人腰带的双手逐渐往上攀,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回应他的情动。 良久…… 直到两人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楚 元漓才依依不舍松开她。 这时,凤凌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某王爷的书案上,蒙眼的绢帕早就不知所踪,胸前的衣襟凌乱不堪,香肩外露。 楚元漓是站着的,居高临下盯着那若隐若现的风光随着女人急促沉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他的眸色愈发幽暗,性感的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着。 体内仿佛有一头猛兽即将破土而出,脑子想控制住不看,却又舍不得挪开眼。 “玥儿~”他的声音因为情动,暗哑至极。 凤凌玥仰着脑袋对上他温柔缱绻的视线,水雾闪闪的眸子里似是燃了两团火焰,炽热清晰可见。 她低低“嗯~”了一声。 攀在男人肩头的小手,揪住他的衣领轻轻扯了扯,“怎么不继续了?” 楚元漓呼吸一沉,伸手将女人肩头滑下来的衣衫拉好,随即俯首抵在她的额角,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白日不可宣淫。” “天已经黑了。”凤凌玥撇了撇嘴。 楚元漓:“……” 凤凌玥握拳锤了一下男人的胸口,“楚元漓,你是不是不行?” 事关男人的尊严,楚元漓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抓住她的小手往下探:“你觉得呢?” “!” 凤凌玥脊背一挺,似是被烫到般抽回小手,没好气地说道:“我觉得就是不行。” “……” 楚元漓嘴角狠狠一抽,只拿一双溴黑如谭的眸子灼灼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翻涌。 默了好久才启唇,“玥儿,为夫很好,不需要任何心理治疗。” 冷不丁的一句话,凤凌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师父跟你聊过了?” 楚元漓微微颔首。 “那你……” “没有被玥儿生孩子的场面吓到。”楚元漓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似是想到某种可能,凤凌玥眸色不禁黯了一分,如果不是产生了心里障碍,要么是憋太久憋坏了,要么是真嫌弃她了。 “没有。”楚元漓连忙否认。 凤凌玥撅起小嘴,显然不信:“你骗人,我不信!” “没有。”楚元漓再次否认。 凤凌玥别开视线,脸色有些带怒:“你只会说没有没有,让我如何相信你。” “……” 楚元漓弯腰将书案上的书籍文册扫到一旁,随即双手握住女人的双肩将她按倒在桌上,肆意缠绵的 一吻之后,起身盯着她。 指腹落在身下人的额角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声音低沉绵软:“玥儿,记住……楚元漓永远爱着凤凌玥,从未变心。” 哪怕她变了,他也至死不渝。 楚元漓对她的情意,她不是感受不到。可,他爱她,却连夫妻间最亲密的事都躲避不及,凤凌玥越发想不通。 沉吟片刻:“楚元漓,你说你爱我,可自从我生了孩子,你总是躲着我。不仅躲着我,连亲亲都不主动,到底是为什么?”除了刚刚。 楚元漓怔了一下,才慢慢将她扶起来,捞入自己的怀里紧紧拥住。 脑袋倚靠在她的肩窝,沉默良久。 再次回想起凤凌玥生产那日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眼底的哀伤顿时随着湿润的光泽浮现出来,眼尾一瞬便通红一片,就连身躯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楚元漓越是不想说明缘由,凤凌玥越想知道。 当她感受到男人的身子轻微紧张颤抖,心底隐隐生出一份不安。 “楚元漓,你到底怎么了?”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坦白说吗?” 楚元漓微抿唇角,声音闷闷的:“我不想……不想玥儿再因我受任何苦难。” 第488章 我只要她好好的 不想让她受苦? 刚听到这话,凤凌玥还一头雾水,但将这句话,与楚元漓的行为联系起来之后,她很快便明白了,小心心蓦地软成一片,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就连眼眶都不禁涌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不想让她再受生孩子的苦,竟、竟想方设法冷落她。 这男人怎么这么傻…… 凤凌玥轻轻推开楚元漓,双手捧着他的俊脸,眼梢微红:“就因为这个才不与我同房?” 楚元漓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媳妇儿于他的诱惑力太大,每每与她亲近,总是情难自控,他不得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偶尔实在压抑不住,便只能躲在宝贝女儿的寝房或者书房。 他很怕,怕自己无意伤到她,怕她再承受那份撕心裂肺的苦难。 “你个大傻瓜。”凤凌玥双手挪到男人后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仰着脖子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随 即,眸光盈盈一笑看着他的眼睛,“其实,如果不想怀,可以做些避孕措施……” 楚元漓连忙开口:“不想玥儿吃避子药。”哪怕换他吃,他也不希望为了床笫之乐不尊重她的想法,更舍不得委屈她半分。 “我的话还没说完,听我说完。”凤凌玥一脸黑线。 “嗯?” “我喜欢孩子,想多生几个,所以咱们不需要……” 凤凌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元漓捂住了嘴巴。 他轻轻摇头:“咱们有团团圆圆就够了。” 凤凌玥扒拉开男人的大手,反问:“你的意思是从此做个和尚,戒荤戒欲?” 楚元漓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凤凌玥再次把楚元漓揪到自己面前,下一瞬,一双温热柔软的唇瓣覆在他的唇上,后腰被两条纤细的长腿紧紧勾住。 在女人热情似火的攻势下,楚元漓心中的情丝如藤蔓般肆无忌惮 蔓延,发自骨子里想要与她亲近的欲望愈发强烈,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楚元漓终是情不自禁将那娇软纤瘦紧紧拥住。 次日。 凤凌玥醒来时,楚元漓已不在身边。 她简单梳洗一番便去了落霞苑,询问司蒙:“师父,楚元漓今早有没有来找你?” 司蒙怔了一下,否认:“没,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按照她对楚元漓的了解,不应该啊,“对了师父,我生团团圆圆的时候,突然血崩,是意外,还是?” 想起那骇人刺目的一幕,司蒙与楚元漓一样心有余悸,沉吟一刹才解释道:“你是头胎,又是双胎,加上预产期推迟了半月以上,圆圆比团团大上许多,生产时的风险很大,很容易难产大出血,幸亏你的体质比普通女子好。” “那,我的体质适合生二胎吗?”凤凌玥又问。 司蒙摇 头:“不建议你们要二胎。” 凤凌玥的神色一瞬黯淡下去,却没继续说下去,只道了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了落霞苑。 楚元漓早朝回来,在凤凌玥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了落霞苑。 “师父,玥儿有没有来过?” 司蒙点头。 “玥儿都问了些什么?”楚元漓眸色紧张,“可有怀疑我?” 司蒙摇头:“未曾。” 楚元漓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多谢师父替我瞒着。” “小玥儿那么聪明,她迟早会发现的。”司蒙担忧的语气说道,“我看得出小玥儿很爱你,你这么做,将来她发现,可能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楚元漓微抿唇角,喉结吞咽了一下:“我只要她好好的。” 他深知她对自己的情义,可那又如何。 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能让她再受半点儿伤。 哪怕将来她发现,发现他骗了她,哪怕她会讨厌他,甚至恨他,他都不后悔。 司蒙浅叹了口气,“这件事,我站你这边。不过,是药三分毒,明白?” 楚元漓:“我知道分寸,多谢师父。” * 皇后昏迷一夜,至今未醒。 她身边的大公公谢塔,只得再登渊政王府。 凤凌玥十分‘大方’给了谢塔一盒可以压制皇后体内毒性的药丸,并叮嘱道:“告诉皇后娘娘,这药丸一定不能多吃,最多三日服用一次。如果出现任何不适症状,立刻停药,否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记住了么?” 谢塔双手接过木盒:“王妃,奴才记下了。” “还有,皇后娘娘的病不能再拖。”凤凌玥双手环胸,毫无忌惮的语气说道,“本王妃等得起,娘娘不一定等得起,麻烦你转告皇后娘娘,要想尽快解毒,尽早准备好钱送来渊政王府。” 第489章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对于凤凌玥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行为,谢塔敢怒不敢言,嘴角轻扯,“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恕不远送。”凤凌玥举手拜拜,看着谢塔离开的背影,唇角浅浅翘了翘。 这时,楚元漓抱着楚元兮走了过来,问:“玥儿给皇后的药是?” “止痛药。”凤凌玥挑眉看着楚元漓,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笑容,“止痛药确实可以减轻皇后的病痛,不过吃多了有依赖性,时间一长,那药性也就失效了。而且,里面我加了……嘿嘿……” 媳妇儿坏坏的笑,令楚元漓嘴角一僵,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加了什么?” “你凑过来。”凤凌玥勾了勾手指。 楚元漓乖乖把脑袋凑上去,听罢,不由失笑:“玥儿好坏,为夫喜欢。”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凤凌玥“嘿嘿”一声,撅起莹润的小嘴。 楚元漓:“……” 接下来十日, 皇后醒是醒了,可只要一入寐,必陷入梦魇。 要么梦见曾被她残害过的后妃,比如舒裳容,淑妃,元惜岚…… 要么梦见一些未曾发生过的事,比如她被元雄亲手凌迟处死,被楚元漓施以鞭刑活活打死…… 最终,扛不住精神重重折磨,皇后只用了三日时间便凑齐了凤凌玥所需的银钱,堪比一个富饶小国的国库。 这样一笔庞大的财产,皇后不可能兴师动众派人送去渊政王府。 她让人将所有珠宝首饰、古玩字画、黄金白银,全部兑换成了银票,整整装了五箱,且都是趁着夜色偷偷送入渊政王府。 当然,皇后并未完全信任凤凌玥,亲手写了份契约。 凤凌玥根本无惧,豪气的在契约上签下了大名,并递给谢塔:“劳谢公公传话,本王妃一定尽心竭力医治皇后娘娘,不过娘娘病情复杂,医治是个非常繁琐且漫长的过程,叮嘱娘娘千万不要踏出凤仪宫半步,千万不 能动怒,一定保持心情舒畅,利于病情恢复。” “奴才记下了。”谢塔顿了顿,“王妃,奴才冒昧问一句,娘娘的病大约需要多久能痊愈?” 目的已然达成,凤凌玥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强行压下心头的喜悦,故意皱着眉头,小手摸着下巴思索道:“如果解药寻找顺利,大概需要一年,不然的话,两年三年,甚至五年十年,也说不定。” 谢塔震惊得瞪大双眼:“五年十年?” “也有简单的法子。”凤凌玥又说。 谢塔询问:“请王妃明示。” “娘娘贵为皇后,衣食住行皆由专人把控,所以娘娘中毒,不可能是娘娘自己误食了毒药,而是有人下毒,只要尽快找到凶手,逼凶手交出解药,那娘娘的病就不是问题了。”凤凌玥不疾不徐开口。 谢塔:“……” 要是能查到凶手,他岂会与她在这废话。 逗他玩呢。 谢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垂眸:“劳王妃尽快为娘娘寻到解药,奴才先回宫复命了。” “去吧去吧。”凤凌玥摆摆手。 回到凤仪宫,谢塔将凤凌玥的原话复述给了皇后,皇后差点气得背过去。 半夏打抱不平的语气抱怨道:“娘娘,渊政王妃实在嚣张,奴婢都怀疑……怀疑是渊政王妃给娘娘下的毒。” 此话一出,皇后登时脸色大变,紧抓着手边的茶盏,咬牙切齿:“怎么不早提醒本宫!” 她这几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并未深想。 经半夏一提醒,仿佛当头棒喝。 于是,当夜刚入亥时,渊政王府,风起云涌,杀气顿现。 八个大内高手躲开王府暗卫的眼线,成功潜入到了篱落苑。 守在西厢房外的惊风听到动静,低笑一声,并轻点脚尖,跳到了千流藏身的大树干上,用肩膀撞了撞千流的肩膀,看着八个黑衣刺客:“你猜,他们几个能活几时?” “手痒不痒 ?”千流兴致勃勃,搓着手笑了一声。 惊风微微一愣:“嗐。你四个,我四个?输了的人,一百两。” “成交!” 千流的话音落,两道暗色身影“噌”的一声从大树干上消失,稳稳落在八个黑衣刺客身后。 翌日破晓。 “啊啊啊啊啊……” 凤仪宫内殿,传来一道杀猪般的尖叫声。 靠坐在床榻边的半夏被惊醒,看到挂在床头整整齐齐八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瞪大双眼,眼珠子几乎快要掉出来。 而皇后,两眼一翻,又一次晕厥。 半夏连滚带爬出去寻了皇后的心腹侍卫和太医来凤仪宫。 经此一出,皇后差点嗝屁。 亦明白自己中毒一事,从头至尾都是凤凌玥和楚元漓的手笔。 喝完压惊的参汤,皇后裂眦嚼齿: “半夏,把契约给本宫拿来。” “谢塔,请皇上来一趟,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要与皇上禀报。” 第490章 狩猎大会 谢塔离开凤仪宫没多久,半夏拿来了契约。 契约打开,皇后瞳孔骤然一缩,双手僵硬地摩挲着右下角签字的地方,语气惊异:“契约为何是空白的?” 半夏稍微识得一些字,盯着契约认真端详。 只见契约上,除了皇后亲笔写下的治疗条约和皇后的私印,便再无其他字迹。 凤凌玥龙飞凤舞的大名,当初皇后亲自查看过,没有任何问题,如今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娘,定是渊政王妃使了障眼法。”半夏分析道。 半夏的猜测得不错,凤凌玥签字时所用的墨汁经她处理,字迹仅能在纸上存留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字迹会随着温度水分的蒸发,最终消失不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再次被耍的皇后,一把将契约揉成纸团,狠狠砸到了地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双眼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如野兽般,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气。 “凤!凌!玥!” “该死!” 可即便皇后心底再如何想将凤凌玥千刀万剐,她如今连凤仪宫都出不去,只得借他人之手除之。 不多时,元雄摆驾凤仪宫。 人未到内殿,皇后便听到了元雄的声音: “皇后请朕过来,所为何事?” 因契约被毁,皇后无法指证凤凌玥暗害她,又未免元雄瞧见她脸上的黑斑对她心生厌恶,只好让半夏临时在她脸上抹了很厚的胭脂,才勉强将黑斑盖住。 “皇上,臣妾是想……” 皇后将将开口,刚走近内殿的元雄就被‘白面皇后’吓了一大跳,狠扯嘴角,问:“皇后,你的脸怎么了?” “皇上,臣妾……”皇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即一手轻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咳咳,臣妾近日感染风寒,不过身子已经大好,多谢皇上关心。” 元雄并不关心皇后是否感染风寒,又问:“皇后找朕何事?” “下个月便是狩猎大会,往年都是……”皇后只得随意找了个由头应付元雄。 元雄离开后,皇后立马召了平宁王妃入宫。 ** 眨眼到了狩猎大会当日。 有资格参与皇家狩猎大会的,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几位亲王和亲王妃、几位国公爷及亲眷,剩下的便是正三品以上的武将及亲眷。 由于元雄平日酷爱狩猎,十年前,元雄下旨在皇宫正后方三十里处的鸟鸣山上建了块新的皇家狩猎场,占地千亩, 其中圈养的动物不下百种。 离狩猎大会正式拉开帷幕,还有两个时辰。 凤凌玥一边替楚元漓系腰带,一边问道:“今天的计划,你有几成把握?” “我都安排好了,玥儿不用担心。”楚元漓心中总有种不安的预感,握住女人的小手,语气担忧:“此行,玥儿别去了,留在家里陪团团圆圆,好不好?” “不好!”凤凌玥当即拒绝。 楚元漓低声哄着:“玥儿乖。” 凤凌玥抽出小手,双手环胸,凶巴巴瞪着他:“要我留在家里是吧?那我可不能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能再见到我和团团圆圆。” 楚元漓:“……” 任他怎么斗,都斗不过自家媳妇儿。 半个时辰后,渊政王府的马车停在皇家狩猎场入口。 楚元漓着一袭深紫长袍,腰间别着三指宽鎏金暗纹腰带,三千青丝仅以一支墨簪挽起,虽是低调的装扮,却也难掩他与生俱来的俊美贵气。 天生的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的五官,带着几分遥不可及的疏离感。 即便如此,每次他的出现,都似天上的太阳耀眼炫目,不止是尚未婚配的小姐们挪不开眼,就是几位亲王妃、将军夫人都不由 多看上几眼。 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怎么看怎么迷人,唯一格格不入的事系在他左腰的荷包。 不过这并不影响某王爷秀恩爱。 楚元漓先一步下车,凤凌玥钻出马车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立刻伸到她面前,落在女人小脸上的目光灼灼,丝丝柔情藏在幽邃深沉的墨眸之间。 凤凌玥穿着同色深紫劲装,墨发仅扎了个高马尾,以白玉簪点缀。 小脸未施粉黛,五官精致如画,此刻正樱唇微抬,眸色盈盈回应男人的柔情,小手伸出,轻轻搭在那只大掌之上,借助他的力量跨下马车。 此一幕,羡煞众人。 在众人注视下,楚元漓紧握凤凌玥的小手走近狩猎场,再次引起不少官家小姐的议论,而在人群之后,有一道森寒阴毒的目光紧紧锁在夫妻俩的背影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道目光恨不得将两人戳得千疮百痍。 目光的主人眸中闪过一重重杀机,暗想:过了今日,楚元漓和凤凌玥便死无葬身之地…… 对此毫不知情的两人很快来到了狩猎大会开幕的场地。 所有参加大会的人员到齐之后,元雄象征性说了一段大会开场白,随即,太子元崧 介绍了狩猎规则以及夺魁的奖赏。 听到比赛奖励,凤凌玥眼眸一亮:“夫君,你说这魁首我能不能拿到?” “只要玥儿想,便能。”见媳妇儿露出一副小财迷的表情,楚元漓不由失笑,并揉了揉她的发丝,“不过,区区黄金万两和一柄阴阳参差双剑,不必玥儿亲自动手,为夫来就行。” 凤凌玥抿了抿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朝元雄举起双手:“皇上,臣妇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元雄看向凤凌玥。 在场其余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凤凌玥一双精致沉静的眉眼淡漠如水,不疾不徐轻启朱唇:“皇上,往年的狩猎大赛皆是单人赛,臣妇以为单人赛太过乏味,且竞争力不够激烈,今年不如改成双人赛,强强联手,岂非更加刺激?” 元崧下意识点头赞同:“父皇,儿臣觉得渊政王妃这主意不错。” “父皇,儿臣也赞同。”煊王应声。 景王忙不迭站起来:“父皇,儿臣以为还能增进咱们兄弟几个的感情,是个不错的建议。” 凤凌玥不知道的是,这建议正中元雄下怀,他笑着点头:“朕准了。” 少时,十支队伍组好。 第491章 舒绮乐的出现 一阵锣鼓声响起后,狩猎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太子、煊王和景王三人各怀鬼胎,单单是眼神的较量都剑拔弩张。 另一边的画风却截然相反,凤凌玥欲自己单骑一匹马,可拗不过楚元漓的软磨硬泡以及小奶狗攻势,她只好妥协,任由楚元漓将她拽到了马背上。 楚元漓伸出双臂,将香喷喷的媳妇儿牢牢禁锢在怀里,随即轻甩缰绳,夹紧马腹,不紧不慢进了狩猎围场。 走了没一会儿,凤凌玥发现楚元漓压根都不着急,甚至似乎都没有打猎的意思,扭头,皱眉看着他:“不是要夺魁吗?你这么慢,猎物都被人抢先了。” “不急,咱们先去看场戏。”楚元漓拉了拉缰绳,朝着西南方向驶去。 * 太子、煊王、景王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追逐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银狐虽在狩猎场上常见,可双尾狐却是百年罕 见。 三人谁也不让着谁,皆想将银狐亲手进献给元雄。 “两位皇兄,这只白狐可是本王先看到的,它非本王莫属。”景王驭马拦在太子和煊王面前,仰着脖子,语气嚣张得不行。 煊王嗤笑一声:“四弟,方才本王那一箭若不是被你故意打断,那只白狐已经被本王射中了。” 随后,给身旁的白衣男子挤了个眼神,示意他去追即将逃往山林深处的银狐。 白衣男子是镇国公府小公爷叶天赐,是煊王所选搭档,得到煊王的眼神指示,即可驭马追了上去。 发现叶天赐的动作,景王马上扭头命令自己的搭档、卫国公嫡长子裴铎拦住叶天赐。 太子心生一计,笑道:“二弟,四弟,这只银狐,本宫便让与你们二人了。” 朝身侧的骠骑将军蒋骥招手:“随本宫往东南方向截住那只银狐,千万不能让它 落入煊王和景王之手。今日魁首,本宫志在必得。” “是,殿下。”蒋骥紧夹马腹,很快与太子消失在东南方向。 银狐十分狡猾,一路向南逃窜,煊王、景王、叶天赐和裴铎四人追了小半个时辰,射出至少几十支箭矢,却连银狐的皮毛都未曾碰到。 直到银狐钻进一片尚未开发、满是瘴气的山林,四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往年,猎物逃窜至此,他们一定会立刻放弃,可今年不同,那只双尾银狐十分珍稀罕见,要是他们三兄弟中任何一人抓到,必将另外两人比下去。 煊王唇角勾起奸诈的弧度,挑眉看着十里外的景王:“四弟,这地方瘴气太重,如果冒然进去,很可能有生命之忧,本王劝你还是尽早放弃为好,切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着,拉紧缰绳,掉转马头,“本王先走一步咯。” “ 多谢皇兄好意相告。”景王也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等煊王带着叶天赐离开,景王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神色深邃:“裴铎,你说二皇兄是真的放弃那只银狐,还是假意离去?” 据他对元煊的了解,元煊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裴铎忖思着开口:“王爷,要想知道煊王是否真的离开,一观便知。” “你说得对。”景王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随即,两人往煊王离开的反方向驭马而行,不过,两人并未走远,到一片灌木丛后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煊王去而复返。 环绕四周之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接着从瓷瓶里倒出两粒黑色药丸,一颗自己服下,另一颗给了叶天赐。 “幸好本王早有准备。” 瓷瓶里的解瘴丸,煊王妃从凤凌玥手里买的,一颗价值千金,她一 共买了三颗。 狩猎大赛前,煊王已派人测试过解瘴丸的真假,能支撑两个时辰。 服下解瘴丸,煊王环视四周一圈,确认无人跟上来,才带着叶天赐进了瘴气区。 这一切,皆被躲在暗处的景王尽收眼底,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事先准备解瘴丸,只能眼睁睁看煊王进去,却丝毫没有办法。 就在景王咬牙要放弃之际,身后响起一道清脆动听的女子声音:“王爷,臣女有办法助王爷进去。” 景王和裴铎闻声回头,就见一袭乌金云绣锦裙的‘舒绮乐’笑着朝他们走来。 “郡主怎么在这?”景王上下打量着五官姣好的‘舒绮乐’,眼底染上一丝疑色。 ‘舒绮乐’长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灵动秀气,虽比不得温婉多姿的大家闺秀,可清新单纯的气质让许多男人,尤其像景王这般贪恋美色的男人提起兴趣。 第492章 舒绮乐与景王的交易 ‘舒绮乐’一双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王爷,臣女来此,是想助王爷赢得今日的比试,不过,臣女帮了王爷,王爷也要帮臣女一个忙,如何?” “你有什么法子?”景王虽不信舒绮乐,却提起了他的兴致,他倒想知道,往日嚣张跋扈的平宁王爱女要与他提出什么条件。 ‘舒绮乐’走到景王的坐骑前一丈处停下,唇角微扬:“王爷还没回答臣女的问题。” “呵呵……”景王不由笑了两声,“只要你能助本王进入那片瘴气林,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三个十个,本王也应你。但你要是戏耍本王,本王绝不轻饶。先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舒绮乐’眉目淡然:“臣女要渊政王和渊政王妃的命。” 景王被舒绮乐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王爷笑什么?”‘舒绮乐’微蹙眉心,“难道王爷做不到?” 闻言,景王的脸色沉了沉:“区区一个渊政王而已 ,本王从未放在眼里。不过,本王想知道,你为何出现在此?” “这个……”‘舒绮乐’犹豫一刹,看了眼一旁的裴铎,“臣女只能告诉王爷。” 景王并未完全相信舒绮乐,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准备试探一番:“现在可以说了?” “王爷~” ‘舒绮乐’朝前跨了两步,身子几乎贴到景王身上,小手勾住他的腰带,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虽然臣女的父王如今卧病在床,可臣女的大哥是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是元越第一勇士。” 顿了顿,小手攀爬到景王胸口,轻轻点了点,吐气如兰,“如果王爷能帮臣女除了渊政王和渊政王妃,臣女说不定可以说服大哥,助王爷得到王爷心中真正想要的。” 当初平宁王身染恶疾,平宁王妃登渊政王府大门求医,被渊政王妃拒绝多次,平宁王府和渊政王府就此结下梁子的事,景王一清二楚。 平 宁王爱女憎恨渊政王夫妻二人,想要他们的命在情理之中。 因而,舒绮乐这番话,无疑不让景王的疑心打消大半。 且一股淡淡好闻的女子馨香入鼻,景王登时口干舌燥,不自控的将手扣在了舒绮乐后腰上,并往上一提。 随即,俯首埋到她的肩窝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揶揄:“本王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郡主口中听到这番话,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酥酥痒痒的感觉,令‘舒绮乐’呼吸一滞,白皙的小脸不禁泛起两朵酡红,双手下意识抵在他滚热的胸膛处。 嗓音娇嗔:“王爷,放开臣女。被人瞧见了不好。” 景王松下了力道,却没有松手。 垂眸看着女子因羞赧的面色,身不由己产生了某些反应,喉结上下滚了两下。 “郡主害羞的模样,真是讨喜。”要不是急着去追那只银狐,他此刻就想将她按在地上狠狠欺负,“郡主刚刚说的条 件,本王应了。” 说罢,还不忘在她莹润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舒绮乐’呼吸又沉了几分,等景王将她松开,才从袖中掏出一个与煊王一模一样的瓷瓶:“王爷,瓷瓶里是三颗解瘴丸,一颗能维持两个时辰。” 话落,瓷瓶递给景王。 景王伸手去拿,‘舒绮乐’却缩回了手,并强调道:“王爷可不能忘记答应臣女的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景王微微颔首。 ‘舒绮乐’道了句“好”,抓起景王的大手,亲自把瓷瓶放在他掌心:“臣女等着王爷凯旋。” 少时,景王与裴铎服了解瘴丸,一前一后进了瘴气林。 亲眼确认景王进入瘴气林后,‘舒绮乐’才抚着心口,长舒了口气,随即,凭着凤凌玥给她留的专属记号回到了狩猎休息场。 此时,舒玳荷正焦急地望着狩猎围场入口处。 看到舒绮乐完好无损回来,悬在心口 的巨石终于放下,连忙走上去牵起她的手:“乐儿,事情办得如何?” “母妃,景王已经答应帮我们了。”‘舒绮乐’语气淡淡,挽着舒玳荷的手坐回位置上,“母妃方向,今日一定让凤凌玥和表……表哥有来无回。” 提及表哥二字,‘舒绮乐’故意停顿了一会。 舒玳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乐儿,楚元漓是我和你父王的心头大患,他必须死,明白吗?” “母妃,乐儿知道。”‘舒绮乐’轻轻点头,“自父王卧病在床,乐儿就知道自己不该向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一切以大局为重。乐儿与表哥……注定无缘。” “你明白就好。”舒玳荷拍了拍她的手背。 与此同时。 瘴气林内。 煊王和叶天赐追了大半个林子都未找到银狐的影子,好不容易在林子中央的一团灌木丛寻到银狐,刚拿起弯弓,却见一支利箭从他耳畔划过,射向银狐。 第49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支利箭即将落在银狐脊背上,藏身暗处的惊风及时弹出指缝间的石子,打中银狐的后脚脚腕。 银狐吃疼,往东南方向继续逃窜。 景王“唉”了一声,同裴铎道了句“追”,随即朝银狐逃跑的方向驭马而行。 却被煊王和叶天赐拦了下来。 雪狐溜走,煊王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浑身仿佛竖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冰棱:“四弟何时来的?” “二皇兄,雪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再不追,很可能落到太子手中。”景王并未回答煊王的问题,目光始终盯着东南方。 太子虽未进入瘴气林,可他猜测,太子定在东南方的出口守株待兔。 所以,他必须赶在雪狐离开瘴气林之前,将他捉住。 煊王扭头往雪狐逃走的方向瞥了一眼。 眼下雪狐最要紧,等狩猎大会结束再与景王好好算今日这笔账。 “天赐,追。”旋即,驭马前行。 景王不甘落后,与裴铎紧随其后。 四人还未行多远,杀气顿现,“嗖嗖嗖”的声音夹着风吹树叶沙沙声响起,数支利箭四面八方朝着四人射来。 四人连忙拔出挂在马腹边的长剑抵挡利箭。 煊王与 景王相视一眼,似是在问对方刺客从何而来,又是谁的手笔。 二人虽未开口,可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怀疑是太子搞的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射来的箭矢又多又密,煊王和景王皆被划伤了手臂,不过片刻功夫,两人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人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叶天赐和裴铎连忙翻身下马,用身躯和长剑挡在煊王、景王面前,并异口同声道:“箭上有毒。” “王爷,您先离开。”叶天赐一边用长剑扫着空中的箭,一边用空着的手将双唇发紫的煊王拉了起来。 煊王捂着左手手臂的伤口,往箭矢较少的西北方窜逃。 裴铎亦把景王扶起来,护送他往西北方逃走。 四人皆未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两人抱大树后,站着一道暗灰色的身影,也来不及忖思有什么不对劲。 那道暗灰身影眼观煊王和景王离开,他抬起右手,轻声命令:“你们几个,拦住他们二人,其余人随本王来。” “是,王爷。”几道黑衣蒙面身影“唰唰唰”整齐出现在叶天赐和裴铎面前,空中飞射的暗箭也随之停了下来。 叶天赐和裴铎像是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眼,后知后觉情势 对煊王、景王不妙,紧接着加快速度与蒙面人搏斗起来。 煊王和景王跌跌撞撞跑了约摸五里路,不幸的是,煊王不小心滚到了两丈深、一丈宽的圆坑里,景王踩中陷阱绳被倒吊在树枝上,两人距离不过三丈。 “咳咳、”景王头朝下,加速了体内毒发,猛烈咳了好几口鲜血,脸和头发上一瞬沾染了不少血迹,视线亦被遮挡。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块暗黄圆环玉佩从他的腰带间滚落到地上的枯树叶里。 “元景,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不远处,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声,这笑声里头,难以掩藏主人的得意。 景王费力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被遮挡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看清说话之人,瞳孔骤缩一下,语气惊讶:“刚才是你的人,陷阱也是你提前布置的。” 这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起初他怀疑太子,心觉是太子想利用此次狩猎大会,一举将他与煊王除之,谁曾想,背后之人竟是被褫夺封号爵位的贤王。 贤王双手负于身后,迈着必胜的步伐走到景王跟前,居高临下睨着他,眼底是一股子因仇恨染上的疯狂之色。 “落到今日惨状 ,怪只怪你们曾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贤王说着,侧目瞥了眼不远处的圆坑,“解决完你们,下一个便是元崧。” 乾清殿上,弹劾他与罗琨的人虽是煊王和贤王,但他绝不信这件事与太子毫无干系。 何况,太子德不配位。 只有他,才有资格坐储君之位,才有资格君临天下。 趁此狩猎大会,一举除去元煊、元景,再将二人之死嫁祸至元崧身上,造成同归于尽的假象,即便父皇详查,怎么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等时机成熟,再制造机会除掉老五…… 这般想着,贤王掀起衣袍一角,半蹲下来,斜斜勾起唇角:“四弟,看在你与本王同是兄弟的份上,本王不会让你走得太痛苦。” 景王被倒挂着,又身中剧毒,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他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他只得放下身段乞求贤王,给自己争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三哥,我知道错了,求三哥再给我一次机会。 有关铸铜案的证据,与我没有办法干系,那些账册和信件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府上的,我受了二哥的蛊惑,才…… 三哥,我已经知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与三哥作对,为 三哥马首是瞻,三哥给我个机会,三哥……” 看着傲慢一世的景王低声下气乞求自己,贤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手轻抚着景王的脖子,“四弟啊四弟,为了活命,这种谎话也能编得出来,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蠢?” “三哥,我没有骗你,那些证据确实是有人送到我府上的。咳咳咳、定是有人借此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景王连忙解释,“三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不能让那人平白坐收渔翁之利。” 毒素逐渐渗透到景王的血脉之间,他的脸色越发的白,眼底的惊慌恐惧难以掩饰,嘴唇也不听哆嗦着。 而胸腔内好似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快喘不过气,甚至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贤王嗤笑一声,轻点了一下头,“四弟分析得有道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可蝉,是必须死的! 贤王的笑声落地,只见他的右手一把扣在景王的脖子上,用力,再用力…… 景王额角和脖颈间的青筋暴起,新鲜的空气很快被掐断,他下意识双手握住贤王的右手手腕,一边挣脱着,一边想要继续求饶,却吐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 第494章 戏中戏 不过片刻,景王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珠子充满红血丝,似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就那么直愣愣盯着贤王衣服胸口绣着的四爪金丝蟒。 贤王冷笑一声,慢条斯理起身,一边用丝帕擦着掌心不小心沾染的血渍,一边朝着圆坑走去。 元景是第一个,元煊是第二个…… 由于这片瘴气林环境安谧,景王与贤王的谈话,靠坐在圆坑坑底的煊王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一道踩着落叶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煊王脊背登时一僵。 身中剧毒,又困于陷阱之内,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刀俎,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想到这些,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各种可怖的猜想,两颗眼珠子不安地转动着,眼底流露着不可遏制的惶恐之色。 直到脚步声停下,他仰头望着正挂着奸诈得意笑容的贤王,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眼底尽数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身处绝路的畏怯。 “皇兄这副吓破胆的模样,真是给父皇丢脸。”贤王负手而立,冰冷的目光不屑,含着浓郁的憎恶。 煊王选择闭口不言,并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唯一能期盼的,便是叶天赐。 可惜的是,直到贤王命人往圆坑里填土,都没有等到叶天赐。 瘴气林深处,一颗白芽松的枝干间,两道紫色身影将贤王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凤凌玥盯着贤王往东南方离开的背影,面容平静无波:“太子应该也快到了吧?” 楚元漓“嗯”了一声:“不出半盏茶,太子便能带着他的人截住贤王。” 话音落,楚元漓伸手揽住凤凌玥的腰肢,正要带着她离开,却被她制止:“这场戏看完了,还有下场戏呢。”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垂眸盯着女人精致沉静的小脸 ,“玥儿背着本王做了什么?” “如果无人相助,单凭贤王一人,根本不可能杀了煊王和景王,所以呢……”凤凌玥突然勾了勾唇,轻轻一笑,“我给他找了个同伙。” 楚元漓似是回想起什么,恍然:“平宁王妃?” “夫君聪明。”凤凌玥微微点头,随即朝身后另一个树唤了一声“千流”。 千流得令,从树上跳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行至舒玳荷设下陷阱的地方,并从怀中摸出一支火折子。 须臾间。 “嘭——” “嘭——” “嘭——”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的泥土、落叶、枯树枝等如同烟花在空中炸开,又如同流星雨般愤愤坠落,滚滚浓烟霎时飘在瘴气林正上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焦炭味…… 爆炸来得过于突然,楚元漓丝毫没有防备,下意识紧紧拥住凤凌玥,欣长的 后背抵挡着零星飞落的泥土树枝。 去寻太子的贤王,带人来赌贤王的太子,狩猎场的元雄以及各亲王妃、官眷,正在骑马狩猎的官员,还有被黑衣人拖住的叶天赐、裴铎……遍布在狩猎场各处的人全都大惊失色,齐刷刷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叶天赐回神,趁势杀了两个黑衣人,并对裴铎说:“爆炸声是煊王和景王离开的方向,不好!” 裴铎没说话,给了叶天赐一个眼神。 两人开始合作。 虽是第一次合作,可两人齐心的速度比方才单打独斗要快,不出片刻就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随即往爆炸声的方向赶去。 贤王满是疑惑,正思索着为何会发生爆炸。 脑海中响起景王死前所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瞬明白了些什么,立刻下令:“情势不妙,给本王撤!”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与 太子狭路相逢。 贤王焦急的神色,元崧全数看在眼里,不由嗤笑:“三弟跑得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那爆炸,是三弟的手笔?” “呵!”贤王袖中的手掌逐渐收拢,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冷笑一声,“到底为谁所为,太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在本王面前演戏。” “被父皇亲自下旨褫夺亲王爵位,撤掉黄带子的人,还有脸自称本王?”元崧一脸鄙夷,眼底嘲弄之色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 褫夺亲王爵位,撤黄带子……这对贤王来说是一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锐利的双眸中,一团熊熊烈焰瞬间燃起,恨意和屈辱在他心头快速蔓延,脸上的肌肉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化愤怒颤抖着。 然,此刻并不是与太子计较的时候。 若是父皇赶到,看到他出现在狩猎场,那今日的计划便前功尽弃了。 于是,掉转方向,抬步离开。 第495章 圆环玉佩 一石二鸟的机会,元崧怎么可能放过,很快,两拨人缠斗了起来。 另一边。 狩猎场出现大爆炸的意外,皇上立刻下旨让御林军封锁整座狩猎场,并带着御林军首领荆赉和两队人朝爆炸的方向赶去。 其余人皆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唯独只有舒玳荷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喜色言于表,袖中的拳头紧握:“乐儿,看来事情成了。” 说着,起身紧跟在御林军队伍最末。 “母妃,你去哪?”‘舒绮乐’连忙追了上去,并问道。 舒玳荷回头,拦住‘舒绮乐’,“乐儿,你留在这儿,母妃去瞧瞧。” “我陪母妃一起去。” 舒玳荷阻止:“听母妃的话,你留在这,母妃去去便回。”她担心再出什么变故,必须亲眼看到凤凌玥和楚元漓的尸体才能放心。 “那母妃小心些。”‘舒绮乐’关切道。 皇 上一行人还没赶到瘴气林,爆炸声已经停下了。 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钻出来,看到他发丝间沾了不少落叶枯枝,连忙伸手替他清理:“你有没有受伤?” “未曾。”楚元漓轻轻摇头,“玥儿有没有事?” “我好得很呢。”凤凌玥淡笑一声,“没想到舒玳荷埋下的火药如此厉害,还好咱们离得比较远。” 旋即,楚元漓搂着凤凌玥飞到了地面。 凤凌玥从流光镯摸出一个塑料桶,交给千流:“让兄弟们把这些洒在瘴气林外围,彻底清除瘴气。” 飞羽营的弟兄办事效率极高,皇上带着御林军抵达瘴气林附近,爆炸地点方圆五里内的瘴气全部散去。 此片瘴气林,元雄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到瘴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心觉是由爆炸导致的,并未起任何疑心。 沉声命令道:“荆统领,带上你的人,包围这片瘴气林, 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卑职领命。”荆赉招手,浩浩荡荡的御林军队伍从两面包抄瘴气林。 不多时,元雄带着人赶到。 偷偷跟上来的舒玳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火油味和焦炭味,还随风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元雄立马意识到有人受伤或者死亡,立刻下令:“来人,给朕仔细搜。” 煊王掉入圆坑,留了具全尸。 景王没那么幸运,不仅死无全尸,就连尸首都拼不全。 御林军副首发现煊王和景王的尸体后,让人把尸体抬到了元雄面前,“皇上,发现一具全尸,一具碎尸,碎尸的头颅尚未找到,微臣以为,应该被火药炸毁了。” 顿了顿,脑袋往胸口处埋了埋:“皇上,经过微臣辨认,是煊王殿下和、和景王殿下。” 闻言元雄瞳孔一震,一脚踹翻副首,怒不可遏 地走到两具尸首面前。 全尸,完全没有被损毁,也没有烧焦的痕迹,连衣服都是完整的,是一袭黑金暗纹四爪蟒袍,腰间的玉带还是元雄前段时间赏给他的。 无头断肢的那具,从样貌上无法分辨,可那身暗紫蟒袍,元雄再熟悉不过。 元雄瞪大双眼盯着两具尸体,僵硬地站在那里许久,脸颊上的两团肉止不住颤抖:“查,给朕查!”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他的两个儿子,凶手到底是谁…… 元雄心底已有疑心之人,可没找到证据之前,他不会轻下定论。 躲在暗处观察的舒玳荷瞧不清尸首是谁,却听清了副首的话,她眼底的喜色瞬间被恐惧和震惊代替,脸色白了好几分,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是煊王殿下和景王殿下? 凤凌玥和楚元漓能够金蝉脱壳,这其中,一 定出了问题,一定出了问题…… 要是皇上查出此次爆炸与平宁王府有关,那她就完了。 揣着惶惶不安的心情,舒玳荷跌跌撞撞往回走,她必须先一步弄清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好做出应对之策,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舒玳荷不知道的是,她刚走不走,一个年轻的侍卫便捡到了那枚圆环玉佩,赶紧将玉佩交给了副首。 副首跟着元雄年头也不短,一眼便瞧出此圆环玉佩不菲,连忙双手奉给了元雄:“皇上,这是在现场搜到的,看着并非煊王殿下和景王殿下随身所佩,应该是凶手不小心遗落的。” 元雄拿过玉佩,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不记得这雨环形玉佩之主是谁,却觉得十分眼熟,像是他曾赏赐过的东西。 可忖思半晌,就是想不起来到底赏给了谁。 就在这时,叶天赐和裴铎赶到,看到地上两具尸体,皆瞳孔一缩。 第496章 借刀杀人 “父皇……” 叶天赐和裴铎前脚抵达,太子元崧被蒋骥搀扶着,左手捂着腹部,腹部被匕首刺中,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袍服。 “来人,赶紧给朕宣太医!宣太医!”元雄看到元崧受伤,瞳孔一颤,随即,连忙提步跑过去,急色询问:“崧儿,你怎么样?” 由于失血过多,元崧脸色惨白如纸,连说话都提不起气力:“父皇,儿臣、儿臣……咳咳……” 见状,蒋骥把话头接了过来,“回禀皇上,殿下听到爆炸声后,连忙带着臣等赶了过来,半路遇到贤王,殿下还未来得及开口,贤王忽然拔刀袭击殿下,殿下未设防备,被贤王所伤。” 顿了顿,垂下眼睑,“臣等护卫不力,请皇上惩处。” “咳咳咳……父皇,不、不关蒋将军……咳咳咳……”元崧有些激动的咳了好几声,鼻子里喘着粗气,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艰难无比。 听闻太子是被贤王所伤,元雄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和疑色,“此事交给朕处理,你好好养伤。” 随即命令蒋骥:“扶太子下去处理伤口。” “多谢父皇。”元崧垂首。 蒋骥应声后,带 着元崧离开了爆炸现场。 煊王妃和景王妃姗姗来迟,看到那具破败不堪的尸体,两人登时吓得面色如土,双腿抖如筛糠。 “王、王爷……”煊王妃先一步认出脸上沾满泥土的煊王,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奔了过去,扑腾跪倒,趴在煊王的胸脯上,瞬间哭得泣不成声,“王爷,您怎么忍心丢下妾身……呜呜呜……您要是走了,可让妾身怎么活啊,呜呜呜……” 景王妃认出景王的那一刻,满眼不可置信,双手捂住嘴,泪眼蒙蒙,身子也跟着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不相信地上躺着的是她的夫君,她不相信…… 直到元雄吩咐人把煊王和景王的尸首抬回去时,她惊愕地抬起头,整个人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眼珠子瞪得老大,两只脚死死钉在原地,似有千均之重,难以动弹分毫。 眼睁睁看着两个侍卫将景王的尸首从她身边抬走时,她才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一步,唤了声“王爷”后,终于向后缓缓倒去,晕厥。 煊王妃死死抓着煊王的手不放,一边哭泣,一边颤抖着双唇:“父皇,王爷、王爷他到底为谁所害?” “把煊王妃、景王妃送回去。 ”元雄眸色沉沉,命令道。真凶是谁,元雄心中已有怀疑之人,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回宫处置。 煊王妃和景王妃被送走后不久,御林军统领荆赉带着一队人马到了爆炸现场,还押回一个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正是捅了太子的贤王。 元雄紧紧攥着掌心的圆环玉佩,冷冷看着贤王,眸底的愠怒逐渐燃烧起来:“煊王、景王的死,是你做的?” 贤王脑海中浮现出元崧拔刀捅向自己的画面,那时他便知今日一切皆在元崧算计之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煊王、景王是蝉,他是螳螂,而太子元崧就是那只黄雀。 听到元雄的质问,他浅浅一笑,唇角似乎带着自嘲的意味。 这笑声,落在元雄耳中尤为刺耳,充着红血丝的双眸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仿佛眼底有两座火山爆发,嗓音更是冷酷无情:“荆赉,将这个逆子关入天牢,朕要亲自审理。” 狩猎大赛,随着煊王、景王的死,拉上了帷幕。 回宫之后,元雄立刻宣召荆赉、叶天赐、裴铎、蒋骥以及大理寺卿进了御书房议事。 荆赉和大理寺卿的办事效 率很快,不出半日,指向贤王的证据便摆到了御书房的龙案上,只不过,那枚圆环玉佩的主人并非贤王。 元雄记得,圆环玉佩是御赐之物,于是宣召了内务府总管。 内务府总管的回答,让元雄龙躯狠狠一震:“你再说一遍。” “回禀皇上,此圆环玉佩是皇上前些时日赏赐于平宁王妃之物。”内务府总管再次回道。 经内务府总管的提醒,元雄终于记起来这圆环玉佩是他何时赏赐给平宁王妃的。 是她顺利带着楚元漓回到元越当日,他亲自挑选的这块玉佩,让身边的大公公亲自送去的平宁王府。 却万万没想到,煊王和景王遇害一案与平宁王妃有关。 元雄再三思量后,下旨将舒玳荷软禁在平宁王府,无召不得出府。 皇后是在次日知晓爆炸一案的。 听闻煊王、景王死得透透的,且幕后主使是早被贬为庶民的元贤,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如今,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皇子元锦,无人能威胁太子的地位,待此事风波一平,再寻机会去掉元锦,崧儿这皇位便高枕无忧。 及崧儿登上皇位 ,她便是元越国最尊贵的皇太后。 欢喜之余,脑海中冒出两张憎恶的面容,皇后嘴角的笑容逐渐僵住。 半夏察觉自家主子情绪不太对劲,低声询问:“娘娘,煊王、景王已死,贤王亦活不长久,娘娘应该高兴才对。” 没有她暗中相助,仅凭舒玳荷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提前潜入皇家狩猎场布置火药。 可舒玳荷竟如此废物,不仅没有炸死楚元漓和凤凌玥,反而误把煊王和景王炸了。 皇后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盏,眼中蒙上一片阴翳:“亏得本宫筹谋如此缜密,却轻易被楚元漓和凤凌玥识破,平宁王妃而今被皇上软禁,这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半夏抬手放在脖子处,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皇后轻轻摇头:“皇上不除平宁王妃,定是有什么顾虑,本宫不好在这个当口动手。不过,渊政王和渊政王妃一日不除,本宫心中一日不安。” 半夏眸光中浮现出一丝杀意,又问:“娘娘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妙计了?” “借刀杀人。”皇后凤眸半眯,冷冷弯起唇角,随即朝半夏勾了勾手。 第497章 下辈子你投胎当女人吧 半夏连忙把耳朵凑到皇后嘴边。 听罢,半夏笑着拍起马屁:“娘娘此计甚妙,奴婢这就去办。” 这边诡谲莫测,另一边其乐融融。 寝房内间,凤凌玥一边抱着楚元兮喂奶,一边小声分析道:“贤王杀了煊王和景王,他必然活不成。只是我没想到,舒玳荷被贤王牵连,狗皇帝竟只是禁足她!” “边关一日不传回捷报,皇帝便一日不会动平宁王府。”楚元漓定定盯着楚元兮拼命不停的小嘴,深眸忽而暗了几分。 察觉到某王爷灼灼的眼神,凤凌玥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臭流氓!不许看!” 说话间,转了个身,用宽大的衣袖遮住楚元漓的视线。 “为夫又不是没瞧过,玥儿越发小气了。”楚元漓不由失笑,语气揶揄。 “……”这人的嘴怎么总没个把门的,也不怕教坏了娃儿。 凤凌玥默默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论这个问题,回归正题:“太子 的伤势如何?” “伤得不轻。” “是个狼人。” “狼人?” 凤凌玥“嘿嘿”一笑:“比狠人还要狠一点。” 楚元漓:“……” 许是楚元兮太用力,凤凌玥笑声刚落地,就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嘶~” “怎么了?可是圆圆又咬人了?”楚元漓不由呼吸一滞,忙不迭伸手去抱楚元兮。 奶水太多,她的医疗室也没有吸奶工具,只能轮流喂两个小家伙,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当妈不是一般地辛苦,还是当男人好啊。 凤凌玥秀气的双眉紧紧皱起,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事,下辈子你投胎当女人吧。” 楚元漓一脸问号:“嗯?” 凤凌玥收起飘远的思绪:“你去把咱们的团团抱过来。” “团团有乳娘喂养。”楚元漓目光微微一动,含蓄地拒绝道。 “我难受。”凤凌玥贝齿轻咬了咬下唇,眨着 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语气委屈巴巴。 楚元漓哪里受得了媳妇儿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忙乖乖起身出了寝房,生怕媳妇儿多难受一刻,很快将团团从西厢房带进了内间。 凤凌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可每次看到楚元漓紧张不已的呆愣子模样,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 凤仪宫。 太子妃姗姗来迟。 一看到太子妃那张狐媚子的脸,皇后脸上翻过乌云青影,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抽动时,那厚厚一层脂粉肉眼可见的往下掉。 太子妃自从怀孕便没再入宫,这是在皇后中毒后,第一次进宫面见皇后,看到皇后那张脸像是涂了层白面,胸腔轻轻一震。 嘲笑皇后,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何况皇后是太子生母。 太子妃极力压下发笑的欲望,柔柔覆身,浅施礼,“母后万安,臣妾来迟,请母后责罚。” 若是放在平日,皇后必回严厉斥责一顿,如今 太子妃身怀有孕,且是大元越的嫡皇孙,皇后便也不再计较,淡淡一笑,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温和无比:“坐吧。” “多谢母后。”秀桃扶着太子妃坐下。 “母后召臣妾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太子妃不喜与皇后相处,想早些回府,加之皇后平日也不待见她,非重要的事不会召她入宫,于是直入主题问道。 皇后摆手,将内殿的人均打发了出去。 “本宫听闻,你与渊政王妃走得很近,可有此事?”皇后抬起茶盏,呷了一小口茶,才不紧不慢问道。 太子妃以为皇后是想询问太子的病情,却没想到皇后压根没过问太子的伤,反而关心她与渊政王妃的关系,神色怔了怔:“臣妾能顺利怀上孩子,多亏渊政王妃妙手回春。” “哦?竟有这等事?”凤凌玥为太子妃调理身体之事,皇后早就听秀桃汇报过,不过听太子妃提起,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意想不到的神色。 太子妃却以为秀桃早就被她收买,根本不知皇后是装的,为了试探皇后今日宣召的真正目的,便说起了凤凌玥替她诊治一事。 两人相互试探了片刻,皇后又问:“你可知,你父皇因何要把渊政王接回来,还要让他认祖归宗?” “臣妾不知。”太子妃轻轻摇头。 皇后浅浅叹了口气,“崧儿现在是太子储君,将来荣登大宝,便是元越国君,你身为太子妃,将来便是中宫皇后。而今有人拦在崧儿面前,母后自然要想方设法替他铲除**。” 太子妃明白皇后的意思,却只是一知半解,问:“母后的意思是,渊政王会与殿下作对?可渊政王不是父皇指定辅佐殿下的人吗?” “亲兄弟之间都会有隔阂,何况渊政王是先帝之子,他怎么可能与崧儿一条心。”皇后觉得太子妃蠢笨,不由提高了几分音量。 太子妃见皇后始终不直言,垂了垂眸:“臣妾愚笨,还请母后指点。” 第498章 臣女见过王爷 “你父皇将渊政王接回来,是因为早就发现了渊政王的异心,想要除之,却一直没寻到合适时机。”皇后皱了皱眉,眼底浮现出一丝厌恶,“若是渊政王真的有所行动,将来便是崧儿登上帝位的最大威胁。 你既与渊政王妃关系交好,渊政王妃又是渊政王唯一的软肋,只要你寻找时机将她除去,渊政王的威胁便不复存在。崧儿的将来,你的将来,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可明白母后的意思?” 渊政王有没有异心,她的确不知。 皇上召渊政王回来认祖归宗,她也不知。 可她知道,皇后说的不无道理,即便渊政王现在无异心,可连父皇都难以除之的人,不可不防。 她为了皇后之位,为了权势,努力多年,不能白费心机气力。 待她诞下肚子里的嫡皇孙,待太子顺利登上帝位,她的孩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储君,将来是国君,而她,是尊贵无比的 皇太后…… 想到这里,太子妃已然觉得渊政王和渊政王妃于她产生了威胁,目光变得阴冷,“母后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皇后闻言,欣慰一笑:“有些事呢,不必你亲自动手,本宫已经吩咐半夏……” * 半个月后。 在华松的调理下,元崧的伤势恢复得很好。 为庆祝顺利除掉了煊王、景王和贤王,又恰逢太子妃寿辰,元崧大肆为太子妃举办了生辰宴。 渊政王与渊政王妃必然在受邀之列。 楚元漓并不喜这种宴会,可今日将有大戏上演,他得出席。 凤凌玥今日着一袭淡蓝色金缕线蝴蝶裙,简单大方又不失雅致,清丽的面容画着淡淡的妆容,眉心还用朱红点了一朵花钿,玉嫩的小脸似出水芙蓉。 加之她的身材本就生得丰腴,却腰细若柳,显得整个人妖娆娇媚,多一分过火,少一分又缺点意思,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走近宴场时,令许多男子不禁心神一荡。 她身旁的男子,一袭玄袍,俊颜如精雕玉琢,浑身流转着天生天化的矜贵气质,即便未曾开口说话,便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只能远观仰望。 此刻的他,低着高贵的头颅,温柔的眸光一瞬不瞬落在怀中女子精美漂亮的小脸上。 当他感受到某些人灼灼不堪的视线赤果果盯上自己的女人,不由抬头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那张矜贵冷漠的脸上,温煦褪去,只剩下阴鸷无情。 被他目光所及的男子,大部分都收回视线,心中的某些想法也随之消散,可有些不知好歹的人依旧毫不避讳,比如与煊王交好的镇国公府小公爷叶天赐,还有皇后的亲弟弟谢沛武…… 凤凌玥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并未放在心上。 可某个小心眼爱吃醋的王爷,暗暗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了脑海里,眸色深沉。 因为寿宴还未开席, 男女休憩的场地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凤凌玥不得不与楚元漓暂时分开片刻,“我先去见一见太子妃,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 “这里全部都是男子,谁能盯着你男人看。”楚元漓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倒是娘子你,生得娇俏可人,每回出门都让为夫不放心。” 凤凌玥:“……” “懒得理你,我先走了。” 楚元漓小声叮嘱:“你自己小心些,有任何事记得让千流立刻来找我。” “知道啦。” 凤凌玥带着春花去了太子府主院,千流暗中随行保护。 路上,凤凌玥觉得有些无聊,似是想到什么,不禁看着身旁的春花揶揄道:“小春花,你和千流发展到哪一步了?”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春花先是一怔,而后俏脸升起两朵酡红:“王妃,奴婢,奴婢和千流大人并无关系。” 春花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被凤凌玥 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轻轻抓住春花的小手,刻意利用内力压低声音:“喜欢一个人呢,就要大胆去争取,若是不争取,到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有你后悔的时候。” 春花面颊愈发的红,张张嘴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开始关注千流大人的,但她记得已经很多年了。 这些时日,她不是没有主动与千流大人接触,可千流大人总是躲着她,要么就是爱搭不理。 “千流那个人,就是块大木头,哦不,是块硬铁。”春花的小心思,皆被凤凌玥看在眼里,她继续说道,“不过吧,千流跟随楚元漓多年,性子……” 与此同时,前院宴客场。 凤凌玥刚走不久,楚元漓随意寻了个偏僻安静的位置坐下。 屁股还未坐热,一位穿着柳绿色宽袖纱裙的妙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浅浅欠身,唇边绽放嫣然笑意,嗓音空灵渺渺:“臣女见过王爷。” 第499章 你挡着本王晒太阳了 一股刺鼻的胭脂香扑面而来,楚元漓不由皱起剑眉,眸底逐渐浮现出一股厌恶。 绿衣女子对渊政王古怪的脾性早有耳闻,能清晰感受到身周的温度仿佛以肌肤可感受到的速度极速下降。 可倒映于眼中的这张如天工巧夺般的清贵俊美容颜,让她心底的惧怕消散了不少。 暗暗吸了口气,继续用着袅袅动人的声音,启唇:“王爷,臣女叶语蓉,家父镇国公叶……” 听闻‘容’这个字眼,楚元漓不禁掀眸,侧目看了叶语蓉一眼。 阴翳冷寒的目光,令叶语蓉浑身不自控地哆嗦了一下,且乖乖闭了嘴巴。 “你说,你叫什么?”楚元漓目不转睛盯着叶语蓉那张与名字不相匹配的脸,眼底的愠怒愈发清晰可见。 叶语蓉却以为自己的美貌和主动吸引了楚元漓的注意,心头一喜,上了脂粉的脸颊潮红清晰可见,她忙不迭欠身:“王爷,臣女叶语蓉。” “什么容?”楚元漓一手搭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漫不经心摩挲着茶盏,又问。 叶语蓉唇角的笑纹越来越深,连声音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欢喜:“王爷,是清水出芙蓉的蓉。” 楚元漓收回目光,神色一瞬恢复平淡。 叶语蓉在一旁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楚元漓再开口,她的心情顿时凉了半截。 但这样一个惊为天人的男人诱惑力实在太大,且她听闻渊政王十分宠妻,倘若能得到他的青睐,不枉自己苦等这么多年。 她揪了揪手中的绢帕,再次撩起红润的薄唇:“王爷,臣女倾慕王爷良久,不知王爷……” 话及一半,楚元漓倏然抬头,沉沉打断了她:“你怎么还在这?” 闻言,叶语蓉脸上的酡红一瞬褪去,脸色白了几分。 虽然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她依旧不死心:“王爷,臣女是想……” “滚!”楚元漓根本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毫无耐心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 许是被男人身上散发的威压震慑到,叶语蓉顿时如坠冰窖,脸蛋煞白,唇上无半分血色。 她下意识转身离开。 才走了几步,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胆大的想法,宴会上人多眼杂,只要她顺利让渊政王‘轻薄’她,渊政王便不能将她拒之门外。 即便做不了渊政王妃,入府做个侧妃,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是镇国公府尊贵的嫡千金,父亲是皇上最为器重的老臣,等她入主渊政王府,取而 代之轻而易举。 凤凌玥刚抵达太子府主院,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春花关切道:“王妃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感染风寒了?” “没事。”肯定有人在背后念叨她。 叶语蓉转身的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呵护在怀的画面,她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再次挂上盈若秋水的笑容,快步走到楚元漓跟前。 紧接着,脚下一崴,整个人柔软无骨地朝楚元漓身上扑倒。 片刻后,预想中那个温热的怀抱并未来临,等到的是一阵凌厉的掌风。 叶语蓉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扑通”一声,精准砸到不远处的池水里,溅起半丈高的水花。 随侍她身侧的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惊呼“救命”。 镇国公府大小姐叶语蓉是全皇城公认的才女美人儿,两个小厮跳入水池后,几个爱慕叶语蓉的年轻男子也飞奔跳进了水池,生怕在水中扑腾个不停的叶语蓉香消玉损。 叶语蓉被几个男人捞上来时,发髻凌乱不堪,浑身湿透,由于她穿着轻薄,隐隐还能看到内里的赤红肚兜。 叶语蓉好不容易缓过来,发现身周围 着几个男人,齐齐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的身子,丝毫没有避讳。 她连忙捂着胸口,羞恼成怒:“不许看!你们走开!走开!” 丫鬟见状,赶紧护在她面前。 几名男子不但没走,反而一个接一个说起关心叶语蓉的话。 一个个歪瓜裂枣,丑陋油腻,连渊政王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叶语蓉只觉恶寒,又急又气又羞地哭着跑出了人群。 太子府后院。 凤凌玥正与太子妃谈笑,一丫鬟来禀,说话之前还特意瞥了眼凤凌玥:“娘娘,镇国公府叶小姐落水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太子妃狐疑皱眉,“叶小姐可有出事?” 丫鬟垂眸:“娘娘,叶小姐暂无性命之忧,奴婢已吩咐下人带着叶小姐去更衣了,只是……只是叶小姐落水一事,似乎与渊政王有关。” 凤凌玥一脸问号:“?” 她刚才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有女人不知好歹勾引她男人! 提及渊政王,太子妃倏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起身看着凤凌玥:“这件事与渊政王有关,妹妹与本宫一同去瞧瞧吧?” 凤凌玥不禁蹙了蹙眉,起身:“那走吧。” 另一边,换好衣服的叶语蓉 回想起被楚元漓拍飞的场面,心中委屈不已,当然,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维持多年的大家闺秀温婉形象,绝不能一朝破碎,不能白白在众官家子弟前丢了丑,忖思良久,心生一计。 于是,立刻让丫鬟在太子府后花园寻到了叶天赐。 此时两人来到前院,她跟在叶天赐后面,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镇国公府叶家,一女叶语蓉,一子叶天赐。 叶天赐除了与景王一样有些好色之外,在家妥妥是宠姐狂魔,姐姐受了委屈,他必然要第一个站出来给她讨个公道。 大步走到楚元漓跟前,气势汹汹指着他的鼻子:“渊政王,你仗着自己是亲王,如此欺负我姐姐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元漓是认识叶天赐的,他淡淡掀眸,斜睨着叶天赐,声音波澜不惊:“你又是谁?” 叶天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脸色通红,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自报家门:“镇国公府叶天赐。” “你挡着本王晒太阳了。”楚元漓眸色微冷,情绪不明。 叶天赐:“……” 叶语蓉:“……” 围上来吃过的众人:“……” 第500章 叶语蓉的污蔑 见叶天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叶语蓉偷偷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旋即,叶天赐抓着叶语蓉的手腕,两人挪到一侧。 在不挡着渊政王晒太阳的情况下,他继续说道:“渊政王,我姐姐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到王爷之事,王爷却对我姐姐下那么重的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算老几,本王有必要同你解释?”楚元漓眸色幽深,冷冷落在叶天赐的眼睛上。 他记得,刚才就是这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宝贝媳妇儿看。 真是碍眼! 吃瓜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与叶天赐交好的官家子弟,还有与镇国公交好的几位官员,救叶语蓉上岸的追求者也在内,可叶语蓉是被渊政王扔下水的,渊政王又是太子殿下的幕僚,所以谁也不敢出头仗义执言。 叶天赐被下了面子,脸色乍红乍黑,沉吟一刹:“既然渊政王不想解释,那这件事只能交 由皇上处置。” 本以为将皇上搬出来,楚元漓会忌惮几分,可人家却毫无反应。 叶语蓉的目的是污蔑渊政王轻薄她,让他妥协,答应娶她入门,她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忙不迭拉扯着叶天赐的衣袖,阻止他说下去。 “天赐,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叶天赐扭头看向叶语蓉,“姐姐,你别害怕,此事皇上定会为你做主。” “天赐,此事要是闹到皇上那儿,我可就没脸再活下去了。”叶语蓉眼泪簌簌落下,咬着下唇,摇头。 叶天赐并不知叶语蓉心底的小九九,见她哭得伤心欲绝,怀疑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忙低声询问:“姐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渊政王仗势欺人,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叶语蓉拼命摇头,眼泪如泉涌般涌出,一字一句欲盖弥彰。 由于楚元漓 的位置是在整个宴场的角落里,事发之时,大家谈笑风生,压根没注意叶语蓉是何时来的前院,更不知叶语蓉与渊政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惹得渊政王大怒,对叶语蓉下那么狠的手。 叶天赐愈发笃定渊政王一定做了什么,用力抓着叶语蓉的手腕,追问:“姐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叶语蓉脸色白了白,怯怯抬眸看了眼楚元漓,声音细弱如蚊:“我听闻渊政王妃医术精湛,本想请教渊政王妃一些问题,却没见到渊政王妃,只得冒昧请教渊政王,可、可没想到……” 说到这,话音戛然。 “没想到什么?”叶天赐跟本没有思考这句话的真假,他只关心自己的姐姐到底受了何等委屈,再次追问。 叶语蓉低下眼眸,摇头:“天赐,不要再问了,你这是在逼死我。” 叶天赐感觉自己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事,火气顿时从肚子里升起,不管不顾提高声量:“渊政王,你辱我姐姐清白在先,对她下狠手在后,今天你不给我姐姐一个交代,我不会善罢甘休!” 渊政王辱叶语蓉清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叶语蓉目的达成,心中大喜,面上却依旧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咬着娇唇,湿漉漉的眼眶微微发红,假模假样阻止道:“天赐,你不要再说了!我的清白已毁,不能再给叶家和父亲蒙羞。” “姐姐,你不要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叶天赐护起姐姐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无脑愣头青。 当事人楚元漓听着姐弟俩你一眼我一语,阴沉的面容越来越冷鸷,幽暗无底的星眸里仿佛笼罩了一层冬日寒霜,冷得刺骨摄人。 叶语蓉意图轻薄他时,除了他的人,无人看到。楚元漓无法自证与叶语蓉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屑于与旁人证明 什么。 视线扫过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阴恻恻响起,“本王想了想,刚刚的确太冲动,没有顾及叶小姐的感受。本王可以给叶小姐一次机会,你的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 这时,元崧、太子妃和凤凌玥刚巧走到人群后。 听到楚元漓的这番话,元崧与太子妃不由相视一眼,随即齐齐目光落在凤凌玥脸上。 别人看不穿听不透楚元漓此时此刻的情绪,凤凌玥却一请二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太子妃被凤凌玥阴仄仄的表情吓得瞳孔一缩,试探的语气问道:“妹妹没事吧?” 凤凌玥没有说话。 太子妃以为凤凌玥很生气,忙不迭抓着她的小手,柔声安慰:“妹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渊政王对你的好,本宫且看在眼里,他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妹妹的事。” 第501章 以死自证 凤凌玥依旧没说话,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叶语蓉身上。 此时,人群之内,奸计得逞的叶语蓉忽然跪了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羸弱,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且哭得十分有技术含量,没有声音,只有落不尽的眼泪不停流着,配上那娇柔可人的小脸,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能让男人看了心疼死。 叶天赐不明白叶语蓉为何要跪下,赶紧伸手扯着她的胳膊,欲将她扶起。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叶语蓉轻轻推开叶天赐的手:“天赐,王爷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为难我的,不必担心。” 她抽出绢帕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王爷,臣女不敢奢求什么,只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臣女无法再嫁他人,臣女不求王爷能给臣女任何承诺,只求能侍奉王爷身侧。” “哦?”楚元漓挑眉,目光落在人群之 外那一抹淡蓝色身影上,浅浅一笑,“你当真想嫁给本王?” 闻言,叶语蓉倏然抬头,正好看到楚元漓温煦如春风的笑容,她心底的担忧消失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纯良又惊喜。 默了片刻,羞赧点了一下头:“臣女,臣女愿意。” 叶天赐震惊不已,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急色道:“姐姐,你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人群之外一道清亮悦耳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叶小姐怎么会胡说,她巴不得立马嫁给楚元漓呢。”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凤凌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楚元漓。 渊政王妃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被戳穿心思的叶语蓉脸色红似猪肝色,当即否认:“我没有!” 见媳妇儿终于选择出头,楚元漓屁颠屁颠快步走了过去,满眼委屈的盯着她的小脸,抓起她的小手求安 慰,“我都被人欺负了,你怎么才来?” 凤凌玥:“……” 叶语蓉&叶天赐:“……” 吃瓜群众&太子夫妇:“……” “我要是来早了,可就没这么精彩的戏份看了。”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随即,反握住男人的大手,并不动声色用自己娇小纤瘦的身子挡在男人高大欣长的身躯前,唇角翘起讥诮的弧度,居高临下睨着叶语蓉,“叶小姐,你真的不想嫁给楚元漓啊?” 叶语蓉听凤凌玥全程直呼渊政王的名讳,眼底的鄙夷逐渐聚起。 但转念一想,这个毫无教养的女人之所以能得渊政王独宠那么多年,想必是因为她与普通官家女子截然相反的性子。 于是心中再生一计。 浅浅扬起下巴,目光灼灼对上楚元漓的星眸,问:“王爷,您方才说任何要求都能答应臣女,臣女没有别 的请求,只求可以嫁入渊政王府,侍奉王爷左右。” “姐姐,婚姻大事……”叶天赐想说什么,被叶语蓉瞪了一眼,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凤凌玥嗤笑一声,随即扭头看着楚元漓的侧颜,安静等他表态。 感受到媳妇儿灼灼的目光,楚元漓莫名心里一慌,可面上依旧不紧不慢,轻启薄唇:“本王只娶爱慕本王的女子。” 叶语蓉认为渊政王当着太子、太子妃以及这么多人的面允诺,绝没有再反悔的机会,满心欢喜地点头:“王爷天人之姿,才貌双全,臣女仰慕已久。” “哦?”楚元漓饶有兴致地挑了挑剑眉,“既然叶小姐爱慕本王,是不是为了本王什么都愿意做?” 叶语蓉再次点头:“臣女自然是愿意的。” 说罢,还朝着凤凌玥甩出一个胜利者的得意眼色。 楚元漓松开凤凌 玥的小手,改而将大掌落在那堪堪一握的楚腰上,“那好,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一下你有多爱慕本王。” “不知王爷要臣女如何自证?”叶语蓉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娇羞地走到楚元漓面前。 楚元漓朝凤凌玥伸出另一只大手:“玥儿,借我一用。” 凤凌玥没有作声,默契地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匕,放在楚元漓的掌心。 “嘭——”的一声。 短匕被楚元漓扔到叶语蓉脚边。 声音冷默到没有任何情愫,慢条斯理吐出四个字:“以死自证。” 此话一出,吃瓜的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叶语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盯着地上的短匕,俏脸煞白,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王、王爷是在、是在跟臣女开玩笑吗?” 见势不妙,叶天赐忙把叶语蓉拉到身后:“渊政王,你从一开始便是这个打算吧?” 第502章 一女嫁三夫 楚元漓并未理会叶天赐,幽黑的眼眸依然落在叶语蓉脸上。 浅笑一声,笑声里头似乎带着讥讽,“叶小姐不能自证,本王便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让她以死自证…… 叶语蓉心头翻江倒海的情绪翻涌不断,脑子里一片空白,五脏六腑都被攥紧了似的,只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喉咙像是被严丝合缝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太子和太子妃走进了人群。 元崧正欲开口为叶语蓉解围,却被楚元漓抢先,“叶小姐方才说本王辱你清白,可有人亲眼看到?” 叶语蓉没有说话。 “本王若是没看错,叶小姐跌入池中,是被男人救上来的。”楚元漓眉梢微微挑起,眼底涌出一抹算计之色,随即扫了眼太傅嫡子许威、吏部侍郎次子费永新、羽林将军白文山,“本王离得远,并未看清叶小姐为谁所救,不知是哪位公子仗义出手?” 太傅嫡子许威眼珠一转,瞬间听懂楚元漓的言外之意,先一步从人群中挤出来,憨笑着说道:“王爷,是我救的,我救的。” 许威话音落,费永新跟着站了出来:“王爷,是我救的叶小姐。” 白文山是武 将出身,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但见许威和费永新两人都站了出来,他缓缓抬步走到两人身旁:“末将也有份。” 见费永新和白文山出来捞功,许威忙不迭反驳两人:“明明是我先跳下去,将叶小姐从水底拉了上来。” “怎么是你先跳下去的,明明是我先跳下去的。”费永新拔高音量回怼许威,“也是我将叶小姐抱上岸的。” 白文山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人因何吵了起来,且两人吵得十分激烈,他根本插不上话。 叶语蓉落水这事儿,这么热闹的吗?凤凌玥眼眸微微一亮,不由掩唇噗嗤一笑。 叶语蓉从费永新口中听到‘赤色肚兜’、‘腰身很软’等脏污不堪的字眼,窘得面色通红,紧蹙的额角冒出一层层细汗,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想辩解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辩解。 因为她上岸那一幕,确确实实被许多人看到了。 她要是辩解,只会越抹越黑。 叶天赐见状,气愤冲上去,给了许威和费永新一人一拳,将两人打翻在地。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姐姐清清白白,岂容你们言辱!” “你们再敢多说一句,老子 弄死你们!” 楚元漓摆了摆手,示意惊风上前制止。 惊风连忙把打人的叶天赐制服。 “放开!放开老子!”叶天赐根本不是惊风的对手,一边挣扎着,一边瞪着楚元漓,高声质问:“渊政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小姐自取其辱,本王有必要给她留颜面?”楚元漓冰冷开口,矜贵俊美的脸上只剩下阴沉震怒,周身气息冷酷肆虐,随即将目光挪至太子脸上,“叶小姐其罪有三,罪一,意图袭击本王,罪二,污蔑本王,罪三,妄图嫁给本王,惹本王的爱妃不开心。 今日是太子妃寿辰,本王不想大开杀戒,既然叶小姐认为辱她清白之人必须娶她入门,许公子、费公子和白将军皆将叶小姐看了个遍,便将她嫁给他们三人。如若叶小姐不答应,那本王只好让她以死自证清白。” 凤凌玥:“?” 一女侍三夫,好像有点狠啊。 太子夫妻&众人:“!” 一女嫁三夫,闻所未闻,叶语蓉可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愿意将她下嫁,还是三个男人。 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桶夹杂了刀子的冷水,“哗哗哗”从叶语蓉头顶泼遍全身。 她的脸色白得可怕,透着青灰的死气,绝望与后悔的清晰郁积满胸,逐渐弥漫至四肢百骸。 叶天赐更是被楚元漓的话震惊不已,嗓音不自觉提到最高,“楚元漓,你凭什么,凭什么如此对待我姐姐,我姐姐那么善良单纯的人,怎么可能……唔……” 话及一半,被惊风点了哑穴。 惊风还不忘吐槽一句:“真是聒噪,我家主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简直放肆!” 元崧并未着急表态,静静看着叶语蓉。 叶语蓉怔了好一会儿,如果她嫁给三个男人,那这一生算是彻底毁了,就连镇国公府和父亲,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忙不迭跑到楚元漓面前,扑腾跪下,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卑微惶恐:“王爷,臣女知错,臣女再也不敢了,还请王爷再给臣女一次机会。” 往日,叶语蓉出现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走到哪儿都是最惊艳的那个。 但此刻,她的高傲孤冷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难堪与狼狈。 楚元漓从来都不是个轻易选择原谅之人,有人踩踏了他的底线,要么死,要么生 不如死。 杀了叶语蓉,实在太便宜她了。 生不如死,才是她最终的下场。 至于会不会得罪镇国公,得罪镇国公之后会带着什么影响,根本不在楚元漓考虑范围内。 因为他将这个难题又一次强行抛给了太子。 元崧心知太子妃今日的计划,只要计划一成,他便能彻彻底底拿捏楚元漓,所以他嘴上应下了楚元漓的要求,并命令道:“来人,将叶小姐、叶小公爷送回去。” 叶语蓉不肯离开,伸手去抓楚元漓的衣摆,却被凤凌玥狠狠踹了一脚,“放肆!本王妃的男人你也敢玷污。” 那一脚踹在叶语蓉的右肩,周遭人光听到“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都感觉到疼。 叶语蓉直接疼晕过去。 惊风把叶天赐扛在肩上,又揪住叶语蓉的后衣领往外拖:“太子殿下,此事不劳烦殿下的人,属下会亲自将叶小公爷和叶小姐送回镇国公府,并把殿下的原话一字不落告知镇国公。” 元崧:“!” 吃瓜群众&太子妃:“!” 渊政王府的侍卫都这么残暴凶狠的吗? 叶小姐好歹是国公府大小姐,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第503章 为夫更喜欢进酒之人 凤凌玥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面色清冷,毫无波澜。 叶语蓉主动招惹楚元漓的时候,就该想到惹怒楚元漓的后果,她不会同情任何觊觎她男人的女人。 “等等!”元崧嘴角一扯,连忙阻止。 惊风不予理会,拖着叶语蓉快步往外走。 就这样,元崧及吃瓜群众眼睁睁看着叶语蓉被生生拖出了太子府,地上还留下一道人形拖痕印,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倒吸了口凉气。 虽然出了这样的小插曲,可为了顺利实施大计,元崧仅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亲自带着众人去了吃宴的花厅。 由于是太子妃寿辰,宴请的一大半是官眷和闺阁千金,所以不分男女席。 楚元漓和凤凌玥毫无疑问坐在主桌。 席间,太子妃拿起一杯清茶,妩媚一笑:“妹妹,本宫有孕在身,不宜饮酒,只能以茶代酒敬妹妹。” “好。”凤凌玥轻拈起酒杯, 眉目如苏,巧然轻笑:“祝姐姐生辰快乐。” “多谢妹妹。”太子妃抬起茶盏抿了小口。 凤凌玥将酒杯凑近,细细嗅了嗅,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果香窜入鼻尖,朱唇轻启:“这酒好香啊。” 太子妃心里莫名慌了一下,不过一瞬又恢复盈盈笑意,不疾不徐介绍道:“这是去年本宫亲自酿的琉璃醉,以新鲜荔枝酝酿而成,酒香味甘,多饮也不会醉。” “我尝尝。”说罢,凤凌玥浅呷了一小口,随即品评道,“味道确实不错。” 太子妃美眸中一抹异样的光一闪而逝,略略转身,一手撩着宽大的衣袖,从丫鬟手中的托盘里拿过那坛琉璃醉,放到桌上,宛然轻笑:“妹妹爱喝的话,今日便痛饮一番。”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凤凌玥精致唇线绽放的笑意愈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太子妃眼睁睁看着凤凌玥一饮而尽,眸光之中不 禁多了一股狡诈得逞意味。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她彻底毁了楚元漓的软肋,楚元漓便能轻而易举被她拿捏了…… 凤凌玥拿起酒坛,给楚元漓倒了一杯:“夫君,这荔枝酒味道不错,你尝尝。”说话间,酒杯已经举到他面前。 楚元漓“嗯”了一声,慢条斯理放下筷子,随即轻轻握住女人纤细如葱的手腕,深邃宠溺的眸光紧锁在她精致绝美的小脸上,缓慢俯身,不紧不慢品尝着媳妇儿喂的果酒。 “酒味甘醇,为夫喜欢,不过……为夫更喜欢进酒之人。”男人唇角翘起漂亮的弧度,语气温柔至极,而那双溴黑的星眸看着凤凌玥时,带着说不尽的痴情。 男人清冽好闻又霸道的气息,裹着醇醇酒香铺在凤凌玥白皙无暇的脸蛋上,登时俏脸一红,忙缩回手,没好气道:“没个正经,不理你了。” 太子妃用绢帕掩唇低笑:“殿下,您瞧,渊政 王和王妃的感情真好,真是令人艳羡。” “爱妃不必艳羡他人。”元崧放声朗笑,伸出长臂勾住太子妃不盈一握的柳腰,“爱妃想要任何东西,孤都能为爱妃寻来。” 太子妃语气娇嗔:“臣妾不需要任何东西,只盼能与殿下白首。” 随即,捏着绢帕的小手覆在孕肚上,“只盼咱们的孩子能好好的。” “一定会的。”元崧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 主桌上两幅郎情妾意的画面,有人艳羡,便有人嫉妒憎恨。 宴席用至一半,太子妃见喝了足足一坛子琉璃醉的凤凌玥不胜酒力,连忙吩咐春花和自己的丫鬟扶着她去后院小憩。 旋即,起身看着楚元漓,“本宫未料到妹妹如此不胜酒力……” “渊政王,本宫担心伤了妹妹的身子,不如本宫先带妹妹去小憩片刻,喝些解酒汤缓一缓。” 楚元漓微微颔首,复好声叮嘱春花 :“照顾好王妃。” “是,王爷。”春花垂首,与秀桃一起扶着凤凌玥回了后院。 两人前脚离开,同桌穿着浅绿色轻罗百合裙的景王妃忙跟了上去。 太子妃将凤凌玥安置在主院的左耳房后,吩咐秀桃:“本宫瞧着渊政王妃醉得有些狠,你赶紧带着春花去后厨熬制一盅解酒汤。” 秀桃欠身:“是,娘娘。” 太子妃见春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安抚道:“春花,本宫在这照顾你家王妃,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春花犹豫片刻,才冲太子妃施礼:“多谢娘娘,奴婢去去便回。” 少时,半夏敲响了房门。 门内,太子妃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都准备好了吗?” “娘娘,已全部准备妥当。”半夏回道。 太子妃:“把人带进来。” 房门被打开时,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凤凌玥纤长卷翘的瞳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第504章 捉奸 半夏把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恶臭的男人带到了床榻前。 扑鼻而来的异味令太子妃紧蹙起双眉,连忙用绢帕掩着口鼻,语气嫌疑不已:“本宫交代的事,你可都记清楚了?” “娘娘,小人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男人油腻淫邪的目光瞬间被凤凌玥绝艳娇媚的脸蛋吸引,浑身的每一个毛孔蠢蠢欲动。 太子妃起身朝外走,唇角勾起邪肆的笑,眼底染上的残忍之色如同锋利刀刃,一瞬将她平日处心积虑的伪装展现得淋漓尽致。 朱唇微启:“完成此事,本宫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男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娘娘厚爱。” 太子妃这才放心带着半夏离开房间。 出了房间,太子妃并未走远,直到房间内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她翘了翘唇,吩咐半夏在此仔细盯着后,便抬步去了花厅。 一直偷偷监 视着主院的景王妃等太子妃走远,意图溜入主院,刚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就见一袭佛青色素面长袍、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进了主院。 景王妃原想等那人离开,却始终没见到他出来。 殊不知,此时的左耳房。 凤凌玥刚制服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沉沉的脚步声,她原以为是楚元漓以及捉奸大队,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响起:“渊政王妃可在里面?” 半夏垂首:“大人,渊政王妃确实在里面,不过大人……” 半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朝肩上砍了一掌,晕倒在地。 男人把半夏拖到一旁的花丛里,然后兴致冲冲推开房门,一边搓着手,一边朝着床榻走去,脸上还挂着抑制不住的淫笑,“小美人儿……” 说话间,伸手掀开了床褥,只见被子下躺着一只枕头,并不见凤凌玥的身影,他 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角。 就在他疑惑之际,身后响起仿若天籁般动听的嗓音:“你是在找我吗?” 男人转身,就见身姿袅娜的凤凌玥慵懒地倚靠在圆桌边。 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眼前的女人颜若桃花,美艳不可方物,让人看一眼便能沉迷于她的美色之中,难以移开目光。 “原来你在这儿啊。”男人的兴致再一次提起,大步走向她,“小美人儿……” 凤凌玥不认识对方,但对方一副下流的表情让她恶寒不已,废话也不与他多说,从流光镯摸出两根银针甩在了他肥腻的脖子上。 男人瞬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由于男人体型过大,凤凌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塞进衣柜里。 旋即,将他与那个意图侵犯她的流浪汉绑在一起,然后一边拍着手,一边嫌弃地吐槽:“这玩意儿吃什么 长大的?肥得跟猪一样,累死老娘了。” 被吐槽的谢沛武:“……” 谢沛武努力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急得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可穴道被封,他只能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凤凌玥。 凤凌玥淡漠不惊地看着他,唇角弧度讥诮:“想让本王妃放了你?” 谢沛武连连眨眼。 凤凌玥道了句“想得美”,便“嘭——”的一声将衣柜合上。 下一秒,刚合上的柜门被弹开了。 “……” 凤凌玥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看到谢沛武流淌不停地鼻血,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噗嗤”一笑,才动作缓慢地把柜门关上。 等了约摸半分钟,确定柜门不被弹开,才放心从后窗翻出去,并去了右耳房。 右耳房内的床柱上,绑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看到凤凌玥的一瞬 ,满眼诧异,不过身处狼狈之境,她已顾不上其他,连忙求救:“渊政王妃,救救我,救救我。” 凤凌玥不紧不慢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精致的眉眼沉静柔和:“帮本王妃做一件事,本王妃不仅可以救你,还能帮你报了杀夫之仇,如何?” “什么条件?”女子眸色微微闪动了一下,追问。 * 太子府,花厅。 太子妃急色匆匆走进花厅,喘着粗气对楚元漓说道:“渊政王,妹妹吵着闹着要见你,本宫担心伤着她,只好来请王爷前去。” 楚元漓眸色漆黑一片,看不到底,闻言,神色亦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看不穿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起身,举步离开。 不多时,太子妃带着楚元漓抵达主院,却不见半夏的身影,房内亦毫无动静,她顿时心生一股莫名的不安。 第505章 殿下节哀 转念一想,她离开主院的时间不短,想必里面已经完事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心爱的女人背叛,只要楚元漓亲眼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与其他男人衣不蔽体躺在一张床上,他定对凤凌玥失望透顶,不堪打击,甚至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太子妃慢慢推开房门,眼底快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诈之色,随即转头看着楚元漓,语气清冷:“王爷,妹妹就在这间房休息。” 话音刚落,一道暗色身影从房间冲了出来,扑向太子妃。 太子妃被扑翻在地,惊呼一声:“啊……” 紧接着,下腹传来一阵坠痛。 远处的护卫和丫鬟听到太子妃的叫喊声,连忙提到冲了进来,与此同时,袭击太子妃的那道暗色身影被楚元漓掀翻在地。 剧烈的痛感让太子妃疼得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腹部,双眸中升起一团水汽,整张脸苍白了好几分,额角渐渐爬上一层细汗,同时嘴里小声呢喃: “孩子,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 就在太子妃被两个丫鬟扶起的时候,凤凌玥从院外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毫不知发生什么的表情,“姐姐这是怎么了啊?” 听到凤凌玥的声音,太子妃痛到几乎涣散的意识恢复了些许,见凤凌玥毫发无损,双眼充斥着惊愕和疑惑之色。 她张了张嘴,声音还没从嗓子里冒出来,便听到凤凌玥高呼一声:“啊呀,姐姐,你、你流了好多血。” 说话的时候,双手捂着嘴唇,看了眼楚元漓,又扫了眼被两个护卫押着的煊王妃。 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急忙朝着丫鬟摆手,命令道:“快快快,赶紧把姐姐送到房间。” 两个丫鬟非贴身伺候太子妃的丫鬟,她们以为太子妃与渊政王妃的关系很好,连忙听话地把太子妃送回了主寝房内间。 一脸虚弱的太子妃躺在床上,神色紧张不安,眉头拧得比麻花还要难看。 她现在没心情关心凤凌玥为何完好脱身,只顾得上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绝不能就这么没了…… “孩子,孩子还在不在?”她声音略有些沙哑地问道,声音里能听出一丝颤抖。 凤凌玥轻轻放下太子妃的手腕,一脸沉重地摇头:“孩子保不住了,还请姐姐节哀。” 孩子保不住了…… 太子妃完 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顾不上身体的疼,激动抓着凤凌玥的小手,泪眼朦胧:“妹妹,求你救救本宫的孩子,求求你救救它,它还那么小,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呢,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姐姐,你刚掉了孩子,情绪不能激动。”凤凌玥反握住太子妃的手,温和的声音安抚, 可这无疑是个巨大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噩耗,太子妃瞳孔骤然一震,一双清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整个人好似被精怪抽干精血般,呆滞地盯着床顶的床幔。 听闻太子妃被袭击的消息后,太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主院。 凤凌玥余光瞥到元崧冲进来,继续出声安抚太子妃,“待会我开副药,给姐姐调养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姐姐不要太难过。” 元崧听到这话,顿住脚步,表情完全凝固在脸上,语气僵硬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凤凌玥起身,缓步走向元崧,慢条斯理回道:“殿下,姐姐的身子刚受到重创,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殿下同我出去说吧。” 说话见,做了个往外请人的姿势。 元崧担忧地看了眼太子妃,才抬步去了院子里。 “到底 怎么回事?”元崧心里有很多疑问,可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嫡皇孙。 凤凌玥将元崧的心思猜了个透彻,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姐的腹部受到严重撞击,孩子没有保住。而且,姐姐身子向来孱弱,并不是易孕体质,能怀上这一胎以已是天大的不易,说句殿下不爱听的,以后姐姐恐怕没有再孕的机会,请殿下节哀。” 元崧将朱媚抬成太子妃虽有目的,但这些年同床共枕,他确实真心过喜欢朱媚,听到凤凌玥说太子妃不能再有身孕,如同被雷劈中,良久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太子妃她,以后也无法怀上?”元崧问凤凌玥。 凤凌玥一本正经摇头:“殿下,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当初她给太子妃诊治时,便发现太子妃这些年之所以无法顺利怀上,最主要的原因是排卵障碍,加之太子妃身子确确实实孱弱。 她花了两个月时间悉心调理太子妃的身子,又连续打了几次排卵针,才让太子妃怀上这胎。 可惜,太子妃自己非要作死…… 即便她还有法子让太子妃怀孕,却不会再出手。 元崧脸色阴郁,袖中的双手逐渐收拢, 忽然脑海中闪过害死他孩子那张厌恶的脸,浓眉紧拧,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旋即,一双充斥着愤怒和痛恨的目光落在煊王妃身上,额角青筋暴起,面容逐渐狰狞:“太子妃因何受伤?” 押着煊王妃的一护卫垂首回道:“回禀殿下,娘娘是被煊王妃所伤。” 煊王妃为何出现在此,元崧再清楚不过。 只是,他没料到,明明是设计渊政王妃的局,为何渊政王妃毫发无损?为何被关在左耳房的煊王妃会莫名出现伤了他的女人?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楚元漓早就识破了他的筹谋? 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不可能当着楚元漓和凤凌玥的面质问。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元崧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这该死的女人带下去,牢牢看管起来。” 煊王妃被强制拖走的时候,复杂的目光紧紧锁在凤凌玥脸上。 凤凌玥冲她轻轻眨眼。 煊王妃这才心甘情愿被带下去。 元崧的视线落在楚元漓脸上,并未看到凤凌玥和煊王妃之间的眼神交流。 “孤还要去看望太子妃,便不陪你了。”说罢,转身朝寝房走去。 第506章 宁愿死,也不会背叛你的 此事告一段落,楚元漓连忙拉着媳妇儿的手出了主院。 两人停在附近的庑廊下,楚元漓终于按捺不住担忧的心,声音低沉的问道:“玥儿,有没有受伤?” 如此凶险之事,他原是不同意她拿自己冒险的,可媳妇儿撒起娇来,他完完全全没有抵抗力。 说话间,眸光焦急不安的从她头顶扫至脚尖,再从前胸扫至后背。 凤凌玥哭笑不得,扒开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掌:“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别担心啦。” “有没有被欺负?”闻言,楚元漓担忧的情绪并未平复,剑眉紧蹙,继续追问。 凤凌玥抿了抿唇,眸光隐晦:“我要是被欺负了,你会怎么做?” “他……他怎么欺负你了?”楚元漓心口一紧,幽暗星眸里的光变得狠戾,眼尾也渐渐红了起来。 “他……” 凤凌玥才吐出一个字,楚元 漓忽然转身离开,看上去十分着急的样子。 “你去哪儿啊?”凤凌玥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楚元漓眸色森冷,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却一言不发,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凤凌玥漂亮的眸子微光波动,秀眉紧蹙,松开男人的同时,声音干哑地问他:“楚元漓,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就嫌弃我了是不是?” 楚元漓欣长挺拔的身躯骤然一震,当即否认:“不是。” 话落,转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薄唇覆在她的耳畔,沉磁性感的嗓音带着几许颤抖,“无论玥儿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半分。” 说着,大手游移到女人的后脑,轻轻抚摸着,“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不许胡思乱想,知不知道?” 他在乎的,是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且,任何胆敢伤害或意图伤害她的人 ,他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闻言,凤凌玥心蓦地软成一片,双手紧紧环住男人精壮的腰杆,浅浅一笑,笑意染上眉梢:“楚元漓,我没有被欺负,刚刚,是骗你的。” “当真?”楚元漓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垂眸,深邃不安的眸光紧锁着怀里那张精致娇俏的小脸。 凤凌玥眉眼盈盈地点头:“当然啊,我这么厉害,谁能欺负我呀。就算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你的。” “不许胡说!”听到死这个字眼,楚元漓面色一沉,连声音都变得激动不少。 “啊呸呸呸——”凤凌玥歪头呸了好几声,随即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尖,“我不胡说,行了吧?”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回府。” “好。”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凤凌玥忽然回头往身后扫了一眼。 “怎么了? ”男人问。 凤凌玥收回视线:“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楚元漓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唇角翘起狡黠的弧度:“不足为惧。”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庑廊尽头,在暗处躲藏许久的景王妃才走出来,眼眸幽亮得可怕,除了悲伤和绝望,还有一股疯狂到难以遏制的恨意。 景王之死,狩猎场爆炸,她不信全部是贤王与平宁王妃的计谋。 自从渊政王从安凌回到元越,做了太子的幕僚,先是平宁王出事,再是贤王出事,接连出事的又是煊王和景王,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渊政王在背后为太子筹谋一切。 今日,太子府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虽不清楚,可煊王妃被抓,她猜煊王妃定是与她生了相同的怀疑,因而才铤而走险。 她越发笃定,狩猎场一事,是太子与渊政王设计的一场借刀杀人的戏码。 而,太子洗脱自己的嫌疑,只需稍稍使一些苦肉计…… 她不能让自己的夫君白死,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她一定要查出证据,亲自呈到皇上面前。 景王妃离开太子府,便回了娘家。 * 夜晚。 被谢沛武打晕的半夏终于醒来。 抓着府上一丫鬟打听了一圈之后,连忙赶回了凤仪宫。 皇后从半夏口中得知太子妃落胎以及今后无法再孕之事,嘴角气得都在发抖:“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枉本宫白疼她一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半夏端起茶盏,双手奉给皇后,安抚,“一计不成,咱们还有其他的法子。” 皇后接过茶盏,抿了小口茶:“听说煊王妃被崧儿关在府上?” “是,娘娘。”半夏垂眸,“太子妃落胎一事,殿下十分生气,说是要亲自审理煊王妃。” 第507章 良辰美人,岂能辜负 皇后放下茶盏,眯了眯凤眸:“让谢塔亲自去一趟,将煊王妃给本宫暗暗带回凤仪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半夏退出内殿。 可惜,谢塔后脚到太子府,煊王妃前脚便被人救走了。 与此同时,渊政王府。 凤凌玥给两个孩子喂完一轮,便将娃儿交给了乳娘:“带团团圆圆去睡觉吧。” 楚元漓刚沐浴结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内间走,看到乳娘把两个娃儿都抱走了,忙不迭把手巾丢到屏风上,将圆圆接到了自己怀里。 凤凌玥心心念念与楚元漓过一个二人世界,看到某王爷抱着一娃儿进来,唇角的笑容登时僵住:“我刚喂好,你又抱回来做什么?” “圆圆习惯我陪,我不在身边她睡不安稳。”每每将软软糯糯、奶香奶香的宝贝女儿抱在怀里,楚元漓的唇角几乎都快咧到天上,与太阳肩并肩。 说着话,把楚元 兮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安放在两人中间。 凤凌玥气呼呼哼了一声,不动声色拉上滑落在肩头的睡袍,并起身,跨过父女俩,翻身下床往外走。 察觉到媳妇儿生气了,又发现她今夜穿的是一件新做的海棠红睡袍,内里是件绣着海棠花的乳白色肚兜,若隐若现,楚元漓幽邃的眸暗了暗,连忙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都沐浴更衣了,玥儿这是要去哪儿?”他嗤笑一声,问道。 “放开我!”凤凌玥用力扒拉男人的手臂,却无法撼动半分,索性放弃,别开视线,“你陪女儿睡,那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冷落了儿子,放开我,我去陪团团睡。” 女人白皙的脸颊因为生气,泛起两朵粉扑扑的红云,楚元漓看得不由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玥儿怎么连女儿的醋都吃?” “你太偏心!”凤凌玥眉心微蹙,冷哼, “自团团圆圆出生,你从没陪过儿子一次,每次我要陪着儿子,你也不许,咱儿子好可怜。” “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他还那么一小丁点儿,最是需要父爱和母爱。”凤凌玥气鼓鼓打断了他的话。 楚元漓噎了噎,和她四目相对:“是我考虑不周。明日起,我让团团也留下,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这还差不多。”凤凌玥推了推他的胳膊,“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楚元漓乖乖松开。 凤凌玥从男人腿上起来,又要抬步朝外走。 “玥儿又要去哪儿?”楚元漓这回没拉她,急色追问。 凤凌玥未曾停下脚步,继续朝外走,“我还能去哪儿,我去陪团团睡觉。” 闻言,楚元漓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浅然一笑,高大欣长的身影眨眼睛掠至女人面前,又顺势把她捞到怀里,大掌有意无意捏 着她纤瘦的小腰:“良辰美人,岂能辜负。” “老不正经。”凤凌玥撇了撇嘴,双手抵在男人坚实有型的胸膛上。 楚元漓剑眉微拧:“玥儿嫌弃我老?” 话音落,一阵天旋地转,凤凌玥就被某王爷打横抱在了怀里。 下一瞬,已经将她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内侧。 凤凌玥脊背一僵,在男人的唇瓣要覆上自己的之前,阻止道:“宝宝还在呢,你不许耍流氓。” “等我片刻。”紧接着,楚元漓抱着楚元兮走出外间,边走边哄,“圆圆,今晚爹爹得陪娘亲,不能陪圆圆,明晚爹爹再陪圆圆,圆圆最听话,晚上乖乖的。” 出了寝房,把孩子交给春花之前,还不忘在她软唧唧的脸蛋上印了一吻。 再回内间,楚元漓大掌一挥,红烛熄灭,床幔落下。 强悍的身躯再次压下…… 男人身上独有的青木香裹着好闻 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窜进凤凌玥鼻尖,即便两人已是老夫老妻,对这件事早就轻车熟路,可在这样暧昧昏暗的环境下,她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心如同小鹿乱撞。 双手紧紧握拳,本能抵在他的胸口。 楚元漓眸色沉而灼热,一瞬不瞬紧锁在身下人明媚的小脸上。 一头黑发如瀑,丝丝滑滑撒在两侧,脸颊微红,羽睫卷翘,那双如桃瓣的媚眼灵动传情,格外地勾人心魄。 他下腹一紧,不可控的有了某些反应,忍不住俯身精准噙住女人莹润小巧的樱唇。 两道身影忘我地缠绵在一起,空气中的旖旎气氛节节升高,他忽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高大的身躯登时僵了僵。 被吻得迷迷糊的凤凌玥察觉对方忽然停下动作,疑惑地蹙紧眉心,两眼不解望着他。 楚元漓俊颜微红,难为情地咳了一声:“玥儿,等我片刻。” 凤凌玥:“?” 第508章 暗牢 楚元漓翻身下床,一袭玄色睡袍将他欣长俊逸的身段裹住,快步向外走去。 凤凌玥心觉楚元漓太不对劲,刚才那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刹车,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瞒着她。 这般想着,赶紧抓起自己的睡袍,蹑手蹑脚跟上去,一探究竟。 楚元漓从房间的暗门去了隔壁的书房。 凤凌玥从门缝间看到楚元漓从书案暗格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很快,他又把那东西放了回去,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寝房。 在楚元漓走近内间时,凤凌玥已经躺回了被窝里,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刚才怎么了?你干嘛去了?” 楚元漓并未解释,为不引起凤凌玥的怀疑,急急燥燥翻身上床,钻进被褥,快速覆上了女人欲质问的红唇。 “唔……”楚元漓的隐瞒,让凤凌玥有些生气,她下意识推开。 可很快,两只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高高举上头顶。 男人岑薄温热的唇瓣徐徐碾移,落在她雪白的颈间,气息扑撒,低沉悦耳的声音蛊惑着她的耳蜗:“玥儿乖一点~” 一开始,凤凌玥还意图反抗,可在男人霸道却不失温柔的攻陷之下,她渐渐沦陷 。 一夜春光无限,醉人心驰…… 天泛起鱼肚白,凤凌玥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楚元漓替她简单擦洗了一下身子,帮她换好干净的睡袍之后,便起身去了书房,将书案暗格里的东西转移了个阵地。 凤凌玥醒来已过午时。 回想起昨晚楚元漓的不对劲,她越是深想,心里的疑惑越深。 起床简单梳洗一番后,去了书房。 恰逢楚元漓不在书房,她忙翻看了书案暗格,里面只有一些与元丰、冷宴来往的书信以及朝堂官员的相关信息,并无任何异常。 “起床了怎么不去用膳?”就在凤凌玥关上暗格的时候,门外传来楚元漓沉磁的声音。 凤凌玥吓得手一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以为你在书房。” 楚元漓微不可查翘起唇角,看穿不戳破,提着食盒走到桌边:“过来。” “哦。”凤凌玥乖乖走到桌边坐下。 楚元漓如往常一样为她布菜。 凤凌玥看着男人俊美如俦的侧颜,这个男人那么爱她,事事都考虑着她的感受,怎么可能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呢。 昨晚的异常,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吧。 她应该 相信楚元漓的。 即便他真瞒着自己什么,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等他想告诉她的时候,他会主动说的。 心里如是想着,凤凌玥郁闷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指了指远处那盘羊肉蒸饼,浅浅勾唇:“楚元漓,我想吃那个。” “好。”楚元漓直接把盘子端到她面前。 凤凌玥拿起一块蒸饼,一口啃了大半,边吃边问:“昨天千流带回来的两人,其中长得胖的那个,是谁?” “谢沛武,皇后的亲弟弟。”想起那张肥腻丑陋的嘴脸昨日不仅直勾勾盯着自己媳妇儿看,还生出那种污秽的念头,楚元漓眸色逐渐冷冽下去。 凤凌玥诧异了一下,难怪能胆大包天闯入太子府主院,原来是太子的舅舅。 他现在落在楚元漓手中,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陪媳妇儿用过午膳,楚元漓去了王府西北角的暗牢。 这是他第二次来暗牢。 重新被修缮的暗牢,没有恶臭和血腥气,可深埋于地底,走进暗道时,依然有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过。 舒绮乐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暗牢里,听到一道熟悉沉闷的脚步声,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抓着牢门,眸 光氤氲地乞求道:“表哥,能不能放过乐儿,乐儿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表哥……” 楚元漓连个眼角都未给她施舍,径直走到暗牢最深处。 流浪汉和谢沛武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木桩上,两人身上衣衫破烂,被鲜血衾染,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流浪汉被打怕了,一声也不敢吭。 谢沛武却截然相反,双目充血地瞪着楚元漓,愤怒地吼道:“楚元漓,老子是皇后的亲弟弟,太子的亲舅舅,是朝廷命官,胆敢再动老子,老子让你生不如死!赶紧放了老子!” 听着左一声老子,又一声老子,楚元漓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怒意翻涌,似是蕴藏了想要毁天灭地的气息。 右手慢条斯理伸向一旁的惊风。 惊风默契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双手递到主子手上。 谢沛武丝毫没有感受到危机,他心中笃定楚元漓再怎么嚣张,也绝不敢明目张胆杀朝廷命官,更何况他是皇后亲弟弟,太子亲舅舅。 “楚元漓,老子是在刀尖上滚过来的,你以为拿着把剑就能吓唬到老子?你要是……” 可惜的是,谢沛武话还没说完,楚元漓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 弧线,剑尖染上一抹鲜血的同时,谢沛武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条鲜红的软肉从他嘴里滚了出来。 疼痛、恐惧、忐忑等复杂的情绪包裹着谢沛武,他抬眸与楚元漓阴鸷森冷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 后者眼睛里的愤怒和杀意难以掩饰,令谢沛武浑身一凛,可舌尖已断,他无法求饶,只能干瞪着眼珠子望着楚元漓,眼底惊魂未定,惶惶不安,却又绝望无助。 楚元漓一步一步逼近谢沛武。 前者身上散发的威压让谢沛武只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来,他拼命摇着脑袋,期盼着楚元漓能够放他一马。 离谢沛武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楚元漓顿住脚步,盯着对方那双充满血丝、快要爆裂的眼珠子,冷冷勾起了唇角。 暗牢安静得针落可闻,谢沛武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且加速不止的心跳。 等了好久,未见楚元漓有任何动作,渐渐的,谢沛武心中恐惧不安的情绪已然膨胀到无法用数值衡量,双腿之间不受自己控制地流出一股热流。 骚臭气味瞬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惊风厌恶地拧起眉头,这肥仔吃啥长大的,尿骚气比狗屎还臭…… 第509章 漂亮的衣服和琉璃串珠 楚元漓是个重度洁癖的人,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从容镇静的脸色绷不住,喉间涌上一股呕吐感。 紧了紧袖中的大掌,极力维持好矜贵面容的同时,不疾不徐朝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暗牢出口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暗牢里的安静气氛。 谢沛武以为皇后或是太子知晓他失踪的消息,派人来渊政王府要人,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几乎望眼欲穿。 可很快,他的希望被狠狠打碎。 来人,是冷宴,他走到楚元漓身侧,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元漓,找我来做什么?” 说罢,阴柔的长眸扫过木桩上的两个人,又问,“两个都要处理?” 顿了顿,抬手指着谢沛武,“他体型跟头猪一样,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冷宴的话,谢沛武听得又气愤,又有些头皮发麻,脑海中冒出 各种纷乱的念头,渐渐的,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流浪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刚一抬头就对上楚元漓似要把人活剐了的眼神,吓得吞了吞口水。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隔壁木桩上那人多说话被割舌的下场,赶紧把求饶的话咽了回去。 “做得漂亮一点。”楚元漓的目光落在谢沛武身上,清贵俊美的面容冰冷无温,墨色的瞳孔里仿佛点燃了两团幽火,随即抬手朝惊风勾了勾,“把舒绮乐带过来。” “是,主子。”惊风垂眸。 很快,舒绮乐被惊风揪着后衣领就拎到了楚元漓面前。 舒绮乐以为楚元漓心软了,扑腾跪倒在他脚边,水眸汪汪望着他,可怜兮兮得模样似是条丧假犬:“表哥,乐儿真的知错了,乐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乐儿真的再也不敢了。” “很吵。”楚元漓冷冷吐出两个字,随即转身,负 手而立。 惊风得令,随手扯了快破布塞到了舒绮乐嘴里,又从刑具架上拿来一条拇指粗的绳子将舒绮乐五花大绑起来。 暗牢再次恢复安静无声的气愤,楚元漓负在身后的双手逐渐收拢,轻启薄唇:“动手。” 整整一个时辰。 暗牢里充斥着一股恶臭和浓郁到让人恶心呕吐的血腥气。 期间,舒绮乐吓晕过去五次,每次晕过去,惊风都会想法子让她清醒过来。 冷宴的手法十分熟练,完成任务后,他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放在桌上的托盘里,声音带着一丝傲娇自豪的意味:“今天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你可得给我多准备一些黄金。” “本王何时亏待过你。”楚元漓慢悠悠转身,垂眸盯着桌上的东西,“听闻报琼阁的绣娘是江南来的,把它送到报琼阁,做一身漂亮的衣服。” 顿了顿,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玄 剑,用剑尖利落干脆地在谢沛武身上取下了两只成色不错的‘琉璃珠’,并放到了托盘内,眼底划过一道大仇得报的快意,“再做一串琉璃串珠。” 舒绮乐看到楚元漓亲自动手,似水的瞳眸满是惊恐,脸色煞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自己曾钟情的男人,一时间无法接受刚刚的所见所闻。 她后悔,很后悔。 可这世间,从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 从流浪汉口中得知与他接头的人是皇后的心腹半夏,楚元漓眼底骤然聚起一片猩红。 皇后,果然是皇后…… 出了暗牢,金灿灿的日光照耀在他脸上的那一刻,楚元漓一瞬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高贵,淡漠的容颜似湖水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好似无悲无喜。 身后,惊风把舒绮乐提溜了出来,“主子,她怎么处置?” “把她交给王妃。” 篱落苑,正在逗娃的凤凌玥看到楚元漓把舒绮乐带进来的时候,脸色一僵。 察觉到媳妇儿情绪骤变,楚元漓连忙大步走过去,考虑到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腥味,并未靠近她。 语气紧张解释道:“玥儿不要误会,我带她回来,是不想让你为难。” 不想让她为难? 凤凌玥不明白楚元漓的话外之意,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楚元漓见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失笑:“你不是不忍心让那个小丫头做那些事吗?怎么?忘记了?” 经楚元漓一提醒,凤凌玥恍然明白他的意思,指着不远处的舒绮乐:“你的意思是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舒绮乐?” “她不能这副模样示人,接下来劳累娘子好好给她调理一番。”楚元漓微微颔首。 凤凌玥道了句“好”,随即吩咐春花带蓬头垢面、眼神呆滞无光的舒绮乐下去好好梳洗打扮。 第510章 给我解药 少时,被丫鬟伺候梳洗更衣的舒绮乐终于从恐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身周陌生的环境和两个丫鬟,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回郡主,这里是渊政王府,我们是王府的下人。”其中给舒绮乐梳发髻的丫鬟回道。 舒绮乐眸光微微一亮,“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表哥吩咐你们来伺候本郡主的?” 她脑海中一旦浮现出楚元漓那张连天地都失色的俊脸,就会不禁冒出他亲手把谢沛武双眼剜出来的画面,以及冷宴狠辣利落的刀法。 眼底刚燃起的希望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浇灭。 她只是犯了一个普通女子都会犯的错误,何况她并未酿成大祸,表哥却那般折磨她,还让人毁了她的清白,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现在将她放出来,还派人伺候她,肯定另有目的。 她该怎么办? 即便逃出去,她又能逃到哪里? 失踪这么久,都未曾见 母妃派人救她,怕是母妃也已经遭遇不测…… 忽然,房门从外面打开,一道素色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舒绮乐看到那张日日夜夜都想毁掉的脸,暗暗咬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掐破娇嫩的掌心。 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凤凌玥,可她不是凤凌玥的对手,她不能那么做。 凤凌玥眉梢微挑,一双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锁着舒绮乐那张虚弱苍白的小脸:“郡主,好久不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从本郡主身上得到什么?”舒绮乐扯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凤凌玥不疾不徐走到舒绮乐对面的太师椅坐下,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嗓音淡淡的说道:“你母妃前些日子与贤王勾结,涉嫌杀害煊王和景王,煊王和景王已死,你母妃罪无可恕,只有死路一条。” 母妃与贤王勾结,杀害煊王和景王? 这怎么可能! 舒绮乐不可置信地摇头 :“你骗我,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母妃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绝不可能。 凤凌玥“呵呵”冷笑,继续说道:“皇上念你父亲的功劳,只是将你母妃禁足在平宁王府。本王妃知道陷害你母妃的人是谁,现在有一个为你母妃洗刷冤屈的机会,就是不知道郡主要不要珍惜这个机会?” “我凭什么信你?”舒绮乐脸色微变,目光落在凤凌玥脸上,像是在思索什么。 “你有得选吗?”凤凌玥缓缓眯着美眸,异瞳里闪着一丝慧黠的光,“完成任务,本王妃可以救你父亲。” 舒绮乐陷入沉默,一语不发。 她不相信凤凌玥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可她如今身陷囹圄,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如果她不答应,她连见到父王、母妃和大哥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可能会死得比那个肥胖男人还要惨。 凤凌玥完全不着急,意味深长的眸光从舒绮乐脸色挪到她的 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如果本王妃没看错的话,你已经有三个月身孕吧?” 闻言,舒绮乐回想起待在暗牢里的日日夜夜,粉嫩的薄唇被她紧紧咬着,很快咬出一丝血痕,“你想让我做什么?” 凤凌玥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递给春花。 春花拿着瓷瓶走到舒绮乐面前:“这里面是毒药,只有我家王妃能解开,你服下之后,每个月最后一日会有人给你送去解药。胆敢背叛我家王妃,你和整个平宁王府便将万劫不复。” 舒绮乐似水的瞳睫垂下,盯着春花手中的瓷瓶,唇瓣微微颤抖着。 良久,才缓缓伸手拿过瓷瓶。 瓷瓶捏在掌心好一会儿,终于用拇指推开木塞,仰头把毒药服了下去。 不过片刻功夫,毒药毒性发作,剧烈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舒绮乐疼得直接从木凳上滑倒在地,双手捂着腹部,满眼痛苦地望着凤凌玥,艰难吐出四个字:“给我解药。” 凤凌玥把解药丢给了春花。 春花倒出一粒喂舒绮乐服下。 不出半盏茶,腹绞痛完全消失,舒绮乐被两个丫鬟重新扶坐在木凳上。 * 七日后。 冷宴亲自把两幅作品送到了渊政王府。 楚元漓看过之后,挺满意的,吩咐惊风:“让舒绮乐亲自把这两件礼,以平宁王府的名义送进凤仪宫。” 在凤凌玥的‘悉心调理’下,舒绮乐的身子骨与从前无异。 舒绮乐先以平宁王府的名义给皇后递了觐见的帖子。 皇后正愁着没有棋子可以利用,舒绮乐主动送上门来,她岂会拒绝,立刻宣召了。 舒绮乐带着两件礼物进了皇宫,抵达凤仪宫门口时,她忐忑不安,一颗心备受煎熬,似是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般。 别人不知那两件礼物是什么,她却一清二楚。 要是皇后当场识破它们的端倪,她根本没有活着走出凤仪宫的机会…… 第511章 酒楼出事 舒绮乐被引入内殿时,她都不敢抬头看皇后,垂着羽睫,稍稍欠身福礼:“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坐吧。”皇后象征性抬了抬手。 舒绮乐道了句“多谢娘娘”后,坐到左下侧的小圆凳上。 随即,冲随行的两个丫鬟摆手。 丫鬟连忙端着木盒跪在地上,双手将木盒高举上头顶。 “娘娘,臣女的母妃听闻报琼阁绣娘擅苏绣,便吩咐人做了一件华服,还寻了一串南海琉璃珠,望娘娘笑纳。” 说这话的时候,舒绮乐袖中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嘴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一颗心砰砰加速跳动,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皇后摆手示意,半夏便打开了两个木盒。 稍大的木盒里是一件织金绣凤的妃红色常服,露出的小片金凤栩栩如生。小的木盒是一串七彩琉璃串珠,即便是在内殿,串珠也似有光华流转,闪闪发光。 皇后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少,亦不缺锦衣华服,但看到这两件礼物时,眼睛都在放光。 考虑到舒绮乐在场,只一瞬,收敛了面上的喜色,漫不经心把玩着指尖的护甲,嗓音淡淡:“既是你母妃的一片心意,本宫也不好辜负。” 顿了顿,朝舒绮乐招手,“绮乐,你过来。” “是,娘娘。”舒绮乐心里紧张得不行,只想早些离开凤仪宫,根本没有心思思考皇后的用意,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步走到皇后面前。 皇后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翠绿玉镯,轻轻抓起舒绮乐的左手,套了上去:“你乖巧懂事,本宫甚是喜欢,今后常来宫里陪本宫。” “臣女遵命,多谢娘娘赏赐。”舒绮乐浅浅欠身施礼。 之后,皇后与舒绮乐旁敲侧击了许多,舒绮乐却一丁点儿都没听进去。 出了凤仪宫,她感觉像是逃离了鬼门关,如释重负吁了口气。 而此时,皇后正在内殿里间,吩咐半夏把那套织金绣凤的常服给她换上。 片刻,衣服上身。 皇后从落地铜镜内欣赏着自己的美貌,红唇勾起的弧度无疑将她的虚荣心暴露无疑。 这是一件曳地凤尾长裙,裙尾长长铺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和镶嵌在金线上的豆大珍珠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胸前精工雕琢的双飞金凤惟妙惟肖,闪动着点点光辉,隐隐有游动之势。 半夏笔直地站在一侧,毫不吝啬夸赞:“娘娘,这件衣服好美,如此精美华贵的衣服穿在娘娘身上, 才能显现出它的华贵和价值。” “真的美吗?”皇后抬手,轻抚着被厚厚胭脂覆盖的脸颊,小声问道。 半夏笃定点头:“奴婢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绝不敢欺骗娘娘半分。” 皇后满意一笑,“就你的小嘴最甜。” 说话间,指尖落在胸前的刺绣上,皮肤触碰到衣服的那一刻,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面色微变,转身看着半夏,“这衣服好像有些蹊跷。” “娘娘,奴婢并未看出任何蹊跷之处。”半夏不明所以,仔细端详着皇后身上的衣服。 皇后繁复用指尖摸着金凤底下的面料,面料粗糙,可手感却是说不出的柔软舒适,好似摩挲久了,会有一丝浅浅的余温。 “你来摸摸。” 半夏连忙伸手摸了几下,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娘娘,报琼阁的掌柜是江南人,江南人擅养蚕缫丝,此料柔软细腻,奴婢虽不知是什么料子,可奴婢觉得它定是难得的上等品。” 皇后亦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布料,心觉半夏言之有理。 这衣服是平宁王妃所送,她不可能拿一些垃圾货敷衍她。 因而,那点儿疑惑便也打消了。 “将 那串琉璃珠拿给本宫。” 半夏忙从梳妆台上拿来了琉璃串珠。 皇后把它拿起来的时候,视线晃了一下,她恍惚看到一对圆白的眼珠子,吓得赶紧把琉璃串珠丢到了地上,并惊呼一声:“啊——” “娘娘,您怎么了?”半夏急色询问,随即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琉璃串珠,且心疼地用衣袖擦拭着珠子上的灰尘。 皇后再定睛一瞧,琉璃串珠还是那个琉璃串珠。 她重新从半夏手中拿起琉璃串珠,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每一颗琉璃珠上含四五种不同的色彩,且每一颗的色彩皆不相同,其中,有一颗拥有七彩的琉璃珠内还雕刻着一座活灵活现的阿弥陀佛。 发现琉璃串珠的精妙之处,皇后登时将刚才的惊吓忘得一干二净,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串珠。 * 渊政王府。 凤凌玥让千流把假扮舒绮乐的小桃带进了篱落苑。 她给春花递了一个木盒,“你的任务已完成,这是你的酬劳,等你弟弟的腿痊愈后,远离越城,再也不要回来。” 春花在小桃面前打开木盒。 小桃看着一整盒的黄金,连忙扑腾跪了下来:“王妃救了奴 婢的弟弟,于奴婢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惠,这些酬劳,奴婢不能要。” “这是你应得的。”凤凌玥不想废话,摆摆手:“千流,送她离开。” 千流把小桃送走,再回篱落苑时,身后跟着秋月。 “秋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生意上出了问题?”看到秋月神色沉重,凤凌玥不由蹙起秀眉。 秋月垂首回道:“王妃,是酒楼出事了。” 凤凌玥从秋月口中得知,五日前,有人在酒楼用餐之后,不是出现呕吐腹泻症状,就是出现过敏中毒之症,直到今日,一桌客人吃了酒楼新菜式后,当场毒发身亡。 掌柜是秋月的叔叔,事发之后,掌柜便被大理寺官兵带走调查了。 秋月暗中调查了出事百姓的身份,全部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前几日事态不严重,拿点钱就能私了,可现在出了人命,还是六条人命,且死去的六人是大理寺卿的亲戚,且大理寺卿插手了此事,便不是私了可以解决的事。 凤凌玥忖思片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回房换了套常服,戴上面具,同秋月一起去了酒楼。 此时,酒楼被两对官兵团团围住。 门前,还有不少吃瓜百姓,议论纷纷。 第512章 渊政王的外室 秋月和千流连忙挤过人群,为凤凌玥空出一条道。 凤凌玥穿过人群,还没踏进酒楼呢,就被两个官兵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人,进去做什么?” “我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听闻酒楼出事,特意来瞧瞧。”凤凌玥眉目清冷,不疾不徐开口。 此话一出,附近一个带刀的年轻官兵走了过来,看着凤凌玥询问:“你就是酒楼东家?” 凤凌玥扭头看着出声的男子,男子五官俊朗,面如白玉,身材瘦削,从面相上看并非有心之人,他身上穿的官兵服与普通官兵服不同,她猜测此人是官兵头头。 “我是,你是?”她点头,随后问他。 男子声音温润:“本官是大理寺寺丞狄炜,姑娘既是这家酒楼的东家,酒楼现在出了人命,还请姑娘同本官走一趟。” 说话间,狄炜做了个请人的姿势。 凤凌玥眼珠一转, ,恍然明白了些什么,随即冲狄炜做了个请的姿势:“好吧,大人先请。” 狄炜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走出人群。 凤凌玥、秋月、千流紧随其后。 很快,几人来到了大理寺卿门口。 狄炜看了眼千流,复看向凤凌玥:“姑娘,你一人随本官进去便可。” “好吧。”凤凌玥给千流使了个眼色,然后吩咐秋月,“秋月,你先回去,该干嘛就干嘛,至于你叔叔,我会把他完好无损带回来的。” 秋月欠身:“是,多谢夫人,奴婢告退。” 凤凌玥一人随狄炜进了大理寺,当然,狄炜不知道的是,千流并未离开,而是暗中随行保护凤凌玥的安危。 少时,两人来到大理寺会审的大堂,凤凌玥便见掌柜被五花大绑在一条板凳上,两个官兵拿着木板正要痛打掌柜。 就在木板快要与掌柜的屁股来 一场亲密接触之际,凤凌玥快步冲进大堂,高声阻止:“住手!” 官兵下意识停下来,看向说话的人。 坐在官案后方的中年男人指着凤凌玥,喝令一声:“大胆刁民,胆敢咆哮公堂!”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狄和同。 年约四旬,虎背熊腰,皮肤黝黑,长着一张国字脸,两道卧蚕眉,说话的时候嘴角向左歪,闪着精光的眼睛里透着上位者的狡猾之色,单从面相看就不是什么好官。 凤凌玥走到大堂中央,双手负在身后,嗓音淡淡:“大人,据我所知,酒楼一案的真相尚未查清。未查清真相就对我的人动刑,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吗?” 从未有刁民敢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狄和同气得胡子直颤,右手拿起惊堂木“嘭”的一声砸到桌面上。 “大胆,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凤凌玥 没说话,扭头看着狄炜。 见状,狄炜拱手:“大人,此人正是暴富酒楼东家,叫……” 他忽然记起来,这一路上并未询问此女子的名字,只好侧目看了她一眼。 凤凌玥见狄炜倒是彬彬有礼,嗓音温软地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凤容容。” 狄炜再次朝狄和同拱手,随即站直身子,退至一边。 见此,狄和同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往脑门上冒,又一次拍响惊堂木:“凤容容是吧,本官乃大理寺卿,你不仅咆哮公堂,扰本官断案,还目无本官,拒不下跪,本官有权杖责你十大板。” 说罢,从木筒里抽出一块木签,丢到地上。 两个官兵提着木板走向凤凌玥。 凤凌玥面色无波无澜,从袖中摸出一块渊政王府的令牌,右手举起:“我可是渊政王的女人,你胆敢让我下跪,是活腻了吗?” 跪天跪地跪父母,她才不会跪拜狗官。 无法拿渊政王妃的身份压人,只好借用一下自家夫君的名头。 “你是渊政王妃?”闻言,狄和同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凤凌玥收回手,另一只手用衣袖擦着令牌,“谁说渊政王的女人,一定是渊政王妃,我是渊政王的外室。” 躲在暗处的千流听到‘外室’二字,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 凤凌玥是习武之人,千流的笑声虽远,却清晰落入她的耳中,扭头往千流藏身的地方瞪了一眼。 千流连忙噤声,恢复一贯的死鱼脸。 狄和同诧异不已,心中疑惑重重。 据他所知,渊政王独独宠爱渊政王妃,怎么可能会养外室? 这女子,肯定在胡说八道。 “本官怎知你手中的令牌是不是赝品?”狄和同摸着胡须,看向狄炜,“狄炜,你亲自检查一下。” 第513章 证据 狄炜道了句“是”,走到凤凌玥跟前,“凤姑娘,有劳姑娘把令牌交给本官一观。” 凤凌玥挑了挑眉,很随性的把令牌递给了狄炜。 皇室亲王令牌,每位亲王只有一件,且制作令牌的材质是一种独有的黄铜,外层镀金,底纹亦是不可复刻的,所以造假的令牌一眼便能分辨。 狄炜检查之后,发现令牌真的不能再真,不由多看了凤凌玥几眼。 没想到这女子,真的与渊政王有关。 他双手把令牌还给凤凌玥,复朝着狄和同微微躬身:“大人,下官确定,凤姑娘手中的令牌为真。” 狄和同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凤凌玥脸上的银白面具上,“既然你是渊政王的人,本官便不与你计较刚才无理之罪。不过,酒楼发生命案一事,你作为酒楼东家,脱不了干系,摘下你的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凤凌玥这 次倒没拒绝狄和同,伸手解开后脑勺的系带。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晶莹若雪的小脸,一双云眸清澈亮丽,俏鼻挺立,朱唇红艳,眼尾微微上挑,樱唇翘起浅浅的弧度,整个人张扬个性,又透着一丝娇媚之意。 仿妆后的她,与凤凌玥原本的相貌截然不同,就好像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哪怕是看上一眼,神经都会被她的美牵动着。 狄炜看了几眼,觉得大有冒犯之意,连忙收回了视线。 可官案后的狄和同,目不转睛盯着凤凌玥,眼底的欲望难以掩饰,炙热到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她身上。 凤凌玥鄙夷地蹙起眉心,重新戴上面具:“大人,我的令牌你也查了,相貌你也看了,那这酒楼的案子,是不是该有个了结了?” 银白面具仿佛是一道封印,那倾国倾城的面容被遮挡之后,狄和同快速回 过神来。 “咳、”他清了清嗓子,“六位死者皆是吃了酒楼的菜,当场毒发身亡,本官派人检查了他们吃剩的菜,确确实实添加了剧毒鹤顶红,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你与渊政王有关,但你触犯国律,本官也会一视同仁,严惩不贷。” 凤凌玥“哦”了一声,不疾不徐反问:“大人的意思是,凶手是我?” “你是酒楼东家,你的嫌疑最大。”狄和同再拍惊堂木,“如果你坦白罪行,本官或许可以从轻发落,但你拒不认罪,本官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吐出真相。” 凤凌玥嗤笑一声:“这罪我不认,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吐出真相。” “你——”狄和同被噎了噎。 凤凌玥心觉此事的真相就藏在死者尸体上,只要检查一番就能洗清酒楼的冤屈,不过她不指望狄和同能答应她去见尸体,侧头看向狄炜。 “小狄大人,我家掌柜老实本分,我不相信此事是他或者是他指使人所为,死者的尸体现在何处?能不能带我去瞧瞧?” 狄炜面露为难之色:“凤姑娘,几位死者被查出染了疫病,为免感染他人,尸体已被大人下令处理了。” 凤凌玥:“……” 这不是赤果果的毁尸灭迹吗! 不过嘛,她即便不能立刻拿真相说话,也有其他办法让狄和同主动为自己洗刷冤屈。 “哦,这样啊,那还是真不巧呢。”凤凌玥哂笑一声,“不过,我还有其他证据。” 说话间,她已经大步走到官案前,摸出一本巴掌大的账册放在狄和同面前,双手支撑在案台上,唇角翘起嘲弄的笑意,压低声音:“狄大人,请仔细看看我这证据,如果大人觉得这证据不够充分,那小女子只好一纸述状呈到皇上面前,让皇上亲自来审理此案 。” 物证和人证都已经被毁,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证据? 狄和同猜不透凤凌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满腹狐疑慢慢翻开了账册。 翻看了几页,他脸色剧变,又加快速度翻看了前半本。 狄和同把账册猛的合上,一只手压在账册上,一瞬不瞬凝视着凤凌玥:“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渊政王的外室。”凤凌玥直起身子,转身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双手环胸,“大人,我提交的证据可充分啊?如果不够充分,我还有其他的。” 狄和同脸色铁青,眼底的慌乱将他的内心暴露无疑。 单凭一个酒楼小女子,绝对掌握不了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定是渊政王给她的。 如果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渊政王,他的仕途以及整个狄府都将万劫不复。 可那人…… 第514章 传闻 狄和同斟酌良久,终于咬牙切齿地拿起惊堂木,拍下,并开口:“酒楼一案,本官已查明真相,死者狄贺来……” 一连说了几个人名,“皆是感染疫病而死,并非中毒身亡,本官宣判,暴富酒楼与此事毫无干系,凤东家与酒楼掌柜无罪释放。” 凤凌玥满意点头:“大人,酒楼因为此事声誉和生意备受影响,还有劳大人派人亲自向百姓解释一声。” “那是自然。”狄和同哪里敢说不。 “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没什么事,那我就带着我的人回去咯?”凤凌玥瞥了眼绑着的掌柜。 狄和同僵硬地摆手:“来人,松绑。” 顿了顿,又补充道:“凤东家,只要酒楼以后安安分分做生意,本官绝不会为难你。” 言外之意便是,她胆敢借着手上的账册为非作歹,他定不轻饶。 “大人,同样的错误,只有愚蠢之人才会犯第二次。”凤凌玥幽然撩起唇角,冷笑出声。 狄和同脸色顿时像是被彩墨泼过一样,红白交加,青绿交错,最后转为面白,被凤凌玥的话噎得说不出半个字。 狄炜把凤凌玥和掌柜送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她:“凤姑娘,你 呈给大人的证据是?” “小狄大人,这是我与狄大人之间的秘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狄大人,恕我无可奉告。”凤凌玥莞尔一笑,举手朝狄炜摆了摆,“我先走了,拜拜。” 狄炜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思忖着拜拜为何意。 等他再想开口时,凤凌玥已经走远。 * 回到后堂,狄和同赶紧把账册扔到了火炉里。 火炉里的火苗烧得滋滋作响,暗黄色的光照在他肥肉微颤的脸上,狰狞之色尽显,一双泛黄的眼珠惶惶不安的转动着,整个人紧张忐忑,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动听悦耳的女子声音:“事情办得如何?” 陡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狄和同一激灵,忙转身,低声回道:“王妃娘娘,那女子并非渊政王妃,而是渊政王偷偷养的外室。” 她查到的酒楼东家,分明就是渊政王妃凤凌玥。 “怎么可能!”女子满眼惊异。 狄和同语气笃定:“王妃娘娘,下官亲眼见过那女子的样貌,与渊政王妃并非同一人,且她手中还有渊政王的亲王令牌,身份不会有假。” 女子眸光一凝:“你刚才说,那女子自称是渊政 王的外室?” “是的,娘娘,那女子亲口承认的。”狄和同点头。 女子眼眸半眯,若有所思。 如果那女子真的是渊政王所养外室,这件事便更好办了。 如果是凤凌玥假扮的,迟早有一天,她会露出马脚。 * 翌日。 春花伺候凤凌玥梳妆时,分明有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凤凌玥从铜镜里瞧出春花不太对劲,扭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春花抿了抿唇,小声否认:“王妃,没有。” “本王妃向来不喜欢扭扭捏捏之人,你要是不说,本王妃可要换个人伺候了。”凤凌玥一脸严肃威胁道。 春花忙不迭开口:“娘娘,奴婢今早从下人那儿,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什么传闻?”凤凌玥感觉脑海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春花支支吾吾好半晌,才低低说道:“娘娘,她们说,说咱王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噗嗤——” 凤凌玥不由失笑,“就这个?” “娘娘,奴婢说,王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春花不理解凤凌玥的反应,用着激动的语气 强调。 凤凌玥清脆地笑了一声,认真凝视着春花的眼睛:“你觉得,你家王爷是那种人吗?” “奴婢当然不相信王爷会做对不起王妃之事,可……”春花撇了撇嘴,大有一副为凤凌玥打抱不平的气势,“可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奴婢还特意去打听了,听说那个女人也姓凤,好像叫什么容容,王爷连贴身的令牌都送给了那女子。 王妃,奴婢知道您和王爷感情很好,也知道王妃很在乎很在乎王爷,可王爷要是真做了对不起王妃之事,那岂非王妃一片真心喂了狗。” 凤凌玥:“……” 一片真心喂了狗,哈哈哈。 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连自家主子都敢骂。 “那个……”凤凌玥要与春花说出事情真相之际,外间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春花,你先出去。” 春花担忧地看了眼凤凌玥,经过楚元漓身边时,甚至浅浅瞪了他一眼,眼底为自家王妃愤愤不平的情绪毫不掩饰。 若是搁在以前,楚元漓早就一掌劈下去了。 可春花是媳妇儿的人,他哪里敢动手,只能憋憋屈屈走近内间,一脸无辜:“听说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酒楼之事,他昨夜听千流回禀了。 可一夜之间,他莫名其妙多了个外室,让他摸不着头脑。 凤凌玥起身,双手环胸走向他,眉心微蹙,面色确有一丝不虞:“你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你问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说着,伸出食指点了点男人的胸口,“楚元漓,你胆子大得很啊,竟敢背着我养外室!” 楚元漓:“……” 原本想要否认的楚元漓忽然想起千流说,酒楼之事背后的主使之人是景王妃,倏然明白了些什么,一把握住凤凌玥纤细如葱的手腕,眼神冷漠,“爱妃这般语气同本王说话,是不是过于恃宠而骄?” 凤凌玥:“?”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什么意思嘛?”凤凌玥撇了撇嘴,挣扎了两下被抓住的手腕。 楚元漓稍稍一用力,顺势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肢,俯首凑到她耳畔,低声厮磨:“本王就是平时太纵容你,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还没等凤凌玥消化这句话,男人沉磁霸道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就算本王养了个外室又如何,本王的事容不得你置喙。” 凤凌玥:“!” 第515章 我不聋 “楚元漓!你是想造反吗?”凤凌玥用尽全力甩开楚元漓的大手,暴跳如雷。 见媳妇儿一副炸毛的模样实在可爱至极,楚元漓不由失笑,随即慢条斯理掀起长袍,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嗓音没有半分情愫,“本王现在很生气,只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凤凌玥:“……” 生你个大头鬼的气! 老娘去你的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凤凌玥冷哼一声,拔腿往外跑。 可她哪里逃得出楚元漓的手掌心,还没出内间,就撞到一堵结实的肉墙上。 “啊——” “撞疼了没有?”听到媳妇儿的惊呼,楚元漓神色瞬时紧张起来,想要伸手去检查她的额头,却被凤凌玥一巴掌拍开,“不要碰我!” 见媳妇儿真的生气了,楚元漓忙不迭解释:“傻丫头,方才是逗你的,别生气了?嗯?” “哼!”凤凌 玥瘪了瘪嘴,再次冷哼,别开视线不看他。 楚元漓无奈皱眉,随即打横把她抱在怀里,没给她挣脱的机会,人已经被压在了柔软舒适的床榻上。 凤凌玥瞪大双眼,双手抵在男人胸口:“你干嘛?” “还生为夫的气?”楚元漓的视线快速扫过女人被撞的额角,发现白皙的肌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红印,才勉强松了口气。 凤凌玥歪过脑袋,“是啊,我很生气!”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楚元漓邪魅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从男人鼻端呼出来温热的气息,重重扑撒在凤凌玥的耳垂上,她不由微红了俊脸,勉强解释:“我那是增加夫妻间的情趣,你懂不懂?” 夫妻间的情趣? 这个词,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好像很有意思…… “为夫也是。”楚元漓忍不住俯身往那只红了一半的 耳垂咬了一口。 粘糯湿热的触感,令凤凌玥身子一僵,整只耳朵完全爆红。 感受到她身子紧绷,楚元漓低低笑了一声,抬眸凝视着她片刻,才贴近那莹润诱人的唇瓣嗦了一口,“傻丫头,老实交代,外室到底怎么回事?” 凤凌玥老老实实交代了‘外室’的来由。 听罢,楚元漓爽朗笑了好几声。 门外,春花听到自家王爷的笑声,气愤地踢了一下门口的木柱。 由于过于用力,脚趾头疼得不行。 她连忙蹲下,捂着鞋尖,小声骂骂咧咧。 暗处,千流看到这一幕,不由低笑出声,可真是个笨丫头…… * 三日后。 秋月又回了王府。 这次并非酒楼出事,是有人想要拜见酒楼东家凤容容。 凤凌玥知道想要见她的人是景王妃,与其等着别人算计,不如主动出击,既然景王 妃约她,她倒要看看景王妃能玩出什么花样。 且她还想搞清楚,景王妃这么做的缘由和目的。 化了凤容容的装,换上一袭赤色长裙,拿着那张银白面具,就从王府后门去了酒楼。 酒楼二层的一零一房间,着碧绿色翠烟衫和月牙色百褶裙的景王妃正喝着酒楼新推的柠檬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连忙放下竹筒杯,端了端坐姿。 凤凌玥一步三晃走近雅间,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坐在景王妃对面,漫不经心问道:“这位夫人找我有何贵干?” 景王妃扯了扯嘴角,面上明显不悦。 一旁的丫鬟连忙开口:“我家主子是景王妃。” “哦……原来是景王妃。”凤凌玥不以为意,“不知景王妃找我有何贵干?” 丫鬟再次出声,声量拔高了不少:“我家主子是景王妃!” 凤凌玥微蹙眉心:“我不聋。” 景王妃:“……” 丫鬟还想再说什么,被景王妃拦住,随即笑了笑:“暴富酒楼的菜式新颖,本王妃是酒楼的常客,之前便有想见凤老板的想法,可惜一直不得空。好在今日本王妃和凤老板都得空,不然还不知道何时能见到凤老板真容呢。” “王府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是王妃想见我,大可派人通知一声,我一定上门拜访。”凤凌玥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嗓音散漫慵懒。 “如此甚好。”景王妃拿起竹筒杯抿了一小口柠檬茶,随即目光落在凤凌玥的面具上,“凤老板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在外做生意嘛,难免会遇到一些难缠之人,戴着面具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凤凌玥胡诌八道。 景王妃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与本王妃同是女子,本王妃今日来只是想一睹凤老板风采,凤老板不必对本王妃有戒备之心。” 第516章 打出来的饱嗝都是一股屎味 凤凌玥犹豫了一会儿,“王妃说的是。” 话毕,伸手解开面具,随意丢到桌上。 亲眼看到眼前这张与渊政王妃截然不同的美人面,景王妃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渊政王养外室这么大的把柄抓在她手上,她不信找不到机会对付渊政王和渊政王妃。 “对了,王妃刚刚说喜欢吃酒楼的菜,不如趁着今日,我推荐几道好吃的小食给王妃尝尝吧?”凤凌玥心知景王妃说自己是酒楼的常客是假的,眼底的慧黠一闪而逝。 景王妃自然不会拒绝:“好。” 凤凌玥宣来店小二,点了两份招牌臭豆腐,两份螺蛳粉。 两人东拉西扯了约摸一盏茶功夫,店小二便将螺蛳粉和臭豆腐上了桌。 只一瞬的时间,整个雅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笼罩,景王妃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快速抽出绢帕掩住口鼻,双眉紧皱盯着桌 上两道吃食。 有种茅房的味道,可她是大家闺秀,不好直言。 “这……这是什么?为何味道如此奇怪?” 她身边的丫鬟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实在闻不了这味儿,呕吐之后,只能尽量憋着气,脸色憋得通红。 凤凌玥差点被丫鬟的举动逗得笑出声,强压下胸腔里即将溢出来的笑意,举箸夹了块臭豆腐塞到嘴里,目光盈盈一弯:“这两道小食,可是我家的招牌菜,虽然味道有些重,但但味道绝对不错,保证王妃吃了终身难忘。王妃赶紧尝尝。” “本王妃暂时不饿。”景王妃找了个借口拒绝。 凤凌玥有些不悦地放下筷子,直截了当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罢,起身离开。 “凤老板的脾性,倒与本王妃如出一辙。”景王妃连忙拦住:“既然凤老板如此盛情,那本王 妃也不好推脱。来,咱们坐下聊。” 说话间,景王妃指着对面的凳子。 凤凌玥重新坐回凳子上,兀自吃起了臭豆腐。 景王妃看她吃得那么香,喉间的呕吐感愈发强烈,甚至反上来一股酸味。 干完一盘臭豆腐,凤凌玥抬头看着景王妃,发现她面前的臭豆腐和螺蛳粉分毫未动,眸光冷了三分。 景王妃的目的未达成,自然不想放弃,赶紧拿起筷子,小手颤抖地夹了块臭豆腐。 做了至少一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抬腕闭眼把那块豆腐放到了嘴里,因为味道实在太重,她嚼了两口便强行咽了下去。 然后,就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直流。 “咳咳咳……” 丫鬟赶紧端起柠檬茶递给她。 景王妃喝了柠檬茶,好久才缓过来。 凤凌玥“哈哈”大笑起来:“娘娘喜欢吃,也别吃得那么着 急嘛,我这其他的没有,吃的管够。” 随即冲门外喊了一嗓子:“小二,再上五盘臭豆腐。” “不不……”景王妃忙不迭摆手,因为太过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不不用……” 凤凌玥顺势把话头抢了过来:“我这个人最是热情好客,特别喜欢交朋友,尤其以美食会友,娘娘不必跟我客气。” 景王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在凤凌玥九转十八弯的小心机下,景王妃被迫吃了六盘臭豆腐,两大碗螺蛳粉。 景王妃欲哭无泪,甚至觉得打出来的饱嗝都是一股屎味。 可为了达成目的,她只能忍着。 凤凌玥见景王妃终于要直奔主题,她连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啊呀,吃多了就想睡。娘娘,今日就到这儿了,要是娘娘想见我,明日来酒楼找我就行,我一直都在的。” “凤老板 ……”见状,景王妃赶紧追上去。 凤凌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娘娘,我知道你找我,不是为了与我结交,但我这个人与人合作,最看重对方的诚意。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景王妃只好放她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景王妃日日都来暴富酒楼。 每回凤凌玥都以臭豆腐和螺蛳粉招待她。 连续吃了七八日,景王妃上吐下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她并未放弃,第十日又来了酒楼。 凤凌玥见景王妃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也不再折腾她,直奔主题:“娘娘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不知娘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景王妃听到不必再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心底长长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本王妃近日听到一些有关凤老板的传闻,不知是不是真的?” 第517章 两心蛊 “什么传闻?” “有关凤老板和渊政王的传闻。” “哦这个啊,是真的。”凤凌玥面无表情,淡淡瞥了眼景王妃,“怎么了?” 景王妃心中一喜,绞了绞手中的绢帕:“凤老板想不想取而代之,成为人上人?” “取而代之?”凤凌玥挑起秀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景王妃。 景王妃以为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挤了挤眼角,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渊政王身份尊贵,又是太子幕僚,将来太子登基,渊政王便是正一品镇国亲王, 如果凤老板成为渊政王名正言顺的夫人,将来便是正一品镇国王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必像现在这般劳累辛苦。” 凤凌玥一手托着腮,故作认真思索了一番:“王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小女子,能得到有渊政王青睐,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斗得过渊政王妃。” “只要凤老板愿意,本王妃可以帮你。”景王妃十分自信的语气说道。说着,拈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 凤凌玥一双澄澈似水的云眸溢出点点笑意,“我洗耳恭听。”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见对方的意愿十分强烈,景王妃感觉自己已经看到渊政王妃被悲惨的结局,唇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扬,随即滔滔不绝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凤凌玥听罢,心里唏嘘不已。 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景王妃,一张明媚俏丽的小脸,看上去人畜无害,因虚弱的缘故,说起话来衣服娇滴滴病恹恹的模样,显得楚楚动人,可说出来的话,却与之形象完全不符。 说到最后,精致的面颊逐渐爬上狰狞恶毒的笑,眼底的恨意越聚越浓,如寒风凛冽。 “凤老板觉得此法可行?”景王妃一瞬不瞬凝视着凤凌玥,满眼期待地等着她的肯定回答。 凤凌玥抿唇,轻轻摇头:“据我所知,渊政王妃医术精湛,说不定蛊术也十分厉害。倘若我利用渊政王给渊政王妃下蛊,被她发现了,那我岂不是连小命直接玩完。” “此蛊名为两心蛊,你将它成功种到渊政王体内后,只要渊政王与渊政王妃同房,蛊虫便会进入渊政王妃体内。”景王妃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努力说服对方,“两心蛊只对女子有用,蛊虫一旦入体,本王妃保证渊政王妃绝对活不过两个时辰。” 有关两心 蛊,她倒是知道一些。 与景王妃所说不同的是,所谓的两心蛊,是将母蛊种入男子体内,一旦男子与心爱的女人同房,母蛊便会生出子蛊,子蛊会随着两人鱼水之欢的过程进入女子体内。 此蛊无解,只要母蛊和子蛊分离,便会诱使蛊毒发作,毒发时心脏剧痛难耐,如有千万条虫子啃食,最终中蛊之人被活活折磨致死。 景王妃能想到以蛊毒加害她和她男人,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凤凌玥凤眸微沉,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如果能一举除掉渊政王妃,让她毫无还手的机会,我可以考虑一试。只不过,我根本不懂蛊,如何才能将蛊虫种入渊政王体内?” 景王妃朝身后的丫鬟摆手。 丫鬟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方盒,盒子里的瓷瓶,装着的便是两心蛊的母蛊。 “种蛊的方式很简单,凤老板只需趁渊政王睡着,将蛊虫放置在他耳边即可。”景王妃不紧不慢解释道。 凤凌玥拿起瓷瓶,打开瓶塞,半眯着眸子朝里面瞄了一眼,一只黑乎乎的软虫十分活跃地蠕动着。 她故作惊吓地把瓷瓶丢到木盒里。 “这东西怎么那么恶心。” 景王妃笑笑,眼底鄙夷划过:“凤老板不要害怕,这东西看着吓人,可只要没有入体,是不会伤害到凤老板的。” 凤凌玥把木盒往景王妃面前一推,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与景王妃不过数面之缘,景王妃为何要帮我?还是说,景王妃是在利用我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景王妃心知对方不好糊弄,直接表明自己的真实目的:“不瞒凤老板,本王妃早前与渊政王妃有一些私人恩怨,却又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才找到凤老板。 本王妃出谋划策,凤老板找机会下手。渊政王妃一死,凤老板便可以名正言顺入主渊政王府,本王妃也能报了与渊政王妃之间的恩怨,这是互利共赢之事,凤老板是个聪明人,该知如何选择?” 凤凌玥敷衍笑了笑。 景王妃有些看不透凤容容的心思,担心她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于是委婉地威胁道:“本王妃呢,也不多言,只奉劝凤老板一句,如果凤老板选择错误,将来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呵呵,王妃这不是说笑嘛,聪明人,自然要与聪明人合作。”凤凌玥美人如夜的云眸一 转,却是轻轻一笑。 说罢,把装着蛊虫的木盒拿到自己面前。 景王妃这才满意勾唇,起身:“那本王妃便等着凤老板的好消息。” 话音落,抬步离去。 看着消失在房门口的白色衣角,凤凌玥规律地拍着木盒,一张倾城妖媚的容颜收敛所有的笑意,瞳眸深处掠过一种冷冽而锋锐的光芒。 今夜,可有一场好戏上演咯…… 只一瞬,慢慢趋于平静,如一面掀不起涟漪的湖面。 将木盒揣到流光镯内,凤凌玥慢条斯理起身,拿上面具,一步三晃走出了雅间。 出都出来了,凤凌玥打算上街逛一逛再回去,顺便去报琼阁给父子仨买些时兴的布料做衣服。 巧的是,刚走到报琼阁门口,一小丫鬟气喘吁吁冲了进去。 因为没有防备,凤凌玥差点被撞翻在地,下意识想破口大骂来着,可见对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便也不再计较。 紧随其后进了报琼阁。 “小姐小姐,奴婢方才看到渊政王了,渊政王现在就在听雪楼,小姐要不要现在去听雪楼?” 听到渊政王三个字,凤凌玥不由往说话那人的方向望去。 第518章 叶语蓉的意 说话的是方才撞人的小丫鬟,而丫鬟口中的小姐,正是前段时间在太子妃寿宴上丢进颜面的叶语蓉。 叶语蓉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布匹,转身朝外走。 见此,凤凌玥不由勾起唇角,摇着头哂笑一声。 叶语蓉竟还敢招惹她男人。 真是有意思得很。 由于凤凌玥的目光过于炙热,叶语蓉不禁侧目看了前者一眼,发现只是个姿色还算可以的陌生女人,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加快步伐离开报琼阁,直奔听雪楼。 听雪楼离报琼阁不过百步,叶语蓉很快就到了。 站在门口,她抬眸瞧着那龙飞凤舞的烫金匾额,心情十分忐忑。 踟蹰良久,与自己做了很长的一段思想斗争,深深吸了口凉气,才鼓足了勇气进入听雪楼。 二楼雅间,楚元漓正与几位大臣品茶议事,惊风守在门外。 叶语蓉心知自己上楼求见 ,渊政王不会见她,她只得先找了个空位坐下,守株待兔。 她一直盯着惊风所在的雅间。 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楼上的雅间并未有动静,反倒从门外进来一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 凤凌玥今日穿得是一袭红裙,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腰间系着暗纹黑金腰带,衬得那纤纤楚腰不盈一握。 三千青丝如瀑,丝滑垂在脊背上,高耸的发髻只簪了一只羊脂玉簪,却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这样一身简约却不简单的打扮,甚是妖艳吸睛,不止是叶语蓉多看了几眼,就连正在听书品茶的客人们都毫不吝啬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缓缓移动莲步,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在叶语蓉的注视下,凤凌玥走到惊风面前停下,说了几句话之后,惊风敲响了雅间的门。 不过片刻,房门从里打开,一袭玄色长袍的俊 美男人走了出来,视线始终不离红衣女子精致的小脸,唇畔挂着的涓滴笑意愈发宠溺。 凤凌玥自然地挽住楚元漓的胳膊,走近雅间之前,不忘回眸,往叶语蓉的位置上睨了一眼。 有关渊政王的传闻,这几日在皇城内疯传,叶语蓉不是没有听说,亲眼见渊政王与那女子亲密无间的关系,她才知,原来那女子便是传闻中渊政王的外室。 红衣如血,青丝似锦,妩媚天成,不得不承认,那女子确确实实有些姿色。 难怪会入渊政王的眼…… 又等了半个时辰,叶语蓉终于等到楚元漓牵着红衣女子出了雅间。 “王爷,我们去……” 两人有说有笑,却被突如其来的叶语蓉打断,她扑腾跪在两人脚边:“王爷,臣女知错,还请王爷再给臣女一次改过的机会。” “王爷,她是谁啊?是你的新欢吗?”凤凌玥往楚元漓怀中 靠了靠,撇嘴,语气娇软。 楚元漓:“……” 自家媳妇儿爱演戏怎么办?只能宠着。 “无关紧要之人而已,不必理会。”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了捏怀中人的粉扑扑的脸颊,嗓音沉磁低哑。 凤凌玥薄唇轻扬,眼底透着一丝羞怯之色:“王爷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 “好。”楚元漓温柔地笑了一声。 叶语蓉不敢上手,眼见两人要绕过她离去,忙不迭挪动膝盖拦住去路,并伸手揪住了凤凌玥的衣摆:“夫人,求您救救我。” 楚元漓漆黑的眸底阴翳闪过,抬脚就把叶语蓉踹翻在地,语气冷得刺骨,还裹着几许怒意:“放肆!” “王爷,臣女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叶语蓉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说着,一边抽泣,一边拼命磕着头,“王爷,臣女愿意为那日冒犯王爷之事承 受任何惩罚,只求王爷能够收回当日之命。” 太子妃寿辰那日之后,叶语蓉的父亲镇国公不是没有私下求过太子。 可这件事叶语蓉根本不占理,是她纠缠渊政王在先,污蔑渊政王在后,还当众失了清白。即便闹到皇上面前,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更何况,渊政王是太子幕僚,太子明知渊政王不是个好对付之人,不会蠢到明着与他作对。 镇国公求助无门,只能认栽。 于叶语蓉自己而言,她自是不想同时嫁给三个男人,还是三个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歪瓜裂枣。 她只好冒着可能得罪渊政王的风险,求他收回成命。 眼见额头磕破,流血不止,叶语蓉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了。 “王爷,求求您大慈大悲,原谅臣女的无知愚蠢,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收回成命,求求王爷……” 第519章 下次再约 虽说叶语蓉那日并未给楚元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一想到她污蔑自家男人、毁他名声,凤凌玥只觉恶心至极。 且她一直都觉得,一个人的品性不可能轻易改变,叶语蓉嘴上说着不敢,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挽着楚元漓胳膊的小手使劲晃了晃,娇滴甜糯的嗓音如珠玉落盘:“王爷~良辰美景,人家都等不及了~王爷还要在这待多久嘛?” 这丫头是妖精转世么?谁允许她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咳咳!”楚元漓眸色倏然一暗,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语气僵硬又有些低哑,“现在就跟你回去,行不行?” 话落,侧目看了眼惊风,示意他留下来处理。 随即,搂住女人堪堪一握的小细腰绕过叶语蓉离开。 见此,叶语蓉双眸迅速续满泪水,绝望得像是掉进了一汪无底深潭,万念俱灰。 既然走投无路,再无他法,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人陪葬…… 于是,在惊风的手快要触碰到她胳膊的上一瞬,叶语蓉如猛狮出笼般疯狂,向凤凌玥的背后撞去。 跟着叶语蓉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疯了魔,大惊失色:“小姐……” 杀气顿显,楚元漓快速箍紧凤凌玥的腰肢,轻点脚尖,在空中旋转一圈后,两人衣袂飘飘落在一丈开外的地方。 惊风也不是吃素的,在叶语蓉动手偷袭的时候,大长腿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重重落在叶语蓉脊背上。 叶语蓉失去重心,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从楼梯口飞了出去,正好砸到说书先生面前的木案上,木案被砸了个稀巴烂。 说书先生吓得书都掉了:“!” “小姐……”丫鬟跌跌撞撞跑下楼。 叶语蓉肋骨断了八根,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 凤凌玥秀眉紧蹙:“ 伤成那样,还能活吗?” 这年头没有高科技治疗手段,肋骨断了那么多根,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子,恐怕熬不了多久。 那个女人的死活,从来与他楚元漓无关,霸道拥着凤凌玥下楼,嗓音轻柔,带着几分揶揄意味:“不是说良辰美景吗?” “青天白日,不可以涩涩。”凤凌玥撇了撇嘴。 半个时辰后,凤凌玥被楚元漓带去了天上人间。 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凤凌玥彻底傻眼了:“楚元漓,你来这儿干嘛?” “嗯。” 凤凌玥:“……”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别扭?! 某女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惹得楚元漓失笑,随即拉着她大摇大摆往青楼走。 凤凌玥连忙挣脱男人的怀抱,拔腿就跑:“王爷,我记得还有要事没办,下次再约。” 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红色身影消失在街角,楚元漓无奈摇了摇头,矜贵 俊美的容颜始终温煦如春风,薄唇挑着柔柔的笑意。 媳妇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可爱…… * 凤凌玥是天黑才回府的。 回房换了一套夜行服,便让千流扛着个人又出了府。 在书房处理政务的楚元漓处理完最后一封文书,回房去寻媳妇儿一同用晚膳,却不见人影。 “王妃去哪儿了?”他问春花。 春花摇头:“王爷,奴婢看到王妃带着千流,扛着一个人出府了,具体去哪儿,王妃没有告诉奴婢。” “什么人?” “奴婢没看清,不过好像是个流浪汉。” “去了多久?” “约摸半刻。” 楚元漓带着惊风,出府后借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寻了过去。 此时,凤凌玥与千流已经抵达目的地。 “千流,你先进去。”凤凌玥指着三丈高的墙头。 千流应了一声, 嗖的便跳到了墙的那头,就在凤凌玥把飞虎爪扔上墙头,正要爬墙之际,后衣领忽然被人揪住:“玥儿又偷偷背着我做什么?” “……”凤凌玥眉心一拧,扭头看着那张在自己眼前主见放大的俊脸,“你怎么来了?” 楚元漓拎着她的衣领转了九十度才松手:“担心你。来这儿做什么?” “送某些不识趣的人下去喝茶。” “……” “这些小事交给千流做就行,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楚元漓语气无奈。 凤凌玥扬了扬两道秀气的柳眉:“那多没意思。” 话音刚落,凤凌玥只觉腰间一紧,脚底一空,须臾间就飞到了墙的那一头。 此时,丝毫不知危险来临的景王妃正泡在浴桶里,命令贴身丫鬟替她沐浴按摩,脑海中幻想着明日渊政王和渊政王妃的死讯传遍整个皇城…… 忽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第52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忽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景王妃吓得直接从浴桶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慌失措道:“是谁?”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进了房间的凤凌玥还是依稀能看到一副春光无限的画面,连忙把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楚元漓给推出了房间。 猝不及防的动作来得太迅速,楚元漓压根没有防备,被迫退出房间的时候,后脚跟磕到门槛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唔——” 被自己的下属看到如此狼狈的一幕,楚元漓清冷精致的神色绷不住沉了下来,俊颜也难为情红了红。 罪魁祸首凤凌玥本来已经朝景王妃的方向抬步了,可听到一阵闷哼,扭头一瞧,发现楚元漓被自己推倒,赶紧出去将他扶起:“怎么样了?没摔疼吧?” “……”堂堂王爷的颜面算是丢光了,可他哪里舍得对自家媳妇儿发火,轻轻摇头,“无碍。”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抚起楚元漓,凤凌玥尴尬地挠了挠耳垂,声音低低的解释道,“里面有人在洗澡,我怕脏了你的眼睛。” 闻言,楚元漓唇角一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磁性低沉的嗓音温煦如水:“没有怪你。 ” 这时,已经披了一层中衣的景王妃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楚元漓和凤凌玥,惊吓得瞳孔骤缩,脚下步伐乱了几分,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你、你们来做什么?” 难道蛊毒一事,被渊政王发现了? 凤凌玥缓缓转身,淡漠眉目冷漠,嗓音更是掩饰不住的寒意:“我们为何在这,应该要问你啊?” 顿了顿,唇角翘起意思讥诮的弧度,“常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景王妃这副表情是吓到了?还是心虚了?” 景王妃被凤凌玥说得莫名心底一虚,小脸逐渐泛起一层白,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本王妃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岂会心虚。倒是渊政王和渊政王妃,深更半夜私闯景王府,意欲何为?” 忽然,余光瞥到站在黑暗里的千流,以及他背上的人,她不由多看了一眼。 无法确定那人的身份,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但景王妃的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渊政王和渊政王妃不请自来是来者不善。 凤凌玥心想着早些办完事,早些回去与自家夫君腻歪,也不与景王妃废话,直接从袖中摸出那只装两心蛊的小瓷瓶,举起在景王妃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 景王妃可眼熟啊?” 景王妃顿时脸色煞白,僵硬地站在原地,惊恐盯着凤凌玥手里的瓷瓶。 那东西不是在凤容容手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凤凌玥手里? 难道凤容容下蛊失败,被渊政王和渊政王妃抓了个正着? 景王妃袖中的拳头握得骨节发白,面上分明早已慌乱不堪,却仍然要强装淡定,极力否认道:“渊政王妃在说什么?本王妃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只要她不承认,他们二人便拿她没有办法。 难不成他们还敢明目张胆杀害皇帝的儿媳妇? “听不懂没关系,本王妃自有办法让景王妃明白。”凤凌玥收起瓷瓶,朝千流挥了挥手。 千流扛着流浪汉闯入房间。 景王妃的两个贴身丫鬟连忙拦在景王妃面前,护主心切: “你们想做什么?” “我家主子可是景王妃,是皇上的儿媳,是卫国公的外甥女。” 即便身上扛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千流的身手。 丫鬟话音落,肩膀就被重重劈了一掌,两人“嘭”的一声倒地,晕死过去。 见此一幕,景王妃就是性格再沉着冷静,此刻也彻底慌了,她绝望得往后退了 好几步,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子,直勾勾盯着千流,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你不要过来!” “我可是皇上钦点的景王妃。” 凤凌玥交代楚元漓不要跟着,随即自己走进了房间,寻了个木凳坐下,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食指中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看着景王妃:“本王妃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你——”景王妃被凤凌玥的话气得脸色有一丝泛红,双眉拧成疙瘩,“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凤凌玥掩唇哂笑一声,“景王妃有没有听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话一出,景王妃心知自己的计谋已经完全被凤凌玥识破,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景王妃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身子又止不住颤抖起来,“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凤凌玥敛住唇畔的笑,声音很轻地询问景王妃:“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识破你的奸计的?” 景王妃自然不可能承认,没有说话,可情绪越来越紧张,鼻子里开始喘粗气。 “因为啊,本王妃便是凤容容,凤容容便是本王妃。”凤凌玥嗓音柔和平静, 可字字诛心,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在景王妃的心上。 凤凌玥便是凤容容…… 凤容容便是凤凌玥…… 景王妃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自作聪明,却是一场愚蠢的笑话,她像是一尊木雕站在那儿,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凤凌玥不与她多纠缠,起身出了房间。 千流这才不紧不慢把肩上的流浪汉放下,并解开了他的定身穴,随即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流浪汉一双泛黄的眼睛里顿时染上继续兴奋的光芒,如猛狮般朝景王妃生扑了过去。 “啊——” 景王妃吓傻,被扑倒在地。 未免一些污秽不堪的画面脏了自家王爷王妃的眼睛,千流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 杀猪般的尖叫从房间内传来,凤凌玥不由回头瞥了一眼,楚元漓连忙伸手掰过她的脑袋,搂着她飞身离开景王府。 不多时,两人落在皇城最繁华热闹的长街上。 楚元漓低声询问:“忙了一晚上,有没有饿?” “确实饿了。”凤凌玥乖唧唧点头。 楚元漓笑笑,牵着她穿行在人群中,很快停在一生意火爆的面摊前,问她:“吃不吃这个?” 第521章 千金难买美人笑 凤凌玥愣了一愣。 见她不说话,楚元漓直接拉着她坐到一空桌上边,随即快速扫了眼摊位挂着的菜单,转头对老板道:“老板,两碗阳春面,一碟牛肉,不加辣。” “好嘞,客官请稍等。”女老板笑着回道,又冲一旁的男人重复一遍,“两碗阳春面,一碟牛肉,不加辣。” 凤凌玥环顾四周,她这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古代百姓的生活,烟火气息十足。 她很羡慕普通百姓平平淡淡的生活…… 收回视线,望着桌对面的男人,满眼疑惑:“你怎么突然要来这里吃饭?”这根本不符合他王爷的身份啊? “不喜欢吃?”楚元漓以为不合她胃口,忙起身,“咱们换个地方。” 凤凌玥赶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不是不是,我很喜欢的。” 说着,转头看向女老板,“老板,我们的阳春面里再卧两个鸡蛋。 ” 女老板:“好嘞。阳春面再加两个鸡蛋。” 等餐过程中,忽然有一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凤凌玥眼眸微微一亮,一瞬不瞬盯着。 楚元漓灼灼的目光一直紧锁在自家媳妇儿的漂亮脸蛋上,看她露出一副小馋猫的表情,不由失笑,并朝小贩招手:“老板,给我两串糖葫芦。” “好嘞,这位公子,我挑两串大的给您。”小贩十分聪明地把两串糖葫芦给了凤凌玥,“夫人请拿好。” “多谢。”凤凌玥接过糖葫芦,嫣然一笑,跌丽的容颜含着几分妩媚,差点晃晕了小贩的眼睛。 这一幕落在楚元漓眼里,他的脸色一下沉得比墨还黑,干咳两声:“咳咳!” “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吗?”凤凌玥并未多想,刚才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因为楚元漓为她买糖葫芦的甜蜜举动。 楚元漓:“……” 罢 了,不与她计较。 楚元漓浅浅叹息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小贩。 小贩看着面额一千两的银票,眼睛瞪得老大,为难道:“公子,您这、这银票太大,我也找不开零啊。” “无需找零。”楚元漓伸手把银票塞到小贩手上。 凤凌玥傻眼了:“楚元漓,你——” 这人是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竟出手就是一千两。 小贩哪里敢接,连忙把银票放在桌上,“公子,糖葫芦五文一串,两串一共十文。” 凤凌玥把银票拿了过去,收到袖中,并摸出一块碎银子,“诺,给你,不用找了。” “多谢夫人。”小贩见只是一钱的碎银子,连忙接过,道谢后便扛着糖葫芦垛子离开了。 等小贩走远,凤凌玥没好气地说道:“楚元漓,你是缺心眼?还是钱多了没处花?” “千金难买美人笑。”楚 元漓傲娇冷哼,语气酸得像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醋。 凤凌玥怔了一怔,恍然从楚元漓口中听出吃醋的意味,“噗嗤”一笑:“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大醋精!” “不许对除我以外的男人笑。”楚元漓声音很轻很淡,其中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只对你笑。”凤凌玥笑得眉眼弯弯,“王爷,我这个笑容,你可还满意呀?” 说罢,眨眼给了他一个甜甜的wink。 这一下,完完全全戳中某王爷的心巴,高大欣长的身躯一滞,眸色微微暗下去,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启唇:“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说什么?”因为街上叫卖声不断,楚元漓声音被淹没,凤凌玥没太听清。 楚元漓起身,坐到她左侧的位置,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吃你的糖葫芦。” 凤凌玥咬了一口,随即把糖葫芦送 到楚元漓嘴边,“诺。” 男人温柔深情的眸光始终紧锁着凤凌玥精致娇俏的容颜,慢条斯理俯首,咬了一颗。 酸酸甜甜的感觉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楚元漓并不喜欢这个味道,登时皱起了剑眉,可是媳妇儿亲自喂的,含泪也要吃完。 凤凌玥是故意的,看到某王爷被酸得表情直接崩塌,不禁“哈哈”大笑。 “傻——”楚元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人柔软细腻的脸蛋,勾唇,声音里是无尽的缱绻宠溺。 凤凌玥撇了撇嘴,随即连续啃了两颗山楂,一边吃着一边回怼:“你才傻。” 楚元漓笑笑,拉过她的手,又咬了一颗。 看到某王爷酸得眉毛都快掉了,凤凌玥再次放声笑了起来。 女人的笑声回响在楚元漓耳边,带着奇异的力量,仿佛整个热闹的长街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四目相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522章 大凶之象 少时,阳春面和牛肉上桌。 楚元漓不能吃牛肉,伸手把牛肉推至凤凌玥面前。 凤凌玥亦知他不能吃,看了眼碗里的荷包蛋,拾起筷子要去夹,却被楚元漓按住小手,薄唇贴近她的耳垂,语气揶揄:“玥儿最近瘦了,摸着手感不舒服,得多吃些。” “!” 凤凌玥俏脸羞赧一红,轻哼:“自作多情,我是自己吃,谁要夹给你吃!还有,嫌弃就不要动手动脚,流氓。” “玥儿想哪里去了。”楚元漓低笑一声,低哑的上瘾透着某种致命的蛊惑,“我说的是腰。” 某女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索性不理会楚元漓,埋头吃起了面。 楚元漓安安静静瞧着她,一双深黑含情的星眸,仿佛此时此刻的夜空一般闪亮,眸光流转之间,温柔了整个尘世繁华,却只留给了眼前的女子。 凤凌玥抬眸,与他灼热的 视线相撞,心脏蓦地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扑通扑通加速。 “你、你老盯着我干嘛,再不吃面就坨了。” “……” 楚元漓这才举箸,慢条斯理吃起面条。 吃到一半,他忽然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怎么回事?” “酒楼出事那日,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凤凌玥停下筷子,解释,“来元越这么久,与咱们敌对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个,有人从酒楼下手,我便猜测那人定是查到了我是酒楼真正的东家。” 顿了顿,“我当然不能让那人得逞,便换了个身份……” 凤凌玥大致说了一下有关两心蛊的事,楚元漓听罢,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被他捏断了,就连眼尾也渐渐红了起来,美眸杀气喷薄。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与我说?” “我看你最近很忙,就忘记说了。”凤凌玥握住男人的大掌,轻 轻捏了捏,“而且,这种小事我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眸光晦暗不明:“快些吃吧,面都坨了。” 凤凌玥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埋头吃起了面。 回到渊政王府,恰逢千流回来复命。 从千流口中得知,景王妃不堪受辱,不到半个时辰便毒发身亡了。 楚元漓神色淡然,仿佛早就对这样的消息习以为常,伸手揉了揉凤凌玥的后脑,勾唇笑道:“团团圆圆应该还没睡,玥儿先去陪陪他们,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儿便去陪你们。” 凤凌玥点头:“好,那我去了。” “嗯。” 随后,楚元漓把惊风和千流都叫到书房里,命两人彻查酒楼与蛊毒一事。 * 翌日。 景王妃受辱致死的消息不出半日,传遍了整个皇城。 这事儿于皇帝而言不 是什么大事,可对景王妃的母家以及卫国公一家的影响却是很大,尤其影响到还未出阁女子的谈婚论嫁。 两日后,当卫国公从嫡长子裴铎口中得知景王妃曾找他帮忙对付渊政王妃之事,推测景王妃之死并非意外,且定与渊政王府脱不了干系。 景王妃是卫国公的外甥女,他最是疼爱她,欲将此事上奏给皇上彻查。 与此同时。 惊风查到以蛊害人的法子是卫国公嫡子裴铎提议,且蛊虫也是他交给景王妃的。 千流查到酒楼闹事从头到尾都是大理寺卿狄和同指使人做的,背后听命于景王妃,而狄和同,曾是卫国公的门生。 按照楚元漓的行事作风,与此事相关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景王生前与卫国公府背后的腌臜事,以及大理寺卿贪污受贿的所有罪证,楚元漓分批次交给了曾效忠于先帝的几位老臣以及太子阵营下的几 位官员。 先发制人,罪证确凿,卫国公府和大理寺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上朝的时候,卫国公一口咬定是渊政王设计害死了景王和景王妃,咬定那些事是渊政王栽赃陷害,可他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以证清白。 但,摆在元雄面前的罪证,却是板上钉钉。 卫国公被御林军拉下去之后,元雄一双泛红的眼盯着楚元漓,龙袍之下的双手握紧成拳。 脑海中回响起钦天监的话,‘帝星陨落,紫薇星起,大凶之象,有天下易主之势……’ 元雄不禁怀疑自己当初大张旗鼓宣召楚元漓回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不能尽早除之,怕是他龙臀之下的皇位将真的不保。 下朝之后,元雄单独留下了太子。 * 渊政王府。 凤凌玥正在逗娃儿玩。 管家李虎忽然进篱落苑禀报:“王妃,太子妃来了。” 第523章 太子妃的目的 凤凌玥把怀里的圆圆交到乳娘手上,起身去了正厅。 正厅,一袭一袭粉白色锦裙的太子妃双手端着茶盏,心不在焉用杯盖拂着茶沫,眉目死气沉沉,一双眼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毫无生气,似是古井掀不起任何波澜。 看得出她难过,却没有流一滴眼泪,还隐隐透着深不见底的恨意和不甘。 “姐姐怎么来了?”凤凌玥唇畔撩起款款的弧度,跨进门槛的同时轻启薄唇。 闻声,太子妃飘离不定的思绪被拉回,她打了个激灵,抬眸看着迎面走来的凤凌玥,一边放下茶盏,一边强迫着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丑陋的微笑:“妹妹……” 凤凌玥坐到右上座,没有说话。 太子妃心有顾虑,扭头看着随行的秀桃:“你先出去等着。” 秀桃是皇后的人,她委婉提醒道:“娘娘不要耽误太久,稍后还要入宫面见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太子妃心中极为不爽,可现在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只能忍气吞声。 秀桃这才乖乖退出正厅。 太子妃转头,一瞬不瞬望着凤凌玥,努力扯开一个笑,声音却是苍白沙哑的:“妹妹,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一时间鬼迷心 窍,竟做出伤害妹妹的举动,幸好那日并未伤害到妹妹,而我……” 说到这,眼眶一红,下意识把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我也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我不奢求妹妹可以原谅我,今日来叨扰妹妹,是想求妹妹一件事。” 凤凌玥脸上早已没了笑意,眼底安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让人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嗓音也异常平淡,“哦?什么事?” 太子妃沉吟了好一会儿,“妹妹医术那般厉害,我的身子能不能请妹妹再为我调理一次?” “这个啊……”凤凌玥似笑非笑看着太子妃,摇头,眸光深邃难测,“姐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瞒姐姐,姐姐能怀上那个孩子已是天大的不易,而今伤及根本,就是我师父也束手无策。”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太子妃的心口,她不觉泪珠乱滴。 过了一会儿,忽然冲凤凌玥扑腾跪下,“妹妹,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 她抿了抿唇,后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能结交妹妹这个朋友,是我朱媚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怪我自己没珍惜,听信了皇后的鬼话。只要妹妹肯帮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以前的罪过。” 太子妃深知,女人一旦丧失生育能力,跟废人无异。 且她将来是要做一国皇后的人,如果无法诞育子嗣,她会成为元越王朝史上的笑柄,甚至……甚至可能会被太子废黜,那她这半辈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姐姐,难道你觉得我在骗你?”凤凌玥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太子妃确确实实不信凤凌玥的话,因为心虚,眼底的慌乱一闪而逝,“没有没有,我并非那个意思。” “既然姐姐没觉得我在骗你,那姐姐赶紧起来吧。”凤凌玥往椅背上慵懒一靠,漫不经心抬了抬手。 太子妃被噎得无话反驳,一双黯淡的眸子深处染上几分凄凉之色。 她缓缓爬起来,无力坐回原来的位置。 太子而今已经弃旧怜新,与舒绮乐搞在了一起,要是舒绮乐顺利怀上孩子,她的太子妃地位将可能不保。 难道她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思忖至此,凤凌玥接下来的话,让太子妃重新燃起来希望。 “最近有关太子殿下的事,我听过一些流言蜚语,所以我知道姐姐苦恼什么,也能理解姐姐此刻的心情。俗话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姐姐一定明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 己手上的道理。我呢,虽没办法为姐姐调理身子,却有法子解决姐姐眼下的烦恼。”凤凌玥语气不疾不徐,闪亮澄澈的凤眸噙着一丝慧黠。 “什么法子?”太子妃急色追问。 凤凌玥一手抵在桌子上,朝太子妃勾了勾手,“姐姐附耳过来。” 太子妃带着狐疑凑了上去。 听罢,落寞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袖中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妹妹一句话,我醍醐灌顶。” 太子妃进渊政王府,是垮着脸进来的,离开时,却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秀桃将这一切看着眼里,觉得太过可疑。心想一定要把这件事告知皇后。 * 凤仪宫。 皇后正与舒绮乐有说有笑,两人亲密得像是亲母女。 太子妃进来的时候,看到舒绮乐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眼底的嫉妒如火山喷发,难以掩饰,不可遏制。 皇后将太子妃的小情绪尽收眼底,瞬时收敛笑容,怒眉责备道:“本宫早早派人宣你进宫,你为何现在才来?你还有没有把本宫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没了嚣张的资本,太子妃不敢与皇后叫嚣,放低姿态,垂眸,欠身认错:“母后,臣妾知错,还请母后原谅臣 妾这一次,臣妾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 “娘娘,姐姐定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迟到。”舒绮乐起身,端起茶盏,双手递给皇后,“娘娘莫要生动气,仔细着身子,不然殿下知道了,会心疼的。” 舒绮乐的安抚,令皇后阴沉的脸色好了些许,她接过茶盏,笑着对舒绮乐温和的说道:“还是你懂事,快坐下。” “谢娘娘。”舒绮乐施礼后,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再看向太子妃时,皇后脸上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语气冷得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你要是有绮乐一半的懂事,本宫也不会如此生气,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等本宫扶你吗?” 太子妃被皇后下颜面,脸色刹那间僵了僵,眼底划过几道诡异阴寒的光,可她即便再愤怒,如今屈居人下,不得不卑微放下身段:“多谢绮乐郡主。” “太子妃不必客气。” 舒绮乐语气虽恭恭敬敬,可脸上的得意和傲慢让太子妃极为不爽,且舒绮乐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她心底的憎恨越聚越浓,但只能咬咬后槽牙,坐到舒绮乐下首的位置。 “母后,不知母后宣召臣妾所为何事?”掩去眼中的情绪,她挤出一抹得体的笑问皇后。 第524章 平妻 皇后漫不经心抿了一小口茶,随即放下茶盏。 看向舒绮乐时,重新挂上慈善和蔼的笑容:“太子妃,崧儿与你成亲多年,你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好不容易怀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崧儿是元越储君,将来要继承他父皇的衣钵,不能没有子嗣。如今你的身子受损,无法侍奉崧儿,为崧儿生儿育女,你身为太子妃,该为崧儿绵延子嗣一事上心。” 皇后的意思说得如此直白,太子妃就算再傻也明白她的话外音。 内殿的气氛僵滞了片刻,太子妃艰难地扬起一丝笑容,装作没有完全明白皇后的话:“母后,臣妾明白,这件事臣妾会上心的。” 皇后一直觉得太子妃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闻言,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本宫觉得绮乐相貌甚佳,知书达理,定能讨崧儿喜爱,本宫也询问过绮乐的 意思。 她虽愿意屈身做崧儿的侧妃,但她的父亲是平宁王,是元越的功臣,哥哥是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本宫的意思是不能委屈了她,让她嫁入太子府,做崧儿的平妻。” 此话一出,太子妃如同一下子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狱,唇角的笑容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 平宁王重疾缠身,舒明邵虽是兵马大元帅,却无任何军功加身,平宁王府的光景早已今非昔比。 她早间听闻舒绮乐仰慕渊政王,而今,未谈婚论嫁便想方设法爬上太子的床,像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能嫁入太子府已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竟妄想平妻的身份。 “母后,臣妾亦知绮乐郡主知书达理,才华斐然,可据臣妾所知,古往今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如此可能会被人议论。”要是舒绮乐真成了平妻,又 得太子宠爱,她将彻彻底底被舒绮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踩在脚底。 皇后的脸色又沉了沉:“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 “臣妾不敢。”太子妃连忙敛目认错。 皇后继续说:“绮乐嫁入太子府一事,全权交由你张罗,务必风光操办,绝不能委屈绮乐半分。” “绮乐多谢娘娘厚爱。”舒绮乐俏脸羞赧一红,低着头,小声说道,“能够伺候殿下身侧,已是绮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绮乐不敢奢求太多,只愿常伴殿下左右。” 太子妃眼神一转,如淬了毒的目光射在舒绮乐身上:“母后,臣妾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如果你觉得不该说,那就不要说。”太子妃对舒绮乐的敌意,皇后完完全全看在眼里,她直接用一句话堵住了太子妃的嘴,“尽快择一个良辰吉日,早日助崧儿迎 娶绮乐郡主入门。” 太子妃暗暗绞了绞手中的绢帕,被噎的脸色通红,听到皇后的话,她对舒绮乐的敌意越发的浓郁。 经过一阵思想斗争之后,她语气带有一丝讽刺的说道:“母后,据臣妾所知,绮乐郡主一直都仰慕渊政王,如果绮乐郡主有心仪的男人,那臣妾以为郡主不适合嫁给殿下。” “太子妃娘娘,臣女不知道娘娘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因而对臣女有所误会。”舒绮乐须臾眼眶一红,抬起绢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语气抽噎,“渊政王是臣女的表哥,臣女曾与渊政王府有一些交情,那也是渊政王看在臣女母妃是渊政王姑姑的份上。 至于臣女仰慕渊政王的传闻,全部都是空穴来风,臣女心知渊政王十分宠爱渊政王妃,怎么会明知故犯去破坏他们二人的感情。” 说罢,舒 绮乐一双美丽的眼眸瞬间盈满了雾色,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望着皇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无辜,楚楚动人,像是太子妃真的误会于她。 皇后这个人精明的很,有关舒绮乐的传闻,她也听说过不少。 舒绮乐喜不喜欢渊政王,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舒绮乐能否为她的崧儿生儿育女,以及舒绮乐身后的平宁王府,还有舒明邵这个兵马大元帅手中的兵权。 要想彻底除掉渊政王以及渊政王妃,巩固崧儿的地位,还得借助平宁王府的力量,以及舒明邵的兵权。 只要拉拢了平宁王府,太子妃这个愚蠢如猪的女人便没有了利用价值。 等舒绮乐顺利怀上崧儿的孩子,她顺理成章将太子妃废黜,然后再把舒绮乐推上太子妃之位,一旦平宁王府与太子府荣辱与共,平宁王府的兵权便唾手可得。 第525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皇后心底这般盘算着,面带笑容的抓起舒绮乐的手,温和的声音安抚她:“绮乐,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你的品行,本宫一清二楚。本宫既然看中了你,便不会轻信那些传闻。” 随即,转头看向太子妃,面上换了一副阴冷神色,怒目斥责道:“太子妃,你身为本宫的儿媳,怎可轻易相信坊间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如若你不同意,本宫只好让崧儿先休弃了你。” 皇后说这番话,一来是敲打太子妃,二来是向平宁王府表示诚意。 让太子休弃了她? 太子妃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像是被皇后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舒绮乐面前火辣辣的难堪,心头的情绪犹如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被攥紧了似的。 又想起凤凌玥对她说的话,尖锐的指甲戳进娇嫩的掌心,空气中仿佛弥漫出一股铁锈味,狠狠咬了咬牙后,她决定忍下这一份屈辱。 起身,跪在皇后面前,姿态低到尘埃里,“母后,臣妾知错。有关殿下迎娶绮乐郡主一事,臣妾一定好好操办,绝不母后失望。” 来日方长,等舒绮乐入门,她必报今日之辱。 “起来吧。”听到这句话,皇后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一点。 皇后看到太子妃身后的秀桃有话想说,找了个借口,将舒绮乐和太子妃支了出去。 秀桃把太子妃去找渊政王妃的事,以及太子妃的异常,详细禀报给了皇后,皇后似是猜透了太子妃的阴谋诡计,唇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 一眨眼,已是冬日。 这日晌午,凤凌玥用过午膳走出花厅,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 她慵懒的依靠在门框上,抬手接着雪花,小声说道:“今日便是太子迎娶舒绮乐入门的日子吧?” “嗯。”身后一袭紫色长袍的男人,拿了一个红 色白绒大氅,披在了凤凌玥身上,“天寒地冻,玥儿小心着凉。” “夫君,离那一天不远了。”凤凌玥扭头看着楚元漓,目光复杂。 楚元漓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大掌轻轻扣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声音含着一丝沙哑:“玥儿希望我坐上那个位置吗?” 他虽没有见过亲生父皇,可父皇临死之前,将两封诏书、帝玺凤印交到母妃手中,他心知父皇已经将那个位置名正言顺的交给了他。 凤凌玥其实听懂了,可她憨笑了一声,装傻道:“夫君,你瞧,今天的雪好大,明天咱们就可以给团团圆圆堆雪人了。”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深邃幽暗的眸子像是一副漆黑的水墨画。 他抬起头,静静望着外面鹅毛大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太子府,充斥在一片喜色之中。 皇上因为这事,还特意解 了舒玳荷的禁足。 舒玳荷原本不同意这门婚事,太子答应她,必会除掉楚元漓和凤凌玥后,她才心甘情愿将舒绮乐送上花轿。 繁复的仪式结束之后,舒绮乐被送入了新房。 太子妃原本要找舒绮乐的麻烦,却被皇后未卜先知,早在太子迎亲的时候,皇后将她宣召入宫。 宴请完宾客,半醉半醒的元崧被两个小厮搀扶着进了新房。 然后,把房间所有的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 元崧缓慢朝着床榻走去,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舒绮乐,一袭红色喜服,在烛火的照耀下,衬得她的肌肤白皙似雪,被精心打扮过的脸比平日更加明艳动人,眉间还点了一颗朱色花钿,勾人心魄,让人看得浑身热血沸腾。 “乐儿,孤终于得偿所愿。”元崧挂着油腻的笑容,坐在了舒绮乐旁边,随即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 舒绮乐对元崧无任何情 愫,每次与他触碰,都会觉得无比恶心。 可她有任务在身,只能强忍下心中的不适,挤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娇甜软糯的声音道:“殿下,乐儿终于如愿成了殿下名正言顺的妻子。” 下一秒,元崧急急燥燥搂住舒绮乐的小细腰,欲洞房花烛,却被舒绮乐推开。 元崧脸色一变,“乐儿推开孤做什么?不愿与孤洞房花烛?”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一百个不愿意。 舒绮乐握紧拳头娇嗔地锤了一下元崧的胸口,“乐儿真心爱慕殿下,怎么可能不愿意。” 元崧再次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春宵一刻值千金,乐儿,咱们……” 舒绮乐双手抵在元崧胸膛上,撇了撇嘴,“殿下,稍等。” “孤等不及了……” “殿下,乐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殿下不想听么?”舒绮乐眨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深情望着元崧。 第526章 除夕宫宴 元崧停住动作,深情回望着她,饶有兴致地说道:“哦?乐儿要告诉孤什么好消息?” “殿下,昨日太医告诉乐儿,乐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舒绮乐抓着元崧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元崧眼眸一亮:“乐儿此话当真?” “殿下,乐儿怎么会拿这种事跟殿下开玩笑,千真万确。”舒绮乐含羞带臊地慢慢倚靠在元崧宽厚的肩膀上,小手一直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 其实,她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若不尽早‘怀’上太子的孩子,便会露出破绽。 这个孩子,她并不想要,可眼下受制于人,只能听命行事。 如果渊政王赢了,他可以换取一个拯救父亲的机会;如果最后是太子登基,她便是一国之后,她的孩子将是元越最尊贵的储君。 无论最后是谁赢了,这个孩子必须安安全全生下来。 “乐儿,孤实在是太高兴了,乐儿果真是孤的福星。”元崧捧着舒绮乐的小脸不由自控地吻了好几下,目光灼灼,“乐儿,孤答应你,等你生下这个孩子,孤便立你为孤的太子妃。” 舒绮乐抿唇一笑,咬了咬娇唇,羞答答摇了一 下头,“殿下,乐儿嫁给殿下并非为了太子妃之位,乐儿只求这一辈子能与殿下永永远远在一起,能与殿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能……” 说到这,顿了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能为殿下再多生几个孩子,乐儿便此生无憾了。” “哈哈哈哈……”元崧爽朗地笑了起来。 次日,舒绮乐怀孕的消息便入了皇上和皇后的耳。 因舒绮乐是未婚先孕,皇上为此还大骂了一顿太子。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元崧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元雄也只在嘴上说说几句,无可奈何地摆摆手,“上次朕同你说的事情安排的如何?” “父皇,大约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元崧回道。 元雄眯了眯眸子,“尽快办好,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此番计划若是能成,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将楚元漓以及渊政王府彻底处除之,且不给文武百官以及后人留下诟病。 元崧颔首:“是,父皇。” “对了,可有锦儿的消息?”元雄又问。 元崧神色微变:“回父皇,儿臣的人一直在寻找,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 “ 好了,退下吧。”元雄浅叹一声,摆摆手。 元崧退出御书房,便去了皇后住的凤仪宫。 皇后知晓舒绮乐有孕一事,笑得合不拢嘴。 舒绮乐这一怀孕,平宁王府将与太子府密不可分,当即挑了两大箱的珠宝首饰,命贴身大公公送去了太子府。 太子妃眼睁睁看着舒绮乐得了皇后那么多的奖赏,气到抓狂。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皇后只赏赐给她一只金镯,连舒绮乐的十中之一都比不上,越想越气,回房将房间里能摔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 她知道舒绮乐迟早会怀上太子的孩子,却没想到舒绮乐第一胎来得如此迅速。 发泄一通之后,想着就自己东山再起的计划,情绪便也稳定了下来。 只要舒绮乐生产之时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意外,等舒绮乐一死,那孩子的抚养资格便名正言顺地归属于她。 有了孩子,她的地位,她所追求的权势,无人能再阻拦…… 可太子妃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皇后尽在掌握之中。 这一日,舒绮乐正在院子里散步,太子妃带着八个丫鬟进来了。 舒绮乐眼中没有太子妃,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 的模样,目的是为了讨太子欢心。 她笑着走向太子妃:“妹妹拜见姐姐。” “妹妹怀着身孕,不必多礼。”太子妃连忙假惺惺扶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将真诚显露得恰到好处。 舒绮乐瞥了一眼太子妃身后的丫鬟,问,“不知姐姐过来找妹妹有什么事?” 太子妃朝后的丫鬟挥了挥手,八个丫鬟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盒食物。 她命丫鬟将食盒全部打开,一道道精致可口的美食出现在舒绮乐眼中。 “妹妹,这些呢,都是本宫命人去暴富酒楼买的最时兴的点心和菜式,本宫一一尝过,味道十分不错。就是不知合不合妹妹胃口?” 舒绮乐浅浅施礼,“姐姐有心,妹妹很喜欢,妹妹代肚子里的孩子多谢姐姐赏赐。” 听到孩子的字眼,太子妃眸中蒙上了一层微不可查的嫉妒之色,转瞬恢复了正常,“既然妹妹喜欢,不如本宫陪妹妹一起用膳?” 舒绮乐还没开口,身边的半夏说道,“娘娘方才已经同殿下用过午膳,不宜吃太多。” 半夏是皇后专门派来伺候舒绮乐安胎的,精明如鼠,又是皇后的人,以至于太子妃没有可乘之机 。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如此,那本宫便不叨扰妹妹了,过几日本宫再来看望妹妹。” 说罢,抬步离开。 转身的那一瞬,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彻底变得狰狞不堪,没想到皇后防她防的这么严,想要下手只能再寻其他机会。 * 眨眼到了除夕。 当晚,楚元漓带着凤凌玥进宫参加除夕宫宴。 凤凌玥着一袭月牙色广袖曳地长裙,裙摆与袖口以金线镶嵌了上百颗南海珍珠,在宫灯和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光彩动人,精致美艳。 被她挽着胳膊的楚元漓一袭简约暗纹长袍,简约的装扮,穿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简单,配上他俊美无双如刀刻的五官,简直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走进宴场,顿时吸了所有人的目光。 坐在左侧第二位的一位着暗蓝蟒袍男子忽然出声,对身后着紫金华服的男子说道,“那便是渊政王元漓与他的王妃。” 后者的目光落在凤凌玥精美无瑕的脸上,逐渐灼热,唇角也挑起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楚元漓和凤凌玥同时感受到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夫妻俩不约而同转头,对上男子的视线。 第527章 好久不见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凤凌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惊讶的反应,脑袋就被某王爷强行掰了过去。 楚元漓用仅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酸溜溜的说道:“玥儿不许看他!多看一眼,本王剜了你的眼!” 凤凌玥:“……” 这人怎么越发小气了? 不仅敢威胁她,还敢剜她的眼! 凤凌玥没好气地白了楚元漓一眼,并不动声色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楚元漓,你不得了了你,敢家暴,信不信我休了你。” “我错了,回府任凭玥儿处罚。”某王爷顿时怂唧唧认错。 凤凌玥不由“噗嗤”一笑,吐槽道,“你个耙耳朵。” “怕什么?”楚元漓不明所以。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右侧第一位上坐下。 斜对面,目光一直锁着凤凌玥的男子迟迟舍不得收回目光,同他说话的男子发现了端倪,揶揄道:“ 哟,你小子不会对渊政王妃一见钟情了吧?” “没有。”紫袍男子语气焦急地反驳,“她已为人妇,且算是锦兄你的皇嫂,以后这种话锦兄可不能胡说,以免坏了她的名声。” “哟,这就维护上了?”被称呼为锦兄的男子正是元雄第五个儿子元锦,唯一一个没有被封王的皇子,“口是心非。” 紫袍男子解释:“锦兄误会,我与她曾是旧识而已。” 元锦挑了挑眉,看破不说破,没再说话。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太子妃身边的秀桃忽然走了过来:“王妃,咱们娘娘有请。” 楚元漓立刻厌烦地蹙起眉心,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凤凌玥抢先开了口,“夫君,我去去便回。” “那你小心一些。”楚元漓握着她的小手叮嘱道。 “知道啦。” 凤凌玥离开没一会儿,对面紫袍男子找了个借口, 也起身离开了宴场。 楚元漓正被元雄拉着说话,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 太子妃与凤凌玥来到了御花园。 凤凌玥直奔主题:“不知姐姐找我何事?” “妹妹,本宫……” 太子妃将将开口,一位面生的小宫女疾步走了过来,“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宣召,请太子妃娘娘现在谁奴婢去一趟凤仪宫。” “妹妹,母后宣召,本宫暂时失陪,等过几日得空,本宫再去渊政王府找妹妹。”太子妃面露抱歉之色。 凤凌玥笑了笑:“既是皇后宣召,那姐姐快去吧,可别耽误了。” 太子妃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便跟随那位宫女一同离开了。 凤凌玥以为太子妃私下找自己,是为了向她请教对付舒绮乐的事,巧合间被皇后耽搁,也没多想,带着春花一起回宴场。 还没走多远,迎面碰到 那位紫袍男子。 “好久不见,你过的可还好?”男子走到凤凌玥面前,缓缓启唇,声音温煦如玉。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春花觉得来者不善,连忙拦在自家王妃面前:“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是渊政王妃,还请公子保持距离。” 许是觉得自己唐突了,紫袍男子朝后退了两步,与凤凌玥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内,面上依旧挂着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沉醉其中的微笑。 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翘,带着几许邪肆气息,暗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极了晚间的夜明珠,柔和,温润,不带半点攻击性。 再配上那一张俊俏斯文的面容,让人不由多看上几眼。 只是,他的眉宇间若有若无透着一股令人不易察觉的忧郁之色。 凤凌玥把春花拉到自己身后,淡淡一笑:“好久不见,我过的挺好的。” 她没想 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萧澈,且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听说,你生了一对双胞胎。”萧澈说这句话的时候,唇瓣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一分。 凤凌玥眉眼盈盈,轻轻点头:“是啊,宝宝马上快半岁了。” 萧澈眼底划过一抹落寞,不过很快就被发自内心的笑容取而代之,“小玥儿,恭喜。我能去看看孩子们吗?” 当他知道楚元漓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原以为他的小丫头跟着楚元漓会很辛苦,可如今看来,小玥儿的幸福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他便也能彻底放心和放手了。 凤凌玥抿着唇,一时间有些为难。 她虽然知道萧澈并不是那种死缠烂之人,奈何自家男人是个大醋精,但转念回想起小时候,借居在萧澈家备受他照顾的那些日子,说没有一丁点儿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只当萧澈是哥哥而已,仅此而已。 第528章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信任过我? “当然可以。”沉吟片刻,凤凌玥还是选择答应了。 萧澈的眼睛里像是泛起了一层水雾,因为他从小玥儿的眼中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感觉,亦没了当初对自己的防备和厌恶。 凤凌玥似是看穿了萧澈此时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小时候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你……”萧澈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凤凌玥眸光仿若闪着湛湛星光:“谢谢你,阿澈哥哥,谢谢你母妃的救命和收留之恩,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童年。” 在这个世界,她的记忆中,除了与父母和义兄相处的那一段短暂的欢乐时光,最难忘的就是在西陵,在镇北王府住过的日子。 萧澈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眼睛,他的情绪如同翻江倒海般跌宕起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害怕自己言辞失当。 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心中挑选了一 些适当的字句,斟酌着开口:“小玥儿不必跟我客气。” 另一边,宴场。 楚元漓见太子妃已经回来,却不见自家媳妇儿回来,同时发现不在场的还有萧澈,忽然心觉不妙。 起身,急色匆匆离开了宴场。 太子妃见此一幕,眼底的窃喜一闪而逝。 当初她设计毁掉凤凌玥的清白不仅没有成功,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心知凤凌玥之所以能够完好无损的逃脱,是因为凤凌玥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划。 煊王妃莫名出现并毁掉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直接指向凤凌玥,但她怀疑此事与凤凌玥脱不了干系。 自从那事之后,凤凌玥从未登过太子府,且不愿为她诊治,她深知凤凌玥与她的交好只是表面,并非真心。 既然她的孩子,她的权势之途尽被凤凌玥所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方才,意外听到五皇子与那位子袍男子的谈话,她便觉得机会来了。 一旦楚元漓亲眼瞧见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必会迁怒于凤凌玥…… 楚元漓寻到御花园的时候,就见凤凌玥与萧澈两人坐在凉亭里有说有笑,登时脸色剧变,心中醋海翻涌。 春花远远瞧见自家王爷气势汹汹走来,连忙弯腰提醒道:“王妃,不好啦,王爷来了,而且王爷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凤凌玥立即扭头,正好对上某王爷泛红的眼神。 她忙不迭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的意思是他不该来吗?楚元漓抿了抿薄唇,泛红的瞳眸快速扫过萧澈的脸,眸底杀气骤显,袖中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大有一副冲上去将萧澈暴揍一顿之势。 凤凌玥知道自家男人醋得不行,在他抬步之际连忙拉住 他的大手,噼里啪啦解释:“楚元漓,我们俩并非你想的那样,只是普通的叙旧而已。刚才还在说咱们的孩子……”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间,凤凌玥就被楚元漓扛在了肩上。 然后,眨眼的功夫,两个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多时,楚元漓面上气愤不已,动作却十分温柔地将凤凌玥塞到了渊政王府的紫金檀木大马车内。 随即,男人没有任何言语,托住凤凌玥后脑上狠狠吻了下去,他的吻如如巨浪袭击,铺天盖地,卷着仿佛要将她完全吞噬的气势。 感受到自己的唇瓣被粗鲁对待,凤凌玥下意识挣扎了几下,然而彻底激怒了楚元漓,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攥紧她的两只手腕,紧紧按在车壁之上,吻得更深…… 直到怀里的人儿发出一声声呜咽,楚元漓才松开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一阵一 阵温热的气息倾吐在她绯红的脸蛋上,霸道的语气又含着一丝委屈:“玥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想到萧澈与自己的女人认识的时间更早,他心底那种偏执发狂的想法如同藤蔓不受自控生长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将她锁起来,藏起来…… “楚元漓,你我都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难道你连这点儿信任都不给我?”凤凌玥舔了舔麻木的唇瓣,有些生气地瞪着楚元漓。 楚元漓垂下眼睑,漆黑的羽睫盖住了他的瞳眸。 他并非不信任自己的女人,而是觉得萧澈主动接近她,是意图不轨,是别有居心。 他们之间曾有一段他不曾参与和了解的过往,他承认,他不自信,害怕萧澈会抢走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 见男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凤凌玥恼火地推了他一下:“楚元漓,你是不是从来都没信任过我?” 第529章 萧澈求见 “没有。”楚元漓忙不迭把凤凌玥紧紧捞入怀里,深邃华美的瞳眸闪过一丝焦灼和慌乱,“玥儿,对不起,对不起……” 凤凌玥只觉自己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还能清晰感受到自家男人欣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耳畔回响的都是‘对不起’三个字。 她这一次没有推开楚元漓,两只小手下意识爬上男人坚挺且有一点儿僵硬的脊背,上下轻轻抚摸着,嗓音温软:“好啦好啦,我没有怪你,不许胡思乱想了,嗯?” 停顿了一会儿,见男人没有言语,继续解释道,“刚才在御花园,我只是在感谢他和他母妃对我和我母亲的救命收留之恩,他也跟我释怀了,还祝福我们,还问我能不能当团团圆圆的义父。如果你同意的话,那我……” 话说到这,楚元漓忽然松开她,捏住她的双肩,并沉沉打断了她:“我不同意!” 他的孩子,只能唤他爹爹。 “为什么不同意?”她问。 凤凌玥心知让萧澈做孩子们的义父,楚元漓不可能轻易点头同意,但既是萧澈主动提出来的,她不好拒绝,且她也觉得孩子们多一个人疼没什么不好的。 楚元漓似乎从凤凌玥眼中 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自己无论给出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她已决定好的事,索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漆黑如墨的瞳眸中还带着一丝无辜和委屈。 某王爷故意卖委屈的行为,凤凌玥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说服着他。 “咱们的宝宝那么可爱,多一个人疼他们,难道不好吗?” “我知道你介意萧澈喜欢过我的事实,可他既然主动提出做宝宝的义父,说明他已经放下过去,且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甚至将来,我只当萧澈是哥哥,或是宝宝的义父。” 说着,轻轻握住男人两只大掌,凑到他耳畔低笑着揶揄,“还有,我夫君长得帅,身材棒,活又好,我才舍不得把他让给其他女人。”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楚元漓俊脸登时一红,干咳一声,嗓音沙哑两分:“咳、知不知羞?” “哼!跟自家夫君我还管什么羞不羞的。”凤凌玥轻哼,故意握紧粉拳娇嗔地在他胸口轻轻锤了一下,“你若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这一拳,楚元漓差点没招架住将她扑倒,嗅黑的眸色逐渐暗了下去,大掌完全包裹住搭在他胸前的小粉拳,凑到她的颈间,喉结滚动了一下,慢慢吐出几 个字:“我喜欢,很喜欢。” “讨厌~” 楚元漓脊背一僵,随即再也无法自控地搂住女人的纤腰,俯首噙住那双莹润的樱唇。 一吻过后,凤凌玥两只如葱的手臂无力攀在男人的肩头,泛着薄薄一层水雾的云眸望着他,“以后不许胡思乱想,记住了没?” 楚元漓微微颔首。 “那,宝宝认萧澈做义父之事,你同不同意?”她问。 楚元漓:“……” “嗯?”见某王爷不表态,凤凌玥撇着嘴,轻轻晃了晃他的脖子。 媳妇儿每次撒娇,楚元漓没有一次能招架得住。 然,脑海中恍惚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以后要唤其他男人,还是觊觎过自家媳妇儿美色的男人爹爹,他心底登时醋海翻涌,马上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同意’咽了回去,改口:“此事能不能容为夫再考虑考虑?” 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可以。” - 翌日,天蒙蒙亮。 因为萧澈的事,凤凌玥被某王爷缠了足足一晚,可谓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那句不知羞的话。 她将将睡下,门外惊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主子,萧澈求见。” 闻 言,盯着媳妇儿的楚元漓宠溺缱绻的眸色倏然一沉,上翘的唇角僵了僵,就连搭在怀中人腰间的大掌也不禁加重了两分力道。 “唔——”迷迷糊糊的凤凌玥以为某人又要折腾,低低呢喃,“楚元漓,我好累好困啊,不许再欺负我了……” 听到这话,楚元漓哭笑不得,“傻丫头。” 自语了一句,俯首凑到她的眉心亲了亲,随即小心翼翼松开她,掖好被子,翻身下床。 简单洗漱一番,用过早膳,才去正厅见萧澈。 正厅,干等了半个时辰的萧澈丝毫没有恼火之意,可看到楚元漓进来时,身后并没跟着自己想见的人,心底难免会有一丁点儿失落,只不过,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缓缓起身,以西陵的礼节朝楚元漓行了一礼:“萧澈见过渊政王。” “萧世子不必多礼,坐。”楚元漓语气还算客气,随即径直走到左上首,掀起长袍,慢条斯理坐下,“不知萧世子上府,所为何事?” 坐回位置上的萧澈一手搭在茶盏上,拇指摩挲着杯盖,语气平淡:“昨夜拉着小玥儿叙旧,不巧被渊政王撞见,惹得渊政王不快,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渊政王不要误会于小玥儿,迁怒 于她。” “本王与本王爱妃之间的事,不劳萧世子操心。”楚元漓清冷的黑眸凝注着萧澈,眼底一片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 萧澈淡淡一笑:“我知道,渊政王对我还存着戒备之心……” - 凤凌玥过午才起。 楚元漓带她去花厅用午膳时,发现萧澈也在,满眼诧异:“咦?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昨个儿晚上,楚元漓不是对萧澈还想拳脚相向吗?今天怎么就能容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小玥儿这是不欢迎我?”萧澈起身,走到夫妻俩面前,笑着说道,声音温润。 凤凌玥一头雾水地摇摇头,两只泛着不解的目光望向身侧的楚元漓。 楚元漓勾唇,摸了摸她的脑袋:“方才不是说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么?先吃饭。” “哦。” 旋即,三人同桌。 楚元漓一如往常熟络地替媳妇儿布菜。 萧澈见此一幕,上扬的唇角就没有放下过。 凤凌玥的确饿急了,可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憋不住开口:“你们俩怎么回事?不会中邪了吧?” 说着,她不由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秀眉拧了起来。 第530章 本王才是你爹! 楚元漓和萧澈好似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闭口不提午时前发生的事。 被狠狠勾起好奇心的凤凌玥气愤不已,她再三逼问,楚元漓一个字也不愿吐露,萧澈更是兀自埋头吃饭,套不出半个字。 用过午膳,楚元漓和萧澈一前一后去了篱落苑的西厢房。 凤凌玥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一黑一紫两道背影,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房内,火炉里的炭烧得滋滋作响,四周墙面皆是用花椒和泥涂糊而成,不仅自带香气,还有一定的保温效果,走近房间的那一刻,完全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乳娘正轻轻晃着摇篮,哄两孩子午睡,看到楚元漓和凤凌玥进门,连忙欠身福礼:“老奴见过王爷王妃。” “退下。”楚元漓一边朝着楚元兮所在的摇篮走,一边冲乳娘摆手。 走到摇篮前,瞪 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的楚元兮似是认出楚元漓是爹爹,举起胖嘟嘟的小粉拳,咯咯咯笑了起来,像是在求爹爹的怀抱。 一进来便看到宝贝女儿软糯可爱的笑容,楚元漓眉宇间的阴冷瞬时消散,且不由失笑几声。 随即,小心翼翼伸出长臂将楚元兮抱在怀中,并在女儿如糯米团子般的小脸上印了一口,嗓音低低柔柔:“圆圆是不是想爹爹啦?爹爹抱抱……” 凤凌玥深知楚元漓一旦抱上了女儿,没有两个时辰是舍不得放下的,索性坐到火炉边的凳子上烤火。 萧澈看着那张与凤丫头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许多记忆霎时间涌上心头,在距离楚元漓父女俩一丈开外的地方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缓慢抬步走过去。 紧接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里是两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这是给孩子们的礼物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元漓更偏爱女儿,因此萧澈仅是拿出一只长命锁,递给楚元漓。 楚元漓面色不改地接过长命锁,然后走到床榻边坐下,为楚元兮戴上了长命锁。 萧澈走到楚元慕的摇篮前,看到正捏着拨浪鼓乖唧唧玩耍的楚元慕拥有一双与凤凌玥一模一样的异瞳,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想抓住却没抓住。 他未做多想,从木盒里拿出长命锁为楚元慕戴上。 刚要退离,却被楚元慕陡然抓住了一根手指,咿呀出声:“爹爹……” 萧澈:“……” 楚元漓:“!” 凤凌玥:“?” 她家臭小子五个多月就能开口说话了? 不对,臭小子刚刚好像喊萧澈‘爹爹’! 凤凌玥连忙走了过去,却还是没有快过楚元漓。 “臭小子,你喊谁爹爹?”楚元 漓浓眉紧拧,嗓音冷若冰霜,与方才逗女儿开心的渊政王判若两人,“本王才是你爹!” 许是被楚元漓凶巴巴的脸色或阴仄仄的声音吓到,楚元慕松开萧澈的手指,哇哇大哭了起来。 萧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正欲伸手抱起楚元慕哄他,被楚元漓一掌无情扒拉开。 还是凤凌玥快速抱起了楚元慕,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低语哄慰着:“团团不哭,爹爹是坏爹爹,咱不要爹爹了,我的宝贝团团最乖啦,不哭不哭……” 好不容易把楚元慕哄好,凤凌玥抬头便发现不见房内楚元漓和萧澈的身影,楚元兮倒是乖乖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 就在她疑惑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闷哼,她连忙跑了出去。 就见萧澈倒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草丛里。 凤凌玥扶了扶额。 这事儿她倒真不好 说楚元漓的不是,毕竟谁愿意自家亲生儿子第一声爹爹喊的不是自己,这感觉就好像被莫名其妙戴了绿帽。 但,这事儿就更怪不得萧澈,毕竟他是楚元漓自己带进厢房的。 “你没事吧?”走到楚元漓身旁的凤凌玥看着萧澈问道。 萧澈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随即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说:“我没事,小玥儿不必担心。刚才那事真……” 话及一半,楚元漓抬起脚步,又有要暴揍萧澈一顿的架势:“给本王闭嘴!” 占了他那么大的便宜,挨他一顿打算轻的了。 凤凌玥见势拉住他,劝说道:“楚元漓,这事怪不得澈哥哥,是团团认错了人。再说了,澈哥哥不是你带到孩子房间的嘛。” 楚元漓袖中的大掌逐渐收拢,薄唇紧抿,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仿佛被覆了一层冬霜,连呼吸也沉了几分。 第531章 赴约 “都怪你,平时眼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也怪不得儿子认错人。”凤凌玥一边说着戳楚元漓心窝子的话,一边偷偷冲萧澈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萧澈不想凤凌玥为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渊政王府。 即便萧澈走了,楚元漓依旧没有消气,直挺挺站在雪地里,俊逸的剑眉紧紧蹙起,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大抵是想起平日对女儿的偏爱,对儿子的冷落,黑暗无边的华眸中,丝丝不悦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看到楚元漓陷入自我责备的情绪,凤凌玥心知刚刚的话有些重。 抓起他的大手轻轻捏着,安抚:“元漓,咱们的宝贝儿子五个多月便能开口喊爹爹,长大了一定跟他爹一样聪明睿智,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不许再自责了,嗯?” 顿了顿,拉起他的胳膊往房间去,“天寒 地冻的,咱们回房间好不好?团团圆圆还等着咱们哄睡呢。” “玥儿……”楚元漓缓缓转过身,一双泛红的双眼凝视着她,语气黯淡地唤了她一声。 凤凌玥松开男人的胳膊,双手叉腰,轻哼一声,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哼!那臭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第一声喊的竟然是爹爹,不是娘亲,亏我平时疼他疼得像块宝,简直气死我了!” “还有,你偏爱圆圆,圆圆平日显然更亲近你一些,她先学会的,肯定也是爹爹。嘤嘤嘤……我就是个没孩子爱的娘亲,嘤嘤嘤……” 话音落,挥起小粉拳有一下没一下捶着男人的胸口。 不得不承认,凤凌玥的演技烂到辣眼睛,偏偏楚元漓吃这一套。 温柔地用双手包裹住她的小粉拳,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哄小孩般:“玥儿不哭,咱们的圆圆那么乖巧可爱,第一声喊的定 是娘亲。” “真的吗?”凤凌玥仰着小脑袋,一双水蒙蒙的云眸望着他,狐疑的眼神流露着一丝天真单纯之色。 楚元漓笃定点头:“为夫何时骗过你,嗯?” 说话间,一只大掌捧着女人的小脸,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痕,“玥儿不难过了,外面冷,咱们回屋好不好?” 凤凌玥乖乖点了一下头。 楚元漓牵着她进了屋。 在男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凤凌玥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再抬头,一瞬不瞬盯着楚元漓那半张风华绝代的侧颜。 她家楚傲娇还真是好骗,真是个傻男人。 又一次精准拿捏,耶。 - 太子府。 太子妃派去渊政王府门前盯梢的人禀报,“娘娘,那位萧世子今日离开渊政王府时,脸上带着不少淤伤,看样子是渊政王下了狠手。” “果 真?”太子妃眼眸一亮。 “娘娘,奴婢瞧得真真的,绝不会错。”盯梢的人语气笃定,“奴婢还亲耳听到萧世子的下属为萧世子打抱不平,说什么渊政王欺人太甚之类的话。” 太子妃绞着手中的绢帕,若有所思:“那位萧世子现住在何处?” “萧世子与五皇子关系密切,所以暂住在五皇子府上。”丫鬟回。 随后,太子妃亲笔写了一副拜贴,让丫鬟送去了五皇子府。 萧澈看到拜贴上的内容有关凤凌玥,心觉对方心思不良,为免凤凌玥遭到暗算,他决定赴约。 见面地点在听雪楼二楼的玄字三号间。 太子妃早早便到了,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萧澈现身。 “娘娘,奴婢以为,那位萧世子怕是不会来了吧。” “再等等。”有关凤凌玥之事,他一定会来。 话音方落,敲 门声响起。 房门打开,如太子妃意料,进来的是一袭紫服的萧澈。 “你们出去侯着。” 把随行丫鬟皆打发出去,太子妃起身,露出一抹得体的笑,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的姿势:“萧世子,请坐。” 萧澈连招呼都没打,毫不客气地坐下,语气亦冷漠无比:“太子妃这般明目张胆约见外男,不担心太子殿下知道了会误会?” 被萧澈这么一说,太子妃的确有些心慌,可出都出来了,岂能半途而废。 她拢了拢垂在一侧的步摇,面容平静,淡言道:“殿下是个明事理之人,本宫与萧世子清清白白,殿下怎会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于本宫。” “不会误会就好。”萧澈弯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顿了顿,直奔主题,“太子妃说有关于渊政王妃之事告知,不知是何事?” 第532章 贬为侍妾 听完太子妃约见他的意图,萧澈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本世子什么都不要,只要渊政王妃。” “事成之后,娘娘的心愿,本世子必然会帮娘娘达成。” 太子妃没料到这次合谈会如此顺利,激动得差点笑出声。 极力压下心中的雀跃,唇角微挑:“本宫甚是喜欢与萧世子这样爽言爽语的人合作,本宫保证,只要萧世子愿意按照本宫说的去做,渊政王妃迟早会成为萧世子的女人。” “那本世子拭目以待。” 萧澈邪魅勾起左嘴角,眼里看似含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却又显得深不可测,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敌意。 旋即,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本世子送娘娘出去。” “有劳萧世子。”太子妃跟着起身,稍稍欠身施礼,然后迈着端庄的步伐往外走。 萧澈大步跟上去,并贴心打开了房门。 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跨出房间时,太子妃脚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她一个重心不稳朝前倾倒。 “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毁面容之际,一只强悍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太子妃猛然抬头,发 现自己被萧澈搂在怀里,娇俏的小脸登时爬上两朵红云。 “娘娘没事吧?”萧澈如琉璃般的桃花眼凝注着她,温润低柔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丝急切的关心之意。 萧澈的容貌虽比不上楚元漓,可整个人洵洵儒雅的气质为他加分不少,无论是在西陵,还是在元越,皆能称得上绝无仅有的美男子。 被这样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搂在怀里,任哪个女子都会情不自禁沦陷,更何况太子妃,心中会不自觉把萧澈与元崧进行对比。 元崧相貌比不上萧澈,声音没萧澈好听,态度更是没有萧澈温柔…… 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太子妃的心如小鹿乱撞,脸色刷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太子妃正妻、皇室儿媳的身份,更没主意到走廊上路过的客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随行的秀桃看到此一幕,咬牙切齿提醒:“萧世子此举,是不是逾矩了?” “是本世子孟浪了。”萧澈忙不迭松开太子妃,神色看上去有几分慌乱,就连耳尖也红了一大片。 太子妃适才回神,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失礼,垂着如羽的睫毛,“多谢萧世子。” 话罢,疾步离去。 太子妃不知道的 是,她刚下楼,身后的萧澈不紧不慢从袖中摸出一块灰色方帕,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双手,眼底的厌恶难以掩饰。 “烧了。”擦完手,萧澈把方帕甩到闫峥身上。 -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依然不放心。 把刚随行的,包含秀桃在内的几个丫鬟喊到寝房,厉声警告道:“听雪楼之事,谁胆敢胡言乱语,传到殿下耳中,本宫保证她死无葬身之地。都听清了么?” “是,娘娘,奴婢谨记。”丫鬟齐齐低头应声。 元崧被皇帝召进宫议事,直到天黑才回府。 还没进府门,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忽然拦住了他,并双手递给他一个长形木盒。 “大哥哥,这个送给你。”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元崧并没有接,满腹狐疑打量着小姑娘。 小姑娘约摸五岁,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语气甜甜糯糯:“是一个大哥哥交给我的,他让我送给大哥哥你。” 元崧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随即命身侧的侍卫打开了小姑娘手中的木盒。 木盒里除了一张卷轴,无其他东西。 得到元崧的眼神示意,侍卫打开了卷轴。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便 是一副美人投怀送抱的画面,画上之人正是萧澈和太子妃。 只不过,画上的男子只露出半张侧脸,瞧不起他到底是谁。 可太子妃羞赧娇嗔的模样却是清清楚楚,一秒顶上绿帽子的元崧顿时脸色黑得比墨池还难看,夺过卷轴,愤怒地把它撕成了碎片。 对此毫不知情的太子妃正吩咐小厨房备晚膳,一丫鬟进门禀报:“娘娘,殿下来了。” “真的?”太子妃一听,激动站了起来,唇角翘起的弧度将她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舒绮乐入府,殿下再未踏足她的院子。 殿下定是厌倦了舒绮乐,想起她的好…… “是的,娘娘,殿下已经进院了。”奴婢再回。 太子妃脸上挂着笑,一边整理着发髻间的步摇,一边快步朝外走。 跨出房间,看到太子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缓缓欠身,柔声道:“妾身恭迎殿下。” 元崧走到太子妃面前,不由分说扬起手臂,“啪——”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对方力道大到惊人,太子妃生生被甩了出去,手臂划过白玉石阶,火辣辣的疼。 被几乎打蒙的太子妃顾不得疼痛,捂着同样火辣辣 的脸颊,瞪圆眼珠子望着元崧,不解问道:“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殿下要这样对待妾身?” “你自己干的好事,需要孤来提醒你?” 看到朱媚那张狐媚子脸,元崧脑海便浮现出她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的画面。 越想越气,抬步过去揪着她的衣领,又毫不留情面的扇了她几巴掌。 太子妃半张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疼得眼泪簌簌往下落。 这是与太子成婚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手,听到院内丫鬟们纷纷不断地议论声,她恍惚明白自己为何被打,忙不迭摇头,解释:“殿下,妾身从未做过背叛殿下之事,今日是个意外。” 元崧显然不信,“啪”的一声,脆亮的耳光再次落在太子妃脸上。 “当孤是傻子?” “朱媚啊朱媚,孤给你名分权势,你竟背着孤干出抹黑孤和皇室颜面之事。” 说着,十分憎恶地把她丢到地上,“即日起,废黜朱媚太子妃之位,贬为侍妾,迁至西华苑,无孤的命令,不得踏出西华苑半步。” 顿了顿,扫视着整个院子的下人,抬高音量:“今日之事,胆敢有人传言出去,孤定灭他九族!” 所有下人齐齐应声。 第533章 婆婆妈妈楚元漓 废黜太子妃之位,贬为侍妾…… 这句话,像是一盆夹了刀子的冷水,当头泼在朱媚头顶,又像是把她一府主母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摩擦,难堪狼狈,无地自容。 不可以! 绝不能因为一场子虚乌有之事让她多年的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 她忙不迭爬起来,抓住元崧黑金蟒袍的衣摆,声音颤抖地解释:“殿下,今日之事并非殿下所知道的那样,妾身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殿下,妾身约见萧……” 门外,传来一道焦急不已的声音,打断了朱媚的节奏:“殿下不好啦,乐娘娘动了胎气,奴婢请殿下赶紧过去看看娘娘。” 自舒绮乐怀孕以来,元崧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闻言,立马一脚踹翻朱媚,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几乎是飞奔出了主院。 “殿下,殿下……”任凭朱媚如何怎么喊,元崧根本不会回头。 她双手握紧成拳,感受到指甲扎进掌心的刺疼,她忽然从绝望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勾起红唇,讽刺尖锐地笑了两声。 男人呐,果然是这世间最靠不住的。 只有钱财,权势,无上的地位,才是她这一生的追求和倚靠。 既然他那么在意舒绮乐肚子里的孩子,那她偏不让那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朱媚被禁足西华苑后,几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在中元节那日钻了一个空子,还被皇后的人给截胡了。 除此,因为不能踏出西华苑,贴身伺候的丫鬟除了秀桃,再无其他人,所以与萧澈的合作也迟迟不得展开。 朱媚并未放弃,她坚信,只要自己一日在太子府,定能寻到时机除去舒绮乐肚子里的孩子。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 朱媚这边不顺利, 元雄那边的计划却异常顺利。 中元节的后一日。 对此毫不知情的楚元漓正陪着凤凌玥在院子里堆雪人,忽然,管家进院禀报:“王爷,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宣召王爷现在进宫面圣。” “狗皇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凤凌玥滚雪球的手顿住,狐疑抬头望着楚元漓。 楚元漓沉了沉眸,起身到凤凌玥身旁:“玥儿帮为夫做件事。” “什么事啊?”凤凌玥云眸一亮,饶有兴致的问道。 楚元漓轻轻揪起她冻得微红的耳垂,湿热的气息裹着沉磁性感的嗓音扑进她的耳蜗。 听罢,凤凌玥眯了眯眸子,眼底寒光闪过,只一瞬,抬眸看向楚元漓时,澄澈的云眸满含笑意和狡黠:“小菜一碟,你放心进宫吧。” “好,玥儿小心些,要是有意外情况,不许冒险,知不知道?”楚元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叮嘱 道。 “知道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末了,还不忘吐槽一句,“你越来越婆妈了。” 楚元漓:“……” 男人无奈扯了扯嘴角,起身朝院外走。 走了没两步,大概是想到什么,回头温声叮嘱道:“玥儿,等我回来再陪你堆雪人。” “哦,知道啦。”凤凌玥冲楚元漓摆摆手,随即小声嘀咕,“婆婆妈妈。” 耳力惊人的楚元漓再度无语。 在媳妇儿眼中,他真的越发婆婆妈妈了? 走出篱落苑,自我怀疑的楚元漓冷不丁问惊风:“本王当真婆婆妈妈?” 惊风心底默默点头赞同。 自从主子被王妃收服之后,不仅变得婆婆妈妈,还是个甩都甩不掉的粘人精。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是当即否认:“主子行事果决,毫不含糊,属下觉得主子一点都不婆妈。” “心 口不一。”楚元漓虽不知惊风的真实想法,可他笃信自家媳妇儿的话,不由冷冷刀了惊风一眼。 惊风眼中心虚闪过,再次否认:“属下说的每一句皆是真心话,绝不敢糊弄主子。” 楚元漓懒得与他计较真伪,双手负在身后,朝外走。 - 凤凌玥回房换了件粗布麻衣,便让千流带着她去了城东早已废弃的城隍庙。 不出一炷香,两人停在城隍庙不远处一颗参天大树后,凤凌玥探出半个脑袋,就见城隍庙外围了一圈官兵,为首之人是大理寺丞,不,是新晋大理寺卿狄炜。 “千流,带我从左后方溜进去。” 躲过狄炜和守门官兵的视线,凤凌玥和千流顺利进了城隍庙。 城隍庙不大,趴在房梁之上便能将庙内情形一览无余。 正殿,入眼是一大片草垛,草垛之下隐隐能看到露出的一小节明晃晃的兵器。 第534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千流负责扒开草垛,凤凌玥负责把所有兵器全部纳入自己的流光镯,这堆兵器内,包含长矛、短刀和弓箭,每一件兵器上都刻有一个渊字。 由于数量比较庞大,搬完花了不少时间。 两人刚忙好,门外传来一道公鸭嗓:“渊政王,请吧。” 凤凌玥和千流快速铺好枯草,因为来不及离开,只好与千流躲到了房梁之上。 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先进来的是狄炜,楚元漓与御林军总管荆赉、皇上贴身大公公紧随其后。 几人走到殿内时,带着皇帝任务的荆赉快步饶至狄炜身前。 殿内,一尊城隍神神像,一张布满厚厚灰尘的香案,香案上两支空着的烛台,除此,再无其他。 “狄大人,怎么回事?”荆赉满眼诧异和不解,扭头质问狄炜。 大公公的视线亦落在狄炜脸上,罪证不翼而飞,皇上要名正言顺治渊政王一个谋 逆之罪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狄炜同样一脸懵逼,半个时辰之前,他分明亲眼见到那些兵器,怎么一转眼什么都没有? 他在殿内饶了一圈,不说连兵器的影子没有见到,就是兵器堆积的痕迹都没有。 “荆统领,下官一直守在门口,且城隍庙只有一个入口,期间无人靠近。”狄炜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皇上定他一个失职之罪,他项上人头便不保了,说话的时候胆战心惊,唇瓣微微发抖。 楚元漓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是自家媳妇儿身上的味道,稍稍仰起脖子,便对上了凤凌玥的视线,几乎同时,他心肝一颤。 凤凌玥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楚元漓不要担心。 就在荆赉要问狄炜之罪时,楚元漓先开了口:“本王能回去了么?” 询问归询问,楚元漓却丝毫不给三人回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出城 隍庙。 荆赉清楚,证据没了,再追究下去也是无用功,只能先回去复命。 紧随上楚元漓的步伐。 大公公不怀好意瞪了狄炜一眼,用着公鸭嗓冷哼一声后,甩了一下浮尘,也走了出去。 狄炜跨出大殿门槛之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么多的兵器不可能凭空消失,即便有人将它们转移出去,需要时间和人力,动静会很大,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带着这些疑惑,他忽然扭头往殿内扫了一眼。 千流眼疾手快,拎着凤凌玥跳到了另外一根横梁之上。 由于角度之差,狄炜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 御书房。 元雄听完荆赉的禀报,登时火冒三丈高,顾忌楚元漓在场,只能把一切罪责推到办事不力的大理寺卿狄炜身上。 因为上一任大理寺卿被撤职与凤凌玥有关,所以楚元漓对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有 些印象。 狄炜虽是狄和同的侄子,可他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全凭自己的努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从未做过鱼肉百姓、断冤案造假证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次,他奉皇上之命看守所谓的‘证据’,也是秉公办事。 原本楚元漓有私心要替狄炜辩解一番,转念一想,他明知此事从头至尾都是元雄给自己设的套,若他主动为狄炜说话,会让元雄误以为兵器不翼而飞,是因为狄炜与渊政王府私下有勾结。 且狄家,是个名望大家族,元雄不会直接要了狄炜的命。 最后,狄炜被杖责了五十大板。 元雄深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扣在渊政王头上,即便有人出头攀咬他一个谋逆篡位之罪,不足以堵文武百官及悠悠众口。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当此事是个大乌龙,放楚元漓回去。 但,楚元漓必须死。 一计不成, 再生一计…… 有句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元雄长了三百六十颗七窍玲珑心,楚元漓回回都有办法化危为安。 - 眨眼过去三个月。 萧澈几乎每日都会上渊政王府。 可回回都被惊风拦在门外。 因为什么呢,还是因为楚元慕喊萧澈爹爹的事,原本同意孩子们认萧澈做义父的楚元漓像是心里扎了根刺,那根刺似乎与血肉粘连在了一起,怎么都拔不掉。 只要听到‘萧澈’二字,楚元漓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萧澈呢,为了见凤凌玥一面,几乎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任他再绞尽脑汁,怎么也斗不过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的大狐狸楚元漓。 甚至连王府墙角的狗洞他都钻过,那次,身子还卡在洞口,就被暗卫一棍子敲晕了…… 最后,依旧没有放弃做孩子义父的萧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请好友元锦出马。 第535章 逆子楚元慕 元锦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凤凌玥的喜好,告诉萧澈之后,萧澈瞬间醍醐灌顶,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我怎么没想到呢。” 元锦哭笑不得,下一句话狠狠扎在萧澈的心窝子上:“你身上的银票不多吧?我可听说,我这位皇嫂不好收买,没有点家底,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萧澈先是一怔,刚亮起来的眸子一瞬黯淡下去。 可眨眼间,大概想到什么,精明透亮的狐狸眼直勾勾凝视着元锦。 元锦心觉不妙,赶紧推脱:“不要指望我,我可没钱。” 他就是个闲散皇子,连王爵之位和封地都没有,这些年游历在外,即便有钱也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 “没有没关系,你可以借。”萧澈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 元锦:“……” 真是个损友啊。 就这样,在萧澈的威逼之下,元锦不得不施展他从前在皇后和太子那儿骗钱的手段。 不出半日,连哭带忽悠,从皇后那儿拿了六十万,从太子那儿拿了四十万。 回到皇子府,元锦把银票塞到萧澈怀里,欲哭无泪:“就这些了。” “就这么点?”萧澈数了一遍之后,把银票放在桌上,边叹气边吐槽 ,“给小玥儿打牙祭都不够。” “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爱要不要。”元锦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完,顺便白了萧澈一眼。 “谢了。”萧澈起身离开。 去渊政王府的路上,萧澈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计妙招。 半个时辰后。 楚元漓正要带着凤凌玥和俩孩子去花厅用膳,忽然空中下起了漫天箭雨。 “刺客,戒备!”惊风高呼。 抱着楚元兮的楚元漓几乎是一秒搂着凤凌玥和楚元慕掠到院里的庑廊下,躲过箭雨的袭击。 很快,凤凌玥便发现箭头绑着纸条,且每一支箭矢都绑了,她指着地上散落的箭,“楚元漓,那些箭有问题。” 楚元漓亦发现这场箭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看到箭头的纸条,他恍然知晓为谁所为。 本想糊弄过去,可脑瓜子憨憨的惊风拿着一支箭以及箭头绑着的纸条跑了过来:“主子,箭上绑了银票,每一支箭上都是面额一万两。” 凤凌玥:“!” 哪个冤大头才能干得出这么傻缺的事? 不会是……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把楚元慕交给惊风,随即自己 去空地上捡了几支箭,发现惊风说的不错,每支箭上都是银票,且面额均为一万两。 箭雨很快便停了下来,凤凌玥粗略估计了一下,地上至少百八十支箭。 换算下来的话,差不多有百八十万两。 简直不要太豪横。 眼瞧着媳妇儿乐开了花,楚元漓清冷矜贵的面容似是泼了一层墨汁,剑眉紧蹙,眸色冷鸷。 千防万防,竟没有防过萧澈这一招,可恶! 凤凌玥抱着一堆箭矢小跑至楚元漓跟前,眉眼笑得弯弯,如梨花般灿烂:“夫君,咱不能跟钱过不去,不看僧面看财面,看在澈哥哥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咱们放澈哥哥进来行不?” “这么点钱就把你收买了?”楚元漓冷哼一声,她要喜欢箭雨,他可以为她来一场比这大十倍,百倍的。 绝不像萧澈这般小家子气。 凤凌玥撇了撇嘴:“我才没有呢。那件事归根到底不是澈哥哥的不是,且你不也答应让澈哥哥做孩子的义父嘛,咱不能言而无信的是不是?” 楚元漓抿着唇角,没接话。 “上次澈哥哥钻狗洞,我听说暗卫下手太重,澈哥哥睡了整整两天才醒。”凤凌玥秀眉微蹙,“指不定啊,已经给人家 打出轻微脑震荡了,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可能会像平宁王一样大小便失禁,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到时候,我便是恩将仇报了,夫君不能陷我于不义,是不是?” 楚元漓:“……” 他自己的媳妇儿,就是天塌了也得宠着。 为了不让媳妇儿成为不义之人,楚元漓选择妥协。 三日后,萧澈终于如愿以偿成了楚元慕和楚元兮的义父。 - 给俩孩子过完一周岁生辰,萧澈因一些私事,必须启程回西陵。 离开的时候,将将学会走路的楚元慕又做了件差点把楚元漓气吐血的事。 萧澈前脚离开,楚元慕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摆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奶唧唧喊着“爹爹”。 楚元漓自以为这五六个月,对儿子的宠爱比从前多了数倍,可儿子就仿佛不是自己亲生的一般,不仅与萧澈更为亲近,甚至,甚至……已然把他当成了亲生父亲。 看到儿子追着萧澈跑的一幕,他气得把茶盏碾了个稀碎,抱着楚元兮的胳膊止不住颤抖。 “楚元慕!”他咬牙切齿喊了一声儿子的大名。 由于平日只喊孩子的乳名,楚元慕根本不知道楚元漓是在喊他,头也不回 地往前追。 萧澈听到第一声爹爹时,已经回头,并蹲了下来,伸出双臂。 许是因为萧澈的举动,逗得楚元慕咯咯咯笑个不停。 楚元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儿子对萧澈投怀送抱,还念叨着“要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好好好,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而萧澈的话,差点直接把楚元漓送走,一张俊脸彻底黑透,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嗓音更是毫不顾念父子之情:“你既喜欢,便带回去。” 看到楚元漓被气,萧澈别提多开心,把楚元慕抱在怀里,起身,邪肆勾唇:“渊政王盛情,我岂能拒绝。” 楚元漓一边轻抚着楚元兮的后背,一边缓缓转身。 眼不见心不烦。 可鼻子里喘出的粗气,却将他难过又无奈的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元兮不理解,却能感受到自家爹爹心情不好,奶呼呼的小手抚摸着楚元漓的侧脸,凑到他耳畔,糯叽叽安抚道:“爹爹不生气,爹爹不难过,圆圆最喜欢爹爹。” 听到女儿的话,楚元漓的心蓦然一软,原本沉冷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了一颗石子,泛起无数涟漪。 微微下垂的眼尾也不由红了起来。 第536章 三愿 凤凌玥回到书房时,发现萧澈和楚元慕不在,而楚元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发出两连问: “澈哥哥走了吗?” “团团呢?” “你儿子跟人跑了。”楚元漓没好气地说道。 “?”凤凌玥满脸问号,“什么情况?什么叫儿子跟人跑了?” 楚元兮咿咿呀呀说了很多,可她学会说话没几个月,口齿不是很清晰,加之她根本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凤凌玥只听清‘爹爹生气’等字眼。 楚元漓幽黑的眼眸你跟静凝着,阴郁无辜地看着凤凌玥,嗓音幽沉的开口:“我把你儿子送给了萧澈。” 凤凌玥:“……” 这是亲爹能干出的事? 她来不及多想,放下装着小点心的食盒,飞奔出书房。 赶到门口时,未见萧澈的马车,凤凌玥连忙召唤出千流:“千流,给我备马,立刻马上现在!”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萧澈温煦如风的嗓音:“小玥儿。” 凤凌玥闻声转身,看到萧澈抱着楚元慕站在不远处,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走过去,伸手把楚元慕接到了自己怀里。 “澈哥哥,楚元漓那个人你知道的,他就是醋精转世,什么醋他都能吃,有些话你听听便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我能理解。”萧澈翘起唇角:“住在王府的这段时日,我能看出他很在乎你,也很在意两个孩子。” “刚刚……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她问。 萧澈摇头,“未曾。” 听过萧澈的描述,凤凌玥不由用无奈的眼神看着眼怀里正把玩着自己头发的楚元慕,好气又好笑。 关于楚元慕认错父亲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第二次发生了。 只要萧澈在场,楚元慕必会认错。 要不是楚元慕的五官与楚元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 来的,不知道的人会真的以为亲生父亲是萧澈。 难怪在书房的时候,她家傻男人看上去像是哭过一样,眼眶红红的。 萧澈看到闫峥驾着马车过来,眼中染上一丝不舍:“小玥儿,我该走了,得空,带着孩子来西陵找我。” “好,等团团圆圆再大一些,我们一定去西陵找你。”凤凌玥点了点头,眸里溢出几分笑意。 萧澈抬步往台阶下走:“我走了。” 马车缓缓离开,凤凌玥举起右手招手:“澈哥哥,一路顺风。” 车厢内,听到声音的萧澈连忙撩起车帘,探出半个脑袋:“小玥儿,保重。” “好。” 放下车帘,萧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来元越这一趟,应该算是不虚此行吧。 他从怀中摸出绣着兔子的荷包,又把荷包里的红檀木串珠掏了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一家四口 和谐幸福的画面。 小玥儿,一愿你平安喜乐,二愿团团圆圆快乐成长,三愿……愿你与楚元漓白首不相离。 他逐渐敛去心下的忧郁,释然一笑。 手中的串珠亦被他捏成齑粉,扬出窗外。 - 送走萧澈,凤凌玥带着楚元慕回到了书房。 楚元漓似有些小孩子脾性,狠狠瞪了楚元慕一眼,并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都已经送走了,你带回来做什么?迟早有一日,我会被这逆子活活气死!” “噗嗤——” 凤凌玥被逗笑,“你真舍得把儿子送去西陵?澈哥哥刚走没一会儿,千流还能追上。” 说话间,转身,大有一副要去追萧澈的架势。 楚元漓生气是真的生气,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骑在他头上撒野,他也不舍得让儿子受半点儿委屈,更舍不得儿子离开亲爹亲娘。 “玥儿……” 凤凌玥回头,挑起秀眉,故作不知他的用意:“怎么了?” 楚元漓沉吟片刻:“萧澈不适合当严父。” “嗯?然后呢?”凤凌玥又问。 楚元漓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低了几分:“我的儿子,自然由我亲自教导。” 凤凌玥再度“噗嗤”一笑,“好好好,你的儿子,你来教。” 楚元漓抿了抿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气已经完全消了,唇畔和眼底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 与此同时,太子府。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舒绮乐去了西华苑。 朱媚被关在西华苑几个月内,无时无刻不计划着杀死舒绮乐肚子里的孩子,见舒绮乐主动送上门,心中一计油然而生。 “姐姐,好久不见。”舒绮乐得意的摸着圆滚滚的孕肚,眼尾上挑,“妹妹如今有孕在身,无法给姐姐行礼问安,还请姐姐勿要介意。” 第537章 朱媚的下场 朱媚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被舒绮乐身侧的丫鬟当了先:“娘娘您忘了,朱奉仪而今只是最低等的侍妾,娘娘不必向她行礼,倒是朱奉仪,必须按规矩向娘娘请安。” 顿了顿,趾高气扬地看向朱媚,“朱奉仪,现在娘娘才是府中主母,别忘了府上的规矩。” 言外之意便是要求朱媚必须向舒绮乐行最大的礼节问安。 朱媚嘴角的笑意僵住,若是离她较近,能清楚看到她脸颊在微微抽动,而目光,一直落在舒绮乐的孕肚上。 忽然,她眼神一转,走近舒绮乐:“这丫头说的极是,卑妾并未忘记府上的规矩,这便给娘娘请安。” 离舒绮乐只有三步之遥时,朱媚邪肆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故意踢到一颗石子,拼尽全力朝舒绮乐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太快,原本还计划着如何陷害朱媚的舒绮乐以及随行丫鬟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扑倒在地。 须臾,身下传来一股热流以及一阵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啊……我的肚子……” “好疼……好疼……” 慌乱间,滚到一边的朱媚连忙大喊:“来人呐,快,快宣太医,乐娘娘摔倒了,快宣太医。” 元崧闻讯赶回来时,舒绮乐已经服下了催产汤,正生着呢。 “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乐儿怎么会忽然早产?”听到门内传出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元崧焦急又恼火,指着伺候舒绮乐的贴身丫鬟质问。 那丫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元崧登时脸色大变,怒火万丈,并气势汹汹前往西华苑。 朱媚料定太子会来,早早跪在院子中央,自行请罪。 看到元崧走近院子,忙不迭磕头认错:“殿下,都是卑妾的错,是卑妾不小心撞到了娘娘,卑妾任凭殿下处罚……卑妾不是故意的,望殿下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能 从轻处罚卑妾” 等元崧到她眼前,额角已经鲜血淋漓,哭得梨花带雨。 原以为元崧能顾念她这些年用嫁妆补贴他私造兵器、豢养私兵之事,原谅她的无心之失,可她低估了元崧对这个嫡子的重视。 “啪啪啪——” 元崧揪住朱媚的衣领,毫不留情狂扇她巴掌,直到掌心感受到一股刺痛,才停手。 而朱媚,被连续扇了三十几个耳光,半张脸已经肿成乳猪头,几乎分辨不出她原本的样貌。 随即,被丢在地上。 “贱人,要是乐儿和孤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孤活剐了你!” 朱媚被打得眼冒金星,嘴唇肿得说话都不利索:“殿、殿下,卑妾……卑妾不是故意……卑妾可以帮助点下……帮殿下养更多的军队,为、为殿下造更多的兵器……” 可惜,元崧的心思完全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并未听清朱媚说什么,加之他确实被 气昏了头,沉声命令道:“砍掉她的双手双脚,丢出府去!” “殿、殿下……”闻言,朱媚似遭到了五雷轰顶,身子狠狠一震,连忙抓住元崧的衣摆求饶,“殿下,卑妾知错了,卑妾再也、再也不敢了。” 元崧一脚将她踹翻,“真是晦气,赶紧给孤拖走。” 两个侍卫加紧速度把朱媚拖出了西华苑。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主院传出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元崧欣喜不已,当即重赏了伺候舒绮乐所有人,并许诺舒绮乐抬她做自己的太子妃。 而城西贫民窟的一脚,一个乞丐窝里,被扔垃圾一样扔进一个断手断脚、浑身血淋淋的女人。 她,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不堪,嘴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几个睡觉的乞丐被吵醒,看到这一幕,吓得四处逃窜。 不到片刻,女人方圆一里内,不见一个生人。 一直负责盯守朱媚的渊政王 府暗卫,连忙回府将此事禀报给了凤凌玥。 凤凌玥听罢,眼中满是错愕,她料到朱媚会被舒绮乐早产一事牵连,却没料到元崧如此残暴对待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太子比我想象得还狠。” “将来,若是他登上帝位,说不定也是一位暴君。” 楚元漓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同意凤凌玥的说法,而是,他根本不会给元崧登基称帝的机会。 凤凌玥摸出一个瓷瓶给暗卫。 “把这个喂给她服下,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救朱媚,是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她的任何要求,你都无条件执行,无需回来禀报。” “是,王妃。” 暗卫带着瓷瓶回到平民窟,把保命的药喂给朱媚服下后没一会儿,她便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伤口处也不流血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对自己施以援手的蒙面男人,“你、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第538章 滴血验亲 五日后。 皇宫,御书房。 坐在龙案后面的元雄一瞬不瞬盯着元崧,冷漠的视线里没有半点温度。 感受到元雄身上散发的寒意,元崧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气氛僵滞了好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宣召儿臣所为何事?” “你好好瞧瞧。”元雄垂眸扫了眼龙案上一沓奏折,随即拿起,忿然不已甩到了元崧脚下。 元崧一头雾水地捡起一本奏折。 奏折上揭发了他私铸兵器、豢养私兵等罪行。 他惊愕瞪大双眼,又捡起几本奏折,每本奏折都是有关他意图谋逆之罪,就连……就连私铸兵器和豢养私兵的场地,奏折上皆写得一清二楚。 元崧扑腾跪了下来,忙不迭喊冤辩解:“父皇,这些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儿臣从未做过违逆父皇之事,定是有人陷害儿臣,父皇……” 昨日,荆赉已经搜查出整整二十车兵器,且围剿了藏在皇家狩猎场附近荒山内的三万私兵。 元雄万万没想到,自己培养多年的太子储君,竟与其他几个逆子一样不中用,早在六年前便生了谋朝篡位之心。 “你还嘴硬?”元雄抬手指着元崧,沉声打断了他。 元崧自然不会承认,可他亦无法自证 清白,只能一个劲喊冤:“父皇,儿臣冤枉,这一定是渊政王,是楚元漓设计的圈套,以挑拨父皇与儿臣的父子感情,以达到他复仇的目的。” 除了楚元漓,元崧想不到第二个敢将谋逆之罪扣到他头上的人。 无论是不是楚元漓做的,他都必须把这盆脏水泼到楚元漓身上。 可,元崧打死也想不到,背后揭发他罪行之人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朱媚,元雄大掌一挥:“把人带进来。” 很快,两个御林军抬着个担架进了御书房。 担架上躺着的,便是朱媚。 看到断了四肢的女人,元崧恍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身子难以控制地摇晃了几下,那些辩解之言如鲠在喉。 贱人,该死的贱人! 胆敢在背后算计他。 早知,他应该将她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朱媚抬眸,从元崧慌乱无措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与恐惧,斜斜勾起唇角,掠过一抹嘲弄的笑意:“殿下,卑妾一片真心对你,可你却让人残忍地砍掉我的双手双脚,丢到乞丐窝。殿下,是你先背叛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那就别怪卑妾不顾往日夫妻情分。” 说完,苦涩笑了一声。 从她被砍断四肢, 丢到那肮脏不堪之处的那一刻,她便知,她朱媚这一世追求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已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既然她活不成,死之前,她必要拉着背叛她的人一起下地狱。 既然她得不到,元崧和舒绮乐,以及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别想得到。 “贱人!给孤闭嘴!”元崧作势要冲上去掐死朱媚,被侍卫拉了回来。 - 元崧是被荆赉押送回太子府的,且即日起被禁足,无召不得出府。 舒玳荷知晓太子被禁足一事后,当即进宫找皇后打听内情。 “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好好的,怎么会被皇上禁足?” 皇后自从身中奇毒后,根本没有踏出过凤仪宫半步,且太子谋逆一事,元雄有意隐瞒,她丝毫不知内情。 “急什么,慌慌张张的,哪里有一点儿王妃的气度。”皇后面色不改,语气异常平静,“崧儿的脾性,本宫一清二楚,他不会犯什么大错,只是被禁足几日而已,等皇上消气,自然会解了他的禁足。” 女人的直觉告诉舒玳荷,太子被禁足一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但,看到皇后一点儿都不着急,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怀疑,静观其变。 两个月后,皇后并未听到任何有关太 子解禁令的消息,反倒是刚下早朝的元雄,进御书房后,便看到龙案上多了一封匿名信。 看到书信上内容及落款的那一瞬间,元雄龙颜大怒,气得直接将龙案掀翻在地。 “皇上您消消气,仔细着龙体……”大公公连忙安抚。 元雄将书信攥成纸团,咬牙切齿:“立刻宣华松来和荆赉来见朕。” 荆赉先抵达的御书房,得到元雄的命令,他独自去了一趟太子府。 再回御书房时,华松已经在旁等候多时。 荆赉双手奉上一个白玉瓷瓶:“皇上,血已经取到了。” “验!”元雄连看都没看一眼,凶煞凌厉地吐出一个字。 华松拿着银针刺了元雄一滴血,又让荆赉亲手把瓷瓶里的血倒入了滴血验亲的翠玉碗中。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华松和荆赉脸色剧变,不约而同跪倒在地:“皇上……” “如何?”元雄低头揉了揉发酸的额角,低声问道。 华松看了荆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荆赉更是不敢吐半个字。 观两人的反应,元雄心知肚明结果到底是什么,扭头,快速瞥了一眼,不出他所料,玉碗中两滴鲜血拒不相融。 御书房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 几人大 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元雄渗人可怖的声音响起:“摆驾凤仪宫。” - 凤仪宫,皇后正计划着如何让元雄解了太子的禁足令,她身边的谢塔笑着进来禀报:“娘娘,皇上的銮驾马上就到凤仪宫门口了。” 皇后登时喜出望外,进内殿里间补了个妆。 很快,皇上进入内殿。 皇后端庄行礼请安:“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 元雄深寒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皇后那张发白的脸,杀气浓浓。 过了片刻,他朝皇后伸出右手:“免礼。” 皇后垂眸看着朝自己伸来的大手,心中大喜,抬眸望着元雄,脸色带着少女羞赧之色,慢慢把手搭在了那只大手上,“多谢皇上。” 话音刚落,元雄用力扯过皇后的胳膊,将她往怀中一带。 另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平日便龙威十足的双眼此刻射出两道如刀刃的寒光,冷声道:“都给朕退下!”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皇上龙颜震怒。 所有宫人全部悻悻退出了内殿。 只剩下元雄和皇后。 皇后心底蒙上一层不安,绞尽脑汁之后却想不明白为何元雄如此生气,因为被捏住了下巴,她开口有些费力:“皇上,臣妾……” 第539章 皇后死了 “皇后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竟骗了朕那么多年。” 元雄还是亲王的时候,便对还未入后宫的谢沛涔一见钟情,可那时,谢沛涔是谢家唯一的闺女,又因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逃不过选秀的命运。 谢沛涔年轻时也是有些美貌在身上的,加之先太后给先帝施加压力,先帝将谢沛涔纳入后宫,封为嫔位。 后,由于谢父及谢沛涔的兄长屡立战功,先帝迫于前朝的压力,召幸了她,直到她诞下一男婴,也就是现太子元崧,先帝封她德妃之位,赐协理六宫之权。 先帝不知道的是,谢沛涔入宫之前,在一次宫宴上,对元雄芳心暗许。 入宫后,谢沛涔时常偷偷与元雄来往,两人你来我往一段时日后,互许心意,且搞到了一起。 再之后,便有了德妃与元雄里应外合,起兵逼宫一事。 皇后依旧不明白元雄的话外之意,问 :“皇上,臣妾愚钝,不知做了什么惹皇上误会?” “崧儿……”虽说过了这么些年,谢沛涔毕竟是元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深爱的女人,要说元雄心中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厌恶地松开皇后的下巴,坐到软榻之上,“你告诉朕,崧儿到底是谁的种?” 当年,元雄知晓谢沛涔怀有身孕,他偷偷查阅了敬事房档案,谢沛涔侍寝不过半月,且她再三对着元雄起誓,说元殇从头至尾都没有碰过她,所以肚子里的孩子是元雄的。 可,滴血验亲的结果不会有假。 元崧之血,是他的心腹荆赉亲自取的,若是真父子,血一定相融。 血不相融,只能说明,孩子生父另有其人,那人,是他的‘好哥哥’元殇。 闻言,皇后明显一愣,随即跪倒在元雄腿边:“皇上,崧儿自然是皇上与臣妾的孩子,臣妾若有半句虚言,便让天 打雷劈,不得好死。” 元雄垂眸凝视着皇后,两只眼睛里好似能射出绿光。 默了一会儿,伸手握起她的脖子,“皇后,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崧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皇上,无论你问臣妾多少遍,臣妾的回答只有一个。”皇后双眼泛起泪花,语气笃定,“崧儿,是我们的孩子。” 元雄想起当年之事,再问:“当年,崧儿八个月便早产了,倘若朕记得没错,那人第一次召幸你……” 言至此,元雄心中骇然。 如果元崧是元殇之子,说明他得到谢沛涔时,她并非处子之身。 她连这个都在欺骗他…… 这般想着,他越发笃信元崧是元殇留下来的孽种,掌下的力道骤然加重,“谢沛涔,枉朕为你们母子筹谋,你竟如此歹毒!” 让他养了别人的孽种数十年。 窒息感一下子冲上脑门, 皇后想出声也出声不了,本能地用力拍打元雄的大掌。 “皇……” “臣妾……” “崧儿是你……” 直到皇后不再挣扎,元雄才松开她。 松开的一瞬间,皇后整具身子无力地滑到地上,两只快要瞪出来的泛红眼珠,在死前的那一刻,直愣愣盯着元雄。 元雄忙不迭俯身抱起皇后,嗓音有些绝望地唤了一声:“阿涔……” 只一瞬的失神,他又恢复刚才暴怒的神色,毫无感情地把皇后的尸体扔了出去。 然后,负手离开,没有半分不舍。 - 皇后死了,死于重疾。 所有凤仪宫的宫人全部陪葬,唯独一人,在楚元漓的暗中‘帮助’下逃离了皇宫。 谢塔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元崧,元崧怛然失色,双手抓住谢塔的胳膊:“你说什么?父皇亲手掐死了母后?为什么?告诉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关皇后死亡的真相,谢塔毫不知情,他摇摇头:“殿下,那日娘娘出事,奴才们被皇上遣出殿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查,给孤查!”死的是他的生母,杀死他生母的是他的父皇,元崧红了眼眶,眼里充满了悲伤和痛恨。 谢塔好不容易逃出宫,根本没有机会再溜入宫,查明皇后死亡的真相。 不过,十日后,也就是皇后下葬这日,皇城传出一些皇室秘辛。 这秘辛,自然是关于太子血脉。 如此惊天丑闻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元雄颜面挂不住,气得连吐了好几碗血,直接卧病在床。 元雄身子骨向来硬朗,之所以不经造,且连太医都查不出病因,那是因为他密接了身中剧毒的皇后,毒素早就侵入五脏六腑。 - 另一边,元崧也通过传言,知晓皇后之死背后的真相。 第540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他不信,不信自己是先帝之子,不信自己与楚元漓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谢塔:“殿下,奴才打听得清清楚楚,向皇上告发此事的人,正是藏匿多年的白狼军将首元丰。且奴才记得殿下说过,娘娘出事那日,御林军统领取了殿下的血,奴才想,皇上怕是已经滴血认亲,才会如此笃定殿下并非……” 经谢塔提醒,元崧记起当日取血之事。 荆赉只说皇上吩咐,并未言明其他,他当时也没多想。 如今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元崧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母后一死,城中传言四起,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他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跌跌撞撞去找舒绮乐。 冲进房间,他无措地抓住舒绮乐的手:“乐儿,孤如今走投无路,只有乐儿能帮孤,乐儿愿不愿意陪孤一起冒这个险?” “殿下,乐儿……”舒绮乐 咬着下唇,摇摇头,“乐儿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该如何帮助殿下。” 元崧眼中燃起希望,顺势把她搂在怀中:“其实乐儿不需做什么,只需替孤写封信给你的兄长,让他尽早赶回皇都。” 按元崧的要求,舒绮乐写好了书信,由谢塔与他的贴身护卫一同送出去。 之后,元崧又让亲信联系了平宁王妃舒玳荷。 平宁王府如今与太子府同气连枝,舒玳荷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思虑再三之后,亲自将当初元雄赏赐的丹书铁券交给了舒绮乐。 即便太子的命保不住,至少这铁券可以护主她的女儿与外孙。 这边一群人与死神作斗争,渊政王府却是热闹声一片。 凤凌玥拿着新做的风筝逗两个孩子玩,漫不经心地问道:“再过几日,舒明邵应该到了吧?” “三日。” 早在三个月之前,楚元漓便以舒绮乐的名 义给远在边境的舒明邵传信,让他务必带着十万大军尽快赶回皇城援助太子。 算算日子,三日后,舒明邵及他的军队,将准时现身皇城外。 凤凌玥扬起秀气的柳眉,“那就好。” 接下来,他们只需坐山观虎斗,让元雄也体会一下被亲生儿子背叛的绝望。 舒明邵抵达皇都的前一日,谢塔一人趁着天黑回了太子府。 “殿下,舒将军已经回来了,还,还带回了元丰的尸首,大军明日便能抵达皇城。” 元崧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不亡孤,天不亡孤啊。” 既然皇帝无情,那就别怪他无义。 等他入主乾清殿,他便是这天下最大的主人,再无人可以束缚他。 至于楚元漓,等他在舒明邵的辅佐下顺利登上皇位,下一个收拾的便是渊政王府。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 舒明邵的亲信 已带着一小队人马与元崧汇合。 虽然皇宫有三万御林军及御林军首领荆赉重重把守,易守难攻,可元崧早在多年前负责修建皇家狩猎场时,留了一条只有他知晓的密道。 他带着三千人,不费吹灰之力从密道进去,直奔皇上所住太极宫。 由于半夜元雄突发恶疾,华松正在殿内为元雄针灸诊治,听到外面传来一道道沉闷的脚步声,华松眉心微蹙起来。 他收起银针,跪在龙榻前,垂眸: “皇上,微臣有一事要告知皇上。” “何事?”元雄半坐着,声音有气无力。 华松脑袋垂得更低,说出了一件令元雄再次吐血三升的真相。 “皇上,那日滴血验亲,微臣在水中动了手脚,所以皇上与太子殿下的血不会相融。” “太子殿下,确实是皇上的血脉。” 元雄如同晴天霹雳,颤抖地抬起双手,指着 华松:“你,你——”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元雄止不住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吐血,“来,来人呐,把他给朕、咳咳……拉出去砍了!” 可惜,在殿内宫人要动手之际,一黑衣人忽然现身,救走了华松。 几乎同时,元崧提着一柄长剑,带着数十人进了太极宫,见到宫人便杀。 一路到内殿,血流成河,尸横满地。 血腥气霎时间弥漫着整座太极宫。 走近内殿,元崧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伺候元雄多年的贴身大公公,又当着元雄的面把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解决了。 鲜血喷溅了元雄一脸。 元雄瞳仁骤然缩紧,满眼愤怒和惊愕之色,嘴唇哆嗦着:“你,你这个逆子!” “逆子?”元崧抬起剑,抵在元雄的心口处,斜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又讽刺的笑,“孤可没你这样的父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第541章 败 “逆子,朕……” 元雄刚要解释,元崧手中的长剑已经刺穿他的心脏,鲜血顺着绣着金龙的明黄色寝袍流淌,很快衾湿大片被褥。 元崧双眸猩红,似毒蛇般毒辣阴森的目光射在元雄脸上,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憎恨气息。 他利落抽出长剑,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随着元雄身子倒地,全部洒在泛着金光的黑木地板上。 “嘭——”的一声,元雄就此结束了生命。 可元崧并未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想起自己的母后被眼前的男人活活掐死,他疯狂地举起剑,反复刺在尸体上。 约摸过了半柱香,元崧一身黑金蟒袍全是鲜血。 他走到龙榻的屏风后,脱掉蟒袍,将这世间象征着最尊贵身份的龙袍穿在了身上。 “来人!”走出屏风,元崧眼底闪过兴奋的寒光。 可连续唤了几声,无人应声。 他忙不迭冲出内殿,也是死一般的静寂。 等他大步走出太极宫时,才发现自己的人全部被押,领头之人正是渊政王楚元漓,身后还有一众德高望重的老臣。 “殿下,逼宫谋逆是死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臣等会向皇上求情。” “……” 几位老臣轮番劝说元崧放下武器,投降认罪。 可元崧却冷笑起来:“收手?孤既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收手的打算。” 待舒明邵的大军前来支援,楚元漓以及在场所有人都将成为瓮中之鳖,任他宰割。 楚元漓矜贵淡漠的容颜没有一点异样,眉梢萦绕着与生俱来的疏离寒冷气息,声音十分寡淡:“殿下,一步错,步步错,弑父篡位,终将被百姓唾弃。” “唾弃?”元崧嗤笑,“这些时日,城中传言四起,难道你不知道?” “传闻不可信。” 楚元漓话音一落,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宫人从太极宫殿内爬了出来,奄奄一息道:“皇上,皇上被……被太子殿下……” - 与此同时,舒明邵带人从北门强行闯宫,欲在活捉荆赉之后,彻底把皇宫控制在自己掌中。 闯至第三道宫门时,凤凌玥忽然现身,“舒明邵,住手!” 舒明邵闻声回头,只见一袭白衣的凤凌玥正策马而来。 他忽然笑了。 有人自投罗网,他正好将她捉拿,换楚元漓一条命。 凤凌玥似是已经把舒明邵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清冷精致的眉目波澜不 惊,双手环胸:“舒明邵,逼宫造反,可是死罪,本王妃劝你尽早回头,不然的话,带给你的,将是杀身之祸,带给整个平宁王府的,是灭门之灾。”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舒明邵一声令下,“众将士听令,给本将军杀!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凤凌玥摇摇头,随即举起右手挥了挥。 嗖嗖嗖—— 从宫门外围,飞射而出漫天箭雨。 箭头上绑的,自然不是锋利的箭尖,而是她提前备下的迷烟。 箭矢落地,迷烟弹“嘭嘭嘭”地炸开。 须臾,弥漫着臭味的黄色浓烟顿时散开,将所有正在打斗的士兵和御林军身影完全掩埋。 不过三秒时间,所有人,包括荆赉、舒明邵在内,一个接一个倒地昏迷。 搞定一切,凤凌玥带着昏迷的舒明邵很快就策马到了太极宫殿外。 “王爷,所有叛军,臣妾已带人降服,叛军之首舒明邵,臣妾不知如何处置,只好把他带过来,让皇上亲自处置。”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见渊政王妃一个弱女子拖着舒明邵的一只胳膊朝他们走来。 看到舒明邵的那一刻,元崧心脏骤然一紧,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额头 很快就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游离之间,露出绝望无助之色。 舒明邵败了,也就意味他没了翻身的可能…… 至此,元崧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以失败告终。 - 约摸戌时一刻,收拾完残局的楚元漓回到府上。 刚进篱落苑,便见凉亭内除了媳妇儿和两个娃,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楚元漓快步走进凉亭,躬身行礼:“皇叔何时到的?” “一个时辰前。”元丰把怀里的楚元兮交给凤凌玥,并递给她一个眼神。 凤凌玥会意,一手牵着一个娃,举步离开:“孩子们怕是饿了,我先带他们去吃点东西,夫君,你和皇叔先聊着。” “好。”楚元漓冲她轻轻颔首。 凤凌玥带着孩子走远,元丰才道:“你上次传信给我的事,可是认真的?” 楚元漓眸色微沉,抿着唇角没说话。 “那是你父皇的遗愿。”元丰强调。 楚元漓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几乎没有感情,反倒对养育他长大的摄政王感情深厚,楚南曜临终前告诉他,他母亲唯一的遗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归元越,死后与他父皇合葬在一起。 亦交代他,不能忘了杀父杀母之仇。 至于元殇留下来的那份,将皇位传于他的血诏,他…… 沉吟良久,楚元漓终于启唇:“皇叔,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元丰却觉得事情没楚元漓说得那么简单,眯了眯眸子,问他:“漓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丫头不希望你坐上那个位置?” “无关玥儿,是我自己不想。”虽然其中有一部分的确是凤凌玥的缘故,可楚元漓还是一口否认了。 元丰不理解,继续劝道: “漓儿,一来,这是你父皇的遗愿,二来,眼下没有比你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难道你想辜负你父皇母妃曾拼命守护的一切吗?难道你不顾元越的黎民百姓吗?” “漓儿,你的出身,决定了你肩上的重任,你无法推脱,也不能逃避。” 楚元漓一言不发。 元丰又跟他聊起了他母妃在世时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眼见楚元漓动容,元丰又道:“漓儿,回来之前,我见到了你那位至交好友,他告诉我,早在半年以前,天启皇帝就派了不止一批人寻找那丫头的下落。要不是我的人一直暗中拦着,恐怕他们早早来了这儿。” 顿了顿,他问:“你可知,那丫头是何身份?” 第542章 我嫁 晚上。 沐浴结束,楚元漓刚坐到床边,凤凌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手巾,替他擦拭着墨发。 擦好头发,凤凌玥歪着脑袋瞧着男人的侧脸,问:“你怎么了?” 晚膳时,她便发现楚元漓心事重重。 皇叔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玥儿……”楚元漓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腿上,随即,双臂紧紧把她箍在自己领地内。 凤凌玥下意识勾住男人的脖子,挑眉:“嗯?” “咱们成亲好不好?”楚元漓的声音虽是平静的,却藏着令人不可捉摸的复杂情绪。 凤凌玥眼眸微亮:“咱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 “那次,没有拜堂。”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眸光里是数不清的温柔,“玥儿,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凤凌玥莞尔一笑:“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呀?” “嗯。”楚元漓薄唇勾着邪魅的弧度,语气带 着低柔的蛊惑,“玥儿愿不愿意再嫁为夫一次?为夫保证,此生只忠诚于玥儿一人,如若违誓,不得好死。” 凤凌玥忙不迭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胡说八道。” 顿了顿,缓慢凑到他耳畔,低低道,“我嫁。” 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一道山盟海誓,在楚元漓心海激起一层层惊涛骇浪,他紧紧搂住怀中人的纤腰,盯着那双莹润可口的红唇,吻了下去。 一室旖旎春光,让两人皆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 在元丰和几位老臣的推波助澜之下,先帝和容妃之死,以及先帝留下的血诏公之于众。 半月后,是登基大典。 次日,便是两人大婚之日。 八月十五,圣宣三十一年,楚元漓登基称帝,改国号永昌。 八月十六,帝后大婚,整座皇城的长街都铺满了红地毯,街道两侧的商铺、百姓住户,甚至树木都挂满了红灯笼, 贴满了囍字,热闹非凡。 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纷纷探出头官观望,议论着这一场盛世婚礼。 渊政王府,凤凌玥早早便被春花喊了起来。 紧接着,春花及喜娘一起伺候,为她换上喜服,梳好新娘发髻,戴上重工凤冠…… 春花站在凤凌玥身后,看着铜镜里唇红齿白、面泛桃色的新娘子,笑得合不拢嘴,不吝夸赞:“王妃,哦不,娘娘好美好美,是春花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也是最美的皇后娘娘。” 听到‘皇后娘娘’的字眼,凤凌玥五味杂陈,眉心微蹙。 “娘娘怎么了?”春花察觉凤凌玥情绪不太对劲,赶紧问道,“今日是皇上与娘娘成亲大喜,娘娘该高兴才是。” 凤凌玥勉强咧了咧嘴角:“本王妃高兴着呢。” 随后扫了眼满屋子的喜娘丫鬟,“你们先退下,本王妃要方便一下,等本王妃喊你们了,你们再进来。” 喜娘丫鬟一一退出。 凤凌玥见春花没走,开始赶人:“春花,你也出去等着。” “娘娘穿着喜服,不太方便,还是奴婢伺候您吧。” “不必,出去吧。” 春花只好退出内间。 内间,只剩下凤凌玥一人,她起身,扭头看了眼与楚元漓同床共枕的床榻,眼眶忽然一酸,眸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以为,楚元漓口中的成亲,只是成亲而已。 没想到,他竟套路她…… 半个时辰后,篱落苑外传来鞭炮烟花、锣鼓声声。 在外间等候的春花冲内间喊道:“娘娘,皇上来接您了,娘娘还没方便好么?” 等了片刻,内间无人回应。 春花心觉不妙,赶忙冲了进去,却不见凤凌玥的身影,只见床榻上放着一袭折叠着整整齐齐的喜服,喜服之上,是那个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华丽凤冠。 正当她不知 如何是好之际,敲门声响起。 春花只好悻悻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同是一袭鲜红喜服的楚元漓唇边挂着温柔的微笑,站在阳光之下,他大步朝寝房走来。 还没跨过门槛,被春花拦住了路。 楚元漓前些日在凤凌玥口中听说,她去过的那个世界,有闺蜜堵门的习俗,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塞给春花。 春花哪里敢接,银票全部洒在地上。 楚元漓身后的千流看到这一幕,为春花捏了一把汗,眼中紧张不安。 春花扑腾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皇上,娘娘她、她不见了,奴婢……” 话没说完,楚元漓脸色的笑容立时僵住,一把踹开春花,疾步冲进内间。 看到床榻上的喜服、凤冠,以及他当初送给凤凌玥的木盒,万千思绪在他脑海之中翻滚,忽然想到什么,心脏狠狠一颤,连握着拳的掌心也不由自主冒出冷汗。 第543章 逃 片刻后,他失魂落魄冲出寝房,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两个乳娘都昏倒在地,不见楚元慕和楚元兮的身影。 楚元漓眼眶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无数个念头在脑中乱撞,神色阴沉得似是要吃人,眸光风暴酝酿,眼底无数交错复杂的情绪划过。 他心知,凤凌玥带着两个孩子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城。 接下来的半日,楚元漓带人寻遍了整座皇城,凤凌玥可能藏躲的地方。 可直到天黑,没有一丝线索。 站在渊政王府门口,楚元漓周身散发着一重重幽怨的戾气,俊颜上铺满阴翳,双眸猩红,袖中的大掌握得骨节发白。 冷冷看向地面,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媳妇儿那般聪慧,就算他已经封锁整座皇城,她若是不想让自己找到,定有办法带着孩子逃离皇城。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发动全城百姓一起寻找。 于是,楚元漓颁布了一条寻人令,赏黄金十万。 帝后新婚当日,新娘逃婚的事,在寻人令贴满皇城的那一刻开始,亦成为文武百官、全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寻了足足三日,就差把皇城翻过来,也找不到凤凌玥和两个孩子。 楚元漓坐在新房床榻上,大掌覆在他为她精心准备数月的大红喜服上,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相处的画面。 元丰进来的时候,看到楚元漓整张脸煞白如纸,纯色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双眼,黑里透着红,还肿了一大圈,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哭过。 “漓儿,那丫头……为何要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元丰低声问他。 楚元漓面无表情,低眉敛目,一句话也没说。 — 与此同时。 皇城外的一辆马车 上,凤凌玥一边喂俩孩子吃饭,一边时不时往窗外瞥。 她知道楚元漓终有一日会坐上那个位置,她并非不能理解他,可自从元雄死后,他将满怀的心事深深藏在心里,对她只字未提。 为了让她做他的皇后,特意把成亲之日放在了称帝的后一日,此事也是对她只字未提。 这样不纯粹的婚礼,并不是她想要的。 当然,她带着孩子们离开,只是暂时的,她只想让那个傻兮兮的男人知道,他做错了,大错特错…… “主子,有、有王妃的消息了。”千流忽然气喘吁吁闯了进来。 楚元漓猛地抬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说。” “城东租车的老板说,一个长得十分美貌的女人带着两个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出城了,属下听他的描述,断定是王妃、世子和郡主。”千流垂眸,后半句话声音有些弱,“属下连忙出城去追 ,不小心被、被王妃发现,属下就被甩开了。” 话音未落,千流只感受到耳畔呼过一阵冷风。 再定睛一瞧,房内哪里还有楚元漓的身影。 离开渊政王府,楚元漓驭马直奔城外,按照千流的提示,果然在东边发现了一条不久前留下的车轮印。 他顺着车轮印奔驰了一个时辰,快要接近邻城关卡时,终于远远瞧见了一辆马车。 “玥儿……”他尝试呼喊了一声。 车厢内,楚元兮似乎是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连忙从侧窗探出小脑袋。 凤凌玥吓得心肝一颤,赶紧把楚元兮拉了回来,并教育道:“圆圆,爬窗危险,以后不许爬窗,记住了没?” “娘亲,我看到爹爹了。”楚元兮揪着凤凌玥的衣袖,眨着一双天真单纯的圆眼。 楚元慕一听是爹爹来了,眼眸亮了亮,“娘亲,咱们等等爹爹好不好? ” 凤凌玥脸色微变,伸手撩开车帘,果然见楚元漓驭马朝他们靠近,距离不过数里之远。 她当即喊车夫停了车。 “团团圆圆,要不要和娘亲玩个好玩的游戏呀?”凤凌玥笑着问两个孩子。 楚元慕和楚元兮拍着手掌:“好呀娘亲。” 凤凌玥带着俩娃下了马车,并一掌劈晕了马夫,随即从流光镯里拿出了那架直升机。 陡然的庞然大物倒映在楚元漓眼中,他才知自家媳妇儿停下,并非等他,而是料定他会追上他们,换着法子逃跑。 “驾……” 楚元漓夹紧马腹,加快速度靠近。 凤凌玥把楚元慕和楚元兮抱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之后,又用绳子把俩娃捆了一圈,才上了驾驶位。 “玥儿,不要!”眼见直升机飞起,楚元漓漆黑的瞳眸里阴沉不安翻滚,扯开嗓子大喊,“玥儿,我错了……” 第544章 爹爹抱抱~ 五个月后。 凤凌玥带着孩子终于抵达兖州城。 进城后,楚元慕问她:“娘亲,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楚元兮也一脸期待地等着凤凌玥的肯定回答。 凤凌玥把俩娃搂在怀里,嘴角噙着一丝苦涩的笑:“爹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陪团团圆圆,娘亲呢,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呀?” “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不要爹爹了?”楚元兮撅着小嘴,一副快要哭鼻子的表情,语气委屈巴巴。 凤凌玥笑着否认:“娘亲怎么会不喜欢爹爹,等爹爹忙完手上的事情,会马上来找咱们的。” “娘亲骗人!”楚元慕气鼓鼓控诉道,“娘亲就是不要爹爹了。” 凤凌玥哭笑不得:“团团……” 楚元慕一把推开凤凌玥的胳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车厢一角,冷哼:“娘亲不带我去找爹爹,我也不喜欢娘亲了。” 楚元兮一听这话,也推开凤凌玥的胳膊,小眼红红的,声音闷闷的:“圆圆想爹爹,要爹爹抱抱……” 这不是俩孩子第一次跟她闹脾气,每每看到他们嚷着要找爹爹,凤凌玥便不由心烦意乱。 她略略额首,敛 去眼中的一丝落寞,没有说话。 那日城外,她开着直升机带俩孩子甩掉楚元漓后,先是去邻城住了几日,却未等到想见的人。 她想,或许是自己矫情了些,做的过分了些,即便楚元漓的做法有错,她也该给楚元漓一个解释的机会,于是,带着孩子回了皇城。 不回不知道,回去之后,便发现满城贴的皆是她们母子三人的寻人启事,而惊风呢,正带着大队人马撤下寻人启事。 亲眼看到所有的寻人启事被一一销毁,凤凌玥告诉自己楚元漓这么做另有隐情,并非想放弃寻找她们母子。 将俩娃交偷偷交给秋月,凤凌玥便想方设法溜进了皇宫。 御书房,一袭明黄色龙袍的楚元漓坐在龙案后,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周身气场强大摄人,令人胆战心惊。 只是那张矜贵冷峻的面容有些苍白,带着一丝病态,他的双眼通红,下眼睑还有一圈明显的黑印,深邃溴黑的眸子泛着一层血丝,欣长挺拔的背影孤独寂凉。 看到自家傻男人明显瘦了一圈,凤凌玥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心疼的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她不禁反问自己,大婚当日,她不顾他的感受就带 着孩子逃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或许,是她把问题想得太复杂。 这般想着,凤凌玥不由自主从屏风后走向龙案。 就在她要现身之际,元丰走了进来,凤凌玥被迫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后又有几位老臣进来劝说,全部都是让皇帝以国家大事为重的话,还提出让他再立新后的建议。 凤凌玥听得差点当场吐血。 而当事人楚元漓,不知是没放在心上,还是根本没听进去,他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几位老臣话说得差不多,他才缓慢启唇:“朕知道了,都退下。” 凤凌玥相信楚元漓的忠诚,却也知道,一旦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即便楚元漓是为了安抚前朝不得不纳一些大臣的女儿入他的后宫,即便她们只是占了后妃的名头,她也忍受不了。 再退一步,楚元漓能抵着所有人的压力,不纳后妃,不扩后宫,但她怎么舍得她的傻男人陷入两难之境。 这个问题,在她知晓楚元漓的真实身世那一刻,便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 等元丰及一众老臣离开,凤凌玥偷偷扒着屏风盯着男人那 张俊颜看了不知道多久。 期间,不知楚元漓想到了什么,他不再对着奏折发呆,而是认认真真批阅了起来。 看到楚元漓认真工作的画面,凤凌玥心想,或许,身为皇室血脉,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肩上担着的不止是一个家庭,更多的重担无形之中向黎明苍生倾斜…… 最后,她选择了离开。 留在屏风后的那封信,楚元漓次日才发现。 [夫君,我不怪你了,原谅我的自私……等团团圆圆成年,我会送他们回来。] 看到落款,楚元漓胸口忽然袭来一阵刺痛,心中剧烈跳动着,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男人的下羽睫低落,在落款之处炸开。 凤凌玥带着孩子们离开皇城,先去了无名城,她以为能见到大师父、师娘和师弟慕星聿。 却不料,三人皆不在玄冥刹。 城中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只好离开无名城。 离开后,她原想回安凌,回流光山庄,可那个地方留了太多与楚元漓之间的回忆,再三思量一番,她选择了七星宗。 - 思绪拉回现在,凤凌玥闭了闭眸子,强压下心中强烈的思念。 随即,握着俩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承诺 道:“团团圆圆,娘亲保证,等你们变得和爹爹一样厉害,娘亲一定带你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楚元慕依旧撇着嘴,心里好像有了自己的小主意。 “那怎么才能和爹爹一样厉害呀娘亲?”楚元兮眼眸亮起,天真地问道。 凤凌玥继续哄骗道:“跟着娘亲一起学武功,就能变厉害啦。” “真哒?”楚元兮蹭了蹭凤凌玥的胳膊。 凤凌玥rua了rua楚元兮的小脑袋,“当然是真哒。” 一个时辰后,母子三人入了七星宗。 凤凌玥将俩娃安置在清河堂,便去了长老堂。 楚元慕探出脑袋望着自家娘亲离开的背影,眼珠提溜一转,等彻底看不到娘亲的身影,他迈着小短腿走近内间,先是在包袱里翻到一卷卷轴。 卷轴被扔在地上,楚元慕跟着蹲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开卷轴。 楚元兮看到卷轴上俊逸清冷的男人,高兴地拍起小手:“爹爹,是爹爹……” 然后蹲下,趴在卷轴上,冲男人的脸颊亲了亲:“爹爹抱抱~” 楚元慕一脸嫌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楚元兮扒拉开,“小妹,娘亲一直在骗人,娘亲才不会带我们去找爹爹。” 第545章 失踪 “娘亲不骗人,不骗人!”楚元兮瘪着嘴,双眼湿润。 楚元慕一边趴在地上,费力把卷轴卷起,一边奶凶奶凶地反驳:“娘亲就是骗你的,我知道怎么找到爹爹,你要不要跟我去找爹爹?” 楚元兮一听可以找爹爹,连忙止住抽泣,点点头:“我要找爹爹。” 楚元慕一只手把卷轴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楚元兮往外走。 清河堂是有丫鬟当值的,看到俩娃出来,连忙问他们要去哪儿?是不是饿了? “我找……” 楚元兮刚要如实回答,被楚元慕机灵地抢过了话:“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让娘亲打你屁屁。” 丫鬟:“……” 说完,楚元慕拉着楚元兮往不远处地假山走。 丫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走了没多久,楚元慕回头,凶巴巴瞪了丫鬟一眼:“不许跟着,不然我让娘亲打你屁屁。” 丫鬟小脸红了又红,并且怀疑人生,这小主子是成了精吗? 无人跟随,楚元慕带着楚元兮钻了整整十个狗洞,才顺利出了七星宗,然后一路向西而行。 - 凤凌玥回来的时候,提着两个食盒,食盒里是她精心为俩孩子准备的晚膳。 进房间,只见床头的包袱被翻乱了,却不见楚元慕和楚元兮的身影。 她心觉不妙,检查一番后,发现前段时间画的孩儿他爹不见了。 这两个逆子,不气死她不罢休是吧,竟敢背着她离家出走! 担心俩孩子出事,凤凌玥火急火燎跑出房间寻找,接连询问了几个丫鬟才找到俩孩子溜走的狗洞,顺着狗洞附近踩出的小脚印,终于确定他们离家出走的方向。 由于七星宗外全部是山林,她不确定直升机是否可以降落,且孩子身影很小,空中的视野不好,她只能徒步寻觅。 可,寻着脚印找过去 ,往西走了约摸三里,凤凌玥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自家逆子的智商。 脚印出现了两条,分别延往两条不同的分叉口。 但看脚印,无法判断那一条路是故意留下的,凤凌玥只好随机选一条追了上去,她选择了靠南边的一条,因为元越边境是在这个方向。 约摸追了五里,脚印消失不见,她立刻抄小路追向北方。 出乎她意料的是,北面那条道的小脚印也消失了,只有一条浅浅的车轮印。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些不好的猜想,凤凌玥的心狠狠咯噔一下,随即找了个勉强可以停下的空地,开着直升机追了上去。 追了约一刻钟,一辆飞驰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凤凌玥视野中。 她将直升机降落在马车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掳走她的宝贝儿! 不多时,马车被迫停下,赶车的是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 厮。 未免劫匪伤害自家宝贝儿,凤凌玥并未动手,好声好气说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小厮跳下马车,恭恭敬敬撩开车帘。 车内,钻出一个长衫折扇的男子,样貌还算俊朗,单看五官长相并非坏人,他笑靥满面,双手交叠作揖:“凤姑娘,墨长礼这厢有礼了。” 对方认识自己,车内并没有俩孩子的身影。 凤凌玥心知真正的劫匪还在南面那条路上,这辆马车不过是迷惑她的伎俩,她眼底快速划过一丝焦灼,转瞬又隐藏了去。 浅勾起唇角:“你认识我?” “凤姑娘可是在下千辛万苦要寻找的贵客,自然认得。”墨长礼打开折扇,慢步走向凤凌玥,“小公子和小小姐现下很安全,凤姑娘大可放心,在下的人绝不会伤害他们,只要凤姑娘愿意跟在下回去,很快便能见到他们。” 掳走她的孩子,是为了让她回去? 与她有关的人,一个是楚元漓,一个是她母亲,再一个就是她生父。 眼前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不是楚元漓派来的,且楚元漓不会用掳走孩子的法子逼迫她回去,这人亦没有穿带有碧落圣教图腾的教服,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天启的人。 前往天启的道路不止两条,眼下,如果折返回另一条道,不一定能找到孩子。 为了不浪费时间,亦避免刺激到劫匪,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乖乖跟他们回去。 凤凌玥忖思片刻,开口:“我跟你回去。” 墨长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凤凌玥跨上马车,坐到侧边的位置上。 墨长礼紧随着钻进去,命马夫继续赶路。 “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凤凌玥故意同墨长礼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找到下手的机会。 墨长礼心知凤凌玥聪慧如斯,浅笑一声,丝毫没有隐瞒:“武安王嫡次子。” 第546章 武安王 “你是天启人?”她又问。 墨长礼微微颔首。 “墨临渊是你什么人?”凤凌玥一瞬不瞬盯着墨长礼的脸,发现他的五官有一点儿墨临渊的影子。 “他是我兄长。”墨长礼眼中染上一抹诧异之色,“凤姑娘竟识得我兄长?” “有幸见过几次。” “呵呵……”墨长礼低笑,“那我兄长,可曾跟姑娘提起过你们有婚约之事?” 凤凌玥已经不动声色摸出银针,正准备下手,但听到这话,微怔了怔:“婚约?” 她模模糊糊记得,当初在无情山庄时,喝醉了的墨临渊曾问过她,如果与他有婚约,她会不会选择嫁给他? 那时,她还以为墨临渊是喝多了说胡话。 “看样子,兄长并未跟你提起过。”墨长礼打开折扇,慢条斯理扇着风。 凤凌玥微蹙眉心,不予深思婚约之事,扬起银针刺中墨长礼的脖子。 墨长礼顿时僵住,无法动弹,神 色有一瞬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孩子们的下落,等你回到武安王府,自然能见到孩子。” 凤凌玥不予理会,摸出一条镶嵌着红宝石的翡翠璎珞,中指缠绕半截,抬起,放置在墨长礼眼前摇晃。 墨长礼本能地好奇和疑惑凤凌玥的举动,目光下意识紧锁在璎珞上。 一个响指之后,墨长礼彻底被催眠。 凤凌玥问他:“掳走俩孩子的是谁?” “不知。” 她狐疑蹙眉:“孩子现在何处?” 墨长礼的回答又是不知。 “你又是受谁指使?” “我父亲。” “带凤凌玥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每每到关键问题上,墨长礼的回答都是不知。 凤凌玥无法从他嘴里获取孩子的真正下落,她只好暂时跟随墨长礼回天启。 以防孩子遭遇不测,她在墨长 礼身上中了蛊。 又一声响指过后,墨长礼逐渐恢复意识,“你对我做了什么?” 若是他猜得不错,他刚刚应该短暂失去了意识,那条璎珞到底暗藏什么玄机? “给你下蛊了。”凤凌玥如实说。 墨长礼:“!” 这女人怎么如此恶毒。 墨长礼连忙摸了摸胸口,未感觉到任何不适,但蛊虫这东西是个人都会害怕,何况是中到自己身体里,他脸色白了白:“你——你真的给我下蛊了?” 凤凌玥摊开小手,掌心躺着一条黑乎乎的蛊虫:“给你下的是一种子母蛊,一旦母蛊出事,中子蛊之人便会毒发。” “啊——”墨长礼惊呼一声,高大挺拔的身躯往车厢一角拱了拱,脸色白了又白。 要不是车厢空间太小,墨长礼早就跳得三丈高。 凤凌玥“噗嗤”一笑,嘲讽道:“胆小鬼。记住,胆敢伤害孩子们,我有得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间,用指尖弹了一下母蛊的脑袋,母蛊抽搐了一下,墨长礼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他这下不得不信自己已经中蛊。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心里如是吐槽着,可面上却不得不毕恭毕敬,“凤姑娘,我也是奉命行事,是身不由己,且我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何处,您大人有大量,帮我解了这蛊行不行?” 凤凌玥收起母蛊,慵懒地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会墨长礼。 墨长礼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 - 两日后,凤凌玥所坐的马车才离开兖州边境,楚元漓带着惊风和千流刚赶至七星宗。 询问一番后才知,媳妇儿和俩孩子皆突然失踪,至今没有消息。 楚元漓极力压下心中的担忧,顺着俩孩子留下的小脚印,终于在一条山路附近捡到了楚元慕带走的那卷卷轴。 他打开卷轴,看到画像上的人正是自己,眼尾不禁 红了起来。 傻丫头,明明心里放不下他,还狠心弃他一人离去,连他最心爱的两个小宝贝一并带走…… 等抓到她,他要重振夫纲,让她深刻明白擅自离开他的代价! 对此毫不知情的凤凌玥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尖,一旁的墨长礼狗腿地递上一方绢帕。 快马加鞭赶了近一个半月的路,终于抵达天启皇都——桑南。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停靠在武安王府门后。 墨长礼弯腰哈背地领着凤凌玥进了王府正厅,“凤姑娘,您稍后片刻,我这就去请我父亲。” “赶紧!”凤凌玥没好气地踹了墨长礼一脚。 少时,一袭深蓝暗纹袍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年过四旬,脸型瘦削,棱角分明。 能生出墨临渊和墨长礼这样的美男儿子,样貌差不到哪去,因是从沙场的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五官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此人,便是武安王墨涟。 第547章 受伤 武安王坐到上首,一双闪着精光的老眸打量着凤凌玥片刻,最后视线锁在那象征着身份的异瞳之上。 旁的人见了武安王,皆会对他身上自带的阴冷气息望而生畏,偏偏凤凌玥一点儿都不怵,沉静透亮的眸子波澜不惊地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亦带着一丝不虞:“孩子在哪?” “呵!”武安王发出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孩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乖乖听本王的话,本王自然会让你见到孩子。” “武安王这是在跟我耍无赖?”凤凌玥嘴角牵起的笑意含着几分愠怒。 “耍无赖?”武安王嗤笑一声,随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本王活了四十多年,还没遇到敢忤逆本王之人。本王不妨告诉你,你若不肯听话,本王有得是法子让你后悔,你可要考虑清楚。” 她早料到能利用孩子威胁她的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亦不期望他能心甘情愿交出俩孩子。 凤凌玥眸色一片漆黑,神色异常平静,环起双手,往椅背上一靠:“以前没遇到,现在你就遇到了。老娘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不乖乖交出老娘的孩子,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你— —”武安王脸色铁青,被气的。 “你什么你,老娘只给你一刻钟。”凤凌玥淡笑,嗓音不疾不徐,“不然的话,老娘便拿墨长礼开刀。” 顿了顿,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墨长礼,给老娘滚进来。” 跟她玩花样,还嫩了点。 闻声,站在院子里的墨长礼屁颠屁颠跑了进来,垂着眼眸朝武安王鞠了一躬,才走到凤凌玥跟前,“姑、姑娘有何吩咐?” “跪下。”凤凌玥漫不经心吐出两个字。 墨长礼脸色一僵,随即低眉谦恭地跪倒在她脚边。 这一幕,差点没把武安王气吐血,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胡子直颤:“墨长礼,你这个逆子,她算什么东西,让你跪你就跪,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父、父亲……”墨长礼怂怂抬头,喉结吞咽,干巴巴道,“我中蛊了,身不由己啊。” 闻言,武安王嘴角一抽,转头看向凤凌玥,黑暗冷冽的目光折射出浓浓的杀意,“本王倒是没想到,你会蛊术。但你真以为,控制了长礼,便能带着孩子活着走出武安王府么?” 凤凌玥挑了挑眉,面色依然一片风平浪静,紧接着从袖中掏出一 柄漆黑如墨的手枪,抵在墨长礼额角,修长葱白的玉指轻轻按下扳机。 “老娘会的,可不止是蛊术。”话音落,正厅响起一道振聋发聩的声响。 武安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手边的茶盏碎裂,茶水洒了一地,而身后的檀木屏风被击穿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洞。 墨长礼则“er——”了一声,直接吓晕过去。 凤凌玥唇畔斜勾起讥诮的弧度,语气带着十足的恐吓:“武安王觉得,我能不能活着走出王府?已经过去半刻,你只剩下半刻时间。” 说话间,再次扣下扳机,枪口瞄准武安王的眉心。 武安王不认得凤凌玥手中的武器是什么,却亲眼见识过它的厉害,即便他武功内力再强,速度也快不过对方手里的暗器。 他只得妥协,咬牙切齿道:“孩子不在本王手上。” 凤凌玥显然不信,“你确定?” “三日前,本王的人带着孩子刚进城,便被几个身手不错的黑衣人掳走了。”武安王被迫解释道。 凤凌玥依旧不信,眸色微沉,质问:“他们是什么人?” “本王只知他们并非天启人。”武安王回道。 凤凌玥脑海中划过一张俊逸的面容,可很快就被她打消了猜想,楚元漓远在元越皇都做他的皇帝,他连孩子失踪一事都不知道,怎会莫名出现在桑南救孩子。 或许,那是另一批绑匪。 或许……是碧落圣教的人。 要是圆圆落在他们手中,被他们发现后腰的蝴蝶胎记…… 凤凌玥蹭的一下起身,大步走到武安王跟前,带着一丝热气的枪口抵在他眉心:“祈祷你说的是真的,胆敢耍老娘,墨长礼可就不像刚才那么好运。 要是我的孩子伤了分毫,老娘必踏平武安王府!” 警告的话撂下,凤凌玥转身离开。 武安王确实没有骗她,孩子一入城就被人劫走了,他的人寻了三日都没寻到。 想到自己戎马一生,是人人敬畏的存在,武安王脸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红,像是数十年树立起来的威信和尊严被狠狠踩在脚下践踏,他何时这么难堪过。 凶狠的眸光射在凤凌玥纤细瘦弱的后背上,须臾,身形一闪,右掌蓄满波涛汹涌的内力全力击向她的脊背。 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杀气,凤凌玥邪魅得勾起唇角,将七星内力蓄在掌 心,然后以武安王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转身,与后者的招式对击。 澎湃的内力如海浪般朝四周散开,凤凌玥和武安王皆被迫退了好几步。 凤凌玥体内是至真纯阳之力,杀伤力比普通内力要大数倍,武安王承受它的同时,还要被迫承受自身内力的反噬,狠狠吐了口鲜血,且明显感受到体内内力逐渐紊乱,不修养半至一个月,怕是恢复不了。 他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瞪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一个头、身子纤瘦到被一阵风能吹走的女子,眼底的怒意罕见地被惊愕代替,还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偷袭之举,是小人行为,没想到堂堂武安王如此歹毒。若有下次,老娘不会手下留情!”凤凌玥气息平稳,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说完,便离开了。 武安王无法再动手,只能眼睁睁看凤凌玥离去。 出了武安王府,凤凌玥扶着门口的石狮子吐了口血。 武安王比她预想的要厉害,出来之前,她一直运转内力强行压制内伤。 就在她抬袖擦嘴角血渍时,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和一方绢帕。 凤凌玥错愕了一秒,抬眸,一张妖冶邪魅的俊脸映入眼帘。 第548章 重逢 “嗯?”那只手往她跟前伸了伸,示意她接过,“怎么受伤了?” 凤凌玥心底冷笑一声,为什么受伤,当然是拜你的好父亲所赐。 她摇摇头,没接墨临渊的方帕,“多谢。” 说罢,绕开他离开。 墨临渊一把抓住凤凌玥的胳膊,声音急切:“你的伤不轻,跟我回去,我帮你疗伤。” “墨大公子,请自重。”吐掉那口血,凤凌玥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她淡淡瞥了眼抓住自己的手,“放开!” 墨临渊怕她生气,松开了她:“跟我回去,我帮你……” “我刚从武安王府出来,你现在让我回去,是想让我死在里面?”凤凌玥无声凝视了墨临渊片刻,才终于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墨临渊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神色黯淡下来,愧疚道:“对不起。” 凤凌玥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她之所以不弄死一枪弄死 武安王,一是顾忌还没有孩子的下落,二是不想刚踏入桑南,便给自己惹下杀害当朝战功赫赫亲王的命案,麻烦越多,孩子说不定越危险,她不能只图一时痛快。 但,今日之仇,她记下了。 - 远离武安王府,凤凌玥先是找了快空地疗伤。 恢复一些体力后,去了城东孩子们被劫走的地方,尝试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到地方,她发现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人在那片空地附近转悠,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 她推测,是武安王府的人。 斟酌片刻,凤凌玥决定上前拷问一番。 就在她抬步上前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紧接着她便被一股强悍可怖的力量禁锢,被他带走。 由于内伤还没完全恢复,她的行动迟缓了些。 小手刚搭上左手手腕的流光镯,头顶传来一道沉磁清冷的嗓音:“玥儿,是 我。” 凤凌玥闻声抬眸,那张日思夜想的俊脸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她顿时眼眶一酸,舌头僵了僵,“你,你怎么来了?” 少时,楚元漓搂着凤凌玥落在城墙一角,满含戾气的眸光紧紧锁着女人精致动人的眉眼,眼尾微红:“凤凌玥,没有我的允许,谁给你的胆子不告而别?谁允许你带走我的孩子?” “我……”凤凌玥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元漓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抵在城墙上,语气狠戾:“凤凌玥,回答我。” “楚元漓……”虽然他的语气听上去凶巴巴的,凤凌玥还是委屈地抿了抿唇,一头扎到他怀里,紧紧拥住他精干的腰,霎时哭得梨花带雨,“楚元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把咱们的孩子弄丢了,对不起……” 怀里的人哭得肩膀直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元漓的心顿时一阵刺痛,方才的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大掌温柔地落在她的脊背,轻轻安抚,“不怪玥儿,不是玥儿的错,是为夫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玥儿不哭了,乖,不哭了。” “楚元漓……”凤凌玥缓缓抬头,一双泛着水色的眸子可怜兮兮望着眼前的男人,哽咽着唤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见怀里人流了一脸的泪,楚元漓心疼得手都在发抖,他一边替她抹净泪珠,一边低柔哄着:“玥儿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会疼。孩子还在客栈等着你,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凤凌玥愣了愣,“孩子,孩子是……” “回去再说。”楚元漓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牵着她的手腕离开。 捏到她脉搏的那一刻,楚元漓立时顿住脚步,溴黑的瞳仁骤然紧缩,呼吸急促起来:“怎么受了内伤?告诉我,谁伤的?” “没事,小伤而已。”未免楚元漓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凤凌玥选择隐瞒,摇了摇头。 楚元漓一边抓起她的小手,与之掌心相对,运转内力为她疗伤,一边质问:“是不是被墨涟所伤?” 瞒不过,凤凌玥只好乖乖承认。 即便她不承认,楚元漓也会认定是墨涟所为。 疗伤结束,楚元漓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一路抱到了客栈。 客栈二楼拐角最大的上房,千流正在陪孩子玩耍,楚元兮听到开门声,立刻迈着小短腿往门口跑:“爹爹,爹爹回来啦。” 看到爹爹抱着娘亲,楚元兮如繁星的眸子亮了亮,“娘亲,娘亲……” 凤凌玥发现只见女儿,不见儿子,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看着楚元漓:“团团呢?怎么没见到团团?” 楚元漓给千流一个眼色。 千流立马抱着楚元兮退出了房间。 少时,从楚元漓口中得知,三日前,墨涟的人带着孩子入城时,出现了两批黑衣人,一批是楚元漓的人,另一批身份不明。 第549章 暗道 三波人打斗过程中,那批人的头领趁机带走了楚元慕。 儿子失踪后,楚元漓和惊风在桑南城内寻了三日,可对方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丝线索都没留下。 今日,楚元漓打算去当时打斗之地再搜寻一番,恰巧碰到了她。 听罢,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凤凌玥心头,心脏开始绞痛。 儿子落在不明人士手中,不知生死,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她…… “他们,会不会是碧落圣教的人?” 楚元漓摇头否认。 凤凌玥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如果是碧落圣教的人,趁机带走的该是身怀圣女血脉的圆圆,可带走的是团团,对方到底是谁? 他们,不可能是武安王或者武安王背后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他们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团团身上到底有什么价值让他们费尽心思? 楚元漓知道媳妇儿担心儿子,握着她的双手安慰道:“玥儿,对方劫走武安王想要的人,我推测,他们是想与武安王,或者 天启帝做什么交易, 我已经派惊风时刻盯着皇宫那边的动作,咱们的团团暂时不会有危险。你好好休息,我想办法找到团团,保证将他完好无损带回来。” 凤凌玥点是点了头,可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郁。 “玥儿可知如今的天启帝是谁?”楚元漓瞧出她依旧放心不下,问道。 凤凌玥木讷摇头。 “凤无崖。” 凤凌玥登时脸色大变,瞪圆双眼:“凤——无——崖?” “嗯。”楚元漓微微颔首,“倘若那人要与天启帝交易,团团是他的皇外孙,他不会伤害团团。” 凤无崖虽十之八.九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凤凌玥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为了逼迫亲生女儿回天启,派人绑架自己的亲外孙和亲外孙女,此举实在有伤他们父女之情。 且武安王分明知道她是凤无崖的女儿,还下那么狠的招式。 再说,凤无崖要是想让她认祖归宗,为何早些年不寻她,偏偏等到这时候,除非,另有目的。 “他抛弃我母亲在先,派人掳走我的孩子威胁我在后,即便团团是他的外孙,也……”凤凌玥说不下去,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团团还那么小,她实在无法想象他现在遭遇了些什么。 怪她,都怪她,非要与楚元漓赌气。 要是她没任性离开元越,便不会发生这种事。 凤无崖虽是自家媳妇儿的亲生父亲,是他名义上的岳父,可楚元漓不认为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是好人,他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抚媳妇儿,偏偏她不吃这一套。 他只好顺势捞她入怀,心情愈发沉重,心脏犹如被千斤重的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 在凤凌玥看不到的情况下,楚元漓闭了闭眸子,抬手往她后颈点了一下。 随即,将昏睡过去的凤凌玥安置在床榻上,出房间交代千流照顾好她,便只身去了天启皇宫。 - 凤凌玥原本要昏睡一整日的,许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不到半个时辰身体自动冲破穴道,醒了。 醒 来,发现千流正陪着楚元兮玩耍。 她翻身下床,问:“你主子呢?” 楚元兮听到娘亲的声音,连忙转身跑了过去,抓起她的手:“娘亲,要娘亲陪我玩……” “主子出去寻小主子了,交代属下照看好娘娘。”千流垂眸,“娘娘还是待在客栈,等主子回来吧。” “知道了。”她好不容易才与楚元漓团聚,不能再任性,给他拖后腿了。 说着,蹲下,把楚元兮抱在怀里,“圆圆想不想娘亲呀?” “mua~”楚元兮搂着凤凌玥的脖子,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圆圆想娘亲,也想爹爹,还想吃糖葫芦……” 凤凌玥差点被女儿萌化,擦了擦她流着哈喇子的小嘴:“那娘亲现在去给圆圆买好不好?” “好呀好呀。”楚元兮高兴地拍拍手,随即想到什么,伸手掰着手指头,“爹爹也要吃,娘亲也要吃,哥哥也要吃。” 凤凌玥把楚元兮交给千流,“我去后厨做些点心,你照看好她。” “ 娘娘小心些。” “知道。” 下了楼,凤凌玥拿了一锭银子给客栈掌柜,随即店小二领着她去了后厨。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拎着食盒上楼。 刚转过长廊,便见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盯着他们的客房。 凤凌玥正要上前抓人,那人却机警地跳到了一楼,一溜烟逃出客栈。 那人的出现过于反常,她猜测与掳走团团的人有关,赶紧把食盒放在地上,飞一般冲下楼梯,追了上去。 她的轻功很一般,可追踪和反追踪术一绝,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很快就跟上了那人,跟至城外一处农户家。 在外观察了好半晌,只见那人进了屋后,再无其他动静,亦无其他生人。 她小心翼翼溜了进去,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凤凌玥搜寻一番,在炕洞附近找到了一暗道入口,暗道漆黑一片,寂静得针落可闻。 焦急儿子的下落,她拿了颗夜明珠便下了暗道。 第550章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暗道长约千米,尽头是一个一丈高三尺宽的石门。 凤凌玥侧身,耳朵贴在石门上,以便听清门那头的动静。 由于石门隔声效果太好,她只能隐约听到一阵谈话声,并未听见自家儿子的啼哭声。 眼下她不确定石门那边的人是不是劫走团团的绑匪,即便是,她无法确定他们的势力多大,倘若自己轻举妄动,可能对儿子不利。 她认真思索一番,决定先回去与楚元漓商议后再做决定。 正当凤凌玥转身,顺着暗道离开时,身后的石门“咔咔”打开了。 她本能回头,从流光镯里掏出手枪,做出防备姿势。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昏暗的密室内,走出一个着侍卫服的年轻男子,声音浑厚低沉。 话毕,男子前方领路。 凤凌玥小心翼翼往里走,手中的枪始终对着说话男子的后脑勺。 跨入密 室那一刻,由于她手中的夜明珠光照效果很强,暗到只能看清人影的密室一下亮堂了起来。 室内布置十分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还有一方书案。 凤凌玥跟着男子走向书案,只见书案后方坐着一位穿着玄袍的男人,三千墨发随意披洒在肩上,没有绾发,很明显它的主人不愿把心思花在束发上。 他的脸型瘦削,下颌线棱角分明,剑眉如墨,鼻翼高挺,朱唇岑薄,是俊美帅气的长相。 通身威仪冷肃,整个人散发的压迫感,叫人不由从心底生出臣服敬畏之心。 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蒙在他双眼上的那条白布,让他增添了一分神秘感。 虽看不到男人的全貌,凤凌玥却觉得对方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他。 “你是谁?”到书案前, 凤凌玥把夜明珠放到桌上,一只手支撑着,以便靠近,仔细端详对方。 一侧,领路的男子呵斥:“大胆!” 凤凌玥一个刀眼甩了过去:“我跟你家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影,你先退下。”书案后,男人轻启薄唇,嗓音寡淡,听不出情绪。 被叫影的男子瞥了眼凤凌玥手中奇怪的武器,似有些不放心:“主子,还是让属下在旁侯着吧。” “退下。”男人声量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影不得不退出密室,离开时,凤凌玥发现密室内还有其他出口。 显然,对方并不介意她发现这点。 室内,只剩下两人。 不知为何,凤凌玥心觉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她放下手枪,双手支撑在桌面上,一瞬不瞬盯着男人,再问:“你到底是谁?喊我进来又有何目的?” “你成 亲了?生了双胎?”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给她两个问题。 凤凌玥微蹙秀眉,眸底一抹异样光芒稍纵即逝,她亦不予回答对方的问题,伸手去扯他脸上的白布。 只要把白布扯下,她便能看清对方的全貌,便能揭开他的身份。 可惜,凤凌玥的速度再快,还是被对方轻易躲开了,他浅勾起唇:“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偷袭,可非君子之举。”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凤凌玥翻了个白眼,反驳道,“阁下请我进来,不以真实身份示人,反而问我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我动手难道不对么?” “呵。”男人无动于衷,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凤凌玥有些不耐烦,转身往外走,“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从桌上摸过一支紫毫笔,径直射向凤凌玥的后颈。 凤凌玥爆了句粗 口,快速侧身,躲过对方的偷袭,随即,气呼呼回到书案前,手枪枪口抵在男人的眉心:“阁下方才还说偷袭非君子之举,转眼就对我暗下杀手,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说话间,快准狠地将他眼上的白布扯了下来。 白布掉落的瞬间,那骇人的画面着实吓了凤凌玥一大跳,男人没有眼珠,眼周是很厚的一层陈年伤疤,眼角敷了草药,又有些流脓。 浓郁的草药夹杂着伤口溃烂的腥味扑鼻而来,她不由皱起眉心。 不是被对方恶心到,而是…… 随着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与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慢慢重合,凤凌玥神色木然,手中的枪“嘭”的一声砸到书案上。 “你——”良久,她吐出一个字。 男人始终面不改色,伸手从书案下方的抽屉里掏出一条白布,重新蒙上了双眼,而后才声音平静地道:“被吓到了?” 第551章 相认 大抵是想到了些什么,凤凌玥脸色白了几分,脚下的步伐跟着乱了,朝后倒退两步:“你是……凤无崖?不,你是凤一?” “小玥儿还认得我?”凤无崖脸色微变,袖中的大掌紧了紧。 听到肯定的回答,凤凌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他:“你是我爹?” 闻言,凤无崖思绪飘飞,剑眉微微一皱:“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凤凌玥又问。 凤无崖显然不打算多说什么,“你娘,现在何处?她过得好不好?” 他不想提,凤凌玥也不再过问,但提起亲生母亲,她忍不住为母亲打抱不平,语气略带恼火:“我娘死了,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了。” 听说夜流霜已死,凤无崖脑中轰鸣,袖中的手握紧成拳,俊美无暇的脸庞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 凤凌玥低头把手枪收到了流光镯内,继续说道:“我娘活着的时候,过得很辛苦,追杀她的人一批又一批,她只能带着我四处逃亡。 逃亡至安凌,娘为了掩藏身份,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另嫁他人,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可安生日子没过两年,娘 被那人养的外室害死。” 凤无崖脸色愈发复杂,蒙在眼上的白布渐渐渗出一丝带浓的血水,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平静,带着些许颤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当年,若不是他不辞而别,若是他没有瞻前顾后,或许现在也不会是这副光景,霜儿也不会…… “玥儿,我知道你和你娘……” “算了。”凤凌玥知道凤无崖想说什么,无非是满腔自责与认错的话,她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当初离开,也是有你的身不由己,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早都不怪你了。娘那么爱你,我想她也不会怪你的。” 顿了顿,她问,“你是不是派人掳走了我儿子?” 孩子确确实实在他这,却非故意掳了来。 凤无崖张嘴要解释,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转头朝暗门的方向唤了声:“影,把孩子带进来。” 不等影出来,凤凌玥已经往暗门的地方飞奔而去。 门打开,只见影抱着楚元慕走了过来。 “团团!”凤凌玥激动地抢过楚元慕,紧紧抱住,云眸瞬时盛满一团水雾,急色问道,“团团,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哭鼻子 ?” 楚元慕小手环住凤凌玥的脖子,圆乎乎的脸蛋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声音奶唧唧:“娘亲,没人打我,我也没有哭鼻子哦。” 发现自家娘亲脸上挂着泪痕,他连忙伸手,笨拙地替她擦了擦,“娘亲是大人,也不许哭鼻子。” “好好,娘亲不哭鼻子。”凤凌玥咧了咧嘴角。 一旁,影听到小娃娃叫凤凌玥娘亲,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与他家主子、与小主子一样,拥有一双异瞳。 原来,这女子,是主子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怪不得主子要请她进门。 楚元慕替凤凌玥擦干眼泪后,抬手指着远处的凤无崖,“娘亲,他说他是外公,外公是什么?是坏人吗?” “外公是娘亲的爹爹,是好人哦。”凤凌玥边解释,边抱着楚元慕走到书案前,走近,发现凤无崖眼上的白布完全被血水衾湿, 医者仁心,加之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能不救,连忙放下楚元慕,绕过书案,伸手要去解白布。 “玥儿不要看。”凤无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 “我学过医,”凤凌玥抽了抽手,没有抽出,只好放弃挣扎,解释,“你眼上的伤很严重,已经开始流脓, 再不处理的话,伤口会感染发炎,有生命危险。” 影闻言,快步走了过来:“主子,既然郡主会医,您还是让郡主检查一下吧。” 随即,冲凤凌玥抱拳:“劳郡主为主子诊治。” “会吓到你。”凤无崖并未松手。 即便自己的女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在他眼中,依旧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 那么骇人可怖的伤口,连成年男子看了都害怕,何况是个小丫头。 凤凌玥:“……” 这人怎么这么轴。 “我的胆子可比你想象得要大,快松开!”凤凌玥凶巴巴地威胁起来,“你若不松,别怪我对你动粗。” 凤无崖:“……” 凤凌玥扭头看向影,“你先带团团下去。” 影牵着楚元慕回到内室。 在凤凌玥的威逼之下,凤无崖才松了手。 随后,凤凌玥细致地为他伤口消了毒,然后用手术刀清理了腐烂的创面,最后敷上了自己特质的消炎镇痛草药。 “你之前用的药会加重你的伤势,不要继续用了,用我开的药,半个月便能结痂。” 她一边给手术刀消毒,一边叮嘱道。 凤无崖发现,敷好药后的伤口冰 冰凉凉的,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眼周的负担亦彻底消失,仿佛经历了焕然新生。 她的医术,比宫中御医还要高明。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达到今日这般成就,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玥儿……”凤无崖伸手在半空摸索了两下,再次握住她的小手,默了好一会儿,才问,“玥儿什么时候成亲的?他待你好不好?” “成亲好些年了。” “他待我很好。” 听见凤凌玥的语气很平淡,凤无崖知道她并未骗自己,又问:“他是何身份?” “他……” “他叫楚元漓,是安凌九王爷,也是现在的元越国君。” 凤无崖明显怔了怔,没有说话。 凤凌玥看出凤无崖对楚元漓的身份有所误会。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们分隔多年,感情微乎其微,可以说,只是名义上的父女关系。 且她觉得,楚元漓待她有多好,自己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与旁人诉说。 所以她没过多解释。 抽回手,并转移了话题:“我先帮你把这半个月的药配好,配好之后,我就带着儿子回去,我男人还在客栈等我,回去太晚,他会担心。” 第552章 心疼 说完,瞥了眼凤无崖屁股底下的轮椅。 凤无崖低低“嗯”了一声:“让影护送你们。” 凤凌玥没拒绝。 配好所有草药后,她蹲了下来:“我帮你看看腿。” “不——不用。”凤无崖深知自己的腿,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没法医治,言语上很抗拒。 凤凌玥没说话,强势拉起凤无崖的裤腿,在他的小腿上捣鼓起来。 凤无崖无奈抿了抿唇,只当是女儿的一片孝心,没舍得再拒绝,可还是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 检查后,凤凌玥发现凤无崖的腿非受伤所致,而是被人生生挑断了脚筋。 治倒是可以治,但,康复过程很漫长,且不一定能恢复到从前的巅峰时期。 她替凤无崖整理好裤腿,起身,正要开口,却被凤无崖抢先:“玥儿,我的腿伤很重,没有治愈的可能,玥儿不必勉强自己。 这么多年,我早都习惯了。” 凤凌玥看了眼抓着轮椅扶手的大手,心里有太多疑惑,莫名生出一丝心疼。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这个角色是伟大强悍的存在,他威凌独绝,却把全部的温柔给了妻子和女儿,甚至连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也不吝传授自己一身武艺。 他,原来是天启战神,武功高强,无坚不摧,让人望而生畏。 可,偏偏一个一直活在神话中的男人,失去双眼,双腿残废,落到只能藏身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密室。 她想,当年他不告诉母亲他的真实身份,不告而别,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女。 想必,他也没料到碧落圣教的人始终未放弃抓母亲回去,才致使了后面的灾难…… 凤凌玥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对这个父亲没几分感情,但看到他的伤,脑海里闪过的全部都是自己粘在他身上,喊他爹爹的画面, 不由红了眼眶。 凤无崖没有等到凤凌玥的回应,伸手摸索,又握住她的小手,唇畔罕见地勾起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玥儿,没事。” 凤凌玥张张嘴,下意识想喊一声爹爹,两个字快到嘴边,最终还是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反握住他的大手,指尖掐住了他的脉搏。 探过一番,发现自己推测的不错。 他体内,早年间被人下了慢性剧毒,如今,剧毒已然身入五脏六腑,而曾经一身强悍可怖的内力,全部被对方化为虚无,经脉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你的腿伤我可以医治,不过,要恢复到正常走路的水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因为你内力全无,即便彻底恢复,也无法达到从前巅峰的时候。” “但,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还有你的眼睛……” 顿了顿,改口:“我先帮你治腿,眼睛的事,以 后再说。” 听完这番话,凤无崖脊背逐渐绷紧,被握住的手指也不禁蜷缩起来。 - 凤凌玥带着楚元慕回到客栈,楚元漓还没回来,可千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客栈门口望眼欲穿。 看到凤凌玥安然无恙,还带回了小主子,千流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进去说吧。” 两人进了客房。 凤凌玥从袖中持续掏出了好几叠银票,吩咐千流:“千流,将城内所有的青楼暗中盘下,不论价格,务必尽快。” 千流不理解凤凌玥的做法,可他知道,娘娘极为聪慧,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连忙拿起所有银票,想到什么,不放心道:“娘娘,属下担心……” “不会,去吧。” 千流离开不久,楚元漓便回来了。 他以为凤凌玥还在睡着,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却见凤凌玥正蹲在地上,与俩孩子做游戏。 眼底浮现一丝诧异,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孩子旁边。 “爹爹,要爹爹抱抱……” “爹爹……” 楚元慕和楚元兮齐齐往楚元漓身上扑,他一个没防备,被扑倒在地。 楚元漓不由失笑,任俩孩子挂在他身上,“玥儿,团团如何回来的?有没有受伤?” 说着话,开始细细检查楚元慕身上有没有伤。 “掳走团团的,是我爹。” 楚元漓:“?” 凤凌玥知道他疑惑什么,不紧不慢说起了自己的猜想:“当今天启帝并非我爹,当日,武安王的人带着孩子进城,我爹应该是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欲营救俩孩子,没想到半路你也杀了出来,我爹抢走了团团,你救走了圆圆。” 顿了顿,问:“当今天启帝,是不是也有一双与我一样的异瞳?” 第553章 你舍得吗? 楚元漓微微颔首。 想起那日元丰说过的话,他恍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玥儿可知天启帝为何要派人带你回来?” 凤凌玥摇摇头,“是不是和我爹有关?” “并非。”楚元漓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双臂将俩闹腾的俩孩子环在怀里,“在天启国,每任新帝登基,都都会奉一位叫‘绝’的男人为当朝国师,由他辅佐朝政……” 从楚元漓口中得知,天启国自开国以来,一共经历十次更迭,而每任储君皆拥有重瞳,其中还出了两位女帝,第一位是开国女帝,第二位便是她爹的生母。 而那位叫‘绝’的国师,其实是天启国第一位国师,后,这个字被他的子孙后代延续了下去。 每代国师,皆有占卜观星之术,现任的这位,预言天启将面临一场大难,此灾只有凤氏血脉且拥有重瞳的女子才可化解。 化解天灾的唯一之法,便是将她推上帝位。 天启帝虽拥有重瞳,可他登基十年间,后宫佳丽三千,却始终未诞下一位拥有重瞳的子嗣。 他不得不将主意打到流落在外的凤氏血脉凤凌玥身上。 凤凌玥狐疑地眯了眯眸子,分析道:“也就是说,他命 武安王掳走咱们的孩子,是想利用孩子威胁我,让我成为他统治朝政的傀儡?” “按照玉珩所言,确实如此。”楚元漓点头。 凤凌玥是二十三世纪来的,根本不相信什么星象占卜,更不信什么子虚乌有的预言,即便预言是真,她对劳什子帝位也不感兴趣。 可古人不一样,尤其坐在上位的一国之君,最是在意这些谶语。 如果不能将此事彻底解决,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将不得安生。 就算她男人是元越国君,天启作为碧汌大陆上实力靠前的国家,若她不从,指不定哪一日天启帝会丧心病狂的挑起两国战乱,到时受苦遭殃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百姓。 要解决这件事难也不难,无非是弄死天启帝,废黜国师,推崇适合的统治者上位。 难的是,合适的统治者难找,让文武百官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统治者更难寻。 且,她完全不了解天启内政,不,应该说,除了凤无崖和武安父子仨,她不认识其他天启人。 “楚元漓,什么预言,什么帝位,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我答应我爹给他治病,恐怕要在天启小住一段时间。” 凤凌玥挪了挪脚,凑近楚元漓,并牵 起他的大手,眼底流露着一丝不舍, “可孩子待在这很危险,你先带着孩子回元越好不好?等我医好了爹爹,便回去找你。” 闻言,楚元漓的脸色一瞬阴沉得似是有乌云翻滚,嗓音似乎也带点愠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凤!凌!玥!你这次,不仅想丢下我,连孩子也不要了?” 凤凌玥:“……” 她哪有这个意思啊。 这人的理解力,还、还真是别致。 “不是不是,我没有不要你和孩子。”凤凌玥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治好我爹,就回去。” 男人漆黑的星眸蒙上一片阴鸷,语气冷若冬日之霜:“凤凌玥!” “我——”凤凌玥撇了撇嘴,她还不是担心孩子再出事。 至少在元越,那是他的地盘,即便天启帝手再长,短时间内也会顾忌两国邦交。 楚元漓起身,抱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凤凌玥以为他生闷气,不想理她,便没有追上去,起身坐到桌边,双手托腮,柳眉紧蹙,认真思考着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片刻后,楚元漓进了屋。 “咔”的一声,门栓被扣。 浑身冒着寒气的楚元漓神色狠戾而凛冽走向凤凌玥 ,走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床榻的方向拖。 “你,你要干嘛呀?”凤凌玥心觉不妙,紧张兮兮问道。 楚元漓并未搭话,毫不怜香惜玉地提起她,往床榻上一扔。 凤凌玥以为某人要睡服她,下意识捂着胸口,紧紧揪着衣领,神色慌张得像是受惊的小白兔:“楚元漓,白日不可宣淫,你不能乱来啊,不然,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你要喊谁?”男人浓眉微拧,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一身冷肃气息完全将身下人笼罩。 凤凌玥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谁。” 楚元漓的脸色并未缓和,他伸手轻轻捏住凤凌玥的下巴,令她直视着自己,沉沉的语气酝酿着某种危险,“告诉我,你还逃不逃?” “嗯?”凤凌玥诧异了一下,随即摇头,“不逃。” 楚元漓又问:“还敢不敢丢下我?”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占有欲极强,心情,亦极为复杂。 她逃一次,他不予她计较。 可她,竟还敢生出那种想法…… 凤凌玥再次摇头,“不敢不敢。” “还要不要撵我和孩子离开?”楚元漓再问。 凤凌玥犹豫了一瞬:“我——我那是——不想让孩子再出事。” 显然,楚元漓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握紧她的双手抵在她头顶,犀利的眸光好似利刃要钻进她的骨子里,冷笑一声:“玥儿,你太不听话了。” 说话间,从床幔上随意扯了一条布,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还打了个死结。 “!” 凤凌玥脊背一僵,“楚元漓,你捆我干嘛?” 楚元漓眼尾泛红,静静瞥了她一眼,随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镣铐,把她两只手腕扣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他依然不放心,凑到她耳边,语气凶狠:“再敢生出不该生的想法,我折了你的腿!” “你,你舍得吗?”凤凌玥咽了咽口水,仰头看着锁着自己的镣铐。 楚元漓:“……” 他的宝贝媳妇儿,他、他当然舍不得伤害她分毫。 可媳妇儿太叛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把她锁在身边。 凤凌玥挣扎了两下镣铐,镣铐上的链条撞击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落在她耳中,却有些发毛。 加上两只手腕烤在一个洞里,实在有些挤,磨得她皮肤很疼。 “楚元漓,我疼,能不能帮我解开?” 第554章 你敢逃,我就敢拷 楚元漓太了解自家媳妇儿的套路。 他心觉她是在跟他使苦肉计,不予理会:“疼也得忍着,等你何时认错,我何时解开。” 凤凌玥:“……” 她并不觉得这事儿她错了,有些倔强地劝说道:“你是皇帝,孩子跟着你回去,比跟着我安全。” 见她一直有撵他离开的意思,楚元漓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在为成亲之事怪我?” “我没怪你。”她离开的这几个月,想他想得夜夜辗转难眠,好几次后悔出逃,想带着孩子回去找他,可转念一想,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回去便是狠狠打自己的脸。 且她不确定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那些老臣有没有逼他重新立后,有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塞到他的后宫。 要是他真的身不由己纳了其他女人,她回去,岂非自取其辱。 楚元漓俊秀的眉心微蹙:“不怪我?为何不回去?为何 还要撵我走?”甚至这一次,连孩子都舍得丢弃。 “我——”凤凌玥自然不会承认为何不回去,可刚刚,她真的没有撵他的意思,“我没有撵你,你怎么胡乱曲解我的意思。” 楚元漓又不搭话。 他觉得,她心底还因为成亲之事怪他,怪他自作主张,怪他不事先同她商量,怪他不考虑她的感受…… 凤凌玥侧了个身,勉强抑制住脑海里乱窜的猜想,不紧不慢说道:“楚元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肩上有你必须担负起的重任,你不能因为我的事,而耽误。国家大事。你总不能为了我,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管了吧? 我让你带着孩子离开,是真的害怕团团圆圆再出什么事,并没有要撵你走的意思。等我办好——” “我如今是渊政王。”凤凌玥的话还没说完,楚元漓忽然打断了她。 “等我治好爹——”凤凌玥怔住,“你 说什么?” “我不是皇帝。” “!”他放弃帝位了? 凤凌玥疑惑地皱紧眉心,“楚元漓,你,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要是不做那个皇帝,那元越的黎民百姓怎么办?” “如今的皇帝是元锦,皇叔摄政。”她离开的前两个月,他日以继夜把朝堂稳固了下来,后赶鸭子上轿把元锦推上了帝位,因为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元锦顽劣,又不懂朝政,他只能让皇叔摄政监国,并管束元锦。 安排好一切,他才带着惊风和千流出来寻她。 如凤凌玥所想,楚元漓心知她不可能回安凌,绝大可能去投奔师父,亦知她与司蒙间或多或少有些隔阂,便追去了玄冥刹,才知她早已带着孩子离开。 之后,他要去鬼医谷的。 经过兖州,记起还有个七星宗,决定碰碰运气,这才意外得知他们母子三人皆莫名失踪,后一路寻 着蛛丝马迹追到了天启皇都桑南。 凤凌玥不解:“为、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他的傻丫头。 “没有你,我要那皇位有何用?” 楚元漓眼中安静得没有任何波澜,似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听到这句话,凤凌玥眼眶一酸,眸中盛满一层水珠:“楚元漓,你——” 他,为了她,连江山,连皇位,连这天下人人趋之若鹜的权势都不要了? 见她快要哭了,楚元漓连忙伸手打开了镣铐,将她捞到怀里,紧紧拥住,脑袋深深埋进她的颈窝:“玥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要撵我走好不好?” “好,不走。”凤凌玥小手死死揪着男人后背的衣袍,不觉眼泪乱滴,“楚元漓,这辈子,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再也不要。” 楚元漓的薄唇,终于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大掌 轻轻扣在她的发丝间:“好,再也不分开。”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凤凌玥忽然抬起被勒红的手腕,撇嘴:“你看,我的手都被你勒红了。” “不疼,你不长记性。”楚元漓嘴上斥责着,大手却十分老实地牵起她的小手,送到嘴边吹了吹,“药拿来,我给你涂。” 凤凌玥:“……” 只是勒了一圈红印而已,她可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翻了个白眼,抽回手,并使劲用指尖搓了搓,“留疤了才好,这样我日日夜夜都能看到,提醒我你是个暴力狂。” 楚元漓忙不迭制止了她的动作,轻轻摸了摸:“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凤凌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为夫错了。”楚元漓讪讪认错。 “以后还敢不敢拷我?” 楚元漓定定看着她,眸光深邃:“你敢逃,我就敢拷。” 凤凌玥:“……” 第555章 心脏,看东西才是脏的 千流办事效率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城内五家青楼都盘了下来。 最大的一家青楼是寻花楼。 之所以选择青楼,是因为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有不少朝堂官员,他们打听消息更方便。 翌日。 几人便住进了寻花楼三楼主人间。 安顿下来之后,凤凌玥决定把凤无崖接来,对楚元漓说道:“你在家带娃,我去接我爹。” 虽然这话听得有一丝别扭,楚元漓还是点头同意了,“让千流跟随。” “好。” 简单易容一番,千流带着凤凌玥运着轻功出了城。 很快,两人抵达暗室。 影看到凤凌玥身侧跟着一个相貌俊朗的男人,连忙抱拳行礼:“属下见过郡主,郡马。” 凤凌玥:“……” 千流:“!” 凤凌玥冲影翻了个大白眼:“他不是。” 影认错人,尴尬地红了脸,“郡主,恕属下眼拙。” 说着,挠着耳垂,打量着千流。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不是 郡主的郡马,也对,郡主美若天仙,要嫁,得嫁跟他家主子一样好看的男人。 千流被影盯得发毛,狠狠瞪了他一眼。 影一脸无辜:“我没惹你吧?” 千流冷哼,并未搭话。 凤凌玥进了内室,发现内室的光线很暗,从流光镯里把夜明珠掏了出来。 内室的光景尽收眼底。 三面墙上挂满了画像,画像上有她母亲的单人照,有她们母女的照,还有他们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的合照。 她站在门口,震惊良久才回神。 转头,就见凤无崖坐在书案前,优雅提着紫毫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凤凌玥走近一瞧,发现他正在作画,画像上是一个妙龄少女,着一袭红衣,却并非她母亲。 “她——是谁?”难道是他除了母亲以外的其他女人? 凤无崖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慢条斯理把笔放在笔山上,大掌轻抚过画纸:“画上是小玥儿,就是不知画的有几分像。” “七八分像吧。”其实,一点都不像,凤凌玥却舍不 得打击他。 凤无崖薄唇微勾,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下次,我争取画得更像。” 凤凌玥拿起画像,仔细端详,画上的人虽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可画画之人画功神乎其神,惟妙惟肖,就连细节都把控得恰到好处。 她不由对凤无崖投出钦佩的目光。 “对了,我今日来,是接你去我住的地方,便于后续的治疗。” “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说着,转身走向床榻。 凤无崖出声喊住了她:“玥儿——我住在此处多年,早已习惯。” “这里阴暗潮湿,对你病情的恢复不利。”凤凌玥没停下,走到床边帮他收拾,“你不用担心会惹来杀身之祸,我选的地方很安全,一般人发现不了。再说了,我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来回跑实在不方便。” 凤无崖紧了紧袖中的大手,没再坚持。 收拾好行李,凤凌玥推着凤无崖出了内室,“影,千流,走。” “郡主,我们要去哪儿?”这暗室是他花了不少功夫 挖健的,十分隐蔽安全,影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凤凌玥看向千流,“千流,你来背。” 影忙不迭道:“郡主,还是属下来吧。” “那好,那你来。”等影背上凤无崖,凤凌玥把轮椅交给了千流。 由于多了一个人一把轮椅,回去的路上慢了不少,但好在影和千流的轻功很好,他们没走城门,半个时辰后安全抵达寻花楼。 影远远看到穿着暴露的红尘女人,脸色蹭的一红,不可置信问道:“郡主,郡主不会说的是这里吧?” “走后门进去。”凤凌玥点头,抬步朝后院走。 凤无崖虽看不见,可耳力极强,听到女子招揽客人的淫秽之声,也忍不住开了口:“玥儿,你是良家女子,又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岂能去这种地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 “我名下有不少青楼,对我而言,它只是一个普通商铺而已。还有,那些女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愿意流落风尘,谁愿意陪笑卖身。” 凤凌玥顿 住脚步,扭头看着凤无崖, “在我眼里,她们不过是被生活所逼的可怜女子,她们的工作也只是为了在这世上谋求一条生路。心脏,看东西才是脏的。” 此话一出,凤无崖沉吟了好一会儿。 她一个小小女子,有如此不同凡响的见地,是连这个做父亲都比不上的。 “是我偏见太深。” 拍了拍影的肩膀,“跟上。” 少时,几人上了三楼。 影将凤无崖放回轮椅上,推着他,跟随凤凌玥进了房间。 楚元慕看到凤无崖,连忙牵着楚元兮跑向他:“小妹小妹,他是外公,是娘亲的爹爹哦。” “娘亲的爹爹?”楚元兮歪着脑袋盯着凤无崖。 楚元漓也走了过来,深邃的眸光落在凤无崖脸上,若有所思。 影同样认真打量着楚元漓,心底不禁感叹,果然,只有与主子一般倾世无双的男人才能配得上郡主。 见几人大眼瞪小眼,凤凌玥连忙扯了扯楚元漓的胳膊,指着凤无崖:“夫君,这——这是我父亲。” 第556章 凤无崖的遭遇 楚元漓目光微微一动,顿了顿,抬起双手,朝凤无崖稍稍稍躬身:“小婿楚元漓,见过岳父大人。” “不必多礼。”凤无崖唇角抿着,声音十分寡淡。 楚元兮抓起凤无崖搭在膝盖上的大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晃了晃:“你就是我娘亲的爹爹?” “是啊,我是你娘亲的爹爹。”奶唧唧、甜糯糯的娃娃音,像是有一只手轻轻在凤无崖的心尖上挠了挠,他不禁翘起唇角,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楚元兮的小脑袋,“你就是小圆圆吗?” 楚元兮乖巧点头:“是哦。” 凤无崖唇畔的笑意逐渐扩大,落在她小脑袋上的大掌不由抚上她软乎乎的小脸蛋。 忽然想到什么,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娘亲跟圆圆一样有了爹爹,那娘亲的娘亲呢?” 虽说童言无忌,可夜流霜的死是凤无崖心中的一根刺,他大手一顿,嘴边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见状,凤凌玥连忙抱起楚元兮,另一只手牵着楚元慕,走向圆桌:“坐下谈吧。” 楚元漓眼神示意千流出去守着,自己则绕至轮椅后,推着凤无崖去桌边。 “影,你出去守着。”凤无崖亦赶走了影。 凤凌玥坐下后,让楚元兮坐在自己腿上。 一旁,楚元慕也想要抱抱,可见娘亲已经抱了小妹,便瞥了眼楚元漓。 爹爹好像只抱小妹,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 他委屈地撅了撅小嘴,然后伸出双手攀爬着凤凌玥身侧的圆凳。 由于圆凳太高,他蹬了好几次小短腿都没能上去,楚元漓剑眉微蹙,随即浅然一笑,长臂伸出,快速把楚元慕拎到自己腿上坐着。 楚元慕愣了片刻,发现自家爹爹竟主动抱了他,仰着小脑袋,小嘴翘了翘。 但,楚元漓平日对儿子太过严肃,楚元慕高兴过后,心情有些忐忑,生怕惹怒爹爹,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而凤凌玥怀里的楚元兮截然相反,活脱脱一条灵活的泥鳅,一刻也停不下来。 “寻花楼我已经买下了,三楼无人打扰,你放心在这住下。” 凤凌玥抬盏喝了口水,“明日,我便开始为你治疗。” 楚元漓倒了杯水,推到凤无崖手边,他心下一动,大掌摸着茶杯,“玥儿需要些什么,我让影提前备好。” “治疗相关的东西我都有,你只需放放平心态接受治疗即 可。”随后,凤凌玥为凤无崖详细解说了一遍接下来的治疗流程。 凤无崖的脚筋完全被挑断,需要做手术重新续接。 由于受伤年限过长,加之体内毒素侵入四肢百骸,他的小腿肌肉有萎缩现象,待手术伤口愈合,需药浴加按摩调养一段时间,才能进行接下来的康复训练。 如果疗效顺利,大约三个月至半年便能与普通人一样行走。 后续的治疗方式,凤无崖还能理解接受,断掉的脚筋重新接上,听上去太不可思议,可为他医治的是亲生女儿,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无条件相信与配合。 - 凤无崖的手术十分顺利。 术后的一个月,天启帝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凤凌玥等人还藏身于桑南城,于是派御林军全程搜捕。 得知这个消息,楚元漓和凤无崖坚持出城,可凤凌玥却觉得他们一行人出城,目标太大,且这并非彻底解决事情的方法。 “狗皇帝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凤凌玥看了眼楚元漓,才将目光落在凤无崖脸上,“既然他那么想让我入宫,那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也省得我们一直处于被动情势。” “不可。” “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凤无崖和楚元漓反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其实,凤无崖不知道的是,凤凌玥为他手术时,利用催眠从他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三年前,凤无崖还是天启四王爷,是百姓心中的战神。 虽说天启皇室有储君必须从拥有异瞳的子嗣中挑选,可无论是拥有重瞳的皇子,还是普通皇子,私下的斗争亦激烈不已。 所有人野心勃勃,皆认为,只要自己实力强大,登上帝位,便能凭一己之力推翻承袭多年的规定。 那一年,天启女帝龙体欠安,卧床不起,八位皇子间的夺嫡之争一时间进入白热化阶段,其中呼声最高的是四皇子凤无崖和五皇子凤无修。 凤无崖和凤无修,是同父同母的双胎兄弟,两人相貌上丝毫无差,唯一的区别便是凤无崖拥有重瞳,而凤无修没有。 当时,各方势力斗得如火如荼,不出三个月只剩下凤无崖和凤无修俩兄弟,可凤无修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帝早已拟了遗诏,立凤无崖为太子。 当他知晓此事后,诏书已公诸于世,凤无修不甘心,于是毫无人性地给自己的亲 皇兄设计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他先是利用亲生母亲,给凤无崖下了慢性毒药,待凤无崖毒发,他亲手剜了凤无崖的双眼,挑断了脚筋,而凤无崖的所有亲卫,除了影活了下来,其他人皆被凤无修一一斩杀。 将凤无崖弄残废之后,凤无修并未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把他囚禁在冷宫。 女帝临死前,知晓了凤无修所做的一切,让自己的亲信领着凤无崖和影从寝宫的暗道逃了出去,这一逃,便是十三载。 遭受亲弟弟背叛和妻女不知所踪的双重打击,凤无崖体内的慢性毒一朝发作,一身强悍的内力化为虚有,彻彻底底成了个只能苟延残喘的废物。 这些年,他利用多年积攒下的财力,暗中培养了自己一批势力,可凤无修顶替了他的身份,让他的复仇之路举步维艰。 且他亦派人满世界寻找妻女的下落,由于夜流霜刻意隐藏行踪,至今无果。 月余前,影打听到凤无修和武安王的计划,便派影等人现身营救孩子们。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凌玥才知,原来是凤无修不仅夺了凤无崖的人生、帝位,甚至还丧心病狂夺了他的双眼,安到了自己眼眶里。 第557章 将计就计 古人并没有移植器官的手段,她怀疑,凤无修之所以能将凤无崖的双眼安在自己身体上,是用了巫蛊之术。 此术虽能成功,被中蛊之人每月月圆之夜都要承受剜心蚀骨之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蛊虫会慢慢消耗主人的精气,最后那双眼会溃烂而亡。 当然,如果中蛊之人的蛊术很高明,那双眼的寿命会比较长,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凤凌玥双手搭在桌上,看着凤无崖,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狗皇帝夺走了你的人生,害我们一家三口分离十余载,现在又要抢夺我的人生,将我变成他的傀儡,难道我们要做为瓮中之鳖吗? 当年,狗皇帝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诡计,现在我们便将计就计,来一场太子换狸猫的戏码,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也让我的孩子拥有一个安稳的将来。” 楚元漓和凤无崖双双满脸问 号。 凤凌玥明白他们的疑惑,扭头看着楚元漓,继续解释:“夫君,你不是说狗皇帝也拥有与我一样的异瞳吗,只要我有机会取下他的双眼,我便有办法让——” 说着,顿了顿,“让爹爹重获光明。”那双眼,本就是她父亲的,物归原主而已。 凤无崖:“!” 饶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楚元漓亦被凤凌玥这番话惊到了。 凤凌玥却似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她又启唇:“但是——风险很大,成功率只有不到一成。若是失败,会——会死。” 她不是神仙,医术并未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平,那双眼在凤无修眼眶里待了多年,又长期受蛊虫侵蚀,手术风险很高,不仅会出现排斥本体的可能,甚至被手术的人九成风险死在手术台上。 且,凤无修移植眼珠的法子,只是她的猜测。 一切,还得亲眼见到凤 无修,检查过才知。 能重新站起来,能重获光明,即便只有不到一成机会,凤无崖也愿意一试,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冒险,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玥儿,你说的办法,实在过于冒险,我不能让你羊入虎口。” 说着,摸索着握住凤凌玥的小手,“我与凤无修之间的恩怨,由我亲自来解决。” 他太了解凤无修。 凤无修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连亲手足都能下如此毒手。 她一个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倘若真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凤凌玥想说什么,凤无崖却微微侧头,语气严肃,还带着一丝警告意味:“你小子,尽早带着玥儿和孩子离开。倘若玥儿和孩子有任何闪失,我饶不了你。” 楚元漓还没启唇,凤凌玥却激动地反驳了起来:“ 我不同意!” “玥儿——”凤无崖的声量提高了不少。 “凤无崖!” 凤凌玥挣脱他的手,蹭地站了起来,句句话戳凤无崖的心窝子。 “你没有内力,双眼已瞎,就算你有勇气与凤无修硬刚,可如今的你,有那个实力能赢他吗?” “要是你死了,凤无修还会像当年一样,派人追捕我和我的孩子,难道你想让我和孩子一辈子都过着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吗?” “我凤凌玥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此事因我而起,凤无修不死,我绝不离开。” “还有——” 说到这,她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声音也缓和不少,“其实我娘还活着,如果你心中对我娘还有一丝愧疚,你就乖乖听我的。等你报了仇,我会告诉你我娘的下落,你亲自跟她说声对不起。” 此番话下来,凤无崖被噎得哑口无言。 错愕、惊喜、纠结等多种情绪交织在心头。 双手逐渐收拢,紧握成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瞧出自家媳妇儿的决心,楚元漓只能无条件支持她,伸手覆在她的小手上,目光坚定:“岳父大人,玥儿所虑不无道理,凤无修再难对付,玥儿和孩子有我护着,我不会让他们娘仨被伤分毫。” 听到楚元漓支持自己的决定,凤凌玥不由看了他一眼,红唇翘起细微的弧度。 - 拍板了对付凤无修的计策,凤凌玥次日便主动现身桑南城最热闹的大街,楚元漓随行。 桑南的风土人情,与安凌和元越大不相同,类似于现代世界的少数名族,穿着皆是印着当地特色纹样的服饰,发髻也十分复杂,是凤凌玥从未见过的样式。 为了入乡随俗,为了给矫情得要死的楚元漓绾发,凤凌玥特意同楼里的妈妈学了几个发型。 第558章 公子,您纳不纳妾? 穿行在热闹的长街上,凤凌玥发现来来往往的姑娘都停了下来,灼热的目光紧紧黏在某人身上,有些大胆的姑娘甚至议论了起来。 “你瞧,那位公子生得好俊。” “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公子,看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 楚元漓天生俊俏,无论怎么打扮,就算套个麻袋在身上,身上都有一股让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挪眼的魅力。 更何况,此刻的他,唇角洋溢着温柔宠溺的笑容,缱绻的目光落在凤凌玥身上,丝丝柔情,几乎能将人活溺死。 就连年过四五旬的大娘都不禁多看上几眼。 凤凌玥不悦地撇了撇嘴,顿住脚步,并把楚元漓拉到自己身后,扯开嗓子道:“他是我的人,我的!” “你的,都是你的,只是你的。”楚元漓被取悦到了,他缓缓弯腰,唇瓣贴近她的耳垂,含着低低笑意的嗓音裹挟着湿热气息卷进她 耳蜗。 一阵酥痒,凤凌玥不由瑟缩了一下,回头白了他一眼。 这时,人群里,一位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走了出来,用着娇羞的声音说着‘豪言壮语’:“敢问公子,您纳不纳妾?” 凤凌玥:“!” 这不是赤果果挑衅她吗? 凤凌玥挪到楚元漓身侧,一副吃瓜的表情看着他,揶揄道:“人家毛遂自荐做你的小妾,你是不是要表个态?” 楚元漓一瞬收敛笑容,那张天工巧夺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似笼罩了一层冰霜。 他扫过周遭人的脸。 被他眼光扫过的人无不脊背一僵,仿佛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渗人的寒意,从脚底心直窜脑门。 最终,锋锐带刺的眸光落在说话那女子身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凤凌玥“噗嗤”一笑,她男人怼起人来,还真是一针见血。 那女子对 上楚元漓犀利的眼神,尴尬又惶恐,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逃夜也似的离开了。 其他姑娘亦被楚元漓眉间阴鸷冷酷的气息和淡漠无情的目光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识趣走开。 人群散去,凤凌玥牵起楚元漓的大手继续逛街。 忽然,一队人马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为首之人腰间挎着佩刀,一看就是御林军首领或者副首之类的身份。 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着红衣的年轻女子。 凤凌玥不记得她的名字,但她记得,这女人喜欢墨临渊,好像是什么郡主。 纪曦若面容不善,指着凤凌玥:“林统领,就是她,她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林统领摊开手中的画像,抬起,与凤凌玥那张脸对比了一下,确实与画像一模一样,确认她就是要找的人,快速收起画卷,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姿势:“公主,皇上有请。” 纪曦若以为全程通缉凤凌玥,是因为她做 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惹怒了皇上。 听到林统领称呼她‘公主’,满眼诧异:“林统领,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是公主?” 据她所知,这女人只是安凌国一位身份卑微的王妃而已,出身就更低了,好像是什么侯府嫡女,怎么可能是公主。 林统领淡淡瞥了纪曦若一眼,并未解释。 紧接着,面带微笑,“公主,皇上派卑职接公主回宫,公主请吧。” 凤凌玥做出一副害怕又戒备的表情,往楚元漓怀里拱了拱:“你是谁啊?为什么喊我公主?皇上又为何要见我?” “卑职是御林军统领林溯。”扯下腰间的黄金令牌,举起。 “您呢,是皇上流落在外的长公主,皇上派卑职前来,是接长公主回宫认祖归宗的。” 说着,林溯走近凤凌玥,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五日前,皇上已经拟旨昭告天下,长公主是天启帝姬,将来皇上退位, 帝姬便是天启女帝。” 虽然第三句话纪曦若没听见,可第二句,她听得一清二楚,不可置信地扫量着凤凌玥。 很快便发现,凤凌玥与当今皇帝一样,拥有皇室最尊贵的象征——重瞳。 她、她竟真的是皇上流落在外的长公主?这怎么可能! 凤凌玥秀眉皱起,拿过林溯手中的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即递还给他,指着自己,狐疑质问:“你的意思是,我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是我爹?” 林溯点头。 “皇上叫什么?”她又问。 林溯垂眸:“公主,恕卑职无法直呼皇上名讳。” “是不是叫凤无崖?”她再问,“是的话,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林溯点头。 凤凌玥犹豫片刻:“我跟你回去,你前面带路。” 林溯看了楚元漓一眼:“公主,皇上的意思是,让卑职带公主一人回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第559章 你觉得合适吗? “他不是闲杂人等,他是我男人!” 凤凌玥瞪了林溯一眼,眼底的占有欲显而易见, “按你的话来说,我是天启长公主,他就是本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爷,他若不能入宫,那本公主也没回宫的必要了。” 话音落,拉起楚元漓的大手就要离开。 林溯忙不迭拦住两人,面露为难:“公主……”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凤凌玥再次把楚元漓护在身后。 楚元漓一脸黑线,媳妇儿太霸气,好像显得他是个吃软饭的? 眼下,带公主回宫才是要紧大事,多带一个人,想来皇上也不会降罪于他。林溯松了口,“公主身份尊贵,卑职不敢。公主请。” 随即,前方领路。 凤凌玥冲楚元漓莞尔一笑,然后牵着他跟上林溯的步伐。 剩纪曦若一人在街上凌乱。 - 一个时辰后,林溯带着两人来到天启帝居住的宫殿——承乾殿。 “公主稍后,容卑职先进去通禀一声。” 凤凌玥摆摆手。 少时,林溯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公主,请吧。” 两人入正殿,就见雕龙刻凤的金銮软榻上,端坐这一个着黑金龙袍的中年男子虽是坐着的,也能 看出他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宽阔有力。 一双炯炯有神的异瞳,暗藏着老鼠一般的贼光和狐狸一般狡猾的奸诈之色。 而那张与凤无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俊脸,好似饱经沧桑,额头和眼角的细纹十分明显,鬓角犹如染了一层淡淡的霜雪。 看上去精神焕发,实则内里空虚。 对凤凌玥这种毒蛊双绝的人来说,观凤无修的面貌,便能确定他体内中了蛊,且蛊虫日渐活跃,至多能维持三年五载的寿命,如果尽早把异体移除,把蛊虫引出,或许还能活个十年。 当然,她知道凤无修绝不可能放弃江山帝位。 走近,凤凌玥欠身施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元漓跟着行了一礼。 凤无修认真扫量着两人,目光在楚元漓脸上停了很久,因为他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见过,却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 楚元漓垂下羽睫,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凤无修这才把目光挪到凤凌玥眼睛上,看到那双如信仰般珍贵的重瞳,眼底闪过一抹阴险的光。 只一瞬,锐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慈祥之色。 他招招手,“丫头,过来。” 楚元漓心口一紧。 凤凌玥明显感受到身侧的人呼吸沉了两分,她扭头挤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担心,才缓慢走向凤无修。 凤无修伸手,欲牵凤凌玥的小手,被她躲开,“皇上这是做什么?” “凌玥,为何不唤朕父皇?”被凤凌玥排斥,凤无修心中有些不悦,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慈父的模样,“是在怪朕这些年,没有派人寻你们母女吗?” 啊呸—— 狗东西也配当她爹! 凤凌玥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不予搭话。 凤无修垂着眼眸,老沉浑厚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愧疚与自责:“凌玥,当年发生了太多事,朕身陷囹圄,有太多身不由己。之后,朕派了不少人去寻,却始终没有你和你娘的下落。 上天垂怜,让朕有生之年还能将你寻回,今后,朕回好好补偿你们母女,希望凌玥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 听到如此违心的话,凤凌玥好像yue。 她犀利地回怼道:“让人掳了我的孩子,利用孩子威胁我就范,这便是你弥补我的方式?” “什么?”凤无修故作不知,满眼诧异,“什么利用孩子威胁你?” 顿了顿,恍然知道些什么,看似生气地拍了一下身侧的矮案几,“武安王好 大的胆子,朕让他派人把你接回来,他竟私自违抗朕的旨意。” “这么说,掳走孩子,不是你的主意?”凤凌玥追问。 凤无修一脸无辜:“凌玥,你是朕的骨肉,你的孩子便是朕的亲皇外孙,朕怎么可能伤害你们。” “我姑且相信你与这事无关。”凤凌玥眸底精光一闪,以退为进,“但武安王掳走我的两个孩子,还害得他们被其他劫匪抢走,至今下落不明,这笔账该怎么算?” 凤无修愣了一下:“你说该怎么处罚,朕便怎么处罚?至于孩子,朕会派林溯去寻。” 凤凌玥闭口不言。 气氛僵滞片刻,凤无修斟酌着开口:“武安王为天启征战数年,战功赫赫,是百姓心中敬仰之人,朕身为帝皇,念他一片忠心,必不能重处他,便罚他一年俸禄,凌玥以为如何?” 武安王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当然不能为一个黄毛丫头,伤了君臣情分。 凤凌玥:“……” “你口口声声说补偿我,可有人绑了你的外孙,威胁你的女儿,你却一笑而过,你觉得合适吗?”凤凌玥声音里带着一股怨气,冷厉的眼神直直盯着凤无修。 说着,退到楚元漓身旁,“你要为难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当什 么公主,什么帝姬。” 话罢,拉着自家男人转身朝外走。 凤无修心觉,入了皇宫内院,凤凌玥插翅也难逃,任由他们离去。 殿外,林溯早就派两队御林军把承乾殿团团围住。 夫妻俩早料定凤无修软的不行,便会来硬的,就如当年囚禁凤无崖一样。 刚跨出大殿,楚元漓揽住凤凌玥的腰肢,轻点脚尖,运着轻功,飞檐走壁,与此同时,他怀里的凤凌玥拿出两柄流光弩,射向朝他们追上来的御林军。 弩箭她改造过,不具杀伤力,却能令人暂时失去行动力。 箭尖的迷烟弹炸开,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就连林溯也轻易中招。 很快,宫人回禀了凤凌玥的所作所为。 凤无修气得把手边的累丝镶红宝石香炉抓起,狠狠砸到了宫人的头上,“废物,一群废物!” 一群废物,连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看来,他不拿出点诚意,那死丫头不会上钩。 当即,派贴身伺候的阳公公亲自宣他口谕。 “奉皇上口谕,武安王不敬朕的长公主,害朕的皇外孙失踪不明,赐五十御杖,罚俸三年,亲自向朕的长公主赔罪,钦此。” 卧床养伤的武安王:“……” 第560章 与狗争宠 五十大板,不足以消凤凌玥心头之恨。 可,顾全大局,她顺着台阶就下了。 次日便带着楚元漓再入天启皇宫,在皇后的安排下,住进了只有历代帝姬才有资格居住的昭阳殿。 “长乐,若是需要添置,派人告知本宫一声便可,本宫立马派人送来。”皇后一脸和善地抓起凤凌玥的小手,一边拍着她的手背,一边温声说道。 帝姬,虽与公主同义,但在天启,只有有几个继承地位的公主才会被尊称为帝姬,且每任帝姬的称号皆为‘长乐’。 在后宫之地位,仅屈居于太后之下,与皇后齐平,且皇帝众妃、皇帝其他子嗣见了都要行大礼。 凤凌玥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目前不需要添置任何东西,劳皇后为本宫费心。” “长乐流落在外十余载,皇上千辛万苦才寻回长乐,本宫费心是应该的。”皇后嘴角的笑意更为浓郁,却始终不达眼底,“明日 ,本宫便带你见见其他几位皇子公主。” “好。”凤凌玥轻轻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本宫先回去了。”离开的时候,皇后瞥了眼一旁冷着一张脸的楚元漓,心中某些小心思迅速划过。 昭阳殿的位置在皇宫的东边,坐北朝南,占地面积十亩,与隔壁太子居住的华阳宫一般大。 凤凌玥拉着楚元漓进了寝殿,将所有宫人打发出去后,懒散地往四米宽的紫檀木鎏金雕花大床上一躺,望着头顶朱红色的床幔,撇嘴: “环境倒是不错,但为什么会有帝姬不得与驸马同居的破规定?” 楚元漓顺势躺在她身侧,拉过她的胳膊,让她趴在自己胸口,神色平淡,从容一笑:“玥儿的意思是,想夜夜与为夫同床共枕?” “才不是。”凤凌玥抓起男人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口是心非地说道。 楚元漓看破不戳破,挑眉:“哦?那为夫只好去住偏殿了。” 凤凌玥冷哼,完全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太了解楚元漓,宁做梁上君子,也不会一人独守空房。 - 晚膳,凤凌玥是和凤无修一起用的。 凤无修可谓是把慈父形象表演得淋漓精致,凤凌玥看了,都直呼要颁一座奥斯卡小金人给他。 膳后,凤凌玥忙不迭起身:“皇上,本宫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明日朕在去看你。”凤无修和善地笑着。 回到昭阳殿,凤凌玥原以为腹黑的楚元漓已经洗香香在床上等她,可进内殿,只有四个宫女侯在床侧,连某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驸马用过晚膳没?”她问宫女。 宫女道:“回帝姬,半个时辰前,驸马已用膳。” “哦——”凤凌玥摆摆手,“你们退下吧,本宫沐浴安歇不习惯有人伺候。” “是。”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凤凌玥沐浴结束,披着一件曳地素 袍出了净房,乌黑似锦的长发随意披洒在身前,她一边擦拭着,一边往床榻走,每走一步,空气中都会留下一丝淡淡的桂花清香。 “楚元漓……” 她下意识唤了一声,偌大的寝殿却无人回应。 快步走到床榻前,发现只有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朱红床褥,根本没有楚元漓的身影。 她酸酸的冷哼一声,把擦头手巾丢到床头,“好你个楚元漓,说不来竟真的不来,那以后你就不要来了,老娘将来成了女帝,左拥小奶狗,右搂小娘狗,看你后不后悔……” “嗤!”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冷嗤声。 凤凌玥猛的回头,发现一袭玄色睡袍的楚元漓正阴沉沉盯着她。 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你,你啥时候来的?” 刚才的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你是不是早就想养狗了?”他现在连狗都比不过?沦落到与狗争宠? 楚元漓大步上 前,高大俊逸的身影瞬间将凤凌玥笼罩,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 凤凌玥噗呲一笑,既然他误会了,那就由他误会去吧,同狗争风吃醋,比同人争风吃醋要好哄。 “狗狗那么可爱,还能看门守家,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怎么就不能养呢。”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薄唇微扬。 楚元漓又问: “奶狗是什么狗?” “狼狗又是什么狗?” 凤凌玥:“……” 她很想笑,可还得一本正经同楚元漓解释。 扒开男人的手,牵着他到床上坐下,“长得可爱单纯的狗,统称奶狗;长得凶狠腹黑,统称狼狗。” 楚元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哪儿不对劲,拧了拧眉,正要追问,却被凤凌玥一把推倒,“夫君,良辰苦短,咱们得及时行乐。” “玥……唔……” 某女以吻封缄。 楚元漓:“!” 第561章 动物园开会 翌日,日上三竿。 凤凌玥一睁眼,不见楚元漓,却见四个宫女一字排开,双手交叠,微微躬身站在窗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们进来的?”还好楚元漓不在,不然独属她的美男出寝图就被别人看光光了。 四个宫女齐齐跪下。 为首的宫女垂手回话:“帝姬,奴婢四人叫梅兰竹菊,是皇后娘娘派来贴身伺候帝姬的。奴婢们在外殿侯了许久,始终不见帝姬唤奴婢们进来伺候,便自作主张进了内殿。” 说着,深深磕了个头,“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帝姬降罪。” 她又不是那张嚣张跋扈的主子,动不动就惩罚人。凤凌玥摆摆手,翻身下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都起来吧,伺候本宫梳洗。” 梅兰竹菊:“是,多谢帝姬。” 梳洗完毕,凤凌玥简单用过早膳,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琥珀便 宣她前往皇后居住的凤泽宫。 还未进殿,就能清晰听到内殿传来的欢笑声和阿谀奉承声。 男声女声都有,大多都是夸赞皇后和太子的马屁。 “长乐帝姬到。”琥珀朝内殿高呼。 内殿的声音戛然而止。 凤凌玥进去时,所有人齐刷刷射来复杂的目光。 今日的她,着一袭曳地朱砂红长裙,纤腰以云带束之,更显不盈一握,高耸的发髻间戴着两支七宝镂空鎏金步摇,映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似雪。 一双闪着慧黠精光的凤眸媚骨天成,却又不失凛然威仪,她款款走来,明明整个人给人一种慵懒随和的感觉,却让人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轻狂傲气,让人有种天生被她踩在脚下的感觉。 这种锐不可言,是连内殿坐在上首的皇后都比不过的。 有人羡慕崇拜,便有人嫉妒憎恶…… “皇后,本宫来 得不算太晚吧?”凤凌玥无需对皇后行礼,径直走到与皇后平齐的左上首坐下(天启国,以右为尊,右被皇后占了,她只能坐左)。 皇后的声音轻柔含笑:“长乐入宫才一日,不习惯也属正常。”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凤凌玥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扫了眼内殿下座的男男女女。 共八人,三男五女。 见凤凌玥不理她,皇后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长乐呢,是皇上流落在外的长公主,是你们的皇长姐,亦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帝姬,快起身见过皇长姐,让长乐也认识认识你们。” 听到流落的字眼,有几位公主鄙夷的眼神,且毫不掩饰射向凤凌玥。 几个脾气好、无欲无求的公主,起身,按照宫规给凤凌玥福礼:“杜鹃/雁儿/画眉见过长乐帝姬。” 行礼的,分别是三/四/五公主。 “平身吧。”凤 凌玥象征性抬抬手,心中不禁感叹,杜鹃、雁儿、画眉……这名字,怕是捅了鸟窝。 那两个垮着脸的,说不定也是什么鸟…… 皇后各瞪了眼没有行礼之人,几人不情不愿行礼:“明珠/逢春/坤山/白泽/九皋见过长乐帝姬。” 凤凌玥:“……” 不得不承认,凤无修还是有些取名功夫在身上的。 除了飞禽,就是走兽,整一个动物园…… 第二批行礼的,分别是六公主/七公主/大皇子/二皇子/八皇子。 其中,大皇子和六公主为皇后所出。 当然,因为凤无修的重瞳本是假货,他的三位皇子和五位公主自然不能继承到重瞳的基因。 凤凌玥没有回宫之前,凤无修已立大皇子凤坤山为太子,现居华阳宫。 而今,凤凌玥抢了他的储君之位,他对凤凌玥的敌意也最深。 还没等凤凌 玥发话,凤坤山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脸比锅底还黑。 不过,凤凌玥并不在意,笑着抬手:“咱们都是兄弟姐妹,即日起,不必向本宫行大礼,行常礼便可。” “多谢长乐帝姬。”几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凤凌玥最不喜开茶话会,听几分拍了一会儿皇后的马屁,便不耐烦地揉了揉发酸的额角:“本宫有些累了,你们聊,本宫就不奉陪了。” 话落,起身离开。 “今日便到这儿,你们也都回去吧。”见状,皇后解散了茶话会。 刚出凤泽宫,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喊住了凤凌玥,“长乐帝姬。” 凤凌玥缓缓回头。 说话的是六公主凤明珠。 “何事?”她问。 凤明珠快步上前,笑了笑,唇角的弧度轻蔑:“长乐帝姬初来乍到,还没好好逛过皇宫吧?今日天气甚佳,不如咱们姐妹一同逛逛?” 第562章 贼心不死 说着,朝身后的凤坤山和凤逢春招手:“皇兄,逢春,咱们一起去吧。” “孤还有事。”凤坤山抬步就走,与凤凌玥擦肩而过之际,不屑地斜视了她一眼。 凤逢春平日与凤明珠交好,屁颠屁颠跟上风明珠的步伐。 凤凌玥心知凤明珠不怀好意,打算拒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凤明珠一把抓住了手腕,“皇长姐要是拒绝,那便是瞧不起明珠。” “怎么会。”凤凌玥淡然一笑,任由凤明珠拉着,并冲凤杜鹃、凤雁雁、凤画眉说道,“既然明珠公主如此有雅兴,不如你们也一起去吧。” 三人浅浅施礼:“好。” 凤明珠素来与三人不合,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本宫瞧明珠公主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舒服么?”凤凌玥皱起眉头,故作关心道,“如果明珠公主身体不适,那改天再约吧?” 凤凌玥没认祖归宗之前,凤明珠在宫中几乎是横着走,亦最受皇上皇后宠爱,可凤凌玥回归后,第一日就被她踩了一头,凤明珠心底是最不服气的。 想到日后得对这来历不明的野种点头哈腰,一股无法自控的愤恨情绪在凤明珠心中翻涌。 约她 逛御花园,无非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化怒气为力量,凤明珠莞尔一笑:“本公主好得很,无需改日,就今日。” 说话间,扭头看着凤杜鹃三人,“你们也一起吧。” 这话,本是废话,可若是她不说,她们三人日后会一直把凤凌玥当成主人,而她,从前的威望全无。 凤杜鹃三人虽排在凤明珠前面,是她的皇姐,可凤明珠为皇后所出,在她们眼里,得罪凤明珠便是得罪皇后,她们若是犯错,自己母妃的日子亦不好过。 只能乖乖低头:“好。” 凤明珠这才满意,继续拉着凤凌玥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往御花园的路上,凤明珠一直给凤逢春使眼色。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凤凌玥全程看在眼底,在她看来,无论是凤明珠、凤逢春,还是另外三个,都是养尊处优、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公主,完全不足为惧。 少时,凤明珠带着大家到了她们平日开茶话会的凉亭。 凉亭处在一荷花池正中央,位置很高,目测离水面约三丈高,上去得爬几十阶的台阶。 快要登顶时,凤逢春忽然崴了 一下脚,“啊——”的惊呼一声后,拼尽全力扑向身侧的凤凌玥,意图把她推下台阶。 凤明珠见状,立马松开了凤凌玥的手腕,并一副得逞的神色,欣赏凤凌玥滚下台阶,摔毁面容的惨状。 “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御花园上空。 有人滚下去了,却不是凤凌玥,而是元凶凤逢春。 且,她不是侧身滚下去的,脸朝下,像滑滑梯般呲溜滑了下去。 更倒霉的是,台阶之下是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凤逢春的脸完全磕到小石子上,划了几十道细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凤凌玥呢,完好无损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幸灾乐祸欣赏着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凤逢春狼狈地爬起来,双手捂着惨不忍睹的脸,边哭边嚎: “啊……本公主的脸!本公主的脸好疼!” 凤逢春滑下去时,凤杜鹃、凤雁雁和凤画眉吓得连连往两侧靠,几乎花容失色,小脸一个比一个白。 凤明珠先是得意地扬眉,在看清滚下去的人是凤逢春,震惊得双手捂住了嘴巴,愣了好久,才扭头看向凉亭里的凤凌玥,指着凤逢春,“你,你——” 怎么可能?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快的速度,那野种怎么可能躲得过?! “逢春公主怎么那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能从台阶上摔下去。”凤凌玥面露嫌弃地砸吧了几下嘴,又摇摇头,“竹竹,菊菊,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逢春公主送去太医院,要是耽搁了,那张脸怕是真毁了。” 竹竹,菊菊应声,忙不迭下了台阶。 凤逢春被抬走之后,凤凌玥爽朗地笑了一声,如和煦春风:“你们不是说要赏花么?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凤明珠紧了紧袖中的拳头,不甘心地走过去坐下。 凤杜鹃等三人也进了凉亭。 凉亭地理位置高,视野很开阔,几乎能将大半个御花园的盎然的景色尽收眼底,偶有微风拂面,确实惬意。 赏累了,一旁还有宫人伺候点心香茶。 也难怪,所有人对权势地位趋之若鹜。 大家喝了会茶,贼心不死的凤明珠忽然提议:“皇长姐,不如咱们去喂喂鱼儿吧?这秋阑台的金鱼可漂亮了。” “好啊。”凤凌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盈盈的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 见凤凌玥傻兮兮地上套,凤明珠忙不迭起身,好 姐妹似的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到凉亭边缘。 两个宫人立刻奉上鱼食。 凤凌玥不紧不慢拿过鱼食,玉指轻拈了点儿,朝金鱼成群的位置投下。 这也太无聊了,还没钓鱼有意思…… 她一边做着无聊的喂鱼动作,一边暗暗吐槽着。 身侧的凤明珠,根本无心喂鱼,目光时不时瞥凤凌玥一眼,似乎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凤凌玥只想早些结束,于是主动配合的把身子探出栏杆,“那条鱼长得挺肥,不知滋味如何,梅梅,把它给本宫捞上来,本宫要烤鱼吃。” 凤明珠:“……” 凤杜鹃等三人:“!” 梅梅上前提醒:“帝姬,这些金鱼是皇后娘娘命人养的,是用来观赏的,不能食用。”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凤凌玥歪着脑袋,一脸失落。 凤明珠露出鄙夷的神色,野种就是野种,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样的人,岂配做天启帝姬。 一丝阴冷的笑容在她嘴角划过,随即,双手抓住凤凌玥的胳膊,‘善意’提醒道:“皇长姐离远一些,当心失足掉下去。” 明面上看着是拉她回来,实则是在暗暗使劲,将她推进荷花池。 第563章 这力道如何? “哦——”凤凌玥趁势转身,稍稍蓄了点内力在掌心,反握住凤明珠的一条胳膊,轻轻一提。 下一瞬,凤明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双腿离地,“嘭”的一声跌进了荷花池。 “哎呀!”凤凌玥丢掉手上的鱼食,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明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上来。” “啊…咕噜…救命…咕噜…” 凤明珠不通水性,荷花池水又深,她求生欲爆棚地扑腾着。 凤杜鹃、凤雁雁、凤画眉三人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眼。 前有凤逢春失足摔下秋阑台,后有凤明珠失足跌入荷花池,这位帝姬,比她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能看到凤明珠和凤逢春如此惨状,真是大快人心。 但该做的样子还要做,三人连忙起身,一边命令宫人营救,一边焦急地安抚凤明珠。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明珠救上来 !” “快快,快救人呐。” 宫人立刻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扑腾。 凤明珠被捞上来的时候喝了不少池水,发髻凌乱不堪,衣衫湿透,人也昏迷过去。 凤凌玥可不会出手相救,摆摆手:“你们几个,赶紧把明珠抬去太医院。” 就这样,一场闹局终于结束。 - 皇后和凤坤山知晓凤明珠失足落水,立马赶去了太医院。 “明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落水呢?”皇后还没进太医院内间,就焦急问道。 半靠在软榻上的凤明珠正喝着药,听到皇后的声音,绷不住大哭起来:“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见凤坤山也来了,梨花带雨控诉道:“皇兄,呜呜呜……你也要为明珠做主啊。” “怎么回事?”凤坤山快步走到她身侧坐下。 皇后见内间侯着不少宫人,还有太医,忙将几人都 打发了出去。 凤明珠把药碗塞到凤坤山手上,一头扎进皇后的怀抱,“母后,明珠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等委屈,您要替明珠报仇,替明珠报仇。” “好好好。”皇后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你先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凤明珠添油加醋把刚才在秋阑台发生的事状告了一遍。 凤坤山气的狠狠捶了一下软榻,“那该死的贱女人太过分了!明珠,这个仇皇兄一定给你报。” “明珠,你好好修养,这件事交给母后和你皇兄。”皇后也是气得狠狠咬牙,一丝恨意从眼底缓缓渗出。 凤明珠在皇后怀里蹭了蹭,破涕为笑:“还是母后和皇兄疼明珠。” 有母后和皇兄出马,那凤凌玥不死也得脱层皮。 对此毫不知情的风凌玥回到了昭阳殿偏殿,一进内殿就把打扫的宫人以及梅兰给赶了出去,并向坐在书案前 不知道写什么的楚元漓吐槽:“累死我了。” 楚元漓连忙放下紫毫笔,快步走过去,把她拦腰抱在怀里。 然后两人坐到了软榻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玉指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玥儿,这力道如何?是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闻言,凤凌玥脑海中一抹黄色一闪而过,白皙的小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玥儿怎么脸红了?”察觉某女想歪了,楚元漓不由坏坏地翘起嘴角,俯首,薄唇凑到她耳畔,故意呼了口热气。 凤凌玥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否认:“我脸红了吗?没有吧。” “连耳朵都红了。”楚元漓继续揶揄,低沉的嗓音带着腹黑的笑意,“玥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嗯?” 凤凌玥别开视线,脸上诡异的红不仅没有褪去,反而越发加深:“我才没有,脸红可能是刚刚在御花园晒的。” 小骗子。 “那……玥儿想轻一点,还是重一点?”楚元漓回归正题,可这次的语气却完全变了味。 凤凌玥整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回头,恨恨瞪了楚元漓一眼,“不许耍流氓!” “我问的是揉肩的力度,玥儿想哪儿去了。”看着媳妇儿羞恼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楚元漓再次揶揄。 凤凌玥撅起小嘴,非常气愤地往楚元漓胸口推了一下,“你再不好好说话,我不理你了。” 话音落,只觉肩头一重。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人已经被楚元漓按在榻上,裹着青木香和男性荷尔蒙的温热气息全部喷在她脸上,撩拨得她心脏砰砰砰加速。 而身上那人仿佛一脸禁欲:“这才是耍流氓。可懂?” 凤凌玥冷哼:“不懂。” “那……”楚元漓俯身,往那红彤彤的耳垂上咬了一口,“为夫以身示范给你看。” 凤凌玥:“!” 第564章 为难 前一个月,经过药浴加按摩,凤无崖不仅体内的毒彻底清除了,也顺利进入康复训练阶段。 但,要恢复到正常走路的水平,至少三个月至半年,具体还得看凤无崖身体承受情况。 这期间,凤凌玥作为天启帝姬,需与太子一样上早朝,参与政事。 凤明珠落水后的次日,尚衣监送来了朝服。 天启以天之四灵之一的朱雀为尊,皇帝的龙袍以及太子/帝姬朝服上,皆绣的是寓意长生的朱雀,区别是龙袍为黑,金线绣之,朝服为白,银线绣之。 除此,还有一顶同色系朝帽,帽沿以红宝石嵌之,象征着比一品朝臣还高一级的身份。 朝服送来的第二日,凤凌玥就被迫早起,只身去了早朝所在地朱雀宫。 “长乐帝姬到。”随着一声公鸭嗓响起,早早在殿内等候的文武百官齐齐看向殿门。 每个人都十分好奇,这位长乐帝姬是不是真的拥有凤氏 血脉才有的重瞳?是不是有成为下一任女帝的潜质? 一袭如雪朝服的凤凌玥逆光而来,虽然身材娇小纤瘦,可她步伐稳健,脚下生风,走出了一米八五的气势。 眸如点漆,唇似涂朱,姿容俊美,由于佩戴了朝帽的缘故,三千青丝皆藏匿与朝帽之下,单看那一张清润如玉的面容,竟一时雌雄莫辨,有上一任长乐女帝之神韵。 走到队伍最前方时,不少朝臣窃窃私语起来。 有夸赞之词,亦有疑心之言,凤凌玥不以为意,站在了太子凤坤山右侧。 凤坤山身材伟岸,约摸一米九的大高个,凤凌玥站在他旁边,小小的一只,弱不禁风。 “听说,你之前的身份是侯门嫡女,可有读过书?可识得两三字?”凤坤山收起满腔的愤恨,似笑非笑盯着凤凌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调侃。 凤凌玥唇角轻翘,浅浅一笑:“读过,识得几个字。” “哦?”凤坤山饶有兴致,说话的声音故意提高不少,“都读过什么书?女训?女诫?还是……女范捷录?” 离得比较近的二皇子凤白泽及几位官员投来好奇的目光。 凤凌玥冲凤坤山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连我读过什么书你都能猜到,这也太厉害了。” 凤坤山:“……” 凤白泽&大臣:“……” 凤坤山仿佛像看弱智一样盯着凤凌玥,如此蠢笨如猪的女人,也配同他争抢皇位,说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少时,早朝开始。 皇帝就前些时日发生的蝗灾,让众大臣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文武百官各抒己见,却没有一个人的发言深得皇帝之心。 朝堂骤然鸦雀无声,凤坤山却忽然出声:“长乐帝姬,蝗灾一事,你怎么看?” “这个……”凤凌玥面露为难,语气唯唯诺诺,“这个不太好说 。” “你尽管说就是,即便说错了,也无人敢嘲笑你。”凤坤山不怀好意地挑起眉。 凤无修亦出声:“凌玥,你若想到了什么,大可一言,即便错了也不要紧。” 凤凌玥扭头扫了扫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看猴一样看着她,她和煦一笑,不疾不徐开口:“既然如此,那臣便献丑了。” “关于蝗灾,臣有三点建议,其一,如果是蝗虫未生阶段,春夏需翻土更新,细细挖除藏身于泥土里的虫卵,从源头抑制蝗虫繁殖;如果是蝗虫初生阶段,可派人巡查,如遇蝗虫,设法扑捕,避免泛滥成灾,防之; 或是蝗虫泛滥阶段,官府不计余力扑捕蝗虫,已焚烧除之,倘若蝗灾严重到百姓无口粮,蝗虫可食,当然,朝廷得及时派人安置灾民,以最快的速度向灾区运送赈.灾粮,渡之。 其二,旱地易出蝗灾,是以扩大水田面积,能抑制蝗虫产生,且蝗虫依草而生 ,勤除草,能有效抑制虫灾。其三,便是在水田里饲养蝗虫天敌,比如鸭子,鹅之类的家禽,辅之。 以上,是臣之拙见。” 一番话下来,许多大臣不约而同对凤凌玥投刮目相看的目光。 凤坤山噎了很久,他怀疑凤凌玥刚刚说只读过女训女诫是骗他的,可他不理解,一个闺阁养大的女子怎么懂得治理蝗灾之政。 “这些见地,不会是你那个驸马爷提前告诉你的吧?”听闻她那个驸马楚元漓,曾是安凌九王爷,后做了一段时间的元越国君,唯一的可能便是楚元漓提前给她做了功课。 凤凌玥嗤了一声:“国政之事,本宫怎么可能与驸马爷商议,太子殿下这话,是想给本宫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么?” “你——”凤坤山再次被噎,红着脸否认,“孤没有。” 凤凌玥朝凤无修浅躬身:“皇上,太子殿下空口无凭污蔑臣,臣心中大苦,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第565章 丢人现眼 早朝过后。 凤坤山因被凤无修劈头盖脸一顿骂,颜面尽失,他伙同凤白泽,把凤凌玥堵在回昭阳殿必经之路的一条长廊下。 “好狗不挡道!”凤凌玥皱眉,声音冷厉。 被比作狗,凤坤山脸色一沉,握紧拳头,眼神阴毒:“凤凌玥,你还真以为自己占了帝姬的名头,就妄想成为女帝么?孤奉劝你一句,以后见了孤,最好夹着尾巴做人,胆敢与孤作对,孤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凤凌玥双手环胸,兴致浓郁地挑起眉尾:“如果本宫不呢?” 凤坤山可不会因为凤凌玥是女子,就怜香惜玉,就手下留情。 当初,凤杜鹃、凤雁雁和凤画眉忤逆凤明珠时,三人被凤坤山连扇了二十个巴掌,脸肿得比猪头还难看,至此之后,三人再见凤坤山和凤明珠,如同老鼠见了猫,不是点头哈腰,就是避之不及。 “白泽,给孤好好教训教训她。”凤坤山抬手一挥,“让她知道,忤逆孤的下场。” 无论是皇宫,还是在偌大的皇城,被他凤坤山教训一顿后,就没人有狗胆忤逆他。 凤逢春是凤明珠的狗腿子,那凤白泽就是凤坤山的狗腿子。 得令,立刻走到凤凌玥 跟前,扬起大掌,毫不留情往她脸上扇。 预想中的“啪啪”声响起之前,凤凌玥一把抓住凤白泽的手腕,往下一拽,紧接着,来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嘭——”的一声,凤白泽的脊骨狠狠砸到坚硬的地板上,“咔嚓”断成两截,疼得他嗷嗷直叫,额角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落。 凤凌玥却不以为意,拍了拍手,并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明媚微笑:“殿下,本宫的身手如何?要不要切磋一下?” 亲眼见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身影将一个魁梧健硕的成年男子轻松摔到地上,脊骨生生摔断,凤坤山脸上罕见地掠过惊慌之色,身子不自控往后倒退两步。 凤凌玥步步紧逼,笑容更加灿烂:“殿下这是……怕了?” 她的笑,若是放在平时,任何男人见了都觉得沁人心脾,宛若江南缠绵的春雨,又似花间翩翩起舞的彩蝶,可此时,凤坤山只觉得诡异可怖,令人脊背发凉。 “你,你放肆!”他喘了几口粗气,极力端起太子的架子,指着凤凌玥。 凤凌玥掩唇低笑,声音讽刺:“放肆?还有更放肆的。” 话音落,凤坤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快到捉不住 影的小粉拳击中了左眼,疼得他闷哼一声。 “贱人,孤跟你拼了。”说着,如狼似虎朝凤凌玥扑了上来。 凤凌玥身影往侧一掠,随即,左腿蓄满全力,瞄准凤坤山的臀部,发狠一踢。 凤坤山直接从长廊这头,“咻”的一声,如火箭发射般飞到了长廊那头,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弱鸡。” “丢人现眼。” 吐槽完,凤凌玥拍拍屁股走了。 留凤坤山和凤白泽原地哇哇直叫个不停。 随行内侍忙不迭抬着两人往太医院飞奔而去,生怕耽搁了太子和二皇子的伤情,脑袋不保。 凤白泽脊骨断裂,伤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甚至有瘫痪的风险,凤坤山脸部不同程度擦伤,尾椎骨断裂,但相较于前者算轻的,修养几天便能痊愈。 皇后得知太子是被凤凌玥重伤,气得嘴都歪了,恨不得立刻冲到昭阳殿把凤凌玥活活掐死。 可,冷静下来后,她算是知道凤凌玥比她预想得难对付,加之对方身怀武功,明斗不是明智之举,只能暗中下手。 “琥珀,把本宫养的小东西拿来。” “是,娘娘。” 很快,琥珀端来了一个羊脂 玉打造的长形盒。 玉盒打开,里面是几十条颜色有别的虫子,颜色越深越活跃。 皇后用护甲套轻轻划开指尖,挤了两滴鲜血,腥甜的鲜血瞬间被一只蛊虫吸收,其他没有尝到鲜血滋味的蛊虫齐齐攻击那条吸了血的蛊虫,竞争十分激烈。 琥珀每每看到如此场面都头皮发麻,可自家主子从小研蛊养蛊,她再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忙不迭拿起一块纱布替皇后包扎,并关心道:“娘娘,此法伤身,奴婢看着心疼,以后娘娘大可用奴婢的血喂养。” “你倒是有心。”皇后勾唇一笑,拈起纱布擦掉指尖残余的血渍,然后丢到琥珀掌心,“它们喝了本宫的血,本宫就是它们的主子,它们只会听本宫的话,可懂?” 琥珀摇头:“奴婢愚笨,不懂这些,但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始终如一。” 琥珀的马屁,对皇后很是受用,她一边用护甲套挑着玉盒里的蛊虫,一边漫不经心说道:“有件事,本宫需要你去办,办成了,本宫许你出宫探亲,一个月。” “多谢娘娘。”琥珀扑腾跪下。 “起来吧。”皇后满意抬手,“附耳过来。” - 十日后。 皇后 设宴,宴会规模很大,几乎所有文武百官的子女都来了,当然,来的皆是身份尊贵的嫡子嫡女,庶子庶女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 说是一场乐宴,实则每每这样的宴席,对各家公子千金来说,都是一场崭露头角、攀龙附凤的机会。 尤其是男子们。 他们早在多日前便听自己的父亲说,皇上有意为帝姬选甄选驸马,若能抓住此等良机,将来等帝姬继位,他们便有可能成为皇贵君,甚至凤君…… 为此,个个打扮得比女子们还要精致,有的,还十分心机地化了妆面。 凤凌玥并不知皇上和皇后给她张罗男人的事,这日,梅兰竹菊伺候她梳洗完毕,带着楚元漓到了宴会场地。 “长乐帝姬到。” 凤凌玥入场,两侧男男女女皆起身行礼:“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不是正式宫宴,她穿着比较日常,一袭淡蓝色曳地长裙,袖口处绣的是清新淡雅的海棠花,衬得一双纤细如葱的手更加白皙。 干净的美人髻上斜插着一支同是海棠花的蓝色鎏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有规律摆动,美眸顾盼间华似有华彩流转,不点而朱的薄唇含着清浅淡笑,给人一种温雅却不失华贵的感觉。 第566章 一呢,本宫坐你腿上,二呢,你坐本宫腿上 胆大好奇的男子们不约而同抬起头,偷偷观望。 当看到那张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美人面,皆心口狠狠一震,挪不开眼。 凤凌玥从不否认自己拥有张妖精脸,对投来的目光早习以为常。 一旁,楚元漓心中却是醋海翻腾,眸底涌动的暴戾占有欲一时间无法遏制,就连牵着凤凌玥的大掌也不由自控地紧了紧。 指节传来一股痛感,凤凌玥脊背一僵,稍稍侧头看着楚元漓:“吃醋啦?” 楚元漓唇角微抿。 凤凌玥赶忙拉着楚元漓坐到上首,与皇后平齐的位置上,到地儿却发现桌案后只有一把交椅。 这画面,似曾相识…… 楚元漓的脸色黑得更甚。 “惊风,再搬把椅子过来。”凤凌玥回头命令惊风。 皇后适时出声:“长乐,此举恐怕不妥。” 随即,抬手吩咐身侧的琥珀:“琥珀, 带驸马去他的位置。” 琥珀快步走到楚元漓跟前,冲属于他的位置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驸马爷,请吧。” 楚元漓一言不发,周身气场冷鸷骇人。 琥珀被他盯了一眼,登时后背一凉,却还是极力维持面上的冷静,“驸马,请。” 凤凌玥掀眸瞥了一眼,发现皇后给楚元漓安排的位置在左下侧,且排在最后一列。 “惊风,不必搬椅子了。”她及时喊住了惊风,然后抬眸,冲楚元漓莞尔一笑,“驸马,你有两个选择,一呢,本宫坐你腿上,二呢,你坐本宫腿上。” 皇后:“……” 众人:“!” 楚元漓闻言,眼底的阴翳散去,眸光里多了几分温柔。 他人高马大,她娇小纤瘦,怎么承受得了他的重量。 松开她的小手,大掌勾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大手霸气掀起长袍,在众人 惊愕的目光之下,楚元漓坐到了交椅上,凤凌玥被他以十分暧昧的姿势圈在怀里。 这番帅到掉渣的举动,凤凌玥极其满意。 两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脖颈,随即仰着脖子,在那完美无瑕的俊脸上重重吧唧了一口。 皇后:“……” 众人:“!” 这长乐帝姬也太、太放浪形骸了吧? 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羞耻之举,与秦楼楚馆的女妓有何区别? 当然,有人震惊鄙夷,也有人羡慕嫉妒,这长乐帝姬,就是个勾人心魂的妖精。 甚至有的人脑海中已经控制不住地冒出,与长乐帝姬进行房中事的画面。 “长乐!”皇后斜斜睨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声音激动,“你是帝姬,要注意仪态,怎么能做出这种举动,丢皇上和皇室颜面!” 凤凌玥是背对着皇后的,她费力跳转了个方向。 语气云淡风轻:“皇后明知本宫早已被驸马三媒六聘娶进门,却故意不给安排他的位置,还当众羞辱他,这难道不是丢皇上,丢皇室颜面?” “这是两码事,能相提并论?”当众被怼,皇后脸色僵了僵。 凤凌玥秀眉微蹙,垂了垂眼睫,再抬眸,已切换成一副无辜小白兔的可怜模样:“怎么不能相提并论?若不是皇后不给本宫的驸马合理安排位置,本宫能被迫坐在他腿上?” “本宫是驸马的正妻,皇后借此羞辱驸马,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打本宫这个帝姬的脸吗?”说着,偷偷掐着手背,费力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不让它滴落。 这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落在那些溺在她美色之中的男人看了无一不心疼。 甚至,还有几名千金心觉皇后是故意给帝姬和驸马难看。 只不过,抱不平归抱不平,在场却是无一人开口 说话。 “本宫稳坐中宫多年,按宫规办事,你却无视宫规,本宫难道说不得?”皇后端起后宫之主的架子,继续斥责道。 凤凌玥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是,皇后稳坐中宫,宫规都能倒背如流,可怜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流落他乡多年,好不容易才认祖归宗,好不容易有机会参加宫宴,可…… 嘤嘤嘤……第一次参加宫宴,就被皇后当众来了个下马威,嘤嘤嘤……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不懂宫规,没有规矩,还不是没有父皇亲自教养,不像太子殿下和明珠公主,从小被父皇宠着长大。” “你——”皇后噎了噎,没想到这野种口齿如此伶俐,一通话下来,反而将过错推到她身上。 凤凌玥眼底精光一闪,连忙无辜摆手,“我可没说皇后在怪父皇,怪父皇抛弃我娘,丢我一人在异乡。” 第567章 本宫让你坐了么? “凤!凌!玥!”凤明珠看到皇后气得脸色通红,颜面有些挂不住,赶忙站起来呵斥,“母后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般目中无人,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 凤凌玥吓得往楚元漓怀里一缩,轻咬着唇瓣。 双肩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真抽泣,还是憋笑憋的。 “乖乖,玥儿别哭。”楚元漓摸出绢帕,细致为她擦着眼泪。 这丫头,真爱演戏。 眼泪说来就来。 底下,终于有人坐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长乐帝姬还真是可怜,与皇上分别数十载,好不容易才得以认祖归宗,就被欺负成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分了!” “谁不知明珠公主娇纵跋扈,无视宫规,长乐帝姬与她一对比,脾气简直不知好多少倍。” “不止如此,长乐帝姬天生貌美。” “我听父亲说,前几日,长 乐帝姬在朝堂上替皇上解了几大难题,把太子殿下都比下去了,颇有上一任长乐女帝之风范。” “……” 敢出言讨论的,大都是家里父亲有些地位的。 这下,不仅皇后和凤明珠的面子挂不住,凤坤山的脸色也黑得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 经此一闹,皇后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放低语气:“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吵吵闹闹,扰了大家的兴致。来人呐,开宴。” 凤凌玥憋了太长时间,实在绷不住“噗呲”一笑。 “皇后说的是,本宫也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此事就此揭过。” 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护甲套也把手中的绢帕绞了个稀烂。 她入宫二十余载,从未有人敢同她顶嘴,何时这般狼狈难堪过。 该死的野种,等 着…… - 正式开宴。 乐声起,舞姬入场,翩翩起舞。 天启的歌舞与凤凌玥之前欣赏过的不同,按照她的话来说,有些像跳大神,毫无美感,甚至还有些辣眼睛。 一舞过后,将凤凌玥嫌弃之色看在眼里的凤逢春忽然站起来:“皇长姐,逢春见你似乎不太喜欢这支舞,逢春听说,安凌女子个个善舞,与天启的歌舞不同,不知逢春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欣赏一下安凌女子之舞。” 此话一出,多数男子皆来了兴致。 长乐帝姬身材纤细,翩翩起舞的姿态一定如下凡的仙子一般醉人…… “临渊,听闻你曾去过安凌,不知可有幸欣赏过安凌女子之舞?”不知是谁说了一嘴,引得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墨临渊。 墨临渊神色平淡,看不出他任何情绪,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不曾。” 顿 了顿,眸光波动了一下,挪至凤逢春的脸上:“七公主,长乐帝姬身为皇储,当众起舞不合规矩,七公主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凤逢春一心想着如何让凤凌玥出丑,根本没想那么多,现下有些尴尬。 硬着头皮道:“父皇常说,天下子民皆一家人,帝姬既然曾有幸在安凌生活一段时间,为何不能让我们欣赏欣赏他国之风?” 言外之意就是,凤凌玥不跳这个舞,便是小气,便是不赞同皇帝的观念。 “皇上此言有理,可皇上并未说,让帝姬屈尊为七公主起舞。”墨临渊眯了眯眸子,“何况,帝姬的身份在七公主之上,尊卑有别的道理,七公主不懂?” “你——”凤逢春顿时窘得不知该如何接话,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般。 墨临渊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是说,在七公主眼中,帝姬是一个你呼之 即来挥之即去,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下人?” 气氛陷入了尴尬之境,众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上首的皇后本来还想看好戏呢,听完墨临渊的话,不得不出声解开这僵局,严厉斥责凤逢春:“逢春,你也太不懂事了,怎能让帝姬做这种屈尊降贵之举!简直胡闹!” “母后,是……”凤逢春面色难看,头都不敢抬,怯怯认错,“逢春知错了。” 皇后抬手,语气一瞬变得和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坐吧。” “多谢母后。”凤逢春浅浅欠身。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一直看戏的凤凌玥忽然出声:“本宫让你坐了么?” 不知是下意识的举动,还是被凤凌玥的气势吓到,凤逢春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再次陷入难堪之境。 “逢春都认错了,皇长姐还要得理不饶人么?”她咬着粉唇,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 第568章 本宫的男人,绝不能是废物 “你既知道自己错了,该给本宫请罪认错,本宫原谅你之后,这件事才能揭过。”凤凌玥扬了扬秀气的眉,不轻不缓道。 这句话,每个字掷地有声,且让人无法反驳。 凤逢春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难堪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抬眸,一瞬不瞬盯着凤凌玥,忿忿的双眼闪烁着憎恨的亮光,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怨气:“逢春知错,请皇长姐不要与逢春计较。” “大点声,本宫没听清。”凤凌玥面色不改,语气淡淡。 凤逢春气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藏在袖子的双手紧紧攥起,尖锐的指尖几乎就要戳破掌心。 旁边的人目光灼热,加之脸色的伤还没好,又被面纱遮住,她只觉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皇长姐,逢春知错。”沉吟片刻,才终于再次开口。 凤凌玥这才放过她,“知道什么场合,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知道自己错了能及时改正,才是皇室子女该拥有的高贵品性,大家可得像七公主学习。逢春,既然认了错,赶紧坐下吧,别耽误了宴会。” 话音落地,凤逢春坐了下来,眼中的恨意却像火山喷发 一般,不仅没有湮灭,反而越烧越旺。 如果她眼神里的熊熊之火能杀人,凤凌玥早已被烧得体无完肤。 当事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仰头欣赏着自家男人的俊美姿色。 还没安生片刻,皇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长乐啊,本宫听皇上说,你很小的时候,给你订下了一门婚约,虽然你已经有了驸马,但这婚约既是皇上许下的,便不能作废。 何况,你如今的身份是帝姬,后宫不得空置,皇上的意思是将此事全权交由本宫承办,如果你中意哪家的公子,大可同本宫说,本宫为你安排。” 下座的公子哥纷纷抬起头,甚至还有两个整理着仪容,心中无不期盼着自己能入帝姬的眼。 听到自家媳妇儿与其他男人曾有婚约,楚元漓一双好看的眉紧皱起来,又听到凤无修要为她招选驸马,溴黑的眸子里霎时染上怒色。 眼尾微红,好似写满了疯狂偏执之意。 覆在她纤腰上的大掌逐渐收拢,有种要把她生生揉进自己身体的冲动。 凤凌玥吃疼,不由闷哼一声,“楚元漓,你弄疼我了。” 楚元漓定定看着她,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 可那双泛着阴鸷气息的双眸,好似再说‘胆敢招选驸马,胆敢纳其他男人,他会疯掉。’ “唔…”凤凌玥尝试扒开男人的大手,却被他越抓越紧,她只能放弃反抗,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后,落在皇后脸上,“在座的公子们,随便拉出一个都非常优秀,可本宫挑选男人的眼光比较高,要么长到本宫的审美点上,要么能征服本宫的驸马爷。” 说着,砸吧了两下嘴,“啧啧,不是本宫看不上他们,着实是他们没有驸马爷好看。” 没他好看? 楚元漓同样快速扫了眼在场男子,确实没他好看,下意识松了些掌下的力道。 “长乐……” 皇后刚张嘴,凤凌玥立马把话抢了过去,“本宫这个人向来公平,既然从样貌上无法征服本宫,那就从武力上征服驸马,谁能打败驸马,那本宫便收了谁。本宫的男人,绝不能是废物,皇后说是不是?” 话都被凤凌玥说到这个份上,皇后要说不是,会给人留下诟病。 她笑着点头:“长乐说的极是。” 话毕,耐人寻味地瞥了楚元漓一眼。 那男人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就算有两下子,也不可能打得 过在场所有男子。 只要有一个能打败楚元漓,能顺利入昭阳殿,她的计划便能顺利进展。 “主动权都交给你了,你不生气了吧?”凤凌玥朝楚元漓撇了撇小嘴,满眼无辜地眨了眨眼。 楚元漓确实已经不生气了,偏偏嘴硬不肯承认:“勉强过关。” “勉强?你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凤凌玥故作思索,“要是有人赢了你,那我岂非要被那些歪瓜裂枣摧残?” 被歪瓜裂枣摧残? 楚元漓强压下止不住上翘的嘴角,干咳两声来掩饰内心的喜悦:“咳咳、为夫怎舍得娘子被摧残,待会的比试,为夫尽力就是。”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嗷,要是你真输了,我亲自上。”真是个傲娇鬼。 双手捧着男人的俊脸,毫无顾忌地在那岑薄诱人的唇上啵唧了好大一口,“我信你,不会让我有上场的机会。” 众人再次差点被这一幕闪瞎眼:“!” 皇后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说悄悄话的两人:“长乐,既然你自己提出比试,那便开始吧。” 凤凌玥从楚元漓腿上下来,走到桌案前,双手负在身后:“比试之前,本宫有句话 要说。” “此次比试,本宫的规则是:一旦上场,比试没有结束,便不论生死,除非某一方主动认输,且所有上场之人都要签订生死状。大家没意见吧?” 凤凌玥十分清楚,一旦上了场,对方必然会被楚元漓视为情敌,按他小心眼子的性格,也必然会下死手。 她可不希望比试之后,某些官员借此在朝堂上弹劾她,亦不希望因此给楚元漓,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帝姬,我没意见。” “我也没。” “……” 凤凌玥回头看向皇后,问:“皇后呢?” 比试不论生死,正中皇后下怀,她快笑得合不拢嘴:“就按你说的办。”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随即,抬手一挥。 少时,比试正式开始。 楚元漓慢条斯理走到宴场正中央。 他的面容俊逸清贵,身段挺拔强悍,一袭蓝色云纹镶金边袍服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墨色的头顶,仿佛自然镀了一层金光,就像九天之上的神只,高不可攀,而眉宇间浑然天成的阴鸷冷肃气息,又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感,压迫性十足。 第569章 比试 还没开始比试,光是这一身冷寂骇人的气息,已经足够让人胆怯,劝退不少胆小贪生的男子。 在场的千金亦不少,其中一些被楚元漓颜值征服的女子,目光灼热,同时又面红耳赤,想光明正大的看却不敢直视,只能时不时偷偷壮着胆子瞄一眼。 一刻钟后,比试正式开始。 先上场的是一个目测两百斤以上的胖子,脚步咚咚,浑身肥肉直颤,宽大的衣袍好似兜不住他那身肉。 一张看不到脖子的大圆脸泛着油光,走向宴场中央时,还不忘向凤凌玥挤眉弄眼,仿佛生怕自己不能吸引帝姬的注意力。 胖不是他的错,错的是他不仅油腻,还好色,任何女子见了都反感,凤凌玥更是看得嘴角直抽抽,差点没忍住把隔夜的饭吐出来。 两人签完生死状,那胖子自报家门:“龙威大将军嫡子郝庚,请赐教 。” “楚元漓,赐教。”楚元漓身姿挺拔,矜贵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十分寡淡,无波无澜。 废话不多说,郝庚深深吸了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劲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右腿以迅雷之势瞄准楚元漓的俊脸踹去。 楚元漓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轻轻抬了抬右掌,一股庞大强悍的力量从掌心倾泻而出,郝庚的脚还没接近攻击目标就被震飞。 若不是他体型上的优势,恐怕已经飞出三丈开外。 “嘭——” 如雷的落地声,生生把大理石地板砸出一个坑,周围的地板裂开死死裂缝,形似闪电。 画面过于惨不忍睹,几位公主和不少千金都吓得用绢帕捂住了双眼。 凤凌玥却是拍起了手掌,不吝夸赞:“驸马好身手。” “多谢帝姬夸赞。”听到媳妇儿的夸赞之词,楚元 漓倏然转头,薄唇扬起一抹如春风细雨般的弧度,低沉悦耳的嗓音更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那一笑,差点让天地失色。 就连凤明珠和凤逢春的眼睛都看直了。 躺在地上的郝庚嗷呜惨叫了两声后,缓缓爬了起来,瞋目切齿:“帝姬,现在夸赞还早了些,我还没认输。” “哦?”这小胖子毅力倒是强,凤凌玥饶有兴致挑眉,“既然比试还没结束,那接下来的打斗,本宫拭目以待,祝你好运。” 一句‘祝你好运’像是给郝庚打了一剂鸡血,使得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随即挥拳而出,猛地攻向不远处的楚元漓。 楚元漓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抬起右手,在郝庚右拳袭来之际,大掌覆在那拳头之上,稍稍一使力,对方的右臂骨被生生震碎。 眨眼间,郝庚右臂如一滩烂泥般垂下,疼得他痛哭流涕,嚎叫不止。 对方没有认输,楚元漓决定继续,朝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拔出藏在腰封里的软件,蓄力,抬剑,阴戾锋锐的眸光落在郝庚的眼上。 方才,就是那双眼,一直盯着他媳妇儿看,甚至生出龌龊不堪之念…… 须臾,动作快到在场人尚未看清楚元漓是如何出手的,一双如血呼啦的眼珠便已经滚到了地上。 “啊——”郝庚满脸是血,左手捂着空洞的眼眶。 楚元漓却似做一件极为平常之事,抽出一方青色方帕,优雅地擦拭着剑尖残留的血迹。 除了承受力极强的凤凌玥、墨临渊等人,其余人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均倒抽了口凉气。 皇后虽见过不少大场面,也做过不少丧尽天良之事,可像这等场面亦是头一次见,脸上 的镇定从容在看到那双完整的眼珠,完全被摧毁殆尽。 她颤抖着手,指着楚元漓:“驸马,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嗤!残忍?”凤凌玥嗤了一声,“皇后莫不是年纪大了,连记忆也退化了,他们二人比试之前,已签订生死状。” 斥责楚元漓残忍之前,皇后早料定凤凌玥会拿生死状来反驳她,她调整了一下慌乱的情绪,语气逐渐平静:“来人,赶紧把郝公子送去太医院诊治。” 顿了顿,转头看向凤凌玥,“长乐,比试前,他们虽签订了生死状,可驸马明知郝公子已受重伤,不是他的对手,他还下死手,毁了郝公子的双眼,可见驸马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岂配成为御皇长驸马?若是此事传扬出去,百姓会怎么议论——”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完全惹怒了凤凌玥。 第570章 墨临渊的态度 她蹭的一下起身,快速闪至郝庚及四个抬着他的宫人前,精致的眉眼深了深,眼底划过一道暗芒:“龙威大将军之子,郝庚,是吧?本宫问你,本宫的驸马可残忍?可丧尽天良?” 郝庚虽看不见,可凤凌玥的声音不再温婉可人,而是裹挟着浓郁的杀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现在是阳春三月的天气,却让他觉得自己此时身处寒冬腊月,从头冷到脚,从身凉到心。 “帝姬,我、我——”厚重的双唇止不住地哆嗦,几个字似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凤凌玥走近,俯身凑到郝庚耳边,阴仄仄笑了一声:“郝公子,你说什么?驸马怎么?麻烦大点声,本宫没听清。” 郝庚一颗心砰砰砰狂跳,浑身肌肉紧绷,“帝姬,我、我说,驸马不残忍。” “什么?”凤凌玥又问一遍。 “帝姬,我说,驸马一点都 不残忍。”郝庚嘴角诡异地抽搐着,汗珠夹着鲜血流个不停,他只想早点治伤,只想活着,下意识的求生欲望让他极力忍着疼痛,扯开嗓子道:“帝姬,我签了生死状,死伤皆与驸马无关。” “抬去太医院吧。”凤凌玥这才直起身子,冲宫人摆手,随即,似笑非笑望着皇后:“皇后,听清了么?” 郝庚当众打她的脸,皇后如同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恶心,怒气如同潮水在胸中起伏,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凌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宣布:“比试继续。”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四个人上场挑战楚元漓。 有两个身手不行,连楚元漓三招都接不住,不过,他们不像郝庚一般愚笨,知道自己打不过,连忙举白旗认输,虽受了点伤,却囫囵个下了场。 另外两个身手算是在场人中比较厉害的,可越是斗得激烈,楚 元漓下手招式越狠戾。 一个受了严重的外伤,一个差点被楚元漓一剑封喉,胆战心惊捡回了一条命。 反观楚元漓,除了那柄软剑上的血迹,一袭浅蓝长袍上纤尘不染,依然一派夺目的贵气,美若皎月,又凉薄如霜,让人只敢远观。 此后,再无人敢上场。 凤凌玥瞥了皇后一眼,眼神淡漠:“皇后,看来,在场无人能征服本宫的驸马,比试是不是该宣布结束了?” 皇后僵硬扯了扯嘴角,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楚元漓的武功出神入化。 她快速扫了眼座下的男子,忽然把视线落在墨家俩兄弟身上,重新燃起斗志:“本宫记得墨大公子和墨二公子的身手不错,怎么不上场挑战一下?” 顿了顿,“对了,墨大公子与长乐早早订了婚约,若不是长乐流落异乡,恐怕早已与长乐有了子嗣,你们俩郎才女貌,本 宫瞧着般配得很,真是可惜。” 末了,浅浅叹了口气。 这番话,无疑激怒了楚元漓。 墨色的冷眸泛起一丝薄薄的红,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空气中像是有一阵凛冽的寒风拂过,整个宴场死一般寂静。 凤凌玥能清晰感受到自家男人身上的寒意,她连忙给墨长礼挤了个眼色。 那一眼,令墨长礼脊背一僵,他蹭的站起来,摆手:“皇后娘娘,帝姬何等尊贵无比的身份,我自知配不上帝姬,就不上台了。” “那……墨大公子呢?”皇后和善一笑。 墨临渊看了凤凌玥一眼,眼中无任何情愫,淡言道:“皇后娘娘,婚约一事,我早与帝姬言明不作数。至于比试,我不感兴趣。” 这番回答,算是交代了他对婚约的态度,以及对凤凌玥的感情。 凤凌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皇 后心中不忿,可墨临渊完全把后路堵死,她只能作罢。 端起一抹得体的笑:“原来长乐与墨大公子早就相识啊,难怪方才为了长乐,与逢春言不平。” 停顿了一会儿,“好了好了,既然无人上场,那比试到此结束。” 楚元漓回到凤凌玥身侧,心中委屈至极,却还是重新把凤凌玥圈在腿上。 之后,那些精心准备了才艺、想在皇后面前表现一番的千金,纷纷收起了表演才艺的心思。 宴会很快结束了。 回到昭阳殿内殿。 凤凌玥正要主动开口解释与墨临渊有婚约的事,身体瞬间被一个强悍有力又温热的怀抱束缚。 紧接着,一条微凉的舌,霸道撬开她的贝齿,贪婪索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凤凌玥知道他吃醋,小手慢慢往男人肩头攀爬,阖上双眸,用最大的热情主动迎合着他。 第571章 凤无修的阴谋 良久,楚元漓不舍地分开。 看到怀中人漂亮的眼眸水雾蒙蒙,白皙的小脸泛着两朵红潮,樱唇微微张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惹人怜爱的模样让楚元漓情不自禁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狂热的占有欲,随着情丝蔓延,朱红床幔缓缓垂落,空气中旖旎的气氛逐渐攀升…… 就在凤凌玥以为要直入主题时,楚元漓忽然停下,起身,翻身下床。 “……” 凤凌玥迅速伸手勾住男人的腰带,阻止道,“楚元漓~” 娇娇软软的嗓音,听得楚元漓呼吸一滞,大掌轻轻扯开扼住自己后腰的小手,语气低低柔柔:“我身上血腥气太重,怕熏着你。” “我不嫌弃。”凤凌玥坐了起来,半跪在床榻上,从男人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楚元漓,你是不是吃墨临渊的醋了?是不是怪我没有告诉你婚约一事?” 楚元漓侧目看着她,眸色平静,却似隐藏着千言万语的情绪。 凤凌玥唇角轻翘,澄澈的眸子里光华潋滟,熠熠生辉:“与墨临渊的婚约,我也是来天启时,听他弟弟墨长礼提起的,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婚约这回事。 参 加武林大会那会儿,墨临渊确实问过我,如果与他有婚约会不会嫁给他,我当时便拒绝了他,且我以为他那是喝醉了的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皇后提起此事,是故意想挑拨我俩的感情。” “玥儿,我——” 楚元漓想说什么,凤凌玥却快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无论是小时候的小玥儿,还是长大了凤凌玥,只对楚元漓一人动过心,只爱楚元漓一人,至死不渝。还有,你亲口答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许反悔。” 闻言,楚元漓心蓦地一软,大掌挪开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并紧紧将它包裹在掌心,磁性的声音蔓延出蚀骨的柔情:“楚元漓,只爱凤凌玥一人,生生世世,绝不反悔。” “那,你还醋不醋?”凤凌玥盈盈一笑,笑容流露出一丝俏皮之意。 楚元漓微微摇头:“是我心眼太小,并非玥儿之错。” “傻瓜~”凤凌玥抽出手,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 随即,把人往怀里一带,樱桃小嘴便贴上了他的。 - 另一边,皇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只不过,经历宫宴一事,凤凌 玥决定不再给皇后下手的机会,还把她精心培育十多年的蛊虫一窝给端了,气得皇后吐血昏睡了三天。 凤无修那边也没闲着,一边派林溯全程对莫名失踪的两个孩子进行地毯式搜索,一边想尽一切办法利用父女之情获取凤凌玥的信任。 流水的山珍海味,穿戴不完的衣服首饰,还有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凤凌玥自然来之不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迅速成为后宫最得宠的长公主,凤明珠和凤逢春嫉妒得眼眶发红,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两人属于又菜又爱没事找事,回回被凤凌玥欺负得一身伤。 去找凤无修告状,还被骂得狗血淋头。 至于凤坤山,自从见识过凤凌玥和楚元漓两人的手段,心知不能明争,只能暗杀,于是派了不少死士刺杀他们。 可天不遂他愿,精心培养多年的死士,一共三百八十与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凤坤山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凤无崖的康复训练十分顺利,双腿恢复效果比凤凌玥预想得要快。 一晃三个月过去。 这日,下了早朝,凤无修将凤凌玥单独召进了御书房。 “凌玥,知道朕找你来是为 了什么吗?”说话间,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卷轴。 凤凌玥摇头:“不知。” “过来。”凤无修冲她招手,并把卷轴给打开了。 凤凌玥走到御案后,看到卷轴上的烫金大字,瞬间明白了凤无修的目的,故作惊讶:“皇上正值壮年,为何要退位?” “凌玥,朕年轻的时候辜负了你娘,害你与朕分离十余载,朕知道,你一直不肯喊朕父皇,是因为心里还记恨朕,埋怨朕。”凤无修语重心长地说道。 “臣不敢。”凤凌玥垂眸。 凤无修摆摆手:“朕知道,无论朕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朕能做的,便是将这帝位传承至你手上。这些时日,朕看得出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与当年朕的母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做一位好皇帝。” 说着,将卷轴卷起,双手递到了凤凌玥跟前,“三日后,朕会退位让贤。凌玥能不能给父皇这个机会?” “父……”凤凌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卷轴,她心里极不愿认贼作父,可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只能忍下这一时的屈辱,“父皇,儿臣……怕是担不了这重任。” 眼中蒙上一团泪 水,看不出是装的,还是发自真心。 凤无修暗暗松了口气,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同时拉过她的小手,主动将卷轴塞到了她手上:“父皇相信你。” “谢父……”卷轴接触到掌心的一瞬,凤凌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看着倒地昏迷的凤凌玥,凤无修脸上的和蔼慈祥早已不复存在,略带沧桑的脸,爬满了狰狞得逞之色,眼底划过一抹阴险的光。 “来人,把她给朕抬进去。” 凤凌玥被抬进了一间密室。 扑鼻而来是浓郁的血腥气和令人作呕的恶臭,差点熏得她直接蹦起来。 少时,她被安放在一张冰冷刺骨的石床上,耳畔响起凤无修阴仄仄的声音:“皇后有几成把握?” 皇后扒拉了两下凤凌玥的眼珠子,才道:“皇上,这野种的眼睛可谓上上品,臣妾至少九成把握。待皇上拥有了新的重瞳,至少能延五十年的寿,等这野种一死,皇上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天道谶语。” 凤无修“哈哈”大笑,双手握住皇后的手,满目深情:“姝儿,朕向你保证,此事过后,朕便退位让贤,让咱们的坤儿继位,到时,朕便是太上皇,姝儿便是最尊贵的太后。” 第572章 我亲手杀死了爹爹 “姝儿都听修哥哥的。”皇后满面春风,含情脉脉望着凤无修。 yue…… 石床上,凤凌玥半睁开眼,看到两人忘我拥吻在一起的画面,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得知皇后养蛊的时候,她便知是皇后为凤无修换的眼,可没想到,丧心病狂的两人竟也是油腻的痴情种。 一吻过后,皇后无力地倚靠在凤无修怀中,大口喘着粗气。 凤无修大掌轻轻落在皇后的后脑勺,声音宠溺得让人听到腿软:“姝儿,此生能娶你为妻,是我三生有幸。” 凤凌玥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三生有幸,说的简直比唱的还好听。 “能嫁给修哥哥,也是姝儿的福分。”皇后抬眸,白皙的脸颊涌现一抹滚烫的红。 凤凌玥:“……” 大哥,这地儿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么? 她实在忍受不了,蹭的 坐了起来:“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你你你——”皇后吓得花容失色,连连从凤无修怀中退了出来。 凤无修唇角的笑意僵了僵,老眸全是震惊之色:“你,你是装的?” “不装的话,怎么能引你上钩。”凤凌玥哂笑一声,并从流光镯里摸出一柄麻醉枪,直接射中皇后的脖子。 皇后“er”了一声,晕倒在地。 凤无修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到皇后瞬间被对方手中的暗器击中晕倒,本能倒退两步:“凌玥,只要你交出暗器,朕权当此事没发生过,三日后,你便是新的天启女帝。” “呵!”凤凌玥冷笑一声,同时抬起麻醉枪,朝凤无修的脖子射去。 凤无修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稍稍侧身,便躲过了那支麻醉针。 可,下一瞬,随着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嘭 ”的一声倒在了皇后身上。 凤凌玥从石床上跳下来,朝着那一抹黑色身影走去:“爹爹呢?” “岳父在御书房。” “怎么没直接带他进来?” 楚元漓摇头:“岳父似乎……” 等了片刻,凤凌玥把话接了过来:“怕黑?” “玥儿怕黑,岳父怕黑也正常。”楚元漓不太确定地点头。 凤凌玥:“……” 她有轻微的夜盲症,那是因为小时候留下了某些阴影。 自从她记忆恢复后,夜盲症便不药而愈。 至于曾经威严霸气的战神凤无崖怕黑,她想,应该与凤无修有关,毕竟,生生被亲弟弟挑断脚筋,被活剜双目,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就是心里再强大的人,也极难承受。 “那咱们回寻花楼吧。” 说完,抓起凤无修和皇后 ,丢到了流光镯里。 几人回到寻花楼。 凤凌玥带着凤无崖进了医疗室,她问:“只有一成机率,你真的考虑好了?” 其实,凭借凤无崖的聪明才智,就算不能复明,也能完成他想做的事。 大可不必冒此等风险。 良久,医疗室才响起凤无崖的声音:“你娘还在等我。”即便机会渺茫,他也必须一试。 凤凌玥没说什么,将他扶到了手术台上。 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用皇后的心头血将凤无修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移植手术。 - 三个时辰过去,凤凌玥终于从医疗室出来。 影焦急忙慌跑过来询问:“郡主,主子他,他怎么样了?” 凤凌玥缓缓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红肿了一大圈,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影不可 置信看了房门一眼,眼底的惊恐之色显而易见,整个人仿佛遭雷劈般朝后退了两步。 “不可能!不可能的,主子怎么可能……” 楚元漓一把将凤凌玥搂在怀中,大掌轻扣着她的后脑,让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胸口,低低安抚道:“玥儿不难过,一切还有我。” 凤凌玥努力抬起头,声音闷闷的,夹着自责: “楚元漓,我是不是不该让爹爹冒那个险?” “如果我不告诉爹爹这个办法,爹爹也不会……” “楚元漓,我亲手杀死了爹爹。” “玥儿,不是不是。”楚元漓连连否认,“即便玥儿失败了,爹爹也不会怪玥儿的。不许胡思乱想,不许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嗯?” “影,你怪我么?”凤凌玥扭头看着影,问他。 影木讷点头,看到凤凌玥眼眶通红,又拼命摇头。 第573章 质疑 “哈哈哈——”凤凌玥忽然仰脸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角迸出泪水,“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楚元漓:“……” 影怔愣了一下,“郡主,郡主的意思是主子没事?主子还好好活着?” “目前一切正常。”凤凌玥小鸡啄米般点头。移植手术十分成功,但会不会出现排斥反应,或者移植体衰败的情况,还需观察三天。 影长长舒了口气,可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凤凌玥:“……” - 在凤凌玥的悉心照料之下,一个月后,凤无崖顺利复明。 只不过,那双眼长期受蛊虫摧残,又离开本体多年,视力大不如前。 这期间,随着皇帝、皇后以及长乐帝姬的离奇失踪,天启朝堂乱成一锅粥。 后,在武安王的辅佐下,半个月后,太子凤坤山代理朝政。 这半个月,凤坤山完全体会到了当皇帝的快乐,甚至夜夜祈祷凤无修死在外 面,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这日,凤坤山照常上早朝。 早朝进行到一半,门外响起一道公鸭嗓:“皇上驾到,长乐帝姬驾到……” 殿内,登时鸦雀无声。 凤坤山嘴角的笑容僵硬如铁,父皇回来也就罢了,为何那野种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可恶! 凤无崖和凤凌玥一前一后走进大殿,走向龙椅。 凤坤山目不转睛看着凤无崖那张脸,心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太子殿下,赶紧把位置让出来吧你。”凤凌玥一把抓住凤坤山的袖子,使力将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推至一旁。 随即,扶着凤无崖坐下。 凤无崖一袭黑金龙袍加身,俊逸非凡的脸庞,深邃如刀刻的五官,单单静静地坐在那儿,便是绝对的尊贵与霸气,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强大气息。 凤坤山细细打量着那张脸,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激动地指着他控诉道:“你,你不是孤的父皇,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孤的父皇?你居心何在?” 凤无崖面色无波,平静地看了眼凤凌玥。 凤凌玥微微点头,抬掌间,一卷黑金卷轴从金銮座椅上方的牌匾后,稳稳掉到她手上。 “遗诏谕文武群臣曰:朕受天命,承祖宗鸿业,二十又八年。朕今寝疾,奄忽不康,四子靖王凤无崖仁孝贤德,好善恶恶,宜继大统,朕万年之后,命靖王嗣位,诸宗室必遵祖训,辅翼无疆,兴邦卫国。诏谕天下咸使闻知。” 凤凌玥摊开卷轴,将上面的内容朗读了一遍,随后不紧不慢解释,“各位,此诏书,是上任长乐女帝,也就是我父皇的亲生母亲留下的封位遗诏。 上面的内容想必各大臣一清二楚,长乐女帝将皇位传给了我父皇,可十三年前,我父皇的胞弟凤无修知晓自己继位无望,便居心叵测,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囚禁了我父皇,夺了他的皇位。 上个月,我无意发现凤无修的阴谋,他连同皇后 将我囚禁在密室,幸得驸马相救,不仅救我出了暗室,还让我在暗室寻到了失踪多年的亲生父皇。 那间暗室的入口,就在御书房屏风后面,各大臣若是不信,稍后可与我一同前往,亲自一观。” 此话一出,台下众臣一片哗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凤坤山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怒吼道: “凤凌玥,你信口雌黄,孤的父皇才是真正的帝位继承人,怎么可能是这个冒牌货。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伙同这个假货,将孤的父皇母后囚禁了起来?” 凤无崖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块残缺的兵符和几封做旧的书信,递给凤凌玥。 凤凌玥快速走下台阶,将兵符和书信递给了护国公。 护国公看过之后,点头:“此兵符,确确实实是朱雀军兵符,这些书信,是我早年亲手所写,绝不会错。” 说话间,把兵符和书信递给了身侧的神威将军。 神威将军看过,也附声。 紧接着,又有几位老臣一一查看,认出书信上的笔迹确实出自护国公之手,兵符亦千真万确。 护国公先跪了下来:“先帝啊,是老臣眼花心盲,是老臣没能完成您的临终嘱托,老臣愧对先帝,愧对皇上啊,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于臣。” 话音落,另外几位也跟着跪了下来。 除武安王**的,其余大臣一个接一个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不可能!”凤坤山疯狂挥手,扯着嗓子嚷道,“他是假货,是假货!你们老眼昏花!” “啪——” 凤坤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台下冲上来的凤凌玥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仅凭几封书信,和一块不完整的朱雀军符,怕是不能证明身份。” 这时,武安王墨涟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月前,皇上皇后离奇失踪,至今未归,此事,本王怀疑是你们所为,兵符,书信,本王怀疑是你们从真正的靖王那儿所获。” 第574章 证实 武安王一番话,再次引起群臣哗然。 凤凌玥早料到武安王会站出来替凤无修辩解,漂亮的云眸一眯,不慌不忙道:“历代天启嗣位者皆拥有天生异瞳,我父皇是不是真正的凤无崖,大家一眼便知。” 看到武安王动了动嘴意图反驳,她举起右手制止:“武安王,你是不是想说这只是障眼法,依旧无法自证我父皇的身份?” “其实,想要证明我父皇的身份,办法很简单,只需滴血验亲。”她稍稍侧身,抬手指了指被打蒙的凤坤山,“我和太子殿下是亲兄妹,若我父皇并非真正的凤无崖,那我们之间血液必不能相融,反之,结果相反。” 挑起秀眉,勾唇看着武安王,“武安王,这滴血验亲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法子,武安王觉得此法可妥?” 看着上位者眼眶之间的异瞳以及一双完好无损的腿,武安王心内有许多不解。 凤无崖被剜去双目,怎么可能失而复明? 被挑断脚筋,怎么会与常人无异? 倘若他是凤凌玥找人易容的,她又为何敢明目张胆提出滴血验亲之法? 陡然想起墨长礼被凤凌玥下蛊一事,武安王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凤无修和皇后莫名失踪,自始至终都是凤凌玥的一个局,她利用巫蛊之术将风无修的眼换到了凤无崖身上。 凤无崖残废的双腿,她亦是用巫蛊之术治好的。 武安王一瞬不瞬凝视着娇柔纤瘦的凤凌玥,不由脊背一凉。 “武安王?”墨涟没有应声,凤凌玥唤了他一声。 “帝姬所言之法必然妥当,只不过……”武安王盘算着开口,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凤凌玥抢了过去,“既然如此,那滴血验亲所用的水,便由武安王来准备吧。” 武安王心知凤凌玥打的什么主意,脸色微愠,却不得不答应凤凌玥,“帝姬如此信任臣,是臣之福分。” 少时,伺候凤无修的大公公端来两碗清水。 凤凌玥远远瞥了眼两碗水,如她所料,都被武安王做了手脚。 走过去,接过木盘,然后行至凤坤山跟前,嗓音平静地启唇:“太子殿下,你先来吧。” 凤坤山下意识睨了眼武安王,看到武安王朝他稍稍颔首,整个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拿起木盘里的银针扎破指尖,滴了滴鲜血进去。 “凤凌玥,你以为找了个赝品,就能与本宫夺这储君之位么?” “本宫劝你尽早放弃,否则,你在这皇宫再无立足之地。” 他小声说,言语间尽数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凤凌玥似笑非笑看着他,唇角撩起嘲弄的弧度,“最终无立足之地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那本宫拭目以待。”凤坤山拿起随意地把银针丢到木盘上,随即指了指凤无崖。 雕虫小技,还想跟他斗。 这天启江山注定是他的,那帝位也只有他有资格坐,凤凌玥,不配! 凤凌玥哂笑一声,没再搭凤坤山的话,转身走到凤无崖跟前:“爹爹。” 凤无崖早将武安王和凤坤山之间的无声交流尽收眼底,垂眸盯着两碗被动了手脚的清水,已料定这场滴血验亲的结果,有些犹豫。 “爹爹……”凤凌玥又唤了他一声。 凤无崖抬眸瞧着她。 凤凌玥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虽不知自家闺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晓了这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凤无崖便不再犹豫,分别滴了一滴血在碗中。 凤坤山的那一碗,两滴鲜血拒不相融。 凤凌玥走下台,亲自把结果一一呈给一众朝臣一观,“大家都看到了,太子 殿下与我父皇之血不相融,说明他们非亲生父子的关系。” 说完,走到武安王面前,把木盘递给了他,“接下来的,还请武安王代劳。” “帝姬,你可想好了,一旦滴了血,验了亲,若证实上面那人是赝品,你便是犯了欺君谋逆之罪,不仅要剥夺你嗣位资格,还会被永世囚禁天牢。”武安王慢条斯理接过木盘,语气里带着威胁警告的意味。 显然,凤凌玥并未被武安王的话恐吓到,平静的眼神毫无波动:“验亲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武安王。” “帝姬请言。” “倘若……”凤凌玥侧头,看了眼凤无崖,“上面坐着的,是本宫的父皇,是天启真正的皇帝,武安王又当如何?” 将验亲结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安王忍不住低笑一声,语气如平常一般从容镇定:“臣跟随皇上多年,忠心耿耿,万万不会认错自己的主子。倘若上面坐着的是靖王,臣自请卸甲,臣及子孙后代再不入朝堂。” “大家都听到了?”凤凌玥转身,冲着护国公等一些老臣道。 一个人的气势姿态,是极难模仿的,即便如今的凤无崖没有半分内力,行动不入从前利索,可他单 是安安静静正襟危坐地坐在那儿,也能散发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矜贵,高深,让人敬仰。 即便没有这场滴血验亲,护国公等几位依然笃信上位坐着的,才是自己从前效忠的靖王,他们齐齐应声:“回帝姬,臣等都听到了。” 凤凌玥这才回到武安王对面,拿起银针,不疾不徐戳破指尖,挤了一滴鲜血入碗。 片刻后,出乎武安王的意料,两滴鲜血竟完完全全融合在了一起。 “不可能!”武安王惊讶万分,两脚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小声呢喃了一句。 护国公等人围了上来,确定碗中鲜血相融,再次喜极而泣,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除了武安王和凤坤山,其余众臣也都接二连三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大殿回响着群臣跪拜声。 凤坤山内心凌乱,跌跌撞撞从台上冲到武安王面前,看着碗中血液相融,不可置信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紧接着,转身指着凤无崖:“如果他是凤无崖,那孤的父皇,孤的父皇为何也拥有异瞳?” 第575章 处置 凤凌玥薄唇微抿,拍了拍手掌:“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说话间,她在众臣面前缓慢来回踱步,“凤无修在位十余载,生三子五女,为何没有生出一个天生异瞳的孩子?那是因为他的那双异瞳是假的,是假的,怎么可能生出天生异瞳的孩子。 从始至终,使障眼法的是凤无修,是与我父皇血脉相连的胞弟,他夺了本属于我父皇的位子,夺走了我父皇十余载的人生,不仅害得我们父女分离,当年长乐女帝知晓凤无修的狼子野心,病情加重,很快就薨逝了。 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岂配做天启皇帝,岂配受万民敬仰!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此番话一落地,凤坤山的整个世界瞬间崩塌了,僵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武安王早知上位的凤无崖才是真正的靖王,因为当年狸猫 换太子之计,是他进献给凤无修的。 而今到了这等局面,且凤无修至今下落不明,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为保全整个墨氏的性命,他只能主动跪下认罪:“皇上,是臣无能,臣有眼无珠,不识真君,臣今日自请卸甲,子孙后代再不入朝堂,还请皇上成全。” - 下了朝,凤无崖带着凤凌玥回了御书房。 “玥儿,你说,爹爹该如何处置墨氏一族?”说这话的时候,凤无崖唇角明显颤抖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去小院传旨的是谁。 如果不是墨涟与凤无修狼狈为奸,如果不是墨涟在背后为凤无修出谋划策,他不会被凤无修骗得那么惨,他的母皇不会被凤无修活活气死,他的妻女亦不会与他分离十余载…… “爹爹为何要问我?”凤凌玥有些诧异,抬手指着自己。 “听影说,你与墨家两公子相识,关系不错。”凤无崖语气平淡,“尤其是墨大公子。” 凤凌玥一脸黑线,“我确实认识墨临渊和墨长礼,可仅仅是认识而已。” 凤无崖微微颔首。 御书房一时陷入沉默气氛,过了好久,凤凌玥没等到凤无崖再次开口,主动问道:“爹爹要如何处置墨氏一族?” 凤无崖只说了三个字。 凤凌玥听到‘诛九族’三字,眉心微蹙,思索道:“我知道爹爹所受之苦非常人能理解,我不会私自代替爹爹原谅那些曾伤害爹爹之人,也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可有些是无辜之人,不该受此牵连…… 我和墨临渊、墨长礼虽未深交,可我笃信,他们的品性并不坏。” 凤无崖笑了一声,“玥儿为他们二人求情,不怕元漓生气?” “呃、”凤凌玥 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挠了挠耳垂,“他——”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男人沉磁稳重的嗓音也响了起来:“我不生气。” 凤凌玥有些意外地转身,“你,你都听到了?” “嗯。”楚元漓唇角噙着笑意,大步走到她身侧,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玥儿做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凤凌玥瞪大圆溜溜的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玥儿为何这种表情看着我?”楚元漓那双漂亮的瞳眸因染了笑意光彩耀目,“嗯?” 凤凌玥木然摇头。 楚元漓再次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低笑出声:“傻丫头。” 凤无崖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笑了笑,他算是知道,他家小丫头是如何栽到这个腹黑男人手上的…… 由于凤凌玥开口求情,保下了墨临渊和墨长礼的性命, 最终,只处置了墨涟及当年事件的相关人等。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件事中,楚大醋精心中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答应得如此干脆,是不希望自家媳妇儿因某些原因,心中一直牵挂其他男人,即便将来那人不在这世间。 “那凤无修的后妃和子嗣,爹爹打算怎么处置?”讨论完墨家的事,凤凌玥又问。 凤无崖微默:“玥儿觉得如何处置为好?爹爹都听你的。” “这后宫之中,大多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如果她们没做过违背良心之事,便遣散出宫,与家人团聚吧。”凤凌玥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做了错事,便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按天启国律处置即可。” “好。”凤无崖勾了勾唇。 少时,凤凌玥和楚元漓回到昭阳殿。 刚进正殿,就见凤明珠带着一群宫人从里面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第576章 跪了下来 凤明珠两眼通红,充满了憎恨的火焰,那眼光似是要将凤凌玥毁灭,一边走一边用匕首指着凤凌玥的鼻子:“凤凌玥,你这个毒妇,贱人,野种……本公主要杀了你!” 说着,快步朝凤凌玥冲了上来。 凤明珠和一众宫人手无缚鸡之力,还未近身,就被惊风两掌挥扫在地。 惊风走到凤明珠跟前,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她脖子上,欲一剑封喉,被凤凌玥阻止:“惊风,住手!” “王妃,她死不足惜。”惊风一直不喜嚣张跋扈的凤明珠,嫉恶如仇道。 凤凌玥摆摆手:“带下去,与凤坤山关在一起。” 伤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是凤无修和皇后,可皇后的母家钟氏一族是天启的大功臣,到皇后这一代,男丁不是战死沙场,便是落病在床,完好的血脉只剩下凤坤山和凤明珠。 即便凤坤山兄妹再惹人厌恶,她得为身为帝王的爹爹考虑,不能寒了忠臣之心。 “是,属下领命。”惊风不情愿地揪起凤明珠的后衣领往外拖。 “咳咳、你不要碰本公主,放手……” “凤凌玥,咳咳、你卑鄙无耻,你残虐不仁,你不得好死……” 凤明珠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 惊风嗤了一声,抬掌往她肩头狠狠一劈,并吐槽道:“女人就是聒噪。” 凤凌玥:“……” 什么叫女人就是聒噪? 惊风这小子最近是不是飘了? 等殿内被处置干净,凤凌玥歪着头问楚元漓:“我聒噪么?” “并未。”楚元漓微微摇头,同时,心中给惊风记了一笔小账。 出了昭阳殿的惊风忽然感觉后脊背一阵凉风吹来,不由加快脚步。 — 翌日,吃过午膳,回到内殿,楚元漓忽然将凤凌玥轻轻抵在门框上,凝眸看着她。 好久都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定定看着她。 “你干嘛呢?”凤凌玥眉心微蹙,疑惑问道,“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玥儿……”楚元漓想重新提及成亲之事,可经历上次逃婚一事,他不知 如何启齿。 “是不是昨日我为墨临渊和墨长礼说话,你心里还是不舒服?”凤凌玥眨了眨眼,思索道,“我是……唔……” 话还没说完,唇上便传来一阵湿热柔软的触感。 这个吻,充满了无尽的柔情,细细在她唇上辗转。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 可,明显感受到楚元漓的小心翼翼,凤凌玥忽然睁开了眼,发现他亦睁眼瞧着她,她连忙推开了他:“楚元漓,你怎么了?” 楚元漓唇角微抿,默了好久才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终于说道:“玥儿,还愿不愿意……再嫁我一次?” 未及凤凌玥回答,他又道:“之前,我害怕玥儿不愿做我的皇后,自作主张改了婚期,未曾考虑玥儿的感受,是我不好。 玥儿,我知你不喜皇室明争暗斗,只羡百姓的平淡生活,等我们成亲,便带着孩子去寻岳母大人,一家团聚,过玥儿想过的生活好不好?” 凤凌玥看着楚元漓小心翼翼的模样,她觉得又好笑又可 气,不由皱了皱眉。 未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元漓高大颀长的身躯瞬时紧绷起来,暗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焦灼:“玥儿不愿么?” 话音落,猝不及防跪了下来。 凤凌玥被楚元漓的行为惊到了,连忙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玥儿,我知错了。”楚元漓未曾被撼动半分,抬眸,眼尾逐渐红起来。 凤凌玥见拉不动,只能屈膝跪下,似泣似笑:“傻不傻啊你,我没有怪你。” 楚元漓这才拉着凤凌玥起身,将她紧紧拥住。 凤凌玥踮起脚尖,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樱唇凑到他耳边,声音娇软:“当时,发现你跟我耍了小心思,我确实很生气,可后来,看到你满城找我和孩子,我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身居高位,你有你的责任,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我作为你的妻子该理解你,该支持你,不该一声不吭带着孩子离开,所以,逃婚一事我也有错。” 如果不是她非要离开,孩子也 不会陷入险境,幸而孩子没事,否则她怎么都弥补不了自己的过错。 说着,双臂紧紧拥住楚元漓,眸中渐渐升起两团氤氲,“楚元漓,我不在乎什么仪式,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顺遂,只要孩子们健康快乐长大。以后,不管在哪儿,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你,有孩子,就够了。” 这些话,像块蜜糖,在楚元漓心尖上融化,忐忑不安的情绪霎时间随之消散,剩下的,全部都是甜蜜的滋味。 双臂不禁收拢,恨不得将怀里人融入自己的骨血,沉磁悦耳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玥儿,我爱你……”至死不渝。 凤凌玥抬起头,澄澈闪亮的眼睛里仿佛落了一片星辰:“夫君,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的那种。 楚元漓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慢慢俯身。 就在两人唇瓣几乎要贴在一起时,门外忽然响起惊风的声音:“主子,殿外有一男子鬼鬼祟祟,属下已将他擒获,等候主子处置。” 楚元漓:“……” 凤凌玥:“……” 第577章 真是个人才 约摸一盏茶过去,殿门才从里面打开。 候在门口的惊风看到楚元漓带着一身阴鸷戾气走出来,脑海中立马冒出昨个儿被主子莫名其妙责罚了***板的悲惨经历,登时后脊背一凉,脖子往后缩了缩,指着地上五花大绑的男子。 声音细弱如蚊:“主子,他鬼鬼祟祟在昭阳殿外转悠了好半晌,属下心觉他身份可疑,便绑了,这厮嘴巴很紧,愣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属下只好交由主子处置。” 凤凌玥认真打量着鼻青脸肿、已分辨不出人模样的男子。 男子是个年轻的,约摸二十,着一身印着奇怪纹样的道服,眉心点了颗朱砂痣,身材消瘦,一双眼睛却深邃明亮。 对上他淡然自若的眼神,凤凌玥不由心生一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感觉。 “绝?” “Howareyou?”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凤凌玥:“……” 楚元漓原本同凤凌玥一样,猜测男子是天启现任国师绝,当听到男子说了句自己完全不懂的话,下意识瞥了眼凤凌玥。 惊风更是一脸懵逼,忍不住从男子身后踹了他一脚,“说什么鸟语?好好说话,别逼我动手!” 凤凌玥 无奈扶了扶额。 惊风这几日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 朝惊风摆摆手:“你先退下。” 惊风应了一声,刚转身准备提脚,身后传来一道阴仄仄的声音:“三十刑杖。” “主子,属下……”闻言,惊风欲哭无泪,连忙转身跪下,“属下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主子明示。” 楚元漓眼神阴冷又好以整暇盯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稍稍上扬的尾音,夹杂着一丝怒气,吓得惊风蹭的一下爬起来,拔腿就跑,生怕跑得慢了一丁点儿,就会被主子亲自责罚。 等惊风出了昭阳殿,千流咻的现身,慵懒倚靠在墙边:“又三十杖,我可不会手软。” “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你有没有点良心?”惊风摸了摸还火辣辣的臀部,忿忿瞪了千流一眼。 千流双手环胸,低笑:“良心?被你吃了。” 惊风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脸色一黑,啐了一声“狗东西”,便拔刀与千流干了起来。 与此同时。 男子被楚元漓拎进了内殿。 凤凌玥坐在桌边,一边倒茶,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来昭阳殿之前,你一定了解过本宫,一定知晓 本宫的手段,老实交代你的身份,你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不然,本宫让你尝尝什么叫‘欲罢不能’。” 听到欲罢不能的字眼,男子脊背一僵,却还是犹犹豫豫,没有开口,视线一直在楚元漓身上游移。 看出他的顾虑,凤凌玥淡道:“他是本宫的人,有什么话,直说。” “帝姬,不是我不肯说,确实是我要说的事十分机密,除了帝姬,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晓。”男子默了片刻开口。 凤凌玥还没说话,楚元漓便已起身离开。 等殿门再次被关上,男子才挪了挪膝盖,小声开口:“少主,我叫夏天无,是奉命接您回去的。” “奉谁的命?接我回哪儿?为何称呼我为少主?”凤凌玥发出三连质问。 夏天无扭头,朝殿门看了一眼:“少主,驸马内力深厚,即便我说的再小声,他也能听到咱们的谈话。” “你是穿来的?”凤凌玥没有理会他的话,又问。 夏天无点头。 “用英文,我听得懂。” 夏天无尴尬地红了脸:“少主,我……我就会一句。” 凤凌玥:“……” “你是哪儿人?会不会方言?”凤凌玥又问。 夏天无 点了好几下头。 紧接着,两人用方言交流了起来。 从夏天无口中得知,他这具身子正是天启国师绝,穿越至此并非意外,而是通过时空管理系统被送到碧汌大陆,奉命接凤凌玥回到二十三世纪。 几个月前,他刚来到天启那会儿,想了无数办法也寻不到凤凌玥的下落,只得利用国师的身份编造了一个预言,借凤无修之手将凤凌玥寻回。 谁知凤无修听闻此预言后龙颜大怒,当即暴打了他五十大板,他只好又胡编乱造了另一个化解天灾之法,便是将凤凌玥那双异瞳占为己有。 当然,这第二种化解之法只有凤无修、皇后两人知晓。 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那时,他虽安抚了凤无修的情绪,凤无修却没将他放出来,直到最近,从送饭宫人口中得知凤无修是假皇帝,才想办法逃了出来。 逃出后,他直奔昭阳殿。 还没晃荡一会儿,就被惊风抓住,不由分说暴揍了一顿。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凤凌玥的怒火一下子从肚子里窜了出来,“你踏马的还真是个人才,这种馊主意也是人能想出来的?要不是看在你已经鼻青脸肿的份上,我……我一定往死里揍 你!” 若不是凤无修听信夏天无的谎言,凤无修不会不遗余力将她抓回来,团团圆圆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少主,为了能早点找到您,带您回去见主人,我绞尽脑汁才想了这个办法。”夏天无可怜巴巴望着她, “谁知那凤无修不按套路出牌,将我关了起来,否则,我拼了命也会护少主安全。少主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您可别向主人打小报告,不然我会死得很惨的。” 凤凌玥一脸黑线:“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再计较也无用。” 说话间,她起身,给夏天无松了绑。 又摸出一瓶跌打损伤药,塞到他手上,“这药一天两次,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多谢少主。”夏天无宝贝似的接过药瓶。 凤凌玥重新坐回位置上,并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继续用方言交流:“你是怎么来的?我们又如何回去?” “少主,三日后,咱们就启程离开。”夏天无避而不答,“等到了回去的地儿,少主便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凤凌玥似是知道了些什么,眯了眯眸子,“我的父亲,丈夫,孩子都在这,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除非……让你的主子亲自来接。” 第578章 带回一个女人 “少主,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夏天无又开始装可怜,“主人交代我三个月内完成任务,这已经超出复命时日,若是带不回——” “打住!”凤凌玥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见夏天无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掏出麻醉枪,给他来了一针管。 然后起身,从他手中把那瓶跌打损伤药给扒拉了回来。 殿门从内打开,凤凌玥还没跨出去,就跌入一个温热霸道的怀抱,鼻尖瞬时充斥着一股清冽好闻的青木香。 未及她反拥住他,楚元漓便松了手,一边细细打量着她,一边低沉柔和的声音问道:“他有没有伤你?” “没有。”凤凌玥抬手指了指身后,“看,已经被我撂倒了。” 确认媳妇儿没受伤,楚元漓才唤来千流。 夏天无被千流拖走后,楚元漓抱着凤凌玥回到内殿午憩。 两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躺了有 一会儿,凤凌玥狐疑地瞥了闭目入寐的楚元漓一眼,“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楚元漓缓缓睁眼,侧身,将怀里人拥得更紧:“玥儿,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懂了?”凤凌玥好奇地看着他。 楚元漓低低“嗯”了一声,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 “那——” 凤凌玥想问他如何处置夏天无,楚元漓似是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伸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胸口,嗓音低沉温煦:“玥儿不必忧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 夏天无口中许多现代术语,他虽听不懂,但他能确定,要想带凤凌玥回到那个叫现代的世界,必须借助一种工具。 与凤凌玥亲生母亲有关的,就只有碧落圣教,那个能带走凤凌玥的工具,必然藏在碧落圣教。 只要不是凭空消失,这件事便有可 控之策…… “你已经想到应对之策了?”凤凌玥眼眸微微一亮。 楚元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慢慢凑到她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吻:“玥儿在哪儿,我和孩子们便在哪儿。” “让夏天无带我回去的是我母亲,小时候,母亲拼了命也会护着我,我相信,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境地,她都不会忍心让我们夫妻,让我和孩子们分离的。”凤凌玥紧紧搂住男人精瘦的腰杆,语气笃定地分析道。 楚元漓唇角勾了勾:“玥儿言之有理。” 话虽如此,可该防范的,还得及时去做。 次日,楚元漓便让惊风和千流,带着夏天无去了碧落圣教。 - 一个月过去。 天启前朝,在凤无崖的统治下一片祥和。 随之,也迎来了两人的婚期。 期间,惊风和千流传来消息,说已经以外门弟子的身份, 成功潜入碧落圣教,事情进展很顺利。 婚礼的前三日,下落不明许久的凤玉珩忽然回来了。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昭阳殿。 女子着一袭浅青色广袖锦裙,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模样,樱唇俏鼻,双眸灵动,肌肤似羊脂玉纯白无瑕,似是捏一捏都能挤出水来。 身材虽纤瘦,可该丰腴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清纯的相貌,妩媚的身材,如凤凌玥一般,将两者融合得恰到好处,哪怕女子看上一眼,也忍不住惊叹。 她盈盈站在院子中央,眉眼间散发的幸福光泽让人难以忽视,一瞬勾起了凤凌玥的八卦之心,歪头看着凤玉珩,揶揄道:“珩哥哥,难得见你带人回家,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啊。” 凤玉珩回眸看了女子一眼,等她走到楚元漓夫妻面前,才慢 条斯理介绍起来:“这位呢,是我义妹凤凌玥。” 指着楚元漓,“他是我义妹的夫君,亦是我至交好友,楚元漓。” 顿了顿,指着不远处玩耍的俩娃,“那是团团圆圆,是他们俩的孩子,我外甥。” 随后,凤玉珩介绍女子,“她是……她叫萧傅枝……” 支支吾吾了半晌,就蹦出一个人名儿。 凤凌玥“噗嗤”一笑。 见此,萧傅枝倒是不慌不忙,浅浅欠身,给凤凌玥和楚元漓施礼:“傅枝见过帝姬,见过驸马。” “萧姑娘快坐。”面对这样一个温婉端庄又礼貌的美人儿,凤凌玥好感莫名加倍,再加上她将来很可能是自己的嫂嫂,十分热情地拉着她坐下,“你是珩哥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不必拘泥这些礼节。” “好。”萧傅枝轻撩唇角,温婉的笑容似不染俗尘,让人如照明月。 第579章 欲盖弥彰 四人一同用了午膳。 席间,凤凌玥有意无意打听萧傅枝的身份,却发现她总是含糊其辞,或是一笑而过。 一顿饭下来,除了知晓她叫姓萧,名傅枝之外,对她一无所知。 吃过午膳,凤凌玥连忙将凤玉珩拉到一边,狐疑询问:“珩哥哥,那位萧姑娘是何许人?家里有无兄弟姐妹?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你这次带她回来,是不是要带她见爹爹?……” 凤凌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把凤玉珩整得不知道从何回答。 他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不该你管的,少打听。” “你是我哥,我关心关心你的人生大事,怎么就不该管了?”凤凌玥“哎哟”一声,摸着额头道。 凤玉珩嘴角一抽,随即抬眸,望着凉亭里的萧傅枝,眼底溢出的是无尽柔情:“稍后,我会带她去见义父,如果义父同意,我会尽快择个良辰,娶她入门。 ” 凤凌玥的视线也落在萧傅枝身上。 她的相貌是无可挑剔的,性格也温婉可人,从那双含情脉脉眼里亦能看出她对凤玉珩的情意,可凤凌玥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珩哥哥,你还没回答我,那萧姑娘到底是何许人士?家中有无兄弟姐妹?”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凤玉珩的手臂,追问。 凤玉珩收回视线,垂眸盯着凤凌玥:“她是孤儿,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再追问。 凤玉珩沉默了,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显然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见此,凤凌玥识趣地不再追问,冲他扬唇一笑:“珩哥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关心未来嫂嫂,以后等你们成了亲,我和嫂嫂相处的日子便多了,所以我想多了解她一点儿。” “小玥儿,我没有怪你。”凤玉珩跟着浅浅一笑,“好了,咱们赶紧回去, 若是再待久点儿,元漓该吃味了。” 凤凌玥:“……” 两人回到凉亭。 凤凌玥坐回楚元漓旁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膀附近:“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闻言,楚元漓脊背明显一僵,忙不迭接话。 萧傅枝抬眸望着凤凌玥,如黄莺般的嗓音轻柔含笑:“凌玥,方才,远远瞧见你和玉珩聊得兴起,我便同驸马说了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没聊其他的。” “哦——”萧傅枝欲盖弥彰的解释,凤凌玥听出了满满的茶味,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随即晃了晃楚元漓的胳膊,掩唇打了个哈欠,“夫君,我有些累了,陪我回去休息。” “好。”一听媳妇儿要午睡,楚元漓连忙起身,不顾外人在场,直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走出凉亭。 凤凌玥习惯性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歪头看着凤玉珩和萧傅枝,“萧 姑娘,晚些再陪你。” 萧傅枝轻轻点头,莞尔一笑。 等两人走远,凤玉珩起了身,嗓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傅枝,跟我去拜见义父吧。” “玉珩,我——”萧傅枝并未起身,欲言又止。 “怎么了?”凤玉珩重新坐下,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萧傅枝垂下眼睑,轻咬了一下唇瓣,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玉珩,我这种身份,义父他……会不会……” 虽然没有流半滴眼泪,却让凤玉珩感受到她心底极致的委屈和担忧。 他连忙握住萧傅枝的小手,低低安抚道:“傅枝,义父他从不以身份待人。当初,我被义母收养,义父待我如己出,教我道理,授我武艺。你这般聪慧纯良,义父定会喜欢你的。” “可我……”萧傅枝乖巧点头,语气却还是犹豫,“我第一次见义父,什么都没准备。我……” 凤玉珩失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 担心,我都备好了。” 闻言,萧傅枝眼眸亮了亮,可一瞬又黯淡了下去:“那是你的心意,不是我的。都怪我,身无长物……” 说到这,忽然抽泣了两声。 凤玉珩连忙搂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傻丫头,马上我们就要成亲了,是一家人,还同我分这么清楚?嗯?” “玉珩,我没有。”萧傅枝立马否认,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 凤玉珩松开她,大掌落在她的小腹上:“大夫说了,头三个月最为重要,不能伤心动怒,嗯?” “好。”萧傅枝这才展颜:“咱们去拜见义父吧。” 凤无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凤玉珩带着心仪的姑娘面圣,连忙宣了两人进殿。 与凤无崖十多载未见,凤玉珩一进殿便扑腾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下响头:“义父,玉珩不孝,还请义父降罪。” 凤无崖没有说话,深邃不明的眸光不自觉落在萧傅枝身上。 第580章 大婚(一) 一股强大骇人的帝皇气势从凤无崖身上蔓延而出,冷寂摄人,让人望而生畏。 萧傅枝抬眸对上凤无崖的视线,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脸色显出一丝不自然,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垂首,并跪在了凤玉珩身侧,“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说话。”凤无崖大手一挥,影便命人搬来两把圈椅。 凤玉珩扶着萧傅枝坐下,自己才坐到她旁边,担心她紧张,伸手轻柔地覆在她搭在膝盖处的小手上,安抚着。 “义父,这些年……” 凤玉珩欲提及往事,凤无崖却抬手阻止了他,“往事如过眼云烟,不提也罢,只要你和玥儿好好的,朕便心满意足了。” 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萧傅枝身上,“玉珩,这位姑娘是?” “义父,她叫萧傅枝。”凤玉珩立刻正了正身姿,大掌紧握着萧傅枝的手,“玉珩心仪傅枝,想娶她为妻,还请义父为我们赐婚。” 说完,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说话。 萧傅枝俏脸微红,语气羞赧:“皇上,傅枝真心爱慕玉珩,此生非他不嫁,傅枝斗胆,请皇上为我们赐婚。” “过两日便是玥儿与元漓大喜,待他们大喜之后, 朕为你们赐婚。”凤无崖神色淡漠,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凤玉珩拉着萧傅枝站起来,稍稍躬身:“谢义父。” “谢皇上。”萧傅枝连忙施礼。 “玉珩,你先出去,朕有几句话同萧姑娘说。”凤无崖扫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是。”凤玉珩暗暗紧了紧手掌,并深情地看了眼萧傅枝,示意她不要紧张。 萧傅枝轻轻点头。 凤玉珩这才放心离开。 随后,凤无崖将影打发出去,慢条斯理起身,绕过御案,朝萧傅枝走了过来。 萧傅枝被他看得心蓦地一沉,小脸微微泛白,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缓缓跪下,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如潺潺清泉的微笑,“皇上想问任何问题,民女必知无不言,绝不敢欺瞒皇上半分。” “你和玉珩何时相识?如何相识?”在离萧傅枝一步之距的地方,凤无崖停下了脚步,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睨着她,嗓音比方才沉冷数倍。 他矜贵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一双黝黑的异瞳更是幽邃难测,加之被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萧傅枝唇角的笑僵了僵。 “回皇上,民女……” 少时,萧傅枝从御书 房出来,一手扶着门框,低低唤了声“玉珩”。 焦躁不安且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凤玉珩听到声音,连忙转身,走过去扶着萧傅枝。 见她脸色苍白,额角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一边抬袖替她擦汗,一边急色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玉珩,我没事。”萧傅枝轻轻摇头。 凤玉珩显然不信:“是不是义父为难你了?” 萧傅枝一把抓住凤玉珩的大手,眸光盛满一片氤氲,可怜巴巴望着他的眼睛:“玉珩,你不会不要我和孩子的对不对?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自然。”凤玉珩反握着她的手,“允诺你的事,我绝不食言。” “如果……”想起凤无崖方才说过的话,萧傅枝心中一阵后怕,说话不由颤抖了起来。 凤玉珩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往寝宫的方向走,“傅枝,没有如果,倘若义父不同意,我便带你离开桑南,去一个没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生活。” “不,不可以!”一听要离开桑南,萧傅枝语气立刻激动起来。 凤玉珩不解地看着她。 萧傅枝察觉自己情绪波动太大,极力恢复平静的语气,解释:“玉珩,你好不容易与义父、义 妹团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与家人分开。 若是皇上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言至此,瞬间哭得梨花带雨,小手覆在小腹上,“我不求名分,只求能留在你身边伺候,只求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诞下,能够在父亲的宠爱下长大。” “说什么傻话,我凤玉珩既认定了你,一定娶你为妻,绝不委屈了你和孩子。”凤玉珩俯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待小玥儿和元漓大喜后,我会和义父再谈我们的婚事,不许胡思乱想了。” 萧傅枝点点头,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好。” - 天启国,神武十五年九月初九,帝姬大婚,举国同庆,整座桑南城充斥在一片喜色之中。 此刻坐在铜镜前的凤凌玥,心情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与楚元漓成亲的画面,那时候,听说自己要嫁的男人是位自带克妻体质的病秧子王爷,娶过的二十七任王妃皆惨死新婚夜,她当即决定逃婚。 奈何自己还没来得及逃,花轿便入了漓王府。 入眼,那是一张风华绝世的俊美容颜。 哦不,是半张。 当初,要是真的逃走了,恐怕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第二 次成亲,知晓楚元漓同她耍了小心思,她再次决定逃婚。 那次,她是真的逃了。 如果她没有选择逃婚,她又怎知,她家楚傲娇宁肯放弃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和皇位,只为与她厮守终生。 伺候凤凌玥梳洗的宫女看到她又哭又笑,瑟瑟道:“帝姬,今日是您与驸马的大喜之日,该高兴才是,再哭的话,妆面就要哭花了。” “好。”凤凌玥抓起梳妆台上的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笑得眉眼弯弯。 穿戴好凤冠霞帔,喜娘便将大红盖头盖在了凤凌玥头上。 少时,门外响起一阵热闹的锣鼓声。 凤玉珩带着几十个侍卫堵在殿门口,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门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驸马爷,要接走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我得看到你的诚意。” “你确定?”楚元漓面色不惊,沉静的眸色快速扫过几十个侍卫的脸。 凤玉珩抬抬手:“赶紧。” 内殿,凤凌玥等的有些着急,忍不住半掀开盖头,“怎么回事?本宫怎么听着门外好像打了起来?” “帝姬定是听错了,门外呐,是珩公子带人拦门呢。”喜娘解释道,并重新替凤凌玥盖上了盖头。 第581章 大婚(二) “嘭嘭嘭——” 不出片刻,几十个侍卫全部被楚元漓放倒,凤玉珩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骂骂咧咧:“楚元漓,你太过分了,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技不如人,没有资格挑剔。”楚元漓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随即,整理了一下仪容,大步走近正殿。 站在正殿中央,面朝内殿的方向,用着沉磁浑厚的嗓音说道:“玥儿,我来娶你了。” 凤凌玥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内殿,由于视线被大红盖头遮挡,只能看到男人红色的衣袍一角,唇角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眉眼间全部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楚元漓亦是如此,即便此刻看不到新娘子的全貌,一双美眸含着的光芒却越来越潋滟,温柔地从喜娘手中接过她的小手,缓缓俯首,凑到她耳畔,语气亲昵得不像话:“我的新娘子,该上轿了。” “好。”凤凌 玥点了点头。 当她以为楚元漓会牵着她出门,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跌入一个温热霸道的怀抱,她下意识双手勾住男人的脖颈。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楚元漓抱着她上了銮驾,随即跨上迎亲队伍最前方的红鬃骏马,朝着宫门的方向出发。 为了热闹,迎亲队伍穿过桑南皇城最热闹的长街。 队伍所到之处,数不清的喜币和喜糖如雨般洒落,街道两侧观望这场盛世婚礼的百姓皆异口同声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祝福帝姬和驸马新婚大喜,鸾瑟和鸣,早生贵子,白首偕老…… 行至长街街尾,人群中一穿着红衣的女子忽然同身前的红衣男子说道,语气幽怨:“临渊哥哥,你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墨临渊紧了紧袖中的大掌,没有搭理纪曦若。 纪曦若嫉妒得眼眶发红,死死绞着手中的绢帕,“临渊哥哥,就算你一直对她 念念不忘,你们之间也无可能,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墨临渊回头睨了纪曦若一眼,从她眼神里看出了憎恨之色,启唇警告道:“纪曦若,收起你的心思,离她远点。” “临渊哥哥,你——” “胆敢伤她半分,我不会顾念从前那点儿恩情。”撂下这句话,墨临渊抬步离开了。 纪曦若气愤地跺了跺脚,忙不迭跟上墨临渊的步伐,露出一副讨好的笑:“临渊哥哥,以前的事,曦若早就知错了。她是天启最尊贵的帝姬,将来又是长乐女帝,我怎么会生出害她的心思,临渊哥哥——” “最好如此。”墨临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游街结束,迎亲队伍从另一道宫门入了皇宫,停在昭阳殿前。 楚元漓大袍轻扬,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銮驾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红纱幔:“玥儿,该下轿了。” “嗯。”凤凌玥伸出 右手,搭在男人的掌心。 楚元漓抱着凤凌玥入了昭阳殿。 正殿首位,坐着一袭黑金龙袍的凤无崖。 少时,仪式开始,礼官洪亮的声音响起: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面对殿外齐齐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朝凤无崖齐齐一拜。 凤无崖露出欣慰的笑容。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而立,齐齐鞠下一躬。 “礼成,送入洞房。” 在以凤玉珩为首的贺喜队伍簇拥下,新人入了内殿。 将凤凌玥扶坐在喜床之上,楚元漓便屏退了殿内所有人。 亲自合上殿门,这才走到床前,拿起床头方桌上的玉如意,缓缓撩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盖头掀起的瞬间,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映入眼帘,楚元漓呼吸一滞,手中的玉如 意差点没拿稳。 眼前的美人儿一袭红衣似火,身材纤瘦玲珑,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三千青丝全部挽起,嵌在一个庄重华贵的凤冠里,比平日多了几分雍容之姿。 秀眉细长,鼻梁挺立,一双勾人心弦的凤眸比春日桃花还要娇媚,朱唇泛着莹莹的光泽,像极了熟透的草莓,让人很有食欲,想尝一口。 楚元漓看得口干舌燥,声音暗哑了几分:“玥儿今日好美。” 凤凌玥同样打量着一袭鲜红喜服的新郎官,气度邪肆绝美,深邃幽暗的长眸敛尽世间风华,绯唇翘起潋滟笑意,浮泛着令人心悸的诱惑。 她轻撅樱唇,语气俏皮:“只有今日才美吗?” “不。”楚元漓忙不迭否认,抓起她的小手,“玥儿一直很美,今日最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凤凌玥别开视线,开玩笑似的说道。 楚元漓:“……” 第582章 大婚(三)(完) “为夫说的,一字一句皆为真心话。”楚元漓正了正身姿,一本正经保证。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外面还有喜宴,你不去招呼客人了么?” “不想去。”男人委屈巴巴抿了抿唇角。 说话间,伸手解下了她发髻上的凤冠,看到那白皙的额间落了一道浅浅的红印,指腹摩挲了几下,心疼问道,“疼不疼?” 凤凌玥“噗呲”一笑:“疼啊,不过……疼并快乐着。” “还有更快乐的。”楚元漓失笑一声,贴近她耳畔,语气揶揄。 脑海中一抹黄色划过,凤凌玥俏脸刷的红到了耳根:“流氓!” 楚元漓忽然往外走。 凤凌玥不明所以:“你,你去哪儿?” 原本要去拿合卺酒的楚元漓听到她语气有些焦急,不由生出逗她的心思,回眸望着她:“玥儿这是心急与为夫入洞房?” “心急你个大头鬼。”像是被戳中心思,凤凌玥连忙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玥儿方才不是说,让为夫去招呼客人么?”楚元漓继续逗趣她,“为夫瞧着时辰确实还早,要是现在入洞房,担心你吃不消,所以 ……为夫先去招呼客人,待天黑再回来。” “咳咳、”凤凌玥被这话呛得咳了两声,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连忙摆手赶人,“那你快去,快去招呼客人。” “玥儿这么着急赶为夫走,是嫌弃为夫伺候得不好?”楚元漓走到床前,垂眸凝视着女人绯红的小脸。 凤凌玥仰头对上他的视线,黛眉微蹙,“不是你说要招呼客人嘛,怎么成了我赶你走?” “那——”楚元漓邪肆勾起唇角,弯下腰,俊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温热的气息裹着一阵青木香扑在她娇媚的脸上,“玥儿心里其实是想留为夫下来?” “你——”凤凌玥噎了噎。 楚元漓一脸无辜:“为夫愚钝,不知玥儿是希望为夫现在就入洞房,还是先去招呼客人。” “当然是先入……楚元漓!”凤凌玥这才后知后觉楚元漓在戏耍她,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下,“你再敢胡言乱语,今晚你就打地铺。” 新婚夜打地铺,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楚元漓一秒认怂,单膝跪下:“娘子,为夫错了。” “认错倒是快得很啊你。”凤凌玥撇了 撇嘴。 “娘子若是不满意,待会儿入洞房,为夫一定加倍——” 一听某些荤话即将蹦出来,凤凌玥连忙伸手捂住楚元漓的嘴,凶巴巴瞪着他:“老实交代,是不是凤玉珩又教你这些有的没的?” 楚元漓乖巧眨了眨眼。 同时,从喜枕下摸出三本书。 看到书封上的暗黄色大字,凤凌玥嘴角狠狠一抽,连忙伸手去抢。 楚元漓抬起手臂,躲开了女人的动作,并不慌不忙解释:“这是玉珩赠与我们的新婚之礼,他说,它们可以让我们的新婚夜更为难忘。” 凤凌玥:“……” 楚元漓不再逗她,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 随即走回床边,坐在她身侧,并把其中一杯塞到凤凌玥手中。 “玥儿,能娶你为妻,是我楚元漓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向神明起誓,永远尊重你,爱护你,生生世世不负你,不知玥儿愿不愿意生生世世嫁楚元漓为妻?” 凤凌玥紧握着酒杯,漂亮的眸子一瞬湿润:“愿意,凤凌玥愿意生生世世嫁楚元漓。” 楚元漓目光缱绻,唇畔的笑意逐渐加深。 两人挽手,同饮合卺酒。 楚元漓接过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垂首贴近,呼吸愈发灼热,“玥儿,该入洞房了。” 凤凌玥呼吸一紧,小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往他怀里拱了拱。 下意识的动作,完全取悦了楚元漓,大掌一把扣住怀里人的纤纤楚腰,将她轻轻平放在床上,颀长的身姿压了上去。 绯红岑薄的唇在那雪白如藕的颈间流连,嗓音低沉柔情:“娘子,试试……” 凤凌玥微阖的云眸忽然睁开,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霸道醇香的独特味道,“试试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嗯?”楚元漓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男人的脖颈,嗓音绵软诱人:“我想再生个宝宝。” 楚元漓身躯一怔:“玥儿……” “我是医师,你骗得过别人,怎么骗得过我。是药三分毒,以后不许再吃了,知不知道?”凤凌玥仰着脖子吻了吻他僵硬的嘴角。 楚元漓唇角微抿,没有回答。 凤凌玥撒娇似的晃了晃男人的脖子:“夫君~咱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楚 元漓脑海中浮现的全部都是她生产那日的画面,床榻被鲜血染红,榻上的人双眸紧阖,任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半分回应。 他深深吸了口气,用着哄慰小孩的语气说道:“玥儿听话,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凤凌玥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咱们有团团圆圆,儿女双全,为夫已经心满意足,为夫不希望玥儿再受那种苦楚,听为夫一次,就这一次?” 见她不动容,楚元漓眼眶一瞬红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玥儿听话好不好?为夫求你。” 看着身上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凤凌玥妥协了,轻轻点头:“好,我听你的。” “玥儿……”楚元漓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言语已是多余的东西。 很快,急促的呼吸随着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喜烛燃了一夜,烛火映着床幔里旖旎的风光,缠绵无限。 “玥儿,再试试这个。” “楚元漓,你够了…唔…#@$*@&%…” 【正文完】 接下来是番外篇…… 第583章 番外:凤玉珩篇(一) 昭阳殿翻云覆雨,文思殿却是泣声艾艾。 听闻萧傅枝出事了,凤玉珩立刻从喜宴上赶了回来。 文思殿内间,太医正在为萧傅枝诊脉,看到一袭雪白身影走进来,她连忙拿起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柳太医,情况如何?”凤玉珩走到床边坐下,长臂搂住萧傅枝,并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抚,紧蹙着眉心,看着太医急问道。 太医收回手,一边拿起搭在萧傅枝手腕上的丝帕,一边回话:“珩公子不必担心,萧姑娘和孩子都没事,臣稍后开副安胎药,萧姑娘按时服下即可。” “有劳柳太医。”凤玉珩微微颔首。 太医和宫女退出内间后,萧傅枝眼神怯怯地看着凤玉珩,语气自责:“玉珩,都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孩子。” “没事没事,你和孩子没事就好。”凤玉珩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安慰,“你如今身子不便,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安排两个人贴身伺候你的起居,你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她们去做,不必亲力亲为,嗯?” “好。”萧傅枝浅勾唇角,脑袋紧紧贴在男人胸前。 将萧傅枝哄睡着后,凤玉珩静悄悄走了出 去。 到文思殿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听到花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眸色一凛,身影须臾掠至花丛后。 刚抬掌,里面冒出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 “团团,这么晚了,你怎么躲在这儿?”凤玉珩连忙收手,将楚元慕从花丛里抱了起来,小声问道。 楚元慕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挂在凤玉珩的脖子上,朝正殿瞥了一眼后,看着凤玉珩,一本正经地回道:“舅舅,我有悄悄话告诉你。” “哦?”凤玉珩笑着挑眉,“有什么悄悄话要告诉舅舅?” 楚元慕小嘴凑到凤玉珩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舅舅,那个女人是个坏女人,舅舅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凤玉珩嘴角一僵,默了片刻,才询问:“团团说的坏女人,是谁呀?” “就是住在里面的女人。”楚元慕抬手指着正殿。 “团团,她是舅舅喜欢的人,团团应该唤她舅母,不能唤坏女人,知不知道?”凤玉珩不知楚元慕为何称萧傅枝为坏女人,只当小孩子胡说八道,十分耐心地引导道。 楚元慕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不是不是,舅舅,她是坏女人,舅舅不能喜欢她,不 能和她成亲。” “团团为何说她是坏女人?”凤玉珩哭笑不得。 楚元慕重新趴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畔低语:“舅舅,娘亲和爹爹成亲的时候,我看到坏女人偷看爹爹,刚刚还故意摔倒装可怜。” 说话间,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 凤玉珩顺着楚元慕的手势看去,他指的,确实是萧傅枝失足跌下来的假山。 可即便如此,凤玉珩也未将楚元慕的话放在心上,抱着他往昭阳殿走。 殊不知,文思殿门后,萧傅枝将楚元慕一大半的话都听了去,袖中的手逐渐收拢。 她的眼睛是愤怒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恶,分明是娇滴柔弱的眉眼,此刻却是一副尖利刻薄的模样,将这几日处心积虑的伪装瞬间打破。 - 翌日清早。 凤玉珩带了两个宫女到文思殿,进内间,却不见萧傅枝的身影,问过洒扫的宫人才知,她正在小厨房忙活。 “傅枝,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赶紧回去休息。”走进厨房,看到萧傅枝满头细汗,凤玉珩立马心疼地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出去。 萧傅枝挣脱了凤玉珩的大手,抬袖擦了擦鬓角的汗,随即娇媚 的容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玉珩,我的身子已经没事了,那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昨日是凌玥和驸马大婚,我也没得及准备贺礼,便想着做一些可口的点心,待会给他们送去。还有啊,我给你煨了你最爱的仔鸽汤,还有……” “傅枝,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以后不必为我做这些。”凤玉珩面上满是疼惜之色,抽出方帕轻轻擦着她脸颊和鼻翼沾染的面粉,“还有,小玥儿的新婚贺礼,我昨日送过了。” 萧傅枝停下揉面的动作,眸色含情地望着他:“玉珩,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们现在还没成亲,我呢,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住在这儿,本该提前准备的,怪只怪我昨日身体不适,没法下厨……” 说到这,一瞬收了接下来的话,并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玉珩,我很快就弄好了,厨房油烟重,你出去等我。” “我在这陪你。”凤玉珩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下手的架势。 萧傅枝忙不迭抓住他的手,阻止,“玉珩,你是做大事之人,这些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傅枝……” 萧傅枝微微撇嘴,别开了视线:“珩哥哥,你再坚持,我可就 生气了。” “好好,我都听你的,就站在旁边陪着你,嗯?”这还是萧傅枝第一次唤他‘珩哥哥’,婉转轻柔的撒娇嗓音,凤玉珩听得心尖一软,不由失笑出声。 萧傅枝转过脸,眸色亮了亮,随即踮起脚尖,在他的俊脸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然后,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 他们在一起几个月,除了那一晚的肌肤之亲,萧傅枝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凤玉珩只觉脸颊开始发烫,心脏突突加速跳个不停,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着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小人儿,他似乎理解当初楚元漓总爱粘着小玥儿的奇怪行为。 “傅枝,待会去过昭阳殿,我便去找义父,让义父为我们赐婚。”能遇到这么贤淑的姑娘,是他凤玉珩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定一心一意待她,始终如一。 萧傅枝惊喜的点头,带着少女的羞赧:“好啊。” 半个时辰后,点心出锅,俩人用过早膳,便提着食盒去了昭阳殿。 昨个儿晚上,凤凌玥被某个精力旺盛的驸马爷折腾到天亮才睡下,楚元漓倒是没睡着,听到外面传来凤玉珩的声音,轻启唇:“玥儿刚睡下,没空见你。” 第584章 番外:凤玉珩篇(二) “你悠着点,别总欺负小玥儿。”凤玉珩嘴角一抽,叮嘱道。 “滚!” “告诉小玥儿,我晚些再来。” 凤玉珩带着萧傅枝离开。 经过观景台,看到楚元慕和楚元兮正兴高采烈地玩耍,萧傅枝指着观景台:“玉珩,团团圆圆在那边呢,咱们趁热把点心拿来孩子们吃吧?” 凤玉珩不了解孩子们的口味,但想到凤凌玥从小爱吃甜食,便拎着食盒上了观景台。 看到萧傅枝上来,楚元慕小手一顿,警惕地盯着萧傅枝,并把楚元兮护在身后。 凤玉珩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可萧傅枝眼底却划过一道暗芒,随即挂上温柔慈善的笑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轻声哄诱道:“团团圆圆,我做了些你们爱吃的点心,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呀?” 话音落,点心一一摆放在俩娃面前的石桌上。 不得不说,萧傅枝的手 艺很精巧,每一款点心看上去十分可口诱人,且是小孩子们喜欢的小动物图案,有可爱的小兔兔,呆萌的小猪猪,还有糯叽叽的小黄鸭…… 楚元兮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从楚元慕身后探出半个闹脑袋,可想到娘亲和爹爹经常教导的道理,她舔了舔唇瓣,看着凤玉珩小声拒绝:“舅舅,娘亲和爹爹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小妹说的对,不能吃。”楚元慕是男娃,又对萧傅枝有防范之心,并未被可爱的点心诱惑,连忙补充道。 闻言,萧傅枝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凤玉珩。 “团团圆圆,舅舅呢,马上就要和萧姨姨成亲。”凤玉珩握着萧傅枝的小手,笑着同俩孩子解释,“萧姨姨是你们的舅母,不是别人,更不是陌生人。这些是她亲自做的点心,舅舅都尝过了,很好吃的。” “舅舅,她真的是舅母吗?”楚元兮指着萧傅枝。 凤玉珩点头,“当然,舅舅怎么可能骗圆圆。” 楚元兮视线挪到点心上,咽了咽口水:“舅舅,我想吃那个兔兔。” 凤玉珩正准备伸手给楚元兮拿,却听到楚元慕说,“小妹,她还没和舅舅成亲,还不是我们的舅母,所以我们不能吃,记住了吗?” “记住了。”楚元兮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黯淡。 看出自家小妹有些失落,楚元慕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小妹想吃的话,等娘亲睡醒,我让娘亲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楚元兮龇了龇牙,“娘亲做的点心最好次啦。” 看到俩孩子十分懂事,凤玉珩心知是凤凌玥和楚元漓教导得好,也不再劝说他们。 等他和傅枝成了亲,孩子们迟早能吃上傅枝做的。 楚元慕端起一副小大人 的模样,走到萧傅枝面前:“阿姨,不是我们嫌弃你的点心,是不敢忘娘亲和爹爹的教导,还麻烦你走的时候,把这些都带走哦。” 萧傅枝未料到才两岁多的小娃娃便有这么多的心眼,感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神色微愠,却不好跟孩子闹脾气。 见凤玉珩没有继续解释和劝说的意思,她重新挤出一抹盈盈的笑容:“好,你们都是聪明懂事的乖孩子,是我考虑不周。等我和你们的舅舅成了亲,再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楚元兮用力点了点头。 楚元慕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 见此,凤玉珩慢条斯理去收拾点心。 “玉珩……”收到一半,萧傅枝捂着小腹,脸色略显苍白,“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凤玉珩连忙放下点心,半蹲下,将萧傅枝打横抱在怀里:“傅枝,你坚持会儿,我带你去太医院。” 萧傅 枝紧紧咬着下唇,面上一副快疼死的神色,靠在他怀里点头。 凤玉珩运着轻功,直奔太医院。 在他看不到的情况下,萧傅枝的目光一直盯着观景台。 她觉得,孩子们拒绝了那些点心,无非是顾忌她这个陌生人在场。 故意将点心留下,是想赌一赌,赌孩子们会偷吃。 - 凤凌玥醒来已是午后。 带着孩子一起用午膳时,听乳娘说起点心一事,她立刻紧张起来,急色询问:“那些点心,孩子们可吃了?” “回禀帝姬,世子和郡主并未吃任何点心。”乳娘低头答话。 凤凌玥松了口气:“点心呢?他们有没有带走。” 乳娘说起萧傅枝腹痛一事,凤凌玥似是想到些什么,眼眸半眯:“点心拿来。” 正在给楚元兮夹菜的楚元漓闻言,大手一顿,锋锐的瞳眸间似乎有黑沉沉的杀意翻涌而过。 第585章 番外:凤玉珩篇(三) 片刻,乳娘和宫女将点心一一端了上来。 凤凌玥逐个检查后,发现并未有任何异常。 把最后一块点心放在盘子里,她依旧觉得不对劲,于是,重新拿起一块点心掰成两瓣。 掰到第三块点心时,终于发现了端倪,点心中间包裹了一颗拇指盖大小的核桃仁。 她又连续掰了五块。 有两个,同样夹了核桃仁。 放下点心,把乳娘和伺候的宫女全部打发出去后,凤凌玥才轻启唇:“那萧傅枝果真有问题,竟胆大包天的把主意打到咱们孩子身上,你说,她到底有何目的?” “无非是为了富贵权势。”楚元漓声音沉沉地分析,“或是为了国恨家仇。” 凤凌玥不置可否:“宁毁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看得出珩哥哥很在乎她,咱们要是做些什么,会不会伤害到珩哥哥?” “这种歹毒的女人,不能留在玉珩身边。” 这时,坐在凤凌玥腿上的楚元慕忽然奶唧唧地说道:“娘亲 ,爹爹,舅舅不能和那个坏女人成亲。” “?”凤凌玥低头,满眼诧异看着楚元慕,“团团,萧姨姨怎么会是坏女人呢?” 楚元慕正儿八经道:“她偷看爹爹,还故意摔倒装可怜,欺骗舅舅。” 凤凌玥:“……” 楚元漓:“……” 吃过午膳,夫妻俩一同去文思殿。 经过御花园时,看到凤玉珩亲密地搂着萧傅枝。 萧傅枝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夫妻俩相视一眼,朝着两人走去。 “萧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凤凌玥走到两人跟前,关切的语气询问。 余光瞥到楚元漓正盯着她看,萧傅枝忙不迭收敛了哭声,侧过脸,摸出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低着头欠身施礼:“我没事,多谢凌玥关心。” 听出萧傅枝不想提及此事,凤玉珩便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傅枝她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没什么大碍,过会自己就想通了。” “原来是这样啊。”凤凌玥一脸热情地上前挽住萧傅枝的胳膊,拉着她往御花园南面走,“珩哥哥,既然萧姑娘心情不好,那我陪她散散心,元漓正好找你有事相谈。” 凤玉珩笑着冲萧傅枝点头,“傅枝,要是走不动了,便回去休息,仔细累着。” 萧傅枝轻轻“嗯”了声。 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累着的。” 随即,指着南面的秋阑台,“萧姑娘,那边的风景很好,咱们去那儿逛逛如何?” “好啊。”萧傅枝微翘着唇角向凤凌玥点头。 很快,两人爬上秋阑台。 随行的宫人立马摆上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茗茶。 凤凌玥端起茶盏抿了小口,漫不经心道:“萧姑娘,听珩哥哥说,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不如我唤你萧姐姐吧,这样也显得我们没那么生分。” 萧傅枝怔了一下:“算起来,我的年纪比你小上三岁,且你是天启最 尊贵的长公主,按规矩,该我唤你一声姐姐才是。” 我看在义兄的面子上,唤你一声姐姐,你却非要做我妹妹,这心思…… “这倒也是。”凤凌玥晦涩不明地低笑了一声,“对了,妹妹刚刚为何那般伤心?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么?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倾力相助。” 萧傅枝有些犹豫,张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 “不好说也没关系,只不过呢,有些话,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凤凌玥放下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用杯盖拂着茶沫。 萧傅枝心底没来由慌了一下,可面上依旧,温婉一笑:“姐姐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你身孕不足三月,胎象还未稳定,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凤凌玥嗓音平静,“这是珩哥哥第一个孩子,你不为自己的身子考虑,也要为珩哥哥护好孩子。” 被戳穿秘密,萧傅枝脸颊阵阵发烫,神色显得十分难堪:“姐姐,姐姐是何 时得知我有身孕的?” “我是医师,切脉便知。刚刚扶你上来的时候发现的。”凤凌玥心有不解,她从萧傅枝眼神中能看出她对凤玉珩有情,又觉得她对成亲这件事两难抉择。 “原来是这样。姐姐的叮嘱,我一定谨记于心。”萧傅枝强颜欢笑了一下:“姐姐,这件事除了玉珩,没有其他人知道,姐姐能否帮我保守秘密?” “当然可以。”凤凌玥点了点头。 她很好奇,为何萧傅枝非要隐瞒孩子的存在?难道是觉得未婚先孕会影响她的名声? 萧傅枝默了一会儿,美丽却柔弱的眼里挤出两滴眼泪,“我知道玉珩很在意这个孩子,也知道他迫切想给我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是……只是不知为何,皇上似乎不太喜欢我,不肯为我和玉珩赐婚。” 听到这,凤凌玥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思。 萧傅枝忽然抓住凤凌玥的手,继续说:“姐姐,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被人戳脊梁骨,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第586章 番外:凤玉珩篇(四) “玉珩,你当真非那位萧姑娘不娶?”楚元漓语气淡漠地问凤玉珩,温柔的眉眼始终锁着远处的秋阑台。 凤玉珩亦是如此。 他点头,唇角含着笑:“傅枝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辜负她。” “父皇何时为你们赐婚?”楚元漓又问。 凤玉珩弯起的唇角僵住,眼中泛起自责:“不瞒你说,义父似乎不喜欢傅枝,今日我带着傅枝去见义父,义父拒不见我们。” “玉珩,这些事我本不该多言,但既然父皇都反对这门亲事,你可有想过为何?”楚元漓皱了皱眉,心觉萧傅枝觉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凤玉珩扭头看着楚元漓,满眼狐疑之色。 楚元漓继续说:“听玥儿说,萧姑娘一直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世,父皇从未见过萧姑娘,却坚决反对你们的婚事,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萧姑娘的家人,是父皇的旧识。” 且他们做了背叛父皇之事,即使过去多年,父皇依旧清晰记得他们给自己或自己家人带来的伤害,所以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娶仇人的女儿。 后半句话,楚元漓没有言明,但凤玉珩睿智过人,岂会猜不到楚元漓的话外意。 可 ,傅枝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负了她。 倘若此事让义父为难,他只能带着傅枝远离桑南…… 回到文思殿,凤玉珩便与萧傅枝提及离开的计划:“傅枝,我们离开桑南,回西陵好不好?” 西陵,是她生母的家乡,可她并不想回去。 “玉珩……”萧傅枝眼眶微微发红,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才哽咽着道,“你好不容易才与家人团聚,咱们在这住的不是好好的吗?为何要走?” 凤玉珩唇角紧抿,没有说话。 “是不是因为皇上不同意咱们的婚事,让你为难了?”萧傅枝黛眉微蹙,说着,握紧他的大手,咧开嘴角,“玉珩,我没关系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 而且,玥姐姐已经答应帮我们说服皇上,皇上那么宠爱玥姐姐,一定会同意的。我很喜欢这儿,我们不要离开好不好?” 凤玉珩太了解凤无崖是什么样的人,他认定的事和人,即便凤凌玥出面,也不会改变他的看法和决定。 但为了不让萧傅枝伤心,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 翌日,凤凌玥被凤无崖召进了御书房。 他拿 了一卷黑金卷轴给她:“玥儿,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天启江山迟早要交到你手上,如今前朝安定,你即日起,便同朕一起,学习处理政务。” “……”凤凌玥没有接那卷轴,似乎浑身的毛孔都在拒绝,朝后退了好几步,“爹爹,我对帝位不感兴趣,且帝位从来都是贤能者居之,我自知不能胜任,所以爹爹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凤无崖的计划是,待凤凌玥完全能独立处理朝堂政务,他便退位,离开桑南,前往碧落圣教寻找妻子。 却没料到自家女儿,竟一口回拒了他。 刚张嘴,凤凌玥似把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继续说道:“爹爹,团团还小,更不是储君的明智之选,而且,我私心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坐上这个位置,爹爹还是另择人选吧。” 凤无崖:“……” 后路都被自家女儿堵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默默把诏书收了起来。 看到凤无崖的无奈之举,凤凌玥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然后小跑至御案后,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娇软甜糯的声音安抚道: “爹爹,我知道这天启是凤氏的天下,老祖宗留下来的 规矩,爹爹不好违逆,但爹爹正值盛年,再坐几十年都不在话下。 等团团长大,若他担得起仁孝贤德几个字,且他愿意做这个皇帝,我没有任何意见。” 凤无崖扭头看着她,眉眼温柔一笑,“你考虑得如此周到,爹爹还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凌玥“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开玩笑似的说:“爹爹,其实啊,还有一个办法。” “哦?”凤无崖饶有兴致挑了挑剑眉。 “爹爹的后宫空置,前朝又有许多大臣想将自己的女儿塞进皇宫,爹爹可以……”凤凌玥还没说完,额头就被凤无崖狠狠敲了一下,“哎呦……” 凤无崖大掌覆在凤凌玥的小手上,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说道:“玥儿,爹爹当初允诺过你娘亲,此生绝不负她,以后,这件事不允再提!” “刚刚我不该同爹爹开这种玩笑,对不起,爹爹。”凤凌玥立马摆出一张正经脸,并认错。 凤无崖失笑一声:“没怪你。” “爹爹……”此刻父女相处的状态,让凤凌玥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粘着他的场景,便歪着脑袋在眼前这张俊脸上吧唧了一口。 凤无崖颀长的身躯 一怔,脸色瞬时尴尬得红了起来,连忙掰开她的胳膊,并嗤了一声:“玥儿!不合规矩!” 下意识的举动,凤凌玥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她一直觉得,无论多大,在父母面前,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且亲吻自己的父亲,是表达爱意的一种行为,并无不妥。 闻言,她连忙“哦”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有件事想问问爹爹。” 凤无崖脸色稍稍好转,“嗯”了一声。 “爹爹为何不同意珩哥哥和萧姑娘的婚事?是有什么隐情么?”她问。 凤无崖眸色一瞬暗了下去,沉吟良久,才慢条斯理说起十几年前的一桩往事。 如她所料,凤无崖与萧傅枝的父母是旧识,她父亲傅行,曾是凤无崖最得力的右副将。 十七年前,凤无崖还是天启四王爷,奉命亲征,赴边境平定与西陵国战乱,傅行亦在其中。 那一战,打了三日三夜,期间,傅行意外抓了敌军队伍中一名女将领。 那女将领,名叫萧褚,是萧傅枝的母亲,亦是西陵皇室最受宠的五公主。 西陵皇为了救回萧褚,只得提前结束这一仗,并以五座城池赎回萧褚。 第587章 番外:凤玉珩篇(五) 回宫后,因被敌方俘虏一事,皇宫一时间谣言四起,传用五座城池换回的五公主萧褚早就不是清白之身,简直有辱西陵皇室颜面。 虽然萧褚自证了是完璧之身,可被男人俘虏一事板上钉钉,就算是完璧,身子也不一定干净。 谣言不断,西陵皇为了所谓的皇室颜面,将萧褚打入了冷宫。 当时,远在边境的傅行听闻此事,征得凤无崖同意,前往西陵,欲将萧褚带回天启。 萧褚自是不愿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走,傅行就陪着她在冷宫住了整整三个月。 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萧褚真的对傅行动了真心,她毅然与傅行回了天启。 两人感情升温迅速,不到一个月时间,得凤无崖证婚,成了亲。 很快,萧褚怀了。 那孩子,便是萧傅枝。 凤无崖清晰地记得,萧褚怀的是双胎,都是女娃。 俩 孩子的名字是傅行请他亲赐的,姐姐名傅枝,妹妹名傅雪。 一年后,也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分离的那一年,凤无崖发现是傅行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凤无修,且他发现之时,傅行带着母女三人偷偷去了西陵。 当时,他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派人暗中探查。 然而,长乐女帝重病缠榻,他一直侍疾在侧,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那日见到萧傅枝时,由于那张脸实在与萧褚太像,凤无崖再度忆起遭傅行背叛一事,加上之前从凤无修留下的书信中发现傅行很早就生了异心,因而对萧傅枝的第一印象不好。 后单独与萧傅枝谈起她的身世,萧傅枝却刻意隐瞒回避,还…… 他心疑,萧傅枝还隐瞒了其他的事,担忧凤玉珩被她欺骗,所以一直未曾给他们赐婚。 往事说罢,凤无崖又道:“赐婚一事不急,爹爹已让影暗查此 事。” 倘若萧傅枝的品性不坏,且是真心待凤玉珩,他又岂会因上一辈的事,迁怒晚辈。 凤凌玥点点头。 - 因点心一事,夫妻俩对萧傅枝一直有所防范。 萧傅枝或许是察觉到了夫妻俩对她的戒备,原本计划故技重施,因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放弃。 风平浪静过了一个月,影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 夫妻俩去了御书房。 从中年男人口中得知,当年,傅行之所以带着萧褚逃往西陵,是由于凤无修欲过河拆桥,铲草除根。 一家四口逃至西陵后,日子并不好过。 也因为此事,萧褚发现当初那个憨厚老实且忠心耿耿的傅行虚伪至极,接受不了事实的真相,大病一场,很快撒手人寰。 凤无修派出去追杀的人不断,傅行实在受不了这 种逃亡生活,狠心把俩孩子卖入西陵皇城最大的青楼。 傅枝和傅雪便是在青楼里长大的。 俩姐妹及笄那日,妈妈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拍卖的是她们的初夜。 在这之前,姐妹俩只卖艺不卖身,见此,自然是宁死不从,想方设法从楼里逃出去。 奈何,寡不敌众,傅枝被抓了回去,送上了男人的床。 妹妹傅雪稍稍幸运一点,成功从后门附近的狗洞逃了出去。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傅枝受不了楼里客人惨无人道的折磨,更不想每天喝那难以下咽的避子汤,于是将主意打到了一位男客人身上,也就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男人为她赎了身,带她回了家,却发现男人妻妾成群,且正室是个厉害的,她再次逃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男人就不清楚了。 听罢,凤 凌玥目光挪到一旁的女子脸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 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影便把两人带去了文思殿。 此时,对此毫不知情的萧傅枝正在厨房为凤玉珩做午膳,唇角轻扬,眉间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阿枝,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中年男人大步走进了厨房。 背着门的萧傅枝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中的玉盘“嘭”的砸到地上,转身,看清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慌乱恐惧替代,“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走到她面前,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质问:“我花了整整十万两为你赎身,你竟带着我的孩子与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那男人要是知道你一直在骗他,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萧傅枝被说的心虚,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第588章 番外:凤玉珩篇(六) 她脸色僵白,先是下意识摇头否认,后一秒眼泪簌簌从眼眶滚下来:“骞哥哥,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有苦衷的。” 男人叫姚骞。 他不为所动,抓住她手腕的大掌加重了两分力道。 “骞哥哥,你弄疼我了。”萧傅枝疼得哭得更狠,“我真的有苦衷,骞哥哥能不能听我解释?” 姚骞慢慢松了力道,面色冷淡:“好,既然你有苦衷,那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骞哥哥……”萧傅枝抽出手,摸着被掐红的手腕,脑中飞速运转,“骞哥哥,当初离开你,并非是我主动要离开的,而是……是夫人她,她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挟。我为了保住孩子,只能偷偷逃走。” 说着,紧握起姚骞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语气诚恳,“骞哥哥,咱们的孩子好好的,你摸摸。”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 何要背叛我,跟了那男人?难不成又有苦衷?”姚骞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萧傅枝拼命摇头,语气卑微地说道:“骞哥哥,我都是为了孩子啊,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孩子也早就……呜呜呜……” “呵!”姚骞冷笑,抬掌就要扇萧傅枝。 见状,萧傅枝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哭着解释,“骞哥哥,难道你不想成为人上人?难道你想一直看那恶毒女人的脸色么?” 姚骞怔住。 他虽然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可多年前一场意外,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是他的正妻帮他渡过了难关。 可也从此,被嚣张跋扈的正妻狠狠踩在脚下,永远也抬不起头。 见说动了姚骞,萧傅枝继续花言巧语:“骞哥哥,凤玉珩的养父是天启皇帝,义妹是天启帝姬,他将来怎么也能做个身份尊贵的王爷, 现在他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只要我和他成了亲,我们的孩子便能高人一等。” 说到这,那娇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狰狞的笑,与平日温婉端庄的她截然不同,“骞哥哥,如果你愿意暗中帮我,帮我除去天启帝姬和她的两个孩子,咱们的孩子将来会是天启皇位唯一的储君。 待他登上帝位,我便是尊贵无比的太后,骞哥哥呢,就是太上皇,那时候,任谁也不敢看不起我们。” 姚骞听到这番话,后脊背直冒冷汗,一把将萧傅枝推开,并狠狠“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傅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 萧傅枝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眶通红,眼神诡谲:“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不再过低人一等的日子。骞哥哥,你就算不为我着想 ,也要为了咱们的孩子着想啊?” 姚骞可不想因为一个疯女人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想到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连忙转身离开小厨房。 “骞哥哥,你,你别走。”萧傅枝担心姚骞会把这些事抖落给凤玉珩,见势抓住他的手腕,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乞求道,“骞哥哥,别走,别离开我和孩子。” 姚骞奋力一甩,将萧傅枝摔到了地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萧傅枝狼狈爬起来的时候,凤玉珩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玉、玉珩——”萧傅枝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顿时煞白无比,可下一瞬,极力逼着自己恢复平日的端庄,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走到他面前,“玉珩怎么来了?午饭马上就要——” “萧傅枝,你一直在骗我。”凤玉珩阴仄仄盯着她,肯定的语气说道。 萧傅枝佯装什 么都不知道,强颜欢笑:“玉珩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凤玉珩袖中的大掌逐渐收拢,漆黑的瞳眸尽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咬牙切齿:“萧傅枝,你——” 脑海中回响着萧傅枝与姚骞的谈话,又想起与眼前这个女人有过一夜,他有些不知所措,伸了伸手想要拍碎她的脑袋。 可,他从不与女人动手。 大手在半空停顿了片刻,还是收了回来。 “玉珩,刚刚,刚刚你是不是都听到了?”萧傅枝努力挤出一行清泪,伸手要去抓凤玉珩的大掌。 却被他退后两步躲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只觉她很脏,很脏! 萧傅枝秀眉紧蹙,眼泪如泉涌般滚落,语气委屈又冤枉:“玉珩,我对天发誓,我萧傅枝从未欺骗过你,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589章 番外:凤玉珩篇(七) 凤玉珩定定看着她,眸底似乎含着讥诮之色:“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没有,珩哥哥……我没有。”萧傅枝拼命摇头,眼眶完全被水雾蒙住,因为哭过的缘故,声音沙哑了几分, “珩哥哥,你知道的,我和妹妹是在青楼长大的,那时,我没别的选择,为了妹妹我只能选择依附男人,可我一直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身的。 那晚,珩哥哥不是知道我是完璧之身么?难道珩哥哥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来骗你么?” 不能否认的是,萧傅枝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们发生肌肤之亲的那晚,他亲眼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红,也看到了她小臂上的守宫砂。 让凤玉珩想不通的是,自己当时分明对萧傅枝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那晚喝了点酒,情不自禁闯入了她的房间,做了让他无法挽救的荒唐之事。 他并非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人,他要了她,便不能白白误了一个清白之身的姑娘,即便对萧傅枝没有感情。 加之后来发现她怀了身孕,发现她是个温婉端庄又很会照顾人的姑娘,就带她回了桑南,打算娶她为妻,同她好好过日子。 如今,莫名冒出一个男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凤玉珩感 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一会觉得那男人不是空穴来风,一会觉得萧傅枝说得才是真话,他闭了闭眸子,想认真思考,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萧傅枝哭泣声再一次在他耳畔响起:“珩哥哥,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只能——” 话及一半,忽然侧身,朝着厨房中央的木柱上迎头撞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凤玉珩还没反应过来,萧傅枝已经撞上了柱子,额头登时鲜血淋淋,人也滑倒在地。 与萧傅枝相处这些时日,凤玉珩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看到她意图以死自证清白,他心软了,连忙走过去,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走出厨房,“太医,宣太医。” 凤凌玥和楚元漓看到这一幕,无奈相视一眼。 很快,太医进了文思殿,为萧傅枝包扎伤口。 凤凌玥把凤玉珩拉到殿外,皱着眉询问:“珩哥哥,父皇派影查过,萧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姚骞的,她一直在骗你,珩哥哥你为何还选择相信她的谎言?” “她——”凤玉珩沉吟刹那,“她给我时,是处子之身。” “就因为这个,你便笃信她没有骗你?”凤凌玥无奈拍了拍脑袋。 凤凌玥抿着唇角,没有接话。 凤凌玥抓 住凤玉珩的手腕,将他往外拖。 “小玥儿,你做什么?”凤玉珩不明所以。 凤凌玥感受到凤玉珩的抗拒,加大力道拖着他走:“你跟我来,我再带你见一个人。” “傅枝昏迷不醒,我——” 凤玉珩的话,让凤凌玥有些恼火。 她不悦地打断了他:“只是皮外伤,不会死。你先跟我去见另一个人。” 凤玉珩只好乖乖跟着她去了昭阳殿。 进院子,就见一个穿着粉白色轻纱裙的女子正站在荷花池边,远眺着秋阑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玉珩看到她,脑子里有一瞬闪过萧傅枝的身影。 他虽没见过傅枝的妹妹,但那姑娘的侧影与萧傅枝如此相似,定是她的妹妹无疑。 凤凌玥拉着他走到女子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子转过身,先是看了眼凤玉珩,只一瞬就收了目光,低头,敛目施礼:“民女见过帝姬。” “你们聊,我回避。”丢下这句话,凤凌玥转身离开。 凤玉珩不知该说什么,尴尬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是女子先开了口:“珩公子当真要娶我姐姐么?”她缓缓抬眸,眸色平静到掀不起一丝涟漪。 凤玉珩默了好 一会儿,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他笃定,那晚看到的并非假象。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纵使她隐瞒了些什么,或有其他目的,可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凤玉珩肯定的回答,萧傅雪一瞬捏紧手中的绢帕,眼底一抹失落划过,随即面纱下的脸色恢复如常。 她抬手解开了面纱。 面纱划过的一瞬间,一道骇人的伤疤映入凤玉珩的眼帘,伤疤从她的左耳根延伸到下巴的位置,是明显的刀伤。 他瞳孔一缩:“你的脸——” 刚张嘴,察觉自己有些冒昧,改口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萧傅雪浅浅勾起唇角,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而后,抬手摸着左脸的伤疤,“珩公子可知,我这道伤是怎么留下的?” 凤玉珩蹙了蹙眉,没说话。 “那晚,姐姐跟我说,说我不该生得与她一模一样。”萧傅雪苦涩笑了一声,“然后,她便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划花了我的脸。” 凤玉珩瞳孔再次骤缩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萧傅雪那道伤疤上。 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伤疤那么深,当时她该有多痛苦…… 他不理解,傅枝口口声声与妹妹相依为 命,为何要做如此残忍之事? 萧傅雪迎着凤玉珩的视线,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珩公子是不是想知道,姐姐为何要毁了我的脸?” 说这话的时候,她喉头哽咽了一下。 凤玉珩的目光从伤疤,挪到了她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上。 他发现,她的眼睛与萧傅枝不同,似乎……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让他心生一种奇怪且难以形容的感觉。 “傅枝她,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他不知该说什么,脑子不自控地冒出这句话。 萧傅雪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 凤玉珩转头看了眼远处正在陪孩子们玩耍的夫妻俩,然后语气不太自然地问萧傅雪:“萧姑娘还有什么话同我说么?” 她确实有话要说,可难以启齿。 萧傅雪选择了摇头。 “那,那我先回了。” 萧傅雪没说话。 凤玉珩抬步朝凤凌玥走去。 盯着凤玉珩渐行渐远的背影,萧傅雪内心挣扎了好久,在他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珩公子……” 凤玉珩停住脚步,回头。 “珩公子,我有话要说。”萧傅雪快步走上前,语气里的紧张显而易闻。 第590章 番外:凤玉珩篇(八) 凤玉珩带着歉意的口吻,启唇:“傅枝伤了你,是她的不是,我代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如果萧姑娘不介意,可以在此长住下来,我会请小玥儿为你医治,她的医术很好,一定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如果你……” “那天晚上,是我。”萧傅雪听到凤玉珩开口便是为姐姐道歉,用着急的语气打断了他。 凤玉珩怔住。 他不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得不到回应,萧傅雪以为他没听清,再次说道:“那晚,同珩公子在一起的,是我。” 提起此事,俏脸红到了耳根,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 随即别开脸,手指反复绞着绢帕,心脏砰砰砰,好似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凤玉珩彻底呆住,僵硬地站在原地,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不言一语。 又一次等不到对方的回应,萧傅雪心底不由生出一阵失落,她轻蹙起秀 眉,抬眸看着凤玉珩,声音很低:“珩公子,同你提及此事,傅雪并无其他用意,只是不想看到珩公子被姐姐欺骗。” 凤玉珩还是没有说话。 “当初,从满春院逃出来,幸得珩公子出手相救,才不让傅雪再落入烟花之地。” 萧傅雪嗓音淡淡,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与珩公子分开后,我放心不下姐姐,还是悄悄回了满春院,却发现姐姐已不在满春院。直到那一日,在城外的客栈附近偶遇姐姐,才知姐姐早被人赎身,逃了出来。” “我和姐姐见天色已晚,便进了客栈,没想到在客栈二楼看到了珩公子。当时,我本想上前打声招呼,感谢珩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被姐姐拦住。之后……” 说到这,萧傅雪眸色逐渐冷了下来,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自责,“之后,姐姐带我回房,竟给我下了那种药,药性发作之时, 珩公子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第二日,我醒来便发现自己……”难以启齿之言戛然而止,萧傅雪不由落下一行清泪,“我以为姐姐是想撮合我和珩公子,但当我看到……看到姐姐躺在珩公子身边,我才知,原来姐姐是自己想攀上珩公子。” 受不了打击的她,伤心欲绝回到了房间,准备收拾包袱走人。 可,未等离开,被姐姐拦了下来,并将她五花大绑起来,还亲手用匕首划花了她的脸。 遭受不住疼痛的她晕死过去。 再醒来,已不见姐姐和珩公子的身影。 萧傅雪怕凤玉珩觉得自己所言皆是静心编造的谎言,鼓起勇气补充道:“如果傅雪没记错,珩公子的肩头刺了一个白字。我问珩公子,她是不是珩公子的心上人,珩公子告诉我,原来你是白姓,后被义母收养,才随了义父姓。” 听罢,凤玉珩如遭雷劈般 ,两眼直勾勾看着萧傅雪,两脚不由自主退后了好几步。 他肩头的刺字,很小就在了。 过了许多年,那‘白’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若非与他有亲密接触,怎会知晓如此私密之事。 看着萧傅雪,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转身,恍恍惚惚离开了昭阳殿。 看着那道孤寂无措的颀长身影,萧傅雪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没有哭泣声,可眼角不断有泪珠在滑落。 是她,是她恩将仇报,害了珩公子…… - 文思殿。 萧傅雪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这件事圆过去,看到凤玉珩走近内殿,焦急地翻身下床,往他怀里扑。 凤玉珩精神有些恍惚,也没躲开。 察觉到怀里多了一道温软的小身躯,他终于回神,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萧傅枝脸色先是一僵,而后挤出一抹温婉可 人的微笑:“珩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问你。”凤玉珩声音沙哑至极,盯了萧傅雪很久才开口质问,“那晚,你可有看清我肩头的刺字?” 萧傅枝不明所以,愣了一愣,随后笑笑:“珩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刺字?” 凤玉珩一把扯开自己的左肩,指着那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刺字,又一次质问:“你可知,我为何在肩头刺了个白字?” “珩哥哥,你——”萧傅雪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肩头,咧了咧嘴,表现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珩哥哥若是对这位白姑娘念念不忘,我可以帮珩哥哥,我不介意与她一同伺候——” 凤玉珩这才彻底笃信,萧傅雪没有骗他,骗他的,从始至终都是萧傅枝。 深情是假的,温婉是假的,孩子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 萧!傅!枝! 骗他骗得好苦。 第591章 番外:凤玉珩篇(九)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萧傅枝脸上,她的话戛然而止。 凤玉珩神色阴鸷无比,冷冷扫了眼她的腹部,字字如寒风凛冽:“萧傅枝,为了利用我,不惜亲手将亲妹妹送上我的床,还残忍毁掉她的容貌,你怎么如此歹毒?” 脑海中倏然划过她对姚骞说过的话,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猩红的眼眸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之意,“萧傅枝,你真让我恶心!” “珩哥……唔……”脖间的力道越来越大,萧傅枝满脸涨红,想出声却艰难地冒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萧傅枝快要窒息而亡之际,凤玉珩忽然松了手。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凤玉珩有自己的原则,即便再恨萧傅枝,他也不想手上沾染肮脏之血,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条无辜的生命。 就算要萧傅枝的命,也得等孩子平安降世。 - 萧傅枝被软禁在文思殿。 凤 玉珩回到自己的住处,在窗前站了一夜,想了许多。 翌日天刚亮,就去了昭阳殿。 询问过宫人,在西侧殿找到了萧傅雪的住处,踌躇良久,才敲响房门。 少时,房门从里面打开。 看到来人是凤玉珩,萧傅雪眼神里有一瞬的诧异,“珩、公子怎么来了?” “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凤玉珩袖中拳头紧握,语气略显紧张,可瞳眸间,却没有任何情愫,只是觉得在被萧傅枝算计的阴谋中,萧傅雪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个,该负的责任还得负。 萧傅雪神色微怔,仰头望着他,一时没接话。 她记得,从满春院逃出来时,她邋遢又狼狈,是眼前这个白衣翩翩、气质儒雅的公子从天而降,像保护神一样,将她护在身后,三两下便打跑了那些抓她回去的人。 当时她就在想,如果她出生于平常人家,如果恩公不嫌弃她,她一定以身相许,以报救命深恩。 可惜,她出身烟花之地,即便是清白之躯,也肮脏不堪,怎能配得上宛若谪仙的恩公。 后被亲姐姐算计,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她也从未想过利用此事要挟于他。 且她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就像那飘落在泥泞里枯萎的花,而他呢,是天上星辰,是皎皎明月,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何况,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萧姑娘?”见她没搭话,凤玉珩唤了一声。 萧傅雪思绪被拉回,木讷摇头:“珩公子,那件事不是珩公子的错,傅雪不需要公子的交代。” 说着,欠身施礼,“我很感激公子从未嫌弃过我的出身,也很感激公子于我的救命之恩,公子不嫌弃,便当是傅雪报答公子的恩情吧。” 话音落,脑袋埋得很低,不敢看他。 萧傅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凤玉珩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声“好”:“萧姑娘,你的脸,我会 让小玥儿为你医治。” “多谢公子。”萧傅雪再次施礼。 凤玉珩走了。 萧傅雪盯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白色身影,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不觉两行清泪滑落。 即便医好了脸,她和恩公,此生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不如就这样,倒省去了许多烦恼。 午后,萧傅雪便拜别了凤凌玥。 凤凌玥询问她离开的原因,见她不想说,也没再多问,让影送她出了皇宫。 凤玉珩知道萧傅雪离开的消息已是次日,凤凌玥问他:“珩哥哥,萧傅雪与萧傅枝不同,她真的是个好女孩,你若喜欢,便去追。” 凤玉珩摇了摇头。 当初,他对萧傅枝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强行要了她,必须对她负责,才决定娶她。 而今,知晓那晚的人是萧傅雪,他已然开口要给她一个交代,对方明言拒绝了他,他没必要不识好歹缠上人家姑娘。 - 两年后。 坪城,一条热闹的长街上,忽然从人群中窜出一个小萝卜头,径直撞到凤玉珩身上。 “啊呜呜……”小萝卜头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她哇哇哭了起来。 凤玉珩忙不迭扶她起来,一边替她揉着屁股,一边哄慰道:“乖乖,不哭不哭,叔叔揉揉就不疼了。” 小萝卜头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一瞬收敛了哭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凤玉珩与她四目相对,看到灰头土脸的小娃娃,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囡囡?”远处,传来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囡囡,娘亲说过多少遍,让你不要到处乱跑……” 女人看到自家女儿被一俊美无双的男子抱在怀里,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忙不迭扯下头巾盖住真容,忐忑走到凤玉珩面前。 “多谢公子。”说着,伸手去接小女娃,“囡囡来,娘亲抱抱。” 第592章 番外:凤玉珩篇(十) 凤玉珩未曾多想,扫了眼一身粗布麻衣的女人,随即,把孩子还给了她。 女人又道了句谢,就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孩子回头望着凤玉珩,冲他龇牙咧嘴。 凤玉珩一瞬不瞬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收回目光。 回到酒楼,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那个小女娃,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满城寻找那对母女的身影。 连续寻了七八日,终于在一家酒楼的后院看到了正在埋头洗衣的女人,和乖乖坐在她旁边洗碗的小女娃。 未及他现身,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指着洗衣女人,语气暴躁:“贱蹄子,就这几件衣服,你都洗了快半个时辰了,我那还有不少活等着你。你要是不能干,赶紧收拾铺盖滚蛋!” 许是声音太大,小女娃吓得手中的碗掉到地上,碎了。 “囡囡,手有没有伤到?”洗衣女人忙不迭停下手中的动作,抓起小女娃的手查看。 中年女人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对洗衣女人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难听至极。 “小贱蹄子,又打碎我的碗,从你工钱里扣。” “哭哭哭,就知道哭,吵得 我头疼!丑八怪,还不赶紧让她给我闭嘴……” 洗衣女人好似早就习惯了,不还手,连嘴也不还,将小女娃护在怀里,默默承受着…… 小女娃凶巴巴瞪着中年女人:“你不许打我娘亲,不许打我娘亲……” 在看到洗衣女人露出脸上伤疤的瞬间,凤玉珩瞳孔一缩,嗖的从院墙跳了下来,一把扣住中年女人的手腕,将她踹飞。 中年女人疼得“er”了一声,歪头晕死过去。 看着依旧一袭白衣的凤玉珩突然出现,女人慌张盖住自己丑陋的面容,抱起女儿就要逃走。 没走两步,被凤玉珩拦下。 怀里的女娃认出凤玉珩,露出一排小白牙:“大哥哥,你是大哥哥,囡囡喜欢大哥哥……” 女人低着头,欲绕开他。 凤玉珩挪步拦住她的去路,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萧……你,你嫁人了?” 萧傅雪缓缓抬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为何见到我就跑?”凤玉珩又问。 萧傅雪眸色复杂,沉吟半晌,选择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珩公子,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换了个方向离开。 凤玉珩一把 抓住她的胳膊,扫了眼那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娃娃脸,质问:“孩子他爹是谁?” “珩公子,这个,这个好像与你无关。”被抓到胳膊上的伤,萧傅雪脸色骤变,挣开他的手,紧紧把孩子的脑袋扣在自己胸口。 察觉萧傅雪的神色不对劲,凤玉珩的目光锁在她的胳膊上。 “你受伤了?” 萧傅雪摇头否认:“没有。” 凤玉珩心觉她在撒谎,可男女授受不亲,他总不好唐突去掀她的衣服检查,只好放她离开,选择暗中跟着她们。 两人走远,女娃探出脑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娘亲,那个大哥哥是谁呀?是娘亲认识的人吗?” “不是,娘亲不认识他。”萧傅雪苦笑了一声。 女娃又问:“可是,大哥哥为什么来找娘亲?” 萧傅雪摸了摸孩子的头,没说话。 晚上,回到住处,萧傅雪替孩子洗完澡,叮嘱孩子在外间乖乖等她,而后拎了桶热水进了内间。 躲在暗处的凤玉珩看到这一幕,连忙别开视线。 但,想到白日她受伤一事,不自觉又扭过头,一脸紧张地看着房间的景象。 萧傅雪是背对着他的。 一身麻衣褪去,胳 膊,后背,错综复杂的红色鞭痕映入凤玉珩眼帘,他不由呼吸一紧,黑眸伸出涌动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确认她身上真的有伤,很快收回了视线。 仰头望着悬在天边的弯月,凤玉珩心情十分沉重,他微微垂下眼角,俊美儒雅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阴郁之色。 梳洗完,萧傅雪随意套上中衣,带着孩子上床安歇。 她坐在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卷轴。 卷轴打开,是一袭如雪白袍的凤玉珩,眸若星辰,眉如剑锋,手中握着一支玉笛,气质清雅绝伦。 孩子瞬间被画像上的人吸引目光,眼前一亮,激动地指着画像上的俊脸: “娘亲,大哥哥,是大哥哥……” 凤玉珩立刻被孩子的声音吸引,扭头看向房间。 虽然没看到画像上那人的全貌,却清晰看到那人手中的玉笛正是自己最爱的一支。 看着女儿对画像上的人如此欣喜,萧傅雪不由勾了勾唇,指腹轻轻摩挲着画像,低声喃喃:“傻囡囡,他不是大哥哥,是爹爹,是爹爹啊。” 可惜,她无法让他们父女相认,无法让她的囡囡有一个完整的家。 说完,萧傅雪唇角的弧度逐渐向下,眼底满是掩饰不住 的悲伤。 萧傅雪的声音很低很低,女娃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听到。 可,屋外的凤玉珩,却听得一清二楚。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萧傅雪以为是酒楼老板娘找她算账,连忙收起卷轴,将囡囡护在怀里,脸上的悲伤亦被恐慌和惧怕替代。 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是一袭翩翩白衣的凤玉珩,明显松了口气,语气却是略显愤怒:“公子,你这般强闯进来,是不是不合规矩?” 两年来,凤玉珩原本已慢慢放下那件事,可视线扫过一览无余的破败房间,看到她们母女过得如此艰辛,他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为何不辞而别?” “为何怀了身孕,选择瞒着我?” 萧傅雪见他很生气的模样,拼命摇头,解释:“孩子她,她是无辜的,我舍不得她。” 说着,扑腾跪了下来:“公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也从未想过要拿孩子同你交换什么,如果你介意,我——”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凤玉珩拽了起来:“跟我回去。” “我不,我不回去。”萧傅雪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挣扎着道,“公子,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囡囡。” 第593章 番外:凤玉珩篇(十一) 女娃被凤玉珩凶狠的模样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拼命拍打着他的手:“坏人,坏人,你放开我娘亲,呜呜呜……” 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凤玉珩连忙松了手,解释:“我带你们回去,并非要伤害孩子。” 萧傅雪愣了一下,泪眼蒙蒙望着他。 “难道你要一直带着孩子过这种苦日子?”凤玉珩抬手替孩子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如果我没遇到你们娘俩,你打算瞒我一辈子?让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女儿流落在外?” 萧傅雪薄唇微抿,眼底带着一种微妙的情绪。 当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何尝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何尝不希望孩子有爹爹的疼爱,何尝不希望孩子平安喜乐长大。 但,她配不上他,亦不希望让这个孩子束缚了他。 “我……公子……我……”她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气氛僵了片刻,凤玉珩再次开口:“明日便跟我回桑南。” “我不回去。”萧傅雪下意识拒绝。 桑南,不是她的家。 且两年过去,他应该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应该成亲了…… 凤玉珩直接抱起孩子,往外走:“你不愿回,我不逼你,孩子我必须带走。” “公子!”孩子是她的命,萧傅雪直接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凤玉珩的腰,可怜兮兮乞求道,“公子,求求你,求你不要带走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凤玉珩身子一僵,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怀里的娃儿咬住他的肩膀。 他倒抽了口气,才伸手掰开萧傅雪的小手,转身,语气温和地说:“跟我回桑南,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今后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 萧傅雪心中好似一团乱麻,双唇颤抖着:“公子,我、我这个样子……” “我不嫌弃。”凤玉珩把话接了过去。 听到他不嫌弃自己的容貌,萧傅雪心中感动不已,声音闷闷的:“可,可我和孩子,会影响公子和夫人的感情。” “我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夫人?” 他对男女之事没多大的兴致,从始至终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义父一直想为他赐婚,但自萧傅枝一事后,他极其厌恶任何女人近他的身,所以至今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傅雪又惊又喜,又有些无措,良久没再开口 。 - 翌日天一亮,凤玉珩便带着母女俩上了马车,出发回桑南。 车厢内,凤玉珩抱着孩子,见萧傅雪瘦削的身躯缩在角落里,蹙起剑眉:“马车空间很大,为何坐那么远?” “我,我身上有味道,担心熏着公子。”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觉得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离圣洁如仙的凤玉珩太近,对他是一种玷污。 凤玉珩并未闻到任何异味,也想不通为何萧傅雪一直很害怕和抗拒自己,索性不再讨论此话题,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怀里的女娃忽然抬头,“娘亲叫我囡囡,大哥哥可以叫我囡囡。” 凤玉珩嘴角一抽,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温煦的嗓音纠正道:“囡囡乖,我是囡囡的爹爹,以后囡囡不能唤我大哥哥,要叫爹爹,知不知道?” “爹爹是什么?”萧傅雪从未跟孩子提及爹爹的身份,孩子虽看到过其他孩子喊爹爹,却不知其中的含义,懵懂地问道。 凤玉珩耐心解释:“爹爹喜欢娘亲,娘亲喜欢爹爹,娘亲和爹爹成了亲,才有了囡囡。每一个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囡囡记住了吗?” 孩子似懂非懂 点头:“娘亲喜欢大哥哥,大哥哥就变成了囡囡的爹爹。” 凤玉珩:“……” 沉吟片刻,他轻轻点头:“囡囡好聪明。” 一旁,看到凤玉珩耐心哄慰女儿,萧傅雪眼眶登时一片湿润。 凤玉珩侧目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我没事。”萧傅雪连忙摇头。 凤玉珩抱着孩子朝萧傅雪的方向挪了挪,嗓音低沉了两分:“等回桑南,我便请义父为我们赐婚,你不必有压力,我既允诺了你,必不食言。” “公子,我……” “有话但说无妨。” “公子,我身份低微,又是、是这副模样,自知配不上公子。”说话时,萧傅雪紧紧攥着裙摆,“公子能给我和囡囡一口饭吃,囡囡能平安快乐长大,我便心满意足了。” 看着眼前半张蜡黄瘦削的小脸,与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凤玉珩眸色波动了一下,心里也浮出一丝心疼的情绪。 他伸手,大掌覆在她干枯发黄的头发上,揉了揉:“就这么不愿做我的妻子,嗯?” 闻言,萧傅雪先是一愣,而后一颗心砰砰砰如小鹿乱撞,“我 ,我没有……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凤玉珩浅浅勾唇,“你是我凤玉珩第一个女人,也将是唯一一个,无论你嫁我与否,我的妻子都是你。” 眼下,他对萧傅雪确实没男女之情,但小玥儿常说,日久生情,成了亲,感情顺其自然就培养出来了。 当初,元漓也不喜小玥儿,而今粘她粘得寸步不离,以后,他或许也会如此吧。 凤玉珩心里如是想。 萧傅雪眼里闪烁着泪光,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公子,我……”她何德何能。 凤玉珩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别胡思乱想了。” 萧傅雪机械式点了点头。 - 天黑之前,终于赶到客栈落脚。 吃过晚膳,想起萧傅雪身上的伤,凤玉珩去了她的房间,把药递给她:“这药每天涂抹一次,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多谢公子。”萧傅雪浅浅施礼。 凤玉珩“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看着萧傅雪:“你,你后背的伤,需不需要我帮你?” “公子,你——”萧傅雪瞪大双眼,她后背有伤,他是何时发现的? 第594章 番外:凤玉珩篇(十二) 凤玉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俊脸微红,目光有些闪躲,“那个,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逃了出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萧傅雪不由低笑出声。 随即,低头看着手心的药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以前,她从未奢求过这种事,如今发现,原来,她也是有人心疼的。 心里暖暖的,似有一股暖流涌入。 沐浴的时候,由于后背的伤无法上药,萧傅雪只好放弃。 凤玉珩回到房间,想起昨夜看到的骇人伤痕,纠结了好久,又做了回梁上君子。 发现她无法上药,便忍不住从窗外跳了进来。 萧傅雪以为进了贼,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啊……救……唔……” 命字还没吐出,嘴巴就被凤玉珩捂住,“是我。” 萧傅雪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凤玉珩也松了手,却瞥见一抹蛊惑人心的春光,俊脸红了个透彻,赶紧转身。 萧傅雪脸上亦如火烧一般,红到耳根,慌慌张张抓 起衣服披在身上。 “公子为何,为何从窗户进来了?” 凤玉珩自然不肯承认自己特意偷看她沐浴更衣,目光快速寻到药瓶,抓起,“我,我来给你上药。” 萧傅雪浑身一僵,小手紧握成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凤玉珩也是头一遭经历这种事,俊脸红得如熟透的柿子,磕磕巴巴道:“你、你坐下,我、我给你、给你上药。” 萧傅雪木讷地“嗯”了一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你……”凤玉珩原想说让她褪去中衣,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自己缓缓伸出手。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一刻,萧傅雪感觉浑身的肌肤都在发烫,紧咬着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上一次,是意识失控的情况下,才与萧傅雪有了肌肤之亲。此刻,却是清醒的状态下,凤玉珩亦紧张忐忑。 房间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想到接下来面对的画面,他喉结滚了一下,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 随着白色中衣滑落到地上,萧傅 雪不由打了个激灵。 凤玉珩不知自己是怎么给她上完药的,只知自己出房间的时候,浑身湿得如同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两个月后,三人回到桑南城,皇宫。 将萧傅雪和孩子安置好,凤玉珩便去了御书房,求凤无崖为他们二人赐婚。 凤无崖听闻萧傅雪母女之事,也没过多过问,亲自撰了赐婚圣旨。 凤玉珩原本计划着在大婚前,让凤凌玥为萧傅雪医好脸上的伤疤,倒不是嫌弃她的容貌,只是单纯希望她能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可惜的是,早在一年半前,楚元漓带着娘仨离开了桑南城。 三个月后,大婚。 凤玉珩招待完宾客,便被宫人扶进了新房。 听到脚步声,萧傅雪紧张得呼吸急促了几分,小手紧紧揪着身下的床褥,脸色绯红。 凤玉珩把宫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合上殿门,才缓慢朝着喜床走去。 一抹红色的衣摆映入眼帘,萧傅雪身子微微一滞,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可等了好半晌,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动 作,她绯红的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能嫁给恩公,已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即便、即便他不愿意碰自己,不是他的错,是自己不配。 这般想着,萧傅雪抬手掀开盖头,未及完全掀开,一柄玉如意直接挑开了盖头。 盖头滑落,两人四目相对。 经凤玉珩悉心照顾,萧傅雪已不是当初坪城见到的那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头发枯黄的模样,她的五官精致无暇,黛眉婉转,眼尾微挑,朱唇莹润,在喜服的衬托下,自成一股令人怦然心动的妩媚。 萧傅雪抬手摸过脸上的伤疤,小心翼翼的口吻询问:“公子,我、我是不是很丑?” 凤玉珩心底暗骂一声‘傻丫头’,随即坐到她旁边,抓起她的小手:“我凤玉珩的新娘子,怎么会丑。” “公子……”萧傅雪心蓦然一软,俏脸微红。 凤玉珩认真凝视着她,眸光温柔:“你我拜过天地,为何还唤我公子?” 萧傅雪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轻柔的嗓音唤道:“夫、夫君。” 话落,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凤玉珩以为她会唤自己的名字,没承想她…… 那娇媚的嗓音,听得他心脏差点漏了一拍。 “雪儿,我……”其实,他没有准备好洞房花烛,却不知如何启齿。 萧傅雪缓缓抬眸,“夫君想说什么?” 凤玉珩怔愣好久,都没有想好怎么说。 “夫君~”萧傅雪唤了他一声。 凤玉珩疑惑地看着她。 “夫君能不能低一些?” 凤玉珩不知她要做什么,乖乖凑了过去。 下一瞬,一双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脖颈,唇瓣被一片温软覆上。 凤玉珩呼吸一滞,瞪大眼睛,心慌意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不重欲,却是个正常男人,在女人笨拙的攻势下,大掌情不自禁滑落到她不盈一握的腰间,慢慢闭上双眼,加深了这一吻。 感受到男人的主动,萧傅雪心生欢喜,轻颤着承受着他的情意,羽睫不由湿润。 红帐轻扬,囍烛摇曳,鸳鸯交颈…… [凤玉珩篇番外完] 第595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一) 临近年关,楚承霄又病倒了。 从小就伺候他的小厮阿才,见自家主子喝了多少药都不见好转,偷偷去了趟镇北侯府。 “二公子,自从入冬,三爷受了场风寒,便一病不起,吃多少药都不见好转。这两日,三爷说什么也不肯再吃药,二公子,您跟阿才回去劝劝三爷吧?”阿才朝祁言诺深深鞠了一躬。 楚承霄生病一事,祁言诺早在多日前便听说了,一直没有去看他,是因为今年中秋宫宴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楚承霄。 “承……”下意识唤楚承霄的名,觉得有些别扭,祁言诺连忙换了个称呼,“三皇子的病,太医怎么说?” 阿才答:“太医说三爷是心气郁结,心病还需心药医,再拖下去,三爷的身子会被拖垮的。” 顿了顿,挠着耳垂继续说道,“阿才虽从小伺候三爷,可三爷的心思,阿才看不通透,二公子与三爷是至交,阿才恳请二公子劝劝三爷。” “康侧妃和珠侧妃没有劝么?”祁言诺内心十分为难,只得转移话题。 阿才点头:“康侧妃和珠侧妃倒是日日劝,三爷根本听不进去,前日,不小心打翻了药汁儿,三爷的右手被烫伤了,到现在都 没有上药。二公子,三爷的手再不上药的话,伤口会完全溃烂,整只手都会……” 闻言,祁言诺脸色僵了僵,眼底划过一丝焦灼,下意识抬步往院外走。 阿才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少时,抵达三皇子府。 进主院,祁言诺便听到房内传来一道吼声:“出去,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自作主张进来,杖三十板,扔出府去。” 两位侧妃相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各自带着自己的侍女退出房间。 她们深知镇北侯府二公子与三皇子是至交挚友,看到祁言诺站在院子中央,连忙走过去,欠身施礼。 祁言诺回了一礼。 康侧妃瞥了眼房门,满目担忧地说道:“二公子,三爷的病越来越严重,又不肯给伤口上药,妾身等实无他法,三爷平日最听二公子劝,三爷的病,拜托二公子。” 闻言,祁言诺俊脸泛上一抹可疑的红,“我先进去看看。” 两位侧妃福了礼,带着侍女离开了主院。 内间,听到房门被人打开,楚承霄冷眉一拧,“不是说不让你们进来了吗?当我的话是耳旁风?都给我滚!” “是我。”祁言诺栓好门栓,快步走进内 间。 看到一袭天蓝袍服的祁言诺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楚承霄惊讶得瞪大眼珠,怔愣半晌才讷讷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言诺没搭话,拿起床头桌上的药,坐到床边。 随即,药碗递到楚承霄面前,嗓音温润如玉:“把药喝了。” 楚承霄垂眸看了眼药汁儿,紧蹙起眉心,神色是明显的抗拒。 “喝药。”祁言诺把药碗往他跟前送了送,“喝了药,身子才能好全。” 楚承霄不情愿地用左手接过药碗,抬起,紧闭双眼,闷了一口。 “咳咳咳……”药汁儿太烫,楚承霄被迫咳了好几声。 祁言诺心疼又无奈,忙不迭接过药碗,从腰间摸出一块灰色的绢帕替楚承霄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并没好气斥责道:“明知烫口,怎么喝这么急?多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知照顾自己。” “搁了很久,我以为不烫。”楚承霄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祁言诺浅叹了口气,绢帕收回腰间,随即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凑进吹了几口,等温热后,才送至楚承霄嘴边。 楚承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整个人怔住,没有任何动作。 见他不回应,祁言诺“嗯?”了一声。 楚承霄终于回神,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并俯身凑到汤匙边,乖乖喝完。 这段时日,他喝入腹中的药汁儿皆是苦涩的,可偏偏此刻,他完全感受不到药汁儿难以下咽的苦涩味,心中流淌的全部是蜜汁儿。 一碗药汁儿,很快见了底。 祁言诺把药碗放到桌上,目光挪到楚承霄藏在被褥下的右手上。 “药呢?”他问。 楚承霄不明所以:“什么?” “医治烫伤的药。”说话间,祁言诺掀开被褥一角,轻轻抓起楚承霄的右手。 许是怕自己溃烂的伤口吓到祁言诺,楚承霄连忙缩回手,藏到身后,“还是不要看了。” 祁言诺眉心紧拧,温煦的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伸过来,给我看看。” 楚承霄真的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整个手背通红一片,已经溃烂流脓,祁言诺瞳孔骤缩了一下,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抓起楚承霄的手腕,扫过床头的桌子和枕头,并未发现药膏之类的东西。 “等我一下。”说完,起身朝外走。 楚承霄本想提醒他药箱在床底,见他一副十分着 急的样子为自己寻药,心蓦地软成一汪春水,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不多时,祁言诺拿着药箱回了内间。 细致帮他把手背上的脓疱挑破,清理干净,上药,包扎…… 从未做过这种事,加之担心弄疼他,祁言诺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承霄没有佩绢帕的习惯,见此,左手伸到他的腰间,摸出那块灰色的绢帕。 祁言诺注意力全部都在伤口之上,并未发觉。 直到一只大手出现在自己额间,他猛然抬头,心脏砰砰加速不停,脸上也如火烧一般,一路红到耳朵后。 楚承霄以为他会躲开,大手顿了顿,却见他呆愣住,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时,祁言诺身后往后倾了倾,语气僵硬:“承霄,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早说清楚为好。” “嗯。”楚承霄收回手,捏紧绢帕,“言诺想跟我说什么?” “你贵为皇子,婚姻一事由皇上与你母妃做主,而我,是男子,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每每说起这个话题,祁言诺神色难堪又窘迫,浑身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极其煎熬,“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更不要因我,顶撞你父皇母妃。” 第596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二) 顿了顿,又道,“母亲为我物色了一门亲事,是徐太傅之女,婚期定在中元节后一日。” 他从未见过那位太傅之女,听母亲说,是一位容貌姣好、端庄温婉的姑娘,年方二八,比他小上八岁。 老实说,他不想成亲,亦不想耽误了那位徐小姐,却闹不过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才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亲事。 楚承霄闻言,心里猛的咯噔一下,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被霎时抽尽,低哑的嗓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你——你说什么?” “中元节过后,就是我的婚期,娶的是徐太傅之女徐婵儿。”祁言诺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心知会伤他的心,可为了改变他们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还是狠心重复了一遍。 楚承霄黯然地扯了扯嘴角:“你喜欢她?” 祁言诺如实摇头。 “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娶她?”楚承霄暗暗 吸了口气,质问他,“言诺,你娶她,是不是因为我让你为难了?” “不是。”祁言诺当即否认,并解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是母亲为我安排的,徐太傅又是父亲的好友,父母之命我违抗不得,便答应了。” 听闻他不是因为自己才选择成亲,楚承霄心中既喜又悲。 房间内的气氛僵滞了很久。 经过一阵‘思想斗争’的楚承霄终于说道:“你娶亲是大喜事,我们知交多年,大喜之日,我一定备份大礼,亲自到场给你贺喜。” “承霄,我……” 祁言诺要说什么,楚承霄却是温煦一笑:“母妃前几日来看过我,说是东濮王有意送一位公主来安凌和亲,我多年一直未娶正妃,父皇又不希望那位公主嫁给我五皇弟,有意让我迎娶她。指不定过些时日,你便可以喝上我一杯喜酒了。” 东濮和亲之事,祁言诺略有耳闻。 两个月前,东濮吃了败仗,连丢了三座城池,东濮王为止损才提出和亲。 传闻,东濮王送来的这位公主身形近八尺,体格彪悍,比安凌威猛霸气的男儿郎还要男儿郎。 倒不是东濮王故意送了这么个与普通女子气质天差地别的公主和亲,是因为东濮抵触碧汌大陆最北边,加之东濮的男男女女从小就习骑射武功,才让女子比其他地域的男子看上去更勇猛威武。 知晓楚承霄要娶东濮公主,祁言诺瞳孔微震:“听闻那位东濮公主芳龄不过十五,与她适龄的皇子还有六皇子、七皇子,皇上为何要将她赐婚给你?” “父皇的心思,岂是我能揣测的。”看出祁言诺似乎有些担忧他,楚承霄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以前,我不愿娶的女人,还能拒绝,这次,是一位和亲的公主,事关两国邦交,即 便我再不愿,也不能让父皇为难,不能让母妃背负骂名。” 说着,伸手覆在祁言诺的手背上,“言诺,卧病在床的这些时日,我想明白了许多事。 即便你不娶徐小姐,我不娶东濮公主,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一起吟诗下棋,一起品茶听书。” 祁言诺看不穿他的心思,不知他这番话的真假,更不知说什么,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他的话。 出了皇子府,祁言诺好似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刚跨上镇北侯府的马车,却见一辆镶金嵌宝的雕花红檀木大马车停在门口。 车侧,跟着八个身材魁梧的侍女。 其中,领头的侍女道:“公主,三皇子府到了。” 祁言诺被那道豪放的声音吸引,扭头看向那辆马车。 车帘掀开,里面钻出一位戴着红色面纱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 装扮与安凌极不相同,虽穿着赤红长裙,线条分明的锁骨、白皙若瓷的胳膊以及不盈一握的纤腰却是暴露无遗,手腕、脖子和头上,戴着极具异域风情的饰品,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无视侍女伸过来的双手,女子十分霸气地从马车上跳下来,面纱也随着她的动作滑下。 许是察觉到祁言诺投来的目光,抬手放在额间,从容迎上他的视线,朱唇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算是同他打了招呼。 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大胆穿着的祁言诺忙不迭避开视线,并掀起了自家马车车帘。 可,还没钻进车厢,衣摆就被一只如葱似玉的小手抓住。 祁言诺下意识回头,一张明艳妖冶的面容映入眼帘,吓得呼吸一滞,差点从车上滚下来。 盯着攥住自己衣摆的小手,磕磕巴巴道:“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此举实为不妥,还请姑娘放手。” 第597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三) “我初来乍到,不懂你们这的规矩,抱歉。” 女子松手,随即抬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眉心处,朝着祁言诺微微躬身, “我是东濮三公主东濮以真,不知能否结交公子为友?” 东濮以真从马车出来的那一刻,祁言诺已然猜到她的身份。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传闻虎背熊腰的东濮公主并非传闻那般,她的身形虽比安凌女子高挑不少,可体态纤瘦窈窕,容貌美艳绝伦,完全看不出从小骑射习武。 这般千娇百媚的女子嫁与楚承霄,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不知为何,祁言诺莫名心生一种酸涩的感觉。 见对方脸色不太好,东濮以真又行了一礼:“以真打扰公子了。” 说完,转身走开。 祁言诺张嘴想解释,东濮以真已经走远。 - 翌日。 记挂着楚承霄的伤势和病情,草草用过早膳 ,祁言诺便去了三皇子府。 还没进主院,迎面碰到了东濮以真。 东濮以真依旧一袭红衣,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部露了出来,妩媚娇美,光艳照人。 她笑着与祁言诺打招呼:“公子好巧,又见面了。” “三公主有礼。”祁言诺不敢直视,目光盯着东濮以真的裙摆,稍稍颔首。 东濮以真快步走到祁言诺跟前,指着主院:“公子是三皇子的朋友?” 明艳逼人,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奇特的异香,祁言诺呼吸一凛,朝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低低“嗯”了一声。 东濮以真原以为祁言诺是不喜欢自己,当看到他面颊上两道红霞,“噗呲”一笑。 这位公子原来是害羞了啊…… 安凌男儿郎可比东濮男子有意思多了…… “那我们一同进去吧?”她笑着问。 祁言诺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又“嗯”了一声,随即做 了个请的姿势:“公主先请。” 东濮以真挑起修长的秀眉,“好。”抬步往主院走。 守门的阿才远远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进房间禀报:“三爷,二公子和那位三公主一起来了。” “请他们进来。”闻言,楚承霄眯了眯眸子,右唇角微微翘起。 “是,三爷。”阿才应声,赶紧出门迎了两人进来。 走向内间时,东濮以真一边环视着屋内的环境,一边问道:“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称呼呢。” “祁言诺。” “祁……言……诺。”东濮以真小声重复了一遍,“公子长得俊美,名字也好听。” “公主过誉。”祁言诺礼貌回道。 到了内间,楚承霄的目光本能地被一袭蓝衫的祁言诺吸引,眸色温柔。 下一瞬,就被突然坐到床边的东濮以真吓得脸色白了白,忙不迭指着一旁的太师椅,语调带着颤音:“三 公主,你、你的位置在那儿。” 话音落,看到东濮以真的穿着十分暴露,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忙把眼睛别到一边。 “我不想坐那儿。”东濮以真顺着他的手势看了眼椅子,随即看向楚承霄,发现他的脸色飘红,“噗呲”笑了声,“三皇子,你我的婚事,皇上早就定下了,咱们迟早是夫妻,坐这儿没什么不妥的。” 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坐在侧对面的祁言诺,“祁公子,你说是不是?” 楚承霄:“……” 祁言诺愣了一下,看着楚承霄,没有说话。 东濮以真不以为意,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未来夫婿楚承霄。 相貌俊朗,眉目如画,青丝如墨,气质清贵,与东濮的赳赳武夫截然不同。 他像是天上悬挂的皎皎明月,干净,纯洁,明亮,仿佛不染人间烟火,格外好看。 这男人,她喜欢。 感受到东濮以真炙热的 目光,楚承霄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马把她撵出去,可考虑到祁言诺在场,生生忍了下来。 气氛静得有些尴尬。 全靠东濮以真来打破这份尴尬。 她拿起床头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大.大咧咧递到楚承霄眼前,“三皇子,这药已经温了。” 楚承霄抬手去接,还未碰到药碗,东濮以真忽然把手缩了回去,“三皇子,我看你的手不方便,还是我喂你吧。” 说话间,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搁平日里,如果是他的两位侧妃说这种话,楚承霄早已打翻药碗,把人赶了出去,但面对东濮以真的示好,他却是用着温润柔和的嗓音笑道:“公主身份尊贵,岂能做这等小事,唤个丫鬟进来伺候便可。” 这一笑飘逸动人,东濮以真被撩拨得小心脏砰砰加速,罕见的红了俏颜。 “伺候未来夫婿,怎是小事。”说着,整个身子朝楚承霄的方向挪了挪。 第598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四) 楚承霄没有接话,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东濮以真身上散发的异香,却还是默默俯首,喝尽了那一勺药汁儿。 东濮以真微微抿嘴,笑出两个酒窝,继续给楚承霄喂药。 如此恩爱和谐的一幕,落在祁言诺眼中,却是十分刺眼,他沉着脸起身:“承霄,我想起大哥有事找我,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楚承霄扭头看了祁言诺一眼。 “那——” 祁言诺还想说什么,楚承霄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重新看向东濮以真,唇畔的笑如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三公主初来安凌,想必还没逛过安凌城,不知三公主明日是否有空?” “当然有啊。”东濮以真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想到什么,眉眼暗了两分,“不过,三皇子重病未愈,再等几日也是可以的。” “我的身子无碍。”楚承霄稍有些沙哑的嗓音,仿佛多了几分宠溺意味。 被晾在一旁的祁言诺神色僵硬无比,浅叹息一声,默默转身离开。 走出内间,听见里面两人有说有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那件事,他分明已经彻底放下,可看到自己的知交终于遇到心仪 的姑娘,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没来由地难受。 他到底怎么了? 回到镇北侯府,辗转反侧了一夜,却没寻到问题的答案。 - 翌日午后,主动喝了药的楚承霄去了西侧院。 进院,便见一袭红裙的东濮以真正在舞刀弄枪,每一招行云流水,不输男子气概。 转身,看到楚承霄走了进来,连忙收起手中的长枪,丢给一旁的侍女,并从另一名侍女手上抓过绢帕,胡乱擦了擦鬓边的细汗,同时,一抹明媚的笑容迅速在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漾开,“以真雕虫小技,让三皇子见笑了。” “怎会。”楚承霄大步上前,唇角的笑容很浅,“公主招式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东濮以真面泛桃色,笑容更加绚烂:“三皇子是来接我上街的么?” 楚承霄微微颔首。 “三皇子等我片刻,我回房换套干净的衣服。” 东濮以真上下打量了楚承霄一眼,一袭紫色鎏金长袍,三千青丝垂至腰间,随意扎在脑后,系着条同色丝带,装束十分低调内敛,却不失矜贵。 楚承霄道了声“好”。 片刻后,东濮以真出了房间。 与之前的穿着不同,她特意换上了安凌才有的衣裙款式,且是一件浅紫色束身锦裙。 头上挽着个美人髻,斜插着一支紫色簪花,脸上未施粉黛,与昨日的娇媚明艳不同,今日的她清新素雅,美眸顾盼生辉,无形撩人心弦。 楚承霄却无动于衷,看到东濮以真与自己穿得十分相似,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东濮以真浑然不知,笑着走到楚承霄跟前,随即学起安凌女子,提起裙摆转了个圈,“三皇子,我这身打扮可好看?” “公主天姿国色,穿什么都好看。”楚承霄定定看着她,墨眸深邃不测。 “多谢三皇子夸赞。”东濮以真被这句话取悦到了,低笑出声,伸手挽着楚承霄的胳膊,“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令楚承霄浑身一僵,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 “公主,你我尚未成婚,此举有损公主名誉。”说话间,不动声色抽出胳膊。 东濮以真不知楚承霄的心思,只当他是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乖乖点头:“好吧。”反正他们很快就会成婚,以后有的是机会搂他抱他。 楚承霄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东濮以真紧随其后。 少时,两人在东街街头下了马车。 楚承霄并没有要等东濮以真的意思,提步就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东濮以真攥住衣袖,“三皇子,能不能走慢些?” 并非她矫揉造作,实在是安凌女子所穿的鞋子鞋底太厚,又是第一次穿,走太快总是不小心崴到脚。 “好。”楚承霄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衣袖。 两人以正常速度走了没一会儿,东濮以真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男男女女,忽然心生一计,贴到楚承霄身边,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三皇子,我以后,能不能唤你承霄哥哥?” “公主喜欢就好。”楚承霄毫无感情地回答。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耳畔回响的全部都是东濮以真的声音。 “承霄哥哥,我想吃那个。” “这支发簪好漂亮,承霄哥哥能不能给我买?” “承霄哥哥你走得太快了,等等我好不好……” 听到左一声承霄哥哥,右一声承霄哥哥,楚承霄心中烦躁不已,却碍于场合以及对方的身份,只能拼命压抑着。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一个卖女子发饰的小摊,楚承霄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 正落在自己身上,他稍稍侧目,果然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东濮以真逛得兴起,一眼相中一支云纹玉簪,拿起递到楚承霄面前:“承霄哥哥,你觉得这支玉簪如何?” “尚可。”楚承霄收回视线,目光扫过玉簪。 东濮以真看了眼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侍女,“承霄哥哥为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礼尚往来,我也该送承霄哥哥几件礼物,我觉得这支玉簪很适合承霄哥哥,不如,我帮承霄哥哥戴上吧?” “好。”楚承霄眸色忽然温柔起来,并主动俯身凑近她,嘴角噙着一丝笑。 陡然的亲密,东濮以真有些不太习惯,白皙的小脸渐渐泛红,双唇微抿,全程紧张地将玉簪插在了他的发髻间。 随即,清眸凝视着眼前如玉的俊脸,佯装冷静道:“果然适合承霄哥哥。” “是公主的眼光好。”楚承霄失笑一声,再次凑近,薄唇落在她的耳畔,低语,“我很喜欢。” 温热的气息,裹着男人身上独有的竹叶醇香扑洒在她的耳垂上,东濮以真只觉浑身酥麻,不自主朝后倒退一步。 楚承霄怕她跌倒,连忙伸手扣住那不堪一握的柳腰,“怎么这么不小心?仔细摔着。” 第599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五) 极其暧昧的姿势,低沉悦耳的嗓音,清冷温柔的容貌,任哪个女子都遭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即便是性格直爽豪迈的东濮以真,也被撩拨得骨酥眼饧,呼吸一滞,双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口,声音怯怯:“承霄哥哥……” 楚承霄眸色微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并松开了她。 “逛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我带你去前面的听雪楼坐坐。” “都听承霄哥哥的。” 两人走到听雪楼门口,发现某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楚承霄故意朝东濮以真伸出绅士手,“小心台阶,我扶你进去。” 东濮以真平日不喜有人贴身伺候,可对楚承霄的主动示好完全没抵抗力,小手欢喜地搭在他的胳膊上,眸色盈盈:“多谢承霄哥哥关心。” 就这样,两人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进了听雪楼。 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祁言诺脸黑如墨,眼 底罕见地透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 这是第二次做这种偷偷跟踪人的事,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行为,可只要想到……想到楚承霄与东濮以真打情骂俏的画面,便心里堵得慌。 带着酸涩的心情,祁言诺进了听雪楼。 进去后,直奔雪字号雅间。 那是他们二人从前常坐的雅间。 果然不出他所料,楚承霄和东濮以真正在雅间内说说笑笑。 站在门口,祁言诺深深吸了口气,随即进了对面的雨字号雅间。 楚承霄让店小二上了茗茶和点心,并唤来阿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阿才立刻出了门,很快就回来了,冲楚承霄轻轻点头。 楚承霄轻挑剑眉,笑意染上眉梢,同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公主,这个位置更好,能将听雪楼附近的景色一览无遗。” “是么?”东濮以真连忙起身,坐到了他旁 边,伸长脖子往窗外探去,“承霄哥哥果真没骗我,你看,那儿还有杂耍唱大戏的人。” 透着雅间内的屏风,祁言诺看到地景象却并非如此。 楚承霄目光扫过屏风,看着投在屏风上的两道身影,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意。 随即,转身,面朝东濮以真。 大掌轻轻搭在她身后的窗台上,将她圈禁在自己的一方领地,低头瞧着她,嗓音亲昵无比:“公主,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东濮以真一扭脸,那张让自己心如小鹿乱撞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她不由攥紧衣摆,涨红了俏颜:“承霄哥哥想说什么?” “公主对我这个未来夫婿,可还满意?”楚承霄依旧笑得诱人,笑意却不达眼底。 东濮以真心脏跳动得更凶,轻轻点头,声音细弱如蚊:“满、满意的。” 说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害羞地别 开了视线。 楚承霄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俯首凑近,一字一句道:“真真,如果我们……” 祁言诺看到东濮以真的身子完全被楚承霄颀长的身躯遮挡,脑海中冒出来的,竟是御花园内,自己曾被楚承霄强行按在假山上的那一幕…… 一股无法自控的愤怒情绪,在他的心海翻腾。 须臾,红着眼尾的祁言诺蹭得站起来,大步走进对面的雅间,绕过屏风,大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两人分开,并强行拽着楚承霄出了雅间。 东濮以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带走。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望着屏风上慢慢消失的两道身影,若有所思。 - 祁言诺拉着楚承霄去了对面的雨字号雅间,并“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言诺,你这是做什么?”楚承霄一脸讶异, 盯着紧锁的房门询问。 祁言诺心里极为不是滋味,憋在胸腔里的不快之感愈发浓郁,凝视着楚承霄,眼神幽怨:“我还能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刚才在做什么?” 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怒意,楚承霄心中大喜。 原来,他并非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忍下心中的雀跃,面不改色道:“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陪东濮公主逛街喝茶。” 顿了顿,补充道:“方才出来时,没来得及同真真打招呼,我担心她生气,先回去同她说一声,等会儿再来寻你。” 话音落,伸手去取门栓。 ‘真真’二字,似乎刺痛了祁言诺的心,身影一掠,堵在门口,浓眉紧拧,“楚承霄!” “言诺,你怎么了?”楚承霄一脸不解。 他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祁言诺一言不发,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600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六) 两人僵滞了很久,忽然,雅间的门被人敲响:“承霄哥哥,你在不在里面?” 楚承霄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 并凑到祁言诺耳畔,低声道:“言诺,公主还在等我,有什么事明日来我府上再细说,嗯?” 祁言诺依旧没搭话。 门外,再次响起东濮以真的声音:“承霄哥哥,你,你和祁公子没事吧?” “没事,我这就来。”楚承霄轻声解释。 然后,又在祁言诺耳边低语了句,“言诺,把门打开。” 门外,东濮以真双手扒在门框上行,左耳紧紧贴着房门,细细听着门内的动静,因为隔音效果不好,祁言诺接下来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且瞳孔骤然皲裂,满脸不可置信。 祁言诺问楚承霄:“能不能留下来?” 这,完全不像一位翩翩俏公子能说出来的话。 东濮以真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自己的大皇兄和 他的贴身带刀侍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承……三皇子,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办,你们先聊。” 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跑。 楚承霄道了声“好”,并面色微愠看着祁言诺,反问:“这下你满意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祁言诺俊颜泛起可疑的两道红晕,目光闪躲,低声解释:“抱歉,打扰了你和东濮公主的幽会。”侧身朝里走。 “你还要自欺欺人?”楚承霄一把攥住祁言诺的胳膊,将他拉回,抵在门框上。 祁言诺瞳孔骤缩:“什么自欺欺人?” 楚承霄嗤笑一声,没有任何言语,俯首覆在了那双柔软的薄唇上。 祁言诺呼吸一紧,瞪大双眼,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抬手要推开放肆之人,手腕却被两只有力的大掌死死扼住,无法动弹。 随着那力道逐渐失控,袖中的双手逐渐收拢。 不知过了多久, 祁言诺只觉心中的阴郁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渐渐,忘记挣扎抵抗。 怀中人的妥协,让楚承霄更加肆无忌惮。 - 经历这一事,东濮以真对楚承霄的态度完全发生了变化。 除了偶尔被楚承霄的母妃敬嫔召入宫里,接连半个月都躲在房间里,拒不见人。 直到某日听说了祁言诺马上就要成婚一事,态度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再次询问侍女:“你确定祁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 “公主,奴婢打听了好几遍,祁公子年后确实要成亲,娶的是当朝徐太傅的独女徐婵儿。”侍女十分笃定地点头。 东濮以真托着腮,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三皇子现在可在府上?” “回公主,三皇子正在后花园同祁公子对弈。”侍女答:“公主,您已经多日没去找三 皇子,是不是对三皇子不满意?” 东濮以真摇头:“当然不是。快给本公主梳妆,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 后花园,楚承霄落下手中的黑子,低沉的嗓音邪肆温柔:“言诺,待你大喜之日,咱们便按计划行事。” “恐怕,会伤了你母妃和我母亲的心。”祁言诺微蹙眉心,语气担忧。 楚承霄眸色沉了沉,“你要是真娶了徐婵儿,岂非白白耽误人家姑娘一生。”且他会疯掉的。 如今的心境不比从前,他是绝不会娶徐婵儿为妻的。祁言诺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娶了徐婵儿又如何?你可是娶了两房侧妃。” “我从未碰过她们。”楚承霄似乎听到了一股酸味,忙不迭解释。 这完全出乎祁言诺的意料,怔怔看着他。 “不信我?”见他似乎不相信,楚承霄拧了拧眉。 祁言诺轻轻摇头:“未曾。” 说实话 ,他是有些不相信的,可他笃信承霄不会拿这种事骗他,所以他信。 不仅如此,心内还没来由的有些惊喜。 楚承霄爽朗地笑出声来。 这时,东濮以真走了过来,嗓音清冽:“承霄哥哥在和祁公子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不速之客的到来,一瞬打破了和谐的气氛,楚承霄和祁言诺不约而同收敛唇角的笑,面色清冷。 “三公主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不好好在房间修养?”这话,是楚承霄问的。 东濮以真大步走到楚承霄身侧,笑得眉眼弯弯:“经太医调理,我的身子已经大好。承霄哥哥多日不见我,有没有想我?” 楚承霄还未来得及回答,东濮以真又道:“上次在听雪楼还未来得及听《白蛇传》的故事,今日恰好得空,承霄哥哥陪我一起去听雪楼好不好?” 复看向祁言诺,“祁公子若是方便,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去。” 第601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七) 祁言诺略略额首:“多谢公主盛情,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去了。” 东濮以真并非真心邀请祁言诺,听到他说不去,心中大喜,满眼期待地望着楚承霄。 楚承霄清贵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却近乎冷漠:“半个时辰后,我要去国子监教学,没法陪同公主,抱歉。” 话毕,朝一旁的阿才挥了挥手,示意他收起棋盘,并起身离开。 祁言诺也跟着起身,冲东濮以真颔首后,紧跟上楚承霄的步伐。 东濮以真明显感觉到楚承霄没有半个月之前那么热情,以为是自己这段时日躲着不见他,惹恼了他,连忙小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道歉:“承霄哥哥是不是怪我?是我不好,不该生病。” “公主,请自重!”楚承霄十分恼怒地甩开了东濮以真的手。 而今,他与言诺坦白了各自的心意,绝 不能因别的女人,让言诺误会于他。 东濮以真没想到楚承霄情绪如此激动,愣了一下,“承霄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 楚承霄显然不想听,加快了步伐。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东濮以真气愤地跺了跺脚,大声质问道:“承霄哥哥这么不待见我,是不是因为祁公子?” 闻言,两人脸色微变,顿住脚步。 “请公主说话注意分寸。”楚承霄转身,盯着东濮以真的眼睛泛起一丝怒意,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东濮以真向来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走到楚承霄面前,余光却落在祁言诺身上:“那日,你们在听雪楼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凑进楚承霄一分,刻意压低声音,但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承霄哥哥,我们谈谈吧。” “言诺, 你先回府。”楚承霄扭头看着祁言诺,并给了后者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倒不是被东濮以真的话威胁到,而是谣言害人不浅。 倘若东濮以真把某些事传出去,有损祁言诺和镇北侯府的名声,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给祁言诺,给镇北侯府带来任何流言蜚语。 祁言诺没说什么,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公主想跟我谈什么?”回到刚才对弈的凉亭,楚承霄语气淡淡地问道。 东濮以真趴在石桌上,双手托腮:“承霄哥哥是不是十分在意祁公子?” “是。”楚承霄毫不掩饰地承认,“不过,这好像和公主无关。” 东濮以真没料到楚承霄如此大方向自己承认那种事,且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未来夫婿心里有其他人,还是一个翩翩公子。 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承霄哥哥,我不介意你 们有其他关系,等我们成了亲,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孩子,我绝不干预你其他的事。” “公主怕是误会了。”楚承霄嘴角一抽。 “误会了?”东濮以真怔了怔,“难道承霄哥哥和祁公子,并非我想的那样?” 楚承霄没有说话,定定瞧着她,眸光愈加幽深莫测。 东濮以真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又想起东苑的两位侧妃,觉得楚承霄若是与自家大皇兄一样,定不会娶旁的女人,更不会对自己做那些亲密之举。 很快就打消了内心的猜测,并道歉:“承霄哥哥,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承霄哥哥不要当真。” “三爷,敬嫔娘娘宣三爷入宫。”这时,阿才得了管家的消息,快步走到楚承霄身侧禀报,“还说,让三爷带着三公主一同入宫。” 东濮以真喜出望外,“好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承 霄哥哥等我片刻。” 母妃之命,楚承霄违抗不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入宫后,皇上、皇后都在敬嫔宫中,楚承霄心知,这门落在自己头上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了宫。 楚承霄没上三皇子府的马车,看着东濮以真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好。”东濮以真沉浸在婚事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楚承霄的不悦,连连点头。 楚承霄去了国子监,在后堂的花园附近找到了正在浇花的祁言诺,语气有些焦急:“言诺,我们的事,恐怕得提前了。” “怎么了?”祁言诺大手一顿,蹙眉望向他。 楚承霄走了过去,接过祁言诺手里的水瓢,一边浇花一边道:“父皇召我入宫,商议我和东濮公主的婚事,婚期定在了元月初十一。” 祁言诺:“……” 第602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八) 为促成两国和亲,楚御天破例给没有军功的楚承霄赐了亲王爵位,封号晟王。 安凌国,元盛四十年元月初十一,晟王大婚。 接亲吉时一到,一袭鲜红喜服的楚承霄跨上红鬃骏马,带着迎亲队去了皇子府。 东濮以真早就换上了喜服、戴上了新娘喜冠,端坐在铜镜前,耐心等待新郎官前来迎亲。 半个时辰后,院外穿来阵阵锣鼓声、鞭炮声。 两个侍女扶起东濮以真,笑着说道:“公主,晟王来接您了。” “本公主今日美不美?”东濮以真看着一位侍女问。 侍女点头:“ 公主姿色倾城,晟王见了,定生欢喜。” “走吧。”东濮以真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 侍女替东濮以真盖上喜帕,扶着她出去。 刚出内间,就见窗户四周飘起点点火苗,火苗以灵蛇之势蔓延,不过须臾,火焰燃了挂在房梁、门框上的红绸布,挡住了三人的出路。 “公主小心!”两个侍女连忙将东濮以真护在身后。 东濮以真察觉不对劲,连忙掀开盖头,就见眼前起了熊熊火焰,空气中弥漫着团团黑烟,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她紧促起眉心,这场大火是有人蓄意为之 ,到底是谁要害她? 可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冷静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正门无法逃出,命侍女寻找其他可以逃生的出口。 “真真?真真你在里面吗?” “真真?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听到应我一声?” 门外,隐约穿来男子焦急的嗓音。 东濮以真听出是楚承霄在喊她,她丢掉手中的喜帕,一手挡在额间,扯开嗓子大喊:“承霄哥哥,我在,我……咳咳咳……” 房内的味道太刺激,呛得东濮以真咳嗽不止。 “真真,我这就进来救你,你保护好自己,不 要害怕。”门外,楚承霄脱掉喜服,夺过一扑火小厮手里的水桶,将水浇到了自己身上。 东濮以真听到楚承霄冒着生命危险要救自己,心中感动不已,咳了几声道:“咳咳……承霄哥哥,火势太大,你……咳咳咳……你不要进来。” 噼里啪啦的火苗声,彻底将东濮以真的声音掩盖,楚承霄根本听不见。 阿才忙不迭拉住要冲进火场的楚承霄:“三爷,这火太大了,您贸然进去的话,会有危险的。” “真真还在里面,我不救她,她会死的。”楚承霄一把推开阿才,随即,奋不顾身冲到了喜房里 。 除了楚承霄,几个侍卫也跟着冲了进去。 隔着浓浓黑烟,东濮以真隐约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她大喊:“承霄哥哥,是你吗?承霄哥哥……” 两刻钟后,东濮以真被自己的侍女搀扶着,从内间床榻下的密道逃了出来。 回到院子里,灰头土脸的东濮以真盯着火势愈来愈大的喜房,两行清泪流下, “承霄哥哥呢?承霄哥哥怎么还没出来?” 半个时辰后,大火终于被扑灭,可始终不见楚承霄。 东濮以真心生不好的预感,精致的小脸煞白煞白,双腿颤抖的往废墟里冲。 第603章 番外:为伊消得人憔悴(九) 晟王新婚,丧命大火。 祁二公子为救晟王,双腿残废,再不能人事。 两个噩耗,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座皇城,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东濮以真接受不了楚承霄为救自己而死,愧疚于心,成日郁郁寡欢。 另一边,祁言诺的情况也不太好。 徐婵儿知晓祁言诺的伤情,一哭二闹,让徐太傅出面退掉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镇北侯夫人夜夜以泪洗面。 祁言诺担心她把眼睛哭瞎,编造了个谎言,说自己的病可以医治,只不过要远赴鬼医谷。 于是,祁言诺带着两个心腹家丁,踏上了寻医求药之路。 几日后, 抵达兖州城,三人在一家叫吉祥客栈的客栈落脚歇息。 吃过晚膳,回到房间,祁言诺吩咐家丁两桶热水,“我无需伺候,你们都出去侯着。” 家丁应声,离开,并合上了房门。 祁言诺是坐在轮椅上的,扭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忽然站了起来,绕过屏风,跨进了浴桶。 那场大火,其实并未伤及他的双腿。 装残,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退掉与徐婵儿的婚事。 泡了没一会儿,耳畔响起一道近乎蚀骨的磁性嗓音:“言诺,让你久等了。” 温热的气息扑撒在他耳尖,祁言诺打了个激灵,才缓缓转头,迎着烛火,认真望着那张熟 悉的俊脸:“不久。” 看到楚承霄比之前消瘦不少,且面容有些憔悴,祁言诺眼泛心疼之色,“这半个月,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因为担忧祁言诺,楚承霄确实茶不思饭不想。 不过嘴上未承认,摇头。 随即,朝氤氲的浴桶里瞥了一眼,“这半个月,疲于奔走,都没好好沐浴,不如,一起?” 闻言,祁言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与他坦诚相待,刷的一下涨红了脸,并避开视线:“你先出去,等会儿我让人再送些热水进来。” 楚承霄眸色深酿,并未理会祁言诺的建议,干脆利落地褪去身上的长袍、里衣…… “哗啦啦——” 浴桶还算大,水却溅了一地。 祁言诺浑身僵硬无比,想起身逃离,可身上没有遮挡,只能将脊背紧紧贴着浴桶边缘。 “承霄,能不能……” “不能!”楚承霄打断了他。 祁言诺一愣,等回过神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了他漂亮精致的锁骨之上。 “承霄!” 话音落,一张矜贵俊逸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 星辰闪烁,晚风过窗,夹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吹起高高悬起的两片纯白窗幔,烛火照映其上的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 低哑柔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诺,想不想听我吹一曲?” 说话间, 楚承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玉萧。 “嗯?”同他知交多年,竟不知他懂音律!祁言诺神色微怔,眼底染上讶异,“你何时学的?” 楚承霄笑而不语。 半个时辰后,祁言诺俊颜通红,恼羞成怒:“楚承霄,你如今,倒是连我都敢骗!” 楚承霄意犹未尽,笑着把人捞到了怀里。 “对不起,骗了你。” 沉吟片刻,祁言诺收敛了发烫的鼻息,缓缓抬眸,盯着那下颌分明的俊颜,轻哼:“还不是我甘愿被你骗。” “嗯?”楚承霄受宠若惊。 “最好是一辈子。” 楚承霄:“!” 【楚承霄VS祁言诺篇完】 第604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一) “我不同意!” 镇北王府正厅,一道清脆的杯碎声和一道冷漠到没有半分温度的吼声打破了僵滞良久的气氛。 上首位,一袭黑金蟒服的镇北王脸上乌云密布,也抄起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沉沉开腔,“那姜家小姐,你不娶也得娶,由不得你。” “要娶,你自己娶,我不娶。”左下位,着一袭暗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不为所动,瞥了镇北王一眼,并无情地怼了回去。 “孽障,你——”镇北王被气得急火攻心,话未说完,便猛咳了一口老血,喷在碎掉的茶盏上。 一旁,镇北王妃瞳孔一缩,忙不迭起身跑过去,一边轻抚着镇北王的脊背,一边用绢帕替他擦拭嘴角的血渍,“王爷,您身子刚好,不能动怒,消消气,消消气……” 擦完,扭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语气无奈,“澈儿,你怎么能说出那般大逆不道之言,赶紧,给你父王赔罪。” “母妃,我没错。”萧澈依旧不为所动,“我不喜欢那位姜家小姐,母妃为何一直苦苦相逼,逼我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从元越回来,他的父王和母妃美其名曰替他着想,给他物色了一批又一批待字闺中的大家千金。 他原以为自己去了趟元越,见过小玥儿一面就能放下往事,放下这十年来的执着,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他对除小 玥儿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这位姜家小姐,他连见都没见过,更遑论娶她为妻。 “你这个逆子,你是想活活气死本王。”镇北王又咳了好几声,随即从桌上的方盒里摸出一卷明晃晃的卷轴,用力丢到萧澈身上。 萧澈稍稍侧身,躲过了镇北王的偷袭。 见萧澈一副忤逆不孝的模样,镇北王脸色黑了又黑,深深吸了口气,嗓音明显带着压抑过后的怒火:“这是皇上的赐婚圣旨,你若不娶,便是抗旨不遵,整个镇北王府都将担上欺君灭门之罪,你自己看着办。” “父王就这样把皇上亲撰的圣旨丢在地上,是藐视龙威,是为臣不忠。”萧澈斜睨了眼滚到桌子脚边的圣旨,轻声啧嘴。 镇北王妃生气又无奈,冷嗤:“澈儿!你先回倚梅苑。” 萧澈离开了。 离开时,有意无意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镇北王,又用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瞄了眼地上的圣旨。 - 半月后,婚期至。 违抗不了圣旨又担心真的把自己亲爹活活气死的萧澈,被迫换上一袭朱红喜服,带着迎亲队伍去了太师府。 与此同时。 满院皆是红绸、红灯笼、红囍的太师府热闹非凡,丫鬟、小厮、喜婆都在为这场盛大婚礼忙忙碌碌。 姜新月沐浴结束,坐在铜镜前,等着丫 鬟们为她梳妆。 青丝如锦,肤若凝脂,眉似轻烟,杏眸流光,挺翘的俏鼻下的樱唇不点而朱。 即便未施粉黛,铜镜里那张小脸就已经绝美脱俗,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 但,就是这样倾国倾城的容颜之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天生媚意的眉眼间似乎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郁之色。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本该高兴的。 镇北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备受宠爱,镇北王妃是当今皇后的表妹,身份尊贵,镇北王府世子,文武双全,容貌俊逸无双,是皇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太师府能攀上这样的亲家,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这门羡煞旁人的婚事,原本落不到她这个庶女头上。 可偏偏,有传言说,这位世子爷萧澈,脾气暴戾,性格古怪,连镇北王都奈何不了。 还传言,萧澈与镇北王曾刀戟相向,重伤镇北王之后离府出走,这一走便是十数载,前些时日才回府。 婚事是镇北王亲自向皇上求的。 圣旨之上,求娶的事太师府嫡女。 要嫁给萧澈的,按理该是她的嫡姐姜雨蝶,但父亲和母亲为了不让姜雨蝶嫁过去受苦,便改了她的生辰八字,对外称她从小寄养在母亲名下。 她得了嫡女的身份,且为了小娘少受点苦,只能答应。 今日的太师府,看似热热闹闹,实际确实也是张灯结彩,可这一切并非为了她这个‘嫡女’,只是为了太师府的颜面。 贴身丫鬟小喜儿一边为她绾发,一边笑着说道:“小姐,等您风风光光嫁入镇北王府,您就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妃,以后,没有人敢欺负小姐,秦小娘也能跟着小姐过上好日子。” “喜儿说的有理。”闻言,姜新月勉强翘了翘唇角,“只要我过得好,小娘就能少受点苦。” 管那位世子爷是人是鬼,婚事是当今皇上赐的,他还能新婚之夜活吃了自己不成。 这般安慰着自己,姜新月的心情通透不少。 半个多时辰后,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大小姐,世子爷来迎亲啦,恭请大小姐出阁……” 喜婆将喜帕盖在姜新月的喜冠上,扶着她慢慢走出闺房,小喜儿紧随其后。 门外,萧澈站在院子中央,一袭合体的喜服将他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姿勾勒得恰到好处,三千青丝半束,利落嵌在鎏金朱红发冠里,面容俊朗无双,日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镶了层蛊惑人心的金光。 整个人像是画作里走出来的般,让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聚集在他身上,移不开眼。 只是,一双自带柔情的桃花眼盯着迎面而来的新娘子,神色淡漠到没有任何情愫,又给 他增添了几分不可靠近的冷鸷气息。 喜婆带着姜新月来到萧澈面前,福礼:“恭喜世子爷……” 话刚开口,萧澈一把从喜婆手里夺过姜新月的小手,“吉时将至,礼节什么的,都免了。” 小手陡然被一阵温热包裹,姜新月脸色蹭的一红,心脏砰砰乱跳,迈着木讷的步伐跟着萧澈出了院子。 因为她现在是太师府嫡女,必须拜别父亲、母亲才能出阁。 喜婆领着二人来到太师府正厅。 姜太师和太师夫人端坐在上首,面带得体的微笑。 萧澈面无表情拿起茶盏,端至姜太师面前,没有躬身,但语气还算客气:“岳父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诶。”姜太师接过茶盏,抿了小口。 张嘴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可萧澈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拿起另一杯茶盏递给了太师夫人,“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姜太师只好尴尬的把话咽了回去。 太师夫人喝了茶,也想说些什么,萧澈忽然启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吉时将至,小婿便带新娘子回府了。” 姜太师和太师夫人尴尬道“好”。 两人离开,一直躲在屏风后暗暗观察的姜玉蝶嗤了一声:“这萧世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品性却不敢恭维,还好本小姐没有嫁过去。倒是便宜了那贱蹄子。” 第605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镇北王府的气氛比太师府还要热闹数倍,在一众丫鬟喜婆的簇拥下,萧澈不情不愿领着姜新月入了新房。 姜新月坐在喜床上后,萧澈朝正在忙碌的喜婆和丫鬟冷冷摆了摆手:“这些都免了,你们都退下。” 喜婆和丫鬟们道了句喜,福礼后,一一退出新房,并关紧了房门。 新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红烛燃烧的声响。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姜新月紧张得揪着喜服,精致的小脸如火烧云般,随着一声一声沉沉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虽然外面传言萧澈不好相与,可她既已成了萧澈的世子妃,她一定同其他妇人那般,做好一个妻子,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当一片红色衣摆映入眼帘,姜新月 紧张之余,又有一丝期待,是姑娘出阁,对新婚夫君的那种期待。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拿喜秤挑开喜帕时,萧澈却没有动作,声音冷肃,没有感情:“姜小姐,娶你,并非我愿。” 姜新月心中的期待瞬间被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红润的小脸登时白了白。 而萧澈冰冷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起:“不过,你既进了镇北王府的门,就是我萧澈唯一的世子妃。但,做我萧澈的世子妃,有三点你得牢记于心。” “第一,尊敬我的父王母妃;第二,不该你过问之事不要过问;第三,出了倚梅苑,我们才是举案齐眉的夫妻。记住了?” “是,妾身谨记于心。”姜新月极力维持平静的情绪,朗声道。 萧澈转身即走:“你也累了一日,早些安歇。” 姜新月抬眸看了眼遮挡住视线的喜帕,鼓起勇气低低道:“世子爷,喜帕还未 挑?” 萧澈连头都没回,更别说搭姜新月的话。 喜帕未挑,姜新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安静静端坐在床边。 为了完成母妃交代的‘洞房’任务,萧澈并未离开,褪去喜袍,随意丢到一旁的屏风上,随即躺到了窗边的金丝软榻上。 双臂枕在脑后,华美无边的瞳眸盯着窗户上的囍字,思绪纷飞,脑海间全部是他和凤凌玥小时候嬉戏玩耍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内间的姜新月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她以为是萧澈发现了她的窘态,吓得打了个激灵,脊背直冒冷汗。 笑声消失,并未听到脚步声,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又过去一盏茶,姜新月实在饿得不行,小心翼翼掀开喜帕,望着圆桌上的点心咽了咽口水。 她如今不是太师府那个唯唯诺诺的庶二小 姐,而是萧澈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吃一点点心,也不算逾矩吧? 很快,姜新月说服了自己,提起厚重的裙摆,蹑手蹑脚走向圆桌。 担心偷吃太明显,她每样点心只拿了一块。 吃完最后一块,脚步不自觉地往外间走,绕过屏风,便见只和着中衣的萧澈安静地躺在软榻上。 五官如天工巧琢,剑眉深邃如锋,羽睫长而卷翘,鼻梁高挺有型,绯唇岑薄性感,即便此刻男人双眸紧阖,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金色的烛光洒在他比星辰耀眼的俊脸上,完全不像传闻中那般阴鸷暴戾,反而处处浮泛着令人悸动的诱人气息。 原来,她的新婚夫君,比她想象中还要俊美,还要清贵…… 姜新月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小鹿乱撞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瞥了眼挂在屏风上的喜袍,犹豫刹那,还是走了过去,悻悻拿起喜袍,小心翼翼 盖在了萧澈身上。 就在她做贼一样离开,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美丽的瞳睫微微颤动,紧张兮兮解释:“世子爷,妾身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担心世子爷会着凉。” “小玥儿……”萧澈并未睁眼,低声喃喃。 小月儿? 只有小娘唤自己小月儿,他…… 姜新月眼底染上诧异,蹙眉盯着萧澈:“世子爷?” “小玥儿别走……”萧澈下意识加重掌下的力道。 然后姜新月就被这股猝不及防的力量带过去,半个身子完全贴到了萧澈身上。 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盯着只有咫尺距离的俊脸,脸色倏地涨红,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男人鼻端呼吸出来的温热气息全部扑撒在她脸上,还裹挟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很是好闻。 姜新月只觉浑身酥酥麻麻,极不自在,慌慌张张推开萧澈,逃也似的跑进了内间。 第606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三) 翌日。 天微亮,萧澈醒来,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喜袍,空气中还残留着细不可闻的脂粉香,侧头往内间瞥了一眼,眼底的厌恶和怒意一闪而逝。 该死的女人,多管闲事! 起身,将喜袍气愤地摔到地上,大步离开房间。 “嘭”的关门声,将靠坐在床边睡着的姜新月吓得滑到了地上,怔愣半晌才调整好情绪,慢慢爬起来。 院内,镇北王妃天还没亮就守在新房外,看到萧澈衣衫不整走了出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澈儿,母妃的眼光是不是没让你失望?” 萧澈还没来得及开口,镇北王妃又问:“你们俩昨晚已经成事了吧?”说话时,满眼期待。 “母妃,你管的太多了。”萧澈脸色一沉,嘴角狠狠扯了扯。 从萧澈嘴里套不出话,镇北王妃只好亲自进房验证。 “母妃,你做什么?”看穿自家母妃 的意图,萧澈无语至极,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镇北王妃推开萧澈的大手,笑了笑:“母妃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慰问一下新妇。” 要是被母妃发现自己并未与新娘子同房,指不定怎么唠叨他。 甚至还会将罪责怪到那女人身上。 萧澈清了清嗓子,搪塞道:“母妃,昨夜折腾得很晚,她还没起身,晚些,晚些儿臣带着她去给母妃和父王请安。” 睨了眼她的贴身婢女,“你们两个,送王妃回去。” “好好好,只要你满意,母妃就安心了。”听说两人已经同房,镇北王妃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转身往外走。 萧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随即朝小喜儿摆手:“进去伺候你家小姐梳洗。” 内间,萧澈与镇北王妃的对话,姜新月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自觉瞟了眼喜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喜被,又将目光挪到那方如雪的 白帕,忖思片刻,从梳妆台找到一根金针,扎破指尖,在那方白帕上蹭了蹭。 旋即,褪去喜服,摘下喜冠,弄乱头发,躺到床上,并盖好喜被,等待丫鬟们进来伺候。 很快,小喜儿和三个王府的丫鬟进了内间。 “唔……”听到动静,姜新月故作疲惫地坐了起来。 小喜儿连忙扶着她下床:“小姐……啊不,世子妃,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 姜新月下床时,小喜儿和三个丫鬟不约而同看向那方落红帕,都抿唇勾起笑容。 少时,小喜儿替姜新月梳好新妇发髻,换上一袭赤红锦裙,出了内间。 离开时,姜新月往床上看了一眼,那落红帕已被丫鬟收了起来。 出新房,看到一袭金色镶边青墨刺绣长袍的萧澈正站在院子中央,负手而立,望着院子里唯一一颗栀枝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新月慢步走了过去 ,柔柔欠身施礼:“世子爷,妾身已收拾妥帖。” 扑鼻而来是一股凛冽的茉莉花香,萧澈不由拧了拧眉,沉声:“谁让你离本世子……” 说话间,转头看向姜新月。 话及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映入眼帘的这张小脸过于精致白皙,黛眉如柳,云眸似星,眼神灵动,就好像流动的春水,一双薄而绯红的樱唇莹润有光。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花容月貌,竟…… 萧澈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姜新月被萧澈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俏脸泛起两朵红云,轻柔唤了他一声:“世子爷?” 如黄莺清脆的声音,拉回了萧澈的思绪。 眼底闪过的失落,肉眼可见。 不过是与小玥儿长得相像而已。 永远没有人能取代小玥儿在他心中的地位。 “走吧。”萧澈恢复一贯的冷漠神色,转身朝外走。 姜新月精准捕捉到他眼底的失望,跟上他步伐的同时,一些猜测涌上心头。 - 两人来到正厅。 一丫鬟将一方木盒端至镇北王妃面前,她打开一观,看到一抹落红,欣慰一笑,并合上了木盒。 萧澈离的远,却还是看清了。 下意识斜睨了眼身侧的姜新月。 这女人,城府还真是深沉,不仅瞒着他做那种不知羞耻之事,还胆敢欺骗他的母妃。 可恶! 丝毫不知萧澈生气的姜新月拿过丫鬟手中的茶盏,走到镇北王面前,欠身施礼:“父王万安,请父王吃儿媳的新茶。” 镇北王上下打量着姜新月,样貌端庄,礼仪得体,对这个新儿媳很是满意。 笑着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今后,希望你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早日,为王府延绵子嗣。” “是,父王。”姜新月再次福礼。 第607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四) 随后,转身端起另一杯茶盏,走到镇北王妃面前,欠身:“母妃万福,请母妃吃儿媳的新茶。” “好好。”镇北王妃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面上的喜色难以掩饰,“新月,母妃啊,没那么多规矩要求你,以后你在这王府不必拘束,就当自己的家。” 姜新月受宠若惊,欠身:“儿媳谨记母妃教诲。” 镇北王妃放下茶盏,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摘下,抓起姜新月的小手套了上去:“这是先太后当初赐给你父王和我的新婚玉镯,你如今是澈儿的正妻,母妃将这玉镯带在你手上,是希望你好好侍奉澈儿,争取早日为母妃怀个小孙孙。” “母妃……”姜新月耳根渐渐染红,想着如此贵重的赏赐,她压根承受不起,可婆母的话,她又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收下,“多谢母妃。” “澈儿,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见萧澈像木头桩子站在原地不作为,镇北王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扶你媳妇儿坐下。” 萧澈扯开唇角,露出一抹假笑:“是,母妃。” 然后走过去,搂着姜新月的胳膊,扶她坐到左侧的椅子上。 四人一同用过早膳,萧澈才带着姜新月回了倚梅苑。 一进房间,他的脸色骤变,并推开怀里的姜新月,语气冷得像是在往外渗寒气:“姜新月,昨夜本世子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不知是力气太大,还是姜新月身子娇弱,她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下意识倒抽了口凉气。 “嘶——” 萧澈扭头看去,看到那张日思夜想了十年的俏容黛眉紧蹙,他慌了神。 忙不迭收回责骂的话,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与方才截然相反,温柔蚀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有没有摔疼玥儿?” 姜新月神色木然地看着前后两幅面孔的萧澈,不知自己该难过,还是该感动。 “玥儿?哪里摔疼了?我瞧瞧。”见她不答,萧澈又问了一遍,并握着她的胳膊欲检查。 姜新月没有理由拒绝,只能任由他检查。 看着体贴入微的萧澈,她笃定外面的传言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 他,果真脾气古怪,忽晴忽阴…… 确认姜新月胳膊上并无伤势,萧澈晃了的神绪找补回来,意识到自己又认错了人,忙不迭松开她,并转了身,带着一分薄怒开腔:“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再让我发现你欺骗母妃,我绝不轻饶。” 姜新月先是一愣,而后恍然。 原来,他是因为那落红帕的事生自己的气。 “妾身知错。”她稍稍施礼,垂眸认错,“请世子爷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妾身以后,绝不再犯。” 萧澈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午膳和晚膳,姜新月都是在倚梅苑独用的。 沐浴后,依旧未见萧澈身影。 姜新月以为萧澈今晚不会进新房,却在她褪去外衫时,萧澈忽然闯了进来。 看到她衣衫不整,不由冷嗤:“不知羞耻!” 她的房间,褪衣安寝,怎么就不知羞耻了?这人真是毫不讲理。 但,姜新月也只能在心里埋怨埋怨,委屈抿了抿唇,拿起外衫重新套上,转身,朝萧澈施礼请罪:“妾身知错。” 萧澈对姜新月并无多大意见,他有意见的,是这门他根本接受不了的婚事。 可,对着那张与凤凌玥一模一样的小脸,他的怨气又瞬间消失,语气变得温和至极:“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姜新月没说话,愣愣看着他。 萧澈被盯得俊颜发红,别开视线:“从今日起,你睡里间,我睡外间,我们互不侵犯。时辰不早了,你 早点歇息。” 丢下这句话,就去了外间。 望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姜新月再次陷入沉思。 - 翌日,是姜新月回门的日子。 给公婆敬完茶,四人又一同用早膳。 席间,镇北王妃忽然对姜新月说道:“新月,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回门礼呢,母妃早已备下,吃过早膳,便让澈儿带你回去。” 姜新月看了眼萧澈,见他没说话,当他默认,冲镇北王妃笑着额首:“多谢母妃。” 早膳后,夫妻俩一同出府。 看着足足二十箱的回门礼,姜新月眼眶瞬时一红。 她不过区区庶女,嫁入镇北王府,成为萧澈的世子妃,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何德何能能受婆家如此重视。 又想起自己在太师府受苦受累的小娘。 即便再多的回门礼,再荣耀的颜面,也与小娘无关,眼里不自觉续满泪水。 “哭什么?”萧澈微蹙剑眉。 察觉自己失礼,姜新月仰着脑袋,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妾身没,没哭。” 萧澈没说话,径直走到马车前。 发现姜新月还站在不动,又瞥了眼笑容满面的镇北王妃,忍着肚子里的憋屈,折 返,牵起姜新月的小手:“回门是大事,误了吉时不吉利。” 手上骤然的温暖,让姜新月有些心猿意马,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镇北王妃看到自家儿子终于开窍,挑了挑眉,才转身进了府。 少时,马车出发。 车厢内,姜新月时不时偷偷瞥一眼闭目养神的萧澈。 暗想,如果这个男人只有刚刚那一副面孔,能与她做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那该有多好…… 可下一瞬,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萧澈半睁开长眸,斜睨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虞。 姜新月连忙摇头:“妾身没有,妾身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萧澈忽然起身,伸手搭在车壁上,将姜新月圈在车厢一角。 骤然的亲密动作,吓得姜新月脊背一僵,紧紧蜷缩着身子,咽了咽口水:“只是……妾身只是……”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小脸也越发滚烫红晕。 “胆子比猫还小。”同小玥儿比,这女人可差得太远了。 萧澈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随即坐回了原位,继续闭目养神。 姜新月:“……” 第608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五) 太师府。 姜太师、太师夫人和姜雨蝶早早便候在府门前。 分明姜新月一个庶女在太师府不受待见,为何三人如此重视此次回门,还是因为镇北王妃昨日就派人通知过姜太师,说今日萧澈会带着新妇回门。 看到镇北王府的马车停靠,三人连忙下了台阶恭迎。 过了片刻,车夫掀开车帘,姜新月钻了出来。 三人各自行礼:“见过世子妃。” 姜新月哪里敢承受这么重的礼节,连忙跳下马车,扶着姜太师的胳膊,看着姜太师和太师夫人说道:“父亲,女儿怎受得起父亲和母亲的礼。” 一旁,被忽视的姜雨蝶狠狠剜了姜新月一眼,阴阳怪气询问:“怎么没看到世子爷?” 姜太师和太师夫人闻言,目光紧紧锁在姜新月脸上。 “父亲,世子爷有些私事要办,所以……只有女儿一人回来。”姜新月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其实,快到太师府时,萧澈忽然喊停了马车,什么都没有跟她解释,便弃了马车离去。 此话一出,姜太师脸色骤变,眼中的愤怒喷涌而出:“萧世子不愿同你回门,是不是因为她根本没看上你?还是你没伺候好他?” 新婿陪同回门,是西陵 历来的惯例和礼节。 萧澈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姜新月根本不受新婿待见。 几乎满朝文武都以为太师府攀上了镇北王府这颗高枝,皆羡慕不已。 若是此消息传出去,丢脸的是整个太师府,还会害得他被同僚嘲讽哂笑。 姜新月料到父亲会生气,可萧澈不愿陪她回门,她无法强求。 “父亲,我——” “啪!” 想到自己即将面上无光,姜太师扬臂就给了姜新月一巴掌:“太师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样的场面,小喜儿见过数不清多少遍,忙探出半个身子护住姜新月,“老爷,小姐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老爷不能……” “贱婢,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姜太师在气头上,抬手给了小喜儿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 通红的手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姜新月的左脸颊显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火辣辣的疼,她却不能反抗,明亮的眸子盈满一片氤氲,下意识跪下请罪: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太师夫人和姜雨蝶看到姜新月和她的婢女被打,别提有多高兴了。 “老爷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妾身会心疼的。” 太师夫人忙不迭伸手安抚着姜太师。 姜太师的情绪这才缓和些许。 姜雨蝶走到姜新月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添油加醋道:“妹妹……哦不,姐姐,你怎么只会惹父亲生气?明知萧世子没有空陪你回门,为何不提前派人告知?” “我——”姜新月噎了噎。 太师夫人扯了扯姜雨蝶的胳膊,随即扶起姜新月,关切道:“新月,你如今是世子妃,身份尊贵,可不能随便下跪,知不知道?” 人前,太师夫人对她这个庶女,总是一副和蔼慈善的模样。 可只有她和小娘知道,夫人皆是装出来的,只想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人后,一旦逮到机会,便会往死里折磨她和小娘。 姜新月以前还会同父亲告状,可父亲从未相信过她,还认为她是在污蔑,是不尊重当家主母。 她扯开一抹得体的笑,柔柔欠身施礼:“母亲,新月知道了。” “老爷,世子爷说不定是真的有事要办,没空陪新月回门。”太师夫人回到姜太师身旁,瞥着***箱的回门礼,刻意压低声音道,“您瞧,如果新月不被待见,怎么会准备这么多回门礼呢?” 镇北王府是真正的皇亲贵胄,这些回门礼一定价 值不菲。 有了它们,蝶儿的嫁妆便有着落了,还能因此攀上一门好亲事。 姜太师侧头瞥了一眼,看在二十箱回门礼的份上,勉强消了气,转身回府。 见危机解除,姜新月忙扶起小喜儿,并叮嘱:“喜儿,以后不许冲动行事。” “小姐,您现在是世子妃,他们……”小喜儿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掌印,忿忿不平,“他们太欺负人了。” “傻丫头,疼不疼?”姜新月轻抚着小喜儿的脸。 小喜儿摇摇头:“奴婢不疼,就是心疼小姐。” 原以为小姐嫁入镇北王府,能过上好日子,可这才回门日,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父亲掌掴,颜面尽失。 姜新月巧然轻笑:“没事没事,你家小姐一点事都没有。” 她自己如何,她不在意,只求小娘在太师府的日子能好过些,她便知足了。 不远处,一直暗中跟随着的闫峥等姜新月进府,连忙回去向萧澈禀报此事。 萧澈半路离开,并不是办什么重要的事,而是约了九皇子萧怀瑾在醉仙楼喝酒。 “今日不是你那小媳妇的回门日吗?”萧怀瑾替萧澈斟了杯酒,“怎么约我出来借酒消愁?” 萧澈拈起酒杯 一饮而尽,没有搭话。 萧怀瑾勾勾唇,又替他斟满酒,开玩笑的语气道:“听说太师府那位嫡女才貌双全,去年还得了个西陵第一才女的头衔,那般美娇娘,倒是便宜了你。” “你喜欢?”萧澈再次举杯饮尽,淡淡掀眸睨着萧怀瑾,“送给你,你要不要?” “朋友妻,不可欺。”萧怀瑾伸手拿过一埕烈酒,放到萧澈面前。 萧澈抓起酒埕,仰头灌了一大口:“我没碰她,你要不要?” “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小丫头吧?”萧怀瑾先是一怔,而后掩唇低笑一声,“她都消失十多年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 萧澈拿着酒埕的大掌一顿,想起刚刚在马车上发生的事,白了萧怀瑾一眼。 他娶谁不好,偏偏娶了个与小玥儿极为相像的女人,看到她那张脸,总不自控的认错。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很快,一埕下肚,又拿起一埕。 这时,闫峥飞了进来,凑到他耳边,禀报了姜新月被欺负之事。 听罢,萧澈脑海中恍恍惚惚浮现出凤凌玥脸色煞白、哭泣不止的画面,神色微变,丢下酒埕,起身朝外走:“有些事要办,晚些再约你。” 萧怀瑾笑而不语。 第609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六) 萧澈速度很快,不出一盏茶便到了太师府,却没有入府。 闫峥不解:“主子为何不进府?是否要属下通禀一声?” “不必。”这时,萧澈已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他知,挨打受委屈的是姜新月,并非小玥儿,他不喜那女人,那女人也不配他出手相护。 说服自己后,萧澈转身折返。 走了没几步,又顿住了脚步。 成亲之前,他虽未见过姜新月,可母妃曾告诉他,姜新月温婉贤淑,备受姜太师和太师夫人的宠爱。 一个被宠在掌心的嫡女,何以惹得姜太师大打出手。 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惑,在不惊动太师府下人的情况下,,萧澈运着轻功进了府。 主院,太师夫人和姜雨蝶坐在石桌边,有说有笑。 姜新月跪在太师夫人脚边,姿态低下,声音哽咽:“母亲,您就让我见 一见小娘吧?” “新月啊,不是我狠心不让你们相见,只是……”太师夫人满面为难,“只是秦小娘她,感染了严重的风寒,需要静养。倘若你去见了,也感染了风寒,过了病气给世子爷,那可是大罪过。” 听到小娘感染严重风寒,姜新月瞳孔骤缩,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去:“母亲,小娘她……” 太师夫人鄙夷地睨了她一眼,抬手抚摸着鬓边的金步摇,打断她的话:“我可承担不起这罪过,你作为晚辈,应当理解理解我这当母亲的难处。” “母亲,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见小娘。”姜新月紧紧揪住太师夫人的衣摆,泪眼朦胧,“出了任何事,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太师府和母亲。” “你说得轻巧。”太师夫人嫌弃地推开姜新月的胳膊。 “母亲,求求您让我见见小娘吧。”姜新月挪了挪膝盖, 拼命朝太师夫人磕头,“只要母亲让我见小娘一面,母亲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没磕两下,白皙光洁的磕头青红一片,鲜血淋淋。 “好了好了,别磕了。你这副模样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太师府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太师夫人摆摆手,不耐烦地开腔。 姜新月停下磕头的动作,斟酌着回道:“母亲,我,我待会就回房盖住脸上的伤,不会连累任何人。” 以前,为了不让小娘看出自己身上带伤,她都会用脂粉盖住伤痕。 “算你懂事。”太师夫人达到目的,抬手,示意她起身。 姜新月怯怯起身,低着头,暗暗吸了口气,做好了被再度羞辱的准备:“母亲,我能为母亲做些什么?” “把这个吃了。”早就想折辱姜新月的姜雨蝶拿起一块点心,丢到她脚边。 姜新月用力咬了咬粉 唇,没有说话,缓缓蹲了下来,捡起沾满沙子的点心。 正要送进嘴边时,脚边又滚过来一块点心,紧接着是姜雨蝶更过分的侮辱:“本小姐的意思是,让你趴着吃,谁允许你用手了。” “知道了。”姜新月卑微地趴到地上,即便心里万般委屈,可想到小娘重病等着她,闭了闭眸子,低头吃下点心。 姜雨蝶指着姜新月,掩唇哂笑:“娘,你看她,好像一条狗,哈哈哈……” 暗处,萧澈看到姜新月被羞辱的一幕,袖中的大掌逐渐收拢,脸色冷了又冷。 就在他准备现身之际,却听到太师夫人说:“新月,今日呢,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办好我交代的事,你就能如愿见到你小娘。” “不知,不知母亲要我做什么?”姜新月努力咽下夹着沙子的点心,抬眸望着太师夫人。 “蝶儿迟迟没有说亲, 是因为她心仪九皇子多年。”太师夫人继续道:“听闻九皇子与萧世子交情匪浅,只要你能帮蝶儿促成与九皇子的婚事,我不仅可以答应让你见到你小娘,还会让老爷抬你小娘为平妻,今后与我平起平坐。” 姜新月神色大变,“母亲,我……这件事,我恐怕……” “办不了?”太师夫人瞪着她,沉声质问。 姜新月瑟瑟点头。 姜雨蝶一听姜新月办不了此事,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从眼中翻腾而出,起身,扬臂就要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姜新月不敢躲,只能闭着眼承受。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来,耳畔反而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对本世子的女人动手!” 听出是萧澈的声音,姜新月猛的睁眼。 抬头,便见一道挺拔颀长的宽厚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不觉眼眶湿润。 第610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七) 太师夫人和姜雨蝶看清来人,眼底的怒意和嚣张,瞬间全部化为恐惧和不安。 “世、世子爷……”姜雨蝶挣扎了两下被萧澈攥住的手腕,却怎么都挣脱不掉,反而力道越发得重,疼得眼泪乱滴,“你捏疼我了。” 姜雨蝶容貌极佳,此刻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能让男人心疼死。 萧澈却眸光冷冽,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并掏出一方绢帕,慢条斯理擦手。 姜雨蝶被甩到地上,两只手掌磕到石阶上,娇嫩的掌心蹭掉一层皮,火辣辣的疼让她哭得越发得狠。 太师夫人从惊慌的情绪中出来,忙不迭扶起姜雨蝶,陪笑道:“世子爷何时来的?怎么没有提前让人通禀一声?” 萧澈连看都没看太师夫人一眼,转身,扶起还趴在地上的姜新月。 狼狈又难堪的一面被自己的新婚夫君瞧见,姜新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埋得很低,不敢言语半个字。 瞥见她半张脸红肿,以及一 道明显的红手印,萧澈纤长的玉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疼不疼?” “妾身不疼,多谢世子爷关心。”姜新月早已习惯了这种痛楚,连忙摇头。 萧澈收回手,将她护在身后,阴沉可怖的瞳眸扫过太师夫人和姜雨蝶的脸,声音冷得如寒风肆虐:“本世子若是没来,还看不到如此精彩的一幕,还不知道本世子的新婚妻子,是你们塞过来的赝品。姜夫人,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 欺君抗旨,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太师夫人脸色煞白,惶恐道:“世子爷,这……这都是误会,不是世子爷看到的那样。” “哦?是误会么?”萧澈挑眉,并不急着计较此事,斜睨了眼桌上的点心,抬掌将三盘点心全部掀翻。 点心滚落一地,皆沾满了沙子。 他拉着姜新月的手腕,坐到石凳上。 随即,一手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面:“姜大小姐,本世子从未见过恶狗扑食,今日得空,劳烦姜大 小姐表演一番。表演得好,本世子便不计较你冒犯世子妃的事,如何?” “世子爷,臣女知错了。”闻言,姜雨蝶哭声戛然而止,畏怯地望着萧澈,双唇颤抖个不停:“臣女、臣女不该与妹妹开玩笑,还请世子爷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女这一次。” 那么恶心的东西,只有那贱蹄子才能吃下,她可是高贵的嫡女,怎么能吃! “闫峥。” 萧澈唤了一声,闫峥便从暗处跳到姜雨蝶的身后。 旋即,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啊!”姜雨蝶惊呼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并吃了一嘴的泥沙。 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太师夫人心疼不已,下意识去护着姜雨蝶,却被萧澈喝了回去:“闫峥,谁敢阻拦,拧断她的手。” “是,主子。”闫峥应声。 “世子爷,您不能……”太师夫人缩回手,转而开口求情。 萧澈眸光阴鸷又好以整暇望着太师夫人,眼底敛着暴风 雨前的平静,嗤笑:“闫峥,谁敢置喙本世子的命令,拔了她的舌头。” “是,主子。”闫峥再次应声,并蹲在姜雨蝶身旁,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一手抓起沙子和点心,毫不留情地往她嘴里塞。 姜雨蝶呛得眼眶通红,咳嗽不止。 可萧澈眼里并无半分怜香惜玉之色。 太师夫人心急如焚,却见萧澈如此暴戾残忍,根本不敢动。 闫峥喂了两块,姜新月看到姜雨蝶痛苦不堪的样子,鼓起勇气扯了扯萧澈的衣袖:“世子爷,能……能不能算了?” 她并非动了恻隐之心,而是现在的姜雨蝶又多惨,往后她小娘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惨。 “她那样对你,你却可怜她?”萧澈回眸看着她,不由蹙眉。 这女人不是善良,是蠢! 若是小玥儿…… 姜新月看向姜雨蝶,眼底无半分同情之色,反而充满了仿佛要将姜雨蝶撕碎的恨意。 当然,这种恨意,只能深深埋藏在心 底。 她,为了小娘,也只能隐忍。 起身,浅施礼:“世子爷,请看在妾身的薄面上,饶恕姐姐这一次。” 回想起刚才所闻,萧澈似乎看穿了姜新月的心思,伸手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 待姜新月重新坐下,他慢慢凑到她耳畔,低低道:“在外,我们是举案齐眉的夫妻,你小娘,便是我的岳母大人,我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放心。” 低沉的嗓音如同天籁,轻轻敲击着姜新月的心扉。 她微微侧头,一瞬不瞬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出头的男人,美眸一片水雾,含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转头的动作,让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馨香气裹着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萧澈长长的羽睫下意识一颤,俊颜泛起一抹薄红。 “咳……”他连忙坐直身子,视线重新落到姜雨蝶身上,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并沉沉命令道:“继续!” 第611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八) 姜太师闻讯赶来时,姜雨蝶已经饱饱享受完一顿‘大餐’。 看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儿被按在地上虐待,姜太师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萧澈脚边跪下的,求饶道:“世子爷,蝶儿她是无意冒犯世子爷,还请世子爷看在太师府与镇北王府已结亲的份上,宽恕蝶儿这一次。” “结亲?”萧澈狭长的桃花眼不屑地瞥着他,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姜太师,你好大的胆子,不仅用一个庶女糊弄镇北王府,还敢抗旨欺君,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姜太师赶来前,只听说姜雨蝶被折磨,并不知道替嫁之事暴露。 闻言,身子猛然一震,极力否认道:“世子爷,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可能欺君抗旨,新月她,是我和夫人第一个孩子,是蝶儿的姐姐。” 说话间,拼命给姜新月挤眼色。 姜新月深知,即便自己站出来为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说话,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她也不可能得到父亲的疼惜,甚至很有可能惹怒萧澈,将来在镇北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而萧澈方才承诺,不会让她的小娘再受委屈,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要追随一生的人,她选择相信萧澈,并没有理会姜太师的求助。 姜太师心里 暗骂姜新月不孝,却心口不一地解释:“世子爷,我与夫人成亲多年,从未纳过小妾,也只有新月和蝶儿两个宝贝女儿,世子爷可不能听信外面的谣言。若是皇上知晓此事,那新月她……她也会受到牵连的。” 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也看出萧澈对姜新月的态度似乎在自己意料之外,姜太师拼命把后果往姜新月身上引。 等姜太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萧澈骨节分明的长指按了按额角,随即瞥了眼闫峥,不耐烦的语气问太师夫人:“夫人,你来说,姜太师他,可有纳过小妾?” 话音落,闫峥一把扣住姜雨蝶的脖子,掌下的力道逐渐收拢。 不过须臾,姜雨蝶一张沾染泥土的小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 太师夫人只有这么一个掌心娇,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世子爷,求您大慈大悲放过蝶儿,求求您放了蝶儿。” “本世子问你话。”萧澈无动于衷,漫不经心说道。 太师夫人一边落泪,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有,有,老爷纳过一房小妾秦氏,新月她……她是秦氏的女儿。” 闫峥这才松下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松开姜雨蝶。 “周茜!”太师夫人把事情全盘托出,姜太师急得脸色煞白 ,狠狠嗤道,“你给老子闭嘴。” 萧澈眸光深冷地睨了姜太师一眼。 这样德不配位的人,怎么坐上一品太师的位置? “姜太师激动什么?” “世子爷,她满口胡言,您不能……”姜太师挤出一抹奉承讨好的笑,此事如果没有回旋的余地,整个太师府将万劫不复。 萧澈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一句话:“闫峥,没有本世子的命令,谁敢开口,那就拔了他的舌。” 姜太师脊背一凉,立刻噤声。 萧澈微微侧身,淡淡扫过姜新月脸颊上那道极为刺眼的巴掌印,“脸还疼不疼?” 姜新月下意识摇头,下一秒明白萧澈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落到姜太师的老脸上。 是萧澈动的手。 姜太师被打得眼冒金星,却是疼得不敢吱一声。 “有多疼?”萧澈又问姜新月。 姜新月亦被萧澈狠辣的举动吓到小脸微微泛白,漂亮的瞳睫闪烁着,语气木讷:“还好。” “哦?很疼?”萧澈小声喃喃一句。 话音落,又是“啪”的一声落到姜太师脸上。 瞬间多了两个十分对称的红巴掌印。 太师夫人&姜雨蝶 :“!” 姜新月:“?” 她分明说的是还好,他怎么听成了很疼? 是她声音太小了? “世子爷,我说……”姜新月怕萧澈听错而误会自己什么,出声解释,却被他慵懒寡淡的声音打断,“好了,该回去了。” 说话时,已起身,朝院外走。 姜新月一脸懵,这、这就走了? 她今日彻彻底底得罪了自己的父亲和当家主母,如果她就这样回了镇北王府,小娘怎么办? 萧澈发现姜新月还傻傻坐在凳子上,回头望着她,矜贵俊美的容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姜新月被他看得脊背一僵,哪里还敢犹豫,忙不迭起身走了过去。 想到自己要与这种愚蠢至极的女人过一辈子,萧澈无语地皱了皱眉,随即,阴戾的眸光挪到姜太师身上,嗓音幽沉的开腔: “姜太师,欺君一事,看在我夫人的面上,本世子权当不知。但,那两个女人,不配为人母,不配为人女,限你今日将她们赶出府,终生再不得踏入西陵城半步。” “至于这太师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世子妃的生母,只能是本世子名正言顺的岳母大人。” “是是是,世子爷之言, 我一定照办。”姜太师明白时局利弊,两个女人就能换他一世平安顺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连连点头道。 周茜和姜雨蝶闻言色变,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老爷!” “爹爹!” 萧澈凌厉的眸光一扫,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闫峥,这件事你看着办,胆敢有人胡言乱语,砍掉她们的四肢,丢到乱葬岗喂狼。” 周茜和姜雨蝶立时面色如土,舌头僵得说不出半个字。 姜新月抬眸望着萧澈棱角分明的侧脸,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鼻头也阵阵发酸,晶莹闪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似一串串纷乱的珍珠。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 没想到,他并未开玩笑。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护着她和她小娘。 这种感觉,就像是寒冷的冬日沐浴着温暖的日光,暖暖的,一直暖到心扉。 萧澈转身离开,瞥见姜新月又开始哭鼻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哭什么?眼泪就那么不值钱?” “没、没哭。”姜新月慌忙抬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多谢世子爷为妾身做主。” 萧澈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到府门口时,姜新月忽然顿住脚步,“世子爷……” 第612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九) “又怎么了?”萧澈回头,蹙眉盯着她。 姜新月很害怕萧澈凶巴巴的模样,怯怯说道:“世子爷能不能等妾身片刻,妾身想去看看小娘。” “只给你一刻钟。”萧澈声音很冷。 姜新月欣喜一笑,笑得眉眼弯弯:“多谢世子爷。”话罢,提着裙摆往后院跑去。 那一笑,如三月里的桃花,令人移不开眼,又似隆冬腊月的暖阳,融化白雪,赶走阴霾。 萧澈只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良久,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她的笑,让他莫名烦躁不已。 一刻钟过去,姜新月准时回到了前院,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脸上的巴掌印和额头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澈亦发现了这一点,问她:“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妾身的伤无碍,多谢世子爷关心。”萧澈的关心,让姜新月受宠若惊,愣了一 下才开口。 “我是问你,你的伤痕怎么不见了。”连他的话都听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有多蠢? 姜新月眼底的喜色消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她不回答,萧澈直接伸手揪住了她的左脸,拇指指腹狠狠摩挲了几下。 姜新月疼得“唔”了一声,本能朝后退了两步。 察觉自己举止过于亲密,萧澈连忙缩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出府。 姜新月连忙跟上。 出了府门,看到那二十箱的回门礼,诧异不已,疑惑脱口而出:“这些回门礼不是被抬进去了吗?怎么又……” 萧澈嗤了一声。 若不是为了镇北王府的颜面,他早就拧了姜太师那狗东西的狗头,这些价值不菲的礼,当然要一分不少地带回去,怎么可能便宜了狗。 “回府。”他没解释,冷冷吐声。 姜新月乖乖跟着他上了马车, 可一路上,却始终心神不安。 萧澈发现她如坐针毡,剑眉蹙了蹙:“有话就说,扭扭捏捏,扰得本世子心烦。” 被戳破心思,姜新月瞳孔一缩,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声音也细弱如蚊:“世子爷,等会回府,妾身该怎么同父王和母妃解释?” “什么?”萧澈一个字也没听清,眉眼染上一片冰凉,“大点声。”与这蠢女人交谈真是费劲。 听出萧澈话语里的恼怒,姜新月吓得额头开始沁出一层细汗,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 恰好对上他如同淬了冰的视线,连忙缩了缩脖子,头埋得很低。 “本世子很可怕?”萧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胆小的女人,忽然心生逗一逗姜新月的心思,坐直身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 男人气场十足的身影将姜新月完全笼罩在车厢一角,她只觉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脊背紧紧贴着车壁,舌 头打结道:“世、世子爷,妾身……妾身没觉得世子爷……可怕。” “那为何连看都不敢看本世子?”萧澈神色淡漠,嗓音却染上一分危险。 姜新月咽了咽口水,双手本能地揪紧衣摆缓解自己的紧张,随即缓缓抬起头。 眼前,那绝美矜贵的容颜冷若冰霜,一双泛着摄人气息的长眸就这样毫不避讳盯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让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姜新月被盯得面颊开始发烫,双唇紧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抓着衣摆的小手越来越紧。 没有等到自己预期之中的反应,萧澈兴致全无,往另一侧挪了挪。 下一瞬,一道出乎意料之外的力量攥住了他的衣摆,往相反的方向一扯。 萧澈没有防备,整个人贴到了姜新月身上,唇上也覆着一片意料之外的柔软。 两人呼吸 一紧,四目相瞪,浑身的血液瞬间涌上脑门,整张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很快,萧澈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姜新月,恼羞成怒:“姜新月,你简直放肆,不知羞耻!” 丢下这句话,掀开车帘,飞身离去。 姜新月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是由于自己抓错了萧澈的衣服,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所措,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因为这场意外,萧澈不知该怎么面对姜新月,也无法接受自己,即便是个意外之举。 于是,躲到了萧怀瑾府上。 半月过去。 这日午膳,萧怀瑾终于忍不住开口:“萧澈,你还要赖在我这住多久?再不回去,你父王就要杀到我府上了。” “他不敢。”萧澈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倒口中。 萧怀瑾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疯魔?” 第613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 萧澈大手一顿,放下酒杯,眼神笃定地望着萧怀瑾,微微勾唇:“小玥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你不许说她。” “好好,我不说行了吧。”萧怀瑾翻了个白眼,“就算那丫头千般好万般好,可你如今已娶亲,你不能因为一个根本得不到的女人,而辜负了另一个姑娘吧?” 萧澈紧蹙眉心,不语。 萧怀瑾继续说:“你和那姜小姐成婚不过半月,你就天天让她独守空房,若是这事你母妃知道,指不定怎么为难她呢。” “母妃脾性很好,只要那蠢女人不主动犯错,母妃不会为难她。”萧澈摆摆手。 忽然意识到什么,又道,“就算为难,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三日前,我听说,你那小媳妇打碎了你母妃送的玉镯。”萧怀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还听说,那玉镯是先太后所赐,你母妃十分恼怒,不仅打了她,还罚她跪祠堂, 连饭都不给吃。” 萧澈眸色微微波动了一下,目光探究:“你不是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吗?怎么,对我那新妇这么感兴趣?对她动了心?” “说不定呢。”萧怀瑾饶有兴致挑眉:“你不是没碰过她吗,不如,趁此机会休了她,把她送到我府上?” 萧澈听到这话,下意识抓起一个空酒杯朝萧怀瑾砸去,“滚!” “舍不得了?”萧怀瑾一把接过酒杯,揶揄道。 “不可能!”萧澈狠狠拧眉,反驳,“你喜欢,自己去抢。” 萧怀瑾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 萧澈也没阻拦,继续喝酒。 半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萧怀瑾回来,萧澈心里莫名有些慌了。 那家伙不会真去了镇北王府? 那蠢女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也值得那家伙大动干戈上门去抢? 这般想着 ,萧澈晃晃悠悠起身,出了花厅,直奔镇北王府。 少时,回到倚梅苑,揪住一个丫鬟问:“蠢……九皇子有没有来过?” “回世子爷,九皇子并未来过。”丫鬟悻悻摇头。 “那蠢女人呢?”萧澈又问。 丫鬟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怯怯问:“世子爷问的可是世子妃?” 萧澈抿着唇,不语。 丫鬟指着宗祠方向:“世子爷,世子妃还在祠堂。” 萧澈推开丫鬟,转身去了祠堂。 守在门口的小喜儿看到萧澈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并跪倒在他脚边,求情:“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世子妃已经三日没有进食,连口水都没喝,再这样下去,世子妃会……世子爷您快救救世子妃吧,喜儿求求您,求您救救世子妃。” 萧澈眉头微微蹙起,萧怀瑾说的,竟是真的。 抬脚上了宗祠的台阶,伸手要去推 门,却在手掌即将碰到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见状,小喜儿鼓起勇气抓住萧澈的衣摆,哭着乞求:“世子爷,再拖下去,世子妃会死的,世子爷……呜呜呜……求求您救救世子妃。” 听到死那个字眼,萧澈没有犹豫地推开了门。 宗祠中央,姜新月跪在蒲团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摇摇欲坠。 萧澈抬步走了进去,停在姜新月斜对面。 看到那张清丽的面容此刻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原本莹润的唇瓣也干得开裂,眼神迷离,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是滋味。 “你还好吧?” 姜新月迷迷糊糊抬头,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倒映在她朦胧的眼里,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下意识将他当成了萧澈。 “世子……世子爷,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朝右侧栽倒,双眸逐渐阖上。 萧澈忙伸手扶住了她,“ 姜新月?” 怀里的人双眼紧闭,并未回应。 萧澈立马把她打横抱起,走出祠堂:“闫峥,去宫里请太医,马上。” “是,主子。”暗处,阎峥应声。 小喜儿看到这一幕,心底狠狠松了口气,紧随其后。 回到倚梅苑,萧澈小心翼翼把姜新月安置在床上,并倒了杯水,欲给她灌下去。 可,姜新月完全无意识,水全部流到了衣服上,一滴都没喝进去。 三天滴水未进,再拖下去,恐会危及性命。萧澈垂眸看了眼水杯,犹豫半晌,喝了一口,慢慢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喂了小半杯,见姜新月的唇色稍微好了点儿,萧澈才放下水杯,将她平放下。 他不知的是,这一幕,镇北王妃尽收眼底,且乐得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儿子啊,跟她斗,还嫩了点儿…… 再过些时日,她就能如愿抱上小孙孙了。 第614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一) 姜新月直到天黑才悠悠醒来,睁眼便见萧澈倚着床小憩,疑惑地蹙起秀眉。 自己分明被母妃罚跪祠堂,好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是、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他不是很讨厌她么?为何要救她? 带着许多疑惑,姜新月静静凝视着萧澈的俊脸。 男人原本冷绝的五官在烛火的照映下变得十分柔和,摇曳在他侧颜上的烛影让他美得有些不真实。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住。 更何况,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受美色驱使,姜新月不自觉朝萧澈伸出小手想摸一摸他。 可惜还未碰到,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攥住,沉冷的嗓音里阴鸷危险的气息倾泻而出:“你在做什么?” 与上次那般占他便宜?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 姜新月心虚地涨红了脸,低头不语。 萧澈眼冷如霜,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道:“姜新月,你给本世子记住,娶你,只是因为那道赐婚圣旨,别妄想耍任何手段勾引本世子,若有下次,本世子绝不轻饶!” “妾身记住了。”姜新月顿时如坠冰窟,因害怕,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萧澈冷哼一声,拂袖 离开。 姜新月抬眸,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着他刚才的话,眼中渐渐一片朦胧。 - 萧澈前脚走,镇北王妃后脚就收到两人不合的消息。 紧蹙秀眉,无奈叹息一声,冲镇北王抱怨道:“我还以为咱儿子开窍了,没想到啊,我这是白高兴一场。” “你就别操心那个逆子了,仔细气坏了身子。”镇北王走过去,把自家媳妇儿搂到怀里,低声安抚。 镇北王妃嫌弃地推开镇北王,并白了他一眼:“我不操心谁操心,咱儿子马上三十了,给他娶个懂事孝顺的媳妇,我容易吗?” 镇北王紧皱眉心,“冲我发什么火?” “你儿子,就跟你的脾气一样倔,我冲你发火怎么了?”镇北王妃冷哼,别过脸,“早知你儿子这么不听话,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镇北王一听这话,神色瞬间慌乱,坐下,伸手把媳妇儿捞到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胳膊,低低哄慰:“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不气了。” 镇北王妃失笑一声。 镇北王继续说:“咱儿子就是还没开窍,等开窍了,一定像我一样宠自己的媳妇儿。” “没个正经。”镇北王妃被镇北王油腻的话惹 得再次失笑,并伸手往镇北王胸口推搡了一下。 镇北王爽朗一笑,凑到她耳边揶揄道:“夫人,时辰不早了,为夫伺候夫人安歇。” 镇北王妃脸色微红,在镇北王上手之前,一把抓住他的大手,阻止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节制,让旁人知道了笑话。” “能与夫人共赴巫山云雨,笑话就笑话。”镇北王勾唇,继续揶揄。 “……” 镇北王妃一心担忧萧澈,压根没心思想那种事,无情地推开镇北王,起身往外走。 “夫人……”镇北王语气立刻委屈。 - 翌日。 小喜儿正伺候着姜新月梳洗,镇北王妃气势汹汹进了倚梅苑。 伺候她的大丫鬟素琴一脚踹开房间,吓得主仆二人打了个激灵。 看到镇北王妃款款走进来,姜新月连忙迎上去,柔身施礼:“见过母妃。” 镇北王妃冷冷斜睨了她一眼,随即走到上首位坐下,眉目淡漠,嗓音更是毫不掩饰的怒意:“跪下!” 姜新月片刻不敢耽误,快步走过去,跪在镇北王妃面前。 小喜儿跟着跪在她身后。 “你可知错?”镇北王妃眼底的疼惜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冰凉的神色 。 姜新月忖思着回答,低头请罪:“母妃,儿媳不该擅自离开宗祠,儿媳知错,还请母妃惩处。” “既知道不该擅自离开,为何还知错犯错?”镇北王妃咄咄相逼。 姜新月抿着唇,一时没有答话。 镇北王妃忿然作色,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本王妃问你话,你哑巴了?” “王妃,不是世子妃,是世子……”小喜儿觉得自家小姐实在委屈,忍不住开口解释。 话说到一半,姜新月打断:“小喜儿,莫要胡言乱语。” 她心知,自己不小心打碎御赐的玉镯是大罪,也知没有婆母之命,擅自离开宗祠是罪加一等。 随即,连忙磕头,“儿媳惹母妃生气,是罪加一等,还请母妃消消气,仔细气坏身子。儿媳自请去宗祠反省,直至母妃气消。” 镇北王妃很满意姜新月的回答,一时没有合适的理由利用跪宗祠之事刁难她,苦思冥想了一下,再次责问:“本王妃听说,你昨夜惹恼了澈儿?澈儿一气之下去偏殿睡了一晚?” “回母妃,确有此事。”姜新月双手紧紧揪着衣摆,悻悻点头承认,“是儿媳没有伺候……” “女子出嫁从夫,你倒好,不仅不好好伺候澈儿 ,还一而再再而三惹他生气,本王妃看来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你的身份。”镇北王妃生怕姜新月说出什么让她心软的话,索性一狠心,拔高嗓门打断了她的话,“素琴,给本王妃掌嘴。” 素琴道了声“是”,走到姜新月跟前,扬臂,毫不留情地给了姜新月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小喜儿听在耳中,难受得直流眼泪,爬到镇北王妃脚边,求饶道:“王妃,是奴婢的错,王妃要打便打奴婢,饶了世子妃这一回吧,王妃,求求您……” 姜新月从小不知受了多少太师夫人和姜雨蝶的掌掴,素琴这一下,她连眼都没眨,语气平静: “喜儿,做错事,就该受罚。” “能让母妃消气,儿媳愿意承受任何处罚。” 在镇北王妃开始找姜新月茬的时候,闫峥已经去偏殿跟萧澈报了信。 还在气头上的萧澈原不想管,可闫峥之后,又有一贴身伺候姜新月的丫鬟前来禀报,说世子妃因昨夜惹怒他一事,镇北王妃才勃然大怒。 赶至门口,听到姜新月的话,萧澈心中仿佛掀起了一丝涟漪。 须臾,在素琴落在第二个巴掌之前,赶紧进去阻止了:“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第615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二) 镇北王妃要的就是儿子霸气护妻的效果。 极力忍下心中的喜悦,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澈儿,她作为儿媳,忤逆尊长,这是一罪,作为妻子,顶撞夫君,这是二罪,两罪同犯,母妃还教训她不得?” “她……”萧澈松开素琴,垂眸瞥了姜新月一眼,随即耐心为她解释,“她打碎母妃送的玉镯,只是无心之失,母妃您罚她跪了三日祠堂,她从未忤逆过母妃,是我带她回来的。昨夜,也非她顶撞于我,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关她的事。” 镇北王妃不悦地皱起眉心,反问:“这么说,反倒是母妃错怪她了?” 萧澈微微颔首,然后弯腰把姜新月扶了起来。 姜新月因为跪了三日祠堂,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起来时脑子嗡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萧澈忙不迭将她搂在怀里。 当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 察觉举止过于亲密,赶紧松开了她。 意料之外的触碰,令姜新月满面羞云,耳珠发红,头几乎埋到了胸口。 镇北王妃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充满了愤怒:“姜新月,没有本王妃的允许,谁让你起身了?” 一瞬间,姜新月脸上的羞红散去,面色由红转白,扑腾跪了下来。 “母妃,你又要做什么?”萧澈一脸不解,“刚刚,您分明看到是儿子扶她起来的,怎么还要责怪于她?” “澈儿,母妃作为她的婆母,教导她如何尊敬公婆,如何伺候夫君,还教导不得了?”镇北王妃定定看着萧澈,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齿。 萧澈带着一丝抱怨的语气问道:“她没有做错什么,母妃为何非要为难她?” “澈儿,你的意思是,母妃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是故意刁难她?”镇北王妃眼神阴得能滴出 水,搭在桌上的手逐渐收拢。 见母妃误会了他的意思,萧澈语气软了下来:“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镇北王妃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萧澈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随即命令小喜儿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家小姐身子还没恢复,赶紧扶她进去休息。” “是,世子爷。”小喜儿扶起姜新月。 惹得婆母与夫君母子不合,姜新月内心十分自责,推开小喜儿的手,走到萧澈面前:“世子爷,一切皆因妾身打碎了玉镯,母妃惩罚妾身,那都是妾身该受的。请世子爷不要因妾身恼怒于母妃,也别气坏了身子。” 萧澈放下抵着额角的手,缓缓掀眸,看着眼前那张精致的小脸还留着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他娶她,是逼不得已。 她嫁他,不也是身不由 己? “你后不后悔嫁给了我?”他忽然问。 姜新月疑惑的“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柔声回答:“能嫁给世子爷,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妾身从未后悔过。” 如果没有他,小娘这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之下,日日遭受主母的欺辱。 且她发现,传闻中暴戾冷漠的世子爷,并非像传言那般,他会在意她的感受,会护着她,关心她…… 萧澈从姜新月那双明亮清透的眼里,看到了真诚,没有半分虚伪,心知她说的“从未后悔”是真心话。 可,如果当初,是太师府真正的嫡女,是那个跋扈又恶毒的女人嫁入镇北王府,如今一定搅得王府鸡犬不宁,甚至还会想方设法暗中算计于他。 他竟有些庆幸,嫁过来的是眼前这个单纯又胆小的蠢女人。 目光不自觉从她的眼睛,移到巴掌印上:“你身子 还没好,进去休息。” “母妃她……” “母妃那边,我去处理。”说话间,萧澈起了身。 姜新月闻言,心里如有一股暖流涌入,眼眶不禁微红。 等萧澈离开,她进内间换了身常服,又出了内间。 “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小喜儿不解。 “礼数不可废。”姜新月笑着说,“半个时辰后,我还得给父王和母妃请安。” “世子妃,您刚刚惹得王妃不快,现在去请安,岂非撞到枪口上?要是她再为难您,那该怎么办啊?”小喜儿撇了撇嘴。“世子爷离开的时候,可是交代了,让您好好休息。” 姜新月并未解释,去了倚梅苑的小厨房。 萧澈回到寝房,未见姜新月,便抓了个丫鬟询问:“世子妃怎么不在房间?” “回世子爷,世子妃正在小厨房。”丫鬟指着院子的西南角。 第616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三) 萧澈蹙了蹙眉。 那蠢女人去厨房做什么? 片刻,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小喜儿问:“世子妃,您炖的是什么汤啊?好香。” “这个啊,是紫参雪鸡汤,可以提气补身。”姜新月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倒在碗里,浅浅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刚刚好,于是拿起大汤勺,把鸡汤往汤盅里舀。 萧澈以为她大早上做汤,是为了讨好他。 沉着脸走了进去,并斥责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来这儿做什么?” 姜新月并未注意到萧澈的身影,陡然想起的责备声吓得她手抖了一下,一大勺滚烫的汤洒到了左手手背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考虑到萧澈在场,只好连忙放下汤勺,将烫伤的手藏在了身后。 小喜儿看穿自家小姐的小动作,虽然心疼,却不敢轻举妄动。 萧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扯过她的胳膊,看到白皙小巧的手背通红一片,狠狠拧了拧眉 :“真是个蠢女人!” 姜新月窘迫得小脸通红:“世子爷,妾身……” “闭嘴!”萧澈拉着她往外走。 姜新月回头看着灶上的汤:“世子爷,妾身的汤……” “我不爱喝汤,以后别在我身上白费这些功夫。” 姜新月这才意识到萧澈误会了自己,却不好解释什么,小声嘀咕了句,“那是做给母妃的。”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她的声音虽小,萧澈却听得一清二楚,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问。 姜新月连连摇头:“妾身没说什么。” 萧澈眸色越发复杂,眼底似乎有很多情绪交错而过,随即看向小喜儿:“那汤,趁热送到王妃房里,就说是世子妃亲自炖的。” 自家小姐的心意被世子爷知晓,小喜儿心底为此欢喜不已,忙点头:“是,世子爷,奴婢这就去送。” 姜新月不可置信看着萧澈的侧颜,唇角仿佛划过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待回 过神,人已经被带到寝房内间的桌子旁。 萧澈打开桌上的医药箱,带着命令的口吻道:“手伸出来。” 姜新月乖乖把手搭在了脉枕上。 萧澈从药箱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盒烫伤膏,打开盖子,用指尖掸了一点儿膏体,轻轻涂在姜新月的手背上。 冰凉的膏体触碰到火辣辣的伤口,姜新月忍不住往回缩了一下,“疼……” “抱歉,我……轻点。”萧澈愣了一下,随即用空着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继续涂抹药膏。 手背适应了药膏,火辣辣的痛感逐渐消失。 看着眼前耐心细致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男人,姜新月眼眶不知不觉中一片湿润,“世子爷为何要我这么好?” 萧澈大手一顿,心里反问自己。 为何要对姜新月好? 他想,大概是因为这蠢女人酷似小玥儿…… 未等到萧澈的回应,姜新月主动岔开了话题:“多谢世子爷。” 萧澈低头继续涂药,随后,又从药箱里找出一盒消肿的药膏,看了眼她脸上的巴掌印,本不想自己动手,可想到她手被烫伤,犹豫了一下拧开了盖子。 因为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到了一起。 姜新月双颊渐渐红晕,眼角藏着少女的羞涩,猛烈跳动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萧澈恍然对上她又羞又俏的眼神,呼吸不由变得沉重,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时间愣在那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好一会儿,姜新月被盯得极不自在,眨了眨眼,轻柔唤了一声:“世子爷?” 萧澈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察觉自己失了仪态,耳尖染红。 “咳、”他收回手,干咳一声,并别开视线,“好了。那个……手上的伤,不要碰水,好好修养几日便能痊愈,这药膏是小……是我朋友送的,不会留疤。” “妾身记住了,多谢世子爷。”姜新月垂眸,点了一下头。 - 另一边。 小喜儿提着食盒去了王府主院,馥郁轩。 镇北王妃知晓姜新月亲自为她煲了鸡汤,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可为了撮合儿子和儿媳,她只能继续唱黑脸。 “素琴,你去把那东西拿来。” 很快,素琴拿来一个小玉瓶。 镇北王妃瞥了眼桌上的鸡汤。 片刻后,素琴将鸡汤重新放到了食盒里,提着食盒出了房间。 然后走到小喜儿面前,把食盒递给了她,趾高气昂道:“你,回去告诉世子妃,不要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世子妃没……” 小喜儿开口解释,素琴没给她机会:“王妃才处罚过世子妃,世子妃就送了碗鸡汤,我猜,这鸡汤里指不定下了什么穿肠烂肚的毒药。” “没有。”小喜儿梗着脖子反驳。 “谁知道世子妃安的什么心。”素琴翻了个大白眼,“如果没下毒,那你拿回去,让世子妃一滴不剩的喝完,自证清白。” 第617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四) 小喜儿拎着食盒回到倚梅苑,恰好在院门口碰到萧澈。 “世子爷。”小喜儿连忙行礼。 萧澈见小喜儿脸色不太对劲,瞥了眼食盒:“汤,王妃喝了?” 小喜儿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扑腾跪在地上,“世子爷,小姐为王妃煲鸡汤,是因为王妃这段时日心情不好,从未有过要害王妃的心思,世子爷一定要相信小姐,小姐是无辜的。” “到底怎么回事?”萧澈皱眉。 小喜儿将素琴的话,原封不动复述给了萧澈:“世子爷,奴婢从小伺候小姐,小姐心地纯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世子爷,小姐真是冤枉的。” 在萧澈意识中,一直认为姜新月是个愚蠢又胆小之人,绝不可能做出毒害自己母妃之事。 可,仔细想了想,再善良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肮脏面。 “这件事不必告知世子妃,我亲自跟她说。”萧澈弯腰,提起食盒,转身走进了倚梅苑。 小喜儿感激地磕头:“多谢世子爷,多谢世子爷相信小姐。” 寝房里间,姜新月刚躺下,就见萧澈提着一食盒进来了,不由蹙起秀眉,并起身下床。 连外衣都没来记得穿,走到桌边:“世子爷 有何吩咐?” 看到姜新月只和着中衣,萧澈拧了拧眉,不过并未像第一次那样,只是不动声色避开了视线。 “你熬的汤,母妃喝不惯。” 说话间,把食盒放在桌上,“我刚好没用早膳,伺候。” “是,妾身这就伺候世子爷用膳。”姜新月浅浅施了一礼。 随即,打开食盒,舀了小半碗,双手递到萧澈面前,“世子爷请用。” 萧澈侧头看向姜新月的小脸,认真观察她的反应,连一个细微的眼神都不放过。 须臾,姜新月神色有些不自在,脸颊慢慢红了起来,并低下了脑袋。 萧澈这才接过汤碗,浅尝了一小口。 鸡汤浓郁鲜香,却一丁点都不油腻。 很快,小半碗鸡汤就见了底。 萧澈有些意犹未尽,把碗递了过去:“再盛一碗。” 见萧澈喜欢自己亲手熬的鸡汤,姜新月受宠若惊,唇角勾起,忙接过碗,又舀了大半碗。 “世子爷。”这一声世子爷,言语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意。 萧澈慢条斯理接过。 很快,鸡汤再次见底。 连萧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唇角那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 “世子爷要 不要尝一尝鸡肉?”姜新月心觉光喝汤不抵饱,主动询问,语气小心翼翼。 话音落,碗已经递到了她面前,这意思不言而喻。 姜新月接过碗,偷偷看了眼男人俊逸的侧脸,心里的滋味很甜,比吃了蜜糖还甜。 就在她再次把碗递给萧澈时,萧澈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胸口闷得不行。 他斜睨着桌上的鸡汤,汤里,竟真的做了手脚。 “世子爷,这个……”见萧澈没有接,姜新月开口提醒。 可话还没说完,萧澈起身,抬手把碗打翻在地,又一把扼住姜新月的脖子,眸色愈发幽冷,透着似狂风暴雨般的怒意,“你好大的胆子,竟真的敢毒害我母妃!该死!” 动作太快,姜新月反应过来时,脖子被萧澈掐得很紧,一张小脸因窒息变得通红,滴滴泪珠从眼尾滑落。 她本能拍打着男人的手腕,费力吐出几个字:“我……我……没。” 不过一瞬,萧澈感觉自己的视线忽然晃了一下,意识逐渐混沌,掌下的力道松了不少。 “世子爷,妾身没有……”姜新月趁此空隙喘了好几口蹙起,连忙解释,“妾身没有伤害过母妃。” 萧澈甩了甩脑袋,眼前却一 片朦胧。 他根本听不清姜新月在说些什么,只觉口干舌燥,松了姜新月的脖子,并不由自主地搂住她。 心中仿佛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欲望,指引着他主动贴近怀中人的耳垂,低沉又压抑的嗓音裹着温热气息传入她的耳蜗,“玥儿,小玥儿……” 姜新月就是再傻,也察觉出了萧澈情绪不对劲,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拼命推他。 可越是用力,萧澈抱得越紧。 再加上男女力量悬殊,很快,姜新月就没了抵抗之力,只能尝试与他说话,拉回他的意识。 任由她如何呼唤,萧澈却没有松开半分,耳畔的呼吸声愈发沉重,情绪也逐渐崩溃,“小玥儿,别推开我,求求你别推开我。” “好好,我……我不推。”姜新月只能反其道行之,双手缓缓攀到男人的脊背上,安抚着他。 得到怀中人的回应,萧澈心中的渴望如同雄狮出笼,声音暗哑至极:“玥儿,玥儿……” “我在,我在……”姜新月耐心回应着他,可她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仰着脑袋冲着门外喊,“喜儿,小喜儿……” 没等到门外人的回应,等到的却是被一抹颀长的身影压在床上。 姜新月从未 经历过这种事,吓得脸色泛白,双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世子爷,你,你不能……不能这样!” 此刻的萧澈根本受不了姜新月的抵抗,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举至头顶,语气极其委屈:“小玥儿,分明是我先认识的你,为什么……为什么楚元漓比我幸运?为什么?” 姜新月不明所以:“世子爷你说什么?” “小玥儿,你可知我在医馆认出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我好想问你,问你认不认得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西陵。”萧澈眼尾逐渐红了起来,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偏偏与你相认之时,你却已经嫁给了楚元漓,甚至……连我,连我们之间的回忆,也忘得一干二净。” 闻言,姜新月只觉心里一沉,紧接着便翻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失落,泪珠,从眼尾顺着肌肤滑下。 原来,那一声‘小月儿’喊的不是她。 原来,他对她好,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身下人的悲伤,萧澈离家出走的意识好像找补回来一点儿。 他笨拙地伸手,温柔至极替她擦拭着眼尾的泪,低低哄慰:“小玥儿别哭,澈哥哥没有怪你,是澈哥哥没有那个福气。” 第618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五) 姜新月失落的情绪却像狂潮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她紧闭上双眼,不去看萧澈。 因为汤里的量很大,萧澈刚寻回的意识,随着眼底泛起的情丝再次崩溃,很快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俯身,噙着了那双柔软的樱唇。 “唔!”姜新月嘤咛一声,猛的睁眼,并奋力挣扎着,眼尾的泪珠如如断了坝的河堤,流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当耳畔又一次响起萧澈委屈不已的声音,一遍一遍唤着‘玥儿,小玥儿……’姜新月彻底破防了。 虽然,她知道他喊的不是她,但,她现在是他的妻子,她没得选择。 - 萧澈醒来时,头痛欲裂。 想伸手揉一揉发酸的脑袋,却发现怀里躺着一个女人,看清女人是姜新月的那一刻,他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姜新月。 姜新月被惊醒,即便浑身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还 是费力爬起来,跪在他面前,低头认错:“世子爷,是妾身的错,对不起。” 因为起身的动作,被褥滑落,一片春光被萧澈尽收眼底。 看到姜新月身上全部是自己疯狂的证据,萧澈瞳孔骤然缩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狠狠拍碎眼前这个女人的脑袋。 想着,手臂也抬了起来。 姜新月怯怯拉过被褥盖住自己,感受到萧澈要杀自己灭口,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那股强悍的掌风快要落到姜新月头顶时,萧澈忽然收了内力,怒吼:“滚!给我滚!” “是。”姜新月拖着疲惫疼痛的身子下床,惶恐间套好衣服,快步离开房间。 由于被折腾得太狠,还没出里间,就摔了个狗吃屎。 萧澈斜睨了一眼,眼底的怒火如火山喷发,怎么也压抑不住,阴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姜新月艰难爬起来 时,身后传来一道淬了冰的声音:“姜新月,本世子要休了你!” 姜新月心里咯噔一下,乌黑的眼眸瞬间噙满泪花。 半个时辰前,她的夫君还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还在她耳畔说着爱她,疼她,一辈子护着她的话,虽然他把她当成了别人,可想到自己在他眼中还有些许价值,她心底是开心的,也庆幸自己跟那个幸运的姑娘容貌相像。 而此刻,他却说,要休了她…… 她若是成了下堂妇,一定会牵连太师府。 父亲是个十分注重颜面的人,一定会把罪责怪到她娘身上,甚至会害她娘丢了性命。 姜新月跪了下来,拼命磕头,“世子爷,求求你不要休了妾身,妾身愿意任何事来赎罪,世子爷……” 因情绪过于激动,还没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萧澈面无表情凝视了姜新月很久,才将视线挪到桌上的鸡 汤上。 回忆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忽然好想明白了些什么。 她说,那汤是做给母妃的,如果要毒害母妃,何以要下那种药? 即便是事实,她又如何笃定那汤最后会被他心甘情愿喝掉。 又想起小喜儿说的一番话。 如果汤里的药,不是她下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药是、是母妃所下。 难道自己误会了这蠢女人? 萧澈随意套上衣服,掀开被褥下床,弯腰把姜新月抱了起来。 走到床边,看到那一抹淡淡的红,身子微微一滞。 - 萧澈去了馥郁轩。 一进去,直接质问镇北王妃:“母妃,姜新月送来的汤,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是啊。”想想自己在倚梅苑亲耳听到的一切,镇北王妃嘴角都快咧到了天上,毫不掩饰地承认。 听到肯定的回答,萧澈心尖狠狠一 颤,袖中的大手渐渐攥紧:“母妃为何要那么做?” “澈儿……”镇北王妃耐心解释,“新月听话,孝顺,懂事,善良,还会哄母妃开心,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忍心辜负她,母妃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们好。” “可你也不能……”萧澈如鲠在喉,哪有亲生母亲给儿子下那种药。 “澈儿,母妃知道,你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如今你们生米煮成了熟饭,往后你得好好待新月,绝不能辜负她,知不知道?”她还等着抱孙孙呢。 萧澈无言以对。 也无法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动手,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倚梅苑。 接下来的几日,萧澈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也不喝。 镇北王妃知道这事儿,心疼归心疼,却什么也没做,因为她知道,姜新月会做那些事。 这日,姜新月亲自熬了养胃小米粥,去了书房。 第619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六) 敲了敲房门,始终没有人回应,担心萧澈出什么事,鼓起勇气推门进去了。 发现萧澈伏案睡着,才松了口气,并给他盖了件披风。 就在她把粥拿出来,放到书案上时,发现桌子上摆满了画。 她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幅,是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藕粉色的小裙子,站在栀子花树下,笑容明媚灿烂。 这个小姑娘,便是他念念不忘的小月儿吧? 姜新月苦涩地抿了抿唇,随即又拿起了另一幅画,是一个年级与她相仿的姑娘,穿着一袭如雪白衣,也是站在栀子树下。 她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人,发现画上的姑娘确确实实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特殊的眼睛。 放下画像,察觉萧澈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她连忙抬步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萧澈的声音:“站住!” 姜新月压下心中的忐忑,缓缓转身走了过去 :“世子爷,您已经多日未进食,再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妾身来此,只是给您送一些温粥,没有要打扰世子爷的意思。” “拿走!”萧澈连看都没看桌角那粥一眼,冷冷吐声。 姜新月想继续劝说,可见男人脸色黑如墨汁,只要应了一声“是”,端着粥离开。 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萧澈脑海中响起镇北王妃说过的话。 那日的事,非她之错。 且事情已然无法改变,身为男人,他确确实实不该辜负她。 “回来。”姜新月快要走到门口时,萧澈再次出声。 她只好折返,柔身施礼:“世子爷有何吩咐?” 萧澈端起托盘了的粥,问:“是你做的?” 姜新月明显愣了一下:“是。” 萧澈没说话,慢条斯理将粥喝尽:“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做便可。” “妾身知道了。”姜新月又愣了一下,且心觉萧澈不 让她下厨,是觉得她做那种事有失身份,传出去会丢了镇北王府的颜面。 可下一瞬,萧澈的话,打破了她的猜测。 “那日的事,并非你的过失,我……我会对你负责。” 姜新月先是怔了怔,后明白过来,难为情地低了头,低低“嗯”了一声。 萧澈没说什么,起身整理着书案上的画,发现画像被人动过,才扭头看向姜新月:“这些画,是你动的?” “妾身……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姜新月心知未经对方允许,动别人的东西是大忌,方才也是一时被画像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不过脑才……连忙跪下请罪。 萧澈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不要动不动就跪。” “是。”姜新月看不透萧澈心中所想,紧蹙眉心。 萧澈拿起那副一家四口的画,画上的女子倾国倾城,男子俊美绝伦,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脸上的笑容透着发自内心 的幸福之色。 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默默把画像卷起,收到了一旁的木匣里。 -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 姜新月的葵水如约而至,她倒没那么意外,反而是镇北王妃,失望至极。 可自己下药之事,被儿子发现,也不好再动手。 好在,姜新月和萧澈的关系在这一个月内缓和了不少,他对她无微不至,事事将她放在首位,连丫鬟小厮看了皆羡慕不已。 只有姜新月自己知道,她如今得到的,皆是因为那日的意外,因为自己像另一个人而已。 这日傍晚,萧澈从九皇子府回来,提了盒点心进了寝房,“这是南烟斋新出的点心,你尝尝。” 说话间,已经打开木盒,推到姜新月面前。 “多谢世子爷。”姜新月笑着拿起一块,浅尝一口,评价道,“味道确实不错。” 随即,把 木盒推到萧澈面前,“世子爷,您也吃。” 萧澈却忽然朝姜新月伸出手,用指腹温柔地抹掉了她嘴角的碎屑。 每次,他做这些令姜新月意想不到的事,姜新月的心瞬间软成一片,她多么希望这一切是因为她是姜新月。 可萧澈的话,一次次打破了她的幻想。 “连个点心都不会好好吃,传出去,可会让人笑话。” 原来,是担心她这样,会被人笑话…… 姜新月的心情像是一瞬从云端跌落谷底,垂下眼眸掩饰内心的失落,低低道:“妾身会尽快改正。” 萧澈并未放在心上。 晚膳后,姜新月如常在院子里散步,逛了没一会儿,萧澈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月儿……” “世子爷有何吩咐?”姜新月连忙转身,柔身福礼。 萧澈没说话,抓着她的手腕回了寝房。 等寝门关上,他才启唇:“母妃说……想抱孙子。” 第620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七) 闻言,姜新月的脸腾地就红了,磕磕巴巴道:“那,那妾身这就去沐浴。” 说罢,手足无措的冲进了净房。 看着那一抹落荒而逃的小身影,萧澈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等姜新月来到内间,萧澈正擦着头发。 她连忙跑过去,接过手巾:“让妾身伺候吧。” 萧澈倒是没有拒绝。 等头发完全干,房间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日之后,两人这是第一次共处一屋。 想到接下来的事,姜新月紧张得不知道手该放在哪,头埋得越来越低。 萧澈亦是如此。 气氛僵滞了好久,萧澈才缓缓转身,伸手握住姜新月的双肩,转过她的身,让她面对自己。 “月儿?” 姜新月“嗯”了一声,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脸颊绯红,如桃花盛放:“世子爷……” “换个称呼。”萧澈拧了拧眉。 察觉他生气了,姜新月咬了咬下唇,艰难地蹦出三个字:“澈哥哥。” 萧澈勾了勾唇,顺势搂她入怀,岑薄的唇挪到她耳畔,语气很低:“月儿,不论从前发生了什么,也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待你好,绝不负你。” 姜新月心知是那一声 ‘澈哥哥’取悦了他,鼻头发酸,甚至有一瞬呼吸不过来,但,片刻后,还是用欣悦的语气道了声“好。” 两个月后,姜新月顺利怀了。 整个镇北王府,包括萧澈在内,脸上都能看到明显的喜色,唯独姜新月,郁郁寡欢。 起初,萧澈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直到有一日意外听到姜新月躲到房间里偷偷哭泣。 不知为何,听到她哭得如此伤心,萧澈的心狠狠揪到了一起,快步冲进了里间,将蜷缩在角落里的姜新月抱在怀里:“月儿怎么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说话间,三步并两步到床边,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 小情绪被萧澈发现,姜新月有些慌张无措,甚至连抽泣都忘记了。 萧澈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温柔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十分耐心哄着:“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再哭下去,对你,对孩子都不好,知不知道?” 姜新月木讷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难过么?”萧澈低声询问。 姜新月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摇头。 她不想说,萧澈不再追问,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安胎,不许胡思乱想,嗯?” 姜新月再次点头。 后来的几个月,萧澈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姜新月。 姜新月怕他看出自己的心事,也担心会对孩子不好,强逼着自己暂时忘掉那件事。 临近产期,萧澈把姜新月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这日,吃过晚膳,姜新月忽然感觉双腿传来一股湿热,随之而来是一阵腹痛,她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并用力抓住了萧澈的大手:“澈哥哥,我好像要生了。” 关于生孩子这件事,镇北王妃叮嘱了不少,所以萧澈的反应还算冷静,忙将她打横抱起,往寝房走,同时吩咐丫鬟、稳婆和太医做好接生的准备。 因女子生产时,男人在场不吉利,萧澈被迫退出了房间。 姜新月肚子里,是镇北王的嫡长孙,夫妻俩一听要生了,马上赶到了倚梅苑。 见萧澈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镇北王妃连忙上前安抚:“澈儿,女子都要经历生孩子这一关,新月福气好,她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知道了母妃。”萧澈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房内时不时传来女人痛苦的喊声,萧澈两眼渐渐红了起来,心底一直暗暗期盼着姜新月母子平安。 终于,历经三个时辰,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出 ,镇北王妃激动落泪,“王爷,生了生了……” 萧澈担忧的情绪缓和不少,却还是担心受了三个时辰罪的姜新月,忙不迭推门,跑进了内间。 喜婆用锦缎把孩子包裹好,抱到萧澈面前:“恭喜世子爷,是位小公子。” 萧澈瞥了一眼,孩子白白净净,样貌却奇丑无比,他不由拧了拧眉:“抱去外间,给王爷王妃瞧瞧。” 说罢,走到床边坐下。 看到姜新月两鬓湿漉漉,凌乱的发丝黏在额头上,整张脸惨白得没有半分血色,萧澈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瞳孔猩红一片。 “月儿辛苦了。”说话间,摸出绢帕,小心翼翼为她擦着额边的细汗。 姜新月累得几乎虚脱,听到萧澈的声音,缓缓睁眼:“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很好。”萧澈唇角勾着轻薄的弧度,嗓音里是低低的笑意。 姜新月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可下一瞬,双腿间再次感觉到一股热流,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气。 她仿佛意识到些什么,压抑许久的情绪一下如狂狼袭向胸口,滚烫的泪珠像久蓄而开闸的水用眼尾涌出来。 “澈哥哥……” 看到姜新月莫名落泪,萧澈唇角的 笑意瞬间僵住,俯身凑近她,替她擦着眼泪,关切道:“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上哪儿不舒服?” 话罢,快速扫量了她一眼,发现被褥下似乎有鲜血沁出来。 吓得呼吸一滞,连忙掀开被褥查看,看到姜新月的白色中裤完全被刺眼的鲜血沁染。 他扭头看向外间,急色吼道:“太医!太医!” 姜新月感觉浑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尽,费力抬起手握住萧澈的大掌,声音断断续续:“澈、澈哥哥,我……有话……想问你。” 死前,她只想知道,知道她在萧澈心里到底算什么? “月儿说什么?”萧澈听得不是很清楚,俯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姜新月提着虚弱的气力,挤出一句话: “澈哥哥,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喜欢,她也死而无憾了。 可,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新月努力扯开一抹笑,出口的声音却苍白凄然:“我好累啊,澈哥哥……”慢慢阖上了双眼。 这时,太医提着医药箱进来了。 镇北王妃紧随其后,看到盖在姜新月身上的被褥染了大片的鲜血,吓得差点栽倒。 “新月……” 第621章 番外:镜花水月帐中娥(十八) 姜新月昏睡了五日,醒来时已是半夜。 守在床边的小喜儿听到动静,连忙爬起来,跪在床侧:“小姐你终于醒了。”说着,热泪盈眶。 “我睡了几日?”姜新月下意识扫了眼昏暗的屋子,不见萧澈和孩子的身影,眸中倏然闪过一片阴霾,眼神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凄凉。 喜儿抹了抹眼泪:“小姐睡了足足五日,这五日可真的担心死奴婢了,还好小姐平安醒来。” “小喜儿,我有些饿了,你去拿些吃的。”姜新月语气平淡,几乎没有音调起伏。 “好好,奴婢这就去。”小喜儿连忙爬起来往外冲。 少时,小喜儿拎着食盒回来,房内却空无一人。 “小姐?小姐?” “世子妃?……” 找遍了整间寝房,连姜新月的影子都没看到,小喜儿连忙跑到书房,顾不上礼节,急促地敲响房门:“世子爷,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坐在桌边对着画像发呆的萧澈闻言,心尖狠狠一颤,蹭的站起身,快步往外走:“怎么回事?世子妃何时不见的?” “小姐醒来说饿了,奴婢便去厨房取了些吃食,回去就找不见小姐了。”小喜儿担忧道。 萧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跑着冲进寝房的,随即,怀着纷乱的情绪将房内所有角落找了个遍,始终不见姜新月的身影。 就在他离 开里间时,瞥见枕头下好像压了什么东西。 是姜新月留下的信。 [澈哥哥,原谅我不告而别,月儿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迁怒于太师府。 姜新月亲笔] 看完信,萧澈心脏蓦地一紧,犹如压了块千金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脚下也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而脑海中,全部是姜新月娇小柔弱的身影,是她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又无助可怜的画面…… 想到此,萧澈双手不由自主地捏成拳头,稳了稳飘忽的步伐走出寝房,沉声命令: “来人!” “世子妃不见了,都给本世子去找!” “找不到,本世子砍了你们的脑袋!” 姜新月失踪,整个镇北王府都乱了套。 萧澈以为凭姜新月那愚蠢又胆小的性子,根本躲不了多久。 可在城中寻了大半个月,竟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仿佛姜新月人间蒸发了般。 萧澈彻底慌了。 就好像心忽然空了一块,怎么也填补不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日,萧怀瑾突然上门,说是有姜新月的消息。 萧澈只听清‘怡香院’的字眼,一把推开萧怀瑾,发了疯地夺门而出。 踏入怡香院,他一间一间将房门踹开寻找,没有看到姜新月的身影,气愤之下,揪着老鸨的衣领逼问:“你到底把她藏在哪儿?快说 !” “世子爷,我楼里的姑娘都在这儿,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姑娘?”老鸨根本不明所以,瑟瑟发抖。 萧澈满眼猩红,俊美的容颜冰寒一片,好似要把人活剐了般:“本世子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老实交代,本世子平了这怡香院!” 老鸨咽了咽口水,拼命喊冤。 萧澈浑身杀气四溢,死死扼住老鸨的脖子。 就在老鸨快要撑不住时,角落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世子爷,不关妈妈的事。” 耳畔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萧澈明显怔了一下。 老鸨趁机挣脱了他的禁锢。 萧澈缓缓转身,对上姜新月澄澈的眼神,紧绷了月余的心弦一下松开,笑着跑过去,将她搂入怀中。 “世子爷,不要这样!”姜新月面无表情,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推了推。 萧澈呼吸一滞,双臂越发用力:“月儿,不要推开我。” “世子爷,好多人看着呢。”几乎整座楼里的男男女女都在看着他们而人,姜新月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萧澈压根听不进去,抱着不撒手:“月儿为何不唤我澈哥哥?为何不唤我澈哥哥?” 姜新月清亮的眸子波动了一下,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唤了一声“澈哥哥”。 “月儿,我们的儿子还在家等着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萧澈薄唇轻扬,大掌 挪至她的后脑勺揉了揉,低笑道。 姜新月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未等到怀中人的回应,萧澈连忙松开她,凑到那漂亮的眼睛上轻轻吻了吻:“月儿,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好不好?” 姜新月差点儿就被萧澈这副深情蒙蔽了,走到楼梯口时,她忽然顿住脚步。 “我……我不回去。” 萧澈心里咯噔一下,急色问:“为何?” 姜新月没有说话。 萧澈直接把姜新月打横抱了起来。 “世子爷。”感受到众人投来炙热的目光,姜新月浑身一僵,脸色涨红。 萧澈脸色一沉,语调沉冷又霸道:“别动!” 姜新月真的不敢动了。 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姜新月蜷缩着身子,退至马车一角。 看到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害怕自己,萧澈不由发出一声爽朗的笑,随即,手掌抵在车壁上,将她圈进自己的领地。 “为何不愿跟我回去?”他再次问道。 姜新月低着头,一言不发。 自生下孩子,不说连孩子的面都没见到,她连生的是儿子也是在外人口中得知。 这一个多月,她做梦都想回去看看孩子,可戳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她不知如何面对萧澈,也不想一直做她人的替身。 萧澈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令她与自己直视:“一声不吭离开 ,是不是在怪我?” “妾身不敢。”姜新月别开视线。 萧澈心觉姜新月是在跟自己赌气,俯首凑到她耳畔低语,“月儿,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回答的机会?” 姜新月愣了一下,不明白萧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唇瓣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萧澈,连该做何反应都忘记了。 萧澈并未深入,蜻蜓点水后便松开了她:“月儿,你只是你,是我萧澈唯一的妻子,不是任何人能替代的。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之前,他确实不喜,甚至讨厌她。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他想了很久,决定好好待她,绝不辜负她。 他以为,他和她,只会做一世举案齐眉的夫妻。 可当她忽然不见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又蠢又胆小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她的心。 他会担心她有没有吃好穿暖,会担心她有没有被人欺负,会担心她是不是偷偷躲在角落里伤心难过…… 知道她藏身怡香院,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绑,也要把她绑回去,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绝不放手。 只因,她是姜新月,是他的妻子。 姜新月还是没有回答,木然的望着萧澈。 在心底暗暗问自己,她,真的只是姜新月,不是别人的影子么? [萧澈篇完] 第622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一) “楚元漓,你看够没有?”凤凌玥踮起脚尖,气呼呼揪住楚元漓的耳垂,忿忿道。 “玥儿疼……疼……”楚元漓不得不弯着身子,减少耳朵上传来的痛感。 凤凌玥轻哼,指尖的力道并未松下,阴阳怪气质问:“有那么好看吗?连眼都不眨一下。” “好看,从未见过,觉得新奇。”媳妇不松手,楚元漓不敢动,只能乖乖如实同她解释。 “呵!”凤凌玥斜睨了眼不远处正在拍照的大长腿美女,秀气的柳眉几乎拧成了一团麻花,“觉得好看是吧?觉得新奇是吧?那你留下,好好看个够。” 果然,男人 都抵抗不了花花绿绿世界的诱惑。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楚元漓快步跟上,“我都解释了,玥儿怎么还生我的气?” “楚元漓,我要和你合离!”凤凌玥斜斜瞪了他一眼,“不,我要休了你!” 楚元漓:“!” 不过是多看了眼那些新奇的东西,怎么就严重到了合离……不,休夫的地步? “玥儿,我以后不看了,再也不看了,我保证。”楚元漓连忙握住她的小手,一本正经保证道,“如若再犯,我不得好死。” 这时,两人身边又有几位美女经过,几人灼热的目光皆落在楚元 漓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上。 凤凌玥凤眸一眯,挑眉:“你确定以后不再犯?” 楚元漓目不斜视,笃定点头:“绝不再犯,玥儿不要休了我。” 不知是哪位路人美女听到楚元漓的话,“噗呲”笑了一声,调侃道:“帅哥,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还是条舔狗。听姐一句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哈哈哈,这误会大了…… 凤凌玥掩唇偷笑。 她倒好奇,楚元漓会如何回怼?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楚元漓剑眉紧蹙,眸色森寒的看着说话的女子,带着一丝佯怒之 色。 女子脸色登时垮了下来,指着楚元漓的鼻子,“你……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 “滚!”楚元漓冷冷吐出一个字,随即连个眼角都没给那女子,牵着凤凌玥的手离开。 女子气得脸色通红,咽不下这口气,连忙追上去,拦住两人,继续指着楚元漓的鼻子,梗着脖子道:“不许走!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道歉!” 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很多路人,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小三正主撕逼大战。” “那男的长得挺帅的,没想到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宠 ,还在外面包小三,真是活久见。” “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男人不都这个德行。” “……” 凤凌玥听到大家越说越过分,嘴角狠狠抽了抽。 就在她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楚元漓抢先了一步:“滚开!” “好啊,你这意思是不道歉是吧?” 女子脸上的怒气越发浓郁,双眼仿佛有一座火山,朝旁边围观的群众招手喊冤,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老公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小三,刚刚还扬言为了小三要打死我,大家给我把这对狗男女拍到网上,曝光他们。” 凤凌玥:“!” 第623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二) 那女子话音刚落,一群热心的吃瓜群众立刻为女子愤愤不平。 还有好几个不约而同拿出手机,对着俩人录像,嘴里还骂骂咧咧。 楚元漓并不知围观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以为是带攻击性的武器,忙不迭把凤凌玥搂入怀中,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可他的眼神不仅没有震慑到人,还让她们的骂声愈发难听。 凤凌玥直接被逗笑了,从男人怀里抬起头:“快松开我,不然这误会是真的大了。” 楚元漓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但媳妇之命不可违,乖乖松了手。 凤凌玥走到那造谣女子面前,双手环胸,气势嚣张:“美女,你说你老公在外面养女人,还扬言要打死你,那我问你,你老公叫什么?多大年纪?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你们何年何月何日结的婚?……”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女人问懵了。 凤凌玥转身,走到楚元漓身侧,双手搂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到镜头面前: “你们瞧瞧,是我与这位帅哥有夫妻相,还是那位美女与他有夫妻相?明显,我们才是郎才女貌,才是天生一对好不好?” 顿了顿,伸手拿过一位美 女的手机,“美女,手机借用一下。” 说着,拿着手机,对准那位造谣的女子,语气凌厉如锋: “美女,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你若是不想被我起诉,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老公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此话一出,众人的议论话锋立刻转向。 “哇,这是什么惊天大反转?” “我就说嘛,这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面相。” “姑娘,全程我都录着呢,你要真被冤枉,我可以给你作证。” “……” 造谣女子感觉事情快要收不了场,立马慌了神,连忙小跑到楚元漓面前,鞠躬赔罪:“帅哥,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误会,误会。” 丢下这句话,用手挡着脸就灰溜溜逃走了。 凤凌玥把手机还给它的主人,“谢谢啊。” 随即,摆摆手,“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散了吧。” 等吃瓜群众散去,楚元漓十分好学地问道:“玥儿,方才那是什么武器?”比官府还具有震慑力。 “什么武器?”凤凌玥不明所以。 楚元漓想了想,“她们拿在手上,可以发光的小盒子。” 凤凌玥反应过来,“噗呲”一声,“那不是什么武器,它叫手机,跟古代的信鸽差不多,是人们用来传信的一种工具。当然了,它的作用不仅限于此。” 说着,牵起男人的大手,“走吧,咱们去商场置办置办,然后带你去见我母亲。” 是的,他们昨日意外来到了凤凌玥曾生活过的二十三世纪,也就是与碧汌大陆平行时空的现代世界。 这件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两人在天启举办婚礼后,恰逢凤无崖五十大寿,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再见夜流霜一面。 为了帮父亲实现心愿,且让夜流霜放弃将她带回现代世界的念头,夫妻俩带着孩子去了碧落圣教。 很快,根据惊风和千流提供的线索,在碧落圣教的祭祀台下,发现了一台疑似穿梭时空机的现代设备。 凤凌玥对此并无涉猎,研究了数月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直到有一日电闪雷鸣,将整座祭祀台劈成了两半,好巧不巧启动了那台设备。 没等她来得及研究,俩人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莫名其妙穿了过来。 根据设备上刻的现代字体小样,只要找到[008研究所],便能找到夜流霜。 至于夜流霜如何去了碧汌大陆,又何时回到了现代世界,她到底是何身份?一切的谜底,得找到夜流霜本人才能揭开。 两人刚进商场,就被一位长腿美女给拦住了。 美女一副小迷妹的神色,使劲冲楚元漓抛媚眼,还拿出手机,用着娇滴滴的语气卖萌:“你,你就是大明星楚辞吧?我好喜欢你演的电视剧,能跟你合张影吗?” 凤凌玥拧起秀眉。 如果没记错,她不就是刚刚楚元漓在广场上,看得眼睛都直了的美女? 把目标错认成明星,这是新的搭讪方式? 楚元漓不明白合影是什么意思,也不认识楚辞是何许人,不耐烦地拒绝:“不能,我也不是楚辞。” “怎么可能,我喜欢了你八年,你演的每一部电视剧我都看过,怎么会认错。”美女不依不饶,“楚辞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能不能合张影嘛?” 凤凌玥推了推楚元漓的胳膊,“你看,这美女都喜欢你八年了,要不就合一张吧?” 闻言,楚元漓嘴角一抽。 且心觉是媳妇儿变着法子考验他的忠贞,大掌紧 紧扣住她的腰肢,扬唇一笑,低低的声音含着成熟男人磁性的诱惑: “我只喜欢你。” “咱们得抓紧点,不然见岳母大人该迟到了。”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美女见搭讪不成,冷哼一声,识趣的走开了。 凤凌玥扒开男人搭在腰间的大手,没好气道:“你这么伤那位美女的心,真的好吗?” 刚刚还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人家身上,现在又装作一副高冷情深的模样。 呵,男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楚元漓一脸无辜。 凤凌玥瞥了眼美女的背影,随即目光落在她白皙修长的美腿上:“切,你方才可是盯人家看了三分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何时盯着别人看了?”楚元漓额角突突直跳,“玥儿姿色倾城,我只看玥儿一人。” 凤凌玥白了他一眼,指着广场中央的人形雕塑:“诺,她刚才在那儿拍照,你分明说好看来着,敢说你一眼都没看?” 楚元漓这才恍然。 有些哭笑不得地低笑一声,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我的傻玥儿……” 旋即,指着远处的摩天轮,“那个东西,十分新奇,我便多看了几眼。” 凤凌玥:“……” 第624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三) 一系列的大乌龙事件后,凤凌玥终于带着楚元漓进了商场。 先是带他买了西装皮鞋,后又给他配了一只价值三百万的白金腕表。 走到店门口,楚元漓不解地回头瞥了柜姐一眼,随后问凤凌玥:“玥儿,她们的眼神好奇怪,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啦。”凤凌玥抿唇笑了笑,“因为你长得帅,才看你的。走,咱们去换个发型。” 楚元漓拧了拧眉,想不明白,便未做多想。 少时,两人进了一家造型店。 “先生,夫人,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店员立刻迎了上来。 凤凌玥拉着楚元漓坐到椅子上,拿掉了他带了半天的鸭舌帽,三千墨发瞬间散落,平铺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剪短,再做个正式点的造型。” 店员看到楚元漓如绸缎般丝滑的头发,怔了一下,随即递了本册子给她:“好的 夫人,我这边有一些造型参考,您看看喜欢哪一款?” 楚元漓侧头,望着正在选造型的凤凌玥:“玥儿,确定要剪这么短?” 凤凌玥点点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剪掉?”他倒不介意剪短,只是担心头发突然没了,变丑了,媳妇儿嫌弃怎么办?断发又不能重新接回去。 凤凌玥哭笑不得:“你要是不想剪,那咱们就不剪。” 虽然长发配西装确实有些违和,但好在他的颜值高。 她尊重他的决定。 楚元漓感觉媳妇儿不太高兴,为了哄媳妇儿开心,他索性咬了咬牙:“剪吧。” 就算变得丑陋无比,她这辈子也别想逃! 于是,楚元漓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煎熬了三个小时。 凤凌玥看着镜子里一头利落短发的楚元漓,澄澈的瞳眸里直冒粉色泡泡。 那一瞬,就仿佛 回到第一次见到楚元漓时,被他倾世绝尘的容貌给惊到一样。 发色是深褐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没有半分瑕疵,即便已年过三十,也不输一众小鲜肉哥哥。 英气干练的剑眉之下,一双幽暗深邃的墨眸流露出冷峻却蛊惑人心的吸引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如樱花粉般的薄唇,微微翘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弧度,让人很难不心动。 “为夫这样,可好看?”其实,从媳妇儿花痴的眼神中,楚元漓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凤凌玥点头微笑:“好看好看,比我想象得还要帅。” 楚元漓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唇畔的笑意逐渐扩大:“玥儿喜欢便好。” 心想着,连媳妇儿都不吝夸赞的造型,岳母大人见了定会欢喜。 可两个小时后抵达008研究所,楚元漓却发现岳母大人并没那么容易 搞定。 还没见到本人,凤凌玥就被夜流霜的助手带进了实验室,独留楚元漓在门外傻傻站着,连把椅子都没提供。 “老师,小姐来了。”助手把凤凌玥带到正在做实验的夜流霜身边。 夜流霜放下手上的工具,晦暗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凤凌玥,并摆手:“你先出去。” 助手退下后,她才再次开口:“为什么不跟我的人一起回来?” 夜流霜的反应,压根不像是一个母亲见到亲生女儿的正常反应,凤凌玥心觉奇怪,不过面上未明显表现出来:“我在那里成了亲,也有了孩子,我的家在那儿。” “你不属于那儿,迟早是要回来的。”夜流霜回头往实验室门口瞥了一眼,“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给我留在实验室。” 凤凌玥不明白‘你不属于那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夜流霜的表现实在奇怪,不像她记忆中 的娘,反而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她忖思了片刻,试探问道:“娘,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想爹爹吗?” 夜流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想……又如何,到底是回不去了。” 没等凤凌玥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啦,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马上到饭点,跟娘回去,娘自下厨。” “好。”凤凌玥点了点头。 夜流霜拉着凤凌玥出了实验室,乖乖候在门口的楚元漓连忙躬身行礼,双手交叠,一副好好女婿的模样:“小婿楚元漓,见过岳母大人。” 穿着西装,行古代大礼,着实有些画风诡异,瞬间引来工作人员奇怪的目光。 夜流霜快速打量了楚元漓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十分平淡:“既然你和小玥儿已经成了家,也有了孩子,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现在要回去吃饭,你一起去。” 第625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四) 楚元漓下意识看了凤凌玥一眼,得到媳妇儿点头的指令,礼貌应声:“多谢岳母大人,小婿便恭敬不如从命。” 夜流霜没再搭话,带着凤凌玥走了出去。 楚元漓全程拧着眉心,委屈地抿着唇,紧随其后。 岳母大人似乎并不喜欢他…… 当初,第一次见到岳父大人,似乎岳父大人对他的印象也很差。 他这么不讨喜么? 半个小时后,一辆阿斯顿·马丁驶入了碧落山庄。 凤凌玥下车后,发现楚元漓还呆呆坐在里面,连忙替他打开了车门:“下车吧。” 以往,都是霸道总裁给小娇妻开门,到了她这儿,怎么画风突变…… 楚元漓俊颜透出一丝尴尬的红,下车时,因为太紧张,脑袋“嘭”的一声撞到了车顶。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撞疼?”凤凌玥吓得心尖一颤,赶紧伸手替他揉了揉脑袋顶。 楚元漓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咳,我没事。” 这下,女婿的颜面算是彻底在岳母大人面前丢尽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夜流霜根本没放在心上,声音没什么感情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进去吧。” 凤凌玥“哦”了一声,牵着楚元漓进了别墅。 进去后,夜流霜指着二楼东面的房间,“那间房是娘给你准备的,以后你们就住在那儿。有什么需要,跟张妈说。” 随即转身对张妈说:“准备晚上的食材。” 说完,便上了楼。 张妈走到凤凌玥面前:“小姐,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这边会立刻安排。” 凤凌玥实在不太适应,点了点头。 等张妈走后,她连忙拉着楚元漓进了卧室。 “玥儿,岳母大人似乎不太喜欢我。”一进卧室,楚元漓就忍不住说道,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 屈。 凤凌玥伸手覆在他的唇上,并摇了摇头。 楚元漓心觉不太对劲,却没再言语。 旋即,凤凌玥拉着楚元漓到床边,然后掀开被子,一把将男人推到,并把被子蒙在了自己身上。 楚元漓:“!” “玥儿,白日不可宣淫。”楚元漓抓着她的胳膊,欲将她扶起来,“岳母大人还在……” 话还没说完,凤凌玥以吻封缄。 “唔……” 就在楚元漓没抗住媳妇儿的诱惑想深入交流时,身上人却松开了他,柔软的唇瓣落在他耳垂边厮磨:“别说话,干正事呢。” 说着,从流光镯里掏出一只小型的探测仪。 楚元漓并没有看到凤凌玥的小动作,心觉媳妇儿说的干正事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正事,在那种事上从来都是由他主导,索性一翻身,反客为主把她压在身下,然后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唔……” 凤凌玥手中的探测仪滑了出去。 她一脸黑线瞪着楚元漓,并用力推开他:“楚……唔……” 察觉身下人奋力反抗,楚元漓连忙松了嘴,疑惑地看着她:“玥儿怎么了?” “你……”凤凌玥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随即用手在被窝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探测仪。 将探测仪递到楚元漓面前,又挤了挤眼色。 这时,楚元漓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误会了媳妇儿的意思,再度尴尬地红了俊脸。 “老公……”凤凌玥做了个手势,示意楚元漓换个位置。 楚元漓连忙搂住她的腰,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 凤凌玥这才打开探测仪的开关,输入了一行指令,很快,探测仪上返回一串红色的字符。 不出她所料,这间卧室装了三个微型摄像头。 如此说来,夜流霜将他们安排在这间房,是想监视他们的一 举一动。 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夜流霜? 如果不是,又是谁所扮?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自己从碧汌大陆带回来,她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不间断的哔哔声。 声音极为刺耳,夜流霜听到后立马赶了过来,并敲响了房门:“玥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凤凌玥胡乱扯开楚元漓的西装和衬衫扣子,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即掀开被子,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打开房间。“娘,这警报声实在太邪门了,要不让物业检查一下吧?” 夜流霜扫视着发出警报的地方,嘴角细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我会让人处理的,倒是你们,收敛一点。” “知道了,娘。”凤凌玥尴尬地挠了挠耳垂。 夜流霜带着愤怒瞪了楚元漓一眼,转身下了楼梯,进了厨房。 第626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五) 很快,夜流霜做好了晚饭。 凤凌玥带着楚元漓下楼时,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紧急解毒丸:“把它吃了。” “好。”即便不知是什么药,楚元漓连问都没问就含进了嘴里。 两人入座后,凤凌玥才发现今夜的晚膳是西餐。 看到楚元漓面前的是一盘迷迭香法式香煎羊排,连忙开口:“元漓,你那个看上去很好吃,我想吃你那份。” 楚元漓立马上手把羊排换给了媳妇儿,心里甜滋滋的,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出乎凤凌玥的意料,这顿晚餐,夜流霜并未做手脚。 但用完餐,她便把楚元漓单独喊到了自己的书房。 进入书房,夜流霜一边点燃桌上的檀香,一边说道:“坐吧,我就是找你随意聊聊,不必拘束。” “多谢岳母大人。”楚元漓找了张椅子端坐下来,“不知岳母大人想跟小婿聊些什么?” 点上檀香,夜流霜抽出一张湿巾擦手,并直入主题:“你不属于这儿,能来此,只是个意外事故,在你的身体发生变化之前,我必须尽快把你送回去。” “小婿愚钝,不明白岳母大人话外之意,还请岳母大人赐教。”楚元漓浓眉微蹙,眼底 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夜流霜把湿巾丢到垃圾桶,随即打开桌边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块怀表,“你的身体适应不了这儿的环境,最多……最多只有半月的寿命。” 说话间,已经走到楚元漓面前,手中的怀表也置于他面前,规律的晃动起来,“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做个实验。看着它,不要眨眼。” 怀表,楚元漓再熟悉不过,也亲眼见识过它的厉害,本能地避开视线,“即便如此,小婿也不会丢下玥儿一人。” “哪怕你只剩下半月的寿命?”夜流霜见此招行不通,不动声色收起怀表。 楚元漓语气笃定:“是。” “刚刚,只是我对你的一个考验而已,玥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夜流霜淡淡一笑,视线不经意扫过桌上的檀香,“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楚元漓慢条斯理起身,朝夜流霜鞠了一礼,“多谢岳母大人,小婿告退。” 没等楚元漓走出书房,身后传来一道闷哼声。 是夜流霜晕倒了。 楚元漓挑了挑眉,打开房门,朝着一楼客厅喊道:“玥儿,上来。” “来啦。”凤凌玥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果酸奶,快步上楼, 跟楚元漓进了书房,并反锁上了房门。 随即,捏了捏楚元漓的手腕,确认他没中任何招,才走到夜流霜身边,开始检查。 “玥儿怀疑岳母大人为人易容?”见媳妇儿始终紧皱着眉头,一本正经捣鼓着夜流霜脸侧的皮肤,楚元漓忍不住问道。 凤凌玥点了点头。 可细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夜流霜脸上有任何易容的痕迹,更没有动刀子的痕迹。 “如何?”楚元漓又问。 凤凌玥摇摇头:“她是娘亲。” 但娘亲的表现实在奇怪,让她看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听闻夜流霜是如假包换的岳母,楚元漓连忙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说,娘亲会不会失忆了?”凤凌玥跟着坐到沙发上,托着腮分析道,“娘亲是因为忘记了我小时候的事,所以对我没什么感情。” “为夫瞧着并不像。”楚元漓忖思片刻,“岳母大人会不会与玥儿一样,灵魂被调换了?” 凤凌玥闻言,瞳孔骤缩,随即一瞬不瞬盯着夜流霜,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夫君,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她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一趟实验 室。” 两人从书房出来,未免打草惊蛇,凤凌玥叮嘱张妈:“张妈,母亲正在做一项非常重要的实验报告,不许有人打扰,你通知下去。” “是,小姐。”张妈点头。 旋即,两人去了地下车库。 看到偌大的车库停满了豪车,有一瞬,凤凌玥以为自己进了豪车车展。 她挑了半天,挑了一辆十分低调的玛莎。 拉着楚元漓上车,并给他系好安全带后,凤凌玥露出一抹坏笑:“夫君,带你感受一下风的速度。” 楚元漓:“?” 一分钟后,楚元漓才明白媳妇儿的话外之意。 心里害怕极了,却因为不能在媳妇儿面前丢脸,双手紧紧揪着安全带,一声不吭。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凤凌玥缩减了三分之二。 下车时,楚元漓双腿都在打颤,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并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 见某人脸色很差,凤凌玥赶紧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没、没事。”楚元漓摇头否认。 话音刚落,便歪头干呕了起来。 凤凌玥心口一滞,小手立刻搭在他的脊背上,给他顺气:“你晕车怎么不 告诉我?” “只是一时不太适应而已,玥儿不必担心。”楚元漓俊脸微红,搂着她的腰往研究所走,“正事要紧,走吧。” 以后,他再也不想坐媳妇儿的车了,再也不要感受风的速度。 简直要命…… 凤凌玥担忧地看着男人的侧脸:“真的没事?” “为夫何时骗过你?”楚元漓强忍着恶心,勾了勾唇。 夜流霜是研究所所长,所有的高级机密实验室皆设置了指纹和面容锁,且只有她一人能打开。 还好凤凌玥未卜先知,来之前已经拓印了夜流霜的十指指纹。 两人顺利进了编号为008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有三台与祭祀台下一模一样的时空穿梭机,两台比较老旧,另一台是产自两年前,凤凌玥猜测,他们能从碧汌大陆来此,就是通过此台机器。 除了几台机器,剩下的便是这些年夜流霜的研究报告。 报告上不仅描述了她们设计、制作、使用时空穿梭机的过程,还有不少十分详细的实验数据。 终于,在一本学术报告中,凤凌玥寻到了蛛丝马迹。 不过,此报告的编纂者,前半本是夜流霜,后半本是一个叫沈复的人。 第627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六) 从资料显示,他并非普通人,而是夜流霜当时的老师。 二十五年前,夜流霜还只是008研究所的学生,跟着沈复一起研究时空穿梭的术题。 沈复是一个十分疯狂的人,为了设计出第一台人类时空穿梭机,恨不得25小时都泡在实验室,他认为,一旦成功了,便能载入史册,名垂青史。 皇天不负有心人,耗费两年,历经两次失败,终于在第三次实验成功,而实验的对象正是他的学生夜流霜。 准备来说,是叶霜。 仅凭那时的技术,并不能做到身穿,只能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将实验对象的部分意识通过机器送至平行时空,沈复则是通过叶霜脑海返回的数据做实验记录。 叶霜的意识,也可以说是灵魂,占据了夜流霜的身体。 因为只是意识流掌控,沈复并不能监测到夜流霜的行为,只能通过脑电波和公式分析出她的生命特征。 有关这一部分,均为专业术语,凤凌玥完全看不懂。 但在报告末尾,沈复的最后一条记录是关于叶霜原身的,与第一条截然不同,于是他猜测,当时强行把叶霜送至某个平行时空,导致目标对象的部分意识与叶霜的原身进行了交换。 为了让自己的学术报告更有说服力,沈复解了叶霜原身,也就是夜流霜的药物控制。 这才有了后来沈复一夜成名的伟大成就。 凤凌玥通过电脑查询了当年有关沈复的新闻,如她所料,夜流霜的出现成就了他,但好景不成,半年后的某个雨夜,沈复因心肌梗塞不治身亡。 夫妻俩皆认为沈复并非死于意外,一定与夜流霜有关。 后来的十多年,夜流霜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继承了沈复的衣钵,包括008研究所。 当然,从碧汌大陆而来的夜流霜水平有限,花了十多年才研究出第三代穿梭机。 根据夜流霜对第三台机器的实验记录来看,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不是送自己回碧汌大陆,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送自己的人去碧汌大陆将凤凌玥带回现代,这番行为实在太奇怪。 不过,凤凌玥现在能确定的是,今日所见的,正是碧落圣教圣女夜流霜,而她的亲生母亲是叶霜,无法分辨是因为二人容貌几乎一模一样。 她把报告放下,仰头看向身侧的楚元漓,蹙起秀眉:“楚元漓,夜千澜寻了娘亲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线索,你说,娘亲会不会已经被带回了这里?” “凭沈复的水平,不可能把岳母大人带回。”楚元漓认真思索了一下,轻轻摇头,“而夜流霜,近两年才研究出那台机器,也不可能。”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夜千澜说,娘亲是一夜之间不见的,消失之前并未离开过圣教,如果娘亲……”凤凌玥眉头越皱越紧,话说到一半,脑海中 又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蹭的站起来,抓住楚元漓的手,激动说道,“楚元漓,你说,娘亲会不会是自己回来的?” 就在这时,实验室外穿来哔的一声。 楚元漓眸色一凛,一把将凤凌玥捞到怀中护着。 不出他所料,进来的是夜流霜,她面带笑容盯着凤凌玥。 既然被当面撞破,凤凌玥也不在与她周旋,直奔主题:“你费尽心机抓我回来,是为了复仇?” “呵!”夜流霜冷笑一声,“你比你娘倒是聪明了不少。” 当初如果不是叶霜强行占据了她的身子,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她怎会与千澜哥哥时空相隔。 “沈复是你杀的?”凤凌玥试探的口吻问道。 即便沈复死了很多年,可只要一想到被沈复那狗男人折磨的数月时光,夜流霜的眼神一瞬变得凌厉起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那几个月,是 她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噩梦。 让沈复在他最辉煌的时候,了结他的生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从夜流霜的脸上,凤凌玥已经看到了答案,她又问:“我娘,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你想见她,也不是不可以。”夜流霜诡异地笑了一声,并拍拍手,“把人带上来。” 片刻,两个彪形大汉提着一个身材娇弱、四肢都戴着镣铐的女人进了实验室。 女人浑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揪住女人后脑勺的头发,令她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虽然很难从外形上辨认身份,但那件熟悉的红衣,那双清冷妖媚的眼,凤凌玥永远也忘不了。 只不过,从前带着魔力的眼睛,如今看不到一丝微光。 凤凌玥从楚元漓怀中挣脱,眼睛登时一片湿润:“娘亲……” 说着,欲不顾一切冲上去。 第628章 番外:楚元漓你个老六(七) 楚元漓及时拉住了她。 女人并未一眼认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怔愣了好久,才缓缓启唇:“小玥儿?我的小玥儿……” 开口的嗓音沙哑又难听,像是刻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说完,拼尽全力挣扎了两下。 夜流霜轻啧两声,“好一副母女情深的画面,可惜……” 她抬起手,示意两个大汉动手。 一人捂住叶霜的嘴巴,另一人从后腰掏出枪,扣下扳机,抵在她的左额上。 凤凌玥云眸瞬时覆上了一层冰霜:“你到底想做什么?”用她的命来换她娘的命? “他手上的,可是这个世界威力最大的武器,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娘命丧当场……”夜流霜摸出一把匕首,丢到了凤凌玥脚下,“用你们俩的命来换她活着的机会。” 话音落,实验室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 子弹穿透凤凌玥身边的电脑,然后深深嵌到了墙壁里。 这种小把戏,是凤凌玥还没成年前就玩烂的把戏,却是十分配合地往楚元漓怀里一缩,“啊——”了一声。 于自 家媳妇儿爱演戏这事儿,楚元漓早就习以为常,为了配合她,搂着她往后倒退了两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用我的命,换她们母女的命。” “你的命不值钱。”夜流霜走到叶霜面前,拿过大汉手中的枪,抵在叶霜眉心,看着凤凌玥说道,“你娘的命可是握在你手上,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凤凌玥从楚元漓怀里抬头,给他挤了个眼色,才从他怀里退出来,“我凭什么信你?” “你没得选择。”夜流霜开始倒数,“三……” 凤凌玥咽了咽口水,“我答应你。” 夜流霜看了眼地上的匕首。 凤凌玥慢慢弯腰捡起匕首,随即对准自己的心口。 “二……” 夜流霜继续倒数,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疯狂和憎恨之色,“一……” “夫君……”就在凤凌玥抬起匕首扎进胸口之际,她忙把匕首都给了楚元漓,“动手!” 传达指令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从流光镯里摸出一把手枪,扣动扳机,“嘭”的声响过后,子弹穿透夜流霜的右肩。 意料之外的疼痛,令她下意识松了手。 枪,也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接过匕首的楚元漓身影一掠,两下,便将两名大汉一刀封喉。 看到两大汉倒地身亡,夜流霜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凤凌玥的圈套,左手捂着右肩汩汩冒血的伤口,右手快速捡起手枪,欲先了结了凤凌玥。 子弹发出的那一瞬,楚元漓闪至凤凌玥身前,搂住她的腰,往一侧躲闪,手中的匕首也顺势飞了出去,正中夜流霜的胸口。 同时,“嘭”的一声再次响起。 那枚子弹正中夜流霜的眉心。 “玥儿有没有受伤?”确认没有危险,楚元漓忙松开她,打量着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凤凌玥摇头,“没事。” 瞥见楚元漓的西装劈破了,脸色一白,赶紧把手枪收回流光镯,为他处理伤口。 楚元漓阻止了她的动作:“只是皮外伤而已,没事的。我们先去看看岳母大人。”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响起震死人不偿命的警报声。 凤凌玥心中警铃大作:“不好!咱们得赶 紧出去!” - 第二日,F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一间病房内。 凤凌玥正坐在床边给楚元漓削苹果,电视里正播放的是昨日轰动全国的008爆炸案。 “诺。”不一会儿,凤凌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楚元漓,“吃吧。” 楚元漓连手都懒得抬,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娘子喂我。” “就一点皮外伤而已,还矫情起来了你。”凤凌玥嘴上抱怨,手却老老实实削了一块,送到楚元漓嘴边。 楚元漓乖乖张嘴,不禁勾唇:“娘子,好甜。” “贫嘴!”凤凌玥翻了个大白眼。 “请问,谁是凤凌玥?”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夫妻俩闻声看去,是两个十分帅气的警察小哥哥。 凤凌玥连忙把苹果塞到楚元漓手上,快步跑了过去:“我是我是,请问找我什么事?” 眼见自己的媳妇儿要被两个男人带走,楚元漓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冲了过去,将媳妇儿搂在怀里,眸光冷厉:“光天化日,你们要做什么?” “老公,他们是警察小 哥,是来调查昨天那场爆炸案的。”凤凌玥一脸黑线,赶紧解释,“你的伤还没好,回床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为夫陪你去。”楚元漓死死不放手。 凤凌玥尴尬地冲民警笑了笑:“两位警官,稍等一下。” “理解理解。”见此,两位警官掩唇低笑。 由于008爆炸案牵连甚广,凤凌玥为了配合调查,几乎两个月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沈复和叶霜(真正的夜流霜)以权谋私的罪行得以昭告天下,凤凌玥也洗刷了嫌疑。 这两个月里,夜流霜(也就是叶霜)身体各项技能已基本恢复,能与正常人一样生活。 凤凌玥坐在床边,递了杯水给她:“娘,我和元漓准备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夜流霜沉吟刹那:“那些机器,不是都被毁了么?” “锦兴花园,还有一台。” 如果她没猜错,那应该是沈复死前最后的试验品。 当时,将他们传送至此的媒介,便是那台机器…… [夜流霜篇完] 第629章 大结局(一) “太子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耳畔响起一道甜美娇软的声音,拉回了楚元慕的思绪,扭头看着穿着青绿锦裙的少女,见她小脸冻得通红,连忙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身上,“天寒地冻的,怎么穿这么少便出来了?” 少女唇角噙着灿烂的笑意,一边系披风的系带,一边说道:“兮兮约我一起堆雪人,穿太多不是不方便嘛。” “你身子向来娇弱,吹不得风,少跟她做那些伤身又无聊的事。”楚元慕拧了拧眉,带着无奈的口吻叮嘱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甜糯的女子声:“哥,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跟阿芙说我的坏话,破坏我们姐妹的感情?” 楚元慕淡淡瞥了眼楚元兮,待她走近,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你一天天不干正经事,还拉着芙儿跟你一起疯,要是芙儿生病了,看舅舅怎么收拾你。” “太子哥哥,我没事的。”被唤做芙儿的少女,正是凤玉珩的嫡长女凤念芙。 楚元兮撇了撇嘴:“舅舅最疼我,才舍不得打我。” 说话间,挽着凤念芙的胳膊,拉着她朝御花园走。 楚元慕跟在两人身后。 楚元兮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楚元慕,语气调侃:“对了,哥,我今早听皇祖父说,天启要和西陵结亲,会送一位公主前来和亲,好像这两日就会抵达天启。” 自从凤无崖重新坐上皇位,为了坚守自己的承诺,并未扩充后宫。 多年前,夜流霜随着凤凌玥夫妻俩回到天启,更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弥补她。 楚元漓呢,心疼媳妇儿,坚决不要二胎,因而天启皇室只有楚元慕一个男丁,这储君之位便落在了他头上。 这次与西陵公主和亲,只有他一个人选。 楚元慕闻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兮兮,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 “哥,这次我可没捉弄你,不信你去问娘亲。”楚元兮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楚元慕看了眼凤念芙,见她低着头,不由皱了皱眉,“起风了,你赶紧带芙儿回宫,我去一趟昭阳殿,等我回来,我帮你们堆雪人。” “知道啦。”楚元兮摆摆手,“磨磨唧唧。” 楚元慕叹息一声,转身朝昭阳殿去。 凤念芙这才缓缓抬头,眸色复杂地盯着楚元慕渐行渐远的背影,语气带着一丝落寞:“兮兮, 太子哥哥必须娶那位西陵公主么?我瞧太子哥哥好像有点不开心。” “应该吧。”楚元兮挑了挑眉,“他都十八了,也该娶亲了。” 凤念芙低低“嗯”了一声:“也是。” “对了阿芙,舅舅什么时候给你议亲?你都及笄了。”楚元兮忽然看着凤念芙,八卦起来。 凤念芙微蹙秀眉:“兮兮你都没议亲,我才不着急呢。” “我娘说了,她和爹爹不会干预我的婚事,允许我自由恋爱。”楚元兮轻哼。 凤念芙不明白:“自由恋爱?” “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同样喜欢自己的男子成亲,就像我爹和我娘那样。”楚元兮解释。 凤念芙精致漂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找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兮兮可有喜欢的人?” 楚元兮摇摇头。 “那兮兮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楚元兮托腮想了想:“em……像皇祖父和爹爹那样的,长得帅,又很疼媳妇儿。” 凤念芙掩唇低笑。 “笑什么,我可是很认真的。”楚元兮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凤念芙的胳膊。 “不是不是,我 觉得皇祖父和姑父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男子,但是呢,不是所有男子都和皇祖父、姑父那般,所以,要找到兮兮心仪又满意的人,好像很难。”怕她误会,凤念芙连忙解释。 楚元兮脑袋倚靠在凤念芙肩头,眺望着天空,笑得眉眼弯弯:“那怕什么,找不到就不找呗,又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凤念芙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元兮拖着凤念芙往前走:“走吧走吧,咱们去堆雪人。等我哥回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 昭阳殿。 凤凌玥和楚元漓正在内殿对弈。 楚元慕进内殿,走到两人面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王母妃。” “慕儿来啦……”凤凌玥放下棋子,“快坐。” “多谢母妃。”楚元慕坐在了火炉旁边,悻悻的看了眼楚元漓,迟迟没有开口。 凤凌玥一边收着棋子,一边问道:“慕儿是不是为了和亲一事来的?” 心思被戳破,楚元慕也不好回避,轻轻“嗯”了一声。 “慕儿,你已经满了十八,也该考虑婚事了,我和你爹,还有皇祖父的意思是,你先见一见那位西陵公主。”凤凌玥停下动作,认真望着楚元 慕,“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会强逼你娶她。” “是,母妃。”楚元慕微微颔首。 三日后,西陵和亲使团顺利进了皇宫。 宴席上,楚元慕见到了那位千里迢迢来和亲的西陵公主,萧姒儿。 少女穿着一身水蓝色锦裙,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澄澈如山泉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像极了夜晚的星辰,即便看不到她的全貌,也可以肯定面纱下的少女面娇俏可人。 一旁的楚元兮露出吃瓜的表情,“哥,那位公主怎么戴着面纱?难道长得很丑?” “兮兮,注意言辞!”楚元慕白了她一眼,随后又往凤念芙的方向瞟了一眼,恰好对上她的视线,飞快收回了目光。 楚元兮撇嘴:“我说错什么了嘛,老是对我那么凶,你还是不是我亲哥!” 楚元慕懒得搭话。 这时,一位穿着银白云纹长袍的少年走到大殿中央,正传达着和亲有关事宜以及西陵国的诚意。 少年声音温润和煦,青丝如墨,剑眉星目,俊美精致的五官柔和得如皎皎明月,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一下子吸引了楚元兮的注意力,她连忙推搡着楚元慕,低声问道:“哥哥哥,他是谁啊?” 第630章 大结局(二) “此次护送西陵公主的和亲使臣。”楚元慕语气无奈,“兮兮,这是宴席,你是公主,注意你的仪态。” 楚元兮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话,又问:“我是问他叫什么?” “不知。”刚才那少年自报家门,楚元慕自然听到了,故意不告诉楚元兮。 楚元兮撇了撇嘴,“好吧。” 待那少年回到座位,萧姒儿缓缓起身,走到宴席中央,柔身施礼:“西陵三公主萧姒儿参见皇上,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爷……” 话毕,解下了脸上的面纱。 秀眉如柳,眸似星辰,俏鼻小巧,樱唇不点而朱,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十分秀气的长相,越看越喜欢的那种。 随后,一舞翩翩如蝶,宛如落入凡间的精灵仙子。 连凤凌玥看了都忍不住夸赞。 宴席结束,凤无崖便让人将西陵公主及和亲使臣安置在了皇 家别苑,专门用来招待异国贵客的宫殿。 — “哥,你对那萧姒儿感觉如何?”除了宴席场,楚元兮八卦之心再度燃起,“开始她戴着面纱,我还以为很丑呢,没想到挺好看的。” 顾忌凤念芙在场,楚元慕并未搭理楚元兮。 楚元兮扯着楚元慕的胳膊晃了晃:“哥,我问你话呢,你对那萧姒儿感觉如何?” “不该你管的别管。”楚元慕伸手拍了一下楚元兮的后脑勺。 楚元兮“哎呦”一声,摸着后脑勺:“不说就不说嘛,打我干嘛。” 随即,挽着凤念芙的胳膊,“阿芙,走,咱们去会一会那位未来皇嫂。” “兮兮,我……”听到‘未来皇嫂’的字眼,凤念芙脸色微微白了白。 楚元兮见她脸色不好,急色道:“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凤念芙只好点头:“许是昨夜没 休息好,身子有些疲乏。” “没休息好啊?那可不兴在外面吹冷风。”楚元兮松开凤念芙,然后抓着她的小手交到楚元慕手中,“哥,阿芙身子不舒服,你快些送她回去休息。” 陡然的亲密,凤念芙和楚元慕皆脸色泛红,忙不迭缩回手。 “兮兮,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凤念芙羞赧地看了楚元慕一眼,便垂了眼睑,“太子哥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欠身施了一礼,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走了。 楚元兮并未多想:“阿芙,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去看你。” 然后就欢快地往皇家别苑的方向去。 楚元慕望着那道纤瘦娇弱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它彻底看不见,才抬步前往昭阳殿。 凤凌玥直截了当问:“慕儿,那位西陵三公主,可合你心意?” “母妃,儿臣……”楚元慕有些 欲言又止。 虽然母妃告诉他,不喜欢那位公主也不会逼迫他娶,但今日在宴席上,他才知此事有关两国联姻以及边境安定,他不想让皇祖父为此为难。 凤凌玥不知道楚元慕心中的小九九,皱了皱眉:“男子汉大丈夫,与母妃有什么话不能说?” 楚元慕跪了下来:“母妃,那位三公主,儿臣并非娶不得。” “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凤凌玥其实看出了楚元慕的心思,没有戳破,反问他。 楚元慕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这时,一旁的楚元漓沉声开腔:“你既不喜欢,你娶她回来做什么?” 楚元慕紧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慕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的规矩,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家呢,忠诚一夫一妻制。”凤凌玥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语重心长道,“也就是说,无论你是什么 身份,你只能娶一个正妻,一生忠诚她一人。你若喜欢那位三公主,你们可以彼此了解了解,不着急成亲;你若对她没有感觉,那就不要与她纠扯不清,明白了么?” 楚元慕怔了怔才点头:“母妃,儿臣知道了。” “好了,地上凉,起来吧。”凤凌玥抬抬手,示意他起身。 楚元慕却纹丝未动,袖中的大掌紧紧握着,鼓起勇气说道:“父王,母妃,儿臣有事禀报。” “嗯?”凤凌玥认真看着他,“你说。” 楚元慕暗暗吸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这些年,儿臣一直逃避议亲,是因为……儿臣有心仪之人。” “哦?”这话瞬间燃起了凤凌玥的八卦之心,“你这孩子,有喜欢的人怎么不早说?是哪家的姑娘?” “儿臣……心仪阿芙妹妹。” 凤凌玥和楚元漓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并对视了一眼。 第631章 大结局(三) 与此同时,皇家别苑。 楚元兮偷偷爬上偏殿一颗歪脖子树,抻着脖子,探出身子,嘴里嘀嘀咕咕:“人呢?” “不知公主在寻什么人?” 忽然,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楚元兮一个转身,脚底滑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卧槽!啊……” 就在她闭眼接受自己摔个狗吃屎的结局时,跌入了一个温热清香的怀抱。 楚元兮立刻睁眼,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引入眼帘,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好似琉璃一般。 啊! 没想到这个男人近距离看,更帅……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眼神毫不避讳。 少年将楚元兮轻轻放下,却被她的双手死死勾住脖子不放,他只好低低唤了她一声:“公主?” 不远处,萧姒儿看到两人搂在一起,还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连忙跑过去询 问:“表哥,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瞬间拉回了楚元兮的花痴思绪,松开少年的同时,俏脸涨得通红。 “阿姒,我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少年的俊脸也泛着一抹薄红,尴尬地挠了挠耳垂,随即看向萧姒儿身后的婢女,“方才的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否则我决不轻饶。” 四个婢女垂首:“是,公子。” 楚元兮却不干了,抬头挺胸走到少年面前:“喂,你叫什么?” “萧思齐。”少年退后两步,给楚元兮行了一礼,“公主有礼。” 萧思齐…… 难怪刚才萧姒儿喊他表哥。 既是西陵皇室中人,配她,也算是门当户对。 楚元兮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拧起秀眉,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道:“思齐公子,方才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扰了本公主的心神,本公主也不会失足掉下来,我们也不会有肌肤之亲。本公 主这个人向来大度,不与你计较此事,但既然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必须对本公主负责。” 萧思齐&萧姒儿:“!” “公主恕罪……” 萧思齐欲开口,被楚元兮直接打断:“恕什么罪?本公主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公主……” “思齐公子,本公主的名声毁在你手上,如果你不对本公主负责,难道要本公主孤寡一辈子?”楚元兮仰着脖子,咄咄相逼。 萧思齐:“……” 天启女子都这么豪放? 连有关女子名节之言都能随意挂在嘴上? 且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怎么到了她嘴里,就严重到了必须负责的地步? 萧姒儿还是头一遭见到这般霸道豪放的女子,看到自家表哥哑口无言,掩唇低笑:“表哥,姒儿想起还有些事要做,便不打扰你们了。” 随即带着婢女赶紧走开了。 “阿姒……”萧 思齐十分无奈。 待萧姒儿走远,他朝楚元兮行礼赔罪,“公主,方才之事是我的过失,我向公主赔罪。至于公主所言,恕我不能从命。”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本公主配不上你?”楚元兮撇了撇嘴,语气不悦。 萧思齐连忙解释:“公主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婚姻不是儿戏,我以为……” “你过来。”楚元兮朝他勾了勾手。 萧思齐不明所以:“公主要做什么?”说话间,俯身凑近。 楚元兮伸手勾住萧思齐的脖子,一把将他往怀里一带,然后一双柔软香甜的唇瓣便覆上了他的,啵唧一声。 动作之迅速,加之是那种亲密之举,以至于萧思齐被楚元兮松开时,还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能负责了吧?”楚元兮舔了舔唇瓣,扬起秀眉,语气带着一丝得逞之意。 萧思齐脸色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没有搭楚元兮的话,只是把眼睛看向别处。 “喂,你哑巴了啊?”见他别别扭扭跟小娘们一样,楚元兮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萧思齐依旧没有说话。 楚元兮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衣袖便离开了别苑。 这一夜,楚元兮睡得十分香甜,反倒是萧思齐,辗转反侧回味着那一吻,失眠了…… 第二日,楚元兮主动同凤凌玥提及萧思齐一事。 对于自家女儿强吻男人的事,凤凌玥倒是没多大惊讶,反观楚元漓,脸色黑如墨汁,劈头盖脸一顿骂:“楚元兮,你是女子,怎么能做出那种不知羞的事,还大言不惭对男人逼婚,你是想气死我?” 楚元兮太了解楚元漓,往凤凌玥身上一粘,“爹爹,当初娘亲不就是这样征服爹爹的吗?为什么娘亲可以,我不可以?” 楚元漓:“……” 凤凌玥:“!” 第632章 大结局(四) 楚元兮太了解楚元漓,往凤凌玥身上一粘,“爹爹,当初娘亲不就是这样征服爹爹的吗?为什么娘亲可以,我不可以?” 楚元漓:“!” 凤凌玥:“……” 这死丫头,哪里听来的‘光辉事迹’? 她能想到的罪魁祸首,只有凤玉珩。 那家伙,好的不教孩子,成日教些有的没的,真是脑血栓都要被他气出来了。 “兮儿,以后不要听你舅舅胡说八道。” 此话一出,楚元漓顿感不妙,张嘴打岔,却被楚元兮一马当先:“娘亲,不是舅舅说的,是我看到的。” “你在哪里看到的?”凤凌玥一脸问号。 楚元兮看了眼楚元漓,嬉皮笑脸说道:“就在……就在爹爹书房啊。” 凤凌玥惊讶地看向楚元漓,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并未多说什么,“兮儿,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思齐公子,我和你爹不反对,但是你和他互相并不了解,娘亲建议你们可以先尝试了解彼此,等你真正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旧想与他厮守终身,娘亲自为你议亲,可好?” “好。”楚元兮乖乖点头。 凤凌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你先回去吧。” 待楚元兮走后 ,凤凌玥双手撑在桌子上,一本正经逼问:“楚元漓,你都在书房藏了些什么?” “只是一些与玥儿的陈年旧事而已。”楚元漓十分心虚。 凤凌玥大概能猜到是些什么,把手掌摊开放在桌上:“都给我拿来,要是兮儿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咱俩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媳妇之命,楚元漓不敢不从,但他只拿了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自然是换了个地方藏。 - 华阳宫。 楚元慕正在批阅今日的奏折。 忽然,宫人进来禀报:“殿下,西陵三公主求见。” 楚元慕拿着紫毫笔的大手微顿,忖思刹那,还是出于皇室礼节去了正殿见萧姒儿。 “见过殿下,殿下万福。”萧姒儿起身,柔身施礼,姣好的面容羞俏。 “公主不必多礼,坐吧。”楚元慕礼貌冲她颔首,随即走到上首位坐下。 萧姒儿道了句谢,便坐回了原位。 “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楚元慕一手搭在桌子上,语调慵懒。 萧姒儿望着一袭黑金袍服的楚元慕,轻轻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美眸,音若黄莺:“昨日经过御花园,远远见到有一树红梅开得极好,那是阿姒从未见过 的梅树,不知阿姒有没有荣幸,请殿下一同赏梅?” “公主言重了,承蒙公主不嫌。”楚元漓再傻,也明白了萧姒儿的话外之意,他温煦一笑,“请公主稍候片刻,本殿先去更衣,稍候陪同公主赏梅。” 见楚元慕答应得十分爽快,萧姒儿心中美滋滋的:“好。” 回到内殿,楚元慕立刻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公公,让他通知楚元兮救场。 不多时,楚元慕和萧姒儿刚抵达御花园,楚元兮牵着凤念芙也出现了。 凤念芙看到两人走得很近,心里酸酸的,顿住脚步并扯了扯楚元兮的衣袖:“兮兮,你怎么没告诉我西陵公主也在?我们这样打扰太子哥哥,不太好吧?” “大家都是年轻人,没什么不好的,快走吧。”楚元兮强行拉着凤念芙走到两人面前。 凤念芙欠身施礼。 萧姒儿也礼貌回了一礼。 一旁,楚元慕赶紧解下身上的银白披风,披在了凤念芙身上,并柔声叮嘱道:“芙儿,我都说过多少遍,让你多穿厚些出门,怎么总不听我的话?嗯?” 凤念芙微红了俏脸,尴尬的。 她朝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楚元慕的好意,却被他强行拉到怀里,又霸道地披 上披风。 无奈,只能道谢:“多谢太子哥哥。” 见此,萧姒儿脸色立刻僵硬了几分:“殿下,这位是?” “她是长平王的嫡长女,也是我最好的姐妹,凤念芙。”楚元兮连忙抢答。 萧姒儿初来乍到,并不知长平王是谁,礼貌笑了笑。 楚元兮走到楚元慕旁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红梅树下拖:“哥,你答应给我堆雪人的,今天不许食言,快快快……” “公主,小妹贪玩,还请公主见谅。”楚元慕朝萧姒儿无奈勾了勾唇。 萧姒儿轻轻摇头。 楚元慕又看向凤念芙,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温柔含笑,声音更是带着哄慰的意味:“芙儿,你身子不好,莫要贪凉,待会儿,我亲自给你堆。” “好。”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凤念芙心里酸涩的滋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观萧姒儿,像个局外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很快,就在楚元慕堆好一雪人时,楚元兮故意一脚踢爆了雪人的脑袋,并冲楚元慕俏皮地吐了吐舌:“哥,你这雪人堆得太丑了,重来。” “楚元兮!”楚元慕无奈又恼火。 “哈哈哈……”楚元 兮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朝楚元慕的脸砸去。 楚元慕侧身躲开,也捧了把雪,想反击回去。 楚元兮赶紧躲到凤念芙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挑衅道:“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阿芙。” 说完,还捏了个雪球塞到凤念芙手上,“阿芙,我哥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兮兮……”凤念芙十分为难,一边是她的太子哥哥,一边是好姐妹,为难良久,还是忍痛选择了好姐妹,扬起手臂,将雪球砸向楚元慕。 楚元慕没有躲,反而撩起宠溺的弧度,好似挺享受的。 冰冷的雪球在他的额角砸开,顿时砸出一道浅浅的红印。 凤念芙心尖一颤,赶紧走过去,摸出丝帕替他擦:“刚刚怎么不躲开?疼不疼?” 因为身高的差距,凤念芙的动作有些费力。 楚元慕不动声色弯下腰,俯首贴近她,语气罕见地含着一丝委屈:“确实有点疼……”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明目张胆做这样的事。 可当他知道,父王和母妃并不反对他和阿芙妹妹,他便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让她知道,让全天下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叫凤念芙…… 他还要娶她为妻,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第633章 大结局(五) 凤念芙被楚元慕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呆愣在原地,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看着眼前傻乎乎的小丫头,楚元慕抿唇低笑了一声,抽走她手中的绢帕,胡乱在自己额头上擦了几下,随即把绢帕收到自己怀里,牵起凤念芙的小手,走到萧姒儿跟前。 “三公主,本殿答应与你一同赏梅,是想借此告诉你,本殿早有心仪的姑娘,且一定会娶她为妻,唯一的妻。” “所以,很抱歉。” 萧姒儿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回到皇家别苑,她静坐在台阶上发呆。 听闻萧姒儿回来时失魂落魄,萧思齐连忙跑过来询问:“阿姒怎么了?” “表哥……”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萧姒儿才缓缓抬起头,隔着眸中薄薄的水雾看着萧思齐。 萧思齐紧蹙起眉心:“阿姒,谁欺负你了?” 萧姒儿摇摇头,然后有些控制不住地扎进萧思齐的怀抱,瞬间哭得梨花带雨:“表哥,他们欺负人,阿姒想父皇母后了,表哥带阿姒回去好不好?” “好了好了,阿姒不哭。”萧思齐轻轻抚着萧姒儿的后脑,低声哄道,“告诉表哥,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萧姒儿从他怀里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巴:“太子说,他有喜欢的姑娘,要娶她为妻,还当着那位小姐的面,羞辱阿姒,呜呜呜……表哥,阿姒不想住在这里,表哥带阿姒回西陵好不好?” “好,这件事交给表哥,表哥绝不让阿姒再受半分委屈。”萧思齐闻言,大手逐渐收拢。 萧姒儿乖乖点头, 再一次趴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待她哭累了,渐渐睡了过去,萧思齐才将她抱回寝殿,随即气冲冲去了华阳殿。 刚到门口,就被楚元兮拦了下来:“思齐公子怎么来了?” 萧思齐并未理会楚元兮,一把推开他,未经通报便闯入了内殿。 楚元慕早料到他会来,安静地处理着手中的文书。 萧思齐二话不说,直接拳脚相向。 楚元兮赶到的时候,自家哥哥被萧思齐按在地上死揍,她连忙跑上去拉开两人,却是怎么拉都拉不开,反倒激怒了萧思齐。 楚元慕被揍得鼻青脸肿,萧思齐才罢手。 “思齐公子,这件事确实是我之错。”楚元慕狼狈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但,我对三公主无意,若是真娶了她,便是毁了她一世的幸福。” 萧思齐瞥了眼楚元慕,回想刚才的事,发现楚元慕从头至尾都未还过手,心底的气倒也没那么浓了。 “和亲一事,关乎两国,你这么做,让阿姒怎么交代?” “即便阿姒可以平安回西陵,她一个被退亲的公主,又如何面对她的兄弟姐妹?”女子名声最为重要,此番回宫,阿姒必然沦为那些皇子公主眼中的笑柄! 楚元慕到底是年轻,他知晓此事的重要性,却没有设身处地为萧姒儿考虑过。 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这时,楚元兮忽然出声:“思齐公子这话我不同意!” “我娘亲常跟我说,男女之间是平等的,男人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女人亦可以驰骋疆场 ,保家卫国。一个国家如果沦落到要用女人来平定战乱,一个皇帝要用亲生女儿的幸福来苟且求和,而不是想方设法发展兵力国政,那这个国家终将走向灭亡。” “还有,我皇祖父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张战争的皇帝,但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受半分委屈,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你以为我皇祖父会同意我哥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你告诉萧姒儿,女人从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将来,从来都是抓在自己手上,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此番话一出,不止萧思齐惊讶不已,连楚元慕也哑巴了。 — 一个月之后,萧思齐收到了西陵帝的旨意,同意与天启签订议和契约,并接萧姒儿回宫。 使团出城的那一日,楚元兮骑马追出了桑南城,在城外二十里将队伍拦了下来。 萧思齐心知楚元兮此行是为他而来,神色明显慌张起来:“公主这是做什么?” “我、我有话跟你说。”楚元兮翻身下马,仰头望着萧思齐。 萧思齐被迫下了马,随即领着楚元兮走到一旁:“公主想说什么?” “你……你这一去,还会回来吗?”楚元兮犹豫片刻,才低声问道。 萧思齐轻轻摇头。 他并未表明是不知道,还是不会回来。 楚元兮又问:“那……我能跟你去西陵吗?” 眼前,那一双澄澈的眼眸里,似乎闪着一丝湿润的光泽,不知为何,萧思齐的心软了一下,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显然不能 答应,于是沉声拒绝:“不能。公主,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给楚元兮再开口的机会,转身回了队伍。 楚元兮看着如此决绝的背影,终是没再说什么。 等队伍彻彻底底离开她的视线,才蹲了下来,脑袋完全埋在膝盖上,闷声哭了起来。 母妃说,争取过,才不会留有遗憾。 哭过之后,她楚元兮又是一条好汉。 良久,等嗓子哭得干哑,楚元兮才擦了擦眼泪,起身:“萧思齐,再见!再…也…不…见!” 殊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蜿蜒的山路上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正策马而来。 “嗒嗒嗒——” 楚元兮闻声回头,便见萧思齐勒紧缰绳,停在据她一丈远的地方。 “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不会回来吗? 不是说,不会带她去西陵吗? 萧思齐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想到自己将来在也不会来桑南,再也见不到那个日日粘着自己的小姑娘,想到她或许很快就会嫁给别的男人,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甚至,心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将她带回去,锁起来’。 直到见到她的那一瞬,他想,他应该是栽到她手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思齐勾了勾唇,一字一句道:“不是说,要我负责么?” 说完,朝她伸出了右手。 楚元兮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眸光盈盈一笑,朝他走了过去。 当那只小手搭在掌 心的那一刻,萧思齐呼吸一滞,随即将她拉到了马背上,双碧紧紧把她禁锢在自己的一方领地内,俯首凑近她的耳畔,语气带着揶揄的意味:“上了我的马,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本公主从不做后悔之事。”楚元兮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侧头,仰着脖子与他对视。 四目相撞,呼吸交织,两人的眼底都泛起一抹灿烂如阳光的笑意…… — 得知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被萧澈的儿子拐走那一刻,楚元漓差点心梗。 可即便心里在再不如意,也不能棒打鸳鸯。 凤凌玥倒觉得这是一桩天赐姻缘,笑得合不拢嘴。 三个月后,楚元慕如愿娶了凤念芙,封太子正妃,待楚元慕登基称帝,凤念芙便是中宫皇后。 大婚刚过,萧澈拖家带口来了天启,此行的目的便是提亲,为萧思齐求娶楚元兮。 如果是十几年前,凤凌玥见到姜新月一定惊掉下巴,但过了十多年,姜新月大变样,几乎看不出曾经两人有多么想像。 这次求亲,楚元漓原打算好好刁难萧澈和萧思齐,奈何自家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他只能认命妥协。 两个月后,楚元兮和萧思齐大婚。 由于四个孩子年纪还小,加之凤念芙的身子骨素来娇弱,凤凌玥严格命令他们过了二十岁要孩子。 楚元兮先满二十岁,头一胎生了个女儿,取名萧瑶,第二胎生了个儿子,取名萧逸。 凤念芙生的晚,头一胎便是双胎,是俩男孩,哥哥天生重瞳,俩孩取名楚天麒,楚天麟。 第634章 终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韶光荏苒,一晃多年过去。 凤凌玥七十八,楚元漓已九十。 由于年轻时患过咳疾,又动过刀子,楚元漓早知自己的身子骨撑不了多久,能多陪伴媳妇儿十几年,是因为偷偷背着她用了参药。 这日,是楚元漓九十大寿过后的第二日。 吃过午膳,两人像往常一样,便在院子里晒太阳。 溜达了没一会儿,楚元漓担心凤凌玥累着,扶着她进了小憩的凉亭。(实际上是他累了……) 凉亭里有专为两人设计打造的躺椅,躺椅很宽敞,能容纳四个人,可楚元漓每次都喜欢粘着自家媳妇儿,甚至抱着不松手。 因为他知道自 己时日不多了,如果再不多抱几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玥儿……”抱了好一会儿,楚元漓忽然松了双臂的力道,倚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 原本闭目养神的凤凌玥缓缓睁眼,目光极其安静地看着他:“夫君,我在。” “玥儿……”他又唤了一声。 凤凌玥抿了抿唇,抬手摸着男人的斑白的发丝:“嗯?” 楚元漓下意识往她肩头拱了拱,两人贴得更紧,随即翘了翘唇角,低声喃喃: “玥儿,对不起……” “你好好的……” “凤凌玥生生世世嫁楚元漓……” 凤凌玥鼻尖微酸, 紧紧抿着唇没搭任何话,只是安安静静听着他重复着这几句话。 直到耳畔不再响起那熟悉的声音,她才哽咽了一声,心如刀绞的喊了声男人的名字:“楚元漓……” 葬礼过后,凤凌玥便再也没有出过昭阳殿。 她日复一日翻看着某个傻男人从前写的话本。 这些话本,是孩子们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无意发现的。 那时,凤凌玥才知,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甚至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楚元漓都偷偷记录在册。 后来,当她从凤玉珩口中得知,自十五年前楚元漓便背着她偷偷用参药提神续命,她哭了整整三日,眼睛快 哭瞎了,甚至,想随他去了。 可,他离开的时候,叮嘱她要好好的…… 十五年后。 凤凌玥手握着那本详细记录了他们大婚且写满‘凤凌玥生生世世嫁楚元漓’的话本,去了,享年九十三岁。 — “你若是听话,本王不杀你。” “我很听话的,王爷不要杀我,好不好?” “……” “不瞒王爷,我对王爷一见倾心,无法自拔,所以我的条件是要王爷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背叛我。王爷可答应?” “不嫌弃本王是残废?不嫌弃本王是个病秧子?” “……” “本王不同意和离 。” “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为什么不同意?” “在我楚元漓这里,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 “本王……喜欢你……” “死女人,本王只喜欢你,你也只能喜欢本王,知道吗?” “好。” “……” “玥儿,能娶你为妻,是我楚元漓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向神明起誓,永远尊重你,爱护你,生生世世不负你,不知玥儿愿不愿意生生世世嫁楚元漓为妻?” “愿意,凤凌玥愿意生生世世嫁楚元漓。” 【全文完】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