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0，崛起黄金时代》 第1章 梦回1980 “李有财！你打死我吧，我死了就再也不用受这份苦了！” “爸爸是坏人，你是大坏蛋！” 李有财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阵阵的刺痛，耳边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呜呜的。 李有财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 女人蜷缩在地上，衣衫凌乱。 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努力的伸展双臂，护在女人身前。 破旧的老屋。 草编的炕席。 坑洼不平的地面。 “嘶嘶嘶···”李有财下意识伸手摸向后脑，带出一抹血红。 这个场景，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爸爸，你不要再打妈妈了好不好，朵朵听话，朵朵不治病了，朵朵再也不要好吃的了。” 李有财呆愣的看着这小小的身影，身上的棉袄又旧又大，破烂的口子棉花都露在外面，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 正是他的女儿李朵朵，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还经常被同村的孩子耻笑叫她瓷娃娃。 再看朵朵身后的女人。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头发虽长却略显枯黄，面容憔悴，五官精巧，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般璀璨。 本该二十多岁花一样的年纪，却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老婆？” “朵朵？” 后脑的疼痛不断提醒着李有财，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是在做梦。 他重生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1980年的11月4号。 就是今天，他偷走了给朵朵治病用的100块钱，在外面牌桌上输了个精光。 输急眼的自己回到家中，逼着楚欣妍拿钱给他回去翻本。 楚欣妍发现钱不见时，整个人彻底崩溃了。那可是她省吃俭用、东借西凑来的100块钱！ 那是给朵朵治疗先天性心脏病的100块钱！ 这钱没了，楚欣妍发了疯似的撕扯李有财，大骂李有财是畜生，不是人。 情急之下，李有财动手打了她。 自己后脑上的伤，是朵朵打的。 见妈妈被打，朵朵将手中带缺口的饭碗丢向了李有财。 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了他的后脑上。 李有财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是因为过了今天，他将失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心如死灰的楚欣妍，抱着朵朵离开了这个破烂不堪的家，一头扎进了村中心的那口老井里。 赌鬼李有财偷拿孩子治病钱去赌，逼得媳妇抱孩子跳井，老李家成了全村的笑柄。 脊梁骨被戳的叫人直不起腰来。 李广户承受不住那满天的闲言碎语，被气的吐了血，身子骨一下子就垮了。 自感愧疚的李广户将李有财三个字从族谱上给划掉，与自己这个大儿子彻底断绝了关系，离世时甚至还留下话，不叫李有财摔盆持幡，不许他披麻戴孝。 唯一的弟弟李有杰也记恨他，即便是李有财后来发达了，李有杰也不与其来往。 失去一切的李有财懊悔不已，像个幽魂一样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只可惜逝去的终将无法改变。 任他后来腰缠万贯，却也永远换不回这些失去的东西。 李有财也终于领悟到大话西游中的那句台词的真谛。 【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只是万万没想到，上天竟然真的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李有财激动的泪如雨下。 丢掉手中的擀面杖，李有财上前一把抱住蜷缩在地上的楚欣妍。 “打死你！大坏蛋！打死你！”朵朵扑在李有财身上，粉嫩的小拳头不断锤打着李有财。 李有财热泪盈眶，一手抱住楚欣妍，一手揽过朵朵，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李有财痛哭流涕，泪如雨下。 每一滴泪水都是悔恨，每一滴泪水也都是庆幸。 嫁给李有财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有财掉眼泪。 不过心如死灰的楚欣妍，并不相信这个男人的眼泪，只当是他威逼不成，改换苦肉计了。 “李有财，你不用这样，家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你拿去赌了，那100块钱有我这两年偷着攒的30块，有40块钱是你爹心疼孙女拿的，剩下的30块钱，是我挨家挨户一块几毛借来。” “原本这钱是要给朵朵做手术当押金用的，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要还是个人，欠人家的那30块钱，以后你就给还了。”楚欣妍面无表情，泪水也已经哭干了，如同交代后事一般。 李有财暗道自己真是白痴，这么明显的话，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 “我不要钱！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要钱！” “我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老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赌了，还有朵朵的病，我来想办法，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朵朵的病！” “老婆！我爱你！” “我爱朵朵！” 李有财将深埋在自己心底的那三个字，倾尽全力的喊了出。 这三个字，他憋了太久，太久。 他说什么？他爱我？ 不可能！ 爱我，他怎么会对自己拳打脚踢。 爱我，他怎么会不顾自己母女死活，将朵朵的救命钱偷去赌。 爱我，他就不会自己在外瞎混，将自己母女丢在家中啃萝卜咸菜。 他不爱我！ 楚欣妍看着面前的男人，挣扎着摆脱了李有财的怀抱。 “你随便吧。” “朵朵，妈妈给你煮白米粥吃，吃完了咱们好睡觉。” 楚欣妍抱着朵朵，转身要往厨房走。 李有财知道，她还没有放弃死的念头。 她是想让朵朵吃一顿饱饭，不叫朵朵空着肚子上路。 都怪自己，都是自己辜负了这个女人！ 啪！啪啪！ 李有财左右开攻，抡圆了巴掌摔在自己的脸上，打的啪啪作响。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我再也不赌了，从今以后我来养这个家，我来照顾你们母女，我保证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楚欣妍愣住了。 李有财的这几个巴掌，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妈妈，他打自己了，他跟你说对不起了。”幼小的朵朵抱着楚欣妍的脖子小声道。 楚欣妍看着如此可爱的女儿，心中亦有不舍。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朵朵的病怎么办？没有钱她会死的！”楚欣妍低吼着，心底充满了绝望。 “不会的！我来想办法！老婆你听说，朵朵一定会没事的。明天，明天我就去赚钱，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拿出给朵朵治病的钱，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好，就三天，李有财我最后再信你一次，你要是再骗我，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尽管她自己也不信李有财能够在三天之内拿出给朵朵治病的钱，可是她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看着怀中可爱的朵朵。 与其说她是给李有财机会，倒不如说是在给可怜的女儿一次机会。 “太好了！”李有财激动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老婆你别动，你和朵朵歇着，我来给你们做饭。” 李有财跑进厨房，麻利的抓起一捆稻草塞进了炉灶里。 点火，往锅里加水。 楚欣妍看着李有财，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是真希望李有财变了，只是理智又告诉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米缸里仅剩的最后一碗米，李有财深深的自责着。 用这一碗米，熬了小半锅白米粥。 只是这点粥，根本不够三个人吃的，况且李有财还故意将粥熬的粘稠一些。 李有财给她们娘俩各自盛了满满一大碗，自己却是一点没盛。 “爸爸，你不吃吗？白米粥可好吃了。”朵朵吃着碗里的米粥，脸上的笑容很甜。 “爸爸不饿，你和妈妈吃。” “你也吃一点吧。”楚欣妍看着空碗只吃咸菜条的李有财，拿起自己的粥碗要给李有财分粥。 “你放心，我明天就买米回来，我向你保证，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2章 浪子回头 吃饭中途楚欣妍几次要分给李有财粥，都被他给拒绝了。 能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吃饭，比他自己吃什么都香。 饭后，李有财抢着把碗给刷了，还用大锅烧了一锅热水。 “来老婆，洗脚，天太凉了，烫烫脚睡觉舒服。” 李有财端来一盆热水。 楚欣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结婚这么多年，李有财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体贴的人。 “李有财你不用这样。”楚欣妍往后缩了缩。 “老婆这些年你辛苦了。” 李有财主动抓住楚欣妍的脚踝，一点点的将楚欣妍的双脚，按在水盆之中。 微烫，但却很舒服。 李有财撩起热水，轻撒在她的脚裸上。 有些痒。 楚欣妍呆呆的看着埋头给自己洗脚的这个男人怔怔出神，他还是自己的丈夫吗？他还是李有财吗？ “我也要洗！我也要洗，爸爸也给我洗脚！”朵朵掀开身上的破棉被，欢喜的从炕上跳了起来。 “好，爸爸也给朵朵洗脚脚。” 李有财抱过朵朵，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朵朵的小脚丫在热水里不停的搅动，溅出不少水花。 李有财触摸着这两大两小四只脚丫，心里感觉到无限温暖。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世间所有的神明，让我重生有机会弥补这一切。” 破土炕被李有财烧的暖暖的。 洗的褪色的被褥，跟朵朵的棉袄一样，到处都有破洞，无声的彰显着这个家已经穷到了极致。 李有财搂着楚欣妍，整夜都没敢入睡。 他怕，怕自己一闭上眼睛，楚欣妍如同前世那般，趁夜离开这个家。 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再次失去眼前的这一切。 困了把自己放在被子外面，将自己冻精神，再不行就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根。 如此直到第二天鸡鸣，李有财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改变了前世的轨迹。 楚欣妍没有抱着孩子离家，更没有抱着孩子跳井。 他改变了这一切！ 鸡鸣后，楚欣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迎来的是李有财温柔却又疲惫的目光。 “你醒了。” 李有财是个懒汉，平日里太阳不晒到屁股上，从来不会起炕，怎么今日醒的这么早。 殊不知，李有财整夜都没睡。 “嗯。“ “你要是没睡醒就接着睡，我去烧水。” 楚欣妍想要起来，却是被李有财一把抓住，随后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别！朵朵醒了。”楚欣妍还以为李有财是想要那样，急忙轻推了李有财一把。 “想什么呢，你躺着别动，我去烧水。” 李有财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嘶···，还真挺冷。 李有财哈着气，套上棉衣棉裤，跑到外屋开始点火烧水。 昨天家里的最后一碗米已经被吃完了。 掀开屋里的地窖盖板，里面只有四五颗小土豆和两颗白菜，这便是家里唯一的蔬菜了。 面袋子里已经见底，李有财使劲抖动也只掏出半碗面粉。 这家真的是吃了这顿，就没了下顿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李有财用土豆白菜和仅剩的这些面粉，做了一锅旮沓汤。 因为家里没有油了，旮沓汤显得清汤寡水的。 可即便是这样，朵朵却仍是吃的无比香甜。 “爸爸做的旮沓汤太好吃了！” “慢点吃，小心烫。” 李有财宠溺的看着朵朵。 “吃完饭，我去爸那里借点粮，你跟我一起去吧。” 楚欣妍知道这顿饭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粮食，吃了这顿，晚上的饭就只能出去借了。 而且去公公家借粮，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有财好吃烂赌，是远近闻名的街溜子，从来不下地干活，公分一分不挣。 到了结婚的年纪，同村的姑娘没一个瞧得上他的。 外村的姑娘，更是不可能嫁到东胜村这个有名的穷山沟沟来。 为了给李有财娶媳妇，父亲李广户几乎掏空了所有的家底，东拼西凑，足足凑了200块钱作为聘礼，给了楚家换回了楚欣妍这个儿媳妇。 200块钱，在东升村绝对是一笔大钱了。 楚老二欣然接受了这笔钱，将楚欣妍嫁给了李有财。 而这200块钱，则又全部都成了大儿子楚根生娶老婆的本钱。 结婚之后李有财丝毫没有改变，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还败家里的。 可是家里还有老二李有杰这么个小儿子，哪经得起李有财的败霍，李广户无奈之下选择了分家。 将家中爷爷奶奶留下的旧房给了李有财，从此各过各的。 只可惜李有财依旧不上进，家里的开销全靠楚欣妍一年到头挣得那点公分。 家里没粮实在挺不下去的时候，楚欣妍只能拉下脸来去公婆家借粮。 李广户也知道自己儿子不争气，把人家姑娘娶过来没少受罪，心里过意不去，每次也都不让楚欣妍空手而回。 “不用借，我一会就出去赚钱，天黑之前我肯定能买粮食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看着朵朵，等我回来就行。” “赚钱？你要去哪赚钱？你不会是又要去赌吧？” “李有财，咱们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拿去赌的了！” 也不怪楚欣妍往歪处想，实在是她跟他结婚这么多年，李有财每次说赚钱，那基本上说的就是要牌桌上赢钱。 “放心吧，我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赌钱，就一定不会赌。” “一会你把我的那双雨靴找出来，我要上山。” “这么冷的天，你上山干什么？” 北方的11月，天气已经很凉了，夜里最低气温低于零下，山里更冷。 到了这个季节已经，平时都没什么人再上山了。 李有财嘿嘿一笑，脑子却是清醒的很。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话一点都不假。 重生而来的李有财可是知道，他们村的后山里就藏着不少好宝贝。 比如营养价值极高的林蛙，味道鲜美的蝲蛄虾，号称天上龙肉的飞龙。 除此之外李有财还知道，就在后山的地下埋藏着一条储量极为惊人的地下煤田！ 东胜村，穷到什么程度呢？ 一连4年的时间里，整个东胜村里没有一个外面的媳妇娶进来，倒是有不少本村的姑娘天天盼着能嫁出去，好逃离这个穷窝。 是周遭十里八村中，有名的穷乡僻壤。 而那些个适龄的男青年们，大都找不到对象，好些人家为了儿子能娶到媳妇，甚至私下里都出现了互换女子当媳妇的现象。 但是东胜村却又守着巨额财富而不知，你说可笑不可笑。 90年的时候，后山煤田的开采权被一个姓任的给拿到，光靠挖煤就成了泰和市最有名的富豪之一。 一想到此处，李有财便两眼放光！ 前世他只能是听着别人的传奇故事，听而兴叹。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李有财只想说： 这些都是我的！ 不过眼下最着急的是先给朵朵治病，别的都是后话。 “我去捉蛤蟆。”想要短期搞到钱，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营养价值极高的林蛙！ 这个年代的林蛙、飞龙这些不可多得的珍贵食材，还没有被列入保护动物的行列，在山上有不少。 平时也有许多村民会上山抓蛤蟆，回家用大酱炖上一锅，嘎嘎解馋。 11月份的林蛙不仅个头大，而且肥美，也是母蛙蕴含蛙油最丰富的时候。 只可惜，现在的人们认知和信息都比较闭塞。 让这么好的资源白白浪费在了大山里。 “你要抓蛤蟆回来吃？” “不是，抓蛤蟆是要卖，这东西拿到县城里值钱的很！”啼哩吐噜几口将碗中的嘎达汤吃了个干净。 “你在家照顾朵朵，天黑之前我肯定回来。” 将雨靴和一杆手提秤塞进铁皮水桶里，李有财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楚欣妍目送着李有财离开，心中既期盼又有些担忧。 第3章 上山抓林蛙 林蛙这种动物，对栖息地有很高的要求。 喜欢生活在有水源且有阔叶林的地方，冬季天冷时就会躲在水中石头下面冬眠。 所以要抓林蛙，最好的办办法就是沿着水源寻找。 山路难行，李有财挑着铁皮桶走的也是极慢，有好几次都差点摔跟头。 足足走了两个多钟头，李有财深入山里，终于找到记忆中的那片的水洼地。以前他跟老爹李广户来过这里几次，水浅，林蛙还特别多，是一个抓林蛙的绝佳之地。 李有才放下扁担换上雨鞋，趟着溪水开始抓林蛙。 十月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 经过一夜的低温，水面上层略有结冰，泉水从山上不断冲刷下，哗啦啦的，十分清澈。 李有财一手提着桶，在冰凉的溪水中缓慢的翻开水中的石块。 冰冷的溪水冻得那些林蛙几乎丧失了活动能力，李有财翻开石头那些林蛙都不会跑，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 储存了一秋天的营养，这些林蛙个顶个的肥。 不过这拔拔凉的溪水同样也让李有财吃了不少苦头，溪水在手上冲刷，那种感觉犹如细密的小刀在手上刮了无数道小口一样。 又麻、又痒、又疼。 到后面几乎每抓几只林蛙，李有财就要将手塞进棉袄里暖和暖和，防止手被冻伤。 溪水里不止有林蛙，还有一种名叫蝲蛄的河虾，李有财也全都给顺手抓进了水桶里。 北方的蝲蛄和南方的小龙虾，有很大的区别。 蝲蛄的身上没有刺，属于河虾科。小龙虾壳上有刺，属于鳌虾科。 蝲蛄的生长对水质要求极高，肉质也更加的鲜美，完全没有土腥味。 北方有道名菜叫蝲蛄炖豆腐，那更是不可多得美味。 只可惜这样的好东西，等再过个几十年想吃都没地方买。 一只桶里装林蛙，另一只桶里装蝲蛄。 李有财冷了就上岸歇一会，缓过来点便下水继续抓。 如此循环往复，李有财将整个水洼地里的石头几乎全翻了一个遍，双手冻得苍白，双脚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这一切李有财感觉都是值得的。 他足足抓了大半桶的林蛙，以及小半桶的蝲蛄。 粗略的估计，林蛙得有个二十多斤，蝲蛄也得有个五六斤。 李有财换回棉鞋。 从地上捡了一些枯树叶盖在了林蛙和蝲蛄上面，这是李广户教给他的，用树叶盖住林蛙就不容易死了。 弄完这些，才挑着扁担下山。 东胜村距离县城将近十多里地，李有财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县城。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县城里的玻璃厂家属大院。 原因一共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能住在这个大院里的，那都是有钱人！ 背靠国营单位端着铁饭碗，工资雷打不动的三十六块钱，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一个工作岗位爷爷退休儿子顶班，儿子再传给孙子，领导干部给分房，普通职工则是靠工龄和贡献等分房。 住在这里的人，有不少都是厂里当官的。说白了，就是有那个购买力。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找人。县水产公司销售股股长王长林，就住在这里。 按照李有财前世的记忆，泰和市水产总公司在今年9月份的时候，确立了供销改革的新方案。权利下放，允许下级各水产分公司，在原有市一级统一供货的基础上，自行增加商品种类，开拓供货渠道，实现产品多样化、优质化的改革方针。 而他们泰宁县水产公司在这一方面，做的并不好。 县水产公司的经理丁辉因为吃拿卡要问题严重，被人举报到了市里，人在公司里被执法人员带走调查。 分公司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出错，这项工作根本就没人主持。 直到总公司即将问责，身为销售股股长的王长林才挺身而出，亲自下乡寻找货源，大力扩展品类，给总公司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而他本人也正是因为这次优异的表现，在总公司那边留下了好印象，被提拔为分公司的新任经理，取代了丁辉。 丁辉当时是国庆节后刚上班被带走的，算算时间，这会也正是总公司督促，王长林出手之前。 李有财也是想要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在这个空档里，搞点事情。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一步步爬起来的李有财深知这句话的含义。 挑着扁担，李有财走进了玻璃厂家属小区院内。 正赶上2点多钟天气正暖，大院里有不少大爷大妈，遛弯的遛弯，运动的运动。 李有财专挑人员最密集的小广场走了过去。 像他这种挑货来卖的，想要东西卖的好，也是有许多技巧的。 如果你专挑单个人去问，对方多半都不会买你的东西，谨慎、小心这是人的本能。 可你要是往人堆里面扎，就不一样了。 对方人多安全感就足，反而不会那么的排斥，而且大多人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过来看看你的货。 有的人甚至还会品头论足一番。 这个时候，多恭维恭维。 只要能说服一个人买，那就很容易牵动其他人也跟着买。 在心理学上来讲，这叫做从众心理。 李有财前世离开家，在外面也干了好几年的货郎，这都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小广场上一群退休老干部，正聚在一起活动。 李有财放下扁担。 “大爷、大妈，正经的野生林蛙，你们要不要看看？” “林蛙？我瞅瞅。”一位大爷背负着双手，率先挪动了步子。 李有财赶忙将水桶里的枯树叶撤掉，露出了里面的林蛙。 “呦，个头不小啊。” “我瞅瞅···” 有一个人看，旁边其他的几位大爷大妈，也都围了过来。 “是不小，这大肚子的是母子吧？” “这东西可挺长时间没吃着了，那回我跟大主任下屯子吃过一次酱焖的，味道那是一绝啊。” 李有财并不着急叫卖，先是让这些大爷大妈说个够。 卖东西，不能太过急功近利，要充分给予客户尊重，抬高他们，这也是一种销售技巧。 “这林蛙啊，真正好的地方都在这母子的肚子里呢，能挤出一种油，学名就叫林蛙油，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大爷你说的可太对了。”李有财竖着大拇指，夸赞着：“我们公社的技术员说过，这林蛙油可厉害了，它能清理人身体里的血垢，啥是血垢，那不就是血液里的垃圾吗。” “还说能疏通人的血管，降低人的血脂，那血管都通了人就不容易得脑淤血，这林蛙油可是个真真的宝贝。” “再过去，那都是皇上吃的贡品。” 抬高大爷之后，李有财顺势又讲了一下林蛙的功效，又抬高了一下林蛙的价值。 这些功效还真不是李有才瞎编的，而是真实的。 而且林蛙油的功效还不止如此，抗衰老、提高免疫力、补肾益精、增强性功能，全都有着着比较好的效果。 只不过李有财并没有全说出来而已，说的太多，也容易招人反感。 “看来你们公社的那个技术员，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说的啊都对。” “小伙子，我看着你面生，你不是过来走亲戚的吧。” “大爷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啊，我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抓了点林蛙想换点钱，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等着米下锅呢。” 李有财咧嘴嘿嘿一笑，直接卖起了惨。 “哎，这日子都不好过，乡下人更难。” “你这些林蛙想要咋卖啊？”那大爷问道。 “3块钱一斤。”李有财道。 “这么贵？”有人道。 “好东西在啥时候都不便宜，吃林蛙就这两个月份，过了这个月您再想吃都没有了，物以稀为贵嘛。”李有财也不跟人家纠结价格的问题。 第4章 小小生意经 其实按照现在的物价计算，猪肉八毛八分钱一斤，大米一毛八分钱一斤。 李有财的这一斤林蛙3块钱，绝对是不算贵的。 毕竟这东西到了后世，养殖的都要2、3百块钱一斤。 那问价的大爷蹲下身子，伸手抓了一只林蛙看了看，个头很大，鼓肚流圆的。 那林蛙被人捉着，蹬了蹬腿。 李有财顺势翻腾了一下水桶，将下层的林蛙掏到了上面来。 每一只林蛙都蹬着腿，个顶个是活的。 “行，你等着，我现在回去取盆，你给我来3斤。” “好嘞大爷，那我就在这等您。” 李有财高高兴兴的道，有了这第一个客人，他的销路也就算是打开了。 果然，这大爷刚转身，就有别个大爷、大妈跟着响应。 “我也取盆去。” 接二连三有大爷大妈看好了林蛙，转身离开回家取盆，李有财也乐的喊着：“不急，叔叔阿姨慢点走，我就在这等。” 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李有才准备不周没有提前准备塑料袋，而是因为在这个年代虽然有塑料袋这种东西，但却并没有大规模普及。 塑料袋虽然方便，但是价格贵，用的人自然就少。 老百姓上街买菜，都还是用的布袋或者菜篓。 李有财兜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自然是买不起塑料袋的。 不一会的功夫，那些回家取盆的大爷大妈们纷纷折返回来，不过这会奔着来买林蛙的人却变的更多了。 都是那些大爷大妈们，回家路上口口相传造成的结果。 “三斤，称吧。”老爷子手里攥着一张大团结，说话时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李有财手脚也是麻利，秤盘直接在水桶里一收，有模有样的就开始称秤。 “三斤高高的！” 当着客人的面将秤砣挪到位置后，秤杆子向上挑，以此来显示足量，这也是货郎最爱用的小招数之一。李有财吆喝一声，将林蛙倒进了大爷的盆中。 “大爷，您稍等一会，我现在没钱找给您，一会我收了钱给您找钱。”李有财手下大团结，笑着说道。 “行。”那大爷也是痛快。 “给我来两斤。” “也给我来二斤。” 李有财一边笑着，一边给这些大爷大妈们称林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水桶里的林蛙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李有财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喊道：“几位大爷大妈先别走，我这还有些蝲蛄，一会我都送给你们，算是感谢你们买我林蛙的一点回报。” 李有财将另一个水桶里的古树叶也给取了下来。 露出了水桶里的蝲蛄。 “哎呦，还有这好东西呢，小伙子你有好货怎么不早拿出来呢。” “原本是想换钱的，但是几位大爷大妈已经买了我的林蛙，这些蝲蛄我就免费送给大家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李有财笑呵呵的说着。 这一招，李有财是跟一个叫鸡毛的南方货郎学的。 叫做进四出六。 就是赚一块钱，你不能全放进自己兜里，要拿出一部分来反馈给顾客，让顾客获得意外之喜，更加的满意。 而且卖东西你不能轻易的落价，那样只会拉低顾客对你产品的期望值，但是你也要照顾到顾客的情感。 那怎么做呢？ 可以等生意成交以后，你再赠送对方一些有价值的物品，这样既可以满足顾客占小便宜的心理，又能拉近和顾客之间距离。 李有财学到这一招后，在他的生意上没少实践，效果颇为不错。 二十多斤的林蛙被十来位大爷大妈一扫而空，那五六斤的蝲蛄，被李有财当成了谢礼，分给了这些大爷大妈。 这让那些大爷大妈们十分的高兴，都有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小伙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我这腿脚慢的都没抢上。” “可不是，亏我还快走了几步，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 大半桶的林蛙卖完了，现场还有不少刚赶过来的人。 扑了一个空，让不少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几位大爷大妈，实在是对不起啊。” 李有财赶紧拱手施礼，脑子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都谁要林蛙，给我报个数，我明天再给你们送过来，然后你们按定的数过来取，我就不卖给别人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这法子不错，那你给我记上吧，我也要三斤。” “我要两斤。” 李有财身上没有纸笔，还是旁边一位老大爷，给帮的忙借他的纸笔。 李有财挨个记下了这些跟他预定林蛙的人名和斤数。 “那你的蝲蛄还送不送了？”一位大妈突然问道。 “送，放心吧大爷大妈，只要你们买我的林蛙，蝲蛄我就白送，要是蝲蛄不够，我就用林蛙顶。”李有财笑哈哈的说道。 “这小伙子人不错，办事还挺实诚的。” 等李有财挑着扁担再从大院里出来的时候，两只铁皮桶里就只剩下一双雨靴和一杆手提秤，所有的林蛙和蝲蛄那是一只都没剩下。 口袋里装着那张订货的纸，更是让李有财信心满满。 通过这一次的试验，李有财可以确信，林蛙的市场前景还是不错的。 只要自己趁着彻底上冻之前，能够抓到更多的林蛙，先赚个几百上千块钱，还真不叫个事。 只是有些可惜运气不太好，没能等到王长林。 看来还是得换个路子才行。 眼珠子一转，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主动出击的办法。 走出老远以后，李有财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掏出钱来快速的数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四张大团结再加上一些散票，拢共是75块钱。 大半桶的林蛙，最后称出了25斤的重量，实际上真实的重量肯定是要比25斤多的，只不过李有财每次都是故意多给称了一些。 蝲蛄全送了，一分钱没赚。 75块钱握在手心里，李有财既觉得的兴奋，又觉得有些好笑。 重生前，这75块钱还不够他买一盒烟抽，现在他竟然因为自己赚了75块钱而高兴。 这算什么事啊？ 李有财将这些钱分开收好，四张大团结塞进了棉裤兜子里，散票分开装进两侧口袋。 这个年代的小偷可比后世多的多，手段也更加厉害，多点提防心还是应该的。 重新挑起扁担，李有财直奔水产公司。 藤县水产公司是一个二层小楼，一楼销售，二楼办公。 因为季节的原因，此时的鲜鱼货比往常少很多，冻货却又没到铺货的时候，整个水产销售大厅里都没什么人。 李有财只是扫了一眼，将扁担靠墙角放好，自己便上了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干什么的？这不让进不知道嘛？买鱼去楼下。” 刚走进二楼，李有财就被一个老汉给拦了下来，胳膊上带着红袖标，门卫二字十分显眼。 “我不买鱼。是这样的大爷，我也是公社养鱼的，都来好几次了也没见到咱们这的领导，这眼看着就水面就上冻了，一年又白搭了，就想着能跟领导说上几句话。” 老汉眼睛下上瞟了李有才一眼，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像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都是想给他们水产公司送鱼的。 “人都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我都来五六次了，也不惦记能见到领导了，只是一直没说上话，这回去也不好向公社交代。”李有财左右看了看走廊，见并没有别人，迅速抽出2块钱塞进大爷手里。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老汉急忙道。 “大爷，我啥都不求你，你就告诉我王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就行，这样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帮帮忙···帮帮忙。”李有财笑嘻嘻着 “就只要电话号？”老汉试探性问道。 “就只要电话号。” 老汉收手插兜若无其事的把脸转向另一侧，很小的声音：“83422，明天上午打，兴许能有人。” 说完，老汉又提高了嗓门：“赶紧走吧，我们这不让外人进来。” 第5章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 一小天没吃饭，李有财饿得肚子咕咕叫。 挑着扁担来到供销社。 这个年代商场只在大城市里有，供销社才是寻常人购物的地方。 一所供销社，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百货商店。 什么米面粮油、蛋禽猪肉、熟食酒水，成衣布料等等这里都有得卖。 大件自行车、电视机、录音机、缝纫机这些个稀罕玩意，也都要凭工业劵在这里购买。 这些年，随着国家工业的发展变化，有许多生活必需品已经逐渐放开了管制。 不用‘票’也可以购买，只是价格要高出一些。 例如粮食，大米有票1毛8分钱一斤，没票3毛6分钱。 从某种角度来看，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苗头，其实很早就已经出现了。 价格的差异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商机，一些人专门跑去乡下，从村民手中收购各类‘票’，然后再拿到城里加价卖。 也就是早期的票贩子。 只不过现如今这些票贩子，也的确给不少人解决了实际问题。 毕竟像是乡下的一些人家里，人口多粮票不够用，很多时候都会拿例如布票之类的其它票，来换粮票，又或者是直接换钱。 李有财身上没有粮票，又不想花那份高价买东西。 于是就在供销社门前停了下来，东瞅瞅西望望的。 等了没两分钟，一个身上裹着军大衣的小青年向李有财这边走了过来，双手对插在袖子里，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哥们，要票吗？” 倒票这种事，本质上还是不被允许的，做这行的人都很小心谨慎，生怕被抓。 尽管李有财是买家，但是他也不想惹麻烦。 “要，肉票、粮票、布票你这都有吗？”李有财小声问道。 “有嘛？你这是瞧不起我，说你想要多少，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你钱到位，冰箱、电视票我都能给你整来！你信不信？”这话从那青年嘴里说出来，颇有一种江湖之气。 “行，你给我来十斤肉票，五十斤粮票，布票要三十尺的。”李有财压低了下巴，眼神左右瞟着周围环境。 那票贩子同样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以后，这才抽出手拉开军大衣。 大衣里面被缝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口袋，每个口袋里面都有东西。 那小年轻动作不慢，几下便抽出了李有财所需要的各种票。 “5块钱！” 李有财也不多废话，接过票后确认无误后，当即数出钱来递给了青年。 “下回要票再找我啊，给你算便宜点，我常在这边。” “行。” 李有财走进供销社。 不算很大的房间内，却是堆满了各类商品，用琳琅满目这个词来形容绝不为过。 “同志，我要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五斤猪肉、一只烧鸡、二斤酱牛肉、再来一包大白兔奶糖···” 几分钟后，李有财挑着沉重的扁担终于踏上了回家之路，一边走，李有财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油炸糕。 人要是饿了，那真是吃什么都香。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小吃，却让李有财品尝出了前所未有的香味。 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现在要回去了，李有财可不想再委屈了自己。 很大方的掏出了1毛钱，挤上了公交车。 家里。 朵朵抱着肚子坐在炕上：“妈妈，我饿。” 楚欣妍犹豫着要不要去借粮。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可是李有财还没有回来。 他说的，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么会真信了他的话。”楚欣妍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抱朵朵。 “过来朵朵，妈妈抱你去爷爷家。” 正在给朵朵套衣服之际，外面却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老婆，我回来了！快开门！” “是爸爸。” 楚欣妍放下朵朵快速跑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李有财挑着扁担，一身寒气。 “老婆，我回来了！”李有财有些兴奋，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带着好吃的回来了。 “快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李有财蹲下身子，献宝一样开始从铁皮桶里往外掏。 烧鸡的油汁已经浸透了包装纸，才一拿出来，香味就飘满了屋子，绳子捆着的红肠，还有酱牛肉··· 大米、白面、一大块猪肉。 “天啦，你从哪弄的这么多东西？”看到这些东西，楚欣妍着实惊讶住了。 这么多好吃的，别说平时了，就是过年也没谁家能这么吃的。 “当然是赚钱买的。”李有财略微有些骄傲。 “赚钱？”楚欣妍将信将疑：“你真赚到钱了？” “当然是真的，你看。”李有财从裤兜子扯出那四张大团结，又摸出身上的那些散票，一并放进了楚欣妍手中。 “这么多？”看着这么多钱，楚欣妍惊呆了。 “今天我一共赚了75块钱，买了这些东西，剩下的都在这了。” “都是卖蛤蟆赚的？”楚欣妍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三块钱一斤，可好卖了。就是可惜了，我今天还是抓的少，要是多抓一些，还能赚更多。”李有财觉得有些可惜。 楚欣妍看着手中的钱，一数之下，还剩下50块6毛。 又看看铁皮桶里的东西，竟然花了这么多钱：“好不容易赚的钱，你怎么就不知道省着点呢？咋花了这么多！” “能不能退掉，这样也太浪费了。”楚欣妍很是心疼那被花掉的24块4毛钱。 扑腾腾，朵朵可能是闻到了香味，光着脚丫子就从屋里跑了过来。 “好香啊！” 看见这么多的好吃的，小丫头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妈妈，我想吃那个。”朵朵指着红肠，一副哀求的样子。 李有财抱起朵朵，看着楚欣妍：“好了，你放心，今天只是试试水，往后还会赚的更多，我保证！”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个男人真的带回来了钱，这让楚欣妍感到十分的欣慰。 也让她终于看到了一丝丝曙光。 “吃凉的会肚子疼，妈妈热一下再吃。” “妈妈万岁！”朵朵兴奋的挥手大喊着。 李有财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第一次见到大白兔奶糖的朵朵，根本不认识，只是本能觉得这可能也是好吃的。 其实不光是朵朵不认识，村里的绝大多数孩子几乎都没见过大白兔奶糖。 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颗西瓜糖，那就已经是很美的事了，论颗卖的大白兔绝对是奢侈中的奢侈。 “这是大白兔奶糖。”李有财剥开糖纸，露出里面白白的奶糖，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咱们先吃一颗奶糖，等一会再吃肉肉。” 李有财将奶糖塞进朵朵的嘴里，可怜的朵朵竟然不舍得吃，立马又吐了出来，用小手抓着，一下下的舔。 “好甜啊，好香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了。”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高兴的朵朵抱住李有财的脖子，吧唧一下，在李有财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爸爸。” 李有财的眼睛红润了，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这样的画面。 “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们，爸爸以后一定会努力当一个好爸爸，给朵朵买好多好多的糖，还买好多好多的新衣裳。” 李有财抓出口袋里剩下的大白兔，全都塞进了朵朵的小手里，小小的手拿都拿不下。 楚欣妍看到这一幕，也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这不就是她一直所期盼的生活吗。 第6章 肉香味 铸铁大黑锅里烧上水，中间铺层盖帘子。 楚欣妍舍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熟食都给吃了，只扯了个鸡腿和鸡翅，切了一小块酱牛肉。 李有财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楚欣妍这是拮据惯了，不舍得一次都吃了。 “都热上吧，朵朵也都挺长时间没吃肉了，让她吃个够。另外你再分出一盘来，我拿去爹那边去。” “那我分出一半你拿回去，剩下的咱们分三顿吃，不能把朵朵的嘴给养叼了。”楚欣妍还是有一些不太舍得这么吃。 李有财拗不过，抱着朵朵进了里屋。 “爸爸，这些糖我可以给别人吗？”朵朵捧着手里的大白兔，天真的问着。 “可以啊，朵朵想给谁吃？” “我想给爷爷、叔叔，还有妈妈吃，我还想给狗蛋哥哥一颗。”朵朵低头摆弄着糖果，像是在心里分配着。 狗蛋是隔壁张家二小子的儿子。 比朵朵大两岁，瘦瘦的，鼻子上总是挂着两条大河，埋了吧汰的。 李有财从没见过这孩子来自家玩，朵朵竟然要分给他一颗。 “朵朵为什么要给狗蛋一颗呢？你把糖都分给别人，自己不就少了吗。”李有财哄问道。 朵朵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妈妈说有好吃的不能一个人都吃掉，要和亲近的人分享。村里的其他小孩都不和我玩，只有狗蛋哥哥愿意和我过家家，我想给他一颗。” 朵朵抬头看向李有财：“爸爸，这糖很贵吗？” 天真的孩子。 懂事的让人心疼。 宠溺揉了揉朵朵的小脑袋瓜子，李有财很是温柔：“不贵。” 嘴里吃上了糖，朵朵也不再喊饿了，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怎么分配那些大白兔上。 嘴里还念叨着，这几颗是给谁谁的，那几颗是给谁谁的。 李有财等了半天，也没从朵朵的嘴里听到那几颗是要给他的。 看来还是不够亲近呐。 “热好了，你现在端过去吗？”楚欣妍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嗯，我现在过去，我还给爹买了一瓶酒在桶里，一起拿过去。”李有财起身走进了厨房。 “那我们等你回来再吃饭。” 热气升腾的大锅满满的都是肉香味，楚欣妍用筷子着，装了一大盘子：“爹和有杰饭量大，多拿点免得不够吃。” 李有财拎着那瓶酒，端着盘子：“你和朵朵先吃，不用等我，我还要爹说点事，得晚一点回来。” “天黑慢点走，别撒了。” “嗯。” 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却让李有财享受了来自家的温暖。 披着月光，李有财回到自家老房。 院门大开着。 夜不闭户这个词，有时候想想也挺有深意的，放在书上形容的是民风好的，大家都不用关门防范。 可是放在他们东胜村，那绝对是另外一种说法，比如：穷的掉渣，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被偷的。 屋里。 李有杰端着碗，挑弄着碗里的玉米糊糊粥，实在是提不起半点胃口。 “爹，咱就不能弄点别的吃吗？咸菜条、玉米糊，这玩意也不顶饿啊。” “不干活还想吃干的，有得吃就不错了！”李广户头也不抬，一口咸菜一口玉米糊，大口大口的吃着。 不止是老李家这样，农忙时吃干的，农闲时吃稀的，其实村里好多人家都这样。 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都是穷的。 李有杰忍着胃口，端起瓷碗往嘴里扒拉玉米糊糊。 嗯？ 咋有一股肉香味··· 李有杰仔细砸吧砸吧嘴，玉米糊糊还是玉米糊糊的味。 “爹，我咋闻到一股肉香味呢，你闻到了吗？” “我看你像肉！”常年抽老汉烟的李广户啥味都没闻着。 李有杰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不对，就是有，是烧鸡的味！肯定的错不了！”李有杰放下碗筷使劲的闻着，顺着香味的来源，就要往外走。 呵呵··· “你这鼻子是属狗的吧，这么老远你都能闻到味。”李有财笑哈哈的从外屋走了进来，右手上正端着满是熟食的盘子。 李广户斜眼见是李有财回来了，撇着嘴：“你又回来干啥？” 和记忆中的老爹不一样。 此时的李广户看上去更加的年轻，说话中气十足。 李有财很庆幸自己改变了这一切。 楚欣妍和朵朵没有跳井，李广户也不会因为愧疚和自责生病。 “爹，我想你了。”李有财走到饭桌前，看着自己的老爹。 “你可别想我，你爹我现在兜比脸都干净，你想我也没用。”李广户侧过身子，看也不看李有财。 李有财放下盘子，心里不是个滋味。 想想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再看看，自己当初得有多混蛋，才能让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如此看待自己。 “爹，我给你买了瓶酒，孝敬您的，红星二锅头。”李有财放下酒瓶子。 看着这么好的酒，李广户也忍不住砸吧嘴。 看着桌子上的这盘子熟食和那瓶红二，李有杰也看向李有财：“咋，你发财了？这得不少钱呢吧。” “没发财，就是赚了点钱。” “呵！这世上还有傻子能把钱输给你？”同楚欣妍一样，听到赚钱这个词，第一个联想的也是李有财赌钱赢了。 “爹，我戒赌了。买东西的钱是我今天赚的。” 李有财说着掏出了那张纸，递给了李有杰：“你给咱爹念念。” 李广户一天学没上过，这辈子认识的字不超过10个。 四个眼的是男，劈叉的是女，李广户凭着这个记法，在外头倒也没走错过厕所。 “1号楼老刘订2斤，3号楼李主任家订3斤，孙大娘订2斤·····” “哥，这上面订的是啥啊？怎么这么多人订？”念了几行后，李有杰也不再继续念了，抬头看向李有财。 “林蛙。” “林蛙？山里的蛤蟆？”李广户不禁问道。 李有财笑着点头：“对，就是后山溪沟里的那些蛤蟆。我今天早上进山抓了大半桶拿县里去卖了，一斤三块钱，整整卖了75块钱！” “哥，你去卖东西了？你这可是投机倒把不怕被抓啊？”李有杰被吓了一跳，接受过教育的他，奉公守法的思想早已经深种在脑海，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现在满县城里都是练摊卖小货的，公安看见都不管，就算是抓到了，最多也就是口头批评教育两句，没事的。” “那蛤蟆咋能这么值钱嘞？”李广户有些不敢相信。 这四条腿的东西，以前他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最多也就当个零嘴吃，抓来架在火上烤。 谁能想得到，这玩意竟然卖的比牛肉还要贵！ “爹，我想求你个事。” “别提钱，其它的都好说。” 第7章 裁缝铺借新衣 李有财拧开瓶盖，给老爹满上一杯酒。 就着酱牛肉，李广户喝的那叫一个美。 “爹，这单子上的蛤蟆加起来得有50多斤，我一个人根本抓不了这么多，山里头你最熟，我想让你领着老二进山，替我抓蛤蟆和蝲蛄。”李有财又给老爹把酒满上，这才说道。 “替？那你呢？” “我明天上午要去一趟县水产公司，如果事情办的顺利，我就能拿到给水产公司的供货资格，到时候有了水产公司撑腰，咱们就算是半个公家人了，卖多少蛤蟆都不犯法。” “哥，你说真的？”听见‘公家人’这三个字，李有杰一下子来了精神，满眼的渴望。 如果说工人端的是铁饭碗，那公家人端的就是银饭碗。 这年头，能端公家碗吃公家饭的可都是大能人，谁家要是有这样一个人，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亲戚街坊。 “事情还在办，成不成，要等明天我见到水产公司的领导才能知道。” “明天我没时间，这个才想让你跟咱爹帮我去抓蛤蟆嘛。”对于李有杰的心思，李有财可是太明白了，两句话便能轻松拿捏。 “我去！我帮你抓蛤蟆！但是哥，你要是真谈成了可得带着我，我可不想一辈吃玉米糊糊。” 果然，李有杰马上就跳了起来，争着要去抓蛤蟆。 “玉米糊糊咋了？不也把你养这么大？”李广户有些不乐意，庄稼人说粮食不好，他最听不惯这样的话。 “玉米糊糊好，我就爱喝玉米糊糊。” 见老爹生气了，李有杰马上改口，识时务者为俊杰，算是被李有杰学到了精髓。 “我也不让你跟爹白帮我，卖蛤蟆的钱也有你们的一份。” 李广户几杯酒下肚，脸上泛红。 “钱的事先不提，我就是心疼我的大孙女，给孩子做手术要紧。” 事情说到这个程度，李广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先不说李有财说的水产公司是咋回事，也不管卖林蛙这事到底算不算投机倒把有没有人抓。 有一点现在是明确的，这些林蛙真能卖钱，而且价格昂贵。 单凭这一点，在李广户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大孙女有先天性心脏病，做手术就需要一大笔钱，别说是他们这样的穷人家，就是城里人家也没几家能拿得出来的。 之前是没办法，只能感叹命不好。 现在有了这么个赚钱道，他这个做爷爷的就不可能轻易放弃。哪怕是被批评教育坐冷板凳，李广户也想给孙女赚到这救命的钱。 “爹，那你是同意了？”李有财有些欣喜。 李广户是正儿八经的猎户，年少时拜过一位鄂伦春族的老猎人为师傅，十六七岁就跟师傅钻老林子打猎。 可以说，李广户对后山老林子的了解程度，就跟了解他们自己家一样。 “不就是几十斤蛤蟆嘛，还算个事，明天你去办你的事，我领老二进山。” “那就这么定了，抓完蛤蟆你们在家等我回来，我办完事，下午咱们再去县城送蛤蟆。” 李有财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楚欣妍和朵朵并没有先吃，而是一直在等他。 小炕桌已经摆好了，楚欣妍将每样熟食都切了一点，摆放在几个盘子里，诱人的香味勾的人口舌生津。 小朵朵趴在炕桌上，嘴里的哈喇子已经流成一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烧鸡腿：“爸爸，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邪乎精，你不是刚吃了好几片红肠吗，怎么还要饿死了。”楚欣妍一边给李有财盛上热乎乎的大米饭，一边说道。 “我不是让你们不要等我，先吃吗。”李有财脱下外衣，坐到了炕上，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很高兴楚欣妍和朵朵等他一起吃饭。 “一起吃吧，一家人咋还等分两回吃。” 简简单单的道理，却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看着楚欣妍身上和朵朵身上的破衣烂袄，李有财心里不是个滋味，想到自己明天要去县城办事，于是道：“明天带上朵朵，咱们一起去县城的裁缝铺，给你和朵朵做两套新衣服。” “不去，花那个钱干啥，你刚刚挣了点钱，可经不起霍霍。”楚欣妍一口回绝，不舍得花钱。 “做一件吧，朵朵的棉袄都破成啥样了，过些天就更冷了，总不能让朵朵挨冻吧。”李有财道。 看着朵朵那件棉花还没布料重的棉袄，楚欣妍也有些心疼：“那就给朵朵做个新棉袄，我的还能穿，不用做。” 勤俭持家的确是好的美德，可有时候太过勤俭，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李有财见怎么也说不动楚欣妍，于是故意放下筷子，假装生气道：“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这事听我，明天带上布票和钱，一人做一件新棉袄，再做两套新衣服。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活着，那就不算个事！” 看见李有财板着脸，楚欣妍一下子就泄了气。 “那就做一件棉袄吧。” 饱餐一顿后，朵朵的小肚子吃的流圆，约是许久都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的原因，朵朵的嘴巴就没停下过。 楚欣妍担心撑坏肚子，硬生生的抢下了朵朵的饭碗，又是惹得朵朵一阵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楚欣妍热了饭菜，一家三口吃过后便一起出了门。 知道要去县城做新衣服，朵朵格外的兴奋，小嘴丫子一直上扬着，压都压不住。 每每路上遇到邻居打着招呼，小丫头就会美滋滋的抢先说：“我们要去做新衣服去。” 惹得人家一阵哄笑。 通往县城的公家车上，朵朵更是充满了好奇，总想着往司机跟前凑，想看看为啥司机师傅为啥抱个铁圈圈，左转转右转转，这车子就能跑了。 早上八点半，裁缝铺子刚开门，李有财一家三口就走了进去。 这个年代，裁缝铺的生意正在走下铺路。 没钱人家做不起衣服，中等家庭都是买布料自己做衣服，富裕家庭穿成衣。 哪怕是手艺再好的老裁缝，也不得不面对一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现实。于是越来越多的裁缝为了生存，只能走上街头，替人做一些缝补的工作。 “几位，是要缝补嘛？”见三人身上的行头，老裁缝问道。 “做衣服，一人一身新棉袄棉裤，棉花分量要足，再做两套新衣服。”李有财不顾楚欣妍一直拽他的手和埋怨的眼神，很是利落的说道。 “做他们俩的棉袄棉裤就行，我不要。”楚欣妍急忙向老裁缝补了一句。 “在家咋说的？一切听我的。”李有财转头对楚欣妍道。 店里的老裁缝，一听三个人都要做衣服，更加的热情了，马上就迎到近前：“想做什么样式的可以告诉我，店里也有衣服样子，你们也可以看一下有没有中意的。” 老裁缝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排排衣服，案板上还有一沓照片图版，都是一些电视里的明星照片，身上的衣服个顶个的好看。 “图上的衣服都能做，有看上的？手工费我给你们算便宜点。”老裁缝恰到其时的说道。 楚欣妍抿着嘴后退：“太贵了，我不做。” “做，为啥不做，我看这个就挺好看。”李有财指着一款蓝花翻领的西装款外套道。 “真有眼光，这件衣服上身老好看了，就是料子贵了一点。这样，手工费我算你便宜点收4块钱，布料你再给我6块钱就行。”老裁缝道。 “啥？这衣服要10块钱？不要！不要！”楚欣妍一听咂舌不已，乖乖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也太贵了吧。 心里惦记着给朵朵治病，楚欣妍可不舍得话这钱。 “那就不要。” 李有财拉着楚欣妍往旁边坐，手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扯出一张大团结，悄悄的递到了老裁缝面前，侧着脸，还不断的给老裁缝眨眼睛，点下巴。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老裁缝呲溜一下，就把钱给收了起来。冲着李有财点头。 秒懂。 “这是你爱人吧，你这位女同志有福气呦。”老裁缝一脸欢笑，收钱拿尺一气呵成：“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楚欣妍只当是做棉袄也就没多想。 那边老裁缝忙着给楚欣妍和朵朵量尺寸。 李有财从衣服架上取下一款宽松版的西装，脱下自己身上的旧棉袄，又选了一件毛衣和这件西装搭配，然后一起套在了自己身上。 裤子换了，就连鞋子也找了一双，穿在自己的脚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镜子中的李有财挺了挺脖子，气质一下子就上来了。 “师傅，你先给她俩量尺寸做衣服，我出去买包烟。”李有财穿着店里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我的衣服，那都是打版用的，你怎么给穿走了呢？”老师傅见状，急忙喊到。 “放心，我就试穿一下，不偷你的。”李有财当着老师傅的面，将三张大团结和一沓布票放进楚欣妍的手里：“看见没，有钱。” 看见这些钱，老裁缝这才安心下来。 “我出去办点事，你带孩子在这等我。”李有财小声对楚欣妍说道。 “那你早点回来。”尽管有些担心，楚欣妍还是点了点头。 第8章 连唬又带蒙 离开裁缝铺，李有财穿着一身体面的行头，来到公共电话亭。 白油漆的铁皮小亭子，上面印着红色‘公用电话’四个字，里面还坐着一个中年人，是专门负责看守电话收钱找钱的。 别看这工作枯燥，一般人想混都混不上。 而那种无人看守的投币电话亭，现在可没有，还要等几年才会出现。 “师傅，打个电话。” “短途4分，长途2毛。”里面的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有财拿起电话听筒，手指插进圆盘，一下一下的滑动拨号，83422。 嘟嘟嘟··· 等了没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喂，那位？” 听见这个声音，李有财便判断出了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王长林，前世自己和王长林打过不少交道，对这个声音比较熟悉。 “是水产公司的王股长吗？”李有财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语气中略带傲慢。 “我是王长林，你是哪位？” “我是市水产总公司于副总的秘书。” “领导今天下来你们藤县暗访，对你们藤县水产分公司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改革方案已经下达这么久了，别的县做的都不错，唯独你们藤县分公司还在原地杵，领导让我问问你，是不是丁辉这个腐败分子落马了，你们的工作就都不会做了？” 李有财的话十分犀利，气势之足，像极了官场里以上压下的腔调。 别说电话那头的王长林了，就连坐在电话亭里面的值话员，都被李有财这几句话给干蒙了，再瞧瞧李有财这身打扮，还真把李有财当成领导的大秘了。 于副总来藤县暗访了？ 王长林脑门上瞬间溢出一层冷汗。 心里却又十分难受。 分公司这边自从丁辉被抓，经理的职位就一直悬着，没人主持大局，现在出事问责了就落到他的头上，这也太欺负人了。 心里这么想，可是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急忙道：“还请领导息怒啊，藤县这边以前都是丁辉大权独揽，改革方案虽然下发到分公司这边，可是我们销售股也没权利私自扩充商品种类，我也是有心无力。” 李有财闻言，语气稍微缓和一些，捂着话筒很小声的说：“王股长，你说的这些领导当然知道。你也不想想领导为啥让我给你打电话，又为啥只打给你，不打给别人呢？” 为啥？ 王长林脑子急速的运转着。 出事了，领导想让我背锅？可是听这秘书话音里的意思，又不太像。 难道这是领导在点自己？ 王长林眼前一亮，试探着问道：“领导的意思是？” 李有财轻喝一声：“别瞎猜啊！领导能有什么意思。” 随后又道：“王股长，山不向你走来，你就应该向山走去，凡事都应该主动一点。要敢于承担责任，非常时期就要有非常的勇气，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领带干部所应该具备的必要品质。” “你不管，他不管，那工作怎么做？你不做，他不做，那大家还怎么进步？” “要学会抓住机会嘛！” 抓住机会？向山走去？ 王长林的脑子就像是过了电一样，瞬间通透无比。 他终于明白于副总为什么让秘书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了。 对于自己来说于副总就是山，人家大领导不可能屈身下来找他，这才提点自己要向山走去，意思就是让自己主动向于副总靠拢，还让自己主动一点积极一点。 勇于承担责任，意思就是让自己主动揽过这次改革的具体工作。 领导品质，抓住机会，这话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高！不愧是领导身边的人，瞧这话说的就是有水平！ 反应过来的王长林内心狂喜，兴奋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弓着身子道：“感谢领导栽培，请帮忙转达领导，我王长林愿为领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把这次的改革工作做的漂亮，坚决不让领导失望！” “王股长一点就透，前途无量。不过你们的工作落后太多，领导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稍后会有一个姓李的人去找你，抓紧先把工作做起来，不要让别的县看笑话。” “明白！感谢领导提携！感谢领导栽培！” 李有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便挂断了电话。 “多少钱？” “5分钟，2毛。” 拿出两毛钱递给电话亭里，李有财转身迈着四方步离开了公共电话亭。 没有着急去水产公司。 李有财先在县里随便转了转。 自己不能去的太早，那样会显得太过刻意。 直到时间来到了上午的十点钟，李有财才姗姗走进水产公司的二楼。 同样的门口，同一个门卫大爷，同样的看到了李有财走进来。 只是这一次，那大爷却是没有再阻拦李有财，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报纸去了。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还是李有财主动主动喊了一句：“大爷，销售股王股长的办公室怎么走？” “往里走，右边倒数第三个房间就是。”那大爷指着走廊尽头说道。 昨天才收了李有财两块钱，今天愣是没认出来他。 李有财迈开步子，径直来到王长林门外。 当当当··· “请进！” 李有财挂上一副笑脸，推门而入：“王股长好，鄙人姓李。” 听到姓李，王长林一喜，却又担心认错人，一手指着天，嘴里念叨着：“是于···” “是！”李有财毫不客气的点头。 兴奋之下王长林说话也没顾虑太多：“快请坐，快请坐。哎呀，领导真是体恤属下，还派人来···”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有财给打断了。 “王股长，我今天是自己找上门的，跟别人没有关系。”李有财正色小声道。 王长林一愣，随后：“啊，对对对，瞧我这个脑子。” “李同志请喝水。”王长林给李有财倒了一杯热茶，坐回对面。 李有财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王股长，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了，我可以给咱们县水产公司供应一批林蛙，以及蝲蛄等稀缺水产品，先给藤县水产公司增加两个高端品类，不知道王股长意下如何？” “好，当然好！李先生真是我们水产公司的及时雨。我们现在急需增加产品种类，林蛙和蝲蛄正好就是我们这缺少的。” 随后王长林压低了声音：“不过，这两样产品不在我们水产公司制定的销售列表里，所以这售价和收价方面，还需要进一步调研才行。” “这一点王股长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在部分地区预售调研过了，林蛙每斤三元钱是很有市场的，优质林蛙的售价甚至还可以更高。至于收货价，改革方案里已经充分给与了分公司自主权，王股长你看着定，总公司肯定是支持的。” 李有财所说的总公司肯定支持，被王长林顺理成章的理解为是于副总支持。 稍加思索，王长林给出了一个让李有财十分满意的收价：“2.5元每公斤。” 按照前世时的记忆，藤县水产公司第一次收林蛙的价格就是2.5元每公斤，在这一点上李有财并没有刻意去改变。 只不过这2.5元每公斤的收价，到了第二年便上涨到了4元的价格。 经过协商，蝲蛄的最终定价为1.9元钱每斤。 敲定了收购价，王长林现场给李有财开了一份证明，以及一份供货协议。 有了这两样东西，李有财的林蛙和蝲蛄就可以畅通无阻的销进水产公司。 “李同志，不知道你的第一批林蛙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明天就可以送，如果急的话，下午应该可以先送过来几十斤。” “好，那我一会就通知一下财务和下面的人，到时候你只管来送货，保证不会出现岔头。”王长林笑道。 几分钟后，李有财在王长林的挥手送别下，离开了水产公司。 第9章 砸门讨债 等李有财返回裁缝铺，都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 店里多了两个年轻的男女，披着围裙带着套袖，正在案台上裁剪着。 朵朵第一个看见李有财进门，使劲喊着：“爸爸回来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楚欣妍也等着急了，李有财一去好几个小时，她是真担心李有财又一头扎进某个小黑屋里赌钱去了。 “办了点事。”李有财有些兴奋。 老裁缝看见李有财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你这包烟买的时间可真够久的，赶紧换下来，我好给你量尺寸，就差你的没量了。” “老师傅的手艺不错，这衣服穿身上舒服的很。”李有财笑笑，就将身上的这身行头给脱了下来。 那老裁缝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破损的地方，这才重新将衣服挂了回去。 “胸围85，袖长57···” 老裁缝动手给李有财量尺，嘴里报数字，案板上的男子熟练的将尺寸记在了纸上。 案板上，一大一小两件黑灰色色棉袄都已经裁剪好了，旁边还有两条全新的棉裤，叠的板板正正的。 不用问，这颜色布料肯定是楚欣妍选的，耐脏、抗穿。 缝纫机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没一会的功夫，就把棉袄给做好了。 李有财注意到楚欣妍一直都在盯着人家的缝纫机看，看机器，也在看人家是如何操作的。 “喜欢？回头我给你一台。”李有财凑到楚欣妍身边小声的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咱家可买不起。”楚欣妍有些慌乱收回了眼睛。 一套缝纫机好几百块钱，她想都没敢想过。 李有财笑了笑没有说话，却是把买缝纫机这件事给放在了心里。 老裁缝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提着亲手做的衣服，仔细审视一遍后，这才递给楚欣妍：“衣服做好了，试试吧，要是不合身还可以再改。” “我没要，我没要这衣服，你怎么给做出来了呢。”见到和张片上一模一样的这件衣服，楚欣妍急了，还以为是这老裁缝要强买强卖。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10块钱她可舍不得。 李有财呵呵一笑：“做好了你就穿，钱我都给过了。” “你什么时候给的钱？李有财你是不是疯了，这么贵的衣服你买它干啥啊，你不知道咱家现在多缺钱吗？” “放心，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李有财拿出了那份证明和供货协议，放在手上弹了一下。 “瞧见没？有了这个，这点钱都不算个事。” 楚欣妍没上过学，只在公社的扫盲班里学过一段时间，认识的字有限，纸上字密密麻麻她也认不得几个，不过下面的大红戳她可是认得的，水产公司几个大字清楚的很。 “你说真的？” “真的！” 李有财接过那件衣服，按在了楚欣妍身上：“具体的事回家再跟你说，现在你先穿上衣服试试。” “嗯。” 看着这么好的衣服，楚欣妍是既喜欢又有点害羞。 心里想穿，却又怕穿上以后被人笑。 李有财看的出来，但又琢磨不透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想了半天也只能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尽管这衣服的款式在李有财看来，仍然有些土，比不得前世的时髦。 但是穿在楚欣妍的身上却是很合身，两条麻花辫分列两边，镜子中的楚欣妍身上带着一分的土气，四分的可爱，还有五分的清秀。 明明才21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个4岁孩子的妈。 可是再看看村里的其他人家，好像也都是这样，反倒是二十来岁还不嫁人的，才会遭人耻笑。 啥叫封建思想，这就叫封建思想。 “好看！” 李有财打量着楚欣妍，有一说一，这件衣服套在身上简直太显形了。肩膀处棱角分明，开襟恰到好处，将楚欣妍二次发育的前胸完美的包裹，不见山却又能凸显山的伟岸。 不错，真不错。 朵朵跑到楚欣妍身前抱着大腿：“妈妈真好看！” 楚欣妍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眉宇舒展嘴角微扬，显然也对这件衣服十分的喜欢。 “师傅，我先把剩下的钱给你结了，没做好的衣服，我下午再来取。”已经到中午了，李有财得抓紧时间回家，下午还要送蛤蟆，这事可不能耽误。 付了钱。 李有财逼着楚欣妍和朵朵换上了新做的衣服，没办法，谁叫这俩人都不舍得穿呢。 按照李有财的意思，破棉袄直接就丢掉算了，可是楚欣妍死活不肯，非要拿回去拆了填被子用。 1980年的初冬，满大街都是灰布袄、黑布袄，一眼看去就黑灰绿三种主色调，有些怕冷的，早早的戴上了雷锋帽，女的裹着三角巾。 楚欣妍一身蓝花翻领西装，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吸引了不少目光。 东胜村。 李有财一家三口在村口下了公交车，正往家里赶。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李有财和楚欣妍谁都没当回事，农村就这样，除了鸡鸣狗叫之外，东边两口子打架，西边打孩子骂娘，那也是常有的事。 迎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看了一眼他们这边后，拔腿就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楚娘娘··楚娘娘，你们家出事了！要债的上你们家砸门去了！”小男孩跑到还有六七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有些害怕的看了李有财一眼吧。 正是两条大河门前流的狗蛋。 讨债的？ 楚欣妍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李有财。 “不是我！”李有财双手一摊，急忙道。 “那会是谁？”楚欣妍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些年李有财虽然烂赌，但的确没什么人上他们家讨赌债。 李有财也猜不到。 看见狗蛋，朵朵显得很是高兴，挣扎着从李有财的怀里下地，朝着狗蛋跑了过去。 “狗蛋哥哥，这个是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给你吃。”朵朵单开小手掌露出大白兔。 狗蛋斜眼看向李有财，没敢接朵朵的大白兔。 “拿着吃吧。”李有财就纳闷了，自己又没揍过这个臭小子，他干嘛那么怕自己呢。 得了李有财的允许，狗蛋这才接过朵朵的大白兔，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 李有财家的院门紧锁着。 门前却是围着一大帮子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穿着碎花红袄，头上裹着一块绿色的头巾，挥着拳头将木门被拍的邦邦响，扯着个嗓子使了劲的喊： “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屋里装哑巴，有本事骗老太太，没本事开门呐！” “开门！姓楚的，你给我开门！” 邦！邦邦···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这刘皮媳妇，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难缠的很，这李家大小子怎么招惹上她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她这口气，好像不是李大小子，倒像是他媳妇，老楚家姑娘。” “不管是谁，招惹上这么个难缠鬼，可有的受了。” ······ 李有财走在前面，楚欣妍走在后面，一手牵着朵朵，一手牵着狗蛋。 “回来了！回来了！”有人看见李有财一家回来，小声嚷着。 唰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有财他们这边。 “这是楚欣妍？咋穿着这么俊呢？好像电影里的人一样。” “瞧那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肯定得值不少钱。” “李有财不是赌鬼吗，家里穷的底掉，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服？” “谁说不是呢。” ······ 众人看见楚欣妍穿的跟个电影明星似的，一个个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好啊你！骗我们家老太太钱不还，原来是黑了心，买这么好的衣服穿，你缺德不缺德啊！” 刺耳的声音骤响，刘皮媳妇怒气冲冲的就朝着楚欣妍这边冲了过来。 “刘嫂子你别乱说，谁骗你家老太太钱了？”大庭广众之下，刘皮媳妇砸门大喊骗钱，楚欣妍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你！就是你骗我们老太太钱了！”刘皮媳妇指甲盖子老长，用手指着楚欣妍，面目狰狞。 李有财偷钱的那天晚上，楚欣妍倒是说过自己在外面借了三十块钱，都记在本子上了，还说让李有财是人就把这些钱都给还上。 “媳妇，咱们跟他们家借过钱吗？”李有财有些不确定，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是跟村里一些人借过钱，但是肯定没跟他们家借过。”楚欣妍很是肯定的回道。 李有财想想也是，这刘皮家也是村里有名的穷人家，哪有钱往出借。 “你说我媳妇骗你家老太太钱，咋骗的？骗了多少？这么多人都在这听着，你把话说清楚！” 李有财的脸阴沉下来。 第10章 第一泼妇 刘皮媳妇眼皮一翻，根本没把李有财放在眼里。 “就是前天的事，我们家老太太出门身上揣了5毛钱，在道上碰到楚欣妍，不知道她给我们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把那5毛钱给骗走了，我们老太太害怕，回家一直都没敢吭声，要不是今天我要拿钱，还不知道这钱让你给骗了呢！” “臭不要脸的，还钱！” “前天我一直在家都没出过门，根本就没见过你们家老太太，你别诬赖人！”楚欣妍大声分辨着。 “你个贱胚子小娘们，还敢不承认！穿这么好的衣裳，想要勾搭谁啊？李有财是个烂赌鬼，他哪来的钱给你买这么好的衣服，这钱还不是你东骗西骗，骗来的？” 刘皮媳妇单手叉腰，指着楚欣妍吐沫星子满天飞，话也越来越难听。 朵朵藏在楚欣妍身后，被吓到哇哇哭：“妈妈我害怕······” “刘嫂子，你别乱说，我这些天都没见过你家老太太，什么时候骗过她钱了。你别不讲道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刘皮媳妇诬赖骗钱，楚欣妍委屈的要死，偏的又说不过对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小表子演戏的功夫倒是挺厉害，也不知道是勾搭了多少男人练出来的！可惜能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老娘！小骚比，赶紧还钱！” 李有财眼神阴冷：“你骂谁？” “就骂她这个小骚···” 怕！ 李有财右手抡圆了，一个大巴掌扇在了刘皮媳妇的脸上。 打的刘皮媳妇一愣。 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敢打我？”刘皮媳妇捂着脸，眼珠子瞪得老大：“你竟然敢打我？” 怕！ 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还是原来的位置，重茬了。 “艹你么的，真把我李有财当成善男信女了，砸我家门，还特么骂我老婆，吓唬我闺女，咋地？你是泼妇你就牛逼啊？” 怕！ 李有财闪电般出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扇的刘皮媳妇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李有财你特么不是男人，你特么打女人！都来看看吧，天杀的王八犊子欺负女人了！没法活了！” “活不起，那你就别特么活了！” 怕！怕！怕！··· 已经愤怒的李有财，哪里还惯着那些。 欺身上去，大嘴巴子就没停，一下比一下打的狠，打的刘皮媳妇只能抱头打滚。 要说这刘皮媳妇平日里人缘也是够差劲，这么多人围观，愣是一个上前拉架的都没有，反倒是有不少人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李有财可真狠呐，这是往死里打呢。” “刘皮媳妇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那李有财是出了名的浑，惹谁不好你惹他，这回挨收拾了吧。” “活几把该，刘皮媳妇仗着撒泼也没少欺负人，骂的那么难听，我看挨几嘴巴子都是轻的。” 担心李有财真把刘皮媳妇打出个三长两短来，楚欣妍赶紧上前拉住了李有财的手。 “别打了！别打了！” “这顿嘴巴子是给你长长记性，再敢骂我媳妇，我特么就把你嘴给缝上！”李有财这才收住了手，站在一旁喘了两口粗气，刚才的这几巴掌，他是牟足了劲，一点没含糊。 李有财不是一个清高的人，道德更不是对泼妇讲的。 委屈自己谦让别人，那是傻逼。委屈老婆孩子谦让他人，那是傻逼不如。 刘皮媳妇躺在地上，双手抱头哀嚎着：“哎呀···打人了，李有财打人，丧天良了···” 村路上，李广户和李有杰一人挑了一个扁担，缓缓的向这边走来，离老远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朵朵的哭声引起了李有杰的注意。 “爹，我咋听着是朵朵在哭呢？” “那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去！”李广户也隐约听到了。 爷俩撂下扁担就往前跑，来到近处果然是朵朵站在地上哇哇大哭着。 前面地上躺着个人，楚欣妍正拉着李有财，闹哄哄一片。 “爷爷抱，爷爷抱。”李广户抱起朵朵。 “爷爷、爷爷···爸爸打架了！”朵朵太小根本分辨不了事情，只是胡乱的说着自己看到的。 “哥！你跟谁干起来？”李有杰一听李有财干架了，急忙冲到近前。 农村就这样，帮亲不帮理，有时候干架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上，比的就是谁家男人多。 至于道理，那都是干完之后才讲的东西。 “你们咋来了？”看见李有杰和老爹，李有财问道。 “我跟爹刚从山上回来，离老远就听见朵朵哭，还以为出啥事了呢。”李有杰说道。 李广户抱着朵朵，走到跟前，看着躺在地上寻死腻活的刘皮媳妇，皱着眉头问道：“到底咋回事？” “我们进城办事，回来就看见这刘皮媳妇砸我们家门，口口声声说欣妍骗她家老太太5毛钱，这几天欣妍压根就见过她家老太太。然后这刘皮媳妇就开始撒泼骂人，把朵朵吓的哇哇哭。” “我就打了她一嘴巴子。”李有财把事简单的给说了一下。 楚欣妍的性格李广户是知道的，自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那是他老李家祖上有阴德。 说楚欣妍骗老太太钱，李广户打死都不信。 再看地上的刘皮媳妇，泼妇之名全村是无人不晓。 “刘家媳妇，你说欣妍骗你家老太太钱，有啥证据？”李广户问道。 “还要啥证据？我家老太太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刘皮媳妇真不愧是号称东胜村第一泼妇之名，即便是挨了打，仍是不改泼妇之气。 盘腿坐了起来，指着李广户便骂：“老死头子，你别在那假惺惺的，你儿子是畜生，你也是老畜生！” “你敢骂我爹！”李有杰的反应比李有财还快，抬脚就要踹人。 “别动！” 李广户呵斥一声，拦住了李有杰和李有财。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去找你家老太太出来对质，看看她怎么说。”李广户将朵朵递给楚欣妍，背着手就朝着刘皮媳妇家走。 周围乡亲看见李广户，全都给让了一条路。 等了不久。 李广户就领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走了回来，正是刘皮媳妇的老婆婆。 回到李有财家门前，李广户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大妹子，那5毛钱是咋回事，你自己说吧。” 那老太太看着坐在地上的儿媳妇，半低着头开了口：“那5毛钱让我买桃酥给大孙吃了。” 刘皮媳妇一听，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娘，你说啥？上午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老太太低着头不敢面对儿媳妇的目光，怯生生的：“上午你逼的紧，我又不敢说钱都花了，想着朵朵身上有病，你也不能追人家来要，就随口扯谎说借给欣妍了。” 哗··· 这下真相大白了。 “这老太太，都多大岁数了，咋还编瞎话呢！” “可不是，幸亏说的是老李家，这要赖到我家，那还不得砸我们家门要钱呐。” “就是，那有这么编瞎话的······” 刘皮媳妇听见这话，肺都快气炸了。 周围乡亲更是一顿指指点点。 “大妹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李广户冷着脸，也被气的不轻。 第11章 供货 李有财面色铁青。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老太太，李有财高低也得让她尝尝大嘴巴子的滋味。 拿他闺女有病这事编瞎话，也太特么损了！ 刘皮媳妇浑身都是土，脸上红拉拉的一片半边都肿了，都是被李有财给打的。 “听明白了吧，那5毛钱吃你儿子肚子里去了，以后再敢拿我们家孩子说事，我特么弄死你们！” 李有财拿出家门钥匙，回身招呼一声楚欣妍：“媳妇，抱孩子回家。” “你别走！打人白打啊？”刘皮媳妇嚷着。 “白打？你以后再对我媳妇嘴里不干不净的，我特么把你嘴给缝上。” 李广户板着脸：“都散了，散了吧。” 李广户发话，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三两成群的都散开了。 “别走啊，别走啊！李有财打女人了，别走啊···”刘皮媳妇见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忙拉人留下。 这人要是都走了，她再怎么撒泼打诨也没啥用啊。 只不过，别人都躲她远远的，根本没人搭理他。 刘家老太太脸上也是臊的不行，大中午的闹出这么一出，全是因为的她的一句谎话，还被村里这么多人看见了，磕碜的要死。 “得宝他娘，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回去吧。”刘老太太侧身摆手小声道。 “我不走！他打了我就得赔钱！”刘皮媳妇仍是嚷着。 老太太嫌弃太丢人了，又叫不住这儿媳妇，自己走了。 李有财懒得搭理这泼妇。 “爹，咱们进屋吧。” “别开门了，去家里吧，正好给你看看抓的蛤蟆。”李广户转身就走。 提起林蛙，李有杰又来了精神，满是期待的问道：“哥，你说的事办的咋样？” 李有财微微一笑：“先回家再说。” “回家、回家，走走走，回家~！” 看见李有财笑，李有杰心领神会，小跑着重新挑起扁担，脚步那叫一个轻盈。 “李有财你特么给老娘等着，这事不叫完！”刘皮媳妇见人都走了，没人理她，跳脚吼了一嗓子。 懒得搭理那泼妇。 “爹，我来挑。” 李有财抢过李广户的扁担，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起··· 好家伙，咋这么沉。 随手扒开水桶上面的树叶，满满一大桶的蛤蟆。 就这一扁担，少说也得七八十斤。 “这么多！”李有财有些兴奋道。 现在的这些林蛙，已经不再是林蛙了，应该叫金蟾，全是钱啊！ 楚欣妍抱着朵朵，一家人回到了老李家。 整整三大桶的林蛙，还有一桶蝲蛄。 “哥，你快点说说，我都快急死了。”李有杰一副猴急模样。 李广户坐在炕沿上，拿出老烟袋，给自己装了一锅烟丝，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 楚欣妍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同样也盯着李有财，等待着李有财开口。 李有财笑呵呵的拿出那两张纸：“这张是水产品运输证明，有了它，咱们就可以拉着蛤蟆随便进出县城。这张是水产公司的供货协议，林蛙每斤两块五，蝲蛄每斤一块九毛钱。以后咱们就按照这个价格给县水产公司送货。” “真的？”李有杰嘴巴张的老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肯定是真的啊！以后咱们不仅是给公家办事，还能赚自己的钱，美去吧你。”李有财使劲搓了搓弟弟的脑袋。 “哥你太厉害了哥！”李有杰兴奋的挥着手，在地上蹦。 “一会你去把板车轱辘挂上，咱们下午就去县城送货。” “挂！我现在就去挂上！” 还等什么一会，他可是一分钟都不想等了，李有杰急火火的就窜了出去，跑到自家草棚子里去搬车轱辘去了。 李广户吧唧吧唧的抽着烟，只是这抽烟的速度却是明显的快了许多。 “那水产公司能收的了这么多蛤蟆嘛？”吐了两口烟，李广户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爹，就这点林蛙对于水产公司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你想想县城有多少人，水产公司要供给全县的人，光是每天卖出去的鱼那都是论吨算的，几百斤的林蛙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跟水产公司的领导已经说好了，咱们就只管往多了送，多少他们都收。”李有财拍着胸脯给老爹说着。 乖乖。 “那得是多少钱呐。”李广户不太敢去想。 撇眼看了一下那几只水桶。 就这一百多斤的蛤蟆，真能换回来几百块钱？ 很快，李有杰便挂好板车，还主动承担起了拉车的工作。 “你在家照顾朵朵，别不舍得吃，把家里的熟食都拿出来，等我们回来。”临走前，李有财特意交代一番。 “嗯。”楚欣妍抱着朵朵，同样充满了期待。 这回李有财要真是赚了大钱，那给朵朵看病的钱可就有着落了。 推着板车，李有财爷三个心情各异的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 李广户是担心，总觉得这事太玄乎，心里不踏实。 李有杰是兴奋，给公家办事还能赚钱，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以后在村里，他李有杰也能算的上是有一号的人物了。 李有财则是期待，这是他致富之路的第一步，也是他在这个黄金大时代崛起的第一步。 用板车拉，可比用肩膀挑省劲，也快了很多。 下午2点多钟。 李家三人便来到了水产公司。 这边果然如王长林所说的那样，李有财只是跟工作人员简单的说自己是来送林蛙和蝲蛄的，对方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看了一眼供货协议，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林蛙。 大秤上有个大漏筐，是专门称重用的。 两桶林蛙倒进去，也只到了四分之一高。 水分顺着漏筐流到地上。 “哥，不是有人定吗？要不要留点送过去？”见李有财往筐里倒蛤蟆，李有杰问道。 “留一桶蛤蟆和半桶蝲蛄，应该就够了。” 虽然一次性卖给水产公司更省事，但是那边毕竟已经答应好了，李有财想着还是再送一趟算了。 “86斤，你们自己看一下对不对。”李有财看了一下秤杆子：“对着呢。” 两个穿着防水裤的男子抬走大漏筐，直接将里面的林蛙倒进了一处加好水的尺子里。 半桶蝲蛄称出了22斤。 收货员拿着单子，唰唰几笔记下数据。 掏出自己的名章，按了个印。 “行了，拿这个上楼二财务领钱。” “谢谢啊。”李有财接过单子冲着收货员道了声谢。 那收货员是一个大姐，大圆脸还有两个大酒窝，一脸福气相。 “客气啥，领导都交代好了，以后你们再送货直接过来找我就行。我叫张英，叫大英子都知道我。” “好，谢谢英子姐。” “这客气呢，快上楼吧，财务下班早，别一会人走了。” “那行，我们先上楼，回见英子姐。” 简单客气几句，李有财便领着老爹和李有杰上了二楼。 第12章 收货计划 “干什么的？这不让进。” 好家伙，又是那个门卫大爷，带着个红袖标，将李有财爷三个给拦住了。 李有财算是彻底闹明白了，感情这个门卫大爷，就是一个只认衣服不认人的主。 “大爷，我们要去财务室领钱，刚从一楼上来的。”李有财展示着条子。 “哦，这么回事。”那大爷假模假样的看了一眼条子，随后道：“这么多人去干嘛，去一个人就够了，那边挂着牌子的就是。” “老大，你去吧。”李广户道。 “嗯。” 李有财点了下头，拿着条子敲了敲门，随后进了财务室。 到了这里也挺痛快，里面的大姐见了条子核对过印章，大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 “林蛙86斤是215块钱，蝲蛄22斤是41块8毛钱，一共是256块8毛，你给我两毛，我给你凑个整257块钱。” “有。”李有财麻利地取出两毛钱，放在了桌子上。 那大姐拿着一把黄灿灿的钥匙，走到里面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沓钞票。 左手捏着，右手拇指和食指唰唰··· 钞票沙沙沙··· 两者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首美妙的乐章。 只可惜这乐章太短，李有财刚准备闭眼欣赏，就戛然而止了。 “257，你数一下，没错的话，就在这签个字。” 数好的钞票放在李有财面前，财务大姐还递过来一个本子，让李有财签字。 亲自上手弹奏一曲，核对无误，李有财在收款人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以后再来领钱，别赶着3点以后，我们这3点以后就封箱了。” “好，知道了。” 拿钱离开财务室，李有财快步走向楼梯口。 完成了这第一单交易，让李有财的信心大增。 楼梯间里，看见李有财回来，李有杰忙问：“钱拿到了吗？” “嗯，一分不少，走出去再说。”高兴地搂着李有杰的肩膀，哥俩向外面走去。 李广户坐在水产公司门口的板车上，吧唧吧唧地抽着烟，眼睛一直看着大门里面。 “爹，拿到钱了，一共257块钱，你看。”李有财拿着一沓大团结，上面还有几张小票。 厚厚的一沓，捏在手里，十分充实。 给没怎么见过钱的李广户和李有杰，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我的天，这么多！给我娶媳妇都够了！”李有杰看见这些钱，眼睛都直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李有财娶楚欣妍花了200块钱，在村里已经算是多的了。 这二百多块钱，给他李有杰能娶个相当不错的媳妇了。 “赶紧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李广户生怕别人看见，叫李有财赶紧收起来。 财不露白，露白惹灾。 李有财重新把钱收好：“爹，咱们再去趟玻璃厂家属院，把订的蛤蟆给送过去。之后咱们再去供销社买点熟食，回去好好喝一顿。” “还去啥供销社，送完蛤蟆直接回家。”李广户敲了敲烟袋锅子，将里面的烟火全部磕掉，然后道：“有杰拉车，晚上回家吃口饭咱们接着上山。” 看见这些钱，李广户也来劲了。 也不管天是不是黑天，竟然还想着要上山去抓林蛙去。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致富的心！哪怕对方已经是一个小老头了。 爷三个拉扯板车又去了一趟玻璃厂家属大院。 昨天订林蛙的人，只来了一部分人认买，单子上有不少人没来。 不过剩下的林蛙和蝲蛄倒也都卖了出去。 回家路上。 李有杰拉着板车感觉自己此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恨不得立马就飞回家。 李有财跟李广户走在后面。 “爹，我有个想法。” 如果是以前，李广户根本就懒得听李有财的什么想法。 不过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让他这个当爹的，已经在不自觉间改变了对这个大儿子的看法。 加上玻璃厂这边的收入，李有财一天净赚了400来块钱，要不是李广户自己全程都有参与，说死他都不会信的。 可事实摆在他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李广户明白，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是真的出息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爹能帮你干点啥就帮你干点啥。” “爹，我打算在村里收蛤蟆，一斤5毛钱，然后再转手卖到水产公司去。”李有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收？这倒也是个办法。” 李广户品了品又道：“就是5毛钱一斤这是不是少了点？万一让人知道了，多不好。” 李广户没做过生意，对生意的认知还停留在买、卖这个粗浅的层面上。 只是单纯的感觉自己从村里用五毛钱收，然后转手就卖两块五，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而且他也有些担心，害怕万一村民们都知道了，到时候会戳他们脊梁骨。 甚至还有可能抢他们的买卖。 “爹，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我能拿下水产公司的供货渠道，靠的是自己。收不收蛤蟆，多少钱收蛤蟆，本来就是我说的算。” “现在是农闲时间，村里大人小孩都没事干，一分钱也赚不到，我5毛钱收回蛤蟆，他们只要肯出出力，一天就算只抓十斤蛤蟆也能赚5块钱，这都比城里的工人工资多了。” “你不懂。” 李广户感叹一声：“村里人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周扒皮，吞了他们的血汗钱。” 李有财明白老爹李广户的意思。 不患寡，而患不均。气人有，笑人无。 平时大家都饿肚子可以，突然有一个人富了，那就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家都5毛钱卖给你行，但是你也别赚钱，你要是赚钱了呢，那别人就会不舒服，说你赚乡亲们的钱，黑心。 “爹，你想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但是我现在也没办法，朵朵心脏要做手术，我得尽快赚到这笔钱。跟这事比起来，谁愿意说啥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我是想好了，谁要是嫌我给的收价低，那他就自己卖去。” “我跟水产公司签的是独家供货协议，别人就算有再多的蛤蟆，他也卖不进去。要么把蛤蟆卖给我，要么自己上大街上卖去，只要他不怕被抓！” 李有财这么说，其实完全是为了照顾老爹李广户的想法。 按他自己的想法，做生意要是还怕被人说三道四，那还做个屁的生意。 就说水果这一块。 市面上卖到10块钱一斤的苹果，果商到果农那里的收货价格，有多少能超过3块钱的？ 又有多少果农一边嘴里骂着中间，又一边求着人家来收果。 为什么？ 因为人家不来收，过了季节果子就烂了，一年白干。 李有财现在做的也是一样。 想到自己的大孙女，李广户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儿子说得对，现在给朵朵赚手术费最重要，别的都无所谓。 “你要是想好了那就收吧，最多再有一个月山上就上冻了，到时候想抓也抓不到了。” 第13章 宣传委员王寡妇 每年抓林蛙的季节就是10、11这两个月份。 现在已经是11月上旬，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抓一个月，如果运气不好，碰上冷空气提前，那就说不准了。 这也是李有财如此着急的原因。 他必须要趁着这买卖还能做，多赚一些钱才行。 爷三个回到家时，楚欣妍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把李广户剩下的半瓶二锅头给热上了。 当楚欣妍看到那一沓大团结时，整个人都傻了。 “你真的赚到钱了！朵朵有救了，这下好了，朵朵有救了！咱们有钱了，咱们终于有钱给朵朵做手术了！”楚欣妍紧紧抓李有财的胳膊，激动颤抖着，热泪夺眶而出。 原本她都已经不再奢求，以为她的人生就这样了，只是可怜自己的女儿小小的年纪就要忍受这样的磨难。 结果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上天终于给她开了一扇带遮光的窗户。 李有财真的赚到了钱，而且还会赚的更多。 楚欣妍看着这些能救朵朵命的钱，眼里流着泪嘴角却是带着笑。 “李有财，你真的做到了。” 炕上舔着糖果的朵朵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哭，只看见妈妈抓着爸爸，还以为是爸爸又欺负妈妈了。 咧着嘴，哇的一下也跟着哭了起来：“爸爸坏！爸爸欺负妈妈，爸爸是坏人！” 又被女儿说是坏人，李有财有一种平白无故躺枪的感觉。 “这···” 楚欣妍擦干眼泪，有些幸灾乐祸的瞪了一眼李有财。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活该！ “朵朵乖，爸爸没有欺负妈妈，妈妈是高兴的。”楚欣妍抱起朵朵，哄着。 李广户看在眼里。 “一会我就挨家挨户去说收蛤蟆的事。”呲溜···一杯酒下肚，李广户主动说道。 “爹，这事咱们去找王寡妇就行，她一个人知道了，用不了一晚上全村人就都知道了。”李有财道。 散播消息这一块，没有人比王寡妇更适合的了。 如果王寡妇自认第二，那也就只有村里的大喇叭敢认第一了。 王寡妇家男人三十多岁就得病死了，只留下王寡妇自己带着个儿子生活。 花一样的年纪，俏丽的面容，想想就知道得有多吸引人。 不过王寡妇家门前是非却并不多。 村里的那些老娘们，也是够精明，一个个的不看着自家老爷们，扎堆似的去王寡妇家待着，把王寡妇给看的死死的。 一来二去的，王寡妇家倒是成了全村妇女根据地，几乎从不断人。 提起王寡妇，就连李广户不由的都点了点头：“传话这事，你找她还真合适。” 李有财继续道：“还有个事，爹，一会你去趟大队书记家，跟队上借一下骡车，要不等蛤蟆一多起来，用板车得累死人。还有收粮的大秤也得借，收蛤蟆也得用。” 大队的骡子一共有两匹，在没有机械化生产设备的农村，骡子可是稀罕的宝贝嘎达。 李有财深知就凭自己的烂名声，别说借骡子了，恐怕就是一根毛，大队书记都不会借给他的。 但是老爹李广户就不一样了。 闹饥荒的时候，李广户进山打猎，带回来的猎物可没少救济村里，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他说要借那绝对好使。 “那行，一会我就去。”李广户点头认可。 吃了一顿热乎饭，李有财和老爹李广户俩人穿好衣服，准备分头行动。 李广户要去村东头的书记家。 李有财则是要去西边的王寡妇家。 “说完事你就赶紧回来。”知道李有财要去王寡妇家，楚欣妍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说完事我就回来。”李有财道。 出院门一路往西，李有财向王寡妇家走去。 “王嫂子在家嘛？”到了院门处，看见屋里有亮，李有财便喊了一句。 “在呢，进屋吧。” 木制的房门上钉了一层塑料布，里面还有一层破棉被，一开门屋里头的热乎气就打在脸上，可比许多人家暖和多了。 拉寡妇门，这感觉还真有一点不太一样。 进了屋李有财才发现，这屋里头，炕上、板凳上，坐了七八个人，全是村里的已婚妇女。 年龄段从二十多岁到五十多岁的都有，跟开妇女大会似的。 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还有几个人坐在炕上，正在合力绷一个被面。 看见李有财都嘻嘻哈哈的。 搞得李有财有点莫名其妙。 “哎呀，这么多人，都在呢。”李有财随便打了声招呼。 “你咋来了呢，有事啊？” 王寡妇盘腿坐在炕上，鹅蛋脸，大眼睛，皮肤很白，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膀上，发尾还打着卷，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撩拨人的心神，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满是熟女的韵味。 李有财不禁有些感叹。 难怪这帮女的一提起王寡妇就跟开了敌对似的，这一颦一笑的，谁家老爷们能顶得住啊。 “嫂子，我们过来是想请你帮忙宣传一下。从明天起，我们家在村里开始收蛤蟆和蝲蛄，蛤蟆五毛钱一斤，蝲蛄4毛钱一斤，只要送到我们家，现场称秤马上给钱。” “你家要收蛤蟆和蝲蛄？”王寡妇停下手里的活计，挺起背，看向李有财。 伟岸、挺拔。纤细的脖颈上汗珠闪着荧光。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带走了荧光，却送来了白皙的锁骨。 咕咚，李有财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嗯，只要活的，死的和小崽不收。” 李有财发誓，王寡妇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会撩人的女子。 那浑然天成的动作，比前世会所里的那些高端茶艺师，都不知道要高出几个境界。 老王真是好福气，老王也是真没福气··· “那东西后山溪水里有的是，你爹是猎户，这事你还用找别人花钱收？”王寡妇开腔问道，像是不大相信李有财话的样子。 毕竟在她看来，后山里的蛤蟆和蝲蛄，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小孩都能抓到许多，哪里值的了这么多钱。 “收蛤蟆和蝲蛄这是水产公司安排给我的工作，而且要的量也非常大，就我们一家几口人全上山，抓的也不够给公家交差的。” “人多力量大，5毛钱一斤，乡亲们能赚到钱，我也能交差，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李有财没说是自己收蛤蟆是要转卖，而是非常巧妙的偷换了概念，把收蛤蟆说成是水产公司安排的工作，他只负责收。 这一样一来，就先把自己摘出来，后面能省却不少麻烦。 “真的假的，5毛钱一斤？抓多少你就要多少？”屋里的一名大妈问道。 “这还能有假，抓多少要多少。”李有财非常肯定的回道。 屋里几个老娘们马上就嘀嘀咕咕了起来。 “你还挺能耐的，不声不响的就成了公家人。行，这事，我想着帮你在村里说一说。”王寡妇笑道。 李有财还准备要客气两句。 突的，外面却是传来一声大喊。 “来人呐！快来人呐！快救救我奶奶！” 喊声里透着凄惨和焦急，一下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第14章 救人未果 “听声好像是西院的大壮。” “快走，过去看看。” 李有财也跟着跑到了外面，正是西边一墙之隔的牛大壮家。 牛大壮正站在院子里，拼了命的喊着。 王寡妇挤出门外隔墙喊道：“大壮，出什么事了？” “我奶奶晕倒了，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牛大壮使劲喊着。 “快去看看！” 李有财率先跑了出去，王寡妇和另外几个妇女同志跟在后面。 老牛家是村里唯一的绝户，为了延续香火，牛爷爷收养了一个流浪儿，起名叫大壮，也就是现在的牛大壮。 不同于正常人，牛大壮的智力发育有些缓慢，看上去傻傻的。 作为同龄人，李有财年少时也没少捉弄大壮，让大壮当梯子，他踩着大壮掏鸟窝，还带着大壮往别人家茅楼里丢炮仗，然后自己先跑掉。 后来长大了，李有财迷恋上了赌博，就不怎么跟大壮一起玩了。 几年前，牛爷爷离世。 家里就只剩下大壮跟奶奶。 村里人都很少与之来往。 李有财跑进大壮家院子，见到大壮那憨壮的身影：“大壮，你奶奶呢？” “在屋里，我奶奶晕倒了，快救救她。”大壮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站在院子里急的所措的样子。 李有财跑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大壮奶奶。 瘦骨嶙峋的身体蜷缩着，面色十分痛苦。 “怎么样？”王寡妇和几个妇女也跟了进来，一进门就问。 “牛奶奶！牛奶奶！”李有财试着叫了几声，大壮奶奶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掐人中，掐人中也许能有用。”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李有财用拇指按在大壮奶奶的人中上，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不行，还是送医院吧！” “县城离的这么远，怎么走啊。”王寡妇嚷道。 李有财抱起地上的大壮奶奶：“大壮你快去我爸家里，把板车拉过来。” “哦！”大壮应了一声，调头就跑。 “拿两套被子！”李有财又喊道。 王寡妇直接跳上炕，从被垛子上随便抓了两套被子，然后盖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一伙人急哄哄的往外赶。 半路上，遇见了闷头拉板车的牛大壮，以及跟在后面追过来的李有杰。 “哥，出什么事了？” 李有财将大壮奶奶放到板车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大壮奶奶昏倒了，得赶紧送医院。” “帮忙推车。” “哦。” 大壮拉着车，李有财和李有杰在后面帮忙推。 村里的那些妇女们，大都停下了脚步，倒是王寡妇依旧还跟着，准备一起去县城医院。 大壮心里急，拉着板车使劲的往前跑。 乡下的老土路又不好，板车颠的厉害。 “大壮，你拉车稳一点，别颠到你奶奶。”还是王寡妇心细，急忙提醒了大壮。 一伙人火急火燎的。 跑到县医院的时候，大壮整个人都被汗水打透了。 李有财抱着大壮奶奶跑进急诊大厅：“医生！快救人啊，医生！” 值班的护士见状，第一时间就推来了推车。 “将人放车上！” “叫大夫，快叫大夫！” “抢救室在这边！” 急火火忙吵吵。 很快，大壮奶奶就给推进了抢救室。 李有财他们几个被挡在外面。 “谁是病人家属？先去把押金交了！”很快一名医生模样的人，穿着白大褂，从里面递出来一张单子。 大壮愣愣的接在手中，低头看了一眼。 “我没有钱。” “没钱你赶紧想办法啊，病人很有可能是脑出血，她可等不起！” 王寡妇抢过大壮手中的单子：“怎么这么多？” 单子上，押金100元，几个字清晰无比。 “我说你们还救不救？想救就赶紧去筹钱，病人还等着用药呢！”那医生再次催促道。 “救我奶奶，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我求你们了，你们救救我奶奶。”大壮记得又是鞠躬又是拜人。 李有杰看了看李有财没说话。 李有财却是抢过了王寡妇手中的单子：“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交钱。” “哥，你那钱可是给朵朵看病用的！”李有杰拉住李有财，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先应急再说，总不能看着大壮奶奶死啊。” 匆匆跑到缴费口，李有财数出十张大团结，交上了押金。 大壮一身汗，担心他再冻出个好歹来，王寡妇把棉被直接披在了大壮身上。 李有财哥俩坐在长椅上， “哥，我发现你真是变了。”李有杰小声说道。 “咋变了？我不还是我嘛。”李有财笑笑。 “以前你可不这样，要是以前，你就算身上有钱也绝对不会替大壮交押金的，更何况，你还明明知道，这笔押金交了大壮也没钱还给你。” 李有财双手撑着后脑，向后一仰，什么都没说。 十几分钟后， 抢救室门上的灯熄灭了。 李有财几人急忙围在了门前。 咔，房门推开，一名白衣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奶奶呢？我奶奶怎么样？”大壮扑在那医生的身前，慌张的问着。 那医生缓缓摘下口罩，半低着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颅内出血，年龄偏大，没能挺过去，人已经走了。” 大壮抓着那医生使劲的摇晃：“怎么会没有办法！你是医生，你怎么会没有办法救我奶奶！” “大壮你冷静一点！”李有财和李有杰拉住大壮。 那医生摇着头：“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抢救室里，整理好的牛奶奶被推了出来。 面容不再痛苦，只是却也没了气息。 “奶奶！”大壮扑倒在牛奶奶身亲，撕心裂肺的哭着。 王寡妇站在一旁也跟着抹泪。 大壮奶奶离世了。 回家的路上，原本李有财想要替下牛大壮拉板车，却被牛大壮给拒绝了。 憨乎乎的牛大壮拉着板车，一步步的向家的方向走。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奶奶，咱们回家。” 回到东胜村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村里许多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整个村里静悄悄。 按照当下农村的习俗，老人去世要在家搭灵棚，穿寿衣睡灵棺，长明灯点三天不灭，停满三天之后，才持幡摔盆入土为安。 条件好的，还会请吹唢呐的，在家中吹上三天。 至于条件不好的，用草席裹着草草埋葬的，也有不少。 至于火葬，现在也只是口头提倡，要等到85年才会上升到法律强制要求。 第15章 这娘们有毒 回到大壮家，李有财哥俩帮着大壮开始搭灵棚。 就在大壮家的院里，李有杰刨土坑，李有财抬木头，哥俩合力刚将木头桩子刚埋下去，王寡妇那边就叫来了支书王金贵两口子。 “你们去屋里看看忙活忙活，大壮一个憨儿，你俩能做的事，就别让他干了。”刚一进院，支书王金贵就安排起了自己媳妇和王寡妇的工作。 都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王金贵在东胜村就是那个主事的人。 看见李有财哥俩在立木头桩，王金贵还过去帮着踩了两脚土。 看见王金贵李有杰率先打了招呼：“王叔。” “好小伙子！”王金贵拍了拍李有杰，又看向李有财：“听说大壮奶奶的急救费是你给垫的？” “嗯，人没救过来，医院又会把钱又给退了，只扣了抢救费和一点药钱。”李有财回道。 “还行，还有点仁义。今后可别再耍钱了，年纪轻轻的干点正事，听说你现在帮着县里水产公司收蛤蟆，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村里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左邻右舍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都过来帮忙。 人手倒是越来越多。 屋子里，大壮在支书媳妇的指挥下，一边给奶奶洗头发擦脸，一边流着眼泪。 寿衣是大壮奶奶提前就准备好的。 农村家里如果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多都会提前准备寿衣，有的甚至还会提前准备寿材。 这没什么不吉利的，相反，在许多人看来，能提前准备寿材的人家，是子孙孝顺的体现。 “老人家没有寿材，来几个会做木匠活的，一起给钉个寿材。”王金贵站在大院里，充当着总指挥的角色。 没有像样的木材，木板都是拆的仓房门板和栅栏凑的。 灵棚的框子搭好，王金贵派人去了大队的仓库，取了一块防雨布直接扣在上面，挡风又挡雨。 一根电线从屋内扯到棚子里，挂了一个25瓦的灯泡。 王金贵用毛笔在裁好的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奠字。 一座灵棚就做这么完成了。 帮大壮奶奶换上寿衣的是王寡妇，这一点挺让李有财意外的。 一直折腾到半夜11点多，所有的工作才算做完。 大壮跪在灵棚前，亲手点燃了用豆油做的长明灯，烧了第一捧黄纸。 “大家都跟着祭拜一下，时间也不早了，祭拜完的都回去休息吧。”王金贵招呼着大家。 李有财跟李有杰在大壮奶奶的灵前磕了三个头，各自烧了一把黄纸。 “大壮，节哀，明天我们再过来。”李有财拍了拍大壮的后背。 “谢谢。”大壮回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去看长明灯。 刚离开大壮家。 李有财就看见院门外，有不少人停留着没走。 “出来了，出来了。” “老李家小子，听说你家要花5毛钱一斤收山上的蛤蟆和蝲蛄，有这事没有？”有乡亲拦住李有财问道。 晚上的时候，李有财王寡妇他们虽然去了医院，但是他家要收蛤蟆的事，还是被那些妇女同志宣传了出去。 有不少村民一听抓蛤蟆能换钱，心思全都活泛了起来。 刚才在大壮家场合不对，没好意思问，这会正好拉住李有财问个清楚。 “有这事，蛤蟆5毛钱一斤，蝲蛄4毛钱一斤，小崽子和死的都不要，送到我家就给钱。” “有你本人这句话，那我们就放心了，等了半天就等你这句话呢。” “叔，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抓，抓多少我都收，保证不差你们的钱。” 得了李有财肯定的答复，这些乡亲这才散开各回各家。 李有财回到家的时候，朵朵已经睡着了。 “大壮奶奶没了？”见李有财回来，楚欣妍忙问了一句。 李有财点了点头：“嗯，人送医院没救过来。” “我给你倒点热水，好好洗洗吧。” 搭灵棚弄的李有财一身灰，手上更是脏的不行。 初冬的夜里，寒风刺骨。 最低气温可以达到零下10度左右。 灵棚前只剩下两道人影。 大壮用手护着长明灯，防着风吹。 王寡妇站在一旁：“大壮，进屋吧，你这样你奶奶会心疼的。” “我要在这守着奶奶。”大壮倔强的不肯起来。 王寡妇拿大壮没有办法，于是进屋又找了两床被子，盖在了大壮身上，免得他被冻死。 这一夜，王寡妇都没睡好。 每隔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的，总是要起来去隔壁院看看大壮，给他烧点热水，掖掖被子。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放亮，村里不少人家就起了炊火。 陆陆续续有人挑着扁担去了后山，都是得了消息，去抓林蛙的。 睡梦中，李有财只感觉自己的鼻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他鼻子里面钻，吓到他赶紧睁开了眼睛。 嘻嘻··· 朵朵抓着一根干枯的稻草，蹲在他旁边，眼睛弯成了一条月牙，咯咯直笑。 “大懒猪，快起来吃饭了！” 李有财一把抱住朵朵，抓朵朵的痒痒肉。 “大懒猪要吃了小懒猪，呜呜呜···” 咯咯···咯咯······ 楚欣妍端着盘子走进屋，看见嬉闹的父女俩。 “快起来洗脸吃饭，有杰已经把大秤给送来了，没准一会就有送蛤蟆的人来了。” “不会那么快的。”说是这么说，李有财还是穿好了衣服，下地洗脸。 大冷天的，用热乎乎的水洗把脸，着实舒服。 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闻着都香。 要是放在平时，楚欣妍可不会舍得做这样的白面馒头。 不过现在不一样，李有财赚钱了，能吃得起白面了。 李有财吃着馒头喝着土豆烫，那叫一个香甜。 “一会我去大壮家看一下，你单盛出来点菜，再拿俩馒头，我给大壮带过去。” “行，你记得把碗拿回来。”楚欣妍应道。 “嗯。” 大壮奶奶离世，李有财还真有点替自己的这位发小感到难过。 从今以后大壮都要一个人了。 那种举目无亲，如同孤魂野鬼一样存在世间的感受，李有财经历过。 饭后，李有财带着馒头和土豆白菜汤来到大壮家。 院里已经来了不少村里的老人前来吊唁。 大壮身上裹着被子，仍跪在灵前。 “给你带了点吃的，趁热乎赶紧吃吧。”李有财将碗放在大壮面前。 王寡妇见李有财来了，指着大壮说了一句：“这傻小子，在这跪了一夜，我咋说他都不听。正好你来了，有个事还要跟你商量。” “跟我商量？啥事啊？”李有财差异道。 “还能是啥事放席的事呗，这么多人在这磕头烧纸随份子，咋也得给人家管顿饭哪。要不你先把这钱给垫上，回头收了礼钱再让大壮还你。”王寡妇道。 红白喜事，是要放席请客。 可是这事王寡妇咋不找主任，反倒是找起他来了。 李有财表情怪异。 王寡妇却是一脸媚笑，凑到李有财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替公家收蛤蟆，而是自己收了再加价卖，赚了那么多钱，你就帮帮大壮吧。” 听到这话，李有财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向王寡妇。 她是怎么知道的？ 王寡妇摊开手心，眼睛里都透着笑：“10块钱，帮大壮把酒席摆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这娘们好像有毒！ 前世李有财早早的离开了东胜村，和王寡妇并没有什么交集。 多年以后，也只是听说王寡妇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饭店，生意很不错。 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难缠的主！ 李有财掏出一张大团结，悄悄塞给王寡妇。 “我替大壮谢谢你了。” 王寡妇收好钱，蒲柳的腰肢轻转，大声招呼了几位妇女同志的名字，张罗着做饭的事去了。 望着王寡妇离去的背影，李有财脑海中瞬间联想起了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 同样的妩媚，同样的风情外露，要不是因为现在没地方做生意，没准她同样的--也会吃人！ 第16章 王长林请饭 在大壮家没待太久。 王寡妇帮着把碗给空出来，李有财便带着碗回家了。 李有杰搬了一把板凳，坐在院里守着大秤。 “你干嘛呢？” “我等着收蛤蟆呢，坐半天了，咋还没人来。”李有杰心急的很，恨不得马上就上岗。 “哪有那么快。”李有财道。 天上的太阳越升越高。 临近中午11点多的时候，李有财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前来送蛤蟆的人。 “李家小子，我给你送蛤蟆来了。” 李有财闻声走出屋子，见是住在东边的寿山叔，挑着扁担进了院子。 “叔，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头一个啊。” 李有财赶紧拿过自家的铁皮桶，放在了大称上，调好砝码的位置完成去皮的工作。 “你看看我抓的蛤蟆，个顶个的大。”寿山叔将水桶放在大秤跟前，让李有财看。 李有财伸手一捞，将下面的林蛙翻到上面来。 果然，全是大的。 “叔，那我就上秤称了啊。” “称吧。”寿山叔笑呵呵的。 不到半桶的林蛙，称出了13斤的重量，另一桶的蝲蛄只有4斤半的重。 “叔，13斤蛤蟆六块五毛钱，蝲蛄我就给你算5斤两块钱，一共是八块五毛钱。”李有财核算好价钱。 寿山叔听着，自己也在心里算了一遍，笑哈哈的：“对着呢。” 看着李有财，满是期待的等着拿钱。 李有财掏出提起准备好的零钱，一张张数出八块五毛，直接递给了寿山叔。 “叔，你看钱对不对。” 真给钱啊！ 寿山叔接过钱，捏在手里，使劲的数了两遍。 “对着呢！开始我还担心你说大话，没想到你真给钱，早知道我就多抓一点回来了。” 寿山叔拿着钱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嘴上却说着后悔的话。 “没事，我又不是今天收明天就不收了，再抓呗。”李有财笑呵呵道。 “是这么回事。” 抓起水桶拿上扁担，寿山叔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原本是只抱着试试的态度，找了一处溪流抓了一些便回来了。 没想到李有财就真的现场称重就给钱。 拿着那八块五毛钱。 寿山叔打算回家叫上老婆孩子。 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再进山多抓一点。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第二个。 后面陆陆续续有乡亲，挑着扁担来他家送蛤蟆和蝲蛄。 李有财来者不拒，只要符合标准通通都收。 自家的水桶装满了，就借乡亲的，用铅笔记下是谁家的桶。 这些送蛤蟆的人里，多的三十多斤，少的也有六七斤。 李有财清一色给现金结账。 可把大家给高兴坏了。 要知道城里的工人，一天的工资也才一块来钱。 他们这些人中，拿钱最少的，都能顶三个工人的工资了。 中午十二点，李广户赶着大队的骡车来到李有财家。 看着那足足装满了七只水桶的林蛙和三桶蝲蛄：“收了这么多？” “嗯，估计下午还会有人来送。” “有杰你在家继续收，我跟爹去县城送货，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李有财安排道。 李有杰本来也很享受称蛤蟆然后给人拿钱的感觉，爽快的答应了。 一桶桶林蛙被装上骡车。 李有财也坐上这全景敞篷跑车。 李广户挥动马鞭：“驾！” 骡车以1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县城进发。 虽然不是自己家骡子，李广户还是很爱惜的。 来到水产公司。 才一进大厅，李有财就看到了满脸福相的大英子，正一个人在大箩筐前称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鱼，数量虽然不多，却都是一些不大常见的种类。 李有财打眼看了一下，有鳌花、鳊花、嘎牙子。 东北鱼类有：三花五罗十八子，红白鳇加大马哈，这么一说。 每一种都很鲜美。 “英子姐，这些都是新收的鱼啊？”李有财笑问道。 “你来了，等姐把这些称完了，就给你称。” 大英子拨弄着秤砣，嘴上说道：“公司改制度了，让我们自己收鱼，这些都是红旗大队渔场才捞上来的，瞧着多新鲜。” “这是好事，鱼的种类多了，老百姓的选择也就多了。” 看着这么多品类的鲜鱼，李有财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王长林就联系到了渔场给他送来这么多样的鱼。 “还说呢，昨天你走以后，林蛙和蝲蛄刚写上价格板，就有好多人买，没到俩小时就全卖光了。” “我还想自己留点拿回家尝尝味呢，结果一转眼一只都没剩。” 李有财把带来的林蛙一一卸到大称跟前，闻言笑道：“那还不容易，一会我给你留半桶，你找东西装一下，拿回去给家里分分，帮我品鉴品鉴。” 大英子那边也称完了鱼，腾出了大箩筐。 笑哈哈的：“那我不成吃拿卡要的腐败分子了吗？” “你可别害你姐啊，麻利的都倒进来吧。” 李有财拎着水桶将蛤蟆一一倒进大箩筐，到最后一桶的时候，留下了半桶没倒。 “是我想的不周了，姐你家住哪？我一会给你送家去。”李有财凑近大英子，很小声的说道。 “干啥，想敲姐的家门啊，那你姐夫可不能答应。”大英子说着就提起了那半桶林蛙，一股脑的倒进大箩筐。 “放心吧，姐在这上班还能吃不到？” 这倒是实话，在水产公司上班的人，想不花钱搞点鱼吃，办法多的是。 随便报点损耗，就都出来了。 7桶林蛙称出284斤重，三桶蝲蛄称出115斤重。 大英子填好单子递给了李有财。 “给你，领钱去吧。” 李有财拿着单子再次来到二楼的财务室，顺利的领到928块5毛钱的货款。 厚厚的一沓钞票，放在手中很有质感。 去掉成本，一天净赚740块钱。 人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这话一点都不假。 “李同志？” 李有财刚要下楼，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声音熟悉，是王长林。 李有财转身：“王股长，好巧啊。” 王长林拎着个公文包，走到近处。 “刚才看背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你这是？”王长林打量着李有财这一身行头，破旧的棉袄和之前完全不同。 “我来送货，都是林蛙蝲蛄的，脏。”李有财笑笑道。 王长林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突然王长林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现在有事吗？要是没事咱们去国营饭店坐坐，我请客。” 从王长林的神色上，李有财能够看的出来他有事。 想了想，便没有拒绝。 来到楼下，李有财跟李广户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让李广户赶着骡子先回村，自己则是上了王长林的那辆212吉普车。 第17章 虚惊 军绿色的212老是老了点。 但就这，县水产公司也就只有这一辆。 还是腐败分子丁辉通过关系弄过来的呢，现在被王长林临时征用了。 前面的司机头上戴着个本山大叔同款的小帽，手上劳保手套特别白。 在这个年代，司机的地位相当高。 手里一本驾驶证，到哪都是香饽饽。 “去北味饭店。” 上车坐好，王长林便冲着司机道。 藤县本就不算大，北味饭店和水产公司又在同一条街上，小汽车跑出去不到800米就到了。 前世号召节能减排，能走路就不开车。 王长林现在是能坐车绝不走路。 “李同志，请进。”王长林一手拎着小牛皮的公文包，一手做着请的手势。 李有财抬腿迈进国营饭店的大门。 前世时，他也曾来过这家饭店吃饭，印象中这家饭店菜味还是不错的，而且在当时来讲，北味饭店的装潢也是很好的。 可一进大堂，李有财发现这里和自己记忆中的北味饭店，简直判若两个地方。 发黄的墙面，陈旧的座椅。 坐垫套子也埋了吧汰。 挺大的空间摆了十几张桌子。 食客却是不见几个。 满打满算也才三桌客人，还都没点几道菜。 店内服务员可倒是不少，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扯闲篇，嘴里还嗑着瓜子，瓜子皮更是毫无顾忌的直接往地上丢。 嘻嘻哈哈的声音，比食客说话的声音都大。 这真是北味饭店？ 要不是门头和位置都没变，李有财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老班长，你可算来了，我都约你多少次了，你也不来。” 柜台里，一名和王长林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大步迎上前。 “你当我清闲呢，这次改革方案压到我头上，搞得我是一个头有两个大，腿差点没跑断了。” 王长林满嘴的抱怨，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自从昨天送走李有财以后，他就整理一下了工作思路。 找出以前来他这里留过信息的渔场，挨个联系了一遍。 然后又征用了吉普车，亲自去了一趟红旗公社渔场，锁定了几个不在销售名录内的鱼种，引进到县水产公司。 也正是这一次出行，王长林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说了就算，拍板就办。 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王长林指着那人给李有财介绍道：“这是高大鹏，是这个饭店的经理。我和大鹏是战友，在广阔的内蒙古大草原上一起戍边，处出了革命友谊。” “转业后我被分到了水产公司，他被分到了县饮食公司，这一晃都快十年了。” “我叫高大鹏，欢迎你来我们北味饭店。”高大鹏人如其名，长得挺高，说话声音洪亮有力，腰板也挺得笔直。 “高经理好，我叫李有财，是东风公社的，叫我有财就行。” 李有财和高大鹏握了握下手，算是彼此认识。 藤县下设有十个公社，也就是现在的乡镇。 每个公社下面又有一定数量的生产大队，就是现在的村。 每个村又按照人口和劳动力划分成几个生产小队，所有人都叫社员。 这会介绍自己，基本上也都说自己的那个公社的。 “有财兄弟，你这个名字好，叫着心里都舒服。”高大鹏招呼着王长林和李有财：“快请进。” “给我们找个包间。”王长林道。 “有，这边请。”高大鹏带着王长林和李有财来了里面的包间。 空间不算大，环境比大厅好了许多，起码收拾的还算干净。 王长林接过菜单递到李有财面前：“李同志你来点菜，我请客，你可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是我请客才对，王股长请。”李有财拿不准王长林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两人推让一番，最后还是高大鹏这位经理，帮着去安排了几道店里的特色菜。 包间里只剩下王长林和李有财两人。 王长林神秘兮兮的凑近李有财道：“昨天晚上，我去市里于副总家拜访了。” 李有财心里咯噔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个王长林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白天才接了电话，晚上就跑去领导家里。 也不知道这王长林提没提自己，要是提了那十之八九的露馅。 自己这边才搭上的赚钱路子，李有财真心不希望就这么断了。 “见到领导了？” 李有财怀着侥幸心理，期望着王长林是空跑一趟。 哪知道，王长林一脸兴奋的直接点头：“见到了，我去的时候，于总正好在家。” “那还挺巧的。” 李有财后脖颈子都冒出了冷汗。 “我把这次分公司收购林蛙和蝲蛄的事情，跟于总汇报了一遍，开始我还挺担心的，毕竟藤县这边相较其它县，实在落后太多了，哪知道于总听完我的汇报以后，一直夸我有担当，做得好。” “还说林蛙和蝲蛄这两种水产品选得非常好，不仅市场价值极高，还率先打开了高端水产品消费市场的大门。” 王长林越说越兴奋：“你知道吗，于总竟然让我总结经验，在月底总结会上作报告！” 按照惯例，市水产总公司月底总结会，都是各个分公司的一把手参加。 王长林只是藤县水产公司的销售股长，以往最多参加过扩大会议，也只有旁听的份。 现在却要让他上台做经验分享。 对于王长林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耀。 “然后呢？”李有财问道。 “这还不够吗？我觉得于总这是在暗示我，让我继续努力。李同志，你可得帮我，多往我这送一些林蛙，数量上来了，到时候我在做经验分享的时候也更好看一些。” 呼··· 听到这话，李有财暗自长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还好，还好。 “王股长放心，我尽全力给你这边供货，争取在上冻之前，把销售量给做上去。” 咔嚓！ 包间房门打开，服务员端着托盘，大步走了进来。 “熘肝尖、回勺牛肉、芙蓉虾仁、红烧鲤鱼。” 服务员单手端着盘子，往桌子上放。 李有财和王长林真真的看着那服务员的大拇指，插进了盘子里，沾了一手的菜汤。 先不说，这样上菜恶不恶心人。 李有财是真想问问那服务员，你不嫌烫吗？ 那服务员刚走，高大鹏端着一壶酒就走了进来。 “这几道菜都是我们饭店的特色菜，我还给你们烫了一壶酒，五年陈的老白干，老班长赏脸光临我们小店，我必须给老班长安排好。” 高大鹏将带来的酒盅摆在王长林和李有财的面前，低头忙乎却没发现王长林脸色有点黑。 得了领导夸奖的王长林心情大好，请李有财过来吃饭，就是想好好表示一下感谢。 没想到，这老战友管理的这家国营饭店，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服务差的一批。 不过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 王长林举杯道：“来，李同志，我敬你一杯。” “王股长太客气了，应该是我敬你才对。”李有财举杯，跟王长林一起干杯。 第18章 李有财的办法 三杯酒下肚，包间的气氛就上来了。 高大鹏倒完酒也没走，拽了把凳子坐到了王长林对面。 三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对饮。 期间，王长林和高大鹏没少说他们当年在大草原上戍边的事，李有财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战友情的确挺深厚的。 “有财兄弟，我跟你说，当年，那我也是有名的神枪手，每年打靶射击，我在全连队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信你问我老班长。” 高大鹏从脖子红到的脸上，活像一个没胡子的关公。 说话时，舌头都硬了。 “想想还真怀念戍边那会，虽然苦，但是真快乐啊。” “再看看现在。”高大鹏叹息着摇了摇头。 “现在咋了，亏待你了？这么大个饭店让你当经理，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少人羡慕你都羡慕不来呢。”王长林同样满嘴酒气。 “羡慕啥啊，我这都快干到头了，明年我还能不能干这个经理，都不好说了。” 高大鹏放下酒杯，神情沮丧起来。 “什么意思？”王长林问道。 “你不都看到了吗，没人吃饭，这么大个饭店，一天到头就能开个三四桌，流水都不够备菜的料钱。” “别说是给公司交钱了，每个月我都得舔着脸皮去公司要钱，才能给职工开出工资。” “回回都没有好脸色，开会就挨批斗。” “这工作干的是真特么憋气！” 高大鹏越说越气，给自己满了一盅酒，狠狠地闷了一口。 王长林闻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饭店没有客人，你就不能好好找找原因嘛！” “找了，我能不找嘛。”高大鹏叹息一声：“就外面那些祖宗，你以为我想要啊。没办法，全是返城知青，公司硬塞进来的。” “一天屁活不干，就知道聚在一起搞老婆舌，都是在乡下养的臭毛病。” “你还不能说，一说嚷嚷的声音比你都大。” “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听，让扫个地还得看人家心情，想换点听话的人来都不行。” “你说我能咋办？” 高大鹏说的是事实。 城里的知青下乡，从本质上来讲，是为了缓解第一次人口高峰所产生的就业压力。 但是实际上，城里的工作岗位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增加，在某些领域内甚至还减少了许多。 随着人口的继续增加，返城的知青和新增人口形成了新的就业冲突。 就业安置的问题，再次成为了难点。 藤县这边也一样，大批回城的知青没工作，本着能解决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各个单位都是超满员的状态。 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干。 三个人的门卫室挤进去八个人，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 北味饭店作为饮食公司的下属单位，也被塞进了大量的知青。 这就是为什么，饭店里的服务员比食客都要多的原因。 听到高大鹏的这些抱怨之词，王长林也有感同身受。 水产公司也一样，人手比以前足足增加了一倍。 不过好在水产公司的效益一直都不错，矛盾并没有那么激烈。 王长林心里也替高大鹏着急，心里却是没什么好办法。 “要不你再找找领导，总这么乱腾腾的服务上不来，哪有客人会来吃饭呐。” “找了八百次了，没用，也不光是我这一家饭店这样，还有三四家，跟我这情况都差不多。” 李有财坐在旁边听了半天，心里却是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其实，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李有财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王长林和高大鹏几乎同时看向李有财。 “兄弟，你要是真有办法，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高大鹏满眼期待的看着李有财，就跟掉进水里要淹死的人，也不管稻草能不能救命，都想抓一下试试。 “李同志你有办法？”王长林也很意外。 李有财面色平静，伸出两根手指：“办法有两个，一个快，一个慢，你们想听哪个？” “我说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啥快和慢的，哪个好使，就听哪个。”高大鹏沉不住气，急急道。 王长林也道：“李同志你都说来听听，怎么个快法，又是怎么个慢法。” 李有财放下筷子，沉吟片刻问道：“高经理，你们饭店服务员的基本工资是多少钱？奖金又是多少钱？” “基本工资20块5毛，奖金8块5毛，每个月正好30块钱。”高大鹏立马回道。 “快的办法是，停掉现有这些服务员的奖金，以做服务培训的名义，把这些人拉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先安置他们一段时间。不服从的，直接按违反公司规章的名义，打回饮食公司让他们处理。” “趁着这个空档，再找一批人过来，不给编制，只按临时工计算工资，告诉他们谁服务做得好，就优先给谁转正当正式工，用省下来的奖金，养活这些临时工。” 高大鹏细细品读着李有财的这些话。 “奖金只有八块五毛钱，就算是临时工，会有人来干嘛？” “肯定会，你想想外面现在有多少没工作的人，再说了，做得好你不是还给转正嘛，一个正式工的吸引力可不小。” 不待李有财回答，王长林就抢先说道。 “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现在这里有10来个服务员，就算你只找一半的临时工，那也是两个人的奖金养一个临时工，17块钱一个月，还能招不到人？” “对啊！我要那么多人干嘛！有四五个不就够了吗！”高大鹏一拍脑门，猛然醒悟过来。 高大鹏又道：“可是这样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啊，这些人知道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有财不屑道：“知道又怎么样？竞聘上岗明白吗？他们要是不服气，可以和那些临时工比服务啊，只要他们做得好，一样可以回到原来的岗位，可要比不过人家，那就是技不如人，那就回去继续培训。” 卷吗，这还不简单。 “好好好···这个办法简直太好了！” 王长林在一旁听完李有财的办法，拍着大腿连连叫好。 惊讶的同时也对李有财更加的刮目相看。 这办法，简直绝到家了！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高大鹏是饭店经理，完全有权利搞培训工作。既然是停岗培训，奖金自然是不用发的。 所有的步骤，都在权力范围之内，又能恰到好处地解决当下的局面。 高！实在是高！ “李同志，你刚才说的慢的办法，也一起说说呗。”王长林满是期待的看向李有财。 第19章 刘皮 高大鹏反复咀嚼着李有财说的每一句话。 越是细细琢磨，就越是觉得李有财的这个办法厉害。 简直是把人心都给琢磨透了。 都是人脑袋，他咋就能想出这么厉害的办法呢？ 高大鹏忙给李有财满上酒。 “有财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要是有能用到我高大鹏的地方，你尽管言语，你就看我表现就完了。” “高经理抬举我了。”李有财谦虚道。 “别叫我高经理，以后你就叫我高大哥，再叫我高经理，我可跟你急了啊。” 高大鹏举杯：“来走一个。” 酒盅落下，王长林也不再叫李同志了：“有财老弟，这个慢办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说吧。” 李有财左右看了看王长林和高大鹏。 缓缓开口：“北平城去年就发了全国第一张个人餐饮营业执照，这事你们知道吗？” “个人餐饮营业执照？没听说过。”王长林摇头。 现在信息闭塞，人们接受外界信息的主要来源就是报纸，他一个水产公司的领导，自然是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 高大鹏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跟咱们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按照当下人们的认知，国有单位最高光荣，集体单位的低人一等。 个体户？社会地位连公社里的骡子都不如。 啥能耐没有的才当个体户。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大。” 李有财语调压低，神情严肃道：“我的慢办法就是搞承包！” 高大鹏先是一愣，随后呵呵大笑起来：“搞承包？兄弟你可别逗了，这可是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咋了？国营饭店现在不也是照样赔钱？” “国家都允许个体户开饭店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以后这个行业的竞争只会越来越大。” “不变就得死，这是客观的市场规律。” “你就那么确定饮食公司就有余粮，可以一直养着你们？” 李有财一连串的问题，让高大鹏哑口无言。 这两年饭店的经营情况，别人不清楚，他这个经理自然是最清楚的。 那真是老太太过年，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高大鹏仍是摇头：“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也绝不可能承包给个人的，这里毕竟是国有饭店。” “我没说是个人承包啊，我的意思是集体承包！” “服务员为什么工作态度差？说白了就是大锅饭，好干赖干都一样，没有积极性。” “可你要换个路子呢，饭店全体职工成立集体合作社，把饭店承包下来，每一个人都是饭店的主人，赚钱是自己的，赔钱也是自己的，你说她们会怎么干？” 高大鹏脱口而出：“应该会往死干吧！” 见高大鹏终于听明白了，李有财也就不再继续解释。 “当然，我之所以说这个办法是个慢办法，主要就是因为这件事操作起来会很麻烦。” “下面人的思想工作要做，上面公司领导的思想也要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李有财将自己总结的快慢两个办法，全部都说完了。 听的王长林是叹为观止。 思想观念陈旧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工作还可以这么做，手中的权利还可以这么运用。 高大鹏也被李有财的办法给折服了。 快的办法可以立竿见影，能保住他的职务。 慢的办法，利益长远，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高大鹏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不知如何选择的境地。 真是厉害！ “有财老弟，你真是一个高人呐！” “雕虫小计，上不得台面。” “谦虚，太谦虚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这顿饭你们俩谁都争，必须我请。” 要说今天最高兴的，那肯定是高大鹏了，李有财三言两语地，就把困扰他许多的难题，给解决了，一扫他头顶上的阴霾。 一壶酒喝完，又热一壶。 喝到后面，李有财都有些晕乎，酒劲上头了。 高大鹏更是直接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李有财上前台买了单，扶着王长林走出了北味饭店。 喝成这样，下午也上不了班了。 “高兴，今天这顿酒喝的真高兴。”王长林说醉话。 李有财把王长林扶上车，刚想走，又被王长林给拉住。 “老弟上车，去哪我送你。” 本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李有财一屁股坐进车里。 跟司机报了东胜大队。 小吉普冒出一股黑烟，直接上路。 刚出发一会，王长林就睡着了。 李有财乐得清静，同样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中午李有财走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送林蛙。 李广户把骡车送回大队部后，也到了李有财家帮着忙活。 担心这些林蛙会被闷死，特地搬了个大缸添了不少水，把林蛙放进去养上。 今天他看见李有财坐上了人家大领导的车，这让他对倒腾蛤蟆这件事，安心不少。 院外村路上。 一伙人急火火的朝着这边赶。 手里拿着木棍、镐把等家伙。 这些人大都穿着绿色或者草黄色的军装，头上戴着雷锋帽，一个个气势汹汹。 “是知青点的那帮男知青。” “瞅着咋像是要找谁干架似的呢？” “这帮知青可没啥好鸟，整天偷鸡摸狗的，我家的鸡就是他们偷的，还死不承认。” 知青点离东胜村并不算太远。 由一名场长专门负责管理，给他们分组，分配劳动任务。 知青们都是从城里来的，远的有从上千公里之外来的，近的也有藤县城里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扎根乡下，天天盼着能回城，看着也挺可怜的。 吃就在知青点的食堂，大家轮着做。 有时候馋得忍不住了，就偷当地社员家的鸡鸭，这种事太常见了。 只要不闹得太凶。 场长和大队支书一般都不会太过追究。 “都快点！一会记得把门给我堵住了，千万别让姓李的那个孙子给跑了！” “特么的，敢打老子媳妇，我看他姓李的是活腻歪了！” 走到了近处，有人认出了这伙人里领头的。 “那不是刘皮吗！他怎么跟这些知青混到一起去了。” “还真是刘皮。” “遭了，昨天李有财打了刘皮媳妇，他们这么多人，该不会是去找李有财报仇的吧～！” “肯定是啊！” “快快快，跟过去看看。” 第20章 亲兄弟 刘皮带着一大帮知青，很快就来到了李有财家。 把院门给堵的死死的。 刘皮媳妇裹着红花大袄，扭着屁股挤到前面。 左半边脸上的红肿，还没全消。 “算你还有点爷们样，刘皮我告诉你，一会见到李有财那个王八蛋，你一定给我往死里打，你要是不把老娘的这口恶气给出了，从今以后你都别想再上老娘的炕！” “这还用说，连我刘皮的媳妇都敢动，你看我今天废不废他一只手就完了！” 刘皮手中掂着镐把，凶气的很。 知青堵了李有财家院门，后面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又把他们给围在了中间。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皮媳妇也愈发的得意。 上次李有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她好几个嘴巴子，让她颜面扫地。 这回，她也要当着大家面，连本带利的都还回去。 “李有财！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刘皮媳妇扯开了嗓子，使劲地喊。 “李有财，你给我滚出来！”刘皮也跟着喊道。 屋里，李有杰正在给缸里的蝲蛄加水，听见外面的喊声，李有杰第一个跑了出来。 远远看见院门外面乌泱泱的好多人。 刘皮媳妇的红花大袄分外显眼。 “咋回事？”李广户攥着旱烟杆子也走了出来。 “爹，是刘皮和他媳妇，估计是来找哥报仇的。” 见院门外面人不少，李有杰左右寻摸也没看见什么趁手的家伙，翻身又进了屋子，抓起菜板子上菜刀别在后腰上。 见楚欣妍抱着朵朵要出门，李有杰忙道：“嫂子你和朵朵进屋去，把门关好了千万别出来。” 随后便跑了出去，反手把房门给关上，挂上了锁头。 “有杰，你开门呐有杰。”楚欣妍听见外面的喊骂声，担心会出事。 李有杰跑到外面，追上李广户。 “爹，我出去看看，你别出去了。” “你还指挥起老子来了，你爹我打械斗的时候还没你呢，走，我看看怎么个事。” 李广户大步流星的向外走。 李有杰紧紧跟在后面。 很快，父子俩就来到院门前。 “李有财呢，当缩头乌龟了？赶紧把他叫出来。”见出来的是李广户和李有杰，刘皮喊道。 “我哥不在家，你想咋地？”李有杰仰着脖子，一点也不虚。 刘皮不屑地咧着嘴，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十分嚣张的，横举着镐把遥指李有杰和李广户。 “别说我欺负你们老弱残兵，他不在家，我们就在这等他，有种他就继续当缩头乌龟，永远都别回来。” 刘皮媳妇跳了出来：“楚欣妍呢，那个骚狐狸怎么不出来。” “楚欣妍，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昨天你们不是挺威风的吗！” “现在怎么怕了！” “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出来！滚出来！”刘皮两口子喊，身后那群知青也跟着喊。 一时间李家这边闹哄哄的。 “刘小子，你爹活着的时候看见我都得拉拉尿，你的胆子，倒是比你爹的大了。”李广户道。 “老李头，别以为会打两只兔子，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别人敬着你，我可不惯着你，看你岁数大，最好上后面呆着去，免得再把你这老胳膊老腿的给打残了。” “老子的骨头天生就硬，我倒想看看你这后生崽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广户大步往前一跨，半米长的纯铜烟袋锅子攥在手里，像是一把利剑。 大壮家。 刚刚摆完白事酒，一些老人吃完酒席没走，坐在一起闲聊。 王寡妇和几位妇女同志正在收拾桌子。 也都听见了远处的吵嚷声。 “打架了！打架了！妈，李叔家围了好多人，要打李叔呢。”一个半大小子扑腾腾的跑进院子里，抱着王寡妇大腿嚷道。 “哪个李叔？” “就是昨天晚上来咱家来的那个李叔。” 是李有财！ “你在这待着不许瞎跑，我出去看看。” 王寡妇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碟，用围裙擦了一下手，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吉普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东胜村。 “老弟，你就住这啊？”被颠醒的王长林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座破败的小村庄。 “嗯，土生土长乡下人。”李有财笑呵呵道，一点也不避讳。 根正苗红，贫下中农。 在十年前绝对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没什么好避讳的。 “跟老哥炫耀成分，往上数三代，谁不是乡下人似的。” 车子一直开进了村里。 朝着李有财所指的方向前进。 “哪来的小汽车啊？” “不知道啊。” “能坐小汽车的人都是大官吧。” “那肯定是。” “会不会是公社领导来咱们大队视察来了？” “应该是，我这就去叫王支书。” 这年头，能开小汽车的和能坐小汽车的，都是相当牛叉的存在。 整个东胜大队，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看见两回。 都是公社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 车子开到家门附近停下， 李有财看见自己院门前围了一大帮子人。 推开车门，李有财跳了下来。 “是李有财！” “李有财回来了。” “他怎么坐小汽车回来的？” 谁都没想到，从吉普车上下来的，竟然会是李有财，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李有财面色微红一身酒气，看着这群人：“叔，这么多人围着，这是咋地了？” “李有财你可回来了，刘皮带了一大帮知青，来找你算账来了，不行你还是先躲一躲吧，他们人多，硬碰吃亏。”被李有财叫叔的那位老汉好心的提醒着。 “刘皮？” 酒劲上脑的李有财，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这号人物。 毕竟时隔那么多年，他才刚刚重生回来，有许多人他都不记得了。 说话间，刘皮两口子和身后那群知青就围了过来。 “李有财，你特么真有种，还真敢回来！” 刘皮媳妇见到李有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有财昨天你不是欺负我没男人帮吗？这回咱们比比看谁家男人多！” 李有财扫视一眼周围人：“这些都是你男人？” “对，都是！” “那你男人是挺多的，晚上忙乎的过来吗？” 此言一出，周围人一通大笑。 刘皮媳妇这才反应过来，臊的不行，推了一把刘皮：“你是聋子吗！还不削他！” 刘皮镐把指着李有财：“你特么敢打我媳妇，老子今天就废你一只手！” “你特么谁啊？”李有财满嘴酒气。 “装不认识？我是刘皮！” “留啥皮，那玩意过长得环切，要不你叫包皮得了。”李有财调侃着。 刘皮一天学没上过，根本听不懂李有财话里的意思。 满脑袋问号的看向身旁的知青：“啥是包皮？他说的是啥意思？” “皮哥，包皮就是那玩意的皮，他骂你是篮子皮呢！”那知青还算有点文化。 “我艹！上，给我废了他！”刘皮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愤怒到了极点。 李有杰推开前面的人，挡在李有财身前，手中菜刀也举了起来。 “谁动我就砍死谁！不服的就上来！” 李有财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举刀的李有杰，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自己混账，逼死了老婆孩子，气死了老爹，唯一的亲弟弟恨他入骨，一辈子不跟他联系。 如今，却是为他提刀而战。 好弟弟！ “我自己来。”李有财抢过李有杰手中的菜刀，一把将李有杰拉到自己身后。 “一把破菜刀，你特么吓唬······” 偷袭！ 李有财一脚踢在刘皮两腿之间！ “嗷～！·····”刘皮嗷一声发出惨叫，夹着腿捂着裆，当场跪下。 刘皮媳妇跳着脚张牙舞爪，冲着那群知青道：“你们都是死人呐，上啊！” 那伙知青抄起家伙，大战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 “我看谁敢动！” 两声大喝从前后两个方向传来。 第21章 受害者 前边喊的是大队支书王金贵，听说村里来了小汽车有大领导视察，跑得呼哧带喘的。 后边喊看谁敢动的是王长林，当过兵戍过边的他，根本没把这场斗殴放在眼里。 王长林一身藏蓝中山装，胸前还别着两根钢笔。 一看便是当领导的。 身后更是跟了一位带着白手套的警卫，气场十足。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纷纷给王长林让开了一片空地。 那些个知青们，看到王长林，谁都敢动。 其中一人在看到王长林后，更是缩着头退到了人群后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横行乡里聚众围殴他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王长林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压得那些知青们一个个地往后退。 “李同志，你有没有事？”王长林假意查看李有财受没受伤，实则他刚才在车里全都看见了。 “还行，就是我腿受了点伤，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李有财非常不要脸地捂着踢人的那条腿。 刘皮媳妇也看出来这人应该是当官的，可一向泼辣的她，仗着自己是女的，撒泼耍赖惯了，虽有些忌惮却又没那么害怕。 指着王长林骂道：“你算哪嘎哒冒出来大瓣蒜，还管到我们这来了！赶紧滚远点，要不然一会连你一起打！” “呵！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王长林冷喝一声，转头看向司机：“小吴，报公安，还收拾不了他们这群臭鱼烂虾了呢！” 王金贵跑到近前，赔笑道：“领导好，我是东胜大队的支书王金贵，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您放心，我保证马上处理好这件事情。” 王长林板着脸：“这么多人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你这个支书可是有责任的，你要是处理不好，我就联系你们东风公社陈云波书记，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听到这话，王金贵脑门瞬间冒汗。 县官不如现管。 陈云波是公社的书记，这事要是惊动他了，那他这个大队支书肯定也要跟着吃瓜捞。 王金贵看向李有财，希望李有财能够说两句好话。 结果李有财却是小脸一侧，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得。 王金贵冷冷地瞪了一下刘皮两口子，真是没事给他找事。 王金贵走到场中，指着那些个知青们：“你们几个知青一天天不好好劳动，整天惹是生非，竟然还敢跑到大队里攻击社员，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 “你们这是破坏团结，破坏革命友谊，欺压百姓，是村霸，是反动的你们知道吗！” 一连串的大帽子，王金贵扣得是相当熟练。 “知青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让你们当村霸？我看你们是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我告诉你们，想回城，没有大队签字同意你们哪都别想去！” 插队落户，所有知青的户口都是落在插队所在地的。 没有他王金贵的同意，这些知青的户口就转不走，自然也回不了城。 他们这些知青可以不怕别人，但是真怕王金贵。 知青们一个两个的蔫头耷拉脑袋，没了半点气势。 “我看给你们的劳动任务就是太轻松了，才让你们有力气没处使。” “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些在场的男知青，全部参加刨粪工作，一天两个工分。” “把全队每家每户茅房的大粪刨出来，送到积粪堆去，少一家没刨都不行！” 刨粪、收粪，呕粪，等到春天当做土地废料。 这也是生产队里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王金贵这么安排，谁都挑不出理来。 这些知青一听让他们去刨粪，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要死，却又不敢说什么。 “徐知青，你躲也没用，我都看见你了！”王金贵指着知青堆里的一个人。 “你不是已经返城了吗？怎么还跟着他们瞎胡闹！” 那徐知青本想藏在人群里，没想到却被王金贵点名数落，低头还想藏，结果挡在他前面的那些知青，全都闪到了一边。 把他一个人暴露在原地。 看见这个人，王长林感觉十分眼熟。 仔细一看。 “哎···，你不是徐阳吗？” 徐阳见自己实在躲不过去了，半低着头打了一声招呼：“股长好。” “你不是公司新来的销售员吗？不在单位里上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前一段时间，街道知青安置办给他们水产公司，塞了一批返城知青，这徐阳就是其中之一。 被安排到了销售股，当了一名销售员。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他了。 “我今天肚子疼，请假了。”徐阳抽巴着脸，暗道自己倒霉透顶。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回来耍一会，竟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股长。 “肚子疼？我看你是舒服的很吗！”王长林冷哼一声。 “没有、没有，股长，我真是肚子疼拉肚子，我回知青点就是为了取止泻药，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也是看热闹的。” 这徐阳还算是个聪明人，急忙想撇清自己。 只是他这话，骗鬼鬼都不信，王长林就更不会信了。 懒得跟他废话，王长林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徐阳。 “刘皮，你们家是亏粮户，还欠公家不少粮食呢。从明天开始，你和你媳妇挨家挨户收尿肥，算2个工分，抵你们欠的粮食。”王金贵道。 “凭啥啊！我才不去呢！”缓过来一些的刘皮满脸的不情愿。 “去不去随你，总之你们家在没还上欠粮之前，队里一颗粮食都不会再借给你们家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王金贵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够不够三百六。 生产队分粮按人头算的，不论大小，一个人就是三百六十斤粮食。 平均下来，一人一天才一斤粮食。 不够吃的，就会去大队借粮吃，到年纪就是亏粮户。 欠公家粮。 刘皮两口子也是那种光吃不做的主，工分没多少，也分不到粮，每个月都是靠借粮活着。 王金贵这一招，属实是掐住了这两口子的命门。 刘皮媳妇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却又无可奈何。 “另外，你们打击报复李有财同志，严重影响了大队团结友爱的生产氛围，你们两口子必须给李有财同志道歉，还要赔偿李有财医药费3块钱。”王金贵继续道。 “凭啥啊？”刘皮气愤道。 “不想赔钱也行，那我就报公安。”李有财道。 “行，我赔，李有财算你狠，我认栽。” “我现在没钱，等明天再给你。” 现在这局势刘皮再傻也看得出来，整个都是站在李有财那边的，真要是报了公安，一准得抓他进去蹲几天。 刘皮媳妇指着自己红肿的脸蛋子，质问王金贵：“那他李有财呢？看看他把我脸都给打肿了，你怎么罚他？” “活该，谁让你昨天骂人家媳妇，还诬赖人家。”王寡妇咱在人群里，突的喊了一句。 “就是，砸人家门诬赖人家，张嘴就骂人，你还有理了。” “我看收尿都是轻的，啥人呐。” 王寡妇牵头，人群里七嘴八舌指责起了刘皮两口子，风向全都站在李有财这一边。 “李有财你对这个处理结果满意吗？”王金贵问向受害者。 “支书处理的公证、公平，我非常满意。”李有财道。 王金贵看向王长林：“领导，您看这样处理···” “受害者满意，我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王长林道。 听见王长林不再继续追究，王金贵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同志，既然你到家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事情处理完了，王长林也要离开了。 “王股长，进屋坐坐吧。”李有财邀请道。 “这次就不得了，我还得去红旗公社一趟，时间紧任务重，改革方案的事我还得抓紧时间才行。” 第22章 不是池中物 王长林坐上吉普车走了。 “李有财，刚才这位是？”王金贵拉着李有财问道。 “王股长是县水产公司的股长。” “水产公司的啊？” 听到这个答案，王金贵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块骨头，说不出的难受。 水产公司跟公社可不挨着，更管不到大队头上。 闹了白天，自己这是白赔笑脸了。 李有财明白王金贵的想法，笑道：“水产公司跟藤县各个公社都有联系，公社下设的渔场都要求着水产公司收他们的鱼，咱们东风公社也一样。” 李有财的意思很明显，别看他王长林是水产公司，你上级的公社书记也要求人家办事，你这不冤。 王贵金心领神会，呵呵一笑转身离开了。 王金贵走后，现场却是热闹起来。 谁能想得到，臭名远扬的李有财竟然还认识城里的大领导。 人家还用小汽车亲自送他回来，这是什么待遇？ 王金贵这个大队支书，都没坐过领导的小汽车吧。 “李有财真牛啊，人家大领导亲自用小汽车送他回来。” “可不是，这下老李家是混出头了。” “从小我就看李有财不是池中物，怎么样，这下还真化龙了吧。” “刘皮他们两口子算是踢到铁板上了，篮子让人踢了一脚，还得赔人家钱。” 没去管周围的那些议论声，李有财拍了一下李有杰：“回家。” 回过神来的李有杰，追着李有财问：“哥，你啥时候认识县里的大领导了。” “哥，坐小汽车是啥感觉。” “你下次能不能带我坐一下小汽车，我还没坐过呢。” 李广户站在人群后方，抽着旱烟。 “爹。” “回来了。” “嗯，中午跟外头喝了点酒。” “进院吧，你媳妇还在屋里呢。” 回到家，楚欣妍抱着朵朵，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急的泪眼叭嚓的。 见李有财回来，围着李有财转圈看有没有事。 “怎么样，伤到哪没有？” “我没事。”李有财摊开手道。 “嫂子，我哥他真没事，刚才压根就没打起来，倒是他踢了刘皮一脚。” 刚才的那一幕，可是让李有杰爽的很。 那么多知青，谁都没跑了，都得去刨大粪。 还有刘皮那两口子，想欺负他们家人，结果怎么样？又得赔他们钱，又得去收尿，看他们以后狂不狂！ “嫂子，你刚才那是没看到，我跟我哥往那一站，吓的那些知青屁滚尿流的。” “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真担心万一你们跟人打起来，受伤了可怎么办。”见一家人都没事，楚欣妍这才安心下来。 李有财从内衬口袋里掏出那一沓大团结。 “这是今天卖蛤蟆的钱，你数出来五百块收好了，剩下的留着继续收蛤蟆用。” “这么多！” 尽管在李有财他们赶车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当这些钱摆在面前的时候，楚欣妍还是震惊的不行。 那可是整整一沓的大团结啊！ 李有杰也看呆了，眼珠子里全是那蓝花花的钞票：“哥，这得是多少钱呐？” “差一点，一千块钱。” “一千！”楚欣妍呆呆的重复了一句。 “嗯，你提前准备一下，等在过些日子上冻以后，咱们就去省城的大医院，给朵朵做手术。”李有财道。 朵朵患的是先天性心脏，手术有一定的难度。 以前没钱就先不说了，现在有钱了，李有财自然是要选择医疗资源更好的大医院。 “去省城？” “嗯，省城的医院更大，医生的经验也更足，手术成功的几率也更大。”李有财解释道。 楚欣妍闻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里充满了希望。 “嗯！都听你的！” 接过钞票，楚欣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外面，刘皮媳妇扶着刘皮，挪着步子缓慢的往家走。 原本是信誓旦旦的找人家报仇，结果连根毛都给伤到人家，自己还要去收尿。 刘皮媳妇真是越想越气。 一把松开刘皮，气的当场开启了嘴炮模式：“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媳妇让人打嘴巴子，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叫了那么一大帮子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真是白瞎我的鸡和酒。” “你还说要废了李有财一只手，结果呢？自己让人踢的都站不直腰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刘皮你怎么不找个粪坑一头扎进去，死了算了！” “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 刘皮本就心里窝着一团火，此刻又被媳妇数落的一文不值，更是憋气的厉害。 今天他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咋不死了算了呢，篮子让人踢了，你还得赔人家钱，你可窝囊废···” 啪！ 忍无可忍的刘皮，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去你么的！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吗？你他么的一天天的就知道钱钱钱，老太太手里那两个钱，你往死里扣，要不是你逼得，我妈也不至于撒这个谎！” “闹成这样，都特么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害的！你特么还有脸怨别人！” “我特么告诉你，明天早上挨家收尿，你特么自己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刘皮媳妇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说话，眼泪哇哇的流。 李有财给公家办事，还跟大领导的关系好。 这个消息像是风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队，与之相伴的，还有李有财收蛤蟆的消息。 一斤五毛钱当场兑现，有很多人已经赚到了钱。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带上了水桶，抢着上山去抓林蛙。 在家吃过晚饭后，李有财来到了大壮家。 院子里比白天时冷清了许多。 大壮扔跪在灵前，身下多了一个厚厚的被子。 抓着黄纸，往火盆里送。 李有财走过去，也拿起一把纸钱，送进火盆里烧。 “大壮，你要想开一点，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奶奶在天之灵也会跟着难过的，你明白吗。” “我没事。” “刘皮找人打你了？” “等我送完我奶奶，我帮你揍他。”大壮憨憨的道。 李有财呵呵一笑，大壮能说这话，说明也好了。 “行，你帮我揍他。” “你可别这么说，不然大壮真把刘皮给打了，到时候医药费可得你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寡妇站到了他们身后。 李有财回头，正好看见王寡妇对他勾着手指。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第23章 王寡妇求工作 “嫂子，你叫我有事？”李有财起身，离着王辜负有一段距离。 对于王寡妇，李有财了解的并不多。 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她是外面嫁过来的，至于其他的知之甚少。 不过从上次，王寡妇一语揭穿了他收蛤蟆是为自己，李有财便对王寡妇生出了警惕之心。 觉得这个王寡妇，不像是个简单的农村妇女。 见李有财不肯过来，王寡妇叉腰跺脚，胸前一颤。 娇笑着，再次勾了勾手指：“你还怕我吃了你啊，赶紧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李有财往前走了几步，俩人中间隔着一米。 “有事你就说吧，我耳朵好使。” “看你那个样，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你能不能在县城里帮我找个工作。” “嫂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李有财摇头，现在可是80年啊，城里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 限制又一大堆，找个工作哪那么容易啊。 “这事别人办不了，但是你肯定能办。我不要求是正式工，只要有份工作，能够养活我和瑾瑜就行。” 王瑾瑜就是王寡妇的儿子，今年也有八九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 “那为啥要在县城找呢？” “废话，大队上能有什么工作，难道我也去跟刘皮两口子似的，刨粪收尿赚那点工分？” 生产队一到冬天，基本上就没什么工作任务了。 大队上养的那些牲口，都是归专人负责，几年都不换人。 这生产队里还真是没什么可干的。 见李有财不吭声，王寡妇往前跨了一步，凶器差点没撞上来，吓得李有财紧忙又退了一步。 “帮不帮，你倒是说句痛快话啊。” “要不，你让我上你家给你打工也行，我帮你收蛤蟆。只要楚欣妍不介意，你不给我工钱都行。” 这个提议让李有财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那还是别了。”李有财果断拒绝。 “我就纳闷了，那么多人你咋就找上我了呢。” “谁叫你有本事呢，现在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你李有财有关系，有能耐，我不找你，我找谁。” 得，装逼过头，反作用这就来了。 “要是碰到有合适的我会帮你留意的，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李有财无奈应了下来。 “有你这句话就行。” 王寡妇抿嘴似笑非笑，又凑近了些，桃花香气打在李有财耳朵上，又痒又撩。 “我不让你白帮，你要是有胆子，晚上我给你留门啊。” “我家里还有事，大壮我先走了。” 李有财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一秒都不敢在此地停留。 再待下去，这王寡妇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这要是被那个别有用心的人传了出去，他敢保证，楚欣妍绝对会跟他炸锅。 第二天凌晨，村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早早的点了灯，生火做饭。 然后就看见一家子、一家子的往上山走。 全是去抓林蛙和蝲蛄的。 估计山里的林蛙和蝲蛄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上百人顶寒冒黑的，去山里面抓它们。 刚十点钟，就有人来李有财家送林蛙和蝲蛄。 李有财照例称秤，付钱。 那些换到钱的人，各个眉开眼笑的。 院门外，一伙人提着铁镐、土篮子等工具，臊眉耷眼地走进了李有财家院子。 打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的那伙男知青。 昨天他们回去以后，负责知青点的场长就听说了知青进村殴打社员的事，给这些人好一顿训斥。 今天刚鸡叫。 场长就把涉事的男知青们，全都撵了出来，让他们挨家挨户刨茅房。 轮到李有财家时，他们这些人已经干了三个多小时，刨了二十几户人家。 知青们看到李有财站在院子里，一个个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茅房在那边呢。” 李有财指着自家茅房的方向，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些知青，可没半点值得他同情的地方。 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竟然还跟刘皮那种人混在一起。 让他们这些人刨大粪，都是便宜他们了。 昨天张狂的气焰没了，几个知青谁都没说话，拿着工具绕过李有财，去了茅房。 临近中午，李有财将昨天和今天上午收来的林蛙、蝲蛄一并装在骡车上。 数量比昨天还多出了四水桶。 李广户赶着骡车，父子俩再次前往县城。 到了水产公司一楼称秤，林蛙387斤，蝲蛄163斤。 足足领到了1277块钱。 又是一整沓的大团结，看的李广户咂舌不已。 这钱赚的简直太容易了。 没有着急回家，爷俩赶着骡车去了一趟裁缝铺。 之前李有财做的棉袄棉裤他还没来得及取，这次正好一并再给老爹和李有杰做一套。 “花那个钱干啥，我身上的这件又没坏。”听说要给自己做衣服，李广户连连拒绝。 老一辈人的钱，都是一分一毛攒出来的。 艰苦朴素那是已经刻在了那一代人的骨子里的，李有财没想改变谁，只是想让身边的这几个亲人，都过得好一点。 “做一套吧，又没几个钱的事，眼看着天更冷了，穿暖和点少遭罪。” 李有财按着李广户，硬让老裁缝给老爹量了尺。 要是以前，李广户还真舍不得，不过现在他也算见过钱了。 李有财从衣服架上又选了一套标价35元的藏蓝中山装，和一顶标价2元的前进帽。 一起套在了李广户的身上。 头上顶着前进帽，身上套着中山装，有些佝偻的肩膀，那造型活脱脱的本山大叔翻版。 只可惜，本山大叔要等到90年才第一次上春晚，这会距离他闻名全国还早了10年呢。 “还挺合身。” “不行，我哪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呢，这都是领导穿的，给我穿白瞎了。”李广户想要脱下来。 “你不就是咱家领导吗，一共五口人，你领导四个还不够啊。” “穿着吧，挺好的。回家再刮刮胡子，还不把那群老太太给迷死。” “一天天的，再跟我瞎胡扯，看我不削死你。” “爹，我妈都走了多少年了。你一个人拉扯我和有杰，已经够辛苦了，现在我俩都长大了，你也别太苦了自己，要是有相当的，你就再找一个，我和有杰都支持。” 养儿这么大，李广户还是第一次从李有财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心里暖哄哄的。 “算老子没白养你这个崽子。”李广户穿着新衣服，左右转了转，就没再脱下来。 离开裁缝铺后，李有财坐在骡车上，爷俩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不少好东西。 以前不舍得吃的罐头，买。 猪肘子，买。 ······ 回家路上，骡车路过北味饭店门前。 李有财特地歪脖子看了一眼。 饭店的大门上紧闭着，上面挂着一块‘今日暂停营业’木板。 饭店关业了。 第24章 登门道歉 昨天李有财的两个办法，让高大鹏醍醐灌顶。 考虑再三，高大鹏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己的经理位置，使用李有财的快办法。 今天一大早。 高大鹏就跑到了街道的知青就业安置办，想要找几个临时工。 安置办的人一听高大鹏是国营饭店的经理，要招人，差点没把高大鹏给供起来。 尽管只是临时工，尽管工资也不算高。 安置办的大妈们还是找来了六七名年轻好看的女知青。 一个月17块钱工资，仅仅相当于工厂职工的一半。 但是胜在供吃，还有转成正式工的机会。 这些年轻的女知青们，都很积极地参加高大鹏的面试选拔。 五官端正、站姿挺拔，说话吐字清晰，健康卫生，无疾病。 几项简单的面试内容。 高大鹏从中挑了几个口齿伶俐的，让他们明天去北味饭店报到。 做完这些，他才回到饭店。 临近上午11点的饭店里。 除了桌椅板凳各司其职以外，喘气的就没一个在岗的。 客人更是一个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高大鹏才深刻体会到，李有财的那句：不变就得死。 说得是多么的透彻。 也更加坚定了高大鹏要改变的决心。 把饭店大门一关。 手写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店门上。 召集了饭店所有员工，高大鹏先是给后厨全体人员放了半天假。 然后才向饭店所有的前厅服务员们，宣布了停岗培训的消息。 一听说要停发奖金，这群女服务员们当场就炸了锅。 全都吵嚷着不同意。 高大鹏丝毫不予理会，搬出了李有财教给他的那几句话。 “不参加岗前培训的，视为自动放弃该岗位，工作关系打回原单位。” “没有原单位的，直接退回知青安置办。” 果然，听到这样的话，那群女服务员们，瞬间老实了一半。 剩下几个饭店老人嚷着，要去饮食公司告高大鹏去。 高大鹏丝毫不惧。 一句爱哪告哪告去后，直接强势地锁门闭店。 李有财路过时，正好赶上饭店关门。 家里，楚欣妍正在和面，准备晚上烙几张油饼给李有财吃。 朵朵在院子里跟狗蛋一起逗弄着几只蝲蛄。 李有杰坐在凳子上，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等人来送货。 “请问，李有财同志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询问声。 李有杰闻声看去，瞧见两男一女，走进了院子。 几人手里还提着东西。 “我哥还没回来，你们找他什么事啊？”李有杰仔细打量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穿着也不像是乡下人，手里拎着两个网兜，里面的山楂罐头红彤彤的最为显眼。 再看二人身后的那名年轻人，李有杰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是徐阳，徐知青。 他怎么来了。 “是你啊，你又来我哥家干什么？”李有杰冷声问道。 “这位小同志，你别误会，我们这次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李有财同志当面道个歉，徐阳这孩子糊涂，着了小人的算计，这才闹出来一堆误会。” “是不是误会，他自己心里清楚，我哥不在家，你们快走吧。”李有杰根本不买账，展开手臂就要轰人。 开什么玩笑，昨天大棒子拎着要揍他哥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 现在你嘴丫一咧，说句误会就拉倒了。 糊弄傻子呢？ 屋里，楚欣妍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急忙跑了出来。 “有杰，他们是谁？要干什么？” “没事嫂子，昨天跟着刘皮要打我哥，现在过来说要给我哥道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进屋吧，我给他们撵出去。”李有杰道。 看见楚欣妍，那中年女子连忙道： “这位是李有财同志的爱人吧，长得可真俊，我们是徐阳的父母，这孩子不懂事，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教育好，希望你们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希望你们能够收下，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两口子忙着把拎来的两个网兜，一起送到了楚欣妍面前。 楚欣妍没见过徐阳，也不知道昨天事情的具体经过，并没有收东西。 “你们赶紧出去吧，我们家不缺你们这点东西。” 李有杰拦着那对夫妻，把人往外推。 叮叮当当···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铜铃声，李广户赶着骡车回来了。 喻··· 骡车停在自己家院门前，李有财抱着给李有杰做的棉袄棉裤，跳下骡车。 “有杰！赶紧出来拎东西了。” “来了！” 李有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两口子，小跑着去了院门接应。 “哥，徐阳来了，还有他的父母，拎了两兜东西，说要给你道歉。”跑到门口，李有杰小声给李有财说着。 道歉？ 李有财远远看了一眼。 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徐阳旷工，好巧不巧的，被王长林给撞上了。 又是在那种情况下。 估计王长林回去以后，肯定是收拾了这个徐阳。 他的父母这才拎着东西跑来找自己。 说道歉是假，想保住他儿子徐阳的工作，恐怕才是真的。 从车上拉下水桶，李有财一手拎着一个，率先走进了院子。 “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朵朵拍着手，高兴蹦到了李有财面前，扒着铁皮桶往里看：“爸爸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李有财拿出一个铁盒给了朵朵。 “爸爸给你买了奶油饼干，你让妈妈给你打开。” “奶油饼干，妈妈！爸爸给我买了奶油饼干。”小朵朵欢快的跑到楚欣妍身边：“妈妈你快给我打开。” 李有财来到徐阳一家跟前。 “你就是李同志吧，我是徐阳的父亲，真是对不起啊，是我管教不严，我替徐阳向你道歉。” 说着，徐阳的爸爸竟真的给李有财弯腰鞠躬。 “爸，你干嘛啊！” 看见自己的父亲给李有财鞠躬道歉，徐阳脸拉的老长。 感觉比让李有财打他一顿还要难受。 今天公司早会，王长林当众揭穿徐阳的旷工行为，并且严厉批评了徐阳为祸乡里的恶霸行径。 责令徐阳停职，等待后面的进一步处理。 徐阳的父母得知了这一消息，差点没被气死。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又是托关系又是送礼的，才把徐阳送进水产公司当了一名正式工。 这才几天啊，就闹出了这样的事。 儿子工作眼看着就要丢了，老两口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急忙凑了点钱买了一些礼品，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便跑到了李有财家。 想求李有财帮徐阳说说情，别让王长林真的把徐阳给开除了。 这才有了当下的这一出。 “东西你们拿走，我们家不缺。” “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也明白。” “我帮不了你们。” 第25章 道德绑架？没门。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恩。 看着徐阳的父母，李有财也确实有些不忍心。 但是这个件事，他是真的不能办，也办不了。 处不处理徐阳那是王长林的事。 现在是人家帮自己出头，自己反过去替人说情，这会让王长林怎么看自己？ 从这一家这急火火的样子，不难看出，王长林肯定是已经处理了这个徐阳。 朝令夕改是当领导的大忌。 李有财此时就算是去找王长林说了，也未必能改变处理结果。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李有财都管不了。 “你们走吧。” 李有财捡起地上的网兜，塞回徐阳父母的手中。 “别别别，李同志你要是还没消气，你就打他一顿，这孩子16岁就来你们这下乡插队了，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挺不容易的。” “别记恨他了行不，我求求你了。” 徐阳母亲见李有财轰人，情急之下就要往地下跪。 却被李有财一把给拉住，没跪成。 “你们别这样。” 自己的母亲要给李有财下跪，徐阳再也忍不住了，拉住自己的父母。 愤怒的道：“李有财，你至于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是！我有错在先，可我不也没打着你嘛！” “我们一家都上门来给你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至于把我往死里整吗？” “我被水产公司开除了，你能捞着什么好啊？” 徐阳连珠炮一样，冲着李有财一顿怒嚎。 那气势，好像他才是占理的那一方。 一副我有错，但是我道歉了，你不原谅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特么不是标准的道德绑架吗。 这两天李有财家是天天都有热闹看，徐阳这一嗓子吼的，把周围几户人家又给喊了出来。 一个个趴墙头、上草垛子看热闹。 院门那边也走进来几个乡亲。 看见有人围观，这徐阳的父母更是声泪俱下的。 使劲的装可怜。 “李同志，徐阳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你跟王股长说一下，就别让王股长开除他了。” “是啊，你要是真让王股长把徐阳开除了，他以后还怎么生活啊，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李同志，我们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徐阳父母拎着东西，作势还要往地上跪。 嘴上像是说着道歉的话。 可是句句话里却又绑架着李有财。 弄得好像是李有财把徐阳搞的要丢工作了一样。 李广户面色也是十分难看。 “你们咋这样呢！”李有杰被气都不行，却又对这种软刀子无可奈何。 李有财刚刚还在同情这对夫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结果这边转脸就开始给他演上戏了。 一口一个自己要逼死他儿子了。 只可惜，这样的手段，对付对付别人兴许还行。 拿来对付他李有财，那可就差得远了。 李有财收手也不在扶他们夫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点距离。 冷哼道：“你们这家人可真有意思，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把你儿子的工作搞丢的一样。” “你儿子徐阳昨天是旷工了吧？旷工还欺骗领导，这叫什么？这叫抗拒从严！” “水产公司是国营单位，不是谁家的炕头，人家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你儿子欺骗领导、旷工，被处分不应该吗？什么叫让我放徐阳一马，你当水产公司是我家开的啊。” “我说话要是那么好使，我就让全生产队的人都去水产公司挣工资了。” “要保住你儿子的工作，你们应该去求水产公司的领导。” “你们在这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这不是大爷墓前哭爹妈，上错坟了嘛！” 李有财几句话，惹得看热闹的社员们一顿哄笑。 徐阳脸色铁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 “回去吧、回去吧！” 李有财推着徐家三口，把人赶出了他们家院门。 隔壁院子，狗蛋爹站在稻草堆上，扯笑喊道：“人家送上门的东西，不要你给我啊。” “没事都惹一身骚呢，你要是想要你去要吧。”李有财隔空回应了一句。 张老二哈哈一笑，冲着李有财家院里的狗蛋喊道。 “儿子，回家吃饭了！” 狗蛋一手抓着一块奶油饼干，看了一眼李有财，扑腾腾地跑了出去。 嘿，这小兔崽子。 老子买的奶油饼干自己都还没吃上呢，他倒是先拿走了两块。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又是烧鸡，又是肘子的，楚欣妍弄了一桌子得好吃的。 朵朵却是抱着铁盒子，只想吃饼干。 气的楚欣妍把饼干盒给收了起来，吓唬朵朵，如果不好好吃饭，以后就再也不给她吃饼干了。 搞得小丫头嘟着嘴，满脸的委屈。 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有财。 李有财低头吃饭，假装没有看到。 “饼干吃多了牙疼，乖乖过来坐好吃饭。”楚欣妍板着脸。 一家人吃过饭后，李广户穿着新买的中山装，出去上外面遛弯。 大队部外有一个大石碾子，每天都有人家在此地碾粮，因为这里晚上会亮灯，村里的中老年人会聚在这里借亮，碾粮的碾粮，下棋的下棋。 拉碾子的驴是大队的，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各家拉碾子，拉完这家拉那家的。 一圈又一圈的转，好像永远也拉不完一样。 辛苦的一批。 李广户拿着旱烟枪，大摇大摆的走到人群中间。 外面披着羊毛大袄，里面一身中山装，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还特意敞着怀。 “这不老李头嘛，哎呀妈呀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这家伙的咋穿的这么好呢。” “我还以为又是哪个领导来了呢。” “这衣服这料子，可得不少钱呢吧。” 这些人惊讶的反应和羡慕的目光，让李广户非常的受用。 几个老娘们还凑到了李广户跟前，伸手抓了抓中山装，摸了摸衣服料子。 连连夸这衣服的料子好，一看就值钱。 李广户笑笑，故作镇定：“儿子给买的，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反正我就只管穿，贵贱都是孩子们的心意。” 以前提起李有财，全村哪个能说出个好来。 再看看现在。 李广户觉得，就村里的这些个年轻人当中，现在谁都比不上他家老大。 李广户抽着自己的旱烟，感觉今天的烟嘴都有一股子甜味。 美得很！ 第二天清晨。 阵阵唢呐声传来。 今天是大壮奶奶出殡的日子，支书王金贵找了几位会吹唢呐的社员，临时组成了一支出殡乐队。 几个壮实的汉子，拿着麻绳木棍等在一旁。 “大家都瞻仰一下吧，老太太一生积德行善，羽化仙逝早登极乐。” 王金贵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书记，红白喜事喊号子的事熟练的很。 李有财跟在人群中排队，瞻仰了一下大壮奶奶遗容。 一些胆子小的妇女和孩子，排队走过去时都没敢睁开眼睛。 “盖棺！钉板！” 随着王金贵的喊话，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木匠，拿着锤子、钉子，盖好棺材盖，用长钉封棺。 大壮跪在灵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撒钱！” 王寡妇和另外几个人，抓了一大把黄纸钱，漫天的撒。 “大壮，起来吧，该上路了。” 大壮一手拿着白纸扎的灵幡，一手捧着烧纸钱的瓦盆，站到了人群前面。 “灵幡引路，孝子摔盆！” 随着王金贵的喊话，大壮高举瓦盆，使劲的摔在地上。 黄泥烧制的瓦盆，顿时四分五裂。 “起棺上路！” 唢呐响起··· 周围不少人发出哭声。 大壮奶奶就埋葬在后山脚下，跟大壮爷爷挨着。 背靠青山，遥望田地，算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第26章 旧厂房 送葬队伍回村。 李有财正准备回家，王寡妇从后面追了上来。 “李有财，你等我一会。” 还以为王寡妇是要问找工作的事，李有财停下脚步道：“嫂子，我又不是神仙，找工作这事得碰运气，可没那么快。” “我找你不是说这事。” 王寡妇拉着李有财往路边上靠了靠：“我想去别的大队收蛤蟆，然后拉回来再卖给你，你能不能给我个高一点的收购价，让我也挣点钱。” 去别的生产大队收蛤蟆这事，李有财不是没有想过。 只不过有林蛙资源的生产大队并不多，而且距离都非常远。 所以他才一直都没有去做。 没想到，这王寡妇竟然自己想到了这一层，还找了上来。 不过李有财并不看好王寡妇。 想要挨个生产大队去收，那么远的路，靠她一个女人也干不来。 “嫂子，这事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答应你也没用，蛤蟆这玩意不是每一个山里都有的，你就算去别的大队收，也够呛能收到。”李有财道。 这个问题王寡妇还真没想到。 “那咋办？”王寡妇一愣后，很是沮丧。 李有财也有些奇怪，这王寡妇又是让他帮忙找工作，又是要收林蛙宾缝子的。 这是缺钱了？ “嫂子你等钱用？”李有财小声问道。 “嗯，我家里分的粮早就吃完了，这几年，年年跟大队借粮吃，早就是亏粮户了。今年已经借过两次了，马上又要入冬，再这样下去，我们孤儿寡母恐怕都得饿死。” “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舔着个脸，逼你给我找工作啊？我这也是真没办法了。” 王寡妇说到后面，委屈的直掉眼泪。 她一个城里女子嫁到农村来，丈夫早死，她一个人带着个半大小子讨生活，其中的辛酸，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李有财也没想到，这王寡妇竟然过的这么苦。 “你收蛤蟆，别人家都跟着赚了钱。” “我也想上山抓蛤蟆，可是别人都不愿意带着我，我一个人进山又找不到哪是哪，差点迷路下不来了。” “这才想着去别的大队帮你收，现在这条路又走不通。” 王寡妇越说越委屈，甚至还苦出了声。 引的不少人看向他们这边。 闹得李有财都有些不知道所措。 “你先别哭了行不行，别人都看着呢，就我这坏名声，他们还指不定怎么传闲话呢。”李有财忙道。 王寡妇不听，仍是呜呜呜地抹眼泪：“我饭都快吃不上了，我还在乎别人传不传闲话？” 这话说的，让李有财竟无言以对。 逼得他也没招了，急忙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和几张粮票。 “嫂子，我这还有点粮票，这是5块钱，够你买二十斤大米的了，你先拿着应急。” “工作的事，我再想办法，要是有合适的，我第一时间帮你问行不。” “我先走了。” 把钱和粮票塞进王寡妇手里，李有财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收了钱和粮票。 王寡妇这才停止了抹泪的动作，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哪里还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这钱算跟你借的，等我有钱了肯定还你。” “等你有在说吧。” 李有财可没心情继续跟王寡妇在这纠缠，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看着李有财跑的远了，王寡妇收好钱。 自嘲似的叹了口气，自语道：“别怪嫂子，嫂子家里是真快揭不开锅了。” 中午，李有财照例将收来的林蛙和蝲蛄装上骡车。 李广户赶车，爷俩进城送货。 相比前几次进城送货，老李同志现在可谓是驾轻就熟。 更主要的是，心态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不再像前两次那样，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 骡车进城。 大街上很是热闹。 来到水产公司。 李有财发现活鱼区那边，又多了一些新的品类。 老头鱼，柳根子，也都挂上了销售牌子。 前来买鱼的人，也比往常多了很多，一片火爆的景象。 大厅内的销售员统一都穿着白色卫生服和防水裤，李有财并没有看见徐阳的身影。 大英子一如既往的满脸笑容，见到李有财，高呼：“来了老弟。” “都等你半天了，昨天的林蛙都卖空了，就等着你送货呢。” “我看大厅里人不少啊。”李有财笑道。 “可不是，现在产品种类多了，来买鱼的人也多了，忙的不行。” 大英子将箩筐摆好，帮着李有财给林蛙和蝲蛄称重。 李有财一边往框里倒林蛙，嘴上随口问道：“英子姐，你们这有叫徐阳的吗？” “有啊，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他是我们那边的知青，听说返城后分到咱们这当了销售员，我也就是想到这了，随口一问。” “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大英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道：“我跟你说，那徐阳才来我们这不几天，听说不是啥老实人，还跟人去乡下打架呢，结果旷工的时候被我们领导给撞见了，已经被停职了。” “这个徐阳也是撞枪口上了，现在大领导要改革，正缺典型呢，他就自己送上门去了，不收拾他收拾谁啊。” “杀鸡儆猴呗？”李有财道。 大英子拍了一下李有财胳膊：“说谁是猴呢？” “口误！纯属口误！” 大英子填完单子，递给李有财。 这一躺，李有财又收获了1323块钱。 比昨天又多了几十块。 怀里揣着钱，李有财心里美的很。 这买卖再坚持干几天，他妥妥的就是万元户了。 路过北味饭店，李有财看见店门口站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 带着洁白的套袖，逢人便打招呼，问人家要不要进去吃饭。 “爹，你停一下，我下去办点事。” 喻··· 李广户一收缰绳，拉停了骡车。 “你要办啥事？”看着李有财跳下骡车，直奔饭店而去，李广户嚷了一句。 “跟人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 李有财回了一句，便一头扎进了北味饭店。 “同志，吃饭吗？我给你找位置。” 门口的服务员见李有财进门，忙开口询问，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我找你们高经理。” “找我们经理啊，你等一下，我给你叫他。” 服务员去了后面叫高大鹏。 李有财打量着大厅，七八张桌子都坐了人，比之前强多了。 店内的服务员也全都换了，虽然只有三四个人，却把整个饭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而且不论是形象，还是服务态度，都比之前那些人好上太多了。 高大鹏从后厨出来便看到了李有财：“有财兄弟，原来是你找我啊。赶紧，咱们找个包间，我让厨师炒俩菜，咱们好好喝两口，我正想好好感谢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高大哥，这才两天，你这就变样了？”李有财有些吃惊道。 高大鹏拉着李有财，侧耳小声道：“全是我新招的临时工，就按你说的办法，怎么样，带劲不？” “这么快？” 李有财很是意外，没想到高大鹏动作这么快。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跟你说，我就去了一趟知青就业安置办，那家伙的整了一帮人让我挑。” “我就挑好的招了几个。”高大鹏仍有些兴奋的道。 “那些不听话的，全让我撵道饮食公司的库房去了，让她们互相培训，互相练习，我晚上过去验收。” 李有财点着头，也吃惊于高大鹏的办事效率。 “高大哥，我路过这边好几次，发现你们饭店对面的那个大厂房，好像一直都没开过门。” 顺着李有财所指的方向，高大鹏看去。 “你说那个啊，那以前是老面粉厂，早就挪走了，都空好几年了。”高大鹏介绍道。 老面粉厂？ 对于这个地方李有财的印象很深，但却并不知道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李有财的记忆里，这里后来变成了一座市场。 “你怎么问起它来了？” 第27章 公社来人 “高大哥，面粉厂那边你有能说上话的熟人吗？” “认识的人倒是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也有，你要干啥啊？”高大鹏有些好奇。 “我想把这个老厂给租下来。” 老面粉厂这块地处于藤县的核心区域，交通便利，周围单位不少，平时人流量也很大。 如果拿来做市场最合适不过了。 前世轮不到他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李有财自然不会让它白白溜走。 “你想要租下来？” 高大鹏吃惊于李有财的敢想敢说，可是在一想到李有财之前还给他出谋划策，让他成立集体合作社承包北味饭店，心里也就是释然了。 “那厂房虽然旧了一点，但是里面的大院可不小，每年的租金估计可少不了。”高大鹏道。 “谈谈看呗，高大哥，你帮我牵个线，我想跟面粉厂的领导见个面。”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最主要的是要坚持。 新京报曾经在弄潮改革开放图志中提到过，1980年9月30号，全国第一家个体户饭店‘悦宾饭店’开业。 为了跑下来营业执照手续，四十岁的郭家夫妇愣是在工商局磨了一个多月，才被特批拿到了执照。 算算时间，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个体户都能开饭店了。 他租一个废弃的空厂房，也不算什么大事。 “兄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才是一心想干事的人。行，这事我帮你联系联系。”高大鹏应承下来，联系一下面粉厂的领导，这事对于他来说不难。 “那我可就谢谢高大哥。” “你帮我那么大忙，这点小事还谈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破空厂子，你租它有啥用啊？”高大鹏问道。 “其实我自己也没太想好，也许弄个小市场什么的。”李有财没有解释的太清楚，倒不是怕高大鹏撬行，而是解释的太清楚也没用。 “弄市场？没准也还真行。”高大鹏品着李有财的话，看着街对面的老面粉厂。 “光顾着说话了，走，上包厢，咱们喝酒去。”高大鹏拉着李有财就要往包间走。 李有财却是摆手推辞道：“高大哥，酒咱们下次再喝，我这也是送货进来说几句话，我还得抓紧回去，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不是跟我客气？” “真不是，骡车还在外面等候着呢，真有事。” “你有事我就不拦着你了，那咱们就改天。” 高大鹏笑呵呵的送李有财出了饭店大门。 骡车叮叮当当的，刚到家。 院子里支书王金贵就迎了出来，还一脸的焦急。李有杰跟着王金贵跑出来，也是一脸的愤恨。 “老李大哥，你们可回来了。” “咋，有事啊？”李广户收好马鞭，勒着缰绳问道。 李有财从车上下来，见王金贵急火火的，李有杰又像是要找人拼命似的架势，便知道这肯定又是出事了。 楚欣妍抱着朵朵跟在后面，看见李有财回来，忙道：“有财不好了，有人把咱们告了。” “别慌，没事的。”李有财拍了拍楚欣妍后背，看向王金贵：“王支书，出什么事了？” “可不是出事了嘛，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跑到公社去把你们家给告了，说你们家霸占大队骡车长期私用，挖生产队墙角。还说你们投机倒把在大队里收林蛙，破坏生产秩序，殴打社员，横行霸道。” 听见这些话，李广户冷哼一声：“呸，这不是扯犊子吗！骡车前前后后我就借用了三次，用完就送回队里，我还给骡子买的豆饼吃，养生口的王老六最清楚，咋就算霸占了？” “我儿子是有点混，但是他打谁了？大队这么多双眼珠子可都看着呢，这不是睁眼睛说瞎话呢吗！” 李广户越说越气，马鞭子握在手里，恨不得把告黑状的小人抓出来，狠抽一顿。 他们家这才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啊，这就有人眼红了？ 开始找小病了？ 李有财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事就是有人看他们家不顺眼，故意去公社举报，想找他们毛病呢。 “哥，肯定是刘皮！这王八犊子弄不过咱们，在这给咱们使阴招呢，看我不弄死他的！”李有杰恨得牙痒痒，撸胳膊就要去抄家伙。 “你消停点，是不是刘皮咱们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现在过去打了人，那不是更做实咱们家是村霸了吗！”李有财拉住李有杰。 “那你说咋办啊，就那么放过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遇事不要急，咱们脚正还怕鞋歪吗？” “如果真是刘皮搞的事，他也跑不了，收拾他也不急于一时。”李有财宽慰了一句。 如果说最有可能干这事的人，自然是刘皮他们两口子。 殴打社员，说的也就是和他们两口子干架那回。 不过李有财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他们。 毕竟人心这玩意谁能说的准备，没准还有别人借着这些事，故意搞鬼呢。 李有财转头看向王金贵：“王支书，我在队里收林蛙，那是给县水产公司干活，我这里可是有公家给开的证明的。” 王金贵叹着气：“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跟公社领导说过了，可是人家现在也不听我的，偏又赶上你们赶着骡车出去了，这不又给人家抓到把柄了吗。” “现在公社领导要调查这件事呢，人就在队部等着，还叫了不少社员去问话，我这不赶紧过来等你们回来，一起去队部接受调查。” 王金贵也是没招，刚才有些话他没说。 举报的人连带着把他也给举报了，说他包庇恶霸，欺压社员。 这次公社派人下来调查，连带着也把他给列为了调查对象，等着一并接受调查呢。 “行了，现在生再大的气也没用，生气这事不也得面对吗，快点去队部吧。”王金贵催促着。 李有财哥俩把车上的铁桶卸进院子。 “你和朵朵在家待着，就别过去了，把心放肚子了，不会有事的。” “嗯，那你们小心点。” 安慰了楚欣妍两句。 李有财爷三个和王金贵一起去了大队部。 第28章 调查人员 东胜大队的队部是一个土坯院子。 里面有两趟土坯房，两间用来办公，还有两间里面放着生产工具。 此刻大院里或站或坐的有不少人。 门前摆了两张桌子，坐着两名公社派来的调查人员，其中一人穿着白色警服，带着大盖帽。 还有一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拿着纸和笔，像是一个记录员似的。 “刚才的几个问题，同志们回答得都不错。” “下面我还有几个问题，希望广大的社员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认认真真地回答。” “有人举报，李有财在大队长期的为非作歹，不参加集体劳动，经常聚众赌博，破坏团结破坏生产，甚至仗着家族势力，经常殴打其他社员，有这事嘛?” 公社领导问着话。 下面众多社员们，嘻嘻哈哈的。 不断有人喊着话。 “李有财那可是有名的懒蛋子，一要下地干活，就装熊，谁不知道啊。” “就是。” “上次呕粪，他刚抬了一趟，差点没给肠子吐出来，熊得很。” 哈哈······ 一阵笑声过后，又有人喊： “赌博嘛，俺们也只是听说，没看见过。” “他家哪有啥家族势力？连老带小全算上，也才五口人，还没俺们家孩子多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这个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 分粮、分地，生产劳动赚工分，那都是按人头算的，谁家人多，分的粮食和土地就多。 各家各户都是可劲的生，多生多占，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生两个算少，生五个的不多，生七八个的也不少见。 旁边的记录员，将社员们的回话，一一记在了纸上。 叮叮当当··· 李广户赶着骡车来到大队部，直接将骡车停在了大队部外面。 李有财爷三个和王金贵一起走进了队部院子。 看见李有财来了，张老二闹着调侃道：“李有财你在外面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人家公社来人调查你来了，看你这回尿不尿裤子。” “滚你奶个球的，老子行得正站得直，咋调查都不怕。”李有财豪横地怼了回去。 张老二咧着嘴丫子，看向坐前面的领导，指着李有财道：“领导，你们可都听见了，这李有财多横！” 哈哈哈··· 这边社员们起哄，让坐在上面的两人面色有些难看。 “你就是李有财？” “啊，我是李有财。” 看见坐在上面的几人，李有财感觉有些奇怪。 按正常来讲，就算是公社派人来调查事情，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把现场搞得跟审判大会似的。 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调查流程。 再看看那身穿白制服的，李有财也感觉不对劲，自己才刚进院子，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跟带了刀子似的，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那种。 “你站到前边来。” 那名穿着公安制服的，指着桌前空地，让李有财站过去。 李有财挪动步子来到场中。 前面是那俩领导，右边是记录员，身后是社员。 这家伙，整得跟的法庭似的，唯独少了给自己辩护的一方。 “公社接到举报，说你在东胜大队经常聚众赌博，拒绝参加集体劳动，还霸占了大队骡马和马车自己用，长期为祸乡里，殴打其他社员。” “还有最重要的，你在队里收售蛤蟆，是投机倒把的行为。” “我们刚刚已经跟不少社员取得了一些口供。” “现在，当着全体社员的面，你要是承认错误，我们还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争取从轻发落。” 李有财直视那二人道：“放屁，你们这是诬告，是诽谤！是陷害！我要求和举报人当场对峙。” 啪！ 那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当场怒道：“李有财，像你这样的顽固分子，我见的多了，没一个是被冤枉的，我奉劝你，还是赶紧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这人一拍桌子，吓得不少人都收起了嬉笑。 李有财丝毫不惧：“你少吓唬我！说我聚众赌博，证据呢？抓贼抓脏，捉奸捉双！我的赌资在哪？赌伴又在哪？” “为祸乡里，殴打社员，现在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苦主在哪？” 几个问题，接连被李有财给顶了回去。 “李有财你就算再怎么狡辩也没用！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刘皮了，现子是给你最后主动坦白的机会，你非要顽固到底，只会害了你自己！” 李有财充耳不闻，反而是走到那制服男子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 脸对脸质问道： “你是哪个所的？到底懂不懂法？” “穿着这身制服，你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吗？按照规定，执行公务你应该先向我表明你自己的身份，亮出你的证件，你一上来就跟我拍桌子瞪眼的，你这算是私设公堂你知道吗！” 哗··· 李有财刚刚那几句话，着实吓了身后那些社员们一大跳！ 李有财他怎么敢？ 那可是穿白制服的公安啊！ 他这是要反天了他！ 李有财的举动也吓了那人一跳。 从业这么多年，别人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对话的。 偏的李有财说的每一句又都在点子上。 “看清楚了！我叫徐飞，是红旗公社派出所的。” 徐飞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在李有财面前一扫而过。 “慢着！” 李有财猛地抓住徐飞拿着证件的手腕，眼睛凑到证件近前，仔细地看了看。 “你干什么！放手，你这是袭击公务人员你知道吗！”徐飞怒吼道。 周围人谁都没想到李有财竟然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敢伸手抓人家的手腕子。 “李有财疯了吧！” “完了完了···这下他可惹大祸了！” 王金贵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赶忙上前拉住李有财。 “放手，你快放手！你疯了。” 李有财咧嘴冷眼死死盯着徐飞，大声质问道：“你一个片区公安，辖区在曙光大队，跑到我们东胜大队来执的什么法？” “还有，按照规定，执法出警必须有两名公安在场，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有财质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队部。 管片区的？ 还是曙光大队的？ 怎么跑到他们东胜大队来了？ 社员们一个个看向徐飞。 王金贵也觉得不对劲了，各个生产大队之间基本上都不来往，都有自己的管片公安。 真要是出公务，也应该是自己大队的管片来才对。 “这位同志，你们来我们大队调查事情，应该有手续吧，麻烦你们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王金贵道。 “这···” 见这几个人拿不出东西，有社员不干了。 “你们到底是不是公社派来的？不会是在糊弄我们呢吧？”张老二声音里充满了质疑。 死冷寒天的，这些人把他们叫过来，在队部大院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都冻得够呛。 结果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第29章 露馅 手续什么的，徐飞拿不出来。 身上披着那身衣服，他走到哪里都没用过什么手续。 “我们接到举报，下来调查核实举报内容，哪里需要什么手续。”徐飞冷喝道。 李有财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也算是搞明白了。 这徐飞根本就没有任何手续，就是欺负他们乡下人不懂法，搁这扯虎皮当大旗呢。 别人不懂，李有财干了那么多年的货郎，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他懂啊。 “王支书，国家有规定，公社对于群众举报，涉及到需要调查的，必须要由公社出具调查函，或者是协查函，这样大队才有义务配合调查人员调查。” “要不然口说无凭的，来个人就说要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的，那咱们大队还不乱套了！” “现在这几个人啥都没有，这可不正常。我都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出公差，怕不是找由子，到咱们大队打秋风来了吧！” “还是说，你们这是受了谁的指使，有意到我们大队来打击报复来了！” 李有财说话的声音不小，队部院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你们的凭据呢？” “李有财说的对，把我们叫过来在这冻着，弄了半天，结果你们啥都没有，这不是耍我们老百姓呢吗！” 有社员喊道。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说话呢！你这样的行为是抗拒调查，对抗组织，是要罪加一等的你知道吗！” “就凭你刚才的这几句话，我们就有理由把你拘起来，知道吗！” 坐在徐飞身边的那名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言辞犀利的给李有财扣了一堆帽子。 “你又是哪位？说话之前先亮明自己的身份，你刚才耳朵里塞鸡毛了，没听到吗？” 这人一看也就是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就算是人在公社工作，按年龄算，职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李有财又不在体制内混，怕他个毛。 “你！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鲁！”那人给李有财怼的面色涨红，指着李有财道。 “乡下人，没上过学，说话就这样。” “你还没说呢，你到底是干啥的？”李有财继续逼问。 “我是东风公社办公室的···副主任！我叫刘强。” “不错啊，这个年纪就混上副科级。不过受理举报和下乡调查这种事，好像不归你们办公室的管吧。” 李有财撇嘴。 你一个公社办公室的，都干上纪检的活了。 要说这里面没鬼，谁信呢。 不过现在这个状况，越是有鬼，李有财才越是高兴呢。 王金贵也觉得这事愈发的蹊跷了。 眼下这三人什么手续都拿不出来，实在叫人怀疑。 而且王金贵也觉得李有财说的有道理，就算是有人举报他们，这事也轮不到一个办公室的和一个管片的管吧？ 不过对方毕竟是公家人，王金贵也担心，万一这事要是真的呢。 思虑一番后。 “这样，我现在就给公社打电话，向他们核实一下，举报调查的事，咱们先等一会再进行，也不差这几分钟，几位领导你们先坐一会。” 王金贵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公社派下来的，那打个电话问一下自然也不算得罪人。 可如果不是公社派来的，那这几个人可就是真有问题了。 听到王金贵要给公社打电话，刘强脸色变了变，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 身边的徐飞对视一眼后，刘强再开口说话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王同志，今天我们过来的有些着急，确实没准备相关文件，不过我们这次过来，也只是希望澄清事实真相，提前一步跟社员们先行了解一些信息，并不是正式的调查问话。” “我看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先这样，咱们明天再接续，也是一样的。” 刘强也是一个老油条，一看事情不好，急忙改口。 来的时候言之凿凿的，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现在却又说是先行了解情况，把这次的工作内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可倒是够快！ “别混淆概念！” “王支书，他们来的时候说的是了解一下情况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有财哪里会那么轻易的放着几人离开，堵在几人前面，高声喝问王金贵。 “他们跟我说的是公社接到群众举报，组织派他们下来调查，还要将调查结果记录在案，可没说随便问问。” 那人明显心虚的表现，让王金贵也意识到了，自己极有可能是被骗了。 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公社派来的。 想想一开始时，这几个人对他吆五喝六的，还吓唬他，说有人举报他包庇恶霸，欺压社员，在大队作威作福。 还对他进行了单独问话。 让他自己坦白，还允诺他可以从轻发落。 感情这一切都是在耍他啊。 再想想这几个问询他的那些内容，王金贵心中暗道好险。 幸好自己当时咬死了不认，不然还真着了这几个人的道！ 留下了纸面证据，那他可真就成了包庇恶霸、欺压社员的腐败份子了。 此刻王金贵再看徐飞他们几个人，脸上也露出了怒气。 “不管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等我打完电话核实清楚了再说。” 王金贵表情严肃，腰杆子也挺直了一些。 侧身就要去大队部办公室里打电话。 王金贵去打电话。 徐飞和刘强他们三个这下可坐不住了。 尤其是刘强，绕开李有财就要离开大院。 “哎！你们想干什么去！不能走！”李有财第一时间就出手阻拦。 开什么玩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可不行！ 李有财这一拦，李有杰也跟着上前，挡着徐飞不让走。 “你们不能走！” “王支书快来，他们要逃跑！”李有杰拦着徐飞，大声喊着。 徐飞气得不行，直接掏出了手铐高举着：“你们在不让开，我可就抓人了！让开！让开！” “别怕！这几个人是骗子！不能让他们跑了！”李有财冲着人群大喊一句。 如果是以前的社员们，还真不一定有多少人肯定李有财的话。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这些日子可有不少人靠着给李有财送蛤蟆，赚了大钱。 李有财这么一喊，有胆子大的顿时就起身，将院门口给堵住。 “别走！” “不能走！” “把话说清楚！” “拿我们当猴耍呢！” ······ 不少人喊着。 徐飞三人给社员们拦住，想走走不了。 顿时急了。 “你们干什么！你这样这样做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 “让开！都让开！” 见手铐的威慑没用，徐飞更急了。 使劲的扒拉挡在身前的人，要硬挤出一条路。 徐飞刚挤开两个人，就又有一个老太太背对着他，挡在了前面。 下意识的伸手，想把人扒拉到一边，结果一个没注意，用力过猛。 老太太站立不稳，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 “哎呀······” 那老太太哎呀一声，躺在了地上手捂着胯胯轴子，随后哀嚎不止。 “妈！” “狗日的你敢打我妈！我特么整死你！” 望着倒在地上的老太太，张老二牙呲欲裂。 冲到前面，大拳头朝着徐飞脑袋上就开抡。 一拳就干掉了徐飞头上的大盖帽。 打的徐飞眼冒金星。 第30章 众怒 偷小孩，打老人，是农村的两大忌。 看见老太太被徐飞推倒，不少人都急了。 张老二这一动手。 好多人都跟着冲了上去。 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一帮人围住了徐飞和刘强两人。 拳脚乱飞，根本分不清楚谁动手了，谁没动手。 “我不是故意的！”徐飞护着脑袋，拼命的喊，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名记录员看见这一幕，当场就吓蒙了，双手抱着头原地蹲下。 不过幸运的是，并没人过去打他。 李有杰使劲往前挤，嘴上还喊：“别打了！别打了！” 可是他的脚却是瞄准了徐飞的脸，使劲地招呼，踹得徐飞都睁不开眼睛。 “大娘，你怎么样啊。” 看见老太太倒下，李有财第一时间就过去查看伤情。 老年人的骨头脆，平日里最怕摔跟头。 看着张二老妈捂着胯，痛苦的哀嚎，李有财也不敢扶人。 “疼，我这疼，腿使不上劲。”老太太表情十分痛苦，疼得龇牙咧嘴。 “张老二！你妈好像是摔骨折了，你赶紧过来！”李有财大喊道。 现场太乱了。 “妈！” 听到李有财的喊声，张老二这才停手，扑到了自己老妈跟前。 “妈！你怎么样啊妈！” “二子，妈胯胯这疼，钻心的疼，哎呀···”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喧闹声吵得王金贵都快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了。 王金贵撂下电话，急忙跑了出来。 看见外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王金贵急忙开始喊停。 “都住手！” “听见没有！都住手！” 听见王金贵的喊话，那些激愤的社员们，这才停下。 “支书你快来看看啊，我妈她站不起来了！”张老二焦急的冲着王金喊。 “怎么回事？”王金贵跑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狗日的打的！” 张老二指着地上的徐飞，恨得还要再上去补几脚，可又担心自己的老妈，这才忍着没动。 李有财急忙对王金贵道：“大娘可能是摔到骨头了，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那还等什么，赶紧送啊！”王金贵也不敢耽搁。 “骡车就在外面呢，二小子赶紧把你妈抱车上去。”李广户推开前面的人，清了出一条通道。 李有财和张老二一起，将老太太给抬了起来，送到大院外的马车上。 王金贵跑进队部，取了一床被子，垫在了车上。 趁着众人忙碌，李有财拉住李有杰小声在他耳边道：“你回去找你嫂子取500块钱，到医院帮张老二把医药费先给垫上。” “知道了。”李有杰闻言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往李有财家跑。 李广户赶着骡车，张老二和大队赵会计跟在车后跑。 火急火燎的往县医院赶。 地上徐飞和刘强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浑身上下都是脚印子。 徐飞鼻孔窜血，嘴上也满是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白色的制服也变成了土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我要把你们通通都给抓起来！” “刁民！你们竟然敢袭击国家公务人员。” 刘强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 王金贵瞪着眼珠子，看着地上的这三位。 “我刚才已经给公社打过电话了，公社压根就没收到过什么举报，你们几个来我们东胜大队到底是要干什么？” 听到王金贵的话，徐飞和刘强脸上一紧。 “王支书，现在可不光是他们招摇撞骗的问题了。” “张老二他妈被徐飞打伤，很有可能骨折，这事可不小，我建议大队赶紧报案，还得跟公社领导汇报。”李有财道。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村里还伤了一个老太太。 王金贵也知道这事已经闹大了。 一个处理不好，不光是大队社员们会对他这个支书有意见，公社的领导也会对他有意见。 “你们都在这等着，不要动，我现在去打电话报案。” 听到报案两个字，蹲在地上的那个记录员，彻底害怕了。 “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他们叫我过来帮忙的，我就写写字，别的我啥也不知道。” 不过他的话，此刻根本没人听。 社员们堵着队部的院门，怒视着地上的徐飞和刘强。 王金贵分别给公社和红旗派出所打了电话，将大队部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两遍。 发生了群体性事件，还伤了人。 事情很快就汇报到了公社书记陈云波这里。 于是乎，红旗公社那边，两辆吉普车分别从两个单位出发，驶向了东胜大队队部。 半个多小时后。 公社书记陈云破的车子，率先抵达了队部。 而此时，队部这里已经聚集了更多的社员。 都是听闻消息，专门赶过来的。 里三层外三层的，得有一百多号人。 把大队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吉普车停在了外面的大石碾子那边，陈云波率先下了车。 社员们见到有大官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让陈云波一行人进了队部大院。 “陈书记您来了，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大队支书工作不到位，难处罚我吧。” 王金贵真不愧是老支书了，一见到陈云波不先说事情缘由，而是开口立马先认错。 李有财站在人群中暗竖大拇指，静静的看着王金贵的表演。 地上，刘强在看见陈云波那一刻，彻底的蔫了，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陈云波也看见了地上鼻青脸肿的徐飞，三个人被围在院子里，周围社员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你来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云波满脸严肃。 “事情是这样的···” 王金贵把从徐飞他们三个人一开始来到大队时说起，一直到后面自己去打电话核实，徐飞他们打伤社员张家老太太，引起社员们群情激奋，都给说了一遍。 当王金贵介绍到刘强这个公社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陈云波虽然没有打断王金贵，但是脸色却是有明显的变化。 直到王金贵说完，陈云波对身后随行的公社办公室孙乾主任道：“孙主任，你过来认认，这是你们办公室的副主任吗！” 孙乾往前一步，矮着身子，仔细地看了下坐在地上的刘强。 直到辨认出刘强之后，冷着脸吐了一句：“你胆子可真大！” “陈书记，这是刘强没错，不过他只是办公室的一名普通办事员，不是副主任。”孙乾汇报道。 “我就说么，我怎么不知道公社多了一个姓刘的副主任。” 红旗公社能有多大，一个副主任陈云波怎么可能不认识。 “让一让，让一让···” 队部大院外面，四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这个时候也挤了进来。 第31章 陈云波 来人看见陈云波，立马上前打起了招呼。 “陈书记，您也在啊。” “嗯，那个是你们所的人吧。”陈云波指着徐飞道。 “是。” 看到地上的徐飞，所长郭向前脸色有些难看。 跑到这里来搞事，还被人打成了这样，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连带着他这个所长都没面子。 “正好你也在，那咱们就现场办公，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陈云波道。 郭向前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冲着陈云波点了一下头。 走向坐在地上的徐飞，郭向前道：“徐飞，你也是所里的老人了，条例你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 徐飞闻言一声不吭。 “给我站起来！”见徐飞不开口，郭向前大喝一声。 徐飞抹了一把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立定站好。 “瞅你现在这个熊样！哪还有半点公安的样子！” “我也不想跟你继续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说！”郭向前站在徐飞面前，怒吼时，嘴里的吐沫星子喷了徐飞第一脸。 不过徐飞仍是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嘴硬是吧！”见徐飞还是不开口，郭向前可被气得不轻。 在公社书记的面前，他一个所长都摆弄不明白自己手下的片区公安，这让他郭向前觉得更加的丢脸。 陈云波见这徐飞不开口，转头对刘强说道：“他不肯说，那么你先说，如果你们要是以为不开口，这事就能蒙混过去的话，那你们就尽管沉默。” “我说！陈书记我说。” 徐飞如何，刘强现在可顾不上了，他可不想失去最后的机会。 “今天早上我刚上班，徐飞就来找我，说有人向他举报东胜大队的社员李有财和大队支书王金贵勾结，横行乡里欺压社员，让我陪他一起来东胜大队这边调查。” “我和徐飞很早就认识，平时关系也不错，就想着陪他过来看看。” “来的路上他才告诉我，说举报的人也没有证据，让我配合他吓唬吓唬东胜大队的社员，从社员的嘴里先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还让记录下来。” “我觉这样有些不妥当，但是徐飞说，他们办案经常用这样做，没事的，让我配合他就行。” 说到这里，刘强看了看不远的王金贵，继续道： “单独约谈王支书，这也是徐飞的意思，他说着吓唬吓唬王支书，好让王支书自己先露出马脚，如果王支书自己能够吐出来的点东西，那就可以直接当做证据。” “还说，这次一定要弄了李有财，只要有社员吐口指认李有财，他就立马抓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刘强将自己的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王金贵闭着嘴，可是满口牙却是咬得咔哧作响。 这徐飞，根本就是把用来对付犯人的那一套，用在了他的身上。 设计诈他！ 可真是损的没边了！ 再看向徐飞，王金贵真后悔，社员们收拾这王八的时候，他就应该晚点出来，让这混球多吃点苦头。 李有财在人群中，脸色也不好看，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徐飞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只要有人指认他就抓人。 这说明举报的人，不仅没有证据，还不是事情的苦主，甚至都不是他们大队的人！ 如果是刘皮两口子找的徐飞，那他根本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章了。 不是刘皮两口子，那又会是谁呢？ 李有财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烂赌得罪人最多也只是在赌桌上。 再就是知青点的那帮知青，不过李有财基本上可以把他们排除，现在留在知青点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地的知青，在本地都没什么人脉关系，能让徐飞出这么大力气的，绝不是普通关系能够做到的。 姓徐？ 徐阳？ 难道是徐阳？ 陈云波问道：“举报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没看到举报材料，也没看到举报人，都是徐飞口头说的。”刘强回道。 “也就是说，就凭他一张嘴，你们就跑到了东胜大队，闹的人家整个大队鸡犬不宁！”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这么做的！” 陈云波这次是真的生了大气，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个小小的管片，就敢跑到一个千人大队来如此胡作非为！ 私自约谈基层干部，还对其进行恐吓、欺诈，手段之卑劣、之肮脏简直令人发指。 简直是无法无天！ “王支书，我听说还有一位老人家受了伤，情况怎么样了？”陈云波问道。 “已经送去医院了，伤情还不清楚。不过摔的很严重的，骨折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老人家岁数也比较大，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情况可就不太好说了。” “而且这位同志殴打大队老人，很多社员都看见了，这个影响太恶劣了，已经引起了众怒，您看看这些社员，处理不好的话，我担心还会出问题。”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王金贵可不会再顾忌徐飞是不是公安。既然你要整我，那我自然不会让你好过。 能往严重了说，就绝不往轻了说。 陈云波哪里听不懂王金贵话里的心思。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任谁被这几个人那么耍，也不会好受的。 “李有财是怎么回事？他和这个徐飞有过节吗？”陈云波问向王金贵。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把李有财叫过来问问。” 王金贵回了一句，对冲人群喊道：“李有财，赶紧过来，陈书记要问你话呢。” 李有财在人群中，热闹正看的好好的。 就听见王金贵喊他。 没办法，只要站了出来。 “支书，你叫我。” 陈云波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有财，棉袄棉裤插着手，典型的农村人形象。 “你就是李有财？”陈云波问道。 “书记好，我是李有财。” “你和徐飞有过节？”陈云波又问。 李有财摇头道：“我都不认识他，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把我们公社的好多人都扣在了队部院子训话。还特意让王支书去我家把我叫过来的，我一进院子，这个人就给我扣各种帽子，说我聚众赌博、殴打社员、破坏团结、破坏生产。” “还让我当场认罪。” “我说这都是诬陷，我要求和举报者对峙，他就拍桌子恐吓我，说我是顽固分子，要收拾我。” “要不是我们王支书经验丰富，提出要给公社打电话核实他们的身份，这几个人还不定怎么欺负我们这些社员呢。” “就这，他们在暴露了以后，还对我们的社员大打出手，活生生的把张二他妈盆骨给踹骨折了。” “陈书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这里很多社员都可以给我作证。” 李有财说的话，自然是经过他加工过的。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踹那个老太太了，我只不过是扒拉了她一下，谁知道她怎么就摔倒了！” 徐飞怒视着李有财，一副恨不得生吞了他的表情。 “那也可能是当时我看差了，不是踹的，是推的。哎呀都差不多，一个是用脚，一个是用手，反正是你把张二老妈给打骨折的。”李有财笑笑。 刚才他是故意说的踹。 徐飞要是还不开口，那就是默认了自己踹老太太的行为。 要是开口反驳了，那更好，徐飞就算是承认了自己推倒的张二老妈。 无故殴打社员，还是老年人，也够他徐飞喝一壶的。 果然，当听见徐飞动手打老太太，现场的那几位身穿白色制服的公安，脸上也都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郭向前更是脸黑的不行。 “你可真出息啊，整个红旗所的脸，都被你一个人给丢尽了！” 郭向前愤怒道。 第32章 咬死不说 徐飞看着同事几人鄙视的目光，再看看李有财得意的样子。 简直都要被气死。 “原来你会说话啊。” 陈玉波走到徐飞面前，表情十分严肃：“整件事都是你引起来的，作为一名执法人员，你应该有最基本的职业素质，可是我到现在都没在你身上看到，哪怕是一丁点。” “殴打人民群众、恐吓基层干部、一桩桩一项项，有哪一件不违规？不违法？有哪一件是你应该犯的？” “你这是知法犯法，更应该罪加一等你知道吗！” “我现在问你，你说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信在哪里？举报人又在哪里？”陈云波问道。 徐飞看着陈云波，沉声道：“没有举报信，举报人要求身份保密，我答应他了，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 事到如今，徐飞很清楚，自己现在不管开口还是不开口，处分都是跑不了的。 不开口，他就是个违规。 闹到最后，最多就是停职。 可要是说出真相，那他就是蓄意打击报复。 到时候不仅要扒了身上的这身皮，恐怕还得受到更严厉的处分。 徐飞想的倒好，只不过他这样做，却是让陈云波更加的恼火。 百多名社员围观，众目睽睽。 罪魁祸首什么都不说。 如此，他这个公社书记如何向东胜公社的来百姓交代？ “好，真好，不愧是郭所长带出来的兵。”陈云波眼神犀利如刀，刮在郭向前身上。 郭向前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徐飞给剁了。 丢人，太特丢人了。 “徐飞，我现在以所长的身份命令你，向组织汇报举报人的资料。” “我不能说。”徐飞仍是不说。 到了这个时候，要是一般人，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 可是这个徐飞却仍是坚持着，李有财都有些要佩服这个徐飞了。 同时李有财也更加的确信，这个徐飞和举报之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嘀铃铃······ 队部办公室内，传出一阵电话铃声。 王金贵跑进去接了电话。 很快，就又跑了出来，来到陈云波跟前，沉声道：“陈书记刚刚医院来电话，老太太盆骨和胫骨骨折，需要动手术，伤得不轻啊。” 陈云波闻言看向郭向前：“郭所长，话你也听见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鉴于徐飞的态度，公社的意见是从快从重处罚，一定要给受伤的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请陈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东胜大队的全体社员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郭向前先是向陈云波保证。 随后冷声道：“徐飞殴打他人，致人重伤，属于严重的违法违纪，把徐飞带回所里接受调查！” 两名公安上前，一左一右来到徐飞两侧，架住徐飞的手臂，带去车上。 刘强被吓得直哆嗦。 怎么都没想到，跟徐飞出来一趟，秋风没打着，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陈云波的脸都快黑成炭了。 刘强深知自己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太好。 “都怪徐飞这个王八蛋！害死我了！” 只不过再怎么咒骂都没用，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徐飞被公安带走了。 陈云波把矛头指向了刘强。 “冒充公社干部、私自约谈大队领导、利用职务之便胡作非为，严重的破坏了公社在社员群众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现就刘强的所作所为，停止刘强的一切工作，并移交纪检审查。明天再开会讨论对刘强的进一步处分。” “别！别啊！陈书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当处分落在头上的时候，刘强还是忍不住，连连祈求着。 孙乾哪里还会给刘强机会，指挥两人将刘强和另外那个人给带了出去。 陈云波环顾着周围的社员们，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东胜大队的社员们，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让这些心存侥幸的坏分子钻了空子。” “但是还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公社，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王支书，徐飞和刘强三人，公社一定会分别进行处分，给你和李同志一个交代。”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医院这边，抓紧救治受伤的社员，费用这边公社由公社来垫付，务必要让受伤社员得到妥善的安置。” 王金贵点点头：“感谢陈书记为我们主持公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东胜大队的全体社员仍然坚定不移的信任公社，永远团结在公社领导之下。” 陈云波总算是露出了点笑模样。 陈书记带人离开了。 李有财和王金贵赶到县医院时，老太太已经做上了手术，费用是李有杰给垫付的。 李有财将徐飞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张老二。 “不可能就这么便宜他了！把我妈打成这样，一句给处分就算了，明天我就去派出所，姓徐的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去县里告他们去！县里不行，我就去市里！” 张老二恨的不行。 李有财拿出五十块钱，递给了张老二。 “这些钱你先拿着，大娘手术之后，身体虚弱，你拿这钱给大娘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营养。” 看见这么多钱，张老二没接，反问道：“干啥啊？”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李有财道。 “行，等我找那个姓徐的，要了钱，回头再还你。”张老二收下钱，嘴上说道。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断掉的骨头终于移回了原位。 李有财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也这算是因为他，而遭了这无妄之灾。 李有财这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太被推进病房里，因为麻醉的关系，人还没醒过来，不过好在伤情算是稳定下来了。。 折腾了一下午，大家都非常累。 李广户赶着骡车，载着大家一起回大队。 骡车上，谁都没说话，一个个的脖子缩在衣领下面御寒。 李有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家里，楚欣妍哄睡了朵朵。 正在焦急的等他回来。 这一晚上，楚欣妍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了今天大队部里发生的事，担心不已。 “你没事吧？” 见李有财终于回来，楚欣妍慌忙的迎了上去，帮着李有财脱下外衣。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李有财安慰道。 “有财，要不咱们还是别收林蛙了，现在的钱，差不多也够给朵朵看病的了，我真担心万一是谁眼红咱们家，再使坏真把你给抓进去了，那可怎么办啊！” 李有财搂住楚欣妍，轻轻的揉着她的背。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跟水产公司有合同，不是投机倒把，不会有事的。” 夜里，李有财躺在炕上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第二天早上，隔壁的张二媳妇把狗蛋送到了李有财家。 她要去县医院给婆婆和张老二送饭，所以拜托楚欣妍帮她看一下孩子。 李有财在家继续收着林蛙。 今天来他们家送林蛙和蝲蛄的人比往常更多了一些，可是收上来的量，却没有昨天的多。 有好多人都只抓到了三五斤的林蛙。 李有财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后山的林蛙越来越难抓了，几条溪流都快被社员们给翻了一个遍，只能去更深的林子里才能抓到。 这也让李有财意识到，林蛙的生意恐怕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提早结束。 中午，李有财再次坐着骡车进县城送货。 林蛙和蝲蛄一共卖了1216块钱。 加上这一次的，李有财手里也积攒了4000多块钱，在这个年代虽然算不上巨款，却也算的上是一笔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大钱了。 第33章 约饭局 送完了货，李有财再次来到北味饭店。 在这个没有手机也没有传呼机的年代，办事还真是不方便。 饭店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好，一大半的桌子都有客人吃饭。 高大鹏正站在柜台里，核对着水单。 “高大哥，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啊。” “有财兄弟你来了。” 见到李有财，高大鹏放下了手中的水单。 笑道：“新招的这批服务员，还真是不错，个个手脚利索还能招人。” “对了，你昨天问我事，我已经帮你联络过了。这个老厂房，他们面粉厂还真有出租的意思，不过人家是公家单位，屁大点事都得开会讨论一下。” “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高大鹏昨天在李有财走后，给面粉厂的书记打了一个电话。 简单的说了一下李有财要租旧厂房的意思。 老厂房这边闲置着，不仅需要安排人打更，还要定期维护，面粉厂那边也有出租的意思。 只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规矩，老厂房放在那里那也是登记在册的资产。 要出租，也不是谁一拍脑门说了就算的。 李有财问题想了想，这事要办就得趁热打铁，否则就以公家单位那办事效率，恐怕等到明年，也不一定能办成。 想了想，李有财道：“高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攒个饭局，约面粉厂的领导出来见一面。” “那有啥不行的。” “你等着，我现在就给面粉厂的书记打电话。” 高大鹏说着，转身走进柜台里面。 从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很快就找到了记录着面粉厂电话号码的那一页。 拿起话筒，高大鹏拨了几个数字，等待着。 李有财站在高大鹏对面，安静的等待着。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魏厂长，是我高大鹏啊。” “呵呵···” “对，还是昨天问你的那个事。” “明白，这样，我们饭店刚刚又上了几道新菜，魏厂长是个老食客，过来帮忙尝尝，给点我们指导指导呗。” “那好，明天晚上5点，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扫榻恭候魏厂长的大驾。呵呵···” 高大鹏笑着放下了话筒。 “你都听见了吧，明天晚上5点。”高大鹏笑道。 “高大哥办事真是没话说，有力度。” “这个魏厂长，有什么喜好吗？”李有财问道。 “老魏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抽烟，就是这嘴巴有点刁，好吃，也好喝。”高大鹏道。 听到这话，李有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不怕有喜好，就怕假清高。 有些人坐在一个位置上，手里有点权力，整天担心这，担心那。 天天抱着个膀子，看谁都以为人家要巴结他，要拉他下水。 防来防去的，一点事实都不干。 这样的人假清高，既渴望别人靠近他，好彰显他的成功，又装模作样的驱赶靠近他的人，好向别人展示他的清廉。 最是烦人。 “好喝没问题啊，我去弄几瓶茅台。”李有财笑道。 “我可提前给你透个底，这个魏建国可是能喝的很，二斤量往上走，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行的话，你就叫上老班长，咱们三个收拾他一个。” 高大鹏在国营饭店这么多年，深知魏厂长的酒量，担心明天李有财没防备，特意提前叮嘱着李有财。 上次高大鹏他们三个喝酒，基本上就是一人一斤的量。 单打独斗的，几人肯定不是魏建国的对手。 高大鹏这才提议叫上王长林，三人给他来个车轮战。 “这个办法好。” 李有财自己啥量心里也有数，一斤上头，一斤半趴窝，要是二斤进肚子，那就会当场变身。 如果这个魏厂长真是二斤往上走的量，李有财自问还真那个把握。 “我这就给王大哥打电话。” 李有财冲着高大鹏说了一句，拉过柜台上的座机，便给王长林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简单的和王长林说了一下明天酒局的内容，王长林欣然的答应了。 李有财刚放下话筒。 高大鹏就神机妙算似的道：“怎么样，老班长肯定来吧，只要有茅台，他一准来。” 李有财微笑着点了点头。 定好的时间，李有财便离开了北味饭店。 跟老爹李广户赶车去了供销社。 这个年代，茅台一瓶8块钱，还需要有批条才可以购买。 北味饭店虽然是国营饭店，但是店里也没有储备茅台酒。 李有财在供销社门外，找了好几个票贩子，才高价收到了12张茅台批条。 拿着批条，李有财从供销社里抱出两整箱茅台酒。 “活了半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看着骡车上的两箱茅台，李广户干巴巴的嘴里都湿润了。 李有财撕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瓶酒，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老爹。 “这回不就喝到，等我弄点批条，多给你买几瓶。” 李广户接过酒瓶子，想也没想就拧开了瓶盖子，闻着那股子酒香味，忍不住直接闷了一口。 哈~~~！ “这就是茅台啊？味道还真是不太一样。” 吧唧几下嘴品了品味道，李广户又闷了一口。 “爹你别空肚子喝，伤胃。”看着自己老爹这卡卡的就干喝上了，李有财连忙劝道。 李广户可不管那些。 手中的马鞭往车上一丢。 从铁皮桶里抓出一块酱牛肉，一口酒，一口肉，就吃了起来。 “驾！” 老马识途，骡子没用李广户赶，自己便开始向家的方向走。 赶车的老汉喝茅台，这一幕倒是惹的不少人回头看。 李有财坐在骡车上。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执勤的交警，还多看了他们几眼。 李广户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赶骡车喝酒，绝对不算酒驾。 回到村里。 骡车路过老水井时，同村社员看见李有财爷俩，急忙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公社那边传来消息。 昨天冒充副主任的那个刘强，已经被陈云波书记开除了公职，公社已经贴出了大字报。 对于那个刘强最后如何了，李有财其实并不在乎。 他真正想了解的是那个徐飞。 刘强只是被动卷进来的，顶多算是个炮灰。 而那个徐飞才是处心积虑的要和他作对的人。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个指使徐飞的人，一日不被揪出来，李有财就难以踏实。 毕竟躲在暗处的毒蛇，才更加的危险。 第34章 酒过三巡好办事 为了这顿饭局，李有财不光准备了好酒。 还特意在家里挑了一些大个的母林蛙和蝲蛄。 第二天，李有财给水产公司送完货，便让老爹李广户先行回了大队。 他自己则是带着东西去了北味饭店做准备。 下午4点多钟。 魏国庆拎着公文包来到了北味饭店。 李有财也终于见到了这位面粉厂的魏厂长。 魏国庆可不是国庆节出生的，而是十岁那年赶上新华夏成立，半路改的这个名字。 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后面的每一年，都会有一大批叫国庆的人出生。 魏国庆是正宗的猪腰子脸，眼睛不大挺有神的。 包厢里，见高大鹏引着一个人进门，李有财和王长林都站了起来。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面粉厂的魏厂长，是我的老朋友了。”高大鹏作为东道主，开始给大家介绍。 魏国庆进门以后第一时间便打量了包厢内的两人。 王长林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左上衣口袋别着两根钢笔，气度不凡。一看便是体制内的人物。 李有财一身西装，有些年轻，穿着体面。 “幸会、幸会。” “魏厂长，这位是水产公司的王股长，也是我当兵时期的老班长。” “我是王长林，幸会。” 王长林与魏国庆握了一下手。 高大鹏继续介绍道：“这是东风公社的李有财，是老班长和我的小兄弟。” “魏厂长好，我是李有财，今后请多多指教。”李有财主动伸手，和魏国庆握了一下。 “小伙子一表人才，指教可不敢当。” 魏国庆也没有托大。 这一屋子里，攒局的是国营饭店的经理，作陪的是水产公司的股长，事主虽然看着年轻，但是能请到这俩人帮他办事，也不像是一般人。 “都是自己人，就都别客气了，坐坐坐···”高大鹏招呼着大家落座。 拉开椅子，高大鹏把魏国庆请到了主位上。 都是明白人，魏国庆也知道今天这顿饭吃的不是酒菜，而是对面的老厂房。 既然是对面的年轻人有求自己，这个主位他自然也是坐得的。 “魏厂长，为了今天这顿饭，我这个弟弟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最顶级的林蛙，最鲜的蝲蛄，还有早上刚运到的大马哈鱼，这会都跟锅里炖上了。” “李同志费心了。”魏国庆闻言，笑呵呵的对李有财道。 “哪里，魏厂长叫我有财就行，这些东西我弄着不费劲，大马哈鱼还是王大哥帮忙弄的，我可不敢贪功。”李有财笑着说道。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把王长林给搬到了前面，既分了王长林人情，又向魏国庆展示了自己和王长林的关系不一般。 “我这鱼不是白拿的啊，赶紧把你的好酒拿出来，今天咱们好酒配好菜，好好喝它一顿。”王长林笑道。 “那必须的。” 李有财撕开纸壳箱子，将一瓶瓶茅台酒摆上桌子，连开好几瓶。 顿时酒香四溢，满屋酒香。 高大鹏招呼着服务员上菜，四凉八热，十二道菜，接连摆上餐桌。 酱焖林蛙、蝲蛄豆腐、红烧大马哈鱼、滑牛舌······都是好菜。 还真是好酒配好菜。 先喝酒，后说事。 高大鹏作为攒局人，主动张罗着喝酒。 你一杯，他一杯。 李有财和王长林高大鹏三人，轮番的敬酒。 魏国庆来者不拒，左一杯右一杯的就是喝。 “吃菜、吃菜···”高大鹏招呼着。 “好，这个菜做得好，食材更好！林蛙肉质鲜美口感弹牙，酱汁恰到好处，既没有夺了林蛙的鲜美，又压住了林蛙的腥味。老高，你们这的厨师手艺见长啊。” 一只林蛙进嘴，魏国庆连骨头都一起给嚼了。 “要说吃这一块，还得是老魏你是大行家，为了做好这道菜，我可是专门请了老师傅过来掌的勺。” “我就说嘛。”魏国庆面色微红。 “来来···再走一个。”高大鹏再次举杯。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几人也没那么拘谨了。 推杯换盏，也更加熟络起来。 高大鹏瞟了李有财一眼后，与其对视一眼后，率先开口道：“老魏，这里也没别人，有话我就直说了，对面的这个老厂房，我这个小老弟是真心想要租下来，你给行个方便，帮我这个弟弟出出主意。” “魏厂长，租旧厂房这个事，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占面粉厂一点便宜，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李有财紧随其后，立马表态道。 “旧厂这一块这几年一直闲置着，厂里最近也考虑过把它租出去，但是这个事还没有上会讨论过，一直也没个具体的章程，想要办成确实需要一个流程。” “老高也在这，我就有什么说什么，旧厂出租肯定是不能租给个人的，至于租金这一块，倒是还好说，那毕竟是个老厂，内部设施年久失修，不管用来做什么，恐怕都得需要大修才行，这一点你也得想清楚。” 魏国庆身为厂长虽然不能搞一言堂，但是老厂厂房的处理问题对他来说也不算个事。 再说出租这种事，现在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有些话，他也要提前说明白，面粉厂毕竟是国营单位，就算是旧厂荒废，他也不敢把它出租给个人，这不是租金多少的问题，而是日后一旦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他魏国庆不好交代。 “这不是问题，我也不是个人租，而是大队的集体企业要租。” 这个问题对于李有财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把自己的企业挂靠在一个集体单位的名下，在工商注册性质上填报集体，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挂靠，本就是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形成的特殊产物。 个人不允许成立企业。 想要搞企业，唯一的途径就是成立集体企业。 于是就有人想出了挂靠这个办法，把自己的企业挂靠在一个集体单位下。向单位缴纳一定的挂靠费。 单位不参与企业的任何经营与投资，只定期收挂靠费。 两边互不打扰。 只是这样的关系，也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很容易产生企业所属权的纠纷。 李有财前世，就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纠纷案例。 不过眼下，挂靠却是他唯一的办法。 “如果是集体企业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听到李有财说他是集体企业的，王国庆也放下心来。 “你放心，有老高的这层关系在，我也不会诓你，明天我安排个人带你去看一下旧厂，后天有个厂代会，我把这件事拿上会讨论一下，问题应该不大。”魏国庆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魏厂长，我再敬你一杯！”李有财欣喜的很，当即举起酒杯，再次敬向魏国庆。 事情说完，几人喝酒也更加放得开。 李有财带来十瓶茅台，直接干掉了七瓶。 他也终于见识到了高大鹏所说的，魏国庆二斤以上的量，到底有多上。 七瓶酒，魏国庆自己就干掉了三瓶。 即便是喝了这么多，魏国庆都没有倒下，说他是酒精考验的战士，一点都不为过。 从北味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还是借了王长林的光，司机开着吉普车，把他给送回了东胜大队。 楚欣妍看着满身酒气醉眼朦胧的李有财，拿了热乎的毛巾，贴心的给李有财擦脸，擦手。 “媳妇，你可真好看。” 李有财朦胧的醉眼中，射出一道欲望之火，一把搂过楚欣妍。 第35章 旧厂 楚欣妍被李有财这一拉，差点没惊呼出来。 担心吵醒熟睡的朵朵。 楚欣妍捂着嘴。 李有财迫不及待地拉下灯绳，房间内瞬间变得乌漆嘛黑的。 “别弄，水盆还没拿出去呢。” “不拿了！” 李有财搂着楚欣妍，被子蒙头······ 这天夜里，李有财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成了五个孩子的爸爸，一群穿着尿不湿的小屁孩追着他叫爸爸，一个骑脖子揪他的头发，两个抱他的腿荡秋千，还有两个抱着他的手臂，使劲往上爬。 那一声声爸爸，就像是唐僧的进紧箍咒，让他头痛欲裂。 呼~~！ 李有财惊醒过来。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厨房里传来铲子与锅底的摩擦声。 朵朵蹲在李有财的头边上，正在摆弄他的头发。 “爸爸，我的大白兔掉了，在你头上，我取不下来。”朵朵见李有财醒了，有些委屈地说。 李有财伸手往头上一摸，糖块已经粘在了头发上，粘糊糊的。 难怪自己做梦被薅头发，感情是朵朵这个罪魁祸首做的妖。 “朵朵，早上吃糖你的牙齿会掉光的，以后早上不可以吃糖，知道不知道。”李有财掀开被子，起身开始穿衣服。 “我没吃，我就舔了一下。” 破旧的小土房，就只有一个房间，一张炕。 想想昨天晚上楚欣妍捂嘴竭力不肯发出声音的样子。 李有财觉得盖房子这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开春就盖！ 将被子叠好。 炕上热乎乎的，烫得脚丫子非常舒服。 楚欣妍端着热好的菜走了进来。 “你起来了，正好洗脸吃饭吧。” “你头发这是怎么了？” 李有财的头发里面裹着一块糖，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 “没事，你给我烧点热水，我洗一下。” 吃过早饭。 李有财换上西装赶去了县城。 昨天和魏厂长约好的，今天那边会派人过来带他去旧厂看一下。 李有财来到北味饭袋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一位男子在等着他了。 “你好李同志，我是面粉厂办的苏强，厂长特意交代我，让我带你在老厂这边好好的转转。” “有劳苏同志了。” “客气了，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李有财跟着苏强来到饭店对面的老厂房。 苏强用钥匙打开了旧厂沉重的大铁门。 放眼看去，整个面粉厂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转圈是类似大仓库一样的厂房，中间有一片挺大的空地。 因为已经荒废了几年的缘故，不少地方都长满了荒草，一副破败的景象。 李有财转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整体来说，和他前世记忆里的差不多。 只是转圈的厂房还没有经过改造。 而这片空地只要稍加规划一下，就可以变成一排排的露天摊位。 “苏同志，咱们去厂房看一下吧。” 大院没什么好看的，主要的还是厂房里面。 如果厂房内部的结构复杂的话，那要改造起来不光费时费力，改造成本也是一个问题。 “没问题，走这边。”苏强带着李有财先进了最近的厂房。 “这间以前是制粉车间，设备都已经拉走了，通了电和水，最里面那道门是进料口，连接后面的灌装车间，那边和这边差不多大，都有500多平米左右，灌装车间后面连接着仓储车间，那边要大一点。” 苏强给李有财介绍着厂房的结构。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两毛五分钱的飞马烟，抽出来两支，送到了李有财面前。 李有财也不客气，接在手中，就跟着苏茜一起抽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飞马还没有过滤嘴，烟含在嘴里直掉渣。 抽起来也很冲。 空旷的厂房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地上有几个坑，应该是以前用来固定制粉设备的基槽。 墙壁上方有一排玻璃窗，是用来通风和采光的，好玻璃没剩下几块，呼呼往里灌风。 厂房里的情况比李有财想象中要好很多。 没有复杂的内部结构。 自己只需要沿着两侧墙体，砌上一道道隔断墙，就能划分出来若干个档口。 一排厂房，划分成了三个大车间，每一个空间都不小。 “挺好的。”李有财点头道。 挨排把这几间厂房全都看了一个遍。 李有财对这里非常的满意。 看完了旧厂房，已经快11点了。 李有财想着请苏强吃个饭，总不好叫人白带自己转这么一圈。 “谢谢你啊苏同志，百忙之中还给我讲得这么细心。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到对面吃个便饭。” 苏强却是笑着拒绝了。 “真不用客气，这都是厂长安排的工作，我还得赶回厂里跟厂长汇报，就先走了。” 李有财见状，掏出两盒春城产的人参烟，塞给苏强。 人参烟的售价是两块一，跟中华是一个价。在许多烟民心里，是属于那种低调的炫耀，地位一点都不比中华差。 “这个你拿着抽。” “李同志你太客气了。”苏强摊开手掌，没接。 “这烟也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平时又很少抽烟，搁我这也是浪费，你拿着抽。”李有财再次往苏强手里推了推。 这次苏强倒是没有拒绝，很痛快地将两包人参烟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有财送烟，可不是为了贿赂谁。 而是他个人的交际习惯。 从条货郎一步步爬起来的李有财，深知被人看不起是什么滋味，也更明白，小人物有时也有大作用的道理。 用些小恩惠，让对方记自己一个好，无形中扩展自己的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用上。 送走了苏强，李有财来到了水产公司，等待着老爹李广户。 此时的水产公司，已经在王长林的运作下，增加了十几种鱼货品类。 一些常听说，却是不常见的鱼，如今也都摆上了货架。 看到这些变化，李有财心里清楚，用不了多久，王长林就会再进一步，坐上水产公司经理的宝座。 吊牌上，半米多长，一掌多宽的大马哈鱼，标价一块二毛钱一斤。 比前世的四十多块钱一斤可便宜多了。 “同志你好，给我称两条大马哈，分开装。” “好嘞。” 两条大马哈鱼，一共32斤重。 叮叮当当，临近快一点的时候，李广户赶车骡车来到了水产公司。 今天的林蛙和蝲蛄比昨天更少，称重以后，一共只卖了987块钱，都没过千。 爷俩赶着骡车，又在供销社采购了点东西。 骡车上，半米长的大马哈在铁皮桶里，支棱出好大一节。 李广户闻着鱼腥味，赶着骡车。 爷俩很快便回到了东胜大队。 路过支书王金贵家的时候，李有财喊停了骡车。 拎着一条大马哈鱼和两瓶红星二锅头，跳下了马车。 “爹，你先回去，我去趟王支书家。” “你拿这些是要给王金贵的？”李广户问道。 两瓶酒一条鱼，这可是二十多块钱的东西呢。 “嗯，找他办点事，回家再跟你细说。”李有财拎着东西，快步走进了王金贵家院门。 李广户左右瞧了瞧，见路上没人这才放心。 “送礼也不背着点人。” 架～！ 第36章 挂靠 入冬后大队上没什么工作。 社员们猫冬。 王金贵这个支书也清闲了许多，躺在家里的热炕头上，抱着一个老式收音机。 【穿林海跨雪源，气冲霄汉】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 京剧《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选段，听得王金贵是津津有味，斜靠在枕头上，闭着眼摇着头，翘着二郎腿，还跟着曲调画着圈。 美的不行。 李有财推门进屋。 “呦！王支书听着呢。” 王金贵睁开眼睛看见李有财，斜靠的身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低头再一看李有财手里拎的东西：“你这是？” “水产公司刚上的大马哈鱼，我去送货看见了，弄回来两条，拿一条给你尝尝鲜。” “给我尝尝鲜？”王金贵狐疑的看向李有财，随后撇嘴道：“你小子长这么大，啥时候给我送过东西啊，你肯定是有事。别跟我扯幺蛾子，东西拿走，我可不敢收，万一再遇到人举报，我说都说不清。” “有事，那也是好事。” “我先把鱼放盆里了，拎着怪沉的。” 不顾王金贵的反对，李有财把东西放到了外面厨房的陶瓷盆里。 “你小子到底要干啥。” 李有财折返回来，坐在炕沿上，笑着说道：“王支书，我想办一家市场，打算把关系挂靠在咱们大队名下。” “你要办市场？”王金贵闻言，眼睛瞪的老大，惊讶的不行。 “嗯，还在筹备中。”李有财点了点头，问道：“王支书，挂靠你知道吗？” “我咋不知道，曙光大队的那个水果罐头厂，就是挂靠在他们大队的，每年给大队交挂靠费，听说一年不少钱呢。” 提起钱，王金贵眼冒金光。 东胜大队穷，队部更穷。 上面公社给的资金比汗珠子大不了多少，只能是聊胜于无。 大队想要干点什么，都是捉襟见肘，没钱。 而这些挂靠费大队收上来，是不用上交的，可以归大队自由支配，修路、买牲口、购买生产设备，只要不是几个人私分了，干什么都行。 曙光大队下面有个水果罐头厂，听说一年的挂靠费就好几百块钱，拿着这个钱，人家大队春耕时，直接在县城农机社租的拖拉机翻地，豪气的不行，就连杀年猪都比别的大队多十几头。 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个大队支书。 王金贵只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想把市场挂靠在咱们大队，每年也给咱们大队交一笔挂靠费。市场那边自己弄，大队无权干涉，怎么样？”李有财道。 王金贵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右手揉搓着下巴道：“你要挂靠也不是不行，市场那边大队也可以不干扰你经营，就是这个挂靠费···” “一年三百块钱。”李有财给出了一个数字。 王金贵眯眼看了一下李有财，故作姿态道：“不行，太少了，人家水果罐头厂一年给八百块钱呢。” 论杀价，李有财可是宗师级别的。 王金贵这点小伎俩，在李有财面前根本不够看。 李有财微微一笑：“三百块钱不是我给你开的价格，而是县水产公司给我开的价格，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才想把关系挂靠在咱们大队，大队要是觉得少，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李有财和水产公司领导的关系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王金贵也亲眼见到了，水产公司领导亲自用小汽车送李有财回大队。 李有财说可以把关系挂靠在水产公司，王金贵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给王金贵反应时间，李有财直接站了起来。 “你继续听吧，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鱼呢。”说罢，李有财大步就往外走。 “别走啊！你小子着什么急，怎么跟你爹一样，都是属驴脸的。” 见李有财一闪身就出了屋子，王金贵也端不住了，一个激灵下炕，踩着鞋就追了出来。 急忙拉住李有财。 “不是我急，三百块钱你嫌少不同意，我又加不了钱，咱们俩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回家吃饭呢。”李有财道。 “谁说嫌弃少了，我说了么，我就说人家水果罐头厂给八百。进屋、进屋，咱们再聊聊。” 王金贵往屋里拉李有财，转脸就把自己刚才说的不行，太少了，给忘了。 “那你是同意了？”李有财问道。 “再聊聊呗。”王金贵还想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努努力。 “我那个市场小，比不了人家的罐头厂，三百你同意我就进屋，不同意我就回家了。” 原地等了几秒，见王金贵还不撒口。 李有财提溜起自己带来的酒和鱼，就要继续往外走。 “行，三百就三百。” 眼看着李有财推开了门，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王金贵忙喊了一句，再次追上去拉住了李有财。 这三百块钱也不算少了。 给大队上弄十几头猪羔子绰绰有余，养上一年，大队也能宽裕不少。 听见王金贵这话，李有财才折返回去，将东西又放回了盆里。 进屋后，李有财和王金贵又商量了一下挂靠的手续问题，约定好了只要县城那边一谈妥，这边马上就签合同。 回到家，楚欣妍已经把大马哈鱼炖进了锅里。 一条鱼十几斤重，一次根本吃不完，楚欣妍炖了半条，留了半条。 朵朵蹲在厨房里，看着盆里的半条大马哈鱼，又害怕又好奇。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 李广户坐在屋里炕上抽着烟枪，见李有财回来，开口问道：“东西王金贵收了？” “嗯。”李有财拖着衣服应道。 “你求他办啥事啊？” “我准备在县城弄一个市场，执照得找个地方挂靠，我打算挂靠在咱们大队。”李有财道。 “市场？什么市场？”在李广户的印象里，县城里也没有什么市场。 “就是国营饭店对面的那个老面粉厂，我打算把那里租下来，然后改造成一个市场，做成一个个摊位，租给别人用，我就收租金。”李有财解释道。 “那不成地主老财了吗！”李广户一听，有些急了。 过去的地主老财不就是把田地租给佃户种，这和李有财刚才说的把摊位租给别人，几乎如出一辙。 “爹，你可别瞎说，这年头哪还有地主老财了。” “我弄的是市场，是政府允许经营的正经买卖，跟你说的地主老财那是两码事。” 尽管李有财这么解释，可是李广户仍是有些不放心。 “有财，爹知道你现在有些本事，但是你也得小心一点，做什么事别太冲，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这个家可怎么办？做事之前你得先想想家里，弄准了再做。” “放心吧爹，犯法的事我肯定不干。回头我也给你弄个话匣子，你也多听听广播，现在政策变了，国家鼓励自力更生，发展经济。我弄这个市场，这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为群众谋求便利，赚了钱一样也得给国家交税的。” 李广户见李有财信誓旦旦的，说得这么肯定，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第37章 租下旧厂 到了第二天。 藤县面粉厂这边，会议如期进行。 大会先是总结了面粉厂前一个阶段的工作，表彰了几位优秀职工。 之后又说了说厂子下一个阶段的工作目标。 在会议进到后面时。 身为厂长的魏国庆，重提了旧厂招租的事。 没有任何阻力，会上全员同意旧厂对外招租的提议。 对于面粉厂来说，若是能利用旧厂租赁获取到一笔新的收入，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会议结束之后，魏国庆给北味饭店打了一个电话。 等李有财从高大鹏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可谓是非常的兴奋。 而他也主动找到了面粉厂，正式地开始了与面粉厂洽谈起了旧厂承租问题。 租期15年。 租金第一年2000元，之后逐年上涨5%，到期后李有财的通利商贸合作社享有优先续租权。 经过了4天的洽谈，李有财终于和面粉厂达成了租赁条款。 以通利商贸合作社的名义与面粉厂签下旧厂租赁协议，并且当场便交纳了第一年两千元的租金。 李有财也终于如愿地拿到了旧厂的钥匙，正式地成为了旧厂新的主人。 旧厂门前，李有财拿着钥匙，打开了院门上的锁。 李有杰兴奋地帮忙拉开生锈的大铁门。 “恭喜！恭喜啊！” “恭喜有财老弟得偿所愿。” 得知李有财成功租下了这座旧厂，王长林和高大鹏也特地过来表示祝贺。 “这事能成多亏了两位老哥的帮忙，感谢的话我就先不说了，总之这份情谊我一定记在心里。今天我做东，好酒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李有财拱手笑道，心里也是美滋滋。 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能租下这里，高大鹏是首功。 王长林也有搭台的功劳。 李有财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 哈哈··· 王长林和高大鹏俩人笑哈哈的。 “放心，请客吃饭肯定是跑不了你的，我今天可是又带了点稀罕货，回头你可别忘了买单啊。”王长林笑道。 “没问题。” 李有财伸手做请：“二位老哥，请进。” 众人进入李有财刚刚租下来的旧面粉厂大院参观。 尽管这里现在还是一片破败的景象，但是在李有财的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规划。 李有杰进院后，东张西望的，整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 “爹，这里以后真是咱们的了？” 看见这么大的院子，以及周围转圈的厂房，李广户心里也有些震撼。 这座旧厂，他年轻的时候跟大队送粮还来过几次。 那个时候，这个大院中间停满了牛车、马车，甚至还有大汽车。 工人进进出出的，一片忙碌景象。 现在，这里竟然成了他们家的，这谁能想得到呢。 “这么大个地方，花了那么老多钱，万一你哥说的那个什么市场不赚钱，可咋办呐。”和李有杰的兴奋不同，看见这院子的景象，李广户更多的是担心。 那可是两千块钱啊。 李广户想想心里都发虚。 “我相信我哥，他说弄市场能赚钱，那肯定能赚钱。”李有杰现在是被李有财的手段给彻底折服了。 李有财成立通利商贸合作社，挂靠在了东胜大队名下。 李有杰荣升为副经理。 身份从大队社员，一跃成为集体企业的二把手，不可谓不华丽。 “但愿吧。”李广户轻叹一声。 李有财和王长林、高大鹏走进大院。 “有财老弟，这么大一块地方，你想好怎么弄了吗？你这租金可不便宜，我都有点替你担心了。”高大鹏道。 “有财可不像你，他既然敢租下来，那肯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我的对吧？”王长林哈哈一笑，抢先说道。 “有财你跟我说说，你这个市场到底是打算咋弄？我之前都没好意思问你，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你就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给我讲讲。” 之前李有财只说是想弄一个市场，具体并没有怎么透露。 那个时候一切都没谈好，高大鹏也没好意思问。 现在瓜熟蒂落了，问问倒是也没什么了。 “其实倒也没什么复杂的，我打算把周围的厂房里面打上两排隔断，做成档口，然后再划分成几个区域进行分类租出，比如五金区、线缆区、小家电区等等。外面的这片空地，我打算划分成两个区域，盖上两排棚子，一边做水果蔬菜，一边做禽蛋肉食，那边那个角落是米面粮油区。” 李有财指着大院空地，用手笔画着，将自己的构思一一说给二人听。 高大鹏闻言，眼睛瞪得老大，惊叹于李有财的大胆，也感叹李有财构思的巧妙。 “按照你这么说，那你的这个市场岂不是包含了五金、家电、果蔬、粮油、辅食，肉禽，我说老弟，你这是想抢供销社的生意啊。” “怎么会，供销社最大的部分是日杂，我这里是农贸市场，差别还是很大的。”李有财呵呵一笑，给高大鹏解释了一下。 王长林按照李有财刚才的笔画的内容，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个市场日后大致的平面图。 不由得也发出一声感叹。 和高大鹏想的不同，王长林感叹的是李有财设计的这个农贸市场的概念，实在是超前。 如果这座农贸市场真的建成了，那今后藤县的老百姓买菜，只需要来这里就可以买到市面上最全的货物，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要走好多地方。 “有财老弟，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些摊位、档口租不出去的话，你怎么办？” “还有，个人做生意毕竟还是比较敏感的，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这些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你就不怕出问题吗？” 王长林的问题，李有财自然是考虑过的。 现在毕竟是80年，按照正常的发展，农贸市场的概念是从85年开始兴起的，搁在现在的确是比较超前，而且此时的政策也没有那么宽松，限制也多。 但是机会摆在眼前，李有财不可能等到五年后再租下这里。 更何况，再有一年多，就要实行包产到户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档口出租给个人经营。 赚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两点我也考虑过，出租率的问题，倒不是个大问题，只要我能把人气弄旺，自然会有人来这里租档口。” “至于个人经商的问题，这一点确实不太好办，我想先从各个生产队入手。” “生产队本身就是集体单位，每年他们交完公粮，大队还会有许多农副产品结余，这些产品要么卖掉还钱，要么分发给社员，我可以和大队合作，给他们提供档口，出售他们的产品，赚取租金。” “鱼货这些也一样，好多公社都有渔场，下面的生产大队也有鱼塘，去掉统购的部分，也会有不少鱼货，可以放在我这里卖。” “至于厂房里面的档口，问题就不大了，五金、线缆、家电这些都是集体单位，正常招租就行。” 李有财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第38章 前往省城 厉害！ 听完李有财的话，王长林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 把档口租给生产队，这样的办法，恐怕也就只有李有财能够想得出来了。 不过要是仔细揣摩一下。 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藤县有10个公社，100多个生产大队。 每个生产大队又有三四个生产小队。 从基数上来讲是可行的。 其次，李有财说得没错，每个生产大队每年在交完公粮之后，还会结余一些农副产品，大队是可以自主处置的。 以前是苦于没有销售门路，现在有了这个农贸市场，他们就可以直接在这里定点销售换钱。 而且大队里，每个社员家里都有菜园子，夏天的菜根本吃不完，要是大队组织一下，直接拿到市场来卖，绝对能增加不少收入。 “服了，今天我算是真的服了。”王长林咧嘴笑着。 高大鹏也是听得一脑门震惊。 “兄弟，你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我真想给它打开看看，你那里面装的和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同。” 李有财呵呵一笑。 结构肯定都是一样的，就是灵魂不太一样。 “等你这里建好以后，给我留一个好位置，我们水产公司在你这设立一个销售点。”王长林道。 王长林看得出来，等到这里建成以后，一定会吸引很多人，在这里设立一个销售点，也是为了给水产公司增加销售业绩。还能给李有财做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那可太好了，王大哥放心，我一定把水产区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们水产公司。” 市场还没建立起来，这第一个租客就有了，对于李有财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李有财看向高大鹏，笑嘻嘻地问道：“高大哥要不要租一个摊位？” “你可别闹了，我们那是饭店，我租摊位能干啥？又不能当后厨，又不能放餐桌的。”高大鹏道。 “你说的这些是不能做，但是你可以在这卖盒饭呐，还有卖茶水也行。” 李有财蛊惑道：“你想想，要是我这个市场开张了，到时候这里每天肯定会有很多人。” “那些卖货的是不是也得吃饭，天天下馆子他们肯定是下不起，但是吃个盒饭、偶尔换个水饺啥的，还是可以的嘛。” “另外也可以卖点熟食、拌菜啥的，再不济卖点大饼子馒头，肯定赚钱。” “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哈。”高大鹏眼珠子向上翻，琢磨着李有财的话。 “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最好的位置。”李有财道。 “行，那就先这么说，你给留个最好的位置。” 高大鹏笑哈哈的，租不租的到时候再说，要是真像李有财说的那样，这里人流旺盛的话，租个摊位卖点饭店的产品增加收入，也是可以的嘛。 众人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后，来到了北味饭店吃饭。 王长林说的稀罕货，竟然是一条鳇鱼头，重达十几斤，的确是稀罕无比。 从中间劈开，一分两半。 被厨师给炖熟金黄金黄的，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流水直流。 “王大哥，你这一条鳇鱼头，不会叫我破产吧！”李有财闹笑话道。 “哈哈···，怎么会，你现在可是大财主啊，一条鳇鱼头，怎么会吃穷你呢。” 王长林哈哈一笑，随后指着这硕大的鳇鱼头道：“这条鱼是斯市水产公司送过来的，想看看在这边有没有市场，一条二三百斤重，三条鱼，轮到我这就混了个鱼头。” “鱼头好啊，所谓鱼头、好兆头啊，这说明王大哥要是高升了。”李有财恭维一句。 王长林闻言没有接话，不过嘴角却是不由的微微上扬。 李有杰还是头一次下馆子，坐在包厢里，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反倒是有些拘谨。 李广户做猎户的时候，山珍吃过不少，海味就差了许多。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头。 看见这盆金灿灿的鳇鱼头，李有财有些后悔没带楚欣妍和朵朵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 离开时，天空飘着了雪花。 吉普车先送王长林回了家，之后又载着李家爷三个回去东胜大队。 李有杰终于坐上了小汽车，但是对于他来说，感受却并不太好。 他晕车了。 回到东升大队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白雪。 李广户瞧着漫天的大雪花，露出了担忧之色。 “这雪要是下一宿，那山上就进不去人了。” “这买卖能干到现在，已经超出了我原本的预期，我也知足了。大雪封山也挺好的，总得给明年的林蛙留点种，要不然明年这买卖就没得做了。” 李广户和李有财都明白这场雪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意味着今年的林蛙和蝲蛄买卖已经没得做了。 大雪之后，溪流结冰，今年的林蛙抓捕季彻底的结束了。 相比之下，李有财还是很乐观的。 从他一个人进山抓林蛙开始，到现在一共做了十几天。 从前面的每天一千多块钱，到后面最少时的一天四百多块钱。 再去掉收货的成本。 李有财这些日子一共净赚7800多块钱。 差点都快成万元户了。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是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 而现在，楚欣妍每天都待在家里，时刻看着那些钱，生怕它们长了翅膀，再飞走了。 “爹，厂子那边也动不了工，现在林蛙这边怕是也收不了了，我打算趁着这个空挡，带朵朵去省城的大医院，把手术给做了。”李有财道。 李广户点点头，朵朵的病是全家人的心结。 以前是没钱，现在有钱了也是时候该做了。 “行，你们去吧，家这边我看着就行，让有杰跟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李广户道。 “嗯。” 回到家以后，李有财把要带朵朵去省城看病的想法，说给了楚欣妍。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了。 两口子商量着，后天就走。 小朵朵一听说要去省城，欢喜的不得了，在炕上一顿的蹦跶。 两天以后。 开往省城的火车上，李有财身上裹着破旧的军大衣，双臂交叉在胸前，蜷缩在硬板凳上。 左边是坐在过道的李有杰，此刻已经困得不行，脑袋靠在李有财肩膀上，睡了过去。 右边是楚欣妍，靠窗抱着朵朵，倚靠在角落。 不是李有财舍不得买卧铺票。 而是这个年代，卧铺票都是留给各单位用的，根本不对外销售，他想买也买不到。 第39章 朵朵的病 哐气···哐气··· 老式内燃机火车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向省城进发。 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时而跟随火车的颠簸摇晃一下身体。 一名男乘务员穿着蓝色的铁路制服，从另一节车厢挤了过来。 “验票了！验票了！都把车票拿出来。” 车厢里不少人开始掏车票，等待着乘务员过来验票。 有几个人站在车厢中间的位置，在看见那乘务员后，转头就往相反的车厢走。 李有财坐着没动，李有杰抻脖子往后面看了几眼。 “同志，你抬抬脚。” 李有财眼看着一人仰面躺在了地上，冲着他们说道。 李有杰不明白这人是要干嘛，瞪着眼睛：“你干吗啊？” “嘿嘿···我上底下躺一会。”那人嘿嘿的笑着，指了指坐凳下面。 李有财明白，这人肯定是逃跑的。 遇到乘务员验票就往坐凳下面藏，有不少人都这么干。 有些是真穷，没钱买票。 还有一些是抱着能逃就逃的心理，故意逃票。 乘务员们其实也都知道，只是拿这些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要不太过分，一般也不怎么太管。 “帮帮忙。”那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的破衣烂袄，抱着手向李有财作揖。 李有财抬起腿，让出空间。 那人躺在地上蛄蛹着身体，很快就钻进了坐凳下面，在地下蜷缩着腿，外面还是一点都看不到他。 李有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 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会乘务员过来会不会发现这下面藏了个人。 如果被发现了又会怎么样。 不过李有杰注定要失望了。 那乘务员一路验票过来，连一次头都没低下过，更是从没检查过坐凳下面。来到他们跟前，也只是正常的检查了所有人的车票，然后就去下一排座位。 “哥，这样也行？” “什么这样也行？”李有财没明白。 待看到李有杰手指着屁股下面，这才明白过来。 “都是穷苦人，乘务员也不愿意较真。”李有财解释了一句。 乘务员走后，钻到坐凳下面的那个人也没有出来，而是直接躲在下面睡起了地板铺。 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23分，火车才停靠在省会冰城的站台上。 比规定到达时间，足足晚点了40多分钟。 不过在这个年代，火车晚点又好像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下车后的李有杰看着那长长的站台，不由得发出感慨：“这就是省会啊？火车站比咱们县的大太多了吧。”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跟紧点别走丢了，这里人多，到时候可不好找你。”李有财抱着朵朵牵着楚欣妍，见李有杰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可那看，急忙喊了一句。 “来了！”李有杰背着包袱，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火车站。 宽阔的大马路上公交车、大货车、吉普车穿行着，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 一派热闹景象。 “这楼咋那么高呢！”楚欣妍也是头一次见到五层大楼。 李有杰也满是兴奋的道： “省会就是好啊，这也太大了。” “怪不得都想当城里人呢，这么好的地方，谁不想在这待着啊。” 现在的冰城自然是不能跟前世的冰城相比的。 风雨三十年，旧貌换新颜。 前世的冰城虽然比不上首都、魔都那样的繁华。 但是绝对有着它自己的独特的城市魅力。 李有财抱着朵朵，领着楚欣妍和李有杰，沿路向车站对面走去。 看着马路两旁的建筑，李有财依稀的能够辨认出来一些。 尤其是红军街大马路，特别好辨认。 一边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一边询问路人，李有财他们一家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局里火车站并不算太远的冰城医科大学第附属一医院。 看着墙上的指示牌。 李有财抱着朵朵，找到了楼上的心脏内科诊室。 不同于前世的医院需要挂号看病。 此刻的医院看病并不需要挂号，大家都是直接来诊室外面自觉排队。 如果只是单纯的医生检查，甚至都不需要花钱。 医生拿的是死工资，能不开药就不开药，能不打针就不打针。 前面排队的人有不少，小孩子却是只有朵朵一个。 瘦小的身躯，看着一伙又一伙人不断就走进那扇门，朵朵使劲的往李有财身上缩了缩，把头埋在李有财胸口前。 “爸爸，一会会给我打针吗？” “不会的，咱们今天就是来检查一下，不打针。”知道小家伙这是害怕了，李有财安慰道。 “没事的，打针我也不害怕，我不怕疼。”小朵朵故作坚强道。 又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他们。 诊室里，医生拿着听诊器，仔细地聆听着朵朵的心跳声。 良久后，医生收起听诊器，开口道：“之前的医生是怎么给你们说的？” 听见这话，楚欣妍急忙拿出之前医院给出的诊断材料，递了过去。 李有财开口道：“说是先天性的心脏病。” 接过材料，那医生翻看了一下，之后便随手还给了楚欣妍。 “你们给我这些东西没什么用。” “刚刚我听了她的心跳，心率平稳有力，心尖部位左心室位置处，有呼隆隆的杂音，这是二尖瓣狭窄导致的血液流动不畅导致的。” “所以根据我的经验，你们女儿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可能性很小。” “风湿性心脏病的可能性更大。” “我建议你们做一个CT检查，不过费用有点贵要190块钱。”那医生嘴上说着，看向李有财两口子的眼神里，满是询问。 “做！医生你开单子吧，多少钱我们都做。”李有财当场道。 楚欣妍站在一旁，根本听不明白那医生说的CT是什么，双手抓着李有财的胳膊，既紧张又担心。 听见李有财肯定地说要做，那医生低头开始填写检查单子。 唰唰几笔之后，单子递到了李有财的手中。 “我给开了两个单子，一个血常规，一个CT。” “你拿这个去交钱，然后去地下一层做检查，等片子和血常规的检查报告出来，你拿回来找我。” “好的，谢谢你啊医生。” 李有财拿着单子，抱起朵朵感谢了一番后，领着楚欣妍和李有杰便出了诊室。 “哥，这看得也太快了吧，那个医生不会糊弄咱们呢吧。”李有杰刚才什么都没听明白，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拿着两张纸，就要去交钱，他觉得这也太儿戏了。 其实不光李有杰这么想，楚欣妍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医生说得很清楚，朵朵可能不是先天性心脏病，想要确定朵朵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就要照那个CT，简单的说就是给朵朵的心脏拍几张照片，这样就能明白的看到朵朵的心脏了，这回明白了吧。”李有财尽量地给二人做了一个科普。 第40章 竟是误诊 听见李有财的解释，李有杰眼珠子瞪得老大，整个人都呆了。 “还有这么厉害的照相机呢？” 能隔着肚皮照到内脏的照相机，打破了李有杰的认知。 “有，只不过这样的机器现在很贵，医院得从国外进口，咱们县医院根本买不起。” 照一次CT片子，就190块钱，如此夸张的检查费用，让许多人都望而却步。 前世的医院做一次CT，基本上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但是按照现在的物价和工资收入，190块钱一次，简直是贵得离谱！ 交了钱，几人顺着楼梯来到地下一层。 比起上面的人山人海。 位于地下一层的放射科，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压根就没几个人。 甚至都没用排队，交了检查单子，朵朵就被安排上了检查。 做完了CT，李有财又带着朵朵去抽血。 等李有财拿到CT片子时，他简直不敢想，这玩意竟然还是人工冲洗的。 刚刚还说自己不怕打针的朵朵，在刚被脱下衣服袖子时，就开始了哇哇大哭。 尖尖的针头，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孩子。 拿着CT片子和报告，几人再次回到了诊室。 医生抽出片子往灯箱上一插，仔细地观看起来。 然后又对照着血液检查报告。 给出了他最后的诊断。 “你们之前的医院应该是给你们误诊了，这孩子血液分流一切正常，没有先天性心脏病。” “是风湿性心脏病，而且还是轻度。” 什么？ 不是先天性心脏病？ 李有财惊讶。 之前县医院医生的诊断一直都是先天性心脏病，也一直是按照这个病去治的。 可是现在，这位省城大医院的医生，却是告诉他们，那是误诊？ 楚欣妍也是满脸的惊愕，不知该要相信哪一个结果。 “医生，你能确定我女儿真的没得先天性心脏病吗？”李有财神情严肃，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现在的心情。” 那医生指着CT片上的心脏，给李有财解释道：“这里和这里，左右两侧血液分流都非常的正常，你在看这里，因为链球菌的感染导致尖瓣膜狭窄，这是典型的风湿性心脏病。” 李有财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病，心里也没底。 楚欣妍忙问道：“那这个病严重吗？” “这个病是孩子感染了溶血性链球菌，引发的变态反应，本质上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不过从片子上看，瓣膜还处于轻度狭窄，这个阶段我还是建议用药物治疗，要是中度以上狭窄的话，就得手术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不用手术？”李有财问道。 “目前还不需要手术，我给你们点开药拿回去吃，另外让孩子多运动、多锻炼，平时多吃一些水果，增强自身的免疫力。还有最主要的，一定要保持居住环境的卫生，要定期消毒，降低链球菌感染的发生率，一般是可以治愈的。” “回去以后按时吃药，半年以后你们再过来检查一下。” 呼······ 这医生的话，让李有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 不过同时也在心里，问候了县医院的那个医生祖宗十八代。 误诊害人呐！ 就因为县医院的一个误诊。 让他们全家都生活在阴影里，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承受着煎熬。 楚欣妍惊喜的捂着嘴，眼泪不听的流，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医生是真的吗？我女儿没得先天性心脏病？” “放心吧，肯定不是先天性心脏病，片子上看得很清楚。” “太好了！有财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朵朵没事了！朵朵没事了！” 激动的楚欣妍抓着李有财的胳膊使劲的摇着，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了。 “我听到了，朵朵没事，朵朵没有先天性心脏病！”李有财同样狂喜着。 那医生在纸上接连写下来三种药名，又在后面备注上了用量。 然后拿笔特意圈了一个药名。 “这个药，需要长期服用，吃没了就去买，不要断。半年以后你们再过来复查。” “好的，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 “谢谢你医生。” ······ 千恩万谢的，一家人带着狂喜，走出了诊室。 是误诊，朵朵根本没有先天性心脏病。 不是不能运动，而是要增加运动量，增强免疫力！ 不需要手术，而是回家吃药。 这结果，简直是天差地别。 “有财，朵朵没事了，朵朵真的没事了！你快告诉我，朵朵是不是以后都没事了？”来到外面，楚欣妍依旧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拉着李有财不停地追问。 李有财抱着朵朵，将楚欣妍搂紧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 “朵朵没事了，是县医院的医生误诊，是误诊！” “太好了！太好了！”楚欣妍终于卸下了心底的石头。 看到爸爸妈妈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小朵朵也笑了起来：“爸爸，我是不是用死了。” “朵朵当然不会死，而且朵朵以后还可以出去玩了，想跑就跑，想跳就跳，你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李有财欢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是高兴的。 这块压在全家人心头上的乌云终于没了！ 楚欣妍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嘴上却又笑得很开心。 此刻的她，感觉无比的轻松，感觉无比的幸福。 “朵朵没病，等回家以后，老叔带你滑爬犁去。”李有杰笑道。 “太好了！我可以出去玩了！我再也不是瓷娃娃了！”小朵朵拍着手，高兴得不得了。 在窗口领完药， 一家人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哥，咱们现在去哪？” “难得来一次冰城，咱们先找个招待所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好好的转转。”李有财道。 “我就怕你说回去。” “电影里演过，招待所里头可好了，睡的都是床，又软和又舒服的那种，房间可大了，家具都可好看了。” 此时的李有杰兴奋得不行，背着包袱走得比谁都快。 来到招待所。 李有财拿出了大队部给几人开具的介绍信。 “同志，给我们开两间房。” 没有这个东西，招待所根本不给办入住。 身份证是84年代才开始颁发的，这会子不论是出行还是办事，介绍信才是通行证。 那服务员接过介绍信看了一下。 “你们是来省城医院看病的？”那服务员问了一句。 “是，刚从医院出来。” “标间7块钱一天，两间14块。”那服务员道。 李有财数出钱，放在柜台上道：“我们先交一天的，明天要是继续住的话，再给你交钱。” “行。” “我给你们登记一下。” 收好房费，那服务员对照着介绍信上的人名，动笔在入住登记簿上开始登记几人的信息。 弄好之后，转身从地上提起两个暖瓶，放在桌上。 又拿了两把房门钥匙。 “楼上的202和203，暖瓶里面有开水，提的时候小心点，从这边上楼。”那服务员很是利落地道。 上了楼，打开房门。 干净整洁的房间，蓝白方格子的被品，两张一米宽的小床。 “这就是招待所啊，咋和电影里演得完美全不一样呢？”李有杰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省城的招待所里，会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高档、奢华呢。 “少废话，检查一下窗户关没关严。把包袱放好，歇一会，我带你们去吃锅包肉。” 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李有财准备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好好的搓一顿，庆祝一下。 “爸爸，锅包肉是啥？好吃吗？”一听到要去吃饭，小朵朵急忙问。 “可好吃了，保证你喜欢。” 没什么好说的，来到冰城，必吃锅包肉，这是无数人的共识。 酸甜可口，外酥里嫩的锅包肉，几乎是所有孩子们最喜欢的菜肴之一。 “爸爸你最好了！” 吧嗒～！ 小朵朵重重地在李有财脸颊上亲了一口。 第41章 给我上一百盘地三鲜 将包袱留在招待所。 一家人高高兴的来到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国营饭店。 正是晌午时分，饭店里就餐的人不少。 白色墙体绿色墙围，上面还悬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八个红色大字。 大厅中间有一个四方的承重柱，上面挂了一个特别显眼的警示牌子。 上面‘禁止打骂顾客！’的字样，有些叫人啼笑皆非。 一个膀大腰圆的女服务员，端着两道菜从后厨方向走了出来。 龙行虎步的模样像极了女版的黑旋风李逵。 手中的两盘菜，愣是被她端出了两柄板斧的气势。 见李有财他们进门，粗暴地喊了一句：“要吃饭自己找地方坐！别在门口杵着挡道。” “墙上有菜单，要吃什么自己说。” 声音好似洪钟大吕。 七八十年代国营饭店的社会地位高，没有竞争压力，这也导致了许多饭店根本不重视服务态度。 服务员和客人吵架那是常有的事，厨师拎着菜刀和客人干架的事，也不新鲜。 就连那块‘禁止打骂顾客’的警示牌，那都是政府特意悬挂的。 只可惜，警示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李有财一家找了张空桌子。 望着墙上的大菜单，楚欣妍有些咂舌，全都是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菜名，每道菜后面又标注着价钱。 最下面一行还特意标注着，损坏餐具照价赔偿，饭碗1毛5分钱，盘子5毛钱，小碟8分钱，酒杯1毛2分钱。 锅包肉2.2元，溜肉段2元，回勺牛肉3.4元，小鸡炖蘑菇7元······ 楚欣妍看着菜单上的价格，不由的随口说了一句：“这里菜好贵啊，一只整鸡才卖2块多钱，炖个蘑菇咋就卖七块钱了。” “公家开饭店也得挣钱啊，总不能白为人民服务吧。” 那胖胖的女服务员正巧走过来，听到了楚欣妍的话，毫不客气的呲了楚欣妍一句。 满是嫌弃的看了李有财他们几人一眼，那女服务员有些不耐烦道：“吃啥？赶紧点，我这还忙着呢。” 李有财身上带着钱，出门怕被贼给盯上，特意穿的破衣烂袄。 没想到，在这又遇上了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楚欣妍被呲了一句，臊的脸红一片，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知道你是为人民服务的啊，听你说话的这口气，可比那地主老财还牛气。”李有财冷声道。 “我还就牛气了怎么着，这可是国营饭店，要吃饭就点菜，不吃饭就赶紧滚蛋。几个穷哈哈，跑这来耍横，也不抬眼瞧瞧你来的是什么地方！” 那女服务员肥大的脸盘子充满了不屑，抬手就把点菜用的本夹子摔到桌子上。 叉着腰，瞪着眼。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不吃饭，我们上这来干什么！国营饭店怎么了，国营饭店不让进呐！”李有杰冲着那女服务员吼道。 “我就这么说话，听不惯就受着，我告诉你们，要不是现在不让打骂顾客，老娘早就大耳雷子贴你了！不吃饭赶紧滚！” 这边吵了起来。 整个大厅的客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 楚欣妍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意的一句话，竟然就引起了这么大的麻烦，有些自责刚才自己就不应该多嘴。 担心李有财和这服务员继续冲突，楚欣妍拉着李有财的手，小声道：“有财，咱们走吧，去别地方。” 李有财眼含怒气，却是挤出一抹微笑，轻轻在楚欣妍手背上拍了两下：“没事。” 转头看向身边挡光的女服务员，李有财冷哼：“狗眼看人低的我见多了，像你这么粗鄙的，也算是极品了。” “你不是瞧不起穷人吗，行，我现在就点菜，你给我上一百盘地三鲜。” 一块五的地三鲜，在素菜里算贵的了。 一百盘就是150块钱， 按正常一顿饭10块钱以内的标准算，这些钱足够开十五桌了。 “呵呵，充大尾巴狼的老娘也见得多了！不就是一百盘地三鲜吗，我叫后厨给你做！你可别付不起这个钱！”那女服务员呲鼻冷哼回应着。 瞧李有财穿的破衣娄嗖的，她可不认为李有财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所以才故意嚷着要接单做菜，就是想一会好好臊臊这几个人。 李有财从棉袄里掏出一叠钱，数出十五张大团结直接拍在桌子上：“放心，一分钱都少不了你的！一百盘地三鲜，赶紧做吧！” 这边吵到了这种程度。 身在柜台里的经理，也只是瞟了几眼看着，脸上不见怒色，反而有些窃喜的感觉。 低头继续对账，压根就没有出来调解的意思。 “行！你们等着，我现在就让后厨做去！” 见李有财这破烂鬼竟真的拿出钱了，那女服务员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没太在意。 转身便去了后厨，嗓门喊的震天响：“有几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点了一百盘地三鲜，范师傅你给做一下。” “好嘞！”里面的那位厨师像是在帮腔一样，也故意喊得很大声。 周围其它桌的食客们，全都看着热闹。 不少人对那女服务员的做法，也很反感。 “同志，别置气，这里是饭店还能做不出来一百盘地三鲜吗，你花了钱，还出不了气，不是更亏吗。” “可不是嘛，一百盘菜你们又吃不了，你这不是白给他们送钱呢吗。” “趁着现在还没上菜，赶紧退了吧，冰城这么多国营饭店，你们到别地去吃也一样，何必置气呢。” 有好心的顾客看不下去了，开口劝着李有财。 李有财转身，对那几个劝他的人拱手笑道：“感谢几位爷们的好心，空锅上屉，不蒸馒头我也得争口气，一会要是哪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诸位老少爷们多担待。” “哎，你这年轻人咋就不听劝呢，看你们也不像富裕人家，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算了，人家不听，你还非要劝啥，咱们吃咱们的。” 十分钟不到，那女服务员便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摆了六盘地三鲜，都是一锅做出来的。 过油的地三鲜，汤汁油腻，咸香下饭，是很多人喜欢的一道菜。 女服务员来到圆桌前，连摔带打的将六道地三鲜摆到桌子上。 “你们等着，后面还有呢。”那女服务员略带嘲讽的说道。 李有财看也不看她，只是催了一句：“上菜太慢，还有94盘呢，抓点紧！” “行，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女服务员见破衣烂衫的李有财，竟然还在叫板，转身冲着后厨故意喊道：“范师傅你快点，人家嫌你做的慢了！着急吃剩下的94盘地三鲜呢！” “艹！着急就吃生的！”那厨师粗暴的喊了一句，之后便催促小工：“快点的，别的不弄了，先整地三鲜，没听到前面都催了嘛！” 李有杰满眼怒火死盯着那女服务员，恨不得冲过去抽她几嘴巴子。 楚欣妍却是满脸的担心和自责，抱着朵朵满是忐忑的看着李有财。 李有财坐在大厅里等着。 一盘盘地三鲜被端上来，一层摞在一层上，搞的跟吃大席似的。 即便是这样一张桌子也摆不下，额外又占了两张桌子。 油腻腻的菜，都挤了出来，流淌到了桌子上。 “54、55、56盘，还差你44盘。”那女服务员满是挑衅的语气，冲着李有财道。 这个时候，周围人不管是吃完的还是没吃完，全都看着李有财他们这边。 想看看那破衣烂袄的青年，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有财看着满桌子的菜，感觉也差不多了，随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欣妍，你抱着朵朵先出去，到外面等。” 第42章 我就数三下 楚欣妍虽然不知道李有财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本能告诉她，李有财已经生气了。 “有财，咱们走吧，别惹事了。” “没事的，你带朵朵到外面去玩一会，我很快就来找你。” 李有财半推着把楚欣妍和朵朵送出了门外老远。 这才安心地返回饭店。 再在无所顾忌的李有财抓起桌子最上面的一盘地三鲜，想也没想的直接朝远处空地上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 盘子摔的四分五裂，菜汤子飞溅到桌椅板凳上，油花子崩了满地。 “损坏餐具我照价赔偿，一个盘子5毛钱是吧，有杰你来数数。” 李有财看着那女服务员，随后又抓起了第二盘地三鲜，又朝着另一片无人空地，丢了出去。 啪！ “哥？”李有杰看到李有财摔盘子，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查数。”李有财低声道。 李有杰闻言喊道：“2个。” 李有财抓起第三盘、第四盘···依次全部都丢了出去。 啪···啪··· 摔盘子的声音，接连响起。 惊得满屋子人侧目。 “小伙子，你这是干嘛？打了盘子可是要赔钱的。” “对不住啊，诸位老少爷们，大家全当是听个响，图个乐呵。” 李有财对屋内众人说道，手上却是没停，又摔了几盘。 半边的过道上，都是盘子的碎渣子和菜汤子。 见李有财接连摔盘子，那女服务员愤怒的向这边冲过来。 李有财眼疾手快，抓着盘子，直接朝两人中间的位置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油渍飞溅了那女服务员一鞋面。 “你特么闹事是不是！信不信老娘今天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闹事？不是你狗眼看人低的时候了？” “放心，盘子钱我赔得起，一分钱都不会少公家的。倒是你一个臭服务员还得打扫吧？我今天就用这些地三鲜把你们这的地给铺满，让你好好的接受一下劳动教育！” “一百盘要是不够，我就再点一百盘！” “有杰，哪有空地就往哪摔，用这些菜汤子把地给它铺满了！”李有财冲着弟弟喊道。 李有杰一听这话，终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眼里也来了精神。 二话没说，抄起盘子就往地上丢，坚决贯彻了李有财要把地上铺满地三鲜的意图。 “15！16！17！······”李有杰一边查着数，一边往地上摔盘子。 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李有杰的效率可比李有财快多了，第一张桌子上的盘子，很快就被他全摔完了。 靠近他们这一桌的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油腻腻的地三鲜，菜汤子连成了一大片。 地三鲜哪都好，就是油太大。 糊在地上，油渍一片片的，扫也扫不掉，拖也拖不干净。 总得清洗好几遍才行。 在没有洗碗精的这会，打扫起来非常的麻烦。 更何况，还有满地的碎盘子，和飞溅到桌椅板凳上的油渍。 绝对够这个胖娘们喝一壶的。 店内的那些顾客们，此刻也都明白了这年轻人的意图，这哪里是赌气，这分明是赤落落的砸钱羞辱人嘛。 不过这些顾客们倒是没谁替那女服务员叫冤的。 只觉得，她是遇上了硬茬子，活几把该。 那女服务员见此，朝后厨使劲的喊：“范师傅你快出来！前面有人闹事！” “谁？谁敢闹事！” 一个满身油乎乎的厨子，拎着一把菜刀从后厨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和几个小工。 “就是他们！”那女服务员手指着李有财他们叫道。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闹事！我看看你们长了几个脑袋！”那厨师拎着菜刀，就朝着李有财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看着满地的地三鲜，那姓范的厨师拿着菜刀指着李有财的鼻子。 “今天你们要是不把地上的这些菜给我舔了，我他么就剁了你信吗！” 李有杰见对面的厨子动刀了，直接抄起了脚边的凳子，站在李有财旁边，随时准备开抡。 鼻尖上顶着菜刀李有财丝毫没有害怕，歪着头露出脖子，主动伸到那厨师的刀口下。 “给你一次剁人的机会，来，朝这剁，不剁我都特么瞧不起你！” 李有财手掌轻拍自己的脖子“来，剁！” 那厨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会这么愣，竟然伸长了脖子让他砍。 以往遇到闹事的，只要他拿出菜刀一吓唬，对方基本就全都怂了，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个楞种。 反倒是把他给将在了当场。 不砍，饭店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就成笑话。 可这一刀要是砍下去，万一砍死了对方他也得枪毙，就算砍不死他也得蹲监狱。 就因为这点事，可太不值了。 “怎么不敢了？” “你特么别逼我！”范师傅拿刀的手有些颤抖，整个人都变的激动起来。 李有财觉得这个厨子有些搞笑。 “你一个厨子不在后厨好好颠勺，非要跑出来替人出头，现在倒是成了我逼你了？” “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就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剁我，那我可就继续摔了！” 李有财眼神一变，瞬间充满戾气。 歪着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厨子。 “一！”李有财大声数着。 范师傅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李有杰握紧手中凳子。 “二！” 范师傅拿刀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砍下去，自己不是枪毙就是坐牢！不砍，他的面子可就没了。 怎么办？范师傅内心激烈的斗争着。 “三！” 李有财爆喝一声。 随着李有财的‘三’数下，范师傅抓着菜刀的手高高举起，抖了几下却是怎么都没肯落下。 “你特么就是个疯子，精神病，艹！”范师傅收起菜刀，退后两步，指着李有财大骂道。 李有财呵呵笑着：“一个月不到四十块，你特么跟我装什么亡命徒。” “有杰，继续摔！” 李有杰此刻也是恨极了，抓着凳子直接横抡，将摞的老高的菜盘子直接扫倒，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饭店这帮人平时张狂惯了，这回算是遇到狠人了。” “那小子也太狠了，他就不怕那厨师真一刀下去，把他给剁了？” “要不咋说他狠呢，刀架脖子上都不害怕，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惹，那才是真敢玩命的主。” ······ 饭店里议论声不断。 那女服务员此刻也已经没了之前嚣张的样子，躲在远处看着李有杰摔盘子，一声不敢吭。 那拎刀的范厨师更是直接扭头退回了厨房，不再管前面的事。 噼里啪啦··· 桌子上56盘地三鲜，尽数被李有杰摔在了地上。 菜汤子飞溅的到处都是。 “哥，摔完了，56盘，还少44盘没上呢！”李有杰有些意犹未尽。 “估计他们也不会再给咱们上菜了。” 李有财走向收钱的柜台，把那15张大团结拍在了案上。 “结账！” 那饭店的经理自始至终都待在柜台里面，既没帮过那胖服务员，也没出声制止过李有财他们摔盘子，就像是一个看客。 此刻面对李有财，也只是平静的算账收钱。 “56盘地三鲜，56个盘子，一共112块钱。” 那饭店经理数出12张大团结收下，之后还给李有财找了八块钱。 临了还给李有财来了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啊。” 这饭店经理的反常举动，让李有财很是不解。 不过现在账也结完了，他也懒得去研究这些事，带着气势汹汹的李有杰大步走出了饭店。 “你把卫生打扫一下，仔细点，收拾不干净扣你奖金！”经理冲着那女服务员隔空喊了一句。 李有财不知道的是，这家名叫悦秀的国营饭店在两个月后，被这位经理组建的集体给承包了下来。 而那胖服务员和那位范师傅，都被赶出了悦秀饭店，去了别处另谋生路。 第43章 游中央大街 走出饭店。 李有杰脸上洋溢着笑容，刚刚那一通摔，简直不要太过瘾。 “哥，刚才你就不怕那个厨子，真砍你啊。” “怕啊。” “怕你还主动往上凑？” 李有杰不解。 “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敢砍，你想想，他一个厨子，只要脑子正常点，就不会真的动刀砍人，否则他早就进去蹲大牢了。” 警示牌上写得清楚，不许打骂顾客。 说明这饭店里，和顾客发生冲突的事，早就不是一起两起了。 那厨子还能在后面炒菜，那只能说明前面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我觉得你说得对，他拿把刀就是瞎咋呼呢，就跟在咱们村里的狗一样，叫得越欢的越是不敢咬人。” 真正咬人的狗不叫，它总是夹着尾巴低着头，乘人不备时迅猛地咬上去。 来到外面，楚欣妍抱着朵朵站在大树下。 见两人从饭店里出来，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没打架，咱们走吧，换一个地方去吃饭。”李有财笑笑，从楚欣妍手里接过朵朵自己抱着。 “嫂子，我们真没打架，你就放心吧。”李有杰笑呵呵的对楚欣妍说道。 见这哥俩一切正常，身上也没有跟人动过手的痕迹，楚欣妍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都怨我，要不是我多嘴说人家菜贵，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 “跟你没关系，都是铁饭碗给他们惯的，等以后发展市场经济了，就他们那样的早晚得饿死。” “就是，真不知道她一个服务员，有什么好牛逼的，咱们半个月挣的钱，都快赶上她一辈子的工资了，咱们也没像她那么嚣张。” 李有杰有些不忿。 这半个月以来，李有杰跟着李有财天天收林蛙和蝲蛄。 每天都能见到几百上千的钱进账，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变化。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羡慕别人端着公家饭碗的单纯青年了。 就好比刚才摔盘子，换做以前李有杰肯定舍不得。 可是现在的他只感觉刚才那样真爽。 李有财领着大家，重新换了一家饭店。 消停地吃了一顿饭。 只不过这次没再点地三鲜，李有杰说他现在看到那油腻腻的地三鲜，感觉有些恶心。 朵朵吃上了锅包肉，一个劲的说好吃。 吃过饭后，李有财还带着他们去了中央大街。 此时的中央大街上，还不像前世那样，到处都是商店。 不过景色还是不错的，有不少游客。 大冷天的，吃上一只有着70多年历史的马迭尔冰棍，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爸爸，这个冰棍太好吃了。”小朵朵吃着冰棍，美得不行。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要不然你该肚子疼了。”楚欣妍已经习惯了对朵朵过分的保护，一时间还没有转变过来。 “妈妈骗人，小叔已经吃了两根了，他怎么还没肚子疼。” 李有杰左右手各一根冰棍，吃的都只剩下个木棍了。 听见朵朵的话，李有杰马上道：“小叔上火了，吃冰棍降降火。” “呸，嘴馋就说嘴馋，连小孩你都骗。”李有财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李有杰。 一家人走悠闲地走在中央大街上，感受着周围俄式建筑的异域风情。 前面，一个带着棉帽子裹着黑色棉大衣的人，看到了他们这一家四口，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 “同志，要布票吗？” “前面就是百货商店了，那里面的衣服是全国最时髦的，到这来不去买两件衣服，那不是跟没来一样吗。” “我这有布票，给你们算便宜点，咋样？” 是票贩子。 楚欣妍还是第一次见到票贩子，以前只听说过票贩子都是一群坏分子，投机倒把啥事都干，还经常骗人。 有点害怕。 也担心被骗，于是马上道：“我们不要。” 不过李有财却是想着去百货商店看一下。 难得来一次省城，也的确应该给大家买几件新衣服。 便问道：“布票咋买的？” “五市尺的一张5毛，三市尺的一张3毛。”那票贩子道。 这个价格，比起藤县那边可是贵了许多。 不过这里毕竟是冰城，而且还是百货商店外面，人家赚的就是这个地利的钱。 贵一些，倒也能理解。 “行，你给我来五十尺的布票。”李有财摸出5块钱。 “你要那么多布票干什么啊？咱们拿回去又用不了。”楚欣妍见李有财如此大手大脚，急忙想要阻拦。 布票也分地方布票和异地通行票。 地方布票只有在发行地区可以使用，换个城市就不能用了，而且还有时效限制。 李有财一下要了这么多布票，用不完的话，就只能作废了。 “不拿回去，在这就全用了。”李有财道。 那票贩子嘿嘿一笑，冲着楚欣妍道：“你现在觉得布票多，等会你进了百货商场，你就会觉得布票少了。” “呐，十张，你数数。” 那票贩子数出十张五市尺的冰城布票，递给了李有财。 李有财确认后，把钱给了对方。 “不够再来找我换啊，我一直在溜达。”那票贩子拿了钱，美滋滋的离开了。 李有杰目送着那票贩子离开，看见对方钻进一处胡同，五六个和那人穿着差不多人围在一起。 “哥，我看那些人咋都不像啥好人呢。” 李有财顺着目光也看了过去。 正巧和先前卖布票给他的那个小子对视了一眼，那人抽着烟，还抬手对着他做了个敬礼甩手的动作，算是打招呼。 李有财笑笑，对李有杰道“街头上讨生活，痞一点才不容易招人欺负。你现在看他们不像好人，等以后，他们这些人混得绝对比这社会上90%以上的人都好。” “真的？”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些人就是改革浪潮里的鸭子。” “别看他们好像整天吊儿郎当的混在街头上，其实比谁都关注国家政策，一旦过几年政策有变化，你知道这些人里有几条龙几只虎？” 经济改革，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就是这些专门倒货的人。 从一张张粮票、布票，到服装、日用、百货，这些人从票贩子转变成倒爷，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听到这样的话。 李有杰再看向那群人的时候，眼神里也有了变化。 他觉得他哥说得对。 “走吧，咱们去百货商店里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咱们多买几件。” 第44章 疯狂购物 冰城百货商店，从1947年就有了，当时是全国最大型的国营百货商店。 五层的大楼，里面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 一家人走进商店，顿时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给惊住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商柜，到处都是人。 两根特别长的铁管横在货架上方，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光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涤雪凉衬衫，这里就挂了一面墙，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都有。 难怪刚才那个票贩子说，这里有全国最时髦的衣服。 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哥，我想买一件涤雪凉衬衫，还要一双牛皮鞋。” 别说是楚欣妍这样的女子了，此刻就连李有杰都勾起了心底购买欲。 “爸爸我也想要新衣服。”朵朵抱着李有财的脖子，满是期待的喊道。 楚欣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在那些好看的衣服上游走。 李有财自然是看在眼里。 “买，只要是看上眼喜欢的，咱们就都买，布票不够了，一会再出去换。” 李有财抱着朵朵，大步流星地向里面走去。 第一百货商店，作为全省最大的商店，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的。 各个柜台前，几乎都有人驻足。 李有财他们边走边看。 一家卖女装的档口里，一件毛领的羊毛大衣，吸引了楚欣妍注意，停在柜台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柜台里的售货员很是机敏，第一时间上前搭话：“相中哪一件了？我拿给你看看。” “我们这是宁城制衣厂的货，做工可好了。” 那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楚欣妍却是担心价格太贵，不舍得花钱。 “我就是随便看看。”说完，楚欣妍就想走。 李有财知道楚欣妍的性子就是这样，节俭惯了。 于是拉住楚欣妍，指着刚才她盯着看到那件羊毛大衣。 “麻烦你把这件衣服拿给我们看一下。” “你们的眼光可真好，这件大衣是我们这刚到的新货，卖得可好了。” 那售货员小姐，用带着钩子的竹竿取下那件大衣，放到了楚欣妍面前的柜台上。 “你看看，这面料用的全是羊毛，领子是貂皮做的，里子是加棉加厚的，保你冬天穿着一点都不冷。你摸摸，这手感多滑溜。” 那售货员很是热情地向楚欣妍介绍着。 看着这么好的衣服，楚欣妍喜欢是真喜欢，但是一看就知道这衣服肯定不便宜。 并没有上手摸。 “喜欢就穿上试试。”李有财单手抓起衣服，递到楚欣妍跟前。 “别给弄脏了。”楚欣妍不太想试。 “试试怕什么，我们这的衣服随便试，不买也没关系的，试试吧。”那售货员很是热情的邀请楚欣妍试穿。 听到这话，楚欣妍这才接过衣服，脱下自己的袄子，小心翼翼的换上了这件羊毛大衣。 “妈妈真好看！” 朵朵看着换上新衣服的妈妈，欢喜的拍着小手。 李有财也觉得挺好看的。 本就天生丽质的楚欣妍，在这件毛领羊毛大衣的衬托下，更添了高贵气质。 “好看吗？”楚欣妍略带娇羞地问向李有财。 “好看！” 李有财点着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李有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冲着李有财道：“哥，给我两张布票，我相中了一件涤雪凉衬衫。” “咦？嫂子，你穿这衣服可真好看。” 李有财掏出布票抽出两张给了李有杰。 李有杰身上也带着钱呢，买衣服并不需要李有财额外再给。 “售货员，这件衣服多少钱？”李有财问道。 “10尺布票，额外再加180块钱。”那售货员脆声回道。 这也太贵了吧！ 昂贵的价格，吓到楚欣妍为之一惊。 按照现在一个普通工人月薪36块钱算，这件衣服需要近乎半年的工资。 还是不吃不喝的那种。 要是按下地赚的工分算，楚欣妍自己得干两年才能勉强买得起。 乖乖~！ 楚欣妍当即就要脱下来，把衣服还回去。 只是还不等楚欣妍解开衣服上的扣子，李有财就抢先一步对售货员说道：“这件衣服我们要了。” “别，这太贵了。” “对不起啊，我们不要。”楚欣妍心疼钱，赶忙对售货员说不要。 180块钱啊，都快够买一台缝纫机的了！ 李有财直接掏钱，数出18张大团结，连同两张布票，一起放到了柜台上。 “就要这件了。” 那售货员笑哈哈的，急忙收钱，数了一下。 “瞅你们这一家三口好多，一看就有福气相。” “要不要我帮你们把棉袄装起来？你们穿新衣服走。” “行。”李有财点头道。 讲真的，这里不愧是黑省最大的百货商店。 不光是商品多。 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售货员的服务态度的确好很多。 比起外面那些端着铁饭碗，整天鼻孔看人的家伙，不知道强了多少。 “同志，我们这还有新到的羊毛衫，又保暖，又好看，你们要不要试试？” 才刚拿出来一个大纸袋子准备打包衣服，那售货员就又开始推荐起来。 李有财想想也对，羊毛大衣里面就算是加棉加厚了，也终归是需要再穿点保暖的衣服。 “行，你拿两件给我们看看吧。” “白色钩花羊毛衫，12块钱。” “行，买了。” “这件藏蓝色的和大衣也很配，这件13块钱。” “也买了。” 李有财抓着羊毛衫在楚欣妍身上比量着尺寸，感觉这两件衣服都挺不错的。 见李有财如此乱花钱，楚欣妍忙道：“买一件就行了，买两件你这不是乱花钱吗。” “两件换着穿。” 爽利地付钱，李有财拎着袋子，继续开始买买买模式。 朵朵喜欢的黄花裙子。 买！ 蝴蝶结发卡。 买！ 小皮鞋。 买！ 十张五市尺的布票，果然如同那票贩子所说的那样，根本没够用。 从百货商店里出来的时候，李有杰换上了一身帅气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羊毛大衣，一身十足的英伦范。 就像电影《保密局的枪声》里的那些那些特工一样。 只不过身后背着的包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朵朵换上了好看的毛衣和一件大红色的棉外套，脚上多了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鞋，美得不得了。 楚欣妍穿着貂皮毛领的羊毛大衣，黑色的西装裤，和一双矮跟的黑色牛皮靴。 站在百货商店门口，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从百货商店里出来的时候，楚欣妍整个人都是懵的。 要不是因为家里这段时间真的赚了很多钱，她说什么也不会允许李有财这么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这些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美是真美。可是想想花出去的那些钱，心疼她也是真心疼。 “咱们快回去吧，我不想再逛了。” “怎么心疼钱了？”李有财呵呵一笑，随后道：“不过你想逛，也逛不了了，这大包小裹的，也不方便啊。” 第45章 游动物园 回到招待所时天都已经黑了。 卸下包袱后，李有杰独自在203房间里，对着镜子一顿地照，偶尔还模仿电影里的情节，做出一些拔枪射击的动作。 唰！唰唰！ “不许动！” “说不说？不说就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隔壁202房间里。 李有财用招待所里的搪瓷盆，打了一盆热水。 “朵朵过来洗脸，洗完脸一会好睡觉了。” “爸爸，我还不想睡觉，我怕我睡着了，这些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就都不见了。” 今天对于朵朵来说，是她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一天，她有些不舍得让今天就这么过去了，生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跟着梦一起消失了。 “不会的，你的衣服那么小，不会有人偷的。”李有财宠溺的抱起朵朵，让她站在床头柜上，准备给她脱衣服。 “爸爸，你以后还会给我买好看的新衣服穿吗？”朵朵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期许的看着李有财。 “以后爸爸会给你好多好看的衣服，让我的朵朵小公主，永远也穿不完。”李有财一边给朵朵脱下外套，一边笑着说道。 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没有哪一个父亲不曾幻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活成公主那样。 让她幼年时无忧无虑，穿最美的裙子，戴最好看的王冠。 让她少年时阳光灿烂，不受世间污浊的影响，做最美的自己。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朵朵看着李有财，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爸爸，我好喜欢你啊，你是这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一旁的楚欣妍收拾好了床铺，听着朵朵肉麻的话，噘着嘴道：“爸爸给你买新衣服你就好喜欢爸爸了啊，那妈妈呢？妈妈怎么办？” 朵朵咯咯的笑着。 “我也喜欢妈妈，妈妈你也最好了。” 楚欣妍笑骂一句：“马屁精！” 这是吃醋了？ 还是吃女儿的？ 李有财暗爽。 他还是第一次在楚欣妍的脸上看到吃醋的表情。 给朵朵洗好脸，李有财又重新换了一盆热水：“媳妇，我也给你洗脸。” 楚欣妍脸上一红。 要是以前，李有财可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但是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相处，重新不得不承认，李有财是真的变了。 他不仅成功的戒了赌，而真正的承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 抢过搪瓷盆。 “我又不是小孩，才不用你帮。” 李有财把脸凑到楚欣妍跟前，嬉笑着：“那你帮我洗。” “美的你。” 楚欣妍拱了一下李有财，将搪瓷盆放回了脸盆架子上，自顾自的洗脸。 夜里，楚欣妍给已经睡着的朵朵压了压被角。 李有财躺在被窝里，掀开被子等待着楚欣妍进来。 “要不我还是跟朵朵睡吧，这床太小了，咱们两个大人太挤了。” 一米宽的单人床，两个大人挤在一起，连翻身都费劲。 李有财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快进来，挤挤热乎。” 楚欣妍挤进被窝，枕着李有财的手臂。 两个人紧贴在一起，面对面，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阵阵热浪钻进李有财的鼻孔里，不断挑动他的神经。 贴在李有财身上的楚欣妍，很快就感受到了李有财的身体变化。 “快睡吧。” “媳妇，等回家以后，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李有财忽然想起来，再过两年，可就要实行计划生育了。 到时候，搞计生的那帮人天天下屯子，挨家挨户的做宣传、做思想工作。 不少人为了生孩子，可是费尽了各种办法。 有躲到娘家生的。 还有跑去县城租房子生的。 有人给这样的人起了一个很是贴切的名称，叫超生游击队。 李有财可不想费那个劲，还是趁着现在没那个政策，抓紧生的好。 楚欣妍轻声“嗯！”了一下。 沉沉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李有财又带着大家一起去动物园。 不仅是朵朵没见过动物，从没有离开过泰和市的楚欣妍和李有杰，也是第一次来到动物园。 2毛钱一张门票，儿童半价。 李有财刚刚付了7毛钱的门票钱，就见朵朵拽着他的裤子，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爸爸，我想要那个！” 李有财转身看去，原来是大门入口那边有动员园经营的小商店。 货架上摆了很多玩具。 五颜六色的，很招小朋友喜欢。 “走，咱们过去看看。”李有财牵着朵朵的小手，向玩具摊走了过去。 “爸爸，我想要这个。”朵朵指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洋娃娃。 李有财拿起那个洋娃娃看了看，通体用软塑料的做的，稍一用力就会捏扁，很快又会恢复成原样。 放在地上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推倒了还可以自己站起来。 见没有什么危险性，便递给了朵朵。 “这个多少钱？”李有财问向售货员。 “一块一个。” “给你钱。” 李有财给了一块钱。 朵朵抱着新买的塑料娃娃，喜欢的不得了。 “你穿着红色的衣服，以后我就叫你小红吧。”小家伙还给自己的新娃娃，起了一个名字。 看见货架上还有一个同款的小绿，朵朵指着：“爸爸我还想要一个。” 楚欣妍听见朵朵的话，拉住朵朵：“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不可以再要了。” “可是我想给小红找一个好朋友，就再给我买一个嘛。”朵朵撒着娇。 “那就再买一个吧。”李有财又付了一块钱，把货架上的小绿也拿给了朵朵。 楚欣妍略带埋怨的语气道：“你就惯着她，这两天都没个样了，看见什么都想要。” “我们的女儿嘛，当然得惯着了。” 李有财抱起朵朵，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咱们去看大老虎喽。” “去看大老虎~！” 嘻嘻嘻··· 朵朵一手拿着小红，一手拿着小绿，发出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一家人去熊山看了大黑熊。 去虎园看了大老虎。 还去了鸟语林，看见了丹顶鹤和孔雀。 园区里有照相的。 一家人过去排队照了张合影。 3块钱一张，不能马上冲洗出照片来，但是可以给邮寄。 李有财付了钱，把地址留给了摄影师傅。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结束了这趟冰城之旅。 第46章 兄弟谈心 第二天早上8点12分。 李有财和李有杰背着包袱，楚欣妍抱着朵朵，走出了藤县火车站。 乘坐公交车，返回了东胜大队。 到家的时候，李广户正坐在院子里，收拾着掉了头的锄头。 李广户见儿子、儿媳妇孙女都回来了，很是意外。 “你们咋回来了，不是要做手术吗，咋这么快？” 李有财笑着道：“爹，是县医院的医生误诊了，朵朵根本就没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到省里的大医院找医生瞧病，人家一检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误诊了？”李广户愣了半天神，没想明白医院咋还能误诊呢。 李有财笑道：“就是误诊了，省医院的专家说，朵朵回家吃药就行，只要平时多运动增强体质，把住的屋子打扫干净，好好消消毒，朵朵的病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真是老天爷开眼了！”李广户虽然不明白为啥会误诊，但却听明白了，自己的孙女没啥大事。 高兴得不得了。 楚欣妍把朵朵放下地，小朵朵抱着两个洋娃娃，跑到了李广户跟前。 献宝似的，向李广户展示着自己的洋娃娃：“爷爷、爷爷，你看，这是小红，这是小绿。” “哎呦，爷爷的大孙呦，可想死爷爷了。”李广户抱起朵朵，宠溺地贴了贴脸：“外面冷，咱们进屋。” 李有杰背着包袱，瞧见地上的锄头，问道：“爹，你弄这锄头干啥，现在又不用下地除草。” “你们走了两天，我在家待着闷得慌，就去把厂子大院里的荒草给铲了。”李广户回道。 “这大冷天的，你收拾它干啥，等我们回来再整呗。”李有杰语气中略带埋怨，实则是心疼老爹。 “就那点活还用等你们回来，没到半天就干完了。”李广户抱着朵朵率先返回了屋里。 等李有财几个进屋一看。 碗架柜里，拔凉的馒头，萝卜腌菜，空荡荡的。 灶台大锅里，只有半锅水。 不猜也知道，他们走的这两天，李广户自己在家，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做过，光吃馒头咸菜了。 李有财有些心疼自己的老爹。 自己和有杰不在家，老爹连口热乎饭菜都没吃上。 楚欣妍也看到了这些，看了李有财一眼道：“你们进屋歇一会，我先做饭。” “有杰，我跟你说点事。” 李有财拉住李有杰，哥俩一起去了外面。 “啥事啊哥？” “有杰，我跟你嫂子在外面单过，家里就你个咱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咱爹拉扯咱俩，现在他岁数也大了，我想着找个能伺候他的人，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家里也没有个女人，李有财之前就想过要给李广户找个老伴，也跟李广户提了一嘴。 李广户嘴上没说，但是李有财也看得出来，李广户也想。 这两天他们一走，家里冷锅冷灶的，更加强李有财这方面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要给咱爹找后老伴啊？”李有杰听明白了李有财的意思。 “嗯。”李有财点头。 “这事只要咱爹愿意，我肯定没意见。但是就有一点，不管咱爹找个啥样的，我最多只叫阿姨，不叫妈。” 李有杰幼年丧母，妈妈这个词在他的心中既是心结，也包含了他对母亲全部的怀念。 其实不仅李有杰是这么想，李有财自己也是如此。 让他管别人叫妈，他也张不开这个嘴。 “有你这个态度就行了。” “你呢？你有没有看上的姑娘？”李有财突然问道。 李有财记得，前世的时候李有杰自己偷着谈过一个对象，是旁边长兴大队的。 具体叫啥不记得了。 当时因为家里穷，两人谈了好几年，最后因为拿不出彩礼钱，那个姑娘最后嫁到了县城里。 现在也不知道，李有杰和那个姑娘谈没谈上呢。 提起谈对象，李有杰脸上一红，挺大个小伙子，竟有些害羞了。 看看弟弟的这个样子。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太过保守了。 “到底有没有？挺大个老爷们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看李有杰扭扭捏捏的，李有财故意激将说道。 李有杰笑得很腼腆，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有财的问题。 “还真有啊，谁啊？” “长兴大队的。” 还真是原来的那个姑娘。 李有财心里有些难受，同时也感到庆幸。 前世要不是因为他太过败家，李有杰也不至于因为拿不出彩礼，最终和那个姑娘分道扬镳。 “已经谈上了？”李有财又问。 李有杰犹豫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头。 李有财见状，哈哈一笑：“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地干大事，有对象了都不跟家里说，咱爹也不知道呢吧？” “叫什么名？长兴大队离这不远，是哪家的啊？” “是我小学同学，叫黄娟，她爹是长兴大队的生产队长黄老三。” 生产队长在一个大队里，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负责制定生产计划和分配劳动任务，安排每个社员干什么工作，那都归生产队长安排，在生产队里权利可是不小。 “他家里知道你俩的事吗？” 李有杰摇头：“不知道，她怕她爹不同意，一直瞒着没敢说。” 感情这两人还是地下阶段。 不过李有财想想也就明白了。 东胜大队穷名远播，没谁愿意往这地方嫁。 黄老三又是生产队长，多半是不会同意黄娟和李有杰的。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他们老李家可是今非昔比。 口袋里有钱，在这藤县的一亩三分地上，找个什么样的心理都不虚。 “有杰，咱家现在条件好了，喜欢就大大方方的去处，别的不敢说，等你结婚给你盖个大砖房，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那是最基本的，到时候摆上三天的流水席，好好让你风光风光。” “真的？” 李有杰是越听越兴奋。 “当然是真的，等开春咱们就盖新房。” 哥俩在院子聊着。 厨房里，楚欣妍用开水烫面，烙了十几张油饼，又炒了一锅土豆子，炸了一小盆鸡蛋酱，洗了几根大葱。 一一摆上炕桌后，冲外面喊了一句：“吃饭了！” 第47章 做雪糕 香酥的油饼，刷上一层大酱，中间放上一根大葱，再铺上炒好的土豆丝。 咬上一口，简直香冒烟了。 李有财盘腿坐在炕上，狂炫两张大饼，吃的满嘴是油。 “哥，接下来咱们干点啥啊？” “仓库那边也动不了工，外面又上了冻，林蛙也抓不了了，离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咱们难道干呆着啊？” “你还有没有啥办法，我现在有的是力气，能挣钱就行。” 要是以前，到了这个季节，还就只剩下干呆着了。 猫冬。 可是经过了这半个多月的努力，再让李有杰干呆着，他可有些待不住。 现在的李有杰，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挣钱，挣更多的钱。 其实不光是李有杰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李广户、楚欣妍，全都发生了变化，在那一摞摞大团结的刺激下，没谁能都保持不变。 李有财在心里简单的琢磨了一下。 冬天能干的买卖，倒也不是没有。 反正现在厂房那边闲着也是闲着，又赶上大冬天的。 李有财想到了一个主意，也许可以试一下。 “要不，咱们研究研究，做雪糕怎么样？”李有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藤县没有雪糕厂，泰和市里倒是有一个，不过产品比较单一，基本上就甜水做的大冰棒子，和奶油冰棍这两种。 现在正好是冬天，做雪糕的话，只需要定做一些模具，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就是最好的天然制冷设备，还不用花一分钱。 “别闹了哥，咱家哪有人会做雪糕啊。”李有杰撇嘴，认为李有财是在糊弄他。 李有财咧嘴哈哈一笑，当即道：“我会啊！” 前世他走街串巷当货郎，就曾卖过这玩意。 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难，需要的工具也只有一口大锅、木棒，和磨具，难度系数基本一颗星，都算多的。 “别扯了，你连饭都不做，你啥时候会做雪糕了。”李有杰仍是不信。 “这还真不是跟你吹，我会的可多了。” “一会我就做一个给你看看。” 李有财看向楚欣妍，随即道：“上次我给朵朵买的奶粉还有吗？” “还有半袋，在家里呢。”楚欣妍道。 “行，一会吃完饭，咱们回家，我给你们做雪糕吃。” 朵朵一听爸爸要做雪糕，扑腾腾的跑去抱住李有财：“爸爸你要做雪糕吗？” 李有财抱着朵朵，轻声道：“会啊，一会爸爸就给你做好吃的雪糕。” “咱们快点回家吧，我吃饱了。”听说要做雪糕，朵朵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回家了。 吃完了饭。 李有财抱着朵朵，一家人便准备回自己家。 李有杰跟着，他要亲眼看看，李有财是咋做出雪糕的。 回到家，因为李广户每天都烧火的关系，屋子里面并不冷。 “媳妇，你把奶粉给我找出来，还有白糖和粉面子（淀粉）也要。” “哦，好。” 楚欣妍按照李有财说的，将装粮食的木箱子里翻出了白糖和粉面子，又把给朵朵喝的奶粉也拿给了李有财。 李有财坐在炉灶前，点了一把稻草生火。 烧了小半锅开水。 李有财想做的是小布丁，也就是常见的奶油雪糕，只是碍于现在没有纯牛奶和奶油，所以只能用奶粉代替，味道上肯定是要差很多。 不过现在李有财也只是想给李有杰展示一下，倒也够用。 “就这些就能做出雪糕了？”李有杰这些这些简单的材料，不禁问道。 “你就瞧着吧。” 李有财观察着锅里的水，见水烧开了以后，取出来一碗热水，放在一边晾着。 感觉碗里的水，温度降到60度左右的时候，李有财把奶粉倒进碗里。 拿着筷子快速的搅拌着。 这么做，是为了让奶粉充分的溶解。 搅拌完毕后，李有财用筷子尝了一口，虽然是奶粉冲的，但是奶味还是很足的。 这个时候的奶粉，还是很纯的。 将冲好的奶粉重新倒回大锅里，李有财开始往里面加白糖。 一边加大火力，一边搅动锅里，等水再次冒大泡后，李有财将提前准备好的淀粉也加了进去，并且搅动的更快了。 原本稀溜溜的一锅奶，随着李有财的搅动，愈发的开始粘稠。 但却非常的细腻。 将其尽数装进了几只碗里，李有财轻轻的磕了几下碗，让碗底的气体尽数排出。 李有财在每个碗里插上一只筷子。 “没有模具，只能用碗将就一下，拿出去冻上就行了。” 李有杰全程都在看着李有财操作，在他看来，李有财只不过是冲了一锅奶粉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就完了？” “这不就是一锅奶粉吗，冻上了就跟大冰棍似的。” “好不好吃，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哥俩将做好的三碗雪糕，拿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放在凳子上冷冻。 三个多小时以后。 李有财检查了一下，扯着中间的筷子，直接就把碗给提了起来。 碗里的雪糕彻底冻透了。 “行了，可以吃了。”李有财将碗拿进屋里。 一家围在炕桌上，看着那三碗李有财做的雪糕。 奶白的颜色，清香的奶味。 和供销社里卖的雪糕很像。 李有财把碗放进水盆里回温，抓着筷子很容易就给雪糕脱了下来。 整个雪糕的造型就像是一个大蘑菇。 “尝尝吧。” 李有杰将信将疑的接在手里，舔了一口。 甜甜的，有奶香味。 咬上一口，没有想象中咬在冰块上的感觉，有点软糯。 “还真是雪糕啊，好吃，奶味可大了。”李有杰吃了一口，给出评价。 “原来做雪糕这么容易啊！” 李有杰没想到，原来一毛钱一根的雪糕，制作起来竟然如此的简单。 “爸爸，我也要吃，你快给我一个。”见小叔吃的香，朵朵急忙冲着李有财要雪糕。 李有财给第二碗雪糕脱下模，递给了已经等不急的朵朵。 终于吃到了爸爸做的雪糕，把朵朵好吃的不得了。 “爸爸你怎么那么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小朵朵满是崇拜的看着李有财，在这一刻了，爸爸就是她的大英雄。 李有财把最后一根雪糕，给了楚欣妍。 “材料不全，不然我做的还会更好吃。” “除了这个以外，我还可以做红豆的、绿豆的、水果味的。” “哥，你有这本事，咱们自己开一个雪糕厂，肯定挣钱。” 第48章 确定配方 雪糕厂能赚钱吗？ 答案肯定是能挣钱。 但是受到的制约也有很多。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冷链运输的问题，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 冬天都还好说，可是一旦到了夏天，没有专门的冷链车运输，生产出来的雪糕根本就运不远。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雪糕厂就难以发展起来。 别说把产品卖到其他城市去，就连走出藤县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城市的人，很难吃到其他城市冷饮厂生产的雪糕的原因。 “建厂不划算，光是制冷设备就要很多钱，投入太大，利润太小。” “我不打算搞什么雪糕厂。” 李有财直接否定了李有杰的提议。 “那你还说要卖雪糕，咱们怎么弄？就咱们家自己做，能做多少先不说，谁去卖去啊？”李有杰有些闹不懂。 巷子里，扛着个草棒子卖冰糖葫芦的，李有杰不是见没见过。 可是一毛钱一根的雪糕，他就是卖一天又能赚多少钱？ 已经见过了李有财一天上千块收入的李有杰，根本看不上一天几块钱的买卖。 李有财明白弟弟说的有道理。 没有生产设备，没有冷柜，仅凭他们一家自己手工做雪糕，根本做不了多少。 连产量都无从提起，就更说赚钱了。 想要有产量，就得有更多的人帮他们做雪糕。 李有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队里的社员们。 这一个个的，不全都是现成的劳动力吗，只要他把做雪糕的方法交给大家，再让每家每户帮他加工雪糕，产量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至于销售这一块，李有财想到的是直接做批发。 “不建厂，不代表不能卖雪糕啊。” “我有一个办法。” “咱们买一批饭盒当模具，再把做雪糕的原材料买回来，然后在旧厂的厂房里临时垒几个灶台，架上大锅，就在那边直接做雪糕。” “白天的时候直接在厂门口摆摊，按批发的模式出售，用塑料袋装好，一块一快那么卖。” “没有包装费，也不需要太大的成本，量给足点，不怕卖不出去。” “人手不够，咱们就在大队里找几个会做饭的，咱们给工钱。” 李有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雇人？那不成资本家了吗！这样不行吧。”李有杰一听李有财要雇人，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谁说雇人就算资本家了？国家都给出规定只要不超过8个人，就不算资本家，最多只算雇帮手，国家允许。” 8人资本线，这是但是明确出过文件。 “真的？” “真的。”李有财非常的确定。 只要不算资本家，那这事就可以做。 李有杰心里也安稳了下来。 找几个人过来给当帮手，这很容易。 自从上冻以后，那些社员再也抓不到蛤蟆和蝲蛄了，收入一下子就又断了。 又都重新回到了猫冬的状态。 只要给工钱，大把人抢着去。 “明天，我去县城买饭盒跟做雪糕的材料，拿回来实验一下。” “行，明天我拉上板车，跟你一起出发。”李有杰兴冲冲的要一起去。 李有杰走了以后。 楚欣妍用麻布将家里的各处地方都给擦了一个遍。 医生说朵朵需要居住在干净卫生的环境里，楚欣妍一直惦记着呢。 李有财扫完了地，用清水将坑洼不平的地面打湿，这样才不起灰尘。 “明天我买点酒精回来，给家里好好消消毒。” “再坚持一下，开春咱们就盖新房，倒是用水泥铺地面，家具全都换新的，给屋里头弄得干干净净的。” 按照医生的叮嘱，给朵朵吃了药。 到了第二天。 李有杰拉着板车，跟李有财一起来到了县城。 供销社里。 铝制的饭盒一块五毛钱一个。 李有财买了一百个。 用绳网装着，放在了板车上。 二斤一包的龙牌奶粉2块8毛钱，李有财买了10袋。 鲜牛奶2毛6一斤，李有财要了50斤，为了买鲜牛奶，李有财还特意买了两只新的铁皮水桶。 散装的玉米淀粉，要了10斤。 白糖40斤。 塑料袋五大包。 带着这些东西，哥俩返回了家里。 “有杰，你先把这些饭盒给刷出来一些，我要再试做一些。”回到家后，李有财把买来的材料，一一摆好。 “行，我现在就刷。” 李有杰解开绳网，满满一下子的铝制饭盒，跟一座小山一样。 楚欣妍不让朵朵下地，免得小家伙添乱。 自己则是来到厨房，问道：“需要我干点啥不？” 李有财略微想了一下，随后道：“你帮我称秤，把糖按半斤、半斤的称出来，粉面子一两、一两的，单独放一堆。” “好，这个我能做。”能帮上忙，楚欣妍还是很开心的。 家里有手提秤，楚欣妍按照李有财的吩咐，翻出称开始称那些买回来的白糖和玉米淀粉。 李有财则是起锅烧火，开始制作雪糕。 这次做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找到一个最优的口感，还要计算制作的成本。 奶加多了太腻，可是加得少了奶味又不足。 糖也一样，多了太齁，少了不甜。 想要在口感之间找平衡，还要在成本之间找平衡，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有财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 每做出一盒雪糕，就计算出这盒的用料成本。 李有财连续制作了二十多盒。 冷冻好后。 哥俩拿着勺子，逐一品尝着这些雪糕。 “这个奶味淡了。” “这个不咋甜。” “这个太甜了。” ······ “这盒不错，我觉得挺好的，你们也来尝尝。” 李有财拿着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那一个雪糕，让李有杰和楚欣妍也来尝尝。 楚欣妍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随后点着头：“嗯，我觉得这个好吃，又甜又香的。” 李有杰也尝了一下，奶香浓郁甜而不腻，没有冰碴。 感觉也很不错。 “我也觉得这个挺好。” 见两人都说好，李有财继续道：“这一盒的成本我计算的是5毛钱，我打算卖一块钱。” 品尝了二十多盒雪糕，终于确定了一个比较合适的配比方案。 按照最后确定下来的制作配比计算，以饭盒为单位，每做一盒雪糕的成本大概在5毛钱左右。 但是雪糕的整体质量，却是比供销社卖的雪糕要好上很多。 而且从量上来讲，这一饭盒的雪糕可比10根多多了。 一块钱的售价，李有觉得，还是很有竞争力。 “卖一盒挣5毛钱，多找一些人帮咱们做，一天少说也能做出几百盒，这买卖可以啊哥！”李有杰掰着手指头算计。 第49章 黄娟 找到了最合适的配方，为了统一制作标准。 李有财以自家大铁锅为基础，用搪瓷盆做装牛奶的量器，一盆鲜牛奶，三碗白糖，一碗奶粉，一碗玉米淀粉。 奶开后逐一将其它配料添加进锅里，再熬制五分钟。 倒进饭盒盖好，拿外面冷冻。 这一锅，能做出来20盒雪糕，成本10块钱左右，售价20块钱。 “成了，就按照这个比例方法做，找一些年轻会做饭的人，很容易上手。” 看着新做出来的20盒雪糕，李有杰很是激动：“哥，咱们明天就去旧厂垒灶台，我去拉沙子和水泥去！” “嗯，明天咱们一起过去。” 买回来的牛奶还有一些剩余，李有财又做了几盒雪糕，放在外面冻着。 至于那些实验产品，一盒盒的，摞在外面的窗户上。 吃肯定吃不完，与其浪费，不如拿来送人。 李有财拿出自己的买来的塑料袋，将那一盒盒雪糕倒出来装好。 一共有五十多块。 “这些咱们也吃不了，拿出去送人吧。”李有财将雪糕都放进了水桶里，招呼了李有杰一声。 “这些都送人啊，嫂子，要不要给你娘家送去一些？”李有杰问道。 楚欣妍闻言一愣后，神色有些黯然。 “不用了。” “那我可就都拿走了！”李有杰满心欢喜地挑起水桶，就往外走。 看李有杰那骚气外露的样子，李有财就知道，他肯定是惦记着给那个黄娟送去呢。 好像自然界里动物都是这样，雄性在求偶时总是会尽可能去的讨好。 将空饭盒一一收好。 李有财和楚欣妍一起进了屋子。 原本一切正常的楚欣妍，在李有杰提到了娘家以后，情绪变得就很是低落。 进屋后，也是一声不吭的。 李有财看在眼里，知道楚欣妍这是想家了。 “要不明天咱们一起回东高大队看看？”李有财提议道。 楚欣妍半低着头摇了一下：“不用，你和有杰去办事吧。” 当年楚老二收了200块钱的彩礼，在明知道李有财是个懒汉的情况下，还是狠心的把楚欣妍嫁给了李有财。 楚欣妍结婚，娘家只给了两张被子，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陪嫁。 200块钱，一分都没到楚欣妍手里。 心之狠，着实少见。 当时李有财因为这个，在新婚期间就和楚欣妍吵了一架。 后来楚欣妍生了朵朵，被查出心脏病，楚欣妍抱着朵朵回过几次家，想求父亲楚老二帮忙，借点钱给孩子看病。 结果，楚欣妍三次回家，三次连门都没进去。 到如今，楚欣妍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跟家里联系了。 嫁出门的女，泼出盆的水。 楚老二好像是早就忘了他这个出了嫁的女儿一般。 楚欣妍坐在炕上，眼睛有些发红。 “我去做饭了。”说完，便自己一个人去了厨房。 李有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心疼楚欣妍的遭遇，不过想想自己的那个狠心的老丈人一家，也是一肚子气。 重男轻女能到这种境界的，也算是世间极品了。 另一头。 李有杰挑着扁担，出了大哥李有财家。 一路出村，直奔隔壁的长兴大队而去。 两个大队隔着五六里路，李有杰挑着扁担却一点都不感觉累。 是爱情的力量，一直充盈着他。 来到长兴大队，李有杰轻车熟路的到了黄娟家。 比起老李家，黄娟家的三间大房又气派，又板正。 院子也大。 李有杰站在院门外，从外面的木头栅栏下面熟练的抽出两个竹板，使劲的敲了几下。 咔！咔咔！··· 这是两人的暗号。 敲完以后，李有杰就躲在院门后面，伸长了脖子向房门处张望着。 很快，房门打开。 扎着红头绳，穿着碎花小棉袄的黄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我在这···”李有杰见到黄娟，使劲地挥着手。 黄娟回头看了一眼后，快步的跑出了院子。 见到李有杰，黄娟满脸的高兴，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雪糕，可好吃了。”李有杰献宝似的，从水桶里取出一块雪糕，解开了塑料袋。 “你快尝尝。” 李有杰将雪糕递到黄娟手里，充满期待的看着黄娟，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黄娟眼睛瞪得老大，使劲地点了下头：“嗯，好吃，你从哪弄的雪糕，咋这么好吃。” 一毛钱一根的雪糕，大多数社员家庭都吃不起，夏天最热的时候，能给孩子买一根3分钱的冰棍，就已经是很宠孩子了。 不过身为生产队长女儿的黄娟，却是吃过雪糕的。 又咬了一口奶白的雪糕。 奶味又香又醇，甜甜的。 比供销社卖的雪糕还要好吃的多。 “真好吃。” 见黄娟喜欢吃，李有杰嘿嘿的傻笑了几声。 “你喜欢吃就好，这些雪糕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送。” “你还会做雪糕，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做的，是我哥做的，不过现在我也学会了，可简单了。” 李有杰此刻就像是一个傻小子，整个人都呆了不少。 “你哥、你哥，又是你哥，这段时间，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黄娟噘着嘴，佯装生气。 李有杰嘿嘿一笑，看着黄娟道：“我哥说，等咱们结婚的时候，他要给咱们盖大砖房，还给咱们置办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还说到时候要摆三天的流水席呢。” “谁要跟你结婚呐，美得你。”黄娟娇羞的推了一下李有杰。 看李有杰的耳朵冻得通红，黄娟抽出自己的手，直接按在了李有杰的两只耳朵上，给他捂着。 “冷了吧，这么远的路，你也不知道带个帽子。” 嘿嘿··· 李有杰傻笑着：“我从我哥家出来，就直奔这来了，没来得及回家取帽子。” “傻样。” 黄娟白了一眼李有杰，随后又道：“你哥真要给咱们盖大砖房啊？” 李有杰连忙点头：“真的，我哥说开春就盖。” “娟，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有钱了，盖房根本就不叫个事。要不是因为下大雪了，没准我们家这会都成万元户了！” 听到万元户三个字，黄娟差点都惊掉了下巴。 万元户，她也只是在广播里听到过一次。 现实中，她连想都没敢想过，真的会有人成为万元户。 第50章 复杂的动物 见到黄娟如此吃惊的模样，李有杰感觉特别好。 以前，他和黄娟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自卑的感觉。 自己家里太穷了。 相比之下，黄娟的家里条件就好了很多。 爸爸是生产队长，属于光指挥不劳动的人物，全队的社员都要巴结存在。 黄娟又是他们家的老末。 很受宠。 穿得比别人好，吃得也比别人好。 跟她一比，李有杰只感觉自己就是癞蛤蟆。 黄娟又不敢跟家里坦白他们两个的事，每次自己过来找黄娟，都要偷偷摸摸的。 这让李有杰经常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听到有赚钱的路子时，就总是红眼要去做的原因。 他想赚钱，想让自己配得上黄娟。 “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人说咱俩的事啊？”李有杰问道。 “再等等吧，我二哥还没结婚呢，我又不能赶在他头前。” 在乡下哥哥没结婚，后面的弟弟妹妹要是先结婚了，就会显得哥哥很没用，弟弟妹妹们又太着急似的，容易招人闲话。 想起这个事，黄娟原本笑嘻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愁容。 “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我二哥的对象是以前我们这的一个女知青，去年返城了。” “对啊，我知道。”李有杰点点头。 黄娟继续道：“她家就是藤县的，前一段时间被安排到了新华书店工作，原本还说过完年就准备结婚的，现在看，有可能玄了。” “咋了？她要反悔？” 李有杰闻言，也跟着急了起来，这二舅哥要是结不上婚，黄娟就得一直等着，那自己得熬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跟反悔差不多吧，他们家的意思是女儿不能嫁到我们生产队来，想要结婚就得我二哥去藤县找一份工作，以后在县里居住。” “这不是难为人吗！” “谁说不是呢，我爸因为这个事，急得嘴上都起泡了，我二哥也蔫吧了，成天不说话。” 提起自己家的这些糟烂事，黄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他们家，在大队上也算是比较好的人家了，现在一家人，却整天愁眉苦脸的。 “先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越说越不开心。” 黄娟又咬了一口雪糕，然后举着送到李有杰的面前，让李有杰也咬了一口。 “好吃吗？”黄娟眯眼微笑着看向李有杰。 “嗯，好吃。”李毅杰点头回应。 “你咬了我刚才咬过的地方。” 黄娟小脸微红，却仍是一副俏皮的模样。 一句话，挑逗的李有杰满脸通红。 见李有杰红着脸，一副害臊的模样，黄娟禁着鼻子吐了一句：“笨蛋。” “我去拿水桶，你帮我把雪糕挑进院子。” “不会被发现吗？” 李有杰有些担心，以往他每次过来，都没进过院子，担心被黄娟家里人看见。 “真是被你给气死了，发现就发现呗，你这么怂以后怎么讨老婆啊！”见李有杰这么胆小，黄娟气得直跺脚。 谈恋爱让人降智，此刻的李有杰就是如此。 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明白。 “行了，你也别进去了。”黄娟噘着嘴，自己拎起水桶返回了自家院子。 李有杰抱着个扁担，看着院子里的黄娟，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咋就突然生气了呢？ 李有杰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等了一会，黄娟将水桶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你快回家吧，我要回去吃饭了。”说完，黄娟转身就走了。 李毅杰挑着空桶返回了家。 一路上都没想明白，黄娟咋就突然不高兴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 李有财和李有杰拉着板车，带上了泥刀，一起去了县城。 买了些沙子和水泥、红砖，在厂房里直接砌墙六个灶台，用铁皮桶子充当排烟道，直接插到了窗户外面。 又去买了六口大黑锅，往灶台上一放，算是齐活了。 看着自己砌的六个灶台，李有财还是很满意的。 四四方方板板正正。 原本地面上的几个大坑，正好被李有财巧妙的给利用上了，当成灶台的积灰坑，也是灶台烧火的进气孔。 清理炉膛的时候，有这几个灶坑，就会方便许多。 用手指按了一下，感觉水泥已经凝固了，李有财想要点火试一下炉灶的气密性。 “有杰，去院子抱点干草回来。” 喊了一声没反应。 李有财转头去看，发现李有杰正坐在红砖上愣神，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有杰！”李有财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 “啊？干啥啊？”李有杰回过神来。 “去外面抱点干草回来，我点火试一下。”李有财又说了一遍。 “哦，知道了。” 这会李有杰听听清楚了，带上手套，去了外面的大院里。 李有财用搪瓷盆接了点水，倒进了大铁锅里。 不一会的功夫，李有杰就抱着一大捆干草折返了回来。 用木头棍子把干草怼进炉膛里，李有财掏出火柴，滑着一根慢慢的点燃了干草。 呼呼··· 干草燃烧的速度非常快，各种杂草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浓烟顺着烟道排到了外面。 燃烧后的草灰则是落在了灶坑里。 “还行，没怎么冒烟。” 李有财说着，又去试了其它几个灶台。 只有一个，气密性不好，烟顺着灶台墙壁缝隙往外冒。 李有财拿着泥刀，又用水泥重新抹了一层。 接下来就差好好的打扫一下厂房里的卫生，他们就可以开工生产雪糕了。 摘下干活的手套，李有财来到李有杰身边，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感觉他今天很不正常。 不像往常那样积极，有点蔫了吧唧的。 “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咋地了？有心事啊？” 黄娟家的事，李有杰从昨天回去就开始琢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哥，我琢磨了好久，感觉这事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啥事啊？”李有财有些好奇。 “是我和黄娟的事。”李有杰搬了两块红砖垫在地上：“你坐下，我慢慢给你说。” 第51章 恋爱使人变愚蠢 李有财坐到红砖上。 “说吧。” 李有杰转了一下身子，正对着自己的大哥。 “哥，黄娟她家里出了点事···” 李有杰巴拉巴拉的，把昨天黄娟跟他说的事，全都说给了李有财听 “哥，黄娟她二哥要是在县城里找不到工作，那我和黄娟的事是不是就得往后拖。” “哥，你认识的人多，要不你帮着找一个工作呗。” 李有杰试着给李有财梳理着这件事的因果关系，一点点地诱导着李有财。 这件事李有杰也想了一天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就只能求助大哥李有财。 毕竟李有财之前就也帮过王寡妇找工作，而且在县城里认识的人也多。 李有财早就听出了李有杰话里的意思，用手套抽打了一下李有杰胳膊。 心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人家爹妈现在连你小子这个人的存在，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想要帮人家儿子找工作了，我是应该说你蠢还是说你笨呢？”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要处朋友就大大方方处，不要偷偷摸摸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跟个舔狗有什么区别？” 处个朋友，双方家长都还不知道，平时送点小恩小惠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想要给人家找工作。 李有财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脑子里是咋想的。 李有杰不明所以地问道：“哥，啥是舔狗？” 这年头舔狗这个词还没被发明出来，李有杰根本不知道舔狗是什么意思，只能是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 “就是你这样的！毫无尊严去舔呼别人的人就是舔狗，明白了吗。”李有财不悦地解释道。 一听这词果然是骂人的。 李有杰也有些不高兴了。 拉拉着脸。 “不帮就不帮呗，你骂我干什么玩意！” 明知道恋爱的人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不过作为大哥，李有财还是忍不住的想说两句，免得李有杰真朝着舔狗的道路越走越远。 “老弟啊，做人尤其是做一个男人，你就必须得硬起来。” “帮黄娟她二哥找一个工作，对于咱家来说，是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凭啥帮他们啊？” “黄娟是我对象，这还不够吗？”李有杰沉声道。 “他爸妈知道吗？他哥知道吗？他们家人都同意你们俩的事吗？”李有财冷声连续问了三个明知道结果的问题。 李有杰还想辩驳，可是面对这三个问题，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大哥说的都是事实。 李有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李有财继续道：“你现在跟黄娟，说是处男女朋友，其实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 “我让你主动，是让你主动去发展关系，不是让你主动给人家当牛做马你明不明白！” “你越说越难听了，谁个他们当牛做马了，我不就是想帮帮忙，在黄娟跟前表现一下，这样他们家人不也能更容易接受我嘛。”李有杰道。 “又错了！” 李有财沉声道：“做人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人求你办事，你帮了，那是情分。别人没求，你主动帮了，那是倒贴！” “话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领悟领悟。” 李有财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红砖灰。 随后去到一旁，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的活都干到差不多了，等明天水泥干了，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而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连续生产，就不能再烧稻草了，得烧煤才行。 还有更多的铝制饭盒，以及生产雪糕的牛奶等原材料，这些东西有些可以在供销社购买，比如白糖和玉米淀粉。 有些就需要去别的地方买才行。 比如鲜牛奶。 现在要批量做雪糕，鲜牛奶的需求量就上不是一两百斤了那么少了。 李有财只能去奶站直接大批量地买才行。 李有财清洗好泥刀，将工具一一的收起来，地上剩余的水泥，则是被他直接填充到了其余的坑洞里。 等他把一些都收拾好以后，回头一看，见李有杰还坐在那里，傻愣愣的。 于是冲着李有杰喊道：“别傻坐着了，副经理同志，赶紧起来，来上板车，跟我去铝制品厂，咱们多拉一点饭盒回来。” 李有杰起身，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将屁股下面的红砖，码放回墙角。 随后拉起板车，跟李有财一起出了厂房。 外面寒风吹在他脸上，让他混浆浆的脑子等到了一丝清醒。 “哥，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你还是没想明白。”李有财摇了摇头。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在这事上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明白吗？除非黄娟主动跟你说让你帮忙，否则你绝不主动提，这回懂了吗？” 李有杰话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该如何做，就是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鸡贼了些，也觉得他哥的肚子里弯弯绕太多。 做什么事都要算计算计。 “我知道了。”心里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李有杰嘴上还是应了一声。 哥俩拉着板车，先去了供销社。 等在门外的票贩子现在和李有财熟得很，见李有财过来，马上就迎了过去。 “哥来了，今个要点啥票不？” “糖票你这有多少？”李有财问道。 所谓一回生，二回事，现在的李有财买票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贰市斤的票，我有三十张。”那票贩子竖起三根手指。 李有财爽快地道：“全要了！” 那票贩子一听，乐得牙花子差点没漏出来：“好嘞哥。” “糖票我还要更多，你多淘点，都给我留着。”李有财说道。 那票贩子信誓旦旦地道：“没问题，你放心吧哥，今晚上我就去兄弟们串货。” “对了哥，我这新淘了一张自行车票，还热乎着呢，你要不？”那票贩子突然问道。 三转一响其中的一转说的就是自行车，这年头谁能拥有一辆自行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身穿中山装，头戴前进帽，脚踩牛皮鞋，胯下二八大杠。 在大街上那么一骑。 就跟后世一身阿玛尼，带着太阳镜，开着敞篷跑车一样拉风。 只不过，一个是副驾上载妞，另一个是前杠上或者后座上载妞。 “多少钱？”李有财有些心动。 “别人要最起码得12块钱，哥你要的话，给我10块钱就行。”那票贩子也是会说话，明明行情价8块钱的东西，愣是被他说得好像割了多大人情一样。 李有财走街串巷的，这点小花招一眼就能看穿。 轻声道：“你小子这段时间，跟我这没少赚吧。” 那票贩子咧嘴笑着：“都是哥你可怜小弟，照顾我生意，我都放在心里面了，你放心哥，以后我要是淘到好东西了，准保第一时间想着你。” “倒是会说话，这张自行车票我要了。” 第52章 买自行车 票贩子拿出一张淡蓝花色的自行车购买票。 李有财接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下。 像自行车票这种东西，必须要看清了，因为签发的单位不同，票上的限制也有所不同。 就比如说吗，有的自行车票上会明确的写上某某单位的某某人，凭票前来商购某某牌的某某型号自行车一辆。 想是这样票，别人拿了也没用，买不了。 还有的上面会有明确的时间规定，过期作废。 短的一周，长的也就个把月。 有不少票贩子，遇到生人要票，就会用这种过期了的自行车票糊弄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票贩子的口碑普遍都不太好的原因之一。 坑蒙骗，这些人用起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李有财手上的这张，是沪市自行车三长发行的通用型自行车票，唯一的限制就是只能买凤凰牌的自行车，日期也没问题，还在有效期内。 “可以，我要了。” 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李有财爽快的付了一张大团结。 “谢谢哥。”收了钱，那票贩子脸上的笑容更盛。 李有财将自行车票揣进兜里，随口问道：“手表票能弄到吗？最好是沪牌的。” “呦，梅花牌的还好弄一点，沪牌的那可不好弄。”那票贩子闻言伸手捏了捏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精湛的演技，一度让李有财以为是真难弄呢。 结果这票贩子下一秒，却是十分认真的来了一句：“得加钱！” 李有财笑笑摇了摇头。 刚要说话。 那票贩子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别人得加钱，哥你不用，你放心，不就是一张沪牌手表票吗，包在我身上。” 见李有财摇头，这票贩子还以为李有财是不高兴了呢。 不想失去这位财神爷，这骗贩子才急忙抢话又不加价了。 “最好多弄两张。”李有财笑着轻声道。 “好嘞！放心吧哥，明后天我就给你消息。” 目送着李有财哥俩离开，这票贩子欢笑着，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买自行车，一般可以去两个地方，第一个自然是供销社，但是因为货源紧俏的关系，供销社会经常断货，而且自行车储备也不会多。 另一个地方就是去市里的自行车总厂，那里不仅车子的品牌全，储备也多，拿票去了基本上都能买的到。 李有杰拉着板车，想到李有财手里的那张自行车票，心里就一阵的刺挠。 “哥，你要买自行车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票我都买了，不买车留着等过期啊。” 看李有杰那副贼兮兮的样子，李有财就知道，这小子指定是惦记上了这辆还没买的自行车，于是故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买三转一响吗，要不你把这辆车给我吧。”李有杰道。 “给你了，那我来回骑啥？” “我驮你啊，哥，以后你进城我骑车驮你。”李有杰信誓旦旦的道。 “你说的话，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可随时把车收回来。” 见大哥这么说，李有杰兴奋得差点没蹦起来。 “你答应了哥！哥你太好了哥！” “走走走，咱们去买车去！” 原本还因为李有财不肯帮忙，有些萎靡的李有杰，这会全身都充满了精力，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李有财就要往供销社里进。 一进门，就嚷着：“同志，我要买自行车！” 那小腔调里，充满了骄傲。 靠墙角里侧，并排摆了三辆自行车，两辆二八的，一辆二六的，颜色全是黑的，车大架上还裹着报纸，防止磕碰掉漆。 “把票拿出来看看。”售货员头上带着白布帽，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 李有财掏出刚买来的自行车票递了过去。 “凤凰的啊。”那售货员看了一下票子，然后指着嘴里侧的那辆二八道：“最里面那个是凤凰的，180块钱。” 李有杰早就迫不及待了，不用拿售货员上手，自己就先过去，把另外两辆自行车给挪到了一边。 不同牌子的自行车售价也不一样，凤凰质量最好，价格也是最贵。 相比之下，永久和飞鸽就便宜一点，不过也只是差个5块8块的。 李有杰推出了那辆凤凰自行车，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车子。 锃光瓦亮的车圈，每一个辐条都是光亮光亮的。 捏了几下车闸，联动一切正常。 捏捏车胎，气有些不足。 用手摇了几圈脚蹬子，后轮转动没有异响。 李有杰伸手刚要去撕大架上的报纸。 却是被售货员急忙喊话阻止：“哎哎···，你们要买就先把钱交了，要不你都撕完了不买，我找谁去啊。” “放心吧，只要车是好的，我们肯定买。”李有财掏出钱，在那售货员面前，一张张的数了起来。 一十八张大团结，李有财轻弹了一下，才递到那售货员的面前。 李有杰撕开车身上的报纸，露出了里面黑亮黑亮的车漆。 车架上，一只金色的凤凰，下面还有红色的凤凰二字。 再往下是金色的一竖排沪市自行车三厂字样，以及一个金色的厂标。 看到李有杰满眼金光。 看得出来，这辆车在运输中，保护得也挺好的，没有一点磕碰掉漆的情况。 “哥，是好的，一点都没坏！”李有杰兴奋地道，马上他就是有车的人了。 “那就这辆吧。” “能借用一下你们这的打气筒吗，这车胎亏气，也没办法骑。”李有财看向那售货员问了一句。 那售货员收了钱和票，转身进了柜台，去给这辆车填写销售证明去了。 听见李有财的话，从后面的货架子底下取出了一个打气筒。 李有杰迫不及待地取了打气筒，跑去给车胎打气。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还是需要上拍照的，而且不光是自行车要上牌照，就连人也需要有自行车执照才行。 要办理这些东西，就要拿着售货员给开的售车证明。 “这个收好了，推车去交通局上牌用，要是丢了我这可补不了。”售货员将盖好戳的票子递给了李有财，明明是好意叮嘱人的话，可是那语气咋都让人舒服不了。 收好单子，李有财转头去另外的柜台，掏出糖票准备先把其它的材料买了。 柜台行，一排白色绿盖的瓶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雪花膏吗？ 还是友谊牌的。 “同志，这个怎么卖？” “8毛钱一瓶。” “我买4瓶。” 第53章 擦雪花膏招风 现在女性的护肤品少得可怜。 沪市的友谊牌雪花膏，算是当下最受女性欢迎，也是最认可的牌子之一。 当然了，相比于2毛1分钱一盒的百雀羚来说，价格也高出了不少。 李有财一次性直接买了4瓶，就是为了能让一向节俭惯了的楚欣妍，大方的使用。 “哥，车胎打好了。” 李有杰将打气筒还了回去，跑到李有财跟前，正好看见售货员拿了四瓶新的雪花膏出来，递给李有财。 “呀，雪花膏，哥你咋买这么多，给我一瓶呗？” “不给。”李有财直接将四瓶雪花膏收了起来，一瓶没留。 李有杰见状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真抠，不给拉倒，我自己买。” “售货员，我要也要两瓶。” 这段时间，李有财虽然没给过他什么大钱，但是二三十块钱他身上从来没少过的。 “两瓶一块六毛钱。”那售货员道。 李有杰掏出零花钱，数出一块六递给了售货员。 自己买了两瓶雪花膏。 人都还没离开供销社，就已经想到了要去送给黄娟，甚至还在想象着到时候黄娟一定会非常开心。 与此同时，家里。 楚欣妍泡了一盆的脏衣服，正用洗衣板搓着。 窗外传来了一个酥软到骨子里的女声：“有财兄弟在家嘛？” 听到这个声音，楚欣妍本能地感觉到神经一紧，立刻丢下手里衣服，用围裙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水。 急忙跑到房门处，推开房门看去。 “谁啊？” “欣妍在家啊，是我，你王嫂子。”王寡妇立在门外，看见楚欣妍浅笑着，又问了一句：“李有财在家吗？” “他不在，还不知道什么能回来呢，王嫂子有事吗？” 见是王寡妇，楚欣妍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过面色还算是正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妹子这是在洗衣服呢。”王寡妇瞧见楚欣妍的围裙上有水，随口问道。 “嗯，没两件，我都快搓完了，嫂子进屋坐吧。”楚欣妍说着，让出了门口。 “我来就是想还钱的，他不在家，这钱给你也是一样。”王寡妇掏出5块钱，递到了楚欣妍面前。 “这···”楚欣妍并不知道李有财借钱王寡妇钱这事。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 王寡妇把钱塞进楚欣妍手里，笑着：“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迈着摇曳的步伐，王寡妇直接离开了。 楚欣妍攥着那5块钱，心有疑惑的关上了房门。 供销社这边。 李有财取出身上的糖票和粮票。 买了白糖和玉米淀粉。 又买了一些需要用到的工具，和工人需要穿戴的卫生护具等物品。 林林总总的，李有财只要是想到的，就都买了一点。 五十斤白糖正好是一大袋子，李有杰扛着搬上了板车。 结束了这次的供销社采购。 李有财推着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供销社。 毫不夸张地说，就这一辆自行车，一个拿工资的正式工省吃俭用攒一年的钱，也未必能买得起。 来到外面，李有财抬腿跨上了自行车。 “哥！这车不是给我了吗，你咋骑上了？” “废话，你不拉板车，难道还让我拉啊，再说，你会骑吗？” 整个大队里，也不见谁家有自行车的，李有杰也只是见别人骑过，当然不会骑。 “我学呗，我学东西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有杰道。 “把板车拉回厂里，车子就给你，大院里有的是地方，让你可劲骑。”说罢，李有财蹬腿骑着自行车，率先向厂子骑了过去。 留下李有杰气得干瞪眼，拉起沉重的板车，一步步向厂子走去。 等回到厂里安置好东西，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李有财就放弃了再去铝制品厂和鲜奶站的想法。 李有杰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自行车。 简单地教给李有杰骑车的注意事项，李有财便让他自己骑着车子在厂区院子里练习着骑。 摔是没少摔，不过骑得也越是来越熟练了。 男孩子学这些东西，本身就快。 “哥，你看怎么样，我现在骑的是不是挺好。”骑着自行车，李有杰美得不行。 “嗯，挺好，一会我坐公交车回去，你自己骑车回去吧。”李有财撇撇嘴，看了李有杰的骑车技术，他可不想被摔死。 “咋了？你不用我驮你了？” “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行了。收拾东西锁门，咱们回家。” 把板车直接推进了厂房里，明天还要用。 锁好厂房和大门。 担心李有杰自己骑回家在摔出个好歹来，李有财骑着自行车载着李有杰往家骑去。 家里，楚欣妍早早地做好了饭菜，一直等着。 院子外面嘀铃·嘀铃地响了几声。 李有财拉开房门，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快把衣服脱了，上炕暖和暖和。”见到李有财回来，楚欣妍上前帮着李有财脱下大衣。 “今天把能准备的基本都准备好了，耽误了点时间。等明天再买一批鲜牛奶和饭盒，就可以正式开始生产了。” 李有财脱下大衣，从口袋里掏出雪花膏，递到楚欣妍面前。 “雪花膏！”看见雪花膏的第一眼，楚欣妍是惊喜。 可是看见李有财足足掏出来四瓶，楚欣妍却是又感觉心疼。 楚欣妍略带埋怨的语气道：“你买干这么多干啥？” 李有财将四瓶雪花膏全都塞进了楚欣妍的手里。 “给你和朵朵买的。” “天冷了，我看你的皮肤也有点干，别不舍得用。” “别摔了！”楚欣妍抱着四瓶雪花膏，生怕自己一个没拿稳，再摔了，那可就更浪费了。 小心翼翼的拿进屋子里，放在炕上。 朵朵正在摆弄着那两个洋娃娃，抬头见到白色的玻璃罐罐，充满了好奇。 “妈妈这是什么？”丢下洋娃娃，朵朵跑向楚欣妍。 这天下就没有不爱美的女人。 楚欣妍虽然一向节俭，但是骨子里也是爱美的。 漂亮的衣服，好用的化妆品，没有哪个女人抵抗的了。 楚欣妍拿一瓶雪花膏，直接拧开盖子。 顿时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飘散出来。 “这是雪花膏，是擦脸和手用的，可香了呢。”楚欣妍用手指抠出了一点，擦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然后两只手轻轻的揉搓开来。 滋润，细腻，柔滑。 还有淡淡的清香。 李有财挂好大衣，走进屋里，看着这娘俩正在炕上鼓弄着自己买回来的雪花膏。 笑笑没说话。 看着她们母女高兴，他就很高兴。 “好香啊，妈妈，我也要擦香香。”朵朵蹲在楚欣妍跟前，闻着雪花膏的清香味，嚷着自己也要擦。 “好，妈妈也给你擦香香。”楚欣妍抠出一点雪花膏，点在朵朵脸上，用手擦开。 “凉凉的，好舒服啊。”朵朵感受着雪花膏擦在脸上的感觉，欢喜得很。 “爸爸，你快来，让妈妈也给你擦香香。”朵朵招呼着李有财。 李有财脱好衣服刚坐到炕上。 楚欣妍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朵朵道：“你爸爸不用擦，他擦了招风。” ？？？ 李有财一愣。 第54章 主动一把 不明所以的李有财完全听不懂楚欣妍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想要问问楚欣妍。 结果自己媳妇翻身收起雪花膏，压根就没有理他，直接去了厨房。 看着坐在炕上的朵朵。 李有财凑到了闺女跟前。 “朵朵，妈妈这是咋了？今天咱家来什么人了吗？”李有财抱过朵朵，小声问道。 “今天有一个女人来找爸爸，妈妈不高兴了。”朵朵道。 女人？ 找自己？ 李有财一时间还真没想出来是谁。 起身来到厨房，想跟楚欣妍问问清楚。 楚欣妍端着两盘菜，故意绕开了他，又走进了屋子。 “朵朵别玩了，吃饭了。”放下盘子，楚欣妍喊着朵朵。 嘿··· 来劲了这是。 李有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欣妍。 会跟他耍小性子了。 得劲。 看见楚欣妍故意不理他，李有财反而感觉很爽。 前世的时候，楚欣妍对他大都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生活着。 活得一点都不轻松。 如今耍耍小性子，李有财反而觉得这样的楚欣妍才更加的真实。 “咳咳！我要吃饭，给我拿筷子。”李有财干咳两声，故意指使着楚欣妍。 若是以往，只要自己要什么东西，楚欣妍都会去给他拿。 可是这一次，楚欣妍却是一反常态。 “着急自己拿去。”楚欣妍端着热乎乎的米饭碗，出奇地顶了李有财一句。 看来这次的刺激不小啊。 李有财琢磨着，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能把楚欣妍给刺激成这样。 另一边，在李有财回家以后，李有杰算是彻底的拥有了这辆自行车。 骑着车子匆忙地回了家。 “哪弄的自行车这是？”瞧见二儿子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进院，李广户忙问了一句。 自行车可是稀罕物。 “爹，这是我哥给我买的，咋样，好看不？”李有杰将车子推到李广户的面前，稀罕得不得了。 “老大给你买的？”李广户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转为了高兴。 老大挣了钱，没把老二忘了，兄弟俩合，让他这个当爹的很是欣慰。 “爹，给你骑一下。” 李广户笑着摇了摇头：“你爹我骑过马、骑过牛，还真没骑过这玩意，你骑吧。” “那我出去骑一圈去，晚点再回来吃饭。” 李有杰笑着，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跑。 “别可那现呗，早点回来。”李广户叮嘱了一声。 “知道了。” 现呗肯定是要现呗一下的，李有杰骑上自行车，沿着大队主路往外骑。 尤其是路过大队部门前的石碾子时，更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自行车？大队里有人买自行车了？” “没听说啊，谁家的？” “我看着咋像是老李家的二小子呢？” 直到李有杰骑车来到近处，大家才看清楚。 “李有杰，你家买自行车了？”有人问道。 “啊，刚买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有杰应了一声，骑着车子，直接走了。 心里却是很享受大家惊讶的目光。 而老李家买自行车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三转一响。 自行车可是大件，这老李家竟然都能买得起自行车了。 李有杰骑着车子，一路来到了黄娟家。 到了门口，刚准备蹲下身子去拿竹板，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大哥李有财跟他说的那些话。 “我是让你主动发展关系···”李有财冲他喊话的那一幕从李有杰的脑海闪过。 主动发展关系？ 李有杰沉思了片刻后，随后直接丢掉了那两片竹板。 站直了腰板，推车来到大门当中。 冲里面喊道：“黄娟！黄娟！” 屋里面，黄娟刚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就听见了外面李有杰的声音。 惊得连忙起身穿鞋跑了出来。 看见黄娟出门，李有杰推车直接进来院子。 “你怎么来了？”见李有杰就这么明晃晃地进来他们家院子，黄娟有些吃惊。 李有杰笑笑：“我今天去供销社买自行车，好看吗？” “你买的自行车？”黄娟很是吃惊。 之前李有杰几次说过他们家现在有钱了。 黄娟也没太当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李有杰转头连自行车都买了。 “嗯，我哥给我买的。” 李毅杰单手扶车，另一只手掏出了自己买的雪花膏。 “我买车的时候，看见有雪花膏卖，我就给你买了两瓶，你看看喜欢不。” “雪花膏！”黄娟看见雪花膏，满心欢喜地接在手中，拧开盖子闻了闻。 “真香！” “你喜欢就好，这两瓶你先用着，用完了我还给你买。”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两人就在大院里这里聊着。 屋里黄娟的父母，隔着窗户往外看着。 老黄家两儿一女，对黄娟这个老闺女可是宝贝的紧。 这冷不丁的听见，有男的上他们家来找黄娟，两口子瞬间就提高了警惕。 “娟他爹，我咋瞅着这来人，有点腻乎呢？”黄娟母亲田玉兰盯着窗户外面，小声对黄老三道。 “那你还在这看，赶紧出去看看去啊。”黄老三也看出了外面这俩人有点不对劲，忙说了一句。 两口子急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娟子，这是谁啊？”黄老三扯着衣服往外走，眼睛却是一直在打量着李有杰。 “爹、妈，你们咋出来了呢？”黄娟见到自己爹妈出来，倒是没怎么意外，毕竟刚才李有杰喊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们出来看看，娟啊，这是谁啊？”田玉兰也瞅着李有杰，再次问了一遍。 李有杰把目光看向黄娟。 “他是我以前的同学，叫李有杰，是我处的对象。”黄娟的声音清脆有力，每一个字都吐得特别清晰。 听见黄娟向父母承认了自己是她对象，李有杰心里一阵欢喜。 “你处对象了？啥时候的事啊，我们咋不知道呢？”田玉兰很是吃惊。 平时他们两口子对黄娟看得很紧，生怕自己的宝贝姑娘被哪个穷小子给哄骗了去。 这千防万防的，怎么还是没防住。 黄老三看着李有杰。 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穿得倒是挺一般的，身上还有不少灰尘。 “你是哪个大队的？” 第55章 吃醋了 “叔叔好，阿姨好。” “我家是东胜大队的。” 李有杰腰板挺得笔直，比之以前，此刻心里却是多了不少底气。 东胜大队的？ 怎么是这个穷山沟的？ 黄老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李有杰。 长得倒是还算不错，浓眉大眼挺精神的一个小伙，个头也够用。 难不成是借的自行车，跑他们家这来装样子了？ 黄娟见自己父母那一副恨不得要审问李有杰的样子。 急忙推着李有杰：“行了，东西我也收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那我就先走了。”李有杰看向黄娟父母：“叔叔、阿姨再见。” “行了，别跟这装有礼貌了！赶紧走吧。”黄娟推着李有杰，往院子外走。 黄老三原本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盘问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问，人就被黄娟给推走了。 田玉兰对李有杰的面相感觉不错，见闺女这么粗暴地推人，喊了一句：“娟子，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让人进屋坐一下走呗。” “他就是来送东西的，一会还有事呢。” 很快，黄娟就把李有杰推出了院子，来到了外面的街上。 李有杰嘿嘿一笑：“其实我一会也没什么事。” 黄娟板着脸看向李有杰：“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李有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不生我的气吧。” “生气倒不至于，反正早晚也得告诉他们。不过你这么一弄，一会我可就惨了，他们肯定少不了要盘问我，烦死了。” 黄娟使劲在李有杰肩膀上拍了一下，算是发泄了心中不满情绪。 “都怨你！”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们想问啥就让他们问。”李有杰一副一起慷慨就义的样子。 “那还是算了吧。” 黄娟撇嘴摇头，她的父母她自己最清楚，李有杰要是跟她一起回去了，那还不问上个三天三夜，把祖宗十八代都给问个遍。 “我问你，你哥真的说过，能给咱们盖大砖房，买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吗？”黄娟很是严肃地看向李有杰，等待着他的答复。 “肯定的！你看自行车都买了！我这还有销售证明呢！娟，我跟你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就这点东西，现在对于我们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李有杰闻言，拍着胸脯，很是豪气地向黄娟保证道。 “那就行了。”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贪图你这些东西，我问清楚了就是为了一会好应付他们，有没有三转一响，我才不在乎的呢。” “我知道。”李有杰傻兮兮地笑着。 “行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黄娟催促道。 “嗯，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李有杰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三步一回头，结果刚走出去六步，黄娟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 黄娟折返回院子，见父母还站在门前等着她。 顿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 黄老三板着脸看着自己的包北闺女：“先进屋！” 李有财家。 炕桌上，朵朵吃得满嘴巴子上都是油。 从开始吃饭楚欣妍就一句话没说，往那里一坐，只顾着自己和朵朵，完全不搭理李有财。 这让李有财有些闹不清楚情况。 “真生气了？到底是咋回事啊？”李有财歪头往楚欣妍跟前凑了凑。 楚欣妍无视李有财，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了朵朵的碗里。 “轻点扒拉碗，米饭都掉出来，吃的一脸都是。” 朵朵挨了说，小脑袋瓜看向李有财。 李有财撇嘴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哎···”小小的朵朵，跟个小大人似的，竟也叹了口气。 吃完了饭。 楚欣妍拿毛巾给朵朵擦了嘴上的油。 李有财躺在炕上，依靠着被褥，双手插在脑后，看着楚欣妍。 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媳妇，也是真能憋。 到现在还不准备说。 当下却是有了想要捉弄一下楚欣妍的想法。 “哎呀，今儿个是真累啊，又是起砌灶台，又是搞采购的，我可得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忙活呢。” 李有财抻了一下懒腰。 就开始往炕上铺褥子。 枕头一放，自己就直接躺了上去。 楚欣妍看见李有财连衣服都不脱就往褥子上躺，气得直咬下嘴唇。 “你给我起来！” “我刚新换的褥面，你别给我整脏了！” 实在忍受不了的楚欣妍，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拉了一下李有财。 李有财装作听不见，继续躺着不动弹。 “你快起来，听见没有。”楚欣妍费了半天劲，怎么也拉不动李有财。 坐在李有财旁边，瘪着嘴生闷气。 良久之后，楚欣妍才从兜里取出王寡妇给她的那五块钱，放在炕上。 “这是王嫂子送来的，说还你的钱。” 王嫂子？还钱？ 李有财睁开眼睛，看见炕上的五元钞票。 顿时明白了，原来朵朵说的女人，就是王寡妇啊。 她要是不来还这个钱，李有财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码子事呢。 “哦，大壮奶奶出殡那边，王寡妇拉着我说她家里揭不开锅了，我就借了她五块钱，这事我都快忘了。” 李有财解释了一下。 楚欣妍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五块钱你都差点忘了，你可真大方。” “你又是给她找工作，又是借钱。队里现在有多少人在传你和王嫂子的闲话，我都当没听见。” “今天，她都找上咱们家门来了。” “李有财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呦呦呦··· 委屈了！ 吃醋了！ 李有财见自己媳妇这副模样，觉得还挺可爱的。 “吃醋了？”李有财嬉笑着。 “我才没有。”楚欣妍把脸一撇，转向旁边，不看李有财。 “吃醋了就说吃醋了，还没有，谁信呢。” 李有财往前蹭了蹭，一把搂住楚欣妍。 楚欣妍正在气头上，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推开李有财：“别碰我。” 朵朵抱着洋娃娃，小手指在脸上比画着，嘴里还念叨着：“羞！羞！羞！爸爸不害臊。” 李有财看着自己的闺女，笑道：“妈妈生气了，爸爸正哄妈妈呢，你乖乖地玩洋娃娃。” “媳妇，别人怕王寡妇，你不应该怕她啊。” “你看看你，要模样，比她好看。要年轻，她都三十了你才二十出头。要身材，嗯，你一点都不比她差，你得自信点。” 第56章 招工 被李有财哄着，楚欣妍感觉好受了许多。 以前李有财可不会哄她。 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她也只能自己憋着。 如今她依偎在李有财的怀里，听着李有财哄她的话，心里总算有了一个依靠的港湾。 这是长久以来，她最期望的。 初尝这种被温暖的感觉，楚欣妍有些依恋。 想起白天时，王寡妇来家里，那一颦一笑妩媚勾人，走路时那扭动的摇曳腰肢。 “李有财，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李有财道。 楚欣妍凑到李有财耳边，很小声的问道：“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王嫂子那样的？” “那是哪样？” 楚欣妍不知道是该应什么词汇去形容王寡妇的动作。 脑海里只想到了狐狸精几个字，可是又觉得背后这么说有些不好。 犹豫了半天，楚欣妍轻轻扭动几下腰，晃悠几下肩膀，学了一下王寡妇。 “就是那样的吗！” 见楚欣妍扭的那么难看，李有财觉得简直太好笑了。 同时李有财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真就是天生的，别人想学也学不了。 扭完那几下，楚欣妍自己也脸红了。 疯了！疯了！ 我怎么会那样！ 楚欣妍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的，臊的不行。 李有财笑着，故作沉思的回道：“应该都喜欢吧。” 听见李有财的回答，楚欣妍羞红的脸上一怔：“你也喜欢嘛？” “逗你的，我喜欢你这样的！”李有财哈哈大笑。 “爸爸不害臊！”朵朵在一旁叫嚷着。 楚欣妍羞笑着，从李有财怀里挣脱出去。 “朵朵过来，妈妈带你去洗脸，一会准备睡觉了。” 李有财看向朵朵，头一次感觉这个小丫头，真是有些耽误事了。 “朵朵，爷爷想你了，要不我送你去爷爷家住一晚上啊？” “我不要去，我要和小红小绿一起睡。”朵朵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楚欣妍哪里不知道李有财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抿嘴偷笑，抱着朵朵去厨房洗脸去了。 李有财噘着嘴，双臂往后一枕，再次倚靠在被垛上。 第二天鸡鸣后。 楚欣妍早早的就起来开始做饭。 工厂那边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如今需要在大队里找几个踏实的人，去厂里工作。 城里的工人一个月36块钱，李有财准备就按照这个工资标准招工。 大队里这么多人，用谁不用谁的，李有财需要仔细考量一下。 “隔壁的张老二媳妇倒是个踏实的人，让她熬制雪糕应没问题。” “后院的老杜家，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家。” ······ 思来想去，李有财很快就锁定了几户人选。 吃过早饭后。 李有财先去了隔壁的张老二家。 “老二在家呢吗？” “呦，今天咋这么闲着呢，有空过来，快进屋吧。”张老二披着棉袄推开了门，见是李有财，忙着招呼了一句。 “我过来跟你们说点事。”李有财进了门。 屋里张老二家也刚吃完早饭，碗筷已经捡完了一大半。 狗蛋穿着秋衣秋裤，趴在炕上，手里还攥着半块大白兔奶糖，包装纸皱皱巴巴的。 看见李有财进门，扑腾一下爬了起来，躲到了墙角去。 “完蛋玩意。”见自己儿子如此胆小，张老二不由地骂了一句。 “老二，大娘的伤怎么样了？”进屋后，李有财问道。 上次张老二的娘摔伤了骨头，这对老人来讲，可不是个小问题。 “还能咋样，养着呗。”提起这事张老二有些闹心。 “你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啊？”张老二问道。 “是这么回事，县城里有个刚成立的雪糕厂，需要几个会做饭又能踏实干活的人，工钱一个月三十六块钱，最多干到开春，想问问你们两口子干不干？”李有财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没有说，那厂子是自己的。 “干呐！肯定干！一个月真给36块钱啊？”张老二闻言，满是惊喜地回道，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回答，这么好的工作就飞走了。 李有财是个大能人，现在这事是全大队公认的。 对于李有财的话，张老二一点都没有怀疑。 “桂芬别忙乎了，你赶紧过来！”张老二急忙招呼着自己媳妇。 “咋地了？”陈桂芬带着套袖，拿着麻布擦着手，从厨房走了进来。 “有财兄弟给你找了一份工作！在县城的雪糕厂做雪糕，一个月工资36块钱呢！”张老二很是兴奋的道。 听见这话，陈桂芬的眼睛也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她，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进厂当工人。 “真的吗？” 问完这句话，陈桂芬又担心自己根本不会做什么雪糕，干不了这份工作。 “我能行吗？我也不会做雪糕啊。” 李有财笑道：“做雪糕一点都不难，到时候我教你们，几分钟就能学会，非常简单。” “你不用担心。” 听见这话陈桂芬安心了不少：“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有财兄弟，你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家，这让我和老二，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家了。” “嫂子说这些你就见外了，邻里邻居的住着，以前你也没帮欣妍，咱们两家不用说这些。”李有财道。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一会早上8点，咱们村外的公交车站集合，我带你们一起去雪糕厂。” “今天就去啊，那行，我收拾一下准备准备。”陈桂芬满心欢喜，没想到这么快就去上班了。 张老二兴奋的拉住李有财，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我们两口子能都去吗？你放心，我也会做饭，真的。” 让张老二也去，倒也不是不行。 厂里也需要几个男的，干什么活也方便一点。 只是张老二的老娘盆骨骨折，他也走了的话，可就没人照顾了。 “你也去的话，那大娘咋办？” “这好办，晚上我们自己照顾，白天我让我大嫂过来照顾我老娘，一个月我给她十块钱，她得美的蹦起来。”张老二道。 “那行，那你们就准备一下，一会一起走。”李有财点头道。 “得嘞！我啥也不说了，有财你太够意思了！”张老二兴奋的惊呼一声。 在两口子的一声声感谢下，李有财离开了张老二家，去往了后院的老杜家。 第57章 万事俱备 李有财接连去了两户人家，招够了6个人。 全都是两口子要一起去的。 一听说一个人给36块钱的工作，兴奋的不得了。 都不用李有财怎么介绍，就纷纷答应了下来，对李有财也是千分感谢、万分感谢的。 回到家后，李有财让楚欣妍给他拿了一些钱。 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买，要做生产前最后的准备。 跟朵朵玩了一会后。 李有财掐着时间来到村外大路上的公交车站。 张老二他们那些人都已经到齐了，正眼巴巴的等他来。 见到大家没人迟到李有财很满意，微笑着：“大家都到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们也是才到一会。”张老二笑哈哈的。 他们两口子来得早，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来小时了。 李有财从他们家走后，兴奋的张老二就跑去了他大哥家，说自己两口子要进城一天，让他大哥大嫂去家里帮忙照顾一天老妈。 之后两口子穿戴好，就跑到了车站这里开始等。 生怕迟到，失去了这次的大好机会。 车站没有别人，公交车也没来。 一帮人聚在一起，都望着李有财，显得有些拘谨。 此刻的李有财，已然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中心，连最熟悉的张老二也都不跟他开玩笑了。 大家等了一会，公交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李有财给大家买了票，一行人直奔县城的老面粉厂。 一路上，张老二他们这些人全都兴奋得不行。 憧憬着雪糕厂的工作。 以及那诱人的36块钱工资。 李有财带着大家来到了他的老厂。 经过他们一家人几次的收拾，这里早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破败老厂了。 大院里的荒草已经被李广户给铲除，堆积在了一处。 到处都是雪，院里还有不少的自行车车辙印记。 众人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四下张望着。 “这里好大啊，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雪糕厂，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咋没有人？好像是一个空厂。” “李有财不是说了嘛，厂子是刚成立的。” 张老二他们走进院子，见到这里的场景，不由的议论了起来。 李有财关好了厂门，走到众人跟前：“生产车间在这边，你们跟我来。” 带着这六人。 李有财打开了厂房的大门，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厂房里有些阴冷，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任何生产设备。 “这里啥也没有啊。” “好像是个空厂。” 几人面面相觑。 李有财用力地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给大家说明一下，这里是我刚刚成立的雪糕厂，别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其实做雪糕本身也不需要什么生产设备。” “这里就是咱们的加工车间。”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这里的第一批员工，固定工资每人每月36块钱，干得好，额外还有奖金。” “今天上午的工作，就是把这间厂房的卫生搞好。” “下午，车间里开始进原材料，开始准备投产。” “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有财的回响在厂房里。 张老二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露出震惊的表情。 之前说的刚成立的雪糕厂，原来就是这李有财自己弄的厂子。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李有财，这是你的厂子？”张老二不可置信的问道。 李有财点点头。 “那以后你就是老板，我们就是你的员工了呗？” 李有财又点了点头。 “那就没啥说的了，反正我们两口子相信你，你咋说，我们就咋干。”张老二当场表态。 李有财帮过他们家不少次，张老二心里感激的同时，也很信任李有财。 “我们家也信你。”老杜家两口的年龄偏大，也是那种踏实肯干的人家。 “我们也信你，李有财你就说咋干，我们就咋干。”最后一户人家见老张家和老杜家都答应留下来干，他们也跟着表态道。 李有财虽然之前的名声不好。 但是自从他们家开始收蛤蟆以后，做的事都很靠谱，很讲信用。 而且大队里的人也都清楚，大壮奶奶就医和出殡，都是李有财给拿的钱。 张老二老娘骨折去医院，也是李有财给的拿的钱。 做事挺仁义的。 就冲着这些，也值得他们相信李有财一次。 况且，那每个月的36块钱，的确很诱惑人，他们这些人都是两口子一起来的，一个月就是72块钱！想想都让人激动。 见大家都肯留下，李有财很是满意。 “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别的不敢说，工资这一块，我保证大家到日子肯定能拿到钱。” 听见李有财这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咱们就开始吧！” 李有财当即开始分配去了工作。 扫地的扫地，拖地的拖地。 几个女同志负责清洗锅具和那些搪瓷缸子。 这边正在干着。 李有杰骑着自行车，也赶到了厂里。 张老二正抱着干草往厂房里走，正好瞧见李有杰，招呼了一声：“有杰来了。” “这自行车，真亮堂啊。” 看见李有杰坐下的那辆二八自行车，张老二也是羡慕的不得了。 “张二哥。”李有杰应了一声，猜到了张老二应该是他哥找来的。 进了车间，里面几人正干得热火朝天的。 看见李有杰来了，李有财丢下了手中的扫帚。 “你来得正好，咱们去把剩下需要采购的东西都买回来，今天下午，咱们就开始正式生产了。” “哦，好！”李有杰点了下头。 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穿梭在藤县的大街上。 去铝制品厂采买了五百个标准的饭盒。 又去鲜奶站，以通利商贸公司的名义订购了一吨鲜牛奶。 去煤炭供销处，买了一四轮子的精煤块。 生产雪糕的原材料，全部采购完毕。 一吨鲜牛奶，被分装成了十个大塑料桶。 一共六百个饭盒，众人足足刷了两个钟头，才全部清洗干净。 众人忙活了许久，一个个累得不轻，不过成效也是非常显着的。 厂房里虽然还是空旷，但却焕然一新，十分干净。 六百个饭盒堆叠在一起，像是一面银色的围墙。 一切准备就绪！ 第58章 开工 中午时分。 李有财带着大家来到了对面的北味饭店。 才一进门，就看到了王寡妇。 穿着围裙带着套袖，手里一个点菜本子，正在跟客人说说笑笑。 张老二媳妇一眼就瞧见了王寡妇，惊呼一声：“那不是王寡妇吗？早就听说她进国营饭店当服务员了，还真是啊。” 王寡妇当服务员这件事，在大队里早就传开了。 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还真是的她。”张老二也看到了王寡妇。 高大鹏正在柜台里算账，店里进了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李有财。 随手放下了手里的铅笔，笑着迎了出来。 “我说兄弟，你可是好久都没来我这里了，是嫌我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了？”高大鹏开着玩笑。 “高大哥说笑了，我去一趟省城，这才回来没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些都是我们大队的，过来吃口饭。”李有财笑道。 高大鹏哈哈一笑，冲着张老二他们这些人，打着招呼道：“你们好，我是这个饭店的经理高大鹏，和有财兄弟是铁磁，欢迎你们来我们这吃饭。” “咱们去包间吧，那边清静一点。”高大鹏招呼道。 张老二他们这些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吃饭。 没想到这里的经理竟然都和李有财称兄道弟的。 而且还主动的给他们安排包间，可见李有财在这里的面子不小。 李有财扫了一眼大厅，正是午饭时间，大厅里几乎全满，比之他第一次来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高大鹏笑的这么开心呢。 这边说着话，王寡妇给那桌点完了菜，也看到了李有财他们这些人，走了过来。 “经理。” “我给他们点菜吧。” 高大鹏知道王寡妇是李有财他们一个大队的，随即点了一下头。 王寡妇招呼着，领着张老二和李有杰他们去了里面的包间。 李有财留在原地，和高大鹏说着话。 “怎么样，干活还行吗？”李有财问了一句。 之前李有财介绍王寡妇过来的时候，他可是说过，如果她要是干不好，他咋送来的就咋领走。 这一晃也有些日子了。 高大鹏笑的有些怪异，瞅着李有财，小声问道：“我说老弟，这王婉如真是你们大队的？” “是啊，嫁到我们大队都十来年了。”李有财不明白高大鹏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如实的回答了一句。 高大鹏砸吧着嘴：“那还真不像，我跟你说，这王婉如自打来了我们这，把水牌全都给换了一个遍，那一手毛笔字写得那叫一个好看。” “文化局的领导过来看见她写的水牌，都竖大拇指说好。” “人家不光字写得好，接人待物也是嘎嘎的，说话也好听，你看我们这，现在生意这么好，跟她都有直接的关系。” “有不少顾客老吃饭，都不让别的服务员给他们点菜，非得让王婉如给他们点。”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就专门负责给顾客点菜。” 这么邪乎的吗？ 高大鹏嘴里说的王寡妇，完全垫付了李有财对她的认知。 之前李有财也只是觉得这王寡妇脑子聪明不像一般人，一颦一笑都魅相丛生，勾人心魄。 可是说到底，那也只是色相侍人。 没想到，王寡妇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李有财看向店里的水牌，果然跟高大鹏说的一样。 虽然李有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书法，只是感觉笔画勾勒婉转灵动，看着让人极为舒服。 想不到，还真是想不到。 “高大哥满意就好。” “我简直太满意了，等下月，我就向公司申请，给她转正式工。”高大鹏对王寡妇简直不要太满意，自从有了王寡妇他这经理都轻松了许多。 包间里。 王寡妇招呼着大家坐下。 屋里没有别人，让大家放松不少。 “王嫂子，原来你在这当服务员啊，” “哎呀妈呀，真让人羡慕，多好的工作啊，城里人想干都干不上，王嫂子你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这么些年，王嫂子是咱们大队第一个到城里来上班的人吧。” 李有杰听到这些话，抿着嘴没吭声。 李有财给王寡妇找工作这个事，就只有他们家和王寡妇自己知道。 故意掖着没往外面说，就是担心大队里别人再来求帮忙。 王寡妇笑笑：“我哪有什么本事啊，不过是遇到贵人帮忙罢了。想吃点什么，我帮你们点。”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点菜。 这年头下一顿馆子可不便宜，这顿虽然是李有财请客，但是大家也都不太好意思让李有财太过破费。 还是李有杰接过了菜单。 身为副经理的他，学着李有财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开始点菜。 “回勺牛肉来一盘、溜肉段来一盘、红烧鲤鱼来一条···”他倒是一点不知道给他哥省钱，可着肉菜点了四五道。 外面，李有财和高大鹏聊完天，走进了包间。 “怎么样，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是咱们开工大吉的日子，酒虽然不能喝，但是菜一定要吃好。”李有财笑道。 李有财虽然这么说了。 可是菜单转了一圈，大家还是没人点菜。 倒不是他们拘谨，而是真的不会点菜，菜单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传到谁手里，就立马传给一下人。 最后还是李有财又补了几道菜。 满满一桌子的菜，看到张老二他们这些人直流口水。 讲真的，就算是过年，他们也吃不上这么硬的菜。 李有财以茶代酒，举杯道：“下午还有工作，我就以茶代酒，预祝咱们雪糕厂能够红红火火，兴旺发达。在这里我就只有一句话，多劳多得，干得好，奖金少不了。你们怎么干，我看你们的，奖金给多少，你们看我的！” “来，干杯！” “干杯！” 大家伙一阵欢呼。 比起那些长篇大论，对待这些勤恳的社员们，直接捞干货说，才是最有效的。 干活给钱，多干多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 “吃菜！大家放开了吃啊，不够咱们再点。”李有财招呼着大家。 包间的门关着，屋里也没有外人。 众人哪里还顾忌什么吃相。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三两下，一条4斤多重的大鲤鱼，就只剩下了鱼骨头。 那效率，比农村搂大席似的。 回到厂里。 李有财戴上医用胶皮手套，亲自给众人示范如何制作奶油雪糕。 一盆鲜牛奶，三碗白糖，一碗奶粉、一碗玉米淀粉。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配比。 开锅后，不停搅动，满熬5分钟，粘稠后即可分装进饭盒。 几人很快便学会了。 一人一口大锅，众人在李有财的监督和指导下，开始尝试制作。 基本上全部一次成功。 六口锅，一次熬制就能做出一百盒雪糕，效率不可谓不高。 将饭盒盖好，一一拿到另外一间车间里冷冻。 一条简单的生产线，就这样形成了。 四个小时后，600块砖头一样大的奶油雪糕，新鲜出炉！ 第59章 挑货帮 用塑料袋将这600块雪糕装好，码放规整。 众人忙活了一天，看着这些他们自己亲手做的雪糕，都有些眼馋。 这年头，物资匮乏的厉害，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看着这堆成堆的奶黄色的雪糕，谁都想吃上一口。 李有财也不是个抠门的人，当即招呼着大家：“大家都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他自己也拿了一块雪糕，咬了一口，算是对这第一批货进行了质检工作。 奶香浓郁，清甜丝滑。 非常的不错。 大家见李有财拿了，这才都跟着拿了一块雪糕，捧着塑料袋直接吃了起来。 “好吃！” “这也太好吃了。” “妈呀，这是我自己做的雪糕吗？咋这么好吃呢。” ······ 众人也是一阵的惊喜，他们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雪糕。 李有财看着大家吃得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再次连拍几下手，吸引大家注意。 “下班之前，我有几句话，给大家说一下。” 李有财站在板车上，居高喊话道：“从明天开始，咱们这里早上9点上班，晚上5点下班，中午管饭，午休一个小时，报销每天的公交车票。” 听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张老二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欢喜得不得了。 工资给得跟工厂工人一样高，还管饭，还给报销车票，这待遇可比大厂的工人都高。 大家都笑嘻嘻的，都对李有财开出的待遇很满意。 “我再说一下要求。” “在工作期间，不可以迟到！不可以早退！进入生产车间后，必须第一时间穿戴好卫生帽子围裙套袖等卫生物品，所有的生产工具在使用之前，必须要清洗干净。” “丑话咱们先说在前面，如果谁不按规矩来，偷奸耍滑，那对不起，我只能请他离开。” 李有财说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 大家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有财，渐渐地都收起了嬉笑，转而全都严肃了起来。 “咱们都是知根知底，有财你放心，俺们绝对不会偷奸耍滑的。” “对，你就看我们咋干就行了。” “你给我们的待遇已经够好的了，我们肯定会好好珍惜的，你放心吧。” 几家人纷纷表态。 李有财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最后叮嘱一句： “还有最后一个事，咱们大家伙回去以后，希望都能保密，不要跟队里的人说雪糕厂的事。” “不然队里那么多人，都想上我这来工作，我也负担不起啊。” 李有财说的是实事情。 大家也都能明白，就他们下午在厂里的这点活，还真是挺轻松的。 说白了，李有财用他们这6个人，都有些富裕了。 “我们回去跟谁也不说，有人问也不说。”老杜家的大哥道。 “对，肯定不说。” 李有财点点头，该说的都说完了，最后指挥大家打扫了一遍卫生，便宣布了下班。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伙都不怎么感觉累。 一人拎着一个没吃完的雪糕，欢欢喜喜地离开厂子。 第二天，天刚蒙蒙还未亮。 李有财便早早地出了门。 骑着了李有杰心爱的自行车，早早地就来到了县城。 先去厂里取了一些雪糕捆在后车座上。 李有财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铁路街。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帮。 挑货郎也是一样。 前世李有财来到县城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货郎帮，开始了他的挑货郎生涯。 那个时候，货源难找，各个货郎之间都需要靠货头给供货和串货。 李有财也是从货头的手里拿货，然后再出去卖。 有的时候，货头也会回收一些东西。 比如这个年代的牙膏皮，就是铝制的，货头就会出价回收。 李有财当时就曾挑着货，慢巷子地转悠，用麦芽糖换牙膏皮，然后再拿回货头那里卖钱。 顺着铁路街一直往前骑，过了一片荒地后，前方有一个破败的院子。 这里便是藤县‘货头’的居所。 因为是早上的原因，李有财还看到了许多挑货郎，刚刚在货头那里补完了货，正准备离开。 这些货郎们看到骑着崭新二八大杠的李有财，也都纷纷看向他。 李有财来到院子门口，下了车，随后推车进了院子。 院子有不少人，大都挑着扁担。 还有几个挺壮实的汉子守在门口。 这些都是货头的人。 看见李有财进院，那几个汉子马上就围了过来，拦住了李有才。 “干什么的！” 李有财支好车梯子，从后车座上取下雪糕。 “我要见货头，谈笔买卖。”李有财道。 “你是什么人啊？”那汉子上下瞟了李有财几眼。 “买卖人。” 李有财把手里的雪糕递给了那汉子：“这是我的货，劳驾拿给货头看一下。” 那汉子接过雪糕，冰冰凉凉的，打开袋子看了看。 “你在这等着。” 那汉子进了屋，将雪糕拿给了货头。 李有财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这些货郎，竟然惊奇地发现，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都是以前当挑货郎时结识的。 只不过后来随着政策的开放，他们这些提前下海的挑货郎们，拿着冒险换来的原始资金，纷纷地去创了业。 各奔东西以后，就没再联系过。 其中有些人都发了家，也有些人彻底泯灭在了人海中。 等了不一会。 那汉子去而复返，从屋里走了出来。 招呼着李有财：“进来吧。” 李有财跟着那汉子走进了屋子，里面暖烘烘的。 一排排的货架子上，装满了东西。 小到针头线脑衣服扣，大到菜刀、飞轮，变压器，又杂又多。 地上还有不少麻袋。 进到里屋，李有财见到了货头。 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黑边眼镜，穿着中山装，一副文化人的样子。 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拿着雪糕，一口又一口地吃着。 见李有财进来，招呼了一声：“坐吧。” 李有财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货头旁边。 “你这雪糕真不错，比市冰棍厂做的好吃多了。” “货真，味道自然就好。”李有财微微一笑。 有点意思。 那货头放下手中雪糕，伸出手来：“鄙人代书承，不知尊姓大名？” “李有财。” 李有财也伸出手，和代书承握在一起。 第60章 超出预期的火爆 十多分钟后。 李有财带着满意的微笑，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这处院子。 清晨，等李有杰来到厂里时。 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大院里，十几个挑着扁担的人排着队。 他哥李有财，拉了一板车的雪糕，正在给这些人分着。 吃惊的李有杰急忙跑到李有财跟前：“哥，这些人是？” “他们都是来进货的。” “别废话了，赶紧再去车间里多取一些雪糕。”李有财一边往塑料袋里塞着钱，一边给货郎们数着雪糕，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李有杰有些发愣。 昨天他还想想着要怎么卖这些雪糕，他都已经做好了在厂门口摆摊的准备。 谁承想，一早上就有这么多人来买他们的雪糕，真是奇了怪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取！”李有财见弟弟发愣，抬腿踢了李有杰屁股一下。 “哦！” 李有杰回过神来，急忙跑进车间，开始往外搬雪糕。 这些来上货的挑货郎们，少的要了二十多块，多的要了四十多块。 李有财按照一块钱一块的价格，直接将自己的这些雪糕，全都批发给了他们。 至于之后他们怎么卖，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等把院子里排队这些挑货郎们都送走，昨天生产的600块雪糕也只剩下了十几块。 看着空空的水泥台，李有杰惊呼着问道：“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些挑着扁担的人，都是走街串巷的挑货郎吧？” “他们怎么全都跑咱们这来买雪糕来了？” 一连串三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 “首先呢，这些人的确是走街串巷的挑货郎。他们买了咱们的雪糕以后，会去下面的各个公社大队去卖。而他们之所以会来咱们这进货，是因为我找了他们的头头，跟他们谈成了合作。” “就是这么简单。”李有财轻飘飘地解释了一遍。 李有杰见过不少挑货郎，却从没有想过，这些人原来也有头头，竟然还是有组织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搞批发就是为了卖给这些人？” 李有杰突然想起来，一开始时，李有财为什么不把雪糕做成市面上卖的那种一根根的，还说要搞什么批发。 再结合现在的情况，李有杰一下子想明白了他哥其实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了。 “不然呢？大冷天的出去摆摊，能卖多少？” 李有财笑笑，从塑料袋里掏出刚才那些货郎们给的钞票，零散散的几乎全是小票，连五块地都少。 “你赶紧把这些钱数出来，然后去供销社多买一些白糖和玉米淀粉，以后厂里采购的工作，就全都交给你了。”李有财道。 “交给我了？” “你不是副厂长吗？不交给你交给谁？” “我现在就数！” 李有杰一阵狂喜，他这个副厂长，终于有点名副其实了！ 昨天一共做了600块钱奶砖雪糕，去掉他们吃掉的几块，以及还剩下的这十来块。 这一早上一共卖了573块钱。 除掉成本净赚260多块钱。 虽然远远比不上倒腾林蛙和蝲蛄赚得多，但是这也不少了。 最主要的，雪糕这门生意更长久。 早上8点半，张老二他们几家人就早早地赶到了厂里，当他们看到空空如也的水泥台子时，没人想到这么多雪糕已经都卖完了，还以为是李有财拿到别的地方去储存了。 一上午的时间，600块新鲜的奶砖雪糕，还没冻好。 厂里外面就又来了一大批挑货郎。 当当···的敲起了大门。 李有财来到外面一看，好家伙，咋这么多人，全是挑着扁担的，比早上跟他一起过来的货郎还要多。 “李老板，我们是来进雪糕的，快开门呐。”有一人是今早就进过一次货的，隔着铁门看见李有财走过来，隔空冲里面喊着。 李有财不敢耽搁，厂门口聚了这么一大帮人，还全都是挑着扁担的，实在太显眼了。 急忙跑过去，打开了大门，放这些人进了院子。 “你不是今早刚进了30块雪糕走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李有财也认出了那人，开口问道。 “卖完了，我这会再进50块！”那人满脸笑容，只这么一上午，他就赚了6块钱，能不笑么。 卖完了？ 这么快吗？ “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李有财拉着那货郎，走到旁边。 李有财稍微了解一下情况，这才闹明白，原来是他们的这些奶砖雪糕在外面卖得实在太好。 一块一块的奶砖雪糕，这些货郎们挑出去卖一块二毛钱一块。 几乎是转了几趟街，就被卖了一空。 十块奶砖雪糕就净赚两块钱，还如此抢手。 这些挑货郎们从雪糕上赚到了钱，纷纷通知了自己的朋友，于是越来越多的货郎们，放弃了手里的货，转头来倒李有财他们厂的雪糕。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没有制冷设备，单纯依靠寒冷的天气冷冻，雪糕从装进饭盒里，到凝结完成，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600个饭盒，三个小时也只能生产出600块。 就现在来看，这样的产量，完全跟不上市场的需要。 看来，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下一批货，最少还得再等一个多小时左右，要不大家晚点再过来吧。”李有财道。 “没货了？” “这···” “我们就在这等，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我们也等。” 这些货郎们一个个的也都聪明得很。 李有财说没货了，那只能是代表着货源紧俏，如果就这么走了，院里这么多人，等他们再回来，只怕又要落空。 还不如不走，就在这等。 李有财见这些人不肯走，也没什么办法。 翻身回了车间，叫人多烧了点热水，给这些人御寒。 又让李有杰，赶紧再去多进一些原料，今年争取做到人歇，饭盒不能歇，全力生产雪糕。 可即便是这样，三个小时一批600块的雪糕，依旧是供应不上这些货郎们的销售。 院子里也总是有货郎断断续续的来。 直到下午人才减少了。 忙碌了一整天，连带着早上的600块雪糕，一共出了三批货。 将近1800块奶砖雪糕，被那些货郎们送到了藤县的各个街道胡同，各个公社。 小毛票装了两塑料袋子，李有杰自己拿着钱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数的手都快抽筋了。 “哥，你看！这才第一天啊，就赚这么多钱！” 一摞摞的票子，从一毛两毛到一块两块的，都被李有杰分好了。 第61章 熟人 李有杰保证，他这辈子都没数过这么多的钱。 尽管手很酸。 但是他心里却是美的不行。 李有杰略带兴奋地看向李有财：“哥，咱们的雪糕这么抢手，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多买一些饭盒回来。” “今天下午他们干活的时候，我在后面特意看了一下，他们每人熬一锅雪糕，前前后后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一人熬五锅，600个饭盒就用完了。雪糕冷冻的这段时间得有奖金两个小时，他们都闲着没事干，要是咱们再卖600个饭盒，他们就可以继续做雪糕，产量也能更多。” 李有杰掰着手指头，把他今天自己看到的，想到的，都给说了一遍。 当老板的和做工人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不是眼光、不是能力。 就是动力不同。 追求利润是资本家的原动力！ 赚取工资是工人的原动力！ 所有人都在被自己的动力所驱使着去思考，去行动。 简单地说，就是屁股决定大脑。 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想什么样的事。 如果李有杰今天没有经历雪糕爆炸式的销售场景，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打开了思想，去主动思考该如何才能做出更多的雪糕，赚到更多的钱。 这本身是好的。 李有财也很欣慰自己的这个弟弟，能够开始从一个老板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了。 在这个无数人奉行的36块钱万岁的年代。 这是很难得的。 “有杰，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开始适应了副厂长的身份，这很好。如果你觉得你刚刚的想法是对的，那你就去做。” “这些钱都放在你这里，你可以拿它们去进货，也可以去买饭盒，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从明天开始，厂里的生产和采购工作，我就全权交给你来管理，如果你忙不过来，可以让大壮帮你。” 差不多1800块钱，再加上之前给李有杰的采购资金。 大概能有个2500块钱左右，用作雪糕厂的生产和管理绰绰有余。 如果李有杰真能挑起大梁，把雪糕厂这一摊搞起来，李有财也乐得清闲。 毕竟日后他要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培养有能力的人来辅佐自己，更是必须的。 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的去做，那样他岂不是要累死。 听见大哥的话，李有杰瞪大了眼睛，一阵不可置信。 原以为副厂长的头衔就是说说而已，一直以来什么事也都是李有财说的算，他跟在后面最多就算是个帮手而已。 没想到，他大哥竟然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两项权利，都交给了他。 “哥，你说真的？” 看李有杰一副傻小子捡钱了样子。 李有财想起了那天拿着菜刀要保护他的李有杰。 心里不禁暗道：你是我弟弟，一个破副厂长算得了什么。 “臭小子，好好干吧，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厂长也给你做。” “把钱收好，咱们也回去吧。” 李有杰欢喜得嘴都快合不上了，急忙将这些钱都收好，重新用塑料袋裹上。塞进了布兜子里。 “哥你等我一会！我骑车驮你回去。” ······ 回到家。 李有财舒舒服服地用楚欣妍提前烧好的热水洗脸，吃着早已经备好的饭菜，抱着闺女，一起吃大白兔奶糖。 这小生活，过得好不惬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实在是没什么娱乐项目。 家里连个能出声的电器都没有。 早睡，是农村人的习惯，因为每天一到了夜里，不睡觉也实在是没什么干的。 安睡一夜。 第二天，李有财独自来到厂里。 发现整个大院里进进出出的挑货郎，竟然比昨天还要多出了许多。 而且有的货郎胃口也变得更大，一进货就是50块。 装的两个木头箱子里，全都是满满的。 厂房那边，六个烟囱全都冒着烟，里面已经开始加急生产了起来。 “哥，你来了。” 被赋予了权利的李有杰，现在是干劲十足，今天一大早，他就骑车跑进了县城，拉着大壮直接去了铝制品厂，一次性又买了600个饭盒。 这会都在车间里堆着呢。 大壮站在李有杰旁边，看见李有财憨憨的笑了笑。 “哥几个帮帮忙，先让我装点呗，我要去下面的公社，道远。” 队伍后面有一个挺年轻的货郎因为前面人太多，使劲的往前挤。 可是排在前面的人又哪里肯，一人见他要插队，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你急谁不急啊，后面排队去。” “就是啊！谁不急啊！” “你给我撒开！要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那年轻的货郎脾气不小，被人拦住以后，当场就要动手。 “吓唬谁呢，你特么到底懂不懂规矩啊！”那人也不是软柿子，拉着的手非但没放，反而是放下扁担，更往前凑了一步。 好端端的队乱糟糟。 李有财当过货郎，货郎和货郎之间也是有规矩的。 大家都是走街串巷的买卖。 不论是进货还是蹲地卖货，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同一个路口，如果我要是先来的，货箱只要是往地上这么一放，那其它的和我卖一样东西的货郎，就不能在这卖。 否则那就是撬行，是要结仇的。 所以各个货郎之间都很默契，这个地有人类，哪怕是周围人流再多，那也不能抢，只能去寻找下一个地。 “我懂你大爷！”那年轻的货郎扁担一甩，直接就要动手。 可是他刚动，别人比他更快。 另外一个排着队的货郎，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腰杆子上。 “小逼崽子，不懂规矩我们就教教你！削他！”周围四五个货郎一起，围着这年轻人就是一顿扁踹。 现场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住手！别在我的厂子里打架！”李有财急忙喊着，跑过去将人开：“谁再动手，一块雪糕也想拿走，都给我消逼停的！” 被李有财拉着，这伙人才停下了手。 领头的那个人脸颊上有一个半指长的大疤。 忙陪笑道：“李老板，我们可不是对你，都是这小子想玩横的，咱们这些人是最守规矩的。” 李有财看见那道大疤，忽然想起了这个人。 陈秃子！ 是缸窑沟大队的，家里有6个孩子要养活，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跟同大队的几个人一起，跑到县里投机倒把倒腾干豆腐。 后来被抓了，宁愿蹲大牢也不肯交罚款，最后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年。 出来以后领着之前的那些人，当起了挑货郎。 这个人，是典型的舍命不舍财的主。 而且还面厚心黑，别听他嘴上说什么最守规矩，其实全是假的。 为了钱，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守规矩就好，继续排队吧。” “哎！排队··排队！”陈秃子招呼着他的那样兄弟，全都重新回去排队。 李有财蹲下身子，看向躺在地上挨了一顿揍的那个年轻人。 巧了。 这人他也认识，而且还很熟。 王强！ 第62章 我请客，你打包？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李有财伸出手，想要拉起地上的王强。 却被王强一把掌给打开了。 “去个几把医院。” 王强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灰尘，如狼的眼神盯向陈秃子。 陈秃子也在看着他，见这小子还不服气，开口骂道：“小逼崽子，别不知道好歹，要不是李老板拦着，刚才就废了你了！” 呸！ 王强往地上了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冷冷地扫了一眼陈秃子后。 王强挑起扁担，转身就向外走。 李有财看着这一下子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还是这么倔。 “你就这么走了？不进货了？”李有财跟后面喊道。 “都排二十多个人了，还进个几把！”王强撇了一句话，挑着扁担头也不的往外走。 一批600块雪糕，他排二十多名，等轮到他还真是连雪糕渣子都没了。 李有财回到板车跟前，对李有杰和大壮说道：“你们两个看好厂子，我去对面饭店坐会。” “行。”李有杰忙着收钱数雪糕，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李有财溜溜达达走出厂子，并没有过道去对面，而是沿着刚刚王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了解王强的性格了。 这小子刚才在陈秃子的手里吃了亏，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李有财才走到拐角，就看见了王强，正躲在墙后拿着扁担埋伏着。 见李有财跟了出来，王强脸上冒出一股狠厉：“看什么看！滚！” “想等人落单了再报仇？” 李有财直接揭穿了王强的心思。 被戳穿了心思，王强更有些恼怒：“跟特么你有关系吗？再不滚，我连你一块削！” “别的了，没用的。” “打你的那些人都是一伙的，领头的秃头叫陈秃子，他们这些人干什么都一起，你找不到机会的。”李有财道。 “我就不信他们特么拉屎也一起。”王强不信。 李有财笑着又道：“别说拉屎了，他们几个睡觉都在一个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随便找几个货郎问一下就知道了。” 王强收起了扁担，仍是冷冷地看着李有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你一个大老板，总不会是想跟我这么一个小货郎交朋友吧。” “为什么不呢？默契少年穷，你现在是一个小货郎，但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小货郎，我觉得你以后也能当大老板，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算是提前投资了。”李有财笑道。 “那你可真看的起我！”王强仍没有放下戒备心理。 这是王强的优点，警惕性很强。 84年那会，赚了一些钱的李有财，已经不再满足当一个小货郎了，于是他和王强一起开始转行当倒爷。 那个时候，国家实行双规制度。 允许各企业单位在完成计划内的生产任务后，自行处理计划外的产品。 于是全国的各大企业单位，全都兴起了一股生产热潮。 李有财和王强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一名倒爷。 服装、饰品、鞋帽，从南方拉到北方，价格就会长上两三倍。 后来85年，国内开始严打物资倒卖。 有好几次，全是凭借王强超强警惕性强，让他们来躲过了严打，没有被抓。 “还没吃饭吧，不嫌弃的话，那边有个早餐店，咱们过去对付一口，你放心，吃完饭，我保证你能拿到雪糕，要多少都有。” 王强看着李有财。 良久才道：“你请客！” “呵呵···，我请。”李有财呵呵一笑：“走吧。” 李有财在前面领路，王强紧跟着。 两人一起来到了早饭铺。 这个铺子是街道组织返城知青自力更生弄的集体单位。 开业的时间不长，但是生意还是挺好的。 李有财找了一个空桌。 “想吃什么，别客气。” “我也没打算客气。”王强看着墙上的水牌，直接喊话点了起来：“给我来10个牛肉包子，两碗豆腐脑！” 这个牛肉包子，可不是那种小包子。 每一个都有碗口那么大。 10个牛肉包子，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李有财最多也就只能吃两个。 大壮那个憨子，每天倒是四个打底。 “包子来了···” 很快10个牛肉包子被分成了两盘，被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我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就是担心你再被撑出个好歹来。”看着桌上这分成两盘还摞了两层的大包子，李有财道。 “谁说我要全吃了？” 王强撇了一眼，当着李有财的面，竟从衣服里面抽出一个塑料袋，双手抓着那么一抖，将塑料袋给撑开了。 “你这是要打包？”李有财看见这一幕，不难分析出王强是要干嘛。 王强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就往塑料袋里装包子。 丝毫不估计李有财的感受。 “反正你有钱，也不差这点，我装几个留着慢慢吃。” 李有财苦笑一下，这王强果然还是那副样子，不要脸起来，也是真不要脸。 “给我来两根油条，再来一碗豆浆。”李有财喊道。 这边两人吃着早点。 厂子这头。 陈秃子一伙几个人挑着扁担，找了一个无人的胡同，纷纷放下了扁担，聚拢在了一起。 陈秃子拿出一块雪糕，自己吃了一口。 仔仔细细地品尝着。 “你们都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出来，这玩意是咋做的。”陈秃子自己没尝出个所以然，急忙招呼其他人也都尝尝。 几人也都拿出了几块雪糕，纷纷打开塑料袋，尝了起来。 一人尝了几口后道：“这里面肯定有牛奶，奶味太足了。” “大哥，这里面肯定也有糖。”又一人道。 陈秃子摘下帽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感觉他们说的都是废话。 “净特么跟说些没用的，我还能不知道这里面有牛奶和白糖？” “我是问你们，就没吃出点别的东西来？”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是一脸的茫然：“没有。” “不管了！先去买点牛奶和白糖，咱们回去自己做一下试试！” 第63章 收下王强 早餐铺子这边。 李有财油条蘸着豆浆，慢慢地吃着。 王强那边却已经狂炫起了牛肉包子，碗口大的肉包子，王强四五口就吃完了。 跟几天没吃饭了似的。 “慢点吃，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李有财见王强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撇嘴嘟囔了一句。 “你要是三顿饭没吃，你也跟我一个吊样。”王强嗤鼻一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吃相难看不难看，仍是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 不应该啊。 能上自己厂里去进货，手里肯定有钱，还能吃不上饭？ “有钱进货，不舍得花钱吃饭？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李有财道。 “进货的钱，是十几个兄弟帮我凑的，现在一分钱都还没赚到，我不能动。”王强嘴里咀嚼着，说话有些不太清楚。 王强这个人虽然睚眦必报，但是对待朋友的确也是没话说。 仗义。 所以愿意跟他玩的兄弟也很多。 “你还挺讲究的。” 王强接连炫了三个牛肉包子，豆腐脑也吃完了一碗，正在吃第二碗。 拿起盘子上的最后一个肉包子。 王强看向李有财：“这是最后一个包子了，你要还不说找我干什么，吃完这个包子，我可就走了。”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十几岁就被迫出来讨生活的王强，深知这个道理。 “我要是说看你投缘，想拉你入伙，跟我一起干点事，你信吗？”李有财轻声道。 王强想过李有财请他吃饭肯定是有事，想让他去办。 比如打人、跟踪、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唯独没有想过这人竟然是要拉自己入伙。 这也不怪王强没往这方面去想。 他们两个人。 一个是坐拥一个雪糕厂的老板，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一个是破衣烂衫，一根扁担混饭吃的挑货郎。 两者差距实在太大。 王强抬起头：“李老板这是油条不香，准备拿我开涮呢？” “我是认真的！你这个人优点不在嘴上，当挑货郎没有前途，跟着我，我保证让你混的比现在强一万倍！”李有财放下筷子，看向王强，表情十分认真。 王强同样在看着李有财。 俩人四目相对，都想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心思。 良久，王强开了口，吐了一句：“吹牛逼！” 随后低下了头，开始大口炫肉包子。 李有财呵呵一笑，随后从口袋里往外掏钱。 一张、两张、三张······一连数出来十张大团结，放在了桌子上。 你要是愿意跟我干，这些就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奖金另算。 王强扫了一眼钞票。 没吭声，继续吃着豆腐脑。 没反应。 李有财嘴角上扬，唰唰···又数出来十张大团结，添在了上面。 桌面上的钱已经到了两百块。 王强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是看着那些钱。 李有财不光对王强了解，对王强的家庭情况同样了解。 王强缺钱，而且是非常缺钱！ 王强的父亲是个伐木工，七八年前在伐木时被倒下的大树给砸死了。 王强的母亲拿着赔偿金，丢下了王强和王蓉，跟一个男人跑了。 十二岁的王强带着七岁的妹妹王蓉，靠着林场里好心人的救济，活了下来。 只可惜，厄运专挑苦命人。 有一次王强在林子里挖了一些蘑菇和木耳，欢欢喜喜地拿回家，结果王蓉在吃了以后，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 虽然被林场的人给送去了医院，及时救了回来。 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 过瘾引发了王蓉患上了支气管哮喘，需要长期药物。 而且，为了抢救王蓉，林场的工人们垫付了不少医药费，人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这些钱王强也都是要还的。 所以王强才会跑出来，当挑货郎赚钱。 王强需要钱。 咕咚！ 看着那些钱，王强咽了一下吐沫。 看着王强的表情，李有财笑着，又数出十张大团结，添在了上面！ 三百块钱！ 一个月的工资三百块，这都快赶上十个正式工人的工资了！ 甚至比一个国营厂的厂长都要高。 见王强还不开口，李有财笑道：“你总不能管我要500块钱一个月吧？” “你不想干，那就算了。” 李有财伸手就要收回那些钱。 可是他的手刚碰到桌上的钞票，就被王强一把给按住了！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王强的鬓角都流出汗了，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 李有财被王强按着手。 “暂时还没想好，你先到我厂里吧，白天车间里帮帮忙，晚上充当一下保安，负责保护厂里的安全，别让小偷进去搞破坏什么的。” “放心，昧良心的事不干，否则你随时可以走。” 王强犹豫了，没办法，李有财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说的，如果我不想干了，我随时可以走？” “没错，你不想跟我干了，随时可以走。”李有财给出了承诺。 “好！我跟你干，这些钱就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挪开李有财的手，王强抓起了桌上的那三百块钱，捏在手里。 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给王蓉买药了，富裕的还可以还给林场的那些叔叔阿姨。 县城里，一处民房中。 几个老爷们正围着火炉子。 陈秃子手里攥着锅铲子，在大马勺里不断地搅和着。 “白糖！” “白糖在这。” 陈秃子伸出黑乎乎的大手，直接在装糖的袋子里抓了一大把，撒进了锅里。 感觉熬得差不多了，陈秃子又喊了句：“饭盒。” 手下的兄弟又急忙拿出大家吃饭用饭盒，摆好。 陈秃子把他自己熬制的牛奶，小心翼翼地倒进几个饭盒里，拿到了外面冷冻。 几个小时以后。 饭盒里的牛奶冻实了。 “大哥，雪糕！雪糕做好了！”一个小弟拿着刚刚冻好的雪糕，跑进了屋子。 “拿给我看看。” 陈秃子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想要看看他自己做的这个雪糕，和雪糕厂里的雪糕有什么不同。 用筷子使劲铲了一块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陈秃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冰凉凉的，里面全是冰茬子，甜得齁挺慌，奶味也不那么足。 “大哥，味道怎么样？” 陈秃子把手里的饭盒子往炕上一摔：“你们自己尝尝吧！” 几个人忙上去一顿分食。 “呸！这···这也不是那个味啊。” “这还不如供销社的雪糕好吃呢。” 陈秃子愁眉紧皱：“看来这么整没用，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第64章 王长林高升 对于李有财来说，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因为他遇见了王强，并且成功地说服了王强加入他的厂子。 而对于王长林来说，今天更是他大喜的日子。 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娶老婆。 升官排第一！可知这喜有多大。 其实这两天水厂公司里面就已经在传了，总公司那边准备提拔王长林为藤县水产公司的新任经理。 王长林自然也是知道的。 总公司那边，于副总早就给王长林通过了消息。 任命文件都已经签发好了，今天就是宣读的日子。 早上，王长林在家里认认真真地洗漱了一番。 穿上了老婆刚刚给他熨好的衬衫，以及板板正正的中山装。 就连他平时拎着的公文包，也都被打了一遍油。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王长林喜上眉梢。 到了他这个年龄，仕途上如果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那基本上这辈子也就会止步于此了。 比起绝大多数人，王长林觉得自己的是幸运的。 整个泰和市水产公司里，股长多得是，可是分公司一把手却只有那么几个。 如今他已经迈出了这最关键的一步，他今后的仕途也会更加的平顺。 “老王，车子已经到楼下了。”王长林媳妇也知道今天是丈夫的大日子，脸上也充满了喜色。 “我去上班了。” 从媳妇手里接过公文包，王长林最后捏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 “我送你下楼。” 坐上吉普车，王长林来到了水产公司。 今天的公司格外的干净，就连一楼的水产销售大厅，都是精心打扫过的。 王长林坐在自己的股长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着。 上午10点钟。 一辆北汽212吉普车，开进了藤县水产公司。 三名总公司的人员，带着文件，直接上了二楼。 尽管王长林早已经知道了结果。 可是当他面对总公司组织部宣读任命书时，仍是不免心潮澎湃。 随着宣读结束，王长林正式荣升为藤县水产分公司经理一职。 组织部的人将任命书交到了王长林手中：“王长林同志，希望你能够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组织等待你的成绩。” “感谢总公司对我的认可，我一定会更加的努力，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手里拿着任命书，王长林的手指都不由的用力几分。 另一边，李有财吃好以后，又要了几个肉包子，准备带回去给大壮吃。 回到了厂子里。 院子里，排队的挑货郎们已经少了很多。 都是一些来的晚了，没赶上第一波拿货，如今只能等待新做好的雪糕。 大壮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扫雪。 李有财拎着包子走到大壮跟前：“给你买的，趁热吃吧。” 嘿嘿··· 大壮憨笑着，接过包子掏出一个就开吃：“肉包子好吃。” 李有财看向身边的王强对其说道：“他是牛大壮，是我的好兄弟。” “那边那几趟房子是以前的办公室，现在都空着呢，你选一间出来，以后就当你的宿舍用，屋里缺什么你就去买，回来都给你报销。” 想起了王强还有一个妹妹，李有财特意追了一句：“你要是有家人，也可以带过来住。” 王强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临时租的一个小破屋，环境很差，胜在便宜。 “我知道了。”王强应了一句。 刚来这里，他还不太熟悉。 “你也要在这里住了？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大壮吃着包子，听见李有财的话，高兴地跟王强打着招呼。 大壮的行为举止有些异于常人，王强很快也发现了。 “你好，我叫王强。” “我叫牛大壮。” 给王强介绍完了大壮，李有财又带着王强去了生产车间，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李有杰，以及张老二他们这些人。 彼此算是熟悉了一下。 看着这么大的厂房，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六口锅，王强还是挺意外的。 出了车间，李有财对王强道：“没什么事，你就去收拾房子吧，要买什么你自己看着办。这是大门和办公室那边的钥匙，自己拿好。” 王强心里充满了奇怪：“你就这么信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已经选择招了你，自然是拿你当自己人看待。”李有财道。 王强沉默了一下，随后接过钥匙，向着车间对面的那排办公房走了过去。 快中午时。 对面的高大鹏，满脸喜色地走进了厂子大院。 离着老远就开喊：“有财兄弟！” 李有财正在往外搬雪糕。 “高大哥，看你这满面红光的，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高大鹏走到近处，笑道：“喜事是有，不过不是我，是老班长。” 王长林？ 难道是高升了？ 如果真是的话，那可是比前世的时候，提前了不少。 “王大哥的任命到了？”李有财问道。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老班长刚刚来电话了，晚上他请客，让我过来叫你，咱们好好地喝一杯。”高大鹏道。 “那还真是得庆祝一下。”李有财问道：“在你那？” “不，在老班长家，嫂子亲自下厨。我过来告诉你一声，晚上我过来找你，咱们一起过去。” 李有财想想也对。 王长林这才刚升官，要是在饭店里搞庆祝就有点太高调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有财应了下来。 送走了高大鹏，李有财准备去一趟供销社。 王长林高升。 他去吃饭，肯定不能空着手去。 李有财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供销社。 送礼也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像王长林这种刚刚升了官的。 礼物既不能太贵重，又不能太俗气。 李有财最后选了一只辽省产的白翎牌钢笔。 第65章 鬼祟人影 这个牌子的钢笔，曾经获得过国产钢笔的金奖，被誉为最好用的自吸水钢笔之一。 在当下，绝对是拿得出手的礼物。 除了钢笔之外，李有财又特地找票贩子倒了几张批条，买了一箱茅台酒，准备晚上一并拿过去。 买好了礼物。 李有财从供销社回来，走在大街上，离着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厂门外面，有两个人探头探脑的，时而偷着往院里面看。 这两个人没有挑着扁担不像是货郎。 穿的也是破破喽嗖的。 见状，李有财没有着急回厂，而是在停下脚步，在后面观察起了这两个人。 李有财发现，这两个人并不是随意的瞎看。 而是有点类似于踩点一样，一有挑货郎出来，他们就会故意背过身子躲避，用大衣上的领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观察了一会，李有财想走过去，看看这两人的长相。 可惜那两个人实在是太机警了。 李有财才刚准备过马路，他们就发现了他，直接跑了。 “艹！还特么真挺贼！”被这两人跑了，甚至连这两人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没看清，李有财有些懊恼。 不过不管这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有财很清楚，自己的厂子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回到厂里，大院里仍有不少挑货郎还在等着进货。李有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些人，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这些人的肩膀上，都有厚布补丁，确实都是挑货郎无疑。 远处，大壮和王强正在收拾满是灰尘的办公室。 李有财直接走进了生产车间。 屋里面蒸气腾腾的，张老二他们刚刚熬制好了一锅雪糕正在分装，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见大哥回来了，正在往塑料袋里装雪糕的李有杰，显得很是兴奋：“哥，我跟你说，我的办法奏效了，咱们今天的产量比昨天多了一倍呢！” 饭盒多了一倍，生产的效率也提升了一倍。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雪糕依旧有些供不应求。 一张又一张钞票装进口袋，这让李有杰感到无比的兴奋。 李有财笑着点了点头：“挺好，以后做事多动脑子。” “说得好像我以前没动脑子似的。”李有杰笑着嘟囔了一句。 想起自己晚上要去王长林家喝酒，担心楚欣妍和朵朵等他，李有财开口道：“水产公司的王股长升官当经理了，我晚上要去他喝酒，你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去告诉你嫂子一声。” “王股长升经理了？那他以后不就是水产公司的一把手了吗！哥，那咱们明年是不是还能继续弄蛤蟆？”李有杰听闻王长林升官也是很惊喜，小声问道。 他们家的林蛙生意现在虽然不能做了，但是来年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王长林升官对他们家来说，自然是好处多多。 “嗯！”李有财微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在车间里转了一下，李有财来到了车间对面的办公区。 屋里面，大壮和王强两人，正拿着墩布拖着地，原本灰尘满满的办公室，如今已经被打扫出来了，只是缺少家具显得很空。 “王强！大壮！你们过来一下，我跟你们说点事。”李有财隔空招呼道。 屋里，大壮和王强听见外面李有财的喊话，一前一后从屋里跑了出来。 “什么事？” “我刚才在厂子外面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踩点，你们在院里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有财道。 大壮摇了摇头。 王强才来几个小时，熟悉完环境，就过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根本就没看到过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要不我出去看看。”王强皱着眉头道。 他今天才刚刚收了钱过来上班，就有人惦记上了这个厂子，这三百块钱还真特么不好赚啊。 “不用了，那两个家伙很鬼，你过去估计也抓不到人。”李有财没让王强去。 看不看也没什么用，人家在厂子外面，只要不进院子，他们也管不了。 “我过来告诉你们是给你们提个醒，多注意一下来来往往的人，别被钻了空子。晚上的时候注意点，一定要把生产车间的大门锁好，只要他们进不去，也闹不出什么事来。”李有财特意交代了一下。 整个厂子都是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可丢的物件。 资金每天李有杰都会带回家，钱不在厂里，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好，我会看紧点的。”王强道。 李有财又看向大壮：“大壮，晚上你跟有杰一起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那你呢？”大壮点头道。 李有财回道：“我晚上有个饭局，一会就得走了。” 时间很快来到下班时间。 高大鹏安排好了饭店里的工作，再次来到了厂里，叫上了李有财。 “有财兄弟，咱们走啊？” “高大哥。” 高大鹏看见李有财抱着一箱子酒，笑了笑：“还得是你心细，我就只带了一张嘴。” “在王大哥那，你的一句恭喜，比送什么都管用。”李有财笑道。 王长林和高大鹏是多年的战友，心意根本就不在这点小礼物上。 高大鹏可以不送，但是他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跟着高大鹏一起出大门的时候，李有财还特意左右打量了一下街道周围，并没有发现先前的那两个人。 李有财也没多想，只当是那两人已经走了。 只是李有财想错了。 他只以为那两个人有可能是过来踩点的小偷，叮嘱了王强要锁好门。 却是没有想到，那两个人踩点根本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奔着人来的！ 晚上五点，雪糕厂下班。 李有杰将今天的收入整理好好，尽数藏在了自己亲手做的腰包里。 一根宽体的松紧带上绷着一个布口袋，勒在腰上，外面穿上棉袄，再裹上军大衣，根本看不出来肚子上藏了钱。 骑上自行车，李有杰驮着大壮一起离开了厂里。 张老二他们也下了班，结伴离开了厂子。 王强自己锁好了生产车间的大门，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直到确定没问题了，这才放心离开。 第66章 出卖 东胜大队离着藤县有10多公里，这距离可不算近。 因为是远郊，公交车每趟车费是一毛五分钱。 两个人就是三毛。 李有财虽然好心地给大家都报销这些车费。 但是却没有真的跟大家要过车票。 每次都是直接给钱。 张老二他们下了班，六个人竟分成了两伙。 “大哥大嫂，今天这么累，你们就别省那三毛钱了，咱们一起坐车回去得了。”张老二对杜永两口子说道。 今天李有杰新买了600个饭盒，这让张老二他们的工作量也跟着直接翻了一倍。 比起昨天的清闲，今天可是累了许多。 跟张老二他们家不同，杜永他们家人口更多，有三个孩子要养，负担重很多。 老杜他们两口子为了省下这三毛钱，这两天晚上下班都是徒步走回家的，根本就没有坐公交车。 只有早上为了不迟到，才会跟大家一起坐公交车来。 面对张老二的邀请，杜永摇了摇头：“你们坐吧，也没多远的路，俺们两口子腿快，走回去就行。” “那行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见杜永两口子执意要走回去，张老二也不好再说什么，领着媳妇和另外一家的，过道去了对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杜永两口子沿着马路，直接向东胜大队的方向走。 两伙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厂子拐角的地方，一伙人正偷偷地盯着他们。 “大哥，就是他们，他们就是这里的工人！肯定错不了！”邋遢青年指着厂子门口小声喊道。 陈秃子站在墙角后，遥望了一眼张老二和杜永他们，摆了下手：“跟过去！” “大哥，他们分开了，咱们跟谁？” 陈秃子也看到了前面6个人分成了两伙。 略一思考，随后果断地道：“跟人少的！” 一伙人不远不近地跟在杜永两口子的身后。 一直往前走没回过头的杜永两口子，压根就没发现身后竟还跟着六七个人。 水产公司家属楼是一栋单位自建楼。 分房子的时候，王长林就是股长。 按照当时的分房标准，上浮了一个级别，按照了副科级的标准给他分了一套70平米的两室一厅。 高大鹏领着李有财敲响王长林的家门。 当当当··· 很快，红光满面的王长林，就推开了房门。 “老班长，恭喜恭喜啊！”高大鹏哈哈笑着，拱手给王长林道喜。 “快进来吧，就你这大嗓门整个楼里都听见了。”王长林笑着拉着高大鹏进屋。 李有财抱着箱子：“王大哥恭喜你高升。” 看见箱子上的茅台二字，王长林笑道：“让你来一顿家常便饭，你还带酒，这是怕你王大哥家的酒不够喝啊，快请进！快请进！” 拉着李有财进屋后。 王长林笑着客气了一句：“寒室简陋，李兄弟随便坐，你嫂子再炒两个菜，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王大哥，你这家里要是陋室，那我家里可就是连狗窝都不如了。”李有财笑呵呵的说道。 王长林家的客厅里沙发茶几一应俱全，最主要的是，电视柜上还摆着一台14寸的电视机，旁边还有一个四喇叭的录音机。 就这两样的东西，整个藤县里，也没多少人家有的。 电视机票一票难求，就算是票贩子，也很难搞到手。 “坐坐···” 王长林招呼着高大鹏和李有财落座，自己则是打开茶罐子，分别往白瓷茶杯里倒了一些茶叶：“这是我新买的茉莉花茶，你们尝尝。” 厨房的门打开，一名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穿着大红色毛衣，耳朵上还有一对金叶子耳环。 正是王长林的夫人刘芳。 “嫂子，弄什么好吃的了，你这一开门，我都闻到香味了。”看见刘芳出来，高大鹏颇为熟络地道。 “就你的鼻子灵。”刘芳满脸笑容，看向了李有财：“老王，这位就是你常说的李有财吧。” 李有财早就站了起来，这回直接道：“嫂子好，我是李有财，叨扰了。” “不打扰，你们天天来我才高兴呢。” 刘芳也算是领导妻子了，迎来送往的这套，也是相当熟络。 李有财伸手入怀，投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王大哥高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王大哥仕途如竹节节高，前程似锦展宏图！” 王长林闻言，哈哈大笑：“李老弟你真是太客气。” 所谓礼多人不怪。 看见李有财送礼，刘芳也是满脸的笑容，对李有财这个人的印象也变得更好了一些。 “老王，菜差不多了，你们入席吧。”刘芳道。 这边，李有财在王长林家庆祝着王长林高升。 另一边。 杜永两口子刚刚走出城区，陈秃子带着人就围了上去。 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一伙给围住，阻挡了去路。 杜永两口子都给吓了一大跳。 “你们干什么！”杜永把自己媳妇拽到身后，有些慌张地喊道。 陈秃子歪着嘴，走到杜永面前：“你们两个是雪糕厂的工人们吧，我们都跟了你们一路了。” “你们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没钱！”杜永道。 陈秃子呵呵一笑：“你们没钱我有啊。雪糕厂的雪糕是你们做的吧，只要你们把做雪糕的方法交给我们，我就给你10块钱。” 雪糕的做法？ 杜永这才明白这些人原来打的是雪糕的主意。 “我们不会！你找别人去吧。”杜永冷声道，拉着媳妇就要从旁边绕过去。 却是被陈秃子的手下又给挡住去路。 “你们干什么？你们再不让我们走，我就要报公安了！”杜永道。 陈秃子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呵，这荒郊野岭的，公安在哪呢？” “你别跟我装不会，我兄弟都在你们厂蹲了一下午了，你们做雪糕的就那么几个人，除了上厕所，其它时间都在车间里，你说不会，骗谁呢！” “你要是嫌钱少，咱们可以再谈，只要你肯把做雪糕的配方交给我，咱们什么都好说。” “可你要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也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陈秃子上前一步，指关节捏得咔咔直响。 陈秃子的几个兄弟，一个的也都掏出了短棍，一副一言不合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他爹！”杜永媳妇拉着杜永。 她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害怕得不行。 面对这么一群流氓，杜永也有些害怕。 可要是真的告诉了这些人，杜永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有财，内心纠结着。 “雪糕厂是姓李的，你们就是一个干活拿工资的工人，赚多赚少关你们屁事！把配方告诉我，你们还能赚点钱，多好！” “放心，我们肯定保密，没人知道是你们说出去的。” “姓李的也猜不到你们头上！” “怎么样？你到底说不说，我这帮兄弟可没多少耐心了。” 陈秃子对手下的几个兄弟使了一个眼神，那几人立刻心领神会，举起短棍就要招呼杜永。 杜永被吓得伸手护着头，嘴上喊道：“50！你给我50块钱，我就把配方告诉你！” “艹！你特么狮子大开口啊！最多给你30！”陈秃子冷声道。 第67章 仿制品 片刻后，陈秃子从杜永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配方。 不过担心杜永骗自己，陈秃子还是继续恐吓着：“你确定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杜永被陈秃子抓着衣服领子：“就这些，真的就这些，我没骗你。” 陈秃子脱下鞋子，从鞋垫子底下抽出三张味道十足的大团结，很是不舍地递给了杜永。 “老子的钱向来是只进不出，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弄死你！” 陈秃子招呼着手下：“咱们走！” 杜永两口子见这帮人终于离开了，两人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向前小跑着。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直到完全看不见陈秃子他们以后。 两口子才敢停下脚步喘口气。 “他爸，咱们就这么把配方给说出去了，要是让李有财知道了，咱们成啥人了！” 听见媳妇的话，杜永心里也有些闹挺。 “刚才那伙流氓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不说，他们能放过咱们吗？” 掏出兜里的那三十块钱，杜永心里也挺忐忑的。 这钱来的毕竟有些昧良心，他看着心里也不是那么舒服。 “那咱们现子怎么办啊？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李有财？”杜永媳妇问道。 告诉还是不告诉。 杜永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决。 良久后，杜永下定了决心：“不能说！咱俩在这上班，一个月就是能攒下将近80块钱呢，要是李有财知道咱们把配方卖给了别人，到时候肯定不会再用咱们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到时候咋养？” “那···” “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上班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咱们自己别慌，厂里人也不少，他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杜永道。 “那行吧。”杜永媳妇叹了口气，她知道杜永说得对。 如今他们已经把配方说出去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两口子怀着忐忑的心，继续开始赶路。 陈秃子得了配方，带着人火急火燎地向供销社赶去。 “大哥，就刚才那老小子那个怂包样，你不给他钱都没事。”有一个小弟不屑地说道。 “你懂个几把！不给钱咱们就是恐吓罪，现在给钱了这就是交换，他们报公安咱们也不怕！”陈秃子道。 来到供销社。 陈秃子按照配方上的东西，分别买够了材料，赶回了住处，准备尝试制作一下。 一大盆鲜牛奶，烧开后加入三碗白糖··· “闹钟呢？赶紧拿过来计时！”陈秃子喊道。 “在这呢！”手下人抱着闹钟，一边盯着时间，一边看着陈秃子熬制牛奶。 加入奶粉，加入淀粉。 陈秃子按照杜永说的，不断地搅动着牛奶，等待着牛奶变得粘稠。 “粘了！粘了！”手下的兄弟围着看，见牛奶果然如同杜永所说的那样，变得粘稠，惊喜地喊道。 “多长时间？” “大哥，这才3分钟，还不到5分钟呢。”负责计时的那个兄弟道。 “再熬一会！”陈秃子继续熬制着，可是越熬，他就越感觉锅里的牛奶粘稠，搅动起来也越来越费劲了。 “时间到了大哥！” “拿饭盒！快点！”陈秃子喊着。 将自己做的雪糕再次倒进饭盒里冷冻了三个小时。 这一次，雪糕还真被他给做成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陈秃子尝了一口。 奶味足，甜味也合适，不过咋感觉这么粘呢？有点糊嘴的感觉。 陈秃子又咬了一块雪糕厂的雪糕，互相对比了一下。 “奇了怪了，明明味道都一样，他们做的就不粘牙，我做的咋就粘牙呢。”陈秃子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会不会是刚才的火太大了，做菜这玩意，最讲究火候了。” “你特么刚才咋不说。” “我这不也是才想起来吗。” 尽管口感上略差了一些，但是他们现在的确是做出雪糕来了，而且从外观上，他们做的雪糕和雪糕厂里进的雪糕，几乎是一模一样，放在一起仅凭眼睛去看，几乎分辨不出来差别。 “不管了，从明天开始，咱们自己做雪糕！” “你们几个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咱们也往出批发雪糕，跟雪糕厂的一样，9毛钱一块！” 接下来的两天，厂里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强自己买的木料，做了两张床，办公室那边的暖墙也烧了起来，屋里倒是一点都不冷。 还是大壮帮他搬家，把王蓉也接到了厂里来住。 14岁的小丫头，骨瘦如柴的模样，看着叫人可怜。 王强用李有财预支给他的那三百块工资，给王蓉买了药，多余的钱拿去还给了林场的工人们。 现在他就算是想不干都不行了，因为他已经没钱退给李有财了。 李有财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厂里。 却发现大院里往常排队进货的景象消失不见了，人起码少了一大半。 “怎么回事？”李有财走到李有杰跟前问道。 “哥，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多货郎突然不上咱们这来进货了，说外面出现了另一家做雪糕的，跟在咱们的一样，批发给他们只要9毛钱！”看见大哥来了，李有杰有些气愤的说道。 今天他正常提早过来开始销售雪糕，可是来到厂里一看，以往门前一大帮抢着进货的挑货郎们少了一大半还多。 李有杰当即就感觉跟奇怪，那些货郎们可都是两眼向钱看主，卖他们家雪糕，进货50块走一趟就能赚个10块钱，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多了个心眼的李有杰，跟这些挑货郎们打听了一下。 这得知，外面竟然冒出了另外一家做雪糕的，而且还比他们厂的便宜1毛钱。 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在那边没进到货，这才转头继续来的他们这边。 李有杰没敢声张，只等着李有财过来，才敢跟他说。 另一家做雪糕的？ 跟咱们的雪糕一样？ 李有财有些吃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做的这种雪糕，在前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小布丁。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往里面添加奶油，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产物。 也正是凭借这一点，他做的雪糕才能这么畅销。 李有财不相信，有人会只凭借吃几次，就能做出来跟他配方一样的雪糕。 “别慌，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事我来处理。”李有财叮嘱了一句，自己则是转身叫过王强：“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王强问道。 李有财皱着眉头，沉声道：“有人仿制了厂里的雪糕，你跟我出去，找外面的挑货郎，买点雪糕回来，我要看看他们做的，到底和咱们的一不一样。” “好！”王强点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厂子，在县城的各个小胡同里穿梭着。 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让李有财买到了仿制的雪糕。 同样的塑料袋，同样的尺寸，甚至就连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要不是亲自品尝了一下，李有财自己都没办法判断哪个是他们厂的，哪个是别人仿制的。 “就是这个！”李有财十分确定，刚刚买到的雪糕肯定不是他们厂。 王强拿着两块雪糕，怎么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意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口感！” 口感？ 李有财道：“咱们厂的雪糕，用的是玉米淀粉，因为它的粘性小，所以做出来的口感丝滑细腻。而这块雪糕用的是土豆淀粉，粘性大，做出来的雪糕粘牙，口感也会更粗。” 听完李有财的话，王强分别吃了手上两块雪糕，果真如同李有财说的那样。 “还真是！” 第68章 价格战 牛奶纯度一样，甜度一样。 唯一差别就在于淀粉的选择不同。 用料相近到如此程度，李有财不用怀疑，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自己的配方遭到了泄露！ 否则，绝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 “那现在怎么办？还继续找吗？”王强问道。 李有财面色阴沉，将手里的雪糕收好：“不找了，咱们回去！” 昨天晚上制作的雪糕，再加上今天早上生产的，一共是2400块，一个上午，也只卖出去1600多块，冷冻车间还堆了不少没卖出去。 这可把李有杰给愁坏了，剩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今天还要不要继续生产了。 车间里，张老二和老杜他们做完了一轮雪糕后，各自找了地方坐着休息，等待着中午开饭。 张老二坐在水泥地上，撇着嘴说道：“哎，今天可真奇怪啊，我看那屋库里还堆着一大堆雪糕呢，要是平常都不够卖，今儿个咋还剩下了呢。” 听见张老二的话，杜永心里一紧。 杜永媳妇也是一阵紧张，偷偷地看了一下杜永。 “兴许是头些日子的新鲜劲过了呗，雪糕再好吃，谁家也不能总买啊。”杜永跟了一句。 “可倒也是这么回事。”张老二觉得杜永说得也有道理。 雪糕这玩意虽然好吃，可是一块雪糕都赶上一个工人一天的工资了，谁家也不可能天天买。 刚出来时候新鲜，大家都跟着尝个鲜，现在新鲜劲过了，卖得不那么好了，也是有可能的。 李有财和王强回到厂里。 李有杰正准备去对面饭店订饭，迎面撞了个正着。 “哥，你们回来了，你查得怎么样？”李有杰焦急地询问着。 李有财把自己买回来的雪糕，都给了李有杰。 “这不是咱们做的雪糕吗？”李有杰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他们自家产的。 “这里面有两块是别人做的。” “这怎么可能？”李有杰不敢相信。 李有财看向李有杰，开口问道：“我问你，采购原料这件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的，你都带谁去采购过？” “大壮啊！我就只带大壮去过供销社。” “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有杰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是李有财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雪糕制作配方，只是对方自己也不知道玉米淀粉的事，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厂子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先排除知道玉米淀粉的人，剩下的人中，就一定有那个泄密者！ “有杰，他们做的雪糕，用的是咱们家的配方，这说明厂里有人把配方给泄露了。”李有财道。 “啥？” “配方泄露了？”李有杰大惊，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当初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事，他们才没有雇佣城里人，没想到如今还是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脑海中猜测着谁会是泄密者。 李有杰下意识地看向了王强。 整个厂子里除了王强兄妹，剩下的全是他们东胜大队的人，而且仿制雪糕也是王强来了以后才出现的，李有杰觉得王强的嫌疑最大。 被李有杰这么盯着，王强马上就明白了，这位副厂长是在怀疑他。 索性摊开手掌：“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不是我。” 李有财搂住李有杰的肩膀，笑道：“肯定不是王强！这个院子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们和大壮。” 听见李有财这样的话，王强很欣慰的。 泄露配方，这可是断人财路的大事，李有财还能这么信任自己，说明对方是真的很信任他。 “哥，那你觉得会是谁？” 李有杰想不出来，如果不是王强兄妹，那就只剩下车间里的那6个人了。 李有财摇了摇头：“我现在也说不准。” 回来的路上，他也做了许多猜想。 他只能判断出问题出现在剩下的三家人身上，至于究竟是谁，李有财也拿捏不准。 李有杰真是越想越生气：“真是可恶！咱们好心给他们工作，工资按最高的给，还给他们报销车费，还给他们管饭，他们竟然还出卖咱们，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好了，生气也没有用。” “做雪糕的工艺太过简单，投入门槛又低，容易被人复制，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早晚的事，原本我还以为能做这一个冬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哥，你倒是乐观，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李有杰问道。 “降价！他们9毛，咱们就8毛，他们要是7毛，咱们就6毛！既然他们想打价格战，那我就耗死他们！”李有财道。 此时打价格战，几乎是已成定局。 既然要打，李有财就准备打个狠的，让对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那就打！”李有杰也来了脾气，被人这么挤兑，他心里也窝着火。 “去订饭吧，记住在没找出来谁是泄密者的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克制，平时怎么样以后也怎么样，知道吗。”李有财刻意叮嘱道。 “行，我知道了。” 李有杰嘟囔了一句，随后走去了厂对面的北味饭店。 看着自己的弟弟走了，李有财笑着看向王强：“刚才的事别在意。” “我是后来的，出了事被怀疑很正常。倒是你，真就那么信我啊，你就不担心万一真是我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到时候你怎么办？”王强笑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说完，李有财大步流星地向厂里走去。 王强一怔，随即露出了笑容，快步追了上去。 下午，雪糕厂的批发价格，从一块降到了8毛，这消息一阵风似的传到了那些挑货郎的耳朵里。 纷纷转头又都跑来了李有财他们这边进货。 原本堆积的雪糕，瞬间又销售一空，再度供不应求。 李有杰一块块的雪糕往出拿，每一块他都少赚了2毛钱，心疼的同时，也更加的痛恨起了泄密者。 藤县北方，一处民房院子里。 露天的火炉子上架着7口大黑锅，灶坑里的炉火烧得正旺，一块又一块的雪糕在此地被生产了出来。 陈秃子坐在屋里的炕头上，正美滋滋地数着钱。 今天一个上午，他就赚到了上千块钱的流水，怎能不美呢。 一个小弟这个时候，急慌慌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大哥！雪糕厂降价了，他们现在卖8毛钱一块，那些货郎们现在又全都跑到他们那进货去了！” “你说什么？8毛钱？” 陈秃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光头，目露凶光。 第69章 继续降价 8毛钱！ 雪糕厂这是摆明了跟他较上劲了。 “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还降价吗？”小弟问道。 “降！姓李的卖8毛，咱们就卖7毛5分钱！看谁抢得过谁！”陈秃子咬牙道。 陈秃子这边忙着降价跟李有财打价格战。 李有财这边也从几个挑货郎那里打听到了，原来暗地里跟他竞争的人竟然就是陈秃子！ “原来是他！” “哥，陈秃子是谁？” 李有杰根本不认识什么秃子，不过从李有财的表情上来看，他哥好像是认识这个人似的。 “还记得前几天王强第一次来咱们这进货时，跟他干架的那伙人吗？领头的那个人就是陈秃子。”李有财道。 李有杰仔细地回忆着，那天他和大壮在卖雪糕，当时是有人打架，但是他并没有靠前，对那几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王强对那些人，却是印象深得很。 “你是说，跟咱们较劲的人，就是那天打我的那伙人？脸上有疤的那个人就是陈秃子？”王强眯着眼睛，心底的仇恨再次翻涌起来。 李有财点了点头：“对，他就是陈秃子，他们那伙人都是缸窑沟大队的。” “哥，他是哪个大队的都不重要，关键是他现在跟咱们干上了，咱们这边8毛钱，他们那边立马就7毛5，这么下去咱们不赚钱不说，闹不好还得赔钱！” 李有杰现在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们这边光是做雪糕的原料成本差不多就要5毛钱，工人工资以及煤炭、水电什么的这些都还没算。 全弄下来，每块雪糕的成本可能就要5毛5分钱了。 如果一直这么拼下去，那真就是赔本赚吆喝了。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有杰，做生意心态一定要稳，要沉得住气，这就跟赌钱是一个道理，心急的人往往最先出错，一步错就会满盘皆输。”李有财道。 李有杰翻了一下白眼，撇了撇嘴道：“说得好像你以前赢过似的！” 呃··· 自己用什么比喻不好，非要用赌来比喻。 李有财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反正你不要着急就对了，从明天开始，咱们的雪糕降到7毛钱。” “知道了。” 尽管李有杰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现在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直接举手认输把雪糕这门生意拱手让给那个什么陈秃子吧。 好在就算是7毛钱，他们也还有得赚，只是利润更薄了一些。 “王强，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交代完了李有杰继续降价后，李有财单独叫走了王强。 至于李有财跟王强说了一些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王强也从雪糕厂离开了，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见人影。 李有杰只是在每天早上的时候，才能碰上王强一面。 三天的时间。 这场雪糕的价格战，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李有财他们这边已经降到了5毛5分钱一块，彻底的站在了成本线上，空赚吆喝不赚钱。 陈秃子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6毛钱一块的价格，已经不再具备吸引力了。 现在外面的那些挑货郎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学聪明了，每天进货都要先跑到两边，询问好当天的价格之后，确定了哪边更低再进货。 “大哥，咱们的货又积住了，这帮家伙现在都是墙头草，那边价格低就去那边进货，那边现在5毛5，这是宁愿赔本也要跟咱们干了，咱们怎么办？”一名小弟满脸愁容地道。 “大哥，咱们不能再降了，现在6毛是咱们的底线，再降咱们可就赔钱了！”另一名小弟忍不住也开了口。 价格战打到现在，他们也到了揪心的时候。 每天累死累活地做雪糕，还一分钱不赚，白卖力气。 陈秃子也是满脸愁容，他也没想到姓李的竟然这么狠，宁愿赔钱也要挤兑他们。 “咱们不赚钱，他们肯定也不赚钱，现在比的就是谁挺得住，不拼，咱们就得认输，你们舍得？”陈秃子怒气冲冲地道。 舍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是眼下这么降价厮杀，他们这些人也是真难受。 “可是如果他们还降，咱们怎么办？” “咱们是自己做，姓李的是雇人做，我就不信他们的成本能低过咱们，5毛钱是咱们的底线，姓李的只要敢跟，拖咱们也能拖死他！” 陈秃子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眯着眼睛道：“把消息散出去，从明天开始，咱们卖5毛！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姓李的到底跟不跟！” 屋子里，陈秃子的几名小弟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抽巴个脸，难看得要死。 “都愣着干什么？去啊！” 见手下们都不动，陈秃子怒喝一声。 几人这才分头行动去了。 “一个个的，绿豆大的眼睛，就只知道看眼前这么一点东西，咱们要是把姓李的干倒了，以后整个藤县的雪糕买卖，就都是咱们的，到时候还怕赚不到钱？”见大家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陈秃子冷声嘀咕着。 很快，陈秃子这边卖5毛的消息，就在挑货郎的中间传开了。 铁路街一处民房里。 一伙十来个人，每人一根扁担，有的挑着土篮子，有的挑着水桶，还有的挑着木头货箱。 院门外，一个年轻人带着个大棉帽子，快步地走了进来：“又降了！陈秃子那边卖5卖钱了！” 院子里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中间一人。 那人脸上咬着牙，嘴角上挂着笑。 “兄弟们，走，咱们进货去！” “走···” 众人纷纷跟着这人，挑起扁担就往外走。 厂子这边。 李有财端坐在大院里，前来进货的货郎们，已经把陈秃子那边卖5毛钱的消息，带给了他。 “李老板，咱们这些人还是愿意进你的货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挑货郎们在等着李有财降价。 别看只有5分钱的差别，可要是一次进货五十块的话，那就是2块5的区别，对于他们这些挑货郎来说可不算少。 李有财翘着腿，五指在腿上轻弹。 李有财和大壮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哥！”李有杰心急如焚，可是偏偏大哥李有财却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让他更加的着急。 “不降！今天还是5毛5！”李有财脆声道。 这··· 听见李有财的话，现场的那些挑货郎们，一个个都抿起了嘴，有些失望。 “李老板，你不肯降价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去那边进货了，呵呵···李老板见谅啊！” “诸位在那边进货，都是你们的自由，下次再过来进货，我这里也欢迎。”李有财道。 那些人见李有财主意已定，纷纷挑起扁担离开了。 只有极少数几个货郎，仍是坚持在这里进货。 看家这些货郎们离开，李有杰气的只想骂娘！却又无计可施。 一个早上，雪糕厂也只卖出去了400多块雪糕，冷冻车间里面库存的雪糕堆了一大片。 “哥，仓库里昨天加上今天上午的雪糕，已经超过两千块，要不今天先停产？等这些卖掉再做新的？”李有杰问道。 这么多雪糕，如果不降价的话，都够他们买好几天的了，再生产只会堆积得更多。 “不能停，减缓生产速度，每次只做600块，卖不掉的就囤在仓库里。”李有财轻声道。 李有财这样的决定让李有杰不能理解。 “哥！” “照我说的做！”李有财搂住弟弟李有杰的脖子，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保持你的这份不甘心，去车间里再发脾气，让里面的人都知道，咱们现在在赔钱，明白吗！” 第70章 李有杰演戏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从李有财的话中，李有杰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先照我说的做，之后再告诉你。”李有财推了一下弟弟李有杰：“去吧！” 李有杰看了一眼李有财，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转身走进了生产车间。 屋里面，张老二他们全都在坐着休息。 李有杰脸拉拉的老长，像是一根苦瓜，走到装牛奶的大塑料桶旁，发泄似的猛踢了一脚。 空空的大塑料桶，被李有杰这一脚给踢翻在地，叮呤咣啷的一通乱响。 “艹！”李有杰不甘心地骂了一句。 见李有杰发脾气，大家心里面也都明白，肯定是跟这些天雪糕降价的事有关系。 现在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了，外面正有一家同样做雪糕的在跟他们作对，一直在降价跟他们斗，冷库里那么多雪糕卖不出去，那可都是钱，李有杰不急那才是怪事。 这些人里，张老二和他们李家哥俩最是熟悉，见李有杰闷闷不乐，拍了拍屁股起身来到李有杰跟前。 张老二安慰道：“有杰，你别在气坏了身子，打起精神来，咱们得跟他们斗啊！” 李有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张二哥，你说我能不急嘛，现在这帮挑货郎，一个个比猴都精，那边还往死了压价，现在都掉到5毛了，我们每卖一块雪糕，就赔5分钱，这谁能顶得住啊！” “再这么下去，不出几天，我们哥俩就得喝西北风了！” 李有杰抱怨着。 声音不小，整个车间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要不，中午随便买点馒头咸菜得了，咱们这些人都是乡下人，不用顿顿都吃那么好的。”张老二道。 厂子里现在有困难，张老二也不想让李家兄弟再那么破费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毕竟天天下馆子订菜，也不少钱呢。 “是啊，我们吃点馒头就行，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我们不挑。” “是啊。” 众人纷纷表态。 杜永两口子低头坐在那里，没敢看李有杰。 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就因为他们泄露了雪糕的配方，就把厂子害到这个程度。 深深自责的同时，也有深深的害怕。 害怕被大家知道是他们两口子泄的密，害怕面对大家鄙视的目光。 李有杰觉得演得差不多了，随后开口道：“现在咱们的雪糕卖得不好，我大哥的意思是先少做一些，一次只做600块，等往后看看再调整。” “行，我们知道了。”张老二率先道。 李有财他们这边是减产了，可是陈秃子他们那边现在却是累得要死要活的。 5毛钱一块的价格，把所有倒雪糕的贩子们全都给吸引到了他们这边。 大锅是一锅又一锅地熬，雪糕是一批又一批的出。 人累得不轻，钱却是一分都赚不到，甚至还要赔上一些。 “大哥，姓李的不降价，这些货郎全都跑到咱们这了。” 陈秃子冷笑着：“姓李的有货卖不出去，早晚得急，让兄弟们再加把劲，多做一些货出来，挤兑死他们。” “好，我去跟兄弟们说。” 一连两天的时间，李有财的雪糕厂里都见不到多少挑货郎，即便是已经减产了一半，可是生产出来的雪糕仍是卖不完。 厂里堆积的雪糕都成小山一样高了。 李有杰愁得成天在车间里打转，看得大家也都跟着着急。 如果雪糕厂被人挤黄了，他们这些人可就要失业了，再想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天早上，李有财来到厂里，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雪糕，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道：“降吧，咱们也卖5毛钱一块！” 李有杰心疼得要死：“哥，卖5毛，咱们可就赔钱了！” “赔钱也比看着这些货烂在手里强！听我的，降价！”李有财是真的急了，说话的声音都发颤着。 雪糕厂扛不住再次降价，陈秃子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好！你也卖5毛，咱们看谁特么耗死谁！”陈秃子咬牙切齿地。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谁要是扛不住谁就先死，比的就是两家谁的底子厚。 当天晚上。 陈秃子再次带人提前埋伏在了李有财的厂子附近。 晚上5点钟，雪糕厂准时下班。 张老二他们一伙人结伴离开了厂子。 杜永两口子根本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为了省钱依旧是选择走回家。 结果在同一个位置上，再次被陈秃子他们给截住了。 “怎么又是你们？配方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杜永有些气愤。 陈秃子咧嘴笑着，一把抓住杜永的脖领子，拽到自己面前：“老子没耐心听你BB，我问你，你们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杜永这次比之前硬气了不少。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姓李的，是你把配方卖给我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姓李的还能不能容得下你！”陈秃子抓着杜永的手，使劲一推，差点把杜永推倒。 杜永两口子脸色一紧，现在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被李有财知道是他们两口子泄的密。 “你就放过我们两口子吧，行吗，我们就是干活的工人，混口饭吃，你别在害我们了。”杜永道。 陈秃子冷笑着：“害你？老子特么现在是在救你们！” “你们现在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等姓李的垮台了，你们两口子还可以去我那上班，我保证，姓李的给你们什么待遇，我比他多加10块钱，而且还替你们保密。” “可你们要是不说，我明天就去告诉姓李的，到时候你们里外不是人，工作也丢了，亏不亏挺慌？” 杜永两口子听见这些话，两人神情复杂。 从道德上，他们一点都不想出卖李有财。可是他们又真的不想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 两口子感觉自己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着，不论怎么选心里都很难受。 陈秃子见两口子都不吭声，招呼着小弟：“你明天一早就去找姓李的，告诉他是谁出卖的他，记住，一定要给姓李的指清楚了。” 那小弟嬉笑着：“知道了大哥！” “别！千万别告诉他们！”杜永媳妇喊道。 “想我们保密也行，把你们厂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一遍，我保证姓李的不会知道。”陈秃子笑笑道。 杜永媳妇看了一眼杜永，见自家男人低头默认着，随后开口道： “厂里现在在赔钱卖雪糕，副厂长说每卖一块就要赔5分钱。” “仓库里堆了很多雪糕卖不出去，如果那些货卖不出去，厂子就真的完了。” “以前我们每天中午吃的是国营饭店里的菜，现在已经换成馒头咸菜了，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 陈秃子听着杜永媳妇的话。 嘴角不由地挂起了微笑。 他算得果然没错，姓李的果然赔得比他多得多。 “放心，我说话算话，以后你们好好的配合我，有什么新消息都告诉我，等姓李的厂子黄了，你们就到我那去上班，保证赚得比现在多。” “咱们走。” 陈秃子笑着带人离开了。 杜永两口子怀着忐忑的心，继续往家走。 没有人发现，远处的一栋土坯房子后面停放着一辆自行车，李有杰趴在墙角处，将这边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哥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果真有勾结！” “好你个杜永，原来是你们两口子出卖我们！” 李有杰恨得牙痒痒。 第71章 别死太早 晚上，李有财正在家泡脚。 李有杰匆匆赶了过来，急急地冲进了李有财的家门：“哥，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李有财拿着麻布擦脚问道。 “是杜永他们两口子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我看得真真的！”一连跟了三天，李有杰终于发现了是谁出卖他们。 这些日子厂里的事，李有财都没有跟楚欣妍说过，免得楚欣妍跟着糟心。 此刻李有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再加上这些天，李有财早出晚归的，不禁让楚欣妍有些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财，是出什么事了吗？”楚欣妍道。 “没事，一点商业竞争罢了，放心我能处理好。” 李有财说得云淡风轻，可是楚欣妍却是觉得李有财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如果只是小事情的话，李有杰就不会急慌慌的。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楚欣妍轻声道。 自从李有财上山抓蛤蟆那一天开始，李有财的买卖做得就一天比一天大。 从以前人人唾弃的烂赌鬼，摇身一变，成了现在大队里人人夸赞的大能人。 自己还弄了一个厂子，当起了厂长。 楚欣妍每天在家带孩子，感受格外明显，李有财虽然每天都回家，对她和朵朵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但是却很少再跟她提起厂里的事了。 楚欣妍不明白现在这样的状况到底是好还是坏，她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和李有财好像有了差距。 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没用的家庭妇女，每天洗衣做饭看孩子，明明想给李有财一点帮助，却是发现自己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你照顾朵朵操持这个家，就已经很辛苦了，放心，外面的事情我搞得定的。”李有财笑笑道。 “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你到底有什么办法，现在能告诉我了吧！”李有杰问道。 李有财嘴角上扬：“陈秃子跟咱们打价格战，无非就是想耗死咱们，他是料定了咱们的生产成本比他高，所以才想要卡着5毛钱的脖子，让咱们慢慢流血而死。” 李有财嗤鼻一笑后，继续说道：“就他这点小伎俩跟我斗，说他是对手都是抬举他了。” “明天，我会找一帮人，假扮成挑货郎去咱们那里进货，你把咱们的雪糕都卖给脖子上带毛巾的人，他们会把咱们的货，带去别的地方。” 找一帮人来买自己的雪糕，再送到别的地方去？这算是办法啊？ 李有杰完全想不明白，大哥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处。 “哥，你这样做，咱们的货也没卖出去啊，再说厂里还在继续生产，这样一来咱们压的货只会越来越多，剩下的钱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李有杰道。 按照李有财的这个办法，厂里明面看着是在卖货，可实际上不论是钱还是货，都是在左兜换右兜。 货没变成钱。 但是原材料还要源源不绝的继续买。 这样一来，就雪糕厂里这段时间赚的钱，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最多十天半个月就会花光，资金链一断，他们就真的完蛋了。 “其它的你都不用管，你就按我说的去办。”李有财道。 李有杰沉默着。 试图按照李有财的想法，去理解大哥这样做的用意。 把自己的货假装卖掉，然后藏起来，这样做，货就不会真的被便宜卖掉，自己也就不算亏损。 那些真的挑货郎在他们这里买不到货，就只能去陈秃子那边买货，陈秃子卖得越多，亏的也就越多。 所以··· 大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自己这边假装卖货，让陈秃子那边真卖货自己先亏死？ “哥，我明白了！你是给陈秃子设了一个套，先假装咱们也在卖货亏钱，实际上根本就没卖，逼着那些货郎都去陈秃子那里进货，亏死他？”李有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李有财闻言，对自己的这个弟弟，还真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这小子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层，还真是不错。 “差不多吧。”李有财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杜永他们两口子那边，你不要惊动了，这两人留着还有用。” “行，我知道了，我在厂里平时啥样还啥样。”在这一点上李有杰也是认同的。 只是李有杰还是有些一些担心，毕竟他们这边并不了解陈秃子他们的财力究竟如何。 就算是自己这边成功的，把所有的挑货郎都赶去了他们那吸血，可要是陈秃子挺住了没死，他们这边却没有资金继续进原料了，那岂不是还是要输。 “哥，我还是有些担心，厂里现在剩的钱，还够维持10天左右，万一，我是说万一陈秃子没被吸死，咱们怎么办？”李有杰道。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另外再给你钱的。” “至于陈秃子那，他能去找杜永两口子，就说明他的情况也不好，不过我倒是希望他能做坚持一段时间，要这太早就玩完了，那就太没意思了。” 雪糕的制作成本这一块，李有财可是算得死死的。 就算陈秃子那边没有人工费，比他这边略省一些，那也绝对超过5毛钱，现在大家都把价钱压到了5毛钱，陈秃子就是小刀割静脉，看着自己淌血。 更何况，李有财背地里还藏了一招，没跟李有杰说。 现在的李有财还巴不得陈秃子能够多挺一段时间，可千万别那么快就倒下了。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李有财下了逐客令。 “那我走了。” “嫂子我走了。” “小叔拜拜···”朵朵稚嫩的声音，向李有杰喊道。 李有杰推着自行车回了家。 楚欣妍抱着朵朵。 刚刚李有财和李有杰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的话里面充满了算计和争斗，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但却也是危险重重。 她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做买卖的不容易。 一切并不是李有财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望着李有财。 为了这个家，他背负着这么多，应该也很累吧！ “我给你揉揉肩吧，放你放松放松。” 自感帮不上李有财什么的楚欣妍，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帮李有财按摩一下，放松一下肉体。 “好啊！” 纤细的十指，轻柔地揉捏着李有财的肩膀。 舒服··· 李有财舒爽地飞起。 第72章 暗度 第二天早上。 李有杰一如往常一样来到厂里。 厂子院门早就已经打开了。 大壮正在扫院子，大扫帚哗啦哗啦的，偌大的院子都快被他给扫完了。 见李有杰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大扫帚，跑了过来，准备像往常一样，跟有杰一起搬雪糕、卖雪糕。 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了好多人在排队等候进货。 人都堵在车间门外面，长长的一大溜，起码得有三四十人。 李有杰走到前面，果然看到了排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个人，脖子上都围着一条毛巾。 这些人看见李有杰，也都不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大壮哥，咱们开始吧。” “好！” 李有杰打开仓库的大门，开始往外面搬雪糕。 “我要50块！” “我要60块！” “我也要60块！” ······ 排在最前面的这些货郎们，一个个胃口都大的很，平均下来一个人至少要了60块雪糕，装的土篮子里满满的。 一连二十多个人，就买走了1300多块雪糕，让原本堆积如常一样的库存，直接清掉了一大半。 李有杰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他大哥找来的托。 这些人给的钱，也都是他们家自己的钱。 等轮到真正的挑货郎上前时，板车上就只有10来块雪糕了。 “我要30块。” “没有了，就这些，你要不？”李有杰说完，冲着后面还在排队的人喊道：“没货了，大家都别排了，下一批雪糕还没做呢，最快也得4个小时，都别等了。” “这···” 众人听见喊话，虽然不情愿，却也是无可奈何。 为了不耽误时间，这些人纷纷离开了厂里，全都去了陈秃子那里进货。 一处不知名的胡同里，停放着一辆钱塘江HZ50大货车。 王强站在车下面，滑动火柴给司机师傅点了一根烟，随后将一整条的人参烟，当着司机师傅的面，丢进了车窗里。 “辛苦了师傅，留着慢慢抽。” 那司机师傅欢笑着，抽着烟道：“辛苦啥啊，领导咋安排的，我就咋干。” 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两个年轻人正源源不断地往车上搬运着雪糕。 一块块雪糕码放的在车斗里，整整齐齐的，数量之多，起码有两千多块。 又等了一会。 一群人挑着扁担，快速的走了进来。 看见这伙人，王强丢掉手上的烟，一脚踩灭，连忙招呼着：“这边，把雪糕都装上车。” “好。” 大家一起忙活着。 连同这一千多块雪糕也一起装进了车斗里。 “强哥，都装好了，一共四千一百块。”一名兄弟站在车上，冲王强喊道。 王强闻言点了一下头，完后对着那些挑着扁担的兄弟们道：“你们继续去陈秃子那边进货，上午去一次，下午再去一次，记住每次都不弄太多，不要让他们怀疑。” “知道了！”兄弟们回应着。 王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身边一人：“二狗，你给大家分一下钱。” “知道了强哥。”那叫二狗的人接了钱应道。 安排完这些人，王强又招呼了车上的两名兄弟：“盖上苫布，坐好了，咱们出发。” 那两名兄弟，拉开车上的绿色防水布，将车斗盖得严严实实的，之后直接坐进了车斗里，藏在了苫布下面。 王强上车：“师傅，咱们走吧。” 车尾冒出一股黑烟，大货车直接开上了出城的主路。 当大货车开到城市边缘时，等候在此的李有财也坐上了车。 李有财上车后，王强叫了一声：“财哥！” “顺利吗？” “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人看见。” “那就好。” 大货车直接开上了公路。 藤县距离泰和市有40公里的路程，大货车足足跑了一个小时，才开进泰和市区。 最终在王强指路下，车子停在了狗街附近的一处民房门前。 车子才刚停下，院门就打开了，一伙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有财和王强跳下车。 “小兄弟，够守时啊。” 李有财走到近前，看着对面的人：“代大哥。” 李有财喊的代大哥不是别人，正是藤县给货郎们供货的货头代书承。 “四千块雪糕都在车上，验下货吧。” 李有财对王强摆了一下手。 王强心领神会，冲着车斗喊了一句：“把苫布打开！” 车斗里的那两个兄弟闻声，起身掀开了苫布。 代书承的人爬上了货车斗，看着满车的雪糕，随便抽了几块丢给了下面的人。 拿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雪糕，代书承满意地笑了：“那就按照咱们之前谈好的，卸货吧。” “当然没问题。”李有财冲王强道：“卸货吧。” “卸货！”王强喊一声。 车上那两个兄弟，直接打开车夹板。 代书承的人也都上前，纷纷开始往院子里搬雪糕，里面还有专人数数。 十几分钟的时候，一车的雪糕就卸空了。 负责数数的人，最终数出了四千一百块的数字。 “代爷，一共4100块。” 代书承闻言，看向了李有财：“不是说4000块吗？” 李有财呵呵一笑道：“担心路上有运损，特意多装了100块，就当是赠送的。” 讲究。 代书承对李有财的这样的做法非常的喜欢。 “小兄弟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代书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货款，递了过去：“这是3200，你数数。” 李有财接过钱。 用拇指和食指从这厚厚的一摞钱上划过，随后便将钱收了起来。 “代大哥的信誉我怎么会信不过呢，钱货两清，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代书承道。 李有财重新坐回大货车上直接离开了这里。 车子开到了客运站外停下，李有财从口袋里掏出了30块钱，塞进了司机的手里。 “你这是？”那司机拿着钱，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师傅，这是感谢你帮我这个忙的一点心意，你收下。”李有财道。 “那不行，我就是顺道的事，要是让领导知道了，我成啥人了。”那司机嘴上说着，伸手又把钱给送了回来。 李有财攥着着司机的手，把钱又给塞了回去：“你放心，领导肯定不会知道的，以后我也少不了需要麻烦你，这个钱每次都有，咱们常来常往。” “这···” 那司机见李有财这么说，安心不少。同时也有些兴奋，这可是三十块钱啊，他一个月的工资60块钱，这都赶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要是多走几趟，光是这笔外捞，都够他发财的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司机还是没顶住诱惑，收下了钱。 送走了水产公司的大货车，李有财带着王强几人乘坐大客车，返回了藤县。 第73章 知己知彼 没有着急回厂，李有财跟着王强一起来到了那处据点。 一上午的时间，那些兄弟们又从陈秃子那边买回了1000多块雪糕。 5毛钱的价格，比李有财他们自己生产的还要便宜。 院子里，王强的兄弟们正在休息，见到王强带人回来了，一个个都很高兴。 “强哥！” “强哥回来了！” 一众兄弟全都站了起来，看着王强和李有财。 “财哥，这些都是我林场那边的兄弟。”王强给李有财介绍道。 一个个稚嫩的面孔，大一点的能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小的也就十六、七。 全都穿着带补丁的棉袄。 60、70年代，林场是相当厉害的地方，工资高待遇好，正式工还给分公房住，清一色的红砖瓦房，相当的敞亮。 是很多人羡慕的地方，大姑娘也愿意往林场里嫁。 可是随着一火车一火车的木材被无偿地运往南方，山里有年份的木材就越来越少了。 林场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差。 无木可伐，林场的职工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 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吃都成了问题。 夏天还能采点山野菜，可是到了冬天，就只能吃提前腌好的酸菜，一连吃十几天，牙齿都遭不住。 长期见不到油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强子，现阶段咱们还不方便太张扬，就先不去下馆子了，一会你去供销社多搞点熟食，再弄点的好酒，咱们就在家里吃，别怕花钱，挑好的多买。”李有财道。 “行。”王强点头回应。 李有财掏出钞票，就在院子里开始给大家发钱。 一人一张大团结。 这是他们这些人这两天的酬劳。 “拿着。”李有财挨个给大家分钱。 “谢谢财哥。” “谢谢财哥。” 拿到钱的人，一个个的都很兴奋，纷纷感谢着李有财。 “只要大家好好干，我保证大家以后还会赚得更多。”李有财笑道。 分完了钱，众人全都眉开眼笑的。 王强带着两个人去了供销社，按照李有财说的，买了好些的熟食，还买了两箱子红星二锅头回来。 二十多号人一张桌子根本坐不下。 索性大家也就都不上桌了。 所有人都直接拿碗，一人装了一些肉，拿茶缸子装白酒，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吃。 许久没吃过这么硬的肉菜了，这伙年轻人香得差点没把舌头都给吞进肚子里。 吃的那叫一个美。 李有财跟这些人一样，端着碗吃肉，时不时地跟大家一起举着搪瓷茶缸，大口地喝着酒。 “兄弟们，大口地吃！吃饱喝足以后，继续去厂里把咱们的货给拉回来！” “好~~！” 厂子里。 李有杰和张老二他们一起啃完了馒头和咸菜，一个人在大院里遛食。 心里在惦记着，希望陈秃子能够早点被耗死，他也就不用天天这么糟心了。 一上午，他都没见到大哥李有财的身影。 还有那个王强，早出晚归的，一天到头也见不上两面，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大壮端着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盆，从对面饭店里走了回来。 李有杰见里面有荤有素的两道菜，不禁笑道：“大壮哥，你怎么也吃上独食了？点菜了都不叫我？” 大壮憨笑着：“给王蓉妹妹的，她有哮喘，不能吃太咸的。” “那丫头有哮喘？”李有杰有些愕然，王蓉从打来到他们这，就整天待在屋子里，很少出门。 李有杰还以为是性格有些孤僻，原来是因为有哮喘病。 外面天气这么冷，有这毛病的人还真不适合在外面待着。 “嗯，每天都得吃药。”大壮道。 “那你快去吧，别一会菜凉了。”李有杰道。 大壮端着搪瓷小盆去了办公室那边。 李有杰只知道王强和王蓉是两个孤儿，没想到王蓉竟然还有病，倒是挺可怜的。 与此同时，陈秃子那边也在吃着饭。 外面大锅一直都没停，一锅又一锅地熬制着雪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秃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派了人到李有财的厂子里假装要进货，明面上是排队进货，实际上是暗中记录着李有财他们这边每天的出货量。 有了出货量，陈秃子就能大致地推算出，雪糕厂这边每天亏损多少钱。 一个上午，姓李的那边出了一千多块雪糕，下午还要继续出货。 陈秃子冷笑着：“姓李的已经啃上馒头咸菜了，说明他们也挺不了多久了，让咱们的人一定给我盯住了，不光要盯他们卖出去多少货，还要给我盯紧了他们每天进多少原料，千万别叫姓李的钻了什么空子！” “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兄弟们都盯得紧着呢，肯定不会出问题。”一人道。 “还有那个做雪糕的工人，从现在开始，每天你都带人去找他问一遍，他最了解里面情况，一内一外两边的消息互相印证，咱们才能知己知彼。” “大哥，你真聪明！我晚上就带人去堵那两口子去。” 当天晚上，杜永两口子再次被陈秃子的人给堵住了，这一次杜永两口子比以前配合了不少，没用这些人威逼，直接便将厂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厂里现在原料进得越来越少，雪糕也在不断地减产，副厂长成天唉声叹气的。 杜永他们两口子说的情况，和陈秃子安排的探子看到的差不多。 两相印证之下，陈秃子得出一个结论，姓李的那边资金肯定不多了，也是在靠当天卖掉的雪糕回血。 越卖越亏，资金也就越来越少。 这场价格战打到现在，陈秃子感觉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慢慢地向他们这边倾斜了！ 只不过。 雪糕厂那边在亏钱，陈秃子他们自己这边也在亏钱。 雪糕厂每天要赔个一二百块，他们自己每天这边每天也要赔个小百块钱。 陈秃子他们这伙人做货郎，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当，如今也已经全部填进了雪糕里。 大家都在坚持着，期待着把对方彻底地耗死，好独霸雪糕这块甜美的市场。 “看你还能坚持多久！”陈秃子双目泛着寒光。 第74章 熬不住了 一连6天的时间。 王强的那帮子兄弟，每天都赶早去厂里，把雪糕全部买走运回到据点。 然后再去陈秃子那里进货。 每两天就会发一次车，将这些雪糕偷偷地运到泰和市。 雪糕厂那边进不到货，藤县的这些货郎们只能去陈秃子那里进货，刚开始陈秃子还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等陈秃子回过味来，同样也开始减产时，就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损失了不少钱。 土坯房子里，陈秃子和一帮兄弟开着小会。 “这个姓李的可真特么的狡猾，想跟我玩灯下黑，故意减产逼这些货郎到我这来进货，想搞死我？姥姥！” “从明天开始，咱们一天只买600块雪糕，把那些货郎都逼回去！”陈秃子道。 “大哥，咱们涨价吧，兄弟们真扛不住了！再这么耗几天，姓李没倒闭，咱们自己可就要喝西北风了！”那兄弟眼眶子黑黑的，这些天他们这些人都没睡好觉。 为了抢雪糕市场，他们这些人全都拿出了家底。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累死累活地做雪糕，钱钱一分没赚到，人都累得不轻，关键是还赔了老多钱。 这让大家心里都非常的憋屈，抱怨声不断。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要撤股抽身而退。 “涨价？” “价格战打到了现在，如果咱们涨价，姓李的肯定也会跟着咱们涨价，那咱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陈秃子吼道。 如今的局面，就好比是两个人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每个人嘴里都憋了一口气，憋到了现在大家的脸都红了，就看最后谁挺不住，挺不住就死。 活下来的就享受全部的胜利果实。 想让陈秃子就这么放弃，他可不能接受。 “咱们还剩下多少钱？”陈秃子问道。 “400多块钱，这还是今天卖完雪糕收回来的钱，明天的原料还没进。再这么下去不超过4天，咱们自己就要断粮了！”老二负责管钱，看着日渐减少的资金，就跟身上被割了肉一样。 一名兄弟惨兮兮地喊道：“大哥，要不咱们跟姓李的讲和吧，咱们和他们现在已经是两败俱伤了，再这么下去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陈秃子呲着牙，恶狠狠地道：“讲和！你脑子让狗吃了？那么大的雪糕市场，姓李的可以赚，咱们为什么不可以赚？现在好不容易就要搞死他了，你们现在说讲和？我答应他都不会答应！” “再坚持一下，他们今天只进了两桶鲜牛奶，最多只够熬制200块雪糕的，他们已经没钱了！咱们一定能赢！” 陈秃子此刻已经近乎疯魔了，满脑子都幻想着明天姓李的就破产，他好独霸整个雪糕市场。 下面的兄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大家都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不情愿。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煎熬。 人群里，一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到：“大哥，我、我想退股。我当时投了300块钱，我也不求你全都推给我，你给我一百就行，我不干了。” 不干了？ 陈秃子眼睛瞪得跟牛一般，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老四，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你这个时候要退股，是想要看着我被姓李的搞死吗？”陈秃子怒声着喊道。 老四也是一脸的憋屈，原本大家抱团聚在一起都是为了赚钱的。 可是自从搞了这个雪糕，大家就都跟掉进了泥潭里了似的，钱没赚到还活受累。 “大哥，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是真挺不住了。今天说什么我都不玩了，你们继不继续我不管，我还回去当我的挑货郎，赚一分是一分。”老四半低着头，说得非常坚决。 听见老四这样的话，陈秃子牙都快咬碎了。 “三天！老四你再给我三天时间，不管最后怎么样，你入股的三百块钱，我都想办法退给你。” “但是有一点老四你记住了，从今以后，咱们不再是兄弟，不管我们后面是赚是赔，都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陈秃子眼珠子发红，一字一句地说道。 屋里其他的兄弟都听着，有人为陈秃子和老四的兄弟情义断绝而感到惋惜。 也有人想学老四一样，能够全身而退脱离这个泥潭。 陈秃子目光扫视着他的这些兄弟，有些悲情地说道：“76年闹干旱，咱们大队闹粮灾，家家户户吃不上饭，是我带大家伙出来讨生活，这几年咱们大家伙手里都有了点钱，说明我这个大哥没白当。” “那年咱们被公安追，是我引走了公安保住了你们，我在里面蹲了一年。” “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受够了。” “以前穷在没有一门能赚大钱的手艺，现在咱们有了，你们还甘心过那种日子吗？” “反正我是不甘心。” “相信我，咱们一起搞死雪糕厂，独霸这个这门买卖，咱们就可以一起赚大钱！” 陈秃子说得情真意切，让现场不少人为之动容。 他们这些人是一起吃过苦的，回忆起以前的一幕幕，大家对陈秃子还是很感激的。 有几个人被陈秃子的话所感染，当场嚷了起来：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大不了重头再来。” “我就不相信他姓李的会印钞票，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看干脆就干到底，跟姓李的拼了！” “对，跟他拼了！” 这几个兄弟喊得厉害，压住了那几个也想要退股的人，没人再敢开口说要退股。 可是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而是血本无归。 第二天，林场的那些兄弟们没有再去厂里搬运雪糕，而是老早就直奔陈秃子那里，先行抢购走了陈秃子的600块雪糕，直接清空了陈秃子手里所有的货。 李有财和王强看着兄弟们带回来的这些货。 “这陈秃子还真不错，给咱们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免费劳动力，我都有点想给他颁发一枚最佳打工人奖章了。”李有财撇撇嘴道。 王强闻言道：“财哥，这老小子现在又减量了，只有这么点，泰和市那边现在要的货又多，要不要让厂里多生产一些。” 李有财点点头：“老杜家的两口子也是时候清理了，玩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第75章 收网了 供销社门外的一处巷子里。 一伙六个专门倒腾票的票贩子头头，焦急的等待着。 “来了！来了！”一人指着路口那边小声喊道。 李有财带着王强和一伙林场的兄弟，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见到李有财，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财哥！” “财哥~！” ······ “怎么样？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李有财问道。 “都在这呢！” 众人纷纷解开大衣，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布口袋。 “财哥，按你的交代，我们把藤县所有票贩手里的糖票和奶粉票全都收过来了，全都在呢。” “你们确定都在这了？”李有财问道。 “确定！整个藤县倒票的人就那么多，我们彼此都熟悉，你说要全部的，我们哪敢有漏啊，真的全在这里了。” “外面真没有了，我们的人已经连续收了一个礼拜了，现在下面各个大队都走遍了，除非那边的人自己印，否则他们在市面上绝对找不到两斤以上的糖票和奶粉票！” “要不是您交代了，让我们继续给那个秃子放票，他特么早就断流了！” 那几个票贩子，信誓旦旦地给李有财保证道。 “干得不错！” 李有财伸手入怀，掏出了三沓钞票。 “这是三千块钱，你们自己拿去分了，多的就当是给兄弟们的奖金。” 看见这些钱，那几个票贩子眼睛都红了。 平日里他们倒一天的票，最多也就赚个三五块钱，干一个月也才能赚个百十多块钱的。 这可是整整肯三沓子大团结啊。 他们这些票贩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谢谢财哥！” “谢谢财哥！” ······ 那几个票贩子全都兴奋得要死，心里暗呼，这活干得得劲，他们这几个人，一人都能分个五百块，去掉给下面人的钱，每人至少也能剩下个一、二百块。 “钱我给了，但是有一点，我这个人最讨厌两面三刀的人，如果有谁敢背着我给陈秃子那伙人放票，我不在乎再多拿三千块出来买他两只手！” 李有财的话再度响起，阴森的让那几个票贩子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 “财哥，我们肯定不敢，您说不给他放票，我们连一个纸片子都不会倒给他的！” “是啊、是啊！” “财哥我们都是您这边的。” ······ 那几个票贩子全都点头，嘴里不停的保证着。 李有财摆了一下手，王强上前那些糖票和奶粉票全都收了起来。 一捆捆的用牛皮筋勒着的糖票和奶粉票，全都装进王强的兜子里。 “财哥慢走！” 见李有财带人离开了，这几个票贩子急不可耐的开始分着钱。 厂子里。 杜永两口子刚刚做好了一锅雪糕，正在刷锅，然后准备休息。 车间门打开，李有财带着人走了进来。 见大哥带着王强和几个陌生人，李有杰迎了过去。 “哥。” “嗯。” 李有财冲着李有杰点了一下头，随后喊了一句：“大家都停一下！” 张老二他们这些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面色不善的李有财。 车间内，气氛一度有些紧张。 李有财冷着脸，开口道：“最近厂里的日子不好过，大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外面出现了另一家做雪糕的跟咱们抢买卖。” 李有财抬手，王强将一块陈秃子他们做的雪糕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们的雪糕做得跟咱们的一模一样，谁能够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李有财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过。 最终定格在杜永的身上。 “那是因为咱们这里有人，把我教给大家的雪糕配方卖给了别人！”李有财冷哼道。 张老二闻言呆愣了两秒，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不会吧？咱们可都是前后院住着的乡亲啊，谁会干出这种事？有财，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李有杰见大哥已经开始摊牌了，憋了这么久的他，此刻也不再装了。 当即道：“张二哥，我大哥说得没错，这事我也知道，我还知道是谁出卖的我们！” 说完话后，李有杰双目如火，狠狠地瞪着杜永两口子。 看到这两口子心里直发慌，不敢抬头看。 张老二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另外几家的，嘴里不由地念叨着：“谁啊？” 此刻的杜永媳妇腿都开始打晃了，抓着杜永的手臂，被吓得像是一只鹌鹑。 他们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有财继续道：“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你们自己站出来，跟我说一句你是被逼的，你不是故意的！看在乡亲的份上，我也能原谅你们，可是你们没有！” “你们不仅把配方卖给了他们，还给他们当眼线！” “杜哥、嫂子，是我给了你们一份工作，你们两口子咋能这么狠心地想砸了大家伙的饭碗呢！” 李有财也没惯着，直接当场点出了杜永两口子就是奸细。 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张老二他们都能清楚的知道，这事不是他李有财绝情，而是杜永两口子太不地道。 今后这事要是在大队里面传开了，被戳脊梁骨的也是那两口子，而不是他李有财。 是杜永两口子？ 不仅是张老二，其他几个人也都满眼不信的看向了那两口子。 此时的杜永脸红的厉害，心脏也是砰砰砰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是那些人逼我们的！他们半路截道，不告诉他们，他们就要打我们！”杜永小声道。 李有杰满脸的怒气，大吼着：“你撒谎！这一个礼拜，你们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跟那些人见面，我天天跟着你们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还能天天逼你们？我大哥没给你们报销车费吗？有车不坐，你们非要单独走，不是约好的是什么？” 听见这话，张老二他们这会也明白了，以前还只当杜永两口子太抠，是为了省钱。 原来是故意不跟他们一起走，好去给别人报信去。 张老二两口子和另外一家的挪着脚步，全都下意识地离杜永两口子远了一些。 没人愿意跟这种当面人背后鬼的家伙待在一起。 “杜永，你两口子挺损啊！” “就是，人家给你开工资，你卖人家的配方，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厂子要是黄了，大家的工作就都没了！天天还跟我们一起啃馒头咸菜，虚情假意的，没想到心思这么坏！” 杜永他们两口子听到这些话，脸上臊得不行。 “滚吧，你们被开除了！”李有财道。 杜永媳妇闻言抬起头，小声说了一句：“那我们的工钱？” 李有杰闻言，当场暴怒：“还想要工钱？你们害得我们赔了多少钱？没让你们赔我们钱就已经不错了！赶紧滚！” 李有财已经懒得继续废话了，小声对身后的兄弟道：“把他们丢出去。” 两个林场的兄弟闻言，提留着杜永两口子的后脖领，给拽出了车间。 李有财不是善男信女，虽然他不差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但是他绝不会助长这种吃里扒外的风气。 没打这两口子，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张老二他们产生兔子狗悲的情绪。 赶走了杜永夫妇。 李有财又掏出了一小沓钱。 “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元旦了，我先把大家这个月的工资给结了，之前说好的，基本工资36块钱，奖金另算。” “这一个月大家都辛苦了，工作加奖金每人50块钱。” 李有财数出5张大团结，递到张老二面前：“拿着。” 这么多！ 之前的确是说给奖金，没想到李有财竟然给这么多。 “从明天开始，咱们要加大产量了，大家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只要大家好好干，下个月咱们奖金翻倍！” 第76章 接踵而至的打击 张老二他们拿着钱，两口子加起来就有整整100块钱。 高兴得差点欢呼出来。 “咱们这些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你说咋干咱们就咋干！”张老二兴奋地说着，十张大团结攥在他媳妇的手里，美的不要不要的。 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干活，多做一些雪糕。 处理完车间的事，李有财带人退了出去。 来到外面。 李有财拉着弟弟李有杰道：“有杰，从明天开始你坐镇厂里，全力生产雪糕，人手不够王强会给你补充，每天至少要做4000块以上。” 这么多？ “哥，采购原料的资金不够啊！”李有杰道。 这些日子，厂里的那点资金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全力生产，李有杰都没钱进货了。 李有财掏出身上的钞票，厚厚的一大摞，足足有四千块！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王强把装着糖票和奶粉票的兜子，也递给了李有杰：“还有这些。” 看见这么多钱，李有杰都有些傻眼了，他不明白这么多钱，李有财是从哪弄来的。 李有杰打开兜子，抓出了里面的糖票和奶粉票。 “怎么会有这么多糖票和奶粉票？” “全县城票贩子手里的糖票和奶粉票全在这了，能不多么！”王强歪嘴笑道。 什么意思啊？ 李有杰满脑子的问号，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该跟我说了吧！”李有杰有些生气了，大哥什么事都不跟他说，搞得他就很难受。 “之前不跟你说，是担心你城府不够，被人给看出来，那样的话我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跟你说了。” ······ 原来李有财早在两边开始打价格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了。 那天他叫走王强，让他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去召集靠得住的兄弟，伪装成挑货郎，去陈秃子那边进货。 第二件事就是找一处隐秘一点的房子，充当据点。 而李有财自己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再一次去了铁路街尽头的那处院子，跟代书承达成了一项新的合作。 由李有财这边负责运输，往泰和市供货，运到地方每块雪糕8毛钱。 至于运雪糕的大货车，则是水产总公司的运货车，冬季水产公司开始销售冻鱼，每天凌晨7点钟左右，都会有一辆车往藤县这边送货，然后空车回泰和市。 在王长林的帮助下，李有财买通了货车司机，每两天就往泰和市运一车雪糕。 如此不光打开了新的销路，还让陈秃子他们给自己做了奉献，亏本给他生产雪糕。 为了能够彻底踩死陈秃子。 李有财做的第三件事就是收买票贩子，花高价让那些票贩子收购糖票和奶粉票，以此彻底断绝陈秃子他们的原料来源。 除非陈秃子疯了。 不用票，宁愿花几倍的价钱直接买糖和奶粉，否则陈秃子就再也别想拿到足够他生产用的糖和奶粉。 如今陈秃子彻底的没了再跟他一战的实力，李有财毫无顾忌地将自己所有的筹谋，一一说给了李有杰听。 “所以陈秃子那帮王八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给咱们赚钱呢？”李有杰简直是惊呆了。 李有财给他说的这些，完全颠覆了李有杰对这场战斗的认知。 原来，商战还可以是这样的！ “哥，你也太阴了，陈秃子要是知道他一直在给你做贡献，还不得一下子被气死了！” 震惊过后是无限的欢喜，李有杰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陈秃子，他是真想看看陈秃子会不会被当场气死。 其实不光是李有杰想去看陈秃子的下场。 王强也想去找陈秃子。 王强的性格就是睚眦必报，之前陈秃子他们仗着人多，五六个人给他一顿扁踹，这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时刻想着要报仇呢。 李有财知道李有杰和王强是想去当面羞辱陈秃子一下，好释放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之气。 但是越到这个时候，就越应该保持理智。 穷寇莫追！ “别瞎闹！陈秃子他们现在赔得逼破吊散的，还不定怎么疯呢。” “瓷器不与烂瓦纠缠。” “他们现在已经不配让咱们生气了，静静地等着看他们自己消失就好。”李有财阻止了李有杰和王强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另一处。 负责给陈秃子一伙管账和采购的老二，带着全部的400块钱，来到了供销社外。 几个票贩子看见他过来，全都当作没看见，甚至直接躲得远远的。 老二只感觉有些奇怪，这些人为啥突然都不搭理他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哎~~！哥们，我要买糖票和奶粉票。”老二快步追上一个票贩子，拉着人家道。 “没有！”那票贩子脸上挂着冷笑。 怎么回事？ 见这票贩子的表情，老二很是奇怪：“你就是干这个的，你怎么能没有呢？咋的，我之前没少光顾你吧，想跟我坐地起价？” “我跟你起个几把价，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那票贩子冷声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搭理他，走去了一边。 “你什么意思？” 老二没买到票，还吃了一肚子气，冲那票贩子恶声道：“老子特么记住你了，以后一张票都不会跟你这买的！” “傻逼！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那票贩子嗤鼻一笑。 老二又去找了其他的票贩子，可是所有的票贩子见了他，都跟看见了瘟神一样。 问了好几个人，答案都是一样的。 糖票、奶粉票，一张都没有！ 这一下，老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匆匆地跑了回去了。 人还没进院子，老二就慌张地喊道：“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屋子里大家都在歇着，听见外面二哥的喊声，一个个都地跑了出来。 “老二你不是进货去了吗？出什么事了？”陈秃子也跑了出来，见老二慌里慌张地跑进院子，急忙问道。 “就是进货出大事了，那些个票贩子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张糖票和奶粉票都不肯卖给我！”老二急火火地回道。 什么！ 陈秃子一惊：“你确定他们是故意不卖给你的？” “我确定，他们一个个看见我就跟见了瘟神一样，个个跟我说话都吃枪药了似的说没有票，如果不是商量好的，怎么会这样？”老二道。 没有糖和奶粉，他们就做不了雪糕。 连雪糕都做不了，那他们还拿什么跟姓李的斗啊？ “大哥，会不会是姓李的搞的鬼？”有人问道。 “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让那些票贩子都听他的！”陈秃子道。 就在这时，已经退股离开的老四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大哥！” “老四你回来干什么？”见到老四回来，陈秃子有些不太高兴。 “大哥，咱们都被骗了！” 老四掀开布兜，掏出了两块雪糕：“昨天我走了以后去了泰和市窜亲戚，今天早上，我发现那边也有人卖雪糕，跟咱们的一模一样！” “我买几块一尝，这就是咱们做的雪糕！还有几块是雪糕厂的味道，两样是掺在一起卖的！” “大哥！有人把咱们的雪糕弄去了泰和市！肯定是姓李的！咱们都上当受骗了！” 什么？ 老四的话犹如几道天雷，炸在了当场。 陈秃子脑瓜子轰隆隆作响。 “这怎么可能？” 这时，负责监视雪糕厂那边的兄弟，也跑了回来。 呼哧带喘地说道：“大哥，雪糕厂那边有动静，鲜奶站给他们送了好多的鲜牛奶，我还看到他们拉了好多的白糖和奶粉进去，那数量多得吓人，好像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陈秃子摸着自己的光头，眼珠子充血：“走！去雪糕厂！” 第77章 王强终报仇 厂子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有了钱腰杆子也硬了，李有杰直接把原材料拉满，开始全力搞生产。 林场的那些兄弟们，将一桶桶的鲜牛奶和成袋子的白糖搬进车间里。 院子里在外面拿不到货的挑货郎们，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着进货。 陈秃子带着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大院。 “姓李的，你特么给我出来！”离着老远，怒火中烧的陈秃子就开始放声的大喊。 那群跟着他的兄弟们，也都叫嚣着让李有财出来。 货郎们很快就认出了陈秃子他们这些人，纷纷让开道路，议论了起来： “是陈秃子他们那伙人！” “他们怎么来了？” “看样子像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这伙人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是过来砸厂子的。” 见陈秃子他们来者不善，院子搬货的兄弟们全都停下了手的活，迎面堵住了陈秃子他们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陈秃子这边，平日里负责卖货的老三，一下子就认出了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人。 “我认识你们几个！你们全都去过我们那进雪糕！” 老三横指着那几个林场的兄弟，对陈秃子喊道：“大哥，他们都在咱们那买过雪糕！他们都是李有财的人！咱们被骗了！” “姓李的！你特么别当缩头乌龟！赶紧给我出来！” 陈秃子都快气炸了，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姓李的早就安排了人伪装成挑货郎，去他那里进货！ 五毛从自己那里进货，再弄到泰和市去卖。 原来就只有他们自己在赔钱！ 他不仅被耍了！ 还给人家做了嫁衣！ 陈秃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李有财！你特么的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个破厂子给砸了！”陈秃子嘶吼着，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狗一般。 车间里，李有杰一伙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喊叫声，呼啦一下，全都冲了出来。 见到陈秃子这伙人，李有杰笑了。 开口挑衅道：“这不是陈大善人嘛？咋地又给我们送温暖来了？” 李有财和王强、大壮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围着铁炉子正烤着土豆。 听见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见到陈秃子一伙人竟然敢打上门来找麻烦，王强反倒是有些兴奋。 “财哥，这可是他们自己打上门来的，咱们不能再惯着他们了吧？”王强道。 “呵呵···一会你自己看着整吧。”李有财微笑着朝着人群那边走去。 王强有些兴奋地笑着，转头取了立在墙边的扁担，快步的跟了上去。 陈大善人！ 李有杰的称呼让陈秃子怒不可遏！ 陈秃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特么的坑我！李有财呢？快叫他出来！” “陈秃子，你找我有事？”李有财的声音从侧面响起。 围着的人群自动给几人让开了一条路，李有财直接来到了陈秃子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秃子恶狠狠的盯着李有财，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姓李的，你特么的跟我玩阴的！” 李有财之前还拦着王强和李有杰，不让他们去陈秃子那里痛打落水狗。 没想到这个陈秃子竟然还敢跑到他这里来了。 李有财嗤鼻一笑：“玩阴的又怎么样？跟我过不去，是你自己眼瞎，以为买通我的人弄走我的配方，就能跟我作对了？” “你太天真了！” “陈秃子，生意不是你那样做的。” 陈秃子怒目圆睁，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大脑，当场冲向李有财：“李有财！我草你么！” 李有财轻蔑一笑，动也没动。 旁边的王强这时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见陈秃子动手，直接闪身挡在了李有财身前。 扁担横着拍向陈秃子的脑袋。 陈秃子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咔嚓！一声脆响，陈秃子的左手小臂，瞬间弯曲成了九十度。 “啊~！”陈秃子当场发出一声惨叫。 “大哥！” 陈秃子的那几个兄弟见状，一个个牙呲欲裂。 “干死他们！”老二嘶吼一声。 王强一扁担打折了陈秃子的左小臂，也是直接向自己的兄弟们吼了一声：“把他们全你妈比给我干倒！” 听见王强的喊声。 那群从林场过来的兄弟们，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全都扑了上去，跟陈秃子的人厮打在一起。 大壮站在李有财旁边，见有人要动李有财，硕大的身板子直接顶在了前面。 脸上挨了老二两拳，左手却是直接抓住了老二的脖子，沙包大的拳头，照着老二的头上就是一顿招呼。 砰砰···！ 张老二拿着锅铲就要加入，却是被他洗媳妇一把给拽住了：“你干啥？那么多人显着你了？ 李有杰也要跟着动手，却是被李有财伸手给拉住了。 “干啥啊哥？” “用不上你，去关大门！”李有财对弟弟道。 被大哥拦着，李有杰没捞着上手的机会，多少是有些遗憾了。 快速地跑到大门前，将大铁门给关上落了锁头，厚重的大铁门不仅阻断的进出的路，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让人看不到厂子里面的情况。 二十多个林场的兄弟，个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愣头。 打起架来，全都跟狼崽子似的嗷嗷叫地往上冲。 下起手来也根本不管轻重，总之就是一个字：削！ 陈秃子带来的那几个人，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淹没了。 平均三个打一个，老四他们几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倒在地上只能护着头，任凭拳脚落在他们身上。 这画面，就跟王强当时被他们围着扁踹，几乎一模一样。 陈秃子一只手骨折，王强也没有放过他，手中的扁担朝着陈秃子身上又是一顿拍。 发泄着他心中的恨！ 同一个地方，不同的结局。 如果陈秃子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当初他还会不会扁踹王强了。 没到两分钟的时间。 陈秃子他们一伙人全都躺在了地上，佝偻着跟煮熟了的大虾一样。 老二被大壮打的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停手！”李有财高声喊了一句。 王强收起了手中的扁担，呼哧带喘地。 那些林场的兄弟，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地上，陈秃子他们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个个脸上见红。 老四挣扎着爬了起来，见老二一动不动扑了过去，招呼着：“二哥！你醒醒啊二哥！” 李有财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在这个年代，想要一马平川地做生意，除非你拥有谁都惹不起的强大背景。 否则像今天这样的局面，以后就一定还会发生。 争权夺利，是人永远也躲不开避不了的。 “李有财！我艹你么！”陈秃子即便是受了重伤，可依旧还是一副要跟李有财拼命的架势。 李有财走到陈秃子身边，右脚踩在了陈秃子变形的手臂上。 “啊~~！嘶！啊！” 陈秃子疼得嗷嗷叫，右手将要推开李有财的脚，却是使不上力气。 第78章 认输了 周围人看着李有财折磨着陈秃子，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李老板好狠啊！” “我可不敢看了，太吓人了！” 人不狠站不稳！ 李有财这么做，就是要立威。 管他是凶名还是恶名，只要是有名，以后他在藤县做生意就会少掉很多的麻烦。 最起码可以让那些想要动他脑筋的人，好好思量思量。 杜永两口子为什么敢卖他的配方？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怕陈秃子，多过于怕他李有财！ 陈秃子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作对，要抢他的雪糕生意？还不因为他李有财没名气，被当成了软柿子。 如果这个雪糕是代书承做的，就是借给陈秃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这个脑筋。 这就是赤落落的现实。 “啊···”陈秃子撕心裂肺的喊着，忽然眼睛一闭手一松，晕了过去。 王强见陈秃子晕了，看向李有财道：“怎么办？” “去打两盆凉水过来。”李有财轻声道。 王强招呼两个兄弟，进车间里打了两大盆凉水。 “水来了。” “泼他俩脸上！”李有财道。 王强端着水盆，一盆泼到了陈秃子脸上，另一盆泼到了老二脸上。 冰冷的凉水，直接把陈秃子和老二给泼醒了。 呼··· “李有财，有种你就弄死我！”陈秃子盯着李有财，仍是叫嚣着。 呵呵··· “想跟我玩混的？你觉得我是缺弄死你的人，还是缺弄死你的钱？”李有财站在陈秃子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陈秃子，在挑货郎这个行当里，也许你还算一号人物，可是在我面前你狗几把不是！” “买通我的人，抢我的买卖，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别说我不给你活路，你那还有不少饭盒吧，明天让他们都送到我这个来，我按照每个1块钱的价格收，算是给你这几个兄弟留点过河钱。” “你要是还不服气，等你伤好了，咱们接着玩。” 说完，李有财也懒得再理会陈秃子。 转头看向满脸是血的老四，沉声道：“送你们大哥去医院吧，医药费我出。” “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走！” 老四眼神躲躲闪闪的不大敢看李有财，和老三一起扶着老二，另外几个兄弟则是扶起了陈秃子，一伙人狼狈不堪地走出了大院。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凄惨兮兮。 周围那帮挑货郎们，一个个都带着畏惧的眼神，看着李有财。 “大家继续工作吧。” 回到办公室这边，炉子上的土豆全都烤熟了，香味飘了满屋子。 李有杰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咱们刚把陈秃子他们打成那样，你为啥还要收他们的饭盒呢？你这么整他们不就又有钱了吗？” 王强也是想不通李有财为什么这么做：“财哥，我也不太明白，陈秃子都已经跟咱们做仇了，你干嘛还给他们留过河钱？” 李有财捡起一个土豆子，吹了几口气，小心地拨开土豆皮。 一边吃着烤土豆，一边道： “人如果一旦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陈秃子的钱都是那几个人凑的，现在赔得一干二净，又被咱们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难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我虽然不怕，但是不能千日防贼。” “收了他们的饭盒，给他留点钱，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泄气的口子，免得他们拼命。” “再有，咱们现在要供藤县的货，又要供泰和市的货，也需要那批饭盒，收过来，还能省一笔钱。” 李有杰闻言，问道：“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一定会卖给咱们？” 李有财非常自信地道：“他们肯定会卖的！” 另一边，陈秃子和老二被送到了医院。 老二虽然被打晕了，但是伤的却并不是太重，跟其他几个兄弟一样，擦了碘伏消毒，伤口处贴了纱布，就算完事了。 陈秃子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开刀接骨头，打了好几根钢钉。 病房内，做完手术的陈秃子躺在床上。 其他的兄弟，在屋子里或坐或立，等待着陈秃子清醒过来。 老四这趟回来原本只是要报信的，结果却是跟着一起去了雪糕厂挨了一顿打。 “二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老四问道。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等大哥醒了以后问他吧。”老二没好气地道。 现在雪糕肯定是做不成了，大家一起凑得几千块钱，如今也所剩无几，刚刚给陈秃子做手术，又交了二百块钱押金，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这近乎一个月以来，大家都累得要死，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全都有些泄气。 待在病房里，也都是蔫头搭了脑袋的。 老五一脸的愁容，嘟囔道：“二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哥几个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掏出来了，现在弄成这样，兄弟们可咋办啊？” “你们都问我，我咋知道怎么办？” “姓李的让咱们把饭盒卖给他，一块钱一个，咱们卖不卖？”老六突然开口道。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全都为之一紧，小眼神互相打量着，都想看看别人的想法。 他们有1000个饭盒，如果卖给李有财，可以换回来1000块钱。虽然分摊下来每个人都不是很多，但是也足够让大家吃饱饭重新开始了。 就像是李有财说的那样，大家都能有个过河钱。 可是陈秃子刚刚被打断了手，他们如果真卖给了李有财，那就是摆明了向李有财认输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屋里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 还是老六开口小声的道：“不卖的话，那么多饭盒咱们很难能卖到1块钱的价格了。” “卖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秃子已经醒了，还听到了他这几位兄弟的谈话。 “大哥你醒了！” “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老六见陈秃子醒了，还听到了他的话，急忙辩解着。 “老二，你们几个明天把饭盒都给李有财送过去，钱拿回来以后，你们直接分了吧。是我不自量力了，以为能带大家伙发财，却害得大家跟我一起赔了个精光，是我对不住你们了。”陈秃子道。 听见这话，老六急忙道：“大哥，我错了！不就是糖和奶粉票嘛，我明天就去泰和市区弄，咱们接着做雪糕，跟姓李的干到底。” 陈秃子看着自己的这活兄弟，轻声道：“算了，不弄了，咱们弄不过他。姓李的说得对，比钱比人，咱们都比不过他，比脑子，我更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以前咱们当挑货郎的时候横，别人都怕咱们不敢跟咱们抢生意，所以咱们赚到钱了。现在咱们遇到更横的了，赔了钱。” “他姓李的以后也一定会遇到比他横的，到时候他也得栽跟头。” “这就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已经蹲过一年了，不想再进去过那种日子，伤好以后，我还继续去挑货。” 老二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79章 高大鹏的消息 几人都没想到，陈秃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二闷着头，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他们这几个兄弟是真的栽了。 第二天上午。 老二带着那几个兄弟，每人扛了一大袋子的饭盒，走进了李有财的厂子大院。 李有杰见这些人竟然真的来给他们送饭盒来了。 意外的同时，也觉得他大哥这个人简直是太厉害了。 这一次李有财没有再为难他们这些人，一千个饭盒一千块钱，李有财直接付了一沓钞票。 “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这是一千块，你们数数。” 随后李有财又拿出三百块，递到了老二面前：“这是给陈秃子的医药费，你拿给他吧。” 老二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接过了钱，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没有数钱，老二领着几个兄弟快步地走了。 见这些人离开了，李有杰问道：“哥，你真是神了，你咋就能断定他们一定会把饭盒卖给咱们呢？” “因为这就是人心，他们这伙人是为了利益才凑到一起的，现在不光无利可图，还赔了血本，这一千块钱，就是他们这些人重新开始的本钱。就算陈秃子不想要这个钱，可是他的这伙兄弟里一定有人想要。” “陈秃子如果坚持不卖，就会寒了兄弟们的心，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要是卖了，他就算是彻底的认栽了，今后在挑货郎这个行当里，就没人再怕他了。” “所以，不管陈秃子愿不愿意，这些饭盒都会有人主张卖。” 李有财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轻声给李有杰解释着。 王强道：“财哥，你这是把他们这些人给算死了。” “谈不上，只是对他们了解的都一点罢了。” 望着那些人消失在自己的厂子门外，李有财知道如果没什么变化的话，陈秃子他们这伙人，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啪啪啪··· 李有财拍了几下手，道：“吃饭！叫上兄弟们，咱们国营饭店好好地搓一顿！” 以前担心暴露，林场的这些兄弟们只能小心翼翼，现在不需要了。 王强招呼着兄弟们，一行小三十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对面的北味饭店。 高大鹏见李有财带人来吃饭，欢笑着：“我说老弟，你这队伍可是又壮大了，啥时候等老哥哥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到时候也跟着你混。” 李有财笑道：“高大哥，你就别拿我打镲了，你可是堂堂的国营饭店经理，跟我们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 高大鹏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还真不是跟你说笑话，让王宛如帮你们点菜，我跟你说两句话。” 李有财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兄弟们道：“大家都坐，想吃什么一会尽管点。” 林场的这帮人，也全都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下馆子。 一个个高兴的不得了，占了四张桌子，围坐在一起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的。 王寡妇见到李有财带人来吃饭，手里拿着点菜单子，走了过来。 王寡妇自打来到了北味饭店，整个人的精气神和在生产队里时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以前她只是生产队里招人垂涎的风韵小寡妇，那她现在就真真是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了。 一颦一笑可比以前更加的舒展，更加的妩媚勾人。 李有财看得出来，王寡妇在这里，可比在生产队里开心的多。 王寡妇走到李有财跟前也不停下，仍继续往李有财的怀里挤了两步，要不是李有财眼疾腿快，往旁边闪了一下，王寡妇非要撞进他怀里不可。 没能得逞的王寡妇，站在李有财原来的位置上，笑盈盈的道：“李老板现在可是大忙人，光顾着赚钞票，也没时间到我们这来看看了。” “嫂子，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这气色不错啊。” “你帮我这些兄弟们点下菜，好吃好喝的尽管招呼，我跟高大哥说两句话。”李有财笑着对王寡妇道。 王寡妇侧头回眸，哼笑道：“放心吧，肯定不会替你省钱的。” 李有财跟着高大鹏去了里面空包间。 为了说话方便，高大鹏还特意关上了包间的房门。 “老弟，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说过两个办法，其中一个是让我放任饭店倒闭，然后承包下来，这事你还记得吧？”高大鹏小声问道。 这事李有财当然记得。 但是高大鹏没采用，而是选择了拯救饭店业绩，先保住自己的经理职位。 当时李有财还觉得有点可惜，毕竟高大鹏要是选用后者，对他个人来说收益才会更大。 “我记得。”李有财点头。 “我收到消息，过完年以后，饮食公司准备把县里6家经营不善的国营饭店承包出去，其中就包括北味饭店！”高大鹏很是严肃的道。 “这消息准吗？说经营不善，你这北味饭店这个月可没少赚吧？”李有财道。 自从高大鹏采用的李有财的意见，将那些在编的服务员停职培训，重新招了一批临时工，店里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 按理说，不应该被划拨到经营不善的行列里去啊。 高大鹏抿着嘴，叹了口气：“这个月是不错，可是上面的领导看的是全年的业绩，都怪我前面挖的坑太深了。” 北味饭店连续亏损两三年了，饮食公司那边账本都亏成了坑，想扭转过来，还真不是这一个月的营业额就能办得到的。 “那你怎么办？有消息吗？”李有财问道。 国营饭店里，服务员、后厨的厨师加上小工，再到经理，也不少人呢，都是正式工，饮食公司不能开除人，肯定会另行安排。 不过傻子都能知道，这样的被动安排，肯定都不会太好罢了。 高大鹏神情有些低落的摇了摇头。 “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是我心里也大概能有个数，饮食公司就这么大，撤下来这么多人，多半是分插到几个机关的食堂，搞不好，我以后就在哪个食堂里给人打菜了。” 说起这些，高大鹏就是一脸的愁容。 混了半辈子，别人都是越混越出息，他可倒好，这越混越回旋了。 其实这年像高大鹏这样遭遇的人，并不在少数。等再过十年，全国闹下岗时，比他职务高的人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也是大有人在。 前世的这个时候，李有财还是一个挑货郎，正一分一分地赚钱，根本就没下过馆子，对国营饭店承包这事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也不知道高大鹏之后的情况，究竟怎么样的。 不过等李有财发迹了以后，他也没在藤县里听说过高大鹏这么一号人，没准还真如高大鹏自己所说的那样，被调到了那个机关食堂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李有财问道。 如果自己能帮一把高大鹏的话，李有财肯定是非常愿意的。 高大鹏当了这么多年的饭店经理，认识的人脉不可谓不多，现在政策还没那么开放，所以体现不出来，可要是在等两年以后，国家实行经济双轨制度时，高大鹏绝对有着巨大的能量。 高大鹏抬头看向李有财：“我是这么想的。” 第80章 餐饮公司的构想 “与其等着让人家发配，还不如主动出击！” “我打算就按照你上次给我说的办法，我自己拉一批服务员和厨师，把北味饭店给承包下来。” “你觉得咋样？” 李有财感叹这高大鹏总算是想通了。 铁饭碗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个时候早一天下海，就早一分机会，少一分竞争。 “我觉得你说得对！”李有财点头，对高大鹏的想法，表示赞同。 听见李有财这话，高大鹏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不再是一副苦瓜脸了。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要不然我还真有点胆突的，不敢整。”高大鹏笑道。 “高大哥，具体打算怎么弄，你想好了吗？”李有财问道。 饮食公司一次性对外承包6家饭店，这手笔可是不小，李有财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还能怎么弄，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找几个服务员和厨师，成立一个集体，直接跟公司谈承包呗，毕竟在饮食公司混了这么多年，承包一个饭店我还是有把握的。”高大鹏道。 李有财摇了摇头，开口道：“高大哥，要是一个月以前，你这么说，我肯定支持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把目光放得更加的长远一点。” 什么意思? 高大鹏微微一愣。 “老弟，哥哥知道你脑子好使，有啥话你就跟我直说，要不然我这脑子还真不一定能跟上你的思路。” “高大哥，就这么一个饭店经理，你还没干够啊？饮食公司要对外承包6家饭店，咱们何不直接成立一家自己的饮食公司，把这6家饭店全承包下来，自己当老总多舒服。” 这！ 说真的，之前高大鹏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冷不丁听李有财这么一说，这心脏还真就有点砰砰的直跳。 自己当老总，那他以后岂不是就跟饮食公司的老总一个级别了。 不过说归说，要一下子承包6家国营饭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不过高大鹏耳朵好使，他可是听到了，李有财刚才用的是‘咱们’这个词，而不是你。 高大鹏看向李有财：“老弟也对承包饭店这事感兴趣？” “是有些想法，不过得看高大哥你，你要是有这个心思，咱们就一起弄，你要是没这个心思，我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李有财轻声道：“高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弄着雪糕的买卖，开春后还要建农贸市场，再管一个饮食公司肯定没那么多精力。” “所以，饮食公司总经理只能你当，我出启动资金，在后面出出主意拿点股份还行，管理饭店还得是靠你。” 李有财这一番话说得巧妙。 成立公司一次性承包6家国营饭店，这笔钱高大鹏一个饭店经理靠工资吃饭的人，肯定拿不出来。 但是高大鹏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如果李有财说自己当老板，让高大鹏给他当总经理，高大鹏脸上肯定挂不住。 所以李有财干脆说自己没精力管，直接表明自己不会插手管理工作，又说自己只拿股份，既全了高大鹏面子，又把选择权直接递给了高大鹏。 听完李有财的话，高大鹏陷入了沉思。 李有财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一个是全完受自己管理的饭店的经理，一个是合股的饮食公司老总，高大鹏心里不断的衡量着。 良久之后，高大鹏道：“老弟，6家饭店，光是承包费每个月就得四五千块钱，再加上工人工资，这一个月下来，可就奔着大几千块去了，万一要是干赔了，哥哥我可没钱赔你。” 李有财笑道：“只要高大哥你肯当这个总经理，不管是赚是赔，我都没有二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高大鹏不是李有财，他虽然当了好几年的饭店经理，对经营饭店有充足的经验，可是一下子管理6家饭店，而且还是用的李有财的钱，他多少也有些心虚。 赚了当然是皆大欢喜，可是万一赔了，高大鹏担心自己也没法向李有财交代。 “高大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李有财道。 高大鹏点头：“你说。” “成了饮食公司，我打算出资一万五千块钱。” 李有财的话刚出口，就给高大鹏给打断了。 “多少？”高大鹏惊愕地看着李有财，还以为是自己听说了。 “一万五。”李有财再次确定道。 “老弟，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破棉袄都漏棉花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万元户啊！”高大鹏震惊得不行。 以前高大鹏就知道李有财有钱，两千块租下旧厂，手笔可是不小。 却是没想到，李有财竟然会有钱到这种程度。 万元户！ 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相当牛逼的存在。 “呵呵，低调！低调！”李有财心虚地笑了笑。 他现在当然没有那么多钱，不过雪糕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每天的纯利润都能达到1600多块钱。 一万五千块钱，对他来说也就是不到十天的事。 李有财继续道：“我出一万五，占股40%，高大哥你负责管理这6家饭店，也占股40%，剩下20%当流动股，拿出10%分给以后的6个饭店经理，最后的10%分给服务员和厨师，如果有人离职的话，股份收回。” “钱是你出的，我就负责个管理，拿40%是不是太多了？”高大鹏没想到李有财竟然会分他这么多股份，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就是这个时代，人们对个人能力和资源并不是那么的看重，才会这么觉得。 可是从李有财这个重生者的角度来讲，他出这一万五占股40%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毕竟，这件事要想办成，没有高大鹏的人脉运作肯定是不行的。 其次，饭店以后还要面对例如工商、卫生、税务、消防、安全等等部门的秋风，有高大鹏坐镇，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这些无形的资本，可不是谁都有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有财所看重的并不只是这几家饭店所能带来的利益，而是两年后，经济双轨制度实行后，高大鹏所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那才是真正的大钱！ 而现在，就是把高大鹏帮到自己战车上的最好时机！ “高大哥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可是我的定心丸，你要是不拿够了股份，我还担心万一哪一天你被别人给挖走了，现在你自己就是老板，别人想挖也挖不了你。”李有财笑道。 高大鹏脸上红红的，一股热血涌上头，还真一种要大干一场的感觉。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是我矫情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我最近去跑跑关系，争取年后一口气给这6家饭店拿下来！” “那我就祝高大哥，能够旗开得胜！” 李有财和高大鹏的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第81章 分钱 来到大厅里，服务员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了。 先凉后热，桌子上面已经摆上了4盘荤素凉菜。 秋林红肠、肉卷子、盐水大虾，这都是只有过年或者吃大席时，才有可能吃到的好吃的。 馋的不少兄弟，口舌生津偷着咽口水。 李有财来到主位上坐下，招呼着服务员上酒。 “兄弟们，一会都放开了吃喝，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回到厂里好好干。还有一个半月过年，财哥别的不敢说，但是绝对让兄弟们全都过个肥年！” “谢谢财哥～！” 一众兄弟全都高声欢呼着。 王强也有些兴奋。 短短的一个月，不仅他和王蓉的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变，连带着他这些林场里的兄弟们，也都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这让他很欣慰，有了一种终于回报林场恩人们的感觉。 热菜一道接着一道地上。 王寡妇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点都没有替李有财省钱的意思，可着店里最贵的菜点。 鸡鱼肘子样样都有。 李有财扫视了一眼同桌的几个人。 亲弟弟李有杰，发小牛大壮，前世跟自己一起走南闯北的王强，还有一声不吭，犹如透明人的王蓉，这些人就是自己目前的班底了。 前一段时间天气寒冷，王蓉的哮喘病复发了。 成天待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厂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李有财知道，王蓉的脑子可是非常好使的，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是对数字十分的敏感，前世的时候，就帮着他和王强算账。 他们南下倒货时，也总是能精准地算出倒什么货的利润更大。 李有财看向王强：“王蓉的病怎么样了？” “前一段时间有点复发，现在好多了。”王强道。 王蓉听见李有财叫了她的名字，原本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有财。 十五六的年纪，皮肤有些惨白，表情却是平淡如水。 “王蓉这么好的年纪，天天窝在屋里实在有些可惜了，想没想过去夜校学点东西？”李有财问道。 “去夜校？” 王强看了看王蓉又看了看李有财。 他和王蓉从小相依为命，吃饭都是问题，哪有多余的钱上学。 自从他们的父母去世以后，他们兄妹就再也没有上过学，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去夜校，以后的社会，有知识的人才能更好地立足，王蓉还小，不应该跟咱们一样当文盲。”李有财道。 文盲在这个年代并不算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因为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是文盲。 但是能写会读，还是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王强也希望王蓉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 “财哥，夜校应该怎么上？”王强问道。 “夜校分几类，生产队和街道办都有扫盲班，各个单位也都有自己的技能培训班，不过这些都不适合王蓉，县里的图书馆有更专业一点的夜校班，跟着去学就行，而且在那边借阅图书也更加方便。”李有财道。 王强没想到，上夜校竟然这么简单。 随即看向王蓉：“你想去吗？” 王蓉点了点头：“想。” “那咱们就去，财哥说得对，有文化的人以后才能更出息，明天哥就送你去图书馆。”王强高兴地道。 “不光王蓉要去，兄弟们下班以后，也要去参加街道的扫盲班，咱们以后还要做大事呢，不识字肯定不行。”李有财又道。 都去？ “财哥，我们都要去？”王强苦着脸，他没想到自己也要去学习。 李有财很是严肃的道：“对！都要去学。” “干大事，肚子里没点子墨水，还怎么干？你要是甘心一直当挑货郎，不学我也不拦着你，可你要是想跟我以后干大事，就必须得把字认全了，否则你以后出去跟人签个合同，连字都认不全，一辈子都只能当小喽啰。” 李有财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王强，神色一紧，郑重地道：“行，我去！” 见识过了成百上千块的赚钱方法，此刻的王强又怎么会甘心，只当一个小喽啰呢。 酒足饭饱，所有人回到了厂里。 有了财哥的许诺，所有人都是干劲十足。 王强去新华书店买了几十本新华字典，分给了兄弟们，晚上下班以后更是带着大家，直接去了街道组织的扫盲班学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厂子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里面的工人成天都拿着一本新华字典，不会读、不会念的字，照着字典里的拼音读，有的人还用小树杈子，在雪上写字。 前来进货的那帮挑货郎们，一个个看得都直蒙圈。 知道的这些人都是雪糕厂的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个学校呢。 时间一晃，雪糕的生意足足做了一个半月。 赶在年底置办年货这个热卖期，李有财狠狠地生产了一批雪糕，成功的大赚了一笔。 办公室里，李有财打开了钱箱子，里面七十多沓捆好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为了这些钱的安全，李有杰和大壮都快一个月没回过生产队了，成天守着，24小时没离开过人。 “哥！咱们发财了！”李有杰兴奋地大喊着。 大壮看着这些钱，只是憨笑着，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对于他来说钱好像并没有什么魔力。 王强也是满眼的精光，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李有财掏出一张纸，面上清楚地记录着这段时间以来，一共生产了多少雪糕，又销售了多少雪糕，还有给泰和一共供了多少货。 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李有财甚至还提前算好了，该给李有杰和王强的分红。 “这段时间咱们总共生产了差不多19万块雪糕，创造了7万6千多块钱的利润，有杰负责厂里的生产工作，劳苦功高，按照利润的10%，这是你的7600块钱分红。” 李有财说完，从钱箱子里拿出7沓大团结，又单独数了60张，一并放在了一起。 然后推到了李有杰的面前。 看见这些钱，李有杰的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这些钱可都是他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 有了这些钱，别说什么大砖房、三转一响多少条腿了！他就是娶两个黄娟，那都绰绰有余！ “谢谢哥！”李有杰一把抓过钱，欢喜地喊了一声。 李有财却是眼疾手快，又一把按在了钱上，瞪着眼睛说道：“那600块钱你可以零花，剩下的七千你拿回家给咱爹，让咱爹给你保管！” “为啥啊？”刚刚的喜悦瞬间变成了苦瓜脸，李有杰不太情愿。 “你还没成家呢！不让咱爹给你管，要不我给你管？”李有财道。 “那我还是给咱爹管吧。”李有杰可不傻，这钱到老爹手里，还能往回要，到了大哥手里，想要可就费劲了。 李有财又看了眼纸，随后看向王强道：“往泰和送货的线一直都是你负责的，一共走了22次货，送了差不多11万块雪糕，利润三万三千块钱，10%就是3300块钱，这是你的。” 李有财数出来300块钱，外加3沓，一并推到了王强面前。 王强看到分给他这么多钱，心情同样非常的激动。 他来跟李有财，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的时间，可就是这两个月，他却赚到了别人需要十年才能赚到钱！ 这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谢谢财哥！”王强道。 李有财又拿出一沓钱，递给了牛大壮：“大壮，这是你的。” 大壮憨笑着，并没有接：“呵呵···，这里有吃有喝的，我要钱没用，你帮我收着吧。” 李有财犹豫了一下，又将钱给收了起来。 “行，我帮你收着，什么时候你要用钱，我再拿给你。” 随后李有财又拿了10沓钱出来，重新将钱盒子锁好。 “走，给兄弟们分钱去。” 第82章 大队杀年猪 之前李有财承诺过，要让大家都能过个肥年。 李有财说到做到。 10沓大团结捧在手里，李有财带着几人来到生产车间里。 今天是2月1号，再有3天便是大年三十了。 厂里已经熄了灶，停止了生产。 所有人都在欣喜地等待着。 见到李有财捧着钱进门，一个个都很兴奋。 “财哥！” “财哥！” ······ 张老二他们两家人也在，见到李有财手里那么厚一摞子钱，全都兴奋得很。 看见大家伙那泛着光的眼神，李有财笑笑。 “要发钱了，高兴吗？” “高兴！”屋里众人齐声喊道，一个个笑得都很欢喜。 李有财看着这些兄弟，同样也很高兴：“大家这一个半月的表现都非常好，我说过要让大家过一个肥年，就绝不会食言，每人300，拿了钱不要乱花，给家里拿回去，让父母也都高兴高兴。” 一听说每人竟然有300块钱，林场的这帮兄弟们全都乐疯了！ 在这干了一个多月，都赶上他们父母在林场干一年的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财哥万岁！” 随后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财哥万岁！” 李有财连忙摆手，叫停了大家：“行了！行了！万岁那不成龟了吗，大家排好队过来领钱！” 李有财扯开钱上的皮筋，手指唰唰地数着钱。 1·2·3····30！ “来，大林子，这是你的。” “谢谢财哥！” 大林子接过钱，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美得不行。 “二林子，这是你的。” 二十多个林场的兄弟，不论大小，李有财一律给分了300块钱。 所有人都眉开眼笑的，甚至已经商量起来，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家好好地孝敬一下父母。 还有的则是惦记着，用这些钱当彩礼娶个老婆。 给林场的兄弟们分完了钱，轮到了张老二他们。 张老二领着媳妇，来到了李有财面前，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财哥。” 以前他都是直接叫李有财的，可是在这厂里这一段时间，整个厂里不论年纪大小，全都管李有财叫财哥，连带着他都有点不知道该叫啥好了。 身份之间的差距，已经让张老二不知不觉中，开始敬畏起了李有财。 “张二哥，你还是叫我大名吧，省着你别扭我也别扭。” 张老二闻言尴尬一笑。 李有财数出340块钱，递了过去：“这一段时间辛苦了，拿着吧。” “哎！”张老二心里了乐开了花，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嫂子，这是你的。”李有财又数了一份，递给张老二媳妇。 张老二媳妇接过钱，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话没说，当场就给李有财鞠了一躬。 “嫂子你这是干啥啊。”李有财连忙扶起了张老二媳妇。 “我高兴。”张老二媳妇手里捧着钱放到了胸口前，嘴上笑着眼泪流着。 给大家分完了钱，厂里也放了假。 王强和王蓉两兄妹，跟林场的那些兄弟们一起回了林场，准备在那边过年。 李有财和大壮他们则是一起回了东胜大队。 当李有财把钱盒子拿到家，当着楚欣妍的面打开后。 楚欣妍整个人都傻了。 五十多沓大团结，摞在一起的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晃的楚欣妍眼珠子都快要变成蓝色的了。 “钱！怎么这么多钱？”楚欣妍想叫，却又怕被人听见，两只手捂着嘴，却是难以安抚她激动的心。 “都是卖雪糕赚的，一共五万多。”李有财笑道。 “五万！我的天啊！”楚欣妍震惊无以复加，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多月，他们家怎么就成了万元户呢？而且还是五万块！ 楚欣妍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五块钱能买多少好东西。 看着楚欣妍那副震惊的表情，李有财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赶紧给藏起来吧，这可是咱们家全部的家底，你可要好好的看住了。” 楚欣妍有些慌张的左看看右看看，藏在棚顶怕被老鼠啃了，藏在柜子里又怕被人偷了，觉得藏在哪里都不放心。 最后还是锁进了炕柜里。 “我以后哪也不去了，天天坐在柜子上守着它。”楚欣妍笑着。 “你咋那么憨呢。” 看着楚欣妍那副小财迷的模样，李有财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子，享受着这份幸福。 【喂、喂，全体社员们注意了，大队准备杀年猪，各家派一个人到大队部来领肉。再重复一遍···】 外面，大队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各个大队都要准备开始杀年猪，给社员们分肉，让大家都能过一个有肉的年。 猪是大队自己养的猪，平时有社员专门喂养，也算工分。 富裕的大队养十几二十头也正常，穷的大队，也就能有个三五头猪。 至于他们东胜大队，这些年穷得叮当响。 一共只养了三头猪，而且都还挺瘦的。 大队穷，连猪都跟着挨饿。 “大队让去领肉呢，你去吧，我在家看家。”楚欣妍道。 “行。” 李有财拿了个搪瓷盆，走出了家门。 外面路上全是闻讯准备去领肉的社员。 张老二也拿着个大盆，裹着棉袄走了出来，看见李有财连忙跑了两步。 “有财，我准备一会跟着杀猪，弄点猪血，你要不要？我分你一半。”张老二问道。 大队的规矩，每年杀年猪，凡是参加杀猪劳动的人，都可以额外获得一份猪下水。 猪血是补充气血的好东西，还可以做血肠，每年都是最抢手的猪下水之一。 张老二的老娘骨折卧床，吃点猪血对恢复有好处。 “行啊，你要是能弄到，就分我点。”李有财没有拒绝。 此刻的大队部门前，三头猪已经被五花大绑地给捆住了。 当过屠户的彭大叔，正在磨着他的那把祖传杀猪刀，两指宽一扎多长，没有寒光，反倒是有点黑了吧唧的。 真正的老杀猪刀，几乎都没有太亮的，表面越黑杀过的猪就越多。 社员们看见李有财来了，有不少人都跟他打起了招呼。 “有财来了。” “叔、婶。” 李有财一一回应着。 今天大队里有不少人家上山抓蛤蟆，都跟李有财赚到了钱，这个年过得也比往常都松快了许多。 此刻一个个脸上，也都多了许多笑容。 彭大叔磨好了刀，七八个小伙子按着猪，长长的杀猪刀，从脖子插进去直接刺穿了猪的心脏，张老二拿着盆，接了大半盆的猪血。 分肉的时候，都是一块一块的，前槽和后鞧因为最适合包饺子用，所以抢的人也最多。 李有财捞到了一块五花肉，感觉也不错。 大壮这个憨子，看着别人抢，他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笑，最后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一根猪尾巴和一只猪蹄子。 李有财看着大壮盆里的猪尾巴和猪蹄子，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猪蹄子跟后世，要卖到二十多块钱一斤，比猪肉高出一倍，猪尾巴更贵。 可是跟这会，反倒是没人抢。 第83章 偶遇悍匪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管富裕还是困难的，家家户户都在置办着年货。 李有财推着自行车，带着楚欣妍和朵朵，来到了县城。 供销社里挤满了人，猪肉根本不够抢的，不少人为了买猪肉，甚至从一大早就开始过来排队。 李有财推着自行车，刚来到这边。 票贩子们就看到了他。 纷纷围了过来。 “财哥！” “财哥来了！” 李有财见到这帮人，笑道：“生意不错吧，都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嘿嘿··· 几人都是嘿嘿的直笑，显然这段时间，都没少赚。 一人笑嘻嘻的突然问道：“财哥，我这刚弄到一张电视机券，您要不要？” 电视机券！ 这可是好东西。 在这个缺少娱乐消遣的年代，电视机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在城里，谁家要是有电视剧，那都是相当让人羡慕的，往往一大群人挤着去看电视。 在生产队里，那就更了不得了。谁家要是有电视机，一个院子都得站满人，天天晚上家里都跟生产队放电影似的。 “要！” 这东西的确是不好碰，李有财点头道。 那票贩子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电视机购买劵：“财哥，这张券是机关里一个秘书的，要价有点高。” “他要多少？”李有财问道。 “他要三十块钱。” 这年头，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售价也才340多块钱，一张购买劵卖30块钱，的确不便宜。 不过这东西不像是自行车那么好弄，物以稀为贵，价格高一点，李有财倒是也能接受。 李有财如今财大气粗，直接掏出了40块钱递给了那票贩子，换走了那张电视机票。 “谢谢财哥···谢谢财哥！”那票贩子欣喜的很，倒了一张电视机券，又让他赚了一笔。 “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李有财收好券，对几人道。 “财哥慢走。”几个票贩子嬉笑着。 刚刚被那些票贩子围着的时候，楚欣妍还有些害怕，却是没想到那些人全都管李有财叫财哥，好像很熟的样子。 “有财，他们为什么都叫你财哥啊？”楚欣妍问道。 “厂子里做雪糕，需要用大量的白糖和奶粉，这些人给我送糖票和奶粉票，都跟着没少赚钱，时间一长，他们就都叫我财哥了。”李有财解释道。 楚欣妍最怕的就是李有财又走下坡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听见李有财这么说，安心不少。 李有财推着自行车，正准备把车子停在供销社门外。 墙角处两名男子靠墙而立，全都穿着藏蓝色的棉大衣，佝偻身子，眼睛总是若有似无的瞟向供销社对面的信用社。 而李有财的车子，好巧不巧的正好停在了他们二人的旁边。 其中矮瘦的男子头上带着一顶棉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眼神猥琐，忽地小声对旁边的男子道：“黑哥，你看这不是李有财么？” 黑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长相平平没什么特别的，唯独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听见旁边兄弟的话，看向了李有财那边。 “还真是。这老小子以前可是长在牌桌上，撵都撵不走的，怎么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他人影了。” “黑哥，你看他身边的那个娘们，瞅着可真带劲。” 不用他说，那被叫做黑哥的人早就已经看见了楚欣妍，那俊俏的模样，惹得他心里一阵刺挠。 早就听说李有财这赌鬼，烂人有好命，娶了一个很俊的媳妇，谁能想到竟然俊俏到这个程度。 乖乖，咋那么像画报里的明星呢。 杨大海舔着舌头，眼里的浴火都快要化成了实质。 “这个李有财还真特么的好命！这么漂亮的娘们，比特么老子以前玩过的任何一个都好看。” “这么水灵的娘们，磕一下肯定老得劲了，黑哥，咱们要不要？”二皮阴笑着道。 “不急，等咱们正事办完了，在找个机会去他家。”杨大海目光如火，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欣妍。 李有财刚刚停好了自行车，将后车圈锁好，楚欣妍就拉了他一下。 “有财，墙根那俩人一直盯着我看，不像啥好人，咱们快走吧。”楚欣妍小声道。 李有财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墙角，果然见那俩人正在盯着他们看。 矮瘦的那个人李有财看不清面容，但是他旁边的那个人，李有财却是感觉很面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俩瞅啥？”李有财也没多想，就是觉得前面这两人有些膈应人，隔空吼了一句。 李有财这一嗓子后吼出，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财哥！” “出什么事了财哥。” 好几个票贩子听见了李有财的声音，全都围了过来，站到了李有财身后，一起看向墙根处的那两人。 “我特么瞅你咋地？”二皮男子丝毫没有因为李有财这边的人多，而感到害怕，反而硬气地反怼了一句。 李有财只感觉另一人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还没有等他说话，身后卖他电视机卷的那个票贩子，冲起就是一个飞踹，直接踹在了二皮的肚子上。 “艹你么的，跟我财哥装逼，找挨削呢是吧！” 二皮挨了一脚，伸手就要往怀里摸。 却是被旁边的黑哥横臂给拦住了。 “咋，这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你黑哥了？咱们可没少一起玩牌啊。”黑哥横臂拦着二皮，看向李有财。 黑哥？ 听到这个名字，李有财神情一怔，猛地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世人皆知白宝三，哪个知道杨大海？ 黑哥，真名杨大海。 泰和市人。 在被抓以后，公安通过电视、广播、报纸等形式，公开了杨大海的犯罪事实以及抓捕过程。 当时李有财在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谁能想得到，成天跟他在一张牌桌上耍钱的黑哥，竟然就是泰和市第一悍匪：杨大海！ 当时公安披露，这杨大海和其团伙曾流窜全国多地，犯下抢劫、杀人、强暴、盗窃等案件43起！杀死12人。 被发布了全国通缉令。 因为没有照片，只有根据被害人描述的画像，所以杨大海一直没有落网。 在南方犯下了这么多案子的杨大海，逃窜回了出生地泰和市隐匿。 直到今年春节前夕杨大海再次犯案，持枪抢劫信用社，枪杀一名营业员和一名保安，抢走现金8万余元。 在面对公安追捕的途中，杨大海及其同伙更是反杀了三名公安。 李有财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当时闹得非常大。 为了抓捕杨大海，公安联合部队直接全城封锁，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捕。 整整历时三个月。 最后在双利煤矿的一户公房里堵住了杨大海，杨大海举枪反击，结果第一枪就卡弹，还没来得及退弹，就被人扑倒了。 抓了杨大海。 四个单位被记一等功。擒获杨大海的那名干警官升三级，成了副队长。发现杨大海踪迹的片警成了副所长。 如今这个罪恶滔天的悍匪就站在自己面前，李有财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倒霉呢，还是该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呢。 “原来是黑哥，二皮你这大帽子一扣，我刚才都没认出来。”李有财强自镇定着，神眼不由向杨大海鼓鼓的大衣里瞄了一眼。 当时杨大海抢劫信用社，就是在春节的前几天。 现在算算日子，就是这两天的事？ “几个月不见，兄弟混起来了，瞧你这连自行车都骑上了，看来是发了啊。”杨大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混口饭吃罢了，二皮你没事吧，刚才没认出来，都是误会，可别见怪啊。”李有财看向二皮道。 “误会你么逼！”二皮挨了一脚，满心的怒火，要不是刚刚杨大海拦着，说不定已经拔枪了。 能跟杨大海混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是善茬。 “我艹你么的，敢骂财哥，你特么的是活拧歪了是吧！”那票贩子见二皮给脸不要脸，当即就又要动手。 殊不知，他自己却是在阎王门前抡大刀，一只脚都快迈进鬼门关了。 第84章 结仇 见二皮一只手插进怀里，李有财脑门都冒出了冷汗。 杨大海他们是亡命徒，是真的敢当街拔枪杀人的主。 “你干啥！消停待着！”李有财急忙拉住了这不知死活的票贩子。 知道这票贩子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可特么的你倒是换个表现的对象啊。 “财哥，这逼养得跟你装逼，兄弟们看不过去。”那票贩子指着二皮，颇为不忿的道。 “行了，你们赶紧该忙啥忙啥去吧，我这不用你们帮忙。” 李有财连轰带赶地，将这伙票贩子给弄走了。 这几个人再这么弄下去，他是真担心杨大海和二皮直接拔枪，把他们给轰了。 弄走了这些票贩子，李有财看向杨大海：“黑哥，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就先走了。” “回头见！”杨大海目光阴冷，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二皮也是冷眼盯着李有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李有财，这件事没完！ 李有财抱起朵朵，牵着楚欣妍进了供销社。 “有财，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刚才两个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进了供销社，楚欣妍小声道。 “不关你的事，就是以前一起玩过牌的两个人，我现在戒赌了，跟他们早没联系了。”李有财轻声道。 “真的没事吗？可我看那两个，不像是想要善罢甘休的样子啊。”楚欣妍有些担忧的道。 “有我在，就不会有事。”李有财拍了拍楚欣妍的手背，随后道：“咱们抓紧买东西，然后直接回家。” 楚欣妍按照提前准备的清单开始采购过年的年货，李有财的心思却是完全飘到了外面的杨大海和二皮身上。 刚才二皮吃了亏，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梁子现在已经结下了，以这帮亡命徒的操行，肯定不会跟他善了。 既然自己知道他们要抢劫信用社，那要不要去报公安？ 李有财琢磨着。 按照事件的正常发展，杨大海动手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刚刚他们在供销社墙根站着，肯定是在踩点。 也就是说，他们明天动手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自己去报公安，公安会信吗？ 自己又该如何向公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杨大海要抢劫信用社的？ 这么机密的事情，杨大海肯定不会泄露出去，自己去报信，很有可能被公安给连带着给怀疑上。 究竟该怎么办呢？ 李有财左右思量着。 供销社里人很多，买什么都要抢，吵吵嚷嚷的。 几十分钟以后，李有财拎着大包小裹的，终于采购齐了年货，带着楚欣妍和朵朵走出了供销社。 来到外面取自行车的时候，杨大海和二皮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有财将采买的东西挂在了车把上，打开了车锁，将朵朵放在横梁上，李有财推着车子一家人准备回家。 路上行人不少，李有财推着车子，速度也不快。 穿过成排的房屋，来到了野地，两侧的田地里早已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路上零星也有一些出来采购年货的农村人，或是挑着扁担，或者背着包袱。 走着、走着，李有财总感觉身后好像是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背脊发寒。 猛地回头看去，身后远远的只有四道人影。 其中两人挑着扁担，还有一人双手对插在袖子里，佝偻着身子低着头，穿着一件绿色的棉大衣，什么都没拿。 还有一道背影，正向县城的方向走着。 李有财没看出什么来，转过头继续推车子往家走。 “怎么了？”楚欣妍见李有财怪兮兮的，不由地问道。 “没事。” 他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可是那种感觉却是依旧存在。 不对！ 李有财猛地惊醒。 停下车子，抬腿直接跨坐了上去，踩住脚蹬子。 急忙对楚欣妍道：“你坐好扶着我。” “怎么了？”楚欣妍疑惑地问道。 “快点坐好！”李有财催促着。 楚欣妍见李有财急了，连忙坐在了后车座子上。 “把住了！” 李有财脚下用力，骑着脚蹬子使劲地往前骑着。 车子越骑越快。 后面。 那佝偻着身子的人影，见李有财竟然骑车跑了，猛地拔腿向前追了起来。 可是人腿哪有车轱辘快，跑了几步见自行车越来越远，那人影便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那人不甘地骂了一句：“艹！” 不是别人，正是在供销社门口吃了亏的二皮！ “这小子发现咱们了？” 见杨大海跟了上来，二皮有些不解的问道。 “应该不是，咱们换了大衣，这么老远他也看不清楚脸，应该是巧合。”杨大海道。 望着越来越远的车影，二皮颇为不甘：“这次算你跑得快！” 杨大海拍了拍二皮肩膀：“行了，明天的正事要紧，姓李的家住在东胜大队，想摸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有财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前跑。 即便是双腿已经酸痛得不行，也仍是咬牙坚持着。 直到骑到了东胜大队的路口，李有财才敢减速停了下来，再回头时，身后的马路上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空荡荡的大野地，一目了然，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呼··· 李有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 他有一半的把握，刚刚那穿着军绿色棉大衣的人，就是在跟踪他！ 而且从身型上来看，也应该就是二皮！ “有财，你到底咋了，出什么事了？”刚才李有财骑着车子，楚欣妍没敢问，这会停了下来，李有财又是这副表情，楚欣妍这才问出口。 “没事，我就是锻炼一下身体，咱们回家吧。”李有财担心楚欣妍知道跟着害怕，随便撒了一个谎。 只是这谎话，别说楚欣妍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敷衍了。 可是眼下，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好的解释。 推着车，直接往村里走。 楚欣妍跟在旁边，几次想要开口问，却又忍住了。 看着腿脚发软，却仍在坚持的李有财，楚欣妍颇为担心。 回到家，李有财躺在炕上，心里仍有余悸。 如果跟着他们的真的是二皮，那就说明杨大海和二皮是真的打算报复他，那两个家伙身上都背着人命，被枪毙十次都不够死的主。 真要是被这两人给摸到了，李有财不用想都知道那下场得有多惨。 不行！ 杨大海和二皮，必须得没！ 要么被抓！要么死！ 总之，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跑了！ 从他们抢劫信用社，再到被公安堵在公房里，这中间可是有着三个月之久，李有财可不敢保证，这三个月里，这两个亡命徒不找他来报仇！ 得让他们彻底消失才行！ 第85章 举报电话 李有财跳下炕来。 “朵朵过来，爸爸给你穿衣服。” 朵朵正在玩着洋娃娃，见爸爸喊她，放下手中的洋娃娃，走了过去。 任由李有财给她穿棉袄。 “欣妍，你也收拾一下，先去爸那里，晚饭你们就在那里吃，我一会出去办点事，我不去接你们，你们千万别回来。”李有财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可是仍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急。 他以前在外面烂赌，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东胜大队的。 万一杨大海和二皮也知道的话，追进村来，随便一打听就能摸到他们家，让楚欣妍和朵朵在家，实在太不安全了。 楚欣妍不是傻子，从供销社回来的这路上，李有财都太反常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有财如此的不安。 “今天回来的时候你就很反常，在家你也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跟在供销社碰见的那两个人有关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你这么害怕？” 李有财道：“那两人都不是好人，今天我得罪了他们，害怕他们报复，你和朵朵先去爸那里，我去找人帮忙讲和，晚上过去接你们。” “讲什么和？我们报公安吧，外面的坏人那么多，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楚欣妍眼睛泛红，既担心李有财的安危，又害怕李有财在外面瞎混。 今天那些票贩子一个个的全都管李有财叫财哥，搞得李有财跟大流氓头子似的。 还有那两个坏人，李有财也跟他们认识。 现在李有财又是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得不让楚欣妍怀疑，李有财是不是背着她，仍在瞎混。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瞎混，我这么做也是想防范于未然，把你和朵朵安顿好，我就去报公安。”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了，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听我的，什么都不用想，带着朵朵去爸家，乖乖等我回来。” 李有财快速给朵朵穿好了衣服，然后抓起朵朵的洋娃娃塞进朵朵手中。 拉着楚欣妍去了父亲李广户家。 “哥！嫂子。”见大哥一家三口进门，正在扫院子的李有杰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楚欣妍脸色不好，抱着朵朵直接进了屋子。 李有杰还以为是大哥和嫂子吵架了，放下扫帚走到李有财跟前，小声问道：“你和嫂子不是去县里买年货去了吗？这是又吵架了？” 李有财摇了摇头，满脸的严肃：“今天去县里遇上麻烦了，我要出去办点事，让你嫂子和朵朵在这待着，你今天在家哪都别去，叫上大壮一起，就在家守着，如果有陌生人来，千万千万不要开门！他们很有可能是找我寻仇的。” “而且，他们有枪！” 李有杰闻言眼珠子瞪得老大，整个人都惊住了。 “哥，对方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的？”李有杰惊愕地问道。 “是两个亡命徒，一两句话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家里就全靠你了，知道吗？”李有财沉声道。 望着大哥那严肃无比的眼神，李有杰点了点头：“那你呢？你要咋办？” “那两个人身上都有命案，是通缉犯，我现在就要去县城报公安，希望公安能把那两人给抓了。”李有财道。 “哥！那你自己可一定要小心一点！”李有杰瞪大了眼珠子叮嘱道。 他哥招惹的是两个杀人犯，李有杰心里也是直突突。 “嗯，我走了，你把大门锁好。”李有财用力拍了一下李有杰的胳膊，让这小子提提神，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李有杰跑去了大壮家，叫来了大壮，随后将自家的院门上了锁。 李有财重新换上了露棉花的破棉袄，带上了棉帽子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来到县城以后。 李有财买了几包大白兔奶糖，然后就在电话亭附近蹲守了起来。 等了许久，李有财在街边终于等到了两个小孩，穿得破破烂烂的，像是两个小要饭花子。 “小孩，你们过来。” 李有财招呼着那两个小乞丐。 “你叫我们干啥？”那俩小孩，走到李有财跟前，一点也不害怕。 “你俩能帮我个忙吗？对着电话说几句话就行，谁肯帮我，我就给谁一包大白兔奶糖。”李有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白兔。 咕咚！ 那两个孩子看见这么一大包奶糖，全都咽了一下口水。 “你先给糖，我就帮你说。”稍大一点的小孩脆声道。 李有财笑笑，这两小孩人不大，江湖还挺老。 “行！”李有财将手里的大白兔递了过去。 那小孩一把抢过大白兔捂在怀里，生怕李有财反悔再拿回去一般。 “你想让我们帮你说啥？”那小孩问道。 “一会我把话筒递给你，你就说···”李有财小声地教着这两个孩子要说的内容。 片刻后，李有财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俩小孩齐声道。 “走。” 李有财领着这俩小孩，来到了电话亭。 三人破破喽嗖的样子，引得里面的值机员一阵皱眉。 李有财也懒得搭理那值机员，随手往里面先丢了两毛钱：“我打个电话。” 那值机员见到钱，也就没再去理会。 李有财抓起话筒，拨下了01这个号码。 在这个年代，110还不存在，想要报公安，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直接去派出所，匪警电话也有，只不过用的人非常少而已。 嘟嘟嘟··· “喂，这里是县公安局···” 李有财听见这样的声音后，直接把话筒放在了稍大的孩子耳边，并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那孩子双手抱着话筒，小声地道：“我要举报，通缉犯杨大海和他同伙明天要抢劫信用社，他们有枪！” 见这孩子说完，李有财直接收回了话筒，挂断了电话。 “大叔，你让我也打一个呗，完了你也给我一包糖。”另外那个较小的孩子，跟着李有财眼巴巴的说道。 “行啊，不过咱们得去别的电话亭。”李有财道。 那俩小乞丐一听，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那边还有电话亭。” 另一边，藤县公安局。 匪警电话接听室内，接电话的是一名比较年轻的公安。 在喂了几声后，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 “小关，怎么了这是？”旁边，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公安，手里捧着报纸，见新来不久的小关嘟嘟囔囔的，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打电话的是一个小孩，说有人要抢劫信用社，这不是瞎扯淡呢吗。”小关撇撇嘴。 “小孩打的？”那老公安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要我说啊，这电话就应该按在下面的派出所。” 公安局设立这么个匪警电话，一天到头不是丢鸡了就是找狗的，再不就是谁家两口子打架了。现在更离谱了，连小孩都开始乱报打了。 小关才刚来没多久，被安排来守电话，心里也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像那老公安那样抱怨，只能埋头做登记。 嘀铃铃···电话再次响起。 小关接起电话：“喂，这里是县公安局。”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又一次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 “我要举报！通缉犯杨大海和他同伙，明天要抢劫信用社，他们有枪！” “喂！你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喂？喂？···”小关对着话筒喊，可是那边却和上次一样，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是刚才的小孩？”那老公安见状，问道。 小关摇头：“是个小孩，但不是刚才的那个，说的话一模一样。” “说的什么？” “说通缉犯杨大海和他同伙明天要抢劫信用社，还说他们有枪。”小关挤着眉头，将刚才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杨大海？”那老公安听到这个名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86章 布网 杨大海是泰和市本地人。 在南方犯下累累大案，通缉令和协助抓捕文件，几年前就已经传到了泰和市公安局。 新来的小关不知道，但是那老公安却是知道的。 “你确定，刚才电话里说的是杨大海？”那老公安看向小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小关不明所以，点着头回应：“说的是通缉犯杨大海，我听了两遍，肯定错不了。” “那就错不了了！小关，这回咱们可遇上大鱼了！”老公安激动地双手握拳：“你在这守着，我去找秦队长！” 老公安兴奋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 值班室内，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秦大力以及几名刑警，围在了电话机旁边。 “老郑，你是老公安了，说说你的分析。”秦大力单手捏着下巴沉思着。 老郑闻言，一手端着茶缸子，在原地转了两圈后，开口道：“小关说打电话的是两个不同的小孩，这说明，真正想要向咱们举报的人，不想让咱们知道他是谁，而且对方有比较强的反侦察意识。” “其次，这个人肯定认识杨大海，甚至说他对杨大海非常的熟悉，既知道杨大海的通缉犯身份，同时又能准确的说出杨大海的作案时间以及作案地点，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杨大海的同伙之一，又或者是跟杨大海有牵连的人。” “否则这么机密的事情，外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名刑警听着老郑的话，询问道：“如果是杨大海的同伙，那他为什么要打电话举报呢？” “这···目前我也无法推断。”老郑抿抿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秦队长沉思了许久，开口道： “两次电话内容相同，而且还刻意叮嘱了杨大海他们有枪，举报人是想提醒我们多加防备。” “这说明，他非常希望我们能够抓到杨大海。”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举报人应该不是杨大海的同伙。” “不过，不管举报人的动机如何，我认为这条举报线索对我们非常的重要。” 嘀铃铃··· 电话再度响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队长摆手示意全体安静。 在全体刑警的瞩目下，秦队长缓缓地抓起话筒：“我是县刑警队长秦大力。” “喂，是公安吗，我的钱包丢了，里面有20块钱呢，我要报案！” 哗··· 秦队长举起拳头，强忍着砸电话的冲动，回了一句：“丢钱包这事归派出所管，你去找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嘀铃铃··· 秦大力再次拿起电话：“喂，我不是让你去派出所···”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要举报，通缉犯杨大海和他的同伙，明天要抢劫信用社，他们有枪。” 咔嗒！嘟嘟嘟··· 秦大力亲耳听到了这次的举报内容，眼珠子不由地瞪大了起来。 秦大力当即下命令道：“通知所有兄弟会议室开会！我去向局长汇报！” 另一边，李有财接连换了三个电话亭，给县公安局打了举报电话。 又给了那两个孩子一些钱和粮票，随后离开了电话亭。 “消息现在已经送到了，希望那些公安能够当回事，多做一些准备，要是能把杨大海和二皮当场干死，那就最好了。”李有财喃喃着登上了回生产队的公交车。 十几分钟以后。 藤县公安局会议室内，却是一面肃然。 县公安局的一把手唐局长端着正中，对面秦大力推来写字板，将一张素描人像用定位钉固定好。 秦大力指着画像介绍道：“画像上的这个人叫杨大海，泰和市兴安农场人，全国A级通缉犯，被多地公安列为在逃人员，涉嫌多起抢劫、杀人、强暴、盗窃，涉及命案12起，十分危险！” “我们刚刚接到举报电话，这个杨大海及其同伙，已经潜入了我县，并准备在明天对我县信用社实施抢劫，举报电话中特别指出，杨大海他们有枪，具体人数不详。” “你认为，这次的举报可靠吗？”唐局长问道。 秦大力开口道：“杨大海这个人很狡猾，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被通缉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次举报是目前我们第一次获得杨大海行踪的信息，我认为宁可信其有，不管消息是否属实，都应该认真对待。” 唐局长闻言，努着嘴点了下头，看着画像上的杨大海，沉声道：“同志们，这个杨大海的胆子不小啊，潜逃进入咱们县，策划抢劫信用社，这是根本没把咱们藤县公安局放在眼里啊。” “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抓捕杨大海！将其绳之以法！”众人喊道。 唐局长看向秦大力，厉声道：“秦大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以杨大海为首的犯罪团伙，给全部缉拿归案！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秦大力闻言，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随后道：“局长，杨大海他们手上有枪，人数目前也无法确定，我请求局里协调人手增援。” “没问题！局里所有人员统一听你指挥，抓住了杨大海，我给你庆功，抓不住杨大海，我撤你的职！” “是！”秦大力立正敬礼。 李有财回到大队，现在自己家查看了一下，见一切正常以后去了老爹家。 李有杰见大哥李有财回来了，连忙打开了院门。 “哥！怎么样？”李有杰急忙问道。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希望公安给点力，明天把那两个家伙给抓了。”李有财道。 “家里这边怎么样？” “我和大壮换班看着外面，没有陌生人来过。”李有杰道。 “那就好。”李有财点了点头。 将楚欣妍和朵朵从老爹家接回来，楚欣妍就一直挂着脸。 她在生气，气李有财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气自己不能替李有财分担。 李有财抓了一捆稻草，点燃了炉火。 楚欣妍坐在炕沿上，抱着朵朵闷不吭声。 李有财走进屋里，脱下了身上的破棉袄，随后坐到了楚欣妍旁边。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今天上午遇见的那两个人的确不是好人，他们是通缉犯，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了他们的通缉令，我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杀人犯。” “他们是杀人犯！”楚欣妍闻言，吓了一大跳。 “嗯。” 李有财不想继续隐瞒，却又不能把全部都跟楚欣妍说，只能是半真半假地糊弄着楚欣妍。 可即便是这样，仍是吓得楚欣妍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供销社门前又聚满了前来购物的人。 朝阳街上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秦大力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棉大衣，混在供销社门前的人群中，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对面的信用社。 9点钟，供销社准时开门，对面的信用社，同一时间也打开了铁门。 没有对讲机，更没有无线电。 秦大力他们这些便衣公安，只能靠眼神互相的交流着，时刻监视着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员，寻找着杨大海的踪影。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秦大力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杨大海的踪迹。 上午十点十分。 路旁的小胡同里，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头上戴着棉帽子，嘴上捂着一个棉布口罩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人出了胡同以后，在原地观望了一会。 然后才走向信用社。 这个人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秦大力他们的注意。 不少便衣都看向了秦大力，却见秦大力微微地摇着头。 第87章 抓捕 所有的便衣都没有动。 那人来到供销社门前，贴着墙根又站了一会，观望着周围的环境。 秦大力距离这个人只有两三米远，担心自己暴露，只扫了那人一眼，然后走进了供销社。 其它几位便衣也都继续伪装着。 老郑在另一边摆了一个残棋摊，吸引了不少人围着观看。 “哎，5毛一把，红棋先走，落子无悔！有没有玩的？”老郑手里不断地倒弄着几个棋子，偶尔瞟几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有一个自诩看破了这盘棋路的人，拿出5毛钱，蹲在老郑对面。 “我来一把。” “行，你先走吧。”老郑笑着接过钱，然后自己也掏了5毛钱，放在一起用一枚棋子压在了旁边。 墙根处，那穿军绿大衣的人，驻足观望了好一会。 直到确认周围一切正常，他才缓步过街，慢慢地走向信用社大门口。 四周至少有5双眼睛，在偷偷地瞄着他。 秦大力进门后，对旁边伪装成夫妻的两名公安打了一个手势。 二人得了命令，直接出了供销社，跟上了那个可疑人员。 老郑也抬头瞟了一眼那男子，随后低头继续下棋。 “将军！” 老郑拱卒，直插对方九宫中心，将黑棋的将逼入死角。 “小伙子，死棋了，你这5毛钱我可就收下了。”老郑捡起刚刚放在地上用棋子压着的钱，笑呵呵地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一把？”老郑问道。 那小伙子输了钱，有些懊恼，他刚刚明明已经算计好了所有的走法，怎么走起来以后，棋路就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了呢？ “我再看一会。”那小伙子吃了一次亏，并没有马上再战。 老郑摆弄着象棋，将棋子归回一开始残棋的样子。 像是这种残棋，基本上都是骗人的，别看红棋子多好像占据着优势，其实根本就赢不了。 是街头最常见的骗局之一。 “那你就再看看，有没有人玩了？” 老郑坐在马扎凳子上，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是看着对面的信用社。 那人影在信用社门前徘徊了一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之后抬腿走进了信用社。 那伪装成夫妻的两名便衣公安快步过道，跟着走了进去。他们两个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侦查，靠近可疑人员好确定是不是杨大海。 这一早上，像这样辨别可疑人员，已经做了五六次。 但是周围的隐匿公安，却是丝毫没敢放松。 因为谁都知道，稍有不慎他们就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出现意外。 毕竟杨大海他们一伙，可是有枪的。 对面的情况老郑看在眼里，嘴上轻声地吆喝着：“还有没有要下的了，红棋先走，这多容易赢啊。” “你可拉倒吧，净骗人，红子多有啥用，都在角里憋着呢，根本赢不了。”一名懂棋的人，站在旁边有些不耻老郑骗人，好心的出口提醒着周围的人。 “谁说我骗人，要不你用黑子，咱俩玩一盘？”老郑有些不悦地道。 “我才不给你送钱呢。”那人冷冷说了一句，之后便走了。 “5毛一局，红棋先走，落子无悔喽···”老郑嘴上小声吆喝着，心思却全在对面的供销社里。 忽地，一个戴着大棉帽子和口罩的中年男子，蹲在了老郑的对面：“我来跟你玩一局。” 虽然老郑和这人是面对面，可他却是看不见这人的面貌长相。 那人掏出钱，率先压在了地上。 然后便拿自己这方的红车，直接吃掉了老郑的一个士。 老郑看一眼对面的信用社，又看了看对面这人，想要看清楚这人的眉眼，可是这人只低头看棋子，老郑只能看到个冒顶子。 “到你走了！”那人催促道。 老郑坐稳身子，拿起自己这边的马，向前跳了一步。 这盘残棋他走过无数次，无论红方如何走，他都有一套应对的棋路。 七步之后，老郑再次胜利。 “死棋了。” “再来一盘！”那人也不起身，直接又放了5毛钱在地上。 老郑手上恢复着棋盘，心里却是觉得对面这人有些奇怪。 秦大力在供销社里打了一个转，便又走了出来，朝前方缓慢地走着，慢慢靠向信用社大门。 信用社这边，两名便衣跟在那人后面，走进了信用社。 里面的人不多，木椅子上只坐了三个人，门口处有一名穿着军装的保安，腰上别着一个警棍，哈欠连天一副根本没睡醒的样子。 柜台那边有一个女的在寄钱。 那人进屋以后也不去柜台，而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对此，那两名便衣公安也早有准备，直接越过那人，一起去了柜台。 “同志，我要寄钱。” “填一下单子。”工作人员直接递出来一张汇款单。 男便衣接过单子，对身边的女便衣道：“你去那边坐着等，我寄完钱叫你。” “嗯。” 那女便衣心领神会，当即点了下头，转身来到等待区，特意从那名可疑人员面前走过。 “同志，你动一下，我过去。”那女便衣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下一秒，脚下却是一滑。 “哎呀~！” 失去重心的女公安，整个身子直直扑向那可疑男子身上。 周围其他几个坐着的人，目光全都紧紧的盯着他们这边，一个个神情都十分的紧张。 那女便衣摔进男子怀里，感觉一个很硬的铁棍子，搁着她。 感受到硬物。 这女便衣第一时间冲着旁边坐着的几人眨眼睛。 可是这人的警觉性也非常的强，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伸手入怀就要掏枪，另一只手奋力的想要推开身上的女子。 可是下一秒，那女人竟然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使劲的一拧！ “别动！” 旁边三名男便衣警察，瞬间扑了上去。 那可疑男子头上的棉帽子在纠缠时掉了。 正是二皮！ “我艹你么！” 二皮使劲地挣扎着，抓到了枪柄的手就要拔出来。 可是那几个便衣动作更快，直接将二皮扑倒在地，死命地按着他的胳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手中虽然抓住了枪柄，可是锯断后的五连发枪依旧很长，又在棉大衣下面，二皮还没抽出来，就被几人按趴在了地上。 二皮肚子下面压着枪，背后压着人，动弹不得。 “别动！公安！”几人高呼着。 “黑哥快跑！” “黑哥快跑！” 二皮被按在地上，拼命地嘶吼着。 下一秒，二皮的嘴就被人给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穷凶极恶的二皮，为了给外面的杨大海报信，竟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轰！ 五连发枪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二皮自己的惨叫。 呜··！呜··· 霰弹喷射出的钢珠，尽数轰在了二皮的腿上，由于距离太近，二皮的棉裤都被轰开了。 沉闷的枪声传到了外面。 “坏了！”秦大力暗叫一声不好，随后大吼：“动手！” “立刻封锁各个路口！一个人都能不放走！”秦大力高声呼喊着，下达了命令。 那些隐藏着的便衣们，先是听到了枪声，随后就看到了秦大力挥手喊话。在信用社门外的便衣们，立刻掏出了手枪，冲进了信用社里增援。 埋伏在其他位置的便衣警察，这个时候也都卸掉了伪装，纷纷按照秦大力事先的安排，开始封锁周围的各个路口。 秦大力和几位老刑警，也掏出了枪，第一时间开始左右寻找着可疑人员。 马路边上，老郑听见命令声，下意识地伸手就往后腰摸去。 第88章 亡命之徒 可是他面前带着棉帽子的人，动作更快！ 一直缩在大衣袖子里的手突然伸出，一把黝黑的手枪，枪口直指老郑。 砰！ 一颗子弹瞬间喷出枪管，击中老郑的胸膛！ 老郑被子弹打中，整个人向后摔倒去。 咳··咳··· 鲜红的血水从嘴里喷出，随后便是不断的溢血。 枪声很快就吸引了秦大力几个刑警的注意力，纷纷将目光投向老郑这边。 棋摊周围原本就围了不少人，先是被周围的一大帮拿枪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下棋的人突然开枪杀人，顿时把这些看棋的人给吓得半死。 全都一窝蜂似的，散开了跑，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成为下一个中枪的倒霉鬼。 杨大海缩回手，混在了这群人中，嘴里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朝着不远的胡同口跑去。 秦大力和几个刑警跑到了老郑跟前。 “老郑！”秦大力跪地双手压在老郑的胸前，想要帮他止血：“医生，快叫医生！” “老郑你坚持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秦大力吼着。 老郑嘴里咳血，手却是指向不远的路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追···咳咳···追。” “我一定抓住他！”秦大力明白老郑的意思。 “快送他去医院！” 将老郑交给了两名手下，秦大力红着眼珠子追了过去。 胡同口里，两名公安已经提前一步封锁了这里，见有人往这边跑，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嘴里同时大喊：“不许动！我们是公安！立刻退回去！全都退回去！” 杨大海冲到胡同口，看见前面拦路的两名公安，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围过来的大批便衣公安。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杨大海深知自己一旦被抓住了，那就只有一个下场：必死无疑。 一咬牙！ 杨大海冲进了胡同里。 “杀人了！公安！那边有人开枪杀人了！”杨大海边跑边喊，声音凄厉，像是被吓破胆了似的。 “不许动！蹲下！蹲在原地！”负责封路的公安举着枪，高声大喊着。 胡同里，其他人看见公安举枪，全都吓得不敢动弹，纷纷抱着头蹲了下去。 杨大海慌里慌张地往里面跑，嘴上喊着：“杀人了···” 握着手枪的右手，却是不着痕迹地举了起来。 “蹲下！” 砰！砰砰···～！ 杨大海缩在袖子里的手，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啊～！ 一名公安瞬间腹部中枪，捂着伤口倒了下去。 另外一人见状，也是毫不犹豫地开枪还击。 砰砰砰···！ 枪声乱作一团！子弹擦着二人身边乱飞。 啊！！！！ 杨大海发了疯似地往前冲，边冲边开枪。 枪口喷吐着火舌。 一枚子弹，击中了对面公安的持枪的胳膊，打掉了他手中的枪。 噗！ 杨大海的肩膀也中了一枪，打得他身躯一震，差点没摔倒。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杨大海迸发出了极强的凶戾。 强忍着肩膀处的剧痛，越过了拦路的两名公安，冲出了封锁。 向胡同深处逃窜而去。 这边的枪声如爆豆，秦大力他们一队刑警顺着枪声追了过来，正好看到正在逃窜的杨大海背影。 由于距离太远，秦大力没有开枪。 “站住！” 秦大力拔腿就追了上去。 一个亡命般的逃，一个舍命的追。 杨大海忽地拐进了另一处小胡同，秦大力和几个刑警在后面使劲地追。 平房区的房屋都是老百姓的自建房，盖得错综复杂，胡同连着胡同，就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样。 秦大力几人在追了几条胡同后，跑到了一处岔路口，竟失去了杨大海的身影。 “分开追！注意安全，发现杨大海可以直接击毙！”秦大力冲几人下令道。 “是！”几名刑警，各自选了一条路，继续追了下去。 秦大力沿着正前方的胡同，追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没有追到人的秦大力返回了刚才的那个路口。 看着另外几人同样是两手空空。 秦大力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没能抓住杨大海。 而且！ 还有三名公安受伤！ 老郑生死不明，对于秦大力而言，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县医院。 抢救室的灯亮着。 县局的一众领导都赶到了这里，唐局长站在门外，脸色阴沉的可怕。 秦大力带着队员，匆匆的赶了过来。 方一见面。 唐局长就给了秦大力重重一脚。 “秦大力！你就是这么给我交答卷的？” “局长，老郑他怎么样？”秦大力挨了一脚，忍着疼慌忙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唐局长劈头盖脸地骂道：“我那么信任你，把全局的人手都给你调配，可你呢？你的抓捕任务是怎么安排的？” “我告诉你！因为你的指挥失误，郑光荣牺牲了，小武还在里面抢救，一死两伤啊，秦大力我看你怎么给我交代！” 唐局长此刻真是快要气疯了。 明明提前有了情报。 明明知道杨大海他们拥有武器。 知道了杨大海的作案时间和作案目标。 在如此多的有利条件下，既然还会出现这样的重大损失，这件事问起责任来，连他这个局长也难辞其咎。 原本还以为这是一次极好的立功机会，抓了杨大海在市局那边好好的露露脸。 这回脸是露了，只可惜是个大红脸。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秦大力懵了！唐局长后面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脑子里只剩下轰鸣一片。 老郑牺牲了？ 秦大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传了得沸沸扬扬的。 当天下午，杨大海的通缉令就在县城里张贴了出来。 第二天，县公安局紧急联合泰和市公安局，组成了新的专案组。 调动了部队增援，在全市各个出入口设立关卡抓捕杨大海。 各派出所联合街道办，在全县范围内走访调查，寻找杨大海的下落。 李有财来到县里的供销社，想要打探一下情况。 却是一个票贩子都没发现。 周围有一些人在议论着昨天这里发生的事，李有财听了一会。 在电线杆子上，李有财见到了杨大海的通缉令。 “这都让你逃了？” 第89章 狠人 从周围人的嘴里，李有财听到了昨天抓捕现场的激烈情况。 枪打得跟蹦豆子似的。 有人亲眼看到了，一名匪徒背负着双手带着手铐，被数名公安提着出了信用社。 路旁的大树下，还有大片的血迹。 这些全都在提醒着李有财。 杨大海真不是一般的悍匪。 越是这样，李有财就越是坚定了要除掉杨大海的心思。 “被抓的应该是二皮，也不知道杨大海还会不会向前世那样，躲藏在双利煤矿的公房里了。”此刻的李有财也有点拿捏不准。 打探完情况，李有财坐公交车返回了东胜大队。 才进村里，李有财就看到了有几名身穿制服的公安，正在和支书王金贵以及大队民兵连的人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走到近处，李有财看到了那些人手上抓着一沓的通缉海报，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哥杨大海！ 没有吭声。 李有财继续往家里走着。 大队里的不少电线杆子上面，也张贴了杨大海的通缉令。 还有一些社员们，围着电线杆子在看，指指点点的。 “这人长的就凶，你们看着他这面相，眉毛长得跟刀子似的。” “是挺吓人的。” 李有财在人群后面，随便扫了两眼，便回了家。 屋里，楚欣妍穿着围裙坐在炕沿上，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你咋了？” “我看到了通缉令，是那个叫黑哥的人对不对？”楚欣妍见李有财回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的说道。 想起那天在供销社门外，那两个人看她的目光，楚欣妍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炸立起来了。 李有财沉重地点了一下头：“昨天公安在县信用社门前和那两人发生了枪战，把那个矮瘦的给抓了，但是却让黑哥跑了，听说好像还死了人，公安现在正全城通缉他呢。” 现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通缉令贴得哪里都是，李有财想瞒也瞒不住，索性直接告诉了楚欣妍。 “如果有公安来咱们家走访，你记住了，一定要说不认识、从没见过那个人，知道吗。”李有财特意叮嘱了楚欣妍一句。 “嗯。” “我去做饭。”楚欣妍挣开李有财的手，显得有些不安。 县公安局这边。 泰和市刑警大队大队长以及几名老练的刑警，被抽调进了这次的专案组。 秦大力因为指挥失误，连副组长都没混上，沦为了一名普通组员。 会议室里。 市、县两局的领导，以及专案组的全体成员们坐在下面。 秦大力站在图板前，将整个抓捕过程完完整整地做了一次汇报。 从接到举报，部署抓捕任务，信用社内抓捕王二皮，到老郑中枪身亡，再到杨大海逃亡路线。 以及最后杨大海消失的那个路口。 秦大力在地图上，一一的全部都标注了出来。 “我说完了。” 抓捕失败，一死两伤的结局，秦大力的职业生涯中不可能再往上走了，也让这个曾经骄傲无比的刑警队长，在众多的同行面前颜面尽失。 藤县公安局这次丢了大人，唐局长沉着脸，听完了秦大力的汇报后，看向市局的关队长问道：“关队长，说说你的想法吧。” “唐局，从杨大海的逃跑路线上看，他应该是事先早就踩好了点，预备了逃亡路线。这说明他这次是有预谋的作案。”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消声灭迹，也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是早有预谋，那杨大海在藤县的藏匿时间就一点不短了，我建议排查杨大海这段时间在藤县的活动轨迹，锁定杨大海的活动半径。其次继续审讯王二皮，攻破了王二皮，对抓捕杨大海有很大的帮助。第三，杨大海肩膀中枪需要治疗，我们需要加大对市内大小医院、诊所、乃至于赤脚医生进行监控、走访。” 关队长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唐局长点头表示对关队长想法的认可，随后开口道： “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我认为杨大海一定还在我县境内，专案组一切由关大队负责，所有人员全力配合。希望专案组能够尽快抓捕到杨大海，为了百姓的安定生活，为我们牺牲的同志，为了我们公安的职责，我们都要将杨大海绳之以法！” “我的话讲完了，就不在这碍大家的眼了，你们开会吧。”唐局长说完，起身便离开了会议室。 他是没脸再继续待下去了。 会议在关大队的主持下继续开着，一项项工作也在这次的会议上布置了下去。 藤县刑警队的一众人，个个羞臊得很，全程都不怎么发言。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之前，秦大力忽然开口道： “我有一条建议，杨大海抢劫信用社的消息，是有人通过匪警电话传递到县公安局的。我认为，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好好的查一下举报人的身份，如果能够找到那个神秘的举报人，也许我们能从他获得杨大海的藏匿地点。” 关大队闻言，也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线索。 另外为了照顾秦大力和藤县这边同事的情绪，和整个专案组的团结，关大队当即应允了，由秦大力负责调查举报人身份的这条线索。 藤县外郊。 双利煤矿公房片区内，一座公房内。 杨大海赤裸着上身躺在炕上，枪口处压着一块毛巾，疼的龇牙咧嘴的，漆黑的手枪就放在手边。 嘻嘻索索··· 院子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走进了院子。 杨大海咬着牙，一把抓起手枪，躲到了墙角。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子挎着一个竹筐，走了进来。 刚进里屋就被杨大海用枪给顶住了。 “是我！你个老王八犊子！”那女子急忙小声喊了一句。 杨大海收起手枪，躲在窗户边上向外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安心。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杨大海重新坐回炕上，问道。 “还不是按你说的分开买，我跑了八家诊所，才凑够你要的这些东西，腿都快跑细了。”那女子有些不悦的道。 一把将竹筐丢在炕上，女子气呼呼的道：“你还说要发财呢，现在可倒好，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画像，连我出门都得小心翼翼的了，我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可千万别出屋，要是让邻居看见你，说不定就会把公安给招来。” 杨大海把竹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镊子、小刀、纱布、酒精、还有消炎药··· “你去给我拿个干净碗来。” 女子很快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碗，杨大海将医用酒精倒进碗中，又将镊子、小刀还有纱布棉花这些东西，全都泡进了碗里，进行消毒。 小心扯下肩膀上的毛巾，鲜红的血水顺着枪口往外涌。 杨大海咬着牙，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小刀。 “你干啥？”女子见杨大海要割自己的肉，被吓了一跳。 “还特么能干啥？取子弹呗。” 杨大海将满是鲜血的毛巾咬在了嘴里，拿着小刀割开了枪口处的皮肉。 呜呜！！！ 不敢发出叫声的杨大海咬着毛巾，眼珠子充血，面目极其狰狞。 血水流得更汹涌，把杨大海赤裸的身子都染红了。 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旁边的女子捂着嘴，转过了头，根本不敢去看。 杨大海用镊子在肉里挑着寻找那颗该死的子弹。 强大的精神意志力，撑着他不让他晕倒。 几十秒后，杨大海终于把那颗子弹给夹了出来，随手丢在炕上，抓住碗中的棉花和纱布胡乱地按在了伤口处。 呜呜··· 直到此刻，杨大海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忽地晕了过去！倒在了炕上。 第90章 二皮招供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大海悠悠转醒过来。 肩膀上已经缠好了纱布，炕上也被收拾了个干净。 他躺在炕上，屋里满是油烟子。 清醒过来的杨大海，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枪，人一动伤口也跟着动，疼得杨大海咧嘴直吸凉气。 嘶嘶··· 厨房里，那女人听见屋里的动静，探着脑袋向屋里看了一眼：“醒了啊，你这个老逼养的，刚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给我吓够呛。” “咋，你特么还盼着我死呢。”杨大海看向那女人：“我枪呢？” “在你枕头底下呢。”那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杨大海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枪，抽出弹夹检查了一下。 很快，那女人端着刚刚炒好的白菜粉条子，走了进来。 “给我烫壶酒。”杨大海挪动着身体，坐到炕桌前。 “喝喝喝，你都几把这样了还喝，早晚喝死你。”女人冷着脸道。 “喝点酒，解疼！”杨大海低声道。 那女人看了一眼杨大海肩膀上的伤，抿着嘴没有再说话，转身出去热酒去了。 杨大海喝着酒，吃着白菜粉条。 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杜莹，后悔跟我了没有？” 杜莹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 “后悔有几把啥用，能当钱花啊？我特么18岁跟你滚玉米地，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让你这个王八犊子给坏了名声，十里八村地没一个愿意要我，你特么可倒好说去搞钱，一消失就是十来年。” “要不是因为你，我特么也不至于嫁给一个煤黑子，结果还特么当了寡妇。” “杨大海，你特么就是个当王八的命，当年你要不走，咱俩吃糠咽菜也能活下去，没准还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杜莹说到这里，眼睛也有点泛红，抢过杨大海的白酒，猛灌了一口。 杨大海静静地听着，筷子夹菜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县医院的特殊病房中，自己轰了自己一枪的二皮，此刻正躺在里面，一只手上被铐在铁床上，还有两名公安近身监视着他。 关大队带着两个专案组的人走了进来。 从王二皮被抓到现在，已经有三波人，对他进行了审讯。 可是王二皮的嘴就跟封了胶水似的，什么都不肯说。 见关大队进来，病房里的两名公安立刻起身敬礼：“大队长好。” “辛苦了，你们先出去待一会。”关大队对二人说道。 “是！” 那两名看守的公安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关大队和两名市局的刑警。 王二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觉。 房门关上以后，关大队直接走到了病床边上，观察了一下王二皮，右手直接伸进了被子里面，在二皮的大腿伤口处，用力地捏了一下。 “嘶··啊~！”二皮疼得惨叫了出来。 伤口再次开始淌血，很快就染红了纱布。 关大队冷笑一声：“醒了，醒了就聊两句吧。” “我特么跟你没啥可聊的，落在你们手里我就没想再活了，反正都是一颗子弹的事。”二皮疼得龇牙咧嘴。 见二皮跟个滚刀肉似的，关大队再次捏在二皮的伤口处，而且更加的用力，五指上都沾了血。 “啊~！！”二皮剧烈地惨叫着，想要挣扎打开关大队的手，可是自己的手却是被手铐扣着，根本挣脱不开。 “我艹你么！放手！”二皮疼得直打滚，却是挣不脱关大队的手。 “王二皮，我不怕告诉你，杨大海逃跑的时候，打死了我们一名兄弟，我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能安静的等死了？” “我告诉你，整人的招，我这里多的是，我保证让你在吃枪子之前，比特么活在地狱里还惨！” 关大队看向旁边一人：“刀。” 那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了关大队。 关大队接过刀，一把掀开了二皮身上的被子。 二皮的左腿上穿满了纱布，五连发打出的钢珠，轰出了大片的伤口。 见这人拿刀奔着他的伤口使劲，二皮吼着：“你要干什么！” “我特么给你刮骨疗伤！”关大队用刀直接挑开了纱布，揭开了下面的止血棉。 二皮的伤口上缝了不少针。 关大队直接用刀子挑开了线，让伤口再次崩开。 二皮疼得哇哇叫。 惨叫声甚至都传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那两名负责看守的公安，听到了惨叫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全都保持了沉默。 有护士听见了惨叫声，想要过去查看，却是被两人给拦住了：“没事，里面是死刑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屋里，关大队一句话也不问，一一将缝好的线给挑开后。 又拿了一瓶酒精，直接往二皮的伤口上浇。 “啊~~~！”二皮疼得死去活来，喊叫声凄厉无比。 一人上前，用毛巾捂在了二皮的嘴上，死死地按着。 呜呜··· 一瓶酒精浇完，二皮总算得到一丝放松。 可是下一刻，他亲眼看到关大队又掏出了一包食盐，包装袋上那硕大的盐字，让二皮尿路一紧。 关大队撕开盐袋子，作势就要开撒。 二皮瞪大了眼珠子，使劲地挣扎着终于挣开了嘴上的毛巾。 “别！你想知道什么，你特么倒是问啊！”二皮怂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放弃了所谓的义气。 “杨大海在哪？”关大队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二皮随口答道。 关大队作势就要开撒。 吓得二皮连忙喊：“别别别！我是真不知道，平时我俩根本不住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的窝在哪，他也不知道我的窝在哪，这样才安全。” “那你们靠什么联络？” “火车站东面有个洗澡堂，我们每周一会在那里见一面。” ······ 在关大队的审问下，二皮将自己知道的事，几乎全都吐了一个干净。 可惜的是，杨大海实在是太过狡猾，二皮也不知道杨大海的躲藏之地。 从病房里出来，关大队对那两名值守的公安道：“给他叫医生，犯人剧烈挣扎，自己把伤口挣开了。” “是！”那二人齐声道。 很快，专案组这边就行动了起来。 一队人去了火车站附近的西澡堂子走访调查。 还有一队人去了二皮他们常去的隐秘赌场。 而另一边，秦大力则是带着几个人，开始在县城内的几个电话亭走访着，想要找到那个举报人。 第91章 公安上门 秦大力很快就找到了那三处电话亭。 根据电话亭值守人员的描述，当天来打电话的人是一名男子，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看不到脸。 领着两个小男孩，看上去像是要饭的小乞丐。 而且那个男人特别奇怪，打电话自己一句话不说，光让孩子说，而且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那三名值守员的话，和秦大力他们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 现在秦大力他们可以确定，那个破衣褴嗖的男子，就是真正的举报人。 只是可惜，那人把自己藏得太严实，谁都没有看见他的面容。 无奈，秦大力只要将目标转移向，先找那两个孩子，期望能够从那个孩子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大年三十。 东胜大队里许多人家都挂起了红灯笼，不少孩子聚在一起，燃放着炮竹。 一百响的小鞭，没有一个孩子舍得一次性放完的。 全都是拆开捆绑绳，一颗一颗的放。 手里攥着一节带着火心的木头，点燃炮仗的引线后，立马丢出去。 随着‘啪’的一声，年味也就这么来了。 朵朵穿着新衣服，脚上穿着带毛的棉皮鞋，跟隔壁张老二家的狗蛋在院子里放炮。 小丫头不敢放，只是拿着一根香捂着耳朵站在一旁，看着狗蛋趴在地上，点燃一颗又一颗炮仗。 听着响声，欢乐得不行。 赚到了钱的张老二一家，今年也放开了手脚，难得的全家人都换了上了一身新衣服，狗蛋也成了大队里，仅有的几个过年穿新衣服的孩子之一。 李广户坐在院子里，给这两个小家伙拆炮仗。 李有杰在菜园子里架了一笼篝火，将李有财买来的猪肘子和猪蹄子放在火堆里烧皮。 屋里头，楚欣妍在炖肉。 大铁锅里呼呼冒着蒸汽。 李有财去了牛大壮家，大壮的爷爷奶奶全都过世了，今天就只有大壮一个人在家，李有财准备叫大壮来自己家里，一起过这个年。 一辆印着公安二字的警车缓缓打开进了大队里。 随后在王金贵的引领下，四名公安来到了李有财的家。 这大过年的，院子走进四名公安，李广户和李有杰很快就注意到了。 王金贵走在最前面，看见李广户忙招呼了一声：“老李大哥。” “你们这是？”李广户放下手里的炮仗，起身看着王金贵身后的公安们。 “我们是公安局的，李有财在家吗？我们想要他了解一些情况。”一名公安开大口道。 菜园子里，李有杰听见这些公安是来找他哥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在老百姓的心中，被公安长上家门的，肯定都没好事。 李有杰一边竖耳朵倾听着那些公安说什么，一边向院门口挪动着，准备随时溜走去给他哥通风报信。 李广户冷着脸：“我儿子不在家，你们想了解啥情况？跟我说吧。” “大叔，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抓人的，真的就是想跟李有财询问几个问题，你让他出来吧。”那公安微笑着说道。 “老李大哥，人家公安同志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就让李有财出来吧，再说有财又没干啥犯法的事，你担心什么。”王金贵帮腔道。 李广户扫视着这些公安，喃喃道：“问几句话来这么些人干嘛，都不过年了。” 声音不大，但是那几名公安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还真被李广户给说着了，他们这些人都没法回家过一个完整年了。 杨大海在逃，手里还有枪，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抓不到杨大海，他们这些公安谁都别想休年假。 不仅是他们这些公安，还有那些部队的战士，此刻依旧在城市的各个出入口设卡。 “大叔，协助公安办案，是每一名公民应尽的义务，您还是让李有财出来吧，我们问几句话就走，不耽误你们一家人过年。”那领头的公安又道。 李广户见这些人还真不像是来抓人的，心里这才安稳不少。 李广户隔空对菜园子里的李有杰喊道：“你给你大哥叫回来，这几个公安要问他点事。” “哦。”李有杰应了一声，随后向院子外面走去。 那四名公安待在院子里，并没有跟着李有杰。 这让李有杰也安心不少。 如果是要抓人的话，那些公安肯定会跟着他的，哪还能给他留通风报信的机会。 李有杰一路小跑着来到大壮家，正好在大壮家院门口碰见李有财和大壮。 “哥！家里来了四个公安找你，说要问你的点事。”见到大哥，李有杰紧忙将家里来公安的事说了出来。 “公安找我？”李有财有些愕然。 难道是我举报的事被公安发现了？ 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样，听到家里来公安找自己，李有财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伪装举报的事，被人给识破了。 “嗯！我看他们不像是要抓你的样子，就说要问你点事，爹让我过来找你，他们都没跟着。”李有杰道。 那应该还真不是要抓自己。 李有财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找到了他家，躲肯定是不行的。 “走，回家看看去。”李有财道。 三人一起很快就回到了李有财家。 楚欣妍抱着朵朵站在自家房门前，神色有些慌张。 李有财走进自家院子，目光迎向那几名公安：“我是李有财，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找你询问点事情。”一名公安拿出了杨大海的通缉令，放在李有财的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看着画像上的杨大海，李有财脑子急速地思索着。 现在杨大海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他说认识，一定会惹来这些公安更细的盘问。 可若是说不认识，李有财又觉得这些公安不会无故地跑到他家里来。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公安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见李有财久久不开口，那公安说道。 听到这话，李有财点头道：“认识。” 听到李有财的答复，那几名公安脸上明显都有一些变化。 “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越详细越好。” 李有财想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是在县城里的一家麻将馆里认识的，大家都叫他黑哥，大名叫啥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一起玩过几次麻将。” 听见李有财说起麻将馆，李广户老脸一沉很是不高兴，感情这些公安又是因为赌钱给招来的。 “长官，我早就戒赌了，已经很久不耍钱了。”李有财假装害怕。 “放心，我们不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 “我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黑哥，是什么在什么时候？” 第92章 藏身地点 楚欣妍听见这个问题时，整个人明显的更加慌张了，抱着朵朵转头快步走进了屋里。 好在那几名公安都是背对着楚欣妍的，并没有发现楚欣妍的反常行为。 最后一次？ 李有财最后一次见到杨大海和二皮，是在供销社门前，当时还发生了冲突。 这件事，供销社外面的那些票贩子都知道的，李有财如实地回答着：“四天前吧，好像。” “我去供销社买年货，在供销社门口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听见这个回答，那四名公安中的一人，拿出了纸笔当场做起了记录。 “当时还有别的人吗？” “有，还有一个人跟他在一起，也是经常跟我们一起打麻将的，叫二皮。”李有财回道。 “通缉令见到了吧，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那公安盯着李有财的眼睛问道。 李有财尴尬一笑，随即道：“害怕呗，谁能想到以前一起玩过几次麻将的人，竟然是个杀人贩，我要是知道他是杀人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他一起玩啊。” “知道他住哪吗？”那公安又问道。 电光火石之间，李有财脑子里想了很多。 他在犹豫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向这几个公安透露，杨大海有可能藏身在双利煤矿公房区的消息。 李有财觉得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可同时李有财又有自己的担心。 担心这些公安连带着把他也怀疑上，毕竟像杨大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让别人知道他的藏匿地点呢。 李有财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那公安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 “长官，我是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平时也就是打打牌，谁也不说谁家住哪。”李有财道。 “我再提醒你一遍，知情不报，是包庇行为，一旦让我们发现你有包庇行为，那我们可是要对你进行处理的，你明白吗？”那公安非常严肃地道。 这··· 李有财故意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几位长官，其实我和这个黑哥是真的不熟悉，他那个人很特，几乎从不提他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 “非要说知道点啥，那就是有一次我们玩完麻将离开的时候，我躲在墙根尿尿，无意间听到他提了一句双利煤矿，公房什么的，我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他是个挖煤的工人。” “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全都告诉你们了。”李有财道。 李有财借着这个机会，把杨大海有可能的藏身地点给说了出来。 果然，当那几名公安在听到双利煤矿公房这几个字的时候，一个个的瞳孔都放大了。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 “长官，我真的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一点都没落下。”李有财道。 这几名刑警都是市局调过来的专案组成员，之前关大队审问王二皮，问出了麻将馆那个点。 一队公安直接摸了过去，将麻将馆给端了，从麻将馆的那些人嘴里，公安把所有跟黑哥和二皮有过接触的人员全部都调查了出来。 自然也把李有财这个曾经的烂赌鬼，也一并给挖了出来。 本着深挖、广撒的原则，这些公安挨个走访，这才来到了东胜大队找到了李有财家里。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在李有财这里得到意外收获！ 那领头的公安拿笔在通讯本上写了一行数字后，将整张纸给撕了下来，随后递给了李有财。 “这是联络我们的电话，你如果再想到了什么，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还有，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藤县，如果我们有需要的话，还要请你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看了一眼递到自己面前的纸片，李有财毫接在手中。 “行，我知道了。”李有财笑呵呵 “王支书，我们的事情办完了，咱们走吧。”那公安对王金贵说道。 “好。”王金贵看向李广户：“老李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李广户冷着脸应了一声。 “几位长官慢走啊。”李有财送着这几名公安出了院子以后，原本笑着的脸立时收了起来。 为了能够尽快除掉杨大海，李有财还是选择了将地点透露给这几名公安。 “希望这些公安能够给点力，抓住杨大海，可别让那个浑蛋再跑了！”望着快速离去的公安，李有财小声自语道。 李有财刚返回院子，就看到老爹李广户满脸的怒气，正在瞪着他。 “耍钱！耍钱！都耍出通缉犯来了，以后你要是再敢耍钱，看我不把你手给剁喽！”李广户没好气地吼道。 “爹，我不是早都戒了吗。”李有财撇撇嘴，有些无奈。 “进屋去看看欣妍去吧，这一天跟你操不完的心！” 刚才楚欣妍的异常反应，那些背对着的公安没有看见，但是李广户却是看见了，只不过他只当是楚欣妍是对李有财有意见了。 “哦。” 李有财应了一声，快步走进了屋子。 另一边，那四名公安得到了线索，匆匆地坐上车返回了县公安局。 下午两点多钟。 在老百姓们家家热灶，制作跨年晚饭的时候，藤县公安局里却是依旧忙碌着。 212吉普车开进县局，那四名刑警迅速的跑向了专案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关大队正在挠头。 洗澡堂子那边什么发现都没有，其他几路派出去走访的人也是毫无收获。 监控的医院和诊所，也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专案组的工作，再一次陷入了无法困难。 秦大力那边也是一样，尽管他找到了保安的电话亭，可是却还没有找到那两名打电话的小孩，而且秦大力自己也清楚，对方能够如此的谨慎，就算找到那两个孩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关队，有重大发现！”刚一推开门，那名赶回来的刑警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听见这话，关大队瞬间来了精神：“快说！” 那名刑警将李有财提供的信息，当场给说了出来。 关大队听完后，直接喊了一句：“拿地图~！” 马上一名公安把藤县的地图画板给拉了过来。 秦大力对藤县最熟悉，抬手便指出了双利煤矿公房区的所在位置。 “在这！” 第93章 瓮中捉鳖 双利煤矿位于藤县的西郊，公房片区依山而建。 南面是通往县城的路，北面是人工种植的松树林。 全部都是统一修建的红砖公房，一排有十户，一共有十排，不论是房子还是道路修建的都十分规整，像是一个巨大的象棋棋盘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片家属区的每条路都能通向后山的山林，想要将这里彻底围堵住，需要极多的人力才行。 秦大力指着地图上的位置，给众人介绍着情况。 关大队看着地图：“这倒是一个绝好的藏身地点。” “联系那边管片的民警和街道人员，一队和二队的人过去摸排一下，看看杨大海是不是真的藏在那边。记住了，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千万别打草惊蛇。” 毕竟这只是一个消息，谁也无法确定杨大海是否真的藏匿在这里，关大队还是决定先摸排一下再说。 已经有了一次抓捕失败的教训，关大队也跟着小心了许多。 “是！” “是！” 一队和二队的小队长，分别回应道。 随后便按照关大队的命令，快速地前往了双利煤矿公房片区摸排走访。 一百户，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两队人马联合公房区的街道人员以及管片民警，先行排除掉了一部分居民，然后重点挑出一些可疑的住户，在其附近进行走访。 杨大队住在这里的时间不算短，尽管他也非常小心。 可是进进出出，终究是难免被人见过。 很快，二队的刑警在走访一户人家的时候，这户的女主人认出了画像上的杨大海。 “这人我好像见过。” 听到这样的话，那些公安们全都很兴奋，这说明他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你确定吗？在什么地方见过？”二队的队长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女人又看了看画像，回忆了一下后道：“应该是这个人，那天我出门去买菜，在杜寡妇门前口看见的，杜寡妇她男人以前也是在矿上干活的，后来砸死了，都好几年的事，冷不丁看见有男人进她家门，所以我就多看了一眼。” 听见这话二队长更激动了，急忙问道：“杜寡妇家在哪？” “就是我们这一排，把东面倒数第二户就是。”那女子回道。 找到了！ 二队的人马兴奋地互相看着彼此。 “马上通知关大队！”二队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第一时间将这个重大的消息传回了专案组。 与此同时。 杜莹家里。 杨大海盘腿坐在炕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杜莹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随着最后一盘酸菜馅的饺子上桌，杜莹也盘腿坐上了炕。 杨大海拿着酒瓶子，先给杜莹满上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今天过年，咱们碰一个，明年还能不能吃上你包的饺子，还不一定呢。”杨大海举杯提议道。 杜莹一怔，心里有些发酸，随后撇嘴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那么多公安抓你，你都跑出来了，现在你怕什么。” “这次不一样，我打死了公安，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预感不太好。”杨大海道。 “你个老王八还有预感了？你都在这待两年了，不也啥事都没有，放心吧公安找不到这的。” 杜莹跟杨大海撞了一下杯子，随后一口喝了三分之一。 “吃饺子吧。”杜莹给杨大海夹了一颗饺子。 夜里7点多钟。 许多人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打麻将的打麻将，耍扑克的耍扑克，在这个少娱乐的年代，过年耍钱便是最广泛的娱乐内容。 孩子们在院子里燃放着魔术弹烟花。 一颗颗的彩色的魔术弹，散发着各色的光芒在天空上划过，就像是一道道流星。 杨大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烟花。 “扒个窟窿在那看啥呢，肩膀头子又不疼了是不是，赶紧躺下睡吧。”杜莹铺好了被褥，喊了杨大海一声。 “嗯。” 杨大海转身上炕，将自己的大棉裤给脱下来后，直接钻进了被窝。 公房片区外的马路上，六辆汽车缓缓停在了外围。 没有开灯，几十名公安以及四十多名部队官兵，跳下了车。 趁着夜色笼罩，悄悄地摸进了公房区。 十几分钟后，杜莹家房屋前后全都围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公安。 在街道主任的帮助下，两队公安分别进到了杜莹家左右两边的人家里，悄悄地将里面的住户给撤了出去，以免一会在抓捕杨大海的过程中，发生意外。 关大队指挥着现场，望着院子里，心里有些兴奋。 此刻的杨大海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关大队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几名士兵靠着墙半蹲，双手托在小腹处，随后又有几名士兵上前，踩着战友的手，轻轻一跃便窜上了围墙，轻手轻脚地翻进杜莹家的院子里。 随后躲在墙根处，架起了枪对准房屋的窗户。 甚至还有几人，直接翻上了房顶，将整个房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秦大力拿着枪，也爬上了围墙，目光死死地盯着窗户里面，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双透视眼，好隔着窗户一枪打死杨大海！ 见一切准备就绪，关大队又一摆手，召唤来了住在杜莹家旁边的一个邻居，然后趴在其耳边小声道： “一会你别害怕，就按照我们教你的说，知道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 “行，你去吧。”关队长道。 那女子挪着脚步，来到了杜莹家院门外，回头满脸忐忑地看了一眼关大队，见关大队一直对她使手势，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随后冲着院子里面喊道：“杜莹，你在家呢吗？打麻将三缺一你给我们配个手呗。” 屋子里，杨大海听见外面的喊声，一个激灵便从被窝里窜了起来，下意识就抓出了自己的手枪。 “是隔壁的王嫂子，瞅你吓得那个逼样。” 杜莹见杨大海那副杯弓蛇影的样子，不由地开口骂了一句。 以前杜莹也经常和附近的几户人家一起打麻将，今天是大年三十玩麻将的人多，王嫂子来找她配手一点也不奇怪。 “让他走！”杨大海眯着眼睛，躲到了窗户后面的墙角里。 而此刻，与杨大海一墙之隔的外面，已经布满了持枪的战士和公安，只待房门一开，便准备动手抓捕！ 第94章 杨大海死 杜莹高声喊了一句：“王嫂子，我已经躺下了，你找别人吧。” 外面王嫂子闻声，看了看关大队，随后又喊道：“哎呀大过年的，你睡那么早干吗，三缺一就差你了，打个八圈你再回来睡觉呗，你要是没钱，我先给你垫20，大过年的玩一会呗。” 杨大海盯着窗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杜莹也是一个爱耍钱的主，被隔壁的王嫂子这么一喊，被勾出了麻将瘾，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想要去搓麻将。 “行，那你等我一下。”杜莹喊着，从炕上爬了起来。 杨大海见杜莹穿衣服要下炕，低声喊了一句：“你嘚瑟什么玩意，现在是状况你不知道吗，你玩什么麻将！” “老娘愿意玩，轮得到你管吗？又没人知道你常在这，你怕个鸡毛，一会你自己在被窝里睡觉，我玩完麻将就回来！”杜莹根本不听杨大海的，穿上棉袄就下了地。 杨大海见杜莹执意要去，拦也拦不住。 只能暗叹一口气。 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人来找打麻将倒也正常，杨大海觉得公安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杜莹提上棉鞋，对杨大海道：“你自己在家消停睡觉，只要你不出去，谁也发现不了你。” “你特么自己注意点吧，别把公安给招来。”杨大海冷声道。 “用特么你教我咋活着？” 杜莹拿着钥匙，直接推开了房门，准备出去。 可是房门才刚打开一条缝隙，杜莹就感觉外面有人把住了她家的屋门，随后猛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房门给拉了开来。 “啊！”毫无防备的杜莹，当场吓得嚎叫了一声。 紧接着，杜莹就感觉有好几只手抓在了她的身上，瞬间将她给拉了出去！ 扑通一下被按在了地上，捂住了嘴巴。 呜呜~~~ 与此同时，蹲在窗户下面的战士们，几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微冲的枪口直接敲碎了窗户上的玻璃。 “不许动！” 杨大海手上抓着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一个翻滚躲进了厨房。 可是房门已经打开了。 杨大海刚闪身躲进厨房，门口处突然一个人影横飞着扑了进来～！ 杨大海刚要举枪。 砰砰砰··· 接连数道枪声响起，却是那道人影率先开了枪！ 赤裸着上身的杨大海，还没扣动扳机，身上便接连中了数枪。 一个个血洞像是一个个泉眼，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 紧接着，杨大海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只感觉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无一丝力气。 扑通！ 那人影横着摔在地上，手上却是一直保持着持枪射击的动作。 门外又有数道人影从进来。 杨大海支撑不住，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几名战死持枪围在杨大海身边，其中一人眼疾脚快，踢走了杨大海的手枪。 “控制！” “控制！” 外面，大队人马涌进了院子。 关队长走进屋子，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杨大海，身上有四道枪伤，从位置上来看，这四枪几乎全是奔着要人命的位置去的，其中一枪直接打穿了心脏的位置。 这不是要抓人，这是要杀人！ 关大队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那道人影，心里虽然十分的不高兴，但还是问了一句：“秦队，你怎么样？” “我没事。”秦大力收起枪，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那道横飞进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秦大力。 原本按照关大队的布置，是要准备活捉杨大海的，骗开门是第一步，一队战士持枪突击窗户，另一队战士突击房门，合力缉拿杨大海。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秦大力的擅自行动，给破坏了。 杨大海在众人面前，直接咽了气。 只留下了一具尸体，等待法律的审判。 这让关大队有些恼火。 毕竟抓死的和抓活的，那功劳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队，你刚刚擅自行动，这件事我会如实地向上级汇报。”关大队冷着脸道。 “应该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秦大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将自己的手枪收好，秦大力走到了杨大海的尸体前。 看着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杨大海，秦大力小声地叨咕了一句：“老郑，这回你可以闭上眼睛了！” 外面，捂着杜莹嘴上的手，终于松开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大海！” “杨大海！你特么是死是活，给我出个声啊！” 杜莹一边向屋里喊着，一边使劲地挣扎着，可是屋子里却是无人回应她。 冰冷的手铐戴在了杜莹的手腕子上。 “起来！”两名公安押着杜莹，将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喧闹的声音引出了周围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外围的公安立刻组成了一道警戒人墙，将那些看热闹的人挡在了外面。 通缉犯杨大海死了，尸体被盖上了白布，抬出了屋子。 杜莹也被抓了。 因为窝藏通缉犯杨大海，她也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夜里十二点钟，旧年与新年交替的钟声响起，一代悍匪杨大海终究是没能如同李有财前世那般，度过这个春节。 守在城市出入口的官兵们撤了。 公安方面很快就通报了通缉犯杨大海拘捕已被击毙的消息。 告慰了老郑的英灵，同时也让藤县百姓可以安心的过这个年。 李有财看到杨大海被击毙的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瓷器不与烂瓦碰，杨大海是亡命徒，借公安的手除掉杨大海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也正是因为他提前向公安透露消息，信用社的保安和柜台员都躲过了一劫，还有本该遇难的三名公安，如今也都活的好好的。 大年初三。 李有财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先去拜访了王长林家。 如今王长林高升为县水产公司的一把手，可谓是春风得意，这个年过得也是颇为舒心，前来他这里走动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不过王长林深知他的上任经理丁辉是怎么进去的，对于那些带着目的来的人，全都礼貌地婉拒了回去。 没在王长林家多待，李有财又去了高大鹏家。 这一段时间，高大鹏可是忙得很，为了能够很顺利的在年后拿下那6家饭店的承包权，高大鹏可是没少跑关系。 饮食公司那边的大小领导，高大鹏几乎都跑了一个遍。 不过效果也是很明显的，一切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高大鹏家里。 李有财才敲开房门，就被高大鹏拉进了客厅。 “老弟！我这边可是跑得差不多了，你这边怎么样？不会关键时刻点链子吧？” “我这里肯定没有问题，高大哥尽管放心，钱我早就准备好了。”李有财笑笑道。 听见这话高大鹏笑容更胜：“我就知道老弟你办事靠谱！” 第95章 队伍壮大了 正月初七，各单位纷纷复工。 一大早，李有财便带着弟弟李有杰和牛大壮，一起来到了厂里。 由于天气渐渐的开始转暖，自然情况下，已经无法达到很好的冷冻效果了，所以只能宣告雪糕的生意暂停。 这让品尝到赚钱滋味的李有杰，感觉十分可惜。 李有杰看着生产车间里的那些饭盒和器具。 “哥，要不咱们弄一个小点的冷库呢？等到了夏天，咱们的雪糕肯定更好卖，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有财摇了摇头。 李有杰的想法和很多普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夏天冷饮畅销自然是对的。 可是李有杰却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夏天的雪糕损耗率会比冬天高非常多，没有制冷运输，走街串巷的挑货郎们，只能用纸壳箱子或者泡沫箱子装着雪糕卖。 在里面多放一些冰块，外面盖上被子，以求雪糕能够融化得慢一些。 可即便是这样，如此简陋的办法，也维持不了太久。 所以，这就限制了这些挑货郎们，第一，不能进太多货，免得卖不掉雪糕融化了亏本。第二，他们的售卖半径又不能太远，否则雪糕还是会融化。 在这样的零售环境下，投入大价钱制造冷库，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你把这个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假设咱们现在有冷库能继续做雪糕，外面也是夏天，你再想想，你有可能会面对什么困难？失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李有财拍了拍李有杰的肩膀。 “失败？”李有杰嘟囔一句，脑子开始按照大哥说的假设，思索起来。 厂子外面，王强带着林场的那帮兄弟们，也全都返了回来。 不只是原来的二十多人。 跟在王强后面的人，浩浩荡荡的起码有50多人。 而且也不全都是男的，还有十来个女子，全都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纪，聚在一起，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厂子。 王强从林场带了一批年轻人进县城打工，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这些出去的小伙子们全都赚到了大钱。 让这些人的父母们，全都高兴得不得了。 消息也在林场里传开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王强，希望能让王强带着自家的青年，也去县城里打工。 王强和王蓉自幼在林场里长大，受过许多人的恩惠，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便带着这些人，一起返了回来。 这才有了此刻的这一幕。 王强见车间的门开着，知道里面有人。 转头，王强对身后这些人道：“来之前咱们可都是说好了的，我可以带你们来试试，但是你们能不能留下，留谁不留谁，还得看财哥的意思。” 众人停下脚步，这50多人分成了两个队伍，一伙是之前跟李有财干过的那二十多个兄弟，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去留问题，全都眉开眼笑的。 剩下的一伙全是这次新来的，此刻都有一些忐忑，担心无法被选上。 “你们先在这等一下，我进去看看财哥在不在。”王强道。 王强迈步走进了车间里，见到了里面的李有财他们。 “财哥！”王强喊了一声。 李有财闻声转头见王强，笑道：“你回来得正好，过完年了，建市场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兄弟们都回来了吗？” “财哥，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王强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继续道：“财哥，我这次多带回来一批人，都是听说了兄弟们跟财哥发了财，想跟财哥混的。” 一人赚钱，人人想。 这样的事，李有财并不感觉到意外。 “有多少人？”李有财问道。 “新来的有24个人，女的有14个，男的有10个，最小的17岁，最大的24岁，全是我们林场的知根知底。”王强马上回答道。 24个人，再加上之前的那批人，这就有50多个人。 就算农贸市场建好了，也安置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另做安排。 “财哥，人都在外面呢，要不你先看看，要是不行，我就让他们回去。”王强道。 “走，先去看看。”李有财点了点头，也准备先看看那些人再说。 几人一起出了车间。 李有财刚一露面，院子里那些上一批的林场兄弟们纷纷开口叫道：“财哥！” “财哥！” 李有财目光扫过这些人，笑着说道：“看来大家这年过得都挺好，都胖了啊。呵呵···” 那些兄弟一个个的也都笑着。 李有财看到了王强说的那些人，和之前的这批兄弟比，他们这些新来的穿戴明显就差了很多。 不少人身上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衣裳。 李有财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了一遍。 王强给众人介绍道：“这就是财哥，大家跟我一起喊财哥好！” “财哥好！”那群人眼巴巴地看着李有财，全都跟着王强一起喊了一声。 “会做饭的女同志，先站到这边来。”李有财对着众人说道，手上指着一片空地。 那十四个女生听到李有财的话，有几个直接就走出了人群，站了过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十四个女生会做饭的就有十个，只有四个岁数相对小一些的，留在了原地。 “你们四个站到这边来吧。”李有财又对那四个女生道。 那四名女生闻言，急忙站到李有财所指的位置。 看着这些人，李有财朗声道： “我先给你们说一下，公司过不久会开几家饭店，到时候你们会打散，进入饭店里当服务员，不过在这之前，你们白天在厂里给大家做饭、打扫卫生，晚上我会找人过来，给你们做服务员的岗前培训，工资每个月暂定15块钱，管吃管住。” “上岗后服务员的待遇同国营饭店的待遇一样，但不是正式工，干不好的随时会被开除，培训期间不努力、不认真学习岗前技能的也会被开除，还有培训老师认为不合格的人，也会被开除。” “你们现在考虑一下，愿意留下的就举手，不愿意的不用举手。” 一开始当这些女生们听见要让她们当饭店服务员，一个个的都挺兴奋，毕竟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可是很难得的。 但是李有财后面的话里，一连说了三个开除，又让这些女生们感受到了压力。 此刻大家谁都明白，服务员的这份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胜任的。 几名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几个人小声地呿咕着。 王强不知道要开饭店的事，此刻听到李有财的话，也感到十分惊讶。 很快，就有好几个女生都举起了手，紧接着其她女生也都跟着举起了手，十四个人谁都没落下。 “你们一共十四个人，以后晚上就住在厂里。” 随后，李有财看向王强道：“你负责给她们收拾两间办公室出来，再弄点上下铺，临时先住下来，后面等饭店订好了，再给她们分配新的宿舍。” “行，这事我马上就办。”王强马上应道。 李有财看向剩下的十个男生，随即道：“饭店里还需要一些厨房杂工，上菜员，如果你们愿意干，那就和她们一样，管吃管住，暂时15块钱每个月，晚上接受培训，白天的时间在厂里帮帮忙。” “谢谢财哥。”有个男生反应挺快的，当场便表了态。 15块钱的工资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在这个没有工作岗位的年代，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做，他们这些人就又要重新回到林场去，钻林子采野菜。 与此相比，自然是留在县城里，打工赚工资更好。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谢谢财哥！” “这些人你看着给安排，住不下就在外面再租个房子。”李有财对王强道。 “好，谢谢你啊财哥。”王强很是感激地对李有财道。 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李有财肯收下她们，那就是给他王强面子。 第96章 煮熟的鸭子··要飞 “行了，你先去忙他们的事吧。” 原本李有财还想带王强去外面，找一些瓦匠工回来，准备弄改造厂房的事，现在只能领李有杰去了。 “那我就先带她们去那边了，财哥。”王强满心欢喜地带着林场来的这些人去了对面的办公室那边。 又要买上下铺，又要给那些男生安排住的地方，这些事，也够他王强忙乎一阵子的了。 王蓉站在一旁，时而看李有财几眼，始终没有说话，此刻也跟着王强一起去了办公室那边。 李有财带着弟弟李有杰一起去了外面。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找回了一群泥瓦匠还有几名电工和水管工。 李有财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厂房进行了重新的规划，用白灰在地上画出了一个个档口的位置。 电工负责给整个厂房设计新的供电系统。 两天后。 随着一车又一车的施工材料拉进厂里，旧厂改造农贸市场的工程，就这么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没有找小工，林场的那些兄弟们临时充当了小工，给这些泥瓦匠们打下手，筛沙子和水泥搬红砖，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大家谁都没有怨言，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只有农贸市场改造好了，他们这些人才会有新的工作。 而那些女生们，则是白天做饭，晚上就到对面的北味饭店，接受王婉如的培训。 为此，李有财还额外给王寡妇支付了一笔50元的培训费。 又是三天后。 藤县饮食公司内。 高大鹏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领着李有财满心欢喜地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这一路上，高大鹏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老弟，一会承包合同只要那么一签，那6家国营饭店以后可就是咱们的了！” 李有财笑笑道：“等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等到了今天，拿下了这6家饭店，咱们的餐饮公司也就算是立起来了。” “等老子当了总经理，以后也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想想我都感觉痛快。”高大鹏笑着。 脚下的步伐变的更快了一些。 很快，他们二人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高大鹏伸手敲着门。 当当当 想象中的那声‘请进’并没有出现，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 高大鹏稍微加大了点力度，又敲了一遍。 当当当 可是依旧没有声音。 没人！ 高大鹏有些诧异，李有财更是不解。 他们可是提前就约好的，今天过来跟饮食公司的总经理，落实6家饭店承包合同的事的。 约的时间也对。 怎么没人呢？ 高大鹏不死心，手下的力度更大了两分。 当当当 可是屋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旁边，一扇门打开，一名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高经理啊，总经理不在。”那女子见是高大鹏敲门，开口道。 “张秘书，领导呢？我们今天跟他约好的要过了签合同的。”高大鹏问道。 这个张秘书高大鹏认识，是总经理的秘书。 以前经常带家人去他的北味饭店吃饭，每次高大鹏都会给上敬菜，而且饭钱还给打折。 “总经理去市里面开会去了，什么合同也签不了。”张秘书道。 开会？ 总公司的动员大会，前些日子不是刚开完吗？ 再说，真要是去开会签不了合同，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总是可以啊。 “怎么开会去了呢。”高大鹏觉得有些奇怪，却又没往太深处想。 “那行，那我们就明天再来。”高大鹏道。 李有财虽然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是整个承包的事都高大鹏经的手，李有财便也没有多想。 那张秘书看向高大鹏，小声道：“高经理，你还是去找一趟白主任吧，他知道是咋回事。” 这张秘书的一句话，让高大鹏和李有财都为之一怔！ 什么意思？ 张秘书却是笑笑，没再明说，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李有财看向高大鹏：“高大哥，这事不会是出了什么变化吧？” “走，咱们去找老白。”高大鹏眉头紧锁，率先走了出去。 李有财紧跟在后面，两人快步地朝着远处的另外一间办公室赶去。 来到白主任的办公室，高大鹏敲响了门。 “进来！” 高大鹏推开门，一步便迈了进去：“老白，怎么回事？孙总那怎么没人呢？我可是跟他约好的要签承包合同的。” 白主任是藤县饮食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跟高大鹏的关系十分亲近，这次高大鹏要承包那6家国营饭店，白主任便是高大鹏的主要关系人。 见高大鹏和领着一个人进门，白主任起身笑道：“来了，我就知道你得来找我，先快坐吧。” “这位是？”白主任看向李有财。 “这是李有财，我兄弟，也是我的合作伙伴。”高大鹏心里着急，急呼呼地问道：“到底咋回事？” 白主任起身给高大鹏和李有财分别倒了一杯水，开口道：“还能是咋回事，他是故意躲着你呢呗。” “为什么啊？我们可是把钱都带来了，咋得，孙总不会还嫌成承包费少吧？”高大鹏很是不解的问道。 “不是钱的事。是有人也看上了那几家饭店，想要从中间横插一杠子。”白主任道。 “谁啊？”高大鹏问道。 李有财坐在一旁，此刻也听明白了。 能让孙总放着已经谈好的合同不签，甚至还玩起了藏猫猫，这个更差一杠子的人，肯定有些来头。 “是周副县长的外甥，叫钟远兵。”白主任道。 原来是副县长的关系，难怪这孙总会躲着不见人了呢。 高大鹏被气得够呛。 “我煮了快两个月的鸭子，他就想这么给我撬走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高大鹏一肚子的火气。 为了盘下这6家饭店，高大鹏忙前忙后地跑了快两个月了，礼送了，人情欠了，一溜十三遭都走过来了，现在鸭子煮熟了，上桌吃饭的人却成了别人。 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有财也觉得这个叫钟远兵的，实在有些不地道，这特么不是排名了横抢吗。 “白主任，国营饭店外包也应该是公开的吧，他出多少承包费？800不够我们可以再加！”李有财道。 哼··· 白主任哼了一声，随后道：“他出的是每个月600块钱。” “什么？”高大鹏一听这话，更加的恼火了。 第97章 闹翻 每个月600块钱，高大鹏都没敢想过这么低的价格。 自己出800块钱，费劲巴力的跑了两个月，人家拿600块钱，副县长就一句话，就要承包走，手里有点权利，还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 这事放谁心里能平衡？ 李有财也十分生气，当即道：“600块钱，白主任，饮食公司这么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孙总就不怕我们把这事捅出去嘛？” “老白你知道我不是冲你，但是孙总他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把饭店都承包给那个姓钟的了？”高大鹏冷声说道。 白主任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他要是已经为跟人家签完了，我还能在这等你们吗。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孙总也是没办法，他要是不怕，就不会躲着你们不见了。” “狗屁！副县长怎么了？他能管到饮食公司的头上？”高大鹏现在是真急了。 见高大鹏一副要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白主任道：“老高你别这么激动行么，孙总的意思是还把北味饭店留给你，承包费也不要800了，一样每个月600块钱就行。” 白主任又继续道：“老高，这事孙总确实是出尔反尔了，但是你也得为他想想，周副县长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他也挺难办的。” 好一个还把北味饭店留给你！ 这特么的不就是所谓的封口费吗！ 打了一个棒子再给颗甜枣，然后笑着跟你说，把嘴巴闭上别可那嚷嚷~！ 高大鹏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姓孙的这算什么？施舍我呢？”高大鹏厉声道。 “老高！” “你得看清形势，现在饮食公司本来就是风雨飘摇，有能力的人全都想着要往外调，这个时候谁不想给自己多找一条退路。” 国营饭店的路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饮食公司也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趁着公司还在，赶紧给自己找个新的出路，别说是孙总，就连白主任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十分能理解孙总的做法。 他能理解。 但是李有财和高大鹏却是能不能去理解。 “艹！难办他特么收我的礼，难办他特么拍胸脯保证？现在跟我说难办！姥姥！”高大鹏真的是被气得上了头，在白主任的办公室里，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老白闻言，脸色也跟着变了。 “我说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这张嘴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脾气，你也不至于一直当个饭店经理。” 李有财坐在旁边，脸色同样阴沉了下来。 高大鹏想要承包那6家饭店，这个白主任就是牵线人，原本一切都已经谈妥了，结果冒出个钟远兵，孙总肯定不只是为了卖那个什么副县长面子，但是不管人家之间有什么交易。 总之现在孙总反悔了，准备将那5家国营饭店低价承包给钟远兵，能给高大鹏留个北味饭店，一是为了封住高大鹏的嘴，二也算是给彼此留点余地，免得撕破脸。 而且，这个白主任看似是在安抚高大鹏，实则一直都是在为那个孙总说话。 目的自然是为了说服高大鹏接受孙总的安排，消停地拿一个北味饭店，不要给大家找不痛快。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这样的手段在李有财看来并不怎么高明。 见高大鹏还要继续嚷，李有财伸手按住了高大鹏，开口道：“高大哥，既然孙总有困难，咱们就体量一下吧，再说白主任还夹在中间呢，咱们也不能让白主任跟着为难。” 白主任见李有财这么说，笑了起来，也看向高大鹏：“老高，看看你这位兄弟，人可是比你大气的多。” “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高大鹏看向李有财，气呼呼的说道。 “高大哥，一会咱们就出去，多找一些人，把饮食公司要对外承包饭店的事宣扬出去，咱们开价八百不够，那就加到一千。既然咱们拿不到，那就都别想好好拿！”李有财冷声道。 李有财说的还真不是气话。 这会外面找不到工作的知青有得是，各个街道办事处的人都绞尽脑汁的想要安置这些人。 国有饭店要往外承包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肯定会有大把的人跑来跟他们竞争。 到时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别说他是副县长的侄子，他就算是县长的爹都不行！ 刚刚白主任还以为李有财这是要往回缩，是准备放弃了，结果没成想李有财竟然比高大鹏还癫，竟然想出了这么狠的招。 “行！不蒸馒头争口气，我高大鹏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饭店经理，可我也不是泥巴捏的。”高大鹏气呼呼的道，当即便同意了李有财的建议。 俩人这么一拍即合的，可把白主任给急够呛。 如果真要是被高大鹏和李有财把这事这么一搅和，那这事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到时候他和孙总势必会得罪周副县长，届时再想走周副县长的路子调离饮食公司，那可就没戏了。 事实上，李有财猜得一点都没错。 他白主任的确是和孙总穿的一条裤子，钟远兵找上了孙总，周副县长打的招呼，得了许诺的孙总这才找到了白主任，只要能安抚住高大鹏不闹出事来，可以把他们一起调去国营啤酒厂。 白主任一听便直接答应了。 一个闭门躲着不见人，另一个稳坐办公室，假意安抚。 再留个北味饭店给高大鹏。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如果这事换成了别人，害怕撩了周副县长的虎须，十之八九也就会捏着鼻子认了。 只可惜啊，他们对面的人是高大鹏和李有财。 一个是十足的犟种，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愿意忍气吞声的主。 另一个曾经资产过亿，见过百样人，区区一个副县长，压根就没在怕的。 这俩人捆在一起，答案就只有一个，硬钢！ “老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公司的一员，你们这么弄，以后大家都下不来台！”白主任急忙道。 “都拿我当傻逼了，我还要什么台？大不了我辞职不在饮食公司干了，他姓孙的能把我怎么地？”高大鹏脑子已经被怒火烧的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一心就是想出气。 为了这次能承包下来这6家国营饭店，高大鹏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干净了，哪路神仙都拜了一遍，现在跟他说就给他一个北味，其它的给别人，这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再加上他都已经跟李有财说好了，现在就一家饭店，还搞个几把餐饮公司了。 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李有财说没问题的，现在看着李有财，高大鹏都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烧挺慌。 第98章 谁都别想好 “你这又是何必呢！老高你听我一句劝，你承包北味饭店先干着，县里还有几家国营饭店，等再要往外承包的时候，你不是还有机会吗！”白主任又开始画起了大饼。 只是高大鹏也没那么傻，直接开口道：“老白你就别糊弄我了，这次我都弄不上，以后就更没可能了。” “你放心，我也不叫你为难，那个什么钟远兵不是有个副县长的舅舅吗，有背景是吧，行，我就要看看，他舅舅是不是真能在这藤县里一手遮天，公开了大家各凭本事，竞争不到我认，想给我玩这里个愣，没门！” 高大鹏气呼呼地，起身招呼李有财：“兄弟咱们走。” 李有财早就不想在这待了，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老高！老高！哎···”白主任在后面喊了两句，撇嘴呼了口气，见高大鹏和李有财二人出了办公室，不禁冷哼一声：“真是不识抬举！” 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孙总拨了过去。 “是，他不同意。” “嚷着要把公司对外承包饭店的事给说出去呢。” “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嗯，我知道了。” 大跨步的出了饮食公司的大门，高大鹏气得踢了一脚挡在面前的石头子，将其踢得老远。 “这事让我办得稀碎。”高大鹏很是懊恼的对李有财道。 见高大鹏依旧如此懊恼，李有财宽慰道：“高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地方就有纷争，那可是6家国营饭店，有人眼红那可太正常了，这事怪不到你头上。” “老弟，你脑子好使办法多，你说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高大鹏挠着头，问道。 李有财嘿嘿一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啥意思？”高大鹏有些无语，都到这个时候了，这李有财还给他整上成语了。 李有财附耳小声对高大鹏说道：“高大哥，咱们这样做···” 高大鹏静静的听着李有财的办法，眼睛里渐渐地有了光芒！ “要说还是老弟你行，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到，行！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这个破饭店经理老子早就特么干够了，没什么可留恋的！”高大鹏兴冲冲的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分动行动，你回去以后就开始动手吧。”李有财一脸的阴笑着道。 高大鹏眼里也泛起了凶芒，沉声道：“姓孙的这么玩我，我也不能让他好受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饮食公司，才走出去没多远，高大鹏又吼了一嗓子：“姓孙的那个王八蛋，前不久还收了我四条中华呢，现在给我玩这个，晚上我得找他去，不能便宜了这老小子！” 李有财闻言笑笑，他还就喜欢高大鹏这样的性格。 两人回去以后，便各自分开了。 高大鹏回了饭店，什么都没干，直接让人去把以前饭店里的那些老服务员们全都给叫回来。 而他自己则是又出门，准备去找另外那5家饭店的经理。 李有财回了他的厂子里。 此刻诺大的厂里，几十名工人正在忙碌着。 破旧的厂房内部正在进行着大改，一扇扇隔墙按照李有财所画的位置，已经打好了基墙。 原本地面上残留的大坑，此刻也已经填平了，上面重新打的水泥地面。 王强和李有杰他们正在厂房里，见李有财回来了，全都围了上来。 大家都知道，李有财今天是和对面的高经理一起去饮食公司，谈承包国营饭店的事。 李有杰率先问道：“大哥，怎么样，饭店拿下来了吗？” 王强也是一脸的兴奋，问道：“财哥，以后对面的饭店是不是就是咱们公司自己的了？” 只有大壮依旧是憨憨的模样，只在一旁看着李有财傻笑。 李有财摇了摇头：“这事谈崩了。” “谈崩了？怎么会。”李有杰很是诧异。 “嗯。”李有财点了点头，脸上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向李有杰道：“别太当回事，你的重心现在是农贸市场的改造上，你把这边给我盯紧了，别出岔子，比什么都重要。” 李有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有我看着这边肯定出不了差错。” “那就好。” 随后李有财看向王强，小声道：“强子，你跟我去办公室，我跟你说点事情。” “嗯。” 我就知道！ 王强闻言，心里明白这是又要开始搞事情了，抬腿便跟着李有财往对面的办公室走。 李有杰看着大哥和王强的背影，他也明白，大哥指定是又让王强去办事了。 上次弄陈秃子就是这样的。 啪啪啪··· 李有杰使劲地拍着手，转身对身边干活的兄弟们喊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务必要把活干细致了！中午我再给大家填两个肉菜。” “好！” 屋子里，不论是花钱请来的泥瓦匠，还是林场的这些兄弟们，听说要加肉菜，全都欢呼着。 来到办公室，李有财往凳子上一坐。 “财哥，你说吧，这回让我怎么弄？”王强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饮食公司那边有人横插了一杠子，把那6家饭店给撬走了。”李有财道。 听见这话，王强瞪大了眼睛：“谁啊？” “是一个叫钟远兵的人，他舅舅是周副县长。”李有财介绍道。 “艹！副县长多个几把毛，财哥你说吧，咱们咋弄他？”王强道。 “原本承包那几个国营饭店，我还有点顾虑，现在姓钟的倒是帮我下定了决心。” 承包来的饭店，所属权毕竟还在饮食公司那边，自己就是算干得再好，可一旦承包合同到期了，一切又都得还给人家。 那有全是自己的干起来痛快。 李有财开口交代道： “强子，这回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办，第一件事，你带着兄弟们给我满藤县的贴传单，把饮食公司外包国营饭店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第二件事，你回林场，找林场的领导，办理一个挂靠的面包厂手续回来，挂靠费给多点也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跟他们说明白，厂子是咱们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强闻言点头：“嗯，这个我能办明白。” 李有财继续道：“办完了前面这两件事，你回来以后，沿着咱们厂向西边给我买房子，一户一户地买，要挨着。价钱稍微高一点也没关系。” “行，我都记住了！”王强正色回应道。 按照李有财的交代，王强领着十来个兄弟出了厂子。 而另一边，藤县公安局里，秦大力可就过得没那么舒坦了。 第99章 替人宣传 小礼堂内。 正在为牺牲老刑警郑光荣召开追悼会。 唐局长在演讲台上念着追悼词，郑老的家人们下面已经哭成了一团。 秦大力坐在下面眼珠子泛红。 追悼会结束，老郑的儿子搀扶着母亲，来到了秦大力的跟前。 “秦叔，谢谢你给我爸报了仇，打死了那个杨大海。”郑老的儿子满脸泪痕地对秦大力说道。 “是我没保护好你爸。”秦大力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我爸早就跟我说过，抓坏人是你们的职责，跟犯罪分子争斗，就会有牺牲，我其实挺为我爸感到骄傲的。” “好小子！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秦大力拍了拍小郑的肩膀。 “嗯，我知道了秦叔。” 送走了郑老的家属。 秦大力返回了刑警队的办公室。 刚刚把帽子放下，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外面就走进来两名同志，先是向他敬了一个礼，随后拿出了一张纸。 “秦队长，鉴于你在抓捕罪犯杨大海的行动上指挥不当，以及后续二次抓捕杨大海时的违规行为，经组织研究决定，撤销你藤县公安刑警队队长的职务，调往站前派出所担任副所长。” 白纸黑字红印章，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 秦大力看着这张纸，心中五味杂陈，嘴里发苦。 办公区里，其他的刑警听见这话，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 有不怕得罪人的，当场就吼了起来： “唐局长这也太狠了吧！再怎么说秦队也是立功无数，他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就是，杨大海是什么人，要是那么好抓，还用得着全国通缉吗？要是那么怕出事，那还当什么公安！干脆去当保安算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在前面拼命，防着敌人的子弹，还得防着你们这些玩意给我们穿小鞋是吗？” ······ 呼啦一下子，六个名刑警队的成员，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将那两名同志给围了起来。 秦大力知道自己会挨处分，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处分竟然会这么严厉，竟直接把他给踢出了刑警队。 被人围着，那两人也有些发怵。 “你们不满意，也别为难我们啊，我俩也不愿意来当这个传话筒，可是领导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再说了，这处罚又不是我们俩下的，你们不满意应该去找上面的领导，为难我们有啥用。” “走！咱们找唐局去！” “走！” 几人嚷嚷着，就要一起去找唐局，给秦大力抱不平去。 见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激愤的样子，秦大力喊道：“你们都冷静一点！” “秦队长，那我们就先走了。”那二人灰溜溜地快步走出了刑警队办公室。 屋内，一众兄弟们都为秦大力感到憋屈。 批评！记过！降职！再怎么也不至于把秦大力给踢出去啊。 “队长，我看老唐这就是打击报复！大功都让市局的领走了，他面子上挂不住，就拿你撒气！” “别乱说，这次的确是我指挥有误，低估了杨大海的狡猾，害了老郑和小武，接受惩罚是应该的。”秦大力道。 “秦队！” “什么都别说了，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 从刑警长变成了副所长，行政级别同样是副科，看似乎没有降级，实则却是降了不止两个级别。 秦大力离开了刑警队，被调到了站前派出所担任起了副所长。 另一边，王强带着十来个兄弟，买了一些纸和毛笔，以县饮食公司的口吻，写了许多的大字宣传报。 内容就一条。 饮食公司准备将北味、兴华···等6家国营饭店，对外公开承包，欢迎各界单位或集体，前来承包，并且保证公开、公证、公平，绝不徇私舞弊。 王强带着兄弟们分头行动，把这些大字宣传报贴得到处都是。 尤其是各个街道的知青安置办附近，贴的那叫一个多，都恨不得把墙都给糊满了。 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新城街道办外面。 王强跟兄弟往墙上刷着浆糊，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一连贴了三张大字宣传报。 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驻足。 街道的人也有，原本见王强他们乱贴正想要驱逐，可是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便不再撵人，而是返回了街道办里，叫了更多的人出来看。 大家都议论着，有人问道： “小伙子，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国营饭店真往外承包啊？” 王强嘿嘿一笑：“那还能有假！没看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吗，这6家国营饭店都往外承包，直接去饮食公司找白主任和孙总经理报名就行。” “对了，想要承包国营饭店的可得快点，现在各个街道等待安置的知青可太多了，听说有不少知青安置办直接组成了小集体，已经去报名了，这玩意手快有手慢可就无了。” 王强按照李有财交给他的指示，临场自行发挥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更多的人关注、加入到这件事里来。 姓孙的想和姓钟的搞暗箱操作，李有财就偏不随他们的心意。 “知青也可以承包吗？” “当然可以，小集体就不是集体啦，一个饭店能用多少人，大集体也用不上啊。”王强回道。 现场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很多人都是家里有知青没工作的，所以才天天有事没事地堵在街道安置办。 现在遇见了这种的好事，有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这小伙子说得对啊，集体不分大小，都是为社会做贡献，走走走···，咱们去找王主任，我家的俩孩子返乡这么久了没工作，我看承包这个饭店就蛮好。” “加我家孩子一个，我也跟你去。” “也加我家孩子一个。” “还有我···” 一个人领头，一群人跟着拥护，很快就结成了队伍跑去了街道办里。 王强见想要的效果已经起到了，领着兄弟们迅速地又转战去了下一个街道办。 在他们的努力下。 短短的数个小时之间，饮食公司外包国营饭店的消息，就已经在特定地点传开了。 北味饭店包间内。 高大鹏把另外五家饭店的经理，都给找了过来。 第100章 高大鹏挨整 饮食公司要把他们的饭店承包出去，消息早就传到了他们这些饭店经理的耳朵里，这种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一段时间，高大鹏到处跑关系，想承包这6家饭店的事，他们也都清楚。 “老高，听说你这次承包的事十拿九稳了，哥几个恭喜你了。” “是啊老高，一次性承包6家饭店，你这手笔可是不小，你要是管不过来，我们哥几个倒是挺愿意给你帮帮忙的，呵呵···” 高大鹏的脸黑的够呛，嗡声嗡气的道：“我是想让你们给我帮忙继续当饭店经理，可是有人不愿意啊。” 啥意思？ 听见高大鹏这话，那五人面面相觑。 “老高，你叫我们过来，到底是啥事啊？咱们几个难兄难弟的都在这，有啥话你就明说吧。” “是啊老高，你就说吧。” 高大鹏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随后叹着气道：“这些日子我是脚踩风火轮的跑承包这事，原本是想着自己也搞个餐饮公司的总经理当当，哪知道一切都办的好好的，孙总这个王八蛋收礼不办事，竟然要把咱们这6家饭店全都低价承包给周副县长的外甥。” “你们知道承包费给开的多少钱吗？”高大鹏问道。 “多少？”几人问道。 “600块钱一个月！”高大鹏撇嘴道。 600块钱！ 几人一听，全都大感意外。 “我艹，这折合下来，一天才20块钱，这也太便宜吧。” “孙总这是真能舔人家啊，白送得了。” “要是二十块钱租一天的话，我那兴华饭店，我感觉我也能给它干起来。” “你说那个没用，你有当副县长的舅舅啊？你要是有孙总也能舔你屁股。” “呵呵···”几人哄堂大笑。 他们笑，高大鹏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满脸愁容的看向几人道：“哥几个，我是真佩服你们还能笑得出来，那边饭店承包合同一签，第一个滚蛋的就是咱们这几个人，怎么着你们都安排好了？有新地方混了？” “我们倒是想，可惜没有。” “我听说了，公司那边已经联系了几个单位的食堂，要把退下来的这批人安排到食堂去。” “和我了解到的差不多，你们愿意去吗？”高大鹏问道。 “不愿意怎么办？总比没地方待好吧，你看看现在外面有多少没工作的，咱们这些人能有一份工资就算不错了。” 高大鹏见几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于是开口道：“我有个想法，咱们干脆联合自己店里的人成立小集体，自己承包自己的饭店。” “能行吗？孙总着急舔副县长的屁股，他能承包给咱们么？”有人问道。 “试试呗，一个饭店里这么多人，咱们6家饭店加起来正式工都一百多人了，孙总再想舔别人的屁股，他也得考虑影响。这事干成了，以后咱们自己当老板，就算没干成大不了再去食堂轮勺子，还能怎么样？”高大鹏建议道。 几人听着高大鹏的话，心里也都琢磨着。 其实谁也不愿意丢了现在饭店经理的工作，毕竟这工作又光鲜体面工资又高。 见几人犹犹豫豫的，高大鹏又道：“我不管你们弄不弄，反正我已经联系好了北味的所有正式工和临时工，联名成立了小集体，明天我们就去公司申请自己承包北味饭店，承包费就定1000块钱每个月。” “你们要是跟我一起弄，咱们大家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人多力量大，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你们要是甘心去食堂轮勺子，那就当我没找过你们，什么都没说。” 几人面面相觑，都在观望着旁边的人。 “咱们真要是这么弄了，孙总肯定会记恨上咱们吧。”一人小声道。 切~！ 高大鹏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后说道：“他记不记恨你能咋地？你都沦落要到食堂起去给人打菜了，还有下降的空间吗？他还敢开除你啊！” “我觉得老高说的对，试试呗，成了咱们就赚了，不成也不能比现在更差。” “要不就听老高的，咱们试试？” “试试！反正我是不想去食堂。” “那就试试！” 几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高大鹏又跟几人商量了一下具体行动的计划，随后几人便匆匆的返回了各自的饭店，去动员各自店里的服务员和厨师们了。 送走这五位饭店经理，高大鹏站在北味饭店的门口向李有财的厂子里望了望。 只见里面人员进进出出的，院子里沙子红砖堆了一大堆。 高大鹏刚转身就进饭店进入柜台里，门口处紧跟着就走进来两个人，高大鹏抬头一看，这俩人他也都见过，是饮食公司组织部门的。 那二人也看见了高大鹏，直直的向他走了过来。 “你们二位可是稀客啊，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来来里边请。”高大鹏招呼着那二人，还以为他们是过来吃饭的。 “高经理别忙乎了，我们过来说几句话就走。” 一人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文件，直接递给了高大鹏：“这是你的调令，公司决定解除你北味饭店经理的职务，工作暂时调回公司后勤科，明天你就到后勤科报到，这里公司安排了新的饭店经理过来接替你的工作。” 高大鹏接过那张调令，看着那上面一行行的黑字，气的眼珠子都立起来了。 怕！ 高大鹏把那张纸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姓孙的动作挺快啊！这就等不及要铲除我了？” 高大鹏这一声怒吼，吓得饭店大厅里的食客和服务员们一跳，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高大鹏这边。 王婉如正在给顾客点菜，见到高大鹏如此失态，便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和几个服务员一起走了过去。 “高经理，对你的安排是公司组织决定的，希望你服从安排，如果你明天不去后勤科报到的话，公司会按旷工处理，希望你好自为之。” 高大鹏嘴角上扬，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二人。 “我好自为之你大爷！”说着，高大鹏抓起那纸调令，当着那二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将其撕个粉碎。 “你们回去替我转告姓孙的，我高大鹏跟他玩到底了，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滚吧！” 那二人见高大鹏竟然如此张狂，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把调令撕个粉碎，一人冷声开口道：“高大鹏！你什么态度你！” “我特么就这态度！滚！”高大鹏冷声道。 王婉如抓去柜台上的酱油瓶子，揭开瓶盖，对着那二人就泼了过去。 又黑又味的酱油，泼了那二人一脸。 其他几个女服务员也是有样学样，抓着酱油、陈醋瓶子，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泼。 “快点滚，别在我们这放臭屁！” “滚啊！” 几个女同志边泼边骂。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了？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是饮食公司的！” “你们爱谁谁，怕你个鬼！” 被泼了个酱、醋淋头，那二人灰溜溜地跑出了北味饭店。 高大鹏没想到，姓孙的下手竟然会这么快。 竟然要把他调到后勤科去，真亏他想得出来！ “你们在店里，我出去一趟。” 高大鹏对王婉如他们几个说了一句，自己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直奔对面的厂里而去。 第101章 打开思路 李有财正在大院里跟电工师傅，研究着大院内安装路灯的事情，见高大鹏绷绷着脸朝他走了过来。 “两位师傅，就按我刚刚给你们画的电，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这个线路应该咱们走，我那边还有点事。” “李老板您先忙。” 李有财转身迎向了高大鹏。 “高大哥，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怎么事情办得不顺利？”李有财笑着问道。 “不是，姓孙的够狠也够阴，上午躲着不见我，下午就派了两个人过来，要把我调到饮食公司的后勤部去，我高大鹏在饮食公司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高的办事效率的！”高大鹏愤愤不平。 李有财倒是没感觉有什么意外的，毕竟现在大家已经都撕破脸了。 玩的就是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人家动用手里的权利，玩点阴招，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就因为这个？要是就这点事，你可完全不值得生这么大气。”李有财领着高大鹏向办公室那边走，一边说道。 高大鹏撇着嘴，跟着李有财：“我也知道他整我是早晚的事，可我就是生气。” 办公室这边，长长的走廊里，那十几名林场的姑娘们闲着没事，正聚在一起练习站姿。 双脚成丁字步站立，两条腿笔直挺立。 每个人都是挺胸抬头收腹，右手四指盖在左手上四指上，置于小腹前。 一个个亭亭玉立的摸样，精气神十足。 李有财拉开门，正好看见走廊里的那些姑娘们。 “财哥好！”大家见到李有财进来，齐声轻喊了一句，声音如细雨延绵，听着叫人十分舒服。 “挺好的，大家继续练吧。”李有财轻声喊道。 高大鹏知道李有财为了饭店，特别训练了一批服务员。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服务员的质量竟然如此之高，一个个二八年华，青春洋溢。 离着好几米远，高大鹏都感受到了那股子朝气，打在了他的脸上。 在看着这些姑娘们，一个个站得笔直，身姿婀娜，这要是再换上一身好看的衣裳，往饭店那么一站，那得多赏心悦目啊。 到时候，吃啥不都得香死！ 打开门口第一间办公室，李有财直接走了进去。 高大鹏跟在后面，才一进屋，就满脸惊讶的对李有财道：“兄弟，外面这帮，就是你找的服务员吧？这也太像样了，这一个个的年轻漂亮，这一站，也太精神了。” 说着，高大鹏还学着外面的那些姑娘们的站姿，也站了一个丁字步。 “原本是打算那6家饭店到手后，让这些人直接上岗的，现在看样子得多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样也行，可以再让她们再学点餐桌礼仪，另外给她们定制旗袍也需要时间。”李有财道。 “餐桌礼仪？旗袍？”高大鹏满脸的惊讶。 干了这么多年的饭店经理，高大鹏自然是听说过餐桌礼仪的，只不过他也只是听过没见过罢了。 那东西都是大场合、高端饭局，才会用到的，别说藤县了，就连泰和市也没有那样的服务。 就更别说服务员还穿旗袍了，高大鹏只听说在国宴上的服务员才会穿旗袍。 “我说老弟你是真敢弄，我敢保证，就外面这些姑娘们，要是真穿上了旗袍往我北味饭店门口那么一站，别的不敢说，起码吓跑了8成以上的客人，太高端了，普通老百姓都不敢进门了。”高大鹏努着嘴说道。 在李有财看来，高大鹏的思想还是没有打开，还沉寂在小饭店的经营思维里。 菜码要大，价格要低，要亲民。 这样的思维不能说错，只能说和李有财所要开的饭店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子。 按照李有财的看法，做餐饮其实和做娱乐场所很像。 首先装修要豪华，优美的环境让人身心愉悦，人只要高兴了，吃东西也会感觉更加的美味。 其次服务要好，顾客是上帝的思想在这个年代根本不存在，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一个个都是小母牛玩倒立，牛逼上天了。谁能先搞好服务，自然就能牢牢地抓住顾客。 然后是食材，食材新鲜卫生，顾客才能吃得放心，也才愿意掏更多的钞票。 最后是厨师，好的食材需要好的厨师烹饪它们，特色菜是每个大饭店都要有的，好的特色菜，甚至可以像招牌一样，让食客们广为流传。 “高大哥，我想要开的可不是北味这样的小饭店，而是高端的大酒楼。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外面霓虹灯闪烁，酒楼里面金碧辉煌的那种，所以服务员必须要穿统一的制服，要有最好的仪态仪表，去为顾客服务才行。”李有财笑道。 听到李有财的描述，到大鹏不禁联想到了电影里旧上海里的那些大酒楼，那里的人们吃饭用的碗筷都镶着金边。 要是能有那样一家大酒楼让他管，光是想想高大鹏都感觉过瘾。 有大酒楼，谁还愿意干小饭店啊。 “我就知道老弟你是干大事的人！你不仅胆子大，想法大，就连要的事那也比别人的大，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走运的事了，真的！”高大鹏笑哈哈的说道。 此刻的高大鹏已经全完忘记了刚才的烦恼，满心都是对未来大酒楼的憧憬。 见高大鹏这幅样子。 李有财悻悻一笑。 看来自己以后得多画点大饼才行。 “不生气了？”李有财笑道。 “傻子才生气呢！”高大鹏嘿嘿一乐，随后道：“姓孙的想让我去后勤部扫地，也亏得想得出来，老子这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高大哥，你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是好的，不过咱们也得讲求方法。” “你这样，既然他们要弄你，那咱们明天就换个思路，你明天这么说···” 从李有财的厂子里回来，高大鹏跟吃了蜂蜜一样，面上也挂上了笑容。 饭店里的那些服务员们，看见高大鹏这样都很好奇，明明都被撤了职，咱们还能这么开心呢。 王婉如看了看高大鹏，心知肯定又是李有财给他灌了什么药。 另一边，那两名饮食公司的人，被王婉如她们那群女服务员泼了一身的酱油后，匆匆地返回了公司。 将高大鹏撕毁条令，口出恶言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孙总做了汇报。 饮食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 孙总和白主任俩人坐在会客沙发上。 孙总听完后，只是冷笑一声。高大鹏越是这样，他才越是顺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开除高大鹏。 “你们明天盯一下，让新的饭店经理一早就去办理交接，高大鹏如果明天不去后勤科报到，就算他旷工，该警告警告、该处分处分。” “是，孙总。”汇报完工作，那二人便离开了。 屋内，白主任笑道：“这个老高啊，脾气是一点都没变。” “莽夫一个，不知道转弯，我就说他没什么好怕的。” 孙总随后又道：“我联系了钟远兵，让他明天过来签合同，只要承包合同一签，周副县长那边就会开始运作，等我调走了，下一个就是你。” 白主任闻言，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第102章 激化矛盾 第二天一早。 饮食公司的大门外面就聚满了人。 其中有些是闻讯而来的知青和家属，还有一些街道知青安置办的人员，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集体组织。 全都是看到了大字宣传报，专门赶过来的。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另一边，高大鹏和另外5家国营饭店的经理，以及各家店里的服务员们，也组成了一个方队，在一旁等待着。 早上8点50分。 孙军骑着自行车赶到公司门口时，着实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住了。 堵在他们公司门口的人，起码得有小三百人！ 不明白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孙军推着车子混到了人群后面，找了一个年龄相仿的人，问道：“同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么多人。” 那人扭头看了一眼孙军：“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孙军满脑门的问号。 “饮食公司要往外承包国营饭店啊，现在都公开了，大字报贴的可那都是，这些人都是过来问这事的。”那人给孙军解释道。 什么！ 孙军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下意识地吐了一句：“谁贴的大字报？” “瞧你这话问的，还能是谁，肯定是饮食公司的人啊。”那人笑笑道。 肯定是高大鹏！ 绝对是高大鹏！ 孙军此刻根本不做其他的猜想，几乎百分百认定了这事就是高大鹏干的。 站在另外一边的高大鹏正和几个饭店经理，望着那群人聊着天。 正好看到了人群后方的孙军，提着公文包推着自行车。、 “孙总来了，走走···，咱们过去。”高大鹏对几人喊道。 另一边，孙局推着自行车刚准备调转车头，想从后门进入公司。 人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去路。 高大鹏更是直接伸手抓在孙军的车把上，故意不让孙军走。 “你要干什么！”见到高大鹏领着这么多人，孙军本能的有些慌乱，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拦住了孙军，高大鹏故意调高了嗓门，喊道：“孙总，国营饭店你可不能包给别人啊，我们这些饭店职工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些年，你要是把饭店包给了别人，那我们可怎么活啊？” “孙总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你为了讨好县领导，要把国营饭店低价承包给周副县长的侄子，可是你这样做，那是在挖国家的墙角啊！你这是要砸了我们这些工人的饭碗，把我们这些人都饿死啊！” 高大鹏喊的声音很大，而且是声泪俱下的嘶喊。 顿时吸引了门前的那些人，百多号人听见有饮食公司的领导在，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高大鹏这声泪俱下的表演，也把另外5家饭店的经理都给看呆了，大家都有些发蒙，之前说的剧本可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申请承包的吗？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是诽谤！”孙军脸都发红了，他是被气的，也是被吓的。 他没想到，高大鹏竟然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把这些事直接喊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翻脸了。 这特么分明是在砸锅！ “我污蔑你？”高大鹏继续喊道：“孙总你敢说，你没想把我们的饭店以600块钱一个月的价格承包给周副县长的侄子钟远兵？你们都已经把合同都谈好了，现在就只差签字了吧！” 高大鹏的喊声很大，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 跟他来的那些饭店服务员们，此刻听见这样的话，一个个都面带怒色地盯着孙军。 饭店没了，他们这些人以后也再没了这么好的工作，原以为是因为饭店经营不善才导致的公司要对外承包，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龌龊事！ 几名岁数大的服务员，更是直接上前围住了孙局，大声质问着： “孙总，高经理说的是不是真的？” “孙总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凭什么把我们的饭店承包给别人，你们凭什么砸我们的饭碗！” “对啊！你凭什么砸我们饭碗！” ······ 被这帮大老娘们围着，孙军是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们冷静一点！”孙军大声喊着。 饭店的职工们围着孙军讨要说法，外面的那些人此刻全都成了观众，场面一时显得很是混乱。 虽然弄不清楚承包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现场的这些人可都听到了。 饮食公司的这个什么孙总，好像和姓周的副县长勾结，要以600块钱的价格，那些把国营饭店承包给周副县长的侄子。 还说得有名有姓的，不禁让现场的这些人多信了几分。 不少人都跟着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个当官的在上面作威作福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要挖国家的墙角，他这心可是真够黑的！”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给他抓起来，游街！批斗！最后再把他关监狱里好好地改造一下!” “死贪官！” ······ 孙军听见这些话，脑门上冷汗直流。 “谁说的？没·没有！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胡说的，你们不要相信！”孙军大喊着。 “我才没有胡说，是白主任亲口告诉我的！”高大鹏大喊着：“就因为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们就把我从饭店经理调到了后勤科去扫地！你们这就排除异己，是打击报复！调令都发到我们饭店里了，姓孙的你敢说没有这事？” 孙军想说没有。 可是高大鹏马上就已经重新粘贴好的调令，高举了起来。 “你们看，这就是他打击报复我的证据！” 随后高大鹏挥着手臂高声喊道：“反对承包！反对侵占国家利益！反对侵占工人利益！” “反对承包！反对侵占国家利益！反对侵占工人利益！” 高大鹏身后，北味饭店那些服务员和厨师们，全都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亮。 孙军面对步步紧逼的这群饭店职工们，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你们不要乱来！这里面有误会！你们听我解释！” 第103章 弃子 孙军急得面红耳赤的，想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周围的饭店职工们，已经认准了他就是出卖公司的利益的大坏蛋，哪里还肯听他狡辩。 高大鹏正准备继续炮轰孙军。 却是被身后的那几名饭店经理给拉住了。 “老高，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这么干不是把孙总往死里得罪呢吗。” “是啊老高，这么整孙总不光彻底恨上你了，连带着我们肯定也被恨上了。” “你这是绑着我们一起造反，你想过后果没有？” 其实很多人就是这样，想要利益又瞻前顾后，怕东又怕西的。 明明都到这个时候，这几个人却还想着别把孙军得罪太死，简直是愚不可及。 高大鹏小声对那5人道：“你们还在做梦呢？现在不把外包饭店的事搅和黄了，你们明天就得去食堂打菜去。” “摆在咱们面前的就一条路，阻止姓孙的把饭店承包给别人，要包也只能包给饭店职工，保住大家的饭碗，除此之外，别无它路！” 那五人听见高大鹏的话，互相看着彼此。 “害怕被孙军报复你们现在就可以带人回去，又想得便宜又要装好人，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见这几人犹犹豫豫的，高大鹏也懒得理会他们：“想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老子是不会去后勤科扫地的！” 扭过头，高大鹏继续喊起了口号，带着人继续围堵想要逃走的孙军。 “孙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这些职工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不走了！” “对！不把话说清楚，你哪都别想去！”有服务员喊道。 孙军被围在中间，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使劲地喊着： “你们听我说，国营饭店对外承包的事，是公司认真研究后的决定，至于承包给谁，现在还没有定论，你们放心，公司不会不管你们的。” “你说得好听，你把饭店承包给别人了，那我们去哪工作？” “就是！你说得好听！谁信呢？” ······ 现场吵吵嚷嚷的，乱得不行。 饮食公司里的那些职工们，或趴在窗户上看，或是站在较高的地方看。 人太多了，谁也不敢往前挤去营救孙军。 白主任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办公室门反锁上，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管不问。 公司里有人报了警。 很快，一队公安就赶到了现场。 在公安的帮助下，孙军这才脱离了被围的局面，躲进了公司里面。 而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给钟远兵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孙军迫不及待的，忙道：“喂，钟总，是我，饮食公司的孙军。” “是孙总啊，我正准备往你那去呢，你这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那头，钟远兵笑哈哈地说道。 “钟总，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别千万来了，承包这事现在闹大了，暂时不能继续，签约这事等以后早说吧。”孙军道。 听见这话，电话那头的钟远兵也没嬉笑的声音：“孙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闹大了？” “哎呀，我现在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等以后再说吧。”孙军心烦意乱，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那头，钟远兵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有些不知所以。 不就是承包几家国营饭店吗，他舅舅都打电话疏通了，本应该是手拿把掐的事，怎么今天要签合同了，反倒出了岔子。 “来人！”钟远兵对着门外喊道。 随后一人开门走了进来：“兵哥，你叫我。” “你现在就去饮食公司看一下，打听一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钟远兵对小弟道。 “好的兵哥，我现在就去。”那人回应了一声后，快速离开了罐头厂，赶往了饮食公司。 孙军躲了，但是高大鹏他们这些职工们却是没有善罢甘休，仍是继续堵在饮食公司门口不肯离开。 现场虽然有公安维持治安，但是人却是越聚越多。 全都是过来准备报名承包国营饭店的。 这些人来了以后，很快就从现场其他人的嘴里听说了低价转包的事。 这负面影响越扩越大。 孙军躲在办公室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跟钟远兵签合同。 嘀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孙军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对面便劈头盖脸质问了起来。 “我是宫庆辉！孙军你这个分公司经理是怎么当的！藤县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职工们为什么围堵饮食公司？你知不知道市纪检委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都是举报你的！” 听到这些话，孙军只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掉进了无底洞，两条腿都变成了面条。 “宫总，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出卖公司里利益！”孙军辩解着。 “我不听你废话！你要是不能马上处理好这件事，平息了外面的那些职工的怒火，不光纪检委的人会找你，总公司这边也饶不了你！” 咔嚓一声~！电话里就只剩下了忙音。 麻了！孙局你回此地麻了。 隔窗望着外面大门外的高大鹏，孙军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狠。 而与此同时，藤县的各个公用电话亭前都站了一帮人，大家挨个轮流打电话，清一色全是给市纪检委打举报电话的。 外面，钟远兵的小弟赶到了饮食公司这边，很快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急忙赶了回去。 听见手下的汇报，钟远兵眉头紧皱气得直咬牙。 “这个傻逼孙军，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害得我鱼没吃到还惹了一身腥，特么的！” “兵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放弃呗！现在那几家国营饭店已经成了毒药，别人喝了没事，我特么喝了就得玩完！艹！”钟远兵怒骂一声。 比起孙军，钟远兵的脑袋明显强了不止一点。 现在闲话已经传开，不管是真还是假的，都已经对他舅舅和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果他再拿了那6家国营饭店，不管他给多少承包费，在别人看来只会认为他们是挖国家墙角。 抄起桌上的电话，钟远兵给孙军打了过去。 “喂？”电话那边孙军胆战心惊地接起了电话。 “孙军，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找过你要承包什么饭店，我舅舅更没给你打过电话，你自己心里有点逼数，再敢乱说话，我特么弄死你！” “你特么给我记住了！傻逼！”钟远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再一次只剩下了忙音，孙军这下彻底茫然了。 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啊。 另外一间办公室里，白主任把手里的烟屁股按进了烟灰缸里，拎着自己的公文包打开门锁走了出去。 嘴里哼唧着：“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第104章 白主任的公文包 白主任拎着公文包走出公司，一头扎进了门外的人群中。 高大鹏也看到了白主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高大鹏是满眼的厌恶，明明是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老白竟然帮着孙军一起耍他。 白主任则是满眼的歉意，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利用了高大鹏。 白主任迈步走向高大鹏，站到了他的对面。 “老高。” “别！别叫我，我可没有大主任这样的朋友，我一个后勤部扫地的，不配。”高大鹏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听见这些带着刺的话，白主任也没有生气。 拎起手中的公文包，递到了高大鹏的面前。 “这里面有孙军和钟远兵草拟好的承包合同，还有一些孙军这些年干的一些破烂事，你拿着吧。”白主任小声道。 高大鹏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现在堵在门口也是空口无凭，有了这些就能做实孙军的无耻行为了。”白主任道。 高大鹏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理解白主任这是要干嘛。 先是和孙军合伙一起玩他，现在又跑来送证据，他这是要干什么？两面派吗？ 高大鹏将信将疑的接过公文包，打开后抓出里面的文件，仔细地查看了一下。 竟还真的是老白所说的，全是孙军的黑材料。 “老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高大鹏满是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让孙军好过。” “我走了。” 说完，白主任背负着双手直接走出了人群，朝着马路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高大鹏看着老白离去的身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手上有了这些东西，收拾孙军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很快，市里总公司那边就派了专人过来。 当着所有职工的面，承诺会先调查整件事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高大鹏他们这些人才肯离开饮食公司，各自返回了饭店。 回到北味饭店以后，高大鹏让厨师们做点好吃的犒劳大家，闹腾一天了，大家也都挺辛苦的。 而他则是拎着那个公文包跑去了对面，找李有财去了。 办公室里，李有财打开公文包，从里面一一数出孙军的那些黑料。 “这老小子这几年没少搂啊。”李有财看着手上的东西，咧嘴笑了笑。 饮食公司一边掌管着食材的采购，一边又控制着下面饭店，其中有油水的地方自然不少。 孙军身为一把手，给自己弄点回扣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就知道这姓孙的不是好玩意，没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高大鹏手里也掐着一些材料。 高大鹏带着疑惑，问向李有财：“只是我有些不大明白，这些东西老白是怎么弄到手的，还有他干嘛把这些东西给我啊？” “他怎么收集到的我不知道，不过单从这些东西上可以看得出来，白主任收集孙军的黑材料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他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给你，当然是想借你的手扳倒孙军，这一点显而易见。”李有财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此刻再看白主任，李有财觉得这个人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整件事里，白主任看上去全程都掺和在其中，可是真要细数下来，他又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如果高大鹏和自己签下了承包合同，那他就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关系功臣，自己和高大鹏势必会好好地感谢他。 如果孙军把饭店全都承包给了钟远兵，把他也会跟着获得好处。 事到如今，他又把孙军的黑料交给高大鹏，最后倒霉的是孙军，他好像又不会有什么事。 看似两边倒，却又滴水不沾身。 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个还真是不简单。 “老弟，那你说，这些东西我还交吗？”高大鹏自己有些想不明白，随意问向李有财。 “交啊，为什么不交，现在孙军已经彻底恨上你了，不把他弄倒下，等他缓过劲来肯定还会找你麻烦，斩草要除根，千万别心慈手软。只不过，那份和钟远兵的承包合同就不要交了，毕竟没有签约，你交上去也没有用，对钟远兵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没有意义。”李有财笑道。 高大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货贪了这么多钱，弄他是应该的！只是可惜了，你说咱们要是等他们签完了合同以后再搞事，是不是就能把他们给一窝端了？” “呵呵···你想什么呢，如果他们真签约了，咱们就是搞出花来都没有用了，承包费这种事，又没有明确的规定最低多少，人家到时候只要手续符合程序，咱们再闹也没用。”李有财笑道。 其实钟远兵做的和高大鹏一开始做的事，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靠人脉去打通关系，把那些国营饭店弄到自己的手里。 只不过一个出的价钱高，一个出的价钱低。 归根究底，还是利益之争。 这种事，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只不过李有财也不愿意自己煮熟的鸭子，被人给截了胡，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原本李有财还以为这件事会多打几个来回呢，可是现在有了白主任给的这些黑料，一切都变得容易了。 第二天。 市总公司那边派来了调查人员，不仅是饮食公司的人，还有市里纪检委的人，因为举报电话的事，也派出了两名调查人员过来了解情况来了。 高大鹏作为被打击迫害的当事人之一，很快就被两伙人马分别约见了。 高大鹏顺势直接将那些材料给递交了上去。 结果当天晚上，孙军就被纪检委的人给带走，回去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去了。 总公司这边调查了几天，了解了这6家饭店的外包事宜，最后从规章流程上直接否定了孙军制定外包决议。 6家国营饭店，全部恢复以往营业模式。 这让各个饭店的职工们非常满意。 并且，总公司那边还恢复了高大鹏北味饭店经理的职务，撤销了之前孙军签发的让高大鹏去后勤科的调令。 除了孙军被抓以外，一切又好像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不过高大鹏却是又到厂子里，找到了李有财。 “老弟，我决定辞职了，以后跟着你干大酒楼！” “高大哥，你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了？” “不考虑了，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铁饭碗屁用没有，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第105章 高大鹏辞职 高大鹏要解释。 白天明还真没想过应该自己应该怎么给他解释。 因为这牵扯了一件，尘封在他心底几年之久的往事。 “老高，其实从一开始，我是真心的想帮你忙，帮你拿下那6家饭店的承包权，可是后来，孙军突然找到了我，跟我说周副县长的侄子也要承包，而且他已经答应了对方，会从中斡旋。” “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报复孙军的契机来了。” 报复孙军？ 高大鹏有些不解，他并不知道白天明和孙军之间还有什么仇恨。 “据我所知，你和他之间好像没啥深仇大恨吧，你可别说是你为了总经理的位置，就是你弄倒下了孙军，总公司也不会提你当总经理的。”高大鹏道。 白天明闻言，不屑地笑了笑。 “区区一个分公司经理，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老高，你还记得5年前，你还是公司的一名质检员，有一次公司组织舞会，你见一个服务员长得漂亮，非要邀请人家跳舞，结果被人家泼了一脸啤酒的那次吗。”白天明突然问道。 提起5年前的那次舞会，高大鹏也是记忆犹深。 “我记得啊，后来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把这个事传到了文莉耳朵里，因为这个事，文莉跟我冷战了三个月。咱们现在说的和这事有什么关系。”高大鹏回忆着五年前的事，想不通白天明究竟要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会跳舞，那天晚上我提前回了家，你知道我在自己的家里，看到了什么吗？”白天明的脸色有些胀红，说话的时五指捏在一起，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大而泛白。 高大鹏还是第一次听白天明提起这些事，随口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孙军，他和郑欣在我的家里，就在我的床上。”白天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可是任谁都明白，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高大鹏满脸的惊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白天明痛苦地点了点头：“对，那天他俩在屋里，我就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呢？你没冲进去剁了姓孙的那个王八蛋？”高大鹏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白天明闭嘴苦笑，看向高大鹏说道：“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看不起倒是没有，不过高大鹏却是有些搞不懂白天明，堂堂的大老爷们，遇见这样的事竟然还能忍，如果换做是他，早特么大菜刀抡起来把那对狗男女给剁碎了，谁特么都别想活。 “所以你跟郑欣离婚，就是因为这个？”高大鹏问道。 没有回答高大鹏的这个问题，白天明继续说着：“你知道，我那天都干了什么吗？” “什么？” 白天明自嘲地笑着：“我什么都没干，我轻轻的关上了门，回到了舞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恨郑欣，恨她不忠！恨她骗我！我更恨孙军！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啊！他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 “我不能捉奸，那样我儿子以后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而且捉奸太轻，除了让他们这对狗男女丢脸，什么伤害都没有，我要让他们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也许是因为这些事压在他心里太久了，此刻的白天明状态似有些癫狂，双目赤红，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好像只有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他才能勉强地控制自己一般。 回想起李有财说的，老白准备那些材料应该已经很久了。 此刻高大鹏也彻底明白了：“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准备报复孙军了？” “我等了五年，也准备了五年，为的就是要把孙军给彻底弄进去。我了解孙军，他这个人最喜欢铺张浪费，贪小利忘大局，只要手里有权力，就一定会谋私。这五年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吃回扣、收礼、虚报开销。” “就算没有这次承包饭店的事情，我原本也打算制造个机会举报他的。” “只是没想到，孙军不知死活的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高大鹏呆呆的看着对面的白天明，此刻的白天明让他感觉很陌生，也很可怕。 自己亲眼目睹老婆和朋友出轨，他竟然能够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要给孙军送上这致命的一击！ 高大鹏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祝贺白天明终于成功了，还是应该为他感到不值。 “老白。”高大鹏轻声地喊了一句。 “你看我现在多好，孙军这次进去没个十几二十年肯定出不来，而我还是饮食公司的主任，我儿子也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就能当老师。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白天明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老高，饮食公司已经走不长远了，你先在北味饭店对付一下，如果你还想承包饭店，等过段时间还有机会。” 高大鹏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看向白天明，随后轻声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递交辞职报告的，这次过来顺便看看你。” “辞职？”白天明闻言一愣，不明白高大鹏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饮食公司现在不行了，可铁饭碗终究是铁饭碗啊，说丢就丢，这又是何必呢。 “老高，你不要冲动。”白天明道。 “我不是冲动，而且我从来没感觉像现在这么清醒。”高大鹏说完便站起了身：“行了，该听的也都听到了，我走了，你也好好的吧。” 高大鹏转身便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老高！”白天明也起身喊了一句：“咱们还是朋友吗？” “你说是就是。”高大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 办公室里，白天明咧着嘴笑了笑，重新坐了回了椅子上。 离开饮食公司，高大鹏直接来到了李有财的旧厂。 大院里，几个年轻力壮大小伙子正在抡镐刨坑，李有财闲着没事正在一旁观看。 离着老远李有财就瞧见了高大鹏进院。 不过高大鹏没有朝他这走，而是直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此，李有财也朝着办公室走了回去。 高大鹏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往床铺上一躺，两只脚搭在铁床栏杆上，一副大爷模样。 李有财走进门，看见高大鹏正老神在在地躺着。 李有财道：“我说你不回你的国营饭店里好好待着，跑到我这来偷什么懒。” “我辞职了。以后就跟你干大酒楼，你要是敢诓我，那我以后就上你们家吃饭去。”高大鹏头枕着双臂，轻飘飘的说道。 “挺好，为了庆祝你辞职，中午我们这白菜炖粉条子，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就庆祝一下吧。”李有财笑道。 “真抠！” 第106章 再约魏厂长 高大鹏辞职了。 尽管他依旧可以继续当他的国营饭店经理，但他还是毅然的放弃了这无数人羡慕的铁饭碗。 王强按照李有财的吩咐，回到了林场。 没费什么劲，王强很轻易的就说服了林场领导，允许了李有财的面包厂挂靠在林场下面。 毕竟现在王强带着那么多林场的子弟在那边打工，给李有财行方便，就是在给他们自己的子弟们行方便。 办好了证明文件。 王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藤县。 按照李有财给他的吩咐，他开始沿着旧厂的西侧马路，去购买那些自建的民房。 这个年代，还没有明确土地证和房产证这样的东西。 更没有明确的房屋交易法案。 所以此时买卖房子的手续也非常的简单，买卖双方自行商量好一个价格，然后手写两份买卖协议，在协议上标注好整个房子的东南西北四边位置，再找来几个见证人，大家一起签字按手印，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王强依照李有财嘱咐，一户挨着一户的买，出的价格依照这些房子的大小不同，也有所不同，少的给800块钱，多的给1000块钱。 这年头，就算是盖一个全新的红砖红瓦的三间砖瓦房，所需要的费用最多也不超过400块钱。 而那些土坯房的价值就更低了。 王强打着工厂要建垃圾场的旗号，一户户的去做那些住户们的思想工作。并且还他们开出了他们现有房屋价值的双倍甚至是三倍价钱。 遇到有如此好事。 那几户人家根本就没做多想，直接就答应了卖房。 不到十天的时候，王强就接连买下了4户民房，全都是挨在一起的，连房子带院子的总体面积可是不小。 王强拿着那4份买卖协议，向李有财做着汇报：“财哥，这是咱们西边的挨排四处房子，都叫我买来了。” 李有财接过这些买卖协议书，挨个看了一下。 “干得不错。”李有财问道。 “财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处置那些房子啊？”王强问道。 “明天你去一趟照相馆，让照相的师傅带着照相机去把那些房子都拍一下，留着照片存档，然后就把那些房子都给我扒了！”李有财道。 扒了？ 花那么多钱买的房子，就给扒了？ “财哥为啥啊？我看那些房子都挺好的呢，要是开饭店的话，咱们把内部格局改改就行，全扒了多可惜啊。”王强问道。 “再改也是小家子气，扒了盖新楼，我准备在那片地上重新盖一座三层高的大酒楼。”李有财笑道。 原来是这样。 王强之前只以为财哥他们承包国营饭店的事泡汤了，准备买一些民房改造一下自己开饭店，没想到财哥却是想干一个大的。 买房子是假，买地才是真。 想想也对，他们门前的这条路可是整个藤县最宽，最重要的一条主路，开大酒楼自然是要在这样的大街上才更吸引人。 “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带人去把那些房子给扒了。”王强道。 旧厂的工地里依旧是热火朝天的。 原本破旧的旧厂房，经过翻修和改造，内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隔间档口已经初现其形，中间过道上，全部都是新铺的水泥地面，又光又平。头顶上是一盏盏白炽灯，将整个市场照得通亮。 农贸市场的一切都在按照李有财的构架，逐渐地完善着。 藤县广园罐头厂，总经理办公室内。 钟远兵抽着烟，一名手下敲响了房门。 “进来。” “兵哥，你让我查的事，有点眉目了。”那名手下进门后说道。 “说。” “那天围堵饮食公司的事，的确是有人故意撺掇的，那人叫高大鹏是北味饭店的经理，不过有点奇怪，孙军被抓以后，这人就辞职了。还有那天县里的各个电话亭，都有好几个人排队给市里打举报电话，电话亭值守人员说那些人都很年轻，我估计很有可能是高大鹏找的人。”那名手下说着。 “没了？”钟远兵半抬起头，斜眼看向那名手下问道。 “没了，目前我就查到这么多。”那手下道。 听见这话，钟远兵愤怒地抄起桌上的一瓶钢笔水，朝着那手下就砸了过去：“你特么跟我说的这些都是废话，我用屁股都能想到，就这还用你去查？” 钢笔水瓶直愣愣地砸在那手下的身上，随后掉落在了地上。玻璃的钢笔水瓶竟然没有碎，这质量也是真好。 “我是让你查那些大字报是谁贴的！还有是谁叫人打的举报电话！我让你找出背后的主谋！你特么给我说了一些什么玩意！” “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我这就去查。”那手下慌里慌张地赶忙跑了出去。 房门关好。 钟远兵靠在椅子上，心里琢磨着。 高大鹏的名字他从孙军的嘴里听说过，在孙军的形容中，高大鹏就是一个仗义、耿直浮躁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出那些损招，钟远兵觉得高大鹏的背后一定有人给他支了招。 孙军蹲监狱，钟远兵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对方明明知道是他要承包那些饭店，却还跟他对着干，还把他跟他舅舅的名字和职务都给当众喊了出来，这对他舅舅的官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为此，他舅舅还打电话痛骂了他一顿。 钟远兵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高大鹏自从辞了职，每天就在李有财的农贸市场里泡着，啥活也不干，没事就往李有财办公室里的床上一躺。 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李有财，大酒楼的事要抓紧。 “高大哥，你帮我再约一次面粉厂的魏厂长，我想跟他谈笔合作。”手里拿着王强带回来的那份面包厂经营手续，李有财对高大鹏道。 “厂子你不都拿到了吗，你还要谈什么合作？”高大鹏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有财晃了晃手中的材料：“我准备在面粉厂附近建一家面包厂，想和他们面粉厂合作。” “我说老弟，你这心可是够大的，又是农贸市场、又是大酒楼，现在你又要弄什么面包厂，这么多产业，你忙得过来吗？”高大鹏道。 李有财呵呵一笑：“我这个人坚信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况且农贸市场有我弟弟照看，未来大酒楼有高大哥你替我坐镇，我可是清闲的很呢。” “行吧，那我就联系一下老魏。” 第107章 盖新房 晚上回到家中。 楚欣妍一如往常一样，早早地准备好了饭菜。 一家人围在炕桌前，李有财看着自己的老婆闺女。 这段时间随着家里的伙食变好，原本瘦瘦小小的朵朵也长开了，脸上也有了肉肉的感觉。 因为医生叮嘱要多运动的关系，现在朵朵白天的时候也跟着狗蛋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在外面跑。 除了比以前黑了一些以外，倒是明显地健康了许多。 已经5岁的朵朵，如今也要考虑上幼儿园的事情了。 只可惜这个年代幼儿园的数量非常少，县城里唯有的那几家，还全都是几个大厂自建的职工子弟幼儿园，几乎不对外开放。 至于各个生产队里，托儿所、幼儿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没有场地，更没有老师，根本就没有学前教育的概念。 农村娃娃，基本上全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清一色的放养模式。 别人家咋放养李有财可以不管，但是对于朵朵的教育，李有财还是觊觎了很大的厚望的。 他倒不是想要让朵朵考什么名牌大学，而是希望朵朵可以通过读书，树立一个良好的人生观。 腹有诗书气自华，眉笔口红只能粉饰一个人的外表，只有知识才能粉饰一个人的灵魂。 “朵朵已经5岁了，我给她找个幼儿园吧，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李有财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说道。 “爸爸什么是幼儿园？”朵朵瞪着洁白的眼睛看着李有财，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幼儿园就是小朋友们上小学之前要去的地方，那里有好多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一起学习。”李有财解释说道。 “那狗蛋哥哥也要去吗？”朵朵问道。 “狗蛋不去。” 小朵朵听见狗蛋不去，小脸上顿时抽巴了起来：“爸爸，我不想去幼儿园。” “不去幼儿园，朵朵就只能待在家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更多，在那里你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李有财笑道。 楚欣妍闻言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李有财：“幼儿园不是县城里才有吗，能让咱们上吗？” “我托人给帮着问问，去县城的话来回坐公交车，也不算太麻烦。”李有财道。 “可是生产队已经复工了，今天大喇叭还通知，让所有的社员准备明天下地翻土，我怕我没时间送朵朵。”楚欣妍轻声道。 “地里的活你就别干了，咱家也不缺那几个工分钱，到秋分粮队上给多少就是多少，不给也没事。你要是觉得在家没意思，白天你送完朵朵，就去市场那边，晚上接完朵朵，咱们可以一起回家。”李有财道。 原本说这话，李有财也是好意，不想让楚欣妍继续下地干活，遭罪受苦。 没有真正参与过那样劳动的人，是根本想象不到那种辛苦的。 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那样的比喻还是太轻了。 可是这话却是让楚欣妍愈发的感觉自己没用。 以前李有财滥赌败家，这个家全靠楚欣妍的那点工分过活。 现在，李有财赚了大钱，买卖也越做越大，整天在外面忙碌着，反倒是让楚欣妍感觉自己有些没用了。 “那，行吧。”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楚欣妍还是选择了听从李有财的话。 李有财继续扒着饭：“正好现在也开春了，盖新房的事也应弄起来了，一会吃完饭，我去找一下爹，让他给操持一下。” “嗯。”要盖新房，楚欣妍明显地高兴了许多。 就这个老土坯房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木头窗户框都风化得不成样子了，早就该收拾了。 饭后，李有财抱着朵朵，领着楚欣妍一起去了老爹家。 李有杰不在家，自行车也不在。 不用猜，肯定是去找黄娟去了。 李广户正在屋子里鼓弄着农具，为明天下地做准备。 “爷爷···”朵朵一进门，就朝着李广户跑了过去。 “哎，爷爷的大孙呦。”李广户放下手中的农具，忙抱起了朵朵，生怕被手里的铁家伙给隔了碰了。 李有财看着地上的农具，问道：“爹，你收拾这些东西干啥啊，咱家现在条件好了，地里的活你就别干了，这么大岁数了，你别再累着。” “经放屁，生产队长都没嫌弃我岁数大，还给我定了9个工分，你倒是嫌弃起你爹了！”李广户满脸不悦地道。 社员出工干一天活，最高就是10个工分，一般都是壮劳力，而且还是技术工，比如操作手才有10个工，给李广户定9个工分，还真是挺高的了。 “爹，我这不是心疼你吗，我和老二现在都在外面忙，家里好多事还得靠你操持呢，地里那些活你先放一放。” 李有财知道跟老爹拧着来没用，说话时，直接换了一个方向。 “家里有啥事？”李广户道。 “我住的那个土坯房太老，我准备盖个新的砖瓦房，另外给有杰的新房也得盖了，他现在天天火燎腚似的往长兴大队跑，说不定啥时候就要结婚，总不能让他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吧。”李有财道。 李广户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他就这俩儿子，老大讨了媳妇有了孩子，再给老二讨个媳妇，那他这辈子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爹，在队里盖房子，比我在县城里麻烦的多，这些我都不懂，欣妍一个女人又带着朵朵不方便，这事还得你来操持。”李有财继续道。 “那都没啥麻烦的，瓦匠、木工、力工，用什么人干什么活那都是有数的，你和有杰没空，那我就帮你们张罗张罗。”李广户道。 “那这事可就说定了爹，明天你就张罗人吧，别下地干活了，给你二儿子盖新房娶媳妇不比下地刨土重要得多了。”李有财笑着，掏出了一沓钞票正好一千块钱：“这个钱给你拿着用。” 知道大儿子现在有钱，李广户也不客气直接收了下来。 定好了盖房子的事，李有财又和老爹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李有财最主要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要在院里挖一口化粪池，专门弄一个室内的厕所，重生回来这个冬天他遭的最大的罪就是上大号。 零下三十多度。 有时候蹲的时间要是稍微长一点，那都得用手捂着点蛋，免得冻坏了。 第108章 饭店新主 高大鹏很快就约好了魏国庆。 还是老地方，厂子对面的北味饭店。 只不过这一次，高大鹏已经不是饭店的经理了，而新来的经理是一个谢顶的中年人，顶着个地中海的发型，还带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 看上去有些油腻，还有些猥琐。 这人高大鹏也认识，是饮食公司的老人了，名叫徐天洋，在公司里的风评一直都不太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派他来接替北味饭店。 高大鹏想着魏国庆那个人好吃又好喝，所以提前从水产公司里弄了一条大马哈，又搬了一箱茅台酒。 一手提着鱼，一手夹着酒箱子，提前来到饭店里。 徐天洋正靠在柜台外面，眼珠子四下扫描着店里的那些个服务员，跟猪八戒进了盘丝洞似的，好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店里的那些服务员们对他也是躲得远远的，不搭理他。 见高大鹏进门，这徐天洋尬笑了一下：“呦，老高，这么闲着呢，没找个班上啊？” 话里有刺。 “我现在哪天不闲着，我定了包间，一会请朋友吃饭，就先不跟你唠了。”高大鹏很不喜欢徐天洋这个人，也懒得搭理他，拎着大马哈轻车熟路的就要往里面的包间走。 “呀！真不巧，包间现在都满了，现在就大厅里有地方，要不你再等会，等里面的人给你腾地方。”徐天洋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满了？”高大鹏闻言，脸子一下子就掉了起来。 好坏不说他也在这北味饭店当了那么多年经理，店里啥情况他会不知道？这个点包间根本不可能满，更何况他早就跟店里的服务员打过了招呼，提前就定了的。 这徐天洋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跟他找事呢。 “满了！这我还能骗你啊。”徐天洋嘴角上扬，有些得意的说道。 其实说到底，这徐天洋跟高大鹏根本就没有过节。 可是他徐天洋就是有些看不上高大鹏，以前是羡慕高大鹏能够当这个饭店经理，现在两人的身份突变，他成了这饭店的经理，高大鹏却是摔了铁饭碗。 这让他心中暗爽的同时，有些更看不起高大鹏了。 见高大鹏进北味饭店，竟还跟自己家似的，徐天洋有些吃味，本能的就想落落高大鹏的面子。 “呵。”高大鹏冷笑一声，随后在屋里喊了一句：“宛如，还有包间吗？” 不远处的王婉如正在给其他客人点菜，听见喊声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回了一句：“有！101给你留着呢，高经理。” 高大鹏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徐天洋，那眼神中充满鄙视。 徐天洋狠狠地瞪了王然如一眼，隔空冲着王婉如喊道：“点你的菜！哪都有你！” 随后又看向高大鹏，颇为得意地说道：“101已经有别人定了，你用不了。” 高大鹏都快被这徐天洋给气乐了，他这才离开多久啊，这徐天洋就还真跟他装上了。 人走茶凉是不错，可他徐天洋还真不够资格跟他叫号的。 “这个101，我今天还就非用不可了，你能怎么着？”高大鹏放下酒箱子和手中的大马哈鱼，气势汹汹的站到了徐天洋的面前。 矮了一个头，徐天洋站在高大鹏面前的仰着头看人：“高大鹏，你别狂，你现在已经不是这的经理了，现在北味饭店我说的算！” “艹，别跟我嘚瑟，在这个饭店，你说话还真不一定有我说话好使知道吗？”高大鹏压根就惯着徐天洋，扭头对旁边的小服务员道：“小李，把鱼拿到后厨去，让师傅给炖上，再帮我送到101包间。” 小李站的位置离高大鹏他们最近，听见高大鹏的话后，看了看高大鹏又瞅了瞅徐天洋，准备弯腰拿鱼。 “小李你去擦桌子去！”徐天洋也对小李喊了一句，眼神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一时间，小李有些害怕。 这时，王宛如从大厅那边走了过来，一把抓起箱子上大马哈鱼，递给了小李：“听高经理，拿后厨去给师傅。” 而王婉如自己则是抱起来整箱茅台酒，大步的向101包间走去。 “好的，王姐。”小李应了一声，拎着鱼就跑去了后厨。 这一幕，差点没气死徐天洋。 “谁让你们拿的！给我放回去！要是不放回去，我把你们两个都给开除了！”徐天洋大吼道。 “吓唬特么谁呢，老娘是正式工，你开除我们一个试试！”王婉如扭头喊了一句，压根就没惯着徐天洋。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徐天洋急得头发都乱了。 这时，李有财正好从对面的厂子里赶了过来。 一进北味饭店的大门，正好听见徐天洋的大喊大叫。 “高大哥？”李有财轻喊了一声。 “老弟你先等一会，我先把这个猪八戒给收拾了。” 高大鹏一把抓住了徐天洋的脖领子：“孙军我都给送进去了，咋得你比孙军还牛逼啊，再特么给脸不要脸，我让你这个饭店经理也当不下去你信吗？” 提起孙军，徐天洋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些。 之前公司内部的确是有一些传言，说是因为孙军原本是要把那些饭店承包给高大鹏的，结果不光食言还反过来整了高大鹏，结果高大鹏更狠，直接找来了纪检委的人把孙军给送进去了。 这些传言徐天洋也听过，当时他都没信，觉得都是那些人瞎传，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此刻从高大鹏的嘴里，又听到了这样的话，徐天洋还真有一点害怕了。 “你放开我。” “消停得自己找地方呆着去，再跟我俩嘚瑟，现在就收拾你！”高大鹏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兵痞的气息。 说完之后，推了徐天洋一把。 不远处靠窗的餐桌前，两名男子正在吃饭，看着高大鹏那边，默默地将他刚才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走吧老弟，去包间。”高大鹏招呼道。 李有财往饭店里面走着，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矮胖子，觉得这人脑子多少是沾了点大病，开饭店做的是四方生意，迎的是八方来客，讲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这矮胖子才当上饭店经理，就看不起前任经理，属实是有点der。 来到包间，李有财正好看见王婉如，顺便打了声招呼：“嫂子。” “高经理不在这，你也不来了，是我们这的饭菜不好吃了，还是你不愿意看见我啊。”王婉如细语柔声地对李有财说道。 第109章 谈合作 “哪能呢，我是真忙。”李有财笑笑道。 王婉如嫣然一笑，撇了撇嘴：“不是真躲我就行，要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是用完人，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你们坐吧，一会你们要请人，我去后厨给你们点菜去。” 王婉如摇曳着腰肢，退出了包间。 高大鹏一边坐下一边对李有财说道：“要我说，咱们干脆就把王宛如也给挖过来算了，将来大酒楼要是有她在，生意起码能好上一半。” 要说王宛如这样别有韵味的女人，还真的是非常适合做酒楼生意。 “等等再说吧，现在酒楼还没盖起来，再说装修也需要不少时间，现在谈这个事太早。”李有财道。 “那倒也是。”高大鹏闻言点了点头。 李有财要盖的还不是普通的一层小房，而是三层的楼房，光是这工程就得不少时间，更何况盖好以后，还要在内部进行装修，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可不短。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魏国庆也来到了北味饭店。 被王婉如直接引进了101包间之中。 见到魏国庆来了，李有财连忙招呼道：“魏厂长，好久不见啊，快请坐。” “是有段日子，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往厂里看了一眼，这旧厂让你收拾得不错啊，我看在过段时间你这农贸市场就能开业了吧。”魏国庆笑着说道。 “是差不过了。”李有财应道。 魏国庆坐下后，又看向高大鹏，随后道：“老高，你们饮食公司前段时间闹得挺凶，听说孙总都进去了。” “孙军那是活该，啥钱都敢搂，他进去那是早晚的事。”高大鹏轻声回了一句，并没有说太多。 “宛如，可以上菜了。”高大鹏对王婉如道。 “那我去通知一下后厨走菜。”王婉如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包间。 很快一道道菜肴便端了上来，高大鹏拧开瓶盖，开始倒酒。 “老魏，我从饮食公司辞职了，跟有财兄弟一起，准备在斜对面弄一个大酒楼，等酒楼开起来，你可得过来捧场啊。”高大鹏给魏国庆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魏国庆并不知道这些事，此刻听到高大鹏这话，有些惊讶，不过却也没表现出什么。 “辞职了也好，这几年饮食公司年年走下坡路，还欠了我们面粉厂不少账没结，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你们要自己单干，没准还真是个好事。不过不管你以后是给公家干，还是给自己干，只要有美食我随叫随到，呵呵···”魏国庆笑呵呵地说道。 “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可是我高大鹏还有你们这帮朋友，我是真心感觉挺好，我知足了。”高大鹏说道。 自从高大鹏辞职离开饮食公司，周围不少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哈着他的人，变成了踩呼他的人。 以前热脸相迎的，有不少也变成了冷面以对。 这些人中不乏他的老朋友、老邻居，甚至还有一些亲人。 有人说他脑子抽了，神经了，疯了，才会舍着那么好的工作不好，也有人背地里说他其实就是被公家给开除了，不好意思说才说是自己辞职的。 短短的一段时间，高大鹏看清楚了不少人的嘴脸。 “来来来，魏厂长、高大哥，咱们吃菜···”李有财招呼着。 魏国庆也不客气，举杯就喝，夹菜就吃。 几杯酒下肚，脸色渐渐地开始红润了起来。 感觉气氛差不多了，李有财开口道：“魏厂长，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们面粉厂谈一笔合作。” “说来听听。”魏国庆放下筷子，想仔细听听李有财到底有什么合作要谈。 李有财也是放下了筷子，面脸正色的说道：“我打算成立一家集体所属的面包厂，打算和你们面粉厂进行合股经营。” “我出资金、运营以及管理占股70%，面粉厂用旧厂的土地使用权跟我置换新面包厂的股份，占股30%。” 李有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面粉厂虽然是国营单位，这些年效益也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外债难收，这直接导致了他们自己的资金极为紧张。 为了创收，面粉厂也想了许多办法，可是他们的产品太过单一，而且还有受到政策的限制，几乎封堵了他们独立创收的可能。 为钱发愁，这现在也是魏国庆的难题。 “你要建面包厂？”听到李有财说要建面包厂，魏国庆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李有财所说的合作，竟然会是要建一家面包厂。 不过魏国庆也开始琢磨了起来，做面包，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面粉，而他们厂最多的就是面粉。 如果面粉厂能够有一家面包厂的股份，对于他们厂来说，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这对绝对是一个创收的好路子！ 李有财点头道：“对！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作坊。” 魏国庆细细咀嚼着李有财的话，随后问道：“你打算投入多少钱建这个面包厂？” “目前还没下定论，但是肯定不低于旧厂土地的实际价值！这一点魏厂长你大可以放心。”李有财道。 旧厂的那块地他们面粉厂也曾做过估值，能值个4万块钱左右。 得益于这个年代土地还不像后世那样疯狂，再加上藤县也只是一个县城的缘故，旧厂虽然坐落在主干道上，但估值还真不算太高。 如果真如李有财说的那样，面包厂投入不低于4万块钱的话，那倒是可以弄出一个不错的面包厂，面粉厂拿30%的干股，算算倒也不亏。 “年轻人不要说大话，你知道旧厂的这块地值多少钱嘛？起码4万块，你真能拿出那么多钱？”魏国庆笑着说道。 看似是在提醒李有财旧厂的价值，实际上魏国庆是在试探李有财的底气，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无论李有财接不接得住，到时候大家都不伤和气，算是酒桌上谈事常用的套路。 李有财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当场笑道：“那我就投五万块钱好了，只要魏厂长同意合作，我这边出资5万块钱，咱们共同成立这个全新的面包厂，怎么样？” 听到李有财出要出资5万块钱时，魏国庆心里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有实力。 虽然李有财嘴上说的是集体企业，可是魏国庆心里也明白得很，哪有什么集体，不过是为了应付政策的挂靠手段而已，算不上稀奇。 魏国庆心里琢磨着，在他看来，李有财的这个合作的提议，于他们面粉厂来说，有大利而无害，心里比较倾向和李有财合作。 见魏国庆不说话，李有财继续道：“另外，我知道现在面粉厂里有不少职工子弟找不到工作，成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到时候等面包厂建好了，我可以优先录用面粉厂的职工子女。” “而且还可以指定使用你们面粉厂的面粉，作为原料供应商。” “这样一来，你们面粉厂既可以扩大面粉销路，又可以解决职工子女工作问题，同时还以可以变废为宝，用无用的旧厂换到一个全新的面包厂30%的股份，每年拿分红。” “魏厂长，这笔买卖，你们厂划算得狠。” 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完后李有财看向魏国庆，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从一开始的眼前一亮，到低眉沉思，再到眼睛忽然睁大，这些细微的表情全都落入了李有财的眼底。 尽管魏国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但是生性谨慎的他还是说道：“这个事，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而且也需要回去上会讨论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这当然没问题。”李有财笑着，伸手举起酒杯道：“魏厂长，我再敬你一杯。” 第110章 让人看不懂的合作 另一边，在大厅中靠窗户吃饭的那两个人，在柜台处结完了账后，匆匆赶到赶回了罐头厂。 将他们听到的话完完整整地汇报给了钟远兵。 “兵哥，我们听得真真的，那个高大鹏亲口说的，是他把孙军给送进去的，他还吓唬那个饭店新来的经理，说要再跟他嘚瑟，就收拾他。” “依我看兵哥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幕后黑手，应该就高大鹏他自己，他在饮食公司干了那么多年，手里有点孙军的黑料，也没啥好奇怪的。” “是啊，兵哥，我觉得大头分析得对。” 钟远兵坐在沙发上，心里也是琢磨着。 难道真是自己的想多了？那些事都是高大鹏一个人搞出来的？ “孙军这个大傻逼，嘴巴不牢靠手也不稳当，搂钱这种事也做得不隐秘一点。” 钟远兵嘴里嘟囔一句后，看向了面前的那两名小弟：“你们两个这段时间给我好好盯盯厂里的那些工人，把产量给我往上提一提，供销社那边天天催货，那可都是钱！” “知道了兵哥，你放心，车间有我们兄弟俩盯着，谁也不敢偷懒。”大头陪着笑脸忙道。 孙军拉开抽屉，从里面取了两盒中华烟，隔空丢给了大头兄弟俩，说道：“你俩出去吧。” “谢谢兵哥！” 得了两盒好烟，大头两兄弟乐呵呵地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北味饭店这边。 一顿饭吃完，宾客全都是皆大欢喜，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包间。 徐天洋站在柜台里，紧绷着脸。 李有财走到柜台前，掏出钞票直接结了账，看也没多看徐天洋一眼，随后便和高大鹏一起送走了魏国庆。 回到农贸市场的办公室后，高大鹏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弟，我发现我是真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你要办面包厂我理解，你要和面粉厂合作我也理解。” “可是，你跟他们合作不要他们一分钱，就要这么个旧厂，我就有点不理解了，你明明都租下这里，就为了省下那每年2000块钱的租金，就给面粉厂30%股份，那不是亏大了吗。” 其实也不怪高大鹏有这么一问。 今天李有财的这一手操作，放谁去看都会以为他这是给面粉厂送温暖呢。 钱自己出，活自己干，用面粉厂的面也要给钱，赚了钱也要给面粉厂分红，而且还送出去了30%的股份。 得到的就只是面粉厂这个已经租给他的旧厂，以后倒是不用再付那2000每年的租金了。 可是怎么看这事，都好像是李有财亏大发了。 只有李有财自己知道，他为了得到旧厂这块地皮，到底筹谋了多久。 而且，只要能拿到这块地，别说是30%股份，就算是把整个面包厂都给出去，那也是值得的。 现在旧厂的这块地值4万，等再过几年政策一变，就算是翻一百倍，那也不稀奇。 不过这种事，李有财自然是没有办法说给高大鹏听的。 想了想，李有财回答道：“农贸市场这边马上就要建好了，万一到时候生意火爆，面粉厂一看我赚钱了，他们再反悔不租给我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现在用股份换了这块地，那以后我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那倒也是，现在这年头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想也对。”高大鹏闻言跟着点了头，认同了李有财的这个解释。 “不过老弟你这手笔可真是有点吓到我了，那可是5万块钱啊，再加上大酒楼这边也是一笔大投入，你这家底可真够厚的！”高大鹏有些咋舌。 李有财嘿嘿一笑，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钱。 冬天倒腾雪糕，他赚了6万多块钱。 现如今改造旧厂、花钱买那些民房，倒是没有花太多钱，全加起来也就大几千块钱，可是马上还要开工盖大酒楼，将来还要装修，去掉这些，他手里最多能有个2、3万块钱，根本没有5万块去弄面包厂。 “一般吧。” 李有财不想和高大鹏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主动转移了话题，问道：“高大哥，县里这些幼儿园，你有没有认识的关系，我闺女今年5岁了，我想给她找个幼儿园。” “这还不简单，老班长家的老爷子就是玻璃厂以前的副厂长，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是送个孩子进幼儿园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事你跟老班长提一下，不是啥问题。” 高大鹏马上给李有财指了一条路。 “那我晚上去一趟王大哥家，跟他说一下这个事。” 说起来，李有财也有些日子没和王长林联络了。 当天晚上下班后，李有财便带着两瓶茅台酒和两条人参烟，去了王长林家。 水产公司家属楼，已经荣升为分公司一把手的王长林，重新分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足有110平米。 而他原来的那套两居室则是退还给了公司，又分了新任的销售股股长。 就是这么的现实。 李有财拎着东西敲开了王长林的家门，简明地提了一下朵朵上幼儿园的事。 王长林当场就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绝对没问题。 事实也正如高大鹏所说的那样。 第二天王家老爷子出面，跟玻璃厂职工幼儿园的园长打了一声招呼，这事就办成了。 又是两天后。 李广户找来了一些泥瓦匠，准备给两个儿子盖新房。 李有财家的老土坯房子实在是太老了，没有保留的必要，按照李有财的想法直接推倒，旧土混合石块直接夯实成地基，然后在上面盖新房。 一家人重新搬回来老爹家住，家具没几件，倒也没费什么劲。 在一阵热烈的炮竹声后，李有财他们住了多年的旧房被推倒了。 请来的那些小工们，各个抡着大锤将倒下的墙体砸得更碎，混着买来的石头一起垫起了一个小高破。 之后六个人，用麻绳牵引着一块大磨盘石，合力抬起又砸下去将地面上的土石夯实。 没有打夯机，工人们只能依靠这种人力的方式进行这项劳动。 因为要打地基，他们这些小工的工钱要比平时稍微多一点，每个人每天是3块的工钱。 看着这些年纪都不算太大的汉子们，肩上扛着麻绳，一个个累得汗巴流水：“爹，饭菜给他们弄好点，多下点肉，这钱不能省。” “这事还用你来教你爹？嘎了半扇猪呢。”李广户翻了一个白眼道。 第111章 朵朵上幼儿园 老李家盖新房，队里不少人家都过来帮忙。 院子起了两口大灶台，张老二媳妇领着几名妇女同志帮着做饭。 一车车红砖红瓦拉进李有财家院子里，不知道让多少社员们羡慕得要死。只不过光羡慕也没用，东胜大队里还真没有几家能盖得起的。 张老二他们两口子跟着李有财做雪糕，悄默默地赚了大钱，两口子看着老李家起新房，心里也是痒痒得很。 晚上在被窝里商量着，要不要也像李有财他们家那样盖上三间砖瓦房，好好的爽气一下。 不过还没等张老二他们两口子做出决定呢，村里又一户人家准备开始盖新房了。 不是别人，正是另一户跟他们一起做雪糕的王小子他们家，跟李有财家的破房子一样，王小子家的房子也是破得不行，如今开春天正好动工盖新房。 连王小子都要盖新房了，这一下更刺激了张老二，直接下定了决心自家也盖！ 一个春天，原本十里八乡最困难的东胜大队，忽然一下子阔气起来了，竟然有三户人家同时开始盖砖瓦房，一时间大队里的那些社员们全都好奇了起来。 成天议论纷纷的，都想知道王小子和张老二他们这两家是哪里来的钱。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此刻最闹心的，当属老杜家的两口子。 别人不知道张老二和王小子是哪来的钱，他们两口子可是心里清楚得很。 “都怨你！当初要不是你干的那些事，这会咱们家肯定也能盖上大砖房了！都怨你！都怨你！”老杜媳妇光说还不解气，直接上手拍打起了杜永。 杜永也很闹心。 尤其是看见张老二和王小子两家盖房的那股子得意劲，他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心里本就烦躁，此刻自己媳妇又没完没了的，杜永烦上加烦，回手给了媳妇一个大嘴巴子：“滚你么逼的！这会你埋怨上我了，给那帮人当特务的时候，我看你也挺来劲。” “你打我？你长本事了竟然敢打我！有本事你打死我！”杜永媳妇挨了嘴巴子，整个人都疯了似的抓向杜永。 外面别人家高高兴兴的盖房子，杜永家里却是那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 如果当初他们两口子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软骨头的出卖李有财。 一大早，楚欣妍给朵朵穿上了新衣服，还特意梳了个可爱的丸子头，用鲜艳的红头绳扎了两个蝴蝶结，最后又给朵朵穿了一双崭新的小红皮鞋。 把朵朵给美得不行。 楚欣妍一边给朵朵穿着衣服，一边叮嘱着：“等到了幼儿园，一定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想上厕所了就跟老师说，千万不要憋着，老师讲课你要注意听讲，听见没有。” “妈妈，我不想上幼儿园。” “这个幼儿园可是你爸爸请人给你找的，别的小朋友想去上都上不了呢，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上知道吗。”楚欣妍给朵朵穿好了衣服，随后自己也穿上了羊毛大衣。 李有财吃完饭走进屋里，拎出来一个布兜子，里面装的全是颜色鲜艳的羊毛围巾。 “收拾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李有财抱起朵朵：“走喽，送朵朵上学去喽。” 一路来到县城玻璃厂职工幼儿园，跟园长提了一下王老爷子的名号，对方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一个不算太大的独立园区，院子里有跷跷板、旋转轮盘、还有一个不算太高的滑梯，虽然看似简陋，却也是这个年代比较难得的了。 “李园长，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朵朵今后就麻烦你们给照顾了，区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李有财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高档围巾，先给李院长递上了一盒。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园长脸上笑着将礼盒接在了手上，光是那高档的礼盒，就知道这里面的围巾，一定不便宜。 李园长笑道：“你们放心，孩子在我们这里，一定会照看得很好的。” “那我们可就放心了。” 李有财笑着回应着，手上不停继续往外掏围巾礼盒，一一分给了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们：“也请几位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那几位老师也都非常的高兴。 “李同志，咱们还有一些入园的手续需要办一下。”李园长提醒说道。 “哎，好。” 李有财给朵朵交了托儿费、餐费，还有一些其他的费用。 因为他们口子都不是玻璃厂职工，没有相应的减免政策，杂七杂八的李有财一共交了小十块钱。 办理好了这些，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准备离开。 将朵朵交给了这里的老师，楚欣妍蹲着身子对朵朵道道：“你在这里要听老师的话，妈妈晚上再过来接你。” 小朵朵噘着嘴，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妈妈你别走！妈妈你别走！” 幼儿园的老师抱着朵朵，一边哄着朵朵，一边对李有财和楚欣妍道：“刚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们放心吧，让她在这里适应一会，很快就会好的。” 李有财也知道，小孩子上学基本上都要经历这一遭，当即对那老师说道：“麻烦你了老师。” 不顾朵朵的哭声，李有财领着楚欣妍走出了园区。 幼儿园的办公室里，那几名老师拿着李有财送的围巾，纷纷往自己的脖子上比量着。 “园长，这家长是干嘛的啊，出手可真大方，这可是卫星牌的纯羊毛围巾，我喜欢可长时间了一直都没舍得买。”一名老师问道。 李园长拿着她自己的那条围巾，直接将其放进了背包里。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退休的王副厂长介绍的。行了，美够了就都收起来吧，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李有财和楚欣妍走出园区没离开多远，躲在一处隔空听了一会，见朵朵不哭了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咱们走吧，回市场。” “嗯。”楚欣妍回头望了一眼幼儿园那边，此时朵朵已经被老师抱进了屋里。 来到旧厂这边，此时这里已经是大变样了。 破旧的厂房重新用水泥打了外立面，窗户全部换上了新的，院子里规整的路灯，不少人都在忙碌着。 第112章 信用社 从李有财租下这个旧厂，楚欣妍就只来过寥寥数次。 以往的破败景象如今已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新翻修后初具模样的市场。 “怎么样，这里现在弄得还不错吧，走，我带你在这里转转。”李有财拉着楚欣妍，往市场里面走。 楚欣妍看见以前空荡荡的车间，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隔间，整齐利落的。 平常李有财都不怎么说外面的事，楚欣妍也都不清楚，没想到这里已经弄成这样了。 “这边小五金区域，将来卖一些锅碗瓢盆剪子菜刀那套东西，那边是日杂区域，在往那边还有···”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在市场里面转悠着，不断地给楚欣妍介绍着自己努力的成果。 看到楚欣妍惊愕的表情，李有财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以后我就是这的老板，你，楚欣妍同志就是这的老板娘，高兴不高兴？”李有财笑着问道。 “嗯，高兴。”楚欣妍从来没敢奢望过她的人生，还会发生这么巨大的转变。 李有杰头上顶着个安全帽，还带了一副白手套，像模像样的。 看见李有财和楚欣妍，忙挥手招呼了一声：“哥，嫂子，你们来了。” 现在的李有杰身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农村小子了，退去了青涩，多了些许老成。 “怎么样，这里面还有多久能完工？”李有财问道。 “已经基本上差不多了，再有三天吧，应该就都弄完了，在把卫生打扫一下就可以招商了。”李有杰回答道。 “那就好，招商的事也要抓紧了，让你印的招商传单印好了吗？”李有财又问道。 “印刷厂那边已经再印了，明天就可以取回来了。”李有杰又道。 见这些事弟弟李有杰心里全都有数，李有财还是很满意的。 “你心里都有数就好，你继续忙吧，我领你嫂子去外边看看。” “那你们慢点啊，嫂子再见。” 李有财领着楚欣妍来到大院里，随后指着大院的西边对楚欣妍说道：“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那边正在施工的地方也是我买下来的，准备在那个位置上盖一个三层高大酒楼。” “三层高的大酒楼？那得是啥样的啊。”楚欣妍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大酒楼，一时间也想象不出来，李有财说的大酒楼是啥样的。 “啥样的，等盖好了你不就知道了嘛，等这些生意都做起来，到时候那钱就会哗哗的往咱们家进，你就坐在家里数钱，唰唰唰的，到时候让你数个够。呵呵···”李有财笑着说道。 “我才不干呢！”楚欣妍谨慎地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小声的道：“你上次带回来那么多钱，我整个年都地都不安心，一步也不敢离开家里，生怕家里遭贼，现在你还让我干这事，我可不想干。” “行，到时候都随你，我先送你去办公室，你在那边坐一会，我一会还要去一趟信用社，和人谈点事。”李有财对楚欣妍道。 “嗯，你要是有事你就去，我自己也能行。”楚欣妍道。 “没事，我先送你过去，再走也赶趟。”李有财将楚欣妍送到了办公室这边，一进走廊，就看到了那些林场的姑娘们。 “财哥好！”姑娘们都跟李有财打着招呼。 “这是我爱人，你们喜欢叫大嫂也行，喜欢叫老板娘也行。”李有财给那些林场的姑娘们介绍着楚欣妍。 随后又对楚欣妍道：“他们都是林场过来的，现在正在接受服务员上岗前的培训，等在大酒楼开业，她们就是酒楼的服务员。” 楚欣妍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女生，一时也有点拘谨：“你们好。” “老板娘好。” 那些姑娘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楚欣妍，全都十分好奇的盯着楚欣妍看。 “行了，你们继续吧。” 李有财推开办公室的门，领着楚欣妍走了进去。 “这里整个市场都是咱们家的，你也不用太拘谨，拿出点老板娘的架势来，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找有杰，让他给你办。” “我先去信用社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饭。” “嗯，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行。”楚欣妍怕耽误李有财的事忙说道。 等李有财离开以后，楚欣妍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一张单人铁床上面的被褥脏兮兮的，中间一个铁炉子上面的热水壶冒着热气。 办公桌上烟灰缸里还有几根烟头，再就是几个茶缸子，再就没什么东西了。 一个人待在这间办公室里，楚欣妍既高兴又有些失落。 高兴的是李有财浪子回头，不光戒了赌，生意还越做越大。 失落的是，楚欣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一无是处，明明想帮李有财分担一些，却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门口，几个姑娘探头探脑的，趴在门口看楚欣妍。 “老板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你们好。”见是那些走廊里的姑娘们，楚欣妍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 李有财独自一人来到了信用社。 因为遭遇了上次打劫的事情，此时的信用社明显的增强了保卫力量，从一名保安增加到了三名。 进入信用社后，李有财对里面一名柜员道：“我找一下你们这的彭社长，我跟他约好了的。” “你等一下。”那女柜员起身去了后面。 很快，安全门打开，信用社的彭社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好彭社长，我是李有财，是王总介绍我来的。” “你好李总，咱们去里边坐吧。” 鹏飞将李有财请进了一间会客室内，并倒了一杯水给李有财。 “我和王总认识好多年，他跟我简单地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你是想要办理贷款？”彭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我打算用一块地皮作抵押物，跟着你们这贷4万块钱。”李有财道。 贷4万，在这里来说，可不算是个小数目。 彭飞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李有财，随后问道：“你说的那块地皮在哪？” “就在朝阳街上，以前的老面粉厂那块地，差不多有两万平左右。”李有财道。 老面粉厂的位置鹏飞是知道的。 “如果是那块地作抵押的话，倒是可以，抵押物估值应该也够。”鹏飞在心里很快把这件事的利弊给过了一下。 第113章 贷款 对于他们信用社来说，放贷自然是业务的一部分，只是这个年代外面的企业绝大多数都是国营的，少部分是集体经营的，贷款的意识不足，再加上信用社放贷条件苛刻，所以极少有人去信用社办理贷款。 真需要用钱时，很多人宁愿在外面花费高额利息抬钱，也不愿意去信用社贷款。 像是李有财这样，有抵押物而且还一次性贷款这么多钱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碰的。 鹏飞道：“李同志，在我们这贷款和你在外面民间借贷，可是不一样的，贷款年限是直接和利息多少挂钩的，还有还款方式，也跟利息有关，需要我给你讲讲吗？” 李有财前世做生意，和银行打交道自然是免不了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多。 贷款的那一套东西，李有财心里门清得很。 生意人想用钱周转，无非就那么几条路。 第一条路是找银行贷款，特点是流程多时间长，需要对等的抵押物，金额相对较大，利息也比较低。 第二条路就是金融机构借贷，特点是手续相对简单，需要质押物，金额浮动较大，利息中等。只不过此时还没有这样的机构诞生，也就不用想了。 第三条就是民间借贷，特点就是利息高，几乎没有什么手续。不过敢放贷的人，几乎都是有一些势力的大哥。 此时，对于民间借贷这一块，国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甚至没有相关的法律依据。 所以放印子钱的、抬钱的、在民间有不少。 有的利息之高甚至能达到75%以上，堪称吓人，像什么‘九出十三’归这种的恐怖利息，老百姓也是见怪不怪。 李有财要贷的钱多，走民间的地下钱庄借钱，光是利息就得吸死他，找信用社借贷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有财闻言道：“我准备贷款5年，先息后本，一年一算。” 听到这样的回答，鹏飞知道李有财也是一个明白人，于是开口道： “既然你都了解，又是王总介绍的，那我也就直接给你说了。 我们这五年以上的贷款最低利息是一分，先息后本，每年你的利息就是4800块钱，放款直接扣除第一年的利益，之后每年交一次利息，五年清本，你有没有问题？” 所谓的一分利，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月息1%的意思，换算成年息就是12%。 这个利息虽然不低，但是李有财也能接受。 此时的利息就是这样，并不像后世台了现基准利率，再加上国家调控，以及金融市场的逐渐完善，才使得利息逐渐降低。 心里虽然能够接受，李有财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犹豫的表情，随后才开口道：“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这样吧彭社长，我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见李有财这么说，鹏飞第一个想法就是对方觉得利息高了。 不过他也有自信，并没有挽留李有财，而是顺势说道：“你考虑考虑也对，不过我们信用社的利息算起来还是比较低的了，等你想好了，可以随时再来找我。” “谢谢你了彭社长，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起身离开了信用社，李有财返回了市场。 他说考虑其实也是在玩心理战，一是想看看利息还有没有下降的空间了，二是因为农贸市场土地的材料还在面粉厂手里呢，就算是要贷款，他也得先拿到材料再说。 他这一趟，最主要的就是探下路，确定了能够用那片地贷款，那他就可以放开手做事了。 面粉厂这边。 魏国庆已经召开了三次厂领导会议，跟其他各层领导一起探讨了合作成立面包厂的事情。 经过大家的讨论，面粉厂这边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一致。 原则上，面粉厂这边同意和李有财的集体企业合股经营面包厂，但是面粉厂这边为了维护本厂利益，需要参与面包厂的管理工作。 有了统一的思想。 魏国庆直接联系了高大鹏，让他转告李有财，提议双方在面粉厂正式地面对面磋商一下。 李有财中午回到厂里，那些女工们已经做好了饭菜。 院子里的那些人，一人抱着一个饭盒，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或坐或蹲的正在吃午饭。 李有财回到办公室，楚欣妍正在等他，办公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两个饭盒，米饭上面盖着菜。 楚欣妍见李有财进门：“你回来了，饿了吧，刚才开饭我就打了两盒，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刚打不大一会，还热乎着呢。” “还真有一点饿了。”李有财脱下外套，看了下饭盒里的菜饭，猪肉炖酸菜粉条，小鸡炖土豆。 因为才开春，新鲜的蔬菜还没下来，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绿叶菜，酸菜土豆子就是最常见的食材。 李有财接过楚欣妍递过来的筷子，拽过一个饭盒开始吃了起来。 “你也吃，这边都是大锅饭，不过做饭的那几个人手艺还行，大锅菜的味道也还行。”李有财对楚欣妍说道。 楚欣妍笑笑：“今天你走了以后，我和她们聊了一会天呢，她们人都挺好的。” 嘎吱·哐当！ 高大鹏和李有杰还有大壮三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李有杰端着两盘热菜，放在了桌子上：“嫂子，我给你点了两盘菜，你们就着吃。” “不用，吃这些就挺好的，你这也太麻烦了。”楚欣妍没想到李有杰竟然还单独给她去饭店点了菜，有些不好意思。 李有财倒是不客气，招呼着楚欣妍：“买了就吃，跟他你客气啥。” “弟妹好，我是高大鹏。”高大鹏还是还是第一次见到楚欣妍，感叹着李有财真是好命，娶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高大哥好，有财老在家提起你，说你没少帮助他。”楚欣妍笑着回应道。 “哪里哪里，还是有财兄弟给我的帮助多。” 高大鹏谦虚地笑了笑，随后看向正在大口炫饭的李有财道：“老魏那边来电话，说他们厂开会基本上通过了讨论，想约你去他们厂正式的开展洽谈工作呢。” 听见这话，李有财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满脸喜色地看向高大鹏。 “定什么时间谈了吗？”李有财忙问道。 “后天早上10点，去他们面粉厂谈。”高大鹏道。 “太好了！”李有财高兴地低声喊道。 第114章 合股建厂谈判 李有财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魏国庆那边的这一股东风了。 没想到它这就来了。 楚欣妍听到李有财他们之间的对话，着实又吃了一惊。 李有财之前可没跟她说过还要弄什么面包厂。 如今算下来，这又是农贸市场，又是大酒店的，再加上这个面包厂，自家男人竟然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做了那么多大事。 李有财看向高大鹏道：“高大哥，后天一早你、我还有王强一起过去，争取把这件事尽快谈下来。” “行啊，我没问题，如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提前跟我说，免得我到时候出错。”高大鹏笑着道。 李有财捏着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魏厂长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他们那边已经都商量好了，接下来应该就是一些利益之间的谈判，咱们见招拆招就行。” “那没问题，到时候你主攻我给你溜缝。”高大鹏道。 “有杰，你就好好盯住市场，宣传单一到，你就让兄弟们都发出去，市场招商的事你也得抓紧了。”李有财叮嘱着弟弟李有杰。 “嗯，哥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办好。”李有杰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有了这个好消息，李有财感觉饭盒里的饭都更加美味了，吃起来也更香。 将后天要去面粉厂谈判的事通知给了，正在隔壁领着施工队挖地基的王强，王强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 晚上，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回到幼儿园接朵朵。 和早上哭闹不止完全不一样，经过这一天熟悉，朵朵已经喜欢上了幼儿园。 李有财抱起朵朵，对闺女说道：“朵朵，跟老师说再见。” 朵朵挥动着小手：“老师再见。” “王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李有财道。 “朵朵爸爸再见，朵朵妈妈再见，朵朵明天见。”王老师同样和蔼地笑着，挥手跟李有财他们一家说着再见，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回家的路上，李有财抱着朵朵问道：“朵朵喜欢幼儿园吗？” “喜欢。”朵朵清脆地回答道。 “那我们明天还来好不好？”李有财又问道。 “好，明天我们还来，我还要上幼儿园。”朵朵道。 两口子都看得出来，朵朵已经喜欢上了这所幼儿园，也不枉他们费了这一番心思。 回到家，楚欣妍开始忙着做饭。 李有才则是回到自己家的盖房工地上看了看，早已夯实的地基上已经建起了半米高的砖墙，内部隔墙也都按照李有财画的砌了起来。 此刻工人们已经都回了家，李有财自己在院里随便看了看。 隔壁的张老二家没舍得推倒旧房，而是在宽阔的前院里直接起得新房。 张老二两口子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收拾着散落的红砖，隔着栅栏瞧见了李有财回来。 “有财回来了，你家的进度可够快，你家我大爷天天看着那些工人，弄得可紧实着呢。”张老二笑着喊道。 李有财家盖房子，张老二媳妇一直帮着给工人做饭，后来他们家自己也要盖房子，便把他们家大嫂也给叫了过来帮忙，倒是给老李家帮了不少忙。 “二哥，做饭这事还得谢谢嫂子帮忙，要不然我们家这活干得也不能这么快。”李有财感谢道。 “哎呀，那算个啥事，要不是你肯拉扯我们家，我们也盖不上新房。”张老二道。 张老二媳妇也是一面都感激：“老二说得对，我们家能盖新房那都多亏了你，我就帮着做点饭真算不了什么。” “还是要谢谢大。”李有财微笑道。 后天一大早。 李有财就赶去了县城，在市场这边和高大鹏、王强碰头后，一起赶去了位于近郊的面粉厂。 上午10点钟。 李有财三人坐在了面粉厂的会议室里，和对面一众面粉厂领导，正式开启了洽谈工作。 先是照例谈了一些营养不足的内容，尤其是面粉厂的田书记，接连向李有财提出了不少有关政策以及规章上的一些问题，李有财全都一一应付了过去。 谈判直到过了30多分钟以后，才正式地进入到合作具体细节上的内容。 魏厂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面前提前准备好的稿纸，随后道：“下面咱们来谈谈。合作的具体内容吧，我方认为有些地方还需要再仔细商议一下。” “魏厂长请说。”李有财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个，既然大家是合股建厂，那么我方不参加面包厂管理这一项，我们认为这是不合适的，作为面包厂的股东，最起码我方是有知情权的，所以我们希望在面包厂设立监理部门，由我们面粉厂派出监理入驻面包厂，实行监督管理工作，并向我们面粉厂做汇报。” 李有财听着魏国庆的话，心里也在思考着。 让自己完全控制面包厂，面粉厂这边肯定是不放心的，毕竟自己只要稍微在财务上搞点手脚，把账面上做成低收益甚至是亏损，面粉厂都分不到钱。 可是设立什么监理，李有财也是不能接受的，一个公司必须只有一个老板，老板还被人监督，那还干个屁。 李有财摇头，开口道：“面包厂的财务部门可以接受面粉厂指定人员监督，但是设立所谓的监督部门我认为毫无必要，企业需要活力，更需要竞争力，整天被人看着干活，我认为并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李有财说的话很死，并没有给面粉厂这边商量的余地。 魏国庆闻言，和王书记对视了一眼，随后才继续开口道：“这个问题咱们先保留，咱们再谈一下股份占比的问题，我们希望可以增加我方的持股比例。” “这一点，我们可以协商。”李有财点头应道。 ······ 这一场谈判整整谈了三个多小时，连中午饭都没吃。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李有财也算是见识到了，国营单位的办事效率。 明明面粉厂的这些个头头脑脑们都在，也都想达成这次的合作，可偏就是商量来商量去的，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力排众议的拍板人，总是非要大家全都通过不可。 即便是这样，三个小时后，两边也没谈出个最终的结论。 只是把所有该谈的点，都谈了一遍，然后等着面粉厂那边内部再开会谈论，然后再定。 明明是一件对双方都十分有利的合作，愣是又拖了一个礼拜，才达成最终的合作意向。 进入到了最终签约环节。 第115章 登报了 面粉厂这边非常的重视这次的签约，为此还特意举行了一个签约仪式。 当着面粉厂全体职工面前。 李有财和魏厂长与田主任三人签署合同，握手的照片还被刊登上了藤县日报。 这也是李有财重生以来，第一次登上报纸版面。 他本人虽然并没有觉得如何，但却是把身旁的人的高兴坏了！ 楚欣妍拿着报纸，看着印在上面的丈夫，心中满是激动。 别人都说她命不好，嫁给了烂赌鬼，天生就是受苦的命。 可是现在再看看，她哪里命不好？简直是命太好了！ 李有杰手里捧着报纸看着上面大哥双手交叉站在中间，分别和两个国营单位书记和主任握手，简直羡慕坏了。 “哥，你可真有派！你看看这照片拍的，比你本人都好看多了。” “哥，你下次要是再有机会上报纸，你记得带上我呗，我也想登报纸上，好好的风光风光！” 在这个电视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报纸就是人们获取外界信息的重要渠道，能被登上报纸，的确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 “行，等下次有机会，我让你替我露面。”李有财回道。 他对这种事本身就没有兴趣，让李有杰替他露脸更好。 “那我可当真了。” “这报纸我得拿回家，咱爹看见了一定得老高兴了！” 李有杰寻思了一下，随后又把桌上的几份报纸都给收了起来，嘴上道：“不行，我得多拿几份，说不定咱爹一高兴，还得给咱妈烧一份报纸过去呢。” 李有财眼珠瞪老大，不过想想是烧给自己老妈的，也就没吭声。 与此同时，邮局的送报员骑着二八大杠托着绿色的邮包，也已经来到了东胜大队队部，随手抓出一捆报纸，丢进了队部门里，一如往常一样喊了一声：“收报纸了！” 随后便又骑车出了队部，准备去下一个生产大队。 支书王金贵正坐在队部里抽着旱烟，听见动静起身来到门口捡起了报纸。 回到原位上坐下，随意地翻看着今天的报纸。 没多久，藤县日报的头版版面上的一组照片，引起了王金贵的注意。 王金贵仔细看去，片刻后，他惊讶地发现，这照片中间的人竟然是李有财！ 王金贵急忙铺平报纸，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文章，一时间读得太投入把手中的烟头都给忘了，直到火星烫了手，他这才反应过来。 嘶··· 王金贵急忙丢掉手中的烟屁股。 “这怎么可能呢？这真是李有财吗？他怎么会···”不敢置信的王金贵，又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一下报纸上的照片。 可不管他横看还是竖看，那中间的人他就是李有财！ 不光照片上人对着呢，就连下面文章里写的也是李有财三个大字，肯定过错不了。 惊讶过后，王金贵渐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还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小河沟里盘真龙啊~！” “看来全大队的人都被李有财给骗了，他根本就不是烂赌鬼，那都是他装出来的！这小子，闷声干大事啊！要不是被报纸登出来，全队的人都还蒙在鼓里呢！” 震惊过后是兴奋，报纸上可是说了，等那个什么春风面包厂建成以后，将会是全市最大的面包厂。 报纸都说了是全市最大，那就肯定小不了！ 王金贵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了起来。 片刻后，王金贵拿起了报纸，急火火地跑出了大队部，直奔老李家。 李有财家里盖新房，此时已经都快要封顶了，院子里的木匠们正在处理着木材。 李广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老李大哥！喜事！大喜事啊！”王金贵拿着报纸跑进了院子。 “啥喜事啊，急火火的。”李广户道。 “老李大哥你看，这不是你家有财嘛！他都上报纸了！”王金贵献宝似的将报纸递到了李广户面前：“你看，这张片上不就是有财吗！” 李广户不认识字，看着照片上王金贵所指的人，还真是他大儿子李有财。 “写的啥，你快给我念念。”李广户忙道。 能被登上报纸的，要么是大好事，要么是大坏事，李广户还真有点担心。 “我给念念。”王金贵收回报纸，照着上面的字给李广户念了起来。 不远处那些干活的工人，听见东家的儿子上报纸了，有不少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一起跟着听了起来。 “此次合股建厂，开创了我县之先河，春风面包厂建成后将会成为我市最大的面包厂···” “落款，藤县日报社。”王金贵终于念完了。 “老李大哥，你家有财这会可出息大了，都当大厂长了！”王金贵满脸兴奋地喊道。 原来是好事儿，李广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老李大哥，有财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周围那些工人们听到这样的事，一个个也都带着笑，向李广户道着喜：“恭喜！恭喜啊！老东家，这可是大喜事，您的请客啊！” “是啊，多少年了也没碰见过这样的好事，老东家的请客，也让俺们沾沾喜气。” “请客！请客！” 李广户心里美得不行，以前全大队的人看不起他大儿子，现在呢？ 全大队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他大儿子有出息！ 李广户畅快地喊道：“请！必须请！” 烟买了大前门，就买了红二，中午炖了红烧肉，李广户见人就发喜糖，李有财的家门前更是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半大孩子满地跑，一遍又一遍地要着糖。 很快，李有财登上报纸要当上厂长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东升大队。 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李广户今天着实是畅快了一把。 从今以后，别人也只剩下羡慕的份了！看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晚上，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和朵朵，还有李有杰一起回到生产队。 才一进村子。 所遇见的所有人，全都主动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有财回来了，听说你要当厂长了，那可是挺大的官呢吧。” “我就说老李家的这俩儿子有福相，早晚能出息，你们看咋样，人家老大这就当厂长了。” ······ “哥，这是咋回事？队里人是咋知道的？”李有杰有些奇怪。 “报纸呗，应该是有人看见这份报纸，然后在队里宣扬了。”李有财心里能有个八分的肯定。 此刻李有财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影响这么大，他说什么也不会上镜。 说什么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那都是扯淡。 闷声发大财那才是真正的王道。 第116章 人贩子 回到家，李有财就看到自己老爹，正在鼓弄着黄纸。 李广户特意准备了几刀黄纸，还有一些金元宝，正如李有杰所想的那样，李广户准备明天去给有财娘上坟，把家里的这些个好消息，一并给有财娘叨咕叨咕。 见到李有财他们全都回来了，李广户高兴地喊了一声：“回来了，过来给我帮忙，把这些纸都给我扎上。” “爹，我哥当厂长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还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呢，谁嘴这么快啊？”李有杰问道。 “王金贵，他看见报纸了，跑到咱们家来报的信，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开了，弄得人尽皆知的。”这话初听上去好像是不满的意思，可是李广户脸上却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而有些得意的神情。 “有财媳妇，我把茅台给拿出来了，做饭的时候你给烫上，今天高兴，晚上咱们爷三个好好整两杯。” 楚欣妍面上带着微笑：“知道了爹。” 朵朵下地后，跑到了李广户的跟前，将手里的折纸献宝似的举到李广户的面前：“爷爷你看，今天老师教我们叠的小纸船。” “呦，我大孙叠得可真好。”李广户抱起朵朵，夸赞着。 李有财看着那些元宝黄纸：“明天上坟，我跟你一起去吧爹。” “那更好了，反正别耽误了你的事就行。”李广户道。 “耽误不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李广户积压了多年的郁气，此刻也消散了。 ----------------- 藤县火车站前派出所。 秦大力自从被调到这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派出所的工作和刑警队不一样，更多的则是一些琐碎之事。 尤其是他们站前派出所，平日里接到最多的案件就是丢东西。 有在车上被偷的，也有在火车站被偷的。 有丢钱的，有丢行李的，甚至还有丢鸡鸭的。 秦大力从抓罪犯变成了抓小偷，几次向县局申请想要调回刑警队，哪怕是降职只当普通刑警他也愿意，可是几次申请全部都被拒绝了。 这让他心里十分窝火。 今天又轮到他值班。 夜色降临，8点12分的时候还有一趟开往省城的火车，车站里有不少人在候车室等车。 秦大力带着几个执勤的公安，照例在火车站前广场巡视着。 一对夫妻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站在火车站墙角的阴影里。 男的躲在阴影里显得有些不安，眼睛总是左右地乱瞟。 女的头上裹着头巾，抱着孩子，倒是显得有些轻松。 而那孩子在女人的怀里，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很是安静。 “看你那个样，你怕什么，就这么点胆子，一点都不像个男人。”那女子见男子慌得很，讥讽了一句。 “我不是男人怎么让你嗷嗷叫，我这不是第一次出来干这事，心里有些慌吗。”被女人嘲讽不像男人，那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呲牙回道。 “你慌什么，我给这孩子下的药够他睡十几个小时了，不哭不闹的谁也发现不了，一会上了车就没事了。”那女子经验丰富，对那男子道。 “这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那男子撸起袖子，借着微弱的光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见还有10分钟才到检票的时间，心里颇为着急。 上火车检票的时候一般都是乱哄哄的，排队的插队的一大帮人挤在一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剪票蹬车上，他们这个卡着时间进火车站，然后直接混在人群里检票登车，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嘘嘘嘘···，有公安来了！”那女子眼尖，离着老远就看到了有巡逻的公安走了过来。 那男子闻声，立马闭上了嘴巴。 秦大力领着两名公安，沿着火车站门前的水泥路走着，等一会晚上的最后一趟车发走，他们也就可以收工回去派出所休息了。 周围时而有人与他们错身而过。 秦大力走在前面，直接从那两人的面前走了过去，像是并未注意到那两人一样。 “还有5分钟就开始检票了，咱们进去吧。”那男子又看了看手表，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刚刚那队巡逻的公安让这女子有些不舒服，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那就走吧。” 男子背着包袱，女子抱着孩子，轻轻地走出了墙角阴影，朝着火车站门口走去。 二十多米的路程，二人走得也是很快。 就在他们二人已经走到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前面一名公安堵住了去路。 “等一下！” 被公安叫住，那男子身子一嘚瑟。 反倒是那女子心理素质更加强大，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 “同志，你有什么事？我们赶火车着急呢。”那女子抱着孩子，急切地问道。 “还没开始检票呢，耽误不了你们。”秦大力半眯着眼睛说道。 而此时，另外两名公安也站到了那二人的旁边，与秦大力成形了三角站位。 “有介绍信吗？”秦大力问道。 “我们是过来走亲戚的，哪有什么介绍信呐。”那女子回道。 “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秦大力又问道。 “亲戚姓马，住在十二委那边。”那女子又回道，没有半点磕巴。 秦大力看了看女子怀中的小男孩，没有在问女子，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问道：“孩子多大了？” “2岁半。”那男子面对秦大力的眼睛，心里慌得一批。 “男孩女孩？” “男孩。” “叫什么名字？” “铁蛋。” 秦大力快速地问着，那男子回答的速度也很快。 “这孩子挺可爱的，你们在哪偷的？”秦大力马上又问道。 “在后···”那男子张口又要回答，却被旁边的女子抢先回道：“我们自己生的！” “抓起来！” 秦大力爆喝一声，他自己则是第一时间出手，趁着那女子失神的片刻，一把抢下了那女子怀中的孩子。 而那两名公安，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听到秦大力喊声的同时，分别出手抓向那对男女。 “你还我孩子！你们凭什么抓我！”那女子被一名公安捉住了手臂，压在地上，嘴上不停地叫着。 而那男子则是第一时间就想跑，使劲地挣扎着：“放开我！” “不许动！” “老实一点！” 只可惜任他们两人如何喊叫，此刻也是毫无用处，直接被考上了冰凉的手铐。 “带回所里。”秦大力对那二人说道。 那二人被拉了起来。 此刻那男子已经被吓坏了，腿肚子都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而那女子却是目露凶光的盯着秦大力。 在转身之际，不由自主的向车站大厅里面望去。 最终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走！” 第117章 以命相搏 秦大力抱着孩子，不论他是招呼，还是伸手轻拍孩子的屁股，这孩子都毫无反应。 就跟一个死孩子没啥区别。 试了一下孩子的呼吸跟脖颈上的脉搏。 呼吸平稳，心率也正常。 秦大力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对这些拍花子的手段也很清楚，知道这孩子是被下了迷幻药。 两名公安押着那对男女，准备退出火车站，向对面的站前派出所返回。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坏人，你们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们了，我真不是坏人。”软腿男子带着哭腔，大声的求饶。 “这孩子让你们下药了吧，我这连拍带叫地都弄不醒，你还敢跟我说你是好人？就你们这帮拍花子，我搁着两条街都能闻出味来！”秦大力冷声道。 被点出了身份，那男子更加的害怕，整个人甚至都快被恐惧所吞噬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干这事，结果第一次就被抓了。 “老实点！走！”抓着那男子的公安使劲地向外拖着。 大厅里。 许多乘客已经通过了检票口，走向了月台。 “狼哥！救我！”就在那软腿男子即将被拖出火车站大门之际，这男子扭着头拼命地向站内大厅里面喊道。 还有同伙！ 秦大力听见喊声，第一时间猛地回头看去，想要搜索其他的人贩子。 大厅里人潮涌动，都听见了那人贩子的求救喊声，纷纷回头看向门口这边。 秦大力眼睛瞪得老大，目光急速地掠过一张又一张面孔。 突然！ 秦大力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灰色劳动服，个子不高还缩缩着脖子，正费劲地向检票口挤着。 别人都回头看热闹，唯独只有他没有！ 而且，这人两手空空，根本就不像是要出远门该有的样子。 秦大力把手中的孩子放在地上，冲着手下喊了一句：“看住他们！” 随后便冲进了大厅内，直奔那道身影而去。 “让开！都让开！”秦大力大喊着，让阻挡在前面的人让路。 这时，那名矮个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和秦大力对上。 干！ 浪哥当即便知道自己还是暴露了，随即也不再伪装，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人，直接从交票口旁边的围挡上翻了过去，然后冲出了候车厅，跑到了外面的月台上，拼命地狂奔。 秦大力在后面也翻过围挡，紧紧在后面追。 “站住！” “让开！” 那个叫浪哥的人没敢上火车，而是沿着月台一直往前跑。 死命的跑。 秦大力在后面也是死命地追。 两人一前一后地跳下了月台，沿着火车道，继续跑。 而在后面，几名铁路公安也跟了上去，一同追击着最前面的人贩子。 而这一跑就是两三公里远。 前面的狼哥只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小刀在割裂着他的气管。 双腿更是酸麻的不像是自己的，全凭着不想被抓的意志在继续脉动着。 而他身后，秦大力则是越来越近。 距离捉到他只有一步之遥！ “跑啊！继续跑！”秦大力同样也是喘着大气，却是一副猫戏老鼠的样子。 狼哥自知跑肯定是跑不过了，伸手从后腰上摸出一把折叠刀，展开了刀刃。 在月光下，这刀刃上的寒芒格外明亮。 “我身上还有500块钱，留给你，你就当没追上我，怎么样？”那狼哥单手握刀，目光一直盯着秦大力说道。 “行啊，你把钱掏出来放地上，再把手里的刀子撇草里，我就放你走。”秦大力嘴上说着，脚下却是缓慢地一步步靠近那狼哥。 “你特么当我傻呢？刀撇了，我还能跑了嘛？”狼哥持刀盯着秦大力，一步步往后退着。 “那你拿着刀，我也不敢拿钱啊。”秦大力笑着，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你放心吧，我们公安不骗人，你把刀撇了，我放你走。” “我去你马勒戈壁的吧，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见秦大力始终是一步步的向自己这边靠，狼哥也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好在趁着这会时间，狼哥也恢复了一点体力，手里抓着刀子，准备做最后一搏。 “既然你想断我的活路，那你特么也别想活，来吧，咱俩一起死！”狼哥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半弓着身子，空手在前，持刀的手在后，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见这矮个男子如此站姿，秦大力也不禁谨慎了起来。 伸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皮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若是外行人，一般都会把持刀的手放在前面，吓唬对方的同时也能给自己更大安全感。 可若是有格斗经验的人，就不会那样做。 持刀手在后，才更有利于进攻和防守。 秦大力攥着皮辊，一步步靠近：“何必呢，你现在丢下刀子我算你自首，不就是拐卖个小孩吗，判不了几年。可你要是持刀袭警，弄死我，你也得死刑，弄不死我又罪加一等，怎么看都不划算，你说是不是。” 夫战者，攻心为上。 秦大力谨慎靠近狼哥准备近身搏斗之时，嘴上还在纷扰着狼哥的心神。 此刻二人几乎已经是面对面。 “是你大爷！”狼哥猛提一口气，空着的手突然探出，想要抓住秦大力的衣服。 狼哥经验十足，只要能抓住秦大力衣服，那他的另一只手就能更容易地捅中秦大力。 可是秦大力也不傻，时刻保持着防备呢。 在狼哥抓向他的第一时间，就往后一跳腾出空间，躲闪的同时也伸出了手，直接扣住了狼哥空手的腕子上，然后使劲往后一拉。 失去重心的狼哥，整个人往前一栽楞。 秦大力却是趁着这个空挡，手中的皮辊毫不犹豫地朝着狼哥的头顶砸了下去。 只这一下，便打得狼哥眼冒金光，整个人一阵恍惚。 手中的刀子下意识的还要捅向秦大力，却是被秦大力双手给捉住了持刀的手腕。 生死之搏，谁留手谁是傻子。 秦大力双手抓着狼哥持刀的手，猛地一甩，同时下面出腿一绊，直接把狼哥给甩飞了出去。 噗通！ 狼哥重重地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手中的刀子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几道手电光芒照射了过来，跟在后面的三名铁路公安这时也终于追了上来。 秦大力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从后腰上摸出手铐，走向趴在地上的狼哥，准备将其铐上。 在站前派出所待了这些日子，今天他又找回了点当刑警的感觉。 蹲下身子，秦大力抓起狼哥的左手，就准备上铐子。 怎么软绵绵的！ 铐过无数人的秦大力，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118章 消失的折叠刀 此刻那些铁路公安也赶到了近处，看见秦大力蹲在要给犯罪分子上手铐。 都挺羡慕的。 “还是秦所厉害，一出手就抓了三个人贩子。” “那可不，秦所以前可是刑警队长，连杨大海都是秦所亲手击毙的，抓几个人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秦所，有空你教我们两招呗。” 秦大力没有说话，铐住了狼哥的左手后，他就有了不好的直觉。 拽着狼哥的肩膀，将狼哥给翻了过来。 手电筒的光芒下，狼哥的脸上一片血红！ 额头上竟有一个三角形的凹陷！足有葡萄粒那么大。 秦大力愣了！那三名铁路公安也呆住了！ “这···” 秦大力伸手在狼哥的鼻孔处试探了一下，又摸了摸脉搏。 还活着。 “他刚才持刀拘捕，跟我搏斗的时候摔倒的。” “你们都要帮我作证。”秦大力忙对那三人说道。 三人看向秦大力，又看了看地上流血不止的人贩子。 “我做证。” “我也能作证。” “是他自己摔的。” “你留下保护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有一把折叠刀，刚才搏斗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你一定要找到它！送到站前派出所。”秦大力指着其中一人道。 “是！” “你们两个过来帮忙，送他去医院。”秦大力又对另外二人道。 “好！” 两人上前抬起了狼哥，放在了秦大力的背上，秦大力背着人，三人快速地向医院跑去。 被秦大力指定的那名铁路公安则是留在了原地，看守着现场，拿着手电筒在周围寻找着秦大力所说的折叠刀。 半个多小时以后，秦大力终于将人送到了医院。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紧忙将人推进了抢救室。 那两名铁路公安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向秦大力。 抓捕罪犯是没问题的，可要是在抓捕过程中，罪犯要是死了，那就有问题了。 铁路两旁都是荒草地，黑乎乎的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呼呼的冷风不断地吹着 那名被指定留下来的公安，拿着手电筒在周围寻找着，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把刀。 手电筒的光芒越来越弱。 电池要没电了。 “大哥，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那公安使劲拍打几下手电筒，结果却是越拍越暗。 很快，手电筒就彻底地失去了光芒。 这下，他想找也没办法找了。 只有天上的月光，能够让他勉强看到一些周围的环境。 “应该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吧。” “这都几点了，哪还能有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管了，回去多叫几个人一起找，这乌漆嘛黑的，我一个人怎么找？” 那公安缩着脖子，借着月光顺着铁道又往回赶。 可就在这名公安走后大约十多分钟时间，一名拿着手电筒的铁路扒手，沿着铁路走了过来。 像他们这样的小偷，在火车上偷了东西，很多时候都会先将赃物丢出窗外，然后在沿着铁路回来寻找，以此来避免被抓。 那小偷脚踩着碎石子不断前进，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的，一道明亮的反光，引起那拾荒者的注意。 顺着反光看去，只见一根铁道枕木下面半埋着一把匕首。 那小偷想也没想，从砂砾中抠出了那把折叠刀，摆弄了一下将刀刃合上，随后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沿着铁路继续地向前走去。 第二天。 事发地火车道旁。 二十多名派出所公安和铁路公安组成的搜索队伍，拉网似是寻找着。 秦大力也找了半天。 “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没有啊！怎么会找不到！”秦大力不可置信的喊道。 昨天晚上那个人贩子明明抓着那把折叠刀，还跟他搏斗来着。 那刀子又没有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找不到折叠刀，秦大力烦躁得不行，带着不满的情绪，冲那铁路公安吼道：“我不是让你保护现场，找到那把刀吗？你昨天为什么离开？” “我找了，我找了半个多小时呢，这周围半径五十多米的里里外外，我全都找过了，都没有。后来我手电筒没电了，我才回去喊人来支援一起找的。”那名铁路公安有些委屈地回道。 “你这叫擅离职守你知道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你是怎么当公安的！”秦大力是真的愤怒了。 “我！派出所好像也管不着我们铁路公安吧。”那铁路公安被秦大力一顿怒吼，脸上也挂不住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秦大力更为恼火了。 “好了！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找到你说的折叠刀再说。”站前派出所的所长洪彪伸手拦住了秦大力。 不怪现在秦大力着急。 因为现在谁都知道，如果找不到那把折叠刀，秦大力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个人贩子脑袋砸在了铁轨砧木的钢钉上，直接干碎了头骨，伤到了里面的脑子。 县医院治不了，连夜转到了市医院。 人现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就算是不死，最好的情况也是植物人。 秦大力是一个人追到的人贩子，也是一个人跟人贩子搏斗，整个过程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现在唯一能够证明那人贩子是持刀拒捕，并且袭击秦大力的，就只有那把折叠刀。 如果找不到，那就无法证明秦大力所说的话，也没办法证明人贩子有暴力拘捕。 “报告，我们这边拉网找了一百米远，没有找到。” “我们这边也没找到。” “我们这边也没有！” 二十多个人，以血迹点为中心，半径一百米挖地三尺似的寻找，也没有找到那把折叠刀。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秦大力都要急疯了：“一定是你昨天离开以后，这里有人来过捡走了那把折叠刀！一定是这样！否则不可能没有！” 秦大力手指着那名铁路公安，怒吼着。 “我昨天就找了半个多小时，要是有的话肯定就找到了。”那人撇着脸，不满地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秦大力闻声，眼珠子都红了。 洪彪再次伸手拦住了秦大力：“老秦！你冷静一点，你再好好想想，你们搏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你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刀子会不会丢在别的地方了？” 秦大力闭着眼睛，使劲地回想，甚至还重新的站到打斗的位置上：“就在这，他右手正握的刀子向我扎过来，我双手锁着他的手腕，用的甩摔动作，他倒在地上···” “一定有！应该就是那个方向！”秦大力指着铁轨的一侧，急慌慌地跑过去寻找着。 可是除了枕木砂石，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第119章 秦大力被拘 地毯式的搜索开展了两天。 为了寻找那把消失的折叠刀，以事发地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地面全被犁地一般地翻了一遍。 没有！ 而更坏的消息是，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人贩子狼哥，终究是没能挺过去，死在了医院里。 这下事情变得更加的麻烦了。 两天后，人贩子狼哥的死讯传到了他亲人那里，一对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头老太太领着六七个人，堵在了县局的大门外。 哭着喊着叫冤枉！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个老刑警了，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审讯室里，秦大力坐在老虎凳上，隔着铁栏向外面的预审人员嘶吼着。 “秦所，你冷静一点，你也是一名老公安了，组织的程序你是了解的。” “现在那个人贩子死了，现场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提到的重要证物折叠刀还没找到，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证实那个人贩子有暴力拘捕的行为。” “我们这也是按流程办事啊，你得配合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啊。” 预审也是脸的苦样，无奈地说着。 “你叫我怎么配合？我还能怎么配合？我已经跟你们说了一万遍了，我追他跑到那里，他掏出刀子···” 隔壁屋子里，唐局眉头都快拧巴到一块了，脸色比苦瓜还要难看十分。 一名公安走了进来，小声的对唐局说道：“唐局，检察院的人来了。” 听见检察院三个字，唐局的脸上更加的黑了几分。 “走程序吧。”唐局无奈的道。 秦大力被关押了。 因为在追捕过程中，涉嫌暴力导致犯人死亡，被暂时羁押进了看守所，等待着下一步的处理。 另一边。 李有财和面粉厂合股经营的面包厂，终于也开工了。 面包厂的建厂位置就选在了面粉厂的旁边，这个位置虽然不在县城内，但却坐落在进出县城的主干道上，交通便利。 而且，从面粉厂运输原材料也更加的方便。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土地很便宜。 李有财在这里申请了15亩建厂用地，差不多一万平米，一共也才花掉了3000块钱。 至于盖厂房的事情，李有财则是全权交给了藤县建筑院下属的建设单位，价钱虽然比自己找野工来干多出不少，但胜在更加安全稳妥，而且工期也会快很多。 李有财和魏国庆走在面包厂里，工地内正在施工，挖沟机不断地挖出一铲铲的土，为打地基做准备。 钢筋、沙子水泥，也已经运进了厂里，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李同志，看来今后我得改叫你李厂长了。”魏国庆笑呵呵的说道。 “今后还要魏厂长的多多支持才行啊。”李有财很是谦虚，并没有因为这个面包厂而产生傲慢的情绪。 这一点，也是他周围的人，都非常喜欢他的地方。 富贵不能淫，李有财做得很好。 “现在面包厂已经开始建设了，招工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进行？倒不是我想催你，自从咱们两边签完合同，我这日子就没过消停过，厂里的那些职工们天天都在问，啥事招工。” “咱们可是定好了的，招工要优先我们面粉厂职子弟，这事咱们可不能变。” 面粉厂有职工80多人，他们的子弟很多也都是上山下乡回来的知青。 都扎了堆的没工作，面包厂承诺优先招募他们的子弟进厂，这也是他们这些职工们强烈赞同这次合股经营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对他们这些职工来说，给他们家孩子一份工作，那可是真正的实惠。 “当然不会变。” 李有财当场表态道：“建厂的工期预计是两个月，魏厂长，我看这样吧，招工的工作我们这边可以先行开始，第一批先招募50人，咱们先定人，两个月后上岗开始算工资，怎么样？” 李有财这么做，主要也是为了照顾面粉厂那些职工。 面包厂现在毕竟还没建立起来，工人来了也什么都干不了，李有财也不可能白白养那么多人两个月。 魏国庆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那可太行了，提前招工先把人定下来，这样那帮职工们也能安心地等待，省得老当回事，天天追着我问个没完。” 很快，面包厂招工的事情，就在面粉厂内先行传开了。 李有财亲自当了一把面试官，就在面粉厂内借用了一间办公室，开启招工面试工作。 本着面粉厂直系亲属优先。 李有财很快就招募到了50名职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龄最大的人也不超过40岁。 定下了这些职工，李有财便让他们回家等待，等厂子建设好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也是在魏厂长的帮助下，李有财联系到鹤城设备制造厂，定购了大型烤箱、热油机、大型和面机、自动封装机等一些列所需的设备。 东胜大队，李有财家的院子里，李有财亲自点燃了一万响的大地红。 炮仗噼里啪啦的。 院子顿时烟尘四起，到处都是炮烟子的味道。 “哦哦哦···住新房子喽！住新房子喽···”大队里的孩子们围着圈地跑，嘴里不停地喊。 李有财拎着装满糖果的塑料袋，一把又一把地往外送，分给那些前来看热闹的社员们，每一个孩子的口袋里都是鼓鼓的，全都装满了糖果，美得不行。 “抽烟、抽烟···” 分完了糖，又分烟。 院里的那些老少爷们看着李有财家的三间砖瓦房，一个个的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嘴里也不停地议论着： “李家大小子有出息啊，全大队第一个住上砖瓦房的人呢。” “这老李家不得了，老大家盖完，紧接着就给老二盖，腰杆子硬得很呢。” “那是人家李有财有钱，都当上大厂长了，他还能亏了他爹和他弟弟？” “也没看见李有杰跟谁家姑娘搞对象，是不是还没找呢。” “你不是媒人吗，你去问问老李不就知道了，要是没有你给我们家姑娘撮合撮合呗。” 老李家现在这么阔，已经有人开始惦记给李有杰保媒了。 院子里，从外面请来的厨师，领着几个学徒正在忙碌着，李有财家乔迁新居，按照习俗算是大喜事，必须要摆席放请。 对于这些习俗，李有财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也选择了遵守。 收不收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放个大席能让他老爹李广户好好长下面子。 而此时，李有财家大院外面，却是来了几个人。 第120章 老丈人上门 “爹，你看那大砖房，可真气派啊。” 说话的是一个拄拐的男子，一条腿萎缩得厉害。 “我记得是土坯房子啊，这咋变成大砖房了，咱们是不是走错了。”那老汉也是记不清李有财家的具体位置。 “你那鼻子下面好像没长嘴，那么多人随便问一下不就在知道了。” 被怼了一句，那老汉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一人问道：“同志，我跟你打听一下，这是李有财家吗？” 被老汉问的人，扫了一眼那老汉，瞧着眼生不认识。 “是啊，他家今天放席，你们也是过来吃席的啊？” “啊对，我们是亲戚。” 那老汉闻言，随后转身就返了回去。 “这就是李有财家，报纸上写的肯定是真的，看样子他还真的是发财了，要不然咋盖这么阔气的大砖房。”老汉脸上略带气愤。 “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那死妮子是一点也不惦记家里头啊，连咱们死活都不管了，白养她那么多年，现在想撇清关系，那可不行，走，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娘了！”那老妇人也是一脸的愤恨之气，抬步就要往李有财家走。 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欣妍的爹妈和大哥大嫂。 要说老楚家与李有财他们家，同属一个公社，距离也并不算太远，可是李有财和楚欣妍结婚这么多年了，楚欣妍的父母也只在他们结婚办事的时候来过这边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结婚的时候，楚欣妍的陪嫁只有两张被子，还只有被面是新的，里子全是旧的黑棉花套子。 即便是在穷人家嫁女的行列里，也是算是十分寒酸了。 要知道，当时老李家可是过了200块钱的彩礼钱的，那可不是没钱，而是纯粹的就是不想给。 最恶心的是，老楚家两口子把那200块钱全扣下了，一分钱都没给楚欣妍，就跟着闺女不是他们亲生的似的。 李有财和楚欣妍回过几次老楚家，十次去十次吃不上饭，后来李有财干脆就再也不去了。 再后来朵朵生病，楚欣妍四处借钱还回去过几次，老楚两口子更是狠心的连门都没给楚欣妍开。 都说这世界上没有不是的父母，可是老楚家这两口子对待楚欣妍，那真的是让人寒心。 “你等一下娘。” 楚根生的媳妇于萍见婆婆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急忙喊住了婆婆。 “娘，大妹夫现在是大厂长，肯定是个要面子的人，咱们要是就这么跟打仗似的过去，他面子上下不来台，到时候给他惹急眼了，他要是真不管咱们就不好了。”于萍小声对几人道。 此言一出，楚老二两口子也冷静地琢磨了一下。 “萍啊，那你说咱们咋办？”楚欣妍的母亲乔洪兰问道。 “娘，你看他家院子里那么多人，咱们就大大方方地往里进，跟正常走亲戚一样，等一会爹你当面就跟他提给根生和我安排工作的事，他要是应答了，咱们就哈着他，跟别人说他好话，他要是不答应，咱们再闹也不迟。”于萍小声对三人道。 要说这个于萍长相倒是还算可以，就是岁数大了一点，今天已经都三十二岁了，比楚根生大了7岁，而且还是个二婚。 嫁给楚根生这个残疾人，于萍其实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她也是没办法，也是为了钱为了活着罢了。 “萍说得对，收收你那个脾气，别跟只斗鸡似的，咱们是来让李有财给根生和萍子安排工作的，你一上来就跟着翻脸去，那还咋办事。”楚老二对乔洪兰道。 乔洪兰抽抽着脸：“我还给他们好脸子？当年要不是咱们把她养大，她还不定是死是活呢，原来是准备给根生当童养···”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老二伸手怼了一下：“瞎巴巴啥呢，要不你就滚回家去，我们三个去。” 乔洪兰被楚老二吼了一句，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话锋一转：“楚老二你跟谁厉害呢！” “妈！咱们都听萍的，一会你别说话，让我爹跟姓李的说。”楚根生略带埋怨的口气，对他老妈说道。 “知道了！”乔洪兰拉拉着脸，有些不高兴。 一家人商量好了对策，一起走进了李有财家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放上了十多张大圆桌子，不少社员都在向李有财家赶来，很多人手里还拎着凳子。 农村谁家办事吃席就这样，桌椅板凳都是挨家借的，用完了再还。 厨房那头一帮来帮忙的妇女正在洗菜。 楚欣妍拎着热水壶，不断地给大家泡茶水。 李广户也换上了中山装戴上了前进帽，脚上穿着锃亮的皮鞋，和社员们一起抽着烟，听着别人嘴里恭维的话，乐得嘴巴就没合上过。 李有杰和大壮坐在一张小桌前，负责收礼记账。 3毛、5毛的占了巨大多数，上元的非常少。 李有财来到大锅灶台这里：“师傅怎么样？还有多久能上菜？” 鞭炮都已经发完了，接下来就要准备开席了。 “马上，这锅小鸡炖蘑菇收收汁，就能上菜了。”厨师回道。 “行，那我让前面收拾一下桌子。” 李有财转身回去了前院这边，来到楚欣妍旁边：“媳妇别弄茶水，准备上菜了。” “哦，好。”楚欣妍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茶缸子。 李有财隔空对着张老二媳妇喊道：“二嫂，你帮忙张罗一下，准备上菜了。” “好。” 张老二媳妇也是麻利人，第一时间就拎着几个妇女，开始收拾桌子。 王金贵也听到了李有财喊着要上菜了，主动起身开始帮着安排院子里的这些社员们，开始落座。 就在这时，李有财看见了已经走进院子里的楚老二一家四口。 讲真的，要不是楚根生是个残疾人印象深刻，李有财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长啥样了。 “媳妇，你看谁来了。”发现老丈人一家，李有财第一时间叫住了楚欣妍。 顺着目光，楚欣妍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大哥。 这一刻，万般事情心头过，楚欣妍眼底不自觉地有些湿润了。 第121章 不太热情 “爸妈，大哥大嫂你们来了。”楚欣妍走上前面，脸上挂着微笑。 “亏你还记的有我这个妈！现在翅膀硬了，住上大砖房了，家里放席你都没说通知我们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养的这么大！” 乔洪兰撇着嘴，话里没一句好气，才这么大一会，就已经忘了刚才儿媳妇在外面的嘱咐。 “妈！” 儿媳妇于萍连忙喊了一句，这才让又要上头的乔洪兰醒目了一点。 撅着嘴，没再说话。 楚欣妍被说得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心里慌乱得不行。 那是她年幼时，乔洪兰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去打草！鸡鸭没喂，你还想吃饭！我看你想饭！】 4岁的楚欣妍站在楚根生的旁边，看着楚根生吃馒头和稀饭，馋得直咽口水，被乔洪兰看见后，一脚给踹趴在了地上。 【去把衣服全都洗了！搓不动也得搓，这个家可不能白养你！】 大木盆里堆满了脏衣服，6岁的楚欣妍骨瘦如柴，根本搓不动沾了水的劳动服，手上的皮都被磨破了，却还是被乔洪兰扇了嘴巴子。 【死丫头片子还想上学？浑身没有二两肉，看把你能的，我抽不死你我！】 乔洪兰折断了楚欣妍用树枝做的笔，一巴掌扇的楚欣妍嘴角流血。 【你不想嫁？这是你能说的算的吗？我告诉你乖乖的听话，等你去了老李家是死是活我们才不管呢！这200块钱我们肯定是不会退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你孩子要病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外孙女就是外人的，跟我们借钱你疯了吧，赶紧滚！】 往事的一桩桩一件件，不断的在楚欣妍的脑海中闪过。 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地紧绷了起来，甚至呼吸都在不自觉中困难了起来。 李有财轻轻的揽住了楚欣妍的肩膀。 “你没事吧？”搭在肩膀上的手，甚至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李有财小声问道。 “我、我没事。” 结婚这些年，楚欣妍一直都没有向李有财提过她悲惨的童年，甚至都没提起她在老楚家的遭遇。 性格内向的楚欣妍把这一切都压在了心底。 “妹夫，听说你当上大厂长了，恭喜你啊。瞧你家这大砖房盖的，可真好，你肯定赚了不少钱吧？”楚根生拄着拐杖，眼睛一直离不开李有财家的大砖房。 “还行，快坐吧，马上就上菜了，先吃饭。”李有财对老丈人一家都没什么好感，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热情。 李广户这时也看到了楚老二他们一家，忙着过来打了几声招呼，虽然李广户也觉得楚老二他们对楚欣妍太过绝情，不过毕竟是亲家，他总是要招呼一下的。 “亲家来了，里边请里边请。”李广户招呼了一声。 见李广户过来招呼了老丈人一家，李有财领着楚欣妍扭头去一边。 “你怎么了？”李有财问道。 “我没事。”楚欣妍半低着头，整理了一下头发，以此来掩饰她的慌乱。 “你真没事？”李有财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可能是忙得有些累了，歇一会就好了。” 见楚欣妍不想说，李有财也没有再多问：“累了你就去屋里歇一会，外面这么多人，你不用太辛苦的。” 其实李有财心里清楚，楚欣妍不是真的累，而是不想说。 刚刚还好好的，她的父母一家一出现她就变成了这样，李有财可全都看见了。 “我去找朵朵。”楚欣妍捏着手，去找朵朵了。 楚老二一家被李广户安排坐在了头桌。 乔洪兰坐下后，先是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瓜子，放在嘴里就磕了起来。 楚老二抽着李广户给的人参烟，青烟入肺，一身舒爽。 “这烟可是好抽啊。”楚老二仔细看着手中的烟，吧唧着嘴。 两块钱的人参烟跟中华一个价钱，楚老二抽了大半辈子烟，也没舍得买过一盒，这还是头一次品尝到。 “你喜欢，这盒都给你，我还是喜欢叶子烟，劲大。”李广户把手中整盒的人参烟都给了楚老二。 “你不喜欢，那我就留着抽了。”楚老二也不客气。 大队里的老人们陆续地进院，李广户没在这里多坐。 “亲家你们先坐着，我去招呼一下。” 李广户走后，楚根生抓起楚老二面前的烟盒，正反面仔细瞧了瞧，然后自顾自抽出一颗，给自己点上了。 于萍见状，脸上有些不悦：“你身子骨不好，别抽烟了。” “我尝尝，看看这好烟有啥不一样的。”楚根生嘻笑，使劲多咗了两口。 乔洪兰不喜欢于萍这样管自己的儿子，撇着嘴道：“那个大老爷们不抽烟，一天就管那些没用的。” 于萍气得直翻眼珠子，但是为了办事，于萍还是忍了没有当场跟乔洪兰吵。 楚根生掐着烟，在于萍面前晃了晃：“这烟2块钱一盒，老李头说送就送了，他们家肯定是发了大财了。一会咱们一定得让李有财把咱们的工作给办了，工资还得往高了定才行。” 于萍瞪了一眼楚根生，没有搭话。 刚才进院之后，李有财甚至都没管楚老二和乔洪兰叫爹妈，随便一句坐吧，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对待他们这些亲家，甚至还不如对外面这些社员们热情。 尤其是那句‘先吃饭’，听在于萍的耳朵里，倒更像是在故意讽刺他们。 毕竟，楚欣妍回门那么多次，他们老楚家可是连一次饭都没管过。 不一会的功夫，后厨那边就开始上菜了。 烧鸡、盐水大虾、红肠拼盘、肘花拼盘，四道凉菜全部都是荤菜。 之后的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酱肘子、溜肉段···八道热菜也全部都是硬菜。 这席面，绝对是杠杠硬的。 看得楚老二一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这一桌子菜，他们家过年也吃不上其中几道。 “我就说这死妮子是个白眼狼！摆这么好的大席，住这么好的房子，都没说给家里拿点钱！”乔洪兰吞咽口水的同时，还不忘再骂楚欣妍几句。 “妈你小声点，让人家听见了不好。”于萍担心乔洪兰坏事，忍不住提醒道。 “听见能咋地，她还能反了天？别看她现在翅膀硬了，我照样收拾她！”乔洪兰丝毫不以为意。 于萍瞧着乔洪兰的样，心里膈应得不行，伸手使劲怼了一下楚根生。 “你怼我干啥活啊？”楚根生愣愣的道。 第122章 你给按排两个工作吧 李有财家院子放了十几张桌子，开席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第一波人就已经吃完了。 没有塑料袋，很多人都是用家里的搪瓷盆，将桌上没吃完的饭菜直接打包带走。 至于会不会窜味，根本就没人在乎。 楚欣妍跟张老二媳妇她们一起收拾碗筷，然后准备一下波的饭菜，就跟流水席似的。 李有杰和大壮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拢共收到的礼钱都没超过100块钱。 有的社员是一个人随礼2毛钱，结果却是全家五六口人来吃席。 “这席放的，赔到姥姥家去了。”李有杰看着手里的那点礼金，就这点钱，都不够他们买肉的钱，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大壮在一旁，呵呵的喊笑着：“热闹，你看大家多高兴。” “2毛钱全家吃的比馆子里都好，能不高兴吗。”李有杰撇撇嘴嘀咕道。 楚老二吃饱了饭，坐在那里抽着烟，偶尔打个嗝。 抡搂席，乔洪兰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那筷子使的，一整盘的盐水大虾，愣是被她几筷子给消灭了五分之四。 一整条大鲤鱼，愣是被她用两只筷子扫荡的只剩下一根鱼刺，同桌的其他人连口鱼肉都没捞到。 要不是因为他们是老李家的亲戚，同桌的其他人早就不干了。 楚根生要喝啤酒，也被乔洪兰给拦了下来。 理由是喝啤酒涨肚子，吃的就少了。 如此做法，让于萍在摇头的同时，也兴产生了点别样的心思。 “不行，我吃不下了，再吃我的肚子就要爆炸了。”楚根生抚摸着肚子，一副快要撑死了的样子。 “瞧你那点出息！”乔洪兰撇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就吃那么点玩意，就要不行了，再吃点小鸡！” “妈，他吃不下了，你就别让他吃了，万一再撑出个好歹来，看病不也得花钱吗。”于萍道。 听见这话乔洪兰这才停止了继续给楚根生夹菜。 于萍看向楚老二，小声道：“爹，一会你别忘了要跟妹夫说的事。” “忘不了，一会他过来我就跟他说，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把桌子给他掀了！”楚老二喝了白酒，这会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一开口满嘴的酒气，人也有了三分的醉意。 见自己的公爹公婆完全没有求人办事的态度，还像是在家里那样一副太上皇的架势，于萍有些担心。 “爹，要不一会我自己去找妹妹和妹夫说吧。”于萍道。 “咋地？你怕我说不明白啊？还反了天呢他！我看他敢不给你们办一个，我收拾不死他！” 楚老二酒劲上头，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控制，虽然跟他们同桌的人都已经走了，但是邻桌的人却都听见了。 李广户刚送走几个老朋友，回来就听见了楚老二的话。 “亲家咋地了这是。” “没事，那个啥，老李你去把李有财和楚欣妍给我叫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楚老二翘起了二郎腿，老太爷似的直接吩咐起了李广户。 李广户皱了皱眉头，对楚老二这副做派很是反感。 就楚老二摆出来的这架势，李广户不猜也都能想到，肯定不是啥好事。 随即回道：“孩子们都忙着招呼客人呢，你的事要是不着急晚点再说。” 楚老二没想到李广户压根就没鸟他，顿时有些火大。 “爹。”于萍喊住了楚老二，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妹夫他们忙着送客呢，咱们再等一会吧。” 哪知道已经酒精绳头的楚老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那些碗筷哐当直响。 “等什么等？我是他老丈人，什么客人能比我重要？” “赶紧让李有财和楚欣妍给我过来！” 这一次，楚老二的嗓门更大，几乎惊动了半个院子里的人。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老二。 乔洪兰坐在那里，见自己老爷们拍桌子瞪眼珠子的，倒是更加的乐呵。 听见动静的李有杰和大壮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看怎么回事。” 李有财和楚欣妍也听见了楚老二的嚷嚷声。 “爹。”楚欣妍抱着朵朵，见父亲这样小声的喊了一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我们坐在这半天了，你连句话都没有，咋地发财了瞧不上我们呗！”楚老二没好气的吼道。 朵朵被楚老二吓得，咧嘴哭了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死丫头片子，连姥爷都不叫一声，你还有脸哭！” “李有财呢？让他过来！”楚老二喊道。 周围过来吃席的社员们，一个个的全都看向楚老二。 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楚老二，只是听到楚欣妍管这人叫爹，才知道这是老李家的亲家。 “这人咋这样呢，吓唬人孩子干什么。” “人家放席他搁这闹事，这不是给老李家上眼药呢吗。” “喝多了呗，你们看他那脸红的，指定是没少喝。” 周围议论声四起。 李有财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走到楚欣妍跟前，从媳妇手里接过了朵朵。 “宝贝闺女不哭哈，爸爸在呢。”李有财哄着闺女。 “李有财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你呢。”楚老二一屁股重坐下，指着楚根生对李有财说道：“你大舅哥大小就瘸了一条腿，地里的活也干不了，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又是盖砖房又是当厂长的，你帮衬帮衬你大舅哥是应该的吧，你给他安排个工作，轻巧一点的，没让他累着。” “还有你大嫂，他俩一起，你给安排一下吧。” 楚老二那话说的，根本没有半点求人办事的态度，反倒是完全一副上级对待下级似的命令的口吻。 楚根生紧跟着说道：“妹夫，我听说城里的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是36块钱，我和你嫂子要求不高，你就给我俩安排进你的那个什么厂子，也给我们开这些钱就行。” 就知道他们一家过来准备好事。 原来是想让他给安排工作。 如果只是以前的一些事，好说好商量的，李有财还有可能看在他们是楚欣妍亲人的份上，给他们一份工作。 可是现在，这一家人的态度，让他完全接受不了。 “办不了，我是厂长不假，但是厂子还有面粉厂合股，职工早就已经定好的都是面粉厂职工子弟，我安排不了工作。”李有财同样没好气的说道。 前三个字，李有财是说给楚老二他们听的。后面的那句解释，其实完全说给现场看热闹的社员们听的。 第123章 抱养？ 东胜大队那么多人，现在全都知道他李有财是县城里面包厂的厂长。 此刻院子里又有那么多人看着。 李有财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因为这个口子一旦撕开，那后面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来找他安排工作。 李有财不是祁同伟，连村里的狗都能整成警犬。 就他的那个面包厂，可扛不起他那样的造。 李有财如此干脆的拒绝，让楚老二勃然大怒。 “办不了？你是厂长你怎么办不了？” “你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你今天必须给你大哥大嫂安排明白了，要不然我把你破房子给你砸了你信不信！”楚老二醉么哈哈的，指着李有财就大声吼了起来。 乔洪兰这时也板着脸，指着李有财骂道：“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就让你帮这么点忙你都不愿意，我们也没亏待过你吧，李有财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自己的爹妈指着自己男人鼻子骂。 别人不知道他们亏待没亏待过李有财，楚欣妍心里却是明白的。 “妈！” 听见楚欣妍的喊声，乔洪兰矛头一转：“你喊什么你喊，你个赔钱的东西，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给家里拿过什么东西？自己住大砖房，还穿得这么好的衣服，你爹你妈还穿打补丁的衣服呢，你没看见吗！” 楚欣妍被骂得直流眼泪。 朵朵也是哭个不停。 楚根生故意拄着拐站了起来，让看热闹的社员们都看到他的那条腿。 “妹夫，再怎么说你也是晚辈，你给咱爹咱妈认可错，工作的事咱们好好说，你要是真心不想给我安排，那我和你嫂子也不能说啥，谁让俺们人穷志短地求着你呢。” 李有财看着这一家人，被恶心得不行。 这几个人，句句话里不是拿道德绑架，就是用辈分压人。 唯独不讲的就是亲情。 从这一家人进院到现在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讲过，他们不是不知道朵朵有病，却还是张嘴就骂，更没有问过楚欣妍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一门心思就只想着从自己这里弄好处，简直可恶。 而更可恨的是，院子里有这么多人，他们故意选在这个时候使劲嚷嚷，不就是想要胁迫自己吗，中心之歹毒，哪有半分情谊。 李有财也终究是忍不住了，既然对方如此不在乎名声，那他李有财就更不在乎。 当即喊道：“你残疾的不是腿吗？什么时候病毒钻你脑子里去成脑瘫了？” “我说我办不了，就得给你们道歉？你问问这个院里的所有人，看是不是不能给你们安排工作，就都得给你们道歉？” “你是不是残疾人是我能决定的吗？你是残疾人你就比别人高一头了？” “我当厂长咋了？我当了厂长就得给你们开后门？就得以权谋私？” “还不给安排工作就要把我家房子砸了，这话是一个老丈人能说出来的？连旁人都不如，别人过来吃席都知道说一句恭喜，你们可倒好，仗着是我媳妇娘家人，摆脸子、拍桌子，我欠你们的啊！” “还有，亏不亏待我，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们自己满世界去打听打听去，看看谁家姑娘姑爷三天回门，到了娘家连顿饭都不给吃的？我和欣妍结婚这么些年，我吃过你们家一粒儿大米饭吗？” “我家孩子生病，欣妍几次回去跟你们借钱的时候，你们是咋做的？你们连门都没给欣妍开！” “你们现在还敢说没亏待过我，说我没良心！” “你们是咋说的出口的呢？” 李有财爆发了，楚老二一家的无耻，彻底的将他埋在心底的怨气激发了出来。 当着满院子社员的面，李有财一点脸皮都没给楚老二他们留，将这些事全都给扯了出来，晒在了当场。 人心自有一杆秤。 你们老楚家不是想拿道德压我嘛，那大家就都光着屁股一起丢人，反正李有财是不在乎大队里的人都如何看他。 李有财的话如同阵阵雷音，砸在地上砰砰地响。 东胜大队的这些社员们全都听到一清二楚的。 “妈呀，姑娘和姑爷回门都不给一口饭吃，这啥人家啊？” “见过抠门的，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我记得李有财结婚的时候，新娘子好像就抱了两张被子。老李的彩礼钱也没少给吧，咋能那么办事呢。” “之前看不起人家，连门都不给开。现在李有财混起来知道跑过来要好处，瞧瞧那话说的，还你给安排一下工作，要轻松一下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才厂长呢。” ······ 周围社员们的奚落的声音四起，基本上全都是指责楚老二一家没品的。 楚老二本就红着的脸，此刻更是胀红得不行。 李有财刚刚机关枪似的一通扫射，彻底的击碎了他们家虚伪的面具。 于萍坐在那里，被周围人指指点点，难看得不行。 亏她还提前嘱咐了软的不行再来硬的，结果这一家子人真是压根就没人听她的，一上来就整事，没吃定李有财，还弄得自己也跟着丢人现眼。 乔洪兰瞪着眼睛，指着李有财：“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们好来不及也是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跟我们大呼小叫的真是不嫌磕碜！” “大家伙都看看，这李有财多牲口霸道，看我们穷瞧不起我们穷亲戚。就求他办这么点事，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们，我们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乔洪兰双手直拍大腿，一副哭天抹泪的样子。 “妈，你别闹了，咱们有话进屋去说吧，这里这么多人，咱们这么闹，多叫人笑话啊。”楚欣妍眼泪直流，带着哭腔向乔洪兰说道。 “谁爱笑话谁笑话，看咱们谁丢人丢得多！” “你以后也别叫我妈，我可生不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抱回来！”乔洪兰太过激动嘴巴跑到了脑子前面，一下子说漏了嘴。 楚老二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李有财和楚欣妍听到这样的话，全都愣在了当场。 楚欣妍是被抱养的？ 可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件事啊。 第124章 我是不是挺心狠的 “妈，你说什么？” 楚欣妍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她记事起她就在老楚家，楚老二是她爹，乔洪兰是她妈，楚根生是她哥。 可从没有人跟她提起过她是被抱养的。 “我说什么？我说你狼心狗肺！我说你是白眼狼！”乔洪兰怒气冲冲地回道。 “你刚才说我是你抱养的。” 乔洪兰一怔，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随后不承认道： “我说了吗？那也是你们两口子给我气糊涂了，楚欣妍你要还认我们是你爹妈，还认你这个瘸腿的哥哥和大嫂，你就把他俩的工作给安排了，李有财我们是说不动他了，你要是也不管，那以后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咱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乔洪兰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 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把楚欣妍给逼到了墙角。 “欣妍呐，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养大的，就算爹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呐，咋的，你还想让我们求你才行啊？”楚老二一副痛心模样。 “楚欣妍你的心咋那么狠呢，你非要逼着咱爹咱妈给你道歉啊？不就是没借给你钱么，那是咱爹妈不想借给你么，那是他们真的没钱。我们要是有钱，还至于低三下四地来求你们给安排工作么。”楚根生瞪着眼睛说道。 这一家人，见李有财是铁了心的不管，于是全体又都把矛头对准了楚欣妍。 楚欣妍看向李有财，眼里满是哀求。 她没办法，即便是她的父母大哥对她不好，但是这些人毕竟还是她的血脉亲人，楚欣妍没有办法狠心的与他们彻底决裂。 李有财被这家人的做法，给气得笑了出来。 “我说你们可真行，什么话都让你们给说了。” “又是我们不孝顺，又是我们狼心狗肺，现在又成了你们低三下四求人了。” “合着你们一家人说啥都占理，我们两口子受多少冤枉气都是没理呗。” “行，我还就没理到底了，我话就明着告诉你们，我不可能给你们走后门，想要工作自己去想办法，我安排不了。”李有财全然不顾楚欣妍哀求的眼神，仍是坚定地拒绝了。 开玩笑，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他再同意给找工作，那岂不是助长了老楚家这伙人，有了这一次他们百分之百的还会有下一次，到时候没完没了的，李有财可跟他们折腾不起。 “有财。”楚欣妍还想再跟李有财说说。 “面包厂跟面粉厂有合同，厂内招聘职工必须优先安排面粉厂职工子弟，我就算是厂长，也没权利安排人进去。”李有财沉声对楚欣妍说道。 乔洪兰冷哼一声：“呵~！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想给安排，说得好像你多为难似的，李有财你可真够狠心的，好歹我们也是楚欣妍的爹妈，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楚欣妍！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嫁的好男人！对你爹妈就是这个态度，你说你还跟他过个什么劲啊，跟我们回家！” 乔洪兰算盘打得精，见李有财还是不为所动，于是便开始挑拨起了楚欣妍和李有财的关系。 只要能把楚欣妍骗回家，到时候再带上孩子。 她就不相信李有财还能坐得住。 乔洪兰给楚根生使了一个眼色，楚根生立马跟着道： “妹妹，大哥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拿你当回事，更没拿咱们家人当回事，你要还是我妹妹就跟我们一起回家。” 楚老二红着脸，当场冷声道：“你还寻思啥呢！这次你要是不听话，以后我们老楚家就没你这个女儿！咱们断绝一切关系！” 楚欣妍给逼的眼泪哇啦啦地流。 “妈呀，哪有这么当爹妈的，为了给儿子往死里逼女儿，这可真是够呛。” “可不是嘛，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那姑娘都嫁人了爹妈还逼姑娘回娘家，还真是开了眼了。” “欣妍呐，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你这哪是娘家分明是狼窝，他们这是利用你呢。” “就是，我都看明白了。”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老楚家的险恶用心，本根没逃得过群众的眼睛。 李广户面沉如水，原本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是件大好事，可是这事非紧跟着也找了上来。 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可什么是亲戚？ 盼你好，怕你难，那才是亲戚。 自家放席，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可楚老二他们这一家根本半点情分都不跟他们讲，越是人多就越是嚷得厉害。 真是一点都不照顾他们老李家的颜面。 李广户拿着烟袋锅子在桌子上敲得当当响。 “老楚，今天我们家办事，有什么话咱们过后再说，你这么逼孩子也没用，面包厂去不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算是找工作也不是谁一拍脑门就能定的，你说是不是。” 楚老二看向李广户，又看了看楚欣妍，见楚欣妍只顾着掉眼泪，半点没有要跟他们走的意思。 “行，亲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楚老二沉声说道。 楚老二拉了乔洪兰一下：“走！咱们回家。” 乔洪兰恶狠狠地瞪着楚欣妍。 “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老楚一家人离开了。 李有财家大院终于安静了下来，因为楚老二他们一家的搅和，第二波的客人都还没吃上饭。 张老二媳妇他们急忙开始上菜。 只是李有财一家却是没了半点好心情。 楚欣妍抱着朵朵，回去了房间里。 李广户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离开了。 李有杰来到李有财旁边，犹豫了一下道：“哥，要不然我在市场随便给他们安排两份工作算了，省着他们这么闹。” “不能开这个口子！欲壑难填，你以为他们会满足那每个月的36块钱工资？我敢保证只要他们尝到了一点点的甜头，他们就会想要更多，到时候他们只会变本加厉闹得更厉害。” 李有财坚决否定了弟弟的建议。 今天他们为了两份工作就敢在他们家里闹，明天他们为了更大的利益，就敢去市场闹去面包厂闹，到时候依旧是现在这样的局面，甚至会更糟糕。 千里之堤毁于亲属的案例比比皆是，所以李有财绝不会开这个口子。 “那嫂子那边怎么办？”李有杰问道。 “她夹在中间是挺难的。”李有财看向自己的弟弟，脸上挂着苦笑：“我是不是挺心狠的？” 第125章 乔迁新居 从感情上来讲，李有财这么做是有点狠心。 可是现在的李有杰经过几个月的经商和自学，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李有杰现在能够理解他大哥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连两全其美的事都没有，做人还想要十全十美，那才是真正的天真。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人总要放弃一些东西。 比如你要想赚钱，就要放弃自由的时间去工作。 再比如你想要健康，就要放弃香烟和酒。 古人早就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哥，你还是进屋去哄哄嫂子吧，她娘家人这么闹，最难受的人就是她了，外面有我照顾，你去吧。”李有杰道。 李有财很欣慰，重生以来，弟弟李有杰的变化真的很大。 李有财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外面你张罗吧，我进屋去看看。” 房间里。 楚欣妍抱着朵朵，坐在炕上，依旧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妈妈，你别哭了，我把我的大白兔给你吃。” 朵朵的小手不断地在楚欣妍的脸上擦着，然后张开了本就不大的怀抱，抱住了楚欣妍。 “幼儿园的老师说想哭的时候就抱抱，那样就不想哭了。” 小小的怀抱，却给了楚欣妍大大的温暖。 “妈妈也不想哭，妈妈就是有些难过。” 李有财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生我气了吧。”李有财带着微笑，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楚欣妍旁边。 楚欣妍放朵朵自己在炕上，随后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擦了擦。 “没有！” 声音中掺杂着委屈。 李有财听得清楚。 “还说没有，你都快把没我委屈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李有财笑道。 楚欣妍挪动着身体，看向李有财。 眼神里充满了委屈，眼泪也再度掉了下来。 “我刚才都那样求你了，你明明都看见了，可你还是那样说，你一点都不管我的感受，他们逼我，你也不照顾我。” 李有财凑上前，一把抱住楚欣妍，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楚欣妍的后背。 “委屈了、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照顾媳妇喽，都是我的不好···别哭了。” 一开始楚欣妍还使劲的挣扎了两下，后面趴在了李有财的怀里，感受着自己的男人给她带来的温暖。 “面包厂不行我不怪你，可是市场里明明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哥和嫂子安排个工作呢？”楚欣妍问道。 “因为我非常讨厌给被人威胁。” “而且，你爸妈他们也不是真的为了两份工作才来的。”李有财轻声道。 “你说我爸妈他们闹成这样还不是为了工作？”楚欣妍挣开李有财的怀抱。 “嗯。” “如果只是为了给你哥和嫂子找份工作，他们大可以私下里跟咱们说，没必要趁着今天外面那么多人，然后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不为了找工作，那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楚欣妍道。 “为了看我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想看看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他们这么做就是在试探，不论哪一面让他们找到了突破口，他们就会利用这个突破口然后不断的索取。” “索取什么？” “当然是好处了，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处。” “你爸妈和大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记仇，不喜欢他们。” “所以你爸拍桌子故意吸引别人注意，然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他就是想要看我的态度。” “如果我是一个顾忌脸面的人，肯定就会哄着他往下说，找不找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因为社员们的压力，而改变态度。” “如果我软了，那他们就会借着我怕丢脸面的这个弱点，开出更多的条件。” “从今以后，他们就会经常提要求，而一旦我不能满足他提的要求，他们就再次向那些社员们诉苦告状，抹黑我，逼我就范。” 楚欣妍听见李有财这充满了阴谋的言论，感觉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李有财呵呵一笑随后道：“你嫁过来这么多年，他们有过一次主动要你回家的吗？没有！那他们今天为什么要让你跟他们走，难道是因为他们家里粮食多了？还不是利用你继续给我增加压力。” 楚欣妍有些黯然。 “你一天你妈说她就不该把你抱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李有财问道。 老楚家一家对楚欣妍的冷漠无情，让李有财心寒的同时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重男轻女的人不好。 可是能像楚老二和乔洪兰那么狠的，李有财还真是没听过第二家。 记得那会楚欣妍抱孩子跳井之后，楚老二一家就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让老李家赔钱，甚至都没参加楚欣妍的葬礼。 如今再来看这个问题，李有财觉得乔洪兰还真有可能是说漏了嘴。 “我也不知道，我妈不是说她是气急了瞎说的嘛。”楚欣妍回道。 “我看不咋像。”李有财摇了摇头，看着楚欣妍的容颜随后道：“我觉得你长得跟他们一点都不像，你知道你爸妈都是什么血型吗？” “我怎么知道，你可别瞎说了，越说越没谱，你不想给他们找工作我不怪你，但是你再乱说，我可就生气了。”楚欣妍噘着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其实如果他们只是想要蹭点便宜，要点钱，我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你偶尔给他们点钱补贴一下娘家，我也没意见。”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又欺负你，又想从你身上刮好处的样子。” “你说真的？”楚欣妍看着李有财。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媳妇，我还能不心疼你啊。”李有财伸手在楚欣妍的脸上轻捏了一把。 李有财家乔迁新居，住上了全队第一个红砖红瓦的大砖房。 而且他家的房子里还建了卫生间，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跑到外面去上厕所了。 夏天不用捂鼻子，冬天也不用捂着蛋了。 楚老二四口回到了家里，一家人都没想到李有财竟是又臭又硬，半点都说不动。 于萍心里埋怨着公公婆婆不按照她说的那样，采用怀柔的办法。 她能看得出来，楚欣妍还是在乎他们的，只可惜公公婆婆上来就摆谱嚷嚷，这才搅黄了工作的事。 夜里，于萍跟楚根生躺进了被窝。 于萍满脑子都是白天的事，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说动李有财。 一只手插进了她的被子里，迅速地钻进她的线衣里。 第126章 壹元代金券 就在那只手即将攀上来时，于萍不耐烦地一把打掉了那只手。 “别碰我，烦着呢！”于萍略带怒气，低声道。 楚根生嘿嘿地笑着，拉开于萍的被子不管不顾的钻了进去。 “有什么好烦的，我给你解解烦。” 于萍根本没有半点那方面的心思，使劲的把楚根生给蹬出了自己的被窝。 “你还有那闲心，今天我这人可丢到姥姥家了，你说你们家也真是的，咋就那么抠呢，姑娘回门都不给饭吃，我都是头一次听说，可真有你们家的！”于萍很是怨气。 在于萍看来，都是因为老楚家人对妹妹和妹夫太过了，这才让李有财记了仇，死活不肯帮他们。 仔细想想，如果换成是她，摊上这样处事的人家，她恐怕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抠还不好，我爹妈要是不抠，我哪有钱娶你当老婆啊。”楚根生道。 “亏你说得出口，我当初要是知道你取我的钱，全是用的妹妹的彩礼钱，我说什么都不带跟你的！我现在都后老悔了。”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喽。”楚根生贼心不死，还想往于萍的被窝里钻。 于萍却是直接收起了被子压在身子底下，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让楚根生钻无可钻。 如此一来，楚根生却是闹了没趣，悻然退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不悦地说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这娘们可倒好，成天不让人碰。” “我才洗好，就为了你那两分钟，我还得再洗一下，不折腾人啊！” 于萍突然也想起了今天婆婆说漏嘴的事，侧身看向楚根生：“你妈说楚欣妍是她抱回来的，这是咋回事啊？你给我说说呗。” “我妈不说了，她就是一着急说错话了，没有的事。” 于萍撇着嘴：“别装了！那楚欣妍长得啥样，你长得啥样，那一看就不是亲生的。” 见楚根生不肯说，于是道：“你要是跟我说，我就让你进来，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个月你都别想再碰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根生身子火热心里躁动着。 本不想说，可是又想那个。 琢磨了半天：“我跟你说，那你可别跟别人说。” “我是你媳妇，我还能跟谁说去。你快点说吧，我真挺好奇的。”于萍催促道。 “楚欣妍不是我亲妹妹，她是我妈从医院里抱回来的。” “还真不是啊！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让我进被窝，进被窝我再慢慢告诉你。” 于萍为了听这个秘密，主动掀开了自己的被子，让楚根生进了被窝。 “赶紧说。”任由楚根生上下其手，于萍催促道。 “我打小不就瘸吗，我妈生我的时候又弄坏了肚子，再也怀不了了，所以她就想给我弄个童养媳，后来联系上了医院产科的一个大夫······” 楚根生一边将自己的知道的秘密，悄悄地说给了于萍听，一边享受着快乐。 两分钟没到，楚根生躺在被窝里。 继续说道：“把楚欣妍抱回来没多久，政策变得严了，我爸妈害怕被抓进去，对外就说楚欣妍是我亲妹妹，从那以后就不敢再提童养媳的事了。” 于萍一脸的幽怨。 “你特么可真行，故事没讲完，你先完了。” “所以楚欣妍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被抱回来的，她亲生父母是谁就更没人知道了？” “除了当年的那个医生，没人知道她亲生爹妈是谁，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找都没地方找去。”楚根生道。 “你们家人可真够畜生的，连偷孩子这么缺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于萍听完了故事，掀开了被窝退了出去。 “你干啥去啊？” “洗屁股！” 农贸市场这边。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李有杰的招商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商户进驻到了市场里面，其中国营企业很少，绝大部分商户全都是集体性质的小型企业。 挑货帮的代书承，也在市场里租了两个摊位，一个做五金，一个做日杂，都是他的手下在打理。 王强也说动了林场那边，以林场的名义在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专门卖一些林场里的特产，木耳、榛子、松仁、各种山野菜以及山货等等。 这些东西在林场有的是，每家每户都有不少，以前是没有途径卖，现在有了这个摊位，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换钱了。 霹雳芭啦地，八条三万响的炮仗，同时被点燃。 火光由八个方向，一起向农贸市场大门汇聚而来，这寓意着八方来财。 在这成片炮声过后，李有财的农贸市场终于开业了。 林场的那十几个姑娘临时充当起了礼仪小姐，人人穿着一件红色绣花旗袍，身上斜挎着印着藤县农贸市场字样的绶带，在大门外见人就发代金券。 这代金券每一张的面值都是一块钱。 只要进入市场拿着它买东西总价值超过那一块钱，就可以用这张代金券抵一块钱用。 这一块钱可不算少了。 至少能买五斤大米，一斤多猪肉，又或者是三斤鸡蛋。 随着开业的喊声过后，外面的人群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市场里，人人拿着代金券，准备开始购物。 那场面，堪比春运时的火车站，人挤人、人挨人的。 李有杰看着疯狂涌入的人群，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哥，你快看，这么多人！咱们的市场火了！” 比起李有杰的兴奋，李有财从容很多，毕竟在选用代金券这种促销形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画面。 比起后世那种虚假降价打折的手段，李有财的这张代金券可是实打实的这当钱用。 “后面再来租铺子的，租金一律上涨20%。” “还有，预留的蔬菜、水果地摊也可以开放了，谁想进来卖菜都行，但是不允许长期霸占地方，摊位点谁先到谁先得，咱们每天只收5毛钱的卫生费。”李有财道。 “嗯，我照你说的办。”李有杰点头应道。 第127章 小李总 室内的档口根据位置的关系，租金略有浮动，平均下来每一个档口每年租金要400块钱。 做生意，头三脚最难踢。 李有财为了能够尽快拉来租客把市场商户充盈起来，所以定的租金价格并不算高。 只要能把市场搞火，到时候那些商户们都赚到了钱，届时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消减了脑袋想进入市场。 等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他涨价不涨价，说不定还会有人求着他涨价呢。 李有杰按照李有财的吩咐，将大院内提前划定好的地摊点开放了。 吸引了不少蔬菜贩子和水果贩子，尽管需要交钱，但是他们在这里卖菜却是轻松太多了，他们不再需要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地去卖，现在只需要往那里一坐静等卖菜的人自己过来。 现在每天不光是卖的蔬菜比以前多多了，而且还不用担心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他们在市场里卖菜，压根就没有人抓。 试过几天之后，那些菜贩子也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卖菜模式，每天争先恐后地提前跑到市场这来抢位置，毕竟一个好的位置，可以接触到更多的顾客，卖的菜自然也就更多。 农贸市场开业仅仅七天时间。 就已经成为了藤县老百姓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每日人流量之大，甚至一度超越了供销社。 这也让许多企业看到了新的商机，酱油厂、味精厂、榨油厂也来到了市场这里，在调料区租下档口卖他们厂的生产的酱油、陈醋、香油、芝麻酱等一系列产品。 国营的日化企业也进驻到了日杂区域卖他们的香皂。 最多的还是挂靠的集体商户，他们这些人有的路子野的，直接从别的地方进货，在这里加价卖。 有的直接卖他们自己生产的产品。 各个分区的档口陆陆续续入驻了更多的商家，如此又刺激了更多的顾客前来购物。 形成了一个正向的循环。 市场火爆。 要说最高兴的人，那就是李有杰了。 以前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现如今整个市场，人人称呼他为小李总。 每天他在市场里一溜达，凡是见面的人都主动跟他打招呼。 那一声声‘小李总’，让他浑身舒服。 为了在黄娟面前彰显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李有杰特意约了黄娟，让她来市场这边。 黄娟第一次来到这里。 着实被这热闹非凡的大型市场给震惊住了。 “原来这里这么大啊！”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我跟你说，我大哥说了，以后这里都归我管，我就是这个市场的负责人。”李有杰颇为骄傲地对黄娟说道。 “这么大的市场，都归你管了？”黄娟有些不敢相信。 “那还能有假，我哥不是弄了一个面包厂吗，他现在主要负责那头，这边现在的日常管理，全都是我在弄。” 李有杰领着黄娟进了市场里面。 中间过道里，乌泱泱的有很多顾客，砍价的、叫卖的，嘈杂的声音下面，是一笔笔完成的交易。 李有杰拉着黄娟来到日杂区的一个卖香皂的档口。 “小李总来了。”档口里的老板见到李有杰，满是笑脸地打着招呼。 “今天生意怎么样？”李有杰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那老板拿起摊位上的一块香皂递到李有杰面前，乐得合不拢嘴：“好得很，最新产品茉莉花香皂，又香又细腻洗脸都香喷喷的，我这一上午已经卖掉三箱了。” “小李总这块送给你了，你拿回去用用看。” 李有杰接在手中看了一下这块茉莉花香皂：“都是有本钱来的，我不能白要你的，这个多少钱？” “提钱你不是打我脸呢吗，我哪能要你的钱，你就尽管拿回去用，用完了再来拿。”那老板很是爽利的说道。 李有杰见此，直接拿出一块钱丢在了摊位上，然后领着黄娟快步走了。 “小李总。” “来了小李总。” “生意兴隆啊。” 在市场里随便逛了逛，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李有杰打着招呼。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小李总啊？”黄娟问道。 “他们都管我哥叫大李总，叫我小李总，这样好区别。” “哦。” 李有杰将手中的香皂给黄娟：“给你拿回去用吧，我闻着这个香皂还挺香的。” 黄娟接在手中，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还真是一股茉莉花的香味，真香。” “我带你去办公室待坐一下，一会咱们再去对面下馆子。” 黄娟脸上挂着微笑，眼睛时不时地总是偷瞄李有杰。 以前李有杰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又腼腆又容易害羞的小男生，可是自从李有杰跟着他大哥开始做生意之后，黄娟就发现李有杰变了很多，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成熟。 以前脸上的腼腆不见了，就连说话也比以前更从容、更有自信了。 甚至于，此刻的李有杰在黄娟的眼里也更有魅力了。 “嗯，好。” 黄娟轻声的回应着，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崇拜的神色。 办公室里，李有财正在查看着账本，大壮坐在他对面，地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壳箱子，上面还画着一个老式电视机的图案。 李有杰领着黄娟走进了办公室。 “哥，大壮哥，” 李有财看头看去，见到了李有杰身边的黄娟。 “这是黄娟，我领她在市场里转转。” 黄娟也是懂事，听见李有杰喊李有财哥，紧跟着也喊道：“大哥好，我是黄娟。” 她就是黄娟，自己弟弟的对象。 李有财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黄娟。 黄娟长得不错，一双眼睛大大，看上去特别的灵动，而且人也比较活泼。 从颜值上看说，配李有杰够用。 李有财记得弟弟说过，他们之前是同学关系，后来才发展成恋人的。 李有财放下了手上的账本，站了起来：“你好，早就听有杰提起过，今天才见上面。” “别站着了，快坐吧。” 李有财看向李有杰说道：“你嫂子去对面饭店了，一会咱们中午一吃个便饭。” “嗯，我跟黄娟已经说过了，中午咱们下馆子。” 李有杰领着黄娟坐到了铁床上，给黄娟开了一瓶山楂罐头。 黄娟也不客气，接在手中先给李有杰喂了一颗山楂。 李有杰嘴里吃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纸壳箱子。 “哥，这是啥啊？” “电视机，之前一直县供销社没货，我就拜托了代大哥，让他在市里帮我买的，刚送过来。” “电视机？”李有杰一听是电视机，顿时来了精神头。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能看吗现在？” 第128章 楚欣妍的担忧 李有杰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似的，将那台黑白电视机从箱子里给搬了出来。 14寸的屏幕虽然不大，但却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黄娟也是第一次见到电视机，同样充满了好奇，跟李有杰一起摆弄着。 李有杰给电视插上电，捅咕了半天也没摆弄出人影。 “哥，这是不是坏电视啊，我都转了一圈了，还是一堆雪花点。” 李有财抬头看了一眼，见这两人压根就没把电视上面的那个自带小天线拉出来。 难怪没画面。 李有财走近，伸手拉出天线，把伸缩杆拉的笔直。 “这个叫天线，你得把它拉起来才能接收到信号。” 李有财随后又转动调台器，很快电视画面上便出现了人影。 “有了有了！有人了。”看见电视上出现了画面，李有杰有些兴奋地喊道。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是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是中央台。 年轻人对新鲜的事物由衷地喜欢。 此刻的李有杰看着电视机，那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屋里，李有杰和黄娟、大壮三人看电视看得起劲。 李有财则是继续核对着账本，二十多分钟以后，电视剧演完了，李有财也核对好了账目。 市场直接到目前为止，总共租出去了52个档口。 租金总收入21230元，卫生费这些日子一共收入632块钱。 还算不错。 见电视剧也演完了，李有财顺手关闭了电源。 “正好电视剧演完了，我跟你说两句，招商的事情还得继续，这是市场当下的重中之重，你得重视起来，另外规划的排房也应该尽快动工了，现在市场的资金比较充裕，你得抓紧弄。” 李有杰点点头：“嗯，放心吧哥，这些事我都想着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锁好办公室的门，李有财一行四人离开了市场，去了对面的北味饭店。 自从高大鹏教训了一顿徐天洋之后，这个新任的北味饭店经理也老实了许多。 市场开业以后，这徐天洋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跟李有财他们这伙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人家大市场弄着，旁边还在盖大酒楼，不论是排面还是实力，都不是他所能比的。 看清事实的徐天洋，对李有财和高大鹏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每次看见都会恭敬地笑脸相迎。 楚欣妍这段时间在市场呆得有些无聊，那些林场的姑娘们要么需要去工作，要么就是在走廊里继续学习礼仪，再不就是做饭。 楚欣妍也不好影响大家。 她有心想要跟大家一起帮帮忙，却是被李有财给拒绝了。 什么都不让她亲自干。 这让楚欣妍更加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 饭店里，楚欣妍正借着点菜的闲暇，跟王婉如闲聊着。 之前楚欣妍还挺担心李有财和王寡妇会不会闹出什么来，毕竟王寡妇在队里的名声可是那样的，而且王婉如也确实风韵撩人。 可是自从王婉如有了工作以后，只去他们家还了一次钱，之后便再没有去找过李有财。 而且楚欣妍在市场的这段时间里也刻意观察了，李有财很少去对面的北味饭店，很多时候都是让人打菜拿回市场办公室吃。 这让楚欣妍渐渐的放下心来。 没了敌意，王寡妇一下子反倒是变成了楚欣妍最好的倾诉对象。 “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以前还能带带孩子，现在朵朵也不用我管了。” 王婉如噘着嘴，娇声叹息道：“你可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过上你这样的生活，连我都羡慕得要死，你却还说这样的话，你是想让我妒忌死是不是。” “没有，我不是想要炫耀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担心。”楚欣妍轻声道。 “你担心什么？担心李有财发达了，有钱了就变坏？” 王婉如微笑道：“在男女这点事上，嫂子看人还是挺准的，李有财这个人有事业心，但却没有花花心，就算以后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要你的。” 在这件事上，王婉如还真是有些发言权的。 毕竟她也曾三番五次地向李有财释放过信号，但是李有才无一不是避而远之，甚至可以用躲来形容。 比起大队里，那些掏空了心思都想爬上她家炕的那些人，李有财简直算得上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我不是担心他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是担心李有财越来越成功，而我却什么都不会，别人都会说我配不上他。”楚欣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怎么会呢。” 见楚欣妍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王婉如思索了一会后道：“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的话，也不是不行。” “反正你现在白天有很多时间，你可以跟王蓉一起去夜校学习会计，以后李有财赚钱你给他管账，多好。” 听见这话，楚欣妍脸上又是一暗。 “我没上过学，只在大队的扫盲班学了几天，字都认不出几个。” “那就学呗，县里的扫盲班可多了，你送完朵朵就去扫盲班认字，再买一本新华字典，只要学会了拼音认字很容易的。”王婉如说道。 楚欣妍有些心动。 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有财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 “李老板来得真是时候，我们俩正聊你呢。”王婉如见李有财进门，笑盈盈地说道。 “聊我什么？”李有财看了看王宛如，又看向自己媳妇。 讲真的，这风云少妇王寡妇给自己媳妇乱说什么，就楚欣妍那个性格，到时候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聊你厉害呗，生意越做越大，欣妍都有压力了。”王婉茹道。 原来是这样。 李有财笑着坐到了楚欣妍旁边：“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我能把生意做起来，靠的全是你一个人帮我稳定住了大后方，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一心搞事业。” “媳妇，我还得谢谢你呢，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星。” 李有财的话，让楚欣妍脸红不已，羞臊地推开了李有财的胳膊：“你别瞎说。” “有财，以后我送完朵朵，我想去扫盲班学认字行吗？”楚欣妍问道。 “行啊，当然行，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举双手支持。”李有财笑道。 “真肉麻！”王婉如禁着鼻子撇着嘴，一副完全看不下去的样子。 李有杰带着黄娟，以及大壮这时也走进了包间。 “王嫂子你也在啊，这是我对象黄娟。” 第129章 问东问西 王婉如看向黄娟，见着这丫头长得蛮好。 随即笑道：“这妹子长得可真好看，瞧着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咱们大队就你们兄弟最有福气，找的媳妇都这么好看。” 黄娟被王婉如夸得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坐吧，我去厨房看看菜好没好。”王婉如冲大家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包间。 “嫂子，这是我对象叫黄娟，是咱们隔壁长兴大队的。”李有杰又向楚欣妍介绍了一下黄娟。 “黄娟你好。” “嫂子好。” 黄娟一副乖巧的模样，跟楚欣妍打着招呼。 落座后李有财把菜单递给了黄娟，问她想吃什么，再点几个菜，黄娟却是一直推脱着，说：“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也就没有喝酒。 大家吃着饭。 对于黄娟的情况，李有财知道的不多。 若是平常李有财也懒得问，可是现在李有杰都把人给带过来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不问了。 “听有杰说你们以前是同学？”李有财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以此来打开局面。 “嗯，同学了几年，后来我没考上高中就下来了。”黄娟看向李有财回道。 “长兴大队挺不错的，听说去年的粮食没少收讹。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的，队里刚插完秧，我爸是生产队长，工作轻松一些。”黄娟说的时候也没露出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李有财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结果黄娟还没急，李有杰这个臭小子却是先急了。 “哎呀哥，吃饭你也问东问西的，还叫不叫人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 李有财无奈地撇了下嘴。 “瞅见没，这就先护上了。” “我问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呀？这么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现在不多少了解一点，回家怎么跟咱爹说？” “没事的，大哥你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别管他。”黄娟笑着打着圆场。 “不问了，再问下去这小子就得说我是特务搞审讯了，好菜吃菜。” ······ 藤县看守所，会见室内。 秦大力穿着号服，被狱警带了进来。 一进来，秦大力看见对面昔日的手下，急不可耐地喊话问道：“怎么样？匕首找到了吗？” 来看秦大力的那两名刑警，神色哀然地摇了摇头。 “秦队，悬赏令已经发了这么久，匕首找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找到你说的那把匕首，没一个带着人贩子指纹的。” “不可能啊，好端端的它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秦大力都快疯了，就因为这把匕首找不到，谁都没有办法证明那人贩子持刀拒捕，而他却是真真的把那人贩子摔到了铁路上，摔死了。 “秦队，我们真的是尽力了。” “现在那人贩子家属闹得厉害，已经告到了市里，影响很不好。” “法院那边，已经准备对你提起诉讼，追究你过失致人死亡的责任，情况可能不太好。” 不太好。 这何止是不太好啊。 秦大力听见这样的话，整个人仿佛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瘫软在凳子上。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抓过很多犯人，破过很多案子，却是从没有想过他自己竟然也会有穿上囚服的一天。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秦队，对不起。”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倒霉罢了，在这个时候你们还能来看我，告诉我这些，已经是违反组织纪律了，回去吧。” 秦大力强撑着身体，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却感觉身上像是被压了千斤巨石一样。 双臂撑在椅子两侧，一个没撑稳，秦大力差点摔倒。 “秦队！”见秦大力如此模样，那两名刑警红着眼，难受得要命。 “我没事。” “我没事，你们走吧。回去好好干，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们。” 秦大力提了一口气，瘫软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控制。 随后他起身朝后面走去。 很快，检察院对秦大力过世致人死亡，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夜晚的时候，李有杰骑自行车送黄娟回到了长兴大队。 黄娟在市场玩了一天。亲眼见到了市场的火爆。 尤其是那些个档口里卖货的商户，黄娟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把钞票连着一把钞票就往兜里塞。 联想起自己那个二哥，为了结婚的事，一个人闷头跑到县城里，到处找工作。 黄娟觉得，也许他们家也应该换一个思路。 “有杰，你们市场里的档口，租一年要多少钱啊？”黄娟试探性地问道。 “市场的档口位置不同价格也不同了，便宜的380一年，位置好的450块钱一年。”李有杰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如实的回答了。 这么贵！ 听见这样的数字，黄娟有些黯然。 这么多钱他们家肯定拿不出来。 “这么贵呀。”黄娟有些失落。 “这已经不贵了，我哥说我现在是市场开业初期，所以定价低一点。等到明年这个价格还会再涨。”李有杰没有注意到黄娟的神色变化，说话时还有些骄傲。 黄娟又问道：“那你们那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租嘛？” “那不行了，最低的要求也是一次付半年的租金。” 直到这个时候，李有杰才注意到黄娟一直在问租档口的事，他转头看向黄娟：“你干吗一直问档口的事？” 让大哥租档口做买卖的事是黄娟临时想到的，还没有和家里说。 而且黄娟不想让李有杰觉得自己是想要占便宜，于是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李有杰推着车子，悻悻的离开了。 黄娟目送李有杰离开后，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身水泥灰的二哥，正蹲坐在墙根下。 “咋地了这是？” “哎···你二哥在县城里给人扛水泥的时候，让周燕她妈给看见了，人家嫌他丢人了，让你二哥跟周燕吹呢。”母亲有些气愤地给黄娟解释道。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提档口，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妈，二哥。我今天去县城新开的市场了，那边有好多的商户，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要不咱们也想想办法租一个档口，让二哥做生意怎么样？”黄娟试探着说道。 “那个市场我知道，老多人了，听说里面的档口一年租金就好几百，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啊，再说就算是租下来，我能做啥买卖？净瞎扯。” “你要是没事干，就回你自己屋去，别在这烦我。” 黄虎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听见黄娟的建议，满脸不悦地说道。 黄娟努着嘴：“别人都能做，咱们怎么不能做，那个市场的老板就是李有杰的大哥，人家那么大的市场都能做，你弄一个摊位怕什么！” “前怕狼后怕虎的，活该你讨不到老婆！我就多余管你！” “你不结婚，我连对象都不好往家领，给你出主意，你可倒好还埋怨上我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第130章 关于你老婆的秘密 如果是换做以往，黄娟也不会提自己和李有杰的事，毕竟哥哥还没结婚，她这个当妹妹要是总提，倒显得自己多着急一样。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黄娟在市场里看到了那些女服务员们，十几个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个个都穿着旗袍举止端庄。 李有杰又在市场里工作，整天跟这些姑娘们待在一起，这让黄娟有了些许的危机感。 “你说啥？市场的老板是李有杰的大哥？”田玉兰闻言，整个人震惊得不行。 之前李友杰骑着自行车来他们家的时候，田玉兰和黄老三就见过李有杰。 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姑娘，已经处了对象，而且从刘杰的穿衣打扮上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家境还不错。 后来黄娟还向他们保证，李有杰家愿意在他们结婚的时候，给他们盖大砖房，外加三转一响和三十二条腿。 黄老三两口子这才没有阻止黄娟跟李有杰交往。 毕竟二儿子的婚事，就已经够让他们两口子头疼的了。 可是谁能想到？ 李有杰的家境竟然是如此不一般。 “嗯，那整个市场连房子带地都是李有杰大哥的，现在有杰在市场当经理，他哥把整个市场都交给他管了。”黄娟应道。 “娟，你说真的？”田玉兰还是不敢相信。 黄虎也不太敢相信，那个市场开业他是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家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妹妹对象家开的。 “老妹，真的假的啊，那么大个市场真是李有杰家的？”黄虎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当黄虎的态度让黄娟很不满，撇着嘴道：“你爱信不信，我是看你天天愁得这个样，才想厚脸皮求人家帮帮你，结果你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回屋了。”黄娟转身要走。 黄虎却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住了黄娟的胳膊，急道：“别别别，二哥错了还不行吗？二哥给你赔礼，二哥给你道歉。” 田玉兰这时也回过了神，忙开口道：“娟，那李有杰家的市场那么大，肯定需要用人吧，你让他给你二哥安排一个工作呗，只要你二哥有了正式工作，周燕就能和你二哥结婚了。” 黄娟在市场玩了一天，倒是也见到了一些市场招募的保安，都带着红袖标在市场里维持治安，防止有小偷。 “我在市场那边也没看到有别的工人，就看到一些保安。” “保安行，这活我能干啊。”黄虎闻言脸上一喜，忙道：“老妹，你跟李有杰说说，让我去商市场里当保安呗，反正他用别人也是用，用二哥他不能更放心一点。” “当保安行吗？当保安周燕就能嫁给你了，还是先跟周燕通通气儿，他们家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去给你说。他们要是不同意，那我说了也是白说。”黄娟道。 黄虎闻言一怔。 他实在是太着急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了。 田玉兰也觉得黄娟说得对，老周家那边确实不太好相处，尤其是周燕的那个妈，那是红眼看不起他们这些农村人，三番五次地让周燕和黄虎断。 以前是拿工作说事，后面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提别的要求，眼下还是先通通气儿的好。 “虎子，你妹妹说得对，这事你先跟周燕说一下，看看他们家啥意思。”田玉兰对二儿子道。 黄虎点了下头，又叹了一口气：“明天我就去书店找燕子。” 第二天。 楚欣妍送朵朵去了幼儿园之后，便在王蓉的带领下，去了距离市场最近的一个扫盲班，学习认字。 教室里坐了二十几个人，女性居多，男的都没几个，而且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年轻人没有。 有几个妇女同志坐在窗户边，聚在一起织毛衣，嘻嘻哈哈乐个不停。 一屋子人大部分都是被社区喊来充数的，真心想学习的没几个。 黑板上面，红纸黑字贴着一行宣传标语。 《扫清社会文盲，迎接美好阳光》 楚欣妍一进门就引起了那些妇女同志们的注意。 十几道目光同时看向楚欣妍，一时间让她有些紧张。 “呦，这是谁家的小媳妇，长得可真俊啊。” “可不是吗，长得眉清目秀的。” “没见过呀。” 王蓉对扫盲班并不陌生，拉着楚欣妍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嫂子，咱们就坐这吧。” “嗯，好。”楚欣妍坐下之后，拿出了自己的纸笔和新买的新华字典，安静地等待一会老师来上课。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走进教室，第一次坐在黑板前面。 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李有财领着王强来到了面包厂这边，施工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已经能够看出厂房的基本轮廓来了。 按照这个进度，竣工的日期很有可能会提前不少。 李有财带着安全帽，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对进度大概有了个底。 “强子，等面包厂这一摊搞起来，你过来先当个副厂长。” 王强闻言脸上一喜：“谢谢财哥。” “用点心，市场比较容易上手我交给有杰管，酒楼那边高大哥经验丰富又有人脉，所以交给他了。面包厂这边的体量最大，销售渠道也需要开拓，咱们哥俩一起打，等稳定下来，我就全交给你。”李有财道。 “财哥，副厂长我就很满足了，我没有要跟他们比的意思。”王强忙道。 “强子，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我的愿望就是什么都不干，就有大把的钱赚。所以未来这个厂长你得干呐。” 看完工地正准备离开，才出厂子大门口，一道身影拦住了李有财的去路。 “妹夫，我可等到你了。” 李有财抬眼一看，拦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楚根生的媳妇于萍。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都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你们工作的事我安排不了，你就算天天堵在大门口也没用。” 李有财有些不高兴，对于老楚家这一帮人，他真是厌烦得不行。 自从上次放席之后，他们这家人就没完没了地找过来。 后来楚欣妍回去过一次，给他们留了一百块钱，这才让这家人消停一段时间。 结果这于萍就又找到这里来了。 “你先别急，我找你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我保证说完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行，那你说吧。”李有财道。 于萍看了看跟在李有财身后的王强，小声的对李有财道：“我知道一个秘密，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 李有财闻言，只当是于萍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愿意说就说，不说就拉倒，我没时间跟你瞎扯。” 见李有财要走，于萍笑了一声，随后道：“是关于你老婆楚欣的秘密！你确定你不想知道？” 第131章 买来的孩子 李有财皱了下眉头。 不得不说，这个于萍成功地勾起李有财的好奇。 李有财看向王强：“你先去那边路上等我。” “嗯。” 王强见于萍一个女人，点了下头后径直朝前面走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见李有财支走了身后的人，于萍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她打听到面包厂位置以后，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等李有财，到今天她已经足足等了五天。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不过我的这个秘密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李有财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于萍：“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说，不过我不能白告诉你，我要钱。”于萍道。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李有财不悦地吐了一句后拔腿就走。 这于萍是楚根生的二手媳妇，这人嘴里能有多少实话，李有财可拿捏不准。 而且他们家人红眼为钱，随便编点瞎话跑到他这里来骗钱，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见李有财说走就走，于萍嘴里小声嘀咕句：属驴脸的！ 迅速地又追了上去。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这个秘密对你和楚欣妍都非常重要，我只要1000块钱，对你来说这1000块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李有财不搭理于萍，继续往前走。 于萍追着李有财，见他不吭声，急忙又道：“800块钱，你给我八百块钱，我就告诉你这个天大的秘密。” 李有财仍是不予理会，继续走。 “500！不能再低了！” 于萍一把拉住李有财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说道：“楚欣妍不是楚老二和乔洪兰生的！” 听见这句话，李有财瞬间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我说你老婆楚欣妍不是楚老二和乔洪兰亲生的！给我500块钱，我就把这个秘密全都告诉你。” 李有财面沉如水。 那天乔洪兰在他们家院子里的时候，就曾说过一句不该抱楚欣妍回来的话。 现在于萍又说楚欣妍不是楚老二和乔洪兰生的。 “钱我可以给你，但是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李有财眼睛微眯，漆黑的眼睛盯得于萍打了一个寒战，心里都有些发毛。 “你先给我钱，拿到钱我就告诉你。”于萍有些害怕了，却仍是想着先要钱。 “这点钱对于我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讲信用，既然答应了给你钱，就一定不会耍赖。” “说吧。” 于萍沉默些许，还是相信了李有财，缓缓开口道：“我不骗你，希望你也不要骗我。” “楚欣妍不是楚老二和乔洪兰生的，而是乔洪兰从县医院妇产科一名医生手里花钱买的！” “乔洪兰在生楚根生的时候，弄坏了肚子再也生不出孩子。” “楚根生又是有小儿麻痹，乔洪兰和楚老二担心楚根生以后找不到老婆断了老楚家的香火，于是就花了10块钱从一个医生的手里买下了楚欣妍。” “原本是想给楚根生当童养媳的，可是碰上了大运动，楚老二和乔洪兰担心买童养媳会被抓，对外就谎称楚欣妍是他们在老家生的，还给楚欣妍上了户口。” “所以楚老二和乔洪兰才那么不待见楚欣妍，总是认为养活楚欣妍他们吃了大亏。” 李有财听着这些话，心底已经燃起了一团火。 还以为只是从别人家抱养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这么秘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有财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他心痛自己的老婆的悲惨遭遇，更加的痛恨楚老二和乔洪兰老两口子的无耻做法。 “这件事是楚根生亲口告诉我的，就是你家放席的那天，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的，可是我一直都没见到你。” 面对李有财近乎实质化的怒气，于萍心里慌乱得不行。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哦对了，上次楚欣妍回家留了一百块钱，楚老二和乔洪兰尝到了甜头，现在在家里成天合计着怎么从你们身上继续抠钱。” 于萍也是被李有财给吓到了，把自己知道的事一并倒了出来。 “知道那个医生叫什么吗？”李有财又问道。 于萍摇摇头：“我问过，楚根生也不知道叫什么。估计那医生是谁恐怕只有楚老二和乔洪兰知道。” 李有财沉思了片刻。 “你把这秘密告诉了我，肯定能想到我再也不会给老楚家钱，你是楚根生的媳妇，为了几百块钱出卖他们，这好像并不划算吧。” 于萍闻言一怔，随后有些幽怨的说道： “我嫁给楚根生本来就是被逼的，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嫁给一个瘸子啊。” “而且，楚根生萎缩的又不光是腿，还有那个地方。” “我那个公公婆婆管家管得又厉害，我平时连一分钱都见不到，连买酱油都得跟他们要钱，这样的生活我早就过够了。” “等我有了钱，我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他离婚！离那个狼窝远远的！” 于萍的回答，让李有财很满意。 拉开上衣，从怀兜里摸出一沓钞票。 “你还不能跟他离婚。” “这是600块钱，你回去以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弄清楚乔洪兰当初到底是跟哪位医生买的孩子，如果他们有别的事，你也来告诉我。” “你想让我给你当内奸？”于萍道。 “随你怎么想，我只要结果。等这件事结束，我会给你安排一份正式工的工作，让你离开乡下。” “好！我干！” 听见正式工的工作，于萍顿时瞪大了眼睛，满口答应了下来。 李有财将手中的钞票递给了于萍。 “如果有急事找我，你就去县里的农贸市场，跟保安提我的名字，他们就会带你见我。” 捏着那厚厚一沓钱，于萍的眼里满是金光。 “我记住了。”于萍此刻很是兴奋。 李有财看了一眼于萍，转身朝着马路方向走去。 于萍双手攥着一把钞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看着李有财离去的背影。 喃喃道：“这楚欣妍可真是好命，托在这样的人家里都能碰见这么好的男人。我要好是也有这样一个男人让我倚靠那该多好啊。” 第132章 小偷 楚欣妍竟然是乔洪兰从医院里买来的！ 这惊天的消息，的确是让李有财大吃一惊。 心里一直琢磨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楚欣妍。 如果说了，那么这件事无疑会对楚欣妍造成非常大的打击，可若是不告诉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欣妍继续被那对禽兽夫妻蒙骗。 究竟该怎么办呢！ 马路上，王强一直在等着李有财。 “财哥，没事吧。” “没事，先回市场。” 回到市场里时间也来到了中午，楚欣妍和王蓉两人一起在办公室里吃着中午饭。 李有财整理好了心情，并没有表露出来负面情绪，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李有财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楚欣妍，李有财担心楚欣妍会承受不了打击。 而且最重要的，他还不能确定楚欣妍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故意把楚欣妍给卖掉的。 李有财想要先把这件事情给搞清楚了，起码也要先找到那个医生再说。 否则，告诉了楚欣妍，那么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加的持久。 李有财不忍看着楚欣妍一直陷入在那样的痛苦之中。 “你们回来了，学习得怎么样？”李有财带着微笑问道。 楚欣妍放下筷子，看向李有财：“你还没吃饭吧，食堂应该还有饭菜，我去给你打饭。” 王蓉也停下了筷子率先抢过了饭盒道：“还是我去吧。” “我也跟你一起去。”王强从妹妹手中抢多一个饭盒，跟王蓉一起出了办公室。 “你还没说扫盲班怎么样？”李有财坐到楚欣妍旁边，嘴角上挂着笑看着自己的媳妇，心里却是既心痛又可怜。 楚欣妍深吸了一口气存在嘴里，小脸蛋气鼓鼓的，叹着气说道：“学了一个上午，我连二十个拼音字母都没记住，我是不是太笨了。” 李有财很少见到楚欣妍这么可爱的一面。 平日里楚欣妍基本上都是在操持家务照顾朵朵，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也少有阳光灿烂的笑脸。 “你记住了几个？” “abcdefghyjklmnopqrstuvwsyz”楚欣妍一边背着口诀，一边用手在桌面上写着字母，可是写到q之后便卡壳，再也写不下去了。 “后面的我忘记怎么写了。” 楚欣妍带着尴尬的笑看着李有财。 李有财揉了揉楚欣妍的脸蛋：“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刚学这些拼音的时候，也用好几天才记住。” “可我是大人啊。” “大人咋了，在学习这一领域，大人的脑袋还真没有小孩的脑袋好用呢。” 李有财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弄得楚欣妍都信了。 吃过午饭以后，李有财在市场里面转了转。 市场的火爆人气不光吸引来了商户，也吸引来了那些以倒票为生的票贩子，不同于他们在供销社门外小心揽客，在市场这边，他们这些票贩子几乎都快要正大光明地倒票了。 三五个票贩子，散落在市场里来回溜达。 有的时候顾客手里没票，都不用自己找票贩子，商户都会帮忙叫票贩子过来给顾客换票。 如此一来，商户卖了货，顾客也解了急，票贩子也赚到了钱，三方都挺乐呵。 看见李有财在市场里巡视，不少人都主动打起了招呼。 “财哥！” “财哥！” “财哥！” 一声声的财哥，甚至叫出了黑涩会的味道。 李有财也回应着，时不时的回一句：“恭喜发财！” 市场过道里，李有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瘦猴。 李有财最早认识的票贩子之一。 人很机灵，办事也挺靠谱。 瘦猴正在给一个顾客换票，并没有注意到李有财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下次换票再找我啊。” “又是两毛到手。”瘦猴美美的将钱收了起来。 李有财站在瘦猴身后，正好看见瘦猴拉开的腰包，里面大小毛票厚厚的一沓。 “没少赚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瘦猴一跳，急忙回头：“谁？” 见是李有财，瘦猴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财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来，怎么样，看你收成不错啊。” 瘦猴嘿嘿的笑着。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太好了。 之前他在供销社门外换票，不管要时时防备被人抓，竞争还很激烈。 自打市场开业以来，瘦猴仗着和李有财相识比较早的关系，率先就转换战场跑到了市场这边。 票贩子的存在，有利于市场商户买卖货物，李有财对此也是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放任他们在市场内部倒票。 而这些票贩子也很识时务，一个个消停的倒票，谁都不敢闹事。 “全是财哥你照顾，让我们进来倒票，在这赚得比以前可多多了。”瘦猴陪笑回道。 正当李有财和瘦猴闲聊之际。 不远处一名中年女子突然的大喊了起来。 “偷东西啊！抓小偷！快抓小偷啊！”那女子双手死死地抓住一名男子的胳膊。 “放开我～！谁是小偷！臭娘们我给你脸了是吧！” 那男子被这女子拽着，急于挣脱，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女子挨了打，却仍是不肯放手。 这边喊声起，很快就有几名带着袖标的保安赶了过来。 “让一下！让一下！” 这些保安都是林场的那些兄弟，市场开业之后，一部分人当了保安，还有一部分人去旁边的酒楼工地帮忙。 这些人年纪不大，一个个都跟小牛犊子似的，天不怕地不怕地，一听见有人喊抓小偷，全都扑了过去。 李有财闻声也跟了过去。 四个安保把那名男子围在了中间，从另一个方向，另一队安保也闻声赶了过来。 “别动！” “我不是小偷，这老娘们诬赖我！” “他就是小偷，他刚才偷我钱了！”那女子抓着男子仍是不肯放手。 “放屁，你可别诬赖我。”那男子先是骂了一句，然后转头对那几名保安道：“保安同志，我真不是小偷，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可以搜啊，我愿意让你们搜。” 那男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嘴角更是带着戏谑 “你丢了多少钱？” “4块钱！用一块蓝白格子花的手绢包着，就放在这个兜里，他掏我兜的时候我有感觉，就是他偷的！”女子十分肯定地喊道。 “搜一下。” 两名保安上前，在那男子身上仔细地摸索着。 “切！搜呗，要是搜不到，你们诬赖我这事可没完。”那男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第133章 团伙 李有财在人群中，眼睛一直在周围人的脸上扫过。 他和王强走南闯北的时候，见过太多这样的小偷了，这帮人下手基本上不会一个人，最少也是两个人以上配合。 多的时候十几个人一起行动那也是有的。 有把风的，有下手掏包的，有专门负责转移赃物的，还有专门负责销账换钱的，甚至还有专门在被发现后，用武力威胁受害者的。 李有财对他们的手段了解一些，知道此刻被偷的钱，肯定已经不在那人身上了。 市场里的顾客本来就多，这一闹就吸引了更多人来看热闹。 那两名保安在其身上一阵摸索，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样，没有吧。我就说是这么老娘们诬赖我你们还不信，现在你们搜也搜过了，破坏了我的名誉，你们得赔钱。”那小偷嘴角上样轻蔑地笑着。 “不可能没有！一定你是藏起来了，我刚刚明明看到了就是你。”那女子仍是拉着那男子不肯放手。 这时，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矮个男子悄悄的退出了人群，头也不回地向出口方向走去。 李有财一直盯着外面的人群，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人。 “你们几个跟上那个人，把他带回来，如果有人阻拦，就一起抓回来。”李有财对后赶来的那几个兄弟们说道。 “好。” 几个保安顺着李有财所指，直接追了上去，直接从后面将那人给按住。 “别动！” 也许是太过得意，那人没想到会有人追他，被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两人捉着这矮个男子的手臂，拉着他往回走。 “我不去，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报案了！”这矮个男子急了，扯着嗓子使劲地喊。 他这边一喊，人群中果然又跳出来一个男子，直接挡住了保安的去路。 拦在过道上，嚷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又不是公安，你们这样随便抓人是犯法的！” “我现在就报案！大家伙快来看啊，市场的保安随便抓人，大家快来看呐！” 那几个保安也没想到，还像财哥说的那样，他们这边一抓人就有人跳出来拦路。 于是马上就按照交代的那样，又两名保安扑上去，将拦路的人也给按在当场。 “你也跟我们走！” “哎！你们干什么！”拦路男子还想要制造混乱，结果没想到这群保安完全不讲道理，说抓人就抓人。 不管这人怎么挣扎，架着他的保安就是不肯放手。 很快，这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了回来。 市场里有小偷作祟，如果不管的话，对市场名声的伤害可是巨大的。 来买东西还丢钱，那以后谁还敢来市场了。 抓贼的动静闹地越来越大，此刻已经不光是顾客们在看，连各个档口里的商户们也在观望着。 “财哥，这个人刚才拦着我们，按你说的，我们也给他带回来了。” 李有财点点头。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这样随便抓人是犯法的！”拦路男子见李有财是这些保安的主，冲李有财叫喊道。 懒得继续浪费口舌。 李有财对手下兄弟们说道：“搜他们两个的身。” “凭什么搜我！” 一听见要搜他们的身，想离开的那名男子当场就慌了，使劲地挣扎着不让搜。 得了命令，那几个安保也没惯着他，直接把人按在了水泥地上压住，另外两个人对其上下其手，没放过任何一个隐蔽位置。 很快，一个兄弟就在这人腰上摸到了一个用松紧带勒着的隐秘口袋，并从里面找出了叠成方块的蓝白格子手绢。 “这就是我丢的手绢，里面有四块钱！”那丢钱的女子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手绢，当场喊道。 “财哥？” “打开看看。”李有财道。 那名保安兄弟当场解开手绢，里面果然是整整好好4元钱，和那女子说的一模一样。 围观的顾客们纷纷称奇，不明白为什么钱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奇了哈，这钱怎么在他身上，不是说这个人是小偷吗。” “估计是这个女子认错人了，把他误认成了小偷呗。” “她不是说亲眼看见这人手插进她兜的吗，这还能认错？” 现场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李有财接过那方手绢，连同里面的钱一起还给了那名女子。 “你看看对不对？” “对，这就是我的钱。”那女子接过钱，仔细数了一下。 李有财站在场中，高声喊道：“诸位，这三个人是一伙的，因为我们市场的安保不当，导致了这位女士的钱财被偷，我在此给这位女士，也给所有前来我们市场购物的顾客们，道一声歉。” “对不起！” 李有财弯腰九十度，分别向两侧的人群鞠了一躬。 随后伸手入怀，掏出来一张五元的钞票。 “请大家放心，我们市场一定会加强完全措施，绝不让老百姓在我们这里丢钱丢物。这位女同志丢了四块钱，虽然已经找回来了，但是作为补偿，我们市场愿意再给这位女同志五块钱，作为精神上的弥补。” 李有财说完，便将手中的钱递向那丢钱的女子。 “这是我们市场给你补偿款，请你务必收下。” “这怎么能好意思呢，你们已经帮我把钱找回来了，我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了。” “请你务必收下，以后不光是你，任何在我们市场里丢失财物的人，我们都会给补偿，这是我们诚信经营市场的理念。”李有财道。 “那、那谢谢啊。”那女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钱，心里却是美得很。 丢失的钱不仅找回来了，自己还额外得了五块钱，坏事变好事了。 “诸位，请大家放心，我们市场会保证大家在我们这里的购物环境，小偷来一个我们就抓一个，来两个我们就抓一双，只要大家需要帮助，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们市场的工作人员，我们一定会竭诚为大家服务，请大家相信我们。” “好！” “好！” ······ 李有财的话，赢得了现场顾客们的好感，不少人都跟着叫起了好。 两边的商户们也都鼓起了掌，在这样的市场里做买卖，让他们也能安心不少。 李有财轻吐了一口气，这次的危机算是解决了。 “财哥，这几个人怎么办？” “先带到办公室去。”李有财道。 第134章 贼王钱坤 那三名小偷被押着走了出去。 出奇的，三人都没有再挣扎，而是非常地配合跟着往外走。 来到办公室里。 三人被按到了墙角，一字排开站好。 “李老板，今天兄弟们认栽，我们是坤爷的手下，给个面子吧。” 拦路的那名小偷靠墙站着，即便是被抓了此刻也没有显得怎么害怕，语气中甚至还略带着轻佻，直接报出了坤爷的名号。 前世李有财当过挑货郎，也在藤县和泰和市里倒过几年的货，小偷见过不少，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坤爷。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坤爷是个什么来路。 “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打猎，就是坏我的生意，你还跟我谈面子？” “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哪里钻，不是不给老板你面子，而是兄弟也得吃饭不是？你们这地人比火车站里都多，过来打猎的又不止我们这一伙人，你大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我们打到的钱给你分三层怎么样？” 李有财闻言，皱了皱眉头。 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用这样的方式收买自己，李有财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没眼色，还是说他太天真。 他开这么大的市场，还能差那点小钱么？ 李有财调侃道：“三层太少，我要九层。” “九层？你耍我呢！”那人闻言一愣，随后冷声道：“得罪坤爷，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耍你？你也配！” 李有财来到那人面前，挥手一个大嘴巴猛地抽了过去。 “狗几把艹的三只手也敢叫爷，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啪！ 打得那人嘴角出血脸蛋子发麻。 怒目瞪着李有财，那人却是没敢动弹。 可是李有财却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第二把嘴巴子紧接着便扇了过去。 “坤爷在哪呢？你把他叫出来让我看看！” 啪！ 啪！··· 李有财一口气憋着，挥手不断地扇，自己也没数着到底扇了多少下。 反正是把那小偷的半边脸都给打肿了起来，红彤彤的全是手印子。 剧烈的运动后，李有财喘着粗气道：“我敢在这开市场，还能在乎你们这帮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那人捂着红肿的脸，嘴里吐出两颗槽牙。 “你有种就放了我们，让我回去叫人你敢么？” 还敢叫号。 这次不等李有财动手，旁边的几个林场兄弟就冲了上去，围着那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有财坐在椅子上歇着，看着这一切。 两三分钟后，李有财才开口：“停。” 分开人群，李有财蹲在那人跟前。 此刻这小偷已经是被打得趴在地上，口鼻窜血，爬不起来了。 “你说得这么牛逼，我要是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我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坤爷是吧，我现在就给他一个跟我对话的机会。” 李有财指着那名负责转移的小偷说道：“你现在就去找那个什么坤爷，告诉他今天晚上6点过来领人，不来后果自负。”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那小偷显然没有地上趴着的那个有胆气，战战巍巍地回应道。 李有财起身薅着他的大脖子，使劲朝门口的方向推了一把：“滚！” 那人看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同伙，又看了看周围凶神恶煞的保安们，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去，直到出门了见也没人拦他，那小偷这才放开腿脚向外面跑去。 而那趴在地上的男子，此刻仍是叫嚣道：“你有种，你可别后悔！” 李有财轻蔑一笑：“让我后悔的事有不少，但是肯定不包括收拾你们这些臭鱼烂虾。” “看见没，他还有力气叫板，说明咱们还是太客气了，给他们好好松松筋骨，然后丢仓库看好。”李有财对林场的兄弟们道。 七八个带着保安袖标的林场兄弟，这次全都围了上去。 连站在墙根老老实实待着的那个掏包贼也没放过。 面对这些人，那掏包小偷子腿都软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像个刺猬似的只露出后背，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李有财退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隔窗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市场，李有财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这里！ 下午，李有杰和大壮回到市场才听说了小偷的事，得知大哥定了时间，要和那帮小偷的头子见面，晚上市场闭市后，李有杰也留了下来。 王强把酒楼那边的兄弟们也都带了过来，整个市场里足有四十多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便来到了晚上6点钟。 市场的大门半开着，不见半个人影进来。 大院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商户和菜农们早都已经离开了，那两个被打得够呛的小偷，此刻都趴在地上，被人守着想跑也跑不了。 李有杰看了手腕上新买不久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到6上，分针早已经跃过了12。 “哥，那个什么坤爷，是不是不敢来了？他们要是不来的话，这两个人怎么办？” “再等十分钟，还不来人的话，就把地上这俩送到派出所去。”李有财轻声道。 对方来还是不来，李有财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想要的是那些三只手都看到市场的态度，让他们知道畏惧不敢在市场这里打猎。 时间又过了五分钟。 大门口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一队十来个人走了进来。 “财哥，人来了。”王强见到那些人，轻声地喊了一句。 这伙人走进院子以后，提前埋伏在大门口那边的几个兄弟，现身将大门反锁。 李有财立在原地，看着那伙人一步步靠近过来。 来到近处，两伙人四目相对。 李有财也打量了一下为首的那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下巴上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老式的粗布盘扣衣服，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手上把玩着两个钢制的保健球，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 李有财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这个人。 “想必当面这位就是李老板了吧？在下钱坤，道上的人给面子都称我一声坤爷。” 第135章 低头 李有财嗤鼻一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脸皮。 “偷鸡摸狗的也配称道？三只手的也配称爷？” 钱坤脸上一僵。 而他身后的那帮贼子贼孙们，可是不愿意了，纷纷冲着李有财瞪眼珠子，更有几人已经掏出了短刀，大有一声令下随时动手的意思。 握着钢球的手盘转两圈，钱坤重新换上笑容，轻声道： “所谓盗亦有道、盗亦通道，我们虽然偷东西，但也有自己的规矩，如何不配称道？” “钱某人年近半百，虽入盗门但也是师承有序，在江湖上也算有几分薄面，自问这声爷当得起。” 李有财闻言不禁被这人给整笑了： “你当得起个几把，咋地你师傅是燕子李三啊？专门偷富济贫？” “装的人五人六的，满嘴规矩传承，来你告诉告诉我，那些被你们偷了钱的人，就活该被你们偷呗？他们的钱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是嘛？” 李有财对王强挥了一下手，王强心领神会，把那两个被打半死的小偷从后面给提了过来，丢在了中间。 “你跟我讲规矩？他们在我的市场里偷了一个妇女，4块钱虽然不多，但那些钱就有可能是那女子一家未来几天的饭钱，来，你现在给我讲讲，这算什么规矩？” 李有财目光寒冷，盯着钱坤沉声道。 在李有财看来，什么所谓的盗亦有道，纯纯就是这些人给自己的遮羞布。 小偷就是小偷。 劫富济贫的小偷不能说没有，反正李有财活了两辈子是一个都没见到，反倒是黑心烂肺小偷见过不老少。 看见地上这俩人被打得半死的凄惨模样，钱坤脸色终于变了。 “袁宝、铁饼，你们怎么样？” “坤爷，我疼，浑身都疼。”铁饼趴在地上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入行时间最短，经历的事也少，也失手挨过几次打，可被打这么惨的还是头一次。 比起铁饼哭诉，袁宝却要硬气不少，不过他受得伤也更重。 此刻的袁宝嘴唇和半边脸肿的老高，一个眼眶子也肿了起来，鼻子嘴角全都有血，一副好不凄惨的模样。 “坤爷，我们栽了。” 钱坤没有儿子，是拿袁宝当亲儿子养的，此刻见袁宝竟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心痛的同时怒火也窜了起来。 “李老板，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 李有财嘴角微扬，对王强道：“强子，听见没，人家心疼了，嫌弃兄弟们‘下手’太狠，你给人家表示表示吧。” 说话时，下手二字被李有财刻意加重了一些。 王强马上就明白了李有财话里的意思。 揣着皮鞋的脚，猛的一脚踢在了袁宝的肚子上。 嗷！ 袁宝惨叫一声，疼的整个身子都缩在了一起，活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 “艹你么！” 钱坤手下的那些小偷们见状就要动手，李有财他们这边的兄弟们也纷纷亮出了家伙。 四十多把锃光瓦亮一尺多长的西瓜刀，气势惊人。 开玩笑，这里可是农贸市场，五金档口里什么样的刀没有。 “别动！”钱坤第一时间展开双臂，压住自己一方的人。 他们一伙十来个人，对面李有财这边人多势众，动手只会吃大亏。 钱坤目光寒冷，钱坤出道这么多年，也碰到过不少有些势力的人，其中大多数时候都会给他个面子，像李有财这样的人却是少见。 只是当下的形势比人强，李有财又不吃他那一套，钱坤也无可奈何。 “坤爷！让我花了他！”钱坤手下的一名小偷，情绪激动地喊道。 “我说的话不好使了？” 钱坤回头冷哼一声，那人不敢再触钱坤眉头，悻悻地退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王强也把目光投向了李有财，只要李有财点头，他们这边的人马上就动手。 李有财看了眼刚刚说要花了自己的那个小偷，又看向钱坤笑道：“他一直这么勇敢吗？要不我给他一个机会？” 钱坤知道李有财是在调侃他，开口道：“李老板，你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走江湖讨生活的，大家没必要闹个你死我活，今天他们在你的市场里打猎被抓，你也惩罚他们了，咱们不如就此揭过，从此以后我的人永远不再踏足你的地盘。” “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钱坤看向李有财问道。 李有财等的就是这句话。 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他就是要给这些小偷们释放一个信号，或者是给这些小偷们树立一个高压线，谁都不可以在他的市场里偷东西，否则被抓到了下场一定很惨。 钱坤他们这伙小偷的规模不小，在小偷行当里应该也有些名声，只要他们服了，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偷就更不敢来了。 “你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我怎么相信你啊？”李有财眼神飘向刚才说要花了自己的那人，对钱坤说道。 钱坤眼睛微眯，随后转身看向那个手下，左手毫不犹豫的一把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 那人挨了一巴掌，也没敢捂脸，直挺挺的站着。 “这下你满意了吗？” “还行，姑且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如果你的人再敢在市场里打猎，你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 李有财挥了下手，让围着这群小偷的兄弟们让开一条出路。 钱坤的人搀扶起来地上的袁宝和铁饼。 临走之前，钱坤看向李有财，眼神里看不出喜怒，只道了一句：“李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最好是再也不见。”李有财也不在乎，轻飘飘的道。 钱坤领着人向市场外面退去。 王强和林场的兄弟们也都收起了家伙。 看着那一把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搞得跟黑涩会似的，李有财觉得自己有必要弄一批防爆棍，保安配西瓜刀真要弄出点动静来，那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李有杰小声问道。 “不然呢？” “一共就偷了4块钱，就算咱们报案把人送进去，最多也就是关个把月，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弄不好他们还会为了报复使劲的在市场里作案，咱们人虽然多，但是也不可能次次都抓到他们。”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李有财扣住人，就是为了见他们的头，想要这群狗皮膏药一样的小偷们都老实，靠公安肯定是没用的，只能是整服他们的头。 现在那个钱坤已经承诺了不再进市场偷东西，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136章 断指惩罚 钱坤带人离开市场，直接将袁宝和铁饼送去了医院。 铁饼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消毒包扎后就没什么事了。 袁宝伤得就比较重，直接住进了医院。 钱坤坐在床边，看着被包成了粽子的袁宝叹气道：“平时让你们勤练功，就是没人听，才会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袁宝掉了三颗牙齿，嘴也肿得老高，现在说话都费劲。 本来挨了打心里就窝火，此刻听见坤爷这样的话，袁宝就更难受了。 “坤爷，这事不怪宝哥，是我没用，连累了他。”铁饼立在一旁，赶紧承认了自己的责任。 钱坤起身来到铁饼面前，拍了拍铁饼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每次出手都万无一失。” 铁饼满脸惊喜，还有以为坤爷原谅他了，连忙道：“谢谢坤爷。” 哪知道下一秒，刚刚还一副和蔼长辈似的钱坤，却是突然出手，一下子扯住了铁饼的左手小拇指。 也不见钱坤有多大的动作，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铁饼便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忍不住抱着左手惨叫起来。 啊~~！ 旁边一人像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似的，急忙从后面捂住了铁饼的嘴，让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病房内，其他的那些小偷们，一个个看着铁饼的惨状，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是坤爷第一次这样处罚手下的人，可是每一次大家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不免脊背发寒。 “铁饼你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好好练功，不然你栽了不要紧，连累其他兄弟那就是罪孽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废了你整只手！”钱坤沉声道。 所谓十指连心，断了一指的铁饼疼得满头大汗，可是面对钱坤冷漠的眼神，还是使劲的点了点头。 “带他去找医生。” 捂铁饼嘴的那人点头，托着铁饼退出了病房。 随后一人上前，小声问道：“坤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山水有相逢，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眼下正事要紧。” “等后天袁宝伤好一些，咱们就继续上路。另外所有人都给我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再出去打猎，谁再耽误了正事可别怪我！” 钱坤冰冷的眼神在这些手下的脸上一一扫过，吓的大家又是一缩脖子。 钱坤他们这伙人并不是本地的，算是一伙过江龙。 但是坤爷的名号在小偷这个行当里，也的确有一号。 而他们此次现身在藤县，其实也是路过，原本是要南下准备作案的。 在藤县修整时，袁宝几人听说这里新开了一个市场人很多，铁饼一直想要练练手就央求袁宝去市场转转。 只是没想到铁饼手艺不到家，才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东胜大队这边。 夜晚李有财回到家，发现楚欣妍正和朵朵一起练习默写拼音字母。 娘俩一人抱着一份纸笔，趴在炕桌上书写着。 没人告诉楚欣妍市场里有关小偷的事，她也只当李有财是有其它的事情晚回来而已。 “你回来啦，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热热菜。” “好啊。” 李有财趁着脖子看向楚欣妍的小本子，除了拼音字母以外，上面还有一些简单的汉字。 又看了看朵朵的小本子，歪歪扭扭的满篇都是小写的字母q，像是一大群蝌蚪朝着一个地方游似的。 呃··· 李有财想要夸奖几句朵朵，可实在是夸不出口。 于是拿起楚欣妍的本子，笑道：“朵朵要好好努力啊，你看妈妈写得多好。” “媳妇，你进步很快嘛，这一天的时间你就全都背下来了。” “朵朵，你可要向妈妈学习啊，要当一个天天向上的小朋友才行。” 虽然是夸奖的话，可是楚欣妍听后还是脸上一红。 “我是大人好不好，你怎么可以拿我和朵朵比。” “爸爸偏心，明明我的也很好，幼儿园的老师都夸我了，说我画的小蝌蚪最像。”朵朵撅起小嘴，不高兴的叫道。 嗯？ “老师教你什么了？”李有财问道、 “老师给我们讲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还让我们画小蝌蚪和小青蛙，老师说我画的最好，还表演我了呢。”朵朵挺着胸脯一副骄傲的样子。 小蝌蚪找妈妈？ 那不是一年级下册的内容嘛。 感情这个时候幼儿园就已经开始刨活了。 难怪后世要实行双减，不让校外培训班提前授课，要是都这么玩下去，那学校里的老师还咋混饭吃。 楚欣妍来到厨房准备热饭菜。 李有财放下本子也跟了过来，坐在灶台前点起了炉火：“媳妇，你爸妈最近没再提找工作的事吧？” “没有，上次回去我给他们留了一百块钱，他们就没再提这事。”楚欣妍轻声道。 “你给他们留钱我不反对，但是你也别一次给他们太多。” “我知道，以后没有别什么事的话，我一个月最多给他们50块钱，够他们生活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楚欣妍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在她看来，家里的钱全都是李有财一个人赚来的，她自己一分钱不挣，现在又要拿家里的钱贴补娘家。 底气就没那么足。 看着楚欣妍，李有财很是心疼。 虽然他很痛恨楚老二和乔洪兰那对夫妻，可是现在他还不能向楚欣妍坦露这个秘密。 而与此同时，楚老二和乔洪兰吃饱了饭以后，正在家里炕头上商议着。 “明天你再去找她一趟，就说我有病了，让她拿钱给我治病。”乔洪兰对楚老二道。 “我说你啥病啊？”楚老二问道。 “往严重了说呗，啥病费钱你就说啥病。” “这···要不我就说你摔跤了，摔坏了骨头要补身子，咋样？” 楚老二的知识量实在有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病。 “行，这个好。明天我在家躺着装病，你去找她要钱，记得多要点。” “放洗吧。” 两口子坐在炕头上，一言一语地就把骗钱的谎言给想好了。 第137章 骗钱招 一门之隔的厨房里，于萍正贴着墙根，把里面两口子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有财让她想办法调查清楚，当年到底是哪位医生把楚欣妍卖给了乔洪兰。 于萍回来以后，琢磨了许久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她那对公公婆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萍啊，热水烧好了没有？我这得着泡茶喝呢。”屋内传来乔洪兰的喊声。 于萍掀开锅盖，回了一声：“好了，我正往暖壶里盛水呢。” 用水瓢将烧开已久的热水装进暖壶里，于萍进了东屋。 “妈，热水好了。” “以后你手脚麻利点，烧个水都这么半天，以前那死妮子在家的时候，这些话都不用我说。”乔洪兰撇着嘴。 自打从楚欣妍的手里扣到了钱，乔洪兰在家里就更加的跋扈起来。 对这个二手又大龄的儿媳妇，也是愈发的看不上眼。 总觉得于萍二婚，有点配不上他家的大儿子，在大队里都有点抬不起头。 最主要的是，楚根生和于萍结婚都这么久了，于萍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这让乔洪兰更加的怀疑，是不是于萍的肚子有什么毛病，拖累了他们家。 听见这样的话，于萍嘴上没吭声。 心里却是越来越痛恨起乔洪兰。 死老太太，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妈，家里的油又见底了，明天是你去买，还是我去买？”于萍在这个家，平时连半分钱都见不到，连买柴米油盐这些东西也要跟乔洪兰要钱。 “不是告诉你做菜少放油、少放油么，你就是不听，吃得这么费，啥人家能供得起啊。” 先数落了一句于萍，乔洪兰本来想要说自己会去买，可是话刚到嘴边又想起自己明天要装病。 比起买油，从楚欣妍那里骗钱显然更重要。 于是乔洪兰很不情愿地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在腋下摸索半天才掏出一个手绢。 从里面数出3块钱递给了于萍：“打五斤油，剩的钱记得拿回来。” “知道了。” 于萍一如往常一样接过了钱，心里却是直骂娘，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乔洪兰手里不是没有钱，那一卷蓝幽幽的大团结，于萍看得可是清清楚楚的。 说白了，乔洪兰这么做，就是在防着她而已。 出了东屋，于萍独自来到了外面院子里。 刚刚那两口子商量要骗楚欣妍的钱，于萍在琢磨着要不要通知李有财。 犹豫了片刻后，于萍还是放弃了去县城通知李有财的想法。 毕竟她还没有找到那个卖孩子的医生，大不了明天等楚欣妍过了以后，自己找个机会告诉她妈是在装病。 第二天是星期天，幼儿园不开门。 扫盲班也不开课。 李有财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自打家里弄了这个室内卫生间，他们一家人终于不用再夏天臭冬天冷的跑到外面去上厕所了。 穿戴好以后，李有财拎起自己的公文包：“朵朵爸爸要去上班了，跟爸爸再见。” “爸爸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可以不可以再给我买点蛋糕吃。”朵朵从炕上爬了起来奔向李有财。 “当然可以，我的宝贝女儿想吃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李有财在朵朵滑嫩的小脸蛋子上亲了一口。 “谢谢爸爸。” “好了，爸爸要去上班了。”李有财将朵朵放下。 “爸爸再见。”知道晚上又有蛋糕吃，朵朵高兴得不得了。 楚欣妍刷完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上班路上慢点，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楚欣妍道。 “弄个醋溜土豆丝、再炖个排骨吧，好久没吃了。”李有财想了想道。 楚欣妍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就去公社买排骨。” 楚欣妍把李有财送出了家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 刚回到屋里，朵朵就吵着要看电视。 楚欣妍为了能让朵朵安静一会，便将电视机给打开了，而她自己则是拿起了洗衣盆，准备将李有财这几天的脏衣服都给洗一下。 外面。 李有财出了家门后，便朝大队外路上的公交车站走去。 一直都没有回头的李有财并没有发现，在路的相反方向，自己的老丈人正躲在一处栅栏后面，目送着他离开。 经过上次的事，楚老二一家也都知道了李有财看不上他们。 所以他才故意等着李有财走了以后，他再进院去找楚欣妍。 一会的功夫，李有财走出了大队，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楚老二的视线后，他这才闪出身子，跨步迈进了李有财家的院子。 拉开大砖房的房门。 楚欣妍正在厨房里往洗衣盆里添水，房门一开，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楚老二走了进来。 “爸，你咋来了呢？” “你妈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楚老二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等待着楚欣妍的询问。 果然，没有任何防备的楚欣妍，马上就上钩了。 “那我妈呢？她咋没来？” 自打上一次楚欣妍回过一趟娘家后，她和楚老二乔洪兰的关系缓和一些。 按照楚欣妍的想法，只要爹妈不再像上次那样闹，每个月她付一点生活费给他们，就这样维持这份亲情也挺好的。 楚老二故意拉长了音：“你妈她···” “她咋了？” “你妈她来不了了，前两天她下地干活摔跟头了，弄伤了腿和腰，现在只能在炕上躺着。” “下地干活怎么能摔倒这么严重呢？”楚欣妍有些不可置信。 从小她就在农地里干活挣工分，从捡粪打猪草再到翻地栽苗施肥除草，楚欣妍都干过，也没听说有谁下地干活，能摔得这么严重的。 “岁数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摔。”楚老二打了一个马虎眼。 “看医生了么？”楚欣妍问道。 “公社那边的大夫给看过了，说让你妈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补身子，还给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我看着还有阿胶什么的呢，挺贵的，得不少钱呢。” 说完楚老二看向楚欣妍，又道：“你上次留下的钱，我们都拿去还债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不到十块钱了，这些也不够买药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们拿点钱，不用太多，三百、四百的就行。” 三、四百块钱还不多么？ 自己的卖身钱也才只有二百块钱啊！ 第138章 装病 见楚欣妍不吭声，楚老二板起脸很是不悦的说道：“你妈现在就在家里躺着呢，你要是不信，你就跟我回去看看，看看你妈没药吃，是不是就只能干躺着，熬着。”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欣妍用围裙擦了擦手。 “我把朵朵送给到他爷爷家去，然后跟你回去一趟。” “那你快点。”楚老二催促一句。 楚欣妍留下楚老二看家，她则抱起了仍在看电视的朵朵，直接去了公爹李广户家。 楚老二一个人在李有财家里，眼睛从这宽敞明亮的室内一一扫过。 新房子，新家具。 连墙体上都刷了绿色漆面。 “连电视机都用上了，这李有财肯定没少发财！” 一台电视机有票也要350块钱左右，而且还特别难弄，根本不是普通家庭可以奢望的，就连那些工厂里的双职工家庭，也没谁家能买得起，楚老二看得直眼热。 此刻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楚老二开始在房间里四下打量。 拉开一个柜子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些针头线脑的杂物。 合上，再拉开第二个，仍是一些钳子剪刀之类的杂物。 合上，再拉开··· 楚老二一连把屋内所有的抽屉都给拉了一个遍，却是并没什么找到他想象中的钞票。 也没找到有可能藏钞票的器物。 哐当！ 房门再次打开，说楚欣妍送完朵朵返了回来。 楚老二马上往炕沿一坐，假装自己一直在看电视。 进门后，楚欣妍招呼了楚老二一声：“爹，咱们走吧。” “呃，好。” 楚老二站了起来，见楚欣妍什么都不拿就要走，担心楚欣妍万一没带钱，那他们两口子岂不是要白忙活？ “欣妍呐，你别忘了拿钱，你妈那还等着你拿钱买药呢。”楚老二开口道。 楚欣妍身上本来就有钱，之前还没想太多。 可是楚老二这么一提醒，楚欣妍又想起了李有财以前跟她说过的话，于是留一个心眼道：“你要那么多钱，我家里也没有，我先跟你去看看我妈，然后我再去县里找李有财要钱。” 楚老二一听这话脸色一沉。 当即满脸不悦的道：“你嫁给他这么长时间还生了孩子，怎么连这点家都当不了，往后这样可不行，你得把他身上的钱都给下了，老爷们身上钱要是太多，早晚得出事，他要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到时候你和孩子咋办？” 这话要是放在普通工人家庭里，也许还没什么，可是放在李有财他们这样的人家，那就是挑事了。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楚欣妍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全是李有财能干。 而且就现在李有财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她自问都做不了，所以她也管不了李有财的账，更没想管李有财的账。 “快走吧爹。”楚欣妍催促一句。 楚欣妍身上没钱，这让楚老二很是失望。 叹了口气，背着手率先出了房门。 锁好两道门，楚欣妍跟着楚老二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老楚家。 乔洪兰翻出了家里之前的一块纱布，沾了点碘伏用一块布条绑在了腿上，伪装成受伤包扎的样子。 躺在褥子上，装着样子。 “萍啊，你把毛巾投一下，拿给我，另外再给我倒缸水过来，我口渴了。”乔洪兰扯着嗓子喊。 于萍人在西屋里，盘腿坐在炕上，仍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套话又不被乔洪兰他们发现。 听见东屋里老婆婆的喊声，不悦地拉了一下脸。 “来了。”于萍冲外面喊了一声。 楚根生躺在炕上，见于萍下地，也对其使唤道：“你给我泡点茶拿回来，我这嘴里干巴没味。” “我嫁到你们家来，就是给你们一家当老妈子的，老的少的都使唤我？”于萍语气中充满了不悦，担心被东屋的婆婆给听到，却是没敢太大声。 “我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我要是全乎人，还能用你给我倒水。”楚根生嘟囔了一句，躺在炕上一翻身，直接对背着于萍，不再看她。 于萍悻悻的穿鞋下地。 心里想着最好能够早点离开这个家，她真是多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以前家里穷，楚根生担心自己不跟他过了，还知道心疼一下自己。 可是现在倒好，这才有了一点钱，全家人就都看不上她了，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于萍给乔洪兰投了毛巾又打了水，送到了东屋。 乔洪兰将毛巾叠成一个长条，然后敷在自己没病的额头上。 “刚才你在西屋里，嘀咕什么呢？” 这什么耳朵，这样也能听见！ “根生让我给他包缸茶水，他说嘴里没味。”于萍道。 “那你还不赶紧去给他泡茶，你出去吧，我这不用你了。”乔洪兰摆手撵于萍出去。 于萍给楚根生泡了一缸子茶水，刚进西屋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公爹楚老二的喊话声。 “老婆子，闺女回来看你来了。” 听见喊话，出根深一个激灵从炕上爬了起来，看向于萍满脸喜色地小声道：“来了，一会你可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于萍应道。 东屋里，乔洪兰听见楚老二的喊声，立马拉了一下被子盖在身上。 “哎呀···疼啊···哎呀。”嘴里开始哼唧起来。 楚欣妍进屋后，果然看见母亲乔洪兰躺在炕上，右腿上还包扎着，大腿肉皮上黄黄的是碘伏留下的痕迹。 “你回来了。” “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想下地干点活赚点工分，结果还把自己给摔了，真是越老越没用啊。哎呀···”乔洪兰见楚欣妍进屋，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见母亲如此难受，楚欣妍坐到乔洪兰跟前，看着伤腿：“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伤得这么重，光在家这么挺着也不行啊。” 听见这话，楚根生和楚老二对视一眼，随后道：“公社的医生都看过了，说让咱妈在家吃药好好休养，多吃一些补品，可咱家哪有钱呐？都是我这个当儿子没用，一条瘸腿啥也干不了。” 乔洪兰闭着眼睛，面露痛苦：“别说胡话，我没事的，挺一挺，不疼。哎呀···”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让县里的医生给好好看看，这样也能放心。”楚欣妍有些担心说道。 “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公社医生都给开药方子了，只要照方子买药就行。” 说着楚根生像模像样的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不少字，递给楚欣妍看。 楚欣妍没上过学，楚根生也不怕楚欣妍认出来这方药是他从报纸上随便抄写的。 楚欣妍看了看那张纸。 巧了，这纸上的前五个字她还碰巧都见过，扫盲班的老师在黑板上写过这五个字。 新华社电讯！ 第139章 勇敢一次 不说是公社医生给开的药方子吗？ 这？ “看见了吧，这上面写了这么多字，得十几好种药呢，咱家没钱买妈就只能干疼着。” “小妹，你要是忍心看着咱妈遭罪，那你就不用管，谁叫我这个当大哥的是个残废没本事呢。” 楚根生收起那张假方子，气呼呼地坐到了一边，觉得情绪可能不太够，还把手中的拐杖使劲地往地上一摔。 “哎呀···我疼啊···”乔洪兰闭着眼睛哼唧着。 于萍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家三口在那演戏给楚欣妍看。 心里更是坚定了主意，只要一知道那位医生的名字，她片刻都不会再留在这满是人面兽心的狼窝。 楚欣妍看向楚根生。 “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你把药方子给我，我去县里找李有财要钱，顺便把那上面的药都给买回来。” 听见楚欣妍向自己要药方子，楚根生脸色一变。 给肯定是不能给的，不然药店的人一看，那不就露馅了吗。 楚根生当场甩起了脸子，怒声喊道：“咋？你是不相信咱妈咱爸是吗？我们还能骗你啊，你看看妈都伤成什么样了？你不说给家里拿点钱出点力，还怀疑我们？” 楚欣妍原本要药方子，也只是觉得那张纸有问题。 没想到楚根生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现在楚欣妍也基本可以确定，那张纸肯定不是什么药方子。 “我不也是想着顺路直接买药方便，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我生气。”楚根生歪头不去看楚欣妍：“买药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已经跟公社的医生说好了，都从他那里买，你就给家里拿点钱就行，别的啥都不用你管，我和你嫂子能伺候咱妈。” “是不是，于萍？” 于萍立在一旁，本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只等找个机会再告诉楚欣妍这些人在骗她。 现在被楚根生点了名，只好无奈地开口道：“嗯，我们能照顾。” 楚老二紧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现在你看也看了，你妈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管不管她的死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欣妍坐在炕沿上，再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局。 心里明明知道，爹妈和大哥这是联合起来在欺骗自己，为的就是从她手里抠钱。 可是她又不能狠心，就那样直接当面戳破他们的谎言。 李有财说得对，从一开始他们就没真心想要找工作，那么做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而已。 看着乔洪兰紧闭的双目，楚欣妍的心拔凉拔凉的。 她也是这个家的女儿，为什么全家人会这样对待自己！ “妈，你在家好好养病吧，我先去县城。” “哎呀疼啊，你去吧，妈没什么大事。”乔洪兰还在装模作样的，殊不知其实楚欣妍已经发现了她是在装病。 楚欣妍起身准备向屋子外面走。 楚老二冲着楚欣妍的背影开口道：“你身上要是有个五十、一百的，先拿出来给家里用用，这边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妈等药吃呢。” “李有财那么有钱，你身上不会连这点钱都没有吧。”楚根生冷眼撇向楚欣妍，没好气的说道。 楚欣妍身上当然有钱，可是她真是受够了他们的嘴套嘴脸。 明明是你们在联合起来骗我，为什么还要弄得是我有问题一样？ 我想勇敢一次！ 楚欣妍转身目光扫向大哥楚根生，随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李有财是有钱，可那些钱都是他辛苦赚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你想要钱，还要总是恶语相向？” “我身上的钱多钱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要老是拿你腿瘸说事，大队里瘸腿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别人不一样下农田里赚工分，从小到大你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什么活都不干，你不是干不了，你只是仗着爹妈宠着你懒惰而已！” 楚欣妍的喊声里，透露着自己隐藏了过年的委屈。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是这个家的女儿，活得却不如地主家的丫鬟。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就全是哥哥的，自己多看一眼都要遭到训斥，活却是永远也干不完一样。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啊？ 被妹妹揭开了脸上的遮羞布，楚根生顿时恼羞成怒，想要站起来去打楚欣妍，可他丢掉的拐杖距离有点远，随后抄起炕上乔洪兰喝水用的茶缸子砸向了楚欣妍。 “要死啊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有几个破钱连你也狂上了！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楚根生气急用力过猛，茶缸子贴着楚欣妍的头皮摔到了墙上。 虽然没有打到她，不过茶缸子里的水却是溅了她一脸。 即便是这样楚根生仍不肯罢休，单腿跳下地，就要去捡他的拐杖，准备像以前那样，好好地教训一下楚欣妍。 于萍见状，担心楚欣妍吃亏，急忙扑过去将楚欣妍挡在了自己身后。 随后冲着楚老二一边叽咕眼睛，一边向楚根生喊话道：“你抽什么疯，咱妈还病着呢，妹子这也是给急的，咱们还等着钱买药呢，你们闹什么闹！” 楚欣妍的话不光刺激了楚根生，同样也让楚老二脸上难看。在他看来楚欣妍这是胆子肥了，跟他们翻小账呢。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看在钱的份上，楚老二也只能赶紧拦着楚根生。 如果真把楚欣妍给打了，就以李有财的脾气，他们根本别想弄到钱。 楚老二拦住楚根生，抢过了他刚捡起来的拐杖：“行了！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啊！你妹说你两句怎么了？能掉块肉啊？” “亲兄妹哪来的那么多隔夜仇。”楚老二最后的这个话，看似是说给楚根生听的，实际上却是说给楚欣妍听的。 “欣妍，你不是还要去县城找妹夫吗，快去吧，我送你出去。”于萍转身对楚欣妍道。 楚欣妍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一同被抹掉的还有眼角的泪珠。 “我身上没钱。”说罢，楚欣妍抬腿便往门外走，眨眼就走出了房门。 于萍见状心知机会来了，于是忙吐了一句：“我送送你！” 屋内。 楚根生余气未消，刚才要不是他爹拦着，他非得好好教训一顿那个死丫头不可。 “爹，你看她，有一点关心这个家的样子吗！” “你把她打了，以后还怎么弄钱？”楚老二没好气的教训楚根生道：“跟你讲了多少遍了，以后少跟她扯那些没用的，你偏不听。那要饭的还知道给人说好听的，人家才会给口吃的，你次次损得她说，咱们还怎么弄钱？” “妈~！”被楚老二教训的楚根生，冲炕上乔洪兰喊道。 第140章 告密的人 楚欣妍出了家门以后，头也不回地往出村的方向走。 尽管她早就有所怀疑，也确定了他们是在骗她，可是楚欣妍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于萍在后面小跑追了上来。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你不用送我。”楚欣妍见于萍跟了上来，回了一句。 于萍跟在楚欣妍身边，一起向村外走。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他们都是商量好了的要骗你钱，你妈其实根本就没摔跤，腿上也没有伤，都是骗你的。” 楚欣妍没有想到于萍会跟她说这些。 在她看来，于萍是大哥楚根生的媳妇，他们肯定都是一伙的，怎么会把真相告诉她呢。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楚欣妍问道。 于萍微微一笑，脸上有些黯然。 于萍心里也明白，楚欣妍肯定是把她也当成帮凶了。 “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被他们骗。” “我嫁给你哥这几年过的那真不叫个日子，比老妈子都不如，看他们对你的态度，我估计你以前在家里肯定也过的不好，我跟你也算是同病相怜。” “只不过你命好嫁了个好男人，我就命不好，先是死了一个男人，又嫁到这样的人家里。” 人比人气死人。 楚欣妍虽然在这样的狼窝里长大，但终归是已经找了一户好人家。 而她却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窝。 于萍心里其实是非常羡慕楚欣妍的。 楚欣妍没有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别上他们的当就行了，还有你别跟他们是我告诉你的。” “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回去了。” 该说的于萍自觉自己都已经说了，如果楚欣妍还要执意上当受骗，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于萍说完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楚欣妍沉默一下，冲着于萍的背影喊道：“谢谢你。” “谢什么，你快走吧，最好以后别在回来了。”听见这声谢谢，于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离开娘家，楚欣妍一个人乘坐公交车来到了市场。 在旁边的酒楼工地上，楚欣妍找到了李有财。 此时的大酒楼已经初具规模了，砖混结构的三层楼，红红的墙体都已经堆砌完成，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封顶阶段了。 李有财正和高大鹏商量着内部装修的事情，看到一脸委屈的楚欣妍就站在不远处。 “高大哥内部装修就按照咱们说好的进行，封顶之后尽快开工。”李有财对高大鹏道。 “行，各方面的师傅我早都联系好了，只要大楼封顶以后，内部水电路就开始往里进。” 望着这足有三层高，建筑面积一千六百多平米的大房子，高大鹏每天的心情都很激动，恨不得这全县城乃至全市最大的酒楼，马上就能够开业！ “这边还是你盯着，我先回去了。” 高大鹏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楚欣妍，忙道：“那是弟妹吧？我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你快过去吧，这边有我在肯定啥问题没有。” 李有财对高大鹏笑笑，随后小跑着奔向了不远处的楚欣妍。 “怎么了？谁这么厉害，能把我媳妇给惹得这么不高兴，这嘴上都快能挂住酱油瓶子了。” 李有财故意逗弄着楚欣妍。 见楚欣妍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有财伸出手想要将楚欣妍揽进自己的怀里。 这大胆的动作吓了楚欣妍一跳，急忙害羞地躲开了李有财的手：“别弄，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啊。” “我抱我自己媳妇，有什么可丢人的。”李有财丝毫不以为意。 虽说没有抱到楚欣妍，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楚欣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有财问道。 “早上你刚走，我爸就来咱们家了，跟我说我妈下地里干活摔了跟头，伤了腿和腰，让我回家去看。” “结果全是骗人的，我妈腿上的伤都是假的，他们弄了一张纸，不知道从哪张报纸上抄了一堆字，骗我说是药方子，管我要钱买药。” “你说得对，他们没想要给我大哥找工作，他们就是想要钱。” 楚欣妍神色有些黯然，对她父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伤心透顶。 听见这些李有财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也真是亏他们能想得出来装病这样的招数。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李有财问道。 “那纸上的头几个字老师碰巧教过，我认识，是新华社电讯，是报纸上的字，药方子上怎么会写这些？肯定是假的！”楚欣妍仍有些气愤的说道。 “那你戳穿他们没有？” 李有财有些担心，就老楚家那帮人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德，如果楚欣妍直接戳穿了他们，那几个人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楚欣妍摇了摇头：“没有，我就说身上没有钱，要到县城来找你要。” “哦对了，我离开的时候，我嫂子追了出来，她还跟我说了我妈是在装病，他们是商量好的要骗我。”楚欣妍想起于萍对她说的话，急忙也告诉了李有财。 “是嘛。” 看来这个于萍倒是铁了心的不想跟老楚家待了，不过这样更好。李有财嘴角挂笑，并没有跟楚欣妍说于萍来找自己的事。 不过光靠于萍一个人查这事，李有财觉得还是太慢了。 自己也得再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下午我也没什么事，走吧，咱们一起去市场里买点菜，然后回家做好吃的。”李有财建议道。 “嗯。”楚欣妍点头应了一声。 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在自家的市场来回溜达了几圈，买了一些东西后，便乘车回了家。 苦了乔洪兰一直在炕上躺着，等着楚欣妍回来给她送钱。 等完了上午，等下午，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楚欣妍回来。 楚根生坐在边上，脸色难看得很：“都这个点了，她肯定不会回来了，咱们还是吃饭吧，我都饿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你就知道吃，要不是你打她，她能不回来吗？”楚老二把事情归咎到了楚根生的身上。 “你说儿子干啥，楚欣妍本来就是一个白眼狼，我都装成这样了，她都能狠心不管，我还能指望她什么？”乔洪兰扯下头上的毛巾，丢在一边，随后对楚老二喊道：“不行，你明天再去一趟，把她给我叫回来，我就不信从她身上抠不到钱！” 第141章 于萍的计谋 于萍懒得看这一家三口，转身去厨房里准备做晚饭。 刚掏出两个鸡蛋，乔洪兰就跟了出来。 看见于萍手里拿着鸡蛋，脸子又拉了下来：“你咋那么馋呢，把鸡蛋放回去，地窖里存的土豆再不吃都发芽了，你整点白菜弄点嘎达汤得了。” 说罢，乔洪兰也不看于萍，急火火地跑出了家门，直奔厕所而去。 把于萍气得够呛。 家里又不是没钱，却还是一点荤腥都不见。 “留钱当棺材板吧你！”于萍小声嘀咕。 虽然心中不愿意，可是于萍还是准备把鸡蛋给放回去。 偷吃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乔洪兰每天都会数家里鸡蛋的数量。 刚要放下，于萍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打听那医生名字的办法。 第二天。 楚老二又赶了一个大早，来到了李有财家院门外。 想要故技重施，等李有财出去上班以后，他再进屋堵楚欣妍。 可是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李有财出门，结果还是一家三口人准备一起走。 这让躲在栅栏外面偷看的楚老二一时犯了难。 若是李有财在的话，楚欣妍多半是不会给他钱的。 见李有财抱着朵朵已经开始往院门这边走，楚老二最终还是没勇气站出来，急忙躲了起来。 亲眼目送跟着李有财和楚欣妍一起，走向大队外的公交车站。 无奈地返回了家。 白跑一趟，这让乔洪兰更加的恼火。 “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姓李的在又能怎么样，他在家更好，还省得楚欣妍说她没有钱，再找什么借口。” 楚老二嫌弃被乔洪兰吵得头疼，甩脸子转身就出了自家：“你能耐你去啊，那小子是个啥人你不知道？整天哇啦哇啦地烦死了。” “你给我回来！赶出去你就别回来了你！”乔洪兰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着喊。 可是楚老二已经走出了院门，去外面看别人下象棋去了。 任她白白喊叫，也是无动于衷。 于萍一如往日一样，做完了家务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拿了一个空口袋。 “妈，我回趟娘家，我二姨今天领我妹妹回家，正好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 乔洪兰闻言，心里有些不太乐意却也没有阻拦。 “你回家看看就回来，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别耽误了做饭。” “知道了。”于萍应了一声后便走了。 而离开后的于萍并没有真的回娘家，而是悄悄的去了县城，也没有去找李有财，于萍只是随便在县城里逛了逛。 供销社，农贸市场，于萍都转了一圈。 雪花膏、香皂、口红、珍珠粉，每一样于萍都很喜欢。 尽管她从李有财那里拿到了钱，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买，若是将这些东西拿回家，乔洪兰肯定会追问她从哪弄来的，东西保不住不说，她还没办法解释。 掐着时间，于萍下午快到饭口了，才回了家。 人一进门，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样，乔洪兰拉长了老脸，开口便是埋怨。 “不是告诉你早点回来嘛，还偏要回来这么晚，你不回来谁做饭啊。” “我家里有事，跟我妹妹多聊了几句，我这就去做饭去。”于萍也没还口，低眉顺眼地就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楚根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家门，满脸的丧气样。 看见于萍也没打招呼，而是进了东屋去找了乔洪兰：“妈，你给我拿十块钱。” “你要钱干啥？” 楚根生满脸的丧气：“哎呀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有用，你就给我拿10块钱就行。” “你不说干啥用，我一分钱都不给你。”乔洪兰不肯给。 “哎呀~！问问，你老问啥啊，我跟二狗子他们炸金花输了，欠了他们10块钱，现在人就在外面等着呢，不还钱他们不走。” “你说啥？你去刷钱了？” 乔洪兰闻言顿时炸了庙，抄起扫炕用的小扫帚，就打向楚根生。 楚根生用手臂挡着，嘴上喊道：“你干啥呀妈。” “我打死你，好的不学，你学耍钱你？”往日里最惯楚根生的乔洪兰，拿着扫帚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 输了钱本来就烦躁，此刻又被打，楚根生更是烦躁的不行，一把抓住扫帚，使劲地给抢了过来。 随后往墙角处一丢。 “你打死我得了！反正我一个残废啥都干不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一听见这话，乔洪兰又心软了。 “儿啊，赌博你可不能沾啊，那是要家破人亡的。” “那李有财耍钱是出了名的，凭啥他就能发财，我就不能。”楚根生不以为然道。 李有财烂赌鬼之名，近一点的人都知道。 以前是人人闻其名都要吐上两口唾沫，看不起。 现在是人人闻其名，都要品评两句，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嫉妒。 楚根生就是嫉妒者中的佼佼者。 嘴上贬低着李有财，心里却是想要超越李有财。 于是他便把发财的目光，投向了牌桌，想看看看这张桌子上，是不是真的有发财的秘籍。 牌技生疏的楚根生，自然是别人口中的肥肉，今天输个一两块钱，明天赢个五毛八毛，几次之后，欠下的赌债已经累计到了10块钱。 “儿啊，你糊涂啊，李有财他家之前过的是啥日子你不知道啊。”乔洪兰气得要死。 楚根生不耐烦道：“哎呀，你晚点再教训我吧，赶紧给我拿钱，追债的堵门口让邻居看见了多磕碜。” 乔洪兰无奈，最终还是拿出了一张大团结，替楚根生还了钱。 于萍全程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没说。 此刻的她早就已经打定了离开的主意，所以即便是楚根生开始耍钱，她也没那么生气。 倒是乔洪兰被气得不轻，心疼那输掉的10块钱，人直接躺在了炕上，用毛巾裹着头哎呀啊呀的。 等楚老二回来后，得知楚根生耍钱输了，还被债主撵家来要钱，气得就要打人，却是再一次被乔洪兰给拦住了。 于萍做好了晚饭，一家人围在炕桌上，人人低头吃饭不吭声。 于萍端着饭碗，眼睛从老楚家三人脸上扫过。 缓缓开口道：“妈，你知道谁家有刚生下来不要的小孩吗？” 第142章 意外的大瓜 乔洪兰闻言一怔。 “这我哪知道。” “你问这个干嘛？” 于萍看向乔洪兰，小声的说道：“我姨家的表妹结婚也好几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去医院一查是她家男的不行，生不了。” “我妹她婆婆说让他们悄悄地抱养一个男孩，给家里续香火，为了这事，我姨家都愁得够呛，可哪打听谁家生了孩子养不起，想要抱一个。”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年代，生孩子不养送人的也有，只是不常见。 想要抱养一个孩子，还真就是靠运气。 乔洪兰哼了一声，随后一脸不悦地教训道： “自己家的事都没整明白呢，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 “你和根生都结婚几年了，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操心别人你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赶紧生一个儿子，比啥都重要。” 于萍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 为了完成李有财交给她的任务，于萍只能继续忍。 “也不是白操心，我表妹他们家条件不错，公公婆婆以前都是国营厂里的领导，家底厚实，人家说了，谁要是能给他们家送一个男娃，就给四百块钱，牵线搭桥的也给五十块钱。” “我这不就是寻思问问看呗，万一要是遇上了，那不就是既成全了我表妹一家，自己也能捞点钱吗。” “你表妹家真这么说？”乔洪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真的。” “我表妹亲口说的，男孩给四百，女孩给二百，当场就给钱，不过他们只要刚生不久的婴儿，大的不要，免得以后亲爹亲妈再往回要。” 为了钓乔洪兰，于萍可是想了好半天，才完善这个谎言。 她知道乔洪兰这个人是嗜钱如命，想要从乔洪兰嘴里套出二十多年前那名医生的名字，难如登天。 唯一的办法，就是钱。 直接用钱来买，肯定也不行。 昨天就在于萍放鸡蛋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谎称自己表妹家不能生养，想要抱养孩子。 价钱给的高，方便开条件。 只要婴儿不要大孩，这条件也说得过去。 毕竟把孩子送人后，人家养大了亲爸妈又往回要的例子，可也不少。 “给这么多钱呢！”乔洪兰一听竟然给这么多钱，心里也活泛了起来。 “是挺多的，可惜我也不认识谁家，要是知道谁家要送孩子的，帮着联系一下，也能挣点钱。” 于萍故意说道：“妈，你认识的人多，你在大队里打听打听呗，万一成了，咱们白拿五十块钱不也挺好的吗。” 乔洪兰闻言，应了一声：“嗯，那我就给你问问，你那个表妹真能给钱啊？” “肯定能，他们家家底厚着呢，根本不差这几百块钱。”于萍很是肯定地回道。 吃完饭后，于萍照例洗完碗筷后，便回到了西屋。 而东屋里的乔洪兰还在也在心疼那被输掉的十块钱，渐渐心思却是放在了于萍所说的事情上。 一个男婴给四百块钱，介绍还给五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入夜后，熄了灯。 于萍躺在炕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她在担心乔洪兰万一不上套可怎么办。 而东屋里，乔洪兰同样也没睡着。 心里惦记着那450块钱，乔洪兰这一宿都没怎么睡着。 鸡鸣便起了炕。 于萍睡眼朦胧的，被乔洪兰从被窝里扒拉起来：“鸡都叫了还睡，赶紧起来弄早饭，吃完饭我去办点事。” 睡得正迷糊的于萍还没回过神，直到听见乔洪兰说要出去办事，她才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哦，好，我这就起来弄饭。” 穿上衣服，于萍煮了点米粥，又热了几个馒头。 乔洪兰就和着咸菜吃了一口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家。 于萍早就留了心眼，一直在盯着乔洪兰的一举一动，见乔洪兰出门，她便悄悄的跟在了后面，想看自己的这个老婆婆到底要上哪里。 而她这一跟踪，便来到了县城的妇产医院。 于萍跟着乔洪兰，亲眼看见乔洪兰进了妇产医院的产科主任办公室里。 担心被发现，于萍没敢靠得太近。 正着急自己在外面什么都听不见，于萍却瞧见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 乔洪兰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给推了出来。 于萍躲在墙角，见那女医生和乔洪兰一起沿着走廊往楼下走，犹豫了一下便又跟了上去。 一直来到医院外面，那医生和乔洪兰拐进了医院侧面的一片无人的树林里。 于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见前面二人停下脚步，立马蹲下身子藏在一棵灌木后面，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不是说好的，以后永远都不再提这事，你怎么又来了。” 声音陌生，应该是那个医生。 乔洪兰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事都过去20多年了，你现在都是大主任了，你还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你来找我干嘛？”那女医生没好气地问道。 “没事我能来找你嘛？你们这还有弃婴嘛？我想要一个男娃。”那女医生的态度不好，乔洪兰的语气也变差了很多。 那女医生一听乔洪兰的话，顿时炸了毛似的说道：“你有病吧？这里是妇产医院，不是孤儿院，哪有那么多的弃婴。” “我当然知道这是妇产医院，我还知道你现在是这的产科主任！但是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生活吗？乔洪兰这个名字，你自己都快忘记了吧？” 乔洪兰嘴角上扬，满脸的戾气。 于萍躲在灌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婆婆是不是说错了？ 她怎么管那个医生叫乔洪兰？ 于萍很是不解。 “我没忘，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感谢你。” “可是乔菲，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永远不再提这件事，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揪着不放呢？” “这些年，你用这个秘密，不断地威胁我，压榨我，我也没有少给你钱。”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堂姐妹啊，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就是要这么绝！凭什么你可以上学？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你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为了让你上学，就把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份互换了，你顶着我的身份去上学，而我就只能在农村里种地。” “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我从你这里拿走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乔洪兰恶狠狠地说道。 第143章 于萍出走 乔菲。 那个医生管婆婆叫乔菲！ 于萍听得清清楚楚的，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叫对方乔洪兰，原来她们两个是堂姐妹！ 而且还互换了身份，使用对方的名字。 于萍么没想到，她竟然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秘密。 树林中，争吵还在继续。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要一个婴儿，最好是男婴。” “没有，我帮不了你。” “呵呵···帮不了？二十多年前你还只是个小小的医生，你都能给我抱出来个女婴，现在你都当上大主任了，你跟我说帮不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想办法，要不然，你就别怪我去你们院长那里举报你！到时候让你身败名裂！” 果然是这个叫乔菲的主任！ 于萍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得不行。 有了这个名字，她就能给李有财交差了，到时候李有财给她安排一个正式职工的工作，她以后就可以搬进县城里住，彻底离开老楚家那个狼窝！ 后面的话，于萍已经不需要再听了。 轻轻地挪动脚步，于萍退出了那片小树林。 直到她觉得已经安全后，她才撒腿逃跑。 没有回家，于萍直接向农贸市场跑去，李有财告诉过她，可以去那里找他。 于萍一路跑到农贸市场，累得气喘吁吁。 进到市里大院里，很快她就找到一个胳膊上带着保安袖标的年轻人。 直接报了李有财的名号。 很快她就被带了办公室这边，见到了里面的李有财。 李有财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跑的满头汗水的于萍：“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知道什么了吧？” “怎么样，我让你找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了？” 于萍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不光知道了是谁把楚欣妍卖给的乔洪兰，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于萍有些兴奋的说道。 于萍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那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有财很是严肃的说道。 “那我的工作呢？”于萍没有先说，而是先问一下自己的工作问题。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面粉厂、水产公司、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尽力帮你安排。”李有财并不打算把于萍留在自己的厂里，她毕竟是楚根生的媳妇，而且李有财也知道现在的于萍恨不得能早点跟楚根生离婚呢。 留在自己的厂里，只会变成一个不稳定因素，闹不好还会引出什么乱子。 “我想去水产公司！”于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水产公司，毕竟跟面粉厂比起来，水产公司更有面子一些。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李有财道。 于萍这才开口，将今天她在妇产医院外面偷听到的内容，全数告诉了李有财。 关于楚欣妍的身世，李有财也做好几次推想。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在里面。 这根本不是当初于萍从楚根生嘴里得知的那样。 “你是说，你婆婆的真名叫乔菲，乔洪兰是她的堂姐妹，就是现在妇产医院里的那个主任，是她当年把楚欣妍给偷出来交给的乔菲。” 于萍重重地点了下头。 “对，我亲耳听到的，肯定错不了。” 李有财五指握拳。 既然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医生，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有财掏出钞票，数出二百块钱递给了于萍：“拿着钱，嘴巴闭牢一点，我不希望这件事从你嘴里传出去，哪怕是一个人都不行！” 于萍接过钱，看向李有财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去水产公司上班？” “安排好了我会通知你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楚欣妍快回来了。” 早上送完孩子，楚欣妍就去了扫盲班上课，中午会回到市场这边来吃饭。 “我不用再待在老楚家了吧？”于萍又问道。 “我想要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事你自己随便，跟我没有关系。”李有财道。 于萍带着二百块钱离开了市场。 李有财则是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自己要如何从那个医生的嘴里，弄清楚楚欣妍的身世。 已经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楚欣妍的亲生父母。 更不知道当年楚欣妍是被他们遗弃的，还是那个可恶的医生偷的。 所有的真相，最后只能从那个现在叫苏菲的医生嘴里才能得知。 而与此同时，乔洪兰也已经离开了县医院。 带着得意的表情，她再一次拿捏了真正的乔洪兰，对方已经答应会帮她想办法，再弄一个婴儿给她。 于萍匆匆赶回家，发现家里并没有人。 也不关心楚根生是不是又去耍钱了，反正没人更好。 于萍回到西屋后，掏出一个布单子铺在炕上，然后把她的衣服一股脑地堆在一起，用布单子裹好后，又翻出自己之前藏起来的那600块钱收好。 背着包袱，于萍又快速地离开了家。 很快便消失在了大队里。 等乔洪兰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把她给气得够呛。 不过她也只是生气于萍不干家务可那跑，并没有想到，于萍早已经带着行囊离开了这个家。 一直到晚上饭口，楚根生和楚老二相继回了家，却还是不见于萍回来。 “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做饭。”楚根生饿的肚子咕咕叫，眼睛时不时地看向窗户外，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没说要干什么去吗？”乔洪兰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啊，我都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楚根生一问三不知。 “她会不会回娘家了？”乔洪兰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能吧，她不才回得娘家么。”楚老二道。 楚根生捂着肚子，对乔洪兰道：“妈，我都饿了。” “哼···，我去做饭。”乔洪兰一脸的不情愿，可是现在于萍又不在，只能是她下地做饭了。 此刻在乔洪兰的心里，还在惦记着于萍所说的她姨家妹妹的事，那可是四百五十块呢，得抓紧联系一下，把事情敲定才好。 楚根生饿得没力气，回到了西屋想躺一会。 进屋后他发现自己屋里的炕柜盖子半开着，一条衣服袖子还夹在外面。 “一天天的，连屋子都不收拾！”楚根生埋怨着于萍，走过去想把盖子盖好，一掀开柜盖，楚根生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原本整洁的柜子里，此刻却是乱糟的一堆。 而且，楚根生发现，柜子里于萍的衣服竟然都没有了！ “妈！你快来，咱家好像遭贼了！” 第144章 我要媳妇 此时的楚根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此刻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家。 直到乔洪兰跑进西屋，在查看了一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屋里什么都没丢，唯独只有于萍的衣服不见了，啥样的小偷能这么干？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于萍自己拿走的。 “傻瓜！那是什么小偷，是你媳妇自己拿走的，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拿走了，这是不想跟你过了！”乔洪兰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啥？” 听见这话，楚根生心里一慌，虽说他也要点看不上于萍是二婚，又比他大好几岁，可毕竟是他媳妇，现在人说跑就跑了，他可怎么办？ “你傻啊~！还不赶紧去她娘家，看看她是不是回去了！”乔洪兰急忙对楚根生说道。 被这一提醒，楚根生也回过神来，拄着拐杖急忙就要往外走。 “我这就去！” 楚老二也是一脸的着急，见楚根生一瘸一拐的，心里都跟着着急。 “我跟你一起去！” 爷俩一起出了家门，直奔于萍娘家而去。 乔洪兰哪里还有做饭的心情，连连唉声叹气地咒骂着于萍。 她倒不是心疼于萍这个儿媳妇，而是心疼自家娶于萍时花的那些钱。 而此时的于萍早已经来到了县里，在一处不要介绍信的小旅馆里住了下来。 楚家父子赶到于萍娘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7点多钟了。 在于萍娘也没能找到于萍，正想大闹，却是被于萍娘家的两个哥哥给打了出去。 于萍在老楚家过得跟个老妈子似的，娘家自然是知道的，原本就觉得老楚家人不道义，意见很大。 现在自家的闺女不见了，他们还想去老楚家要人呢，哪里容得下那爷俩撒野。 一老一残，楚家爷俩又是在人家大队上，自然是讨不到半点好，最后闹了个灰头土脸，无奈的又回到了家里。 乔洪兰见这丈夫、儿子造的那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去找于萍。 李有财这边，自打上午于萍告诉了他乔菲这个名字，李有财便一直在想该如何撬开对方的嘴。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早已过了追诉期，他还一点证据都没有，只要对方咬死了不松口，按他报案的作用几乎为零。 李有财只能放弃报案的想法。 这件事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为了摸清楚那个叫苏菲的妇产医院主任，李有财特意让王强安排了几个可靠的兄弟，跟踪苏菲。 晚上苏菲下班时骑着一辆26女士自行车，径直往家里赶，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还有一辆自行车在跟着她。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乔洪兰领着楚老二和楚根生，又一次来到了于萍的娘家，向老于家讨要于萍的下落。 没办法，他们除了这里，也想不出来于萍会去哪里。 不过得到的答案和昨天晚上一样。 不知道！ 老于家的人也都不知道于萍去哪了，两边再次发生口角后，互相动手推搡了起来。 而此时的于萍，已经开始在县城的胡同里转悠了起来，她准备租个房子住下来。 等李有财给她安排好工作，她往后的余生便再也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了。 苏菲打开自家的院门，推着自行车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她一起出门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生，背着书包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服，剃着个小平头，看上去很阳光。 “妈，我上学去了。” “我骑车送你。” “不用了，你骑车还没有我走得快呢，我才不用你送。”说罢，那男生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乔菲看着儿子的背影，感叹儿子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骑上自行车，乔菲准备去医院上班。 胡同里，几个人影这时窜了出来，分别跟了上去，还有一人留在了原地，继续在乔菲家门口等待着。 两天的时间，乔菲的家庭成员，就被李有财的人给摸了个清楚。 乔菲的老公在藤县机电厂工作，是一名技术员，儿子在县一中读初三。 知道了这些信息，李有财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个想法。 三天之后。 老楚家。 楚根生一脸颓废的靠墙坐在看上，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乔洪兰看见自己儿子的这幅熊样子，也跟着上火。 他们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连半点于萍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儿子，喝点水吧。”见楚根生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乔洪兰是又心疼又生气。 “不喝！” 楚根生一巴掌把面前的茶缸子给打飞了出去。 水撒了一炕。 “你这个孩子！又不是我让于萍跑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就怪你！看不上她，嫌弃她是二婚，成天把她当老妈子使唤，这下好了吧，人跑了，你儿子我又打光棍子了！” “还要生孩子抱孙子，现在抱啥都抱不上了！” 楚根生心里不痛快，把于萍离家出走的所有责任，都归结到了他妈乔洪兰的身上。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做什么事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怎么能怨到我呢？”乔洪兰被自己的儿子气得不轻。 她是看不行于萍，年纪又大，又是二婚，可是她也没想把于萍撵走啊。 当初娶于萍进家门的时候，她就怕于萍是个不安分的人，万一过着过着半路跑了，到时候他们裤兜没地方哭。 所以她才会把于萍看得那么紧。 可是谁能想到，该跑的如今还是跑了。 楚根生坐在炕上耍着驴：“我不管，反正是你把于萍气跑的，你给我把她找回来，我要媳妇！”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呢？她身上又没钱，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我看于萍肯定是躲到亲戚家去了。” 楚老二琢磨了许久。 “老于家的人看见咱们就跟红眼鸡似的，真要是他们把于萍藏起来了，肯定也不会告诉咱们的。”乔洪兰分析道。 ······ 于萍的突然离开，彻底打乱了老楚家的生活。 乔洪兰整日焦头烂额的，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曾逼迫过乔菲，要帮她弄一个男婴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妇产医院里，一名已经43岁的高龄产妇被推进了产房。 第145章 男婴 “不好了！产妇心律失常，血压异常升高！” “是大出血！” “快准备抢救！” ······ 无菌手套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乔菲满头大汗，努力地抢救着床上的产妇。 2分钟、5分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产房外面，两大一小三个孩子，正手足无措的等待着，他们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妈妈，正在一门之隔的产房里危在旦夕。 一名护士急忙推开房门，急火火地对那三个孩子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我妈妈在里面生孩子，我爸爸打麻将去了。”最大的那个男孩子看上去能有个十五六岁，回答了护士的问题。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护士都为之一怔。 实在难以置信。 媳妇生孩子，老爷们还有心思去打麻将，不闻不问。 这心得多大才能做得到啊！ “你听我说，你妈妈难产，出了很多血，现在继续给你妈妈输血救命，你赶快去找你爸爸，让他来医院交钱、签字，听清楚没有？”那护士急匆匆地说道。 听见妈妈要死了，三个孩子顿时就吓得哭了起来。 “阿姨，你们救救我妈妈。” “救救我妈妈。” 上个孩子哭喊着，祈求着那名护士。 “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快去把你们爸爸找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没时间哄这几个孩子，那护士很是严厉地喊了一句，随后便又返回了产房里面。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拉过两个弟弟妹妹：“老三老四，你们在这等着，那都不许去听见没有，我去找咱爸。” “二哥你快点！” “嗯。” 最大的那个孩子急忙跑了出去。 他拼命跑到自家附近一处隐秘的麻将馆，他爸爸正满脸兴奋地将一张牌拍在桌子上，嘴上还大喊了一声：“自摸！” “给钱、给钱···” 那男孩冲了过去，大喊道：“爸！我妈她快要死了！你快跟我去医院看看她啊！” 那男人闻言愣了下神，随即看向其他三人。 “庄家自摸，七小对，一人4块钱！赶紧给钱！” 当这男孩抓着他爸爸的手，一起朝医院赶去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乎一个小时。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们赶回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产房门前，老三和老四嗷嗷大哭着。 ‘手术中’的灯光也早已经熄灭了。 “医生，我是陈芸的家属，她现在怎么样？”男子敲开房门，对出来的护士问道。 看见这男子，从里面出来的几名医护人员全都露出厌恶的表情。 前面的人，直接绕过了男人，连理都没有理他。 “怎么样了嘛？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那男人见所有人都不理他，声调放得更高了一些。 乔菲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对这男人，先是摘掉了自己的口罩，随后冷漠的说道：“产妇产后大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从业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老婆生孩子，男人出去打麻将不闻不问的。” “产妇生了一个男婴，6斤3两，一会检查完，你们就可以抱回去了。” 说完以后，乔菲便不再理会这男人，径直大步离开了产房。 门前，三个孩子哭嚎一片。 从今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妈妈了。 而那男子也是呆愣了片刻，仿佛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老婆都已经生过四个孩子了，怎么还会因为生孩子死了呢？ “都怪你！都怪你！”那最大的男孩指着他爸爸，拼命地嚎叫着。 一个小时以后。 乔菲正在办公室里，查看下一名产妇的各项产前数值。 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一名护士跑了进来。 “主任不好了，上午那个大出血的那个产妇，他丈夫只把产妇尸体领走了，婴儿他说什么都不肯抱走！而且他还不交手术费，正在大厅里面闹呢！”护士急匆匆地说道。 提起那个那名男婴，乔菲突然想起了乔洪兰。 乔菲起身往外走：“去看看。” 医院是不可能留下婴儿的，万一婴儿在医院里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都没有办法承担。 死了老婆，多了个孩子。 陈芸的丈夫说什么都不想要这个男婴，而且他还借着医院没救活她老婆为由头，死活不肯交钱。 被保安拦着，正在大厅里闹着。 大厅里围了不少人，一开始还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医疗事故。 结果当听到这男子竟然在老婆生孩子时，还在外面打麻将。 顿时所有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那男子，对其进行口诛笔伐的。 这下可好了，那男子竟然直接领着几个孩子就往外跑，干脆连媳妇遗体都不要了。 乔菲在大厅里，将那男子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 见那男子领孩子跑出了医院，她在后面急忙追了上去。 当天晚上。 那男子交上了手术费，并且签字从医院领走了媳妇遗体和男婴。 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那名刚出生就没了妈妈的男婴，便转移到了乔菲的怀抱里。 乔菲抱着孩子，本想着连夜给乔洪兰送去，可是奈何乔洪兰家距离县城实在太远，晚上又没有车，让她在乌漆嘛黑的晚上赶路去乡下，她可没那个胆子。 而且她也不敢把这个男婴抱回家，因为她没办法给家里的丈夫、儿子解释。 无奈之下，乔菲便抱着男婴找了一家小旅馆，打算等到天亮以后再去找乔洪兰。 只可惜，乔菲不知道，这一连好几天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大晚上的不回家，抱着个婴儿去小旅馆住，这一下子就引起了跟踪她的那几名兄弟的注意。 并且在第二天一早，就将此事汇报给了李有财。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有财，顿时觉得他苦寻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人现在在哪里？” “我过来的时候，她刚刚抱着孩子离开小旅馆，坐的3路公交车，小彬和大阳、二阳还在跟着。” 3路公交车正好是通向乔洪兰他们大队的车。 看来应该是这个乔菲是要给乔洪兰送孩子去。 李有财不由得笑了出来，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事原本就是于萍的一个谎言，现在却成了撬开他们嘴巴的最好的一把钳子！ “大壮你叫上几个兄弟，去3路公交车站等着我。” “哦，好。” 第146章 身世 交代完大壮，李有财便独自一人去了楚欣妍所在的扫盲班。 这些日子楚欣妍在扫盲班进步得很快。 学会了使用新华字典，会认了不少字。 见到李有财过来，楚欣妍还挺高兴的：“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咱们到外面去吧。” 此刻李有财心里还是有些沉重的。 这件事，事关楚欣妍的身世，而且已经藏了二十多年了，如今被曝光出来，也不知道楚欣妍能不能接受的了。 但是作为楚欣妍的丈夫，李有财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告诉楚欣妍真相的，因为他们夫妻，他不能隐瞒。 见李有财脸色有些凝重，楚欣妍也渐渐地收起了笑容。 “发生什么事了？” “出去再说。” 李有财领着楚欣妍离开了教室，来到外面一处无人的角落。 李有财拉住楚欣妍的手，看着她。 “你怎么了？”被李有财这么看着，楚欣妍有些慌乱。 “媳妇，有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我需要告诉你。”李有财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的身世？” 楚欣妍洁白的眼眸接连眨了好几下，她有些不能理解李有财这句话里的意思。 她的父亲是楚老二，母亲是乔洪兰。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其实，你不是楚老二和乔洪兰亲生的，你是他们从医院里抱回家的。”李有财轻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 楚欣妍本能的不肯相信。 可是看自己的丈夫那满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逗她玩。 “欣妍，你保持冷静，我慢慢的跟你说，这个秘密是你嫂子于萍告诉我的······” 李有财看着楚欣妍，将整件事一点一点的，讲述给了楚欣妍听。 从于萍找他，再到后面发生的事，李有财没做任何保留，全部都告诉了楚欣妍。 “我妈不叫乔洪兰，她是和堂姐妹互换了身份，我是他们从医院里抱出来的孩子，是要他们要给楚根生当童养媳的。” 庞大的信息量，让楚欣妍一时间无法全部梳理清楚。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 这个秘密，打碎了她过往二十多年的生活。 难怪，母亲乔洪兰从小就看不上她，难怪大哥会说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干什么都是应该的。难怪父亲从小就她拳打脚踢，不见半点父爱。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被他们抱回来的。 当不成童养媳，注定是个赔钱货，所以才会这样吗？ “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他们又在哪？” 楚欣妍眼里含泪。 此刻的她，感觉很孤独，很难过，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 李有财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当年把你从医院抱出来的那个医生，现在已经去了老楚家，我们现在过去的话，也许可以从她嘴里弄清楚。” “要不要去？” 李有财把最后这个是否揭开面纱的权利交给了楚欣妍。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对真相的。 “如果她不肯说呢？”楚欣妍含泪问道。 “倒卖婴儿是犯法的，如果她不说，我就报案。”李有财道。 “我去！”楚欣妍很是坚定的说道。 看着满眼泪珠的楚欣妍，李有财轻轻将其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永远是你坚实的靠山，你永远可以依靠我，知道吗。” “嗯！” 楚欣妍很感动，依偎在李有财的怀里，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刻李有财的怀抱，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也无比的温暖。 “我们走吧。” 李有财牵着楚欣妍的手，在许多人的目光下，一路走向3路公交车车站。 此时这里，大壮领着七八个市场里的保安，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财哥。” “上车。” 所有人登上了3路公交车。 另一边，乔菲抱着男婴下了车，一路上都遮遮掩掩，非常小心地走进了乔洪兰家。 拉开屋门，乔菲径直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见来人是乔菲，乔洪兰很是诧异，直到她看见乔菲怀里抱着的婴儿，她这才明白过来。 可是现在于萍都跑没影了，她还要这孩子有什么用。 “这孩子你抱回去吧，我不要了。” “不要了？” “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给你弄到这个男婴，费了多大的劲？” 乔菲听见这样的话，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觉得乔洪兰就是在耍她玩。 “你费不费劲关我什么事，我说了，这孩子我不要了！你赶紧把孩子抱走吧，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乔洪兰对乔菲愤怒的眼神熟视无睹。 甚至在看到自己的自己这位堂妹如此气恼时，乔洪兰反倒还有那么一点高兴。 楚根生在炕上躺着，这几天他是越来越颓废，整天脸也不洗，胡子拉碴的。 见乔菲这位难得一见的小姨竟然来他们家了，随即从看上坐了起来。 不解的问道：“小姨，你怎么来了？什么孩子啊？” 乔洪兰冲着楚根生冷哼一句：“跟你没关系。”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孩子是你要的，你现在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反正我是送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乔菲将孩子直接放在了炕上。 现在她也真是没了别的办法，这孩子她既不能送回医院，又不知道孩子生父的家在哪里，更不能带回家，如果乔洪兰不要的话，她根本就没地方送。 楚根生看着炕上的男婴，小小的，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妈，这是咋回事啊？”楚根生问向乔洪兰。 “还能是咋回事，还不是那天你媳妇说的，她表妹家要抱养孩子。”乔洪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楚根生瞬间明白了，感情这是他妈为了那400块钱，才弄出来的事。 “这都是什么事啊！好端端的媳妇给我整没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孩子，以后我更难找媳妇了。” “我不管，这孩子不能要，你赶紧给抱走，爱给谁给谁，反正我们家不要。”楚根生脸拉得老长，颇为嫌弃的说道。 “事情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们不要，让我送哪去？”乔菲吼道。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打开。 李有财有些突兀的声音同时响起：“要不送公安局去呢，估计能算你个自首。” 第147章 摊牌 李有财的身后跟着楚欣妍，眼睛红红的。 再其后是则是大壮，和一票林场兄弟。 十几个人，顿时将老楚家本就不大的房间给挤得满满的。 乔洪兰见到这么多人闯进她的家，顿时没好气的质问道：“李有财，你领这么多人来我家里干什么？“ 楚根生见到这么多人，心里一紧本能的有些害怕。 甚至还往炕角处缩了缩。 想与李有财他们拉开距离。 乔菲并不认识李有财，对楚欣妍倒是比较熟悉。 一下子被这么一大群人堵在屋里，乔菲进展的不行，当即就想要逃离这里。 刚朝门口走了两步，就被大壮一把按住脑袋，一使劲又给推了回去。 乔菲撞到炕沿上差点没摔倒，疼得直揉膝盖，愣是没敢吭声。 李有财转头看向大壮：“大壮，你带兄弟们去外面等，我不叫你不用进来。” 李有财带这么多人来，主要就是因为楚老二一家子，都太喜欢了动手了。 现在威慑的作用已经起到了，李有财又不太想让大家都听这着，所以便让大家都退了出去。 “嗯，行。”大壮憨憨地应了一声，随后粗壮的手臂横向展开，拉着林场兄弟们一起退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老楚家的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乔洪兰、乔菲和楚根生三人全都盯着李有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李有财轻声开口道：“我们专程过来，就是想找你们问点事，问完了，我们就走。” “问事？你们这是问事的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抄家的呢！” 乔洪兰冷哼道，相比起儿子楚根生和乔菲，她倒是没有那么害怕。 毕竟李有财还是他们这家的女婿呢。 李有财嗤鼻哼了一声：“呵，保不齐还真就抄一回家呢～！” 随后目光凌厉地看向乔菲：“这位是妇产医院的乔主任吧？我现在应该是叫你乔菲呢，还是应该叫你乔洪兰呢？” 李有财此言一出，屋子里三个人同时一惊。 楚根生是不明白李有财为什么这么说，而乔洪兰和乔菲则是都充满了惊讶的，看向对方。 却又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惊讶。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不多，老一辈相继去世以后，现在也就只有她们姐妹知道这件事，连他们的丈夫和孩子们都不知道。 这李有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什么意思？”乔洪兰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有财：“这里是老楚家，你跑到这里抽什么风？赶紧给我滚出去！” “楚欣妍！我看你现在真是胆子肥了，上次我生病，让你出点钱买药，结果你一溜烟的就跑了，你爸去你家找你多少次，你都不带露面的。” “现在你们跑回来，吆五喝六的这是要做什么？” “你个白眼狼，你可真孝顺啊，咋不天打五雷轰，劈死你算了！” 乔洪兰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对着李有财和楚欣妍就是一阵突突。 楚欣妍看向乔洪兰，眼珠泛着泪花，直接问道：“妈，我真的是你们从医院里偷出来的吗？你们养我，也只是想让我给你们的儿子当童养媳是吗？” “你是听谁说的？”乔洪兰愣住了，没敢承认，而是反问楚欣妍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件事她们一家都已经隐瞒了二十多年了，就连周围的邻居都没谁知道。 怎么可能传出去的。 “你先别问我，我就想听你说一句，这是真的吗？”楚欣妍问道。 “假的，你让人骗了。”乔洪兰一口咬定这是假的。 乔洪兰可不傻，如此她承认了，那以后楚欣妍跟他们家可就更不亲了，再想抠钱花可就更难了。 事到如今，乔洪兰还是熟手的鸭子，一副肉烂醉不烂的样子，李有财不禁感叹，有些人真是天生心理就强大。 同样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有财上前两步，弓着身子看着炕上睡得正香的男婴：“假的吗？那炕上的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别人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乔洪兰见状，立刻冲过去挤开李有财，抱起男婴便塞进了乔菲的怀里：“赶紧把你家孩子抱走，跟咱们显摆什么啊，走走走···” 乔洪兰还想打个马虎眼，想让乔菲赶紧抱着孩子离开，只要乔菲和孩子走了，她就可以撒泼打滚来个死不认账。 乔菲也看出来了，现在乔洪兰家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而且刚才李有财的话，已经道破了她的真实身份，乔菲心里慌得要命。抱着孩子，就想往外走。 只可惜，李有财费这么大劲才碰见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她们离开。 横着胳膊拦住了乔菲的去路。 既然她们还不死心，李有财索性便摊开了说道： “别装了！” “你不叫乔菲，你本名叫乔洪兰，妈妈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成分不好，为了上学，你跟堂姐乔菲，也就是她互换了身份。” 李有财指着乔洪兰，对抱着孩子的乔菲继续说道： “你顶着乔菲的名字，去上了高中又上了大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妇产医院，当了一名医生。” “而她则是顶着乔洪兰的名字，没几年就被下放到了生产队劳动改造，然后嫁给了楚老二一辈子都成了农村人。” “你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受人尊敬光鲜亮丽，她在生产队里掏大粪刨地。你的男人是厂里的技术员，她的男人是个穷困的只能穿草鞋的懒汉。你的儿子可以进入光明的学堂，她的儿子只能拄着拐杖，连老婆都讨不到。” “所以她就找了你，让你给她偷一个女婴，给瘸腿的儿子当童养媳，而你也照做了。” “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这些信息，基本上都是手下兄弟们跟踪乔菲，之后多方打探得来的。 而且医院里有乔菲的任职简介，上面有她的基本信息，这并不难查。 此时的乔菲已经彻底懵了，因为李有财说的每一句都对。 “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乔洪兰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终于不装了吗？”李有财嘴角上扬冷声道。 第148章 当年的真相 此时乔洪兰和乔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欣妍的眼泪刷的一下，再次涌了出来。 从李有财嘴里得知是一回事，此刻被证实后，又是一回事。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楚欣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积压在她心底的负面情绪，此刻全部翻涌了出来，她嘶吼着。 以此来宣泄着。 楚根生也蒙圈了，他妈妈竟然和他姨换了身份，他妈才是苏菲，她姨才是乔洪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叫什么叫！从打给你上户口的那天，我就知道肯定是养了一个白眼狼！”乔洪兰侧着脸，面色铁青：“要是没有我们一家养你，你现在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喂狗了！还有命在这乱叫？” 楚欣妍不肯相信乔洪兰的话，把目光看向乔菲，问道：“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吗？” 乔菲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有想到，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天竟然全部都被揭开了。 她怕！ 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丈夫和儿子知道，也怕被医院的领导知道。 更怕被公安知道。 乔菲面对楚欣妍的问话，一声不吭。 李有财见状，厉声道：“你要是不如实说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报公安，你是产科主任，倒卖婴儿是知法犯法，最少也是三年刑期起步！” “你儿子今年是初三，有了你这么一个蹲监狱的母亲，将来他不论是想考大学还是想入党，甚至是去当兵，政审都不可能通过，他的人生将会止步于高中，你吃过这方面苦，这个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当年的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但凡有一句假话，我保证公安会马上找到你！” 乔菲当年的学习成绩很好。 就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原因，政审材料无法通过审核，所以她的人生就差一点被毁掉。 深受其害的乔菲，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儿子的前途。 李有财的话，像是一根钢针，一下子插进了乔菲最柔软的位置。 让她痛苦，却又无法拔除。 而制造这根针的人，却又是她自己。 “我可以说，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报公安？”乔菲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乔洪兰见乔菲竟真要说，不禁冷哼道：“你还敢信他？你知道不知道他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浑蛋赌鬼，他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你就算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也会报公安的。” 乔菲闻言果然又犹豫了。 “你们得保证不报公安，我才告诉你们，不然我宁愿什么都不说！”乔菲铿锵有力地说道。 “现在给你机会你不说，那你就进局子里去对公安说吧！” 李有财冲着屋子外面高声喊道：“大壮，进来！” 呼啦啦··· 等候在外面的大壮和兄弟们听见李有财的喊声，又全都涌进了屋内。 “去一个人到县公安局去报案，妇产医院的大主任倒卖婴儿，人证物证都在这呢，直接把公安领到这来。” “其他人跟我在这守着，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跑了！” 李有财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 “财哥，我腿快，我去报案！”一名兄弟当即举手毛遂自荐道。 “那就你去吧。” 乔菲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强势，被吓到的急忙喊道：“别报案！我求求你千万别报案！” 李有财充耳不闻。 那名兄弟见李有财没有任何喊停的意思，随后转身推开房门，直接跑了出去。 待到那名兄弟离开以后，李有财这才冷眼看向乔菲，沉声道：“我刚才就跟你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听了她的话，要跟我谈条件。” “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一定会报公安！”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乔菲指着李有财，慌乱的退后两步，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这样做。 李有财冷漠地看着乔菲。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不说，不过，我会让人去你儿子的学校，去你丈夫的工厂，跟他们的同学、老师、同事、领导，好好地宣扬一下，他的妈妈、他的媳妇，竟然是一个可恶的人贩子！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李有财的话，犹如一道重锤，砸得乔菲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心里的最后的坚持轰然崩碎！ 勉强站立的两条腿，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乔菲再也站不稳，当场瘫倒在地上。 李有财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前，从乔菲手中抢过了襁褓中婴儿。 “你好狠的心！”乔菲无力的看着李有财，那张脸让她感觉恐怖。 “比起你们做的事，我这点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说不说，你自己决定。” 李有财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庙里的菩萨。 不是谁一拜，所有的恶事就都可以原谅的。 最起码，倒卖婴儿这件事，就不可能原谅！ “我说，我都告诉你们。”乔菲怕到了极致，她已经不敢再跟李有财谈任何条件了。 因为她无法想象，如果李有财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去做了，那后果会是怎样的。 也许她的儿子会因为有她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愧。 也许她的丈夫，也会跟着蒙羞，遭受无数人的指指点点。 人贩子的丈夫，人贩子的儿子。 没人能背得起这样的标签！ 乔菲跪坐在地上，开口说出了当年的真相：“我没有偷过婴儿，那个时候我也才刚刚工作第三年，堂姐她来医院找我，用互换身份的秘密威胁我帮她弄一个女婴，回去给楚根生当童养媳。” “我当时没办法，就想着先答应下来糊弄她，能拖一天是一天。” “有一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个产妇，她浑身有多处淤青，后脖子上还有很深的勒痕，那是长期挂牌子勒的。” “当时她就一个人，没有任何亲属，不论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亲属是谁。” “当时的主任猜测，她很有可能是没结婚就怀孕了，所以才会被批。” “生完孩子以后她的身体很虚弱，我们就把她送进了病房里休息，谁都没有想到，她在医院里只待了两天人就消失了，只留下了那个女婴。” “医院不可能收容婴儿，遇到这样的情况，医院通常都是把孩子送去福利院，于是我就借着送婴儿的便利，把婴儿送到了堂姐这里。” 乔菲看向楚欣妍：“那个婴儿就是你。” 第149章 生母庄墨雪 “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医院开的弃婴证明我还保留着，你们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拿出来给你们看。” 楚欣妍泪如雨下。 原来，她竟是被亲生母亲所遗弃的。 亲母不要她，养母待她如贱奴。 她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如此对待她？ 楚欣妍快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李有财温暖大手，再一次搂住了她：“想哭就哭吧，一切都有我呢。” 即便是周围站满了人，即便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 楚欣妍也完全都不在乎了，趴在李有财的怀里，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哭得李有财都跟着心痛难过。 李有财看向地上的乔菲，冷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产妇，她叫什么名字？” “庄墨雪，她叫庄墨雪。”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但是这个名字依旧如同刻在了乔菲脑子里一样。 李有财沉思了片刻。 按理说，医院接收病人，肯定都会登记相关的信息，于是又问道：“她既然是在你们医院生的孩子，肯定有登记过档案吧。” 乔菲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当初她是被公社的人紧急送来的，帮她登记档案的人也只填写了姓名，联系地址写的是青山公社，就没别的信息了，等她生完孩子，还没来得及补充登记，她就消失不见了。” 望着李有财质疑的目光，乔菲惨然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这件事一直像鱼刺一样卡着我，我也担心有一天庄墨雪会回来找孩子，可是这二十年来，她都没有回来过。” 青山公社，藤县下设的十个公社之一，紧邻红旗公社。 乔洪兰坐在自家的炕沿上，撇嘴冷笑道：“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要不是我们家养活你，你早就饿死了！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这回你高兴了吧！” “闭嘴！” 李有财冲其大吼一声，愤怒得如同一只雄狮一般，咬着牙：“你以为我不知道？楚欣妍是吃你们家饭长大的，可她吃的是什么？你们吃米她吃糠，有哪一口饭是在你们家白吃的？” “4岁开始挖野菜，6岁开始给你们全家洗衣服，8岁开始给你们做饭！” “而你们对她呢？非打即骂，你们但凡有那么一丁点把她当家人看待，也不至于干出这么恶毒的事！” “没有你们，她最多也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在孤儿院里她还可以上学，但是在你们家活得还不如奴隶！” “你叫她白眼狼，那你们全家是什么？吃人不吐头的豺狼么？” 李有财发疯似的怒吼，吓得乔洪兰不由得连连后退。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楚欣妍退出李有财的怀抱，泪眼婆娑地：“李有财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李有财点点头：“咱们回家。” 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大壮，李有财对其说道：“等公安来了，把这个孩子交给公安。” “好。”大壮应了一声。 李有财带着楚欣妍离开了老楚家的屋子。 回到自己家，楚欣妍躺在炕上，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她如今也是一个当了妈妈的人，她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原因，竟然让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母亲，直接选择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你说，她为什么不要我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未婚先孕，为了不给自己添累赘，所以她才把我丢在了医院？” 李有财轻抚着楚欣妍的后背，安慰道：“乔菲不是说了嘛，当时她受了很多伤，想必她的日子过得应该也很艰难吧，或者她还有别的难言之隐，所以才不得不把你留在医院。” 这件事过去的时间太久远了，此时光听乔菲的只言片语根本就还原不了真相。 想要弄清楚，就只能找到庄墨雪。 只要找到庄墨雪，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青山公社也不算太大，庄这个姓氏也比较少，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李有财道。 楚欣妍抬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李有财，如果没有你和朵朵在，我现在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李有财搂着楚欣妍，尽量给她更多的温暖。 另一边。 县公安局的人，在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派出了人和车，直奔老楚家而来。 倒卖婴儿，这样的案子影响非常恶劣，公安局那边也非常重视。 警车响着警笛，一路开到了老楚家。 刺耳的警笛声吸引了不少社员，全都跟着车子一路小跑来到了老楚家。 在外面与人下棋，耍得正起劲的楚老二，也跟着警笛声准备去看热闹，结果这一口瓜，竟然吃到了自己家里。 几名公安负责在现场维护秩序，还有几名公安直接进了屋子。 简单的了解完情况之后，那群公安直接将乔菲和乔洪兰，以及那名男婴和大壮他们全部带回了局里。 大壮他们是报案人，经过问询之后，便被放了。 乔菲和乔洪兰则是涉嫌倒卖婴儿，被扣在了公安局里。 审讯室里，墙上书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像是有种魔力一般，把乔菲给吓得半死。 面对预审员的问话，已经被吓坏了的乔菲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了出来，没做半点隐瞒。 而另外一间审讯室里，乔洪兰则是不同。 虽说乔洪兰坐在审讯椅子上，心里也是慌乱得不行。 可是她的表情却是比乔菲要强上许多。 “你跟乔菲是什么关系？”预审员坐在铁栏外，板着脸问道。 “她是我堂妹。公安同志，这事跟我可没关系啊，都是乔菲她一个人干的，我也不知道她会跟别人买孩子，我还让她把孩子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呢，我是冤枉的，你们把我放了吧。” 那预审员大声呵斥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等我们调查以后自然会清楚的，现在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到了吗。” 乔洪兰虽然在家里厉害，可是到这里却是再也厉害不起来了，被那预审一吼，顿时缩紧脖子：“听、听到了。” 第150章 秦大力被判 媳妇跑了，母亲被抓。 老楚家一下子彻底冷清了下来。 楚老二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是从楚根生嘴里得知，是李有财让人报的公安。 以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楚老二急得直拍大腿：“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妈这么干，现在好了吧，哎~！也都怪你那个二手媳妇，要不是她说她表妹家要领养孩子，你妈也不能动那歪心思去赚那几百块钱，结果钱没赚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爹，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我妈都被抓起来了，你倒是快想想办法，把我妈给救出来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是公安局！被抓进去的人还能有好啊。”楚老二烦躁地拿出一根老旱烟，蹲在地上吧唧吧唧的狠抽了两口。 楚根生想了一会，试探着说道：“爹，要不你去找找李有财和楚欣妍？” “是他们报案抓的你妈，我现在找他们，他们就能帮忙啦？你咋想的呢吗你！”楚老二板着脸，冷声道。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在家等着啊。”楚根生急道。 干等着肯定不是办法，楚老二吧唧吧唧几口把手中的旱烟抽完，随后起身：“你在家等着，我去公安局看看。” 楚老二刚一出门，就看到他们家院子外面站了不少人。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的同时还对他们家这边指指点点的。 倒卖婴儿！那就是人贩子！ 如果这个事真的被做实了，那他们老楚家以后在大队里，将会寸步难行。 楚老二走出院门，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大家也都在看着他。 一名社员当场开口问道：“老楚，你们家真倒卖小孩了？” “放你娘的屁，谁说的？”楚老二自然是不肯承认的，顿时一副急得要打人的模样。 “还用谁说？大队里多少人都看见了，你媳妇都被公安给抓走了，你还装什么啊。”那人撇嘴，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那是他们抓错人了，倒卖小孩的不是我们家，我媳妇只是配合他们公安回去问话的，你们可别在这瞎猜了！” “赶紧走··走走···都走···”楚老二挥着手，驱赶着院门前的那些社员们。 “以后大队里有小孩的人家可得小心了，同大队里住着人贩子，别稍不留神，自家的孩子就被人偷取给卖喽。”先前那人一边往走，嘴里却是大声的说道。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社员们闻言，一个个看楚老二的眼神，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楚老二此刻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现在的情形，任他有八张嘴，也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哎！ 重重地叹了口气，楚老二快步离开了大队，赶去了县公安局。 而与此同时，藤县人民法院里，此刻也正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庭审。 原县火车站前派出所副所长秦大力，此刻正坐在被告席上。 因为长期的失眠和心理压力，秦大力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憔悴。 紧贴头皮的短发，黝黑的胡茬。 因为缺乏最最关键的那把匕首，秦大力无法证明那名人贩子当时有持刀拘捕的行为。 而他却是真真的意外打死了那名叫狼哥的人贩子。 整场庭审没有人证，物证只有磕死狼的那根水泥枕木的照片，以及法医的死因鉴定结果。 一切都向着对秦大力不利的局面发展着。 旁听席上，县刑警队的队员们，以及火车站前派出所的公安们，此刻都为秦大力捏了一把汗。 尽管他们所有人都相信秦大力说的一定是真的，可他们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经过短暂的休庭之后，合议庭也达成了最后的结果。 所有人回到位置上后，书记员当场喊道：“请所有人起立！” 随后，合议庭的代表手持一份文件夹，站了起来。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整场庭审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那合议庭成员，打开文件夹，随即开口高声宣读道：“刑事判决书！(1981)藤县 0422刑初 1032号。公诉机藤县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秦大力，男，1947年4月16日出生，汉族，初中文化，原火车站前派出所副所长，户籍地为藤县十四委4组。藤县人民检察院以藤检刑诉〔1981〕102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秦大力犯过失致人死亡罪，于1981年3月4日以简易程序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于···” “现本法庭裁定如下：秦大力，过失致人死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判处有期徒刑3年零6个月，并处罚金···” 哗··· 尽管现场的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这一结果被当庭被宣读出来时，那些穿着便衣的公安们，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现场一片哗然。 “肃静！”书记员见现场哗然一片，急忙开口整顿。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么判，以后谁还敢拼命抓贼了？” “就是，干公安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别人！” 现场许多人情绪都很激愤。 可是对这一判决不满意的，不光是这些公安们，还有坐在前排的狼哥家属们，当他们听完了判决后，顿时喧闹喊了起来：“杀人偿命！凭什么只判他的三年半，我们不服！应该判他死刑！” 当当当~！ 法官敲响了法锤，声音盖过了场内的喧哗。 “肃静！” “如对本判决不服，可在判决宣读后十个工作日内向上级法院申请上诉。” “现在休庭！” 秦大力满脸悲催，他此刻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而哭。 他在心内当中，问了自己无数个如果。 如果那天不是他值班，如果那天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只在所里待着不巡警。 如果他看到了那群疑似人贩子的家伙，而不去管。 如果抓了人以后，他不再去追那个逃跑的狼哥。 如果他追到狼哥以后，接受了狼哥的建议，选择拿钱放他走。 那么他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可即便秦大力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可他却依然没有答案。 因为理智告诉他，这些个如果都不会成立！ 两名法警上前，给秦大力带上了手铐，并将他押出了被告席。 “秦队！”现场有刑警队的人喊道。 秦大力扭过头，露出了一张苦笑的脸，一个字都没说。 第151章 楚家被砸 秦大力没有上诉。 不是因为他对谁失望了，而是他知道只要找不到那把刀，上诉的结果也不会被改变。 狼哥的家人，虽然在法庭内叫喊得厉害，可是出了法庭之后，也就偃旗息鼓了。 检察院一方也没有抗诉。 整个案件就此开始执行。 秦大力最终被移交到泰和市监狱服刑，可笑的是，在那所监狱里起码住着二十多名，被他亲手送进去的犯人。 楚老二去县公安局，逢人便打听，要见他媳妇乔洪兰。 可是这件事涉及到买卖婴儿，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公安自然是不会让他见的。 楚老二也不敢回家，一直在公安局门口等着，直到天都黑了，楚老二还是没见到人，没招之下，这才披星戴月的回了家。 经过一天的发酵，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家倒卖婴儿的事。 有些义愤填膺的人，甚至做出了不少过激的举动。 楚老二刚走到自家院门前，就发现他们家有些不大对劲。 院门大敞四开着不说，还歪歪扭扭的。 楚老二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本好端端的木质大门，已经被踹得不成样子了，合页都断了，整个门耷拉着，随时都会倒下。 “这是谁干的！”在公安局外窝了一肚子火，家里又变成了这样，楚老二冲着夜空，怒吼了一声。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几声狗吠。 楚老二进了院子，到了房前才看见，被损坏的何止是大门，他们家的窗户也都被砸了个稀碎。 满地的玻璃碴子。 想到儿子还在家里，楚老二再也顾不得这些东西，急忙拉开门冲进了屋内。 “根生！根生！”楚老二连连喊着儿子的名字。 “爹，我在这呢。” 楚老二闻声看去，这才发现楚根生裹着个被子，蜷缩在墙角里。 见楚根生没什么事，楚老二这才放下心来。 老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楚根生要是出点啥事，那他们家可就绝后了。 楚老二拉下灯绳，电灯泡将屋内照得通亮。 屋内地上、炕上，到处都是石头子。 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小的也有鸡蛋那么大。 正是这些石头块子，砸碎了他们家的窗户玻璃。 “这是怎么回事？”楚老二问道。 “是大队里的人干的，一帮半大小子把咱家大门给踹开了，在院子里拿石头砸玻璃，喊着要打死人贩子，我没敢出去。” 楚老二闻言，简直该快被气死了。 “你看见都有谁了吗？我去找他们家去~！” 他倒不是怪儿子怯懦，一个瘸子他也从未指望过什么，他就是觉得队里的那些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我没敢出去，外面乌泱泱的的有十来个人，不过我听声音，是孙宝田领的头，就属他砸得最欢。” 事情发生的时候楚根生正在家里炕上坐着。 楚老二走的时候特意锁上了院门，那些半大小子进不来，就在外面轮番地跳起来踹大门。 楚根生听见动静，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 木头做的大门没挺住多久，就被那群半大小子给突破，还不待楚根生看清楚外面的人，一块石头子就飞进了他们家屋子里，连带着击碎了窗户上的玻璃。 吓得楚根生急忙躲进了墙角。 紧接着便是更多的飞石，将他们家窗户玻璃全都给打碎了，一块没留。 带头的是孙宝田，而孙宝田则是他们大队孙支书的孙子。 听见是孙宝田带头砸的他们家，楚老二恨得牙直痒痒：“大队支书咋了，我找他们去！” 另一边。 自打楚欣妍回到家里，情绪就一直都很低落，李有杰晚上送朵朵回来，看见自己的女儿，楚欣妍一把抱住朵朵，久久不愿意放开。 “妈妈，你怎么了？”不明原因的朵朵，趴伏在楚欣妍的怀里，安慰着妈妈。 楚欣妍抱着朵朵，说了一句让朵朵无法理解的话：“朵朵，妈妈以后就只有你和爸爸了。” 李有财亲自下厨，也不见楚欣妍吃上几口。 楚欣妍放下碗筷，看向李有财问道：“她们会被判刑吗？” 李有财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她们真的没有倒卖其他婴儿的话，乔洪兰应该不会被判刑，但是那个乔菲就不好说出了，毕竟她怀里的那个男婴，的的确确是她从孩子爸爸手里买的。” 楚欣妍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你的身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想法办法找到庄墨雪。” 李有财看着楚欣妍，等待着她的反馈。 刚刚出生两天，就被生母抛弃，这样的打击，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不论楚欣妍是否想要寻找庄墨雪，李有财都会支持。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听见李有财这么肯定的答复，楚欣妍抿嘴思虑了良久，很是艰难地说道：“我想恨她，恨她明明生下了我，却又抛弃我，可是我又无法去恨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 “如果我能见到她，我想要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 李有财轻抚楚欣妍的臂膀：“也许当年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一夜无眠。 楚欣妍躺在被窝里，久久难以入睡。 心里不由自主地去幻想着，庄墨雪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抛弃她。 直到天已经蒙蒙亮了，楚欣妍才不支地睡了过去。 李有财今天也没有去县城，而是留在家里照看着楚欣妍。 县公安局里。 乔洪兰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了乔菲，坚决否认自己曾经找过乔菲，并逼迫她给自己弄男婴的事情。 两个人的口供对不上，并且乔菲这边还没有证据，变得非常被动。 公安根据乔菲的口供，并通过医院的产妇登记材料，以及尸体认领材料上的联系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陈芸的丈夫崔二奎。 还在玩麻将的崔二奎，直接被公安按在了牌桌上。 经过讯问，崔二奎承认了他收了乔菲给的50块钱，并把刚刚出生的儿子给了乔菲，但他却不承认这是买卖孩子，而是说他自己家里无力抚养婴儿，才把孩子送给的乔菲，收钱是因为需要给陈芸支付手术钱。 崔二奎的口供和乔菲的能够对得上。 唯一对不上的，就是乔菲和乔洪兰之间，究竟是不是乔洪兰逼迫的乔菲为自己弄男婴。 第152章 苦寻无果 在县公安局里被关押了两天，乔洪兰终于被放了出来。 没证据能够证明她和乔菲倒卖婴儿有任何关系。 所以她被放了出来。 回到家，乔洪兰看着破烂的窗户，虽然同样生气，但却再也没有力气跟谁吵闹了。 没有窗户的拘留室里，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乔洪兰在里面甚至都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两天两夜，对于她来说漫长得就像是过去了一个月一般。 熬得她心力憔悴。 “大队里的人现在都把咱们家当成人贩子窝点了，你回来了，以后看他们还怎么嚼老婆舌。” “我一会就去孙支书家，让他们家赔咱们家玻璃钱！” 楚老二心里怒气极大，上次他去找孙支书评理，顶着人贩子家属的标签，孙支书压根就没搭理他，直接把他给撵了出去。 面对全大队人戳脊梁骨，楚老二也硬气不起来。 不过现在好了，乔洪兰回来了，人贩子的标签也就可撕掉了。 却是没有注意到，乔洪兰此刻已经倒在自家炕上，直接睡了过去。 青山公社下设11个生产大队。 为了寻找庄墨雪，李有财带着林场的兄弟们来到了青山公社的地界，挨个生产大队去走访。 庄姓不算是一个大姓，李有财原以为应该会非常好找，可是一连走访了6个生产大队，他也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 无奈之下，李有财只能带着人继续去往其他的生产大队走访。 可是三天的时间，李有财他们的足迹踏遍了青山公社的11个生产大队，也没有找到一户姓庄的人家。 奇怪！ 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是乔菲对自己撒谎了？ 李有财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如果当年庄墨雪真的是青山公社的人，那么就不可能痕迹全无才对啊。 李有财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找不到庄墨雪有可能的原因。 要么是乔菲对自己撒了谎。 要么就是当年登记的人名是假的。 又或者是庄家人很早以前就离开了青山公社，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现在可不是后世，想走就能走。 出门走到哪里，都需要介绍信，一家人举家搬迁不太可能。 原以为可以很容易找到庄墨雪，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李有财有些懊恼。 “财哥，现在怎么办？”王强问道。 李有财转了一下眼睛：“我还就不信了，一个人生活过的地方，不可能连半点混迹都没留下来。” “回县里，去印刷局印刷一批宣传单，悬赏200块钱，寻找庄墨雪的信息，不管是谁，只要提供的信息真实有效，就给钱！” “这个办法好！”王强眼前一亮。 很快，林场的兄弟们由走访，改成了到处去张贴悬赏公告，重点目标依旧是放在青山公社。 一张张悬赏公告，被贴得到处都是。 不过很可惜的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李有财还是没有找到有关庄墨雪的半点信息，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青山公社存在过一样。 距离李有财他们张贴悬赏公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李有财有些懊恼。 楚欣妍安慰道：“找不到就算了，其实我现在也已经不那么想找她了，其实我应该知足的，我现在能有你和朵朵，我已经很幸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楚欣妍已经渐渐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尽管她是被遗弃的，尽管她有着悲惨的童年，但她现在却拥有着许多人羡慕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向前看的生活才能加的重要。 楚欣妍看看了，虽然心里仍想问出那句话，可是却并不那么强烈了。 听到楚欣妍能这么说，李有财打心底里高兴。 “媳妇，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个说明我这个老公，当的还算不错。”李有财拉起楚欣妍的手，笑着说道。 “老公是什么意思？”楚欣妍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有财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一高兴，竟然把还没开始流行的词给用了出来。 老公老婆这样的称呼，虽说在古代就有了，可是在80年代初还没有流行起来，十几年以后，港台文化传播，随着港台影视剧进入大陆以后，才逐渐流行起来的。 “老公就是丈夫的意思，老婆就是媳妇的意思，香港人都这么叫。”李有财解释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叫丈夫，而要叫老公呢？” “因为叫丈夫显得太刻板、太正经了，叫老公就不一样，叫老公显得更调皮，也更轻佻一些，有助于提升夫妻感情，两口子之间嘛，一板一眼的多无趣。”李有财一本正经地胡诌着。 却是让楚欣妍觉得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原来是这样。” 李有财眼睛微眯，嘴角上扬看向楚欣妍：“叫我一声听听。” “不要，怪别扭的，我叫不出口。”楚欣妍抿嘴拒绝了。 李有财却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楚欣妍，抓着楚欣妍的手：“现在屋里又没别人，你怕什么，叫老公，快叫。” “老···老公。” 楚欣妍的声音很小，刚喊出口脸就红霞一片。 她对刚才李有财说的轻佻、调皮，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她觉得李有财的表述不对，调皮应该换成调情才对。 “哎！” 李有财应了一声，随后在楚欣妍的耳边轻喊一句：“老婆。” “讨厌！”楚欣妍挣脱开李有财的手。 虽然没有找到庄墨雪，但是好在楚欣妍自我调解的能力够强，没有让自己一直陷入在痛苦中。 这也是李有财最庆幸的。 日子照常度过，李有财也迎来了他重生以来，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春风面包厂提前了20多天，终于建成了！ 李有财从齐市机械制造厂订购的机械设备，也全都运进了车间里，开始了最后的调试工作。 50名职工，人人穿戴好统一配发的工作服，认认真真打扫着厂内的卫生。 他们这里是食品加工厂，环境卫生是重中之重。 李有财领着王强在厂内巡视着。 “强子，感觉怎么样？”李有财问道。 “好！很好！财哥，我现在充满了干劲。” 王强很是兴奋，从一穷二白的挑货郎，到全市规模最大的面包厂副厂长，他的人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完成了质的飞跃，这怎么能让他不兴奋呢。 第153章 面包厂开业 普通人想要成功，机遇很重要，有贵人相助更重要。 而李有财就是王强的贵人。 这一点王强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对李有财也是忠心耿耿，把李有财交代给他的每一件事都非常用心的去完成。 “有干劲是好事，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李有财拍了拍王强的胳膊：“产品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工人也已经基本熟悉了生产环节，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组建一支销售团队，把咱们厂生产的面包都给推销出去。” “财哥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王强当即表态道。 面包厂的开业典礼就定在了6月1号，和童儿节是同一天。 为了这次的庆典，李有财穿上了定制的西装，楚欣妍也穿上了一身体面的女士西装，陪着李有财一起出席了典礼。 天公作美，阳光明媚。 面包厂的圆弧门头上，一块长长的大红布盖住了下面的金字。 面包厂的全体职工此刻一个个全都是笑容满面，站在厂门前门，从今天开始面包厂就要正式开业了，他们这些职工也就可以正式上岗，开始拿全薪。 在这个工作难求的年代，对于这些职工们来说，这无疑是比过年还要令人高兴的事。 厂门两侧挂满了色彩斑斓的气球，随着微风轻舞。 一左一右，沿着厂门两侧摆满了花篮。 其中大部分是市场那边的商户们送的，还有一部分是面粉厂的关系送的，摆在厂门两侧，延伸了近百米。 为了让这次的庆典更加的隆重，魏国庆竟然还请来了藤县一中的仪仗队。 一帮面孔稚嫩的中学生们，身穿白色的仪仗服装，敲鼓地敲鼓，吹号的吹号，在一名小指挥官的指挥下演奏着。 楚欣妍跟在李有财身边，寸步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落单再闹出什么笑话。 虽说她不是第一次参加开业典礼，但这次的规模更大，参与的人也更多，这让她很紧张。 “有财，要不我先回去吧，那么多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楚欣妍偷偷地拉了下李有财的衣服，小声对他说道。 李有财觉得自己媳妇有些紧张过头了，拉着楚欣妍到旁边：“紧张了？” “我能不紧张吗，那么多人都看着我，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我不适合这样的场合，还是回去算了。”楚欣妍摊开手掌心，果然手掌心湿湿的。 “傻样，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不用说，别人跟你说话你笑笑就行。”李有财笑道。 “笑笑就可以吗？” 李有财压低了声音，小声对楚欣妍道：“当然，我老婆长得那么漂亮，根本不用说话。” “讨厌！” 心里虽然很紧张，但是楚欣妍还是很开心的，在这样的场合里李有财还愿意带她，这说明李有财的心里是在乎她的。 起码可以说明，在李有财的心里，她这个媳妇是拿得出手的。 这时一辆212开到厂门外停了下来， 王长林大步下了车，身后两个人从车上往下搬花篮。 见王长林来了，李有财领着楚欣妍过去迎接。 “欢迎、欢迎，王大哥！” “恭喜你啊李老弟，事业更上一层楼。” “借王大哥吉言，请请请。”李有财拱手回礼。 正在这时，又一辆汽车开了过来。 看见这辆车，面粉厂的魏国庆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直接跑到了车门处，率先帮着拉开了车门。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下了车。 “周县长您来了。” 为了这次开业庆典，魏国庆也请来了不少嘉宾，都是藤县里的一些头头脑脑，其中职务最大的当属副县长周利群。 周利群环视一圈，最后看向魏国庆：“你们搞得不错，发展下游产业既增加了就业岗位，又为企业创造了利润，县里对你们面粉厂这次决策非常看好，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 “谢谢领导的肯定，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就。”魏国庆有些兴奋地回道。 周利群伸手腕，看了一下上面的手表。 “剪彩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领导请，剪彩马上就开始。” 魏国庆邀请着周利群，来到厂门前正中央。 走路的同时，还在对下面的人摆手示意。 那边手下看见有大领导来了，于是全都行动了起来，负责乐队的人也号召同学们更加卖力地演奏。 李有财正在王长林说着话，扭头也看见魏国庆迎着领导模样的人往他们这边走。 “是周利群，老魏把他给请来了。”王长林看向了来人。 “是谁啊？”李有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当初想截胡国营饭店承包权的钟远兵，就是这位周副县长的外甥。”王长林解释道。 “原来是他啊！”李有财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对于这个周利群，李有财基本上也是毫无印象。 前世的时候，李有财这个时候还没发迹呢，根本够不着副县长这么大的官，等他稍微开始往起窜了，藤县的副县长也早就换人了。 “王大哥，咱们过去看看。” “嗯。” 李有财和王长林主动迎了过去，只是还没等李有财开口，魏国庆却是率先开口道：“李厂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剪彩吧。” “啊，好。”李有财微微一愣，随后应了一声。 至于那位周县长，甚至连看都没看李有财和王长林一眼，径直从他们二人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王长林见到这一幕，尴尬地哼笑一声：“多余了。” “什么多余了？”李有财小声问道。 “咱们多余过来了呗，早就听说这个周副县长眼高于顶，没想今天一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张，眼珠子都瞟天上去了。” “你直说他是目中无人多好。”李有财也跟着笑笑。 周副县长眼珠子是不是长在天灵盖上，李有财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不给他添乱，他也懒得去理会。 剪彩仪式在周利群到了以后，便立刻开始了。 周利群站在绝对的C位上，手持一把大剪刀，在记者的照相机面前摆足了架势。 相机的快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周利群站在那里，愣是等了二十多秒钟都没下剪子。 他不剪，别人又不能先剪，于是可笑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参与剪彩的嘉宾，全都像是被孙悟空给定住了一样，拿着剪子一动不动。 直到周利群确认自己伟岸的形象被拍下来以后，他这才剪断了红绸，其他人也才跟着剪断了红绸，完成了才剪彩仪式。 “真他妈官僚！” 李有财把剪子放回礼仪小姐的托盘内，不由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第154章 伴手礼 只不过骂归骂，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下去。 李有财做为面包厂的厂长，当众揭开了门匾上的长虹。 ‘春风面包厂’五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春风面包厂，开业大吉！”李有财大声喊了一句。 哗啦啦··· 随着李有财的喊声，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现场的主持人，也对所有的宾客发出邀请：“请宾客移步，厂内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面包以及糕点饮品，请大家品尝。” 门前众多的宾客，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纷纷走进厂内。 魏国庆则全程伺候着周副县长。 整个开业典礼才一结束，周利群便迫不及待地准备乘车离开。 魏国庆跟着周利群，又是帮着拉车门，又是用手挡门沿的，殷勤得很。 李有财和王林场站在远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王长林嗤鼻冷笑一声道：“虽然不知道老魏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恐怕他都要落空了。” “何以见得？” 李有财虽然也不喜欢魏国庆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但是相比王长林的看之不起，他倒是更能理解魏国庆。 人想往上爬，就需要在更上面的地方有着力点。 是梯子更好，是扶手也罢。 总是要助力才行。 而在寻求助力的时候，卑躬屈膝一点，并不寒碜。 王长林道：“这个周利群，原来是县园林局的局长，当局长的时候就特别会钻营卖好，有功自己领有过别人抗，别人就送了他一个周贪功的外号。刚才你也看到了，剪个彩他还要摆足了架式给自己树立形象，这种人，还是少沾惹为妙。” “拍几张照片我倒是不在乎，只要他不来影响我的面包厂正常生产，他是不是周贪功，我一点也不关心。”李有财又道。 王长林微笑着：“你说得也对，走吧，我还想尝尝你们厂做的面包呢，我要是吃好了，我们水产公司以后的员工福利就定你们这的面包了。” 李有财闻言，心里一乐。 这可是一桩好生意。 “那我一会可得好好给你介绍介绍了，我们厂的面包可不是供销社里那些大列巴能比的，保证让你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 “那我就更想尝尝了，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李有财引着王长林一起进了厂内。 一张张长桌上早就已经摆满了各类面包以及糕点，供现场的宾客们自取试吃。 仪仗队的那些学生们，此刻也都放下了乐器，聚在一处空地上，人手好几个面包，大口大口地吃着。 可以不限量畅享的吃，让给他们开心的不行。 造型酷似鸡腿的油炸鸡腿面包、甜糯的红豆吐司面包、咸香的肉松面包、绿豆糕、核桃酥、坚果饼······ 桌子上林林总总的足有二十余种面包糕点。 楚欣妍也站在一张桌子前，抓着一个鸡腿面包吃着。 油炸的香味加上豆沙的甘甜，让楚欣妍觉得这鸡腿面包简直不要太好吃了。 李有财来到楚欣妍身后，小声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太好吃了。”楚欣妍嘴里咀嚼着，有些含糊地说道。 “好吃你也不能吃太多了，要不然喝水以后会涨肚的。”李有财叮嘱着。 王长林也拿一块肉松面包，放在嘴里品尝着。 嗯？还挺好吃。 不自觉的，王长林更大口地吃了几口。 咸香软糯的口感，还带着一丝丝的肉香味。 “我说老弟，你们这个面包是用什么做的？我怎么吃着有股子肉香味？” “王大哥，你吃的这款叫做肉松面包，那上面的碎末就是经过加工的猪瘦肉，当然有股肉香味了。”李有财笑着解释道。 肉松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可是新鲜产物，王长林自然是没见过的。 不过这却一点也不影响肉松面包的受欢迎程度，不少嘉宾都特别喜欢肉松面包，满桌子的面包糕点，就属肉松面包和鸡腿面包被消灭得最快。 “别说，你还这么没吹牛，你们产的面包还真比供销社里现在卖的那些好吃多了。” 春风面包厂的产品得到了王长林肯定。 提到供销社，李有财顺口问道：“王大哥，供销社那边你有没有熟人？我想把货铺到供销社那里去。” 王长林闻言摇了摇头：“供销社那边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只是铺货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去市里的供销公司谈，现在物资这么紧俏，他们肯定是乐意的。” “那我就去试试。” 李有财觉得王长林说得对，现在市场上什么都缺，他这里又是正规厂生产的面包，供销公司不采购他们厂的产品，那是供销公司的损失。 “别的我帮不上忙，锦上添花还是可以的。以后中秋、端午、春节，我们水产公司的福利就都从你这里订。”这个肉松面包算是让王长林吃好了。 “那可太好了，我这里就先谢谢王大哥了。”李有财拱手笑道。 “跟我你还扯这些没用的。” 现场宾客们品尝得差不多了。 李有财又让礼仪小姐们，挨个给现场的宾客每人送上一份糕点礼盒，说是伴手礼。 又吃又拿的，这让前来参加典礼的宾客们全都非常高兴。 一些面包糕点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李有财这样的安排，却是让前来的宾客们都感受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这种情绪价值，远胜于糕点礼盒本身的价值。 热热闹闹一上午，面包厂的开业典礼终于结束了。 李有财在给厂内的职工们打了点鸡血后，整个面包厂终于步入了正式的生产环节。 农贸市场那边给面包厂单独开设立了两个档口，专营面包厂的产品。 春风面包刚一上市销售，就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在农贸市场里销售得很好。 只可惜，单靠一个农贸市场销售，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为了扩大销售渠道。 李有财则是带足了面包厂的材料，以及厂里生产的样品，领着王强和几名销售人员，赶往了泰和市的供销公司。 第155章 供销公司 泰和市下设三区两县，占地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却是人员比较密集的城市。 供销公司掌管着全市供销社，所有的商品都是统购统销。 春风牌面包想要进驻供销社销售，就必须走通供销公司的门槛。 供销公司采购科的科长叫郭伟。 跟高大鹏他们一样，原是一名退伍兵转业安置进到供销公司的。 不一样的是，郭伟的父亲原本就是供销公司的领导，虽然如今已经退休了，但却给郭伟留下了很坚固的人脉网络。 也正是因此，郭伟虽然才30岁出头，但却能够稳坐采购科科长一职，在采购科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李有财带人来到供销公司，跟几个人打听之后，才找到采购科。 当当···李有财轻敲三下房门。 “进来！” 初见郭伟，李有财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练！ 板寸方头，粗眉大眼，肩膀很宽，坐在那里腰板也挺得笔直。 “郭科长你好，我们是藤县春风面包厂的，我是厂长李有财。” “请坐吧。” 郭伟看着李有财几人，待到李有财坐下以后，才开口：“春风面包厂，没听说过你们这个名字，新开的？” 李有财点头应道：“是，我们厂刚开业不久，这次过来就是想给您看看我们的产品，我们想和供销公社合作，把我们的产品了列入供销公司的商品货架上。” 李有财简明扼要地表达了来意，这正合了郭伟的心思。 不墨迹，挺好。 “到我这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个目的。” “我简单点跟你说，我们供销公司陈列商品，有我们自己的审核标准，你们是食品，那审核的标准就更加的严格一些。” “郭科长，我们带来了几种样品，以及我们厂的相关材料，请您过目。” 站在一旁的王强，第一时间将公文包打开，将提前准备的资料一并交给了李有财。 郭伟却是摆手，叫停了李有财手上的动作：“材料不用看，样品你们送到楼下的检验科。” 郭伟熟练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条，递给了李有财。 “这个上面有流程步骤你拿回去看一下，然后按照上面的步骤一步步走，你们先去隔壁找采购员填写申请表，剩下的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接过那张纸，李有财见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步骤流程。 申请，提交生产厂商相关资料，产品检验，全部合格之后，进入产品洽谈环节······ 精细程度堪比后世的那种傻瓜操作手册。 这可真挺难的。 在这个办事跑断腿的年代，在供销公司里竟能有这样的工作态度，这让李有财很是吃惊。 “赶紧去吧，只要你们的产品满足要求，完成上面的几个步骤，我们供销公司是很乐意接受新产品上架销售的，我这还有很多工作，就不接待你们。”郭伟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李有财还蛮喜欢郭伟这样的做事风格，简单、高效。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郭科长再见。” 李有财起身离开，郭伟也没相送。 出门科长办公室，王强撵着李有财步伐，小声开口道：“财哥，这个郭科长看着年纪也不算大，办事挺利索啊。” “嗯，金鳞岂是池中物，这么年轻就能做到采购科科长的位置，背后肯定有靠山，再加上这个人能力出众，将来的成就肯定小不了。”李有财道。 隔壁就是采购科的集体办公室，李有财他们敲了一下门便走了进去。 刚进门，迎面便有人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你好，我们是藤县春风面包厂的，刚刚郭科长让我们过来填个申请表。”李有财道。 那采购员见李有财手里攥着纸卡，就知道了李有财他们的来意。 当即便拿起桌面上一个文件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表格。 “就是这个表，你们填一下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啊。” 李有杰掏出钢笔，接过申请表后看了一眼，随后便开始填写了起来。 虽然没有上过多少学，但是李有财成功之后，还是专门地挑出过时间练习过钢笔字。 是以，李有财填写申请表上的字很好看。 厂商全称、联系人、联系地址、生产地址······ 李有财一一填写清楚。 旁边王强，看着李有财如此熟练的填写这些东西，心里有些羡慕，同时也暗自的告诫自己不能自满，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学习。 王强也是第一次觉得，有知识文化是多么的重要。 很快李有财便填写好了申请表。 “同志，我填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那采购员接过申请表，见上面的字迹很是工整，没有一处涂改的痕迹。 “可以，申请表我就留下了，我叫高帆，以后负责和你们春风面包厂对接，直至完成你们的上架申请。”高帆笑道。 李有财闻言主动伸出手，并且介绍道：“高同志你好，我是藤县春风面包厂的厂长李有财，这是我们的副厂长王强。” 三人握了一下手。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厂的各种证件和材料，都没什么问题，你们的产品这次带来了吗？” “带来了。” 李有财示意身后的人，几人直接打开纸壳箱子，露出了里面的各种面包。 高帆走去过蹲下身子，随便拿了几个仔细地看了看包装袋。 现如今市场上销售的面包全都是整箱包装，然后才散着卖的。 既不利于防腐，也不利于保持干净卫生。 为了提升自家产品的品质以及更长久的防腐，李有财可是特意花了大价钱引进的全自动塑封机。 把每一块面包全部独立包装在密封袋里，美观又干净卫生，也更方便顾客购买食用。 “包装得很不错。” “不过你们的产品我们还是需要检测一下，需要等出了报告以后，咱们才能继续后面的环节。” 高帆查看了一番后又放回了箱子里。 “而且光是这些样品还不够，每个单品你们起码还得再送来一百份，才能形成有效的质检报告。而且之后的每批货，我们公司的质检科都会进行不定期的抽检。” “这没问题，我可以马上派人送过来。”李有财应道。 “嗯，你们的样品送过来，可以过来找我，我帮你们协调质检科的同志。”高帆道。 “谢谢你啊，高同志。” 第156章 临期面包可以置换 从供销公司出来以后，就连见过后世高效办公样子的李有财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牛逼。 今天的供销公司之行，着实给李有财上了一课。 对于国营单位，李有财固化的认知里永远都离不开三样东西以及三句话。 三样东西是：报纸、保温杯和饭盒。 三句话是：不归我们管，你去找XX部门吧，缺XX东西办不了。 上班看报，渴了喝水，到点吃饭。 遇到前来办事的人，那是能推就推，能让你跑两次的绝不让你只来一次，否则根本凸显不了他们那些人的重要性。 像供销公司这样的一股清流，李有财还是第一次遇见。 “财哥，剩下的事，你就交给我吧，回去我就联系卡车，把样品给他们送过来，等后面开始谈判，你在压场。”王强主动请缨道。 在王强看来，他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和供销公司接触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接下来要做的又都是一些琐碎的工作，他也不好意思让李有财一直帮他忙活。 “也好，那就这么定。” “不过我还是得叮嘱你一句，这件事对咱们厂打开销路很重要，所有的事能快一分绝不要慢一秒，各个环节一定要把控好，千万别出岔子。” 李有财虽然对王强很放心，但还是特意叮嘱了一番。 “嗯，你放心财哥，我一定好好盯着的。”王强很是认真的回道。 响鼓不用重锤，其实王强自己也很明白，和供销公司的这次洽谈产品上架工作，是他这个自加入李有财团队以来的第一份正式商业工作。 以前他所有的更多的都是一些杂活，虽然李有财也很重视他，但他却更像是一个跑腿的角色。 如今他顶着面包厂副厂长的头衔，王强也想真正的干点成绩出来，未来也好在这个团队当中更好地立足。 对于王强的心思，李有财也能猜到一二。 现如今李有财手里有三块产业，农贸市场交给了李有杰管理，目前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档口的商户入驻率已经达到了75%，已然已经变成了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大酒楼也已经完成了建设，如今高大鹏正在日以继夜地赶工进行内部装修。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待这座大酒楼开业，凭借其豪华的内部装修，以及那些受训已久的服务员，定会一跃成为全泰和市最豪华的大酒楼。 如今李有杰和高大鹏都算是独当一面。 作为面包厂的副厂长，王强自然也想好好的表现。 李有财也乐得给他这个机会。 一行人回到藤县，刚刚回到面包厂，李有财就看到厂门外面聚集了很多挑货郎。 走到近处，李有财发现这些人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都是之前常去旧厂那里，跟他们进货雪糕的。 现在这是见他们厂的面包糕点新奇，又全都跑来倒面包来了。 这些人也都见到了李有财，有几个之前跟李有财说过话的，壮着胆子主动上前搭话：“李老板，您回来了。” “李老板！” “李老板！” 几个自持有几分脸熟的挑货郎，也全都上前打着招呼。 “是你们呐，最近生意怎么样？都还不错吧。”李有财微笑着，和那几个人说着话。 “托李老板的福，冬天的时候，咱们大家伙都赚了一把，今年松快不少。” “是啊，上次我们卖李老板你的雪糕，大家伙都赚了，这次我们也想卖李老板您厂里的面包和糕点，您发财，我们跟着您后面喝点汤水。” “你们来我们这进货，我当然欢迎，只要你们的卖价严格按照我们的固定价格执行，那就没得说，你们进多少货，厂里就给你们供多少货。” 之前弄雪糕小作坊的时候，李有财他们只管批发，至于那些挑货郎们私下里卖什么价他们是半点都不管。 可是现在的面包厂不行。 李有财可是准备把‘春风’面包打造成为一个品牌的，而对于一个品牌来说，产品稳定的价格，是十分重要的。 如果同一个商品，存在高低不同的价格，这会降低消费者对商品的信任度，甚至会对商品产生疑虑，怀疑商品的质量、真实性，甚至怀疑这个商品的真实价值可能会更低。 这会极大地损害品牌的价值。 李有财的面包厂才刚刚开业，他虽然也急于打开销路，但是他却更加的重视品牌形象。 听见李有财的话。 周围那些挑货郎们，一个个的神情各异。 其中一名和李有财比较熟的货郎，苦着脸说道： “李老板，你知道的，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最怕的就是倒的货短期内卖不掉，面包和糕点的保质期又这么短，如果到期以后卖不掉，我们可就赔大发了，您现在又不让我们降价卖，我们到时候想贱卖处理都不行，这我们也不敢弄啊。” 那挑货郎摊着手，对于面包厂这个固定销售价的硬性要求颇为无奈。 要不是因为看市场里那些面包销售太火爆了，他们这些挑货郎们眼馋那些里面的利润，他们不至于都聚在面包厂门外，左犹豫右犹豫的。 一个个的，全都想赚这份钱，却又都怕赔钱。 李有财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听明白了这些挑货郎们的顾虑。 他们厂现在生产的这些面包，都没有添加防腐剂，只是利用真空包装以及干燥剂和脱氧剂以达到，延长保鲜的功能，所以他们生产的面包保质期最长的是21天，最短的甚至只有7天。 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又都印刷在了包装袋上，这些人想糊弄人都很难。 不过李有财早在建设面包厂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也已经早就做好应对的手段。 “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这样，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卖，只要是你们从我们厂里进的货，过期了你们也可以给我们厂退回来，我们厂重新给你们调换新的面包，一换一，不需要你们在另外补钱，怎么样？”李有财笑道。 此言一出，那几个挑货郎们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真的？” “李老板，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 “不补钱，一换一？” 众人一股脑地追问着。 这样的事，他们还是头一次遇见，全都有些不敢相信。 李有财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还不至于骗你们，也不光是你们有这样的待遇，我们厂所有的经销商，都有这样的待遇。” “李老板大气！有您的这句话，那我们可就啥顾虑都没有了。” “是啊，我就担心万一进多了卖不完，稍不留神再弄过期砸手里，现在可啥都不用怕了。” “走走走···进货去，进货去！” 那几个挑货郎领着头，全都奔着厂门一侧的批发窗口过去排队。 李有财和王强一起进了厂里。 刚才王强忍着没有问，直到这会没有别人了，王强才开口问道：“财哥，你让我单独弄的那个饲料车间，就是为了那些过期面包准备的吧？” “对。” “其实很多面包厂也存在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们通常都是把过期面包打碎，然后缠在新料里，重新做成面包，这么缺德的事咱们不用干。” “我把过期面包做成饲料，正好也有别的用处。” 第157章 黄虎求上门 还有别的用处？ 王强对李有财的各个产业都很了解，他还真不知道李有财弄这个饲料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既然财哥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用，王强也没有多问。 一个鸡腿面包，生产成本大约为2毛，出厂的销售价格为3毛5分期那，市面的销售价为5毛钱。 一个肉松面包的生产成本大约为3毛5分钱，出厂价为5毛5分钱，市场销售价为7毛。 随着那些挑货郎们挑着担子去往藤县下面的各个公社，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春风面包。 每次那些挑货郎去到下面的生产大队，随便那么吆喝几声，那些孩子们就会成群结队围在货郎身边，闻着面包的香味，一个个被馋的直流口水。 王强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往市里跑，样品已经进入供销公司的质检科进行化验。 只待质检报告一出来，上架的事就可以往下进行了。 王强也跟李有财提过，要不要再和代书承合作一把，效仿当初卖雪糕那样，他们往泰和市里运货，再由代书承的人分销。 只不过这次，李有财却是拒绝了。 他可以允许代书承从他这里进货，但却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代书承直接成了泰和市的总经销。 那样对面包厂未来的发展可是很不利的。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李有财可不想因小失大，养肥了代书承最后落得个尾大不掉的结局。 王强听明白后，也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而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供销公司那边。 农贸市场这边。 李有杰一如往常一样，悠闲的在市场内先行巡视一番之后，正准备返回办公室休息。 黄娟带着他二哥黄虎以及一名短发女子，率先的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院里卖菜和买菜的人不少，李有杰一看都没瞧见，直到他走到近处才看清楚立在办公室房门外的黄娟。 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娟，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事。”黄娟的脸上明显的有些不太高兴。 她身边的黄虎脸也是拉得老长。 那名短发女子李有杰也不认识，见这三人表情各异的，李有杰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拉开办公室的房门，李有杰对黄娟几人说道：“咱们进屋说吧，屋里凉快。” 进了办公室，李有杰给几人倒了水。 “出什么事了？”李有杰给黄娟递上茶缸子，这才开口问道。 黄娟接过茶缸子，没有喝水而是略带祈求似的眼神，看向了李有杰，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有杰，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大哥说说，在面包厂给我二哥安排一个工作？” 给黄虎安排工作？ 李有杰闻言，随即看向了坐在一旁闷头不吭声的黄虎。 再一看那短发女子和黄虎坐的那么近，李有杰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短发女子应该就是黄虎的那个知青对象，返城后，这女方的家长瞧不起黄虎是农村人，执意要掰断他们，这事都闹了很久了，李有杰也是略知一二的。 之前李有杰就想主动帮下忙，给黄虎弄个县城里的工作，但被李有财给阻止了。 还真被大哥给说中了，现在黄娟还主动来求他来了。 “面包厂那边我也没怎么去过，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岗位，二哥这边有啥想法吗？”李有杰问道。 黄虎被李有杰看着，有些不太好意思，憨声道：“只要是正式工，让我干啥都行。” 听见这话，李有杰又看向黄娟，眼里满是询问的意思。 “必须得是正式工。”黄娟道。 因为黄虎的工作问题，黄娟也算是跟着操了不少心。 原本想跟李有杰说说，让她二哥来市场当保安，结果人家周燕母亲坚决反对，说什么干保安没出息，农贸市场虽然大但毕竟不是公家单位，没保障。 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结果又是一顿耗时日久的拉扯。 最后周燕以私奔相要挟，这才让她母亲退让了一步，只要黄虎能找到一份正规单位的正式工工作，他们就同意他们结婚。 正规单位的工作，又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黄娟知道李有杰大哥的面包厂是和县面粉厂合股开的，如此算下来这也算是正规单位。 周燕母亲听说是面包厂，也没再多说什么，允诺只要黄虎能进面包厂当正式工，他们就不再阻拦黄虎和周燕的事。 周燕母亲终于松了口。 老黄一家人，都把希望落在了黄娟的身上，让她来求李有杰帮忙把黄虎安排进面包厂。 这才有了此刻的一幕。 “自打面包厂开业以后，我大哥就没怎么来市场。”李有杰看了一眼手腕上崭新沪牌手表，随后又道：“我估计这会他应该在面包厂里呢，要不我带你们过去，当面跟他说吧。” 黄虎闻言，原本抽巴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 黄娟问道：“这能行吗？万一我们都过去了，你大哥会不会不高兴？” 求人如吞三尺剑，最怕当面驳人情。 站在老黄家的角度来讲，黄娟自然是希望能帮二哥黄虎一把的。 可是站在李有杰对象的身份来讲，她又不希望因为这个事，让李有杰太为难。 “放心吧，我大哥人很好的。”李有杰招呼着几人：“时间还早，咱们先过去办事，中午我再请大家吃个饭。” “哪能让你花钱呢。” 李有杰也没骑自行车，领着黄娟三人一起乘坐公交车来到了面包厂。 面包厂的大门紧闭着，只开了一个可供单人同行的小门。 左侧是批发窗口，窗口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买面包。 厂子占地面积不小，周圈全是厂房，规模虽然比不上旁边的面粉厂，但却也不算小了。 “咱们进去吧。” 李有杰领着三人向大门里面走，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守门的保安。 “杰哥！你来了。”那保安见到李有杰，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这保安也是林场的兄弟，原来在市场那边当保安的，面包厂开业以后，李有财从市场那边调了几个人过来护卫面包厂。 此时流传着一句话：公家的不拿白不拿，集体的拿了也白拿。 面包厂里的职工都是面粉厂的子弟，李有财得找点信得过的人来看护，不然用不了多久，厂子都得被那些职工偷干净了。 这一声杰哥，叫得李有杰格外的舒服。 李有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人参烟，直接丢给了那保安。 这是李有杰跟他哥学的，小恩小惠笼络人心。 “我哥在吗？” “谢谢杰哥！” 那保安得了一盒好烟，脸上也笑开了花：“在厂长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 “不用，我认得路，我们自己过去就行。”说完，李有杰领着黄娟几人继续往厂里走。 黄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忍不住地四下打量着。 厂内的职工们全都穿着的统一的制服，带着卫生帽，来来往往的。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面包香味。 “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大好多！” 第158章 封装车间 吃惊的不光是黄娟，还有黄虎和周燕。 难怪报纸上说春风面包厂落成后会是全市最大的面包厂。 原来这里真的很大。 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外，李有杰敲响了房门。 当当当··· “哥，是我，有杰。” “进来吧。” 李有杰推门率先走了进去，随后拉开门让黄娟他们三人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李有财之前也见过黄娟。 见李有杰把黄娟给带来了，身后还有两人，于是起身迎接道：“黄娟来了，快里面坐。” “这两位是？” “这是我二哥黄虎和他对象周燕。”黄娟在李有财的面前要显得拘禁许多，远不像是跟李有杰说话那样随意。 “你们好，我是有杰的大哥李有财，欢迎你们。” 李有财招呼几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随后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小刘，那点酸梅汤过来。” “好的厂长。” 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杵在门口，听见李有财的话连忙应了一声。 小刘是李有财的秘书兼跟班，也是面粉厂的一户普通职工家的孩子，刘自强下乡后并没有放弃文化课，在知青点一边从事劳动生产，一边还自学文化知识。 来面包厂参加面试的时候，被李有财选中，直接当了厂长秘书。 用李有财的说法，刘自强那都挺好，就是有点愣，还需要磨炼。 进了办公室的黄虎，整个人都更加的拘谨起来，坐在沙发上屁股也只是搭了一点边，双腿并拢合在一起，有些紧张。 周燕坐在黄虎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间堪称气派的办公室。 很快，几杯清凉解暑的酸梅汤便被端了上来。 李有杰端起一杯，先给了黄娟。 之后才自己拿起一杯喝了起来。 李有财给黄虎和周燕分别递上杯子：“我们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一些面包和酸梅汤，别见怪。” “不敢、不敢。” 黄虎连连摆手，匆忙接过白瓷茶杯时，因为慌张还把里面的酸梅汤给弄洒了，结果黄虎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把茶几给擦干净。 “没事，不用弄。”李有财见状赶紧阻止黄虎，并示意刘自强过来收拾。 黄虎的表现让黄娟有些尴尬，随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李有杰。 得了信号，李有杰放下茶杯，看向李有财道：“哥，黄虎哥想在你们厂里找份正式工的工作，你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还真是这事。 从李有财领着黄娟他们这几个人进门，李有财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黄娟家的事，李有杰之前也给他说过。 李有财倒是并不怎么意外。 李有财在心里简单的思虑了一下，随即看向黄虎说道：“这样吧，封装车间那边还需要一名操作手，正式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试一下，如果不满意，我后面再给你调换别的岗位。” 见李有财这么痛快的就给安排了工作，黄虎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可以！可以，我一定好好干！” “那我先带你去车间看一下，咱们这里是做食品的，卫生条件是第一位，所以规矩就比较多，进出车间都要做消毒处理，你可千万别见怪。”李有财道。 “行！” 黄虎跟着李有财起身，满脸的兴奋。 李有财领着几人一起去了生产车间，在进入车间之前，所有人都在消毒房里洗了一遍手，身上也被喷撒了酒精消毒液。 之后才顺利进入车间。 李有杰也是第一次进来，看着里面那些机器，眼里充满了好奇。 一块块面包被传送皮带送过来，两名工作相对而坐，不断的往面包上放着一小块干燥剂，然后面包进入那台机器里，等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密封进了包装袋里。 “厂长好。” 那些工作看见李有财进来，原本歪坐着的身子赶忙挺得笔直，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一人急忙从远处跑来过来，站到了李有财面前：“厂长，包装车间一切工作正常，请您检查。” 正是负责包装车间的车间主任。 “你这里不是还缺一名操作手吗，我给你送个人过来，你给安排一下。”李有财对其说道。 “缺人？”那人先是一愣，随后赶忙道：“啊，是缺一名操作员。” “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密封好的面包，码放在这个托盘里，然后放在一边等人来取走。”李有财对黄虎道。 黄虎看了一下李有财给他说的工作，简单到长手就能干。 刚开始听说是什么操作手，黄虎还有点紧张，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我一定能干好！”黄虎当即表态道。 “你满意就行，这位是黄耀，是这个包装车间的车间主任，今后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他。”李有财给黄虎介绍了一下。 “黄主任你好，我叫黄虎，没想到咱们还是本家呢。”黄虎此刻非常的高兴，有了这份工作，他和周燕的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你好。” 此刻的黄耀心里也是直犯嘀咕，这黄虎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可却是厂长亲自送过来的，可见这人和厂长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老黄，人我就交给你了，不明白的地方你多教教他。”李有财又刻意交代了一下黄耀。 “厂长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新员工。” 等李有财带着李有杰、黄娟他们出了包装车间，里面的那些个职工们顿时都议论了起来。 “老黄，新来的这位可不一般啊。” “一看就是关系户，下机件的活最轻巧了，多少人盯着呢，现在都不用惦记了。” 老黄看着车间出口，也是心里直琢磨。 “少扯两句废话，都抓紧干活。” 回到办公室，李有财让刘自强领着黄虎去做了入职登记。 黄虎领到了工作服和工作身份卡，这让他无比的兴奋，从今以后他就一名光荣的工人了，从此以后吃商品粮，领工资，再也不用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讨生活了。 “谢谢！谢谢！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临走之前，黄虎还不忘向李有财表达着感谢。 忐忑而来，满意而归。 离开面包厂的时候，黄虎走路都感觉畅快无比。 “燕儿，我是正式工了，以后你妈再也不会拦着咱们在一起了。” 周燕也很高兴：“回去我就跟我妈说。” 李有杰和黄娟走在后面，小碎步慢慢的挪着，像是故意要走在前面的两人拉开距离一样。 “谢谢你。”黄娟小声道。 “光嘴上说谢可不行。” “那你想让我怎么谢？” “故事书里不都写了么，英雄救美之后，美女都是以身相许的，你也以身相许呗。”李有杰靠近黄娟，贱兮兮说道。 “美得你！” 第159章 患得患失的黄娟 黄虎的工作终于解决了，这下老黄家全家都异常的高兴。 黄老三是生产队长，这些天因为黄虎的事愁得很，就连组织队员们下地除草，都没那么积极了。 现如今黄虎终于成了一名正式工，黄老三兴奋地在家里喝起了酒，非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积压在心底的郁气，如今一朝消散，黄虎也兴奋地陪着亲爹一起喝了几杯。 一边喝酒，黄虎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几天他在面包厂里的见闻。 “爸，你是没看到，人家那厂子老大了！转圈全是厂房，光职工就有好几十个，里面全是清一色的机器干活，人干的活都老轻巧了。” “爸，就我的那个工作你知道是干啥吗？” 黄老三心里高兴，抿着酒问道：“干啥啊？” 黄虎觉得光说还不过瘾，左右瞧了瞧，然后指着炕桌台面说道：“假如这个就是机器，封装好的面包就在这个上面，我就扶着把这上面的面包拿起来，然后放进托盒里，一盒、一盒地码好就行。” 黄虎拿着手中的筷子，一下下地给黄老三比画着。 “爸，你说简单不。” “那这是挺简单。”黄老三也没想到，人家给安排的工作，竟然如此的简单轻松。 黄娟坐在一角，抿着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子俩一杯杯地喝酒，谁都没有注意到黄娟走神。 反倒是母亲田玉兰觉得自家的这个妮子，有点太过安静了。 “娟啊，你琢磨啥呢？”母亲田玉兰突然问道。 走神的黄娟被母亲拉回了精神，这才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我没琢磨啥。” “娟，这次你二哥的事全靠你了，你是咱们家的功臣啊！”黄老三高兴地说道。 “是啊小妹，这次二哥能有这样好的工作，多亏了你，等二哥上班发了工资了，你要想要啥？二哥都给你买。”黄虎兴奋的当即许诺。 “你还是留着工资，跟周燕好好研究到底啥时候结婚吧，周燕她妈那么势利眼，我都怕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黄虎和周燕的事情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全是周燕的那个妈从中作梗。 这一次虽然是勉强接受了，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弄出点别的事。 反正不结婚，就早晚是个事。 黄娟这么一说，原本高高兴兴的父子俩，顿时都觉得这杯里的酒有些索然无味了。 “娟子说得对，你和周燕还是得尽快结婚，早结婚早利索。”黄老三放下酒杯道。 田玉兰想得要比黄老三更多一些，看向黄娟，不由地问道：“娟子，你和李有杰咋样了？” “什么咋样了？” “就是处地咋样了呗，他跟没跟你提过结婚的事啊？” 田玉兰此话一出，一家人顿时都明白她这是啥意思了。 李有杰家现在发达了，又是农贸市场又是面包厂的，李有杰又是个年纪正当的小伙子，就这样的条件，不定得有多有人惦记呢。 说有姑娘生往上扑的，那也是有可能。 田玉兰这是在为黄娟担心呢。 “以前他提过，说等我们结婚，他哥给我们盖大砖房置办东西啥的，现在已经很久没再提过了。” “都是二哥给你耽误了。”黄虎听完黄娟的话，脸上有些烧，之前黄娟就他吵架那次就说过类似的话。 “跟你有啥关系。他现在就是市场里的事太多了，不像以前有那么多时间了，没事的。”黄娟道。 随着市场那边开业以后，李有杰晚上往她家跑的次数明显地比以前少了很多。 以前李有杰几乎是天天跑，现在要是没别的事，三四天才能来一次。 这对热恋的小情侣来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娟啊，你们也处那么长时间了，按说两边的大人也该见见面，要不你问问他，看看什么时候让我们正式的见一下呢？” 田玉兰的意思更加的明显了，两家大人见面在这个时代自然就是奔着定事去的。 像李有杰这样好条件的女婿，田玉兰也不想错过了。 黄娟有些犹豫。 她不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也不是不想把事定下来。 她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太主动了，弄得她好像怕嫁不出去似的。 那样以后她再和李有杰吵架，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矮上一头。 见黄娟犹犹豫豫的不做声，黄老三也开口道：“你这妮子，打小主意就正，怎么这会没主意了？就听你妈的，你明天还去市场直接跟他说，他要是想娶你，肯定不会有二话，他要是不想娶你，遮掩不遮掩的你也能看得出来。” “哎呀，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能整明白，你们还是操心我二哥吧。” “你这孩子，我们不也是为了你好么。” 吃完晚饭，黄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书桌前，心里有些烦乱。 以前李有杰没钱的时候，他们之间处地还挺好的，那个时候李有杰整天围着她转，总是想办法讨好她。 怎么现在李有杰事业上越来越好了，他们之间反倒是像多了一层隔膜一样。 虽然见得少了，但是李有杰对她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这点黄娟能够感觉得到。 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黄娟不明白的是。 其实李有杰和她之间，已经在无形之中慢慢地产生一种距离，它叫做阶层。 以前李有杰一穷二白，相比之下黄娟的条件还要更好，所以黄娟在李有杰面前充满了自信，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是现在李有杰是藤县最大最火的农贸市场总经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哈着他。 李有杰成了众星捧月中的月亮。 她却还是那一颗不起眼的星辰，这种差距感让黄娟多少有了一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听从爸妈的话，主动过去跟李有杰提家长见面的事。 可是骄傲的性格，却又有些放不下。 李有财在家里吃过晚饭之后，拎了两瓶茅台便出了门。 6月的白天长，晚上6点钟天还是亮的。 大队里有不少社员吃过晚饭后嫌屋里憋闷，全都出来透气。 瞧见李有财，大家都主动地跟他打着招呼。 李有财也都一一的回应着。 如今整个东胜大队的人都知道李有财发了大财，大家对他也是愈发的尊重了。 李有财来到王金贵家里，见院门大开着，随即走了进去。 “王支书在家呢吗？” 第160章 致富新点子 “在呢！在呢！” 王金贵也是刚刚吃完晚饭，正准备也出去溜达一圈，就听见了外面李有财的喊声，于是急忙回应着，并看向了窗户外面。 瞧着李有财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哎呀，有财来了，今儿个咋这么闲着呢，面包厂不忙啊？” 王金贵说这话也只是想客气一下，现在全大队都知道李有财是面包厂厂长，有不少人还惦记着能不能在面包厂里找份工作。 只不过上次李有财老丈人和大舅哥在他家里大闹，李有财当时可是半点口子都没开，才让这些人都绝了心思，也就没人去找李有财说这件事。 “再忙也得下班啊，呵呵···”李有财笑道。 “瞧我这话说的。” 李有财将带来的两瓶茅台顺手放在了炕上。 “上次我家放席，还没来得及感谢王叔忙前忙后的，这次给你带了两瓶酒，算是一点心意。” “都是一个大队住着的，那点忙算个啥啊，还让你破费，这多不好意思。”王金贵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睛就没离开那两瓶茅台。 上一次李有财给他送酒，还是红星二锅头，这一次就换成茅台了。 果然是身份不一样了，这出手也不一样了。 “你过来有事吧？” 王金贵也不傻，李有财是干大事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他送酒，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有件事。” “现在大队都知道我当了厂长，算是混出了点模样，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忍心看着大家还过穷日子，可是面包厂那边我是真的安排不了人，所以我就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途径，能给乡亲们增加点实际收入。” “思来想去，我还真想到了个点子，这不就想着过来跟你说说。”李有财不急不缓的说道。 给乡亲们增加收入？ 这是好事。 东胜大队是远近闻名的穷沟沟，要是真有办法给大家增加收入，那可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啥点子？你快说说？”王金贵急忙问道。 “我的想法说起来也简单，养鱼。” “养鱼？” “咱们大队又没有鱼塘，咋养鱼啊？” 王金贵觉得李有财说的这个想法，有点胡扯了，他们大队几十年来就没养过鱼，也没有这方面的自然资源，养鱼给社员们创造收入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咱们大队是没有现成的鱼塘，可是后山上有山泉啊！咱们只要在山脚下沿着溪流挖一个大型的鱼塘，那不就有了么。” “别的公社养鱼用的都是一汪死水，咱们要是沿溪水河道挖，到时候用的可就是山泉活水，那养出来的鱼质量都不一样。” “我在县水产公司有些关系，这事王叔你也知道，只要咱们能把鱼养出来，我保证销路不成问题。” “红旗公社下面的那几个大队，为啥富裕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有鱼塘。” “咱们大队要是也有了自己的鱼塘，肯定也能富裕起来。”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红旗公社有几处天然的渔场，下面的几个大队这些年来靠养鱼，过得都挺滋润的。 东胜大队这边却是属于处处落后那种，每年只靠种地过活，一点别的收入都没有，社员们只靠工分，可是土地的产量又有限，同样的一个工分都比别的大队便宜，能不穷么。 归根究底，还是赚钱的路子太单一了。 李有财的话让王金贵有些心动。 可是开挖鱼塘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劳力、物力、还有钱，每一样都得缺少不得。 凭借大队部的那点存款，想都不用想。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挖鱼塘可不是挖菜窖，那用的人力物力可多了去了，这钱谁出啊？还有挖了鱼塘得买鱼苗吧，养鱼还得喂吃饲料，这可都是钱呢。” 王金贵觉得李有财说的有些太理想主义了，除非他李有财愿意出这笔钱，否则这事肯定办不成。 可是王金贵也不觉得李有财会出这笔钱，毕竟这可不是一点小钱，就算李有财的腰杆子再粗，也禁不起这么割肉，除非李有财疯了。 李有财笑笑道：“这些我都考虑过。” “我的想法是这样，大队出土地，全体社员们出劳动力，我出资金，咱们三方合作办这件事。” “挖出来的鱼塘归大队集体所有，所有参与挖鱼塘的社员们每年都可以得到养鱼产出的分红，我垫钱购买鱼苗和饲料，收获后再把钱还给我就行。” “那你不是白忙活了吗？”王金贵眼睛瞪老大，李有财这么做那简直就是大队里的活菩萨啊。 “我有个条件。”李有财嘴角上扬，微笑着说道。 王金贵闻言脸上一怔。 我就知道！ 王金贵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什么条件你说出来听听。” “大队得把整座后山承包给我七十年。” “后山干巴巴的一片杂树林子，也没啥值钱的玩意，你承包它干啥啊？”王金贵很是不解李有财为什么提了这么个条件。 “我想试着养养蛤蟆。”李有财自然是不能告诉王金贵，他是奔着后山地下的煤炭去的，便找了这么一个看似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王金贵知道李有财之前就替水产公司收过蛤蟆，现在李有财说自己要养蛤蟆，王金贵觉得李有财可能是觉得养蛤蟆有可能赚钱，也就没有深想。 后山是一片杂树林，林木资源有限，王金贵并未看重。 “你说真的？只要把后山承包给你，你就出这笔钱，给大队弄鱼塘？”王金贵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李有财点头，很是肯定的回道。 随后李有财又添了一句：“不过王叔你可得好好给我宣传宣传，得让大队社员们都念我的好才行，别到时候钱我出了再落一身的埋怨，那我可不干，你得让大家伙都知道，我在外面赚钱了也没忘记大家伙，那才行。” “这好办！我保证给你好好宣传，让队里所有人都念你的好。”王金贵拍着胸脯向李有财保证道。 “那行。”李有财满意地点点头。 第161章 亩鱼塘 李有财又和王金贵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待李有财走后，王金贵兴奋的也待不住了，提着鞋后跟急火火的也出了门，直奔大队的赵会计家赶去。 他得找赵会计好好的合计合计这件事。 李有财回到家又陪着朵朵写了一会字，看了一会电视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李有财才刚刚梳洗好，王金贵就带着赵会计跑来了他家。 昨天夜里这两人核算了半宿，也兴奋了半宿，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可不光是造福东胜大队的全体社员们，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政绩，弄好了将来甚至有希望调到公社去工作。 是以王金贵和赵会计俩人格外的珍惜这次的机会。 李有财刚刚洗漱好，楚欣妍也刚刚做好了早饭。 “王支书，赵会计你们怎么来了？” “一起吃点吧。”李有财招呼道。 王金贵尴尬地笑了笑，堵人家吃饭点上门，可不算太礼貌。这要是别人家，他王金贵才也不在乎这些呢，可是这是李有财家，现在李有财的地位又不一样，王金辉也不得不重视。 忙摆手道：“我们吃过了，你们吃。就几句话的事，说完了我们就走，肯定不耽误你上班。” “那么客气干啥，是关于鱼塘的事吧，尽管说。”见二人没有上桌吃饭的意思，李有财也没有继续邀请，坐到炕沿上对王金贵说道。 王金贵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会计，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昨天我和赵会计好好的合计了一下，就想着咱们的鱼塘能不能挖的大一点。” “挖大一点？” 昨天李有财和王金贵合计的是，挖一个两亩的鱼塘， 王金贵解释说道：“嗯，昨天我们合计过，既然要挖嘛，当然是挖大一点比较好，你看啊，咱们大队一共有300来户人家，鱼塘挖的小了，养的鱼自然也少，到是时候分给各家的钱也少，不容易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对，要是弄大一点，这些问题就都能解决了。”赵会计在一旁帮腔跟了一句。 “那你们觉得挖多大的合适？”李有财问道。 挖的越大费用越高，不光是挖鱼塘的费用增加，就连后面投放鱼苗和饲料，以及维护鱼塘的各项费用都会跟着增加。 王金贵和赵会计再次对视一眼。 “我们合计着挖一个10亩的鱼塘，你觉得怎么样？”王金贵小心试探性地问道。 李有财毕竟是出钱的一方，原本谈好的是5亩，现在整整翻了一倍，那后面所有的资金投入，也差不多都要追加一倍。 这笔钱虽说算是他垫付的，等到卖鱼之后还会还给他，但是这一压也是两年的时间，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有财久久没有出声。 却是把王金贵和赵会计急的不行。 “大队也不让你白垫钱，你不是要承包后山吗，这事大队就能做主，就以山脚为界，整座后山每年的承包费给你算1500块钱，包给你70年，咋样？” 王金贵忍耐不住，还是吐口说出了自己和赵会计商量出的后手。 在王金贵和赵会计的眼里，和10亩鱼塘所能创造的利益比起来，后山那座不毛之地自然不算什么，只要李有财答应出钱，便宜一点承包给李有财那也是赚大了。 听见这句话，李有财心里一喜。 不过脸上却是并未表露什么，只是发狠说道：“10亩就10亩，我可以垫钱，但是卖鱼货的钱必须优先还给我，咱们得签协议。” “那没问题，这协议得签，你都为大家把事做成这样了，大队指定不能亏了你的。” “对对对，得签协议！” 见李有财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王金贵和赵会计兴奋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那可是10亩鱼塘啊，只要弄成了，每年光是鱼货少说就能有两三万斤，就以现在鲤鱼4毛钱左右的价格算，那一年的收入妥妥的有上万块。 就算去掉成本，也能有大几千的净收入，简直不要太美。 再加上包山的租金，以及其它的一些小项收入，到时候他们东胜大队队部一年就能有上万元的进账。 真是想想都叫王金贵和赵会计兴奋的不行。 事情谈好，王金贵和赵会计满意而归，就连往大队部走路时，那都是脚下生风，神采奕奕的。 他们要去起草后山的承包合同，以及李有财垫资挖鱼塘的相关协议。 “你真要垫钱给大队挖鱼塘啊？” 对于李有财这样的做法，楚欣妍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也没有反对，她觉得李有财这么做肯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嗯。” 李有财点点头：“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大队里的人嘴上虽然不说，可是背地里不定怎么恨我呢，我要是一直铁公鸡一毛不拔，早晚得遭人下黑手。” “挖个鱼塘，我出钱，大家伙出力，以后每年大家都能分到钱，到时候就算还有人不念我的好，那毕竟也是少数的。” “再有一点，面包厂的过期面包我都会做成饲料，算作费用，拿来喂鱼正好，说到底我也不算亏。” 楚欣妍也没有想到李有财筹谋的竟然如此缜密。 把人情世故，以及资源利用都给算了进去，聪明的，简直是让楚欣妍吃惊。 “我发现自从你开始做生意以后，你就越来越聪明了，什么事情你都能想得面面俱到。” “脑子嘛，越用才能越活。”李有财笑笑。 没有人知道，李有财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是后山的承包权，只要把后山攥在自己的手里，等过几年政策开放以后，他再找个勘探队来，办一张采矿证。 到那个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发财呢。 李有财今天没有去上班，在家吃过早饭后歇息了一下，随后便去了大队部找王金贵和赵会计。 合同和协议弄起来并不费劲。 只是简单地草拟好条款，两边人各自签字盖戳以后，就正式生效了。 李有财如愿地拿到了后山的承包权。 王金贵和赵会计也如愿地得到了李有财的签字文书，垫资给大队挖鱼塘养鱼。 兴奋的王金贵冲着大队部里的干事，喊道：“王干事！你赶紧打开大喇叭，让大队里每家每户出来一个主事的人，到晒场上集合开大会！” “注意提醒一下，这次大会谁家要是不来人，过后吃亏了可别埋怨大队！” 王干事闻言忙应了一声。 “哦，好。” 王干事去摆弄设备，按照王金贵的要求开始传达开大会的消息。 王金贵和赵会计两人却是美得不行。 “喂、喂，全体社员们注意了，全体社员们注意了！” “每家每户现在派出一名能做主的人，立刻赶到晒场开大会，这次大会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不来参加的，过后吃亏了大队可不管。” “再重复一遍，每家每户现在······” 大队里的大喇叭嗡嗡作响，让每一户人家都听到清清楚楚。 若是平时叫个开会什么的，许多人还真就懒得去，可是这一次大喇叭里可是明说了，有关各家的切身利益，不来的过后不管。 于是每家每户按照要求，至少来了一个人。 都想看看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有财跟着王金贵和赵会计一起来了晒场，提前等候着。 第162章 好人李有财 晒谷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片，起码得有四五百人。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王金贵这才走上高台，抬起双臂示意大家都安静一点。 “大家都听我说两句。” “这次召集全队过来开这个会，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跟大家分享。” “众所周知，咱们大队出了个大能人，就是老李家的李有财，他靠自己的勤劳和聪明才智当上了厂长，过上了好日子。” “我知道，有很多人羡慕他想学他致富，也很多人嫉妒他背地里编排人家。” “在这里，我得说一句公道话，人家能发财靠的是他自己的努力，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给人家帮过啥忙，所以编排人家难听话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啥心思，大家也都清楚。” 王金贵的话，让下面不少社员们都议论了起来。 有的人脸红了，有的人则是指指点点，像是对身边人诉说着谁在背后编排人小话了。 王金贵停顿了一下，看着下面社员们。 “行了，都别再说了。” “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李有财虽然已经致富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咱们这些乡亲们，他向咱们大队部提出，愿意垫钱给咱们大队挖一个10亩的养鱼塘。” “10亩地养鱼塘啊！李有财不光是出钱挖，他还愿意垫钱买鱼苗，垫钱买鱼饲料。” “赚了钱，人家还一分不要，盈利全部分给咱们大队323户社员家庭！” “乡亲们，这是多大的恩情啊！那些背后说人家坏话的人，以后还张得开嘴吗？” 哗··· 王金贵的话像是丢进水中的炸弹，飞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10亩地那么大的养鱼塘，乖乖···，那得花多少钱呐。 “支书，你没骗我们吧？李有财真出钱给大队修10亩大的养鱼塘啊？”一青年人有些不信，扯着嗓子喊话问道。 “全大队这么多人呢，我还能糊弄你？” 王金贵继续喊道：“李有财是个高风亮节的人，是个做好事不图回报的人，他出钱给大队修建养鱼塘，不要一分钱的回报，还把养鱼塘的所有权无偿地捐献给了大队，以后每年卖鱼给全大队的人分钱。” “像是这样的人，如果还有人不念他的好，继续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那我只能说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咱们东胜大队，不配享受人家给大队带来的福利！” “你们说是不是？”王金贵冲着下面喊道。 “是！”喊声轰天响。 每年都能躺着分钱，这样的美事落在自家的身上，谁不高兴？ “好后生！自己发达了，也没忘记咱们这些乡亲们，给咱们弄这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以后谁要是还敢背地里编排李有财，那才是丧良心的家伙，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咱们就把他赶出咱们大队去，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老憨叔说得对！人家给咱们修鱼塘，以后每年让咱们白拿钱，事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谁再说人家不好，那才是良心让狗吃了呢。” 李有财站在旁边，听着现场社员们的话。 对王金贵的煽动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最起码现场绝大部分社员们是念他好的，就算还有嫉妒他的人，以后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大队里嚼舌根子了。 王金贵看向李有财，随后当场喊道：“咱们让李有财上来给大家讲两句。” 李有财闻声，摆动着双手，示意自己不上去。 可是下面的社员们起着哄。 “讲两句吧！” “对啊，讲两句吧。” 李有财脸上挂着含蓄的微笑，随即走了上去。 “既然大家想让我说，那我就厚颜说两句。” “我李有财以前也走过背运，做啥啥不成，最穷的时候我们家里就只剩下半碗米，吃了这顿没下顿。如今我侥幸混出了模样，但是说真的，其中的辛酸也真是没法说。” “有句话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真就是以这样。” “不管怎么说吧，我现在的确是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能力，这次给大队修鱼塘，我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这微薄的力量给大家做一些贡献，让大家多一份收入，早一日致富。” “在这里，我有只有一句话，天道酬勤，我相信只要咱们东胜大队的社员们，更加的勤奋努力，终有一日咱们大家全都能发家致富！” “好！说得好！”人群中，张老二使劲地鼓着掌，率先大喊着。 “说得好！” “天道酬勤，说得可太好了！” 李有财微笑着走下台阶。 人群中，老爹李广户望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简直不要太欣慰。 王金贵摆摆手，继续喊话道：“事情已经都给大家说明白了，下面我再给大家说说开挖养鱼塘具体的事情。” “这次挖鱼塘，主力是李有财出钱租用的推土机，但是光靠推土机肯定不够，所以就需要咱们全队各家都出一名劳动力参与修鱼塘，凡是出力修塘的家庭，以后每年都可以参与分红，不参与修塘的人家，那可就对不起了，分钱的时候肯定没你家的份。” “出一次力，以后年年白拿钱，不会有人算不明白这个账吧？”王金贵笑着说道。 哈哈哈··· 下面的社员们跟着一通大笑。 这样的账，不用长脑子也能算得明白，对于这一条，下面的几百口人都没有异议。 “王支书，咱们啥时候开始挖啊？” “咋地着急了？”王金贵笑道。 “能不着急吗，早一天挖完就能早一天养鱼，大家伙就能早一天拿到分红，我现在啥都不想就想看见白花花的票子！” 哈哈哈哈···· 不少人都哄笑着。 “你急，我也急啊。”王金贵继续喊话说道：“挖鱼塘不是随便挖个坑就行，它需要选好位置，下午我和赵会计会去一趟县渔业局，请专家来给咱们选址设计一下，之后咱们就开工。” “各位生产队长，都统计一下各家的劳动力，做好记录，以后分钱的时候，这就是依据。” “行了，事都说完了，大家伙都散了，回家准备去吧。” 人群逐渐散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李有财还真是个好人呐，发财了也没忘了帮扶一下大家。” “可不是吗！10亩的大鱼塘，那得养多少鱼啊，以后年年都能分钱，还不用干啥活。” “可惜了，是按户分钱，要是按人头分钱多好。” “美死你算了，你们家孩子就6个，连大带小十来口，真要是按人头分，还不把别人家的那份给摊没了。” 哈哈哈哈··· 李广户走到李有财跟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行，儿子，这回你爹可是跟着你长脸了。” 第163章 刘皮认错了 养儿这么大，李广户没少因为李有财丢人。 在全大队人面前长脸，这还是第一次。 李广户觉得行了，他这个大儿子是真的行了。 把事给办到这个份上，他李老汉在大队里都跟着长脸，以后可以昂首阔步地走路了。 有这么个儿子，他李广户骄傲！ “爹，咱们也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今儿个高兴，上你妈坟前跟她叨咕叨咕。”李广户背着手，朝着后山李有财母亲的去坟地而去。 散开的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刘皮走在人群中，低着头没啥精神头。 旁边一名社员快步走过，肩膀头子正好擦了刘皮一下：“呦，刘皮你也来开会了。” “咋的，我不能来开会啊？”刘皮没好气道。 “全大队谁不知道你和李有财有过节啊，你媳妇无赖人家媳妇骗你妈5毛钱，砸人家大门撒泼，你还找一帮知青要打李有财。现在人家李有财发达了，给大队修养鱼塘，分钱的时候，就不知道有没有你们家的份喽~~”那撇着个嘴，似笑非笑地离开了。 刘皮砸在原地，整个人有些发蒙。 李有财独自往家走，周围那些社员们见了他，全都是喜笑颜开的。 “大气啊，李有财，你在咱们大队真是这个！头子！”一人竖着大拇指，冲着李有财喊道。 “出点绵薄之力，大家满意就好。”李有财笑道。 “何止是满意啊，就冲你今天做的这个事，全大队谁不念你的好，咱们大队要是多出两个你这样的人，我们可就真能发家致富喽。” “会的，现在政策越来越好，发家致富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李有财享受着大家的赞美，一路朝家走着。 前边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影，李有财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刘皮。 被大壮打出了脑震荡，这会也早就好了。 站在前面，刘皮眼神躲躲闪闪，大不敢看李有财，站在那里又不走，又像是在等人一般。 李有财对刘皮的感官不好，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想搭话，径直朝前面走去。 “等、等一下。” 李有财刚刚与刘皮擦身而过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了刘皮喊声，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有事？” “那个啥，以前的事是我们两口子不对，我给你道个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们计较了。”刘皮有些艰难的跟李有财道了一个歉。 他与李有财家的过节，全大队的人都知道。 刘皮担心李有财会因为两家之间的过节，在养鱼塘这件事上排挤他们家。 这鱼塘毕竟是李有财出钱修的，将来也是李有财出钱买鱼苗和饲料，李有财真要不想给他们家分钱，只怕全大队没有一家人会替他们老刘家说话。 刘皮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心里也挺忐忑的，专门等在这里就是想跟李有财好好说说，把以前的疙瘩解开。 李有财没想到刘皮会跟他说这些话，但是转念一想，李有财也就明白了。 悻悻一笑，李有财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记了。” 听见李有财这么说，刘皮终于松了一口气，忐忑的心也终于安稳下来。 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以前的事都怪我，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吱声，你就看我表现就完了。” “行。” “要是真有事，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没有和刘皮多言，李有财继续朝家里走去。 开完大会，王金贵和赵会计就一起赶去了县城的渔业局。 向渔业局的领导表达了来意以后，对方很痛快的就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养鱼方面的技术员。 那技术员一听说是生产大队要挖10亩地的养鱼塘，顿时也非常的感兴趣。 带上了测量工具，就跟着王金贵和赵会计来到了东胜大队，亲自勘探地形。 后山上有一条溪流，蜿蜒十数里远，最后汇入一条更大的河流里。 溪流的水不算太大，所以也就没有名字。 东胜大队的人都叫它小河。 王金贵和赵会计领着那技术员，沿着溪道一路向上游走，想要寻找一块最合适的地方挖鱼塘。 “这条小河，你别看它水量不算太大，但是源头却是山上的一口清泉，全年都是不停的流，你瞧瞧这水多清澈，养鱼肯定没问题。”王金贵一边走，一边给那技术员介绍着。 “确实不错。” “不过我还是取点水样带回去化验一下。”那技术蹲下身子，用自己带来的瓶子装了一些溪水。 赵会计看向那技术员问道：“冯专家，这地方你看得咋样，能挖鱼塘吗？” “从技术层面上来讲，这块地方是完全可以满足修建养鱼塘要求的，有活水源，而且地势开阔便于挖掘，但是考虑到其它因素，比如说暴雨，河水水量突然暴涨这样的灾害问题，那这块地方就不能直接开挖用作养鱼池。” 冯岳将收集好的水样放进了背包里，随后拿出一只铅笔和本子，看着河道周围的地貌环境，随手画了起来。 “那怎么办？”王金贵一听不能直接挖，顿时有些着急。 “是啊！这可是事关我们全大队三百多户的生计问题，可不能有一点马虎。”赵会计也有点急了。 现在他们把话都说出了，不能挖鱼塘那可不行。 “你们先别急，我不是说不能挖，而是说不能在久河道上挖这个鱼塘，得好好设计一下才行，要不然大水一来，那鱼不就都冲跑了嘛。”见二位大队领导会错了意思，冯岳赶紧解释了一番。 “那是得好好设计一下。” 这边冯岳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用手在眼前的空地上比画。 王金贵怕打扰了冯岳的设计，伸手拉住还要继续问话的赵会计，用手指做了禁声的手势。 几分钟过后，冯岳终于画好了手稿。 按照他的设计，鱼塘就在溪水河道的右侧空地上挖掘，挖出来的土方直接用于修建四周堤坝，并且单独修出来两条新的河道和两座闸门，用于给鱼塘注水和放水使整个鱼塘的水活起来。 而闸门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可以在大水来临之时关闭闸门，逼迫河水重新流回久河道，绕着过鱼塘，如此可保鱼塘平安。 冯岳将画好的手稿拿给王金贵和赵会计看，并给二人做了解读。 “好好好！不愧是专家，您这设计得真好，真有大水我们也不怕了！” “得亏咱们有冯专家帮助，依我看，咱们就按照冯专家设计的这个挖吧。” 第164章 检验合格 在冯技术员的帮助下，东胜大队很快就定好了养鱼塘的位置。 送离冯技术员，回到大队。 王金贵和赵会计忙碌了一天，虽然很累，但却仍很兴奋。 “我说，要不咱们趁天还没黑，再去趟李有财家里，把这个事跟他说下，鱼塘的位置都定好了，挖鱼塘的启动资金，他得出啊。”王金贵拉着赵会计说道。 “要不明天赶早去吧，白天刚定好的事，晚上就去找人要钱，是不是显得咱们太着急了。”赵会计有些犹豫。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钱什么事都办不了。 王金贵现在恨不得立马开工，免得迟又生变。 “他那么忙，白天不见人，只能早、晚堵他，我看还是就现在去吧，早说完早利索，他也不是个爱挑理的人。”王金贵坚持要去李有财家。 “那就听你的。” 两人自家都没回，也没去大队部，拿着冯技术员给画的手稿就去了李有财家。 屋里头，李有财一家刚刚吃完晚饭，楚欣妍正在捡碗筷，王金贵和赵会计喊话询问之后便拉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两人就闻到了肉香味，本就饿了，这下更是被勾得嘴里生津。 “王支书、赵会计你们来了，请坐。” “听说你们从县城请来了一个专家，怎么样？” 李有财今天没去上班，在大队里溜达的时候，也听有社员说支书请了养鱼的专家来，去小河那边看得去了。 “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这是渔业局的冯专家看完小河那边，给画的一个图纸，你看看。”王金贵说着，便把冯岳画的手稿拿出递给了李有财。 画得虽然有些粗糙，但是位置和大体的意思都能看得出来。 王金贵继续道：“冯专家还取了点小河里的水，说是要拿回去化验一下。” 李有财把手稿还给了王金贵。 小河里的水是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水，连林蛙和蝲蛄都能养活，养鲤鱼自然是毫无问题的。 化不化验，李有财也不是那么在乎。 “定下来什么时候开始挖了吗？”李有财问道。 王金贵咧嘴笑着说道：“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挖鱼塘的启动资金···” 王金贵话说一半，李有财已经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 “明白了，你们稍等一下。” 李有财起身从电视桌上取过自己的公文包，随后当着王金贵和赵会计的面，从里面直接摸出了四沓扎着捆钱纸的大团结。 李有财拆开一沓，食指和拇指点钱。 唰唰··· 看着炕桌上的钱，王金贵和赵会计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作为大队的领导，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却从没见过有哪个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的。 李有财唰唰地点出五十张大团结后，又单拿了一沓，合在一起。 “这是1500块钱，是我承包后山第一年的承包费。”李有财将钱递给赵会计：“赵会计，你别忘了给我写一个收条。” 随后李有财又拿起炕桌上剩下的两沓钱，递给了王金贵：“王叔，这两千块钱是我提前准备的挖塘启动资金，现在交给你了，具体的你们来操作，也给我写个收据，将来算在成本里，卖鱼后一并还给我就行。” 李有财也按照自己的承诺，拿出了2000块钱作为启动资金。 “行！你放心，这钱我们咋花的，到时候都记在账上，到时候给全队的人公示，肯定一分钱都差不了。”王金贵将两沓钞票接在手中，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心里充满了兴奋。 这可是两千块钱啊！ 原本还以为李有财会筹几天的钱，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拿了出来。 真是财大气粗啊！ 李有财闻言笑了笑。 这笔钱他既然拿出来了，自然就没想过要王金贵给他列清单似的报账，那样只会白白地遭人恨，还改变不了什么。 他王金贵真要是想贪墨这里面的钱，办法多的是，再加上赵会计，什么账做不平啊。 与其浪费力气，还不如做得大气一点。 “我要是信不过你们，我就不会主动说要办这个事了。” “王叔，赵会计，你们也知道我工作忙，挖塘这事还得是你们主持才行，我在后面最多打打下手。” “明白，哪有让你出钱还出力的道理，挖鱼塘这事你们老李家都不用操心，我保证没人说半句口舌。”王金贵爽快道。 带着钱，王金贵和赵会计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大队部。 赵会计将钱都锁进了财务室里。 “包山的那一千五先别动，等以后想好了用途再用。” “挖塘就可着那两千块钱用，你记好账。”王金贵叮嘱着赵会计。 “行。”赵会计锁好柜门，应了一声。 “明天咱们就去县里的农机社，租两台··不，租四台推土机。”有了钱，王金贵也难得地奢侈了一把。 “还有修水道的红砖、水泥、钢筋，还有那两道闸门，咱们也都得抓紧弄，整齐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鱼塘给弄出来。” 王金贵掰着手指头盘算着。 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支书，他终于可以阔气一会，弄点动静出来了。 第二天，王金贵就和赵会计跑去了县城。 租了两台推土机并且购买了大量的红砖水泥以及钢筋，用于建设冯技术员说的那两座闸门。 大队里的各个生产队长挨个点名，抽调每家每户的壮劳力全都去堆坝。 东胜大队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养鱼塘，在这样的背景下，轰轰烈烈地开始挖了起来。 堆坝的工作可比种地累的多了，但是在工地现场，却是没人叫苦叫累，反而每个人都是笑脸不断。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鱼塘是给他们自己挖的，吃苦受累就这一次，将来都能分到钱。 另一边，王强天天跑得供销公司那边，也终于有消息了。 春风面包厂的产品质检报告终于出来了，经过质检科的化验检查，春风面包厂送检的二十三种产品检验全部合格。 这也就表带着，他们的产品完全满足在供销社上货架销售的条件。 “财哥，上架谈判约在了后天上午10点，这次是郭科长跟咱们谈，过了这一关，咱们的产品就可以在供销社上架销售了。”王强向李有财汇报道。 “郭科长么···”李有财想起了那道笔挺的身影。 第165章 请媒提亲 夜晚。 市场关门以后，李有杰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整个人喜笑颜开的就跟吃了蜜糖一样。 白天的时候，黄娟又去市场找他了。 而且还跟他直接摊牌，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李有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求婚了！ 当即头点如捣蒜地说自己愿意。 结果黄娟笑着笑着就哭了，说你现在有钱了，咋不找一个更漂亮的媳妇。 李有杰笑着说：你就是最漂亮的。 胆大的黄娟听完这话美的不行，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吧唧就亲了李有杰一口。 李毅杰是又美又臊。 两人约定好，各自回家就说这个事，先把结婚的日子给定下来。 要娶媳妇了。 李有杰兴奋得也不知道疲惫，自行车的脚蹬子差点没叫他蹬起飞了。 “呦，有杰，咋这么高兴呢，牙花子都快乐出来了。”有社员见李有杰美滋滋的，调侃着问道。 “我高兴！”李有杰头也不回，一直往自家骑。 进了院子，李有杰直接把车子往墙角一立，匆匆地跑进了屋子。 “爸！爸！···” “叫魂呢你搁这？”李广户提留着半盆刚掐的油豆角，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他在菜园子里就看到了二儿子跟火燎腚似的。 李有杰抢过李广户手中的搪瓷盆，拉着李广户的手臂，往里走：“爸，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啊？” “爸，我要订婚了。” “订婚？跟长兴大队的那个姑娘？” 突如其来的喜事，让李广户有些发愣，李有杰在长兴大队那边处了一个对象，这事还是大儿子李有财告诉他的呢。 之前盖新房的时候就说过，说不定啥时候，李有杰就要结婚，还真打大儿子这话来了。 “嗯。” 李有杰点头应道：“爸，黄娟是我小学同学，我俩认识好多年了，我对她家知根知底的，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不放心的，总得见一面吧，你去把你大哥大嫂叫过来，咱们好好合计一下，这事咋给你弄。”李广户道。 若是以前，李有杰订婚这件事，李广户肯定是要自己张罗的，可是现在大儿子出息了，李广户已经在潜意识里愈发的重视大儿子，希望大儿子能给出谋划策一下。 “我现在就去。”李有杰兴奋地跑出了屋子。 一路跑到大哥家，李有杰兴匆匆地将订婚的事又和李有财两口子说了一下。 朵朵在炕上欢喜的跳着，嘴里不停地欢呼着：“小叔要娶媳妇喽··小叔要娶媳妇喽。” 李有财赶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姑娘：“再蹦炕可就被你蹦塌了。” 随后看向弟弟李有杰：“要订婚咱们就得好好置办一下，聘礼、彩礼，都得准备。” “爸的意思是让你和嫂子帮忙给我张罗。” “走吧，咱们过去和爸好好商量一下。”李有财抱起朵朵，招呼了一声楚欣妍。 “嗯。” 楚欣妍拿出锁头，将自己房门锁好。 这会子结婚，规矩并没有那么多，许多人家为了省钱，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好多人家有适龄的男娃、女娃，大都是去找能说会道的媒人给自家孩子介绍。 媒人在中间传话，基本条件满意的话，就见面相亲。 看一眼就结婚的，在这个年代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没见过就订婚的，那也不算多稀奇。 回到家。 李有财和父亲李广户合计着，虽然李有杰和黄娟是自由恋爱的，但还是找个媒人的好。 明媒正娶，这个媒还是很重要的。 “要不让大队里的老王婆子给当媒婆？这些日子她可没少跟我说要给有杰介绍对象，而且她也没少给人说亲，经验挺足的。”李广户建议道。 老王婆子是东胜大队里知名的媒婆，专门给人保媒拉纤，赚取一些钱财。 整个东胜大队里，谁家姑娘多大了，谁家小子该到娶媳妇的年龄了，老王婆子心里都门清得很。 平日里，她的眼睛可都盯着这些人。 听见老王婆子的名号，李有财摇了摇头：“还是换个人吧，老王婆子名声不咋好，老苏家的姑娘就是她给说的亲，说得可好听了，结完婚人老苏家才知道男方是二婚，还领个孩子，后悔都晚了。” “这不是骗人么！”李有杰瞪眼说道。 “可不就是骗人。” 这件事在大队里也闹了一阵，许多人都知道，李有财这个一提李广户也想了起来。 “找她还真不行，那找谁当媒婆呢？”李广户有些犯了难。 “要不让王支书媳妇给保回媒吧，她以前也做过保媒的事。”李有财建议道。 王金贵咋说也是大队支书，他媳妇吴巧莲嘴巴也是利索人，头些年也当过媒人，只是这些年为了不影响王金贵的工作，也就没再做媒人。 找她给办这事，还正合适。 “吴巧莲行。”李广户也认可。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爸你和有杰去请吴巧莲，三姑六聘的那一套她比咱们熟悉，你们最好领她来县城，需要置办啥东西，咱们一趟都给置办齐全了。” “我和欣妍把朵朵送到幼儿园以后，在市场等你们。” “嗯，这么办行。” 定好了媒人。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下要给新房里置办一些什么物件。 之前李有财可是答应了要给弄三转一响和三十二条腿，那个时候可把李有杰高兴得够呛。 可是放到现在再看这些东西，李有杰也不觉得有多稀罕了。 没办法，谁叫他自己的腰包也鼓起来了呢。 李广户翻箱倒柜的，掏出了一个铁盒。 拿出了里面装着的钱。 这是之前李有财他们倒腾雪糕赚钱后，李有财分给李有杰的，当时特意让李广户给保管着，要等李有杰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用。 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有杰，这些钱我都给你攒着呢，要置办什么，你们拿去用吧。” “从今以后，你自己的钱，你也自己攒着吧，我就不给你们管了。”李广户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爹妈置马牛。 一年以前李广户还在为二儿子媳妇这事犯愁，可是现在再看，却是不用他再操一点心了。 “爸，用不了这么多钱，我现在也有钱，结婚买东西下彩礼啥的都够用。”李有杰又把那些钱重新放进了铁盒里，还给了李广户。 他在农贸市场当一把手，身上自然是不缺钱的，三四千块他的小金库里还是有的，心里也早都不惦记存在李广户那的那些钱了。 第166章 订婚 给李有杰提亲现在是家里的大事。 李广户第二天早上带着李有杰去了王金贵家，专门请吴巧莲给当媒婆。 媒婆可不光是负责给说亲那么简单，下聘过礼一应的事物，媒婆几乎都有参与，甚至可以说是在媒婆的指导下进行的。 李有财和楚欣妍原本想将朵朵送去幼儿园，回家的时候再接走，可是小家伙像是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一样，死活不肯去。 无奈之下，李有财只好抱着朵朵，一起回到了市场。 李有财将整天混迹在市场里的那些个票贩子都给叫了过来，让他们去给倒工业券。 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电视机、手表··· 统统都要。 李有杰要结婚了，这些东西肯定都少不了。 “有杰要结婚，咱们也得给准备点礼物，准备点什么好呢？”楚欣妍是当嫂子的，小叔子结婚，他们两口子肯定是要给准备礼物，楚欣妍想问问李有财的想法。 李有财闻言琢磨了一下。 这个礼物还真不太好送。 倒不是李有财不舍得花钱，而是现在有钱很多东西也买不到。 比如黄金。 此时的黄金还是国家管控的，市面上本根没有黄金销售，想要买点黄金打点饰品都做不到。 “明天我要去市里，到时候顺道去看看，有什么可选的吧。” “那也行。” 一说是给李有杰当媒人，吴巧莲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老李家现在是大队里的首富，给李有杰当媒婆，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也能更加拉近自家和老李家的亲近一些。 吴巧莲满口应着，说这件事就包在她的身上，肯定会把这份亲说得漂漂亮亮的。 爷俩领着吴巧莲，一起坐公交车来到县城里。 为李有杰定亲，全家人都出动了，给他采买提亲所需要的用的礼物。 另一边，黄老三家里也开始了大扫除，准备迎接老李家来人，双方会亲家。 黄娟头上顶着个用报纸叠的纸帽子，拿着扫帚在屋里扫灰，黄老三则是在外面修整自己的院子，免得客人来了看见自家院子破破烂烂的，遭人看轻。 田玉兰则是擦着自家的窗户玻璃。 “妈，用得着这样么，不就是见一面一起吃顿饭的事嘛，干吗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黄娟干着活，老大不情愿地说道。 “你懂啥，爸妈这样做那也是为了给你长脸，免得你以后嫁过去让人家看轻了，再欺负你。”田玉兰说道。 “李有杰欺负我？我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黄娟道。 “男人啊，没到手的时候都对你百依百顺，可等真到手了以后就不珍惜了，等你和李有杰结了婚，以后你可不能再那么霸道了，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你都得捡起来。” “男人在外面赚钱，女人就要把家里拾掇好，这叫男主外女主内，知道嘛？” 黄娟只感觉自己母亲的这些话，实在是太封建了。 妇女能顶半边天。 凭啥她的那半边天就非得是锅碗瓢盆呢。 “我才不呢。” 大院门口，老黄家长子黄龙也闻讯赶了回来。 “爸！妈，我们回来了。” 黄龙当过兵，复员后被分配到了比较远的柳毛河公社当了一名卡车司机，算是吃上了公家饭端了铁饭碗，早早的娶上了媳妇，算是老黄家最省心也是最有出息的。 只不过柳毛河公社距离长兴大队实在是太远，黄虎回家的次数比较少。 “儿子回来了！” 看见黄龙林进院，田玉兰高兴得不得了，立马丢下了手上麻布，跑去迎接自己的大儿子去了。 “你媳妇没跟你回来？”黄老三也放下了手上的铁锹问道。 “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走路不方便，我怕她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就没让她跟着回来。” 黄龙媳妇已经怀孕8个月了。 田玉兰还想着要去照顾一下，却是被家里的这些事给绊着，一直都没得空。 “那你丈母娘照顾她呢？”田玉兰有些不放心，担心傻儿子把媳妇一个人放在家里，随即问道。 “嗯，我丈母娘照顾呢，放心吧，都好着呢。”黄龙笑道。 “大哥。”黄娟闻声也来到了屋外。 “咱们家三妹也要订婚了，是谁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啊？”黄龙打趣笑问道。 “是隔壁东胜大队的老李家二儿子，叫李有杰，跟你妹妹是同学。”田玉兰笑着给黄龙介绍说道。 东胜大队的？ 那可是个穷地方。 黄龙本能地觉得那老李家肯定也是一个穷人家。 “咋找了一个东胜大队的人家。”黄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口轻声道。 李有杰给黄虎找工作的事才过去没几天，田玉兰和黄老三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儿子，是以黄龙并不知道李有杰家的情况。 “东胜大队的咋了。”黄娟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噘着嘴说道。 “咋也不咋了，你是我妹妹，我也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可别被人花言巧语哄骗了，嫁到一个穷沟沟里受苦。” 自己的妹妹，黄龙当然也担心，生怕被人给骗了去。 “你妹妹的眼光毒着呢，她找到这户人家可行了，县城里的面包厂还有那个大市场都是人家的家产，你老弟的工作就是人家给安排的。”黄老三道。 “老二有正式工作了？”黄龙闻言惊喜道。 “有了，在县里的面包厂当操作员，正式职工，那工作可轻松了，周燕他们家现在也松口，同意他们的事了，黄虎现在一个月工资36块钱，再加上奖金，挣得比周燕多多了。”提起这件事田玉兰也是满脸的喜色。 现在黄虎每天回家，那也是喜笑颜开的，整个人特有精气神。 “那可真是挺好的。”黄龙笑着说道。 “现在不瞧不起人家是东胜大队的了？”黄娟撇嘴问道。 “我哪敢啊？面包厂和市场那么大的产业都是人家的，你嫁过去就是地主婆了，以后说不定大哥也得求到你呢。” “切~！” “那得看我的心情了。” “行了都别贫嘴了，老大你帮你爸把院子收拾一下。”田玉兰打断了这对兄妹斗嘴。 老李家这边采买了过礼用的物品，回到了家做了一番修整。 李广户重新换上了中山装，李有杰也换上了西装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一家人带着吴巧莲这个媒婆，一起去了长兴大队。 第167章 上架谈判 老李家人过来的时候，黄老三家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黄老三和田玉兰两边的亲戚。 得知黄娟要和人定亲，全都过来会亲家来了。 好似在农村就是有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一般，谁家办事总是要比人多人少，要是人多特热闹，主家人就会非常有面子。 黄娟坐在屋里，身边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是不停的盘问着各种问题，弄得她很是有些烦乱。 田玉兰则是忙着给大家伙沏茶倒水，满脸笑容地向大家描述着男方家的简单情况。 一听黄娟找了个有钱大户人家，那些亲戚们都道黄娟命好。 黄娟不胜其扰，宁愿忍受外面的夏季酷热，也跑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呆着。 院门外面，李有杰引着一家人拐进了黄老三家的院门。 “娟！”离着老远李有杰就喊了起来。 黄娟见到老李家众人，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碎花裙子，迎了上去。 “叔、婶子、大哥、大嫂。”黄娟挨个打着招呼。 吴巧莲见到精心打扮过的黄娟，拍着大腿：“唉呀妈呀，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老李大哥，你们家真是有福气啊。” 院子里，有亲戚家的小孩见到来人，兴奋地高声冲屋里喊：“来人了！来人了！” 屋内头，黄老三和田玉兰闻声率先赶了出来迎接。 “是老李大哥吧，欢迎欢迎···” “这是我爸妈。”黄娟给李广户一家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父母。 老李一家人被请进了屋里坐落，李有财将肩膀的挑着的担子放在了地上，藤筐上面还盖着红布，喜庆无比。 要说这老黄家的亲戚，可是真不少，屋里头坐不下，好些人都在外面趴在窗户上看。 吴巧莲做为媒婆，直接开始展示了她的才艺。 一说男才女貌，二又说天造地设姻缘巧合，三又说两人情投意合实属难得。 只把这桩婚事说的，那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听的李有财都觉得，李有杰和黄娟都快赶上梁祝了，好像两人生下来就像是为了和彼此结婚在一起似的。 原本就是水到渠成的婚姻，黄老三和田玉兰自然是没有异议，当即表示同意这门婚事。 吴巧莲直接趁热打铁，现场就操持起了下聘的环节。 男方给女方过礼。 “老李大哥，掏钱吧，过了彩礼，你们两家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李广户笑着，拿出了提前准备的一封大红包，里面是整整好好一百张大团结，一共一千块钱。 这是给老黄家的彩礼钱。 厚厚的大红包，让许多人都泛起了嘀咕。 “这是整好一千块钱的彩礼钱，请你们收下。”李广户将红包递到了黄老三的手里。 黄老三的手，此刻却是有些颤抖。 他倒不是因为这钱太多，而是因为这钱是他宝贝闺女的彩礼钱，收了这个钱，他就相当于已经把闺女许给别人家了，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只不过难受归难受，黄老三还是接下了这笔钱，强挤出点笑容。 李有财将藤筐上也送上前：“叔，这是我们准备的一些礼物，一并收下吧。” “好。”黄老三点头。 身后黄龙和黄虎上前，一人提着一个藤筐，收下了小妹的聘礼。 “我们准备了一些饭菜，就在这吃吧。”黄老三说道。 从黄娟家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李有杰作为今天订婚的主角，喝了不少酒。 才回到家，倒头就睡下了。 李有财也喝了不少，整个人满脸通红。 回到家后，楚欣妍拿毛巾给李有财好好的擦了擦身子。 李有财伸出双手，任由楚欣妍给他擦手：“这回有杰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爸那也能放心了。” “是能放心了，我看那黄娟也挺不错的，说话利索人也挺直的。”楚欣妍道。 擦完了手，李有财直接躺进了被窝里。 “我明天要去市里，和供销公司的郭科长谈面包上架的事，你自己送朵朵去幼儿园吧。”想起明天的工作，李有财特意交代了一下楚欣妍。 “那你自己路上注意点，我送完朵朵就去扫盲班，中午我自己去市场吃饭。”楚欣妍道。 “嗯。” 楚欣妍洗过脸后，去看了一下小屋的朵朵，这孩子疯玩了一天，累得不行，这回也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李有财早早的就出了门，先行赶到了县里跟王强会合，之后一起去了泰和市。 来到供销公司时，也才9点半，比约定的见面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供销公司门外，李有财停下脚步，也拉住了王强。 “等一会。” “为啥不进去啊？”王强问道。 “十分钟以后再进去，进去的太早显的咱们好像非常急切似的，不利于谈判。”李有财解释道。 “哦。”王强没想过这些，不过李有财说的肯定有道理。 两人站在外面一处阴凉地方，抽了一根烟，打发时间的同时，也让自己更加的放松下来。 卡着提前10分钟左右，李有财和王强这才来到了郭伟的办公室门外，敲响了房门。 “请进。” 再次见面，郭伟还是那副样子，腰杆子挺得笔直，整个人架势很足。 干练的一批。 “你们来了，咱们会议室谈吧。”见到李有财和王强，郭伟直接起身，邀请着李有财和王强。 会议室里此刻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着了，李有财他们一进来，双方的人马就都齐全了。 说是谈判，其实核心内容只有那么几件。 第一，供销社代销产品的进货价、出货价，结算方式。 第二，货物的运输由谁负责。 第三，折损、临期、退换货。 ······ 李有财和郭伟他们一件件地谈，进展得比李有财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谈到最后。 李有财如愿地让面包厂的产品，登上了供销社的货架，不过给供销公司的供货价，比李有财他们厂内批发还要低上5分钱。 不过这也在李有财的预期之内，毕竟供销公司是目前市场上最大的分销公司，让出一些利益，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谈完之后，双方直接签下了协议。 至此，春风面包终于迎来了大跨步的发展。 第168章 再见故人 离开供销公司，李有财心里很是高兴。 对于春风面包来说，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胜利。 王强也很兴奋，忙忙碌碌这么久，终于把这件事给拿下来了，此刻王强恨不得马上飞回面包厂，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全厂的职工们。 “财哥，咱们现在回去吗？” “有杰快要结婚了，我想给他选个礼物，准备在市里转转。”李有财没有忘记，自己来市里的第二件事。 王强闻言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吧。” 李有杰是李有财的亲弟弟，于情于理王强都觉自己也应该提前准备一份贺礼，索性就跟着财哥一起在市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两人在诺大的泰和市里转了起来。 市里的供销社比县里的大上不少，货品也多了许多，很多种类县供销社里都没有。 李有财在供销社里转了转，货品虽然多，但却没有什么合适用作给李有杰作新婚贺礼的。 若是寻常人家，亲人结婚送礼大多也就是一对带喜字的搪瓷盆，一对红喜字暖壶，一对毛巾，一对枕巾这类物件。 可是放在他们家，送这些东西就太轻了。 黄金有受管制买不到，白银虽然有，但是那玩意在李有财看来，花钱买它绝对不划算。 从供销社出来，李有财和王强在大街上继续溜达，想看看街道上有没有什么店铺。 这会的个人店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 正溜达了不一会，李有财瞧见面前有一个蹬破三轮的，大热天的那人穿了一件懒汉背心，头顶上扣着一个草帽子，浑身脏不拉几的。 正缓慢的往前骑着。 原本李有财也没有太过在意，可是斜刺里一个老头手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突然的闯了出来，头也不抬的往前跑。 直勾勾的撞在了那辆载满了破烂的三轮车上。 “哎呦！” 那老头当场就摔在了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那收破烂的一脚踩死了脚刹车板，车上的破烂洒落不少。 “我说你这老头走路都不看路的吗？”那收破烂的也被吓了个半死，开口就是怨言。 即便是倒在地上，那老头都没先顾着自己，而是死死攥着手里的木盒子，待到确认了盒子没摔倒以后，这才安心。 “我还没说你是怎么骑车的呢！你倒是怨起我来了！” “哎呦···”那老头捂着自己的胳膊肘，龇牙咧嘴的哀嚎着。 刚才他要倒地的时候，为了护着手里的盒子，是用自己的胳膊肘撑的地面，此刻已经是血红一片，也不知道伤的严重不严重。 “我看你是诚心的吧，是不是想讹人？” “我告诉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这可不怨我。”那收破烂的固定好三轮车后，下车准备把地上的老头给扶起来。 手才一搭上那老头的胳膊，那老头就疼的龇牙咧嘴的。 连连喊疼。 那收破烂的也不敢再动他，只得放开手。 “你怎么样啊？”见这老头好像伤的还挺重，那收破烂的也有些急了。 不断的在心里暗道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竟然摊上这样的事。 “我胳膊疼，不敢动了。”那老头疼的满头大汗，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时李有财和王强也走到了近处，那收破烂的原来是一个青年，一身灰头土脸的，也是急的不行。 李有财觉得这收破烂的青年有些眼熟，可是那青年脸上埋了吧汰的又有点辨认不清。 “不行，我这个胳膊一动就钻心的疼，有可能是骨折了，小伙子你送我去医院吧。”那老头呲牙说道。 “这···”那收破烂的闻言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兜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4块钱，给这老头看病肯定是不够的。 “哎呦~！”那老头疼的厉害，脑子却是清醒，冲那收破烂的青年说道：“你放心，我不讹你啊，刚才是我太高兴了没看路，不怨你，你把我送医院去，你就走行吗？要不是我自己动不了，我就不用你了。”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把你送到医院，我可就走了。”那青年此刻也不顾上满地的废品了，转身将自己的三轮车简单的拾掇了一下，腾出一点位置。 那收破烂的摘下草帽，想要将那老头扶到三轮车上去。 可是他一碰那老头，那老头就喊疼，让这青年无从下手。 无奈，这青年只能转头看向周围的人：“麻烦帮忙搭把手，帮我把人给抬车上去。” 正值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大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看热闹的人没几个。 见受伤的是个老头，担心摊麻烦谁都没敢上手。 那收破烂的目光与李有财对视，头上又没了草帽挡着，李有财这才看清楚了这青年是谁，龙旭！ 年轻的面孔，和后世那个鬼精的龙九日简直判若两人。 “两位兄弟，帮把手把人抬上车，谢谢你们了。”龙旭看着李有财和王强，周围人里就属他俩和自己是同龄人，是以龙旭把求助的目光投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李有财立在原地没有动，看向龙旭，沉声说道：“要我说，你还是先报案吧，让就交警过来给你们处理。” 龙旭曾经跟他说过，他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可以做，唯独不扶老人。 李有财当时还笑着说他是不是被坑过，龙旭就说他在蹬三轮收破烂的时候，被人给讹过，当时那老头满嘴说的不会讹他，让送他去医院，结果到了医院以后，那老头的儿女却是揪着他不放，非说是他撞了人得赔钱。 龙旭说那个时候他家很穷，那些人赖着他不放，他家又拿不出钱来，最后硬生生的把他们家房子占了去。 可怜他一家五口人，本本分分过日子，最后只能租房子栖身。 此时的李有财认识龙旭，可龙旭却不认识他。 见李有财他们不愿意帮忙，有些懊恼。 “不帮就不帮，你让我报案，那不是耽误事嘛。” 李有财呵呵一笑道：“你现在报案，我们这么多人都是人证，事情是咋发生的，交警一问就知道了，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可你现在要是把人拉走送去医院，到时候人家儿女过来就说是你撞的，你就是浑身是嘴只怕也说不清楚了。” 龙旭闻言，身子猛然一震。 本就流汗的额头上，汗珠子更大了。 真要是走了，他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第169章 证人 得报案！ 龙旭一下子醒悟过来，原本还准备去抬地上老头的手，也随之收了回来。 “你这青年咋这么说话呢，谁讹人了？”地上老头听见李有财的话，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又添了一丝怒意。 “我又没说是你讹人，你激动什么啊。”李有财撇嘴道。 “大爷，我不能送你去医院，我得先报案！” 龙旭冲着地上的老头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管自己的三轮车了，直接跑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哎呦！都怪你，他现在跑了！”地上的老头指着李有财埋怨道。 李有财冷笑着，也懒得理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老头的儿女讹诈龙旭，这老头肯定知道，说不定还是这老头故意的，那不然他自己跟公安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哪里还有讹人的事。 说到底，这老头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王强看向李有财：“财哥，你说那小子还会回来么？” “应该会吧，毕竟是这老头自己跑过来撞得他，他又没什么责任，没必要逃跑。”李有财道。 龙旭没有送这老头去医院，属于龙旭的发展轨迹如今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咱们走么？”王强问道。 地上的老头哎呀啊呀地喊疼，收破烂的小子又跑得不见人影了，谁也说不准他还会不会回来，王强觉得他们还是离开的好，免得沾包，也免得浪费时间。 “再等10分钟，刚才我说了给他作证的，别人家真去叫了交警回来，咱们又不在，那不是把人坑了吗。”李有财没打算走，凭他对龙旭的了解，他知道龙旭一定会回来了的。 龙旭这个人很精明。 前世做生意的时候，就是因为算计得太精，被人说他有九个心眼，再加上他的名字，传着传着后来就变成了龙九日这么个外号。 他本人也不在乎，只要赚钱，别人爱起不起外号他根本就不关心。 没用上10分钟。 也就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龙旭的身影就又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交通警察。 小跑着，正往这边赶。 王强看见了那收破烂的青年又回来了，于是小声对李有财道：“他还真回来了。” “这边···这边。”龙旭小跑着回到现场，连连招呼着身后的交警。 那交警原来正在岗亭里执勤，被龙旭给拉了过来。 来到现场看了看，随即蹲下身子，查看起了那老头的状况。 “大爷，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胳膊，我这个胳膊动不了了。”那老头捂着手臂回应着，不过这会这老头已经缓过来不少了，也没在想之前那样哀嚎。 那交警看了看那老头的伤，感觉也不想是有太大的问题，随后问道：“你还知道刚才是咋回事吗？怎么撞的？” “我刚才正往前走呢，忽悠一下，我就被撞倒了，胳膊肘磕在了地上，我让他给我送医院去，他不肯。”这老头也不抬头，只捂着胳膊闷头说着。 龙旭闻言，顿时急了。 “明明是你自己闷头往前跑，不看路，硬生生撞到我车上来的，你怎么能说你是被撞的呢？你这老头咋说瞎话呢？” 龙旭指着地上的老头，随后对那交警喊道：“同志，他撒谎，是他自己撞的我，不是我撞的他！” “你的车要是不在马路上，我能撞到么？这世上都是车撞人，哪有人撞车的？”那老头此刻也不甘示弱，狡辩说道。 “你！”龙旭指着地上的老头，被气得要死。 幸好！ 幸好刚刚自己没有送这老头去医院，要不然可真就是黄泥掉裤裆里，有理也没理了。 “同志，我有人证！刚刚出事的时候，周围有好人都看到了。” 龙旭把目光投向了李有财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可以帮我作证，是他跑过来撞的我。” “做什么证？做假证说谎话可是要下地狱的！” “我儿子是二马路崔大炮~！” 崔大炮是谁？ 李有财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不过看那老头说话的语气，好像他这个叫大炮的儿子好像很有名似的。 二马路崔大炮，和四马路刚子的报号格式一样。 一听就是个社会人。 李有财和王强没听过这个崔大炮，但是收破烂的龙旭却是听过，听见这老头说崔大炮是他儿子，龙旭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那交警闻言，也看向了周围的一些人，问道：“你们谁看见了就如实说。” 龙旭也望着周围那几个人，期待着他们给自己作证，说出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几个人在面对交警询问时，眼神都有些躲闪。 “我是才路过的，就看看热闹。” “我刚才眼睛一直看那边了，也没注意这边是咋撞的，到底是谁撞得谁，我也没看见。” 接连两人都说没看见，那交警随即把目光看向后面一个人。 只见那人也摇头：“我刚才走路的时候，只低头看路了，一抬头人就倒地上了，我也不知道谁撞得谁。” 一连三个人都说没看见，这让龙旭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同志，你都听到了吧，他就是在抵赖，明明就是他撞得我。” 那三个人的话，让这老头底气更足，刚才还模棱两可说，现在竟直接说是龙旭撞的他了。 李有财觉得这老头还真是的挺无耻的。 所以坏人的坏，都是可以被培养的。 “你撒谎！” 龙旭眼珠子瞪得老大，吃惊于这老头竟然如此无耻，先是用话骗他，现在更是无耻地开始诬赖他。 现场还有两个人。 刚才那人可是说了会帮他作证的！ 龙旭将目光投向了李有财，现如今唯一能为他作证的，便是不远处这两名身着体面的人了。 “你们刚刚都看到了，我求你们，帮我说句公道话，行吗？” 那交警也看向了李有财王强两人：“你们刚才看到是怎么撞上的了吗？” 地上，那老头也把目光看向了李有财，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这老头眼神里满是威胁的韵味。 李有财点点头：“我们刚才是迎面走过来的，所有的事看见了。” “是谁撞得谁？”那交警问道。 李有财伸出手指向龙旭。 见到这一幕，那老头露出了一抹笑意，心里的得意甚至都压住了胳膊肘上的痛感。 “他是被撞的！” “他车子骑得很慢，这老头刚才从那边闷头往前跑，头不抬眼不睁地，突然窜出来一下子撞三轮车上了。” 第170章 破财挡在 那老头的笑容凝固了。 龙旭则是给李有财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吗？” “还有我，我也看到了，就是这老头自己窜出来撞了人家的三轮车，自己摔了，还诬赖别人撞得他，这老几把灯真是黑心。”王强也看不惯那老头的做法，作证的同时还不忘骂了一句。 “你们！” “行！你们完了，欺负我一个老头子是吧，等我儿子崔大炮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们！” 那老头简直要被气死了，尤其是王强的那句老几把灯，着实给了他极大的伤害。 “我记录一下，然后你们签下名字，把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也写一下。”那交警急忙在纸上记录着，将李有财和王强刚刚的证词都给写了下来。 “可以。” 李有财点点头，随后看向龙旭。 龙旭正用满是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那交警写完了证词，开始进行了责任划分。 虽然是这老头自己撞上的三轮车，可是三轮车正在行驶途中，没有做到避让，也是导致这次意外的因素之一。 经过那交警的判责，龙旭还是被划分了一部分责任。 经过那交警的调停，那老头也不再要求去医院看病了，提出了只要龙旭赔偿他30块钱，这件事就算了。 龙旭收破烂一个月的工资也才33块钱，30块钱对于龙旭来说那就是不吃不喝一个月白干。 这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没有其他的办法，龙旭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倒霉事。 “算我倒霉！我现在只有4块钱，剩下的钱你说个地址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可不行，你走了我找谁要钱去？就得现在给钱！”那老头不同意。 “交警同志，我现在是真没有钱。”龙旭面对着那交警，甚至把自己的裤子口袋都给翻了出来。 “要不我把三轮车押这，我现在回家去取钱。”龙旭无奈道。 这年头一辆三轮车的价值还是挺高的，而且这辆三轮车也不是他的，是废品回收公司的公物，龙旭要把三轮车押在这里可见真的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那交警脸色有些犯难：“我没权利扣押你的三轮车，要不你们还是跟我回局里吧，到局里处理你们的事。” 龙旭闻言，脸上难看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行！” 正当龙旭咬着牙喊了一声时。 站在旁边的李有财却是开口道：“别那么麻烦了，这30块钱我借给你。” 说罢，李有财便掏出钞票抽出三张大团结来，递给了龙旭。 “这···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龙旭有些惊住了。 这可是30块钱！ 平日里左邻右舍的都未必能借来这么多钱。 这人和自己也只是一面之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直接就准备借给他30块钱！ 龙旭觉得眼前这人的豪爽仗义，甚至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拿着吧，又不是送你的，这钱你早晚也是要还给我的。”李有财不顾龙旭呆愣的表情，直接将钞票塞进了龙旭手中。 龙旭当着那交警的面，将手里的这30块钱，甩给了已经坐起来了的那老头。 “看清楚，这钱我可是给过了！现在我们两清了吧！” 说到底龙旭对这个交警是有些情绪的。 在龙旭看来，明明是那老头自己撞上来的，他就没有责任，平白无故地赔了别人一笔钱。 “要你30块钱算便宜你了！”那老头收下钱，低头仔细看了看后，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顺便还活动了一下那只受伤的胳膊肘，能动，根本就没有骨折，看样子只是破了一层皮。 那交警给两人写了和解书，让龙旭和那老头都签了字。 算是解决了这场意外。 那老头拿了钱，攥着手里的木盒子，瞪了李有财一眼后，竟站起来自己离开了。 “我艹！这老几把灯果然是装的！”王强看见这老头竟然自己走了，破口骂道。 龙旭也看得气愤不已。 可是那交警也已经离开了，龙旭有苦也只能自己往自己肚子咽。 “真特么倒霉！”龙旭咬牙切齿的道。 李有财呵呵一笑。 如果龙旭真要是送那老头去了医院，那才是真正的倒霉呢。 “就当是破财免灾吧。”李有财安慰了一句。 “今天的事，多亏了你们肯帮我作证，要不是你们那老头子还指不定要怎么讹我呢。” “谢谢啊！”龙旭发自内心地感谢着李有财和王强。 “我们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有财笑笑道。 龙旭掏出自己唯有的那4块钱：“我现在只有4块钱，你先拿着，剩下的26块钱，你给我留个地址，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还钱的事不急，相逢就是缘分，我叫李有财，交个朋友。” 李有财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明知故问道。 看着人家那细腻干净的手，再看看自己满是灰泥和茧子的手掌，龙旭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自己的背心上擦了擦手。 随后才握住李有财的手。 “我叫龙旭，是废品回收公司的回收员。” “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干这个了？”李有财问道。 “返乡回来一直都找不到工作，别人都嫌弃收破烂的工作不好没人去，我不嫌弃，所以就去了。”龙旭笑了笑，并未因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自卑。 工作没有贵贱，这句话就是纯纯的屁话。 说给傻子，傻子都不信。 要是有更体面的工作，谁愿意干那些最底层的工作啊。 “我请你们吃根冰棍吧，这大热天的，解解暑。”龙旭提议道。 “行啊，跟这站半天了，早就热冒汗了。”李有财也没有拒绝。 王强跟在李有财身边，觉得今天的财哥有些奇怪，似乎对眼前这个收破烂的青年格外的上心。 有点像当初自己第一次跟财哥见面时的情景。 难道财哥是看上了这个青年，想要抬举他？ 李有财和王强帮着龙旭将散落的废品重新装回车上，三人一起向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 在供销社的门口，三人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吃着冰棍。 “看你们两个好像不是市里的？你们是过来办事的吗？”龙旭问道。 第171章 破烂王 王强有些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过来办事的？” 龙旭笑呵呵的：“刚才那个路过拐进去10米左右，就有一家小型的供销社，虽然没这个大，但是已经开了10来年了，买几根冰棍咱们没必要来个大供销社，又远人又多。” “再一个，我看你们俩的穿得也挺体面的，还拿着公文包，所以我才猜测你们是过来办事的。” 原来是这样。 好缜密的观察力，好聪明的人。 “你猜对了，我们两个是从藤县过来的，来泰和市办点事。”李有财轻声道。 “那我今天还是挺幸运的，要不是遇见了你们，说不定我今天可就真的倒大霉了。” 龙旭咬了一口冰棍，随即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提醒我报案，我就真送那老头去医院了，到时候肯定更麻烦。崔大炮是二马路那边有名的混子，尽干一些德事，我要真沾上了他，一准没好。” “对了，你给我留个地址吧，我凑够了钱好给你送去。”龙旭想起了自己还不知道李有财的地址，于是紧忙问道。 这可是30块钱，近乎他一个月的工作，人家能江湖救急地借给他，那是人的情谊，这钱他得还。 “藤县朝阳街西边尽头有个春风面包厂，等你什么时候凑够了钱过来找我就行。”李有财把面包厂的位置报给了龙旭。 “春风面包厂，行，我记住了，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钱给你送过去。”路途虽然不近，但是龙旭也并未在意，比起人家的恩情，这点路途算的了什么。 “不急。” 龙旭有心想请李有财和王强一起吃顿饭，可是碍于自己手上没钱，实在请不起。 很快一根冰棍吃完。 李有财顺手丢掉冰棍杆。 “我们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钱给你送去。”龙旭再次说道。 呵呵··· 李有财咧嘴笑着，随即迈开步子直接走出了树荫。 王强看了一眼这满身污垢的龙旭，随即跟上了李有财的脚步，快速离去。 只留下龙旭和那辆装满废品的三轮车。 走出去老远以后，王强这才开口问道：“财哥，我感觉你对刚才的那个龙旭好像挺感兴趣，那人也的确挺聪明的，你是想要提携他？” “藤县太小，面包的消费市场有限，泰和市的销路才是重点，如今咱们已经成功地拿到了供销公司的上架资格，咱们需要在泰和市这边建立一个分站网点，一边和供销公司对接，一边和厂子那边协调调度货物，这个人既要可靠还要有足够的能力。” “咱们现在的人手里都是藤县的本地人，缺乏对泰和市的了解，原本我是想提携一下大林，让他过来，但又怕他撑不起来。” “龙旭这个人对泰和市十分熟悉，人也够机灵，如果把他招揽过来，给大林当个副手协助他，这事应该就稳了。” 泰和市的市场如今已经打开，泰和市这边就需要有人常驻，和供销社公司这边对接，铺货、临期面包处理、过期面包回收，制定销售报表，统计销售额度，这些工作都需要有人做。 单以大林的能力，李有财并不认为他能做好。 可是现在李有财手里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这件事虽然在心里权宜了有些日子了，却是一直都没定下来，也没跟王强说起过。 没想到这次的泰和之行，竟然意外的碰到了龙旭，这个前世自己的九头军师。 王强听完李有财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面包厂初创，厂里虽然招募了不少人，但是能用可靠二字形容的却是没有。 泰和市网点这边又太过重要，不是完全信赖的人，还真不能用。 不然谁在这个位置上，稍微动动歪脑筋，那厂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大林是王强从林场拉来的第一批兄弟之一，为人也算机灵，办事也挺靠谱的，若是财哥真能提携他来当主持这个网点，王强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前前后后，王强从林场领来了五十多人，若是这些人真能出来两个人物，那他王强也算是对林场的乡亲们有了个交代。 “财哥，我替大林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也会看着他的，要是他干得不好，你该撤就撤，我们绝没二话。”王强信誓旦旦地说道。 呵呵呵··· 李有财轻拍了拍王强的胳膊：“大林是你兄弟，现在也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干好的。” “走吧，咱们回厂。” “不去买礼物了？”王强问道。 “不买了，整条街都没有合适的商铺，再转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二人改变方向，朝着长途汽车站走去。 另一边，龙旭骑着三轮车，头上顶着草帽子，继续朝着城区外的废品公司骑。 人人都瞧不起收废品的这份工作。 其实只要别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这份工作还是挺惬意的。 工作时间就比较自由，既没人监督也没有KPI，干多干少，也没谁在意。 龙旭回到公司，将自己今天收来的废品一一过秤交公，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至于下午他还去不去收废品，根本就没人管。 骑上三轮车，龙旭回到自己家中。 自建的土坯房里空空无人，弟弟妹妹都去上学了，父亲是机电厂的一名普通工人，是家里唯一赚36块钱工资的人，母亲没有固定工作，靠打零工贴补家用。 头些年龙旭家过得很艰难。 龙旭下乡插队，爹妈养活老二和老三，全家只靠父亲每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吃。 如今龙旭返乡回来，每月也有33块钱的工作，让家里轻松不少。 龙旭打了盆水放在院子里，准备好好洗洗身上的污垢，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呦，破烂王回来了，你们这个单位可以啊，天天就上半天班，一到下午就开小差，真轻松。” 栅栏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和龙旭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正撇眼咧嘴地调侃着。 “你也返乡小半年了吧，还没找到工作呢？你要是羡慕我只上半天班，我可以给你问问，让你也去收破烂。”龙旭朗声冲那人说道。 “切，我才不干呢，正经人谁收破烂啊？臭的要死。” 那人故意捏着鼻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那波知青里，大杨去了邮电局，孙铭去了啤酒厂，刘萌人家现在是矿一小的老师，就你一个人去了破烂公司，你也不嫌没出息。” “对了，你不是喜欢刘萌么？” 第172章 提拔大林 龙旭今天损失了30块钱，心里本来就不痛快。 这会这个该死的死对头又跑来恶心自己，龙旭就更为恼火了。 “程坤，你是不是酱油吃多了放屁闲的？我喜不喜欢刘萌关你屁事？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有份工作，总比你在家里蹲的好。” “哎呦，急了~！急了！”程坤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花钱找人也给我找了一份工作，你猜猜是什么工作。” “你爱干啥干啥，跟我有什么关系。”龙旭把手插进水盆里，往自己的脸上扬水，自顾自的洗着脸。 见龙旭不搭理自己，程坤双臂拄在栅栏上。 万分得意的喊道：“我告诉你，你可别气得上吊。我也要到矿一小去当老师了！到时候我天天都可以见到刘萌，以后我俩朝朝暮暮的，刘萌长得那么漂亮，我长得也不差，这日久天长的你说我俩会不会擦出点火花呢？” “我艹你么！” 龙旭气急，双手抓起水盆，朝着一脸欠揍样的程坤就泼了过去。 下半身有栅栏挡着倒是没怎么样，可是上面却被泼了个正着。 “龙旭，你特么玩不起！”被泼了一脸的程坤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龙旭喊道。 “就你那个逼样，还想擦火花，我特么泼你一盆水让你冷静冷静，别脑子一热就找不到北了，傻逼！” 没完一句，龙旭也懒得继续跟程坤纠缠，单手拿着搪瓷盆，直接返回了屋子。 “等我拿下了刘萌，到时候气死你！”程坤冷眼瞪着龙旭，嘟囔道。 李有财回到面包厂。 很快，厂里面包即将在供销社出售的消息，就由上至下在厂内传开了。 这是李有财故意为之的，有时候好像的消息可以给厂里的职工们带来信心，甚至是自豪感，这对经营工厂有着很大的积极作用。 泰和市那边的网点还没有建立。 现在只能由王强继续负责和供销公司那边对接。 很快，王强便和供销公司那边通过电话联络，确定了第一批供货的事情。 先上5种拳头产品，观察一下销售情况再定后面是否追加新产品。 有些更大的销售渠道，面包厂直接开足了马力，加大了生产量。 一箱又一箱的面包走下生产线，只在仓库中短暂的停留了几个小时，便被装上大卡车，运往了泰和市。 为了确保这些面包都能够尽快铺上各个供销社的货架上，王强直接乘坐卡车一并前往了泰和市，亲自监督。 两天的时间。 春风面包终于陈列在了各个供销社的货架上！ 油香四溢的鸡腿面包、咸香软糯的肉松面包，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王强在泰和市最大的供销社蹲守了一天，从早上开业一直到晚上闭店，这家供销社一共卖出去两箱鸡腿面包和一箱半肉松面包，总计销售了143袋面包。 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吃不起的人也都记住了这‘春风’牌的面包。 第一天的销售量，还没有统计出来。 李有财坐镇面包厂，倒也并不着急，他对自己厂里生产的面包绝对有信心。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办公室的房门推开，大林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财哥，你找我？” 自从面包厂开业以来，大林便一直在面包厂里工作，在车间里面呆了几天，后来又被李有财安排去负责批发窗口，干了这些日子，一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坐吧，别那么客气了。”李有财招呼一声，起身给大林倒了一杯水。 大林坐到李有财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又略带了一丝紧张。 他知道今天财哥找他来是要谈什么。 因为王强在临去泰和之前，已经找他说过了财哥要提拔他的事情。 一连两天，大林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就想着财哥啥时候能找他呢。 “喝水。”李有财把茶杯放在大林跟前。 大林也听话得很，直接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就把杯子里的水全都给喝干了。 看得李有财呵呵一笑：“你这喝了啊。” “我不渴，财哥让我喝水我就喝水，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大林正色说道。 李有财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王强啊。” 看大林这表现，肯定是王强给他交代了。 “既然王强都跟你说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能够完成这次安排给你任务？”李有财问道。 “有！请财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我保证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要是没干好，财哥你想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我，我绝对没有二话。”大林挺起胸脯，当场保证道。 “别那么紧张，这次派你去泰和建立这个网点，你要好好用心去做，收集供销社刚各个网点的信息，除了协调货物以外，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收集各个供销社的销售情况。” “比如哪家卖得多，那家卖得少，是什么原因卖得多，又是什么原因卖得少，你要把这些信息收集起来，按天、按月地进行统计。” “这些信息对未来厂子进行各销售网点的配给有很大的参考作用，甚至以后厂里各季节调整生产都有着重要的数据倚靠，所以你一定要用心收集，明白吗？” 李有财没有说太多的专业术语，说了大林也听不懂，只用尽可能白话让大林理解他将要做的工作内容。 面包是典型的快消品，建立销售信息库对面包厂是非常重要的。 大林仔细地将李有财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嗯，我一定好好弄。” “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去泰和开展工作，建立网点的资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出发之前你去财务那里领。” 大林兴奋地重重点了下头：“嗯，我明天就出发。” “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你可过来问我，也可以找王强。”李有财起身准备送大林出门。 大林临出门前，转身对着李有财弯腰90度鞠了一躬：“谢谢财哥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财哥你的期望，我一定好好表现的！” 林场过来50多人，大林是除了王强之外，第一个被委以重任的人。 这机会有多难得，大林比谁都清楚。 第173章 龙旭还钱 离开厂长办公室，大林直接去了财务室。 签字之后，大林便领出了李有财为他准备的1000块钱启动资金。 这些钱对于建立一个异地网点来说，绝对是够用的。 从这点上也能够看得出来，李有财对大林还是很支持的。 怀揣着这笔钱，大林直接回到了宿舍准备收拾自己的行囊，刚收拾一半，弟弟小林便回来了。 “哥，你收拾东西干吗？”小林见大哥把自己的被褥都给打上了捆，不解地问道。 “财哥给我安排了新任务，让我去泰和市那边建立一个网点，以后负责联络供销公司和面包厂这边的，我以后得常住泰和市那边了。” 大林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自豪，甚至是有那么一些得意在里面。 “真的？”小林闻言嘴巴都成了o形。 “真的。” “哥，你厉害了我的哥！财哥这是提拔你了哥！”惊讶以后便是兴奋，小林跳到大林身前，抓着大林的胳膊：“哥，你真行！咱们林场出来50多号人，你是第一个被财哥提拔的！” “哥，你这个工作算是什么官？”小林兴奋的问道。 什么官？ 这个财哥还真没跟他说。 “我也不知道，毕竟是负责一个网点的，我觉得应该算是站长吧。”大林凭借自己的理解说道。 “站长？我咋听着跟军统特务头子似的呢。”小林吧唧嘴说道：“管它呢，反正哥你现在是官了，以后可以管人了，这就是好事，晚上咱们一起回家吧，把这个大喜事告诉咱爸咱妈！” 哥哥升官了，小林甚至比大林自己都高兴。 大林思索了一下，觉得回家一趟也没什么，明天从直接从林场那边去客运站：“行，你帮我打包，咱们现在就回家。” “行！”小林兴奋地开始帮忙。 很快兄弟俩一个扛着衣服包，一个扛着行李卷，直接离开宿舍返回了林场。 林场家属区里。 老林和媳妇正在家里吃完饭，大林和小林背着行李卷就进了家门。 “老大、老二，你们不是在面包厂上班呢吗，咋回来了？”林母见俩儿子扛着行李，第一个想法就是儿子们是工厂赶出来了。 “妈！我哥他升职了！”小林抢先说道。 “升职？” “对，就是升官了，我哥他以后就是站长了。” 大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站长的名头，还是他自封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大林将肩膀上的行李卷放在炕上，笑着道：“厂长让我去泰和市建立一个网点，以后负责泰和那边的工作，以后我多数时间就要住在泰和市那边了。” “去泰和？哎呀妈，那以后啥时候才能回来一趟啊。” 老林盘坐在炕上正喝着小酒，听见大儿子升职了，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他们家里这两个儿子都在县里上班，再加上他这个当爹的工资，每个月他们家都能有一百来块钱的收入。 这几个月下来，他们老林家也算是攒了一些家底。 两口子正寻思着，要不要给儿子们盖新房说亲。 没想到，大儿子如今却是更加的出息了，不光升了职，竟然要去市里住了。 “老大，你升官了，那工资肯定也跟着涨了吧？”老林问道。 “这个我们厂长还没跟我说，明天等我去了市里见到了王强，估计他会跟我说的。”大林回道。 “哎呀，你们就放心吧，财哥那人可大方了，厂里的小领导一个月工资都是50块钱以上，我哥都是独当一面的站长了，工资肯定少不了，再说财哥和强哥肯定不会亏待我哥的。”小林在一旁抢话说道。 “小强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信得过。”林妈笑的很开心，自己的大儿子当官了，以后要赚大钱了，终于成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 听见小林这话，老林显然更加的高兴了：“好啊，这可真是大喜事，今儿个我得多喝两盅，我高兴啊。” “累了吧，快吃饭吧，妈炖了土豆茄子，可香了，我去给你们盛饭。”林母高兴去了厨房。 饭后，老林两口子全都跑出去遛弯，逢人便说自家儿子当站长了，骄傲的不行。 第二天，大林被父母送出了林场，前往了太泰和市。 李有财照常来到面包厂。 王强领着几个厂里的销售员，在泰和市那边继续扩展着销路，如今泰和市的半个城区的供销社都已经铺上了货。 厂子这边一车又一车的面包，正源源不绝的运往泰和市区。 上午快10点钟的时间。 一辆大巴客车行驶进了客运站。 龙旭干瘦的身影走下了大巴车，举目四望后，随着人流走出了客运站大院。 这还是龙旭第一次来到藤县，到处都是一片陌生。 龙旭走出大院后，见门口附近有保安，便上前问了一句：“同志你好，朝阳路怎么走？” 那保安随后指向前面的路口：“往那边走，十字路口那条最宽的路就是朝阳路。” 龙旭看了一眼：“谢谢啊。” 李有财跟他说过，春风面包厂就在朝阳路的西边尽头。 龙旭来到路口，辨别了一下东西方向后，便沿着朝阳路一直向西边走。 龙旭也知道这条路有多远，不过已经借了满身债的龙旭，也没想过要坐公交车。 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龙旭一直沿路走出了城区，才在路旁地看到了春风面包厂的路牌。 沿着路牌所指的方向，拐下马路又走了一百多米，龙旭这才来到春风面包厂的厂门前。 偌大的面包厂，门边小房前散落地站着几个人，都挑着扁担，像是正在进货。 龙旭来到厂门前，大门紧锁着，里面有个年轻的保安，正埋头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同志你好，我找人。” 那保安闻声终于抬起了头，抻脖子往外看了一下：“你找谁啊？” “我找你们这的李有财。” “你要找我们厂长？” 那保安闻言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外之人。 瘦巴巴的，穿了一件发黄的白色半截袖，一条军绿长裤，脚上一双老旧的黑色千层底布鞋。 见这人如此装扮，那保安也没敢直接放人进来，而是询问道：“你是什么人啊？要找我们厂长？” 厂长？ 龙旭还真不知道李有财就是这偌大的面包厂厂长。 难怪那人出手那么阔气，借他30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是来找他还钱的，我叫龙旭，你跟你们厂长说一下，他应该就知道是我了。”龙旭忙道。 第174章 副经理 平日里来找他们厂长的人也不算少，说是来还钱的，这还是头一个。 看这小子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安保将信将疑道：“那你先在这等会，我去打电话问一下。” 回到保安室，那保安拿起电话拨通了内部号码。 李有财正在办公室里看财务报表，接电话听说是龙旭来还钱，倒是有些高兴。 “你把他领到我这个来吧。” “好的厂长，我这就带他过去。” 还真是来还钱的。 那保安放下电话，打开了大门。 “我们厂长在办公室，你跟我来吧。” 龙旭没吭声，跟着那保安进了面包厂大院。 才往里走了没多远，龙旭就闻到了面包的香味，勾的他嘴里都溢出了口水。 一路来到厂长办公室，那保安敲响了李有财的屋门。 “进来。” “厂长，人带过来了。” 透过门缝，龙旭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李有财，那气质和几天前，跟他一起在树荫下吃冰棍时，完全判若两人。 龙旭抬腿走进办公室，眼睛环顾四周。 牛皮大沙发，实木的茶几，跟床一样大的办公桌，上面还有几个精美的摆件。 “来了，请坐。”李有财摆手示意龙旭坐下。 “我是来还你钱的。” 龙旭没有坐下，而是掏出口袋里那些借来的钱，全都放在了桌子上。 厚厚的一沓，面值最大的是一张5元的钞票，剩下的全是小票。 “这里一共是三十块钱，你数数。” 李有财没去接桌子上的钱，“你还挺守信用，说了三天还钱就三天。” “谢谢你上次借钱给我。” “上次你都已经谢过了，就不用一直把谢挂在嘴上了。” “坐吧。” 李有财再次邀请，龙旭这才坐到了李有财对面。 咕咕··· 龙旭的肚子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那是人在饥饿时肠胃蠕动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本就不小，再加上办公室内又特别安静，更加显得突兀。 龙旭尴尬的要死，脸颊都不由的红了。 今天他为了早些出发，没在家吃早饭，买着吃又不设的钱，都快到中午了还是粒米未进。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笑话，这让龙旭感觉自己好丢人。 李有财听到了龙旭的肚子在叫，轻轻的笑了一下，冲着门外喊道：“小刘，拿些面包过来，再泡壶茶水。” “好的厂长。”门外刘自强应了一声。 龙旭明白李有财要面包是要给自己吃，颇为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过来就是来还你钱的，现在钱送到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龙旭便要起身。 “来都来了，那么着急走干吗，不过是几个面包你又吃不穷我，安心的好好品尝一下，若是不好吃，你也告诉我，我们好改进。” 李有财笑道：“一会吃完面包，我还别的事要跟你说。” 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深。 如今自己也把钱都还了，龙旭想不出来，这位李厂长还能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有什么事你说吧。” “不急，吃完再说。” 刘自强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十几种面包。 “厂长，您要的面包。” “放下吧。” 刘自强将面包放在办公桌子上，随后又分别给李有财和龙旭倒了一杯茶水。 见李有财对他摆手示意，刘自强这才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别客气，尝尝吧。” 龙旭是真的饿了，刚才在大院里就闻到了那股面包店香味，此刻十多种新鲜出炉的面包放在他的面前，闻着味道，龙旭就更加的饿了。 终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龙旭在李有财再次邀请下，直接拿最上面的一个明显油炸过的面包，撕开包装直接吃了起来。 香！甜！软！糯！咬一口油香四溢。 这个鸡腿面包，简直好吃的要死。 “好吃！”龙旭大口吃着，给出了他的评价。 李有财也拿起了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后陪着龙旭一起吃了起来。 龙旭一口气连着吃了三个面包，这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这面包真好吃。” “谢谢你的面包，我吃饱了。” 李有财也吃完了一个鸡腿面包，将手里的空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看向龙旭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 换工作？ 聪明的龙旭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好像是有意要招揽自己。 可是自己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对方能看中自己什么呢，也许只是随口问问的吧，人家一个大厂长，哪里会看得上一个收破烂的。 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龙旭心里有些自嘲。 “外面的工作现在太难找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返乡的知青都找不到工作，哪里还有其他的工作让我挑肥拣瘦。”龙旭没说想，只是道出了外面现在就业的实情。 若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他又何必去收破烂呢。 “如果我给你一份工作，你愿不愿意跟我干？”李有财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要给我一份工作？” “是什么工作？” 龙旭没想到，李有财竟然真的是要招揽他。 当他听到李有财这话的时候，除了惊愕之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窃喜和一丝的紧张。 窃喜的是自己竟然能给这样的大厂长给看上。 紧张的是龙旭并不知道李有财为什么看上了自己，也许对方只是心血来潮之举。 “嗯。” “我们面包厂刚刚和市供销公司达成合作，将我们的面包摆上了供销社的货架销售，我们准备在泰和市那边建立一个类似中转站的网点。一方面负责协调两边，另一方面继续扩展产品的销路，还要收集市场环境的信息。” “你对泰和市比较了解，这是你的优势。”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准备认命你为这个网点的副经理，把这项工作给搞起来。” 李有财说完，目光看向龙旭。 而龙旭此刻却是在消化着他给的这些信息。 面包厂是真真的摆在他眼前的，给这里打工怎么也比给废品回收公司打工要体面的多。 况且，人家一开口给的就是副经理的职位，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只是李有财所说的那些工作内容，龙旭有一些并不是太明白。 “我怕我干不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也不是天生就当经理，或者天生就应该收破烂的。我相信你，只要你全心全意努力去干，一定能干的很好。”李有财微笑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龙旭。 想起程坤的那张恶心嘴脸，凭什么他那样的垃圾都可以去当小学老师！ 他也不是天生就应该收破烂的！ “你为啥对我这么看重？” “因为你能放下面子，为了养家甘愿去收破烂，18、9岁的年纪，能够做到抛开脸面的，还真不算太多。” “而且，你的观察力不错，头脑也够聪明。” “怎么样？干不干？” “我干！” 第175章 第一个网点 龙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李有财的话。 为什么不干呢？ 一边是收破烂，一边是面包厂的副经理，这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李有财笑容更盛。 他的狗头军师，在意料之外的时间里归位了。 李有财将桌子上的钱推还给龙旭：“这些钱你拿回去，那30块钱就算是给你离开废品公司的补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春风面包厂在泰和市网点的副经理了，走吧我带你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现在么？可是我还没从那边辞职呢。”尽管龙旭已经做好了跳槽的打算，可他也没想到李有财这边竟然会这么的雷厉风行。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单独再准备一天时间出来，等你辞完职再跑一趟藤县来办理入驻手续？那也太麻烦了。” “我们这里不是国营单位，工作的第一准则是就只有两个字‘效率’！” 李有财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形成了一个V字。 既像是比画了一个二，又像是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明白了。” 李有财的话，让龙旭原本还算放松的神经，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效率。 这个词汇在他们废品回收公司里，可是从未听到过的。 在那边讲究的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人来出勤了就行。 “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之后我再带你在厂里转转，让你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李有财起身。 龙旭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在李有财身后，放轻了脚步跟着一起出了这间豪华的办公室。 所谓入职手续，真的非常简单。 填个表格，现场制作了一个工作证，外加一套藏蓝色印着春风面包字样的工作服，这便完事了。 可是当龙旭看到自己的基本工资为70元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这也太高了吧！ 龙旭跟着李有财在面包厂里转了转，观看了面包从面粉状态下开始加工，是如何一步步制作成美味的面包的。 整条生产线，半人工、半机械化，两项配合之下，生产效率极高。 看完生产线，龙旭对‘效率’二字，好像又有了更深一个层次的理解。 同时龙旭心中，也对这个充满了生机的面包厂，有了更新的认识。 朝气蓬勃！ 只有在这样的厂里，他龙旭才能一展才华，有所作为！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李有财领先半个身子，走下大院里。 “很好，这里到处都充满了生机，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充满了干劲，整个厂子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朝气的青年，正在努力奋进。” 龙旭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这里不像是废品回收公司沉沉的，不过毕竟是自己的老东家，龙旭可以离开，却并不想言语埋汰老东家。 对于龙旭的回答，李有财还算是满意。 “厂里有食堂，中午咱们就在这里吃一口，下午我送你去泰和市那边。” 龙旭点了点头。 李有财又接着道：“大林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很忠心，做事也很努力，这次厂里派他去泰和市建设这个网点担任经理一职，算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的。 “你去给他做个副手，好好协助他把这个网点建设起来，厂子要扩大销路光是一个泰和市肯定不够，日后还要向周围的各个市县辐射，所以你们这个网点的意义有多重大，这个就不需我多说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龙旭闻言，面色立马凝重了起来，还没上任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子压力。 而这，也正是李有财想要的效果。 厂里现在看似忙碌，实则也只是发挥了不到三成的生产力，就好似一台V8的发动机，他也只是挂着一档轻踩油门，不敢让这辆汽车全速跑起来，以免造成产品过剩的局面。 “厂长，保证的话我不多说，你就看我表现吧。”感受到压力的同时，龙旭感受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动力。 另一边，大林早早地来到了泰和市，按照王强留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客运站并不算太远的一处仓库大院。 这是王强提前租下来的，只要用作周转从县里运过来的产品，仓库有一处不算太大的偏房，被王强临时用来办公。 三名厂里的销售人员，正在统计着一张张货单，外面几名搬货的力工，正将一箱箱面包从大卡车上卸下来。 根本无须装进仓库里，这些货刚刚卸下来便被人指挥着分装到了一辆辆三轮车上。 “这三箱是奋斗路7号供销社的货。”一人拿着粗笔，直接在箱子上写下了地址以此区分。 “这五箱是同进路供销社的货。” 很快三辆三轮车的车斗里就装满了货。 屋内，那几名核对万货单的销售们，纷纷从屋里走出来，各自跟着一辆车，和骑车的力工一起，准备将车上的面包送往各处供销社。 “王厂长我们走。” “嗯，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别忘了拿回执单子。”王强交代了一句。 “好嘞。” 王强站在院子里，看着几辆三轮车离开大院，随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脸上略带着笑意。 今天是面包在供销社上架的第三天，市区内大部分供销社的铺货任务，他们都已经完成了。 再有一天时间，市区内所有的供销社，都将会上架他们春风牌的面包。 一道人影晃过，大林扛着行囊走进了大院，一眼便看到了抽烟的王强。 “强哥！”大林兴奋地喊了一句。 “来了！”看见大林子，王强也很高兴，忙上去接过了大林手中的行李包。 “嗯，昨天财哥跟我谈过以后，我回了一趟家，结果没赶上最早的一趟车，我没来晚吧。”大林憨声道。 “没有。” “走吧，我先带你去宿舍，安顿好，我再给你说这边工作的事。” 这几天一直都是王强在和供销公司以及各个供销社联络，累得要死，这回大林过来，王强能轻松不少。 而且后面，这些工作内容，王强也都要陆陆续续交给大林，自己好腾出手继续去拓展其他的销售渠道。 与仓库一墙之隔是一处民房，也被王强给一并租下来了，临时从上宿舍使用。 大林放下行囊，如此就算是安顿下来了。 “这两天你先跟我干，先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熟悉以后就把这一摊都交给你了。这次财哥提前你给网点的经理，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千万别给咱们林场的兄弟们丢脸，别让财哥失望。” “强哥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把命搭上，也一定要把这个网点给弄好。” 第176章 接风酒 中午在厂食堂吃了顿饭后，便和龙旭一起去了泰和市。 长途客车上李有财闭目养神似是睡着了一般。 龙旭却是因为内心激动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看着车窗外的绿色田地怔怔出神。 插队那会，他们呆的地方也有这么多的田地，夏天的时候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 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和刘萌一起，哪怕顶着烈日被要求去地里除草，他也觉得美滋滋的。 只不过大家回来以后，就好像都变了。 变得焦虑了，也变得更爱攀比了。 刘萌家不知道从哪给托的关系，把刘萌送到了矿务局下属的第一小学当了一名老师。 从那以后，刘萌就很少再跟他联系了，几次去见刘萌对方的态度也是颇为寡淡。 自从他当了收破烂的，刘萌就再也没见主动见过他。 聪明的龙旭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 自古以来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他一个收破烂的如何能配得上人家人民教师呢。 大巴车一路颠簸，终于开到了客运站。 李有财就这么在车上睡了一觉，感觉自己特有精神。 虽然没有来过仓库这边，但是李有财前世开始倒货的时候，可没少在客运站附近混迹，这边的每一个仓库他都很熟悉。 王强只给他形容了一下怎么走，李有财便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位置。 见李有财来了，王强领着大林和那几个销售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财哥！你来了。” “财哥！” “厂长。” 见大林已经到了，李有财对其点点头。 王强也看到了龙旭，再低头看他手里拎着熟悉工作服，王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王强想过财哥会把这个瘦巴巴的青年招揽过来，却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大家都辛苦了。” 李有财笑着跟大家打着招呼，随后看向王强和大林：“我给你们送个人过来，这是龙旭，是泰和市本地人，对市区比较了解。” “以后这个网点大林是经理，龙旭是副经理，你们两个要齐心协力，务必把这个网点给搞起来。” 大林不知道财哥还要给他配副经理的事，此前王强也没和他提起过。 眼睛不由得看向了龙旭。 “林经理好，我是龙旭，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龙旭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说话也很客气。 “一起努力、一起努力。” 虽说这龙旭看上去骨瘦单薄，而且穿得也是破旧，大林却是没有轻对方的心思，更让财哥亲自送过来，指定的副经理，这青年肯定是有些东西的。 简单的介绍完毕，李有财便参观了一下这里。 仓库里还算有些阴凉，可是那个偏房里却是闷热难耐得很。 李有财只在里面待了一会，只感觉这里面比外面还要闷热。 “这还没到三伏天，这屋里就这么闷了，要是到了三伏天，这屋里只怕是更热。”李有财看向王强：“弄两台电风扇，平时再多备一点解暑的酸梅汤。” 王强点点头，这几天他一直忙着铺货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解决工作环境的问题：“嗯，我尽快去买回来了。” 送完了龙旭，李有财也没有在网点这边过多停留，再次回到客运站返回了藤县。 龙旭在网点待了一个下午，从王强的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对网点目前大致的工作内容有了一个基本了解。 晚上下班时，王强却是叫住了龙旭。 “晚上我请客，给你和大林一起办个接风酒，今后大家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彼此也该多些了解。” 龙旭笑笑：“谢谢王厂长。” “别叫我王厂长，以后你也和他们一样，叫我强哥就行。”外人叫他王厂长，自己人叫他强哥，龙旭虽然才刚加入，但是王强也看得出来财哥对着这个人还是挺器重的，也就把龙旭当成了自己的人对待。 “强哥。” “这就对了。” 离客运站不远就有一家国营饭店，王强领着大林、龙旭还有手下的那些销售们，一起大吃了一顿。 这几天，大家伙也确实累到了。 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满桌子酒肉，所有人都尽情的吃喝，脸上带着欢笑，龙旭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 大口大口地喝酒，大口大口地吃肉。 等他离开饭店的时候，走路都有些飘忽的了。 “怎么样？还能走么？” “要不还是别回家了，跟我们去宿舍对付一宿得了。”大林喝得满面红光的，拽着龙旭说道。 龙旭深呼吸着，给自己回回神，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跟家里说了今天去藤县，晚上不回去的话，家里人会惦记的，而且我家离得也不算远，走一会就到了。” 龙旭执意要回家。 他想把自己换新工作的好消息跟家人们一起分享。 而且他明天还要去一趟废品回收公司，把辞职手续给办了。 “那行吧，你自己路上注意点。”见此大林也没拦着。 可能是劳累的原因，王强喝完酒后直接就睡了过去，还是几个人一起把他给抬回的宿舍。 龙旭离开饭店，一步步地往家里走去。 微风吹拂在他脸上，让龙旭清醒不少。 “龙旭？” “还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呢？” 龙旭还没看清楚是谁叫自己，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跳到了他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龙旭这才看清，叫他的是一起插队的韩霜。 刚要开口。 韩霜却是扭过头冲着另一个方向猛喊道：“刘萌！你快看，我们碰到龙旭了。” 听见刘萌的名字，龙旭心口一紧，人也更加清醒三分。 望着那缓缓走过来的熟悉身影，龙旭没有说话。 “是你啊，怎么喝这么多，离老远就闻到酒味了。”刘萌走到近处，见龙旭醉醺醺的样子，清秀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她刚才不是没有看到龙旭，她只是想假装没看到罢了，在刘萌看来，龙旭和她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一个收破烂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她呢。 只是没想到韩霜这个大嗓门，见到龙旭后，不仅自动过去搭话，还把她给喊了出来。 “领导请客，多喝了两杯。”龙旭轻声道。 “什么领导啊，程坤说你们破烂公司管理可松懈了，你整天出工不出力，点了名就跑，这样你们领导还请你吃饭？”刘萌诧异说道。 听见这话，龙旭的心里感觉更凉了。 程坤嚼舌根自污蔑他，龙旭根本不在意，因为程坤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但不是刘萌这样说，龙旭却是觉得难以接受。 “破烂公司怎么了，比你们当老师的矮一头了？” “韩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先走了。”说罢，龙旭头也不回地大跨步走了。 “你！” 被回怼了的刘萌顿时有些生气，可是望着龙旭离开的背影，却也做不了什么。 “哎！怎么了这是···” 韩霜有些蒙圈，以前这两人在大队的时候，那可是你侬我侬的天天在一起，这会见面怎么跟仇人了似的。 第177章 从此陌路人 “以前龙旭也不这样啊，今天怎么了这是？” “别管他，喝多了酒耍酒疯呢，咱们走。”刘萌拉着韩霜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回家不是走这边吗？” “去供销社买两根冰棍吃，一会再回家。” 刘萌不想看见龙旭，拉着韩霜朝家反方向的一家小型供销社走。 龙旭走在马路上，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随着见到刘萌起，却又变得低沉甚至有些难过。 以前插队的时候，刘萌对他可不是这样的。 也许人都是会变的。 龙旭用力地摇了摇脑子，想要把刘萌的身影彻底的甩出自己的脑海。 “愿无岁月可回首，从此天涯陌路人！也许陌路人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望着天上的残阳，就那么一瞬间，龙旭突然看开了。 什么情啊、爱啊，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一剂调味料，太阳终将落山，就好像人生也必有尽头，与其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怨上，还不如好好干一番事业，让家人享福，让自己无悔。 想通了的龙旭，脚步也更加的坚实，大踏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迈去。 龙旭家住的距离客运站这边却是不算太远，是在机电厂附近居民区的一处自建土坯房，两间房里面住了五口人，龙旭和弟弟龙祥睡一张上下铺，小妹自己睡一张木板床，三个孩子一个屋，中间拉个帘子。 回到家时，家了已经吃完了晚饭。 屋里太闷热，父母都在院子里坐在马扎凳子上纳凉，小妹龙梅自己在屋里写着作业，二弟龙祥则是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怎么才回来，给你留饭了，快进屋吃去吧。”见到龙旭进院，母亲站起身来念叨了一句。 龙旭一身酒气，隔着两三米远都闻得见。 “你喝酒了？” “嗯，副厂长请客，我就多喝了两杯。”龙旭来到爸妈跟前，正色道：“爸、妈，我跟你们说个事，我换新工作了，去了一家面包厂，在泰和市的网点当副经理。” “啥？” “你不是说今天去藤县还人家钱么，怎么换工作了？” “真的假的，你不是酒喝多了跟我们在这说胡话呢吧。”父亲龙大兴也停下了挥扇子的手，直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龙大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工人，在机电厂当一名普通工作，除了机床上那点事，别的什么都不会，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这也导致了大儿子返乡回来后迟迟找不到工作，他也没人可求，最后大儿子不愿家里父母受累，才主动去了废品回收公司，当了收破烂的。 家里的条件虽然比以前好了一些，但是这事在龙大兴心里一直也是一个疙瘩。 龙旭提起手中的工作服，掏出那张面包厂的工作证，展示给父母看。 “真的。” “上次帮我作证的那两个人，其实就是这家面包厂的厂长和副厂长，只是我之前不知道而已。我今天去给他们还钱，李厂长觉得我守信誉人品好，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干，我就答应了。” 龙大兴夺过大儿子手里的工作证，借着残阳微弱的阳光看去。 藤县春风面包厂，驻泰和市工作站副经理，龙旭。 三行手写的工作证上，加盖着一枚大红色的印章，写的的的确确是他大儿子的名字。 “还真是。” “那家面包厂怎么样，是公家单位吧。现在外面有不少小集体，那样的你可不能去，说不定啥时候就黄了，免得到时候落得个鸡飞蛋打的。”龙大兴脸上露出了笑容，自顾自的说着。 “爸，我都这么大了，好不好的我自己能判断，你们就不用为我操心了。你们知道我当副经理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钱么？”为了让自己的父母安心，龙旭刻意把话题转向工资上。 “我们车间主任的月工资是45块钱，你还能有这个高？”龙大兴道。 龙旭抿嘴一笑：“还真比这个高，而且还高不少。” “到底是多少钱啊？儿子。”母亲陈桂香欢喜地问道。 “70块钱！这还只是基本工资，奖金和其它的福利都还没算呢。” “这么高！”陈桂香惊讶的嘴巴成了O型，眼睛也瞪得滴溜圆。 “怎么可能呢？啥厂子能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儿子你不会是叫人给骗了吧。”龙大兴不敢相信，这么高的工资，比他们厂的车间主任都高出了一大截，这怎么可能吗。 “真的，我办理入职的时候，人家特意给我核实过的，就是这么多，肯定错不了。” 龙旭很是肯定地回道，他能理解爸妈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毕竟他在看到每月基本工资70块的时候，他也是有些不信的，甚至他还有一度和给他办入职的大姐核实过。 “妈呀，我儿子这是遇上贵人了！”最先相信的是老妈陈桂香，她的儿子一直都很优秀，别人能混出头她儿子凭啥不能。 春风面包厂。 春风面包。 龙大兴有点想起来了，他们厂里这两天，有几个年轻的小工中午不吃饭，一人就捧着一个面包吃。 他徒弟还要给他一个，他没要。 当时那个塑料袋上写的就是这个‘春风’鸡腿面包。 难道儿子进的就是这个面包厂？ “呦，破烂王回来了，我刚才还找你呢，今天知青聚会你怎么没去啊？刘萌都去了。”栅栏另一边，程坤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点都不顾及龙旭父母是否在场，开口就是叫龙旭破烂王。 其实程坤这是明知故问。 原本知青聚会这个事，就是一个传一个。 因为程坤家挨着龙旭家，大家就让程坤来通知的龙旭，这货却是压根就没告诉龙旭，完后对大家说龙旭收破烂觉得大家看不起他，自己不想来。 如果狗有段位的话，程坤绝对是最狗的那一列。 听见程坤管自家大儿子叫破烂王，龙大兴和陈桂香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陈桂香瞪了一眼程坤：“我家龙旭才不是破烂王呢，他现在是面包厂的副经理，不像有些人到处宣扬自己是老师，其实就是小学里看大门的保卫干事，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洋象啊。” 呵呵··· “保卫干事也比龙旭收破烂强，还面包厂副经理，咋不吹自己的厂长呢，切~~”程坤根本不相信。 “是不是吹都跟你没有关系，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搭话了，你一个臭看大门的什么档次，也配跟我一个副经理当朋友。”龙旭也不惯着程坤，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牛逼吹得响当当，明天还不是得去手破烂。”程坤落了个没趣，冷哼一声后便离开了栅栏。 龙大兴看向自己媳妇：“小时候还是个好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样了，你也是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他说我儿子就不行，还当咱们面叫破烂王，下次他要是再叫，看我不替他爸妈好好收拾他，没教养的东西！”陈桂香可还不是个有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主。 第178章 贵人扶我青云志 “妈，这钱给你，你把借来的钱给还了吧。”龙旭拿出那三十块钱，递给了母亲。 他们家里没什么存款，这30块钱其中一半是陈桂香跟邻居手里借的。 “这钱你没还给人家啊？”看见这些钱，陈桂香忙问道。 “厂长不要，非说这些钱就算给我跳槽的赔偿了，我拗不过就拿回来了。” “你们这个厂长还真是个好人呢，先是帮你跟交警作证，又借你钱，现在又让你当副经理，他可真是咱们家的贵人。”陈桂香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叹了口气：“咱们家也真是没啥能拿的出手，要不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你可要好好干，要对得起人家对你这份好才行啊。” 龙旭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回到房间里。 龙旭直接从弟弟的大笔记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写了一封辞职书。 小妹这时也写完了作业，坐在一旁看着大哥。 “大哥，你真当面包厂的经理了？” “嗯。” 见大哥点头，龙梅欢喜不已。 “真好！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龙旭被小妹的话给说笑了。 一遇风云便化龙！ 若我真是那条真龙，定要借此机会一飞冲天！ “借你吉言，等大哥发达了，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那你能不能给我买一个鸡腿面包？我们同学有好多人都吃过了，我还没吃过。”龙梅眼巴巴的看着大哥龙旭，一副很想要的样。 龙旭摸出身上仅存的1块2毛钱，抽出一张5毛的小票给了龙梅。 “就属你嘴甜。” “谢谢大哥！”得了这5毛钱，龙梅像是吃了蜜糖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这时家中的老二龙祥带着一身臭汗，从外面跑回来了。 一进屋，就看见三妹手里攥着五毛钱，正在那兴奋着呢。 “钱！” “我的！” 一见二哥回来了，龙梅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双手背到了身后，生怕被抢一样。 果然下一秒，龙祥便冲了上去，缠住了三妹：“分我一半！” “不行！这是大哥给我的，大哥当经理了，你想要找大哥去。” “我睡觉了！” 龙梅使劲挣脱了纠缠，随后跑去了自己的床铺，把隔断用布帘子一拉。 跑了老三，龙祥看向大哥：“大哥你偏心眼子，我也要。” “给给给。”龙旭无奈，从仅存的7毛钱里，又抽出了5毛给了二弟龙翔。 “谢谢大哥！”得了钱，龙祥也换上了一副兴奋的笑容。 第二天。 李有财和老爹李广户一起，跟着支书王金贵来到了后山脚下。 经过多日的施工，如今整个养鱼池已经完全修建好了，进水口处的闸门早已经打开，山上流下来的泉水顺着修建的引水渠道流进了鱼塘中。 偌大的养鱼池里，已经积了不少水，但是距离预期的水位还差了不少。 李有财走在岸坝上，脚下的泥土已经被夯实了。 “蓄水还得个几天才能满，按照专家说的，大队已经准备给水消毒用的生石灰，消完毒以后，就更投放鱼苗了。”王金贵看着李有财说道。 难怪一早上就堵家门，拉自己过来看鱼塘，原来是要准备引进鱼苗了。 “鱼苗的事，你和专家商量着决定吧，到时候费用我来垫。”李有财也不含糊，直接给王金贵吃了颗定心丸。 王金贵闻言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我们和专家商量决定养殖鲤鱼，咱们这是10亩地的大鱼塘，专家说咱们投放的鱼苗1万尾左右比较合适，已经帮着联系了鱼苗。” “需要多少钱？” “把挖鱼塘剩下的钱拿出来，还得再拿300块钱。”王金贵道。 “行。” 李有财当即应了下来，拉开公文包，直接便数出了三百块钱，递给了王金贵。 收了钱，王金贵又道：“还有就是养鱼的饲料。” “放心，饲料很快就会送过来。” “还是你办事利落，咱们大队有了这个养鱼塘，以后各家可都能轻松不少，你这恩情可是大了去了。” 现在李有财在东胜大队里的声望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人人见了李有财都是笑脸相迎。 再也没人提及李有财曾是蓝赌鬼的事了，凡是提起李有财那都会念他一句好，说他句仁义。 “只要真能帮助社员们落点实惠，我这就算是值了。”李有财感叹道。 所谓家有千贯带毛的不算。 养鱼本身也存在诸多风险，价格风险，再比如病害，一场病害起两年半忙活，搞不好还要搭钱。 李有财现在已经把他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王金贵能够多上点心，真的把这么大一片的养鱼池给维护好。 李广户望着这偌大的一片养鱼池，咧嘴笑着：“这以后吃鱼可方便了。” 离开养鱼池，李有财回到了面包厂。 厂里那些被调剂回来的过期面包，全部都运到了饲料加工车间，经过粉碎，再添加豆饼颗粒、麦麸、大麦以及玉米粉等原料二次加工后，最终变成了一袋袋的鱼饲料，囤积在了一处库房里。 得益于过期的面包数量还比较少，所以生产出来的塑料数量也还不算多。 不过单只给东胜大队的10亩养鱼池用，还是没问题的。 “小刘，你找辆车，把这些饲料拉到东胜大队的大队部，做好出货登记，记得让他们写收条。”李有财安排自己的秘书刘自强去办理这件事。 这些饲料将来可都是要算钱，该有的手续一点都不能马虎，免得到时候成了一笔糊涂账。 “好的，厂长。” 泰和市这边。 龙旭早上出门，怀里揣着那封辞职书，直接去了废品回收公司。 收废品得让人瞧不起，废品回收公司人员流失那是常态。 但凡找到其它出路的，都会毫不犹豫地辞职。 龙旭递上辞职书时，公司那边的领导连挽留的话都没说上一句，便给他批了。 从进去到出来，前前后后都没用上几分钟。 再次来到网点，龙旭深吸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他便是这里的副经理了，若想让人瞧得起，自己便要在这里闯出一面天地！ 第179章 工作初体验 大院里，早上的一班运输车正在卸货中。 大林正拿着一个小本和笔，跟在王强身边，一边听王强的介绍一边做着记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大林不用别人教，他自己一向很主动。 “强哥，大林哥。”一顿酒，拉近了龙旭和王强大林子之间的距离。 “来得正好，等这车货分装完，你和大林一起去跟车送货，走一趟了解一下给供销社铺货的业务流程，以后你们还要统计各个供销社的销售数据，多在供销社那边露露脸有帮助。”王强见龙旭进院，招呼一声直接对其说道。 龙旭笑着应着：“行。” 几名装卸工很快就将货车上的面包箱，一一分装在了几辆三轮车上。 看着这些三轮车，龙旭简直不要太熟悉。 王强挑出来几张货单，分别交给了手下的几个销售员，最后给了大林一张。 “这张货单上面的三家供销社，其中有一家是已经铺过货，这次是去补货的，剩下的两家都是第一次铺货，距离稍微有点远，你们两个一起送这一趟吧。” 大林接过货单，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地址。 初来泰和市，大林对这上面的地方都很陌生，随即将货单递给了龙旭：“你看这上面的地方。” 龙旭看了一下：“没问题，这三处供销社我都去过，我知道在哪里。” “那就好办多了。”大林高兴道。 王强心里也是暗自满意，这龙旭算是通过了他设计的第一个小小的考验。 “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出发吧，记住了卸货后一定要拿接收回执，不然这货就白送给人家。” 刚才王强已经给大林讲过一次了，此刻又着重提醒了一遍。 他们和供销公司结账时，看的就是这些接收回执，卸货不拿的话那就等于白送。 “强哥，那我们就出发了。”大林收好小本子，对王强说道。 “嗯。” 三轮车上装满了面包，骑车的力工用麻绳层层捆得结实，随后骑上三轮车，往外走。 大林和龙旭在后面帮忙推着，一起出了仓库，向那三家供销社赶去。 这三家供销社的位置确实比较远，而且规模都不大。 尤其是最后一家供销社，位置最为偏远，已经到了焦化厂附近，周边除了焦化厂的家属区以外，就再没别的居民区了。 龙旭和大林进门，屋内货物很是杂乱，40平米不到的空间里，到处都堆积着各种货物，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这些常卖的东西陈列得还算规整外，其它货品大都是混在一起。 与其说这里是供销社，倒更像是一个大杂仓库一样。 柜台里只有一个女售货员，头上带着个卫生帽，手臂上裹着套袖，人趴在柜台上像是在睡觉。 龙旭和大林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同志你好，我们是春风面包厂的，过来送面包。” 龙旭的喊声似是惊醒了对方，那女售货员趴在柜台上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见到有人来了，这才有了点精神头。 “拿过来吧。” 龙旭和大林一人抱着一个箱子，放在了柜台上。 “这一箱是鸡腿面包，这一箱是肉松面包。你点点数。”当着那售货员的面，龙旭打开了箱子。 那女售货员查了下数后，直接就给龙旭看了一张单子。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龙旭有些好奇，这家供销社他以前是来过的，那个时候这里刚开业不久，都是规规整整的，怎么现在这里办成了这样。 “同志，你们这里这么乱，公司领导要是来检查了可怎么办？”龙旭笑着说道。 “我在这都干一年了，也没见谁来检查过。” “拿了回执赶紧走吧，我还要睡觉呢，你们不来，这里一上午都不带来一个人的。” 那女售货员有些不耐烦地向龙旭和大林挥了挥手，催促着二人赶紧走。 原本龙旭还想再多搭两句话，却是被大林拉住：“货送到了，咱们走吧。” 出门以后，龙旭轻声道：“大林哥，这家供销社的位置这么偏僻，咱们的面包放在这里能卖得出去么？” 这才是龙旭心里担忧的。 大林抿着嘴，也并不看好这里。 “我估计是够呛，你看看那屋里的货，不少都落了一层灰了。” 龙旭继续道：“刚才那售货员可是说了，他们这一上午都没人来，就这人流量，啥也卖不出去啊。” “咱们的任务是铺货，之后根据各个供销社的销售情况，统计销售数据，先把手里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吧。” 大林并不想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只想着能够尽快把财哥和强哥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 龙旭闻言，也没再说话。 回到网点这边时，都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网点的工人们都已经吃过了午饭正在休息，好些人直接躺在了仓库的水泥地面上睡觉，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 偏房里太闷热了，王强也没在里面待着，在仓库门口稍往里一点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正抽着烟。 “强哥。” “回来了，怎么样？”见大林和龙旭回来，王强问了一句。 “都挺顺利的，这是回执单子。”大林将三张回执单子递给了王强。 龙旭本想和王强说一下最后一家供销社的情况，可是见大林没有提，思虑了一下后，龙旭便也没吭声。 “顺利就好。” 接过回执单王强看了一下。 “先把饭吃了，然后休息一会，下午还有两个供销社需要去调换临期面包，你们两个一人去一处。” 王强把桌子上的几个饭盒推向大林和龙旭。 而那骑车的力工早就已经拿了一个饭盒，光着膀子去了一处阴凉地方吃饭去了。 吃过午饭后，闷热难耐的龙旭，最终也学着那些力工们一样，直接躺在了水泥地面上，顿时感觉凉爽不少。 下午的工作也很简单，给供销社调换一批新生产的面包，再把过期面包拉回来。 一共才两箱，龙旭便没有让力工跟着，而是自己骑着三轮车，载着两箱面包去了二马路那边的供销社。 第180章 二马路崔大炮 二马路是一条并不算长的小马路，在这条马路上有一处有路灯的小广场，因为这两年渐渐开始流行一种叫做‘迪斯扣’的舞曲，这里经常会有一伙自诩前卫的青年们，扛着一个大大的录音机，在这里跳舞。 奔放的舞蹈，渐渐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此感受新潮的文化。 这处小广场，渐渐地也就成了人气很旺的一处地方，二马路也为此而被人们所熟知。 龙旭骑着三轮车，一路来到二马路上的供销社。 “同志，我是春风面包厂的，我来给你们调换面包来了。” “你自己弄吧，都在后面放着呢，你换好了告诉我们一声。”柜台里的售货员正在给顾客选购雪花膏，瞧了一眼龙旭给他指了指库房的门，冲其喊完便不再理会龙旭了。 龙旭见对方正忙着，独自抱着两箱面包去了小库房里。 很快龙旭便找到了，随意堆放在一处的过期面包。 龙旭将这些面包一一数清楚，随后打包放进了箱子里，又来到了前面的柜台处，检查了一下货架上的面包日期。 “给我打瓶酒，要60度的小烧。” 龙旭背对着柜台外面，听着这个声音，他只感觉有些熟悉。 转过头去看，正巧瞧见那日撞他三轮车，讹了他30块钱的那个老头来此打酒。 “是你这个收破烂的！找你好几天了，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了！”那老头也看见了龙旭，顿时瞪着眼睛指着龙旭，冲着身后大叫道：“儿子你快来，我堵着那天撞我的那个收破垃圾的了！” “哪呢！” 供销社门外，一个宽背的平头汉子闻声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号称二马路一把大哥的崔大炮。 “他马勒戈壁的！可找到你了！”崔大炮一进门就看见自己老爹指着一个青年人：“就是你撞了我爹啊！” “不是我撞的他，是他自己跑过来撞的我，这事交警都已经处理完了，我也赔钱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龙旭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会碰上这老头，更没想到会碰上崔大炮。 面对体格子能毁成两个自己的崔大炮，龙旭心里有点慌。 崔大炮来到柜台前，身子趴在柜台伸手就朝着龙旭抓了过去，直接一把抓住龙旭胳膊，用力的拉到柜台边上。 龙旭身子重重地磕在了柜台上，疼得直咧嘴。 “你个臭收破烂的，撞了我爹，还找了两个人做假证，我爹好糊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你说吧，这事怎么了结？”崔大炮说着，抓着龙旭胳膊的手，又是一使劲地往回拉，让龙旭再次磕在柜台上。 龙旭忍着疼，胳膊使劲扭着终于挣脱了崔大炮的手。 崔大炮一口一个臭收破烂的，再加上故意弄他，这让龙旭心底也有了火气，甚至压下了那股子慌张。 “我已经赔过钱了。”龙旭沉声道。 崔大炮嗤鼻一笑：“30块钱你特么就想糊弄了事？做梦呢！我告诉你，我爹被你撞坏了骨头，连打针带吃药的已经花了100多块钱了，后面还要继续吃药继续打针，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特么赶紧给我掏钱，少了200块钱，我掰断你的腿！” 崔大炮的恶名，在这一条街上十分响亮。 许多人都知道他。 平日里经常仗着自己的强壮欺负人，抢钱、抢物是常有的事，那些被欺负了的人因为惧怕崔大炮一伙报复，大都是捏着鼻子认倒霉，不敢报案。 是个真正的臭无赖。 “这小青年可真够倒霉的，怎么招惹上了崔大炮。” “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老头撞了这青年，反倒是讹人家钱，都拿了人家30块钱了，现在还要人家200块钱，这跟抢劫有什么两样。” “嘘嘘···，小点声，别让那崔大炮听见了，在找你麻烦。” 屋内正在购物的顾客们，此刻见这崔大炮欺负一个小青年，全都小声议论着。 “我没钱！就算是有钱，我也不会给你的！”龙旭咬了咬牙，硬气的说道。 三十块钱，他们家都需要东西拆借才能凑到。 二百块钱，这根本就是要断他们家活路！ 再说，就那老头子刚才还要打60度的烧酒喝，怎么可能会吃药打针呢，这爷俩分明就是在讹他！ “呵艹！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崔大炮是谁，我特么现在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说罢，崔大炮就要爬上柜台进去收拾龙旭。 龙旭咬牙，目光在柜台里左右寻摸，终于看到了柜台下面的展示柜里，放着的几把菜刀。 想也没想的，龙旭伸手就摸出了一把，攥在手里。 正当龙旭准备拼死和崔大炮干了的时候，供销社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公安来了！” “公安来了！” 发出喊声的正是一名身穿制服的公安，瞧见崔大炮往柜台上爬，才有此一喊。 崔大炮扭头看见是公安，顿时停了下来，随后又趴下了柜台。 呵呵··· “是刘所啊，误会，刚才我东西掉到柜台里边了，我正爬柜台上捡东西呢。”崔大炮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是嘛？” 刘所长自然不信崔大炮的话，目光看向屋里的其他人，可是那些人见他目光，一个个全都把头转了过去，竟无一人说话。 刘所长最后把目光投向柜台里面的龙旭：“他刚才是不是要打你？” 崔大炮也会回过头，目光阴冷地盯着龙旭，威胁着龙旭：“小子，别乱说话啊！” 龙旭暗恨这崔大炮，还真是一个无耻的臭流氓。 “他刚才就是要打我，他不光要打我，还管我要200块钱，我不给他就要打断我的腿！”龙旭迎着崔大炮几欲喷火的目光，高声对刘所长喊道。 “崔大炮，你行啊，光天化日之下你都敢在供销社里明抢了！”刘所长伸手就摸向了后腰的手铐子，只要这事能落实，他立马就会把崔大炮给铐了。 二马路出了个崔大炮。 名声比他这个二马路派出所所长都响亮，这是他这个当所长的耻辱。 刘所长早就想抓这个崔大炮了，可是一直没抓到什么太大的把柄，几次打架斗殴虽然也都收拾了这个崔大炮，可却是不痛不痒的关了几天而已。 “刘所长，我爹被他撞了，胳膊上现在还有伤呢，我找他要看病吃药的钱，有什么不对？”崔大炮咧着嘴冷声道。 第181章 投放鱼苗 “明明是他撞的我！还讹了我30块钱，交警都已经处理完了，我们都签了和解书，你凭什么还跟我要钱！” 龙旭身在柜台里面，冲着崔大炮喊道。 原本还以为是这崔大炮公然抢人钱财，没想到原来又是一场纠纷。 只是这样的话，刘所长还真没办法直接抓人。 “既然都已经签过和解书了，那你就不能再找人家要钱，崔大炮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作奸犯科，我一定抓你！”刘所长冷眼瞪了一下崔大炮。 随后看向龙旭：“他要是再敢骚扰你，你就来我们二马路派出所报案。” 遇上了一个好公安，龙旭心里畅快不少。 “谢谢你，他要是再纠缠我，我一定过去报案！”龙旭说得很大声，眼睛也是盯着崔大炮，与其说是说给那刘所长听的，倒更像是说给这崔大炮听的。 龙旭抱起装着过期面包的箱子，退出了柜台，当着崔大炮的面走出了供销社，骑上三轮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二马路上。 被刘所长盯着，崔大炮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目送着龙旭离开。 “一包丰收烟。”刘所长来到柜台前，付钱了3毛钱买了一盒大丰收。 临离开供销社之前，刘所长还刻意警告着崔大炮：“你给我小心一点。” 可把崔大炮气得半死！ 周围人全都看着崔大炮，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崔大炮也有吃瘪不敢吭声的时候。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混子见了公安，还真就是老鼠见了猫。 “看特么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们挖了！” 崔大炮冲着周围那些人发着邪火。 吓得那些人连东西都不买了，纷纷向外面走。 稍微冷静下来的崔大炮想起之前老爹说那小子是收破烂的，可是刚才那小子身上的穿着也不太像啊。 再者，这小子刚才在柜台里面，收破烂的可进不去柜台里面。 崔大炮粗暴地挤开柜台前面的顾客，站到了那售货员面前：“刚才那个小子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能进你们柜台里面呢？” 那售货员不想多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崔大炮的距离。 “我也不认识。” “你跟我扯淡呢，不认识他能随便进你们柜台里面？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以后天天过来堵你！” 那女售货员被崔大炮吓得都快哭了。 “他是春风面包厂过来送面包的，刚才是在给我们摆货，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收破烂的吗？怎么又成了面包厂的了？ 崔大炮看向自己的老爹：“爹，你是不是让那小子给骗了，他根本就不是收破烂的。” “那也说不准，这小子就是不想赔钱，故意在装穷骗我呢。”那老头也是拿捏不准。 “小比崽子还挺狡猾。” 崔大炮自觉刚刚在人面前折了面子，刘所长他肯定是不敢碰的。 却是把所有的仇恨全都记在了龙旭的身上。 “春风面包厂是吧，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躲！”崔大炮面露凶恶。 离开了供销社后，龙旭才渐渐平复下来。 同时也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第一次跑二马路这边就遇上了那个老头子和崔大炮，这得多寸呐。 幸好遇上了刘所长，要不然龙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东胜大队这边。 经过几天的时间，10亩地的养鱼池里已经蓄满了山上留下来的山泉水，赵会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汽车的轮胎内胆，冲了气后在上面捆了几块木板，制作一个简易的舢板。 大队里会水的人不算多，王金贵找了一个会水的社员，负责往养鱼塘洒生石灰，给水消毒杀菌。 又拿了李有财300块钱之后，王金贵如愿地订购了一万尾的鲤鱼鱼苗。 放鱼这天，全大队的男女老少们都来了。 堤坝上站满了人，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李有财也被王金贵拉着，来到了装满鱼苗的水车前。 这是东胜大队养鱼塘的第一次放鱼活动，所有人都非常重视。 王金贵还特意用红绸缎扎了一个大红花，死活非要挂在李有财的胸前。 东胜大队能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养鱼池，李有财绝对是头功。 “王叔，这也太那个了···，我带这个怕是担不起啊。”李有财低头看着胸前的大红花，感觉十分的别扭。 “你要是担不起，谁还能担得起。你就安心地戴着吧。”王金贵笑道。 李广户手里攥着黄铜烟枪，吧唧吧唧地抽着，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被弄得跟状元游街似的，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李有杰今天也没有去市场，同样也来参加这次的放鱼活动。 看着自己大哥如此耀眼，李有杰打心眼里高兴，同时也有些羡慕。 楚欣妍抱着朵朵，远远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心里美滋滋的。 “妈妈、妈妈你快看，爸爸戴了个大红花，爸爸为什么要戴大红花？别人都没有戴。”朵朵在楚欣妍怀里，小手指着远处的李有财。 “爸爸为大队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家为了表扬爸爸，所以给他戴上了大红花。”楚欣妍给朵朵解释说道。 “那我以后也要做好事，我也要戴大红花。”朵朵天真地道。 “好、好，朵朵以后也戴大红花。”楚欣妍敷衍着朵朵，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远处的李有财。 从大队里人人唾弃的烂赌鬼，到如今大队全员夸其无私的大好人。 楚欣妍觉得李有财已经真正的蜕变了。 此刻的李有财更像是英雄一般。 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闪着光芒的一般的存在。 “鸣炮！”王金贵主持着。 两排大的红炮仗被点燃，噼里啪啦地燃起一道硝烟。 浓浓的火药味飘散在空中，象征着吉祥喜庆，也是在祈祷着丰收。 “放鱼！”王金贵喊着。 李有财用剪子剪断了捆扎在出水口胶皮上的细麻绳。 碗口那么粗的胶皮口里，顿时涌出一股水柱，紧接着无数小手指那么长的鱼苗，形成了一道鱼流，翻涌着滚进了鱼塘里，随后争先恐后地游进鱼塘深处。 “好~！” ······ 现场许多人都兴奋地喊着。 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 本分的庄稼人们，只觉得这养鱼和种地是一样的，投下种子（鱼苗），定时施肥（喂食），悉心照料，期待着最后的收获。 第182章 后山北坡 从养鱼塘回来的时候，朵朵仍然兴奋个不停。 对于孩子来说，人越多的地方，就越感觉好玩。 但是李有财却是非常严肃的告诫朵朵，绝对不允许她到养鱼池那边去边玩。 养鱼池的位置偏僻，而且水深的地方足有两米多，对于小孩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李有财坚决不允许朵朵去那里玩。 这事李有财也和王金贵提过好几次。 他出钱修这个养鱼池，是为大队乡亲们谋福利的，可要真是淹到了谁家的孩子，那可就闹心了。 大队里的里的孩子们太多，想要杜绝孩子们去养鱼池玩，是很难看得住的。 王金贵也很担心这件事，也是整天的用大喇叭在大队里三令五申的告诫家里有孩子的社员们，一定要看护好自家的小孩，别让他们去养鱼池玩耍，以免出现事故。 为了以防万一，王金贵还特意在养鱼池那里安排了巡逻的人，给巡逻员算工分。 如此也算是尽力了。 山下的养鱼池已经建立起来了，山上的整片山林都归属李有财承包所有了。 大壮挑着两袋饲料，跟着李有财一起上了后山。 李有财和大壮沿着溪流一路向上，发现大一点的水洼地，李有财就会往水洼地里扬上几瓢饲料。 这些用过期面包和豆饼、麦麸子做的饲料，成年林蛙是不吃的，但是正处于蝌蚪状态的幼年体却吃。 还有作为林蛙主要食物的一些昆虫、水虫，也都吃这些饲料。 也算是变相的喂食林蛙了。 “李有财，饲料都用完了，你怎么还往山里走？咱们不回去吗？” 大壮扛着扁担，挑上来的那些饲料都被李有财给撒到了水泡子里，空的玻璃丝袋子被大壮团在一起，夹在了胳肢窝下。 “咱们再去那边看看。”李有财向山坡的另一面走着。 这后山南面对着的是东胜大队，北面山坡就是一片杂树林，山坡的地势也越来越缓。 李有财前世的时候虽然知道这里被人承包了采矿权，建了一处煤矿，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也就不知道那煤矿的具体位置。 站到后山顶峰的一处岩石上，李有财举目向下眺望，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知道矿口开在何处，并不重要。 只要知道在这边土地下，蕴藏着一条储量丰富的煤炭矿脉，这就足够了！ “这里真好看！”大壮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也居高临下的看向远处的山坡。 绿玉匆匆，处处生机勃勃。 “是挺好看的。” 李有财也觉得这里挺美的，虽然没有什么名贵树木，但是就这原汁原味的原始林木，却是难得的很。 支援南方建设几十年。 无数列火车将北方的木材拉去了南方。 在这期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山头被砍秃了脑袋。 最后被种上了松树，一排排，一列列的，虽然规整，却是少了那种自然之美。 “走吧，咱们回去。”李有财招呼着大壮。 现在还不是开采煤矿的时机，李有财即便是坐在宝山之上，却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李有财还是懂得的。 三天之后。 龙旭已经彻底的熟悉了网点这边的工作，同时龙旭也发现了网点这边许多工作不足。 比如王强一味地只追求尽快铺货，对供销社缺乏深入的了解，以致于给面包销售量大的供销社，和几乎卖不掉面包的供销社相同的铺货量。 这直接导致的问题就是，卖得快的供销社不够卖，卖得慢的供销社货都积压得过了期，白白浪费了资源。 发现了这些问题，龙旭也终于明白了李厂长为什么要他和大林建立销售报表，还要统计每家供销社的销售数据。 看来李厂长肯定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问题产生。 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后面的工资也就好做了。 龙旭和大林商量着，应该招聘一些人员来充实他们这个网点。 现在这里的这些人毕竟都是销售部的销售们，他们迟早都是要离开这里，继续去开拓一下一个城市销售渠道的。 如是不早点储备人员，等到这些销售们全部转移去了别的地方，那他们这里可真就要抓瞎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尽快招人吧，先把人数暂定在5人，等强哥他们离开以后咱们再继续招人。” 大林觉得现在就招太多人的话，会是一种浪费，多招一个人就要多付一份工资。 而且现在招的太多了，也没什么用，连办公的地方都没有。 龙旭觉得5人有点太少，真要是等强哥他们都走了，再现招一批人过来，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给全市区内的各处供销社供货。 “会不会少了点？” “不少，到时候有这5个老人带着新招来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大林道。 来的时候，李有财是给了大林启动资金的。 可大林却是有些不舍得放开手脚地花，在他看来，给能财哥省下一块是一块，省下一分是一分。 龙旭见大林质疑如此，也就没有再劝。 “那就听大林哥的，先招5人。” 大院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伙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 “炮哥，你要找的春风面包厂就是这。”一个瘦猴样的矮个男子，给崔大炮指着路。 吹大炮走路带风，几步就迈进了院子里。 果然闻到了一股子面包的香味。 “这里谁是管事的！”崔大炮大喊着。 王强正坐在偏房里吹着风扇，核对着货单，就听见外面有人不善的大喊着。 “谁啊？你们是干什么的？”王强起身趴在窗户上看向外面，冲外面的崔大炮喊了一句。 “你是这里管事的？我来找人！”崔大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强一番，随后抬着下巴，傲声问道：“你们这有没有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十七八岁，瘦了吧唧的。” 崔大炮那目中无人样子，让王强很是生气。 都快一年多了，都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的。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仓库重地，闲人免进！你们再到别处去问问吧。”王强并未因为崔大炮人多块大而退缩，迎着崔大炮的怒目，便怼了回去。 第183章 追到网点 “你们这是春风面包厂的？”见对方不承认有这个人，崔大炮瞪眼问道。 “是，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找人上别处找去，别在我们这闹事。” 王强看着这伙像是混子的人，有些反感。 “你怎么跟我们大哥说话呢！你知道我们大哥是谁么？” “你特么放规矩一点，小心我们炮哥把你们这里给砸了！” 王强完全无视崔大炮的样子，让外面崔大炮的几个小弟很不舒服，一人更是直接拎着木棍子，横指着王强恐吓道。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最后是躺着出去的，你特么砸一个让我看看！”王强丝毫不贯着，强硬地回怼道。 不过他也没有吹牛逼，上一个要砸他们雪糕作坊的陈秃子一伙，可不就是躺着出去的么。 偏房就一个屋又不太大，龙旭顺着窗户看向外面，一眼便瞧见了体型突出崔大炮。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几天龙旭为了能避开崔大炮，都没再去过二马路那边，就是怕再次撞上崔大炮。 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崔大炮竟然自己找了过来。 “强哥，他是来找我的，上次撞我三轮车的那个老头就是他爹，他们这是讹上我了。”龙旭不想让王强替自己顶雷，于是主动站了出来，对王强说道。 “就上次的那个老头？”王强回头看着龙旭，也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 “那老头子不是已经讹了你30块钱么，怎么的，他儿子又找上你讹钱了？”王强当时也是目睹事件全过程的，还跟着做了认证，自然知道龙旭是冤枉的。 那老头子不是个东西，交警也是和稀泥，原本以为赔了30块钱那件事已经了结了。 竟然又找上来了。 龙旭无奈地叹了口气，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还是我出去处理吧，这个崔大炮是二马路那边的有名的大混子，别再牵连到强哥你。”龙旭说着就要走出偏房去面对崔大炮那伙人。 “艹，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呢！”王强右手抓住了龙旭的肩膀，左手却是抬起解开了衬衫纽扣。 “你告诉你能咋处理？” “你要是能处理这伙逼样人还能堵到仓库来么？” 王强看着龙旭发出了两连问。 “我···” 龙旭被问得哑口，只道出了一个我字，后面却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王强抓着龙旭肩膀的手用力一拉，将龙旭拉了回去：“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软，但你是财哥看中的人，那就一定有你的优点，我相信财哥的眼光。” “你记住了，既然加入了这个团队，那你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人，你要是被人欺负了，那丢的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面子，我的面子不值钱，但是财哥的面子一定不能丢。” “你待在屋里，这件事我们会替你解决。” 龙旭怔怔地看着王强，他原以为来这里就是一份工作，他只要全身心努力的去做好就行。 可是王强却是用行动告诉了他，在这里，除了工作中同事关系之外，还有着别的情义在里面。 没给龙旭太多的反应时间，王强解开两个衬衫扣子，冲后面喊了一句：“大林，咱们出去。” 大林嘿嘿的笑着，竟从一张办公桌下面掏出了一根小手臂粗细的大木棒：“早就准备好了。” 路过龙旭身边时，大林还对龙旭抬了一下眉毛，眼神里不带一丝恐惧，反倒是有些兴奋似的。 他们不好害怕么？ 那外面，可是有十几个人呢。 大林跟在王强身后。 两人大步迈出了偏房。 屋里面，那几名销售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这些人都是面包厂成立以后，后招募过来的，并不是王强从林场带来的兄弟。 所以王强也没有叫他们。 几个眼神交流之后，有几名销售员也都纷纷跟了出去，但也有两人留在了原位上没动。 现在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要干架的。 为了那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玩命可不值当子。 龙旭轻咬嘴唇，迅速冲了出去。 此事因他而起，龙旭绝不能让王强替他顶雷。 外面。 崔大炮正欲闯进偏房来，迎面正和赶出来的王强对上。 “小兄弟，你说话挺冲啊！”崔大炮魁梧的身材站在王强面前，身后披着阳光，更添了几分气势，颇有一些压迫感。 王强嗤鼻冷笑一声：“呵，那没办法，打小就这么冲。” 大林拄着棒子，站在王强身后，眼睛只盯着崔大炮的脑门子，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几棒子才能让这个大块头躺下。 偏房陆续有人出来，都站到了王强身后。 崔大炮一一从这些人脸上扫过，直到他看见了从里面追出来的龙旭。 “可找到你了！小比崽子我看这回你还能往哪跑！” “上次有刘所搅和，这回你可没那么走运了。” 崔大炮伸手就要去抓龙旭。 手掌刚伸到一半，王强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兄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劳驾让开点。”被捏住手腕，崔大炮冷眼看向王强。 “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你跟我说这事跟我没关系？” 王强嘴角上扬，不屑地继续说道：“不就是你老爹撞了他三轮车一下么？那老头都要了他30块钱，也签了和解书。咋的，到你这还没完了？还非得再讹点钱不可了？” 听见这话，崔大炮眯起了眼睛，收回了手。 “他撞了我爹，我找他要赔偿天经地义，你最好别管！” “你可拉倒吧，那天我看得真真的，就是那老头自己跑着过马路，还不抬头看路，自己撞到他车上的。” “你想讹人我不管，但是讹到我们这来，那可不行！” 王强挡在龙旭身前寸步不让。 崔大炮被气得快要炸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遇到了愣头的。 “炮哥别跟他废话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们就把这给平了！”崔大炮身后的那个小弟举着棒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大林嘲笑一声：“小比崽子，你当你是水平仪呢？要不咱俩先比划比划，看看是谁平了谁。” 这时压抑已久的龙旭主动站到了前面来。 “崔大炮，我在最后跟你说一遍，是你爹自己撞了我的三轮车，你看我好欺负就来讹我，我告诉你没门！” “我不怕你！” 第184章 高招 我不怕你这四个字，龙旭近乎是用喊出来的。 龙旭一度只以为是自己的倒霉，才会沾惹上崔大炮这样的人不断的纠缠他。 可是刚才王强的一句话，仿佛点醒了他。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崔大炮之所以一直找他、讹他，不就是因为他好欺负吗！ 明明是那老头子自己撞上来的，结果却讹了他30块钱。 明明自己给了钱，也签了和解书，可他们还是不肯罢休，一次又一次的堵他要钱。 凭什么？ 还不是因为崔大炮觉得他好欺负！ 软？ 这是王强刚刚对他的评价。 可是，我真的软吗？ 龙旭的嘶吼，让崔大炮为之一怔。 兔子急了要咬人。 崔大炮感觉此刻的龙旭就是那只急了眼的兔子。 “小比崽子！” “今天算你运气好，你给我拿100块钱，算是给我爹的医药费，拿了钱咱们就两清，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了。”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崔大炮冷声道。 作为二马路的扛把子，崔大炮此刻的逼格可谓十足，颇有一点江湖大佬的感觉。 王强没去管崔大炮是否在那装逼，而是看向龙旭，等待着他的反应。 以现在龙旭的工资收入，100块钱自然不算什么。 哪怕现在拿不出来，也可以回去借钱日后再还。 如果骨子里还是软，面对崔大炮可能多半会选择破财消灾吧。 王强想要看看龙旭到底会怎么选。 龙旭红着眼珠子，迎着崔大炮那居高临下的目光，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给脸不要脸！” “炮哥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动手吧！”崔大炮这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嗷嗷叫，当即就要动手开打。 大林也没惯着，直接举起了手里的棒子，做足了准备，只要有人动立马就往死招呼。 王强抽出了腰间的皮带，缠在手上半截，将铁口留在外面，准备开抡。 “别动！” 正在两边即将动手之际，崔大炮却是展开了双臂，挡住自己一方的人。 “炮哥···” “算你们有种，不过今天的事不算完，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崔大炮冷冷的看着龙旭和王强。 放过狠话之后，崔大炮转头对看向自己的手下：“咱们走！” 崔大炮率先往院子外面走，那群小弟们见状，纷纷跟了上去，快步的离开了仓库大院。 如此莫名其妙的举动，让王强和大林一伙人，感到非常的不解。 外强中干？ 龙旭也懵了，刚刚他可是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甚至已经准备跟崔大炮拼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崔大炮竟然一转身就带人走了。 大林哈哈的大笑着：“强哥，这伙人也不行啊，到真章的了，怎么全都怂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我怎么感觉这个崔大炮好像是要耍什么心眼子似的呢。”凭感觉上，王强觉得这个崔大炮并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鲁莽。 这人虽然看似嚣张跋扈，堵上门来讹钱，可却是一直都是咬着龙旭撞了他爹的事来说。 院子里的东西，也是没有动一下。 光是叫嚣的厉害，既没有伤人，也没有伤物。 不管怎么样，反正眼下那伙人已经离开，网点这里也恢复了正常秩序。 王强看向龙旭，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算像个爷们儿。” “你以后进出自己注意一点，去供销社也别自己一个人走，我觉得这个崔大炮没那么容易放弃，说不定是憋着什么坏呢，你小心一点。” 龙旭闻言点了点头：“嗯，谢谢强哥你帮我。” “要谢你就谢财哥，是他让我照看你的。”王强轻声回了一句。 随后看向了周围那几名销售员，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遇事还真站出来了。 有些人，还真得事上见，才能看出点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你们几个不错。” 嘿嘿···那几名销售员得了王副厂长的夸奖，都傻笑着。 而此刻，身在偏方中，时刻关注外面动静的那两名销售员，心里却是后悔了，外面并没有打起来。 但是他们却没有躲在了屋里。 只怕以后··· 早知道打不起来，就应该跟着出去帮忙助威的！ 那二人心里都懊悔不已。 崔大炮带人离开了仓库的大院。 一名小弟情绪有些低落，手里的家伙也趟在了地上，有些垂头丧气的：“炮哥，咱们兄弟这么多人，他们就那么几个，你刚才为啥不让兄弟们铲了他们啊？” “是啊炮哥，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早给对面的那几个开瓢了，瞧他们那股子装逼样，我就来气。”另外一名小弟道。 “你们懂个几吧！那是人家的仓库，咱们要是在那里动手打人，最轻的也是个寻衅滋事罪拘留十五天，要是伤了人，那就是故意伤害罪一年笆篱子起步。” “我以前就跟你们说过，仗可以打，但是不能瞎打，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崔大炮高声训斥道。 见大哥发飙，那些个小弟们一个个的都蔫吧了。 在这一点上，崔大炮展现出了与他那身材完全不相符的睿智。 这也难怪，为什么刘所长盯了他那么久，却是一直都没能抓到他太大把柄的原因。 “炮哥，那咱们还弄那小子吗？” “必须弄他！” “小比崽子敢跟我叫号，我要是不收拾他一顿，他就不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你去盯着那个仓库，摸清楚那小子的行动路线，换几个兄弟在半路上堵他，故意找点茬，然后打他一顿，就算他报案也不怕，最多也不过是那拘留两天。” “然后再换兄弟，继续收拾他，我特么就不信他是铁打的骨头。” 崔大炮这一招，可谓是用心险恶。 “还是炮哥的招高！嘿嘿···” 而此时的龙旭还不知道，崔大炮压根就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打算，甚至还想出了更加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 龙旭回到偏房内，心绪有些杂乱。 刚刚王强为他出头的举动，让龙旭对这里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第185章 龙旭被堵 也是第一次，龙旭对这个所谓的团队，有了强烈的渴望。 他想全身心地融入进去。 怕！ 大林的巴掌轻拍在龙旭的肩膀上。 “想什么呢？闷不吭声的。” “没想什么，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个强哥，崔大炮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龙旭看向大林。 其实大林比龙旭也没大多少。 只不过和龙旭不一样，大林他们这些林场的孩子们一直都很团结，从小跟人干架都是一伙一伙的，在面对这样的事时，一个个都跟牛犊子似的，压根就不知道啥叫怕。 “谢啥啊，财哥让咱们俩搭档，一起把这个网点给搞起来，那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你有事我必须得帮你。” 大林轻轻捅咕了一下龙旭，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王强后，低声说道：“你别看强哥好像挺横的，其实他是最讲义气的，等以后你跟他处得久了，你就知道了。” “嗯。”龙旭看着王强的背影，应了一声。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龙旭拿出一份全新的本子，在上面手动绘制了几种表格。 他要制作一种看上去更加简明扼要的销售报表。 画出表格，对照着这段时间以来每个供销社的供货货单，龙旭将该有的信息一点点地记录在本子上。 同时还计算出了，每个供销社的销售占比、销售周期以及面包的过期折损率。 和之前的努力相比，此时更加用心的工作。 大林的文化水平只到初中毕业，之后便再没有学习过，对于龙旭绘画的表格是一窍不通。 不过看上去却是感觉挺规整的。 “你会的还挺多，难怪财哥会看重你。”大林子看着龙旭绘制的销售保镖，呆呆地说道。 “财哥给我机会，你们大家又都这么照顾我，我只有更尽心的工作，和大家一起努力的让厂子变得更好，以此来报答大家。”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班点。 仓库里的力工们全都下了班。 大院里唯有龙旭需要回家住，其他人都是住在后面的集体宿舍里。 大林看向还没有离开的龙旭：“要不你就别走了，我去订饭一会在这一起吃得了。” 龙旭闻言笑笑，他现在是裤兜比脸干净，总觉得自己要是留下来吃饭也出钱给添两个菜，就好像是占别人便宜似的。 “不得了，我跟家里说了今天要点再回去，还有最后一点数据，核对我就走了。”龙旭委婉地拒绝了大林的邀请。 “哦，行吧，那你自己回家注意点，像崔大炮他们那样的狗逼人，最喜欢敲人闷棍，你要是感觉不太好就赶紧跑，好汉不吃眼前亏。”大林叮嘱了一句，便自顾自地离开了院子，准备去不远处的国营饭店里订饭。 “嗯，我会注意的。”龙旭应了一声。 大林离开后，整个偏房里就只剩下了龙旭独自一人，十来分钟后，龙旭终于完成工作，活动了一下肩膀站了起来。 锁好房门后，龙旭下班离开了网点。 走出大门的龙旭却是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正有几个人在偷偷的盯着他。 “就是那个小子，你们三个认清楚了，等到走远一点后你们再动手，知道吗。” “放心吧，炮哥也太谨慎了，不就是一个小比崽子吗，明着弄他又能怎么样” “炮哥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的了！我告诉你，要是坏了炮哥的事，回头炮哥收拾你的时候，可别怪兄弟不给你说好话。” “行行行，我知道了还不行吗，真麻烦。” “那小比崽子要走远了，我们走了。” 那三个混子，快速闪出角落，沿路追了上去。 龙旭拐上大路，一路向家走，路上有许多下班的人群，来来往往的，他也并没有自己的身后跟了三个人。 那三人跟了十来分钟。 终于等到龙拐下了大路走进了一处小胡同里。 高兴的三人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想要在前面那处小胡同里，直接就把事情给办了。 胡同内，龙旭正朝前面走着，几十米的前面还有一道人影，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安静得让人有点害怕。 龙旭这时想起了王强和大林的叮嘱，随即朝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龙旭果真瞧见三个人正快步地朝着他这边走。 不会真被大林说中了吧？ 不由得龙旭也加快自己的脚步，迅速地朝前面走着。 他这一加快速度，后面的那三个人却是着急了。 “艹，这小比崽子不会是发现咱们了吧，怎么突然加速了。” “不管了，追上去干他。” “就应该这样！” 三人同时跑了起来，直追龙旭而来。 龙旭快走了一会，正想回头看看是不是和那三个人拉开了距离，结果回头一看时才发现，那三个人已经跑到了他身后不到10米的距离。 “小比崽子！你给我站那！”后面的一人看见龙旭回头了，粗暴地喊了一句。 跑！ 龙旭满脑子只剩下了大林的那句，见事不好赶紧跑的话。 当即拔腿就开始逃。 “艹！” “撵他！” 那三人也不停下，嗷嗷叫着继续追着龙旭。 一个使劲的逃，三个使劲地追。 这一跑就是跑出去了一百多米远。 干瘦的龙旭并不善于跑步，终究还是让那三个人给追上，被堵在了一处墙角里。 呼··呼·· 龙旭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 “草拟么的，你再跑啊！”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追我干什么？”龙旭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期望是对方找错人了。 “小比崽子，你不会以为得罪了炮哥，还能啥事都没有吧？” 果然是崔大炮的人！ 这一刻，龙旭终于死心了，同时心底也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跟他废什么话，干他！” 周围一个路人都没有，这三人也懒得编造什么理由，直接就开始动手。 龙旭瘦巴巴的身子，根本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刚被打了三拳两脚时，龙旭还能拼着还两下手。 可是顷刻间，他就被三人踹倒在地，只能护住自己的头部身子蜷缩着。 三人对着龙旭就是一顿连踢带踹。 几十秒后，三人一口气卸掉后，这才放过了龙旭。 “小比崽子你听好了，炮哥说了，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明天乖乖的带上150块钱，去二马路小广场给炮哥，这事就算完。” “你一天不去，就涨50块钱，而且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你特么的最好放聪明一点！要不然还削你！” 龙旭缩在地上，只感觉自己浑身哪都疼。 “走！” 那三人打完了龙旭，也放完了话，径自直接离开了。 “崔！大！炮！”龙旭嘴角带血，眼睛里带着无尽的仇恨~！ 第186章 借我点钱 这一顿拳打脚踢，让龙旭彻底明白了，面对崔大炮这样的人，靠躲是没用的！ 嘶嘶··· 龙旭艰难地爬了起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步步走回了家。 龙旭这一身的脚印子，让父母都跟着急了起来。 “这是咋得了这是，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母亲一边用毛巾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污垢，一边心疼的询问着。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几道拦路抢钱的混子，我没给，就打起来了。”龙旭没说自己被崔大炮给缠上了，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着。 “怎么会这样啊！”母亲心痛得很。 父亲龙大兴却是一脸的怒气：“现在这是什么世道，你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吗，咱们报案去！” 报案，龙旭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要不要报案。 思虑最后，龙旭觉得报案根本没用。 那三个人敢这么干，根本就不怕他报案，而且那三个人也只是小喽啰，他真正的敌人是崔大炮。 就算公安抓了那三个人，崔大炮也还会再叫别人过来堵自己。 而自己却伤不了崔大炮半根汗毛。 报案也只是徒劳无功。 龙旭摇了摇头：“我也没记清楚那几人长什么样，算我倒霉吧。” 龙大兴虽然也跟着生气，可是看着自己大儿子这瘦巴巴的身体，也是更加的心疼：“你得多吃点饭，瞅你瘦的那样，别人看着你都觉得你好欺负。” “瘦就该让人欺负啊！”听见龙大兴的话，龙旭母亲有些不乐意地反驳了一句。 “不是该让谁欺负，而是别人觉得是你好欺负，说了你也不懂。” “我没事，真没事。” 龙旭洗了一把脸。 洗脸架子上有块巴掌大镜子，镜子里的龙旭嘴角、眼眶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红彤彤的。 龙旭照着镜子，双手紧握成拳头。 “哥！你受伤了，谁打的？” 在外面疯耍够了的龙祥，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一脸伤痕的大哥，随即怪叫一声。 “我艹！敢动我哥，我囊死他个狗日的！” “走！你领我找他去，我要不弄死他，我就不是龙祥！”二弟龙祥拉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竟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折叠刀！ 愤怒的模样，大有要杀人的架势。 “你搁哪弄的刀子，拿过来。”见二弟拿着刀子，龙旭直接给抢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中学生整天书包里背着一把折叠刀，这得多危险，一个弄不好搞出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是我自己攒钱买的，你给我。”龙祥被抢了刀子，有些不高兴，当即便想要回自己的折叠刀。 这把折叠刀做得很精美，通体亮银色，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你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你嘚瑟什么！要是让咱爸妈看见，还不定怎么收拾你呢！”龙旭将刀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不放心龙祥揣着这玩意。 龙祥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收拾呗，反正我也不怕。” “我揣着刀是用来防身的，我们学校门口经常会有一帮混子，堵门抢学生钱，我有刀，他们就不敢抢我。” 提起这件事，龙祥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小声的对龙旭道：“哥，你不知道，前几天有几个混子在学校门口堵着我抢钱，我当时把刀子一掏出来，那几个小子全吓尿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生怕我捅了他们，从那天以后，他们看见我全都躲得远远的。” “你知道这叫啥嘛？这就叫人不狠站不稳！” “你是不是傻，你要是真捅了人，会被判刑蹲大牢的你知不知道！”龙旭没想到，龙祥在学校还有过这样的事，这更加坚定了不能把刀子还给龙祥的想法。 “我又不会真捅人，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再说了我现在才15岁，还未成年不够判刑的。” “那也不行！” 龙旭把刀子没收了，这让龙祥有些懊恼，生着闷气回进小屋里躺着去了。 晚饭过后， 龙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星辰，今天的夜晚格外美丽。 漫天的星辰闪烁。 龙旭掏出弟弟的那把折叠刀，放在手里把玩着。 月光下，银白的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人不狠站不稳！’ 不知道怎么的，弟弟龙祥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龙旭的脑海中。 “一定要比狠么？”龙旭目光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第二天早上，龙旭揣着折叠刀，来到了网点上班。 一脸的淤青，隔了一夜没有消退，却是更加的明显起来。 龙旭一进门，就被大林看出了异样。 “怎么了这是？你是不真被人给堵了吧？”大林猜测着。 龙旭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艹他么的！”大林见龙旭点头，当即暴跳如雷。 王强也看见了龙旭的凄惨模样，眼睛微眯着，同样被气的不轻。 龙旭是他们的人，动龙旭就是动他们。 “是那个崔大炮干的？”王强走到龙旭跟前，沉声问道。 “嗯，他叫了三个人半路上堵我。”龙旭回道。 王强闻言冷哼道：“这个逼养的是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啊，大林你给县里打电话，把兄弟们都叫来，咱们去二马路，我要看看他崔大炮的膀胱里到底有多少尿！” “哎！” 大林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去打电话。 却是被龙旭给叫住了：“等一下！” 大林看向龙旭。 “强哥，大林哥，这件事我想自己来解决。”龙旭看着二人，正色道。 “你咋解决啊？”王强问道。 “强哥，我有我自己的办法，请你相信我一次，这一次我一定和崔大炮有个了结，绝不会在给公司惹麻烦。”龙旭神情很是认真。 王强虽然不相信龙旭自己能应付的了崔大炮，不过却也想看看龙旭到底能有什么法子。 犹豫了片刻，王强还是叫回了大林：“回来吧。”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别跟我们客气。”王强看向龙旭。 “强哥，你能不能借我150块钱。”龙旭轻声道。 第187章 二马路派出所 借钱？ 王强一愣，随后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龙旭最终还是选择了破财免灾。 可是就崔大炮那样的样，只要尝到了甜头，肯定会变本加厉，反而讹诈得更凶。 “你可想清楚了。” “嗯，我已经想清楚了，强哥。”龙旭很是坚定。 见如此，王强也便没再多说。 自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钱：“这是200，你自己看着整吧。” “哎···” 大林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 龙旭接了钱：“谢谢你强哥。我今天想请天假。” “行，你自己定就行。”王强只当是龙旭是要去找崔大炮妥协赔钱，言语里都带上了一丝怨气，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龙旭，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龙旭知道大家现在都对他多少有些意见，也没吭声，而是拿了钱转身退出了偏房。 大林犹豫了一下，最终不忍心，还是追了出来。 “等一下。”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那崔大炮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个小地痞癞子，他叫人打你，咱们就码人打回去，你要是给他钱，他只会当你是软柿子，还会再管你要钱，你咋办？给还是不给？” “还有，财哥让强哥照顾你，可你挨了欺负又不让我们帮你出头，那你让强哥怎么跟财哥交代？” “你也得替强哥考虑考虑啊！”大林是真的生气了，昨天他还觉得这个龙旭有点东西，值得深交。 可是一夜的功夫，怎么就又变成了软蛋。 现在这件事王强都已经出面了，龙旭又这样弄，他自己丢人不说，连带着王强也会跟着丢人。 弄得好像王强护不住自己人似的。 龙旭听完大林的这些话，轻咬着下嘴唇。 “大林哥，麻烦你告诉强哥，我对不住他辜负了他的好意，我自己的事今天一定会处理好，你们放心。”说完，龙旭扭头就往外走，步子很大，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院门外。 “你这···”大林见自己都这么说了，可这个龙旭还跟个犟种似的，更为恼火。 返回偏房里。 “他走了？”王强见只有大林自己进屋，随即问道。 “嗯，他让我转告你，他对不住你，还说他今天一定能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大林有些不悦地说道。 屋内，那几名销售也全程见了此事。 “龙副经理不会真打算给钱吧，那可太怂了。” “肯定是打算破财免灾了，不然他借那么多钱干嘛。” 两人小声议论着。 王强却是心里窝着火：“行了，都干自己的活。” 几人吃了瘪，努着嘴继续去干自己的工作去了。 龙旭离开公司后，兜里揣着200块钱，直接去了二马路那边。 二马路派出所。 龙旭离开网点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一进门，里面户籍科公安便看到了他，直接开口问道：“你要办什么事？” “同志你好，我找你们这的刘所长。”龙旭道。 对方仔细看了他一下：“从这进去，一直往右侧走，最里面的就是刘所长办公室。” “谢谢。”龙旭道了声谢，便朝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刘所长正在学习上面新下发的文件精神。 当当当··· 房门敲响。 “进来。” 龙旭推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见来人是一个一脸伤痕的小青年，刘所长看着龙旭问道：“什么事？” 虽然几天之前刘所长还替龙旭解过围，但此刻却是并没有认出龙旭来。 “刘所长，我是来报案的。” “报什么案？你坐下慢慢说。”刘所长听见对方是来报案的，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坐直了身子。 龙旭走到刘所长办公桌前，当即开口道：“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大概一个礼拜之前，我骑三轮·····” 龙旭将事情的起因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随后还出了之前交警给开具的和解书。 听了龙旭的话，刘所长这才想起来几天前，他去供销社买烟正好碰见崔大炮欺负人，当时的那个小青年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嘛。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供销社，崔大炮就是堵得你，对不对？” 龙旭点点头：“是我。” “那你这一身的伤？是崔大炮打的？”看着龙旭脸上的伤痕，刘所长当即猜到了些什么。 “是他叫手下人跟踪我下班，在胡同里堵住我打的。” “他们不光打我，还逼我给崔大炮送150块钱，今天不送钱，明天就要我200块钱。” “刘所长，我想问一下，他们这样弄，到底算不算敲诈勒索？”龙旭沉声问道。 “他们真的跟你要钱了？” 龙旭点了点头。 见此刘所长面色难看：“这个崔大炮，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小同志你不用害怕，我们人民公安一定会保证你安全的。” “不过就以你目前所说的这个些内容，还不足以让我们抓捕崔大炮，你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崔大炮有没有会给你写过纸条，怎么证明崔大炮确实向你动过手。” 刘所长也有心为民除害，可是那崔大炮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下，全凭龙旭自己的一番话，他也不能抓崔大炮。 龙旭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打他的是三个小喽啰，崔大炮的意思也是口头传给他的。 他上哪里搞什么证据。 “这就很难办了。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是没有办法抓人的，最多也就是把崔大炮叫过来询问一下。”刘所长有些为难。 “我明白了。” “刘所长，我可不可以请你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上午10点的时候去一趟小广场，崔大炮让我去那里见他，我要是不去的话，他还会继续叫人打我。去的话，我又有些害怕他继续欺负我，要是你在的话，他不敢太放肆。”龙旭一脸担忧害怕的神色，请求着刘所长。 “这···行吧，我10点钟到小广场那边。”刘所长本是不想去的，可是看龙旭这个小青年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终是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刘所长，那我就先走了。”等到了肯定的答复，龙旭起身告退。 随后离开了刘所长的办公室。 第188章 看谁更阴 仓库这边。 大林拿起了昨天龙旭制作的销售表，随意地翻开看了一下。 精细。 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做的。 该说不说，单从工作这一点上评价，龙旭做得还真是不错。 大林看向坐在旁边不远处的王强，随即说道：“强哥，龙旭的事你要不要打电话跟财哥说一下，毕竟财哥可是交代过话了，要是以后让财哥知道了这事，他别再以为咱们不尽心。” 王强闻言，心里也琢磨了一下。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你这话还真提醒我了，我去给财哥打个电话。”王强觉得这个电话还真是应该打，有些话提前说了，以后再有什么也不犯毛病。 王强起身去了大院外面不远处的电话亭。 直接给李有财的厂长办公室拨了过去。 嘀铃铃···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李有财坐在办公室了，单手抓着话筒道了一声：“喂。” “财哥，我是强子。” “有个事，我要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 听到了李有财的声音，王强直接开口说道：“是关于龙旭的，你还记得上次撞他三轮车的那个老头吗？他儿子是二马路的混子头崔大炮，这家伙又找上了龙旭要讹他，昨天还领了一帮人到网点这边···” 王强把发生在龙旭身上的事，大致的都讲给了李有财听。 “早上他跟我这拿走了200块钱，还请了一天假，我估计他是去找崔大炮赔钱去了，财哥，不是我不照顾他，这小子的骨头也太软了。” 王强这边说着。 可是电话那头的李有财却是觉得很不对劲。 狗头军师的脾气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根本就不是王强所说的什么软乎人。 “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有财带着疑惑问道。 “没感觉他有啥不对的啊，拿了钱他就走了。”王强仔细地回忆着：“哦对了，大林追出去拉他了，这小子让大林给我传了一句话，说什么他对不住我，还说他今天一定会解决好自己的事，不连累公司啥的。” “不好！” 李有财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龙旭肯定是打算报复崔大炮了！强子你赶紧带人去追他，千万别让他干什么傻事，一个小混混咱们抬手就收拾了，可万千别让龙旭因为什么崔大炮栽里面！”李有财对着话筒急忙大喊着。 “他要报复崔大炮？不会吧？”王强有点不敢相信，他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我了解他，这小子外柔内刚，那崔大炮都把他逼成这样了，他肯定不会放过崔大炮的，你赶紧带人去找，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我现在就去泰和市！你赶紧把他找回来。” 李有财喊了一句，当即便放下了电话，随后起身就往外面走。 “保安队集合！全都跟我走！” 电话亭这边。 王强有些呆愣地放下话筒，丢下五毛钱，转身就往回跑。 “哎，还没找你钱呢！”值守员冲着王强喊了一声。 已经跑远的王强根本没有理会。 跑回仓库大院，王强急匆匆地找上大林：“你知不知道龙旭去哪了？” 见强哥一副火急的样子，大林楞楞地道：“不知道啊，咋了？” “财哥说龙旭肯定是去报复崔大炮去了，不定能干出什么傻事来，你快想想他最有可能去哪？咱们务必要把他给找回来，拦住他！” 龙旭要报复崔大炮？ 我艹！不会吧！ “平时就你俩走得近，你快想啊。”王强催促道。 “二马路！我不知道龙旭会去哪，但是崔大炮肯定在二马路，找到崔大炮，咱们就能找到龙旭！”大林猛地喊道。 “所有人跟我去二马路！”王强冲着屋内大喊了一声。 呼啦啦一下，屋内的所有人都跟着王强开始往外跑，就连之前打击缩在屋内的那两个销售，此刻也跟着跑了出去。 整个大院里，唯有那些力工们看家。 另一边。 龙旭掐着时间，来到了二马路上的小广场。 广场中间有一群和他同龄的小青年们，扛着一个大大的录音机，正聚在一起，有人跳舞，有人跟着音乐一起大唱着。 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龙旭走进广场，站在入口处四下观望着，他还没有看到崔大炮，但是昨天堵他的那几个混子却是率先发现了他。 “是那小子。” “还真来了，你去叫炮哥，我来去把人带过来。” 龙旭正欲往里面走一走，刚走两步就瞧见了有两个人奔他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堵他的三人中两个。 那两人走到龙旭面前，全都带着戏谑的微笑：“不打你一顿你是不知道疼，炮哥的钱带来了吗？” “崔哥呢？我当面给他赔礼道歉。”龙旭轻声道。 “这态度还行，要见炮哥跟我们来吧。” 那两人领着龙旭往小广场里面走。 龙旭跟着这二人，眼睛一直在四周打量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之前被人群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原来在里面正对着广场入口的位置上，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长椅。 而此时，崔大炮就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双臂挂在椅背上。 身边站了七八个人，全都盯着他们这边。 看见崔大炮，龙旭的眼睛不由的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龙旭跟着那两人，一路来到崔大炮面前。 “炮哥，这小子就一个人。” 崔大炮冷笑一声，带着不屑的语气道：“怎么的，你那几个同事没跟你来啊，不都挺牛逼的嘛，还要跟我碰一下，咋的，全都痿了？” “炮哥，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炮哥，你别生气。”龙旭陪着笑脸，往前挪了两步。 听见这话，崔大炮更加的得意了：“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知道炮哥我是干啥的！” “炮哥的威名在泰和市都嘎嘎响亮，以前是我不对，炮哥你教训得对，让我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也不敢跟炮哥叫号了。”龙旭嘴上说着，又往前挪了两步。 而此时龙旭距离崔大炮，也只有三步之遥。 小广场的入口处，刘所长迈步走了进来，扫视了一下后，便朝着里面走了进来。 “炮哥，你要的钱我带来了。”龙旭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钱，用手将其捋得平平整整的。 一叠大团结，龙旭双手抓着，往前走，一副要给崔大炮献上的模样。 看见钱，崔大炮脸上一喜。 双臂也从靠背上拿了下来。 周围崔大炮的那些小弟们，见龙旭竟然如此上道，一个个的都在笑话着。 “炮哥，这是二百，多出来的50块钱，是我孝敬你的。” “算你识相。” 崔大炮伸出手，准备去接钱。 就在崔大炮的手刚要接到钱的一瞬间，突然，龙旭的双手抓住了崔大炮的手。 一个冰凉凉的物件被塞进了他心里。 崔大炮刚要低头去看，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大力地一拉！ 噗呲！ 崔大跑的手撞在了龙旭的肚子上。 “你···” 龙旭面色极为痛苦，双手抓着崔大炮的手，趴在崔大炮的耳边，低声骂了一句：“我艹你么！看谁更阴！” “救命啊！杀人了！” 龙旭向后退了两步，强忍着下腹传来的剧痛，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着。 在他的小腹处，赫然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广场上，猛地响起一声爆呵：“崔大炮！” 第189章 我是冤枉的 崔大炮整个人都懵了！ 低头看向龙旭的小腹，只见那上面还插着匕首，血水已经打湿了衣服。 “你特么陷害我！”终于反应过来的崔大炮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抓向龙旭那瘦小的身子。 龙旭面对崔大炮，再次向后挪了一步。 周围，崔大炮的那些个小弟们也都懵了。 那小子不是已经给钱了吗？炮哥怎么还捅了他一刀？ 就在崔大炮的手即将抓住龙旭的脖领子之际，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率先一步抓住了崔大炮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扭。 崔大炮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 崔大炮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和水泥地面完成了一次亲密接触。 “别动！” 刘所长一条腿跪压在崔大炮的身上，一只手迅速摸向了后腰，冰凉的手铐迅捷无比地按在了崔大炮的手腕上。 噶吱~~ 崔大炮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巨疼，五根手指没有一根能够用得上力气了。 “放开我！” “你放开我！” 崔大炮挣扎着，大喊着。 “崔大炮你特么完了！你知道吗！光天化日下，你特么的就敢捅人，这次要是不判你个三五年，老子特么这身警服就算白穿。”刘所长压着崔大炮，整个人怒气冲冲。 周围崔大炮的那些小弟们，此刻见到了刘所长，一个个的也都不敢炸刺，只能看着地上的崔大炮干着急。 有几个人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救命啊，杀人了，他要杀我！”龙旭肚子上插着刀子，整个人此刻都有些虚弱无力，双腿就跟两根面条一样，软得不行。 龙旭缓缓地瘫在了地上，剧痛早已让他面目扭曲。 “不是我捅的他！是他！是他陷害我！”地上的崔大炮死命地喊着，竭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可是到如今，哪里还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刘所长更是连理都不理，只是闷头去铐崔大炮的另外一只手。 刘所长将崔大炮的双手反铐在身后，冲着龙旭大声喝问了着：“你怎么样？”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谁说的刀子插进去，只要不拔出来就不会大出血的？ 此刻龙旭的肚子上，早已经被鲜红的血水给覆盖，红彤彤的一大片，极为骇人。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送你去医院！”刘所长大喊着。 对于龙旭这个青年人，刘所长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小广场这里可是他们二马路派出所的管辖区域，他这个当所长的可不想闹出人命。 “龙旭！” “龙旭！” 小广场的入口处，呼啦啦地跑进来一群人，慌张的大喊着龙旭的名字。 正是一路追赶过来的王强和大林他们。 “在那里！”一名销售员眼尖，最先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龙旭。 王强和大林顺势看去，急忙跑了过去。 快到近处时，王强和大林就已经看到了龙旭肚子上的血红一片。 “我艹你么！这谁干的？”大林怒吼一声，眼珠赤红，看向周围的那些混子们，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趴在地上的崔大炮：“捅我兄弟，我特么干死你！” 大林吼着，也不管是不是有公安，当即就要朝地上的崔大炮踢去。 却是被王强一把给拉住。 “冷静一点，先看看龙旭怎么样。”看见有公安在场，王强极力地克制着。 “你们是什么人？”刘所长看向王强一伙人，这些人大都穿着一样的制服，明显是一起的。 “我们是春风面包厂的，他是我们厂的副经理。”王强当即回答道。 “是你们~！是你们一起阴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捅他！是他自己捅的自己！”崔大炮趴在地上也看到了王强他们一伙，挣扎着想要挣脱刘所长的束缚，可是双臂都被铐在了身后，又如何能够挣脱呢。 王强听见崔大炮的喊话，眼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警官，他流了好多血，我们先送他去医院，再晚怕是来不及了。”王强焦急地冲着刘所长喊道。 正当刘所长犹豫要不要事急从权之时，小广场上跑进来几名公安。 “刘所！” 刚刚龙旭大喊杀人了，小广场上有人直接跑去了二马路派出所，直接报了案。 看见是自己的所里的警员们到了，刘所长急忙挥手招呼：“这边！快点！” “你们两个跟他们把受害者送去医院，注意他肚子上的那把刀子，那是凶器，一定要保护好。” “是！所长！”那两名被点到的公安，当即应道。 刘所长看向王强他们：“你们抬人注意点，别让他再受到二次伤害。” “好。”王强应了一声。 随后便招呼着身后的众人：“大家小心点抬人，千万别碰到肚子上的刀子。” 于是4个人一起上前，抬着龙旭的胳膊和腿将龙旭给抬了起来，急火火地朝着医院赶去。 那两名二马路的公安，则是紧紧地跟着。 看见这些人送受害者离开，刘所长当即指挥着现场剩下的公安：“把他们这些人都带回去。” “是~！” 那些崔大炮的小弟们一听还要抓他们，顿时一个个面如苦瓜。 “别啊，刘所长，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热闹了。” “也没我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人跳舞的。” 有两个人急忙辩解，想要把自己摘得干净。 可是刘所长此刻哪里还会放过他们，都是一群破皮无赖，抓了肯定错不了。 “少废话，全都带回去~！”刘所长再次高呼一声吼，抓着手铐中间的钢链，要将地上的崔大炮给拉起来。 “刘所长你抓错人了，是那小子陷害我，是他抓着我的手让他肚子上捅了一刀，真不是我干的！”崔大炮仍在辩解着。 “是不是你捅的他，回到所里再说。”刘所长根本不听，推着崔大炮就往二马路派出所走。 刚才他进到小广场，可是亲眼看到了崔大炮握着匕首，正插在龙旭肚子的一瞬间。 崔大炮如何还能不明白，这刘所长根本就没有信他的话。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办法。 看见地上的一滩血迹，崔大炮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这逼养的，也不怕一刀把自己给捅死了！ 第190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此刻崔大炮却是不敢盼着龙旭死。 若是龙旭死了，那他可就更完了。 散落一地的大团结，被公安一张张地给收了起来，一并带回了所里充当证据。 拘留室里，崔大炮的那帮子小弟们，全部都关了进去，虽是大热的天气，那里面却是阴冷得很，冻得那些人一个个直抱膀子。 崔大炮则是被抽走了裤腰带，单独铐在了审讯室里的老虎凳上。 客运站。 李有财带着面包厂里的保安队，才下了客车，就有一名厂里的销售员迎了上来。 “厂长，副厂长让我来这里接你。” “王强呢？龙旭怎么样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有财焦急地问道。 没有传呼机，更没有手机，此时的李有财还不知道这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王强、大林、龙旭，没一个人过来接自己的。 这让李有财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那销售员面色一紧，随后低声道：“龙副经理被那个崔大炮捅了一刀，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副厂长和林经理都在医院里陪着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什么？” 李有财闻言心底一凉：“去医院！” 才刚刚下车，李有财又匆匆地赶去市医院。 医院里，抢救室门外的红灯熄灭了。 打了麻醉的龙旭很快就被推了出来。 大林看见大门打开，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门前，那两名二马路派出所的公安，也迎了上去，他们需要第一手的消息，好给所里头汇报。 “你好医生，我们是二马路派出所公安，受害人的伤情如何？我们需要你如实的回答。” “伤者下腹中刀，造成了大出血，不过好在你们送来的及时，而且他也很幸运，刀刃并没有造成任何脏器的损伤，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负责执行抢救工作的医生摘下了口罩，对那两名公安道。 呼~！ 听见龙旭没事了，大林长出了一口气。 王强也轻松了下来。 没死没残，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龙旭被推进病房内时，人还是昏迷的。 那两名公安将王强和大林这伙人全部挡在了病房门外，不让进。 李有财匆匆赶到医院，打听了许久，终于在住院病房走廊里见到了王强他们。 王强看见李有财，有些愧疚地道：“我挂了电话就去二马路寻他，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怨你。” “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有财伸着脖子，想透过房门上的窗户看看里面的龙旭，可这是一个双人带独立卫生间的病房，李有财也看到了半截床位，并没有看见龙旭。 “医生说刀子没伤到内脏，只是流了不少血，现在人已经没有危险了。”王强道。 万幸，人没事。 李有财有心想要询问一下具体的事情，可是见到病房门前的公安，便没有开口，而是开口道：“我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准备，你跟我去买点水果和营养品。” 王强看向李有财，心有灵犀，当即交代了大林一声好好看着龙旭，便跟着李有财一起离开了走廊。 出了医院后。 没等李有财再问，王强主动地将发生的事都讲给了李有财听。 “财哥，我看那崔大炮不像是说假话，你说会不会是龙旭故意设的计，捅一刀陷害的崔大炮？” 其实王强自己在心里已经确信了七八分。 自己捅自己，然后嫁祸人。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手到像是狗头军师能做出来的事。 “是不是都不重要。” “现在龙旭挨了一刀，又流了那么多血躺在医院里，不是崔大炮干的，那也得是崔大炮干的。” 是不是龙旭自己设计的，李有财并不关心，反正那个崔大炮也不是好人，往死逼人讹钱，早晚也得挨收拾，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王强点了点头，完全明白了李有财是什么意思。 帮亲不帮理，这事从今以后只会烂在肚子里。 “咱们现在怎么办？”王强问道。 “龙旭就是不想把咱们拖下水，所以才费了这么大的劲，既然如此咱们就别再往里掺和了，多买一点营养品，再准备点钱给他父母，剩下的静观其变吧。” 李有财心里清楚得很。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那个所长咋就那么巧的，就出现在小广场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正好赶上龙旭挨刀子，顺手把崔大炮给抓了。 这里面肯定是龙旭用了什么办法，故意把那个所长弄去的小广场。 为的就是让那个所长看见，这就是最好的证人。 “嗯。”王强又是点头应下。 今天的龙旭，这是让王强大吃了一惊，同时也暗道自己看错了人。 龙旭根本一点都不软。 一个敢拿刀子捅自己肚子的人，又怎么会软呢。 不仅如此，王强暗地里也在佩服龙旭，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阴招，完全把崔大炮给套了进去。 好厉害的心计！ 派出所里。 刘所长和一名预审以及一名记录员，走进了审讯室。 崔大炮坐在老虎凳上一个来小时，只感觉自己全身都酸痛难忍。 “刘所长，你先给我放开，让我动一动行不行，我腿都麻了。”崔大炮并不是第一次进来，最讨厌的就是这一把焊在地上的老虎凳。 刘所长闻言冷哼一声：“规矩你都知道，想要放开，你就老老实实的说，说完了，自然就放你去拘留室了。” “我说什么啊，刘所长，刘爷爷，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捅的他，是那小子抓着我的手腕，趁我没注意偷着把刀子塞到我手里，然后抓着我的手捅的他。” “这真是他自己捅的，跟我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都是那小子自己弄的，他这是要陷害我呢。” 崔大炮再次说道。 “你说是他往你手里塞的刀子，是他拉着你的手捅的他自己？”那预审问道。 “对，就是这样。”崔大炮应道。 “对个屁！崔大炮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少跟我们耍滑头！” “我问你，他为什么要陷害你？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好跟我们说实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第191章 笔录 此时的崔大炮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审讯室里，不管他怎么说，那预审和刘所长就是不肯相信。 尤其是刘所长，更是声称他亲眼看见了崔大炮有捅人的动作，只叫崔大炮坦白。 几个小时以后。 另一边医院中。 麻醉的药效消退以后，龙旭悠悠转醒了过来。 “醒了，儿子醒了！”病房中，龙旭母亲正抓着他的手，满脸的焦急，眼里含泪 龙旭出事以后，派出所的人很快就联系了龙大兴他们两口子。 听说儿子被人给捅了一刀，差点没把他们两口子的魂给吓掉了。 匆匆赶到医院，看见躺在场上昏迷的龙旭，两口子真是百感交集。 不过好在，龙旭没有生命危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爸、妈。”龙旭看见父母，并不意外，只是让爸妈跟着担心受怕，心里有些难受。 “你现在怎么样？疼不疼啊。”母亲泛着泪花，心痛的问道。 “竟问些没用的，挨了两遍刀子能不疼吗。”父亲龙大兴看着床上的儿子：“公安说捅你的人是个大混子，小旭你咋惹上那种人了？” 龙旭只感觉自己嘴巴干干的，好像要裂开似的。 “我想喝水。” “有有···妈给你倒水喝。” 嘎吱··· 病房门被人推开，刘所长以及两名陌生的公安，一起走了进来。 “你醒了。” “刘所长，你来了。” 见到刘所长进门，龙旭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才一用力，肚子上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你刚做完手术，还是好好躺着吧。”刘所长走到病床前，按住了仍要起身的龙旭。 “今天谢谢您，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恐怕我的命就没了。”龙旭看着刘所长表达着感谢之情。 “分内职责罢了。”刘所长看向龙旭的父母，对二人说道：“我们要和你们儿子单独谈谈，请二位先到外面稍候一下。” “我们在屋里不说话，不会影响你们的。”龙旭母亲担心自己儿子，并不想出去。 龙大兴抓着自己媳妇的胳膊：“人家公安是来办案子的，你在这添什么乱，咱们上外面等着，别耽误事。” 望着自己的父母出了病房，龙旭心里安稳不少。 刘所长拽了两把凳子，直接坐到了床边：“崔大炮已经被我们逮捕了。” “现在我们需要对你进行问询，需要你配合一下。” 龙旭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陈，开始吧。” 老陈翻开文件夹，拿出钢笔：“下面我要询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龙旭点了下头：“好。” “第一个问题，你和崔大炮认识吗？” “不算认识，之前见过两次面，今天这是第三次见。” “第二个问题，请你叙述一下，你和崔大炮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又有哪些过节。” “差不多十天前吧，我还在废品回收公司工作，当废品回收员，骑了一辆三轮车······”龙旭将那天是如何碰见的崔大炮他爹，以及后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叙述了一遍。 这期间，刘所长仔细的听着，老陈坐在一旁做着记录。 “崔大炮之前管你要100块钱，你没给，当天晚上你下班以后，在路上被三个人截住，遭到了殴打，钱也变成了150块，那你为什么要带200块钱去呢？” “我没想到崔大炮竟然真的找人打我，他们是混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害怕了，正好副厂长多借给了我50块钱，我就想着多给崔大炮50块钱，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老陈闻言，抬手记在了纸上，随后又问道：“照你这么说，崔大炮就是想讹诈你钱财，你给他送钱还多给了50块钱，他也收了钱，那他为什么还要拿刀子捅你？这不符合常理啊。” 龙旭之前便想好了公安一定会找他问话，随即解释说道：“因为我之前在公司仓库那次骂过他，让他在他小弟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他才想给我点教训，在他小弟面前立威。” 病房门外。 李有财和王强几人拎着一袋袋水果，以及一些营养品，赶了回来。 “财哥，强哥，公安来了，正在里面给龙旭做笔录呢。”大林一直守在病房门外，见到李有财和王强，急忙说道。 来到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了里面的公安。 李有财也没进去。 见来了一伙人，为首的那人还趴在门上往里看，龙大兴两口子有些奇怪。 “叔叔阿姨，这两位是我们面包厂的厂长，听说龙旭受伤，特意过来探望来的。”大林对龙大兴两口子介绍了一下，这才打消了两口子的疑虑。 “财哥，这是龙旭的父母。”大林给李有财介绍着。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春风面包厂的厂长，真没想到，龙旭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代表厂子里，过来慰问一下。” “一点心思不成敬意。”李有财接过保安们手中的东西，递向了龙大兴两口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里还有点钱，是厂里给龙旭的慰问金，请你们务必收下。”王强也拿出了刚刚准备好的300块钱。 不光给东西，还给钱。 如此的举动，让龙大兴两口子都有替龙旭受宠若惊了。 龙旭是在外面因为私事被人捅伤的，又不算工伤，大厂长来探望就已经是很给面子，现在又是送东西，又是给慰问金的。 龙大兴两口子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好的事。 “领导，你不是想要开除龙旭吧？我儿子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人给害了。”龙旭母亲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厂长不会是要开除自家大儿子吧。 听见媳妇的话，龙大兴也是一愣。 他可是早就听说过，现在外面的一些集体企业为了能够顺利开除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员工，办法用的那是五花八门。 啥招都有。 原本自家大儿子就刚刚工作没多久，现在就受伤住院了，工作肯定是做不了了，恢复也还需要时间。 这厂长该不会是也在耍手段，目的是开除龙旭吧。 “厂长，我儿子很优秀的，他现在虽然受了伤，只要养一养身体就会好的，到时候让他加倍努力，一定不会影响你们厂子的工作的。” 龙旭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可是70块钱，这么好的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龙大兴可不希望龙旭因为这事，反而把工作给丢了。 第192章 他发现了 呃··· 很明显这两口子完全是误会了。 “叔叔阿姨，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你们的儿子很优秀，工作也很认真，虽然他现在受伤了无法工作，但是副经理的职位我们厂仍会为他保留着，直到他伤愈复工。” 听见李有财这样的话，两口子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意识到，是他们多虑了，闹出了误会。 再看向李有财几人时，两口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病房里。 老陈将笔录弄好以后，拿给了龙旭签完字。 随后看向刘所长：“可以了。” 刘所长闻言站起了身：“笔录我们已经做完了，事情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你在医院里好好调养，如果案件有什么疑问，我们还会再来。” “好，谢谢你们。”龙旭很是客气。 刘所长他们退出病房时，也看到了等候在走廊内的李有财他们。 这些人中，有一些刘所长在小广场上见到过。 还有几个脸生的。 还知道这些人都是龙旭的同事们，刘所长也没太过在意，带着其他的公安直接离开了住院部。 这个案子脉络清晰，还有刘所长这个权重人物的亲眼目睹，以及广场上不少人的见证。 崔大炮讹诈龙旭钱财持刀行凶，有人证，有钱和刀子为物证，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刘所长他一行人公安走后，李有财这才进了病房。 龙旭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李有财这位大厂长。 “财哥，你怎么来了。” 李有财面带微笑，走到龙旭病床跟前：“我过来看看你。你小子遇到事了，我应该说你点什么好呢，是不相信我们能帮你，还是觉得我们没能力帮你？非要自己面对，搞成这个样子。” 龙旭被李有财说得心里有些发虚。 要不是因为失血的原因，龙旭的脸肯定是红成了猴屁股。 “财哥，我初来乍到刚进厂里寸功未立，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大家添麻烦。”龙旭有些不好意的回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念在你受伤的份上，这次就不说你了，不过下次你要是再逞匹夫之勇，那我可就要罚你了。”李有财看似在说笑话一般，实则是在点龙旭。 一句匹夫之勇，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道他发现了？ 在看向李有财时，龙旭眼神有些慌乱，像是被发现了秘密的小孩。 “看到你没什么大事，我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返回厂里，就先走了。” 李有财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后，便准备离开了。 “我送你。” 龙旭想要起身相送，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被李有财给按回了床上。 “你现在下地都费劲，还是好好躺着休养吧。” “叔叔阿姨，那我们就现在走了，有什么困难，你们随时可以跟我们说，厂里一定会尽力帮你们解决的。”李有财跟龙大兴两口子也告了一声退。 “谢谢领导！领导慢走~！” 在龙旭父母的目送下，李有财几人离开了医院。 李有财在听完大林的描述后，就已经猜到了那一刀肯定是龙旭自己捅的。 嘿嘿···还挺奸。 “财哥，我送你去客运站。”原本李有财就交代过自己，让自己照顾一下龙旭，结果这才几天时间，人就躺进了医院，王强有些自责。 过不说到底，这件事王强也没什么责任。 龙旭还的时间段，王强对龙旭的脾气秉性一点都不了解。 “强子、大林，龙旭现在伤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是网点的工作还要继续，厂里正在逐步加大产量，你们这边也要继续拓展销售渠道，要尽管完成市区这边的全面铺货，然后下沉到各个公社去。” “大林，网点这边后面的工作尤为重要，要把那些长期无销售或销售量很少的供销社给跳出来，减少甚至是干脆停止这些供销社的铺货，把资源多调配给那些销售量大的供销社。” “现在龙旭不在，你自己也要把这些事都给抓起来。” 李有财边走边对王强和大林说道。 李有财没再提龙旭的事，只说了工作的事，这让王强心里安稳了不少。 “你放心吧财哥，市区里的供销社如今已经基本上全部完成了铺货任务，我已经派人去了下面的几个公社、马场、农场，很快就会往下铺货。”王强将自己已经执行的工作汇报了一下。 “财哥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大林也向李有财保证着。 来到客运站以后，李有财带着面包厂的保安们，坐上了最近一班客车，返回了藤县。 王强和大林则是带人回了网点这边。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还没吃饭，王强直接让人去了饭店打包一些饭菜回来。 龙旭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小腹处阵阵的疼痛，在心里复盘着自己整个设计中的各个环节，是否有出错的地方。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设计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却也很完美。 可是在他看了李有财的表情，听了李有财的那几句话后，龙旭知道自己错了。 自己的计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在经过复盘以后，龙旭自己甚至都找到了几处破绽。 “爸妈，你们回去吧，老二、老三快放学了，你们不在家他俩还不定怎么作妖呢。” 看看时间，龙祥和龙梅也要放学了。 “你一个人在这，妈不放心，让你爸回去回去做饭，我在这陪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们一起回去吧。” 龙旭虽然自觉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但是奈何父母不放心。 最后还是父亲龙大兴留了下来照顾他，母亲回家去给老二老三做饭。 由于龙旭腹部开了刀，在没有排气之前，是不能吃饭的，倒是省了一些事。 与此同时，崔大炮则是被单独关进了一间拘留室里。 “吃饭了。”拘留室的铁门打开，一名公安端着一个饭碗走了进来。 两个馒头，一碗白菜炖豆腐。 崔大炮不是第一次进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吃这里的饭了。 “警官，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刘所长，我还有话要跟他说。”崔大炮没有去接饭碗。 “我们所长早下班了！”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 “吃。”老油条的崔大炮自然知道，不吃他就真没得吃了。 第193章 移交 派出所抓人，一般都不会关押太长时间。 案情清晰的，该处的就会处理，超出职权范围内的，就会向上转交。 崔大炮勒索龙旭钱财，用刀刺伤龙旭，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刘所长他们这边审讯之后，便联系了上级的区公安局。 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约定了第二天再转交。 刘所长抓了崔大炮，在下班时连走路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心里更是高兴得很。 总算是把辖区内的一害给除掉了。 夜晚的时候，崔大炮家的老土坯房子里。 街道主任得了二马路派出所的通知，让她给崔大炮家里捎个信，崔大炮已经被他们二马路派出所抓了。 “崔大爷，你听明白了吧？你儿子崔大炮拿刀子捅了人，已经被派出所给抓起来了。” 和龙旭的父母那股子担惊受怕完全相反，崔大炮的老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那街道主任已经连说了三遍，可对方就是只弄他自己的卷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 “反正事我是给你带到了，你爱管不管吧，反正都是你们家的事。” “我走了。” 见老崔头仍是没啥反应，那街道主任扭头退出了屋子。 “这老头~！”出了院子以后，那主任回头嘟囔了一句，便径直离开了。 屋内。 老崔头，滑着一根火柴，将自己刚刚卷好的旱烟点燃，吧唧吧唧地抽了两口。 “咸吃萝卜淡操心！也不看看我儿子是谁，今天抓了，他们过两天就得放，还跑到我这来叨叨，想骗我老头子呢？” 过往数次的经验告诉老崔头，公安那边要不了多久，就会放了他儿子。 第二天早上。 刘所长来到派出所，在路过拘留室时，刘所长拉开铁门上的小窗口，向里面看了一眼。 崔大炮倚着墙根听见动静，也看向了小窗口，见是刘所长，崔大炮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刘所长！刘所长！我有话说。” 咣当！ 就当崔大炮来到铁门前时，小窗口被大力地给关上了。 “刘所长，我要申请私了和解，这总可以吧。”崔大炮不死心，对着铁门大声喊道。 崔大炮是个聪明人。 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清楚，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牢狱之灾。 “老实待着吧，昨天我就问过被你刺伤的那个小子了，人家拒绝和解。” 铁门外传出刘所长的声音。 听见这话，崔大炮哪里还不明白，那小子就是铁了心的想要他坐牢。 邦~~邦~! 拘留室里的崔大炮用力地拍着大铁门。 “我冤枉！是他抓我的手捅的他自己~！” “刀，对了还有那把刀，那也不是我的，是那小子的！你们可以去查啊！” “还有，还有，我的兄弟们，他们也可以给我作证，大斌、周伟、小麻杆，他们都在，你可以去问他们！他们可以给我证明我没捅人！” 崔大炮使劲地喊着。 哐当、哐当~！ 大铁门外传出门栓被拔开的声音。 崔大炮往后退了一步。 铁门打开，两名公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喊什么喊！” “我看他还是太舒服了，有劲没处使是吧，我让你更舒服一点！” 见这两人的模样，崔大炮就意识到了不好：“我不喊了，我老实。” “晚了！” 那两名公安进来之后，直接掏出铐子，将崔大炮给铐了起来，一头铐在崔大炮的手腕上，另一头铐在了墙壁上的铁环上。 铁环很高，崔大炮的手只能高举着放不下来。 手铐按得很紧，卡的崔大炮的手腕生疼，稍微放下一放，手铐拉扯之下就疼得更加厉害。 铐完了崔大炮，一名公安冲其冷笑着：“二马路崔大炮，你不是可好使了吗，现在不厉害了？” “长官说笑了，我乖乖的，你们把我放开行不，这么吊着可太疼了。”崔大炮认怂，脸上陪着笑容道。 只可惜，那二人就是存了心要整他，又怎么会给他解开呢。 “老实待着吧，再瞎喊，还收拾你！”那二人退出拘留室后，大铁门再次被重重地关上了。 门外，刘所长站在走廊内，面对着窗户看着窗外。 刚刚崔大炮的喊话，他全都听见了。 那两名公安也是在他的默许下，进去收拾的崔大炮。 “这小子！”刘所长嘴角微扬摇了摇头，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临近中午的时候，派出所门前停下了一辆212吉普车。 车上下来了4名区公安局的刑警。 “欢迎，欢迎，没想到刘副队竟然还亲自过来了。”刘所长主动伸手，和来人握了一下。 “正好在队里就过来了。” 两人笑了笑，一行人便被请进了二马路派出所。 “这个崔大炮盘踞在二马路这一带，纠集了一帮社会闲散人员，为非作歹坏事没少干，我早就想办他了，可是这个家伙很狡猾，不少受害者担心被报复，连报案都不敢，一直都没有抓到他什么有力的犯罪证据。” “这次他在小广场，敲诈勒索再加上持刀捅人，是我亲眼目睹的，这是这起案卷的全部材料，以及作案工具，现在连同崔大炮，我就一并转交给你们了。” 所长办公室内，刘所长将所有这起案件的材料和物品，全部地移交给了区公安局的刘副队长。 “这个崔大炮这两年没少折腾，我们都听说了他的名号，这次也算是栽在刘所的手里了。”刘副队笑呵呵地说道。 低头，签好交接书。 刘副队指挥着手下人道：“先把人带上车。” “是。” 拘留室里，崔大炮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移交了。 “别啊！刘所长~！我要求谈和解，我不去看守所！”崔大炮临被押上车前，略带惊恐地对着派出所里大喊着。 “老实点！你拿刀子捅人，还有敲诈勒索，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在我们已经立了案，就算是被捅的人愿意和解，公诉你也躲不了，省点力气吧。”一名刑警道。 “怎么会这样？”崔大炮愣住了。 昨天才出的事情，今天就立案并办理了移交，这也太快了吧？ 见到刘所长和刘副队长一起从派出所里走出来，再看见那二人脸上的笑容，崔大炮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了前不久在供销社里，刘所长对他说的那句话：千万别犯在他手里，不然一定收拾他。 这是存了心要收拾他啊！ 第194章 长工王婉如 崔大炮被区刑警队的人带走了。 因为龙旭拒绝和解，倒是清静许多。 老崔头压根就没把崔大炮被抓的事太当回事，只以为崔大炮还会像以前一样，最多被拘留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确实没想到，这一次，崔大炮可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崔大炮被带走以后，很快就被关进看守所中。 等待着案件的进一步审理。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一周。 龙旭这边的案子还没有结果。 藤县这边，李有财却是迎来了又一件喜事。 经过数月的时间，大酒楼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装修工作。 总高三层，建筑面积1600多平米，虽然远远无法和后世的那些大饭店相比，但在此时此地，这座大酒楼便是全泰和市最大的酒楼无疑。 站在酒楼门前，高大鹏可谓是志得意满。 自打离开了国营饭店，他便将全部的心思投在了这座大酒楼上，从一片废墟中，一砖一瓦地建设开始，高大鹏便没日没夜地扑在这座酒楼上。 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座大酒楼终于建成了！ 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朱漆大门。 整座酒楼的建筑全部采用的新派建筑风格，墙体上用霓虹灯管拼凑出了美食的图案，虽然是在白天，可看上去依旧很漂亮。 定做的金色旋转门，两侧各有一处便门。 在这个时候，就是最时尚最炫酷的。 只是门楣上，如今还是光秃秃的，并未挂牌匾。 李有财和楚欣妍一早上赶来县里，还没来得及送朵朵去幼儿园，便先来了这里。 高大鹏见到李有财过来，满脸兴奋地迎了上去。 “李老弟，幸不辱命，这座大酒楼终于建起来。” “高大哥辛苦了。”李有财拱手笑道。 这座大酒楼算是李有财和高大鹏合股共同所有的，高大鹏占有40%的股份，也是老板之一。 “不枉我一番心血啊，终于弄好了！”高大鹏看着自己一砖一瓦弄出来的酒楼，既兴奋又欣慰。 李有财也看着酒楼的门头和外立面，一个酒店最最重要的就是门头和招牌。 酒楼的大门横向差不多有8米宽，通体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灿灿的，很有贵气。 门上雨搭被特殊设计了一下，上面留有一块大大的空地。 这是之前就定好了，要按放招牌的位置。 下面有两根水泥石柱，一根上面泥塑着一条龙，一根上面是泥塑的金凤，看上去很有气势。 弄得还是蛮不错的。 “怎么样？这个门头。”高大鹏见李有财在审视着，面带笑意的问道。 “不错，挺好的。”李有财笑道。 说实话，这个门口设计的肯定是没有办法和后世大酒楼相比的。 但是在现有的这些建筑材料和装修材料的基础上，能弄成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是多亏了高大鹏尽心尽力，要是放李有财自己去弄，还弄不成现在这样呢。 楚欣妍抱着朵朵，也看着这座大酒楼。 这里也是他们家的。 这让楚欣妍有些心潮澎湃。 记得李有财第一次往家拿钱的时候，自己面对着那份惊喜，高兴得都哭了出来。 再看看现在，一年租金净赚几万块的农贸市场，一家全市规模最大的面包厂，还有眼前这座三层楼高，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楚欣妍有时候真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是她的幻想。 “里面也都收拾好了，咱们进去看看吧，你这个大老板总要点头验收后才行啊。”高大鹏笑道。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李有财拉了楚欣妍一下。 一行人，正欲往里面走。 身后却是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早上过来我就看见你们这的围栏拆了，这是装修好了呀？” 李有财和楚欣妍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王寡妇，已然走到了近前。 “王嫂子。”楚欣妍这段时间没少和王寡妇相处，早就熟络到可以说一些体己话的程度。 “嫂子来得正好，一起进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嫂子也可以帮忙提点一下。”李有财笑道。 王婉如嫣然一笑，走路仍是如同随风扬柳一般，风韵撩人。 “我一小小的服务员，哪里敢给你们这些大老板乱提点啊，那不是鲁班门前提刨子，关公门前耍大刀吗。”王婉如笑盈盈地走到几人近前，一颦一笑独有的风情魅力。 若是以前，楚欣妍见到王寡妇这般与自家男人近距离说话，定会暗地里提高防备，防止李有财如同大队里的那些老爷们一样，夜敲寡妇门。 可是现在楚欣妍却没那么担心了。 因为楚欣妍已经相信了她家老爷们，不是那样的人。 “嫂子这是拿话点我呢。”李有财呵呵一笑，随后道：“我们这的服务员可都是嫂子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要是不够资格提点，那谁有？” “只要嫂子舍得国营饭店里的铁饭碗，我们这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以嫂子你本事，在我们这当个大堂经理，我都是怕大材小用了。” 李有财说完，又看向身边的高大鹏：“高总，你说是不是？” 高大鹏立在旁边，也是呵呵地笑着，王婉茹的本事，他比李有财更加的了解。 若是王婉如肯来他们这里，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当即说道：“那可太行了，依我看宛如你干脆就把那边的工作给辞了，来我们这，以你的本事，在这里当个大堂经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说真的，你过来，这边不光工资比那边高得多，还有分红可以拿，你好好考虑考虑。” 高大鹏说得真诚。 此前他也想过挖王婉如过来，只是那个时候酒楼还没装修好，他也就没有着急说。 如今这个场合倒是正好，李有财也在。 王婉如本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见李有财和高大鹏都开了口，当即也不做作：“那我可当真，我一会就回去辞职，明天就来这上班，你们可别不算话。” “哈哈哈···” 李有财和高大鹏互视一眼，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会，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王婉如抿嘴笑着，一把搂住楚欣妍的后腰，轻声笑道：“妹子，姐姐以后可就是你们家的长工了。” 第195章 珍味居 楚欣妍被王寡妇的话逗得一笑。 “嫂子净说笑话，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长工。” 若王婉如是长工，那李有财岂不是成了地主老财了。 这要是放在头些年，闹不好可是要挨收拾的。 “随便说说吗，报纸上现在都讲要改革，要致富，在这方面你家李有财那可是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妥妥的先进啊。”王宛如笑道。 柳叶弯眉轻佻，瞟了旁边的李有财一眼。 现在的李有财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破衣烂袄的李有财，如今的李有财衬衫西裤牛皮鞋，手腕子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沪牌手表。 妥妥的一副领导气质。 楚欣妍也顺着目光，看了眼李有财，见李有财与高大鹏说话时的神态举止，与以前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提起李有财，没人不说一句好。 大队里不知道有多少小媳妇，每每羡慕着楚欣妍，说她嫁了个好男人。 想到此处，楚欣妍不免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咱们进去吧。”李有财侧头看向楚欣妍，招呼了一声。 在高大鹏的引领下，众人跨进旋转门，走进了酒楼大堂。 刚进门是一处中堂，地面用黑白色的大理石地砖，拼凑出了一组八方来财的图案，图案当中是一个黄铜打造的金蟾，寓意八方来财，招财进宝。 一出旋转门，左右两侧各有4名身穿红底金花旗袍的服务员，人人穿着黑色的高跟鞋，二十左右岁的年纪，亭亭玉立的。 “贵宾早上好，欢迎光临。”八名服务员齐声喊道。 王婉如看着这些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服务员们，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往大了不敢说，在泰和市的地界上，像这样素质的服务员，绝对找不出来第二家。 李有财感觉很不错，还真有点后世高档餐厅会所的那个味了。 “怎么样？不错吧。”高大鹏略带兴奋地问向李有财。 “是挺不错的，培训了这么久，效果很好。”李有财道。 高大鹏看了看李有财，愣了一下后道：“我说的是装修。” “呵呵，我说的是服务员。”李有财呵呵一笑，随手轻拍了高大鹏后背一下，两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整座酒楼，一楼是散台，二三楼全是包厢，整体装修得都很好。 “弄得还真不错，我现在宣布，验收合格了，呵呵···”李有财嬉笑着，用玩笑一般的语气，表达了对酒楼的内部装修也表示了肯定。 “前面看完了，还有后面呢。” 高大鹏带着一副神秘兮兮的笑容，引着李有财就往后厨的方向走。 “高大哥，你这是捡到什么宝？瞧把你美的。”见高大鹏这副样子，李有财就知道这后厨里一定有什么好东西，够能让高大鹏炫耀的那种。 “那可真是宝，只不过这宝不是物件，是个人嘞！” “人？啥意思？” “我跟你讲，我这次可是真捡到宝了，满清御厨卢兆山卢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卢世宝的大弟子金康，被我给请来做咱们的主厨了！” 这介绍的也太长了吧。 李有财停下脚步，愣愣地看向高大鹏：“不是蒙人的吧？” “放心吧，错不了。” “金叔老家就是咱们泰和市的，早些年因为成分问题被关过牛棚，差点没饿死，还是我妈偷着给塞了两窝窝头，救了他一命，后来金叔平反以后被安排去了机关当厨子，这不是听说了我要开大酒楼，就放弃了机关的工作，说啥要过来帮我一把。” 高大鹏说话时，那是一脸的得意。 这还真是捡到宝了！ “怎么样，我这4成股份拿得不冤吧。”高大鹏笑道。 盖这座酒楼，高大鹏并未出钱，拿的都是干股。 李有财虽然此前从未提过，但是这事在高大鹏心里还是觉得挺占李有财便宜的，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自己拉来了御厨传人，高大鹏也算是心里平衡了一些。 “不冤，一点都不冤。”李有财笑道。 王婉如和楚欣妍走在后面，听见了高大鹏和李有财的对话。 心里却是一惊，她也知道这座酒楼是高大鹏和李有财合股经营的，但却不知道高大鹏拿的是干股。 这么大的酒楼，弄起来可是不少钱，李有财白给高大鹏4成干股，这可不是一般的有魄力。 可听到后面，高大鹏竟然拉来了御厨传人，王婉如又觉得李有财这4成股份花的值。 御厨传人啊，光是这个名号就能吸引不少食客。 众人走进后厨。 只见，里面已经有七八名身穿厨师服的大小工，正在清洗食材，分肉改刀。 一名年近五十的厨师，背负着双手，头上戴着一个高高的厨师卫生帽。 这人身上的厨师服与其他人的不一样，不是那种白色的西式厨师服，而是一件水蓝色的半身挂袍，小腹处系着白布围裙。 “金叔，酒楼的大股东来了，我带他过来和您见见。”高大鹏进入厨房后，高声喊道。 “厨房不让进，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那金师傅有些不悦，迎着高大鹏走了过来，伸手驱赶着众人：“去去去，到前面待着去。” 这御厨传人的脾气有点怪啊。 不过很多厨师确实都不喜欢生人进入厨房，李有财倒也能够理解。 “咱们出去吧。”李有财招呼众人退出厨房。 那金师傅跟着出了厨房，沉声对李有财几人说道：“厨房是重地，外人不能随便进出，这是规矩。” 高大鹏苦笑一声：“是是是，您老说的就是规矩。” “叔这是咱们这的大股东李有财，他就是老板。” 李有财伸出手：“金师傅您好，我是李有财，您能屈尊来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 见李有财如此年轻，竟然就是这里的老板，金康也颇为意外。 不过这人说话倒是蛮中听的。 “我准备了一些食材，中午先做几道菜给你们试一下。”金康道。 李有财闻言，看向了高大鹏。 倘若是寻找招聘的厨师，试菜自然是情理之中的。 可这位金师傅，毕竟是高大鹏请来的，又是御厨传人，试菜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似的，是以李有财看向高大鹏，寻求着他的意见。 “金叔的手艺可是一绝，我都好久没吃过了，这次跟着你们可长口福了。” 见高大鹏这么说，李有财也就没了顾忌：“那就辛苦金师傅了。” 离开后厨，李有财几人进了二楼的包厢。 “现在酒楼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定，得你这个大老板亲自来定才行。” 李有财会心一笑，当即便明白了高大鹏所说的是什么事。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珍味居’。” 第196章 名菜八大碗 “珍味居。” 高大鹏品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还真挺不错的，简单好读易记住，而且也有其特定的含义，珍味又通真味。 “我觉这个名字好。”高大鹏第一个赞同了李有财起的这个名字。 王婉如也觉得很好，没想到小学文化的李有财这肚子里竟然还有些墨水。 “嫂子，你的毛笔字最好，不如你来给咱们的酒楼写个招牌怎么样。”李有财提议道。 王婉如的毛笔字李有财是见识过的。 “这不好吧，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寡妇，来写这个牌匾，怕辱没了酒楼的贵气。”王婉如推辞道。 给人写匾这种事，一般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要么是文豪，要么是身居高位。 这样写出来的牌匾，主人才好在其他人面前吹嘘，以此来拔高自己的身份地位。 “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些人当中，就数你的字写得最好，你不写就只能花钱请人来写了，我可舍不得花这冤枉钱。”李有财笑道。 “写吧，你的字是我见过最好的毛笔字，比外面那些人强多了。”高大鹏也跟着说道。 见两位老板都这么说了，王婉如也不再推辞，欣然应了下来：“那我可就写了。” “写。” 酒楼里没以后准备，还是高大鹏临时派人去买的纸笔墨水。 招牌虽然还没挂起来，但是珍味居的名字，很快就在酒楼内部传开了。 酒楼门口，李有杰骑着自行车载着黄娟，匆匆地赶了过来。 黄娟跳下后车座子，看着眼前三层的大酒楼。 “好大的饭店呐。” “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哥和高大哥合伙弄的，以后咱们再吃饭就到这来，比对面那个北味饭店强多了。”李有杰颇为自豪的说道。 “是大哥的饭店，又不是你的饭店，瞧把你给高兴的。”黄娟笑笑道。 “我替我大哥高兴呗。” “他们肯定已经在里边了，咱们也进去吧。”李有杰领着黄娟一起走进了酒楼内。 一进门，两边的服务员们齐声道：“贵宾上午好，欢迎光临珍味居。” 黄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被吓了一跳。 李有杰倒是还好，毕竟之前这些服务员们都住在市场里，练习的时候李有杰也见过，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瞧着这些服务员们的穿着打扮，咋那么好看呢。 “我哥呢？他们来了嘛？”李有杰问向最近一名服务员。 “李总和高总他们在二楼888号包厢，我带二位过去，这边请跟我来，请小心脚下台阶。”那服务员说话清脆，举止优雅，走在李有杰前面半步的位置，引着李有杰和黄娟上了二楼。 黄娟还是第一次见到装修这么好的饭店，眼神不禁四下乱瞟着，同时感叹这里的服务员们，简直不要太华贵了。 那一身真丝旗袍，她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却是人家的工作服。 一路来到888号包厢，李有杰和黄娟终于见到了大哥大嫂。 “哥、嫂子，高大哥，王嫂子你也在啊。”李有杰进门后挨个跟大家打着招呼。 黄娟进门以后，也随着李有杰一起叫了大哥大嫂。 “你们来得正好，一会尝尝御厨传人做的菜。”李有财见到弟弟和准弟妹，招呼着他们。 “御厨传人？真的假的？”跟一开始的李有财一样，李有杰也有些不太敢相信。 藤县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御厨传人呢。 “真的假的，一会你就知道了。”李有财神秘一笑。 见黄娟站在原地有些拘谨，楚欣妍叫着黄娟和王婉如三人坐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三个女人，很快就传出嘻嘻哈哈的声音，也不知道她们在聊着什么。 “大哥，这酒楼弄得可真气派，比那国营饭店好一百倍，就连省城里的国营范饭店都没法跟这比。”李有杰由衷地发着感慨。 “都是你高大哥辛苦弄出来的。” 很快，出去买宣纸毛笔的人就回来了。 没有砚台，直接用一个碗装着墨汁。 将宣纸平铺在茶几上，王婉如操起毛笔，酝酿了一下，随后笔落宣纸，笔走如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写下了‘珍味居’三个大字。 “好！” 看着茶几上的这幅毛笔字，李有财由衷地叫了一声好：“写得可太好了，就按照这幅字找个刻匾的师傅，给刻一幅牌匾。” “王嫂子，你这字写得可真是太好了。”李有杰也是看得直叫好。 包厢的房门轻声叩响。 一名服务员立在门口：“李总、高总，后厨的菜品已经准备好，可以上菜了吗？” “上吧。” 众人回到餐桌前坐好。 很快一道道美食，便被端了上来。 与寻常饭店的菜品不一样，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经过精心摆盘的，或是用鲜花点缀，或是用雕花点缀，总之每一道菜品都非常的美观，让人只一看上去就会产生一种这菜不便宜的感觉。 高大鹏看着这些产品，颇为满意。 有些卖弄似的说道：“普通的菜肴只讲求一个色香味俱全就行了，可是高阶菜肴不光是要讲求色香味，讲求的可就多了，比如这摆盘，好的摆盘可以让食客食指大动，刺激食欲。” 随着十来道菜肴陆续上桌，金康也从后厨来到了包厢之中。 见到金师傅进屋，李有财几人都站了起来。 进门后，金康来到餐桌前便道：“怕你们不了解，我过来给你们讲讲这几道菜。” “金师傅辛苦。”李有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几道分别是雪菜炒小豆腐、卤虾豆腐蛋、扒猪手、灼田鸡、小鸡珍蘑粉、年猪烩菜、御府椿鱼、阿玛尊肉，一共八道，在满菜中合称八大碗，算是代表菜品。” “我的做法和市面的不太一样，是用的古法，你们尝尝。” 八大碗作为满族名菜，李有财自然是吃过的。 但是讲实话，不同地方的八大碗，做出来的味道都有很大的差别。 李有财夹起一块雪菜炒小豆腐，越是这种看似简单的菜品，才越能体现出师傅的手艺高低。 雪菜入口鲜嫩，伴着小豆腐的嫩滑，一股清香味由口腔直冲鼻腔。 只一口，李有财便口齿留香。 “好吃！” 第197章 黄娟要摊位 好吃。 众人纷纷动筷子，开始品尝这些菜肴。 一个个被香得不行。 高大鹏颇为自豪地说道：“怎么样，金叔的手艺没的说吧。” “这是我吃过的，做得最好的--菜。”原本李有财是想说这是吃过的最好吃的八大碗，可是话到嘴边临时改成了菜。 李有杰吃得口齿留香，满意得不得了：“这也太好吃了吧，对面北味饭店的菜和这个一比，那简直就是不入流，今天我可是见识了啥叫好吃的。” “咱们酒楼有金叔坐镇，我敢保证，在菜品这一块绝对横扫整个泰和市的所有饭店。”高大鹏自信满满。 金师傅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了。 下面便是待遇的问题，这样的大师傅，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眼下不是谈待遇的场合。 李有财看向金康：“金师傅，您也坐下来咱们一起吃吧。” “我就不坐了，后厨还有很多事呢，我就先回去了。”金康没坐，而是转身离开了包厢。 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高大鹏为了缓解尴尬，低声给李有财解释道：“金叔的脾气就是这样，特殊时期那会受了刺激，性格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交流。不过在后厨里就不这样了，你放心吧。” 李有财倒是并不在意。 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李有财抱着朵朵，将其送去了幼儿园。 楚欣妍则是跟王蓉一起去了图书馆，参加那里举办的免费会计培训课。 这段时间，楚欣妍都很努力，整天送完朵朵就是学习专业知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说什么男人是挣钱的耙子，女人是存钱的匣子。 结果楚欣妍现在一心想要学好会计，立志以后要给李有财当好这个装钱的匣子，不要像现在这样，整天只能带孩子做饭，什么忙都帮不上。 学习是好事。 李有财也很鼓励支持。 离开酒楼以后，王婉如便回去了对面的北味饭店，在经理徐天洋喝问一上午去哪了的声中。 王婉如只道了一句我要辞职，之后便收拾东西，在众多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北味。 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其实所有的服务员们都知道，只要对面的大酒楼开业，王婉如就很有可能过去，只是没人跟徐天洋说而已。 “哎！宛如姐现在是另谋高就了，可怜了咱们这几个人还得在这里窝着，真想跟宛如姐一起去对面，瞧瞧人家的服务员一个个都穿旗袍踩高跟鞋，好看的不得了，听说一分钱都不用自己花，全是人家酒店免费给量身订制的。” 望着王婉如离开的背影，北味饭店门口这边，几个服务员聚在一起，不由地发着感慨。 “我也想去，听说在那边当服务员不光给工资，还给分红呢！那么大个酒楼得挣多少钱啊，分红肯定也少不了。” “真的假的？”一名服务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真的了，我和对面的一个服务员认识，她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再说要是赚得不比这边多，宛如姐干嘛辞职得这么干脆，说走就走。” 几人望着对面三层楼的大酒楼，全都羡慕不已。 “我也想去。” “我倒是不为别的，就是别特别讨厌徐经理那整天瞄来瞄去的，色眯眯得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哎？你们说，咱们找宛如姐，让她帮忙跟对面的经理说说呗，让咱们也去那边当服务员咋样？”一人突然提出想法。 几人面面相觑后。 “我觉得行。” “小李，平时就你和宛如姐走得最近，你去找宛如姐，帮大家伙说说呗。” 饭店里，徐天洋身在柜台内，正生着气。 这王婉如早上露了一面，结果一上午都找不见人影，这会才回来，自己问了她两句，便嚷着要辞职，真是丝毫不把他这个经理放在眼里。 想想王婉如的那个身段，徐天洋心里就一阵的刺挠，以后再也看不到了，真是一种损失。 “你们在外面呿咕什么呢？还不赶紧把桌子撤了，不翻台了啊？”徐天洋没好气地冲着外门喊道。 门外那几名服务员听见喊声，一个个的都拉长了脸。 “走吧，先回去，下班再说。” 几人回到饭店内，各自回到岗位上，继续开始工作。 王婉如离开后，没有直接去酒楼，而是提着自己的东西来到公交车站，先行回了家，难得今天没什么事，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黄娟跟着李有杰回到了农贸市场。 办公室里，黄娟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让把心思放在黄娟身上的李有杰，很快就发现了。 “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挺开心的吗？”李有杰拿了一瓶汽水，起开瓶盖后递给了黄娟。 “我没事，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有事干，就我一天天的啥事没有瞎晃悠，像是个没用的人一样。”黄娟轻声道。 “怎么会呢。”李有杰笑道。 “怎么不会，别人都有工作就我没有，我也想找点事干，要不然别人该说我游手好闲了。” 黄娟看向李有杰：“你们市场还缺不缺人，要不我过来给你打工吧，你不用给我工钱，我白给你干活。” “那我不成了黄世仁了吗。”李有杰呵呵一笑。 农贸市场这里开业许久已经趋于平稳了，所有的工作岗位都已经有人。 况且市场里的这些工作，除了体力活，剩下的就是一些打扫卫生的保洁，做饭的活计之前都是那些女服务员们在做，现在虽然空下来了，但是黄娟给自己做饭都费劲，更别说给大家做大锅饭了。 李有杰觉得这些都不适合黄娟。 想来想去，李有杰看向黄娟道：“要不你过来给我做秘书吧，我给每个月给你开一百块的工资。” 黄娟闻言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想的美！我才不伺候你呢。” “咱俩都快结婚了，你不也得伺候我嘛。”周围无人，李有杰嬉笑地说道。 “臭不要脸，结婚了也是你伺候我，反正我才不给你当秘书呢。” “那你想干什么？”李有杰问道。 “我想要个摊位，自己卖点东西。”黄娟道。 第198章 酒楼开业 一个摊位对于李有杰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李有财也没有想到黄娟竟然想要自己做买卖。 “那你准备卖什么？”李有财问道。 “玉米，今年我们大队的玉米收成非常好，我爹说就算是交完公粮，也能剩下不老少，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玉米大队会拿出来一部分卖掉，还会给各家各户分一部分。” “以前大队卖粮食都是直接卖给粮站，价钱很低，所以我打算跟我们大队支书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玉米都拿到市场上来卖。” 黄娟的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刚有不久的。 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家吃饭，黄老三在饭桌上说了几句，玉米大丰收，要是能有地方把这些玉米都卖个好价钱，那就好了。 黄娟刚才走进市场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些摆摊卖菜的小商贩们，这才临时想起了这个主意。 “摊位你啥时候用都行，整个市场都是咱们家的，你还不是想咋用就咋用。”李有杰当即表态说道。 黄娟闻言，脸上挂面了笑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娟，你要卖玉米，这个我支持你，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盘算一下，最好是以市场的名义，跟你们大队书记直接收玉米，然后再运到市场上来加价卖。”李有杰建议道。 李有杰这一年的时间成长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奇葩事。 就拿他守的市场来说，就许多因为赚了钱分钱而产生的各种矛盾，有的是个人帮着集体卖货，赚了钱觉得自己出力多，就应该拿得多。 还有的是兄弟合伙干一个档口，赚钱后，兄弟反目了，都想独这个生意。 总之，各种因为利益问题而产生的纠纷，简直数不胜数。 就刚刚黄娟说的，要和他们大队支书商量，把集体的玉米拿到市场来卖高价，本意是好的，也能赚到钱。 可李有杰觉得，真要这样做了，最后很有可能也会出现分钱不均的问题。 除非黄娟不在意个人得失，发扬风格为大队集体服务，可是那样的话李有杰又觉得黄娟这样太吃亏了。 “为什么啊？要是那样的话，需要好多本钱呢。”黄娟有些不解。 按照黄娟自己的想法，她原本就是打算直接和大队书记谈，她来帮大队卖玉米，自己从中间赚取一点利益，这样不用出本钱，多出出力气也就可以了，等玉米卖了钱再把该给市场的租金一并给了。 如此大队上多卖了钱，她自己也能赚点钱，市场也拿到了租金，算是一举三得。 “本钱的事好说，我拿给你就行。” “我在这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前面不论说得多好，可真到了大把分钱的时候，没一个不肉疼的，好事闹掰了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花钱跟大队直接买，跟他们钱货两清，到时候不管你在市场这赚了多少钱，就都跟你们大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没后续的麻烦。” 李有杰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简单地给黄娟讲述了一下。 细细咀嚼了一下李有杰的话，黄娟也觉得李有杰说得对。 只是这钱··· 黄娟打心眼里不愿意从李有杰这里借钱，即便是他们两个已经订了婚，那她也不愿意在正式结婚之前，拿李有杰的钱，那会让她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这和跟李有财要个摊位是完全不一样的，黄娟要摊位，也并不是完全不想给钱，只是想等自己赚钱以后再给。 很快，黄娟就是想到了自己的彩礼钱，她可以从这个钱里支出一部分，先从大队买一部分玉米，拿到市场卖掉以后，再继续从大队买。 就像蚂蚁搬家那样。 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黄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决定采纳你的意见，就跟大队买，这个在做生意人嘴里叫做进货，对吧。” “对。” 李有杰也笑着，回应了黄娟。 五天之后。 珍味居开业典礼。 珍味居大酒楼的牌匾已经悬挂在了雨搭上预留的空处，上面还挂着一块长虹故意遮挡着。 李有财不仅让人制作了一块横匾，同时还让人制作了两块立牌，分别挂在了两侧的水泥珠子上。 左侧的立牌上面写着：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右侧的立牌上面写着：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 珍味居。 有了牌匾，整个大酒楼就好像有了生气一样，感觉一下子就不同了。 此时酒楼门前，十几名身穿红绸金花旗袍，体态婀娜的服务员们分列两侧，大把地向人群中抛洒着糖果。 引得许多人接，接不到的便笑着弯腰捡拾，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现场人头涌动，都是一些前来看热闹的人，将大酒楼门前水泄不通。 在一阵鞭炮声中，珍味居正式的开业了。 高大鹏今天穿上了西装，带着一条红色的领带，摸了发油的头发上还沾了不少金星，活像是一个新郎官一样，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容，美得不行。 而李有财也终于见识到了高大鹏的人脉，究竟有多宽广。 饭店开业，二三层的包厢里，光是高大鹏的宾客就占掉了近乎70%的包厢，人数更是得有二百多人。 而且从这些人的穿着气质上看，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一些衙门里身居职位的，还有各个国营单位、集体单位里的头头脑脑。 相比之下，李有财今天倒是显得有些光芒暗淡，比不得高大鹏闪耀。 不过李有财却是更加的高兴了。 高大鹏的人脉越是宽广，对于日后的生意才越是有利。 李有财从未想要通过这个酒楼赚什么大钱，他所看重的一直都是这些人脉，这可是一笔永远都计算不清的巨额财富！ 一道人影走到高大鹏和李有财的面前：“老高，恭喜你酒楼开业。” 正是饮食公司的白天明。 想当初，李有财和高大鹏合计着要盘下饮食公司的那6家国营饭店，结果闹了半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也间接地导致了高大鹏离开饮食公司。 见到白天明，高大鹏笑着迎了上去：“老白，你可是来得有点晚呐，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走我领你上楼去包厢。” 高大鹏刚走，又是一道身影，紧跟着走了过来。 李有财瞧着陌生，从未见过这个人。 今天来的宾客太多了，一大半以上的人李有财都不认识，都是高大鹏的客人。 “欢迎、欢迎。”李有财主动的迎接道。 “恭喜恭喜，鄙人是广园罐头厂的钟远兵，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那人拱手抱拳，一脸的笑容。 钟远兵！ 第199章 钟远兵贺喜 说起来，当初要不是这个钟远兵横插一脚，自己和高大鹏很有可能就顺利承包了那6家国营饭店，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珍味居大酒楼。 难道这个钟远兵不知道这家酒楼是自己和高大鹏开的？ 李有财想不明白这个钟远兵今日为何到此。 “李老板，之前的事是钟某多有得罪，不知道你和高经理早已筹谋，不过说起来，阴差阳错的到如今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不如就让那些不愉快的事都翻篇了如何？” 钟远兵面带微笑，侧身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个大红锦盒。 那锦盒做工精细，略带着一种香气，是檀木做的。 “区区薄礼，祝贺酒楼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钟远兵双手捧着锦盒，一副诚意十足的样子。 “这不是钟总吗，周副县长的外甥，广园罐头厂的老板，没想到他也来了，看样子这礼准备得还不轻呢，他和这酒楼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了，看来这酒楼老板也是个有能根脚的人呐，不然这钟总怎么会那么客气。” ······ 周围有宾客认识钟远兵的，见此情景纷纷议论着。 扑腾腾··· 高大鹏送完了白天明，正从楼梯上下来，瞧见了捧着礼物的钟远兵和李有财。 “有财兄弟，来朋友了，给我介绍一下啊。” “这位是广园罐头厂的钟远兵。”李有财轻声道。 果然如李有财所料想的那般，当高大鹏听见钟远兵三个字时，原本笑盈盈的面孔瞬间紧绷。 “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原来你就是钟远兵。”高大鹏看向钟远兵，眼神不善。 “不才正是钟远兵，想必这位就是高大鹏高总了，之前国营饭店的事多有得罪，今日登门一是来表示祝贺，二来也是想来交个朋友。” “恭喜二位酒楼开业大吉，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钟远兵说着，手中的锦盒第二次递在半空中。 接了，这过往之事一笔勾销。 不接，钟远兵的面子固然掉在了地上，可是酒楼大喜日子也沾染了晦气，尤其是周围有那么多宾客，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珍味居大酒楼与周副县长的外甥不对付。 这钟远兵可真会挑日子。 周围议论声又起。 高大鹏看了李有财一眼，随后主动上前，接过了钟远兵手中的锦盒。 “厨房已经正在准备酒菜，请到楼上包厢稍坐。”高大鹏将手中锦盒交给了王婉如，对着钟远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总客气。” 钟远兵面带微笑，领着一人跟着高大鹏大步流星的迈上了台阶。 李有财立在原地。 由下至上看了一眼正在上楼的钟远兵。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这个人，让李有财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个人城府太深，做事也滴水不漏，如果是敌人你可一定要小心了。”旁边王婉如站在李有财身边，小声提醒道。 “嗯。” “不管怎么样，来者都是客，今天开业我请客，下次他再来，该收钱收钱。” 李有财收回目光。 王婉如捧着那大红锦盒，随即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尊掐丝珐琅彩财神爷铜像。 “出手倒是挺大方，这种物件在咱们这可弄不到，只有从京城一带才流行。” 李有财也顺势看了一眼。 确实挺精美的，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只是李有财对这类东西并不熟悉，也看不准这玩意的具体价值。 “嫂子对这东西了解？” “小时候把玩过一些，也听长辈们讲过，算不上多了解。” 王婉如嫣然一笑，又将其盖上：“我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子了，你老嫂子嫂子的叫，别人还都以为我真是你嫂子，影响我下家知道吗！我比你稍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宛如姐。” 王宛如寡妇这么多年，再找下家二嫁，也是情理之中。 李有财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行，不过嫂子我都叫习惯了，改口还真有点别扭。” 王婉如侧头望着李有财，眉眼轻眨一下：“我先把这东西放进经理办公室去，外面人多手杂，别再叫人给顺了去。” 楼上。 尽管高大鹏心里对钟远兵仍有不满，但还是将钟远兵请到了三楼最豪华的天喜包厢内。 天喜包厢是整个珍味居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内部空间188平米，有一张可容纳20人用餐的铁木圆桌，内部更是分了好几个休闲区域。 有可以品茶论道的茶吧区，还有可以观看电视的观影区、甚至还有一张崭新的台球桌。 能进此包厢的人，要么是特别亲近，要么就是身份高贵者。 此时，天喜包厢内，王长林正在和藤县电信局局长品茶聊天，还有几人则是围在台球桌前，嘻嘻哈哈的，观影区也有几人正在看着电视新闻。 包厢内无一不是在这腾翔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钟远兵一进来，包厢内的众人便将目光纷纷投在了他的身上。 看见屋内的这些人，钟远兵心里也是一惊，这里有不少人他也都认识，没想到这珍味居开业，竟然能请得动这么的有排面的人过来撑场子。 “诸位领导，这位是广园罐头厂的钟厂长，也是咱们周副县长的外甥。”高大鹏进门口，冲着里面的宾客们介绍道。 如钟远兵不是周副县长的外甥，仅凭一个广园罐头厂厂长的头衔，肯定是进不了这个包厢的，没办法，谁叫他有一个好舅舅呢。 “是小钟啊，没想到你也来了。”包厢内，林业局的局长刚刚打完一杆台球，抬头见到钟远兵，熟络地招呼道。 “郑局，可是好久没看见你打球了。” 钟远兵陪着笑脸的同时，也对这家珍味居酒楼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一家普通性质的酒楼。 倒更像是藤县权贵们的集聚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准备的那件事，还要继续下去吗？ 钟远兵心里不由的暗自嘀咕了起来。 他可不是心血来潮，抱着一颗真心来跟谁谈和解的。 正相反，钟远兵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将高大鹏和李有财都给调查了一个遍，对他们二人做了充足的了解，和精心的计划以后，才挑着酒楼开业的日子来的！ 第200章 不嫌磕碜 上午十点十分，整座酒楼里几乎是人山人海，早已经没了位置。 时间到，酒楼也正式开始上菜。 身着旗袍的服务员们，单手托举着餐盘与肩膀等高，另一只手背于身后腰间，走路时身姿挺直体态婀娜目视前方，成排地走进用餐区。 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一下子吸引了酒楼内食客们的目光，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上菜的，有不少人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咕咚~~ 还没吃菜，不少人就已经开始吞咽起了口水。 一道道摆盘精美的菜肴，被轻放到了餐桌上，香气四溢。 望着桌上的菜肴，不少人都议论了起来。 “这菜做得可真好看。” “听说这里的厨师是以前宫里面给皇上做菜的御厨传人，做的可都是正宗的御用菜。” “我也听说了这的厨师是御厨传人，这么好的装修，这么好的服务员，再加上御厨传人的厨师，别说是整个藤县了，就算是整个泰和市也找不出第二家，以后别家的饭店在珍味居面前那都得眯着。” “可不是，进了珍味居，我才知道啥叫大酒楼，能在这吃一顿皇上吃过的菜，出去也够吹上一段时间的了。” 随着一道道菜肴被端上餐桌。 酒楼内飘满了菜香味。 开席后，李有财和高大鹏挨个包厢去敬酒，感谢着诸位宾客的捧场，同时也欢迎大家今后多多过来照顾生意。 来到三楼的天喜包厢。 此时，二十人的大圆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服务员端着压着红布的托盘，给李有财和高大鹏斟酒。 李有财作为大股东，端着酒杯，当即开口道：“今日小店开张，感谢诸位领导百忙之中莅临，不胜荣幸，一杯酒盛不下所有情谊，但却代表了我十成的感激，我以此酒敬大家一杯，万望诸位今后多多捧场。” 李有财双手持杯，推出酒杯向众人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好！”这些人中就属于王长林与李有财关系最近，当即笑着喊道：“有财兄弟好酒量，不过这一杯酒可不行，你可是这的东道主，怎么着也得喝三杯才说得过去。” 李有财呵呵地笑着：“既然王大哥开口了，三杯就三杯。” 李有财拿起服务员托盘中的酒，又连喝了两杯。 “好~！” 这下不光是王长林鼓掌叫好，连带着席面上其他人也跟着拍手叫好起来。 李有财敬完酒，随后高大鹏也开始敬酒，这些人中大都是他请来的，高大鹏也更加的松弛。 钟远兵看着敬酒的二人，心中暗自权衡着。 敬过酒后，二人离开天喜包厢随后去了旁边的泰来包厢，逐一给每一个包厢里的宾客们敬酒。 等喝到后面的时候，李有财和高大鹏的脸上全都泛着红满嘴的酒气。 就这还是多亏了王婉如，提前往白酒瓶里面兑了许多水，要不然，就凭李有财和高大鹏的酒量，一层楼没走完，就得喝趴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珍味居大酒楼的名气，算是在藤县内打响了。 本就是在最繁华的地段上，三层的大酒楼格外显眼，又有御厨传人坐镇。 酒楼外面，不少人的围着，渴望着能够进来珍味居奢侈一把，品尝一下宫廷御宴的滋味。 李有财醉了。 不知道喝到哪一桌的时候，李有财就彻底的扛不住，醉倒过去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间里，正躺在一张单人行军床上。 这间办公室不是李有财的，是高大鹏的，行军床也是高大鹏自己准备的，用于平时休息用。 李有财还问过高大鹏，为啥不买一个正儿八经的床，结果高大鹏却说没有比这个单人行军床更正经的了。 允许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楚欣妍走进了隔间：“你醒了，别人敬酒都是喝水，你可好还真喝酒，愣是把自己给喝趴下了，还是王大哥把你扛进来的。” “今天过来的许多都是一厂之长，或者是某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要是让这些人看出来我敬他们的是水，终归是不好的。”李有财只感觉自己的头脑发胀，在楚欣妍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了起来。 “高大哥呢？” “他也喝多了，只不过比你晚了一点，王大哥把你送到这以后就走了，高大哥这些在天喜包厢的沙发上睡着呢。” “几点了？”李有财想要看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眼睛却还是感到旋转，费劲巴拉的也看不清楚。 “下午3点20，你睡了差不多3个小时，还难受的话，你可以再睡一会，我一会去接朵朵，回来以后咱们再一起回家。”楚欣妍道。 “还是出去走走吧，风吹醒酒快。”李有财拉开身上的被子，随后站了起来。 腿脚还有点不太听使唤。 楚欣妍扶着李有财的胳膊，二人一起出了经理办公室。 顺着楼梯来到楼下，一楼大厅里喧闹声不小。 李有财看去发现东西两个餐厅里，竟然还有许多人在就餐，空闲的餐桌都很少。 “呦，你醒啦。早知道你这么喝，我就都给你换上水了。”王婉如看见李有财和楚欣妍下楼，从吧台里走了过来。 “还有宾客没走吗？”中午开席到现在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就算拉桌也不能这么长时间，李有财觉得有些诧异。 “中午宴请的宾客都已经走了，现在的这些客人们都是过来消费的，你和高经理都醉趴下了，我就做主，把提前准备的六折酬宾牌子挂了出去，开始正式营业了。”王婉如回道。 开业一周期间所有消费6折酬宾活动，这是提前就定好的。 李有财闻言，点了下仍是迷糊的脑袋：“宛如姐，酒楼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那你们出去慢点。” 离开珍味居，李有财和楚欣妍沿着朝阳街，缓慢地散着步。 清风一吹，让李有财感觉清醒不少。 感受着胳膊上的温度，李有财轻声感叹：“真好。” “什么真好？”楚欣妍看向李有财。 “这种感觉真好，你挽着我，咱们悠闲地走在马路上，不给生活羁绊，也不为别人的目光烦扰，就这么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楚欣妍脸上一红，挽着李有财的胳膊却是不由得更紧了一些。 与几人擦身而过。 一段声音飘入二人的耳中。 “现在这小年轻啊，真是没羞没臊，大街上就这么拉拉扯扯，腻腻乎乎的，也不嫌磕碜。” 第201章 我也想工作 李有财刚要转身去找那老娘们理论，就被楚欣妍用力拽了一把给拦住了。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是很封闭的，甚至还有很多人结婚连对方面都没见过的。 在大街上，伸手挽胳膊的确实少见。 李有财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头脑也没那么晕胀了。 “我感觉好多了，咱们回去吧，晚上直接在酒楼里打包一点饭菜带回家，也省着你做饭了。” “嗯。” 两口子折身向回走。 路上，楚欣妍抿着嘴，先是看了李有财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有财，我想跟你说个事。”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就直接说呗。” “图书馆那边的会计课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也想有一份工作，现在朵朵已经大了，我每天早上送晚上接，剩下一整天的时间我都没什么事情可做，有些太无聊了。” 楚欣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有财。 李有财闻言，略微沉默了一下。 农贸市场是李有杰在管理，珍味居大酒楼这里是高大鹏在管，财务也是专门请的人在做，若是让楚欣妍过去，李有财担心高大鹏会多想，搞得好像自己不信任他似的。 面包厂是和面粉厂合股经营的，面粉厂那边还派了人过来在财务室担任要职，自己让自己老婆也过去财务那里，面粉厂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面包厂这里最合适。 “你真的想好了？出来工作的话，可是很辛苦的。”李有财微笑着对楚欣妍说道。 “我不怕辛苦的。” “我知道我没你那么聪明，也没你会做生意，但是我也想帮你分担一点，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楚欣妍道。 “那行，面包厂的财务室里还缺个人，正好你也学了一些会计知识，去那里正好可以实践一下，而且面包厂的财务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会计，你可以跟她们好好学学。”李有财道。 听见这话，楚欣妍顿时喜出望外。 “你放心，我肯定跟她们好好学。” 得了李有财的承诺，楚欣妍整个人都很开心。 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楚欣妍也不希望自己永远不变，那样她就更加的跟不上李有财的脚步了。 另外一边，李有杰不放心黄娟自己去跟他们大队书记谈收购玉米的事，索性便跟着黄娟一起去了长兴大队。 老黄家。 上地回来的黄老三正坐在院子里，拾掇他的镰刀，因为放了许久又不小心淋了雨水，镰刀上有些生锈。 这眼看着就要收玉米了，砍伐玉米杆，到时候可缺不了这镰刀。 黄娟领着李有杰走进了自家院子，正巧瞧见父亲。 “爸，我回来了。” “老姑娘回来了。” “叔。” 黄老三抬头这才瞧见李有杰：“有杰也来了，娟子你去老王家把你妈叫回来炒两个菜，一会咱们爷俩喝两盅。” 对于李有杰这个准姑爷，黄老三一家都非常地满意。 “我哥的酒楼开业，做菜的师傅是过去宫廷御厨的传人，我特地让那大师傅给做了几道菜带过来，一会叔你尝尝。”李有财一手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另一只手里拎着两瓶茅台。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黄老三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和磨石，站起了身来。 “我哥说今天开业请的都是外人，家宴定的是后天，我和娟子回来特地来请叔和姨，大哥、二哥他们，咱们后天在县城的酒楼里一起高兴高兴。”李有杰继续道。 “后天么？那我一会就给娟子大哥拍个电报，告诉他一声。”黄老三道：“快进屋吧，外面热。” “爸，你先别收拾镰刀了，我要跟你说个事。”黄娟道。 “还有事？”黄老三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闺女又要做啥妖。 “进屋说。”黄娟拉着黄老三，一起进了屋子。 进屋后，黄娟把自己要跟大队上买玉米，然后拿到市场里去卖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黄老三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要说种地的事都是门清，可要是说做买卖，黄老三还真是一窍不通。 只是单纯地有点害怕。 “闺女啊，那么多玉米的多少钱呐，万一赔了可咋办哪？” “试试呗，我看市场里那么多卖东西的，也没见谁赔了钱，再说我可以先少弄点，卖完一车再回来拉一车，慢慢倒腾。”黄娟是打定了主意，已经想好了。 李有杰也笑着看向黄老三：“叔，市场是咱们自己家的，没有租金，拉玉米的货车我也可以帮着联系，要不了多少运费，就是个赚多赚少的事，不会赔钱的。” 李有杰守在市场里，对于果蔬销售这一块也是比较了解的，利润通常跟在30%—50%之间，玉米本身就是季节性的食材，过了季节的玉米就会老，到时候只能脱粒、磨粉，或者拿去作为生产玉米淀粉的原料。 若是真有卖不掉的，到时候也不会浪费砸手里。 见李有杰也这么说，黄老三的心里总算是安稳不少。 “那行吧，你们都看好了的事，爸也支持你们，一会你妈回来，我让她给你拿钱。” 黄娟的彩礼钱，都在田玉兰的手里。 “钱先不着急，爸，你跟我一起去找一下大队支书呗，把这事提前跟他谈一下，要不就我们两个去，我怕大队支书不肯卖给我。”黄娟道。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李有杰虽说是农贸市场的经理，可是毕竟太年轻，在市场里好使，到了这，人家未必吃他这一套。 黄老三是大队里的生产队长，他说话在支书那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现在就去啊？” “要不你把支书请家里来说也行，正好爸你和有杰跟他多喝两杯，吃了咱家菜喝了咱家酒，他也不好意思不答应，不都说酒桌上好办事吗。” 看着准女婿带回来的菜和酒，黄老三也点了点头：“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俩把桌子放一下，准备一下。” 第202章 楚欣妍进财务室 黄老三出了门。 黄娟去厨房拿盘子将带回来的菜装上，李有杰则是摆放好桌椅板凳。 正在忙活着的时候，田玉兰便走进了家门。 见到李有杰在自家里，田玉兰高兴得很。 不到二十分钟，黄老三也引着长兴大队的支书赵继业返了回来。 一进门，赵继业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肉香味。 长兴大队比东胜大队强上许多，社员们的日子过得也稍好一些，不至于挨饿，一年到头却也吃不上几回肉。 哪怕赵继业是大队支书，可也一样快有半个月没吃过肉味了。 这进屋一闻到这股子肉香，嘴里马上就有了反应，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弟妹的手巧，这肉香味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老赵，今儿个你有口服，这些菜可不是我媳妇做的，是我的准女婿从县里的大酒楼带回来的，这可是御厨传人做的菜，知道啥是御厨不，那是过去给皇上做菜的厨师，美去吧你。”黄老三现学现卖，将这一桌子菜的来历讲给了赵继业。 “那这些菜，岂不是给过去的皇上吃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赵继业先是看着一桌子的菜，随后又看向了屋内的李有杰。 老黄家的闺女找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子，这事在长兴大队里早就传开了，赵继业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他都没有见过李有杰。 李有杰身上的雪白的衬衫，藏蓝色的西装裤，一双锃亮的牛皮鞋，腰间一条牛皮腰带，手腕子上的手表也格外显眼，赫然是一副有为青年的样子。 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后生。 “赵叔，你快请坐。”黄娟给赵继业搬了凳子，招呼着。 众人落座后，李有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茅台酒。 看着瓶子上那显眼的贵州茅台酒的字样，赵继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酒，喝吗自然是没有喝过的。 “老三啊，喝酒之前你要是啥事，就赶紧说吧，要不然今天这顿酒，我可喝不踏实。”赵继业眼看着李有杰给自己倒酒，当即说道。 这席面的规格也太高了，搞得赵继业心里都有些慌。 “你就踏实地喝，就算事办不了，我也不能让你吐出来。”黄老三笑道。 “还是先说吧，要不然这酒我可真不敢喝。” 黄老三看向黄娟。 黄娟见赵支书如此，当即说道：“赵叔，大队今天玉米丰收，交完公粮以后还能剩下不少，以前大队都是晒干脱粒卖给粮站，今年你能不能把这些玉米卖给我一些，赵叔你放心，我出的价格肯定比粮站给的价高。” “就这事，那有啥不行的，等玉米打下来，你想买多少就卖你多少，只要你给现钱就行。”赵继业咧嘴笑笑，当即说道。 “真的啊？”黄娟没想到赵支书会答应得这么快，原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呢，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那还能有假，前段时间公社那边就通知过了，今年全市的玉米都丰收，粮站的收购价比往年要低，而且收的量也少，各大队可以斟酌销售，你愿意给比粮站还高的价钱收，也省得我到处去找销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赵继业很是肯定的说道。 还有这事。 啥是信息差，这不就是大哥说过的信息差吗。 李有杰有些明悟。 黄娟却是很高兴：“那可太好了，赵叔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说定了，我还怕你反悔呢。呵呵呵···” 赵继业呵呵地笑着，原来就是这事，这不是看自己要瞌睡了，给他送枕头来了么。 “这回能喝了吧。”黄老三见事情说完了，直接拿起了酒杯看向赵继业。 “喝，今儿个我可是沾了大光了，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好的酒。” 赵继业跟黄老三碰了一下杯，一口茅台灌进嘴里，细细地品嚼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茅台啊，果然不一样。 ----------------- 第二天一早，楚欣妍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戴上李有财给她买的沪牌女士手表，还盘了一个利索的发髻，将自己收拾得美美的。 李有财答应了她，今天就带她去面包厂给她安排工作，这是她第一次上班，心里满是憧憬。 “妈妈今天好漂亮啊。”朵朵见到妈妈打扮得如此好看，抱着楚欣妍的大腿，笑嘻嘻的。 “妈妈今天要上班了。”楚欣妍高兴地对朵朵说道。 “上班有什么好，爸爸就天天上班，我都看不到他了，妈妈你也要上班，那以后我是不是也看不到你了。”听见妈妈要上班，朵朵顿时就不愿意了，撅着小嘴一副随时要哭的架势。 “妈妈的工作和爸爸不一样，以后妈妈还是可以送你去幼儿园，晚上也可以接你回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李有财穿戴好，看着楚欣妍这副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笑。 开心就好。 “咱们出发了喽。”抱起朵朵，李有财轻呼一声。 清晨迎着明媚的朝阳，一家三口离开了家，前往了县城。 送完朵朵，两口子便来到了面包厂。 面包厂的财务室里，目前一共有四个人，一名出纳和两名会计还有一名核算员。 其中面粉厂的那名会计便在其中，算是财务室里的一把手。 “厂长好。” “厂长好。” 一进财务室的门，里面的几人便纷纷跟李有财打着招呼。 见厂长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屋里的几人都有些好奇，其实楚欣妍之前也来过厂里几次，只是财务室的这几位都没见过而已，所以并没有认出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楚欣妍。”李有财笑着给大家介绍道。 原来是厂长夫人，长得可真漂亮。 “你们好。”楚欣妍略带一丝紧张，向屋内几人问好。 “我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她就在你们财务室里，从事会计工作，希望大家能够帮助她。” 厂长夫人要来财务室当会计？ 那几人顿时心里一紧。 财务室在整个面包厂，算是一个很特殊的部门，人少权利大，管着整个厂子的资金，进账、出账、报销，所有职工的工资发放。 可实际上，他们工作也并不繁重，时而还能偷偷懒也没人管。 可这位厂长夫人若是一来，那几人的好日子不就到头了吗。 “欢迎，欢迎，我是会计张凤霞，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随时跟我说就行。”屋内，年龄最长的张凤霞率先向楚欣妍表示了欢迎。 张凤霞便是面粉厂派过来的会计，也是这财务室里的会计主管。 “张姐你好，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张姐多多教我。” 第203章 钟远兵上门 楚欣妍的这句话，还是从王婉如那里学来的。 其实有时候楚欣妍还挺羡慕王婉的，能够那么落落大方地和任何人交谈。 不像她，面对陌生人很多时候都不好意思开口，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张凤霞闻言，整个人变得更加热情了，从座位处忙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你要来，我们这里也没收拾，要不你就坐我那个工位吧，位置还宽松一点，我用这一张空桌就行。” 张凤霞是会计主管，坐的位置最靠财务室里面，办公桌大占地也是最大的，正对着的方向还有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因为没人用，平日里一直都堆放一些文件盒。 其实这张办公桌的位置还是不错的，正好靠近窗户空气最好，但却是因为正对着主管办公桌的原因，财务室里的其他几人都选择了位置更差一些的办公位。 张凤霞要把位置给让出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 楚欣妍也不是来夺谁的权的，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这怎么能行呢，我坐这里就行。”楚欣妍微笑着，先一步来到了那张空桌前，将自己的小包放在了凳子上。 屋内，那几名职员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几人也都赶忙走了过来，动手将桌子上的文件盒子一一搬走。 张凤霞先是看了一下李有财，见李有财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那也行，这个位置你先用着，要是不满意咱们再换。我们先帮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几人的速度很快，没用两轮，桌面上的文件盒便被搬了一空，一人还拿了一块抹布将桌面给擦了个干净。 觉得桌子上太空，张凤霞还把自己桌子上的一个小盆栽给拿了过来，放到了楚欣妍的办公桌上。 “这个是文竹，可好看了，还能净化空气。” 楚欣妍有些受宠若惊，当即想要将这盆文竹给还回去：“这怎么能好意思呢，我不能要。” “没事，就放着吧，我家里还有很多，明天再拿一盆也不费什么事。我跟你说这个文竹可好养活了，偶尔浇点水就行，平时你都不用管，等我浇水的时候顺道就帮你浇了。” 张凤霞到底是将那盆文竹按到了楚欣妍的桌面上。 “那···，那就谢谢张姐了。”楚欣妍拗不过，就只好收下了。 “客气啥，以后大家同在一起工作，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张凤霞笑呵呵的说道。 只是她的那点心思李有财又如何看不出来。 先是主动让位置，其实就是想看看楚欣妍到底是不是准备来接替她的，见楚欣妍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便又开始热情迎合。 看破不说破，李有财并未说什么。 办公室里的那点事，在哪里都差不多，这需要楚欣妍自己去感悟和适应。 “欣妍，那你就在这，我先回办公室了，中午我过来找你，咱们去食堂吃饭。”李有财对楚欣妍道。 楚欣妍面带笑容，冲着李有财点了下头：“嗯。” 李有财看向财务室内众人，轻道了一声：“大家继续吧。” 随后转身便退出了财务室。 李有财走后，财务室内的氛围才算松快一些。 回到办公室才坐下没多一会，桌面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 “厂长，我是门卫，这里有一个叫钟远兵的想要见你。” 钟远兵？他怎么来了？ 昨天酒楼开业的时候，钟远兵还送了一份礼物，今天就又追到了面包厂，看来这是有事啊。 李有财简单的思虑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把人带我办公室来吧。” “好的厂长。” 放下话筒，李有财有些好奇。 钟远兵是做水果罐头的，规模也不小，产品早就已经铺满了泰和市的各个供销社，效益不错。 不过自己和对方可以说，在业务层面上并没有任何交集。 那就肯定不是现有的业务层面的事了。 李有财猜想着。 很快，门卫就将钟远兵给带了过来。 昨天钟远兵还带了两个手下，今天却是自己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 “钟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李有财起身招呼着，说着万金油的话。 “李总太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李总勿怪才好。”钟远兵笑道。 两人握了一下手，李有财将钟远兵请到了会客沙发处落座。 钟远兵打量了一下李有财的办公室，见李有财的办公室装修得非常考究，所用的材料也多是实木，显得非常沉稳大气，不见半点暴发户的那种夸张豪气。 “不知道钟总今天远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李有财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毕竟和钟远兵不熟，又没有什么交情。 客套寒暄那一套放在钟远兵身上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截了当一些来得更好。 钟远兵看向李有财。 他必须得承认一点，之前他的确是有些小视天下人了。 曾经他一度以为，在藤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绝对算得上是生意人中的精英，一手创建广园罐头厂，仅凭山楂、草莓这两种水果罐头，便将厂子做到了全市第一，产品更是辐射了周边几个市县。 可是随着他对高大鹏的调查，终于挖出了李有财这个大隐隐于市的人。 随着更进一步的了解，钟远兵这才发现那其貌不扬的李有财，竟然拥有诸多产业，甚至每一个的规模都不小。 这让钟远兵大跌眼镜的同时，也对李有财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手下人跟他汇报，说李有财以前就是一个烂赌鬼，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发迹起来的时，钟远兵只给了那人两个大逼斗，让他滚。 烂赌鬼能有这样的眼光？烂赌鬼能有这样的手段？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 正当钟远兵非常好奇李有财这个人时，舅舅的一个消息，让他意识到，那可能是他的一个机会。 “李总，我今天过来，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想要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李总肯不肯赏我这个脸。” 钟远兵的说法，李有财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李有财可不是雏，在他听来，交个朋友和走街的和尚所说的想和你结个缘，没什么区别。 商人，以利为先！ 话说如此，可是李有财还是微笑回道：“钟总客气了，咱们都在藤县这一亩三分地上经商，大家自然是做朋友的好。” 第204章 拒绝合作 “李总果然是个爽快人。” 钟远兵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打开了上面的磁吸扣：“我这里有一份资料，不知道李总是否感兴趣。” 钟远兵拿出里面的文件，递给了李有财。 “哦？”李有财饶有兴致地接到手中。 最上面的一页是一份上级部门发出的回复函，【关于泰和市轻工业局筹建泰和市啤酒厂的回复函】 李有财粗略地看了一眼，随后便翻看后面一页。 泰和市拟建啤酒厂选址··· 李有财仔细看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钟远兵给他的这些材料都是关于一件事的，泰和市的轻工业局要建设一家啤酒厂。 申请已经得到了上级部门的审批通过，于年后就已经立项了，如今正处于建设筹备期，看样子进展的也很顺利，连啤酒的生产线都已经从岛国那里订购完了，资料当中甚至还有那条生产线的设备信息。 这么完整的资料钟远斌都能拿到，能量还真是不小呢。 李有财放下资料，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钟远兵：“钟总，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我不太明白，轻工行业局要建啤酒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啤酒厂，李有财是有印象的。 从什么时候立项的他虽然不知道，但是这个啤酒厂从建厂到倒闭，一共只用了7年的时间，成了当时泰和市人民嘴里的一个笑话。 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建厂时就不顺，期间总是连连出事，最终在91年的时候宣布了破产，被一家生产汽水的小厂给兼并了，泰和牌啤连泰和都没出去就直接死在了故土里。 李有财听人说过，谈泰和啤酒厂内部和外部的问题都很大，厂长和书记争权争得厉害，外部又没有能人打开市场，再加上生产出来的啤酒口感差，即便是在本市都卖得不好，倒闭自然也就成了必然。 李有财不明白钟远兵在这个时候，拿着些东西来找自己，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问道。 钟远兵笑道：“实不相瞒，李总，我这次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就是和这家啤酒厂有关系，桌上的文件资料你也都看到了，市里很看重这个啤酒厂，花了大价钱从岛国那里进口一整条最先进的啤酒生产线。” “其实，还有一个消息外面人都不知道，原本主管啤酒厂立项的人是轻工业局的局长金振东，早在立项之初，他就已经拍板从冰城啤酒厂那里，购买一条换代下来的生产线。” “那条生产线虽然不是新的，但却胜在价格便宜，而且经过技术人员的勘察，完全能够满足这边的生产需求，当时盯着这条生产线的厂子不少，为了确保能够拿下，金振东做主给对方打了一半的货款。”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金振东突然被查出了脑瘤，没办法继续工作。” “这个项目就落到了现在的方书记身上，方书记正处于再进一步的关键期，拿到了啤酒厂这个项目，自然是要好好的大展一番拳脚，就否定了购买冰城啤酒的二手货，改为引进岛国的进口货。” “可是谁承想，人家冰城啤酒那边也是硬气，任由方书记通过各种手段沟通，人家就是不肯退钱，说整条生产线都打包好了，要么交尾款把设备拉走，要么就此拉倒，钱一分不退。” “可是方主任也给岛国那边交了定金，一下子成了风箱里的老鼠。” 李有财静静地听着钟远兵的描述。 说实话，这种事他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耐着性子，想要看看这钟远兵到底想要干什么。 钟远兵说了半天，为的就是让李有财把整件事了解一遍，算作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根据我的了解，现在方主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到处想办法，希望有人能接下冰城啤酒厂的那条二手生产线。” “就算是二手的，可那毕竟是一条完整的啤酒生产线，价格肯定不便宜吧。”李有财咂吧了一下嘴，轻声说道。 “是不便宜，整条二手生产线一共40万。” 在这个一毛顶后世几块钱用的年代，这40万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钟总，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觉得我能有实力吃下这条生产线吧？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李有财笑着摇摇头看向钟远兵打趣道。 二手生产线、注定倒闭的啤酒厂，李有财怎么都看不出来，这里面能有什么可捞的好处。 “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关键的消息！” 钟远兵压低了声音，故意吸引李有财的注意：“山东省那边也有一家啤酒厂，急需一条完整的生产线来扩大产量，如果咱们能够先拿下这条生产线，运到山东转手卖给那家啤酒厂，这中间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利润！” 呵呵呵···李有财心中一片冷笑声。 这个钟远兵前面巴拉巴拉的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自己看起来，真的像傻瓜吗？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是李有财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开口道： “钟总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不论是人脉资源还是信息资源，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钟远兵也是呵呵一笑，随后道：“方主任那里我能搞定，山东的那家啤酒厂我也联系好了，随时可以签合同，咱们只要先拿出20万的尾款拉走那批设备运去山东，转手一卖，再把轻工业局的那20万给了，净赚10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怎么样，李总有没有兴趣？” 靠！还真把自己的当傻子了！ 李有财心中已经念起了麻麻批。 “钟总说笑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哪里能凑出来那么多钱，只有像钟总这样实力雄厚的人，才能玩得起，我嘛，听听也就算了。”李有财嘴角微扬，拒绝了钟远兵的邀请。 只是那钟远兵好似还不死心一般，再次开口道：“我这边可以出15万，李总来补剩下的这5万缺口，至于利润到时候咱们可以六四分。” “钟总，我现在就想弄好自己眼前的这一摊，别的是真不想，感谢钟总的好意了。”李有财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见李有财都已经这么说了，钟远兵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把桌上的资料重新装回公文包中。 “虽然合作没谈成，但是能和李总冰释前嫌又做了朋友，我还是很高兴的，希望咱们能有合作的机会。”钟远兵起身向李有财伸出了手。 “一定会有的。”李有财也起身伸出手和钟远兵握了一下。 “那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被拒绝的钟远兵，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大方的起身直接告辞。 李有财将钟远兵送出了厂门外，眼看着这钟远兵坐上了一辆吉普车，挥手与其告别。 “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第205章 宏伟县 钟远兵的表现，不由得让李有财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人是个聪明人，跟他刚才所说的事情，明显的不相符。 既然想不出来，李有财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转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午休时间，李有财再次来到财务室。 此时楚欣妍的桌面上已经多了许多办公用品，而她也正在埋头学习着如何记账。 这个和她之前在图书馆里学习的理论知识可不一样，在实操中那印刷好的账本密密麻麻线条格子，看得让人发蒙。 面对这种专业的账本，老师所教的什么左借右贷借贷必相等这类的口诀，完全不起作用。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楚欣妍就在张凤霞她们一众专业会计面前，彻底暴露了自己什么也不懂的本质。 见楚欣妍连最基础的账本都看不懂，张凤霞这下才彻底的放心了。 厂长夫人肯定不是过来夺权的，应该就是找一份清闲的工作而已，这种事张凤霞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 看透了这一点，张凤霞对楚欣妍反倒是更加的殷勤，甚至还亲自教楚欣妍如何使用账本。 李有财一进门，财务室内的众人便纷纷抬头。 “厂长。” 张凤霞见李有财进门，目光里只有楚欣妍，当即便对其他人悄悄地使了一个眼神。 随后率先站了起来道：“厂长，已经到午休了，那我们就先去食堂吃饭了。” “嗯，去吧。”李有财轻声道。 张凤霞领着几人快速地退出了财务室，摆明是给李有财和楚欣妍腾空间。 “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张姐教了我怎么用账本，我正学习呢。”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账本，楚欣妍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这份工作明显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学习也可以慢慢来，不必着急，咱们先去吃饭，这边食堂的饭菜还行。” “嗯。” 将财务室的房门锁好，两口子一起去往食堂。 而与此同时，在食堂这边。 厂长夫人进财务室上班的事情，也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面包厂的这些职工们，绝大部分都是隔壁面粉厂的子弟，很多人都比较熟，经常趁着午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我跟你们说，厂长夫人长得可好看了，那身段瘦溜的根本不像是一个生活孩子的人。” “这有什么好新鲜的，厂子开业那会我就见过了，不过确实是挺漂亮的。” “厂长夫人进你们财务室，这以后你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吧，还不得天天被人盯着干活啊，之前我还挺羡慕你们干财务的轻松，现在我可不羡慕了。”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一上午我都没敢打瞌睡，半天就把两天的活给干完了。” 这时李有财领着楚欣妍走进了食堂，顿时吸引了饭堂内所有人的目光。 楚欣妍穿着一件黄色的碎花长裙，一双黑色的半根小皮鞋，和满屋子穿着工作制服的职工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楚欣妍颇为不好意思。 “咱们去那边吃吧。”李有财打了两份饭，领着楚欣妍坐到了一处无人的位置。 而李有财之所以这么高调的带楚欣，在人最多的时候来这里吃饭，其实也是为了给楚欣妍站台。 另一边，钟远兵坐着吉普车，来到了县委，镜子找到了他舅舅的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舅舅。” “来了，坐吧。”周利群倚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双手按在扶手上，身子还往后靠了靠。 “钱凑到了吗？轻工业的老方现在一天三个电话得催，拖不了太久的。” “我已经凑到12万，现在还差8万，舅，你能不能跟信用社那边打个招呼，我用罐头厂给他们当抵押，让他们贷给我8万块钱。” 之前钟远兵并没有跟李有财说谎。 整件事情都是真的，而且山东那边的啤酒厂也是真的。 只要钟远兵能凑出20万，把那条生产线的尾款给付了，再把设备给提出来，让山东那边的啤酒厂看一下，他至少能从中宾缝10万块钱。 这个买卖是周利群透露给他的，也是周利群帮着联系的。 与其说这是钟远兵的买卖，倒不如说周利群才是幕后真正的操盘者。 “没别的办法了？”周利群显然并不是那么情愿。 “真没别的办法了，我把厂里所有的现金都算上，又跟人借的钱，这才凑12万，剩下的那8万，除了贷款我真没别的办法了。” “我会跟他们社长打个招呼的，你也把该准备的材料准备好，手续该做的一定要做好，别让人挑出问题，知道吗。”周利群叮嘱道。 “知道。”钟远兵当即应了一声。 谈完了这件事。 周利民当即又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有眉目了。” 听见舅舅这话，钟远兵的眉宇间涌出一股喜色。 泰和市这边。 已经完成对市区内所有供销社铺货的工作的王强，正带领着手下的销售员们收拾个人行囊。 龙旭还在家里养伤。 大林正帮着王强将被褥捆绑好。 “大林，我们走了以后网点这边就全都靠你了，用心做，千万别出纰漏。”王强有些不放心，特意再次叮嘱着。 这次他要带人去泰和市下属的另外一个县城，去开拓那边的销售渠道，这一走时间不短。 到时候再想关照大林，也够不着了。 “你放心吧强哥，网点这边的底子都被你打好了，我顺着你定下的路继续走，一定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大林信心满满地回道。 这些日子以来大林都很用心，将网点这边的日常工作全部都烂熟于心，他有信心能都把这里管好。 “总之不要大意。”王强坐在旁边，看向大林：“对了，还有龙旭，也不知道他哪天能回来上班，你抽空去看看他。” “嗯，我会的。”大林子应道。 收拾好自己行囊的王强，拎着东西从租住的宿舍中走了出来。 “大家动作都快点，收拾完得先把行李装到货车斗里，咱们马上就出发了。” 大林帮着把王强的行李丢进了货车的后车斗里：“强哥，这次去宏伟县，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多注意一点，要不你还是从老家那里叫几个兄弟跟你过去吧。” “不用，我是去开拓市场的，又不是跟谁抢地盘，你想太多了。” 王强带着5名销售人员，坐在货车的车斗里，直接去了宏伟县。 第206章 家宴 第二天。 珍味居大酒楼，李有财预留了天喜包厢没有对外开放。 酒楼开业，李有财将宴请亲戚们定在了今天。 临近中午时分，李有财全家齐出门一同前往了珍味居。 李广户背负着双手走在最前面，酒楼开业的那天李有财让他来他都没来，原因是陌生人太多他嫌烦。 因为今天是家宴，朵朵也不用再去幼儿园，被抱着一并来到了大酒楼这里。 一家人才一进门，王婉如便像是提早就等在大厅似的，直接迎了上来。 “李叔，今儿个你可真精神。” 李广户定睛看了一下，见是同队里的王寡妇，还有点吃惊这人怎么会在大儿子的饭店里，她不是在国营饭店里当服务员嘛？还是大儿子给找的工作呢。 再瞧王寡妇的那身装扮可不像是来吃饭的。 “是王家媳妇啊。” “爸，宛如姐现在是这里的大堂经理，在这里工作。”李有财之前从未跟李广户提及过王婉如来酒楼工作的事，当即给李广户解释了一下。 李广户听了李有财的话，直愣愣地看了李有财一眼。 王寡妇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太好，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己儿子怎么把她请到自己酒楼里来了，这不容易出事吗？ 难道说，还是已经出事了？ 被老爹这么看着，李有财马上说道：“爸，宛如姐在经营饭店上可是很有能力的，你看这整个酒楼里所有的服务员，那可都是宛如姐一手培训出来的。” “哦，挺好。”李广户象征性地应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抱着朵朵的楚欣妍：“欣妍呐，别老抱着孩子了，怪累的，让孩子自己下地玩吧。” “嗯，好。”楚欣妍应了一声。 王婉如心思玲珑，马上就明白了李广户这是对她的出现有些意见，叫楚欣妍放下朵朵也不过是在提醒她，楚欣妍才是他儿媳妇。 不过脚歪不怕鞋正，王婉如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李总，天喜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们上楼吧。” 李有财点了点头，随后对李广户道：“爸，咱们上楼吧。” 一家人正准备一上楼，李有杰却是要留下：“你们先上去吧，我在这等一会黄娟他们。” 李广户一听这话，觉得自己也应该留在酒楼门口这里等等家里的亲人们，如此才算是尊重。 “我也在这等会，估计你们大姑一家也快来了。” 结果李广户的话音刚落，门口处大姑李梅和表妹唐欣的身影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粗鲁的汉子，正是姑父唐大力。 之前因为不让唐欣念书的原因，李广户放话再见到唐大力要好好地收拾他一顿，结果这话被李梅传给了唐大力，吓得唐大力几次都没敢来老李家。 这次家宴还是李梅硬拉着唐大力来了。 “舅舅、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唐欣进门便看见了这边的一家人，当即挨个叫了一个遍。 李有财能够看得出来，此时的唐欣明显的比以前开朗大方了许多。 个子也长高了许多。 唐大力进门后杵在门口不往里走，还是李梅连拉带拽的，将唐大力给硬拉了过来。 “大姑、大姑父。”李有财和李有杰也喊着。 唐大力有些扭捏地冲着李广户喊了一声：“大哥。” “瞅你那样，死倔死倔的，要不是我硬拉着他还不敢来呢。”大姑李梅说道。 李广户看向唐大力：“咋得还记我仇了，诸葛亮三请都出山了，我还得四请你啊，净整那没用的。” “没有。”唐大力瓮声瓮气吐了两个字。 唐欣站在李有财身侧，见自己的父亲在众人面前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忙道：“大舅、表哥，我爸他让我继续读书了，还说以后再也不逼我找婆家了。” “这还有点当爹的样，一会咱们好好喝两杯，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大姑一家到了之后。 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两拨人，都是他们家这边的亲戚。 李广户将这些人全都请到了楼上的包厢里。 酒楼门外，黄娟一家人也到了。 黄龙领着自己的媳妇，黄虎也带上了周燕，自从黄虎的工作落实了，老周家也同意了两人的事，如今黄老三一家正筹备着黄虎和周燕的婚事。 “好大的饭店啊。” 黄老三一家连普通的饭馆子都没下过，眼下来到这么大的酒楼，还真是感觉有些震惊。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李有杰一直在门口这边等着，见到黄娟一家到来，急忙冲出旋转门来迎接。 “有杰啊，我们没来晚吧。”见到李有杰，田玉兰轻唤了一声。 “当然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我爸和我大哥正招呼家里的亲戚，我特意在这等大家，快请进吧。”李有杰笑道。 黄娟看着李有杰，眼里透着绵绵情意，显然对李有杰的举动非常满意。 “算你就良心。”黄娟在李有杰耳边小声低语道。 李有杰心里一美，邀请着黄娟一家人进酒楼。 就当黄老三一家人走进旋转门，李有杰也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农贸市场的一个保安却是喊住了李有杰。 “小李总！等一下！” “怎么了？市场里有事？”见是市场的保安兄弟，李有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市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市场好好的，是有一个人，他拿着咱们之前贴出去的寻人启事找过来了，他说他知道庄墨雪的下落！”那保安兄弟很是激动的对李有杰说道。 什么！ 李有杰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庄墨雪是大嫂楚欣妍的亲生母亲，为了寻找庄墨雪的下落，李有财当时可是让人满世界的张贴寻人启事，还找了不少关系去调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大哥大嫂甚至都已经放弃了。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竟然说他知道庄墨雪的下落。 该不会是贪图赏金的骗子吧？ 李有杰心里做着各种猜测。 “他人呢？” “在市场呢，我让他在会客室里等，就急忙过来寻你和大李总来了。”那保安忙道。 “做的好，你先回去看住那个人，我这就去找大哥一起过去。”李有杰道。 第207章 庄墨雪的下落 李有杰匆匆返回酒楼，大厅内李广户正和黄老三聊得开心，说的也尽是一些农田里的事，哪个队今年的粮食要丰收了，哪个队今年又不太行。 见李有杰进门了，李广户这才停下话头，看向李有杰：“你还是在门口接人，人都来了你跑哪去了？” “市场来人跟我说点事。”李有杰目光扫过并没有寻找到大哥李有财的身影。 “爸，我哥呢？” “在楼上陪你大姑他们说话呢，正好亲家也来了，咱们也一起上去吧。”李广户招呼道。 前面服务员引路，李广户和黄老三走在前面，一起上了楼梯。 黄娟拉着李有杰：“我看你忙忙叨叨的，咋了，有急事啊？” 李有杰望着黄娟点了点头，事关大嫂的生母下落，这事还真是挺着急的：“嗯，一会我得叫我大哥一起出去一趟，回市场办点事，你给你爸妈解释一下，别让他们多想，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今天是家宴，来的都是亲人。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李有杰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拉着大哥李有财出去办事的。 黄娟有些担心地问道：“是出啥事了么？” “这是一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咱们先上楼吧。”李有杰拉着黄娟匆匆的上楼，来到了天喜包厢。 此时的李有财正和楚欣妍一起，陪着亲戚们说话，为大家斟茶。 朵朵则是爬到了台球桌上，玩弄着桌上的台球。 李有杰轻拍了黄娟手背一下，示意她过去陪着家人。 而他自己则是来到了李有财身后，附在李有财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真的？”李有财为之一怔，满是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的李有杰。 李有杰重重地点了点头：“人现在就在市场的会客室，我让保安看着呢。” 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得亲自去验证一下！ 李有财心中当即有了决断。 随即起身对着李广户和大姑李梅他们道：“爸！大姑，黄叔，市场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们哥俩过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坐一会，厨房那边已经安排了，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广户闻言有些不悦。 自家办家宴，把亲戚们都请来了，结果自家这两个儿子却是要出去办事，这成何体统吗。 “啥事这么着急啊。”李广户不悦地道。 还是大姑李梅伸手拦住李广户：“你就让他们去吧，市场又不远，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爸，是急事，处理完了我们马上就回来，不会用太长时间的。” “去吧。” 楚欣妍见李有财离开，刚要跟着站起来。 李有财便按住了楚欣妍：“你在这吧，我很快就回来，这里有什么事你就叫宛如姐。” “嗯。” 李有财和李有杰匆匆离开酒楼，迅速赶回了旁边的市场。 会客室就是以前那些服务员们的宿舍，在酒楼盖好以后，那些服务员们都搬去了新的宿舍，这里也就腾了出来。 此时会客室内，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穿着一条已经洗得褪色的军裤，上半身穿着一件背心，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沟壑。 这老汉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守在门口的保安，心里有些发慌。 很快李有财和李有杰便赶了过来。 “财哥，小李总。”那保安见到李有财急忙招呼道。 “人呢？” “在里面。” 李有财直接走进了会客室内，见屋内只有这一老汉：“是你说你知道庄墨雪的下落？” 那老汉手里攥着一张发黄的纸张，展开对着李有财。 正是之前发出去的寻人启事。 “这上面说可以给50块钱奖金，是真的不？”那老汉问道。 李有财当即从口袋里掏出钞票，连数出10张大团结拍在了茶几上：“只要你说的消息是真的，带我们找到庄墨雪，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老汉看着茶几上的钱，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后轻声道：“我也能带你们找到，不过她已经死了，我只能带你们去她的墓地。” “你说什么？”李有财闻言，有些不可置信。 按照年龄来算，庄墨雪如今最多也就40多岁，不应该啊。 “真的，真死了，还是我们大家伙帮着给她下的葬，这事错不了。”那老汉很是肯定的说道。 “大叔，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有关她的事，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一遍，你放心，只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钱不是问题。”李有财再次掏出钞票讹，又是十张大团结放在茶几上。 那老汉见李有财竟给了这么多钱，感叹自己还是没白费这么大劲找过来。 马上开口道：“要说这事，一晃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庄墨雪的爹是大青山的一名护林员，他们一家人就住在大青山上的一栋土屋里，我那个时候是伐木工，上下山有时候就去他们家讨口水喝。” 难怪找遍了青山公社的各个大队，都没能找到庄姓的人家，原来他们根本就不住在生产队里。 李有杰给大哥拉了一把椅子，兄弟俩坐下慢慢地听这老汉继续讲。 “庄大嫂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在庄墨雪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病死了，在后来有一年庄大哥巡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山滚下去了，当时摔得挺重，人虽然救活了但是身子骨一下子就不行了，他这也算是工伤，后林场就让庄墨雪顶班，说是顶班其实就是白拿工资，不用她真的干啥。” “再后来，我忘了是哪一年了，我们一帮人下班回家，路过老庄家的时候，就听见屋里有人哭，过去一看，是庄大哥没了。” “庄大哥死了以后，林场就把庄墨雪安排到了那林场队部，干一些杂活。” “那姑娘长得漂亮，身世又苦，我们林场的职工们对她都还挺好的，年轻人都叫她青山一枝花。” “哎~，这么好的姑娘，咋说上吊就上吊了呢。”那老汉很是惋惜的说道。 上吊！ 李有财一怔：“你说庄墨雪她是上吊死的？” “是，就在她们家老屋门前的一棵歪脖树上，把一件裙子撕成布条编的绳子吊死的。”那老汉道。 “你怎么知道那是用裙子做绳子？”李有财问道。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那地上就有衣服碎片，我记得可清楚了，庄墨雪在林场的时候，经常穿那件裙子，是黄色的上面还有花，好像是什么人送的。” 第208章 边姓青年 是什么原因让她最终选择了回到自己家门前上吊自杀？ 乔菲说，庄墨雪当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还有着多处瘀伤，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有，这老汉说的话里，又会不会掺了假。 李有财心中思索着。 没办法，现在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到目前为止，这老汉还没有提到庄墨雪怀孕和生孩子的事，于是李有财轻声道：“你继续说。” “我们上山伐木头，发现庄墨雪上吊了以后就报了案，公安那边调查了以后也说是自杀的，因为没有亲人了，我们这些人就把庄墨雪埋葬在了庄大哥他们的坟包跟前，算是还了总讨水喝的人情。” “那个地方我还记得，我可以带你们去看。”那老汉道。 “这个先不急，还有其他的吗？”李有财又问道。 其他的。 那老汉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再有就是当年有那么一股风，有人说小庄跟兵团的一个男青年谈恋爱了，好像还怀了孕，我当时也没瞅着过，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都是传言听来的。” “哪个兵团？那个男青年叫什么？”李有财忙问道。 “就是大青山边上的那个861建设兵团，至于那个男青年叫什么，我真是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他的那个姓倒是挺少见的，姓边。” 八六一建设兵团，这个地方李有财是听说过的。 虽然现在的老百姓还管那个地方叫兵团，但其实六七年前就已经撤销了。 兵团没了，八六一这组数字，也从曾经的兵团代号演变成了如今的一个地名。 如果那个姓边的真的是兵团的军人，那想找到他还真难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兵团都撤销了这上哪里找去。 “庄墨雪既然是在你们林场工作过，那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少吧？”李有财问道。 “肯定有，年轻人知道的不多，但是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能知道一点。” “还有别的吗？” 那老汉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些钱···，现在我能拿了吗？”老汉看向茶几上的钱，询问着李有财。 “当然，我说话算话，这些钱现在都是你的了。大叔，咱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李有财抓起茶几上的钞票叠在一起，递向了那老汉。 终于拿到了钱，而且还是200块，这让老汉非常的高兴，尽管钞票都已经攥在了手里，老汉还是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我叫马林，林场的人都叫我老马，你到大青山林场一问老马，大家都知道我。” 大青山肯定是要去一趟了。 李有财看向李有杰轻声道：“你叫几个兄弟跟着到酒楼那边吃一口，一会咱们先回酒楼，吃完饭咱们直接去大青山。” “行。”李有杰闻言，当即便出了会客室，去到外面召集保安去了。 李有财看向这老汉，轻声道：“马叔，你先把钱收好，一会我带你去旁边的酒楼吃饭，等中午我跟你一起回大青山，还得劳烦你带我们去庄墨雪的墓前看一下。” “还要吃饭啊，要不我就在这等你们，你看行不。”马林有些为难，他可不想花钱下馆子，这200块钱他还没捂热乎呢。 李有财看出了这老汉是怕花钱，于是解释道：“你放心，酒楼是我开的，你安心的吃，我请客不要你出一分钱，等我把客人送走以后，咱们再出发。” “那···那行吧。”见不用自己花钱，马林这才安心下来。 很快，李有杰就叫来了5名保安。 “马叔，咱们现在就走吧，先去吃饭。” “好、好！”马林站起身，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保安，有些感到害怕。 在这年代，保卫科、保安、公安，在很多普通人的眼里几乎很难分的清楚。 李有财回到酒楼，让王婉茹单独给开了一个包厢，让那老汉和那5名兄弟在包厢里面用餐。 虽然没有刻意的叮嘱，但是那几名林场的兄弟们全都明白，让他们过来就是要把那老头给盯紧了，是以那5名兄弟也都很机灵的，全程陪在马林的身边，不给他单独走动的机会，更是没人喝酒。 上楼时，李有杰悄声问道：“哥，这事你要告诉嫂子吗？”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庄墨雪就是楚欣妍的亲生母亲。 遗弃，上吊自杀，这些事情无疑会给楚欣妍带来又一次的伤害。 “先不说，等我把这事捋清楚了，再一并告诉她吧，免得左一次右一次地反复揭伤疤。”李有财沉声回道。 “明白了。” 兄弟俩回到天喜包厢时，里面也才刚刚开始上菜，服务员们端着一道道造型精美的菜肴，一一摆放在可以旋转的超大餐桌上。 大家也全都落座好了。 目光环视，见楚欣妍正在台球桌前，将玩疯了的朵朵从桌上抱了下来。 “抱歉，市场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情。”进门后，李有财马上就向大家致歉。 “都处理完了？”李广户开口询问道。 “处理完了。” 李有财见酒还没上桌，于是主动走到配餐区，拿起茅台酒瓶开始给众人倒酒。 李有杰回到黄娟旁边坐下，黄娟便悄悄拉着李有杰，悄声询问：“怎么样了？” 李有杰略微摇了摇头，同样悄么声地在黄娟耳边道：“见到人了，不过事有点乱，一会吃饭完我得和我大哥去一趟大青山，你领叔叔阿姨到市场去转转，这是我办公室钥匙，你们可以到那去歇一会。” “我拿你钥匙干什么，吃完饭你们去忙吧，我们去市场转转就回家了，放心吧，我爸妈他们都不是爱挑理的人，不会说你什么的。”黄娟道。 李有杰闻言憨笑着。 楚欣妍抱着朵朵，好不容易将已经玩疯了的小丫头按在了椅子上。 “不可以再调皮了，乖乖坐好，要不然以后妈妈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楚欣妍吓唬着朵朵。 李有财倒了一圈酒，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出什么事了？”不明真相的楚欣妍，悄声问道。 “摊位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你不用担心。”李有财微笑着，并没有吐露实情。 随着李广户提了第一杯酒，家宴也正式开始，大家吃菜喝酒，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第209章 庄家旧址 一顿饭，主宾吃得皆大欢喜。 李有财全程都未提及有关庄墨雪的事，楚欣妍也未曾往那方面想过，只当是市场那边真有急事。 家宴结束后，李广户领头，一一将自己的亲属们送走，大姑李梅一家临走时，李广户还偷偷地给李梅手里塞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200块钱。 这些年李梅家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他这个做大哥现在还行，就算是帮衬一把了。 李梅也知道那信封里必定是钱，攥在手里时感动得不行。 “哥。” “行了，啥都别说了，好好过日子，回头我跟那哥俩说说，给你和大力安排个工作，日子也就好起来了。” 听见这话，李梅更是感动得眼含热泪：“嗯。” 出了酒楼的门，黄娟拉着她爸妈小声嘀咕了几句，告知了李有杰一会还有事，不能陪他们在市场里溜达了。 黄老三和田玉兰也没觉得什么，只道李有杰有事尽管去忙，他们自己转转就行。 待到送走所有人。 李有财对楚欣妍道：“欣妍，一会我还要出去办点事，厂里你就别去了，直接带朵朵和咱爸回家吧，等我办完事，也直接回家。” “行，那你出去办事，自己注意点啊。”李有财平日里也经常这样，楚欣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广户难得来一次县城，却是不着急回去，当即站出来说道：“你们要办事你就去，我不着急回去，我也去市场和亲家们一起转转。” “行。” 李有财看向弟弟李有杰：“你先领咱爸去市场吧，一会公交车站碰头。” 李有杰闻言点了下头，看向自己老爹：“爸，咱们走吧。” 李广户迈步准备跟着李有杰去旁边的市场。 “你领朵朵也去吧，我去找一下高大哥，之后也走了。”李有财又对楚欣妍说道。 “那我走了。”楚欣妍领着朵朵，看了李有财一眼，之后跟上了李广户和李有杰的脚步，一同去了隔壁的农贸市场。 支走了所有人，李有财这才转身上了二楼，来到了包厢内。 “财哥。” “财哥~！” 几名兄弟见李有财进门，全都站了起来招呼着。 他们这边也已经吃好了饭，正等待着李有财。 “马叔，怎么样吃好了吗？” 这还是马林生平第一次下馆子，还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大酒楼，刚才的那些菜，马林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香得不行。 “吃好了。”马林嘴上油光油光的。 “那咱们现在就出吧。”李有财道。 “行。” 李有财带来五个保安，跟着马林一起来到了公交车站。 刚到不一会，李有杰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青山公社紧挨着红旗公社，距离县城差不多有50分钟的车程。 李有财他们下了公交车后，又徒步走了一个来小时左右，这才来到大青山脚下。 大青山上长满了落叶松，夏季时整片山林都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绿色，因此而得名大青山。 马林引着大家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开始往山上走。 大概又是20多分钟左右，李有财他们来到一处缓坡，视野十分开阔。 远远地，李有财便能看见山脚下有一片错落有致的居民区。 那老汉指着那片居民区，轻声对李有财道：“那就是兵团，现在都叫八六一了。” 这个地方，李有财也没去过，远远地望着记在了心里。 如果当年庄墨雪真的是和那个姓边的男军青处对象，那这人便极有可能是楚欣妍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了。 “还有多远？”李有财问道。 “快了，已经走一半了。”那老汉道。 先是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接着又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李有财还真感觉自己有点累。 不过那老汉却是连滴汗珠子都没流，可见人家经常爬山的人，身体素质就是好。 见李有财已经是额头溢汗，马老汉笑笑道：“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就是缺乏锻炼，才走这么点路就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再走？” “不用了，继续走。” 一行人继续启程。 又是半个小时，马老汉领着李有财找到了一处荒土岗，从地上石头堆砌的形状，依稀还可以看得出来房屋四面墙地基的轮廓，只不过地上的房屋早已不见了，一直一堆堆长着野草的土包，和一些陈年腐朽了的木头。 来到这里，马老汉的神情不由的有些难过起来，指着那土包道：“这里就是以前庄大哥他们家，装丫头死了没两年，这房子就塌了，二十来年就只剩下这点，再过些年估计就都没了。” 李有财走了进去，在充满杂草的院落里转了转。 黄土里露出半截破碎的瓷碗片，地上还有散落的玻璃碎片，无声地诉说着这里荒败。 李有杰和那五个兄弟，也都走进了院子里，拿着棍子在地面上戳来戳去，试图寻找一下，看看能够找到什么能辨认的物件来。 只可惜，岁月早已经将这里弄平了，除了泥巴和草，这里什么都没剩下。 “老庄家有什么亲人吗？”李有财问道。 马老汉摇了摇头：“庄大哥是外乡人，要饭来到地这边给人家当长工，正赶上解放就留在这了，庄大嫂也差不多，以前是地主家的丫鬟，两人都没有啥亲戚。” 李有财在院落里走了一整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马林则是在周围寻摸着，很快找到了一株大榆树，在那树下仔细辨认了之后，这才隔空对李有财喊道：“就是这棵树，当年庄丫头就是在这棵树上吊死的。” 李有财闻言，快步来到了这树下。 还真是一棵歪脖子树，粗壮的大树杈离地面约有两米多。 “当年还是我们伐木队发现的，可惜喽，庄丫头那么好的年纪，咋就想不开呢。”马老汉有些伤神似的垂目摇了摇头，随后道：“他们家的墓地离这不远，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走吧。” 李有财一行人跟着马老汉离开了这处旧址，没有再回到蜿蜒的小路上，而是直接扎进了密林中。 马老汉领着李有财一行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很快前方便出现了两个坟包，在一片小开阔地上。 不，与其说是坟包，倒不如说是两个土包更为合适一些。 同样长满了杂草，土包都不到半米高。 “就是这了。”马老汉对李有财说了一句，随后自己率先走了过去，嘴里还冲其中一个有墓碑的坟包喊道：“大哥、大嫂，我来看你们来了。” 第210章 庄墨雪之墓 李有财走到坟包近前。 两处坟包，一处前有一块墓碑，上面的字虽然早已掉漆，但还是可以辨认得出来。 先 父庄严，母孙金蓉之墓。 右侧小字写着两人的诞辰和忌日，左侧小字则是写着，孝女庄墨雪叩立。 时间是1954年春。 这还真是庄墨雪父母的合葬墓。 李有财走到另一处坟包前，这处坟包没有墓碑，矮矮的。 “这个就是庄丫头的墓，一块墓碑不少钱呢，林场不出这个钱，也就没给立，不过我记得老李师傅当时可是给刻了一块硬木的，怕腐烂了还刷了好几层油漆，这咋还没了呢。” 马老汉有些奇怪，于是围着坟包开始找了起来。 李有财也扒开草丛试图寻找，很快就在坟包正前方的草丛里，找到了露在外面半截黑漆漆的木板。 李有财试着扣了一下，木板大半都埋在了泥土里，应该是被雨水给冲倒，直接埋在了土里。 李有杰见状，直接过去，兄弟俩合力将这块木板从泥土里给拽了出来。 已经不知道被埋了多久，这木板已经被腐蚀得破破烂烂，只能说幸好有几层油漆的保护，没有彻底的腐烂，还可以辨认出来上面的庄墨雪之墓几个大字，左下角还有一九五八年的字样，再往下的部分都已经腐烂不见了。 找见这块木板，李有财终于相信了马老汉的话。 庄墨雪已经死了。 毕竟这块木板岁月斑斑，绝不可能是伪造出来的。 “哥！”李有杰也看到了木板上面的字。 “我看到了。” 没想到，找来找去竟会是这么个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哥，不管咋说，现在这事总归是有了一个结果，总比一直找不到，挂在心里来的强，就是不知道嫂子能不能接受的了。”李有杰道。 事已至此，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九五八年，正是楚欣妍出生的那年。 看来当初庄墨雪将楚欣妍遗弃在妇产医院里时，自己已经有了死志，所以才没带走楚欣妍。 马老汉立在不远处，看着这哥俩，心中也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找庄墨雪。 毕竟老庄家既没什么亲戚，又已经绝后。 马老汉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和老庄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看你们年岁也不算大，你们和老庄家是什么关系啊？花了这么大力气找，普通亲属可做不出来。”马老汉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当场问了出来。 “我是老庄家的后人。”李有财轻声说了一句。 随后摆正身体，对着庄墨雪的坟包，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那块木制的墓碑重新插回到了墓前。 “老庄家的后人？怎么可能还有后人？”马老汉布置可信地喃喃道。 这一趟大青山之行，李有财找到了庄墨雪的墓，也找到了老庄家的旧址，了解了一些庄墨雪的过往，已经算是圆满了。 “马大叔，这次谢谢你了，我这里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回去以后在林场那边多多和人打听一下有关于庄墨雪当年的事。要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你都来市场这边告诉我，你放心，只要你说的内容都是真的，钱都不是问题。”李有财道。 听见还有钱可拿，马老汉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行，这事交给我，我回去以后就挨个人问。” “咱们回去吧。” 今天过来，他什么都没拿，想要烧纸钱祭拜一下都办不成，只能改日再来了。 一行人下山。 回家的路上，李有财思虑着，应该如何和楚欣妍说这个事情，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如是说，正如弟弟李有杰说的那样，人已经不在了，便只有一个结果，再想问什么也是枉然。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李有财进门时，楚欣妍早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他回来吃饭。 “你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我刚才还在寻思你啥时候回来呢，没想到你就进门了，我去端菜。”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看我的肚子都饿扁了。”朵朵跑到李有财身前，抱住他的大腿。 “是吗，让爸爸看看，你那个肚子被饿扁了。”李有财抱起朵朵，一只手在朵朵的肚子上抓痒痒，逗得孩子哈哈直笑。 一顿饭吃完。 李有财来到院子里，太阳已经半沉，残阳映得云彩一片火红，其实比白天时凉快了不少。 刷完碗筷的楚欣妍，这时也走了出来。 “我给你泡了一壶茶，一会你喝吧。” “欣妍，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啥事，你就说呗。” “我找到你的生母庄墨雪了。”李有财轻声道。 他能够感觉得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欣妍的身子都跟着一颤。 沉默良久，楚欣妍最后还是只问了一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没找到之前，楚欣妍最想问的是为什么当年要遗弃她。 可是现在终于有了生母的消息，楚欣妍却又不那么想问了。 “她死了。” “二十多年前，就在生下你不久后，她自杀了。”李有财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可即便是如此，楚欣妍还是愣住了。 就如同李有财一样。 楚欣妍也在心中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也许她的生母是因为未婚先孕，怕丢人才遗弃她的。也许生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遗弃她的。 甚至是因为，为了自己能过的更加幸福，才遗弃她的。 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可能，楚欣妍在心中做过许多幻想。 可是唯独，她不曾想过，她的生母竟然会自杀了。 李有财轻轻揽住楚欣妍，将其抱进自己的怀里，不断地安慰着她。 待到楚欣妍的情绪稳定一些后，李有财将有关庄墨雪的事情，一一讲给了楚欣妍听。 生母死了，生父不知道是谁，老庄家没有亲戚。 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楚欣妍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你带我去好不好，我想去看看她。” “好。” 第211章 修坟 尽管庄墨雪曾经遗弃了楚欣妍，但毕竟逝者已矣。 李有财叫了一些人，还专门请了一个阴阳先生，来给庄墨雪修坟，还以楚欣妍的名义重新给定做了一块墓碑。 楚欣妍来到自己生母的墓前，心中有百般滋味，默默的流着眼泪。 那阴阳先生像模像样地拿着个罗盘，掐算着时间。 “东家，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动土了。” “那就开始吧。”李有财略微颔首，示意那阴阳先生可以开始了。 拜贡品、撒纸钱，那阴阳先生一顿念念有词。 李有杰和大壮一一给现场的众多兄弟们分发着劳保手套，每一双手套里面，都象征性地塞了10块钱。 那阴阳先生念叨完，又往四周撒酒。 “孝女给先人烧钱吧。” 李有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钱和火柴，跟楚欣妍一起点燃了纸钱。 那阴阳先生又开始指挥着众人：“大家伙来把这些杂草清理一下。” 兄弟们各自拿着铁锹、镰刀，开始将墓地周围的荒草一一铲掉，但却没有除根。 纸钱燃起后，在那先生的指挥下，楚欣妍率先往坟包上添了一捧新土，随后大家才一起填土，将原本不到半米高的坟包，重新堆成一座正常的坟包。 又在最上面压了一叠纸钱。 新做好的墓碑，也被埋立在庄墨雪的墓前。 两座旧坟焕然一新，香火缭绕纸钱遍地。 几天以后，马老汉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再次来到了农贸市场，见到了李有财。 这妇女自称是当年庄墨雪的好朋友之一。 市场会客室内，李有财打量着这个十分普通的妇女，而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你真是庄墨雪的孩子？”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这些钱就是你的。”李有财再次使用超能力，拿出了50块钱放在了茶几上。 “庄墨雪的对象叫边杰，长得一表人才，还是兵团的宣传科长，当时有很多女生都偷着喜欢他，庄墨雪也喜欢他，他们两个在一块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那个边杰不光长得好，还可会哄人了，他给小雪买了一条黄色的裙子，小雪恨不得天天穿着。” “后来小雪怀孕了想和边杰结婚，正赶上边杰那个时候好像是要提干，边杰就没同意，怕结了婚影响他提干。” “再后来没几个月小雪的肚子越来越大，那个边杰的调令也下来，小雪挺着个肚子去追火车，还摔了一跤，听说还是当时送边杰的几个兵团干事给送去的医院，等小雪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就已经没了，再之后没两天，小雪就上吊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妇女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李有财默默地听着，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名字，边杰。 那么到如今，庄墨雪的整件事就都对上了。 父亲去世后，庄墨雪被调去了林场场部工作，认识了在兵团当宣传科长的边杰，并与之好上了，边杰为了升官提干拒绝了已经怀了孩子的庄墨雪，坐火车跑了。 庄墨雪追火车摔了跤，被兵团的人送去了医院，在医院里遇到了乔菲，那些兵团的人为了掩护边杰，谎称他们是青山公社的人，庄墨雪受了刺激，在生下楚欣妍的时候，就已经存了死意，所以才把楚欣妍遗弃在医院，自己则是回到了自家老房，将边杰送她的裙子撕碎做成绳子，上吊自杀了。 没想到，欣妍生母的命运竟然如此悲惨。 呸，渣男！ 李有财将茶几上的钱拿给了那妇女：“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钱现在是你的了。” “嗨，其实我也不是为了钱才来的，是马叔说你们是小雪的后人，我这才过来的，你真是小雪和边杰的儿子吗？”那女子没好意思接钱，而是看着李有财好奇的问道。 “我是她的女婿。” 女婿？小雪当年还真生了个孩子啊！ 那女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有财，心中感叹着真是人生无常。 “拿着吧。”李有财将钱塞进了那女子的手里。 “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这么说，那女子还是因为得了钱而感到高兴。 将马老汉和这女子送走，李有财坐在会客室里，抽了一根烟，为自己素未谋面的老丈母娘而感到不值。 泰和市国道入城口，三辆212吉普车停在路边，一侧还站了不少身着中山装，胸口插着钢笔的市府干部，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道路的尽头，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开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212吉普车。 众人见到这辆车，又全都换上了一副欢喜的面孔。 红旗轿车，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全年产量也没多少台，只供给省部级以上的干部使用，别说坐这辆车的人，即便是戴着白手套开这辆车的人，在普通人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来了、来了！” “这是组织部张部长的专车，难道是张部长亲自过来送的？” “肯定是了，早就听说这位空降的市委书记很有背景，现在看来肯定是真的了。” 还不待这些人多议论几句，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已经行驶到了近前，缓缓的停在了众人前面。 原本还自持身份的干部们，一个个如同要打饭的工人们，全都涌到了车辆跟前。 车门咔嗒一声打开，一条踩着小牛皮鞋穿着西裤的腿率先迈了出来。 很快一个威武精神的中年男子，便走下了轿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人看上去年近五十，一身西装笔挺，胸前别着一枚党徽，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很开，另一扇车门打开，省委组织部的张部长走了下来。 “欢迎领导来我市指导工作，我们可是天天盼着您来的。” “领导···” 众人见到张部长，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贴上去。 “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张部长轻笑一声：“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介绍一下，这位是边杰同志，经过上层组织的决定，正式任命边杰同志担任泰和市市委书记。” ······ 第212章 麦田面包厂 宏伟县。 王强带着五名销售员，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再次寻到了一处仓库，并租了下来，作为春风面包打进宏伟县市场的据点。 有供销总公司的文件，王强在宏伟县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顺利的打通了本地公司的关系。 往前也在本地招募一些力工，制作了几辆三轮车，采用同样的模式，开始在宏伟县境内铺货。 一车又一车的面包运进宏伟县，摆放到了各个供销社的货架上。 香甜软糯的新式面包，很快就将供销社内原有的大面包给比了下去，成了顾客的新宠儿。 王强在高兴的同时，确实没有注意到本县另一家小型的面包厂，正因为春风面包的出现，而陷入了困境。 麦田面包厂是宏伟县内一家小型企业，原本是街道牵头，召集了一群返乡知青们自力更生创办的手工作坊。 因为是按照俄式大列巴的方式做的，所以生产出来的面包块大，口感比较粗糙，俗称为大面包。 不过大面包的出现，毕竟是填补了宏伟县的市场空白，在一段时间内，麦田大面包还是很受欢迎的。 手工作坊很快就得到了壮大，正式成立了麦田面包厂，规模虽然远远不及春风面包厂的四分之一，也不像春风面包厂那样有自动化的生产设备，但是在宏伟县这一亩三分地上，麦田面包过得还是挺逍遥的。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春风面包的进驻，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又大又粗糙的麦田面包，一下子成了滞销货，各家供销社的存货都卖不动，同样面临着腐败过期的局面。 麦田面包厂内。 生产车间那边已经被通知了减产，如今一天生产的量，还不及以前的一半。 工人们没事做，便只能干呆着。 厂长办公室内，五六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桌面上赫然摆放着许多春风面包，所有在售的春风牌的不同种类的面包，桌面上都有。 一人抓起一个形似方砖的红豆吐司面包，直接撕开了包装袋，在众人的目光下直接撕下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红豆甘甜入口即化，面包细腻软糯，还带着一股子奶香味。 “就是这种红豆吐司面包，售价虽然比咱们的大面包贵了1毛钱，而且还没有咱们的大面包量大，可是顾客们还是愿意选择它，而不选咱们的大面包。”一人有些愤恨的说道。 尝过红豆吐司的那人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比起咱们的大面包，这个红豆吐司的确更好吃，又甜又香，而且卖相也更好。” “我刚才也吃了，确实是比咱们的大面包好吃。”一人开口道。 “冯奎，你是负责技术和生产的，现在样品就放在你的面前，你说咱们能不能也做出这样的面包？” 被点名的冯奎也拿起桌面上的面包，仔细的看了看。 “做出一样的东西来这个问题不大，就算现在咱们不会，那我也可以去省城找人学，这次的事根源不全在产品本身上。”冯奎攥着春风的面包，有些丧气的对几人说道。 “什么意思？”麦田面包厂的厂长兼书记柳大庆看向冯奎问道。 冯奎托着手中的面包，放在众人面前展示着：“你们看他们的面包，全都是独立的真空包装，你们在看着边缘的齿痕，很明显这是全自动封装机一次性封装的，这样做，更加的卫生，真空包装也可以延长面包的保质期。” “你们在看这些面包。”冯奎把桌子上所有相同款式的面包全部挑了出来，同类的摆放在一起。 “看到了吗，同类的面包大小、形状几乎完全相同，这说明人家用的机械，而不是手动制作，所以才能做到这么一致。” “从和面到制作，再到封装，人家全程都是机械化生产的，咱们就算破译了他们的配方，又拿什么跟人家竞争啊？”冯奎有些丧气的说道。 “怎么就不能竞争了，他用机器咱们用人，不就是没他们做的快么，大不了咱们再多招点人，三班倒的生产，怎么就不能竞争了？”负责采购和存储的谢元有些不悦的说道。 呵呵··· 冯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谢元一眼。 “成本呢？机械生产和人工生产的成本能一样么？同样的一块吐司面包，他们做出来成本可能都不到1毛5，咱们手动生产2毛都挡不住，没有成本优势，就没有价格优势，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冯奎是有些瞧不上谢元的，对方不仅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还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偷偷的搞猫腻赚好处。 就拿谢元最近采购的一批面粉来说，那批面粉至少都是沉了一年以上的旧面。 旧面沉重新面轻，发酵的旧面也不如新面多，同样多的原料做出来的面包数量相差将近一成。 可是谢元却是给厂里报的新面的价。 如此中饱私囊，全是因为谢元的亲叔叔，就是当初牵头弄这个麦田面包厂的街道办谢主任，如今也是他们面包厂的上级领导。 被冯奎当众怼了一句，谢元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不悦的道：“我又不是管生产和销售的，你那么明白你倒是想个有用的办法出来啊，没办法，你刚才说的跟狗放屁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冯奎闻言当场也急了，手指着谢元的鼻子，大声骂道：“谢元你特么是个什么东西！你拿旧面跟厂里报新面，中间的差价全都让你自己私吞了，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特么这是贪污！” “胡扯！冯奎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特么贪污了！老子采购的明明都是新面，采购单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么多人在这，你特么可别诬赖我！”被冯奎戳破了好事，谢元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冯奎大骂。 厂长柳大庆横着胳膊，将正要暴起的谢元给挡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窝里斗！再想不出办法来，咱们厂都得倒闭，大家都得去喝西北风去！” 柳大庆的话，让冯奎和谢元都安静了下来。 谢元冷眼看着冯奎，冷哼一声后说道：“不就是几个外来户吗，我还就不信他们能在这宏伟县翻天了，5天之内，我就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不过到时候冯奎你特么给我记住，你的饭碗是我给你保住的，以后见了老子他么的客气点！” 谢元抓起桌上的一块面包随后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随后转身离去了。 屋内，冯奎气得牙直痒痒。 柳大庆却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大家都是一个集体，你和他较什么劲，要是谢元真能把对方赶走，那他就是咱们这最大的功臣，有些事以后也就别再提了。” 第213章 多琢磨琢磨 冯奎有些不敢相信从柳大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庆！厂长！谢元这么明目张胆的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你明明都知道却不管，还纵容他，如果大家都像他那样，你拿一点我拿一点，那厂子还要不要了？根本不需要春风面包挤兑，咱们自己都得完蛋！”冯奎满是愤怒的说道。 冯奎和柳大庆原本就是朋友，一起下的乡，也是前后脚返的城，街道牵头弄面包厂，还是冯奎叫的柳大庆。 柳大庆也是一脸的无奈，闷哼说道：“那怎么办？厂里现在这么困难，不解决掉春风面包这个大敌，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倒闭，还谈什么未来！我不管谁是黑猫谁是白猫，只要能把春风面包给我弄走，那就是好猫！” “大庆你怎么也变了，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了？”冯奎望着柳大庆，一副看不清旧友新容的样子。 “什么是非曲直，让厂子活下去才最重要！谢元要是真能把春风面包赶走，他以次充好的事，谁都不可以再提，就这么定了！” 柳大庆对着众人怒喝一声：“你们都出去吧。” 冯奎原本还欲再说，却是被身边的销售科长一把拽住，直接给拉出了厂长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冯奎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看得李银直摇头：“你啊，还是这副直肠子！谢元干的那点事你以为柳大庆不知道？他不说，就是不想得罪人，每次都是他装枪让你放炮，你还一点都不客气。” “我就看不惯，咱们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厂子，凭啥就叫他们这么糟蹋了。”冯奎满是愤恨的说道。 “你啊就是心眼太死，出来上班谁不为钱？你以为就谢元自己贪？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见冯奎不开窍，李银也懒得继续说，摇着头离开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冯奎还没反应过味来，李银已经走远了。 另一边，谢元直接离开了厂子，来到了一处破旧的篮球场。 说是篮球场，其实就只剩下了一个生了锈的篮球架子，和上面的几块破木板，球框早就不见了。 不过这里依旧是许多闲散人员的聚集地，谢元平日里也喜欢来这里，经常会给那些闲散人员们散烟，他倒是不是有多大方，只是单纯很享受被别人围绕的感觉。 一来二去的，谢元跟不少人都成了朋友。 “元哥来了！”谢元刚到，就有人喊了一嗓子。 七八个原本聚在一起互吹牛逼的青年，顿时都围了过去，如众星拱月一般，将谢元围在中间。 “元哥~！” “元哥···” 谢元笑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人参烟，现场拆封。 看见这两块钱一盒的人参烟，这些个烟民们顿时都流下了哈喇子。 “元哥，这人参烟是啥味的啊？”一人吧唧着嘴，眼睛一直停留在谢元手中的人参上。 “想抽啊。”谢元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 “想~~！”好几个人都齐呼道。 谢元这才满意的抽出烟，给每人分了一支。 他自己刚把烟放进嘴里，一人便给他递上了火。 谢元用力吸了一口，随后放荡的吐了一个烟圈，自觉十分的潇洒。 “还得是我们元哥讲究！” “不就是一盒人参烟么，只要你们帮我办件事，我一人送你们一盒都没问题。”谢元当即说道。 “啥事啊元哥。” “是啊元哥，有啥事你就说，咱们这么多人绝没二话。” 有两人说道。 其他人则是纷纷看着谢元，想听听能值一盒人参烟的事，到底是什么。 “有个外来户，要砸了你们元哥的饭碗，抢了我们面包厂的销路，我准备把这伙人赶出宏伟县。” 谢元压低了声音，对周围几人道：“也不需要你们干什么，就是等晚上的时候，弄点······” 片刻后，那七八个人表情各异的互相对望着。 有一人面露为难之色道：“元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我是担心，万一对方报案了，别再把咱们抓进去蹲号子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返城后没有工作，虽然也是整天瞎晃悠，但还没到小混混的程度，谢元让他们干的这事，几人都有些害怕。 毕竟就为了一盒人参烟，冒着被抓蹲号子的风险，这可太不值了。 谢元有些不悦的撇了那人一眼：“瞅你那点胆子，还没老鼠大呢，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见几人不为所动，谢元又开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拒绝的筹码：“只要你们听我的，等把那几个外乡人赶走以后，我可以给你们几个安排工作。” 那几人听到安排工作几个字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大了。 “元哥你说真的，你真能给我们安排工作啊？” “是啊元哥，你可别骗我们，工作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 “竟说废话，我舅舅是街道的大主任，给你们几个安排个工作还是个事？再说了，我可是麦田面包厂的采购科长，把你们几个招去面包厂，那还不是简单的跟个一似的。”谢元轻飘飘的说道。 “我干！”当即有人举手。 一盒人参烟不值得冒险，但是一份工作绝对值得。 “我也干！”有人牵头就有人附和，现场的七八个人，顿时都表示了愿意听谢元的。 看着这些人，谢元嘴角泛起了得意的微笑。 “你们可都想好了，我可没逼你们，谁要是现在后悔了，马上退出还来得及。”谢元环视着众人。 “谁退出谁是傻子，元哥，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为你马首是瞻。” 七八个人，没一个愿意退出的，这让谢元很爽。 “既然没人退出，那我现在就分配一下任务，你们几个去供销社蹲点，你们几个去弄···” 谢元给几人都安排了任务。 “都听明白了吗？” “嗯，元哥放心，咱们肯定完成任务。” 谢元又将剩的半盒人参烟掏了出来，散给了大家。 “抽完这根烟，大家就开始行动，谁出的力最多，就优先给谁安排工作。” “好~！” 再次抽上好烟，这几人全都笑哈哈，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担心、害怕。 第214章 警告！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谢元提着一个油漆桶，手里还捏着一把猪毛刷子，再次来到了球场这里。 而此时，白天他找的那帮子返乡知青，已经都办完了各自的事，正在等着他。 见谢元来了，那边人再次迎上前，簇拥着谢元。 “怎么样，交代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吗。”谢元问道。 一人率先开口，有些兴奋的道：“云哥，我在供销社点，跟着他们送货的三轮车找到了他们的仓库，就在大众洗浴后面，我还在他们仓库那里蹲了点，亲眼看见他们的人都下班了，整个仓库就一个打更。” “干的不错。”谢元闻言很是高兴，他的那盒好烟总算是没有白费。 “云哥，猪血我们没搞到，不过我们抓一条野狗，弄了点狗血，你看行不行。” 一个破搪瓷缸子里，装了大半下子的猩红血液。 “少是少了点，幸好我早有准备，在家上这些应该就够了。”谢元提起自己手中的红油漆。 “还是云哥想得周到！” “行了，既然准备得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出发吧。”谢元道。 那蹲过点的人领着路，谢元带着这一票人路过大众浴池，悄悄地来到了春风面包厂在宏伟县的仓库门外。 此时的王强他们早就已经下班了，仓库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动静。 和泰和市的仓库网点不一样，这次王强没能租到仓库旁边的房子，在这边住的地方走路要有七八分钟才能到。 “云哥，就是这。”那人指着仓库的铁大门，对谢元道。 谢元来到铁门前，趴在门上想往里面看看，只可惜乌漆嘛黑的他什么也没看见。 “你确定肯定是这？”谢元折返回来，又问了一遍。 那人十分的肯定：“放心吧，肯定错不了，白天的时候这里大门开着，里面有好几辆三轮车呢，还有装面包的纸壳箱子，我看得真真的。” “那就好！” “弄他！” 谢元放下手中的油漆桶打开盖子，将猪毛刷沾满红油漆后，悄悄的来到了大铁门前。 接着月光的微亮，谢元勉强只能看清楚大门的轮廓，可是要想在上面写字，又要避免字重合，这点光亮可不够。 “云哥，我带手电筒了。”一人献宝似的小声说道。 “那还想啥呢，赶紧打开啊。”谢元闻言一喜，催促着让那人赶紧打开手电筒。 有了手电的光亮，谢元可要方便多了。 捏着猪毛刷子，快速的在大铁门上写着一个又一个字。 仓库内仍是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谢元的胆子也愈发的大了，沾着油漆，又继续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收起猪毛刷子，谢元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把狗血泼上去了，大点泼着，你拿这个泼，注意点别把字给泼没了。”谢元指挥着几人上前。 周围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几人毫无顾忌的对着仓库的大门和墙体就是一顿的泼。 猩红的狗血，泼在墙上，既血腥又难闻，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我吓不死你们！”看着满是红油漆和狗血的仓库大门和围墙，谢元满意的很。 “元哥，都弄完了。” “走！”谢元当即冲着几人小声喊了一句。 一行九个人闷头跑了出去，并没有被人发现。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仓库这边的状况也终于被人发现了。 等王强赶到时，仓库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有路过看热闹的行人，也有自家的力工。 “王厂长，你看。” 无需别人多说，王强也看到了大门上的红色大字。 不许卖面包，滚出宏伟县，否者杀！ 那大大的杀字，格外的显眼。 门上、墙上，被泼的满是红色油漆，像是鲜血一样腥红，而除了这些以外，墙上还有许多黑褐色的东西，散发着臭味，那是血液长时间暴露在氧气下变质产生的。 “这肯定是得罪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 王强看着给搞得不成样子的大门，面沉如水，这是警告！ 可自己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是谁值班？”王强冷声问道。 人群中，一人举手站了出来：“是我，昨天晚上是我在这值班。” 为了防止仓库这边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王强安排自己带来的这五名销售员，轮流在仓库这边值班守夜。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出了事。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外面被人搞成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王强是真的生气了，对方这么搞就是赤落落的打他们脸。 “我、我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睡着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真没看见有人来搞事。”那人自知犯了错误，小心翼翼的回道。 “值班谁让你喝酒的！”王强闻言心中更加恼火。 见王强发怒，周围面包厂的这些职工们一个个地都不敢吭声了。 “你去买桶红油漆和一桶金色的油漆，在买两把刷子，把大门重新刷成红色，在写一个金色的福字。另外在买几把铲子，把围墙上的油漆给铲干净。”王强吩咐一人。 “我现在就去买。”那销售员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王强环视现场的众人，随后沉声道：“其他人该干嘛干嘛，不过都提起点精神，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向我汇报！都别以为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们要是真撤出宏伟县，你们都得跟着失业！” 王强一句话，让原本只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力工们，全都内心一震。 这年头，找份工作比找媳妇还难，他们这些人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只靠着出苦大力过活，好不容易有了这份稳定的工资，待遇也很好，他们还真不想就这么丢了。 “厂长放心，俺们要是看见啥了，肯定向你汇报。” “那就好，你们都去忙吧。” 院里的人纷纷散开，开始着手今天的工作。 王强站在大门前面，五指攥拳，握得关节卡卡响。 “强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跟李厂长汇报一下？”一名跟王强比较好的销售员，望着那猩红硕大的杀字，有些担心的问道。 “咱们现在连是谁写的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跟财哥说？” “先报案吧！” 不知道对方是谁，王强有满腔怒火却是无处宣泄。 第215章 摸上门 王强选择了报案。 公安随后也赶来了仓库这里，看到大门带着恐吓的字眼，一直询问着王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王强他们也才来不久而已，活人接触的都有限，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明确的嫌疑人，公安那边也只能先记录下来，然后叮嘱着王强，让他们最近都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异常就立马报案。 不过这些话在王强听来，和屁话没什么两样。 真要是有什么事了，现跑去报案肯定来不及。 不过王强之所以报案，为的就是能在公安那里备个案，等以后真要搞出事了，他们这边也有理可占。 公安走后，去买油漆的人也回来了。 王强指挥着几人，将大门重新粉刷成了红色，又用金色油漆在大门上写了两个大大的福字，将那些威胁的字眼全部给覆盖掉了。 只是那刺鼻的油漆味，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王强，这件事还没完。 不许卖面包，滚出宏伟县。 看来这事和他们在宏伟县销售面包有关。 王强思索着，试图寻找一些可能。 滴滴··· 送货的卡车按响了喇叭，仓库这边的力工们听见这个声音，全都来到了门前这边，准备开始卸货。 货车司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道：“这怎么还重新刷漆了，不过红色的是比黑色的亮堂。” 周围那些力工们望着这司机，又看了看王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爬上车斗里开始卸货。 “今儿个怎么都这么奇怪呢。”见没人理自己，那司机自己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去了。 那几名销售员拿出各自的货单，开始备货，一会他们还要跟三轮车一起去铺货。 思量想去，王强觉得这个事肯定跟面包有关系，当即决定去供销社和街头上打听打听。 待到板车上的货分装好后，王强寻了一个三轮车，喊过了那名跟单的销售员：“把货单给我，这趟货我去送。” “强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留在这看着仓库。”接过货单，王强在后面帮忙推着三轮车，离开了仓库。 一路来到了供销社，王强按照货单上的数量，开始往供销社内搬货。 一袋袋春风面包被王强整齐地码放到了货架上。 “怎么有股子霉味？”初始王强还以为是在家的面包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问题。 顺着霉味寻找，很快，同货架上的一个纸壳箱子引起了王强的注意。 王强顺手翻开了一下，发现那纸壳箱子里装的竟然也是面包，没有独立包装，四四方方的块头很大，表面是一层被烤出来的暗红色，还未进嘴就让人有种干巴巴的感觉。 就在这面包的缝隙处，有许多肉眼可见的霉菌丝。 霉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这不都已经坏了吗。”王强轻喊了一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引起了旁边售货员的注意，随即那人便走了过来，查看着那箱面包。 “还真是长毛了，这面包就是不抗放，几天卖不出去就长毛了。”那售货员查看了一下，随后直接将那箱子都给撤了下来。 “还是你们厂的面包好，不光好吃，保质期还长，又干净卫生，自打我们这开始卖你们厂的面包以后，这种老式的大面包就卖不动了，根本没人买。” 那售货员无意的一句话，却是让王强为之一怔，马上就联想到了仓库大门被人泼油漆的事。 “这种大面包是哪个厂子产的，你知道吗？”王强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就是县里的麦田面包厂，刚出来那会卖得还是挺不错的，价格又便宜量还大，现在不行了，一箱货得卖好几天也未必能卖完，这不又烂了一箱。” 那售货员捧起纸壳箱子，准备将其放进后面的小仓库里。 “空出来的那块地方，你也摆上你们的面包吧，要不然空一块难看。” “好。”王强应了一声。 心里已经有8成的把握，往他们仓库门上写威胁字眼的人就是这个什么麦田面包厂的。 所谓同行是冤家。 更何况自己一方的进驻已经很明显的，让对方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等那售货员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王强也差不多将货架都摆好了。 “这边差不多了，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签下字。”王强拿出收货单递给了对方。 那售货员的核对了一下数量后，便给王强签了字。 “哎对了，你知道那个麦田面包厂在哪吗？”王强问道。 “听说好像是一小那边，具体的位置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干嘛？” “大家都是同行吗，等有时间我去拜访一下，说不定还能聊聊合作的事呢。”王强笑笑，胡扯了一句。 “你们是大厂家，他们在你们面前那就是小作坊，有什么好合作的，我才不信呢。”那售货员嘿嘿一笑。 王强离开供销社后，让蹬三轮的力工带他去了县一小那边。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王强到了这边只能是跟路人打听，慢慢的寻找着。 当王强询问到第七个人时，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道麦田面包厂位置的人。 在那人的指路下，王强终于找到了地方。 说是面包厂，其实就是一处占地比较大的民宅大院。 院门大开着，里面成门字形有着三排民房，空气中还有面包烘烤的香气。 墙上挂着‘麦田面包厂’的牌子，让王强确认自己来对了地方。 “还真是个小作坊。” 大门开着，王强直接走了进去，四下打量着院内的情况。 这里左边和右边两排房子已经被改成了生产车间，窗户开着，里面不时传来一些说话声。 王强趴在窗户前向里面张望，屋里的人倒是不少，起码得有二十多来个人，都围着白色的围裙带着厨师帽，一看便是做面包的工人。 正房的屋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趴着窗户往里看的王强。 “干什么的！” 出来上厕所的柳大庆冲着不远处的王强喊了一声。 “我买面包。”王强扭头，笑呵呵的说道。 第216章 发现端倪 柳大庆有些狐疑，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直接来厂子里买面包的人平日里也有不少，比较常见。 “你要买多少？” “一箱。” 王强笑呵呵的，他看着柳大庆，而柳大庆也在打量着他，彼此都不认识。 “要买面包去那屋。”柳大庆指着大门口边上的一个小屋道。 “哦，好。我第一次来，走错地方了。” 在柳大庆的注视下，王强走进来那间屋子，里面有一个女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四周堆了不少面包箱子。 “你好，我要买面包。” 不久之后，王强捧着一箱子面包走出了那小屋。 从刚才的观察中，王强发现这个麦田面包厂几乎已经处于半停的状态了。车间里的职工虽然不少，但却都是聚在一起聊天，还有那卖面包的女售货员竟然在睡觉，如此散漫的态度，让人惊讶。 如果真如供销社里售货员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家的春风面包抢占了市场，从而影响了麦田面包的销售，那对方还真完全有理由干出那样的事。 王强正欲离开这里。 迎面几辆三轮车却是骑了进来，车子进院一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隔空对站在正房门前的柳大庆喊道： “今天就只有三家供销社需要补货，还都只是一箱，发霉退货的就有五家，拉出去三车货又拉回来三车货，这不扯淡呢么！厂长，谢元不是说他能赶走那个春风面包的人，这事你得盯着他办呐。” 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销售的李银。 而这一嗓子，正巧被旁边的王强，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见拉出去的货又给拉回来了，柳大庆也颇为上火，心里愈发的烦躁。 “我今天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他，你让我怎么盯？”柳大庆也是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李银走到柳大庆的身前，一脸难受的说道：“那也得想想办法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万一他要好是做不到，咱们厂子怎么办？他是不用喝西北风，那咱们呢？” 谢元的叔叔是街道办的主任，再怎么样谢元都有退路，可是他们这几个人和厂里的工人们就不一样了。 这厂子要是办不下去，他们的饭碗也就都砸了。 李银话里的意思，柳大庆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他虽然是厂长，可那谢元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他也说不动谢元，所以才利用冯奎这个直肠子，一次次地站出来和谢元作对，以此来制衡谢元。 “等他来了，我去找他问问。”柳大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回了房间。 李银似乎也习惯了柳大庆这样的做事方式，撇着嘴摇了摇头，指挥着工人们把没送出去的面包再搬回仓库里。 王强捧着一箱面包，扭头朝外面走去，很快便离开了这处面包厂。 如今王强几乎可以断定，在他仓库门上写字的，一定就是那个叫谢元的人！ 走出百多米远，王强回到了三轮车这边，随手将装着大面包的箱子往车上一丢。 “咱们回去。” 下午2点钟左右。 谢元这才晃悠悠的来到了厂子。 人刚进正房，就被柳大庆给叫进了厂长办公室。 “我说你这一上午都不露面，2点多了才来上班，你知道不知道大家现在对你的意见都很大。”柳大庆关上房门，对着谢元说道。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谢元，闻言顿时急了。 “谁有意见啊？老柳，不是我说难听话，那只有混日子的人才天天准点来准点走呢！你以为我不来厂里就是没上班？为了救活咱们厂，我干了多少事谁看见了？” “别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就知道窝里斗，谁要是再有意见，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当面说，老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子！” 谢元的一句话，让柳大庆有些尴尬，准点来准点走，这不也把他也给骂进去了吗。 “你也消消气，大家现在也都是着急，今天李银去送货，结果拉了三车出去，又拉了三车回来，发霉退货的比补货的还要多，你说这谁能不着急！” 谢元闻言，很是愤恨地道：“又是李银，自己负责的销售干不明白，就知道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真特么烦人，我现在就找他去！” 说完，谢元便要起身去寻李银，却是被柳大庆又给按回到了座椅上。 “你这是干什么，你去找他那不是把我给装里面了吗，再说李银也没说什么，他就是想问问你，你说5天以内赶走春风面包厂的那些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刘大庆按着谢元，一边宽慰着他一边将话题又引到了如何撵走春风面包的事上了。 “这事我已经在做了，说好的五天，你们等着看结果就行，我谢元一定说到做到，可不像那些个窝囊废一样，只会狗叫！”谢元并未透露他昨天晚上所做的事。 “你有把握就好，厂子的生死存亡，现在可就全看你的了。” 柳大庆要给谢元倒水。 谢元摆摆手：“别弄了，我不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不少正事要办呢。” 谢元起身便快步退出了办公室，留下刘大庆正一手提着暖壶，正欲倒水。 谢元走后，柳大庆的脸色是黑了又黑。 而谢元则是骂骂咧咧，尤其是在路过李银那屋门前时，更是使劲地喊了一句：“背后说人闲话，什么玩意！” 离开后，谢元独自一人来到了春风面包的仓库这边。 假装路人，从仓库大门前走过。 他昨天晚上写在大门上字没了，被重新粉刷的油漆覆盖，门上还多了两个大大福字，就连他们泼洒在墙上的油漆和狗血也都被铲掉了。 谢园侧头，借着路过门前的短暂片刻，使劲向里面看去。 只见仓库里面人影晃动，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恐慌的氛围。 “艹！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警告不行，你们是逼我下狠招啊！”谢元咬牙咧嘴，一副恶狠的样子。 而此时，王强正坐在仓库里，心中琢磨着要如何找到谢元，好报门上的恐吓之仇。 却不知道，他心里念叨的谢元，此刻就在外门走过。 第217章 调虎离山 凌晨2点多钟。 一弯明月高悬于半空格外明亮，整个宏伟县都显得静悄悄的。 谢元带着人悄悄的来到距离仓库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趴在巷子口左右张望，见整条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影。 “王威，这里你跑的最快，一会就看你的了，事成之后，咱们供销社那边集合。” “放心吧，看我不遛死他们，不过元哥，万一里面的人要是不追我怎么办？”王威问道。 “他不追你，你就一直踹，就算里面的人真当缩头乌龟，我还有别的办法。”谢元道。 王威闻言点了下头，拎着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那行，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谢元领着其他人躲在巷子里，目送着王威走向仓库大门处。 “小石头，一会我们进去以后，你在外面放哨，要是有什么不对立马给我们报信号，知道吗。”谢元眼睛看着王威，嘴上对另外一名小兄弟说道。 “明白！”小石头清脆的答应着。 谢元一直盯着王威，见王威已经走到了仓库大门外，当即小声对身边人说道：“要开始了！” 仓库门前，王威先是往谢元他们这边看了一下，随后抬了脚冲着铁制的仓库大门狠狠的踹了上去。 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王威又踹了第二脚、第三脚··· “谁！”巨大的声音惊醒了留在仓库里面值夜的销售员，拉开灯闸，仓库里顿时光亮一片，冲着仓库大门外门大喊了一声。 而回应他的，却仍是巨大的踹门声。 那销售员也是胆大，抄起仓库墙上准备的防火用的钩枪，一手打着手电筒就冲了出来。 哐当！ “谁他么踹门呢！”那销售员将手电筒咬在嘴里，一手持钩枪，一手打开了仓库大门上的门锁和门栓。 “你特么谁啊大半夜的踹门！” “我去你么的！” 刚打开大门，那销售员就看到一个人影，手里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猛地朝他扬了过来。 两人距离不足两米，那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 下意识的伸手一摸，一股子难闻的恶臭味冲进鼻腔内。 是屎！ 那销售员才打开大门，便被泼了一脸的大粪，顿时急眼了！ “我艹你么！我特么弄死你！”那销售抄着钩枪，便朝着泼了自己一脸大粪的人捅了过去。 王威早在泼出大粪的时候，人就已经后退了好几步，原本是为了激怒这里面的更夫，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狠，要拿钩枪捅他！ 两米来长的钩枪，最前头的矛头和真正的长矛矛头无异，这玩意真要是扎他身上，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吓的王威一拘灵，随后亡命似的开始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身上被人捅出窟窿来。 “我艹你妈！你别跑！你特么给我站住！” 被泼了一脸的大粪，那销售员想也没想的拿着钩枪就追了上去。 夜色下，这二人就这么在大马路上，一个往死跑，一个往死追。 箱子里，谢元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兴奋的挥了挥手！ “上！” 谢元打头，第一个朝着仓库大门冲了过去。 一行7个人一溜烟的涌进了仓库里。 而那小石头则是留在了仓库大门外面，站在墙根下隐藏自己身影同时，不断朝马路两侧张望着。 进到仓库里，谢元打开了手电筒，将仓库内部照亮。 “大家按定好的分头行动，都快着点！”谢元忙喊了一句，随后第一个朝着办公桌子那边跑了过去。 其他几人则是快速分开。 有人将货架上的面包箱拽到地上，将里面的面包一一踩扁。 有的则是干脆将货架一起推倒。 还有的人则是拎着提前准备的粪桶，朝四下随意乱泼。 所有人都在大肆的搞着破坏。 谢元来到一张办公桌前，伸手去拉抽屉，发现上面竟然挂着一块小锁头，直接找了一根铁锨将其给砸开。 打开抽屉，谢元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纸张材料，谢元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开撕。 在撕了几份之后，谢元打开一个文件盒子，发现里面竟都是一些卡着印章的收货回执单据。 这东西他也认识，是供销社收货时开具的，也是厂子日后和供销公司结款时的必要证据。 谢元邪魅一笑，抓起剩下的文件盒，全部一股脑的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前后不到两分钟，整个仓库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撤！”谢元高声大喊。 几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都跟着谢元一起，跑出了仓库。 门外小石头见大家都跑出来了，急忙低声喊了一句：“快跑！” 一溜烟，谢元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巷子里，彻底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王威拼了命的跑，将身后追赶他的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我艹你妈！有种你别跑！” “我特么就跑，有种你就继续追。”见追赶他的人停下了脚步喘气，王威也停了下来，得意洋洋的喊着。 那销售员剧烈的喘着粗气，手电筒照着王威，见王威那副得意的样子。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艹！”那销售员这才想起了仓库，提着钩枪又开始往回跑。 王威见那人往回跑，顿时嘲笑着喊道：“哎！别走啊，再陪我跑会啊！小样的，我跑不死你！” 没有再理会身后人的挑衅，那销售员快速返回了仓库。 可是此时仓库里早已经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看着这狼藉一片仓库，还有已经被破坏了的办公桌，抽屉被丢在了地上，下面的小柜子也被打开了，满地的碎纸，文件盒子也不见了。 “我艹尼玛！调虎离山，你们这帮逼养的可真阴！”那销售员将手中的钩枪使劲的摔在地上，以此来发泄着。 仓库昨天晚上刚刚出过事，今天轮到他看守仓库，强哥还特意叮嘱了他一定要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他懊悔的时候，他得赶紧通知强哥才行。 这销售员锁好仓库大门，火急火燎的朝宿舍跑了回去。 第218章 失窃 当王强得知消息，赶到仓库这里。 满屋子令人作呕的臭味，里倒歪斜的货架，满地遭受到破坏的面包，还有被翻开办公桌和柜子。 王强彻底的愤怒了！ 这股子恨意，甚至比当初被打时，来的还要汹涌。 “不好了强哥！咱们的账本还有收货单全都没了！”一名销售员在查看过办公桌后，满脸愤恨的向王强报告道。 没有收货单，那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给各个供销社铺的货，可就全都白铺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王强五指捏的发白，可见力道不轻。 “强哥，都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这么阴损，你处分我吧。”那名负责值班的销售员半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还是我太大意了，以为昨天他们才警告，不会这么快就下黑手，才让你一个人留下值班。” “引你出去的人，你看清长相了吗？” 王强并没有责怪，而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销售员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用手电筒照到他的脸了，再见面我一定能认出来他！” “那就好，把那人的长相印在脑子里，抓到了他，对于咱们有很大的作用。” 王强拍了拍那销售员的肩膀，随后对众人说道：“该报案就报案，然后把这里收拾一下，明天继续工作。” “强哥，那些收货单怎么办？没了收货单，咱们没办法跟销售公司结款啊。”一人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王强沉声道。 王强离开了仓库，把剩下的事留给了那几名销售员。 而此时。 谢元则是带着人，躲藏到他自己租的房子里。 谢元没有结婚，嫌弃家里人总是念叨他，便自己租了个房子独自逍遥快活，经常不回家住。 “今天这事干得可真痛快，元哥这一招调虎离山用得可真够绝的，以前我只在话本里看到过用这计的，没想到咱们自己也用了一回，还真就这么容易得成了。” 王威一副得意的样子，在众人面前炫耀着：“你们躲在巷子里没看见，就那个傻瓜蛋子一开门，我啪的一下就把那大粪全乎他脸上了，那傻子拎着钩枪整整追了我几条街，愣是没追上，给那傻瓜蛋子差点没气疯了。” 哈哈··· 谢元坐在炕上，摆弄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些文件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的全都取了出来。 除了收货单，这里面还有一些销售统计表，进出货总表，还有一些其它的相关材料。 谢元看着上面的数据，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就这么一段时间，春风面包的销售量竟然如此恐怖，甚至比他们麦田面包正月的还多。 这差距也太夸张了一些。 “元哥，这次他们见了咱们的厉害，肯定老实了，一准的夹着尾巴逃出咱们宏伟县。” “吓都吓死他们了。” “元哥，你答应我们工作的事，什么时候能落实啊？你看兄弟们跟你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办事，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谢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将其重新放进文件盒子里。 打开炕上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条人参烟，直接撕开了包装当众发了起来。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你们就放心好了，等这件事触底了结以后，我肯定都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有了谢元的这句话，众人纷纷都笑了起来。 “元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肯定都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冒险，跟你一起干这犯法的事。” “就是，咱们都听元哥的，等着元哥安排就是了。” “今儿晚上大家就在我这里对付一宿，明天早上大家就散了，我估计这次那边肯定得报案，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公安肯定找不到咱们的头上，你们也不用害怕。”谢元对着众人道。 听到报案、公安，王威顿时心里有些发虚，别人肯定都没露面，但是他可是被那个打工的人给看见脸了。 “元哥，我引那小子的时候他也拿手电筒了，他好像看到我的脸了。”王威有些担心的说道。 谢元略微思考一下，看向王威道：“没事，他们那些人都是外乡人，肯定不认识你，就算被他看见脸了又能怎么样，你这两天那都别去，更别在街上瞎溜达，先避那风头，他们找不到你就啥事没有。” “那行，那我这两天就不出门了。”王威当即道。 他们干的这事可是犯法的，虽说有谢元在前面顶着，可王威也不想真把自己搭进去。 折腾了一宿，他们这伙人也都累了，谁都没脱衣服，就这么人挨人的对付了一宿。 随着春风面包厂这边又一次报案，以及这一次案件性质的升级，公安那边直接进行了正式立案处理，那名值班的销售员也被公安叫了过去做笔录。 第二天。 憋了一宿的王强，终于等到了电话亭开门，第一时间便打给面包厂这边。 将宏伟县的事情，汇报给了李有财。 李有财坐在办公室内，开拓市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途中遭遇困难几乎是必然的。 李有财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面包还没冲出泰和市的地界呢，就碰上了这种小卡拉米的挑衅。 “报案是对的，能用正规的手段收拾他们那是最好，不过他们玩埋汰的，咱们也不用客气，否则会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财哥，这边的事我能应付得了，就是宏伟县这边的人手太少，我需要点人手。”王强道。 “没问题，需要多少人你自己随意调配，具体怎么做我也不过问，但是有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咱们现在是瓷器他们才是瓦砾，你明白吗。”李有财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明白！你放心吧财哥，我有分寸的，肯定不会把自己装进去。”王强知道李有财这是为他好，心中颇为感动。 挂断电话以后，王强又接连打了两个电话。 面包厂这边，小林在接到了王强的电话之后，兴匆匆的跑了出去开始码人。 很快，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坐上了前往宏伟县的长途客车。 第219章 上门采购 王强打完电话以后，便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麦田面包厂这里。 想要报仇，他光知道这个厂子可不够，他还要翻出谁才是谢元，找出这个接连对他下黑手的人才行。 再次来到麦田面包厂外，王强这次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躲在了一处隐蔽的墙角处。 他要等。 一上午的时间，王强目送着那处厂门里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其中不乏几个见过的身影。 上次对自己喊话的厂长，还有跟着跑车搞销售的那位。 其余的人看模样和装扮，基本上都是工人，王强并没有急于现身。 一直等到了中午11钟左右，一个人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引起了王强的注意。 这人穿得不错，脚上的皮鞋锃亮，腋下还夹着一个皮包，目光更是一直锁定在面包厂的大门，一看便是朝面包厂去的。 瞧见这人后，王强便产生了一种很强大的预感，这人就是三番两次找他们麻烦的谢元。 闪身走出墙角，王强加速提前一步来到了面包厂门外，随后驻足使劲地向里面张望着。 身子更是故意挡在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原本都要走进门了，忽的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差点没撞上，顿时有些不悦。 “哎哎哎~！干嘛呢，挡道了知道吗？”那人言语不善，甚至还伸手扒拉了王强一下。 王强也不恼，转头笑着说道：“哎呦，不好意思啊，我这光顾着往里面看了，没注意后面有人。” “一个面包厂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见王强怪异的举动，那人也警觉了起来，看着王强质问道。 “我啊，其实是来买面包的。”王强憨声说道。 那人闻言，仔细上下打量着王强：“买面包你在人家门口杵着干什么啊，进去买去呗。” “这位同志你是不了解情况，这不是快要到八月节了吗，我们厂里要采购一批面包给工人发福利，要的量很大，听说咱们县就这一家面包厂，我这不就是过来看看吗。”王强有模有样的胡诌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兄弟也是干采购的啊？”那人闻言心里一乐，随即冲着王强笑道。 “啊，是啊。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也是干采购的？”王强一副惊讶的样子。 “兄弟不才，我就是这面包厂的采购科长。”那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当即打开就要给王强散一支烟。 王强却是动作更快，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烟盒：“抽我的，抽我的。” 那人低头瞥了一眼，见到王强手中的中华，默默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人参。 王强给对方散了一根烟：“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谢元，在这个厂里你提我就好使。”谢元抽着王强给的中华烟，感受着这烟的滋味。 中华烟是限量供给的紧俏物资，没有门路的人有钱很难买得到。 低头抽烟的谢元却是没有注意到，王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一抹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谢元抽了两口烟，抬起头看向王强：“你要采购多少面包？” “我们厂职工就三百多人，一人一箱面包，少说得350箱吧。”王强轻声说道。 这么多！ 一箱里面有20块大面包，350箱那可就是7000块面包，其价值差不多要2000多块钱了。 麦田面包厂自打成立至今，都没接到过这么大的订单。 “老哥，我问一句，你们那是什么厂子啊？”谢元问道。 “东风机电厂。”王强故作自豪的姿态，嘴上却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东风煤矿下设的那个机电厂？”谢元闻言后，惊讶的追问了一句。 “嘿嘿···对。”王强笑着点点头，随后又道：“我就是一名普通的采购员，干一些跑腿的活。” “那也不得了啊！” 谢元一副了然的模样：“兄弟好福气啊，你这个工作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 难怪能抽得起中华烟呢，原来是国企里的采购员。 看着王强和自己相差不多的年纪，谢元在心里不禁感叹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是铁饭碗不说，当地还是最肥的差，比他可强了不知道多少层。 “一般般···”王强略带含蓄的笑着。 “我刚才听谢兄弟你是这家面包厂的采购科长？不知道，这厂里面包议价的事，你能不能说得上话？”王强吐了口烟，随后冲着谢元眨了一下眼睛道：“大家都是干采购的，有些事你也明白的是吧。” “明白！那我可太明白了。”谢元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 “兄弟放心，在这个厂里，我说的话绝对好使，议价的事我也有话语权的。”谢元忙道。 “实不相瞒，你们厂面包的售价我大致也了解过了，太贵，要是能往下浮动浮动，那这事咱们就有的谈。” “好说，走，咱们进去坐下来好好聊，我保证让兄弟你满意。”谢元做出手势，请王强进门。 王强倒也不客气，直接抬步就往面包厂里面走。 跟着谢元走进了谢元的办公室。 谢元忙着给王强倒水。 王强则是环顾着周围的情况，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隔出来的小屋子，简单的陈列了一些桌椅板凳，很是简陋。 “来，兄弟喝水，我还未请教兄弟的高姓大名。”谢元端着白瓷茶杯，送到了王强的面前。 “我叫刘若。”王强胡编了一个名字。 “谢科长，我看你们厂里怎么好像都不生产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王强故意说道。 “怎么会呢，面包嘛，都是现烤现卖的，一锅一锅出，工人们也是干一会歇一会，都是有时有晌的。”谢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是我外行了。”王强呵呵一笑，丝毫不觉得尴尬。 “谢兄弟，咱们还是说说价格的事吧。” “我知道你们这的面包出厂价格是5块钱一箱，批发肯定比这个还便宜，大家都是搞采购的，我也不探你们的底了，在这个基础上给我打八折，私下再给我返两折的抽水，这事我就能定。”王强端起茶杯，轻声道。 谢元一听，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八折便是4块钱每箱，肯定是没问题的。 再返给这人两折的抽水，那就是相当于要打六折，对于他们厂里来说，也还有得赚。 算清楚账目，谢元也感叹这人真是够贪，一开口就要两折的抽水，真是够黑的。 第220章 下订单 不过贪归贪，也正是因为王强的这幅足够贪的胃口，也才让谢元没有提起半点的怀疑。 正相反，谢元先想从中谋得一些好处。 “兄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厂里报5折，多的一折就当做兄弟我的辛苦费，所有的事我来搞定，怎么样？” 王强没想到这个谢元竟然还要从中再扒一层皮，不禁笑了笑。 这人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啊。 只是王强的笑容，在谢元的看来却是会心的笑。 “兄弟这是答应了？”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王强点了点头，算是以此来回应了谢元。 “这次是咱们的第一次合作，如果成功，今后大大小小的节日多得很，咱们的合作也不会只有这一次。” “那可就太好了。”谢元闻言更加的欢喜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谈了一些细节。 之后在谢元的带领下，便去找了厂长柳大庆。 谢元为了更好的说动刘大庆，甚至还谎称王强是他家远房亲戚，是靠他拉来的关系。 将王强要采购面包的事，说给了刘大庆。 柳大庆见王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人昨天就来过他们厂里。 “刘同志，昨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你怎么不说啊，这事闹的。”柳大庆还以为王强昨天过来就是为了批发面包的事。 王强也不解释，只道：“昨天我是过来看看咱们厂的产品和规模，毕竟要是满足不了我们厂的需求，就算有我们这层关系，那也没法合作不是吗。” “是是是···”刘大庆附和道。 厂里现在面包滞销，积压了大量的货卖不出去，厂里半停产，工人都闲着没事做，工资却要照发。 在这个时候王强的这笔350箱的订单，对于面包厂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 别说是什么微服私访了，王强就是想怎么看都行啊。 谢元没想到这个刘若还挺贼，竟然提前就来过他们厂摸情况，难怪说对售价那么了解呢。 “我兄弟做事就是稳妥。” “厂长，五折的批发价虽然是有点低了，但是以后咱们还可以细水长流嘛，机电厂那么多员工，逢年过节采购一次，咱们也得看看长远的利益，你觉得呢？”谢园帮腔问道。 “话是这么说，就是这价格实在是···”刘大庆心里有些为难，因为5折这个批发价，正好卡在他们的成本线上。 虽然不至于赔钱，却也没有什么赚头了。 “刘厂长，要不是我这亲戚非要拉我过来采购你们厂的面包，我还真不至于跑这么远过来，泰和市做面包的可不只你们一家，我搞采购的，也不能光看你们一家的报价，也得横向对比才行。” “这个价格你们要是做不了，那我就只能去找别家了。”王强故作姿态道。 谢元闻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刘大庆。 “那就这么定了！五折就五折！咱们今后细水长流。呵呵···”柳大庆笑呵呵的道。 有的赚就总比没有的强。 那350箱面包的量不少，也能让厂里恢复正常的生产，鼓舞一下人心。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就签合同。”王强闻言，趁热打铁道。 柳大庆拿出了厂里的订单合同，将内容填好，当即与王强互相签下名字。 做戏做全套，为了不让刘大庆他们起疑心，签完字后，王强还刻意说道：“这两份合同我得拿回厂里，找我们科长盖章才行，明天我再过来一趟，把盖好章的合同再给你们送回来。” “要说我兄弟真是个细心的人，连这些小事都想到了。”谢元继续遛缝道。 这笔订单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尽管需要自己配合对方搞抽水这样的事，可刘大庆还是非常的兴奋。 “那就辛苦刘同志再跑一趟了。”柳大庆将两份合同都交给王强。 谈好了事，王强带着合同，在谢元和柳大庆的欢送下，离开了麦田面包厂。 “怎么样老柳，现在你看明白了谁才是咱们厂的顶梁柱？不是我说他们那几个，一天天的就只知道找别扭，窝里斗。”谢元抱怨道。 “你是顶梁柱还不行吗，他们几个也没坏心思，就是思想有点跟不上潮流罢了。”定下了这笔订单，柳大庆满心欢喜。 “等明天定金到账以后，你还得多进一些原料了，老冯那边也能全力生产了。” 听见这话，谢元不屑的嘟囔道：“冯奎能有活干还不是得靠我，以后你也得说说他，别红眼一天天的只盯着我，让他把面包做好点，不比看着我强。” 离开麦田面包厂以后，王强直接跑到了县里，找了一处刻章配钥匙的地方，花了点钱，直接做了一个机电厂采购科的萝卜章，盖在了那两份合同书上，这才悄悄的回到了宿舍。 仓库那边已经被那个谢元搞了两次，王强担心自己在那边露面会被谢元发现，索性就不在那边露面了。 小林子这边带了二十个林场的兄弟，按照王强的指引，找到了大众浴池。 被等候在此的销售员领到了宿舍这边。 王强刚回来，便在宿舍这边见到了小林子他们。 “强哥！” “强哥！” 大家见到王强一个个的也都是非常高兴，自打王强领人出来跑市场，他们这些林场的玩伴们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了。 “大家都来了！”见到这些兄弟，王强也非常开心：“一会弄些好酒好菜，咱们好好喝一顿。” “强哥，是谁敢搞咱们的仓库？现在兄弟们都过来了，只要强哥你一句话，兄弟们现在就去收拾他们去。”小林子道。 “不急，咱们慢慢的收拾他们，先喝酒。”王强笑道。 第二天上午，王强带着盖好了印章的合同，再次去了麦田面包厂，将合同以及一百五十块钱的定金，一并交给了柳大庆。 原本没提定金的事，柳大庆还颇有些担心，却是没想到人家直接便给带来了。 “现在合同和定金我都交给柳厂长你了，这批货你们可要按时按点的交才行，要不然我也没法跟厂里交代。” “刘同志你放心，我们厂绝对保质保量，准时准点的把货交到你们机电厂。”柳大庆收了定金和合同，当即保证道。 “有柳厂长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哦对了，我们还有几家兄弟单位，现在也在搞节日采购的事，我跟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推荐了你们面包厂，要是有人过来，柳厂长可千万不要提起咱们这笔订单的详情，不该说的可千万别说，至于你们之间的生意你们怎么谈都行，就是别把我卖了。”王强起身后，忽地对柳大庆说道。 还有这样的好事。 柳大庆闻言心中更是欢喜。 “明白！你放心，咱们之间的事，我都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第221章 又是一笔大订单 送走王强，柳大庆便将签下订单的事，在厂里宣传开了。 还特意叮嘱冯奎务必要认真对待，这批货关系到后面远远不绝的订单，万不可出现差错。 冯奎知晓了这笔订单竟然这么重要，当即拍胸脯保证绝不会有问题。 而让柳大庆没想到的是，王强并未跟他开玩笑，就在当天下午，厂里就又来了一名自称是东风煤矿下设洗煤厂的采购员。 几乎同王强一样，这人也是索要不菲的抽水，不过订单的数量却是比王强下的还要多出了一半，整整要了500箱面包。 接连签下两笔大单，柳大庆心中那叫一个美丽，就连原本死气沉沉的厂里，也终于恢复了热闹，工人们干活也都更有力气了。 晚上下班之余，柳大庆还特意跑去供销社买了只烧鸡，回家喝了半斤小酒。 心中郁气也随着这两笔订单的到来一扫而光。 宿舍这边。 王强他们也在吃饭喝酒，小林子端着茶缸子，嘴里满是酒气。 “强哥，你是没看到，我一说要订购面包，就那个老小子差点没给我跪下磕一个，那家伙殷勤得不得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点烟的，比孝子贤孙还勤快。” “强哥，小林哥已经去过了，明天我去吧，也让我去耍耍他们去。”一名跟王强混迹时间日久的兄弟笑道。 “明天不行，接连两单了，得抻一抻，要是被他们察觉出什么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王强摇头。 “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现在各个厂子都在搞福利采购，就连咱们厂里都接了不少订单呢，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吧？”小林子闻言，小声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是外来户，要搞他们就必须得做到一棍子敲死，绝不能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小心一点肯定错不了。”王强当即说道。 一众兄弟们闻言，全都点了点头。 小林子也觉得强哥说得对，还是自己想得太短浅了：“强哥说得对，你说咋办讹，我们就咋办！” 另一边，谢元今天过得也挺美。 一边是敲定了销售订单，350箱面包他能从中拿到一折的油水，那就是一百七十多块钱。 另一头，他给自家面包厂采购面粉等原材料，又从中间赚了一笔。 这一来一去两头吃，只这一笔订单他就能赚到不下200块钱的油水，比他在厂里辛苦半年的工资来得还要多。 他岂能不美。 同样喝了酒的谢元，直接回了自己的出租房里。 王威因为在昨天晚上的事中漏了脸，回家有些待不住，便直接躲在了谢元这里，反正有吃有喝，还有好烟抽，倒是也挺美。 “元哥你回来了。” “是不是那伙人卷铺盖跑了，你咋这么高兴呢？”王威见谢元走路都哼着小曲，当下猜测着。 “拿着，这是给你的。”谢元自己在饭店里吃剩下的饭菜打包了回来，递给了王威。 吃剩下的糖醋鱼，还有一份肉段烧茄子，两张发面饼，外加喝剩下的半瓶白酒。 王威呵呵一笑，也不嫌弃是被吃剩下的，随便从厨房抓了一双筷子，坐到炕桌前撑着塑料袋直接就吃了起来。 平日里他在自家还真吃不到这些玩意。 “元哥，我还得躲几天呐，我自己在这都快闷死了。”王威边吃边说道。 谢元当初可是夸下海口，说要5天之内赶走春风面包的那伙人，将春风面包彻底的赶出宏伟县，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还剩下三天时间。 谢元想到此事，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不少。 “那帮人还真是够烦人的！”谢元躺在炕上，心里琢磨着。 昨天晚上他们闹得不轻，担心那边会有公安蹲坑，谢元也不敢再让人去仓库那边转悠。 现如今也不知道仓库那边是个什么状况了，还有那帮春风面包厂的人丢了账本和收货单，那他们在宏伟县铺的所有货，那可都收不回来钱，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你还是再多躲两天吧，我来回给你带吃的，亏不了你。”谢元冲着正在吃喝的王威道。 “那行吧。” 王威虽然有不情愿，可是眼下也没什么办法，他还指望谢元给他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不敢得罪他。 第二天，王强他们这一伙人风平浪静，为了不打草惊蛇什么都没有做。 仓库这边重新收拾好以后，也是一切照旧，继续给供销社送货，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名见过王威面孔的销售员，独自领着两名林场过来的兄弟，在宏伟县里各处年轻人喜好聚集的地方转悠，寻找着王威的下落。 而与此同时，藤县公路上，一辆进口的菲亚特轿车正快速地驶向青山公社。 菲亚特轿车在全泰和市一共也才只有三辆，能坐这辆车的人，身份可见一斑。 车子开进青山公社后并未停留，而是直接穿过公社街区，直奔后面的大青山而去。 山路难行，小轿车的开不上去，只能停在路边。 开车的司机急忙下车，将后车门拉开。 随后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抬腿迈下了车子。 “领导，山路难行，之前又下了大雨，路就更难走了，您真要上山啊？”紧随下来的秘书，立在一旁急忙道。 “二十多年前，我就是在那边的861建设兵团担任宣传科长，这大青山我不知道爬了多少回，这点山路算的了什么。”那中年男子毫不理会地上雨后稀软的泥土，直接大步的山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秘书无奈，只得叫上司机，一起紧忙跟了上去。 一路艰难向上攀登，雨后的山林里充满了，植被与泥土的气味，空气也是湿润的，让人感觉很是清爽。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了小空地处。 那中年男子矗立远眺，怔怔的看着远处的861兵团旧地，往日旧事一一涌上心头。 而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上任泰和市委书记的边杰！ “领导，那就是861，兵团撤销以后就改成了生产农场，不过名字没有变，现在还叫861。”秘书很合时宜地给这中年男子解释道。 “规模比以前大了很多。”边杰感叹了一句。 二十多年了，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曾经住在山上的那个人，还有那栋房子，如今是否还在。 第222章 边杰上山 驻足观望了一会，边杰便继续朝山上进发。 时隔二十多年，他再次踏上这处山坡，仿佛一切都一如二十年前，并未有什么改变。 一路攀行，边杰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终于找到了记忆中那处房屋所在。 只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到处都长满了杂草。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边杰清楚地记得，庄墨雪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栋房子承载了她全部的美好回忆，这里是她的家，家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可是此刻，这里却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了。 那秘书瞧着边杰，心中猜想着自己的老板以前肯定是来过这里，只不过如今这里啥都没有了。 边杰走进那片荒地，除了杂草、泥土和石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也看到出来，这栋房子定是倒塌了很多年，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停留了片刻，边杰忽地想起了什么，随后快步的朝一处林子里面走去。 “领导！”秘书见状，急忙又和司机追了上去。 林子里阴暗，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边杰在林子里边走边找，转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记忆中的那处地方。 “领导，这片松树林长得都一样，你要是想找什么地方，最好还是叫一个林场的人来。”秘书谏言道。 “不用，肯定就在这附近，我再找找肯定能找到。”边杰否定了秘书的建议，眼睛环顾四周，随后继续寻找着。 记忆中的那块墓地距离庄墨雪家的房屋并不算太远。 再次换了一个方向以后，边杰果然看到了一处不大空地，中间矗立着两座坟丘。 “就是那！”边杰随后快步的赶了过去。 庄墨雪父母的合葬墓，边杰是去过的。 旧房塌了，墓地还在，庄墨雪又是一个孝女，即便是远嫁，庄墨雪也肯定会回来祭拜自己的父母的。 边杰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三分。 来到空地外围，边杰远远地就瞧见了坟丘周围，有很明显被修整过的痕迹。 墓碑前，供台上还有腐烂的贡品，坟丘之上还有残存的压顶纸钱。 烧纸钱的痕迹也格外清晰，一看便是才刚刚祭拜过不久的样子。 瞧见这些，边杰不由得脸上一喜，这足以说明庄墨雪不久前定是来过此地的。 可是随着走到近处，那墓碑上烫金的大字越发清晰，边杰整个人都随之一震！ 慈母庄墨雪之墓！ 庄墨雪之墓！ 庄墨雪！ 这怎么可能！ 边杰眼睛不由的放大，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庄墨雪比他还小两岁，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边杰脚下一阵踉跄，幸好秘书跟的紧，急忙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当场摔倒。 “领导。” “我没事。”边杰推开秘书，继续走到墓碑前面。 墓碑很新，新的上面几乎一点泥土都没有。 烫金的大字，每一个都很清晰。 卒于一九五八年。 当边杰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刚刚稳定一些的心神，顿时再遭重击！ 五八年，那正是他被调离的那一年，也是他离开庄墨雪的那一年！ 这··· 难道说，自己刚走，庄墨雪便亡故了？ 难怪自己这么多年，多方派人打听，都未找到庄墨雪的半点消息，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慈母庄墨雪之墓，孝女楚欣妍女婿李有财立。 孝女！ “墨雪生下一个女儿？” “是了！当初墨雪便已经有了身孕。” 边杰心中顿时松快了许多。 边杰心里清楚得很，庄墨雪当时怀了他的孩子，他是五八年秋天走的，庄墨雪既是五八年死的，那这个孩子就只可能是他的孩子！ 虽然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姓楚，但是边杰几乎可以肯定楚欣妍就是他的血肉。 “你们先去林子里等我。” 边杰支走了秘书和司机，独自一人留在墓地处。 望着庄墨雪的墓碑，边杰竟直接坐到了墓碑旁，倚在了碑上。 “墨雪，我回来了。” “我想过无数种我们再相见回事怎样的光景，可我怎么都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相见。” “我知道我是个浑蛋王八蛋。” ······ 边杰就这么倚靠在庄墨雪的墓碑上，轻声细语地诉说着他这些年经历的种种事情。 “我结婚了。” “为了我的事业，在家里的安排下，娶了一个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的人。”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和她结婚二十多年，至今没有一个孩子。” “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恨我。” “楚欣妍应该是我们的女儿吧？” “二十多年了，我们的孩子竟然也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你我是不是已经当了姥姥、姥爷，如果你还在的话，我真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墨雪，我后悔了！”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永远留在这座大青山上，也绝不会踏上那列火车。” “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墨雪，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会去找我们的女儿，哪怕她也恨我。” “因为我不想等我死了之后，坟前再无烧纸之人。” “呵···你瞧，我还是那么自私。” ······ 边杰对着墓碑低语了许久，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了。 回到树林里，与自己的秘书司机汇合，三人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上边杰都是沉默不语，秘书和司机也都不敢吭声。 重新回到车上，边杰丝毫不管满鞋的泥巴，直接坐进了车里。 “回去！” 司机也顾不得换不换鞋，急忙上车发动车子，驶离了此地。 当车子重新开上公路。 边杰沉声对秘书道：“小黄，你帮我找两个人，女的叫楚欣妍，应该是二十三岁，男的叫李有财，年龄应该也差不多，悄悄地进行，找到以后第一时间汇报。” “是，领导。” 作为一名大领导的贴身秘书，黄川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是以黄川多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默默的将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以及大青山的这处地方。 第223章 兴高采烈去送货 时隔一天。 麦田面包厂再次迎来了一位采购员，说是刘哥介绍来的，直接下了一笔600箱的订单，并且同样交了200块钱的定金还签了合同。 至此，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麦田面包厂就接连签下了将近1500箱面包的订单。 还有几天的时间便是八月节。 柳大庆已经无暇去管那些供销社是否要货，而是让冯奎开足马力，全力为这几笔订单赶工。 全厂都为了这些订单而忙碌了起来，就连谢元也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准备生产所需的原料，无暇再去找仓库那边的麻烦。 而反观王强这边，却是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将自家的春风面包铺满了宏伟县大大小小的供销社内。 就连下面的公社、农场里的供销社，如今也已经摆上了春风牌的面包。 四天之后。 麦田面包厂的仓库里早已经摆满了面包箱子，甚至就连几人的办公室也不得不腾出来，用于装货。 望着这些堆积如山的货，柳大庆心中颇有一股子豪情壮志。 “这次所有的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工出来，冯奎功不可没。还有老谢，是老谢拉来在家亲戚，帮咱们拿到了几个厂的订单，这次厂子能够起死回生，老谢当居首功，冯奎当居第二啊。” 柳大庆非常的高兴，明天就是交货的时间，只要他们把这些面包送去三家厂子，拿回剩余的货款，那他们麦田面包就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更重要的是，仅此一次，柳大庆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商业路子。 柳大庆的话响彻在众人的耳中。 一向看不上谢元的冯奎，也是难得的冲着谢元说了一句好听的话：“这次的确是多亏你了。” 谢元没想到冯奎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倒是挺受用的。 “你也不错，领人加班加点地干，总算是在交货之前，把货都赶出来，厉害。”谢元给冯奎竖了一根大拇指。 哈哈哈···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把之前积攒的不快都给抛到了脑后。 现场五人当中，只有负责销售工作的李银，脸色最是难看，从进屋李银就没怎么笑过， 尤其是刘大庆宣布谢元和冯奎二人的功劳时，李银更是撇了撇嘴，并不服气。 他是这个厂的销售科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三次签合同，他连见都没见到，搞得他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明天送货的车我已经联系好了，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今天就都提前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厂里放半天假给大家，明天所有人都早点来，好把货装车上。”柳大庆愉快地宣布道。 听到要放半天假，忙碌许久的冯奎自然是双手赞成：“那我就替车间的职工们谢谢厂长了，这几天大家天天加班，都累坏了。” 李银啥都没说，直接退出了房间。 厂里给放半天假，所有的职工们都很开心，很快所有人便都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厂子。 收拾好东西，谢元见冯奎正要出门，快走了两步追了上去：“老冯，你等一下。” 若是以往，冯奎多半都不会理会谢元，可是如今谢元为厂里立了大功，冯奎也对谢元有些感激。 当即停下了脚步。 “老冯，难得今天有空，我请你去饭店喝一杯。” “你要请我喝酒？”冯奎没想到谢元叫他，竟是要请他喝酒。 大家共事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呢。 “老冯，以前咱俩交流得少，你对我有些误解，我对你也不了解，今天正好有时间，咱们好好喝一顿，过往不开心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说呢。”谢云笑道。 冯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二人去了就近的国营饭店，谢元熟络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白酒。 一杯酒下肚，原本互看对方不对眼的二人，差点没要拜把子。 第二天一早，柳大庆雇来的货车很早就来到厂里，职工们装着货。 柳大庆则满是期待的道：“没雇到那么多车子，只能一趟一趟的送，老谢，你和我先去送机电厂的货，完事之后再送另外两个厂子的货。” 谢元心里惦记着那一折的回扣，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行。” 很快，350箱子的面包，被装进了三辆大货车上。 柳大庆和谢元坐进驾驶室里，跟着货车一起满心期待的开赴东风机电厂。 东风机电厂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厂子，隶属于东风煤矿，以前专门生产一些矿山配件，在宏伟县也是颇有名气。 货车一路开到厂区门前，被守门的职工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谢元趴在车门上，探出半个身子望着下面的大爷：“我们是麦田面包厂的，你们厂里在我们那订了一批面包，我们是过来送货的。” 那大爷闻言也不曾多想，这两天厂里进进出出的确是有不少送货的。 “那你们进去吧，一直往里面，后勤科就在那边。” 那大爷好心的给谢元指了一下路，随后还把大门拉开，挥手示意货车开进去。 “谢谢你了大爷。”谢元隔着车门，还对那看门的老大爷表示了感谢。 柳大庆坐在车上，心绪高涨。 车子一路来到大爷所指的后勤科所在的小二层楼，柳大庆和谢元跳下车，楼门前虽然有人进出，却是没人理会他们。 “谢元，你去找一下你家亲戚，咱们抓紧卸完货，还要去送另外两家厂子呢。”柳大庆对谢元说道。 只是柳大庆哪里知道，那个所谓的刘若压根就不是谢元的什么亲戚。 而谢元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那是哪都还分不清楚呢。 不过谢元此刻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行，我进去找一下，你先在这等会。” 谢元直接闪身进了办公楼。 长长的走廊里，每个房门上都有一块门牌，谢元瞧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采购科的门牌。 迎面有人走过来，谢元急忙迎了上去：“你好同志，请问你们这的后勤采购科的办公室在哪啊？” “二楼左拐第一间就是。”那人连头都没抬，顺嘴回了一句后便直接走了。 谢元脸上一喜，顺着步梯直接往上跑去。 到了二楼，果然看到了采购科的门牌。 第224章 我们这没有这个人 当当当··· “请进。” 谢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采购科的办公室不小，里面足有七八张办公桌，屋内有四五个人，谢元一一在这些人的面孔上扫过，却是没有见到他要找的刘若。 “你找谁啊？”见来人四下寻摸，一人开口问道。 “你好同志，我找刘若，我是麦田面包厂的，他在我们那订购的面包已经送来了，得找他接收一下。”谢元对那人说道。 “刘若？什么刘若，我们这没这个人啊。”那人闻言，不解的回道：“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没有叫刘若的。” 谢元也是一愣：“不可能啊，你们这不是东风机电厂的采购科吗？采购员刘若，就是你们这的啊。” “地方你说得对，但是我们这没有叫刘若的。” 如此怪异的事，很快也引得屋内其他几人瞩目。 又一人起身看向谢元，嬉笑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麦田面包厂的，你们厂的采购员刘若在我们厂订了350箱面包，让我们今天过来送货，你们看，我把合同都带来了。” 谢元心里有些发慌，当即从包里取出了和刘若签订的订购合同，走上前去递给了那人。 那人随手翻开合同，看了一眼，合同最后页上，签字的是刘若，印章盖的是他们采购科的印章。 “还真奇怪了，这还盖着红章呢。”那人看后，也觉得奇怪，当即叫过了其他人：“你们都过来看看这个合同。” 屋内的其他人听见召唤，于是也全都走了过去，纷纷查看去谢元那份合同。 很快，一名老采购便发现了这合同的不对劲。 指着印章处，笑道：“这章是假的，估计你们八成是让人给骗了。” 假的？谢元心里咯噔一下。 “假的？我再看看。”先前那人闻言，抢过合同又仔细的看了看：“还真是假的，这章没有编号，字也大了一点，写的也不对，根本不是咱们科的印章，我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怎么会是假的呢？”谢元不肯相信。 刘若跟他们订购这批面包，不光跟他们签了合同，还给了150块钱的定金，面包又没拿走，刘若真是骗子的话，那他图啥呢？ “几位同志，350箱面包我们都给送来了，你们可不能这么耍我们呐。”谢元道。 “你这个同志咋说话呢，谁耍你玩了。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这里没有叫刘若的，而且也没跟你们厂订过什么面包，你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正常工作。” 事到如今，谢元又如何肯走，当即喊道：“你们是不是想耍赖，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今天你们必须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们这没有叫刘若的，你那份合同上的章也是假的，我们根本没跟你们订购什么面包，这回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跟你说，你再跟我们这胡搅蛮缠，我可就叫保卫科了，到时候把你抓起来，我可不管。” 见谢元在他们办公室里闹事，那几名采购员也没有惯着他，还是那老采购员，再次对谢元解释了一遍。 “我不管！今天我要是见不到刘若，我是不会走的！刘若！刘若你给我出来！”谢元扯嗓子喊着。 不怪谢元此刻发癫，而是谢元心里面根本不敢接受自己被骗了的事实。 那可是350箱面包啊，光是原料本钱就花了将近500块钱，定金只收了150块钱，若是交不了货拿不到尾款，那他们厂岂不是要赔到姥姥家去了。 最最主要的！ 那刘若可是自己引荐给柳大庆的，当时为了赚抽水，自己还谎称刘若是自己家亲戚，是被自己给拉来的。 念及于此，谢元浑身冷汗直流。 “刘若！你给我出来！刘若~！” 见这人咋说都不听，一人快速地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喂，保卫科吗？赶紧来几个人，我们这有个闹事的，采购科办公室，你们快点来。” 采购科的窗户打开着。 谢元的喊叫声不光传到了走廊里，也通过窗户传到了楼下。 柳大庆正等得有些焦急，心里念叨着这谢元找个人怎么那么慢，却是猛地听到了谢元大喊刘若出来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柳大庆，当即也跑进办公楼里，顺着谢元的喊叫声向楼上跑去。 柳大庆刚上二楼，就看到了一处办公室门前，聚满了人。 “刘若你给我滚出来！” 谢元的声音正是从那间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柳大庆再也按捺不住，急忙挤了过去：“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好不容易挤进了那间办公室，正好看到了怒声喊叫的谢元。 “谢元！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呢？”柳大庆一把拉住谢元，大声问道。 “老柳？你怎么上来了。”见到柳大庆，谢元本能的有些慌乱。 “我在楼下都听见你喊了，不上来能行吗？到底是什么情况，刘若不在，让别人接货不也一样吗，你这是干什么呢？”柳大庆急忙问道。 谢元却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跟柳大庆说。 “你说话啊。” 走廊内脚步声阵阵，七八个身穿制服的保卫科成员，快速的跑上了楼，冲进了采购科办公室。 “是谁闹事？” “就是他，刚才在我们这大喊大叫，跟疯了似的。”那采购员指着谢元道。 “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给你们厂送面包的。”柳大庆见保卫科的人都来了，慌忙的解释道。 “有什么话，到我们保卫科再说吧，你们两个都跟我们走。”那保卫科的领导根本不管这些，指挥着手下就要将谢元和柳大庆带走。 一路被押到了保卫科。 在这里谢元终于是把事给说明白了，在见到机电厂领导后，他们也终于确定了自己一方是被骗了的事实。 东风煤矿有自己的小面包厂，专门供给下属的几家单位，他们机电厂压根就没在外面采购过面包这种东西。 而这也就代表着，不光是机电厂这一单是假的，就连另外的两笔订单也都是假的。 柳大庆彻底的傻了。 谢元也懵了。 “谢元，你不是说那个刘若是你们家远房亲戚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说啊！”近乎癫狂的柳大庆，双手抓着谢元的脖子，死命的吼着。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他根本就不是我家亲戚，他是我在咱们厂门口碰见的，他说他···” 谢元深知这次惹了大祸，说话时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第225章 反目 骗子！都是骗子！ 不光那个刘若骗了他们，就连谢元也跟着骗了他们。 柳大庆几欲疯狂，最终却还是松开了手。 “谢元这次你可把咱们厂害惨了！”柳大庆失魂落魄的拉开了大货车的车门，费力的爬了上去。 “师傅，回去吧。”柳大庆无力的说道。 那开车的司机坐在车上许久，也都听见了什么被骗了的话，虽然闹不明白具体是咋回事，见雇主那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接连按了三下喇叭，提醒另外两辆车，随后便发动了车子，缓慢的转弯往厂区外面开。 谢元登上了另外一辆车，面色铁青，内心十分忐忑，因为他也不知道回到厂里，当大家全都知道这则消息后，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此刻的谢元，甚至都有了一种干脆逃走算了的想法。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下车，随同大货车一起回到厂子。 见到大货车回来，早已等候多时的职工们全都凑了过去，准备继续装车。 可是车斗里却是满满的货，和离开时一个样，原封不动的又给拉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职工们愣住了，李银和冯奎也愣住了。 见柳大庆跳下车，冯奎急忙追了上去：“咋回事？你们不是去机电厂送货去了吗？怎么又给拉回来了？” 柳大庆面沉如水难看至极。 李银望着柳大庆，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话啊，老柳！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奎抓着柳大庆，追问道。 “我们被骗了！” 柳大庆的声音，比哭声还难听，整个人都跟被抽了骨头似的。 “东风煤矿有自己的面包厂，专门给下面各个厂子供应面包，人家压根就不在外面采购什么面包！那个叫刘若的也是个骗子！机电厂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咱们都被骗了！” “那三张订单，全都是假的！” “假的！” 这怎么可能嘛！ 冯奎仍是不可置信。 “那个刘若不是谢元家的亲戚吗？怎么会是骗子？谢元呢？”冯奎大声喝问着。 谢元坐在货车驾驶室里，车窗户也没关，看着下面的冯奎他们，一直都没敢下车。 柳大庆突然直起身子，转身指着后面的货车，大吼着：“谢元也是骗子，那个刘若根本不是他家亲戚，他为吃回扣，和那个刘若合起伙来骗了我们！” “谢元！你给我下来！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给说清楚了！” 那可是1500箱面包啊！ 那可是耗费了全厂所有资金，做出来的面包啊！ 现在全砸手里了！ 如果找不到新的销路，这些面包最多维持一周时间，就会全部发霉腐烂，到时候便会血本无归！ 柳大庆深知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如今他只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调集到谢元的身上，让大家把矛头都指向谢元，如此他才能减轻罪责。 果然，柳大庆的话起到了作用。 李银冯奎以及现场所有的职工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后面的货车。 冯奎更是第一个暴起，直接冲了过去，见谢元竟躲在车上不下来，当即便拉开了车门，伸手去抓谢元。 “你给我下来你！” “别拽我！我自己下，我自己下！”谢元弄不过冯奎，摊开手，急忙喊道。 冯奎脑门上的青筋都已经凸出来了，不管不顾的，硬是把谢元给拉了下来。 谢元一落地，就被冯奎拽着来到了大家的面前，很快就被大家给围在了中间。 “你给我们把话说清楚！” 谢元苦着脸，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能说的明白。 “我也是被骗的！” “那个刘若不是我家亲戚，那天我过来上班，在咱们厂的大门口碰见的他，他说他是机电厂的采购员，中秋节要给厂里采购一批福利，看上了咱们厂的面包，想要那个批发价，我就把他请进去了。” “你放屁！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柳大庆当场喊道。 “是！我是说他是我家亲戚，是我请来的，我那不也是为了促成生意，给咱们厂里拉订单么。”谢元低声道。 “你还说谎！你明明是为了吃回扣，是那个刘若答应给你一折的回扣，你才和他唱双簧，合起伙来骗我签的合同，谢元，你是咱们厂的罪人！你采购旧面跟厂里报新面的价，中饱私囊，现在又因为你的贪婪自私，彻底把咱们厂逼到了绝路！” “谢元！都是因为你！”柳大庆指着谢元，声嘶力竭的吼着，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谢元的身上。 这一招祸水东引果然奏效。 所有人看着谢元的目光，全都充满了仇恨！ 李银咬牙切齿的看着谢元，冯奎更是抓着谢元就要抡拳头。 “打！打死我~！”面对众人的仇视，和冯奎的拳头，谢元直接放弃了抵抗，一副任你施为的模样。 冯奎拳头举得老高，终究是没下得去手。 “柳大庆，你以为你是个好东西，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咱们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你是怎么当上厂长的，你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吗？” 柳大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却还是假装镇定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把厂子害成这样，你应该好好说说才对。” 谢元嘴角微扬，不屑的说道：“别装了！原本街道牵头弄这个集体面包厂，定的就是李银当厂长，冯奎当副厂长。” “是你，带着礼物跑去上下打点，硬是撬走了李银的厂长位置，还怕冯奎当副厂长钳制你，你故意跟我叔说冯奎脾气粗暴，不适合当副厂长，让他去主管生产。” “你说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伪君子！” “是，我是为了赚回扣撒谎了，可你别忘了，跟刘若签合同的可是你！你为了抢功，压根就想过去机电厂求证一下，这才让人家钻了空子，是你的无能和好大喜功才最终害了咱们厂！” “跟你的过错比起来，我这点谎话，又算得了什么啊！” 哈哈···谢元言罢，随即发出一阵大笑声。 眼神更满是嘲讽的看着柳大庆。 李银双手握拳，眼珠充血，看向柳大庆的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怨恨。 他们几个可是一起下乡插队的革命友谊啊，这柳大庆竟然如此对待他和冯奎！ 冯奎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柳大庆，没想到他一直视为朋友的柳大庆，竟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如此的贬低害他！ “老柳，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尽管心里已经选择了相信，可冯奎还是想听听柳大庆的回答。 面对两人几欲生吞的目光，柳大庆慌乱的退了两步：“没有，我只是说你懂技术，更适合管生产，我没说你脾气不好，我没说。” 第226章 成仇 柳大庆虽然虽然如此地说。 可是现在便是傻子也都能看明白了，谢元说的是真的，柳大庆真的在背后搞了鬼。 李银失去了厂长的位置，成了一个销售科长，冯奎也失去了副厂长的位置，成了生产主管。 而做出这一切的柳大庆，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们称兄道弟这么久。 李银觉得谢元说得对，这柳大庆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李银的心寒了，他不光是对柳大庆彻底的失望了，就连对这个大家一起打拼出来的面包厂，也彻底失去了归属感。 不过此刻的李银反倒是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至少他不必再去为厂子的生活而操心劳力。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李银什么都不再说，而是转身直接离开，返回了办公室。 冯奎也无法接受柳大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他。 “柳大庆，你可真行，当面跟我们称兄道弟，背后捅我们刀子，当面人背面鬼的你不累吗？” “我不是想象的那样的，是谢元！他是在挑拨我们，你可不能相信他啊！”柳大庆还在狡辩着。 “你要是没做过这些事，我就算想挑拨你们，我没话可说呀！柳大庆，你特么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谢元冷哼回击着。 大院里还没吵出个结果。 李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端着一个面包箱子走了出来。 来到众人面前，李银面无表情的说道：“厂里弄成现在这样，柳大庆你和谢元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不管你们怎么狗咬狗，我不干了！明天我会过来结我的工资，从今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说罢，李银抱着箱子，直接便朝大门方向走，没有半分留恋。 冯奎呆愣片刻，随后快步追了上去：“李银你别走，你要是走了，咱们厂可就真的完了！” 李银是负责销售的，平日里跟供销社对接也都是李银在负责，现在厂里堆积了这么多的货，如果李银再一走，那他们这个厂可就真的没救了。 被冯奎拉住，李银嗤鼻冷哼一声：“不走又能怎么样？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有人跟我说一声吗？为了生产这1500箱面包，咱们厂把仅剩的2500块钱砸进去了，这么大的量，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冯奎喊道。 李银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面包拉到大街上贱卖了，哪怕是一块钱一箱的卖，也比堆在那发霉了好，起码大家都还能拿点钱散伙，否则只怕连最后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这~！ 李银挣开冯奎的手，毅然决然的朝大院门外走去。 李银的话，犹如一颗炸弹，不光炸懵了柳大庆凤奎他们，还炸醒了现场的所有职工们。 现在厂里已经没钱了，那他们辛苦工作这么久，闹到最后连工资都拿不到，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厂长，李科长说的是不是真的？厂里是不是已经没钱了，那我们的工资怎么办？” “不光是工资，这个厂咱们大家可都有份，现在被你们这些人搞成这个样子，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们就去告你们去！凭什么你们当官的都往自己兜里搂钱，让我们连工资都拿不到！” “对！告你们去！” ······ 二十多名职工一个个顿时激愤难当，将矛头全都指向了柳大庆和谢元几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乱了！彻底的乱了！ 柳大庆被职工们围在当中，满头大汗的面对十几只手：“大家冷静一点，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我们一定会把厂子救活的，请大家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你们几个钩心斗角，把我们害成这样，打你个狗日的！” “打！” “打！” ······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动的手，场面顿时转成了全武行，激愤的职工们将柳大庆和谢元围在一处，疯狂的拳打脚踢着。 冯奎立在原地，却是无人找他的麻烦。 看着挨打的二人，冯奎很恨意丛生，却没有落井下石。 而此时，春风面包仓库这边，原本还算空旷的仓库，如今已经堆满了面包箱子。 三天的时间，王强和李有财合力，将藤县以及泰和市里所有临期的面包全部都收集到了这里。 一人拿着本子，一箱箱的点着货。 “强哥，一共是875箱，都是混装货，时间太紧，都没分类。” “不用分类，就这样卖。”王强望着满仓库的面包，轻声说道。 小林子嬉领着一票兄弟们走进了仓库，除了最初过来的二十人，还多出来了一批人，是临时从藤县那边调过来的，再加上仓库这边原本职工，人数已经达到了50多人。 所有人都换上了春风面包厂的统一着装。 不少人手里都拿着铁架子，木头板。 “强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小林子笑道。 “不急，让兄弟们都出去溜达，只要发现有人摆摊卖面包的，你们就立马过去在他们旁边摆摊，他们卖多少钱，你们就往上加一点，但是也不要卖得太快，总之就一个目的让他们的面包卖不出去！”王强的目光里闪烁饿狼一般的光芒。 第一次仓库大门上被人泼油漆，写杀字。 第二次仓库被人闯入砸了个稀巴烂，还被偷走了账本和收货单，让王强这里损失惨重。 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所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如今王强要做的，就是彻底的踩死麦田面包厂，不给他们留一口喘息的机会。 “明白！” 小林子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兴奋异常。 而这，还没完。 一辆212警车，开到了麦田面包厂的厂门前，随后四名身着制服的公安，径自走进了面包厂。 混乱的大院里此刻早已经恢复了平静，谢元和柳大庆瘫坐在地上，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谁报案了？” “不知道啊！” 见有公安上门，那些职工们顿时有些害怕了，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打人招来的。 可那四名公安进院后，却并未理会他们。 “谁是谢元？”一名警官当场问道。 “我、我是。”谢元举起一只手臂，还当这些公安是来解救他的。 “你就是谢元。” 谢元才举起手，就有三名公安朝他走了过去，其中一人更是当场掏出了银晃晃的手铐。 “找的就是你，大众洗浴后面的那个仓库是你带人砸的吧，还顺手偷了不少东西，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吧。” 咔哧~！ 冰凉的手铐直接戴在了谢元的手腕上。 “不是！我没有~”谢元这回彻底的慌了神，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被那三名公安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他怎么还是个贼啊？”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谢元被公安给塞进了车里，直接拉走了。 第227章 烂摊子 谢元被抓，大院内一片静悄悄的。 直到警车呼啸着离开厂区门口，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大庆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拔腿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跑，厂内的职工们也并没有追赶。 “冯主管，你是咱们这些人的头，现在李科长撂挑子了，厂长和谢科长我们也信不过，你说吧，这个现在怎么办？” “对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家里还等着我拿工资回去吃饭，谁能想到现在厂子说没钱就没钱了，他们几个当官的是搂够了，可我们怎么办呐！” “就是啊，冯主管，你得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啊，这些天我们大家伙跟着你没日没夜的加班，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 冯奎如今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 眼下的面包厂，那就是一个烂摊子。 厂子搞成这样，他也很难受，可是难受归难受，他又不能像李银那样一走了之，不然这些跟他朝夕相处的工人们，可就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沉思许久，冯奎觉得李银临走前说的话还是很对的，得先把这1500箱面包换成钱再说，不然再等上几天，这面包厂可就真的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大家，先把车上的面包都卸下来，先放进车间里，这两天咱们就先不生产了，先想办法把这些面包卖掉。” “大家伙都听冯主管的，先卸货。” 尽管大家都很憋气，但还是全都选择听从冯奎的安排，将货车上的面包又给一箱箱地卸了下来，重新堆回了生产车间里。 柳大庆躲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况，恨得咬牙瞪眼的。 他很清楚，厂里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经营事故，再加之谢元如今又被公安给抓了起来，街道谢主任那边肯定会过问的。 再加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送礼买官的事，厂里已经不会有人再愿意听从他的号令，不管这次面包厂还能不能起死回生，他柳大庆肯定都不能继续当他的厂长了。 念及于此，柳大庆心中难免一片悲凉，若是早知有今日，他就不应该相信谢元的话，更不应该好大喜功，如此草率的就与人签了合同。 不然他也不止于此。 哎！柳大庆发出一声长叹。 另一边，谢元上车之后被两名公安夹在中间，手铐卡着他的手腕疼痛难忍。 “同志，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什么都没干。”谢元依旧狡辩着，那日的事情他们做得还是挺干净的，没人被抓到，抓贼要拿赃，谢元并不觉得这些公安们会有什么证据。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你以为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会这么冒冒失就来抓你？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抓到了你的同伙，他们已经供出了你是主谋，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免得自己吃苦头。” 瞧那警官不像说假话，谢元心里一阵的发寒，脑子里急速的思索着究竟会是谁出卖了他。 警车的速度很快，不到20分钟的时间，谢元就被带到了派出所。 谢元在这里，终于见到了那位警官所说的同伙，不是别人正是王威。 原来昨天王威在谢元家里待着实在是闷得受不了了，于是便跑了出去，在供销社里，正巧被满世界寻他的那名销售员给撞见了。 王威直接被人当场按住，扭送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王威听说仓库那里不仅是被砸了，还丢失很重要账本和票据，罪过不轻，当场就很没义气的直接供出了谢元这个主谋，以及其他几个参加了那次打砸的人。 开什么玩笑。 为了一份还没落实的工作，估计也没人会傻不拉几的把所有罪责都自己扛。 于是公安那边便根据王威提供的消息，顺藤摸瓜找到了麦田面包厂，直接抓住了谢元这位元凶。 “王威！是你出卖我！”见到王威的那一刻，谢元知道自己完了。 “老实点！在这你还敢嘚瑟，你是没挨过收拾是不是。”两名公安押着谢元，直接将其带进了拘留室，手铐直接挂在了地环上。 一人更是直接踢了谢元屁股一脚：“消停待着，再大喊大叫的，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谢元蹲在地上，没敢再吭声。 大铁门一关，谢元一个人被关在冰冷的拘留室里，不多时间，他的腿就蹲麻了。 双手被铐在地上，想站又站不起来，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 可是腿上的酸麻感刚退却，屁股上又被冰凉的水泥地给抜得不行。 真是蹲又蹲不住，坐又坐不得，手腕上还疼得厉害。 难受无比。 下午的时候，街道那边终于听说了麦田面包厂发生的事情，街道的谢主任作为上级单位的领导，忙赶了过来，质问柳大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主任也从柳大庆的嘴里，得知了自己侄子谢元被公安抓了的消息。 “柳大庆啊柳大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让你当了这个厂的厂长，多好的一个面包厂啊，现在就让你给毁成这样，你怎么跟着厂里的二十多名职工交代？” 柳大庆面对谢主任的质问，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见柳大庆这副死样子，谢主任也是更加的生气。 “还有谢元，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啥都不知道，你要是不跟我说明白，我看你以后也别想找工作了。” 听见谢主任带着威胁的口吻，柳大庆终于有了反应：“谢元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他自己说过，要用5天的时间彻底把春风面包厂的那伙人给赶出宏伟县，我猜他多半是对人家干了什么，所以公安才抓他，别的我啥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谢主任对柳大庆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大为恼火。 “你说你这个厂长都当了个什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鉴于你的重大失误，对麦田面包厂造成了极大经营损失，现就地免除你麦田面包厂厂长职务，街道会开会决定对你的处分，你把工作跟冯奎同志交接一下吧。” 就地免职。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真当谢主任宣布出来的时，柳大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寒。 冯奎立在一旁，没有半点帮柳大庆说话的意思。 在他看来，柳大庆能有今天，完全是他活该！背人者，人恒背之。 第228章 不寒而栗 “谢主任，我们厂里现在半点资金都没了，整个厂里积满了面包，你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如果这些面包没有销路，那我们厂可就真的完了。” 如今的冯奎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希望谢主任能给他们一些帮助。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面包箱子，谢主任也是一阵头大。 他虽然是街道的领导，手中的权利却是有限的很，像他们这种职务的人，真的就是屁股决定能力，让他一下子帮忙消化这么多箱面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尽量吧，不过你们也别指望我能有多大的建树，归根究底还是你们太冒进、太不小心，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你们厂领导也得充分的发挥主观能动性，要积极的自救才行，外力终究是有限的，你们还是得靠自己。” 谢主任来得快，去得更快。 没工夫去管面包厂的死活，他还要去派出所，打听一下自己的亲侄子谢元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想办法捞人才是要紧的事。 谢主任的一句话里带了两遍靠自己，冯奎就是再怎么愚钝，此刻也听的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柳大庆将办公室的钥匙从自己的钥匙串上取了下来。 “这是这间屋子的钥匙，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我现在就全都交给你了。”柳大庆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一如先前的李银一样，拿了一个空的面包箱子，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尽数装了进去。 临行之前，柳大庆又看了冯奎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抱着箱子朝门外走去。 冯奎看着柳大庆，同样也什么都没说，直至柳大庆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厂区院子外。 “这都是什么事啊！”冯奎嘟囔道。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原本还好好的面包厂，竟然就落得个如此萧条模样。 一个下午的沉思，冯奎都没有想到任何的自救办法，愁的嘴上都起了一个豆大的水泡。 下班后，冯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李银家里，找到了正独自喝闷酒的李银。 见冯奎进门，李银也没吭声，而是多添了一双筷子和一只玻璃酒杯。 冯奎也不见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李银对面。 “你走以后不久，就来了一伙公安把谢元给抓走了，柳大庆也被谢主任给撸了，现在厂里人心大乱，你还是回来吧，你来当厂长，咱们一起想办法挺过这次的难关。”冯奎看着李银，很是诚恳的说道。 “谢元被抓了？因为啥啊？”李银呵呵一笑，抬手抓起酒瓶子给冯奎倒了一杯酒。 “具体的不知道，听柳大庆说可能是和春风面包厂的那伙人有关系。”冯奎如实的回道。 李银听后，不由的冷笑一声：“谢元、柳大庆，一对王八蛋，被抓了才好呢，省着霍霍人。” “我说真的李银，你回来吧，从今以后你当厂长，我还主管生产，咱们合力一定能克服现在的困难。”冯奎再次说道。 “克服困难？你说的轻巧，只怕是没那个机会了。”李银苦笑一下，端起酒杯示意冯奎碰一下。 冯奎心中不解，端起酒杯和李银碰了一下，随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53度的小烧，在冯奎的食管里形成了一道火线。 “什么叫没机会了？厂里虽然没了流动资金，但毕竟还有那么多货，就想你说的那样，大不了咱们一块钱一箱贱卖，那也能回款1500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咱们维持一段时间的了，怎么能叫没有机会了呢？”冯奎问道。 李银看向冯奎讹，沉声道：“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么，那个刘若和后面来的两个人，他们为什么要骗柳大庆？他们三个人给了五百块钱的定金，这可不算是一笔小钱，给了钱却又不收货，什么都没骗走，白白搭了五百块钱，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冯奎的思路全在如何救厂上，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李银这么一提出来，冯奎也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骗子都是往自己的口袋里骗东西，哪有像他们那样的折本却啥都没骗走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冯奎道。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想让咱们厂倒闭呗。”李银一语说出了王强的目的。 冯奎闻言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是说他们就是故意算准了下的套，让咱们厂可劲生产面包，然后让咱们砸手里，他们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啊！到底是谁？是谁想让咱们厂倒闭？” “原本我也不是那么肯定，不过刚才你说谢元被公安抓了，是和春风面包厂有关，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搞咱们的应该就是春风面包厂的人。” “那个刘若和后面那两个人，应该都是春风面包的人假冒的。” 李银虽说是已经放言离开面包厂了，却还是忍不住将整件事都梳理了一遍，从面包厂回来以后，他便在家想了一个遍。 有动机、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并不多，李银很快就想到了抢占了他们市场的春风面包头上。 经李银这么一说，冯奎也认为搞他们的人多半就是那个春风面包厂了。 “真是可恶啊！他们明明都已经抢走了大部分的市场，把咱们逼到了死角，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他们也太贪了吧。” “应该是谢元，肯定是他干了什么，招惹到了对方，他们才特意设计报复咱们的。” 谢元曾夸口五天内赶走春风面包，如果是正常手段，他怎么可能做的到。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就是担心对方还不肯放过咱们。”李银轻声说着，再次抿了一口酒。 “咱们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放把火把咱们厂给烧吧。”冯奎闷声道。 “放火他们肯定不会，动用其它的手段，还是很有可能的。” “什么手段？” “你说，如果他们在咱们贱卖那1500箱面包的时候，突然也开始贱卖他们的面包，你说会怎么样？”李银看着冯奎，说出了一句让冯奎不寒而栗的话。 “不！不会吧！” 第229章 摆摊大促 在冯奎看来，对方那样做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完全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可往往事情的发展方向就是，你越怕什么，那就一定会发生。 在李银家陪冯奎陪李银喝了一顿酒，终于说动了对方重新回到面包厂，和大家携手共同度过这次的难关。 能否扛过去，其实李银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他很清楚，厂子能不能活下去此刻看的并不是大家努力不努力，而是对方会不会给予他们最后的一击。 谢主任在走连续走了三个派出所后，终于在新立派出所找到了谢元。 只不过谢元触犯的是刑事案件，公安并未让谢主任见谢元，只是向其阐述了谢元所犯的事。 谢主任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侄子竟然会糊涂到去打砸别人的仓库，还顺手偷了人家那么重要的东西。 账本和收货单虽然不是钱，但收货单的价值却是真金白银的高，在这个法律定义还比较模糊的年代，就凭这些已经完全足以给谢元量刑了。 当谢主任一听谢元极有可能蹲监狱时，差点没把肠子给悔青了。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他说啥都不会让谢元进面包厂当什么采购科长，本以为那是一个肥差，谁能想到竟然有毒！ 谢主任无奈，急忙返回了家中，将谢元的事告诉了自家大哥，一边到处找关系，尽量想办法去捞人。 终于公安系统的一位朋友给谢主任指了一条路，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去找春风面包厂的领导，这件事只要春风面包厂那边愿意原谅，在谢元还没转进看守所之前，那一切就还都有缓。 明白了这两点的谢主任，急忙跟谢元的父母商量了一番，想着拿点钱赔偿给春风面包厂，先把谢元给捞出来再说。 第二天。 一宿没回家的冯奎，和李银一起梳洗一番后，直接来到了厂里。 担心厂里安危的，也不光是他们两个，那些个没日没夜加班的职工们也全都一大早就来了。 大院里，二十多名职工们或立或坐，全都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见到冯奎和李银一起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二人身上。 “冯主管和李科长来了！” “冯主管，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厂里还能不能给我们发工资了？” “是啊，没有钱，我们下个月怎么生活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 冯奎拉着李银站到了职工的中间，摆动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都听我说！” “昨天我已经请动了李科长，他决定不走了，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共患难！” “李科长一直以来都是负责销售业务的，能力在厂里那是有目共睹，我相信咱们面包厂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够起死回生！” “所以我决定，将厂长的职务转让给李银，由他来担任咱们麦田面包厂的厂长，我还继续担任生产主管，与咱们厂所有的职工们一起，冲破这次的苦难！” 冯奎面对厂里的所有职工，高声宣布着。 一些职工们闻声，不由得在下面小声的议论起来。 “李银当厂长能救活咱们厂吗？” “这谁知道呢，反正也不会比现在差吧。” “我才不管谁是厂长呢，总之谁能给我发工资，我就拥护谁当厂长。” ······ 议论声渐小，现场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冯奎这才继续喊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下面就请李银李厂长来给大家说两句。” 冯奎拉着李银，硬是把李银按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就好似完成了职务交接似的。 李银望着周围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心绪也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他被推上了厂长之位，而是因为大家还都愿意信任他。 “既然大家都愿意相信我李银，那我也就不再矫情了。” “厂里的情况大家现在也都清楚，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几天，厂子想要活下去，大家想要保住自己的饭碗，拿到属于大家的工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这1500箱面包。” “面包的保质期有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需要大家跟我一起共同努力自救！” “怎么自救啊？” “李厂长，你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我们都支持你。” “我的办法昨天已经说过了，所有人上街摆摊卖面包！趁着今天是中秋节，街上的人必然比平常多，咱们大减价，一定能把这些面包给卖出去！” 这么多的面包想要找某个单位接手，明显已经不现实了，如今只有这减价零售是唯一的出路。 李银的话一出，周围的职工们一个个表情各异，好多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摆地摊卖东西，在不少人的眼里是很丢人的事。 见大家全都犹犹豫豫地，李银再次喊道：“同志们，做我们现在还有一线生机，不做，厂子就真的完了，到时候大家一毛钱也拿不到，工作也没了，孰轻孰重大家应该分辨得出来！” “我做！” “我也做！” “总比等死强，我也做。” ······ 一人领头，其他人也就没了顾忌，纷纷开口喊道。 见大家纷纷表态，李银和冯奎对望一眼，终是艰难地笑了一下。 很快，厂里的二十的多名职工被李银分成了4人一组，一共分了5组人，由他们分别驻守一处网点负责销售，余下还有几人再加上李银和冯奎，则是充当运输组，用厂里的几辆三轮车不间断的给各个网点输送面包。 “第一组负责在新华书店门口摆摊，第二组在负责在游乐园门外摆摊，第三组负责在信用社门外摆摊，第四组负责在·····” 李银按照自己的对宏伟县的了解，特意选择了五处节假日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让大家前去摆摊。 “大家都记住各自小组的位置了吗？” “记住了。” “那咱们现在就装货，然后分头出发！”李银高呼一声。 众人纷纷开始往三轮车上装货。 李银则是走到冯奎面前：“你在厂里坐镇，随时给各处调货，负责统筹全局，我亲自跟着送货，挨个网点巡视。咱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希望能够一切顺利吧。” 冯奎点了点头：“加油！” 第230章 阻击 李银亲自骑上了一辆三轮车，载了满满一大车足有50箱，和第一组的人一起去了新华书店门前那里。 说是摆摊，其实就只有一块铺在地上用来隔潮的苫布，五十箱面包直接摞在苫布上，就算成了。 李银他们往地上搬面包箱子，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这里。 李银也趁此机会，当众开始吆喝起来：“麦田面包厂中秋大减价，一箱面包只要一块五毛钱喽！快来买啊！手快有，手慢无了啊！” “麦田面包厂中秋大减价，一箱面包只要一块五毛钱喽！” 李银的吆喝声不断，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一块五一箱，一箱二十块大面包，核算下来一个大面包才7分5，可谓是便宜到家了。 一开始人们还有所担心，怕李银他们卖的是有问题的面包，所以只观望不敢买。 可是随着李银当场随便开了一箱，向大家展示这些面包并没有什么问题后，便有人开始愿意付钱买了。 “我来一箱。” “我也来一箱。” 一名职工专门负责收钱，很快3块钱便抓在手中，落地不到两分钟，他们便卖掉了两箱面包。 小组里的几人见此都非常高兴，觉得摆摊这事并没有他们之前想想的那么难，人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麦田面包厂中秋大减价，一箱面包只要一块五毛钱喽！”有人学着李银的话，也开始吆喝了起来。 人群中，一道身影驻足观看一小会，随后转身快步离去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 春风面包仓库内。 散出去专在热闹地方转悠的几个兄弟，就有人跑了回来。 “强哥，一切如你所料，那个麦田面包厂的人真的出来摆摊了，一箱面包只卖一块五！” 坐在办公桌前的王强，嘴角上露出一抹微笑。 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小林子，当即就从货架上跳了下来：“强哥！该咱们出手了吧，兄弟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王强看向回来报信的兄弟，开口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6个，一辆三轮车，其中有一个人看样子像是个领头的。”那兄弟回道。 “6个。”王强心里盘算着。 之前王强在麦田面包厂里打探过，那个厂子一共也就不到三十个人，不可能一下全散在外面，肯定需要一些机动人员给各处送货，一个网点就是6个人，满打满算他们也就只能铺出来四到五个摊位点。 想到此处，王强看向小林子道：“他们应该还有至少三到四个网点，一个一个找太麻烦了，派几个兄弟直接去他们厂门口蹲，务必把剩余的网点给我翻出来。” “明白！”小林子闻言一乐。 “开始吧，记住了，不惜代价给我压着他们的价格卖，总之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的面包卖不出去！给我烂在手里！” “是！强哥！” 仓库内，早已摩拳擦掌的兄弟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一队人马骑着两辆三轮车，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摆摊工具，直奔新华书店而去。 新华书店门口。 刚刚摆摊十余分钟，五十箱面包便已经销售了一半，众人心里都是一阵畅快，尽管他们此刻仍是赔钱销售，但终归是换回了一部分资金，总好过面包烂掉血本无归的好。 “李厂长，就这么一会就卖了一半，这也太好卖了，咱们是不是得抓紧再拉来一批，要不然一会可就没货了。” “嗯，老李你辛苦，回去再拉一车过来。”李银吩咐扶着蹬三轮来回送货的老李。 “那辛苦啥啊，我现在就回去。”老李也不觉得累，眼下面包卖了厂里才有钱，他还巴不得卖的越多才越好呢。 老李骑着三轮车刚走不一会。 马路上，两辆三轮车便朝着他们这边快速的骑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七八个身着统一工作服的青年。 那两辆三轮车上全都拉满了箱子，不偏不倚正好就停在了李银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 看到这些人，李银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目光锁定在那些人的身上，那明晃晃的春风面包几个大字分外显眼。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来的这批人也不说话，一到地方便迅速的开始组装支架，铺设木板和印着春风面包大酬宾字样的红布，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便迅速搭好了一处三米多长的摊位。 随后上面便摆上了各式各样的面包，每一袋都有独立包装，肉松的、红豆的、插着一根木棍的油炸鸡腿面包，各式各样的十分勾人。 一人拿出一把菜刀，当众撕开几包面包，将其切成小块后，装在了一个大圆盘中。 “春风面包大酬宾，感谢宏伟县的乡亲父老厚爱，特此佳节之际，亲情奉送献温暖，所有的面包不分种类，随意搭配，十个一箱，一箱只要一块六毛钱~~！还可以免费试吃喽~~！不好吃不要钱~~！” 一名春风面包厂的员工，站在搭建的摊位一角，手持着铁皮做的扩音器，高声大喊着。 免费试吃！ 此言一出，顿时将周围的观望的人全都都给吸引走了，就连原本站在麦田面包摊位前面的顾客们，也都转头跑去了另一边。 一名春风面包的员工端着大圆盘，走在人群中，让大家免费品尝。 好吃的肉松面包、香甜软糯的红豆面包，油香四溢的鸡腿面包，根本就不是口感粗糙味道平平的老式大面包可比的。 “好吃！这个肉松的真好吃！” “早就看见供销社里有卖的，一直都没舍得卖，没想到今天还能免费吃上了，小伙子你再给我来两块呗，你们免费试吃，吃多少都行吧？”一人嘴里嚼着一块肉松面包，美滋滋的喊道。 “当然行，不过大叔你也得照顾一下别人，我发完这边马上就去啊。”那青年很是客气的回道。 “讲究，给我来一箱。” “买一箱才1块6毛钱，勾下来一块才1毛6分钱，简直太值了。” “这可是春风牌的面包，吃过的都说好吃，现在卖的这么便宜，买一箱回去当饭吃都值啊。” “我也要一箱。” ······ 原本热闹非凡的麦田面包这边，顷刻间成了无人问津的凄凉之地，再没有卖出去一箱面包。 “他们怎么这样啊？”一名职工见状，气的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李厂长，他们好像是故意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第231章 无路可走 怎么办? 李银也想知道能现在还能怎么办。 对方已经摆明了要跟他们对着干，挤兑他们，李银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降价吧，一块钱一箱。” “咱们大家也都吆喝起来，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把顾客给抢走了。”李银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降价，以期用低廉的价格吸引顾客购买。 哪怕是多卖出去一箱，他们厂也能多回收一块的资金。 另外李银心里还有一丝期盼，新华书店这个摊位现在这样不要紧，如果另外几个摊位能够多出一些货，那即便是这边最后一无所获了，那也无所谓。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愿意降价，可是现在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都听厂长的，咱们一起吆喝，嗓门都大着点。” “麦田面包一块钱一箱喽！有史以来最低价，大家千万别错过了，快来买啊。” “一块钱一箱喽~！” 麦田面包这边的人纷纷大声喊了一起来。 他们这么多人一喊，果然起到了作用，立马就有人从春风面包那边的摊位处，折返了回来。 只是那人手中抱着一个箱子，正是先前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一箱面包的顾客。 原本这人就有些后悔，早知道春风面包也搞低价甩卖，他就不花这个钱买难吃的大面包了。 刚去试吃了几口面包，结果转头这边就变成了一块钱一箱了。 这让他更加的难受了，当时便抱着箱子返了回来。 “你们怎么这样，我这才花一块五买的，才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就又掉价了，这不是糊弄人吗？我要退货，我不买了！”那人将箱子放回摊位上，一脸怨气的看向李银。 “退钱！” 李银愕然，刚才他也是情急之下才想着降价抢客，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都是吃的，哪有买完拿走了，又回来退的道理。”一名麦田面包的职工，冷着脸回道。 “那我不管，我只要回我的钱，箱子我没打开过，里面的面包也都在，不信你们可以看看。”那顾客沉声道：“赶紧退钱！” 李银生怕这人再继续闹下去，于是急忙答应了：“给他退。” “厂长！” “给他退！”李银硬着头皮，对那负责收钱的职工说道。 拿回了自己的一块五毛钱，那人还没离开，马上就听到旁边的春风面包那边，再度有人喊话。 “春风面包感恩大酬宾，一块一毛每箱了啊！先前买过的顾客到我这来退钱！”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两边全都各降价了5毛钱。 麦田面包这边好不容易才喊回来一些顾客，顷刻间就又都被喊了回去。 “他们就是故意的！” “我找他们算账去！太欺负人了！” 麦田这边有两名职工忍不下去了，当场就要过去与对方理论，却是被李银眼疾手快一把给拉住了。 “都别冲动，他们就是故意想要激怒咱们，大家可千万别做傻事。”李银虽然也是很生气，却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不光是准备得更加充分，来到的人数也比他们这边多不少。 正面与其发生冲突，根本沾不到一点便宜。 而且一旦两边要是打起来了，他们的货就更卖不出去了，对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拦住了那两名职工，李银安抚了那二人，将其中利害关系对几人阐述了一遍，这才打消了几人找回场子的想法。 “厂长，那咱们现在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啊？” “咱们还有另外四个点，只要咱们这边能够拖住他们，让其他几个点畅通无阻的销货，那也算是一种胜利。”李银小声对几人说道。 那几人闻言纷纷点头，都明白了李银的意思。 继续吆喝，卖自己厂子里的货。 另一边，小林子安排去麦田面包厂门口蹲守的人，很快就有了发现，跟着回来补货三轮车，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麦田面包厂另外的几个售卖位置。 没过多久，李银安排的另外四个销售点，也全都有了春风面包厂的人过去摆摊，如法炮制的跟他们抢生意。 只不过，另外那几处销售点没有李银坐镇，双方胡抢生意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名麦田面包厂的职工，没收住自己的暴脾气，直接掀翻了故意抢他们生意的春风面包摊位，两边顿时便打了起来。 春风面包厂的人，同样也掀翻了麦田这边的摊位。 本是中秋佳节好日子，两边却是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派出所的公安被迫上班，迅速的赶到现场，将两边涉事的人员全部都给控制了起来，带回了所里。 “厂长！不好了！” “老王他们在游乐园门口摆摊，春风面包的人故意挑衅，和咱们抢生意，老王没控制脾气，跟他们打了起来，现在老王他们那一组的人都被公安给带走了，面包洒落一地，好多都被人给捡走了！” 来人是负责给游乐园那边送货的职工，一脸焦急的将那边的情况汇报给了李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银咬着牙，冷眼看着几米之外的那伙人。 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啊，还至于如此的赶尽杀绝吗！ 此刻李银心中倍感憋屈，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厂子害成了这样，难道非要将自己一方置于死地不可吗？ “你们在这待着，谁都不许动！”李银对几名职工说道。 他自己则是大步的朝春风面包的摊位走了过去。 “厂长！小心呐！”有人担心李银安危，在后面喊了一句。 “放心，我不是过去打架的。” 没走几步，李银便来到了春风面包的摊位前，林场的那些兄弟们也都认出了李银是隔壁摊位的，一个个嬉笑的看着他。 “咋地？要买面包啊。”一人调侃似的对李银说道。 “我要见你们领导。”李银对其说道。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领导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搞笑！不买面包就赶紧闪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那林场的兄弟很不客气地回怼了李银。 “我是麦田面包厂的新任厂长，我叫李银，如果我们厂以前有什么得罪过你们的地方，我想当面跟你们领导赔罪，咱们两家真的没有必要这么耗下去，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我知道你不是头，麻烦你帮我领导通报一声。” 第232章 求和 那林场的兄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叫了另外一名兄弟，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那兄弟看了李银一眼后，骑上三轮车快速的离开了摊位这边。 仓库这边，王强靠着椅子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学着李有财的样子，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 为了练习这一招，王强可是没少下功夫。 “强哥，派去游乐场那边的兄弟们被公安带走了，是对方先动的手，把咱们的摊位给砸了，兄弟们这才还得手。”小林子来到王强跟前，轻声汇报着。 “今天过节，不能让兄弟你们在里面待着，多带点钱去把兄弟们保出来。”王强收起双腿，拉开抽屉，将提前就准备好的钞票一一摆到桌子上。 安排人过去跟人家抢生意，王强早就料到了可能会起冲突，所以提前就叮嘱过所有人，一定不可以先动手，就算是被抓了，他也会拿钱把大家伙给捞出来。 小林子取过一个公文包，将这些钞票塞进包内，准备求派出所给兄弟们交押金保人。 仓库外，一名兄弟放下三轮车后，跑了进来。 “强哥，对伙那边有个叫李银的，说他是麦田面包新任厂长，想要见你。” “李银？” 王强仔细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他第一次去麦田面包厂时，见到的那个跟三轮车一起送货的销售科长，当时那个厂长柳大庆就是叫的他李银。 新任厂长，看来柳大庆已经下台了。 谢元已经被抓，看来对面也没什么人了。 小林子也曾伪装成采购员，专门去过麦田面包厂，在那边是见过李银的。 “强哥，这个李银在他们那，好像还挺受下面职工待见的。”小林子顺口说道。 “是吗，你这么一说，那我倒是有点想见见这个人了。” 王强捏了捏下巴，随后对回来的那位兄弟道：“你把他带到这，只准他一个人来。” “是，强哥。”那兄弟应了一声，随后便骑上已经装满货的三轮车，快速返回了新华书店那边。 王强看向小林子：“你抓紧派出所，把兄弟们捞出来。” “好！” 小林子装好了钱，领着一个兄弟一起离开了仓库，快速朝派出所赶去。 李银在摊位那边焦急的等待着，他也不确定春风的那个神秘领导，到底会不会见他。 不过事到如今，李银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他们面包厂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如果他不能说服对方与他们化干戈，那等待他们厂这二十几号人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几十分钟后，离去的三轮车再次返了回来。 “我们领导同意见你了，不过他只见你一个人，要去的话就跟我来。”那兄弟来到麦田摊位前，冲着李银朗声道。 “厂长，别去啊，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是啊厂长，小心他们对你使坏，你可千万别去啊。” 两位麦田这边的职工，担心李银安危，急忙劝李银不要去。 “没事的，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知道吗。”李银很是坚定，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了几人一番。 “厂长，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好了，他们那里又不是土匪窝，我也不是过去找人打架的，不会出事的。” 李银跟着林场的那位兄弟离开书店这边，那林场的领着李银，很快便穿过了大众浴池，来到了仓库门外。 “你在这等着。”那兄弟没有直接带李银进去，而是自己先行进去通报了一声。 李银环顾四周，整个仓库最最显眼的就莫过于那扇朱漆大门了，就好像是刚刷过的油漆似的，异常鲜艳。 与之相比，外面的围墙就有些奇怪了，被挂的伤痕累累的，明显是人为的。 谢元所做之事，并未在厂内宣扬，所以李银也并不知道，他眼前所见的这些其实都是谢元的手笔。 “进来吧。” 听见呼唤，李银迈步走进了仓库。 入眼之处，到处都是摆满了面包箱子的货架，整整齐齐的摆了不知道有多少。 仓库内，十多名身穿春风面包工作服的工人们，正在忙碌着，将一箱箱面包装上车。 “这些货，都是我用来围剿你们的，只需要5天，你们的货就会烂在手里。” 正当李银观看四周货架时，一道声音，从李银的身后忽地响起。 李银转头去看，却见声音是从一处满是纸箱的货架后边传出来的，根本看不到人影。 “为什么？” “我们没得罪你们吧，你这么做，就等于是绝了我们厂二十多名职工的生路，无仇无怨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隔着货架，李银高声质问道，同时也在心里猜测着，对方明明肯见他了，为什么还要藏头缩尾的不肯露面。 “无仇无怨？你说的倒是挺轻巧。” “你们先是恐吓威胁，随后又是夜闯我的仓库把这里砸了一个稀巴烂，还盗走了我的账本和收货单，是你们步步紧逼，把事情给做绝了，现在怎么还反倒装起无辜来了？”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王强的声音饱含愤怒。 恐吓？打砸偷盗？ 李银对于这些事，的确是一无所知。 不过联想谢元被抓，李银不猜也能明白，这些事肯定都是谢元那个浑蛋做的。 难怪呢，对方出手这么狠，又是家订单诓骗他们，又是大街上阻击他们贱卖面包，原来根源都在这呢。 打砸人家仓库，偷人家账本和收货单，也亏谢元干得出来。 “你说的这些事，我们真的不知道，那都是谢元他自己自作主张搞出来的，现在他已经被公安抓了，他犯得事法律会去制裁他，如果你还没消气，我愿意替他给你道歉，甚至是赔偿你们的损失，请你看在我们厂还有二十多名无辜职工的份上，不要再针对我们，给我们留条活路，行吗？” 李银说得情真意切，声音里甚至都带上恳求的语气。 他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为了厂子不黄，为了那二十多名职工不失业，他个人的面子在此刻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233章 买下你们厂 王强人在货架后面，隔着一道缝隙看着外面的李银。 同情心王强不是没有，但要看对谁用。 要饭吃的乞丐，王强同情会给他们饭吃，残疾人王强同情，也愿意给他们一些方便。 可是对敌人同情，那是绝不可能的。 王强冷哼一声，随后道：“道歉？赔偿？你说得轻巧，有些东西能够用钱来衡量，可那些用钱衡量不了的你又怎么赔？” “你一句不知道，都是谢元子做的，就想彻底撇清关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李银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自古成王败寇，麦田面包已经输了，此时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李银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牌可出。 “只要你肯放我们一条路，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们把手头囤积的货全都销掉，我就把厂子关闭，遣散所有的工人，从此以后宏伟县再也没有人和你们抢市场，你们可以一家独大。”李银道。 呵呵··· 货架后方传出一阵笑声。 “说得好像我们现在就不是一家独大一样，你的条件对我们来说毫无吸引力。”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李银扛不住了，终是大声地吼道。 “这样吧，我给你一条出路，你们一共1500箱货，就按1块钱一箱，我给你们1500块钱，不过我买的并不是你们的货，而是你们整个麦田面包厂！” “你要买下我们的面包厂？” 李银闻言顿时大惊。 他想过自己来求和，对方一定会开出非常苛刻的条件，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胃口这么大，要一口吃下他们的面包厂。 大惊之后，李银却是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苦笑。 “呵呵···，就算我想答应你，这件事我也做不到，我虽然是麦田面包厂的厂长，可是麦田面包厂的所属权却是归街道所有，我们根本没有权利卖掉它。” 这个年代股权还都是一些很模糊的概念。 最初成立麦田面包厂的资金，街道出了大头，剩下的李银、冯奎、柳大庆他们的这些人分别也都出了一些钱，按理说，这个厂应该是出钱的人都有份，可实际上面包厂的所有权又全都在街道手里。 他们这些所谓的厂长、科长、主管，不过都是一些打工仔而已。 这种情况在当下的大集体单位中并不少见，这也是为什么，集体单位那么不受待见的原因之一。 货架后面的王强冷声道：“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现在问你的是愿不愿意，而不是你有没有这个权限！” 这是什么话？李银有些发蒙。 他刚刚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面包厂的所有权不在他的手里，而是在街道手里，他答应或者不答应，根本就一点用没有。 既然你不听，那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你不就是要看我的态度么，那我就给你一个态度。 李银心思琢磨着，随后开口道：“好，我愿意！我愿意把面包厂卖给你，这回总行了吗。” “口说无凭，咱们得立下字据，不光是你要签字，还要你们厂全体职工所有人的签字。”王强的声音再度响起。 仓库内，一个穿着春风面包的工人，手上拿着纸和笔径直走到了李银身边。 “签字！”那人将纸和笔塞到了李银手中。 李银低头一看，那纸上竟然早已写好了字，开口便是写着：我自愿同意关于转让麦田面包厂所属权······ 李银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 李银没想到对方真的没有在跟他开玩笑，这竟然是一份全体职工联名同意转让麦田面包厂的联名书。 这东西签了有什么用？难道这春风面包厂的人，还要拿着这个东西去找街道吗？ 李银久久没动。 货架后面的王强，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这是我唯一给你们的一次机会，要还是不要，你考虑清楚。” “再给你最后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李银一只手里攥着笔，一只手托着纸张，犹豫不决。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办法，但是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把这个字签了，那么麦田面包厂就真可能会易主！ 可是不签，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面包全部腐烂，整个厂子血本无归彻底陷入绝境。 “还有最后十秒钟！” 声音再度响起，将李银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好！我签！” 李银拿着笔，在纸上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字，那张纸便被旁边的那工作人员给夺了回去，随后那人便带着这张纸去到了货架后面。 王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正是李银没错。 王强示意那兄弟把这张纸再拿给李银。 “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现在就可以拿着这张纸回去，让你们厂里的每一名职工都在上面签字按手印，只要你做完这件事，我可以保证不仅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而且你们厂里所有的职工也都不会失去工作。” 李银拿着那张纸，心中五味交织。 事到如今，他虽然还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有什么办法，但是很明显，对方这么做就是要一口吞了他们厂。 最后一句，职工们不会失去工作，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你们真的拿到了我们厂的所有权，我希望你能够善待那些职工。”李银冲着货架后方朗声喊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所有人都不会失去工作，这其中也包括你。”货架后面的王强嘴角上扬，笑得很开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 李银攥着那张纸，转头便朝着仓库外面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王强也从货架后方走了出来，刚刚那种人在幕后，却操控一切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强哥，那人走远了。” “嗯。” “强哥，你说他们那些人能签字吗？” “签了，他们最起码还能拿点钱，不签，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签？”王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我肯定签啊。” 第234章 利益交换 李银并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见到王强之前，仓库这里就来了另外一伙人。 正是谢元的父母，以及街道的谢主任。 谢元还被关在派出所里，谢主任的朋友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来找事主，寻求对方的原谅，尽量达成和解，这样一来，只要事主愿意撤案，再花钱打点一下，那么谢元就可以被放出来。 于是谢主任就领着谢元的父母，赶早便来到了仓库这边，并在这里见到了王强。 对于那一家子的百般道歉，王强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王强从谢主任的嘴里，听到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牵头搞什么面包厂，结果害苦了自己的侄子。 王强追问了几句，这才从谢主任的嘴里得知，原来麦田面包厂竟然是街道牵头创办的。 仔细询问了一下，王强不由地笑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点子，与其直接搞黄麦田面包厂，还不如彻底吞下麦田，在宏伟县这边建一个春风面包的分厂岂不是更过瘾！ 于是王强便向谢主任提出了条件，他要麦田面包厂的所有权，作为交换他愿意原谅谢元的偷盗行为，主动撤销这起案件。 谢主任答应了，让麦田面包厂的全体职工签那份同意转让的文件，便是谢主任提出来的，有了这个东西，街道那边才能按照政策，将面包厂转让给体量更大的春风面包厂。 而且这种转让方式，还完全是合理合法合规的，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原本王强还想等把李银他们那伙人彻底逼上绝路以后，再抛出这根橄榄枝，没想到李银却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倒是省了王强不少事。 李银带着那张纸，一路走回了新华书店门前。 “李厂长回来了~！” “怎么样啊厂长，你见到他们领导了吗？他们怎么说？” 几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是因为谢元，谢元为了把春风面包的人赶走，在人家大门和墙上泼油漆，恐吓人家，而且还带了一帮流氓把人家的仓库给砸了个稀巴烂。”李银叹着气，对几人说道。 “难怪呢！难怪人家公安跑到咱们厂来抓谢元，瞧他干的都是什么事啊！哎~！”一人感叹着。 难怪人家春风面包厂的人，非要和他们作对呢，感情是自己厂里的人先干了那么不地道的事，人家这是特地来报复来了。 “还不仅是这样，谢元还偷了人家的账本和收货单，没有收货单他们给供销社发的所有货，就没办法结账，就等于是白白把货送给供销社了。”李银继续说道。 “原来是这样。” “这个谢元，真是个害人精，早就听说他在咱们厂里吃回扣赚黑钱，现在还把大家给害成这样，真是个祸害！幸亏被公安给抓了，要不然还不定怎么害人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春风面包厂的人顶着咱们卖，还放话说凡是买了咱们面包的顾客，就不能再买他们家的面包了，这下咱们的面包就更卖不出去了。” “厂长，你说咱们现在咋办啊？” 面包一箱都没卖掉，摊位这边，李银走之前是啥样，现在就还是啥样，数量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李银明白，自己这一方肯定是斗不过对方的。 “大家把摊位上的面包都收一下装车上，咱们回厂，今天不卖了。”李银道。 “不卖了?” “嗯，有他们在，咱们继续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大家回厂里，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李银说完，率先抱起一箱面包，将其重新装回三轮车上。 其他人见此，纷纷开始动手，很快李银他们这一组的人就撤摊了。 李银让大家分头去另外几处地方将大家都喊回厂，他则是等着三轮车率先返回了厂里。 此时的冯奎在厂里早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游乐场的那组人和春风面包的人打起来了，全都被扣在了派出所里，他派去找李银的人倒是回来了，可是李银却没回来，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这让冯奎捉急得很。 见到李银回来，急得跳脚的冯奎，急忙迎了上去。 “你可算回来了！” “三组的人回来了吗？”李银问道。 “没有！派出所那边说要交罚款才肯放人，厂里账上一分钱都没有，哪有钱交罚款啊。” 李银闻言，心中也是颇为无奈：“让人喊大家都回来了，一会把今天卖掉的货款拢一拢，先把罚款交了，把人捞出来再说。” “也只能这么办了。” 在厂里等了许久，分派到几处摆摊的小组，陆陆续续全都赶了回来。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三轮车上也全都装满了货。 最后一核算，五个小组加在一起，一共才卖出去86箱面包，总共才卖了123块钱。 要是照这个速度，等面包都发霉了他们也卖不完。 “先去交罚款吧。”李银拿着钱，跟着一名职工去了扣人的派出所，交了罚款后，很快就把那几名被抓的职工给捞了出来。 而与他们打架的春风面包的那伙人，早就已经交了罚款，离开了派出所。 将全厂二十多名职工聚在厂院里，李银拿出了那张纸。 “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 “今天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很气愤，我也很气愤，于是我去找了春风面包厂的领导，当面质问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了答案，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元···”李银将谢元的事，当着全厂职工的面，又说了一次。 效果如同之前一样，所有人都在痛骂谢元同时，也在为当下的困局感到绝望。 李银没有制止大家对谢元的咒骂，而是等大家都发泄一番后，再度拿出来那张纸。 缓缓说道：“春风面包的领导和我说，他们想要买下咱们的面包厂，以后当他们的分厂，咱们所有人的工作都不变，还可以继续在厂里工作，我已经同意了，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李银并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粉饰这件事情，而是很简明的跟大家说了这件事。 这个面包厂虽然创办的时间不是很久，但大家从无到有的一点点做起来，也都倾注了不少心血汗水。 李银不想诱导谁签字，免得日后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出卖大家的利益。 第235章 酒楼宰客 藤县这边，珍味居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如今的珍味居，既有豪华门店，又有御厨传人坐镇，再加之一流的服务人员，任何到此地用过餐的客人，就没有不说一句好的。 珍味居的大名也被一传十十传百的，彻底的传开了。 每到晚饭口时，偌大的三层酒楼全都是座无虚席，食客们以能在此吃饭为荣，设宴亲朋的也以可以在此订到包厢为荣。 至于各大厂子、企业的领导们，更是这里的常客。 高大鹏这位酒楼的总经理，如今也成了藤县之中的一位人物，人脉也进一步得到了扩大。 以前高大鹏在外，别人最多称他为高经理，可是如今人人都称呼高伟鹏为高总，每每提到高大鹏是这珍味居的总经理，总能引人注目。 高大鹏很享受现在风光。 酒楼大堂中，王婉如一身正黄旗袍气质脱俗，不需浓妆艳抹，在十几名更加年轻的服务员中，亦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金色大门转动，一伙五位顾客带着欢笑声走了进来。 “贵宾下午好，欢迎光临珍味居。”厅内两侧服务员齐声喊道。 客人进门，为首之人正是钟远兵，他大步朝前快走了两步，随后冲着王婉如笑道：“王经理咱们又见面了，想跟你们这定个包厢可是费劲，光是电话我这可都打了三次了。” “钟总真是说笑了，打电话订位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钟总您亲自动手，肯定是手下人拨错了号码。” 王婉如带着职业的微笑，目光扫过钟远兵身边的几人，那四人中有三人竟都带着眼镜，两人身上穿的还是那种高级技术员常穿工作服，余下两人也都是穿着中山装，体面得很。 只是那几人都很面生，并不像是本地人。 “钟总，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知道您要过来，我们高总还特地为您准备了一瓶老酒，请跟我来。”王婉如微抬手臂做着邀请的手势。 “高大哥还是那么客气。”钟远兵哈哈一笑，王婉如刚才可是把面子给他抬得足足的，他心里又如何不知。 “秦主任，咱们楼上请吧。”钟远兵招呼着自己的客人。 “好、好，钟总请、钟总请。” 那秦主任自打进门之后，目光便一直落在王婉如的身上，若不是钟远兵叫他，只怕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行人来到包厢内，王婉如引钟远兵他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厢，可即便是普通包厢，相比较于外面，这里也是非常的豪华了。 “秦主任请。”钟远兵邀请着几人落座。 一名服务员恭敬的为钟远兵递上了菜单，另有一名服务员，开始为几位顾客斟茶，标志性的笑容，根本不是外面那些国营饭店里祖宗级的服务员可比的。 “谢谢、谢谢！” “贵宾请慢用。” 这时王婉茹手里捧着一瓶老酒，徐徐走了过来。 “钟总，这是8年陈的老国窖，开吗？”王婉如双手捧着酒瓶子，递到钟远兵面前一尺远的位置，让其观看。 造型精美的酒瓶子，一看便是那种价值不菲的样子，最主要的是，酒瓶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钱的符号，后边跟着88的数字。 这一瓶酒的价钱，竟然高达88块钱！ 这可是相当于一名普通工人，近乎三个月的工资了。 钟远兵清楚的看见了小牌子上的字，脸上的笑容未变，回道：“能让王经理为我开酒，那是我的荣幸，顺便再帮我多开两瓶，我的这几位贵客来自山东省，一瓶老酒可不够喝。” “好的钟总。”王婉如笑颜如歌，退了两步后转身去了一旁的配酒台。 砰、砰、砰。 接连三声，三瓶售价88元的老酒就被王婉如给开了瓶，当然这些钱也都挂在了钟远兵的账单上。 就这三瓶酒的价钱，都够在一楼大厅开十张台的了。 王婉如将白酒分别倒进分酒器里，置于一张托盘中，对于钟远兵表面上是敬，实则却是狠狠地宰了钟远兵一刀。 对此钟远兵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是毫不在意，还可着珍味居里最贵的菜肴，一连点了10道。 可谓是大出血。 王婉如正在倒酒，一名服务员走到她跟前，小声对王婉如说了一句：“宛如姐，老板和老板娘来了。” “在哪？” “在一楼大厅，我传菜时看见的。” 王婉如将挥手里的酒瓶直接递给了那服务员，随后自己便出了包厢。 见王婉如离开，秦主任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随后对钟远兵说道：“钟总，刚才那位是？” 钟远兵回头见王婉如已经不在包厢内，顿时明白了秦主任所指。 “哦~，刚才那是这酒楼的大堂经理，姓王叫王婉如，在我们藤县餐饮行业当中名气大得很，听说她以前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丈夫死了好几年了。” 秦主任闻言眼前一亮：“她是个寡妇啊？” 钟远兵闻言，呵呵一笑：“那可是一个带刺的玫瑰，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过她的主意，最后无一不是大败而归，秦主任看看就好切莫当真。” “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秦主任笑笑道。 很快服务员开始上菜，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餐桌，钟远兵和秦主任他们也都开始畅饮起来。 楼下，王婉如来到大厅，见到了坐在一楼散台的李有财一家三口。 “我说你们这是微服私访呢，还是体察民情呢？堂堂的老板和老板娘来自家酒楼用餐，竟然不进包厢坐散台，这是在提醒我的工作不到位么？”王婉如走过去，直接坐到了朵朵旁边的位置，笑着说道。 “朵朵又长高了。” “王阿姨好。”朵朵坐在椅子上，双手按在桌面上，一副等待美食到来的样子。 “朵朵嚷着要吃松鼠鲤鱼，刚好这里有空桌，我们就坐这了。”楚欣妍微笑着回道，出来工作后，楚欣妍的变化也是很明显的。 以前楚欣妍与人说话，总是显得有些拘谨，如今却是放开了许多。 “高大哥呢？”李有财随口问了一句。 “二楼包厢，陪粮食局局长喝酒呢，这段日子这刘局长都快把这当食堂了，天天过来喝。”王婉如回道。 “对了，那个罐头厂的钟远兵今天也来了，还请了四个外地人，说是从山东省那边过来的，看样子像是搞技术的，我狠狠宰了那个姓钟的一刀，他这顿饭肯定奔着300块钱过去了。” “这么多！” 楚欣妍有些惊讶，5个人一顿饭吃掉一个工人10个月的工资，他们家酒楼的饭菜什么时候这么贵了？ 第236章 酒后撒钱 李有财也有些惊讶。 他们酒楼的酒菜虽然比外面国营饭店要贵上一些，可也远远到不了这么高的消费层次。 寻常五个人用餐，就算点上八个菜，最多也就20块钱左右，配上一两瓶好酒，30块钱肯定也够了，王婉如竟然宰了人家300块钱。 好吗，这用的分明是屠龙刀啊。 “那姓钟的，这么容易吃这个哑巴亏？”李有财很是好奇的问道。 王婉如呵呵一笑：“我也给足了他面子，还亲自给他倒酒呢，而且我在给他开酒之前，可是询问过他的，是他自己死要面子，还要看三瓶，我也不能拦着他啊，正好把最后那几瓶老国窖给卖了。” 呵呵··· 做得好，估计这事也就王婉如才能干得出来。 山东省来的客人？ 李有财联想到了之前钟远兵登门，曾邀请他一起合作凑足20万，要接下啤酒厂从冰城购买的那条生产线，然后转手卖给山东省的一个啤酒厂。 当时李有财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 难道钟远兵正在宴请的，就是山东那边啤酒厂的人？ 李有财心里虽然猜测着，却并没有怎么好奇。 一顿饭后，李有财带着老婆孩子直接回了家。 可是酒楼这边，却是发生了一件事。 钟远兵宴请秦主任几人，五个人喝了三斤白酒后，又喝了不少啤酒，人人喝得伶仃的大醉。 钟远兵的人将秦主任他们一行送去了招待所，钟远兵却是在酒楼里耍起了酒疯。 不过不是耍脾气砸东西，而是极度亢奋的发泄着欢喜。 包厢里，钟远兵跳到了餐桌上，兴奋的跳着舞。 “钟总，您快下来吧，可别再摔着了。”几名服务员围在餐桌四周，焦急的喊着钟远兵。 耍酒疯的她们见过，可是这么耍的却不多见。 “我高兴！我就要跳~！” 钟远兵嘴里吐着酒话，竟当场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抓出了一大把钞票。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钟远兵干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一件事。 他竟然抓着这一把钞票，当场来了一个天女散花！ 上百张大团结，在空中旋转飞舞，洒落一地。 不过包厢内的这几名服务员虽然惊讶，却是无人敢捡地上的钱。 “宛如怎么还不来啊？” “小敏去叫了，应该马上就来了。”几名服务员围在桌前，担心钟远兵万一再摔下来。 钟远兵却是弓着身子，眼神迷离看着大家。 “捡呐，你们怎么不捡？这些钱都是打赏你们的！谁捡到就是谁啊！快捡啊！哈哈···”钟远兵哈哈大笑着，笑得是那么的畅快。 包厢门再度打开，王婉如领着两个保安，一进门，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钞票。 少说也有百十来张。 “呦，钟总的兴致不错啊，就是的餐桌还是太小，钟总喜欢跳舞，还是下来跳吧，地上才能施展的开。” “王经理你来了。”钟远兵一见到王婉如，直接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迷迷瞪瞪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幸好被旁边的服务员给扶住了。 “撒开我，我没醉，我就是高兴！高兴！”钟远兵挣脱服务员的手臂，晃悠的走向王婉如：“王经理，今天你可是给我长了大脸了！让我在那些山东人面前倍有面子。” 钟远兵再次从包里抓了一把钱，零零散散的大团结，起码有五六百块钱。 钟远兵将手里的钞票一把塞进了王婉如的手中，满嘴酒气的说道：“这些钱是给你的。” “这我可不敢要，万一明天钟总酒醒了，后悔再要回去，岂不是更加麻烦。”王婉如微笑着说道。 “胡扯！这点钱对我来说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做了一个大单！随随便便往山东倒了一条生产线，净赚12万！12万！呵呵···，就这钱对我来说算个屁啊，拿着！” 钟远兵的话，响彻整个包厢。 12万，那就是12个万元户，如此多的钱，实在让人咂舌不已。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谢谢钟总的打赏。”王婉如看向屋内的服务员们，当即对大家说道：“愣着干啥呢，把钱拾起来，还不谢谢钟总。” 那几名服务员闻言，顿时也不再客气，纷纷蹲下身子，将地上和桌子上的钞票一一捡了起来。 “谢谢钟总打赏！”服务员们一个个喜笑颜开，齐声冲着钟远兵喊道。 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她们在这里当服务员基本工资50块钱，捡到的这些钱，多的有二百多块，少的也有一百大几十块，都顶上她们三四个月的基本工资了。 “哈哈···” 钟远兵很是欢喜，看向王婉如随后笑道：“当初我要做这笔生意的时候，还找过你们李总，可惜他没跟我干，白白少赚6万块钱，你可不能告诉他，不然他一定得后悔。” 钟远兵一步三晃悠，摆着手朝包厢房门外走：“今儿个这酒喝的真高兴，下回还来这喝。” “你们几个赶紧过去扶一下，别让他摔了碰了，让其他客人看到不好。”王婉如对那几名服务员们说道。 那几人拿了钱，一个个心里都欢喜得很，听见王婉如的话，都急忙过去扶着钟远兵往外走。 钟远兵酒后在包厢内撒钱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李有财的耳朵里。 王婉如还将钟远兵提及的倒卖生产线，从中赚了12万的事，也跟李有财复述了一遍。 “他真找过你，邀你一起倒腾那条生产线么？” “有过，当时他让我和他一起凑钱，让我出5万块钱，说事后分我一半利润，我没同意。”李有财轻飘飘的说道。 “那你现在可真是要后悔了，出5万赚6万，这种好事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啊。”王婉如笑道：“姓钟的还特地让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你知道了一定会后悔，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这是在向你炫耀呢。” 李有财闻言也是呵呵一笑：“那他这次炫耀的成本可有点大啊，要是他多来几次撒钱，那以后想来咱们酒楼做服务员的人，还不得挤破头啊。” “现在都挤破头了，还用等他来撒钱？”王婉如道。 第237章 拿下麦田面包厂 王婉如说的倒是实话。 珍味居的工资高，服务员一个月就有50块钱的基本工资，逢年过节有节日红包，年底还有奖金，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平均下来，一个月就能有80块钱左右的收入。 比两名正式职工的收入加在一起还要多，整个林场的适龄女孩全都争着抢着要来酒楼里打工。 还有不少家住在县城里的城里姑娘，也是一样，每天都有来酒楼里询问招不招服务员的。 为了让这些服务员们保持激情与斗志，王婉如还重新给服务员们制定了不同的等级。 刚来的服务员只能是实习服务员，还不能为客人们服务，白天只能做迎宾和领位这样的工作，晚上下班后还要接受培训，直到培训合格后，才可以晋升为正式服务员，在一楼大厅服务。 表现优异者，就可以晋升为包厢服务员，每两个人负责一个包厢，不仅可以赚到基本工资，同时还可以额外获得，所属包厢内客人消费总额2%的提成。 能够做到包厢专属服务员的，每个月的收入最少也有100块钱，是以她们也更加的爱惜自己工作，服务也更加的认真专注。 “不过姓钟的出手还蛮大方，昨天他还硬塞给我几百块，下次他要是再来，我肯定送他一瓶好酒。”王婉如笑道。 “最好是度数高的。”李有财也笑着提醒了一句。 李有财和那个钟远兵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通过前几次见面聊天，李有财可不觉得钟远兵会是一个酒后胡为的人。 昨天的事情，有点奇怪。 而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珍味居豪客酒后狂撒上千块钱的事，不知道是被谁给传了出去，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里闲谈的话头，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越传越开，也越传越夸张，到后面竟然都传成了撒钱过万，包厢内群魔乱舞，老多人趴地上捡钱。 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跟现场亲临看到了似的。 不过珍味居的名声却是没怎么受到影响，反而在普通人眼里，凭空拉高了珍味居的地位。 越来越多的人，以能在珍味居吃一顿饭而感到骄傲，甚至是他们以后吹嘘的资本。 另一边，早已醒酒了的钟远兵，也没有再提起自己酒后撒钱的事，而感到后悔，也并未再提起过此事。 即便是有人调侃询问他此事，钟远鼻也只说是自己喝多了，耍酒疯才会那么做的。 一切再度回归平静。 宏伟县这边。 王强终于拿到了麦田面包厂全体职工签署的那份文件，所有人上到厂长李银、主管冯奎，下到普通职工，一致同意将厂子转移到春风面包厂的手下，成为春风面包厂在宏伟县的分厂。 仓里这里。 李银坐在王强对面，面色有些沉重。 他终于见到春风面包厂的领导，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上次对方为什么要隔着货架子与他说话。 “所以我是应该叫你王总，还是应该叫你刘总？” 王强嘴角微扬，并不在乎李银的态度。 “叫什么都不重要，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你们厂之所以会走到今天，根源并不在我，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麦田面包厂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和他们自己内部钩心斗角、争权夺利、贪污腐败是分不开的。 即便是没有王强设下的圈套，麦田面包厂在这样的管理体系下也维持不了多久。 而王强略施小计，也只是加速了麦田面包走向倒闭而已。 李银闻言，尽管心中仍是不平，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未出事之前，他们厂里就已经出现了各种问题，谢元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柳大庆身为厂长非但不做处理，还帮着谢元和稀泥。厂里产品单一，柳大庆和谢元不想着从产品上找原因，竟然想出了恐吓、打砸盗窃这样的手段，妄图以此来赶走竞争对手。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银半低着头，盯着王强看：“你现在露面，就不怕我报案，告你个诈骗罪？” 王强呵呵一笑，随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材料，随后丢在办公桌上。 “告我？你以什么立场告我？” 材料散落在李银面前，最上面的一份，赫然正是麦田面包厂的工商营业执照！ “街道的谢主任还真是一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你们那边所有人一签字，他那边便将面包厂的所有权转让到了我们春风的名下。”王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如今已经是麦田面包厂新的主人。 派出所那边不能长久关押谢元，谢主任为了在谢元被移交到看守所之前，让王强这边撤案，那可是真是尽职又尽心的帮王强拿到面包厂的所有权。 舔犊之情，差点没把王强给感动坏了。 “谢主任！”李银无奈的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初是谢主任挑头，才有的这家面包厂，如今也是谢主任操作，才卖掉的面包厂。 王强看着李银，麦田面包厂里的这个人，王强也算是都有了一些了解，这个李银能把自家厂里产的大面包弄进供销社货架，也还算有些能力的。 “成王败寇的话我就不说了，没什么意思，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当这个分厂的厂长？” “当然了，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之前我答应你的事都不变，厂里所有的职工依旧可以留下。” “我都已经干黄了一个厂了，你还敢用我？”李银咧嘴一笑，现在整个厂子都已经是人家了，厂长的位置自然也是任人家随意安排，就算是留他在厂里任职，也不会是厂长这样的重要位置。 除非对方是为了维护厂里前期的稳定，故意扶他上来当个傀儡厂长，让手下的那些职工们安心。 李银猜想着王强的意图。 “未用熟不用生。” “你了解面包这个行业，尤其是对销售这个环节有很多经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未来分厂这边也将采用和总厂那边一样的管理制度，走机械化生产的道路，高产之下，提高销售量，也才是分厂的重中之重，而你刚好能够满足这一点。” “分厂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争权夺利，更没有勾心斗角，你可以充分展现你的能力。” “怎么样？痛快一点，干还是不干。” 第238章 发展战略 李银不得不承认，王强真的是抓住了他的痛点。 有抱负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施展自己所能的平台，而对方现在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平台。 “我的权力能有多大？”李银试探性的问道。 “分厂的业务范畴内统归你主管，总厂那边会派一只财务部门进驻分厂，另外总厂对分厂有监督权，要是发现你有危害分厂利益的行为，一定会收拾你。”王强回道。 王强的回答，李银还是很满意的。 作为分厂，总厂那边不可能绝对撒手不管，把财务交出去，接受总厂的监督，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我干。”李银清脆的回答道。 “明智的选择。” 王强伸手对着不远处招了一下，很快小林子便小跑着赶了过来，站到了王强的身边，目光却是看着李银。 “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林浩，以后就给你当个助手。”王强给李银介绍道。 小林子呵呵一笑，立刻对李银伸出了右手：“李厂长好，我是林浩，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李银见此，也伸出了手和林浩握了一下：“你好。” “你不要多心，林浩是我发小，以前在总厂当保安，我让他在你身边，是想让你好好的带带他，你要是能把他磨炼出来，我记你一大功劳。”担心李银误会，王强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至此，曾经的麦田面包厂彻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春风面包宏伟分厂。 既然已经有了分厂，王强他们这支人马也就没了继续留在宏伟县的必要，王强将余下铺货的任务转交给了李银，今后由分厂这边负责给宏伟县的供销社供货，倒是省下了运输的环节。 王强留下了小林子，而他则是带领兄弟们凯旋而归。 藤县总厂这边，李有财特地来到大门口，还让人在门前放了两挂鞭炮，专门迎接王强。 “财哥！幸不辱命，宏伟县那边全都拿下来了！” “干得漂亮！”李有财用力拍了一下王强手臂，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王强这次可是用了极小的代价，就为厂里平添了一处分厂，这份功劳可是不小。 “财哥，分厂那边还需要一些熟练的工人过去指导他们，还有财务也需要咱们这边安排。” “你想的很对，不管那个李银是否足够忠心，财政大权必须掌控在总厂的手里，否则很容易出乱子。” “先不说这些了，走！进厂，我给你庆功！” 为了给王强庆功，李有财让食堂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甚至还对食堂进行了一番布置，弄的喜气洋洋的。 厂里的职工们也都听说了，王副厂长在宏伟县弄了一个分厂，让春风面包厂进一步的扩大了。 厂子发展的好，大家也都跟着骄傲，所有人也都是一副欢乐的样子。 因为要保证生产，庆功宴上并没有喝酒，稍微有一些遗憾，不过全体职工们还是美美地大吃了一顿。 饭后王强跟着李有财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李有财亲自泡了一壶好茶，二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品这茶，一边探讨着面包厂的下一步发展。 “现在咱们的产品已经覆盖了整个泰和市的供销社，从目前的销售情况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泰和市那边销量最好，现在你又拿回来一家分厂，咱们的产能进一步得到了增强，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开始往周边市县扩散了。” 王强闻言点了点头，也说出了他的看法：“财哥，通过这次宏伟县的事，我也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说说看。” 王强正了正身子，开口道：“你看啊，咱们的面包目前是总厂这边生产，然后在运输到异地进行上架销售，就目前来看到还没有什么，可是这个战线拉长，那么运输成本势必就会增加，一旦在本地市场上出现了和咱们产品质量相差无几的同类产品，那咱们势必会在成本上处于竞争劣势。” “其次，面包的保质期有限，长途运输不利于保存，面包的有效周期就会缩短，到时候过期面包的占比会进一步增加，还会加大二次运输的成本。” “这么一来一往，咱们的成本一下子可就拉上去了，利润就会更少，闹了半天很容易出现费力赚吆喝的局面。” 王强将自己想到的这些问题，一一的讲了出来。 李有财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认真的吸收了王强所提出来的问题。 “你说得对，长途运输的弊端的确是这样，所以我的想法也是放弃长途运输，采用以点带面的方式，在不同的市县地区建立分厂，每个厂辐射一片地区。” “你来看看这个。”李有财说着起身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卷地图，随后将其平铺在了办公桌上。 王强跟过去一看，这正是一份黑省的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有一些是市，还有一些是县。 “你来看，从咱们总厂这里，向南一百多公里，可以辐射到鸡宁，向北可以辐射到桦县，分厂那边向东可以辐射到清县和锦县，这几个地方，虽然是县级单位，但是人口密度大，我们可以优先开拓这几个地方的市场。” 随后李有财又指向了地图上泰和市正北方的一处大城：“你在这里，黑省四大城市冰、鹤、牡、佳，佳市虽然排在第四，但却可以辐射周边四个市，是一个交通要道，咱们可以在这里再建一座分厂。” 李有财的一番讲解，让王强很快就明白了李有财的战略意图。 果然，自己能想到的问题，财哥也早就想到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模式进行下去，他们就可以完全规避掉长途运输的问题。 在重要的城市建立分厂，如果控制好新厂的体量，充分发挥每一个厂的产能，就可以完美的控制好经营成本，实现利益最大化。 王强看着这份地图，脑子里也是越想越多，越想他就越觉得财哥的眼光独到。 “要是按照财哥你的这个设想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咱们的春风面包可就能遍布整个黑省了！”王强有些激动的说道。 第239章 边杰到访 遍布黑省并不是李有财的目的，产品覆盖全国，成为一家具有实体经营的上市公司，那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功。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咱们最缺的还是人才啊。”李有财有些感叹。 林场的兄弟们大都没上过多少学，平时写字都困难，尽管之前李有财和王强一直强调，让大家多参与夜大的学习，可是绝大多数人对此并不感冒，认为学习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闲暇聚在一起打打牌，也不愿意去上夜大。 提起人才，王强也有些无奈。 林场过来的人大都是投他而来，那么多的兄弟，他也想从中多出几个有能力的人，往上提拔，这样他也算对得起林场那边，帮助过他们兄妹的乡亲们。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到如今，林场来的那么多兄弟里，也只有大林、小林，还算突出。 “财哥，是我没督促好他们。” “这种事，督促如果有用的话，人才也就不那么可贵了。” “先不说这个了，忙碌了这么长时间，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听说大西山那边秋天的落叶很美，我正想带王蓉去看看呢。” 李有财收起了地图，重新和王强回到了沙发上品茶，闲谈。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秘书小刘随后推门走了进来。 “厂长，厂门口来了一辆小轿车，来人说是市里的，想要见你。” 市里的？ 李有财跟市里可没什么认识人。 “对方说是什么事情了吗？”李有财问道。 “只说是要和你当面谈，别的什么都没说。”小刘回道。 “请进来吧。”李有财也有些好奇，究竟会是谁来找自己。 这年头，车子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更何况是小轿车。 “财哥，你这里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王强起身道，他连续出差这么久，此刻也着急回家看妹妹。 “走吧，晚上领王蓉去酒楼吃点好的，你不在，我让你嫂子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来，小丫头跟我们还见外呢。”李有财顺口说道。 王强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随即笑了笑：“蓉蓉打小性格就内向，走了。” 王强离开办公室，刚刚来到大院里，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进口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 王强驻足看了一下，那轿车停在了他的不远处。 很快，车门打开，车上一名气场非凡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下了车，旁边还有一名跟班模样的人陪着。 那人下车以后，并未去看王强，而是目光扫视着周围，看了一眼这座面包厂。 “这边请。”小刘引着路。 “你们在车上等，我自己过去。”那人留下一句话，随后跟着小刘走了进去。 那中年男子与王强擦身而过，目光却从未落在王强身上哪怕一眼。 “什么人？”王强有些好奇。 出行能坐进口轿车，有专职司机和秘书，浑身上下都透着那股子上位者的气息，让人站在他身边，都会有一种胆战心悬的感觉。 李有财办公室的房门再度被敲响，随后小刘便引着那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有财坐在办公椅上，抬头打量着来人。 三七分的发型，一张瓜子脸，剑眉飞扬，五官凌厉，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穿了一身休闲装，却依然难以掩盖他身上的官场气味。 职务不低啊！ 李有财前世也与许多官员打过交道，那种俯视周遭一切，掌控一切的气场，李有财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在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他。 “你就是李有财？” 在这种人物面前，李有财哪里还能托大，忙站了起来发，应道：“我是，不知道是市里的哪位领导驾临我们这个小厂，有失远迎，我们这也没什么准备。” 李有财看向秘书小刘：“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最好的茶。” “是。”小刘应了一声，便泡去泡茶了。 李有财做着请的手势，邀请那中年男子上座：“领导请。” 很快，小刘去而复返，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你出去把门带上，我们谈话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那中年男子看也没看小刘，吩咐说道。 小刘闻言，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有财，见李有财微微点头，他这才按照那人说的，退出了办公室并关好了房门。 李有财坐到了那人对面，心中充满了奇怪。 就以目前春风面包的体量，还远远到不了惊动市里高层的程度，这人突然上门，到底是为了点什么呢。 那人坐下以后，只一直看着自己，如此奇怪的举动，更让李有财发蒙：“领导突然来访，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吗？” 沉默许久，那人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妻子叫楚欣妍？” 李有财闻言表情一滞，随后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是。” “大青山上，庄墨雪的那座墓碑，是你们立的？”那人又问道。 “是！” “这和领导你有什么关系吗？”李有财沉声问道。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那中年男子的神情也为之一缓，整个人从一开始端正居高，也变得有些泄气一般，身上的那种凌厉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听说过边杰这个名字吗？” “你认识边杰？” “看来你知道我，我就是边杰。”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泰和市委书记边杰。 “你是边杰？” 李有财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这位中年男子。 如果他就是边杰的话，那岂不是说，眼前这人就是楚欣妍的生父？自己的老丈人？ 这怎么可能吗！一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在二十多年以后，突然的蹦了出来，这不是扯呢么。 李有财震惊过后，心里的疑惑却是更多了。 “你真的是边杰？二十多年前，在861建设兵团担任宣传科长的那个边杰？” “准确地说，那应该是23年前的事了。” 听见这样的回答，李有财几乎可以确信，面前的这个人肯定是边杰无疑，因为除了姓名和信息以外，还有那张脸！那张和楚欣妍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的面孔。 办公室内再度陷入了一阵沉默。 第240章 诱惑 良久之后，边杰率先开口。 “回来以后，我去过大青山，看到了你们所立的墓碑，上面写墨雪是58年走的，你能跟我说说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 “你离开以后，从未往回写过信么？”李有财问道。 “写过，而且很多，不过无一例外，我写的信全部都被退了回来，我还差人去林场找过，可是也没有半点消息。” 李有财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边杰的所作所为都是十足的抛妻弃子行为。 说他一句渣男绝不为过。 现如今突然出现，李有财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从心底来讲，李有财对庄墨雪是同情的，对边杰则是有些瞧不起。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更好，其实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往事已入尘埃，你又何必找过来呢？” 李有财不太想告诉他，因为一旦说了，就势必会迁出楚欣妍。 如今的边杰肯定早已经成家，也有了其他的孩子，和楚欣妍相认，也无法弥补半点父爱，还有可能会让楚欣妍陷入到新的麻烦当中，这无疑会对楚欣妍造成新的伤害。 可眼前这个人，他毕竟是楚欣妍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之一，李有财又有些犹豫。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算埋进土里了，那是我的往事，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故，也都是我的故事，所以我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边杰不怒自威，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李有财轻叹一口气，随后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58年你被调离兵团，走的时候庄墨雪已经有了7个月的身孕，可你依旧是抛下了她，坐上了离开的火车，那天庄墨雪去火车站追你，火车开走了她在后面追，结果摔得很重，还是你们兵团的人把她送去了医院。” “她去追火车了？”边杰一怔。 这件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兵团的朋友没跟你提过这事？”瞧见边杰的反应，李有财反问道。 边杰却并没有回答。 “然后呢？” “然后，庄墨雪只住了几天医院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再然后林场的伐木工人，在大青山庄墨雪家旧宅门前发现了她，她撕了一条裙子编成了绳索，吊死在了门前的一棵树上。” 咔嚓~！ 边杰手中的茶杯滑落，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你说她是上吊自杀的？”边杰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李有财，声音中带着颤抖。 “对，就在你离开后不久。” “当时林场那边报了案，公安调查之后确定是自杀。”李有财再次道。 边杰的双目红润，五指捏得卡卡作响，却是连一丝啼哭之声都没有发出。 李有财不知道边杰现在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又在想些什么，不过想来应该都不会太好吧。 “安葬的事是林场给操办的，我也是从一位林场的老职工那里得知的这些。” 边杰五指捏得发白，心中如有刀绞。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庄墨雪竟然是自杀的，撕了一条裙子编成绳索，那条裙子应该就是自己送给她的那一条吧，她当时心里肯定是恨透了自己吧。 “你有意隐瞒了很多事，为什么？”深陷痛苦的边杰却并未丧失理智。 “因为我不想因为你的出现，再一次给我媳妇带来伤害。” 李有财没有扯谎，因为边杰已经说了他去过庄墨雪的墓地，那他就一定看见了墓碑上的字迹。 他能找到这里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资格去命令你，没有找她，而是先来找你，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想同为男人，你更能理解我的感受，我求情你告诉我真相，告诉我有我女儿的一切。” 直到这一刻，一直在边杰眼窝里打转的泪珠，终于滑落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李有财在看向边杰时，竟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李有财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边杰此刻的那颗悔恨之心。 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也是一个浑蛋？ “庄墨雪被送到医院早产生了一个女婴，她当时已经心存死志，便把孩子留在了医院，自己离开了。” “女婴成了弃婴，原本是要被送去福利院的，结果被一名女医生半路偷走，交给了自己的堂姐抚养，她那个堂姐一家也不是好人，收养弃婴是为了给自家瘸腿的儿子当童养媳。” “这家人姓名楚，给女婴起名叫楚欣妍。” “楚欣妍4岁就开始打猪草，6岁就开始洗全家人的衣服，吃糠咽菜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十七岁那年，因为二百块钱彩礼，被老楚家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我，到如今，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踏上了那列名叫前途的火车。” 李有财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评价边杰，也不想去评价边杰，因为像边杰这样的人，在那段特殊年代里简直太多了。 就说知青返城那会，有多少明明已经在乡下结婚，甚至已经生子了的知青，为了能返城，抛妻弃子自己跑回了城，从此杳无音讯的，可谓是比比皆是。 “她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边杰喃喃道。 重新振作精神，边杰看向李有财：“虽然她可能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但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是我血脉的传承，这一点是谁都无法改变的，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促成我和她相认。” “作为回报，你也将得到我的帮助。” 李有财闻言，不屑的笑了一声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恕我帮不了你，而且我还想告诉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交换的。” “最起码，在我这里，我老婆孩子的享福快乐就比什么都重要。” “呵呵···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官，还是个很大的官，有你的帮助，我可能会少走很多弯路，甚至直接平步青云，但是比起我媳妇，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第241章 我们不一样 李有财的坚定，让边杰有些侧目。 不过他也并未死心：“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想，以为靠自己就可以撑起一片天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充满了自信。可是等你遇到了真正的困难时，又或者是到了人生中的某个阶段，你就会发现，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是多么的重要。”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依然不能答应你。”李有财再次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为了自己的仕途选择抛弃爱人孩子，这是你想要的。而我不一样，我是为了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才出来辛苦创业的，咱俩的目标都不一致，观念又怎么会一致呢？” 目标不一致，观念自然就不一致。 好说法。 边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他和自己之前接触过所有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下次再见面时，我希望你能改变你的想法。”边杰站起身，笔挺的立在那里，十分威严。 望了李有财一眼后，边杰转身便走。 咔咔咔咔··· 沉稳的步伐，清脆而又匀称。 李有财同样起身却没有相送，只是缓慢的跟在边杰后面，目送他的离开。 李有财并没有对边杰说楚欣妍就在隔壁的财务室。 来到外面，等候在车边的秘书急忙拉开车门，伸手挡在门框上。 边杰临上车之前，目光又看了李有财一眼，随后便迅速的坐进了菲亚特轿车内。 黑省09，00001。 绿色的车牌上面，00001号车牌格外的显眼。 李有财站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 01号车牌，这是泰和市一把手的专职座驾！ 李有财感叹真是人生如戏，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媳妇的亲生父亲，竟然会是泰和市的市委书记。 不过李有财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拒绝。 李有财坚信，即便是没有边杰的帮助，他依旧可以得到自己的想要的成功。 下班时间，楚欣妍来到了李有财的办公室：“你忙完了吗？咱们一起去接朵朵吧。” “好！”李有财合上手中的钢笔帽。 临近10月的北方，天气已经转凉，李有财和楚欣妍并肩走在马路上。 因为是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的行人不少，自行车穿梭，时不时发出嘀铃铃的铃声。 “一会接到朵朵，咱们还是去酒楼吃完再回家吧，这样也省得你回家还有做了。” “自从酒楼开业以后，朵朵就总惦记去酒楼吃，你也不看看她都快胖成什么样了，还是回家吃吧，不能太惯着她了。” 想起闺女那噌噌上涨的体重，楚欣妍就觉得很有必要给朵朵做几顿忆苦饭，免得她把自己给吃成大胖子，那可就太难看了。 “我就是心疼你上了一天班，回去还要给我们爷俩做饭，怪辛苦的。”李有财道。 听见这话，楚欣妍心里暖暖的。 “不辛苦，我愿意。”楚欣妍有些娇羞，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两口子来到幼儿园，远远的就听到了一群孩子的欢闹声。 幼儿园门口也已经堵满了下班来接孩子的家长，基本上都是玻璃厂的职工，穿着很统一的工作服。 李有财两口子在这群人中，分外的显眼。 “爸爸！妈妈！”朵朵冲出孩子群，直接扑到了李有财的怀里：“爸爸我要吃鱼，我要吃那个松鼠鱼。” 朵朵比画着。 “今天回家吃，妈妈给你做小白菜炖豆腐。”还不待李有财出声，楚欣妍抢先一步对朵朵说道。 朵朵粉嘟嘟的小嘴立时紧在了一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眼巴巴的看向李有财。 “嗯，爸爸也想吃妈妈做的豆腐了，咱们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哎···小小的身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敢跟妈妈反抗的朵朵，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李有财抱着朵朵，从接孩子的人群中走出，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棵树下，一道人影立在那里，正在了望着他们一家三口。 正是边杰！ 秘书不光帮他查到了李有财和楚欣妍，还查到了他们的孩子就在玻璃厂职工幼儿园上学。 远远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边杰的眼睛模糊了，温热的泪水在他眼中打转。 但是他却不敢上前一步，更不敢暴露自己。 李有财抱着朵朵领着楚欣妍，一家三口欢声笑语的走向了公交车站。 直至这一家三口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路口，边杰才抹了一把眼睛，重新挺起脊背走向另一个方向。 吃过晚饭以后，朵朵抱着洋娃娃坐在炕上看电视。 楚欣妍则是忙着刷碗。 李有财来到厨房中，帮着楚欣妍将洗好的碗筷归拢回碗架柜中。 “欣妍，你恨那个人吗？”李有财轻声的问了一句。 “谁啊？”楚欣妍不明白李有财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边杰。”李有财有些欲言又止，可随后还是问了出来。 听见这个名字，楚欣妍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顿时一紧。 “说不上恨还是不恨吧，我都没有见过他，连他是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那你想见到他吗？”见楚欣妍如此说，李有财又试探性问道。 他这倒不是为了帮边杰，而是李有财自己也想知道楚欣妍对这件事是一个什么态度。 如果楚欣妍心里已经恨极了边杰，那么李有财就绝不会向楚欣妍吐露有关边杰的半个字。 “不想！”这一次，楚欣妍回答的异常干脆。 如此的回答，让李有财明白在心里，楚欣妍对边杰还是有很深的芥蒂的。 李有财没有再继续，而是将话题一转：“对了，分厂那边需要派一个财务过去，我打算让周姐过去，听说她丈夫伤退了，一直在家里待着，他们两口子可以一起去分厂那边，给他丈夫安排一个轻快一点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周姐工作可细心了，而且做事也本分，你让她去肯定能行。”楚欣妍在财务室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财务室里的那几个人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找周姐谈谈。” “还有王蓉，等周姐走了以后，就让她接周姐的班吧。” 楚欣妍闻言点了点头，王蓉乖巧聪明，又和楚欣妍相处多一段时间，楚欣妍也乐得身边多一个能聊天的人。 第242章 市政宾馆 第二天李有财回到厂里，专门找财务室的周姐单独谈了一下。 周姐的丈夫原是在木材厂上班，在一次工作中意外被滚落的木桩砸断了腿，伤愈以后走路虽然问题不大，但是右腿却是无法再发力了。 于是办了病退闲赋在家，工作则是让家里的大儿子顶了班。 李有财答应给周姐报销在宏伟县租房子的费用，并且还给周姐的丈夫安排了一个工作，两口气可以一起去宏伟县上班，而且周姐到了分厂以后，职务也跟着上升为会计主管，工资也相应的增加了一节。 如此好的事，周姐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下来。 财务室有了空缺，王蓉顺利的进入了财务室，整天跟楚欣妍一起，两人倒是有了个伴。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 李有财却是再次接到了钟远兵的电话。 对方没来厂里，而是约他在珍味居酒楼见面，还说有要事。 这一段时间，钟远兵可谓是春风得意得很。 整个藤县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了钟远兵点石成金，不仅帮助泰和市啤酒厂处理掉了那条二手的生产线，还从中间大赚了12万。 不知道馋坏了多少人。 如今年这股风才刚刚平息，这钟远兵就又找自己，要说的多半还是生意上的事。 不过李有财对钟远兵这个人的感官很不好，总觉得这个人一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 下午5点钟，李有财让楚欣妍带朵朵先行回了家，他则是只身来到了酒楼，赴钟远兵的约。 李有财才一进门，早已经等候的王婉如便迎了上来。 “姓钟的已经到了，在二楼包厢呢，他还邀请了几个人，看着都很面生应该是从泰和市那边过来的。”王婉如将情况简单的说给了李有财。 从泰和市过来的？ “我去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李有财也不做多想，直接上了楼梯，朝二楼赶去。 牡丹包厢内，钟远兵正在与几人喝茶，时而有开怀的笑声传到走廊。 王婉如推门，李有财走了进去。 “李总你来了，快请。”钟远兵瞧见李有财进门，当即起身相应。 “钟总点石成金一战成名，恭喜啊。”李有财拱手祝贺道。 “还说这事呢，上次我邀你跟你一起做，你偏推脱，老实说你后悔没有？”钟远兵笑哈哈的问道，一副和李有财是老朋友的模样。 所谓生意场上，逢场作戏正是钟远兵和李有财当下的模样。 “悔，肠子都悔青了。”既然对方想听，李有财乐得捧他一下。 “李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泰和市委机关事务科龚主任，这位是市委招待所的陈所长，这位是二建公司的周总。···”钟远兵一连给李有财介绍了好几个人，而这些人无一是白丁。 李有财打量着几人。 那龚主任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张脸上就属那腮帮子又大又肥，在加上那超大号的将军肚，整个一大胖子。 那陈所长是个平头，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与几人一番客套之后，李有财也加入了品茶行列。 从座位上，李有财能够看的出来，这些人当中以那个龚主任为中心，钟远兵次之，而那个陈所长和周总则是在次之。 还不知道今天这顿是什么局，是以李有财极少说话，即便是有人主动与自己攀谈，李有财也只是应付一番。 王婉如再度进门，径直走向钟远兵，轻声道：“钟总，后厨已经准备妥当，可以上菜了吗？” 尽管包厢内李有财是这酒楼的老板，可是今天这顿饭局的主人钟远兵，是以王婉如并未征求李有财。 “上吧。” “哦，对了，上次的老国窖再给我上五瓶，那酒是真不错。” “真是不巧，上次的老酒已经售罄，不过同档次的，我们这里还有5年陈的茅台。” “那真是可惜了，那就茅台吧。” 说罢，钟远兵看向茶台边的几人，笑道：“龚主任，诸位，请咱们请入席吧。” 众人落座。 那龚主任高坐主位。 李有财则是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服务员们开始上菜，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被端上了餐桌。 那龚主任见到桌上的菜肴，不由得也是眼前一亮。 身居官场，龚主任自然是去过许多酒楼饭馆，可是能把菜肴做的如此精致诱人上档次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钟远兵坐在龚主任旁边，见龚主任表情有异，当即笑道：“龚主任，您看这些菜肴，这里的每一道都是出自御厨传人之手，道道都是宫廷御用菜肴，在别处可难找这么正宗的。” 龚主任闻言，肥大的腮帮子颤悠的说道：“是吗？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待到服务员们为众人斟满酒后，钟远兵提议道：“龚主任，您来提一杯吧。” “不不不，今天你是主，我是宾，我岂能僭越了，还是你来吧。”龚主任摆手推脱道。 钟远兵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要说主，我哪里算，这珍味居是咱们李总的产业，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是吗？这里竟是李总的产业，我看李总年纪轻轻，真是英雄才俊啊，这酒就李总来提吧。”龚主任闻言，看向李有财主动夸赞了一番。 李有财原本静坐一处，却是被钟远兵当场点破了身份，只得笑笑：“微末家产不值一提，今天钟总攒局宴请几位贵客，已经是我这小店蓬荜生辉了，这酒还是得由龚主任来提吧。” 李有财不动声色的，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李总都这么说了，龚主任你就别推辞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了。” 龚主任提酒之后，众人开始动筷，酒过三巡后，钟远兵再次开口道：“龚主任，听说市委想要新建一所高档次的宾馆，不知道有这事吗？” 龚主任闻言一笑，随后放下了筷子：“你这消息够灵的，没错是有这么个事。” “泰和市招待所设备陈旧，老化严重，无法满足今后的招待工作，市里早就决定要新建一个档次更高的宾馆，前不久新任的市委书记到任，这事才算彻底落实下来了。” 第243章 翻脸 泰和市委招待所，从建成至今已经有15年了，如今确实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增多的住宿需求。 新建一座个规模更大，设施更加完善的宾馆，其实早在上半年多以前就已经上会讨论过，而且也得到大家的支持。 只不过因一些原因，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直到边杰上任，有人在会上重提此事，边杰了解过情况以后，也支持新建这么一座宾馆。 这件事，也才刚刚确定没几天，没想到这钟远兵竟然就闻到味了。 龚主任说他消息灵通，这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李有财并不了解这内里的情况，而且他对这个什么宾馆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只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钟远兵给龚主任倒酒，小声问道：“如果盖了新宾馆，那旧的市政招待所你们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龚主任闻言，右手食指虚空连点了几下，顿时明白了钟远的请自己吃这顿饭的用意。 “你啊、你啊、你啊。” “看来你小子是早有预谋啊。” 钟远兵嘿嘿一笑：“喝酒、喝酒。” “龚主任，明人面前我就不说暗话了，我确实是对承包老招待所很感兴趣。” “我听说新建宾馆这件事其实早就定下来了，是因为资金的原因，才一直拖到现在，这是真的吗？” 龚主任闻言，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事，不过现在资金的问题上头已经解决了。” 钟远兵一听这话，顿时说道：“怎么会？市里财政的那么紧张，哪来的钱？” “不是市里的钱。” 龚主任环视一圈，从每一个人的面上扫过，随后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咱们这位边书记可不一般，听说在省里的关系硬得很。建宾馆的钱，一分都没用市财政的，说了你们可能都不相信，你们猜猜这笔钱最后是谁出的？” 钟远兵急忙问道：“谁啊？” “泰和矿务局！”龚主任脆声道。 “这怎么可能？”钟远兵惊讶万分。 李有财也大感意外。 因为泰和矿务局在泰和市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什么程度呢？ 甚至可以说是先有的泰和矿务局，而后有的泰和市！ 光是矿务局在职的职工人数就有8万！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配套设施，矿务局几乎全都可以包揽。 矿务局的D委书记的级别是正儿八经的正厅，这些年，矿务局一直都是游离于泰和市委的管辖之外，自成一个体系，说一句听调不听宣一点都不过分。 边杰竟然能让矿务局出钱，这其中的所蕴含的信息，那可就太多了。 “惊讶吧，咱们这位边书记，可是真真的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喽。”龚主任说道。 钟远兵沉默了一会，心中在慢慢的消化着这些信息，这件事他舅舅可没有跟他讲过。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新宾馆无疑就是这位新来的边书记，给所有人的一个下马威，钟远兵就是长了一颗熊胆，他也不敢把手往这上面伸了。 “龚主任，吃菜、吃菜。”钟远兵招呼道。 接下来钟远兵一句都未再提及招待所和宾馆的事，只是不断张楼喝酒。 龚主任也看出了钟远兵的担忧，好心的提点了一句：“不要太心急，宾馆建不建，怎么建，上面自有上面的考虑，但是老招待所迟早都是要有个下文的，在等等。” 听了龚主任的这句话，原本都有些死心了的钟远兵，心中顿时又生起一股希望。 “多谢龚主任教诲。” 一顿饭，李有财吃到后面已经变的有些索然无味，早知道是这么个饭局，他还不如随便找个托词，干脆不来算了。 饭局结束后，钟远兵安排人用他舅舅的车子，把龚主任和另外两人都送去了藤县招待所。 而他则是留下来，拉着李有财不让走。 “李总，今天的事你可都听见了，兄弟我攒这个饭局的目的你也知道了，就是那个市委招待所，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咱们一起把它拿下来，那可比你这里大多了。” 讲真的，如果不是钟远兵过来找他说这个事，李有财还真有些兴趣。 毕竟市委招待所，那的确是一块肥肉，不管是谁拿到手中，那几乎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李有财对钟远兵的感官一直不好，总觉得这个人外表精明内里诡诈，若要与其合作，李有财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钟总说笑了，那市委招待所我知道，光是建筑面积就有一万五千多平，又处在泰和市中心的位置，这么大的体量，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玩不起。”李有财直接摇头。 “李总你这未免太谦虚了，别人不知道，咱们同在藤县做生意，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单说你的面包厂，说一句日进斗金不为过吧，在加上旁边的农贸市场一年光收租金，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万，还有这酒楼，一天的营收至少上千块，一个月的利润至少一万五以上。” “要说实力，我都未必及得上李总你，你说这话，这不是寒碜我呢吗。”钟远兵如数家珍似的，将李有财的这些家当全都点了一个遍。 李有财呵呵一笑，心里却是更加的谨慎起来。 什么人会对你这么了解？ 敌人！ 只有敌人才会千方百计的去了解你，然后设计你。 “听钟总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变得高大了。” “不过钟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市委招待所的盘子太大了，我玩不动，也不想把手伸什么远。” “李总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不掺一手实在是太可惜。” 钟远兵仍不死心，继续劝解着：“你放心，所有的事我来运作，资金我出三分之二，你出三分之一，股份咱们六四分，你来负责运营，我负责关系，只要你我合作，我相信没人会是咱们的对手。” “钟总是做大事的人，而我更喜欢安居一隅，这件事就算了吧。”李有财再次回绝了钟远兵。 见怎么说这李有财就是不肯松口。 钟远兵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李总，我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可你却三番两次的推辞，上次也是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你想多了，我是真没那么大野心，只想把面包厂经营好。” “以钟总你的人脉和实力，想和钟总合作的人大把多的是，钟总又何必非找我不可呢。”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钟远兵从包里掏出一沓钱，也没数，直接摔在了餐桌上，随后转身便朝包厢门外走。 第244章 我真不敢 钟远兵气呼呼的离开，李有财也没有去追。 走廊内，王婉如刚从一间包厢内出来，正巧见到钟远兵，本想打声招呼，可见到钟远兵那气腾腾的样子，便没吭声。 待到钟远兵走后，王婉如急忙赶去李有财所在的包厢。 “怎么了这是？我刚才看见钟总气呼呼的走了，闹僵了？”王婉如见到李有财后，开口问道。 “算是吧。”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李有财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王婉如眼疾手快，直接夺过李有财手中的衣服，帮着李有财穿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要不你就别走了，去休息室里对付一宿得了。”王婉如建议道。 “休息室的行军床太小，也就高大哥不嫌弃，我可睡不习惯。”李有财道。 “那你就去我家，我的炕上铺了两层褥子，软和的很，就怕你不敢。” 王婉如在李有财身后，双手撑着李有财的外套，将其穿在了李有财身上，顺手还扯了一下衣角，让衣服更加的平整。 “我是不敢，我跟欣妍说了晚上要回家的，我要是不回去，她没准还得等我。” 穿好外套的李有财转身面对王婉如：“帮我跟高大哥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说罢，李有财便退出了包厢，毫不拖泥带水。 王婉如叹了口气，来到餐桌前，将那一沓钞票尽数收起，随后对外面喊道：“小梅！进来收拾一下。” 钟远兵走出酒楼大门，门外早有一辆212吉普车在等候着他。 回头狠狠的望了一眼这座三层的大酒楼，钟远兵抬腿迈进了车里。 “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上车后的钟远兵一改先前的模样，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暴躁。 前面，副驾驶上的小弟见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钟总，龚主任他们都已经安顿好了，现在要送你回家么？” “废话，不回家难道我去你家啊！没用的东西！开车啊！”钟远兵坐在后面，用力的连砸面前的椅背数拳，以此来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轰隆···，吉普车冒出一股浓烟，车子直接开上了马路。 等李有财走出酒楼大门时，正好看到吉普车刚开走不远。 秋天的晚风一吹，李有财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独自走向公交车站，李有财在心里琢磨着在包厢里发生的事。 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泰和市的确是在明年新建了一座泰和宾馆，档次很高，是当时，全泰和市最豪华的宾馆，最主要的是它还对外开放，任何人只要出的起房费都可以去住。 只是普通人根本住不起罢了。 至于市委招待所，李有财还真有些记不清了，印象中，市委招待所的确是被人给承包了，并且改成了集吃、住、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广场，不过好像没维持几年，这座广场就又黄了。 那个时候的李有财虽然有点小钱，但也不多，还真没去哪里消费过，只是听人跟他吹嘘过，说那里怎么带劲，怎么过瘾。 一路来到公交车站，李有财乘坐公交车直接回了东胜大队。 大队部门前，昏黄的路灯下，依旧有许多社员聚在一起，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 李有财路过此处，社员们都跟他打着招呼。 “有财回来了。” “叔、婶···” 李有财能够看得出来，乡亲们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 今年的玉米大丰收，还多了一个那么大的养鱼池，队上时不时的会给各家各户分点鲫鱼泥鳅啥的，让大家在平时也都能见点荤腥。 只不过鱼池里的鲤鱼如今还不到出栏的时候，想要卖钱，就还得等到明年秋天才行。 可即便是这样，大家也多了一些盼头，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李有财驻足不久，就听见身后传来李有杰的声音：“哥！你等等我。” 李有杰骑着自行车，从村口的方向赶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黄娟家了，哥你不知道，黄娟这次卖玉米赚了不少钱呢，她爸妈非要感谢我，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李有杰兴高采烈的说道。 提起黄娟家，李有财不由得的想起了自己弟弟的婚事：“娟子她二哥什么时候摆酒席？定了吗？” 黄娟不愿意在她二哥头前结婚，一直在等着黄虎办事，这都上秋了，按说也该差不多了。 “定了。” “黄虎在县城里买的房子，正收拾着呢，婚礼定的是国庆节之后，10月10号。” “娟子还说过两天给你和嫂子送请帖呢。” “10号，我记下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李有财道。 兄弟俩结伴往家走去，李有杰推着自行车忽的说道：“对了哥，张二哥让我问你，今年雪糕生意你还做吗？他们还想跟咱们干。” 李有杰要是不提，李有财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市场的仓库里可还堆着上千个饭盒呢。 李有财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山上的林蛙，今年他把整个后山都给承包了下来，还让大壮带人隔三岔五的上山，去投喂饲料，今年的林蛙产量肯定也少不了，等到10月份，他还得雇人进山抓林蛙。 另外就是雪糕。 东北人的习惯就是这样，越是到冬天，就越是喜欢吃雪糕。 这生意虽然只能做几个月，但是利润不小，今年也不能白白放弃了。 “做，不过咱们得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才行，不能在市场那边弄了，你闲暇的时候去寻摸一下，要是遇到合适的地方你就租下来。” “行，那这事就交给我，回头我告诉张二哥一声。” 张老二他们两口子跟着李有财尝到了甜头，家里还盖了大砖房，才一上秋，心里就早早的惦记上了继续给李有财打工的事。 第245章 国庆促销 回到家中的钟远兵，独自坐在沙发上。 心中的郁气难消。 “这个李有财，我三番两次诱他，可他都不上钩，还真是够奸诈的。” “如今我已经跟他撕破了脸皮，也就没什么再好顾忌的了，你既然如此不上道，那也就别怪我给你点颜色看看，好让你知道这藤县谁是爹！” 李有财难得的过了几天宁静日子，面包厂稳步运营着，酒楼和市场也无需李有财过问，倒是乐得清闲。 王强休息了几天之后，也重新回到了厂子上班。 十一国庆节，举国上下欢喜一片。 各大厂子全部停工，学校也全部放假，大街的行人一下子比以前多了一两倍。 农贸市这边早上还没开门，大门外就已经聚满了前来购物的人。 正对市场门口的位置，连夜搭建了一个大舞台，红红的地毯上面站了一对浓妆艳抹的男女，尤其是那男的，穿着一件灰绿色的连体裤，滑稽得不行。 身后还有一只负责伴奏的乐队，拉弦的、吹唢呐的、打鼓的，还有耍快板的，人数足有五六个。 王强正指挥着一群力工们，往舞台前面搬运面包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成一道矮墙。 李有财领着楚欣妍和李有杰，从办公室那边走到舞台这边。 “强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 今天是国庆节，为了搞好这次的促销工作，李有财可是下了不少本钱的，还专门请来了一支远近闻名的二人转小剧组。 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 在缺少文化娱乐的这个年代，能免费看二人转，那可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 李有财打量着舞台上，正在试台的一对二人转演员：“演员那边呢？” “也都弄好了，词都是他们自己写的，我听了两遍挺好的，一会先唱一段大挂，然后在中间插一段促销词，销售员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转的大挂，就是那种正儿八经的戏，因为时长不短，所以才叫大挂。 正儿八经的二人转大挂，其实特别好听，就比如说《娘怀儿十个月》以及《孝敬爹和娘》，真是唱得人情真意切，听得人热泪盈眶，特别吸引人。 根本不像是后世那些所谓的二人转演员，张嘴就是：来了，哎来了。 还有百年不变的那么几个小帽，你也唱他也唱，唱来唱去，把二人转都给唱臭了。 一个矮个的中年男子，见到了舞台前几人，直接走了过来。 “东家，我们这都准备好了，剧目要是不变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顺序开始唱了。” 李有财虽然也听过几次二人转，但是并不熟悉，只知道有不少野班子为了赚钱，经常会唱一些带黄的段子。 “你是班主？”李有财看向那矮个中年男子。 王强在一旁给那男子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 那班主也是个机灵人，急忙应道：“东家好！我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 “你是班主，那我就叮嘱你两句，演员唱戏就好好唱，长篇大挂也好，小帽逗乐子也行，但是绝不可以在这个台子上给我唱那些低俗的东西，听清楚了吗？”李有财很是认真的道。 “明白，请东家放心，咱们这个戏班子绝对正经，什么《十八摸》《扣腚沟》《揉旗杆》《摘黄瓜》的，我们是一律都不会唱！” 那班主一本正经的说着一听就不正经的曲目名称。 李有财直愣愣的看着那班主。 光凭着张口来的本事，你说你们不会唱谁信呐？ “让大家都好好卖卖力气，演出费少不了你们的。”王强在一旁说道。 “是，我们一定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保证唱好。” 李有财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弟弟李有杰：“时间差不多了，开门吧。” “好！” 大门口处早就有市场的保安在那边守着，李有杰隔空对那边喊了一句：“开门！” 那两名保安闻声，直接拉开门上的门栓，一左一右将大铁门给打开了。 只见门外，早已站满了人，门一开，这些人乌泱一下全都涌了进来，人数足有上百之多。 “这么多人？”楚欣妍还是第一次见到市场开门的样子。 “一会肯定会来得更多。”李有财笑道。 涌进来这些顾客们，绝大部分都冲进了市场里，今天过节，各个摊位也都备足了货，都准备大卖呢。 一少部分人进院之后，反倒是慢了下来，闲庭信步的在院子里走。 “开戏吧。” “得嘞，开戏喽！”那班主冲着舞台上的乐队打了一个手势。 那边吹唢呐和拉弦的对视一眼后，默契的开始演奏起来。 随着滴滴答答的乐曲声响起，一名穿着米黄色戏服的女子踩着鼓点走上了舞台，其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西装的，带着领带的男子，正是其搭档。 “第一个曲目是《风雪送真情》。” 两人在舞台上短暂舞动一圈，随后居中站定，当即便开始唱了起来。 “大年初二啊···嘎嘎冷哎···呀。” “一辆轿车顶风行啊···” “车里面坐着一个人···翻山越岭到县城啊····呀。” 这边戏台子上刚一开唱，顿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少人直接驻足在舞台前，乐呵呵的开始看戏。 在扩音器的帮助下声音传得很广，在大马路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那边有唱戏的，走过去看看。” “市场里有免费二人转了，快去看呐！”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市场，舞台前面聚满了人，也幸亏这舞台搭的有一米高，演员在上面，下面的人只需要轻微往上抬眼就能看清，倒是没有出现前面的人挡住后面人的情况。 小二十分钟后，这段开场的《风雪送真情》就唱完了。 那两名二人转演员没有下台，而是走到舞台边缘，卖力的为春风面包做起了宣传。 “董江啊，你听说过春风面包？”那女演员问道。 “这你还能考的住我吗？春风面包名气大，泰和人谁不知道啊。” “红豆面包甜，肉松面包咸，鸡腿面包一根棍，想吃你得有钱！” 那男演员卖力的调动着台下观众们的情绪：“对不对啊同志们。” “对！” “对！”舞台下，不少人都回应喊着。 那女演员这时追上前一步，反驳道：“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谁说没钱就不能吃春风面包了。”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人家春风面包厂为了回馈藤县的乡亲父老，特地在这里让利大促销，一箱十个面包只要三块钱！” “三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三块钱你买不了上当，三块钱你就可吃到香喷喷的春风全系列面包！” 李有财站在下面，看着舞台上那两位二人转演员，顷刻间化身为带货小主播。 一开始还觉得多少有点违和。 可是再一看舞台前，那群蜂拥抢购的人群，李有财笑笑吐了两个字：“整挺好。” 第246章 有问题的面包 只这么一会，几十箱的面包便销售一空。 王强忙让人继续往前面补货。 舞台上，先前两位演员在卖完货后，又唱了一小段小帽，之后便退下了舞台。 换了两个相对年轻一点的演员上来，这二人明显稍差一点，先是唱了许多人都耳熟能详的《江北送情郎》随后又唱了一段《月牙五更》，都是二人转中最常见的曲目，拢共也只唱了不到十分钟。 随后便又开始了卖货。 市场里的人越聚越多，尤其是舞台这边，乌泱泱的围了一大群人。 距离实在太远的看不到，有些人甚至爬上了围墙，坐在墙上看。 三块钱一箱的面包越卖越多，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卖掉了七百多箱，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好上许多。 王强很高兴：“财哥，看来以后这样的促销，咱们还得多做啊，这可比让这些面包就那么过期，然后做成饲料强太多了。” “做肯定是要做的，但是不能太密集，否则顾客习惯了这种促销模式，就不会再进供销社去买正价面包，那样咱们就相当于是在变相降价，得不偿失。”李有财说道。 “是我想的太短浅了。”王强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一点是他刚才没有想到的。 中午休息，李有财请二人转剧团的人，在隔壁的珍味居酒楼里吃了一顿午饭。 这些剧团的人看上好像收入挺高，其实少得可怜。 尤其是新进剧团的那些半大孩子，更是没有钱拿，郭德纲说过相声行业是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之后才给发钱，二人转这行其实也是一样的。 学艺期间什么杂活都得干，学成登台演出，前几年赚的钱也全是班主的。 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这些演员们也都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一个个猛猛的开造。 李有财这边在吃午饭。 另一边，在一处供销社门前，一伙四五个人推着一辆三轮车，在过往的人群中开始吆喝了起来。 “春风面包喽！一块钱一箱！给钱就卖了！” “超低价格，不买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喽，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喽。” 吆喝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块钱一箱的价格，实在是太诱人了。 很快就有人问道：“真是一块钱一箱？” “童叟无欺，就是一块钱一箱。”那吆喝之人当众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满满的春风面包。 有人拿起几袋面包，还仔细看了看，包装袋上春风面包清楚无比，和供销社里卖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春风面包啊。” 那吆喝之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那还能有假？一共就这么几十箱，卖完就没了。原本是要送到供销社的，结果货发重了，上面的领导怕担责任，才让我们偷偷的卖的。” “要不然你们上哪捡这便宜去啊，怎么样？你们要不要？” “要，给我来两箱子！” “我也要两箱！” “我要一箱！给你钱！” 几十箱的春风面包，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抢购一空。 那几个人推着三轮车，很快便离开了此处，消失不见。 一处胡同内，一名女子抱着一个硕大的纸壳箱子，脸上时而浮现兴奋之色。 今天休息，原本只是随便在街上溜达溜达，结果看到一大群人在前面抢着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才知道，那些人原来是在抢购春风面包。 春风面包好吃，哪家的孩子不喜欢？ 她家孩子都跟她要过好几回了，只是她一直都没舍得那几毛钱，没给孩子买。 每每看到别家的孩子啃着香喷喷的面包时，她就有些心酸，觉得对不住自家孩子。 眼下碰到这样的好事，她连想都没想，当即便买下了一箱，准备拿回家给孩子吃。 刚进家门，这女子便忍不住，开口呼喊了起来：“狗蛋！快出来，你看妈妈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屋内的男孩听见外面妈妈的喊声，顿时跑了出来。 “妈妈，你买什么？” 小男孩充满期待的看向妈妈手中的箱子。 那女子将箱子放在地上，掀开上面的纸壳，充满了兴奋：“你看！” “是面包，是你一直想吃的春风面包。” “哇~，这么多啊。” 看见满满一箱子的面包，小男孩的眼睛都快看花了，高兴的在原地直跳脚，双手都舞动了起来。 “妈妈你太好了妈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面对这么多的面包，小男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和感激了。 “这么多的面包，都是狗蛋的，你想先吃哪一个？”女子蹲着身子，望着如此欢喜的儿子，同样的高兴的不得了。 “我要吃这个鸡腿的，上次小宇就是吃的这个鸡腿面包，吃的可香了。”小男孩指着箱子中的鸡腿面包说道。 “好，妈妈给你把这个打开。”女子取出鸡腿面包，撕开了外层的塑料包装，顿时一股油炸香味扑鼻。 还没吃，小男孩就先咽了一口口水。 “抓这个吃，慢一点别噎到。” 小男孩抓着面包上的木棍，直接咬了一大口，面包里面还有豆沙馅，好吃的不得了。 “真好吃。” “妈妈你也吃一口，真的可好吃了。”小男孩将手中的面包递到女子面前。 见儿子这么喜欢吃，女子没舍得跟儿子抢吃的：“妈妈不吃，狗蛋吃。” 一个鸡腿面包，不一会的功夫就都进了小男孩的肚子，手里攥着干净无比的木棍，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几个小时之后。 原本还处在兴奋中的小男孩，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一个人躺在炕上，双手捂着肚子，五官都快扭曲到一起了。 “妈妈，我好难受。” 在外屋地正在准备晚饭的女子，听见儿子的声音，急忙进到了里屋。 看见倒在炕上的儿子，女子顿时吓了一跳。 “狗蛋，你怎么了狗蛋。” 女子伸手摸在儿子的额头上，额头滚烫。 “妈妈我肚子痛，我还想吐，我好难受。” “这是怎么了这是！”女子惊慌的喊着：“别怕，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第247章 恶性事件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女子背着小男孩，一路跑到了几公里以外中医院。 原本已经是下班时间的医院，大厅里却是异常的吵闹。 女子背着孩子刚进一楼大厅，就见里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呼喊医生的病人家属，还有许多小孩，一个个萎靡不振，和她家狗蛋十分相似。 护士们也是手忙脚乱，往往还没安顿好这个病人，就又被新来的病人家属给拉走了。 “医生！快来啊医生！” “我女儿上吐下泻，还发烧，你们快给我女儿看看啊！” “医生呢！快救人啊！” “医生！看看我儿子，先看看我儿子！” 女子见状，同样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早一点争取到医生，儿子就能早一分钟得到治疗。 医院这边，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下班时间，忽然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病人，光凭值班的那几位医生和护士，哪里应付得来。 值班的领导果断下令，紧急召回各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全员投入战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医院一方也紧急通知了公安局。 很快一队公安干警，也赶到了医院，协助维持现场的秩序。 化验室外，副院长黄光伟焦急的等待着。 随着房门打开，里面一名化验员拿着一份化验单，急忙赶了出来。 “怎么样了？” “确定了，就是食物中毒！我们抽取了7位患者的呕吐物，全都发现了沙门菌和金色葡萄球菌！” 黄光伟拿着这份化验报告，急忙回到了办公室，而此刻他的办公室里，县公安局的副局长项天明早已等候多时了。 “项局长，化验结果出来了，是食物中毒！” 项天明接过化验报告，随即问道：“能确定毒源吗？” “所有的患者发病前，全部都食用了春风牌的面包，我们初步预判，毒源应该就是这个春风面包。” 听到春风面包，项天明怔了一下，由于经常出任务和加班，他们这些干警察的吃饭不定时是常态，所以经常会吃一些方便食物，这春风面包味道好还是独立包装，很多公安都在吃。 就连他自己刚刚也是在路上啃了一个肉松面包，也没见吃出什么问题来啊？ “能确定吗？这件事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件恶性群体性事件了，我们不能光凭一个可能办案。”项天明道。 二十多个人食物中毒，其中大多数还是孩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肯定是要上头版头条的，一个处理不好，后续都麻烦的很。 “这个我们还得对那些面包抽样化验，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其实在黄光伟这里，他已经可以确定，毒源肯定就是那春风面包，毕竟这么多患者发病前全都是吃了面包，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啊。 可是眼下毕竟已经涉及到刑事责任，一切都得靠事实说话，他也不敢乱言。 “那就尽快！黄院长，我们公安系统全力配合你们，务必要把毒源尽快查清楚。” “好、好，我们也尽全力。”黄光伟应着。 在公安干警的陪同下，一些患者家属回家，将还未吃完的面包，统统拿到了医院进行化验。 这一次，医院方终于可以肯定，毒源就是这些春风面包！ 拿到最终报告的项天明也不再犹豫，立刻发布了命令： “立刻签发拘捕令，将春风面包厂的实际负责人控制起来等待调查！另外立即联系食品卫生安全的同志，以及工商系统的同志，将此事通报给他们。” “是！” 今天的促销活动做得非常成功，仅国庆假期这第一天的时间，就卖掉了1500多箱的临期面包。 晚上的时候，李有财同样在珍味居，请戏班子以及参与促销活动的职工们吃饭，算是犒劳大家辛苦的一天。 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嘀铃铃地响。 正在归拢账本的高大鹏顺手接了起来：“喂，是高总嘛？我是李厂长的秘书小刘，我们厂长在酒楼嘛？” 刘自强跟随李有财也来过许多次，高大鹏自然是认识的。 “小刘啊，你们正、副厂长都在这呢，怎么了？” “出大事了！高总你快叫我们厂长躲一躲，公安已经上厂里来抓他了，没找见他，现在估计正往你们那去呢！”刘自强急忙说道。 “什么？公安抓他干嘛啊？小刘你说清楚一点！”听见这话，高大鹏一惊，随后快速追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我们的面包给不少人吃中毒了，你快通知我们厂长，让他躲起来！” 嘟嘟嘟··· 高大鹏还想再问清楚点，结果电话却是突然断了。 反应过来的高大鹏急忙丢下话筒，慌忙跑出办公室去找李有财。 而此时，一辆警车正朝着珍味居这边赶来。 来到包厢推开门，高大鹏见里面李有财和王强他们正吃的起兴，当即定了定神，站在门口喊道：“有财、强子，你们两个出来一下，快点，我找你们有事。” 李有财回头见高大鹏一副急迫的样子：“怎么了高大哥？” 王强也是不明所以，跟着李有财一起走出了包厢。 “先别问那么多，你们两个赶紧从后门走！”高大鹏一手抓着李有财，一手抓着王强，连拉带拽的扯着两人朝酒楼后门走去。 “高大鹏，到底出什么事了？”李有财一阵懵逼，不知道高大鹏为什么这么做。 “刚才刘自强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厂的面包给很多人吃中毒了，公安已经去厂子里要抓你们，让我通知你们赶紧躲起来！”高大鹏语速奇快。 “这怎么可能呢？”王强第一个不信。 李有财也不相信。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面包厂的食品安全了，从建厂之初，李有财就格外的重视这个问题，每一个生产环节那都是有专人监督，每批产品都有检测，合格后才会流入市场，绝不可能出现中毒这么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不对劲！”李有财停下脚步，不肯继续往前走。 “什么对劲不对劲的，你们还是先躲一下，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你们两个要是都被抓了，那厂子里肯定大乱，倒是没问题都变的有问题了！还是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高大鹏催促道。 李有财立在原地，脑子里急速的思索着。 “我不能走！走了就真出问题了。” “强子，你走！我是厂长是厂里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抓了我，应该就不会再找你，你务必要稳住厂里的人，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出问题，否则人心一乱，别人就有了可乘之机。” “我感觉这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捅咕，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安抚好兄弟们别闹事，把厂子看住了！” 匆忙之下，李有财能想到的也不多。 不过刚才高大鹏说得很对，如果他们两个都被抓的话，那厂子必乱！ 所以王强一定不能进去！ 第248章 李有财被抓 “我不走！财哥你走，我留下来等他们！”王强急得双目赤红，不肯离开。 “快走吧，公安现在要抓的是我，抓不到我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别跟这添乱了，记住千万别冲动，把龙旭叫过来，让他帮你！” “还有！告诉我老婆，我一定会没事的，让她别着急。” 李有财推了一把王强：“高大哥，你快点把他拉走！” 高大鹏深知李有财的性格，他要是做了决定，是一定不会改变的。 “哎呀！” 高大鹏叹息一声，使劲拉着王强往拐角处的员工通道走：“你就听他的吧，俩人总得先保住一个啊！” “财哥！”王强牙呲欲裂，扭着头看着李有财。 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队四个人的公安，快速的走到了李有财面前。 “你是李有财吗？” “我是。”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你们厂生产的面包被检测出含有有毒物质，致使多人食用后中毒，现在正式拘捕你，这是拘捕令。” 一张印着大红色印章的文件，拘捕令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李有财没有反抗，任由公安将一枚冰冷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带走！” 公安的到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的食客都站在走廊里，看着热闹。 王婉如听说有公安来了，急忙跑到了楼上，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公安要抓的人竟然会是李有财！ 望着被带上手铐的李有财，王婉如想也没想地就冲了过去。 “等一下！你们凭什么抓人啊！他发什么法了！”王婉如挡在李有财身前，双臂展开，犹如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现在对你进行口头警告，你要是再不让开，就涉嫌妨碍执法，我们可以连你一块抓，听到没有！”一名公安对王婉如大声呵斥着。 “你别吓唬我，我才不怕你们呢！你们凭什么抓人！”王婉如毫无惧色，转身看向李有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凭什么抓你？” 王婉如的举动，让李有财心里一暖，这嫂子没白处啊。 “没事，我就是去配合他们做做调查，你让开吧宛如姐。”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把你抓走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走，老娘还没进过局子呢，正好去见识见识。” “你跟我去干啥，我正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呢。” “公安肯定也去过我家了，欣妍胆子小，还不定会怕成什么样呢，你去我家帮我陪着欣妍和朵朵，别让她们担心，用不了多久，等他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就会放了我的。” 李有财见王婉如仍是不肯让开，随即对其说道。 楚欣妍的胆子小，又带着朵朵，等她知道自己被公安抓了，还不定怎么担心呢，这个时候王婉如是最适合安慰楚欣妍的人选。 “你真没事？”王婉如试探问道。 “我真没事，放心吧。”李有财很是肯定的回道。 见此，王婉如这才缓缓让开，任由那几名公安押着李有财向楼梯口走去，很快消失在走廊内。 王婉如眼角滑落一抹泪珠，却被她快速的给擦掉了。 “所有人都回去继续工作，谁要是敢乱传闲话，发现一个辞退一个！绝不姑息~！” 走廊内看见李有财被抓的服务员不少，王婉如这么说，也是在给这些人敲响警钟，免得乱传影响军心。 那些服务员们还是第一次见王婉如如此严肃，一个个被吓得缩着脖子，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无人敢吭声。 王婉如则是朝着楼上高大鹏的办公室跑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有财给带上了警车，随后呼啸着离开了珍味居酒楼。 正如李有财所料的那样，公安在抓到了他以后，并没有再抓王强。 王婉如也在酒楼后院，找到了高大鹏和王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安为什么抓李有财？” “好像是厂里的面包有问题，吃坏了不少人，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高大鹏解释了一句。 王强则是黑着脸，双目赤红，心里不断的念叨着要冷静、要冷静。 以前王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今天不一样，李有财被抓了，王强没了主心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王婉如不敢相信。 “现在说别的都没用，当务之急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咱们才好对症下药！” 此刻头脑最为清醒的当属高大鹏，见王强还在发愣，他抓向王强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了一下：“清醒一点！别忘了李有财让你做的事！咱们要救李有财出来，自己就不能乱！” “对，高大哥你说得对。” “财哥让我稳住面包厂，绝对不能乱，还有龙旭，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把他叫过来。”王强慌里慌张的就要往酒楼内跑。 却被高大鹏一把按住了：“等一下！听我说，我现在就去找关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强你回厂里坐镇，绝对不能让下面的人乱了，咱们分头行动，有任何消息电话联系。” “好！” “我去李有财家，他让我陪着他老婆孩子。”王婉如道。 “这样也好，有财兄弟刚被抓，他老婆孩子可别再出点什么事，你快去吧。”高大鹏道。 三人兵分三路，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王强给泰和市的驻点打了电话，将大林子和龙旭一并召了回来，随后他便急匆匆的赶去了面包厂。 幸好公安去面包厂抓人时，正值下班时间，厂区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来到厂子的王强，将厂里所有的职工全部都召集到了一起，勒令大家禁止传谣。 也好在厂里的保安队员们，几乎全是林场过来的兄弟，大都跟着李有财和王强一起经历过一些事，并没有起乱子，全部都按王强说的，将厂子看护得更加森严。 王婉如先是回家带上了自己儿子，随后便匆匆的赶回了东胜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