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嗣?我好孕连连独霸后宫》 第1章 “福气”天降 赵县 县衙后院,一处偏僻的小屋。 “三小姐,老爷夫人有请。你还不赶紧去正院?” 丫鬟明翠径直推门进屋,对着屋内正在练字的宁雨菡道。 明翠的语气,明显不太客气,也没有在面对主子时的恭谦。 宁雨菡却浑不在意,好似对这丫鬟的言行,已习以为常。 闻言,她放下手中的笔,略一颔首,道了句: “知道了。” 便径直起身,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中 县令宁东山和县令夫人谢氏,正并排而坐,夫妻二人正商量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丫头来报: “三小姐来了。” 旋即,宁雨菡便款步迈入屋内,冲着上首位的宁东山和谢氏行了个福礼: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宁雨菡闭口不问自己这位好父亲与嫡母,为何唤她过来正院。 她深知对方寻她过来必定是有事。 至于是何事…… 她便静待他们开口罢。 既然特特寻了她过来,总归不会不说的。 而在见得自己这个庶出三女儿,娉娉婷婷走入屋中,瞧见她那娇颜与袅娜身姿的那一刻,宁东山的眸中便闪过一抹精光,面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与身旁的夫人谢氏彼此对视一眼,谢氏这才含笑开口道: “三丫头,过来坐!” 谢氏随意一指不远处的绣墩,示意宁雨菡过去坐。 待到宁雨菡依言起身,诚惶诚恐、又恭敬谦卑的半坐在绣墩上,谢氏又道: “母亲和你父亲这会子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宁雨菡没有说话,而是垂首做恭听状。 谢氏见状,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与轻蔑,继续开口道: “你父亲刚得到消息,朝廷要采选秀女入宫,凡年满十四岁,身家清白之未嫁女,皆可参选。这可是个好机会!” 大胤一向最重门第。 历年来,能够有资格入宫选秀的,皆是世家大族之女。 如宁东山这样出身寒门的七品小官,家中女儿可是断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的。 如今,朝廷要面向全国进行采选,参选的门槛又如此低,对于那些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攀附权贵者,这无异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宁东山显然便是如此想的。 而闻得嫡母的话,宁雨菡也无半分异样。 她无喜无悲,依旧垂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谢氏见状,心下又满意了几分,这才又开口道: “你父亲和我一番商议之下,决定让你参选。三丫头,你可要争气啊!” 宁雨菡闻言,垂着的眸中,眸光一闪,依旧摆出一副唯命是从、如提线木偶一般,垂首恭声应是: “是!女儿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吩咐。” 见状,宁东山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而宁夫人谢氏眼中,则闪过一丝得意: 哼,她就知道! 三丫头这个小小庶女。 从小跟个面团子一般,任凭她揉捏。 这会儿,又怎敢违了她这个嫡母的命? 这次采选,这三丫头是参选定了! 见目的达成,宁东山与谢氏也懒得再与宁雨菡废话。 谢氏直接挥了挥手道: “好了,三丫头,既如此,你便回你屋中好生准备吧。明儿一早,你爹便带你去采选。” “是!” 宁雨菡依旧一副鹌鹑模样,垂首应是。 旋即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宁东山和谢氏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谁也未曾瞧见,在她转身出屋的瞬间,垂着的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诮与精芒。 眼见得宁雨菡离去,谢氏方冲宁东山笑道: “老爷且放心!三丫头正值妙龄,长得也是如花似玉。一直以来,我这也都精心培养着。想来,这次采选,她必是能够选上的。” 宁东山闻言,不由得捻须一笑: “如此,就承夫人你吉言!” 宁雨菡回到自己的偏僻小屋,贴身丫鬟明翠立时撇下她这个主子,跑了个没影。 对此,宁雨菡浑不在意,径直回屋,打算继续练字。 然而,她才刚拿起笔,生母柳姨娘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三姑娘,听说你要去参加秀女采选?” “嗯。” 见得来人,宁雨菡兀自轻“嗯”一声,手下动作未滞,正欲抬笔,却是被柳姨娘一把夺过了手中毛笔: “这个时候,三姑娘你怎的还有心情,在这里写写画画?” 柳姨娘一脸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道。 说着,她又爱惜的轻抚了手中毛笔,和桌上的宣纸、砚台等物: “三姑娘,不是为娘说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家,成日里舞文弄墨,有什么用?没得糟蹋了这些笔墨纸砚。你又不考状元,还不如将这些笔墨纸砚和嚼用,节省下来,全给了你弟弟耀威。” 柳姨娘口中的“耀威”,名为宁耀威,乃府中三少爷,今年十岁,和宁雨菡同为柳姨娘所出,是宁雨菡一母同胞的胞弟。 柳姨娘自得了这个儿子,便只觉终身有靠。 一颗心全都扑到了宁耀威这个儿子身上,对于宁雨菡这个亲生女儿,倒是多年来不管不问。 如今日这般,主动踏入宁雨菡的小屋,倒实属难得。 手中的笔突然被夺,耳听得柳姨娘的絮叨,宁雨菡微一蹙眉,抬眸睨向眼前这个穿红着绿的美妇人。 见宁雨菡抬眸望向自己,柳姨娘又一迭声道: “三姑娘,专心应对明日的采选,才是你眼下的重中之重!你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顺利通过采选。若是有幸采选入宫……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 闻言,宁雨菡则是一挑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天大的福气?” 柳姨娘闻言,则是深以为然的一点头,面露向往与欣羡: “可不是!若是被选中,一朝入宫,为妃为嫔,那可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呐!三姑娘,你可定要给为娘争气,顺利选上啊!” 顿了顿,柳姨娘又忙不迭补充了一句: “若是三姑娘你能被选上,他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别忘了为娘和耀威啊!尤其是耀威!他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啊!” 闻言,宁雨菡似笑非笑的瞥了柳姨娘一眼,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只怕这最后一番话,才是重点吧。 她就说,这素来重男轻女,只在乎自己生的宝贝儿子——宁耀威的柳姨娘,怎会突然造访她这个偏僻小屋? 原来…… 这是才一得知,自己即将去参加秀女采选,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替她和她那宝贝儿子宁耀威,讨要好处来了。 宁雨菡垂着眸,眸中掠过一抹寒芒,故作乖顺的应和道: “姨娘放心!我必不忘姨娘和威弟。” 第2章 世人皆道陛下无法生育,天不假年 见她如此乖觉,柳姨娘心下满意。 她就说,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三姑娘,最是乖顺。 模样也好。 想来,若是他日,三姑娘得入高门为妾,也必不会忘了她这个亲娘和同胞弟弟的。 至于为何是妾,而不是妻…… 这是宁东山和谢氏一早便打算好了的事。 家中几个女儿,均做宁东山攀附权贵之用。 尤其是几个庶女。 宁东山和谢氏一早就将她们按照世家妾室培养,待到她们长成,时机成熟之际,便将她们一一送给上峰、亦或者是上峰之子为妾,以图宁家富贵。 之前,柳姨娘还只一心巴望着宁雨菡能够做个三四品官的妾室。这一次,竟是有希望得入皇家,柳姨娘怎能不欣喜若狂? 又再耳提面命叮嘱了一番,叫宁雨菡一定要争气,好好准备秀女采选。 末了,又将宁雨菡桌上的笔墨纸砚,和房间内仅有的几件稍微拿得出手的物什,扫荡一空,柳姨娘这才满意离开: “这些为娘替你拿给你弟弟耀威。他正好能够用得上!” 柳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笔墨纸砚和几件物什离开。 与此同时 谢氏所居正院 “娘,你为何叫宁雨菡那贱人去参加秀女采选?若是她被选中,可怎生是好?难不成,您还要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庶出的贱丫头,入得宫去做娘娘不成?” 宁雨凤拉着谢氏的手,娇蛮的跺脚嗔道。 她乃家中幺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乃谢氏的掌上明珠,素来娇蛮任性,眼高于顶,从来就瞧不起宁雨菡这些庶出的姐姐。 此时,她言语中,毫不掩饰轻慢,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贱丫头”,全然不把宁雨菡这么一个庶出三姐放在眼里,话里行间满是不善与恶意。 她此时很不理解,娘亲为何要推宁雨菡出去参加秀女采选。 这庶出的贱人也配? “你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晓?我若不推她出去,你爹就要给你报名参选了。” 谢氏没好气的嗔了一眼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叹道。 宁东山一生汲汲营营,极力攀附权贵。 眼前有这等能够攀龙附凤的好机会,他岂会放弃? 若是不推三丫头,那他决计会叫宁雨凤去参选。 谢氏眼神闪烁,睨了眼门外,见房门紧闭,室内唯有自己与一双亲生儿女,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当今天子身体羸弱,年近二十七,膝下犹空,自陛下大婚至今,已有十余载,后宫竟是无一人怀有过身孕。世人皆道……” 话到这里,谢氏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皆道陛下无法生育,天不假年。凤儿,你需知晓,那无嗣的妃嫔,在陛下薨逝之后,最后的下场,不是殉葬,便是被送往寺庙出家。而陛下,却偏偏……我的儿,你真的确定,你要去参加秀女采选?” 这便是谢氏推了宁雨菡出来参加采选的原因所在。 既然老爷不愿放弃这次采选的机会,那便叫宁雨菡这个庶女去参加采选吧。 选上选不上,于她而言,都无甚坏处。 反正,她是舍不得她的宝贝女儿雨凤去的。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参加采选!” 闻得谢氏的话,宁雨凤瞬间惨白了一张小脸,一个劲儿摆着手道。 显然,是被谢氏刚刚的那些大实话,给吓到了。 不知何时,关于陛下不育,且不长寿的流言,已传遍大胤,甚至,就连宁雨凤这样一个待字深闺中的姑娘家,也早已听闻过这些传闻。 嫁给不育、且活不了多久的男人,她才不愿呢。 纵使那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又怎样? 就像娘说的那样,一旦陛下薨逝,那他后宫里的嫔妃…… 想想那凄凉的下场,便足以使宁雨凤歇了这攀龙附凤、攀高枝的心。 “这等福气,还是给宁雨菡吧。” 宁雨凤微一撇嘴,满含恶意的道。 而此时,一直默默听着她们母女二人对话的大少爷宁耀祖,也开口了: “娘,您此计甚妙。如此,无论三妹选上、选不上,都于咱们百利而无一害。高!实在是高!” 若是宁雨菡被选上,顺利入宫做了皇帝的妃嫔,那他们宁家便是出了一位娘娘,对于父亲的仕途、他往后的前程、以及整个宁家,绝对有利。 而若是宁雨菡未被选上…… 那也无事。 大不了,再把她送给某位官老爷为妾就好。 照样可以为他们谋利。 依他看,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就不错。 素闻这位大人贪花好色,自己这个庶出三妹,生得娇滴滴、花容月貌,想来,必能讨得这位大人的欢心。到时候,他爹和他都少不得能够捞些好处。 闻得亲子的话,谢氏笑了: “我儿倒是和为娘想到一处去了。” 要不怎么说是亲母子呢? 谢氏其实心里头,也正打着与宁耀祖同样的算盘。 她也想着,若是宁雨菡选不上秀女,隔天就一乘小轿,将其往巡抚大人的后院一送便罢。 甚至,这事儿,她都已经和老爷商量好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眸中俱都盛满了恶意与算计。 而与此同时,宁雨菡的偏僻小屋,迎来了又一位客人——二少爷宁耀仁。 “三姐,听说你要去参加秀女采选?” 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疾步窜入屋内,面露焦急,张口便道。 他刚得知此事,便赶了过来,因着走得太快,此时,已是满头是汗。 “嗯,确实如此。” 闻言,宁雨菡依旧轻“嗯”一声,面上无喜无悲、淡定如常。 说话间,她还给宁耀仁递了一个帕子,示意他擦擦汗。 见状,宁耀仁更急了: “三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界?皇宫岂是那么好呆的?以三姐你的家世,进了那里头,只怕就要被生吞活剥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何况,当今陛下他……” 话到这里,宁耀仁忽的闭了嘴,左右瞄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身体羸弱、多年无子。大家都说陛下他不能生、且是个短命的。只怕活不过三十去。三姐,你确定,真的要参选秀女,入宫选秀么?” 至于皇帝薨逝之后,后宫那些无嗣女子的命运,就不用他多说了。 想必三姐也知晓。 宁耀仁就是特地来提醒宁雨菡,好叫她切莫被那泼天的富贵迷了眼,做出悔不当初的事情来。 那后宫,岂是那般好入的? 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第3章 都是与人为妾,她倒不如做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妾 “我有得选么?” 宁雨菡闻言,却是一笑,笑容之中,满是讥嘲: “大姐、二姐的前车之鉴,二弟你也瞧见了。若我不能选秀入宫,说不定立马就会被当做礼物,送给父亲的某个上峰为妾。” “二姐她……” 提及二姐宁雨蝶,小少年宁耀仁眸中,便是闪过一抹痛色。 他与二小姐宁雨蝶,乃一母同胞,同为苏姨娘所出。 苏姨娘早逝,姐弟二人一直相依为命,感情甚笃。 然而,两年前,宁雨蝶却被父亲与嫡母,送与身有残疾的总督之子为妾。 那总督之子不仅残疾,还暴虐成性。经常打骂家人。 宁雨蝶被一乘小轿抬到总督府上,不到一年,就被那总督之子凌虐致死。 死时,宁雨蝶腹中还有五个月的身孕。 不仅是同他一母同胞的二姐,大姐宁雨薇也是个苦命人。 几年前,父亲和嫡母将大姐宁雨薇,送与上一任巡抚做妾。 而那巡抚,当时已经年过五旬。 可怜大姐二八年华,竟要给一个白发苍苍、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的老者做小。 而这位老巡抚,后院复杂,内宠颇多,其妻更是有名的母老虎。 听说,自过门后,大姐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每日被正室磋磨,被其他妾室针对,又要被迫服侍那样一个不好伺候的老头子,不过短短数年,整个人已憔悴不堪,形同槁木。 而对于两个庶女的遭遇,父亲和嫡母也从来就是不管不问。 他们送女求荣,得了好处,便完全不管两个女儿的生死。 就连二姐惨死,他们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一句。 思及此,宁耀仁眼眶发红,心下黯然: 此时此刻,他终归是明白,三姐为何愿去参选秀女了。 只是…… “三姐,你……参选秀女,选秀入宫,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出路啊。” 宁耀仁满目担忧的望向这个亭亭玉立的异母姐姐。 “总比被父亲母亲当做货物一样,送与人为妾要好。” 迎上宁耀仁担忧的目光,宁雨菡斩钉截铁道。 都是与人为妾,她倒不如去做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妾。 至于传言所说,皇帝不育、短命…… 宁雨菡自信一笑。 这些,她倒是不怕的。 她可是拥有现代医术,中西医皆精的现代名医。 并且,前世,她主攻的便是不孕不育领域。 想要令自己受孕,成功产子。 这对宁雨菡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想要怀孕,还不容易? 现代医学帮助你! 没错,宁雨菡其实是穿越的。 她不过睡了一觉,就莫名穿到了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胤朝,而且,还是胎穿。 自小,她便深知自己的处境而刻意藏拙,故作乖巧、逆来顺受,目的就是为了平安长大,然后,找到一个摆脱无良父亲和嫡母控制的机会。 现在看来,眼下这个采选,倒是个好机会! 若是她能顺利入宫,便能彻底摆脱这个所谓的父亲与嫡母。再也不必担忧,哪一天,突然被他们一乘小轿送给哪个糟老头子、亦或者是变态当妾了。 虽然,入得宫去,也是给皇帝当妾,可好歹人家皇帝才二十几岁,不比给糟老头、变态做妾强? 思及此,宁雨菡于心中暗叹一声,禁不住苦笑: 按理说,她一个现代人,从小接受的都是一夫一妻的观念,是不该上赶着给人做妾的。 可…… 形势比人强。 有道是,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 照她如今的处境,参加采选,入宫选秀,已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而且,她一定要被选中,顺利入宫。 而原本还欲劝说宁雨菡打消采选念头的宁耀仁,在闻得宁雨菡的话之后,不由默然,讷讷的闭上了嘴。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宁耀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三姐说的对。 “那……三姐,小弟便祝你明日采选,一切顺利罢!” 宁耀仁叹息一声,冲着宁雨菡一揖,这才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向着外头走去。 对于姐姐们的遭遇,他无能为力。 小小少年内心颓然。 宁雨菡只是静静目送宁耀仁远去。 明日,她会成功的! 她会顺利被选上。 一定! 第二日,宁雨菡起了个大早,被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便由宁东山带着去了秀女采选之地。 事情也果如宁雨菡预想的那般顺利。 毕竟,她姿容出众,又是县令之女,和一群村姑、民女站在一起,便是鹤立鸡群,云泥之别。 负责采选之人,自也是慧眼识珠。 就这样,宁雨菡成功通过了采选,被选为秀女。 不日,便要和一众秀女,一同赴京入宫选秀。 得知宁雨菡成功入选,回到宁府,宁东山和夫人谢氏自又是对着宁雨菡好一番耳提面命。左不过就是说些“要争气”、“定要成功选中入宫”、“要光耀门楣”、“为家族、为宁家做贡献”之类的话。 宁雨菡心中猛翻白眼,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依旧摆出一抹唯唯诺诺的鹌鹑模样,诺诺应是。 这个时候,她可不好翻脸,暴露本性。 一日还未彻底摆脱县令父亲和嫡母的掌控,她便不能够放松警惕。 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应付完宁东山和谢氏,宁雨菡才刚回到自己的小屋,柳姨娘后脚便跟了过来。 一并一起过来的,还有她那同母弟弟——三少爷宁耀威。 柳姨娘左一句“姑娘往后有大造化,可别忘了你亲娘”,右一句“三姑娘入宫后,可要记得多多提携你威弟,他可是你亲弟”。 说来说去,就是不忘让宁雨菡做工具人,为他们母子谋福利。 而十岁的宁耀威,闻得柳姨娘的话,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一直在一旁点头附和: “对!对!姨娘说的对!我是男孩,是三姐你唯一的同胞弟弟。我好了,你才能好。三姐,你若是个好姐姐,就应多为我着想。阖该为我铺路!” 闻言,宁雨菡都快气笑了: 为你丫铺路? 铺尼玛的路! 她是胎穿,不是脑残,才不会这么容易被你们洗脑。 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想要她做垫脚石、工具人,为你们谋利…… 呵,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这辈子,只会为一个人谋利,那就是她自己! 第4章 入京,选秀 好不容易打发了柳姨娘母子,时辰已是不早,宁雨菡正准备歇下,宁耀仁又至。 但见小少年手捧一个木匣而来,宁雨菡不由挑眉: “二弟,你来了。你这是……” 说着,宁雨菡便抬手指了指宁耀仁手中的木匣,一脸的莫名。 明日,她便要离家,宁耀仁这会儿会到访,也并不奇怪。 只是,他为何还带着这木匣? 宁耀仁闻言,只是将手中的木匣,往宁雨菡手边一递: “三姐,这里面是我的全部积蓄,并一些我姨娘和二姐生前留下的首饰银钱。你一并拿着吧。” “这……” 宁雨菡闻言一怔,连忙摆手,想要婉拒: “我怎么好拿这些?它们是你娘和二姐的遗物。还有你的积蓄。二弟你……” 身为庶子,亲生姨娘早逝,宁耀仁在宁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有些积蓄也不容易。 她怎么忍心拿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钱,和已故生母、胞姐的遗物? 然而,宁雨菡一番话还未说完,宁耀仁便摆了摆手: “去到京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尤其是,若入了宫里,想必花销不少……小弟无能,帮不到三姐什么,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三姐,这些银钱不多,首饰也不值什么钱,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务必收下!” 宁雨菡闻言,眸光微闪,心下感动。 最终,她还是依言收下了宁耀仁递过来的木匣: “二弟,谢了!” 这个二弟,便是她在这整个宁家,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一抹温暖。 他的这番善意,她会铭记于心! “小弟预祝三姐平安顺遂。三姐,保重!” 见宁雨菡接过木匣,小少年宁耀仁又冲着宁雨菡深深一揖,这才告辞离去。 明日唯恐不便,他此番,便是特意来与宁雨菡道别的。 宁雨菡颔首目送宁耀仁离开: “嗯,我会的!二弟,你也要保重!” 第二日,宁雨菡便离开了宁家,在负责采选的中官的安排下,和一众秀女一起前往京城。 按例,这些秀女每人都允许带一名侍女随行。 而宁雨菡的随行侍女,便是她的贴身丫鬟——明翠。 “姑娘,你要的水。” 车厢内,明翠不甚恭敬的将水囊向着宁雨菡面前一递。 见她如此态度,一旁的好些秀女和她们的侍女,都齐齐投注过来异样的目光。 明翠却似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 她打心里瞧不起自己这个庶出、在宁家又没有任何地位的主子,从来在宁雨菡面前都缺乏恭谦。 在宁家时,这便是常态。 这会儿,明翠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雨菡见状,眸光一闪,轻“嗯”一声,接过水囊,自顾自垂眸喝水,也不多言,同样一副习以为常、并不见怪模样,心中则已在暗自计较: 这个明翠,从来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只以嫡母谢氏马首是瞻。 若是依宁雨菡的意思,她是绝不会把明翠这不知所谓的丫头,继续带在身边的。 而此番,明翠这丫头,则是被嫡母谢氏直接硬塞给她,令其做为她的随身侍女,一起入京。 宁雨菡不傻,岂会不知,嫡母心中打的主意。 可,她又岂会如了嫡母的意? 不过,眼下,入宫选秀,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其他事,且放一放。 待到她成功入宫,再来收拾明翠这丫头,也不迟。 就这样,宁雨菡与一众秀女一路赶到了京城。 稍作休整了几日,便到了入宫选秀的日子。 一大早,宫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些,都是从全国各地被采选过来,参加选秀的秀女们。 她们都身穿同样颜色、款式的衣裳,连发髻和配饰也是清一色统一样式。 而排在她们前头的一群女子,却是大相径庭。 她们个个衣香鬓影、衣饰华美,光看那些首饰衣料,便知价值不菲。 同样是秀女,这些人却赫然走在最前头,宫门一开,开始选秀,最先入宫的,也会是她们。 而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本届参加选秀的贵女们。 “沈姐姐,你看她们!穿戴得可真是寒酸。就凭她们,也配和咱们一起参加选秀?啧。” 一名穿戴精致,圆圆脸、模样娇憨的贵女,朝着身后,宁雨菡与一众采选而来的秀女这边,指了指,面露不屑道。 “也不知道皇贵太妃是怎么想的。历来后宫选秀,都是从咱们这些世家贵女之中挑选。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和民间女子了?” 圆圆脸贵女还在那里嘀咕,她身边被她唤作“沈姐姐”的贵女,则是抬手虚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快闭上你的嘴吧。皇贵太妃的懿旨,岂是你能置喙的?” 说着,这名沈姓贵女,骄矜的一扬螓首,目露鄙夷的向着身后瞄了一眼,对那圆圆脸贵女道: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又何须多看一眼?没得辱没了咱们的身份。” 言罢,这名沈姓贵女,便不屑的撇过头去。 这两名贵女彼此之间的谈话,皆未刻意控制音量。 是以,被就在她们身后的宁雨菡、并几名和她同样通过民间采选入宫选秀的民女、小官之女,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其余几名秀女,面上登时浮现出或愤怒、或惶惶、或不安之色。 宁雨菡却是始终无喜无怒,垂着头,一副鹌鹑模样。 心中则是不由嗤笑出声: 呵,都是来参加选秀的,谁又比谁高贵了? 若真的自视甚高,你们大可以不过来参加选秀啊。 还不是上赶着给皇帝做妾,你们一个两个的,在那里假清高些什么呢? 简直可笑! 就在宁雨菡暗自吐槽之际,前方的宫门被打开,紧接着,一名小太监闪身而出,用他尖细的嗓音,高声道: “宫门已开,各位秀女入宫选秀了!” 闻言,所有秀女皆是精神一震,前方的那些贵女们,在宫人的指引下,率先鱼贯而入。 见状,宁雨菡也收敛起心思,打叠起精神,随着众秀女一起迈入重重宫门。 这至关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 她能否顺利入宫,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第5章 顺利入选 阅芳殿外 秀女们排着队,在此等候阅选。 前头的小太监,每唱一次名,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便会依次排好,有序进入阅芳台内。 前头那些世家贵女们,已陆续进入阅芳殿内,进行阅选。 很快,就要轮到宁雨菡、和一众民间采选而来的秀女们了。 果不其然,在又一行秀女阅选完毕,鱼贯而出之后,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便高声道: “宁雨菡、何翠兰、李月娘、秦婉儿、徐艳儿进殿觐见!” 乍一闻得自己的名字,宁雨菡便是精神一震。 不同于一起被点到名字的几名秀女的紧张,宁雨菡倒是显得极其淡定。 瞧着她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一旁的引领太监不由得多瞅了她一眼,心道: 这位倒是不一般。 这气度,比之之前的那些贵女们,也不差了。 嗯,模样儿也好! 说不得,便是个有大造化的。 宁雨菡和其他几名同时被念到名字的秀女,一起有序的进得阅芳殿中,便见殿中上首位置,赫然端坐着一名中年美妇。 此美妇,约莫四十左右年纪,保养得意,样貌柔美,唇角盈盈带笑,显得很是可亲。一身品红色绣鸾鸟宫装,头戴赤金红宝鸾凤步摇,显得整个人华贵异常。 在瞧见了此人的刹那,宁雨菡便是心下了然: 想来,这位便是那位众人口中的皇贵太妃——王皇贵太妃了。 心中如此暗想着,宁雨菡又不动声色的飞速扫了眼王皇贵太妃身旁的位置,见旁边俱都是空座。 心中暗道: 看来,之前听到的传言,皆是真的。 都道此番选秀,是这位王皇贵太妃极力促成,也是由她一人主持,皇后与皇帝皆不参与。 今天一看,果不其然。 甚至,皇上和皇后都并没有亲临阅芳殿进行阅选。 这…… 就在宁雨菡心中暗忖之际,一旁的引领太监已是冲着她们使了个眼色,宁雨菡当即会意,敛目垂首,和身旁的几名秀女一起盈盈下拜: “给皇贵太妃请安!” 躬身行礼的同时,宁雨菡身旁的几名秀女还不由得好奇的向着殿内张望,见殿内唯有王皇贵太妃一人,几女面上皆有些讶然。 见她们如此,一旁的引领太监当即喝道: “大胆!” 说着,还狠瞪了这几名秀女一眼: 明明之前一早便告诫过这些秀女,进得殿中之后,不得乱瞅乱瞟,这几个怎的还是如此? 真是好没规矩! 不知道如此,便是殿前失仪么? 若是惹怒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果然,这些采选而来的民间女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引领太监心下既懊恼、又担忧,正欲跪下向王皇贵太妃请罪,谁知,端坐于上首的王皇贵太妃却是摆了摆手,笑得一脸和蔼: “你们是在奇怪,陛下为何不在此吧?” 说着,王皇贵太妃的眉宇之间,浮现一抹忧色,旋即又慈和一笑: “陛下他身体有些不适,便没有过来阅芳殿。” 王皇贵太妃轻描淡写的道。 闻得这状似不经意的一席话,宁雨菡禁不住蹙眉: 瞧这话说的。这怕是生怕大家不知道皇帝身体不好? 宁雨菡始终垂着的眸中,划过一抹精芒: 看来,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皇贵太妃,也不是个善茬。 此人对那病弱的年轻帝王,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至少,她刚刚那番话,便颇有深意。 果不其然,王皇贵太妃此言一出,除宁雨菡以外的几名秀女的面色,皆是大变。 几女面面相觑,俱都是一副惶恐不安模样: 陛下的身体竟病弱如斯? 果然! 陛下身体羸弱、天不假年的传言,都是真的。 那…… 坊间传说,陛下不能生育,岂不是也是真的? 几名秀女越想越骇,俱都于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不要! 她们不要被选上! 她们可不想伺候个天不假年、还不能生育的病秧子皇帝啊! 将这几名秀女的神态表情,瞧在眼里,上首位上的王皇贵太妃唇角掠过一抹愉悦的弧度,这才冲引领太监微一点头。 引领太监会意,忙示意几名秀女一一上得前去,自我介绍。 宁雨菡排在这一行五人之中的最末,待到其余几名秀女一一介绍完,又间或被王皇贵太妃例行问上几句,旋即退回到原位之后,她这才上得前去,垂首敛目,恭声道: “民女青州赵县县令庶女宁氏雨菡,参见皇贵太妃娘娘,愿皇贵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端坐于上首位的王皇贵太妃闻言,则是一挑眉: “赵县县令庶女?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闻言,一直垂首敛目的宁雨菡,便怯怯的微抬起螓首,刚一略略抬眸,便又怯怯的垂下了眸子,一副受惊小鹿般怯弱模样。 而就在她这微一抬眸的刹那,居高临下的王皇贵太妃也已看清了她的容颜,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嗯,倒是一副好相貌。”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这样貌,想必皇帝会喜欢。 而此女,又无甚家世,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 还是个庶女。 心中如此想着,王皇贵太妃心下,不由满意了几分,遂又开口询问道: “学过什么,可有何才艺?” 闻言,宁雨菡怯弱的摇了摇头: “无甚才艺。” 言罢,鹌鹑般垂着头的她,又怯怯的补充了一句: “女子无才便是德。听话,好好服侍陛下、皇后,孝顺皇贵太妃娘娘,才是正经!” 她的声音清悦婉转,而她的这番话,则俨然说到了王皇贵太妃的心坎上。 对于她的这番话,王皇贵太妃明显很是满意。 闻言,满意一点头: “嗯,不错!倒是个懂事的!” 说话间,王皇贵太妃又垂眸打量了一番宁雨菡。 但见她一副怯怯的鹌鹑模样,又见她身形袅娜,心中又不由愈加满意了几分。 此女这般怯弱的性子,倒是个好把控的。 而这般的身段,更是男人们最喜欢的。 更妙、也是更重要的是—— 如此身段的女子,并不好生养。 王皇贵太妃上下打量了宁雨菡一番,视线定格在她那不盈一握、弱柳扶风般的纤腰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样的细腰、这样纤细羸弱的身段,想必就是想要孕育子嗣,也很难吧。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的眸中,闪过一抹精芒,旋即一挥手: “此女不错。留吧!” 第6章 这后宫的水很深啊 她被选上了? 垂首敛目的宁雨菡,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装怯弱、扮乖巧,果然有用。 看来,这位皇贵太妃和她那无良父亲嫡母一样,也很喜欢听话的鹌鹑。 她赌对了! “恭喜小主!” 王皇贵太妃一番话落,一旁的引领太监当即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 末了,又冲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宁雨菡离开大殿。 而其余几名未曾被选中的秀女,则是齐齐行礼告退,在另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退出大殿。 随后,另一行秀女,则是紧接着鱼贯而入。 选秀仍在继续。 直到日落西山,这场选秀才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声势浩大、秀女众多,最终,也才统共选出了十二名秀女,奉诏入宫。 翌日,旨意便被下达。 入选的十二名秀女各有分封。 宁雨菡被册封为正八品选侍,于选秀之后第三日,正式入宫。 入宫当天,宁雨菡起了个大早,刚穿戴整齐,略用了些点心,便有宫人来接她入宫。 她坐上小轿,任凭着宫人们缓缓前行,将她抬入那重重宫阙。 “小主,请下轿!接下来,需步行。” 宫人们抬着小轿来到内宫门口,这才缓缓落轿,为首的一名领路内侍恭声道。 闻言,宁雨菡立时从轿中下来,对这名内侍略一颔首: “有劳公公替我带路!” 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正八品选侍,如她这般的低等小妃嫔,是没有资格乘轿入得内宫的。 接下来,需步行去到所居之处。 见状,一直跟在小轿旁的明翠,面上闪过一抹不屑。 而她面上的这抹不屑,也恰好被刚下轿的宁雨菡给捕捉了个正着。 好吧,她这是被自己这个贴身丫鬟鄙视了? 看来,入宫之后,她要努力往上爬了。 如此,才能避免去到哪里,都只能苦哈哈的步行。 也免得再被这些刁奴瞧不起。 不过…… 宁雨菡淡淡瞥了一眼明翠,眸中掠过一抹戾芒: 明翠这丫头,是不能再留了!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已在宫人们的引领下,款步迈入了内宫,一路跟随着他们七拐八绕,来到了永安宫的玲珑阁。 这里便是宁雨菡往后的居所。 “小主,我们到了。” 领路内侍恭声道。 言罢,他还冲着宁雨菡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在这时,许是听得门外的动静,玲珑阁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旋即从里面呼啦啦走出两名宫女、并一名小太监。 “奴婢(奴才)初夏、碧桃、小喜子,见过小主!小主万福!” 乍一见得宁雨菡,三人齐齐往地上一跪,忙不迭给宁雨菡问安。 他们都是内务府按例分配给宁雨菡的宫人。 闻得主子到来,三人岂有不前来恭迎之理? “都起来吧!” 宁雨菡冲这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说着,她又转而望向那名领路内侍,冲着他微一颔首: “有劳公公为我带路。公公辛苦了!” 说着,宁雨菡掏出一个装有碎银的荷包递与这内侍。 那领路内侍接过荷包,暗自掂了掂,旋即满意一笑。 而后,他便又再向着宁雨菡客套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这便领着同行的几名宫人一起离开。 目送着他们离去,宁雨菡心中不由暗叹: 一入宫门,深不深似海,她是不知道。 不过,看样子,这一入宫门,往后花钱的地方,只怕还真是多啊! 刚刚那荷包里的碎银,是她从二弟耀仁给她的那木匣中取的。 宁雨菡是真的穷。 不客气的说,就是身无长物。 离开宁家时,父亲、嫡母、姨娘,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子。 若没有这个二弟,在她临离家前倾囊相赠,她此番想要打赏应酬,只怕也都拿不出钱来。 思及此,宁雨菡自嘲一笑,旋即又打叠起精神: 左不过,现在,她也已经进宫了。 之后…… 慢慢来吧。 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与筹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璀然一笑,在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的簇拥下,款步迈入了玲珑阁。 才刚一踏入玲珑阁内,宁雨菡便察觉到了异常。 “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见宁雨菡刚迈入门槛,便就驻足在了门口,兀自皱眉望向院前的灌木丛与其间种植的几丛花草,初夏不由一脸疑惑,禁不住开口问道。 岂止是不妥? 分明是大大的不妥! “把这灌木丛给移了。这些花草也全部都拔掉。” 乍一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当即蹙眉道。 说着,还特地抬手一指那开得正艳的红色花朵,以及与它交相辉映,被种在一起的郁郁葱葱的几丛绿植: “尤其是这些,一棵都不能留!” 一般人或许并不知晓。 但身为医者、精通药理的宁雨菡却是清楚得很。 这些花草,单看起来,无害而又不起眼。 然而,合在一起,长期并存,便会产生一种无色无味无觉、游离于空气中的物质。 类似食物与药物相克,会产生毒性与伤害一般。 这种物质,会致人体虚、气弱。 长期身处这种环境之下的女性,会导致经期紊乱、月经不调,无法受孕,甚至,终身不孕。 思及此,宁雨菡的眸子,掠过一抹寒芒: 这才是她入宫的第一天,就有人开始算计她的肚子了? 看来,坊间流传的皇帝不育,后宫女子至今无一人怀有过身孕…… 这些事,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果然,这后宫的水很深啊。 不过,谁若是想要算计了她去—— 哼!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开始在玲珑阁内巡视了起来。 索性,她品级低,分到的居所也不大。 很快,她便将玲珑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全都检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不少猫腻。 “初夏,将屋内的香料给撤了。以后,玲珑阁内都不要再燃香。” “小喜子,将这个盆栽拿出去,以后不要再将它摆出来了!” “碧桃,这个净瓶和那个根雕摆件都收起来!” …… 宁雨菡将玲珑阁内一切隐蔽、且不显眼,但潜移默化之中,就能令女子体弱、不孕、甚至绝孕的物品,一一找出,吩咐初夏他们几个,将这些东西一一撤走,远远的扔到后头的杂物房去落灰。 第7章 赐膳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刚入住玲珑阁就闹出太大动静,会引得有心之人侧目,宁雨菡都想直接将这些东西,全都扔得远远的才好。 算了。 先扔去杂物房吧。 反正,那里偏僻得很。 再上把锁,便万事大吉。 等过段日子,再将这些害人的东西,一一扔掉便罢。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思忖。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被宁雨菡指挥得团团转,虽然十分不解,却也并不多问,只是诺诺应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一通忙碌。 而明翠,则全程袖手旁观,全然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在一旁看戏。 不仅不去帮忙,还时不时冲着宁雨菡这个主子,投注过去鄙夷目光。 在她看来,自家这位小姐,就是在瞎忙。 不过是被封了个正八品选侍,就嘚瑟得找不到北了。 这才刚一入宫,就这般抖威风,胡乱指使下人了。 啧,果然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这样,玲珑阁内好一通忙乱,待到初夏他们照着宁雨菡的吩咐,将一切收拾整理完毕,已快要到午膳时分。 见状,小喜子又忙不迭的去膳房那边取了午膳,初夏和碧桃则是麻利的从食盒中取了膳食,一一摆放在桌上,这便恭请宁雨菡用膳: “小主,午膳已备好。您赶紧用膳吧!” 三人心知,主子一大早便入宫,必是没怎么用早膳,这个时候,该是饿了。 阖该好好用午膳了。 见状,宁雨菡轻‘嗯’一声,对于三人的体贴与知机,很是满意。 这便依言坐到了桌前,在初夏与碧桃殷勤的服侍下,开始用膳。 选侍的份例,是四菜一汤,一份点心,并一盘餐后水果。 份量颇多。 菜也都是好菜。 总之,这些都是宁雨菡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女,平常都很难吃到的。 宁雨菡兀自吃得欢畅。 心中暗道: 看来入宫做嫔妃,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起码,生活质量貌似是有了明显改善了啊。 怪道这么多人,挤破头,也想要进宫呢。 比之民间,宫中可谓是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对于很多女子而言,算是掉进了福窝了吧。 只不过,这个“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并且,能够享得起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愉快的用完了午膳。 而桌子上的饭食,明显还剩下许多。 “这些,你们都拿下去分了吧。” 宁雨菡指了指被她留了大半的各色菜肴、点心、水果,对初夏几人道。 这些吃食,她都没怎么动过筷子。 膳食太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平白倒掉,也是可惜。 倒不如与自己阁内的宫人一起分享。 如此,也算是一种施恩。 在大胤,主子将自己没吃完的饭食,赏给底下的人吃,叫赐膳。 于下人来说,这也是一份体面。 是极有面子的事。 果不其然,闻言,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都十分高兴。 “谢主子赐膳!”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个个目露兴奋与感激。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他们算是看出来了。 主子是个和善的,待他们也挺不错。 此时此刻,初夏、碧桃、小喜子心中,都在暗自欢喜,窃喜于他们交了好运,被分配了个好主子。 跟着这样一位主子,他们往后有福了! 三人俱都是一脸喜意。 见状,宁雨菡微一莞尔,挥手让初夏、碧桃、小喜子退下: “行了,你们且去用膳去吧。” 初夏三人自是欢喜应是,将桌子上的菜,一一端到隔壁小屋中的小几上,开始分吃起来。 “明翠姐姐,这些都是主子赏给我们的饭食,你快过来一起吃啊。” 才刚拿起碗筷,准备开动,碧桃眼尖的瞧见了从不远处走来的明翠,便是热情的冲她招手道。 她想着,有好吃的,也应该与明翠分享。 对方是主子带进宫来的。 据说,是主子在家时的贴身丫鬟。 往后,他们少不得要同明翠一起伺候主子,如此,这会儿,他们与她多亲近一二,也是应该的。 毕竟,往后,他们都是主子的人。 阖该同心同德,好好侍奉主子才是啊。 谁知,明翠却并不领情, 闻言,明翠当即不屑的轻哼一声,冲着热情招呼她的碧桃,翻了个大白眼,旋即,便高傲的扬着脑袋,趾高气扬的转身走进了她一个人的屋子。 适才分配下人房的时候,明翠二话不说,便挑了间最好的屋子,一个人搬了进去。 那架势,明显是拒绝和初夏、碧桃二人一起住的。 是以,那可不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屋子? 见此情状,碧桃挥着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她不由皱眉,转目望向身旁的初夏,禁不住抱怨道: “初夏姐姐,这明翠姐姐怎么这样啊?” 见状,初夏也是禁不住蹙眉: “人家傲气着呢。哪里瞧得上我们这些奴婢?别管她了!吃你的吧。” 说话间,初夏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了碧桃面前的碗里,示意她赶紧吃。 这样的好东西,若不是主子赐膳,她们平时可是很难吃到呐。 然而,碧桃闻言,却是更加迷惑,秀气的小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一边夹起碗中的排骨,吃得喷香,一边含糊着嘀咕: “傲气?她傲个啥啊?瞧不起我们这些奴婢?可她自己不也是个奴婢么?” 碧桃很不理解。 闻言,初夏则是讥诮一笑: “你不懂。有的人啊,心高着呢!” 初夏比碧桃和小喜子大几岁,自幼入宫,见的也比碧桃和小喜子,要多得多。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怎会瞧不出明翠的不恭与野心? 只是,这事儿,她到底要不要给主子提个醒呢? 这明翠,可不是什么好鸟啊。 说不得,她便已起了背主之心。 可,这明翠再怎么不好,却也是主子从家中带进宫的贴身丫鬟,和主子之间的主仆情分,不是她能够比拟的。 她若是直言相告,主子会不会听? 又或者,主子会不会觉得,是她没安好心,容不得明翠,故意给明翠穿小鞋,借此排除异己? 初夏不由有些为难、又有些纠结。 一时间,倒是有些举棋不定。 不知如何才好。 ———— 后宫等级: 1、皇后,一位; 2、皇贵妃,一位; 3、一品:贵妃,淑妃,德妃,贤妃。 4、正二品:妃,有四位; 5、从二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位; 6、正三品:婕妤; 7、从三品:婉仪、芳仪、芬仪、德仪、温仪各一位; 8、正四品:嫔; 9、从四品:小仪; 10、正五品:贵姬; 11.从五品:姬; 12.正六品:贵人; 13.从六品:才人; 14.正七品:美人; 15.从七品:宝林; 16.正八品:选侍; 17.从八品:采女; 18.正九品:答应; 19.从九品:更衣。 第8章 备孕——她是专业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戌时刚过,宁雨菡便洗漱沐浴,准备就寝。 “初夏,你是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换上寝衣,卸了钗环,宁雨菡便瞧见一直在她身后服侍的初夏,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禁不住问道。 事实上,从下午开始,初夏便时常出现这般情态。 想来,这妮子是真的有话想要同自己说。 宁雨菡心中暗忖,便也从铜镜前移开目光,转目望向初夏,冲着她鼓励般的一笑,示意她只管畅所欲言。 “主子,您要小心明翠!” 迎上宁雨菡的目光,初夏抿了抿唇,斟酌着语气开口道。 她倒不怕明翠听到她说的这些话。 这个明翠,早早的吃过晚膳,便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这会儿,根本不在这儿。 更没有伺候主子。 真是大胆、又放肆! 她这是压根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啊。 还有她那显而易见的野心…… 思及此,初夏禁不住皱眉。 想了又想,她还是实在忍不住,想要给主子提个醒。 万一…… 主子也好提防着些。 闻言,宁雨菡瞥了初夏一眼,眸中有意外,也有欣慰,旋即略略一颔首: “嗯,我晓得!” 末了,她又微一勾唇,目露赞许道: “初夏,你倒是个贴心的!” 原本还一脸忐忑的初夏闻言,不由暗自吁了一口气,旋即便是一脸的喜意: “主子谬赞了!为主子尽忠,是奴婢的本分。” 初夏原本还担心,她贸贸然说明翠的不是,会引得主子不快。 谁知,主子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虚心接纳了她的建议,还夸赞了她。 主子实在太好了! 初夏心中欢喜,再次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跟着这样一位通情达理、又头脑清醒的主子,她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难过。 见得初夏如此谦逊,宁雨菡同样很是满意: “有关明翠的事,你心里清楚就好。之后,你多看顾着些。若发现她有任何不妥,记得及时来向我禀报。” 宁雨菡低声吩咐道。 这个明翠,她必是要除掉的。 不过,她才刚入宫,不宜闹出什么幺蛾子…… 暂且便再容她几日吧。 过段日子,她会连本带利,一起清算干净! “是!小主!” 得了宁雨菡的吩咐,初夏忙不迭点头应诺。 见状,宁雨菡满意一点头,挥手示意初夏退下。 待到屋中只余她一人之际,宁雨菡才从妆台的一个暗格里头,拿出一只不起眼的小匣子,兀自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一枚小小丸药,塞入口中,用温水送服入腹: “今日份叶酸已服,现在可以睡觉了。” 没错。 这小匣子里头装着的,是宁雨菡自制的叶酸。 自从她被告知,要参加秀女采选,选秀入宫,宁雨菡便开始认真做起了孕育子嗣的准备。 现代医学可是要求准妈妈,最好提前三个月,开始备孕的。 这样,不仅受孕更加容易,也更利于优生优育,生出健康聪明的宝宝的几率也会更大。 所以,这叶酸嘛,宁雨菡也便早早的吃起来了。 今天忙碌了一天,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又一直在她身边服侍。宁雨菡一直没有机会服用叶酸。 直到这会儿,才将今日份叶酸服下。 关于她在服叶酸备孕的事,宁雨菡暂时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每每都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吃。 至于她为何要备孕…… 宁雨菡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参加采选,选秀入宫,是为了什么。 更清楚,皇帝、乃至皇家,此番大张旗鼓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采选,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够喜获皇嗣么? 毕竟,人家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啊。 皇帝也好,皇家也罢,都需要有个继承人。 而宁雨菡要想在这后宫真正站稳脚跟,也必须要生子。 说起来,她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还要靠生子上位,也是悲哀。 说不得,不少现代妹子得知她想要靠生子独步后宫,还会怒她不争。 可是,宁雨菡还是那句话—— 在哪个山头,便要懂得唱哪个山头的歌。 以她如今的境况,既然入得这后宫,做了皇帝的嫔妃,她便要努力生子。 正如现代,那些嫁入豪门的女明星、名媛们,也都是同样拼命产子、三年抱俩、努力添丁进口一般。 想要站稳脚跟,你总得有所付出,不是么? 是以,自从明确了她要选秀入宫的目标,宁雨菡便已经开始认真备孕。 按照现代医学角度,从备孕到受孕,这期间,还有足足好几个月呢。 早早准备起来,早点受孕生子。 也能早些在后宫站稳脚跟。 嗯,挺好!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转念一想,宁雨菡又不由有些小遗憾: 其实,这叶酸,若是能够让皇帝和她同时服用,一同备孕,效果会更好。 不过,目前,条件不允许。 她显然是做不到。 唉,算了。 暂且,她就先自己吃起来吧。 先自己单方面积极备孕,等待时机,“一击即中”,总也是没错的。 思及此,宁雨菡又暗自点了点头,这才上榻而眠。 虽然现在才戌时三刻,约莫现代的晚上八点左右。 在现代人看来,这个时间上床休息,实在是有些太早。 然而,早睡早起,也是备孕期间的必须。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宁雨菡一直都是戌时便就寝,卯时三刻(约莫早上六点左右)起身。 早睡早起,生活作息异常规律。 宁雨菡表示,备孕——她是专业的,也是认真的。 于是乎,刚入宫,宁雨菡便开始……哦,不,准确的说,是继续着自己低调而愉快的备孕生活。 每天,她都坚持早睡早起,适当运动,多吃新鲜水果蔬菜,补充营养,在无人时,坚持每日服用一定份量的自制叶酸…… 就这样,在平淡无奇的备孕小日子中,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眨眼间,已过月余。 而这一个月以来,皇帝都未曾踏足后宫,更未曾召幸过任何嫔妃。 宁雨菡她们一众新进宫的妃嫔,更是连圣上的面,都未曾见过一次。 渐渐的,后宫诸人都开始有些按捺不住。 无论是旧人,还是新晋入宫的新人们,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 第9章 下套,明翠的下场 这几天,宫里格外热闹。 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头天听说,新晋入宫的沈贵人,在御花园跳舞,偶遇皇上,当晚便被召幸。 隔日,又听说同样新晋入宫的崔宝林,在皇帝寝宫附近吟诗,被皇帝赞誉。 又过一日,同为新人的夏美人,在陛下下朝必经之路旁的水榭中弹琴,又被陛下夸赞,当晚被召入了陛下寝宫——乾元殿。 …… 新晋入宫的新人们,花样频出,不少人如愿得见天颜,成功被召幸。 其他人瞧在眼里,难免眼热。 后宫诸人心思愈加浮动。 玲珑阁 小喜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不时的冲着外头张望一番,一副生怕外人闯入的戒备模样。 闲来无事,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明翠见他如此,眸光一闪,忽的想到什么,拔腿就向着宁雨菡所居屋子而去。 远远的便见碧桃守在屋外不远处,同样一副生怕有人擅闯、亦或者是靠近的模样。 明翠见状,愈加加快了脚步。 见她如此,守在这边的碧桃,却是急了: “明翠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诶,你不能过去。小主正和初夏姐姐商量事情呢,嘱咐我们不可以靠近的!” 碧桃不说还好,听得她这么一说,明翠眸光频闪,她眼珠子一转,冲碧桃摆了摆手: “哦?这样啊。你去外头洒扫去。这里,我来守着便是。” 碧桃闻言,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明翠拿眼一瞪: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是!明翠姐姐,我这就去!” 碧桃被明翠这么一瞪,明显瑟缩了一下,讷讷的闭上了嘴,点了点头,旋即,便好似逃离一般,向着院中奔去。 明翠见状,得意一笑: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蹄子。还敢和姑奶奶我顶嘴!” 四下里瞟了一眼,见周围再无旁人,明翠便径直凑到屋前,躲在窗户外头偷听。 哼,她倒要听听,三小姐刻意避开众人,还特地叫小喜子和碧桃在外头守着,不让人进来,究竟是在和初夏密谋些什么。 “主子,您快些梳妆打扮一番,去御花园吧。奴婢可都打听好了。陛下申时要去御花园赏花。到时候,主子去那边,扑扑蝶、唱唱曲,和陛下来个偶遇,想来,必能夺得陛下的青睐。今晚侍寝之人,说不得便是主子您呐!” 初夏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乍一听闻她这番话,明翠便是一喜,禁不住心头狂跳: 陛下申时要去御花园赏花?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叫鹌鹑一样的三小姐去和皇上偶遇,有什么用? 阖该叫她明翠和陛下偶遇才对啊。 她明翠也是天生丽质,陛下必是会喜欢的。 若是能得了陛下的青眼,她便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哼,三小姐这面团子,凭什么骑在自己的头上,做主子? 该高高在上做娘娘的人,分明该是她明翠! 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绝不能够放过! 明翠越想,心思越活络,心中热切得紧。 见屋内,初夏还在同宁雨菡窃窃私语,她便迫不及待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迅速的收拾打扮了一番,只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便一溜烟儿向着玲珑阁外奔。 她要赶在三小姐前头,和皇上偶遇。 如此,便也没这个面团子三小姐什么事了。 哼哼。 思及此,明翠面上闪过一抹得意,好似她已经和皇帝邂逅,并且已经得了皇帝的青睐,成为了宠妃一般,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愈发的快了,不过一瞬,便消失无踪。 屋内的初夏,见窗户外那抹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明翠的身影远去,与宁雨菡相视一笑。 而就在这时,小喜子和碧桃也一前一后奔进了屋内: “小主,刚刚明翠姐姐盛装打扮了一番,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碧桃首先开口道。 小喜子紧接着道: “奴才瞧着,明翠是向着御花园那边去了。看起来,挺迫不及待的。走的那叫一个飞快!” 闻言,初夏眼神一闪,飞速转目望向宁雨菡。 而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眸中掠过一抹幽光与一抹讥诮: “哦?是么?那便由她去吧。” 宁雨菡挥挥手,示意初夏、碧桃、小喜子退下。 自己则是随手拿起了一本游记,优哉游哉的翻看起来。 时间很快到了申时,宁雨菡还在看书,碧桃便一脸惊惶的奔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明翠姐姐她……她被杖毙了!” 闻言,宁雨菡翻书的手上动作,忽的一滞,倏的转目望向碧桃,以眼神询问事情始末。 见状,紧跟着奔进来的初夏,赶忙补充道: “明翠在御花园冲撞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大怒,下令将明翠杖毙,以儆效尤。明翠哭喊着想要分辨,奈何贵妃娘娘根本懒得听,便叫人将明翠拉了下去……几十杖打下去,明翠便咽了气了。” 初夏轻描淡写的叙述完一切。 虽然,明翠这般,全是她咎由自取。 若不是她心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不会被她和主子稍一下套,便急吼吼往里钻,也便不会在御花园撞上贵妃,被贵妃杖毙了。 然而,看到同为一宫的宫婢被打杀,还死得这样惨。 初夏内心,却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的戚戚焉。 一直默默跟在初夏和碧桃身后的小喜子,明显也是被明翠死时的惨状,给吓到了,面色惨白,身子禁不住有些瑟缩。 将三人的神态表情,俱都瞧在眼中,闻言,宁雨菡只是冷冷一哼: “明翠她这是求仁得仁,你们又何须为她心有戚戚焉?” 没错! 这一切,都是宁雨菡设计的。 其实,要过去御花园赏花的,从来就不是皇上,而是王贵妃。 是宁雨菡给明翠下的套。 目的就是为了除掉这个不忠的刁奴! 不过,话说回来—— 若是明翠没有心怀不轨,偷听她和初夏说话;又或者,她没生出那飞上枝头、妄图“偶遇”皇帝,夺得帝宠的心思,她也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迫不及待的跑去御花园,如此,也就不会冲撞了恰好在御花园的贵妃,被贵妃给杖毙。 谁叫这个明翠,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如今这般下场,虽然惨烈,于野心勃勃的她来说,可不就是求仁得仁。 宁雨菡给了明翠机会,也给了她选择。 结果,她偏要去找死。 所以,现在这个结果,又怪得了谁去? 都是她咎由自取! 而如明翠这般无视、甚至鄙夷她这个主子,分分钟躲在后头,时刻想要背刺她的奴婢,宁雨菡又岂能留下? 她又不是圣母包子,才不养白眼狼! 第10章 赏花,赏她 “你们主子我眼里头不容沙子,不忠之人,我绝不姑息。但忠于我之人,我也必一力相护!” 见初夏他们三人还是一副惊惶不安模样,宁雨菡又道。 一席话掷地有声,成功抚慰了初夏三人原本有些惶惶的心。 初夏他们三人其实也觉得,明翠的确是咎由自取。 怨不得人。 只是,明翠死的过于惨烈。 一想到那惨状…… 他们实在是有些害怕。 不过,有主子这番话,初夏他们便也不怕了。 反正,他们是要做忠仆的。 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宁雨菡这个主子。 主子都已经说了,忠于她之人,她会一力相护。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根本不必担心,也不用怕! 见三人面上的惶惶顷刻间褪去,望向自己的目光,全然都是信赖,宁雨菡微一勾唇。 心知,初夏他们是将她适才的一席话,给听进去了。 也对此深信不疑。 对此,宁雨菡不由有些摇头失笑: 不知是该说他们忠诚,还是单纯才好。 对于自己的话,三人就这么信服的么? “主子,贵妃这也,太……” 就在宁雨菡摇头失笑之际,初夏又皱眉开口道。 她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显然,她是觉得王贵妃这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然而,对方毕竟是身居高位的贵妃,还是陛下的嫡亲表妹。一直以来,贵妃便是宠冠后宫。 对于这位一品贵妃,初夏这种小小宫女,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她心中,难免还是犯嘀咕: 她不明白,贵妃为何手段如此凌厉,行事这般狠。 说把人杖毙,就杖毙。 虽然,贵妃娘娘由来就是嚣张跋扈的主儿。 可,这也太过了吧! 初夏虽欲言又止,宁雨菡却秒懂了她话中未尽之意。 闻言,宁雨菡只是挑了挑眉: “贵妃?” 旋即,便是一笑: “她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杀鸡儆猴?” 初夏闻言,一脸疑惑。 见她如此,宁雨菡又是微一莞尔,点了点头,一双璀璨的美眸,碎芒点点: “想来,这些天,新晋的小妃嫔们动作实在太频繁,贵妃看在眼里,早就恼火了,本就想要找由头发作一番,震慑一下这些不安分的人。明翠这是撞枪口上了!” 王贵妃在御花园杖毙了冲撞她的宫人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自然,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后宫诸人都静待着陛下的反应。 不少人巴望着皇帝对嚣张跋扈的贵妃,予以惩戒。 然而,这些人终归是要失望了。 晚膳时分,皇上去了贵妃宫中,用膳并留宿。 并未曾对贵妃有任何惩戒。 接下来,一连数日,皇上更是夜夜留宿贵妃宫中。 见此情状,众人便知,贵妃依旧宠冠后宫,地位无人能撼动。 一时间,原本蠢蠢欲动的后宫诸人,便也消停了不少。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再未出现和皇上“偶遇”的嫔妃。 显然,她们都不敢和宠冠后宫、又嚣张跋扈的王贵妃叫板。 试问,有明翠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再去和皇帝“偶遇”,去撞贵妃这个枪口呢? 不知其他后宫诸人,是不是在背地里恨得咬牙。 蜗居在玲珑阁的宁雨菡,却是笑着对初夏道: “看吧,贵妃这招杀鸡儆猴,还是很有效的。”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 皇上依旧很少来后宫,不过,在此期间,他还是陆续临幸了几名新晋入宫的小妃嫔。 而宁雨菡,俨然不在这些被临幸的妃嫔之列。 这些日子,宁雨菡一直深居简出。 她位分低。没有得到皇帝临幸,都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 于是乎,宁雨菡便天天呆在玲珑阁内,不出去。 该吃吃、该喝喝。 在初夏他们看来,主子淡定得出奇,还有些不上进。 而实则,宁雨菡一直都在认真、积极的备孕。 顺便等待时机。 这天,初夏探头瞧了眼窗外,见阳光明媚,不由提议道: “主子,您看,外头天气多好啊。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闻言,刚吃完一小盘水果的宁雨菡点了点头: “行!咱们就出去走走吧。” 初夏闻言,当即大喜。 虽然很是意外,一向不爱外出的主子,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想也不想,便同意出去走走。 不过,她还是欢喜的开始张罗起来。 一边还不忘问道: “主子,您想去哪儿?要不,咱们去御花园逛逛?这个季节,御花园的花儿,最是繁盛。各位主子都爱去那边赏花呢。” 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去御花园。咱们去太液池后头的桃园瞧瞧去。” 初夏闻言,点了点头: “好嘞。听主子的。咱们这就去桃园!” 虽然奇怪主子为何不去热闹繁茂的御花园,偏要去这相对来说,偏僻冷清的桃园。 初夏也并没有异议。 主子难得想要出去逛逛,她可不想扫了主子的兴。 主子想去桃园,便去桃园罢。 就这样,初夏随着宁雨菡去了桃园。 而碧桃和小喜子则被留下来看家。 须臾,宁雨菡便携着初夏来到了太液池后头的桃园。 但见此处的桃花灼灼其华,开得分外绚烂,宁雨菡禁不住赞道: “哇,这里的桃花,开得真美啊!” 说着,宁雨菡便步入桃花林中,在一株株盛放的桃花树下穿梭: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扬首望着树上,那开得绚烂的桃花,宁雨菡禁不住吟起诗来。 感谢现代早教和应试教育,让她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这不,不过略一思索,她便想起这句诗,便这么念了出来。 还别说,真挺应景。 宁雨菡唇角禁不住微扬,感受着徐徐春风拂面,继续在桃花林中穿梭,欣赏着面前的美景。 殊不知,她此时,也是旁人眼中的“美景”。 在她赏花的同时,也有人,正在赏她。 “进忠,她是何人?” 负手而立于不远处的昭文帝,抬手一指,那欢快翩跹的穿梭于桃花林中的美貌女子,低声询问身旁的御前首领太监——方进忠。 说话的同时,年轻帝王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前方的佳人。 …… 第11章 这女人倒是有趣! 但见不远处的女子,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好似那花中仙子一般,灼灼其华,明媚动人,令人移不开眼。 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而她刚刚吟的那句诗,自也被昭文帝听了个正着: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这是此女即兴所作之诗? 嗯,倒是应景! 没想到,还是个才女。 昭文帝李元珩咀嚼了一番诗句,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女子,那张清媚无双的小脸上,不由得勾唇一笑,眸中有惊艳、也有兴味: “明媚谁人不看来?” 是啊! 这般的明媚,是个人,都不会不看来,亦或者是看不见的,不是么? 一直躬身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听得昭文帝的问询,则是面露犹豫: “这……老奴也不知此女究竟是何人。” 在昭文帝一个眼刀扫过来之际,方进忠立时又道: “不过,看其穿着,应该是位小主。” “哦?” 闻言,昭文帝挑眉。 视线在前方女子身上那一席粉色宫装上扫过。 这一身,分明就是后宫嫔妃的打扮。 又瞥了眼,女子那张陌生而又姝丽的小脸。 所以,她是新晋入宫的某个小妃嫔? 须臾间,李元珩便揣度出了宁雨菡的身份。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如同一只快乐的鸟儿一般,在桃花林间穿梭的宁雨菡,却是倏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时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唉,好累。初夏,我们去那边歇歇吧。” 宁雨菡抬手拭了拭额前的薄汗,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道。 初夏见状,赶忙应是。 主仆二人,这便一前一后,朝着那凉亭而去。 不远处的李元珩见状,不由一怔,旋即,便不由得摇头失笑: 才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他的这个小嫔妃,体力不行啊。 而且,貌似还有点懒。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 就想着要去躲懒了。 啧。 就在李元珩暗自失笑之际,宁雨菡已经来到凉亭。 她径直往凉亭中的石凳上一坐,托腮望向桃花林,意犹未尽的继续赏花。 初夏见状,不由莞尔,想了想,又禁不住开始絮絮叨叨: “主子,您听说了么?前日,林采女在御花园跳舞,得了陛下的青睐;昨日,宋更衣在畅音台高歌,也得了陛下的欢颜呢。主子,您就没有什么想法?” 闻言,宁雨菡依旧托着香腮,视线萦绕在桃花园的美景之中,没事人般耸了耸肩: “没有。我没有想法。” 初夏这话,真是奇怪! 她要有什么想法么? 见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初夏一脸无奈: “主子,您就不能上进些?您瞧瞧,这后宫,无论是之前的老人,还是同您一道新晋入宫的新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机的跑到陛下面前,巴巴的展现自己。又是唱曲、又是跳舞……各种展示才艺,以期获得陛下的青眼啊?” 她家主子倒好。 天天窝在玲珑阁内,等闲不出门。 出门也不想着争宠。 而是自顾自跑到这偏僻的桃园来耍。 看着这样没心没肺,对争宠一点都不上心的主子,初夏愁啊! 谁知,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却是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初夏,瞧你说的!我又不是歌女舞女。我是陛下的嫔妃。干点什么不好?干嘛要跑去跳舞唱曲?这也不成体统啊!如此,也就罢了,还穿得那么清凉,不冷么?” 林采女和宋更衣跳舞、唱曲的时候,衣着轻薄,这是满宫皆知之事。 她们为何如此,懂的人都懂。 对此,宁雨菡却是明显很不赞同。直接发出灵魂拷问。 这会儿,虽然是春天,还是挺冷的啊。 尤其是晚上。 气温可不高。 穿那么清凉,跑去外头唱曲跳舞,她们就不冷么? 啧。 闻言,一旁的初夏不由一噎,一脸的无奈又无语。 而一直隐在暗处的昭文帝李元珩,终于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噗——,哈哈。” 乍一闻得这突兀的笑声,原本还一脸无语的初夏立时警惕起来,循声转目望向笑声传来的方向,高声道: “何人在此?” 宁雨菡也是瞪圆了一双美眸,望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那眼神,分明在说—— 什么人在那儿? 居然笑话她! 见此情状,李元珩更乐了,他也不再隐于暗处欣赏“美景”,而是径直迈步向着凉亭踱去。 方进忠见状,自也是赶紧跟上。 宁雨菡主仆二人便见,一身材颀长,一席明黄色龙袍的英俊男子,忽的自不远处的林中而出,款步向着她们所在的凉亭而来。 乍一见此情状,宁雨菡与初夏皆是一惊。 宁雨菡倏的一下,自石凳上站起身,冲着来人盈盈拜倒: “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初夏则是“砰”的一声,跪倒于地,一迭声道: “参见皇上!”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忙不迭跪拜行礼的同时,李元珩已款步来到了宁雨菡面前。 长身玉立的年轻帝王,伸出修长大掌,将宁雨菡给一把扶起,示意她免礼。 旋即,又似笑非笑的睨了眼,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佳人: “看来,倒是朕打扰了爱妃的雅兴。” 他此言一出,宁雨菡便是禁不住俏脸一红: “陛下,您好坏呀~!您打趣妾!哼~” 宁雨菡抬起美眸,嗔了年轻帝王一眼,娇嗔道。 这举动着实有些大胆,一旁的初夏和方进忠,都被唬得一跳。 初夏在一旁默默擦汗,心道: 主子的胆儿也忒大了。这可是皇上啊!主子居然也敢开口抱怨? 方进忠则是瞪大了一双老眼,心中暗自啧啧: 这位小主好生放肆!居然敢对陛下这般说话。就不怕陛下治她的罪么? 而见此情状,昭文帝李元珩却是一怔,旋即便是止不住唇角微勾,眸中满是兴味: 这女人倒是有趣! 心中如此暗忖间,年轻的帝王,又垂眸睨向那冲着自己大胆娇嗔的小女人,但见她俏脸生晕,越发显得清媚无双。 美眸微横间,一双本就璀璨的眸子,越加的波光潋滟,媚态横生。 迎上她的盈盈眸光,一向自诩定力超强的李元珩,没来由的心神一荡。 不可否认,眼前女子,确是一个难得的佳人。 更是一个妙人!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一挑眉,唇角微勾,笑得一派温柔和煦: “爱妃你是哪个宫的,嗯?” 第12章 今夜,朕会更坏 闻言,宁雨菡当即如弱柳扶风般,盈盈冲着李元珩行了一个福礼。 动作如行云流水,仪态万千。 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禀陛下,嫔妾乃永安宫玲珑阁选侍宁氏雨菡。” 见状,年轻帝王眸中的兴味之色愈深,再次伸出修长大掌,将宁雨菡扶起。 不过这一次,他更是顺势将宁雨菡往自己的怀中一带,大掌直接箍住了宁雨菡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哦?原来是宁选侍。朕知道了!” 说着,李元珩那张俊脸,又倏然凑近宁雨菡,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薄唇抵在她耳畔低语: “今夜,朕会更坏!” 闻得这番别有深意的话,宁雨菡的俏脸又是一红,抬眸嗔了调戏她的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旋即,她又羞涩的低垂了螓首,将修长白皙的脖颈、与优美姝丽的侧颜,“一不小心”暴露于李元珩眼前。 见状,李元珩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心神不受控制的一荡,旋即朗声一笑,这才款步离去。 若不是他早已和几位大臣约好了,待会儿要在勤政殿议事,他现在就把这勾人的小东西给就地正法了! 见得陛下向着桃园外走,一直默默侍立于一旁的方进忠,赶忙跟上。 而见李元珩离去,宁雨菡却也并不纠缠,只是再次盈盈一拜: “妾恭送陛下!” 声音清悦婉转,如黄莺出谷,动人动心。 闻言,前方的李元珩心头又是一荡,唇角不自觉微扬。 此番过来桃园赏花,于他而言,倒是有些意外收获。 不仅一扫之前的郁气。 还让他遇到了犹如“桃花仙”一般的妙人儿。 不错! 真是不错! 目送着李元珩走远,一直到那道明黄色的颀长身影消失不见,宁雨菡这才起身,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一旁的初夏,则是难掩兴奋的一迭声道: “主子,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偶遇皇上!真是万万没想到!主子,看样子, 陛下对主子您的印象好像挺好的!实在是太好了!” 初夏犹自兴奋的絮絮叨叨,闻言,宁雨菡则是含糊的轻“嗯”,兀自挥了挥手: “嗯。是啊。初夏,咱们回吧。”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的向着玲珑阁的方向而去。 偶遇? 她就是特地来“偶遇”昭文帝的。 事实上,宁雨菡不仅中西医皆精,对于心理学也颇有建树。 她一早便发现,昭文帝酷爱文学,尤擅作诗。 而他所作的有关花卉的诗中,多有提及桃花。 由此,宁雨菡便知,昭文帝应该是甚为喜爱桃花的。 如此,他应该也会喜欢赏桃花才是。 而眼下,便是赏桃花的好时节。 今日阳光明媚,又恰逢休沐,昭文帝不用上朝。 想来,喜爱桃花的昭文帝,闲来无事,必会想要去赏一赏桃花。 御花园实在太多人去,更有太多嫔妃跑过去想要和昭文帝“偶遇”,着实是妨碍他赏桃花,倒不如这低调、桃花又开得分外绚烂的桃园。 虽稍显偏远,却着实清净,鲜少有人踏足。 若她是皇上,单纯为了赏桃花,她也定会来这桃园。 一番揣度之下,宁雨菡推测,昭文帝今日会来此赏桃花的几率极大。 这也便是宁雨菡提出要来桃园的原因。 好吧,她承认,她来此,赏花是假,蓄意想要与昭文帝“偶遇”是真。 刚刚,她又是在桃花林中穿梭,又是吟诗,也是为了引出昭文帝这个真神,令其为她侧目。 事实证明,一切都在宁雨菡的计划之中,她不仅成功与皇上偶遇,看样子,这位年轻帝王对她还颇有几分兴趣。 忆起昭文帝临走前的一席话…… 那话里行间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 想来,若不出意外,今夜,昭文帝便会召她侍寝。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微扬,兀自加快了脚步。 她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数月来的筹谋,便是为了今夜。 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一旁的初夏,自是不知自家主子心中的想法与计较。 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 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便也停止了絮叨,见主子自顾自走远,初夏便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头。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桃园,径直向着玲珑阁而去。 玲珑阁内 碧桃和小喜子见宁雨菡和初夏这么快去而复返,不由有些诧异: “主子,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喜子不由奇道。 闻言,碧桃也是一个劲儿点头,一脸的可惜: “就是!主子,瞧这天气多好啊。您也不多逛逛?” 说着,小妮子又转目望向跟在宁雨菡身后的初夏,嗔道: “初夏姐姐,你也真是的!主子难得出门,你怎么也不劝着主子多走走逛逛呢?” 闻言,初夏却也不恼,只是抬手轻点了点碧桃的小脑袋: “你呀!别的时候,我倒是能劝一劝主子多逛逛。可惜,这会儿,可是不能!” 见碧桃闻言,一脸疑惑,初夏便是一扬眉,一副喜上眉梢模样: “咱们主子适才,可是和陛下偶遇了呢。今晚,陛下必定要召主子侍寝。还不赶紧准备着?” 不仅是宁雨菡听出了昭文帝的话中之意,初夏自然也听出来了。 皇上分明是喜欢他们家主子的。 若不出意外,今晚侍寝的嫔妃,必定是他们家主子。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雅致,去走走逛逛啊? 好好准备今晚的侍寝。 才是正经! 务必要让陛下,对他们主子惊为天人,龙心大悦才行! “什么?主子偶遇了陛下?” “初夏姐姐,主子真的要侍寝了?” 乍一闻得初夏的话,碧桃和小喜子俱都是一怔。 继而,他们俩便是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话里行间,满是意外、惊喜,与不敢置信。 见他们二人如此,初夏抿唇一笑,一脸笃定的道: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们不成?等着吧。今晚,陛下定是会召我们小主侍寝的。” 宁雨菡全程没有言语,只是含笑瞅着初夏他们三个,在那里叽叽喳喳。 随后,她便兀自进到内室,小憩去了。 今晚……只怕还有得累呢。 她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晚上才有精力忙活啊。 第13章 爱妃穿的,倒是厚实 果不其然,下午未时,敬事房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皇上翻了宁雨菡的牌子,今晚由宁雨菡侍寝。 “恭喜宁选侍了!小主赶紧准备一下。申时二刻,会有专人来接您去乾元殿。” 来报信的小太监笑得一脸恭谦。 “有劳公公了!” 宁雨菡闻言,略一颔首。 转目冲着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当即会意,掏出个荷包,递到小太监手边: “辛苦公公过来通传。些许心意,公公你且收下。” 小太监飞速接过荷包,暗自在手中掂了掂,接着他便咧嘴一笑,笑得愈发恭谦: “嘿嘿,小主和姐姐实在太客气了!” 想了想,小太监又适时提醒了一句: “小主记得好歹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这去到乾元殿后,能不能吃上东西,还两说呢。 就算能吃,陛下就在面前,还得伺候陛下呢。 想吃也吃不好啊。 “还有,小主记得吃些清淡的食物。不然,垫几块糕点就成。诸如水晶糕、玫瑰糕之类的,就极好!” 味大冲到皇上,可怎生是好? 还是吃些这样的糕点,比较好。 闻言,宁雨菡笑了。 这一次的笑容,比之之前,多了几分真切: “多谢公公提点!” 小太监闻言,挠了挠头,又再嘿嘿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告辞离开。 “小主,这敬事房的小公公,倒挺有趣的。” 碧桃见状,抿嘴笑道。 宁雨菡闻言,也是一笑: “嗯,是啊。倒是个实诚人。” 一旁的初夏,则是一副严阵以待般,正色道: “主子,奴婢这就着人备水服侍您沐浴梳洗。” 主子今夜可是要去乾元殿侍寝呐! 绝对不容有失。 一切必须都精心准备起来。 刚一话毕,初夏又似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 “哦,不,奴婢先端些糕点给小主您吃了垫垫肚子吧。主子,水晶糕、玫瑰糕可以么?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说着,她便自顾自张罗起来。 宁雨菡见状,则是笑道: “不用急,慢慢来。一样一样来!” 想了想,她又道: “不要水晶糕、玫瑰糕,给我拿点桃花糕吧。”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去给您拿。” 初夏闻言,当即点头,作势要往御膳房那边冲,却是被小喜子给一把拦住: “初夏姐姐,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和碧桃一起好好服侍主子。” 言罢,小喜子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 就这样,玲珑阁内,好一通忙乱。 小喜子很快拿回了桃花糕,宁雨菡吃了几块。又略坐了坐,便由初夏、碧桃伺候着沐浴梳洗。 一番洗漱过后,宁雨菡挑了一席桃粉色、上绣着粉色桃花花样的宫装穿上,又吩咐初夏给她梳了个清清爽爽的百合髻。 没有佩戴任何钗环,只在发髻上簪了几朵新摘的粉色桃花,作为点缀。 末了,又在小巧白嫩的耳垂上,各坠了一只不大颗的粉色珍珠耳坠。 见碧桃拿出石黛、香粉、胭脂等物,作势要往她脸上描摹涂抹,宁雨菡赶忙摆手: “不用!我自己来。” 她太了解大胤朝女子的化妆风格了。 大晚上的,她可不想浓妆艳抹,把自己涂得跟个面人、猴子屁股似的。 咳。 况且,这和她今天所要走的路线与着装风格,也不搭啊。 碧桃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宁雨菡则径直从她手中接过石黛,对镜在眉尾处淡淡一扫。 而后,她没接过那白得发腻、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粉,而是拿起自制蜜粉,在脸上薄薄铺了一层。 又拿起同样是她自己自制的淡粉色胭脂,在双颊上略略一扫。 旋即,用手沾了点自制口脂,往唇上一点。 这便齐活了。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宁雨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初夏、碧桃、小喜子,则是眼神齐齐一亮。 三人眼中,齐齐闪过惊艳: “主子,您可真美!” “主子,您真是天生丽质!太好看了!” “陛下见了主子,会为主子的美貌倾倒的!” 宁雨菡闻言,微微一笑,虚点了点叽叽喳喳的三人,嗔道: “你们啊!今天这是吃了什么了?一个个,小嘴嘚吧嘚吧,还这么甜!” 闻言,初夏三人又异口同声道: “主子,奴婢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就是!就是!” “主子原本就很美啊。奴婢们只是实话实说。” …… 主仆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儿,前来接宁雨菡去乾元殿的宫人,便已来到玲珑阁,在外头恭请宁雨菡随他们去乾元殿。 而此时,凤鸾春恩车已赫然停在了玲珑阁门口。 “宁选侍,请上车!咱们这就去乾元殿。莫让陛下久等了!” 见状,宁雨菡也不废话,当即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坐上了凤鸾春恩车,任凭着这凤鸾春恩车,一路悠悠荡荡的向着乾元殿驶去。 乾元殿 李元珩正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一本诗集,一名小内侍忽然从殿外走了进来,对一直躬身侍立于御前的方进忠耳语了几句。 方进忠闻言,忙冲着李元珩一揖,恭声禀道: “陛下,宁选侍正在殿外候着呢。” 言罢,方进忠也不多话,一副静待昭文帝吩咐的模样。 李元珩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哦?她来得倒是快!宣她进来吧。” 说着,李元珩便是冲着方进忠挥了挥手。 方进忠闻言,恭声应是,二话不说,转身去到殿外,迎宁雨菡去了。 而李元珩索性将手中诗集往桌子上一扔,好整以暇的望向殿门口。 不过一会儿,他便见一席粉衣的宁雨菡,娉娉婷婷的走进了殿中。 乍一见得宁雨菡,李元珩的眸中,便抑制不住闪过一抹惊艳。 他倏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径直来到宁雨菡身前。 见年轻帝王向着她这边走来,宁雨菡则是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盈盈下拜: “妾见过陛下!” 然而,她才刚屈了屈膝,李元珩便已伸出修长大掌,将她扶起,顺势一带,揽她入怀: “爱妃免礼。” 温润低醇的男音响起。 说话间,李元珩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佳人,又是一略略一勾唇: “嗯,爱妃穿的,倒是厚实。想来不会冷!” 第14章 狗皇帝,能不能有点节操! 昭文帝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令得宁雨菡有些懵逼。 迎上年轻帝王,那难掩戏谑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忽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她在桃园那会儿,不就曾吐槽过,嫌上赶着唱曲跳舞,在皇帝面前展示才艺的林采女、宋更衣她们,穿得轻薄么? 她当时好似就说过—— 穿得那么清凉,不怕冷么? 宁雨菡:“……” 合着这狗皇帝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仅偷听了她这话,还给记下了。 这会儿,还拿她这番话,来调侃她。 真是够了! 陛下,你是真的狗! 宁雨菡心中的小人,禁不住嘴角抽抽,面上却是不显。 反是羞红了一张俏脸,嗔道: “皇上~,讨厌!你打趣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啦~” 见怀中的小嫔妃一副俏脸微红,似嗔似怪,却越发显得娇媚鲜艳的模样儿,李元珩唇角又是一勾: “哈哈,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不该打趣爱妃。” 说着,他又睨了眼,红着小脸,一派娇嗔的望向他的宁雨菡,一脸的似笑非笑: “谁能料到,爱妃的脸皮儿竟是这般薄呢?这就害羞了?嗯?” 宁雨菡:“……” 她怎么觉得,皇帝是在内涵她呢? 她是故意装害羞、扮娇嗔的。 被这厮给看出来了? 不行! 就算是被看出来了。她也坚决不能承认。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依旧红着俏脸,再次含羞带怯的嗔了年轻的帝王一眼。 一双美眸,波光流转,媚态横生,只瞅得李元珩心头一荡。 “爱妃,我们也别一直在这儿站着了。来,过来坐。” 李元珩又是一勾唇,大掌牵起宁雨菡的小手,带着她一起来到桌前坐下。 二人才刚一坐定,便有宫人适时摆上了一桌子珍馐美味,并一壶美酒。 见状,李元珩笑道: “爱妃,可曾用膳?不若和朕一起用些?” 闻言,宁雨菡则是以袖掩唇,嫣然一笑: “妾恭敬不如从命!” 显然,对于她的爽快、不扭捏,李元珩很是满意。 二人相视一笑,李元珩便径直握住了酒杯。 一旁侍立的宫人见状,当即拿起酒壶,替李元珩斟酒,顺便也替宁雨菡斟了一杯。 “来,爱妃,与朕满饮此杯。” 李元珩拿起斟满酒的酒杯,对宁雨菡道。 然而,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陛下,今日咱们且不饮酒罢。” 李元珩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颇有些狐疑的瞥了宁雨菡一眼,似是对宁雨菡拒绝与自己对饮,有些意外。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小嫔妃,还真是大胆。 这阖宫上下,哪里会有人对他所说的话,有所异议。 起码,表面上,皆是会忙不迭应承才是。 尤其是后宫的嫔妃们。 就算是矜贵如皇后,骄横如贵妃。 也绝不会拂了他的意。 他说要满饮此杯,她们决计会笑盈盈,巴巴的举起酒杯,与他对饮,将这一整杯酒,给一饮而尽。 哪里会像眼前女子这般。 居然拒绝他! 见李元珩略带诧异的望向自己,宁雨菡好似没事人一般,冲着他盈盈一笑。旋即,抬手自桌上的琉璃盏中,拈起一颗晶莹的葡萄,将其向着年轻帝王的唇边一递,娇声道: “皇上,这葡萄不错。吃颗葡萄呀~” 李元珩垂眸睨了眼,被小嫔妃递到自己唇边的葡萄,却被一只雪白皓腕,与同样雪白柔嫩的柔荑,给吸引住了眼球。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抬手也拈了一颗葡萄,递到宁雨菡唇边: “爱妃,你也吃。” 宁雨菡闻言,也不客气,当即檀口微张,小香舌那么一卷,便将葡萄给吞到了口中。 见得她这番动作,李元珩只觉眼前女子实在娇媚可爱。 还有些娇憨。 而宁雨菡在伸出香舌的同时,一不小心便触到了年轻帝王的掌心。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李元珩只觉得,他的一颗心,好似被一只小猫,用小爪子挠了一下一般。 心头莫名的一悸。 眼神不自觉暗了暗。 目光带着些许灼热的望向那个撩拨了他的心的小女人。 然而,对此,宁雨菡却好似没有半分自觉。 她正待将含在口中的葡萄吞吃入腹,却见年轻帝王久久未曾有所动作,只是定定望向自己,宁雨菡不由有些狐疑: “皇上,您怎么不吃啊?吃葡萄呀!喏~” 口中含着葡萄的宁雨菡,含糊着开口道。 说着,又将手中的葡萄,往年轻帝王唇边凑了凑,示意他赶紧张口把它给吃掉。 这葡萄很好吃的啊。 陛下干嘛不吃? 见状,一直目光灼然盯着她的李元珩一笑,兀自轻“嗯”一声,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嗯。好!朕听爱妃的。吃葡萄!” 言罢,年轻帝王却依旧没有去管,那被小嫔妃殷勤的递到他唇边的葡萄,而是倏然一个倾身,袭上了宁雨菡的粉嫩樱唇: “皇上,唔——” 宁雨菡惊呼一声,来不及多言,便被李元珩堵住了唇…… 一旁的宫人们见状,立时蹑手蹑脚鱼贯而出。 待到这猝不及防、又好似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的一吻结束,宁雨菡早已气喘吁吁,双颊生晕。 她一边喘息着,一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美眸,没好气的嗔了一眼,那个笑得一脸闲适的始作俑者: “陛下,您干嘛啊?”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吻她? 还吻得那般凶残。 她刚刚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狗皇帝,肺活量简直惊人! 她都被吻得险些缺氧,到现在,都还在大口喘气。 这厮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还有没有天理了? 被自家小妃嫔这般没好气的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 见状,他只是略略一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玩味而又有几分邪肆的笑: “不是叫朕吃葡萄么?朕在吃葡萄啊。” 温润低醇、带着几分笑意的男声响起。 说着,李元珩还一脸戏谑的冲着宁雨菡眨了眨眼。 乍一闻言,宁雨菡一张俏脸霎时间爆红,再次没好气的嗔了眼,眼前的年轻帝王。 她是叫他吃葡萄,可没说,叫他吃她口中的葡萄啊喂。 这狗皇帝,能不能有点节操! 第15章 朕饿了 见得小嫔妃又羞又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李元珩又是一勾唇,抬手轻抚了抚宁雨菡的樱唇,一脸的似笑非笑: “嗯,葡萄的滋味不错。挺甜的!爱妃觉得呢?” 闻言,宁雨菡的俏脸腾的一下,更红了。 这狗皇帝,又调戏她! “是么?嫔妾倒是没太尝出来。” 宁雨菡轻哼一声道。 见状,李元珩却也不恼,只是又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爱妃既没尝出味儿来,那便再尝尝吧。” 说话间,李元珩便又拈了一颗葡萄,塞进了此时正微微张着檀口的宁雨菡的嘴中。 紧接着,又是一个倾身,薄唇再次袭上了宁雨菡的粉唇…… “唔,陛下,你……” 宁雨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多言,便是再次被年轻帝王一吻封唇。 所有的未尽之语,也就此被悉数吞没。 待到这一吻毕,宁雨菡又是俏脸通红,气喘吁吁。 李元珩的修长指尖,轻抚着小嫔妃的粉唇,一派气定神闲、似笑非笑: “爱妃,怎么样?滋味如何啊?” 话里行间,有兴味,更有揶揄。 闻言,气喘吁吁中的宁雨菡,当即没好气的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见状,李元珩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愈浓: “哦?瞧爱妃这个样儿,莫不是还没有尝出这葡萄的滋味儿?既如此,那就再尝一次。嗯?” 说话间,李元珩便又作势倾身。 宁雨菡一边下意识捂着唇向后倾,一边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妾……妾尝出来了。真的已经尝出来了!” “甜不甜?” 李元珩的薄唇,最终没有贴上小嫔妃的粉嫩唇瓣,而是凑到她的耳畔,挑眉低语。 “嗯,甜!很甜!” 宁雨菡闻言猛点头。 一双美眸,如无辜的小鹿一般,盯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 那眼神分明在说: 陛下,我都说甜了。 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见状,李元珩禁不住一笑,一副十分好说话模样: “既然爱妃尝出了葡萄的滋味儿,那咱们便浅尝辄止,不再继续吃这葡萄了吧。” 宁雨菡闻言,刚想点头称好。 谁知,李元珩便是伸出大掌,径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呀——” 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得宁雨菡惊呼出声,下意识伸出小手,环住李元珩的脖颈,如小鸟依人一般,窝在年轻帝王的怀中,疑惑的抬眸望向李元珩: “陛下,您这是……” “朕饿了。” 李元珩一派答非所问的道。 闻言,窝在他怀中的宁雨菡,美眸之中满是疑惑: “嗯?饿?陛下既然饿了,为何不用膳?” 说着,宁雨菡还瞥了一眼,桌上的各色珍馐美味。 李元珩闻言,却是挑眉一笑: “那些哪里有爱妃你美味?要吃,我当然也是吃爱妃你!” 言罢,李元珩便打横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朝着内室而去。 而宁雨菡则是腾的一下,俏脸通红。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帝口中的“饿”和“吃”,是什么意思? “陛下~” 宁雨菡红着脸,嗔了李元珩一眼,这便一派娇羞的垂下了眸子,羞涩的将螓首整个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 心中则是啐了一声: 狗皇帝! 见得小嫔妃这一副含羞带怯、娇羞无限的模样,李元珩又是挑唇一笑,兀自加快了脚步,几步来到内室,将宁雨菡往宽大的龙榻上一放,旋即,便径直倾身覆了上去…… 芙蓉帐暖,春风无限。 一室旖旎。 几度云雨。 只到子时,李元珩才彻底云消雨歇,抱着早已累晕过去的宁雨菡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这便搂着佳人回到了龙榻。 “陛下,可要遣宁选侍回玲珑阁?” 层层帷幔外,方进忠恭声询问道。 看着床榻上,娇软无力、面色被自己“滋润”过后,显得愈加红润的小嫔妃,李元珩微一弯唇,道了一声: “不用!” 旋即又将宁雨菡往怀中一带,搂着怀中的娇人儿沉沉睡去。 当宁雨菡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身旁的榻上也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能见得李元珩的身影? 唯余床单上的凌乱,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见状,宁雨菡颊边飞速掠过一抹红晕,暗啐一声: 狗皇帝! “宁小主,您醒了。” 听得帐中的响动,一名宫女柔声道。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什么时辰了。皇上呢?” 说着,宁雨菡便一骨碌自榻上爬起,下一瞬,腰间传来的酸软与无力,便是令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嘶——” 这狗皇帝,怎么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羸弱病秧子皇帝呢? 这叫病秧子? 明明凶猛的令人发指,好么? 宁雨菡一边扶着酸软的腰,一边撇嘴暗自吐槽。 而于此同时,层层帷幔被人自外间撩开,一名长相清秀的宫女,径直来到了龙榻前,冲着宁雨菡躬身一拜: “禀小主,就快要到寅时了。陛下已经去上朝了。陛下说,小主昨夜操劳,不让奴婢们惊扰小主,让小主再多睡一会儿,用过早膳再回玲珑阁。陛下还特地着人去通知了皇后娘娘,免了小主您今日的请安。小主,时辰还早,您再多睡一会儿吧。” 乍一闻得“昨夜操劳”这四字,一向自诩淡定的宁雨菡,禁不住俏脸一红,再次于心中暗啐一声: 狗皇帝! 又听得昭文帝如此体贴的不叫宫人们吵醒她,叫她多睡一会儿,宁雨菡这才唇角微翘,心中暗道: 算这狗皇帝还有点良心。 不枉她昨晚劳累了一番,费心费力的伺候了这厮一场。 不得不说,总体上,这狗皇帝还算是体贴的。 没有拎起裤子就不认人,把她撩开不管。 还知道要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是着人通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又是让她睡醒之后,在乾元殿用过早膳再走。 于一个封建帝王来说,这算得上体贴温柔了。 不过…… “有劳姐姐,替我梳洗一下。我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宁雨菡挣扎起身,礼貌的冲着躬身立在榻前的宫女一颔首。 皇帝着人通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那是皇帝的体贴与心意。 而她,身为初获帝宠的小嫔妃,却绝对不能恃宠而骄。 这安,还是要请的! 第16章 现世报 “奴婢银屏。小主唤奴婢银屏即可。” 那长相清秀的宫女,恭声道。 见宁雨菡执意要起身,宫女银屏也不多问,当即服侍着宁雨菡起身,张罗着替她穿衣洗漱。 待到梳洗妥当,宁雨菡便欲前往坤宁宫,恰在这时,银屏又犹如变戏法一般,端来一盘点心,递到宁雨菡面前: “小主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不迟!” 见对方如此殷勤周到,宁雨菡自不会拂了这位乾元殿御前宫女的面子,道了一声: “有劳银屏姐姐了。” 便从善如流的接过了这一盘糕点。 索性,这一盘子糕点也并不多,宫中的糕点,又一贯做得小巧精致。 宁雨菡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盘中的糕点。 又在银屏的服侍之下,漱口洗手。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便告辞离开,直奔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 宁雨菡来得较早。 由着宫人领着她,进到殿内,在离门不远处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寻了个绣墩坐下,宁雨菡便敛目垂首,兀自装起了鹌鹑。 同时,她也在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只想静静的充当一个背景板。 此举一开始,还算有效,直到来请安的嫔妃们,陆续到场,大殿内原本的平静,也就此被打破。 “咦,这是谁啊?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一道略显尖刻的嗓音,忽的自宁雨菡身前响起。 乍一闻得这道女声,宁雨菡便是禁不住秀眉一皱: 她当然听出了,这道女声的主人是谁? 还能是谁? 不就是她那无良县令父亲的顶头上司——青州巡抚之女,万瑶琴。 思及此,宁雨菡略略抬眸,果不其然,便见一席桃红色宫装的万瑶琴,正鼻孔朝天、一脸倨傲的立在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是傲然与不屑。 “万姐姐,这就是赵县县令的那个行三的庶女——宁雨菡嘛。和咱们一起上京选秀,被封为宁选侍,住在永安宫玲珑阁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立在万瑶琴身旁的一名鹅黄色宫装女子,闻言,咯咯娇笑着道: “她倒是好命。小小庶女,不仅侥幸入得宫中,还与我一同封为了选侍。如今,又得了陛下的宠。啧啧啧,了不得啊!” 话里行间,难掩轻蔑与嫉妒。 此女,乃宁雨菡那个县令父亲同僚——丰县县令之女,郭玉清。 虽同为县令之女,郭玉清却一向自持自己乃是嫡女,自觉自己比宁雨菡这个庶女要高上一等。 她本就对宁雨菡和她一样,同被封为正八品选侍,颇有不满。 如今,宁雨菡又先她一步成功侍寝。 郭玉清心中,更是又羡又妒,嫉恨交加。 乍一见得初承恩泽的宁雨菡,可不就直接阴阳怪气起来了嘛。 说起来,她这种未曾侍寝的低等妃嫔,是没有资格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如今,她郭玉清能够过来坤宁宫请安,也是和万瑶琴这个万宝林一起,托了门路,走了关系,上下打点了好些银子,她们二人才得以过来请安的。 思及此,郭玉清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多了几分嫉恨。 而万瑶琴闻得郭玉清这番话,也顿时愈加不爽起来。 她冷哼一声,正欲出言讥讽宁雨菡几句,顺便再拿捏宁雨菡一番,令这个县令的小小庶女,对自己俯首帖耳。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旋即,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身后,便传来一道嗤笑声: “还道是谁在此如此喧哗呢。原来,是那些民间采选入宫的啊。啧,真是好生没有教养!” 乍一闻言,万、郭二人的面色,便是登时一沉。 二女齐齐转目循声望去,便见一浅碧色宫装的女子,正掩唇而笑,望向她们的目光之中,难掩鄙夷。 与此同时,宁雨菡也略略抬眸,循声望了过去。 一瞧之下,竟是觉得,此女有些眼熟。 转念一想,宁雨菡不由得笑了: 此女,不正是当日选秀那日,在宫门口遇到的那名圆圆脸、模样娇憨的贵女么? 再一瞧,此女身旁立着的茜色宫装丽人,不正是当日,和她一起编排、鄙夷她们这些民间采选秀女的那个沈姓贵女么? 与此同时,乍一见得身后之人,万瑶琴和郭玉清皆是一怔,按捺下心中的愤愤,冲着沈姓贵女和圆圆脸贵女俯了俯身: “沈贵人、夏美人安!” 如果可以,她们也不想如此憋屈。 像这样,被别人奚落了,还得要伏低做小。 只是—— 眼前二人,一个乃吏部尚书嫡女;一个为礼部侍郎嫡女。 是她们不能、也不敢得罪的存在。 如此,也只得伏低做小,巴结着些了。 谁叫人家会投胎,一出生,就是那世家大族金尊玉贵的贵女呢? 她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啊! 见得她们这般模样,夏美人却也并不买账,只是自顾自轻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之色愈浓: “哼,我好得很!用不着你们问安。” 她可是听说,这二人上蹿下跳,上赶着想要过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了。 这些乡野村姑、小官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如此汲汲营营的模样,真是叫人不屑又厌烦。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夏美人身旁的沈贵人,这才悠悠开口道: “好了。妹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她又斜眼扫了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简直不言而喻。 见状,万、郭二人俱都是分外难堪,偏偏又都敢怒不敢言。 只得悻悻垂下眸去,堪堪掩饰住面上快要抑制不住的愤然与扭曲。 纵使心中百般不甘,她们此时,也只能任凭着沈、夏二人鄙夷与奚落。 一直没有存在感,缩在角落之中猫着的宁雨菡,见得这一幕,唇角掠过一抹讥嘲: 她还以为万氏和郭氏,是有多硬气呢? 对上同一届新晋入宫的贵女们,这两货还不是瞬间秒怂。 想要奚落她,却反被他人奚落。 这二人也真是没谁了! 如此,算不算是报应? 而且,还是现世报!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略略一扬唇,旋即,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扮起她的鹌鹑来。 …… 第17章 个个都不是善茬 就在万宝林和郭选侍灰头土脸、被沈贵人和夏美人奚落得敢怒不敢言之际,殿门口忽的传来一道娇喝声: “好好的,你们在这里吵吵什么呢?都聚在殿门口干嘛?还不赶紧给本宫让开!” 闻言,原本还优越感十足,鄙夷奚落着万、郭二人的沈贵人和夏美人面色皆是一变,面上皆浮现出一抹羞恼。 她们齐齐转目回首循声望去,却见一名身着绯色织锦宫装,打扮得贵气逼人的美艳女子,此时,正被数名宫人簇拥着,立在殿门口,不耐的睨向她们这边。 见得来人,沈贵人和夏美人皆是一怔,二人迅速敛去面上的恼意,毕恭毕敬的冲着这美艳女子,俯身行礼: “见过丽嫔娘娘。” “给丽嫔娘娘请安!” …… 这名美艳女子,正是丽嫔。 沈贵人和夏美人自恃出身世家,颇有些心高气傲,然而,对上丽嫔,沈、夏二人,也同样是敢怒不敢言,不敢有丝毫造次。 这位可是正四品的嫔位娘娘,一宫主位! 可不是她们这些新晋入宫的小妃嫔,可以惹得起的。 然而,纵使二人识趣的伏低做小,摆出一副十足恭谦模样,丽嫔却也并不买账。 见二人向她行礼问安,丽嫔只是不屑冷哼: “你们这些新入宫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内,是尔等可以聚众喧哗的地方么?你们的宫规都学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哼,也不知道,入宫之前,尔等家里头都是怎么教养你们的。真没家教!” 被丽嫔丝毫不讲情面的一通训斥,沈贵人和夏美人的脸色,都颇为难看。 她们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从小到大,何尝被人如此训斥埋汰过? 这个丽嫔,居然这么说她们! 甚至,还质疑她们的家教。 一时间,二人不由都有些愤愤然。 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扭曲。 然而,一宫主位的嫔位娘娘的训斥,岂是她们一个小小贵人、美人,能够置喙、反驳的? 纵使心中万分愤然、不甘,沈贵人和夏美人,也只得涨红着脸,身受着。 并不敢与丽嫔辩驳。 见得她们这般面红耳赤的模样,一直低调的跟在丽嫔身后的一名着半新不旧青色宫装的女子,禁不住开口劝道: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算了吧!她们年纪还小。丽嫔,你就别同她们置气了!” 闻言,丽嫔却是不屑的白了此女一眼: “赵嫔,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凭你也配置喙本宫,也不瞧瞧你是什么出身!不过一个宫婢提上来的嫔位,还敢插手置喙本宫。呵!” 赵嫔——也就是那名劝解丽嫔的青色宫装女子闻言,面色明显有几分难堪,却也并不敢与丽嫔争执,只是悻悻的闭上了嘴,退后几步,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丽嫔实在是牙尖嘴利,专往人的痛处戳。 赵嫔的确是宫女出身。 她原是教导昭文帝人事的宫女。 在太子宫时,也只是个位份最低的小小承徽。 苦熬多年,才凭着一点浅薄的情分,在昭文帝登基之后,被册封为赵嫔。 她本就无甚宠爱,又比皇帝年长好几岁,如今已三十有余,在大胤,这个年纪,已称得上老妇。更是经年难得见皇上一面。 无宠、出身又不高。 而丽嫔,虽与她同为嫔位。却有“丽”这个封号,地位隐隐在她之上,加之,丽嫔出身世家贵女,又素来依附于贵妃,赵嫔更是不敢和丽嫔对上。 被丽嫔这么不给面子的当众奚落,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的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赵嫔心中,究竟如何作想,这便不得而知了。 见此情状,沈贵人和夏美人,都有些惶惶不安,一旁的万宝林和郭选侍,也同样有些惶惶。 丽嫔不屑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倨傲的扬起脖颈,冷哼一声,正欲开口,身后陡然传来一道温婉女声: “丽嫔,你说这些,就太过了!赵嫔与你同为嫔位,又是服侍陛下的老人,你怎可这般说话?若是陛下知晓了,该如何作想?” 乍一闻听此言,丽嫔立时柳眉一竖: “你管我!你……” 丽嫔循声转目斥道。 却在瞧见,身后那身着湖水蓝色绣鸾鸟纹图样的宫装女子的刹那,止住了话题。 旋即,便是匆匆拜倒: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 原来,来人正是贤妃邓惠仪。 贤妃出自一品世家——安国公府,乃安国公嫡女,如今又贵为一品妃位,地位只在皇后与王贵妃之下。 论家世、论位份,丽嫔都完全没有抗衡贤妃的底气。 论宠爱…… 提及此,丽嫔心中愈加发虚: 自己圣眷平平,虽然贤妃也不见得如何受宠,但,陛下还是会给足贤妃应有的体面,一个月内,也总会去一两趟贤妃的崇德宫。 比之自己,经年几个月见不到皇帝一面,贤妃可是要体面多了,也受宠多了。 丽嫔心中发苦,一改之前,在面对沈贵人、夏美人、与赵嫔时的倨傲,在贤妃面前,端的是恭谦得很。 见丽嫔向自己行礼问安,贤妃略颔了颔首,轻“嗯”了一声,依旧一副温婉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客气: “丽嫔,你也知道,不该在坤宁宫殿门口聚众喧哗。可你这样,和旁人有甚区别?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没得让新晋入宫的妹妹们笑话!” 丽嫔闻言,面色登时一变,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讷讷道: “娘娘说的是!嫔妾知错了。” 至于她心中,究竟知不知错,觉不觉得自己有错,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索性,贤妃对此也并没有深究,只是兀自对众人挥了挥手: “好了。大家伙儿都赶紧进殿去吧。差不多要到了请安的时候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就该到了!” 闻言,一众嫔妃齐齐应是,旋即鱼贯而入,按在各自的位份,寻了个座位坐定,静待着谢皇后的到来。 缩在小角落里充当布景板的宁雨菡,就这样默默的围观了全程。 见众妃嫔各自落座,她垂着的美眸,才暗自轻眨了眨: 看样子,这后宫的嫔妃们,真是个个都不是善茬。 适才,真是叫她看了好大一出大戏呐。 精彩! 真是太精彩了! 第18章 唇枪舌剑 随着请安时辰的临近,坤宁宫的大殿内,已是衣香鬓影。 众嫔妃纷纷到场,各自安坐。 有人互相打着机锋;有人则是同平日里交好的妃嫔们,间或低语两句。 一时间,殿内倒着实热闹。 就在这时,有宫人忽的高声道: “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殿内陡然一静,众嫔妃纷纷起身,眼见得一身大红色上绣凤穿牡丹图样宫装、头戴赤金红宝衔珠凤冠的谢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迈入殿内。 见状,众嫔妃当即齐齐行礼下拜: “臣(嫔)妾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见状,轻“嗯”了一声,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之下,径直来到凤座前,施施然坐定,这才冲着一众已行礼下拜许久的嫔妃,略略一抬手: “免礼!” 话虽如此说,但一众嫔妃俨然已正儿八经的向着皇后行了礼。 而皇后,也明显很是享受这种,高坐于凤座之上,看着众嫔妃向着自己俯身叩拜的感觉。 所谓的免礼,不过是句为了显示她这位皇后宽仁大度的客套话罢了。 索性,在场一众嫔妃,也并无一人将皇后的话当真。 她们都毕恭毕敬、丝毫不出错的行完了礼。 闻得皇后的这句“免礼”,众嫔妃又是齐齐称谢,这才纷纷起身。 对于众嫔妃的恭敬,皇后明显很是自得与满意,旋即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状似和蔼的一笑: “都别站着了。坐吧!” 众嫔妃闻言,当即齐齐应是: “是!皇后娘娘!” “谢皇后娘娘赐座。” …… 旋即,纷纷落座。 皇后见状,满意一颔首,视线状似无意的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见左下方第一个位置赫然空着,谢皇后描摹精致的黛眉,便是一蹙。 众嫔妃见状,俱都垂下了头,只作不知,倒是坐在贤妃下首位置的柔嫔见状,故作担忧的一蹙眉: “娘娘,贵妃姐姐还没到呢。这都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了。贵妃姐姐还不来。她莫不是又“病”了,不能给皇后娘娘您请安?” 柔嫔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 闻言,谢皇后的面色,便是一沉。 称病不来给她这个正宫皇后请安,这是贵妃王氏的惯用伎俩。 王氏仗着她是皇上的表妹,有着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又素来得宠,一向恃宠而骄。 三天两头称病,不来坤宁宫,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简直就是在藐视她这个皇后,挑战她这个堂堂一国之后、正宫娘娘的权威。 简直可恶! 哼,且等着吧。 不信她收拾不了王氏这个贱人! 特别是…… 谢皇后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幽光: 反正王氏如今,也早已是个生不出蛋来的母鸡了。 不过是个妃妾。 生养不出子嗣来,她王氏这一辈子,都只能死死的被她这个正宫皇后踩在脚下,绝无翻身的可能! 思及此,谢皇后唇角微勾,掠过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而与此同时,一道娇媚女声,却是陡然自殿外响起: “柔嫔,你居然敢在背后随意诋毁编排本宫,还咒本宫生病!你真是好大的胆!” 人未到,而声先至。 闻言,包括柔嫔在内的殿内众嫔妃,皆是一惊。 谢皇后则是一皱眉。 殿内众人纷纷向着殿门口望去,便见身着银红色绣金丝鸾鸟宫装,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王贵妃,在宫人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步入了殿内。 而刚刚那番斥责,正是出自王贵妃之口。 王贵妃一进来,便极其敷衍的冲着谢皇后屈了屈膝: “见过皇后!” 旋即,没等皇后叫起,她便径直站直了身子,权做是已经给皇后行礼问安过了。 而后,她便转目望向一旁的柔嫔,丹凤眼直接冲着柔嫔一横: “柔嫔,你还不知罪?谁给你的胆儿,让你诋毁编排本宫的?还不给本宫跪下!” 柔嫔被王贵妃的气势所慑,禁不住激灵灵的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小腿一软,却也并没有依言下跪,而是转目拿眼瞅向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 谢皇后见状,当即开口: “柔嫔不过是开个玩笑,贵妃何必如此生气,还上纲上线?没得让新晋入宫的妹妹们见了笑话。” 王贵妃闻言,则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颇为倨傲的一扬螓首: “呵,笑话?这世上,从来就只有我敢笑话旁人的,谁又敢来看我的笑话?” 王贵妃此言,可谓嚣张至极。 殿内众嫔妃闻言,不由齐齐变了脸色,纷纷垂下头去。 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则是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妹妹就是爱说笑!就算是本宫,也断不敢说这等诳语。这若是让前朝的大臣们听了去,当了真,可怎生是好?妹妹,你说是吧?” 闻言,原本一派嚣张模样的王贵妃,一张芙蓉面霎时一白,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只是嚣张跋扈,不是傻。 岂能听不出谢皇后的话中之意。 前半段话,谢皇后分明是在暗讽和告诫—— 她这个正宫皇后都不敢说话如此嚣张,哪里容得下你一个妃妾如此狂妄。 这也便罢了。 关键是,那后半段话—— 刚刚说出那番话时,王贵妃并未曾觉得有丝毫不妥,反而还很是得意。 可,皇后一提起前朝,王贵妃便是秒怂了。 若是让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听得她刚刚的那番话,这件事,只怕可没那么好善了。 铁定要揪着她不放。 让她至少脱层皮。 唉,晦气! 思及此,王贵妃只得口不对心的呵呵一笑: “姐姐说的是。妹妹……可不就是在说笑么?呵呵。” 这一下,王贵妃自觉输了阵势,顿感无趣,也不再言语,而是悻悻然径直往属于她的位置上一坐,一时间,倒是也懒得再去找柔嫔的茬了。 柔嫔见状,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见王贵妃败下阵来,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得意,旋即转目望向侍立在她身侧的贴身宫女翡翠: “陛下昨夜可有临幸新人?” 谢皇后这便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她昨日便知,昭文帝翻了新晋入宫的一个小选侍的牌子,召她侍寝。 并且,今天一早,乾元宫那边,还派人过来,通知她,免了这选侍宁氏的请安。 不过,知道归知道。 在请安这会子,当着一众嫔妃的面,谢皇后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无他,拉拉仇恨,也好啊。 王氏这贱人恃宠而骄,也就罢了。 宁氏一个小小选侍,不过头一次侍寝,也敢不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呵。 第19章 某个真相 谢皇后的这番话,虽是在问身旁的贴身宫女,却也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 是以,殿中诸人,都把她这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众嫔妃面色各异。 王贵妃直接面色一沉。 而一直安安静静缩在殿门口那个小角落中的宁雨菡,乍一闻言,却是立时站起身来,径直来到空旷的大殿中央,向着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扎扎实实的行了一个三拜九叩大礼: “嫔妾选侍宁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宁雨菡俯首贴地,万分恭谦的道。 她将姿态摆得极低,仿佛卑微至尘埃。 行礼叩首,也是一丝不苟,恭恭敬敬,丝毫不曾有一丝懈怠。 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见状,明显很是满意。 “平身吧!” 谢皇后冲着宁雨菡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谢皇后娘娘!” 宁雨菡闻言,满口称谢,又再次冲着谢皇后一俯,这才起身。 因皇后只说叫她起身,却没说叫她回原位落座,站起身来之后,宁雨菡便低眉垂眼的立在原地,一副唯唯诺诺,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全凭谢皇后示下的模样儿。 见此情状,谢皇后明显又满意了几分: “宁氏,你倒是个知礼的。嗯,不错!坐吧。” 说着,谢皇后又冲着宁雨菡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原来的位置上去坐。 “是!皇后娘娘。” 宁雨菡闻言,垂着头,恭声应是。 旋即,听话的退至殿内口的角落位置,在适才一直坐着的那个绣墩上落座。 见宁雨菡全程一副怯弱模样,谢皇后的唇角略弯了弯,冲着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见状,则是冲谢皇后点了点头,悄声道了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 闻言,谢皇后略一颔首。 而与此同时,便有小宫女们从殿外鱼贯而入,端着茶水,来到众嫔妃跟前。 嫔妃们见状,纷纷端起茶盏,啜饮了起来。 毕竟一大早过来请安,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宁雨菡也是这般。 见得小宫女将一盏热茶端至她面前的小几上,又见不少嫔妃,都开始端起茶盏来喝。 宁雨菡便也端起面前的茶盏,然而,她才揭开杯盖,瞥了一眼茶汤,便是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这茶汤明显不太正常。 普通人瞧不出,她这个颇懂药理之人,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这成色、这气味,虽然好似和正常的茶汤无异,然而,宁雨菡却还是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 这茶水里头,分明是掺了东西! 宁雨菡以袖掩面,不着痕迹的轻嗅了嗅那茶汤,秀眉便是禁不住紧皱: 这里头,居然掺了能致女子绝育的药物。 而且,还是那种,只需些微计量,便能致人绝育的虎狼之药。 一旦服下,哪怕只是少量,此女这辈子,都别想有孕。 更别提,诞下子嗣了。 要命的是,此药物,还是无色的,就连气味,也十分微小,一般人压根察觉不到。 若不是宁雨菡在现代那会儿,因着家学渊源,从小被外公要求遍识百草,嗅觉被锻炼得十分敏感。 尤其是对于药材—— 但凡是沾了一点儿药,宁雨菡都能嗅得出来。 若不是如此,她也必不会察觉到,这盏茶的异常。 心中已有所断定,宁雨菡旋即略略抬眸,瞥了一眼殿内的一众嫔妃,但见她们皆是一副恍然未觉模样,端起手边的茶盏啜饮。 见此情状,宁雨菡便是几不可查的眉心一跳: 看样子,这些嫔妃都未曾察觉,这茶水中的猫腻。 她们…… 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的脑海之中,灵光一现。 霎时间,宁雨菡觉得,她似是窥破了某个真相。 怪道皇帝自大婚以来,一直无子,甚至,后宫嫔妃竟是无一人,怀有过身孕。 原来,真相就是源自这坤宁宫的茶水。 而这幕后的黑手,便已是不言而喻了。 宁雨菡暗自瞥了一眼,一派端庄模样,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旋即垂下头去,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必定是皇后的手笔! 不然,哪个敢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在坤宁宫给后宫嫔妃们下这种虎狼之药? 谁能想到,表面端坐贞静的皇后,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公然给后宫诸人下绝育药。 这便是要断了后宫诸人生育的可能啊! 皇后竟狠辣如斯! 原本,宁雨菡还在暗自纳罕: 昨夜,她曾暗中替昭文帝把过脉,这狗皇帝明明身体康健,并无不育之症。这些年,怎么就一直无子,阖宫上下,甚至无一人怀有过身孕呢? 原来,并不是播种人的原因,而是地的问题。 地都被皇后给直接焊死了。 狗皇帝这些年,都是在做无用功啊! 想不到,皇后这么狠。 所以,这事儿,狗皇帝他知道么? 宁雨菡一时间思绪翻涌。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望着手中的茶盏,又不由有些发愁。 这盏茶,明显是针对她的。 想来,每名初次侍寝的嫔妃过来坤宁宫请安时,便会被奉上这种加了料的茶吧。 所以,今天,这茶就是为她准备的。 若是她不喝,反倒是会引起皇后的警觉。 而且,皇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得,会想出更隐蔽、更阴损的招数,暗害于她。 而这一切,显然不是宁雨菡所乐于见到的。 所以,这盏茶,她不能喝,但又不能真的一点都不碰,原封原样的摆在那里,让人发现她未曾饮用过。 思及此,宁雨菡皱了皱眉,复又眼珠子一转。 旋即,宁雨菡便学着身旁一众嫔妃的样子,以袖掩面,状似姿态优雅的啜饮茶水,却在别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将茶水倒在了她的帕子上。 宁雨菡也并不多倒,只造成一副她明显轻啜了几口杯中茶水的假象,便适时罢手。 旋即,又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飞速藏于袖中。 做完这一切,宁雨菡这才垂下广袖,一派若无其事的将“喝”过的茶盏,放回到一旁的小几上。 而后,便垂下了头,继续缩在角落,当她的小透明。 宁雨菡并不想惹事,只想敬陪末座,熬到皇后遣众人离开便罢。 偏偏,她不去惹事,却有人来惹她—— “宁氏,昨晚是你去乾元殿侍的寝?” 坐在皇后左下手位置上的王贵妃,将手中的茶盏一放,忽的开口道。 第20章 注定是输家 王贵妃此言,着实有些没话找话。 宁雨菡昨夜去乾元殿侍寝,这本就是阖宫上下皆知的事,哪里还需要问? 傻子也知道,她此刻发言,绝不是为了问这个。 而是找茬来了。 果不其然,王贵妃又斜睨了坐在殿门口小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一副鹌鹑模样的宁雨菡,不屑的嗤笑一声: “我还道宁氏是个如何绝艳的丽人呢?却原来……啧,也不怎么样嘛。” 表哥这是怎么了?怎生眼光如此差? 居然招了宁氏去侍寝。 瞧这宁氏,一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刚刚面对皇后时,也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呵。 王贵妃的眸中,满是鄙夷。 被如此当众奚落,宁雨菡却也不恼。 闻得王贵妃的话,她只是倏的站起身来,怯怯的冲着王贵妃俯了俯身,恭声道: “贵妃娘娘说的是!” 便就不再多言了。 只是兀自垂着头,一派怯弱惶恐模样。 实际上,也唯有宁雨菡本人自己知道,她此时,对这位王贵妃,是有多敷衍。 啊,是是是!对对对!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宁雨菡继续装鹌鹑。 见王贵妃一派趾高气扬的骄矜模样,宁雨菡不但不恼,反而只觉得好笑。 甚至,她还对这个,到现在,对自己的处境,还一无所知的笨女人,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王贵妃这女人,只怕早就中招,绝育了。 在这后宫之中,没有子嗣的女人,便是没有了指望。 她宁雨菡和这么一个没有指望的蠢女人,计较什么呢? 纵使是贵妃又如何? 王贵妃,已注定是输家! 显然,王贵妃并不知,一副怯弱模样的宁雨菡,此时的心中所想。 她还只以为,宁雨菡是为自己的雍容高贵所慑,压根不敢与她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争锋。 见状,王贵妃于心中轻蔑一笑。 心道: 小官之女,就是小官之女。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心中如此想着,王贵妃撇了撇嘴,旋即转目望向别处。 明显已失去了继续找宁雨菡的茬的欲望。 和这么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小选侍,有什么可说的? 这种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帝表哥才不会喜欢。 想来,昨夜,也不过是表哥的一时兴起。 这个宁氏,绝入不得表哥的眼! 如此,她也就更没有必要,和这个区区八品小选侍废话了。 没得丢了她堂堂贵妃的身份! 宁雨菡就这样被王贵妃给直接无视了。 对此,她却已经不恼,只是依旧一副怯弱模样,垂着头立在那里。 没有贵妃发话,她甚至怯弱的不敢重新落座。 见此情状,嫔妃们都撇了撇嘴。 不少人心中暗道: 这宁选侍,看来真是只鹌鹑。 不过,也是! 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县令的女儿。 还是个庶女。 入得宫来,能有什么底气? 还不是任由出身名门的贵女妃嫔与高位妃嫔们拿捏? 思及此,众嫔妃只觉心中豁然敞亮,对于宁雨菡昨晚侍寝的嫉妒,也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这样的女子,不说能不能得宠。 就算是真走了狗屎运,让她得了帝宠,也于她们无碍。 反正,这是个好拿捏的鹌鹑! 思及此,众嫔妃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 端坐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一直默默的看着戏。 见贵妃如此奚落刁难宁雨菡,她却也并没有阻止。 将众人的神情俱都瞧在眼中,又睨了一眼,依旧一副怯弱模样,全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宁雨菡,谢皇后的眸光闪了闪,唇角划过一抹兴味的浅笑。 看够了戏的谢皇后,眼见得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径直冲着众嫔妃挥了挥手: “好了,今日的请安,便到这里吧。本宫乏了,尔等且退下吧。” “是!皇后娘娘!” 闻言,众嫔妃纷纷起身,向谢皇后行礼告退。 看着众人纷纷俯身行礼,谢皇后唇角带笑。 居高临下,依旧端坐的她,视线扫过左下首,便见王贵妃此时也站起身来,同众嫔妃一起向着她行礼告退。 纵使,王贵妃此时,依旧是极其敷衍的略略屈膝,谢皇后的心中,却仍是只觉快意得很: 哼,王氏,纵使你再嚣张、再狂妄,再得陛下的宠,又如何? 一品贵妃又如何? 妃妾始终是妃妾。 纵使你心中再怎么不甘,你还是得向我屈膝行礼,在我面前,你永远矮上一头。 本宫永远压着你! 对于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机锋,宁雨菡丝毫不敢兴趣。 乍一闻得皇后遣众嫔妃退下,宁雨菡便是暗自呼了一口气: 这请安终于结束了! 真不容易! 宁雨菡随着众嫔妃一起行礼告退,旋即,便毫不留恋的出了坤宁宫,直奔自己的玲珑阁而去。 而众嫔妃,也是鱼贯而出,各回各宫。 很快,原本热闹喧嚣的坤宁宫大殿,便变得冷清了起来。 而谢皇后,则是任凭着宫人们搀着她回到寝殿。 才一入得内室,一名素色宫装、样貌与谢皇后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女子,便殷勤的迎了过来,冲着谢皇后俯了俯身: “妹妹见过长姐,给长姐请安!” “嗯。” 见状,谢皇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面上也只是淡淡的。 不过,显然,对于这名女子出现在她的寝殿之中,她也并不意外。 见状,在寝殿中当值的大宫女珊瑚,忙笑着开口打圆场: “娘娘,四小姐一早就过来给您请安来了。见您去了大殿那边接受众妃嫔的请安,四小姐便只得在寝殿这边等您。毕竟,娘娘您也是知晓的,按例,四小姐这会儿,还不能去大殿那边和众嫔妃一起向娘娘您请安……” 珊瑚本意是想要打圆场,然而,她此时,却偏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珊瑚的前半段话,倒是没有任何不妥。 然而,一听得她那后半段话,素色宫装女子便是面色一变,心道要糟。 果不其然,闻言,谢皇后当即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拿眼瞪向那素色宫装女子: “谢芸儿,你为何不能去大殿和众嫔妃一起请安?还不是你自己个不争气!哼,没用的东西!” 第21章 谢皇后的盘算 “长姐,我……” 谢芸儿——也就是那名一身素色宫装的女子,被谢皇后瞪得瑟缩了一下,羞窘的垂下头去,期期艾艾的讷讷开口。 然而,她“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 见状,谢皇后又是不耐的瞪了她一眼,斥道: “瞧你这个样儿。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怪道进宫数月,陛下都未曾宠幸过你呢。照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没法去正殿,和众嫔妃一起向我请安了!” 其实,也并不是就一定不能够去正殿给谢皇后请安。 君不见,万宝林和郭选侍,这两个低位小妃嫔,也同样未曾获过帝宠,却还不是走了门路,使了银子,跑到坤宁宫正殿去“见世面”去了? 只是,眼前这个,是谢皇后的庶妹,是他们英国公谢家的女儿。 谢皇后便绝不会为这个庶妹大开这个方便之门。 因为,谢皇后觉得,若是这般做了,只会更丢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丢谢家的面子。 忒跌份! 谢皇后越看这个庶妹,越不顺眼,禁不住又是好一通数落: “别人都能被宠幸,你怎的就不能?连那么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女,都比不上,真是没用!谢芸儿,你倒是给本宫上进些啊!” “还有,你说你,穿什么不好?穿得这么素净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就凭你这个样儿,还指望夺得帝宠?” 被嫡长姐如此数落,谢芸儿只觉委屈: 瞧长姐说的! 说的她好像不想争宠、不想获得陛下宠爱、不想侍寝似的。 可…… 这也要陛下肯召她去侍寝,亦或者是肯召见她,才行啊。 退一万步说,总要让她有幸见皇上一面吧。 她也想上进啊。 可,入宫这些时日以来,陛下都一直未曾传召过她,她想要主动和陛下偶遇,压根也没有机会。 到现在,谢芸儿都没能和皇上见过一面呢。 这叫她怎么上进啊? 至于她为何一身素色衣裳…… 她还不是怕穿得太艳,打扮得太过精致漂亮,会碍了皇后——这位嫡长姐的眼么? 唉,她真的好难啊! 谢芸儿的眼泪禁不住在眼眶之中打颤,心中只觉得委屈极了。 偏偏,她又不敢反驳这位金尊玉贵的嫡长姐一句,只得讷讷的垂下了头,任凭谢皇后在那不停训斥、数落。 见她这幅样儿,谢皇后更加生气。 一通数落之后,谢皇后又再次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已被她训斥得抬不起头的庶妹,不耐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行了,你回吧。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看你那样儿!真是看到你就生气!” 谢芸儿闻言,只得委委屈屈的屈膝行礼: “是!长姐,妹妹告退!” 说着,她便灰头土脸的告辞离开。 见得她离去,谢皇后又是冷哼一声: “哼!庶出就是庶出!瞧这一身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枉费她抬举这小小庶妹,入宫做了嫔妃。 皇上更是在看在她这个皇后,和英国公谢氏满门的面子上,册封这个庶妹为正六品贵人。 要知道,大胤后宫素来等级森严。 陛下又一向不爱对后宫女子大加封赏。 秀女入宫,一般初封的品级都不高。 正六品贵人,这可是同期选秀入宫的秀女之中,位份最高的了。 这次选秀入宫的秀女之中,统共也只有三人得封为贵人位份—— 一个是吏部尚书沈志河嫡女——沈贵人;一个是骠骑将军周炜嫡女——周贵人。 剩下的一个,便是谢芸儿。 谢皇后只觉,自己已经够提携谢芸儿这庶妹了。 谁知,这个庶妹,竟是这般不争气! “娘娘,您也知道,四小姐是庶出。您又何须同她这般置气?” 一旁的大宫女玳瑁见状,不由劝道。 嫡庶有别。 大胤更是一向嫡庶分明。 尤其是世家大族。 嫡女尊贵,不仅自小金尊玉贵的教养着,出嫁之后,也定是嫁与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做正妻宗妇。 而庶女,则多为妾室,亦或者,是嫁给次一流的人家、或是寒门子弟为妻。 其地位与待遇,天差地别,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正如谢皇后—— 她乃英国公嫡长孙女。 英国公世子之嫡长女。 及笄之年,便被先帝赐婚于太子,尊为太子妃。 昭文帝登基之后,她便是一国之母,当今皇后。 而她的那些庶妹,嫁的可就远没有她这般风光了。 “哼,若不是想要借一借她的肚子,本宫也懒得搭理她!” 闻得玳瑁的话,谢皇后面色稍霁,不屑冷哼一声。 下意识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嫁与皇上十余载,她都不曾有孕,谢皇后怎能不急? 偏偏,她刚嫁入东宫时,太过于天真,没个成算,竟是被奸人给暗害了,也未曾发现。 当她久未见喜信,察觉到不妥时,一切却是已经晚了。 她的身子,已经损了。 这些年来,谢皇后不知喝了多少苦药,求了多少偏方,只为能够诞下皇嗣,然而,她的肚子,却始终未曾有过动静。 “若本宫自己能生,哪里还用得上她这么一个庶女?” 谢皇后兀自喃喃,眸中的郁郁与阴鸷一闪而过。 令谢芸儿这个庶妹入宫,是祖父英国公的意思。 他们谢家需要一个皇子,她身为皇后,膝下更是需要一个皇子! 至于皇子的生母…… 一旦有了皇子,这个生母还重要么? 她和母亲,一早就商量好了。 到时候,去母留子。 想来,即便是祖父和父亲得知此事,也定不会置喙一句,必是会默许的。 毕竟,谢家只要有她的这个皇后娘娘,和一个属于谢家的小皇子就行了。 至于谢芸儿…… 她一个卑微、又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她的生死,重要么? 呵。 谢皇后自认,一切都盘算得极好。 谁知,这谢芸儿居然这般没用。 都已经入宫这么久了,竟然还未曾承宠。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见谢皇后余怒未消,殿内的宫人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就连皇后陪嫁入宫的大宫女——珊瑚、玳瑁、玛瑙几人,也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大宫女翡翠自外间走了进来…… 第22章 这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见得翡翠步入内殿,谢皇后冲着一旁的宫人们挥了挥手。 宫人们见状,当即会意,鱼贯着退了出去。 而珊瑚、玳瑁、玛瑙三人,则是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退到殿外,反手关上了门,而后,便都在门口侍立。 一时间,殿内只余谢皇后与翡翠二人。 “娘娘,那茶,宁选侍已饮下了。” 翡翠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向着谢皇后悄声禀道。 谢皇后闻言,则是一挑眉: “哦?你确定?” 翡翠闻言,点了点头,一脸的笃定: “是!奴婢确定。不会有错的。适才上茶的时候,奴婢就一直注意着宁选侍那边的动向。奴婢瞧她分明是饮过茶的。刚刚,我又特别去瞧了瞧宁选侍的那盏茶。那茶盏中的茶水,明显是有被喝过的。娘娘,您且放心!” 顿了顿,翡翠又压低了声音,凑近谢皇后耳畔,耳语道: “而且,她那茶盏的杯口、杯沿处,也都被涂了药。唇齿只要略碰上去,便会中招。娘娘,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便是。那宁选侍,必是已经中招了!” 一时言毕,翡翠的面上难掩得意。 这也就是宁雨菡此时不在此处,未曾听得翡翠这番话。 不然,她一定会邪魅一笑,冲着一脸笃定得意的翡翠,嗤笑一声: 嗤,没想到吧,我装的。 那茶水,我压根就没喝。 杯口、杯沿,我压根碰都没碰,唇都压根没往那茶盏上碰过,就是防着你们这一手呢。 也不知道,翡翠和谢皇后若是得知真相,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当然,此时的她们压根不知真相。 只以为宁雨菡是真的已经中招了。 这不,闻言得翡翠的这番话,谢皇后明显吁了一口气,而后,便是面露得意: “听你这么一说,那宁氏如今于本宫,也是完全无碍了。” 皇后意有所指的道。 眸中满是恶意与算计。 翡翠闻言,也是面上的得意之色愈浓,附和着点头笑道: “可不就是么?那宁选侍,本就是小官之女,还只是个庶女。位份又低。就算是偶然承宠,原本也对娘娘您构不成半点儿威胁。更何况,现如今……” 话到这里,翡翠顿了顿,面上掠过一抹讥嘲: “呵,她都已经绝了孕育皇嗣的可能了。往后,她一个小小选侍,断是逃不出娘娘您的手掌心。还不是任凭着皇后娘娘您搓圆揉扁么?” 翡翠的这番话,明显说到了谢皇后的心坎上。 闻言,谢皇后一脸认同,满意一颔首: “嗯,说的也是!” 这宁氏,往后,想必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见谢皇后面露满意之色,翡翠又嘻嘻的笑道: “况且,奴婢瞧着,这宁选侍也是个好摆弄的。这便更加不足为惧了!” 闻言,谢皇后也忆起了刚刚请安时,宁雨菡的那副怯弱模样,便也是略略一颔首。 末了,谢皇后轻蔑一笑: “区区小官庶女,不足为惧!” * 玲珑阁 碧桃和小喜子,此时,正在玲珑阁大门口,来回踱步,不时的朝着门外张望着。 乍一见得不远处,初夏正搀着宁雨菡,一路向着玲珑阁这边而来,二人面上立时一喜,二话不说,便是齐齐迎出门去: “主子,您回来了!” “主子,您渴不渴?饿不饿?奴婢准备好了茶水点心。主子快进去用点儿吧。” 碧桃与小喜子异口同声的道。 说话间,便已奔到了宁雨菡的跟前,眼巴巴的望向宁雨菡。 而宁雨菡,则是被他们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好了!知道你们忠心,都巴巴的盼着我回来呢。” 说着,宁雨菡又朝着四下里一扫,这便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玲珑阁: “行吧,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有什么话,且回去再说吧。” 闻言,碧桃和小喜子连连点头,齐齐称是。 而后,便与初夏一起,簇拥着宁雨菡,径直进了屋。 这外头人多嘴杂的,确实不宜在外头站着说太多。 有什么,自然是他们主仆几人,关起门来,在玲珑阁内细说才好。 嗯,到底还是主子想的周到啊! “我去屋里睡一会儿。” 才刚踏入玲珑阁,宁雨菡便冲初夏三人一摆手,一副疲惫模样,有气无力的道。 昨晚,她被狗皇帝折腾得够呛。 一大早,又赶着去请安,宁雨菡只觉疲累得很。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会儿,补补眠。 其他的,待她睡醒之后,再说吧。 见主子这幅模样,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俱都是一脸心疼。 碧桃和小喜子当即便噤了声,初夏正欲扶宁雨菡进寝室休息,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突兀的尖细嗓音,陡然自玲珑阁大门口响起: “宁小主——,宁小主在吗?” 闻言,宁雨菡主仆几人,俱都是下意识一蹙眉。 主仆几人齐齐循声转目,朝着大门口那边望去,便见一小内侍,正立在玲珑阁的大门口。 显然,刚刚就是他在门口囔囔。 “你是何人?” 碧桃皱眉望向这名小太监,疑惑开口。 这小太监面生得很。 故而,碧桃才会有此一问。 这么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突然跑过来,囔囔这么一嗓子,是几个意思? 他究竟想干嘛? “我是万宝林身边的总管太监小德子,我们宝林吩咐了,叫宁选侍过去咱们雨花阁一趟。” 小太监闻言,兀自把头一扬,趾高气扬的自报家门道。 说出来的话,端的是老大不客气。 言罢,见宁雨菡并没有有所动作,小太监小德子便又掐着尖细的嗓音道: “宁选侍,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同我一起过去雨花阁吧。可别叫我们宝林久等了!” 闻言,宁雨菡并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兀自皱眉望向门口的这个叫做“小德子”的小太监。 心中很是无语: 这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这小太监,也太二百五了吧? 且不说,他一个小内侍,敢在她这个小主面前,一口一个“我”。 看看这憨批,都是怎么介绍他自己的。 还万宝林的总管太监? 试问,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宝林身边,有这么一个总管太监的名额和配置么? 思及此,宁雨菡心中更加无语,禁不住嘴角抽抽: 果然,万瑶琴那个二百五憨批,她的手下,也同样都是二百五憨批。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诚不欺我! 第23章 拉去慎刑司 “宁选侍,你还不赶紧和我一起动身去……” 见宁雨菡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作,立在门口的小德子神情颇有些不耐,又再开口道。 然而,他这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宁雨菡却是忽的俏脸一板: “把这个奴才拉去慎刑司,让他好好学一学规矩!” 闻言,小德子立时傻了眼: “我……慎刑司?为什么?宁选侍,你凭什么把我送去慎刑司。你……” 小德子下意识便想要反驳。 却是再一次被宁雨菡给一把打断了话头: “什么你啊我的?在我这个小主面前,你也胆敢口称你我?没规矩!” 宁雨菡斥道。 一番话落,小德子的一张脸,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他靠溜须拍马、奉承万宝林,得了万宝林的青睐,这些日子以来,在万宝林的雨花阁,小德子那是横着走。 嘚瑟得久了,竟是一时头脑发热。 跑到玲珑阁这边来拿大。 万宝林由来以本届民间采选入宫秀女之首自居,小德子原以为,这宁选侍也必定是以他们主子马首是瞻的。 所以,刚刚才敢那般拿大。 谁知…… 这是踢到铁板了? 面对宁雨菡的突然发作,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也明显怔愣了一瞬。 其中,小喜子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应道: “是!主子,奴才这就送他去慎刑司。” 说着,他便直接向着面色难看的小德子那边走了过去: “小德子哥哥,走吧。随我去一趟慎刑司!” 小喜子冲着小德子笑着道。 虽是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而闻得他这番话,小德子便是陡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不!我不去慎刑司。你想干什么?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万宝林的人。你们……啊——” 小德子还待再说,然而,小喜子却丝毫不给他再多废话的机会。 只见他快走几步,径直来到小德子的面前,抬手一个手刀,重重击在小德子的后脖颈处。 小德子“啊”了一声,直接被小喜子这一计手刀给砍晕,身子软塌塌向着地上倒。 小喜子见状,索性扛起人高马大、还有些肥胖的小德子,就这样大步出了玲珑阁。 宁雨菡全程围观了这一幕,禁不住咋舌: “真没看出来,小喜子还有这么一手。” 谁能想到,小喜子看起来瘦瘦小小,跟个小豆芽菜似的,竟是有这一把子力气。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初夏见状,则是抿嘴一笑: “主子,听小喜子说,他本是农家子,从小在家担水劈柴、干农活,很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其实,小喜子的原话是,他小时候皮得很,除了干农活、担水劈柴,还没老少和村里头的孩子打架。 素来胜多败少。 想来,刚刚那计,能够致那人高马大的小德子一击昏厥的手刀,便是这么炼成的吧。 “原来如此啊。”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也是不由莞尔,旋即,她又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唔,好困!初夏、碧桃,我先回屋去睡一会儿。哦,对了,若那万宝林再谴人来请我去她的雨花阁,直接给我拒了!就说本小主要休息!” 言罢,宁雨菡便径直向着寝屋而去。 * 衍庆宫,雨花阁 万宝林和几名同届民间采选入宫的小妃嫔,一起坐在雨花阁门内的一座小凉亭中,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无论是万宝林,还是其他几名小妃嫔,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时不时向着雨花阁门口张望。 “万姐姐,宁姐姐,怎的还不过来?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终于,在众女又一次向着门口处张望,却依旧未曾见得那早该到来之人之际,一名一身精致宫装、浑身上下金灿灿的女子,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 此女,便是林采女——林珍珍。 林珍珍乃富商之女,虽出生低,家中却十分有钱。又是家中幼女,从小被娇养着长大。 是以,才养出了她这么个爱显摆、沉不住气,又没头脑的性格。 这不,她就这样大喇喇的,把在座几位小妃嫔的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其余几人,心中早就在犯嘀咕了。 只是,谁也没有宣之于口。倒是这林珍珍,直接给说了出来。 闻言,万宝林面色登时一沉。 而一旁的郭选侍则是冷冷一哼: “万姐姐,宁雨菡该不会是故意不愿意来见你吧。” 说着,郭选侍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 “某人是不是以为,她侍了一次寝,就有多了不起了?只不过才侍寝过一次,就敢不把万姐姐,你这个民间秀女之首,放在眼里了?哼!还真是有够狂妄!” 郭选侍夹枪带棒,好一通埋汰。 她虽未曾点名,但,明眼之人都知道,她口中的“某人”,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 自然是昨夜才承宠的宁选侍宁雨菡。 闻得她这番话,一旁的宋更衣与许答应,都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万宝林迁怒。 要知道,她们也都是承过宠的人啊。 虽然,也只有一次而已。 她们可不就被郭选侍这话,给波及到了么? 为了不做那被殃及的池鱼,宋更衣与徐答应二人,只得埋着头,努力减小存在感。 而她们此时心里头,都快把这口没遮拦的郭选侍,给骂死了。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好么? 而闻得郭选侍这番话,原本脸色便不大好的万宝林,面色又是一沉: “这小德子是干什么吃的?叫他去请个人过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万宝林低咒一声,又冲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宫女秋月,挥了挥手: “秋月,你去玲珑阁那边瞧瞧。顺便把小德子和宁选侍一起给本小主带过来!” 万宝林依旧一副颐指气使模样。 并且,她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到得现在,她还理所当然的认为,宁雨菡必是应该要以她万瑶琴马首是瞻。 且不说,她乃巡抚之女,对方只是他父亲手下的一个县令的庶女。 就说现在,她万瑶琴可是从七品宝林,而宁雨菡不过是个正八品选侍。 她比宁雨菡这小贱人位份高。 宁雨菡就应该对她俯首称臣,听凭她差遣,不是么? 第24章 晋位 得了主子的话,秋月自是领命而去。 这次,秋月倒是没有让万宝林等太久。 约莫两刻钟后,秋月便疾步回到了雨花阁。 然而,她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这会儿,却是一脸惶恐的奔了回来: “主子,不好了!小德子被抓了!” 见秋月跌跌撞撞冲进来,囔着“主子不好了”,万宝林便是面色一沉,暗道一声晦气。 她正欲呵斥这不长眼的丫头几句,骤然听道小德子被抓,不由一挑眉,眸中闪过迷茫: “什么被抓?被谁抓了?” 这好端端的,她不过是叫小德子出去替自己传句话,怎么就被抓了呢? 谁敢抓她的人? “是慎刑司!小德子被抓进了慎刑司!是宁选侍,把小德子送进了慎刑司!” 秋月一迭声的道。 适才,她听从宝林的吩咐,过去玲珑阁那边想将小德子、并宁选侍,一同带到雨花阁来。 谁知,才到玲珑阁门口,便被玲珑阁的宫人给拦了下来。 “玲珑阁的宫人说,宁选侍正在休息,不见客,也不欲外出。至于小德子……他目无尊卑、言语冲撞了宁选侍,被宁选侍送去慎刑司了。” 闻言,万宝林登时大怒,将手中的茶盏,往石桌上重重一撂: “什么?宁雨菡这贱人!她居然敢?” 这贱人不仅拒绝过来她的雨花阁,还把小德子送去了慎刑司。 她怎么敢?! 见她如此气愤,秋月明显瑟缩了一下,将头低低的垂下,斟酌着继续道: “奴婢又赶紧去了一趟慎刑司,想要把小德子捞出来。结果,慎刑司那边的公公说,小德子尊卑不分,触犯宫规,要留在慎刑司那边好好教育一番,等教育好了,才能够放他出慎刑司。主子,您看……” 这慎刑司,是那么好去的? 这小德子这一次,只怕是要脱一层皮了! 唉。 “没用的东西!晦气!” 闻言,万宝林怒不可遏,抬手就直接扇了秋月一巴掌,啐道。 她看? 她能够怎么看? 慎刑司是她这个区区从七品宝林,可以左右得了的? 万宝林心中又气又恼,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既不能够去左右慎刑司那边的行事,又无法拿始作俑者——宁雨菡泄愤,只得拿贴身宫女秋月撒气。 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秋月的脸颊立时红肿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万分委屈,却也不敢多言,只得砰的一下跪到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头,一迭声的道: “主子息怒!” 见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凉亭中的众女,神色各异。 或懵逼、或震惊、或幸灾乐祸…… 各人心思各异。 郭选侍见状,眼珠子一转,一派同仇敌忾模样: “万姐姐,宁雨菡这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闻言,一旁的林采女也是直点头: “可不是!郭姐姐说的没错。万姐姐,宁选侍拒绝过来你的雨花阁,又把你阁内的小太监送去了慎刑司,可见她眼里压根没有你这个宝林姐姐。她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闻言,原本就气得不行的万宝林,心中愈加恼怒: 宁雨菡—— 你个小贱人! 你不过是个区区选侍,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可是宝林小主! 从七品的宝林小主! 宁雨菡一个区区正八品选侍,她怎么敢? 万宝林恨得咬牙。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 紧接着,万宝林的贴身大宫女秋玲,便是疾步从雨花阁外,奔了进来。 一看她这模样,便知是有事。 见状,万宝林沉着脸问道: “秋玲,你这是去哪儿了?可是有事?” 秋玲见状,遂冲着万宝林与凉亭内的众嫔妃们俯了俯身,这才一脸复杂的对万宝林道: “主子,适才,传旨的公公去了玲珑阁,陛下已经晓谕六宫,晋封宁选侍,为宝林了。此刻,宁小主已是从七品宁宝林了!” 万宝林闻言,又惊又怒,这一次,直接打碎了手中茶盏,一脸不可置信的扯着嗓子尖声道: “什么?陛下晋了宁氏为宝林?” 不仅是万宝林,乍一闻得秋玲此言,凉亭内一众小嫔妃的面色,俱都不太好看: 陛下居然晋了宁氏的位份! 她凭什么? 不过是侍寝了一次,这就晋位了? 如郭选侍这些尚未侍寝过的小妃嫔,那是又羡又妒。 郭选侍更是于心中暗想: 哼,嘚瑟什么啊? 不就是走狗屎运,侥幸被陛下幸了那么一次,被封个从七品宝林么? 待到她侍寝了,肯定也会被晋封的。 而且,还不仅只是个宝林。 再怎么着,也能混个美人当当。 宁雨菡,你给本小主等着瞧! 而宋更衣和徐答应,这些侍过寝的,则是心头泛酸,羡慕得心都快要滴血了。 都是侍寝。 宁氏侍寝,隔天就能够被晋封,升位份。 而她们呢? 侍寝完,连个毛都没有。 升位份,更是想都不敢想。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的。 人比人,那是气死个人啊! “主子,这件事,千真万确!玲珑阁那位,现如今,确实已经是宁宝林了!” 顶着万宝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秋玲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万分肯定的道。 此言一出,万宝林和凉亭内一众小妃嫔的面色,愈加难看了起来。 “怪不得她敢不来,敢不听万姐姐的话,敢情是人家底气足啊。” 郭选侍掩唇一笑,阴阳怪气的道。 其余几名嫔妃也纷纷附和。 闻得她们的话,万宝林此时的面色已是黑如锅底,心中更是又妒又恨: 宁雨菡那贱人,居然真的被晋封为了宝林,竟然和她平起平坐了? 万宝林心中狂怒,气得将桌上的果盘等物,直接掀翻在地。 * 就在万宝林气得几欲暴走之际,玲珑阁内,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玲珑阁前,宣旨太监已将晋封宁雨菡为从七品宝林的圣旨,宣读完毕,却久不见宁雨菡回应声。 打眼那么一瞧,便见宁雨菡正呆呆的跪在那里,怔怔然仰头望向自己,甚至都忘了接旨。 见状,宣旨太监只得轻咳一声,适时提醒这位仿佛正在发愣的小主: “恭喜宁宝林!宝林小主,您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接旨!” 第25章 这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宁雨菡原本在寝房内,睡得正酣。 骤然被初夏和碧桃从床上扒出来接旨,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会儿,宁雨菡俨然还没有睡醒,所以,便有些愣愣的。 闻得宣旨太监的话,宁雨菡倒是陡然清醒了不少,立时恭声道: “嫔妾接旨!嫔妾谢主隆恩!” 宣旨太监见状,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宝林小主快请起。” 说着,他又一指身后小内侍们捧着的各种赏赐: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宝林小主的。” 还有赏赐? 太好了! 宁雨菡的笑容,明显真切了几分。 她依言去瞧那些赏赐。 赏赐不多,却很合她的心意。 一根桃花簪,两匹桃粉色上好锦缎,并一百两银子,以及一小匣子金银锞子。 首饰、衣料之类的,都还好。 当宁雨菡瞧见装在匣子里的银子和金银锞子时,却是眼前一亮,面上的笑容越加的真切了。 她正愁没银子花呢。 狗皇帝便送了银钱过来。 嗯,不错!不错! 宁雨菡面上笑嘻嘻。 顺手拿了一锭银子,递到了宣旨太监手中: “辛苦公公了!” 虽然,略有些肉疼。 但这打赏的银子,可是不能省。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宁雨菡还是懂的。 何况,这位可是乾元殿那边的人。 可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大佛! 这便更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小宝林,能够怠慢得了。 对于她的上道,宣旨太监明显也很是满意。 见状,当即不着痕迹的将那锭银子收入袖中,又向着宁雨菡说了几句吉利话,这便告辞,回乾元殿复命去了。 临走前,还细心的叫跟着的小内侍们,将皇帝的赏赐,全都搬进了屋内。 送走了宣旨太监,宁雨菡当即从匣中掏出五十两银子,向着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一递: “喏,这银子,你们三个分了吧。” 她现在家底不丰,掏出这么些银子来,其实,宁雨菡心里头是有些肉疼的。 但是,这银子,却必须掏! 必须厚赏初夏三人! 以前自己是没钱,现在有钱了自然要赏。 想赢得员工的忠诚,你这个老板就必须得大方。 老叫员工加班加点,却不整点实惠,只会画大饼、谈理想,可不行。 人不能光靠理想活着,得整点实际的! 果不其然,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见状,明显很是欢喜: “主子,您要把这些银子赏给我们?” “这么多银子啊?” “主子,您对奴婢们真好!”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欣喜过后,三人面上又明显有些犹豫: “主子,您自己个也不宽裕。往后,少不得要打点应酬。这些钱,您还是自己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初夏率先开口道。 显然,对于宁雨菡的经济状况,她也是了解的。 闻言,碧桃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主子,您的心意,奴婢们领了。这些钱,您还是留着自己个用吧。” 小喜子闻言,也是直点头: “对!对!主子,您还是自己个留着用吧。” 似怕宁雨菡面子上过不去,初夏想了想,又道: “要不,奴才们一人拿一锭银子就成!” 说着,她便伸手,从匣子里拣了一块体积较小的银子,拿在了手中。 碧桃和小喜子见状,也都如法炮制。 见得他们如此,宁雨菡心下一阵感动: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就知道,初夏三人都是好的。 三人对她,都是忠诚又体贴。 没曾想,他们竟如此贴心。 竟如此为她考虑! “叫你们拿着,就拿着!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宁雨菡径直将那五十两银子,往初夏三人的手中一塞,嗔道。 他们既如此为她着想,她便更不能够亏待初夏他们,没得寒了他们三人的心。 见初夏三人,还欲推辞,宁雨菡当即拿眼一瞪: “我这个主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 言罢,宁雨菡旋即又语重心长般,正色道: “咱们主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记住!往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必会有你们一口吃的。我吃米饭,必不让你们喝粥;我吃肉,你们也铁定跟着一起吃肉!” “主子……”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闻言,俱都是难掩动容。 瞅了眼被自家主子硬塞入他们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三人这才又欣喜一笑。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推迟,而是依言收下了银子。 而后,初夏三人又噗通一声,跪倒于地,齐齐冲着宁雨菡一叩首: “奴婢(奴才),谢主子赏!” 主子待他们是真好啊! 他们何其有幸,能够跟着这样一位好主子? 这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这一天,宁雨菡主仆几人的心情一直很好。 而这份好心情,在下午未时,敬事房那边传来消息说,今晚仍由宁雨菡侍寝时,达到了顶峰。 “小安子公公,陛下真的又翻了我们主子的牌子,叫我们小主今晚过去乾元殿侍寝么?” 乍一听闻这消息,碧桃还犹自不敢确定的向着来报信的小太监追问了一句。 而这个小太监,也是熟人。 正是昨日过来报信的那名敬事房小太监。 这一来二去的,初夏他们三个,也和这小太监混熟了。 他们都知道,这小太监叫小安子,是以,碧桃便索性称他为小安子公公。 “碧桃姐姐,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啊!这种事,奴才怎么敢打诳语?” 被如此追问,小安子无奈又好笑。 言罢,他又冲着宁雨菡躬身一笑: “宁小主,您还是赶紧准备着吧。约莫申时,就会有专人来接您去乾元殿了!” 闻言,宁雨菡自是微笑颔首: “有劳公公了!” 末了,她又冲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会意,给了小安子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小安子接过荷包,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主子,恭喜您了!陛下又召您侍寝了呐。看来,陛下心里头,还是有您的!” 初夏三人一脸喜意,见得小安子走远,初夏方凑到宁雨菡耳畔,悄声道。 一派很是替宁雨菡高兴的欢喜模样。 见状,宁雨菡只是略略一勾唇: “好了!还是赶紧替我沐浴更衣去吧!” 第26章 她今晚,会好好努力! 其实,宁雨菡想说,皇帝心里头有没有她,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赶紧怀孕生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初夏他们可不知道,宁雨菡内心之中的小九九。 他们还在那里,为主子的得宠,而兀自欢喜着。 闻言,初夏当即恭声应是,便开始与碧桃、小喜子几个,一起张罗起来。 烧水的烧水,准备洗漱用品的准备洗漱用品。 一时间,初夏他们三人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宁雨菡见状,悄然步入内室,在床头的暗格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从中取出了一枚小药丸,以温水服下。 什么?你问她这吃的是什么? 自然是——宁雨菡自制助孕药。 昨天,在去乾元殿前,宁雨菡也悄咪咪吃过这药。 来到这大胤之后,宁雨菡一直很注意保养。她身体健康,经期也一直十分稳定、有规律。 是以,也十分好推算。 而这几天,便恰好是她的排卵期,这几天和男人同房,再加上这助孕药,她应该十分容易受孕。 这也便是,她昨日,特地外出,与皇帝“偶遇”的原因了。 错过这几天的排卵期,就又得等上一个月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宁雨菡昨晚侍寝的时候,才拒绝同昭文帝对饮。 既然要备孕,又怎么能喝酒呢? 饮酒后怀上的宝宝,可不健康! 不利于优生优育啊喂。 而对于今晚的侍寝,宁雨菡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多一次侍寝,便多一分成功受孕的机会嘛。 反正,这几天都是她的排卵期! 她今晚,会好好努力! 嗯。 抱着这样的心思,宁雨菡美美的洗了一个桃花瓣澡,又和昨天一样,吃了些桃花糕,垫了垫肚子,这才开始梳洗打扮。 “主子,这身桃粉色宫装就挺漂亮的。要不,今晚主子就穿这身?” 见宁雨菡在挑选衣裙,一旁的初夏忙一指一件桃粉色宫装,提议道。 这身宫装,和主子昨夜去侍寝时所着宫装,是同一色系、同一风格。 昨晚,陛下对主子的着装很是满意。 今日,陛下还特意赐了桃粉色锦缎给小主。这不就说明,陛下喜欢小主穿这个颜色的衣裙了么? 想来,主子今日若是穿着同款衣裙过去乾元殿,陛下见了,定也会欢喜的。 事实上,初夏的想法并没错。 并且,倒是个一劳永逸的稳妥法子。 然而,宁雨菡却压根不想按套路走。 “不了。今日,我便穿这身吧。” 宁雨菡闻言,摆了摆手,转而一指一套绯色衣裙道。 “嗯?主子,您要穿这件?” 初夏闻言一怔,眸中闪过诧异。 转目瞅了眼,那艳红至极的绯色衣裙,不由得蹙眉: “这套绯色衣裙,会不会太艳了?而且,这与主子您的风格,也不搭啊。” 闻言,宁雨菡却是嗤笑一声: “我是什么风格?你是指我昨晚的风格么?与昨晚的风格不搭才好呢!今天,我且换个样儿吧。”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也都是最贪新鲜的主儿。 初见你时,是惊艳新鲜。 若是第二次见你时,你还是那个样儿,他便要觉得你乏善可陈、索然无味了。 所以,宁雨菡今天想要换个路线。 昨夜,她是清丽脱俗;今夜,她便要艳光逼人,美艳而不可方物。 就不信,不能够令狗皇帝眼前一亮。 哼! 闻言,初夏便也不再多说,和碧桃一起替宁雨菡换上了那身绯色衣裙,又预备给宁雨菡梳妆。 “碧桃,给我梳个飞天髻。” 见碧桃着手开始给她梳发,宁雨菡便道。 碧桃恭声应是。 手指翻飞间,就替宁雨菡梳了一个飞天髻。 按宁雨菡的要求,发髻上,依旧簪了几朵新鲜采摘的桃花。 不过,这一次,簪的却不似昨日那般的粉色桃花,而是红色桃花。 宁雨菡又特意取了皇帝赏赐给她的那根桃花簪,斜插着簪在了她如墨般的青丝上,与那娇艳的红色桃花,交相辉映。 只衬得宁雨菡一张俏脸,越加娇媚。 耳间,则是挂了一对明月珰,随着宁雨菡螓首未动,一晃一晃。 而后,宁雨菡便开始动手,替自己上妆。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近乎裸妆的淡妆,而是给自己化了个桃花妆。 末了,宁雨菡又特地在眉间,画了朵娇媚的桃花,在花蕊处点了颗粉晶,以做点缀。 望着铜镜中,妩媚妖娆,美艳卓绝,却丝毫不显艳俗的自己,宁雨菡这才满意一点头: “嗯,搞定!” 再一瞥眼瞧去,便见初夏和碧桃,俱都眼神晶亮的瞧着她,两个小妮子眼中,满是惊艳: “小主,您真美!” 见得她回眸,初夏由衷赞道。 一旁的碧桃则是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大大的“哇”了一声: “小主,您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被贴身宫女夸赞,宁雨菡心情很好。 见碧桃这副样儿,宁雨菡只觉好笑,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遂冲着碧桃,眨了眨眼: “碧桃的意思是……我往日里,就不美了?” 一边说,宁雨菡一边轻蹙黛眉,做西子捧心忧伤状。 一副被碧桃的“大实话”,给伤到了的表情。 碧桃见状,连连摆手,只将一颗脑袋,给直接摇成了个拨浪鼓: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止是今日,主子您往日里也都很漂亮!主子您天生丽质,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见碧桃如此模样,宁雨菡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噗,哈哈。碧桃,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的嘴,原来这么甜?” 碧桃闻言,涨红了脸,一脸认真: “哎呀,主子,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啦!” 见她如此,就连一旁的初夏,也不由得失笑: “好了,碧桃,主子是在逗你呢。”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又禁不住掩唇而笑。 碧桃见状,还有什么不懂? “主子,您居然逗奴婢?” 碧桃跺脚嗔道。 一脸的“主子,你好坏!主子,你怎么能够这样”。 见得她这幅模样,宁雨菡又是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主仆几人就这样笑闹做一团。 直到申时二刻,凤鸾春恩车准时停靠在玲珑阁前,屋外传来了前来接宁雨菡去往乾元殿的宫人的声音: “凤鸾春恩车已备好。宁宝林请上车!” 闻言,屋内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行了,我该去乾元殿了。你们好生看家,等着我回来!” 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饰,宁雨菡冲着初夏他们挥了挥手道。 言罢,她便径直出了屋,在玲珑阁大门口,坐上那凤鸾春恩车,向着乾元殿而去…… 第27章 和那些庸脂俗粉,很不一样! 乾元殿 李元珩正兴致颇好的在桌案前练习书法。 一名小内侍忽的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同一直默默侍立在桌案边的方进忠耳语了几句。 方进忠遂冲着小内侍挥了挥手,又转身冲着李元珩躬身一揖,禀道: “陛下,玲珑阁宁宝林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您看……” 方进忠点到即止,静待着李元珩的吩咐。 闻言,挥毫泼墨正酣的李元珩,手上微顿,挑了挑眉: “哦?她来得倒是一如既往的早!” 说着,他便径直一摆手: “如此,便传她到殿内伺候吧。” 早到也好。 他此时挥毫泼墨,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 自也是一桩乐事。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旋即便退出了殿内,不过一会儿,便领了宁雨菡进殿。 “嫔妾参见陛下!” 宁雨菡娉娉婷婷走入殿内,冲着桌案前的李元珩深施一礼。 “爱妃来了。” 李元珩轻“嗯”一声,下意识抬眸望去,但见一身绯衣,说不出的妩媚妖娆的佳人。 见状,年轻帝王立时眼前一亮,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爱妃今日的装扮,倒是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绯衣佳人,李元珩不由得笑道。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宁雨菡今日的装扮,着实令他眼前一亮。 昨日,宁雨菡还好似一位清丽脱俗的桃花仙子一般;今日再见,她却又是艳美绝伦,好似那最艳丽的桃花精。 艳而不俗,撩人心弦。 “陛下谬赞了!被陛下夸的,妾都不好意思了!” 宁雨菡闻言,娇羞一笑,一副被李元珩给夸得不好意思的羞涩模样。 见她如此,李元珩不由朗声而笑,几步走到宁雨菡身前,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揽住了宁雨菡的纤腰: “朕可没有谬赞。好了,爱妃,不说这个了。来——” 李元珩显然心情很好,说话间,便牵起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拉着她一起来到了桌案前。 “这是陛下的墨宝么?陛下字体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真乃好字!” 打眼瞧见桌案上的字,宁雨菡便赞不绝口道。 虽然有拍马屁之嫌,她却也并不全然都是在拍狗皇帝的马屁。 李元珩的字,确实大气磅礴、铁画银钩。 俨然已有书法大家之势。 是以,宁雨菡夸得也并不违心。 李元珩心中暗道一声: 识货! 没想到,他这小嫔妃,还挺有眼光。 懂得欣赏!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面上却是不显,而是一副好心情的挑眉笑道: “朕倒是没看出来,爱妃的嘴这么甜。” 宁雨菡闻言,则是不依的娇嗔: “陛下,哪里是嫔妾嘴甜呀?嫔妾分明说的都是实话啦~” 说话间,宁雨菡的小手,还轻轻拽住了李元珩的衣袖,在那里摇啊摇的。 她这番娇媚模样,只弄得李元珩心神一荡,心弦好似被人不经意的撩拨了一下,发生一阵轻颤。 李元珩轻咳一声,温润一笑: “这么说,爱妃于书法一道上,也是颇有几分心得了?” 闻言,宁雨菡却是摆手道: “陛下,嫔妾哪有?嫔妾不过粗通文墨罢了。” 李元珩闻言,挑了挑眉: “哦?粗通文墨?朕倒是好奇,想要见一见爱妃的墨宝。” 闻言,宁雨菡想要推辞: “嫔妾所书,恐入不得陛下的眼!” 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爱妃但写无妨!” 顿了顿,年轻帝王又是一笑: “朕保证,不笑话爱妃,还不成么?嗯?” 这一次,宁雨菡倒没有再推辞。 也不矫情。 闻言,她当即冲着李元珩屈了屈膝: “如此,嫔妾便遵旨了!” 言罢,宁雨菡便拿起案上毛笔,略沾了沾墨,这便大大方方的挥毫泼墨。 但见宁雨菡一番书写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一行潇洒飘逸的行书,一蹴而就,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已跃然纸上,李元珩不由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讶然。 继而便是满目的惊艳与欣喜: “好!爱妃写的好!爱妃这书法,当真是不错!” 李元珩的目光,在宁雨菡刚写就的那一行行书上流连,禁不住抚掌而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爱妃这字,当真可以用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来形容!” 一边说着,李元珩一边垂眸望向宁雨菡。 说实话,他也未曾想到,自己这个小嫔妃,竟有如此书法功力。 原以为,她一介小官庶女,许也就是她口中说的那样,粗通点文墨而已。 平时习的,也应该是女儿家惯习的簪花小楷之类。 谁曾想,宁雨菡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写出来的字,飘逸洒脱,自有风骨,倒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小家子气。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又道: “爱妃之前,实在是太自谦了!” 现在再忆起宁雨菡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粗通文墨”、“恐入不得陛下的眼”,李元珩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嫔妃,实在是谦虚至极。 不似那些,素日里没事,便爱显摆一二,在他面前怒刷存在感的嫔妃。 嗯,不错! 他的小嫔妃,果然和那些庸脂俗粉,很不一样! 被昭文帝如此盛赞,宁雨菡却是一点也没有沾沾自喜。闻言,她只是抿唇一笑,一俯身: “些许微末小技,能博陛下一笑便好!” 现代那会儿,作为书画爱好者的外公,除了从小督促她学医,就爱督促她练字。 而外公,素爱王羲之的字,所以,她从小临摹学习的,也一直都是王羲之的字。 尤以行书见长。 十几二十年下来,宁雨菡于书法、尤其是行书上,已颇具心得。 虽不敢说是什么书法大家,却也小有所成。 屡次在国内外获奖,还在省内开过书法展。 连好友都经常调侃她,说她是被治病救人耽误了的书法家。 今天这也是凑巧遇到皇帝在写字,她也便捎带着小露了一手。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思及此,宁雨菡于心中一笑,面上却是愈加恭谦。 见得眼前的小嫔妃,如此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李元珩的眸中掠过一丝满意。 越发的觉得,他这小嫔妃不俗。 垂眸带着几许欣赏的望向宁雨菡,这一瞧之下,年轻帝王竟是不由有些看痴了…… 第28章 爱妃的唇,真甜! 宁雨菡原本生得就美。 清媚无双。 清纯之中,又夹杂着妩媚。 分外撩人心神。 同时,也恰巧,长在了李元珩的审美点上。 这也便是李元珩会一眼,便瞧上了她的原因。 而此时,灯下看美人,更是平添了几分韵致、与几抹惊艳。 烛光摇曳下,衬得原本就清媚无双,妩媚妖娆的宁雨菡,越加的雪肤花貌,艳美无双。 犹如那勾人的妖精一般,愈加的动人心魄。 看着这样儿的小嫔妃,李元珩的心,没来由的又是一荡。 心随意动间,李元珩已一把箍住了宁雨菡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倾身吻上了宁雨菡那诱人的樱唇。 “陛下,唔——” 猝不及防的被年轻帝王吻了个正着,宁雨菡嘤咛一声,旋即,便欲拒还迎的承受和回应着帝王这铺天盖地的吻…… 原本静谧的室内,一时间,气氛也变得旖旎起来。 这一吻热烈而绵长,直到宁雨菡被吻的险些快要喘不过气来,李元珩才一派意犹未尽般,才堪堪结束了这一吻。 宁雨菡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没好气的嗔了一眼,不远处,如同没事人一般,好整以暇睨着她的年轻帝王: “陛下,您欺负人家~” 这狗皇帝,怎么这么喜欢一言不合就亲人。 还非要吻得天昏地暗,吻得人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上次侍寝是这样,这次侍寝还是如此。 这狗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比如——索吻症啥的。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吐槽。 被小嫔妃这么大胆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 反倒只觉别有一番韵致。 见状,他只是弯了弯唇,抬手轻抚上宁雨菡那如花瓣般娇艳的唇瓣: “真甜!” 宁雨菡闻言,明显有些懵逼,眨着美眸,望向年轻帝王。 见状,李元珩又是一笑。 轻笑着继续轻抚着宁雨菡的唇瓣,凑到自家小嫔妃的耳畔,低语道: “朕是说,爱妃的唇,真甜!” 闻言,宁雨菡俏脸一红,含羞带怯的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宁雨菡只当是狗皇帝在调戏打趣她。 殊不知,李元珩这完全就是实话实说。 他是真的觉得,宁雨菡的唇很香很甜。 实际上,李元珩素来就不爱吻宫中嫔妃。 因为,嫔妃们唇上,那红艳艳的胭脂味儿,他实在是不喜欢。 而宁雨菡,却是个例外。 昨日,他不过是见得他这小嫔妃的檀口红润诱人,便是鬼迷心窍的吻了上去。 吻上之后,李元珩才发现,他所碰触到的,完全不似其他嫔妃唇上的那股子浓烈的胭脂味儿,而是好似桃花般的清新甜蜜。 自然又清新,令得他没来由的沉沦。 忍不住,便深深吻了下去。 并且,一吻再吻。 他真是爱极了小嫔妃唇上的味道。 以及…… 她身上的味道。 李元珩目光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佳人,忽的伸手,一把将小嫔妃打横抱起,抬脚径直向着内室而去。 “陛下——,您……唔——” 猝不及防被年轻帝王打横抱起,宁雨菡下意识惊呼一声,小手下意识紧紧攀上李元珩的脖颈。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被李元珩一吻封唇。 宁雨菡被吻得晕晕乎乎。 待到这一吻毕,她已被李元珩抱到了龙榻上。 “不止是唇,爱妃的身子也好甜!好香!朕甚喜之!” 年轻帝王将头凑到宁雨菡的耳畔处,轻笑着低语道。 言罢,他已整个人覆了上来,把头埋入宁雨菡的颈项…… 鸳鸯交颈,红烛摇曳。 重重帷幕之下,床榻上的人儿,时不时发出一声娇呼: “陛下,你别~” “陛下,别……别这么急!” “哎呀,陛下,不要……妾不要嘛~” …… 被怀中的人儿,好一通折腾,李元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边啃噬着怀中这娇气人儿的白嫩耳垂,一边粗喘着道了一声: “娇气!” 言罢,便愈加疾风骤雨般,与怀中的娇人儿抵死缠绵。 不过,他还是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温柔与怜惜。 而此举,也自是引得宁雨菡娇喘微微,娇呼连连。 …… 守在殿外的宫人们,听得殿内的动静,都不由得有些面红心跳。 谁说陛下羸弱的? 今夜,可不就雄风大振了? 哦,对!昨夜也是。 都春风几度了呢。 不过,这宁宝林,也当真是个绝色。 莫说是陛下了。 就算是那长年卧床、行将就木之人,见到如此美丽的宁宝林,也会立时来了精神,忍不住要将如此佳人揽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吧。 陛下自也不能免俗。 嘿嘿。 一番酣战,待到一时云消雨歇,宁雨菡懒洋洋的窝在年轻帝王的怀中,小手有一下的、没一下的,在李元珩的胸口画着圈圈。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出所料的,很快,李元珩便被怀中那娇气的小嫔妃,这番状似无意的小动作,给撩拨得心头再次火起。 他一把抓住那不停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猛的一个翻身压下。 见状,宁雨菡却是娇嗔道: “陛下,不要~”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挑眉,居高临下的冲着榻上的小嫔妃邪肆一笑: “不要?爱妃你自己撩起的火,当然得由你自己来负责灭。” 谁叫他这小嫔妃,这般不老实,在那里撩拨他的? 现在,再说不要? 晚了! 言罢,李元珩便欲倾身压下,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一触即发之际,宁雨菡又伸出了小手,往他面前一档: “陛下,不要嘛~,您且稍等。” 李元珩闻言挑眉,一脸不解: 等? 她要让他等什么? 索性,宁雨菡也并没有让蓄势待发的年轻帝王等太久。 她只是从龙榻上拿了个迎枕,迅速往她的腰下一垫,这便冲着李元珩扬唇一笑,娇声道: “陛下,嫔妾准备好了!” 李元珩:“……” 他这小嫔妃,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床笫之间,不但娇气,爱好还挺特别。 “陛下,您不过来么?” 见昭文帝似在发愣,宁雨菡又娇嗔道。 娇滴滴的女声,只令得李元珩心头一荡,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奇怪与特别? 权当这是自家小嫔妃,和自己玩儿的新招式、新花样。 心道一句: 这妮子花样还挺多! 罢了。 此时,正在兴头上,随她吧。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径直欺身而上…… 一室旖旎,夜未央。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29章 狗皇帝简直丧心病狂 这一夜,宁雨菡自又是整夜留宿在乾元殿中。 毕竟,她是累极,直接昏睡过去的。 见小嫔妃如此辛劳,李元珩也不愿令她大半夜离开乾元殿,回居所,来回折腾。 索性,就这样搂着他这又香又软的小嫔妃,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当宁雨菡自龙榻上悠悠转醒时,便发现,和上次一样,身旁的榻上,早已空空如也。 昭文帝早已不知去向。 想来,应该是去上朝了吧。 龙榻上的凌乱,和身体的酸软疲累,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宁雨菡于心中暗啐一声: 狗皇帝真的有些勇猛过了头了! 真的是…… 思及昨夜种种,宁雨菡禁不住俏脸一红。 扶着酸软到不行的腰肢,宁雨菡想要起身。 然而,浑身上下,好似被重型大货车碾过一般,完全没有力气。挣扎了半天,也硬是没有挣扎起身,反倒是惊动了在殿外守着的宫女银屏。 “小主,您醒了!您要起身么?奴婢来帮您!” 听得殿内的响动,银屏快步来到内室。 见宁雨菡想要起身,银屏遂几步奔至龙榻前,善解人意的扶了她一把。 在银屏的帮助下,宁雨菡这才得以起身。 “银屏姐姐,现在什么时辰了?” 任凭着银屏服侍她穿衣着履,宁雨菡问道。 “禀小主,此时已是寅时三刻了。” 银屏恭声道。 顿了顿,她又道: “陛下临上朝前吩咐过,说是小主昨夜劳累,不许奴婢们惊扰小主,让小主好生休息。若是小主醒了,可在乾元殿用完早膳再回玲珑阁。” 这便是在向宁雨菡解释,为何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她还未过来唤宁雨菡起身。 这倒不是她这个御前宫女的失职。 而是,陛下一早有吩咐,不许打扰宁雨菡,让小主多睡一会儿。 是以,银屏才没有过来叫起。 当听得“昨夜劳累”这四个字时,宁雨菡一张俏脸,飞速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过,比之头一次侍寝之后,还是要淡定不少。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狗皇帝,就是个没节操、没下限的。 一如既往的,喜欢这般乱说话。 这种事,也是好对外说的么? 没羞没臊! 咳咳。 算了,看在他对自己,还算温柔体贴的份儿上,宁雨菡就不和这狗皇帝计较了。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在银屏的服侍下,迅速洗漱整理了一番,拒绝了银屏让她留下来吃早膳的提议,宁雨菡这便告辞离开。 陛下说,让她吃了早膳再走,那是皇帝的善意。 然而,宁雨菡也得知情识趣,懂些分寸。 她一个小小从七品宝林,按例来说,在侍寝过后,便应该离开乾元殿。 两次侍寝,皆留在乾元殿过夜,原本就已算是帝王隆宠了。 再留下来吃早膳,便是真的有些不知分寸,不懂礼数了。 乾元殿这个地方,可不是她这种低位妃嫔,可以久呆的地方。 索性,如她这般的低位妃嫔,也并没有日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资格。 除了初次侍寝之后的第二日,以及重大节日,宁雨菡等闲不用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是以,离开乾元殿之后,宁雨菡便直接回了玲珑阁。 才一来到玲珑阁的大门口,初夏、碧桃和小喜子,便巴巴的迎了过来。 “主子,您回来了!” “主子,奴婢扶您去屋里歇着去。” “主子,奴才一早便去膳房提了早膳,主子,您要不要吃点儿?” …… 三人七嘴八舌的道。 见宁雨菡一脸疲色,说话间,初夏便冲碧桃使了个眼色,二人这便一左一右,搀扶着宁雨菡进屋。 而小喜子,则是麻利的提了食盒过来。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些饿了。摆膳吧!” 对于初夏三人的体贴,宁雨菡很是受用。 遂笑着挥了挥手道。 而初夏、碧桃、小喜子闻言,三人面上明显齐齐闪过一抹心疼。 二话不说,便合力将早膳摆放在桌子上。 小喜子躬身退至一边,而初夏与碧桃,则是侍立在一旁,服侍着宁雨菡用早膳。 宁雨菡是真的饿了,是以,这一顿早膳,她吃了不少。 不过,她也并不贪吃,约莫吃了个八九分饱,她便住了手。 望着桌上,尚有不少她未曾动过的吃食,她小手一挥: “这些,初夏、碧桃、小喜子,你们分吃了吧。” 宝林的份例膳食,虽与高位嫔妃完全不能比。 但,比之宫人们的膳食,却不知要好上多少。 而且,每顿食材的量都很足。 宁雨菡的食量也有限。 是以,她也乐得把自己没动过的吃食,赏给初夏他们三人,让他们打打牙祭。 果不其然,闻言,初夏三人面上皆是一喜,碧桃更是直接欢呼出声: “太好了!又有好吃的了!主子,您待我们真好!嘻嘻~” 宁雨菡闻言,宠溺的虚点了点碧桃的额头,又冲着他们三人一挥手道: “知道就好!行了!别嘴甜了。赶紧下去吃早膳去!” 而她自己,则是径直往内室走: “我去小憩一会儿。若是无事,便不要来唤我了。” 昨夜她实在是太累了。 现在整个人昏沉沉,浑身酸软无力得很。 不行!她得好好休息一下。 否则,真的掐不住! 都怪狗皇帝! 简直丧心病狂! 初夏三人也知,小主昨夜侍寝,必定辛劳得很,遂闻言,也并没有异议。 只是有些心疼的齐齐恭声应是。 而后,便欢欢喜喜的拿了桌上的吃食,一起到隔壁的小间内分吃去了。 …… 许是累得狠了,宁雨菡一觉醒来,竟是已过晌午,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宁雨菡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才感觉,她仿佛又活了过来。 听到屋内的动静,初夏忙进屋,服侍着宁雨菡下床、穿戴好,这便扶了宁雨菡出了内室。 外间,碧桃和小喜子早已准备好了膳食,等待她前来用午膳。 “主子,该吃午膳了!奴婢与小喜子已备好了膳食,主子可以用膳了。” 乍一见到宁雨菡,碧桃便迎了上来,冲着宁雨菡俯身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颔了颔首: “嗯,那就用膳吧。” 得! 她现在,真的快成那混吃等死的米虫了。 不过,米虫就米虫吧。 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也挺好!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已坐到桌前,开始用膳,却见侍立在一旁的小喜子,一脸的欲言又止…… 第30章 小德子的下场 “小喜子,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见小喜子这副模样,宁雨菡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喜子闻言,则是恭声道: “回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慎刑司已对昨日冒犯主子您的那个小德子,有了判罚。慎刑司罚那小德子,未时在宣德台门前,当众掌嘴三十,以儆效尤。并命阖宫上下不当值的宫人,尽数过去围观处罚。” 话到这里,小喜子不由有些欢喜。 初夏和碧桃也是一脸欢喜又解气。 初夏抿唇一笑道: “这是好事啊!当众掌嘴,还叫阖宫上下宫人前去围观,这一次,小德子和雨花阁那位的脸,算是丢大发了!如此,往后,只怕也没什么人胆敢任意欺凌小主了!” 起码,和主子同位份、以及差不多位份的低位妃嫔之中,是不敢再小觑主子,再在主子面前摆谱、造次了! 闻言,碧桃也是连连点头: “对!对!初夏姐姐说的对!” 说着,她有一瘪嘴,犹不解气道: “就只是掌嘴三十?我怎么觉得有点少呢?要能打烂他那张破嘴,才好呐!哼!” 可见小妮子对小德子不尊他们小主,这件事,是有多气。 见她如此模样,宁雨菡无奈摇头,随后从桌上递了块碧桃最爱的水晶糕给她: “好了!我们碧桃姑娘不气了啊。来,吃块水晶糕!” 见状,碧桃不由跺脚嗔道: “主子,你就逗我吧!奴婢又不是小孩子了!” 宁雨菡只摇头: “我哪有?” 主仆几人,霎时间笑闹做一团。 玲珑阁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宁雨菡用完了午膳,便见碧桃、小喜子,皆是眼巴巴望向她。 “你们俩这是想干嘛?” 宁雨菡见状,不由失笑。 闻言,碧桃与小喜子飞速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道: “主子,这不是小德子要在宣德台当众掌嘴嘛。奴婢和小喜子待会儿,也想过去瞧瞧。您看……” 言罢,碧桃便眼巴巴的望向宁雨菡。 宁雨菡好悬没被碧桃这小模样给逗笑,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初夏便正色道: “你们两个别闹!也不想想,那小德子是因什么被罚,又是被谁送去慎刑司的。旁人可以去围观,咱们玲珑阁的人,还是算了吧!且安分着些!” 顿了顿,初夏又一脸担忧的道: “何况,主子又一连两日侍寝,还都留宿乾元殿。本就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正盯着主子呢,就怕找不出主子的是非,挑不出主子的错处。你们要上赶着出去,给旁人找错处么?” 闻言,宁雨菡不由暗自点头: 初夏倒是个拎得清的。 头脑也是清醒得很。 有这么一个贴身大宫女在身侧,宁雨菡很放心! 其实,初夏想说的,也正是她想说的。 如今,她初入宫闱,看似一帆风顺。 又是接连两日侍寝,又是被皇帝晋位赏赐。 这些的确是好事,她们玲珑阁的人,却不能被这些好事,给冲昏了头脑。 一切,还是低调些才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此,总归不会有错的。 被初夏这么一说,碧桃和小喜子也收起了面上原有的嬉笑与得意之色,想了想,便是深以为然的齐齐重重一点头: “初夏姐姐说的对!这宣德台,我们不去了!” “对!奴婢们哪儿都不去,就守着玲珑阁、守着主子!” 见二人如此说,宁雨菡满意一点头: “就这样吧。从今以后,咱们玲珑阁内众人,便都继续深居简出,无事莫要出门便是!”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闻言,忙齐齐应是。 就这样,宁雨菡直接下令初夏,将大门一关,主仆几人犹自呆在玲珑阁内说说笑笑,不再出门。 然而,他们不出门,却有的是人出门。 未时还未到,宣德台门口的空地上,便挤满了宫人,纷纷探头探脑,朝着宣德台这边瞅。 他们可全都是来瞧热闹的。 就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慎刑司的内监,架着灰头土脸、形容憔悴的小德子,一路来到了宣德台前。 “还愣着作甚,还不掌嘴?怎么,你还想让咱家来替你掌嘴不成?” 为首的一名慎刑司内监,不客气的将小德子推到围观的众人近前,没好气的道。 小德子被推搡得一个趔趄,却是敢怒不敢言。 闻言,当即点着头,诺诺应是: “是!是!是!我这就掌嘴!我这就掌!” 被慎刑司关押了一宿,小德子已经被唬破了胆儿,哪里敢反驳慎刑司内监的话? 昨晚,他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他更不敢让慎刑司的内监,亲自掌他的嘴。 笑话! 被慎刑司内监亲自掌嘴,三十个巴掌打下来,说不得他就得去半条命。 还是他自己来吧! 思及此,小德子咬了咬牙,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并且,不受控制的痛呼一声,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哎哟喂——” 然而,一旁的慎刑司内监只是冷眼旁观,见状,却压根不买账: “下手太轻,不算,再来!” 小德子无法,只得加重了些许力道,再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见状,一旁的慎刑司内监,却是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还是太轻!你若是不会掌嘴,那便由咱家来掌吧。” 说着,这名慎刑司内监,便作势挽袖子,预备亲自来替小德子掌嘴。 小德子见状,吓得不行,只得开始使命扇自己。 只听“啪”的一声响,小德子的半边脸颊,立时就肿了。 又是“啪”的一下,他的另外半边脸,也肿了。 见状,慎刑司内监这才掀了掀眼皮: “还成。继续!” 小德子闻言,只得左右开弓,抡起粗壮的膀子,不停“啪啪啪”猛扇自己。 原本来看热闹的宫人们,见此情状,此时也都吓傻了。 皆是噤若寒蝉,还有些瑟瑟发抖。 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绝不能违反宫规,更不能落到慎刑司的手上。 嘶,真是太可怕了! 一时间,偌大的宣德台门前,唯余小德子掌嘴,那清脆的“啪啪啪”声,在回荡。 直到他整整掌嘴三十,一张胖脸肿得老高,脸上泛着血丝,嘴也破了,牙也歪了,这场惩罚,才算结束。 慎刑司内监板着脸,又好生训斥了小德子一番,这才挥手示意他离开。 末了,又扫视了一眼观刑的众宫人,冷声道: “都给我记住了!这就是目无尊卑、触犯宫规的下场!” 第31章 真是有趣! 很快,小德子被处罚的消息,以及他在宣德台门前掌掴自己的惨状,便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后宫各个角落。 坤宁宫 “皇后娘娘,那小德子被打得可狠了!那惨样儿,奴婢瞧着都发怵呢。” 前去观刑的小宫女,规规矩矩的跪在谢皇后面前,恭声禀道。 思及小德子那惨样儿,小宫女整个人还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一旁的大宫女珊瑚闻言,不由撇嘴: “都道这个宁宝林是个怯弱的鹌鹑,奴婢看未必!真怯弱、真鹌鹑,还会一言不合,便把人送去慎刑司,闹出这么一出来?说不定,她就是在装怯弱、扮鹌鹑呢。娘娘,您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千万警醒着些!” 虽同为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如今,同是皇后身边得用的一等大宫女,但四个大宫女间,都暗暗别着苗头。 尤其是珊瑚对翡翠。 一直以来,在四个大宫女中,谢皇后都明显更信任和器重翡翠。 这让珊瑚很是不忿。 她说这番话,倒不是真的发现了真相,察觉到了宁雨菡的“真面目”。 而是,怯弱鹌鹑,是翡翠对这宁宝林的评价。 而谢皇后却也深以为然,全然信任翡翠的话。 珊瑚便非要打破翡翠的评价。 更要让谢皇后否定这个评价。 然而,谢皇后的想法,显然与珊瑚的不同。 闻言,她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珊瑚,你实在是多虑了!” 珊瑚见状,还想要再分辩几句,谢皇后却是不耐的摆了摆手: “好了,珊瑚,不提这事儿了,去把账册拿来,本宫要瞧瞧。” 闻言,珊瑚只得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讷讷称是: “是!娘娘。” 与此同时,昭阳宫内 王贵妃也同样听宫人汇报了宣德台那边的情况。 闻言,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王贵妃,不由得轻蔑一笑: “这么快,新晋入宫的那些小嫔妃,便开始菜鸟互啄、狗咬狗了?呵,着实是一场好戏啊!” 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桐儿见状,不由问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王贵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又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哪里还需要本宫做些什么?本宫还什么都没做呢。她们不就已经自己打起来了么?哈哈,甚好!咱们啊,便什么都不做,只管看戏就好!” 侍立在一旁的另一名大宫女柳儿,见状,当即拍起了王贵妃的马屁: “妙!实在是妙极!还是我们娘娘最英明!” 一边说着,柳儿还冲着“英明神武”的王贵妃,竖起了大拇指,她这番极尽讨好与谄媚的模样,不出意外的,成功取悦了王贵妃。 “那是自然!” 王贵妃洋洋得意一笑,眉宇之间,俱都是一副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笃定。 * 就在王贵妃洋洋得意的和贴身大宫女说话之际,崇德宫中的贤妃邓惠仪,也正在同心腹大宫女如梅密语: “娘娘,关于宣德台那边的事儿,您怎么看?” 崇德宫这边,自然也有那没当值的宫人,前去宣德台那边观刑。 这宫人才一回来,便竹筒倒豆子般,将在宣德台那边所发生的一切,合盘讲给了贤妃听。 贤妃静静听完了一切,便挥手让那名宫人退下了。 见主子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来主子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如梅便是禁不住开口问道。 此时,室内只有她与如菊二人服侍。 她们二人皆是邓家的家生子,从小伺候贤妃娘娘一起长大。贤妃入宫之后,她们也跟着一起入宫,一直贴身服侍,皆是贤妃最心腹之人。 主仆三人呆在一起,把门一关,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私底下议论的。 贤妃邓惠仪闻言,却是略略一挑眉,不答反问: “你们觉得,宁宝林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如梅不由皱眉思索,而一旁的如菊,则已是想也不想,便开口道: “这宁宝林,自然是个懦弱的。” 之前,宁雨菡去往坤宁宫给谢皇后请安那次,便是如菊随着贤妃一同去的坤宁宫。 自然也将宁雨菡的行事做派,瞧在了眼中。 在她看来,这宁选侍,哦,不,现在,已经是宁宝林了。 这宁宝林,可不就是个懦弱的主儿么? 不成气候,也不足为惧! 谁知,闻言,邓贤妃却是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懦弱?懦弱的人,能干得出这么一出?能当机立断,便叫手底下人,送了那小德子去慎刑司?” 闻言,如菊一怔,如梅却是皱紧了眉: “娘娘,您的意思是——懦弱只是表象。所谓的懦弱,全都是这宁宝林伪装出来的假象?” 若真是如此,这宁宝林也太会装、太会隐藏了吧? 邓贤妃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 “说不准,这宁宝林,会是这届新人之中,头一个出头的。”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心中如此想着,邓贤妃眸光一厉,眸中掠过渗人的寒芒。 转念一想,邓贤妃又只觉得她这就是想太多: 这宁氏再是如何,家事在那里摆着呢! 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县令的庶女,注定走不了多远。 实在不足为惧! 小小宁氏,还不配与她邓惠仪为敌! 如此想着,邓贤妃轻笑一声,冲着欲言又止的如梅、如菊二人,摆了摆手: “好了,咱们不提这事了。宁氏算哪个铭牌上的人?还不值得本宫这个一品贤妃关注!” 听得贤妃如此说,如梅、如菊也都深以为然,二人眼中俱都闪过一丝轻蔑,相视一笑,齐齐应是: “娘娘说的是!” “就是说啊。那宁氏,就算是给娘娘您提鞋都不配!” …… 不仅后宫众人听说了此事,就连此时身在勤政殿中的皇帝,也听说了此事。 勤政殿内 方进忠将宣德台那边发生的事,及其来龙去脉,向着李元珩汇报了一番。 闻言,正在伏案批改奏折的李元珩只是一笑: “哦?还有此事?” 看来,他的小嫔妃,还是有些脾气的! 脑海中,浮现起宁雨菡昨夜那娇滴滴的小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嗯,有些脾气挺好的! 娇滴滴,又时不时会伸出爪子挠人的小野猫,这岂不是更勾人? 真是有趣! 第32章 陛下,该翻牌子了 对于宣德台发生之事,各方反应不一。 而此时,最郁闷、最丢脸的,当属雨花阁的万宝林。 “主子,小德子被慎刑司的公公们给抬回来了雨花阁,您看……” 秋月忐忑不安的瞥了眼万宝林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禀道。 闻言,万宝林原本阴沉的面色,便又是一沉,没好气的喝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他还有脸回来?本小主的面子,都要被他给丢尽了!叫他滚!赶紧叫他滚!” 闻得自家小主的怒吼,秋月小身子激灵灵一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末了,只得求助似的转目望向侍立在万宝林身旁的秋玲。 秋玲见状,叹了口气,一边抬手轻拍着愤怒的万宝林的背脊,替她顺气,一边劝道: “主子,您消消气。小德子是不堪用,可是,他这会子可是被慎刑司送过来的。您不收下,说不得慎刑司那边,还以为您不服他们的处罚,想要和慎刑司叫板呢?如此,岂不是得不偿失?” 万宝林闻言,面上一白,有些急切的道: “那怎么办?” 事实上,她还真就是不服这处罚。 然而,她却怎么敢真和慎刑司叫板呢? 凭她一个初入宫闱、还未承宠的区区宝林,眼下,可断没有这个胆儿! “主子,您好歹先让小德子进来,让慎刑司的公公们办完差,回去复了命再说。至于这小德子,您若是真不喜他。过几日,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 宫里头又不缺内侍使唤。 打发了再另找一个过来雨花阁使唤,倒也便宜得很! 万宝林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闻言,她点了点头: “行!秋玲,就按你说的办。等过几日,就把这天杀的小德子,给打发了!记住,远远的打发了!让他做那最脏、最累、又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活儿。本小主再也不想看到他!” 万宝林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的道。 如今,她已经恨死这个小德子了! 都怪这蠢奴才! 害得她颜面扫地。 她要让他好看! 还有宁雨菡—— 这个贱人! 给她等着! 今日的折辱,他日,她万瑶琴必将百倍千倍,向宁雨菡那贱人讨要回来! 哼! * 永安宫,玲珑阁 原本惬意的躺在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着一本游记的宁雨菡,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而这一幕,恰好被端着热茶进屋的初夏,给瞧了个正着。 初夏见状,当即将茶盏,往桌上一放,便疾步来到榻前,关切道: “主子可是着凉了?” 说话间,她便已经熟练的拿了一个薄毯,盖在了宁雨菡的身上,又伸手探了探宁雨菡的额头,试了试体温,但见并无异常,初夏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轻笑: “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娇气?我没感冒!” 话说到这里,宁雨菡忽的玩味一笑: “只怕是有人在背地里咒我呢。” 不得不说,宁雨菡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是直接真相了。 初夏闻言,眼神一闪,抬手指了指衍庆宫雨花阁方向: “主子是指……那人在咒您?” 闻言,宁雨菡一脸的似笑非笑,不答反问的挑了挑眉: “你说呢?” 初夏见状,则是不由失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主子,叫奴婢说您什么才好呢?经此一事,那位必定是恨上您了。想必,您也早已知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可,您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呢?” 初夏心知,主子素来是个隐忍的。 她只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一次,主子为何却不忍了。 这一次,便注定是要树敌。 从此,便与那万宝林势不两立了。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却只是一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恨上我,便恨上我吧,我会怕她?” 旋即,宁雨菡又是一勾唇: “初夏,我不惹事,却也从不怕事。我不犯人。然而,人若犯我,我也必不是那好惹的!明白了么?” 初夏闻言一怔,深深的瞅了眼,床榻上那娇滴滴的人儿一眼,这才重重一点头,沉声道: “是!主子。奴婢明白!” 这样的主子,越发的让人敬重,让人有安全感。 也越发让初夏觉得,这是可以让她全然效忠与依靠的人。 她的主子……她没有选错人! 心中如此想着,初夏又转而谈起别的话题: “主子,您要不要再歇息一下?待会儿,敬事房那边就要派人来内宫通报今晚侍寝之人了,主子,您还是先养精蓄锐一番才好!” 宁雨菡被初夏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得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斜倚在榻上的她,不由失笑: “初夏,你是以为陛下今夜还会召我侍寝?” 初夏闻言,则是一脸理所当然般正色道: “主子,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啊。所以,主子,您要不要准备准备?” 陛下明明就很是喜欢主子,并且,应该对主子很满意。 不然,也不会连续两日召主子过去乾元殿侍寝,并且,侍寝过后,都将主子留在乾元殿过夜。 而且…… 思及她替主子沐浴更衣时,瞧见的主子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初夏禁不住脸红的垂下头去。 这都不算喜欢,那算什么? 陛下既然这般喜爱主子,想必今夜,也还是会召主子过去乾元殿侍寝才是!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却是一脸的不置可否,冲着初夏挥了挥手: “行了!初夏,你就别瞎猜了。反正,也差不多要到陛下翻牌子的时辰了。陛下今夜,究竟招谁侍寝,待会儿便能知晓!” 与此同时,勤政殿 和宫妃们纷纷关注皇帝今晚究竟翻谁的牌子不同,此时的昭文帝李元珩,还在与折子奋战。 方进忠则是尽职尽责的侍立在御案旁,随时等候差遣。 就在这时,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带着一名小太监,捧着摆放着后宫嫔妃的绿头牌的托盘,走进殿内: “陛下,该翻牌子了!” 马德义例行公事的恭声道。 按祖制,这个时辰,便是皇上翻牌子的时间。 待陛下翻了牌子,确定了今晚的侍寝嫔妃,他们敬事房才好派人去后宫通知,让侍寝妃嫔提前做好准备。 “嗯,知道了!” 李元珩轻“嗯”一声,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探出头来,抬手下意识伸向上书有“永安宫玲珑阁宝林宁氏”的牌子,作势便欲拿起…… 第33章 目的已达成 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他那小嫔妃的娇颜。 李元珩的修长大掌倏然一滞。 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转而随手翻了昭阳宫王贵妃的牌子。 罢了。 看在小嫔妃那般有趣,又那般合他胃口的份儿上,他且放她一马。 …… 很快,皇帝翻了王贵妃牌子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披香殿内 丽嫔听得这个消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还得是贵妃娘娘啊!” 丽嫔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永安宫的方向,面露讥嘲与不屑: “本宫就知道,陛下终归还是最宠爱贵妃娘娘的。陛下和贵妃之间的情谊,可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撼动得了的!” 原先因着宁雨菡连续侍寝两日,而积攒于心间的不快,尽数消散。 丽嫔原本还想要给宁雨菡这小新人,一些厉害瞧瞧的。 现如今…… 罢了。 如今看来,陛下也并未曾将这宁氏当做一回事儿。 这等陛下不放在心上、又无甚地位的小嫔妃,还不值得她一个堂堂嫔位娘娘出手。 与此同时,柔嫔所居延禧宫 “哦?今晚陛下翻了王贵妃的牌子?呵,王贵妃可真是好手段!” 得知消息的柔嫔冷笑一声。 旋即,眼中浮现一丝不屑: “那宁宝林,接连侍寝两日,还被晋了位。本宫还道,这后宫出了个了不得的劲敌了呢。结果……啧,看来,又是个不争气的。成不了气候!” 亏她原本还想着,要如何收拾宁宝林这贱人呢。 现在想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陛下又不是真的宠爱这个宁氏,不过新鲜了两日,就撂开了手。 对付这样一个无宠无势的小人物,可不值当! * 见宁雨菡接连两日侍寝,又被晋了位份,后宫之中,不少妃嫔已开始忌惮暗恨于她。 甚至,都开始准备要着手收拾宁雨菡。 乍一听闻昭文帝翻了王贵妃的牌子,众人对宁雨菡的嫉妒暗恨,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纷纷也暂且歇了收拾宁雨菡的心。 而宁雨菡,则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玲珑阁 皇帝翻了王贵妃的牌子,今晚会留宿王贵妃寝宫昭阳宫的消息,此时,自然也传到了玲珑阁,听在了宁雨菡的耳中。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此时,明显都有些失望。 颇有些担忧的瞅了眼,斜倚在软塌上的宁雨菡,但见自家主子,一副无悲无喜,不见喜怒的模样,初夏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小主,您……没事吧?”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我无事!” 一旁的碧桃却显然不信,瘪着小嘴,一脸担忧的道: “主子,您若是心里难过,别强撑!说出来,会好受些。奴婢把门窗关得死紧。主子放心!绝不会有人偷听到的。” 而宁雨菡,则是被碧桃这幅模样和她的这番话,给逗乐了: “噗,碧桃,瞧你说的。我怎么就成强撑了?所以,你们是以为,我在为陛下今夜召了王贵妃侍寝,而难过么?” 闻言,碧桃立时皱着小眉头反问: “难道不是么?” 再一细瞧主子的神态表情…… 呃,怎么会? 但见此时的主子,一脸似笑非笑,却完全不见幽怨哀伤。 难不成,主子真的不是在强撑? 主子她是真的没有因着陛下召了旁人侍寝,而伤心难过? “真不是!” 见碧桃扬首打量自己,宁雨菡便任由她打量,回以她一计微笑,笃定道。 伤心难过?怎么可能! 事实上,她现在,不仅不伤心、不难过,反倒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接连两日侍寝、两次都被留宿乾元殿,又是晋位、又是赏赐,还有慎刑司和宣德台那一出,她已经够扎眼的了。 说不得,都已经被不少后宫嫔妃给注意上,甚至是嫉恨上了。 若陛下今日再翻她的牌子,召她侍寝,只怕更是要犯了后宫诸人的众怒了。 之后,少不得要被后宫诸人针对、刁难。 这其中,甚至会包括不少高位嫔妃。 而这一切,绝不是她一个小小从七品宝林,能够应付得了的。 可以说,若是今夜她再侍寝,顶着连续三日被召侍寝的头衔,固然风光,可只怕也会引得无穷无尽的麻烦。 如此,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乍一闻得昭文帝翻了王贵妃的牌子,今夜留宿王贵妃的昭阳宫,宁雨菡不但没有伤心失望,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挺好的! 有王贵妃这位宠妃,替她转移后宫众嫔妃的目光,吸引火力,实在是甚好! 思及此,宁雨菡禁不住唇角微翘。 “碧桃,人须摆正心态,别将自己太当回事了!” 环视了一眼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宁雨菡正色道: “你们主子我,不过一区区从七品宝林,蒙陛下垂青,接连侍奉了两日,便已是侥天之幸了。岂能得寸进尺?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我也好,贵妃娘娘、以及诸位娘娘、各位姐妹们也罢,皆是陛下的嫔妃。陛下想宠幸何人,便宠幸何人,哪里由得旁人置喙?” 其实,宁雨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在她排卵期时,接连两日侍寝,所有助孕的姿势和方法,她都已经依次试过了。 再加上自制助孕药的加持…… 宁雨菡下意识抬手抚了抚,此刻,还十分平坦的小腹,唇角禁不住微勾: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她的肚子里头,已是在孕育着小生命了。 成功受孕的目的已达成。 如此,侍不侍寝,宁雨菡也就没所谓了。 她还乐得清闲,不必受累呢。 毕竟,昭文帝是真凶残。 伺候他一夜,也是真的累。 宁雨菡下意识扶上自己的腰: 就这两日,她腰都快要累断了。 现在,还只觉得酸软无力呢。 腿也软得跟面条似的。 昭文帝不召她侍寝更好! 她正好能好好歇一歇! 不知宁雨菡内心的小九九的初夏三人,闻得宁雨菡的话,则是齐齐一凛,异口同声的恭声道: “是!主子,我们知道了!” 主子说的正是呐! 这后宫之中,认清身份、摆正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初夏三人都不由汗颜: 主子真是人间清醒! 在这一点上,他们可比主子差远了! 以后,他们还是多听主子教导,凡事都听主子的吧。 主子说的,必不会有错的! 第34章 有孕了 勤政殿 听完暗卫的汇报,御案前的年轻帝王不由一脸兴味的挑了挑眉: “哦?她是这么说的?” 单膝跪地的暗卫暗七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是!陛下。宁小主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奉命去打探后宫诸人的动向。 适才,已经将后宫众嫔妃的动向,俱都禀报于陛下知晓。 对于其他嫔妃的言行动作,陛下一直兴趣缺缺,也并不追问。 倒是当他提及玲珑阁宁宝林的言行时,陛下居然会开口相询。 暗七也没有多想,只是实话实说。 他手下的人,将宁雨菡关起门来,与阁内宫人说的话,听了个全须全影。 又全部禀报给了暗七。 而暗七,自是合盘禀于李元珩。 闻得暗七的话,李元珩唇角微勾: “有意思!” 他这小嫔妃,真是越来越对他的胃口,越来越有趣了。 关键是,还这么知情识趣。 还挺拎得清。 没有因着他宠了几日,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与身份…… 嗯,不错! 真是不错! 不枉他今天手下留情,怜香惜玉,护了她这一次。 思及此,李元珩又扬了扬唇,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见天已擦黑,李元珩遂挥了挥手: “摆驾昭阳宫!” 看在他这小嫔妃,这般清醒、拎得清的份儿上,送佛送到西,他便索性再助她一助吧。 * 随后,接连数日,昭文帝都宿在王贵妃的昭阳宫中。 后宫诸人见状,都道贵妃盛宠隆重,依旧宠冠六宫。 和王贵妃的盛宠相比,宁雨菡之前那连续两日的侍寝,便简直不值一提,压根便不算什么了。 渐渐的,后宫众嫔妃也都不再关注宁雨菡,反而把目光聚焦在昭阳宫那边,个个对王贵妃羡慕嫉妒恨。 不过,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中,却并不包括宁雨菡。 她自觉功成身退,整日深居简出,窝在自己的玲珑阁内,等闲不出门。 又恢复到之前那惬意的蜗居生活。 就这样,时间眨眼而过,转眼已一月有余。 这天,宁雨菡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替自己细细把脉。 宁雨菡屏气凝神,感受到自己的脉象,像摸到了滑动的小珠子似的,往来流利。 这分明是滑脉! 她有孕了! 确定自己乃是滑脉的那一刻,宁雨菡面上浮现出一丝喜意。 她成功了! 一击即中,成功怀上龙裔了! 就在这时,初夏和碧桃,一人手捧了一碟糕点水果,自门外走了进来。 “主子,奴婢和碧桃从御膳房取了糕点水果,您要不要用些?” 才一进门,初夏便是笑道。 说话间,初夏与碧桃已几步走至宁雨菡身前,将装着点心和水果的盘子,放在了宁雨菡面前的小几上。 最近主子好似特别容易饿。 是以,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三个,也总是会去御膳房那边领些糕点水果回来,给主子加餐。 幸而御膳房总管还算厚道,不是个捧高踩低的,小喜子又和御膳房内好几个小太监交好。是以,她们每每过去御膳房,也并未曾被刁难。 只是…… 唉。 思及刚刚的事,初夏叹了口气。 “嗯,好。给我来点水果,再来块点心!”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伸手便用摆在果盘旁边的叉子,叉了块切成小块的苹果,送到嘴中。 她如今怀着身孕,一人吃、两人补,确实容易饿。 怀孕的时候,应该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以后生出来的宝宝,也能更健康漂亮。 心中这般想着,宁雨菡又叉了一块苹果,小口小口的吃着。 却忽然听得初夏仿佛叹了口气。 再瞧碧桃,竟是满目的愤慨与委屈。 见得她望过来,碧桃当即垂下头去,掩饰性的替她拿了一块水晶糕,递到宁雨菡面前: “主子,您吃!” 宁雨菡见状,秀眉不由一皱: “发生什么事了?” 宁雨菡心知,必定是有事。 不然,初夏和碧桃,怎么会是这幅神情? 闻言,碧桃忙不迭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哪有发生什么事啊。” 初夏闻言,也是强笑着道: “主子,瞧您说的,哪里会有什么事儿啊?” 她们二人不这般说还好,见得她们如此,宁雨菡的秀眉便又是一蹙: “可是谁为难你们了?” 不过转念一想,宁雨菡便似窥出了真相。 闻言,初夏和碧桃的面色,皆是一变,面上皆有一刹那的不自然。 见二人如此,宁雨菡越发笃定了她的猜测,柳眉不由一竖: “是谁为难你们?” “这……” 初夏和碧桃欲言又止。 宁雨菡见状,挑了挑眉: “莫不是,御膳房那边,有人给你们脸色看了?” 她久未再承宠,说不得就有那些子眼皮子浅的人,以为她失宠了,开始捧高踩低了。 想来,御膳房中,就少不得这样的人! 这也就是御膳房总管不知宁雨菡此时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大喊一声冤枉: 宁小主,您可是御前首领太监——方进忠、方爷爷,专程过来向他打过招呼,叫他平日里照顾着些,不可怠慢的人。 他哪里敢为难宁小主你阁内的宫人,还给她们脸色瞧啊? 冤枉啊! 闻言,初夏立时道: “不是御膳房那边。主子,您想左了!” 一旁的碧桃闻言,也是连连摆手。 她没有初夏有城府、沉得住气。 情急之下,竟是忍不住将事情和盘托出: “不是!不是!御膳房的公公们,对奴婢们很和善。是……沈贵人的贴身宫女冰蓝,她仗着她主子是贵人,比主子您位份高,前些日子,又侍寝过几次,有些恩宠,便故意为难奴婢和初夏姐姐,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那个冰蓝为难羞辱她和初夏姐姐也就罢了。 毕竟,她们只是区区奴婢,被为难、被羞辱,也没什么。 只是,她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 而那些难听的话,桩桩件件,都是针对他们主子。 这才是碧桃最气不过的地方。 居然敢那般说他们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碧桃,你别说了!不许胡说!” 碧桃此言一出,一旁的初夏便是禁不住低声喝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冲着碧桃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不要再说了。 这些腌臜事,怎么可以让主子知晓? 阖该她们听到耳中,烂在肚子里头才是。 怎么能惹主子心烦? 第35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则是一挑眉: “哦?她说了什么?”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抬手制止了初夏继续开口,示意碧桃回她的话。 听得主子的问话,碧桃则是难掩愤愤: “主子,那冰蓝,她说话可难听了!她说主子您不过是个玩意,陛下早已撩开了手,都忘了主子您是谁了。还说主子您注定无宠、无地位、又无出身,这辈子都别想出头,就是在他们小主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婢膝的命。注定这辈子低人一等,被他们小主踩在脚下。” 其实,冰蓝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远不止这些。 碧桃只是掐头去尾,略略说了一些。 她怕主子听完全部,会因此伤心难过。 自主子突然得了陛下青眼,接连侍寝两日之后,陛下便再未曾找过主子。 后宫诸人见主子不得宠,便难免生了轻慢之心。 是以,才会…… 唉。 “哦?她是这般说的?” 宁雨菡闻言,倒是不见怒意,只是略一挑眉: “这个冰蓝,口气还挺大。她家主子,如今也不过只是个贵人,她这个脾气倒是不小!难不成,是有何依仗?” 有道是,物似主人形。 有其主,必有其仆。 身边的宫人都这般嚣张,敢对后宫嫔妃口出狂言了。 那沈贵人现如今,还指不定狂成什么样儿呢。 虽然,新晋入宫的新人们当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贵人。 然而,正六品的贵人,在这后宫,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低位嫔妃而已。 而这沈贵人虽也陆续承宠过几次,却也并没听说,她如何受宠。 所以,她们主仆如此狂妄的底气是什么? 又或者说,她们究竟有何依仗? 这个沈贵人,该不会就因着她是吏部尚书之女,便嚣张狂妄至此了? “主子,奴婢听说,沈贵人最近经常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初夏也算消息灵通,闻言,忙开口替宁雨菡答疑解惑。 她话虽说得委婉,宁雨菡还是立时便听懂了: “原来是投靠了皇后!” 难怪这沈贵人,这么狂了! 闻言,初夏冲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当即会意,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屋门,在外头守着。 见碧桃关上了门,初夏这才又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主子,您不爱和同届一起选秀入宫的新晋嫔妃们亲近,这也就罢了。只是……主子,您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些高位嫔妃?” 初夏的话说的含蓄。 所谓的拜访,其实就是投靠。 在初夏想来,宁雨菡现如今的位份,着实不高。若能够投靠上哪位高位嫔妃,有这位高位嫔妃庇护一二,她往后在宫里头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最起码的,如冰蓝之流,也绝不敢再造次。 说着,初夏便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皇后那里,想必拜访的人一定很多,咱们不一定够得着。贵妃是个跋扈性子,不好伺候,还是算了。倒是贤妃娘娘,素有贤名,性子也温柔和蔼,小主,您不如试试拜访贤妃娘娘,和她亲近一二。” 这便是觉得,贤妃是最好的选择,建议宁雨菡去投靠贤妃了。 其实,初夏分析的并没有错。 她也是真心为宁雨菡着想,才选了贤妃这么一个看似不错的靠山,让宁雨菡去投靠。 若是宁雨菡有心想要寻一靠山,她许是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这妮子的提议。 然而,宁雨菡却压根未曾生出投靠依附之心。 静静的听完初夏这一席话,宁雨菡只是兀自摆了摆手: “不必了!” 她并不打算投靠任何高位嫔妃、亦或者是皇后,甚至,她都不打算和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嫔结交。 “我并不打算依附于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人,我也并不打算和她们结交。从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未来,亦是如此!初夏,你且记住!” 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人可信、可靠? 这就是一个大型雌竞现场。 被迫雌竞的她,不会相信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 说什么姐姐妹妹? 明明都是雌竞的对手! 而且,还是你死我活,当面一脸笑,背后捅刀子的那种。 把对手当做靠山与依仗…… 呵,要不要这么天真? 真是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时话毕,宁雨菡顿了顿,又道: “以后你们出去,尽量避开后宫诸人和他们的宫人。他们说什么,你们只当是耳旁风,不理会就是。不必和他们争辩。” 论一日之长短,有何用? 她要成为这后宫最终的赢家。 为着这个目标,忍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 宁雨菡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只要她肚子里头的孩儿,茁壮成长,平安诞下。 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人,都再也不敢小觑她。 更不会再有那个胆子,给她脸色瞧。 她可是皇帝唯一骨肉的生母,谁敢小觑? 谁敢再给她脸色瞧?!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则是一怔。 不知想起了什么,初夏飞速睃了眼宁雨菡的肚子。 恰好瞧见,宁雨菡正神色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见状,初夏禁不住目光微闪: 犹记得主子上个月的葵水,好似未曾来过。 莫非…… “是!奴婢都听主子的。” 心念电转间,初夏已恭声应道。 主子是个胸有沟壑、有成算的,听主子的,一准儿没错。 若是真如她想的那般,那便是太好了! 心中如此想着,初夏禁不住唇角含笑,只觉得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于是乎,她也不再劝宁雨菡,去找什么靠山了。 而是立时退了出去,打定了主意,要向碧桃和小喜子耳提面命一番。 若真如她所推测的那般,那往后的一些日子,他们玲珑阁内上下,少不得要更加深居简出、更加低调些才是。 如今,可是关键时期,能忍一时,是一时。 那些子势利眼小人,真是不理会也罢。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主子的前程和她肚子里的…… 他们必须忍! 初夏向着自己小腹处打量的小动作,自然也被宁雨菡给瞧了个正着。 见得初夏心领神会般迫不及待的疾步奔出了屋子,宁雨菡不由失笑: 这个初夏! 她倒是怪机灵的。 她这是已经瞧出来了? 第36章 桃园再偶遇 宁雨菡和初夏主仆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点破。 只是,初夏三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服侍得越发周到、体贴,只把宁雨菡给服侍得万无一失、妥妥当当。 宁雨菡对此,自也是十分受用,便愈发安心惬意的养起胎来。 就这样,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一月。 宁雨菡此时,已怀有孕两个月了。 她寻思着,再过一月,她便已有孕三个月。那个时候,胎位已经坐稳,到时候,便可找个机会,向昭文帝爆出她有孕之事了。 不过,还没有迎来有孕三个月,宁雨菡便先迎来了王皇贵太妃的生辰。 虽然贵为皇贵太妃,说白了,也只是先帝的妃妾。 并不是当今生母,而只是姨母。 加之,又并不是整寿。 王贵太妃之前,也曾有言,说她的生辰不欲大办。 昭文帝一听,大手一挥: 准了! 便遵了王皇贵太妃意思,没有大办。 而是只在后宫之中,举办一场小型的家宴,权当做是替王皇贵太妃庆贺生辰了。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并不关宁雨菡什么事。 毕竟,她只是一区区从七品宝林。如她这等低位小妃嫔,还真不一定有资格参加这场小型家宴。 然而,皇后似乎觉得这场生辰宴,太过从简,实在是不够体面,便晓谕六宫,命后宫诸嫔妃,但凡是有品级的妃嫔,皆须到场,出席这场生辰宴。 对此,不少原本没有资格赴宴的低位嫔妃,自是喜不自胜。 而宁雨菡却只想说,大可不必! 若是可以,她是真不想去赴这劳什子生辰宴。 然而,这生辰宴,却也是由不得她不去。 谁叫这是谢皇后的懿旨。 而她,却是一个小小宝林,不得不遵皇后懿旨呢?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见宁雨菡换好出门的衣裳之后,便坐在窗棂旁发呆,初夏适时提醒道。 “哦,是么?那咱们走吧。” 宁雨菡闻言回神,轻“哦”一声,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任凭着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向屋外走。 “主子,您慢点!当心脚下!” 碧桃一边稳稳的扶着宁雨菡向前走,一边殷殷叮嘱道。 碧桃虽天真活泼些,却也不傻。 她与初夏一起贴身服侍宁雨菡,怎能未曾察觉到宁雨菡的异常。 对于宁雨菡有孕之事,这些日子,碧桃也早已察觉。 只是,主仆几人,都彼此心照不宣,未曾宣之于口。 不过,碧桃和初夏,皆对宁雨菡愈发的上心起来,时刻关注着主子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出门,平时素来都会留下来和小喜子一起看门的碧桃,更是坚持要随着初夏一起陪同宁雨菡一起去赴宴,就这样一左一右的扶着宁雨菡。 生怕她有个万一或闪失。 生辰宴在牡丹台举行。 而要去这牡丹台,御花园便是必经之路。 从御花园内穿过去,便就来到牡丹台。 这也是一条最快、最直接到达牡丹台之路。 原以为,宁雨菡必是会走这条路,然而,见宁雨菡明显不是向着御花园那边走,初夏不由得奇道: “主子,您这是要往哪儿走?咱们不是应该往御花园那边走么?” 宁雨菡则是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不去御花园了!咱们从桃园那边,绕道过去牡丹台,也是一样!” 就是因着御花园那边是必经之路,也是最快到达牡丹台之地,宁雨菡才不想往那边走呢。 这个时辰,若是去到御花园那边,还指不定要遇上多少后宫妃嫔。说不得,就要招来什么是非,引来什么麻烦。 对此,宁雨菡敬谢不敏。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不就是个绕个道儿么? 又没多远。 索性,她便避开众人,绕道过去牡丹台好了。 权当做是她多走动几步,锻炼身体了。 毕竟,怀有身孕的人,也需要适当走动。 如此,对之后的生产,也是有利的。 “是!主子。” “主子说的是!” 听得主子这么说,初夏和碧桃自不会有异议。 二人闻言,当即齐齐应是。 旋即,便扶着宁雨菡,主仆三人向着太液池附近的桃园而去。 主仆三人一路来到桃园,望着熟悉的景色,初夏不由生出了几分故地重游之感,禁不住笑道: “说起来,主子上一次来这桃园,还邂逅了陛下呢。就是不知,今日能不能再有这般际遇。” 初夏半是开玩笑,半是有些怀念与期待。 那一次的邂逅,成就了主子接连两日的侍寝,更是令主子成功怀上龙裔。 成为了这阖宫上下,头一个怀上龙胎的妃嫔。 若是这会儿,还能让主子在这里,偶遇陛下就好了! 说不得,主子就能够重获陛下青睐。 虽说主子已有孕,已是后宫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的好事。 然而,若能再次夺得帝王青眼,自然也是极好的! 初夏真就是满心满意,指望着他们家主子好! 宁雨菡自也知晓初夏心中所想,闻言,她只是一笑: “瞧你说的!且莫要得陇望蜀,净想美事了!” 她如今是有孕万事足,安心养胎,顺利产子,才是正经。 至于狗皇帝…… 他爱来不来! 反正,他也只是她生子的工具人罢了。 嗯哼。 就在主仆二人低声交谈之际,前方密林中,忽的传来一阵响动,继而,便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谁?” 见状,碧桃立时惊呼道。 眼神警惕的望向前方。 而初夏,则是下意识与宁雨菡彼此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眼前的情状,莫名的有些熟悉: “主子,该不会是皇上他……” 之前,在桃园偶遇陛下时,和眼前的情状,何其相似? 宁雨菡显然也想起了这一出,不由得微蹙秀眉。 心中暗道: 不是吧? 这么巧,又遇到狗皇帝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 然而,显然,宁雨菡主仆俩,明显有些想太多了。 皇帝岂是那般好偶遇的? 何况,这会儿,昭文帝还在勤政殿,和堆积如山的折子较劲儿呢。 见状宁雨菡怔愣间,自密林中走出来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玉带金冠,身着亲王蟒袍。他径直走近宁雨菡主仆三人,薄唇微勾,眼中似有戏谑: “本王倒不知,这个时候,桃园竟会有人。” 第37章 成王李敬 乍一见得来人,宁雨菡主仆三人皆是一怔。 初夏和碧桃率先回过神来,齐齐下拜: “参见成王殿下!” 原来是成王李敬,王皇贵太妃所出的先帝第十子。 宁雨菡不由恍然: 怪道刚刚观此人长相,她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她为何会有这点子熟悉之感。 分明她很肯定,她之前,并未曾见过这男子。 这会儿,宁雨菡总算知晓,她这抹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位成王殿下,和他的母亲——王皇贵太妃长得很像。 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心中如此暗忖间,宁雨菡也冲着成王李敬略略一俯: “见过成王殿下!” 她虽只是个小小的从七品宝林,却也是皇帝妃嫔;而成王虽贵为亲王,却是外臣。 按例,宁雨菡无须对成王行礼参拜,只需礼节性的随意一礼,便可。 而作为外臣的成王,也需向她这位皇帝嫔妃回礼,以示尊敬。 这不,见状,成王当即冲着宁雨菡拱手一揖: “倒是不知,会在这儿遇见小嫂子。不知小嫂子是哪个宫的?” 成王唇角微勾,一派儒雅模样。 一双桃花眼,却是直勾勾打量着眼前的佳人。 但见对方一身藕荷色宫装,不施脂粉,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斜插了一只桃花簪,却显得分外清媚无双。身姿袅娜,妩媚天成。端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只是,这美人儿身着宫装,这也于无形之中,昭示了她的身份。 她是他皇兄的嫔妃。 就不知,如此佳人,究竟是哪个宫的? 被成王李敬如此直勾勾的盯着,宁雨菡不由皱了皱眉,再一闻得他这番话,宁雨菡的秀眉不由又是一蹙: 竟然问她是哪个宫的? 如此大胆而放肆! 且,可以说是不知礼数。 她是陛下嫔妃,哪里由得他一个外臣打听。 而且,她还是他庶嫂, 他也唤她一声小嫂子了。 试问,哪有小叔子如此打听嫂子,肆无忌惮打量嫂子的? 看来,这位成王殿下,也远没有他外表表现得那般儒雅、而又风度翩翩。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只是再次冲着成王略略一俯,并不答他的话,径直绕开成王,向着前方而去。 初夏与碧桃也很不喜欢成王刚刚打量她们主子的目光。 更不想主子和成王多言。 毕竟,他们一个为皇帝嫔妃,一个是陛下亲弟,还是需得避忌着避点嫌的。 瓜田李下的,总归是有些不好。 乍一见得主子离去,初夏、碧桃自也是赶紧跟上,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快步离去。 见对方不答他的话,反是匆匆一礼,便径直离开,成王李敬却是丝毫不恼。 不仅不恼,李敬的唇角还荡漾起一抹兴味的笑。 桃花眼波光潋滟,兀自目送着佳人走远。 直到这时,他的心腹太监周福全,才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主子——” 见成王盯着刚刚那女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神,周福全不由唤了一声。 眼见得宁雨菡走远,娉婷背影就此消失,李敬这才收回视线,沉声对周福全吩咐道: “去打听一下,此女究竟是谁?” “是!殿下。” 周福全闻言,自是领命而去。 李敬又转目欣赏了一番桃园中的景致,只觉得,这景致虽好,与适才惊鸿一瞥的佳人一比,却是黯然失色。 一时间,李敬不由有些索然无味。 想了想,他便索性拂袖离去。 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他还是去瞧瞧母妃、给母妃庆贺生辰吧。 毕竟,今日他入宫,正是为此。 与此同时,宁雨菡已经与初夏、碧桃二人,一同走出了桃园。 主仆三人一路向西行去,终于来到了位于皇宫西边的牡丹台。 王皇贵太妃的生辰宴,便是在这牡丹台举行。 此时,牡丹台内,不少嫔妃已经陆陆续续到场。 宁雨菡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十分靠后、且偏僻的小几前,在这边坐定。 这张小几,可容纳两人同时入座,而与她同桌的,赫然就是万宝林——万瑶琴。 这倒不是负责安排位置的宫人憋着坏,故意将宁雨菡和万瑶琴分到了一张小几上同坐,而是宁雨菡与万瑶琴同在宝林的位份上,又同是新晋入宫的后宫嫔妃。 是以,才将她们安排在了一桌。 为讨好奉承王皇贵太妃,万宝林早早就到了。 她今日着一身胭脂红宫装,佩戴着一套赤金头面,打扮得分外喜庆高调。 见宁雨菡走到她身侧坐定,万宝林立时阴阳怪气的哼笑出声: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盛宠隆重的宁宝林来了啊!” 坐在下手的郭选侍闻言,立时掩唇笑道: “万宝林姐姐,您这可就说错了!宁宝林确实是得过两天盛宠,可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这些日子,宁宝林可未曾获宠。倒是姐姐和妹妹我,有幸得见了陛下的天颜呢。” 这两个月以来,前朝事忙,昭文帝一贯很少踏足后宫。 不过,却也零星召见了几个后宫嫔妃。 万宝林和郭选侍,赫然就在此列。 据说,她们俩是受到贤妃的举荐,才成功得见天颜。 虽统共也只各有一次。 二人也欢喜得意得不行。 这会儿,便是在向宁雨菡显摆呢。 在她们二人看来,宁雨菡早前虽连续侍寝两日,却也都是老黄历了。 现如今,宁雨菡便是那早已失宠的昨日黄花,不值一提。 而她们——万宝林和郭选侍,才是陛下的新宠。 正当时! “也是!” 闻得郭选侍的话,万宝林勾唇一笑,笑容之中满是得意,上下打量了宁雨菡一眼,一脸的鄙夷与嫌弃: “宁宝林,不是姐姐我要说你。知道你失了宠,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是以才长期缩在你那玲珑阁里闭门不出。可,也没得你这般灰心丧气,竟是连打扮,都懒得好生打扮一番,就这么过来赴宴了。啧啧啧,瞧你这样儿!可真是没眼看呐!” 万宝林阴阳怪气的道。 郭选侍闻言,也是连连点头附和,同样也是一脸的嫌弃。 见状,宁雨菡不由失笑: 合着这俩蠢货,以为她闭门不出,是因着失宠而灰心丧气? 而她今日打扮素净,不施脂粉,也是为此? 宁雨菡心中呵呵哒,表示有被眼前这两个胸小无脑的货,给无语到。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第38章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宁雨菡之所以打扮素净,是因为她位份低微,又不是今晚的主角,自觉不能太过隆重高调,否则,恐会碍了某位高位嫔妃的眼。 如此,便就不好了! 在后宫,如她这等低位嫔妃,凡事低调些,总也是没错的。 至于她为何不施脂粉…… 宁雨菡下意识抚了抚,她尚且还十分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正孕育着她与皇帝的孩儿。 她现在是个孕妇,还是不要涂脂抹粉的好。 这样,对孩子好! 总之,一切都以腹中的孩子为重。 其他的,压根不重要。 何况…… 宁雨菡抬起雪白如凝脂般的柔荑,轻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微一勾唇: “万宝林、郭选侍,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么?就算我衣着简单,不施脂粉,也绝不会到所谓的没眼看的程度吧?毕竟……” 话到这里,宁雨菡忽然话头一顿,美眸轻抬,似笑非笑的睨向万宝林和郭选侍,轻笑一声: “本小主的姿容摆在这里呢。唉,谁叫我天生丽质,怎么着都好看。就算是披个麻袋,也比某些人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好看得多了!啧啧啧。” 宁雨菡专往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的痛处上戳。 似犹嫌这番话,气不到万宝林和郭选侍一般,末了,宁雨菡还学着万宝林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啧啧啧了两声。 果不其然,乍一闻言,万宝林和郭选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原本得意洋洋的脸,霎时间一僵,顷刻间,青白交加,满是恼怒: “你……” “宁雨菡,你别太过分了!” 郭选侍涨红着一张脸,气得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万宝林则是怒瞪向宁雨菡,抬手指向宁雨菡,手指一抖一抖的,全是被气的。 然而,偏偏,宁雨菡刚刚那番话,她们还真反驳不了。 谁叫宁雨菡刚刚说的,确实都是大实话呢? 宁雨菡确实是天生丽质。 就算是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之中,宁雨菡的美貌,也绝属上乘。 此刻,她虽衣着简单,不施脂粉,却依旧显得清丽脱俗,说不出的好看。 确实是应了那句—— 天生丽质难自弃。 往那里一坐,便衬得盛装着意打扮过的万宝林和郭选侍,黯然失色、俗不可耐,相形见绌许多。 就好比,宁雨菡是那天上仙,而万、郭二人,则好似那土村姑一般。 万宝林和郭选侍的目光,不住的在她们自己与宁雨菡身上来回扫视,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二人面色齐齐一红,又瞬间转化为铁青,暗自羞恼暗恨不已: 呸!这个妖精!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恶! 虽然万、郭二人很不想承认,她们却都很明白,在这后宫,长得好看,那还真就是个大优势。 且不说,为所欲为。 若是她们能够有宁雨菡这般美貌,她们少不得也可以恃靓行凶,在这个后宫搅风搅雨一番。 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做个不尴不尬的小透明、低位嫔妃,如此憋屈? 唉,晦气! 就在万宝林与郭选侍,又羡又妒,暗自着恼之际,坐于不远处一张小几前的一名蜜色宫装、一派端庄模样,长得颇为丰腴的女子,却是冷不丁突然开了口: “宁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虽美貌,却也不能自视美貌便出口伤人啊!大家都是姐妹,宁姐姐你这般说话,也不怕伤了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何况,身为女子,德行才是最为重要的。美貌与否,还是其次。须知,以色侍君,岂能长久?” 此女端着一副端庄矜贵模样,状似劝诫,实则话里行间,都是说教。 一副把自己当做道德典范和女性标杆,现身说法的模样。 而宁雨菡,则显然是那不符合道德规范的不堪之人,阖该被谴责。 然而,宁雨菡才不吃她这一套。 她斜睨了这滔滔不绝的女子一眼,挑了挑眉: “你又是谁?” 她怎么不记得,后宫之中,有这么一号人? 这人谁啊? 闻言,原本还一派端庄说教中的女子,面色不由一僵,原本一派端庄的模样,险些就要维持不住。 半晌,她才强笑道: “宁姐姐,妹妹是宝珠啊。薛宝珠。” “薛宝珠?” 闻言,宁雨菡再次一挑眉,秀眉微微蹙着,一副在费心思索薛宝珠是何人的模样。 见她这般反应,薛宝珠端庄的模样,再次龟裂,银盘似的脸上,飞速掠过一抹扭曲与憋屈: 就这么想不起来她这个人么? 这个宁宝林,简直目中无人! 她是压根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吧? 事实上,薛宝珠此时所想,还真就是八九不离十。 宁雨菡这一时间,还真就没想起她这么一号人来。 在脑海之中回想了许久,宁雨菡才对上名号—— 薛宝珠? 不就是那个薛答应么? 和她们一起民间采选入宫的没落皇商之女。 敢情就是眼前这位啊。 宁雨菡不记得薛宝珠,还真不怪宁雨菡目中无人。 只怪薛宝珠的出身,可以说是这届选秀入宫之人中,吊车尾的存在。 士农工商,商为最低。 别说是她这个县令庶女,就是宋更衣这种普通民女,出身也比身为商女的薛宝珠要体面。 更何况,薛宝珠入宫之后,仅被册封为答应,姿容不显,又无宠。 入宫数月,都无甚存在感。 这样一个人,宁雨菡不记得,也并不为怪吧。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薛答应啊。” 搞清楚了此女究竟是谁,宁雨菡睨着她,一脸的似笑非笑。 薛答应见状,则是皱了皱眉,面上却还是端着端庄的款儿,摆出一副世家贵女的派头,矜持的掩唇一笑: “是呐,姐姐,正是妹妹我!” 她正欲再对宁雨菡说教一番,规劝其“迷途知返”。 谁知,就在这时,宁雨菡却是倏然俏脸一板,拿眼一横: “谁是你姐姐?谁允许你自称妹妹的?没规矩!是谁教你,在面对比你品阶高的嫔妃时,可以这般嘻嘻哈哈,不尊不敬,还敢在品阶比你高的嫔妃面前,指手画脚说教的?如此不知尊卑,薛答应,这就是你的德行?呵,你这德行,还当真是好得很呐!” 第39章 你这宫规也直接学到狗肚子去了? “宁姐姐,我……” 薛答应闻言,银盘似的脸,瞬间涨红,水杏似的眸子,迅速泛起雾气,心中尴尬又委屈: 不该啊!往日里,她规劝旁人,那人听了她的话,从来都是心悦诚服的。 这宁宝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任谁人瞧见了薛答应这副模样,少不得都要心生怜惜,不忍怪责,然而,宁雨菡才不吃她这一套。 见薛答应一副委屈模样,宁雨菡当即美眸一瞪,冷哼一声: “什么你啊我的?什么姐姐妹妹?本小主乃从七品宝林,你不过是个正九品答应。入宫时,嬷嬷没教过你宫规么?在面对比你品阶高的嫔妃时,该怎么回话,你不知道?难不成,不止是德行“好得很”,你这宫规也直接学到狗肚子去了?” 薛答应闻言,脸色一白。 内心无比难堪。 纵使如此,她也再也不敢造次。 只得垂下头去,讷讷道: “姐……宁宝林赎罪!嫔妾知错了!” 大胤一向等级森严。 后宫更是如此。 按宫规,在面对比自己高阶的嫔妃时,低位嫔妃是需得用敬语,并且自称嫔妾的。 若是嫔位以上妃嫔,则是自称臣妾。 总之,官大一级压死人。 宁雨菡乃从七品宝林,而薛答应不过正九品答应,品级上,宁雨菡高出薛答应好几阶,又岂是官大一级这般简单? 这便更是妥妥的将薛答应,给压得死死的。 薛答应适才的话语,若是那碍于情面,不欲翻脸的嫔妃;又或者那昏了头,真讲什么姐妹情分的嫔妃,不欲与她计较,倒也罢了。 不然,就是妥妥的触犯宫规,没跑了! 而显然,宁雨菡明显就不想碍着那所谓的情面,也并不想和薛氏谈什么姐妹情分。 眼见得宁雨菡板着脸,冲着自己便是一通训斥,薛答应彻底慌了。 原本想要说教pua宁雨菡,却反被宁雨菡训斥…… 薛答应吃了好大一瘪。 只觉得郁闷无比。 偏偏还无法,只能身受。 见薛答应服软,主动认错,宁雨菡又是冷冷一哼: “念你是初犯,今日也便罢了。若有下次,我自会禀明皇后,替你请个教习嬷嬷,好好的教教你宫规!” 宁雨菡这话,是赤果果的威胁。 薛答应自然也听得明白。 然而,闻言,她却也只能暗自咬牙,面上则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恭声道: “是!嫔妾谨记宁宝林教诲。” 话虽这般说,薛答应却是已于心中,恨上了宁雨菡。 宁氏怎么敢? 不过一个宝林,这宁氏,竟狂成这样? 这般不给她脸面。 她说的那些,又有哪点不对? 居然当众如此下她的脸面。 真真是将她薛宝珠的脸面,往地上踩! 薛宝珠恨得咬牙,于心中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向上爬。 不择一切手段,往上爬。 待到她爬上高位时,她定要让这宁氏好看。 让她知道,自己说得对! 空有美貌,又能如何? 以色侍君,岂能长久? 今日之辱,他日,她薛宝珠必要向这宁氏,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薛宝珠飞速睃了宁雨菡一眼,眸中满含恨意。 而她投注过来的这抹充满怨毒的目光,却是恰好被侍立在宁雨菡身侧的初夏,给瞧了个正着。 见自家主子仿若不知,还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捏了一颗葡萄在吃,初夏一脸无奈,只得装作是在替宁雨菡拿东西,不经意的凑到宁雨菡耳畔,用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可以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 “主子,您刚刚,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薛答应,只怕是恨上您了!” 这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是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款儿,天天姐姐妹妹的,一团和气,就怕别人说她不贤不惠,不能容人。 哪里有像他们主子这样,一点情面也不给人留,张口就怼。偏偏还要挤兑得对方张口结舌,溃不成军的啊。 瞧这薛答应,刚刚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这下,这梁子可算是结大了!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却是不置可否的一撇嘴: 恨上她了? 就算她不这么咄咄逼人的直接给她怼回去,这薛氏就不会恨上她? 什么姐姐妹妹的啊? 在这后宫,称姐道妹的,是有什么用? 明明就是你死我活,见不得对方好的对手,还给对方留什么情分? 这不是多余么? 这薛氏,胆敢跳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说教,还妄想pua她,便是活该被她怼。 谁叫这厮上赶着过来恶心人的? 这次不怼死她,众人搞不好还要认为她好欺负。 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人,想要骑在她头上拉屎呢。 哼,想都别想! 至于薛氏的恨…… 宁雨菡一扬修长白皙的脖颈: 姐压根就不带怕的! 抬手抚了抚小腹。 瞧见了么? 这就是底气! 都道她是恃靓行凶。 殊不知,她其实是恃肚行凶。 嗯哼! 将宁雨菡的神情动作,瞧在眼里,初夏哪里会不知,自家主子此刻的心中所想。 见状,初夏心中无奈又好笑,正欲再开口劝上几句,就在这时,守在殿门口宫人,却是陡然高声唱道: “王皇贵太妃到!王贵妃到!成王殿下到!” 闻言,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宴会现场,霎时间静默了下来。 眼见得一身品红色、上绣鸾鸟团花图样宫装,戴鸾鸟点翠珠玉冠的王皇贵太妃,在同样盛装打扮的王贵妃、与成王李敬,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径直迈入会场,在场一众嫔妃,纷纷起身相拜: “见过皇贵太妃娘娘,祝皇贵太妃娘娘福寿安康,长寿未央!”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 之前,在宁雨菡唇枪舌战,怒怼万宝林、郭选侍,和那莫名其妙跳出来,找存在感的薛答应那会儿,除皇后与王贵妃二人之外,后宫嫔妃已悉数到场。 这会儿,嫔妃们自是纷纷向王皇贵太妃和王贵妃行礼问安。 见状,成王自是侧身回避。 虽然,大胤并不死守男女大防、男女七岁不同席那套。 民风并不太保守。 然而,这里毕竟是昭文帝的后宫。 眼前之人,皆是成王的庶嫂。 成王也的确是该避讳一二。 第40章 姑侄心思 按理来说,作为早已出宫建府的成年王爷,成王李敬是不应该随意出入皇宫,尤其是昭文帝的后宫的。 不过,谁叫今日是王皇贵太妃的生辰呢? 为这事,王皇贵太妃特地求到李元珩面前,想要在自己生辰这日,让成王李敬入宫看望自己,陪自己吃完这顿生辰宴,以慰她对这个儿子的思念之情。 对此,李元珩自然是准了。 于是乎,成王才会今日入宫,并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而贵妃王青鸾,会与王皇贵太妃、以及成王李敬,一起同来,这也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王贵妃与王皇贵太妃同出于王家,王皇贵太妃更是贵妃王青鸾的嫡亲姑姑,而成王则是王贵妃的嫡亲表弟。 他们一起携手到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见得众人俯首下拜,王贵妃倨傲的瞥了眼冲着她叩拜的一众嫔妃,一派高贵骄矜模样,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也是! 想她身为贵妃,又出身赫赫扬扬的世家大族——王家。 大姑姑是已故先帝元后——元德皇后,小姑姑是王皇贵太妃,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皇帝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出身显赫,又生得美貌,更是自入东宫起,便一直宠冠后宫。 若旁人换做是她,处在贵妃这般身份、这般境遇,只怕也会眼高于顶,压根不把后宫诸人放在眼里。 不同于王贵妃的志得意满,王皇贵太妃在进得会场之际,则是飞速扫视了一眼全场。 但见上首位置,帝后二人的座位,俱都空着,她的面色便是一沉。 旋即,飞速收敛起眸中的不满与不快,一派和善的微笑着冲着向她行礼问安的众嫔妃们,摆了摆手: “这么客气作甚?免礼!快快免礼!” 闻言,一众嫔妃皆是欢喜应是,旋即鱼贯起身。 见状,在会场后头偏僻角落处的宁雨菡,也便随着众嫔妃一同起身,就在这时,冷不丁听得挨着万宝林的郭选侍,一边自地上站起身来,一边一脸欢喜的对万宝林低语道: “万姐姐,皇贵太妃娘娘可真是和善。瞧!她还笑得一脸慈和的叫咱们免礼呢。” 闻言,万宝林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连连点头,一迭声的应和着: “可不是么?皇贵太妃娘娘可真是个和善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咱们这些宫妃慈和着呢。怕咱们跪在地上凉。这便赶紧的叫咱们免礼了。真好!” 万、郭二人,虽是在低语,却也没将音量压得很低。 是以,她们之间的这番对话,被离得她们不远的宁雨菡,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宁雨菡嘴角一抽,很是无语,好悬没直接翻个白眼: 这两个胸小无脑的蠢货,究竟是怎么混进这后宫的啊? 就王皇贵太妃这样儿的,这叫和善?这叫慈和? 宁雨菡内心呵呵哒。 还有,这叫免礼么? 若王皇贵太妃真有心要免礼,还会等到她们一众人等都扎扎实实的下拜行礼过后,才张口说一声免礼? 啧,还真是有够假惺惺。 而万、郭二人,竟还对这假惺惺的免礼,感恩戴德。 简直可笑。 宁雨菡都快被这两货的单蠢,给逗乐了。 选秀那会儿,宁雨菡便察觉到,这位王皇贵太妃,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今再一瞧,这位还是个十足十的伪善之人。 若真将这位王皇贵太妃当做是个和善的慈和人,那可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雨菡暗自摇头。 * “小姑姑,咱们过去坐!” 就在众嫔妃纷纷起身,不少嫔妃因着王皇贵太妃的慈善,而心存感激之际,王贵妃则是有些不耐、又有些不满的撇过头去,抬起保养得宜的小手,冲着上手位置上的座位一指道。 王皇贵太妃显然也正有此意,闻言,也是一点头: “好!好!咱们过去坐。” 她也不想继续杵在这里。 先过去坐下吧。 至于皇帝、皇后…… 哼。 他们总归是要来的。 见王贵妃扶着王皇贵太妃上得前来,负责领路的小内侍,忙上得前去: “皇贵太妃娘娘,您坐这儿。” “贵妃娘娘,这是您的位置。” 小内侍分别一指,事先安排好的,王皇贵太妃和王贵妃的座位,见状,王皇贵太妃和王贵妃姑侄二人面上,齐齐飞速掠过一抹不甘与扭曲。 她们姑侄俩的座位,虽然都在上首,却都是侧位。 而正中的位置,俨然是留给帝后二人的。 原本还风光无限的王贵妃和王皇贵太妃,只觉得自己的脸,兜头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生疼生疼,还火辣辣的。 这样的座次,无声的昭示了她们乃是妃妾的事实。 再是风光又如何? 不过是个妃妾。 说白了,就是个妾。 在正室面前,永远只能退居次位,只能在侧。 王贵妃满心不甘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不住的向着为皇后预留的位置上瞟: 若当日,嫁与表哥为太子妃的人是她,而不是谢婉莹那贱人,今日,坐在那个主位上的人,便是她王青鸾了! 可恨先帝不知受了英国公什么蛊惑,居然下旨给当时还是太子的表哥赐了婚,聘了英国公的嫡孙女——也就是谢婉莹,如今的谢皇后,为太子妃。 而自己,堂堂王家嫡长女,却只能屈居为太子侧妃,而今,还要屈居谢氏那蠢妇之下,为贵妃。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若当日,被选聘为太子妃的人是她王青鸾,那今日,做这大胤皇后,一国之母的,也会是她王青鸾。 而此刻,高居这主位,与皇帝表哥肩并肩同坐的,也应该是她王青鸾才是! 王贵妃越想,心中越是不甘,满腹愤懑在心头。 而此时,王皇贵太妃的心情,也并没有比王贵妃好上多少。 甚至,她心中的不甘与愤恨,比之王贵妃——这个侄女儿,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盯着正中央的某个空地,眸中的怨毒与不甘,仿佛下一刻,便要溢出来。 那个位置,应是太后所坐之处。 若是她能够当上太后,她便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高高在上的享受无上荣光。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堪堪舔居在这么一个离主位不远不近的偏座上,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叫人羞愤、不甘,又难堪! 第41章 老天不公 王皇贵太妃心中的不甘,在转目瞧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成王李敬,被小内侍引领着在她下首位置的一个案桌前坐定时,达到了顶峰。 她转目望向上首位正中央那个,俨然是给昭文帝准备的、刻有龙纹的座位,心中泛起浓浓的不甘与怨憎: 都是先帝的儿子,她与元德皇后,甚至都还是一母同胞、一家子的姐妹。 凭什么姐姐的儿子就能够得继大统,成为这一国之主,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的儿子,却只能向着姐姐所出的李元珩俯首称臣,时时、处处都得要避让着,看李元珩的眼色? 今日明明是她的生辰,他李元珩可以坐于这上首正中间的主位,而她的亲生儿子,却只能屈居于这下手处的位置。 凭什么?! 老天爷实在是太过不公! 王皇贵太妃心中的不平、不甘,似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王氏姑侄二人,各自心怀怨念之际,殿门口宫人的却再次高声道: “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一身正红色、上绣凤凰展翅图案宫装,头戴红宝累丝攒珠九尾凤簪的谢皇后,便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迈入会场内。 见状,除王皇贵太妃外,会场内所有人,皆是纷纷起身,向着姗姗来迟的谢皇后行礼问安: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成王李敬。 皇后乃国母,又是他的嫂子,于情于理,他这个做臣子、做小叔子的,都应该恭恭敬敬的向谢皇后请安。 于旁人来看,这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却是生生刺疼了王皇贵太妃的眼: 她的敬儿,居于李元珩之下,常年都要瞧李元珩这个皇帝的脸色,也就罢了。 居然还要对谢氏毕恭毕敬、伏低做小。 谢氏这个蠢妇也配?! 这叫她如何能忍? 见得成王李敬如此委屈求全,卑躬屈膝,王皇贵太妃心中一阵心疼。 再次暗恨老天的不公。 而王贵妃,此时,也是满心的不情不愿。 见其他嫔妃皆起身向着谢皇后行礼问安,她这才十分不甘的从座位中站起身来,草草一俯。 谢皇后扫视了一眼众人,此时,视线也恰好扫到了王贵妃那边。 将王贵妃那一脸的不情不愿与憋屈,尽数瞧在眼中,谢皇后眼中掠过一抹得意: 哼,王氏这个贱人,再是得宠,又如何? 还不只是一个妃妾。 对上她这个正宫皇后,还不是得要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 思及此,谢皇后禁不住唇角微扬,心情甚好的冲着殿内众人一挥手: “嗯,起吧!” 众嫔妃见状,这才纷纷起身。 而宁雨菡见状,则是忍不住嘴角再次一抽: 这谢皇后! 是该说她傻,还是憨? 明明她大可以和王皇贵太妃那样,假惺惺的道声免礼,说不得,大家伙儿还会念着她的好,纷纷赞一句皇后仁善。 她却偏要干巴巴说一句“起吧”。 如此公式化,如此高高在上。 有王皇贵太妃“珠玉”在前,只怕谢皇后这会子是要遭众嫔妃们腹诽了。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腹诽。 她正如此想着呢,不远处的郭选侍,便已和万宝林一起嘀咕上了: “皇后娘娘这话听着端的是高高在上啊!还是王皇贵太妃和善!对待咱们这些嫔妃也慈和,还叫咱们免礼呢。” 言下之意,便是说,谢皇后只是叫了起,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太高高在上了! 听郭选侍如此说,万宝林也是不住点头: “可不是!皇后娘娘真是过于目下无尘,不将咱们当回事了!” 万、郭二人,自以为是在窃窃私语,却不知,她们这番话,被宁雨菡听了个正着。 闻言,宁雨菡唇角又是一抽,颇为无语、又好笑: 这二人,可真是…… 这两蠢货,可长点心吧。 私底下议论皇后,也便罢了。 也不晓得刻意压低声音。 也不怕旁人听了去,在皇后面前告她们一状。 那可够这两个蠢货喝一壶的。 宁雨菡禁不住暗自摇头。 还有皇后…… 看吧,果不其然,便被拿来同王皇贵太妃比较,被议论上了吧。 其实,身为皇后,谢皇后的言行,也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王皇贵太妃过于会来事。 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再慈善不过。 更是于无形之中,让谢皇后躺枪,硬是给谢皇后拉了一波仇恨。 看来,谢皇后压根就不是王皇贵太妃的对手。 唉,这后宫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宁雨菡禁不住再一次暗自摇头。 就在宁雨菡暗自思忖之际,谢皇后已径直来到了她的位置上。 见状,原本还端坐于自己位置上的王皇贵太妃,也施施然起身,一脸和蔼的冲着谢皇后笑道: “皇后,你来了!” 谢皇后闻言,冲着王皇贵太妃一颔首,微一欠身,这才一派端庄的笑道: “是啊,太妃娘娘。今日是太妃娘娘的好日子,您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虽然贵为皇贵太妃。 先帝生前,也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然而,妃就是妃。 纵使是位同副后,那也仍旧还是妃妾。 既为妃妾,就算不得皇后与皇帝的正经长辈。 是以,谢皇后这般冲着王皇贵太妃微一欠身,也算是全了礼数了。 何况…… 望着眼前冲着自己和蔼微笑着的王皇贵太妃,谢皇后的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过是个妃妾,还处处给她摆什么正经婆母的谱儿? 简直可笑! 何况,谢皇后清楚得很。 对于这位嫡亲姨母,陛下也并没有多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正所谓夫唱妇随,陛下都是这么个态度了,她这做妻子的,自也不必将王皇贵太妃太当做一回事儿。 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一如此刻这般。 将谢皇后这番做派,瞧在眼中,王皇贵太妃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与怨毒: 可恶! 就连皇后这个蠢妇,也敢轻慢于她! 再怎么说,她也是帝后二人的长辈。 谢氏,她怎么敢? 就因为她不是太后么? 若她是太后,谢氏怎敢如此对她? 心中如此想着,王皇贵太妃心中愈发愤懑不已,再次暗恨老天爷不公。 第42章 就算是瞅根木头桩子,都能让人感觉深情 就在王皇贵太妃心中暗恨不已之际,殿外小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驾到!” 闻言,才刚刚坐定的众人,又再齐齐站起身来。 眼见得长身玉立,身着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徐徐迈入殿中,众人忙齐齐下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万岁万万岁!” “朕安。众卿平身!” 李元珩略一颔首,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见状,众人才敢起身。 而王贵妃则是犹如花蝴蝶一般,快步迎了上去: “表哥,你怎么才来啊?青鸾可早就到了呐。还有小姑姑和成王表弟,他们也一早就到了。就等着表哥你呢。” 径直来到李元珩身前,王贵妃一派亲昵的嗔道。 她一贯喜欢称呼李元珩为表哥,而不是皇上、陛下。 这会儿,在众人面前,更是如此。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昭显她与李元珩之间亲近、以及她与李元珩之间关系的不同一般。 其实,王贵妃这般,实属有些越矩。 索性,李元珩一直听之任之,由着她这般称呼。 是以,王贵妃也自觉并未有什么不妥。 然而,原本打算去迎李元珩,却被王贵妃抢先一步,只得不尴不尬的立在原地的谢皇后,乍一闻到王贵妃这话,便是眉头一皱: 这王氏,可真是个狐媚子! 瞧王氏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表哥、表妹、姑姑、表弟的? 合着你们才是一家子,她这个堂堂皇后,陛下发妻,反倒是个外人,是吧? 谢皇后那张骄矜雍容的脸,瞬间就黑了。 王氏,你个贱人! 你欺人太甚! 不同于谢皇后的不爽,李元珩见状,却只是略一勾唇,仿佛十分宠溺的冲着王贵妃一笑: “哈哈,青鸾说的是!是朕来晚了。让尔等久等了!” 言罢,他便状似深情的牵起王贵妃的手,携着她一起向着殿中上首那边而去,见谢皇后立在那里,他又冲着谢皇后温润一笑,径直一摆手: “皇后,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说着,李元珩便一指他身边的座位。 见状,原本还脸色并不怎么好的皇后,立时笑颜如花,欢欢喜喜的和李元珩一起在正中央的上首位置上并排而坐。 看吧,陛下心目中,还是有她这个皇后的! 她才是陛下的发妻元后,地位不可撼动。 哼。 谢皇后志得意满,瞥了眼被皇帝撇开,只得独坐于她下手处一隅的韦王贵妃,好不得意。 而王贵妃则是回以谢皇后一抹讥嘲的笑: 啧,谢氏这蠢妇! 陛下待她不过是面子情,她就尾巴翘天上,真以为皇帝表哥对她有多好了? 表哥对她王青鸾才是真好! 适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嗔他,皇帝表哥都没有发恼。 还冲她笑得一派宠溺。 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牵着她的手,一同来到上首位。 在皇帝表哥心中,孰轻孰重,这便不必她王青鸾多说了吧? 皇帝表哥对她,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偏爱啊! 谢氏这个人老珠黄的蠢妇,拿什么和她争? 哼! 对于皇后与贵妃之间的眉眼官司,年轻帝王倒是恍若不知。他自顾自落座。刚一坐定,便又冲着早已领命起身,却见帝后未曾坐定,便也并不敢回位置上落座的众嫔妃,浅笑着摆了摆手: “爱妃们也不必拘着了。都坐吧!” 一众嫔妃见状,当即面上带笑,恭声应是。 旋即便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坐定。 不少嫔妃含羞带怯,甚至,有人脸上,还悄悄染上一抹红晕。 “万姐姐,陛下真的好英俊、好温柔啊。我感觉陛下在看我。你瞧!陛下他正在对我眨眼、对我笑呐!” 才一落座,隔壁小几上的郭选侍,便是捧着一张泛着红晕的脸蛋,连连惊呼,一脸的陶醉模样。 而万宝林,则是眼波如水,脸蛋微红,双手捧心: “是啊。陛下真的好温柔、好俊朗。不过,郭选侍,你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陛下哪里是在瞧你?陛下分明是在瞧我!对着我笑呢。哼。” 二人此刻心潮澎湃、无比激动。 是以,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压不住音量。 而坐得离她们甚近的宁雨菡,自是将万、郭二人之间的这番对话,给听了个正着。 宁雨菡瞄了这二人一眼,不由得失笑: 瞧她们这一副模样。 宁雨菡相信,若不是此时,她们还身在牡丹台,理智尚存,犹记得现在是个什么场合,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只怕是要控制不住“啊啊啊”尖叫了。 宁雨菡暗自摇头,不经意抬眸扫视了一圈在场诸嫔妃。 不瞧还好,这么一瞧,宁雨菡不由暗道了一声: 好家伙! 瞧瞧这些嫔妃,这一派娇羞的模样…… 啧啧啧。 宁雨菡抬眸瞥了眼,高坐于上首位的昭文帝,心中暗道: 狗皇帝,你可真是魅力无边啊! 几句话、一计笑容、一个眼神,就撩得在场众嫔妃五迷三道。 狗皇帝,你牛逼! 又瞅了眼,分坐在皇帝两边的谢皇后和王贵妃,宁雨菡再次暗自啧啧: 不仅魅力无边,还是个端水大师。 让皇后、贵妃、乃至整个后宫的嫔妃,都认为皇帝心中有她的位置。 狗皇帝,你个老6! 这也太6了吧? 宁雨菡正抬眸望向上首处,兀自这般暗想着,却见高坐于上首位置上的昭文帝,忽的转目朝着她这边厢望了过来。 于是乎,宁雨菡还未曾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就这样直直与昭文帝遥遥相望,冷不丁对了个正着。 而在远处高坐着的年轻帝王,仿佛也瞧见了宁雨菡一般,禁不住唇角微勾,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眼中的柔情与宠溺,都快能够叫人溺毙当场。 见此情状,宁雨菡颇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旋即飞速垂下头去。 狗皇帝干嘛瞅她? 宁雨菡一脸莫名,又忍不住嘴角抽抽: 怪道以前常听人说,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就算是瞅着根木头桩子,都能让人感觉深情无限。 宁雨菡原先还觉得,这话实在太过夸张。 现在一看…… 啧,真是诚不欺她啊! 狗皇帝可不就长着这么一双桃花眼? 怪道能分分钟把一众嫔妃弄得五迷三道。 简直要命! 第43章 她也想他了? 李元珩原本坐于上首主位,正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不经意的一瞟,竟是和坐在那小角落处的小嫔妃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但见那娇滴滴的小嫔妃正抬眸,向着上首这边望来,乍一对上他的目光,小嫔妃明显有些懵逼。 她迷惑的眨了眨美眸,旋即便飞速垂下螓首。 真是……可爱! 李元珩见状,唇角不由微勾,险些直接轻笑出声。 小嫔妃这副迷糊模样,实在可爱。 李元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宁雨菡,但见她自垂下头去之后,那颗小脑袋便再也没有抬起来。 与旁的嫔妃,或谈笑风生、或搔首弄姿、时不时朝着上首位这边含情脉脉的瞄上一眼,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不同。 宁雨菡则是安安静静的猫在那小角落中,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副鹌鹑模样。 远远的瞧着缩在角落里当鹌鹑的小嫔妃,李元珩心下好笑。 暗道一声: 这个妖精! 和自己在一起时,就净折腾,十足十像极了只动不动伸出小爪子挠人的小野猫。 这会儿,在后宫诸人面前,这是怎的? 装乖? 不过…… 从李元珩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宁雨菡微垂着的侧颜,以及因着垂着头,而露出来的精致下颚、锁骨、以及白皙修长的颈项…… 李元珩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这小嫔妃,瞧着比之前仿佛更美了。 李元珩不由有些眼热。 下意识视线上移,不经意瞧见了小嫔妃发间戴着的那支桃花簪,李元珩怔了怔,眸中掠过一抹笑意: 那是自己赐给她的! 这桃花簪,乃是西域进贡的贡品,一直收在他的私库之中。 那日给她晋位赏赐的时候,莫名想起了,这只一直被放在他私库中的桃花簪,只觉得这支桃花簪,实在是很衬犹如桃花仙子一般的她。 李元珩便大手一挥,叫人自私库之中,取出这支桃花簪,赏赐于她。 是以,对于这支桃花簪,李元珩才特别有印象。 这小嫔妃,今日赴宴,还特地戴着这只桃花簪,莫不是…… 她也想他了? 思及此,李元珩心头一暖。 略一想来,自己与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要不,明日,他便翻这小嫔妃的牌子好了。 他也有些想她了! 至于为何不是今天…… 今日是他那好姨母的生辰,他可没那个心情!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旋即移开了目光,不时和王贵妃说笑两句。 而与此同时,随着皇帝的到来,生辰宴正式开始。 宫人们鱼贯着呈上各色美味佳肴,殿中丝竹阵阵,宫中教坊司的伶人们悉数登场,载歌载舞。 一时间,牡丹台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 “小姑姑,青鸾敬您一杯,恭贺您生辰!” 王贵妃率先拿起酒樽,笑意盈盈向着王皇贵太妃敬酒。 王皇贵太妃见状,面上扬起一抹慈祥的笑,旋即端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樽: “好!那本宫便却之不恭,满饮此杯了!” 言罢,王皇贵太妃便一扬首,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王贵妃开了这个头,其他嫔妃也纷纷起身,向着王皇贵太妃敬酒,说着恭贺她生辰的吉利话。 对此,王皇贵太妃也是来者不拒,乐呵呵的与众嫔妃对饮。 一时间,生辰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就在这时,殿内不知何人,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呀,沈姐姐,你怎么了?不好了!沈姐姐晕倒了!” 闻言,殿内陡然静默下来,众人纷纷循声转目望去,便见夏美人正一脸无措的扶着俨然已经晕过去的沈贵人。 见众人纷纷转目望向自己,就连上首位置上的李元珩,也循声望向她,见此情状,夏美人目光微闪,迷蒙着双眼望向高坐着的年轻帝王,一副泫然欲泣、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道: “陛下,嫔妾原本与沈姐姐聊得好好的。不知怎的,沈姐姐就突然晕过去了。嫔妾一下慌了神,才……呜呜,陛下,这……该如何是好啊?” 见被夏美人费力抱着的沈贵人,俨然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李元珩见状,当即挥了挥手: “传太医!” 闻言,自有宫人领命而去。 约莫两刻钟后 牡丹台偏殿厢房 当值太医——余太医,在经过一番仔细诊脉之后,一脸惊喜的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沈贵人这是喜脉!” 闻言,一同过来这厢房之中的诸人,皆是脸色一变。 谢皇后和王贵妃明显面色一黑。 而兀自端坐在一张绣墩上的王皇贵太妃,一贯慈祥的面容,也险些快要维持不住,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王皇贵太妃撇过头去,与立在她身侧的成王李敬,彼此飞速对视了一眼,母子二人面上俱都掠过一抹震惊。 “余太医,你不会诊错了吧?你确定,沈贵人真的是喜脉?” 王贵妃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谢皇后闻言,也禁不住道: “余太医,你可确定?沈贵人真是有孕了?” 显然,谢皇后和王贵妃,都颇有些不可置信。 确切地说,她们都不敢相信,也都迫切的希望,这是余太医诊断错误。 陛下后宫多年无子。 这沈贵人……怎么可能有孕? 王贵妃心中如此想着,愈发觉得,余太医只怕的搞错了。 而谢皇后的眼神,却是数变: 怎么可能? 沈氏明明喝下了绝育药。 而且…… 谢皇后下意识朝着沈贵人的发间瞥去,但见沈贵人鬓发间的那抹艳红,谢皇后原本还惊慌、烦躁着的心,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有它在,沈氏这贱人不可能怀孕才对。 一定是余太医诊断错误! 谁知,闻言,余太医却正色道: “娘娘,千真万确!沈贵人确实是喜脉。虽才堪堪月余,臣也绝不会搞错。” 说着,他又向着李元珩拱了拱手: “陛下大可以传太医院其他太医过来一起替沈贵人请脉,看看这究竟是不是喜脉。” 话虽如此说,余太医面上却是一派笃定,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诊断断不会有错。 而他之所以会对昭文帝提议,叫来太医院其他太医一起前来诊脉,也是由于事关龙裔,兹事体大,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何况,陛下多年无子。 这可是头一个爆出有孕的嫔妃,自当慎之又慎。 第44章 有孕? 就在余太医说话的档口,原本昏迷着的沈贵人,却是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沈贵人睁开雾蒙蒙的眸子,一脸茫然的道。 见她醒来,她的贴身大宫女冰蓝忙道: “小主,您醒了!恭喜小主,您有孕了!小主,您怀上龙嗣了呐!” 冰蓝话里行间,满是得意与欢喜。 那神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完全未曾察觉到,在场的嫔妃们,在闻得她的话之后,瞬间变得难看的表情。 沈贵人闻言,也是一喜,一脸惊喜道: “真的?我真的怀上小皇子了?” 闻言,在场诸人的面色又是一变。 而见得沈贵人和冰蓝,齐齐打眼望向自己,一副想要向他讨要一个确定答案的模样,余太医也只得冲着沈贵人拱了拱手: “禀贵人,您确实是有了月余的身孕。” 至于是不是小皇子…… 咳,这便实在有些为时过早了。 余太医一番话落,沈贵人便笑意盈盈的转目望向一旁的昭文帝,一脸欢喜,又一派含情脉脉的道: “陛下,嫔妾有孕了!兰儿有了您的骨肉了!定是位小皇子!兰儿定为陛下诞下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见得她这般做派,众嫔妃面上又是齐齐一沉。 谢皇后神色数变,一脸复杂。 而王贵妃,则是直接黑了脸,暗啐了一声: 好不要脸! 沈贵人这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勾引她的皇帝表哥。 贱人! 真当她死了啊? 怀个孕,了不起啊? 王贵妃眼神喷火,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明艳的面庞之上,有一瞬间的凄苦: 沈氏这贱人,也太好命了! 居然有了皇嗣。 沈氏这贱人可以有孕,那她……怎么就不能呢? 一时间,王贵妃的心中,满是嫉妒与苦涩。 旋即,她又于心中冷哼一声,眸中掠过一抹厉色: 哼,侥幸怀上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怀上了,她也定让沈氏这贱人,没命生出这小皇子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集体破防,李元珩倒是在场诸人之中,最为淡定之人。 他的唇角,一直噙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一派温润模样,默默瞅着眼前的一切,将在场诸人的神态表情尽数瞧在眼中,却始终不发一言。 闻得沈贵人这番话,李元珩这才一派温柔的望向她,冲着她温柔一笑: “嗯,朕很欢喜。爱妃有孕是好事。且好生静养着吧。” 话虽这么说,年轻帝王也一直在温柔浅笑,然而,笑意却未曾达眼底。 说话间,李元珩不经意的视线上移,望向沈贵人的鬓发间。 但见那鬓发间,那支醒目的红色珠钗,李元珩目光一闪,眼中飞逝掠过一抹兴味、与一抹冷意,心下却是略定。 一旁的方进忠,瞧见这一幕,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飞速垂下头去,心中暗道: 陛下这明显就是不高兴了啊。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作为低位嫔妃,宁雨菡还不够格入得厢房。 然而,刚刚事出突然,沈贵人突然昏倒,又叫了太医,生辰宴并没有散场,宁雨菡又不好就这样离开。 是以,便只能和一众低位嫔妃一起,眼巴巴的站在厢房外等消息。 这不,这会儿,宁雨菡便立在厢房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 不同于其他嫔妃,掩饰不住黑了脸,难掩对沈贵人的嫉妒,宁雨菡此时的神色,却是有些复杂。 她忍不住抬眸向着厢房内眺望,恰好便见李元珩那不经意的一瞥。 顺着李元珩目光,那么一扫,在瞧清沈贵人鬓发间的那支鲜艳似血的珠钗之际,宁雨菡的眉头便是一蹙,面色愈加复杂。 一场好好的生辰宴,被这么一搅合,一时间,众人也没有心情再继续了。 李元珩以沈贵人要好好养胎为由,遣散了众人,叫大家各回各宫。 就此草草的结束了这场生辰宴。 而他自己,则是体贴的陪着沈贵人,一起去往了沈贵人所居的芳华苑。 “后宫终于有人怀上龙嗣了!皇帝终于要有皇儿了。这是好事啊!” 目送着御驾走远,王皇贵太妃这才笑意盈盈的对面色不好的王贵妃、与同样面色并不怎么好的谢皇后道。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 一席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原本就面色不好的王贵妃闻言,面色更差了。 谢皇后也没有比王贵妃好到哪里去,只是强笑着道: “太妃说的是!陛下有嗣,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王皇贵太妃闻言,则是一派老怀大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嗯,皇后说得很是呐!” 说着,王皇贵太妃又一派和蔼的轻拍了拍谢皇后的手: “你看,别的嫔妃都怀孕了,皇后,你也得抓紧点!早些为皇家添丁进口,替皇上生出了个嫡皇子来,才是正经!” 王皇贵太妃这一席话,成功的让原本还维持着端庄雍容国母款的谢皇后,脸色变黑。 以为她不想生么? 她是不能生、也生不出啊! 谢皇后心中暗恨,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怨毒: 若不是她当年少不更事,才刚一入东宫,便中了暗算,这么些年来,她哪里会一直没有子嗣? 若非如此,她现在,又何须如此日夜提防其他嫔妃有孕,甚至,费尽心机的给她们下绝育药? 每每想到当初,谢皇后便怨恨不已,更是悔不当初。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孕,想诞下一位嫡皇子的啊。 王氏这个老虔婆,她以为她不想的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她的痛处戳,是吧? 谢皇后又愤恨、又委屈,偏偏还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自咬牙,面上笑得一派恭谦: “太妃说的是!本宫会努力的。” 谢皇后十分公式化的道。 见得她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明明暗自咬牙,恨得不行,却偏偏不敢明言,还要违心应承的模样,王皇贵太妃不由一笑,笑盈盈道了句: “皇后,你知道就好!” 言罢,王皇贵太妃一脸慈爱的对黑着一张脸的谢皇后,挥了挥手,这便带上成王李敬,摆驾回了自己的寝宫。 谢皇后见状,便也黑着一张脸,摆驾回了坤宁宫。 见状,王贵妃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兀自摆驾回昭阳宫。 众嫔妃见状,便也不多做逗留,纷纷离开牡丹台,各回各宫。 谁能想到,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场生辰宴,到得后来,竟是虎头蛇尾。 便是这般草草散场。 第45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宁雨菡被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回了玲珑阁。 宁雨菡全程脸色复杂、一副思索状。 而初夏和碧桃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二人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喜子原本正在玲珑阁内看门,远远的瞧见她们主仆三人,小喜子便迎了上去,瞧见的便是眼前这么一幕。 见状,原本还一脸欢欣雀跃的小喜子,面上浮现一抹忧色: “主子、初夏姐姐、碧桃,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宁雨菡闻言,并没有言语,依旧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初夏则是下意识朝着四周瞄了一眼,末了,又冲小喜子使眼色: “咱们别净杵在门口了。主子该累了!走,进去再说!” 小喜子也知,这里是大门口,并不好多说什么。 闻言,便也点了点头,殷勤周到的将宁雨菡她们领进了门。 宁雨菡兀自进了内室,初夏自是跟过去服侍。 而碧桃,则是拉了小喜子,一起退了出去。 临了,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初夏扶着宁雨菡落座,正想问宁雨菡要不要梳洗更衣,又或者是再用些茶水点心,才一坐定的宁雨菡,却是冷不丁哼笑出声: “初夏,你还记得,沈贵人的那个大宫女冰蓝为难咱们玲珑阁的事儿么?难怪她之前会那般狂妄、目中无人。原来,这才是她的依仗。” 这个她,指的是冰蓝,自然也是指沈贵人。 宁雨菡原还以为,沈贵人是因着抱上了皇后这条大腿,才会如此狂妄,没想到,原来她依仗的不是皇后,而是所谓的有孕。 想来,这沈贵人一个多月前,只怕就发现她有孕了。 怪道她,连带着她的宫人,都会突然间抖起来。 经过宁雨菡这么一提,初夏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所以,冰蓝是自视有了目中无人和狂妄嚣张的资本,才会那般对他们的吧? 而她这资本,就是她主子——沈贵人肚子里的龙裔? 想了想,初夏又再开口,柔声安慰道: “主子莫恼。纵使沈贵人身怀龙裔,也碍不着主子您什么事的。主子您不也有孕了么?算起来,主子您的孕期更在沈贵人之前。如今,主子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胎,顺利诞下龙裔。” 言下之意便是,宁雨菡肚子里头的孩子居长,只要能平安生下来,沈贵人的那胎,对宁雨菡也并没有什么妨碍,宁雨菡不必太在意。 事实上,初夏早就想劝慰一下自家主子了。 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并且,刚刚一直都在外头,人多眼杂的,也不太好开口。 这会儿,主子既然自己提起来,初夏自然是要适时开口,好生劝慰一番的。 主子正在孕期,很是容易敏感多思。 初夏就怕主子一个不小心,想左了,那可就不好了! 眼下,天大地大,还是主子好好养胎最大啊。 “我有什么可恼的?在你眼里,你主子我的眼皮子就这般浅?” 宁雨菡闻言,却是挑眉瞥了初夏一眼,一脸的好气又好笑。 “主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闻言,初夏刚想要分辩两句,便被宁雨菡摆手打断: “好了!放心!我是不会因着沈贵人有孕,而心生不快的。何况,她也未见得真的有孕。” 宁雨菡淡淡的一席话,却犹如一计惊雷,打在初夏耳中。 “主子,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沈贵人她没有怀孕?这……” 初夏满目震惊的倏的一下睁大了眼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主子,您确定?不是……适才太医不是已经确诊了么?那余太医,都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可以叫来太医院内所有太医一起过去诊脉了。可见其有多笃定。沈贵人有孕,应该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啊!” 见初夏一改一贯淡定的模样,惊讶得无以复加,却犹自不太敢相信她的话,宁雨菡只是挑了挑眉,斜睨了初夏一眼,不答反问道: “那余太医,他是说了,可以叫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一起过来诊脉,可陛下召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过来一起给沈贵人诊脉了么?” “这……” 初夏闻言,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有。不过,这不是更证明了,陛下对余太医的诊断深信不疑,才没有召来其他太医。而沈贵人,则确实是有孕了么?” 闻言,宁雨菡又是一笑,说出来的话,则是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若我告诉你,陛下其实也知晓,余太医诊断有误,沈贵人并没有怀孕。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并没有召其他太医过来一起给沈贵人诊脉的呢。” 闻得宁雨菡这一番话,初夏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这……不可能吧?” 见初夏一副三观都被炸裂颠覆的模样,宁雨菡不由有些好笑,继而冲着目瞪口呆中的初夏挑了挑眉: “有什么不可能的?” 凡事皆有可能。 何况,这是后宫。 波云诡谲的后宫! 那便更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宁雨菡眸中划过一抹讥诮: “其实,乍一听闻沈氏有孕,我起初也很意外、很疑惑。毕竟,沈氏她明明应该已喝下了皇后娘娘“赏”的绝育药,若无意外,她应该已绝育了才是。” 宁雨菡再次淡淡开口,轻描淡写的道。 然而,她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话,听在初夏耳中,无疑于又是一计惊雷。 初夏直接将一双眸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一张原本不大的小嘴,也张得能够直接塞入一个鸡蛋: “什么?皇后娘娘赏了沈贵人绝育药?沈贵人还喝了?真的假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初夏一迭声的问道。 还有,主子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将初夏这般险些惊掉下巴的模样,瞧在眼中,宁雨菡只是略略弯了弯嘴角,再次淡淡开口,抛下一席话,却是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何止是沈贵人,初夏,你还不知道吧?这阖宫上下的嫔妃们,只怕是都已经被皇后娘娘,“赏”过那绝育药了呐。” 第46章 凤血珠 “这……真的假的?” 初夏已经被彻底惊到了。 她知道,宫廷多秘辛。 却想不到,会听闻这般的惊天大秘幸。 闻言,宁雨菡又兀自弯了弯唇,用一副十分闲适的口吻道: “当然是真的。确切地说,凡是承宠过的后宫嫔妃,都被皇后“赏赐”过绝育药。就在嫔妃们侍寝第二日一早,去坤宁宫请安时。” 闻言,初夏已经惊得无以复加,口中不住喃喃: “这……怎么会?皇后娘娘,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闻言,宁雨菡唇角又是一弯,划过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皇后她怎么就不能?怎么就不敢了?她出身顶级世家英国公府,是现任英国公的嫡亲孙女,更是当朝皇后,一国之母。她多年无子,不想后宫嫔妃有孕,诞下龙嗣,也属正常。” 毕竟,又有哪家大妇正妻,在自己一直无所出的情况下,真容得下,家中妾室怀孕生子,威胁她的地位的? 而且…… “以皇后的身份,她若想让承宠的后宫嫔妃们饮下绝育药,自然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不是么?” 作为一位执掌宫权,浸淫后宫多年的一国之母,皇后动了这种心思,又背靠英国公府,只要她想,便能够办到。 且,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君不见,这些年,包括王贵妃在内的诸多嫔妃,都已经中招了么? 如若不然,昭文帝的后宫,怎会这么些年,都没有一人怀孕? 倒是让原本身体无碍的昭文帝,背上了好大一口“不育”的锅。 咳。 “这……太可怕了!皇后娘娘这也太……” 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不由有些不寒而栗,陡然间想起了什么,初夏的面色忽的便变得不好起来: “小主,难不成,您也被皇后娘娘下过这绝育药?那……” 转念一想,初夏又一脸疑惑: 咦,不对啊。 若皇后真的给他们小主下过绝育药,他们小主服下了,那哪里还能够怀上龙裔? 心中如此想着,初夏下意识打眼望向宁雨菡的小腹。 主子的葵水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应是有孕无疑。 可,眼前,沈贵人的事,在这里摆着。 原本还十分笃定的初夏,不由有些不确定了。 主子说,沈贵人没有怀孕,而且,已经饮下皇后下的绝育药,已经绝育了。 那…… 主子呢? 该不会也…… 越想越是心惊,初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见她这幅模样,又一个劲儿猛瞧自己的肚子,宁雨菡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轻瞪了这想太多的妮子一眼: “想什么呢?你主子我,和沈氏可不一样!那绝育药,我一早就察觉到了,压根就没碰。还有……” 说着,宁雨菡又抬手轻抚了抚小腹,抿唇一笑: “我也是真的有孕了。已满两个月了。初夏,你应该也是知晓的,不是么?” 这是宁雨菡头一次如此直白的,在初夏面前,坦陈了她已有孕之事。 之前,主仆二人都没有明言,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如今,这便算是挑明了。 闻言,初夏明显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主子,实在是太好了!” 初夏拍了拍胸口,一副暗自庆幸不已的模样。 还好主子警觉,没有喝下那绝育药,还顺利怀上了龙裔。 不过…… 转念一想,初夏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主子,既然您可以察觉到那绝育药,没有碰它。那沈贵人,会不会也察觉到了那绝育药,也同样没有碰它?如此,沈贵人如今有孕,也就说得过去了!” 不得不说,初夏的推测也并不为错。 倒是极有这个可能。 然而,闻听她这番推测,宁雨菡却是摇了摇头,一脸笃定: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有孕。纵使她真的够警醒,没有中招,没碰那绝育药。沈贵人如今,也是绝无可能有孕的。” 见初夏一副“不是吧?主子,您确定?”的表情,宁雨菡又兀自弯了弯唇,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了其他事: “初夏,你可记得沈贵人常戴的那支红色珠钗?” 闻言,初夏眸中掠过一抹讶然。 虽惊讶于主子为何突然间提起这不相干的事儿来,她却还是点了点头: “嗯,奴婢记得!那珠钗,好像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沈贵人的。沈贵人很是喜爱。几乎天天都戴着呢。那珠钗颜色鲜艳异常,确实是挺好看的。” 其实,有些话,初夏没有明说。 那珠钗,岂止是鲜艳异常啊。 那般艳丽的红色,照理说,应该只是正室的专享。 阖宫上下,只怕唯有皇后娘娘才配穿戴享用。 其他嫔妃—— 纵使是贵妃,佩戴这种极正、极艳的艳红色,都算做是僭越了。 这也就是皇后娘娘亲赏给沈贵人的。 否则,沈贵人戴上一戴,都是妥妥的僭越之罪,没跑了。 更勿论,成天这么戴着。 “嗯,没错。她今日也戴着那珠钗呢。” 听得初夏如此说,宁雨菡点了点头,唇边渐渐扬起一抹讥诮的笑: “初夏,你可知,那珠钗上,鲜红似火的珠串,是用什么做的么?”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初夏不由有些莫名。却还是顺着宁雨菡的话头,挑眉道: “嗯?主子,那珠串是用什么做的?” 闻言,宁雨菡只是略一勾唇,高深莫测般的一笑: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血珠。” 初夏面上的莫名之色更甚,还夹杂着些许疑惑,她不由口中喃喃: “凤血珠?这名儿确实是挺美的。” 可是,主子好端端的,为何要向她提起这些? 单纯是为了向她介绍,沈贵人喜爱得不得了,成日里戴着的那支珠钗上面的珠串,叫做凤血珠么? 以她对主子的了解,主子绝没这么闲得发慌,也没这么无聊啊。 这…… 就在初夏皱眉疑惑间,宁雨菡又施施然再次开口了: “名字倒是美得很。但你可知,这凤血珠是如何制成的?每一颗凤血珠,都必须选取那颗粒饱满的红麝香珠,用大量红花、麝香,浸泡多年,再佐以水银调配,才可得。” 闻言,初夏不由大骇: “什么?这凤血珠,竟是这般得来的?” 初夏心中,大喊一声: 天爷! 红麝香珠、红花、麝香、还有水银,这些……可都是要命的东西啊。 尤其是对女子极其不好。 一旦沾染,便会对女子生育有碍。 如此炮制出的凤血珠,那沈贵人还天天戴着,这可真是…… 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初夏心中有一个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第47章 没有一个是傻白甜 “这凤血珠,名儿美,看着也实在是好看得很,却是十足十的毒物,若女子长期佩戴,必会终身不孕!” 见初夏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宁雨菡又是略略一弯唇,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令得人遍体生寒的冰冷。 竟真是如此!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初夏心中一震: “所以,主子您才会说,沈贵人不可能有孕。” 皇后娘娘那里的绝育药,沈贵人究竟喝没喝,姑且不论。 成日里戴着这样要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孕? 细一想来,沈贵人戴着这凤血珠所制珠钗,到处招摇,也有些日子了。只怕,早已是终身不孕了。 “正是如此!”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轻飘飘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凤血珠虽然罕见,却也并非难得。想必,陛下也认出了这凤血珠,且也知道妇人长期戴着它,会有何后果。” 宁雨菡可不会忘记,她不经意瞧见的那一幕—— 昭文帝特地垂眸,瞄了眼,沈贵人鬓发间的珠钗。 这一幕,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再一联系昭文帝,在得知沈贵人有孕时的反应与态度。 宁雨菡有理由断定,这狗皇帝决计是知道凤血珠这档子事儿的。 甚至,他很清楚,一直佩戴着凤血珠所制珠钗的沈贵人,早已经绝孕了。 所以…… “这也便是陛下为何没有听从余太医的话,召来全体太医院太医一起过来替沈贵人诊脉的原因。陛下都已经知道沈贵人不会有孕了,又何须如此?” 初夏闻言一脸震惊,口中喃喃: “陛下果真英明!” 这也能知晓? 要不怎么说,陛下是天子,是万乘之主呢? 半晌,初夏才从震惊与对陛下的敬仰与崇拜之中,回过神来,旋即点了点头: “嗯,主子,您说的是!陛下自已有了定论,又何须再召太医院的众太医悉数前去?没得兴师动众!” 闻言,宁雨菡则是不置可否的一挑眉: 免得兴师动众? 依她看,狗皇帝这分明不知是在图谋些什么。 直白点来说,就是在憋着坏呢。 至于陛下英明…… 狗皇帝英明不英明,她是不知道。 不过,这狗皇帝好似还有些见识,并且,貌似也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主儿,这倒是真的! 果然,能够生活在这宫中这么多年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傻白甜! 初夏转念一想,眉头又是一蹙: “如此说来,这沈贵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儿啊!她居然敢谎称有孕!还有那余太医……他是被沈贵人给买通了,帮着沈贵人一起撒谎?” 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那倒不至于!沈贵人没这个胆儿。余太医便更没有!” 话到这里,宁雨菡唇角微勾,掠过一抹稍显兴味的浅笑: “想来,沈贵人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造成了假孕反应。令得她自己满心以为,她真的身怀有孕。而余太医,也是被这假孕的脉象给误导了,才会诊出喜脉来。就是不知,给沈贵人“加料”的人,究竟是谁?” 假孕药之类的东西,又不是没有。 也不算难得。 据宁雨菡所知,可是有好些药材,甚至是吃食,拼凑在一起食用,便会造成假孕的效果呢。 它会让服食之人,停经、嗜睡、呕吐…… 所有表现,都和怀孕初期一般无二。 造成怀孕假象。 就连脉象,也与滑脉一般无二。 只以为,是月份较浅的喜脉。 沈贵人“中招”,应该不过月余,她自以为有孕,便迫不及待急吼吼的曝了出来。 所以,这真不能怪余太医。 这不正是“月份尚浅”么? 啧。 初夏闻言,眉头直皱: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这后宫之中的水,可真是有够深的。 不行!她得多提醒碧桃和小喜子,警醒着些。 往后无事,更要再尽量少出门些。 万一遇上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害了主子,可就不好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意外。沈贵人竟会选择在王皇贵太妃的生辰宴上,搞这么一出,她也不怕折了王皇贵太妃的面子?” 似想起什么来一般,宁雨菡又挑了挑眉。 闻言,原本心中警铃大作的初夏,却是颇有些欲言又止: “主子,这个嘛……王皇贵太妃她……她……” 就在初夏欲言又止的“她,她”了半晌,却也没有“她”出个所以然之际,芳华苑内,沈贵人沈庆兰正在寝房内,与她的好姐妹——夏美人夏淳儿密语。 “沈姐姐,真是恭喜你了!想必姐姐定能一举得男,顺利诞下皇长子的!” 夏美人一派娇憨模样,冲着此刻,正倚在榻上的沈贵人,甜甜一笑。 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满是艳羡,一副十分替她的好姐姐——沈贵人高兴的模样。 李元珩才刚一送了她回芳华苑,便推说还有事要处理,径直摆驾回了勤政殿,这让原本还想要顺利将皇帝留下的沈贵人很是郁闷。 这会儿,听得自小就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充当跟屁虫、小跟班的夏美人这么说,沈贵人心中原本的那点郁闷尽数全消,禁不住抿唇一笑: “嗯,淳儿,姐姐我便承你吉言了!” 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沈贵人一脸得意: 说起来,她就是好命! 不过才承宠过几次,便怀上了龙裔。 这福气,就连皇后都比不上。 若是她能一举得男,顺利诞下皇长子,往后,这后宫、这大胤,可不就是她沈庆兰的天下了? 思及此,沈贵人抑制不住唇角上扬,得意的笑了。 见得她这幅志得意满的模样,一旁的夏美人眸光一闪,面上笑得愈加娇憨甜蜜: “姐姐定会如愿的。以后,淳儿可就靠姐姐了啊。姐姐便是淳儿在这后宫最大的靠山。淳儿可是要抱紧沈姐姐你的大腿不放的!” 说着,夏美人还做出一副抱紧沈贵人大腿的动作,引得沈贵人哈哈一笑,抬手虚点了点夏美人: “你啊你!好了!淳儿别闹!姐姐晓得的!姐姐自会罩着你。有姐姐得意的一天,自也少不了妹妹你的好!” 第48章 往事,《夜缱缱》 沈贵人和夏美人这对好姐妹笑闹了一番,似想到什么,夏美人禁不住道: “姐姐,你今日……你就不怕皇后娘娘不高兴?” 沈贵人闻言,却是得意一笑,一脸志得意满的抚着她平坦的小腹: “管她呢?我已有孕,皇后这个梯子,便是再也用不着了。既用不着,便可以扔了。她英国公府虽势大,却也不能只手遮天。如今,我这还怀着小皇子呢,皇后又能奈我何?何况,我们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之前,她之所以会频频拜访坤宁宫,依附于谢皇后,不过也是因着她才刚入宫,根基未稳,品阶太低,又无甚宠爱。 指望着皇后能够照拂一二。 这会儿,她肚子里头,都揣上小皇子了,也用不着皇后这个靠山了,所以,二话不说,踹了便是。 呵,皇后又如何? 不过是个无宠无子的老女人。 等到她顺利诞下皇长子,这后宫的主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哼。 至于当初,她为何不选贵妃做自己的靠山,则是因为贵妃实在跋扈。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何况,都是妃妾,凭什么让她去依附、巴结贵妃? 跌份儿! 见得沈贵人这一副小人得志,一朝得志便猖狂的模样,夏美人眸光又是一闪,面上却是犹自点头,依旧一派娇憨的笑着: “嗯,对!对!姐姐说的没错!是妹妹我想岔了!姐姐的肚子里头,都有皇长子了,自然是不必再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啦。” 话到这里,夏美人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蹙了蹙眉: “不过,姐姐,咱们设计的这一出,倒是把王皇贵太妃的生辰宴给搅合了。王皇贵太妃,她毕竟是长辈。姐姐,你就不怕皇贵太妃她记恨于你?” 谁知,夏美人不说还好,乍一闻得她这话,沈贵人便是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面上满含不屑与讥嘲: “长辈?她算什么劳什子长辈?王皇贵太妃?!说得好听,她是皇贵太妃娘娘,实则……呵,她是怎么上位的,京城世家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闻言,夏美人眼珠子一转,也是禁不住掩唇一笑: “呵呵,姐姐你说的也是啊!” 言罢,沈贵人和夏美人彼此相视一笑,二人的眸中,俱都划过一抹鄙夷。 与此同时,玲珑阁内 见初夏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整话来,宁雨菡不由没好气的斜睨了她一眼: “初夏,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就这般“她,她,她”了个半天,硬是没“她”出个所以然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不成,这王皇贵太妃,还有什么不为人所道的秘幸?” 天知道,宁雨菡真就只是随口一说。 谁曾想,她这番话才刚落,初夏便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主子,你都知道啊?” 宁雨菡被这丫头搞得一脸懵逼: “知道?我知道什么?” 她该知道什么的吗? “就是……王皇贵太妃的过往啊。” 初夏眨了眨眼道。 闻言,宁雨菡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不知道。王皇贵太妃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过往么?初夏,你倒是说说看。” 言罢,宁雨菡便打眼望向初夏,一副静待她下文的模样。 初夏见状,面上颇有些古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王皇贵太妃是元德皇后的嫡亲妹妹,也是王家的嫡幼女。据说,元德皇后生前,对这个嫡亲幼妹甚好。经常接王皇贵太妃入宫来玩。一来二去的,王皇贵太妃便与先帝日益熟络。后来……” 话到这里,初夏略顿了顿,面色愈加古怪,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又继续道: “神武十二年那会儿,元德皇后因在病中,王皇贵太妃便主动请缨入宫给姐姐——元德皇后侍疾。却在侍疾之时,和先帝情难自已,暗通款曲,夜间,与先帝在御花园中幽会。” “先帝还即兴赋诗一首,曰:花好月圆夜高长,今夕好向郎处来。罗袜步玉阶,手提鸳鸯履。凌霄东厢见,一见相依偎。慰奴潜出难,叫君恣意怜。” (本诗借鉴改编李煜的《菩萨蛮》) 宁雨菡:“……” 宁雨菡原本还没甚在意,权当做是在听故事,直到听到这里,她原本还一脸闲适淡定的面容,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合着是王皇贵太妃撬了嫡亲姐姐的墙角。 不仅在姐姐在世时,便和姐夫搞在了一起;还在姐姐病中时,假借侍疾的名义,跑到宫中,于夜黑风高夜,和她那皇帝姐夫偷情。 更绝的是先帝! 你说你偷情就偷情吧,还写下这么……呃,写实的诗句来。 你丫这不是在昭告天下,告诉大家你和你的小姨子有一腿,趁着老婆病中,你们夜里去偷情去了么? 这操作,真是有够骚! 等等…… 这诗似乎还挺耳熟的! 她怎么记得,嫡母给她的某本诗集上,赫然就有这首诗,家中请的女教习还专门拎出这首诗来,给宁雨菡她们几个庶出的女儿讲过。 毕竟,从小她们便是按照姨娘妾室培养的,教授的也都是这种……在世人眼中,很不入流的东西。 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首诗—— 这首先帝还原了他当夜与王皇贵太妃偷情过程的写实诗,居然流传了出去,而且,还被收录于诗集中,广为流传。 这,这…… “初夏,这诗,我好似也曾听过。它被收录于诗集里,貌似还挺有名的。” 宁雨菡实话实说道。 不过,若不是初夏今日提及,她还真不知道,这首诗中对应的是王皇贵太妃与先帝的…… 咳咳。 所以,这首诗,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啊? 先帝就没有因此而大怒么? 毕竟,这事关他这位帝王的颜面,与皇家的颜面啊。 还有他心爱之人——王皇贵太妃的颜面。 怎么就被流传出去了呢? 真是…… “咳,那个……先帝即兴做了此诗之后,只觉甚为满意,便叫人抄录拓印流传至民间,后又收录在不少诗集之中,而这首《夜缱缱》,也就此在大胤、乃至外邦,广为流传,为不少人津津乐道。” 闻得自家主子的话,初夏颇有些面色复杂的轻咳一声,娓娓道出了实情。 宁雨菡:“……” 宁雨菡被初夏道出的真相,给雷得外焦里嫩,半晌说不出话来。 内心的小人疯狂大呼: 好家伙! 可真是好家伙! 先帝,你的操作,还能更骚一点么? 亏她还道狗皇帝是个老六。 先帝,你才是真的六啊! 666666! 第49章 目标女帝 “没想到,先帝与王皇贵太妃还有这么一出。” 好半晌,宁雨菡才从这劲爆的往事旧闻之中回过神来,禁不住道。 就挺无语! 真是应了那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瞧王皇贵太妃一副慈眉善目的慈和模样,原来…… 不过,宁雨菡可是一早就发现,这位王皇贵太妃绝不像她表面所表现的那般。 不是个善茬! 今日,一听这“精彩”的前程往事。 果然! 这王皇贵太妃何止不是善茬啊? 她就不是个好的! 抢姐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好的? 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 她亲姐姐——元德皇后,怕不就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吧? 宁雨菡正于心中如此想着,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初夏低声道: “这事儿,在当年,也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先帝那诗,实在太过写实,一经流传,京城的权贵们随便一联想,便想到了诗句中,那手提鸳鸯履跑去“叫君恣意怜”的主儿,究竟是谁。” “这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病中的元德皇后耳中,没过几日,元德皇后便病重去世了!” 宁雨菡:“……” 初夏说的隐晦,宁雨菡却是秒懂: 元德皇后,还真是被她这亲妹妹——王皇贵太妃,给气死的?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若换做是她,只怕也得被气个半死。 何况,当时正缠绵病榻的元德皇后呢? 一时间,宁雨菡不由有些同情起这位,一直被世人当做贤妇典范与国母典范的元德皇后来。 再是被世人称颂贤德,被誉为千古贤后,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遭丈夫背叛,妹妹爬床。 犹在病中,便被亲妹妹算计、觊觎她后位的可怜女人罢了。 思及此,宁雨菡禁不住叹了口气: “可见,这后宫之中的女人,终是太难呐!” 贵为先帝元后、一代贤后的元德皇后,这一生,也是免不了各种心酸苦楚,甚至,英年早逝,被亲妹妹与皇帝夫君活活气死。 可见,纵使是身处后位,身为一国之母,也不过是个命运不受自己掌握的可怜女人。 何况,她一个地位卑微的低阶小妃嫔? 转念一想,宁雨菡禁不住自嘲一笑: 宁雨菡,你在想什么呢? 人家元德皇后,可是高高在上的先帝元后,是你一个低位小妃嫔,能够去同情的? 人家的地位与处境,不知比你这么一个小小宝林,要好上多少倍。 要同情,还是先同情一下你自己吧! “主子,您别这么想。您如今已怀上了龙裔,若是这一胎是个皇子,主子您便是皇长子的生母。他日……主子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见宁雨菡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初夏禁不住一迭声安慰道。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 一番话语,说得也极其隐晦。 然而,宁雨菡却还是听懂了。 这不就是在暗示—— 若她诞下皇长子,再熬死皇帝,扶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自己便能够做太后了。 所谓的福气在后头,可不就是指的这个么? 不怪初夏会这么认为。 实在是,熬死皇帝,扶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做太后,这便是后宫女子的终极目标。 可是,做了太后,便真的能高枕无忧么? 所谓,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喜乐由他人。 纵使做了太后,又如何? 依旧要屈从于这父权、这皇权,要看皇帝的脸色。 只不过,“老板”从现任皇帝,变成了自己的儿子——继任皇帝。 一生的荣辱兴衰,同样还是系于皇帝一人,全看帝王的心情。 所以,入得宫来,费心宫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为了做皇后、太后,将其视为终极目标,是不是太过于浅薄? 到得头来,命运还是不能够自己掌握。 若是如此……宁雨菡觉得,她倒不如自己做皇帝。 将这天下权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如此,才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看任何人脸色,恣意而活。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原本还十分郁闷的一颗心,禁不住豁然开朗。 对!这便是她的目标—— 她要做女帝! 她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她的眼! 她要独掌乾坤。 她自己的命运,由她自己做主! 心中主意既定,宁雨菡也不欲多言,这便冲着初夏摆了摆手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初夏,我有些饿了。给我拿些点心茶水过来吧。” 自己离女帝这目标,还任重而道远。 为今之计,还是要好好安胎。 待到顺利诞下腹中孩儿,再说其他。 这一通折腾下来,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确实得要好好吃些东西才是! 毕竟…… 宁雨菡轻抚上小腹: 就算她不吃,腹中的孩儿也要吃啊。 而听得宁雨菡这么说,初夏便是忙不迭应承: “是!主子,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去。” 点心吃食,她和碧桃、小喜子三人可是一直备着呢。 主子今时不同往日。 肚子里揣着皇嗣,可不能饿着! 心中如此想着,顾不上多言,初夏便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主仆二人之间的密语,也就此结束。 而此时,静安宫中的王皇贵太妃与成王李敬,母子二人,却仍在叙话。 生辰宴草草散场,才一回到静安宫,王皇贵太妃面上的慈爱笑容,便是再也挂不住。 才一进入殿中,王皇贵太妃便是脸色一沉,兀自往桌前一坐,瞧见桌前摆放着的茶盏,她一把操起茶盏,狠狠往地上一掷,茶盏瞬间落地开花,发出“啪”的一声响。 就算如此,王皇贵太妃犹不解气,禁不住连连冷笑: “这就是本宫的生辰宴?呵,好啊!当真是好得很呐。皇帝他是什么意思?纯心给本宫找不痛快?” 自踏进静安宫后,成王原本一直挂在面上的那抹儒雅笑容,也是陡然间消失不见。 原本翩翩佳公子模样的他,这会儿瞧着,整个人倒是有几分阴鸷。 见王皇贵太妃发怒,成王沉着一张脸,劝道: “母妃且别动怒!莫生气!” 然而,他不劝还好,他这一开口相劝,王皇贵太妃却是更怒了: “我儿说得轻巧。我能不动怒、不生气么?这一桩桩、一件件……李元珩那竖子,简直欺人太甚!” 第50章 这皇位,这江山,都应该是她的敬儿的 “本宫之前说这次生辰不欲大办,不过是稍微谦逊一下,做做样儿。李元珩这竖子倒好!他居然真就不大办。居然,只欲办场小宴,就这么把本宫给打发了!还有,这生辰宴在哪里办不好?偏要在那劳什子牡丹台办。” 王皇贵太妃开始列举李元珩对她的“恶行”。 提起这次的生辰宴,王皇贵太妃便是一肚子的火,难掩愤愤的道。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突然一顿,禁不住咬牙切齿,面上飞速掠过一抹扭曲与狰狞: “他这分明就是在折辱本宫!那牡丹台在皇宫西边。有道是,东西东西,东边为正宫,西边则为侧。李元珩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本宫是侧室、是妃妾,所以才不配在皇宫东边的地界摆生辰宴,只能去到位于皇宫西边的牡丹台摆宴。” 话到最后,王皇贵太妃冷哼一声,一脸愤恨的啐了一口: “李元珩这竖子,不愧是先帝和姐姐的好儿子。他和先帝、还有我那个好姐姐一样,都是那般的会膈应人!” 王皇贵太妃越想越气,觉得抱怨李元珩这个先帝与元德皇后所出幺子,犹不解气,禁不住开始连带着过世的先帝也一起抱怨起来: “还有先帝!也是个没良心的!亏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既然爱我,他为何到死都不愿立我为后?呵,说的好听!他心中分明只有我那个死鬼姐姐!” “谁说男人大些会疼人?本宫比先帝小那么多,先帝居然一点都不疼惜本宫。若他在世时,肯立本宫为后,本宫现如今,便是太后,是李元珩那厮名正言顺的嫡母,他哪里还敢如此对我?本宫又何至于被他欺辱至斯?” 她恨啊! 她好恨! 亏她当年,千方百计,不惜自毁名声,在她那个死鬼姐姐病中,费心勾住先帝,令得先帝同意召她入宫。 她原本以为,气死了她那个病秧子姐姐,她王敏儿便可以取而代之。 都是一家子姐妹,姐姐做得这大胤的皇后,她怎的就做不得? 可谁知…… 先帝到死,都未曾封她为后。 她只能做个不尴不尬的皇贵妃,再到皇贵太妃。 这叫王皇贵太妃如何能不怨? 先帝啊先帝,你真的好薄情!好绝情! 听着母亲这般碎碎念,成王李敬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耐: “母妃,怎么回事?那沈贵人怎么怀孕了?” 为今之计,这才是重点吧。 李敬真不明白,自家母妃抱怨这、抱怨那,絮絮叨叨,净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何意义。 亏母妃还好意思抱怨。 说起来,不都是她自己没用,没有笼络住父皇的心,没能哄得父皇将她扶为正宫的么? 若母妃稍微有些本事,不是这般没用,她早就是父皇的皇后,当今的太后了。 而他李敬,则早已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昔日的储君之位,说不得也早已是他李敬的了。 哪里还需要像如今这般,在李元珩这个异母哥哥的手底下讨生活,看他脸色? 呵,说起来,都怪母妃太没用! 母妃误他啊! 心中如此想着,对于自己这个没用、还不成器的母妃,成王李敬不由生出了几分怨气,态度上便也带上了些许不耐。 不过,李敬这番话,倒是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 乍一闻听此言,王皇贵太妃便从满腹怨念的絮叨之中清醒过来。 她也完全没有计较和在意成王话中的不耐,而是倏然皱起了眉: “是啊。后宫居然有人有孕?” 这些年来,她明明一直严防死守,就是在防着李元珩的后宫有人有孕。 还有皇后和她那个贵妃侄女…… 她们私底下的那些动作,王皇贵太妃可是清楚得很。 都已经这样了,这沈氏竟然还能有孕?! 不得不说,这着实令王皇贵太妃倍感意外。 甚至,还有些措手不及。 王皇贵太妃心中又惊又怒,兀自皱眉思索了一阵,才沉吟着开口道: “沈贵人绝不可能有孕。这其中必有猫腻。”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话锋一顿,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就算她真的有孕,本宫也定要想法子将这贱种弄掉!谁也不能妨碍我儿登上帝位。” 一直以来,王皇贵太妃都打着令李元珩无嗣、短命早逝,继而兄终弟及,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王李敬,坐上皇帝宝座的心思。 为此,这些年来,她可是做了不少事。 可以说,昭文帝至今无嗣,后宫嫔妃经年无一人有孕,甚至那些广为流传的关于陛下羸弱、无法生育、天不假年的传闻…… 这些,可都是王皇贵太妃在背后出了大力的。 为的就是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王李敬,早日登上皇位。 李元珩那小子,如今膝下犹空,无有一子时,都敢这般对待她,若是有了皇嗣,那还得了? 他们母子岂不是以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有孕,不允许任何人诞下李元珩的子嗣! 这皇位,这江山,都应该是她的敬儿的!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成王李敬则是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眼中同样掠过一抹狠厉,与一抹志在必得: “母妃,您说的极是!谁也不能妨碍我夺得帝位。这皇帝的宝座,终归会是我的!” 一番话落,成王李敬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那道美丽倩影、以及那张美丽面庞。 忆及今日在桃园中,邂逅的那名美人儿,李敬不由眸光微闪。 他的贴身太监周福全,一早便已打听到了此女的身份。 竟是今年才刚采选入宫的小妃嫔——宝林宁氏。 如此佳人,竟是他那病秧子皇兄的嫔妃! 李敬既可惜,又不爽。 不过,没关系。 美人儿,你暂且再等本王些时日,待到本王夺得皇位,便纳你为后宫。 到得那时,本王定好好疼惜于你! 脑海中,再次浮现宁宝林那如花如仙一般的娇颜,以及她那袅娜曼妙的身姿,李敬禁不住心头一热,目光变得灼灼、又志在必得。 宁氏,你等着! 你早晚是本王的人! 到时候,本王一定会让你任君恣意怜! 第51章 她这么蠢,配做我的姐妹么? 芳华苑 夏美人在芳华苑陪伴了沈贵人良久,眼见得沈贵人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她这才笑道: “姐姐想必是困了。且好生歇息。妹妹这便先回了。明日再过来瞧姐姐。” 沈贵人却犹自还在兴头上,闻言,抬手拉着夏美人的衣袖: “妹妹,你怎的这就要走了?再陪姐姐我坐会儿,聊聊天。” 虽然此刻,沈贵人的确有些困乏,可是爆出怀上龙裔的兴奋劲儿犹在,叫她现在去歇息,她岂能甘心? 她此时,恨不得炫耀给阖宫上下人看呢。 好不容易逮到个听众,沈贵人自然不愿就这样放夏美人回去。 见状,夏美人则是一笑,娇憨之余是一脸的善解人意、一副急沈贵人这个好姐姐所急、想她所想的模样儿: “姐姐,妹妹也想留下来和你继续聊天呢。妹妹恨不得成日里和姐姐腻在一起才好呢。只是,姐姐你如今身怀龙裔,金贵着呢。一切还是以龙裔为重的好!我看姐姐已有些疲累,便先好生歇息一下吧。就算姐姐不休息,姐姐肚子里头的小皇子,不是也还得要休息么?姐姐,你说是吧?” 一听她肚子里头的小皇子,原本还不依,非要夏美人留下来继续陪她聊天的沈贵人,态度立时转变。 闻言,她当即松开了手,点了点头: “嗯,妹妹你说的很是!为今之计,我确实得要一切以我腹中的小皇子为重呐!” 沈贵人唇角微翘,一脸得意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副得意猖狂的模样,直刺得人眼睛疼。 见状,夏美人眸光又是一闪,笑盈盈点头附和: “姐姐说的是!那……沈姐姐,你便好生歇息吧。妹妹我便先回了。索性,我那枫林阁就在姐姐这芳华苑的隔壁,姐姐若有何事,叫宫人过去唤我即可。妹妹我保管随叫随到!” 见夏美人如此善解人意,又是这般真心实意的为她好,沈贵人这才满意一笑,挥了挥手,让夏美人自行离去: “行!妹妹且去吧。姐姐要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沈贵人又以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想必,她腹中的小皇子,也定是累了。 嗯,她是该好生歇息一下了。 夏美人闻言,自是点头,自行出了屋子,在门外伺候的冰蓝见状,只是敷衍的冲着夏美人屈了屈膝: “美人自去吧。奴婢还要伺候我家主子,便不送美人了!有何事,奴婢再去枫林阁传美人你便是。” 冰蓝一脸倨傲,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 这态度,可以说是相当轻慢与无礼了。 闻言,夏美人的贴身宫女蕊儿,禁不住皱了皱眉。 而夏美人则好似全然没有瞧出来,冰蓝的轻慢与无礼一般,依旧笑得一派娇憨: “行!我自行回去便可。冰蓝,你不必送了!好生服侍沈姐姐罢。” 言罢,夏美人笑着冲冰蓝挥了挥手,便带着蕊儿一起离开。 转身的瞬间,夏美人的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寒芒。 主仆俩一前一后,向着夏美人所居的枫林阁而去。 走在后头的蕊儿,嗫嚅着嘴角,几次欲言又止。 想了想,这是在外头,便也歇了开口的心思。 想着等到回到枫林阁再说。 毕竟,现在是在外头,人多口杂的,有些话还真不好说。 还是回到自己的地方,关起门来说才好。 索性,枫林阁与沈贵人所居的芳华苑比邻,不过一会子功夫,夏美人便携着蕊儿一起回到了枫林阁。 见夏美人径直进了内室,蕊儿忙端着热茶,踱入内室,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主子,那冰蓝也太过分了!居然对主子您那般无礼。主子,您怎么也容得她?” 直到这时,蕊儿才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呼,可算是把她给憋坏了! 看到冰蓝那做派,可是把蕊儿给气坏了。 冰蓝不过一介奴婢,也敢如此对待他们主子。 真是气人! 关键是,主子好似都不气、不恼的样子。 这是为何啊? 蕊儿想不通,也不明白。 谁知,闻言,夏美人却是嗤笑一声: “呵,物似主人形。这冰蓝,和她那主子——沈庆兰一个样儿,都是那没脑子的东西。你和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见自家主子是这般态度,蕊儿不由愈加迷惑: “可,主子,她们主仆这般对您,您就不气么?且不说冰蓝那小蹄子,沈贵人对您的态度也是……亏主子您还一直视沈贵人为好姐妹。” 说着说着,蕊儿禁不住面露不忿。 平日里,沈贵人便一直把自家主子当做小跟班,这也就罢了。 这会子,沈贵人怀上了龙裔,更是直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对他们主子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是把他们主子当做她自己的仆从、丫头了么? 这沈贵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闻言,夏美人却是浑不在意的一笑,眸中闪过讥嘲: “这有什么?我可不会和沈庆兰这般的蠢人计较。呵,好姐妹?蕊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可从来未曾将她沈庆兰视作我的好姐妹!她这么蠢,配做我的姐妹么?何况,她姓沈,我姓夏。这又是哪门子的姐妹?” 夏美人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 乍一闻得她这番话,蕊儿更加迷惑: “主子,您……您既并未曾将沈贵人视为姐妹,又何必这般对她掏心掏肺?如此一副情同姐妹的模样。奴婢还以为……” 以为主子和沈贵人,真的情同姐妹。 自家主子对沈贵人这个姐姐,感情深着呢。 谁知,却是…… 闻言,夏美人却是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似笑非笑: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傍着她,于我有利可图么?不然,本小主才不伺候呢。谁愿意没事,去捧沈庆兰这蠢货的臭脚?” 蕊儿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这沈贵人,着实太嚣张了些!” 这才刚诊出有孕呢,便这般张狂。 真是…… 蕊儿禁不住撇嘴。 夏美人闻言,则也是一撇嘴,眸中掠过一抹噙满恶意的笑: “她嚣张才好呢。怀有龙裔本是好事,不过,有命怀上,就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命生了!” 第52章 有陛下在,这天,塌不下来! 闻得夏美人的话,蕊儿不由心头一惊: “主子,您是说……” 夏美人却是勾了勾唇,笑得一脸别有深意: “你觉得,这宫中的人,会眼睁睁看着沈庆兰顺利诞下皇长子么?且不说是皇长子,就算是皇长女,想来,宫中的娘娘们、和各位姐姐妹妹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着沈庆兰平平安安的将其生下来吧。” 何况,沈庆兰是个蠢的。 别说平安生下孩子了。 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保得住、保不住,还两说呢。 毕竟,妇人十月怀胎。 这段时间,是相当漫长的。 谁知道,这十个月里头,会发生些什么呢? 以沈庆兰的蠢劲,保不齐哪一天,她肚子那块肉,就没了。 哼。 闻言,蕊儿禁不住重重一点头,对夏美人的话,那是深以为然: “这……主子,您说的很是呐。” 转念间,蕊儿又禁不住蹙眉,面露疑惑: “可是,既如此,那主子您为何还要对沈贵人这般鞍前马后的,这般殷勤照顾着她?” 主子不是说,她并没有将沈贵人视为姐妹么? 那为何还要在沈贵人面前,表现得和她这般姐妹情深。 这般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沈贵人? 对此,蕊儿很是不解。 闻得蕊儿这话,夏美人只是一笑,圆圆脸上哪里还有那一贯的娇憨可爱? 反倒满是城府与算计。 “自然是因着,与她交好,跟在她身边,本小主有好处可捞啊。” 话到这里,夏美人话锋一顿,眸中染上一抹讥嘲与算计: “沈贵人是个好骗的!我不过略哄哄,她便能上套。如今,她有孕,身为她的“好姐妹”,我自然也能捞些好处。你想想,再怎么说,她肚子里头揣着的,也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子嗣,就凭这一点,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皇上定会常常去芳华苑探望沈贵人。” 话到这里,夏美人眸中的算计越甚,略顿了顿,她才接着道: “而如今,沈庆兰有孕,又不能够侍寝,如此,她必是要推人出来,服侍皇上的。这般,便是我的机会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既与沈庆兰比邻而居,又是对她掏心掏肺、甘愿做她小跟班的好姐妹,她不将陛下推到我这里来,还能推到哪里去?如此一来,我可不就是得了实惠?日子久了,说不得,本小主也能怀上龙裔呐!” 一时话毕,夏美人扬唇一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都在她的谋算之中的得意。 在细细听完主子的这番谋划之后,蕊儿的眼中也洋溢着兴奋与跃跃欲试,禁不住冲着夏美人竖起了大拇指: “主子,还是您心思玲珑。高!实在是高啊!”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眸中皆掠过一抹得意。 夏美人与贴身宫女蕊儿之间的密语,再无旁人知晓。 也并无人得知,她的这般好算计。 接下来的日子,夏美人依旧日日去往芳华苑,探望好姐妹沈贵人,各种殷勤的围着沈贵人打转。 不动声色的在替自己谋算着。 不得不说,夏美人也真的是好心机、好谋算。 然而,纵使她再有心机与谋算,甚至,已占据了地利与人和,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那不可测的天时。 不同于后宫诸人的心思各异,将沈贵人送至芳华苑后,李元珩便径直摆驾回了勤政殿。 他还有折子没批完。 原本是打算在他那好姨母的生辰宴上,略坐一坐,便回来接着批折子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竟是来了这么一出。 “陛下,是否需要老奴去查一下沈贵人,她……” 李元珩才负手迈入勤政殿,一直跟随侍候在他身后的方进忠,便是快步走到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主仆二人能够听得清的音量,恭声道。 显然,方进忠也觉得沈贵人这突然有孕,实在太过于蹊跷。 按理来说,这不太可能啊。 毕竟,有皇后、贵妃、还有王皇贵太妃那毒妇的手笔,这沈贵人只怕也早已与这后宫其他的妃嫔一般,早已绝孕。 又怎会突然被诊为有孕? 这其中,必有蹊跷! 方进忠跃跃欲试,想要就此事调查一番。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淡淡道: “不必了!这件事,不必去管!” 一副浑不在意模样。 方进忠见状,不由蹙眉: “陛下,您这是……老奴不懂。” 作为李元珩的心腹,同时,也是看着李元珩长大的老人,方进忠很是知晓几分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 别的他不清楚,有一点,方进忠却是清楚得很。 那就是—— 陛下胸有沟壑,一心欲做那旷世明君,致力于扫除朝野陈苛,打击世家门阀,集中收拢皇权。 所以,陛下是绝不乐见出身世家大族的贵女,诞下他的皇嗣的。 何况,还是皇长女、甚至是皇长子? 这更是陛下所不欲见的。 而这沈贵人,其父乃吏部尚书沈志河,也算得上位高权重。 沈氏虽为二品世家,近些年来,却势头正劲,隐有赶超老牌一品世家之势。 如此出身的沈贵人,一旦诞下皇长子…… 就算不是皇长子,只是皇长女,这对陛下的大业与谋算,也必是有妨碍的。 “无须将这事放在心上。碍不着朕的事!” 见方进忠蹙眉,一副不解又担忧的模样,李元珩又摆了摆手,依旧淡淡的道。 话里行间,却难掩笃定。 “进忠,你下去忙吧。若无事,不必在朕跟前伺候了。” 李元珩冲方进忠一挥手,兀自来到御案前,径直坐下,开始批折子。 方进忠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恭声应是: “是!奴才告退!” 临离去前,他又抬眸瞅了眼端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但见昭文帝神态自若,从容淡定。 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万事皆在其掌握的模样。 思及陛下刚才话里行间的那番淡然与笃定,方进忠禁不住心头一松,转身出了大殿。 陛下心有乾坤。 既然陛下都如此说了,想来,必有成算。 他自不必担心。 凡事都有陛下呢。 只要有陛下在,这天,塌不下来! 第53章 宝林不急,宫女急 翌日 这天难得轻松,李元珩刚批完所有折子,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便领着一名手拿托盘的小内侍,一起施施然步入殿中。 “陛下,该翻牌子了。” 马德义领着小太监,径直来到御案前,恭声道。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脑海之中,忽的便浮现起昨晚,遥遥相望所见的小妃嫔。 嗯,有些日子没有见他这小嫔妃了。 原本,李元珩便打定主意,今日召她过来。 思及此,李元珩的修长大手,在托盘上的绿头牌中一一掠过,正欲轻点上书“玲珑阁宝林宁氏”字样的牌子,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兵士,快步走了进来。 “报!西南总督八百里加急奏折!请陛下御览!” 李元珩见状,面容一肃,手上的动作,也不由一滞。 “将奏折呈上来!” 年轻帝王沉声道。 说话间,已是冲着马德义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马德义会意,领着一旁的小内侍,一起躬身退出了勤政殿。 “马爷爷,这是……” 见状,手捧托盘的小内侍有些不解,却也不敢造次。 直到出了勤政殿的大门,他才敢凑到马德义跟前,悄声问道。 陛下还未曾翻牌子呢,怎么就叫他们退下了? 那……这牌子,还翻不翻啊。 陛下不翻牌子,他们敬事房怎么安排后宫嫔妃侍寝? 后宫的娘娘和小主们,可都还在翘首以待呢。 “你懂什么?” 马德义冲着这没眼力劲的小内侍,翻了个白眼。 抬手点了点小内侍捧着的托盘、以及托盘上的绿头牌: “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只怕有些日子要用不着了。” 瞧这样子,前朝恐出了状况。 八百里加急啊! 只怕,这事儿还不小。 想来,陛下只怕要有段日子不会踏足后宫了。 得!他还是赶紧回敬事房猫着的好。 可不能傻乎乎的呆在这儿,触陛下的霉头。 心中如此想着,马德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带着身后的小内侍一起迅速离开。 事情果如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所料,前朝真就是出了大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昭文帝都忙于政务,异常忙碌,于是乎,又是一个月没有踏足后宫。 只引得后宫诸嫔妃们,皆翘首以盼,暗暗祈祷前朝的事情能早日肃清,如此,皇帝也能早日得闲,重新踏入后宫,她们也才好得见君颜。 而在这一个月里,沈贵人和她的宫人,则是仗着她怀有龙裔,在宫中各种嚣张跋扈、颐指气使,引得不少嫔妃与宫人怨声载道。 偏偏人家肚子里头揣着龙种,又是这么多年来,后宫之中头一个有孕的嫔妃,对于沈贵人的嚣张狂妄,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够咬牙忍着。 一时间,后宫之中,不知咬碎了多少银牙。 玲珑阁 宁雨菡正歪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中的一本游记,初夏则在一旁伺候着,不时的嘘寒问暖,添茶倒水。 就在这时,碧桃气哼哼的走了进来,才一进屋,便忍不住抱怨道: “主子,那冰蓝真是太过分了!她今天又抢了奴婢原本特地给主子您预定的点心!” 主子昨晚说想吃核桃酥,碧桃便特意去了御膳房那边,使银钱向着御膳房的小师傅预定了一份核桃酥,预备今天去御膳房取回来,给主子当今日份的加餐点心。 刚刚,碧桃便是去御膳房取这份核桃酥去了。 谁知,她去了御膳房,才捧了那预定的核桃酥,向着帮忙做点心的师傅道了声谢,便准备打道回府。 不想,沈贵人的贴身宫女冰蓝却在这时来了御膳房,一见碧桃手中的核桃酥,二话不说便抢了去。 碧桃见状,和冰蓝理论,冰蓝却根本不听。 不仅不听,冰蓝还白眼一翻,鼻孔朝天,一脸倨傲: “这核桃酥,我是要端给我们主子吃的。我们主子怀有龙裔,一切自然都得要紧着我们主子才是!怎的,你们小主还想要和我们主子争?” 言罢,二话不说,便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阿谀奉承之下,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余碧桃在那里跺脚生气。 “主子,这人怎么这样啊?抢了奴婢花银子预定好的东西,还如此振振有词。她就是仗着沈贵人有孕,才如此有恃无恐。忒嚣张了!” 碧桃气呼呼将事情的始末,简要的向着宁雨菡复叙了一遍。末了,犹不解气,犹自气鼓鼓道。 要说有孕,他们主子不也有孕了? 也没见他们主子、以及他们玲珑阁上下,有沈贵人和她身边这群宫人的嚣张劲儿啊。 真是的! 闻得碧桃的话,初夏也禁不住直皱眉: “这冰蓝确实是太过分了!沈贵人也是!这也未免太过轻狂了些。自沈贵人被诊出有孕之后,沈贵人和她那芳华苑的宫人便是狂得没边了。这些日子,仗着她有孕,在宫中横行无忌,狂得不行,惹得不少人怨声载道。眼瞅着,都已经犯了众怒了!” 特别是,这些日子以来,沈贵人和那个冰蓝,可没少挤兑欺负他们主子、和他们玲珑阁的人,真的是欺人太甚! 见自己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宫女,都如此义愤填膺,宁雨菡却只是微一弯唇,抬手轻拍了拍碧桃的肩,以示安慰,嘴上调侃道: “瞧咱们碧桃姑娘,这小嘴噘得都快可以挂油壶了。好了!不气!不气啊。再气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碧桃被宁雨菡这么一调侃,原本还一副气呼呼模样的小脸,立时一红,跺脚嗔道: “主子,您坏!您就逗奴婢吧!” 她这不是看着沈贵人和那冰蓝太嚣张,实在气不过,替主子鸣不平么? 主子怎么反倒对此浑不在意似的。 而且,主子的关注点,怎么好似有些不同啊? 碧桃很是无语,更是被自家主子说得臊红了一张脸,老大不好意思。 心道: 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咳咳,她说错了。 是宝林不急,她这个小宫女急才是! 见小妮子如此脸皮薄,宁雨菡索性也不再逗碧桃了。 自顾自往贵妃榻上一躺,冲着初夏与碧桃,摆了摆手: “无需和他们置气!且再容她几日罢。她们主仆只怕也嚣张不了几日了。” 第54章 收网 虽然主子没有明言,初夏和碧桃也知,主子口中所说的“她”,还有“她们”,指的是谁。 闻言,两个丫头飞速对视一眼,旋即齐齐敛目称是: “是!主子,奴婢晓得了!” “嗯嗯,奴婢听主子的。” …… 虽然不知主子为何这般笃定,可初夏和碧桃却是莫名笃信宁雨菡的话。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都听主子的。 既然主子说,沈贵人要糟。 那她们便等着呗。 她们倒要看看沈贵人和她那芳华苑上下人等,究竟还能够猖狂到几时! 与此同时 崇德宫 贤妃邓惠仪闲来无事,正一派闲适的围炉品茗,一边和心腹大宫女如梅、如菊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陛下前朝事忙,这都有些日子没有进后宫了。” 聊了些宫外趣事,邓惠仪忽然将话头转向宫内。 如菊闻言忙点头: “可不是!后宫中不少娘娘、小主,为此,可都是望眼欲穿,等着盼着陛下能够忙完政务,重新踏足后宫呢。毕竟,咱们陛下也不是个喜欢流连后宫的,别说是前朝事忙,就算是平日里,这经年见不着陛下一面的妃嫔,也是有得是呐。她们可不得心急?” 如菊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似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忙往回找补: “这些不过是一些不得宠、又无甚家世背景的小嫔妃罢了。咱们娘娘可不一样!陛下心中,也是有咱们娘娘的。这会儿是陛下正忙。等到忙完了,陛下一准儿会过来咱们崇德宫瞧娘娘!” 如菊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抹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还有几分心虚。 说话间,还不时瞥一眼贤妃,观察着贤妃的喜怒,生怕贤妃会着恼。 一直默默侍立在一侧的如梅,听得如菊这一番话,不由皱眉。 眼见得如菊还欲再说,如梅终于忍不住横了如菊一眼: “如菊,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你口不渴么?要不,你还是下去喝口水吧。” 一边说着,如梅还一边不停的对如菊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他们娘娘不受宠,陛下也不常来他们崇德宫。 这一切,都是事实。 阖宫上下都知晓。 如菊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专往娘娘的痛处上戳么? 这丫头!真是没眼色。 忒不会说话了! 就在这时,正专心烹茶的贤妃邓惠仪,也开口了: “嗯,如梅说的没错。你且下去喝点茶,歇息一下。本宫这里有如梅伺候便可。” 只见邓惠仪头也不抬的冲着如菊摆了摆手,一副娴雅端庄的模样。 如菊被如梅这么一横,讪讪的闭上了嘴。 又听得自家娘娘如此说,心中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便讷讷的应了声是,讪讪的退了出去。 临出屋时,如菊还贴心的反手关上了房门。 “娘娘,您别把如菊的话放在心上,那丫头就是这样!是个没成算的。” 见得如菊离去,如梅暗自睃着贤妃的脸色,劝道。 见得自家娘娘面上半点喜怒也无,依旧一派闲适模样,烹茶品茗,如梅这才暗自吁了口气。 还好! 娘娘没有因着如菊那番话生气。 谁知,闻言,贤妃邓惠仪却是轻笑出声: “呵呵,这有什么?如菊那丫头说的也没有错啊。本宫确实不受陛下宠爱。不过是仗着邓家的势,得了陛下几分尊重罢了。若是没有邓家,本宫也坐不上这贤妃之位,经年也见不得陛下一面呐!” 听得贤妃如此说,如梅张了张口: “娘娘,您……” 这番话,着实令人觉得有些丧气,可这些,却也是大实话。 是以,如梅虽有心想要劝慰贤妃几句,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 见她如此,贤妃邓惠仪又是轻笑一声,眸中带着几分讥嘲、几许凉薄: “瞧你这样儿!如梅,难不成,你觉得本宫是那般在乎帝王宠爱、沉溺于男女之间的那点子情情爱爱的无知妇孺么?” 如梅闻言,下意识摇头: “不!娘娘自然不是如此浅薄之人。娘娘是有大志向的!” 贤妃闻言,又是一笑: “你知道就好!” 说话间,贤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己新烹制的茶,一边品茗,一边道: “如梅,最近宫中可还安宁?” 作为贤妃的第一心腹,如梅一直都在暗自观察着宫中的动向,定期向贤妃汇报。 贤妃如此问,便是在问及最近宫内的动向了。 对此,如梅自也是心领神会。 闻言,她便开始事无巨细,向贤妃汇报她暗中打听来的宫中近况: “娘娘,宫中的一切,与往日基本无异。只是,沈贵人那边……自这沈贵人被诊出有孕之后,她狂妄得都快要没边了。连带着她那芳华苑上下,也都猖狂得很。就差没在这宫中,直接横着走了。着实是嚣张得很!” 贤妃闻言,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哦?她竟张狂如此?” 贤妃还以为,沈家的女儿,是个多了不起、多有成算的呢。 结果…… 呵,就这货色? 贤妃眸中划过一抹讥嘲,一手把玩着手中茶盏,一边淡淡吩咐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叫那边不要再加料了。本宫要送这沈氏一个惊喜。” 如梅闻言,眸光一闪,眼中划过一抹恶意的笑,当即恭声应是: “是!娘娘。我这就吩咐下去。” 娘娘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如今也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如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瞧瞧后续的发展。 想必,定是十分精彩! * 几日后 枫林阁 夏美人正好梦正酣,寝房外冷不丁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呼唤: “夏美人,我们主子请您过去芳华苑。夏美人,你倒是快些出来,赶紧跟我走啊!” 床榻上,原本睡得正香的夏美人,被这突兀的呼唤声给吵醒。 闻得这熟悉的声音,夏美人不由皱了皱眉,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净是不耐。 她原本还欲再睡,谁知,就在这时,她寝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给老大不客气的一把大力推开,紧接着,刚刚那道尖锐的嗓音,便是再次响起: “夏美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睡着呢?还不赶紧起来,随我一起去芳华苑?可别叫我们主子久等了!” 第55章 人算不如天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贵人的贴身宫女冰蓝。 随着冰蓝推门而入,夏美人的贴身宫女蕊儿的声音,紧接着从门外传来: “冰蓝姐姐,你别!你不能就这么闯进去啊。我们小主还在歇息呢。” 只见,蕊儿一边费力的拉着硬要往夏美人寝房中闯的冰蓝,一边一脸急色的一迭声道。 谁知,冰蓝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一派颐指气使模样: “没听到我们主子叫夏美人过去么?还睡什么睡啊?” 说着,冰蓝不顾蕊儿的拉拽,便闯入了夏美人的寝房,一边向着床榻那边走,一边囔囔: “夏美人,别睡了!赶紧起身随我一起去芳华苑。我们贵人还等着你呢。” 一番动静如此之大,就算夏美人再怎么想睡,这也是睡不成了。 没得奈何,夏美人只得睁开了双眼,自榻上坐起身来。垂眸的瞬间,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厌恶,面上却是不显,依旧一派娇憨,一副姐妹情深、十分关心沈贵人这个好姐姐的模样,满含关切的道: “沈姐姐找我过去?这一大清早的,是有什么事么?” 闻言,冰蓝却是十分不耐,径直冲夏美人挥了挥手: “夏美人你就别问了!我们主子正等着你呢。你还是赶紧过去吧。有什么事,待到去了芳华苑,见了我们主子,不就知晓了么?” 似未曾发觉冰蓝态度、以及言语上的轻慢与不敬一般,夏美人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嗯,也是哦。” 说着,夏美人又颇为不好意思的冲着冰蓝一笑: “冰蓝姐姐,你看我……这才刚醒来,都还不及梳洗,这个样子出门可就太失仪了。不若冰蓝姐姐你先回去向沈姐姐复命,让姐姐她稍等片刻。我这边简单梳洗一番,就过去芳华苑。” 宫中女子蓬头垢面出入宫闱,是为失仪。 在宫中,失仪属违反宫规,是要被罚的。 何况夏美人乃是后宫妃嫔。 若不经梳洗,就这么跑出去,便不仅仅是失仪,更是有损皇帝与皇家的颜面。 这事儿,还真就是可大可小。 不是闹着玩的。 是以,闻言,冰蓝面上虽有些不耐与不情不愿,也只得点了点头: “那行。我先回去跟我们贵人说一声。夏美人你快着些!赶紧过来!” 言罢,不待夏美人有所反应,冰蓝便径直转身离去。 见她如此无礼,一旁的蕊儿的眉头皱得险些能夹死苍蝇。 眼瞅着冰蓝走远,蕊儿这才皱着眉,颇为不满的道: “主子,她怎么这样?这个冰蓝!实在是太无礼、太放肆了!” 闻言,原本还一派姐妹情深模样的夏美人,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也是陡然一沉,一脸不耐的啐了一口,抱怨道: “烦死了!沈庆兰这一天天的,真是狗嫌猫厌。一整天下来,足足能叫她那没眼力劲儿的宫女,来枫林阁寻本小主八百遍,她到底有完没完啊?怀了龙裔了不起啊?她再这么作下去,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迟早要被她自己给作没了!哼。” 这一个月以来,沈贵人和她那芳华苑阖宫上下的宫人,那是各种作妖。 而作为“好姐妹”的夏美人,则是被沈贵人作得不甚其扰。 这些日子以来,沈贵人天天有事没事,便叫宫人唤夏美人去芳华苑,夏美人简直烦不胜烦。 最初,夏美人还能够忍受,还一直在那里尽心尽力的奉承着,各种扮姐妹情深。 只是,随着时日一久,夏美人便是越来越不耐烦。 听得夏美人的抱怨,蕊儿也是一脸不忿: “是啊。沈贵人也太过分了!动不动叫主子您去芳华苑,对主子您那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难不成是真将主子您当成伺候她的老妈子了?” 闻言,夏美人的面色便又是一沉: “哼,只怕她便是这般想的呐。” 其实,这倒不是最令夏美人气愤与郁闷的,最让她不满的是—— “枉我这些日子,一直小心奉承于她。没想到,她竟如此没用!都已经揣上皇嗣了,这些日子以来,陛下都一直未曾去瞧过她。哪怕一次。” 夏美人面色十分不虞的道。 哼!没用的东西!真是气死她了! 闻言,原本还和夏美人这个主子,一起同仇敌忾抱怨着的蕊儿,面上闪过一抹古怪: “主子,这……呃,其实也不能全怪沈贵人。主子,您也知道,前朝事忙,陛下这一个月,都未曾踏足后宫。所以……” 皇上这一个月来,都未曾去芳华苑瞧一瞧沈贵人,这也可以理解。 只能说,这实在是很不巧! 夏美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掠过一抹恼羞成怒: “嗨,真是晦气!” 她原本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儿,想着借沈贵人腹中龙胎的光,有机会在沈贵人那里遇到皇上。 甚至,打着帮有孕的沈贵人笼络皇上的旗号,能够多得些侍寝的机会,如此也能多得几分帝宠。 说不得,这侍寝的次数多了,她自己也能怀上龙裔。 谁知…… 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偏偏前朝那边,在这节骨眼出了事,皇上这一个月来,一直忙于政务,从未踏足后宫,更别提是来芳华苑探望沈贵人了。 害得她白白阿谀逢迎、给沈贵人当牛做马了一个月,每天被她各种使唤、差遣,却是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连毛都没捞到。 夏美人心里头,那个郁闷、那个气啊! 真是越想越生气! 见夏美人一副万分恼恨的模样,一旁的蕊儿嗫嚅了一下嘴角,问道: “那……主子,您这会儿还去芳华苑么?还是,您要继续睡?” 闻言,夏美人十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都已经被人给吵醒了,还睡什么睡?” 说着,夏美人便自榻上起身,挥手吩咐蕊儿道: “给本小主简单梳洗一番,本小主这便去芳华苑。” 她倒要瞧瞧,沈贵人葫芦里,又是在卖的什么药。 这一早上,急吼吼的遣了她那贴身宫女冰蓝过来唤她过去芳华苑,又是为那般。 啧,沈庆兰这个蠢货,该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第56章 见红?葵水 夏美人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径直出了门,直奔芳华苑。 索幸,芳华苑和夏美人住的枫林苑紧挨着,是以,没一会儿功夫,她人已来到了芳华苑。 任凭着小宫女将她迎了进去,才一进屋,歪在贵妃榻上的沈贵人便抱怨道: “妹妹怎么才来?可是叫姐姐好等!” 夏美人闻言,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嫌弃: 她已经速度够快的了,好么? 催什么催? 这么急,沈庆兰你是赶着去投胎么? 夏美人于心中暗啐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反倒是面露歉意,冲沈贵人娇憨一笑: “是妹妹来晚了!让姐姐久等了。姐姐勿怪!”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的冲着沈贵人俯了俯身,状似是在向沈贵人赔罪。 见状,沈贵人明显很是受用,她挥退了随侍在一旁的宫人,又冲着夏美人招了招手,面上带着一丝急色: “妹妹,快过来!姐姐有事要与你说。快过来坐!” 夏美人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她自然也窥见了沈贵人面上的那抹焦急与急切,眉头不由一蹙: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沈贵人有些怪怪的? 和平日里的她,很不一样。 难不成,她真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而且,还是很不好收拾的那种烂摊子? 她这般急急的寻了自己过来,就是找自己来替她收拾烂摊子来了? 心思电转间,原本随侍在一旁的宫人,已快步退出了屋内,并且,反手关上了屋门,在门外守候。 而夏美人也轻移莲步,来到了沈贵人跟前,在贵妃榻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了。 “姐姐,何须如此?还叫贴身的人都退下?冰蓝可是姐姐你的心腹,怎的不留了她在这边伺候?” 夏美人自顾自坐定,笑盈盈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说,是因为刚刚随侍在沈贵人左右的宫人之中,便有冰蓝。 见沈贵人挥退众宫人,冰蓝神色哀怨,甚至,还颇有些不忿的瞥了夏美人一眼。 而这一幕,则正好被夏美人给瞧了个正着。 显然,这冰蓝已经是狂得没了边了。 更是已经忘了自己是个身份。 甚至,都敢和夏美人这个嫔妃较劲。 对此,夏美人只觉得好笑。 这便也故作玩笑般说了出来。 心中更是颇为纳罕: 这冰蓝可是沈贵人的心腹,沈贵人究竟要和自己些什么,居然将她的心腹宫女冰蓝也给一并遣了出去? 此事,绝非一般。 只怕兹事体大! “嗨,她懂什么?不过是个奴婢。” 闻得夏美人的话,沈贵人却是摆了摆手,末了,沈贵人又忽的压低了声音道: “妹妹,别说她了。今日姐姐找你过来,着实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说话间,沈贵人面上的急色,不由变得更浓。 一副惶惶不安,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她如此,夏美人不由挑了挑眉: “姐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姐姐,你可别吓我啊。” 听得夏美人如此问,沈贵人愈加惶惶不安起来,整个人既着急、又烦躁: “我……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今早起来之后,突然发现我的亵裤上有血渍。” 话到这里,沈贵人忽然顿住了话头,垂下眸子,欲言又止。 闻言,夏美人则是眸光一闪,飞速掠过一抹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脸惊异: “什么?亵裤上有血渍?这还得了!姐姐,你还怀着龙嗣呢。怎么能?姐姐,你可曾传过太医?” 垂着头的沈贵人闻言,则是摇了摇头,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我没传太医。我……” 闻言,夏美人则是一脸的不甚赞同: “姐姐,你糊涂啊!兹事体大!怎么可以不传太医呢?你肚子里头可还怀着小皇子呢。这见了红,可不是好事!还是赶紧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得好!不行!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言罢,夏美人倏的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去外头,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其实,夏美人打心里可不想管这档子事儿。 更不想张罗着替沈贵人请太医。 只是…… 她不知晓这事儿,也就罢了。 沈贵人见红不找太医,导致腹中龙胎受损,也不关她什么事。 只是,谁叫沈贵人这蠢妇,这会儿跟她说了这事儿呢。 若她再不管,万一沈贵人腹中龙胎不保,她夏淳儿可担不起这个知情不报、无所作为的罪名啊! 思及此,夏美人心中很是不爽,暗道一声: 晦气! 谁曾想,更加晦气的事情,还在后头。 见夏美人作势欲推门而出,去唤人找太医,沈贵人急得腾的一下,自贵妃榻上站起,一把拽住夏贵人的衣袖,面上满是焦急: “别!妹妹,你千万不要去找太医,我……我不是胎儿有损、见了红,我是……来了葵水。” 沈贵人凑到夏美人耳畔,将声音压得极低,一副生怕被除她和夏美人以外的第三人听到的模样。 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话到最后,已是声如蚊讷。 然而,即便如此,夏美人却还是将她这一番话,给听了个真切。 “你……你说什么?葵水?你都有孕了,怎么可能还会来葵水?你……姐姐,你确定?” 夏美人瞪圆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葵水? 怎么可能是葵水? 有孕之人,怎么可能来葵水? 除非…… 思及此,夏美人越加吃惊,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的沈贵人,眸光频闪。 而乍一闻得夏美人的惊呼,沈贵人便是慌忙一把捂住了夏美人的嘴,冲着她使眼色,示意她噤声: “嘘,夏妹妹,你小点声!你再这样囔囔下去,外头的人可都要听见了!” 被沈贵人捂着嘴一提醒,夏美人似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示意沈贵人将捂着自己嘴的手松开,她这才学着沈贵人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悄声道: “姐姐,你确实,你真的是来了葵水?而不是见红?” 沈贵人闻言,面上神色数变,最终尽数化为颓丧与焦急,十分懊丧的点了点头: “我确定!我这就是来了葵水。不知为何,我那葵水停了两个多月,却是忽然又来了。我原还以为……”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怀了龙裔了呢。 真是白高兴一场! 唉。 第57章 确诊 闻得沈贵人的话,夏美人神色数变,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一脸复杂: “姐姐,你这个样儿可不行!还是得找太医诊断一番。” 沈贵人却哪里有勇气找太医? 闻言,连连摆手: “不行!不可以找太医!若是让太医发现,我不是有孕、不是见红,而是来了葵水。我……” 沈贵人惶惶的一迭声道。 然而,她一番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夏美人给一把打断。 “是见红,还是葵水,太医诊断出来的,才是最准。还是让太医过来诊断一番吧。兴许,是姐姐你料想错了。自己吓自己呢?” 眼前这个蠢妇的话,夏美人是半点不想听、半点不再敢去相信。 她还是请来太医诊断确定一番,再想其他。 沈庆兰这个蠢货的话,夏美人是半点不想再听。 听得夏美人如此说,沈贵人的面上,又掠过一抹不确定、以及一抹侥幸,不住点头: “对!对!夏妹妹,你说的对!我毕竟不是医者,说不定,是我判断错了。就是我自己吓自己。我这说不定不是葵水,而是见红。” 见她有了意动,夏美人又适时添了一句: “若是见红,那便更要快些找太医过来瞧瞧了。你肚子里头可是怀着龙裔呢。” 听得夏美人的话,沈贵人明显很是有几分意动,却又很是犹豫: “可是万一,真是来了葵水呢?被太医当场诊出来,那我岂不是……” 被太医当场诊出,无异于人赃并获。 那她该怎么办? 这是假孕! 是欺君之罪啊! 若此事传扬出去,她和整个沈家都完了! 见她如此,夏美人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旋即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来安排!” * 约莫两刻钟后 枫林阁 “太医,我们主子在里头呢。有劳您替我们主子瞧瞧。” 蕊儿领着一名太医,一路快步来到枫林阁,将他迎进了屋中,一指帷幔后的床榻道。 听得蕊儿的话,夏美人也自帷幔内开口道: “蕊儿,是你请太医过来了么?我偶感不适,烦请太医替我瞧瞧。” 说着,自帷幔后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见状,太医也没有多想,道了一句: “为小主看病,是下官的本分,当不起小主这句烦劳。” 这便径直走到床榻前,开始替帷幔后的夏美人诊脉。 很快,太医便得出结论: “小主,您这是来了月信。可是经期有所不适?小主日后,在饮食上要注意些,否则,容易引起月信不调。” 闻言,露在帷幔外的手,不由得一抖。 而太医却丝毫未曾察觉有异,自顾自的道: “下官写个方子给小主,小主在经期过后,喝上两副,调理一下。下个月的月信,定能准时而止。” 闻言,帷幔内再次传来夏美人的声音: “如此,便有劳太医了。蕊儿,带太医去开方子,顺便送送太医!” 蕊儿自是恭声应是。 太医闻言,则是当即起身,冲着帷幔处一揖,这便跟随蕊儿一起出了屋,利落的开了方子,便打道回太医院去了。 蕊儿走时,特地关上了屋门。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心知蕊儿已带着太医走远,夏美人这才撩开帷幔。而此时床榻上除了她,赫然还坐着沈贵人。 此时,沈贵人整个人呆呆怔怔的,一只手,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垂在榻边。 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这只手,便是刚刚自帷幔中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 原来,刚刚太医所诊之人,并不是夏美人,而是沈贵人。 为避人耳目,夏美人宣称自己身体不适,请了太医来看,却让太医隔着帷幔诊脉。 而这个时候,再让沈贵人李代桃僵。 如此,便能顺理成章的让太医替沈贵人诊脉了。 “真的是葵水!我只是月经不调,竟不是有孕?怎么办?妹妹,这可怎生是好啊!” 闻得太医的诊断,沈贵人怔愣了许久,半晌,才惨白这一张小脸,惶惶道。 她心中,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 可,现在…… 这丝侥幸,也随着适才太医所言,给尽数打破了。 她真的是来了葵水。 她不是有孕,而是月经不调,导致葵水一时没来而已。 这可怎么是好啊? 若是让皇上知晓…… 思及此,沈贵人不由激灵灵一抖,禁不住遍体生寒。 而此时,一旁的夏美人则是眸光频闪。 见沈贵人如此模样,闻得她这番话,夏美人在沈贵人瞧不见的角度,暗自翻了个白眼: 沈庆兰这蠢妇,算是废了! 这蠢货,明显就是被人给算计了啊。 听话听音,没听人家太医说,让她在饮食上注意些么? 这不就是在说,她沈庆兰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导致几个月葵水不至,甚至,误以为是有孕。 这都没有听出来,还在这里纠结这些? 她就说沈庆兰蠢吧。 没曾想,她竟然蠢钝如斯! 就在夏美人嫌弃的腹诽之际,沈贵人又忽的眼前一亮,生出了个主意: “妹妹,不然,我们去告那余太医,就说他医术不精,误诊我为有孕。” 她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行,禁不住连连点头: “对!对!这都是他的错!怪不到我身上啊!该受惩罚的,也该是他!” 都怪余太医这庸医! 若不是她误诊出她有孕。 她也不会真的笃定的认为自己有孕。 如此,又哪里会陷入如今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 哼!余太医这个庸医,真是害她不浅! 沈贵人越想越气,禁不住咬牙切齿,恨不能当即便把余太医这庸医给活撕了。 见状,一旁的夏美人眸中划过一抹讥诮,好意提醒道: “姐姐,余太医误诊,自然当罚。不过,这事儿,姐姐也只怕逃不脱。” 闻言,沈贵人不乐意了。 脖子一梗,正欲说一句: “我怎么就逃不脱了?这都怪那庸医误诊,可不关我什么事!” 然而,不待她出声,夏美人便先行一步,再次开口道: “且不说,姐姐如此,早已构成了假孕的事实。后宫嫔妃假孕是个什么罪名,就不需要妹妹我多说了吧?何况……自姐姐假孕以来,这些时日里,姐姐可是得罪过不少人呐。一旦姐姐被爆出假孕,这些人,会放过姐姐?他们还不借机,狠狠踩姐姐你一脚?姐姐,这些……你可曾想过?” 第58章 假孕!夏美人的决定 乍一闻得夏美人话,沈贵人的面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整个人急得犹如那热锅上的蚂蚁: “这……这可怎生是好?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这一个月以来,沈贵人自恃身怀龙裔,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她自也知晓,不少人因此,而早已对她怀恨在心。 然而,之前她一直仗着怀着龙胎,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反倒是一直觉得,这些人能奈她何。 可,现在…… 她已没有了龙胎做护身符,若是让这些人知晓,她未曾怀有龙裔,后宫诸人、还有她得罪过的那些人,可不得落井下石? 踩她一脚,都算是轻的。 说不定,就得要借机将她给整死。 思及此,沈贵人不由激灵灵一抖。 不行! 不能这样! 她不想死。 沈贵人咬着唇,蹙着眉,苦思冥想,忽的又生出一个主意: “不然,咱们找个替罪羊,让她“害”我“流产”,如何?” 如此,她假孕这档子事儿,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揭过了。 那眼前的危机,不也就解决了么? 沈贵人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甚妙。 禁不住于心中暗赞一声: 本小主真是聪明! 而一旁的夏美人,在闻得她这番话,尤其是沈贵人口中的那个“咱们”,眉心便是一蹙,眸中染上一抹不耐,复又挑了挑眉: “咱们?” 而此时,正洋洋得意、自以为自己聪明又机智的沈贵人,却丝毫未曾察觉到夏美人此时的异样。 闻言,兀自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是啊!当然是咱们啦。若是真要寻替罪羊,这件事,还需妹妹你从旁协助。再说了,咱们姐妹,谁跟谁啊。姐姐的事,妹妹你定不会不管,不是么?” 言罢,不待夏美人有所反应,沈贵人便开始转而琢磨起,要找何人做那替罪羊。 “妹妹,你快想想,咱们应该找谁做这替罪羊呢?高阶妃嫔肯定不成。和咱们品阶差不多的,家中有背景的,这也不成。不若,就选那些采选入宫的低位嫔妃好了。都是些软柿子,好拿捏。至于究竟选谁,这个嘛……” 沈贵人还在那里自顾自碎碎念,丝毫未曾察觉到夏美人眸中的不耐之色,越来越甚。 见沈贵人还在那挑挑拣拣着,究竟要让何人做这害她“流产”的替罪羊,夏美人终是忍不住开口: “姐姐,这件事兹事体大,需得要从长计议。这样,姐姐,你先回芳华苑去。省得你离开太久,恐惹人怀疑。我这里,再替姐姐好好谋划一番。晚些时候,我再去芳华苑和姐姐一同商议大计!” 沈贵人原还不想走,闻得夏美人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妹妹说的很是!我是该回去了。” 她是偷偷和夏美人一起过来枫林阁的。 若是离开太久,确实容易让人起疑。 思及此,沈贵人便欲回芳华苑,临走前,还不忘冲着夏美人反复叮咛: “妹妹,那……姐姐我这便回去了。你好生想想,替姐姐筹谋一二。姐姐在芳华苑等着你过来啊!” 夏美人闻言,露出一抹娇憨甜蜜的笑容,一派姐妹情深状,冲着沈贵人一颔首: “姐姐放心,妹妹定好生筹谋!” 闻言,沈贵人这才满意,径直离去。 见得她走远,夏美人面上的娇憨与甜美,便就此消散,尽数化作阴郁。 原本一贯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此时已是面沉如水,嫌恶的啐了一口: “呵,没用的东西!” 她早就料想,兹事体大。 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之大。 居然是假孕! 原还在想,沈贵人这般猖狂,她那肚子里头的那块肉,保不保得住还两说。结果——敢情她肚子里头,压根就连那块肉也没有。 这个蠢货!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想要作死。 竟然还想拉自己去趟这趟浑水! 夏美人的眸中,满是不耐与不满。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您真的要帮沈贵人她……” 蕊儿刚才守在屋外,隐约间,也听了那么一嘴。 她也知晓了沈贵人乃是假孕之事。 并且,也听得沈贵人欲叫他们主子助她一起瞒天过海,嫁祸他人害她流产之事。 是以,蕊儿才会如此问。 谁知,夏美人却整了整衣衫,施施然开口: “蕊儿,替我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待会儿,我要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 蕊儿闻言,不由一怔,一脸莫名: “什……什么?主子,您要去拜见皇后娘娘?您这是……” 夏美人却是一笑,抬手指了指芳华苑方向,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尽是嫌弃: “我不去拜见皇后,及时向皇后娘娘禀明沈氏假孕之事,难不成,还要继续跟着沈氏这个蠢妇,呆在她那眼瞅着便即将沉没的破船上,和她一起等死么?呵,本小主可没这么傻!” 况且,这是个极好的投名状。 借此机会,她也能好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脸,说不得,就能够傍上皇后娘娘这个大靠山,成为皇后娘娘的心腹。 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主子说的极是呐!” 闻言,蕊儿也会过意来,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 主仆二人,彼此相视一笑。 旋即,迅速梳洗整理了一番之后,夏美人便避开芳华苑、以及阖宫上下的耳目,低调的出了门,特意拐了几个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回到芳华苑补眠的沈贵人,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夏美人,已经打算将她给卖了。 此时的她,好梦正酣。 还做着成功寻了替罪羊,平安度过眼下难关之后,独得昭文帝隆宠,又顺利怀上龙裔,十个月后诞下皇长子,昭文帝当即封她的儿子为太子。 而她,自此宠冠后宫。 之后,便是一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皇后、贵妃都必须仰她鼻息、整个后宫都因她而形同虚设的美梦。 * 与此同时 坤宁宫 谢皇后原本正在偏殿内侍弄花草,翡翠、珊瑚、玛瑙、玳瑁等一众宫人,皆侍立在一旁。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突然快步走进了殿内,向着离殿门口最近的大宫女玳瑁耳语了几句。 闻言,玳瑁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却还是上得前来,向谢皇后禀报道: “启禀娘娘,瑶华宫枫林阁美人夏氏,正在殿外求见。” 第59章 奴婢有个惊天大秘密,要向娘娘您禀报 闻得玳瑁的话,谢皇后不由一挑眉,原本正在修剪花枝的手上动作一滞: “哦?夏美人?她来做甚?” 见谢皇后面露疑惑,一旁的翡翠则是道: “娘娘,据奴婢所知,这个夏美人与芳华苑的沈贵人素来交好。” 听得这番话,谢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旋即挥了挥手: “哦?既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 夏美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受到谢皇后召见,不过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匆匆告辞离开。 虽然统共只在坤宁宫呆了少许时候,该说的话,夏美人却也尽数禀明。 又得了谢皇后嘉许,夏美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待到夏美人离开,殿中只余谢皇后和几名心腹大宫女,谢皇后这才冷哼一声: “呵,本宫就说,沈氏是不可能有孕的吧。瞧瞧,这不就被本宫给说中了?不过,这个沈氏,她真是好大的胆儿!竟然敢假孕争宠!” 没错! 谢皇后压根不会去想,这其中可能还有隐情。 在谢皇后看来,沈贵人就是在假装有孕。 而沈贵人,既有胆子假装怀孕,其目的——便是为了争宠。 不然,要怎么解释,这个沈氏为何要假孕? 闻言,一旁的珊瑚忙附和着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道: “娘娘说的正是!这沈贵人的胆子也忒大了!假孕争宠?亏她想得出来!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另一边的翡翠则是道: “娘娘,接下来,您打算如何?” 不得不说,翡翠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这会儿,并不是附和谢皇后适才那番话的时候。 得知沈贵人假孕的消息,好生思索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是正经。 显然,翡翠这话,深得谢皇后的心。 闻言,谢皇后不由挑眉: “哦?翡翠,你觉得本宫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谢皇后一番话落,不待翡翠答话,一旁的珊瑚便抢着开口道: “兹事体大!娘娘自然是应该第一时间去乾元殿,将沈贵人假孕一事,禀报于陛下知晓,坐实那沈贵人假孕争宠的罪名。” 闻言,谢皇后一派不置可否。 见状,翡翠则是俯身一礼: “一切但凭娘娘做主!想来娘娘早有决断。” 言下之意便是—— 这便不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以置喙与妄议的。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满意一笑,眸中划过一抹算计,挥了挥手,吩咐道: “去!将沈贵人假孕之事,透露给贵妃知晓。” 闻言,翡翠会意,当即领命而去。 * 昭阳宫 王贵妃原本正百无聊赖的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不时的轻叹一口气: “表哥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自古深宫多寂寥。 皇帝久违踏足昭阳宫,王贵妃思之若狂,倍感寂寥。 她真的好想皇帝表哥啊! “娘娘,前朝事忙,陛下已经有日子没有踏足后宫了。” 闻言,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柳儿,适时提醒道。 那话里的意思就是—— 陛下不是不来他们昭阳宫,是有政务要忙,没有踏足后宫。 娘娘您可没有失宠呐! 侍立在另一侧的贴身大宫女桐儿闻言,则是笑道: “娘娘,陛下必定也是想您得紧。只是前朝这会儿实在不得空。您再等等。待到陛下忙完了正事,必定会第一时间来咱们昭阳宫瞧娘娘您的!” 不得不说,桐儿很会说话,也很懂王贵妃的心。 原本还很是有些闷闷不乐的王贵妃,闻得她的话,心中原本的郁结,霎时间消散了不少,不由得展颜一笑,抬手虚点了点桐儿的额头: “你这丫头!就会逗本宫开心!” 话虽如此说,王贵妃却也自觉桐儿说的很是! 这些天,都未曾见得皇帝表哥一面,王贵妃虽然甚为郁闷且挂念,却也不算不能够接受。 毕竟,表哥是在忙着前朝的事。 关键是—— 表哥不是单单未曾过来她的昭阳宫,而是,后宫诸人那里,表哥都未曾踏足。 这便让王贵妃心中平衡了不少。 她的地位没变! 依旧还是表哥最爱、宠冠后宫的贵妃! 纵使沈氏那个贱人有孕了,又如何? 她王青鸾,这独一无二的地位,还是改变不了分毫。 哼! 就在这时,一名长相平凡的宫女,自殿外走了进来。 才一进屋,便是冲着王贵妃一俯,垂首恭声道: “娘娘,奴婢有要事要向您禀报!” 这名宫女名唤安儿,是昭阳宫内的二等宫女。 虽为二等宫女,却是仅次于桐儿、柳儿,这两名贴身大宫女,得王贵妃信重之人。 因其长相平凡,属于那种放到人堆之中,也不显眼,瞬间被淹没于人群之中的那种大众长相,王贵妃便喜欢叫安儿替她打探消息,做她于宫中的耳报神。 是以,乍一见得安儿进得殿来,说是有事禀报,王贵妃便是挑了挑眉: “安儿,你有何事要向我禀报?可是又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安儿闻言,当即一点头: “娘娘,正是呐!奴婢这里,有个惊天大秘密,要向娘娘您禀报!” 王贵妃闻言,又是一挑眉: “哦?惊天大秘密?安儿,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王贵妃冲着安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说。 而她本人,却依旧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显然,对于这个所谓的惊天大秘密,她本人并没有多么期待。 而安儿见状,也并不沮丧,只是自顾自垂首恭声道: “禀娘娘,奴婢在芳华苑那边的眼线,适才告诉奴婢一个大消息——芳华苑那位,她根本未曾有孕,而是假孕争宠。” 安儿一番话,平铺直叙,毫无起伏。 然而,落在这整个殿内,听在王贵妃耳中,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闻言,王贵妃倏的一下坐直起身,飞速收回原本漫不经心望向窗外的视线,转目定定望向安儿,眸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却又难掩灼灼: “什么?沈氏未曾有孕?她是假孕争宠?真的假的?安儿,你确定?” 被王贵妃如此灼灼的目光盯着,安儿却很是平静且淡然。 闻言,她只是十分肯定的一颔首: “禀娘娘,奴婢确定!据奴婢安插在芳华苑的眼线回报,那沈贵人近日恰好来了葵水,被她无意间窥到沈贵人亵裤上的血渍……试问,这世间女子有孕,谁还有会来葵水?娘娘,这不就证明,那沈贵人根本就是在假孕,想要伺机争宠么?” 第60章 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不得不说,安儿的话,很有说服力。 王贵妃闻言,深以为然,一时间,对于沈贵人实乃假孕,想要伺机争宠一事,也是深信不疑。 王贵妃禁不住猛的一拍贵妃榻旁的扶手,咬牙切齿的怒道: “沈氏那贱人,她居然敢?她居然是假孕!还想依靠假孕来争宠?呵,真是岂有此理!” 说话间,王贵妃腾的一下站起身,抬脚就向着殿外走。 侍立在一旁的柳儿与桐儿见状,皆是一怔。 二人忙不迭跟了上去,一边还一迭声道: “娘娘,您等等!”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前方的王贵妃头也不回,兀自怒气腾腾道: “本宫要去勤政殿!本宫要去向皇帝表哥告发沈氏假孕。绝不能让沈氏那贱人得逞!沈氏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一直很嚣张、很得意么?本宫倒要看看,她这假孕之事一旦曝光,她还如何嚣张、如何得意!哼!” 王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径直出了屋子,直奔昭文帝的勤政殿而去。 见状,桐儿和柳儿彼此对视一眼,均快步跟上。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唯余前来通风报信的安儿,还兀自跪在贵妃榻前。 此时,王贵妃与桐儿、柳儿,皆走得太急,俱都未曾察觉到,见得她们走远后,安儿眼中眸光一闪,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 这日晚些时候,一个惊天大消息,便是传遍后宫。 据闻,王贵妃亲临勤政殿面见昭文帝,揭发瑶华宫芳华苑沈贵人假孕争宠之事。 皇上原不相信,奈何王贵妃信誓旦旦,声称沈贵人绝对是假孕,并且,愿以自己的贵妃之位,与王家人的名誉担保。 见贵妃如此笃定,昭文帝遂与贵妃同往芳华苑,又召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前来替沈贵人诊脉,果然诊出沈贵人并未曾有孕,之前,不过是假孕。 据太医院院正推断,沈贵人应是服用了某些类似假孕粉之类,能够令人假孕的药物,才造成了假孕的现象。 实则,沈贵人从未曾有过身孕。 王贵妃见状,立时咬定了沈贵人是假孕争宠。 皇帝大怒,当即下旨褫夺了沈贵人的贵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连带着沈贵人背后的沈家,都遭连累。 沈贵人之父——吏部尚书沈志河更是被昭文帝申斥,直接被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给撸了下来,被贬出京,到个蛮荒之地做太守。 此事一经揭晓,阖宫上下哗然。 满宫皆道,这沈贵人…… 哦,不,现在,是庶人沈氏了。 满宫皆道,这庶人沈氏,实在太过大胆,也太过愚蠢,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假孕争宠。 一朝被揭发,便是鸡飞蛋打。 自己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不算,还连累家人,真真是得不偿失。 崇德宫内 偏殿之中,唯有贤妃邓惠仪与侍立在她身侧的如梅二人。 贤妃一边围炉烹茶,一边状似无意的轻声询问贴身大宫女如梅: “你可确定,那夏美人确实有去坤宁宫,向皇后禀报沈贵人假孕一事?” 如梅闻言,当即颔首,一脸笃定: “娘娘,奴婢很确定。自从您让奴婢叫芳华苑那边的暗桩,撤了给沈贵人饭食里加的假孕粉,奴婢便叫那边的眼线,一直密切的观察着芳华苑、以及比邻的枫林阁那边的动向。奴婢的眼线,亲眼瞧见夏美人鬼鬼祟祟去了坤宁宫。后由坤宁宫的守门宫女领了进去,足足在坤宁宫待了一盏茶时间的功夫才出来。 虽然夏美人的行动很隐秘。而且,在去往坤宁宫前,还特地绕了好几个弯,奴婢的眼线却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且,并没有被夏美人所发现。” 闻言,贤妃眼眸微闪,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禁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呵,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谋深算。但凡她想做什么,绝不会自己上,还不都是让那些蠢人,替她冲锋陷阵?这一次,那王贵妃只怕是又被她当枪使了。” 如梅闻言,却是皱眉: “娘娘,您的意思是……” 闻言,贤妃倏然转目睨了如梅一眼,唇角微勾,面露讥诮: “我能是什么意思?你道王贵妃怎的忽的得知沈氏假孕的消息的?只怕是皇后得知了沈氏乃是假孕的消息,有心想要将此事捅出来,借机除掉沈氏,又不想自己出手,便故意将这消息放出,让王贵妃知晓。如此…… 哼,接下来的事儿,便如眼前这般。如梅,你不也瞧见了么?” 如梅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不由也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还真是!” 想了想,又道: “不过,娘娘,这的确是皇后的行事风格呐!” 他们这位皇后娘娘,惯会玩儿这等煽风点火、隔岸观火的阴招。 像这种故意放出消息,拿别人当枪使的手段,实属正常。 算是谢皇后的正常发挥与寻常手段了。 根本不足为奇。 贤妃闻言一笑,眸中划过一抹讥嘲: “皇后如此,也并不为奇,只是这王贵妃……呵,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无,又蠢、又冲动、还沉不住气。怪道这么些年来,她一直被谢皇后给压得死死的,硬生生被谢皇后玩弄于鼓掌之中!” 真是蠢不可及! 王青鸾这蠢女人,也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让她投身在王家,有个权倾朝野的丞相父亲,又是陛下青梅竹马的表妹,不然…… 哼。 这蠢货早死了八百次了! 心中如此想着,贤妃邓惠仪面上的讥诮之色愈浓,眸中难掩鄙夷。 而这时,立在她身旁的如梅,则是轻笑着道: “是!贵妃是被皇后玩弄于鼓掌间,但,娘娘您可是运筹帷幄,置整个后宫于鼓掌间呢。今日之事,庶人沈氏也好,贵妃、皇后也罢,不都逃不脱娘娘您的谋算?说起来,娘娘您才是最厉害的呐!” 一时言毕,如梅还笑着冲着贤妃竖起了个大拇指。 贤妃见状,轻啜了一口刚刚烹好的新茶,眸中划过一丝自得: “那是自然!她们都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这后宫之中,最后的赢家,只能、也只会是本宫!” 第61章 国公爷他……他没了! “娘娘说的很是呐!” 见自家娘娘高兴,如梅顺着贤妃的话头,笑道。 “除掉了这个沈氏,这一届新晋的嫔妃,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一届新晋嫔妃中,属沈庆兰出身最好。 其他人不是家世差些意思,就是虽出身世家大族,却是庶女。 如今,沈氏倒了,还累及沈氏一族,连累其父遭贬。 余下的其他新晋嫔妃,自是不足为惧。 这也便是贤妃出手对付沈庆兰的原因。 闻言,贤妃只是微一勾唇,冷冷一笑: “本宫岂能让皇后白得了这么一个手下助力?况且沈氏这家世,若任由其做大,对本宫和郑氏一族都是个威胁。呵,谁叫她自己蠢呢?” 若是沈氏一开始,选择投靠于她邓惠仪,或许她还会好心情的多留她一阵儿。 让这个出身还不错的低位嫔妃,做一做自己的狗腿子也不错。 谁叫她要去投靠皇后,选择抱皇后大腿呢? 如此,她岂能放过她? 哼!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的谢皇后,此时也是颇为满意与得意。 “王贵妃那蠢妇,虽一向愚蠢莽撞,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瞧瞧,这一次,可不就是托了王氏生性愚蠢、莽撞、又善妒的福?不然,沈氏之事,岂能被处置得如此之快?哈哈。” 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难掩得意的笑出了声。 显然, 对于自己一力促成的“杰作”,十分满意。 并且,甚为得意。 要不怎么说,她才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呢? 这后宫,终归是她谢婉莹的天下,阖宫上下,都置于她这个堂堂皇后的股掌之中。 哈哈哈—— 见皇后心情颇好,俨然正在为自己借刀杀人,不动声色除掉沈氏而得意,侍立在一旁的珊瑚等人,也附和着笑道: “是啊!还是娘娘您有手段!” “娘娘英明!” “皇后娘娘运筹帷幄,实在厉害!” …… 闻得众人的恭维之语,谢皇后越发开心得意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坤宁宫正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一众人等俱都是喜气洋洋。 谁叫皇后娘娘今日开心呢? 主子开心,一众宫人们自然也都高兴。 就在谢皇后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簇拥在她身边的宫人们,也都说说笑笑之际,翡翠面沉如水,疾步来到殿中。 她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来到谢皇后跟前,面露哀恸道: “娘娘,不好了!” 见状,谢皇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待她说话,侍立在她身旁,察言观色瞅见了谢皇后面色不虞的珊瑚,便是厉声喝道: “翡翠,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娘娘不好了?娘娘她可是好得很呐。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模样?你这一副活脱脱像是死了亲娘、亲老子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就这样,你还敢跑来皇后娘娘跟前?也不怕给咱们娘娘添晦气,真是的!” 珊瑚素来瞧不惯翡翠,嫉妒翡翠在谢皇后面前比她更得脸,素来喜欢和翡翠较劲、别苗头。 瞅见眼前这样的好机会,她自是不会放过。 噼里啪啦、夹枪带棒,对着翡翠,便是好一通指责。 谁知,她不说这番话还好。她此言一出,翡翠的面色愈加难看,一副如丧考妣模样,禁不住一个没忍住,直接恸哭出声: “娘娘,真的不好了!国公爷,他……他……” 未语泪先流,翡翠哽咽着开口道。 而她口中的国公爷,便是英国公府的当家人——英国公谢韬,亦是谢皇后的祖父。 乍一听得“国公爷”这三个字,又见翡翠涕泪横流,谢皇后心中便是忽的生出一抹不妙之感,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转目望向满目哀恸的翡翠,急声道: “祖父如何了?翡翠,你倒是快说啊!” 翡翠这般,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他,他”了个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着实令谢皇后感到心焦。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砰的一下,匍匐跪倒在谢皇后跟前,哀哀戚戚、泣不成声道: “禀娘娘,国公爷他……他没了!” 谢皇后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开口道: “什么没了?翡翠,你在说什么?” 翡翠闻言,面上的哀恸之色愈浓: “娘娘,刚刚,英国公府传来消息,说就在刚刚,国公爷他忽然病逝了!事发突然,还望娘娘节哀顺变!” 翡翠这一番话,犹如一阵惊雷,响彻在整个坤宁宫中。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珊瑚等一众宫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或忐忑、或惶惶、或面色煞白…… 每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尤其是是珊瑚、玳瑁、玛瑙几人,人人眸中含泪,目露哀恸。 和翡翠一样,她们不仅是谢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更是英国公谢家的家生子,从小在国公府中,伺候着谢皇后,在英国公府中长大。 英国公谢韬,于她们而言,便是高高在上的家主与顶梁柱。 如今,顶梁柱竟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便倒了,这叫她们如何接受得了? 如何不惶惶? 而这噩耗,对于谢皇后的打击则是更大。 乍一闻言,谢皇后整个人便是向后倒退几步,瞪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翡翠,颤着声一迭声的道: “什么?祖父病逝了?祖父他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逝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直直望向翡翠,眼神迫切又充满希冀。 那眼神分明在说: 翡翠,你是逗我的吧? 你是在开玩笑,祖父他并无恙,对吧? 然而,一切终归是要叫谢皇后失望了。 迎上谢皇后的目光,翡翠不忍又哀恸的垂下眸去,砰的一下,扎扎实实的向着谢皇后磕了个头,语带哀恸的恭声道: “娘娘,这一切,都是真的!国公爷他……真的病逝了!如今,英国公府上下已挂起了白幡,府中正在张罗着国公爷的丧事。府上特地传消息过来宫内,想要问一问皇后娘娘是否要回府送国公爷最后一程。” 一则,当朝皇后亲临祭奠,这也关乎着英国公的逝后哀荣;二则,谢皇后自小便对英国公甚为孺慕,祖孙俩关系甚好。 如今,国公爷去世,自然需得第一时间通知谢皇后。 不然,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第62章 呵,这便是所谓的好姐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祖父他……祖父——”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面上原本的不可置信,霎时间尽数转化为哀恸,她连连摇头,一迭声的道。 直到此时,谢皇后还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她的祖父—— 她们谢家的顶梁柱,英国公谢韬,就这么去世了? 怎么会? “祖父啊——” 谢皇后哭喊出声,整个人虚浮的晃了晃,脚下踉跄。 因着太过悲痛,谢皇后忽的眼前一黑,就此昏厥了过去,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向着地上栽去。 幸而跪在她身前的翡翠,眼疾手快,扑了上去,奋力将谢皇后给堪堪扶住。 “娘娘,小心!” 一旁的珊瑚等人见状,也忙围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扶起了悲痛昏厥的谢皇后: “娘娘,节哀!” “娘娘,您可不要吓奴婢啊?呜呜。” …… 一时间,整个坤宁宫,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 玲珑阁 宁雨菡依旧深居简出,低调的进行着她的保胎大业,顺带着猫在她的玲珑阁内吃吃瓜、看看戏。 而沈贵人,哦,不,是庶人沈氏之事,既然已经传遍后宫,宁雨菡这边自然也有所耳闻。 闲来无事,这也便成了玲珑阁内今日份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不,宁雨菡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吃着点心,喝着初夏特地替她去御膳房弄来的银耳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初夏、碧桃二人聊着闲话。 而这会儿,这闲话的主题嘛—— 自是关于庶人沈氏假孕争宠,被昭文帝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之事。 “唉,这沈贵人……哦,不,如今应该唤做庶人沈氏了。不得不说,这庶人沈氏也是胆大!居然敢假孕争宠!这可真是……” 谈及沈氏,初夏禁不住连连摇头。 她都不知道沈氏是胆儿忒大,还是傻。 居然假装有孕? 她怎么敢的? 不知道,纸包不住火,终归是要露馅的么? 何况,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到时候,她要拿什么向皇上交代?向阖宫上下交代? 这可真是…… “哼!叫我说,她是活该!谁叫她平日里那么狂、连带着她那满芳华苑的宫人,都那般嚣张的啊?” 一旁的碧桃闻言,不由没好气的冷哼道。 话到这里,碧桃又不由皱了皱小眉头: “话又说回来,她一个假孕的,居然也敢那么狂、那么嚣张,好似肚子里头真揣着个龙胎似的。她难道不怕露馅么?” 对此,初夏也正疑惑着呢。 闻言,也不由拧眉做深思状。 见她们如此,宁雨菡不由莞尔,一边吃着手中的桂花糕,一边浅笑着开口道: “或许,沈氏之前,也并不知她自己是假孕呢?” 淡淡一席话,却是犹如石破天惊。 闻得她这话,初夏与碧桃皆是一惊,齐刷刷转眸,目光炯炯望向如同没事人一般,吃着糕点的自家主子: “主子,您的意思是……那庶人沈氏,是被人给陷害了?” 迎上两个小妮子惊疑不定的目光,宁雨菡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们一眼,这才轻启朱唇,淡淡开口: “是不是遭人陷害,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后宫,从来只看结果。而此事的结果便是——沈氏她败了!” 不仅败了,还累及家人。 沈氏现如今,已是个废人了。 这辈子,算是完了! 在后宫诸人眼中,她已与死人无异。 在后宫这个战场,成王败寇。 如是而已。 不过,沈氏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也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别的且不说,就说那凤血珠—— 想来,就是因为那珠钗僭越了,名字叫凤血珠,颜色又是正宫才能用,沈氏才会如此稀罕,一直戴着吧。 若她没有野心,也不会着了皇后的道儿。 若不是她好大喜功,一心想要拔得头筹,做那第一个孕育皇嗣之人、甚至是皇长子的生母。她也不会被假孕的假象冲昏头脑,在刚发现早孕症状,还未曾最终确定之前,便急吼吼的将她有孕之事,曝光于人前…… 一步错,步步错。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沈氏她自找的。 自作孽,不可活! 宁雨菡一席话,直接盖棺定论。 初夏、碧桃闻言,皆是默然。 “主子说的是!” 初夏点了点头道。 这后宫,可不就是从来只看结果。 沈氏是彻底完了! 而这背后的原因,还重要么? 显然并不重要! 碧桃也不由叹了口气: “沈氏败了,她那阖宫上下的宫人,也没落得到好。听说那冰蓝被直接杖毙了。枉她从前那般嚣张。没曾想,这才嚣张了几日啊,一条小命,便这样没了!唉。” 碧桃倒不是同情冰蓝。 毕竟,这人之前没少仗着庶人沈氏、和她那肚子里莫须有的龙胎的势,欺负刁难过碧桃等人。 碧桃才没有那般圣母,以德报怨的去同情冰蓝。 叫她说,冰蓝落得这般下场,原也是应该。 算是恶有恶报了。 只是…… 同为伺候各宫小主的宫人,见得冰蓝落得这般下场,碧桃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兔死狗悲。 话到这里,初夏和碧桃都没了最初讨论起这个话题时的兴奋劲儿,遂不由转移了话题。 碧桃忽的想起一事,不由道: “主子,听说枫林阁的夏美人被晋封为从六品才人了!这还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诏书,给夏美人晋封的呢。哦,不对!现在,是夏才人了!” 满宫内,现如今的关注点,都在那庶人沈氏、以及其背后家族——沈氏一族的身上,这夏才人,不过是从正七品美人晋升为从六品才人,倒是并没有那般显样。 关注到她那里的,也并不多。 碧桃不过突然间想起来此事,便就提了这么一嘴。 闻言,宁雨菡却是禁不住嗤笑出声: “看来,沈氏是被她这个好姐妹给出卖了啊。” 若不是如此,好端端的,夏淳儿为何会突然被晋封? 而且,这还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诏书。 只怕,沈氏假孕之事,便是夏美人——如今的夏才人,告发到皇后那里,再由皇后透露给王贵妃,最终,由王贵妃揭发到御前的吧。 不得不说,宁雨菡于无意中真相了。 宁雨菡的眸中染上些许讥嘲,禁不住冷笑出声: “呵,这便是所谓的好姐妹!这宫中的姐妹之情,果然不可靠。” 这也便是她从来不与这后宫任何一人交好,甚至,来往都不来往的原因。 都是对手,哪里来的姐妹? 她可不想,被那些当面称姐妹,背后捅刀子的女人,在背后捅上一刀。 姐妹? 呵,真的大可不必! 第63章 陛下亲临坤宁宫 就在宁雨菡主仆三人叙话之际,小喜子忽的急匆匆奔了进来。 见他如此,宁雨菡不由挑眉,正欲问一声: “小喜子,你可是有事?” 小喜子却是先她一步,恭声开口了: “主子,奴才刚得的消息,英国公病逝了!” 小喜子迫不及待将自己刚得知的消息,禀告于宁雨菡知晓。 毕竟,此乃手握兵权的英国公,而且,还是谢皇后的祖父。 这位谢家的掌舵人去世,兹事体大。 小喜子不知道便罢。 如今知晓了,自是要第一时间,告知自家主子的。 主子聪慧,自有计较。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眸中掠过一抹意外与讶然: “什么?英国公谢韬病逝了?真的假的?” 这么突然? 她可是听说,这位多年驰骋沙场、手掌兵权的英国公,一向威风凛凛,身体倍儿棒。 一顿饭都能够吃下一大桶的那种。 怎么就毫无征兆的突然病逝了? 小喜子闻言,则是重重一点头: “主子,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儿。英国公府上已经着人将这消息,传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突闻噩耗,悲恸万分,突然间昏厥过去了。如今,坤宁宫上下俨然都忙乱成一团了!” 见宁雨菡似还不相信,小喜子又忙道出了他打听出来的一手消息: “奴才去打听过了。听说,英国公原本一直好好的。午膳还吃了三大碗米饭,外加两大碗红烧肉、三个大肘子。略消了消食,他便回屋歇晌去了。 谁知,这一觉,一直歇到快酉时,还不见英国公起身,屋内也一直没有动静。英国公身边的小厮忍不住在屋外唤了几声,英国公却不应声,屋内也依旧没有动静。 小厮心觉有异,推了门进屋去一瞧,才发现英国公还躺在榻上,怎么唤也唤不醒。小厮过去伸手一探,便发现英国公已经没气了!” 宁雨菡:“……” 宁雨菡闻言,嘴角抽抽,有些无语,干巴巴的道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啊。” 由小喜子的描述来看,宁雨菡基本能够得出判断—— 这英国公,很有可能是死于脑淤血之类的疾病。 英国公谢韬,极有可能患有三高、以及心脑血管疾病。 而他本人,又极喜爱吃油腻肥甘之物。 老年人原本对这些食物,是该忌口的。 然而,英国公府上下、与英国公谢韬本人,都没有注意这一点。 还放任他在饮食上,大鱼大肉、大吃大喝,没有节制。 吃完紧接着就去睡觉。 极容易引起脑血栓、脑淤血等症状。 而这些病症,往往来得迅猛而突然。 当时,英国公谢韬犹在睡梦中,身边又无人守候。 很有可能,在他尚在睡梦之中,做着好梦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啊这…… 了解到英国公病逝始末的宁雨菡表示,这还真是很难评! 不过…… 宁雨菡转目望向坤宁宫的方向,眸光闪动: “手握兵权的英国公突然病逝,如此,前朝和后宫的格局,怕是都要改变了!这后宫,只怕会变得愈加的波云诡谲。” * 坤宁宫内的人仰马翻,也惊动了勤政殿内的昭文帝。 忽闻英国公病逝,又闻谢皇后悲恸昏厥,昭文帝立时赶往坤宁宫,探望安慰谢皇后。 在太医们的努力下,此时的谢皇后,已是悠悠转醒。 乍一见得坐于榻前的昭文帝李元珩,谢皇后不由一怔: “陛……陛下,是您么?您怎的来臣妾处了?也不通知一声。” 侍立在一旁的翡翠闻言,暗自叫糟: 娘娘怎的张口就这般说? 这可真是…… 飞速抬眸睃了一眼年轻帝王的脸色,但见皇上面上并无不悦之色,翡翠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兀自垂下头去。 恭敬侍立在昭文帝身后的方进忠,见得这一幕,则是暗自撇嘴: 他们这位皇后娘娘啊! 这么多年了,还是丝毫未曾有半点长进。 忒不会说话。 也不懂得怎么笼络陛下——这位皇帝夫君的心。 以往,有英国公在,谢皇后虽不受帝宠,却也是地位稳固,万事无忧。 如今,英国公忽然病逝,按谢皇后这德性。 只怕…… “朕听闻皇后伤心过度,昏厥不醒,心中甚为担忧,遂过来坤宁宫瞧瞧皇后。梓潼,你如今可还好?可还有何不适?” 闻得谢皇后的话,李元珩似无半分不悦,只是温润一笑,一派温柔的对谢皇后道。 闻言,谢皇后眸光闪动,心中溢出一抹感动与久违的甜蜜。 而就在这时,侍立在昭文帝身后的方进忠,又适时的添了一句: “皇后娘娘,陛下原本正在勤政殿处理政务。乍一听说皇后娘娘您突然昏厥,咱们陛下便是急得跟什么似的。政务也顾不上处理,抛下一切,便径直来了坤宁宫。” 方进忠此言一出,李元珩便转目横了他一眼,轻斥道: “方进忠,你个老货!就你多话!” 虽然是在斥责方进忠多嘴,却也并未曾否认方进忠适才的话。 可见,方进忠此言非虚。 都是事实。 谢皇后原本就很是有些感动,乍一闻得方进忠的话,又见李元珩并未反驳,只是斥责方进忠莫要多言,心中的感动与甜蜜更甚。 “陛下——,您……” 谢皇后口中喃喃,一时之间,禁不住说些什么才好。 心头禁不住一暖,原本万分悲恸的心情,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眸光微闪,抬眸望向坐于榻前的年轻帝王。 陛下有多久未曾如此关切于她,坐在她榻前,冲着她笑得如此温柔的唤她梓潼,对她嘘寒问暖了? 谢皇后原本以为,她在乎的只是她的后位。 她只要好好安坐后位,坐稳这一国之母的位置,拥有皇后应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与体面就好。 至于夫君的宠爱—— 她并不在意。 可是,此时此刻,谢皇后却还是轻易沦陷,沉溺在她这皇帝夫君的温柔与关怀之中。 陛下原来还是挺关心她的。 他也是在意她这个发妻元后的吧。 真好!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的唇角微微弯了弯,眉间原本的哀恸之色也消散了几分。 然而,思及突然病逝的祖父——英国公谢韬,谢皇后的心,却还是不由一恸,泪水瞬间决堤: “陛下,我无事。只是……祖父……祖父他,怎的就这样突然去了呢?呜呜呜——” 第64章 帝王谋 “皇后,你莫哭!莫要伤心!谢爱卿素来疼你这个嫡长孙女。若是他泉下有知,见你因他如此伤心难过,谢爱卿纵使是走了,也走得不安心啊!如此,九泉之下,谢爱卿岂能瞑目?皇后,你要节哀!” 见皇后又恸哭不已,李元珩抬手,一边轻拍着谢皇后的背脊,一边柔声安慰道。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直切要害。 闻言,谢皇后渐渐收了泪,不再放声痛哭,而是一个劲儿点着头: “对!对!陛下说得没错!我不能如此。若让祖父泉下有知,知晓我这般伤心,祖父也定是万分难过,走也走得不能安心。我……我不能!不能让祖父在黄泉路上都走得不安。不可以!”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抬手拭干泪水,强打起精神,开始着眼当下,盘算起已故英国公谢韬的身后事来。 想了想,谢皇后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祖父自小便十分疼宠臣妾这个孙女儿,如今,祖父故去,臣妾阖该送祖父一程,不知……” 谢皇后原本是想向昭文帝请示,她欲亲回英国公府祭奠已故英国公谢韬。并且,旁敲侧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看看昭文帝对谢韬的去世,以及谢韬的身后事,是个什么态度。 谁知,年轻的帝王闻弦音而知雅意,谢皇后才刚刚开了个头,还不待她细说,李元珩便径直表态道: “谢爱卿乃股肱之臣,又是皇后祖父,他的突然去世,是大胤与朕的遗憾。莫说是皇后了,朕也应该亲自送谢爱卿一程才是!” 闻言,谢皇后不由动容,心中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陛下——” 有皇帝这番话,她便放心了! 昭文帝此言一出,谁敢妨碍她祖父的死后哀荣? 谢皇后料想的果然没错。 英国公谢韬虽然病逝得极为突然,丧事却办得风风光光。 昭文帝更是携谢皇后,亲去英国公府祭奠致哀。 英国公谢韬的丧事,可谓极尽哀荣。 谢家虽骤然痛失顶梁柱,一时间,却也如烈火烹油,风光无限。 就在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在英国公的逝后哀荣、与谢家的风光之际,昭文帝却是借机,不动声色的收回了不少原本被已故英国公谢韬、以及谢家所把持的兵权与其在军中的势力、官职。 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入了已故英国公谢韬的旧部。 军中势力正悄然发生变化。 原本掌握在英国公谢家手中的兵权,渐渐被昭文帝收拢到自己手中,为他所掌握。 朝野的格局,亦正在悄然改变。 * 翌日 勤政殿 “恭喜陛下成功收拢兵权!” 荣威将军刘劲松单膝跪地,抱拳恭声道。 刘劲松乃昭文帝心腹,年轻威武,心怀抱负。 作为心腹,他岂能不知昭文帝的心思? 多年来,大胤兵权皆掌握在英国公谢韬之手,英国公谢家功高盖主,尾大不掉,乃权倾朝野的第一功勋世家门阀。 亦是昭文帝的心腹大患。 此番,英国公谢韬病逝,倒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陛下明面上对已故英国公谢韬极尽哀荣,暗地里借机暗自收拢兵权。 时至今日,陛下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兵权尽数收拢于掌中。 不得不说,此番,陛下真乃下得一手好棋! 陛下谋略无人能及,刘劲松甚感佩服。 “军中那边,你与罗安国多费点心!朕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务必要将谢韬的旧部、以及谢家的残余势力,消灭干净!”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 不将这些人彻底消灭殆尽,他这个一国之君何时才能真正独掌乾坤? 刘劲松闻言,当即抱拳,信心满满的朗声道: “是!陛下!此事,您就放心吧。一年为期,属下必能将其统统拿下。实在不行,属下也必叫这些人,如那英国公谢韬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就……” 刘劲松这一番话还没说完,话到这里,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便斜睨了他一眼,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中,泛着一丝冷意与一抹警告: “谢爱卿怎么了?他不是寿终正寝,自然病故的么?何谓神不知鬼不觉,嗯?” 迎上年轻帝王的目光,刘劲松禁不住浑身一凛,当即垂下眼眸,抱拳恭声道: “是!陛下说的是!已故英国公年岁大了,又喜食肥甘,于休憩时突发脑卒中病逝,虽事出突然,却属实乃寿终正寝,自然病故。与人无干!” 至于这个“突然”,是如何促成的。 那便不必多提了。 总之,结果便是这般。 世人所知晓的,也是这般。 而陛下也达成了他所乐见的结果,这便够了! 照谢韬那喜食肥甘的程度,他左右都会病故。 不是这会儿,也会是不久之后的某一日。 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就是了! 陛下胸有沟壑,运筹帷幄。 这世间之事,皆逃不过陛下的谋算! 闻得刘劲松这番话,李元珩轻哼一声,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 “行了。若无要事,你且退下罢。” 潜台词就是—— 朕不耐烦听你废话,有事快说,没事就给朕赶紧圆润的退出勤政殿! 刘劲松自然也听懂了昭文帝的话中之意,不过,他倒是真就还有话要说。 “陛下,对于御史王瑞安,于殿前奏请您,于宗室之中过继子嗣一事,您怎么看?” 近日,前朝有人开始奏请昭文帝过继子嗣。 往年,也陆续有这样的声音与提议。 甚至,还有大臣出言暗示,请昭文帝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一旦昭文帝驾崩,成王李敬便兄终弟及,继位为下一任皇帝。 刘劲松不是不知道,这是帝王大忌。 然而,他身为昭文帝心腹,个人、乃至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均系于昭文帝一人之手。 陛下安好,他才能够好。 陛下的心意为何,刘劲松自然也需得第一时间明了。 是以,哪怕是顶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刘劲松还是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一时言罢,刘劲松心怀忐忑的抬眸睃了一眼,端坐于御案之后的年轻帝王,果见一向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昭文帝面色一凝,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泛着寒意: “呵,过继子嗣?他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再接着奏请册封成王为皇太弟,想要来个兄终弟及?无论是过继子嗣,还是兄终弟及,他们都休想!朕还没死呢!” 第65章 他也是该有一个皇嗣了 “陛下说的是!那些人,他们都是痴心妄想!” 见状,刘劲松心中一凛,飞速垂下头去,恭声道。 一番话落,他又斟酌着再次开口: “只是,陛下……子嗣之事,您也应抓紧了。若陛下能够早日喜得皇子,有了皇嗣,哪里还轮得到这些人说三道四,痴心妄想?” 这一切,归根到底,还不是陛下多年无子闹的么? 若是陛下膝下有个皇子,这些人哪里还敢置喙? 说起来,陛下这眼瞅着,也是快要二十七的人了。 却至今无有子嗣。 不知陛下心中如何作想。反正,他们这些心腹手下,暗地里都挺为陛下担忧着急的。 陛下膝下一天未有皇子,他们是一天不能够安心啊! 是以,刘劲松这会儿,才会大胆说出这番话来。 劝谏陛下“好好努力”,早日拥有一个皇子! 如此,眼下的困局,便可迎刃而解。 那些奏请过继子嗣、册封成王为皇太弟的声音,也会骤然消失。 一直侍立在御案前的方进忠,似是没想到,荣威将军刘劲松竟如此大胆,竟敢同陛下说出这么一番话。 闻言,他心下一凛,下意识转目瞥向端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 果不其然,便见一贯温润儒雅的年轻帝王,此时面色陡然一冷,居高临下的垂眸斜睨了一眼,单膝跪于近前的刘劲松,一脸似笑非笑的道: “看来,爱卿倒是闲得很!闲得都开始讨论朕的家事了。嗯?” 李元珩虽是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眸中还明显含着一丝薄怒。 身为心腹属下,刘劲松自然知道,陛下这是不喜了。 闻言,不由激灵灵一抖,赶忙告罪: “微臣不敢!请陛下赎罪!适才,是微臣造次了。微臣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着,刘劲松便是冲着李元珩一抱拳、一叩首,见年轻帝王并没有异议,这便逃也似的径直离开。 呼,陛下生气了。 好可怕! 虽然,忠言逆耳利于行。 可,刘劲松也知晓,刚刚,他的那番话,的确是僭越了。 唉,看来自己还是说错话了啊。 瞧他这张嘴! 惹得陛下不快了。 真该死! 唉,还是赶紧闪人吧。 省得留下来,碍陛下的眼。 “呵,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个刘劲松,就这么一点胆儿?啧。” 望着刘劲松夺门而逃的背影,李元珩禁不住轻“啧”一声,摇头失笑。 就这? 这厮胆子这般小,还敢开口劝谏他多多努力,早日生子? 呵呵。 李元珩越想,越觉好笑,禁不住笑出了声。 见皇上并未曾真的着恼,反而笑出了声,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儿,一旁的方进忠眸光微闪,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适才刘将军所言,虽逆耳,却也是忠言。陛下如今年逾二十七,也阖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子嗣了!” 大胤男女婚嫁生育年龄都早。 十几岁嫁娶,为人父、为人母,实属正常。 三十左右,儿女便都要成家立业,而自己便要荣升为爷爷奶奶了。 寻常人到了昭文帝这般年纪,孩子都已经十来岁了,可以充作半个大人来用。再过几年,便可娶妻生子。 偏偏,李元珩到了这个年纪,膝下还无一儿一女。 加之,李家男儿皆不长寿,在世时间最长的,便是先帝,却也没活过五十去,享年堪堪四十九。 如此,李元珩如今眼瞅着便二十七了,膝下还无有子嗣,这便着实令人忧心了。 也怪不得大臣们近年来,会渐生让陛下过继子嗣,亦或者是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的心。 唉。 适才,刘将军的话,虽然僭越,却也是话糙理不糙。 若是陛下膝下有了皇子,便可堵住满朝文武的嘴。 同时,也可绝了那些人的妄念! 如此,可不是一劳永逸? 方进忠知晓眼前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年轻帝王,胸有丘壑,素有成算,然而,还是忍不住斗胆劝谏。 他虽为奴,却也是看着昭文帝长大的。 说句大不敬的,在方进忠内心深处,昭文帝更像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令人心疼的晚辈。 眼见得他一路走来,由襁褓之中的小婴孩,再到粉雕玉琢的小童、年少失母、兄弟阋墙、痛失幼妹的小少年…… 就这样一路孤身成长为今日的帝王。 方进忠深知昭文帝的不易与艰辛。 也很是心疼。 同时,也打心眼里希望,昭文帝能够万事顺遂。 在李元珩多年的隐忍与筹谋下,一切都在渐渐朝着他的目标发展。 然而,朝堂上却还是出现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而今看来,唯有陛下膝下早日有了皇嗣,才能高枕无忧。 闻得方进忠的话,李元珩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面上的冷意还登时消散了不少。 年轻帝王转目笑睨向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抬手虚点了点,没好气道: “你个老货!就爱瞎操心!” 话虽说得好似没好气,话里行间,却饱含着亲昵与淡淡笑意。 似老友、又似家人。 恰如他们二人,似主仆、又似老友、亲人一般的关系。 “放心!此事,朕自有打算。” 见方进忠还欲再劝,李元珩遂摆了摆手。 闻言,方进忠遂嘿嘿一笑,直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嘿嘿,陛下有成算就好!”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和主张了。 如此,他便安心了! “你啊!” 见状,李元珩不由失笑。 李元珩岂会不知,方进忠和刘劲松二人,皆是为了他好? 而他们的谏言,也委实没错。 他也是该有一个皇嗣了。 不过,这诞育皇嗣之人,他还得费心斟酌挑选一番才是。 那些世家贵女,是万万不能的。 他可不想,他们李氏皇室,就这样逐步被世家门阀架空。 所以,他未来的皇子、皇女,一定不能由这些世家贵女诞育。 这也是这么些年来,他默许了王皇贵太妃、皇后、贵妃……她们在后宫搅风搅雨,令得后宫这么多年无有一人有孕的原因。 也是本次选秀时,昭文帝默许了王皇贵太妃作妖,首肯了于民间,采选出身不高的女子,选秀入宫的原因。 他已打定了主意,他未来的皇子、皇女,要由这些女子诞育。 她们出身不高,娘家没有权势,便也不会、亦或者说,没能力作妖。更不会有朝一日,威胁到皇权。 比之那些世家贵女,这样的女子,更适合做他未来皇子、皇女的生母,为他诞育子嗣。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合适的。 还需他一一考察。 不能太蠢、人品、德行、举止、样貌……都要兼顾。 李元珩自顾自的想着,脑海之中,却是忽的浮现起一张清媚无双的娇颜。 她! 李元珩忽的觉得,他那小嫔妃,貌似还挺合适。 第66章 爱妃可曾想朕? 一时间,年轻帝王禁不住有些恍神。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不由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轻唤道: “陛下,陛下——,您这是……” 好端端的,陛下这是发什么愣呢? 耳听得方进忠的呼唤,李元珩这才从适才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略略一勾唇: “可还有人觐见?” 乍一闻言,方进忠明显有些懵逼,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恭声回道: “呃,禀陛下,暂时无人觐见。” 陛下陆陆续续已经将原定要前来觐见的一干人等,全都面见完了。 若无意外,之后也不会再有人请求面见了。 是以,方进忠便是公事公办,实话实说,如是回复。 不过…… 陛下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就在方进忠暗自纳闷之际,李元珩闻言,则是略一颔首,继而又是一挥手: “如此,摆驾永安宫玲珑阁罢。” 难得今日奏折不多,他已全部批改完毕。 前来觐见的人,也都已经见完了。 接下来,也便没有什么事了。 闲来无事,他便去瞧瞧他那小嫔妃也好。 之前一早便说,要去瞧瞧她。 谁知,前朝事务甚多,李元珩一直没空。 许久未见,他倒是真的有些想她了。 今日难得有闲,便去瞧瞧她吧! “是!陛下。” 见昭文帝心情颇好,难得有兴致欲要去后宫嫔妃居所,方进忠自是忙不迭应是。 旋即便出去张罗备辇。 不过一会儿,皇帝的御驾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玲珑阁 宁雨菡正在屋内,替自己诊脉。 她细细感受着自己的脉动,唇角禁不住微勾,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很好!一切正常。肚子里的孩儿,也很健康。正在茁壮成长。不错!” 对此,宁雨菡表示满意。 就在这时,初夏自外间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银耳羹。 “主子,来!吃碗银耳羹吧。” 初夏笑盈盈的走到了近前,将盛着银耳羹的小碗,摆在了宁雨菡身侧的小几上,笑道。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也没多说,拿起碗中的汤匙,便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银耳羹来。 她最近挺喜欢吃这个的。 而且,银耳羹滋补,适当吃些,对胎儿也有益。 见她吃得香,初夏禁不住唇角微翘,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旋即,她又是想到了什么,禁不住秀眉微蹙。 时不时睃宁雨菡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见得初夏这幅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模样,宁雨菡不由挑眉,用汤匙舀着银耳羹的手上动作,也不由得一滞: “初夏,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事?” 迎上宁雨菡转目望向自己的探究目光,初夏抿了抿唇,还是将心中那早想要问讯的话,给问出了口: “主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将您有孕一事,公之于众啊?” 一边说着,初夏还一边下意识垂眸望向宁雨菡的小腹。 此时,宁雨菡原本平坦的小腹,已微微有了起伏。 毕竟,主子都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这肚子也会渐渐的大起来。 若是再瞒,只怕也瞒不住。 倒不如找个时机,将有孕之事曝光,让此事过了明路才好。 一直这般瞒着,也不是个事!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宁雨菡闻言,不由恍然。 末了,便又点了点头: “嗯,我也正有此意。的确是该将我有孕之事,过个明路了。” 如今,她已有孕三月有余。 早已坐稳了胎。 而且,胎像稳固。 腹中胎儿一切安好。 的确是时候,曝光她有孕之事了。 不过,宁雨菡却并不打算直接将她有孕之事,公之于众,而是…… 宁雨菡在想,她应该找个机会,向昭文帝透露她有孕之事。 狗皇帝都这个岁数了。 他这年纪,在现代,还算小年轻;可在大胤,已经算是老腊肉了。 就不信,他不为膝下无子而发愁。 毕竟,昭文帝他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的啊。 宁雨菡可不信,狗皇帝会甘心,在他百年之后,将自己的皇位和江山,拱手便宜给外人。 嗯哼。 只是…… 她要如何将她有孕之事,透露给狗皇帝知晓呢? 说起来,这狗皇帝都已经有日子没有踏足后宫了呢。 嗯,这是个问题!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禁不住皱眉。 而就在她皱眉苦思冥想着,要如何见到昭文帝,向皇帝透露她已有孕之事之际,屋外忽的传来一道尖细的高音: “陛下驾到——” 什么?陛下驾到? 宁雨菡闻言一怔,旋即便是一脸的惊喜与不可置信: “初夏,是我听错了么?陛下,他来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适才,才念及狗皇帝。 狗皇帝这会儿,就来玲珑阁了?! 乍一闻得外间那道高声,初夏也是一脸惊异。 她下意识往外张望,便瞧见,昭文帝的御辇,正浩浩荡荡的向着玲珑阁这边而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便是一个劲儿摆手,一迭声道: “没有!主子,您没听错!陛下真的驾临咱们玲珑阁了。主子,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恭迎圣驾吧。” 说话间,初夏便搀扶着宁雨菡往外走,主仆俩堪堪来到玲珑阁门口,便见碧桃与小喜子二人,早已跪拜在了门口,而御辇俨然也已来到玲珑阁门口停下。 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的李元珩,正款步迈下御辇。 “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见状,宁雨菡当即盈盈下拜。 然而,她还未曾拜倒,年轻的帝王便已款步踱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修长大手,将她一把扶起: “爱妃免礼!” “谢陛下~” 闻言,宁雨菡也不矫情,当即顺势起身,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声音婉转,犹如黄莺出谷。 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的抬眸瞥了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一眼,便含羞带怯的垂下了螓首。 端的是千般旖旎,无限风情。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闪,更是被眼前人儿那不经意间的抬眸一瞥,弄得心神一荡。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佳人,但见他这小嫔妃,容颜犹盛。甚至,好似比之前更甚。不由得笑道: “许久不见,爱妃可曾想朕?多日不见,爱妃倒是风姿犹盛,不减当日呐!” 第67章 朕这就赔给爱妃 “陛下~” 宁雨菡闻言,却也并不答话,而是含羞带怯的抬眸,嗔了立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帝王一眼,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抬眸间,美眸流转,波光潋滟,似藏着无限思念与情意。 虽未曾明言,却更胜千言万语。 见小嫔妃如此,李元珩不由心头一悸,一双多情桃花眼含笑,目光灼灼: “看来,爱妃的确是想朕了。朕亦同样很是想念爱妃呐!” 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与眼前小嫔妃的邂逅,以及那两日乾元殿中的旖旎与缠绵,李元珩更是心头发热: “爱妃,咱们也莫要在这儿杵着了。进去再说!” 说着,李元珩便抬手一把箍住了宁雨菡的腰肢,预备揽着她,一起步入玲珑阁。 然而,当他的修长大掌轻抚上宁雨菡那柔弱无骨的纤腰时,李元珩却是挑了挑眉: “爱妃,多日未见,你好似丰腴了些呐。” 虽然这腰肢依旧纤细美好,抱起来手感极好。 然而,李元珩怎么觉得,这手感…… 嗯,比之从前,他这小嫔妃貌似略显丰润了些,腰身好似也不如之前那般纤细了呢? 闻言,宁雨菡目光微闪,心中惊诧于李元珩的敏感。 她毕竟是怀胎三月有余的人。 虽然她也一直有在关注、控制体重。 但,随着月份渐大,宁雨菡的体重,还是无可避免的有所增长。 首当其冲的便是腰围。 她的腰,比之几个月前,的确是粗了。 虽然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 谁曾想,这狗皇帝不过伸手一揽,就察觉到了。 这可真是…… 按捺下心中思绪,宁雨菡又再次抬眸嗔了年轻帝王一眼,嘟嘴娇嗔道: “陛下,您这话说的!您是在嫌妾长胖了么?” 见怀中的小嫔妃,嘟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 一副“陛下,你若敢真嫌弃,信不信,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儿,李元珩禁不住失笑: “哈哈,怎么会?朕怎么会嫌弃爱妃长胖了呢?” 说话间,李元珩还顺势打量了一番怀中的小嫔妃。 这一打量,才发现,多日未见,怀中小嫔妃貌似确实丰腴了一些。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小嫔妃也是会长。 就算是长肉,这长的地方,也是恰到好处。 望着怀中佳人显得愈发凹凸有致、更添几分女人味的身形,李元珩忽的勾唇一笑,将俊脸凑到宁雨菡耳畔低声道: “朕倒觉得,爱妃这般丰腴了几分,倒是愈发的好看了呢。” 说着,李元珩还意有所指的瞅了瞅宁雨菡的傲然,以及翘臀。 大掌更是在宁雨菡的纤腰上摩挲。 触手软绵,比之前的触感更好。 一时间,李元珩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他这小嫔妃,还真是天赋异禀,得天多厚。 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莫不是个妖精? 宁雨菡自然也注意到了昭文帝的目光,闻得他这话,俏脸不由一红,似嗔似羞的瞥了年轻帝王一眼,嗔道: “陛下~,您好坏!~” 这狗皇帝,他那眼睛,是在往哪里瞧呢? 咦,老色胚! 宁雨菡心中难掩嫌弃,垂下眸去,于皇帝看不到的角度,暗自翻了个白眼。 李元珩却丝毫未曾察觉到怀中小嫔妃的嫌弃与腹诽,他只道宁雨菡是在害羞。 以他的角度来看,怀中佳人螓首微垂,颊边生晕,端的是清媚无双、娇羞无限。 静静垂首立着,便是无限风情。 如此佳人在怀,李元珩只觉心神一荡,朗笑一声,便搂着宁雨菡进了玲珑阁。 才一进屋,李元珩便大马金刀的直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见状,宁雨菡正欲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安坐。 谁知,李元珩却是大掌箍住她的纤腰,顺势一带,便令其坐在了他的腿上,旋即,从身后环抱住她。 “陛下,这样不妥啦!” 见状,宁雨菡嗔道。 作势便欲挣扎起身,却被李元珩的大掌给牢牢箍住: “朕说妥,便妥。就坐这儿!乖!” 年轻帝王轻笑着道。 说话间,还轻拍了拍宁雨菡的翘臀。 宁雨菡:“……” 这是调戏吧?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吧? 狗皇帝是真的狗! 青天白日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敢调戏她! 抬眸向着一路跟随着他们一起入得内室的方进忠、初夏等人一扫,但见一众宫人,俱都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侍立着,宁雨菡俏脸一红,又嗔了李元珩一眼: “陛下!讨厌啦~,这儿还有人呢。您就知道欺负人家~,哼~,人家不依啦~” 宁雨菡的小手轻拽着昭文帝的衣袖,轻轻摆动,一摇一摇的,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含羞带嗔的撒着娇道。 和眼前这狗皇帝相处了几次,宁雨菡也渐渐摸准了狗皇帝的尿性。 狗皇帝这恶趣味啊。 他就是吃这一套。 喜欢女子对他撒娇。 君不见,每每宁雨菡冲着他撒娇,他都很是受用么? 所以,宁雨菡也不介意,在昭文帝面前多撒撒娇。 不是有句老话,叫做—— 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么? 正好狗皇帝又偏偏吃这一套。 那她自然要多撒撒娇。 宁雨菡表示,她也想好命啊! 果不其然,对此,李元珩还真就是十分受用。 并且乐在其中。 瞅着小嫔妃这幅又甜又嗲,窝在他怀里柔柔的撒着娇的可爱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一边将宁雨菡又往怀中带了带,将怀中的娇人儿搂抱得更紧,一边一迭声柔声轻哄道: “好!好!好!是朕的不是。是朕坏。朕给爱妃赔不是,还不成么?” 李元珩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怀中的小嫔妃瞧,只觉得他的小嫔妃婀娜娉婷、姝丽明媚,美得愈发动人动心。 只瞅得李元珩心口发热。 偏偏怀里的小嫔妃,对此,一无所知,还不依不饶的在他怀中扭来扭曲,仰着一张比花儿还要娇媚的小脸,笑意盈盈的望向他: “那陛下打算怎么赔?光是口头赔,嫔妾可是不依的哦~” 见怀中的小嫔妃明眸善睐,美眸轻转间,便是无限风情,饱满娇艳如花瓣般的唇瓣,一张一合,显得格外诱人。 见此情状,李元珩眸光一黯,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痒难耐: “好。朕不口头赔。用实际行动!朕这就赔给爱妃。” 李元珩低笑着道。 说话间,他的薄唇,已骤然抵上了宁雨菡那诱人的樱唇…… 第68章 唔,呕——,呕—— “陛下,你……唔……” 猝不及防被李元珩吻了个正着,宁雨菡惊得瞪圆了一双美眸,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李元珩以吻封唇…… 见状,方进忠当即冲着一众宫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包括初夏、碧桃在内的一众宫人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内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只在门外守候。 碧桃一脸忧心的一步三回头,被初夏拉扯着出了屋,还有些不情不愿。 “初夏姐姐,你拉着我出来干嘛?我得进去看着些。” 碧桃一边小声道,一边作势欲往内室走。 却被初夏一把拦住: “主子和陛下在屋内,你进去做甚?” 初夏一脸不赞同的瞪了碧桃一眼,低声斥道。 碧桃则是明显有些着急: “正是因为只有陛下和主子在屋内,我才要进去啊。” 说着,碧桃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初夏耳畔,低声道: “初夏姐姐,你也知道,主子这都有孕了。若是……一个不好,伤到主子和她腹中的小皇子,可怎生是好?” 一番话落,碧桃一张小脸已然红爆。 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毕竟,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说起这档子事儿,总归有些……咳咳。 碧桃虽然说得含蓄,初夏却还是秒懂了她的话中之意,也明了她的担忧,不由笑道: “你啊,就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主子自有分寸!何况……咳,陛下也不是那等人!” 初夏深知,宁雨菡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眼下,争宠与保胎,孰轻孰重,主子她心里头门儿清,亦自有分寸。 初夏相信,主子绝不会做出,为了邀宠,取悦皇上,而不顾腹中皇嗣,这般的傻事。 而陛下,也不是个色令智昏的急色昏君。 若陛下对他们主子,还有几分怜惜,这起子白日宣淫之事,陛下便断不会做。 顶多二人关起门来,亲亲热热,腻歪一番,也便罢了。 毕竟,也是多日不见。 他们家主子又如此美貌,陛下一时情难自已,也是有的。 嗯,可以理解! 不得不说,初夏还是很了解昭文帝的。 屋内 过了许久,李元珩才堪堪结束这缠绵热烈的一吻。 此时,宁雨菡早已溃不成军,整个人趴在在年轻帝王的怀中,气喘吁吁。 她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抬起粉拳,轻捶了捶李元珩宽阔的胸膛: “哼~,陛下,您坏死啦~。欺负人家!” 宁雨菡嘟着被李元珩吻得微肿、显得越发娇艳欲滴的粉唇,嗔道。 一边还没好气的抬眸,横了这狗皇帝一眼。 以示心中不满。 殊不知,她自以为气势十足的这么一横,却是波光流转、媚态横生,格外诱人。 看在李元珩的眼里,那是十足十的勾人。 宁雨菡不横这么一眼还好。 被她这么一横,浅笑勾唇望向怀中小嫔妃的李元珩,不由得眸光灼灼。 心头才刚刚平息的火,再次蹭的一下燃起。 若不是顾忌着这是白日,怕若造次胡来,恐对这小嫔妃的名声有碍,李元珩当场便欲将这惹人的小东西给办了。 这勾人的小东西! 李元珩于心中暗咒一声。 偏偏,瞧她这样儿,貌似还无辜得紧。 分明就是勾人,还不自知。 啧。 李元珩暗自轻啧一声,摇头无奈失笑。 倏然转目望向窗外天际。 但见,此时晴空朗朗,分明离天黑还早得很呐。 罢了,且再等等。 待到天黑,再…… 到时候,他定要连本带利,一起将这会儿欠着的,一并向怀中的小嫔妃讨要回来。 嗯哼! 李元珩暗暗期待着快些天黑。 咳。 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熊熊燃起的欲念,李元珩这才冲着怀中的宁雨菡勾唇浅笑: “爱妃可饿了?要不要用些吃食?” 李元珩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 此时,差不多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他便就在此,和小嫔妃一起用膳,然而,消磨一下难得的闲暇时光,也是使得的。 李元珩越想,越觉得妙极。 遂冲着屋外朗声吩咐道: “方进忠,着人去提膳吧。” 守候在屋外的方进忠自是恭声应是。旋即,冲着身后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当即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领着一众御膳房那边的小内侍,端着各色珍馐美味而来。 开玩笑! 陛下要用膳,暗岂能怠慢? 还不得精心准备,小心伺候着啊。 这不,不过一瞬,小内侍们就摆好了膳。 各色美味,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见此情状,方进忠忙上前,恭声道: “陛下,宁小主,请用膳!” 说着,方进忠又一指一碗热气腾腾,正冒着垂涎欲滴食物香气的汤羹,笑道: “这八宝鱼羹很是新鲜。陛下要不要进些?” 他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知晓昭文帝的喜好,才会如此说。 并且,这八宝鱼羹做得确实不错,乃是御膳房主厨卫太监的拿手好菜。 想来,陛下定会喜欢。 如此想着,方进忠这才提了这么一嘴。 李元珩显然并未多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嗯,那便盛一碗来尝尝罢。” 闻言,侍膳太监当即应喏,先用银匙舀了两勺那八宝鱼羹,单独放到一个小银碗中,自己先试吃。 等了一瞬,见并无异常,这才拿起御用的瓷碗,盛了一碗,递到了昭文帝手边: “陛下,请用!”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拿起汤匙舀了一匙鱼羹,却并没有递于自己口中,而是将其递到了宁雨菡的唇边: “爱妃,这鱼羹瞧着不错。你尝尝。” 一直敬陪末座中的宁雨菡,见状,颇有些莫名,她抬眸瞅了昭文帝一眼,但见年轻帝王一直笑意缱绻的望着她,见她望向自己,年轻帝王温润一笑,又兀自将手中的汤匙,往宁雨菡的唇边凑了凑: “来,爱妃,张口,啊——” 竟是欲亲自给宁雨菡喂食。 面对帝王的投喂,谁又能够拒绝? 见此情状,宁雨菡美眸微闪,冲着昭文帝嫣然一笑,旋即张口檀口,从善如流的任凭李元珩投喂。 然而,一匙鱼羹才一入口,宁雨菡就禁不住蹙眉,将其给呕了出来。 旋即,便是一阵干呕: “唔,呕——,呕——” …… 第69章 宁小主已有孕三月有余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得小嫔妃干呕个不停,李元珩一边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一边语带关切的道。 闻言,宁雨菡刚想说话,便又忍不住撇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兀自干呕不已: “陛下,妾……呕——” 见此情状,李元珩皱眉,不由急道: “传太医!快传太医!” 闻言,随侍在一旁的方进忠当即应诺,打发身边的小内侍火速去往太医院。 不过一瞬,小内侍便领着当值的太医来到了玲珑阁。 这名当值太医姓夏,出生杏林世家,为人颇为稳重,医术也十分了得。 是以,才会被小内侍拉来给宁雨菡瞧病。 毕竟,皇上还在这儿呢。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宝林小主。” 才一进屋,夏太医便忙不迭请安。 却被李元珩挥手阻止: “行了。别搞这些虚礼了。赶紧过来给宁宝林瞧瞧吧。” 桌上的饭食已被撤下,这会儿,宁雨菡也止住了干呕,被李元珩扶到榻上半坐半躺着。 轻蹙眉头,捂住胸口。整个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令得李元珩禁不住拧眉。 他这小嫔妃,前一刻还活力满满的在他怀中撒着娇呢。 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突然病了呢? 还有,她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是!陛下。” 闻得李元珩的话,夏太医忙不迭应是,旋即便来到榻前。 早有知机的小内侍,搬了张板凳于榻前,夏太医便顺势在这板凳上坐了,开始细细给宁雨菡诊起脉来。 起先,夏太医还不以为意,面上颇为淡定,然而,在细细探得宁雨菡的脉息之后,夏太医的面上飞速掠过一抹诧异与惊愕,面上浮现出一抹紧张。 他似不太能够确定一般,又再重新诊起脉来。 这一诊脉,便是许久。 而夏太医的面色,也是越加的丰富多彩,越加的不淡定起来。 却是迟迟未曾断定宁雨菡的病情。 见此情状,一旁的李元珩终于耐心告罄,沉声开口道: “爱妃是何病情,卿倒是给朕说说看。” 一边说着,李元珩一边望向榻上的小嫔妃,禁不住皱眉: 这太医久久不语,还神色数变,一脸凝重模样。 莫不是,他这小嫔妃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不会是不治之症吧? “这……” 闻言,夏太医有些语塞,面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他能说,宁小主不似有病,瞧这脉象,分明是有孕了么? 且,夏太医细细诊了好几次脉,结果都一样。 不过,他此时可不敢将此事宣之于口啊。 毕竟,之前庶人沈氏的假孕风波,还历历在目呢。 那个替庶人沈氏诊脉,确诊其有孕的余太医,可是因此受到牵累,被逐出太医院,并且终身不能再行医了。 听说,那余太医现如今过的穷困潦倒,贫病交加,眼瞅着就快要不行了。 这下场不可谓不惨。 夏太医表示,他可不想步这余太医的后尘啊。 想了想,夏太医终是沉吟着开口道: “陛下,兹事体大。还是请陛下召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同过来替宝林小主诊脉的好!” 闻言,李元珩原本蹙起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兹事体大? 竟是病得这般严重了? 抬眸睨了眼榻上的小嫔妃,李元珩眸中划过一抹怜惜,遂挥了挥手: “传太医院众太医过来替宁宝林诊脉。” 闻言,方进忠恭声应是。 转身吩咐小内侍,赶紧去往太医院,宣众太医过来玲珑阁。 小内侍连连应是,快步奔了出去,须臾,便领着一众太医院太医,来到了玲珑阁。 就连太医令——郭太医,都被小内侍一并给捎带了过来。 “微臣参见陛下。” 见得帝王,郭太医带领着太医院众太医呼啦啦跪下给昭文帝行礼。 见状,李元珩只是摆了摆手: “免了!尔等赶紧给宁宝林诊脉罢。” 这才是正经。 没得动不动就行这些虚礼! “是!陛下。” 郭太医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领着一众太医,进得内室。 才一进去,便瞧见了立在一旁的夏太医。 见夏太医一脸复杂,郭太医不由得皱了皱眉: “夏阳,你已经替宁小主诊过脉了?宁小主究竟患了什么病?” 闻言,夏太医一脸的欲言又止,讷讷道: “呃,这个嘛……太医令大人和各位同僚先替宁小主诊完脉再说吧。” 见状,郭太医和一众太医都不由得心中一突,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说话,纷纷上得前去,开始替宁雨菡诊脉。 他们原本忧心忡忡。 然而,待到替宁雨菡诊脉之后,面上的忧色一扫而空,有那沉稳多思的,面上是与夏太医一模一样的复杂与不确定;而那气盛一些的年轻太医,面上已然染上喜意。 待到一众太医悉数诊脉完毕,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窥出惊异、意外、与欢喜。 “你们诊的是和我一样么?” “我诊出是滑脉,你们呢?” “我也是!” “对!对!对!的确是滑脉无疑。” …… 再三确定之下,众太医皆诊断宁宝林乃是滑脉,应是有孕无疑。 而太医令郭太医,则直接拍板确认: “确实是滑脉。而且,宁小主已有孕三月有余!这是喜事啊!” 确诊之后,有那心直口快的太医,禁不住抱怨道: “夏兄,这明明是大喜事。你怎的……适才过来时,瞧你那模样,我还以为宁小主患了绝症。搞得我心中只打突!” 夏太医闻言,不由尴尬一笑: “呃,呵呵,我这不是怕我学艺不精,给误诊了么?毕竟,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啊!” 闻言,一众太医俱都是一默。 他们也不约而同想起了之前庶人沈氏假孕一事,以及被牵累的余太医,不由得齐齐一叹。 不过…… “宁小主确系有孕。这一点,倒不必担心。” “对!对!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咱们还是快些禀于陛下知晓吧。” 说起禀报给陛下,众太医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都有些犹豫。 显然,心中都有所顾忌,怕担责任,不想做这只出头鸟。 见状,郭太医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捻须一笑: “行了!我来向陛下禀报吧!” 谁叫他是太医令呢。 这等重要之事,还是由他来禀报吧。 这后宫,终于有人有孕了。 这可是桩天大的喜事啊! 想来,陛下定会欣喜万分! 第70章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众太医商议妥当,便都出了内室。 太医令郭太医直接来到李元珩面前,冲着年轻帝王深深一揖,恭声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宁小主已有孕三月有余。” 郭太医言简意赅的一番话,犹如一记惊雷。 原本正欲开口询问郭太医,宁雨菡病情的李元珩闻言,不由一怔,眸中浮现出意外与震惊。 整个人不由怔愣当场。 随侍在他身侧的方进忠,也是一怔,旋即便大喜过望,只将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宁小主竟是有孕了!” 而且,还已有孕三月有余! 实在是太好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老奴恭喜陛下!” 方进忠兴奋的跪倒在地,一迭声的向着李元珩道着恭喜。 见状,在场的一众宫人也纷纷跪倒,口中皆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宫人们山呼的恭贺声,令得怔愣当场的李元珩瞬间回神,瞥了一眼,霎时间,已跪拜满地,口称恭喜的宫人们,年轻帝王这才禁不住唇角微勾,转目望向太医令郭太医: “郭卿可确定?宁宝林果真已有孕?” 闻言,郭太医又是深深一揖,十分肯定的恭声道: “禀陛下,微臣确定。这亦是微臣与全体太医院众太医,确诊的结果——宁小主确实已有孕三月有余了。且,胎象稳固,胎儿健康。微臣恭喜陛下!” 郭太医此言一出,一众太医也纷纷冲着昭文帝一揖,附和着恭声道: “太医令说的是!” “郭太医说的极是!” “微臣等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 …… 见太医们皆言辞笃定,亦纷纷向着他道恭喜,直到这时,李元珩方确定,他刚刚并不是出现了幻听。 他这小嫔妃,是真的有孕了! 而且,还已有孕三月有余! 她是真的怀上了他的子嗣! 李元珩大喜,倏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抚掌而笑: “哈哈,好!好啊!赏!统统有赏!” 年轻帝王高兴的一挥手道。 旋即,便是一溜烟儿的向着内室而去。 只余下众太医忙不迭谢恩的声音: “谢陛下!” “谢陛下赏!” “微臣谢陛下赏!” …… 而李元珩哪里顾得上听这些? 他早已几步踱进内室,便见榻上的小嫔妃,也正循声朝着他这边望来。 乍一见到他,宁雨菡便作势欲起身向他行礼,被李元珩一把拦住: “爱妃无需多礼!爱妃,你听到了么?你有了朕的子嗣!哈哈,好啊!真是太好了!” 李元珩朗声笑道。 他原本正寻思着,该将诞育子嗣的事,提上日程了。 琢磨了一圈,正觉得,让这小嫔妃替他诞育子嗣,貌似还挺合适。 天知道,他真就只是堪堪随便那么一琢磨。 谁曾想,他这小嫔妃,竟是直接就给他怀上了呢。 而且,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可真是…… 也许,这便是天意! 这小嫔妃,便是老天爷替他选出来的,为他诞育皇嗣之人吧。 “爱妃,你实在是太争气了!你很好!真的很好!” 抬手轻抚了抚宁雨菡如玉般的小脸,李元珩禁不住再一次朗声而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有欣喜,更有赞赏。 旁的且不论,就冲着他这小嫔妃,能够避开王皇贵太妃、皇后、贵妃、与这满宫内那些魑魅魍魉、居心叵测之人的算计,能够顺利怀上龙裔,昭文帝便觉得,他这个小嫔妃便着实值得赞赏的。 看来,他这小嫔妃虽外表娇滴滴的,又这般爱撒娇,内里却也是个稳重,且有成算的。 如此,李元珩便也就放心了。 他倒是觉得,这小嫔妃,还真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很是适合替他诞育皇嗣。 嗯,真是越想越合适。 李元珩如是想着,禁不住暗自点了点头,心中甚为满意。 一瞬间,李元珩心中便有了决定,他转目睃向宁雨菡未曾显怀的小腹,眸中浮现一抹温柔,与一丝期待: 这里面,正孕育着他的子嗣。 也是迄今为止,他唯一的子嗣。 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皇女,李元珩都无比期待。 他会护着他们平安降生,也会护着他们平安长大。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又转目望向他的小嫔妃—— 这个由老天爷选定的,替他诞育子嗣,此时,正在孕育着他的骨肉的女人。 “爱妃辛苦了!往后这段日子,你只需好好养着,别的都不必理会。只管待到七个月后,替朕诞下个健健康康的皇嗣即可!朕必记你一功!” 见昭文帝这一副欣喜异常的模样,宁雨菡抿唇一笑。也不多话,只是任凭着昭文帝嘘寒问暖,不住打量。 昭文帝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这么多年,阖宫上下都从未有人有孕,他如今膝下还无有一子。 陡然间,有人有孕。 他自然欢喜异常。 换做是谁,都根本把持不住的,不是么? 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于是乎,宁雨菡便是一直但笑不语,静静的瞅着李元珩这幅欢喜无限的模样。 直到闻得李元珩这番话,她才一脸肃然且认真的重重一颔首: “嫔妾谨遵圣谕。必当安心养胎!” 说着,宁雨菡便作势欲向着李元珩一俯身,却是再一次,被李元珩给一把按住: “好!好!爱妃知晓该如何行事便是。免礼!快快免礼!” 宁雨菡见状,却是嗔道: “陛下,礼不可废呐。” 她可不想让李元珩认为她恃宠而骄、持肚行凶。 这会儿,李元珩正高兴呢,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稍后,他这股子高兴劲儿一过,理智回笼,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过于放肆、目无尊卑,因而在小本本上给她记上一笔呢? 被帝王记恨上,这可不是件好事! 纵使她如今身怀有孕,是替他辛苦孕育子嗣之人,也不可以! “你啊!忒多礼!” 闻言,李元珩笑道,抬手轻刮了刮宁雨菡的琼鼻,眸光闪过一丝满意,冲着她笑得一派温柔: “如今你正怀着身孕呢。实在不必如此多礼。乖啊!” 话虽这么说,李元珩心中,对于宁雨菡的知礼,却是甚为满意。 嗯,他这小嫔妃,倒是个懂礼数、知进退的。 不恃宠而骄,这一点很好。 李元珩越发觉得,由这小嫔妃替自己诞育子嗣,实在是极好! 第71章 姝……姝嫔? “是!陛下。妾都听您的!” 宁雨菡闻言,甜甜一笑,十分乖顺的道。 见得她这副满心依赖他的乖巧模样,李元珩心下满意,禁不住勾唇一笑。 旋即,冲着刚处理完一众太医的打赏事宜,才迈入内室的方进忠,挥了挥手: “着人重新摆膳吧。” 刚刚,他们可都还没用膳呢。 他不吃也便罢了,可不能饿坏了小嫔妃、和她肚子里头的孩儿啊。 “记得上些清淡、有营养的菜色。” 想了想,李元珩又道。 小嫔妃有孕,还是注意些的好。 她正是在敏感的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又吐得稀里哗啦的,可怎生是好? 况且,吃些清淡、有营养的菜色,对小嫔妃腹中的胎儿好! 方进忠闻言,笑眯眯应是。 旋即,便吩咐手底下的小内侍,去了御膳房。 心中,则是不由得暗自啧啧: 陛下真的是鲜少这般事无巨细、如此细心的啊。 尤其是对待这后宫的女子。 陛下何曾有过如此耐心? 方进忠下意识向着昭文帝那边厢望去,却见年轻帝王,此时,多情的桃花眼微弯,一派温柔的望向榻上的宁宝林、以及她尚不显怀的小腹,时不时嘘寒问暖、软语温存,唇边一直带着温润而又缱绻的笑容。 见此情状,方进忠不由一怔。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开心啊! 不过也是。 终于有嫔妃怀上了皇嗣,膝下一直犹空的陛下,自然会高兴。 何况,这个给他孕育子嗣的女子,陛下也并不讨厌。 望着陛下那笑意明显达眼底,一派温柔浅笑着望向榻上的宁宝林的目光,方进忠不由得一勾唇: 看来,陛下对这位宁宝林,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喜欢。 唉,这宁宝林,也是个有福的。 不但好运怀上了龙裔,还能得陛下几分青睐。 想必,这位日后,必又是这后宫,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得!他得好生伺候着了。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转目垂首退出了内室,极有眼色的将内室留给了昭文帝和他的小嫔妃二人。 * 就这样,李元珩又留在玲珑阁内,与宁雨菡用了膳,饭后,又带着她去小院中散了会儿步,消了消食,便硬叫宁雨菡回内室躺下。 他又在榻前,对宁雨菡嘘寒问暖了一番,嘱咐她要好好养胎,这才离开玲珑阁,摆驾回宫。 原本,他还期待着,今晚再与宁雨菡一番缠绵的…… 咳咳。 谁叫小嫔妃现在有孕在身呢? 一切还是以皇嗣为重。 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啊。 晚间 乾元殿 “陛下,奴才已着人打听过了。据闻,宁小主从来未召过与她一起采选入宫的低位嫔妃去玲珑阁,也从未曾拜访过任何一位高位嫔妃。平日里,宁小主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自入宫以来,一直安静的在玲珑阁内呆着,若无事,便甚少出门。” 见昭文帝正合眼假寐,从外间返回的方进忠,遂走上前去恭声道。 之前,昭文帝吩咐他去打探宁宝林这些日子以来的动向,方进忠自然是照做了。 这会儿,已打听清楚,方进忠自是要第一时间,向着皇帝汇报。 一如此刻这般。 闻言,李元珩忽的一下睁开双眸,唇角微扬,眸中划过满意: “哦?如此说来,她倒是乖得很!” 李元珩心下满意: “如此,甚合朕意。” 他素来最讨厌拉帮结伙、攀附依存之人。 前朝如此,后宫更是如此。 要知道,他们的兴衰荣辱全凭他一人,只需仰望他这个大胤天子便是。 又何须拉帮结派、攀附权贵? 这是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还是压根没把他这个当今天子,放在眼里? 呵。 倒是宁氏,她做的很好! 既不拉帮结伙、也不攀附权贵。 想来,她是搞清楚了,她所依仗的,只有、也只该是他这位皇帝陛下一人。 他才是她的天! 她唯一应该仰望的天! 她的所有指望! 这也就是此时,宁雨菡不在这里,也并不知,昭文帝心中所想。 不然,她一定会猛的翻个白眼,道一句: 狗皇帝,你想多了! 她不爱出门走动,不爱拉帮结派、攀附高位嫔妃,那是因为她觉得,身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靠和可信的。 才不是指着你这狗皇帝呢? 还她的天? 啊呸! 当然,昭文帝自也无法得知,宁雨菡的真正心思。 不得不说,这又是个美丽的误会! 在得知了宁雨菡自入宫以来的表现后,李元珩却是不由对宁雨菡越加满意起来。 看来,他没看错。 他的小嫔妃,确实适合给他诞育皇嗣,做他皇子皇女的生母。 嗯,不错! 真是不错! 如此,他也定不会负了他这小嫔妃! 李元珩大手一挥: “拟旨,朕要封宁宝林为嫔。” 话到这里,李元珩又略一沉吟,想了想,才接着道: “赐封号为姝。是为姝嫔。” 姝者,美好之女子也。 他的小嫔妃,倒是当得起这个“姝”字! “姝……姝嫔?” 一直随侍在一侧的方进忠闻言,禁不住诧异的倏然抬眸望向年轻帝王,眸中难掩震惊。 似是完全没有看出方进忠眼中的震惊与面上的惊诧一般,闻言,李元珩淡淡“嗯”了一声,见方进忠杵在面前久久未曾有动作,李元珩不由轻瞪了他一眼: “进忠,你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拟旨?” 作为皇帝身边的御前首领太监与皇帝心腹,方进忠是有替昭文帝拟旨的权利的。 这等晋封内宫之事,由他来拟旨正合适。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 方进忠闻言,当即忙不迭应是。 转身便去拟旨去也。 然而,他此时心中,却是依旧难掩震惊: 他的个乖乖! 嫔位! 居然是嫔位! 宁宝林被诊出有孕之际,方进忠便料到,这位宁小主怕是要晋位了。 所以,对于陛下说要晋宁雨菡的位份,方进忠其实并不意外。 只是—— 谁曾想,居然一封,就给晋封了个嫔? 由从七品的小小宝林,就这么一跃成了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 而且,还是有封号的姝嫔。 不得不说,这位宁宝林……咳,现如今,是姝嫔娘娘了。 姝嫔娘娘可是真牛! 也是真的得圣心! 方进忠于心中暗自啧啧。 得!以后,遇到姝嫔娘娘,他定要多多恭敬着些。 这位真的是个人物啊! 皇后也好、贵妃也罢,搞不好都不是这位的对手。 更何况,这位如今还怀有龙裔。 搞不好,这后宫,往后,便是这位姝嫔娘娘的天下呐! 第72章 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就在昭文帝着方进忠拟旨,欲晋封宁雨菡为正四品姝嫔之际,宁雨菡已有孕三月有余的消息,也似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后宫。 毕竟,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且,无论是宁雨菡,还是昭文帝,都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而后宫诸人,又皆消息灵通。 况且,之前,陛下还兴师动众的召了太医院一众太医,去往玲珑阁给宁雨菡诊脉。 如此,宁雨菡被确诊有孕之事,自是瞒不过后宫众人。 坤宁宫 皇后正神色疲惫的倚靠在凤座上,任凭着玛瑙替她捏肩,一边强打起精神,翻看着内务府递过来的账本。 见她面色蜡黄之中,透着苍白,眼窝深深塌陷,还泛着浓浓的乌青,一副明显很是虚弱,又萎靡不振的模样,侍立在一侧的翡翠难掩心疼,不由得劝道: “娘娘,您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这账本左不过就在这儿,又不会长脚跑了。明天再看,也不迟!” 翡翠是真的很是心疼自家皇后娘娘。 原本,突闻国公爷的噩耗,娘娘便悲怆不已,甚至,直接厥了过去。 后来,又一直强撑着督促办完了国公爷的丧事。 好不容易忙完了英国公府那边的事,回宫后,又开始着急忙慌的处理这些日子以来,因忙着给国公爷置办丧事,而落下的阖宫事务。 娘娘是真的累极。 身体也一直不好,一直还未曾恢复过来,一直都是强撑着。 翡翠乃谢家家生子,自小便服侍谢皇后,不仅素来得谢皇后信任,也最是忠心。 见得主子如此,她怎能不心疼? 谁知,闻言,谢皇后却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这怎么成?本宫这些日子无暇处理宫务,这阖宫的宫务都还等着本宫处理呢。本宫不赶紧处理完,可不行!” 谢皇后摆了摆手道。 说着,又是自傲、又自得的喟叹一声: “谁叫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呢?这后宫的宫权与宫务,也只能由本宫一人定夺。本宫也少不得要多加劳累!” 显然,虽然疲累,谢皇后对此却是甘之如饴。 在她看来,处理宫务,手握宫权,这是她这个正宫皇后,才能有的权利与体面。 对此,她很是自得,也很是享受。 贵妃她们想要为此操劳,还不够格呢? 呵,妃妾就是妃妾! 怎能与她这正宫皇后相提并论? 见谢皇后如此说,且明显一副十分自得模样,翡翠还能怎么说? 只得把劝谏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头,垂首讷讷称是: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岔了!” 在她看来,谢皇后若是分些不重要的公务,给后宫嫔妃去处理,不要凡事都如此亲力亲为,许就不会这般累。 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保养一二。 只是…… 自家娘娘如此在乎手中权利,怕是绝不会同意如此。 思及此,翡翠不由于心中暗自叹息,视线不由得瞥向谢皇后的小腹处: 叫她说,自家娘娘却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为今之计,娘娘好好保重,早些养好身体,争取怀上龙裔,才是正经。 若娘娘能一举得男,生下嫡皇子。 他们娘娘这皇后之尊,才是彻底稳了。 这可不比手握着宫权不放,将宫务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更好、更有效? 翡翠心中,正如此腹诽着。 寻思着,待到谢皇后闲暇时,找一个谢皇后心情好的时候,再和谢皇后好好说叨一番。 毕竟,老是指着给侍过寝的嫔妃下绝育药,避免她们先一步怀上龙裔,这…… 实在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 就在翡翠垂首暗忖之际,原本去御膳房拿点心的珊瑚,却是快步奔了进来: “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才一进殿,珊瑚便一迭声囔囔道。 闻言,谢皇后正在翻看账本的手上动作不由一滞,一脸莫名的抬眸望向朝着她这边厢奔来的珊瑚。 翡翠同样也循声望去,但见珊瑚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珊瑚,皇后娘娘面前,你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呢。” 一边说着,翡翠一边冲着珊瑚使眼色,示意她不可造次,不要在谢皇后面前咋咋呼呼。 这实在是太失仪了! 珊瑚怎么说,也是谢皇后的大宫女。 这个样儿,真的是很没分寸,很丢脸! 关键是,她这个样子一路走过来,丢的是皇后和整个坤宁宫的脸啊! 这丫头,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真是…… 谁知,闻言,珊瑚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翡翠姐姐,瞧你说的!可不就是天大的事么?” 珊瑚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指天,划了个大大的圆。 寓意此事真就是比天大。 见她如此,谢皇后挑了挑眉,一派不置可否的道: “哦?天大的事?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 对于珊瑚口中这“天大的事”,她原本不以为意。 谁曾想,珊瑚接下来的话,却是犹如一记惊雷,直击谢皇后心房: “娘娘,宁宝林有孕了!” 谢皇后闻言,不由一怔,倏然瞪大双眼,眸中满是震惊: “你……你说什么?谁……谁有孕了?” 这后宫,竟然会有人有孕?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是……永安宫玲珑阁的宁宝林,她有孕了。” 迎上谢皇后的灼灼目光,感受到皇后目光之中的凌厉与威压,珊瑚咽了咽口水道。 闻言,谢皇后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起来。 一旁的翡翠,闻言,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窥了眼谢皇后的脸色,她这才转目同样目光灼灼的望向珊瑚,好似要直接将珊瑚给望出一个洞来: “你确定?那宁宝林真的有孕了?不会又像上一次,沈庶人那般,乃是假孕吧?” 闻言,谢皇后面色一霁: 是啊。 有庶人沈氏那假孕之事在前,宁氏说不得也是假孕呢? 思及此,谢皇后原本沉到谷底的心,霎时间又缓和了不少,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而,下一秒,她面上的笑容便是就此僵硬在唇角。 “不是!不是!这一次是真的!宁宝林可不是假孕,她是货真价实有孕了。恐再发生假孕之事,陛下召了太医院全体太医过去为宁宝林诊脉,所有太医一致诊出了喜脉,确定宁宝林确实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 珊瑚被翡翠盯得老大不自在,闻言,连连摆手道。 她此言一出,偌大的殿中,突然死寂般静默了一瞬,一时间,侍立在殿内的一众宫人,竟是无人敢说话。 甚至,直接屏住了呼吸。 谢皇后则是瞬间惨白了脸色,惊呼一声: “什么?宁氏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 不仅确认有孕。 宁氏竟然已有孕三月有余?! 谢皇后心头巨震,再也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便是两眼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 …… 第73章 竟是她看走了眼 “娘娘——,小心!” 翡翠见状,不由得大呼一声,冲过去死命抱住谢皇后,以免她跌落地面。 “皇后娘娘——” 眼见得皇后厥了过去,包括珊瑚在内的一众宫人,也都惊呼一声,齐齐围了过去。 一时间,坤宁宫内,好一阵兵荒马乱。 与此同时,崇德宫内 贤妃邓惠仪正坐于小几前,把玩着她珍爱的琉璃盏。 这琉璃盏,乃番邦贡品,当时还是太子的昭文帝见贤妃喜欢,特地赏赐于她。 为此,王贵妃还吃了好大一阵子干醋,那一年里,但凡遇到贤妃,都会阴阳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对此,贤妃也浑不在意,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手中的这个琉璃盏。 这些年来,她一直珍藏着,时不时会拿出来擦拭和把玩一番。 就在贤妃一边把玩着掌中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一边不时用手中罗帕,擦拭着那琉璃盏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之际,贴身宫女如菊自外间走了进来。 她默默来到贤妃身旁侍立,面色却有些奇怪。 不断的翕合着嘴唇,时不时瞄贤妃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瞧见了如菊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贤妃忽的开口道: “如菊,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是有事,要与本宫说?” 贤妃这番话,说的漫不经心,头也未曾抬一下,依旧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琉璃盏。 而被点名的如菊闻言,则明显有些犹豫: “呃,这……” 见她如此,侍立在另一侧的如梅,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如菊不要犹豫,赶紧向主子回话。 如菊见状,一咬牙,这才踌躇着开口道: “主子,据可靠消息,永安宫玲珑阁的宁宝林有孕了。经太医院一众太医们诊断,这宁宝林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 “砰——” 闻言,原本正垂首把玩着琉璃盏的贤妃一怔,一个没留神,手上一松,那原本正握在手中的琉璃盏,倏然滑落,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然而,此时,贤妃俨然已完全顾不上这只她极其珍爱的琉璃盏,而是倏然抬眸,一脸错愕又不可置信的望向如菊,眸中难掩戾气: “你说什么?玲珑阁的宁氏有孕了?” 而且,还有孕三月有余?! 还是太医院一众太医给诊断出来的。 所以,这个宁氏,她还不是假孕。 是真的有孕三个月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 一时间,贤妃脸色数变,心中惊怒交加,原本娴静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哪里还有往日贤良淑德、一派贞静温和的模样? 如菊被如此模样的贤妃盯得直发抖,垂首讷讷唤着: “娘娘——” 而一旁的如梅,则是担忧的望向贤妃,一迭声道: “娘娘别气!别气!” 闻言,贤妃忽的冷冷一笑,笑容中,有一瞬间的狰狞: “呵,真没看出来,这宁宝林倒是好手段!居然能有孕?未曾想,本宫终日打雁的,倒是被雁给啄了眼。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与此同时,静安宫内 王皇贵太妃正在侍弄她最珍爱的一株兰花,适才,已替这兰花除过草、施过肥,这会儿,王皇贵太妃正在用巾帕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兰花花瓣与枝叶上的尘土。 一旁的她的心腹——徐嬷嬷见状,不由笑道: “这等事儿,哪里需劳动娘娘您?只管吩咐那些宫人来做便是!” 王皇贵太妃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这兰花娇贵得很。还是本宫亲自侍弄得好。若被宫人们粗手笨脚的,弄坏了我的兰花,本宫可有得心疼呐!” 徐嬷嬷闻言,也笑道: “是这个理儿!”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端的是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王皇贵太妃的另一名心腹——静安宫首领太监王忠义,忽的从外头窜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王忠义,倒是和皇后身边的珊瑚如出一辙,一进得殿内,便是颇有些沉不住气的囔囔起来。 徐嬷嬷见状,当即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个老货!安静点!能出什么大事啊?哪里值得你如此聒噪?” 对于徐嬷嬷的话,王皇贵太妃也深以为然。 是以,她只是头也不抬的轻“哦”了一声: “哦?出什么事了?忠义,你倒是给本宫说叨说叨。” 一边这么说着,王皇贵太妃却是依旧头也不抬,继续用手中巾帕细细擦拭着兰花花瓣上的尘土。 不同于徐嬷嬷的不以为然与王皇贵太妃的淡定,王忠义则是一脸急色。 闻言,立时恭声道: “娘娘,您还不知道吧?陛下后宫有人有孕了!是永安宫玲珑阁的宁宝林。她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闻言,王皇贵太妃一向和蔼的面容之上,忽的掠过一抹厉色,手上不由得一用力,未曾控制好力度,“啪”的一下,直将手中那株她精心呵护、十分娇贵的兰花,给直接掰成了两截。 然而,此时,王皇贵太妃却俨然顾不上这些。 她刷的一下抬眸,目光沉沉望向王忠义,皱眉道: “你说什么?” 昭文帝的后宫,居然还会有人有孕? 这怎么可能? 真当她是泥做的么? 这些年来,她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 明明,这些女人,都应该已经统统绝育了才是啊。 怎的…… “呃,禀……禀娘娘,奴才是说……玲珑阁的宁宝林已有孕三月有余了。” 迎上王皇贵太妃如芒似箭的目光,王忠义不由激灵灵一抖,颤声道。 闻言,一旁的徐嬷嬷当即沉声追问道: “你确定这是真的?” 这番话,俨然问出了王皇贵太妃的心声,闻言,王皇贵太妃也不再多言,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忠义,用眼神示意这狗奴才速速回话。 狗奴才,你倒是快说啊! 见此情状,王忠义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讷讷道: “这可是太医院一众太医都确诊无误了的。真的不能够再真了!” 闻言,王皇贵太妃气得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中早已被掰成两半的兰花,整个往地上一扔: “确诊无误?好一个确诊无误!呵,宁氏、皇帝,你们……可当真下得一手好棋!” 皇帝可真是好成算! 看来,她真是低估了他了。 还有宁氏…… 依稀记得,这是个胆小怯弱的小官庶女。 看样子,竟是她看走了眼!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第74章 各宫都是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昭阳宫中,王贵妃正在那里横挑鼻子竖挑眼,不停的滋事找茬: “噗,这茶这么烫,想要烫死本宫么?” “这糕点也太甜!是要齁死本宫么?御膳房是怎么做事的?” “内务府办事也是越来越不尽心了。瞧瞧这一季拨过来的首饰、衣料……啧,真是俗不可耐、又廉价,合着他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 王贵妃硬是看哪儿哪儿都不爽,将眼前的一切,都挨个数落了一通。 见她如此,昭阳宫内的一众宫人,无不垂头敛目,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当然知道,王贵妃这根本就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纯属没事找事。 更知晓,王贵妃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 在得知陛下驾临玲珑阁后,王贵妃便是一直气不顺,直到现在。 她这般没事找事,其实就是在借机撒气。 而此时,正在没事找事的王贵妃,也是满心酸涩又不忿: 皇帝表哥这么些日子未曾踏足后宫。 这才一来后宫,竟然不是来她的昭阳宫,而是去了宁氏那个小贱人的玲珑阁,这叫王贵妃怎么不生气? 也不知,宁氏那小贱人,给皇帝表哥下了什么蛊了,竟然勾得皇帝表哥巴巴的去了她那破地方。 哼! 王贵妃真是想想都来气,刚想要继续寻众人的错处,借以宣泄心中的不满与不忿,正在这时,被王贵妃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安儿,垂着头从外间走了进来。 王贵妃一回头,便瞧见了快步入得殿内的安儿,当即没好气的问道: “安儿,打听得如何了?皇帝表哥现在在哪儿?可还在宁氏的玲珑阁?” 安儿闻言,则是福了福身: “禀娘娘,陛下已然回去乾元殿了。” 闻言,王贵妃立时一喜: “表哥回了乾元殿?” 也就是说,表哥他并不打算在玲珑阁留宿了? 王贵妃心下欢喜,一迭声的指挥着众人: “快!给本宫梳洗打扮。本宫要去乾元殿见皇帝表哥。” 多日未曾怎么见过昭文帝,王贵妃甚是想念。 既然早先,皇帝表哥去了玲珑阁,这便代表,前朝的事情已经处理完,皇帝表哥这是又有时间和精力来后宫了啊。 如此,她便直接去乾元殿见表哥,顺便今晚就留宿乾元殿。 独占这个鳌头! 心中如此想着,王贵妃于心中暗自点头,越发觉得,自己打的这个主意儿甚妙。 谁知,安儿见状,面上却是有一闪而过的复杂,眼见得王贵妃已经在张罗着,准备打扮一下,便欲前往乾元殿,安儿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娘娘,还有一件事,奴婢还未曾向贵妃娘娘禀报。” 闻得她的话,正在对镜簪花的王贵妃丝毫不以为意,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要向本宫禀报什么事,就说吧。本宫听着呢。” 闻言,安儿眸光一闪,一咬牙,径直开口道: “娘娘,奴婢要向您禀报的是——玲珑阁的宁宝林她……有孕了!” 闻言,王贵妃正在簪花的手上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倏然转过头去,望向安儿: “什么?你说什么?谁……有孕了?” 迎上王贵妃那灼灼的,仿佛可以吃人的目光,安儿头皮发麻,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话: “是……玲珑阁的宁宝林。据闻,陛下已召太医院众位太医,为宁宝林诊脉。经众位太医诊断,宁宝林已然有孕三月有余。” 闻言,王贵妃瞬间面色涨红,气得将手中那新鲜采摘的花儿,给直接揉成了一团,愤愤的往地上一扔,怒道: “宁氏那个贱人,居然有孕了!她居然有孕了?!” 王青鸾虽骄横。 却也并不是听不懂,安儿的话中之意。 既是昭文帝召了太医院众太医过来诊断,确诊为有孕。 那……宁氏便是真的有孕无疑了。 和之前假孕的沈氏,自是完全不同! 可恶! 宁氏那小贱人,她居然有孕了! 而且,竟是已经有孕三月有余。 想她王青鸾入宫这么多年,都未曾有孕。 宁氏这个贱人,凭什么? 她凭什么! 王贵妃怒不可遏,气得将妆台上的妆奁,一把掀翻在地。 如此,还犹嫌不够,嘴中恨恨的喃喃着: “这个贱人!宁氏这个贱人!她怎就如此好运?” 说着,王贵妃犹不解气的掀翻了一旁小几上的所有东西。 旋即,便是见到东西就砸、就掀。 不过一会儿,王贵妃便将偌大的昭阳宫正殿,砸了个稀巴烂。 好似不如此,实在无以发泄心中怒火。 …… 除了皇后、贵妃、贤妃、与王皇贵太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后宫中的一众嫔妃,也都知晓了宁雨菡有孕之事。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一众嫔妃自也都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气恼、郁闷、又羡又妒之余,各宫都有不少帕子被撕烂,不少瓷器被打碎…… 总之,这一天夜里,各宫都是鸡飞狗跳。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二人,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如同那没事人一般。 玲珑阁内 戌时刚过,宁雨菡便早早的上床,准备歇息。 自来到大胤之后,她便已习惯了早睡早起。 如今,她身怀有孕,对于早睡早起,更是身体力行。 刚躺到柔软的榻上,不过几息时间,宁雨菡便沉沉睡去,兀自睡得香甜。 对于一众嫔妃的羡慕嫉妒恨,那是丝毫不知。 与此同时,乾元殿 昭文帝难得有闲,却也并不打算召嫔妃侍寝,只是随手翻看着一本游记,打算随便略看两页,便去安置。 而此时,适才领命去拟旨的方进忠,却是去而复返,手捧着一道明黄色圣旨,恭声道: “陛下,晋封宁小主为姝嫔娘娘的旨意,已拟好。请您过目!若无不妥,老奴这就去玲珑阁宣旨。” 说话间,方进忠便双手捧着那刚拟好的圣旨,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李元珩的手边。 见状,李元珩随手拿起圣旨,略瞧了瞧,便又放回到方进忠手中,冲着方进忠摆了摆手: “行!就这么着吧。” 说着,李元珩抬眸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复又摆了摆手: “罢了。今日天色已晚,宁氏还怀着孩子,你莫去惊扰她!待到明日再去宣旨吧。” 第75章 她也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了呢 不得不说,李元珩对待宁雨菡这个孕妇,还是挺体贴的。 毕竟,他这小嫔妃肚子里头怀着的,也是他的崽嘛。 方进忠闻言,自不会有任何异议,当即恭声应诺: “是!陛下,老奴知晓该如何做。请陛下放心!” * 翌日一早,玲珑阁 一夜无梦,当晨曦透过窗棂撒到寝房,将整个寝房都镀上了一抹金色,榻上的宁雨菡才悠悠转醒。 她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筋骨,扶着肚子便欲起身,外间听得动静的初夏,便推门进屋: “主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说话间,初夏已来到榻前,扶着宁雨菡坐起身来,利落的替宁雨菡穿好鞋袜和衣衫,又扶着宁雨菡下地。 而这个时候,碧桃也已打好了洗脸水,带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是冲着宁雨菡甜甜一笑: “主子早!奴婢伺候您梳洗。” 这些日子以来,初夏和碧桃早已有了分工。 初夏稳重心细,遂掌管了玲珑阁的日常事务。 碧桃手巧,则一向负责替宁雨菡梳洗打扮,然后,便是给初夏打下手,辅助初夏处理一些较琐碎的日常事务。 二人行事一向默契,对此,宁雨菡自也是乐见其成。 一番梳洗,在宁雨菡的要求下,碧桃给宁雨菡梳了个简单的单螺髻,发髻上,只斜插了一支鎏金步摇,并两朵宫花。 至于妆容—— 恐对腹中孩儿有所伤害,自有孕之后,宁雨菡便一直未曾再化过妆。 一直都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就连香粉都不曾用过。 如此,她每日早起梳妆时,倒是格外省心。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已妆容停当。在初夏与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出了寝房,去了主屋。 这个时候,小喜子也正好去御膳房领了早膳回来。 于是乎,初夏与碧桃又伺候着宁雨菡,美美的用了一顿早膳。 一时饭毕,心满意足的宁雨菡,正打算到屋外的小院中走走,做下饭后运动,就在这时,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原本前去看守玲珑阁大门的小喜子便奔了进来。 此时的小喜子,面上还带着些小兴奋,才一到门口,便忙不迭道: “主子,方进忠、方爷爷过来传旨了。您快出去接旨吧!” 有什么旨意,是需劳动陛下身边的第一得意人—— 御前首领大太监,方进忠、方爷爷,亲自过来宣旨的? 思及此,小喜子便难掩兴奋。 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莫不是…… 主子要晋位了? 而且,这次晋位,兴许还不止一级。 说不得,能够多晋几级呢。 心中如此想着,小喜子心头一片火热,兴奋得不行。 初夏与碧桃此时,也是与小喜子同样想法。 乍一闻得小喜子的话,随侍在屋内的初夏与碧桃俱都是一喜: “方爷爷来传旨了?主子,咱们快出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主子,可不能让方爷爷久等了!” …… 说着,便一左一右,扶着宁雨菡起身,一路出了屋子,果不其然,便见方进忠手捧明黄色的圣旨,在几名小内侍的簇拥下,已款步迈入玲珑阁内。 此时,他正立于屋前的一块空地上。 “方总管安好!” 宁雨菡见状,便是冲着方进忠略一颔首,福了福身。 方进忠乃太监之首,按例,如宁雨菡这等低位小嫔妃,见得方进忠,是需得行礼的。 是以,宁雨菡冲着方进忠福身,也属应当。 然而,这礼,她敢行,对面的方进忠却也万不敢受啊。 见状,方进忠忙侧身躲过了宁雨菡的福礼,旋即,笑着冲宁雨菡一揖: “老奴,可不敢当!娘娘,您这是折煞老奴啊!” 娘娘? 闻得这两个字,宁雨菡不由一怔。 只以为自己刚刚听岔了。 初夏、碧桃、小喜子见得这一幕,也是禁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个个难掩震惊,暗地里打起了眉眼官司: 听到那声娘娘了没? 嗯嗯嗯,听到了! 方爷爷居然张口就唤他们主子为娘娘。 难不成……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只觉心头巨震,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三颗心不由得狂跳。 却又犹自不敢相信。 皆都怔愣在了当场。 而就在他们主仆几人怔愣的一瞬,方进忠则朗声笑道: “陛下有旨,宁宝林,接旨吧。” 宁雨菡闻言,当即收敛心思,正欲下拜,谁知,见状,方进忠当即摆了摆手,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不必!不必!宝林,陛下念及您怀有身孕,恐伤及您腹中皇嗣,特许宝林不必下拜,站着接着即可!” 说着,方进忠又冲着一旁尚有些呆怔中的初夏、碧桃二人,使了个眼色: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扶着你们家主子!” 这位现如今,可是祖宗。 况且,这位祖宗肚子里头,还揣着个小祖宗呢。 万一有所闪失,他可没法儿对陛下交代啊! 闻言,初夏与碧桃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称是,重新一左一右搀扶住宁雨菡,不让她下拜。 见此情状,宁雨菡也便作罢,只垂首敛目立在那里,做恭听状。 笑话! 她又不是犯贱,喜欢下跪行礼。 既然狗皇帝免了她跪拜接旨,宁雨菡表示,她自然是从善如流的。 见她站定,方进忠这才点了点头,兀自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宫玲珑阁宝林宁氏,柔嘉淑婉,贞静娴雅,孕育皇嗣有功,今亲封宁氏为正四品姝嫔,掌永安宫,即日起,迁入永安宫正殿居住。钦此!” 宁雨菡:“……?!!” 闻得圣旨的一刹那,宁雨菡一张姝丽的小脸上,满是意外与震惊。 正四品嫔位? 居然是正四品嫔! 而且,还是有封号、掌管永安宫的姝嫔! 不是没料想过,昭文帝会晋她的位份。 毕竟,她有孕了嘛。 肚子里头揣着的,还是这狗皇帝唯一的子嗣。 只是—— 万万没有想到,狗皇帝居然这般大手笔。 直接让她由一个小小的低位妃嫔,一跃成为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 不得不说,狗皇帝还挺大方的嘛! 意外与震惊之余,宁雨菡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谁会嫌自己晋位快,嫌自己位份高呢? 是吧?是吧? 现如今,她也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啊! 第76章 连晋七级 不仅是宁雨菡,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也俱都是三脸震惊: 他们都想过,主子会晋位。 而且,也都曾设想过,或许,主子这次晋位,还不止一级。 说不定,能连晋几级。 可…… 谁能想到,主子竟是由从七品宝林,直接晋升为正四品嫔了呢? 这可真是…… 主子这是连升了多少级啊? 嗯,让他们细数数—— 从七品到正四品。 从七品到正七品,是为一级;再到从六品,是为两级…… 如此类推,初夏三人暗自掰着手指,这么一算。 好家伙! 七级! 竟然是整整七级! 他们主子就这样一言不合,连升了整整七级啊! 如果初夏三人是在现代,此时此刻,一定会被科普一个词汇,用来比喻他们主子宁雨菡的晋位速度。 那就是—— 堪比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 不过,纵使不知晓这个词,也并不妨碍,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三人的震惊与欢喜: 晋升快,也就罢了。 关键是—— 他们主子现如今,是嫔位娘娘了呢。 正四品嫔,可以说,是后宫嫔妃的分水岭。 跨过这正四品嫔的位置,便是正式由低位小妃嫔,迈入了高位嫔妃的门槛。 只有四品以上妃嫔,才能上皇家玉碟,被称为娘娘,自称臣妾,有资格独掌一宫,成为一宫之主。 现如今,他们主子是永安宫主位——姝嫔娘娘! 这一切,他们整个玲珑阁上下,之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太过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令得宁雨菡与初夏三人,皆都有些怔怔的呆愣在当场。 半晌回不过神来。 见此情状,方进忠遂含笑开口道: “姝嫔娘娘,请您接旨!” 说着,又冲着呆愣中的初夏三人使眼色。 见状,宁雨菡主仆几人尽皆回过神来,宁雨菡当即走上前去,恭敬的双手接过方进忠递过来的明黄色圣旨,笑盈盈道: “真是有劳方公公了!劳烦公公回去之后,替嫔……本宫向陛下道谢!就说臣妾很是欢喜。对于陛下的晋封,感激涕零!” 一声“嫔妾”即将出口,宁雨菡才想起,她如今,已经是一宫主位。 不用再自称嫔妾,而是可以理直气壮的道一声“本宫”,称一声“臣妾”了。 不得不说,这很爽! 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谁能想到,她这么快就能自称本宫、臣妾,就这样实现了这后宫嫔妃的等级跨越了呢。 虽然只是后宫嫔妃的等级跨越。 对于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来说,也如同那阶级跨越一般难如登天。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好运。 又或者,她是好孕?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好心情的弯了弯唇。 对于昭文帝这次大手笔的晋封,宁雨菡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狗皇帝真就还不错! 嗯嗯。 宁雨菡一番话落,又向着一旁的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会意,当即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方进忠,直道“方爷爷辛苦,一点小钱,请方爷爷喝茶。” 对此,方进忠并没有推拒,而是笑盈盈接过了荷包,揣进了衣袖中。 作为陛下身边的第一得意人,方进忠不缺银子,这阖宫上下巴结他,给他送银钱的人多了去了。 就连谢皇后、王贵妃,见到他,也都是和颜悦色,各种讨好,打赏也是多了去了。 实际上,后宫与前朝,一般二般的人的银子,方进忠可是不收的。 这也是看在对方,是姝嫔娘娘的份儿上。 谁叫姝嫔娘娘怀有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龙裔呢? 而且,能够由区区从七品宝林,一跃成为正四品的姝嫔娘娘,想来,陛下对这位姝嫔娘娘,必定是不同的。 而这位姝嫔娘娘必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说实话,方进忠也是看好这位姝嫔娘娘的。 于是乎,也便有意与对方交好一二。 这才收下了对方的打赏,以示交好。 “哈哈,姝嫔娘娘的话,老奴自会学给陛下听。不过,依老奴看,这番话,若是娘娘自己说与陛下听,才是正好呐!” 一边将荷包揣进袖中,方进忠一边乐呵呵道。 言罢,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方进忠便冲着她一揖: “老奴还要回去侍奉陛下,便不久留了。这便告辞了!” 言罢,方进忠便告辞离去。 徒留下宁雨菡主仆几人,一脸莫名的呆怔在原地。 碧桃眨巴着眼睛,率先开口: “主子,方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叫主子去勤政殿拜见陛下,亲自向陛下谢恩么?” 然后,再随便邀宠? 一旁的初夏,也不由得小声猜测道: “还是说,方爷爷是在暗示,陛下会来永安宫瞧娘娘您?” 宁雨菡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俨然一副思索状。 见状,一旁的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也是齐齐皱眉,跟随着宁雨菡这个主子一起,做思索状。 然而,也并没有给他们太多苦思冥想的功夫,那群跟随着方进忠一起过来的小内侍们,便个个手捧着各种物什走了过来。 其中,有首饰珠宝、各种珍玩、衣料、药材…… 甚至,还有几匣子沉甸甸的金元宝。 琳琅满目,一时间,竟是让人看花了眼。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姝嫔娘娘的。小喜子哥哥、初夏姐姐、碧桃姐姐,劳烦你们赶紧清点一下,奴才等好回去复命。” 为首的小内侍笑得一脸喜庆又讨好,嘴上更是犹如抹了蜜一般道。 闻言,初夏三人心中都难掩欢喜: 曾几何时,他们也能被旁人称一声哥哥、姐姐,被旁人给如此奉承着。 真是如同做梦一般。 这可真是全都托了他们娘娘的福啊! 于是乎,初夏三人也顾不得再想其他,当即忙活着清点搬运这些赏赐,霎时间,便忙活得热火朝天。 陛下对他们娘娘,是真的宠爱、真的好啊! 如此,他们这永安宫,往后可就有盼头了! 永安宫这边,从宁雨菡这位新晋姝嫔,到一众宫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此时,阖宫上下却又是另外一个景象了。 宁雨菡被晋为永安宫主位——姝嫔的事,很快便晓谕六宫。 对此,阖宫上下皆是震惊不已。 不少人再次咬碎一口银牙。 一时间,阖宫上下不少帕子再次被撕烂,才刚刚新换上的瓷器,又再次被砸碎。 后宫诸人皆是羡慕嫉妒恨到不行。 暗道宁氏为何如此好运? 而此时,昭阳宫内,更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77章 有什么话,你们倒是快说啊! “姝嫔?皇帝表哥居然封了宁氏为正四品嫔位,还赐了封号?!宁氏这贱人,她凭什么?” 乍一闻得宁雨菡被晋为永安宫主位——姝嫔的消息,王贵妃便是大怒。 在昭阳宫内可劲儿的打砸。 不过一瞬,昭阳宫中,便是一片狼藉。 殿中的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被王贵妃逮着,充当出气筒,好一通捶。 那可就惨了! “不行!不能够这样!我要去见表哥!表哥定是鬼迷心窍、犯糊涂了。本宫要去让皇帝表哥收回成命!” 砸完最后一个汝窑梅瓶,王贵妃犹不解气的道。 丝毫未曾察觉到,她这番话有多么不妥、多么的大不敬。 言罢,王贵妃便转身向着昭阳宫外奔去。 见状,贴身宫女桐儿和柳儿登时大急: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娘娘——,您等等奴婢!” 桐儿、柳儿二人,一边在身后一迭声唤着,一边径直跟了上去。 而王贵妃却是头也不回,兀自狂奔,径直向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主仆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来到勤政殿,却在门口,与面色苍白又难看的谢皇后、以及贤妃,撞了个正着。 似未曾料到,会在这里与谢皇后、贤妃二人,狭路相逢。 见状,王贵妃脚下一顿,明显一怔。 旋即,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敷衍的冲着谢皇后施了一礼: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倒是有闲。不在坤宁宫处理宫务,倒是有时间过来勤政殿探望陛下了?” 王贵妃到底跋扈惯了,见了皇后,纵使给谢皇后行了礼,动作与内心也都是憋憋屈屈,十分的不服气。 于是乎,嘴上还要不饶人的刺谢皇后几句。 “你……” 谢皇后原本就面色难看,闻言,面色越加难看。 原本有些虚浮的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幸而身旁的翡翠与珊瑚,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谢皇后才未曾栽倒。 一旁的贤妃见状,也赶紧走过来扶住谢皇后: “皇后娘娘,小心啊!” 说着,贤妃又一脸不甚赞同的转目望向王贵妃: “贵妃,这可不是你逞口舌的时候。你来勤政殿,是来做什么的?莫不是,就想对咱们说这些有的没的?” 贤妃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意有所指。 心中,更满是嫌弃。 王氏这个蠢货! 这个时候,还只想着逞口舌之快,奚落皇后。 皇后也是! 被贵妃这么随口刺上一句,就气成这个样儿。 没出息! 这两个人都抓不住重点。 不明了为今的重中之重,究竟为何么? 她们是忘了她们为何会齐齐过来勤政殿,又在这勤政殿门口相遇么? 真是…… 贤妃心中暗自摇头,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嫌弃。 若不是有所求,她邓惠仪才不会与这两个蠢人为伍。 哼! 被贤妃这话,这么一提醒,王贵妃也忆起了她急吼吼来到勤政殿的目的,闻言,她冷哼一声,便冲着守候在勤政殿外的一名小内侍,招了招手,颐指气使的道: “去!向陛下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贤妃的话,也同样提醒了谢皇后。 于是乎,她也顾不上同王贵妃置气,而是矜贵的对着那小内侍一扬脖颈,一派高高在上、又理所当然的模样: “本宫要觐见陛下,你去通传一下吧。” 贤妃见状不由皱眉,暗道一声: 这俩蠢货! 遂便莲步轻移,来到那小内侍面前,冲着小内侍和蔼一笑: “有劳公公替我等通报一声,就说我等在殿外求见陛下。” 对方虽然只是勤政殿的一名无品级的守门小内侍,却也是勤政殿这边的人。 有道是,宰相门房七品官。 陛下宫里的人,纵使是个不入流的小内侍,也阖该恭敬着些。 这才是正道。 哪有像贵妃这般颐指气使,如皇后这般高高在上的呢? 啧,这俩货,真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小内侍闻得贤妃的话,明显很是受用,忙不迭躬身应是: “是!三位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 言罢,他便一溜烟儿的进了勤政殿内。 约莫半盏茶功夫,小内侍又快步而出,径直来到一后二妃跟前,冲着她们躬身一揖: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陛下召三位娘娘入殿觐见!三位娘娘,请!” 说话间,小内侍还躬身冲着三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见状,谢皇后矜贵的仰着脖颈,轻“嗯”一声,在翡翠于珊瑚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款步踱上石阶,迈入勤政殿。 王贵妃见状,冷哼一声,抚了抚鬓发,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娉娉婷婷的跟了上去。 贤妃见状,眸中的鄙夷与讥诮,一闪而过,遂也跟上了前方王贵妃的脚步。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起进了勤政殿,冲着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盈盈下拜: “臣妾见过陛下!” “见过表哥。” “臣妾参见陛下!” …… 三人异口同声,三道迥异的女音,同时响起。 闻言,原本正在批改奏折的李元珩,翻看奏折的手上动作一顿,抬眸循声望去,乍见得一后二妃联袂而来,便是挑了挑眉: “皇后和贵妃、贤妃,怎的一起过来了?莫不是你们事先约好一起过来的?” 王贵妃闻言,立时否定道: “臣妾没有!臣妾不是!皇帝表哥,这怎么可能啊?” 贵妃一向自诩与陛下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不仅是昭文帝的表妹,更是昭文帝的真爱。 她一直认为,自己和这后宫其他的女人是不同的。 如今,被皇帝开口划为了是和谢皇后、邓贤妃那一拨的,王贵妃自然不认。 哼,她王青鸾是什么人? 谢氏和邓氏,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 她怎么可能和她们是一拨?怎么会与她们为伍? 见王贵妃急着要与她们撇清关系,一副和她们搅合在一起,便是自降身份、辱没了她的模样,谢皇后气得青筋直跳。 而邓贤妃的眸中,则是有一闪而过的讥嘲。 不过,理智尚存,贤妃深知,现在不是和贵妃这个蠢妇计较的时候,这可不是她此番前来勤政殿觐见的目的。 遂笑盈盈开口道: “陛下,臣妾等并未有约。说来也巧,臣妾和皇后娘娘,还有贵妃,是在勤政殿门口偶遇的呐。” 说话间,邓贤妃便不住向着王贵妃与谢皇后使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忘了此番到此觐见陛下的目的。 有什么话,你们倒是快说啊! 第78章 怀上龙裔,便是天大的功劳! 接收到邓贤妃的眼神,谢皇后和王贵妃纷纷回过神来,忆起了她们此番来勤政殿的目的。 王贵妃最是沉不住气,第一个开口道: “表哥,你怎么能将那宁氏晋封为嫔?还赐了她封号,允她独掌一宫?宁氏她不过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女,区区宝林,何德何能,能够直接为嫔?” 王贵妃这一张口,便是直抒胸臆,十分直白,且不客气。 毫不避讳的在李元珩面前,昭示着自己对于宁氏被晋封为永安宫主位——姝嫔的不满。 宁氏她凭什么?! 一旁的谢皇后闻言,也是深以为然。 甚至,一贯看不上王贵妃的谢皇后,闻得王贵妃的话,都只觉得一向惹她讨厌的王贵妃,此时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陛下,贵妃说的极是!您一下子连晋宁氏七级,只怕有失偏颇,后宫众人无法信服。再则,封嫔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怎么不和臣妾商量一下呢?” 显然,谢皇后最后一席话,才是重点。 她虽也不满皇帝突然晋封宁氏为嫔,认为宁氏这晋升速度实在太快。 更不喜皇帝对宁氏的恩宠与另眼相待。 然而,更令谢皇后感到不满的是—— 册封宁氏为嫔,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事先都未曾与她这个皇后商量。 这实在是有损于她这个皇后的威仪与体面。 要知道,这后宫嫔妃的晋升,都需皇后打理安排。 若是昭文帝只是给宁氏晋升一、二级位份,也就罢了。 左不过,也只是个低位妃嫔,谢皇后自也不会太过在意。 只是…… 这可是正四品嫔啊! 堪堪迈入高位妃嫔行列,能够载入皇室玉碟,执掌一宫,被尊称一声“娘娘”的嫔位娘娘。 而且,还是有封号、且执掌永安宫的姝嫔。 这在后宫,绝对算得上是大事! 这等大事,皇帝竟完全未曾与她这个皇后商量,甚至,都未曾提前知会过一声,就直接下旨,晓谕六宫了? 谢皇后只觉颜面无光。 更是深觉失了她这个堂堂正宫皇后,应该的体面与威仪。 是以,她才强撑着身子来到勤政殿,向昭文帝讨个说法。 再怎么着,她也是皇后,陛下怎能如此? 简直就是将她这个堂堂皇后的面子,往地上踩! 邓贤妃闻言,也是禁不住连连点头附和着谢皇后的话: “是啊!在晋封宁氏之前,按例,陛下阖该和皇后娘娘商量一番才是。毕竟,后宫妃嫔的晋封,按例,也是由皇后娘娘负责与掌管的。” 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默默的听完了一后二妃的话,不由得一挑眉,眸中掠过一丝讥诮: “皇后与两位爱妃的观点如此一致。倒是难得!” 李元珩不是不知道,皇后与贵妃一向不睦,贤妃则是人前一贯一副老好人模样,谁也不得罪。 这会儿,这三人竟然达成一致。 这算什么? 枪口一致对外么? 他不过封宁氏为嫔,后宫中人反应就这么大? 闻得昭文帝似戏谑、又似嘲讽的话语,谢皇后与王贵妃的面上皆是一红,一时间,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邓贤妃定力尚好,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然而,若仔细瞧,还是能够瞧出,她的笑容明显僵硬了那么一瞬。 而就在这时,李元珩忽的瞥了邓贤妃一眼,冷声开口: “贤妃是在置喙朕的决定么?还是,你觉得,朕没资格晋封后宫嫔妃?只有皇后才可以?” 闻言,邓贤妃面上保持着的得体的微笑,终于再也撑不住,面上一白,惶恐的垂下了头,忙不迭摆手: “不是!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真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 见邓贤妃如此,李元珩也不多做理会,只是冷哼一声,便转目望向谢皇后: “皇后,你是后宫之主,可朕乃这天下之主。朕封个嫔,怎么了?还需皇后你来批准,嗯?” 李元珩这话说得尚算含蓄。 然而,言下之意,却尤为明显。 分明就是—— 你是皇后怎么了?你还不是得听我的?朕说了算! 谢皇后被李元珩这番话,给堵得一噎,原本苍白的面色,霎时间又是一白,身形晃了晃,垂下一向矜贵的高扬着的脖颈,垂首敛目道: “陛下折煞臣妾了!臣妾不敢!” 见此情状,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又是冷哼一声,这便又转目望向一脸不满、气愤的王贵妃,淡淡开口道: “这么多年,后宫唯宁氏一人有孕,朕封她个嫔位,怎么了?怀上龙裔,便是天大的功劳!如此,宁氏晋封为姝嫔,也不为过。” 话到这里,李元珩忽然一顿,目光在谢皇后、王贵妃、与邓贤妃三人身上,挨个扫过,这才又淡声开口道: “尔等说,是也不是?” 闻言,一后二妃的面色齐齐一变,心中暗恨不已。 “表哥——” 王贵妃面色涨红,羞愤又难过,依稀还夹杂着自惭形秽,和羡慕愤恨……各种情绪。 她猛的大喊一声,又羞又恼、又是愤恨不已的跺了跺脚,旋即掩面哭着向着殿外奔去。 而对此,御案前的李元珩则是不以为意,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去追回王贵妃好生安慰她一番的意思。 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邓贤妃眸光一闪,瞬间恢复到一贯的贞静贤淑模样,垂首冲皇帝屈膝行礼: “陛下说的是!之前,是臣妾想左了。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 显然,对于邓贤妃的上道,李元珩还是比较满意的。 思及邓贤妃素日里,一向娴静温婉,与人为善,是这后宫出了名的老好人,李元珩心道: 贤妃说不得是被皇后她们拉来凑数的。 嗯,也是难为贤妃了。 而此时,谢皇后却是一脸灰败,似被人重重兜头捶了几下一般,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 见邓贤妃开了口,谢皇后翕合了几下干涸的嘴唇,终是丧气的垂下了头: “陛下说的是!宁氏身怀龙裔,实属大功一件。封为姝嫔也不为过!” 皇后不情不愿的道。 心中,满是苦涩。 这些话,说起来实在违心,每一个字,都似在剜她的肉一般。 然而,碍于作为皇后的体面,谢皇后却不得不如此说。 不然,怎么办? 难不成,她要和贵妃一样,不知体统的发疯跑掉么? 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皇后心中,那叫一个恨啊。 宁氏! 好你个宁氏! 第79章 摆驾永安宫 就这样,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三人,铩羽而归,各自离开了勤政殿。 坤宁宫中 谢皇后一路强撑着身子回到自己宫中,才一进殿,她便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旋即两眼一闭,犹如一只断了线的破败风筝一般,直直向着地上栽去…… “娘娘——,小心!” 随侍在一旁的翡翠与珊瑚,见状大骇,手忙脚乱的一左一右,将谢皇后给扶住。 这才堪堪避免了失去意识的她,向着地面上栽倒,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翡翠与珊瑚皆是秀眉紧蹙,忧心忡忡: 皇后娘娘这是又厥过去了啊。 这次更糟! 竟然还吐了血! 这……可怎生是好啊? 而殿内的一众宫人,见此情状,也是慌了手脚,口中大呼着: “娘娘——” “皇后娘娘——” 便是齐齐涌了上去。 一时间,坤宁宫内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 与此同时,勤政殿 “呵,朕不过是给有孕的宁氏,封了个嫔位而已。她们这一个两个的,就开始坐不住了?居然跑到勤政殿来向朕兴师问罪。哼!” 思及刚刚的事,李元珩便有些来气。 只将手中的折子,重重往桌上一扔。 见他如此,随侍在一旁的一众宫人,俱都噤若寒蝉。 侍立在御案一侧的方进忠,也未曾说话,不过,眸中也掠过了一抹对一后二妃行事的不甚赞同: 这后宫有人有孕,陛下喜得皇嗣,这是好事啊! 陛下说的没错,姝嫔身怀龙裔,便是天大的功劳与喜事。 封个嫔位,又怎么了? 你们不能生,也不该这样嫉妒眼红人家能生的啊。 难不成,你们是要看着这后宫一直无人有孕,陛下无嗣,无亲子继承皇位,将这皇位拱手让与旁人,甚至是成王,你们才甘心么? 若真是这般,身为陛下的皇后与嫔妃,你们又能落得什么好? 指望旁人、还是成王,能厚待你们? 呵,蠢不蠢? 被皇后她们这么一添堵,一时间,李元珩也没有心思再批改奏折,倒是有心想要出去走走。 去御花园逛逛? 还是算了! 他可不想逛个园子,还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偶遇。 忒烦! 李元珩暗自思忖,脑海中忽的闪过宁雨菡那张姝丽的小脸、以及她的倩影。 嗯,倒不如去看看他的小嫔妃……哦,不,现在,已经不是小嫔妃,而是新鲜出炉的姝嫔。 心中如此想着,年轻帝王冲着方进忠摆了摆手: “摆驾永安宫。朕去瞧瞧姝嫔。” 闻言,方进忠自是收敛心神,恭声应是。 转身出殿张罗了一番。 须臾,李元珩便乘上御辇。御驾一路向着永安宫而去。 而此时,永安宫内,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 宁雨菡正歪在玲珑阁堂屋中的贵妃榻上,和侍立在一旁的碧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就在这时,忽闻外间传来一道尖细高亢的嗓音: “陛下驾到!” 闻言,原本正在说着话的宁雨菡与碧桃,皆是止住了话头,主仆俩彼此对视一眼,便迅速出了屋子,快步来到玲珑阁门口。 却发现初夏、小喜子,以及几名过来帮忙收拾永安宫的宫人,早已远远的在永安宫门口呼啦啦跪成了一片。 而此时,永安宫门口,赫然停着御辇。 一身月白色绣金龙常服的昭文帝,已一路款步来到了玲珑阁门口。 见状,碧桃当即扑通一声跪倒。 而宁雨菡,则自也是俯身便拜,口称: “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然而,宁雨菡才刚欲屈膝,便被李元珩一把拦住。 年轻帝王疾走几步,径直来到宁雨菡面前,伸出修长大掌,一把箍住宁雨菡的腰: “爱妃免礼!” 说话间,李元珩的目光,在宁雨菡愈发娇媚的俏脸上流连了一瞬,复又垂眸望向宁雨菡的小腹处,唇角微扬,眸光一派温柔: “爱妃肚子里头还孕育着咱们的皇儿呢。可不要动不动就拜。对皇儿不好。往后,爱妃有孕的这段日子,这礼便统统免了吧。待到爱妃平安诞下皇儿之后再说!” 闻得昭文帝这番话,宁雨菡也不矫情,当即冲着满目柔情的年轻帝王嫣然一笑,从善如流的脆生生应是: “是!陛下,臣妾知道了。” 看来,眼前的帝王,是真的很在乎她腹中的孩儿。 思及此,宁雨菡面上的笑容愈加绚烂而甜蜜,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保护陛下与臣妾的孩儿的。” 听得她这般说,李元珩明显也很是满意: “爱妃,咱们进去聊。” 一直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况且,宁氏如今有孕,身娇体弱的。 也不好一直久站。 她受得了,她腹中的孩儿,也不一定受得了啊。 所以,还是先进屋坐下再说吧。 对此,宁雨菡自也没有异议,闻言,当即笑盈盈迎了李元珩往玲珑阁那边走: “陛下,您这边请。” 见状,李元珩却是微一蹙眉: “朕不是已经下旨,令爱妃迁入永安宫正殿了么?爱妃怎的还窝在这小小的玲珑阁中?” 玲珑阁不过是永安宫偏僻一隅,居住条件,岂能和一宫主殿相比? 眼前的女子,正怀着他的皇儿呢。 而且,还是迄今为止,他唯一的骨血。 他怎舍得她和她腹中孩儿,蜗居在那小小一隅? 对于宁雨菡这自苦的行为,李元珩十分不赞同,遂当即冲着她投注过去一抹不甚赞同的目光。 迎上年轻帝王的目光,宁雨菡一怔,旋即,便知,眼前的帝王这是想岔了,遂掩唇一笑,细声细气的解释道: “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啦。不是臣妾不愿迁入永安宫,只是,臣妾这边,人手实在有限,正殿那边这不是还没收拾整理出来么?待到正殿那边收拾整理好了,臣妾一准儿搬过去!” 闻言,李元珩挑眉: “哦?原是如此。” 看来,倒是他错怪她了! 人手不够? 那便加派些人手好了! 李元珩当即大手一挥,对一直随侍在他身后的方进忠吩咐道: “叫内务府多派些人手过来!好生伺候姝嫔与她腹中皇嗣。” 闻言,方进忠当即恭声应诺,这便着人去传话。 而见状,宁雨菡心下也是十分满意: 看来,狗皇帝对她这一胎,是真的很在乎呢。 对此,宁雨菡自也是乐见其成。 思及此,宁雨菡得嫣然一笑,伸出雪白柔荑,主动挽起李元珩的手臂,撒娇般轻晃了晃李元珩的手臂,娇声道: “陛下,咱们进屋吧~” 第80章 红颜知己,唤她雨菡 对于宁雨菡的撒娇,李元珩明显很是受用。 他就是喜欢眼前小女人的这副调调。 十足十的爱娇模样。 端的是可爱得紧。 见状,李元珩唇角微勾,轻点了点宁雨菡的鼻尖,轻笑道: “娇气!” 话虽如此说,李元珩却还是言笑晏晏的一把牵起了宁雨菡的小手,携着她一起走进了屋中。 见此情状,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俱都相视一笑,旋即便张罗着沏茶、拿点心、摆水果,招待突然驾临的皇帝陛下。 屋内,才一进屋,李元珩便顺势扶着宁雨菡这个孕妇,在椅子上安坐,旋即,一抬头,便瞥见了宁雨菡随手放在一旁小几上的书籍。 一本《大胤游记》、并一本《大胤史记》,均都是半新不旧,从书页上的边边角角的磨痕来看,应该是被翻阅了很多遍了。 书的主人,将其摆放在这里,绝不是沽名钓誉,充当门面,而是常看。 见此情状,李元珩不由得挑了挑眉,眸中晃过一抹意外。 修长大手拿起小几上的《大胤游记》与《大胤史记》,随手翻看了几页,复而笑睨向一旁的小女人: “爱妃喜欢游记,还有史书?” 说实话,这还挺令李元珩意外的。 寻常女子不是都喜欢看些话本子之类的么? 再不济,也会是诸如佛经、琴谱之类的。 倒是很少有喜欢看这些的。 喜欢看游记,也就罢了,居然还喜欢看史书。 他这个爱妃的爱好,还真是有些特别。 与寻常女子相比,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宁雨菡闻言,嫣然一笑,坦坦荡荡的承认道: “臣妾自小便爱看这些。观游记,可知我大胤大好河山。读史可使人明智。臣妾觉得,多读点这些,挺好的!” 胎穿到大胤,她一直居于深闺,等闲难得出一趟门。 更别提是出门游历了。 作为一个异时空的外来者,宁雨菡对这大胤一无所知,她也是靠这《大胤游记》和《大胤史记》,才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 游记令她了解大胤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史书让她得知大胤朝的旧史传承,以史为鉴。 不是有句话叫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么? 可见,了解历史,多读史书,总也是没错的。 宁雨菡不过有感而发,随口一说。 谁知,闻言,李元珩又一挑眉: “读史使人明智?” 李元珩口中喃喃,于心中暗自咀嚼着宁雨菡这一番话,一双桃花眼中生起一抹兴味的光: “这句话,倒是甚妙!爱妃所言甚是呐。” 他一直觉得,宁氏是个妙人。 不仅长得好,脾气性情,也都甚妙。 甚至连喜好、见解,也如此特别。 端的是和那些庸脂俗粉,大大的不同。 嗯,不错!真是不错! 甚合他意! “陛下谬赞了!” 闻言,宁雨菡掩唇一笑,口中谦虚道。 迎上年轻帝王的那灼灼目光,宁雨菡俏脸生晕,羞涩的垂下了螓首。 心中则是暗自啐了一口: 狗皇帝,你是真的狗! 干嘛这样瞅着她啊? 没事干嘛乱放电? 不知道你那桃花眼的电量有多大么? 啧。 乱放电是不道德的! 李元珩自是不知,宁雨菡心中,对于他桃花眼乱放电的吐槽,见宁雨菡一脸羞涩的垂下头去,只以为她是在害羞。 心道: 这小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爱害羞。 不过,他的姝嫔,如此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思及此,李元珩朗声一笑,一把揽了宁雨菡在怀中,一只大手握着宁雨菡的雪白小手,另一只手,则是随意的继续翻了几页《大胤游记》,随口提了一下书中的内容。 而宁雨菡便立时接话,二人竟是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投契。 聊完了游记,李元珩又开始聊史记,令他惊喜的是—— 宁雨菡依旧能够接上他的话头,并且言之有物。 二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聊起来。 越是畅聊,李元珩越是觉得,宁雨菡的很多观点与想法,与自己分外投契,渐渐生出了一种知己之感。 这一聊,不知不觉便已近晌午,眼瞅着就快要到午膳时间,而里屋的皇帝与姝嫔,却好似正聊到兴头上,完全没有要用膳的意思,方进忠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屋内,恭声提醒帝妃二人道: “陛下,快到晌午了,您可要回乾元殿用膳?” 方进忠不过随口这么一问,意在提醒昭文帝该用膳了。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陛下不可能起身回乾元殿去。 毕竟,陛下和姝嫔正聊到兴头上,陛下如今正高兴呢,怎么舍得就此离开? 再则,姝嫔的腹中还揣着陛下唯一的皇嗣呢。 就是冲着这一点,陛下也不会在这会子离开永安宫,回乾元殿用膳。 这般不给姝嫔体面。 果不其然,李元珩闻言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抹讶然: “已经快晌午了么?” 居然不知不觉,都到这个时候了? 言罢,李元珩径直一挥手: “摆膳吧。朕就在这里和雨菡一起共进午膳。” 经过一番畅聊,李元珩对宁雨菡的称呼,已由原先的“爱妃”,自动自发的转换为直呼宁雨菡的闺名——雨菡。 如今,他对眼前的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与定位—— 她有趣、博学、清新脱俗…… 不同于后宫的其他嫔妃。 李元珩觉得,面前的女子,不仅是他的嫔妃、是替他孕育子嗣的女子、他未来皇子、皇女的母亲,更堪做他的红颜知己。 往后,促膝畅聊、红袖添香,也真真是桩妙事! 而他的红颜知己,他对她的称呼,自不该是那千篇一律的“爱妃”。 李元珩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闻言,方进忠却是难掩震惊: 陛下何曾如此称呼过后宫诸人了? 这后宫,无论何人、品阶为何,除了皇后,陛下不都一贯统一称呼,称她们为爱妃的么? 就连陛下表妹,素来宠冠后宫的王贵妃,也不曾例外。 可…… 陛下刚刚,竟然唤了姝嫔娘娘的闺名。 这…… 姝嫔娘娘果然厉害! 陛下待姝嫔娘娘,果然是不同的!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恭声应是,对待起宁雨菡来,则是愈发恭谦,一口一声“姝嫔娘娘”的唤着: “是!奴才这便去安排摆膳。陛下、姝嫔娘娘,请稍等!” 这位娘娘可了不得了! 说不得,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 方进忠表示,他可不得小心伺候着? 第81章 小姑姑,你要替青鸾做主啊! 宁雨菡也隐约感觉到了,昭文帝对她的态度上的细微变化。 闻得年轻帝王唤她“雨菡”,宁雨菡也并未曾反驳,而是含笑应和,坦然受之。 开玩笑! 能够被唤名儿,总比一直被唤做“爱妃”好吧。 这阖宫上下,哪个嫔妃不是被昭文帝,统一唤做爱妃的? 忒敷衍! 每次被他爱妃爱妃的唤着,宁雨菡都想翻白眼,甚至都怀疑,这厮是不是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亦或者是压根不记得。 如今这般,算不算自己已经从一众“爱妃”之中,脱颖而出,在昭文帝这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头了? 思及此,宁雨菡弯唇一笑: 如此,倒也挺不错的! 与此同时 昭阳宫 一身盛装,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王贵妃,在花厅内来回踱着步,不时往外头瞧一眼,又不时转目瞥一眼,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各色佳肴,禁不住皱眉: “桐儿,你说皇帝表哥怎么还不来啊?本宫特意为皇帝表哥准备了这么多他爱吃的膳食,左等右等都不见他来。他再不来,这一桌子菜,可都要凉了!” 自勤政殿愤然离开,回到昭阳宫后,王贵妃就指望着昭文帝过来哄她。 对此,王贵妃颇有几分自信。 毕竟,她王青鸾可是这后宫女人中的独一份。 她和皇帝表哥之间的情分,也是不同的。 往日里,她生气了、亦或者是难过了,皇帝表哥也没少前来昭阳宫哄她。 所以,王贵妃觉得,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都已经想好了,若是皇帝表哥过来昭阳宫哄她,她就稍微拿拿乔,待到皇帝表哥软语相慰,向她道歉,顺带着再承诺往后的日子,只来她这昭阳宫,不再去管那讨厌的宁氏之后,她再勉为其难的原谅他。 不得不说,王贵妃算计得很好,只是…… 左等右等,都未曾等到昭文帝驾临昭阳宫。 而她一早命人准备的皇帝爱吃的膳食,也都快凉了。 随侍在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桐儿闻言,只得柔声劝道: “娘娘,您别急!许是陛下现在有事在忙,不得空过来。咱们再等等。柳儿不是出去打听去了么?一会儿,一准能有消息!” 而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瞬,刚刚被提及的柳儿,便匆匆自外头走了进来。 柳儿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好。 见状,桐儿心下便是咯噔一声,心中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王贵妃却是完全没有桐儿这般,懂得察言观色。 乍一见得柳儿折返回来,王贵妃便是一喜,几步奔了过去: “柳儿,你去打探得如何了?陛下是不是快要过来了?” 王贵妃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原本面色就不怎么好的柳儿,此时,面色便是越加的难看起来。 柳儿的面上掠过一抹为难,接触到自家娘娘的热切目光,她才磕磕巴巴嗫嚅着道: “娘娘,陛下他……去了永安宫。现已叫人在永安宫那边摆了膳。想来,这会儿,陛下正在……正在永安宫用膳呢。” 至于是和谁一起用膳,就不必她多说了。 还能是谁? 自然是那位新晋的姝嫔娘娘。 “娘……娘娘,您还是别等了吧。您先用膳,再……” 柳儿又试图规劝王贵妃用膳。 不要再等。 毕竟,陛下这会儿,都去了永安宫,正和姝嫔一起用膳呢。 想来,是不会到她们昭阳宫来了。 贵妃娘娘又何必再等? 就算等,也等不来陛下啊。 然而,柳儿才刚刚开口,王贵妃便陡然爆发了。 “什么?陛下去了宁氏那贱人那里?还留在那里和宁氏一起用膳?” 王贵妃一张明丽的面庞,顿时被气得铁青,一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愤愤道。 说着,她便狠狠瞪了一眼,随侍在一旁的桐儿: “你还说陛下有事在忙,不得空?这就是陛下在忙,不得空的事!他在忙着去永安宫,见宁氏那贱人。还陪着她一起用膳!” “娘娘,这……” 被王贵妃这么一狠瞪、一责问,桐儿一脸为难,讷讷的垂下了头,心中满是委屈: 这些,她哪知道啊? 她不过是想劝慰一下主子,谁知…… 见桐儿被自己训得抬不起头来,王贵妃犹不解气,又转目怒瞪向一旁的柳儿,怒瞪向她,恨声道: “没用的东西!这个时候,还一个劲儿劝本宫用膳。也不想想,这个时候,本宫有心情用膳么?哼!” 闻言,柳儿也被训得垂下头去,讷讷不敢言。 然而,王贵妃却是依旧怒不可遏。 思及昭文帝正在宁雨菡那里,便是气得不行: “皇帝表哥既然宁愿去永安宫,陪宁氏那个贱人,也不过昭阳宫哄哄我?” 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了! 亏她还特意叫人精心准备了这么多皇帝表哥爱吃的膳食。 王贵妃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蹭蹭蹭几步来到摆满了各色膳食的桌子前,气得将一桌子席面,直接掀翻在地。 “都怪宁氏!都怪宁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皇帝表哥怎么可能这么对本宫?” 不行! 不能够就这么算了! “本宫要去找小姑姑,让她来评评理!替本宫主持公道!” 王贵妃愤恨的一跺脚,哭着就往昭阳宫外走。 桐儿和柳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弄得一怔。 回过神来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也都急急的跟了上去: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娘娘,您等等奴婢啊!” …… 静安宫 事实上,这两日,王皇贵太妃的心情也不甚好。 确切地说,自从听闻昭文帝的后宫有人有孕,而且,还已有孕三月有余之后,王皇贵太妃的心情就不好了。 早膳王皇贵太妃就没用多少,这会儿已至晌午,她还怠于用膳。 她的心腹——徐嬷嬷,好说歹说,劝了好久,王皇贵太妃才终于同意摆膳。 这不,一应膳食才刚刚摆上桌,在徐嬷嬷的服侍下,王皇贵太妃才刚准备用午膳,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待殿外宫人通传,王贵妃便风风火火的径直闯了进来: “小姑姑,你要替青鸾做主啊!” 第82章 有命怀,可不一定有命生 见状,王皇贵太妃和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宫人,俱都是一怔。 就在王皇贵太妃怔愣的瞬间,王贵妃已经带着桐儿、柳儿,一路向着王皇贵太妃这边奔来,而身后,还有守门的小内侍,气喘吁吁一迭声道: “贵妃娘娘,您不可以擅入的。怎么着也得让奴才向皇贵太妃娘娘通传一声啊。” 殿内陡然间的喧嚣,令得王皇贵太妃瞬间回神,见状,她冲着一脸惊惶的跟过来的守门小内侍,挥了挥手: “好了,你且退下吧。” 小内侍闻言,如蒙大赦,道了声是,这便躬身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时,王贵妃已然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王皇贵太妃的近前。 王皇贵太妃抬眸睨了眼自己这个侄女,见她眼眶红红的,明显一副哭过的模样,这会儿更是一副泫然欲泣,委屈到不行的样儿,不由皱眉: “青鸾,这个时候,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瞧你!这又是怎么了?” 乍一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原本便满腹委屈的王贵妃,更是觉得委屈到不行,禁不住掩面而泣: “小姑姑,都怪宁氏那贱人!你还不知道吧?皇帝哥哥封了宁氏那贱人正四品姝嫔。他还……还……” 王贵妃哭哭啼啼,将今早发生的一切,告知王皇贵太妃知晓。 包括突闻宁氏被封姝嫔,她不忿去勤政殿求见昭文帝,却铩羽而归;适才她原本在昭阳宫等着皇帝过去哄她,昭文帝却跑去了永安宫,这会儿,更是正陪着宁氏在用膳。 静静的听完了王贵妃的叙述,王皇贵太妃眸光一闪,挑了挑眉道: “哦?这么说,陛下待这宁氏,倒是有心呐!” 而王皇贵太妃这番话,显然愈加刺痛了委屈、愤懑的王贵妃的心,闻言,她当即没好气道: “什么有心?还不就是仗着她那肚子?宁氏这个贱人!都怪她!都是这个贱人,引得皇帝表哥一时迷了心窍。小姑姑,你可得帮青鸾好好劝诫一下皇帝表哥啊。可不能任凭着宁氏这贱人,继续迷着皇帝表哥的心窍!” 王皇贵太妃闻言,眸光一闪,故作为难的道: “这……青鸾,本宫只怕是有心,却也无力啊!陛下他……到底不是本宫亲生,终归是隔着一层,未必会听本宫的。若是当初,你嫁给敬儿,本宫倒可以劝上一劝。” 王皇贵太妃这番话,实乃半真半假。 一方面,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她非昭文帝生母,昭文帝这竖子,也从来就不是和她一条心。真就未必能听她的话。听她的劝。 另一方面,王皇贵太妃也并不想要帮王贵妃劝诫昭文帝。 想当初,王皇贵太妃可是动了让自己这个侄女儿,婚配亲子——成王李敬的心思的。 王青鸾虽蠢,却也是自己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兄长,唯一的嫡女,若她的敬儿娶她为妻,也是一大助力。 谁曾想,自己这个蠢侄女,竟是有眼无珠,不鸟她的敬儿,而是看上了李元珩,宁愿给李元珩这竖子做侧妃,也不愿意去当那正儿八经的成王妃。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王皇贵太妃看来,她这个侄女,就是犯贱! 而闻得王皇贵太妃这番话,王贵妃禁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现在知道,皇帝表哥和你隔着一层了? 叫她说,这还不都怪小姑姑你自己不积德。 在大姑姑病中,勾引先帝。 依王贵妃看,大姑姑八成就是被小姑姑给气死的。 若她是皇帝表哥,他也和小姑姑亲近不起来。 亏小姑姑当初还想撮合她和她那亲子——成王。 啧,一个庶子! 皇子又怎样? 她王青鸾,生而不凡,天生凤命,当然要嫁给皇帝表哥呐。 虽然,现如今只是暂且屈居贵妃之位,不过,皇帝表哥待她是不同的,她可是皇帝表哥的真爱! 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取谢氏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而代之,坐上皇后的宝座。 姑侄二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都颇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理智回笼,王贵妃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这是气晕了头,走了一步烂棋。 王皇贵太妃在皇帝表哥心目中,俨然还没有这个分量! 她能替自己做什么主啊? 于是乎,王贵妃也不再哭闹着要求王皇贵太妃去劝诫昭文帝了。 姑侄俩闲话了几句,王贵妃便是无精打采的告辞离开。 嗨,晦气! 而同样感到晦气的,还有王皇贵太妃。 被这蠢侄女这么一搅和,她也没了用膳的心情: “都撤了吧。本宫没胃口,不想吃!” “娘娘——,您这是……” 一旁的徐嬷嬷有心想劝几句,却被王皇贵太妃拿眼那么一扫,顿时不敢再劝。 只是于心中暗自埋怨王贵妃: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他们娘娘好不容易愿意用膳了,这一口都还未吃呢。 就被王贵妃给搅和得又没胃口了。 这可真是…… 见得宫人们鱼贯着把桌上的膳食撤了下去,王皇贵太妃这才没好气的冷哼道: “本宫现在,哪里有心情用膳呢?” 气都气饱了! “话又说回来,那个宁氏,倒真是好运!又是有孕、又是直接被晋为了嫔。姝嫔?这封号也很是不错呐!” 王皇贵太妃犹如闲话家常一般,兀自喃喃道。 话到这里,却是突然一顿,一向慈和的面容上,陡然生起一抹令人心惊的戾色: “不过,一时的好运,可不代表之后都能够这般好运。怀上了,又如何?有命怀,可不一定有命生!” 见状,侍立在一旁的徐嬷嬷与大太监王忠义,皆是不由得一个激灵,彼此飞速对视一眼,旋即齐齐垂下头去,恭声称是: “娘娘说的是!” “奴才但凭娘娘吩咐。” …… 与此同时,永安宫内,李元珩和宁雨菡,此时已经愉快的用完了午膳。 饭后,李元珩又略坐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还不忘牵着宁雨菡的手,柔声叮咛: “雨菡,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与你腹中的皇儿。朕有空再来看你。” 宁雨菡闻言,自是乖顺的点着头应是,娇声道: “陛下只管放心。臣妾省得!陛下辛苦,也需保重才是!臣妾等着陛下过来~” 对于宁雨菡的应答,李元珩明显很是满意,遂朗声一笑,大步离去。 直到回到了勤政殿,李元珩依旧面上带笑,眼瞅着心情便是甚好。 见状,随侍在一旁的方进忠,也是一脸的笑逐颜开,禁不住凑趣道: “陛下今儿个心情倒是好!” 李元珩闻言一笑,爽快承认: “那是!” 忽的,年轻帝王面容一肃,低声吩咐方进忠道: “往后,记得多多看顾永安宫那边。朕要姝嫔万无一失,平安诞下这一胎。进忠,懂朕的意思么?嗯?” 第83章 天子终于要有后了! 闻言,方进忠也是登时面容一肃,正色冲李元珩躬身一揖: “是!老奴省得!老奴必不负陛下所托!” 此时,昭文帝后宫有嫔妃有孕的消息,也早已传出了皇宫,在整个京城传开。 对此,那些忠于皇帝的大臣们、以及百姓们,自然是乐见其成、弹冠相庆。 皇宫内,终于有娘娘有孕了呐。 天子终于要有后了! 这是喜事啊! 大喜事! 然而,对于那些各怀心思、心中有着别的想望的人来说,乍一闻得此消息,便是如遭重击。 成王府内 一大早,成王李敬便得知了昭文帝后宫有人有孕的消息。 而且,他还知晓得十分详细。 “你是说,皇兄封了有孕的宁氏为姝嫔?而宁氏,已然有孕三月有余了?” 听得心腹太监周福全的禀报,成王李敬面沉如水道。 说话间,他双手紧握,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昭示着成王李敬此时的愤怒。 顶着主子愠怒的目光,周福全点了点头,恭声道: “呃,是……是啊。奴才在宫中的眼线,确实是这么说的。这事,皇贵太妃娘娘也差人过来说了,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闻言,成王李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将小几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 “呵,他倒是好运!” 就是不知道,李敬口中的他,指的是年逾二十七,膝下还无一子,此刻后宫终于有人有孕的昭文帝;还是在后宫十几年无一人有孕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成功有孕的宁雨菡。 亦或者,两者都是。 李敬心中暗恨不已: 居然有人怀上了皇兄的孩子? 而且,还是他惦记的那个美人儿。 不行,他不能够让她将孩子生出来。 她是他的。 皇位也是他的! * 宁雨菡有孕的消息,可谓一记惊雷,在皇宫内外,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而作为事件当事人的宁雨菡,却尤为淡定。 依旧贯彻和安享着她的养胎生活。 送走皇帝之后,宁雨菡在院子里头走了走,消了消食,这便回寝屋小憩了一会儿。 午睡之后,她又喝了点牛乳、吃了点水果、点心,看了会儿书,和初夏、碧桃她们说笑一会儿,又去到院子里头走了走。 按时用了晚膳,略坐了坐,又去到院子里头遛了会儿弯,这便回屋洗漱,早早上床,熄灯歇息。 就这样,又度过了低调养胎的一天。 第二日一早,宁雨菡起了个大早,预备去坤宁宫给谢皇后请安。 如今,她是正四品的嫔位,这个品级,按例是需每日去向皇后请安的。 虽然她此时有孕,却也不能恃宠而骄。 这安嘛…… 自然还是要请的。 宁雨菡正指挥着碧桃,给她梳一个低调、不出错的发髻,预备找身同样低调、不惹眼的宫装穿上,便去坤宁宫请安,谁知,就在这时,初夏却是自外间走了进来。 “娘娘,您不必费心张罗着去请安了!刚刚坤宁宫的宫人过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又病倒了,这会儿正卧床不起呢。已经免了各宫娘娘们的请安。” 宁雨菡闻言,正在整理鬓发的手上动作微顿,不由得挑了挑眉: “如此,我倒不必过去请安了?” 初夏闻言点头: “可不是么?皇后娘娘痊愈之前,娘娘都不必去坤宁宫请安了。” 初夏十分愉悦的道。 于自家娘娘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毕竟,娘娘肚子里头还揣着一个呢。 大清早的前去请安,真的是多有不便。 能够不用请安,自然是好! 显然,宁雨菡与初夏倒是想法一致。 “哦?这样啊。” 闻言,宁雨菡挑了挑眉,复又点了点头。 心道: 行吧。 倒是免了她去请安。 挺好! 至于皇后为何会卧床不起…… 宁雨菡对此并没有兴趣。 也并不想深究。 人家可是皇后,后宫大佬,还轮不到她这么一个小小嫔妃担心。 思及此,宁雨菡好心情的摆了摆手: “既如此,那便摆膳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既然不必去请安,那就赶紧吃早饭吧。 她如今,可是一人吃,两人补。 她不吃,她肚子里头的孩儿,也是要吃的啊。 显然,初夏也是这般认为的。 主仆俩俨然又想到一处去了。 “是!奴婢已经让小喜子去御膳房提膳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奴婢出去瞧瞧。” 初夏笑盈盈道。 说着,便转身出屋,张罗着摆膳去了。 见状,宁雨菡满意一笑,叫碧桃随意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随便拣了件藕荷色宫装穿上,便径直出了寝房,去到平时用膳的屋子。 此时,初夏也早已摆好了早膳。 宁雨菡当即在桌前坐定,美美的用了一顿早膳。 才一饭毕,屋外便隐约传来喧嚣声。 一时间,原本宁静的永安宫,显得格外嘈杂。 耳听得外间的喧闹,宁雨菡不由微一蹙眉: “外头是怎么回事?” 随侍在一旁的初夏,也是禁不住皱眉: “娘娘,您且安坐。奴婢出去瞧瞧。” 言罢,初夏正欲转身出屋,却与从外头急急奔进来的小喜子,撞了个正着: “主子,内务府总管太监——季顺德、季公公,亲自领了不少人过来。说是陛下下旨,要给咱们永安宫加派人手。 还有,主子您晋为嫔位娘娘,按例,也需给您添置一些宫人,这些人也一并过来了。此时,都正在咱们宫外候着呢。主子,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闻言,宁雨菡一挑眉: “哦?” 怪道听得外间如此喧嚣呢。 原来…… “嗯,本宫便出去瞧瞧吧。” 宁雨菡倒不是好奇、八卦。 想跑出去瞧稀奇。 只是…… 毕竟是内务府总管太监,亲自领着一众宫人过来她这永安宫。 对方这般做,便是在向着她示好呢。 如此,她阖该出去见见才是! 若是不见,这季顺德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头说不得就要暗道,她这个姝嫔恃宠而骄、恃肚行凶、不好相与了。 何必如此得罪人? 对方虽是奴才,却也是能够撼动大树的奴才。 小小老鼠都能够扳倒大象,何况,对方还是手握内宫极大权柄的内务府总管太监。 不求能与之交好,起码,也要面子上过得去。不得罪,不是么? 第84章 奴婢银屏,但凭主子吩咐! 说话间,宁雨菡已站起身来,欲要往屋外走。 初夏、碧桃见状,二话不说,直接跟上: “主子,小心!” “主子,奴婢扶着您走。” …… 见二人这副紧张兮兮、活脱脱将她当做个易碎瓷娃娃的模样,宁雨菡不由得失笑: “你们啊。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还能自己摔了不成?” 宁雨菡笑睨了初夏与碧桃一眼,嗔道。 话虽如此说,心知这两个丫头也是关心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儿,遂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任凭着她们一左一右的扶着自己,一路出了屋,来到永安宫门口。 远远的,便瞧见永安宫门口,此时正站了不少人。 为首一名有些富态的中年太监,正是内务府总管太监季顺德。 乍一见得宁雨菡的身影,季顺德便颠颠儿的迎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雨菡跟前,季顺德当即躬身一揖: “见过姝嫔娘娘!姝嫔娘娘万福!” 宁雨菡见状,则是摆了摆手,谦和一笑,并不拿乔: “季公公免礼!” 见得她如此,季顺德面上的笑意愈加的真切了几分,抬手冲着身后立着的众人一指,一脸殷勤的道: “姝嫔娘娘,这些是给永安宫加派的人手,以及给娘娘您添置的宫人。个个都是内务府精心挑选出来的,您看看满不满意。若是不满意,随时可以再换。” 闻言,宁雨菡面上笑得愈加谦和,冲着季顺德略略一颔首: “有劳季公公了。既是内务府挑选出来的,想必都是好的。本宫自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季公公的办事能力与识人水平,本宫还是相信的!” 显然,宁雨菡的这番话,季顺德很是受用、也很是爱听。 闻言,这位内务府总管太监面上的笑意越浓,心中,对面前这位姝嫔娘娘的好感倍增: “瞧姝嫔娘娘您说的。被您这么一夸,老奴都快要不好意思了!哈哈。” 原来,季顺德是瞅着这位姝嫔娘娘受宠,又怀着陛下唯一的龙嗣,上赶着过来巴结讨好来着。 来之前,季顺德都预备好要热脸贴冷屁股,或者是被得宠的有孕宠妃,鼻孔朝天,目空一切,不当人看了。 谁曾想,姝嫔不仅丝毫没有恃宠而骄、恃肚行凶,还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亲自出来迎了他不说,还如此谦和有礼,如此会说话、会夸人。 夸得他一整个心花怒放的。 嘿嘿。 不得不说,这位姝嫔娘娘,真真是位妙人! 怪道能得陛下另眼相待! “这些宫人,都是方进忠、方爷爷,亲自把过关的。娘娘可放心使唤!” 想了想,季顺德凑到宁雨菡耳畔,悄声道。 他这般暗搓搓给姝嫔娘娘提个醒,也算是给这位卖个好了。 原本,这些事,季顺德是不欲透露的。 毕竟,宫廷之中的生存法则,便是闭紧嘴、少说话。 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然而,谁叫这位怀有龙裔的姝嫔娘娘,一点都不恃宠而骄,也并不因为自己是受宠的主子,而鼻孔朝天,瞧不起他这个做奴才的呢? 既然姝嫔娘娘如此尊重他这个做奴才的,季顺德也愿意投桃报李,透露些对姝嫔娘娘有用的消息,以作回报。 闻言,宁雨菡眸光微闪,冲着季顺德颔首一笑: “多谢季公公提点!” 说话间,宁雨菡又转目望向身旁的初夏,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初夏见状,当即会意,掏出个鼓鼓的荷包,递到了季顺德的手边: “季公公,小小心意,您老拿去吃茶。” 季顺德见状,乐呵呵一笑: “哈哈,如此,奴才就多谢姝嫔娘娘赏了!” 说话间,他便将那荷包收入了袖中。 和方进忠一样,身为内务府总管太监的季顺德,也是轻易不会受人打赏的。 这会儿,收下了这荷包,也是真有心与永安宫这边交好。 一方面,通过这番短暂的接触,季顺德对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的宁雨菡,很有好感。 他觉得,这位姝嫔娘娘,和那些自持身份,不把他们这些奴才当人看的后宫娘娘、小主们,很不一样。 另一方面,季顺德更是认为,眼前这位姝嫔娘娘,绝不寻常。 假以时日,必定是这后宫的一号人物。 少不得,曾经宠冠六宫的王贵妃,都得要给这位,退位让贤。 是以,季顺德巴不得能够与永安宫这边交好,趁早抱上姝嫔娘娘的金大腿呢。 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心中如此想着,季顺德笑呵呵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 “姝嫔娘娘,奴才还有事,便先回内务府去了。若娘娘有事,只管谴人去内务府吩咐便是!” 言罢,他便带着几名随行的小内侍,一起离开。 见得季顺德离去,立在永安宫门口的一众宫人,方才走了过来,齐齐纳头便拜: “奴婢(奴才)参见主子,主子万福!”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挑眉: “怎么就称本宫为主子了?” 不是该称娘娘的么? 闻言,跪在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宫女,却是第一时间,斩钉截铁,恭声道: “奴婢等被派来永安宫伺候姝嫔娘娘,娘娘便是奴婢等人的主子。奴婢等人唤娘娘主子,实属应当!” 此女此言一出,其余宫人也都纷纷称是: “没错!没错!” “从今以后,姝嫔娘娘就是奴婢等人的主子。” “对!对!奴才誓死效忠主子!” …… 一众宫人忙不迭的向着宁雨菡表起了忠心。 而宁雨菡,则是循着最初那道女声响起的方向望去,才一瞧清那不起眼角落里说话的宫女,眸中便陡然浮现一抹讶然: “怎么是你?银屏——” 没错。 适才那名第一时间开口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乾元殿御前宫女银屏。 就是宁雨菡之前去乾元殿侍寝时,每次第二日一早,留在寝殿中照顾她的那名御前宫女。 好好的乾元殿御前宫女不当,她怎的跑到她这里来了? 不同于宁雨菡的惊诧与莫名,银屏却是尤为淡然。 见宁雨菡转目望向她,并且认出了她,银屏只是毕恭毕敬的,再次冲着宁雨菡叩首一拜,恭声道: “奴婢已被调至永安宫这边服侍姝嫔娘娘。从今以后,奴婢不再是乾元殿御前宫女,而是姝嫔娘娘您宫内的宫人。姝嫔主子万福金安!奴婢银屏,但凭主子吩咐!” 第85章 这样的主子,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闻言,宁雨菡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显然,对于银屏这位乾元殿御前宫女,被调到自己这边来的消息,颇为意外。 不过,眼瞅着这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宁雨菡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一众宫人挥了挥手: “别跪着了。尔等都快些起身吧!” 闻言,一众宫人皆齐齐应诺,利落起身,口称: “谢主子!但凭主子吩咐。” 见众人一副恭顺模样,宁雨菡略一颔首,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一众宫人。 这么一瞧,却又让她瞧见了一张熟面孔。 “你是小安子?” 宁雨菡望着此时,正和几个小内侍并排立在一起的小安子,禁不住挑眉。 这不就是敬事房的那个小太监么? 之前,她两次侍寝,敬事房那边前来玲珑阁通知的,都是他。 可不就是熟人么? 小安子闻言,也不藏着掖着,反而嘻嘻一笑,坦坦荡荡的就承认了。 他规规矩矩的冲着宁雨菡一揖,正色道: “回主子,正是奴才!奴才往后,便是永安宫的内侍了。主子有什么需要奴才去做的,尽管吩咐。奴才但凭主子吩咐!” 见这小安子向她表忠心,宁雨菡只是笑着一挑眉: “哦?你也是被调到永安宫来的?” 小安子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奴才是自愿过来当差的。” 听说永安宫缺人,他可是特意托了关系,使了银钱,才能够被从敬事房调到这永安宫来的啊。 就是看准了,觉得这位昔日的宁宝林、如今的姝嫔娘娘,定是个有大前程、大造化的。 这样的金大腿,此时,他不上赶着抱上。 往后,只怕是没机会了! 敬事房的差事虽安逸,跟着姝嫔这样的主子,才能有盼头呢。 闻言,宁雨菡眸中掠过一抹意外。 这小子竟是自愿的? 她还以为,也是被调来的呢。 不过,宁雨菡也没再多问,而是同小安子又闲聊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干,便又转目望向其他宫人。 只一眼,便又瞧见了一名嬷嬷打扮的年长宫人、以及一名医女打扮的年轻女子。 而这二人,又恰好立在一起,打扮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是以,格外显眼。 适才,也就是瞧见了熟人。 不然的话,宁雨菡第一眼瞧见的,应该就是她们。 “你们是……” 宁雨菡挑眉望向这二人道。 “奴婢姓周,是内务府派来照顾娘娘的嬷嬷。” 那名嬷嬷打扮的年长宫人闻言,冲着宁雨菡福了福身,垂首恭声道。 周嬷嬷言罢,那名医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也同样冲着宁雨菡一俯身: “奴婢医女汐月。被派来照顾娘娘孕期时的起居的。” 宁雨菡闻言,挑了挑眉: “哦?” 还真是给她指派的嬷嬷和医女。 看着周嬷嬷便知,是个经年做事做老了的人。 而且,给她这个姝嫔指派个嬷嬷,这原也是份例内的事,不足为奇。 只是这名叫汐月的医女…… “你也是内务府派来的?” 在大胤,医女虽然地位卑微,却也并不属于宫人一列,也不在内务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宫中的医女,是由太医院统管的。 照说,内务府是没资格指派医女过来她的永安宫的。 “陛下下旨,令太医院派名医女过来照顾娘娘孕期的日常起居,太医令便命奴婢过来永安宫。” 医女汐月闻言,又是冲着宁雨菡一俯身,如实道明缘由。 原来如此! 闻言,宁雨菡恍然大悟。 原来是狗皇帝吩咐的啊。 哼,算这狗皇帝还有点良心。 宁雨菡唇角微翘,下意识以手轻轻抚上小腹: 看来,这狗皇帝对她这一胎,当真是十分在意呐。 弄清楚了一切的始末,宁雨菡冲着周嬷嬷与汐月颔了颔首: “如此,便有劳嬷嬷和汐月姑娘了!” 见状,周嬷嬷和汐月忙恭声道: “娘娘折煞老奴了!” “奴婢不敢当这个有劳。” …… 心中,则是齐齐惊讶于这位姝嫔娘娘的礼貌客气。 对待他们这些低位卑微之人,姝嫔娘娘也是这般客气,丝毫不摆主子贵人的谱儿。 真是难得! 这样的主子,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不仅是周嬷嬷与汐月如此暗忖,一众被分配来永安宫的宫人们,也同样是这般想法。 接下来,宁雨菡又挨个询问了在场一众宫人的姓名,之前是在哪里当差等等一些情况,挨个和每个人都略微寒暄了几句,末了,又鼓励了他们一番。 绝不冷落任何一名宫人。 在宁雨菡看来,这些人如今都是她手底下的员工,自然要第一时间了解员工的基本信息,然后,适时的对他们展露关怀,以资鼓励,尽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如此,才能更快、更好的,让他们融入永安宫这个集体。 以后,这便是她的团队了。 用好这些手下,她才能够事半功倍。 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会带团队,只能自己干到死。 宁雨菡可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所以,团队嘛,还是得好好管理起来! 宫人们可不知宁雨菡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他们只觉得,姝嫔娘娘真真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跟着这样一位主子,往后他们的日子,还愁不好过? 不能够! 于是乎,一众人等愈发坚定了,要好好伺候姝嫔主子,誓死效忠姝嫔娘娘的决心。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简短的“员工动员大会”开完,宁雨菡便冲着一众宫人挥了挥手。 又命初夏、小喜子二人,带着一众宫人离开,给他们安排住宿、分工等一切相关事宜,这便在碧桃的搀扶下,欲往屋内走。 想了想,她又冲着正准备与一众宫人一起离开的银屏,招了招手: “银屏姐姐,你过来一下。咱们聊聊。” 银屏本想说,当不得娘娘您这声姐姐,还有那声“咱们”。 又顾忌着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终是嗫嚅了几下嘴角,没说出口。 只是规规矩矩的冲着宁雨菡一俯身: “是!娘娘。” 这便疾走几步,上得前去,极有眼色的和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向着屋内而去: “娘娘,您还有身孕在身。先回屋去歇歇。有什么话,且等您进屋坐下再说!” 第86章 银屏竟是昭文帝亲派?! 见银屏如此知机,宁雨菡心下满意。 便也没说什么。 任凭着银屏和碧桃二人,将她搀扶进屋。 才一进屋,银屏又是疾走几步,在椅子上垫了一个靠背,这才扶了宁雨菡上得前去,在这椅子上坐定: “主子,您先坐会儿。垫个靠背坐着,会舒服一些。刚刚站得久了,主子可有感到不适?可需奴婢去太医院,唤个太医过来给主子请个平安脉?” 银屏尽量放柔声音,一迭声的道。 这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 看得一旁的碧桃怔愣在当场,被这位银屏姐姐的操作,给唬得一怔一怔的。 若碧桃是现代穿过来的,此时定能找到一个词,用以形容眼前的银屏。 那就是—— 专业! 实在是太专业了! 碧桃一直觉得,论服侍主子的殷勤周到,初夏姐姐当属第一。 现如今一瞧,眼前这银屏姐姐,才真正是个中翘楚。 初夏姐姐都俨然有些比不上她。 唉,不愧是曾经在乾元殿服侍的御前宫女啊。 事实上,不仅是碧桃,就连宁雨菡,也被银屏这一系列动作,给弄得一怔。 闻得银屏的殷殷询问,宁雨菡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没事。” 她是有孕,不是变成了个玻璃人,略站一站,身体都会撑不住。 真没到这个地步。 身边的这些人,真是紧张过头了! “倒是你,银屏姐姐,你若是还想回乾元殿当差,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宁雨菡转而提起了正题。 适才,碍于那么多人都在场,宁雨菡不好说这些。 这会儿,才特意留下银屏,私底下同她聊起这个话题。 在她看来,身为乾元殿御前宫女的银屏,只怕是不愿在她的永安宫当差,是被迫被派到这边来的。 若是她不愿留在永安宫,宁雨菡也不介意帮银屏周旋一二,助她回到乾元殿继续当差。 对此,宁雨菡也能理解,并不会因此而对银屏有所怨怼。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好好的乾元殿御前宫女不做,人家凭什么要过来永安宫,给她这么一个区区姝嫔当差? 谁知,闻言,银屏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 “娘娘,奴婢不回去!奴婢愿意留在永安宫侍奉娘娘。望娘娘成全!” 生怕宁雨菡要坚持送她回去,想了想,银屏又压低声音道: “娘娘,是陛下指了奴婢过来永安宫服侍的。陛下说,娘娘留宿乾元殿时,便是奴婢伺候娘娘,想来,奴婢与娘娘有缘,便遣了奴婢过来永安宫伺候。临来永安宫前,方进忠、方爷爷,也反复叮嘱奴婢,定要尽心伺候姝嫔主子您。” 宁雨菡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然: 竟是如此! 银屏竟是昭文帝亲派?! 还被方进忠这个御前首领太监耳提面命过? 看来,这狗皇帝,对她…… 哦,不,确切地说,是对她肚子里这块肉,确实很上心!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皇嗣嘛。 不管怎么说,这于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就在宁雨菡愣神间,银屏又道: “娘娘,您就让奴婢留下来吧。能够到娘娘跟前服侍,奴婢自也是欢喜。就像陛下说的,这也是奴婢与娘娘之间的缘分。往后,奴婢定好好服侍娘娘!”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虽然被陛下指派到永安宫,银屏内心之中,也颇感意外,却并不排斥。 不仅不排斥,心中还很是欢喜。 之前,她虽然只是短暂的和姝嫔娘娘相处了两次,却也知,姝嫔娘娘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儿。 这般好伺候、把他们这些奴婢当人看的主儿,在这后宫,可是不多见。 更勿论,这位主子,如今怀有龙裔。 腹中怀着,迄今为止,陛下唯一的骨肉。 用脚趾头想,姝嫔娘娘往后,也必定是有大前程、大造化的。 银屏深觉,自己有幸被指派给姝嫔这样的好主子,实在是走运! 对于自己被指派来永安宫当差,银屏自也是千肯万肯。 她愿意留在永安宫内,好好侍奉姝嫔主子。 宁雨菡深深的望了一眼银屏,见对方目光真切,不似作假,遂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愿意留在永安宫,那便留下来吧。往后,你便是永安宫的一等宫女,下头的那些小宫女们,还需劳你多多提点、教导。” 这便是愿意接受银屏为仆了。 银屏闻言,登时一喜,砰的一声跪下,给宁雨菡叩了个头: “奴婢多谢主子!奴婢往后定好好伺候主子。必不负姝嫔主子信任!” 宁雨菡被银屏如此郑重其事认主的举动,给弄得一怔。 她有心去扶,然而,银屏动作实在太快,待到她反应过来之际,银屏已然跪倒了地上,在向着她叩首了。 见状,宁雨菡索性也不再动作,只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的受了银屏的大礼,末了,点了点头: “嗯,今日,你的话,本宫记下了。快起吧!” 说着,宁雨菡还冲侍立在一旁的碧桃,使了个眼色: “碧桃,还赶紧不扶你银屏姐姐起身?” 闻言,碧桃忙不迭应是,过去扶了银屏一把。 见银屏起身,宁雨菡忽的俏脸一板,正色道: “既如此,今日,我也把话撂下。咱们主仆,往后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尔不相负,我宁雨菡定也永不相负!” “娘娘……” 银屏闻言一怔,眸中难掩意外与激动。 而一旁的碧桃,则是笑嘻嘻,猛点头: “对!对!主子说的是!主子待我们可好了!从来都是有福同享。银屏姐姐,往后,你只管忠于主子,尽心为侍奉主子,为主子做事,主子必不会亏待你的!我保证!” 碧桃这一番话,说得有些越矩。 不过,宁雨菡却并不为意,反而笑盈盈望着她,眼含宠溺。 银屏见状,禁不住眸光微闪,眼中愈加难掩激动,禁不住连连点头: “嗯!奴婢知道了!娘娘,奴婢愿此生效忠娘娘。定不相负!” 宁雨菡闻言,微笑着略一颔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初夏却是自外间走了进来: “娘娘,赵嫔娘娘前来拜访。您看……” 第87章 陛下又送赏赐来了 宁雨菡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赵嫔?住隔壁合庆宫的赵嫔?她来做甚?” 她和这赵嫔,可是完全不熟。 都说点头之交,而她们,则是连点头之交都不是。 虽然住得极近,也从未曾打过照面。 这会儿,这赵嫔突然上门来,是要做什么? “赵嫔娘娘说,都是自家子姐妹,又彼此住在隔壁,阖该互相照应。听闻娘娘有孕,特来探望。” 初夏这一番话,是赵嫔适才的原话。 她将它整个照搬了过来,说与宁雨菡听。 一番话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与情绪。 然而,初夏的眸中,却还是禁不住染上讥嘲。 闻言,宁雨菡的美眸中,也满是讥诮: “哦?她是这么说的?” 谁和她是姐妹? 还互相照应? 她们又不是第一天住隔壁。 之前怎么没想过,过来探望、互相照应? 现在,看到她顺风顺水,又是有孕、又是直接晋位为姝嫔,这赵嫔就急吼吼的跑过来探望“自家姐妹”了? 呵。 “就说本宫需要静养,不见客。打发她回去!” 宁雨菡冲着初夏摆了摆手,冷冷吩咐道。 “是!” 初夏当即恭声应是,退了出去。 她自然也是不愿主子见赵嫔这号人的。 只是,见与不见,这都是主子说了算的事儿。 她还做不得主子的主,只能陈述事实。 不过,初夏一早便知晓,以主子的聪慧与清醒,是绝不会待见这位赵嫔,更不会想要浪费时间去见她的。 这不——果然! 永安宫大门口 一身半新不旧宫装的赵嫔,正立在门口,不时殷殷的朝着永安宫内张望一番,眼见得初夏从远处走了过来,赵嫔面上一喜: “初夏姑娘,你可已经给姝嫔妹妹通传过了?本宫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说着,赵嫔便欲迈步跨过永安宫大门口的门槛,却被初夏给一把拦住: “赵嫔娘娘,我们娘娘需要静养,不宜见客。您还是请回吧。多谢您前来探望我们娘娘,您的心意,我们娘娘领了!” 初夏冲着赵嫔略一福身,道。 礼貌客气之中,透着公式化的客套与疏离。 话说得委婉,滴水不漏,拒绝之意,却十分明显。 就是拒绝让赵嫔入内,却偏偏让她找不出一点错处。 赵嫔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面上的笑意不由一僵,旋即,又重新挂上笑,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成!那妹妹就好生静养。我改日再来瞧妹妹。” 初夏闻言,又是屈了屈膝,将礼数做到无可指摘: “如此,奴婢便不送赵嫔娘娘了!” 赵嫔见状,不由得暗自咬牙,却仍是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合庆宫离永安宫这般近。本宫自己回去便可。初夏姑娘只管去忙。姝嫔妹妹刚刚晋位,想来,要忙的事,还多得是呐!初夏姑娘,怕是要辛苦了。” 天知道,赵嫔不过客套几句,说几句场面话。 谁曾想,这话竟是一语中的。 言罢,赵嫔便告辞,转身欲要步行回隔壁的合庆宫。 谁曾想,迎面却见得一众内侍,抬着不少东西,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这边行来。 赵嫔的贴身宫女红儿,一眼便认出了打头走在追前头的那名内侍,不由凑到赵嫔耳畔,悄声道: “娘娘,这群内侍好像是乾元殿那边的。为首的那位,奴婢认得,他是方爷爷的徒弟——小许子公公。” 赵嫔闻言,却是目露诧异: “什么?乾元殿的内侍?为首的,还是方总管的徒弟……他们过来这边做什么?” 红儿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娘娘,要不咱们再瞧瞧?” 就在赵嫔主仆二人说话间,小许子已领着一众内侍,抬着成箱的东西,来到了永安宫门口。 见得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初夏便也没走,一直立在原地。 见状,不由上得前去,客客气气的问道: “这位公公,您这是……” 小许子闻言,则是笑盈盈冲着初夏拱了拱手: “奴才乾元殿小许子,奉方爷爷之命前来永安宫,给姝嫔娘娘送东西来了。” 说着,小许子便一指身后,那成箱的物什,笑道: “瞧,这些都是陛下今早赐下的东西,点名要给姝嫔娘娘的。可都是好东西,姑娘赶紧清点一下,叫人抬进去。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乍一闻得小许子的话,初夏颇有些意外: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 继而便是喜不自胜: “公公且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娘娘过来接赏谢恩。” 说话间,初夏便欲往永安宫内飞奔,却被小许子给一把拦下: “不必!不必!陛下说了,这些东西,姝嫔娘娘这边只管收着便好。不必谢恩了!娘娘只管好好养胎便是。陛下还说了,姝嫔娘娘,若是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只管跟陛下说。但凡是这宫中有的,必都会先紧着娘娘。” 初夏闻言,登时心下狂喜,忙不迭点头: “是!是!奴婢遵旨。小许子公公稍等,奴婢这就叫他们把东西都抬进去。陛下的话,奴婢也自当谨记!” 说话间,初夏已开始张罗着清点物什,着人将它们给一一抬进了永安宫。 不远处的赵嫔和她的贴身宫女红儿,自也将这一幕,给瞧了个正着。 见状,红儿难掩艳羡: “我说小许子公公怎么会来永安宫,原来是替陛下送赏赐来了。好多东西啊!乾元殿的物什可都是好东西!说不得,还都是陛下私库中的宝贝呐!姝嫔娘娘,可真真是有福!” 赵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永安宫门口,视线在那成箱的陛下赏赐之物上流连。 乍一闻得红儿的话,她眼神暗了暗,喃喃道: “可不是么?姝嫔,她可不就是好福气么?” 赵嫔轻叹一声,垂下头去。 垂下头去的瞬间,赵嫔的眸中浮现深深的羡慕、嫉妒、以及不忿: 大家都是人!又都同为陛下的嫔妃。 姝嫔出生也未见得多好,凭什么她就能够得如此厚待? 又是有孕、又是直接被晋为姝嫔。身为有封号的嫔,地位还要压她这个无封号的嫔一头。 还被陛下如此厚赏。 而她却在陛下大婚后不久,就被当时还是太子妃的谢皇后,赐下一碗绝育汤,从此不能生养。苦熬多年,也不过仅仅换得一个嫔位。 凭什么?! 姝嫔她,究竟凭什么这般好运?这般有福? 第88章 会有人坐不住的 很快,陛下赐下赏赐给永安宫的姝嫔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对此,后宫诸人不由暗地里犯起了嘀咕: 陛下昨日下旨给姝嫔晋位时,不是已经赏赐过了么? 又赏? 看来,陛下真就是格外看重姝嫔,又或者说,是格外看重姝嫔腹中的皇嗣啊。 啧,怀上龙裔就是好! 瞧瞧,竟是这般隆宠。 真是叫人眼热啊。 就在众嫔妃各自犯嘀咕之际,静安宫的的王皇贵太妃也有了动作。 她也紧随着昭文帝之后,赏赐了不少东西到永安宫。 随后,坤宁殿的大宫女翡翠,也亲自往永安宫走了一趟,替卧病在床的谢皇后送去赏赐。 贤妃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叫贴身宫女如菊跑了一趟,往永安宫那边送了不少好东西。 眼见得宫中几位大佬,纷纷送去赏赐,阖宫妃嫔自也是紧跟脚步,争先恐后的送东西到永安宫,恭贺姝嫔有孕、晋位,双喜临门。 前往永安宫拜访的嫔妃,也是络绎不绝。 不过,却全都被姝嫔,以需要静养为由,给堵在了门外。 一时间,永安宫门前熙熙攘攘,人群往来络绎不绝,端的是喧嚣鼎沸、热热闹闹。 和永安宫的喧嚣热闹不同,此时的崇德宫,却是显得格外清幽静谧。 贤妃邓惠仪正在怡然自得的在花厅中烹茶,贴身宫女如梅,此时正在一旁侍立。 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如菊便从外间,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娘娘,您的赏赐,奴婢已经亲自送至永安宫了。奴婢是看着他们收下,才回的。” 才一进殿,如菊便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的道。 说着,如菊撇了撇嘴: “娘娘,您是不知道,这会子,永安宫门前是有多热闹。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去给那姝嫔送礼,上赶着上门去巴结那姝嫔呢。” 话到这里,如菊顿了顿,又是一撇嘴: “结果,那姝嫔却不领情,把那些前去拜访的嫔妃,全部都给拒之门外。不过,礼还是都给收下了。” 邓贤妃闻言,则是挑了挑眉,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哦?这样啊。” 如菊见状,不由皱眉: “娘娘,您为何也给那姝嫔送东西啊。而且,还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去。这又是何必呢?” 邓贤妃闻言,则是瞥了她一眼: “陛下、皇后、皇贵太妃,都送了东西过去,本宫岂能不送?” 不但要送,还得多送些好东西过去。 不然,倒不如不送。 闻得自家娘娘的这番话,如菊小嘴又是一撇: “谁说的?听说贵妃娘娘,她就没送!” 邓贤妃闻言,手上烹茶的动作一顿,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嗤,这个王氏!” 呵,她还是这么的愚不可及。 她这是想和皇上对着干么? 殊不知,和陛下对着干,与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啧。 就在邓贤妃心下暗忖间,侍立在一旁的如梅,也忍不住开口道: “娘娘,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这姝嫔……总不能真看着她那肚子越来越大,平安诞下皇嗣吧。” 有孕、又被陛下如此盛宠、晋位速度还如此之快。 若是让这位平安诞下皇嗣,那还得了。 且不说,若是诞下皇子,那便是陛下的皇长子。 就算是皇女,也绝不是他们娘娘所乐于见到的啊。 邓贤妃闻言,却是轻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了!你们听说过捧杀没有?嗯?” 这便是她送去那么多好东西去永安宫的原因。 想来,王皇贵太妃和谢皇后那边,应该也是存了这捧杀的心。 思及此,邓贤妃抿唇一笑,轻啜了一口手中才刚刚烹好的一盏清茶,一脸的闲适惬意,一派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而她身旁的如梅与如菊,不由得都有些莫名: “捧……捧杀?” 如梅和如菊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疑惑,齐齐不解的望向一派气定神闲的邓贤妃。 迎上两个心腹宫女的目光,邓贤妃只是一笑,又轻啜了一口杯中清茶: “姝嫔如此这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才好呐!会有人坐不住的。” 话毕,邓贤妃复又勾唇一笑,笑容之中,满是恶意与算计。 * 与此同时 昭阳宫 昨日几次铩羽而归的王贵妃心情郁闷,无从发泄,今日一大早,便召了丽嫔来她宫中,与她说笑解闷。 得了王贵妃的召唤,一贯依附于王贵妃的丽嫔,自不敢拿大。一大清早的就急吼吼的过来了昭阳宫,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笑着,想要讨王贵妃的欢心,然而,收效甚微。 甚至,乍一闻得陛下赏赐永安宫姝嫔的消息,王贵妃的面色便是登时一沉,原本就不甚好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窥着王贵妃难看的脸色,昭阳宫内的一众宫人,皆是噤若寒蝉。 见此情状,桐儿暗叹一声,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 “娘娘,皇贵太妃、皇后、贤妃……还有宫里头的各位娘娘、小主,也都纷纷给永安宫姝嫔送去了礼物。咱们昭阳宫,是不是也该给永安宫那边随一份礼啊?” 若是可以,桐儿也不想在这个档口,触自家娘娘的霉头,说这些。 只是…… 作为贴身宫女的她,不得不善加提醒。 毕竟,阖宫上下都送了礼去永安宫,就他们娘娘没送。 这也……咳,太明显了些。 实在不妥! 若是被陛下得知,只怕也会觉得他们娘娘不识大体。 唉。 谁知,面对桐儿的善意提醒,王贵妃却并不领情,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嗤笑着冷哼一声: “送礼?呵,她休想!本宫才不给宁氏那贱人送礼呢。” 末了,还不忘狠瞪了“多嘴”的桐儿一眼: “桐儿,你这丫头,究竟是谁的人,嗯?竟然叫本宫去给宁氏那贱人送礼?说!你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桐儿被王贵妃瞪得一个激灵,当即砰的一声,跪倒于地,砰砰砰猛磕头: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言。奴婢自然是娘娘的人。奴婢的忠心,日月可鉴啊,娘娘——” 坐在一旁的丽嫔见状,没有半点规劝王贵妃的意思,反而也是轻哼一声,一派阴阳怪气的附和着道: “就是!凭什么叫咱们给宁氏送礼?她算哪根葱啊?何况,她现在可不缺咱们的那点子礼!” 第89章 臣妾定给宁氏一些颜色瞧瞧 闻得丽嫔的话,王贵妃也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可不就是丽嫔你说的这样么?前有陛下、皇贵太妃、皇后、跟贤妃,后有那么多后宫嫔妃上赶着给宁氏送礼物。她哪里会缺咱们送的那点子礼?” 丽嫔闻言,直点头: “就是说啊。呵,这姝嫔多大的脸啊?娘娘,咱们就不给她送礼!省得她这一朝得志,都快忘了自己个是个什么出身了!哼。” 丽嫔周喜月也是出身世家,父亲乃户部尚书,是王丞相的得意门生兼心腹。 身为周家嫡女,丽嫔素来自视甚高。 别看她一向依附、巴结王贵妃,骨子里却也是高傲的很。 如今,她一想到,宁氏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庶女,竟然能够得封为姝嫔,和她平起平坐,丽嫔心中便很是不忿。 如此想法,倒是与同样不忿的王贵妃,不谋而合。 二人就这样,一唱一和的抱怨起来。 如此这般的抱怨了一大通,到得最后,王贵妃竟一扫之前的郁气,心情变得比之前好了不少。 甚至,都有心情,纡尊降贵,送要回寝宫的丽嫔,一路来到了昭阳宫的门口。 倒是丽嫔,越说越是愤恨难当,最后,竟是站在昭阳宫宫门前,毫不避讳不远处,宫人们的来来往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对王贵妃道: “娘娘放心!臣妾定给宁氏一些颜色瞧瞧。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我丽嫔的厉害!” 丽嫔这番话,并未避着人,不仅未曾刻意压低声音,嗓门还挺大,仿佛是生怕不会被旁人听到似的。 可见,她此时真的是愤恨难当,越想越气。 也是真的被嫉恨给冲昏了头脑。 对此,王贵妃只是一笑,并不以为意,只当丽嫔是在口嗨: “行了!少在本宫这逞口舌,赶紧回吧。” 王贵妃冲着大放厥词的丽嫔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这一通下来,她也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一会儿了。 丽嫔这没眼力劲儿的,还杵在这儿干嘛啊? 有本事,你丫倒是真的去对付宁氏那贱人啊。 别净哔哔赖赖。 显然,对于丽嫔这口嗨的模样,王贵妃很是有些不耐烦。 许是王贵妃的眼神过于直白,丽嫔也秒懂了王贵妃的眼神之意,当即一迭声道: “贵妃娘娘,我说真的!你信我!我真的立马就给宁氏那贱人一些颜色瞧瞧!” 由于过于激动,丽嫔再次未曾克制住音量。 一番话说得分外大声,经过、往来于昭阳宫前的一众宫人,不少都将她这番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宫人们恍若未闻,全做不知,一个个却都兀自加快了脚步,走得飞快。 见此情状,王贵妃也很是无奈,只得道: “本宫没不信你。好了,你回去吧。本宫乏了,要去歇息了!” 说着,王贵妃还以手掩唇,面带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又冲着丽嫔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不必再在这里杵着了。 丽嫔正在兴头上,原本还欲说上几句,见王贵妃挥手赶人,到底不敢忤逆王贵妃的意,悻悻然住了嘴,冲着王贵妃俯了俯身: “是!贵妃娘娘,您好生歇息。臣妾先告退了。” 言罢,这才在宫人的簇拥下,施施然离去。 与此同时,枫林阁 “听说永安宫那边这会儿可热闹了!那是自然!阖宫上下,都在给姝嫔娘娘送礼呐!” “还有不少娘娘和小主,亲临永安宫拜访姝嫔娘娘。啧啧啧,姝嫔娘娘可真真是好生隆宠!好生风光啊!” “可不是!姝嫔娘娘真是好命!谁曾想,她竟是有这么大的福气,竟是不声不响的便怀上了龙裔,还一跃就成了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了呢?这在这届新晋入宫的小主们之中,可是头一份呐!” …… 外间,几名洒扫宫人,正在那边一边干着活,一边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然而,许是她们聊得过于兴奋,没有控制住音量,声音不知不觉,便有些大,她们这番话,被枫林阁内的夏才人和她的贴身宫女蕊儿,在屋内给听了个正着。 侍立在一旁的蕊儿,眼见得自家主子的面色,由艳羡转为深深的嫉妒,又转为不忿、嫉恨…… 渐渐的,夏才人原本娇憨可爱的圆圆脸,已变得有些扭曲。 见此情状,蕊儿不由劝道: “主子,您别这样!姝嫔她不过是一时走运而已。且让她笑这一时罢。咱们且看看,她还能够笑多久!主子,您不是常说,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么?” 闻言,夏才人冷哼一声,面上一片阴沉: “哼,这个宁氏倒是好运!她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啊。也没见她多得宠,侍寝也不过才两次,怎么就怀上龙裔了呢?现如今,这宁氏,又是有孕、又是被晋为姝嫔、又是得了陛下的青睐,轮番赏赐,她倒真真是风光! 外头的那些宫人说的没错!这宁氏,如今,可是咱们这一批新晋入宫的嫔妃之中,拔得头筹的头一份呐!” 正是因着如此,夏才人才满心的不甘与不忿。 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出卖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好姐妹”——沈庆兰、沈庶人,投靠皇后,费心费力往上爬,却也堪堪只得了一个小小才人的位份。 可宁氏…… 她一个不入流的县令庶女,竟然能够一跃成为一宫之主的姝嫔娘娘,地位、隆宠,都令夏才人这个世家贵女,望尘莫及。 更令夏才人感到愤恨嫉妒的是—— 宁氏居然怀有龙裔。 她居然怀有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 而且,同庶人沈氏截然不同。 沈庶人有孕是假,而宁氏,则是经太医院全体太医确诊为有孕的。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旦宁氏平安诞下腹中皇嗣,无论皇子皇女,她的前程只会更大。 自己更是拍马都赶不上! 一想到这里,夏才人就嫉妒得不行。 想到自己要被一个,她从来就瞧不起的小官庶女,死死踩在脚下,看着她高高在上,而自己却卑微如斯,此生只怕都很难改变这个状况,夏才人便气得直咬牙,生生将唇瓣咬出血来。 偏偏,她阁内的宫人也不省心,还在这个时候跑进来添油加醋…… 第90章 宁氏,都是你逼我的 “小主,奴才回来了!” 小太监小郭子一脸不忿的自外间走了进来。 见他两手空空,蕊儿不由皱眉,奇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去御膳房,要一锅银耳羹、并几碟精致小点心的么?小郭子,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原本就很是不忿的小郭子,越加的不忿了: “主子、蕊儿姐姐,你们还不知道,御膳房那些趋炎附势、看人下菜碟的货?现在,这起子人,正上赶着巴结永安宫那位呢。谁有空理咱们啊?” 现在这个点儿,恰是后宫主子们爱点些汤啊水啊的、和各色点心的时候。 是以,御膳房这会儿,一般都特别繁忙。 适才,小郭子去御膳房要东西的时候,恰逢永安宫那边,也正去御膳房那边拿点心吃食。 姝嫔的隆宠,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 何况,那位肚子里头还揣着龙种,御膳房上下自是不敢怠慢。 这种情况之下,御膳房那边自是紧着永安宫那边的来。 至于夏才人这边要的东西,御膳房的厨子也没说不做。 只是对小郭子说,叫他且等等。 等他们忙完,做完了永安宫姝嫔娘娘那边要的吃食点心,再给夏才人这边做。 毕竟,夏才人素来要求甚高。 不精致的点心,她绝对不吃。 而这精致的点心嘛…… 自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眼下,御膳房那边还真是没有空,给夏才人弄这些精致的小点心。 然而,小郭子对此,却很是有些接受不了。 当即就恼恨无比的冲出了御膳房,转身便回了枫林阁。 被蕊儿这么一问,小郭子便是禁不住阴阳怪气。 而后,便是添油加醋的将御膳房那边的事,给夏才人学了一遍。 闻言,原本就又妒又恨的夏才人,登时恼恨异常,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满是阴鸷: “瞧瞧,她腹中的那块肉还没呱呱落地呢,本小主就已经被挤兑成这样了。若是她平安诞下皇嗣,本小主岂不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哼!这可不行!本小主绝不能坐以待毙!” 宁氏,都是你逼我的。 原本,我可没打算这么快出手的。 不过现在…… 哼! 怀上龙裔很风光、很了不起,是吧? 那她就将宁氏肚子里头的那块肉,给弄没了。 看到时候,宁氏这贱人,还怎么风光。 思及此,夏才人阴恻恻一笑,挥退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郭子,又冲着蕊儿招了招手,在她耳畔悄声吩咐道: “蕊儿,你这样……” * 身在永安宫的宁雨菡,自是不知夏才人的嫉恨与算计。 此时的她,正惬意的倚靠上永安宫主殿内,一张宽大舒适的贵妃榻上,和碧桃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任凭着一众宫人忙碌,而她自己,则是直接当了个甩手掌柜。 “主子,周嬷嬷和汐月二人,已将各宫送来的东西,一一都检查了一个遍,并无异常。这会儿,初夏姐姐和银屏姐姐她们,已经将这些物什全都都清点好,一一造册入库了。” 碧桃一边捧着刚刚洗好的一盘葡萄,放到贵妃榻旁的小几上,一边笑着向宁雨菡汇报道。 闻言,宁雨菡挑了挑眉: “哦?这么说,大家办事效率都还挺高的。” 碧桃一脸理所当然,还不忘表表忠心: “那是自然。替娘娘办事,敢不尽心?” 宁雨菡闻言险些笑喷,抬手虚点了点碧桃: “小马屁精!” 碧桃跺脚嗔怪: “娘娘,奴婢说真的啦。奴婢才没有拍马屁。” 主仆二人又笑闹了一阵儿,期间,碧桃还不忘忙前忙后,殷勤周到的伺候着宁雨菡,只将宁雨菡伺候得无一不妥帖。 见状,宁雨菡不由莞尔。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不得不说,是真爽! 原本,宁雨菡也担心,怕那些阖宫送来的礼物中,会有些不好的东西。 毕竟,前车之鉴—— 她初入宫第一天,在玲珑阁内发现的那些要命的东西,还历历在目呢。 可是得警醒着些。 不然,不小心中招了,可怎么好? 何况,她现在,还不是一个人。 肚子里头,还揣着崽呢。 可不容有失! 原本宁雨菡是打算稍后,自己过去查看一番的。 谁曾想,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甚至,都不必她提一嘴,周嬷嬷和汐月就已经抢在她前头,把事情给做了。 她不说,都有人帮忙检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不错! 而初夏和银屏,则二话不说,直接善后。 嗯,很不错! 不得不说,晋位就是好啊。 不仅能够住大房子,还能有更多宫人伺候。 一众宫人们更是各司其职,将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完全不用宁雨菡操一点心。 感觉这个姝嫔娘娘当得不错。 舒坦! 怪道后宫女子,都拼了命的想要晋位、想要往上爬呢。 身为高位嫔妃,这小日子过得的确惬意啊。 生活质量都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以,为了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宁雨菡会更加努力,争取继续晋位,努力往上爬。 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冲!冲!冲! 宁雨菡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于心中暗自握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循声望去,便见医女汐月正提着她的小药箱,款步而来。 她一路行来,却在殿内口停下脚步,冲着殿内的宁雨菡躬身一福: “娘娘,奴婢过来给娘娘请脉。不知可否入内?” “请脉?” 宁雨菡闻言挑眉。 她好像并没有叫汐月过来给她请脉吧? 虽心下疑惑,宁雨菡还是冲着殿门口的汐月,招了招手: “汐月,你且进来!” “是!” 医女汐月恭声应是,旋即款步迈入殿中,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作势便欲给宁雨菡请脉。 见状,宁雨菡则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汐月,本宫好像并没有叫你过来请脉吧?” 言下之意就是—— 本宫没有叫你请脉,你为何要过来给本宫请脉? 闻言,汐月则是摆足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恭声道: “是银屏姐姐适才吩咐奴婢,过来给娘娘请个平安脉的。银屏姐姐说,娘娘毕竟是双身子的人,阖该着紧着些。往后,奴婢每日都会过来给娘娘请脉!” 第91章 奴婢自认不比这世间的大夫差,为何得不到世人的尊重? “哦?原来是银屏叫你过来的。” 闻得汐月的话,宁雨菡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之前,银屏就担心她有何不适,说是要去请太医过来替她请脉,被她给拒绝了。 她说不必请太医。 谁知,银屏倒是不请太医了。却还是叫了医女汐月过来给她请脉。 这个银屏! 宁雨菡不由失笑。 如此,便是既不必劳师动众的去请太医,却也力保了她的身体,万无一失,是吧? 得! 不得不说,不愧是前乾元殿御前宫女,银屏办事倒是着实周到又靠谱。 “娘娘,请伸出手来,奴婢这就替您诊脉。” 就在宁雨菡暗忖之际,汐月已经伸手过来,预备要给宁雨菡诊脉。 见宁雨菡怔神,不由柔声开口,提醒道。 宁雨菡闻言回过神来,将一只雪白皓腕,向着汐月面前一递: “成!你瞧瞧吧。” 她素来康健,也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自有孕之后,也是一直都致力于静心保胎。 何况,她自己就中西医皆精,每日无人时,也都会给自己把把脉,随时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能够出什么事? 果然,几息之后,汐月也是一脸轻松,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 “娘娘身体康健,腹中的皇嗣也很是健康呐。” 宁雨菡闻言,唇角微勾。 心道: 那是自然! 嘴上却是道: “康健便好。” “不过,娘娘还需继续安心养胎才是。” 见状,汐月又开口提醒道。 说着,她又如数家珍般,提及了不少养胎之事,以及孕期的常见问题、与注意事项。 宁雨菡闻言一笑,心道: 这些姐熟啊。 便也接着汐月的话头,也讲起了她的养胎注意事项。 其中,不乏中医养胎观念,也夹杂了不少现代的科学养胎法。 天知道,宁雨菡不过随口那么一聊,一旁的汐月却是颇有些意外,禁不住睁圆了一双美眸: “娘娘,原来您这么懂孕期养胎之事?您说的好些,都是经年老中医的经验之谈。还有一些,奴婢更是闻所未闻。” 宁雨菡闻言,心中暗笑: 可不是闻所未闻么? 好些都是后世总结的科学养胎。 这大胤,只怕还无人总结出来呢。 “娘娘,奴婢可以将您刚刚说的那些养胎注意事项,给记录下来么?” 见宁雨菡但笑不语,汐月又道。 说着,汐月便是眼神晶亮,满含期待的望向宁雨菡,眼眸中满是名为期待的小星星。 见她如此,宁雨菡不由失笑,扛不过汐月的期待目光,点头笑道: “嗯,当然可以!” 闻言,汐月的眼神又是一亮,双手却有些扭捏而紧张的拽着衣摆: “那个……娘娘,我是说,我想将您刚刚说的那些孕期护理和养胎知识,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将它们广而告之,普及给我大胤的妇人们知晓。不知娘娘,您意下如何?” 虽然,这是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 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实现。 毕竟,她只是一介医女,身份卑微,以眼下的状况来说,压根不可能。 不过,这却是汐月的心愿。 人活于世,总是该有些心愿的。 万一有朝一日实现了呢? 是吧? 所以,在此之前,她还是得要和姝嫔娘娘说一声,得到娘娘的首肯。 毕竟,这一切,还都是娘娘她讲述给她听的呢。 未经娘娘许可,汐月觉得,这是不好外传的。 毕竟,这年头,不少医者固步自封,死捂着祖传的方子,不肯示人呐。 汐月这不是担心,姝嫔娘娘介意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想多了。 “可以啊!将这些普及给有需要的人。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闻得汐月的话,宁雨菡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 端的是爽朗豁达、毫不计较,也毫不藏私。 在宁雨菡看来,这些孕期养胎知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现代,但凡你百度一下,都能够了解到的东西,她干嘛要藏着掖着、不能示人? 再说了,她也乐于和有需要的人分享,希望这些医学小知识,能够帮到那些有需要的人。 优生优育,顺利诞下一名健康活泼的宝宝。 这才是宁雨菡所乐见其成的。 “娘娘,您真好!” 汐月闻言,很是意外,也很是感动,一双眼睛晶亮晶亮望向宁雨菡,满是孺慕与崇拜。 姝嫔娘娘真是大气又善良。 关键是,还有一颗不藏私、又心怀苍生的心。 真真是难得! 这般好的姝嫔娘娘,她阖该会有福报。 娘娘她定会顺利诞下麟儿,前程似锦! 听得汐月的夸赞,宁雨菡却是笑盈盈对汐月竖起了个大拇指: “叫我说,汐月你才真的是不错呐!难得你有这份心。汐月,你是个好大夫!” 面对宁雨菡这位姝嫔娘娘,如此不吝辞色的夸赞,汐月禁不住面上一红,双颊洋溢着喜悦而又羞涩的红晕。 显然,是既兴奋,又被宁雨菡这般夸赞,给夸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更是禁不住唇角微翘,口中喃喃: “娘娘,您觉得,我是个好大夫么?” 然而,还不待宁雨菡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汐月又忽的眼神一黯: “可惜,在大胤,没有人会把医女当做真正的大夫,也没有人会瞧得起医女,给予我们医女尊重。尤其是那些士大夫、和那是世家贵族,他们只会认为,医女卑贱,是上不得台面的贱民。无论奴婢如何做、如何行事,也都无法换来尊重与认可。” 许是打开了话匣子,紧接着,汐月又提及了她的日常。 那些努力学医、兢兢业业给人治病,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 连一声谢,都得不到,还老是被人呼来喝去的身为一名医女的日常。 “那一年,御史大夫钱大人家老夫人犯病,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奴婢冒雨前去治好了钱老夫人的病。 结果,钱府上下没有一人向我道谢,还犹如施舍一般,将我安排到下人房子,说是念及雨势过大,且容我在府上暂住一日。然后,拿了一批素绢过来,充作诊金。这便把我给打发了。 那管家还一直在说,此乃厚赏,一般医女前来问诊,可得不到这么多诊金。还说我能在府上住上一宿,是主家心善,已是天大的恩赐了。一副我这个卑贱医女,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态度。 可,我需要的是这些么?我需要的是尊重!是身为一个大夫的尊重与认可! 娘娘,奴婢自认我们医女也不比这世间的大夫们差,为何就是得不到世人的尊重呢?” 第92章 娘娘,不可!这些菜,不能吃! 闻得医女汐月的一席话,宁雨菡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心中也很是替汐月等一众医女,感到不平。 这世道,为何要将人分作三六九等? 难道,底层之人,就活该被轻贱? 还有,这万恶的父权社会,淹没了多少女子的才华与努力。 正如汐月说的,她们这些医女,在行医治病上,也都不比那些身为男性的大夫差,甚至,更努力、医术更高超、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可,为何世人就从来未曾给予过她们认可与尊重? 她们只是想要得到应得的尊重与认可而已。 竟是也这般的难! 宁雨菡觉得,她又多了一条,必须成为女帝的理由。 她要改变这个世道。 这个把人分作三六九等,有贵贱之分,父权至上,埋没无数女性才华与努力的世道。 她要为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底层人民,和处在弱势地位的女性们,谋福祉! 虽任重而道远。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心中如此笃定的想着,宁雨菡牵起汐月的手,柔声安慰道: “汐月,你莫要气馁。相信我,终有一日,医女定会受到世人的认可与尊重。一定!” 面色黯然的汐月闻言,下意识抬眸望向宁雨菡,正好迎上宁雨菡饱含坚定目光,明知道,这是一句安慰话。 可莫名的,汐月不知怎的,就信了宁雨菡的这番话,禁不住点了点头: “嗯,我不会气馁。我会继续努力!姝嫔娘娘,我信您!” 话到激动之处,汐月甚至都忘了自称奴婢,而是全程以“我”自称。 照宫规论,这妥妥是越矩。 然而,宁雨菡却完全不以为意。 只是点了点头,冲着汐月展颜一笑: “好!那咱们就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改变医女的地位、女子的地位、以及贱民的地位…… 加油! 宁雨菡与汐月相视一笑,转而又聊起了孕期医学小常识。 不知不觉,又从孕期医学小常识,聊到了医理。 宁雨菡发现,汐月适才所言绝不是自吹自擂。 她是真的热爱医学,并且,学术扎实,的确是个不错的医者。 而汐月则是惊喜的发现,姝嫔娘娘竟是颇懂医理。 并且,对于中医的好些理论,姝嫔娘娘都有着十分深刻的研究与认识。 一时间,汐月竟是犹如找到了知音一般。 两个人越聊越投契,彼此相谈甚欢。 这一聊之下,竟是直接聊到了晌午时分,两个人还都犹在兴头上,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状,一直默默侍立在一旁的碧桃,不由出声提醒: “主子,都已经这个点儿了,您该用午膳了。” 似是要验证碧桃所言非虚一般,碧桃才刚一话落,银屏与初夏便联袂而来。 二人径直走入殿内,来到宁雨菡跟前,冲宁雨菡一福,异口同声道: “娘娘,午膳已备好,不知何时可以摆饭?” 竟是已经直接备好了午膳,等着她去吃了。 宁雨菡也未曾想到,自己这天聊的,竟是直接就聊到了晌午。 下意识抬手轻抚了抚小腹,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是该吃午膳了。 就算自己不吃,腹中的宝宝也要吃啊。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饿着肚子里头的孩子可不行。 思及此,宁雨菡点了点头: “成!午膳就摆在花厅吧。我马上过去。” 闻言,银屏与初夏领命而去。 而碧桃,则是上得前来,搀扶宁雨菡,欲往花厅那边走。 “娘娘,您好好用膳。奴婢告辞!” 见状,汐月便欲告辞,却是被宁雨菡一把拉住: “告辞什么?你与本宫一起去用膳吧。” 闻言,汐月一怔,似是未曾想到,姝嫔娘娘竟会留她一起用饭。 这于一名身份卑贱的医女来说,算得上极大的恩宠,只是…… “这……娘娘,只怕于理不合吧?” 汐月正想要婉拒,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行了!你不也得要吃饭的么?正好一起吃。走了!” 言罢,宁雨菡便二话不说,拉着汐月一起去了花厅。 而此时,各色佳肴已经在桌上摆好。 见得宁雨菡,银屏忙恭声道: “娘娘,午膳已摆好。娘娘可以用膳了。” 而初夏,则更直接。 乍一见得宁雨菡踱入花厅,她便几步迎了过去,与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宁雨菡,往餐桌那边走。 就这样,宁雨菡被搀扶着在桌前坐定,旋即,下意识瞥了一眼桌上菜色。 只这一眼,宁雨菡便禁不住蹙眉,心中暗道一声: 好家伙! 这些菜,道道都是“费尽心思”呐! 而与此同时,前后脚跟着她一起来到桌前的汐月,也是拧眉望向桌上菜色,焦急的大喝一声: “娘娘,不可!不要动筷!这些菜,不能吃!” 闻言,银屏、初夏、碧桃她们几个,皆是一脸茫然,宁雨菡却是勾唇一笑,冲着汐月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 汐月果然颇通医理,她这是也看出来了? 迎上银屏三人的那满是疑惑的目光,汐月面沉如水,肃声道: “这桌子上的菜品,看似正常无害,却道道都是相克的。吃了恐身体不适,伤及娘娘腹中胎儿,导致流产。” 这话说得含蓄,银屏三人却也听明白了。 这些菜,分明就是致人流产的食物。 是有人想要利用食物相克的道理,害他们娘娘流产。 什么人想出这般隐秘又阴毒的法子? 真是好生歹毒啊! 初夏、碧桃、银屏三人,俱都是一脸惊骇,禁不住异口同声的道: “有人要谋害娘娘!” “什么人胆敢谋害娘娘?” “不行!我这就去禀报陛下去!” …… 言罢,银屏便嗖的一下,冲了出去,直奔勤政殿而去。 初夏和碧桃,则是犹如护崽的母鸡一般,一左一右的护在宁雨菡跟前,一副生怕有歹人要谋害他们娘娘的模样。 就连原本正在忙活的周嬷嬷与小喜子、小安子,也都闻讯来到了花厅,寸步不离的在宁雨菡身边。 “娘娘,您别怕!别担心!定能逮住那起子歹人!” 周嬷嬷一迭声的安慰着道,生怕宁雨菡害怕担忧。 思虑太重,也会伤及腹中胎儿的。 而小喜子与小安子,则是在一边低声咒骂: “居然敢谋害我们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主子,这天杀的丧了良心的东西,铁定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外间一道尖细高亢的唱和声,陡然响起: “陛下驾到——” 第93章 陛下——,臣妾好怕~ 陛下来了? 闻得这声通报,宁雨菡主仆几人对视一眼,顾不上许多,便齐齐向着殿外而去。 才一来到门口,便见昭文帝正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方进忠、银屏,以及呼啦啦一众宫人。 见状,宁雨菡赶忙下拜: “臣妾参见陛下!” 李元珩见状,当即疾走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一把将她揽住: “雨菡,免礼!不是说了,不必行礼的么?” 李元珩皱着眉,不甚赞同的道。 “你腹中还有咱们的皇儿呢。万一伤到皇儿,可怎生是好?” “是!臣妾知道了!妾遵旨~” 宁雨菡闻言,当即乖顺的一颔首,冲着李元珩甜甜一笑,带着些许娇嗲的道。 闻言,李元珩弯了弯唇,忆及适才银屏所禀之事,又不由俊脸一沉: “听说,你的午膳全是相克的食物,吃下这些食物,会致妇人流产?” 闻言,宁雨菡故作怯弱的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小脸适时的一白,期期艾艾的瞅了眼年轻帝王,贝齿轻咬,欲言又止的轻喃着道: “陛下——,臣妾好怕~” 说着,一双原本波光潋滟的美眸,也染上了雾气,一副无限委屈惊惧,欲语还休的模样。 李元珩见状,心好似被揪一下一般,顿时生出一抹心疼,大手一揽,将宁雨菡整个人搂在怀中,柔声安慰: “别怕!雨菡不怕!有朕呢。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和你腹中的皇儿。” 见此情状,一旁的初夏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俱都齐齐砰的一下跪倒: “陛下,请您给娘娘做主啊!” “陛下,您要给娘娘主持公道啊。” “请陛下严惩暗害娘娘之人!” …… 闻言,窝在李元珩怀中的宁雨菡,明显又瑟缩了一下,小脸又是一白,一副明显被吓到的模样。 李元珩见状,很是心疼。 当即俊脸一沉,大手一挥: “走!进去瞧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谋害朕的爱妃、与她腹中皇嗣!” 说着,李元珩便已揽着宁雨菡,径直进得殿内。 这个时候,银屏也从方进忠的身后,闪身而出,几步上得前来,领着李元珩一路去到花厅,向着桌上的饭食一指: “陛下,就是这些。这些就是那些吃了可以致人流产的相克的菜。请陛下明鉴!” 因着要留证据,桌子上的菜都还未撤,这会儿,还原样儿摆着呢。 是以,李元珩一来,便瞧了个正着。 睨了眼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的膳食,李元珩俊脸微沉,旋即,沉声吩咐道: “宣太医!”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不多时,便领着太医令郭太医与几名当值太医,一并过来永安宫,一路将人领到了花厅之中。 才一进得这花厅,众太医便瞧见了皇帝与姝嫔,不由纷纷下拜: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姝嫔娘娘!” “见过陛下!见过姝嫔娘娘!” …… 见状,李元珩不耐一摆手: “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 说着,年轻帝王又抬手一指不远处桌上的膳食,道: “众卿替朕去瞧瞧,这些菜品,可是有哪里不妥?” 闻言,众太医自是齐齐恭声应是,旋即转目去瞧那桌子上的菜品。 不瞧还好,这细细一瞧之下,郭太医等一众太医们,登时齐齐变了脸色。 待到太医们,对这些菜品一一查验过后,一众太医的面色便是变得愈加的不好起来。 彼此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太医令郭太医上得前来,向着皇帝如实禀报: “禀陛下,经查验,这些菜品皆为相克,吃了恐会引起身体不适,如是有孕之人吃下这些,更是会伤及孕妇腹中胎儿,导致流产。” 话毕,郭太医冲着昭文帝深深一揖。 不再多言。 摆足了一副“事实便是如此,一切但凭陛下圣裁”的模样。 闻得郭太医的话,李元珩登时大怒,猛的一拍一旁小几: “呵,好!好!好!当真是好得很呐!查!给朕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胆敢谋害姝嫔,谋害朕的皇嗣!” 见此情状,在场众人唬得不轻,纷纷跪倒。 方进忠则是肃着一张老脸,领命而去。 见众人如此,李元珩沉着一张俊脸,也并不叫他们起身,只是第一时间扶起了,也欲与其他人一起拜倒的宁雨菡: “雨菡,你莫跪!” 说话间,年轻帝王还将宁雨菡往怀中带了带,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闻言,宁雨菡眸中霎时间染满雾气,惨白着一张小脸,怯怯的睨向李元珩,端的是一副娇滴滴、我见犹怜的小模样: “陛下,我怕!我好怕啊~。有人要害臣妾!陛下,您要替臣妾、替咱们的孩儿做主啊~” 言罢,宁雨菡便一头扎进年轻帝王的怀中,身子一抖一抖,不住的瑟缩起来,间或隐隐传来压抑的嘤嘤啜泣声。 可见,是真的委屈极了,也害怕极了。 见得怀中的娇人儿,这么一副柔弱、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李元珩心中顿生怜惜,不由一迭声的柔声劝慰道: “别怕!雨菡,不怕!不是有朕么?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和你腹中的皇儿!朕保证!” 说话间,李元珩还一边温柔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 伴随着他的轻抚,宁雨菡这才渐渐的止住了嘤嘤啜泣声,身子也不再瑟缩,再次自年轻帝王的怀中抬起头来,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道: “皇上,这可是您说的。君无戏言哦~。臣妾和臣妾肚子里头的孩儿,往后,可都指着陛下守护啦~” 见她这么一副娇滴滴、可怜可爱的模样,李元珩的一颗心,瞬间化为一潭春水,柔软得不行。 闻言,青年帝王当即颔首,朗声而笑: “自然是君无戏言!往后,有朕护着你。朕定护着你和咱们的皇儿!” 话到这里,李元珩的俊脸陡然一沉,眼神一厉: “至于那害你之人——朕定会严惩!绝不姑息!” “陛下~” 得到了满意的答应,宁雨菡目露感激与孺慕崇拜的盈盈望向年轻帝王,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旋即,便欲语还休,一脸羞怯的,将整个螓首埋入李元珩的怀中,于众人无法看清的角度,唇角缓缓上翘,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第94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果然,在男人面前扮柔弱,便能激起男人无限的保护欲。 这招真是有效。 昭文帝这狗皇帝,果然也吃这套,逃不脱这个套路。 嗯哼。 柔弱无辜、犹如小白花一般窝在李元珩怀中的宁雨菡,无声的笑了。 然而,对于自己被套路了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李元珩,却一无所知。 看着怀中的娇人儿,他只觉得可怜可爱,柔弱不能自理。 这样的娇人儿,越发激起了年轻帝王浓浓的保护欲。 心中越发的怜惜起怀中的爱妃来。 “雨菡,可曾用过午膳?” 李元珩柔声道。 一边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宁雨菡的秀发。 动作温柔、又透着亲昵。 窝在李元珩怀中的宁雨菡,闻言,摇了摇头: “还未曾。” 闻言,李元珩也不意外。 事实上,他早料到了。 乍一发现,满桌都是相克的、可致人流产的食物,得知有人要害她、和她腹中的骨肉,想来,他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爱妃,定是被吓得不轻。 没瞧见,他过来之后,雨菡窝在他怀中,还不住瑟缩么? 唉,这妮子,就是胆儿小、没心机。 都不知,他未曾过来时,她吓成什么样儿呢。 如此,她还哪里会有心思,吃什么午膳啊? 思及此,李元珩眸中又掠过一抹怜惜,冲着银屏挥了挥手: “摆膳!朕要与姝嫔一起共进午膳。” 银屏闻言,当即领命而去,张罗着去备膳。 不过一会儿,午膳便已摆好。 “陛下,可以用膳了。” 银屏过来恭声复命道。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复又垂眸望向怀中的娇人儿,柔声轻哄道: “雨菡,来!和朕一起用些膳。” 突闻永安宫这边发生的事,李元珩震怒,也还没来得及用午膳,便匆匆赶了过来。 一大清早,便早起上朝,后又一直忙着见朝臣、批改奏折,忙活了一整个上午。 这会儿,李元珩倒真是有些饿了。 由己度人,想必,怀中的娇人儿也应是饿了。 “朕知晓,发生这种事,你没心情用膳。不过,还是多少吃一点吧。可别饿坏了自己、和你腹中的皇儿。” 怕宁雨菡不肯用午膳,李元珩又拥着宁雨菡继续劝道。 而窝在宁雨菡怀中的李元珩,则是盈盈抬眸,乖巧的点了点头: “妾都听陛下的~” 闻言,李元珩不由朗声一笑,一双多情桃花眼中,波光荡漾,满含宠溺: “好!说好了。雨菡都听朕的。走!咱们用膳去。” 说着,李元珩便牵起宁雨菡的素手,揽着她向着厢房那边而去。 银屏已着人,将午膳备在了那里。 将帝妃之间的互动,瞧在眼中,御前伺候的一众宫人,不由得咋舌: 陛下真的好宠姝嫔娘娘啊。 从未曾见陛下如此在乎这阖宫内的哪位娘娘、小主。能得陛下如此眷顾,这位姝嫔娘娘,可是满宫里头的头一份呐! 而初夏、银屏、周嬷嬷、碧桃、小喜子等一众永安宫内伺候的宫人,也都同样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禁不住心中暗喜: 陛下对娘娘好体贴、好温柔啊。 陛下和娘娘之间的互动,这也太甜了吧? 陛下果然很是看重自家娘娘。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就这样,李元珩和宁雨菡共进了午膳。 不过,因着心中都存了事儿,这一顿饭用得也不过草草,算不上有多愉快。 饭后,李元珩又安慰了宁雨菡几句,方进忠便是去而复返。 有昭文帝一声令下,旁人敢不尽心? 这不,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调查便已有了结果。 “禀陛下,制造相克食物,欲意谋害姝嫔娘娘、以及姝嫔娘娘腹中皇嗣的罪魁祸首,现已找到。” 方进忠肃着一张老脸,恭声道。 “说!是何人?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 李元珩闻言挑眉,厉声道。 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可见,这位平日里轻易不动怒的年轻帝王,今日这是真的怒了。 见此情状,殿内众人不由都激灵灵一抖,皆都是胆颤心寒。 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搞不好,后宫前朝,都将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嘶。 闻言,方进忠也是心中一凛,旋即冲着李元珩躬身一揖: “禀陛下,奴才依照陛下所令,彻查此事,现已查出,此事乃御膳房太监孙福所为。” 方进忠此言一出,在场众宫人皆是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 天爷啊! 竟是孙福—— 身为御膳房四把手的孙福! 真的假的? 真的是孙福、孙太监么? 似是为了验证众人心中所想一般,方进忠又紧接着肃声道: “孙福此人一直在御膳房负责为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的膳食配菜。今日之事,便是孙福利用职务之便所为。奴才当场逮住了形迹可疑的孙福,送与慎刑司,经刑讯,孙福现已供认不讳。” 闻言,在场一众宫人越加震惊: 天爷! 真的是孙福、孙太监! 他……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啊?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是,这位孙太监,拿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被人给收买了。 所以,才甘冒天下大不为,做下这等杀头要命之事? “孙福?他好大的狗胆!” 李元珩闻言,冷哼一声: “这个孙福,可有招认背后指使他之人?” 显然,众宫人想到的,李元珩自然也想到了。 他可不认为,一个小小御膳房太监,会是此事的主使。 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这个孙福,又怎么会去谋害姝嫔和她腹中的皇嗣? 这对他这么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处? “这……” 方进忠面上有些犹豫。 李元珩见状,却很是不虞: “将这孙福给朕带过来!” 言毕,他又觉不妥。 这孙福既入了慎刑司,必是被上了刑,不然,这死太监也不会招认。 若让上过刑的孙福,就这般过来,恐会吓到姝嫔这柔弱的娇人儿。 再则,让这孙福来永安宫,也是脏污了姝嫔的地方! 思及此,李元珩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冲着方进忠摆了摆手: “摆驾慎刑司!朕去会会这个孙福。朕倒要看看,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胆敢谋害姝嫔、与她腹中龙裔!” 第95章 孙福招了 李元珩又安抚了宁雨菡一番,这便摆驾去了慎刑司。 “娘娘,此事,可要奴婢去打探一番?” 待得昭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银屏方道。 她原为乾元殿御前宫女,还是颇有几分人脉的。 若是娘娘有意想要打探,她也是能替娘娘打探一番的。 然而,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此事自有陛下圣裁。咱们永安宫上下,就不必再过问了。” 事情捅到狗皇帝那边。 狗皇帝也承诺过,会彻查此事了。 那剩下的,便交于狗皇帝去查、去处理吧。 她只需坐等结果便是。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是摆了摆手: “罢了,不提这事儿了。本宫想去院中走走。” 眼下,她的头等大事,还是养胎。 不能为任何事,而打乱阵脚。 见状,银屏恭声应是。 一旁的初夏和碧桃,则是极有眼色的上得前去,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向着殿外的小院而去: “娘娘,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嗯嗯,还有奴婢。” …… 与此同时,李元珩已驾临慎刑司。 得知天子亲临,慎刑司总管太监胡光忙不迭来到门口亲迎: “奴才参见陛下!” 李元珩可没心情看这老奴,在自己面前玩儿这些虚的。 当即冲着胡光摆了摆手,直接问起了正题: “罪奴孙福可在?他可招供了?” 闻言,胡光当即抱拳,恭声道: “禀陛下,孙福那厮现已招供!” 说话间,胡光眸中掠过一抹得意。 呵,也不看看这儿是哪里? 这可是阎王老爷进来,也得要脱一层皮的慎刑司。 他老胡和一众手下,个个都是刑讯的高手,论刑讯逼供的手段,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落到他们手中,天王老子都得要招供,再硬的骨头也都扛不住。 这孙福,自也不会例外。 事实上,方进忠、方爷爷前脚才刚走不久,他们便已经让那孙福招供了。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哦?孙福已经招供?” 旋即,眼神一厉: “说!究竟是何人指使这孙福,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 见状,胡光被唬得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当即俯首恭声回话: “禀陛下,据孙福供认,他是收了丽嫔的贿赂,才听凭丽嫔指使,在姝嫔的午膳中,弄了些相克的菜,想要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令姝嫔流产。” 听得胡光所禀,李元珩的面色陡然一沉: “丽嫔?呵,好个丽嫔!” * 披香殿 丽嫔刚用完午膳,此时正听着殿内宫女杏儿打听回来的消息: “你是说,陛下适才去了永安宫,请了太医,又和宁氏那贱人,一起共进了午膳?” 听完杏儿口述的一切,丽嫔禁不住柳眉倒竖,恨声道。 一张芙蓉面上满是嫉恨。 “是……正是如此。” 杏儿闻言,点了点头,复又禁不住皱眉: “娘娘,您不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么?好端端的,陛下怎的会突然去永安宫,还召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将太医令和当值的太医们,全都召到了永安宫。这……” 杏儿也说不上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好似不同寻常。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杏儿是个心思细腻,且警醒之人。 然而,丽嫔却并不以为意。 闻言,她只是没好气的哼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蹊跷的?定是宁氏那贱人作妖,引了陛下过去,又拿她那肚子说事,博君爱怜。哄得陛下还以为,她身子有什么不适,才一口气召了那么些太医,一起过去永安宫的。 后头,宁氏又故技重施,哄了陛下留下来和她共进午膳。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哼!宁氏她有什么啊?她不就仗着肚子里头的那块肉,才敢这般拿乔么?哪天没了肚子里头这块肉,我看宁氏这贱人,还怎么嘚瑟!” 丽嫔越说越气愤,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 杏儿见状大骇,一迭声劝道: “嘘,娘娘,您别说了!娘娘您小声点!” 她的个天爷啊。 娘娘这么大声! 这些怨怼诅咒之语,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出去,可怎生是好? 娘娘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啊? 之前,在昭阳宫宫门口,就口无遮拦。 这会儿,又…… 唉。 杏儿忧心不已,丽嫔却并不领情。 不仅不听劝,反倒是撇了撇嘴: “本宫说的都是大实话。谁也管不着!” 说着,丽嫔还欲再说些更狠的,以泄心中对宁氏那贱人的嫉恨与不忿,而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御前内侍衣袍的小内侍,却是由丽嫔宫中的总管内侍小海子,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 “小许子公公,您请!您这边请!” 原来,这名被小海子领进殿的正是方进忠的徒弟——小许子。 丽嫔也一眼认出了小许子,见状,也顾不得再怨怼怒骂,而是嗖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盈盈迎了过来,一脸惊喜的道: “小许子,你怎么来了?莫不是陛下传召本宫?” 小许子则是半点也不打算与丽嫔寒暄,才一进殿,便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肃声道: “陛下口谕,传丽嫔即刻前往乾元殿,不得有误!” 闻言,丽嫔登时大喜过望,一点都未曾发现小许子神色的异常,欢喜的一迭声道: “真的么?陛下真的召我去乾元殿了?” 陛下都多久未曾召过她,她都有多久未曾得见过君颜了啊? 陛下这是想起她来,忆起她的好来了? 丽嫔无比欢喜的想。 嘴上则是又道: “小许子,你且稍等,且容本宫去梳洗打扮一番,再随你一起去乾元殿。” 言罢,丽嫔便欢喜的欲往内殿走,却是被小许子给一把拦了下来: “不用梳洗了,陛下正在乾元殿等着呢。丽嫔,这便随咱家走一趟吧!” 丽嫔闻言,蹙了蹙眉,暗骂小许子狗眼看人低,对待她忒不客气。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欢欢喜喜的随着小许子,一起直奔乾元殿。 路上,丽嫔心中不由冷哼: 哼,这小许子,狗眼看人低。 不就是见得她早已无宠,才敢如此不给她面子的么? 等着瞧吧! 说不得这一次的乾元殿之行,她就能重获帝宠。 到时候…… 哼哼。 她定要让这小许子好看! 还有宁氏那贱人。 她也定不饶她! 第96章 这是诬告! 丽嫔就这样一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得意又欢喜的来到了乾元殿。 才一入得殿中,她却发现后宫不少嫔妃,此刻,居然都聚集在这乾元殿中。 丽嫔打头瞧见的,便是一身华丽衣裙、华贵万分的王贵妃。 “贵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 丽嫔不由有些傻眼,禁不住脱口而出。 换来的则是王贵妃一计不耐的冷哼,与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见此情状,丽嫔有些莫名。 心道: 陛下不是想起了她,独召她一人前来侍奉么? 她还以为…… 看来,是空欢喜了一场。 一时间,丽嫔心中原本的那点儿欢喜,消散了大半。 再仔细一瞧,竟是除了卧病在床的皇后,后宫诸人此时,都在这殿内。 而昭文帝正坐于上首,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人—— 竟是姝嫔宁氏。 此情此状,丽嫔一看,便火了,眸中满是嫉恨的小火苗: 宁氏凭什么能够坐在陛下身侧? 她凭什么? 丽嫔怒气冲冲,刚准备开口直谏,见得她进得殿来,端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俊脸却陡然一沉,厉声喝道: “丽嫔,你跪下!” 见天子突然发怒,在场诸嫔妃皆是心头一凛,有那胆子小的,已是止不住瑟缩。 丽嫔整个人也是激灵灵一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便是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跪下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只感到既委屈、又莫名,禁不住道: “不知陛下因何召臣妾过来?又因何发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是臣妾做错什么了吗?” 丽嫔自诩,她一向循规蹈矩,守礼知礼,应是不会犯什么大错。 陛下却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她,丽嫔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说出这番话来,也是要让昭文帝知道她的委屈。 实在不该冲着她发火,厉声叫她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下跪,失了她的脸面。 谁知,丽嫔此言一出,李元珩怒火更甚: “哼,朕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还不都是因着你干的好事!丽嫔,你竟然还敢问,你做错了什么?还在这里给朕装傻。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李元珩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摆了摆手: “去!传孙福过来。让丽嫔“见一见棺材,掉一掉泪”。” 方进忠闻言,领命而去。 丽嫔却是一脸莫名: “陛下,您是在说什么啊?臣妾不明白。” 还有那个孙福…… 他是谁啊? 嗯,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 不过,却也记不得了。 她既记不得,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丽嫔原本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 陛下说话这般云山雾罩的。 她是真的听不懂啊。 这会儿,她都被搞糊涂了。 见她如此,李元珩又是冷哼一声: “不明白?待会儿,领了孙福过来,相信丽嫔你便不会再说不明白了。” 丽嫔闻言,愈加莫名,刚欲开口再问问,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下一刻,方进忠便指挥着人,押着血迹斑斑、满身是伤的孙福来到殿中。 见此情状,殿内一众嫔妃,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少胆小的嫔妃,则是纷纷撇过头去,不敢去看那满身是伤,形容凄惨之人。 嘶。 实在是太惨! 太可怕了! 这个人明显是被上了刑,而且,还是重刑。 真真是不忍直视! 丽嫔见状,也是唬了一跳,掩住口鼻,撇过头去,不想看这腌臜人,口中禁不住斥道: “方进忠,你怎么回事?这种腌臜人,你也敢往乾元殿中领。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 对于丽嫔的质问,方进忠却并不理会。 他命人将孙福往地上一扔,便是冲着昭文帝躬身一揖: “陛下,孙福现已带到。” 自孙福被带入殿中,李元珩便一把将坐于身旁的宁雨菡揽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雨菡,莫怕!” 怀中的娇人儿如此柔弱娇软,哪里见得这些污糟? 若是被孙福的这幅样儿,给吓到了,可怎生是好? 一时间,李元珩有些后悔,不该叫人就这样把孙福这厮带进来,应该稍微给他洗漱整理一番,以免吓坏了怀中的娇人儿。 何况,他这娇人儿,此刻肚子里头还有他们的皇儿呢。 真是大意了啊! 闻得方进忠的话,李元珩心不在焉的轻“嗯”一声,这才淡淡睨了一眼身上血迹斑斑的孙福: “孙福,把你之前招供的一切,再说一遍,给众人听听。” 匍匐于地的孙福闻言,身子明显一抖,惶惶开口道: “陛下,奴才乃御膳房负责为后宫诸位娘娘、小主配菜的太监孙福。奴才是收了丽嫔的贿赂,才听凭丽嫔指使,在姝嫔的午膳中,弄了些相克的菜,想要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令姝嫔流产的。 陛下,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才……这一切,都是丽嫔娘娘指使奴才的啊!是她指使奴才害姝嫔、以及姝嫔娘娘腹中的皇嗣的啊。陛下,请您明鉴啊!” 一众嫔妃闻言,皆是一怔,旋即,又齐齐转目望向丽嫔。 那眼神,分明在说: 什么?丽嫔居然意图谋害姝嫔和她腹中的皇嗣?! 这是什么惊天大消息! 丽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给弄得一怔,迎上一众嫔妃投注过来的目光,丽嫔瞬间回神,满目愤然的望向匍匐于地的孙福,手指一抖一抖的直指向他,大声喝道: “你……你胡说!大胆贱奴,你竟敢血口喷人,诬陷本宫!” 说着,丽嫔又转目望向李元珩,激动的一迭声道: “陛下,这是诬陷!臣妾并未曾指使这死太监去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臣妾是被冤枉的。陛下,您可不能信了这狗奴才的鬼话!陛下,您明鉴啊!” 丽嫔一脸的理直气壮,立证自己并不曾指使孙福去害宁雨菡。 这个孙福就是在诬告! 绝对是诬告! 就在这时,跟随着方进忠一起押送孙福过来的慎刑司总管太监胡光,却是突然上前一步,冲着端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躬身一揖: “启禀陛下,孙福在慎刑司内,不仅对收受丽嫔的贿赂,听凭丽嫔指使,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的皇嗣罪行,供认不讳,还供出了证据。” 第97章 人证物证俱在 说话间,胡光冲身后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当即会意,上得前去,将手中的托盘,躬身递于李元珩手边。 “陛下,奴才根据孙福所供,于他的住处,找到了这沓银票。据孙福供称,此乃丽嫔贿赂于他的银票。奴才已谴人去此钱庄查证,现已查明,此银票的银钱,确系丽嫔娘家周府所有。请陛下明鉴!” 胡光又冲端坐于上首位的昭文帝俯身一揖,恭声道。 闻言,李元珩皱眉瞥了一眼托盘上的那沓银票,复又转目冷冷望向丽嫔,冷声开口道: “丽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么?” 闻言,丽嫔浑身一颤,比之前的气势,明显气弱了几分,一个劲儿摆着手道: “陛下,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加害姝嫔,更没有要谋害她腹中皇嗣。陛下,是有人诬陷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见状,李元珩沉着脸,皱眉不语。 而胡光则是又躬身抱拳道: “陛下,还有旁的人证。” 说着,胡光又冲着另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立时会意,大步走出殿外,不多时,便带着几名宫人走了进来。 那几名宫人均身着普通低等宫人服饰,想来,便是宫内当差的普通宫人,并无品级。 陡然间被带到乾元殿,得见天颜,他们都有些瑟缩,才一进得殿中,便都噗通一下跪倒,冲着上首位的昭文帝纳头便拜: “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 …… 见此情状,胡光轻咳一声,沉声命令道: “尔等把你们听到见到的,给陛下学一遍。” 提到正题,跪着的几名宫人丝毫不敢隐瞒,忙不迭将他们的所见所闻,统统说了出来: “奴婢当值时,正好经过昭阳宫,在昭阳宫门口,见得丽嫔娘娘气势汹汹,信誓旦旦的说,定要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 “奴才也正好打昭阳宫门口经过,正好瞧见了。丽嫔娘娘确实说,要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还说,若不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她便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的确如此!奴婢也听见了!” “对!对!对!奴才也听到了!” …… 闻言,李元珩面色一沉,怒瞪向丽嫔: “丽嫔,你前脚才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后脚姝嫔就被谋害,你怎么解释?别告诉朕,这只是个巧合。” 而丽嫔这个时候,也是急了,一个劲儿摇着头、摆着手,急急分辩道: “不是!这是巧合!这真就是巧合啊。陛下——,臣妾真没有加害姝嫔,真的!陛下,您相信臣妾!您千万要相信臣妾啊!” 李元珩闻言,眸中晕染着怒气,唇角掠过一抹讥嘲: “哦?这么说,这几名宫人又是诬陷?丽嫔你并没有说过这些话?还是,这银票是假的,你并未曾以这些银票贿赂孙福,嗯?” 闻言,丽嫔眸光一闪,明显很是心虚: “我……我……那是……” 而闻得皇上的话,那几名宫人也明显慌了神,他们生怕陛下以为,他们都是在说假话,情急之下,压根就不待丽嫔将话给说完,便迫不及待的一迭声道: “陛下,奴婢没有诬陷丽嫔娘娘!” “陛下,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 “对!对!这些都是奴才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俱都是千真万确。当时,贵妃娘娘也在场,陛下,您若不信,还可以问贵妃娘娘的啊!” ……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如此言行,是否越矩了。 甚至,将王贵妃都给直接抬了出来。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转目望向此时正默默坐于一隅的王贵妃: “哦?贵妃,你当时也在场?你也听到了丽嫔的所言,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嗯?” 似未曾料到自己突然被点名,闻言,王贵妃不由一怔,迎上昭文帝投注过来的探究目光,王贵妃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又古怪,忙不迭开口道: “是啊!丽嫔那会子正好要回她自己宫中,臣妾便送了送她,谁知,她走到臣妾的宫门口,突然就说……就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皇帝表哥……陛下,臣妾当时,也被丽嫔这般大放厥词,给唬了一跳呢。” 王贵妃迫不及待的表明立场,迅速撇清关系。 情急之下,她都开始规规矩矩的口称臣妾、陛下了。 再无往日那边,青鸾、皇帝表哥的,腻歪得令人发齁。 王贵妃心里头那叫一个急啊。 谁人不知,丽嫔周喜月,其父是她父亲王丞相的心腹,而丽嫔则一向是依附于她这个贵妃。 她不赶紧表明立场,撇清关系,指不定,这些人要以为,是她指使丽嫔干下这起子事的。 君不见,皇帝表哥瞧她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的渗人了么? 不行!坚决撇清! 这个锅,她可不背。 一番话落,王贵妃还不由没好气的拿眼瞪向丽嫔。 那眼神分明在说—— 好你个丽嫔! 你竟真有胆子这么做,给了姝嫔好大的“颜色”瞧瞧。 只是,你不要命,也不要带累本宫啊。 莫要牵连本宫! 闻得王贵妃所言,又迎上王贵妃的目光,秒懂了其眼神之意,丽嫔大急。 这是连大靠山贵妃娘娘,也不相信她、也要放弃她了么? 不要啊! 丽嫔心中生起无边的恐慌。 而闻得王贵妃的话,高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又再次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望向惶惶不安的丽嫔: “丽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贵妃也冤枉了你?” 丽嫔面色煞白,惶惶然一个劲儿摆手: “陛下,贵妃娘娘没冤枉臣妾。不!臣妾是说,臣妾确实是说过要给姝嫔一些眼色瞧瞧,可,臣妾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未曾做过什么啊。还有,那银票……” 话到这里,丽嫔咬牙。 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 “那些银票,确实是臣妾拿来贿赂御膳房的太监的。可,臣妾贿赂他,却未曾叫他做什么,只是想在御膳房寻个眼线,以备他日所需。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陛下,您千万要明鉴啊!陛下——” 她甚至不怎么记得,她贿赂的是哪个太监,只隐约记得,是御膳房的四把手。 现在一想,这个人,只怕就是孙福。 丽嫔心中大呼点儿背。 她是冤枉的啊! 她真的是冤枉的! 第98章 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之前,丽嫔还一直有所顾虑,不敢将她贿赂御膳房太监的事,说出来。 毕竟,这起子暗地里干的事,怎么能公之于众呢?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她可不想被冤枉。 被诬陷谋害姝嫔、与她腹中胎儿啊。 毕竟,谋害皇嗣,这罪名很大的。 丽嫔可不敢身受。 这边厢,她信誓旦旦的分辩着,极力试图摆脱嫌疑。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匍匐于地的孙福,却突然间有了动作: “陛下,的确是丽嫔娘娘指使奴才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的。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在丽嫔的蛊惑下犯下大错。奴才该死!” 言罢,孙福突然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墙上撞去。 轰的一声,顿时血流四溅。 丽嫔离得不远,孙福的血,更是直接溅到了她的身上、脸上。 她被吓得不轻,“啊——啊——啊——”的不住尖叫着。 殿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唬得一怔,待到回过神来之际,孙福已然触壁而亡。 不少嫔妃被眼前的状况,给唬得不轻,或面色惨白,或不住瑟缩,或衣袖掩面,或撇过头去,或嫌恶的掩住口鼻。 李元珩则是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遮挡住眼前的惨状,一边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柔声安慰: “雨菡,莫怕!没事的!有朕在,不会有事。乖!莫怕啊。” 而此时,胡光也回过神来,几步走到孙福那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旋即,冲李元珩一拱手: “陛下,孙福已气绝身亡!” 谁能想到,孙福竟是就这般死了。 还是自己一头撞死的。 联想起孙福死前说的话,他这简直就是在以死明志啊。 在场众人不少都有如此想法,禁不住目光复杂的齐齐望向犹自惊叫着的丽嫔。 感受到众人投注过来的异样目光,丽嫔也顾不得惊惧恐慌了,而是回瞪了众人一眼,异常警醒道: “你们这般看我做甚?” 闻言,不待旁人说话,柔嫔付柔尔便是禁不住嗤笑出声,第一个开口道: “嗤,丽嫔,瞧你这样儿。你莫不是心虚了?” 丽嫔闻言,不由皱眉,一边抹着被溅到脸上的血,一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柔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都快要被逼疯了。 今天这事…… 一件件,一桩桩。 究竟是哪个贱人在陷害她? 丽嫔的状态,明显很是不好,然而,柔嫔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她。 “呵,你就是心虚!没听到孙福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么?前脚他才刚说完那番话,后脚他便直接触壁而亡。孙福这分明就是以死明志!别以为咱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你……” 闻得柔嫔的话,丽嫔又惊又惧又气,抖着手,直指向柔嫔。 然而,柔嫔却压根不再管她,而是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福: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重要人证孙福现已以死明志。罪证确凿,岂容丽嫔狡辩?丽嫔谋害姝嫔以及她腹中皇嗣,罪证确凿,望陛下严惩!” 柔嫔之父——忠勇侯,乃已故老英国公心腹。柔嫔自入宫,便一直依附于谢皇后;与父亲是王丞相心腹、自己又依附于王贵妃的丽嫔,分属两个阵营。 而作为皇后与贵妃各自麾下之人,柔嫔和丽嫔也算是老对手了,往日里,可没少互相倾轧。 如今,有机会将丽嫔一军,柔嫔自是不会放过。 何况,自老英国公突然病逝之后,王家的势力更甚,而偏偏,谢皇后却又一直缠绵病榻。 柔嫔可不想让王贵妃那一边,趁机将势力做大,凌驾于皇后之上。 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有机会废了丽嫔,从而打击到王贵妃、及其宫中势力,柔嫔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是以,柔嫔迫不及待,就要令丽嫔定罪。 而闻得柔嫔的话,一众嫔妃神色各异: 不少嫔妃,也纷纷出言赞同柔嫔的话: “陛下,柔嫔娘娘说的没错!孙福这分明就是以死明志啊!” “丽嫔谋害姝嫔及其腹中皇嗣之事,此乃罪证确凿,不容狡辩!” “人证物证俱在,重要人证还直接以死明志。丽嫔分明罪大恶极。请陛下明鉴!” …… 这些人之中,有真认为,谋害姝嫔及其腹中皇嗣的定是丽嫔的;也有平时受尽丽嫔欺压,借机报复的;更有想要借刀杀人,铲除异己的。 谁叫丽嫔平时,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又依附于王贵妃,便是各种嚣张狂妄、惹人嫌呢? 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墙倒众人推了么?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希望丽嫔倒霉的人,可不少。 而与此同时,王贵妃望向丽嫔的眼神,则满是嫌弃,已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她知道,丽嫔怕是要废了! 这个蠢货!居然去谋害姝嫔和她腹中龙裔。 你丫谋害了,也便罢了。 居然还留下了把柄。 真是蠢不可及! 邓贤妃一派贞静娴雅模样,端坐于一隅,正在默念佛经,一副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副腥风血雨的模样。 叫一旁的宫人见了,都禁不住暗道一声: 贤妃娘娘果然菩萨心肠,忒悲天悯人。 这是连孙福这样的罪人,也不忍见他落得这般下场啊! 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将众人的神情、举动,尽数瞧在眼中,他朝着殿内冷冷扫视了一眼,原本还聒噪着的几个嫔妃,见状,唬得一跳,齐齐噤声。 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 年轻帝王这才转目望向此时已经状若疯癫,身上、脸上俱都沾着血的丽嫔,冷声开口道: “丽嫔周氏,谋害姝嫔与姝嫔腹中皇嗣,罪证确凿。即日起,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谋害皇嗣是大罪。 直接仗杀,都不为过。 只是,乍一闻得昭文帝所言,在场一众嫔妃,却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居然是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陛下这可真是雷霆手段啊! 众嫔妃面色各异,禁不住齐齐转目朝着上首位望去。目光齐齐聚焦在此时,正被皇帝紧紧揽在怀中护着的姝嫔的身上。 陛下,竟为出身小官庶女的姝嫔,赐死出身高门、父亲身居要职的丽嫔? 真没想到,陛下竟愿为姝嫔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重视姝嫔腹中的皇嗣啊! 姝嫔,怎么就这般好命呢? 思及此,众嫔妃又羡又妒,不由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第99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最是接受不了这一切的,当属丽嫔。 闻得李元珩的话,她双目赤红,不住摇头晃脑,双手近乎疯魔一般,在自己身上、头上来回抓挠,任凭指甲挠破了皮肉,挠得发髻散乱,她也恍若未觉,只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啊——” 一边说,丽嫔还一边以头撞地。 只撞得,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巨响。 而丽嫔却犹未所觉。 甚至,还好似没有痛觉一般,还在那里一边不住扭动着身子,双手不住抓挠着头发,一边口中歇斯底里的惊呼着,反反复复都是: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是谁?是哪个贱人在害我?别被我找出来,否则,我绝不饶她!啊——啊——,哈,啊哈哈哈哈——” 眼见得,丽嫔就这样,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见得她这副歇斯底里、疯疯癫癫的模样,在场一众嫔妃,俱都被唬了一跳。 有妃嫔禁不住道: “丽嫔她……莫不是疯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嫔妃皆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瞧丽嫔这副模样…… 她可不就是疯了么? 这还不叫疯,什么才叫疯? 见状,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不由皱眉,却仍旧不忘将一旁的宁雨菡护在怀中,柔声安慰宁雨菡: “雨菡,莫怕!没事的。有朕在,别怕!” 谁能想到,不过寻常的一场对质,竟然会发生如此多的事。 前有孙福撞壁而亡;后有丽嫔如此疯癫模样。 这可真是…… 倒是让怀中的娇人儿,平白受了惊吓。 以怀中人儿这般柔弱的性子,也不知,是否被吓到。 若是因此,而惊到她和她腹中皇儿,可怎生是好? 事到如今,李元珩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便不让这娇人儿过来乾元殿了。 让她自在永安宫歇息,这边他自行查清一切,等有了结果,便直接着人去永安宫告知她一声便是。 何苦让她过来这一趟,受如此多的惊吓。 思及此,李元珩的眉头又是一皱,心下禁不住有些自责,睨了眼,疯疯癫癫、歇斯底里的丽嫔,李元珩遂挥了挥手: “将周庶人拖下去!” 显然,李元珩已经不想再看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儿了。 更怕庶人周氏这副模样,会惊到宁雨菡和她腹中的皇嗣。 是以,李元珩打算速战速决。 直接叫人把周氏拖下去便罢。 至于周氏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神弄鬼的假疯,李元珩却并不在乎。 适才,他旨意已下,贬丽嫔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待到周氏被拖下去后,自有人会端杯鸩酒于她。 无所谓这鸩酒是她自己喝,还是由旁人来灌。 结果都不会改变。 闻言,殿中内侍齐齐应是。 几名知机的小太监,立时几步来到疯疯癫癫的丽嫔,哦,不对,是庶人周氏身前。 七手八脚的将庶人周氏向着殿外拖。 而此时,鬓发散乱,形容狼狈的周氏,还在那里不断挣扎,歇斯底里的惊呼、尖叫: “啊——,是谁在害本宫?本宫没有!不是本宫!本宫是冤枉的!皇上,臣妾冤枉啊!” 周氏挣扎着不愿离去,拼命想要朝着上首位的皇帝那边奔,奈何被几名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架着,如蜉蝣撼树,根本挣脱不开身,只得就这样,疯疯癫癫、形容狼狈的被那几名小太监,拖拽着向着殿外走去。 殿内众人,就这样,瞅着周庶人被拖拽着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一众嫔妃眼前。 众嫔妃见状,面色各异: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只觉解气;有人面上惶惶,明显被刚刚的一幕,给唬得不轻;也有人面露不忍;还有人面上,掠过一抹类似于物伤其类、兔死狗悲一般的哀色。 居高临下坐于上首的李元珩,自然将后宫诸人的面色,给瞧了个正着。 见状,他目光微闪,不辨喜怒。 而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坐于一隅的邓贤妃,则是突然自椅子上起身,施施然来到大殿中央,优雅的冲着李元珩行了一礼: “陛下,您刚刚也瞧见了,丽嫔……周庶人现已疯癫。她这幅模样,也怪可怜见的。臣妾瞧着实在不忍。 陛下,看在周庶人自东宫那会儿便开始服侍您的份儿上,就别让她自裁了。改为让她入冷宫。您看可好?” 闻言,不少嫔妃与在场宫人,皆暗道贤妃果然慈善。 这位,真就是如那观世音菩萨一般,大慈大悲、慈眉善目。 李元珩闻言,却是一挑眉,斜睨了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邓贤妃一眼,一脸的不置可否: “哦?贤妃,你是在为周庶人求情?” 邓贤妃闻言,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面上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是!陛下,臣妾的确是在替周庶人求情。” 说着,她又望向被皇帝揽在怀中的宁雨菡,笑道: “陛下今日之怒,皆因姝嫔妹妹而起。不过,姝嫔妹妹自也是那和善之人。想来,姝嫔妹妹也不忍周庶人横死。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闻言,宁雨菡不由得皱了皱眉: 邓贤妃这番话是何意? 暗指她是那搅事精,今天的一切,包括丽嫔的惨状,都是因她而起? 还是想要给她来个道德绑架? 若是她不顺着她邓贤妃的意思,求情放周氏一马,她便不是和善之人? 换而言之,她便是个睚眦必报、不贤不惠的恶女。 果不其然,邓贤妃此言一出,众嫔妃望向她的目光,明显变得不同了。 不少人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与赤裸裸的怨怪。 好似在说—— 宁氏,你就是个祸水! 快应了贤妃娘娘的话,否则,你就是个坏蛋! 奸妃! 是周幽王的褒姒,商纣王的妲己。 你个奸妃! 而就在这时,李元珩也开口了: “雨菡,对此,你怎么看?嗯?” 年轻帝王转目望向宁雨菡,冲着她挑眉一笑,一副在征询她意见的模样。 闻言,宁雨菡直接无视一众嫔妃投注过来的灼灼目光,一扬修长白皙的脖颈,冲着众嫔妃,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这才转目望向身旁的昭文帝,倏然自座位上起身,冲着李元珩深施一礼: “陛下乃大胤之主,亦是臣妾等人的天。陛下乾坤独断,一切自有圣裁。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不敢妄议!” 第100章 落水身亡 哼,这个贤妃! 还想逼着她,附和着你丫说话? 宁雨菡偏不! 她都听、且只听昭文帝的。 狗皇帝怎么说,她便怎么听。 绝无异议。 听领导——皇帝的话—— 这才是一个合格嫔妃应具有的素质。 果不其然,李元珩闻言很是满意,多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赞许。 不得不说,宁雨菡的一番话,真真是搔到了李元珩的痒处。 他乃天下之主,阖该乾坤独断。 宁雨菡这个后宫女子都懂的道理,前朝那些老臣不懂。后宫这些世家高门出身的贵女们也不懂。 还敢置喙他的话? 哼! 说起来,还是面前的娇人儿,识大体!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一把揽过,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宁雨菡的纤腰,朗声道: “好!好!好!雨菡说的很是!来,雨菡,坐!不是说,叫你莫行礼了么?你啊,又忘了!” 李元珩将宁雨菡径直扶坐到身旁,她原本的座位上安坐,一手轻揽着她,一手抬起虚点了点怀中娇人儿的额头,宠溺一笑。 见皇帝闻得自己适才那番话,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宁雨菡唇角微扬,抿唇一笑,娇声道: “是!陛下,臣妾知道啦~” 看来,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真是很合狗皇帝的心意呢。 果然! 皇帝虽年轻,却也是君王。 但凡是君王,都会想要乾坤独断,而不是让人置喙、左右他的决定。 正如,现代的那些领导们,既当了领导,他们自然也都希望,能够一言堂、自己个说了算。 可不想听底下的人,没事哔哔。 质疑他的决定。 何况,他都已经赐自裁了,贤妃偏要跑出来求情,让皇帝改为将庶人周氏打入冷宫,这是几个意思? 显摆你丫仁慈啊? 所以,你是想让皇帝成为你仁慈的对照组,让旁人觉得皇帝残忍咯? 哼,真真是不知所谓。 眼见得昭文帝只顾着同身边的姝嫔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众嫔妃只觉得心口发酸,不少人又羡又妒又恨,再次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陛下何时对后宫哪个嫔妃如此好、如此另眼相待过? 这个姝嫔她凭什么? 陛下现如今,光顾着和她说话,只将她们众人,都给直接晾在一旁,这算怎么一回事? 哼,姝嫔这个狐媚子! 真是个奸妃! 气愤过后,嫔妃们回过神来,眼瞅着此时还杵在那里,等着皇上发话,却俨然已经被直接无视的邓贤妃。 不少嫔妃又都有些幸灾乐祸。 啧,没想到素来光鲜、于后宫之中高高在上,仅次于皇后、贵妃,第三尊贵的贤妃娘娘,也有今天。 此时,邓贤妃也明显有些不甚自在。 闻得姝嫔适才的话时,她的眸中便掠过一抹讶然,旋即,飞速掠过一抹厉色。 这个姝嫔,竟是不顺着她的话头来。 她这是何意? 是想与自己对着干? 哼,好你个姝嫔! 这会儿,眼见得陛下直接无视她,只与姝嫔那贱人打得火热,邓贤妃便是心下暗恨不已,面上一贯的贞静娴雅,差点就要挂不住。 见昭文帝俨然一副遗忘了她的模样,邓贤妃只得装作浑不在意的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 “陛下,周庶人那……您看……” 其实,她也并不在意周氏那蠢货的生死。 刚刚站出来谏言,也不过是想要卖个好,在众人面前彰显她的贤德与仁慈。 并且,暗搓搓踩一踩皇帝目前的宠妃——姝嫔,让大家看看姝嫔这“奸妃”的真面目,让后宫诸人越加恨上姝嫔罢了。 只是,谁曾想,事情的发展,却俨然已经偏离了邓贤妃之前所预期的轨道。 这会儿,她倒很是有些不尴不尬,骑虎难下。 闻言,李元珩转目瞥向立于殿中的邓贤妃,原本在望向姝嫔时,显得温柔含情的一双桃花眼,此时瞅着却是淡漠得很,面上的笑意也已尽数敛去: “爱妃还欲替周庶人求情?” 迎上年轻帝王的目光,邓贤妃没来由心头一凛。 恍惚间,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她却并没有抓住,她张了张嘴: “陛下,臣妾只是……” 然而,李元珩却并未曾让她将话说完,便摆了摆手: “罢了,看在周庶人伺候朕一场的份儿上……” 李元珩嘴上淡淡,心中却是烦腻得很。 前朝有那帮子老臣,在那里指手画脚;到了后宫,还有如贤妃这般贵女,时不时置喙圣意。 他早就不耐烦了。 这些人,是想要架空他这个皇帝,让他做一个傀儡,做他们的提线木偶么? 哼,想得美! 不过,此时,还不是他该翻脸之时。 不过周氏的生死。 罢罢罢。 他暂且容她。 李元珩正欲下旨,改令周氏自裁为打入冷宫。 反正,冷宫里活着,也不见得比死好。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一片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刻,刚刚那群领了庶人周氏出殿的小太监,便是一个个神色慌张、衣衫凌乱、头上冠帽歪斜的奔进了殿中。 眼见得他们去而复返,且一个个如此模样,殿内众人便是一脸莫名。 端坐位上首位的李元珩,则是皱了皱眉。 他正欲开口询问一番,那几个小太监便噗通一下,齐齐跪倒于地。 其中一个小太监,磕头便拜,惶惶然恭声禀道: “启禀陛下,周庶人落水身亡了!” 在场众人闻言,不由哗然。 嫔妃们纷纷窃窃私语: “什么?周庶人死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落水身亡了?” “就是说啊。怎么是溺水啊?就算是死,也应该是鸩酒自裁才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 而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闻言,也禁不住皱眉: “怎么回事?周庶人怎会落水身亡?” 闻言,几名小太监又在齐齐叩首,忙不迭道: “陛下,奴才等带着周庶人行至澄湖,她突然就向着澄湖中冲。” “陛下明鉴!是周庶人她硬要往湖中闯啊。奴才等拦都拦不住。” “那澄湖多深啊。眼见得周庶人冲进去,整个人就那般被淹进去了,奴才等忙不迭奔过去想去救人。还叫了不少懂水性的宫人一起施救。废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将周庶人给捞上来。谁曾想,这会儿,周庶人已没气了!” …… 几个小太监口齿伶俐,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个清楚。 末了,又齐齐冲着端坐于上首位的昭文帝,重重叩首,请罪道: “陛下,奴才们看管不周,令得周庶人落水身亡。请陛下责罚!” 第101章 陛下和娘娘,好甜啊! 澄湖乃乾元殿附近的一处人工湖。 湖水确实颇深,且湖面宽阔。 若是人跌入其中,确实难寻。 直接被溺死,也实在不足为奇。 闻得事情始末,李元珩沉默了须臾。 旋即,冲着惶惶叩首请罪的几名小太监,摆了摆手: “罢了。这许是天意。尔等且退下吧。” 许是周氏命数如此。 他原有心想改令其入冷宫,谁曾想,她却自己个冲入澄湖中溺水而亡。 只能说,一切皆为天意。 今日阖该是周氏的死期。 她不死于鸩酒自裁,也会像如今这样,死于溺水。 事到如今,尘埃已定。 一场对质,演变成眼前这般情状,李元珩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瞥了眼身旁的宁雨菡,见她一张小脸上似有疲惫之色,眸中闪过怜惜。 遂冲着殿中诸人,挥了挥手: “行了!都散了吧。” 这便是令一众嫔妃各自回宫了。 言罢,李元珩又转目,对身旁的宁雨菡柔声道: “雨菡,累了吧?朕送你回去。” 言罢,李元珩又是一挥手: “摆驾永安宫。” 说着,他便揽着宁雨菡一起起身,携了她,一起向着殿外而去。 全程未曾留给殿内诸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见昭文帝毫不留恋的携着姝嫔走了个没影,原本还磨磨蹭蹭不肯离开,想要博君青睐的众嫔妃们,不由既懊丧,又气结。 纷纷不情不愿、又不甘的各自离去,各回各宫。 见得众嫔妃离去,邓贤妃也摆出一副一贯的娴雅慈悲模样,施施然离开大殿。 在即将出门之际,邓贤妃忽的脚下一顿,突然回头睨了眼,一直呆呆坐于一隅、迟迟未曾离开的王贵妃,眸中掠过一抹兴味又鄙夷的笑。 这才转身走出大殿。 “娘娘,咱们也该回去了!” 眼见得其他嫔妃陆陆续续都走了个干净,唯余自家娘娘一人,还呆坐着,久久不曾有动静,贴身宫女桐儿只得悄声提醒道。 却陡然与王贵妃那充满嫉妒与愤恨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见状,桐儿禁不住激灵灵一抖,讷讷的唤了一声: “娘娘——” 他们娘娘这又是怎么了? 这眼神…… 嘶,也太可怕了! 王贵妃并未曾理会桐儿。 她的目光,直直望向昭文帝携着宁雨菡一起离开的地方,眸中满是嫉恨: 刚刚,她可是听见皇帝表哥一直唤宁氏为雨菡。 雨菡? 想来,必是宁氏那贱人的闺名。 皇帝表哥都多久未曾唤过她王青鸾的闺名了? 宁氏那贱人,凭什么? 她究竟凭什么! 王贵妃气愤难当。 又是嫉恨,又是不甘。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厢,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一起一同坐上御辇,直奔永安宫而去。 “陛下,如此于理不合呐。” 眼见得御辇缓缓向着永安宫驶去,被李元珩揽在怀中的宁雨菡,不由娇声道。 她指的自然是,她此刻,与皇帝同乘一辇之事。 她只是一个小小嫔妃,与皇帝同乘一辇,自然是于理不合的。 不管愿不愿意,宁雨菡都得要提一嘴,表个态。 否则,一旦有个什么,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轻笑出声,只将宁雨菡揽得越发的紧了: “什么理不理的?朕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理!雨菡之前不也说了,朕是你的天,一切都听朕的么?嗯?” 宁雨菡闻言挑眉: 敢情狗皇帝到现在,还记得这茬呢? 真没想到,这厮想要乾坤独断的心,还挺迫切的啊。 宁雨菡当即决定顺毛撸,遂冲着年轻帝王甜甜一笑,仰着头,以一副仰望崇拜的模样,娇声道: “那是自然。妾都听陛下的~” 她这一副娇滴滴、又满心崇拜依恋的乖顺模样,是个男人都抵不住。 见得怀中的娇人儿这般情状,李元珩禁不住龙心大悦,朗声而笑: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李元珩心情甚好的朗笑着,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只将她揽得更紧,恨不得直接揉入怀中: “如此,雨菡你便听朕的。好好在这御辇上坐着。朕陪着你一同回永安宫去。嗯?” 闻言,宁雨菡嫣然一笑,娇声应是: “是!臣妾遵旨~” 二人相视一笑,肩并肩、手牵着手,就这样同乘一辇,向着永安宫而去。 待到回到永安宫,周嬷嬷、初夏、碧桃等人,早已在宫门口等候。 见得御辇停下,初夏与碧桃二人,便很是知机的上得前去,想要去搀扶宁雨菡,却被李元珩摆手阻止: “不用!朕来!” 说话间,年轻帝王已温柔小心的揽着宁雨菡,兀自下了御辇,而后,便这般一路揽着怀中的娇人儿,携着她向着她所居的永安宫主殿而去。 见此情状,初夏和碧桃,不由得有些傻眼,就连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周嬷嬷眸中,都难掩惊异。 见她们如此,一直跟随着御辇一路行来的银屏,不由得掩唇一笑: “你们呀,也别太惊讶。陛下待咱们娘娘惯是极好的。之前,在乾元殿,陛下也是让娘娘一直坐在他身侧,一直揽着娘娘,将咱们娘娘护在怀中,时不时柔声安慰着呢。” 刚刚银屏一直随侍左右,自然将陛下和姝嫔娘娘之前的互动,给瞧了个正着。 陛下对他们娘娘,明显很是着紧。 适才那般,才哪儿跟哪儿啊。 正常! 基本操作啦。 闻得银屏的话,碧桃禁不住“哇”一声,面上难掩欣喜: “银屏姐姐,你说真的啊?陛下待咱们娘娘,竟是这般体贴、这般好?哇哦,陛下和娘娘两个,好甜啊!” 初夏闻言,也是难掩笑意,望向此时已然渐行渐远的帝妃二人,心中也很是替自家娘娘高兴: “看来,咱们娘娘是真的得了陛下的青眼了。真好!” 娘娘得宠,她也跟着开心啊。 实在是太好了! 嗯,不得不说,碧桃说的没错。 陛下和娘娘,端的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可不就是看起来挺甜的么? 初夏禁不住抿嘴偷笑。 而一旁的周嬷嬷,和永安宫的一众宫人们,此时,也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陛下疼他们娘娘,是好事啊! 大好事! 他们可是巴不得呢。 没曾想,姝嫔娘娘是个有福的。 不仅怀有龙裔,遇难成祥,还因祸得福,得了陛下的宠。 眼瞅着,便俨然有了宠妃之势。 瞧这架势,姝嫔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跟着姝嫔娘娘,他们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盼头啊。 真好! 第102章 娘娘这眼瞅着,是越来越得宠了 永安宫正殿内 李元珩揽着宁雨菡一路进了正殿,扶着她到椅子上坐定,而他自己,则径直做到了一旁的一张椅子上,与她肩并肩而坐。 望着眼前的娇人儿,年轻帝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连带着之前,因经历了那些污糟事,而产生的一些郁闷,也就此一扫而空。 “雨菡,朕会加派人手,护着你和你腹中皇儿。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其他的,你都别多想!” 李元珩轻拍着宁雨菡的手背,柔声安慰道。 今日之事,想必,这娇人儿是吓坏了! 他自然得要好生安慰。 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想到今日之事,李元珩又禁不住皱眉,想了想,又道: “今日之事,说起来,也怪朕考虑不周。御膳房人多口杂,难免出些纰漏。况且,雨菡你如今有孕,想要吃个什么,还得差人大老远的从永安宫跑去御膳房去拿。这属实不便。不若就在永安宫设立个小厨房吧。 往后,雨菡你的一日三餐,便让你宫中的小厨房打理。若是你想吃个什么,也可以吩咐小厨房给你做。岂不是好?” 宁雨菡闻言,不由一喜,忙娇声道: “如此自然是好。陛下这是要给臣妾设立小厨房了?君无戏言!臣妾谢主隆恩!” 说着,宁雨菡又欲起身,冲着李元珩一福。 她自然也是知道,有小厨房比较好啊。 只是,之前,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这会儿,既然狗皇帝开了金口,主动提议。 宁雨菡自然是千肯万肯。 并且,赶紧就欲落实此事。 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以后,不用叫小喜子他们巴巴的过去御膳房那边拿吃食了。 真好! 见她欲起身,李元珩当即一把将她按住,轻笑着点了点她的琼鼻: “都说过多少次了,莫要动不动行礼!你啊!真是个娇娇!” 他自然也知,眼前的娇人儿这是在将他一军呢。 瞧瞧! 又是“君无戏言”,又是“谢主隆恩”的。 她如此说,想来,他便不好再改口了。 这妮子,只怕就是打着这鬼主意儿呢。 啧,这小机灵鬼! 对于宁雨菡的这点子小心机,李元珩一眼看破,却也并不厌恶,也无甚反感,反而只觉得这娇人儿实在可爱。 何况,他本就打算要给宁雨菡一个小厨房,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更勿论反悔一说了。 思及此,李元珩轻笑着摆了摆手,冲随侍在不远处的方进忠吩咐道: “进忠,吩咐下去,朕要给永安宫设立一个小厨房。你安排些得力之人过来伺候着。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 言下之意,便是要保证宁雨菡、以及她腹中胎儿的安全。 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次发生。 方进忠自然也是听明白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 闻言,他当即垂首恭声应是: “是!陛下。” 李元珩又陪着宁雨菡聊了会儿,又嘱咐了宁雨菡好生歇息,好好养胎,这才姗姗离去。 毕竟,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耽搁了不少时间,勤政殿那边,还有成堆的奏折没处理呢。 李元珩还要回去批折子。 “臣妾恭送陛下~” 对于李元珩的嘱咐,宁雨菡皆乖巧应是。 又娇声恭送皇帝离去。 待到御驾走远,她才在初夏、碧桃的搀扶下,回到了内室。 宁雨菡索性往贵妃榻上一歪,银屏和初夏忙着给宁雨菡垫迎枕、捏肩,而碧桃,则是一边在一旁伺候茶水,一边喜滋滋的道: “恭喜娘娘!坏人得了惩罚,还得了自己的小厨房。娘娘你这是遇难成祥、因祸得福呢。” 还有一句话,碧桃没说。 陛下对他们娘娘,那可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另眼相待了。 娘娘这眼瞅着,是越来越得宠了。 嘻嘻,真好! 谁知,闻言,宁雨菡面上却是淡淡,并不见有多么欢喜。 不知想到什么,宁雨菡更是不由微一蹙眉: “我总觉得,这件事,远没有这般简单。” 她口中所说的这件事,自然便是指的,有人给她午膳中放相克的菜品,想要谋害她流产之事。 虽未明说,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也是听懂了的。 闻言,初夏也禁不住皱眉: “娘娘是觉得,谋害您的,另有其人?” 显然,初夏也觉得,这事十分蹊跷。 虽然,人证物证俱在,庶人周氏也被定罪。 但,怎么瞧着,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显然,有这般想法的,也远不止她一人。 这不,银屏闻言,便是皱眉道: “会是谁呢?陛下察觉到真凶可能另有其人么?” 闻言,闲适的歪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则是微一勾唇,面上一派淡然: “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想要怎么做。” 这后宫,本就是波云诡谲之地。 而在这后宫中生存,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皇帝的心意。 如今,昭文帝摆明了是要力保她、和她腹中胎儿的。 这便够了。 至于真相……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至于害她之人—— 若真不是丽嫔,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自然也会按捺不住。 早早晚晚,会露出马甲,现出原形。 日子还长着呢。 且慢慢瞧着吧。 与此同时,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踏入勤政殿,方进忠便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元珩脚边: “都是奴才的疏忽!老奴向陛下请罪!” 之前,陛下已经放言定要保住姝嫔腹中的这一胎,并暗示他多加看顾。 谁曾想,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幸而姝嫔娘娘自己个警醒,发现菜品有异。 否则,可不得酿成大祸? 陛下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只怕也要…… 说来,都是他方进忠的失职。 他阖该向陛下请罪。 李元珩垂眸淡淡睨了眼,跪下请罪的方进忠,沉声道: “下去领十个板子,若有下次,朕必重罚!” 方进忠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恭声应是: “是!奴才这就去领罚。” 陛下肯罚他就好! 若是不罚他,那事情反而就大条了! 那便是陛下于心中,狠狠的记了他一笔了。 如此反倒是不好了。 再则,十个板子—— 陛下这明显就已经是手下留情,轻罚于他。 旁人十个板子,那可是有得受了。 可,方进忠自小习武,是个练家子。别看他年纪渐长,身子骨可是一等一的棒。 十个板子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 打完他还能回来接着伺候陛下,歇都不必歇的。 陛下待他,当真也是极好的! 第103章 雷霆手段 方进忠旋即便去外头领了这十板子的罚。 回来时,他只是略显狼狈,由小许子搀扶着,跪地向昭文帝谢恩: “奴才已领罚!奴才伺候陛下。” 说着,方进忠便欲起身,继续伺候昭文帝。 适才那十板子,行刑的小太监打下来,力度并不大。 他的伤势,也比预想的要轻得多,晚些时候,回去贴块膏药,明早起来,一准就能够好得七七八八。 方进忠知道,这应该是陛下特地吩咐行刑的小太监放水的。 陛下果然是手下留情了! 见状,李元珩却是挥了挥手: “罢了。这边有你徒弟和其他内侍伺候便可。朕亦无甚事,你且回去歇着、养养伤去吧。朕可不想看着你病病歪歪的杵在这儿。” 闻言,方进忠心下暖意洋洋,禁不住咧嘴一笑: “是!陛下,老奴领旨!” 旁人不知,方进忠还能不知陛下的性格? 看似无情,实则却是最多情敏感、最重情义之人。 等闲人都难得入得了陛下的心,若是能够令得陛下上那么一二分的心,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终身受用不尽啊。 到底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陛下这是在心疼他呢。 至于刚刚那十板子…… 那是他办事不力。 该罚!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 没得说! 方进忠并不想拂了陛下的好意,这便乐呵呵准备退下。 而就在他即将退下之际,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又冷不丁开口,沉声吩咐道: “永安宫那边,你且记得加紧保护。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有下次!” 方进忠闻言,心下不由一凛,老脸一肃,拱手恭声应是: “是!陛下,奴才遵旨!” 适才他还暗道,能够让陛下上那一二分心的,便是终身受用的天大的福气。 如此看来,永安宫的姝嫔娘娘,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能够被陛下如此惦念,可不就是有福气么? 而且,是有大福气! 眼见得李元珩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方进忠按捺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领命退下。 眼见得方进忠离开,李元珩面色陡然一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令得殿内伺候的一众内侍,皆是禁不住发颤。 “来人,替朕磨墨!” 李元珩大手一挥,沉声吩咐道。 闻言,小许子忙恭声应是,上得前去,熟练的磨起墨来。 李元珩拿起桌上狼毫笔,沾墨于明黄色的圣旨上,笔走龙蛇,书写下一行字。 一旁磨墨的小许子,不小心窥见了圣旨上的内容,唬得一跳。 这…… 陛下雷霆手段。 只怕前朝那边,又要抖三抖了! 晚些时候,一道圣旨,震惊朝野: 据闻,宫中庶人周氏,妄图谋害皇嗣,昭文帝震怒。 以谋害皇嗣为由,贬丽嫔为庶人。周庶人现已身死。 然而,如此,却并不能平复昭文帝心中之怒。 陛下直接下旨,罢免了庶人周氏之父——户部尚书周达的官职,周家阖家上下,抄家流放。 不光是前朝震动,后宫诸人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也都十分震惊。 崇德宫内 乍一闻得周达被罢免,周家上下被抄家流放的消息,邓贤妃唇角便是止不住轻扬,一副明显心情甚好的模样: “哦?看来,陛下怒气很甚呐。” 虽然,陛下之怒,乃是因着宁氏那贱人而起,这令邓贤妃有所不快,但,却依旧无损于她此刻的好心情。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于她、于邓氏一族,都是一个好消息。 “王丞相痛失心腹臂膀,这一次可真是损失惨重呢。经此一事,王家和贵妃的势力,只怕也要大减。这倒是本宫和邓家的好时机。如梅,你和家里暗地里通个气,让家里想办法,谋了这空出来的户部尚书之位。” 若是能夺得这户部尚书之位,说不得,她与他们邓氏一族,都能够更上一层楼。 思及此,邓贤妃唇角微勾,眸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而侍立在一旁的如梅,自是恭声应是,附和着笑道: “是,娘娘!娘娘算无一漏,足智多谋,这后宫与前朝,阖该都是娘娘与咱们邓家的天下!” 闻言,邓贤妃虽未说话,唇角却是止不住轻扬,眸中掠过一抹成竹在胸的得意。 与此同时,昭阳宫内的王贵妃,则是正在大发脾气。 砰的一声,王贵妃将桌上的茶盏猛的掀翻在地,嘴中禁不住骂骂咧咧: “周氏那个蠢货!她自己蠢,把自己给蠢死了不要紧。竟然死了,还要连累本宫和我们王家,真真是晦气!” 阖宫上下都知晓,庶人周氏是王贵妃的心腹,如今,周氏因着谋害皇嗣而被陛下贬斥身死,这便令得王贵妃的处境,颇为尴尬。 弄得她郁闷不已。 谁知,周氏这蠢货还累及家人,令得户部尚书周达被罢免,周家全家被抄家流放。 原本,周家人的生死荣辱,也不关王贵妃什么事。 可,谁叫周达乃她父亲——王丞相王定邦的门生兼心腹呢? 陡然失去了这么一个左膀右臂,而且,还是位居户部尚书,这一掌管“钱袋子”的朝野要职,王定邦气得不行。 竟是谴人过来宫内传话,责怪王贵妃这个做女儿的,疏于管教手底下人,令得手下人昏了头,做下如此蠢事,累及王丞相、以及王家,痛失一大势力。 来人传的是王丞相的话,说话很不客气。 被这般训斥责怪,王贵妃气得不轻,可不就可着劲儿在寝宫内砸东西、发脾气,宣泄自己的不满与郁闷。 “娘娘息怒!老爷他也是一时心急,才会……您是老爷唯一的嫡女,老爷他还是疼您的!” 见王贵妃气得不轻,一旁的桐儿,只得一迭声的劝慰道。 柳儿闻言,也是连连点头,一迭声的附和着道: “是啊。桐儿姐姐说的是!娘娘,您莫气!老爷他还是疼您这个女儿的!” 闻言,王贵妃则是不耐的翻了个白眼,犹如瞧白痴一般,瞥了自己这两个贴身宫女一眼: “我是计较他疼不疼我么?本宫是担忧,父亲一怒之下,不愿再扶持本宫!” 她可不想只舔居这区区贵妃之位。 她王青鸾,可是要做皇后的! 如此,失了父亲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的助力,可是不成。 至于父亲疼不疼她—— 无所谓啦。 她只想要后位。 若是能够登上后位,怎么样都成啊! 第104章 狗皇帝狗着呢 不得不说,王贵妃身为王家人,具有大部分王家人所具有的共同特质。 那便是——薄凉与自私。 王贵皇太妃是如此,王定邦王丞相亦是如此,而王贵妃本人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为达自己目的,不顾其他人死活的人。 哪怕,那个其他人,也包括了他们自己的手足与至亲,也无所谓。 闻得王贵妃的话,知晓了她此刻内心之中真正的担忧,桐儿和柳儿彼此对视一眼,只得忙不迭的劝慰道: “娘娘放心,老爷必定还是会扶持娘娘您的。” “就是!不扶持娘娘您。还能够扶持谁去?难不成还会是家中那几位庶出的小姐?她们哪里能和娘娘您相提并论?” 被两个贴身宫女这么轮番用好话哄劝着,王青鸾的面色明显好上了不少,渐渐的也收了怒气,面上恢复了一贯的高傲骄矜: “哼,也是!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能和本宫相比?父亲就算再傻,也应该知晓他该扶持谁。” 就在邓贤妃和王贵妃,因周达被罢免、周家被抄家流放,而各怀心思、各有算计之际,永安宫内的宁雨菡,也听到了这则重磅消息。 “哦?陛下下旨罢免了周庶人之父——周达的官职,周家阖家上下,抄家流放?” 闻得此消息的时候,宁雨菡正被周嬷嬷督促,喝着一盅燕窝粥。 闻言,她只是挑了挑眉,眸带玩味。 一旁的银屏,闻言点了点头: “是!娘娘,的确如此。得知这消息,满朝皆惊。如今,也不知多少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这个消息呢。咱们陛下这会儿,眼瞅着是动了真怒了!” 叫银屏说,周家落到这一步,也不算是有多无辜与可惜。 要知道,周家一直以来,也是横得狠。 这些年来,也做下了不少仗势欺人的恶事。 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事儿,也都没少干。 不然,周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贿赂孙福? 而同样侍立在一侧的碧桃,在听得这一消息之后,则是俨然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隐隐还有些小得意、小骄傲的一扬小脑袋: “陛下这会儿动了真怒,那也是为了咱们娘娘啊。陛下待咱们娘娘可是真好!” 闻言,宁雨菡却是笑了,眸中的玩味之色,却是愈浓,似笑非笑的睨了一脸欢喜的碧桃一眼: “你这丫头!难不成,你以为,陛下下旨罢免了周达的官职,令周家上下抄家流放,都是为了我?” 话到这里,宁雨菡不由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一双平日里波光潋滟的美眸中,飞速划过一抹轻嘲: “我可没这么大的魅力!本宫不是褒姒、妲己,陛下也不是周幽王和商纣王。咱们陛下,可是英明着呢。” 宁雨菡的一席话,将原本还既欢喜又骄傲的碧桃,给唬得不轻。 碧桃登时小脸一白,噗通一下,跪倒于地,摆着手,讷讷道: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褒姒、妲己? 那不是奸妃么? 她只是想说,陛下对他们娘娘极好,很是宠爱他们娘娘。她可没有想要说他们娘娘是奸妃,陛下是昏君的意思啊。 真没有! 见碧桃如此情状,宁雨菡摆了摆手: “好了,碧桃,你且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话到这里,她顿了顿,俏脸却是一板,肃声道: “不过,碧桃,本宫给你提个醒。这种陛下待本宫真好的话儿,往后休要再提。还有,往后,话从口出之前,需得三思。小心祸从口中。害人害己!这深宫之中,还是尽量谨言慎行的好。懂么?” 宁雨菡自然知道,碧桃的话语并无恶意。 只是在替她欢喜。 不过,她还是不免对碧桃耳提面命的告诫一番。 碧桃是个好的,就是年纪小,不如初夏、银屏她们沉稳。 看样子,还需好好磨一磨这丫头的性子才是! 碧桃闻言,讷讷称是。 见状,银屏、初夏、以及周嬷嬷,则是彼此对视一眼。 心道: 看样子,她们少不得要多多训诫一下碧桃这妮子,和永安宫内的其他宫人了。 给他们紧一紧弦。 别才看到陛下对他们娘娘的宠爱,就忘乎所以,忘了警醒。 如此,可是要不得!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要小憩一会儿。” 宁雨菡索性燕窝粥也不吃了。 将汤匙往碗中一放,摆了摆手道。 见状,周嬷嬷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劝。 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口,冲着银屏她们使了个眼色。 旋即,一同退出了屋内。 罢了,主子想要清静片刻,他们便退下吧。 至于燕窝粥…… 待会儿再吃,也是使得。 见得随侍在左右的人皆离去,屋内只余她一人,宁雨菡才小小的喟叹一声,转目望向乾元殿方向,眸光微动: 狗皇帝这哪里是因着她,才罢免了周庶人父亲的官职,令周家上下抄家流放的啊? 他分明是借机打击门阀世家,顺带着一并除去了王丞相的一个心腹爪牙。 不得不说,狗皇帝此番,真真是下得一副好棋呐! 为了她动了真怒? 不存在的! 狗皇帝狗着呢。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狗皇帝才不会干! 啧。 不得不说,宁雨菡是堪破了真相。 户部尚书被罢免,眼见得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肥缺空出,前朝不少势力与家族,都盯上了户部尚书这个肥缺,想要谋夺一二。 谁曾想,第二日,昭文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早朝上,直接任命寒门出身的户部右侍郎林中堂,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林中堂此人,乃神武九年的榜眼,看似为直臣、孤臣,与朝野上下任何势力、任何世家,都无甚交集。 实则,此人却乃昭文帝心腹。 皇帝的这番举动,倒是打了以王丞相为代表的一干权臣、与世家门阀,一个好大的措手不及。 他们尚且还未曾反应过来,一切便已木已成舟,林中堂也已直接升任为新的吏部尚书。 他们还能如何? 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而昭文帝,便是本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一番操作之下,他不仅除掉了王丞相的心腹爪牙,极大的打击了王丞相的势力,还于不动声色之间,将户部尚书这个要职,收入自己麾下。 以后,便由他自己的人,掌管着大胤的“钱袋子”。 后宫之中的宁雨菡,得知了这一切,又不得于心中暗啐了一声: 狗皇帝,你个老六! 真是六啊! 第105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无论前朝后宫诸人如何做想,日子依旧在继续。 转眼几日过去。 眼见得后宫和前朝,都鲜少再有人谈论庶人周氏、以及落败抄家流放的周家,枫林阁内,自觉一切尘埃落定的夏才人,不由得于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末了,她又难免有些得意。 这天,夏才人正呆在自己的枫林阁,心情甚好的和贴身宫女蕊儿一起说说笑笑,谁曾想,守门的小宫女却忽的来报,说是崇德宫贤妃娘娘有请。 对此,夏才人不由有些莫名: “敢问姐姐,贤妃娘娘可是因何事寻嫔妾过去?” 夏才人命守门小宫女将前来传话的崇德宫宫人,客客气气的迎了进来,自己个又笑盈盈,客客气气的对这宫人道。 而这名奉命前来枫林阁请夏才人去崇德宫的宫人,闻言,只是冲着夏才人一福,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奉贤妃娘娘之命,请夏才人过去崇德宫那边。其余一概不知。” 听这宫人如此说,夏才人只是轻“哦”一声,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我这便随姐姐一起去崇德宫。” 贤妃这位一品妃位娘娘有请,她敢不从命? 就是不知,这贤妃找她是有什么事了。 夏才人心里头犯着嘀咕,却也并不惧。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她早已投诚于皇后,乃是皇后的人。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想来,邓贤妃也不会对她如何。 思及此,夏才人内心之中,越发笃定且有恃无恐,便就这样,面上挂着可爱娇憨的甜笑,一路毫无顾忌、坦坦荡荡的随着那来请她的宫人,一起去往邓贤妃所居的崇德宫。 崇德宫内 邓贤妃正在观摩一盘残棋,手中还拿着一本棋谱。 守门宫女却是突然来报: “娘娘,枫林阁的夏才人来了。” 邓贤妃闻言,挑了挑眉,唇边浮起人畜无害的笑: “哦?她来了啊。还不赶紧让夏才人进来!” 守门宫女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快步而出。 不过一会儿,夏才人被领进了殿中,夏才人当即冲着邓贤妃施了一礼: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安!” 闻言,邓贤妃笑意盈盈一点头: “嗯,夏才人来了啊。” 旋即,便没有下文了。 也没有给夏才人赐座。 贤妃也并不瞧夏才人一眼,而是又开始垂眸,自顾自专心致志的瞧着手中的棋谱、与桌上的残棋。 贤妃不开口,夏才人也不能主动找个地方落座,只得不尴不尬的立在那里。 夏才人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似是完全未曾料到,邓贤妃居然会就这样将她撂在这里,置之不理。 这还是一向和善仁慈、与人为善的贤妃么? 还有,好好的,贤妃唤她过来做甚? 唤了她过来,却又将她就这样撂在一边,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真是的! 夏才人心中纳闷又腹诽不已,就这样立了有一会儿,嘴上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贤妃娘娘——,不知娘娘您唤嫔妾过来,是有何事?” 闻言,邓贤妃翻看棋谱的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瞥了一眼,此时,明显已经心浮气躁、有些沉不住气的夏才人,又转目淡淡向着侍立在一旁的如梅那边一扫。 如梅见状,当即会意,冲着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宫人们挥了挥手。 旋即,众宫人便鱼贯着退出了大殿。 如梅走在最后,最后一个退出大殿,在退出去之际,还不忘反手关上了房门,独立自己一人在殿外守候。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只余邓贤妃与夏才人。 见邓贤妃煞有介事、仿佛异常郑重一般,遣散了殿内的一众宫人,夏才人不由皱眉: “娘娘,您这是何意?何以要将宫人们都遣退了?您究竟想要和嫔妾说些什么啊?” 夏才人觉得,邓贤妃今日,实在有些古怪。 莫名的,她的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一抹不知从何而生的不安来。 直觉告诉她,邓贤妃遣退众人,接下来想要与她说的话,绝没有那般简单。 而事实证明—— 夏才人的预感是正确的。 邓贤妃接下来的话,对于夏才人而言,觉得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直炸得她心颤胆寒。 “夏才人,谋害姝嫔的人,其实是你吧?” 邓贤妃一派闲适的抬眸瞥了夏才人一眼,淡淡开口道。 然而,一番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闻言,夏才人登时脸色大变,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慌乱,却还娇憨一笑,强作镇定道: “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啊?嫔妾不懂娘娘您说的什么意思?嫔妾怎么会谋害姝嫔娘娘呢?呵呵,贤妃娘娘,您可真是爱说笑!” 闻言,邓贤妃挑了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说笑?呵,本宫可没有在说笑。你不懂本宫在说些什么?” 话到这里,邓贤妃忽的掩唇一笑,望向夏才人的眸中满是讥诮: “呵呵,夏才人,你就别在本宫面前装傻了。非要本宫说的如此直白么?本宫是说,你才是那指使孙福弄出那些相克的菜品,想要谋害姝嫔腹中皇嗣的人。你才是孙福身后的主子,真正的幕后之人! 而丽嫔,不过是你一早准备的替罪羊。你一早就布置好了,若是此事东窗事发,便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到周氏的头上,让周氏去做这个替死鬼。 夏才人,你不错嘛!你可真真是好成算!” 夏才人闻言,心底大骇,却还是强撑起一副无辜娇憨的模样,颇有些委屈与受伤的惊呼着道: “娘娘,您胡说些什么呢?贤妃娘娘,您是不是对嫔妾有什么误会?嫔妾怎么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还说嫔妾陷害庶人周氏,让她做替罪羊? 周氏她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心思歹毒,嫉妒姝嫔娘娘有孕,欲图谋害姝嫔腹中的皇嗣,关嫔妾什么事儿?娘娘,您可不能平白往嫔妾身上泼脏水、冤枉嫔妾啊!” 夏才人期期艾艾,满脸委屈的望向邓贤妃,一副“纵使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品贤妃,也不能够如此冤枉我这个小妃嫔啊”的表情。 然而,对此,邓贤妃却并不买账。 见状,邓贤妃冷笑一声,随手从棋谱中,掏出一张轻飘飘的信纸,往夏才人面前一递: “夏才人,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第106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贤妃娘娘 夏才人看着被递到她眼前的那张信纸,才瞧了眼信纸上的内容,她的面色瞬间惨白一片。 原来,这竟是孙福的绝笔信。 短短一页纸的绝笔信中,尽是孙福对夏家的忠心。 绝笔信的末尾,孙福赫然写着—— 奴才誓死效忠主子! 见夏才人瞬间脸色大变,邓贤妃略略一勾唇,划过一抹玩味的笑: “真没想到,夏才人,你藏着够深的啊。孙福竟是你的人。是你们夏家早年于后宫安下的暗桩内线。啧啧,不得不说,你们夏氏一族倒是善于筹谋。” 可见,夏家多年前,许就存了送女入宫的心思呐。 邓贤妃于心中冷笑。 “娘娘,我……我不懂你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我……” 夏才人虽面色惨白,却还兀自强撑道。 甚至,情急不安之下,都忘了“嫔妾”的自称,直接越矩的“我”“你”相称。 只是惨白的脸色、与看似欲言又止的身形,已经于无形之中揭露了她此刻的心虚。 对于夏才人的越矩,邓贤妃却也并不计较,她只是一笑,眸中满是讥诮: “夏才人,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对于孙福与你们夏家的过往,本宫已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孙福,是个早年逃难来到京城的孤儿。 快饿死的时候,为你们夏家所救,和一群逃难来的孤儿一起到得你们夏家在京郊的庄子里头,经人秘密培训过。被当做夏家的内应眼线,送入皇宫。 这孙福是个争气的,多年以后,竟然熬成了御膳房的四把手。虽然只是四把手,但可以为你、为你们夏家做的事,也不少。 这次,就是你命他谋害姝嫔腹中胎儿,并且,叫他于事后,将这件事栽赃到周氏身上,让她做了你夏淳儿的替死鬼。 夏淳儿,你可真真是好谋算啊!” 邓贤妃这一番话,句句犹如惊雷,打在夏才人心头。 每听她说一句话,夏才人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面色,就又白上一分;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也都会不受控制的抖上一抖。 一时言罢,邓贤妃便是似笑非笑的睨向夏才人,面上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望向夏才人的目光,仿佛在说—— 别试图挣扎了。 没用的! 本宫已经抓住了你的把柄。 你逃不掉的! 而夏才人则是身心俱震,再也扛不住,噗通一声跪倒,膝行几步来到邓贤妃的脚步,抱住邓贤妃的大腿,惨白着脸,一迭声的求饶: “娘娘,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我知道错了。贤妃娘娘,你饶了我吧。您放过我这一次。求您了!” 说着,夏才人便伸手欲去夺邓贤妃手中的孙福的绝笔信,想要将其毁尸灭迹。 然而,邓贤妃似早有防备,夏才人才刚一动作,邓贤妃的手便猛的向后缩去,竟将那能够要了夏才人、以及夏氏一族命的绝笔信,径直揣进了袖兜内。 夏才人见状,不由傻眼,面上愈加惶恐不安,身形也愈加的摇摇欲坠: “娘娘,您究竟想怎样?嫔妾都说了,嫔妾只是一时糊涂了,贤妃娘娘素来仁慈善良,您就不能够放过嫔妾一次么?嫔妾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闻言,邓贤妃居高临下的垂眸望向夏才人,望向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已经被她捕获、无力再挣扎的猎物,又似在瞧一只蝼蚁: “夏才人是聪明人,本宫想怎样,你不会不懂吧?本宫要你从今以后,听凭本宫差遣,你可有异议?嗯?” 夏才人闻言一怔,倏然抬头望向老神在在的邓贤妃,眸中满是震惊。 似是未曾想到,贤妃会如此。 定定的瞅了邓贤妃一瞬,夏才人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娘娘,您……呵,您和平日里的您,真是很不一样!” 夏才人眸光复杂的望向邓贤妃。 仿佛在说—— 贤妃娘娘,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贤妃娘娘! 眼前之人,和往日里一贯贞静贤淑、与人为善的模样,可是一点都不搭。 反而满满都是心机与成算。 难不成,之前的贞静贤淑,都是伪装出来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贤妃娘娘,您倒是挺会装嘛。 似察觉到夏才人的眼神之意,迎上她的目光,邓贤妃只是略一勾唇: “夏才人,你也不必这般瞧本宫。你不也一直以一副娇憨可爱、单纯没心机的模样示于人前么?谁曾想,你竟是如此胆大、有心机,竟然敢谋害皇嗣、嫁祸他人呢?” 这后宫,谁不是人前人后有几副面孔,谁会真以真面目示人呢? 啧,傻不傻? 闻言,夏才人不由有些心虚,面上也很是有些挂不住。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而今,被邓贤妃揭穿了老底,并且,她也发现了邓贤妃的本来面目,夏才人的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还不待她多想,邓贤妃便悠悠的又开了口: “放心!只要你忠于本宫,老老实实听凭本宫差遣,好好替本宫办事,这封绝笔信就永远不会出现在人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夏家与那死去的孙福之间的过往。你还是可以好好的做陛下的嫔妃,做你的夏才人的。” 话到这里,邓贤妃话锋一顿,突然沉下脸来,冷哼一声: “但,倘若你不肯听本宫的话……嗯哼!” 夏才人闻言,整个人激灵灵一抖,来不及多想,当即噗通一声,冲着邓贤妃重重磕了一个头: “嫔妾听娘娘的!嫔妾都听贤妃娘娘的!日后,嫔妾一定都以贤妃娘娘马首是瞻,听凭贤妃娘娘差遣。” 事到如今,夏才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邓贤妃这是捏住了她的把柄,想要她听命于她呢。 只是,事已至此,邓贤妃手中又确实拿捏着她要命的把柄,夏才人还能怎样? 根本不敢反抗。 邓贤妃淡淡睨了眼,匍匐于地,俨然已经缴械投降,臣服于她的夏美人,唇角微勾,手中落下一子到那副残棋之上。 随着这一子落,残棋上胜败已分。 邓贤妃眯了眯眼,将手中棋谱往桌上一扔,又恢复了一贯与人为善模样,心情甚好的一把扶起面色惨白的夏才人,笑得一脸端庄和善:: “自家姐妹,妹妹何须如此?今日天气不错。走!咱们去我院中赏赏花。” 第107章 陛下的头疾 “娘娘有命,嫔妾哪敢不从?” 夏才人闻言,笑道。 敛去脸上的慌乱,一张圆圆脸上,依旧一副娇憨可爱模样。 面对邓贤妃时,却是低眉顺目,恭敬万分。 见状,邓贤妃满意一笑,携着夏才人去到崇德宫的院中,似模似样的逛了逛,赏了赏花,这才打发了夏才人离开。 蕊儿未曾进得崇德宫,一直在殿外守候。 乍一瞧见夏才人出得崇德宫,便是急急的迎了上来: “小主,您终于出来了!贤妃娘娘召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夏才人闻言,面色一沉,下意识瞥了一眼身后的崇德宫方向,匆匆撂下一句: “咱们回去再说。” 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携着蕊儿一起离开。 * 接下来的日子里,后宫颇为平静。 谢皇后依旧在卧床养病。 而宁雨菡也因此乐得清闲,不必每日早起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于是乎,她便又开启了她深居简出的养胎生活。 一直窝在永安宫中,等闲就连永安宫的大门都不迈出。 这不,这会儿,宁雨菡正扶着已经渐渐隆起的肚子,任凭着初夏、碧桃二人搀扶着,在院子里头散着步。 眼见得这里地方小,也无甚景物,宁雨菡只得在院子里头转圈,来回踱着步,一直跟随在一旁的银屏,不由得提议道: “娘娘,这会儿,御花园的花花草草定是十分繁茂,那边地方也大,不然咱们过去逛逛?” 她也是不忍他们娘娘,成日里被拘在永安宫这一亩三分地里,想要让娘娘出去走走,放放风。 如此,心情也能舒畅一些,娘娘腹中的皇嗣,也太能够更茁壮的成长,不是么?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本宫就在院中里头转悠转悠就极好!” 她自然也知,御花园比自己这院子大、且好。 只是,御花园虽好,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地方。 她觉得好,其他人也觉得好。 她可以去,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去。 出门一趟,遇见人和事的几率,实在是太大。 也更容易给人以可乘之机,借机对她、和她腹中的胎儿做些什么。 所以,出门还是能免则免吧。 宁雨菡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若无必要等闲不出门,就窝在这永安宫中,静心养胎。 毕竟,这儿是自己的地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全性自然是大大增加的。 见宁雨菡拒绝了去御花园的提议,银屏便也就诺诺称是,绝口不再提了。 她只是提议一下,最后做主的,自然还是主子。 主子不想去,便不去吧。 对此,银屏并无异议。 而一直跟在后头的周嬷嬷,则是欣慰一笑: 她人老成精,岂会不知他们娘娘为何会一直深居简出,等闲不愿跨出永安宫的大门一步? 甚至,连今日,银屏提议去御花园逛逛,都被娘娘给拒了。 宁雨菡想到的,周嬷嬷自也都想到了。 实际上,周嬷嬷很是赞成宁雨菡就这样窝在永安宫里头安心养胎,能不出门,便尽量不要出门的举动。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娘娘肚子里头孕有龙裔,还是陛下唯一的骨肉,真的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们娘娘是个有成算的。 如此,周嬷嬷便放心了! 宁雨菡心情不错的,又与身边的人说笑了几句,就在这时,小喜子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面上带笑,一副很是欢喜的模样: “娘娘,陛下来了!陛下驾临咱们永安宫了!” 闻言,宁雨菡挑了挑眉,在初夏和碧桃的搀扶下,转身便欲去到永安宫门口,去迎驾临永安宫的帝王。 谁曾想,她还没走几步,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施施然一路走了过来。 今天的李元珩,着一席月白色绣龙纹常服,头上束一只紫金龙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贵气逼人,更兼天子威仪与气度。 就连在现代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爆炸时代,阅美男无数的宁雨菡,也不得不承认,李元珩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身材,都是顶顶好、顶顶拔尖的存在。 再加上,他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也难怪后宫的嫔妃们为了他,一个个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变着花样,可着劲儿争宠了。 按捺下纷乱思绪,眼见得李元珩向着自己这边走近,宁雨菡作势便欲行礼,口称: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然而,宁雨菡还没来得及拜倒,李元珩便疾走几步来到她跟前,伸出大掌,将她给一把揽住: “雨菡免礼!不是都说了,无须多礼了么?你如今身子眼瞅着重了。哪里能动不动就行礼?嗯?” 说话间,李元珩还亲昵的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柔情与宠溺。 宁雨菡闻言,却是掩唇一笑,娇声道: “陛下,礼不可废嘛~。臣妾可不想旁人说臣妾恃宠而骄!” 闻言,李元珩唇角微扬,无奈的又虚点了点宁雨菡,笑道: “你啊!就是忒多礼!” 这些日子以来,李元珩时常过来看望有孕的宁雨菡,每每都会待上一阵儿,甚至,还会陪着宁雨菡用膳,之后,再离开。 如此,一来二去的,二人也越来越熟悉,二人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自然随意。 甚至,在旁人看来,这帝妃二人,更像是寻常小夫妻,彼此之间的相处与互动,皆是温馨而甜蜜。 这不,宁雨菡和李元珩又在院中说笑了几句,引得一众随侍宫人,都是禁不住唇角上扬,帝妃二人这才相携一起向着殿内走去。 二人往东次间窗边摆着的一张宽大的罗汉床上,并肩一歪,正欲接着畅聊,谁知,这会儿,状况却是突生。 李元珩忽的痛呼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面色也陡然变得惨白,额头上也渗起豆大的汗珠,一副十分痛苦难耐的模样。 一旁的宁雨菡,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状,给唬得一跳,忙一把将李元珩抱住: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陛下,您可是有何不适?” 李元珩抱着头,痛苦的拧着眉: “朕头疼!朕的头好疼!” 言罢,便是一把挣开宁雨菡,痛苦的在罗汉床上打起了滚。 随侍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也是被唬得不轻,当即一迭声的道: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陛下的头疾又发了!” 第108章 臣妾可见不得陛下难受呐 “什么?头疾?” 宁雨菡闻言一怔,敏锐的捕捉到方进忠的话中之意—— 方公公话中的那个“又”字。 也就是说—— 昭文帝不仅患有头疾,而且,还又复发了? 瞧这状况,复发可能还不止一次。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瞅了眼,张罗着欲去请太医的方进忠,又瞧了眼疼得满头是汗,神情痛楚,不住闷哼之中的皇帝,宁雨菡径直跳下罗汉床,去到内室,不过一会儿,便拿了一个荷包回来。 从荷包中,掏出银针,点燃根蜡烛,熟练的将银针在蜡烛上烤了烤,消了消毒。 而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宫人,则是被宁雨菡这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 “姝嫔娘娘,您这是……” 方进忠一脸莫名的望向宁雨菡。 闻言,宁雨菡并不答话,而是冲着一旁几个青壮小太监挥了挥手: “你们过来按住陛下,不要让陛下乱动。” 几名被点名的小太监闻言一怔,却还是齐齐恭声应是,上得前去,七手八脚的将昭文帝给按住。 与此同时,宁雨菡二话不说,便开始为昭文帝施针。 宁雨菡的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看得,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宫人一怔一怔。 待到方进忠回过神来之际,宁雨菡已然收了针。 “姝嫔娘娘,您这是……” 方进忠一脸惊异的望向宁雨菡。 “我在替陛下施针。” 宁雨菡言简意赅的道。 复又望向罗汉床上的李元珩。 但见原本痛苦万分、不住闷哼呼疼的李元珩的状况,似乎也好上了不少。 至少,他面上已经没有了痛苦之色,也不再闷哼呼疼,忍不住想要挣扎了。 看来,头疼的毛病,暂时是止住了。 不过,宁雨菡还是一迭声柔声问道: “陛下,您感觉如何?头还疼么?有没有好些?” 说着,宁雨菡又掏出一方罗帕,轻柔的替李元珩拭去额上、脸上的汗水。 而李元珩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朕无事。朕的头不疼了!朕很好!” 说着,李元珩便欲起身,却是被宁雨菡给一把按住: “陛下,还是等太医来看看再说吧。” 她刚刚为李元珩施针,是眼瞅着他实在太过痛苦,作为医生的本能,下意识的,她便想要替患者减轻痛苦。 只是,虽然通过针灸,李元珩的头疾明显有所缓解,头也不再疼了。可是,这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还是需得让太医过来诊治一二,找出一个根除病患的法子才是。 闻言,一旁的方进忠也恭声开口: “陛下且稍等!奴才已遣人去请太医去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方进忠这话才刚落,外头便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小内侍便急吼吼的领着太医令郭太医快步奔了进来。 乍一瞧见罗汉床上的陛下,小内侍和郭太医都齐齐一怔。 小内侍一脸莫名。 心道: 陛下刚刚还疼成那样。怎的这会儿就好了? 郭太医也于心中纳闷,狐疑的瞅了一旁的小内侍一眼: 这小公公不是说,陛下头疾发作得厉害,叫他火速前往救治的么? 怎么…… 这眼瞅着,陛下不是好好的么? 哪里像是头疾发作的样子? 按捺下心中思绪,郭太医冲着罗汉床上的帝王行礼问安,复又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微臣听说您适才头疾发作。您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不怪郭太医会如此问,实在是—— 李元珩这会子瞧着好好的。 闻言,李元珩转目瞥了宁雨菡一眼,复才淡淡开口: “朕适才的确头疾发作,不过,头疼之症,现已止住。郭太医,你且过来替朕瞧瞧吧。” 郭太医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上得前去,对李元珩望闻问切一番,之后才道: “陛下,这个季节容易诱发头疾,您平日里注意保养,切莫烦心。微臣给陛下开个方子,您且服上一剂……” 郭太医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无非就是让李元珩注意保养云云。 一旁的宁雨菡听着,也从郭太医所言中,了解了大概。 原来,李元珩的头疾,不仅是旧疾,更是他打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病症。 儿时还不明显,随着年纪渐长,这头疾之症便日益严重。 虽然不至于发作得太过频繁,然而,每次发作,便是头疼难抑,十分难熬。 而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们,对于陛下这顽固的头疾,也是束手无策,并无根治之法。 唯有在陛下头疾复发时,想办法替陛下止住头疼。 多年来便是如此。 了解到一切,宁雨菡不由有些恍然大悟。 心中暗道一声: 难怪! 怪道适才,止住头疼之后,这狗皇帝便犹如没事人一般,想要该干嘛干嘛去。 原来是他早就知道,太医无法根治他这病啊。 宁雨菡望向李元珩的目光之中,禁不住带上了几丝同情。 毕竟,这是个身患顽疾的病患。 身为医者,对于这样的病患,还是很有几分怜惜的。 而李元珩听得郭太医的老生常谈,不由得颇为不耐烦。 又和他唠叨这些! 简直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李元珩一脸不耐的转目朝着身旁的宁雨菡望去,想冲着她投注过去一抹“看吧,朕说叫这帮子太医过来也无甚用”的眼神,却对上了宁雨菡那饱含怜惜与心疼的眼神。 骤然对上宁雨菡的目光,年轻帝王不由一怔。 这眼神…… 这妮子,这是在心疼他? 李元珩的心头,莫名一暖。 抬手挥退了还在喋喋不休掉书袋的郭太医、与一众宫人,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握住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 “雨菡,这一次,多亏你了!” 李元珩唇角微扬,眸光温柔的望向身旁的娇人儿。 心里头,虽也惊讶于宁雨菡,竟然会针灸施针这回事。 不过,他却并未曾问出口。 而是勾唇一笑: “说吧,想要朕如何赏你?嗯?” 宁雨菡闻言,则是只将一颗小脑袋,直接摇成了拨浪鼓: “臣妾不要陛下赏!臣妾可不是为了讨赏来着。臣妾是瞧着陛下头疼,心里头难受。臣妾可见不得陛下难受呐~” 第109章 吓死臣妾了~ 闻言,李元珩很是感动,动容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雨菡,你待朕真好!” 这娇人儿,真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来,这妮子是真真爱惨了他呐!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 而被李元珩揽入怀中的宁雨菡,闻言,则是仰头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 “陛下是臣妾的天,是臣妾一生的倚靠和仰望,臣妾不对陛下好,还能对谁好呀~?” 一席话说得李元珩心里头美得冒泡,越发的唇角上扬: “好!好!好!雨菡对朕好。朕记得!朕受了!” 作为回报,李元珩也并不排斥,对怀中的娇人儿多偏宠几分。 谁叫这小人儿实在甚合他意。 可怜又可爱得紧呢。 如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子,他多疼宠一些,偏爱一些,也实在不为过。 何况,这娇人儿的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如此,他多疼爱她一些,便更是实属应该了。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点头,唇角却是禁不住再次上扬,一副龙心大悦的模样。 窝在年轻帝王怀着的宁雨菡,一直抬眸暗自观察着李元珩的神色表情,但见他眉目舒展、唇角微扬,明显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她才又娇声道: “陛下,适才可真是吓死臣妾了~!” 宁雨菡的声音娇滴滴,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扑闪,美眸之中波光潋滟,倒映着李元珩一人的俊脸与身影,说话间,她还用她那白生生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后怕、又担忧不已的模样。 见此情状,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一双多情桃花眼中掠过柔情。 但见怀中人儿如此情真意切的替自己担忧,李元珩搂紧了怀中的娇人儿,一边抬手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一边的柔声轻哄道: “无事。都过去了!这头疾,朕自小便有。只是偶尔会发作。无碍的!” 谁知,李元珩这一番安慰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怀中的人儿,他反是见得怀中的娇人儿,在听闻他这番话之后,一张清媚无双的小脸,便是倏的一板。 “陛下可不能这么说。头疾是病。既是病,便不可大意!” 什么叫做偶尔发作?无碍? 这种心态可是大大的要不得! 宁雨菡最不喜病人抱着如此态度了! 要严肃对待病情,懂不懂? 思及此,宁雨菡还抬眸瞪了这‘乱来’的帝王一眼,抬手一把搭上李元珩的脉: “陛下,你且别动。让妾瞧瞧!”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弄着一怔。 待到他回过神来,便见怀中的人儿,已似模似样的搭上了他的脉息,一脸认真的替他诊起脉来。 见此情状,李元珩挑了挑眉: “雨菡这是在替朕诊脉?” “嗯。” 宁雨菡闻言轻‘嗯’一声,继续专心替李元珩诊脉。 对此,李元珩也并不觉得被敷衍。 只是又挑了挑眉,将心中早已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朕倒不知,雨菡你会医术,还会替人诊脉。” 之前的针灸也不错。 他那个时候,头疼的紧,没有特别注意。 却也知道,怀中的人儿手法精湛,施起针来,犹如行云流水。 且行之有效。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止住了他的头疾。 动作与手法,比之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遑多让。 甚至,施针技艺犹在众太医之上。 不得不说,对此,李元珩很是纳罕惊异,也不由得对他这个爱妃另眼相看。 平日里只知,她既娇且媚,是个娇滴滴、惹人怜爱的小女人。 未曾想,他这位爱妃,竟是有这么一手! 宁雨菡闻言一笑,一派坦然的答道: “臣妾自幼对医术便颇感兴趣,在闺中时,便一直酷爱看医书、研究医术。许是臣妾于医术上,也有些天赋,多年下来,也算是有些心得。” 反正,她出身赵县,且一向深居简出,都没怎么出过门。 又因着是庶出,从来无人在意、无人关注。 宁雨菡笃定,她未出阁时的闺中之事,就算是昭文帝真有心去查,也绝查不到什么。 何况,以宁雨菡对眼前帝王的了解—— 昭文帝才没有这么无聊。 这皇帝虽然是狗了点儿,但却绝不会小肚鸡肠、心思多疑的派人千里迢迢去到赵县,就为了查这点子事。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则是朗声一笑: “哈哈,岂止是有天赋啊?朕瞧着,雨菡你于医术一道上,是有大天赋呐!” 对于宁雨菡所言,李元珩并不疑有他。 事实上,对此,李元珩压根都不欲多纠结。 他一向都是个实用主义者。 凡事不为过程,只看结果。 宁雨菡为何会懂医术,且医术精湛,其实,李元珩压根不甚在意。 他只知道,结果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受了益。 若不是宁雨菡适才迅速替他施针,他说不得还要多承受一段时间头疾的痛苦呢。 能替他解除头疾之苦,便是好样儿的。 因此,对于宁雨菡的医术,李元珩自是不吝夸赞。 并且,也乐得自己的爱妃精通医术。 这于他、于宁雨菡自己、以及她腹中的胎儿,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是么? 如此,便是甚好! 被李元珩如此毫不吝啬的夸赞,宁雨菡却是不骄不躁,闻言,只是谦虚一笑: “陛下谬赞了!” 说话间,宁雨菡已诊完脉,将手从李元珩的手上抽回,复又轻轻搭上他的额头,开始轻轻按压: “陛下,您可有感觉不适?” …… 随着一番望闻问切,宁雨菡的小脸越来越沉,最终,更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揽自己在怀的年轻帝王: “陛下,你这样可不行!” 这狗皇帝! 有疑似家族遗传病,打娘胎里便带了病,也就罢了。 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也这么不好。 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他是真想天不假年,做个短命皇帝么? 作为医生,宁雨菡此时瞧李元珩的眼神,就好似在瞅一个明明有病,还一直嚯嚯、不爱惜身体的“朽木”一般。 那叫一个既痛心疾首、又怒其不争啊。 这样可不行! 最终,宁雨菡板着一张俏脸,开口道: “陛下,若您今日再无旁的事的话,便留在永安宫中吧。” 第110章 原来,这妮子竟这般爱朕啊 宁雨菡打着留皇帝下来,替他改善饮食和生活习惯,顺便叫他适当运动的主意。 然而,显然,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皇帝陛下,却是想歪了。 闻言,李元珩明显怔愣了一瞬,继而便是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怀中的娇人儿。 心道: 原来,这妮子竟这般爱朕啊。 这是舍不得朕离开,想要朕留下来陪她? 思及此,李元珩心头莫名的一暖,当即一点头: “好!那今日,朕便留在永安宫陪雨菡你。” 其实,原本,李元珩只打算过来瞧瞧宁雨菡,和她说说话,便要回乾元殿去的。 不过,索性,今日难得奏折少,他已早早批完,反正也无甚正事要做。 那便留下来陪陪这满心爱慕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娇人儿,以慰她的相思之苦吧。 虽然,按例,嫔妃有孕,他是不该留宿有孕嫔妃宫中的。 不过,规矩又如何? 他是皇帝,他的话、他的决定,便是规矩。 嗯哼! 宁雨菡却完全不知,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元珩便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 见李元珩点头同意留下,宁雨菡嫣然一笑,旋即笑盈盈起身: “陛下且坐。臣妾去小厨房吩咐他们准备晚膳的菜式,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宁雨菡略冲着李元珩屈了屈膝,这便一溜烟儿的奔出了屋。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般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怔,待到他回过神来,怀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暖玉温香,眼见得宁雨菡已经疾步走出了屋,李元珩忙道一声: “小心!你慢点!” 说着,李元珩便欲起身。 闻言,宁雨菡却是转目回首望了过来,冲着李元珩挥手一笑: “陛下,放心吧。妾小心着呐。” 说话间,宁雨菡的手抚上自己微隆的腹部,笑得一脸甜蜜: “臣妾腹中还有陛下与臣妾的孩儿呢。自当万事小心。臣妾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为陛下生出个健康的皇嗣的。” 不得不说,宁雨菡这一番话,又再次捎到了李元珩的痒处。 显然,这番话,李元珩很是爱听。 闻言,禁不住唇角上扬,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温柔得不行。 这么个爱惨了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子,她正孕育着他的子嗣。 那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 她适才说,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生出个健康的皇嗣。 为了他! “嗯,朕知道了!” 李元珩轻‘嗯’一声,点了点头,桃花眼中泛着连他都未曾察觉的不知名的情愫: “不是要去小厨房么?朕陪你去。” 说着,李元珩便是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作势便欲携着她,向着永安宫的小厨房那边而去,却是被宁雨菡给一把拦住: “陛下,君子远庖厨。您还是不要去了。臣妾也不过过去略略交代一番,一会儿就回来。您且在这边稍坐片刻,等臣妾回来嘛~” 宁雨菡仰着螓首,娇声道。 一边说着,她的两只小手,还顺势拽住了李元珩的衣袖,轻轻摇晃。 李元珩被她这副爱娇的模样,给逗乐了。 “爱撒娇!” 李元珩轻捏了捏宁雨菡的鼻尖,道。 旋即,又点了点头: “好吧。朕听你的!不过,雨菡,你也要快些回来。还有,你也莫要进厨房。把厨房的管事、厨子叫出来吩咐即可。” 宁雨菡则是摆出一副唯李元珩马首是瞻的受教模样,点着头娇声道: “是!陛下,臣妾听您的。臣妾都听陛下的~。有银屏、周嬷嬷、初夏、碧桃她们陪着我一起呢。陛下,您就放心吧。” 闻言,银屏等人自是忙不迭应和: “陛下且放心!” “奴婢等人定会看顾好姝嫔娘娘。” …… 旋即,便搀扶簇拥着宁雨菡,一起施施然离开。 见几人服侍得格外尽心,李元珩这才放心,却并未曾坐下,而是一直立在门口,活脱脱一副“望妻石”模样,勾头望向宁雨菡离去的方向。 御前的那些小太监们见得这一幕,不由都有些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你挑挑眉,我努努嘴,各自暗地里打着眉眼官司,却被一旁的方进忠给狠瞪了一眼。 小太监们瞬间不敢再造次,低眉顺眼,垂首侍立。 见小太监们纷纷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方进忠这才收回警告的目光,转而望向杵立在门口的昭文帝,眸中有震惊、也有复杂: 知道姝嫔娘娘得陛下青睐。 却未曾想,陛下待姝嫔竟是如此的不同一般。 眼前,陛下的这幅样儿,真是像极了一个望眼欲穿,盼妻归来的痴汉…… 咳。 不得了! 姝嫔娘娘真真是不得了! 能够令陛下对她这般。 这可真是…… 宁雨菡的地位,在方进忠心里,又蹭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方进忠越发觉得,姝嫔娘娘当真是不容小觑。 往后,他得越发敬着这位姝嫔娘娘些,才是啊。 与此同时,簇拥着宁雨菡向着小厨房而去的初夏等人,却是时不时瞥宁雨菡一眼,一个个面色涨红,都颇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银屏实在忍不住,吭哧吭哧道: “娘娘,这……后宫争宠,虽是常事。可,您正在孕中啊。娘娘您小心伤了腹中皇嗣。” 适才,见得宁雨菡挽留李元珩,银屏等人便有心想劝一劝自家娘娘。 刚刚碍于陛下也在,她们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眼瞅着这会儿,只有自己人在,银屏自是少不得抓紧时机,规劝自家娘娘。 不是说,叫娘娘不争宠。 后宫嫔妃,自然是应当争宠的。 只是,娘娘这会儿犹在孕期呢。 孕期争宠,这……不合适吧? 伤到娘娘腹中的皇嗣,可怎生是好? 闻得银屏的话,宁雨菡却是一怔,一脸的莫名: “争宠?争什么宠?” 还什么正在孕中,小心伤了腹中皇嗣? 宁雨菡禁不住倏的一下将一双美眸瞪了个溜圆,视线一一在银屏、初夏、碧桃与周嬷嬷面上一一掠过,但见她们那一副不甚赞同,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时间,宁雨菡禁不住好气又好笑: 她们…… 敢情她们都以为,她留下狗皇帝,是为了要争宠啊! 第111章 雨菡,你还有什么是朕所不知道的? “你们都是在想些什么呢?本宫可没有那个意思。” 宁雨菡好笑的环视了一眼簇拥着她的几人,不由笑道。 说着,她又没好气的轻瞪了几人一眼。 一副“你们这都是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的模样。 银屏、初夏、碧桃、周嬷嬷几人见状,皆是一怔。 心道: 娘娘难不成不是想要争宠,才特地开口留下陛下的么? 难不成,是她们想多了? 周嬷嬷到底年纪较长,见识的也比银屏等人多,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第一个回过神来,明显一副松了口的模样,又颇感欣慰的笑道: “娘娘并无此意便好。如此,倒是奴婢们误会了娘娘的意思。还望娘娘饶恕则个!” 说着,周嬷嬷便是屈膝一福。 一副知错就改、坦陈错误的模样。 见状,宁雨菡也是莞尔一笑: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小厨房吧。快去快回。可别叫陛下久等了!” 闻言,周嬷嬷、银屏几人当即恭声应是。 主仆几人彼此相视一笑,便是继续向着小厨房那边前行。 吩咐完小厨房那边,宁雨菡便立时回去正殿。 而但见她回来,李元珩立时一喜: “雨菡,你可算回来了。” 虽然宁雨菡其实并未曾离开多久,但李元珩却还是觉得,宁雨菡出去了老长时间了。 这便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咳咳。 李元珩轻咳一声,收回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扶着宁雨菡并肩落座,转移话题,提议道: “索性闲来无事。不若,咱们下盘棋吧。” 原本,宁雨菡原是有心想要带着李元珩在院子中走走,活动活动的。 闻言,却也点了点头: “嗯,好啊。臣妾陪陛下下棋。” 说着,宁雨菡便命初夏去拿棋盘、棋子等物。 皇帝陛下既然都提议了,她总归是要给点面子的。 索性,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至于活动之事,那便稍后再说吧。 很快,初夏便取了棋盘、棋子而来。 于是乎,李元珩与宁雨菡二人,便开始对弈。 李元珩这一下棋的提议,原本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顺带着打发一下闲暇时光。谁知,几盘棋下来,李元珩惊讶的发现,宁雨菡于棋艺上,竟也颇为精通。 并且,这妮子还毫不客气,连续几盘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朕倒不知,雨菡你于棋艺上,也颇有些造诣呐。” 眼见得桌上的棋局已定,李元珩当即随意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笑道。 关键是,这妮子棋艺好,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赢他。 而且,还赢得这般坦然、这般的明目张胆。 这在后宫、乃至前朝,可都是独一份。 李元珩既新奇、又惊讶。 不过,他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反而还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开心,与不被人虚与委蛇、逢迎讨好的畅快。 李元珩感觉,面前的人儿,并未曾将他当做一位必须小心翼翼侍奉、虚与委蛇讨好逢迎的帝王来对待,而是将他当做一个人—— 一个可以与她平等相处之人。 她的夫君。 对此,李元珩颇为满意。 这小女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还不都是爱惨了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 唉。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摇头,唇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宁雨菡自是不知,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面前的帝王便已脑补了这么多。 闻得李元珩的话,她只是抿唇一笑,谦虚道: “陛下谬赞了!臣妾也不过是于闲暇时,偶尔手谈一两局,看看棋谱。哪里当得起有什么造诣啊?” 其实,在现代时,因着外公酷爱下棋,从小受外公的熏陶,宁雨菡的棋艺早已达到了专业级别。 宁雨菡的这番话,十足十乃是谦逊之语。 至于,她为何不故意藏拙,暗搓搓输给昭文帝,博君一乐…… 想来,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但凡与狗皇帝对弈过的,应该都是这么做的吧。 无论棋艺如何精湛,都会暗搓搓故意输给昭文帝。 不声不响的拍拍龙屁。 这也应该就是和皇帝下棋时,所有人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套路了。 正是因为如此,宁雨菡才偏不按这套路走。 若是她和众人一样,在皇帝面前还有什么趣儿? 还不得泯灭于众生之中? 她就要赢皇帝。 坦坦荡荡的赢了他,杀得他片甲不留。 狗皇帝才反而会觉得有趣呢。 看吧,狗皇帝现在笑得是有多欢畅? 可见,他是真开心、也是真的得了趣儿。 见此昭文帝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宁雨菡便知,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哈哈,雨菡,你真不必这般谦虚。” 闻得宁雨菡的话,与她相对而坐的李元珩却是抚掌一笑,一双桃花眼晶亮而灼灼,满满倒映的都是宁雨菡的倩影与如花娇颜: “雨菡,你怎么总是能够带给朕惊喜?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的?嗯?” 眼前的女子,写得一手好书法、懂医术,棋艺也如此好…… 每每都能够给他带来惊喜,令得他为之侧目。 这小女人…… 她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李元珩目光灼灼的望向与他相对而坐的娇人儿,眼神之中,带着探究与欣喜,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炙热与宠溺。 “陛下~” 闻得李元珩这番话,宁雨菡羞涩一笑,迎上年轻帝王这般灼灼的目光,宁雨菡俏脸一红,微垂下螓首。 见她如此,李元珩心头一悸,只觉得眼前之人,分外娇媚,如一朵娇媚、而又羞答答的桃花一般,静待着人去采撷。 一时间,李元珩只觉情难自已,倏然倾身凑了过去,薄唇袭上宁雨菡的那娇艳欲滴的诱人樱唇…… 就在李元珩的唇,才刚刚触上宁雨菡的,还来不及施为之际,银屏却是陡然自外间迈步走了进来。 紧接着,便传来了银屏的声音: “陛下、娘娘,晚膳现已备好。现下是……” 显然,银屏原是想说现下是否要摆膳的。 然而,在瞧见屋内的情形的那一刹那,银屏未尽的话语,便是戛然而止。 “那个……陛下、娘娘,你们继续,奴婢告退。” 银屏的脸瞬间爆红,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进屋,实在是有多么的不是时候,讷讷的抛下这么一句,银屏转身便逃也似的离开。 殊不知,她这一番动作,也令当事人之一——宁雨菡的俏脸,腾的一红…… 第112章 小拳拳捶你胸口 在银屏即将夺门而出之际,宁雨菡倏的一下,将头一偏,冲着准备遁走的银屏道: “银屏——,既然晚膳已备好,那便摆膳吧。” 银屏闻言,赶紧驻足。 都不敢抬头,只是垂着头匆忙道了声“是”。 便就这么一溜烟儿的奔出了屋。 见此情状,宁雨菡又被闹了个大红脸,不由得嗔了那始作俑者一眼: “陛下~,都怪你!臣妾没脸见人了啦~” 一边说着,宁雨菡还一边用双手捂起了羞得通红、且滚烫的脸颊。 任凭宁雨菡心理素质再好,被人猛然撞见,她和李元珩正在…… 咳。 她还是禁不住又羞又臊。 毕竟,她的脸皮,可没那么厚。 然而,宁雨菡却不知,她嗔的这一眼,是有多么的波光潋滟,无限风情。 而她这一副娇媚的小模样,更是看得李元珩心旌摇曳。 若不是李元珩定力够好,他又万分重视宁雨菡腹中皇嗣,不停在心中默念,面前之人有孕,不可以。 说不得,李元珩便会一个倾身,猛的压下,将面前这勾人的小妖精,给直接就地正法。 按捺住心头的热切,被嗔怪的皇帝陛下也不恼,而是好心情的朗声一笑,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一迭声的柔声劝慰道: “哈哈,雨菡不气!不气啊。乖啊。朕的错。都是朕的错。行了吧。” 其实,刚刚的好事,被人的打断,李元珩心中是颇有些遗憾与不爽的。 不过,被宁雨菡这么一嗔怪,李元珩倒也不恼了,反而还颇为兴味的哄劝起怀中的娇人儿。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又再嗔了一眼搂着她不撒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年轻帝王。 心道: 你丫哄孩子呢? 什么叫做都是你的错,行了吧? 原本就都是你的错啊! 要不是你这狗皇帝,这么…… 她至于被银屏撞见刚刚那一幕,弄得她闹那么大一红脸么? 哼。 宁雨菡正欲再翻个白眼,搂着她的李元珩,却是忽的轻笑一声,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谁叫雨菡你如此诱人呢?朕也是实在忍不住啊。”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李元珩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宁雨菡耳畔、面上,呵着气。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宁雨菡的俏脸,禁不住红了红。 而当听得年轻帝王这番话,宁雨菡的一张原本就很是红润的小脸,便是瞬间红爆。 “陛下~,你坏!” 顶着一张红得能够滴出血来的小脸,宁雨菡抬眸嗔了李元珩一眼,娇声道。 说着,又抡起粉拳,捶了捶李元珩厚实的胸口,以示不满。 这狗皇帝! 他还有没有下限啊。 对着她一个孕妇说这些有的没的,还…… 真的合适么? 而面对宁雨菡的嗔怪,与小拳拳捶胸口的“暴行”,李元珩却是半点不恼。 不仅不恼,反而还是一副很愉悦、很享受的模样。 宁雨菡的嗔怪,就不说了—— 她以为是凶巴巴、倍儿有威慑力;而在他看来,却是娇媚无限、又风情万种,分外勾人。 正是所谓的,撩人而不自知。 至于宁雨菡的小拳拳捶胸—— 啧。 李元珩垂眸睨了眼怀中的娇人儿,忍不住轻笑。 这娇人儿娇滴滴、身娇体弱的。 她小粉拳,捶打在他胸口,半点威慑力也没有。 就好似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咪,在给他挠痒痒似的。 倒是瞧着她这幅模样,李元珩竟是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于清媚之中,更添几分娇憨,叫人挪不开眼。 忍不住想要宠着她、纵着她。 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去而复返的银屏的声音: “陛下、娘娘,晚膳现已摆好,可以用膳了。” 这一次,银屏聪明的立在屋外廊下通禀,并没有进屋。 似是料想,如此,便不会撞见屋内的陛下和娘娘…… 咳。 便也不会尴尬。 宁雨菡闻言怔了怔,禁不住忆起刚刚的事儿,俏脸又是一红,羞恼的又嗔了眼,害她在自己宫中宫人面前丢人的始作俑者,又再次抡起粉拳,捶向李元珩厚实宽阔的胸膛,却是被李元珩的大掌,猛的一把握住了她的粉拳: “好了!晚膳也摆好了。咱们且去用膳吧。” 李元珩冲着宁雨菡宠溺一笑,又颇有些揶揄的,冲着怀中的娇人儿,眨了眨眼: “适才运动量也挺大的。想来,雨菡你该是饿了。” 不知怎的,李元珩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宁雨菡竟是瞬间秒懂: 这是在说,她刚刚一直在他怀里折腾,不停捶他胸口,应是耗费了不少体力? 思及此,宁雨菡的俏脸又是一红,旋即,羞怯的垂下了螓首,娇声道: “适才,臣妾是气狠了,才……是臣妾僭越了。望陛下饶恕则个~!” 不管怎么样,她捶皇帝,的确是僭越。 虽然,瞧狗皇帝这个样儿,明显就没有因此而生气。 不过,提起这一茬,她该认错,还是得要认错的。 态度上,必须端正。 哪怕是做做样儿,也好啊。 虽然,实则刚刚,她捶的时候,都有刻意控制住力道。 看似是在捶皇帝胸口,实则是一种小互动、小情趣。 用来增加和促进二人感情的。 也就是古人常说的闺中之乐了。 当然,她现在认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闺中之乐呢? 就看皇帝陛下喜不喜欢这个调调了。 显然,李元珩的脑回路与宁雨菡是一致的。 他也的确很喜欢眼下的这个调调。 闻言,他只是轻捏了捏被他的大掌,包裹着的,宁雨菡刚刚被他一把擒住的小粉拳,又抬起一手,虚点了点宁雨菡那光洁的额头,笑道: “瞧你!动不动请罪做甚?朕是那般小气的人么?好了,走!随朕一起用膳去。” 说着,李元珩的大掌,又倏然覆上了宁雨菡已然渐渐隆起的小腹,垂眸望向她的小腹处,笑得一派温柔: “就算你不吃。咱们的皇儿也要吃啊。闹腾了这么久,咱们的皇儿该饿了。雨菡,你待会儿可要多吃点!给你自己和皇儿,都好好补一补。” 第113章 他活了快二十七年,就没有吃过这么素的菜 见李元珩如此模样,宁雨菡目光放柔,盈盈一笑: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待会儿一定多吃点。不会饿着咱们的孩儿的。” 说着宁雨菡也将一只柔荑,覆盖在李元珩覆着她微隆小腹的大掌上。 见状,李元珩抬起头来,与宁雨菡相视一笑。 旋即,李元珩的大掌便一把反握住了宁雨菡的柔荑,携着她一起出了屋,向着摆膳的花厅而去。 不过,待到来到花厅,在桌前坐定,见得桌上的菜色,李元珩却是明显怔愣了一瞬。 别说是他本人了。 就连一路跟随而来,默默在一旁随侍的方进忠,在瞅见了桌上的那些菜时,也是一怔: 这一桌子菜,怎的这般素啊? 尽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怎的连个硬菜都不整一个? 这叫陛下如何下口? 方进忠可是伺候昭文帝,伺候老了的人。 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陛下素来无肉不欢。 眼前这样的清粥小菜,怎能对得上陛下的胃口? 简直就是食不下咽。 果然,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回过神来的李元珩,便是皱起了眉: “这都是些什么菜?太素了。雨菡,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吃这些?” 说着,李元珩便是挥了挥手,吩咐道: “将这些都撤了吧。吩咐厨房重新置办一桌菜。水晶肘子、炙羊排、炖蹄筋、油焖蹄髈……这些都各做些。” 李元珩十分顺溜的报出了一溜儿菜名。 道道都是重油重脂的食物。 听得一旁的宁雨菡直皱眉。 偏偏,这家伙还摆出了一副他就是随便点点,凑合着吃吃,对付一顿的模样。 见他如此,宁雨菡更是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眼见得一旁的小内侍闻言,便要领命而去,宁雨菡忙摆手阻止: “不必了!” 旋即,她又转目望向此时,正拧着眉的李元珩,伸出小手,搭在李元珩的大手上,娇声道: “陛下,何必如此麻烦。臣妾和腹中的孩儿都饿了。可是等不得了。” 李元珩原想说,叫膳房加紧做,很快的。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宁雨菡便再次开口,一把截过了他的话头: “再说了,晚膳吃些大油大腻之物,也不好克化,于身体无益。倒是不如吃得清淡些更好呐。何况,这些菜,又不是完全没有荤腥。” 宁雨菡一边说着,还一边虚指了指桌上的菜品。 这一桌子菜,可不全都是素菜哦。 豆腐里头有肉沫,青菜里头有虾仁…… 明明是荤素搭配 不过就是不是大鱼大肉而已。 然而,对于这样的荤素搭配,李元珩却很是嫌弃。 李元珩顺着宁雨菡所指,那么一瞧,不由得轻哼一声: “这点子肉沫肉星子,也叫有荤腥?” 在他看来,荤腥就应该是大鱼大肉,煎炸烤烧…… 眼前的一桌子菜,真的是太素了。 他活了快二十七年,就没有吃过这么素的菜。 见他如此,宁雨菡也懒得再辩,而是索性伸出两只小手,拉住了李元珩的衣袖,一摇一摇的撒着娇: “哎呀~,陛下,您就听臣妾的嘛。这可是臣妾特意吩咐,精心叫他们给您准备的晚膳。这样的晚膳,对您的身体,绝对大有裨益。您要相信臣妾啊。 就算您不相信臣妾。看在臣妾煞费苦心的份儿上,您也勉为其难,和臣妾一起共进了这顿晚膳嘛。陛下~” 宁雨菡说的可都是实话。 她费心巴力的,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昭文帝的身体着想。 这狗皇帝,真是不知保养! 明明身有家族遗传的心脑血管病,居然还这么喜食大油大腻的食物。 瞧他这样子,估计这么多年以来,顿顿吃得都是大油大腻。 这怎么招得住? 不知道,心脑血管病的人,吃得这么油腻,乃是大忌么? 他是嫌自己的命长,想要早点嗝屁,是吧? 宁雨菡精心准备的这一桌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膳食,真就是为了他好啊。 不得不说,昭文帝还真就很吃宁雨菡撒娇的这一套。 见她如此,李元珩立时缴械投降: “好!好!朕依你。朕陪你吃!” 说着,他便亲自夹了一筷子青菜虾仁,到宁雨菡的碗里: “不是说饿了么?来,雨菡你快吃吧。可不要饿着了咱们的皇儿。” 闻言,宁雨菡笑盈盈点头,又投桃报李般,也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昭文帝的唇边: “陛下,您也吃啊~” 一旁的方进忠,以及一众御前伺候的宫人,见得这一幕,险些直接惊掉下巴。 陛下何曾给后宫之中的哪位嫔妃夹过菜?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姝嫔娘娘居然也给陛下夹菜,而且,居然还直接递到了陛下的嘴边。 啊这…… 李元珩也被宁雨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怔。 要知道,这阖宫上下,可无人如此过。 给他夹菜,还给递到他嘴边。 眼前这娇人儿,可是独一份。 别说,还挺新奇的。 再加上,人前人儿这娇滴滴、娇声娇气的模样,李元珩更是完全不忍拒绝。 不过短暂的怔愣过后,他便已回过神来,朗声一笑: “好!好!朕吃。” 说着,二话不说,他便张口将宁雨菡递到他嘴边的那一筷子菜,给张口吞了下去。 “陛下,这菜如何?好吃么?” 闻言,李元珩一边细嚼慢咽,细细咀嚼着口中食物,一边点了点头: “嗯,不错。” 虽然不是他爱吃、且吃惯了的那些菜色,除了入口时,有那么一点儿不适应,细细咀嚼之下,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竟是意外的还挺好吃。 李元珩兀自将口中的菜吞咽下肚,睨了眼,此时正笑意盈盈,一脸期待的望向他的宁雨菡,禁不住唇角微勾。 心道: 许是这菜,乃是眼前的人儿,亲手喂到他嘴边的,才别有一番滋味儿吧。 思及此,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一副明显心情很好的模样。 见此情状,宁雨菡二话不说,当即又夹了一筷子菜,到李元珩嘴边: “陛下既觉得好。那便多吃点啊。” 宁雨菡仰着头,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笑眯眯娇声道。 见面前的娇人儿这副模样,李元珩还能说什么? 只得朗声一笑,下意识张嘴,将宁雨菡投喂过来的这一筷子菜,给再次吞吃下腹…… 第114章 陛下,您可要节制啊 一旁的方进忠和一众御前宫人,见得眼前这一幕,一个个惊得下巴都快直接掉地上了。 银屏、初夏等人,见状,也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珠,面上满是震惊。 而身为当事人的帝妃二人,则好似完全未曾瞧见一旁服侍的宫人们的震惊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别光顾着朕。来,雨菡,你也吃。” 李元珩一边咀嚼着口中食物,一边也夹了一筷子菜,也递到了宁雨菡的唇边。 对此,宁雨菡倒丝毫不扭捏,见状,她只是点了点头,便笑盈盈的张口,将年轻帝王亲手递到她唇边的菜,给一口吃掉。 见状,李元珩轻笑着,继续向宁雨菡投喂,而宁雨菡也是不逞多让,依旧也会夹上那么一筷子菜,递到帝王嘴边…… 帝妃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投喂。 一时间,花厅内的气氛分外和谐而温馨。 不时传来帝妃二人的欢声笑语。 而宁雨菡与李元珩,也就这样,于互相投喂间,吃完了一顿愉快的晚膳。 末了,李元珩更是大手一挥,道: “这膳食做的不错。赏!” 许是有宁雨菡在一旁陪伴,李元珩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的香。 连他一向不爱吃的素菜,吃起来都格外的可口。 一个不小心,他甚至还比平日里吃得多了些。 望着桌上没剩下多少的膳食,李元珩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好想大喊一声: 接着来,朕还能够再多吃一碗饭。 一旁的宁雨菡,瞧见他这副样儿,险些被逗笑。 “陛下,臣妾院中的花儿最近开了不少,不若咱们过去瞧瞧?” 宁雨菡适时转移话题道。 过去赏赏花,散散步,消消食。 嗯,挺好! 对于宁雨菡的提议,李元珩自是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成!朕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便一起相携着去到院中,赏花散步。 一时间,竟是也好不快活。 而入夜,李元珩更是直接宿在了宁雨菡的永安宫。 永安宫正殿寝房 方进忠带着一众宫人守在重重帷幔后,不时听得昭文帝的喘息声,自帷幔内传来。 伴以姝嫔娘娘的娇呼: “陛下,不是那样啦。” “陛下,这样不行的哦。” “陛下,不要那样啦~” …… 虽然重重帷幔之下,外头的人并瞧不见里头的人都在干些什么,乍一闻得帷幔后的动静,立在外头的人,却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而方进忠,则是一脸忧心。 与此同时,帷幔内 宁雨菡原本是打算教李元珩耍五禽戏的。 然而,李元珩不过做了几个动作,就开始气喘吁吁,且动作做得还极其不标准。 见状,宁雨菡改教授李元珩八段锦。 想着这个难度较小,皇帝陛下应该能练。 谁曾想,她还是高看狗皇帝了。 “陛下,你这是有多久没有运动了啊?” 宁雨菡嘟着嘴,嗔道。 李元珩则是一边喘着气,一边无奈摊手: “运动?朕每日不得闲,哪里有时间运动?” 其实,还有句话,李元珩没说。 那就是—— 从小到大,他就最讨厌运动了。 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时,他就不爱运动。 当上皇帝之后,就更不爱了。 也不知,眼前这小女人,今天是突然搭错了哪根筋,居然教他耍这些? 呼,好累! “不行了。朕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李元珩长长的喘了口气,摆了摆手道。 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他便冲着一直守在外头的方进忠高声道: “进忠,备水!朕要沐浴。” 他此时全身是汗,的确是得要去沐浴一番才行。 否则,汗津津的,要如何入睡? 闻言,外间的方进忠立时恭声应是,掀开层层帷幔,伺候着李元珩一路向着浴房而去。 徒余下宁雨菡在那里摇头叹息: 她算是瞧出来了。 李元珩这狗皇帝,就是个不爱动弹,且长期缺乏运动的主儿。 怪道才没动几下,就开始喘呢。 真是…… 身患家族遗传的心脑血管病,饮食上大油大腻,吃得如此不健康,还不爱动弹,长期缺乏运动,你不短命,谁短命? 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就是那天不假年的病秧子皇帝。 这家伙再这般继续下去,只怕就真的要天不假年了! 谣言直接改预言啊喂。 看来,替狗皇帝改善饮食和生活习惯,这档子事儿,远没有她之前所想的那般容易。 这活儿,任重而道远。 且,不能一蹴而就。 需得循序渐进才行。 就在宁雨菡无奈摇头叹气,想要着如何循序渐进之际,李元珩已来到了浴房,方进忠一直在一旁随侍,不时抬眸瞅李元珩这位皇帝陛下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进忠,你有何事想与朕说么?” 被方进忠这般瞅了又瞅,李元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一边示意一旁的内侍,服侍他宽衣沐浴。 闻得李元珩的话,方进忠的面色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半晌,才凑到李元珩耳畔,低声道: “陛下,老奴知晓您喜爱姝嫔娘娘。姝嫔娘娘确实也是后宫之中独一份的好颜色。只是,眼下,姝嫔娘娘她腹中还怀着皇嗣……陛下,您可要节制啊。” 方进忠一番话说得委婉,李元珩却还是听懂了: “你……方进忠,你这老奴什么意思?什么节制?朕又没有……朕适才不过是与姝嫔运动了一番而已。你这老货,脑子里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呢?” 李元珩倏的一下,转过头去,指着方进忠的鼻子,没好气道。 谁曾想,此言一出,方进忠却是愈发的想歪了。 但见方进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老奴就知道”的表情,了然的一点头: “运动啊……陛下和娘娘都还年轻,运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姝嫔娘娘到底有孕在身,陛下和娘娘运动的时候,到底还是要顾忌着些才好呐!” 说着,方进忠还一脸忠心耿耿、又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冲着皇帝陛下眨眼一笑。 李元珩:“……” 他怎么觉得,方进忠说的这个“运动”,格外的意味深长,分明就是意有所指呢? 这老货,分明就是越想越歪了! 天地良心,他适才,的确就是在跟雨菡一起运动啊。 就字面上的意思。 纯运动,好吗? 方进忠这老货,想哪里去了? 第115章 他说可以,便就是可以 方进忠还欲再说,却被李元珩给瞪了一眼,讷讷的闭上了嘴。 唉,陛下到底是血气方刚。 方进忠表示,他可太难了! 忠言逆耳啊! 见方进忠终于闭嘴了,李元珩这才闭目安心让小内侍们沐浴。 一番沐浴完毕,又由小内侍内服侍穿好了寝衣,这才施施然回到寝房。 而此时,宁雨菡早已躺在床上睡下了。 原本,宁雨菡是打算等着皇帝陛下回来之后,再同他一起上床歇息。 可是,站得久了宁雨菡又觉得疲累,遂径直往榻上一倒。 原本还想睁着眼,等李元珩回来。 可是,躺着躺着,宁雨菡便是呵欠连天,渐渐的闭上了眼。 是以,待到李元珩沐浴完返回寝房,瞧见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但见宁雨菡独自侧卧在榻上,兀自睡得香甜。 见皇帝陛下入得寝房,侍立于榻前的银屏,有心想要提醒与榻上睡得正酣的自家娘娘,让宁雨菡赶紧起身见礼。 毕竟,哪有陛下过来留宿,陛下还未曾安置,嫔妃就先睡了的呢? 这不合礼数啊! 然而,银屏刚欲倾身叫醒榻上安睡的宁雨菡,就被李元珩发现了意图,冲着她摆了摆手: “莫吵醒她!让她睡!” 李元珩压低了声音道。 银屏闻言一怔,刚想要开口,李元珩却冲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着侍立在寝房内的宫人们,挥了挥手。 银屏见状,赶忙噤声,福了福身,便和一众宫人一起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寝房。 望着床榻上睡得正酣的娇人儿,李元珩唇角微勾,轻手轻脚的上了榻,刚刚躺下。 谁知,就在这时,身旁那一直安睡的人儿,却忽然有了动作。 但见宁雨菡慢慢翻了个身,整个人向着皇帝陛下的怀中一拱,就这样窝进了年轻帝王的怀抱。 旋即,又拱了拱,寻了个舒适的角度,这才又继续安睡。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待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怀中的娇人儿窝在他怀中睡得正酣,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盯了怀中的娇人儿良久,李元珩才轻笑一声,兀自搂紧了怀中的人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如此,貌似有些于理不合。 不过,管他呢。 这种怀抱着宁雨菡这娇人儿入睡的感觉,真不赖! 他喜欢! 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以及怀中娇人儿均匀的呼吸,李元珩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夜,二人相依相偎,睡得极香。 翌日清晨 当一夜好眠的宁雨菡悠悠转醒时,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年轻帝王的怀抱之中。 见状,宁雨菡怔了怔,下意识挣了挣,想要挣脱李元珩的怀抱,谁曾想,整个人便被男人强而有力的手臂,猛的一把箍住,头顶上也适时的传来一道温润男声: “别动!再睡一会儿。” 许是刚刚睡醒,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 说话间,又兀自用手臂将宁雨菡往怀中带了带。 “陛下,是臣妾将您给吵醒了?” 宁雨菡颇有些歉意的道。 说着,又欲再挣开李元珩的怀抱: “陛下,这样可不行。这样于理不合……” 嫔妃就是伺候皇帝的人。 哪里有这样窝在皇上怀中睡的啊。 这样实属逾矩。 成何体统! 谁知,还不待宁雨菡把话说完,李元珩便轻笑一声: “什么于理不合啊。昨晚咱们不也就这样睡了一整夜了么?” 若是逾矩,那早也便逾矩了。 再说了,什么规矩、什么体统? 他是皇帝,这些统统由他说了算。 他说可以,便就是可以! 闻言,宁雨菡俏脸陡然一红,颇有些不甚自在,停止了挣扎,而是窝在李元珩怀中,期期艾艾的道: “陛下,我……臣妾也不知,臣妾睡着之后……” 咳。 宁雨菡心内大呼冤枉。 她也不知,她睡着了,怎么会…… 再一睁眼,就躺在狗皇帝的怀中了。 听狗皇帝的意思,合着她是躺在他的怀中,睡了这一整晚啊。 宁雨菡表示,好想捂脸,怎么破? “好了!没事。继续睡。嗯?” 见宁雨菡羞臊得红了一张俏脸,李元珩不由失笑,莫名觉得怀中的人儿特别可爱。 真是个娇人儿! 娇滴滴的,面皮还这般薄。 哈哈。 李元珩轻笑着,好心情的轻拍了拍宁雨菡的背脊,就这样又搂着怀中的佳人儿,又眯了一会儿。 难得今日不用上朝,李元珩便贪睡了会儿,直到卯时三刻,才与宁雨菡一起起身。 李元珩心情很好,也并没有急着离开。 与宁雨菡各自洗漱之后,在一起用了早膳。 早膳依旧是宁雨菡吩咐小厨房备下的。 与昨晚的晚膳相比,这顿早膳便明显要丰盛得多。 有大肉包、水晶虾饺、水煮蛋、鸽子汤、鸡胸肉…… 见桌上摆了不少肉食,李元珩满意的点了点头,携着宁雨菡一起坐在了桌前,准备用膳。 将李元珩这幅满意的模样,瞧在眼里,宁雨菡弯唇一笑,亲手端了盅鸽子汤,递到李元珩面前: “陛下,这鸽子汤是臣妾昨晚特地吩咐小厨房的厨子熬的。您尝尝。” 李元珩闻言,点了点头: “嗯。好。” 旋即,微笑着揭开了瓷盖,而后便是一怔: “这……这鸽子汤怎的没油?” 瞅着并不见一点油腻的鸽子汤,李元珩明显有些傻眼。 这和他想象的鸽子汤,完全不一样啊。 没有油星的鸽子汤,能叫鸽子汤么? “大早上的,吃得太油腻,可不好。臣妾特别叫厨子将鸽子汤里头的油,都给撇干净了。陛下,您快用吧。” 宁雨菡抿唇笑道。 早膳不同于晚膳。 营养可续饮食,讲究的便是早餐要吃好。 要有营养、要丰盛。 不过,说的是营养,却并不是大油大腻。 鸽子汤很有营养,但一大清早喝这个,还是略显油腻。 是以,宁雨菡特地叫厨子,将鸽子汤中的油,全部撇干净了,再呈上桌。 如此,皇帝陛下既不会吃到太过油腻的食物,又能够补充营养。 完美! 桌子上其他的菜色,也是如此。 都是营养,却不大油大腻的食物。 多用蒸煮清炖,而不是炸烤之类不营养的烹调方式。 有效补充蛋白质,而不是脂肪、油脂、胆固醇。 这样的菜色,妥妥便是科学营养膳食。 对于改善李元珩的头疾,防治他的家族遗传性心脑血管病,是十分有益的。 不得不说,为了给李元珩治病,宁雨菡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第116章 这妮子,这是又想折腾他了? “这……” 望着没有一点油星的鸽子汤,李元珩明显有些迟疑。 心道: 这样的鸽子汤能好喝么? 见他如此模样,似昭文帝肚子里头的蛔虫一般,知晓了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宁雨菡一笑,娇声道: “陛下,这鸽子汤很是美味的!不信,您尝尝看啊~” 说着,宁雨菡又兀自将那盅鸽子汤,向着李元珩的面前推了推。 末了,又扑闪着亮晶晶的美眸,眼巴巴的望向李元珩,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架不住她这副眼巴巴的小模样,李元珩终是点头,轻‘嗯’一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鸽子汤,送入嘴中。 原本,李元珩只打算意思意思,随便喝一口,全了宁雨菡的心意便罢了。 谁知,这鸽子汤入口的味道,还真挺不错。 虽不是他一贯喜欢的口味,却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乎,李元珩又舀了一勺鸽子汤,送入口中。 而后,又舀了一勺…… 一盅鸽子汤的分量本就不多,不知不觉间,李元珩竟将这一盅鸽子汤全都给用完了。 末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宁雨菡一直笑盈盈望向大快朵颐中的皇帝陛下,见此情状,不由得笑道: “陛下,这鸽子汤味道如何呀?” 闻言,李元珩想也不想,便径直点头: “嗯,不错!” 说话间,他又垂眸睨了眼,已然被他吃得空空的那盅鸽子汤: 就是少了点儿。 他还没有吃过瘾呢。 就这么没了! 见他如此,秒懂了李元珩心意的宁雨菡,不由得抿唇一笑,抬手夹了一只水晶虾饺,递到李元珩面前的瓷碗中: “陛下,尝尝这水晶虾饺,做的也很不错呐。” 所谓过犹不及。 这每一份膳食,分量都不多。 每样都吃,每样都尝尝。 如此才更有利于膳食与营养的均衡不是? 见状,原本还有些扼腕鸽子汤这么快就没有了的李元珩,瞬间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闻言,他点了点头: “嗯,朕尝尝。” 说着,便用象牙箸夹起了宁雨菡夹到他碗中的水晶虾饺,优雅的送入口中…… 宁雨菡不时替李元珩夹菜,李元珩吃着这些,他平时都不爱、也不会吃的清淡膳食,竟是觉得别有滋味,兀自吃得津津有味。 间或也会投桃报李的替宁雨菡夹些膳食,放入她面前的碗中,与宁雨菡分享他觉得不错的美味。 就这样,二人愉快的用完了早膳。 末了,饱餐了一顿美味早膳的李元珩,龙心大悦,大手一挥: “早膳置办得不错!赏!” 闻言,方进忠自是领命而去,厚赏了永安宫小厨房内的一干厨子。 而小厨房内的众厨,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口中连连称谢,心中则是对自家姝嫔娘娘感激涕零。 他们可都是照着姝嫔娘娘的食谱和吩咐,做的膳食啊。 如今,得了陛下的喜欢,还一连得了这两次赏。 这都得要感谢姝嫔娘娘。 能够被拨到永安宫,服侍姝嫔娘娘,这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他们是祖坟冒青烟,走大运了! 而此时,吃罢早膳的帝妃二人,则是相携着一起去到院子里头逛了逛,顺便消了消食。 “这永安宫的院子到底是小了些,花花草草也不够繁茂。雨菡,你怎的偏爱在这儿逛,不去外头御花园那边逛逛?嗯?” 昨晚陪着宁雨菡一起过来逛这院子,李元珩倒还算觉得新鲜。 这会儿再逛,便不由有些腻了。 睨了眼身边的娇人儿,不由奇道。 他可是听说,这小人儿等闲不出门,日日都窝在永安宫中,就连御花园都未曾去逛过一次。 对此,李元珩是真有些好奇。 整天窝在永安宫这一亩三分地,每天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头逛,这小女人就不闷么?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的敬谢不敏: “御花园虽好,奈何其他人也觉得它好。大家伙儿有事没事,都喜欢去那边逛,臣妾还是去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宁雨菡又抬手轻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唇角微翘,笑得一脸慈爱: “何况,臣妾腹中还有孩儿。还是不折腾了。就静静呆在这永安宫中,守着这一方天地,安心养胎便是!外头的姹紫嫣红,可不关臣妾什么事儿。” 怎么能不闷? 成日里呆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宁雨菡也很闷的啊。 只是,比起闷,她更不想出门,平白招惹是非。 更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搞事情。 所以,她还是苟着吧。 一切,待到她平安产下腹中的宝宝再说。 这才是现如今的重中之重。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一怔,继而便是言笑晏晏一点头: “嗯,雨菡说的很是!御花园那边,确实是嘈杂了些。那咱们还是莫要去御花园了。就在这院子里头走走就好!” 被宁雨菡这么一说,李元珩也不由忆起,自己每次有心想去御花园逛逛,便会和后宫一干人等各种“偶遇”的情形。 因此,李元珩也不甚喜欢去御花园。 而宁雨菡,显然是他的“同道中人”。 不愧是他的知己。 眼见得宁雨菡一脸慈爱的轻抚着她的小腹,李元珩的一双桃花眼中也是一片柔和,隐隐的,还透着一丝欣赏。 他很为宁雨菡的一片慈母之心动容。 一切以腹中孩儿为重。 自己早逝的母后,何尝不是如此? 忆起早逝的母后—— 眼前之人,正渐渐与印象之中的母后重叠。 “雨菡,朕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 一如他的母后——元德皇后一般。 似是忆起某些美好的回忆,李元珩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微勾,满目柔情的望向宁雨菡,笑道。 而宁雨菡闻言,则是当仁不让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见得她这般傲娇的小模样,李元珩不由失笑。 而眼见得李元珩这般笑眯眯,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宁雨菡则是眼珠子一转,娇声提议道: “陛下,索性闲来无事,不若,咱们再做些运动呀~” 李元珩:“……” 原本轻笑着的李元珩,笑声戛然而止。 啥?又做运动? 瞥了眼笑眯眯,忽闪着大眼睛冲着他眨眼的宁雨菡,李元珩忽然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忆起昨晚,在宁雨菡寝房内的运动。 李元珩禁不住嘴角抽抽,斜睨了宁雨菡一眼—— 这妮子,这是又想折腾他了? 第117章 咱们拉钩 李元珩刚想要张口拒绝,便迎上了宁雨菡晶亮晶亮,格外眼巴巴、又充满期待的目光。 一时间,拒绝的话语,竟是未曾说出口。甚至,他还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嗯,好。” 竟是就这样直接应下了。 宁雨菡闻言,唇角微翘,二话不说,便就开始比划起来: “陛下,您先将手伸展开,腿迈开,左右晃动……” 宁雨菡就这样一番指挥着,指导着李元珩做着广播体操。 没错! 就是广播体操。 昨晚,她已经看出来了,李元珩实属长期不活动,严重缺乏运动。 如他这般,从来没有运动过的人,不能一开始就进行强度运动,只能从最简单的来,循序渐进。 运动过度,反而得不偿失,不仅他本人承受不了,还容易受伤。 犹记得在现代时,她那从不运动的表姐,不过做了一次瑜伽,就把膝盖韧带给拉伤了。 她之前还有一个病人,也是经常不运动,不过出去打了场羽毛球,就把手筋给弄断了。 …… 这样的事儿,比比皆是。 宁雨菡可不想昭文帝也因此受伤。 万一受伤了,她可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令皇帝陛下龙体受损,这可是大罪。 何况,这里不是现代,万一受伤了,可不见得能够治得好。 皇帝若是有什么万一,可怎生是好? 思来想去,宁雨菡决定,就先叫狗皇帝做做广播体操吧。 这种易学易会,又毫无难度的轻度运动,昭文帝的身体,应该承受得了。 而且,做起来,也并不会有何困难。 虽然,运动强度不大,好歹也算是活动了一二,总比之前完全不运动,要来得强。 其他的,就慢慢来,徐徐图之吧。 果不其然,对于这简单易学,做起来也并不困难的广播体操,李元珩很快就上了手。 等到做完一整套广播体操,李元珩面色轻松。 还道: “这就做完了?” 一脸“啊,就这?这也无甚难度嘛。看,朕手到擒来!”的表情, 见此情状,宁雨菡好悬没有被这傲娇的皇帝陛下,给直接逗乐。 “嗯嗯,是啊。这便就是一整套呐。” 宁雨菡忍着笑,点了点头。 说着,宁雨菡又海豹似鼓掌,故作一脸崇拜的夸赞道: “陛下好棒!这么快就学会了!真厉害!” 被她这么一夸,李元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一般,扬起了脖颈,唇角止不住上扬。 见皇帝陛下如此模样,宁雨菡抿唇一笑,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又仰着头,笑眯眯道: “既然陛下如此厉害。又都将刚刚那套操给学会了。以后,便常常做做刚刚的那套操好了。嗯,这样,就暂定为早中晚各做一次。陛下,您觉得如何呀~?” 李元珩:“……” 李元珩闻言,原本上扬的唇角,不由一僵。 狐疑的垂眸望向身旁的小女人。 他怎么觉得,这妮子,这是又在给他上套呢? 合着如此不吝辞色的夸赞他,就是为了让他自动自发掉坑里,是吧? 李元珩有心要拒绝,却在对上宁雨菡投注过来的眼巴巴的目光之际,再一次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嗯,好!朕听雨菡的。” 话才刚落,李元珩就还不知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怎的又答应这妮子了? “陛下,那您可要说话算话哦~。每天早中晚三次,可不能少!” 宁雨菡闻言,仰着头,笑意盈盈道。 说着,她又朝着李元珩伸出小手指: “那……咱们拉钩!拉钩之后,陛下的话就不能够变了哦~” 李元珩原本正懊恼,他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宁雨菡的套,正想要反悔,却在见得宁雨菡的笑靥如花之际,莫名的心头一悸。 霎时间,皇帝陛下便也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 不过就是每日早中晚,做三次刚刚那样的操,有什么呢? 由此,能够换得宁雨菡的如花笑靥,年轻的帝王觉得,这还是很值的!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学着宁雨菡的模样儿,伸出右手小指,轻笑着点了点头: “好!咱们拉钩!” 见状,宁雨菡又再次展颜一笑,将小手指与年轻帝王的彼此勾缠在一起,嘴中念念有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元珩则是被宁雨菡这幅模样,给直接逗乐了! 配合着宁雨菡动作的同时,又不由轻笑着虚点了点宁雨菡的额头: “你啊!” 这妮子,哪里想出来的,这么多花招? 真是有够古灵精怪。 偏偏,李元珩便愿意由着她。 不但不生厌,还觉得面前的娇人儿很是可爱。 唉,罢了。 看在这小女人如此可爱的份儿上,他便就多宠着她些罢。 不然,还能怎样? 李元珩又在永安宫逗留了一阵子,直到快到巳时,方才离开。 年轻帝王表示,和宁雨菡呆在一起,他整个人都莫名的自在惬意,呆在永安宫里头,他都有些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了。 若不是,昨日他一早就约了大臣,于今日巳时,在勤政殿商谈政务,李元珩都不想要离开。 “雨菡,你且回屋歇着去吧。好好保养身子。朕得空了再来瞧你!” 反复叮嘱了一番,李元珩这才坐上御辇离开。 见得帝王的御驾缓缓驶离,宁雨菡也并未曾马上回殿,而是一直立在永安宫门口,挥着帕子,含情脉脉、又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御驾离去。 直到年轻帝王、以及御驾,都消失得没了踪影,宁雨菡面上原本的含情脉脉与依依不舍之色,才尽数敛去,目光平静如水。 一旁的初夏,适时开口道: “娘娘,咱们回屋歇着吧。”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一挥帕子: “嗯,回吧。” 狗皇帝都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她也没必要站在这里,扮演望夫石,故作深情了。 她也乏了,且回去休息吧。 宁雨菡任凭着初夏与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回到寝殿,用了碗刚炖好的燕窝粥,又去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 殊不知,此时,整个后宫,已然炸开了锅…… 第118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眨眼的功夫,陛下刚刚才起驾去往勤政殿的消息,便传遍了阖宫上下。 宫中所有嫔妃皆知,昭文帝自昨日下午去到永安宫之后,便一直没有从永安宫中出来,直到这会儿,方堪堪出了永安宫。 对此,一众嫔妃俱都是又羡又妒,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昭阳宫内 王贵妃气得又撕碎了一方帕子,打碎了一个茶盏: “宁氏这贱人!这狐媚子!大着肚子还不忘勾引陛下,勾得陛下昨夜宿在她的永安宫不说,还直到这会儿才姗姗离开。这个贱人!” 一边咒骂着,王贵妃又是一通乱砸。 …… 和王贵妃一般想法的,这阖宫上下,还有不少。 一时间,宫中又不知有多少帕子被撕碎,多少瓷器被打碎。 而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却对这一切,以及众嫔妃们的各自羡慕嫉妒恨,一概不知。 此时,她正在小憩中,兀自睡得香甜。 然而,此时的王贵妃、以及阖宫上下其他嫔妃,却完全未曾料到,令得她们更加羡慕嫉妒恨的事情,还在后头。 勤政殿内 李元珩召见完几个大臣,便开始批改奏折。 不知不觉,便到了该翻牌子的时辰。 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领着手捧摆着绿头牌托盘的小内侍,一路来到殿中,见昭文帝正在专心致志的批改奏折,马德义忙上得前去,恭声道: “陛下,该翻牌子了。” 说着,马德义便冲着手捧托盘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会意,赶忙疾走几步来到御案前,将手中捧着的托盘,往昭文帝那边一递: “陛下,请翻牌子!”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全程头也不抬: “不必了。下去吧。” 这便就是不翻牌子,今夜不召人侍寝的意思了。 小内侍与马德义当即会意,恭声应是,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见此情状,又瞥了眼,此时正在御案前,专心致志批改奏折的皇帝陛下,一直默默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心中暗道: 看来陛下忙于政务,是无暇顾及后宫了。 然而,很快,方进忠就发现,他此时的论断,乃是大错特错。 李元珩就这样埋头批改着奏折。 直到临近晚膳时分,他才终于将今天的奏折给全部批改完。 “什么时辰了?” 将手中的狼毫笔,随意的往笔洗中一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颈,李元珩这才开口道。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赶忙恭声道: “回陛下,此刻,申时二刻已过,已到了晚膳时分,陛下可要用晚膳?老奴这就去传膳。” 事实上,眼瞅着到了饭点,方进忠也正踌躇着,想着要开口询问皇帝陛下,是否要摆膳呢。 此时,李元珩先开口相问了,他自然是乐得赶紧一股脑儿的道。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并没有令人摆膳,而是兀自一挑眉: “哦?申时二刻都过了啊……” 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自己竟是又这般忙碌了一天。 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宁雨菡的倩影,以及她的音容笑貌…… 也不知那妮子,这一天都是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李元珩不自觉唇角微勾,旋即一挥手: “摆驾永安宫。” 闻言,方进忠明显怔了怔,却还是一迭声应着声,张罗着去备辇去了。 心中则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陛下不是昨日才去永安宫瞧过姝嫔娘娘么? 甚至,今天早上近巳时,陛下才从永安宫离开。 这才多久啊? 这就又想见姝嫔娘娘了? 这就是戏文里头说的那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不,这都不是一日不见,至多也就半日吧。 陛下这就又惦念、记挂着姝嫔娘娘了? 姝嫔娘娘真是不得了! 看来,这位是真的入了陛下的心了啊! * 无论方进忠心中如何惊涛骇浪,却不妨碍他办事麻利。 这不,很快,他便遣人备好了御驾。 而李元珩,便就这样乘着御辇,一路浩浩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 永安宫内 宁雨菡刚在摆好了晚膳的桌前坐定,正准备用晚膳,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后,身着宝蓝色绣金龙图案常服的年轻帝王,便突然出现在宁雨菡眼前。 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内侍与宫人。 见此情状,宁雨菡颇感意外: “陛下,您怎么来了?” 宁雨菡下意识开口,诧异道。 说话间,她已自椅子上起身,作势便欲行礼,却被李元珩一把拦住: “批完折子,便想要过来瞧瞧雨菡你。怎么,雨菡不希望朕过来?嗯?” 李元珩笑道。 说话间,便已十分熟络的携着宁雨菡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一眼年轻帝王,娇嗔道: “臣妾哪有?臣妾可是盼着陛下能够多来呢。最好能够时时刻刻见到陛下才好!” 显然,对于眼前这娇人儿的回答,李元珩俨然十分满意,一脸“朕就知道,你想见朕。瞧,朕不是来了么”的傲娇模样。 “放心!朕往后,一定会常来。” 龙心大悦的年轻帝王朗声一笑,轻拍了拍宁雨菡的手背,朗声道。 看来自己往后,要多多过来永安宫才是。 虽然,他自认自己之前也时常过来探望这小妮子。 但是,李元珩觉得,还不够。 他往后,应该来得更勤些。 谁叫眼前这娇人儿,这般爱他,竟是无时无刻不想要见到他呢。 哎哎。 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保证,宁雨菡嫣然一笑,俨然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末了,似想起了什么,又道: “陛下可曾用过晚膳?” 不怪宁雨菡会如此问,这眼下,不正是晚膳的时辰么? 自己也正预备用晚膳,既然陛下到访,她自然也少不得要问一嘴。 闻言,李元珩则是轻“唔”一声,摆了摆手: “朕还未曾用过晚膳。” 而一直侍立于一旁的方进忠闻言,则是冲着与昭文帝并肩而坐的宁雨菡,拱了拱手,笑道: “不瞒姝嫔娘娘,陛下心系娘娘。才一批完奏折,就想着来永安宫探望娘娘,竟是连晚膳,都顾不得吃呐!” 第119章 他……咱们的皇儿,他动了! “你这老货,废话怎的这么多?” 李元珩瞪了多话的方进忠一眼,似是在嫌他多嘴。下一刻,便是对上宁雨菡含情脉脉的目光: “陛下~” 宁雨菡柔柔的唤了一声。 似是对李元珩尚且没有用晚膳,刚一处理完政务,便过来瞧她的举动,很是感动。 而李元珩,则是被宁雨菡这般瞧得,心头莫名一悸。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宁雨菡已经伸出雪白柔荑,一把牵起了他的大掌: “陛下既未曾用膳,便在这儿陪臣妾一起吃点儿吧。只要陛下不嫌弃才好!” 闻言,李元珩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有什么可嫌弃的?成!朕就在陪着雨菡你一起用膳。” 宁雨菡闻言,欢喜的展颜一笑,又转目吩咐银屏,叫小厨房再多置办些菜,这才又和皇帝陛下一起开始用膳。 席间,宁雨菡依旧如昨日那般,不时的给李元珩夹菜,而李元珩同样投桃报李,不时给宁雨菡夹菜。 两个人宛若民间寻常夫妻,席间气氛也是和谐又温馨。 虽然,这顿晚膳,依旧以清淡为主。李元珩却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反而吃得挺顺口。 他心里头也有些讶异: 自己不是无肉不欢,偏好煎炸炙烤等重油、重口味的食物的么? 怎么会吃这等清淡菜肴,吃得如此顺口? 睨了眼,身旁笑意盈盈,嘘寒问暖、不时询问他需求、又不时给他夹菜的宁雨菡,李元珩禁不住勾唇一笑: 许是,有这知心解语的娇人儿,陪伴在身侧,同他一起用膳,他才会觉得顺口、又开怀吧。 毕竟,心情好嘛。 心情好,可不就是吃什么,都倍儿香么? 哈哈。 饭毕,李元珩并未曾离开,而是陪着宁雨菡,去到院中散了散步。 并且,在宁雨菡的监督下,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末了,李元珩却也没走,眼见得时辰不早,他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决定留宿永安宫。 而面对皇帝陛下的决定,宁雨菡则是诧异的眨巴眨巴清亮的美眸: “陛下,您今夜不翻牌子?又要留宿永安宫啊?” 老实说,宁雨菡还挺意外的。 毕竟,她怀着身孕,不能侍寝。 昨晚,这狗皇帝宿在自己宫中,和自己同榻而眠,就算是破例了。 今天,他又要宿在自己这里,真的假的? 这狗皇帝,他确定? 李元珩闻言,则是挑眉: “怎么,雨菡你不是想朕宿在永安宫?嗯?” 闻言,宁雨菡忙摇头: “哪能呢?臣妾当然想陛下宿在臣妾这里。” 说着,宁雨菡的小手,已经勾上了李元珩的衣袖,一路顺势握住了年轻帝王的修长大掌,小手与大掌就这样勾缠在了一起,大有一副誓不放手之意,仰着头,娇滴滴道: “臣妾才不会放手!陛下~,您可不许走~!” 被眼前这娇人儿如此娇声唤着,李元珩的心都酥了,不由得失笑。 用另一只未曾被宁雨菡握着的大手,轻捏了捏宁雨菡的鼻尖: “爱撒娇!” 偏偏,他就爱极了这小女人,娇滴滴冲着他撒娇的样儿。 唉。 “知道了。朕不走!绝对不走。行了吧。” 原来,这小妮子这般不想要他走。 这般想要他留下啊。 感觉到自己如此被需要。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垂眸含笑对宁雨菡道: “入夜了,外头凉。咱们回屋去罢。” 宁雨菡闻言,自是含笑点头。 二人彼此相视一笑,便一起携手向着寝房那边而去,各自去到净房洗漱不提。 待到李元珩沐浴更衣出来,便见宁雨菡已先他一步,洗漱完毕,这会儿,正身着寝衣,斜倚在榻上,合眼假寐。 这娇人儿又不知为何,忽的睁开了双眼,“哎呀”了一声。 旋即,面上既讶然、又欢喜的抬手轻轻抚上了她那微隆的小腹。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见她抬手抚上小腹处,李元珩不由开口道。 声音里头,隐隐透着几分焦急,更是长腿一伸,疾走几步来到宁雨菡的面前,一脸询问的瞅着他。 不怪他会如此紧张,宁雨菡的肚子里头,可是还怀着他的皇儿呢。 他可不想,这未出世的皇儿有任何闪失。 “不是啦,陛下,是胎动!” 宁雨菡闻言,则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而年轻帝王闻言,则明显有些莫名: “胎动?” 李元珩挑眉,一脸狐疑,且未曾反应过来的模样。 而他这么一副蠢爸爸的模样,则是直接将宁雨菡给逗乐了。 “嗯嗯,就是胎动啊。陛下,臣妾腹中的孩儿,他动了呢。” 宁雨菡欢喜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便她的小手便一把拽过了李元珩的大掌,将皇帝陛下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而李元珩的大掌,才刚一覆上宁雨菡微隆的小腹,他便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动静。 宁雨菡腹中的胎儿,好似动了一下: “他……咱们的皇儿,他动了!” 李元珩的面色,浮现一抹讶异,不过转瞬,便尽数转化为惊喜: “他真的动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自家亲亲父皇的话,李元珩话音刚落,宁雨菡腹中的小家伙,便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动作比之前要猛烈得多。 好似正朝着李元珩的大掌踢了一脚。 感受到手下的动静,李元珩激动不已,高兴得嘴角裂得都快要直接裂到耳朵根: “哈哈,他真的动了!这么有劲儿,一定是个健康的小皇子!哈哈哈哈——” 见李元珩如此开怀,直乐得手舞足蹈,跟个孩子似的,宁雨菡不由失笑。 禁不住也跟着乐了起来。 一时间,寝房内充满了帝妃二人的欢声笑语,尤其是皇帝陛下。 守在寝房外的方进忠,时不时便能听见寝房内传来的陛下的朗声大笑。 对此,方进忠也禁不住弯起了唇角: 陛下这是龙心大悦啊! 有多久,未曾见得陛下笑得如此开怀了? 所以说,还得是姝嫔娘娘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唯有在姝嫔娘娘这里,陛下才能够如此舒心自在、如此开怀。 怪道陛下会对姝嫔娘娘另眼相待! 第120章 胎教 “皇儿,再踢父皇一下!快!” 李元珩乐得合不拢嘴,索性,将头凑到宁雨菡微隆的小腹处,侧耳感受着宁雨菡腹中胎儿的动静。 一边,还一迭声的道。 谁知,这会儿,宁雨菡腹中的宝宝,却是忽的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李元珩侧着头、贴在宁雨菡小腹处良久,她腹中的胎儿都不再有任何动静。 见状,李元珩不由有些失望: “他怎么不动了?” 李元珩禁不住嘀咕道。 见他如此,宁雨菡不由失笑: “许是咱们的孩儿这会儿觉得累了。想要歇歇吧。” 宁雨菡轻笑着,随意找了个借口道。 话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转而笑道: “陛下,往后,您若是得空,可以给咱们的孩儿,念念书、讲讲故事、读读诗的啊。他虽还在臣妾的肚子里头,却也是能够听到的。想来,咱们的孩儿,也是很乐于听父皇给他念书、讲故事、念诗的。” 这就是所谓的胎教。 既然,孩子都开始已经有胎动了,那么胎教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何况,宁雨菡也有意让昭文帝多亲近一下她腹中的孩儿。 让狗皇帝给她腹中的宝宝胎教,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他们父子(女)之间的感情—— 嗯,如此甚好! 宁雨菡觉得,自己这点子实在不错。 简直完美! 而显然,李元珩也觉得,宁雨菡这个提议实在不错。 闻言,不过略略沉吟了一瞬,便是禁不住连连点头: “嗯,雨菡,你这提议,倒是不错!” 说着,李元珩便径直起身,大步走出寝房,不过一瞬,他便又捧着一本《论语》,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 宁雨菡被皇帝陛下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怔,一脸的莫名: “陛下,您这是……” 李元珩却是兀自将手中的《论语》,在宁雨菡面前一扬,道: “给咱们的皇儿念书啊。你不是说他听得见么?朕现在就给咱们皇儿念。” 宁雨菡:“……” 这狗皇帝! 她不过就这么一说,他至于这般雷厉风行么? 再瞅一眼书名—— 《论语》 好家伙! 这一上来,就给安排四书五经啊? 就在宁雨菡震惊又无语之际,李元珩已经坐到了榻前,慈爱的抬手摸了摸宁雨菡的肚子,这便翻开手中的《论语》,开始郎朗通读了起来。 见此情状,宁雨菡又是一阵好气又好笑: “陛下,他才多大的啊。您给他念什么《论语》啊?” 一边说着,宁雨菡也一边下意识轻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 李元珩却不以为然: “再小也是朕的皇儿。放心!咱们的皇儿聪明着呢。他一准能听懂!” 宁雨菡:“……” 望着眼前这个傻爸爸,宁雨菡禁不住嘴角暗自抽抽。 心道: 原来,皇帝陛下也并不能免俗,也是这么一位“自家孩儿天下第一”、满心满意望子成龙的蠢爸爸。 睨了眼,此时,正傻傻的靠在她肚子前,给腹中孩儿做胎教,认真读着《论语》的昭文帝—— 宁雨菡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又禁不住唇角微翘: 算了,她就不打击狗皇帝的积极性了。 他爱读,就让他读吧。 永安宫内,一室温馨。 而皇宫内的其他地方,却俨然没有那般和谐。 陛下再度留宿在永安宫之事,此时已传遍了整个后宫。 乍一闻得这个消息,满宫嫔妃又再度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是好一番对宁雨菡又羡又妒。 崇德宫内 原本正打算就寝的邓贤妃,忽闻昭文帝留宿永安宫的消息,反手便将手中盛着牛乳的杯盏,狠狠向着地上一掷,冷笑道: “陛下不是都没翻牌子的么?怎的又去了姝嫔的宫中?还直接宿在了永安宫?呵,姝嫔真真是好手段!” 侍立于一侧的如梅,见贤妃动怒,忙一迭声安慰道: “娘娘,您切莫动怒。切莫因着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说着,她又嗔了一眼,另一旁的如菊,似在埋怨如菊不该将陛下再度留宿永安宫的消息告知贤妃,引得自家娘娘这般动怒。 末了,如梅又阴恻恻一笑,一派意有所指般道: “陛下接连留宿永安宫,这位姝嫔娘娘,可算是犯了众怒了。想来,阖宫上下,应该已有不少娘娘、小主,要坐不住了呐。” 闻言,邓贤妃哼笑出声,转目望向坤宁宫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何止是旁人?只怕,咱们的皇后娘娘,也要坐不住了呐!” 宁氏如此受宠,又怀有龙裔。 就不信,皇后还能安卧病榻。 哼! 这一夜,永安宫中李元珩和宁雨菡温馨甜蜜,可谓是一夜好眠。 而其他宫中,不知多少人,则是辗转难眠。注定了又是一个无眠夜。 * 一切,果然不出邓贤妃所料。 陛下连续留宿永安宫两日之后的第三日,便传来了谢皇后病愈,恢复请安的消息。 这一日,坤宁宫中 谢皇后特地起了个大早,刻意洗漱打扮穿戴了一番,待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一身盛装,任凭着翡翠与珊瑚,两个贴身大宫女搀扶着,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施施然去往嫔妃们日常前来请安的大殿。 才一进大殿,便瞧见,此时的大殿内,已是衣香鬓影、人头攒动。 阖宫之中,有资格给皇后请安的嫔妃,俱都到齐了。 大殿之中,只有两个位置,尚且还是空着的。 一个,是位于皇后凤座之下的左下首处第一个位置—— 那是属于王贵妃的位置。 一个,则是位于柔嫔上首处的位置。 谢皇后见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暗道一声: 王贵妃那个贱人,这是又想拿乔,拖延着不想过来给她请安了,是吧? 哼,这么些年了,王氏这蠢货还丝毫没有一点儿长进,只会用这招! 至于柔嫔上首的那个位置—— 这里是何人的座位? 一时之间,谢皇后竟是想不起,这儿究竟应是何人的座位。 心中带着疑惑,谢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兀自于凤座上坐定。 谢皇后高高在上,端坐于凤座之下,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殿中一众嫔妃,摆足了一国之母的威仪,这才淡淡开口道: “妹妹们,这是都到齐了?” 第121章 请安风波 谢皇后这一番话,便是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了。 一边说着,谢皇后的目光,还在向着空着的那两个位置上扫。 接受到谢皇后投注到她上首位空座上的目光,柔嫔忙道: “禀皇后娘娘,贵妃与姝嫔尚且还未过来!” 谢皇后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哦?王贵妃和姝嫔还没有来啊。” 王贵妃她知道,毕竟自己左下首处的空座那般明显。 所以,柔嫔上首处的空座,是姝嫔的? 这姝嫔,不过才刚进宫数月,怎的就凌驾于柔嫔之上了呢? 这是何人安排的座位? 谢皇后不由得皱眉,对于姝嫔越发的不喜起来,更兼心中警铃大作。 姝嫔不过怀了个孕,就可以凌驾于柔嫔之上;若她诞下皇子,岂不是她这个皇后,都要没地方坐,给她腾位置了? 思及此,谢皇后的眉头不由紧拧。 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为王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此时的王贵妃,也是一身盛装,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只见她缓步来到殿中,敷衍的冲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屈了屈膝,这便算作是给谢皇后行了礼: “臣妾来迟了。还望皇后莫要计较。” 王贵妃笑盈盈的道。 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 说出的话儿,也是十分不走心、且带着敷衍。 这也是她的惯用伎俩了。 事实上,王贵妃就是故意迟到的。 对于谢氏,这个皇后,她一向不服气。 压根不想过来给她请安。 历来都是能拖一时,便拖一时。 甚至,故意迟到,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及于后宫之中的地位超然。 “贵妃起吧。坐!” 将王贵妃的敷衍,尽数瞧在眼中,谢皇后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淡淡开口道。 说着,又抬手一指,她左下首空着的那个座位,示意王贵妃落座。 心中则是冷笑: 哼,就算你再不愿,又如何? 我是皇后,你是妃妾。 你还不是得过来给我请安,给本宫行礼? “贵妃娘娘来的也不算迟。有的人还没有来呢。” 王贵妃刚一坐定,柔嫔便兀自掩唇一笑道。 说话间,她还转目瞥了眼,身旁的空位。 王贵妃见状,秀眉一挑,四下里环视了一眼,但见满宫的嫔妃俱已悉数到场,倒是未曾见到她这些日子以来,妒忌狠了的宁氏。 见此情状,王贵妃禁不住冷笑道: “敢情姝嫔也还未到啊。” 说着,王贵妃又挑眉瞥了眼,一派高高在上模样,端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眸中竟是讥嘲: “皇后,看来,姝嫔这是不买皇后你的账,不将你这个皇后当回事儿呢。瞧瞧,这请安的时辰都已经过了,她还不曾过来坤宁宫。她这分明是不把皇后你看在眼里呢。” 王贵妃冷嘲热讽、又夹枪带棒的道。 闻言,谢皇后的面上陡然一沉,双手紧握,手背青筋凸起,却还是努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一派端庄的强笑着道: “贵妃此言言重了。姝嫔有孕辛苦。晚来些,也可以理解。” 话虽这么说,谢皇后此时心中,对宁雨菡却已然十分不满。 甚至,觉得这个宁氏,比她素来看不顺眼的王贵妃还要碍眼。 真是让人心中添堵、窝火! 虽然,谢皇后也知道,王贵妃刚刚那番话,十足十存着挑唆之意,但却并不妨碍,她将王氏适才的话,都听进了心里去。 而且对这番话深以为然。 是以,对宁雨菡更加不喜。 这个宁氏! 怀上皇嗣,她便抖起来了? 王氏说的没错! 这个宁氏,就是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思及此,谢皇后的手,再次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昭示着她此时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闻得皇后的话,王贵妃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柔嫔则是笑着一边打圆场,一边还不忘在谢皇后面前给宁雨菡下眼药: “皇后娘娘说的是!还是皇后娘娘体贴我们这些妃嫔啊。不过,这姝嫔妹妹也是的!就算身怀有孕,来得迟。也阖该派来过来说一声啊。这样姗姗来迟,还要叫皇后娘娘您等,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她不说还好,经由她这么一说,谢皇后对宁雨菡愈发的不喜与厌恶起来。 就在谢皇后欲强笑着,保持着母仪天下的风范,说几句场面话时,殿外忽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一秒,小许子便由玛瑙领进了殿内。 “奴才参加皇后娘娘!” 才一进殿,小许子便是冲着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行礼问安道。 谢皇后自也是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小太监,乃是御前伺候的小许子,遂摆了摆手: “免礼!小许子,你怎么会来?可是陛下何嘱托?” 小许子闻言,则是目不斜视,冲着谢皇后躬身一揖,摆足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奴才是过来传陛下的旨意的。陛下才刚下旨,免了姝嫔娘娘的请安,好叫姝嫔娘娘安心养胎。陛下特遣了奴才过来坤宁宫这边,给皇后娘娘说一声!” 闻言,大殿内陡然一默,众嫔妃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谢皇后的面色,也是陡然一沉,不过,她还是极力克制着,端着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强笑道: “哦?原来是陛下免了姝嫔妹妹的请安啊。本宫就说,姝嫔一向是个知礼的,怎么会无缘无故不来请安,这么不知礼数?今日,姝嫔迟迟不来坤宁宫请安,必定是有缘故的。” 谢皇后的话里行间,带着机锋。 暗指姝嫔宁氏不知礼数,恃宠而骄、恃肚行凶,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然而,小许子却好似完全未曾听出皇后娘娘的话中之意一般,只是又冲着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拱了拱手,恭声道: “不止是今日。皇后娘娘,陛下的意思是,往后的一段日子,直到姝嫔娘娘平安诞下皇嗣之前,姝嫔娘娘都不必过来坤宁宫请安了。” 闻言,谢皇后的面色一僵,一双手不自觉再次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再次根根鼓起。 谢皇后快要怄死了! 怄得她恨不得直接掀桌! 第122章 都怪宁氏那贱人 竟然不止今天不必给她请安。 而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直至姝嫔生产,都不必过来向她这个堂堂皇后请安! 一时间,谢皇后只觉得憋屈不已,偏偏又没得奈何。 谁叫这一切,是陛下的旨意呢? 为此,陛下甚至还特地遣了小许子过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件事。 陛下啊陛下,你竟然偏心那姝嫔到如此地步! 简直就是在把她这堂堂皇后的面子,往地上踩! 谢皇后心中暗恨,却还是只得强笑着对小许子道: “本宫知道了。姝嫔有孕,阖该好好养着才是。的确是不必再过来坤宁宫请安了!” 似完全未曾瞧见殿内众嫔妃面色的难看,以及谢皇后说出这番话时的勉强与面上的僵硬,小许子兀自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告退!” 言罢,压根就不给谢皇后和在场诸位嫔妃再说话的机会,小许子便直接告退了。 他就是来传旨来着。 至于皇后娘娘和诸位嫔妃的所思所想,那就完全不在小许子的考虑之中了。 管她们怎么想呢? 他是伺候陛下的人。 只要遵循陛下旨意,将陛下伺候好便成。 见小许子兀自离去,谢皇后登时面色一沉,极力维持的端庄仪态,也快要维持不住。 而王贵妃,则是直接冷哼一声: “哼!还指望着人家过来请安呢。哪里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打算过来请安。不止是今日,往后的日子都是!有了身孕,就是不同啊。这都不来给皇后你请安了。若是真让她诞下个皇子,那还得了?皇后,只怕到时候,你连站的地儿,都要没有了!” 王贵妃这一番话,夹枪带棒、大胆而又不客气。 却是真真说到了后宫诸人的心坎上。 闻言,在场一众嫔妃俱都是面色一沉。 谢皇后的面色也是禁不住一阵难看,极力维持着的雍容端庄,也再也维持不住,沉着脸狠瞪了左下首位的王贵妃一眼,冷声道: “贵妃,慎言!” 王贵妃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 “皇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 王贵妃还想再说,却被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高声呵止: “够了!贵妃,你僭越了!本宫不想听你胡说八道。” 说着,谢皇后又狠瞪了王贵妃一眼,肃声道: “贵妃王氏,妄议是非,胡言乱语,言语僭越。着罚俸三月,抄写二十遍宫规,以儆效尤!” 王贵妃闻言,不由气结,一双眼因为愤怒,而瞪得溜圆: “你竟然罚我?” 王贵妃不敢相信,她居然被谢氏这老女人给罚了。 谢氏她怎么敢? 这么些年,谢氏都从未曾有这样的底气,胆敢罚她! 迎上王贵妃愤怒的目光,谢皇后却只是略略一挑眉: “本宫是皇后,你这个妃妾犯错,难道本宫还罚不得?怎么,贵妃莫不是觉得本宫的处罚太轻?嗯?” “你……” 王贵妃闻言气结。 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见状, 则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若贵妃不服气,也可以去找陛下评理。姝嫔都可以令得陛下下旨,免了她的请安。想来,一向得陛下宠爱、宠冠六宫的贵妃妹妹,也定能让陛下给你讨个说法,下旨免了本宫对你的责罚的,是吧?” 王贵妃闻言,再次气结: “皇后,你……” 王贵妃算是听出来了,皇后这老女人,分明是在讥讽她,说昔日宠冠六宫的自己,已经失宠了。 如今,陛下宠爱的是姝嫔,也只有姝嫔有这个面子,可以令陛下下旨。 而她—— 王贵妃可没有信心,能够令昭文帝下如此旨意。 事实上吗,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昭文帝。 陛下也已经多日未曾踏足过她的昭阳宫了。 思及此,王贵妃的面上划过一抹凄楚,与一抹怨毒: 皇帝表哥怎么都不来昭阳宫看她了呢? 都怪宁氏! 都是宁氏那狐媚子,老是勾着皇帝表哥不放,才叫皇帝表哥无暇去她的昭阳宫看她的。 都怪宁氏那贱人! 见王贵妃直接破防,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唇角划过一抹笑意,心中原本的不快与郁结,也仿佛消散了不少。 她不痛快,便也不想王贵妃痛快。 哼! 她堂堂一国之母,岂是王氏一个妃妾胆敢置喙、妄议的? 想看本宫的笑话? 那本宫就先叫王氏你成为一个笑话! 不过…… 贵妃适才的那些话,虽然有挑唆之嫌,却也说得没错! 宁氏现在,就可以借着怀有身孕,不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他日,她若是诞下一位皇子,那她这个皇后,岂不是真就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思及此,谢皇后的面色又是一沉,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遂冲着一众前来请安的嫔妃,摆了摆手: “本宫乏了。尔等且退下吧。” 众嫔妃见状,不由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俱都恭声应是。 而谢皇后,则是已任由着贴身大宫女翡翠与珊瑚搀扶着起身,在一众宫人们的前呼后拥之下,径直出了大殿。 坤宁宫寝殿中 谢贵人——谢芸儿,正一直守候于此。 见得谢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步入得寝殿,谢贵人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殷勤道: “长姐,您回来了。累不累?我做了些长姐您喜欢吃的糕点,给长姐尝尝。” 然而,谢贵人的一番殷勤,却是换来了谢皇后的一张冷脸: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么?成日里就知道吃!到现在,你都未曾得蒙圣宠,你还好意思杵在这儿?若是你稍微能够有那么一丝长进,说不定如今怀有龙裔的便是你! 你瞧瞧,那姝嫔现如今如何风光,再瞧瞧你自己。哼,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长姐,我……” 被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谢贵人不由一怔,白着一张小脸,嗫嚅着开口,心中却是委屈到不行: 她也想得宠,也想被帝王青睐,也想怀上龙裔啊。 可,她不是没有姝嫔那般的好福气么? 长姐怎的好端端的,又冲着她发这么大的火啊? 呜呜。 阖宫上下,也只有姝嫔娘娘有那等大福气,怀上了龙嗣。 说起来,这样的福气,身为皇后之尊的长姐,不也同样没有么? 长姐也从来未曾有过身孕呐。 为何要怪她? 第123章 就说臣妾在永安宫等着他呢~ “你什么你?瞧你这副样儿!别说陛下了。本宫见着都烦!” 谢皇后压根不给谢贵人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又是一阵数落。 将一腔怒火与憋闷,全都发泄到了谢贵人的头上。 谢贵人被谢皇后这个长姐,训得有苦难言,委屈极了。 直到谢皇后数落训斥够了,她才灰败着一张小脸,怯怯离去。 “哼!德性!” 见得谢贵人这个庶妹,如此灰头土脸离开,谢皇后不由得冷哼一声。 刚刚在谢贵人这头发泄了一通,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些许,没有之前那般郁闷了。 却还是难掩愤恨。 忆及未曾过来请安的姝嫔宁氏,谢皇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这个宁氏!她可真是好得很呐。” 原本,谢皇后是想要在请安时,给宁氏一个下马威的。 结果,皇上却是直接免了宁氏的请安。 而且,这一免,就直接免到了宁氏生产之后。 光是想想,谢皇后便直觉怄得不行。 真是气死她了! “娘娘,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啊!” 侍立在一旁的翡翠,见得谢皇后有要动怒,不由一迭声的劝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轻拍着谢皇后的后背,帮她顺气。 一脸担忧的望向俨然被气得不轻的谢皇后。 娘娘她原本就身体不好。 是闻得陛下连着几日留宿姝嫔的永安宫,才会坐不住,强撑着身子谎称病愈,重新恢复请安。 眼下,想要趁着请安,给姝嫔下马威的目的没有达成,反倒被气成这样。 这可真是…… 翡翠生怕自家娘娘,如此动怒,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若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闻言,一旁的珊瑚,也是连连附和: “就是!娘娘,您乃金贵之身。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姝嫔她现在,也不过就是恃肚行凶而已。凭那姝嫔再怎么嚣张,只要娘娘您好好的,她一个妃妾,难不成,还能越得过娘娘您去?” 话到这里,珊瑚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恶意: “更何况,这姝嫔肚子里头的那块肉,保不保得住、生不生得出来,还两说呢。娘娘您猜,这满宫上下的嫔妃,就真甘心让姝嫔平安诞下皇嗣,得了这泼天的富贵?” 闻言,翡翠赞许的瞥了珊瑚一眼,眸中满是算计: “是啊,娘娘,您是皇后,只管安坐就好。就让底下那些嫔妃去斗吧。这阖宫上下,多的是人看不过眼,不想姝嫔诞下皇嗣呢。” 听得自己身边这两个贴身宫女,这般一唱一和的,谢皇后也不由觉得很是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嗯,你们说的很是呐!” 那她便兀自高坐,看看接下来的“好戏”吧。 后宫的那些“妹妹们”,你们可千万要给力些啊。 呵呵。 打定了主意,谢皇后原本盛怒的面上,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算计的笑。 * 稍早时候,永安宫 宁雨菡原是打算去给谢皇后请安的。 这边厢,她才刚起身不久,正任由着碧桃给她梳妆。预备梳妆好后,随便垫几块点心,便去到坤宁宫,给谢皇后请安。 谁曾想,就在这时,方进忠却来了永安宫。 乍一闻得方进忠到访,宁雨菡挑了挑眉,当即命人迎了方进忠进来: “这大早上的,什么风把方总管给吹过来了?” 方进忠才一进得殿中,宁雨菡便笑道。 要知道,对方可是昭文帝的御前大总管,等闲不会离开御前一步。 这会儿,却跑到她的永安宫里头来,是有什么事呢? “姝嫔娘娘,老奴是特意来传陛下口谕的。” 方进忠闻言,嘿嘿笑道。 话毕,一张老脸却是陡然一肃: “陛下有旨,在姝嫔诞下皇嗣之前,姝嫔不必前往坤宁宫请安,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闻言,不过略怔了怔,宁雨菡当即领旨谢恩: “谢陛下!臣妾定好好养胎,必不负陛下一番心意!” 不得不说,狗皇帝下的这道旨意,真的是甚合她意。 若是可以,宁雨菡当然也不想日日去坤宁宫请安。 如今,能够不用请安,当然是好啦。 “姝嫔娘娘知道陛下待您的一片心就好!娘娘且放心,陛下也已谴人,将旨意传至皇后处了。娘娘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方进忠闻言笑道。 顿了顿,又笑眯眯补充了一句: “陛下还说了,稍后,待处理完政务,陛下便会过来永安宫看望姝嫔娘娘。” 闻言,宁雨菡嫣然一笑,冲着一旁的银屏使了个眼色,银屏当即会意,塞了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到方进忠手里: “有劳方公公了。替本宫向陛下带句话,就说臣妾在永安宫等着他呢~” 宁雨菡言笑晏晏的道。 眼角眉梢说不出的喜悦与娇媚。 瞅着她这幅模样,方进忠都不由暗道一句: 姝嫔娘娘真是爱惨了陛下。 没见得,一听说陛下要来,她便这般高兴么? 啧啧。 如此娇滴滴、又满心满意都是陛下的小娘子,怪道陛下会情不自禁想要偏宠一二呢。 该! 方进忠的一张老脸,都快要裂成了一朵菊花,乐呵呵应是,这便告辞离去。 毕竟,陛下身边,可是离不得他。 他还得赶回去伺候陛下呢。 至于银屏递过来的荷包…… 方公公自然也是收了。 这可是姝嫔娘娘所赐,方进忠表示,可不好不收的。 何况,这阖宫上下,姝嫔娘娘可是头一份的好福气、好运道。 他如今手下这荷包,也能跟着沾沾福气不是? 嘿嘿。 “好了,碧桃,不用费事了。随便给梳个简单的发髻便好!” 待到方进忠走后,宁雨菡便冲正为她梳妆的碧桃摆了摆手: “妆也不要上了。随便寻身家常衣裳给我穿就行。” 说着,她又转目望向银屏: “去吩咐摆膳吧。本宫饿了!” 说着,宁雨菡又揉了揉微隆的小腹,垂眸一笑: “宝宝,你是不是也饿了啊?走,咱们娘儿俩一起去用早膳去。” 不用请安了,就可以按时用早膳了。 真好! 银屏、周嬷嬷、初夏、碧桃等人,也被宁雨菡这幅模样,给逗笑了。 银屏忙不迭应是: “是!奴婢这就去叫他们摆膳。可不能饿着了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第124章 有孕五月有余 愉快的用过早膳,宁雨菡便歪在东次间的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看着一本游记,端的是好不惬意。 侍立在一旁的初夏,则是瞅了她一眼,又瞅了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初夏自以为,她的小动作做得十分隐蔽,却不知,早已被懒懒歪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给瞧了个正着。 见初夏又一次向着她瞅过来,宁雨菡不由得失笑: “初夏,你可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嗯?” 说着,宁雨菡还冲着初夏眨了眨眼,摆足了一副“你有何事,便只管说啊”的模样。 似未曾想到,会被自家娘娘给逮了个正着,初夏略怔了怔,旋即,面上便浮现一抹担忧: “娘娘,您不必去坤宁宫请安,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此,会不会遭人嫉恨?” 初夏说得隐晦,宁雨菡却也是听懂了。 初夏口中之“人”,便是这后宫中的其他嫔妃。 甚至——是皇后。 用脚趾头想,她不去坤宁宫请安,这些人也必定是会嫉恨于她。 纵使面上不说,这些人心里头只怕也会各种羡慕嫉妒恨。 只是…… 宁雨菡唇角微勾,淡淡道: “随他们去吧。不遭人嫉是庸才!” 她自有孕,就已经遭了这后宫上下的嫉恨了。 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人。 她才不怕呢! 天大地大,她安心养胎,平安诞下腹中皇嗣,才是最大。 其他的—— 呵,爱谁谁吧! 宁雨菡只知道,少出门一趟,她就能少遇上些幺蛾子,如此,也就更安全一分。 离她平安生产,也就更进一步。 这便足够了! 至于旁人如何做想,她可管不住! 听得宁雨菡如此说,见自家主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初夏也点了点头: “娘娘,您说的也是!倒是奴婢想左了。管旁人如何嫉恨呢?现如今,娘娘您平安诞下皇嗣,才是重中之重呐!”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初夏心中的那点子担忧,也瞬间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自外间传来,下一刻,一身龙袍、头戴冠冕的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款步入得室内。 见状,宁雨菡不由奇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 下意识起身相迎。 一双美眸之中,难掩惊诧: 这个点儿,皇帝怎的会来? 而且,他还穿着一身如此正式的龙袍,还戴着冠冕,他这分明是…… 就在宁雨菡暗忖之际,年轻帝王已经几步来到她跟前,长臂一伸,将宁雨菡揽入怀中,朗声笑道: “朕刚下朝,便过来瞧瞧。雨菡,你今日感觉如何?”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宁雨菡于心中,暗道一声: 果然! 面上则是抬眸,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 “臣妾一切都好。陛下可饿了?可要用些膳食?” 每日上朝前,由于时辰太早,李元珩也不过略吃些点心,便去上朝了。 下朝之后,再回去用早膳。 而今日,皇帝陛下这是刚一下朝,便直接来她这儿了。 宁雨菡才会如此问。 搞不好,狗皇帝还没用早膳呢。 果不其然,宁雨菡一番话落,就听李元珩道: “嗯,朕还未曾用早膳,过来和雨菡你一起用。” 敢情还真就没用早膳就过来了啊。 莫名的,宁雨菡心中生起一抹感动。 旋即,眉头一锁,面露焦急: “陛下您还未曾用早膳么?这怎么行!饿坏了肚子,可怎生是好?” 言罢,宁雨菡还很是不满的嗔了李元珩一眼,似是在谴责他对自己的身子,怎么如此不上心。 饭都不好好吃。 说着,便开始张罗着,给李元珩摆膳。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元珩,被怀中的娇人儿这般又嗔又瞪,却也不恼。 反倒是含笑听着宁雨菡的数落,看着她张罗着给他摆膳,唇角止不住轻扬: 这小女人果然满心满意都是他呐! 瞧瞧,听得他未曾用早膳,她便急成这幅样儿。 这阖宫上下,也只有眼前这小女人,会如此在意他,待他如此真心了。 这种感觉,真好! 很快,李元珩的早膳便备好,宁雨菡拉着他,去到花厅内用膳。 看着桌上那些清淡的菜肴,李元珩乐了。 不由得摇头失笑: 唉,他就知道! “陛下,您愣着做甚。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喏,这是您的鸽子汤。” 就在李元珩怔愣的瞬间,宁雨菡已经照例捧了一盅鸽子汤,递到了李元珩的面前,娇声道。 李元珩见状一笑,揭开汤盖一瞧: 好嘛,依旧是被撇了油的鸽子汤。 李元珩没说什么,舀了一汤匙鸽子汤送入口中。 嗯,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不错! 再夹了一只水晶虾饺。 嗯,同样也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 将这一桌子清淡而又富有营养的早膳吃完,李元珩一脸弥足。 饭后,他又和宁雨菡一起,到院中散了会儿步,又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这才摆驾勤政殿处理政务。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陛下但凡一有空,便会驾临永安宫,与宁雨菡同吃同睡。 渐渐的,原本无肉不欢的皇帝陛下,也适应了永安宫中的清淡菜色。 每每饭后,李元珩便会带着宁雨菡在院中散散步,练习练习广播体操,或是关在屋子里头,给宁雨菡腹中的皇儿做胎教。 渐渐的,这一切,俨然都成了李元珩的习惯。 转眼,宁雨菡已有孕五月有余,而她的肚子,也如同被吹起的气球一般,猛的鼓了起来,由原先的小腹微隆,变为了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 瞧得让人心惊。 而这一日,又恰好到了,给宁雨菡这位后宫唯一一个孕妇,请平安脉的日子。 由于对宁雨菡这一胎,实在太过慎重,每次定期请平安脉时,太医院的太医们便会悉数聚集在永安宫,一一为姝嫔娘娘把脉,直到所有人确保姝嫔娘娘腹中的胎儿无恙,方才能安心。 这不,这一天,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早早的便过来永安宫,给宁雨菡请平安脉了。 当然,一向极为重视姝嫔这一胎的皇帝陛下,也早已在永安宫中。 此刻,正坐在姝嫔身边,陪伴着她一起诊脉。 但见太医们一一把完脉,却是你瞧瞧我、我又瞧瞧你,并无一人出言,年轻帝王不由皱眉: “怎么了,众太医,尔等怎么不说话?姝嫔腹中皇嗣,莫不是有何不妥?” 第125章 双胎,再晋位 见陛下发问,一众太医们赶忙摆手: “不是!不是!姝嫔娘娘腹中皇嗣十分健康。” “姝嫔娘娘腹中龙裔,并无任何不妥。” 见状,李元珩不由挑眉,眸中浮现疑惑之色: “哦?皇嗣很健康,并无不妥?” 那这帮子太医,为何这副表情? 接收到皇帝陛下充满疑惑的探究目光,太医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有由太医令郭太医,最先出言: “启禀陛下,经微臣等诊断,姝嫔娘娘腹中的皇嗣,乃是双胎!” 双胎在大胤皇室,实属罕见。 自大胤开国以来,数百年,这还是头一次。 是以,太医们才会惊诧万分,一时间,都忘了向昭文帝禀报了。 显然,不止太医们感到惊诧,乍一闻得太医令郭太医的话,李元珩也明显一惊: “什么?双胎?太医令,你是说,姝嫔怀的是双胎?你确定?” 年轻帝王倏然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陛下,微臣确定。姝嫔娘娘怀着的,确实是双胎。” 这是他适才反复诊脉,反复确认过的。 怎么可能不确定? 实在是太确定了! 闻言,其余一众太医,也纷纷向着皇帝陛下拱手,恭声道: “微臣也确定,姝嫔娘娘肚子里头怀着的,乃是双胎。” “微臣确定!” “微臣也确定!” …… 太医们众口一词,皆道姝嫔乃是怀着双胎,确诊无误。 见太医们如此笃定,确定宁雨菡腹中皇嗣乃是双胎,李元珩还有什么质疑的? 年轻帝王登时乐得不行,抚掌一笑,朗声道: “好!好!好!好啊!” 说着,李元珩又笑盈盈转目望向与他并肩而坐的宁雨菡,面上笑容灿然,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雨菡,听到么?你怀了双胎呐!” 说话间,李元珩的大掌,已握住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另一只大掌,则是轻轻抚上了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腹部,笑得见牙不见眼: “原来这儿,正孕育着咱们的两个皇儿呢。哈哈——” 他就说,雨菡的肚子,怎的这般大。 他还担心,是不是皇儿有什么状况呢。 却原来—— 这里头孕育着的,不止一个皇儿。 而是两个! 真好! 而闻得喜讯,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也俱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刚刚太医们都不说话,银屏、初夏、碧桃等人,可都和陛下一样,悬着一颗心,还担心是娘娘肚子里头的小皇子,有何不妥呢。 现在看来,真真只是虚惊一场。 娘娘竟怀的是双胎? 两个小皇子! 太好了! 周嬷嬷也暗自松了口气。 心道: 怪道她一直觉得,他们娘娘的肚子,实在是有些过大。 明明才有孕五月有余,活脱脱却像是妇人怀胎七月的。 先前,周嬷嬷还暗自担心,胎儿是不是过大,绞尽了脑汁,引着娘娘多活动。 谁曾想,原来是虚惊一场。 合着姝嫔娘娘是怀了双胎啊! 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姝嫔娘娘的喜事,更是他们整个永安宫上下的喜事! 思及此,周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口称: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见她如此,银屏、初夏、碧桃等人,也纷纷跪倒,也随着周嬷嬷一起道: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太医们见状,也都整齐划一的拱手恭声道: “恭喜陛下!恭喜姝嫔娘娘!” 见状,原本就十分欢喜的李元珩,更是龙心大悦,当即一挥手: “好!好!赏!重重有赏!” 说着,他又转目望向宁雨菡,朗声道: “姝嫔宁氏,敏柔淑慧,孕育皇嗣有功,晋封为昭仪,封号不变,是为姝昭仪。” 年轻帝王此言一出,室内陡然一静。 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一众永安宫宫人,显然被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旨意,给弄得一怔,回过神来之际,便俱都是一脸欢喜: 好棒! 娘娘她有晋位了呢。 这次,竟是直接被晋为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娘娘! 真是太好了! 一众太医彼此对视一眼,人人眼中都闪过震惊: 姝嫔……不,现在是昭仪娘娘了。 这位这么快就晋升为昭仪娘娘了? 这晋位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不得了啊!不得了! 往后,对这位昭仪娘娘,他们可都要越发小心、越发恭敬的伺候着才是啊! 想必,这位姝昭仪的造化,还在后头呢。 不仅是一众太医们,就连一直侍立在皇帝陛下身后的方进忠,也是一脸震惊: 姝嫔娘娘这就又晋位份了? 不仅晋位了,还一跃从正四品嫔位,直接晋升为从二品昭仪。 这晋升速度…… 啧,真不是盖的! 看来,得知姝嫔…… 哦,不,现在,该称呼姝昭仪了。 看来陛下得知姝昭仪怀的是双胎,是真的很高兴啊! 而且,陛下也是真的很钟意姝昭仪。 不然,也不会给姝昭仪晋位,晋得如此爽快了! 不同于众人的神色各异,宁雨菡的神情一直很淡定。 就算是闻得太医们确诊她怀有双胎时,她也只是一直浅笑盈盈,并未曾见得有多么的震惊与狂喜。 反倒是给人一种,她好似早已知晓她自己乃是怀着双胎之感。 直到李元珩开口下旨,晋封她为姝昭仪,宁雨菡这才笑盈盈起身行礼: “臣妾谢主隆恩!” 宁雨菡口中恭声道。 作势便欲正正经经的向着李元珩行叩拜大礼,却被李元珩给一把拦住: “雨菡,免礼!勿谢!” 说着,他目光放柔,抬手覆上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腹部,笑得一脸慈爱、而又充满希冀: “雨菡,你只需安心养胎。平平安安的将你腹中的两个皇儿诞下,便是对朕最大的回报与谢礼了。这些虚礼还是免了罢!” 宁雨菡闻言,也不矫情拘礼,而是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是!陛下,臣妾听陛下的。臣妾定好好养胎,平平安安的为陛下诞下腹中孩儿。” 言罢,李元珩的大掌与宁雨菡的小手,不约而同的,纷纷再次覆上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小腹。 帝妃二人彼此相视一笑。 一室温馨。 …… 第126章 好大一盘棋 又在永安宫待了一阵儿,和宁雨菡说笑了一番,李元珩这才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摆驾去往勤政殿处理政务。 宁雨菡还是依旧坚持将李元珩送至永安宫门口,帝妃二人在永安宫门口依依惜别。 临离去前,年轻帝王还不忘握着宁雨菡的小手,柔声叮咛道: “雨菡,你等朕。待朕批完折子,便过来和你共用晚膳,一起散步、做操,还有给咱们两个皇儿胎教!” 这些日子以来,昭文帝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他本人俨然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常与生活。 提起这些事儿来,便是唇角带笑。 “是!臣妾和孩儿们在永安宫等着陛下~” 宁雨菡闻言,笑盈盈娇声道。 闻言,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抬手轻抚了抚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这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上了御辇,逶迤而去。 宁雨菡就这样一手抚着肚子,一手不住的挥着,目光缱绻而又甜蜜的目送着皇帝陛下离开。 直到御驾已经消失无踪,宁雨菡眸中的缱绻与甜蜜,霎时间尽数敛去,尽数化为清明。 “娘娘,陛下已经离开了,咱们该回去了。” 一旁的初夏,见御驾已然走远,遂柔声提醒道。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回吧。” 闻言,初夏和碧桃当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转身往永安宫内走。 才一转身,便见永安宫内服侍的一众宫人,不知何时,皆都聚集于此。 但见宁雨菡转身,周嬷嬷、银屏、小喜子、小安子便是带领着一众宫人,纳头便拜: “恭喜娘娘得封昭仪!” 见状,初夏与碧桃,也是嘻嘻一笑,旋即,也同其他人一般,噗通一声跪倒,跟着众人一起道: “恭喜娘娘得封昭仪!” 一时间,永安宫内服侍的一众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皆是恭贺之语。 自家娘娘得封昭仪,一跃成为九嫔之首,这可真是大喜事! 他们是真的高兴。 也真的替自家娘娘欢喜! 同时,也为自己个欢喜。 跟着这样好运道的娘娘,大家伙儿也能更又盼头啊! “好!赏!” 宁雨菡被众人这番动作,给弄得一怔,旋即嘴角轻翘,朗声道。 说着,还冲着大家伙儿比了个平身的手势: “都起吧!统统有赏!” 话到这里,宁雨菡居高临下,淡淡扫视一眼众人,唇角微勾,轻启朱唇: “今日是本宫之喜,亦是永安宫上下之喜。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家一心为本宫、为永安宫,本宫定不负卿!” 闻言,刚刚站起身来的众宫人,忙齐齐恭声道: “是!奴婢(才)必尽心服侍,必不负娘娘所望!” 见众人如此信誓旦旦,宁雨菡满意一笑,冲着初夏与碧桃挥了挥手: “我乏了。扶我回去歇会儿吧。” 初夏和碧桃当即应是,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去到内室,宁雨菡兀自往榻上一歪,便遣退了众人,独立自己一人在室内。 待到屋内再无一人,宁雨菡抬手轻抚上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唇角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 事实上,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胎。 确切地说,这双胎,根本就是宁雨菡有意为之,从一开始便谋算出来的。 早在宁雨菡受孕之前,在排卵日前几天,她便服下了自制药。 此药,容易造成双卵同排。 一旦受孕,怀上的便会是异卵双胞胎。 宫里缺孩子。 很缺! 一个一个生,实在太慢、又太累了! 不如一次性生俩。 至于腹中宝宝的性别,宁雨菡倒没多在意。 生男生女,都无所谓。 怎么着都是皇帝的长子、亦或者是长女,更是皇帝目前唯二的子嗣。 想来,皇帝都会很欢喜,很疼爱宝贝他们。 一旦平安诞下腹中的孩儿,宁雨菡在宫中,便也算站稳了脚跟。 也不必担心有朝一日,皇帝嗝屁,她会被殉葬啥的了。 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她都是有嗣嫔妃,不在此列。 若是皇子,便是皇长子。皇后膝下无子,她所诞下的皇长子,被册封为太子,也是顺理成章。 若是公主—— 也可以封皇太女嘛。 谁规定皇位必须儿子继承? 再说了,她还可以做女帝。 早了说了,她的目标是女帝,而不是太后。 宁雨菡可不喜欢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她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得不说,宁雨菡真是步步为营,从一开始,便谋划布置下这么许多,下了这么大一盘大旗。 如今,一切都是按照宁雨菡当初的计划,在慢慢推进着。 心中一般如是想着,宁雨菡一边抬手替自己把了把脉。 感受到腹中胎儿强而有力的胎象,宁雨菡的唇角划过一抹笑意,目光慈爱的低声呢喃道: “宝宝们,无论你们是男是女,妈妈都爱你们!” 与此同时,宁雨菡腹中的胎儿,亦是应景的动了几下,仿佛是听到、并且也听懂了自家娘亲适才的那番话,在回应着母亲的话,和自己的亲亲娘亲互动。 见状,宁雨菡微怔,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回过神来,便是喜不自胜,唇角止不住上扬,抬手轻轻抚上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宝宝们,你们是听懂了妈妈的话了?这是在回应妈妈么?真乖!你们放心!妈妈一定会好好养胎,把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一定!” * 永安宫内一室温馨,宁雨菡与腹中的宝宝们互动正酣,而宫内其他地方,却俨然又是另一幅光景。 很快,太医们确诊宁雨菡腹中怀着的乃是双胎,昭文帝龙心大悦,直接晋封宁雨菡为姝昭仪的消息,便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后宫。 一时间,后宫一众嫔妃,对于宁雨菡又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各宫又不知有多少帕子被撕烂,多少瓷器被砸坏。 众嫔妃又再一次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皆道: 宁氏怎的就如此好运道? 居然怀着的是双胎! 双胎啊! 她们求一个皇嗣,却都不得。 宁氏居然这么一怀,就直接怀上了个双胎?! 陛下竟然还直接晋封宁氏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这就是昭仪了! 宁氏怎的就这般好命呢? 真真是羡煞旁人。 又叫人好生嫉妒啊! 第127章 算计 坤宁宫 忽闻宁雨菡怀的乃是双胎,并被昭文帝晋封为姝昭仪的消息,皇后气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要向着地上栽去。 幸而,身旁的一众宫人,眼疾手快,七手八脚的又拽又扶,谢皇后才免于以头抢地,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众人合力将谢皇后半拖半拽着扶上了榻,玳瑁张罗着要去请太医,翡翠则是立在榻前,不住的替谢皇后顺气: “娘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个,可怎生是好?” 翡翠一边替谢皇后顺气,一边一迭声的道。 眸中满是担忧。 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自老国公爷去世之后,娘娘的身体就亏损得厉害。 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气、怄气,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是好啊? “宁氏居然怀的是双胎?呵,她可真是好福气啊。” 躺在榻上的谢皇后的面上,青白交加,沉着脸怒声道。 眸中有嫉恨到极致的戾芒。 话到最后,谢皇后已是咬牙切齿,眸中的愤恨与嫉妒,快要凝为实质: “本宫嫁给陛下这么多年,都未曾怀上过一胎,宁氏她凭什么入宫不久,就轻易有孕,一怀就怀上了双胎?她凭什么!” 何况,明明她之前是给宁氏下过药的。 眼下,宁氏应该绝育,不能生了,才对啊。 怎么可能会怀孕? 宁氏怎么就这般好运? 谢皇后妒恨极了。 好你个宁氏! 她堂堂皇后,一国之母都没有这个福气。 宁氏,你凭什么?! 一旁的翡翠,见得谢皇后如此模样,担忧心疼不已,一迭声的劝道: “娘娘,您别这样!气坏了自己,不值当!姝昭仪再是如何,也绝不可能越得过娘娘您去。您是皇后,她是妃妾。您始终高高在上,压她一头,根本就没得比!” 闻言,一旁的珊瑚,也难得没有和翡翠别苗头,而是连连点着头,一迭声的附和着道: “就是!翡翠说的对!娘娘您莫气!姝昭仪她一个妃妾,再怎么着,也不过越不过娘娘您!何况……” 话到这里,珊瑚忽的阴恻恻一笑,抬眸飞速扫了一眼四周,见殿内,除了她、翡翠和谢皇后,便再无旁人,这才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您想啊,双胎是那么好生的?搞不好,就是难产。说不得,就是一尸三命呐!” 对于珊瑚这番满是恶意,甚至,可以说的恶毒的诅咒之语,谢皇后似乎很是受用。 闻言,她的面色明显一霁。 而一旁翡翠,在闻听得珊瑚的话时,下意识皱了皱眉,旋即,又是眼珠子一转,别有深意的冲着谢皇后一笑: “嗨,就算姝昭仪真的诞下了两位小皇子,还不得唤娘娘一声母后么?娘娘您始终都是他们的嫡母!” 谢皇后闻言,描摹精致的眉,不由一皱,不喜的抬眸瞥了翡翠一眼,正欲呵斥翡翠几句,却对上了翡翠那一双别有深意的眸子。 见状,谢皇后一怔,旋即冲着一旁的珊瑚挥了挥手: “珊瑚,你且退下。本宫有话要和翡翠聊。” 珊瑚闻言,面色一僵。 又要将她撇开! 有什么话,非要单独和翡翠聊的? 在娘娘心中,果然还是最为倚重翡翠! 思及此,珊瑚心中便是暗恨不已,偏偏却是敢怒不敢言。 见躺在榻上的谢皇后,又淡淡冲着她一扫,示意她赶紧出去。 珊瑚无法,只得屈膝行礼退下: “是!娘娘,奴婢告退。” 言罢,她便躬身退下,临出门之际,珊瑚隐晦的瞥了此时,正在榻前侍立的翡翠一眼,眼中饱含嫉恨。 翡翠和榻上的谢皇后,都未曾注意到珊瑚的目光,也未曾察觉到她的异样。 确切地说,她们压根就不关心珊瑚的所思所想。 见珊瑚退了出去,随后带上了屋门,谢皇后这才开口道: “翡翠,你刚刚的话,是何意?” 主仆多年,谢皇后断定,翡翠刚刚的话,绝对别有深意,否则,她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谁知,翡翠却只是一笑: “娘娘您还记得,为何迎四小姐入宫么?” 闻言,谢皇后却是疑惑的一挑眉: “四小姐?你是说……谢芸儿?” 也就是她那个没用的庶妹。 现如今,唯唯诺诺,让她看了就生厌,见一次,骂一次的谢贵人。 这又关她这个庶妹什么事? 翡翠怎的突然提起她这个无用的庶妹来? 晦气! 见谢皇后面色明显不虞,翡翠又是一笑,继续道: “对!就是四小姐,如今的谢贵人。娘娘您可还记得,您将她弄进宫,是为何?” 闻言,谢皇后又是一蹙眉,虽依旧不明其意,却还是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道: “还能是为何?自是想让她给本宫、给谢家诞下一位小皇子啊。” 可惜,这谢芸儿实在无用。 别说皇子了。 到现在,入宫数月,连皇帝的毛都未曾摸到。 想让她有孕生子,更是实属天方夜谭。 思及此,谢皇后撇嘴: “谢芸儿是个没用的!本宫早已不做这个指望了!” 这步棋,俨然是废了! 闻言,翡翠也不由得点头: “是!奴婢瞧着,四小姐也是不怎么顶用的。” 话到这里,翡翠忽然话头一顿,转而又是一笑,笑得一脸别有深意: “可是,娘娘,若想要有个小皇子,也不是不可以啊。您瞧,这眼瞅着,姝昭仪的肚子也大了,还是双胎,这不就是现成的么?就像刚刚珊瑚说的,这怀着双胎呢,生产时难产的几率,也高着呢。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谢皇后闻言,眉心一动,恍惚间似有所悟,倏的抬眸望向翡翠: “翡翠,你的意思是……” 话虽这么问,就在这番话刚一出口的瞬间,谢皇后的内心已是豁然开朗,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而闻言,翡翠则是饱含算计的一笑,凑到谢皇后的耳畔,悄声说了一句: “去母留子。” 言罢,翡翠与谢皇后彼此对视一眼,谢皇后冲着她投注过去一抹“你倒是和本宫想到一处去了”的表情。 主仆二人充满恶意与算计的齐齐相视一笑。 …… 第128章 蠢爹爹李元珩 后宫的嫔妃们,各怀心思。 在听闻昭文帝今日依旧未曾翻任何人的牌子,而是在处理完政务之后,便直接摆驾去了永安宫的消息后,后宫诸人对宁雨菡的羡慕嫉妒恨,霎时间达到了顶点。 一时间,后宫诸人又不知撕烂了多少手帕,砸碎了多少瓷器。 入宫不久便怀孕,也就罢了。 怀的是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而且还是双胎,这也就罢了。 可,眼瞅着陛下还如此重视、如此盛宠于宁氏。 而这宁氏,俨然已有了取王贵妃而代之,宠冠六宫之势。 这怎叫后宫一众嫔妃不眼红、不妒忌? 这个宁氏,她究竟凭什么啊? 如今,她有孕、又有宠,位份还蹭蹭蹭的往上升。 好气啊! 这个宁氏,她凭什么就这般好运! 而身为当事人宁雨菡,自是不知,后宫有多少人对她羡慕嫉妒恨,更不知有多少人因她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她也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此时,她正笑意盈盈起身相迎着如约而至的年轻帝王: “陛下,您来了~” 没想到,这狗皇帝还挺守信用的。 之前说批完奏折便会过来,他还真就过来了。 她原本还以为,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呢。 思及此,宁雨菡望向李元珩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了几分,隐隐带着些许欣赏: 她一向喜欢言而有信之人。 对于这样的人,宁雨菡都会高看一眼。 李元珩含笑点头,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微一勾唇: “雨菡,可有想朕。嗯?” 宁雨菡闻言,嫣然一笑: “想!臣妾可想陛下了~?咱们的宝宝们,也好想父皇呐!” 说着,宁雨菡便抬手牵起了李元珩的修长大掌,将它轻轻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而宁雨菡腹中的宝宝们,好似似有所感一般,忽然动了一下。 感受到手底下的动静,宁雨菡和李元珩,这一对准娘亲、准爹爹,皆是一怔。 旋即,便是齐齐乐开了怀: “陛下,宝宝们是在给您打招呼呢。” 宁雨菡笑颜如花,抬眸望向李元珩。 李元珩则是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俨然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朕的皇儿们真聪明。这是想父皇了?” 李元珩一脸欣喜,皇帝陛下的威仪也不顾了,直接弯下腰去,将一张俊脸贴在了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细细侧耳倾听,似是想要近距离和腹中的宝宝们说话,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们的胎动: “朕的小皇子们,再动动。再和父皇打个招呼可好?嗯?” 见皇帝陛下如此模样,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御前宫人,不由都有些傻眼。 这还是他们那个矜贵高华的皇帝陛下么? 天爷啊! 这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傻爹爹模样儿,真是没眼瞧! 而宁雨菡见状,却是嗔了眼,李元珩这“蠢爹爹”: “陛下,瞧您说的。万一臣妾肚子里头怀着的,是小公主呢?您一直皇子、皇子的唤着,咱们的小公主听到了,会难过的。莫不是,您就只稀罕小皇子,不想要小公主呀?” 宁雨菡自是知道,这是古代。 在大胤,世人多重男轻女。 不过,她相信,膝下尚无一子一女的李元珩,应是不会嫌弃女儿的。 果不其然,李元珩闻言,忙摆手: “没有!朕绝对没有!” 时下,重男轻女,乃是常事。 他亦很想宁雨菡一举得男,诞下皇子,如此,他膝下也总算是有嗣了。 那些个大臣,自然也不会再敢提议,让他过继宗室子,亦或者是封成王为皇太弟,弄什么幺蛾子兄终弟及了。 不过,退一万步说,若是宁雨菡腹中的两个孩儿,都是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也是他的骨肉。 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不,是唯二的骨血。 公主他也喜欢! 思及此,李元珩唇角微扬,漾起一抹慈父之笑,一边继续弯着腰,将一张俊脸凑到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侧耳细听,一边温柔的抚了抚宁雨菡的肚子,柔声道: “乖皇儿!父皇的小公主、小皇子!无论你们是皇子、还是公主,父皇都喜欢你们,你们都是父皇的宝贝!宝贝儿,来~,再动一动!踢踢父皇!” 而宁雨菡腹中的胎儿,也好似聪明的听懂了自家父皇的话语一般,李元珩这番话,刚一话毕,宁雨菡腹中的胎儿,便又开始动了。 先是象征性的动了一动,好似在翻身,旋即,隔着肚子侧耳倾听的李元珩,便清晰的感受到,宁雨菡腹中的宝宝踢了他一脚。 见状,李元珩怔了怔,继而便是龙心大悦,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乖皇儿!朕的小公主、小皇子真乖!真聪明!” 他刚说叫他们再动动,踢踢父皇。 这还在母妃肚子里头的两小家伙,便立马依言照做了。 这不是又乖、又聪明,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 宁雨菡被昭文帝这么一副“老子的孩儿天下第一。就是好!就是乖!”的蠢爹爹模样,给逗乐了。 禁不住唇角微翘,眸中却是一派温柔。 而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们,见得这一幕,则是略怔了怔,旋即,便是齐齐相视一笑: 眼前这一幕—— 陛下和姝昭仪,还有姝昭仪腹中小皇子、小公主们的互动,真的是好温馨啊! 方进忠则是再次傻眼: 这还是他那尊贵不凡的陛下么? 回过神来的方进忠,又瞅了眼,笑得有些傻气,一派蠢爹爹模样的皇帝陛下,禁不住咧嘴一笑,一张老脸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觉得,陛下如此模样,也很顺眼呐。 虽然抛去了一贯的矜贵,却俨然多了一副烟火气,显得格外的生动与喜庆。 陛下他是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呐。 如此甚好! 他算是瞧不来了。 也就只有在姝昭仪娘娘这里,陛下才会如此高兴、如此自在、如此发自内心的开怀。 兴许,这也是陛下越来越偏宠姝昭仪娘娘,过来永安宫越来越频繁的原因吧。 思及此,方进忠又是咧嘴一笑,冲着一众宫人,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 众宫人当即会意,随着方进忠蹑手蹑脚,鱼贯而出。 只将偌大的一间屋子,都留给了李元珩、宁雨菡、以及宁雨菡腹中胎儿。 室内,不时传来帝妃二人的欢声笑语与说笑声。 一室温馨。 …… 第129章 习惯,日常 “陛下、娘娘,晚膳已然备好。陛下和娘娘可要用膳?” 眼瞅着已经到了晚膳时分,方进忠才在屋外恭声道。 虽然他也不想打扰皇上与姝昭仪娘娘独处,不过,出于职责,他还是得适时提醒陛下和姝昭仪娘娘该用晚膳的事。 如若不然,便是他的失职了。 闻言,屋内的李元珩轻“哦”一声,抬眸瞧了眼一旁摆放着的更漏,才发现,此时俨然已是申时二刻。 确实是该吃晚膳的时候了。 旋即,李元珩便朗声从屋外的方进忠吩咐道: “嗯,那就摆膳吧。” 说着,他又目光柔和的转目望向与他并肩而坐的宁雨菡: “雨菡,走!咱们去用膳。” 就算他们不用,雨菡腹中的小皇子、小皇女们,也得要用啊。 蠢爹爹李元珩表示,可不能饿着了他的孩儿们! 而宁雨菡也明显与李元珩想到一处去了。 闻言,宁雨菡立时点头,下意识轻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与年轻帝王相视一笑,这便携手一起向着外间而去。 二人来到用膳的花厅,便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一桌子膳食,皆属清淡菜系。 荤素搭配,并不见任何大油大腻。 对此,李元珩并没有任何微词,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和宁雨菡一起用膳。 渐渐的,吃起这些菜色,也是越来越顺口。 潜移默化之中,皇帝陛下的口味,似乎都开始发生的转变。 渐渐的,也不再想吃那些大鱼大肉、大油大荤之物,而是就想这样,以清淡、荤素营养搭配为主。 帝妃二人不时为对方夹菜,就这样愉快而又温馨的用完了一顿晚膳。 一时饭毕,李元珩明显心情很好的主动提议道: “雨菡,咱们去院中走走。还有那广播体操,朕今早、中午都已各做过一次。不过,晚上的那一次,还未曾做过。朕陪你去院中走走,顺便把晚上的这一次广播体操给做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有听从宁雨菡的话,早中晚各做一次广播体操。 渐渐的,这也便成了习惯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一天不做操,李元珩自己个还有些不习惯。 浑身上下,还有些不得劲儿。 这不,都不待宁雨菡相询,他便主动开口要完成今日份的运动量了。 见皇帝陛下如此自觉,宁雨菡唇角微翘,冲着年轻帝王投注过去一抹“孺子可教”的赞许目光,笑盈盈点了点头,娇声道: “嗯,好啊~,陛下,咱们走吧~” 宁雨菡的声音,娇滴滴,如黄莺出谷。 听得李元珩心头一荡,唇角的笑意越浓。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这便相携着一起去了院中。 陪着宁雨菡在院中散了会儿步,李元珩便自顾自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 不远处,宁雨菡坐在一张石凳上,浅笑盈盈的笑看着皇帝陛下专心致志、又异常认真的做操,待到李元珩将一整套广播体操做完,她才笑道: “陛下,臣妾瞧着,您如今做操,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呐。” 闻言,李元珩则是自信满满的一勾唇: “那是自然!” 自小不爱运动的皇帝,渐渐适应、也习惯了做操。 每天,不在早中晚各做上一整套广播体操,李元珩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听闻李元珩的话,宁雨菡一笑: “既如此,从今日起,陛下也不要光做广播体操了。从今天开始,臣妾教陛下练八段锦。” 既然狗皇帝已经适应了广播体操的运动量,她便要开始适当加大运动量和运动难度了。 那么,就先从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八段锦开始吧。 后续,五禽戏、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太极剑等等…… 这些,统统可以安排上了! 心中如此盘算着,宁雨菡已站起身来,开始比划着手势动作: “来,陛下,跟我来。双腿分开,双手平举,吸气、呼气……” 宁雨菡一通比划,身体力行的教授李元珩练习八段锦。 不过,因着顾忌着腹中的胎儿,宁雨菡也并没有挨个做出完整的动作,只是比划了个大概。 “知道了!这样做,对吧?雨菡,你不要样样都身体力行。你说一声,比划一下便是。我省得!” 李元珩见状,自也是一迭声道。 一副生怕宁雨菡会有所散失的模样。 索性,皇帝陛下的悟性极高。 宁雨菡不过口述了一番,又顺手比划了一番,李元珩便心领神会。 囫囵着将八段锦,整个做了一遍,李元珩竟也是出了一身汗。 他还欲再练,却被宁雨菡给一把拦住: “陛下,今儿个就到这儿吧。这八段锦,以后,陛下每日抽空练上一次便好!” 八段锦的运动强度,可是比广播体操要大不少。 鉴于李元珩的身体长期缺乏锻炼,他往后每日还是只练习一次的好。 以免运动过量,身体承受不住。 毕竟,运动是件长期、且持之以恒的事。 不能一蹴而就,还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好!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也是径直一点头,颇有些从善如流般的道: “好!今日便到此为止。朕明日再练!”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陛下和宁雨菡相处得越来越多,两个人也越来越和谐。 在宁雨菡的潜移默化之中,李元珩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渐渐都有了改变。 李元珩也渐渐觉察到了,这一切带给他的好处—— 比如,他的身体,明显好上了许多。 很少再感到疲乏不说。 他的头疾,也已经有日子,未曾发作了。 真切的感受到了好处的李元珩,自是乐得听宁雨菡的话,保持适当运动的。 何况,这些如今已成了习惯,好似每日的生活日常。 叫李元珩不做,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思及此,李元珩转目望向宁雨菡,目光之中满是柔和与温存: 或许,有很多人会觉得,他对眼前这娇人儿恩宠太过,晋封她实在晋封得太快。 然而,李元珩却觉得,这个昭仪的位份,是宁雨菡应得的。 一为孩子;二为宁雨菡帮他治病,改善身体,宁雨菡都当得起这个昭仪之位。 “陛下,夜深了。咱们进屋去歇息吧。” 见李元珩目光温柔的望向自己,宁雨菡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道。 “嗯,好!” 闻言,李元珩想也不想,便径直点头。 说话间,便已伸出大掌,牵起宁雨菡的雪白素手,帝妃二人一起相携着进了屋。 一夜好眠,夜未央。 …… 第130章 羌笛来犯 时间荏苒,转眼又过两月。 此时,宁雨菡已有孕七月有余。 因怀有双胎,她的肚子俨然已经隆得老高,活脱脱像极了寻常孕妇有孕近十月的模样。 行走起来,都开始有些不方便起来。 不过,宁雨菡却还是每天坚持挺着肚子,到永安宫院中走上几圈,活动活动。 孕妇多运动,对胎儿有好处。 既能防止胎儿过大,又有利于生产。 就冲着这些,宁雨菡也每日坚持适量运动。 这天,是个艳阳天,宁雨菡正在院中,由初夏、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走动,便见小喜子领着方进忠的徒弟——小许子,一路向着她这边而来。 见此情状,众人皆是一怔。 一直静静侍立在一旁的银屏,禁不住开口问道: “小许子,你怎的过来了?” 银屏之前,在乾元殿当差时,和小许子共事过,两人尚算熟络。 所以,银屏见得他,也是有话便直接问,并不跟他玩儿虚的。 闻言,小许子回答得也敞亮: “是陛下特地遣了奴才和姝昭仪娘娘说一声,陛下今日还有事,就不过来陪姝昭仪娘娘一起共进晚膳了。” 小许子利落的冲着宁雨菡行了一礼,恭声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哦?这样啊。陛下可是有何事烦心?” 要知道,昭文帝昨日可是说好了,今日要过来用晚膳的。 相处了这段时日,宁雨菡对李元珩的脾性,也了解了个大概。 这狗皇帝,虽然有些时候,确实狗了点儿。 却是一个言出必行、重信守诺的主儿。 他昨日既然说了,要来永安宫与她一起共进晚膳,就不会轻易更改。 除非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 而且—— 只怕还是大事! 身为皇帝陛下的嫔妃,宁雨菡深谙职业操守,自觉若是自己能力所及,她还是乐得给皇帝分分忧的。 退一万步说,她也该对皇帝陛下表现出适当的关心。 不能太没心没肺,不闻不问不是? 闻得宁雨菡的话,小许子则是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他就知道!姝昭仪娘娘铁定会问出了什么事儿的。 师傅说的对! 姝昭仪娘娘对陛下情根深种,将陛下视为她的天。 陛下有事,姝昭仪娘娘怎么可能不问? 果然啊!果然! 姝昭仪娘娘果然是爱惨了陛下呐! 思及此,小许子唇角微勾,飞速掠过一抹“磕到了”的笑意。 旋即,便是面容一肃,毕恭毕敬的冲着宁雨菡一揖,恭声道: “不瞒昭仪娘娘,是前朝出了大事了!西南那边传来八百里加急消息,羌笛部落突然进犯我大胤边境。陛下震怒。此刻,皇上真在大臣商议讨伐事宜呢。 这一商议,不知是什么时候,是以,陛下才遣了奴才过来和娘娘您说一声,叫娘娘您不必等他过来用晚膳。” 闻言,宁雨菡的面色也是陡然一肃。 银屏、周嬷嬷、初夏、碧桃等一众永安宫宫人闻言,也俱都是面色一沉,似是未曾想到,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原来如此!” 宁雨菡肃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冲着小许子略一颔首,正色道: “国事为重!有劳小许子你过来这一趟。你回去之后,代本宫好好照顾陛下。替我跟陛下说一声,就算国事繁重,也要记得保重身体。还有,告诉陛下,我会好好保重身子,好好养胎,陛下不必惦念于我,只管安心处理政务即可!” 一边说着,宁雨菡还十分应景的,轻轻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目光温柔而坚定。 “是!姝昭仪娘娘,奴才遵命!” 小许子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告辞离开。 毕竟,他还赶着回去勤政殿那边伺候着呢。 目送着小许子走远,宁雨菡也失了继续再散步的兴致,思及自己今天的运动量也已经是够了,宁雨菡遂摆了摆手: “不走了!扶本宫回去歇着吧。” 闻言,初夏、碧桃当即恭声应是,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往殿内走,银屏和周嬷嬷等人,也都一路尾随。 不过,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神思不属,面容肃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宁雨菡被惨扶着来到东次间,径直往临窗的榻上一歪,见宁雨菡一脸肃然,初夏禁不住道: “娘娘,可是在担心家里头?” 犹记得,自家娘娘的父亲好似是青州那边某个县的县令。 青州可不就在西南那边么? 刚刚那消息,是西南那边发出来的。 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青州好似与羌笛挨得挺近的。 莫不是,青州那边也遭了难? 那…… 娘娘的娘家那边……该不会也遭了难了吧? 娘娘莫不是因此而忧心忡忡? 电光火石之间,初夏已想了许多。 而乍一闻得她的话,宁雨菡却是一挑眉: “家里头?” 宁雨菡的眸中,略过一丝疑惑与恍惚。 似是完全不理解是哪个家里头。 迎上初夏担忧的目光,宁雨菡在脑子里头过了一遍,这才想到,初夏口中的“家里头”指的究竟是什么。 “哦,你是说赵县那里啊。” 宁雨菡拉开窗户,眺目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口中兀自喃喃: “说起来,还真是叫人担心啊!” 她在担心二弟耀仁。 羌笛在西南作乱,赵县那个地处西南部的小县,多多少少应该会受到波及。 在赵县的宁家人,估计也不会太好过。 不过—— 这也不关她什么事。 宁雨菡才不会为远在赵县的宁家人担心。 她凭什么要去担心那个无良县令爹、嫡母,还有那个重男轻女,只把她当做工具人的姨娘、弟弟,以及那些从未曾对她释放过善意、甚至对她充满恶意的其他的所谓家人? 宁家唯一值得她惦念的,也就只有二弟耀仁了。 此时此刻,宁雨菡只希望,这场战事,不要波及到二弟耀仁。 但愿二弟继续呆在县令府衙深处,那个不起眼的僻静小院,不要出门,也不要引人注意。 就这样,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偏安一隅,平平安安的,捱过这段非常时期吧。 二弟—— 但愿你一切安好! 至于宁家的其他人…… 该怎么滴,怎么滴吧! 第131章 又一个重磅消息 “娘娘别担心!娘娘的家里头那边,定会安然无恙!陛下定会平定动乱的。” 见宁雨菡面露忧色,初夏不由劝道。 而宁雨菡闻言,则是点了点头: “嗯,陛下必定会平定羌笛作乱!” 对于这一点,宁雨菡丝毫不怀疑。 虽然她居于后宫,却也知,李元珩乃是位有为的帝王,且大胤兵精粮足,武力充沛,绝不是小小羌笛可以撼动的。 想来,不日便能荡平来犯的羌笛。 而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 此番羌笛来犯,看似来势汹汹,却在大胤军队的铁蹄下溃不成军。 短短不过几日,羌笛来犯贼首被被俘,羌笛人战败投降,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般,被赶了回去。 很快,捷报便传到了京城,传入了皇宫。 静安宫中 王皇贵太妃忽闻羌笛贼首被俘,羌笛人战败投降的捷报,便是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直接往地上一摔: “怎的这么快就战败了?这群羌笛人可真是没用!” 听得“砰”的一下,茶盏摔在地上的碎裂声,王皇贵太妃犹不解气,还狠狠一拍一旁的桌子道。 原本,闻得羌笛来犯,王皇贵太妃还只道,这是一个机会。 原还想着,让成王李敬趁乱做些什么。 谁曾想,压根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羌笛便投降了。 真是气死她了! 白瞎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这群羌笛人就不能争点气,再支撑一段时间么? 就算再多支撑个一旬,王皇贵太妃和成王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运作一番。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坐在一旁的成王李敬,也同样冷哼一声: “谁说不是呢?这些羌笛人确实没用!” 羌笛人这么快投降,搞得他原本的盘算,全部都落了空。 李敬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 羌笛人如此无用,不也反衬了昭文帝,实在太过强悍,太过英明神武么? 思及此,成王李敬面色一沉,心中越发不爽。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个异母兄长的优秀。 只觉得,被啪啪打脸,一张脸都快要被打肿了。 母子二人俱都沉默了一瞬,末了,王皇贵太妃沉着脸,冷哼一声: “哼,李元珩,这次算你小子运气好!你给本宫等着!这大胤的皇位,早晚会是本宫的敬儿的!” 成王李敬闻言,眸中也掠过一抹灼灼与疯狂: 母妃说的对! 皇位一定会是他的! 他李敬的! * 不同于静安宫内王皇贵太妃与成王李敬母子二人的不喜与憋闷,后宫诸人闻得羌笛投降的消息,则俱都是欢欣鼓舞,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高兴。 要知道,后宫诸人的高兴,可都是实打实的。 之前,因着羌笛进犯,昭文帝已经好几日未曾踏足后宫了呢。 这会儿,羌笛已然投降,想来,皇上也应是得了空,能够再踏入后宫了。 于是乎,后宫一众嫔妃便是就这般,一边在口中各种称赞陛下英明神武,一边翘首以盼着皇帝陛下接下来,能够驾临后宫。 谁曾想,众人还未曾等到昭文帝驾临后宫,前朝便又传来一个重磅消息—— 有御史弹劾西南部地方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 而宁雨菡的那个无良爹——赵县县令宁东山,赫然也在弹劾之列。 这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疯传到了后宫。 永安宫内 宁雨菡正在屋内小憩,永安宫内的一众宫人,便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碧桃急得在房门口团团转,一迭声道: “初夏姐姐,怎么办?那可是娘娘的父亲啊。通敌卖国、贪污受贿……这些可都是大罪!万一……若是娘娘得知了这消息,可怎生是好?” 不待初夏开口,一旁的银屏便肃声道: “所以,你就不要让娘娘知晓这个消息!” 碧桃闻言,不由一怔: “银屏姐姐,你的意思是……” 银屏抿唇不语,一旁的周嬷嬷则是板着脸扫视了永安宫伺候的一众宫人,肃声道: “宁县令之事,切莫要告诉娘娘!谁也不要走漏消息!” 闻言,一众宫人赶忙应是。 碧桃见状,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初夏却是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嬷嬷说的是!这事儿,还是暂且莫让娘娘知晓得好!娘娘如今身子越发重了。还是莫要让娘娘担忧的好!” 初夏满目担忧的道。 在初夏心中,天大地大,自家娘娘最大。 娘娘如今有孕七月有余,若是让她得知父亲的事,受到了惊吓,可怎生是好? 无论如何,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都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先将宁县令之事给瞒起来,再说了。 一切都以娘娘和娘娘她腹中的皇嗣为重。 见初夏这么说,碧桃也若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永安宫上下,直接统一了口径。 而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响动,紧接着,是宁雨菡的呼唤声: “初夏、碧桃、银屏——” 闻言,碧桃立时一喜: “娘娘醒了。” 说着,她便直接向着屋中奔去。 初夏、银屏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周嬷嬷则是叫了医女汐月,和她一起进了屋。 宁雨菡才刚醒,迎面便见得这么一大堆人都齐齐围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得失笑: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天知道,她不过是随口一问。 却明显察觉到,大家伙儿的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尤其是碧桃。 她心性单纯,最不会撒谎。 乍一听闻宁雨菡的话,面色便是一僵,却还是下意识摆手,一迭声道: “没……没有啊,哪里能有什么事啊。” 碧桃一边说,一边嘿嘿干笑了几声。 然而,她这幅样儿,在宁雨菡看来,却着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越发的觉得,貌似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什么事,大家都要瞒着她? “娘娘,叫汐月给您瞧瞧脉吧。” 就在宁雨菡皱眉思索间,周嬷嬷又笑道。 说着,便招手将汐月招到榻前。 汐月躬身一福,这便开始替宁雨菡诊脉。 见状,宁雨菡眸子微眯,心中的狐疑更甚: 好端端的,又为何特地叫汐月给她诊脉? 周嬷嬷她们葫芦里头,究竟都是卖的什么药? 第132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很快,汐月便替宁雨菡把完了脉: “娘娘的脉象正常,小皇子们都很健康。”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脉象正常,腹中的孩儿都很健康。 自有孕以来,她几乎天天都给自己把脉。 就在小憩之前,她还替自己把过脉呢。 若问她的身体状况,以及腹中孩儿们的状况,宁雨菡也应该是最清楚也不过了。 众人越是如此,宁雨菡越是狐疑。 她总觉得,大家好似在故意瞒着她什么一般。 “扶我去院中走一走吧。” 宁雨菡沉吟片刻,开口道。 不管如何,宁雨菡还是决定照常养胎。 至于究竟有什么—— 宁雨菡相信,周嬷嬷、初夏、银屏、碧桃她们都是有分寸之人。 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必须让她知晓的大事,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这会儿,不跟她说,想必是有原因的。 并且,这其中必也有她们的考虑在其中。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宁雨菡也不欲去点破。 见宁雨菡并未曾再追问,碧桃等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当即恭声应是。 七手八脚的扶了宁雨菡,簇拥着她去到院中。 宁雨菡照例在永安宫后头的小院中走动,任凭着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在院中绕着圈儿走,却是忽闻院墙外头,似有说话声: “听说了么?御史弹劾姝昭仪的父亲——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呢。” “真的么?且不说贪污受贿。单论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大罪!弄不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这宁县令,他怎么敢?” “谁知道呢?许是他仗着姝昭仪这有孕宠妃的势吧。不过,这样的罪名,只怕姝昭仪也保不了她这个父亲了!” “可不是!这样的大罪,陛下必定会震怒。宁家这下铁定要完!就连姝昭仪只怕也要受到牵累,为陛下所不容、不喜呢。” …… 两道突兀的女声,突然自院墙外响起,一唱一和的说了这么许多。 期间,不仅未曾控制住音量,反而,说话的声音还十分大。 一副生怕旁人听不到她们说话的模样。 银屏闻言,脸色骤变,当即冲着墙外喝道: “大胆!是谁在那里妄言?” 说着,银屏便冲着不远处的几名宫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宫人当即奔了出去,想要去抓拿这起子在墙角嚼舌根的人,却是扑了个空。 那两名原本立在墙角嚼舌根的宫女,乍一闻得银屏的喝问,立时噤声,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 几名宫人扑了个空,只得讪讪然回返院中,歉然道: “银屏姐姐,奴才办事不利。让那两个嚼舌根子的给跑了。您看……” 一边说着,这几名宫人一边抬眼嘘着银屏的脸色,却见银屏,也正嘘着昭仪娘娘的脸色: “娘娘,您莫生气!” 一旁的周嬷嬷也是一脸担忧的望向脸色明显变得凝重的宁雨菡,闻言,也是一迭声的劝道: “是啊!娘娘,您别气!也别急!那起子嚼舌根的浑人说的话,娘娘您可莫要当真!” 一边说着,周嬷嬷一边皱眉: 他们整个永安宫守口如瓶,不让娘娘知晓此事。 谁曾想,千防万防,却还是让娘娘知晓了宁县令之事。 这可真是…… 娘娘突闻噩耗,若是一时间受不得惊吓,可怎生是好啊? 周嬷嬷真是担心! 心中如此想着,周嬷嬷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便是愈加担忧了起来。 而宁雨菡则是不过怔愣了一瞬,旋即便回过神来。 迎上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投注过来的或担忧、或不安、或凝重的目光,她则是略略一勾唇: “怎么?这便是你们瞒着我,不想让我知晓的事儿?” 闻言,初夏等人俱都是有些期期艾艾: “娘娘,不是……我们是担忧,您……” 见状,宁雨菡又当即微笑着一摆手: “本宫知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没事!” 宁东山竟然被御史给弹劾了! 说实话,对此,宁雨菡还是挺意外的。 不得不说,她这个无良爹——这罪名,也确实是挺唬人的。 若她和宁东山父慈女孝,乍一闻得这噩耗,她只怕是真的会受到惊吓,焦虑、恐惧之下,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说不定,受惊之余,就会流产,亦或者是早产。 搞不好还会难产,一尸三命,又或者她本人一命呜呼,徒余两个嗷嗷待哺,却失去亲娘的孩儿,任凭人鱼肉。 哼,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好算计呐。 宁雨菡的目光聚焦在墙头那边,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没错! 她笃定,这一切,绝对都是有人谋算的。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宫人,在她院子外头高声议论此事? 这是生怕她不知晓宁东山之事,特意让她知道呢。 更甚者—— 宁东山被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只怕也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 不然,宁东山不过区区一个小地方的县令,京城的御史都不见得能够知道有他这号人,更没必要上达天听,在御前,去弹劾他这种小人物。 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宁雨菡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些人弹劾宁东山是假,想要借此打击自己这是盛宠、又身怀龙裔七月有余的姝昭仪,才是真。 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然而—— 她只怕要让这幕后之人失望了! 思及此,宁雨菡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本宫要去勤政殿。” 说着,宁雨菡转身便往殿内走。 银屏被宁雨菡这突如其来的指令,给弄得一怔,却还是恭声应是,兀自去张罗着准备步辇。 宁雨菡如今已为从二品昭仪,出门皆可乘坐步辇。 何况,娘娘如今有孕多有不便,自然亦断不可能步行。 至于宁雨菡为何突然要去勤政殿…… 银屏也不多问。 她相信,娘娘自有道理。 很快,银屏就备好了步辇,而宁雨菡则是进到殿中,简单的梳洗整理了一番,便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径直上了步辇,向着勤政殿而去…… 第133章 勤政殿前 勤政殿前 万宝林和郭选侍,正满目凄惶的跪在勤政殿前,口中呜咽着苦苦哀求着: “陛下,嫔妾的父亲是冤枉的!呜呜,陛下,嫔妾父亲真的是冤枉的啊!陛下明鉴啊!” “陛下!陛下——,求您饶恕嫔妾的父亲吧。呜呜呜。” 原来,御史也并不是独独弹劾宁雨菡之父——宁东山一人。 连带着宁东山的上峰——万宝林之父,青州巡抚万廉、以及郭选侍之父——丰县县令郭通,也都被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 忽闻此消息,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惶恐不安得不行,纷纷来到勤政殿,想要求见昭文帝,为自己父亲和家族说情。 然而,昭文帝却根本不欲见她们。 她们甚至都还未曾靠近勤政殿,就被守门的太监给拦了下来。 没得奈何,万宝林和郭选侍只得跪在勤政殿前,满心惶恐,哭哭啼啼的喊着她们的父亲是冤枉的。 请求皇帝陛下宽恕。 然而,她们二人嗓子都快要喊哑了,也无人搭理她们。 守门的太监起先还想赶她们走。 见得她们赖在这里不走,守门太监也就不管了。 反正,万宝林和郭选侍跪着的地儿,离勤政殿正殿还很是有段距离。任凭她们怎么哭喊,勤政殿内的陛下,也是听不见声响的。 她们爱哭喊,就让她们去哭喊吧。 啧。 守门太监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 望向万宝林和郭选侍的目光,带着些许鄙夷。 这两个,居然妄图左右陛下的政令与圣意? 不知道,陛下素来乾坤独断,这种事,哪里容得后宫诸人插嘴? 何况,还是她们这两个不受宠的末流小妃嫔? 啧啧。 守门太监正于心中暗自啧啧,就见一乘步辇,远远的向着乾元殿这边驶来。 定睛一瞧,那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可不就是陛下的宠妃——姝昭仪? 见状,守门太监怔了怔,就在他怔愣的功夫,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已经一路来到了乾元殿门口停了下来。 步辇方才停下,宁雨菡便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下了步辇,一路向着守门太监这边而来。 见状,守门太监立时回神,谄笑着应了上去,冲着宁雨菡便是恭恭敬敬的一揖: “姝昭仪娘娘,您怎的来了?” 实际上,守门太监这便有些明知故问了。 除了万宝林和郭选侍之父,遭御史弹劾,直指他们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姝昭仪的父亲——赵县县令宁东山,也赫然在御史弹劾之列。 想来,姝昭仪也必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匆匆来到勤政殿,想要找陛下求情、喊冤来了。 心中如此想着,守门太监眼珠子一转,面上则是依旧恭敬,还带着些愧意与巴结的道: “娘娘,陛下正在忙政务呢。此时,实在不便打扰。您看……” 这便是有心劝退宁雨菡,想让她就此打道回府,不要再杵在这里的意思了。 闻言,宁雨菡只是一笑: “有劳公公帮本宫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有事要求见陛下。” 闻言,守门太监面色一僵,明显有些踌躇: “娘娘,这……” 见他如此,宁雨菡又是一勾唇: “放心!本宫不为难你。且替本宫去通传吧。若是陛下真忙得不能抽身,不能够见本宫,本宫也不勉强。” 言罢,宁雨菡微微一笑。 笑容之中,一派从容笃定。 好似认定了昭文帝必是会见她一般。 原本跪在勤政殿前哭求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在宁雨菡的步辇停靠在勤政殿前之际,便不约而同的止了哭求之声,两个人只是睁着两双哭得发红、肿得好似核桃一般的眼睛,形容狼狈的望向宁雨菡。 但见她一身得体宫装,小腹高隆,仪态万千,一副气定神闲、状态极好的模样,任由着宫女搀扶、宫人簇拥,款步来到守门太监面前,言笑晏晏的表示要见陛下。 万宝林和郭选侍自惭形秽之余,都不由有些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她们就这般形容狼狈,卑微如蝼蚁,宁氏她却如此雍容华贵,前呼后拥着,还一派气定神闲模样,与勤政殿的守门太监相谈甚欢? 瞧这守门太监,这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 这货在面对她们时,可是鼻孔朝天,鄙夷不屑得很呐! 凭什么宁雨菡能够被另眼相待? 就凭她这肚子么? 还是凭她这些日子里来的盛宠? 万宝林和郭选侍于心中,难掩愤愤的想。 与此同时,听闻宁雨菡说要求见昭文帝。 万宝林与郭选侍二人心中,又有些幸灾乐祸: 哼,宁氏,你也想见陛下? 多大脸啊! 瞧吧,决计会被这守门太监毫不留情拒绝通传。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万宝林和郭选侍所料。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守门太监,在听得宁雨菡这一番话之后,当即谄笑着开口道: “既然姝昭仪娘娘都把话儿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奴才少不得要替娘娘您进去通传一声。娘娘,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就算姝昭仪之父遭御史弹劾,罪名甚重。 姝昭仪娘娘如今却仍是圣眷正浓。 且她还怀有陛下唯一的龙裔,还是双胎,守门太监哪里敢忤逆这位盛宠的姝昭仪娘娘的意,不给她面子? 不过就是进殿去禀报一声的事儿,又不费事。 还能在姝昭仪娘娘面前卖个好。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陛下见还是不见,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心中如此想着,守门太监又冲着宁雨菡一揖,这便是颠颠儿去往殿内通传。 见此情状,宁雨菡一派气定神闲模样,在勤政殿外等候。 而惨兮兮跪在地上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则是直接傻了眼: 这守门太监! 这厮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她们适才无论如何苦求,还塞了银钱给这守门太监,想要求见陛下一面,他都无动于衷,拒不帮她们通传。 这会儿,宁氏不过略略说了几句话,他就忙不迭跑进去通传去了? 真是…… 可恶! 这起子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的小人! 这是瞧着宁氏身处高位、又受宠,还怀有身孕,就这般逢迎么? 万宝林和郭选侍只觉得万分愤懑又难堪,快被怄死了! 气得又是一阵咬牙: 可恶!可恶!可恶! 第134章 这便是圣眷正浓的宠妃的待遇么? 跪在地上的万宝林和郭选侍,饱含愤恨的目光,齐齐投注到宁雨菡身上。 似想到了什么,二人心中俱都泛起冷笑: 呵呵,宁氏,你以为,你巴巴的跑进去通传,就能讨得了好? 她们可是知道,宁氏的父亲——赵县县令宁东山,也被御史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了呐。 有这么一个“好”父亲,陛下说不得,连带着宁氏也一并给厌弃了呢。 万宝林与郭选侍,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二人的眸中闪着恶意,只等着看宁雨菡的“好戏”。 呵,宁氏叫你丫得宠! 叫你丫走狗屎运,有幸怀上龙裔! 因而能得这守门太监高看一眼。 呵呵呵。 此刻,万宝林和郭选侍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瞧见宁氏遭陛下厌弃,灰头土脸、凄惶不安的模样。 最好,再惊惧交加的直接小产,又或者一尸三命,才好呐。 嚯嚯嚯,真真是好期待啊!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要再次让万宝林与郭选侍失望了。 那名守门太监进得殿中,不过片刻,便就匆匆折返了回来,而且,还不只有他一人,同行的还有御前总管——方进忠。 “方爷爷,这边!姝昭仪娘娘就在这边!方爷爷,您这边请!” 守门太监对着方进忠,巴结讨好,一迭声道。 一边细声细气的说着,一边还冲着宁雨菡所在的方向,对着方进忠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方进忠显然也第一时间瞧见了宁雨菡,二话不说,便是向着她这边奔来。 径直来到宁雨菡面前,方进忠冲着宁雨菡一揖,却是有几分嗔怪的道: “姝昭仪娘娘,您怎么来了?” 闻言,宁雨菡却也不恼,只是冲着方进忠略一颔首,微笑着道: “我来见陛下。” 见状,方进忠叹息一声,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也并没有阻止宁雨菡,而是道: “陛下召姝昭仪娘娘进殿。特遣了老奴过来迎一迎娘娘您。姝昭仪娘娘,请!” 说着,方进忠又冲着宁雨菡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迎着宁雨菡向着殿中而去。 至于跪在勤政殿前的万宝林和郭选侍—— 则是被方进忠给直接无视了个彻底。 方进忠全程都未曾向着她们投注过去哪怕一计余光。 只将这两个小嫔妃,全然当成了空气。 万宝林和郭选侍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全程惊讶于方进忠对宁雨菡的态度。 待到她们回过神来,方进忠已经一路领着宁雨菡进得勤政殿中。 见状,万宝林和郭选侍满目震惊之余,心中更是羡慕嫉妒恨到不行: 陛下居然召了宁氏入殿? 宁氏一说要见陛下,陛下还真就见? 不仅召见,还特地派了方公公过来把宁氏给迎了进去。 而身为御前总管的方进忠、方爷爷,竟然对待宁氏如此恭谦?! 这便是圣眷正浓的宠妃的待遇么? 和她们,竟是有着云泥之别。 她们一再苦求,想要觐见皇上也是无果,只能跪在勤政殿前,跪在这冰冷坚硬的地上,任凭如何哭泣哀求,替父亲喊冤,也是无果。 而宁氏,一来就可以顺顺当当,得到陛下的召见,前有守门太监巴结,后有御前总管方公公亲自迎进殿中。 这待遇,不可谓不是天差地别。 看得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是牙根痒痒。 好气啊! 大家都是人,还都是同一届选秀入宫的。 宁氏的出身,更是比她们二人还要不如。 凭什么她就能够这般好命? 简直气死个人! 这叫她们如何能够平衡。 “宁氏她是不是也是过来,替她爹求情的?” 郭选侍委屈的瘪了瘪嘴,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和身旁的万宝林低语道。 万宝林眸光之中,难掩愤恨与不甘。闻言,点了点头: “八成就是过来给他爹求情的。” 青州那边的官员,眼下,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由己度人,将心比心。 她与郭选侍,听闻自己父亲被弹劾,犯下如此抄家灭族的大罪,俱都坐不住,齐齐来到勤政殿替父亲与家族喊冤求情了。 想来,宁氏此番过来,必也是替她父亲和宁氏一族喊冤求情才是。 不然,宁氏因何巴巴赶来? 闻言,郭选侍又是一瘪嘴,嫉恨之余,面上又不由浮现一丝羡慕: “唉,她就好啦。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有陛下的宠爱,这么轻易就进了勤政殿。进去之后见到陛下,枕头风一吹,说不得陛下就心软,饶过她父亲一命,对宁家从轻发落了呐。哪里像我们……” 谁知,闻言,万宝林却是一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瞧你说的!你道陛下是昏君么?光凭她那肚子,和宁氏的三言两语,陛下就能够饶恕宁氏的父亲、和她的家族?哼,只怕她待会儿直接触怒了圣颜,被赶出来呢。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她那父亲和宁氏一族,还要丢了陛下的宠爱。说不得,也得和咱们一样,到这勤政殿外来跪着哭求呢。” 万宝林虽不受宠,却也有所耳闻。 昭文帝素来最厌恶别人指手画脚,插手政务,干预他的决断。 只要宁氏进得殿去,开口求情,便是干政,陛下铁定会不满。 到时候…… 呵呵。 她就等着看宁雨菡的笑话了。 一听万宝林这话,郭选侍也深觉有理,眼眸不由一亮。 形容狼狈的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俱都扬起一抹恶意的笑,一瞬不瞬的朝着勤政殿内望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宁雨菡的笑话。 她们不好过,宁氏凭什么好过? 她也应该如她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狼狈难堪才是! 就在万宝林与郭选侍满含怨愤与恶意的盯视着乾元殿方向,静待着看宁雨菡的笑话之际,宁雨菡已在方进忠的引领之下,一路来到乾元殿殿中。 年轻帝王此刻,正端坐于御案之前,垂首翻看着一本奏折。 听得脚步声,李元珩方抬眸循声望去,而宁雨菡也恰好抬眸向着他这边厢望来,一时间,竟是四目相对,望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依旧一副气定神闲模样,仪态优雅的冲着御案前的皇帝陛下欠了欠身: “臣妾参见陛下!” 第135章 若臣妾父亲真的有罪,请陛下不要姑息! 李元珩的眸子暗了暗,快速掠过一抹晦暗,与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却还是冲着宁雨菡抬了抬手,比划了一个免礼的手势: “免礼!” 说着,又冲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进忠,去!扶一把姝昭仪。” 说话间,李元珩的视线,便不由得瞟向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禁不住拧眉: 胡闹! 她肚子里头,还怀着他们的皇儿呢。 居然大老远的跑到勤政殿来,还要弯腰行礼。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有些生气,遂冷着一张俊脸,沉声道: “爱妃突然过来勤政殿求见,是有何事么?” 被方进忠搀扶起身的宁雨菡闻言,不由一怔: 不唤她闺名,而唤她爱妃。 这狗皇帝是生气了? 他是因着自己跑到勤政殿来找他。 以为自己是特特过来为她那个无良爹求情,所以生气了? 瞥了一眼,皇帝陛下板着的俊脸,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便堪破了其中关节,不由失笑。 见她突然间掩唇失笑,李元珩的俊脸又是一板,禁不住拧眉: “你笑什么?” 闻言,宁雨菡却是抬眸望了眼高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脆生生道: “陛下,您可是以为,臣妾这会儿过来,是听闻了臣妾父亲的事,忙不迭过来替臣妾父亲求情的?” 李元珩闻言,眉头便又是一皱,面上又是一板: “不然呢?若不是为此,爱妃因何会突然来勤政殿求见朕?” 在他看来,宁雨菡都已经不打自招了。 她不也说了,是听闻了她父亲的事了么? 看来,她必定也听说了,她的父亲——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被御史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之事,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及,如此急吼吼的来到勤政殿求见于他。 不是过来替她那犯了事的父亲求情,还是为了什么? 哼! 思及此,李元珩心中便是生起一抹恼怒,禁不住冷着脸,兀自冷哼一声。 见年轻帝王如此,宁雨菡则是一笑: “陛下,臣妾的确是因着臣妾父亲被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之事而来。不过,臣妾却并不是来给臣妾父亲求情的。” 坐于御案后的李元珩闻言,则是挑眉,桃花眼中闪过疑惑: “你这话,是何意?” 年轻帝王狐疑的睨了眼,盈盈浅笑着,显得格外淡定从容的宁雨菡: “你不是过来替你父亲求情的,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皇帝陛下的打量,宁雨菡表现得十分坦然,不仅淡定的任凭着李元珩打量,还在他的眸光睨向她之际,回以他一计浅笑。 闻得昭文帝的话,宁雨菡依旧一派从容,只是忽的面容一肃,正声道: “臣妾过来拜见陛下,是想请皇上秉公办理此事。若臣妾父亲真的有罪,请陛下不要姑息!” 宁雨菡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言罢,她又肃着脸,异常严肃认真的欠身冲着李元珩行了一礼,以示郑重。 这便不是一个宠妃,在向皇帝陛下撒娇扮痴、提要求;而是一名后宫嫔妃,在请谏帝王。 见状,端坐于御案后的李元珩不由一怔,眸中飞速掠过一抹讶色。 似是完全未曾想到,宁雨菡此番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皇儿,挺着大肚子,急匆匆来到勤政殿求见于他,竟然是为了主动请谏! 不是跑过来替父求情,而是请谏他秉公办事,断不徇私。 这…… “雨菡,你这是欲要大义灭亲么?” 李元珩一边示意方进忠去将宁雨菡扶起,一边挑眉望向宁雨菡: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若是朕真秉公处理此事,一旦你的父亲,那些被御史弹劾的罪名得到核实,不但你的父亲命将休矣,你的家族、你的亲人,也少不了被牵累。贪污受贿且不说。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你到底知不知道?嗯?” 宁雨菡闻言,则是点了点头: “这一切,臣妾自然知晓,也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 说着,刚被方进忠扶起的宁雨菡,再次面容一肃,规规矩矩的冲着御案前的李元珩又施一礼,肃声道: “臣妾还是那句话——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若臣妾父亲真的有罪,请陛下不要姑息!” 这便是表明了态度,在这件事上,她不徇私,也不求情,而是要大义灭亲。 见她如此严肃认真,目光之中满是坚定,李元珩不由一怔。 端坐于御案后的年轻帝王,眸光微闪,深深的睨了眼,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宁雨菡。 下一刻,李元珩倏的一下自御座之上站起,长腿一伸,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不用方进忠代劳,亲自一把扶起眼前人: “雨菡,朕没想到!” 他还以为,宁雨菡是赶着过来为父求情的。 却不知…… “雨菡,是朕错怪你了!也是朕小瞧了你!你能大义灭亲,不错!很不错!” 他的雨菡果然与众不同,如此深明大义,和宫里头那些只会哭哭啼啼、无脑护着娘家的庸脂俗粉,果然不一样! 不枉他偏宠她一二。 迎上年轻帝王难掩欣赏与明显染着一丝愉悦的目光,宁雨菡宠辱不惊。 闻得帝王饱含嘉许的话,宁雨菡也只是抿唇一笑,状似羞涩的垂下了头,娇声道: “陛下谬赞了!” 这就又唤她雨菡了? 不爱妃、爱妃的叫着了? 啧。 狗皇帝,你是真的狗! 别看这些日子以来,这厮貌似一直挺宠她的。 宁雨菡丝毫也不怀疑,若是她适才,不是大义灭亲,请求昭文帝秉公处理,该怎样,就怎样;而是给她那无良便宜爹求情,这狗皇帝一准儿直接翻脸。 触怒龙颜都是轻的。 说不定,顷刻间,她便会直接失宠,沦为全后宫的笑柄,以及人人都能够踩一脚的对象。 什么?你说她肚子里头还有皇嗣呢,不至于。 那谁又能够知道呢? 呵,皇嗣? 不过肚子里头一块没有生出来的肉,想要弄掉,又不是不可能。 别说是尚未出生的皇嗣了。 就算是已经呱呱落地的皇子、皇女,想要让他们于不知不觉间,“一个不小心”夭折,又有何难呢? 这后宫里头的人,哪里能没有一点子这样的手段? 眼下,是碍于她受宠,这些人才不敢妄动。 一旦她失宠,这些魑魅魍魉,还不得第一时间跳出来,敲骨吸髓,把她和她腹中孩儿,祸害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么? 第136章 独一份的解语花 所以,宁雨菡不能失去李元珩的宠爱。 宁雨菡垂下眸子的瞬间,眸光频闪,不过心念电转间,便已想到了这么许多,然而,宁雨菡的面上却是不显。 一时言罢,她索性娇软无骨般往李元珩怀里一靠,只将一颗螓首轻轻倚靠在年轻帝王的肩头。 独属于宁雨菡的体香,扑面袭来,李元珩下意识一把揽过主动投怀送抱的娇人儿。 软玉温香抱满怀,李元珩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越发的可怜又可爱,好不惹人怜惜,唇角微扬,禁不住放柔了声音: “雨菡就别谦虚了!如此深明大义,雨菡可是这后宫之中的独一份!” 更是他身边,独一份的解语花!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补充一句,唇角禁不住又是一扬,望向宁雨菡的目光,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温柔宠溺。 甚至,比之之前的温柔宠溺,还要更甚。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窝在他怀中的宁雨菡,则是倏然抬眸,嗔了他一眼: “陛下,您就知道打趣臣妾~” 她这一抬眸,说话间,便与李元珩那温柔宠溺得都快能够将人溺毙当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俏脸便是一红,再一次羞涩的垂下头去,含羞带怯的将一颗螓首,重新埋入了年轻帝王的宽阔胸膛。 而李元珩,则是被眸中秋波潋滟的宁雨菡,给嗔得心神一荡,但见宁雨菡羞涩垂首,再次一头埋入自己的怀中,年轻帝王长臂一紧,兀自将怀中的娇人儿搂抱得更紧。 见得这一幕,一直默默侍立于一旁的方进忠,则是止不住咧嘴一笑,一张老脸都快笑得直接裂成了一朵菊花: 陛下不生姝昭仪的气。 陛下和姝昭仪娘娘之间,没有嫌隙。 这不是顶好么? 亏他适才,听闻姝昭仪在殿外求见时,那个心惊胆战的啊! 犹记得当时,陛下面上忒阴沉。 陛下怕是以为,姝昭仪娘娘这会儿过来求见,是想要替她那父亲求情。 咳,好吧。 其实,方进忠之前,也是这般想的。 亏得方进忠之前,还替姝昭仪娘娘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就怕这位救父心切,跑来陛下面前,给其父求情喊冤,触怒龙颜。 谁曾想,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姝昭仪压根就不走寻常路。 她竟不是来为父求情的,而是来大义灭亲,请陛下秉公处理,该怎样,就怎样,绝不姑息的。 不得不说,意外之余,就连方进忠都开始对姝昭仪肃然起敬。 这位娘娘果然和后宫的其他娘娘、小主们,是不同的。 君不见,此时勤政殿外,就有那起子没见识、小家子气、又不长眼的小妃嫔,在那里长跪不起,哭求喊冤,请求陛下饶恕她们的父亲么? 啧。 怪道陛下会如此宠爱姝昭仪娘娘! 姝昭仪娘娘,她值得! 方进忠心中暗自啧啧,静静瞅着皇帝陛下和姝昭仪二人你侬我侬,唇角再次漾起一抹笑意。 而宁雨菡,则是就这样,又和李元珩腻歪了一阵儿,略说了两句话,便作势要告辞离开: “陛下,臣妾该回去啦~” 宁雨菡扬眸望向年轻帝王,冲着他眨了眨眼,娇声道。 见他的娇人儿要离开,李元珩很是不舍,作势便欲挽留: “怎的这就走了?便在这儿再多待会儿吧。” 宁雨菡闻言,却是摆了摆手,原本娇俏的小脸立时一肃,一派认真的道: “那可不行!这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臣妾哪里好多待?何况,陛下还有政务要处理呢。臣妾就不耽误陛下处理正事了!”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抬手指了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冲着李元珩眨了眨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 陛下,瞧!您还有这么多奏折没处理呢。 您啊,还是赶紧批折子去吧。 臣妾就不打扰了! 李元珩顺着宁雨菡所指那么一瞧,也瞧见了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瞬间垮了脸。 刚刚气氛正好,一时间,他倒是忘了,他还有这么多折子未曾处理呢。 唉。 心中那点子旖旎的心思,瞬间全消,李元珩只得摆了摆手: “行!雨菡,如此,你便先回永安宫吧。待到朕处理完政务,再去永安宫瞧你!” 言罢,不待宁雨菡开口,他又转目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吩咐道: “进忠,你去送一送姝昭仪。记得将姝昭仪全须全影的送回永安宫之后,再回来伺候。” 宁雨菡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而且,此时已有孕七月有余,还怀着双胎。 李元珩可不放心宁雨菡就这么一个人回宫。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可怎生是好? 若不是他这里,还有成堆的奏折没有处理,李元珩都想要亲自送宁雨菡回永安宫了。 还有,待会儿,他还得要召见大臣。 他自己不得空,不能够送宁雨菡回宫,便只得派方进忠这个——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心腹,走这一趟了。 方进忠素来办事稳妥,有他送雨菡回去,李元珩也能放心。 而方进忠自也立时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闻言,立马恭声应诺: “是,陛下!奴才这便送姝昭仪娘娘回宫。陛下且放心!” 而宁雨菡见状,则是笑盈盈冲着方进忠一颔首: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了!” 方进忠闻言,则是躬身一揖,口称: “可不敢当昭仪娘娘一句有劳!” 宁雨菡闻言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冲着李元珩屈了屈膝,娇媚一笑: “陛下,那臣妾便先告退啦~,臣妾在永安宫等着您哦~”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副娇滴滴的小模样,给弄得心神一荡,正欲抬手去握她的雪白柔荑,谁曾想,宁雨菡却是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但见,这娇人儿忽的便退后几步,继而便径直转身,一旁的方进忠则是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嘴中一迭声道: “姝昭仪娘娘,您慢些走!姝昭仪娘娘,您这边请!” 二人竟是就这样一路向着殿外而去。 李元珩:“……” 垂眸瞥了眼,想要去牵宁雨菡的小手,却扑了个空的大掌,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再一抬首望向宁雨菡离去的方向,却发现就在自己垂眸的那会儿,那娇人儿已然离去,偌大的勤政殿内,哪里还有她的倩影? 只余独属于宁雨菡的体香,似乎还萦绕于鼻间。 年轻帝王不由得再次失笑,摇了摇头,旋即转身几步来到御案前,倏的坐下,开始专心致志批改奏折。 还是早些将折子都给处理完吧。 等处理完了。 他便可以摆驾永安宫,去瞧雨菡和雨菡腹中的皇儿们了! 对此,李元珩颇有些迫不及待。 批改起奏折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 …… 第137章 小丑竟是她们自己! “姝昭仪娘娘,您这边请!姝昭仪娘娘,您小心着些。老奴扶着您!” 方进忠一路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的扶着宁雨菡,出了勤政殿。 原本跪在勤政殿外,预备瞧宁雨菡笑话的万宝林和郭选侍,见状,皆是一怔。 形容狼狈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宁氏进去替她父亲求情,难道没有触怒龙颜么? 她怎的能够好端端的走出勤政殿,而且,还是被方公公,这么一路恭恭敬敬的搀扶着走出来呢? 瞧方公公对她这副恭敬样儿,难不成,宁氏竟未曾触怒龙颜,也未曾失宠? 怎么会这样? 眼见得自己二人这副狼狈模样,又瞧着宁雨菡这么一派光鲜亮丽、又有御前总管、陛下心腹——方进忠、方公公,这般小心翼翼捧着供着的模样,万宝林和郭选侍,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同样的人,大家都是陛下的嫔妃,还都是父亲被弹劾,犯了大罪的,凭什么宁氏就可以如此风光、这般高高在上,连御前的人都这般捧着她;而她们二人,却是卑微到尘埃泥泞里头,也无人理会? 陛下更是见都不见。 凭什么! 然而,对于万宝林和郭选侍心中的愤懑,压根便无人理会、也无人在意。 就在她们满心嫉恨与不甘之际,方进忠已亲自扶了宁雨菡上了步辇。 旋即,宁雨菡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乘着步辇,打道回宫,一路悠悠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 见此情状,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险些气得个倒仰: 此时此刻,她们总算明白,小丑竟是她们自己! 好气啊! * 就在万宝林和郭选侍气恨不已之际,宁雨菡已乘着步辇,在方进忠的护送之下,回到了永安宫。 “有劳方公公了!公公坐下吃杯茶再走吧。” 任凭着初夏与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入了殿,在椅子上坐了,宁雨菡遂笑盈盈对一路护送她回来的方进忠道。 人家身为御前总管,亲自护送她回来,她怎么都得表示一二啊。 怎能让方公公就这样走了? 好歹也应尽一尽地主之谊。 然而,闻言,方进忠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了!老奴谢娘娘好意。不过,老奴还赶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就先走了!” 他可是奉命走这一趟的。 将姝昭仪娘娘全须全影送回到永安宫,方进忠便赶着回去,向昭文帝复命了。 哪里还敢在这儿耽搁? 还吃茶? 他可不想玩忽职守。 见方进忠如此坚持,宁雨菡也便没有多作挽留。 而是冲着一旁的银屏,使了个眼色。 银屏当即会意,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往方进忠手边一递。 与此同时,宁雨菡则是笑道: “公公且去忙吧,本宫就不留方公公了。一点子小小心意,公公莫要客气。拿去吃茶吧。” 她都这么说了,方进忠自是不会不接荷包。 闻言,方进忠也是一笑,二话不说,便一把接过银屏递过来的荷包,往袖兜中一塞: “如此,便谢过姝昭仪娘娘了!娘娘且安坐,奴才告退!” 言罢,方进忠又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这便告辞离去。 待到方进忠走后,初夏才难掩关切的问道: “娘娘,如何了?您去勤政殿向陛下求情,陛下如何说?” 初夏想当然的认为,自家娘娘如此着急的去往勤政殿,必是去替远在赵县的县令父亲、以及娘家求情去了。 谁曾想,宁雨菡闻言,却是挑了挑眉: “谁告诉你,本宫是去替父亲与家族求情去了?” 闻言,初夏、碧桃皆是一怔,就连侍立在一旁的银屏与周嬷嬷,也颇感意外,一脸的万万没有想到。 碧桃一脸讶然,一个没忍住道: “不是……娘娘,您到勤政殿那边求见陛下,不是为您父亲和您家里头求情的么?那……您是去做什么去了?” 碧桃很是不解。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只是微一勾唇。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宫是去大义灭亲,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的。本宫已经和陛下说了,该怎么样,便怎么样。若是本宫父亲真犯了事,也请陛下秉公处理,断不可徇私。” 宁雨菡淡淡开口道。 轻飘飘的一番话,则是令得初夏、碧桃、银屏、以及周嬷嬷,俱都呆怔在当场,人人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一副瞠目结舌、万分震惊的模样: 什么?娘娘竟然不是去给父亲求情,而是大义灭亲去的? 这……可是万万没想到! 半晌,碧桃才回过神来,双眼瞪得溜圆,小嘴张得快要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吭哧吭哧的道: “大义灭亲固然是好。可是,娘娘……您这样,万一……御史弹劾的那些罪名被落实,可就……贪污受贿,姑且不说。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大罪。搞不好,娘娘您父亲会被判死罪不说,您娘家那边,少不得还得跟着抄家灭族啊!这……” 娘娘,您真的确定,要大义灭亲,让陛下秉公处理此事,绝不徇私么?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你说的这些,本宫自然知晓。”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点了点头,端的犹如个没事人一般,又冲着初夏等人一摆手: “不说这些了。本宫乏了,扶本宫去榻上歇会儿吧。” 初夏等人见状,自然应是,立时扶了宁雨菡去到内室,将她扶到榻上躺下。 不过,待到做完这一切,初夏她们却还是不愿离开,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之中,难掩担忧,更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见状,宁雨菡又冲着她们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且退下吧。一切本宫自有计较。” 闻得宁雨菡这么说,初夏等人还能再说什么? 只得齐齐应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末了,还贴心的替宁雨菡关上了房间的门。 娘娘都已经说了,一切她自有计较了。 她们也便无须多问。 想来,娘娘亦自有她的一番计较在其中。 她们相信娘娘! 第138章 宠妃就是不一样 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的声音,仰躺在榻上的宁雨菡,望着帐顶,唇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 看来,阖宫上下,只怕都以为,她会去向皇上求情,求皇帝饶恕她父亲与家人。 只怕也有不少人,正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的“好戏”。 想看她替父求情,触怒龙颜,失宠、被皇帝厌弃。 甚至,因此而惊惶不安,惊吓交加,直接流产,亦或者是,一尸三命。 呵呵。 只不过,她要叫这些人失望了! 他们实在是高估了她对她那个无良便宜爹、以及宁家众人的感情。 他们如何,关宁雨菡何事? 无良爹也好,家中的嫡母、姨娘,健在的兄弟姐妹们也罢,除了二弟耀仁,这些人,又何曾有人关心在乎过她? 这些从来都毫不关心、不将她当回事的所谓父亲、所谓家人,就算都被抄斩了,又关她何事? 他们的生死,宁雨菡压根就不关心。 宁雨菡已做好了十足的打算。 退一万步来说,若便宜爹——宁东山,真的被定了罪,她再去向陛下求情,说什么,也要保全二弟耀仁的性命,许他一世安宁富贵。 至于其他人,便爱咋滴,咋滴吧。 她才懒得去管!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微扬,掠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话又说回来,以宁雨菡对便宜爹——宁东山的了解,她这便宜爹,虽然无良,却最是胆小,贪污受贿这等事,他也许会做。 然而,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等大罪,宁东山可是万万不敢干。 不是宁雨菡瞧不起他—— 就算是借十万个胆子给宁东山,他也绝不敢通敌卖国、勾结羌笛来着。 此番被人弹劾如此大罪,只怕别有隐情。 十之八九,乃是诬告。 顶多那贪污受贿是真罢了。 狗皇帝虽狗,却并不昏庸。 不但不昏庸,反而还精得很。 他若真秉公办理,有心去查,一切不日自见分晓。 总之,问题不大。 宁雨菡便静候皇帝陛下的佳音便是。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以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这便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身为孕妇的她,本就嗜睡。 折腾了这么一番,宁雨菡还真是有些困了。 唔,且让她眯一会儿。 这边厢,宁雨菡陷入到黑甜乡中,好梦正酣。 外头,她前去勤政殿请谏昭文帝秉公处事,不惜大义灭亲之事,却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后宫,乃至朝野上下。 对此,后宫诸人皆是倍感意外,难掩震惊。 犹跪在勤政殿外,苦求着陛下饶恕她们父亲与家人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在闻得此事之后,不由得齐齐傻眼。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她们,这一刻,甚至都惊讶得忘记了哭泣,齐齐怔愣在当场: “怎……怎么会?宁氏适才过来,竟不是来为她父亲求情的?她竟然是来大义灭亲的?” 万宝林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郭选侍则是歇斯底里惊呼出声: “宁氏她是疯了吧?这个节骨眼,她跑来大义灭亲,请求陛下秉公处理。她不知道,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是何等大罪么?这是足以抄家灭族、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宁氏这不是上赶着递刀子,好叫她父亲和家人早点死么?宁县令怎的生出这么一个心狠意冷的女儿来?果然是小娘养的。忒坏!” 关键是,宁氏你够心狠,不顾你父亲和家人死活,你也别搭上她们啊。 她们还想替父求情,请陛下饶恕她们的父亲与家人呢。 呜呜,宁氏,你真是够了! 许是太过于震惊,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未曾控住好说话的音量,她们二人适才的话语,被不远处的守门太监听了个正着。 闻言,守门太监当即面上一板,厉声喝道: “大胆!姝昭仪娘娘,也是你们可以置喙的?” 别说置喙了。 就算是私心里,称宁雨菡这位从二品昭仪为宁氏,也属大不敬。 九嫔之首的姝昭仪娘娘,岂是万宝林和郭选侍这样的低位妃嫔,能够亵渎的? 闻言,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是脸色一白,垂首讷讷道: “不敢!不敢!” “嫔妾不敢!” 见得她们这幅怂样,守门太监面露不屑,冷冷一哼: “你们啊,也别嫉妒姝昭仪娘娘得陛下青睐。且瞧瞧这会儿的事,便是高低立现。同样是父亲遭弹劾,你们二人只会跑过来哭哭啼啼,陛下不见,还不愿意离开,跪在这里哭嚎哀求陛下饶恕你们的父亲与家人。 再瞧瞧人家姝昭仪娘娘——是何等的深明大义,举止有度。和你们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道陛下会如此宠爱姝昭仪娘娘呐!” 守门太监一脸的“宠妃就是不一样”。 闻得他这番话,见得他这幅模样,万宝林和郭选侍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你……” 气死她们了! 真真是气死她们了! 在这阉人眼中,合着她们是地上泥,而宁氏就是那天上月? 气恼难当之余,万宝林和郭选侍的面色俱都十分难看,彼此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瞧出了一丝不安与惶惶: 难不成,在陛下眼中,也是这么瞧她们的? 谁叫她们颠颠儿的跑过来哭嚎求情,宁氏却大义凛然的大义灭亲呢? 这守门太监适才的话,虽难听。 可,万宝林和郭选侍也知道,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她们与宁氏如此截然不同行事与做法,的确高低立现。 她们二人,在其中,的确落了下乘。 可,怎么办? 难不成,她们要坐视不理,不管她们的父亲与家族么? 这…… 她们做不到啊! 与此同时 后宫诸人对于宁雨菡大义灭亲的举动,也是反应不一。 王贵妃听说此事,当即冷笑一声: “这个宁氏端的是心冷意冷,无情至极!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顾,只顾着自己个荣华富贵。” 旋即,她又转目望向勤政殿的方向,眸中满含怨念: “皇帝表哥,你可别被宁氏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双眼。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吧。宁氏她不值得!她不值得得到皇帝表哥你的宠爱啊!” 崇德宫的邓贤妃得知此事后,则是不由莞尔,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哦?宁氏居然要大义灭亲?” 不得不说,对此,她还挺意外的。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只管高坐,坐等好戏开锣便是。 不同于王贵妃的怨愤,与邓贤妃的静观好戏,此时,延禧宫中的柔嫔,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第139章 幕后之人 延禧宫中 柔嫔将手中的茶盏,往茶几上重重一撂,茶盏发出突兀的乒乒乓乓之声,在偌大的殿内响起,听着格外的不和谐,甚至有些惊心。 然而,对此,柔嫔却是恍若未觉,反而止不住冷笑道: “呵,居然跑去勤政殿请谏陛下,要大义灭亲?这宁氏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也怪道她能爬得这么快了!” 见主子不虞,侍立在殿中的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好被主子迁怒。 唯有侍立在柔嫔身侧的贴身大宫女春兰,却在这时,凑到柔嫔耳畔,悄声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 春兰才一开口,柔嫔当即扫了她一眼。 迎上柔嫔的目光,春兰当即讷讷闭上了嘴,抬眼扫向侍立在殿内的宫人。 与此同时,柔嫔也是转目四下里一扫,旋即冲着殿内的一众宫人,挥了挥手: “尔等且退下,殿内有春兰伺候本宫便可。” 闻言,众宫人当即齐声应诺,鱼贯着退出了殿中。 待到宫人们都离开之后,春兰这才几步走过去,将殿门关好,又透过窗棂观察了一会儿,但见并没有人靠近、偷窥,这才折返回去,不动声色的对柔嫔点了点头。 旋即,低声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接着行事?” 柔嫔闻言,冷哼一声: “那是当然!宁氏以为她如此行事,一切就能够与她无关了?说的好听——大义灭亲?本宫倒要瞧瞧,若宁氏的父亲被判死刑,他们宁家被抄家灭族,她还能够高兴得起来?” 在柔嫔看来,娘家和父亲,便是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们最大的依仗与支柱。 少了娘家和父亲的支撑,便等于没了根基,如同那浮萍一般。 不得不说,柔嫔实在有些以己度人。 她自觉自己的最大依靠便是其父忠勇侯、与娘家忠勇侯府,便以为宁雨菡也与她一样,对父亲与娘家诸多依赖。 却完全不曾细想过,宁东山不过一偏僻小县的小小县令,宁家在宁东山做官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耕读人家,哪里来的什么底蕴和底气,给宁雨菡做依仗。 甚至,柔嫔也压根不了解,宁雨菡未入宫选秀前,在宁家的境况,以及宁东山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 不得不说,柔嫔真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谁说不是呢?娘娘,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闻得自家主子的话,春兰也凑趣的笑着,顺着柔嫔的话头道。 而柔嫔闻言,则是唇角微翘,明显一副在听得春兰如此说后心情甚好的模样。 末了,她又冲着春兰挥了挥手: “行吧!你走一趟,跟家里头说一声。叫他们继续!” 一番话毕,柔嫔一向温柔似水的眸子中,迸发出一抹阴鸷的暗芒: 她就是看不惯宁氏那副小人得势便猖狂的德行! 她有什么? 又是凭什么? 不过侥幸怀上了龙裔,居然就这样抖了起来? 入宫还不到一年,便夺得了陛下的宠爱,还连连晋位。 不仅有宠,如今居然还骑到了自己这个柔嫔的头上,成为了九嫔之首的姝昭仪。 那自己苦熬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些,柔嫔就嫉恨难平,恨得牙痒。 宁氏,你等着! 有你哭的时候! 不小心瞥见柔嫔此时的狠厉目光,春兰被唬得一跳,赶紧垂下头去,恭声应是: “是!娘娘,奴婢省得。” 不过一会儿,春兰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普通民女装束,出了延禧宫,一路出了皇宫,径直去往忠勇侯府。 春兰行事相当低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自她刚踏出延禧宫,便被人给盯上了。 一道黑影始终默默的跟着她,一直跟着她去到忠勇侯府,看着她被仆人毕恭毕敬的迎入了柔嫔之父——忠勇侯付勋的书房。 …… 傍晚时分 勤政殿 李元珩批改完案上的奏折,活动了一下脖颈,揉了揉额头,又冲着侍立在殿中的众宫人挥了挥手: “尔等且退下!” 说着,又一指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 “进忠,你留下!” 闻言,方进忠与一众宫人俱都齐齐应是。 殿内众宫人当即鱼贯着退出大殿,顺带着关上了殿门。唯余方进忠一人,在殿内伺候。 而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一直阖眼假寐,此时,才又悠悠开口: “进忠,吩咐你着人去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李元珩虽说得含糊,未曾指出具体是什么事,方进忠却是当即会意,垂首恭声道: “禀陛下,老奴已遣暗卫秘密进行调查。幸不辱命!现已查明,弹劾姝昭仪娘娘之父的那个罗御史,与忠勇侯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罗御史此番之所以会弹劾姝昭仪娘娘之父——宁东山,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亦是受了忠勇侯付勋的指示。 而忠勇侯付勋之所以会指使罗御史弹劾宁东山,则是柔嫔所授意的。 至于那同被弹劾的青州巡抚与丰县县令——应该只是被捎带上的。毕竟,只在御前独独弹劾宁东山这么一个小小县令,实在太过引人侧目,少不得被人思度。捎带上这二人,倒是更能显得罗御史乃是秉公而为,而绝非目的不纯。” 方进忠据实已报,将他遣暗卫查到的一切,尽数禀报于御前,没有半点隐瞒与欺瞒。 更不曾因着对方乃是陛下嫔妃、娘家乃是功勋世家,而有所欺瞒。 柔嫔也好、忠勇侯也罢,他只效忠于陛下,其他人他管他是谁呢? 何况,他又不曾添油加醋,颠倒是非。 他只是将调查的情况,如实和盘以告,一切自有陛下决断。 而与此同时,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默默听着方进忠的陈述,年轻帝王那张丰神俊秀的面庞,渐渐沉了下来,桃花眼中染上一抹寒意: “柔嫔?柔嫔之父忠勇侯?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他们搞的鬼!他们这是想要做甚?莫不是想要在朝堂上搞风搞雨,将朕玩弄于他们父女俩的鼓掌间?呵,好得很!柔嫔他们父女俩,当真是好得很呐!” 第140章 她的“深情蜜意” 见昭文帝这副模样,方进忠心头不由一凛默默的垂下头去。 心道: 看来,这一次,柔嫔和其父忠勇侯,只怕是要倒霉了! 而就在方进忠如此暗忖间,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沉吟片刻,又道: “赵弘毅何在?即刻招赵弘毅前来见朕!” 这位赵弘毅赵大人,不仅是陛下的心腹,还对《大胤律法》颇有见地,眼下更是就在刑部任职。 陛下突然急召赵弘毅赵大人进宫,莫不是为了姝昭仪娘娘之父——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遭弹劾一事? 方进忠忍不住暗想,于心中暗忖间,当即恭声应诺,领命而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他便将刚刚自刑部下衙的赵弘毅给带到了勤政殿。 才一进得勤政殿,赵弘毅便是冲着端坐于御案前的躬身一揖: “微臣参见陛下!” “嗯。爱卿且平身吧。”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挥了挥手,示意眼前这位心腹平身。 末了,又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方进忠见状,当即会意,抬手挥退殿中宫人,自己也一路尾随着宫人们鱼贯而出,走出大殿的瞬间,还不忘随手关上殿门,兀自在殿外守候。 一时间,偌大的勤政殿,独留李元珩与赵弘毅君臣二人。 赵弘毅依旧垂首而立,一副静待着皇帝陛下差遣的模样。 见他如此,年轻的帝王微一勾唇: “俊德,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李元珩淡声开口道。 俊德乃是赵弘毅的字。 对于自己的那些心腹股肱,昭文帝也时常唤他们的字,以示亲昵。 闻言,赵弘毅毫无异议,二话不说,当即俯身一揖,恭声道: “微臣但凭陛下差遣!” * 李元珩关起门来,与赵弘毅密谈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而他们君臣彼此之间谈话的内容,无人能知。 与昭文帝密谈过后,赵弘毅便告辞出宫回府,随后,又赶在京城城门落锁之前,秘密出了京。 而李元珩,则是摆驾去了永安宫。 永安宫中 睨了眼一旁案上的更漏,又瞅了眼已然擦黑的天色,碧桃暗自叹了口气,不由劝道: “娘娘,奴婢还是叫人先给您摆膳吧。”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只怕是不会来永安宫了。 起码,是不会来永安宫用晚膳了。 亏得他们娘娘,还坐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皇上过来永安宫,一起用晚膳。 唉。 见碧桃开了个头,初夏也禁不住开口劝道: “是啊!就算您自己个可以饿着,您肚子里头的小皇子们,也断不可以饿着啊。想来陛下定是有事耽搁了,才会……娘娘,您还是先用晚膳吧。” 相较于“耿直”的碧桃,初夏的话,说的比较委婉。 虽然,她其实也觉得,昭文帝今天很有可能不会过来永安宫了。 别不是之前娘娘去往勤政殿,无意中惹恼了陛下,陛下生了娘娘的气,不来他们永安宫了吧? 这可怎生是好啊? 若让其他宫的娘娘、小主们知道此事,还指不定如何笑话他们娘娘呢。 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娘娘失了陛下的宠爱,借此想要跑过来踩一脚。 这可真是…… 思及此,初夏难免忧心。 一旁的银屏与周嬷嬷等人,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显然,他们和初夏是想到一处了。 毕竟,当时只有宁雨菡一人独自进入了勤政殿。 她进殿之后的情形、以及与陛下之间的相处、陛下的态度,初夏等人全不知晓。 宁雨菡又未曾对他们透露过分毫。 又见往常这个点儿,早已过来永安宫的昭文帝,迟迟未曾过来,初夏他们可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么? 不同于初夏、碧桃、银屏、周嬷嬷等人的忧心忡忡,宁雨菡却十分淡定,甚至,还有些老神在在。 此时,正歪在贵妃榻上的她,闻言只是一笑,摆了摆手,一脸笃定的道: “不必了!本宫等陛下过来再和他一起吃。放心!陛下一定会来的。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陛下应该马上就快到了!” 闻言,初夏等人都颇有些欲言又止,彼此对视一眼,还是由初夏再度开口相劝: “娘娘,您还是先……” 然而,初夏才刚刚开口,外间便有宫人高声唱道: “陛下驾到——” 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须臾,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头戴玉冠的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步入内室。 见此情状,初夏等人皆是一怔: 娘娘果真料事如神! 陛下居然真的驾临永安宫了! “臣妾参见陛下!” 见状,宁雨菡作势便欲起身相迎,然而,她此时身子重,着实有些不方便,还没等她从贵妃榻上爬起,李元珩便已长腿一伸,疾走几步来到榻前,一把将欲起身的她,给一把按住: “好了!早说了不必拘礼了。你身子不便,坐着就好!” 说着,李元珩就极其自然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一副腻歪亲相的模样。 见二人如此你侬我侬,一旁包括初夏、碧桃、银屏在内的年轻宫女,都羞红了一张脸,同时又禁不住掩唇一笑,都为自家娘娘感到高兴。 看来是她们多想了。 陛下真就没生娘娘的气。 她们娘娘也并没有失宠。 真好! 瞧瞧,她们娘娘和陛下的感情好着呢! 余光瞥见自己手底下的宫女们,人人掩唇偷笑,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宁雨菡不争气的俏脸一红,抬眸望向皇帝陛下,娇声询问道: “陛下怎的这么晚才来。可有用过晚膳。” “未曾。” 李元珩闻言,摇了摇头,又道: “雨菡呢?可是用过晚膳了?” 宁雨菡闻言,也摇了摇头: “臣妾也未曾。” 见李元珩闻言蹙眉,立时又娇声道: “晚膳臣妾已叫小厨房备好,不若陛下和臣妾一同用晚膳吧。” 侍立在一旁的碧桃,又适时插上了一嘴: “陛下,娘娘不愿意独自用晚膳,非要等着陛下一起共进晚膳呢。”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碧桃一眼: “多嘴!” 心里头却暗道: 碧桃,好丫头! 说得好! 她的“深情蜜意”,自然也要摆在明面,让昭文帝知晓。 不然,她岂不是都白做了? 第141章 陛下可真疼娘娘! 闻得碧桃的话,李元珩立时面色一沉,不赞同的望向宁雨菡: “雨菡,你怎的不吃晚膳呢?朕没有来,你就先吃啊!饿坏了你和你腹中的皇儿们,可怎生是好?” 宁雨菡闻言则是垂下了螓首,娇声道: “陛下,臣妾在等陛下嘛~。臣妾想和陛下一起共进晚膳。一个人怎吃得下?” 说着说着,宁雨菡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变成了轻声呢喃。 末了,她更是直接将头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不欲出来。 不过,虽然她的话,声音极轻,却还是被近在咫尺的皇帝陛下,给听了个正着。 李元珩闻言,面色一霁,心中莫名一暖: 原来,这娇人儿饿着肚子,都是为了要等他。 她就这么爱他? 爱到他不来,她便茶饭不思? 思及此,李元珩内心之中,柔软一片。 有些窃喜,又有些心疼。 年轻帝王顺势一把揽过窝在自己怀中的娇人儿,低笑道: “知道了。那——朕现在陪雨菡去用晚膳,好不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若朕没能及时过来,雨菡也要记得先用膳,知道么?” 说话间,李元珩又轻点了点宁雨菡的小鼻尖: “你啊!怎么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雨菡,你这样,朕可是会心疼的!还有咱们的两个皇儿……” 说着,李元珩的又抬手抚上了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雨菡,你就舍得让咱们的皇儿挨饿?嗯?” 宁雨菡闻言,立时自李元珩怀中,抬起螓首,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知道啦。陛下,臣妾下次不会了啦。” 见得宁雨菡这幅可怜可爱的小模样,李元珩心头不由又是一软,禁不住朗声一笑: “好!好!这可是雨菡你说的。朕可是记下了!” 言罢,李元珩还轻刮了刮宁雨菡的琼鼻,冲着她投注过去一计“若是再有下次……嗯哼!”的眼神。 而宁雨菡则是冲着皇帝陛下眨了眨眼,回以一计“不会了!真的不会啦。臣妾保证!”的眼神。 末了,帝妃二人都不觉有些好笑,不由得相视一笑。 宁雨菡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李元珩则是强压笑意,轻咳一声,一把揽住宁雨菡,作势便欲起身: “好了,不说这些了。雨菡,咱们去用晚膳吧。” 就在二人腻歪之际,银屏早已极有眼色的张罗着叫人将晚膳摆在了用膳的花厅处。 这会儿,只待昭文帝与他们娘娘过去,便可以用晚膳。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笑盈盈点了点头: “嗯,好啊。走!陛下,咱们去吃晚膳去。” 说着,她下意识抬手轻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臣妾和腹中的孩儿都饿了呢。” 似是为了应和她这番话一般,宁雨菡刚一话落,她腹中的胎儿便动了一下,似是在踢踢脚,又似在说: 娘说的对!宝宝也饿了! 见状,宁雨菡与李元珩皆是一怔,继而彼此相视一笑。 李元珩更是笑道: “看来皇儿们也饿了。走吧,咱们先去吃晚膳再说。” 说着,便半搂半抱着宁雨菡,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起向着用膳的花厅而去。 二人就这样你侬我侬,甜蜜温馨的用过了一顿晚膳。 饭后,宁雨菡照例拉着李元珩在院中散步。 李元珩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宁雨菡,生怕宁雨菡摔倒、亦或者是有个什么磕磕绊绊,一边又时不时盯着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腹部,见她扶着肚子,走动起来十分不易,不由有些心疼,遂道: “雨菡,你身子越发的重了。何必如此辛苦呢?你自去歇着吧。以后,也多在屋子里头歇着,别再到院子里头活动了。” 闻言,宁雨菡却是抿唇一笑,摆了摆手: “陛下,臣妾不辛苦。臣妾还是得要多多走动,多多运动才是。这样,我们的皇儿才能够更健康。也更有利于臣妾生产呐!” 宁雨菡好心情的给李元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爹爹,科普道。 开玩笑! 天天只吃不动,成天窝在屋子里头。 那胎儿还不得长老大啊。 而且,还长期缺乏运动。 照这样搞下去,生产的时候铁定会难产。 古代生产,医疗条件可是远比上现代的。 搞不好,她不直接死翘翘啊? 甚至,一个不小心,便就直接一尸三命。 她才不要呢。 闻得宁雨菡的话,一直随侍在一旁的周嬷嬷,也连连点头附和: “陛下,娘娘说的正是!娘娘在孕期多活动、多多走动,这对娘娘腹中的胎儿有好处。也更利于娘娘之后的生产。所以,没事的时候,还是让娘娘多在院中里头走动走动比较好!” 难得自家娘娘挺着大肚子,还坚持走动,周嬷嬷可不想陛下一句话,把娘娘直接劝得窝在屋里头不动了。 孕期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也好生些。 何况,娘娘还怀的是双胎,这便更是要精心了。 不然,到时候,娘娘可是要遭罪咯。 万一若是难产,那可就…… 周嬷嬷赶紧打住自己飘得越来越的思绪,于心中暗自呸了好几声,又念了声佛: 啊呸呸呸。 她在想些什么呢? 好的灵,坏的不灵! 阿弥陀佛。 “是么?原来如此!” 闻得周嬷嬷的话,李元珩不由有些恍然大悟,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他之所以说出适才那番话,完全是出于对面前这娇人儿的心疼,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走动,着实不易,才开口叫她回屋歇着。 谁曾想—— 所以,雨菡是为了腹中两个皇儿好,亦是为了能够平安顺利的诞下两个皇儿,才忍着不适与不便,也要坚持活动的? 李元珩这是头一次知晓,原来妇人怀孕生产,竟是这般不易,不由得有些动容。 小心翼翼的扶着宁雨菡,冲着她极尽柔情的一笑: “雨菡,为了咱们的皇儿,你着实辛苦了!以后,朕定多陪着你活动。来,朕扶着你!慢慢走!别急!” 言罢,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搀扶着相依相偎的在院中继续开始散步,端的是甜蜜又温馨。 随时的一众宫人见得这一幕,不由得齐齐笑弯了嘴角: 陛下可真疼娘娘! 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第142章 宁氏只怕是就此失宠了 李元珩又陪着宁雨菡在院中散步走动了一阵儿,他自己又练了一整套八段锦,这才心满意足的扶着宁雨菡,一起进了内室。 而此时,时辰也已不早,李元珩便也顺势留宿在了永安宫。 而陛下留宿永安宫的消息,自也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阖宫上下,传到后宫一众嫔妃的耳中。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一众嫔妃也是纷纷气得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昭阳宫内,王贵妃气得将自己珍爱的碧玉簪给一把摔到地上,任凭碧玉簪被直接摔成两半,她也毫不心疼。 而是兀自咬牙切齿的怒道: “可恶!这个宁氏!皇帝表哥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居然还往宁氏那里跑。不仅去这贱人那里用晚膳,在宁氏那里逗留了这么久不说,这会儿还直接留宿在了宁氏宫中。 宁氏这个贱人,真是不知羞!肚子都这么大了,还狐媚惑主,勾着皇帝表哥宿在她那里。 贱人!贱人!贱人!” 好气啊! 原以为,宁氏会就此失宠。 谁曾想…… 宁氏的父亲,不都被御史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了么? 这样的重罪,宁氏居然还能受宠,皇帝表哥居然还没有厌弃宁氏,还巴巴的往宁氏那里跑,在她那里留宿,真是气死她了! 王贵妃越想越气,随手又打烂了一旁摆放的一只汝窑花瓶。 …… 不仅是王贵妃,后宫之中,有着与王贵妃同样想法的嫔妃,还有不少。 一时间,后宫之中,不知又有多少帕子被撕烂,多少瓷器被打烂。 不过,对于后宫诸人的羡慕嫉妒恨、与各宫的鸡飞狗跳,宁雨菡并不知晓,此时,她已洗漱完毕,与昭文帝依偎着躺在帐中,柔情蜜意、软语温存,端的是一室旖旎。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眼见得宁雨菡那双眉目含情的大眼睛,渐渐阖上,一副眼看就要睡去的模样,李元珩忽的开口道: “往后几日,朕许是都不会过来。你无须多想,安心闭门养胎即可。你父亲之事,朕会解决。” 闻言,原本昏昏欲睡的宁雨菡,立时睡意全消。 她倏然睁开眼睛,抬眸望向正与她相依相偎的年轻帝王,却见李元珩真满目柔情的含笑望着她,见她抬眼望来,更是冲着她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成竹在胸与笃定。 迎上皇帝如此目光,宁雨菡莫名觉得很是安心,遂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臣妾听陛下的。臣妾相信陛下!” 见她如此娇软乖巧,李元珩心中甚是愉悦。闻言,禁不住唇角微勾,抬手将这娇人儿径直往怀中一带: “好了!安置吧。不是困了么?” “嗯~”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娇声轻嗯一声,又抬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这便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呼吸均匀,进入了黑甜乡。 见她如此,李元珩不由得轻笑,眸中划过他都未曾察觉的宠溺与缱绻,又将怀中的人儿,兀自往怀中紧了紧,旋即也便阖上双眼,兀自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 之后的几日,朝堂上,罗御史又一直锲而不舍,继续不断弹劾青州对方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 其中,首当其冲被弹劾的官员之中,宁东山每每都赫然在列。 昭文帝一直将弹劾的折子留中不发。 御史台和前朝,则是一直在给昭文帝施压。 弹劾力度越来越猛。 罗御史甚至还一派耿直的直接将此事引到了后宫,言道: 赵县县令宁东山,身为陛下妃嫔之父,立身不正。 正是依仗着后宫之中的姝昭仪有孕,且是陛下宠妃,才胆敢通敌卖国、勾结羌笛,对待此等丧心病狂之恶徒,理应严惩不待。 不仅是宁东山,后宫中的姝昭仪,也应受到惩罚。 罗御史表面大义凛然、大公无私。 实则,直到这时,他与其幕后之人的目的,也已是穷图匕现了。 而自那日昭文帝驾临永安宫,并在永安宫留宿之后,便没有再踏足过永安宫。 虽然,昭文帝也并未曾驾临其他任何嫔妃宫中,甚至,这些日子以来,因着前朝政务繁忙,都未曾踏足过后宫。众嫔妃见状,却还是都于暗地里开心不已,幸灾乐祸的暗自嘲笑宁氏只怕是就此失宠了。 衍庆宫,雨花阁 万宝林和郭选侍相对而坐,得知宁雨菡失宠的消息,她们二人都觉得十分解气: “宁氏她活该!切,她以为,她大义灭亲,就能没事了?瞧吧,御史连她都一起捎带上。她更是直接失了宠。啧啧,真真是一场好戏呐! 忆起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万宝林不由得撇嘴一笑,阴阳怪气的道。 十足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到宁雨菡失宠,她开心啊! 郭选侍闻言,也是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可不是嘛。真没想到,宁氏她也有今天!宁氏她终于失宠了!哈哈。” 对于宁雨菡,郭选侍一向羡慕嫉妒恨得很。 同样都是同一年选秀入宫的。 两个人入宫伊始,还都是选侍位份。 父亲的官职一样,都是七品县令。 甚至,二人父亲任职的地方,还是比邻的两个县。 原本,对于自己这个县令嫡女,和宁雨菡这个县令庶女,居然同样得了个选侍位份,郭选侍就很是不满。 谁曾想,入宫之后,宁雨菡便是一路好运连连,不但十分好命的怀上了龙裔,位份那是蹭蹭蹭的往上升,不到一年,便成为了从二品姝昭仪娘娘。更是夺得了陛下的青睐,成为了后宫里头一份的宠妃。 而郭选侍,既不得宠,也不得势,在后宫蹉跎近一年,也还是一个小小选侍,别说是有福气孕育龙裔了。 就是陛下的影子,她也没见过几次啊。 光是想想,郭选侍便觉得怄得不行。 如今,眼见得宁雨菡失了宠,郭选侍别提是有多开心、多解气了! 而正在她兀自开心不已,忍不住想要手舞足蹈之际,原本也很是开心的万宝林面上的笑意却是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愁容。 甚至,禁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唉,宁氏失宠固然解气,不过,这不也正说明了,咱们爹和宁氏她爹被弹劾之事,愈发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那咱们的父亲、还有家族……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43章 看笑话 闻得万宝林的话,原本还一脸开心的郭选侍面上的笑容,也于霎时间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满面: “万姐姐,你说的也是啊。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呢?” 短暂的开心与解气之后,万宝林和郭选侍便陷入了一派愁云惨淡之中,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都愁眉不展,叹气连连。 看宁氏失宠的笑话虽好,她们却顾不上看宁氏的笑话了。 她们的父亲的性命,都快要不保了啊。 还有她们的家族与家人…… 她们该怎么办呢? 唉。 不同于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的愁云惨淡。 昭阳宫中 王贵妃则是难得好心情,兀自笑弯了眉眼: “哈哈,该!皇帝表哥英明!宁氏她活该!这贱人早就该失宠了。” 这下好了。 宁氏失宠了,她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嗯,她该想想,如何拢住皇帝表哥的心,把皇帝表哥重新拽回到她的昭阳宫了! 高兴之余,王贵妃于心中暗自思忖,复而眼珠子一转: 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有件事,她更想做。 “摆驾永安宫!本宫要去瞧瞧宁氏。” 王贵妃抬手抚了抚发髻间的累丝点翠攒珠偏凤簪,得意洋洋的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瞧宁氏失宠之后,那犹如丧家之犬的落魄模样了。 她要去好好的瞧一瞧宁氏的笑话。 哈哈。 闻得贵妃有令,贴身宫女桐儿当即恭声应是,张罗起王贵妃的出行事宜。 很快,王贵妃便乘坐步辇,在宫人们的前后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一路向着永安宫而去。 * 与此同时 永安宫 望着优哉游哉,如同个没事人般,捧着肚子在院中散步的宁雨菡,初夏、碧桃、银屏等人,都有些欲言又止。还是被周嬷嬷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这三人才瞬间回神,继续若无其事的在一旁随侍,或是继续亦步亦趋的搀扶着宁雨菡,在院中活动。 虽然永安宫的人,和宁雨菡这个主子一样,一向都深居简出,对于外界的流言,他们却也并不是不知晓。 而宫里头私下里都在传,他们娘娘失宠的消息,永安宫的一众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再加上,这几日,陛下确实未曾踏足过他们永安宫,也未传过任何旨意,就连方公公和小许子公公也未曾来过,永安宫的宫人们便都不由得有些慌。 生怕外头的流言是真的。 他们娘娘不会真的失宠了吧? 一众永安宫宫人心中惶惶,禁不住于心中犯着嘀咕。 而银屏、初夏、碧桃她们几个一向在宁雨菡跟前伺候的,想的却比这些宫人更多。 她们就怕陛下这几日未曾驾临,自家娘娘会多想。 别看娘娘一副没事人模样,心里头指不定多想陛下,多难过呢。 之前,娘娘待陛下的点点滴滴,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 娘娘她对陛下,俨然已经情根深种。 分明就是爱惨了陛下。 陛下突然几日不来,就这样突然冷落娘娘,娘娘会不会在心里头暗自伤心难过,兀自多想啊? 她们就怕娘娘多思多虑,伤了身子。 那可怎么好? 何况,娘娘这还怀着小皇子呢。 就在初夏等人满腹心思,面上却故作无事的陪着宁雨菡继续在院中溜达之际,今日负责守门的小安子突然跑了过来。 乍一见得他,碧桃不由得奇道: “小安子,你怎么过来了?” 小安子却并不答碧桃的话,而是冲着宁雨菡打了个欠: “娘娘,合庆宫的赵嫔求见。说是过来探望娘娘您来着。” 他原本正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起守着门呢。 谁曾想,这赵嫔就来了。 再怎么说,这位也是主子,她说是过来探望他们娘娘的,小安子也不好不过来通报不是? 宫里头对他们永安宫和他们娘娘的风言风语,可是已经够多了。 他可不想再加上一条—— 永安宫宫人行事跋扈,赵嫔过来探望,守门宫人都敢拒不通传。 闻得小安子的话,宁雨菡则是挑了挑眉: “赵嫔?她来做什么?探望我?” 碧桃闻言,则是撇嘴: “什么探望啊?说的好听。这个赵嫔!只怕是过来瞧娘娘您的笑话的。” 听说娘娘失宠了,就这么迫不及待跑过来瞧他们娘娘笑话? 这个赵嫔,真是够够的! 碧桃这话才一出口,一旁的初夏便横了她一眼,斥道: “碧桃,胡说什么呢?咱们娘娘何曾有是笑话给旁人瞧?” 说话间,初夏还冲着碧桃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碧桃赶忙改口: “对!对!初夏姐姐说的是。瞧我这张嘴!一时嘴瓢,净瞎说!” 说着,碧桃便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这张嘴,自打了一个嘴巴子,还一边嘀咕着: “叫你瞎说!” 她这番举动,倒是将宁雨菡给直接逗乐,禁不住噗嗤一笑。 初夏则适时上前,虚点了点碧桃的额头: “好了!你啊,就别在这里耍宝了。” 一番插科打诨之下,竟是就这样将刚刚的话,给圆了过去。 亦或者说,是宁雨菡对于碧桃刚刚的话,压根就不以为意,也并不计较。 见此情状,一旁的银屏和周嬷嬷都暗自松了口气。 见小安子还躬身侍立在此,银屏便道: “娘娘,赵嫔眼下还在宫门口求见,您看……” 宁雨菡闻言,摆了摆手: “让她回去了。就说本宫身子不爽利,需要闭门静养,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犹记得她最初有孕时,这个赵嫔也曾过来探望,她当时也是不见的。 这会儿,这个赵嫔怎么又来了? 宁雨菡自也是听说了近几日,宫中传出的流言蜚语的。 宫中都道她失宠了,这个赵嫔怎么还跑过来啊?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姐妹情深? 呵,宁雨菡可是不相信的。 何况,她和赵嫔压根就不是姐妹,何谈情深? 她可不相信,赵嫔是好心过来探望她那么简单。 宫中的女人,哪有简单的? 何况,还是浸淫后宫多年,在昭文帝还是太子时,便伺候他的女人。 犹记得,这赵嫔好像还是教授陛下人事的司帐宫女出身。 能从宫女爬到一宫主位的嫔位娘娘,想必,这赵嫔也绝不是个纯情小白花。 这样的人,宁雨菡才懒得和她周旋。 能不见,便尽量不见吧。 第144章 王贵妃来了 “是!奴才这就去回复。” 小安子闻言,自是恭声应是,旋即转身直奔永安宫大门口而去。 望着小安子远去的背影,宁雨菡估摸着自己这会儿的运动量也差不多了,遂冲着随侍在身边的初夏等人,摆了摆手: “本宫累了。就暂且活动到这里吧。扶我回屋去歇歇。” 初夏和碧桃闻言,当即应是,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向着殿内而去。 银屏、周嬷嬷,以及随侍在一旁的宫人,也都径直跟在了后头。 与此同时,永安宫大门口 赵嫔正杵立在此处,不时朝着永安宫内张望。 见得小安子自远处远远的奔了过来,赵嫔眼神一亮,待到小安子一溜烟儿来到宫门口,赵嫔便是冲小安子颔首一笑: “小安子公公,可是已经向姝昭仪娘娘通报过了?咱们这便去瞧瞧姝昭仪娘娘吧。” 说着,赵嫔便欲往永安宫内走,却被小安子给闪身一把拦住: “回赵嫔娘娘的话,我们娘娘说,赵嫔娘娘过来探望她,她心领了。不过,我们娘娘身子不太爽利,需要闭门静养,不能见客。” 这便是闭门谢客,不打算让赵嫔进门了。 小安子的话中之意,赵嫔自然也听出来了。 闻言,她面上飞速掠过一抹不自在,脚下的步子也是一滞,僵笑着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那……便不打扰姝昭仪静养了。我就先回去了。” 就在赵嫔说话的档口,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耳听得动静,赵嫔与小安子齐齐循声转目望去,便见王贵妃正乘着步辇,在宫人的前后簇拥之下,一路向着永安宫这边而来。 见状,赵嫔和小安子皆是一怔。 而就在他们怔愣的瞬间,王贵妃所乘坐的步辇,便已径直驶到了永安宫大门口。 王贵妃不是瞎子,自然也瞧见了兀自杵在永安宫门口的赵嫔。 她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的睨了赵嫔一眼,兀自弯唇一笑: “哟,这不是赵嫔么?你不在你的合庆宫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嘛?莫不是过来瞧宁氏笑话的?” 王贵妃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赵嫔却是被唬得不轻,忙不迭摆着手澄清: “没有!臣妾不是!贵妃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绝没有过来瞧姝昭仪娘娘笑话的意思。臣妾是过来探望姝昭仪娘娘的。” 见得如此模样,王贵妃哼笑一声,一脸鄙夷: “瞧你!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瞧你吓得那个样儿。多大点事儿啊。至于么?啧啧,瞧瞧你这上不得台面的德行!难怪伺候陛下多年,也不过是个无宠的正四品嫔。 这也还是看在你久侍御前的份儿上。不然就凭你,这辈子,只怕都要做个最末等的更衣,做到底了。啧啧,到底是宫女出身,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赵嫔闻言脸色一白,怯弱的垂下头去,讷讷称是: “贵妃娘娘说的是!” 谁也未曾窥见,赵嫔垂下头的瞬间,眸光之中迸发出的恨意与寒芒。 见赵嫔犹如个面团一般,任凭她拿捏搓揉,也不敢反驳,王贵妃又再次嗤笑一声,旋即便撩开了手,不再理会这没脾气、又好拿捏的赵嫔,而是转而冲着自己手底下的宫人摆了摆手: “进去!” 她抬手朝着永安宫一指,抬着步辇的几名大力太监立时会意,抬着步辇,便欲向着永安宫内闯,却被反应迅速的小安子和几名守门太监,齐力拦住: “你们想做甚?” “你们不能往里闯。” 几个守门太监七嘴八舌的道。 小安子见状也道: “贵妃娘娘您这么做,不合适吧?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就往里闯呢?” 闻言,王贵妃不由嗤笑一声: “嗤,通传?” 这宁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都失宠了,还在她面前玩儿这些。 似是没听到王贵妃的嗤笑,没瞧见她眼中的讥嘲,小安子躬身一揖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按宫规,若是拜访一宫之主,说什么都应该通传一二才是。如此方合规矩!” “大胆!狗奴才,你竟敢拿宫规在本宫面前说事?” 王贵妃闻言大怒,猛的拍了一下步辇上的扶手。 忽而,她又眼珠子一转,斜睨了只将身子躬成了一只直不起来的虾米一般的小安子,不怀好意的一笑: “如此,你便去通传吧。就说本宫驾临,叫宁氏过来迎接本宫。” 说着,王贵妃又似笑非笑的瞥了小安子一眼: “你不是跟本宫讲规矩么?那便按规矩来吧。按宫规,高位嫔妃驾临,低位嫔妃可是要到宫门口相迎的。本宫这个一品贵妃驾临永安宫,宁氏这么一个从二品昭仪,过来宫门口相迎,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见小安子并不为所动,依旧躬身挡在永安宫大门口,高坐于步辇之上的王贵妃当即喝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宁氏过来迎接本宫!” 小安子一脸为难,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身后却忽的传来一道了略显苍老的女声: “小安子,你在那里做甚呢” 小安子循声望去,便见周嬷嬷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而适才那道女声,正是出自周嬷嬷之口。 事实上,周嬷嬷本是打算去小厨房,预备去端炖好的燕窝粥给宁雨菡吃,路经过这边,远远的便听到大门口处的喧哗,遂不由得皱着眉头过来看看。 谁曾想,就瞧见了这么一幕。 眼见得,面对王贵妃的跋扈与淫威,小安子就快要招架不住,周嬷嬷只得高声道。 乍一见得来人的周嬷嬷,小安子立时一喜: “周嬷嬷,您来了!” 周嬷嬷轻嗯一声,不着痕迹的冲着小安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沉住气,稍安勿躁。 这便一路快步上得前来,冲着高坐于步辇之上的王贵妃施了一礼: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不知贵妃娘娘驾临永安宫是有何事?” 周嬷嬷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偏偏,施的这一礼,恭恭敬敬,极其标准,就算是王贵妃有心在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半分错处。 王贵妃神色不虞的瞥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陈咬金”一眼,冷哼一声: “你这老货又是何人?” 第145章 凭什么跟本宫斗! 面对跋扈嚣张的王贵妃,周嬷嬷不卑不亢。 闻言,又是一福身,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恭声道: “奴婢是陛下着内务府遣来照顾姝昭仪娘娘的嬷嬷。蒙姝昭仪娘娘不弃,现为永安宫的管事嬷嬷。” 短短一席话,就包含着数个信息。 第一,她是内务府指派过来的人。 内务府是什么样的存在?这阖宫上下的人都懂。 纵使是王贵妃,也得掂量着来。 第二,她是皇帝陛下授意而来。 如此,贵妃便更得要掂量着办了。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无故责难她,便是不给陛下面子。 第三,则是表明身份。 她乃永安宫的管事嬷嬷。也算是回了王贵妃的话。她不是问,她是何人么? 闻言,王贵妃又再次冷哼一声: “呵,永安宫的管事嬷嬷。我倒不知,你这老奴这么大的牌面!” 果然,在听得周嬷嬷是陛下指派,内务府遣来永安宫的之后,碍于昭文帝的面子,王贵妃到底没有多责难,却还是少不得阴阳怪气一番。 而周嬷嬷,对于王贵妃的阴阳怪气,却是恍若未闻。 闻言,则是屈了屈膝,一板一眼,声音未曾有丝毫起伏的道: “娘娘谬赞。奴婢不敢!” 见状,王贵妃又再次冷哼一声,却不欲再和周嬷嬷继续耗下去,而是冲着周嬷嬷摆了摆手,颐指气使道: “你这老货,别净杵在这里了。宁氏呢?本宫来了永安宫,还不叫宁氏速速过来迎接本宫?” 周嬷嬷闻言,却并未曾照着王贵妃的话去做,而是又冲着她一屈膝,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身子不爽利,需要静养。贵妃娘娘过来探望我们娘娘的好意,我们娘娘心领了。不过,未免打扰我们娘娘静养,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说到“好意”二字时,周嬷嬷的话里行间,格外的意味深长,垂着的眸子中,也飞速掠过一抹讥嘲。 她也是服侍宫中经年的“老麻雀”了。 哪里能看不出来,王贵妃此番来,绝对是不怀好意呢? 只怕是贵妃听说了他们娘娘失宠的谣言,特地过来看他们娘娘的笑话、找他们娘娘的茬的。 如此,她便更不能让王贵妃进去了。 何况,之前昭仪娘娘就已有闭门谢客之意。 对赵嫔是如此。 对来者不善的王贵妃,想必,亦是如此。 周嬷嬷少不得要替娘娘挡着,免得这起子“闲杂人等”,让娘娘烦心。 王贵妃闻言,却是大怒: “放肆!本宫堂堂贵妃,岂是宁氏一个昭仪说不见,就可以不见的?居然赶本宫走?岂有此理!” 说着,王贵妃径直一挥手,命令自己的宫人道: “还愣着作甚?进去!” 这便是要硬闯了。 闻言,抬着步辇的几名大力太监们,当即恭声应是,抬着步辇便欲硬闯进永安宫,然而,就在这时,周嬷嬷却双手大张,兀自拦在了宫门口。 小安子等人见状,也纷纷拿身体去挡,硬生生的堵住了王贵妃一行人的去路。 见状,王贵妃更加怒不可遏,气的猛的一拍步辇上的扶手: “大胆!本宫是贵妃,她不过是个昭仪,居然敢拦着不让本宫进?” 面对王贵妃的威吓,周嬷嬷依旧不卑不亢。 又是冲着王贵妃一福身,道: “贵妃娘娘,我们娘娘并不是有意不见您。亦不是奴婢胆大妄为,硬要拦着您,不让您进。只是,我们娘娘怀着小皇子,月份渐大、身子越发沉重,需要静养。 贵妃娘娘若是随意乱闯,惊扰了我们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可就不好了!小皇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纵使是贵妃娘娘您,也不一定能够担待得起。” 周嬷嬷状似恭谦至极,愣是让王贵妃找不到一丁点错处,一番话说的却是绵里藏针,警告意味满满。 “你……” 闻言,王贵妃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这狗奴才居然敢威胁她? 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事关龙裔。 还是昭文帝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血。纵使王贵妃再是跋扈嚣张,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再硬往永安宫里头闯。 “哼!给本宫等着!” 最终,高坐于步辇之上的王贵妃,也只得重重一拍步辇的扶手,没好气的撂下这么一句狠话。 旋即,又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一众宫人一眼: “还愣着做甚?回宫!” 末了,她又横了立在不远处,唯唯诺诺,垂着头,一直不敢吭声的赵嫔一眼,斥道: “哼!没用的东西!晦气!” 赵嫔闻言,身子一抖,只将头垂得更低,嘴上麻木的讷讷道: “贵妃娘娘说的是!” 俨然并不敢反驳这位嚣张跋扈的一品贵妃一句。 而簇拥着王贵妃的一众宫人,在闻得王贵妃的话之后,则是当即诺诺应是。 抬着步辇的几名大力太监,则是忙不迭抬着步辇转了个向,一路向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 随行的一众昭阳宫的宫人见状,自也是赶忙跟上。 就这样,王贵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来时风风火火,想要看宁雨菡的笑话,结果虎头蛇尾,笑话没看着,竟是被堵在了门口,就这样铩羽而归。 坐在步辇之上的王贵妃,光是想想就气。 任凭着大力太监抬着步辇离去,她回首转目望向永安宫方向,心中不由冷哼: 有孕了不起啊? 还小皇子呢? 都还不知道,肚子里头的那块肉,是公是母。 能不能生得下来,都不一定。 想着想着,王贵妃忽的眼珠子一转,唇角掠过一抹恶意满满的诡异笑容: 宁氏眼瞅着已经失了宠,朝堂上还有人提议要严惩她,只怕此刻,这贱人早已是惊惧交加,说不定,这贱人自己个就流产了,肚子里头的那块肉,都保不住了。 哼!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看宁氏这贱人还拽什么拽? 凭什么跟本宫斗! 越想越觉得,极有这么一个可能,王贵妃的唇角止不住上扬,坐在步辇上,任凭着一众宫人们簇拥着,向着昭阳宫而去。 目送着王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远,周嬷嬷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又冲着负责守门的小安子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向着小厨房那边走。 而赵嫔,则是始终垂首立在那里,也不吭声,也不走。 一直跟在赵嫔身后的贴身宫女红儿,见状,不由伸手悄悄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 “主子,咱们也回吧。” 第146章 她有那么恋爱脑么? 一直低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立在墙根的赵嫔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瞥了身后的贴身宫女红儿一眼,点了点头: “嗯,咱们回吧。” 言罢,这才和红儿一起,转身向着合庆宫而去。 所幸,合庆宫和永安宫离得近,主仆二人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合庆宫。 望着合庆宫内的萧索。 见得合庆宫内,统共没几个的宫人,正在无精打采的做着事的样儿、 赵嫔的眼神一黯,默默的叹了口气。 脑海之中不禁回想起永安宫的气派。 以及永安宫宫内众多宫人,个个干劲十足,充满了精气神。 一时间,赵嫔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很不得劲。 不都说,姝昭仪已失了宠了么? 怎的她的宫内还是比自己的气派。 而她宫内的宫人众多,就算了。 一个个的,还都那般有精气神。 他们主子都失宠了,他们就不怕主子是个没有前程的? 还这般干劲十足? 怀揣着满腹的心思,赵嫔一路踱进了屋里。 将屋门一关,红儿便再也忍不住嘟囔道: “娘娘,您何必去向着姝昭仪示好?亏得您两次主动去示好,人家却压根就不领您这情。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什么都没落着,还反倒是惹了一身骚。不值当!” 就拿这次来说吧。 自家娘娘好心过去永安宫探望,被挡在门外不说,还倒霉的遇上了王贵妃,被王贵妃逮着好一通数落。 这又是何必呢? 唉,真是想想都憋屈! “若是这姝昭仪,还像从前一样,是宠妃也便罢了。偏偏她现在又失了宠。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红儿连连叹气,真不知自家娘娘是哪根筋搭错了,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赵嫔闻言,没说什么。 面上不显,心里头却也是懊悔不已。 只觉得,她今日实在是走了一步烂棋。 之前,宁氏有孕又受宠,赵嫔便对她起了结交之意。 奈何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这会儿,听大家说,宁氏失宠了,赵嫔便又动了心思,想着雪中送炭,趁机收服宁氏,和她成为“好姐妹”。 如此,往后,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又能多一个同盟。 说不得,必要时,宁氏还能为她所用,替她谋利。 然而,谁曾想,居然会这般倒霉。 她巴巴的过去探望,宁氏却是又一次避而不见,还害她平白被王贵妃奚落一番。 可恶! 思及此,赵嫔一向以木然怯弱示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倏的转目望向透过窗棂,眺望东南方向,此处正是永安宫的方向,而她此刻的眸子,俨然已是恶意满满: 宁氏,你清高! 都已经失宠了。 父亲和家族也就那样了。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待到你父亲被问斩,你们宁家被抄家灭族之后,你的身份和处境,只怕还不如我这么个宫女出身的呢。 看你以后还怎么狂! * 与此同时 永安宫中 歪在榻上翻看着一本游记的宁雨菡,不过随意一抬头,不期然的便对上了初夏等人饱含担忧、与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宁雨菡不由挑眉,心道: 这是她这会子第几次撞上这几个丫头,如此目光了呢? 似乎已有好多次了呢。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挑眉望向初夏等人,淡淡道: “说吧!” 闻言,初夏等人却是一怔。 彼此对视一眼,碧桃最先沉不住气,狐疑着开口道: “什……什么说吧?娘娘,您叫奴婢等说什么啊?”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弯唇一笑,索性将手中的游记往榻上随意一放,又再抬眸望向众人: “瞧你们这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是有话想要跟本宫说吗?有什么话,你们就快说吧。” 言罢,宁雨菡又是一挑眉,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初夏等人又再迅速彼此对视了一眼,初夏这才轻咳一声,斟酌着语气开口: “娘娘,那个……虽然陛下这几日未曾过来咱们永安宫,您也切不要多想。想来,陛下必是前朝政务繁忙。才……” 才不是那些人传的什么陛下厌弃了他们娘娘。 他们娘娘失宠了呢。 一定不是! 初夏如此这般委婉劝道。 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不错的小心翼翼打量着宁雨菡的神色,不放过自家娘娘的一点些微神态表情。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说出的话,会触动自家娘娘,惹得她伤心难过。 而闻得初夏的这番话,宁雨菡先是一怔,回过神来之后,又瞅了眼越发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初夏等人,宁雨菡不由得轻笑出声: “什么啊,我道你们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原来是这个!” 这几个丫头,竟是在担心她,会因昭文帝这几日未曾踏足永安宫,而黯然神伤? 怎么可能? 她们该不会以为,她真的爱极了昭文帝那厮吧? 啧,她有那么恋爱脑么? 她不过是在狗皇帝面前演戏,扮演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痴情小女人的角色。 且不说,昭文帝他有没有相信这个人设,这几个丫头,怎的就信以为真了呢? 真是的! 宁雨菡暗自摇头。 思及此,对上初夏等人担忧的目光,宁雨菡摆了摆手,冲着她们一笑: “放心吧,我没事的。” 且不说,昭文帝来不来她的寝宫,她其实真心没所谓。 哪里会有初夏等人想象的这般,黯然神伤,要死要活呢? 更何况,昭文帝一早就跟她提前报备过。 他可是一早就说过,往后一些时日,他不会来永安宫。 如此,宁雨菡便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眼下,她便只管闭门安心养胎,静候昭文帝那边的佳音便是。 怕初夏她们不信,话到这里,宁雨菡顿了顿,想了想,又道: “有些事,本宫现在不便细说。不过,相信过不了几日,便能够见分晓!” 听得宁雨菡如此说,原本就唯宁雨菡马首是瞻的初夏等人,哪里会再有任何质疑,原本一脸忧色的她们,面上立时浮现出笑意,口中一迭声道: “这样就好!” “如此,奴婢就放心了!” “嗯嗯嗯,娘娘不难过了好。” …… 周嬷嬷端着燕窝粥入得屋内,正巧将这一幕给瞧了个正着,连带着也听到了宁雨菡适才说的那番话。 闻言,她禁不住唇角微扬,于心中大大的呼了口气: 阿弥陀佛,娘娘没事就好! 心中如此想着,周嬷嬷端着燕窝粥,乐呵呵的上得前去: “娘娘,吃燕窝粥!趁热吃!” 第147章 好梦易醒 又过几日 傍晚,延禧宫 “春兰,春兰——” 才吃过晚膳不久,柔嫔在西次间内绣了会儿花,忽然想到什么,张口呼唤贴身宫女春兰。然而,连唤了数声,也未曾见得春兰回应,更未曾见得春兰的声音。 见状,柔嫔描摹精致的眉,不由得一蹙,禁不住嘀咕道: “春兰这丫头!这是死哪里去了?” 她这一迭声呼唤,未曾唤来春兰,倒是将另一名贴身宫女——夏荷,给唤了过来: “娘娘,您可是有何吩咐?” 柔嫔却是挑眉: “春兰呢?她去哪儿了?” 闻言,夏荷却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娘娘叫奴婢等退下自去用晚膳之后,奴婢就未曾见过春兰姐姐了。许是吃过晚膳后,春兰姐姐去哪儿消食解闷去了吧。” 闻言,柔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夏荷的回答。 毕竟,这会儿也不该春兰当值。 说不得这丫头就跑去哪里疯去了,没回来。 夏荷提到消食解闷,柔嫔也突然有了兴致,遂冲着夏荷一挥手: “近日御花园景色不错,夏荷,你也随本宫一起过去逛逛吧。” 夏荷闻言,当即忙不迭应是: “是!娘娘。” 言罢,夏荷旋即便转身出去张罗柔嫔的出行事宜。 到底也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出去一趟哪里能没有排场? 那仪仗和排场,自然也是足足的。 这个时候,不少妃嫔也正在御花园内徘徊。 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份位不如柔嫔的嫔妃。 见得柔嫔的仪仗,自是大老远儿的纷纷避让。 一时间,柔嫔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眼前的这一幕,也极大的满足了柔嫔的虚荣心。 “娘娘,您看她们!” 见所到之处,有几个低位小妃嫔,远远的便噗通一声跪倒,诚惶诚恐的向着柔嫔行礼,夏荷不由抬手向着那几个匍匐在地的小妃嫔身上一指,抿嘴笑道。 眼中饱含兴奋与得意。 与此同时,柔嫔的面上也是一脸的自得,视线顺着夏荷所指之处望去,禁不住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不知想到什么,柔嫔又是一勾唇,掠过一抹得意的弧度,掩唇娇笑道: “这算什么?本宫往后只会更风光!” 一边说着,柔嫔一边侧头瞥了眼坤宁宫的方向,转而又望向永安宫的方向: 皇后娘娘可是一早就说好了。 若是她能够把宁氏拉下马,那宁氏今日的昭仪之位,便是她的。 前朝的事,截至目前很顺利。 陛下也眼瞅着是厌弃了宁氏。 如今,宁氏已经失了宠。 离那个目标,也已不远了。 到时候…… 想来,她成为昭仪的日子也不远了! 柔昭仪—— 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却也还不错! 到时候,她看能不能再加把劲,成为柔妃、亦或者是四妃之一吧。 毕竟,四妃的位置,除了贵妃和贤妃,不是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么? 这两个位置,说不定就是给她付柔尔空出来的。 思及此,柔嫔的眸中再次闪过一抹得意。 而闻得柔嫔这番话的夏荷,自也是忙不迭一迭声附和: “是!是!是!咱们娘娘是谁啊?往后必定更风光!”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俱都是一脸的欢喜与得意。 而这份好心情,也一直持续到夜晚。 这一夜,柔嫔一夜好梦。 梦里,她一路晋封,从昭仪、到柔妃、再到四妃之一的淑妃,最后更是取代了王贵妃的位置,做了贵妃。 成为了后宫之中,除谢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不尽的尊荣富贵,高高在上。 柔嫔好梦正酣,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还未曾醒来,依旧在做着她的好梦。 这会儿,她正梦见一众嫔妃都齐齐匍匐于她的脚下,高呼着贵妃娘娘千岁呢,冷不丁耳畔陡然响起夏荷的声音: “娘娘,您醒醒!您快醒醒啊!” 夏荷的声音颇为突兀,还有些尖锐。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推搡着榻上的柔嫔,力图将她给唤醒。 而在夏荷这一番动作之下,原本正做着好梦的柔嫔,也就此被唤醒。 睁开眼后的柔嫔,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不由得皱眉望向夏荷,斥道: “夏荷,大清早的,你这是做甚?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如此惊呼鬼叫?” 对于夏荷突然间唤醒她,打扰了她的好梦,柔嫔十分不爽,连带着每日的起床气,一起向着夏荷撒。 然而,夏荷却俨然顾不上柔嫔的斥责,而是惊惶又焦急得一迭声道: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侯爷他……” 闻言,柔嫔脸色一沉,正欲斥责夏荷乱说话,什么叫做“娘娘不好了”? 她明明好得很。 这丫头,不是在咒她么? 皮痒了,是吧? 然而,在听得夏荷提及“侯爷”时,面容便是一肃。 春兰和夏荷,都是她从娘家忠勇侯带进宫来的。 二人都是忠勇侯府的家生子,从小到大伺候她的贴身丫鬟。 夏荷口中的“侯爷”,除了她父亲——忠勇侯付勋,不做第二人想。 瞧夏荷这幅样儿,难不成,是父亲出了什么事了么? “父亲他怎么了?” 柔嫔正色道。 闻言,初夏面上的惊惶与焦虑愈浓,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什么,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侯爷他……他……” 见状,柔嫔却是耐心告罄,斥道: “本宫父亲究竟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夏荷被唬得噗通一声跪倒于地,砰砰砰磕了几个头: “禀娘娘,一大早从忠勇侯府传来消息,侯爷他卒了!” 闻言,柔嫔猛的一下坐直身子: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本宫的父亲……他怎么了?” 夏荷闻言,身子一抖一抖的,既哀且惧,禁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娘,一早侯府便传来了侯爷的死讯。侯爷他于昨夜没了!” 柔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也难以置信。 她不相信,一向生龙活虎,且正值壮年的父亲,竟然就这么死了。 明明昨日早上,春兰还去了一趟忠勇侯府,回来禀报时,还说家中一切如常,父亲的身体也还是好好的。 他甚至,还在书房召见过春兰呢。 怎么会…… 不过隔了一日,父亲怎么就去世了? 这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第148章 忠勇侯之死 “这不可能!本宫的父亲,素来健朗。还有,父亲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的就……” 柔嫔连连摇头,依旧十分不可置信。 见她如此,夏荷则道: “娘娘这是真的!据闻,府中上下也是瞧着侯爷昨日还好好的。谁曾想,今日一早,小厮去唤侯爷上朝,在屋外怎么唤,都未曾唤醒屋内的侯爷,正院里伺候的人冲进去一看才发现,侯爷他已经……已经死在了新买的歌姬的肚皮上。” 简单的一席话,讲明了忠勇侯去世的始末,话到末了,夏荷便讷讷的闭上了嘴,只将一颗头,垂得更低。 侯爷的死因,便是她之前一直欲言又止的原因。 瞧这情况,还不清楚么? 侯爷他,分明是死于马上风。 这等死法,实在太过…… 咳,反正是忒不体面,也有损于侯爷的威名与忠勇侯府的颜面。 还有他们娘娘的声誉。 这,这…… 叫她怎么好提及。 然而,再不想提,她却还是得如实禀报。 夏荷表示,她实在是太难了! 而乍一闻得夏荷的话,柔嫔起先一怔。 似是被夏荷的话,搞得有些懵。 等到她回过神来之际,柔嫔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柔嫔面色扭曲,兀自喃喃着摇着头道。 然而,柔嫔于心中,却是已然认定了这说法的可靠性。 并且觉得,她的父亲,之所以会猝死,极有可能就是因着这个不体面的原因。 毕竟,自己父亲是个什么德行,柔嫔最是清楚。 她的父亲哪儿哪儿都好,却有一个十分让柔嫔嫌恶、不齿的嗜好,那便是——好色成性。 用祖母的话来说,便是不拘那香的臭的,都爱往屋里头拉。 如今,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还真就是她那个好爹爹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可…… 这叫什么事啊! 忒丢人! 一时间,因着忽闻父亲逝世,这一噩耗,而震惊、悲痛的柔嫔,心中的悲痛也霎时间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羞耻。 她这个爹,也真是的! 死都死得这么突然!这般的不体面! 让他们忠勇侯府上下跟着一起丢脸! 思及此,柔嫔越发的羞愤难当,面上也是愈发的扭曲起来。 见此情状,夏荷不由激灵灵一抖,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主子的怒火无从发泄,拿她当出气筒。 与此同时,夏荷心中,又禁不住开始埋怨起春兰来。 都怪春兰! 一大早的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然,接待府上报信之人的活计,便应是由春兰来做。 那么,现在向主子禀报侯爷死讯、和侯爷这般不体面的死法,面对主子的愤懑与怒火的,也应该是春兰,而不是她了。 哼,这个春兰! 生生害得自己个倒霉。 许是主仆俩心有灵犀。 就在夏荷暗自埋怨春兰之际,柔嫔也突然开口问道: “春兰呢?死到哪去了?叫她过来。本宫有话问她!” 环视了一眼,发现室内只有夏荷一人,不见另一个贴身宫女春兰的身影,柔嫔禁不住皱眉。 夏荷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娘娘,奴婢不知啊。奴婢今早起来,便没瞧见春兰姐姐。奴婢原以为,她早已经过来娘娘这边服侍了呢。谁曾想,竟不是。咦,奇怪了!春兰姐姐究竟是去哪儿了呢?这大清早的,莫不是又偷溜出去玩儿了? 究竟是有什么好事啊?让春兰姐姐连娘娘这边、还有府上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不顾了?” 夏荷故作疑惑的道。 不动声色的在柔嫔面前,给春兰下眼药。 果不其然,闻得夏荷这番话,柔嫔的面上明显闪过怒意,猛的一拍床榻: “春兰这死丫头!一大早上的,这死丫头死哪里去了?” 气死她了! 大清早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没有一样是让她省心的。 净给她添堵。 柔嫔原本是想派春兰回府上看看,顺便打听一番,再看看怎么处理父亲的后世。 还有,一定要嘱咐家中,想办法隐瞒下父亲的死因,切莫让外人知晓。 父亲的死因……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倘若是传到后宫诸人的耳中,她付柔尔往后,还哪有脸面对后宫诸人啊! 可这会儿,春兰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然而,此时也不能够耽误。 事不宜迟。 思来想去,柔嫔正准备吩咐夏荷代替春兰,去走这么一趟。 这边厢,她正欲开口呢,谁曾想,便有一宫人在外头廊下恭声道: “娘娘,乾元殿的小内侍刚刚过来传旨,说是请娘娘您速去乾元殿。” 闻言,屋内的柔嫔于夏荷主仆二人皆是一怔。 “娘娘,陛下召您呢。陛下这是想娘娘您了?娘娘,您赶紧去吧。奴婢这就给您梳洗打扮。保管把您打扮得美美的,让陛下见了娘娘您,便忘不了!” 夏荷率先回过神来,欢喜得一迭声道。 闻言,柔嫔也回过神来,对于昭文帝的召唤,她面上也很是惊喜,不过,心中想的,却是更多: 陛下这般突然召她,莫不是得知了她父亲的死讯? 这是想要召自己过去,安抚一番? 那…… 陛下是不是也知道了,父亲乃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 若是陛下真知道了,父亲乃是这么一个死法,陛下会怎么看她啊! 思及此,柔嫔不由有些羞恼。 然而,终归是被陛下传召的喜意,盖过了心中的思绪与那点子羞恼,柔嫔冲着夏荷挥了挥手: “嗯,赶紧给本宫梳洗更衣,本宫要赶紧去乾元殿见陛下。可不能让陛下等急了!” 对于夏荷说要精心打扮一番,打扮得美美的去见昭文帝的提议,柔嫔则是直接默许。 实际上,她心里头也是这般打算的。 待会儿,她务必要让陛下眼前一亮。 父亲的死,是噩耗;说不定也是转机。 所谓否极泰来。 好好利用一番,说不定,下一个独得盛宠的宠妃,便是她付柔尔! 怀着这样的心思,柔嫔端的是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眼见得镜中那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自己,柔嫔满意一笑,这才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乘着步辇,向着乾元殿而去…… 第149章 莫不是在路上“偶遇”的? 乾元殿门前 柔嫔的步辇停靠在不远处,任凭着夏荷搀扶着,一路来到乾元殿门口,抚了抚发鬓,矜持的对着守门太监略一颔首: “陛下召本宫觐见。本宫奉旨而来。你赶紧进去通报一声。” 见柔嫔和她身边的宫人都是一副喜意洋洋的模样,守门太监眸中闪过一抹莫名,闻言,当即公式化的道: “不必通报了。娘娘自进去便是。” 闻言,柔嫔面上则是一喜: “真的?不用通报,本宫就可以进去了?” 这定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陛下对她真好! 能够获此殊荣,足见陛下对自己的用心。 突然间,柔嫔对自己借此机会,成为宠妃的构想,又再添了不少信心。 瞧吧,陛下待她,也是特别的。 乾元殿任凭她出入,都不必通报,就可以进去呢。 这可是这后宫里头的独一份。 当初贵妃盛宠时,还有那个宁氏—— 纵使她们之前再怎么受宠,也没有这个殊荣呢。 柔嫔心中欢喜又得意,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路向着乾元殿中而去,完全没有掐尖守门太监望向她时,那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然而,柔嫔的欢喜得意,却也并未曾持续多久。 当她踏入乾元殿内,才发现,里面早已是衣香鬓影,聚集了不少人。 细细一瞧,竟是这满后宫的嫔妃,包括谢皇后,都悉数在场。 闻得殿门口的响动,众嫔妃纷纷扬起笑脸,打眼望去,然而,在瞧见来人是柔嫔时,她们面上的笑容却是顿消,又齐齐转回头去。 嗨,她们还以为是陛下来了呢。 原来是柔嫔。 见状,柔嫔心中原本的那点子欢喜与得意,尽数转化为狐疑,兀自来到谢皇后面前,冲着她躬身行礼道: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 怎么一个情况? 谢皇后见状,略一抬手: “起吧。” 闻得柔嫔的话,谢皇后的面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具体的,本宫也不知。陛下遣人召本宫过来,本宫便过来了。想来,她们也是一样。” 说话间,谢皇后一指殿内的一众妃嫔。 闻言,不少嫔妃也连连点头称是: “是呐。臣妾也是如此!” “对!对!嫔妾也是被陛下遣人传召过来的。” 所以,陛下并不是单单只传召了她一个人,而是传召了几乎满后宫的嫔妃。 柔嫔禁不住皱眉: 所以,陛下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陛下呢?” 坐于皇后下首位的王贵妃,原本一直摆着一副高贵矜持,不欲开口与其他嫔妃多言的模样,这会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她来这里已经有会儿了,满宫嫔妃见了不少,却独不见昭文帝。 将后宫诸人尽数叫来乾元殿,偏偏,他自己却不在。 皇帝表哥这是想干嘛? 王贵妃倒是将众人、以及柔嫔心中的疑惑都给问出了口,闻言,柔嫔点了点头: “是啊。皇上呢?” 她刚刚进殿之际,便四下里扫过了,殿内根本没有陛下的身影。 不过,与此同时,柔嫔也发现,这殿内,也不是满宫的嫔妃都在的。 起码,宁氏就不在。 是陛下未曾遣人传召她过来乾元殿么? 是了!一定是如此。 所以她才未曾过来。 由此可见,之前大家言道她失宠了,果然是真的! 宁氏果然已经失宠了! 思及此,柔嫔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毕竟,这一切,可都是她的手笔啊。 得意之余,柔嫔邀功般的瞥了一眼谢皇后,而谢皇后则是不着痕迹的冲着她点了点头,眸中有欣慰、以及对柔嫔的肯定。 显然,她们二人是想到一处去了。 谢皇后一早也发现,宁雨菡并不在场。 亦是满心的以为,宁雨菡已经遭了皇上的厌弃,就此失了宠。 一直静静端坐于一隅的邓贤妃,将皇后与柔嫔之间的眉眼官司,瞧了个正着。 见状,她眸光一闪,和蔼一笑: “陛下这个时候,想必还在上朝吧。咱们且等一等吧。” 而就在贤妃话落不久,殿外便传来内侍的高声唱报声: “陛下驾到——,姝昭仪到——” 乍一闻言,包括皇后在内,殿内众人纷纷起身。 而柔嫔闻言,则是一怔,一边随着众人一起俯身迎接帝王,一边心下疑惑不已: 什么? 宁氏也来了? 陛下也召她过来了? 难不成,宁氏竟还未失宠? 就在柔嫔暗忖之际,一身龙袍、头戴冕冠的年轻帝王,扶着一身藕荷色常服,小腹处高高隆起的宁雨菡,一路来到殿中。 见此情状,众人皆是一怔,却还是忙不迭向着昭文帝行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众嫔妃呼啦啦跪了一地,对此,李元珩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这便一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宁雨菡,一路来到上首的空座,扶着她一起坐下。 皇帝陛下这般小心、熟练,却又柔情缱绻的模样,生生刺疼了在场一众嫔妃的眼。 瞧陛下这般情状,搀扶宁氏这种事,应是没少做吧? 思及此,众嫔妃便是忍不住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就连谢皇后也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端庄的国母款儿,面上控制不住的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明眼人更是一瞧便知,皇帝陛下这是才刚下了朝。 而宁雨菡这幅模样,应是直接从永安宫中而来。 该不会是,陛下下朝之后,便巴巴的过去了永安宫,将这位给带过来了吧? 思及此,众嫔妃面色各异,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更是复杂难言。 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不是说,陛下已经厌弃了宁氏,她已经失宠了么? 为何还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眼瞅着,宁氏她并没有失宠。 不但没失宠,陛下还肉眼可见的对宁氏很是上心。 真是气死个人! “皇帝表哥,你这是刚下朝?你和宁……姝昭仪怎的一起过来的?莫不是在路上“偶遇”的?” 王贵妃被眼前的一幕刺疼了双眼,大喇喇开口道。 她还特地加重了“偶遇”这两个字,一脸的似笑非笑。 话中之意,尤为明显,分明是在暗讽宁雨菡借着“偶遇”帝王,想要复宠。 其他嫔妃自也都听懂了。 闻言,不由失笑。 原来如此啊。 敢情是“偶遇”啊。 这可是后宫诸人的惯用伎俩了。 这个,她们熟啊! 原来是宁氏特意“偶遇”的皇上。 第150章 柔嫔,你可知罪? 宁雨菡自也听出了王贵妃话中的嘲讽之意,迎上王贵妃别有深意的嘲讽目光,宁雨菡丝毫不为所动,恍若那没事人一般。 李元珩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王贵妃话中的不怀好意,当即正色道: “不是偶遇。是朕下朝之后,到永安宫接雨菡一道过来的。” 短短一席话,便是令得王贵妃的面色一僵,众嫔妃再次陷入嫉妒恨中。 还真就是之前有些嫔妃猜测的那样,陛下还真就是下了朝,过去接了姝昭仪过来乾元殿的啊。 她们竟然真相了! 思及此,一众嫔妃心里头,好似吃了柠檬一般,酸得不行。 什么偶遇、什么失宠啊? 看来这些都是假的。 君不见,陛下下了朝,特地去永安宫接了姝昭仪来乾元殿,还这样一路搀着,一派温柔小意。 能够让陛下如此对待,这可是后宫之中的独一份。 就这,还说姝昭仪失了宠? 这也太瞎了! 合着姝昭仪她压根就没失宠! 柔嫔见状,又羡又妒,心中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宁氏居然还未失宠? 这……怎么可能? 明明前朝那边已经…… 柔嫔皱眉暗忖,然而,她还来不及多想,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便是倏然转目望向她,冲着她喝道: “柔嫔,你可知罪?” 柔嫔闻言一怔,迎上李元珩倏然间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被年轻帝王那犀利而冰冷的目光,给唬得全身一凛,心中止不住的发寒,却还是硬逼着自己状若无事,强撑着道: “陛下,臣妾不知您何出此言?” 脑海中飞速回想了一番,柔嫔觉得自己向来循规蹈矩,恪守宫规,哪有犯过什么罪? 除了暗地里对付宁氏…… 不过,这都是私底下做的事情。 而且,她都是叫心腹宫女春兰私底下去做的。 陛下绝不可能知晓。 思及此,柔嫔心中越发笃定,委屈的瞥向李元珩,替自己喊冤: “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臣妾冤枉啊!臣妾何罪之有啊!” 谁知,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闻言,则是冷笑一声: “嗤,何罪之有?付氏,你问你何罪之有?” 昭文帝没有再称呼付柔尔为柔嫔,而是直呼她为付氏,可见,皇帝陛下这眼瞅着便是动了真怒。 对此,谢皇后与在场的一众嫔妃也察觉到了。 柔嫔闻言,也是一怔,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高坐于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却是挥了挥手: “方进忠,将人给带进来吧。” 方进忠闻言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大殿,不过一会儿便领着慎刑司的管事太监胡光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慎刑司的内侍,正押着一名形容狼狈,满身都是伤痕与血渍的宫女走进殿中。 “禀陛下,罪奴已带到。” 才一进得殿中,胡光便冲着李元珩打了个欠。 伴随着胡光此言一出,几名内侍便粗鲁的一把将那名满身伤痕与血渍的宫女,往地上一按: “跪下!” “还愣着作甚,还不给陛下请安?” 说话间,这几名内侍则是纷纷跪下给昭文帝行礼: “给陛下请安!” “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珩摆了摆手,示意胡光和他的手下起身,又一指那名形容狼狈、满身伤痕与血迹的宫女,冷冷望向柔嫔: “付氏,你瞧瞧,她是何人?” 那名宫女披头散发,整张脸都隐没在她杂乱的发里,众人并看不太真切她的容颜。 柔嫔闻言,虽觉诧异,却还是顺着昭文帝所指之处望去,恰在这时,此女似有感应一般,也忽的转目抬眸,向着柔嫔这边望来,随着她原本遮盖着脸的长发话落,就此展露出了真容。 而当瞧清楚此宫女庐山真面目的瞬间,柔嫔便是瞪圆了双眼,禁不住惊呼出声: “你……春兰,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柔嫔的心腹宫女——春兰。 春兰怎么会被慎刑司的人,给押到这里来? 还有,春兰何以会如此狼狈? 她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受过刑讯。 她…… 柔嫔内心之中,忽的砰的一声,似有一颗大石头,跌落谷底。 一时间,她竟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而下一秒,她的预感便得到了证实。 见她一眼认出了春兰,李元珩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睨向柔嫔: “付氏,想必,你和此人很熟吧。事到如今,还要说是朕误会了你?还要说你是冤枉的、何罪之有?嗯?” 柔嫔被李元珩盯得头皮发麻,却还是兀自咬牙硬撑: “我……陛下,我不知您在说什么。我……” 李元珩闻言,则是眸光一厉,抬手拍了一下御座上的扶手,禁不住冷笑: “呵,不知道朕在说什么?” 说话间,李元珩忽的转目一指形容狼狈的春兰,抬手一指,冷声道: “春兰,你告诉你的主子,朕究竟在说什么。” 见状,胡光赶忙躬身抱拳道: “禀陛下,此罪奴已然招供。” 说着,胡光掏出一沓供词,向着李元珩一递: “此乃罪奴春兰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见状,一旁的方进忠忙接过供词,递于李元珩手边,李元珩见状,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给朕瞧。给付氏瞧瞧!” 方进忠依言将供词拿到柔嫔面前。 李元珩又再次一指匍匐在地的春兰: “春兰,把你之前在慎刑司交代的事情,再讲与你主子听听!” 闻言,胡光等慎刑司之人,也是横眉冷对,冲着春兰喝道: “快说!” “赶紧说!” 春兰见状,惨白着脸,一阵瑟缩,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一迭声道: “我说!我招!我全都招!是我们娘娘,也就是柔嫔,欲加害姝昭仪。是她叫奴婢回去忠勇侯府和侯爷密谋,委托侯爷想法子除去姝昭仪娘娘。这才有了后头罗御史弹劾姝昭仪娘娘之父——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之事。 后来,弹劾姝昭仪的事,也是柔嫔授意的。 至于侯爷和罗御史之间,有什么勾连,奴婢就不知晓了。 这些事,完全都是柔嫔的授意,不关奴婢的事啊。皇上,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 第151章 降为更衣,玉碟除名,幽禁广寒殿 “春兰你……住口!给本宫住口!” 似是未曾想到,春兰会将她的事情,全部一股脑儿交代了个彻底,就这样于大庭广众之下,公之于众,柔嫔面色一白,顾不得许多,便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二话不说,上得前去,狠狠的给了春兰一个嘴巴子,试图让她闭嘴。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殿。 春兰的半边脸,立时肿得老高。 在场一众嫔妃,见此情状,个个面露惊异,齐齐面露古怪的望向柔嫔,有不少还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柔嫔这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啊。 在她们看来,柔嫔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啊。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 柔嫔竟然勾结前朝。 宁氏父亲被弹劾,竟是柔嫔的手笔。 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元珩,冷眼的瞅着这一切,半晌,才冷声道: “付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柔嫔闻言,面色又是一白,兀自强辩道: “陛下,冤枉啊!您别听她胡说!这贱婢,她这是血口喷人!” 说着,柔嫔又转目狠瞪向指证她的春兰,厉声道: “春兰,你竟敢背主?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本宫!” 然而,往日被她瞪上一眼,便会瑟缩不已的春兰,这一次,在面对柔嫔的狠瞪时,却是恍然未觉。 闻言,她只是一脸急切,连连冲着昭文帝叩首,一迭声的道: “陛下,奴婢说的全部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这一切,就是柔嫔指使奴婢去做的。此事绝对千真万确!陛下,您就饶了奴婢吧!” 昨日傍晚,伺候完主子用膳,她原本正预备回去吃饭,谁曾想,突然间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人便已经到了慎刑司的黑牢里。 想起昨晚经受的那些,春兰便是面色苍白,止不住的瑟缩、颤抖。 和昨晚的那一切相比,柔嫔的瞪视,又算得上什么? 那样的酷刑与炼狱,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是她不顾主仆情义,只是眼下,实在是顾不上了。 春兰不想死,更不想再入慎刑司受刑,生不如死啊! 况且,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又没有冤枉主子。 这一切,确实是柔嫔命她做的啊。 见她们主仆各执一词,一副狗咬狗的模样,以王贵妃为首的一众嫔妃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一旁的邓贤妃,则是不辨喜怒,静静坐在那里。 而谢皇后此刻却是暗自蹙眉,隐在宽大衣袖下,已经紧握紧成拳的手,昭示出了她此时,内心之中的不甚平静。 对于柔嫔、春兰主仆俩的各执一词,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不置可否,只是冷眼瞧着这对主仆狗咬狗,互相攀咬。 方进忠见状,却是冲着慎刑司总管太监胡光,使了个眼色。 胡光见状,当即会意,再次冲着李元珩躬身一揖: “禀陛下,对于春兰供认的事,奴才等都一一做了核实,现已查明,均属事实。” 方进忠闻言,也适时开口道: “禀陛下,根据春兰提供的证词,奴才已派锦衣卫连夜入忠勇侯府,拿下了相关人等。而这些人,对于柔嫔指派春兰找忠勇侯密谋陷害姝昭仪、及其父宁东山之事,也都已经供认不讳。这是证词!” 说话间,方进忠便掏出一沓上面按着手印的证词,向着李元珩手边一递。 春兰回去忠勇侯府,纵使再隐秘,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和一些人有接触。 比如,忠勇侯付勋身边的心腹小厮、心腹管事等。 对于自家柔嫔娘娘和侯爷的密谋和算计,这些人自然也是知晓的。 春兰将他们给供认了出来,方进忠连夜就派人去把他们统统都抓了起来。 一番拷问之下,这些人也都集体招供。 由此,事情已是水落石出。 柔嫔勾结前朝,与忠勇侯付勋一起密谋构陷姝昭仪、以及其父的事,也是铁证如山。 李元珩接过方进忠递过来的证词,不过略略一扫,便是径直将手中证词,向着柔嫔那边一扔,俊脸上一派嫌恶: “付氏,你自己好好瞧瞧!” 见状,柔嫔下意识捡起了散落在她脚边的证词,那么一瞧,下一秒,她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陛下,我……臣妾……” 她还想要狡辩,然而,李元珩此时已耐心告罄,压根不再给柔嫔开口与狡辩的机会,便径直开口: “柔嫔付氏善妒成性,心思歹毒,为构陷宫妃,竟胆敢勾结前朝,构陷朝廷官员。即日起,降付氏为末等更衣,玉碟除名,幽禁广寒殿,无召不得出殿。” 李元珩皱眉冷声,一字一顿道。 他每说出一个字,柔嫔的面色便是越加白上几分,到得最后,柔嫔的一张脸,已是一片灰败。 她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下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来到李元珩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李元珩的腿,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不!不可以!陛下,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啊!陛下——” 竟然是降为末等更衣,还要让她在玉碟上除名,从此,皇家玉碟上,便再无她付柔尔这个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 将她从玉碟上除名,将她的位份一撸到底,沦为最末等的更衣,也就罢了。 居然还要将她幽禁广寒殿,无召不得出。 广寒殿是什么地界? 那是紧邻着冷宫的一处破败宫室,被打发到那里居住,和被打入冷宫没两样。 甚至,她这比打入冷宫还不如、还可怕! 柔嫔,不,现如今,是付更衣了。 付更衣也曾想过,若是她此番与父亲一起密谋构陷宁氏之事暴露,许是会受到严惩。 可却也万万未曾料到,这惩罚,竟然会这么重。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为了宁氏,她竟这样对她! 付更衣又惊、又怒、又惶恐,指望着她的哀求与哭嚎,可以令陛下软下心肠,回心转意。 谁曾想,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压根不也不理会她,只是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再度冷色开口道: “经查证,忠勇侯付勋,通敌卖国、勾结羌笛,包揽诉讼,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御史罗怀以权谋私,强抢民女,抢占民田,纵仆行凶,至人身死。” 李元珩冷声罗列着付勋与罗怀的罪状,短短一席话,便是犹如一记惊雷,重重的砸到了殿内。 一时间,偌大的殿中诡异的一默…… 第152章 癫狂 罗怀不过是一个无甚厉害背景的御史,倒是无人在意。 然而,忠勇侯付勋却是不同。 乍一闻得忠勇侯付勋的各项罪证,众人皆是一怔,眸中难掩震惊: 原来,忠勇侯才是真正与羌笛暗中勾结之人? 亏得他,还指使那罗怀罗御史弹劾别人,构陷旁人通敌卖国。 事情被曝光,在场一众嫔妃望向付更衣的神情,顷刻间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就连谢皇后,也是满目惊诧与复杂: 这付勋怎么敢? 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敢勾结羌笛。 简直是作死! 自己娘家——英国公府上,和忠勇侯家一向走得近,会不会被牵扯? 不行! 她得通知宫外的谢家人,一定要趁早与付家撇清关系。 可不能被付家人连累! 迎上众人投注过来的异样目光,付更衣只觉羞愤异常,而昭文帝的话,却令她愈加惶惶,她连连摆着手,摇着头道: “不!不!陛下,臣妾父亲不会的!这其中必有误会!” 然而,闻言,李元珩却是面容一肃,猛的拍了一下御座上的扶手,冷声道: “罪证确凿,岂容你狡辩!此二人,皆罪不容诛!大理寺已判了罗怀斩首。至于付勋……” 话到这里,李元珩忽的话头一顿,见状,付更衣自以为还有转机,希冀的抬眸望向端坐于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却正对上李元珩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以及帝王眼中的果决与冷毅: “付勋已死。然而,他虽身死,其罪不可赦。忠勇侯府即日起夺爵,抄家流放漠北,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这是之前,他临朝时,便当众宣布的判罚。 只是,此判罚才刚刚宣布不久,还未曾传到后宫来。 那便再由他亲口说一遍好了。 听得昭文帝对忠勇侯府上的处罚,不少嫔妃更是不由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陛下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忠勇侯付家,这是彻底的倒了啊! 失去了娘家的依仗,那…… 付更衣,岂不是也彻底没有指望了? 就连谢皇后,心头也不由一凛,越发于心中打定了主意,要严令英国公府莫要再搭理付家。 这付家,算是完了! 没救了! 他们谢家可不能将这一身腥沾身上。 绝对不能! 听得昭文帝对付家的处罚,付更衣却是大骇,抱着李元珩的大腿,苦苦哀嚎: “陛下,不可以!不可以啊——” 夺爵抄家,全家流放漠北,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完了! 他们付家这下,彻底倒了! 然而,对于付更衣的哀哀哭求,李元珩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的瞥了一眼,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付更衣,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腿,自付更衣的手中抽出,兀自冷哼一声: “哼,如此,都算是便宜付勋了!竟就这么死了。如若不然,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说着,李元珩又冲着付更衣摆了摆手,摆明了一副耐心告罄,不欲多谈的样儿: “付氏,你且退下!回你的广寒殿,好好呆着去。至于忠勇侯府…… 传旨内侍早已去了忠勇侯府,想必,此刻也已宣读了朕的旨意。不日,付家上下就将被放送前往漠北。” 眼见得君心似铁,不可逆转。 自己的娘家摆脱不了夺爵抄家,全家流放,就此大厦倾的局面;而她自己,也将沦为末等更衣,形同被打入冷宫一般,将被幽禁在破败的广寒殿中,从此没有了未来,失去了依仗,付更衣倍感绝望,垂着的眸中,忽的掠过一抹癫狂。 付更衣忽然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猛的冲向宁雨菡,朝着她的肚子上撞去,与此同时,她还伸出双手,想要去掐宁雨菡的脖子: “宁氏,你去死!去死!你和你肚子里头的小贱种,都去死!” 她往后余生没了指望,活不下去,她也不会叫宁氏好活。 索性大家一起去死! “雨菡,小心——” 似是未曾想到,上一刻还跪伏在地,苦苦哀求的付更衣,会突然暴起发难,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唬得一怔。 还是坐于御座上的李元珩,第一个反应过来。 年轻帝王倏的一下自御座上腾的一下站起,眼瞅着付更衣正朝着宁雨菡扑去,情急之下,李元珩没有多想,下意识一把揽过宁雨菡,将她牢牢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末了,李元珩又反手一把拽住付更衣伸向宁雨菡的双手,反手一拽,直接将付更衣一把大力推倒在地。 许是由于帝王力度太大,被推倒在地的付更衣发出“啊——”的一声哀嚎。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方进忠等人,也冲了上去,一把制服了被推倒在地的付更衣,几名小内侍,七手八脚的将她死死压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形容好不狼狈。 然而,对此,付更衣却完全不顾,依旧在那里不断挣扎,试图冲开小内侍的束缚,口中则是不住谩骂,癫狂大笑: “宁氏,你个贱人!都怪你!我付柔尔、我们付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宁氏你这个贱人害的。你去死!去死!连带你腹中的小贱种,也阖该去死!哈哈哈哈哈——” 付更衣状若疯癫的大笑,在殿内回荡。 然而,李元珩压根就顾不上这个,也未曾多看发疯的付氏一眼,而是转目望向怀中的娇人儿,眸光之中难掩关切: “雨菡,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年轻帝王便拿眼不错的上下打量着怀中的宁雨菡,视线最终定格在宁雨菡的小腹处,见她并未异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宁雨菡闻言,则是摇了摇头: “陛下,臣妾无事!” 闻言,李元珩也点了点头,神色温柔: “嗯,没事就好!” 确定怀中的人儿无事,昭文帝这才转目望向陷入癫狂之中的付更衣,眸光冰冷: “更衣付氏意图谋害皇嗣,扼杀宫妃,其心可诛,即日起,废为庶人,赐白绫三尺,自裁谢罪!” 这个毒妇! 她不是想掐死雨菡么? 呵,那便让她尝尝被活活吊死,窒息而亡的滋味吧。 毕竟,这和被掐死的滋味也差不多。 这么想掐死别人,那她便也去感受一下吧。 哼。 第153章 凭什么宁氏就这般好运?! 旨意一出,在场一众嫔妃皆是心头一凛。 她们纷纷望向被李元珩护在怀中的宁雨菡,眼中难掩羡慕嫉妒,心中妒恨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刚才的一幕,历历在目。 陛下竟然如此在乎宁氏,对她这般相护! 还当即下旨废付氏为庶人,令其自裁。 陛下竟已宠爱宁氏至斯!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 甚至,可以说是在乎。 宁氏她何德何能,能够得陛下如此宠爱与在乎? 至于付氏—— 一众嫔妃倒是无人在意她的结局。 在她们眼中,付氏俨然是一个再无复起之日的失败者。 她的死活,关她们什么事? 幽禁广寒殿也罢,被废为庶人赐死也罢。 她们都没所谓。 宫中少一个嫔妃,还能少一个人,和她们争宠呢。 原本陷入癫狂之中的付柔尔,忽闻李元珩的旨意,也是不由傻了眼,原本疯癫大笑着的她,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望向李元珩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您废我为庶人?还要赐我三尺白绫自裁?就为了宁氏这个贱人,陛下,您要让我死?陛下,不能!你不能!你怎么能够对我这般绝情?!” 再怎么说,她也是自东宫起,便入了昭文帝后院的女人。 这些年来,就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怎能如此对她? 为了宁氏,他居然叫她死! 然而,李元珩显然并不耐烦听付柔尔说这些,闻言,他剑眉微皱,甚是不耐的冲一旁的方进忠,摆了摆手: “还愣着做甚?还不遣人把付氏带下去。”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旋即冲着正钳制着付氏的几名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们当即会意,开始七手八脚的拖拽着付氏,向着大殿外走。 陛下已经下旨废付氏为庶人,并赐白绫自裁了。 他们自然也会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不过,这里乃陛下寝宫——乾元殿。 就算赐死,也不能让付氏在这里自裁。 还是把她拖去一处僻静的殿宇,再送她上路吧。 被拖拽着的付氏,似也意识到了,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不断挣扎,向着李元珩哭喊: “陛下,饶命!陛下,臣妾知错了!陛下,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还这么年轻。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而且,还是白绫自裁…… 付柔尔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不要这样! 然而,任凭她如何哭喊,李元珩却也不为所动,就这样任凭着她被内侍们越拖越远。 付柔尔苦苦挣扎,却还是抵不住一众小内侍们的力气,眼瞅着自己被他们拖拽着一路向着殿外而去,皇帝也不回应,情急之下,付柔尔只得冲着谢皇后大喊: “皇后娘娘救我——,救我!” 闻言,谢皇后不由大急: “陛下,庶人付氏,她疯了!” 谢皇后禁不住大喊。 一直努力保持的端庄国母款儿,都险些快要维持不住。 只见她冲着拖拽着付氏的小内侍们,连连挥手: “快将她拖下去!快!别让这个疯子,在这里风言风语,搅乱人心。” 小内侍闻言,自是恭声应是,兀自加快速度,将付氏给拖拽了出去。 殿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状,谢皇后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然而,她才一抬眸,便对上了李元珩似笑非笑的目光: “哦?皇后认为,付氏是疯了?” 谢皇后见状,心中不由一突,强自按捺住内心之中的惶惶,点头强笑道: “呃,是……是啊。臣妾是这般以为的。” 闻言,李元珩一脸的不置可否,也并未曾再对皇后说话,而是冲着包括谢皇后在内的众人,摆了摆手: “尔等且退下吧。” 今日召集后宫诸人来此,就是为了将付氏的罪行公之于众。 如今既已事了,他自不会让后宫诸人在乾元殿多留。 刚刚才重新安坐不久的宁雨菡闻言,当即便欲起身,却是被李元珩被一把按住: “雨菡,你且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原本眼巴巴不欲离开的众嫔妃闻言,俱都是羡慕嫉妒恨到直接红了眼: 陛下,你赶我们走,却巴巴的叫宁氏留下来,是几个意思? 陛下,您这是妥妥的双标啊! 迎上众嫔妃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宁雨菡只是冲年轻帝王盈盈一笑: “陛下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不过,臣妾有些乏了。还是容臣妾告退,回宫去歇息一番吧。” 事情已了,她便不欲在此久留了。 还是回到自己的地方窝着的好! 闻言,李元珩原想说,宁雨菡就在乾元殿歇息便可,转念一想,又唯恐宁雨菡在乾元殿这边,会不自在。 想了想,李元珩点了点头: “嗯,那便回你的永安宫去歇息吧。” 闻言,众嫔妃禁不住唇角一扬。 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哼,宁氏也不怎么样嘛。 还不是和她们一样,得要回宫。 谁曾想,还不待她们开心多久,李元珩便又道: “朕送你回宫!” 说着,李元珩便已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宁雨菡起身,欲携着她,向着殿外走。 宁雨菡见状,忙摆手: “陛下,不用了。臣妾自己回去就行!” 李元珩却坚持不允: “那怎么行?让你一个人回去,朕怎么能放心?” 说话间,李元珩全程目光温柔、又难掩关切的望向宁雨菡。 这只是李元珩与宁雨菡的相处日常。 在场的一众嫔妃,见得这一幕,却是顿觉一颗心酸得冒泡,对宁雨菡越加的羡慕嫉妒恨: 陛下待后宫诸人,从来都是淡淡的,何曾如此温柔、如此关切、如此在意过? 宁氏她凭什么? 由来自认自己与昭文帝乃是真爱的王贵妃,见得这一幕,也是满心酸涩,对宁雨菡妒恨到不行: 皇帝表哥怎么能够待宁氏这般好?这般的温柔? 他待自己,都从未曾如此过。 难不成,就是因为宁氏十分好运的怀上了龙裔。 便能够得到如此待遇? 想想都觉得好气啊! 与此同时,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循着李元珩的目光望去,便见他的目光,一路游移,从宁雨菡的脸上,游移到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眸中一派温柔慈爱。 这…… 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么? 思及此,众嫔妃更是嫉妒得几欲抓狂: 凭什么宁氏就这般好运?! 她们也想怀龙裔,想让得陛下青睐,想让陛下如此温柔相待啊。 凭什么只有宁氏可以,她们就不可以? 气死个人! 第154章 众嫔妃都觉得被啪啪打脸 就在众嫔妃满心羡慕得心头发酸之际,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二人一起并肩而出,双双坐上方进忠一早就差人准备好的御辇离去。 见此情状,一众嫔妃们愈发的羡慕嫉妒不已。 宁氏可真是有够受宠的啊! 谁说宁氏失宠了? 这是有多眼瞎啊! 想起她们之前,还以为宁雨菡失宠了,背地里都准备看宁雨菡的笑话,结果…… 众嫔妃都觉得被啪啪打脸,一时间,便也都觉得意兴阑珊,纷纷起身,准备各自回宫。 其中,尤以王贵妃的面色,最为难看。 乾元殿门口,王贵妃盯着御驾远去的方向,似乎可以将御辇盯出一个洞来,姣好的面容之上,掠过一抹扭曲,半晌,她才兀自冷哼一声: “哼,付氏真是无用!撞都撞了,也不好好撞!” 若是付氏有用些,宁氏肚子里头的那块肉,这会儿只怕已经不保了。 没了她肚子里头的那块肉,她还拿什么狂? 皇帝表哥也铁定不会再对她另眼相待,对她这般好了。 真是气人! 王贵妃越来越气,又暗道了一声: 付氏真是好生无用!活该被废被赐死! 旋即,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步辇,径直向着昭阳宫而去。 然而,王贵妃不知道的是,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邓贤妃,正好将她适才的那番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邓贤妃眸中精光一闪,旋即隐去,若有所思的盯着王贵妃逐渐远去的方向。 她的贴身宫女如梅见状,不由轻唤了一声,适时提醒道: “娘娘,咱们也该回宫了。” 闻言,愣神中的邓贤妃这才回神,点了点头,冲着如梅摆了摆手: “嗯,走吧。回宫。” 言罢,她便任凭着如梅搀扶着坐上步辇,打道向着寝宫崇德宫而去。 见王贵妃与邓贤妃前后脚离开乾元殿,其余嫔妃也都纷纷出了乾元殿,各自向着自己的寝殿、居所而去。 而作为后宫之主的谢皇后,则是在李元珩携着宁雨菡离开之后,便早已率先离开了乾元殿。 此时,谢皇后已经回到了坤宁宫。 谢皇后这一路上,心绪不宁。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适才,皇上望向自己,那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眼神。 直到回到寝宫,坐在自己的地界,谢皇后的心里头还是依旧惶恐不安得紧。 见主子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侍立在一旁的翡翠不由问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闻言,谢皇后这才从思绪之中回神,左右环视了一眼,她这才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宫人挥了挥手: “翡翠你留下来陪本宫说话。其他人且退下吧。” 这便是要支开旁人,留心腹第一人翡翠单独说话的意思。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当即应是,鱼贯着退了出去。 玛瑙、玳瑁、珊瑚几人,此时也侍立于此。 闻得谢皇后的话,玛瑙和玳瑁都没有任何异议,闻言,也与其他宫人一般,诺诺应是,旋即便相携着一起退了出去。 倒是一直有上进心,存了心思想要和翡翠别苗头的珊瑚,很是不甘。 她本不欲走,还是被临出门的玳瑁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珊瑚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末了,又反手关上了屋门。 待到所有宫人都离开,屋内只余她和翡翠二人,谢皇后才难掩后怕的道: “翡翠,你说陛下刚刚那般瞧我是何意?陛下……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了吧?” 其实,这一次前朝的弹劾风波,原是谢皇后授意付氏做的。 目的就是去母留子,夺了宁雨菡的腹中的孩子。 自上次,翡翠提议去母留子,谢皇后便动了心思。 她的本意也是想要令宁雨菡受到打击,导致早产、亦或者是难产。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按皇室惯例,素来都是主张以皇嗣为重。 必要时,力保皇嗣,至于生产的嫔妃,则是默认要被牺牲掉的。 到时候,宁氏身死,她诞下的小皇子、小皇女无母,需要人抚养,而谢皇后这个一国之母的皇后,自然是抚养陛下唯一皇嗣的不二人选。 如此,便可达到谢皇后一早盘算好的去母留子的目的。 到得那时,她便是膝下有嗣的皇后了,地位自然坚如磐石。往后,也只需安享皇后尊荣便可。 不得不说,谢皇后的计划堪称完美。为此,她亦是给付氏许下重利,承诺于她诸多好处。 原本一切,也都按着谢皇后的计划在走,付氏看着也算给力。 谁曾想,宁氏竟然远比她想象的要坚强、淡定,其父被弹劾通敌卖国,如此抄家灭族大罪,宁氏居然还没有倒下。 不但没倒下,她竟还跑去向陛下请谏大义灭亲。 直到今日的一切,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付氏和付家,竟是如此没用、如此不堪一击。 她计划的一切,就此功亏一篑。 倒是把心腹——付氏,以及付氏一家,全都给折了进去。 而宁氏,却还是好好的。 然而,谢皇后却压根顾不得咬牙生气。 而是惶惶不安至极。 她总觉得,陛下之前望向她的目光,实在是别有深意。 陛下只怕已经知晓了,她在这件事上的谋算了。 这……可怎么是好? “娘娘,镇定!您千万要镇定!切莫自己吓唬自己。想来是您多想了。咱们此番行事如此缜密,而且,一直隐在暗中,陛下怎么会知晓?何况,事情都是庶人付氏做的,与娘娘您何干? 如今,付氏身死,便愈加的没有证据了。死无对证!娘娘您一口咬定了此事与您无关便是!”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忙悄声安慰道。 话里行间满是笃定。 在翡翠看来,就算陛下有所疑心,那也只是疑心。 断是不会有证据的。 如此,纵使陛下疑心,又如何? 也不会、亦不能拿他们娘娘——堂堂大胤皇后、一国之母怎么样。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也从后怕与惶惶不安之中逐渐恢复了过来,闻言,她连连点头: “对!对!翡翠,你说的对!此事都是付氏做的,与本宫何干?陛下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够拿本宫这个皇后怎么样!他不能!” 第155章 你真是朕的福星 永安宫 正陪着宁雨菡吃茶的李元珩,视线却是望向窗外,目光放空: 李元珩虽年轻,却也并不傻 。 其实,这场弹劾风波,年轻帝王也是隐约知晓谢皇后在其中的作用的。 不过…… 李元珩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皇后与谢氏一门,也没有能讨到好,还损兵折将。 经此一事,谢家再失去一左膀右臂——忠勇侯,势力再次大减。 不日,军中势力、兵权,都将进一步尽数收归于他手中。 此后,于军权上,李元珩便是能够做到真正的乾坤独断,彻底一手掌握。 这自是李元珩所乐于见到的。 思及此,李元珩微一勾唇。 这边厢,昭文帝正兀自想着心思,坐在一旁的宁雨菡则是娇滴滴的唤道: “陛下,陛下——” 李元珩闻言,倏然回神,转目望向宁雨菡,却见娇人儿正仰头望向他: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怔神?可是累了?可要歇歇?” 宁雨菡一迭声的娇声道。 见此情状,李元珩心下一暖,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的雪白柔荑: “雨菡,都是托了你的福。你真是朕的福星!” 这场风波,归根结底,都是因谢氏打算去母留子,谋算宁雨菡、与她腹中胎儿所起。 所以,有今天的局面,自也是面前这娇人儿的功劳。 反正,李元珩是这么觉得的。 思及谢皇后的谋算,李元珩又不由眼神一厉: 谢氏的谋算,不可谓不毒。 也亏得眼前这娇人儿,沉得住气,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换做是旁人,只怕就真如了谢氏的意,在忽闻父亲被弹劾通敌卖国大罪时,便惊惧交加,早产难产,然后,便会被谢氏顺利的弃大保小,去母留子。 呵,谢氏! 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毒,又好算计! 思及谢皇后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的眸光又是一厉,转目望向宁雨菡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温柔与怜惜: “雨菡,这一次,真的是委屈你了!” 昭文帝有感而发的喟叹一声,径直揽过宁雨菡的肩头,将她抱了个满怀。 而宁雨菡则是被李元珩的一系列言行举止,给弄得有些懵。 什么叫做托了她的福?她是他的福星? 不过,他的那句委屈她了,宁雨菡倒是懂的。 他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知晓,陛下是个明君,一切有陛下圣裁,必会秉公处理,还臣妾一个公道。如此,臣妾又怎会委屈呢?” 虽对于皇帝的话似懂非懂,有些莫名,宁雨菡却还是将螓首一头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一派温驯而又善解人意的道。 而她的这番话,这副模样,则是越发取悦了李元珩这位年轻帝王,只觉得怀中的娇人儿实在惹人爱怜,可怜又可爱得紧。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一副龙心甚悦的模样。 忽的又想到什么,李元珩的面容又是一肃。 说到秉公办理,李元珩又想起一事。 “朕前些时日,派心腹大臣前往青州彻查乃父、与青州其他几个官员被弹劾一事,经查证,乃父和其余几个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贪污受贿,倒是确有其事。如今,乃父他们已被革职查办。” 李元珩平铺直叙,言简意赅的道明事实。 一边说,一边不时打量着宁雨菡的神情。 但见宁雨菡并无异色,也并不慌张,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言罢,李元珩便静待着宁雨菡的反应。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挑了挑眉,暗道一声: 果然! 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正如她一早预料的一般,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样的大罪,她那个无良便宜爹,可没胆子去犯。 倒是贪污受贿什么的,还有可能。 毕竟,宁东山此人,心术不正。 能够不顾亲生女儿死活,一心只想将亲生女儿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的。 他要是个清官,那才叫做奇了怪了。 如今,被证实宁东山乃是个贪污受贿的贪官,宁雨菡倒觉得正常。 并且,毫无意外。 于是乎,宁雨菡想也不想,便直接道: “嗯,陛下,臣妾知道了。此乃朝堂中事,您不必与臣妾说。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似是未曾想到,宁雨菡会这般说,闻言,李元珩不由一噎: “雨菡,你……” 皇帝陛下表示,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宁雨菡开口为其父求情的话,他便赦免了其父之罪。 权做是对这一次,宁雨菡被陷害谋算的补偿好了。 毕竟,这一次,虽有惊无险,却也着实委屈眼前这娇人儿了。 李元珩自是想要补偿一二。 谁曾想,宁雨菡压根就没有在他面前,为其父求情。 不但不求情,反而,十分明理懂事的表示,她不干政,一切但凭他圣裁。 不得不说,宁雨菡此番所言,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一切但凭陛下圣裁这话,他爱听! 不过…… “真的叫朕圣裁?你就不怕,朕圣裁的结果是一声令下,把你父亲给斩了?” 李元珩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说出来的话,半是戏谑,半是试探。 一时兴起,李元珩竟起了试探之心。 想要看看怀中人儿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想也没想,便径直斩钉截铁的道: “若是如此,便是臣妾父亲该当此罪。臣妾绝无怨言。陛下乃是天子,一切自当乾坤独断。臣妾还是那句话,一切自有陛下圣裁。臣妾都听陛下的!” 宁雨菡不傻,岂会不知,这是眼前的年轻帝王,对她的试探。 她若犹豫一下,从前好不容易在李元珩心中铸就的形象,与李元珩对她的信任,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是以,她才会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 事实上,宁雨菡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一则,她知道,李元珩会这么问,不过是吓唬她。 他能这么问,便可知,宁东山的罪,应不是太重。 完全是罪不至死那一类。 再则,就算宁东山真的要被问斩,又与她何干? 她与这个无良便宜爹,本身便并无感情,更无亲情可言。 这个视她为谋利工具人的无良爹,死了就死了吧。 不可惜! 第156章 得他的心,合他的意 “雨菡,你……” 似未曾料到怀中的娇人儿会如此说,并且,还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李元珩不由怔了怔。 他知道宁雨菡的忠心,也知晓她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李元珩也还是想知道,若是他圣裁的结果,是判她父亲死刑,她会如何? 会不会依旧全然的信任于他、忠心于他,还是…… 如皇后等人一般,起了自己的别样心思。 谁曾想,宁雨菡的反应与回答,却着实令他惊喜。 她竟是如此全然的忠于他、信任于他。 即使父亲被判死刑,依旧忠贞不二。 但凭他圣裁? 若是朝野上下的那帮子大臣,都这般想,都有这觉悟,便好了。 奈何,那帮子大臣各有心思、各怀鬼胎,思想觉悟,还不如宁雨菡这么一个小女子。 也不如宁雨菡这么一个小女子,得他的心,合他的意。 心中越是如此想,李元珩便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娇人儿,端的是十分难得。 于是乎,李元珩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便也是更添柔情,更是夹杂了一丝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悸动: “你个傻丫头!朕是在说笑呢。你的父亲,可罪不至死。” 李元珩抬手轻刮了刮宁雨菡的鼻尖,笑道: “俊德的折子上说,你父宁东山他们几个地方官员,胆子不大,贪污受贿的涉案金额也不算太大。按律,着他们将贪污受贿的银钱上缴,再罚没些银钱,也便是了。大不了,再降一降官职……” 李元珩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到这里,却是话锋一顿。 原因是,他忽然想到,宁雨菡的爹——宁东山,不过是一个小小七品县令,若是再降官职,成什么了? 难不成,再降一等,做个八品县丞? 这…… 李元珩垂眸望了眼怀中,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自己全然信任与崇拜的娇人儿,内心之中,忽生出一抹愧疚: 宁东山本就官小,没有牌面。 这会儿,若是再降为八品县丞,岂不是又得要令雨菡也跟着一起跌份儿、丢面子。 不仅雨菡丢面子,连带着雨菡腹中,他尚未出生的皇儿们,也同样丢脸。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迎上昭文帝颇有些愧疚的目光,宁雨菡立时秒懂了李元珩的眼神之意,同时也秒懂了帝王的心思,见状,她只是抿唇一笑: “陛下无需担忧臣妾。臣妾无事!倒是臣妾的父亲……” 话到这里,宁雨菡不由顿了顿,见李元珩垂眸疑惑挑眉望向自己,一副静待她下文的模样,宁雨菡这才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笑,忽而正色道: “陛下不若直接罢免了臣妾父亲的官职吧。” 宁雨菡这番话,端的是石破天惊。 闻言,李元珩不由得一怔,眸中掠过一抹意外、与一抹不可置信。 显然,宁雨菡的言行,再次大大出乎李元珩所料。 他完全未曾料到,宁雨菡会有如此提议。 “雨菡,你可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做什么?你真的想让朕罢免你父亲的官职?如今,乃父虽只是个七品县令,却也是官身。一旦他被罢免,可就是白身了!” 后宫中的女子,不都一向很是在意父亲的官职前程的么? 如面前这娇人儿一般,自请罢免自己父亲官职的,这满后宫之中,宁雨菡是第一人,也是独一份。 而且,很有可能,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样的事,兴许也只有这傻丫头才会做! 宁雨菡自是不知,她此时,已被李元珩判定为“傻丫头”。 见年轻帝王满目狐疑、又颇为惊讶的望向自己,宁雨菡只是颔首一笑: “陛下,臣妾自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然而,臣妾更深知,臣妾的父亲,不是个当官的料。还是莫让他误了社稷百姓。您就免了他的官职,让他去做个田舍翁吧。” 李元珩深深瞅了怀中的娇人儿一眼,见宁雨菡目光清明,神色坦然,便知她这番话,不是作伪,而是皆发自她的真心。 见状,李元珩沉吟了一番,道: “如此,朕便依雨菡你所言,罢免了你父宁东山青州赵县县令一职,遣人将他及家眷,一并带到京城。就让他在京城养老吧。” 因着此人是宁雨菡的父亲,他之前也略略了解过一番。 宁东山此人,能力平庸,无甚才能。不然,也不会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县令,还无法升迁。 如此平庸之人,不做官也是好事。 就像雨菡说的那般,莫误了社稷百姓吧。 乍一闻得李元珩有意让宁东山、以及宁家人来京,宁雨菡便是眉心一皱,下意识想要拒绝。 来京城养老? 瞧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养着宁东山和宁家人么? 她才不要! 宁雨菡正欲开口拒绝,想要提议让宁东山带着宁家人返回原籍,远远的将这无良便宜爹给打发了去。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则,二弟耀仁正是进学的年纪,京城的名师多,还有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国子监。 二弟的生母苏姨娘早逝,二弟在宁家亦一直被当做一个透明人,想来,是无人关心和操心他的学业的。 如此,她便少不得要替二弟耀仁谋划一番了。 当初她采选离家之时,二弟的不舍与担忧,还有他倾囊相赠的那一小匣子银钱首饰,宁雨菡可还铭记于心呐。 再则,虽然和宁东山、以及除二弟耀仁之外的宁家人并无甚交集,然而,总归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宁雨菡自是知晓,宁东山和宁家众人都是个什么德行。 无脑、又贪心,还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想来,她有孕有宠,晋为昭仪的事,只怕也已传到宁东山和宁家众人的耳中了。 若是让他们返回原籍,他们在那边仗着她的势,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糊涂事来,可怎生是好? 宁雨菡倒不是担心他们,而是担心他们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糊涂事,会连累到她,那可就不好了! 天高皇帝远,自己也是鞭长莫及,想管都管不了。 所以,倒真不如将宁东山和宁家人,都接到京城来住。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思及此,宁雨菡遂冲着李元珩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蜜意与信耐的,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嗯,臣妾都听陛下的。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第157章 另赐封号 怀中的娇人儿这副满心满意对自己都是信任与依赖样儿,令得李元珩很是受用。 他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的柔荑,一手又将宁雨菡往怀中又带了带,搂着怀中的娇人儿,鼻间嗅着熟悉的、独属于宁雨菡的淡淡幽香,年轻帝王这才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知道了。那朕便看着办吧。” 话虽这般说,李元珩也绝对会好好处理,必不会让怀中的人儿不称心。 毕竟,怀中这娇娇人儿都这般相信他了。 若再叫她不称心,岂不是辜负了她对自己的满腔信任与依赖? 就冲着这一点,他都不忍心叫怀中的人儿不称心不是? 思及此,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温柔,唇角微勾,在宁雨菡额上落下一吻。 …… 很快,对于被弹劾的青州官员的最终处置,便有了结果。 被弹劾的一众官员,包括万宝林之父青州巡抚万廉,郭选侍之父丰县县令郭通,以及宁雨菡之父赵县县令宁东山,在被革职查办之后,最终,都被查实贪污受贿属实,一律被罢免了官职,永不录用。 而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住人,很快便传进了后宫。 听说宁雨菡的父亲,被罢免了官职,成了白身,不少嫔妃正暗地里高兴呢。 不少人更是幸灾乐祸,乐得看宁雨菡的“好戏”。 然而,宁雨菡之父宁东山被罢免官职,成为白身,宁雨菡沦为白身之女的消息,才刚传来不久,昭文帝的一道旨意,再次令阖宫上下哗然。 永安宫 宁雨菡原本正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在院子里头活动,就在这时,今日负责守门的小喜子,却是乐颠颠的奔了过来。 瞧他一脸喜意的模样,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不由嗔道: “你个猴儿,不在宫门口守着,这般急吼吼奔过来做甚?” 闻言,小喜子嘻嘻一笑,冲着宁雨菡躬身一揖: “娘娘,您快去宫门口瞧瞧吧。方进忠方爷爷,带着陛下的圣旨过来了。方爷爷还带了好些人,抬了好些东西一并过来呐。” 闻言,宁雨菡不由挑眉: 方进忠这个御前大总管来了? 还带着圣旨和不少东西一并过来? 那她倒是要过去瞧瞧。 何况,她还得过去接旨呢。 思及此,宁雨菡当即挥了挥手: “快扶本宫过去!” 初夏等人闻言,当即忙不迭应是。 旋即簇拥着宁雨菡一起,在小喜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永安宫正殿。 却见正殿门前的空地上,此时,已被方进忠差人抬来的大箱子,给塞了个满满当当,都快要没有落脚的地儿了。 而方进忠,则是远远的便瞧见了宁雨菡,当即便殷勤的迎了上去,冲着宁雨菡一揖: “姝昭仪娘娘,陛下命老奴过来给您传旨呢。” 宁雨菡闻言,当即略一颔首: “有劳方公公了!” 方进忠闻言,笑着摆了摆手,直道: “姝昭仪娘娘客气了!” 旋即,他便面容一肃,兀自展开手中捧着的明黄色圣旨,肃声开始宣旨: “姝昭仪宁氏听旨。” 见状,宁雨菡也是陡然间面容一肃,口称: “臣妾接旨。” 说话间,便欲下拜,却被方进忠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了下来: “姝昭仪娘娘莫跪!陛下有旨,姝昭仪娘娘身子重,无需下拜,只需站着接旨便是。” 对此,宁雨菡自然是无有不从。 闻言,她当即笑着一颔首: “臣妾接旨,多谢陛下体恤!” 见宁雨菡不再坚持下拜,而是立在面前,恭听圣旨,方进忠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便开始朗声宣读手中的圣旨: “昭仪宁氏性柔淑慧,贤德敏惠,深明大义,甚合朕意,深得朕心,今另赐封号为简,是为简昭仪。” 另赐封号? 简昭仪? 随着方进忠话落,垂首恭听圣旨的宁雨菡唇角划过一抹笑意。 看来,在这一次弹劾风波中,她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是真的很合昭文帝的意。 不然,也不会给她改封号,由姝改为简了。 这便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吧。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这场弹劾风波,分明就是针对她而来。 谁又能想到,最终的受益人却是她呢? 思及此,宁雨菡好心情的唇角微翘。 就在这时,宣读完圣旨的方进忠也笑道: “简昭仪娘娘,接旨啊!” 宁雨菡闻言,忙恭声道: “臣妾接旨!臣妾谢主隆恩!” 说话间,她便垂首躬身,恭敬的双手接过方进忠手中的明黄圣旨。 眼见得她接了旨,方进忠又一指那堆满正殿外空地的箱子,笑道: “简昭仪娘娘,这些全是陛下给娘娘您的赏赐。都是陛下从私库中挑出来的好东西,您要不要瞧一瞧。” 原来是昭文帝给她的赏赐。 “好啊。本宫瞧瞧!” 闻言,宁雨菡眼神晶亮,兴趣盎然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一听是昭文帝私库出品,那便就不用看了,也知道绝对好东西。 不过“领导”给自己送东西,“领导特助”都问她要不要看看了,她不看,不是扫了“领导”的兴么? 如此,扫了“领导”的面子不说,还会打消他送东西的积极性。 万一因此昭文帝绝对没趣,再也不给她送东西了,可怎么好? 她还指着他多送些好东西给她,改善她的生活呢。 毕竟,皇帝陛下送出手的东西,那可都是好东西! 事实证明,宁雨菡的反应,也的确让送礼的人很是受用。 就连方进忠这么一个替皇帝跑腿的,见宁雨菡如此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也是禁不住咧嘴一笑。 末了,冲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 “娘娘,您这边请!咱们一箱一箱的瞧!” * 就在方进忠在永安宫,给宁雨菡展示昭文帝送给宁雨菡的那些好东西的同时,昭文帝褒奖宁雨菡,并另赐她封号为简的旨意,也已晓谕六宫。 乍一听闻这一旨意,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看宁雨菡笑话的众嫔妃们,只觉得被啪啪打脸,脸都快被打肿了: 她们正在笑话宁氏父亲成了白身,宁氏成了白身之女,陛下就立时下旨大大的褒奖了宁氏一番,还给她另赐了封号。 这,这…… 所以说,她们是白幸灾乐祸了一场? 小丑竟是她们自己! 嘶,脸好疼! 第158章 简在帝心 雨花阁 忽闻她们父亲被罢免官职,永不录用之后,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便在在屋中对坐,相顾无言。 皆是一副愁眉不展,连连叹气的模样。 “万姐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郭选侍重重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 她爹原本官职就小,不过是个微末的小小七品县令。 可这下好了,就连这小小的七品县令也没保住,直接被一撸到底,变成了白身,连带着她也沦为了白身之女。 这下子好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要笑话她呢。 她在宫中,原本就无宠、位份又低,这会儿,又成了白身之女,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闻得郭选侍的话,万宝林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 “如何是好?我怎么知道该如何是好?” 言罢,也是止不住的一迭声叹气。 这事情闹的! 父亲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可官职也没了。 她如今的心境,和郭选侍那是一模一样。 虽然父亲官位不大,只是个巡抚,在这满宫嫔妃皆为高官、世家之女的后宫,真就是有够不够瞧的。 可是,那好歹也是官宦之女啊。 这下好了! 父亲成了白身,她也成了一介白身的女儿。 原本那些高门贵女出身的嫔妃,就一直瞧不起她,往后,只怕要越加的瞧不起她了! 想想往后的日子,万宝林只觉眼前一黑。 转念又一想,她忽而勾唇一笑。 正愁容满面的郭选侍,见得万宝林忽然之间笑了,而且,还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儿,一时间,也忘记了叹气,而是奇道: “万姐姐,你这是……笑什么?” 闻言,万宝林却是笑得愈加开怀,竟是咯咯咯掩唇笑个不停: “我是在笑宁氏!她的父亲,不是也一样被罢免了么?哈哈,如今,她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成为了个白身之女?” 虽然自己不高兴,但是看到旁人同样难堪,万宝林心里头便好过了不少。 尤其是,这个旁人,还是宁氏。 那她就更开心了! 能够看宁氏的笑话,万宝林就开心。 哈哈哈。 闻言,郭选侍怔了怔,继而便是猛点头,一脸的开心和得意: “对!这么说,宁氏她才真真是个大笑话呢。她以为她能够走多远?如今,他父亲成了白身,她也沦为了白身之女,她以为,她还能受宠受封、得陛下青睐?呵呵,我看她离失宠也不远了。 陛下这绝对是已经厌弃她了!不然,怎么可能将她爹给直接撸成白身,这么不给她面子。哈哈。” 和万宝林一样,郭选侍对宁雨菡也是羡慕嫉妒恨至极,看到宁雨菡倒霉,她就高兴。 一时间,郭选侍也只觉心情舒畅至极,连带着心中的忧愁与烦闷,也都消散了不少。 就在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暗自幸灾乐祸不已之际,昭文帝褒奖宁雨菡,并且另赐了简这个封号,给宁雨菡的事,却已然晓谕了六宫,很快就传到她们二人的耳中。 乍一闻得这个消息,万宝林和郭选侍双双怔愣了好半晌: “秋月,你确定?陛下真的晓谕六宫,传旨褒奖了宁氏,还另赐了“简”这个封号给宁氏?”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万宝林,犹自不可置信的望向贴身宫女秋月,十分不甘心的追问道。 言罢,她便死死盯着秋月,内心之中十分希望秋月给出否定的答案。 然而,秋月闻言,却是点头如捣蒜: “没错!确实如此。陛下确实在圣旨上大加褒奖了简昭仪娘娘。听说,还差方进忠方爷爷给简昭仪送去了不少东西呢。那些可都是陛下私库里头的好东西呐!” 提起这些,秋月眼神晶亮,眸中难掩羡慕。 而闻言,万宝林和郭选侍的心中,则是再次羡慕嫉妒恨到不行。 真是同人不同命! 凭什么? 都是父亲犯事被罢免,成了白身。 她们成了白身之女,惹人嘲笑。为往后的日子发愁。 而宁氏,却并无半分影响。 不仅未曾失了圣宠。 陛下对她又是下旨褒奖、又是晓谕六宫、又是改封号、又是送东西。 宁氏她究竟凭什么啊! * 与此同时,枫林阁 夏才人也听说了宁雨菡的父亲宁东山被罢免了官职一事,这不,她正关起门来,幸灾乐祸着呢。 “呵呵,宁氏也有今天!他父亲这会儿,被罢免了官职,都成了白身了,量她往后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一个白身的女儿,看宁氏以后还拽什么拽,狂什么狂!” 夏才人暗自高兴不已,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后宫,人多眼杂,她恨不得跑去放鞭炮庆祝。 见状,她的贴身宫女蕊儿也在一旁凑趣: “呵呵,主子说的极是呐!想来,这姝昭仪只怕是招了陛下的厌弃,这眼瞅着是蹦跶不了多久了!主子,您可要好好想个法子,力求博得陛下的青睐啊!” 夏才人也是如此作想,闻言,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时间,夏才人的心中,也是充满了干劲。 她一定要取宁氏而代之,成为下一个宠妃! 若是能够如宁氏那般好运,一举怀上龙胎,那便更好了! 哈哈。 夏才人正在这里开心不已,踌躇满志呢。 然而,她的这股子高兴劲儿,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昭文帝晓谕六宫的那道褒奖宁雨菡,并给宁雨菡另赐了封号的旨意,便也传到了枫林阁,传入了夏才人的耳中。 闻言,原本还喜气洋洋的夏才人,洋溢在唇角的笑,就这样僵在了唇角: “陛下竟待宁氏如斯?另赐封号——简。居然是简!简在帝心的简!陛下是说,宁氏简在帝心?这宁氏,竟是如此得陛下青睐,合陛下心意?” 夏才人面沉如水,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尽是扭曲,显得可怖至极,一旁的蕊儿见状,不由得心头一凛,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去,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引得主子注意,主子会将她当做出气筒,将满心的怒火与嫉恨,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室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的被人敲响,下一刻,门外传来守门小内侍的声音: “小主,崇德宫贤妃娘娘有请。说是请小主您过去一趟!” 第159章 别有深意的贤妃 “贤妃娘娘?” 夏才人闻言,禁不住皱眉,眸中飞速掠过一抹不甘与怒意,旋即尽数转化为畏惧与妥协。 她不情不愿的挥了挥手,示意蕊儿过去开门,自己则是一派乖巧模样,开口问道: “娘娘,可有说是有何事,叫我过去?” 门才一被打开,才发现,门口并不是唯有之前说话的那名小内侍,一旁站着的,还有另外一名宫女。 这宫女她认得,乃是崇德宫中服侍的宫女。 夏才人没想到,贤妃竟是大张旗鼓的遣了宫女传她过去崇德宫。 见状,不由一怔。 而就在她怔愣的瞬间,那名宫女已冲着夏才人屈膝行礼道: “贤妃娘娘素闻夏才人酷爱品茗。娘娘她新得了些好茶,特请夏才人过去品一品。不知夏才人可否赏光?” 话倒是说的好听,她敢不赏光么? 夏才人于心中暗啐了一口,默默吐槽,面上却是完全不敢表现出来有丝毫不满,闻言,当即笑盈盈点头: “好啊!如此,嫔妾便少不得要去叨扰贤妃娘娘了!” 说着,她又冲这名被贤妃遣来传她过去宫女略一颔首,微笑着客客气气的道: “有劳姐姐,咱们这便去崇德宫吧。” 见她一派欢喜雀跃模样,这名崇德宫的宫女遂点了点头: “才人,这边请!” 说着,宫女还冲着夏才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这便一路领着她,去了崇德宫。 崇德宫内 邓贤妃正坐于花厅内优哉游哉的烹着茶,就在这时,有宫人来报说,夏才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邓贤妃头也不抬的径直一挥手道。 闻言,前来禀报的宫人当即恭声应是,不过一瞬,便领了夏才人进得花厅。 才一进得花厅,夏才人便垂首,恭恭敬敬的向着邓贤妃施了一礼,口称: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万福!” 对于贤妃,夏才人心中是又恨又惧。 谁叫对方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令得她不得不听命于贤妃,在贤妃面前,夏才人也只得表现得愈发恭谦。 谁知道,这个贤妃,这次忽然叫她过来,又是在憋着什么坏? 呵,品茗? 谁信啊! 贤妃见状,则是摆了摆手,一派慈和模样,旋即又一指一旁的一张空着的椅子,道: “都是一家子姐妹,妹妹就不要拘礼了。来,快过来坐!” 夏才人被贤妃这副扮“姐妹情深”的假惺惺的模样和做派,给恶心到。 奈何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弱弱应是,旋即,按照贤妃所指,坐到了那张空椅子上。 “尝尝本宫新烹的茶。” 将夏才人的战战兢兢,尽数瞧在眼中,邓贤妃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面上依旧一派和善慈蔼模样,捧过一小盏茶,递到夏才人的面前,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位是个如观音菩萨一般心慈心善好说话的主儿。 夏才人心里头却是开始打着鼓,闻言,也只得强笑着依言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平心而论,茶确实是好茶。 然而,夏才人可无心去品这茶的滋味儿。 “娘娘,您叫嫔妾过来,不知是有何事?” 夏才人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人都到了。 就有事说事呗。 这儿可是贤妃自己个的地方,这位实在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不是么? 邓贤妃闻言,闲闲的瞥了夏才人一眼,眸中颇有些玩味: “瞧妹妹说的!妹妹你想多了。本宫只是正好得了好茶,听闻妹妹你喜欢品茗,才特意叫来妹妹你来本宫宫中,一起品茗来着。你说,是不是啊?” 夏才人闻言,当即垂眸称是: “是!是!娘娘说的是!” 心中则是吐槽: 你说是,我敢不说是么? 算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也不问了,且听贤妃接下来怎么说。 反正,对方单纯只是叫她过来品茗,夏才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的。 贤妃会有这么好心? 呵。 “夏妹妹,你听说了陛下褒奖宁氏,并另赐封号与她的事儿了么?” 邓贤妃一边品茗,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道。 闻言,夏才人心中暗道: 贤妃这就是明知故问! 这件事,陛下都已经晓谕六宫了,这阖宫上下,眼下谁还不知这事儿啊。 思及此,夏才人心里头不由暗自撇嘴,面上却还是一派娇憨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嗯,这件事,臣妾也听说了。” 闻言,邓贤妃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般继续道: “姝昭仪,哦,不,如今,她是简昭仪了。简昭仪如今,可是在这后宫之中,风光无两,越来越得圣心了呐!若是她顺利诞下龙裔,想来必会更加受宠。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呢。夏妹妹,你说是吧?” 虽心知,邓贤妃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夏才人闻言,却还是忍不住咬牙: 这些,还需要邓贤妃你来说么? 她一早就想到了。 正是因着如此,她才对宁雨菡越发的羡慕嫉妒恨啊。 她谋算了这么许多,却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小才人。 宁氏,她凭什么? 帝宠、位份、皇嗣……宁氏都唾手可得。 宁氏她究竟凭什么这般好命! 坐在一旁的贤妃,自也将夏才人的羡慕嫉妒、与咬牙切齿的模样,给尽数看了个正着,见状,邓贤妃只是一笑,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唇角掠过一抹玩味的弧度,再次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你还真别说,简昭仪虽有幸怀上龙裔,可她这一直以来,也真是够惊险的。别的且不说,就拿前几日柔嫔,哦,不,是已赐白绫自裁的庶人付氏来说吧,她突然发了疯似的,朝着简昭仪的肚子上撞,当时,可是把本宫给吓坏了! 若是真让她一头撞上简昭仪的肚子,那简昭仪和她腹中的皇嗣,可就不好了!搞不好,那就是一尸三命!夏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贤妃一番话毕,便是倏然抬眸,别有深意的瞥向夏才人。 闻得邓贤妃的话,夏才人则是一副似有所悟的模样,迎上邓贤妃投注过来的灼灼目光,夏才人猛的一个激灵,电光火石之间,她便明白了邓贤妃的话中之意: “你……贤妃娘娘,你是想要嫔妾去撞宁氏的肚子?除了她和她肚子里头的那块肉?” 第160章 阴谋再起 穷图匕现。 夏才人终于搞清楚了贤妃此番找她过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竟然是想要她去撞宁氏的肚子,搞死宁氏和她腹中的皇嗣! 虽然早已对邓贤妃的阴险歹毒有所了解,然而,这一刻,对于贤妃的阴险歹毒,夏才人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夏才人禁不住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邓贤妃。 而迎上夏才人满是惊诧与不敢置信的目光,贤妃则是依旧老神在在,一副没事人模样一般,啜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笑道: “瞧夏妹妹你说的!本宫什么时候,指使你去撞宁氏的肚子了?” 说着,邓贤妃又抬眸,笑意盈盈瞥向夏才人,虽然是在笑,在夏才人看来,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显得格外渗人: “有些事情,哪里需要咱们自己个动手做?只需动一动嘴,自会有人替咱们把事情,都办了,不是么?” 闻得她这话,夏才人真想骂人: 你丫倒是张张口,就完事了。 却是指使我做这些。 贤妃,你丫还好意思说! 然而,碍于自己那要命的把柄,还捏在邓贤妃手上,夏才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最终,也只是讷讷应是: “贤妃娘娘说的是。只是……这毕竟不是小事,需得从长计议才是呐!” 贤妃闻言一笑,十分和蔼的抬手轻拍了拍夏才人的手背: “嗯,不急!只要妹妹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便是。” 夏才人闻言,眸中暗芒一闪而过,却还是点了点头: “嫔妾省得!嫔妾自不会让贤妃娘娘失望。” * 时间眨眼又过两月,转眼便到了除夕那一日。 冷宫中的沈庶人,蜷缩着坐在四处漏风的角落里,耳中遥遥听得外头传来的喧嚣,听得宫人们间或提起不久之后的除夕宫宴,木然的脸上,透露着向往与欣羡。 除夕宫宴啊。 难怪外头这般热闹,连带着冷宫附近都貌似多了不少人气。 想来,这些人里里外外、忙忙碌碌,都是在为晚些时候即将举行的除夕宫宴做准备。 由此可知,这个除夕宫宴,应是格外的热闹且隆重。 自己入宫时,没有赶上一场如此隆重的宫宴。 若是此时,自己不是被贬,打入冷宫,想来,也必是能参加这除夕宫宴,感受一下这等无限风光与荣光的。 可惜…… 唉。 沈庶人禁不住悠悠一叹,眸中闪过黯然,与无限的幽怨不甘。 就在这时,她所居住的破败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给一把打开。 紧接着,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人,闪身而入。 这人一整个人,都被遮掩在灰色斗篷中,沈庶人一时间,倒是完全瞧不清,此人究竟是谁。 甚至连男女,都难以辨认。 “你是谁?” 见得来人,沈庶人下意识开口道。 自她被废、打入冷宫之后,就从没有人来瞧过她。 就连在冷宫这边当差的宫人,也懒得理她。 这个时候,更不会进她的屋子。 所以说,面前这人,究竟是人。 她来此,是要做甚? 然而,并不待沈庶人疑惑太久,来人便一把掀开了罩在她身上的灰色斗篷,露出了她的真颜: “沈姐姐,是我啊!淳儿来看你了!” 原来,来人竟是夏才人夏淳儿。 只见,她可爱的一张圆圆脸上,满是娇憨,冲着沈庶人盈盈一笑。 说着,她还朝着沈庶人晃了晃拎在手中的食盒: “我还给沈姐姐你带来了不少好吃呢。今日是除夕,姐姐阖该好好吃上一顿才是。” 说着,夏才人便一把打开了食盒。 里面满满当当,的确摆满了不少好吃的。 而且,还都是沈庶人一向最喜欢吃的吃食。 沈庶人见状,眼前一亮,当即冲过去,一把接过夏才人手中的食盒,开始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自从被打入冷宫,她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每日都是冷饭馊食,一个不好,还要饿肚子。 这一切,令得沈庶人压根不及多想,自她被贬、打入冷宫之后,便从未曾出现过的夏才人,因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便迫不及待的胡吃海喝起来。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 哪里顾得上这些啊! 见沈庶人这幅样儿,瞅着她如今形容狼狈,如路边饿殍一般的模样,夏才人眸中掠过一抹轻蔑与一丝嫌恶。 环视了一眼这破败的屋子,夏才人眸中的嫌恶更甚。 嫌弃的在鼻间挥了挥手,试图煽去萦绕在鼻间的霉味。 若不是沈氏于她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她才不会踏足此处。 这里哪里是人呆的地界? 狗见了都要嫌弃的! 咦~ “沈姐姐,你可能还不知,宁氏——就是你素来瞧不起的那个小小县令之女,宁雨菡,她有孕了!在姐姐你被诊出假孕,打入冷宫后不久,这个宁氏便爆出有孕三月有余,还被陛下直接封为了嫔呐。” 见沈庶人自顾自狼吞虎咽着食盒中的食物,夏才人状似不经意的道。 沈庶人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眸中划过一抹意外与震惊,面上染上一抹深深的幽怨与不甘。 她被打入冷宫之后,对于外头的事情,自是一概不知。 真没想到,她看不起的宁氏,居然如此好命的真的有了身孕,还被封了嫔。 不过,仅仅也就是一瞬,沈庶人又埋下头去,继续狼吞虎咽的吃起东西来。 虽然心中很是不甘,可这些,又关她什么事呢? 如今,对于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她来说,能够填饱肚子,吃顿好的,这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且重要! 见沈庶人不过略微怔忪,便又开始兀自埋首狼吞虎咽起来,夏才人眸中幽光一闪,又再开口道: “太医后来又断言,宁氏怀的定是男胎,皇上龙心大悦,竟封了这个宁氏为昭仪,并特特赐下了封号。如今,宁氏已经是九嫔之首——高高在上的从二品简昭仪娘娘了!唉,宁氏这运道,真真是叫人羡慕呐!沈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闻言,沈庶人的手上动作又是一顿,面上的幽怨与不甘之色更甚,隐隐还有些扭曲。 不过,如此情状,也只是一瞬,末了,她又垂下头去,开始继续狼吞虎咽着食物。 将她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不甘与扭曲,尽数瞧在眼中,夏才人眸中掠过一抹充满算计的笑意: 沈庶人还会不甘就好! 如此,就不愁,这蠢货不会上她的套,不为她所用! 第161章 除夕夜惊魂 瞅了眼,正乱没形象,狼吞虎咽中的沈庶人,夏才人眸中幽光一闪,又再次开口道: “沈姐姐,你真的甘心么?甘心在这冷宫之中,就这样了此残生?甘心看到你打从心里瞧不起的宁氏,有宠有子,步步高升?” 闻言,正在埋头狼吞虎咽中的沈庶人,身子明显一震: 甘心?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当然不甘心!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够如何呢? 满腹的愤懑与委屈,手上的食物,也瞬间失去了滋味,在沈庶人看来,这些美味的食物,都没有刚才那会儿看起来那么香了。 她满怀心思,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食盒中的食物。 见沈庶人如此,夏才人便知,她适才的那些话,沈庶人是听进心里头去了。 见状,夏才人勾了勾唇,做出一副苦大仇深、同仇敌忾的模样,继续道: “沈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就是宁氏谋害了沈姐姐你!是她害沈姐姐你假孕,遭皇上厌弃,是她害沈姐姐你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 夏才人一番话,说的端的是煞有其事。 当然,她的这番话,其实根本就是在胡诌。 似怕沈庶人会不信,一时话毕,夏才人不过略顿了顿,便又再次开口道: “这事儿,我也是最近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绝对千真万确!沈姐姐,你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全都是被这宁氏所害啊。沈姐姐,你就不气、不恨、不想报复么?” 不得不说,夏才人是懂睁眼说瞎话,并且十分懂得如何拱火的。 一番话,颠倒黑白,极尽煽动之能事。 而闻得她的话,沈庶人原本极力按捺的愤懑与不甘,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令得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宁氏,你个贱人竟敢害我!我要你去死!” 沈庶人似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疯魔般的尖叫出声。 说着,她便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向着屋外奔去。 见状,夏才人眸中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会如此! 沈氏还是这般没脑子。 她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挑唆激怒了。 唇角微勾间,夏才人追着沈庶人的背影,“好意”提醒道: “沈姐姐这是要去寻宁氏问个清楚么?今日除夕宫宴,宁氏她身为从二品昭仪,必是要参加的。今日的除夕宫宴,乃是在正阳殿举行。姐姐你若是在正阳殿附近等着,必是能够见到宁氏的!” 沈庶人闻言,身形一滞,旋即便一路向着冷宫外冲去。 夏才人见此情状,又是得意一勾唇: 冷宫这边,她早就做了手脚,沈氏这一路,应是畅通无阻的。 只待晚些时候…… 哈哈,应是有好戏看了! 思及此,夏才人眸中精光一闪,这才拿起食盒,飞速环视了一眼四周。 见四下里空无一人,确定没有人见得她来过冷宫,夏才人这才一脸得意的绕着僻静小路,一路向着她的寝宫——枫林阁而去。 * 傍晚时分 永安宫 “娘娘,喝碗燕窝粥再去正阳殿吧。” 周嬷嬷殷勤的递了碗燕窝粥,到宁雨菡手边,道。 闻言,宁雨菡也并未曾拒绝,而是从善如流的一把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燕窝粥,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待会儿去参加除夕宫宴,宁雨菡可没指望能吃饱。 宴席上的菜色…… 懂的人都懂。 且先吃一碗燕窝粥,垫一垫肚子,也是极好的! 毕竟,就算她能挨饿,她肚子里的孩儿们也是挨不得饿的啊。 思及此,宁雨菡下意识摸了摸她那俨然已经大得有些骇人的肚子,眸中满是慈爱。 如今,她已有孕九月有余,离预产期还有半月。 依宁雨菡的性格,她自然是不想出门,更不想去参加这什么劳什子除夕宫宴的。 然而,除夕宫宴,一年才办一次。 按例,后宫嫔妃都需得到场,为来年博个好彩头。 若她不去,总归是有些不太好。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可是迷信得很。 若是她此番未曾到场,一旦来年有何不顺,只怕这些人便会在背地里嚼舌根,觉得是她没有出席除夕宫宴,而招致的晦气。 宁雨菡表示,这种黑锅,她可不背! 所以,也少不得捧着个大肚子,过去除夕宫宴上走个过场了。 她与李元珩一早就说好了。 去到除夕宫宴之后,她略坐坐,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想来,也不碍事。 不过一瞬,一小碗燕窝粥就被宁雨菡给吃了个干净。 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脂粉都未施,宁雨菡便在初夏、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和永安宫宫人的簇拥下,乘上步辇,一路向着举办除夕宫宴的正阳殿而去。 大冬天的原本就黑得早,此时,天色也已擦黑。 天空中更是开始飘起了雪花。 见此情状,初夏不由关切道: “娘娘,您冷不冷?要不要奴婢再给您添件外裳?” 临出门时,初夏特意带了很多衣裳,就是怕自己娘娘被冻着。 说话间,初夏便预备给宁雨菡添衣,见状,宁雨菡赶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不冷!” 说着,她指了指身上的毛皮大氅,又露出了手中捧着的暖手炉给初夏瞧: “这又是大氅,又是暖手炉的,冷什么啊?” 这丫头!就是关心太过了! 初夏见状,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一旁的碧桃见状,赶紧插科打诨。 主仆几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笑笑,步辇一路向着正阳殿前行,隐约已能瞧见正阳殿那边的灯光和高高悬挂的灯笼了。 见状,碧桃不由欣喜道: “娘娘,咱们拐过去,就到正阳殿!” 然而,就在这时,状况却是突生。 就在碧桃说话间,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正好经过一座假山,而此时,从假山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趁着宁雨菡一行人没注意,这人影,猛的向着坐在步辇上的宁雨菡撞去: “宁氏,你个贱人!你去死!去死!” 待到一众人等察觉到这一切,却已是为时晚矣。 …… 第162章 血!娘娘,您见红了! “娘娘,小心!” 见得冲过来的人,初夏不由得惊呼,她想要冲过去拦住那冲过来的人,谁知,那人却好似疯魔了一般,力气倍儿大。 初夏不但没挡住,还连带着一起被撞。 下一刻,便听得轰的一声,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被直接撞翻,宁雨菡直接从步辇上摔了下去。 不幸之中的万幸则是,碧桃下意识冲了过去,给宁雨菡做了肉垫。 是以,宁雨菡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摔在了碧桃的身上,再滚落到地上。 摔得并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纵使如此,宁雨菡却还是捂住肚子,皱着眉形容痛苦的呢喃: “疼!好疼!我的肚子……” 宁雨菡感觉自己肚子正一抽一抽的,很明显感受到了宫口处的收缩。 她这是……要生了? 听得宁雨菡的痛呼与呢喃,被撞懵了,才刚自地上爬起的初夏,赶忙过去查看,下一刻,她便是禁不住惊呼出声: “血!娘娘,您见红了!” 盯着地上的一滩血渍,初夏瞬间面色惨白,惊恐万分。 周嬷嬷见状,则是皱着眉,一迭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娘娘抬回去!快!” 孕妇见红,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娘娘月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怀着双胎。 一时间,周嬷嬷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催促着宫人赶紧将宁雨菡抬回去。 索性,这边离永安宫不算远,不然,真的是要愁死个人了! 宫人们闻言,忙齐齐应是,正预备去抬摔倒在地的宁雨菡,却是被宁雨菡厉声喝住: “且慢!我可能是要生了!快去请太医。遣人去通知皇上。快!” 周嬷嬷闻言,又急又骇,忙不迭应是,迅速遣了两个宫人,一个去太医院请太医,一个去通知皇上。 眼见得周嬷嬷已经遣人去请了太医,又通知了皇帝,宁雨菡这才指挥着宫人,一点点将她自地上挪起,扶上步辇,一路小心翼翼向着永安宫而去。 她此时即将临盆,又被撞了一下,一个不好,便会影响正常生产。 所以,万万得要小心! 眼见得步辇驶离,周嬷嬷却没有立时跟上,而是指挥人去抓那撞了娘娘的歹人: “把那撞娘娘的歹人给逮住!快!” 这歹人其心可诛,分明就是冲着他们娘娘来的。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闻言,几名宫人领命而去,很快便将那撞宁雨菡的歹人,给逮了回来。 在瞧清了此人的容貌之后,众人皆是一脸意外: “你……沈庶人!居然是你!” 周嬷嬷目光之中满是惊异,似完全未曾料到,谋害他们娘娘的歹人,竟是早已被贬、打入冷宫的沈庶人。 更让周嬷嬷等人搞不明白的是—— 他们娘娘和这沈庶人,素无交集。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沈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何要害他们娘娘? 不过,周嬷嬷等人也实在顾不上这些,眼下,他们娘娘才是最重要的! 挥了挥手,命宫人将这歹人给带上,周嬷嬷便忙不迭追着前头的步辇而去。 正阳殿中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好一派热闹繁华。 端坐于正中央上首御座之上的李元珩,此时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时朝着殿外张望一番。 这个点儿,那娇人儿怎的还没有到? 李元珩心中纳闷,刚想吩咐方进忠遣人去看看,守门的小内侍,便领着一名神色十分慌乱的宫人一路奔了进来。 见状,李元珩的眉心,不由一跳。 这个神色慌乱的宫人,他认得。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此人应是永安宫服侍的宫人。 莫不是,那娇人儿出事了? 事实证明,李元珩所料不错。 但见那名神色慌乱的宫人,疾步奔到近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便是急急开口,一迭声的道: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简昭仪娘娘在来正阳殿的途中,被人从步辇上撞倒,摔下了步辇。这会儿,已然见了红!” “什么?雨菡她见红了?” 李元珩闻言,倏的坐直了身子,面上难掩紧张: “雨菡呢?她此刻人在何处?” “简昭仪娘娘她应是被抬回永安宫去了。” 闻言,年轻帝王腾的一下,自御座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往殿外走: “摆驾永安宫!快!” 此时,御辇正停在正阳殿门口,还未曾来得及撤下,李元珩径直坐上御辇,向着永安宫的方向而去。 见得这一幕,殿内众人尽皆傻眼。 见此情状,有幸前来赴宴的朝廷大臣,王公贵族,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纷纷在心中,暗自咋舌于简昭仪的受宠程度。 早就听说,简昭仪颇受圣宠。 他们原还以为,都是道听途说。 今日一见…… 这哪里是什么道听途说啊? 现在一瞧,这位简昭仪娘娘当真是圣宠隆重,比之他们听说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君不见,陛下一听说简昭仪娘娘出事,连除夕宫宴也不顾,抛下满殿的王公大臣与后宫嫔妃,便直接摆驾永安宫了么? 啧啧,陛下可真是宠爱简昭仪呐! 而此时,坐于殿内的一众嫔妃们的心情,与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见得陛下倏然起身离去,众嫔妃皆是一怔,旋即,便是齐齐脸色一沉。 不少人面上难掩嫉妒与扭曲。 而坐于上首位置的谢皇后的面色,更是尤为难看: 值此除夕宫宴,陛下竟为了宁氏,直接抽身走人,成何体统? 她身为堂堂皇后,竟被陛下这般无视,就这般撂在这里,又是何其难堪! 谢皇后心中愤懑,半晌,她才按捺下心中思绪,端着一副仪态万千的国民款儿,强笑道: “简昭仪怀着龙裔,月份也大了,陛下自然着紧着些。” 说着,谢皇后便犹如无事人一般,举起了案上的酒樽,示意除夕宫宴继续: “诸位臣功,别拘着,尽管畅饮畅聊!” 皇上虽走了,这除夕宫宴,却还得要继续。 不过,谢皇后话虽这么说,殿内众人却早已无心再饮宴。 就连谢皇后本人的目光,也不由连连向着殿外瞥去,心思更是早已飘远: 宁氏被撞、见红,搞不好就要早产。 此番如此凶险,说不得,宁氏便就一命呜呼了。 若是她腹中的皇嗣能够保住,宁氏一死,她这个皇后,便能顺理成章的抱养宁氏所出的皇儿在她膝下。 呵呵,真是天助她也! 第163章 简昭仪娘娘这是要生了 永安宫 昭文帝与众太医几乎前后脚赶到。 乍一听闻简昭仪见红,太医院一众太医都紧张到不行,今日当值的太医,几乎倾巢而来,急急前往永安宫。 谁知,在永安宫宫门前,却与同样急急赶来的皇帝陛下的御驾,撞了个正着。 “参见陛下!” 见得御驾到来,众太医忙不迭行礼。 李元珩却是面容焦急,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免礼!不拘这些!众卿还不赶紧进去瞧瞧简昭仪如何了?” 众太医闻言,当即连连称是,鱼贯着进了永安宫。 而这个时候,宁雨菡早已被人扶进了早已备好的产房之中,医女汐月,并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此时,正守在这里。 另有几名稳婆,在此随时待命。 汐月一直在替宁雨菡按摩穴位,而榻上的宁雨菡,则是一直皱眉不语,不时发出难耐的哼哼声。 就在这时,众太医走了进来。 挨个替宁雨菡把完脉之后,还是太医令郭太医最先开口: “简昭仪娘娘这是要生了!” 说着,郭太医又颇为赞许的睨了一旁的汐月一眼: “你做的不错!” 汐月按摩那些穴位,对如今的简昭仪娘娘,明显是大有裨益的。 也是这妮子处理得当,宫人伺候精心,如若不然,简昭仪娘娘恐有流产之忧。 “太医令大人谬赞了!” 汐月垂首恭谦道。 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仍旧一直在替宁雨菡按摩穴位。 间或又瞄一眼榻上的宁雨菡,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她可不是在自谦。 而是,这些,都是简昭仪之前教给她的法子,而这会儿,也是简昭仪吩咐她替她按摩穴位的。 她不过是照做而已,自是当不得旁人的夸赞。 而此时,宁雨菡虽蹙着眉,一副难耐模样,却也只是妇人即将临盆前的正常反应,并无异常,更不似流产之兆。 见此情状,众太医尽皆松了口气,吩咐稳婆和医女汐月在产房小心伺候,若有异常,随时来报,他们就守在外间。 如是这般吩咐一番,众太医才鱼贯着走出了产房。 毕竟, 男女有别,且,还是后宫嫔妃生产,太医们都是男人,自然还是需得避忌避忌的。 总不能大喇喇的呆在产房,看着简昭仪娘娘生产。 若是如此,陛下还不得一刀砍了他们啊。 “怎么样?简昭仪如何了?” 李元珩原本正在产房外,不耐的来回踱着步,乍一见得太医们鱼贯而出,忙几步来到他们面前,问道。 闻言,众太医彼此对视一眼,还是太医令郭太医率先开口道: “禀皇上,简昭仪娘娘无碍。虽则被摔倒在地,幸而随行的宫人处理得当,娘娘并无大碍。” 郭太医自是不知,宫人之所以处理得当,完全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行事。 若不是宁雨菡在那里指挥,在将宁雨菡自地上抬起,抬回永安宫这个过程,一个不小心,便会造成流产,亦或者是腹中胎儿受损。 也就是宁雨菡有着丰富的相关知识与经验,且临危不乱,才没有造成这样的悲剧。 闻得太医令郭太医的话,李元珩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谁曾想,郭太医又紧接着开口道: “只是,简昭仪娘娘这会儿,只怕是要生了!” 李元珩:“……!!!” “要生了?竟是要早产?” 孩子未足月早产,总归是有一定风险的。 何况,宁雨菡肚子里头怀着的,还是双胎。 这么一来,简直是危险加倍! 思及此,李元珩的面色不由一沉,死死盯着眼前的一众太医,沉声开口道: “朕不管你们用何等手段方法,务必要令简昭仪与她腹中皇嗣,母子平安!听清楚了,朕要的,是母子平安!” 众太医闻言,心头皆是一凛,只得齐齐躬身应是: “陛下微臣等自当尽力!” 他们也只能尽力。 妇人生产这事儿,就犹如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纵使是大罗神仙在此,也不敢打包票的啊。 何况,他们这等凡夫俗子,区区太医呢。 唉。 对于众太医的回答,李元珩明显并不满意,闻言,冷哼一声,转而眼神一厉: “冲撞简昭仪的罪人沈氏何在?” 听得李元珩的这声“罪人”,众人心头皆是一凛: 陛下这是直接定了沈庶人的罪了。 那沈庶人,只怕也是决计讨不到好了! 不过,也是! 冲撞有孕嫔妃,可是大罪。 且,这位嫔妃,不仅有宠,怀着的还是陛下迄今为止头一份的骨肉,陛下能不怒么?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嘶,这沈庶人,哦,不,是罪人沈氏,估计要完! 有机灵是小太监立时恭声道: “禀陛下,沈氏已被奴才等现场逮住,现关已关起来了!” 李元珩闻言,眼神一厉,冲这小太监挥了挥手: “将她带过来!” 竟敢冲撞雨菡,谋害皇嗣。 这个沈氏,真是好大的胆! 他岂能饶她?! 哼。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闻言,忙不迭道。 说话间,便一溜烟儿的向着关押沈氏的地方而去。 不过一瞬,小太监便白着脸跑了过来: “陛……陛下,罪人沈氏自戕了!” 闻言,李元珩当即一皱眉: “自戕?” 小太监诺诺点头: “是!是!奴才刚才过去关押沈氏的地方,才一进去,便发现,沈氏头上血流如注,应是趁着奴才等不备之际,撞墙自戕了!” 永安宫这边忙忙乱乱的,一时间,也是顾不上被关押中的沈氏,原本想着,被捆绑的沈氏,应是无法逃跑。 谁曾想,沈氏的确没跑,却是撞墙自戕而亡。 不过,对此,小太监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来,沈氏也知,她此番冲撞简昭仪娘娘,谋害皇嗣,是犯下了大罪。 自缢对于沈氏来说,已然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若不然,陛下的处置只怕更为严厉。 她只怕会死得更惨。 “哼,真是便宜她了!” 闻得小太监的话,李元珩不由冷哼一声: “方进忠,你过去瞧瞧。若果真是如此,便将人拖下去埋了。不要脏了简昭仪的地方!” 第164章 走!赶紧走! 方进忠恭声应是,这便领命而去。 心道: 陛下对罪人沈氏,真是厌恶至极。 这是见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了! 待被小太监领着来到关押沈氏的地方,便见沈氏果如小太监所说的那般,撞破了脑壳,血流如注的倒在血泊中。 方进忠上得前去,探了探鼻息,又试了试脉搏,确定沈氏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 他这才嫌恶的挥了挥手: “将她抬出去,不拘找个什么地方埋了吧。” 跟随着方进忠而来的小太监们,自是恭声应是。 旋即便上得前来,七手八脚的拖拽着沈氏的尸体,向着外间而去。 瞅着全身脏污不堪,凄凉又狼狈的沈氏,被一众小太监拖拽着渐行渐远,方进忠脑海中,不由浮现起沈氏昔日的模样。 犹记得这位也曾是光鲜亮丽,骄矜高傲的主儿。 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又怀有龙裔,在后宫很是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了一阵。 甚至,连他这个御前总管都不放在眼中,暗地里骂他是老货、阉人。 谁曾想,昔日风光无限的沈氏,这会儿,竟是会死的如此凄惨。 不但入不了皇陵、妃陵,连一个坟墓也无。 至多也就是一张破席子卷一卷,随便往乱葬岗一扔的命。 这尸首,说不定立时就要被哪只野狗给啃没了呢。 啧,这就是个没运道、没福气的。 所以说,她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冲撞、招惹好运道的简昭仪娘娘呢? 这不是纯粹就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 方进忠摇了摇头,兀自回返前去向昭文帝复命去也。 疾步返回产房外,见昭文帝仍旧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方进忠忙上得前去,恭声道: “陛下,经查明,罪人沈氏确已自缢身亡。奴才已经命人将她抬出去了。” 至于抬出去之后,会是怎么一回事儿,方进忠并没有多说。 而显然,此时,李元珩满心满意都在惦记着产房内即将临盆的宁雨菡,对于沈氏的生死,压根就不上心,也并不在意。 闻言,只是轻“嗯”一声。 旋即,他便又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产房那边张望一番。 见皇帝陛下如此模样,一旁的太医令郭太医禁不住好意提醒道: “陛下,简昭仪娘娘乃是第一次生产,妇人头一次生产都没那么快。离昭仪娘娘产下皇嗣,还早着呢。不若,陛下先去歇息一会儿。若是昭仪娘娘这边有何动向,微臣等再立时向陛下您禀报。” 郭太医的话,说的比较委婉。 那就是—— 陛下您该干嘛干嘛。 简昭仪娘娘这一时之间,可是生不下来。 闻言,方进忠也劝道: “陛下,郭太医说的是!陛下您要不要返回除夕宫宴瞧瞧?” 忽闻简昭仪摔倒见红,皇上可是匆匆自除夕宫宴中途离席的。 就这样,撂下王公大臣,满宫妃嫔,这也不合适啊。 如今,既知晓,简昭仪娘娘有惊无险,暂且无事。 陛下阖该回去瞧瞧。 怎么着,也该在除夕宫宴上,再露个面啊! 闻言,李元珩不由皱眉,兀自沉吟不语。 而就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喧嚣,紧接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殿外响起,而后,便见谢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见过陛下!” 径直来到昭文帝跟前,谢皇后冲着李元珩屈膝一福。 见状,李元珩不由挑眉: “皇后怎么来了?” 谢皇后闻言,则是抿唇一笑,笑得一派温婉端庄: “正阳殿那头的除夕宫宴已经散了。臣妾担忧简昭仪妹妹,故宫宴一散,便径直前来探望。” 皇帝陛下中途突然离席,而且还事关宫中唯一孕有皇嗣的嫔妃,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前朝那些大臣王公,都哪里还有心思宴饮? 不过略略又坐了一会儿,众人便开始纷纷出言告退,一场除夕宫宴,也就此草草结束,早早的散了。 宫宴刚散,谢皇后便直接摆驾永安宫。 毕竟,对于简昭仪的状况,谢皇后也迫不及待想要第一时间知晓不是? “哦?原是如此!” 闻得皇后的话,李元珩又是一挑眉。 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闻殿外又是一阵嘈杂。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宫中一众嫔妃竟是鱼贯而入。 待到来到近前,众嫔妃齐齐冲着李元珩行礼,口称: “参见陛下!” 端的是衣香鬓影,争奇斗艳。 因着要参加除夕宫宴,不少嫔妃都特意打扮过。 这会儿,站在一起,浓烈的脂粉味和香粉味,便是扑面而来,李元珩忍不住皱眉: “尔等怎的也过来了?” 闻得昭文帝的话,为首的王贵妃当即一脸委屈: “皇帝表哥,瞧你说的!我们这不也是担心简昭仪,怕她被撞之后,有何闪失,才特地过来瞧瞧的么?” 话虽如此说,然而,王贵妃内心之中,则显然并不是这般想的。 呵,担心宁氏那贱人? 怎么可能! 听得宁氏被撞倒在地,还见了红,王贵妃的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 她可是巴不得宁氏被这么一撞、一见红,便直接小产、或难产,最好一尸三命才好呐! 这会儿,宫宴才散,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永安宫这边来,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宁氏的惨状罢了。 顺带着,还能在皇帝表哥面前卖个好,给皇帝表哥留下一个她贤良大度,关心后宫姐妹的印象。 不得不说,包括贤妃在内的其余一众嫔妃,此时,与王贵妃心中的想法,那是如出一辙。 她们皆都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看宁雨菡的笑话,巴不得她被这么一摔,直接一尸三命。 顺带着,还不忘在皇帝面前,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搏一搏昭文帝的好感。 然而,昭文帝却对此无感,闻得王贵妃的话,年轻帝王直皱眉,不耐的挥了挥手: “简昭仪无碍。你们都给朕出去!不要妨碍简昭仪生产!” 这些女人闹哄哄的杵在这儿,还一股子刺鼻的浓烈脂粉味儿,他闻着瞅着听着都心烦难受,何况是正在产房内生产的雨菡? 走!赶紧走! 别妨碍雨菡生产! 现如今,雨菡能够顺利产下这一胎,才是正经! 第165章 都给朕闭嘴! 耳听得昭文帝毫不客气的直接赶人,众嫔妃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郁闷不已。 陛下就这么不待见她们,满心满眼的全都是产房之中的简昭仪么? 真是……好气啊! 而其中,尤以王贵妃最为郁闷与愤恨。 宁氏,你个贱人! 你去死! 去死! 王贵妃于心中,暗自将宁雨菡暗骂了无数遍,面上则是强笑着道: “如此,青鸾和众位姐妹便先退下,不妨碍简昭仪生产了。不过,皇帝表哥,你继续呆在这儿也不好吧。堂堂帝王杵在产房门口,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是和青鸾一起离开吧。” 闻得她的话,昭文帝尚且未表态,其余一众嫔妃却是暗道: 贵妃实在狡猾! 她这是迂回的想要拐了陛下回宫呢。 切,当谁瞧不出来啊。 谢皇后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王贵妃,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的话和提议,而是附和着开口道: “陛下,贵妃说的是!您呆在这儿也不合适,少不得也会妨碍道简昭仪正常生产。您想啊,您堂堂天子,杵在产房外,把太医和稳婆全都唬得不轻,他们畏惧天威,难免束手束脚,这反倒是不美!陛下不若也早些离开吧。 待到简昭仪这边有了好消息,自然会有奴才向陛下您禀报的!” 不得不说,谢皇后此刻,虽然是有意将皇帝给从永安宫支走,说的却还是有几分道理。 李元珩闻言沉吟片刻,遂点了点头: “皇后所言甚是!朕站在这儿,确实会妨碍简昭仪生产。” 谢皇后闻言,面上一喜,正打算上得前去,拉过李元珩,携着皇帝陛下一起离开永安宫。 心里头更盘算着,将李元珩拐回坤宁宫的可能性。 毕竟,今日是除夕。 这样的大日子,陛下阖该宿在她这个正宫皇后的寝宫处,这才是正经与体面。 然而,还不待谢皇后上得前去,李元珩便又一指离产房最近的一处侧殿,道: “朕便去那侧殿静待简昭仪生产吧。” 谢皇后闻言,面色一僵,飞速掠过一抹不满与扭曲。 然而,年轻帝王却压根不不同她多作废话,大长腿一迈,径直向着不远处的侧殿而去。 见状,谢皇后、王贵妃、以及一众嫔妃们,皆是暗自咬牙,却还是呼啦啦一起跟随李元珩来到侧殿之中。 “尔等怎的也跟来了?” 才一在方进忠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坐定,便瞧见了一路尾随而来的一溜“小尾巴”,李元珩不由皱眉。 “陛下,臣妾这会儿走了,也不安心。还是让臣妾留下来,陪着陛下一起静待简昭仪生产吧。” 谢皇后率先表态,状似一派温良贤淑模样道。 身为皇后,她是有义务看顾后宫嫔妃平安生产的。 这会儿,如此表态,也实属没错。 还能借机搏一搏皇帝陛下的好感,立一个贤良淑德的正宫国母的人设。 对此,谢皇后自是不会放过的。 何况,谢皇后也时刻关注着宁雨菡生产的动态,这会儿,哪里肯就此离开呢? “皇帝表哥,我不走!我就这里陪着皇帝表哥。” 闻得谢皇后的话,王贵妃也急急道。 她才舍不得将皇帝表哥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何况,宁氏那贱人正在生产。 生的还是皇帝表哥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 只要一想到这,王贵妃便是心如刀绞、坐立难安,就算是回宫去了也是同样的寝食难安,如此,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伴皇帝表哥,顺带着在皇帝表哥面前,讨个好、卖个乖,博一个贤德的好印象呢。 见谢皇后、王贵妃二人如此表态,其余一众嫔妃也纷纷表示,她们不欲离开,都愿意陪着昭文帝守在这里,静待宁雨菡生产。 不少人的心思,与王贵妃那是如出一辙。 甚至,有那大胆的嫔妃,都开始借机邀宠,一时间,不大的侧殿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然而,李元珩只觉得聒噪得很。 不由得不耐的拿眼一瞪: “都给朕闭嘴!” 此言一出,一众嫔妃皆都讷讷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就连王贵妃也是一样,虽然,依旧是满心的不情与不愿。 “都给朕坐下!既然要留下来等简昭仪生产,就坐下来好好等。别废话!” 他此时满心满意都惦记着产房中,正在生产的宁雨菡,哪里有心情与耐心,去应分这些个莺莺燕燕,和她们虚以为蛇? 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李元珩又没好气的瞪了或站或立,讪讪的不再敢多言的众嫔妃一眼,视线一转,再次朝着产房那边望去: 雨菡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不知她此刻可好? 生产可还顺利? 雨菡,你要快些平安生产才好啊! 朕就在这里守着你! 静待着咱们的皇儿们出生。 一时间,侧殿便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昭文帝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产房方向,一直关注着产房那边的动向。 时间你这样过去,一晃已到子时,产房那边还是毫无动静,不少嫔妃都已是难掩疲倦,不时的以袖掩面,打起了呵欠。 然而,李元珩却依旧还是不动如山,一瞬不瞬的盯着产房那边。 坐在李元珩身旁椅子上的谢皇后,也有些熬不住了。 满是倦意的以袖掩面,打了个呵欠,瞅了一眼,身旁依旧不动如山的昭文帝,谢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夜已深了。您还是回宫歇息吧。永安宫这边,臣妾会派人守着。若是有何动态,臣妾必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 然而,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十分坚持的道: “不必。皇后和众爱妃若是乏了。自可先行回宫。朕在这边等着简昭仪平安生产便好。” 闻言,谢皇后不由一噎,内心之中气闷不已: 简昭仪!简昭仪! 陛下现在,真真是满心满眼都宁氏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就这般好? 不看到这贱人平安生产,陛下都不放心回去歇息。 满心愤懑,众目睽睽之下,谢皇后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强笑着,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正宫款儿,笑道: “瞧皇上您说的。臣妾身为皇后,后宫中有姐妹生产,臣妾哪里能够睡得着。臣妾陪陛下一起等简昭仪生产便是。” 说着,谢皇后又一派和善的冲着面露倦容的众嫔妃们一笑: “至于妹妹们,若是实在熬不过,便自行先回宫歇息去吧。” 第166章 遭遇难产 王贵妃、邓贤妃等人,一听这话,哪里肯应? 虽然她们已十分疲倦,这个节骨眼,却也并不愿就此离去。 “皇帝表哥,我不走!青鸾陪你一起等!” 王贵妃第一个跳出来表态。 闻言,邓贤妃也附和着点头: “臣妾等,还是留在这里,和陛下与皇后娘娘一起静待简昭仪生产的好。” 还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结果,邓贤妃怎么肯离开? 邓贤妃表面上一派冠冕堂皇,面上也是一副娴静模样,垂下头去的瞬间,眸中却是闪着算计的精光。 见贵妃、贤妃两位一品妃,都这般说了,那些有心想要借机告退的嫔妃们,也只得纷纷表示,她们愿意留下来,陪着昭文帝一起等宁雨菡生产的结果。 开玩笑! 皇上、皇后、贵妃、贤妃,都已经表示要守在永安宫了,这个时候,就算她们再困乏,再想回去歇息,也不敢真的打道回府啊。 也只得死撑到底,在这儿等着了。 唉。 那些位份高一些的嫔妃还好,到底有张凳子坐坐。 最辛苦、最难捱的,还是那些低位妃嫔。就只能站在偏殿一隅,这会儿已然站了有几个时辰,正是疲累不已的时候,却还是要继续强撑着站下去。 瞧这情形,还不指定要站到几时呢。 唉,所以说,入得宫中,就得要拼命往上爬,努力的升位份啊。 不然的话,做个低位、又无宠的嫔妃,这日子,真的忒难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已快至寅时,然而,却依旧未曾传来简昭仪平安产下皇嗣的消息。 不仅此时,事实上,此时此刻,产房内的所有人,个个面露凝重,目露焦急。 “简昭仪娘娘,用力!您用力啊!” 用稳婆不时呐喊,大冬天的,却已是满头大汗。 进入产房后不久,简昭仪便已经开了宫口,稳婆们原以为,简昭仪这一胎生产应当十分顺利。谁曾想,这么久了,简昭仪腹中的皇嗣却还没有半分动静,一直出不来,而简昭仪腹中的羊水却是不停往外流。 再这般下去,怎么是好! 羊水流干了,那小皇子们不就…… 思及此,产房内的稳婆,俱都是一脸凝重。 而躺在榻上的宁雨菡,也是只将秀眉拧得死紧: 奶奶的! 生娃真的好疼! 宝宝怎么还没出来?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羊水已经流了好久了。 再不将腹中的宝宝生出来,孩子们就危险了。 然而,宁雨菡试了多次,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宝宝就是不出来。 作为医生,拥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她,此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忙喘着气对守在一边的医女汐月道: “汐月,你……去瞧瞧,看看我腹中孩儿们的胎位可正?” 闻言,汐月的面色陡然一沉: 娘娘这是怀疑,胎位不正,导致无法生产? 的确有这种可能! 汐月不敢多想,依言伸手,到宁雨菡的宫口内探了探,又在宁雨菡的肚子上仔细摸索了一阵。 这些,都是之前,简昭仪娘娘教授她的检查妇人胎位的方法,汐月觉得简单实用,很快学会。 这会儿,一股脑儿的用到了简昭仪的身上。 很快,汐月面色一沉: “胎位不正。前头的胎儿一只脚横在这里,卡住了!” 难怪娘娘一直努力,胎儿还是生不出来! 前头的胎儿卡住了,出不来,那后头的那个,自然也无法出来。 闻言,几名稳婆立时骇得白了脸,慌了神: “天啊!这是要难产么?” “这可如何是好?” “快去找太医!简昭仪娘娘难产了!” …… 有名稳婆慌不择路的奔出去找太医求助去了。 这已经超出她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胎位不正,难产啊! 她们能怎么滴? 守在产房旁侧间的太医们,一听说简昭仪难产,也都齐齐傻了眼。 待到稳婆将具体情况向他们一说,一众太医直觉眼前发晕。 这……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守在侧殿的李元珩便听得产房内一阵喧嚣,紧接着,产房旁的侧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太医令郭太医,领着一众太医呼啦啦从侧间内奔了出来,疾步向着侧殿这边奔来。 见得太医们一个个神色慌张,李元珩的内心之中,陡然生出一抹很不好的预感,当即沉声开口道: “怎么样?简昭仪如何了?她此番生产可还顺利。” 闻言,一众太医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是由太医令郭太医率先开口道: “禀陛下,简昭仪乃是难产。胎儿胎位不正,卡在那里,出不来,他……” “什么?难产?!” 乍一闻言,李元珩便自椅子上,腾的一下陡然站起。 郭太医被帝王如此模样,给唬得一跳,想到产房内简昭仪的状况,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恐慌,点了点头: “是的!陛下,简昭仪确系难产。只怕……微臣等还请陛下示下,若是……臣等是该保住简昭仪腹中的皇嗣,还是保简昭仪娘娘?” 郭太医话说的很委婉。 但意思,也表达得十分明确。 就是在问,李元珩是保大,还是保小。 虽然,皇室内早有定例,历朝历代,后妃生产遭遇此事,自都是以皇嗣为重,必要时,保皇嗣,弃难产妃嫔,乃是常事。 郭太医却少不得要过来问上一问。 若是得陛下首肯,他们便知该如何行事。 这个情形,同时保住大人小孩,自是不易。 单单保住皇嗣,不论母体生死,那便容易得多了。 郭太医与一众太医,对此,有十成的把握。 只是…… 少不得要折损了简昭仪娘娘! 唉。 郭太医此言一出,一旁的谢皇后,心头便是一喜: 宁氏竟然难产,还如此凶险。 太医们竟都跑过来问陛下,是保大、还是保小了。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这等合理合情,“去母留子”的好机会,她岂能放过? 谢皇后心中狂喜,乍一闻得郭太医的话,完全未曾去瞧身旁年轻帝王闻言,瞬间黑沉一片的脸色,不待皇帝开口,便迫不及待的道: “这还用问?自然是以皇嗣为重。” 第167章 正胎位,汐月临危受命 谢皇后一番话,才刚言罢,便遭来了一旁的年轻帝王的一记狠瞪。 迎上李元珩那寒芒刺骨的目光,谢皇后只觉得背脊一寒,整个人止不住瑟缩了一下。 见谢皇后顷刻间变成了只鹌鹑,垂下头讷讷不敢再多言,李元珩这才收回视线,转目冷冷望向一众太医: “朕之前就说过,朕要简昭仪平安产子。尔等是未曾听清,还是听不懂朕的话?嗯?” 一番话说得,一众太医俱都是一颤: “懂!懂!” “微臣等自是明白陛下的意思。” 陛下要简昭仪平安产子,这便是说,要简昭仪母子均安了。 换句话来说,便是不存在什么保大保小,而是大小都要保住。 大冬天的,太医们却是满头大汗: 这下可就难办了! 正在太医们胆战心惊、束手无策之际,产房内的气氛,也是格外凝重。 “娘娘,您且再等等。太医们必会想出一个令您顺利生产的好法子的。” 守在榻前的初夏,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紧张与忐忑,一边替宁雨菡擦拭额上的汗水,一边强笑着柔声安慰道。 一旁的碧桃,也是忍着泪意,猛点头: “嗯嗯。对!对!对!太医们一定会有法子的。娘娘您一定能顺利诞下小皇子们。” 她们自然知晓,她们娘娘此番生产,凶险万分。 搞不好…… 然而,此时此刻,她们也只能打叠起精神,笑脸相对,努力开导自家娘娘,切不可让娘娘多思多虑,担忧惶恐。 显然,初夏与碧桃这就完全是多虑了。 此时躺在榻上的宁雨菡,虽皱着眉,却并不是在担忧惶恐,而是在皱眉思索: 她一直很注意,就怕胎位不正,会影响生产,原本,胎位一直都很正的。 这会儿,临到生产,胎位怎么就突然不正了? 且,前头一个胎儿,还直接卡在了那里。 只怕,这是今天她被这么一撞,撞出的问题。 不行!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羊水已经流了这么久,只怕是快要流干了。 一旦羊水流干,腹中的胎儿只会更难出来。 到时候,宝宝们都得胎死腹中。她也得死。 那便是直接一尸三命! 再则,生产时,孩子在母体内困得太久了,会窒息缺氧,重者直接成为死胎,轻者也会造成孩子的发育与智力问题。 思及此,宁雨菡的面上闪过一抹急切与决绝,当机立断,对医女汐月道: “汐月,我之前教你的正胎位、剖腹产的方法,你可记得?” 养胎时,闲来无事,宁雨菡没少与汐月交流医术。 为防生产时有个万一,宁雨菡甚至还教授过汐月现代医学。 头一份,便是教汐月如何应对生产时的紧急情况。 运用现代手法,正胎位。 甚至连剖腹产,都一并教授给汐月了。 并且,宁雨菡还一早自己制作了麻醉药,叫工匠制了手术刀等。 毕竟,在古代,女子生产实在太过凶险。 备着这些,自是有备无患。 未曾想,她竟是未雨绸缪,这会儿,竟是都派上了用场。 一旁的汐月若有所悟,连连应是: “是!奴婢记得!娘娘,您是想……” 榻上的宁雨菡闻言,则道: “汐月,你先用我教你的法子,试着给我正胎位,看看能不能把胎位给矫正过来。若还是不行,就直接实施剖腹产。一切照我之前教你的去做!” 汐月闻言,心头一凛,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娘娘,汐月明白。” 说着,汐月便毫不犹豫的要去给宁雨菡正胎位,却被一旁的稳婆给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娘娘可是金贵之身,哪里由得你一个医女瞎折腾?若是娘娘有个万一,你该当何罪?” 稳婆狠瞪了汐月一眼,厉声呵斥道。 医女身份卑贱,地位还不如她们这些经年替别人接生的稳婆。 是以,这稳婆并不觉得自己厉声呵斥汐月这么一个卑贱的医女,有什么不对。 何况,这医女胆子忒大! 竟敢贸贸然去动简昭仪娘娘。 她刚刚,有句话还没说。 那就是—— 若是简昭仪娘娘和她腹中皇嗣有个万一,这便不是这个叫汐月的医女,一人该当何罪了。 那是他们大家伙儿都脱不了罪责的灭顶大事! “你……让开!我是听娘娘的吩咐行事!” 被拦着不让施为的汐月,怒瞪了那碍事的稳婆一眼,低声喝道。 这等危急时刻,这稳婆还跑出来指手画脚的碍事。 不知道,她这会儿,耽搁一分,简昭仪娘娘和她腹中的胎儿,便会多一分的风险么? 真是愚不可及! 当然,汐月自也知晓,这其中的风险。 就像这稳婆说的那样,若是简昭仪娘娘和她腹中皇嗣有个万一,她本人便是难辞其咎,等待她的必是无比惨烈的结局。 可是,医者父母心,她绝不能见死不救。 更不愿见到,一向待她亦师亦友的简昭仪娘娘难产而亡,甚至是一尸三命。 是以,汐月少不得要拼上一把。 就算拼尽全力,她也要尽力保简昭仪娘娘平安产子。 稳婆哪里肯听汐月这么一个卑贱的医女的话? 闻言,稳婆正想反驳,斥责她几句,榻上的宁雨菡却是开了口: “尔等且退下,是本宫让汐月替本宫正胎位的。何人敢拦?本宫的一切生产事宜,全都交由汐月全权处理。若是本宫与腹中皇儿有何意外,亦不关汐月与你们任何人的事。是本宫执意为之,与旁人无干!” 这便是提前给汐月等人免了责,让汐月放手去干了。 “娘娘——” 汐月闻言,禁不住红了眼眶。 娘娘竟这般相信她,把自己的生死,俱都交到了她一个人的手上。 并且,还贴心的替她铺好了后路,若是……有个万一,有娘娘这句话,汐月也可全身而退。 “别杵着了!快!快给我正胎位!” 宁雨菡秀眉紧拧,不停的喘息着道。 她此时十分难受,只想快些把腹中的宝宝们给生下来。 “嗯嗯。是!娘娘,我省得。” 闻言,汐月忙不迭点头。 见简昭仪娘娘如此难受,汐月也是万分心疼,遂一把挣开拦着她的稳婆,着手开始准备替宁雨菡正胎位。 而那名原本拦着汐月的稳婆,也没有再拦。 简昭仪娘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自然不会再拦。 唉,就让这医女试试吧。 说不定,老天爷垂怜,能有奇迹发生呢。 第168章 生了! “娘娘,我要开始了。您且忍着些。” 汐月将手探到宁雨菡腹上,摸索着找到胎儿横亘着卡在那里之处,方道。 闻言,守候在一旁的周嬷嬷,当即递过一方被裹成团的厚实巾帕,塞到宁雨菡的口中: “娘娘,您且将它咬住。待会儿若是实在太疼,便咬着这巾帕,切莫咬到舌头啊。” 原是怕她受不了,直接咬了舌头。 顾不得暗赞一声周嬷嬷的细心,宁雨菡兀自依言咬住巾帕,拧眉含糊着对医女汐月道: “汐月,你开始吧。本宫能忍得住!” 汐月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手上便开始动作起来。 要将原本不正的胎位给硬生生掰正,力度太小自然是不行。 汐月的手上动作自是不轻,本就难受的宁雨菡,此时眉头拧得更紧,更是汗如雨下。 额上豆大的汗水,与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根根鼓起的青筋,昭示着宁雨菡此刻,承受着何等巨疼与煎熬。 然而,她却是死死咬住口中巾帕,不吭声,动也不动一下的,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疼! 好疼! 宁雨菡也想要痛呼,想要扭动挣扎。 然而,这一切,却都被她生生按捺了下来。 她不能吭声、也不能动。 若她此时痛呼出声,很可能会影响汐月的手上动作。 动弹一下,便更不可以了。 若稍有差池,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直接白费,她受的那些罪,也都是白受了。 疼也是白挨了。 甚至,还会让她与腹中的宝宝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自然不是宁雨菡所愿意见到的。 所以,她只能忍耐。 再疼也要忍! 而见得自家娘娘这副模样,一旁的初夏和碧桃等人瞧着,真的是心疼死了。 “娘娘……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对!对!很快就能好。没事的!娘娘,没事的!” 初夏与碧桃二人双双红了眼眶,一人一个紧握着宁雨菡的手,暗暗帮她攒劲,哽咽着开口,替她鼓劲。 心中,则是俱都在暗暗祈祷: 老天爷啊!请您千万保佑他们娘娘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吧。 小皇子,您赶紧出来吧。 别再让您的母妃再遭罪了! 许是上天听到了初夏与碧桃的祷告,就在她们不知第多少次于心中暗自祈求之际,汐月的声音,却是陡然响起: “好了!胎位已经掰正了。娘娘,您可以生产了!娘娘,您快用力!” 汐月面上难掩惊喜。 此时,她也是满头大汗,形容狼狈,她却是完全顾不上那么许多,抬手囫囵的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一迭声的道。 太好了! 她尝试着替娘娘正胎位,竟然真的成功了。 如此,也不需要冒险去实施简昭仪娘娘教授她的剖腹产了。 毕竟,是要剖腹,风险更大。 且,她也只是理论上学过,并未曾真正动过刀。 若是有个万一…… 汐月完全不敢想。 如今,简昭仪娘娘胎位已正,能够顺利生产,自然是更好。 闻言,稳婆们也是大喜,纷纷凑上前去,一瞧之下,也是齐齐道: “娘娘,您快用力!小皇子就快要出来了!您再使使劲儿。” 胎位正了,就好办了啊。 接下来,如何接生,她们省得! 见稳婆们一拥而上,汐月顺势便退了下去。 胎位既然正了,接下来便是稳婆的活计。 这些稳婆,都是有着丰富的接生经验的。 由她们来为简昭仪娘娘接生,自然比她这个接生经验并不丰富的医女,要来得稳妥。 不过,汐月也不敢离得太远,便就在一旁守候,全程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生产中的宁雨菡的动向,预备着若是一旦简昭仪娘娘有个什么不妥,她便第一时间冲上去。 闻得汐月的话,初夏等人皆是一喜: 太好了! 娘娘和她腹中的小皇子们都有救了! 宁雨菡则是松了口气: 胎位正了就好! 接下来,她便一鼓作气,将腹中的宝宝们生出来就好。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开始用力。 心中默念着现代孕妇的呼气吸气口诀,听从稳婆的指挥,奋力生产。 不知就这样持续了多久,久到宁雨菡快要力竭时,稳婆充满惊喜的声音,陡然传来: “头出来了!娘娘,小皇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娘娘您再使使劲儿!小皇子就快要出来了!” 稳婆的话,听在宁雨菡耳中,犹如天籁。 一时间,原本已经力竭的她,整个人精神一震,好似忽然间生起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再次攒足了全身的劲儿,用力、再用力…… 宁雨菡只觉得,下头一阵剧痛,旋即,似有什么坠落,陡然一空。 而后,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陡然响起。 紧接着,便传来稳婆们欢天喜地的声音: “生了!生出来了!是位健康的小公主!” 虽然只是位公主,却也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大胤的长公主啊。 稳婆们的开心,是实打实的。 一点都不虚。 何况,简昭仪娘娘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 公主啊。 公主也好! 娘亲的小棉袄。 满头大汗躺在榻上的宁雨菡,唇角微勾,心情愉悦的想着。 然而,此时,她腹中又传来一阵剧痛。 提醒着她,还没有完,这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 似怕宁雨菡会因着已诞下公主,便有所松懈,守在一旁的汐月也在此时开口提醒: “娘娘,你且别松懈。您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快!用力!” 不趁着这会儿,一鼓作气,将另一个皇嗣生下来,之后只怕更难。 拖久了,对母体、对胎儿,都没有好处。 宁雨菡自也是深知这个道理,闻言,她再次精神一震,示意一旁的银屏,递了块参片到她嘴中,宁雨菡干劲十足的道: “接着来!” 一鼓作气,将第二个宝宝尽快生出来就好! * 就在宁雨菡诞下长公主之际,产房外,原本黑暗的天际之上,升起了一缕晨曦。 这是新的一年的第一缕晨曦。 一直守在侧殿的李元珩,此时,也听得产房内,传来婴儿洪亮的哭声。 “生了!雨菡生了!” 年轻帝王欣喜万分,陡然自椅子上站起,大步流星的向着产房那边而去…… 第169章 简昭仪娘娘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们见状,皆是一怔。 眼见得昭文帝已迫不及待起身,大步向着产房那边而去,谢皇后与一众嫔妃,虽各怀心思,却也都纷纷起身,一路尾随着昭文帝的脚步,来到产房前。 与此同时,产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自里间打开,一名稳婆怀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 乍一瞧见昭文帝,稳婆赶忙行礼、并一迭声的给皇帝陛下道喜: “参见陛下!恭喜陛下,简昭仪娘娘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公主!” 小公主? 乍一闻得稳婆说,简昭仪诞下的乃是公主,无论是谢皇后、还是王贵妃、邓贤妃等一众嫔妃,皆都是暗自吁了一口气。 暗自吁了一口气的同时,谢皇后的面上,不由划过一抹讥嘲: 搞了半天,宁氏敢情是生了公主啊。 真是害她白担心一场! 公主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生了公主的宁氏,在这后宫,压根翻不起浪。 也根本撼动不了她皇后的位置。 宁氏真是没用啊。 折腾了这么久,居然生了个公主! 呵呵呵。 不仅谢皇后是如此想法,一众嫔妃们的想法,也与谢皇后如出一辙。 都不由得于心里头,暗自幸灾乐祸: 呵,宁氏闹出这么大阵仗来,竟是生了公主。 就这,也好意思,让陛下,让她们在这里苦等了这么久? 哈哈,生了个公主! 宁氏,看你往后,还拽什么拽,狂什么狂! 谢皇后和众嫔妃都笃定的认为,陛下会因宁氏生了公主,而厌弃了宁氏,宁氏离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这个时候,她们都光顾着去幸灾乐祸去了,倒是,将宁雨菡怀的乃是双胎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 即使有人记得这事儿,也都觉得,既然头一个是女儿,后头那个只怕也是女儿。 哈,怀了双胎又如何? 一下子生下两个公主,只会让陛下更失望、更加不喜与厌恶。 如此,宁氏真就离失宠的日子不远咯。 谢皇后和一众嫔妃如此暗想,越想越是开心,一个个禁不住唇角上扬,划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然而,还不待她们面上的笑容扩大,便就此僵硬在唇角。 “哦?是么?快!让朕看看朕的小公主!” 乍一闻得稳婆的话,李元珩面上便是一喜。 一边说着,李元珩已是一个箭步,来到稳婆身前,迫不及待的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身上。 但见那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小的一团,乖巧的窝在大红色的襁褓中,显得分外的可爱,年轻的帝王不由笑弯了眉眼: “朕的小公主真乖!真可爱!” 有心想去抱一抱襁褓中的小公主,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害到了娇弱的小婴儿。李元珩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公主的小脸,唇角止不住上扬: “朕的小公主,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儿!哈哈。”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儿。 小公主尚在宁雨菡腹中,李元珩便一直坚持给她做胎教、和尚在母妃肚子中的她互动,早已与她建立起了深厚的亲子感情。 何况,之前,犹在孕期时,宁雨菡就多次向李元珩灌输过,腹中孩儿不一定是小皇子,也有可能是小公主的思想,这也算提前给昭文帝打了预防针。 是以,对于新生的小公主,李元珩其实并不排斥。 不但不排斥,还很是期待。 嗯,有个娇娇糯糯的小公主,也很是不错嘛。 而谢皇后和一众嫔妃,自是不知,昭文帝竟是如此做想的。 乍一见得皇上这副满心欢喜,又对于初生的小公主满心宠爱的模样,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皆是一怔,唇角的笑意一僵,眸中皆闪过意外与震惊: 陛下竟然没有因着宁氏诞下的是公主,而失望、不悦,反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陛下是真的很喜爱宁氏所出的小公主。 并且为着小公主的诞生,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 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都有些给整不会了,不由得有些傻眼: 这和她们所预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与谢皇后与一众嫔妃的傻眼不同,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的稳婆,则是乐得合不拢嘴,对于皇帝陛下此时的反应,则表示见怪不怪: 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陛下这又是头一次做父亲。 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陛下定都是极喜欢的。 何况,小公主的生母,还是陛下极宠爱的简昭仪娘娘,陛下便更不可能不喜欢了啊。 瞧瞧,陛下多开心! 多喜欢咱们小公主! 简昭仪娘娘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她所出的小公主,也是个有福气的! 哈哈。 “陛下说的是!咱们小公主,可不是又乖、又可爱?奴婢给妇人接生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如小公主这般乖巧可爱、玉雪聪明的孩子呢。” 稳婆乐呵呵的尽拣那好话讲。 闻言,李元珩自是龙心大悦,当即大手一挥: “赏!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稳婆越发的开心了,喜气洋洋的忙不迭向皇帝陛下道谢,而就在这时,产房内,又传来一道同样洪亮的婴儿哭声。 “第二个皇儿也呱呱落地了!” 听得产房内的响动,李元珩不由一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脸喜意满满又无比期待的瞅着紧闭的房门,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索性,产房内的人,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一会儿,产房的内,便“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下一刻,一名怀里头抱着个与小公主同款的大红襁褓的稳婆,在几个稳婆的簇拥下,一起从产房内走了出来。 这几个稳婆俱都笑意盈盈,一副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才一出产房,便迫不及待的高声报喜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简昭仪娘娘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李元珩闻言,登时一喜,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忙不迭连连冲着稳婆们招手: “小皇子?快!抱来给朕瞧瞧!” 才得了小公主,这便又得了小皇子。 儿女双全! 真乃大喜啊!大喜! 李元珩可算是高兴坏了。 第170章 怎么好事全让宁氏一个人给占了呢? 昭文帝一声令下,稳婆们自是忙不迭应是,颠颠儿的便将小皇子给抱到了李元珩跟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道: “陛下,您看!是位健康的小皇子呢。” “陛下,您瞧!小皇子壮实得很呐!” …… 李元珩垂眸望向襁褓中的小婴儿,但见这孩子,如同他的同胞双生姐姐一般,小小的一团。 此时,这小家伙也同他的小公主一般,小小的人儿,乖巧的窝在襁褓之中,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见状,李元珩止不住唇角上扬。 闻得稳婆的话,他含笑点了点头: “嗯,确实是个健康又壮实的小家伙!” 说话间,年轻帝王又抬手,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襁褓中的小皇子的小脸蛋,笑道: “皇儿,睁开眼睛瞧瞧!朕是你的父皇!哈哈。” 襁褓中,被人戳到他肉乎乎小脸蛋的小皇子,努了努嘴,不但没有被弄哭,反倒是抬起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手,无意识的一拽。 就这样一拽之下,竟是一把将皇帝陛下,正在“作恶”的手指,给拽了个正着。 小皇子似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一般,闭着眼,拽着昭文帝的手指,便不松手了。兀自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手,抱着李元珩的手指,小嘴吧唧吧唧,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就这样于襁褓中沉沉睡去。 李元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一怔,继而便是禁不住直乐: “哈哈,你这小家伙!” 他的小皇子多聪明啊! 像他! 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小家伙给抱得死紧,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这小子,倒是挺有力气!” 李元珩不敢再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弄伤、或是吵醒了襁褓中的小皇子。只是眸光宠溺、又难掩喜悦的兀自盯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看个不停,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眼角眉梢俱都是欢喜与笑意: 稳婆们说的没错! 小皇子确实健康又壮实。 这是好事啊!好事! 身为帝王,李元珩自是明白,膝下拥有一个健康壮实的小皇子的好处。 这年头,小儿太过容易夭折。 只有壮实的孩子,才更容易茁壮成长,顺顺利利的长到成年。 拥有一位健康壮实的小皇子,这便意味着,李元珩将后继有人,大胤江山社稷有继! 从今往后,那些时不时冒出来,以他膝下无嗣为由,劝谏他过继宗室子弟为嗣,亦或者是请谏他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的大臣,便可以闭嘴了。 如今,他膝下也有了自己的小皇子了! 他的皇位,无需他人继承,旁人也休想觊觎。 他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孩儿了。 哈哈。 一时间,李元珩欣喜异常,只觉得扬眉吐气,直将这些年来,积攒在心中的那口浊气与郁气,尽数吐出。 呼,好爽! 然而,此时,李元珩有多爽、多欢喜;一旁的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便有多不爽、多不悦。 乍一听得稳婆说,宁雨菡又诞下了个小皇子,谢皇后的一颗心,便是如同吞了颗秤砣似的,登时一沉。 王贵妃、邓贤妃等一众嫔妃,此时,也是与谢皇后同样感受。 王贵妃的面上难掩不爽与不甘,一副嫉妒到快要发狂的模样。 不少沉不住气的嫔妃,与王贵妃面上的表情,与王贵妃如出一辙。 有那有城府的,诸如邓贤妃、夏才人之流,倒是没有明显破功。然而,面上难免有些僵硬,唇边的笑意,也很是牵强。看得出来,分明是在强笑。 邓贤妃的面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娴静模样,然而,面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飞速划过一抹扭曲。 夏才人则是状似娇憨的笑了笑,笑容却是十分僵硬,眸中闪过浓浓的嫉恨与不甘。 此时,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的心声,那是出奇的一致: 宁氏居然又诞下了位皇子? 宁氏怎的就这般好命? 诞下公主也就罢了,偏偏又诞下了位皇子。 合着皇长女、与皇长子,倒是被这宁氏一个人给包圆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这宁氏给占尽了啊? 可恶!宁氏的运道未免也太好了吧! 谢皇后与一众嫔妃心里头那个怄啊。 险些没有气得吐血三升,直接一个倒仰。 若不是碍于此时,正欲众目睽睽之下,且陛下就在身边,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都要气得直接暴走了。 然而,这还没够。 当谢皇后耳听得稳婆们皆交口夸赞宁氏所出的小皇子,健康壮实。 又见得昭文帝满目慈爱的与襁褓中的小皇子互动,满心满意全是欣喜与初为人父的兴奋,毫不吝于表达他对初生的小皇子的喜爱时,谢皇后一颗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 宁氏诞下皇长子也就罢了。 若这孩子身子孱弱,倒也还无碍,偏偏,居然是个健康又壮实的。 更糟的是,陛下明显对这刚出生皇长子很是喜爱,颇为疼宠。 这还了得! 宁氏膝下,有了皇长女,又有了这么一个健健康康、还得陛下喜爱的皇长子,往后,这后宫,还有她这个堂堂皇后的立足之地么? 可恶!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 本宫入宫多年,费尽心机,也未曾怀有过身孕。 为何,偏要让宁氏一举得男? 宁氏,为何你竟如此好命! 谢皇后心中又妒又恨,一众嫔妃此刻也是气得咬牙: 宁氏真是太好命了! 一举生下皇长女、皇长子,也就罢了。 小皇子还如此健康又壮实。 还这般得陛下喜爱。 这…… 往后,她们岂不是站都没有地方占了? 怎么好事全让宁氏一个人给占了呢? 真真是气死个人! 任凭谢皇后和众嫔妃心中如何愤懑,如何羡慕嫉妒恨,却丝毫改变不了,永安宫上下的一派笑意盈盈,与年轻帝王此刻的欢喜。 此时此刻,李元珩压根就没功夫关注“闲杂人等”,他一双眼,一眼不错的瞅着自己刚刚诞下的一双儿女,还瞅不过来呢。 “把小皇子、小公主都带下去吧。孩子还小,可别冻着了!” 又再一瞬不瞬的瞅了会儿襁褓中的龙凤胎,李元珩这才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对稳婆、以及一早备好,此时已闻讯前来伺候的乳母与嬷嬷们道。 他也不舍两个小宝贝,想要多瞅一会儿,不过,天气太冷,初生的小婴儿都很娇贵,李元珩可不想两个孩子被冻着,遂只得依依不舍的如是吩咐众人。 闻言,稳婆、乳母、嬷嬷等人,自是领命而去。 目送着一干人等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李元珩又转而问起了宁雨菡的情况: “简昭仪现下可好?” 关心完两个小宝贝,他阖该关心一下他的大宝贝——他的娇娇人儿了! 第171章 闭嘴! “陛下放心!简昭仪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生产导致力竭,此刻,简昭仪娘娘已然昏睡了过去。” 闻得皇帝陛下的话,余下还未离开的一名稳婆,赶忙笑着应道。 这场生产耗尽了宁雨菡的所有精力与心神,她勉力支撑到第二个孩子顺利诞下,耳听得稳婆们喜道: “出来了!皇嗣已经出来了。” 紧接着,便闻得一阵初生的小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宁雨菡不由松了口气,旋即,她的心头便是一松,连孩子们是男是女,都没有来得及、也没有力气去问,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哦?雨菡她睡过去了啊。嗯,她无碍便好!” 闻得稳婆的话,李元珩轻“哦”一声,点了点头。 一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说话间,年轻帝王便是转目望向产房,正欲抬脚向着产房内走,一旁的稳婆似是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意动,忙一把将其拦住: “陛下,产房脏污,男子不宜入内。陛下乃万乘之尊,还是莫要进去产房的好!” 稳婆表示,真不是她胆儿肥,胆敢阻挡皇上。 只是,男子不入产房,这是历来的风俗与规矩。 世人皆道产房脏污晦气,男子进入,恐染了晦气。 万一陛下进得产房,因此而沾染了晦气,那…… 到时候,就算是把稳婆他们一家子的头,都给砍了,只怕也难辞其罪啊! 眼见得昭文帝如此关心宁氏,甚至,还欲冒大不为,往产房内闯,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面色齐齐一变,心里头羡慕嫉妒得几欲发狂。 “陛下,这稳婆说的很是呐!产房晦气,您还是莫要进去了。简昭仪如今正在歇息。待到她醒来,闻得陛下如此关切于她,定会感念陛下您的皇恩浩荡的!” 谢皇后按捺下心中,如同野草一般发狂蔓延的嫉妒,努力维持着端庄贤淑的国母的款儿,强笑着道。 想了想,谢皇后又道: “陛下,您在永安宫守了一夜,想必也累了。既然简昭仪已平安生产,陛下也该歇息了。切莫累坏了龙体。不若便随臣妾一同回坤宁宫歇息吧。陛下,您看可好?” 闻言,一旁的王贵妃撇了撇嘴: 什么嘛!皇后这老女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拐了皇帝表哥去她的坤宁宫。 哼,她休想! 她王青鸾才不会让谢皇后这老女人得逞! 思及此,王贵妃便是直接嗔道: “坤宁宫太远了!也不甚方便。皇帝表哥还是随青鸾一起回昭阳宫歇息去吧吧。昭阳宫离这儿近,也顺道!” 说着,王贵妃还径直走上前去,亲昵且自来熟的一把挽过李元珩的胳膊,一副这就欲拽着年轻帝王回昭阳宫的模样。 见状,谢皇后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贵妃,你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岂容你一个妃妾插嘴?” 谢皇后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无状又无礼的王贵妃一眼: “何况,昭阳宫离永安宫哪里近了?王贵妃,你莫要胡言乱语、睁着眼说瞎话!” 这个王氏,真的是越发的大胆、无礼了。 居然敢当面锣、对面鼓的,跟她这个正宫皇后打擂台。 当着她的面,跳出来争宠,也就罢了。 为了邀宠,竟还睁着眼说瞎话,硬说她的昭阳宫,比自己的坤宁宫离这永安宫近。 呵,哪里近了? 明明一个在皇宫东头,一个在西边。 简直是南辕北辙。 近什么近啊? 王氏这贱人,她究竟还要不要脸? 区区一个妃妾,非要和她这个正宫皇后唱反调,是吧? 简直可恶! “皇后,瞧你说的。陛下都还没有说话呢。你又插什么言?就算我的昭阳宫不算近,也总比你的坤宁宫要来得近啊。再说了,兴许皇帝表哥就不喜欢去坤宁宫,而更想去我的昭阳宫呢。你莫不是还想左右陛下的心意不成?” 被谢皇后瞪视,王贵妃却是丝毫不怯,反而无理搅三分的道。 话里行间,句句暗含机锋。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 昭文帝对谢皇后这个老女人没兴趣,不爱去她的坤宁宫。自己和昭文帝之前的感情,可是不一样。陛下定更愿意去她的昭阳宫,这还用问? 一番话说得如此直白,谢皇后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王贵妃的话中之意。 再对上王贵妃充满嘲讽与挑衅的目光,谢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贵妃,你……” 谢皇后冲着王贵妃怒目而视,刚想要再开口反唇相讥,然而,却被一旁的年轻帝王,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够了!要吵,你们都给我出去吵。不要在永安宫内吵吵,打扰简昭仪和小皇子、小公主休息!” 李元珩皱着眉,冷冷扫了一眼针锋相对的谢皇后与王贵妃,冷声开口道。 说着,李元珩手一抬,一把将自己被王贵妃拽着的胳膊,从王贵妃手中抽出。 迎上李元珩的冰冷目光,闻得年轻帝王的冷声警告,谢皇后心头一凛,讷讷的闭上了嘴。 虽心中委屈,却不敢再言语。 一旁的王贵妃却仍是不依,仗着自己与昭文帝乃是青梅竹马,情意不同于常人,她又壮着胆儿唤了一声: “皇帝表哥——” 原本王贵妃还想借机撒娇扮痴,试图挽回君心,将李元珩给拐到她自己的昭阳宫去。 谁曾想,李元珩却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王贵妃才刚刚开口唤了一声,立时遭来李元珩的一计冷眼: “闭嘴!朕的话,你听不懂么?” 都说了不叫吵吵,不让惊扰了正在歇息的雨菡和一双刚出生的儿女了,王氏她听不懂么? 雨菡为了诞下他们的孩儿们,如此辛苦。 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好不容易母子平安,这会儿才刚歇下呢。 这些人,就在雨菡宫里大喇喇的争起宠来,是几个意思? 合着在王氏和谢氏眼中,他李元珩,就是个没心肝、不知好歹的蠢货? 还是,她们认为,他是个色令智昏、不知轻重的昏君? 哼,简直不知所谓! 第172章 陛下留宿永安宫 迎上李元珩的冷眼,被年轻帝王这么一低斥,王贵妃本能的一个激灵,心中委屈,却也被唬得不敢再言语。 天子之威,纵使是一向骄横如王贵妃,其实也是很怵的。 她自是也清楚,昭文帝是真的发怒了。 纵使心中很是委屈,王贵妃也只能身受着。 一时间,也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只是,心中却是满腹愤懑与不甘: 皇帝表哥为了宁氏那贱人、以及这贱人所出的孩子,居然如此斥责她。 而且,还是在一众嫔妃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 可恶! 宁氏那贱人,她凭什么? 凭什么被皇帝表哥偏爱如斯? 王贵妃气得牙痒痒,偏偏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谢皇后心中所想,却也和这个老对手差不多。 同样惊讶于昭文帝对宁氏、与宁氏所出的一双儿女的关切与在乎。 陛下竟为宁氏与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当众如此斥责她与贵妃,如此不给她们面子。 陛下竟如此在意宁氏! 就因为她诞下了皇嗣? 思及此,谢皇后又是心惊、又是心酸。 然而,李元珩却压根不关心谢皇后与王贵妃此时的心中所想,他只是不耐的冲着她们、以及一众嫔妃,挥了挥手: “尔等想来也是乏了,且都回宫歇着去吧。” 见谢皇后与王贵妃,这宫中两大巨头,俱都吃了陛下的排头,其余一众嫔妃哪里敢造次,俱都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垂首而立于一旁,一副敬陪末座模样。 乍一闻得皇帝所言,众嫔妃们个个如蒙大赦,忙不迭恭声应是: “是!臣妾告退!” “嫔妾告退!” …… 言罢,便是齐齐作鸟兽散。 说实话,硬生生在永安宫守了一整夜,众嫔妃真的是身心俱疲啊。 尤其是那些低位妃嫔。 一整个晚上,连个座位都没有,硬生生站到了这个时候。 她们容易么? 简直是累死个人! 若不是靠着仅有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她们早就累得想要往地上摊了。 其实,她们一早就归心似箭了。 偏偏却又不能走,只能在这儿熬着。 你想啊,陛下都没说要走,她们怎么敢先走? 心中如此想着,众嫔妃脚下步子走得更快,不过一瞬间,便走了个没影。 产房前,只余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以及零星的几个格外“上进”的嫔妃,还犹自巴巴的望着昭文帝,未曾离去。 “陛下,臣妾等都离开了,您又要去哪儿歇息?陛下可是要摆驾乾元殿?” 见昭文帝兀自负手而立,不动如山,谢皇后忍不住开口相询,问出了王贵妃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一边说,谢皇后一边于心中盘算着,若是陛下说要回乾元殿,她便让自己的凤驾跟着陛下的御辇一起走。 帝后相携一起离开永安宫,多少还能让谢皇后捡回一些颜面,让旁人知晓,纵使宁氏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她谢婉莹终究还是陛下的正宫皇后,陛下还是尊重她、给她面子的。 她这个皇后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 不得不说,谢皇后的算盘打得确实不错,然而,李元珩却偏不按她的套路走。 “不必!皇后,你自己个先回吧。朕不回乾元殿。” 闻言,谢皇后、王贵妃和邓贤妃面上,皆是讶然,还是王贵妃最先沉不住气,第一个冲口而出: “皇帝表哥,你不回乾元殿,是要去哪儿?都守了整整一夜了,难不成,皇帝表哥你不去歇息么?” 这……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歇息自然是要歇息的。 熬了一夜。 之前,因着心系产房内的宁雨菡、以及她腹中骨肉,李元珩才完全顾不上去休息,也不知疲乏。 而后,初为人父,得知宁雨菡与小皇子、小公主俱都平安的喜悦,又令得李元珩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而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后,李元珩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他也确实想要歇息一会儿。 思及此,俊脸上已染上些许倦意的年轻帝王,以手掩唇,优雅的打了个呵欠,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朕在永安宫内歇息让便好。尔等且退下吧。” 闻言,谢皇后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的面色俱都有一瞬间的僵硬,心中又惊又怒,暗恨不已: 什么? 陛下竟是打算直接在永安宫歇下? 在产房外守了宁氏一夜不说。 眼下,宁氏都已经平安生产,母子均安了,陛下竟还不舍得离开,还要在宁氏的永安宫中歇下?! 陛下竟对宁氏宠爱至斯! 思及此,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怄得不行,纵使一向隐忍如邓贤妃,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有一瞬间的扭曲。 偏偏,陛下明显心意已决,且不容置喙。 而此时,昭文帝已经下令遣她们离开,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也断不敢忤逆昭文帝意思,只得生生憋了一口气,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不情不愿的告辞,离开了永安宫。 怎一个憋屈了得? 据说,回去之后,坤宁宫、昭阳宫、崇德宫等宫室中,少不得又有一大波瓷器被打烂,帕子被撕碎。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李元珩自是不知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的郁闷与愤懑,当然,对此,他本人也并不在意。 他此时满心满意想的,都是他那一双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以及他们的生母——他的娇娇人儿,宁雨菡。 自李元珩言道要在永安宫歇下,方进忠便很有眼色的替皇帝陛下张罗好了一切。 李元珩也没有走远,甚至,都没有去永安宫正殿歇下,而是就在产房附近的偏殿歇下。 为的就是,想要离宁雨菡和孩子们近些。 若是产房那头有任何动静,他第一时间便能知晓,也能及时赶到。 再则,和雨菡、以及孩子们离得近些,他睡得也安心! 嗯,朕且睡一会儿。 就一会儿,待到他醒来,便可以去瞧雨菡和小皇子、小皇女了。 想来,待到那时,雨菡与孩子们,也应该醒了! 躺在偏殿榻上的李元珩于心中暗想,禁不住唇角微勾。 下一刻,久被抑制的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一夜未曾合眼的年轻帝王,这才阖上眼,安心又满足的沉沉睡去…… 第173章 这下,可算是遂了皇兄的愿了!(已修改) 静安宫 和昨夜昭文帝、与一众后妃们的一夜无眠不同,王皇贵太妃昨夜,不仅早早入睡,且还一夜好眠。 作为宫中的长辈,昨日的除夕宫宴,王皇贵太妃自也是参加了的。 对于昨夜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王皇贵太妃自也是知晓的。 而对于昭文帝早早离席,好好的一场宫宴,就那般草草结束之事,王皇贵太妃丝毫没有遗憾气恼之意,反而,还心中欢喜不已。 确切地说,是幸灾乐祸不已。 事实上,当宫人禀报说,简昭仪宁氏被撞见红之时,王皇贵太妃心中便是一喜。 是以,昭文帝闻讯之后急急离去,以至于除夕宫宴草草收场,王皇贵太妃也是见怪不怪,内心之中,甚至还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而她心中的欢喜与幸灾乐祸,在得知宁氏进了产房许久,都未曾产下皇嗣时,达到了顶峰。 “呵,宁氏这只怕是要难产呐!” 王皇贵太妃闲闲、又淡淡的一笑,一脸的心满意足、不怀好意。 这便洗漱上床,早早的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王皇贵太妃这才悠悠转醒,在宫人们的服侍下,梳洗妥当,扶着去花厅用早膳。 这不,她正一边美滋滋的喝着牛乳,一边听着心腹太监王忠义汇报永安宫那边的情况。 “娘娘,昨晚永安宫的简昭仪折腾了一夜,最后发现的胎位不正,胎儿卡在那里出不来。太医们都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王忠义絮絮叨叨,将昨晚的事情讲给王皇贵太妃听。 昨晚,他可是在永安宫附近守了一夜呢。 就为了将永安宫那边的状况,事无巨细的打听清楚。 今早好向皇贵太妃娘娘禀报。 看在他辛苦了一个晚上的份儿上,皇贵太妃娘娘应是会给他不少赏赐! 思及此,王忠义心头一乐,禁不住咧嘴一笑。 而王皇贵太妃听着他的话,也乐了,眼角眉梢俱都是恶意满满与幸灾乐祸: “哦?胎位不正,胎儿卡在那里出不来?这不就是难产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难产?呵,这个宁氏,莫不是已经一尸三命了?” 一时间,王皇贵太妃禁不住大喜过望: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老天爷有眼,到底没能让宁氏顺利诞下这一胎。 李元珩这臭小子膝下还是无嗣。 她得叫敬儿,让那些大臣再加把劲,赶紧将敬儿的皇太弟身份给落实咯。 哈哈,皇位终究还是她儿子成王李敬的! 王皇贵太妃正心花怒放,无比得意的暗想着,就在这时,原本顿住话头的王忠义,却又开口了: “可不就是难产么?不过,一尸三命,那倒不至于。这简昭仪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算她命大!一直折腾到今儿个清晨,倒是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据说是,母子均安!” 闻言,原本还一脸欢喜的王皇贵太妃,唇边的笑意一僵,面上陡然一片黑沉: 什么? 居然没有一尸三命?! 不仅没有一尸三命,还让宁氏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 岂不是,李元珩这小子,现如今膝下已有了皇子? 可恶! 那……她的敬儿做皇太弟的事情,岂不是要泡汤了? 王皇贵太妃心中又惊又怒、又是不甘,当即没好气的狠瞪了一眼王忠义: “你这狗奴才!就不能一次性把话给本宫讲清楚?” 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王皇贵太妃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汤匙,与盛着牛乳的小碗,兜头向着王忠义头上砸去。 王忠义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上鲜血直流,却也不敢吭声,只不住的磕头求饶,将一颗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 与此同时 成王府书房 成王李敬一大早起来,也听说了永安宫的简昭仪于今日清晨,诞下了昭文帝的皇长子、皇长女的消息。 “这消息千真万确。据宫内的眼线说,简昭仪平安生产,母子均安。小皇子和小公主都……都十分健壮。” 心腹太监周福全暗自窥了一眼自家主子——成王殿下,此时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陈述事实道。 身为心腹,周福全自是知晓自己主子所谋,也知主子此时为何面沉如水,面色如此难看。 后面这番话,他本不想说,可,既是宫中眼线汇报的情况,他少不得得要一五一十,据实禀报。 然而,周福全心中也很是忐忑,生怕主子得知这一切,会怒不可遏。 而一切,却也果不出周福全所料。 闻得周福全这番话,成王李敬原本黑沉的脸色愈发黑了,气得直接扬手重重的一拍书桌,下一刻,便是将书桌给一把掀翻。 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也被一同掀翻,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满地狼藉。 然而,成王李敬却犹不解气,黑沉着脸,冷笑出声: “呵,这下,可算是遂了皇兄的愿了!如今,本王那个经年无嗣的皇兄,膝下也有了皇子了!” 皇长女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皇子? 李敬咬牙切齿的想。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宁雨菡的倩影。 当初,在桃园中,那惊鸿一瞥。 如花美眷,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宁氏不愧是他李敬一眼便看上的女子! 不仅美貌、身段也好,肚子还这般争气,这般能生。 常言道,三年抱两。 宁氏倒好! 短短一年,便直接抱两。 并且,一口气给他那好皇兄,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不像他府中的女人,除了他那王妃早早的一举得男,替他产下一子以外,其余的,没一个中用的! 这么些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晦气! 虽然自己的长子李昕很好。 聪明又健康。 但,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李敬总归是不能彻底松懈和放心的。 王妃诞下长子李昕时,便坏了身子,已是不能再生了。 李敬也对人老珠黄、姿色平平的王妃失了兴致,早已久不留宿王妃房中。 要不然,他再多纳几个姬妾试试。 多多开枝散叶,再生他十个八个儿子。 成王李敬于心中暗想,暗自打定了主意: 先这么着吧。 皇太弟之事,现如今,他是暂且不能再想了! 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成王李敬倏然转目透过窗棂,眺望向皇宫的方向,唇角微勾,划过一抹恶意: 刚刚出生的婴儿,谁知道养不养得大,能不能成年。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变数也还多着呢。 哼,皇兄,咱们且走着瞧! 第174章 他们好可爱! 宁雨菡一觉醒来,已临近晌午时分。 此时,她已被移至与产房相连的偏殿内。 这里是一早收拾出来,预备给她坐月子的地方。 往后的一个月里,她都得猫在这里了。 睁开眼的瞬间,宁雨菡有些迷糊,眼神有些失去了焦距,只觉得浑身虚脱无力。 她无意识的动了动,想要起身,下一刻,下面传来的疼痛,便令得她呲牙,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嘶,好疼!” 疼痛令得宁雨菡瞬间恢复了清明,她此时才想起,昨晚被撞、见红早产的事。 对!她记得! 自己在昏睡之前,已经将宝宝们都给平安的生下来了! 就在宁雨菡暗忖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重重帷幕之后响起,下一刻,初夏便自帷幔后走了出来。 显然,初夏是听得里面的响动、以及抽气声,才跑进去查看的。 乍一见得榻上的自家娘娘已然醒来,初夏便是一喜: “娘娘,您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可还安好?” 说着,初夏又转头冲着外间大喊: “娘娘醒了!汐月,你快过来替娘娘瞧瞧!” 闻言,守在外头的医女汐月、周嬷嬷、银屏、碧桃,立时奔了过来,人人面上都是一脸欣喜: “娘娘,您醒了!” “娘娘,您感觉如何?” “娘娘,饿不饿?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 大家伙儿呼啦啦围在了榻前,冲着宁雨菡嘘寒问暖。 医女汐月更是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开始给宁雨菡检查身体,待到确认宁雨菡一切无碍,汐月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紧绷的小脸,这才一缓,露出了欢喜的笑意: “娘娘无碍!一切正常!” 闻言,初夏等人也很是高兴,人人皆松了口气的同时,俱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周嬷嬷更是双手合十,直接宣了声佛: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保佑我们娘娘平安康健。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番话说的,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给逗乐了。 不同于众人的紧张,宁雨菡此时的关注点,却是与她们大相径庭: “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 宁雨菡此时,满心满意想的都是她的娃。 遭了这么大一场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把两个娃给生下来,她还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瞧瞧她的孩子们呢。 闻言,碧桃当即眉开眼笑道: “小皇子、小公主这会儿正睡着呢。” 刚出生的小婴儿嘛。 可不就是爱睡觉么。 银屏则是闻弦音而知雅意,闻言,笑着一点头,又道: “是啊。小皇子和小公主这会儿正睡着呢。娘娘,您要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么?奴婢这就把他们抱过来!” 听得碧桃她们的话,宁雨菡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搞清楚了,自己宝宝们的性别,禁不住唇角微翘: 小皇子和小公主? 这么说,她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一儿一女,刚好凑了个“好!” 真好! “嗯!要看!快!将小皇子、小公主抱来给本宫瞧瞧!” 乍一闻得银屏的话,宁雨菡便是点头如捣蒜,一迭声的道。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的两个小宝贝,她当然要看啦! 见自家娘娘眼神晶亮,眸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见到两位小殿下的模样,银屏不由抿唇一笑。 道了句: “娘娘,您稍等。奴婢这就去抱小皇子、小公主过来。” 这便直奔隔壁耳房。 小皇子和小公主,此时便是被安置在那里。 不过一会儿,银屏便领着两个乳母打扮的妇人折返了回来。 而这两个乳母怀中,各抱着一个小襁褓,小皇子和小公主此时,便静静的躺在这两个襁褓之中。 三人来到近前,银屏对这两个乳母使了个眼色,两个乳母当即会意,一人一个,抱着襁褓上得前去,将怀中的襁褓,递到宁雨菡面前: “娘娘,小皇子睡得正香呢。您瞧瞧小皇子多壮实啊!” “小公主乖的很!此刻也睡得正酣呢。娘娘,您瞧!小公主多可爱啊。” 乳母笑盈盈,低声凑趣道。 说话时,她们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生怕嗓门太大,会吵醒襁褓中正熟睡的两个小殿下。 那可便是罪过咯。 才一看到自己的两个宝宝,宁雨菡便有些挪不开眼。 闻得乳母们的话,宁雨菡立时头也不抬,笑着连连点头: “是挺乖的!” 见得宝宝们不吵不闹,睡得香喷喷,两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宁雨菡唇角止不住上扬,心中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他们好可爱!” 在宁雨菡心中,自己的宝贝,就是最可爱的。 他们是这世上,最乖巧、最可爱的宝宝! 宁雨菡眸光温柔又无限宠溺的望向襁褓之中的两个小婴儿。 而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着的小皇子和小公主,竟是似有所感一般,不约而同的自睡梦中醒来。 他们蹬了蹬肉乎乎的小腿,又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手,下一刻,两个小婴儿便是极有默契的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哇哇哇哇——” 偏殿内,婴儿的啼哭声陡然响起,令得宁雨菡这个新手妈妈颇有些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怎么了?娘亲的小宝贝,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宁雨菡有些慌乱、又有些担忧的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 看着亲生的两个崽哇哇大哭,宁雨菡登时心疼得不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将两个小宝贝抱在怀中轻哄: “哦哦哦,不要哭!宝宝们别哭啊!” 你们这样,妈妈好心疼的! 见宁雨菡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两个乳母不由莞尔,赶紧解释道: “娘娘,您别心急!小皇子和小公主他们想来是饿了。是要吃奶了!” 简昭仪娘娘果然还年轻,这又是头一胎,没有带娃经验。 小婴儿嘛,可不就是这样。 有小婴儿突然醒来,醒过来就哭,通常情况之下,也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拉了,一种就是饿了。 在小皇子、小公主刚大哭时,两个乳母便嗅过周围的气味了。 空气中并无异味,可见,小皇子、小公主不是拉了。 那么,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小皇子和小公主,想来是饿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该给两个小家伙喂奶了! 第175章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 “哦~,娘亲的小宝贝们,敢情是饿了啊!” 闻得乳母的话,宁雨菡当即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脸的恍然大悟。 旋即,便开始撩衣襟。 见状,乳母和初夏等人不由都有些傻了眼。 还是周嬷嬷最先回过神来,疑惑道: “娘娘,您这是……要干嘛?” 宁雨菡一脸的莫名其妙,又一脸的理所当然: “还能干嘛。当然是给宝宝们喂奶啊。宝宝们不是饿了么?” 崽崽们饿了,不赶紧给他们喂奶吃,难不成还杵在这里,眼睁睁瞧着孩子们哇哇大哭啊? 但凡是亲妈,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谁知,周嬷嬷闻言,却是嘴角一抽,赶忙上得前去,将正欲撩开衣襟喂娃的宁雨菡,给一把拦住: “娘娘,别!娘娘,您无需亲自给小皇子、小公主喂奶的。这种事,叫乳母们做就是了!” 不然,为什么要为小皇子、小公主他们提前备好乳母呢? 还不就是为着这个! 然而,宁雨菡却仍是有些跃跃欲试,坚持想要亲自奶自己刚生下的两个娃。 闻言,她当即道: “孩子们都饿了。我顺手喂了就成!” 然而,周嬷嬷却很坚持,依旧拦着宁雨菡,不松手: “娘娘,不可!宫中皇子皇女历来都是由乳母喂养,哪里需要后宫妃嫔亲自来喂?这不合规矩啊!” 莫说是宫中的娘娘们了。 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给孩子喂奶这等活计,也都是由奶娘、乳母来做的。 哪有夫人姨娘,做这些事的? 娘娘这是怎么想的? 怎的一时兴起,便非要给两位小殿下喂奶呢。 听周嬷嬷搬出规矩来,宁雨菡有些无语,于心中暗自撇了撇嘴,面上却是笑嘻嘻,眼珠子一转,她冲着周嬷嬷竖起青葱一般的芊芊食指,带着些娇嗲的笑道: “嬷嬷,你就让我喂喂宝宝们嘛~,就这一次。我保证!” 闻言,周嬷嬷只觉好似被根再轻柔不过的羽毛,在她最柔软的心尖尖上挠了一下一般,顿觉酥酥麻麻,整颗心不受控制的一颤。 好家伙! 不得了! 她一个深宫老嬷都扛不住他们娘娘撒娇。 何况是陛下? 怪道陛下这般宠爱他们娘娘,但凡他们娘娘每次一撒娇,陛下便定会对娘娘有求必应,立时缴械投降。 原是因着如此啊。 只怕娘娘在陛下面前撒娇时,陛下的魂儿都要荡漾起来了吧。 啧啧。 这也就是宁雨菡没有读心术,不知周嬷嬷此时的心之所想,不然,她铁定要告诉周嬷嬷,这叫做——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 “那……好吧。老奴就依娘娘这一次。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被宁雨菡这么一撒娇,原本还十分坚定反对宁雨菡胡来的周嬷嬷,立时败下阵来。 宁雨菡闻言,忙不迭点头: “嗯嗯嗯,我知道啦!周嬷嬷,你们出去吧。本宫要给宝宝们喂奶了!” 这么多人都杵在这里看着她喂奶,算是怎么一回事? 宁雨菡有意将大家伙儿都支开。 对此,周嬷嬷与乳母等人也没有异议。 闻言,当即称是,鱼贯着退了出去。 初夏与碧桃二人却并没有走,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留了下来: “娘娘,您一个人照顾两位小殿下也不方便,还是让奴婢们留下来给您搭把手吧。” 闻言,宁雨菡一想也是: 初夏和碧桃说的没错。 她一个照顾两个娃,给他们喂奶,确实不太方便,还唯恐有些照顾不过来。 有初夏、碧桃二人搭把手也挺好的。 自己自入宫起,便一直由初夏、碧桃二人服侍,这会儿留她们下来,也并不觉得尴尬,想了想,宁雨菡点了点头: “好吧。初夏、碧桃,你们俩且留下来,帮我看顾宝宝们吧。” 闻言,初夏和碧桃如闻天籁,忙不迭欢欢喜喜应是: “是!娘娘。” 就这样,在初夏与碧桃的帮助下,宁雨菡褪去衣衫,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给他们喂奶。 而初夏和碧桃则是负责一人一个,托着左右两边各一个小殿下,以免小皇子、小公主们摔着、碰着。 毕竟,娘娘产后虚弱,让她全凭一己之力,一手一个抱着小皇子、小公主哺乳,的确有些困难。 而宝宝们也都很给力。 原本正在哇哇大哭中的他们,闻到奶香便自动凑了上去,肉乎乎的小手手捧着他们的“粮仓”,努力吸吮,兀自卖力的吃起奶来。 看着怀中奋力吃奶的两个小娃娃,宁雨菡被他们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看来,宝宝们是真的饿了!” 宁雨菡垂眸一瞬不瞬的望向怀中的两个小婴儿,唇角微翘,眸中满是慈爱,抬手挨个轻抚了一下小皇子、小公主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道: “娘亲的小宝贝们真乖!别急!慢慢吃!乖啊~” 宁雨菡自信“存货”充足,绝对够两个宝宝吃。 就算真不够,不是还有乳母们的么? 怎么着,也不可能饿着她的宝宝们的。 至于为什么,她要坚持自己奶孩子…… 这倒真不是宁雨菡作。 而是因为初乳对新生儿有益。 不仅十分有营养,还能够增加新生儿的抵抗力与免疫力。 所以,她自己的初乳,怎么着都要给两个宝宝吃上一口的啊。 至于往后宝宝们要不要吃她的奶,那便是后话了。 大不了,她入乡随俗,任凭着乳母们去喂养也成啊。 宁雨菡并不较真。 就在宁雨菡心中暗忖,唇角微翘、眼神不错的瞅着自己的两个崽,吨吨吨努力吃奶之际,隐约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喧哗: “参见陛下!” “奴婢参加陛下!” …… 宁雨菡:“……?!!” 陛下过来了? 就在宁雨菡疑惑挑眉间,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 明显感觉到,来人已至帷幔后,下一刻,便要掀开帷幔而入,宁雨菡忙道: “是陛下么?陛下!不可!您不可以进来!” 闻言,修长大手已然抬至帷幔处,正欲掀帘而入的李元珩,手上的动作一滞,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丝莫名: “这是为何?雨菡,你为何不让朕进去?” 第176章 他可是会心疼的! “陛下~,您怎么来了?” 宁雨菡并没有急于回答李元珩,而是隔着重重帷幔,娇声嗔道。 被宁雨菡这么一问,李元珩瞬间想起了正题。 年轻帝王那张丰神俊朗、又难掩天子威仪的俊脸上,清晰可见一抹焦急,就连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也染上一抹急色: “朕刚刚似乎听到小皇子、小公主哭了。所以过来看看。” 李元珩就宿在离这儿不远的偏殿内。心中惦念着宁雨菡和一双儿女,李元珩又怎么可能睡得踏实? 不过囫囵着睡了一会儿,便再也睡不着了。 有心想要立刻过来瞧宁雨菡与龙凤胎,又闻得两个孩子和宁雨菡都还在睡梦之中,并未曾醒来。 唯恐自己过来探望,反而惊扰了这一大两小,妨碍他们娘儿仨休息,李元珩便没有直接过来。 而是在不远处的偏殿内,来回踱着步,不时望向宁雨菡与龙凤胎所居偏殿,关注着这边厢的动静。 虽身在隔壁偏殿,李元珩的整颗心、连带着整个魂儿,却是早已飘到了宁雨菡他们娘仨处。 加之,龙凤胎壮实又健康,嚎起来也是贼大声。 这不,一直巴巴的盯着这边厢的李元珩,自然也将一双儿女适才的哭声,给听了个正着。 听得两个娃的哭声,李元珩这个新手爹,那是既紧张、又心疼,二话不说,当即匆匆赶了过来。 刚一来到门口,便听闻宁雨菡醒了,李元珩心头又是一喜。 这便更是迫不及待的奔了进来,想要探望生产后刚刚醒来的宁雨菡,也瞧瞧龙凤胎为何哇哇大哭。 虽然,他刚赶来,龙凤胎好似就不哭了。 不过,没有见到两个孩子,皇帝陛下总归是不放心的。 总归是要亲眼瞧瞧孩子们,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能够放下。 听得昭文帝如此说,宁雨菡不由得抿唇一笑,娇声道: “他们这是饿了!臣妾正在给他们喂奶呢。陛下放心!宝宝们很好!没事啦~。” 闻言,帷幔后的李元珩,不由得耳根一红,颇有些掩饰性的轻咳一声。 脑海中,却又鬼使神差的浮现起那些夜里的旖旎与风光。 李元珩再次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咳,雨菡,朕过来又不是光瞧孩子的。朕也是来瞧你的!” 李元珩正色道。 除了紧张孩子,孩子妈他也是关心的啊。 为他生育了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小皇女,雨菡当居首功。 并且,她本人也真是遭了大罪了! 思及此,年轻帝王的眸中掠过一抹疼惜。 之前,他便想来瞧瞧雨菡,碍于她当时正昏睡,恐惊扰了她休息。 这会儿,既然她都已经醒来了,听声音,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 他自然是要见见雨菡的。 不亲眼瞧瞧雨菡,确认她是否安好。 李元珩终是不能放心! “雨菡,你就让朕进来吧。让朕瞧瞧你!” 李元珩此言一出,初夏和碧桃皆都红了小脸,你望望我、我又望望你,复又齐齐转目望向宁雨菡,两个人都一脸促狭,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那眼神,分明在说—— 哇,陛下对娘娘好好! 陛下和娘娘好恩爱啊! 宁雨菡:“……” 迎上初夏和碧桃的目光,秒懂了她们过于直白的眼神,宁雨菡不由得唇角一抽。 因着李元珩这一席话,宁雨菡的心中,又莫名有些暖。 她能感受到,昭文帝对她的关心。 这份关心,真情实感,令人不免动容。 然而…… “陛下~,你不能够进来!臣妾很好,您不必担心。您若是想和臣妾说话,就在帷幔后说吧。臣妾听得见啦。” 宁雨菡又娇声道。 声音虽娇滴滴的,然而,语气却是异常坚决。 就是不让李元珩进来。 见她如此坚持,李元珩心下疑惑: “雨菡,你为何就是不让朕进来呢?” 隔着帷幔哪里能行? 他想真真切切的瞧见他的娇娇人儿,和她说话,一起分享初为人父、为人母的喜悦! 见昭文帝如此执着,宁雨菡不由嗔道: “陛下~,臣妾这不是在奶孩子么?” 这多不方便啊! “何况,臣妾仪容不整,唯恐冲撞了龙颜。” 按例,后宫嫔妃生产之后,坐月子期间,都是不得面见天颜的。 就怕她们容颜、身形有损,恐令皇帝龙心不悦。 这便就是罪过了! 说实话,宁雨菡也没想到,昭文帝在她产后,便急急过来见她,还非要见她本人,隔着帷幔都不行。 昭文帝此举,着实令她意外。 隐隐的,心里头还有一丝丝暖意。 而乍一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便是一怔,旋即,他便轻笑着道: “朕还道是因何,雨菡你不肯见朕呢。没事!朕不觉得有何冲撞。至于奶孩子……咳——” 李元珩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话虽未尽,话中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娃儿妈奶娃,娃儿爹在一旁,这也没什么啊。 雨菡,朕和你,谁跟谁啊。 咱俩都这般亲密了。 你什么我没瞧见过? 不必这般生分吧? “雨菡,朕进来了啊!” 顿了顿,李元珩又道。 说话间,便抬手欲掀开面前的帷幔。 不得不说,李元珩末了的这声轻咳,就很有灵性,宁雨菡秒懂了其深意,禁不住唇角一抽,一向淡定的俏脸上,飞速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闻得李元珩那最后一席话,宁雨菡眼珠子一转,嗔道: “陛下~!若陛下执意要进来,臣妾也不拦。不过,总要等到宝宝们吃完奶才可以呀~!” 不然,她跟他急! 哼~ 帷幔后的李元珩闻言,则是唇角微勾,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自然是听出了宁雨菡的话中之意。 禁不住失笑: 雨菡这是害羞了? 都两个孩子的娘了,居然还害羞? 他的娇娇人儿,怎么这么可爱!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当即应道: “好!朕等孩子们吃完奶再进来。” 眼前得宁雨菡儿终于松了口,李元珩自也是见好就收。 没听出来,他的娇娇人儿,此时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了么? 真要是将这小人儿给惹恼了,还不得他费力去哄? 况且,雨菡才刚刚替他诞下一双儿女,此时身体还没有复原,正坐着月子呢。 皇帝陛下表示,他可舍不得让这娇人儿着恼。 恼怒伤肝。 若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他可是会心疼的! —— —— —— —— 第173章,关于成王的内容修改过(将设定成王没儿子改成了有一个健康的嫡子),大家还没有看过修改章节的,可以重新刷新翻过去看看。 第177章 步步为营 “那……陛下您出去略坐一坐吧。待到臣妾这边都好了,再请您过来!” 见李元珩松了口,宁雨菡不由得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她又好声好气的同昭文帝打着商量道。 总不能让皇帝陛下就这样,在外头杵着,干等着吧。 这可是有怠慢君王之嫌。 若计较起来,也是大罪。 宁雨菡可不想落人话柄,亦或者是惹得龙心不悦。 虽然,她这会儿,得昭文帝盛宠,又诞下了李元珩唯一的皇子、皇女,宁雨菡却并未被这些,冲昏了头脑,她依旧还很清醒,绝不会做出恃宠而骄的事儿来。 君心难测,李元珩这厮,这会儿看似待自己挺好,谁知道,往后会又如何? 这会儿,她稍有懈怠,便是往后旁人攻击她的把柄。 宁雨菡可不犯这个蠢! 不得不说,宁雨菡想得挺好、挺周全,然而,她这个提议,却是被帷幔后的李元珩给直接否了: “不必了!朕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等。” 一双儿女都在这里、替他诞下这一双宝贝儿女的娇娇人儿,也在这里,他要去哪儿? 李元珩只想呆在这里,静静的守着这一大两小,哪儿也不想去。 再说了,两个小娃娃吃个奶,能花费多少时间? 待到他们吃完奶,他便能进去了。 何必又去外头坐,这般麻烦! “陛下~” 宁雨菡闻言,嗔了一句。 见李元珩如此坚持,遂也没有再拂他的意思。 索性,怀中的两个小宝贝也很快就吃饱了。 两个小家伙,被初夏和碧桃轻拍了下背脊,齐齐打了个饱嗝,便就不吃了。 而后,便开始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兀自咿咿呀呀,端的是十分可爱。 见状,宁雨菡抿唇一笑,眸光温柔,洋溢着慈母的微笑。 又命初夏和碧桃替她收拾整理了一番,这才叫在帷幔后等候的李元珩进来: “陛下,好了!您现在可以进来啦。” 李元珩一直在帷幔后驻足,颇有些翘首以盼。 听得宁雨菡这番话,如蒙天籁。 他当即抬手撩开帷幔,大长腿一迈,几步来到榻前。 但见宁雨菡此时正倚在榻上,含笑望向自己。 “臣妾参见陛下!” 见得他来到榻前,宁雨菡作势欲要向他行礼,却被李元珩给一把拦住: “雨菡,你好好躺着便是。何必拘礼?” 李元珩一把揽住宁雨菡的腰肢,感受着手下的盈盈一握,抬眸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娇人儿一番,但见佳人依旧容颜姝丽,唇角擒笑,整个人都洋溢着一抹初为人母的母性光辉,令得原本便清媚无双、撩人心弦的她,更添一抹别样韵致。 望着眼前的美人儿,李元珩颇有些挪不开眼: 他的娇娇人儿,更美了呢! 李元珩心头不由一悸,唇角禁不住微扬。 再一细细打量,李元珩便发现,宁雨菡面色颇有些苍白,就连一张原本一贯娇艳欲滴的樱唇,此时颜色也是极淡,整个人透着虚弱与苍白。 见状,李元珩心头不由一痛,抬手温柔的轻抚了抚宁雨菡的鬓发与额前的碎发: “雨菡,你辛苦了!为朕生育小皇子、小公主,你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说着,李元珩便动情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在怀中,无比温柔的在宁雨菡额上落下一吻。 一时间,室内有些旖旎。 初夏和碧桃二人见状,俱都齐齐红了一张小脸。 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嘻嘻一笑,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退了出去,把内室留给了皇帝陛下与自家娘娘,还有两位小殿下。 想来,陛下和娘娘一定还有好些私房话要说。 她们便不杵在这里,当大蜡烛,煞风景了! 嘻嘻。 宁雨菡被李元珩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继而唇角微勾,眸中飞速掠过一抹狡黠的笑: 这便是宁雨菡想要的效果! 不能让皇帝以为,孩子是凭空掉下来的,生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 要让昭文帝看到、真切的感受到她生产的不易与辛苦。 如此,才能对她和孩子们多上些心。 毕竟,来之不易的事物,人们往往才会更为珍惜。 当然,宁雨菡也很担心,看到仪容不整、形容憔悴,不那么好看的自己,李元珩会心生不喜与厌恶。 毕竟,皇帝也是男人。 男人这种生物,可是有他们的劣根性的。 纵使你辛辛苦苦替他生育了一双子女,也别太过高看自己,更不要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所以,宁雨菡刚刚才特意叫初夏和碧桃,替她收拾整理了一番。 加之,身边的人都知她素来爱洁,所以,在她尚在昏睡时,初夏等人就替她清理过身子,室内也早已被收拾整理干净。 此时,她除了苍白虚弱些,倒也还好,并无损她的美貌。 不然,宁雨菡也断不敢放昭文帝进来。 毕竟,她身处宫中,若稍微走错一步,便可能会万劫不复。 如此,宁雨菡也不得不事事谋算,步步为营。 纵使如今,她已是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的从二品简昭仪,宁雨菡也丝毫不骄不躁,依旧时刻警醒、丝毫不敢松懈。 心思百转间,宁雨菡顺势柔弱无骨的躺在李元珩怀中,巧笑倩兮的娇声道: “陛下~,臣妾虽遭了罪,却是平安的诞下了宝宝们,两个宝宝都很健康,臣妾心里头很开心呢。” 既然皇帝陛下认定了,你遭了大罪。 你也确实是遭了大罪,那便不要自谦。 此时自谦说自己未遭什么罪之类的,其实是最傻的行为。 搞不好,还会让男人信以为真,往后,便会觉得,即使你遭了罪、受了委屈,也无所谓,反正你受得住。 甚至觉得,这是你应当应分的事。 你就该吃苦、该受罪。 啧,宁雨菡可不傻,才不吃这个亏呢。 她就是要让昭文帝牢牢记住,她此番是遭了大罪的。 他的皇长子、皇长女之所以会平安降生,少不了她这个母亲的辛苦在其中。 当然,宁雨菡说的也都是真话。 虽然辛苦,能够诞下两个宝宝,得知宝宝们都很健康,宁雨菡是真的很开心。 同时,宁雨菡也觉得这份罪、这场辛苦,都是值得的! 两个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好的宝贝! 第178章 李元珩的温柔 “雨菡——” 闻得宁雨菡的一番话,李元珩颇为动容,禁不住将大掌覆上怀中人儿的雪白柔荑,十指相扣,紧紧交握,年轻帝王将二人彼此交握的手,缓缓放至胸前心口位置。 这娇娇人儿,如此可怜可爱。 怪道他禁不住想要偏疼她几分。 如今,他们又有了一双儿女。 李元珩的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只觉得分外满足。 而此时此刻,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似也有所感一般,又开始一阵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起来。 闻得孩子们的声音,宁雨菡与李元珩这一对新手爹娘,也被瞬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帝妃二人齐齐转目,朝着两个小婴儿望去: “陛下,你瞧!咱们的小皇子、小公主多活泼、多可爱啊!他们正望着我们笑呢。” 宁雨菡眸光温柔,嘴角噙笑道。 李元珩也正一脸温柔又欢喜的望向两个小婴儿,闻得宁雨菡的话,年轻帝王便是止不住嘴角上扬,连连点头: “对!对!对!没错!小皇子、小公主就是可爱!雨菡,咱们的孩儿,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二人相视一笑,开始逗弄起襁褓之中的两个小婴儿。 不过一会儿,原本正咿咿呀呀中的两个小宝宝,便被他们的父皇和母妃,逗得咯咯直笑。 宁雨菡和李元珩见状,自也是乐不可支,双双也都是笑逐颜开。 一时间,室内充满了两大两小的欢笑声。 一室温馨。 听得里间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留守在外头的宫人们,皆都不由会心一笑。 方进忠更是老怀大慰: 陛下多久未曾如此开怀了? 老天保佑! 陛下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皇嗣了! 真好! 这一切,可都是托了简昭仪娘娘的福呐! 周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站在那里,也不由得抿唇一笑。 笑过之后,望着手上正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周嬷嬷面上又浮起几分踌躇: 娘娘自清晨生产后昏睡过去,到现在都是滴米未沾,这眼瞅着都晌午了,娘娘该是饿了。 瞧着娘娘在奶两位小殿下,周嬷嬷便去小厨房弄了碗燕窝粥来,打算给娘娘吃。 谁曾想,陛下却突然到访。 这会儿,内室里只有陛下和娘娘二人,还有两位小殿下,周嬷嬷也不好这样贸贸然进去,打扰陛下与娘娘、并两位小殿下,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可是,也总不能让娘娘继续这么饿着吧。 娘娘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呢。 哪里经得起这般饿下去? 这…… 事实证明,惦念着宁雨菡身子的,不止周嬷嬷一人,周嬷嬷所担忧的,李元珩也想到了。 初生的小婴儿精力有限,虽然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很活泼,不过被爹娘逗弄了一会儿,他们便齐齐打起了小呵欠,不过一会儿,便就呼吸均匀,隐隐打起了小呼噜。 “这就睡了?” 见状,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宁雨菡也禁不住掩唇一笑,满目慈爱: “小孩子都是这样。陛下,别吵他们。让宝宝们睡吧。” 宝宝们睡眠充足,才能好好长身体啊! 闻言,李元珩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便让他们好好睡!” 说着,他又转目望向一旁小桌上摆放着的更漏,见已至午时,不由皱眉: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说话间,年轻帝王复又转目望向宁雨菡,眸光温柔,难掩关切的道: “雨菡,你醒来之后,可有进食?” 宁雨菡闻言一怔,显然是未曾想到李元珩居然会突然问起这个。 迎上年轻帝王温柔而又饱含关切的目光,宁雨菡当即摇了摇头,如实道: “呃,没……臣妾还未曾进食。” 刚刚醒来的时候,她的关注点都在两个宝宝身上,光顾着叫人把宝宝带过来,好好瞧瞧她的两个宝宝了。 后来,又忙着给宝宝们喂初乳,昭文帝又忽然过来。 这一打岔,但是将进食之事给忘了。 之前,她还不觉得,被李元珩这么一提醒,宁雨菡才顿觉腹中空空,饿得很。 竟是有些饥肠辘辘了。 宁雨菡下意识摸了摸她瘪瘪的肚子,似是为了印证她此时的饥饿,就在这时,宁雨菡的肚子甚至还很是应景的叫了一声: “咕噜噜——” 宁雨菡:“……” 听得肚子里陡然发出的声响,纵使一向自诩心理素质极好的宁雨菡,也不由俏脸一红,飞速略过一抹尴尬: 好尴尬! 她这不争气的肚子,怎的听风就是雨。 刚才还一直没有怎样呢。 怎的一听李元珩问她有没有进食,就不争气的咕噜噜乱叫起来呢? 这…… 昭文帝该怎么想? 她在李元珩面前树立起来的清媚无双、绝世大美人的人设,不会崩了吧? 毕竟,绝世大美人的肚子是不会突然咕噜噜乱叫的。 啊,丢人! 按捺下想要捂脸的冲动,宁雨菡飞速抬眸,瞥了一眼昭文帝,却见年轻帝王面上不见半分嫌弃,甚至也不见他觉得好笑。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的一张俊脸,登时面色一沉: “胡闹!怎地一直不吃东西呢?” 瞧!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李元珩的眸中难掩心疼,当即冲着外头高声道: “来人!简昭仪饿了!赶紧拿些有营养、好克化的食物过来!” 闻言,原本正在外间端着碗燕窝粥,纠结着要不要把燕窝粥端进去的周嬷嬷,立时浑身一震,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是脚下生风般,往里头奔: “有的!有的!娘娘,您先喝碗燕窝粥垫垫肚子吧。” 说话间,周嬷嬷已来到榻前,正欲伺候宁雨菡吃燕窝粥,谁曾想,皇帝陛下却是忽的伸出修长大掌,不容人置喙的一把夺过了周嬷嬷端在手中的燕窝粥: “朕来便好!” 李元珩道。 说着便端起碗来,欲要给宁雨菡喂粥。 宁雨菡见状,忙摆手: “陛下,不用!臣妾自己来便可。” 然而,李元珩压根就不听她这话。 就在宁雨菡说话的同时,年轻帝王已舀了一汤匙燕窝粥。 似怕太烫,会烫着宁雨菡,李元珩又耐心的将汤匙中的粥吹了吹,复又用唇试了试粥的温度,觉得温度适宜,这才将舀了燕窝粥的汤匙,递到宁雨菡唇边: “雨菡,乖!张口!吃吧。” 第179章 臣妾也是会很心疼的~ 宁雨菡被李元珩的这番举动,给弄得一怔,不待她拒绝,便迎上了年轻帝王那染满关切与温柔的目光,宁雨菡不由得心头一暖。 鬼使神差的,对于李元珩的好意,她没有拒绝,而是真的很乖的张开檀口,将李元珩喂到她嘴边的燕窝粥含在了口中,兀自吞咽入腹。 “怎么样?味道如何?好吃么?” 李元珩见状,忙道。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嗯,挺好吃的。” 甚至,宁雨菡竟觉得,今天的粥,格外美味。 难不成是喝着皇帝陛下亲自喂给她的粥,格外的香?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莞尔。 闻言,李元珩也笑了,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 “好吃你就多吃点!来,再来一口!” 说话间,皇帝陛下又舀了一汤匙燕窝粥,轻轻吹了吹,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这便又递到宁雨菡唇边。 见状,宁雨菡也没有同他客气,当即“啊呜”一口,将温度正合适入口的燕窝粥可吞吃入腹。 李元珩见状一笑,继续喂粥。 …… 一碗燕窝粥分量本就不多,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在皇帝陛下的殷切投喂之下,被宁雨菡给吃了个干净。 末了,宁雨菡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恰在这时,外头的周嬷嬷又道: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可要吩咐摆膳?” 刚刚那一小碗燕窝粥,原本就是拿来给宁雨菡垫垫肚子的。 在宁雨菡喝粥的时候,周嬷嬷已经去了小厨房,吩咐厨子准备宁雨菡的午膳去了。 这会儿,估摸着宁雨菡的粥也吃得差不多了,周嬷嬷遂又折返回来,询问宁雨菡是否要用午膳。 一碗粥顶什么事啊? 娘娘这次遭了大罪! 又在坐月子,可是得要好好补一补! 闻得周嬷嬷的话,宁雨菡只觉得,好似是自己才刚一打瞌睡,便有人上赶着给她递枕头来了。 闻言,宁雨菡当即笑道: “还是周嬷嬷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便摆膳吧。” 外间的周嬷嬷闻言,自是忙不迭应是。 这便又退了出去,前去张罗宁雨菡的午膳事宜了。 李元珩全程目光温柔,含笑望向榻上的宁雨菡。 宁雨菡被他这般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正在她快要顶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之际,一直守在外间的方进忠,却是突然开了口: “陛下,奴才也吩咐人给您备膳吧。陛下您从昨日傍晚,到现在,都还未曾用过膳呢。” 方进忠饱含担忧的道。 闻言,宁雨菡便是一惊,一脸惊诧的瞪圆了一双美眸,望向昭文帝: “什么?陛下,你从昨日傍晚到现在,都未曾进食么?” 李元珩闻言,忙摆手: “没有!没有!别听方进忠这老奴胡说!朕小憩之后起来时,吃过几块点心,垫了肚子的。朕……” 李元珩还欲再说,迎上宁雨菡清澈的美眸。 见宁雨菡乍一闻言,便是满是不赞同的嗔了他一眼,原本还想继续狡辩的皇帝陛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与气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那个……朕不是急着过来瞧雨菡你、和两个孩子么?一时心急,就……” 他原本是打算用膳的。 结果乍一听得孩子们的哭声,便急吼吼赶了过来。又听闻宁雨菡醒来,用膳什么的,便被李元珩给彻底遗忘到了爪哇国。 用膳哪有陪雨菡和孩子们来得重要呢? 况且,之前,光顾着高兴去了,李元珩是真的没有觉得饿。 直到这会儿,被方进忠这么一说,他顿觉腹内空空,饥饿感瞬间袭来。 闻得昭文帝的话,宁雨菡心头一暖,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谁曾想,守在外头的方进忠,便抢先开口道: “简昭仪娘娘有所不知,昨日听闻娘娘您被撞见红,陛下便第一时间来到永安宫,一直守着娘娘您。直到今日清晨,娘娘您平安诞下小皇子、小公主,陛下也没有就此离去,留在了永安宫,在离娘娘您这边最近的一处偏殿内歇下。陛下眼下,正可谓是废寝忘食,一颗心,全都牵在娘娘和两位小殿下身上呢。” 以方进忠对自家陛下的了解,陛下只会认为,这些都是无关轻重的些许小事,才不会和简昭仪娘娘提及这些。 不过,在方进忠看来,却是不然。 这些明明都是陛下对简昭仪娘娘的一番心意。 既然陛下做了,他自然是要让简昭仪娘娘知晓。 陛下不说,那便由他这个老奴代劳吧。 嘿嘿。 宁雨菡闻言,心头又是一暖,扬起盈盈美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 “陛下~” 宁雨菡不免有些动容。 毕竟,眼前这人,是封建帝王。 他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有心了! 迎上娇娇人儿含情脉脉的目光,李元珩的俊脸却是飞速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不甚自在的轻咳一声,转目朝着帷幔后方进忠的方向,横了一眼: “你这奴才!真是有够多嘴多舌!” 皇帝陛下这是被拆穿“老底”,面上有些挂不住,继而有些恼羞成怒了么? 真没想到,李元珩这厮的脸皮,居然这么薄。 见状,宁雨菡不由失笑。 莫名的,竟是觉得如此模样的昭文帝,貌似有几分可爱。 “陛下,您干嘛凶方公公呀?方公公还不都是为了您好!” 宁雨菡嗔了李元珩一眼,道。 被榻上的娇娇人儿这么一嗔,皇帝陛下瞬间哑火: “雨菡,那个……” 见李元珩瞬间没了脾气,宁雨菡旋即又嗔了他一眼: “陛下,别这个那个了。您也赶紧用膳吧。不然,臣妾也是会很心疼的~” 宁雨菡娇滴滴、一派关切的道。 而她这番话,显然取悦了面前的年轻帝王。 闻言,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雨菡这般紧张他、这般关心他啊。 他就知道,雨菡是在乎他的。 没曾想,她竟然如此在乎他! 要不怎么说,眼前这小女人,真真是爱惨了他呢。 哈哈。 思及此,李元珩止不住唇角上扬,忙不迭点头: “嗯,朕都听雨菡你的!” 旋即,李元珩便冲着守在外头的方进忠发号施令: “摆膳吧!” 话才刚落,李元珩又道: “朕的午膳,就摆在这边。朕要和简昭仪一起用膳。” 他还有好些话要和雨菡讲呢。 这个时候,可舍不得就这般离开! 第180章 祥瑞,小福星 “是!陛下。” 方进忠闻言大喜,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不过一会儿,不大的内室内,便摆了两桌饭菜。 一桌摆在榻前,林林总总摆满了一个小炕桌,摆着不少滋补的菜肴,这是专为宁雨菡所准备的月子餐。 而不远处的桌上,另摆着一桌子饭食,这是皇帝陛下的午膳。 毕竟,昭文帝又不坐月子,没人敢给皇帝陛下吃月子餐。 膳食做的不错,宁雨菡和李元珩也是真的都饿了,一帝一妃吃得很欢畅,间或低声聊上几句,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就这样,愉快的用完了午膳。 而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此时依旧睡得正酣,丝毫没有被爹娘的说笑声给吵醒。 饭后,宁雨菡和李元珩便坐在一处,含笑望着这两个小家伙睡觉,见此情状,二人都不由失笑。 帝妃二人,极有默契的彼此对视一眼,俱都窥见了对方眸中,那毫不掩饰洋溢着的初为人母、为人父的欢喜与甜蜜。 李元珩不知想到什么,禁不住笑道: “雨菡,你不知道,咱们的小皇子、小公主,诞生在晨曦破晓、旭日东升之际,这个时辰,正是吉时。而且,还是一年之中的头一天——大年初一的晨曦破晓之际。两个小家伙们双双出生时,朕曾瞅了眼天色,当时正值旭日东升,霞光普照,天空红霞满天……这可是吉兆啊!” 提起这个,年轻帝王便是难掩欢喜与得意。 见得他一副“我家娃就是好!就是棒”的模样,宁雨菡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被李元珩这副蠢爹爹模样,给逗乐了。 见宁雨菡忽的嫣然一笑。 端的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李元珩不由一怔,眸中掠过一抹他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与柔情: 谁能想到,这么个娇娇人儿,竟是给他诞下了一双儿女——一对龙凤胎了呢。 李元珩心中一悸,薄唇微动,正欲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外间忽然隐隐传来骚动声。 闻得外头的响动,李元珩当即一皱眉: “何事如此喧哗?” 外头当值的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 不知道如此,会打扰到简昭仪和小皇子、小公主休息么? 李元珩此言一出,外头便传来了方进忠难掩欢喜的声音: “启禀陛下,下雪了!下大雪了!” 不怪方进忠会如此欢喜,实在是,自入冬以来,京城、及京城周边地方,就一直未曾下过雪,整个京城及周边,都因此陷入了干旱。 大家伙儿正为此而发愁呢。 若是再不下雪…… 可怎么是好哟! 这会儿,竟下了雪,眼瞅着,这雪还挺大。 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而且,这还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寓意也是极好的! 方进忠心下欢喜,隔着帷幔,恭声一揖道: “喜迎大雪,宫人们也都是一时高兴。望陛下饶恕则个!” 事实上,李元珩又哪里会责怪这些宫人? 乍一闻得外头下了大雪,李元珩便是全身一震,之前的那些恼怒顷刻间尽消,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向着外头奔去。 年轻帝王健步如飞,径直走到屋外,果见天空上,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李元珩见状,登时一喜,禁不住抚掌而笑: “好!好!好!下得好!这可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高兴之余,李元珩心头忽的萌生出一个想法,不由得转目望向屋内: 小皇子、小公主,乃是大胤皇室百年不遇的龙凤胎,偏偏又双双诞生在大年初一的晨曦破晓时分。出生时,更是旭日东升、红霞满天。 此乃吉时,更是吉兆。 两个孩子出生不久,便降下了久久不至、京城内外盼望已久的大雪,他的这双孩儿,可真是祥瑞! 妥妥的一对小福星啊! 思及此,李元珩再次抚掌而笑,笑得愈发开怀。 事实上,远不止昭文帝一人有此想法。 方进忠和一众宫人此时,也都第一时间,将这场大家翘首以盼的大雪,与两位新生的小殿下联系在了一起。 大家伙儿也俱都认为,定是两位小殿下,为大家带来了这场大雪。 皇室百年来才得了这么一对的龙凤胎,可不就是祥瑞、是福星么? 而与此同时,宫中的简昭仪,于今日清晨晨曦之际诞下一对龙凤胎的消息,此时也早已传到了一众大臣的耳中。 得知这一消息,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自是倍感丧气。心知,他们之前谋划的让陛下过继宗室子弟、亦或者是册封成王为皇太弟的计划,只怕是要泡汤了。 陛下他膝下,已经有皇子了啊 ! 皇位有人可以继承。 陛下哪里还会听他们哔哔? 而那些一心为国为民、心怀天下的忠臣与直臣、以及昭文帝的一众心腹大臣们,得知这一消息,则俱都是万分欣喜。 不少人开心得直接在府上放鞭炮庆祝,连带着午膳都多用了一大碗饭: 陛下有后,社稷有继。 这是好事啊! 大好事! 这些大臣正暗自高兴呢,便又见天降大雪,一个个便更加欢喜异常,恨不得弹冠相庆: 太好了! 终于下雪了! 而且,还是大雪! 京城附近的旱情,总算可解了! 瑞雪兆丰年。 下了这样一场大雪,来年定会是个丰收年! 大胤国运必会蒸蒸日上,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高兴之余,众大臣们也皆都想到了宫中刚刚诞下的小皇子、小公主,这一对龙凤胎。 出生时,便是吉日吉时,生下来便有吉兆。 甚至,小皇子、小公主才降生没多久,京城内外便盼来了久久不至的大雪。 小皇子和小公主这对龙凤胎,可真是祥瑞啊! 他们分明就是一对小福星! 真是天佑我大胤,让皇室诞下了这样一对小福星! 哈哈。 与此同时,皇宫中有小皇子、小公主诞生,他们是一对龙凤胎不说,诞生之时便是吉日吉时,更有吉兆,小皇子、小公主诞下之日,京城便喜迎今年、乃至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的事,很快便犹如滚雪球一般,在京城内外传开,百姓们人人高兴之余,他们的想法也与一众官员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大家伙儿都道小皇子、小公主这对龙凤胎,是上天降下的祥瑞、是小福星! 是来保佑他们这些大胤子民的。 这可真是天佑我大胤啊! 第181章 来人!拟旨! 宁雨菡刚生产完不久,到底精神不济。 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频频打着哈欠,却还是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元珩低语私聊。 毕竟,皇帝陛下就在这儿,总不好撂下昭文帝,自己个躺下来睡觉吧? 这成何体统? 原本,李元珩正在兴头上,还欲和宁雨菡多聊聊、多呆会儿。 多陪伴宁雨菡和孩子们一会子。 然而,渐渐的,他也注意到,宁雨菡在频频打着哈欠,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倦意。 见状,李元珩心中莫名一痛,当即柔声道: “雨菡,你且歇息会儿。朕晚些时候再来瞧你和两个孩子!” 昭文帝这是打算走了? 行吧。 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好困!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囫囵的应道。 虽然整个人疲乏困倦得很,却还不忘做足礼数,强撑着想要行礼: “是!臣妾恭送陛下~” 见她如此,李元珩心中越发心疼,当即一把将她拦住: “好了!无须多礼!来,雨菡,你且躺下。” 说着,李元珩还亲自将宁雨菡扶着躺了下来,又体贴的替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眼见得窝在暖融融被窝中的宁雨菡眼眸轻阖,一副困得明显就快要睁不开眼的模样,李元珩又温柔的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秀发: “乖!睡吧!” 许是困极,又许是皇帝陛下太过温柔,宁雨菡竟真的就这样合上了美眸,不过一瞬,便就呼吸均匀,兀自进入了黑甜乡。 定定的瞅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娇人儿,又瞧了眼,一旁同样正在呼呼大睡中的一双儿女。 襁褓中的小婴儿,同样呼吸均匀。由于睡得正香,两张小脸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李元珩不由勾唇一笑,眸光之中,划过一抹温柔与宠溺。 末了,他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摆驾乾元殿!” 才一出得宁雨菡坐月子的偏殿,李元珩便径直吩咐道。 方进忠闻言一怔,眸中划过意外与讶然: 他还以为,陛下会继续留在永安宫不走,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呢。 毕竟,以陛下对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的着紧程度,这是极有可能的! 没曾想,陛下竟要回乾元殿了么? 虽然心中纳闷得紧,方进忠面上却是不显,也并不多话。 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兀自去张罗御驾去了。 而李元珩,则是倏然回首转目望向身后的偏殿。 说实话,就这样离开雨菡和孩子们,他自也是十分不舍。 若是可以,他其实更想守在永安宫内,寸步不离的守着雨菡和孩子们,和他们呆在一起。 只是…… 自己长期留在这里不走,恐惹人非议。 更重要的是,自己若一直留下来,雨菡少不得得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陪伴他这个皇帝。 这可不利于雨菡养身子。 罢了,他还是回去吧。 便让雨菡好好的坐月子、养身子吧! * 稍晚时候 乾元殿 回到乾元殿后,李元珩也觉得困意上头。 便也睡了一觉。 这会儿,才刚醒来没多久。 他正靠在榻上,翻看一本游记,方进忠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才一进来,方进忠便恭声禀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何靖年求见!” 闻言,李元珩自游记中移开目光,禁不住挑眉: “哦?他怎的来了?” 大过年的,而且,还是大年初一。 李元珩料定何靖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乾元殿。 莫不是有事? 心中如此暗忖间,李元珩径直一挥手: “宣他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让何靖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在大年初一,巴巴的跑过来觐见。 方进忠闻言,当即应是。 旋即转身出殿,不过一会儿,便领着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何靖年。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才一进殿,何靖年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声道。 “说吧,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李元珩也不和这何靖年废话,当即道。 此时,他已是断定了,何靖年过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自然不欲和他玩儿些虚的。 而选择了直来直去,有话直说。 何靖年闻言,则是咧嘴一笑,又是一抱拳: “微臣是来恭喜陛下,喜得小皇子、小公主,这一双麟儿的。” 对于何靖年的话,李元珩明显十分受用。 闻言,他禁不住唇角微扬,却还是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何靖年一眼: “恭喜?大年初一,你这巴巴的过来,就只是为了恭喜朕喜获麟儿?” 皇帝陛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你这老小子不老实。 狡猾得很! 有何事,还不快说! 身为昭文帝心腹,自也是瞧懂了年轻帝王的眼神之意,见状,何靖年当即乐呵呵笑道: “陛下,臣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事要向您禀报。” 话到这里,何靖年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愈发的开心起来,眼角眉梢俱都盈满笑意,一副笑逐颜开、与有荣焉的模样: “陛下,您不知道!这会儿,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儿了。京城内外百姓和官员们都道小皇子和小公主,这对龙凤胎是祥瑞、是福星呢!” 说着,何靖年便将京中众大臣,听闻宫中简昭仪诞下一对龙凤胎的反应,以及百姓与官员们对小皇子、小公主的臆想,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出来。 其中,还重点说了,大家都道,这场大家期盼已久的大雪,便是小皇子、小公主带来的。 现如今,京城内外,大家都在称道,说小皇子和小公主是祥瑞、是小福星! 他们的降生,乃大胤之福。 真真是天佑我大胤! 李元珩原本还一副老神在在模样,面上端的是高深莫测、不辨喜怒,听得何靖年的禀报,年轻帝王也明显很是高兴: “哦?大家都说,小皇子、小公主是祥瑞、是小福星?哈哈哈。” 这些人倒是和他想的一样! 嗯,有眼光! 李元珩朗声而笑,心情十分愉悦的大手一挥: “来人!拟旨!” 第182章 再次晋位 一晃又过两天。 这天,是正月初三,也是小皇子、小公主诞下的第三天。 按理来说,此乃洗三的日子。 原本皇子、皇女洗三,俱都是应该办得热热闹闹。 何况,这还是陛下膝下唯一的皇子、皇女的洗三,想来,必定会更加热闹隆重。 不少外命妇们,在初一听闻宫中简昭仪娘娘诞下小皇子、小皇女时,便已开始做准备,预备着初三进宫参加洗三礼,铆足了劲儿,准备好好表现表现。 谁曾想,昨日下午,皇上却突然下旨,免了小皇子和小皇女的洗三礼。 这……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少人于心中暗自犯起了嘀咕。 后宫中,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们,则是直接乐开了花,俱都幸灾乐祸,预备瞧宁雨菡的笑话。 在她们看来,陛下下旨不办洗三礼,这便摆明了是对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不待见,甚至是心生不喜与厌恶。 有那消息灵通的嫔妃,更是打听到,昨日陛下去了一趟永安宫回来,便直接下了不办洗三礼的旨意。 得知这一消息,众嫔妃心里头更乐了—— 想来,定是宁氏不长眼的触怒了皇上,惹陛下厌恶了! 陛下才会这般不给宁氏面子。 连带着,宁氏的一双儿女——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也遭到了陛下的不喜与厌弃。 哈哈,看来,宁氏这是要失宠了啊! 实在是太好了! 正当谢皇后与一众嫔妃,幸灾乐祸、暗自窃喜于宁雨菡失宠,她所出的小皇子、小公主,也同样遭了陛下不喜与厌恶之际,永安宫内,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宁雨菡依旧窝在偏殿里,开开心心的坐月子。 此时,宁雨菡正小口小口喝着周嬷嬷刚从小厨房端来的一小碗红枣乌鸡汤。 见榻上的自家娘娘,如没事人般,吃得正香,碧桃禁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碧桃自诩自己的叹气声很小,却还是被宁雨菡给听了个正着。 她循声望去,便见碧桃一副愁眉苦脸、眉头拧得都快能够夹死个苍蝇的模样,禁不住失笑: “碧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的?可是遇上了什么愁事?” 碧桃闻言,原本皱着的一张小脸,不由得更纠结了,差点没直接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娘娘——,唉……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跟陛下说,不给咱们小皇子、小公主办洗三礼呢?” 在碧桃看来,洗三礼不仅要办,而且,阖该大办才是! 人家初生的小婴儿都给办洗三礼,偏偏两位小殿下却没有。 碧桃只觉,实在是委屈了两位小殿下,心里头倍儿不好受! 乍一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一怔,旋即,不由失笑: “你这丫头,原是因着这事在不高兴呢。” 没错! 李元珩之所以突然下旨,取消了两个孩子的洗三礼,的确都是宁雨菡的主意。 不过,她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两个宝宝好! “如今天气寒冷,两个孩子又才刚刚出生,身子娇弱得很。洗三礼上,万一受了凉,可怎生是好?这洗三礼,不办也罢。宝宝们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宁雨菡笑睨了一眼碧桃,正色道。 这便是她劝谏李元珩,让他不给孩子们办洗三礼的原因。 原本,李元珩也直言要给两个孩子办一场隆重热闹的洗三礼的。 毕竟,这可是他膝下唯一的骨肉,不大办一场,昭文帝也怕委屈了两个孩子啊! 然而,在宁雨菡看来,什么热闹风光、隆重的洗三礼,都是虚的。 两个宝宝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不想,孩子们因着洗三而病着、累着。 要知道,像两个宝宝这样刚刚出生才几天的小婴儿,最怕的就是生病。 且不说,这是个婴儿极易早夭的年代。 就算是有她这个现代名医的娘在,宝宝们不会早夭,万一一个不小心,落下什么病根来,这也是宁雨菡绝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办这个洗三礼的好。 宁雨菡一边想着,一边转目望向榻上的两个小襁褓。 襁褓中,自己的两个宝宝,正兀自睡得香甜,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不时于睡眠之中,咂吧一下粉嘟嘟的小嘴。 可爱得冒泡! 宁雨菡的眸中染上慈爱,唇角微勾,轻声道: “本宫唯愿两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什么事,都没这个来得重要! 见此情状,一旁的周嬷嬷、初夏、银屏等人,眸光微闪,俱都难掩动容。 碧桃则是明显有些恍然,继而面露羞愧的一欠身: “奴婢愚钝!是奴婢想左了!” 是啊! 什么都比不上两位小殿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要来得重要! 至于什么热闹隆重的洗三礼…… 这些都是虚的! 果然,还是自家娘娘最睿智!最英明! 碧桃心中,因着小皇子、小公主不办洗三礼的那点不甘,瞬间释然。 殿内再次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殿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嚣。 守在外头的小喜子高声道: “娘娘,方公公来了!方公公来宣旨来了!” 闻言,倚在榻上的宁雨菡不由挑眉: 方公公? 方进忠来了?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宣旨? 他过来宣什么旨? 就在宁雨菡满目疑惑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但见方进忠手捧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进得殿内,径直来到离宁雨菡约莫几丈远的地方,倏然顿住脚步。 他才从外头进来,恐染了寒气,站在这儿就好! 可不敢靠得离榻前太近。 若是一个不小心,让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染了寒气,陛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当即笑盈盈冲着宁雨菡躬身一揖: “见过简昭仪娘娘!” 末了,又面容一肃,高声道: “简昭仪宁氏接旨!” 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方进忠又紧接着开口道: “陛下口谕,简昭仪无需叩拜行礼,躺在榻上接旨便可!” 闻言,宁雨菡也不矫情,当即恭声应是: “是!臣妾恭听圣旨!” 言罢,她便倚在榻前,垂首预备接旨。 见状,方进忠暗自点头,这才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简昭仪宁氏柔敏淑惠,温良谦恭,诞育皇嗣有功,今晋封简昭仪宁氏,为一品淑妃,封号照旧,是为简淑妃。钦此!” 第183章 她们这是又被啪啪打脸了啊 乍一闻得这晋封旨意,周嬷嬷等人俱都是一喜: 原来是晋封娘娘的旨意! 而且,居然是晋他们娘娘为四妃之一的淑妃! 真是太好了! 而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闻言,眸中则是飞速掠过一抹意外: 她想过自己此番诞下龙凤胎后,应是会晋位。 也料想过,此番应是会被晋封为妃位。 只是,万万没料到,竟会被直接晋升为四妃之一—— 贵淑德贤。 她竟被直接晋封为仅次于贵妃之后的淑妃! 简淑妃…… 貌似还不错嘛。 宁雨菡唇角微扬,正欲谢恩,谁知,方进忠不过略顿了顿,便又继续朗声宣读起圣旨来: “皇长子、皇长女龙凤双生,乃大胤祥瑞,福星普照,佑我大胤,今赐封朕之皇长子为福王,食邑一千户;皇长女为福慧公主,食邑一千户。钦此!” 不仅晋封她为淑妃,还给孩子们都赐了封号! 女儿封公主、儿子直接封王。 而且,还赐了他们食邑! 宁雨菡难掩惊诧,一脸的万万没想到。 她知道,昭文帝对两个孩子的喜欢与疼爱,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宠爱这一双儿女。 初夏等人,则是被这惊天的好事,给惊得全都呆怔在当场。 就连久居深宫,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周嬷嬷,也一张老脸上也难掩惊愕,惊讶得一张嘴都快要合不拢: 活了这么多年,她自认也见过不少事。 可…… 如简淑妃娘娘如此受圣宠的后宫嫔妃,周嬷嬷这还是头一回见。 小皇子、小公主出生即封王、封公主,不仅有了正式的封号,还有了食邑。 这…… 陛下对他们娘娘、对小皇子、小公主,可真真是宠爱至极呐! 不客气的说,搁在这后宫,这样的隆宠,那也是得天多厚,头一份! 当方进忠朗声宣读完圣旨,便见宁雨菡与一众永安宫宫人,俱都是一副惊诧万分,呆怔在当场的模样,遂笑着提醒道: “简淑妃娘娘,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看来,这位是欢喜得有些过了头了啊。 也是! 是个人,得蒙陛下如此隆宠,只怕都会大喜过望。 一时太过于激动,回不过神来,欢喜得忘了谢恩,也是有的。 正常! 太正常! 经由方进忠这么一提醒,宁雨菡这才瞬间回神,当即垂首恭声道: “臣妾领旨!臣妾谢主隆恩!” 说话间,宁雨菡便是双手举起,做躬身接旨状。 方进忠见状,则是双手捧着手中明黄圣旨,恭恭敬敬的递到宁雨菡的手上。 接过圣旨之后,宁雨菡当即冲着初夏使了个眼色,初夏当即会意,掏了个被塞得鼓鼓的荷包,递到方进忠手边。 宁雨菡则是笑道: “有劳方公公跑这么一趟。大过年的,一点儿小意思,方公公您且收下,权当是一点子好彩头吧。” 闻言,方进忠则是乐呵呵笑道: “那奴才便多谢简淑妃娘娘的赏了!” 说话间,方进忠便笑呵呵接过初夏递过来的荷包,塞入了他自己的袖兜之中。 别说! 宁雨菡的话,还真是说到了方进忠的心坎上去了。 方进忠不缺钱,但是,讨个好彩头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而在他看来,眼前的简淑妃娘娘,无疑便是那有大福气之人。 君不见,这位出身不过一名七品县令的庶女,中途其父还被直接撸成了白身,却依旧挡不住这位的好运道。 入宫不过短短一年,便由一个区区正八品选侍,一路晋位、步步高升,一跃成为了四妃之一的一品淑妃。 更是有着简在帝心的“简”——这个封号。 可见圣宠之优渥。 这样的简淑妃,能是没有大福气、大运道之人? 能在简淑妃娘娘这样有大福气、大运道的人这里,讨得一个好彩头,方进忠自然是千肯万肯、万分乐意的啊! 何况,简淑妃娘娘膝下还有皇长子、皇长女。 以陛下对简淑妃娘娘、以及两位小殿下的宠爱—— 明眼人都能够瞧得出,简淑妃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思及此,方进忠面上的笑意更浓,对待宁雨菡的态度也是愈发恭谦: “简淑妃娘娘您且好生歇着。老奴已宣完了圣旨,这便回去复命去了!” 方进忠冲宁雨菡躬身一揖,恭声道。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又道了声: “方公公辛苦!” 说着,她又冲着侍立在一旁的银屏挥了挥手: “银屏,你替本宫送一送方公公。” 虽然自己晋位了,如今贵为一品淑妃,宁雨菡却依旧还是很清醒。 依旧不骄不躁。 她清楚得很。 如方进忠这般的昭文帝心腹,无论她处在何等位置,都得要善待之。 这不,宁雨菡对待方进忠,也始终礼遇有加,给足了这位御前总管、外加昭文帝心腹面子。 见她如此,方进忠面上笑意愈浓,越发于心中暗自点头: 真是越看越觉得,简淑妃娘娘真是不错! 瞧这位娘娘这样儿,只怕还能走得更远。 能够达到的高度,还远不止如此呐! 思及此,方进忠越发恭敬的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这便在银屏的带领下,一路出了这不大的偏殿。 * 在方进忠前来永安宫宣旨后不久,昭文帝的这道圣旨,便直接晓谕六宫。 闻得宁氏被晋为简淑妃,她所出的一双儿女,被直接封王、封公主,还被封赏了食邑,阖宫上下,尽皆哗然。 原本,一众嫔妃还在暗自高兴,乐得看宁雨菡的笑话,只以为宁雨菡是失了宠,而宁氏所出的一对龙凤胎,也不被陛下看重,不受皇上重视。 结果…… 谁能想到,洗三礼不办归不办,陛下却突然放了个大招。 淑妃啊! 这可是一品淑妃啊! 贵淑德贤—— 四妃中排第二的淑妃。 陛下竟是晋了宁氏为简淑妃,令其一跃成为四妃之一,放眼整个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贵妃之后的后宫第三人。 更不谈,宁氏膝下的一双儿女—— 出生不过三天的一对小娃娃。 这就被封王、封公主,还都有了食邑了? 还有那封号—— 福王、福慧公主?! 这样福气满满、寓意极好的封号…… 真是光想想,都觉得好气啊! 一众后宫嫔妃又羡又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们这是又被啪啪打脸了啊。 嘶,脸都被打肿了! 好疼! 第184章 实在是好命啊! 坤宁宫 谢皇后正好心情的和珊瑚等几名心腹大宫女,说说笑笑。 因着昭文帝不给宁氏所出的一对龙凤胎办洗三礼,谢皇后着实是乐开了怀: “哼,这个宁氏!她以为,她诞下了小皇子、小皇女,她就能够上天了?瞧瞧,陛下的态度可是摆在这里呢。陛下对她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分明也没怎么看重嘛!哈哈。” 提起这事儿,谢皇后便难掩得意与欢畅,唇角止不住上扬。 自宁氏顺利产子、母子均安后,谢皇后便一直危机感满满,生怕宁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会危及到她这个皇后的地位。 见得昭文帝貌似对宁氏、与她所出的一对龙凤胎并不看重,甚至都不给小皇子、小皇女办洗三礼,谢皇后着实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陛下不看重宁氏诞下的一双儿女就好。 要知道,这可是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本就占尽了先机,若他们再得陛下青睐…… 谢皇后真是想都不敢想! 闻得谢皇后的话,珊瑚立时笑着附和: “那是!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正宫皇后,凭那些妃妾们生下再多的皇嗣,又哪里能够越得过娘娘您去?” 一番话,只说的谢皇后神清气爽,面上越发得意起来。 她兀自骄矜又得意的一扬脖颈,笑道: “那是!” 就在这时,翡翠却自外头走了进来,观其面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见翡翠这幅模样,谢皇后当即一挑眉: “翡翠,你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色……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么?” 一旁的珊瑚一撇嘴,正想阴阳几句,说翡翠晦气,这副模样跑来皇后娘娘面前,是要怎样。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便是面色凝重的冲着谢皇后一屈膝,先行一步开口了: “启禀娘娘,陛下晋了永安宫简昭仪宁氏为简淑妃。并封皇长子为福王,皇长女为福慧公主,各赐食邑一千户。适才陛下已颁下旨意,眼下,圣旨已晓谕六宫了!”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原本噙着的笑意,就此僵硬在唇角,原本容光焕发、得意洋洋的面上,登时一沉,猛的捶了一下一旁的案几: “什么?陛下竟然晋了宁氏为淑妃?还给她的一双儿女封王、封公主,还赐了食邑?!简淑妃、福王、福慧公主,食邑一千户……呵,好得很!当真是好得很啊!” 谢皇后原以为,宁氏是失了圣宠,宁氏所出的一双儿女,也不得陛下看重。 谁曾想…… 这哪里是失宠、不看重,这分明就是盛宠隆重! 陛下竟如此宠爱宁氏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 谢皇后越想越心惊、越想面色便愈加难看。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铁青着脸,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速去备辇!本宫要去乾元殿!” 见谢皇后陡然间沉了脸,包括珊瑚在内的一众宫人,俱都不敢出声。 闻言,赶忙齐齐恭声应是,迅速备好步辇,簇拥着谢皇后向着乾元殿而去。 而此时,一直敬陪末座,不敢吭声,此时,俨然已被谢皇后遗忘了的谢芸儿,则是呆呆坐在一隅,久久未曾言语。 见她如此,一旁的贴身宫女适时提醒: “小主,咱们也回吧。” 闻言,谢芸儿这才从呆怔之中回过神来,望向皇后这个嫡长姐离去的方向,眸光一闪,隐有复杂。 适才,她日常过来给长姐请安,恰逢长姐心情好,没有训斥她,而是叫她在这里坐了,陪着说笑。 虽然,谢芸儿其实全程都只是战战兢兢、敬陪末座而已。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开口说了什么,又惹来嫡长姐的一通训斥。 谢芸儿不是傻子,自也知晓皇后这个嫡长姐因何那般高兴,现如今,又为何心情会陡然变差,气急败坏的跑去乾元殿。 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着简昭仪……哦,不,现在,是简淑妃娘娘了! 自己这皇后嫡长姐之所以如此气急败坏,还不是因着听说,简淑妃娘娘晋封为简淑妃、皇长子和皇长女又都被封王、封公主,不仅得了封号、还得了食邑么? 简淑妃…… 提及这位,令她那个不好相与的皇后嫡长姐屡屡吃瘪的宠妃,谢芸儿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道丽影: 她明媚鲜艳、身段袅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的简淑妃娘娘,莫说是皇上会喜欢了,就连她这么一个女子见了,也难免心折。 偏偏,她还如此好运,竟是入宫不久即有孕,此番,又顺利的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这样的简淑妃娘娘,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实在是好命啊! 谢芸儿的眸中闪过艳羡: 若是她能够有简淑妃娘娘这般好命,就好了! 不得不说,后宫之中,与谢芸儿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 大家都暗自羡慕宁雨菡的好命。 恨不得自己成为宁雨菡,有着她这样的好运道。 不仅步步高升,还儿女双全,膝下有皇子、皇女傍身。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嫉恨与愤懑居多。 比如,此刻的谢皇后。 她一路黑沉着脸,杀到了乾元殿,一心想要找昭文帝理论。 乾元殿内 李元珩正预备摆驾去往永安宫,看望宁雨菡、并一双儿女,顺便留在永安宫和宁雨菡一起用膳。 脑海中,浮现起宁雨菡的娇颜、以及小皇子、小公主的可爱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明显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就在这时,方进忠却自外头走了进来。 见年轻帝王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方进忠唇角嗫嚅了一下,明显有些踌躇,想了想,却还是躬身冲着李元珩一揖,恭声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陛下,您看……”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她怎么来了?” 李元珩心中划过一丝不耐,想了想,却还是摆了摆手: “宣她进来吧。”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不过一会儿,便领了谢皇后进来。 “见过陛下!” 谢皇后强撑着笑意,向着李元珩见了礼,不待李元珩问询,她便迫不及待开口道: “陛下,听说您晋了宁氏为淑妃?” 第185章 皇后,难不成你还想置喙朕的决定? 似是未曾料到,谢皇后才一进得殿内,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宁雨菡晋封之事。 闻言,李元珩微微一怔,继而便是不辨喜怒的一挑眉: “朕确已晋封雨菡为简淑妃,旨意已然晓谕六宫,想必皇后也已知晓。皇后,你就是为了此事,前来乾元殿见朕?” 闻得年轻帝王的话,原本就极为愤懑的谢皇后,不由一哽,面色控制不住变得铁青: “陛下,晋封宁氏为淑妃,这么大的事,您怎的也不和臣妾这个皇后商量呢?内命妇的晋升,理应由臣妾这个皇后定夺才是啊!” 这才是谢皇后最是愤懑与不满,气不过直接跑来找皇帝陛下理论的原因之所在。 且不说李元珩册封皇长子、皇长女为福王、福慧公主,且赐了这两个才出生几天的小婴儿食邑一千户的事。 宁雨菡被突然晋为简淑妃这事,便着实把谢皇后给气得够呛! 按例,如宁雨菡这样的妃妾、内命妇,她们的晋升、贬斥,都应由她这个一宫之主的皇后一手裁夺,经由她的手,颁下懿旨,晓谕六宫。 而今,陛下竟是商量都不和她商量一下,知会都不和这个皇后知会一声,便直接下了圣旨。 谢皇后只觉被昭文帝无视,更是被直接打脸,好生没有面子。 自觉失了堂堂一国之母脸面的谢皇后,只觉得愤懑无比。 然而,她却不知,令她愈加愤懑的事情,还在后头。 “应由你来定夺?” 所以说,皇后此番过来,原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李元珩似笑非笑的睨了谢皇后一眼,眸中隐有讥嘲。 年轻帝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嗤,皇后你错了,朕乃大胤的天子。这大胤的天下,任何事,都应由朕来定夺。朕说了算!朕要晋雨菡为简淑妃,那便是要晋。怎的?皇后,难不成你还想置喙朕的决定,嗯?” 李元珩平生最讨厌旁人质疑他的决定,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之前,宁雨菡说过的一席话,算是说到了李元珩的心坎上了。 那就是—— 身为帝王,他自该乾坤独断。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理应由他这个天子说了算,岂容皇后在此叽叽歪歪、质疑置喙? 哼! 李元珩于心中冷哼一声,眼神冷厉的瞥了谢皇后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与警告。 可见,谢皇后刚刚的一番话,正正好戳中了这位年轻帝王的敏感点,令得李元珩十分不喜与厌恶。 “陛下……” 谢皇后被李元珩这番话,给怼得哑口无言,怄得不行,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心中憋闷得不行。 一颗心,更是愤懑得,几欲抓狂: 陛下竟然偏袒、偏宠宁氏如斯! 谢皇后心中又嫉又妒,妒恨不已,偏偏又敢怒不敢言。 对上皇帝陛下的冷眼,感受到了年轻帝王眼神中的不满与警告,谢皇后禁不住猛的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去,口中讷讷道: “请陛下恕罪!恕臣妾失言。是臣妾无状了!” 见她如此,李元珩淡淡睨了谢皇后一眼,不耐的冷哼一声,冲着她挥了挥手: “既知罪,皇后便回坤宁宫去,好好思过去吧。无事不要再来朕的乾元殿!” 他可不想要再瞧谢氏这张丑陋不堪的脸。 这女人,她自以为自己隐藏的甚好。 却完全不知,她那张因着嫉妒而变得分外扭曲的脸,是有多么的丑陋与不堪。 真是瞅着就让人心烦! 思及此这些年来,谢皇后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厌恶与寒芒。 若不是为大计着想,他又岂会容这个毒妇到现在? 哼! 将皇帝陛下话里行间的厌恶与不耐,尽数听在耳中,见年轻帝王犹如赶苍蝇一般,不耐的挥了挥手,便欲将她给打发了,谢皇后眸中一黯,心中再次被愤懑与深深的嫉恨所填满: 陛下竟厌恶、嫌弃她如斯! 这般不给她这个发妻元后面子! 望着面前丰神俊朗、年轻英俊的帝王,谢皇后满心的酸涩与苦涩,下意识抚上自己已生了细纹的眼角、面庞: 她本就比昭文帝大三岁。 面相又偏成熟。 这些年的宫中生活,谢皇后一直殚精竭虑、汲汲营营,夜夜不得安寝。 如今,她已年逾三十,面上、眼角已生了细纹,老态渐显。 而陛下,却依旧丰神俊朗、英俊非凡。 比之他们大婚时,更是褪去少年稚气,更显男子成熟韵味。 当真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再加上这大胤天子的身份,端的是惹眼得很。 惹得天下妙龄女子趋之若鹜,为陛下竞折腰。 后宫之中,如此多正当年的美貌女子。 而她自己,不仅人老珠黄,还始终无出,且不能生养。 若她是陛下,她也会对自己这个人老珠黄、又不会生养的老女人,心生厌恶吧。 而宁氏,应也正是因着既年轻又美貌,肚子还如此争气,如此好命的一举得男,给陛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才得了陛下如此盛宠、如此青睐的吧? 谢皇后心中愤懑不已,却又敢怒不敢言。 兀自垂下头去,掩住眸中的不甘与怨愤,谢皇后一派端庄的恭声应是: “是!陛下。臣妾告退。” 而后,谢皇后便就此告退离开。 谢皇后此番前来乾元殿,来时怒气冲冲,颇有些兴师问罪之意;离开时,却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灰溜溜败走的模样。 一路铁青着一张脸,回到坤宁宫,谢皇后越想越气,一把掀翻了正殿内凤座旁的茶几。 茶几上的茶壶、茶盏等物,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谢皇后犹不解气,抄手便又欲去砸殿内的摆件。 见自家娘娘如此盛怒,翡翠又急又心疼,赶忙上得前去,一迭声柔声安慰: “娘娘,别气!怒极伤身。娘娘,您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 如此置气,何必呢? 闻言,谢皇后却是愤懑的低吼出声: “本宫怎么能不气?陛下压根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如此不给本宫这个皇后面子。本宫都快被宁氏那个贱人,踩到脚底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本宫岂不是站都没地方站了?!” 第186章 比惨 “娘娘,奴婢知晓您此刻心里头憋屈。只是……这个时候,比之娘娘您更加气闷的人,只怕是大有人在呐!” 见皇后娘娘难掩愤懑,翡翠适时提醒,颇有些意有所指的道。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抬手指了指昭阳宫的方向。 原本还满心愤懑、怒不可遏的谢皇后,闻言一怔,旋即立时便悟出了翡翠的话中之意,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笑了: “呵,翡翠,你说的极是!想来,王氏那贱人此刻心中应是更加难受!哈哈。亏她还一向自诩和陛下青梅竹马、情意深厚,结果……呵呵,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王贵妃以前仗着宠冠后宫,没少嚣张。 这会儿,宠冠后宫的,换了旁人,人家还和王氏平起平坐,也成了四妃之一。 哼,她倒要看看,王氏这贱人,如今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思及此,谢皇后彻底转怒为喜,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又愈加加深了几分: 虽然,对于宁氏晋为简淑妃这事,谢皇后依旧觉得愤懑又憋屈,不过,见得王贵妃这个老对手吃瘪,谢皇后就高兴。 啊哈哈。 不得不说,谢皇后与翡翠料想的没错。 王贵妃此时,的确是又妒又恼又怒。 昭阳宫内 偌大的殿中,瓷器、琉璃、玉石碎了一地,王贵妃怒气冲冲,不停的打砸发怒,以泄心中滔天怒意。 差一点没将整个昭阳宫给直接掀得天翻地覆。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俱都噤若寒蝉,一个个拼命缩在角落,不敢吭声,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正在盛怒之下的贵妃娘娘给迁怒。 眼见得王贵妃如此盛怒,贴身大宫女桐儿只得上得前去,一迭声劝道: “娘娘,您且息怒啊!” 谁知,桐儿才一开口相劝,便换换来王贵妃恼怒的一计狠瞪: “息怒?本宫要如何息怒?宁氏那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眼下,都能够和本宫平起平坐了。本宫要如何不怒?!” 简淑妃?! 宁氏竟然被晋为了四妃之一的简淑妃,和自己共同位列四妃。 一想到这个,王贵妃便来气! 可恶! 宁氏这个贱人! 她夺了皇帝表哥的宠爱,还好运的生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不说,竟还要和她平起平坐?! 王贵妃心中怒极,妒恨得眸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见王贵妃一副怒到不行的模样,桐儿一边抬手替她顺着气,一边继续劝道: “娘娘,瞧您说的。您是贵妃、她是淑妃。虽同为四妃,贵淑德贤,贵在最前头,您再怎么样,也还是在淑妃之前呢。” 话到这里,桐儿话锋一顿,意有所指的向着西南边那边一指—— 此处,正是邓贤妃所居的崇德宫方向。 “要奴婢说,贤妃娘娘这会儿,面上岂不是更挂不住?” 说着,桐儿又抬手一指东南方向。 那边,恰好是宁雨菡——这个新晋简淑妃所居的永安宫之所在。 “于贤妃娘娘而言,那位现如今,可是后来者居上了呢。” 贵淑德贤,虽同为一品四妃,贤妃却是排在最末,淑妃仅次于贵妃,俨然排在贤妃之上。 便也就是说—— 宁雨菡这个简淑妃,俨然也是排在邓贤妃之上的。 正正是,现如今后宫之中,谢皇后、王贵妃之下的第三人呐。 可不正是后来者居上? 倒是邓贤妃,这么一来,反落了下乘。 竟是居于宁氏之下了。 闻得桐儿这话,听得她这么一提醒,原本还因着宁雨菡被晋为简淑妃,而无比愤懑恼恨的王贵妃,登时便乐了: “说起来,贤妃倒是更惨呐!哈哈。” 王贵妃禁不住以袖掩唇,幸灾乐祸的笑了。 原本,她还满心的不爽,然而,瞧见旁的人不开心,王贵妃心中的郁气,霎时间便消散得七七八八,只觉得神清气爽。 光顾着看旁人的笑话去了。 尤其是,她看的还是贤妃邓惠仪的笑话。 谁叫这邓氏,老爱摆出一副与世不争、娴静谦和的菩萨款儿? 瞧着她那副样儿,王贵妃老早就不爽了。 哼!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贤妃那张娴静面容,还能不能挂得住! * 与此同时 崇德宫内 此时的邓贤妃,面沉如水。 一向自诩为定力极佳的她,此时也难掩心中怒意,随手摔坏了她最喜爱的一樽汝窑白瓷净瓶,犹不解气: “淑妃?陛下竟晋了宁氏为淑妃!” 想她邓惠仪,出生世家大族,自陛下还是太子时,便入东宫为侧妃,服侍于御前,苦心经营多年,也不过才得了个贤妃的位置。 谁曾想,竟是被个出身卑微,入宫不过一年的宁氏,给后来者居上,生生压了一头。 现如今,她不仅比不上谢皇后、王贵妃,竟是连宁氏这贱人都不如了么? “凭什么?宁氏这贱人,她究竟凭什么?!” 邓贤妃咬牙切齿,重重一拍桌道。 话虽这么说,邓惠仪心中,自也知晓,宁雨菡究竟是凭什么,能一跃成为简淑妃。 还能是为什么? 还不是凭着陛下的宠爱,以及好命的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且不说,她一跃成为犹在她这个贤妃之上的简淑妃,就拿宁氏的一双儿女来说—— 小小婴孩,出生不过才三天,便被陛下封王、封公主,又是赐封号、又是赐食邑。 福王、福慧公主…… 这两个都是寓意极好的封号。 更要命的是—— 他们还是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 思及此,邓贤妃的眸光越来越沉,眸中划过一抹阴鸷,唇角微扬,噙起一抹冷笑: “日子还长着呢。本宫倒要看看,宁氏究竟能否一直这般好命。陛下对她的宠爱,又还能够维持到几时。呵,这后宫之中,从来就不是争一日之长短!不急!” 她有的是手段和耐性。 这后宫之中,笑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是她——邓惠仪! 呵呵。 邓贤妃的眸子,划过一抹饱含算计的笑,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娴雅贞静模样,冲着一旁垂首侍立的贴身大宫女如梅摆了摆手: “去!请夏才人过来。就说本宫邀她过来品茗。” 第187章 原是来替孩子们赐名的 瑶华宫,枫林阁 乍一得知宁雨菡被晋封为四妃之一的简淑妃的消息,夏才人也是满心的不忿与不甘: “可恶!” 无处泄愤的夏才人,将手中茶盏,向着地上狠狠一掷,咬牙切齿的暗啐一声。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忙活了一场! 亏她费心谋划了一场,布了那样一个怎么看、怎么都天衣无缝的局。 结果,宁氏居然只是有惊无险,半点事都没有。不但好命的顺利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还一跃位居一品淑妃。 夏才人真的快要怄死了! 心中又嫉又妒,发狂般的嫉恨好命、又好运的宁雨菡之余,夏才人又忍不住在心中狠狠暗啐一口,暗道一声: 沈氏那蠢货,真真是没用! 一点事都办不好。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活该被扔去喂狗! 夏才人正于心中恨得暗自咬牙,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内侍突然来报: “小主,崇德宫贤妃娘娘遣人过来了。” 夏才人闻言,不由一怔: 贤妃怎的遣人过来了? 心下虽狐疑,夏才人的一张圆圆脸上,却是笑得一派娇憨,忙不迭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请进来。” 小内侍闻言,当即领命而去。 夏才人又径直起身,来到了门口,恰好与贤妃派人的宫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夏才人,我们娘娘说请您过去品茗呐。” 来人冲着夏才人甚为随意的施了一礼,笑道。 闻得贤妃找她品茗,夏才人心中咯噔一声: 贤妃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只怕,品茗是假,而是…… “如此,便有劳这位姐姐带路了。我这就随你一起去崇德宫。可莫叫贤妃娘娘久等了!” 夏才人心中虽百般不愿,却还是兀自强笑着道。 贤妃这样的高位妃嫔有请,她这个小小才人哪里敢不去? 何况,贤妃手里头,还捏着她要命的把柄呢。 对于贤妃的吩咐,夏才人更是不敢不从。 就这样,夏才人在宫人的引领下,去往崇德宫。 至于夏才人去到崇德宫后,贤妃同她说了些什么,外人则是不得而知。 而与此同时,昭文帝则已然摆驾永安宫。 偏殿内,宁雨菡正在逗弄刚刚睡醒的一双儿女,忽闻殿外,小喜子满怀欣喜的高声禀道: “娘娘,陛下驾到!” 紧接着,偏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瞬,内室外的重重帷幕便被人撩起,一身玄色绣龙纹图样常服的李元珩,自外间款步而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参见陛下!” 宁雨菡的面上闪过意外与惊喜,半靠在榻上的她,垂首便作势欲要向李元珩行礼,却是被年轻帝王给一把拦住: “雨菡,你还在坐月子。无需多礼!” 李元珩目光温柔而又宠溺的睨向榻上的佳人,柔声道, 话里行间满怀宠溺与关切。 说着,他又不由得轻笑着道: “朕过来瞧瞧你和小皇子、小公主。” 李元珩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在宁雨菡、并襁褓之中的龙凤胎身上,一一扫过。 但见宁雨菡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两个孩子也是玉雪可爱、两张小脸红扑扑的,李元珩这才满意一点头: “嗯,不错!雨菡和孩子们的气色都不错!” 如此,他便放心了! “臣妾还没有多谢陛下给臣妾晋位,给孩子们赐封呢。” 迎上李元珩的目光,宁雨菡当即笑道。 说着,她又作势一福,却又再次被李元珩一把拦下: “你呀!也忒多礼了!怎的动不动就行礼呢?雨菡你为朕诞下一双麟儿,晋封个淑妃,也是应当应分的!” 淑妃的位份,他的娇娇人儿,当得起! 何况,雨菡乃皇长子、皇长女的生母。 他的皇长子、皇长女的生母的位份,又岂能太低? 没得让人笑话! 至于给龙凤胎赐封…… 李元珩转目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此时他们正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见得两个小奶团子,这般健康活泼的模样,李元珩的面上满是慈爱,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小皇子和小公主,可爱、活泼、又健康。现如今,满京城的官员百姓都道他们俩是小福星,生来就是来佑我大胤的。如此,朕给他们赐封也缘是应该。 食邑一千户也不多。至于福王和福慧公主,这两个封号。依朕看,用在两个孩子身上,倒是正好!” 李元珩一派理所当然的道。 在他看来,小皇子、小公主哪儿哪儿都好,赐封什么的,缘也是应当应分的事。 若不是天气太冷,怕小皇子、小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李元珩还想要给龙凤胎举办场隆重的洗三礼呢。 这会儿,洗三礼是不能办了。 他可不得靠给孩子们赐封,来勉强找补一二? 不然的话,岂不太亏待孩子们了? 那怎么行? 坚决不可以! 李元珩再次垂眸望向榻上的两个小婴儿,眸中满是为人父的慈爱: 他的孩儿,必须得到最好的! 闻得李元珩所言,宁雨菡禁不住唇角微翘。她决定不和李元珩这“自家娃最棒!自家娃哪儿哪儿都好”的蠢爸爸辩驳,而是眸带欣慰与鼓励的笑望向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 孩子们得他们父皇的喜爱,乃是好事一桩。 对此,宁雨菡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又怎么会加以阻止? 光有她这个母亲的爱,还不够。 她也希望,宝宝们能够在李元珩这个父亲的爱与呵护下长大。 宁雨菡正兀自暗忖间,李元珩已大喇喇坐到了榻前,他正欲和宁雨菡说笑两句,然后再与她一起逗弄一下襁褓中的龙凤胎,忽的他似忽然想起什么,不由一拍自己的额头: “嗨,瞧朕!竟是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正事? 什么正事? 宁雨菡闻言,不由挑眉。 迎上这娇人儿的疑惑目光,李元珩禁不住微一扬唇,桃花眼中碎芒点点: “朕已替咱们的小皇子、小公主想好了名儿,雨菡,你可要听听?” 原是来替孩子们赐名的。 闻言,宁雨菡眼神一亮,禁不住连连点头: “陛下已经替宝宝们想好名儿了么?嗯嗯,要听!要听!” 第188章 李明珠和李景曦 见得宁雨菡眼神晶亮,眸中盛满期待的小星星,李元珩微一勾唇,这便朗声开口道: “朕已想好了!小公主乃是朕与雨菡你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乖巧的女儿,是为咱们的掌上明珠,便唤明珠吧。雨菡,你认为如何?” “李明珠……” 闻言,宁雨菡缓缓道出这个名字,心中细细咀嚼道。 明珠啊—— 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直白浅显,却实实在在的道明了这个孩子,于她和昭文帝心中的地位。 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他们待她,必是如珠如宝。 思及此,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不错!” 说话间,她又垂眸,轻点了点襁褓中的小公主,逗弄起了自家宝贝女儿来: “宝宝,听到了么?父皇替你取好名字了哦。你叫——李明珠!喜欢不喜欢你的名儿?嗯?明珠——” 襁褓中的小公主,不知是真的能够听懂母亲的话,还是被母亲给逗弄的,竟是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宁雨菡见状,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只乐得见牙不见眼,美目盼兮的转目望向一旁的年轻帝王: “陛下,你看到了么?小公主在笑哦。咱们的小宝贝貌似也很喜欢您给取的这个名字呢。” 说着,宁雨菡又再次转目垂首望向襁褓中的小公主——李明珠,点了点小宝贝的小鼻头,笑道: “是不是啊?明珠?” 而襁褓中的小公主,则好似在回应母亲的话般,再一次挥着小手手、蹬着小肉腿,手舞足蹈、咯咯咯直笑。 见此情状,宁雨菡更乐了,就连一旁的李元珩,也禁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雨菡,你说的没错!看来,咱们的小公主的确很喜欢她的名字!” 李元珩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公主一把抱起,面上满是欢喜与自豪: “朕的小公主怎么就这般聪明呢?你这是听得懂父皇的话么?好!好!好!咱们以后就叫明珠。李明珠!父皇和母妃的掌上明珠!哈哈哈——” “陛下,咱们的小公主这会儿有名字了。那小皇子呢?陛下给他取了个什么名儿?” 见李元珩光顾着抱着小公主傻乐去了,宁雨菡忙适时开口道。 言罢,她便眼神晶亮的望向年轻帝王,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知晓下文的模样。 李元珩原本正乐呵呵的逗弄着怀中的小公主,见状,不由得一笑。 迎上宁雨菡那期待的小眼神,李元珩也不再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朗笑着道: “小皇子生于晨曦破晓之际,便取一个“曦”字吧。按皇家排序,他们这一辈,正好是“景”字辈,便唤他李景曦,雨菡以为如何?” 宁雨菡闻言,也不由于口中轻声呢喃起这个名字来: “李景曦……” 曦者,晨曦也。 “确实是个好名字!陛下真是有心了!” 宁雨菡不由得抚掌赞道。 无论是李景曦、还是李明珠,这两个名字,都是寓意极好。 也正应景。 可见,眼前的帝王,为了给龙凤胎取名,也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两个孩子的名字,都不是随意乱取的。 这份拳拳慈父之心,端的是叫人感动! 对此,宁雨菡也很是满意。 昭文帝能如此疼爱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宁雨菡这个做娘的,自然也是高兴的!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唇角微翘,一张如花俏脸,笑得愈加明媚鲜艳,绚烂得直接晃花了年轻帝王的眼。 望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娇人儿,李元珩不由得瞧得有些痴了,眸光一闪,唇角微勾,划过一抹宠溺的笑: “雨菡,你喜欢这个名字就好!” 闻言,宁雨菡当即猛点头: “嗯,嗯,臣妾喜欢!很喜欢!” 就在宁雨菡说话间,襁褓中的小皇子,也突然开始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起来,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 见状,宁雨菡也不由轻笑: “陛下,您瞧!咱们的皇儿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说着,宁雨菡又垂首开始逗弄起正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中的儿子,笑道: “是不是啊?宝宝是不是也和姐姐一样,很喜欢你自己的名字啊?从今以后,咱们就有名字了哦!宝宝你叫李景曦!记住了!李——景——曦——” 不知是被宁雨菡给逗的,还是真的听得懂娘亲与父皇的话,襁褓中的小皇子越发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起来,末了,还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被李元珩抱在怀中的小公主,见状,也愈加欢快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起来,两个小婴儿就这样讲起了,唯有他们这两个小家伙才能够听得懂的婴语,一副好不欢乐的模样。 末了,更是极有默契的齐齐咯咯笑了起来。 好似都在为自己得了名儿而开心。 瞧吧,她叫李明珠,他叫李景曦。 从今往后,他们可都是有了名儿的宝宝了! 李元珩和宁雨菡则是被这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的模样,给直接逗乐了。 宁雨菡以袖掩唇,禁不住嫣然一笑: “陛下,您瞧,宝宝们多可爱啊!” 闻言李元珩当即一点头,禁不住朗声而笑: “哈哈,是啊!朕的曦儿和明珠就是可爱!他们是这世上,最最可爱的孩子!” 一时间,内室内充斥着小婴儿的咿咿呀呀、与咯咯笑声,以及帝妃二人的欢笑声。 岁月静好,一室温馨。 而这般安静又不失欢乐的月子生活,也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很快,时间便一晃来到了正月三十。 这一天,是宁雨菡正式出月子的日子,同时,也是龙凤胎满月的日子。 之前,免去了洗三礼,李元珩便一直觉得亏待了两个孩子,满月宴自然是不可能再免去。 不仅不能够免去,还必须得大办。 绝不能够委屈了曦儿和明珠! 是以,早在半个月前,昭文帝便明言,福王和福慧公主的满月宴,需得大办。 彼时,将会宴请王公大臣,前来皇宫赴宴,满宫嫔妃皆须敬陪,同贺小皇子、小公主满月之喜。 昭文帝旨意一下,宫中便早已忙碌起来,宫人们都铆足了劲儿张罗布置,誓要让陛下满意,为小皇子、小公主筹办一场盛大而隆重的满月宴。 —— —— —— —— 明天(2023.10.30)有事,请假一天,后天咱们再继续哦,我尽量早点更新。 咱们后天见~ 第189章 这样的娘娘,陛下怎能不爱? 永安宫内 宁雨菡的心情甚好。 熬了一个月,总算是可以出月子了。 真好! 命人早早备下热水,宁雨菡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头、又洗了个澡。 虽然是冬季,但宁雨菡素来爱洁,坐月子一整个月没有洗头洗澡,宁雨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开始发臭了。 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只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白嫩嫩,宁雨菡这才从浴盆中起身,任凭着初夏、碧桃给她擦拭干净身子,随意的披了件外袍,这便在初夏、碧桃的搀扶下,出了浴室,拐进了内室。 而此时,偌大的榻上,已然摆满了各色衣裳。 见得宁雨菡自浴室内出来,立在榻前的银屏,当即冲着她一福,又一指榻上的衣裳,笑道: “娘娘,这些都是内务府最新送来咱们永安宫的新衣。娘娘,您今晚想要穿哪件?” 他们娘娘受宠,又刚刚晋为简淑妃,内务府自是上赶着巴结,叫绣房那边赶制了好些衣物,巴巴的给他们娘娘送了过来。 这些衣裳,件件鲜亮,既是时兴的样式、布料,又正正合了娘娘,贵为四妃之一——淑妃的身份。 银屏一时间,不由得也有些挑花了眼。 索性就将它们全都摆放在榻上,任凭宁雨菡来挑选。 娘娘想要穿哪件,便穿哪件吧。 “嗯。” 宁雨菡闻言,微一颔首,轻“嗯”一声。 一边任凭着初夏和碧桃替她绞着湿发,一边抬眸望向摆满床榻的各色衣衫: 桃红、银红、紫色、鹅黄……各色各样、各种款式的宫装,应有尽有。 宁雨菡的目光,在这些衣衫上一一掠过,最终,抬手一指,挑了件紫色蜀锦绣金丝鸾鸟祥云如意纹图案的宫装: “就这件吧。” 闻言,银屏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与初夏、碧桃一起绞干了宁雨菡的湿发,三人又一起服侍着宁雨菡穿上了那件紫色宫装。 宫装华美繁复,穿在宁雨菡的身上,却是异常好看。 在紫色宫装的映衬下,原本就肤色白皙的宁雨菡,愈发显得肤如凝脂,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生生令人挪不开眼。 “娘娘,您真美!待会儿,陛下见了您,定是移不开眼!” 银屏见状,由衷赞道。 闻言,初夏和碧桃也俱都掩唇,嘻嘻一笑,点着头,口中附和着: “就是!就是!” “银屏姐姐说的对!我们娘娘这般美,陛下见着咱们娘娘,自是挪不开眼的!” 宁雨菡则是抬手一点银屏额头,嗔道: “你这妮子!好生贫嘴!” 说着,宁雨菡又冲着初夏、碧桃、银屏三人,挥了挥手: “行了!别贫嘴了。还是赶紧替本宫梳妆吧。莫误了满月宴开宴的时辰!” 作为福王与福慧公主的生母,两个小家伙的满月宴,宁雨菡自然是要去参加的。 不仅要参加,还要以最好的状态,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她这个做娘亲的,定要给两个小家伙做足场面! 而初夏、碧桃、银屏等人,比之宁雨菡,则明显要想得更多。 不仅仅是给两位小殿下撑场面的问题。 这场满月宴,也是他们娘娘晋为简淑妃后,第一次于公开场合示人。 更是娘娘坐月子闭关一个月后,头一次出门。 初夏、碧桃、银屏三人,可都是摩拳擦掌,铆足了劲儿定要将他们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务必要让外头的人一瞧见,便眼前一亮。 让后宫的嫔妃,都自惭形秽。 是以,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碧桃、银屏等人,当即恭声应是,将宁雨菡扶至妆台前,便开始给宁雨菡梳妆打扮。 “娘娘,您今日想要梳个什么发髻?” 碧桃手巧,日常负责替宁雨菡梳发髻。 这会儿,她一边用镶宝象牙梳,一下一下梳理着宁雨菡乌黑柔顺的秀发,一边认真询问道。 “便梳个惊鹄髻吧。” 宁雨菡想了想,道。 碧桃闻言,连忙恭声应是,手指翻飞间,很快便替宁雨菡梳好了一个惊鹄髻。 宁雨菡指挥着碧桃,替她斜插了一支赤金镶宝点翠鸾凤步摇,步摇上的流苏上坠满了珍珠、各色宝石、翡翠等物,显得华美异常。 倒是与宁雨菡今日所穿的这身紫色蜀锦绣金丝鸾鸟祥云如意纹图案宫装,相得益彰,衬得宁雨菡整个人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娘娘,您可真是太美了!” 碧桃见状,不由得由衷赞道。 言罢,她又禁不住掩唇一笑: “岂止是陛下啊。奴婢瞧着娘娘您,都要挪不开眼了!” “你这小促狭鬼!” 宁雨菡闻言,嗔了碧桃一眼,兀自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心下也颇为满意。 又叫碧桃替她在耳间坠了一副,与这赤金镶宝点翠鸾凤步摇成套的赤金镶宝流苏耳坠,颈间挂一副赤金镶宝嵌玉璎珞,手腕上则是戴了一对质地上乘的羊脂玉手镯。 这么一番装扮下来,宁雨菡越加华贵异常、贵气逼人,美得令人心折。 就连素来稳重的初夏,见此情状,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禁不住叹道: “娘娘您真的好美啊!” 闻言,宁雨菡抿唇一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显然也甚为满意。 但见碧桃拿起脂粉,预备替她上妆,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 说着,宁雨菡便用自制的蜜粉,在脸上薄薄的扑了一层,又点了点儿自制的胭脂,显得整个人愈发的白里透红,越发的娇艳欲滴。 复又拿起石黛,淡扫峨眉,又替自己画了个眼线,刻意在眼尾处拉长上挑。 末了,宁雨菡又特意选了正红的口脂,在唇上抿了一下。 一番打扮下来,镜中的宁雨菡,愈发显得艳光四射,尽显宠妃风华,端的是风华绝代。 围在妆台旁的银屏、初夏、碧桃几人见状,俱都是眼神晶亮,明显一副集体被自家娘娘给惊艳到的模样。 他们娘娘如此美貌,怪道陛下会如此宠爱娘娘! 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谁不爱? 是个人都喜欢的啊。 更何况,这个美人儿,还如此好孕、如此争气,端的是让陛下一年抱俩,为陛下孕育了皇长子、皇长女—— 两位可爱、活泼、又健康的小殿下。 这样的娘娘,陛下怎能不爱? 简直爱死了,好么? 第190章 陛下驾到 迎上银屏、初夏、碧桃三人那晶亮的小眼神,只她们的眼中看到了惊艳,宁雨菡弯唇一笑,想了想,她又从匣子里找出了昭文帝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当初,她第一次承宠之后,第二日,昭文帝赐与她的那支桃花簪。 将这桃花簪插戴在了鬓发处。 如此一来,华贵之余,更显娇媚。 端详了一番铜镜中的自己,宁雨菡这才满意一笑。 嗯,不错!妆成! “明珠和曦儿呢?他们可打理妥当了?” 收拾打扮完自己,宁雨菡便开始问起了龙凤胎的情况。 毕竟,今日,这两个小家伙才是主角。 这可是他们的满月宴! 说曹操、曹操到。 宁雨菡这边厢才刚问起两个小家伙,才刚一话落,周嬷嬷便领着乳母,抱着小皇子、小公主走了进来。 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被包裹在大红织金丝团花的锦缎小襁褓中,襁褓中的小婴儿,被打扮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两个小娃娃,俱都是一身红彤彤的小衣裳,双手双脚上戴着坠着小铃铛的小金镯,颈上挂着金项圈、并赤金长命锁。 端的是喜庆又吉祥,活脱脱像那年画娃娃一般,又像那观音座下的小金童。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得笑弯了眉眼,一旁的碧桃则是不由“哇”了一声,感叹道: “哇,两位小殿下好可爱啊!” 宁雨菡闻言,唇角越发不受控制的翘起,眸中满是为人母的慈爱与骄傲: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宝宝!” 襁褓中的小皇子、小公主,好似听得懂母亲的话一般。 闻言,原本十分乖巧的窝在襁褓中的他们,也开始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起来,好似在回应宁雨菡的话。 在说—— 娘亲说的对!我们是娘亲的宝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 宁雨菡和殿内众人都被两个宝宝这般可爱模样,给逗乐了,禁不住噗嗤一笑。 一时间,殿中充满欢声笑语。 说笑了一阵,周嬷嬷瞧了一眼,一旁案几上摆放着的更漏,眼见得时候不早,遂适时提醒道: “娘娘,时辰不早了。两位小殿下的满月宴该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正阳殿吧。” 毕竟是小皇子、小公主的满月宴,两位小殿下与他们娘娘是这场满月宴的主角,总也不好迟到不是? 经由周嬷嬷这么一提醒,宁雨菡也想起了正事,她瞥了一眼更漏,果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遂一颔首: “叫人去准备吧。咱们这便去正阳殿!” 此次满月宴,依旧摆在正阳殿中。 毕竟,正阳殿乃宫中最大、最适宜举办各种宫宴的殿宇。 宫中但凡举办某盛大宫宴,都会在正阳殿举行。 否则,便是不受重视的小宴。 昭文帝如此疼爱两个孩子,自是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是以,他们的满月宴,自然是热闹隆重的盛大宫宴。 如此,自也是在正阳殿举行。 就在宁雨菡一番话落间,殿外忽的隐有喧嚣声传来。 下一瞬,便听得守在殿外的小喜子,难掩喜意的高声道: “娘娘,陛下来了!陛下驾到——” 随着小喜子这一声高呼,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旋即,便见一身明黄色绣金龙团龙袍,头戴九龙攒珠赤金皇冠的李元珩,款步进得殿中,一路向着宁雨菡这边厢而来。 见状,宁雨菡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下意识便欲俯身下拜: “臣妾参见陛下!” 见她如此,李元珩大长腿一迈,当即疾走几步来到佳人面前,将正欲下拜行礼的宁雨菡给一把拦住,冲着她摆了摆手: “好了!何须拜来拜去的!且免了吧。” 李元珩唇角含笑,眸光宠溺的道。 望着宁雨菡的眸光之中,满满都是惊艳。 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娇人儿一番,李元珩禁不住笑道: “雨菡今日倒是格外美丽!端的是令朕眼前一亮呐!” 他刚刚才一进殿,瞧见如此盛装打扮的宁雨菡,便只觉眼前一亮,惊艳万分。 这会儿,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闻得年轻帝王的话,宁雨菡抬眸嗔了他一眼,不满的嘟了嘟嘴: “瞧陛下您说的!陛下是说,臣妾以往就不美、不能使您眼前一亮么?” 话到末了,宁雨菡的语气还犹带上了几分委屈。 见状,李元珩赶忙搂住这娇人儿轻哄: “朕哪有?是朕说错话了!朕的雨菡,素来就很美!美得动人动心,美得叫朕挪不开眼呐!” 这娇人儿,是属妖精的!总能于不经意间撩拨、牵引住他的魂儿,令得一向自诩定力十足的他,把持不住。 若不是碍着这么多宫人在场,而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办,李元珩恨不得抱起宁雨菡入内室,好一阵亲相。 奈何…… 唉。 罢罢罢,待到待会儿,满月宴结束,他再携这娇人儿回返永安宫,到时候,再好好一亲芳泽,也不迟! 年轻帝王暂且按捺下心中的旖旎心思,垂眸望向着怀中的佳人,不经意间瞥见了那支,簪在宁雨菡那如黑缎一般的鬓发上的桃花簪。 这支桃花簪,他记得! 这是他初遇宁雨菡,在她第一次侍寝之后的第二日,特意从自己的私库中挑出来,赐与宁雨菡的。 当时,李元珩只觉得,它与她相配。 桃花簪,配他在桃园遇见的“桃花仙”—— 正合适! 看来,雨菡也很喜欢他所赐的这支桃花簪呐! 又或者是因为,这支桃花簪,对她意义非凡。 因着是他送的。 且,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所以,她才会如此珍视。 就连今日—— 两个孩子的满月宴,这样重大的场合和日子,虽有华服、丽饰加身,雨菡也没有忘记戴上这支桃花簪!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心下欢喜,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柔和宠溺。 “陛下~” 见得昭文帝的目光,在她发间的桃花簪上盘旋了一瞬,旋即,年轻帝王的眼神,便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愈加的热烈与灼灼,宁雨菡眸光一闪,故作娇羞的垂下头去,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精芒。 复又红着一张俏脸,抬眸望向年轻帝王,娇声道: “这会子,陛下怎的来了?” —— —— —— 看到有小伙伴询问贵妃和四妃的问题,本书设定借鉴唐朝的四妃——贵淑德贤,没有贵妃凌驾于四妃之上的设定。四妃之上是皇贵妃。具体后宫位份表在第七章后头,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 第191章 你个老虔婆,给本宫等着! “朕过来接雨菡你、和明珠、曦儿,一起去正阳殿。”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当即微一勾唇,道。 说着,他又转目,一脸慈爱的望向被乳母们抱着的龙凤胎,见两个小婴儿打扮得玉雪可爱,此时,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小脚脚,冲着他“啊啊啊”,似在向他这个父皇打招呼,李元珩禁不住唇角上扬,面上那慈爱的笑意愈浓。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的心中,则是不由一暖: 昭文帝竟是来接她和两个孩子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却是垂下头,一派温良谦和的恭声道: “臣妾带着明珠、曦儿过去正阳殿就好。陛下乃万乘之尊,哪里好劳动陛下您过来接臣妾和孩子们?”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今日的满月宴,雨菡你们娘仨才是主角。朕来接你们同去正阳殿,自是应当。” 事实上,他就是特意来接宁雨菡和两个孩子的。 说话间,李元珩便是一把牵起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柔声道: “好了,雨菡,咱们走吧。满月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带着明珠和曦儿早些过去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那些前来赴宴的王公大臣、朝廷勋贵们瞧一瞧,他的一双儿女,是有多么可爱了。 哈哈。 宁雨菡本就是谦让一番,闻言,便也就坡下驴,抬眸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既如此,陛下,咱们就走吧!” 见状,李元珩朗声一笑,旋即,挥了挥手: “好!好!走!摆驾正阳殿。” 言罢,李元珩便携着宁雨菡,一起出了永安宫,周嬷嬷则带着乳母们,抱着两位小殿下跟在后头。 帝妃二人双双起驾,在宫人前呼后拥的簇拥之下,向着正阳殿方向而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正阳殿内外,高悬着一个个大红灯笼,只照得殿内殿外,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显得分外热闹喜庆。 远远的,便听得殿中传来的阵阵喧嚣声、私语声,竟是好不热闹。 此时,正阳殿内已坐满了人。 凡三品以上王公大臣、朝廷勋贵,皆被邀请前来参加皇长子、皇长女——福王与福慧公主,这两位小殿下的满月宴。 受到邀请的大臣勋贵们,对于能够前来参加两位小殿下的满月宴,那是个个都感到与有荣焉。 这不,满月宴还没开始呢。 众大臣、王公、勋贵们,便携着家眷,陆续到来。 才一入得正阳殿,便由宫人们引领着他们,一一在一早安排好的位置上安坐,大家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兀自聊得热络。 外间的喧嚣声与私语声,便是这般产生的。 与此同时,后宫众嫔妃也已悉数到场。 此时,正于大殿内的左侧,按照宫人一早排列出来的位次,一一安坐。 谢皇后坐于诸嫔妃前的最上首位置,而王皇贵太妃,则赫然坐在她的右侧。 显然,对于这样的安排,王皇贵太妃心中并不满意,面上虽笑得一脸慈和,然而,她每每状似无意的瞥向身旁的谢皇后时,眸中都会有一闪而过的不满与阴鸷: 由来以左为尊,皇后不仅与她平起平坐,还让她坐在其右侧,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完全没有将她这个皇室长辈放在眼里! 可恶! 王皇贵太妃暗自咬牙。 令她更恨,亦或者说,是更加怒火的是—— 谢皇后这番安排,于理法上,却并无错处。 她虽为长辈,却是妃妾,地位不及谢皇后这个昭文帝的正宫皇后。 位卑者居右。 如此,她此时坐于谢皇后右侧的位置,也没毛病。 一想到这里,王皇贵太妃更气了: 皇贵太妃又如何? 皇室长辈又如何? 终归只是妃妾,竟是就连谢皇后这个晚辈,都能生生压她一头。 若是先帝在位时,她能得封继后,那她现在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 量谢氏也不敢如此不给她这个长辈面子,这居左的位置,自也是她当仁不让。 一步差,步步落人后。 王皇贵太妃怄得不行。 在心中咒骂谢皇后的同时,再次对已逝多年的先帝心生怨念: 先帝,但凡你临终前,下到遗诏,封我为皇后,而今,我和敬儿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啊! 先帝,你真是好生偏心啊! 坐在王皇贵太妃身侧的谢皇后,自也瞧见了王皇贵太妃面上,不时闪现的扭曲。 见状,谢皇后于心中冷哼一声,装作没看到一般,扭过头去。 她当然知道,王皇贵太妃为何会面容扭曲。 还不是因着自己居左、她却居右。 位卑者居右。 这令一向自诩为皇室长辈的王皇贵太妃心中憋屈嘛。 呵呵。 谢皇后心中冷笑,竟是有几分暗爽与解气。 王皇贵太妃这个老虔婆,惯会装慈和,内心却坏得狠! 她入东宫之初,若不是招了算计,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未曾有孕。 更不会让宁氏这贱人,这般好运的抢了先,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初算计她一事,有王皇贵太妃的手笔。 这个毒妇! 若不是她,她谢婉莹何至于嫁于陛下十几年,膝下犹空,无子无女,遭陛下厌弃,日夜担忧没有皇嗣的自己坐不稳这皇后之位? 哼,王敏儿(王皇贵太妃的闺名),你个老虔婆,给本宫等着! 待本宫收拾完宁氏,和后宫中的那些贱人,再来收拾你! 今日之事,姑且算作利息吧。 就在谢皇后和王皇贵太妃各怀心思,心中各怀怨念,各自的小算盘,又劈里啪啦打得乱响之际,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忽的响起,打破了这满殿的喧嚣: “陛下驾到——,简淑妃娘娘驾到——,福王、福慧公主驾到——” 陛下和简淑妃、以及两位小殿下,竟是一道儿来的? 殿内众人心中禁不住暗想。 暗想之余,乍一听得小太监的唱报声,原本热闹喧嚣的正阳殿内陡然一静,无论是王公大臣、朝廷功勋及其女眷,还是满宫嫔妃、甚至,高坐于上首位的谢皇后与王皇贵太妃,都齐齐起身。 旋即,众人便是呼啦啦跪了一地…… 第192章 简淑妃娘娘宠冠六宫传言,果然名不虚传! 而与此同时,众人便见丰神俊秀的年轻帝王,携着一名华服丽裳、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一起款步步入正阳殿中。 他们身后跟着两名乳母模样的妇人,一人一个抱了个大红色小襁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殿内众人,只远远瞥了一眼,便齐齐垂下头去,忙不迭给昭文帝他们行礼: “参见陛下!” “参见简淑妃娘娘!” “参见福王、福慧公主!” “陛下万岁万万岁!简淑妃娘娘千岁千千岁!福王殿下、福慧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 “众爱卿平身!” 见殿内众人如此山呼着,李元珩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末了,他又冲着唯一站着,没有跪下的王皇贵太妃,略一颔首: “太妃也来了!” 闻得这声“太妃”,王皇贵太妃心中暗恨,只觉得刺耳异常,咬牙努力摆出慈和的款儿,强笑着道: “今儿个是陛下的喜事。陛下唯一的一双儿女的满月宴。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来呢?” 闻言,一旁的宁雨菡不由挑眉: 这是在提醒和讥讽李元珩,他膝下的子嗣实在太少? “臣妾见过太妃!见过皇后娘娘!” 不给王皇贵太妃继续说话的机会,宁雨菡这便上得前去,对着她与一旁的谢皇后一福,道。 一番见礼,既合了礼数,不至于落人口舌,让人攻击她恃宠而骄,不敬皇后、长辈,又一把揭过了王皇贵太妃的话头。 见状,王皇贵太妃一噎,半晌说不出来话。 见得她吃瘪,李元珩心中暗笑。 宠溺而又赞许的睨了宁雨菡一眼,这便自顾自携着宁雨菡,一路来到位于大殿最上首位置的御座前。 此时,御座旁赫然还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椅。 李元珩二话没说,便携着宁雨菡来到那张紫檀木雕花椅之前,兀自扶着她在这张椅子上坐了: “来,雨菡,你坐这里!” “陛下~” 宁雨菡被年轻帝王这一系列举动,给搞得有些懵,当她回过神来时,已被李元珩按坐到御座旁的这张紫檀木雕花椅上。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得嗔道。 她刚想说于理不合,想要起身去往下手位嫔妃处落座,就被似早已经看穿了她心思的帝王,给一把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雨菡,你就坐这儿!乖!” 这张椅子,是他特定安排方进忠放在他的御座旁的,特意为宁雨菡所设的位置。 岂会就这样放宁雨菡离开? 他一早就说了,今日,雨菡和龙凤胎,才是这场满月宴的主角。 既是主角,又岂能不坐主位? 宁雨菡原本还想要拒绝,然而,再听得李元珩那声半是哄劝、半是坚持的“乖”,又迎上年轻帝王的晶亮目光,窥见他眸光之中的坚持时,宁雨菡遂闭上了嘴,依言乖巧坐定。 末了,她还不忘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娇声道: “知道啦。臣妾都听陛下的~” 闻言,李元珩满意一笑,大手一挥,周嬷嬷便领着两名怀抱着小皇子、小公主的乳母上得前来,一左一后的侍立在宁雨菡的身后,方便宁雨菡这个做娘的,随时可以瞧见两个宝宝。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如此安排,端的是十分贴心,对此,宁雨菡十分受用,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禁不住唇角微翘。 见得她如此,李元珩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好,唇角微扬,掠过一抹笑意,这便朗声一笑,兀自在御座上落座。 刚刚起身的殿内众人,自是将帝妃二人之间的互动,给瞧了个正着。 见此情状,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皆是又嫉又妒。 望着此时坐于御座旁,巧笑嫣然,惊艳四座的绝色美人儿,谢皇后和众嫔妃都觉得老大不是滋味: 这宁氏是怎么回事? 都生了两个娃了,怎的不显半点臃肿憔悴,反而越来越美,无论是脸蛋,还是身姿,都越来越完美。 原本宁氏便是极美,现如今,更是美得惊心、美得动人心魄。 这…… 叫她们往后,还怎么活啊! 君不见陛下自进入正阳殿内,就未曾正眼瞧过她们一眼,光顾着和宁氏这贱人打情骂俏去了么? 可恶! 心中如此愤愤的想着,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的目光,不由得齐齐投注向宁雨菡身后两个乳母抱着的龙凤胎的身上。 但见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个个肉乎乎、粉雕玉琢、玉雪可爱,个顶个的健康壮实,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瞅着眼都红了,心中更是愈加疯狂的羡慕嫉妒恨起来: 这可是皇长子和皇长女啊! 但凡她们能够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这往后,在这后宫之中,也就不必发愁了啊! 凭什么宁氏就这般好命? 身为皇长子福王、皇长女福慧公主的生母,偏偏还如此受宠。 真是气人啊! 满月宴还未正式开始,谢皇后和众嫔妃表示,她们此时已经饱了。 全都是被气饱的! 就在谢皇后和一众嫔妃心中各种羡慕嫉妒,各种暗恨、暗恼之际,与她们相对而坐的众王公大臣、朝廷勋贵、及其家眷们,此时,也是心思异常活络。 不少大臣、勋贵女眷,见得眼前这一幕,纷纷于心中暗道: 简淑妃娘娘宠冠六宫、得陛下盛宠的传言,果然名不虚传! 简淑妃娘娘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美貌非凡,怪不得能得陛下如此盛宠! 虽大胤风气尚算开放,然而,到底君臣有别、男女亦有别。 是以,不同于女眷们时不时向着帝妃那边瞥上一眼,不少大臣勋贵们只是略略一抬眸,旋即便将头给重新垂了下去,只在心中暗道: 简淑妃娘娘果然美貌无双、风华绝代,亦是当真一等一的受宠。 照这位娘娘受宠的程度,只怕,皇长子——福王,往后,是有大造化咯! 就连福慧公主这位皇长女,往后也不容小觑。 一时间,大臣们、勋贵们,心中的小算盘,那是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全都开始于心中,暗自划拉自己家中子弟—— 那些和福王与福慧公主年龄相仿的小子、闺女,可以好好挑挑,培养起来了。 他日,若是有幸成为福王与福慧公主的伴读,往后,前程定是不可限量。 跟着皇长子,往后定有大前程,不必说。 跟着皇长女,那前程,也不会太差。 若是有幸尚主,这不也是美事一桩么? 就算不能尚主、亦未能被选为伴读,多在两位小殿下面前走动走动,刷刷好感,总也不会是一件坏事。 第193章 你还真是个老六啊! 一众王公大臣、朝廷勋贵,正就这样,暗自盘算着。 与其他人不同,王皇贵太妃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两个大红襁褓中的龙凤胎身上。 盯着襁褓中健康壮实的小皇子、小公主,王皇贵太妃心中暗恨。 此时此刻,王皇贵太妃都开始有些后悔让宁氏入宫了。 当初选秀那会儿,她怎么会觉得宁氏是个不好生养的呢? 这不到一年,就直接抱俩啊! 早知道,她就把宁氏赐与成王府,指给她的敬儿了。 也好多为敬儿诞下几个健健康康的子嗣不是? 王皇贵太妃还在那里暗自懊悔着,却不知,她的亲儿——成王李敬,此时一直盯着坐在李元珩身旁的宁雨菡瞧,一时间,眼神更是禁不住有些痴了: 宁氏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美、越来越好看了! 真真动人动心,叫人生生挪不开眼。 李敬望向宁雨菡的目光,难掩灼灼。 思及此刻的场合,李敬才按捺下心头的火热、与他那点子不可为外人道的绮念,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目光。 毕竟,对方乃是皇兄的嫔妃,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直盯着她瞧,也不合适。 若是被皇兄发现了,那便糟了。 搞不好会坏了大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且再忍忍。 待到大事得成,宁氏迟早会是他的! 垂下眸去的瞬间,成王李敬眸中陡然迸发出一道暗芒。 复又装若无事的再次抬眸。 瞅了眼身旁的成王妃孙氏,但见她一身绛色王妃正装,只将原本就人老珠黄、五官平平的她,衬得越发老气横秋,没有一点儿风情与妩媚。 见状,成王李敬不由撇嘴,只觉得分外扫兴,当即转目望向坐于孙氏侧首位置的侧妃贾氏。 而贾氏好似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也媚笑着望向自家王爷,不停的冲着李敬暗送秋波。 然而,有宁雨菡这般清媚无双、风华绝代的绝世大美人,这样的珠玉在前,就连他府中素以美貌闻名的贾侧妃,此时此刻,却也显得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以往在府中,对于贾侧妃的暗送秋波,一向十分受用的李敬,这会儿,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只瞅了一眼,便再次撇过头去,心中只觉得十分不得劲。 可恶! 皇兄可真是好命啊! 不仅继承了皇位,做了皇帝,还得了宁氏这样的美人儿。 凭什么他看上、他想要的东西,统统都进了皇兄的囊中? 老天爷,你真是好生不公! …… 不论在场诸人如何心思各异,也无法破坏李元珩的好心情。 年轻帝王自是不知在场诸人的心思,也不欲知晓。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只是含笑望了一眼身旁安坐的宁雨菡、与被乳母抱着的龙凤胎,这便冲殿内众人一摆手: “众位爱卿,安坐吧。别拘着,该吃吃!该喝喝!” 说着,他还向侍立在身侧的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方进忠当即会意,高声道: “满月宴正式开始!” 随着方进忠一番话落,殿内丝竹管乐响起,教坊司内歌姬、舞姬、伶人纷纷鱼贯而入,开始载歌载舞。 众人纷纷落座,觥筹交错,不时向着昭文帝与宁雨菡敬酒,轮番夸耀着福王和福慧公主。 一时间,场面倒也是热闹非凡。 …… 满月宴办得十分成功,直至戌时,这场满月宴才圆满落幕。众人各自散去。 而李元珩,自是携着宁雨菡一起摆驾回了永安宫。 今日,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亦是宁雨菡的好日子。 李元珩自然是要留宿永安宫的。 再说了,自从宁雨菡有孕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雨菡……咳咳。 说实话,李元珩真的很是想念他的娇娇人儿。 若不是顾忌着宁雨菡有孕,之后又在坐月子,他早就一亲芳泽了。 今夜,他少不得要与他的娇娇人儿,好好的温存一番。 帝妃相携着一起回到永安宫,二人在一起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李元珩便挥手令人将龙凤胎抱走。 见此情状,方进忠当即领着一众宫人鱼贯着走了出去。 连原本侍立在此的银屏、初夏等人,也收到了方进忠的暗示,一并退下。 一时间,宫人们走了个干净,徒留下宁雨菡与李元珩二人。 见宫人们都走了个干净,宁雨菡明显有些懵: “他们怎的都走了?” 闻言,李元珩却是轻笑一声,一把揽住了宁雨菡的纤腰: “当然是把空间留给咱们。为了不在这里碍事啊。” 李元珩一派十分了解、并且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话之际,一张俊脸不经意的凑近了宁雨菡的耳畔,若有似无的轻轻呵着气。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肆意喷洒在她的耳畔、脖颈、面颊…… 宁雨菡禁不住俏脸一红,没好气的嗔了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靠得这般近,是要干嘛? 这家伙是越来越黏糊了! 面对宁雨菡的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年轻帝王反而薄唇微扬,一副明显心情甚好模样。 闻言,他当即抬起修长食指,抵在了宁雨菡的樱唇上: “别唤朕陛下。” 宁雨菡闻言一怔,眨巴眨巴眼,美眸中掠过一抹迷茫: 不唤陛下,那唤什么? 似是读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又似秒懂了宁雨菡的心中所想,李元珩又一勾唇: “唤朕六郎。” “六……六郎?” 宁雨菡差点被口水给呛到,好悬没有破功? 啥玩意? 怎么就六郎了? 这是在整《xx传》那一套?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懵逼又呆怔的小眼神,给逗乐了,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雨菡,你竟不知么?朕行六。是先帝第六子。自小亲近之人,皆唤朕六郎。” 李元珩的意思很明确,唯有亲近之人,才能唤他六郎。 而今,他叫宁雨菡唤他六郎,便是已将宁雨菡视为亲近之人。 允她唤他六郎,这个昵称。 然而,宁雨菡关注的重点,却有些不太一样。 此时,宁雨菡满脑子都是—— 行六?先帝第六子? 好家伙! 李元珩,你还真是个老六啊! 怪不得那么6! 66666 第194章 雨菡,莫辜负这良宵呐! “雨菡——,雨菡——,你这是发什么愣呢?嗯?” 见宁雨菡似有些恍神,李元珩不由挑眉,在她耳畔一迭声轻唤道。 闻言,宁雨菡立时回神抬眸,冲着这位“老六”皇帝,嫣然一笑: “没有啦。陛下,臣妾只是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了。” 谁知,她此言一出,李元珩便立时横了她一眼,轻哼道: “说了叫你唤朕六郎的呢?又忘了?” 闻言,宁雨菡欲语还休的瞥了年轻帝王一眼,千回百转的娇声唤了一声: “陛下~” 干嘛非要自己唤他六郎啊? 真是的! 宁雨菡原打算用娇嗔将此事给揭过,谁知,李元珩却很执着。 “乖!快唤一声六郎,朕听听!” 宁雨菡:“……” 见皇帝陛下如此坚持,宁雨菡也只得妥协,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六郎——” 闻得这声六郎,李元珩明显很是受用。 他只觉得,好似有小猫用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心尖一般,心头莫名一颤,唇角止不住上扬: “嗯!乖了!” 说话间,李元珩双臂微合,愈发将宁雨菡紧紧箍在怀中,一双桃花眼分外晶莹,含笑望向怀中的娇人儿: “雨菡不是说累了么?那……咱们这便去安置吧。” 说着,李元珩便是长臂一伸,直接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向着内室而去。 “啊——” 宁雨菡被年轻帝王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给唬得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自是听出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俏脸禁不住一红,一边下意识将小手紧紧攀上李元珩的脖颈,一边抬眸嗔道: “陛下~,你别……臣妾还没洗漱呢。” 天知道,宁雨菡这般说,真就是想让昭文帝赶紧放她下来,谁知,李元珩闻言,却只是微一勾唇,俊脸倏然向着她靠近,在她耳畔轻笑着低语道: “朕也还未曾洗漱呢。如此,咱们便一起去洗漱吧。” 一时言罢,李元珩便抱着宁雨菡,转了个弯,直接向着浴室而去。 宁雨菡自也秒懂了年轻帝王的话中之意,俏脸再次腾的一红。 “陛下~,别……你……啊——” 宁雨菡正欲娇声劝阻,却已被李元珩给抱入了浴室。 而方进忠则早已贴心的指挥了宫人,在此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此时,浴室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洗浴用的大木桶,木桶内盛着泡着各色花瓣、冒着热气的热水。 还不待宁雨菡多言语,李元珩便直接将宁雨菡给扔进了盛着热水的浴盆中。 见状,宁雨菡下意识惊呼一声。 然而,还不待宁雨菡惊呼完,李元珩便倾身凑上前去,用他那弧度优美的薄唇,一把擒住了宁雨菡的樱唇,一吻封唇,将宁雨菡的惊呼给尽数吐没于口中…… 一番辗转缱绻间,李元珩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三两下替宁雨菡褪去了衣衫,又迅速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龙袍,纵身一跃,整个人径直跳入那木桶之中。 伴随着李元珩的动作,木桶内的水哗啦啦直响。 “陛下~” 浴室内,传来宁雨菡的娇嗔。 “叫六郎。” 李元珩兀自拥紧了水中的娇人儿,低声道。 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了宁雨菡的耳垂。 宁雨菡想要反抗,奈何却根本反抗不得。 在水中扑腾了许久,不但没有逃出某人的魔爪,反而被反客为主,吃干抹净,没得奈何,只得妥协,娇滴滴唤了声: “六……六郎~” 一时话落,哗啦啦的水声越响越烈…… 守在外头的宫人们,听得浴室那边的动静,禁不住脸红心跳。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场鸳鸯浴,又这样那样了好几次,李元珩这才替宁雨菡擦干身子,抱着她来到寝房。 才一将人放到榻上,李元珩便又压了上去。 “陛下,你干嘛呀~?” 独属于年轻帝王的气息扑面而来,被折腾得有些精疲力尽,原本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宁雨菡瞬间清醒,禁不住开口道。 一边说,还一边抬起小手推了推李元珩,可惜没有推开。 眼见得这家伙又覆了上来,宁雨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再说—— 不是吧?你又来? 闻得宁雨菡似嗔似怪的娇呼,李元珩下意识垂眸望向榻上的娇人儿,恰好与她那盛满嗔怪的美眸,撞了个正着,自也是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 见此情状,年轻帝王不由得弯唇一笑,只将俊脸凑到宁雨菡耳畔,低笑道: “良辰美景,春宵苦短。雨菡,莫辜负这良宵呐!” 这厮真的还要来? 从李元珩的暧昧话语中,秒懂了这厮的话中之意,眼瞅着,李元珩又要覆上来,一双大掌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移,宁雨菡赶忙娇声推拒: “别!陛下,还是别了吧。身体为重!陛下,您要节制啊!” 见李元珩闻言,依旧不为所动,宁雨菡只得撒娇般的一边摇晃着年轻帝王强而有力的手臂,一边嗲声轻唤了一声: “六郎~” 原以为,她这般撒娇,昭文帝就会服软,放过她。 毕竟,昭文帝一向最吃她这一套。 总是抵不过她向他撒娇。 有道是,女人会撒娇,男人魂儿会飘嘛。 宁雨菡想得倒是挺好,然而,这一次,她却是失算了。 她这一声撒娇般的“六郎”,不但没有让李元珩收手,反而,只唤得年轻帝王心花怒放、热血沸腾,浑身的血液,顷刻间都汇聚到一处,愈发牢牢箍住宁雨菡的纤腰,修长大掌满是炙热,望向榻上的人儿的目光,亦满是灼灼: “朕已经够节制的了!” 若不够节制,他岂能辛苦的忍到今天,才…… 一番话落,李元珩再不迟疑,搂抱着怀中娇人儿便又是一阵抵死缠绵…… 一室旖旎。 听得屋内隐隐传来的动静,守在门口的宫人们,俱都是面红耳赤。 就连天上的月亮,好似也被羞得躲进了云彩中。 唯有方进忠呵呵一笑,于心中不住点头: 陛下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雄风大振咯。 陛下和简淑妃娘娘如此恩爱。 说不定,再过不久,宫里头便又要添小皇子、小公主了呐。 到时候,宫里头可就要热闹了! 哈哈。 第195章 朕替你揉揉 一夜恩爱缠绵。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元珩便早早起身,预备要去上朝。 不得不说,这厮虽然“凶残”了些、没节制了些,却真是个好皇帝。 任凭昨夜再是胡天胡地,这会儿,依旧兢兢业业的早起上朝,真不是个昏君。 帐外的动静,将原本好梦的宁雨菡给惊醒,她打了个呵欠,想要挣扎起身,刚一动,便只觉浑身酸疼,像是被辆大马车碾过似的。整个人好似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一般,完全没有力气。 宁雨菡皱眉,一个没忍住,禁不住“嘶”了一声。 正在外头,伸开双臂,任凭着宫人们服侍更衣的李元珩,听到了声音,当即抬手掀开帐幔,便见宁雨菡正皱着一双秀眉,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李元珩禁不住蹙眉: “雨菡,你怎的醒了?怎么,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他已经命人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了,怎的还是将这娇人儿给吵醒了呢? 真是的! 瞧她这样儿,是有哪里不适? 宁雨菡原本正皱眉吸气中,乍一听得李元珩的话,便是抬眸,十分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陛下,您说呢?臣妾为何不适,陛下您会不知道?” 宁雨菡饱含控诉的瞪了年轻帝王一眼—— 这个老六!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头没有数么? 若不是李元珩这厮昨晚,硬拉着自己这样那样,折腾个没完,她现在至于这样么? 哼。 迎上宁雨菡饱含控诉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李元珩便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禁不住掩唇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与那么一些小得意。 没错! 就是得意。 看到被自己狠狠疼爱过的女人,这副模样,身为男人,李元珩是有一些得意的。 证明他能力强嘛!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娇娇人儿。 一想到,榻上的娇人儿昨夜被他狠狠征服过。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弥足的笑。 见得他这副模样,宁雨菡再次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身子下意识一挪,下一刻,她便是又“嘶”了一声。 “雨菡,你怎么了?” 乍一闻得榻上娇人儿的娇呼声,李元珩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敛,难掩关切的柔声询问道。 说话间,他还一边垂眸,目光关切的凝视着宁雨菡,似在查看宁雨菡究竟有哪里不适。 “唔,腰好酸~” 宁雨菡无力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腰。 事实上,不仅是腰,她腿也酸、手臂也酸,浑身都酸…… 不过,腰上显然要更不适一些。 宁雨菡抬起小手,试图去揉按酸软无力的腰肢,谁知,李元珩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朕替你揉揉。” 李元珩的眸中闪过心疼,柔声道。 说话间,他的大掌已经伸到了宁雨菡的腰间,笨拙的在她腰间轻轻揉捏。 别说,被他这么一弄,宁雨菡还真感觉腰间似乎没那么酸了,甚至,还怪舒服的。 宁雨菡嘤咛一声,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 将榻上娇人儿的神态表情尽数瞧在眼里,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手下动作不停,继续替宁雨菡按压、揉捏。 几息后,宁雨菡娇声道: “多谢陛下,臣妾感觉好多了!” 说着,她便欲挣扎起身。 见她如此,李元珩不由皱眉: “雨菡,你这是做甚?” 不是不舒服么? 躺着就好了啊。 干嘛要起身? “陛下,臣妾服侍陛下梳洗更衣!” 闻言,宁雨菡正色道。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挣扎起身。 李元珩闻言,二话没说,便一把将宁雨菡按回到榻上: “不是说不舒服么?你只管躺着!朕哪里需要你服侍?” 闻言,宁雨菡却是不依: “可是……按例,臣妾身为嫔妃,侍寝后第二日,臣妾是有义务早起服侍陛下梳洗更衣的。” 这也便是宁雨菡忍着身体不适,也要挣扎着起身的原因。 她自然知道,以昭文帝对她现在的宠爱,她不起身服侍昭文帝,也没什么。 昭文帝自也不会说她什么。 然而,若是有朝一日,她失宠了呢? 今日的这些行为,都会被视为怠慢、恃宠而骄,说不定便会遭来昭文帝的厌弃,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宁雨菡可不想留这个口舌与把柄到人前。 所以,她才说什么,都要咬牙起身,坚持伺候李元珩。 然而,李元珩在闻得她这般义正言辞的话之后,却是被气乐了,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光洁的额头: “你呀!这小脑袋瓜里头都是在想些什么呢?什么按例不按例的?这皇宫之中,一切朕说了算。朕说了不让你起身服侍,就是不让你起身服侍。” “陛下~” 宁雨菡张了张口,还欲再说,却被李元珩再次霸道的揭过了话题: “就这样决定了!雨菡乖!好好躺着。朕先去上朝了。待上完朝,处理完朝政,朕就过来瞧你和孩子们!” 李元珩霸道而不失温柔的道。 说着,又在宁雨菡额上落下一吻。 这便挥手示意宫人们继续替他更衣,末了,又简单洗漱了一番,这便在方进忠和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之下离开,摆驾金銮殿临朝。 见李元珩这般说,宁雨菡便也没有再坚持起身,而是柔情款款的目送着年轻帝王离开,这才阖眼继续睡去。 唉,没办法,谁叫昨晚折腾得太狠。 她是真的太累了呢? 若是可以,宁雨菡恨不得直接睡他个天昏地暗。 再一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宁雨菡觉得,似乎有人正在轻轻按摩着她的身体,而她原本还很不适的身体,貌似也缓解了不少。 她下意识睁开双眼,便瞧见,医女汐月此时正坐在榻前,正轻柔的替她按摩着。 “汐月,你怎么在这儿?” 宁雨菡颇感意外。 还真有人在替她按摩,而这个人,正是汐月。 “禀娘娘,这是陛下的吩咐。陛下见娘娘身体不适,临去早朝前,特地吩咐叫奴婢等好好服侍娘娘。” 陛下的原话是,务必要让简淑妃娘娘缓解身上不适。 汐月便过来替简淑妃娘娘按摩来了。 简淑妃娘娘身上乏累,按摩倒是可以减轻她身上不适。 心中如此想着,汐月一边手下不停的替宁雨菡做着按摩,一边柔声问道: “娘娘,您感觉如何?身子可有好些?” 第196章 朕的雨菡真好看 “嗯,我好多了!辛苦你了,汐月!”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抬眸盈盈笑道。 汐月闻言,禁不住唇角微翘,却是连连摆手: “瞧娘娘您说的!可是当不起娘娘您这声谢。” 话虽如此说,汐月心里头却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简淑妃娘娘待她素来谦和,从不摆后宫娘娘的款儿。 还给她道谢。 汐月感觉,自己的付出与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与尊重,心下暗自欢喜。 见得汐月这副欢喜的样儿,宁雨菡的眸中也掠过笑意: 被她夸一下,就这么开心了? 这妮子,这么容易满足的么? 说起来,也是心酸。 就是能得到病患应有的认可与尊重,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竟也这般不容易达成。 汐月是个好医者,实在不该受此等不公待遇。 宁雨菡眸光微闪,心下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守在屋外的银屏、初夏等人,听得寝房内的动静,推开门鱼贯而入: “娘娘,您醒了!” “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 几人七手八脚一通忙碌,伺候着宁雨菡洗漱穿衣,周嬷嬷则是张罗着叫小厨房去准备吃食。 “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吃午膳的时辰,便就直接上午膳。” 见周嬷嬷要走,瞅了眼桌上的更漏,宁雨菡摆了摆手道。 既然起得晚,她便两餐并作一顿,吃了得了。 周嬷嬷闻言,自是恭声应是,笑眯眯道: “那娘娘先用碗燕窝粥,垫垫肚子再说吧。” 说着,她便将手中捧着的热腾腾的燕窝粥,向着宁雨菡手边一递。 这可是周嬷嬷一早便预备下的。想着娘娘起床时腹内空空,吃一碗好克化的燕窝粥,垫垫肚子正好。 她再吩咐小厨房的厨子备膳,也不迟。 可不能让娘娘饿着肚子。 “知道了!我吃还不成么?” 眼见得周嬷嬷将热腾腾的燕窝粥递到她手边,宁雨菡也没推辞,只是笑道。 说着,便接过燕窝粥,拿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别说! 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一小碗燕窝粥也没有多少,不过几口,便已吃完。 宁雨菡咂吧咂吧嘴,有些意犹未尽,想着待会儿还要吃午膳,便也就此作罢。 转而问起了龙凤胎的情况: “明珠、曦儿,这两个小家伙,他们人呢?” 睁开眼,一时不见着自家两个宝宝,宁雨菡便是不能心安,总归是要好生问问才能安心。 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这般滋味儿,宁雨菡算是体会到了。 “禀娘娘,两位小殿下在耳房那边,由乳母照看着呢。” 银屏闻言,恭声道。 她也是个知机的,知道自家娘娘,这是惦念小皇子和小公主了。 遂又道: “奴婢这就叫乳母把两位小殿下抱过来给您瞧瞧。” 说着,她便转身去了耳房,不过一瞬,便领了抱着龙凤胎的乳母们过来。 “明珠、曦儿,想娘亲了么?嗯?” 望着襁褓中两个白白胖胖、玉雪可爱的小宝贝,宁雨菡眸中满是慈爱,忍不住笑道。 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则好似听得懂宁雨菡的话一般,待到宁雨菡一番话落,他们俩便齐齐的睁开了双眼,挥舞着白生生的小手手,瞪着小肉腿,嘴中一阵“啊啊啊啊”。 好似在和娘亲打招呼,又好似在回复宁雨菡说: “想啊!想啊!宝宝想娘亲哒~” 宁雨菡被他们这般可爱模样给逗乐了,禁不住噗嗤一笑。 而就在这时,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头戴紫金磐龙冠的李元珩,恰好自外间款步而来。 还没进屋,他便听得屋内,宁雨菡的笑声,不由得朗声道: “什么事情,令得雨菡如此高兴?” 说话间,年轻帝王大长腿一迈,径直进得屋内,入眼的便是宁雨菡和襁褓中的两个小团子在一起,这温馨有爱的一幕。 宁雨菡巧笑倩兮,分外娇美;两个宝宝玉雪可爱,活泼灵动。 见得这一幕,李元珩莫名的心头一暖,一大早上朝、加之处理了一整个早上的政务所带来的疲惫,在此时,尽数一扫而空。 脚下愈加加快了脚步,向着宁雨菡与两个孩子所在之处而去。 “陛下,您怎么来了?” 乍一闻得熟悉的男音,宁雨菡也顾不得再继续逗弄两个宝宝,下意识循声转目望去,便见年轻帝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迈入室内。 见状,宁雨菡不由娇声道。 她才刚起床不久,浑身上下自带一抹慵懒劲儿,嗓音慵懒而略显沙哑,竟是令她整个人,平添了一抹性感妩媚。 随意拣了件藕荷色宫装穿在身上,却难掩她的身姿妙曼、凹凸有致,头上不过随意梳了个堕马髻,如瀑的乌发上 只斜插了一只紫玉簪,却是难掩清媚娇艳,眉目流转间,端的是风华绝代、万种风情。 李元珩被这般模样的宁雨菡,给弄得心神一荡,唇角止不住微扬: “朕不是说了,待到处理完政务,便过来瞧雨菡你和两个孩子们么?” 为此,他一个早上,可是马不停蹄,半点没耽误,连喝口茶水的时间都没有,扎扎实实好一通忙。 就是为了赶紧处理完政务,好早些过来瞧宁雨菡和两个孩子。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会儿瞧见他过来,就这般意外了? 居然还问他怎么来了?! 哼! 李元珩于心中兀自轻哼一声,面对眼前的娇娇人儿,到底没有生出气恼之心。 说话间,他已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望着比之从前,似乎愈发娇媚明艳的娇人儿,李元珩目光灼灼,禁不住勾唇笑道: “朕的雨菡真好看!” 说话间,李元珩又目光流连的打量了宁雨菡一番,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神晶亮,眸中满是惊艳: “朕的雨菡,好似越来越美了呐!” 天知道,李元珩真就是有感而发。 谁曾想,宁雨菡闻言,却是俏脸一红,又是含羞带怯、又是羞恼、没好气的抬眸嗔了他一眼: “陛下——,六郎~” 你个老六! 旁边这么多宫人都在呢。 众目睽睽之下,你说这些干嘛? 况且,孩子们还在呢。 能不能有些尺度,有些节操? 第197章 有功当赏 宁雨菡明明是在嗔怪。 然而,她却不知,她那眼波流转间,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所流露出来的风情,实在是动人动心。 李元珩只觉心头一颤,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灼灼。 “雨菡——” 李元珩一把执起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眸光深邃,顺势一带,一把将宁雨菡带入怀中。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旖旎起来。 一旁的银屏、初夏等人见状,俱都禁不住羞红了脸,正欲鱼贯着退出室内,将这一方天地,留给陛下和娘娘二人。 谁知,就在这时,襁褓中的龙凤胎,不知怎的,突然“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就此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明珠、曦儿怎么了?娘亲的乖宝宝,可是有什么不适?” 乍一闻得孩子们的哭声,宁雨菡当即一把挣开李元珩的怀抱,转目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急急问道。 怀中的暖玉温香陡然一空,李元珩却也顾不得心中的那点子怅然若失,亦是同样急急转目望向一双儿女,一迭声问道: “是啊!明珠和曦儿这个怎么了?为何会哭?” 帝妃二人语带焦急,难掩关切与心疼。 “陛下、娘娘,两位小殿下应是饿了,要吃奶了。” 乳母们飞速查看了一番,恭声禀道。 闻言,宁雨菡这才明显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啊。那你们赶紧给他们喂奶去吧。” 自喂过初乳后,宁雨菡便没再怎么给两个孩子喂过奶。 倒是都由乳母负责。 没办法,周嬷嬷看得太紧,她本身的奶水也不足以供养两个孩子。 索性,宁雨菡也不折腾了。 唉。 李元珩闻言,也是挥了挥手: “赶紧去!可别让明珠、曦儿饿着。” 乳母们自是忙不迭应是,抱着龙凤胎去到了耳房。 就在这时,周嬷嬷也适时的走了进来: “娘娘,午膳已备好,可以去用膳了。” 闻言,宁雨菡还没有说什么,李元珩便已是转目望向她,朗声道: “雨菡,走!用膳去。孩子们有得吃,朕总也不能让你饿着不是?” “陛下~” 见昭文帝如此没正形,宁雨菡不由嗔了他一眼,末了,又不由噗嗤一笑,任凭着这好似越来越厚脸皮、没下限的帝王,牵着一起去往花厅用膳。 一时饭毕,帝妃二人又逗弄了一下也才刚刚吃饱不久的龙凤胎,见得两个宝宝困了,才令乳母抱着他们去休息,帝妃二人转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宁雨菡忽然眼珠子一转,娇声道: “陛下,臣妾倒要问问您,是不是有功便该赏?” 端坐在一旁,惬意的啜了一口茶的李元珩,被宁雨菡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给弄得一怔,却还是禁不住略一颔首: “嗯,没错!有功自然当赏!” 虽不明白眼前这娇人儿为何忽然问起这事,不过,李元珩素来便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儿。 有罪之人,他必定严惩不贷;对于有功之人,他也从来不吝于嘉奖赏赐。 是以,李元珩便就这样,将他的想法,宣之于口。 宁雨菡闻言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呐,陛下,这可是您说的哦。陛下金口玉言,说话算话,可不兴反悔!” 宁雨菡再次娇声道。 李元珩闻言,不由一挑眉,长臂一伸,一把将宁雨菡自旁边的椅子上捞起,把这娇人儿揽到自己怀中,放在自己腿上坐好,好气又好笑的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 “合着你是在这里等着朕呢。朕怎么感觉,雨菡你是在给朕下套,嗯?” 宁雨菡闻言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拉着李元珩的衣袖左摇右晃,娇声道: “陛下~,君无戏言嘛~” 不是未曾窥见怀着娇人儿眸中的狡黠,然而,见她这一副娇滴滴,在自己怀中撒着娇的小模样,李元珩却还是立时便丢盔卸甲。 明知道他是被这小东西给套路了,李元珩却依旧甘之如饴,甚至,心情甚好的唇角微勾: “好!好!好!君无戏言!说说看,究竟是有什么事?” 李元珩的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他倒要看看,令得怀中人儿如此迂回、甚至不惜给他下套、套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深知这小人儿的脾性。 绝不会恃宠而骄,仗着盛宠,向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呢? 李元珩不由愈发的好奇起来。 见李元珩摆出一副静听下文的模样,宁雨菡当即面容一束,正色道: “此番,臣妾能够平安生产,诞下明珠和曦儿,医女莫汐月居功至伟。陛下刚刚也说了,有功自当要赏。臣妾想求陛下,给一个恩典,封医女莫汐月为太医院医官。不知陛下您,意下如何?” 乍一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意外与讶然,似是未曾料到,宁雨菡如此大费周章的与他提起这些,竟是为了替莫汐月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医女讨赏。 不过…… “听雨菡你这么说,这个莫姓医女确实是立了大功。朕定厚赏于她。多赐她一些金银便是。至于封为太医院医官……太医院从来没有女子为医官的先例。更没有医女担任太医院医官之例,这……” 李元珩沉吟着开口道。 他正想说,此事绝无先例,还是作罢。 多赏赐些金银予那医女汐月便好。 谁曾想,他这番话还未曾说完,就被怀中的娇人儿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什么先例不先例的,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宁雨菡仰着脑袋,据理力争: “陛下,臣妾这次,可多亏了汐月了!况且,汐月医术高超,又为女子,若她能担任太医院医官,也能更好的救治臣妾这些妇人。毕竟,男女有别,若是有女性医官替咱们这些妇人诊治,总比那些男太医们要来得方便不是? 太医院中,若是能有女医官,这也算是为臣妾等妇人造福了!” 似是怕李元珩不允,宁雨菡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 “不是说医女不好,只是,医女权限到底太小,行事起来诸多顾忌,还得事事向太医们禀报,事事都要待太医们批复,才能接着再行事,这样子多麻烦、多耽误事儿啊?这样一来二去,一个不好,延误了最佳的救治时期,可怎生是好啊?” 第198章 六郎,君无戏言哦~ 说话间,宁雨菡又用小手,一把拽过李元珩的衣袖,晃了晃,扬起一张莹白小脸,美眸轻眨,眼含期待的望向年轻帝王。 宁雨菡都打算,若是李元珩还不松口,她便要再将他乃大胤天子,理当乾坤独断的话头,再搬出来说叨一番了。 和李元珩这厮处得久了,宁雨菡一早便发现了,李元珩这厮,对于一切有着十足的掌控欲,他只怕最喜听、也最喜做的,便是这乾坤独断了。 每每她说这话,都会说到他的心坎上,然后,便是对她无有不应。 于是乎,这便也成了宁雨菡的杀手锏。 当然,她也不会常常将此挂在嘴边。 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拿出来念一念,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令得宁雨菡意外的是,今日的李元珩却是出奇的好说话,都不待她祭出这杀手锏来,李元珩便直接点头同意了: “行!就依雨菡你所言,朕便封这医女莫汐月为从七品太医院医官,往后专门服侍你和两明珠、曦儿。” 乍一闻得宁雨菡刚刚最后的那一席话,李元珩的面色便是陡然一沉,沉吟片刻,便是径直点头道。 刚刚那番话,令得李元珩联想到宁雨菡生产那日的艰险。 也深觉宁雨菡所言不错。 医女地位低微,凡事还要请示太医,由太医们定夺之后,才能行事。这样一来二去,的确很耽误时间,搞不好,便极有可能延误宝贵的救治时间。 李元珩甚至不敢去想,宁雨菡当时生产时,若没有当机立断,一早便令医女汐月全权负责她的生产事宜,这样耽误下来,后果会如何。 越想越是心惊。 李元珩索性拍板同意了封汐月为太医院医官的事,并直接赐予了她品阶。 就叫这个新任太医院女医官,负责照看雨菡和两个孩子吧。 如此,他也能安心! 至于先例不先例的…… 没有先例,他便开个先例,又如何? 他乃大胤天子,手掌乾坤,不过区区小事,何人胆敢置喙! 哼。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眨了眨眼,一脸惊喜: “陛下,您说真的?” 似怕年轻帝王会反悔,不待李元珩出声,宁雨菡便紧接着又娇声道: “六郎,君无戏言哦~” 闻言,李元珩禁不住哑然失笑: 这妮子! 这是怕他反悔,故意在将他一军呢。 不过,他刚刚的话,却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也并不会反悔。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好气又好笑的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自然是君无戏言!朕这便叫人拟旨。” 言罢,李元珩大手一挥,当即吩咐方进忠拟旨去也。 见皇帝陛下如此雷厉风行,宁雨菡也并没有阻止,只是抿唇一笑: 对此,她自是乐见其成的啦。 又怎么会阻止? 眼见得目的达成,宁雨菡心情甚好的兀自一弯唇,小鸟依人一般,往年轻帝王怀中一倚。 后头的事,有昭文帝呢。 她便不插手了。 * 离永安宫正殿不远的某个小院 这里因与正殿离得近,在宁雨菡成为永安宫主位之后,便将这座小院,定为了贴身心腹们的住所。 初夏、碧桃、银屏、周嬷嬷等人,俱都居住在此,以方便他们随时听候宁雨菡召唤,去往正殿服侍宁雨菡这个主子。 而医女汐月,自被派来永安宫后,也一直居住于此。 原本这个时候,她一准儿会服侍在宁雨菡近前。 不过,听闻陛下驾到,汐月便也就识趣的没有过去正殿。 闲来无事,她正在整理和简淑妃娘娘切磋探讨医术时,所记录下来的笔记,就在这时,忽闻外头一阵喧哗。 隐约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尖细嗓音响起: “医女莫汐月可在?” 汐月闻言,心头一惊,当即放下手中纸笔,起身疾步推门而出,便见方进忠方爷爷的徒弟——御前太监小许子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卷轴,在几名小内侍的簇拥下,款步来到门前。 而适才那道尖细嗓音,便是出自小许子之口。 怪不得有些熟悉。 汐月于心中暗道,却又有些莫名: 小许子公公怎么来了? 而且,手中怎的还捧着明黄色卷轴。 这—— 分明好似圣旨的模样。 按捺下心中万般思绪与疑虑,汐月端端正正冲着小许子一福: “奴婢汐月在此。不知小许子公公找奴婢,可是有何吩咐?” 小许子闻言,却是一摆手: “哪里敢有什么吩咐?洒家是过来传旨的。” 说着,不待汐月有所反应,小许子便径直一扬双手捧着的明黄色圣旨,高声道: “医女莫汐月听旨!” 汐月闻言,被唬得一跳: 竟然真有圣旨! 顾不得再想许多,汐月便是噗通一下跪倒,垂首做恭身听旨状,口中恭声道: “奴婢听旨!” 见状,小许子满意一点头,这才不疾不徐高声宣读陛下旨意: “陛下有旨,简淑妃平安生产,医女莫汐月居功至伟,为表嘉奖,特封医女莫汐月为从七品太医院医官,享太医院从七品医官俸禄、及一切待遇。钦此!” 一时言罢,久久得不到回应,小许子垂眸望去,却见跪地接旨的莫汐月早已整个人呆怔在当场,瞪大了双眼,一副万万没想到、又万分不敢置信模样。 她这幅模样,倒是把前来宣读圣旨的小许子,给逗乐了: “莫医官,您就别愣着了。赶紧接旨吧!” 闻言,陷入呆怔中的汐月这才回神,忙不迭点头: “哦哦!是!是!奴婢接旨!” 小许子再次被她这幅模样给逗乐了,一边将手中圣旨恭敬的双手递于汐月手中,一边笑道: “莫医官,瞧您!往后,可不兴再以奴婢自称了。如今,您可是正经的从七品太医院医官。您乃官身,阖该自称微臣、下官才是!” 此情此景,汐月只觉得晕陶陶的,仿佛置身梦中。 她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小小医女,被封医官。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儿! 真的假的? “奴……我真的被封为了从七品太医院医官?这……这是真的?!” 第199章 你要加油了! “当然是真的!圣旨都下旨了!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瞧,莫医官不是已经都接旨了么?” 见汐月一副好似在做梦般,犹自不敢置信的模样,小许子乐了,禁不住笑道。 说话间,还一指汐月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顿了顿,小许子又道: “陛下说了,往后,莫医官你便专职侍奉简淑妃娘娘与福王、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了。” 言下之意,汐月往后便是宁雨菡和龙凤胎的专属医官了。 见汐月依旧一副呆怔怔模样,小许子也心知,对方是因着被巨大的喜悦给砸到,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反应不过来,遂又悄声提醒道: “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你能够破格被封为太医院医官,可全都是简淑妃娘娘的功劳。这可是简淑妃娘娘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来的!” 闻言,原本还处于怔愣中的汐月,身子一震,原本迷蒙的双眼,也霎时间恢复了清明。 望着手中的明黄色圣旨,看着其上书写的内容,此时此刻,汐月才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一幕,居然都不是梦,这些都是真的! 这是简淑妃娘娘,替她在圣上面前求来的恩典! 汐月内心激荡,心潮起伏,难掩激动与感激,忙不迭连连点头: “嗯嗯嗯,定不如命!往后,必当竭尽全力,侍奉简淑妃娘娘与两位小殿下!” * 正殿内 李元珩又与宁雨菡说笑了一会儿,后有勤政殿那边伺候的宫人来报,说是有大臣求见,李元珩便摆驾去往勤政殿了。 一时间,宁雨菡倒是闲了下来。 她正欲起身去往龙凤胎所居住的耳房,去瞧瞧两个孩子的情况,就在这时,初夏却上得前来,禀道: “娘娘,汐月……哦,不,是莫医官求见。”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当即一挥手: “汐月来了?叫她进来吧。” “是!” 初夏恭声应是,领命而去,很快便带着已身着从七品太医院医官服饰的汐月走了进来。 才一进得殿中,汐月便是噗通一下,跪倒于地,纳头便拜,嗓音中那不受控制的颤音,昭示着她此刻的激动与发自内心的感激: “参见娘娘!奴婢多谢娘娘大恩!奴婢往后,定当殚精竭虑,好好侍奉娘娘与两位小殿下,绝不敢有任何懈怠。” 说着说着,汐月原本就很是激动的声音,渐渐不可抑制的带上了些许哽咽。 她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双肩不住耸动,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见她这副模样,宁雨菡当即自椅子上起身,几步来到汐月面前,一把搀扶起了她: “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何须行此大礼?” 闻言,汐月却是一个劲的摇着头,急急道: “不!不!不!这些都是应该的。娘娘如此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奴婢……” 她还欲再说,宁雨菡却是一把抬起了她一直低垂的脑袋,果见此时,汐月的一张小脸上,早已是满脸泪痕。 刚刚,情难自已,汐月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为眼前的欢喜,亦为长久以来,所遭受的那些不公与委屈,汐月禁不住流泪满面。 “瞧你!怎么还哭了?” 瞅着汐月这副模样,宁雨菡禁不住嗔道。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帕子,替汐月拭去脸上的泪: “这是好事!怎么就哭了呢?” 见简淑妃娘娘温柔的亲自替她拭泪,汐月心头一暖,面上更是难掩动容,鼻头又是一酸,好悬没有再次落泪。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这才强自按捺下心中的起伏,裂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奴婢这是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奴婢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被封为太医院医官。奴婢高兴啊!” 见汐月这副开心得都快要有些找不到北的模样,宁雨菡却是笑睨了她一眼,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不赞成的嗔道: “瞧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奴婢的?你如今,也是正经的从七品太医院医官了,该自称下官才是啊。” 汐月闻言,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禁不住连连点头,笑道: “是!是!奴婢……不,微臣省得!” 如今,她也是官身了! 是正经的从七品太医院医官。 虽只是个从七品,却已是开创了医女为太医院医官的先河。 对此,汐月已是万分感激涕零。 对于简淑妃娘娘的恩德,她亦是没齿难忘! 往后,她一定会更加尽心的服侍简淑妃娘娘、和两位小殿下。 一定! 迎上汐月难掩激动与感激的目光,宁雨菡微一弯唇,反手握住了汐月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 “如今,还只是个开始,你要让世人知道,男大夫能做的事,女大夫也一样可以。汐月,往后的路,任重而道远。你要加油了!” 与简淑妃娘娘相处久了,汐月也知道,娘娘口中的加油,便是继续努力的意思。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加油和努力之间,有什么关联。 还有,这加的,究竟是什么油啊? 菜油、还是猪油、牛油? 唉,算了,不管了! 反正,这就是娘娘话术。 闻言,汐月原本还泪意盈盈、盈满感动与激动的双眸中,霎时间泪意全消,尽数转化为坚定,兀自重重一点头,肃着一张小脸,一脸郑重其事的肃声道: “嗯,娘娘,我明白!汐月会继续努力,必不辜负娘娘您对汐月的期望!” 宁雨菡闻言一笑,亦是一点头: “好!那本宫便拭目以待了!” 言罢,宁雨菡又一把拉过汐月,带着她往书房那头走: “前些日子,咱们聊到哪儿呢?走!接着聊去。” 既然汐月过来了,她又正好有闲,少不得要与之探讨些医理再说。 两个人都是潜心医学之人,每次在一起探讨医学,对于宁雨菡和汐月来说,都是受益良多。 对此,汐月自也不会拒绝,而是乐呵呵欣然同意: “回娘娘,上次我们恰好聊到伤寒的治疗方法。”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哦,伤寒啊。那咱们就接着聊。” 宁雨菡与汐月二人相视一笑,说话间,已经携手向着书房那边而去…… 第200章 陛下这是都快黏在永安宫了啊 与汐月这个新晋的莫医官探讨了好半天的医术医理,宁雨菡又去到两个孩子所居的耳房,逗弄了两个宝宝一会儿。 一下午的时间,便就这么过去了。 端的是轻松又惬意。 不知不觉,已快至晚膳时分。 此时,勤政殿 召见完大臣之后,李元珩又忙着批改奏折,直到这时,他才批改完所有奏折,将手中朱笔往案几上一放,捏了捏眉心,又伸了个懒腰。 方进忠见得他一脸疲惫,赶忙上得前去,一边殷勤的替昭文帝捏肩,一边问道: “陛下,这眼瞅着便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陛下是否要摆膳?”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摆驾永安宫!” 说着,李元珩便自御座上倏然站起身来,作势便欲向着殿外走。 方进忠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懂? 陛下这是想要去往永安宫,和简淑妃娘娘一起用膳呢。 心中心领神会,方进忠当即恭声应是,先行一步快步出得大殿,张罗着准备昭文帝出行所用御辇去也。 御驾就这样浩浩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得知这一消息的后宫众嫔妃,自是又妒又恨,气得打烂了不少瓷器,撕烂了不少帕子。 人人心中咬牙暗恨: 陛下怎的又去宁氏那里了? 昨儿个去,今天晌午时去,这会儿又去? 陛下这是都快黏在永安宫了啊! 可恶! 宁雨菡自是不知众嫔妃此时对她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不过,就算知晓,她也全然不会在意就是了。 此时,眼瞅着时辰不早,宁雨菡正欲叫小厨房准备晚膳,就在这时,在殿外守着的小安子却是语带喜悦的高声道: “陛下驾到——!娘娘,陛下驾到,您赶紧出来恭迎啊!” 闻言,宁雨菡禁不住一挑眉: 昭文帝怎的又来了? 他最近来她这永安宫,好似越来越频繁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宁雨菡来说,都是好事。 她自是不会拒绝。 更不会将皇帝陛下拒之门外。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已疾步向着殿外而去,却与款步进得殿内的年轻帝王,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当即屈膝一福: “臣妾参见陛下~” 见佳人相迎,李元珩当即笑盈盈一把将人扶起: “雨菡,免礼!” 说着,年轻帝王又抬眸四下里一扫,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明珠和曦儿呢?” 四下里都未曾见到两个宝贝皇儿的身影,李元珩这才禁不住有此一问。 “明珠和曦儿正在耳房内吃奶呢。” 这个点儿,大人都要进食了。 何况是小儿? 明珠和曦儿都还是小婴儿,本就吃得多,觉也多。 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很正常。 闻言,李元珩却是不由失笑: “哦,这样啊。那朕便不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吃吧。” 说话间,李元珩抬眸瞅了一眼不远处案几上摆放的更漏。 提起吃喝,他竟也顿觉腹内空空,有些饿了。 毕竟,忙碌了一下午,他可是都没有进食,连点儿点心都未曾用过呢。 眼见时辰已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李元珩遂摆了摆手道: “时辰也不早了,让他们摆膳吧。” 闻言,不待宁雨菡开口,一直默默跟在李元珩身后的方进忠,便是对宁雨菡笑道: “不瞒简淑妃娘娘,陛下乃是特意过来永安宫,前来与娘娘一起共进晚膳的呢。” 方进忠一番话落,便被李元珩瞪了一眼,抬手虚点了点他,笑骂道: “你这老货!话怎么这般多!” 他说方进忠话多,却并未曾指责方进忠胡说。 可见,方进忠所言非虚。 李元珩确实是特意过来永安宫,与宁雨菡一起共进晚膳的。 闻言,宁雨菡唇角微弯,禁不住笑睨了年轻帝王一眼。 迎上面前这娇人儿,这般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元珩不甚自在的轻咳一声,这才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雨菡,听说,你最近新得了几本游记,咱们去瞧瞧?” 这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刻意转移话题的嫌疑了。 宁雨菡是何人? 哪里会看不出这一点。 见状,她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是看破不说破,当即点了点头,娇声道: “好呀~,臣妾把那几本新得的游记,都放在书房了。陛下,您遂臣妾来!” 说着,两人便一起携手而去。 周嬷嬷和银屏等人,则自是去吩咐小厨房速速备膳不提。 用过一顿丰盛的晚膳之后,宁雨菡和李元珩又逗弄了一下明珠和曦儿,待见得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小呵欠,才叫乳母抱两个小娃娃下去安置。 待到两个小家伙一离开,原本温馨热闹的殿内陡然安静下来,但见李元珩那双看什么都倍儿深情无限的桃花眼,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被年轻帝王这般目光灼灼的盯着,宁雨菡只觉得老大不自在,眼珠子一转,娇声道: “陛下,咱们去院中散散步、消消食吧。”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哦?雨菡这是想运动运动,消消食?” 宁雨菡闻言,猛点头: “嗯嗯嗯,臣妾就是想要运动一下,消消食。陛下~,可以么?” 言罢,宁雨菡还眨巴着波光潋滟的美眸,眼含期待的望向年轻帝王。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黯,旋即他的眼神,便是变得愈加灼灼起来,望着面前的娇娇人儿,禁不住勾唇一笑: “行啊!那咱们就好好运动一下!来,朕替你消食!” 宁雨菡闻言,嫣然一笑,正欲点头说好,然后拉着昭文帝去小院里头逛。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李元珩便先行一步有了动作。 但见年轻帝王长臂一伸,陡然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旋即,便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的直奔寝房而去。 “啊——” 宁雨菡被年轻帝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唬得一怔,禁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伸出小手紧紧攀住李元珩的脖颈。 眼看着李元珩大步流星前行的方向,宁雨菡禁不住皱眉: “陛下,六郎~,你这是……要干嘛?” 那方向,分明是她寝房的方向。 不是要带她去院中散步、消食的么? 这个老六,他想干嘛? 第201章 陛下,请节制! “自然是带雨菡你去好好运动一番,消消食呐!”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朗声一笑,只将一张俊脸凑到她耳畔,低笑着道。 独属于男性的灼热气息,肆意的喷洒在她的面上、颈肩、耳畔……令得宁雨菡不由得战栗,俏脸更是腾的一红。 她就算是再迟钝,事到如今,怎会不明白,李元珩的话中之意。 特别是,他口中的运动与消食的含义。 思及此,宁雨菡的一张小脸更红了: “陛下~,你……唔——” 宁雨菡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李元珩已快手快脚抱着她来到了寝房。 才一进寝房,他便将她往榻上一放,旋即,整个人便覆了上去,一把吻住了她的樱唇…… 一室旖旎。 待到彻底云消雨歇,宁雨菡已是浑身酸软,整个人仿若无骨一般,窝在年轻帝王怀中不想动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李元珩,则似乎很享受眼前这般状态。 年轻帝王一脸弥足的望向柔若无骨的窝在他怀中的娇人儿,唇角微扬,一脸的似笑非笑: “雨菡,这运动可够?可有消食?嗯?若是不够的话,那咱们接着来!” 李元珩一边笑言,手上也并没有闲着。 修长大掌一直在宁雨菡的纤腰上摩挲。 言罢,更是一个翻身,便作势欲再次覆上怀中这娇娇人儿的身子。 宁雨菡被男人这副情状,给唬了一跳,原本昏昏欲睡的她,立时清醒,她抬起小手,下意识推拒起来,不断推搡着年轻帝王厚实的胸膛,慌忙道: “够了!够了!运动量已经够了。也已经消食了。六郎~,不要!” 这个老六,这么一直热情似火、又这么凶猛,谁能招架得住啊? 她都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还要?! 宁雨菡瘪了瘪嘴,没好气的横了李元珩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 陛下,请节制! 恰好垂眸的李元珩,正好与宁雨菡这饱含控诉的小眼神撞了个正着,自是秒懂了她的眼神之意。 见状,不由得失笑。 又听得怀中人儿那声娇滴滴的“六郎”,年轻帝王立时软了心肠。 他也心知,这两日,他闹得确实有些太过了。 雨菡年纪小、又娇弱,还娇气得很,只怕是有些受不住了。 他若再…… 咳,这妮子,只怕真的要受不住,由此恼了他了。 好吧,是他孟浪了。 他听雨菡的。 节制些! 其实,他这会儿原本也没打算再继续。 他就是逗逗这妮子呢。 咳咳咳。 “好了!既够了。那咱们便说些别的事儿吧。” 李元珩兀自躺倒,长臂一伸,再次将宁雨菡揽在怀中,将头靠在她的肩窝道。 见李元珩停止了动作,宁雨菡于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巧笑嫣然的望向年轻帝王,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陛下想和臣妾说何事?” 只要不是又要那啥,都好商量。 宁雨菡表示,她很好说话的。 见她如此模样,李元珩不由得乐了,只觉得这样的宁雨菡实在是可爱,禁不住抬手揉了揉宁雨菡的小脑袋: “放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会令雨菡你为难。是朕的姑姑——康宁长公主,想要见见你和两个孩子。” 闻言,宁雨菡禁不住挑眉: “康宁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她要见我和宝宝们?” 宁雨菡自然听说过这位康宁长公主的大名。 长公主殿下的大名与事迹,如雷贯耳,早已传遍大胤,即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也不可能不知晓康宁长公主殿下! 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大胤的一个传奇—— 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乃先帝胞妹,从小能文能武,立志保家卫国。 事实上,康宁长公主殿下也确实巾帼不让须眉,乃大胤第一巾帼英雌。 自十五岁大婚,嫁与定北侯镇西大将军卢建达之后,康宁长公主便与驸马一起镇守边塞,夫妻同心,屡立气功。 早年,突厥进犯,驸马为抵御突厥入侵战死之后,也是康宁长公主于危难之中,力挽狂澜,亲帅大军平乱,连番大捷,荡平突厥,令得突厥败走漠北,自此不敢再进犯大胤。 犹在闺中的宁雨菡,得知康宁长公主的事迹时,便不由对这位巾帼英雌很是拜服,心生向往之。 未曾想,这会儿,昭文帝说什么? 他说,这位巾帼英雌——康宁长公主要见她和两个宝宝? 真的假的?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 康宁长公主殿下,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在保家卫国、带领着儿孙在镇守边关么? 边关与京城,岂止相距千里? 长公主殿下想见她? 怎么见? 李元珩一眼便窥出了怀中人儿的疑惑,禁不住笑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听闻你有孕,姑姑很是高兴。原本那个时候,姑姑便想要回京来看你的。只是,边关事多,一时间抽不开身。待到好不容易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前往京城,又遇到大雪封山,耽误了不少行程,便也就耽误了孩子们的出生、以及满月宴。 这不,姑姑她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赶了回来。才一回到公主府,便遣人给朕递了消息。姑姑说,想要见见雨菡你和明珠、曦儿,雨菡,你意下如何?” 三言两语的,李元珩便简要的讲清了事情的始末。 言罢,便垂眸望向怀中的娇人儿,静待着她的回答。 一双桃花眼中,隐隐含着期待与憧憬。 其实,在李元珩心中,也是极喜欢康宁长公主这个姑姑的。 姑姑不但英姿飒爽,性格也十分直爽。 并且,姑姑从小便极疼他。 他是父皇与母后的幼子。 自小,前头的几个哥哥,便更得父皇与母后的关注。 父皇更是对身为皇长子、皇次子的大哥、二哥寄予厚望。 而他自小沉默寡言,无甚存在感,往往,便是被忽视的存在。 再加上,在所有人看来,他这个嫡幼子,注定不会登上大位,一辈子便是个富贵闲散王爷的命,便更不受重视。 也许,父皇和母后也是这般想的吧。 他只需吃吃喝喝,到了年纪,封王娶妻,搬出皇宫,建了王府,从此做个富贵闲散王爷便可。 这便是他的一生。 所以,并不需要文韬武略,更不需要如何优秀。 有优秀的哥哥们就行了。 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唯独姑姑和他们不一样。 第202章 康宁长公主 姑姑从小就很爱护他、关心他,鞭策他努力上进,不要虚度年华,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与作为。 后来,大哥、二哥相继离世,他才渐渐崭露头角,被先帝选中,继承大统,册封为皇太子。 又在先帝驾崩之后,登上帝位…… 忆及往事,李元珩心下不由有些怅然。 而就在年轻帝王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际,耳畔却传来怀中娇人儿的声音: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长公主殿下何时到访?臣妾必定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宁雨菡眼神晶亮的道。 这还有什么意下如何的啊? 能够见到康宁长公主这位大胤传奇英雌,宁雨菡自是千肯万肯的啊。 何况,这位还是李元珩的姑姑。 也就是明珠和曦儿的姑祖母! 让两个小娃娃见一见这位牛叉哄哄的姑祖母,沾沾英气,也是好的啊! 听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笑了,眸中划过一丝满意: 他就知道,雨菡不会拒绝见姑姑的。 他的雨菡,真是爱惨了他呐。 爱屋及乌,连带着对素未谋面的姑姑,都这般上心! 思及此,李元珩面上的笑意渐浓,禁不住唇角微扬: “好!那便这般说定了。明日朕便遣人去公主府,请姑姑进宫。” 闻言,宁雨菡自是忙不迭点头: “嗯嗯,陛下圣明!” 闻言,李元珩禁不住失笑: 这就圣明了? “你个小马屁精!” 李元珩好笑的轻捏了捏宁雨菡的小鼻子,笑骂道。 惹来宁雨菡嘻嘻一笑。 笑完,宁雨菡又兀自往年轻帝王的怀中拱了拱,旋即,又禁不住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见她如此,李元珩眼中掠过心疼,兀自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这才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睡吧。” 宁雨菡闻言,轻“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困意袭来,不过一会儿,她便兀自进入了黑甜乡。 见得怀中的人儿,不过一瞬便呼吸均匀,兀自睡得香甜,李元珩禁不住一勾唇,搂抱着怀中的温香暖玉,也缓缓的合上了眼。 帝妃二人就这样相依相偎,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 李元珩言出必行。 第二日一早,便遣了方进忠,去往康宁长公主府上。 康宁长公主府 校场内 这里原是公主府内后花园后的一片空地,长公主入住后,将这里连同后花园一起移了,做成了校场。 这不,康宁长公主一早起来,正在这校场内练拳耍枪,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御前总管方进忠到访。 康宁长公主闻言,不由挑眉: “哦?这老货来了?走!过去瞧瞧。” 虎虎生风般耍完了最后一式枪法,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将手中的长缨枪,往随侍的亲随那边一扔,这便叫来禀的下人领路,在府中仆从的簇拥下,款步向着待客的花厅而去。 花厅内 公主府的管家,正与来访的方进忠攀谈着。 就在这时,一阵利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下一刻,一身窄袖直裰的康宁长公主便在仆从的簇拥下,入得花厅。 方进忠见状,眼神一亮,当即笑盈盈起身来到康宁长公主殿下身前,躬身一揖: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 康宁长公主李玉华见状,却是摆了摆手,笑骂道: “你这老货,还是这么多虚礼!” 末了,又笑道: “本宫好得很!身体康健,徒手打死一头老虎都不在话下!倒是你——你个老货是真的老了。脸越发皱得跟朵菊花似的了。怎么样,近日里,身体可还好?” 康宁长公主说话,有些大喇喇、老大不客气。 不过,话里行间,却是不乏关心。 她与方进忠,也算是熟人了。 这货年纪比她还长。 今日见了,少不得要关心一二。 素知康宁长公主就是这般心直口快、热心肠,闻言,方进忠不但不恼,还颇有些感动。 他自然知晓,康宁长公主实际上是在关心他,遂笑道: “承蒙长公主殿下关心!老奴这身体好着呢。还能再多伺候陛下几年!” 闻言,康宁长公主面色一霁,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她那侄儿身边,统共也没有几个贴心的人。 自他出生起,便伺候他的方进忠,自然算是一个。 方进忠的忠心,康宁长公主也是知晓的,他能在元珩那孩子身边多伺候几年,康宁长公主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如此,她也能更安心些。 暗自窥了一下康宁长公主的脸色。方进忠又笑道: “陛下甚为想念长公主殿下,特遣奴才过来探望长公主殿下,并接长公主殿下入宫一聚呐!” 这便是他此番过来公主府的目的。 为表诚意,陛下才特意遣了他这个御前总管兼皇帝心腹过来。 其他人都不够诚意、也不够分量。 康宁长公主闻言,便是一喜: “哦?那敢情好!还等什么?咱们这便走吧。” 她也很想念元珩这个侄子呢。 好些年未见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过得如何? 可是瘦了? 这小子的头疾,还有没有再发作? 还有,他刚得了一对龙凤胎,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长得如何?健不健壮? 此时此刻,康宁长公主的一颗心,全都系在了宫里头,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宫中见昭文帝和龙凤胎才好。 对了!她的小侄孙们的生母,也得要见见! 她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替她的元珩侄儿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听说,这女子还颇受元珩侄儿宠爱。 嗯,这便更得要去见一见了。 她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勾住她那看似温柔无害,实则腹黑冷情的皇帝侄儿的心。 心中如此想着,康宁长公主便有些迫不及待,二话不说,拉上方进忠便欲出府直奔皇宫而去,却是被一旁的李嬷嬷给一把拦住: “长公主殿下,您就穿这身入宫?” 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康宁长公主李玉华身上的这身窄袖直裰: “这……不合适吧?” 这就是身练功服。 为了练功方便,康宁长公主才直接穿上了这种窄袖直裰。 然而,这到底是男装样式。 这身打扮,前去皇宫,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还是换身行头的好! 第203章 姑侄相见 “嗯,也是啊。” 经由李嬷嬷这么一提醒,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也察觉不妥。 遂一摆手: “那便换身衣裳吧。” 说着,康宁长公主又冲一旁的方进忠一颔首: “你且等等。本宫去去就来。” 言罢,康宁长公主便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自去换装不提。 不过须臾,康宁长公主便换上了一身得体女装,把自己收拾停当,再次来到花厅,冲着在这边喝茶等她的方进忠,挥了挥手: “倒是让你好等了!走吧,咱们这便进宫。” 言罢,一行人便风风火火的进了宫。 入宫之后的第一站,自是去往勤政殿见昭文帝。 勤政殿 一向勤政的昭文帝,今日不仅早早的结束了早朝,这会儿,与几名大臣们在勤政殿内讨论政务时,也是屡屡走神。 在与几个大臣探讨之余,年轻帝王总会时不时瞥向殿外。 几位大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难免纳闷: 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的频频望向殿外,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就在几位大臣暗自纳罕间,殿外有小内侍突然来报: “启禀陛下,康宁长公主来了!此时,正在殿外。” 按理,皇上在与大臣们议事时,他们做奴才的,是不该闯进来的。 可是,陛下之前一早就吩咐了,说是若是方进忠方爷爷接了康宁长公主过来勤政殿,便要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有皇上谕旨在前,勤政殿的宫人哪里敢不听命? 这不,方进忠方爷爷才刚刚带着康宁长公主过来勤政殿,这小内侍便不敢怠慢,这便过来向皇帝陛下禀报了。 乍一闻得这小内侍的话,李元珩一喜: “哦?姑姑来了?快请姑姑进来!不,朕亲自去迎。” 说话间,他已自御座上倏的一下站起身,大步流星向着殿外而去,才来到殿门口,便与被方进忠一路领到勤政殿来的康宁长公主撞了个正着。 “姑姑——” 乍一见得康宁长公主,李元珩面上一喜,纵使一向腹黑、喜怒不形于色如他,此时,面上也难掩惊喜与激动。 康宁长公主李玉华面上也是笑意盈盈,却仍是屈膝行礼: “见过陛下!” 见状,李元珩当即将欲要行礼的康宁长公主给一把拦住: “姑姑,莫要行此大礼!” 闻言,康宁长公主只是笑睨了一眼年轻帝王,抬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 “礼不可废!” 她虽爽朗大气,不拘小节,却不是莽撞之人,行事素来严谨,从来都是令人无可指摘。 这个礼,皇帝可以免,而她自己却不能够不行。 这才是正理儿! 李元珩秒懂了康宁长公主言下之意,当即笑着一挥手: “姑姑免礼!这些虚礼,咱们便都免了吧。姑姑,来,进来坐!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说话间,年轻帝王已携着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向着殿内走。 而这个时候,犹在殿内的几个大臣,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康宁长公主进宫了啊。 怪道陛下刚刚一直神思不属呢。 呆在这里和昭文帝议事的大臣,基本都是他的心腹。 自然知晓皇上与康宁长公主,这对姑侄俩的感情甚笃。 康宁长公主常年驻守边关,难得回京城一趟。 这会儿,康宁长公主要进宫,陛下可不是得一早便盼着么? 几位大臣心中俱都暗道一声: 难怪! 与此同时,被李元珩热情的携着进到殿内的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也瞧见了殿内的几位大臣,见状,她不由挑眉: “怎的,陛下是在和几位大人议事么?本宫是不是打扰到陛下处理正事了?不如,我待会儿再来。” 毕竟国事为重嘛。 康宁长公主一向深明大义。 这点子是非,她拎得清。 听得她这一番话,不待李元珩开口,几名大臣便忙道: “不用!不用!” “微臣等已与陛下议完事了。此刻,正准备离开呢。” “是啊,长公主殿下您莫走。您和陛下姑侄二人难得相见,微臣等便不打扰了。这便告退!” “微臣告退!” …… 几位大臣七嘴八舌的道。 言罢,便齐齐冲着昭文帝与康宁长公主行礼,这便鱼贯着离开。 他们说的,可都是实话—— 虽然陛下适才有些不在状态,不时走神,但是,他们议事确实已经议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康宁长公主既来了,他们当然得要告辞。 可不能那么没有眼力劲儿的杵在这里,妨碍陛下和长公主殿下这对姑侄叙旧。 眼见得几名大臣鱼贯着离开,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满意,转而冲着身旁的康宁长公主,比了个“请”的手势: “姑姑,您请坐!” 见状,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笑盈盈点头应是。 姑侄俩便就这样挨着坐了,开始叙起了旧。 毕竟,许久未见,彼此都是甚为牵挂与想念。 不过,康宁长公主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和李元珩在勤政殿聊了大约有两刻钟的功夫,她便起身告辞离开: “本宫就不叨扰陛下,妨碍陛下处理政务了。本宫先去瞧瞧本宫的那一对龙凤小侄孙。待到陛下处理完正事,若是得空,再与本宫一叙,却也不迟!” 虽姑侄情谊深厚,到底也是君臣有别。 何况,此乃勤政殿。 原本就是历代君王处理政务的地方。 她滞留在此不走,拉着皇帝陛下与她聊天,荒废政务,像什么话? 还是去瞧瞧她那素未谋面的两个小侄孙、还有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吧。 康宁长公主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元珩还能说什么? 闻言,他自是含笑点头应是: “好!姑姑。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妃——简淑妃,都居住在永安宫,朕这就叫方进忠送姑姑您去永安宫。姑姑您且不要那么早离宫,待到朕处理完政务,便就过来瞧姑姑您!” 康宁长公主闻言,自也是爽朗一笑: “行!那姑姑便先去永安宫看两个小侄孙、和你的那位简淑妃了。元珩侄儿,你莫心急,慢慢来!姑姑等着你!” 第204章 让开!你挡着本宫的道儿了 勤政殿外的宫道上 出了勤政殿,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在方进忠的带领下,正预备往永安宫那边去,谁知,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惊喜又热情的女声: “玉华姐姐,是你么?玉华姐姐,真是你啊!” 乍一闻得这道颇有些熟悉的女声,康宁长公主李玉华的眉头,便是一皱。 她正欲摆手,示意方进忠赶紧走。 却还是太晚。 那道女声刚落,便见王皇贵太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快步向着康宁长公主这边而来。 而刚刚那番话,那道女声,正是出自王皇贵太妃之口。 见得来人,康宁长公主的眉头又是一蹙,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与一抹厌恶。 显然,并不待见眼前之人。 然而,对此,王皇贵太妃却好似毫无所觉,依旧几步来到康宁长公主面前,言笑晏晏道: “玉华姐姐,可真是好久不见啊!妹妹我怪想你的!走!姐姐随我去我的静安宫,咱们老姐妹俩好生聊聊!” 说着,王皇贵太妃便无比热情、又十分自来熟的牵起康宁长公主的手,拉着康宁长公主便欲要往她所居住的静安宫走。 见状,康宁长公主的眉头直接皱得能够夹死苍蝇,当即毫不留情一把甩开王皇贵太妃硬伸过来的手,一脸的嫌恶: “去静安宫就大可不必了!本宫和你可不熟。可没什么好聊的!” 被康宁长公主这般完全不给一点面子的言辞拒绝,王皇贵太妃面上不由一僵,一直笑盈盈的慈祥面庞,明显有些挂不住,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恼恨,却还是兀自强笑道: “瞧玉华姐姐你说的!咱们可是自幼交好的呐,怎么会不熟呢?众所周知,敏儿和玉华姐姐你,乃是手帕交!” 王皇贵太妃这样说,便是有在替自己挽尊的意思。 谁知,康宁长公主却压根不想给她留脸面,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王敏儿,你还是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与本宫自幼交好的,是元德皇后,和本宫乃是手帕交的,也是元德皇后。你不过是沾了你胞姐——元德皇后的光,才得以出入宫闱罢了。 昔日,若不是看在你是娥皇的胞妹的份上,你以为,本宫会同你说一句话?偏偏有些人,天生的下贱胚子!为了一点子荣华富贵,便背得违礼,做出在胞姐病中,勾引姐夫的事儿,还珠胎暗结,生生气死一向待你如母般体贴关怀的同胞姐姐。” 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口中的“娥皇”,便是已逝的元德皇后——王娥皇。 正如康宁长公主所说的那般,她和元德皇后王娥皇,乃是自幼交好,世人皆知的手帕交。 先帝当初,之所以能够与元德皇后相知相许,康宁长公主当年,也没少替自己这个皇兄撮合,在其中穿针引线。 须知,王娥皇乃是有名的才女、也是有名的美人儿,更乃顶级世家——王氏家主的女儿,还未及笄,提亲的人便已踏破了王家的门槛。 先帝也是对王娥皇一见倾心,从此便展开了追求,在自己这个妹妹兼手帕交的撮合下,这一对有情人才终成眷属。 当年,康宁长公主瞧皇兄与娥皇两人,郎情妾意,伉俪情深,原以为,他们帝后二人会一直这样下去。 谁知…… 思及往事,康宁长公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难掩鄙夷与厌恶的瞪了一眼面前的王皇贵太妃,再次从鼻中发出一计重重的冷哼: “哼!又坏又蠢!下贱、烂肚肠的下作东西!你以为,娥皇薨了,你就能取而代之了?殊不知,皇兄压根就没有把你当回事,你就是个给他解闷逗乐的玩意儿。竟然还妄想做继后,拱你那偷生的庶子做皇帝? 哼,你想得美!如今,我那元珩侄儿,膝下也已有了皇子了。本宫劝你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王皇贵妃、王皇贵太妃,听着倒是好听,啧,到头来,还不也只是个妃妾?!能与皇兄生同衾、死同穴的,永远都只有娥皇一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未曾想到,康宁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这么多的奴才的面,就这样将她那些最不堪、最不想为人所知的老底,全都抖落了个干净。 王皇贵太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羞恼与愤恨,面容扭曲,眼含怨毒的望向仰着脖颈,拿鼻孔对着她的康宁长公主,气得抖着手,直指向康宁长公主: “你……” 见她这么一副明显被气得不轻的模样,康宁长公主却又是再次仰着头冷哼一声,面上竟是不屑与鄙夷: “我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若想得人尊敬,必先自尊自爱。王敏儿,你自己好好的一个世家大族嫡小姐,偏偏品行不端,自己个偏要往下流里走,怪得了谁去? 自作孽,不可活!你且好自为之吧。若是让本宫发现,你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本宫必不饶你!” 撂下最后一句饱含警告的话语,也不顾王皇贵太妃青了白、白了又紫的脸色,康宁长公主当即面容一肃,摆出皇家姑奶奶、长公主的款儿,仰着脖颈,对惊怒交加、兀自怔愣在当场的王皇贵太妃斥道: “让开!你挡着本宫的道儿了!” 末了,康宁长公主又垂眸睨了王皇贵太妃一眼。 那眼神十分直白,分明在说—— 好狗不挡道,你丫懂不懂? 王皇贵太妃该死的秒懂了这个眼神,险些气得绝倒。 偏偏摄于康宁长公主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摄人的气势。 想起眼前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养在深闺,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而是驰骋沙场,连凶悍的突厥军都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不由激灵灵一抖,虽心中深恨,却是敢怒不敢言。 反倒是依言,瑟缩着退后了几步,听话的给康宁长公主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见状,康宁长公主这才冷哼一声,转目望向一旁的方进忠: “得!方进忠,你且带路吧。咱们这便去永安宫。” 方进忠闻言,自是恭声应是。 一行人便就这样,浩浩荡荡直奔永安宫而去。 …… 第205章 李玉华,你给本宫等着! 望着康宁长公主径直走远,侍立在王皇贵太妃身旁的徐嬷嬷,禁不住撇嘴抱怨道: “长公主怎么这样?这也太不给娘娘您面子了!” 瞧着长公主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徐嬷嬷又禁不住嘀咕: “奴婢怎么觉得,长公主这是要去永安宫呢?” 这方向,不正是永安宫的方向么? 徐嬷嬷自认绝不会搞错。 康宁长公主去永安宫是去做什么? 难不成是去看福王和福慧公主的? 也是! 以康宁长公主对昭文帝的那股子偏心劲儿,她自然是想要去见这两个小娃娃的。 毕竟,这可是昭文帝的长子和长女嘛。 王皇贵太妃一直目露怨毒,恨恨的望向康宁长公主离去的方向,闻得徐嬷嬷的窃窃私语,王皇贵太妃这才啐了一口,恨声道: “李玉华,你给本宫等着!” 她原想着拉拢李玉华,给她的敬儿添些助力。 毕竟,对方也是镇守边关,手掌一方兵权的大胤长公主。 谁曾想,李玉华这贱人,居然这般不给她面子,当着宫人们的面,众目睽睽之下,竟如此奚落于她。 这会儿,却又急吼吼的跑去永安宫献殷勤。 可恶! 李玉华,你给本宫等着。 本宫定会叫你后悔今日这般对待本宫。 待到本宫的敬儿坐上皇位,本宫成为太后,本宫定要让李玉华你匍匐在本宫的脚边,对本宫叩头谢罪,祈求本宫的宽恕。 哼! * 康宁长公主自不知王皇贵太妃此时的怨毒、以及她的豪言壮志,不然,她定会立时嗤笑出声,笑话一句: 王敏儿,你这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王皇贵太妃心中如何做想,康宁长公主其实浑不在意。 王氏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值得她这位先帝胞妹、当今亲姑姑,大胤长公主去在意的呢。 此时,康宁长公主的所有关注点,都在永安宫这边。 永安宫内 龙凤胎这会儿,俨然才刚睡醒,喝过奶之后,两个小家伙还挺精神,俱都挥舞着小手手、一阵“啊啊啊啊”。 宁雨菡就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娃娃手舞足蹈,如此有活力的模样,禁不住唇角微勾,一眼不错的望着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目光之中满是为人母的慈爱与欢喜。 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侍立在宁雨菡身旁,见此情状,也不由得齐齐抿唇一笑。 就在这时,初夏自外间快步奔了进来: “娘娘,方公公带着康宁长公主过来了。您可要出去迎一迎?” 初夏一边进得殿内,一边急急道。 康宁长公主来了? 迎! 她自然是要迎的。 闻言,宁雨菡倏然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而去,银屏、初夏、碧桃等人见状,也赶忙跟上。 宁雨菡一路疾步向着永安宫外走,恰在永安宫的大门口,与正欲进永安宫的康宁长公主李玉华撞了个正着。 乍一见得御前总管方进忠领着位沉稳大气,通身带着英气的中年妇人而来,宁雨菡怔了怔,旋即,便是冲着那名中年妇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宁氏雨菡见过康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 见她如此,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不由挑了挑眉,几步上得前去,一把将宁雨菡给扶起: “简淑妃快请起!无需行此大礼。” 康宁长公主望向宁雨菡的目光,虽带着审视,却是不由柔和了几分。 别的且不说,就凭对方没有在她面前,摆那皇帝宠妃的谱儿,而是一听说自己到来,早早的便过来迎她,又如此恭恭敬敬的向着她行礼问安。 光凭这一点,康宁长公主对眼前这简淑妃,就有了几分好感。 嗯,不错! 至少不是那起子恃宠而骄的人。 闻言,宁雨菡却是抿唇一笑,面上一派谦逊: “长公主殿下,乃是长辈,妾乃晚辈,晚辈向长辈行礼,自是应该。” 话到这里,宁雨菡顿了顿,忽的抬眸,眼神晶亮的望向面前的康宁长公主,正色道: “何况,妾素闻长公主您的事迹,一向对康宁长公主您这位巾帼英雌多有崇敬。今日能够得见长公主殿下,实乃妾之幸,臣妾开心着呢。给长公主您这位大胤英雌行礼,实属应当应分。妾甘之如饴!” 言罢,宁雨菡又再一次冲着康宁长公主一福。 她是说真的。 如康宁长公主这样的巾帼英雌,谁能不崇敬呢? 何况,这还是在女子大都终身困于深闺后宅的大胤。 如康宁长公主这般的女中丈夫,真的更让人佩服。 反正,宁雨菡是这般觉得的。 原本,康宁长公主在听得宁雨菡前一句话时,还在暗自点头,暗道这个简淑妃不错,是个知礼数,知晓尊重长辈之人。 谁曾想,便是不期然迎上了宁雨菡那晶亮的、饱含崇拜的目光,以后她的后半段话。 闻言,康宁长公主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合着她今天是遇上小迷妹了? 康宁长公主何许人也,自也看出了,宁雨菡对自己的崇敬,那是真真儿的。 半点不掺假。 见状,康宁长公主禁不住爽朗一笑: “哈哈,你这孩子小嘴可真甜!” 说话间,她老人家便是再次扶起宁雨菡,携了她便径直向着永安宫内走: “得!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去聊吧。天气冷,若是把你这么一个娇人儿给冻坏了,我那元珩侄儿,可是会心疼的。走!咱进去。正好也让我瞅瞅我那一对小侄孙。” 闻言,宁雨菡抿唇一笑,就这样和康宁长公主一起携手进了正殿。 毕竟,康宁长公主说的也没错。 这会儿天气还冷,与其呆在外头,还不如进到暖烘烘的殿内说话,更为妥当。 二人才一进殿,康宁长公主一眼便瞧见了殿内,由两个乳母抱着的龙凤胎,见状,她面上便是一喜: “这便是本宫的那一对小侄孙么?来!来!让本宫好好瞅瞅。” 顾忌着她刚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康宁长公主也没敢进前,而是就这样远远的望着被乳母们抱着的龙凤胎。 只一眼,康宁长公主便是直接挪不开眼,眉眼俱都染上慈祥笑意: “哎哟,本宫的两个小侄孙可真是白白胖胖、玉雪可爱啊!” 第206章 投契 小婴儿都是一天一个样儿,初生时,还红彤彤的明珠和曦儿,这会儿,已经白白胖胖,活脱脱像极了两个小奶团子。 煞是玉雪可爱。 也怪不得康宁长公主会一瞧见他们,便生生挪不开眼。 而在康宁长公主一番话落之后,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则好似是在回应她一般,不停的挥着小手手、蹬着小肉腿,一个劲儿冲着她“啊啊啊啊”,像是在与康宁长公主打招呼、说话一般。 见状,乳母不由笑着凑趣道: “长公主殿下,您瞧,这是两位小殿下知道姑祖母来了,向姑祖母您打招呼呢。” 闻得乳母的话,康宁长公主立时眉开眼笑: “可不是?这两个孩子,是随了元珩侄儿了!真聪明!” 说着,康宁长公主便自袖兜之中掏出一个璎珞长命锁、并一个上刻飞凤模样的玉佩。 估摸着自己进殿有一会儿了,身上的冷气也都散了。康宁长公主这才笑盈盈几步来到两个小家伙面前,将长命锁与那枚飞凤玉佩,分别挂在了明珠与曦儿二个人的身上: “来,这是姑祖母给你们的见面礼。姑祖母给你们带上!” 一直默默侍立在康宁长公主身侧的李嬷嬷见状,则是笑盈盈开口道: “这些还是已故的仁宗陛下,特地命人打造的,在长公主殿下出生时、和满月时,分别送与长公主殿下的礼物呢。寓意就是希望长公主殿下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长大。” 李嬷嬷口中的仁宗陛下,便是仁宗皇帝——先帝与康宁长公主之父,昭文帝的祖父。 康宁长公主不仅是仁宗皇帝唯一的嫡公主,还是仁宗帝后二人最小的孩子。 自出生时,便备受宠爱。 她刚出生时,仁宗皇帝便特定命人分别打造了这璎珞长命锁、并飞凤玉佩,亲手戴在了康宁长公主的身上,多年来,康宁长公主都一直将它们带在身边。 这会儿,倒是将它们送给了襁褓中的龙凤胎。 宁雨菡原是不知这长命锁、并这只玉佩的来历的,经由李嬷嬷这么一说,她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禁不住连连摆手: “不!不!不!这怎么使得?长公主殿下的心意,妾替两个孩子领了。可是,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可不能收!” 说着,宁雨菡便疾走几步,上得前去,想要将璎珞长命锁和飞凤玉佩,从两个孩子身上取下来,将它们还给康宁长公主。 见状,康宁长公主却是一把将她拦住,爽朗大气的一笑,径直一挥手: “本宫给出去的,又岂有收回的理儿?这些是本宫给两个侄孙的见面礼。姑且收着就好!” 襁褓中的明珠和曦儿,好似能够听得懂康宁长公主的话似的,闻言,两个小家伙又开始“啊啊啊啊”,一边又用他们肉乎乎的小手手,捧着璎珞长命锁和玉佩,一副爱不释手、极其喜欢的模样。 末了,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们这般可爱的小模样,倒是把康宁长公主给逗乐了。 见状,她立时眉眼弯弯,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简淑妃,你瞧见没?本宫的两个小侄孙们,也很是喜欢本宫送给他们的礼物呐。” 宁雨菡:“……” 一时间,宁雨菡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瞅了一眼两个宝宝。 咳。 瞧他们这样子,好像还真挺喜欢康宁长公主送的这两个礼物的。 难不成,这就是缘分? “难得这两个小娃娃也这般喜欢本宫送的这两个小礼物。你便只管替他们收下吧。” 笑睨了她一眼,康宁长公主又笑道。 说着,她老人家便是径直一摆手: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康宁长公主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雨菡还能说什么? 只得点头应是: “那妾便替明珠、曦儿多谢长公主殿下了!” 说着,宁雨菡又冲着康宁长公主欠身一福。 康宁长公主见状,则是一把将宁雨菡给扶了起来,嗔怪道: “你这丫头,也忒多礼了!” 康宁长公主就这样留在了永安宫内。 先是逗弄了一会儿明珠、曦儿这两个白胖可爱、又壮实的小侄孙,待到这两个小的打起了小呵欠,宁雨菡便叫乳母带着两个小宝宝去耳房休息,而她自己,则是和康宁长公主彼此攀谈了起来。 康宁长公主给宁雨菡讲起了边疆趣事,冲锋陷阵的沙场往事,宁雨菡听得津津有味,每每听到精彩处,她便禁不住连连鼓掌: “长公主殿下好棒!不愧是我大胤英雌!” 宁雨菡仰头望着康宁长公主,眸中满是名为崇拜的小星星。 见她如此,康宁长公主倒是被眼前这妮子的这般小模样,给逗乐了;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尽会哄本宫开心!” 笑过之后,康宁长公主忍不住虚点了点宁雨菡,笑道: “你啊,倒是难得至情至性、至纯至真。” 康宁长公主此时也明白了,她那元珩侄儿为何会如此宠爱眼前这女子的原因。 如此谦和有礼,又至情至性、至纯至真的女子,在这深宫之中,无疑是一抹亮色,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吧。 起码,她便很喜欢。 思及此,康宁长公主面上的笑意又愈发的真切了几分。 只见她冲着宁雨菡摆了摆手: “你以后,随元珩侄儿唤本宫一声姑姑便好!何必长公主殿下这般叫着!没得生分!” 宁雨菡闻言一怔,却也并不矫情,旋即点了点头,嫣然一笑: “是!姑姑——” 康宁长公主闻言更加欢喜,一把牵起宁雨菡的手,含笑点头应了一声: “诶,好孩子!” 难得还是个不矫情的孩子。 康宁长公主觉得,眼前的妮子,真是越发对她胃口了。 若不是她是皇帝嫔妃,她那皇帝侄儿貌似也稀罕这丫头的紧,康宁长公主都想要将宁雨菡给直接带回公主府中去,和她老人家做个伴儿了。 两人越来越投契,就在宁雨菡与康宁长公主彼此相谈甚欢之际,守在殿外的小喜子,忽的高声禀道: “陛下驾到——” 下一刻,一身宝蓝色绣金丝龙纹常服,头戴金丝冠的李元珩,便是款步步入殿中…… 第207章 其乐融融 “参见陛下!” “见过皇上!” 乍一见得李元珩,原本聊得正酣的宁雨菡与康宁长公主便是齐齐起身下拜。 两人都是头脑清醒之人,虽身负隆宠,却绝不恃宠而骄。 见得昭文帝到来,自是赶紧行礼。 李元珩见状,则是赶紧疾走几步,来到二人面前,一左一右将二人给一把扶住: “姑姑何须多礼?快快免礼!” 李元珩微笑着对康宁长公主道。 说着,又睨向一旁的宁雨菡: “雨菡,你就是忒多礼!” 闻言,宁雨菡与康宁长公主相视一笑,便也就势站起身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 宁雨菡娇声问道。 康宁长公主则是道: “皇上,你处理完政务了?” 显然,身为大胤长公主,康宁长公主一向深明大义。 虽然自己难得入宫见这侄儿一面,却并不希望他因私废公。 李元珩则是点了点头,笑道: “嗯,朕已将手头上的政务,全都处理完了。便就过来永安宫瞧姑姑了。” 他紧赶慢赶,终于将手头上的政务,给处理完了。 这也亏得今日的事情,并不是太多。 这不,才一处理完政务,李元珩便直奔永安宫而来。 他想见姑姑,也想宁雨菡和龙凤胎了。 “明珠和曦儿呢?怎么没带他们出来见见姑祖母?” 李元珩四下里扫了一眼,没有见到两个小奶团子的身影,不由道。 宁雨菡闻言抿唇一笑: “一早就见过了!长公主……姑姑还给两个孩子送了很是贵重的见面礼,乃是姑姑一直带着的璎珞长命锁和飞凤玉佩呢。” 宁雨菡一声“长公主殿下”刚一出口,就换来康宁长公主的一计轻瞪,宁雨菡当即会意,改口唤“姑姑”。 一旁的李元珩,将康宁长公主和宁雨菡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由得挑了挑眉。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眸中闪过异色,禁不住转目望向一旁的康宁长公主: “姑姑,您将您随身的璎珞长命锁和飞凤玉佩,给了明珠和曦儿做见面礼?” 对于这长命锁和玉佩的来历,李元珩自是门儿清—— 这可是先祖仁宗皇帝,在姑姑出生时,特地为她打造的啊! 他还知晓,姑姑一向十分爱惜这两物件。 常年带在身上,等闲不离身。 今日,姑姑居然将这两样贴身的物件,送与了龙凤胎。 这…… 迎上李元珩难掩惊诧的目光,康宁长公主却是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本宫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就把那两个小物件送给他们了。看样子,这两个小娃娃也挺喜欢它们的。嗯,挺好!” 闻言,李元珩眸光一闪,终是含笑点头: “既然姑姑愿意送,那侄儿便替明珠、曦儿他们,谢过姑姑了!” 一时间,李元珩心情大好。 真没想到,姑姑竟会如此喜爱和看重明珠和曦儿。 竟将如此贵重、且具有特殊意义的物件,送与这两个小的。 李元珩又瞥了一眼巧笑倩兮的宁雨菡: 他刚刚好像听到这娇人儿唤的是姑姑,而不是长公主殿下。 再一瞅一旁的康宁长公主,见她正含笑望着宁雨菡,面上满是慈爱。 姑姑竟也不抵触雨菡唤她一声姑姑?! 要知道,即便是皇后,在姑姑这位德高望重的长公主面前,也是得要毕恭毕敬的唤一声长公主殿下的。 雨菡一向知礼,绝不可能不知分寸,越矩的直接唤姑姑,她会如此称呼姑姑,必是得到了姑姑本人的示意。 思及适才宁雨菡和康宁长公主之间的眉眼官司,年轻帝王不由微一勾唇,只觉得,自己是真相了。 看来,雨菡还颇投了姑姑的缘呢。 “陛下,时辰不早了。不若您和姑姑,就在臣妾的宫中用些午膳吧。” 就在李元珩心中暗忖间,宁雨菡瞅了眼不远处桌上的更漏道。 这个点,差不多也是准备午膳的时辰,身为嫔妃、以及永安宫的主人,她阖该问上一问。 对此,李元珩自然不会有异议,闻言,当即点头: “行!着人去准备吧。” 他过来,原就准备和姑姑、宁雨菡一起用午膳的。 康宁长公主也是点了点头,爽朗一笑: “就这么着吧。来!来!来!咱们这边坐。坐下来聊!” 说话间,康宁长公主一手一个牵了宁雨菡和李元珩的手,和他们并排坐了下来,开始热络的聊了起来。 银屏见状,则是匆匆出了正殿,去往小厨房吩咐准备午膳。 很快,午膳便已备好,康宁长公主、李元珩、宁雨菡三人,有说有笑的携手去了用膳的花厅,愉快的用过了午膳。 一时饭毕,康宁长公主便准备起身告辞,就在这时,乳母却抱着龙凤胎过来了: 似是嗅到了娘亲爹爹的味道,才一进来,两个小家伙便开始手舞足蹈,嘴中“啊啊啊啊”的叫着。 似是在向父皇和母妃打招呼,又似在跟娘亲爹爹撒娇。 见状,宁雨菡和李元珩二人,则是乐坏了,一人一个,熟练的抱起一个胖娃娃: “明珠这是想父皇了?哈哈,父皇也想咱们的小公主了呢。” 李元珩一边笑着,一边逗弄着襁褓中的女儿。 一会儿,又逗逗被宁雨菡抱在怀里的儿子,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宁雨菡也不逞多让。 帝妃二人间或彼此对视一眼,眼角眉梢俱都洋溢着温馨而又幸福的笑。 康宁长公主没有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帝妃二人与龙凤胎,这样一副好似寻常人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又瞅着昭文帝不时投注向宁雨菡的目光。 那目光之中,满是柔情,与她那皇帝侄儿自己,许都未曾发现的宠溺…… 见此情状,康宁长公主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唇角洋溢着一抹笑意。 从皇宫出来,回公主府的路上,马车上的康宁长公主一直唇角带笑,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惹得一旁伺候的李嬷嬷,频频侧目。 忍了又忍,李嬷嬷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是好奇,一个没忍住,问道: “公主,您怎的这般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么?” 第208章 后宫这条路,可没那么简单 “是啊,本宫确实是高兴啊!” 被李嬷嬷这么一问,康宁长公主却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笑道。 “至于好事么……如今,陛下儿女双全,身旁又有可人儿在侧,这不就是好事么?” 话到这里,康宁长公主不由得一叹: “元珩这孩子不容易啊!一路走来,实在是苦!如今,这小子也找到了可心的人了。本宫就唯愿他好好的。以后都能够开开心心,万事顺遂!” * 坤宁宫内 和康宁长公主此时的开怀,与永安宫中的其乐融融不同,此时的坤宁宫中,气氛却是颇为凝重。 宫中服侍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俱都小心翼翼,努力减少着存在感。 而谢皇后此时则是面色黑沉,气愤不已。 “禀……禀皇后娘娘,康宁长公主殿下现已离开永安宫,出宫去了。” 打听消息回来的珊瑚,磕磕巴巴的向着谢皇后禀报道。 闻言,谢皇后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直接往地上一扔。 下一刻,茶盏便哗啦啦碎了一地。 听得茶盏碎裂的声音,谢皇后犹不解气,抬手重重一捶一旁的案几: “长公主殿下竟然去了永安宫,却不来我的坤宁宫!本宫才是正宫皇后,一国之母,宁氏那贱人算什么?说破天了,她也不过是个妃妾!她凭什么?!” 凭什么越过她这个正宫皇后? 陛下盛宠她也就罢了。 竟连一向高高在上、不好相与的康宁长公主,都对宁氏这贱人,如此另眼相待?! 越想越气,谢皇后胸口剧烈起伏,险些气得透不过气来。 “娘娘,这简淑妃也太没有规矩了。您可得好好给她立一立规矩啊!” 珊瑚见状忙道。 闻言,翡翠眸光一闪,一边上得前去,替谢皇后轻拍背脊,安抚她的怒意,一边道: “娘娘,您且喜怒。您是正宫皇后,为区区妃妾气坏了身子,这可不值当!奴婢瞧着娘娘您身子康健,这明天请安之事,也应该照常举行呐。” 言罢,翡翠又一指永安宫方向: “那位如今也出了月子了。身为妃妾,按例,也阖该每日过来坤宁宫向皇后娘娘您请安才是!娘娘,您说呢?” 乍一听得翡翠的话,谢皇后的面色不由一霁,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翡翠,你说的对!传令下去,以后阖宫嫔妃卯时一刻过来坤宁宫请安。不得有误!” * 和谢皇后的愤恨不满不同,听闻康宁长公主去了永安宫,一众嫔妃俱都是难掩羡慕嫉妒恨: 到底是有皇嗣傍身的嫔妃,就是不一样! 连高高在上的康宁长公主殿下,都如此青睐宁氏。 真真是好生叫人羡慕! 宁氏怎的就这般好命,得了皇长子、又得皇长女呢? 众嫔妃羡慕得眼睛都红透了: 若是她们能如宁氏这般好运,也能怀上个龙裔,诞下小皇子、小皇女,是不是她们也能得陛下如此隆宠、得康宁长公主殿下如此青睐呢? 啊,她们也好想啊! * 不管谢皇后和众嫔妃如何做想,宁雨菡依旧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这一天,昭文帝依旧宿在永安宫中。 在宁雨菡的强烈要求下,李元珩这才打消了和宁雨菡共浴的念头,一步三回头的,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去到了浴室。 见状,宁雨菡倒是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她是有多想不开,要和李元珩这个老六一起共浴啊? 那是沐浴么? 那分明是…… 思及这两日,二人在浴室中的种种旖旎,宁雨菡禁不住俏脸一红。 于心中暗啐一声,一抬眸,却发现,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正不时瞅向她,一脸的欲言又止。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挑眉: “周嬷嬷,你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么?” 被点名的周嬷嬷嗫嚅了一下唇角,想了想,才压低嗓音,斟酌着开口道: “娘娘,老奴是想着,您明日是不是该晨起去往坤宁宫请安了?听说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令阖宫妃嫔以后每日卯时一刻去往坤宁宫请安。娘娘,您看……” 周嬷嬷也是深宫中的老人了。 自也是看出了,谢皇后突然如此下令,必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她却也不得不提醒自家娘娘。 事实上,就算皇后不下这道懿旨,周嬷嬷也准备提醒宁雨菡前去坤宁宫请安的。 毕竟,娘娘乃是嫔妃,按例,娘娘这样的后宫嫔妃,原本就是需得每日去坤宁宫向皇后请安。 之前是娘娘犹自孕中,陛下唯恐娘娘腹中皇嗣有什么意外,才特地下旨免了娘娘在孕期时的请安。 后来,娘娘又在坐月子,自然也是无法前往坤宁宫请安。 这会儿,既不是孕期,娘娘又已出了月子,阖该是要每日早起,去往坤宁宫请安才是。 否则,便是逾矩! 偏偏娘娘又如此受宠,若是不去给皇后请安,搞不好,便会被人说是恃宠而骄,不知礼数,不懂分寸。 如此,倒是得不偿失。 “哦?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啊。嬷嬷不说,本宫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闻得周嬷嬷的话,宁雨菡挑了挑眉,复又点了点头: “嗯,嬷嬷提醒得是。本宫是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每日卯时一刻,是吧?行吧,明日你们记得早些唤我起床。本宫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这些日子过得太顺、太开心,宁雨菡确实是把请安这茬,给忘到了爪哇国。 经由周嬷嬷这么一提醒,宁雨菡便也想起了这事。 既想起,她自不会不做。 此时,宁雨菡的想法,倒是和周嬷嬷完全一致: 她可不想被人说她恃宠而骄,不尊皇后。 这种低级错误,宁雨菡才不会犯。 恃宠而骄?不存在的! 宁雨菡抬眸,望了一眼浴室方向,美眸微闪: 虽然昭文帝这个老六现在貌似挺宠她,也待她挺好的。 她又有明珠和曦儿傍身。 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是如何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 男人这种生物,可靠不住。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帝王。 今日宠溺纵容,他日说不定便是风刀霜剑。 越是受帝宠,她越是要戒骄戒躁,切不能行差踏错。 须知,稍有不慎,便给人留下把柄。 后宫这条路,可没那么简单。 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第209章 朕替你做主 第二日,宁雨菡是在昭文帝起身后,便紧跟着起身的。 乍一见得宁雨菡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身来,李元珩忙道: “雨菡,你怎么也起了?昨夜辛苦,你再睡会儿。” 宁雨菡闻言,好悬没有直接冲这老六翻个白眼: 昨夜辛苦? 你丫还好意思说? 是谁害她“辛苦”的? 你不就是那始作俑者么?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却还是冲年轻帝王嫣然一笑,道: “臣妾服侍陛下梳洗更衣。” 说着,宁雨菡又忍不住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见她这副模样,李元珩只觉得既受用,又十分可爱,禁不住唇角微勾。 不过…… “雨菡,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还是继续歇息吧!瞧把你给困的!” 望着宁雨菡一副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一个劲打着哈欠的模样,李元珩不由得失笑,眸中又溢起一抹心疼。 心道: 他是不是昨夜折腾得有些太过了? 瞧这娇娇人儿这般模样,看来的确是被他给累着了。 唉。 李元珩正在暗自反省,宁雨菡则是在一连打了数个哈欠之后,终于挣扎着下了榻: “臣妾身为嫔妃,侍寝后服侍陛下穿衣洗漱,原是应该。待会儿,卯时一刻,臣妾也还要去往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反正也是要早起,不若便索性早些起身服侍陛下!” 宁雨菡笑盈盈道。 说话间,她便已随着一旁的宫人们一起,合力将昭文帝上朝所穿龙袍,套到了他的身上,又开始替他系带、系盘扣。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则是一挑眉: “哦?雨菡要去坤宁宫请安?” 宁雨菡闻言点头: “是!臣妾身为嫔妃,阖该早起去往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前是在孕期,蒙陛下体恤,免了臣妾日日去往坤宁宫请安。如今,臣妾既不在孕期、又出了月子,自然是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心中十分受用,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有欣慰、又有欣赏: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眼前这娇娇人儿,果然识大体、明大义。 不会仗着自己的宠爱,恃宠而骄。 恪守宫规,贤淑恭谦。 不错! 真是不错! 不枉他如此宠爱于她! 思及此,李元珩点了点头: “好!那便按照宫规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吧。” 宁雨菡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她自然是将年轻帝王眸中的欣慰与满意,尽数瞧在眼中。 见状,宁雨菡唇边飞速掠过一抹带着几分讥嘲与自省的笑,心中暗道一声: 果然! 昭文帝对她的所言所行,果然很是满意! 他果然不喜欢她恃宠而骄。 而是更喜欢她识大体、明大义。 果然! 男人的宠爱,尤其是帝王的宠爱,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纵使他再怎么宠爱你,都会有个度。 而显然,昭文帝对她的宠爱,也是有度的。 那个度,便是不能有违礼制。 这—— 便是帝王之宠! 此时此刻,宁雨菡心中一片清明,大脑越发清醒。 而就在她兀自暗忖间,年轻帝王却又开口道: “卯时一刻便去坤宁宫请安?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宁雨菡能够如此识大体,叫李元珩很是满意,满意之余,又不由开始心疼起这娇娇人儿来。 他觉得卯时一刻去请安,有些太早了。 怎的不晚些去呢? 如此,这娇人儿也能够再多睡会儿。 闻言,宁雨菡却道: “此乃皇后娘娘的懿旨。昨日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命后宫诸人往后卯时一刻前往坤宁宫请安。不得有误呐!” 简要的将谢皇后昨日晓谕六宫的懿旨说了一遍,自始至终,宁雨菡都是平铺直叙,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色彩,也完全没有任何抱怨。 闻言,李元珩却是眉心一蹙: “皇后的懿旨?” 这个皇后! 她还是一贯这么喜欢拿张拿乔、作威作福。 这是又在摆起了皇后的谱儿了! 李元珩不是傻子,自然知晓,皇后这是所欲为何。 不就是想在宁雨菡这个皇长子、皇长女的生母面前,摆足了她皇后娘娘的威仪,给刚出月子的雨菡一个下马威么? 哼!谢氏真是死性不改! 年轻帝王的眸中,毫不掩饰闪过一抹厌恶。 忆及谢皇后历年来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眸中厌恶之色愈深。 不过,他终是没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 “好了!朕知道了。” 李元珩不置可否的道。 话虽是这么说,心中却早已狠狠的给谢皇后记上了一笔。 宁雨菡一直在近前观察着昭文帝的一言一行、以及每一个细微表情,自然将昭文帝眸中的厌恶,给瞧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飞速垂下眼眸,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看来,陛下对谢皇后十分不满与不喜啊。 就这,谢皇后居然还蠢不可及的迫不及待耍她皇后的威风。 啧,也不知道,她这皇后的位置,还能够做到几时?! 宁雨菡唇角微弯,划过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和一旁的宫人们一起服侍李元珩更衣。 不过一会儿,李元珩便收拾停当。 宁雨菡踮着脚,亲自替年轻帝王戴上冕冠,眨巴着美眸,巧笑倩兮: “陛下真真是俊朗不凡!”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番话给逗乐了,偏偏又十分受用。 闻言,禁不住唇角微勾,用手指轻点了点宁雨菡翘挺的琼鼻: “你呀!” 这妮子又来撩拨他! 若不是还要上朝,他绝不会就此放过这娇人儿。 铁定立时一把搂过她,将她箍在怀中,好一通亲香。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的俊脸倏的凑到宁雨菡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 “等着!等朕下朝之后过来,定好好疼你!” 这暧昧的话语…… 闻言,宁雨菡秒懂了话中之意,俏脸禁不住腾的一红,没好气的嗔了一眼,此时,正挨着她的年轻帝王: “陛下~” 见状,李元珩朗声一笑,这便吩咐人摆驾金銮殿。 末了,想了想,李元珩又道: “雨菡,朕去上朝了。坤宁宫那里,你也不必去得那么早。若有什么事,只管来跟朕说。朕替你做主!” 第210章 宠妃的款儿 宁雨菡闻言,不由挑眉: 昭文帝这话…… 这是摆明了,在替她撑腰了? 这厮是担心她待会儿去请安,会被皇后和众嫔妃们欺负不成? 在他眼中,她就这般柔弱不能自理么? “是!臣妾知道啦~” 宁雨菡娇声应道。 不管怎么样,她都承了他的情了。 见宁雨菡娇娇的应了,李元珩满意一颔首。 显然,对于宁雨菡的反应,十分满意,也十分受用。 就在这时,方进忠前来禀报: “陛下,御驾已备好!恭请陛下摆驾!” 见状,宁雨菡当即冲着李元珩一福: “臣妾恭送陛下!” 见状,李元珩也只好住了口,微一颔首,轻“嗯”一声,这便在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永安宫。 “娘娘,时辰还早,您可要再歇息一会儿?” 送走了昭文帝,银屏等人立时围了过来。 见得自家娘娘一脸疲惫,眼底还泛着乌青,初夏很是心疼,不由道。 宁雨菡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有糕点没有?给本宫拿些来垫垫肚子。” 这一大清早的跑去坤宁宫请安,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用早膳呢,可不得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说? 谁知,周嬷嬷闻言却是笑道: “何止有点心?早膳老奴都叫小厨房的厨子一早为娘娘您做好了!娘娘,可要摆膳?” 她一早就想到此事,昨天傍晚就吩咐小厨房的厨子,今天早起给娘娘备好早膳了,为的就是娘娘不必饿肚子,吃得饱饱的再去坤宁宫请安。 索性,他们永安宫可是有小厨房的,倒也便利得很。 “哦?早膳都做好了?那便摆膳吧!” 宁雨菡闻言,当即向着周嬷嬷投注过去一抹赞许的目光。 旋即就在初夏和碧桃的服侍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连衣裳都没有换,叫人直接将早膳摆在了寝房内,穿着寝衣便开始用早膳。 早膳清淡又营养。 牛乳、包子、烧麦、银耳粥…… 将早膳吃完后,宁雨菡这才开始梳洗更衣。 “娘娘,您今日穿这件秋香色宫装可好?” 初夏拣了件低调的常服,捧到宁雨菡面前道。 之前,她也随着自家娘娘请过安,当时娘娘都是尽量把自己往低调里打扮,是以,初夏便选了一件低调的宫装,捧到宁雨菡面前。 谁知,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今儿个本宫不穿这件。把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那件玫瑰红织金鸾鸟穿花图案的宫装拿出来。本宫今天便穿那件,去坤宁殿请安。” 初夏闻言一怔,一旁的碧桃,则是一个没忍住,直接道: “那件玫瑰红织金鸾鸟穿花图案的宫装的料子,可是陛下所赐,整个后宫独一份。除了咱们娘娘这里,阖宫上下谁也没有呐!” 而初夏,则是禁不住蹙眉提醒: “娘娘,您确定,您真的要穿着它去坤宁宫请安么?这……会不会太高调了?万一引得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小主们的侧目与嫉恨,那可如何是好?娘娘,您之前不是一直都说,去坤宁宫请安,需得低调的么?” 将初夏的不解与不赞同,尽数瞧在眼中,宁雨菡只是一勾唇: “本宫如今诞下皇长子、皇长女,入宫不过一年,便已为四妃之一的简淑妃,还颇得帝宠。事到如今,你们以为是本宫想要低调,便可以低调的么?纵使本宫再低调,皇后和后宫众嫔妃,都不可能不对本宫心存嫉恨! 如此,本宫倒不如好好在她们面前昭示一下,本宫作为皇长子、皇长女之母,一品淑妃,陛下宠妃的隆宠。让她们知晓,本宫这个宠妃实至名归,可不是她们可以轻慢与随意倾轧的存在!” 所谓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 之前,宁雨菡出身不高,位份低微,又无子嗣傍身,她自然要尽量低调,装鹌鹑、努力减少存在感。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她有子、有宠、有地位,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行事。 而是要改变风格。 她如今,便是要在皇后和一众后宫嫔妃面前,摆足了她这个宠妃的款儿,让这些人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招惹于她。 初夏本就是个聪慧的。 一点就通。 闻得宁雨菡的话,她立时恍然大悟,一个劲点头: “对!对!娘娘说的是!如今,娘娘您有子有宠,贵为一品淑妃。是不该让那起子小人轻慢了去!是奴婢之前想左了!奴婢这就替娘娘您拿衣裳去!” 言罢,初夏便自去拿宁雨菡点名的那身宫装不提。 穿上这身繁复华丽的宫装,在宁雨菡的授意下,碧桃也是将宁雨菡往那雍容华贵范儿可劲打扮。 她先是给宁雨菡梳了一个朝天髻,又给宁雨菡在发髻上簪了一整套的赤金镶宝点翠鸾凤头饰。 华服与丽饰相衬之下,宁雨菡整个人显得华美异常、贵气逼人。 宁雨菡又自己上妆,给自己点了大红色的口脂,又用石黛加重了眼尾和眉峰的线条,眼尾处刻意勾勒一番,略略上挑,给她整个人更添了一抹威仪感。 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却又高贵凌厉不可侵犯的宠妃,便就这样跃然于铜镜前。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宁雨菡满意一点头。 转目望了眼不远处案几上放着的更漏,眼见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闻言,初夏恭声应是,当即快步出屋,张罗着准备步辇。 宁雨菡则转而对周嬷嬷和银屏吩咐道: “嬷嬷和银屏且留下!替本宫看着些明珠和曦儿。本宫去去就回。” 做了母亲便是这样。 临出门时,心中便会牵挂孩子。 宁雨菡原本还想去耳房那边看看两个孩子的。 然而,现在时间还早,又怕自己过去,会惊扰了孩子们。 这个时辰,两个宝宝只怕还在酣睡吧。 唉,算了。 还是让明珠和曦儿好好睡吧。 她且去去就来。 待到她回来,再去瞧他们,也不迟!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暗自颔首。 再不迟疑,径直出屋,坐上步辇,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向着坤宁宫而去…… 第211章 坤宁宫众生相 坤宁宫 卯时刚过,后宫的一众嫔妃便已纷纷来到了坤宁宫。 就连素来不是晚到,就是早退,要不然,就是直接称病不来给皇后请安的王贵妃,今日也并没有迟到,而是早早就过来了坤宁宫。 此刻,她正兀自端坐在她的位置上,仰着她那高傲的脖颈,冷眼斜睨着殿内的一切。 全身上下冒着“她很不爽”的寒气。 明眼人一瞧便知,此时,王贵妃的心情可是不太美妙。 见她这副模样儿,嫔妃们都躲得远远的。 生怕一个不好,就会被王贵妃迁怒。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邓贤妃见状,则是笑得一脸温婉和善: “贵妃你何必这样板着脸呢?你这个样儿,可是把妹妹们都给吓着了。” 王贵妃闻言,一张娇艳面庞却是又黑沉了几分,斜睨了邓贤妃一眼,冷哼一声: “贤妃你倒是个贞静贤淑、沉得住气的。旁人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能不恼,也是难得!” 一边说着,王贵妃一边拿眼瞥向身侧的空座。 那张椅子,位于王贵妃右侧,邓贤妃左侧,旁人一看便知,这是留给四妃之一——仅次于贵妃之位的简淑妃的位置。 闻得王贵妃的话,邓贤妃心头一梗。 顺着王贵妃的目光一起向着身侧望去,瞧见那空座,邓贤妃眸中飞速划过一抹暗芒,面上亦是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她垂下眸去,不再说话,心中也是难掩嫉恨。 被宁氏后来者居上,她岂能不怄? 王氏这蠢妇,偏偏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真是可恶! 见邓贤妃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王贵妃不由得唇角微勾,一时间,竟是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果然! 虽然自己不好。 看到旁人更不好,自己的心情就能够好上许多。 何况,这个旁人,还是她在这宫中的老对手。 哼,邓惠仪,你丫不是素来爱摆着贞静贤良的款儿么? 本宫倒要瞧瞧,你这副贞静贤良模样,究竟能够维持到几时。 眼见得一向最是和善的邓贤妃,都被王贵妃给怼得哑口无言了,一众妃嫔们便是愈发不敢靠近王贵妃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王贵妃迁怒。 于是乎,便更加没有人再敢靠近王贵妃,与她讲话了。 嫔妃们都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不时的向着殿外瞟。 见此情状,王贵妃再次不屑冷哼,一脸的不爽与不耐。 而就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宫人忽的高声唱道: “皇后娘娘驾到——” 下一刻,一身正红色上绣飞凤图案宫装,头戴九凤展翅金步摇凤冠的谢皇后,便是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步入了殿中。 显然,谢皇后此番,也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力求彰显雍容华贵的国母款。 无论是那正红色绣飞凤图案的宫装,还是头上的九凤展翅金步摇凤冠,都乃是正宫皇后才配享。 这也是谢皇后有意为之。 她要让殿内的这些嫔妃们好生瞧瞧。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无论她们多受宠,家世背景如何,也不过都是妃妾,怎么着也越不过她这个正宫皇后去。 当然,谢皇后这般做,主要是针对有子、又有盛宠的宁雨菡。 然而,却还是生生刺疼了王贵妃的眼。 见得谢皇后这一身装扮,王贵妃面色控制不住一阵扭曲,刚想说什么,便见在场一众嫔妃齐齐站起身来: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乍一见得谢皇后入得殿中,一众嫔妃当即起身行礼。 见状,王贵妃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敷衍着屈膝一福,随大流的和一众嫔妃一起行礼。 而就在众人行礼间,谢皇后已然来到凤座处,在宫人的搀扶下,端坐在凤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对着她俯身行礼的一众嫔妃,眸中闪过一抹自得,这才挥手道: “众位妹妹免礼!坐吧。” 众嫔妃闻言,这才纷纷起身重新落座。 “皇后今日打扮得倒是齐整!” 王贵妃到底忍不住。 才一坐定,便就皮笑肉不笑的道。 谢皇后闻言,则很是自矜的一拂身上根本莫须有的灰尘: “那是!本宫乃正宫皇后,一国之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乃尔等之典范。自然是不能够敷衍的。” 王贵妃被谢皇后这番话,给怼得心口发胀。 不由得暗啐一声: 谢氏这老女人! 说她胖,她竟还喘上了? 竟然在她面前摆她正宫皇后的谱儿,真真是可恶! 拽什么拽,膝下没有皇子的皇后,有什么好得意嚣张的? 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可都不是从谢氏这老女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呐。 就不信谢氏这老女人她不急! 哼。 思及此,王贵妃眼珠子一转,四下里一扫,末了,目光又瞥向自己身旁的空座上,这便又望向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掩唇轻笑道: “皇后,我怎么瞧着还有人没有来呢?” 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自然也瞧见了王贵妃身旁的空座。 而她,自然也知晓,此座位按例是该何人安坐于此的—— 还能是谁? 自然是简淑妃宁氏。 四下里一扫,果然未曾见得宁氏的身影。 谢皇后面色便是一沉。 闻得王贵妃的话,谢皇后的面色便是愈加的不好起来。 “这是简淑妃妹妹的位置。简淑妃妹妹还没有过来呐。” 见王贵妃和谢皇后的目光,俱都聚焦在她左侧的那个空位,邓贤妃状似无意的道。 似是怕谢皇后会生气,一时言罢,她又再次柔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您莫见怪!简淑妃妹妹到底年轻,况且简淑妃妹妹还要照顾皇长子、皇长女,又要伺候陛下。来得略迟些,也在所难免!” 贤妃一番话,端的是温良体贴得紧。看似是在替迟到的宁雨菡找补,然而,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 随着她这番话落,谢皇后的面色愈加的不好起来,眸中染满了怨毒与嫉恨。 不得不说,邓贤妃是懂煽风点火的。 皇长子、皇长女,还有伺候陛下、得帝宠…… 这些,无疑都是直击谢皇后的痛处,触到了她的逆鳞。 第212章 臣妾可都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好呐 宁氏! 好你个宁氏! 阖宫的嫔妃俱都到了,就你没来。 宁氏,你这是不将本宫这个堂堂皇后放在眼里啊! 好得很! 当真是好得很! 谢皇后面色一沉,眸中发狠,正欲要发作,就在这时,守在殿内口的宫人又高声道: “简淑妃娘娘到——” 伴随着宫人的唱报声,宁雨菡在宫人们的前呼后拥下,娉娉婷婷的入得大殿。 殿中众人齐齐循声望去,眼中便是难掩惊艳: 才几日不见,简淑妃娘娘竟是又愈发的美貌了。 端的是仙人之姿,美艳不可方物。 一时间,众嫔妃或艳羡、或嫉妒、或自惭形秽。 殿内众人的目光,最终齐齐投注在宁雨菡身上的那身玫瑰红织金鸾鸟穿花图案的宫装上,不少嫔妃眼中心中难掩羡慕嫉妒恨: 这料子,乃是西域的贡品,上头的织金更是由比那头发丝还要细的真金丝织就而成,千金难得! 全后宫,统共就那么一匹料子,陛下将它赐予了简淑妃,简淑妃又拿它做了这么一身宫装,穿在了身上。 这可是后宫中的独一份啊! 怎能不叫一众嫔妃眼馋不已,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便是宠妃才能得到和享有的待遇么? 简淑妃可真是受宠! 皇后瞅着宁雨菡身上的那身玫瑰红织金鸾鸟穿花图案的宫装,心中则是愤恨不已: 这种阖宫独一份的东西,明明应该给她这个皇后享用才是。 陛下却偏偏赐给了宁氏这个妃妾。 皇后只觉得被啪啪打脸。 她堂堂正宫皇后,就这样被落了面子。 谢皇后心中那叫一个怄! 王贵妃望着宁雨菡身上的那身玫瑰红织金鸾鸟穿花图案的宫装,也只觉得十分碍眼,难掩愤愤的瞪向宁雨菡,心中暗啐: 宁氏这贱人! 也不知这贱人用什么狐媚手段,勾住了皇帝表哥,竟将皇帝表哥迷成这样! 望着被滋润得越发娇美的宁雨菡,王贵妃心中满是酸涩与怨愤; 原本,宠冠后宫的人是她,得到这独一份东西的,也应该是她王青鸾才对! 什么时候轮得到宁氏这贱人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各种羡慕嫉妒恨之际,宁雨菡已娉娉婷婷的一路来到殿内,屈膝向着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一福: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得她这幅风华绝代、仪态万千的模样,谢皇后只觉得被刺得眼睛生疼。 浓浓的妒忌之心自心中不断升腾: 眼前的女子,正值妙龄。 是如此的年轻美貌。 还得帝宠。 天生好运,肚皮还争气,一朝分娩,便直接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有貌、有宠、还有皇嗣傍身。 凭什么好事都被这宁氏给占了? 越想越是愤懑,谢皇后并不叫起,而是冷笑一声: “呵,简淑妃,你的请安,本宫可不敢受!” 说着,谢皇后又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俯身行礼的宁雨菡一眼,眼中你的不满丝毫不加掩饰,摆出一副责难的口吻道: “宁氏,你为何姗姗来迟?本宫昨日不是已经颁下懿旨,令阖宫嫔妃卯时一刻过来坤宁宫请安,不得有误么?怎的,宁氏你是想不尊本宫这个皇后之令?嗯?” 闻言,宁雨菡则是微一莞尔,眼见得谢皇后这是不打算叫她起身了,宁雨菡也并没有就这样伏低做小、老老实实的在屈膝俯身,而是径直站起身来,悠然立于殿中。 见状,谢皇后面色又是一沉,重重一拍凤座上的扶手,怒瞪向宁雨菡,厉声道: “宁氏,你放肆!本宫让你起身了么?本宫还未曾叫起,你便擅自起身。宁氏,你是真的不将本宫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了?啊?!” 面对谢皇后的疾言厉色,宁雨菡却是半点不怵,端的好似那没事人一般。 闻言,她又是一莞尔: “皇后娘娘,您误会臣妾了!臣妾可并没有不尊皇后娘娘的懿旨啊。” 说着,宁雨菡还抬起她那好似青葱一般的手指,随意一指不远处案几上放着的更漏,抿唇一笑: “娘娘,您瞧!这会儿才刚好卯时一刻呐!您昨日晓谕六宫的懿旨上,不是说令阖宫嫔妃每日卯时一刻过来坤宁宫请安,不得有误的么?臣妾正是卯时一刻来的啊。哪里有误了?” 谢皇后闻言气结: “你……” 再一顺着宁雨菡所指,向着那案几上的更漏一瞅,发现正如宁雨菡所说,此刻的确正值卯时一刻。 谢皇后瞬间哑了火。 宁氏竟是掐着点儿来的,并未曾来迟! 原来是她和一众嫔妃太过心急,太想看宁氏吃瘪,才迫不及待的提前而来,不约而同的早到了! 所以,刚刚她对宁氏姗姗来迟的责难,也就完全不成立了!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直怄得谢皇后心肝儿疼。 不能治宁氏来迟之罪,她还可以治宁氏不听她这个皇后之令,擅自起身之罪! 谢皇后心中如此想着,正欲发难。 谁知,宁雨菡却是先一步开口了。 但见她又是一莞尔,端的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至于臣妾为何起身……皇后娘娘素来贤德,必不会做出苛责嫔妃,故意不允嫔妃起身,叫嫔妃一直俯身行礼之事。想来,皇后娘娘刚刚定是一时忘了。遂臣妾便自己先起了。 臣妾一直俯身行礼,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自是受得。不过,若是因此,令皇后娘娘的清誉受损,令得世人以为皇后娘娘您这位一国之母、正宫皇后,不贤不德,善妒耍横,容不得臣妾这么一个妃妾,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言罢,宁雨菡又冲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眨了眨眼,嫣然一笑,一副“臣妾这可都是为了皇后娘娘您考虑,全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好啊!”的表情。 见此情状,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险些被宁雨菡给气个倒仰,一贯努力保持着的雍容高贵国母款儿,也险些就要维持不住: “你……宁氏……你……” 谢皇后都快要被气死了。 偏偏,宁雨菡还拿捏住了她的七寸。 谢皇后最在乎的便是她皇后的位置。 她一向自诩、自傲为一国之母、正宫皇后。 哪里能容得她的名声有暇? 不贤不德,善妒耍横,容不得臣妾这么一个妃妾…… 这些可谓字字诛心! 谢皇后知道,她若真的要同宁雨菡计较,便是坐实了这些罪名。 而显然,这一切,绝不是她想要,和能够接受的。 于是乎,在这场较量之中,谢皇后再一次败下阵来。 …… 第213章 王贵妃的挑衅 “宁氏……简淑妃,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虽败下阵来,谢皇后到底还是心中不忿,目光如炬的望向宁雨菡,梗着脖子,几乎咬牙切齿般道。 宁雨菡却好似压根就没听出谢皇后的话中的深意一般,依旧笑靥嫣然。 闻言,她只是颔了颔首: “皇后娘娘说的是!承蒙皇后娘娘挂念,臣妾素来便是极好。” “你……” 谢皇后只觉一拳打在棉花里头,见得宁雨菡这模样、这做派,闻得她这番话,谢皇后险些气得绝倒: 恨恨的望向宁雨菡,谢皇后却是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这场唇枪舌战中,谢皇后再次败北。 这宁氏真真是可恶! 得帝宠、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牙尖嘴利,接连两次都将她给怼得哑口无言。 谢皇后那个气啊! 这般牙尖嘴利,陛下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 这宁氏,究竟是凭什么获得陛下如此隆宠的啊? 难不成,就凭她好运的生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么? 思及此,谢皇后更气了。 偏偏碍于后宫一众嫔妃皆在场,众目睽睽之下,谢皇后还要努力维持她那雍容高贵的正宫皇后的款儿,别提是有多难了。 身累、心也累! 而就在这时,殿内的一众嫔妃也有了动作。 除王贵妃、邓贤妃以外的一众嫔妃,俱都呼啦啦起身,向着俯身给简淑妃行礼,口称: “见过简淑妃娘娘!臣妾(嫔妾)给简淑妃娘娘请安!” 适才,眼见得简淑妃和谢皇后——这两位后宫大佬,在那里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众嫔妃都缩在下头装鹌鹑。 这会儿,眼见得这场“战斗”已有了结果,她们自是要起身给宁雨菡见礼的。 毕竟,对方的身份,可不能与之前同日而语。 如今,这位可是四妃之一的简淑妃。 她们敢不向这位行礼问安? 见一众嫔妃,纷纷拜倒在宁雨菡的面前,端坐在凤座上的谢皇后,心中再次升起一抹不爽与愤恨: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谢皇后最享受、也最喜欢的。 在她看来,这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人才配享受这等高高在上。 然而,眼前的宁氏,居然也享受到了。 宁氏她凭什么?! 谢皇后的眸中划过一抹怨毒,面上掠过一抹扭曲。 而同样瞧见这一幕的王贵妃与邓贤妃,二人心中也都老大不是滋味。 昔日享尽无限荣光的王贵妃,看着眼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宁雨菡,眸色发红,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愤恨: 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她的。 皇帝表哥的荣宠,宠冠后宫的名头,还有皇长子、皇长女生母的名分…… 结果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宁氏给抢了去。 王贵妃心中好恨! 邓贤妃面上挂着一贯的温婉笑容,视线却在触及宁雨菡时,眸光频闪。 当瞧见宁雨菡向着众行礼嫔妃挥手,柔声叫起,末了,又施施然上得前来,十分自然的在她左手边的那张空座上安坐,邓贤妃一直维持着的温婉和善面容,终于再也挂不住,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戾芒: 一想到自己现如今,竟然屈居于宁氏之下,贤妃心中便是暗恨不已。 哼!宁氏,且让你再开心得意几日。 过不了多久,本宫必会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 贤妃心中发狠,抬眸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了殿内一周,视线却是最终瞥向了坐在离殿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处的夏才人身上。 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才和其他众嫔妃一起起身落座,安坐在一张小绣墩上的夏才人,下意识抬眸望去,便与邓贤妃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见状,夏才人心中一凛,飞速垂下头去,咬着唇,眼珠子不住乱转: 她当然看懂了邓贤妃的眼神之意。 这是在催促她赶紧下手呢。 之前,邓贤妃便以品茶为名,叫她过去崇德宫,唆使她想法子算计简淑妃,定要让简淑妃尽失帝宠,被贬身死才好。 碍于自己还有那要命的把柄捏在邓贤妃手中,夏才人不得不应承下来。 可是,这……要如何下手啊? 被迫应承下此事之后,夏才人便一直在发愁。 如今,宁氏可谓是如日中天。 想她一个无宠的从六品才人,要如何去算计宁氏这个盛宠隆重、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的一品简淑妃呢? 这不就好似蚍蜉撼树,妥妥的自不量力么? 一个不小心,她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想着想着,夏才人的眸中闪过愤恨: 可恶的邓贤妃! 嫉妒简淑妃,看不得简淑妃好,却把自己当刀使,叫她去撞简淑妃那硬茬。 这个邓贤妃! 她怎么不自己去对付简淑妃?偏要隔岸观火,指使她这个小小才人,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危险事。 真是阴险又狡诈!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间,王贵妃第一个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宁氏,瞅着你今天这样儿,本宫都快认不出你了呐!犹记得你之前过来坤宁宫请安,可不是这个样儿呢。” 王贵妃斜睨了眼坐在她身旁,此时,俨然已和她平起平坐的宁雨菡,一脸的似笑非笑: “犹记得,那会子,你身着一身半新不旧宫装,就连首饰都没几件,垂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坐在靠近殿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啧啧啧,本宫当时还以为你是只鹌鹑呢。哦,对了!宁氏,你当时,好像只是个宝林、还是小选侍吧?啧,本宫记得没错吧?” 王贵妃这番话,话里行间,饱含奚落与暗讽,俨然对昔日的宁雨菡十分看不上。 说着说着,王贵妃又似自己提及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兀自掩唇一笑。 眼神中,满是讥嘲: 那眼神很是直白,分明在说—— 宁氏,你拽什么拽,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出身? 穷人乍富、一朝得势,你丫就抖起来了? 就凭你,也配和本宫平起平坐? 哼!你丫还差得远呐! 王贵妃这般做派,实在是太过明显。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王贵妃对宁雨菡的挑衅。 而且,是赤裸裸的挑衅! 第214章 简淑妃这么会怼人的么? 面对王贵妃的敌意与挑衅,坐于一旁的宁雨菡却是付之一笑,抬手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水,这才抬眸望向此刻,正一脸挑衅的望着她的王贵妃,微一勾唇: “贵妃姐姐说的是呐!本宫当初确实是个小小选侍,也确实怯弱得跟个鹌鹑一般。可,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本宫这会儿,已是和姐姐一样儿的四妃之一,膝下育有皇长子、皇长女,得蒙陛下恩宠,自然是与之前不同啦!” 宁雨菡这话,就差没有明说,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而是有宠有子的一品淑妃,哪里由得你丫打压奚落?! 岂止是和你平起平坐? 就凭帝宠和子嗣傍身这一点,贵妃便是望尘莫及,拿什么来和她杠? 哼。 王贵妃自然也听出了宁雨菡的话中之意,心下便是一阵恼怒,然而,还不待她呛声,宁雨菡便是眉目一转,抬眸盈盈望向一旁的王贵妃,冲着她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何况,不是还有句老话,叫做莫欺少年穷么?本宫旁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胜在还年轻。这年轻嘛——便是有着无限可能!贵妃姐姐,你说是吧?” 话到末了,宁雨菡还好似有意的加重了这声“姐姐”,言罢,便似笑非笑的望向王贵妃。 不出她所料,闻得她这一番话,王贵妃立时脸色大变,险些气得个倒仰: “你……” 宁雨菡这声“姐姐”,听在王贵妃耳中尤为刺耳。 还有刚刚她那一番话—— 什么莫欺少年穷、什么年轻便是有无限可能…… 呵。 宁氏这贱人! 她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暗讽她王青鸾老了。 她哪里老了? 不过才二十四五,正值花信年华。 王贵妃心下愤愤,咬牙切齿的想。 再一瞅身旁,袅袅婷婷、青春正盛的宁雨菡,王贵妃整个人立时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宁氏今年才十六吧? 还是十七? 比起自己,宁氏确实年轻。 真真是如花骨朵般的年纪。 王贵妃下意识抚上自己的面庞,心下生出无限恼意与深深的嫉恨: 虽然很不想承认,她却不得不承认,宁氏这小贱人确实比她年轻。 自己在她面前,确实已经老了! 算是个老女人了! 一时间,王贵妃心中生起无限恐惧,心慌不已,又险些被直接气个倒仰: 她一向自诩为年轻美貌,因此十分瞧不上皇后这个老女人。 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女人! 还被当众嘲讽。 可恶! 惊怒交加之下的王贵妃,也就此败下阵来。 撇过头去,竟是不敢再接宁雨菡的茬了。 这个宁氏! 句句诛心! 牙尖嘴利的。 再继续和宁氏这样讲下去,还不得直接气得她绝倒啊? 怼不赢啊!怼不赢! 眼见得王贵妃被直接怼得惊怒交加,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紫,梗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而是兀自将头一撇,不说话了。 宁雨菡乐了: 合着王贵妃这是王八脑袋一缩,认怂了啊? 哈哈。 见此情状,宁雨菡眸中闪过一抹讥嘲: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她不仅会阴阳怪气,还深谙怼人之精髓。 专挑对方最在意的点说。 深谙心理学的她,一早便通过细枝末节窥出王贵妃一向甚为看重自己的年轻与美貌,并且,一向自诩年轻貌美。 那么,她便往这点死命扎,可劲儿戳王青鸾的痛处,总没错! 这不,不过寥寥数语,便又再次精准的拿捏住了王贵妃的七寸。 怼得她哑口无言。 别怪她嘴毒,王青鸾,是你丫自找的! 所谓先撩着贱。 你既出口奚落嘲讽于她在前,就别怪宁雨菡嘴上不留情了! 不怼你丫,怼谁? 大家都是一品妃位,一样的人,想要把她踩到地上? 呵,不能够! 怼不过她,还偏偏嘴贱。 瞧瞧,吃瘪了吧? 叫你丫嘴贱。 到得最后,这吃亏的,还不是你丫自己? 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宁雨菡也不再去瞧手下败将——王贵妃,而是自得又惬意的再次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抬眸淡淡向着四下里瞥去。 殿内一众妃嫔,原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做恭听状: 开玩笑! 两位四妃位上的高位嫔妃,在那里唇枪舌剑、互别苗头,她们哪里敢置喙? 上头的皇后不发话,众嫔妃也只得敬陪末座了。 于是乎,众嫔妃便就这样默默围观了这一幕,只见得简淑妃不过三言两语,便将王贵妃怼得直接败北,犹自气哼哼的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见此情状,在场的一众嫔妃不由于心中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天爷啊! 原来简淑妃这么会怼人的么? 嘴可真毒! 前有皇后,后有王贵妃,都被简淑妃几句话,给怼得哑口无言。 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简淑妃是这个! 众嫔妃于心中,齐齐竖起大拇指。 众人心中正如此暗忖着呢,冷不丁便迎上了端坐于上首位的简淑妃投注过来的目光。 虽然,这位好似就是随意那么一瞥,一众嫔妃见状,还是禁不住一个激灵,齐齐迅速将头给埋得更深。 一副生怕被简淑妃给瞧见了,来了性子,直接拿她们开怼的模样。 怕了!怕了! 有宠、有子,位份高,还嘴倍儿毒、这么能怼…… 这个样儿的简淑妃,她们可是惹不起啊! 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自然是将眼前的一幕,瞧了个正着。 她素来与王贵妃不对付,眼见得王贵妃被宁雨菡怼得哑口无言,气得不轻,谢皇后心中暗喜,只觉得解恨不已: 哼,王氏,叫你丫一向自诩年轻美貌,叫你丫一直挤兑本宫,明里暗里说本宫是那人老珠黄的老女人。 这回轮到你丫被人奚落为老女人了吧? 哈哈哈。 王氏,你也有今天! 这就是报应! 啧,真是解气! 谢皇后抑制不住唇角微勾,只觉得甚为解气。 然而,眼见得底下的一众嫔妃,在面对宁氏时,那般诚惶诚恐,敬畏不已的模样,谢皇后原本扬起的唇角,便又是一僵,心中原本的那点子暗爽与暗喜,也于霎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谢皇后竟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遂有些疲乏的冲着众人一挥手: “本宫乏了!都散了吧。” 第215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罢,不待一众嫔妃有所反应,谢皇后便在贴身宫女翡翠与珊瑚的搀扶下,径直于凤座上起身。 见状,在场一众嫔妃当即也纷纷自座位上站起身来,齐齐施礼,恭声道: “是!臣妾(嫔妾)告退!臣妾(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垂眸扫视了一眼躬身行礼,向着她齐齐恭声应诺的众嫔妃,谢皇后只觉好似又找回了些场子,心下的虚荣心再次得到了满足。 她扬了扬唇角,倨傲的轻“嗯”了一声,这才摆足了一国之母、正宫皇后的款儿,在贴身宫女的搀扶、和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径直离开了坤宁宫正殿,向着寝殿那边而去。 见得皇后离去,王贵妃不由冷哼一声,黑沉着一张芙蓉面兀自离开。 见得她这副样儿,嫔妃们都躲得远远的,竟是没有一人上得前去,向她搭讪。 原因无他—— 一则,王贵妃跋扈之名在外,素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谁没事会去招惹她啊? 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二则,也正是最关键的—— 没瞧见王贵妃此刻这黑沉如锅底一般的面色,好似谁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似的么? 众嫔妃见此情状,更不敢往上凑了啊。 这会儿凑上去,不是找死么? 见得王贵妃这副气急败坏,明显就是铩羽而归的模样,宁雨菡只是略略一勾唇: 呵,真以为她是那好欺负的鹌鹑么? 之前,那是她装的。 到了今时今日,她再无需装下去。 她不装了! 宁雨菡又是一勾唇,在初夏的搀扶下,优雅起身,被宫人们前呼后拥着,向着殿外而去。 这请安后散场离开,也是有规矩的。 向来都是自上而下,按照品级,高位嫔妃先行离开,下面的低位嫔妃,才能相继离去。 而她作为仅次于贵妃之位的淑妃,皇后和贵妃都走了,这会儿,自然是轮到她了。 对此,宁雨菡自也是当仁不让。 见状,邓贤妃面上,按捺不住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宁雨菡这一举动,再一次于无声之中提醒了她,宁氏已后来者居上,跃居于她之上的事实。 邓贤妃心中暗恨不已,隐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指甲生生扎入皮肉中,也未曾察觉到痛意,只是兀自盯着宁雨菡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厉色。 就这样,众嫔妃各自散场离开。 宁雨菡在宫人的簇拥下,出得坤宁宫,才刚坐上四妃制的步辇,一道人影便迅速的窜了过来: “简淑妃娘娘留步!简淑妃娘娘,妹妹有话要同您说!” 一道清亮女声陡然响起。 宁雨菡循声望去,便见一名身着蜜色宫装的女子,突然窜了出来,横挡在她的步辇前,抬眸盈盈望向她。 而刚刚那道女声,正是出自此女之口。 见得她垂眸望去,这女子还冲着她露出一抹热络、又极尽讨好的笑。 见状,宁雨菡不由挑了挑眉: “你是……” 观此女的打扮,应是李元珩后宫中的一员。 后宫穿戴皆有定例,观这女子的装扮,想来,应是个位份不高的低位嫔妃。 不过,宁雨菡却显然记不起面前这女子是何人了。 听得宁雨菡这么问,那女子面色明显一僵,旋即,又堆叠起愈加讨好的笑容,热络的笑道: “嫔妾是和简淑妃姐姐您去岁同一届选秀入宫的答应薛氏啊。简淑妃姐姐您不记得了?” 闻言,宁雨菡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薛答应啊。” 她记得这薛答应。 薛答应薛宝珠,乃没落皇商之女。 明明出生是阖宫嫔妃之中,吊车尾的存在。 却总爱摆出一副闺阁女子典范的款儿,规劝说教旁人。 之前,她还是个小宝林的时候,这薛答应便跑到她面前,指手画脚,各种说教,想要套路、道德绑架她。 却被宁雨菡给怼得哑口无言,灰头土脸。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一挑眉,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的瞥了躬身立在步辇前,伏低做小的薛答应一眼,一脸的似笑非笑: “怎么,薛答应这会子是又想来说教本宫了?” 薛答应闻言,满脸堆笑的脸上又是一僵,又是心虚、又是尴尬,却还是极尽讨好的笑道: “简淑妃姐姐真是爱说笑!嫔妾哪里敢说教简淑妃娘娘啊?以往……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在简淑妃姐姐面前班门弄斧了!还望姐姐莫要介怀,饶恕则个!” 说着,薛答应便是恭恭敬敬的向着宁雨菡一福。 诚恳认错,且认错的态度上,也挑不出毛病。 端的是诚意满满。 宁雨菡见状,却是又一挑眉,摆了摆手: “不必如此,你且起身!说吧,究竟是有何事?” 在旁人看来,薛答应这幅赔礼道歉的模样,确实诚意十足。 然而,此时,宁雨菡满脑子却只有两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事有反常,必有妖! 这薛答应一改往日的做派,又是巴巴的跑到自己面前来,拦住她的步辇;又是赔礼道歉,这其中,必有所图。 宁雨菡便也懒得和她废话,而是直接发问。 毕竟,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身份,已没有必要再和薛氏这样的低位嫔妃,虚以为蛇,多费口舌了,不是么? “简淑妃姐姐,这……” 似是没料到,宁雨菡会如此直白,薛答应闻言,不由一怔,抬眸瞅了眼高高在上坐于步辇之上的宁雨菡,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暗搓搓围观的众嫔妃,一脸的欲言又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事,她也不好说啊。 薛答应正欲开口,想要宁雨菡借一步说话。 却见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宁雨菡,不耐的蹙了蹙眉: “你既不说,那便是无事咯。既如此,薛氏,你且让开!本宫要回宫了。” 心中记挂着一双儿女,不知道这会儿,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可还在酣睡,还是早已醒来? 有没有吃奶? 两个孩子可有想她? 发现自己这个娘亲不在,两个孩子可有啼哭? 宁雨菡归心似箭,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和薛答应在这里废话! 她既不肯直说,就别挡道儿,赶紧给她让开! 她还赶着回宫呢。 第216章 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见宁雨菡摆出一副根本不欲与她多说的模样,作势欲走,薛答应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其他,便急急开口道: “简淑妃姐姐,嫔妾也无甚大事……只是,嫔妾和简淑妃姐姐乃是同期选秀入宫,之前又颇有些交集,嫔妾一直觉得与简淑妃姐姐您颇为投缘,就想着和简淑妃姐姐您常来常往,姐妹之间常常走动。 当然,若简淑妃姐姐您有任何差遣,嫔妾也自当尽心尽力,莫敢不从!” 一股脑儿将其目的给宣之于口,薛答应便又一脸讨好的仰头望向坐于步辇上的宁雨菡,眸中饱含希冀的静待着宁雨菡的回答。 实际上,薛答应这会儿巴巴的过来,就是上赶着来巴结宁雨菡这位宠妃,向她投诚来了。 薛答应自认,自己这一番话,说得已经足够直白了,不相信宁雨菡会听不懂。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薛答应看来,自己已经如此巴结逢迎,伏低做小,诚心诚意投诚了,宁雨菡应该会顺势而为,笑纳她的投诚才是。 毕竟,宁氏虽有子有宠,贵为四妃之一的简淑妃,却是无甚背景,在这后宫之中,更是孤家寡人,完全无人可用。 接受自己的投诚,手底下多个替她办事的人,也是好的。 对于自己这种上赶着过来巴结、投诚的,想来,这位也必不会拒绝。 当然,自己投诚于宁氏手下,自也是大有裨益的。 有简淑妃这高位妃嫔做靠山,后宫众人也会有所忌惮,往后自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 何况,简淑妃盛宠,陛下更是日日去她的永安宫。 自己投诚于她,自也是要常去永安宫的,如此,也能多多得见天颜,若是简淑妃再从中撮合一二,自己也能分些帝宠。 一来二去,说不定自己也能够怀上龙裔,诞下一位、甚至几位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呢? 不得不说,薛答应心中的小算盘那是打得噼里啪啦响,然而,宁雨菡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闻得薛答应的话,迎上她盈满期盼,与她自以为强自按捺下了,却还是难掩渴望与野心的灼然目光,宁雨菡险些失笑,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一眼,眼巴巴仰着头,如蝼蚁一般仰视着她的薛答应,那眼神,活脱脱好似在瞧一个傻子: “我们很熟么?常走动就不必了吧。本宫喜欢清净,闲杂人等还不莫要在本宫面前晃悠了。至于差遣于你?呵,大可不必!本宫身边可不缺供本宫差遣之人。” 宁雨菡唇角微勾,美眸中毫不掩饰讥嘲: 这薛氏,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薛氏是当她是个傻子么? 还是她自以为,她自己个聪颖无比、天下无双,世间之人都由得她自己算计? 不管怎样,宁雨菡是绝不会让薛氏如愿的—— 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她从小就听。 她可不会干和东郭先生一样的蠢事! 似是未曾想到,自己的投诚,会遭到宁雨菡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闻言,薛答应不由一怔。 迎上宁雨菡满是讥嘲,又好似是在瞧个傻子一般的目光,薛答应只觉自己的那点子小心思,好似都被宁雨菡给窥了个一干二净,浑身不自在: “简淑妃姐姐,妹妹只是……” 她讷讷开口,还想要再表一表自己的投诚的决心,力劝宁雨菡回心转意,然而,高坐于步辇上的宁雨菡,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薛答应才刚一开口,便被宁雨菡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打住!什么姐姐妹妹的?都说了,我们不熟了!你还是唤本宫娘娘吧。” 薛答应闻言一噎,心中憋屈得很,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下头去,掩饰住眸中的不甘,恭声应是: “是!简淑妃娘娘,妹妹……不,嫔妾知道了!” 见状,宁雨菡不置可否的轻“嗯”了一声,不耐的挥了挥手: “你且退下吧。” 乍一闻言,薛答应倏然抬眸,一脸诧异、又不敢置信,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啊?简淑妃娘娘,您……嫔妾……” 简淑妃——宁氏。 这是彻底拒绝她的投诚了? 亏她巴巴的上赶着巴结于她。 她——竟然拒绝?! “本宫叫你退下,你没听到么?你挡着本宫的道儿了!” 并不打算与眼前这薛答应多做废话,宁雨菡一把打断薛答应的话,皱眉道。 言罢,她便是嫌恶的瞥了薛氏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好狗尚且还不挡道儿呢。 薛氏,你莫不是还不如一条狗?嗯? 许是宁雨菡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薛答应秒懂了她的眼神,面容不由得一僵,心中难掩愤恨,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讪讪的让开了道儿。 见状,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宁雨菡,瞧都懒得多瞧薛答应一眼,便是径直一挥手: “回宫!” 闻言,宫人们自都是恭声应是。 就这样或抬、或簇拥着步辇,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而去。 薛答应呆呆立于原地,怔怔瞅着宁雨菡乘着步辇渐行渐远,就在这时,不远处,将刚刚那一幕瞧了个真切的嫔妃们,纷纷嬉笑着走了过来,逮着薛答应便是一阵冷嘲热讽: “啧啧,刚刚可真是看了场好戏啊!” “有些人可真够狗腿的!什么是奴颜婢膝,上赶着巴结,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 “可惜啊。就算这般上赶着巴结讨好,还不是被简淑妃娘娘给一口回绝了?还回绝得这般不留情面。哈哈,真真是笑死个人!” “薛答应,你脸皮够厚的啊。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呆在这儿了。还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啊?哈哈哈。” 被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如此奚落,呆怔中的薛答应瞬间回神,委屈又愤懑的望向幸灾乐祸的众人: “你们……” 旋即,她又转目望向宁雨菡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不甘与愤恨: 为什么? 她已经这般巴结宁氏,这般讨好于她,她为什么还不领情? 不仅不肯接受她的投诚,还如此不假辞色的拒绝她,甚至如此不留情面的奚落她! 宁氏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因为她是一品淑妃么? 一品淑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宁氏,你等着瞧! 有朝一日,若她能够爬上比宁氏更高的位置,她薛宝珠定要让宁氏好看! 第217章 陛下,您就宠着简淑妃娘娘吧 宁雨菡自是不知薛答应心中所想,若是知晓,她定会嗤笑一声,笃定道: “别想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个机会,她不会给! 想要爬上比她地位更高的位置,薛氏这是没睡醒吧? 一品淑妃,虽不能为所欲为,对付你丫一个小小答应,也好似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啧,就问你丫气不气? 不同于薛答应的愤愤,与其他嫔妃的聒噪,人群中的万宝林和郭选侍,此刻明显要沉默许多。 她们二人皆是一身朴素,俱都身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宫装,沉默不语的默默站在一旁,视线却也一直瞥向宁雨菡离开的方向。 眼瞅着宁雨菡乘坐华丽气派的步辇,前呼后拥,风光离去的模样,万宝林和郭选侍心下皆是黯然: 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亏她们以前还老是找宁氏的茬,各种和宁氏别苗头。 谁曾想,不过短短一年,她们与宁氏的境遇,便是天囊之别。 现如今的宁氏,她们二人是拍马都赶不上了啊! 唉。 眼瞅着薛答应一直垂着头不吭声,奚落她的众嫔妃也只觉没趣儿,加之这里到底是坤宁宫门口——皇后娘娘的地方,也不好久留。 众人不咸不淡的又再奚落嘲笑了薛答应几句,便就各自离开,各自回各自的居所去了。 与此同时 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刚下朝,到得勤政殿中,脱去龙袍冠冕,换上常服玉冠,此时,宫人们正殷勤的摆上了早膳,服侍帝王用膳。 “进忠,坤宁宫那边的请安如何了?可是已经结束了?简淑妃如何了?” 年轻帝王舀了一勺小米粥,往唇边送,垂眸状似不经意的道。 方进忠闻言则是不由暗自失笑: 陛下哪里是关心什么坤宁宫的请安啊? 说了半天,陛下原来是担心简淑妃娘娘啊。 陛下这是怕简淑妃娘娘在坤宁宫会受人挤兑、会吃亏? 嗨,陛下真真是多虑了! 心中如此暗忖间,方进忠已是躬身一揖,禀道: “回陛下的话,坤宁宫那边的请安,此时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好!” 紧接着,方进忠便将坤宁宫那边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重点就是—— 简淑妃娘娘半点亏都没有吃。 简淑妃娘娘唇枪舌剑,舌战全场,无人能敌。 皇上,您只管放心!简淑妃娘娘没事的。 至于谢皇后和王贵妃被简淑妃气得险些绝倒的事,方进忠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毕竟,以方进忠对昭文帝的了解,这些事,陛下应该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提他还是要提一嘴的。 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雨菡这妮子!” 待到方进忠一番话落,李元珩不由摇头失笑。 虽然看似在埋怨,年轻帝王的眸中却满是宠溺: 亏他还一直替这娇娇人儿捏一把汗,生怕她去坤宁宫请安时,会受委屈、被欺负。 尤其是怕她被皇后磋磨。 谁曾想…… 这妮子竟是舌战全场,直接将皇后和贵妃,都给怼得哑口无言。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得哑然失笑,眸中的笑意与宠溺之色,也是愈浓: 他倒是觉得,如此伶牙俐齿的宁雨菡也是极好的。 起码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嗯,挺好! 李元珩于心中,重重一点头。 这也就是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不知年轻帝王心中所想,不然,他铁定忍不住翻个白眼,暗道一声: 陛下,您就宠着简淑妃娘娘吧! 咳,陛下,您开心就好! 听得宁雨菡不但没被皇后刁难到,反而在坤宁宫大杀四方,年轻帝王显然很是愉悦。 事实上,若不是政务繁忙,李元珩都想即刻去永安宫瞧瞧宁雨菡和明珠、曦儿了。 也不知,这会子,那娇娇人儿和孩子们,都在干什么? 心中如是想着,李元珩颇为意动,然而,他又瞅了眼,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皇帝陛下终是叹了口气。 再不废话,三口两口的匆匆吃过早膳,李元珩便认命的开始批起奏折。 * 与此同时 永安宫 被皇帝陛下惦念着在干什么的宁雨菡,此时,也才刚回到寝宫。 才一回宫,她先命人给她换了身常服,卸了头上华丽的钗环,又命碧桃拆了那繁复的发髻,只随意挽了个髻,又插了昭文帝头回赏赐给她的那只桃花簪,便作罢。 收拾好一切,宁雨菡又特意吩咐人打了水,给她净手、净面,一边又问留守永安宫的周嬷嬷与银屏: “本宫去请安这会儿,永安宫中可还安好?明珠和曦儿呢?他们可醒了?吃过奶没有?” 闻言,周嬷嬷当即一福身: “主子放心,永安宫上下一切如常。” 银屏则是笑盈盈接话道: “两位小殿下刚刚才醒。乳母替他们换了尿布,这会儿才刚吃完奶,娘娘可要瞧瞧两位小殿下?” 因是知道,自家娘娘心系两位小殿下,银屏才会如此说。 果不其然,宁雨菡闻言,顷刻间眉目舒展,唇角微翘,漾起一抹慈爱的笑,想也不想,便是径直点头: “哦?明珠和曦儿醒了啊?本宫自然是要瞧瞧他们的!” 银屏一脸的“她就知道”,闻言,当即一福身: “奴婢这就叫乳母将两位小殿下抱过来,给娘娘您瞧瞧。” 说着,银屏转身欲走。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何必折腾两个孩子,把他们抱来抱去的。本宫过去耳房瞧他们便是!” 宁雨菡心疼两个宝宝。 这可是亲生的娃! 才舍不得折腾他们呢。 宝宝,妈妈要过去瞧你们了哦~ 言罢,宁雨菡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体温,确定已无屋外带进来的那股子寒意,不会让明珠和曦儿因此而受凉,她这才快步向着两个孩子所居的耳房而去。 似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宁雨菡来到耳房附近,便听得里头的两个小宝宝,正在咿咿呀呀。 听得两个小家伙的婴言婴语,宁雨菡唇角微勾,快步进得耳房,便见两个小家伙,此时正手舞足蹈的冲着自己“啊啊啊啊”。 好似是在向她这个娘亲打招呼,说—— 娘亲,你来了! 明珠和曦儿好想你吖~ 第218章 宝宝超稀饭(喜欢)娘亲哒~ 乍一见得两个小家伙这副可爱模样,宁雨菡便是禁不住喜笑颜开,乐得见牙不见眼,心头一片柔软: “娘亲的小宝贝,这是想娘亲了?娘亲也好想明珠和曦儿呐!” 说话间,宁雨菡已几步来到榻前,一手搂了一个小婴儿在怀中,亲亲明珠那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又吻了吻曦儿饱满的小额头。 宁雨菡竟就这样,抱着两个孩子不撒手了。 和孩子们好一通亲香,只逗得两个小宝宝,在她怀里挥舞着小手手、踢蹬着小肉脚,咯咯咯直笑,宁雨菡这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满目慈爱,一瞬不瞬的望着怀里头的两个小娃娃,只觉得,怎么瞧,都瞧不够。 “明珠好乖!” 宁雨菡止不住唇角上扬,在宝贝女儿的脸颊上,又重重亲了一口。 当然,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能够厚此薄彼? 言罢,她又在亲亲儿子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曦儿好可爱!” 两个小家伙明显也很喜欢和享受自家娘亲和自己的亲近与互动。 兀自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好似在说—— 娘亲好美! 娘亲也好可爱! 宝宝超稀饭(喜欢)娘亲哒~ 一时间,不大的耳房内,不时传来宁雨菡的笑声,与两个宝宝的咿咿呀呀。 一旁的初夏、碧桃、银屏等人,眼瞅着自家娘娘和两位小殿下之间的互动,也被这温馨有爱的一幕所感染,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宁雨菡就这样与两个孩子互动亲香了一阵儿,眼见得窝在自己怀里的明珠和曦儿,开始打起了小呵欠,心知他们这是困了,便又轻柔的哄着他们入睡: “明珠和曦儿这是困了么?既然困了,那便睡觉觉吧。好好睡觉觉,才能长高高哦~” 宁雨菡笑道。 一边说着,一边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轻哄着两个小宝贝入睡: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睡吧,妈妈爱你们~” …… 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宁雨菡便起身出了耳房,做些自己爱做的事。 比如看看新得的游记,与碧桃、初夏等人闲聊一阵,又或者是在永安宫的院中散会儿步。 待到明珠和曦儿醒来,她又会去耳房和两个孩子玩闹一阵,或待到他们困了,她再哄睡两个小家伙,自己轻手轻脚退出耳房……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宁雨菡便就这样,宁静惬意又悠闲的度过了接下来的一整天。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差不多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勤政殿内 年轻帝王一直端坐于御案前,埋首批改奏折。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与努力,李元珩终于批改完最后一本折子。 笔走龙蛇的在折子上落下一行字,李元珩将这最后一本折子,往成堆的折子上一撂,又将手中沾着朱砂的狼毫笔,往笔架上一扔。 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年轻帝王这才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呼,终于批完了! 一旁的方进忠见状,忙上得前去,恭声询问道: “陛下,可要传晚膳?” 这会儿,差不多都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方进忠原本便打算询问昭文帝,可要用晚膳。 这会儿,眼瞅着皇上批改完奏折,他自然便凑上前去询问。 身为御前大总管,陛下的衣食住行,方进忠事事都得要尽心。 否则,这便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失职。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 说着,他又抬眸,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但见天色已然不早,李元珩的眼中闪过一抹急切。 年轻帝王又一挥手,朗声道: “摆驾永安宫!” 他要去看雨菡和两个孩子,晚饭自然也是在永安宫,和雨菡一起吃。 将年轻帝王眸中的急切,尽数瞧在眼中,方进忠不由暗自失笑: 敢情陛下这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去见简淑妃娘娘和两位小殿下了啊? 得!他这还不得赶紧张罗去?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当即恭声应是,兀自下去张罗着给皇帝陛下准备步辇,摆驾永安宫去了。 * 永安宫 “娘娘,您晚膳想要用些什么?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的厨子去置办。” 眼瞅着已经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周嬷嬷便前来询问宁雨菡晚膳事宜。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急!且等等再说。” 言罢,宁雨菡便抬眼望向殿外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周嬷嬷见状一怔,但见自家娘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周嬷嬷不由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欲开口问一问自家娘娘何出此言。 为何明明就快要到饭点,偏还要等等。 等? 这是在等什么啊? 周嬷嬷张了张口,正待发问,便听得守在殿外的小喜子忽的高声道: “陛下驾到——” 周嬷嬷:“……” 陛下来了? 合着娘娘是在等陛下驾临呢。 娘娘怎的知晓,陛下这会子会驾临永安宫的? 周嬷嬷既惊喜、又惊讶的望向自家娘娘,却见宁雨菡兀自淡淡一笑,一脸的“本宫早知道他会来”的模样。 旋即,周嬷嬷便见自家娘娘施施然起身,兀自向着殿外走。 见状,周嬷嬷等人来不及多想,便俱都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宁雨菡的身后。 宁雨菡本欲出去接驾,却与年轻帝王在殿门口撞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当即嫣然一笑,优雅一福身: “臣妾参见陛下~” 迎面便瞧见眼前人儿这如花笑靥,听得这娇人儿如黄莺出谷、又似泉水叮咚一般的娇声软语,李元珩只觉心头一荡,一整天因着忙于政务的积攒的疲惫、和批改堆积如山奏折的辛苦,也在此刻尽数全消,心头涌起一抹欢喜,禁不住唇角微勾,朗声一笑: “雨菡,免礼!快免礼!” 说话间,李元珩更是大长腿一迈,伸出修长大掌,一把将宁雨菡扶起,揽着宁雨菡的纤腰,便是迫不及待向着殿内而去: “门口风大!怪冷的。别在这儿站着了。走!雨菡,咱们进殿再聊。明珠和曦儿呢?两个孩子今日可好?让朕好好瞧一瞧朕的小公主、小皇子,哈哈。” …… —— —— —— 谢谢大家对本书的喜爱和支持,欢迎大家继续追文~ 不求大家花钱打赏,弱弱求下你们每天免费的为爱发电。 公主(王子)请为爱发电~ 公主(王子)请五星好评~ 爱你们哦~(#^.^#) 第219章 她好爱朕 李元珩揽着宁雨菡就往殿内走,略一低头,便瞧见了怀中佳人那如墨云一般的发髻上,插的那支桃花簪。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闪,再垂眸望向宁雨菡时,一双桃花眼愈加温柔: “看来雨菡很喜欢这支桃花簪啊。朕瞧你常常戴着呐!” 抬手一指宁雨菡鬓间的桃花簪,李元珩状似无意的道。 闻言,宁雨菡下意识抬手轻抚了抚鬓间的那支桃花簪,兀自抿唇一笑: “这可是陛下送给臣妾的头一份礼物呢。臣妾自然喜欢得紧!” 闻得这话,见得眼前这娇娇人儿明显一副十分爱惜和珍惜这支桃花簪的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勾唇,眸中闪过一抹欢喜与愉悦: 就是因着这是他赐给她的头一份礼物,这妮子便如此珍惜、如此喜爱么? 这妮子,果真爱惨了他! 就连他送的礼物,也如此珍惜,如此喜欢,时时将它戴在身上。 不得不说,宁雨菡此举,以及她的“深情”,着实极大的取悦了皇帝陛下。 一时间,年轻帝王望向怀中这娇人儿的目光,难掩动容。 他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这值当个什么?也值得你如此喜欢得紧?” 说着,李元珩又径直一摆手: “也罢。你既喜欢,那便戴着吧。朕之后,再多赐些好东西给你。让你挨个换着戴。天天不重样儿!” 宁雨菡闻言也乐了。 禁不住抿唇一笑,兀自屈膝冲年轻帝王一福: “如此,臣妾便先多谢陛下了!” 皇帝陛下的赏赐,她才不会不接。 昭文帝素来就不是个吝啬的人。 他赐下的东西,也多是好东西。 她不接,才叫傻呢。 何况,恩赏众人,原也是作为皇帝的乐趣之一,不是么? 眼瞅着昭文帝正在兴头上,身为一个合格的嫔妃,宁雨菡自然得有点子眼力劲儿,断不会去扫李元珩的兴啊。 而显然,宁雨菡的反应,令得年轻帝王很是满意。 见状,他又是朗声一笑,一手已扶着宁雨菡来到了黄花梨木椅前。 气氛正好,帝妃二人刚欲再说几句,陡然间便听得一阵婴儿的咿咿呀呀声。 循声望去,便见乳母抱着裹着厚厚襁褓的龙凤胎,一路来到了正殿这边。 似感受到了爹爹和娘亲的气息,此刻,襁褓中的两个小家伙,正挥舞着小手手、踢蹬着小肉脚,嘴中不住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 似是在用他们的婴言婴语,向着爹爹和娘亲打招呼,又似在冲着爹爹和娘亲撒娇—— 爹爹、娘亲,看我!看我吖~ 爹爹、娘亲,你们想不想我们吖? 李元珩和宁雨菡,都被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 见状,宁雨菡不由掩唇一笑: “陛下,您瞧!明珠和曦儿多可爱!” 李元珩也是禁不住莞尔,闻言,止不住唇角上扬,点了点头: “嗯!朕的小公主、小皇子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 眼见得李元珩一副“他的娃最好,他的娃最好”的无脑宠蠢爸爸模样,宁雨菡更乐了,好悬没有被皇帝陛下给直接逗笑,只是以袖掩唇,柔柔笑着,兀自点头附和: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 闻言,李元珩唇角越发上扬,迫不及待的招了招手: “来!来!明珠、曦儿,到父皇这边来。让父皇好好瞧瞧你们俩!” 似尤嫌乳母们走得太慢,言罢,李元珩还径直大长腿一迈,疾走几步来到两个小家伙近前,挨个抱起两个小家伙好生的亲香了一番,只逗得两个小娃娃,愈发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起来,不时还兴奋又欢喜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见此情状,李元珩越发的笑弯了眉眼,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瞅着这温馨有爱的一幕,一旁的宁雨菡也不禁唇角微翘,施施然走了过去,与年轻帝王一起逗弄起襁褓中的龙凤胎。 期间,帝妃二人间或还会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彼此对视一眼,旋即,又继续开始逗弄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一时间,殿内一片温馨。 与此同时 陛下又一次驾临永安宫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阖宫上下,传到了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的耳中。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众嫔妃自是又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心中难掩羡慕嫉妒。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各宫的茶盏、瓷器又都碎了不少,撕烂的帕子又多了好些。 坤宁宫内 “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您且息怒啊!” 瞅了眼谢皇后那黑如锅底的面色,翡翠咽了咽口水,劝道。 谢皇后闻言,面色却是越沉,当即没好气的拿眼一瞪: “陛下如今,满心满眼只有宁氏那个贱人!本宫怎能不怒?本宫恨不能……” 谢皇后咬牙切齿,越说越气,话到最后,竟是两眼一翻,气得直接绝倒,就此昏厥了过去。 “皇后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别吓奴婢啊!” …… 一旁的翡翠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唬得不轻,一边叫囔着,一边纷纷围了上去。 一时间,坤宁宫内,众人忙乱成一团。 …… 与坤宁宫内的兵荒马乱、各种忙乱不同,永安宫中,则是一室温馨,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中。 宁雨菡与李元珩还都在兴头上,与两个小娃娃玩儿得正起劲,未曾想,原本还一直手舞足蹈和他们互动正酣的两个小家伙,便是忽然哇哇哭了起来。 见状,李元珩不由得皱眉,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这是怎么了?明珠和曦儿怎的哭了?哦哦,莫哭!莫哭!” 说话间,李元珩便揽着襁褓中的两个小家伙,一阵轻哄。 自己的娃哭了,当爹的哪能不心疼。 纵使李元珩乃是帝王,却也终是不能免俗。 这些日子以来,陪娃时间更多的宁雨菡,比之整日里忙于政务的帝王,育儿经验显然更加丰富,见得宝宝们哭了,她当即道: “陛下,明珠和曦儿该是饿了!” 说着,宁雨菡下意识抬眸望向不远处案几上摆放的更漏。 这个点儿,该是吃晚膳的时辰了。 别说,她这会儿,都感觉有些饿了。 大人尚且都饿了,何况是明珠、曦儿这样的小奶娃? 两个小家伙八成是饿了,想吃奶了! 第220章 敢情是她想多了啊 “是么?明珠和曦儿,他们是饿了?”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不由挑眉,眸中满是疑问与诧异。 见状,宁雨菡则是笃定点头: “嗯嗯,应该就是如此。” 说着,宁雨菡便向着在一旁候着的乳母们招了招手: “快带明珠和曦儿下去吃奶。快!” 可不能饿着了两个小宝贝。 闻言,乳母们当即恭声应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就去了临近的厢房,开始给两位小殿下喂奶。 不过一会儿,原本哇哇大哭的两个小娃娃的哭声,便是戛然而止。 隔得不远,还隐约能够听得两个小家伙咕咚咕咚喝奶的声音。 见状,李元珩不由哑然失笑,转目笑望向宁雨菡: “雨菡,你说的没错!原来,这俩小家伙是真的饿了!” 闻言,宁雨菡也禁不住抿唇笑着一点头,帝妃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都禁不住噗嗤一笑,眼角眉梢俱都洋溢着为人母、为人父的喜悦与欢乐。 眼见得气氛正好,周嬷嬷适时上得前来,恭声禀道: “陛下、娘娘,晚膳已备好。这会儿,可要摆膳?” 适才,趁着帝妃二人逗孩子,和两位小殿下互动的功夫,周嬷嬷已十分知机的去到了小厨房,叫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膳。 这会儿眼瞅着两位小殿下去吃奶了,陛下和娘娘正好得空,便上得前来,主动请示。 不光是两位小殿下要吃奶,陛下和娘娘也要用膳的啊! 不然,饿着了陛下和娘娘,可怎生是好? 经由周嬷嬷这么一提醒,李元珩也感觉腹中饥饿, 他都饿了,何况雨菡呢? 心中如此想着,年轻帝王当即一挥手: “既如此,便摆膳吧。” 对此,宁雨菡自也并无异议。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便携手向着用膳的花厅而去。 愉快的用过了晚膳,二人又去到院中走了走,消了消食,这便又回返殿中,去到明珠和曦儿所居住的耳房,看了看两个小家伙。 直到眼瞅着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小哈欠,宁雨菡这才拉着李元珩离开: “陛下,明珠和曦儿困了,要睡觉了。就让他们好好睡吧。咱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小孩子觉多。 不过一会儿就困了,实属正常。 多睡觉,才更有利于小婴儿的成长。 嗯,就让宝宝们好好睡吧! 李元珩虽有些不舍离开,闻言,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嗯,让明珠和曦儿好好睡吧!” 言罢,他又低声吩咐乳母和一干宫人务必小心伺候,这才携着宁雨菡一起离开龙凤胎所居的耳房。 许是打哈欠什么的,真的会传染,而是还是人传人的那种。 这不,才一走出耳房,宁雨菡便禁不住衣袖掩面,打起了哈欠。 一旁的李元珩见状,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柔声道: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去洗漱安置了吧。” 说着,年轻帝王便径直拉着宁雨菡向着寝房而去。 皇帝陛下都发话了,宁雨菡自然不会有异议。 她便就这样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李元珩身旁,任凭着年轻帝王拉着她一路来到寝房。 才一进得寝房,李元珩便道: “先去洗漱吧。” 说着,李元珩又一指隔间的浴室: “朕去那边洗漱,雨菡,你便在这边洗漱吧。” 言罢,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李元珩便先一步向着隔间那边而去。 宁雨菡被皇帝陛下这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一怔的,待到她回过神来,年轻帝王早已被一众宫人簇拥着步入了隔间的浴室。 不过一瞬,那边便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是李元珩在洗漱沐浴的声音。 宁雨菡:“……” 这厮今天怎的这般好说话了? 按照皇帝陛下这几天的尿性和尺度,她原以为,进得寝房,李元珩这厮又得要缠着她,要和她共浴,这样那样,好一通折腾呢。 宁雨菡原本都在心里头预想了许多,打定了腹稿,预备各种劝说游说皇帝陛下,好让他放弃和她共浴的念头了。 结果…… 昭文帝竟然压根就没这意思。 这不,皇帝陛下可不就是一个人去洗漱沐浴了么? 敢情是她想多了啊! 就在宁雨菡兀自暗忖间,初夏领着宫人们准备好了沐浴用的香汤,以及一切洗漱用具。 末了,初夏又上得前来,福了福身,恭声道: “娘娘,奴婢等服侍您洗漱。” 闻言,宁雨菡当即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嗯,好!尔等且服侍本宫洗漱沐浴吧。” 宁雨菡有些莫名,又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旋即也不再多想,而是任凭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去往屏风后的浴室洗漱沐浴不提。 待到她洗漱完毕,洗尽铅华,除去钗环,又换了一身寝衣回到寝房,李元珩已经先她一步沐浴完毕。 此时,年轻帝王正着一身白色领口袖口绣龙纹的寝衣,斜倚在榻上,一派悠然的随手翻看着宁雨菡放在榻前的一本游记. 听得脚步声,年轻帝王翻看书籍的手上动作一顿,倏然抬眸朝着前方望去,但见同样身着一身寝衣的宁雨菡款步迈入寝房,李元珩便是勾了勾唇,径直放下手中游记,冲着宁雨菡招了招手: “雨菡,你洗漱完了?快过来!” 皇帝陛下有命,身为嫔妃的宁雨菡哪敢不从? 闻言,她当即点头称是,兀自加快了脚步,向着床榻那边而去。 见此情状,侍立在寝房门口的方进忠,冲着初夏等一众永安宫中服侍的宫人、并一众御前宫人使了个眼色。 初夏等人见状,当即会意,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重重帷幔,这便鱼贯着退出了寝房,只在屋外侍立。 一时间,偌大的寝房内,只余帝妃二人。 而此时,宁雨菡也已娉娉婷婷踱至榻前。 “陛下~” 宁雨菡盈盈望向榻上的年轻帝王,冲着他嫣然一笑,娇滴滴唤了一声。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勾唇浅笑,修长大掌一把握住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感受了一下掌心之中那双小手的温度,只觉触手温暖,并不冰凉,李元珩唇角便是一扬: “还好!手并不凉。朕还怕雨菡你沐浴会受凉呢。” 言罢,李元珩微一勾唇,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便是长臂一伸,一把将立于榻前的宁雨菡揽入怀中,兀自往榻上一带…… 第221章 这老六还算是有心 宁雨菡原以为,今儿个有得要好一番折腾呢。 毕竟,皇帝陛下猛如虎。 一连几天都凶猛得很。 想来,今夜也不会例外。 谁曾想,李元珩只是顺势一带,将她拉上了榻,旋即长臂一展,将她纳入他那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就这样抱着她,却迟迟未曾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脊,轻抚着她的秀发,一边柔声道了句: “睡吧。” 言罢,皇帝陛下竟然真的阖上了双眼,一副就打算这般睡去的模样。 这…… 皇帝陛下今夜不这样那样了? 这个老六,是在闹哪样? 所以,是她误会这狗皇帝了? 人家单纯就只想纯睡觉,合着是她自己思想不纯,想太多了? 宁雨菡心中纳闷,试探着小小声开口: “陛下,您这会子就睡了?” 你确定? 说话间,宁雨菡的一双小手抵在年轻帝王厚实的胸膛,努力仰头,想要瞧清楚昭文帝此刻的神色。 这般动作,二人的身子难免摩擦。 宁雨菡无意识的在李元珩怀中蹭了又蹭,拱来拱去。 合着眼的李元珩倏的一下箍住了怀中这不老实的小人儿的纤腰,睁开双眼,垂眸瞄了眼怀中的人儿,一脸的似笑非笑: “看来你精力很旺盛嘛,还不想睡?嗯?不然我们做点别的事?” 他原是瞧着这娇人儿一脸疲惫,心疼她连日来辛劳,还要早起去坤宁宫请安,这才想着今夜放她一马,不折腾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谁曾想,这小人儿如此不安分。 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拱来拱去的,四处点火。 李元珩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怎么能忍?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么? 不想老实睡觉,是吧? 他完全不介意做些别的事的啊。 毕竟,长夜漫漫。 李元珩在“别的事”这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且语调极其暧昧、端的是引人遐想。 纵使宁雨菡再迟钝,也秒懂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 闻言,宁雨菡俏脸一红,慌忙摆着小手: “没有!没有!臣妾哪有不想睡啊?臣妾好困的~” 似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宁雨菡还适时掩唇,打了个哈欠。 旋即,她又兀自将头往年轻帝王颈间一埋,乖巧的窝在了李元珩的怀中,娇声道: “陛下,臣妾睡了!您也睡吧。” 言罢,宁雨菡便飞速闭上了双眼。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困乏得紧。 才一闭上双眼,不过一瞬,宁雨菡便是兀自进入了黑甜乡。 见宁雨菡几乎秒怂,乖乖窝在自己的怀中一动不动,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呼吸均匀,李元珩不由挑眉: 这就睡着了? 看来这妮子真真是累了! 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李元珩长臂一揽,将怀中的娇人儿搂抱得更紧,望着宁雨菡静谧而又甜美的睡颜,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旋即,年轻帝王也阖上了双眼,搂着怀中的娇娇人儿,就这样沉沉睡去。 这一夜,宁雨菡睡得格外香甜。 待到她醒来,才发现,外头天空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撒到了她的榻前。 这…… 宁雨菡迷蒙的眨了眨眼,忽然间惊坐起身,冲着屋外大声道: “什么时辰了?初夏、碧桃、银屏,你们怎的也不叫我起身?” 她不是一早就吩咐了初夏她们,每日清晨务必叫她起床的么? 每日卯时一刻,她需得去坤宁宫请安。 卯时一刻啊! 瞧这天色,也知道,这卯时一刻必定早过了! 请安第二天,她就迟到。 这恃宠而骄的名头,只怕是要坐实了! 在外间守候的初夏与碧桃,听得宁雨菡的声音,立时快步进得内室,笑道: “娘娘,您醒了!” 见这两个丫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宁雨菡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嗔道: “什么事叫你们两个这般开心?不是叫你们每日唤我早起去坤宁宫请安的么?今儿个怎的没唤我?” 闻言,碧桃忙摆手喊冤: “娘娘,您这可是冤枉奴婢们了啊!奴婢等哪里敢不听您的吩咐,不按时叫您起身呢?这可全都是陛下的吩咐!是陛下令奴婢等,不要吵醒娘娘您,务必要让您好好歇息,睡到自然醒的! 奴婢等也都是谨遵陛下之令,按陛下的吩咐行事的啊。” 宁雨菡闻言,不由挑眉: “陛下如此吩咐你们的?” 碧桃闻言忙点头: “嗯嗯嗯,千真万确!陛下确实是如此吩咐的。” 话到这里,碧桃禁不住嘻嘻一笑: “娘娘,您不知,陛下可心疼娘娘了!早起上朝时,陛下怕吵醒娘娘,特意吩咐方公公等人放轻动作,不许发出声响。为此,大家伙儿全程都是蹑手蹑脚,就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吵醒娘娘您。 陛下还刻意去到隔壁厢房那边洗漱更衣。陛下自己全程也是轻手轻脚,就怕吵到娘娘您呢。” 见碧桃这妮子越说越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宁雨菡不由嗔了她一眼: “打住!陛下也是你能议论的?” 话虽这般说,宁雨菡的心中,却是不由一暖。 暗道一声: 李元珩这老六还算是有心。 不枉她这几日舍命陪君子,舍了老腰陪着他这样那样! 哼。 宁雨菡禁不住唇角微翘。 许是睡得足了,精神头也足了。 一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一旁的初夏,也不由得笑道: “娘娘,碧桃说的没错。陛下待娘娘您是真好!” 娘娘如此圣宠隆重,他们这些服侍娘娘的宫人瞧着,自然也是欢喜。 大家伙儿都替娘娘高兴呐! 高兴之余,初夏又想到了正事,遂又恭声道: “至于早起去往坤宁宫请安一事,娘娘您也莫要担心。陛下临上朝时,就有言要免了娘娘您的请安。结果晚些时候,坤宁宫那边就传出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卧床不起的消息。 说是昨夜,皇后娘娘突然昏厥。晚间还发起了高烧,请了太医过去瞧了,太医说皇后娘娘需要静养。 如此一来,这请安之事,便也就作罢了。 不但是今日,只怕往后好些日子的请安,都得要免了!” 第222章 制造惊喜 “哦?” 宁雨菡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对于谢皇后又再一次卧床不起,这一消息,宁雨菡倒是并未曾有多惊讶。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宁雨菡的关注点。 谢皇后身体康健,亦或者是生病,宁雨菡都并不在意。 她的关注点是—— 今天的请安免了。 并且,往后好些日子,又都不必去请安了。 “不必请安好啊!” 宁雨菡轻笑着道。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对此,宁雨菡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不必去请安。 她往后都能够多睡儿。 多好!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微勾,心情很好的冲着初夏和碧桃挥了挥手: “替本宫洗漱更衣吧。明珠和曦儿呢?他们现在可醒了?” 到底是当妈的人。 现在,她一睁开眼,想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崽。 初夏和碧桃闻言,齐齐抿唇一笑,一边利落的给宁雨菡穿衣洗漱,一边道: “小公主、小皇子才刚醒。” “乳母正给两位小殿下把屎把尿、换尿布,然后,还要给两位小殿下喂奶呢。” 初夏和碧桃,你一言,我一语。 潜台词就是,小殿下他们现在,也正忙着呢。 一时半刻,也不急着见娘亲。 娘娘,您还有充裕的时间洗漱更衣,收拾自己。 待用了早膳,再过去瞧两位小殿下,也是不迟的。 闻得这两个妮子这般一唱一和,宁雨菡不由失笑: 这两丫头! 合着这是怕她迫不及待跑过去瞧明珠和曦儿,衣也不好好穿,早膳也顾不得吃呢。 “知道了!快些给本宫更衣洗漱。本宫先去吃早膳。用过早膳之后,本宫再去瞧明珠和曦儿。” 今儿个她哪里都不去。 她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伴两个小宝贝呢。 不急! 关键是,这会儿去了,说不定还影响宝宝们正常吃奶。 还是算了吧。 天大地大,宝宝们吃饱喝足最大! 初夏、碧桃闻言,当即笑盈盈恭声应是,麻利的替宁雨菡换上了一身藕荷色织锦宫装,头上则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随意的挽了个髻,还是只斜插了那支桃花簪。 一番收拾妥当之后,碧桃便搀着宁雨菡,去到了用膳的花厅,而初夏则是先行一步快步出屋,命人将早膳摆好。 宁雨菡心情很好,早膳都多用了小半碗燕窝粥。 三口两口吃完早膳,她便迫不及待去到两个宝宝所居住的耳房。 如昨日一般,宁雨菡才一进耳房,便受到了明珠、曦儿两个小宝宝的热烈欢迎。 柔软的床榻上,刚吃完奶,正在襁褓中,可爱的不时吐着小奶泡泡的两个小家伙,似感受到了娘亲的气息,瞬间都欢乐起来。 两个小小奶团子,一边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一边踢蹬着小肉脚,嘴中不停的“啊啊啊啊”。 似是在欢乐的向着自家娘亲打招呼—— 娘亲,你来惹~ 娘亲,早安吖~ 娘亲,你有没有想我们啊? 乍一见得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模样,宁雨菡的一颗心,霎时间便被他们给萌化了。 当即几步走上前去,抱着两个小宝贝好一通亲香,只逗得榻上的明珠和曦儿咯咯直笑,手舞足蹈。 眼见得这温馨有爱的一幕,一旁的一众宫人并乳母们,也禁不住齐齐笑弯了唇。 耳房内,一室温馨。 * 与此同时 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下朝来到勤政殿,此时,正被宫人们服侍着更衣。 任凭着宫人们殷勤服侍,兀自展臂的李元珩思绪放空,不知怎的,脑海之中便浮现起了宁雨菡的如花娇颜。 忆起这娇人儿昨日发间戴的那支桃花簪,李元珩眸光微闪,遂冲着一旁的方进忠招了招手: “进忠——” 方进忠见状,立时上前几步,摆出了一副听凭皇帝陛下吩咐的模样,恭声道: “奴才在!奴才听凭陛下差遣!” 闻言,李元珩淡淡开口: “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命他们打造一套独一无二、世间独一份的桃花式样首饰头面。” 话才刚落,年轻帝王便又补充了一句: “叫他们动作麻利着些。尽快给朕打造好!” 方进忠闻言,自是恭声应是。 心中则是暗道: 他原以为陛下唤他,是叫他干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没曾想,竟是叫他去传话,命内务府打造这什么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 好端端的,打造这首饰头面做甚? 陛下这也未免有些想一出是一出啊! 心中暗忖间,方进忠转身便欲快步出殿,去内务府传达李元珩之令。 谁曾想,临走前,年轻帝王又挥手将其叫住: “等等!还是叫他们莫要囫囵着瞎做。先叫内务府那边出些新鲜又独一无二的花样与式样图案,呈过来给朕先瞧瞧。待朕挑选好花样与式样之后,再叫匠人们好生打造。” 闻言,方进忠自是恭声应是。 心中却是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这么一套首饰头面,竟然令陛下如此上心! 这首饰头面做出来,是要送给谁的啊? 何人能得蒙陛下如此上心、如此费心费力? 咦。 不对。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简淑妃娘娘好似就挺喜欢桃花,发间也常插一支桃花簪。 昨日陛下驾临永安宫的时候,简淑妃娘娘发间插着的好似就是桃花簪来着。 莫非…… 方进忠毕竟人老成精,不过转瞬,心头便已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这也总归只是猜测,而他也不敢多想。 心思百转间,方进忠已退出了勤政殿,一路前往内务府那边传旨去也。 陛下有令,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可不得紧着去办咯? 见方进忠快步离去,李元珩这才默默收回视线。 末了,他又抬眸透过窗棂,向着西南方远眺—— 那里恰好是永安宫的方向。 待到这套首饰头面做好,他便将其亲自送予雨菡,给她一个惊喜。 想必,这妮子定会十分欣喜!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他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得这娇娇人儿,那一脸欢喜的模样儿了! 也不知这会子,雨菡和两个小家伙可好? 他们在做些什么呢? 好想去永安宫瞧他们娘仨啊! 心中如此想着,眼瞅着宫人们已收拾停当,李元珩遂挥了挥手,遣退一干宫人,自己径直向着御案那边走,开始埋首批改奏折: 他得赶紧批改完奏折。 待到他将这些折子全都批完,他就可以去永安宫瞧雨菡和两个孩子了! 嗯。所以,他的动作得快! 第223章 宁家人进京 这一天,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 如此好天气,自也有不少从外地不远万里,远道而来的人们,络绎不绝涌入京城。 而宁家人,也恰好正是在今日进京。 一辆半新不旧的狭小马车,并两辆更加窄小的骡车,刚通过城门,驶入京城,坐在前头那辆马车内的宁雨凤,便犹自兴奋的道: “爹,娘,我们进京了!” 独坐马车内一隅的宁东山闻言,不由长吁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可算是到了!再不进京,为父的这把骨头都快要散架咯。” 这一路颠簸的。 宁东山是腰疼、腿疼、全身疼。 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呼,终于到京城了啊! 一旁的宁夫人谢氏闻言,也是点头笑道: “可不是!路上走了这么些日子,可算是进京了!” 他们从赵县一路进京,路上足足走了好几个月。 这会儿,总算是抵达京城了! 真不容易啊! “爹,娘,京城好热闹!好繁华啊!娘,你看这街道多宽阔!街上人来人往的,好多人啊。那些小娘子身上的衣裳首饰真好看!女儿还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衣裳首饰呢。” 听得马车外的喧嚣,宁雨凤忍不住撩开车帘向往张望,这一瞧,便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禁不住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 宁雨凤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都快要不够用了。 不停的这儿瞅瞅、那儿瞄瞄。 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便是有些若不开眼。 听得宁雨凤如此大呼小叫,眼瞅着她这般没规矩的径直掀开车帘,不住的探头探脑,向着外头张望,宁东山便是眉头一皱。 正欲呵斥宁雨凤,训斥她成何体统,长子宁耀祖难掩兴奋的声音,便自马车外传来: “爹,娘,京城不愧是京城,真乃大胤一等一的繁华富庶之地。赵县那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和京城压根儿就不能比啊!” 不止是宁雨凤,骑在那膘肥体壮、体型健硕的高头大马上,与马车并排而行的宁耀祖,也同样被这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不停的这瞧瞧、那儿瞅瞅,一边瞅,还一边连连感叹。 就在宁耀祖说话之际,前方不远处,有公侯之家出行,一水的香车宝马逶迤而过,后头跟着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的仆从,端的是富贵荣华、排场极大。 这一行才刚刚经过,又一行丝毫不逊于这行人排场的车马人群,从相反的方向逶迤而过。 端的是车水马龙,繁华气派。 见状,宁耀祖眸中闪过艳羡,禁不住啧啧: “爹、娘,你们瞧瞧这往来行人的穿戴和排场!京城的达官显贵可真多!” 闻言,宁东山口中的训斥之语一噎,下意识挑帘朝着外头望去。 只一瞧,宁东山也同样与一双儿女一般,被这京城的富贵繁华景象,给生生迷住了眼: “耀祖,你说的没错!这京城的达官显贵就是多啊!” 望着街上的繁华景象,宁东山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见自家老爷和一双儿女一副艳羡模样,宁夫人谢氏却是以帕掩唇,轻笑道: “老爷、耀祖,你们何须艳羡街上的这些人?现如今,咱们家,不也是达官显贵了么?咱们又何须羡慕旁人!” 宁东山闻言,明显有些莫名,眼露迷茫: “夫人,你……何出此言啊?” 想他宁东山,出生寒门,早年不过一介耕读人家。后侥幸考上了个同进士,才堪堪改换了门庭。 不过也只是做了个小小七品县令。 如今,就连这七品县令的官身都没了,就是一介白身,怎么又和达官显贵扯上边儿了? 这也不搭啊! 宁夫人谢氏闻言,又是掩唇一笑,眉眼间满是得意: “老爷,您莫不是忘了?咱们家三丫头,如今可是陛下宠妃,膝下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女,咱们现如今怎么着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吧?如此,还不算是达官显贵?!” 说实话,谢氏也是万万没想到,宁雨菡这个在家中毫无存在感的懦弱庶女,竟能在皇宫之中站稳脚跟,一跃成为陛下宠妃。 并且,肚皮也争气。 入宫不久,便怀生龙裔,一路高升,不过一年便被晋为了四妃之一的正一品简淑妃。 更是抢在皇后和旁的嫔妃前头,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对此,谢氏也是多有腹诽,心中难免羡慕嫉妒: 早知道,当初她就送自己的亲生女儿——雨凤去采选了。 说不得,如今成为陛下宠妃、诞下皇长子、皇长女的,便是她的亲生女儿雨凤了! 而她,就是皇长子福王、和皇长女福慧公主的亲外祖母! 不过…… 罢了。 三丫头得陛下宠爱,也挺好。 他们一家子也少不得能够在其中捞些好处。 反正,以宁雨菡那懦弱胆小的鹌鹑性格,还不是任凭他们予取予求么? 呵呵。 原本,宁东山丢了官位,成了白身,谢氏还挺惋惜难过的。 谁曾想,宁家的祖坟竟是冒了青烟。 这不,就否极泰来了么? 丢了官位,又如何? 不过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丢了就丢了吧。 如今,他们可都是皇亲国戚了呢。 他们一家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呐! 越想越是得意,宁夫人谢氏禁不住眉飞色舞,端的是一派喜气洋洋。 而闻得谢氏的话,宁东山也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猛的一拍额头: “瞧我!为夫怎的将这茬儿给忘了?” 言罢,宁东山也不由得捻须一笑,面上也是难掩得意: “夫人说的是!如今,为夫可是当朝一品淑妃的父亲,福王殿下和福慧殿下的亲外公,可不正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么?哈哈。” 有宁雨菡这个三女儿在,往后,他自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或许,他还可以再谋划谋划,叫三女儿在陛下面前,替自己求求情,说项一番,让他重新为官。 这次,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小小七品县令了吧? 他好歹也是简淑妃的父亲,皇长子、皇长女的外祖父,怎么着也得给他个四品的京官当当吧? 第224章 简淑妃娘娘其实并不待见这些家人 马车外头的宁耀祖,自然也将父亲母亲二人之间的对话,给听了个真切。 闻言,他禁不住眸光大亮: 对啊! 现如今,他们也都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说,将几个庶妹拿来攀附权贵,真真是做对了! 如今,有了三妹这个“东风”,他也能好好谋划一番自己的前程。 正所谓,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哈哈。 不同于宁东山夫妻与宁耀祖的欢喜与得意,闻得爹娘的话,原本还一脸兴奋的瞅着外头街景的宁雨凤,不由得撇了撇嘴,眸中掠过一抹不甘与不屑: 呵,宠妃? 凭宁雨菡区区一介庶女,她也配?! 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哼。 一想到,从前在家中毫无存在感,懦弱胆小,被她视为草芥的庶姐,如今竟然贵为天子宠妃,位居四妃之一的正一品淑妃,宁雨凤心中便既羡且妒,心里头憋闷得很。 一时间,倒是也没心情,再去瞧街上的热闹与繁华了。 宁家众人各怀心思,各自于心中,暗自打着他们的小九九。 而就在他们暗自盘算之际,马车已经一路拐进了一个胡同,在一间不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前方,几名身骑骏马,一身利落劲装的年轻男子一勒缰绳,驱马停下,其中那名为首的男子侧身望向身后马车,兀自开口道: “宁翁,我们到了!” 他们都在金吾卫中当差。 年前得了将简昭仪…… 哦,不,现如今,已经是简淑妃娘娘了! 年前,他们几人受上峰指派,前往青州赵县,接送宁家众人前往京城。 因着宁东山已被罢免了官职,此时乃是白身,不好称呼他一声大人、亦或者是老爷。 而此人好歹也是简淑妃之父,是以,年轻军官在称呼上,还算客气,常以“宁翁”相唤。 不过,上峰也并未曾交代过,要对宁家人有什么特殊优待。 未曾给他们准备车马,以至于,宁家人只能挤在破旧窄小的马车、骡车中出行。 而在京中,给他们安排的宅院,也不过是一处小小宅院。 与宠妃家眷的名头,着实不甚相配。 常年在金吾卫任职的,个个都是人精。 最是能够体会上头的意思。 这不,这几名金吾卫军士就禁不住于心中暗自嘀咕: 难不成,宫中那位简淑妃娘娘,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这位娘娘其实并不待见这些家人? 不得不说,这几名金吾卫的军士真相了! 然而,宁家众人却并没有这几名金吾卫军士这样的觉悟,乍一听说到了,宁东山与谢氏便乐呵呵的探出了头,乍一瞧见面前这小宅院,宁东山和谢氏便是齐齐一皱眉: “这……是不是搞错了啊?这就是我们在京城的落脚处?” 这么小的宅子,看起来还这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一点都不大气,这哪里符合他们眼下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并未曾弄错。宁翁,这便是你们在京城的居所。” 为首的军士十分肯定的道。 说着,他又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冲着宁东山一拱手: “宁翁,既已将尔等平安送到京城。我等便先告辞了!” 这会儿俨然已经来到京城,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可以回去向上峰复命去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可不想留下来,同宁东山这厮废话! “不是,你们这就要走了?” 宁东山闻言,明显有些傻眼。 一旁的谢氏也是皱了皱眉,面上闪过不满,复又眼珠子一转,冲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吾卫军士笑道: “几位有事,自去忙吧。只是,还请几位给宫中的简淑妃娘娘带句话,就说经年不见,我们一家人对她甚是想念,如今,咱们一家子也都来了京城,就想着能够立时进宫与她相见才好呐!” 在谢氏看来,这些人既得了令,前来接送他们一家子来京城,自然也是有办法上达天听,替自己捎这么一句话的。 闻言,为首那名金吾卫军士,则是一颔首: “夫人放心!简淑妃娘娘自会知晓你们已抵达京城的。” 他们回去复命后,上峰应是会将宁家人抵达京城之事上报。 而此消息,应是很快便能传到宫中那位简淑妃娘娘的耳中。 至于简淑妃娘娘愿不愿意见宁家众人,那便不关他们的事了。 说话间,这名军士又转目望向宁耀祖。 宁耀祖见状,这才不情不愿的自那匹健硕大马上下来,把这匹上好的骏马还给了金吾卫的众军士。 眼瞅着军士们骑着骏马离开,宁耀祖颇有些不舍: 这样的好马,之前自己碰都没碰过呐! 也就是这一路上,才骑了骑。 他还没有骑够呢! 见他这幅不舍的模样,谢氏不由嗤笑: “儿啊,眼皮子不要这么浅。眼光得要放长远些。” 闻言,一旁的宁雨凤则是直皱眉,望向面前的小宅院,颇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娘,我们真要住这里?” 虽然,他们在赵县的家,和这里其实也差不多。 不过,刚刚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对于这等寒门小户,宁雨凤自是看不上的。 “先凑合着住住吧。” 谢氏闻言,也是一撇嘴。 显然,对这小宅院也很是不满意。 说着,她又睨了一眼自己所出的一双儿女,笃定且自信的扬唇一笑: “放心!宝马会有的。大宅子也会有的!” 还有那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末了,谢氏径直一挥手: “一切待到咱们进宫见了三丫头再说!” 闻言,宁耀祖、宁雨凤两兄妹,当即齐齐应是: “是!母亲!我们都听母亲的!” 与此同时 挤在后头骡车中的柳姨娘和宁耀威娘儿俩,此时,也有着他们的别样心思。 “姨娘,这京城可真是繁华啊!他们都说三姐做了皇帝宠妃,还生下了皇长子、皇长女,那我岂不就是国舅爷了?姨娘,那我以后,岂不是什么都不用愁了?不用努力,也能够享福了!” 宁耀威也同样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面上难掩兴奋,只觉那泼天的富贵,正向着他招手。 整个人开心到不行。 坐在他身旁的柳姨娘也是一脸的欢喜,闻得亲生儿子的话,不由得连连点头,面上满是得意: “那是自然!三丫头可是从为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她如今出息了,自然也少不得咱们娘儿俩的好处。她是威儿你亲姐,自是该为威儿你铺路的!威儿,那泼天的富贵,正在等着咱们娘儿俩呢!你就放心吧!” 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开心得意得忘乎所以,一直窝在一旁角落里的宁耀仁,却是直叹气…… 第225章 三妹命真好! “三弟、柳姨娘,你们快莫提这些了!三姐在宫中也是不易,你们还是莫要让三姐为难得好!” 耳听得柳姨娘和宁耀威,在那里各种盘算着如何找宁雨菡索要好处,坐在一旁角落中的宁耀仁的眉头,越皱越紧,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然而,柳姨娘和宁耀威又哪里肯听劝? 闻言,当即嗤之以鼻: “仁哥儿,你这怕不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 柳姨娘阴阳怪气的道。 一旁的宁耀威闻言,也是点着头,嗤笑一声: “就是!我是三姐一母同胞的亲弟,她自然凡事都得紧着我!任凭我予取予求。至于二哥你嘛……在三姐面前估计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咯。毕竟,不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头跑出来的,情分不同,分个亲疏远近。这总归是要差一些的嘛。 二哥,你还真不好向三姐提这提那的。哈哈。” 恰在这时,前头宁东山与谢氏有令,叫大家下车,柳姨娘、宁耀威母子便也不再去管愁眉苦脸的宁耀仁,母子二人得意洋洋的一起下了骡车。 徒留下宁耀仁在那里皱着眉,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你们……唉!” 他是怕自己占不到三姐的便宜么? 他是担心身在宫闱的三姐啊! 见他这副模样,一直缩在骡车一隅,未曾出声的宁雨薇不由奇道: “三妹她得蒙圣宠,生下皇子皇女,成为陛下宠妃,这是好事啊!二弟,你怎的满脸愁容呢?” 提起这位宠妃亲妹,宁雨薇憔悴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艳羡: 三妹命真好! 可以入宫为嫔为妃,如今,更是做到了一品淑妃的位置,膝下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女。 真真是叫人羡慕! 哪里像她—— 花样年华,就被送与五六十岁的老头为妾,在后宅之中受尽磋磨,前不久,那老头和青州一干官员一起受到牵累,被罢免,一时间受不了刺激,竟是两腿一蹬,直接去见了阎罗王。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膝下空虚,没有一子一女傍身,更是被夫家直接扫地出门,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不得已回到了娘家,受尽宁家上下的白眼。 父亲与嫡母都道她晦气、没用。 若不是得知三妹怀上龙裔、成为今上宠妃的消息,而他们又被接来京城,只怕父亲与嫡母便要再“卖”她一次了! 宁雨薇越想,心下越是黯然,对于好命的成为了皇帝宠妃的三妹,也是越发的羡慕。 禁不住于心中再次感慨: 唉,三妹的命,是真好啊! 不同于宁雨薇的满心艳羡与疑惑,闻得这个大姐的话,宁耀仁又是一叹: “大姐,你以为,这宠妃是这般好当的?” 盛宠隆重又如何? 这其中要遭受多少风刀霜剑、艰难险阻?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想三姐一个无甚家世背景的女子,想要在深宫之中站稳脚跟,这是何其不易? 三姐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她容易么? 这些人,怎的都只见三姐的风光,不知三姐的艰难与不易呢? 三姐在宫中的生活已经够不易了。 他们干嘛还要给三姐添乱? 真是…… 思及此,宁耀仁又禁不住再次摇头叹气。 叹息过后,小小少年却又倏然转目,望向东南方向—— 那里,是位于京城之巅,紫禁城的方向。 宁耀仁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与惦念: 不知三姐现如今可好? 一年不见,他着实有些想她了呐! * 宁家人的入京,犹如一粒小沙粒投入到大海,压根未曾泛起任何涟漪,也未曾引起任何人注意。 毕竟,宁东山不过一介白身,又乃是寒门出身,并非什么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 说白了,就是那不起眼的小门小户。 这样的一家人,自是不会受到任何关注。 即便他们乃是宫中简淑妃的家人,也不会例外。 而那几名金吾卫的军士,也已直奔衙门复命—— 他们幸不辱命,已将宁家众人接送至京城,安置在指定的那座小宅院。 而这几名军士的上峰,则是再将这一消息,层层上报,终于在傍晚时分,将这一消息,呈报至御前。 勤政殿 李元珩正端坐于御案前,埋首专心的批改着桌上的折子。 而方进忠,则是一直默默侍立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了一会子的小许子,又轻手轻脚的进得殿中,走到方进忠身旁,附在方进忠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方进忠闻言,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知道了”的表情,复又冲着小许子挥了挥手。 小许子见状,这便又冲着方进忠一拱手,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 御案前的李元珩,将这一幕瞧了个正着。 不过,他这会儿却并未曾多言,全程连眼皮都没掀,只飞速的批改着最后几本还未曾批阅过的奏折。 待到他笔走龙蛇的批改完最后一本折子,将手中狼毫笔往笔洗中一放,又将这份折子往成堆的、已被批改够的奏折上一扔,李元珩这才转了转早已有些僵硬的脖颈,活动了一下筋骨。 见他如此,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也是赶紧几步上得前来,熟络的替皇帝陛下捏肩。 毕竟是经年伺候昭文帝的老人,方进忠手上的力度把握得极好,被他这般揉捏着,李元珩舒服的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眼微阖,却是冷不丁轻启薄唇: “进忠,小许子刚刚向你禀报了何事?” 听得皇帝陛下相询,方进忠不敢有何隐瞒,当即恭声禀道: “禀陛下,小许子刚刚来禀,说是简淑妃娘娘的家人已经进京了,如今,已被安置在同福胡同的那处小宅院中。” 李元珩闻言,不由挑眉: “哦?宁家人进京了?” 方进忠点头: “确是如此!陛下,可要将此消息告知简淑妃娘娘?” 方进忠是想这,这些人,毕竟是简淑妃娘娘的家人。 才有此一问。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朕亲自与她说。” 言罢,李元珩便径直起身,沉声吩咐道: “摆驾永安宫!” 得! 陛下这是又要去永安宫探望简淑妃娘娘和两位小殿下,然后用晚膳、逗孩子、留宿走起了啊。 方进忠一边如是想着,一边笑呵呵恭声应是,飞速命人备好御驾。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而去…… 第226章 封妃大典提上日程 永安宫 宁雨菡正在逗娃。 这会儿,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才刚刚睡醒,被乳母们抱到正殿中。 宁雨菡将两个小宝宝安置在临窗的大炕上,拿着特制的金铃铛逗弄着两个小娃娃。 听得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音,襁褓中的明珠和曦儿禁不住手舞足蹈,嘴中不时“啊啊啊啊”,好似在说—— 咦,这是什么吖? 什么声音这么悦耳? 娘亲,这个东西它会发出好好听的声音诶。 它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吖~ 娘亲把它给我们玩玩叭~ 宁雨菡被小家伙们的可爱模样,给直接逗乐。 就在这时,守在殿内口的小安子突然高声道: “陛下驾到——” 紧接着,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头戴墨玉冠的年轻帝王,便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款步踱入殿中。 见状,宁雨菡也顾不得不逗孩子了,当即从炕上下来,冲着昭文帝一福: “参见陛下~” 却是对皇帝陛下的到来,着实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毕竟,自他出月子之后,这些天来,昭文帝几乎日日都会来她的寝宫。 日日都在永安宫用晚膳、然后直接留宿。 就好似那现代的老公,每天下班按时打卡回家似的。 这会儿,乍一见得皇帝陛下到来,宁雨菡并不奇怪。 不过,宁雨菡还是做足了礼数接驾,笑盈盈欢迎李元珩的到来。 不得不说,对此,年轻帝王也是相当满意。 见得这娇娇人儿笑盈盈过来迎他,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心情那是肉眼可见的好。 兀自加快脚步,大长腿一迈,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自顾自伸出修长大掌,一把将眼前人儿扶起,柔声道: “雨菡,无需多礼!” 说话间,年轻帝王便是长臂一揽,箍住了宁雨菡的纤腰,笑道: “大老远的,就听到明珠和曦儿在那里“啊啊啊啊”了。这两个小家伙是在干什么呢?走!咱们去瞧瞧。” 说着,李元珩便揽着宁雨菡,向着临窗的大坑而去。 他一早便瞧见,龙凤胎都在那边了。 一整天未曾见到这两个小家伙,李元珩这个做父皇的,还挺想他们的。 不行!得赶紧去瞧瞧这两个小家伙去! 几步来到炕前,李元珩便一脸欢喜的抱抱明珠、又抱抱曦儿,对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便是好一通亲香: “父皇的小乖乖,今天有没有想父皇啊?嗯?” 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小小的两个奶团子,却好似听得懂李元珩对他们说的话一般。 闻言俱都是“无齿一笑”,兴奋的挥着小手手、蹬着小肉脚,在那里好一通咿咿呀呀。 仿佛在说—— 想哒!想哒! 明珠和曦儿今天有想父皇哦! 超级想哒~ 父皇有没有想我们吖? 见他们如此,李元珩愈发的欢喜,唇角禁不住上扬,抱着两个小宝贝便是不撒手,又是对着这两个小家伙好一通亲香。 一旁的宁雨菡,将昭文帝和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看了个正着,不由得唇角微翘,转目冲着侍立在她身后的银屏挥了挥手,悄声吩咐道: “去!叫周嬷嬷跟小厨房说一声。赶紧准备晚膳。记得多备几个陛下爱吃的菜!” 闻言,银屏立时恭声应是,迅速退出大殿。 见状,宁雨菡只是微一勾唇,便径直转身,上得前去,开始和李元珩一起逗弄两个小娃娃。 不过一会儿,两个孩子便饿了,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宁雨菡便命乳母将这两个小的带下去吃奶不提。 而她自己,则是携了李元珩一起去往花厅共用晚膳。 晚膳之后,他们二人又去到明珠和曦儿所居住的耳房,陪伴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小娃娃,待到见得明珠和曦儿纷纷打起了小哈欠,宁雨菡这才拉着恋恋不舍、把不想离开自家两个娃写在脸上的皇帝陛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好好看顾福王和福慧公主。若是他们有任何不妥,速来禀报!” 冲着乳母和一众嬷嬷们再三叮咛,李元珩这才踏出耳房。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宁雨菡唇角微翘,眸中闪过一抹温柔: 不管怎么样,昭文帝待龙凤胎是真好! 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帝王对这两个孩子的爱。 那一颗拳拳的慈父之心,是真真的! 起码现在是如此! “怎么了?怎的这般望着朕?” 就在宁雨菡望着身旁的年轻帝王,兀自陷入怔愣间,李元珩却是冷不丁转目望向她,冲着她一挑眉,道。 被皇帝陛下这么一问,宁雨菡瞬间回神。 敛下心中思绪,宁雨菡扬眸,笑意盈盈望向身旁的年轻帝王,抬手一把挽过李元珩的胳膊,冲着他嫣然一笑: “陛下~,今儿个天气不错,咱们去院中散会儿步吧。” 这便是不欲去接李元珩的茬,回答他的话,而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了。 闻言,李元珩弯了弯唇,却也并没有反驳宁雨菡的这个提议,而是径直一点头,朗声笑道: “嗯,好啊!那朕便陪雨菡你去院中走走!” 言罢,帝妃二人相视一笑,李元珩兀自牵起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携着她向着永安宫的小院而去。 两个人携手在院中逛了一会儿,似想到了什么,李元珩突然道: “对了,雨菡,你的封妃大典,也阖该提上日程了。” 宁雨菡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倏然转目望向李元珩,挑了挑眉: “嗯?封妃大典?” 迎上宁雨菡那疑惑而又不确定的目光,李元珩兀自笃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嗯,没错!就是封妃大典。按例,册封四妃,必都会举行一场正式的封妃册封大典。 之前,你还在月子里,是以,朕只是颁下册封你为一品简淑妃的旨意,却并未曾为你举行正式的封妃册封大典。如今,雨菡你既然出了月子,且身体康健,这封妃大典,自然也该提上日程了! 今日,朕已命钦天监选取吉日几时,为雨菡你举行封妃大典!” 宁雨菡闻言,不由恍然: “原是如此啊!” 言罢,宁雨菡当即笑盈盈一福身: “臣妾多谢陛下恩典!” 第227章 红烛帐暖 宁雨菡不会拒绝这场封妃大典。 既是按例,四妃都有这么一场封妃大典。 她又为何要拒绝? 为了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么? 可,那是皇后才要走的路线。 她一个妃妾,完全没必要! 于是乎,宁雨菡二话没说,便直接谢恩,这便也是承了昭文帝的情。 而她的反应,很明显也取悦了李元珩。 见状,年轻帝王朗声一笑,顺势一把扶起宁雨菡: “雨菡,你放心!朕一定为你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封妃大典!” “陛下~” 宁雨菡闻言,抬眸望向年轻帝王,娇声唤了一声,美眸中满是感动与无限情意。 迎上佳人的目光,李元珩心神一荡,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眼神拉丝,端的是情意缱绻。 气氛正好,心随意动间,李元珩长臂一伸,倏的一下将宁雨菡给打横抱起,抱着她快步向着寝殿方向而去…… 红烛帐暖度春宵,寝殿内一室旖旎。 只到云消雨散,宁雨菡累得动都不想动的窝在李元珩怀中,正欲沉沉睡去,而年轻帝王则是一脸弥足的将宁雨菡箍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怀中娇人儿的如瀑秀发、以及背脊。 临睡之际,李元珩忽的想起什么,冷不丁开口道: “对了,雨菡,忘了跟你说了。宁家人今日已经进京了。” 闻言,原本睡意正浓的宁雨菡,霎时清醒,顷刻间睡意全消: “哦?他们进京了?” 宁雨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轻“哦”了一声。 年轻帝王则是将下颌轻轻抵到宁雨菡的螓首上,轻轻摩挲: “雨菡可要见见他们?不若明日朕召他们入宫?” 一副十分好说话。 若是宁雨菡此刻说想,他明日便将宁家人接到宫中来的模样。 宁雨菡闻言,却是笑道: “还是不必了吧。恐他们贸贸然进宫会有所冲撞。待臣妾遣人教授他们些规矩礼数,再说吧。” 其实,宁雨菡就是推辞、婉拒了让宁家人明日进宫之事。 然而,一番话却说得冠冕堂皇。 貌似还十分合情合理。 毕竟,宁家人长年呆在赵县那样的穷乡僻壤。 对于京中、宫中的规矩和礼仪,都是一概不知。 贸贸然让他们进宫,搞不好还真是会冲撞到宫中的贵人。 确实是应该好好教授一下他们规矩礼数才行。 不过,实际上,宁雨菡其实也对见宁家人这档子事儿,并不感兴趣。 若是真要见,宁雨菡也只想见一见二弟宁耀仁。 这是她在宁家,唯一感受到的温暖的存在。 也不知二弟耀仁,这一年来,过得如何? 脑海中倏然浮现宁耀仁那小小少年的身影。 宁雨菡眸光微闪,想了想,又倏然仰头,盈盈望向与她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 翌日早晨 同福胡同 宁家人所居的那处小宅院 一大清早,宁东山、谢氏,并一双嫡子、嫡女,正在正屋里吃着早膳,守门的仆人便颠颠儿的奔了进来: “老爷、夫人,宫里头来人了!咱们家三小姐……简淑妃娘娘派了人过来!” 闻言,原本还正犯着困,迷蒙着双眼,昏昏欲睡中的宁东山,瞬间清醒,一双原本眯缝中的双眼,登时瞪得老大: “什么?三丫头派人过来了?” 一旁的谢氏闻言,则是一喜: “三丫头这么早就派人过来了?这是要接咱们进宫去瞧瞧呐!” 谢氏颇有些想当然的道。 显然,宁东山和宁耀祖、宁雨凤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乍一听得谢氏这么说,这三人俱都是一喜。 宁雨凤更是唇角微翘,一脸得意的轻哼一声: “哼,算她识相!” 她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瞧皇宫里头的繁华呢。 宁雨菡这庶姐,还算上道! 与此同时,正在耳房内用早饭的柳姨娘,也带着宁耀威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宁耀仁与宁雨薇。 “老爷,三丫头派人来了?她这是惦记着我们娘儿俩。一听说我们到了京城,就迫不及待的要接我们娘儿俩进宫一聚呐!” 柳姨娘一脸的喜笑颜开。 她身旁的宁耀威,也是一脸得意又开心的猛点头: “爹,姨娘说的没错!三姐这是想我和姨娘了呢。哈哈。” 原本,柳姨娘身为妾室,是要在谢氏用膳时,在一旁侍立伺候着的。 不过,随着宁雨菡的晋升,柳姨娘也一路水涨船高,这些日子以来,在宁家享受了诸多礼遇。 现如今,用膳的时候,宁东山和谢氏也没叫她在一旁伺候,而是叫她和几个庶出子女,一同在耳房用膳。 自从得知宁雨菡成为陛下宠妃的消息,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二人便好不得意,常常把自己是当朝宠妃亲母、亲弟,挂在嘴边,一如此刻这般。 见状,谢氏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哼,柳氏这贱蹄子! 仗着三丫头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这会儿,他们母子也都抖起来了! 看在三丫头这个宠妃的面儿上,她且再容这母子俩几天。 之后…… 哼! “宫里头来人了!走!走!走!咱们去迎一迎!” 宁东山兴奋的倏地一下自椅子上站起,一迭声道。 见状,一旁的谢氏却是嗔道: “老爷,瞧你!这宫里头来的人再大,还能大得过咱家三丫头?我们可是三丫头的父母,哪有咱们出去迎他们的?咱们啊,只管安坐,等着他们过来拜见咱们就成!” 宁东山闻言,甚觉有理,不由捻须而笑: “嗯,夫人说的极是!哈哈哈。” 宁耀仁与宁雨薇二人,站在小角落里,如两个透明人一般,不发一言。 宁雨薇面上有些艳羡与神往。 显然,对于进宫,也是隐有期盼。 而宁耀仁,则是兀自皱眉不语。 对于父亲他们的表现,宁耀仁明显很不赞同。 不过,对于进宫,宁耀仁也是有所期盼的。 倒不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向往宫中富贵,而是,若是进得宫去,他便能够见到三姐了。 对此,宁耀仁很是期待。 而就在宁家众人各怀心思、又兴奋得意不已之际,管家已经十分殷勤的一路领着宫中来人,来到了正屋…… 第228章 宁家人休想! “姚姑娘、杜公公,您二位,这边请!” 管家一边一个劲儿点头哈腰,一边向着身后的一男一女,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这一男一女,便是宫中来人。 两个人都很是年轻。 男的一身有品阶的内侍打扮,一看便知是位宫中颇得脸的小公公;而女的则是一身绫罗宫装,头上的首饰虽不多,却也是样样金贵讲究,一看便知是主子跟前得力的大宫女。 而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碧桃与小喜子。 碧桃本姓姚,而小喜子则是姓杜。 是以,管家才一路以“姚姑娘”、“杜公公”相称。 而碧桃与小喜子,便是奉命过来教授宁家众人规矩礼数之人。 管家一路将碧桃和小喜子,领到宁东山与谢氏跟前,一指在椅子上安坐的宁东山与谢氏,道: “姚姑娘、杜公公,这便是我们老爷、夫人。” 说着,管家又一指碧桃和小喜子,笑着给宁东山、谢氏介绍道: “老爷、夫人,这两位是宫里头来的姚姑娘和杜公公。他们两位,是奉了咱们家三姑娘——宫中的简淑妃娘娘之命前来的呐!” 提起这位三姑娘,现如今的简淑妃娘娘,管家便是禁不住眉开眼笑,一脸的与有荣焉。 谁能想到,宁家这样的门户,竟是祖坟冒青烟,飞出来了这么一只金凤凰呢。 之前在家中,无甚存在感的小透明鹌鹑三姑娘,竟是一入宫门,便是一飞冲天,如今,竟成了有子有宠的皇帝宠妃。 不止宁家众人为此得意嘚瑟不已,就连包括管家在内的一干下人,也是难掩欢喜与得意呐。 这可是宁家上下的头等荣耀与喜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说的便是这般了! 哈哈。 君不见,这宫中都来人,到了他们宁家了么? 这若是换做是以往,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呐! “哦?你们是三丫头派来的?三丫头怎么说?她可是派你们过来接我们进宫的?” 闻得管家的话,谢氏一派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斜眼瞥了碧桃和小喜子一眼,一派倨傲的道。 在她看来,来人不过是两个奴才—— 三丫头宁雨菡手底下的奴才。 在谢氏印象之中,宁雨菡一向都是任凭她搓圆捏扁的。 那三丫头,谢氏尚且没放在眼里,又怎会把她手底下的奴才,给看在眼里呢? 是以,在面对碧桃和小喜子时,才会是这般态度。 端的是轻慢又倨傲至极。 见她如此,碧桃与小喜子便是齐齐一皱眉。 碧桃更是直接小脸一板,冷斥道: “大胆!什么三丫头,不三丫头的!没规矩!要称简淑妃娘娘!” 闻言,小喜子也是板着脸点头: “没错!还请夫人慎言!如今,我们娘娘贵为正一品淑妃,由不得人轻慢。夫人这般妄言,是藐视天家,不敬皇家么?” 闻言,谢氏面色登时大变: “我……我没有!你们这两个狗奴才,莫要血口喷人!” 说着,谢氏又怒瞪向碧桃和小喜子二人,兀自冷哼道: “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对本夫人这般说话!知不知道本夫人是谁?啊?” 她可是眼前这两个狗奴才的主子的嫡母啊! 简淑妃又如何? 再是厉害,还敢不敬她这个嫡母不成? 他们主子都不敢把她怎样,这两个狗奴才,竟然狐假虎威,敢训斥她? 放肆! 碧桃和小喜子闻言,面上却是全然没有丝毫惧意。 碧桃更是直接回以谢氏一计冷哼: “奴婢不才,乃永安宫一等宫女,内廷从六品女官。敢问夫人是几品命妇?” 待到碧桃一番话落,小喜子也笑道: “咱家乃永安宫首领太监,为从六品内监。夫人,您呢?” 说着,小喜子又转目望向安坐在一旁的宁东山: “若是咱家没记错,宁老爷已被免去官职,如今已是白身。按大胤律,无品白身及其家眷,在面见有品阶的内监、女官时,是需得行礼的。宁老爷、宁夫人,您们说,是吧?” 闻言,原本还摆出一副太爷款儿安坐着等碧桃、小喜子向他行礼的宁东山,登时面色一白,腾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冲着碧桃和小喜子一揖: “杜公公、姚姑娘,是在下和拙荆失礼了!” 说着,宁东山又瞪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谢氏,斥道: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起来给杜公公和姚姑娘行礼?” 被宁东山这么一声斥,呆怔中的谢氏也陡然回神,再无之前的倨傲之色,白着脸起身,不情不愿的向着碧桃和小喜子行礼。 心中则暗道一声: 晦气! 她原以为,对方是三丫头身边的奴才。 谁曾想,这三丫头如今真是今非昔比,出息了! 就连她身边的奴才,也都是有品阶的女官、内监。 从六品? 好家伙! 他们老爷之前也不过才是个七品小官而已。 眼前这两个奴才,竟是比他们老爷之前的官阶还要高。 思及此,谢氏既憋屈窝火,又满心羡慕嫉妒恨。 却也是无法。 毕竟,大胤律法摆在那里。 纵使是她简淑妃的嫡母又如何? 对方这般计较起来,她一个白身之妻,还是得要乖乖给他们行礼! 啊,真真是气煞她也! 一旁的宁耀祖、宁雨凤等人,被眼前的一幕给唬得一怔,见得宁东山、谢氏俱都齐齐向着碧桃、小喜子行礼,宁耀祖和宁雨凤兄妹俩彼此对视一眼,这便也都不情不愿的齐齐向着碧桃和小喜子下拜。 其余人等见状,也都依葫芦画瓢,纷纷下拜。 一时间,宁家人俱都向着碧桃与小喜子二人拜倒。 见此情状,碧桃和小喜子彼此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俱都划过一抹解气: 他们可都是自主子刚入宫那会儿,便在主子身边伺候的。 主子虽然从来未曾提及过她在家中的境遇,他们这些贴身服侍主子的,却多少也了解一些主子未进入宫前,在家中的境况。 主子的所谓家人—— 也就是,眼前的宁家人,待主子可不怎么样。 他们当初不顾主子的死活,不给钱、不给物,什么也不给,还把明翠那糟心玩意硬塞给主子,给主子添堵。 这会儿,见主子风光了,又开始摆起了主子父亲、嫡母、家人的谱儿,那脸上就差没有写着一行大字—— 我想从这个宠妃女儿(姐姐)(妹妹)身上捞好处。 呵,想得美! 他们这是在做梦呢。 且不说主子,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在。 宁家人就休想! 第229章 狠狠“关照” “姚姑娘、杜公公,这礼也行过了。现在是不是该带我们进宫去了?” 不情不愿的行完礼之后,谢氏咬牙道。 直到这时,她还想当然的认为,宁雨菡一大清早遣了人过来,为的就是接他们一家人入宫。 心中如此想着,谢氏望向碧桃、小喜子二人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厉色,心中更是冷哼一声: 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给本夫人等着! 待到本夫人入宫见了三丫头,本夫人要叫你们两个好看! 你们那主子,都一直被本夫人轻松拿捏,何况是你们? 本夫人要让你们死! 乍一听得谢氏的话,一旁的宁雨凤立时来了精神: “这就要入宫了么?不行!我要先去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说着,宁雨凤便转身欲往她的闺房走。 其余一众宁家人,也都跃跃欲试。 好似笃定碧桃、小喜子前来,就是为了接他们入宫似的。 然而,宁家一众人等,却注定是要失望了。 “进宫?各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奴婢二人是简淑妃娘娘派来教授尔等礼数规矩的。” 淡淡扫视了一眼宁家众人,将他们的各种做派与反应,瞧在眼里,碧桃这才学着主子一贯的口吻,淡淡开口道。 乍一闻言,宁雨凤立时惊呼出声: “什么?你不是来接我们进宫去的?什么?!宁雨菡派你们过来教授我们礼数规矩?” 宁雨凤一脸的不可置信,旋即,便是一脸愤愤: 她那庶姐,怎么敢? 这是那个素来任凭他们搓圆揉扁,胆小懦弱、任凭他们摆布的三姐做得出来的事? 有没有搞错? 而闻得宁雨凤的话,碧桃立时俏脸一板,斥道: “宁小姐慎言!简淑妃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够随意唤出口的?没规矩!” 言罢,碧桃又扫视了一眼全场,视线在宁东山、谢氏、以及宁雨凤、宁耀祖身上刻意停留了一瞬,嗤笑一声,皱着眉道: “你们这些人,确实没规矩得很!阖该好好学习一下规矩礼数才是!” 闻言,一旁的小喜子也是一个劲儿点头附和: “没错!没错!是得好好学规矩!若是让你们就这样没规没矩贸贸然的跑出去,冲撞了贵人们可怎生是好哟。” 碧桃和小喜子这么一唱一和,险些气得宁家人齐齐一个倒仰,然而,他们却根本无力反驳。 其一是因为,对方是宫中简淑妃派来的人,而且,还都是有品阶的女官和内监,他们根本不敢反驳与置喙。 其二嘛…… 这便是更令宁东山、谢氏等人感到憋屈的。 那就是—— 他们竟觉得,眼前的女官、内监虽然说话难听,说出来的话,却是该死的有道理! 特别是那句—— 就这样贸贸然跑出去,冲撞了贵人,可怎生是好? 闻得此言,宁东山与谢氏二人额上,便是禁不住冷汗涔涔。 这杜公公说得对啊! 他们久居赵县,确实不懂京中规矩,对于上层人士的那些礼数,他们也是丝毫不知。 这若是就这样跑出去,好死不死的冲撞了哪位贵人,的确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就算是有宁雨菡这个宠妃做后台,可也不一定每次都灵验。 万一遇到硬茬呢? 到时候,吃亏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啊。 越想越是心惊,宁东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冲着碧桃和小喜子一拱手: “如此,便有劳姚姑娘和杜公公教授我等礼数规矩了!” 一旁的谢氏,颇有些不情不愿,见状,也只得向着碧桃和小喜子一福: “有劳姚姑娘和杜公公了!” 宁东山和谢氏都拜服了,其他人还能怎滴? 自也是依葫芦画瓢,向着碧桃和小喜子或俯身、或拱手,口称: “有劳姚姑娘和杜公公教导!” “拜托姚姑娘和杜公公了!” 其中,宁雨凤是最不服气的。 原本,她一直立在那里不动,眼瞅着爹娘、以及同胞大哥——宁耀祖,纷纷向着碧桃和小喜子拜服,宁雨凤这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跟着柳姨娘、大姐宁雨薇一起福了福身。 “成!接下来的日子,奴婢二人自会好好教授宁家众人。宁老爷、宁夫人,您二位且放心吧!” 见此情状,碧桃又板着小脸,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肃声开口道。 言罢,碧桃转目望向身旁的小喜子,而小喜子也同时转目望向她,二人的视线于空中交汇,彼此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便就收回了视线。 再一次望向宁家众人,二人的眸中都飞速掠过一抹精芒: 哼,他们自然是要好好“教授”的。 不好好“教授”一下尔等,都对不起他们二人主动请缨过来宁宅。 没错! 听闻宁雨菡说要遣人过来教授宁家人礼数规矩,碧桃和小喜子二人,乃是主动请缨过来的。 不为旁的,就为了过来,好好的“教授”一下宁家众人,替他们主子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昔日,你们对他们主子不管不顾,不顾他们主子的死活,不将他们主子当一回事,这会儿,他们自会好好“关照”一下宁家人。 替主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哼。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宁家众人可谓的苦不堪言,被碧桃和小喜子狠狠“关照”了一通。 偏偏,这二人还是奉命而来。 宁家人对此,还敢怒不敢言。 这日子,过的别提是有多苦、多憋屈咯。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此刻的宁家人,还不知,碧桃和小喜子正铆足了劲儿,预备要好好“关照”他们呢。 还犹自憧憬着京城中的富贵荣华。 殊不知,他们的“噩梦”即将到来。 与此同时 永安宫内 宁雨菡正在梳洗打扮。 这不,她这才刚任凭着初夏替自己梳了一个抛家髻。 头上的发髻才刚刚梳好,宁雨菡便禁不住揽镜自顾,在铜镜前左看右看。 侍立在身旁的初夏,见此情状,忍不住询问道: “娘娘,奴婢梳的这发髻,可是有何不妥?” 想了想,初夏又笑道: “奴婢的手艺,可不如碧桃。若是梳的不好,还望娘娘勿怪!” 第230章 但凡事关简淑妃娘娘的事,在陛下这里,都是头等大事 “无碍!本宫就只是随便瞧瞧!” 闻言,宁雨菡当即笑睨了初夏一眼,安抚性的轻拍了拍初夏的手背。 不过,听得初夏提起碧桃,宁雨菡不由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碧桃和小喜子是已经出宫了吧?” 初夏闻言,当即点头: “可不是!这妮子、还有小喜子,他们两个,可是铆足了劲儿,要好好“教育”那些宁家人一番呢。” 说到这里,初夏禁不住抿唇一笑。 在提及“教育”二字时,还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其意不言而喻。 这所谓的教育,实则便是教训! 对于碧桃和小喜子主动请缨,打定了主意,借教授宁家人规矩礼数之名,行好好教训一顿宁家人之实,初夏那是心照不宣。 显然,初夏并不觉得碧桃和小喜子如此做,有什么不妥。 若不是这二人主动请缨得太快,巴巴的抢下了这份差事,初夏还想走这么一趟,好好教训这些可恶的宁家人一顿呢。 这些人对他们主子不好、敢欺负主子,不顾主子死活,就是原罪! 就该被收拾! 哼。 宁雨菡岂会不明了初夏的话中之意,闻言,不由失笑: “你们啊!一个个都跟个鬼机灵似的!” 宁雨菡抬手虚点了点初夏,笑嗔道。 话里行间,满满都是宠溺。 一副任凭着手底下人去折腾的模样。 虽然,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向初夏他们提及过她在宁家时的事。 然而,初夏、碧桃、小喜子几人,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和她初入宫时的状态,猜度出了她在宁家的境遇。 推测出宁家人待她不好。 宁雨菡知晓,碧桃、初夏、小喜子他们,这是在替她抱打不平,想要替她出气呢。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不由微勾,心下划过一抹暖意。 她可不打算阻止碧桃他们。 比之那些所谓家人,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才是真正向着她,为着她好呢。 她为何要阻止碧桃他们,为她出气? 不能够! 见宁雨菡只是笑嗔了一句,却并未曾阻止他们的行为,初夏心下欢喜,同时也于霎时间心领神会: 娘娘这是不阻止他们去教训宁家人呐。 得! 等碧桃和小喜子回来之后,她要和他们俩好好的说叨说叨,让他们再加大些力度,好好的“教育”一下宁家众人。 初夏心中如此想着,暗自打定了主意,当即扯开话题: “娘娘,小皇子、小公主差不多也该醒了,咱们过去瞧瞧他们吧。” 一提起自家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宁雨菡的眸光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对于去瞧两个孩子的提议,又哪有不应的? 闻言,她当即一点头,满面带笑: “嗯,好啊!咱们去瞧明珠和曦儿去。” 言罢,主仆二人再不迟疑,立时向着两个小家伙居住的耳房而去…… 与此同时 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下朝,来到勤政殿。 在御案之前坐好,李元珩拿起一本奏折,正欲翻看,却是忽的手上动作一滞,转而抬眸望向侍立在不远处的方进忠: “进忠,昨日朕吩咐你,叫内务府准备的首饰花样呢?他们还未曾呈过来么?” 未曾想,皇帝陛下会陡然问起此事,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明显一怔,却还是恭声道: “呃,禀陛下,那花样,内务府还不曾送来。”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一皱眉,明显有些不悦: “还未送来?哼,内务府是怎么办事的?怎的效率如此之慢?” 闻言,方进忠禁不住嘴角抽抽。 他很想说: 陛下,是您太过迫切,好么? 您昨儿个才吩咐下来,今儿个一大早就要。 内务府赶不上趟,也是有的啊。 心中如此做想,方进忠面上却是不显。 想了想,他再次恭声开口,试探着道: “要不,老奴这便去催一催内务府那边,让他们快些?” 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闻言,当即一挥手: “还不快去!” 方进忠:“……?!!” 陛下竟真这般急? 他算是看明白了。 但凡事关简淑妃娘娘的事,在陛下这里,那可都是头等大事。 十万火急。 了解! 方进忠心下暗自咋舌,当即恭声应是,快步离去。 见状,李元珩这才开始专心致志处理御案上的奏折。 难得今日的奏折,比往日都要少。 李元珩也批改得很顺。 约莫申时一刻,李元珩便将全部奏折尽数批改完毕。 见他放下手中狼毫笔,将最后一份奏折,往那成堆的奏折上随意一扔,侍立在不远处的方进忠,立时极有眼色的来到年轻帝王身后,一边替皇帝陛下捶背捏肩,缓解疲劳,一边道: “陛下,您要的首饰头面花样,内务府已谴人送来,陛下可要瞧瞧?” 闻言,原本微阖着双眼的李元珩,倏然睁开双眸: “哦?内务府已把花样给送过来了?” 言罢,年轻帝王径直一挥手: “如此,便呈上来吧。朕看看!”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快步退出大殿,不过一会儿,便手捧着一摞手稿进来。 这些都是各色花样款式的图样,俱都是内务府呈上来的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花样。 皇帝陛下有令,内务府一干人等哪里敢不尽心? 皆是铆足了劲儿,冥思苦想,呈上了一堆各色花样。 可谓琳琅满目,多姿多样。 然后,李元珩对这些花样款式,却并不满意: “太俗!” “太呆板!” “太俗艳!” “太过普通!” …… 将这一大摞手稿,挨个翻看完,李元珩都未曾挑中一款能够让他满意的。 见此情状,立在一旁的方进忠,禁不住抹了把额上的汗。 心中暗道: 陛下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 他瞅着这些个花样,都是极好的啊。 陛下怎的没一个合眼、满意的呢? 果然,凡事摊上简淑妃娘娘,便没那么容易。 谁叫陛下,对简淑妃娘娘着实上心得紧呢。 啧。 “进忠,替朕研墨!” 就在方进忠兀自暗忖间,李元珩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一指御案上的砚台,示意方进忠替他研墨。 闻言,方进忠立时回神,当即熟练的研起墨来。 但见皇帝陛下拿起笔,略沾了沾墨,在洁白的宣纸上细细勾勒着什么,方进忠不由心下狐疑,忍不住问道: “陛下,您这是做甚?” 第231章 帝王亲绘 “内务府是怎么办事的?” 李元珩并未曾回答方进忠的话,而是自顾自冷哼一声。 刚刚内务府呈上来的花样,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算了! 他还是亲自绘制一份吧。 于是乎,方进忠便见昭文帝在抱怨了一句内务府办事不力之后,便开始兀自埋首在空白的宣纸上细细勾勒着什么。 一笔、两笔、三笔…… 方进忠很快便瞧出了李元珩所绘大致轮廓。 这竟是一件桃花式样的首饰花样。 方进忠总算知晓,陛下这是在做甚了。 陛下这是不满意内务府呈上来的花样,打算自己亲手绘制花样呐。 这…… 望着埋首认真绘制首饰头面花样的年轻帝王,方进忠瞪圆了双眼,险些惊掉下巴: 不是吧,陛下真要亲自为简淑妃娘娘绘制头面首饰的花样? 陛下何曾如此过? 何曾对后宫诸人如此上心过? 果然,在陛下心中,简淑妃娘娘是不一样的! 陛下待简淑妃娘娘,那是真的上心呐! 方进忠垂首侍立,于心中暗自啧啧。 就这样立在一旁,不时研墨,瞅着李元珩绘制首饰花样,瞧着皇帝陛下那副认真劲儿,方进忠又是禁不住于心中暗自啧啧。 再次感叹于简淑妃娘娘的受宠,以及陛下对这位的重视程度。 方进忠觉得,简淑妃娘娘的造化,远不止如今这般。 就凭着陛下对这位这般的上心程度,简淑妃娘娘往后的造化还大着呢! 就在方进忠兀自暗忖间,李元珩已绘制完了手中首饰花样。 他将狼毫笔随意往笔洗中一掷,拿起墨迹已干的手稿,仔细瞧了瞧,只觉得甚为满意,这才兀自一点头,遂又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吩咐道: “进忠,将这手稿交给内务府,命他们寻最好的匠人来打造这套首饰头面。下月十六之前,必须制好,不得有误!” 钦天监推算的封妃大典吉日,便在下个月十六。 李元珩是打算将这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作为宁雨菡的封妃之礼,在封妃大典前送给宁雨菡的。 是以,这套首饰头面自然要在封妃大典举行前赶制出来,不得延误。 李元珩此言一出,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立时自思绪中回神,当即恭声应是,小心翼翼的捧着李元珩的手稿快步走出殿中。 见方进忠作势欲要往内务府而去,跟着他一起出得殿中的小许子忙道: “师傅,您老人家何须亲往?小许子替您跑一趟内务府就成。” 谁知,闻言,方进忠却是摆了摆手: “不!不!还是咱家亲自去一趟吧。你留下来,好好侍奉陛下。说不得陛下马上就要摆驾永安宫了。赶紧叫他们备好御辇,随时准备着。知道么?” 陛下都如此交代下来了,他哪里敢假他人之手啊? 得! 他还是亲自走这一趟,顺便和内务府的那些猴崽子,好好说叨说叨,给他们紧紧弦。 简淑妃娘娘的事,再小都是大事。 内务府那些猴崽子,敢不尽心? 嗯哼。 方进忠心中如此想着,又嘱咐了小许子几句,这才离开勤政殿,径直向着内务府而去。 而对于方进忠的话,小许子自是无有不应。 目送了师傅远去,小许子这便重新返回殿中,听候陛下差遣。 谁知,他才一进殿,便见陛下大手一挥: “摆驾永安宫!” 闻言,小许子明显一怔,却是忙不迭恭声应是。 心下却是忍不住感叹: 师傅他老人家,真是神了! 他怎么知道,陛下必定会要摆驾永安宫的啊? 要不怎么说,师傅他老人家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心腹红人呢? 这铁定是有道理的啊。 看来,他还有得和师傅他老人家学呐。 小许子一边兀自感叹,一边麻利的跑出去叫人备御辇,张罗昭文帝的出行事宜去了。 不过一会儿,御驾便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异常平静。 后宫中,谢皇后自病倒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她自己身体不好,自顾不暇,自是不会再提每日的坤宁宫请安之事。 每日的请安,也就此一直免了。 不管其他嫔妃如何做想,对此,宁雨菡倒是乐见其成。 不用早起去往坤宁宫请安,她每日都能够睡到自然醒。 这一个月来,宁雨菡的日子那可是过得相当惬意。 成日里,宁雨菡与永安宫上下人等,依旧深居简出,蜗居在永安宫的一番小天地里,过着他们的小日子,等闲难得出门一趟。 每天早上起来,简单梳洗打扮,吃过早膳之后,宁雨菡便会去明珠和曦儿所居住的耳房,陪伴逗弄两个小宝贝。 孩子们若是困了、要睡觉了,她便去外头看看游记,翻翻话本,或与周嬷嬷、银屏等人闲聊,或去永安宫的院中走走。 待到两个小家伙醒了,她便再去陪着这两个小人儿。 有时间就是守在两个孩子的身旁,看着他们呼呼大睡的可爱睡颜,宁雨菡也可以唇角含笑的瞅上一整个白天,心情无限柔软欢喜。 到得傍晚,昭文帝便会驾临。 宁雨菡便会与李元珩一起瞧瞧两个孩子,待到两个小家伙饿了,被抱去吃奶之后,帝妃二人便会径直去用晚膳。 然后,饭后再陪伴两个小家伙一会儿,或去院中消消食,这便回寝房洗漱安置不提。 而夜间,自又是各种旖旎缠绵。 日子便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很快,便来到三月十五这天。 而明日—— 三月十六,便是宁雨菡的封妃大典正式举行的日子。 早在一个月之前,宫中便早已开始为这场封妃大典忙碌了起来。 李元珩誓要给宁雨菡举行一场盛大隆重的封妃大典。 是以,一早便将封妃大典的举办场地,选在了宫中最大的户外殿阁——正阳殿。 每当宫中举办重大宫宴,皆是在正阳殿举行。 而这一次,宁雨菡的封妃大典,便是在正阳殿举行。 由此,足可见昭文帝对宁雨菡这位简淑妃的看重,以及对这场封妃大典的重视。 由此,阖宫上下又哪里敢不尽心? 宫中早已布置了起来。 正阳殿那边,更是一早便被布置的喜庆、又不失庄重。 还未到正式的封妃大典之日,阖宫上下便是好不热闹。 永安宫上下,更是一派喜气洋洋。 第232章 投桃报李 “娘娘,正阳殿那边布置得可喜庆了!殿内处处张灯结彩,隆重极了!听方爷爷说,陛下命宫中一众嫔妃、京中凡三品以上外命妇,明日皆须来参加封妃大典,观礼朝拜。想来明日娘娘您的封妃大典,定是热闹又隆重!” 才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的碧桃,满面带笑,脚下生风,才一进殿,便禁不住叽叽喳喳的道。 她刚刚去正阳殿那边瞧过了。 对正阳殿那边的布置很是满意。 还恰好在那边,遇到了方进忠方爷爷。 刚刚那些话,便是方爷爷跟她说的。 碧桃那叫一个开心啊! 迫不及待的就赶着回来,向自家娘娘分享。 这可是他们娘娘的封妃大典啊! 谁不希望办得热闹些、隆重些呢? 这么多内外命妇,明日都要来观礼朝拜。 他们娘娘多有面子啊! 闻得碧桃的话,永安宫的宫人们皆是一喜,人人面上喜气洋洋,一脸的与有荣焉: 封妃大典,这是娘娘的喜事。 更是他们所有人的大事和喜事! 简淑妃娘娘得脸,便是他们的体面。 简淑妃娘娘有面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走出去,面上也有光啊! 哈哈。 不同于大家伙儿的精神振奋、欣喜若狂,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神色如常,表现得尤为淡定。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只是轻“哦”一声: “哦?这样啊。” 旋即,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她,便倏然起身,作势欲要往殿外走。 碧桃、初夏、银屏等人见状,皆是一怔: 这…… 他们娘娘这也太淡定了吧? 这若是换做其他嫔妃,摊上他们娘娘这样的喜事,眼瞅着那热闹隆重的封妃大典即将举行,还不得大喜过望,整个人陷入到狂喜之中,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啊? “娘娘,您要去哪儿?” 见宁雨菡向着殿外走,初夏禁不住问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微笑着一摆手: “本宫去小厨房瞧瞧。” 看在昭文帝费心费力,为她举办了这么一场隆重的封妃大典的份儿上,她还不得投桃报李一下啊? 唔。 她且去小厨房瞧瞧吧。 看看是给李元珩煲个汤,还是做些点心才好。 以此,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一下,她的感谢之意。 至于宁雨菡为何没有欣喜若狂,甚至,十分淡定—— 封妃从来不是宁雨菡的目标,这只是个过程,甚至,只堪堪是个开始。 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没有走到最后,开心还未免太早。 只有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不是么? 于是乎,当天傍晚,当李元珩如这些日子以来的那般,驾临永安宫之际,便收到了宁雨菡投桃报李,给他的惊喜—— “雨菡,这是……” 瞅了眼,桌上摆着的汤盅,年轻帝王颇有些疑惑的道。 他才刚一进殿,宁雨菡便示意宫人捧了这汤盅过来,摆在了他的近前。 这是做甚? 闻言,不待宁雨菡开口,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便是笑道: “陛下,这是娘娘特地为您煲的汤。娘娘为了给陛下煲这盅汤,可是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呢。这汤可是娘娘她亲手煲的,完全没有假他人之手!” 倒不是周嬷嬷不懂礼数,不知分寸,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插言。 只是,一心为主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替自家娘娘在陛下面前表一表功。 周嬷嬷也是怕,以自家娘娘的性格,娘娘都不会告诉陛下,这汤是娘娘她亲手熬的,还为此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事。 那怎么行? 这些事,又不是虚的。 而是实打实的事。 自然少不得要让陛下知晓的啊! 旁的嫔妃,都是生怕陛下不知晓,她们对陛下的尽心与辛劳。 偏偏他们娘娘什么都不肯细说。 这怎么行? 这个样子,娘娘她很吃亏的啊! 周嬷嬷一心为主,就算逾矩,此时也顾不得了。 “嬷嬷,你何必跟陛下说这些?” 乍一闻得周嬷嬷的话,宁雨菡立时嗔道。 一副埋怨周嬷嬷不该多言的模样。 而一旁的李元珩,闻得周嬷嬷所言,却是肉眼可见的很是欢喜,禁不住薄唇微扬: “怎的就不能与朕说了?” 说着,李元珩便一指桌上的汤盅: “雨菡,这汤是你亲手熬的啊?专程做来给朕喝的?不假他人之手,你自己个熬了整整一下午?” 宁雨菡闻言,状似羞涩的微垂下头,好似羞于让帝王窥到她的心意,想了想,才一脸腼腆的双手捧了那汤盅到年轻帝王面前,冲着李元珩羞涩一笑: “陛下,喝汤!” 见状,一旁的周嬷嬷壮着胆子,再次插言: “陛下,娘娘将汤熬好之后,就一直特意替您温着了。想着陛下驾临之后,便可以喝汤。陛下,您莫辜负了娘娘的心意,赶紧喝汤。这汤还是温热的,正好喝呐!”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多嘴”的周嬷嬷一眼: “嬷嬷,你今日怎的这般多话!真是……” 宁雨菡的一番嗔怪之语还未说完,便被年轻帝王给一把打断: “周嬷嬷多嘴得好!正该多这么一嘴。若不是她多嘴,朕哪里会知晓雨菡你待朕的一番苦心?” 说着,李元珩又抬手虚点了点宁雨菡的额头,好气又好笑的道: “为朕洗手作羹汤,亲自下厨煲汤,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怎的不和朕说呢?嗯?” “陛下~” 好似被戳中了心思,宁雨菡只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便羞涩的垂下了螓首。 垂下头的瞬间,宁雨菡的眸中眼神一闪,划过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浅笑: 她自然不能上赶着告诉李元珩这一切啦。 自己主动在皇帝陛下面前表功,这种行为太过刻意,反倒容易落了下乘。 倒不如借由其他人之口,让李元珩知晓她的付出与心意。 如此,才更令昭文帝感动与欢喜,不是么? 事实证明,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此时此刻,年轻帝王正眉眼含笑,望向她的目光难掩动容,眸中满是满足与欢喜: 他的雨菡,果然与旁的女人不一样! 这若是换做是后宫中的其他嫔妃,还不一早就向着他邀宠了? 别说是叫她们这样亲力亲为了。 就算只是她们吩咐一声,叫手底下人为他做个什么点心吃食,这些嫔妃也会第一时间在他面前向他表功。 说是她们特意为他做的、如何辛苦、如何煞费苦心云云。 哪里像雨菡,这般实诚。 巴心巴肝,辛辛苦苦的忙碌了一下午,替他亲手煲汤,却也不告诉他。 若不是伺候她的人嘴快,李元珩哪里能知晓? 唉,真是个傻丫头! 如此心里头只有他,满心满意只想着对他好,又不肯表功、不求邀宠的娇人儿…… 李元珩表示,他少不得要多疼宠她几分! 第233章 朕可是会心疼的 似有所感一般,一直羞涩的垂着头的宁雨菡,倏然微抬螓首,恰好与李元珩那灼灼目光对了个正着。 宁雨菡的一张如花俏脸,又是腾的一红,将那捧在手中的汤盅,又向着年轻帝王面前一递: “陛下,喝汤呀~。再不喝,可就要凉了。这汤凉了,可就不好喝啦~” 宁雨菡欲语还休的微抬着眸子睨了眼李元珩,娇声道。 见得她这番小模样,听得她这娇滴滴的话语,李元珩只觉心神一荡,当即点头: “嗯,好!朕喝。朕这就喝!” 说话间,李元珩已自宁雨菡手中一把接过汤盅,咕咚咕咚将里头的汤,给一饮而尽。 此乃雨菡的心意,他岂有不受之理? 皇帝陛下如此豪迈的喝汤模样,可是把宁雨菡给逗乐了。 见状,宁雨菡不由掩唇一笑,凑上前去,一迭声的道: “陛下,您慢些!喝太快,小心被呛到。” 似是怕昭文帝真被呛到一般。 说着,宁雨菡还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元珩的背脊,帮他顺气。 又自袖兜中掏出手帕,不时替年轻帝王擦拭唇边的汤渍。 端的是细心又体贴。 而李元珩,也明显对此十分受用,望向宁雨菡的目光,越发柔和,眸光越发灼灼。 那眼神,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瞧了都脸红。 “朕无事!你啊,就爱瞎操心!” 李元珩一把干完汤盅中的汤水,将汤盅随意往桌上一放,一把握住了宁雨菡的小手,无奈又好笑的道。 “陛下这是嫌妾烦了?” 闻言,宁雨菡瘪了瘪嘴,嗔道。 旋即状似泄气一般,垂下了螓首。 “生气了?” 李元珩见状,用他那修长指尖轻轻挑起宁雨菡的下颚,令得她与之对视,轻笑着道。 “哼~” 闻言,宁雨菡娇哼一声,也不看他。 那小模样、小表情,却是分明在说—— 人家就是生气了! 怎么滴? 见此情状,李元珩不由失笑,赶紧一把将宁雨菡揽在怀中,一迭声轻哄: “好了,乖!不气啊。朕的雨菡最好了!朕哪有嫌你烦啊。朕知道,雨菡待朕好!” 事实上,对于宁雨菡的嘘寒问暖,体贴入微,李元珩不但不觉得烦,反而对此很是享受。 享受之余,又不免有些感动。 如此巴心巴肝,一心为他的可人儿,倒是难得! 纵使他身为帝王,天下美人唾手可得。 更是有满宫嫔妃。 然而,如此在意他、想着他、满心满意都是他,不求回报、不表功、不邀宠的女人,满后宫里头也只有雨菡这一个呐! 许是,这天下也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吧。 思及此,李元珩的眸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柔情,垂眸望向怀中那娇人儿的目光之中,一片温柔: 他的雨菡如此难得,他自然要好好珍惜!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下意识将宁雨菡搂抱得更紧。 宁雨菡也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异样。 这厮望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灼灼。 将自己箍得也越紧了。 都快把她给箍得喘不过气来了! 真是…… 宁雨菡不着痕迹的挣了挣,试图挣脱年轻帝王的怀抱。 却发现,根本挣不开。 不但挣脱不得,反而,还被这厮搂抱得更紧了。 啊这…… 瞧李元珩这厮的情状,该不会又在脑中脑补出什么了吧? 不然,他这会儿怎的会突然变得如此不正常? 宁雨菡暗自皱眉,眼珠子一转,赶紧转移话题: “陛下,臣妾煲的汤如何啊?好喝吗?” 闻言,李元珩自思绪中猛然回神,想也不想,便是径直点头: “嗯,好喝!雨菡的手艺很不错!” 他倒没有说谎。 宁雨菡的手艺确实不错。 刚刚那盅汤也确实很是美味。 他很喜欢。 不过,就算那汤滋味一般,李元珩也铁定会一口喝完。 毕竟,比之汤的味道,他的娇娇人儿待他的一番心意,才更加重要与难得。 “陛下您喜欢就好!” 宁雨菡闻言笑道。 似是被宁雨菡的笑容所感染,李元珩止不住唇角微勾,轻“嗯”一声,想了想道: “嗯。要不……再来一碗?” 谁知,宁雨菡闻言,却是掩唇一笑: “没有了哦。臣妾就熬了这么一盅汤,给陛下喝。” 宁雨菡可没打算煲出一大锅汤来给李元珩喝。 所谓物以稀为贵。 少量、稀有的东西,才最珍贵、最让人惦念呐。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眸中明显闪过一抹意外与一丝讶然: 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想到,宁雨菡会如此回答。 他还以为,宁雨菡会当即呈上一大锅汤,笑眯眯的对他说: 陛下既喜欢喝,便多喝点。 谁知…… 望着仰着头笑盈盈望向他的娇人儿,李元珩好气又好笑,眸中满是宠溺: 这妮子! 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陛下喜欢喝,往后臣妾常常给陛下煲就是啦~” 迎上李元珩投注过来的目光,宁雨菡抿唇一笑道。 宁雨菡表示—— 嗯,姐是懂吊胃口的。 尤其是,吊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胃口。 谁知,含笑望着她的李元珩,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 说着,李元珩便径直捧起宁雨菡的素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朕可不希望雨菡你太过辛劳。往后,这些个粗活,只管吩咐宫人们去做便是。何须自己亲力亲为?让雨菡你受累,朕可是会心疼的!” “陛下~” 宁雨菡被李元珩这番举动弄得一怔: 这没节操的老六皇帝! 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他是干嘛呀? 真是的! 宁雨菡内心吐槽,面上却是娇羞无限。 只见她嗔怪的瞥了年轻帝王一眼,这便红着脸,垂下了头,只将自己的一颗螓首,往李元珩的怀中一埋。 暖玉温香抱满怀,见得怀中的娇人儿这幅娇羞无限,羞涩得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的小模样,李元珩不由扬唇一笑: 这妮子,这就害羞了? 真是个爱害羞的小东西! 不过,这般模样的雨菡,真是可爱! 哈哈。 心中如此想着,年轻帝王又是一扬唇,长臂一伸,兀自搂紧了怀中人儿,禁不住朗声而笑…… 第234章 朕有东西给你瞧 见帝妃二人如此恩爱甜蜜,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不由得齐齐红了脸,垂下了头。 碧桃、初夏等人,更是红着脸,暗自偷笑,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陛下真的好爱他们娘娘啊! 这也太甜、太宠了吧! 周嬷嬷也是红着一张老脸,不敢去瞧陛下和娘娘二人,心中却是开怀不已: 陛下这般疼宠他们娘娘。 娘娘这般受宠。 这是好事啊!好事! 周嬷嬷也替自家娘娘感到高兴。 不过…… “晚膳时分已至。陛下、娘娘,可要摆膳?” 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见得时辰已经不早,周嬷嬷还是煞风景的提了一嘴。 打扰陛下和娘娘恩爱,确实不好。 可是,若是让陛下和娘娘耽误了晚膳,饿了肚子,那便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的失职了。 所以,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气氛正好,李元珩原本正想要唤方进忠,把东西呈上来,冷不丁听得周嬷嬷的话,李元珩便又将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当即摆了摆手,道: “嗯,摆膳吧。” 他原本也打算给雨菡一个惊喜的。 罢了。 先用晚膳吧。 待用完晚膳,他再把这个“惊喜”拿出来,给雨菡瞧,却也不迟! 皇帝陛下都发话了,周嬷嬷自是恭声应是,自去忙活不提。 “走!雨菡,咱们去用晚膳吧。” 见周嬷嬷走远,李元珩转目望向怀中的娇人儿,冲着她宠溺一笑。 一无所觉,不知昭文帝还有“惊喜”等着她的宁雨菡,则是笑盈盈挽起了年轻帝王的胳膊,娇声道: “嗯,好啊~。吃晚膳去!”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一起携手去往用膳的花厅。 一顿饭毕,帝妃二人净手净面,收拾妥当之后,又去到两个孩子居住的耳房,陪伴逗弄了一会儿明珠和曦儿。 尤其是李元珩,一整个白天没有见到两个小家伙,这会儿,一抱到两个小宝宝,便不想撒手。 亲亲明珠、又搂搂曦儿,抱着两个小团子好一通亲香,只逗得两个小家伙手舞足蹈,不停的“啊啊啊啊”。 玩闹了一会儿,眼见得两个孩子开始打起了小哈欠,李元珩和宁雨菡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让明珠和曦儿好好睡吧。雨菡,咱们回正殿,朕有东西给你瞧!” 一步三回头的走出耳房,李元珩牵着宁雨菡的手,便欲往正殿走。 闻言,宁雨菡却是一挑眉,眸中盛满疑惑: “嗯?陛下,您要给臣妾瞧什么东西?” 这大晚上的,这老六是要给她瞧什么啊? 李元珩闻言,却只是一笑: “放心!是好东西!雨菡你定会喜欢的。” 听得昭文帝这话,宁雨菡越加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陛下,您就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显然,李元珩这般样儿,也勾起了宁雨菡的好奇心。 李元珩闻言,却是笑而不语,不但不给宁雨菡答疑解惑,反而是卖起了关子: “且等咱们一同回了正殿,你就知道了!” 宁雨菡:“……” 这个老六! 行吧。 你是皇帝,你最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嗔了身旁的皇帝陛下一眼,又嘟了嘟唇。 李元珩则是被她这副气鼓鼓、又娇憨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 谁能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犹如解语花一般的雨菡,还有这副模样呢? 这小脾气! 啧啧。 李元珩暗自失笑,嘴上虽依旧卖着关子,没有明说,脚下却还是兀自加快了脚步,牵着宁雨菡便一路快步进了正殿。 “进忠,将东西呈上来吧。” 才一进得殿中,李元珩便冲着侍立在不远处的方进忠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转身出得殿中。 不过一会儿,他便手捧着一只镶螺钿的檀木匣子进得殿中。 方进忠一路来到李元珩面前,将手中的匣子,往李元珩面前一递: “陛下,奴才将东西拿过来了!” 见状,李元珩却并不接那匣子,而是抬手向着宁雨菡那边一指: “将它呈给简淑妃。” “是!”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转身几步来到宁雨菡身侧,微一躬身,恭恭敬敬的将手中檀木匣子,递到宁雨菡面前。 而宁雨菡,则是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状,给弄得一怔: “陛下,这……”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抬眸,狐疑的望向年轻帝王。 这个老六! 又是在搞什么鬼? 好端端的,干嘛叫方进忠突然拿个匣子过来? 这就是他叫她瞧的所谓“好东西”? 迎上面前娇人儿的疑惑目光,李元珩只是略一勾唇,冲着那匣子一指: “朕要给雨菡你瞧的东西,就在这匣子里。” 说着,李元珩又冲着恭恭敬敬双手捧着那檀木匣子,垂首侍立在宁雨菡身侧的方进忠一挥手: “进忠,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把这匣子打开,让简淑妃瞧瞧!” 方进忠闻言,当即领命,按照皇帝陛下吩咐,“啪”的一下,将手中捧着的那只檀木匣子打开。 下一刻,一整套以桃花为主体基调的首饰头面,便跃然出现在宁雨菡眼前: 桃花簪、桃花钗、桃花式样的发冠、挑心、手钏、耳坠、项链、璎珞…… 琳琅满目,各色各样,均以赤金为底座,其上镶嵌着各色珠宝玉石。 端的是造型各异,华美异常。 偏偏被珠宝玉石镶嵌而出的“朵朵桃花”,还形态各异,十分逼真。 更为难得的,是这些首饰头面样样款式新颖,令人眼前一亮。 一瞧这套桃花样式首饰头面便知,此乃精品,亦是珍品。 宁雨菡自诩自入宫之后,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然而,如这套首饰头面这样儿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陛下,这是……” 宁雨菡的目光,在这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上流连了一瞬,这才眼神晶亮的倏然抬眸望向李元珩。 “这是朕命内务府替雨菡你打造的首饰头面。雨菡,你瞧瞧,可还喜欢?” 迎上面眼前娇人儿那晶亮的小眼神,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兀自轻描淡写的道。 他此言一出,一旁的方进忠便赶紧插言: “娘娘,这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可是陛下命内务府专程为您打造的。这首饰头面的花样,还是陛下亲自绘制的呢。 娘娘,您瞧,这样式是不是格外的与众不同,和旁人所戴的都是不一样? 陛下为了娘娘,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第235章 六郎~ “你这老货!怎的这般多话!” 方进忠一番话落,李元珩便瞪了他一眼,斥道。 说着,他又轻咳一声,转目望向宁雨菡,柔声追问道: “雨菡这首饰头面,你可喜欢?你若是不喜欢,朕再叫内务府去重新打造……” 李元珩还欲再说,宁雨菡却是笑盈盈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臣妾很喜欢!” 听得方进忠的话,宁雨菡不得不暗道一声: 李元珩此番算是有心了! 何况,她本身就很喜欢这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 是以,这般说话,宁雨菡也并不违心。 她是说真的! 闻得她的话,李元珩当即薄唇一扬: “雨菡你喜欢就好!” 说着,他便一指那装在檀木匣子中的一整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笑道: “这套首饰头面,便权作为朕贺雨菡你正式封妃的礼物吧。” 李元珩此言一出,一旁的方进忠便又插了一句嘴: “简淑妃娘娘,陛下为此,可是特意吩咐内务府那边,务必要在娘娘您封妃大典前,将这套首饰头面给打造好呐!” 闻言,李元珩当即一指方进忠,笑骂道: “你这老货,今天话怎的这般多?” 一边说着,年轻帝王还没好气的瞪了方进忠一眼。 话虽这般说,李元珩却是薄唇轻扬,显然并未曾生气。 而被皇帝陛下呵斥,方进忠却也并不显懊丧,反倒是呵呵直笑: 陛下为简淑妃娘娘煞费苦心的做了这么许多,陛下不说,那便只有他这个做奴才的,替陛下说了! 怎么能不告知简淑妃娘娘呢? 绝对不行! 纵使招陛下呵斥,方进忠也是要说的。 务必要让简淑妃娘娘知晓,陛下对她的一番用心。 如此,才不枉陛下这般煞费苦心不是? 而闻得方进忠的话,宁雨菡的面上则是既欢喜,又有些感动。 李元珩的这一番煞费苦心,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宁雨菡遂嫣然一笑,优雅而轻盈的向着李元珩盈盈一福,笑意盈盈的向着年轻帝王道谢: “这个礼物,臣妾很喜欢,多谢陛下!” 话到这里,宁雨菡话头一顿,仰头睁着一双染满欢喜与感动的美眸,巧笑盼兮的望向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又再娇滴滴唤了一声: “六郎~” 这厮不是最喜听她唤他六郎的么? 看在他送了她这么一份惊喜、又惊艳的封妃之礼,又为此,而煞费苦心的份儿上。 她今日便从善如流的唤一声“六郎”。 也好让皇帝陛下开心开心。 果不其然,闻言,李元珩禁不住唇角上扬,一副十分愉悦的模样。 显然,对宁雨菡唤出的这声娇滴滴的“六郎”,皇帝陛下很是受用: “好!好!好!雨菡你喜欢就好!哈哈。” 一时间,殿内气氛正好。 帝妃二人又彼此说笑了一会儿,瞥了眼不远处桌上的更漏,眼见得已过辰时一刻,李元珩遂道: “明日是雨菡你的大日子,想来明日一整天只怕还有得忙。雨菡,不若咱们便早些安置吧。” 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才好应付明日的一切不是? 对于李元珩的提议,宁雨菡自是没有异议。 闻言,她想也没想,便是径直一点头: “嗯,臣妾听陛下的!” 于是乎,帝妃二人便就这样,各自去洗漱歇下不提。 芙蓉帐内,帝妃二人双双躺倒,彼此依偎,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了!睡吧!” 李元珩替宁雨菡掖了掖被角,在这娇人儿额上落下一吻,道。 言罢,他便兀自紧搂着怀中人儿,就此躺倒,阖上了双眼。 没错! 他们这就是盖棉被纯睡觉。 倒不是李元珩有心无力,不想要这样那样。 他这不是顾忌着宁雨菡的体力,怕她太过操劳么? 毕竟,明日的封妃大典,作为主角的宁雨菡还有得忙呢。 这会儿,李元珩实在不忍心让这娇人儿太过辛劳。 皇帝陛下表示,累着了他的娇娇人儿,他可是会心疼的! 见得昭文帝兀自躺倒,并阖上了双眼,宁雨菡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勾,心中划过一抹感动。 她当然知晓,这个老六,今晚是放了她一马。 不然,以李元珩平日的“凶猛”,今晚她可少不得要被一番折腾,明日能不能按时起来参加封妃大典,还是两说呢。 咳。 思及此,宁雨菡遂也阖上双眼,将思绪放空,不过一瞬,便就这样陷入到黑甜乡之中。 闻得身旁人儿均匀的呼吸声,李元珩倏然睁开双眼,见宁雨菡兀自睡得香甜,不由得失笑: “这就睡了?” 望着怀中娇人儿的甜美睡颜,李元珩薄唇微勾,长臂一带,又兀自将怀中的人儿给搂紧了几分,这便又重新阖上双眼,不过一瞬,也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 帝妃二人一同起身,皆是天还未亮,便被宫人唤醒。 李元珩自必不多说。 身为帝王,他需得先前往金銮殿参加朝会,然后再亲临正阳殿主持封妃大典,亲自给宁雨菡册封。 是以,皇帝陛下起得自然是早。 而身为封妃大典主角的宁雨菡,则是早早的就被银屏、初夏、碧桃诸人,自榻上挖出来,梳洗打扮。 今日,可是宁雨菡的大日子,装扮上,又岂能草率? 这不,简单的洗漱过后,又垫了几块点心,银屏、初夏等人便给宁雨菡换上一品妃制宫装。 手巧且擅梳发的碧桃,则是替宁雨菡梳了个厚重端庄的朝天髻,又和众人一起,七手八脚的替宁雨菡,在头上戴上一品妃位专享的鸾凤衔珠发冠、并配套的成套头面首饰。 而后,又一丝不苟的替宁雨菡上了一个精致、而又不失端庄贵气的妆容。 望着镜中华服加身,雍容华贵,艳容姝色的自家娘娘,碧桃、初夏、银屏等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娘,您觉得这般如何?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尽管跟奴婢说,奴婢再帮您弄。” 碧桃本着精益求精的原则,最先开口道。 而初夏和银屏,则是忍不住啧啧: “娘娘,您真美!” “就是!娘娘实在太美了!娘娘,您这般走出去,叫那些人瞧了,人人都得挪不开眼呐!” 第236章 封妃大典 几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宁雨菡则是被这几个妮子,给逗乐了: “行了!这样就挺好的。无需再捯饬了。” 宁雨菡对镜自揽,左右打量了一番,俨然对于镜中的自己,也很是满意,遂一摆手,道。 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一身按品阶的正装、头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身处高位的宠妃的气势与风貌。 这个样儿,就挺好。 如此,走出去,也不落大胤皇妃之风范。 不坠大胤皇室的面子。 嗯,不错! 一旁的周嬷嬷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之中,也满是惊艳与赞许。 她一边瞅着,一边瞧了一眼桌上的更漏,眼见得时辰不早,遂乐呵呵笑着提醒道: “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去正阳殿了!” 随着周嬷嬷话音刚落,不待宁雨菡应声,守在外间的小喜子便高声道: “娘娘,方公公来了!”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宁雨菡便眼瞅着,方进忠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打帘走了进来。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一挑眉: “方公公,你怎么来了?”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方进忠一早便随李元珩去金銮殿上早朝去了啊。 这会儿,怎么会过来。 而且,他过来干嘛? 不用侍奉李元珩的么? 身为御前总管,方进忠不是一向随侍在李元珩身旁的么? 许是宁雨菡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方进忠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遂含笑躬身一揖,道: “娘娘,陛下现已下朝,这会儿,正在去往正阳殿的路上。陛下特命老奴过来永安宫接简淑妃娘娘,领着娘娘您过去正阳殿呐!” 原来如此! 闻言,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俱都是一喜。 谁人不知,方进忠方爷爷乃是陛下身边一等一的心腹,更乃内宫中品阶最高的内监。 陛下令方公公过来领着娘娘过去正阳殿—— 由方公公这位御前总管、陛下心腹,亲自领着娘娘过去参加封妃大典。 这多有面儿啊! 连带着她们这些永安宫的宫人,也顿觉与有荣焉。 这可是陛下给他们娘娘的恩典。 更是隆宠! 宁雨菡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禁不住唇角微扬,划过一抹浅笑: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了!” 她也知,昭文帝这是想要替她撑面子。 对于李元珩的一片好意,宁雨菡自是不会拒绝。 须知,在人前,她越是够隆宠、够体面,往后,她的路才能够更好走。 在这后宫之中,也能生活得愈发自在些。 毕竟,顶着盛宠隆重的宠妃头衔,总比那失宠失势的不得宠嫔妃,要强得多了,不是么? 乍一闻得宁雨菡所言,方进忠面上的笑也是越加灿烂且真切了几分,当即笑着一拱手: “简淑妃娘娘客气!可当不起娘娘一句“有劳”!” 他就知晓,简淑妃娘娘是个聪慧的。 真真是一点就透。 怪道陛下,会对简淑妃娘娘另眼相待,格外青睐。 聪慧的女子可不就是格外叫人喜欢么? 哈哈。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便又乐呵呵的道: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便去正阳殿吧。” 说着,他便又躬身,恭恭敬敬的冲着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 “娘娘,您这边请!” 见状,宁雨菡当即一颔首,笑道: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给本宫带路了!” 方进忠闻言,自是口称: “不敢!简淑妃娘娘客气。” 旋即,宁雨菡便在方进忠这位御前大总管的带领之下,在永安宫的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乘坐四妃仪制八抬步辇,浩浩荡荡的一路向着封妃大典的举办地——正阳殿而去。 * 此时的正阳殿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正阳殿内,早已坐满了人。 内廷宫眷,与前朝大臣王公、以及家眷,分居于大殿两边。 一众嫔妃集中居于大殿左侧,在她们身后的,是内廷各司女官;而王公大臣、及其家眷,则俱都是立于大殿右侧。 昭文帝有令,后宫诸嫔妃与京中三品以上外命妇,皆需到场观礼,众人哪敢不从? 封妃大典的时辰还未到,后宫的一众嫔妃、以及京中三品以上的命妇夫人们,便早早齐聚于正阳殿,早早预备观礼参拜。 阖宫上下,除了谢皇后犹自卧床不起,并未曾前来,再有就是王贵妃称病未曾前来,其他一众嫔妃皆已悉数到场。 而诸位王公大臣,则是在一早上完朝,结束朝会之后,便随皇帝陛下一起到得正阳殿内。 一会儿,陛下会亲自主持这场封妃大典,而这些个王公大臣,则自是留下来观礼不提。 正阳殿内一派热闹喧嚣,随着吉时的临近,一众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外命妇们,都禁不住开始翘首以盼,静待着今天这场封妃大典的主角——简淑妃娘娘的到来。 那日在福王与福慧公主的满月宴上,得见过这位宠妃的风姿,大家伙儿此刻还都记忆犹新。 不知今日,封妃大典上,这位娘娘又是何等风华?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便听殿前内侍高声唱道: “简淑妃娘娘到——” 随着内侍的高声唱和,一身品红色上绣鸾鸟织金一品妃制宫装,头戴赤金镶宝鸾凤衔珠发冠,并同款步摇的宁雨菡,在宫人的簇拥和搀扶下,款步向着殿中而来。 这身四妃制宫装与头面,衬得宁雨菡整个人华美异常、贵气逼人,偏偏还美得惊人,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惊艳与侧目。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在瞧见宁雨菡的一刹那,眸中也不由掠过一抹惊艳: 他的雨菡,真乃绝世佳人! 如此一身中规中矩的妃制宫装与头面,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是如此风华绝代,叫人生生移不开眼。 瞧着如此佳人,一时间,李元珩也不由得有些痴了。 而就在李元珩怔愣的一瞬间,宁雨菡已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走到了大殿中央,欲语还休的抬眸浅笑,冲着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盈盈拜倒: “参见陛下~” 第237章 封妃大典2 殿内不乏眼尖之人,一眼便窥见,方进忠方公公一路走在简淑妃前头,俨然是在为她领路。 他们就说,怎的没有瞧见方公公在陛下身边侍奉,原来,方公公竟是去了永安宫接简淑妃娘娘去了? 这简淑妃竟是被方公公一路领着过来正阳殿的? 嗯,这只怕是陛下吩咐的。 不然,方公公绝不会擅离职守,擅自离开御前。 早知这位简淑妃娘娘极得陛下宠爱,没曾想,这位竟是这般得陛下隆宠。 封妃大典之日,陛下竟还特地遣了御前总管——大内第一内监,方进忠方公公,前去永安宫,接了简淑妃娘娘过来正阳殿。 这排场!这体面! 真是盛宠啊!盛宠! 就在不少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外命妇夫人们,为简淑妃的盛宠,而暗自心惊咋舌之际,一路领着宁雨菡进殿的方进忠,趁着宁雨菡下拜行礼的功夫,赶忙快走几步,来到昭文帝身旁站定。 见娇娇人儿冲着他盈盈拜倒,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这才回过神来,转目冲着刚刚来到他身旁侍立的方进忠一挥手。 方进忠当即会意,立时自一旁的小内侍手中捧着的托盘中,双手捧出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兹有永安宫宁氏,婉柔淑慧,温良恭谦,甚合朕意,诞育皇嗣,以慰宗室,朕心甚慰之,执此良辰吉时,为尔举行封妃大典,以告天下,即日起,正式册封宁氏为正一品淑妃,是为简淑妃,并赐金册金印,以正其位,以告世人。钦此!” 在听得方进忠高声宣读圣旨时,全场登时一静,所有人都垂首屏气凝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圣旨的肃然模样。 而作为主角和当事人的宁雨菡,则是一直拜倒于地,恭声听旨。 待得立在帝王身侧的方进忠,高声宣读完了圣旨。 一旁的小许子与另一名内侍,便立时手捧上面摆放着金册、金印的托盘,走下御阶,快步来到宁雨菡身前,将摆放着金册、金印的托盘,向着宁雨菡一递: “简淑妃娘娘,请接金册、金印。” 闻言,宁雨菡微一抬眸,再次冲着高坐于御座上的皇帝陛下盈盈一拜,口称: “臣妾谢主隆恩!” 而后,宁雨菡便双手接过摆放着金册的托盘,将其恭敬的举至头顶。 一旁的银屏见状,立时上前,接过了这摆放着金册的托盘。 而宁雨菡,则是如法炮制,再次以双手接过摆放着金印的托盘,同样高举过头顶,以示恭敬。 旋即,立在她身后的周嬷嬷,也几步走了过来,接过了这摆放着金印的托盘。 这是封妃大典的正式流程。 直到这时,宁雨菡接下了金册、金印,便算是礼成了。 眼见的礼成,一直侍立在宁雨菡身侧的初夏和碧桃,赶忙一左一右的将宁雨菡搀扶起身。 而端坐于御座之上,一直含笑望向宁雨菡的昭文帝,更是倏然起身,径直走下御阶,几步来到宁雨菡的身前,长臂一伸,径直将还未曾起身的宁雨菡给一把扶起: “雨菡,免礼!平身!” 眼见得自己一整个人,被昭文帝双手箍起,宁雨菡微抬起美眸,欲语还休,娇滴滴道了声: “谢陛下~” 迎上面前娇人儿的盈盈美眸,听得她这娇滴滴的话语,李元珩心神一荡,手下一紧,愈发箍紧了怀中的佳人,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荡漾着深情与蜜意。 与此同时,殿内众人齐齐呼啦啦跪倒,口中山呼: “恭喜简淑妃娘娘!” “简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淑妃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未央!” …… 而一直静立于一隅的司礼司乐人们,则是开始敲响摆放在一旁的编钟,奏响庄重而不失喜庆的礼乐。 坐在一旁的其余乐人,也开始吹拉弹唱,击鼓敲锣,奏响喜庆而又隆重的乐声。 一时间,正阳殿内丝竹锣鼓喧嚣,好一派热闹隆重景象。 而身为这场封妃大典主角的宁雨菡和李元珩,此时,却还在旁若无人的情意绵绵、彼此互望,眼神拉丝。 一旁的众嫔妃,不少人皆将这一幕,给瞧了个正着。 看着这热闹隆重的场面、庄重豪华的排场,再瞧着陛下那情意绵绵、满心满意皆只有宁氏的目光,一众嫔妃俱都是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宁氏她凭什么? 既得封高位,封妃大典还办得如此热闹。 陛下还对她这般好。 眼瞅着,陛下这眼里心里竟只有她! 宁氏怎就这般好命呢? 众嫔妃好似掉进了醋坛子里,一颗心酸涩得不行,羡慕得眼眶发红。 这个宁氏! 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立在众嫔妃最上首位置的邓贤妃,眼见得这般场景,一向温婉的面庞,也险些快要维持不住,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心下暗恨不已: 宁氏今日是何等风光! 今日宁氏这封妃大典,又是何等隆重! 犹记得,她自己当日封妃时,可是一切从简了的。 当时,正值先帝孝期,陛下便说要一切从简。 结果…… 她的封妃大典办得那般简单,凭什么宁氏的封妃大典,就办得如此风光隆重? 越想越是不忿,邓贤妃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陛下,您也太偏心了! 与此同时 昭阳宫中 瞅了眼犹自气鼓鼓倚在贵妃榻上的自家娘娘,又抬眸透过窗棂,瞥了眼正阳殿的方向,桐儿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娘娘,您此番称病不去正阳殿观礼,是不是不太好?” 陛下明明下旨叫后宫诸人,皆须去正阳殿观礼的。 他们娘娘偏要假借称病不去。 这…… 不大好吧? 陛下知晓后,会不会怪罪他们娘娘? 嫌他们娘娘不识大体。 谁知,桐儿此言一出,立时遭来了王贵妃的一计狠瞪: “凭什么让本宫去瞧宁氏风光?让本宫给她观礼?休想!” 说着,王贵妃还直接抄起了一旁案几上摆放的茶盏,径直往地上一扔,以泄心中不平与愤懑。 随着那茶盏落地,“哗啦啦”碎了一地,殿内倏然一静。 桐儿和殿内侍立的一众宫人,俱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 王贵妃却是犹不解恨,随手拎起殿中瓷器,便又是一通猛砸。 一时间,偌大的昭阳宫,又是人仰马翻,瓷器不知又碎了多少。 …… 第238章 三姐好风光!好气派啊! 宁家众人,此时也正在正阳殿内。 他们赫然也在观礼的一众人等之列。 一大早,宁家人便被宫中内侍领着进了宫,安置在正阳殿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角落。 常年呆在赵县那小地方,宁家上至宁东山、谢氏,下到宁耀祖、宁雨凤这两个嫡出子女,都没有什么见识。 入得宫中,一路走来,宁家众人就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新鲜。 只觉得,皇宫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富贵荣华之地。 就连那一砖一瓦,也显得如此气派不凡。 寻常人家,犹如云泥,压根不能比! 才一来到正阳殿,宁家人便不由咋舌,惊讶于殿内的隆重与繁华。 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想来也不过如是了! 再一见得一众王公大臣、华服命妇、宫妃、女官,纷纷悉数到场,宁家众人便更只觉得眼花缭乱,着实有些看花了眼,亦是被这泼天的富贵,给生生迷了眼。 待到御驾驾临。 得知皇帝陛下亲临,宁家众人更是直接麻了。 头脑放空、腿肚子不住打颤,只能随着殿内众人一起跪倒,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而眼见得今日封妃大典的主角—— 他们家三丫头宁雨菡,在内廷首领太监的引领、与一众身着统一规制宫装的宫人们的簇拥下,款步进得正阳殿中,宁家众人好悬没有直接惊掉下巴: 这…… 宁家人,尤其是宁东山、谢氏、以及宁耀祖、宁雨凤,都不由得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眼前这华服丽妆、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美人儿,竟是他们家三丫头(三姐)(三妹)? 在他们的印象中,宁雨菡一直是衣着朴素,一副怯怯的鹌鹑模样,几时变得如此丽色逼人,雍容华贵,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贵人模样了? 这哪里像是从他们这种人家走出去的小小庶女? 分明是那钟鸣鼎食,经年世家大族悉心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才该有的模样儿啊! 不过短短一年未见,三丫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这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啊! 宁家众人犹自不可置信的盯着宁雨菡瞅,却是瞧不出个真切。 谁叫他们离大殿正中央位置,实在太远呢? 今日到场的,俱都是朝中显贵。 再差也是京中三品大员、以及家眷、命妇、诰命夫人,如宁家人这样的白身,能够舔居殿中,已算是蒙了天大的恩典。 这所在的位置上,难免靠得很后,且比较偏僻。 望向大殿正中央,自然不能看得太过真切。 他们有心向着前头挤一挤,却怕冲撞了贵人。 立在一旁的小内侍又不停的给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注意仪容仪态,不可在殿前失仪。 毕竟,陛下还在此呐! 岂容尔等造次。 嗯哼。 被一旁看着他们的小内侍以眼神示意警告了几次,宁家人便也歇了往前头挤,想要靠近些,看得更真切些的心思,而是立在原地,远远的同殿中众人一起观礼。 看着平时他们需要仰望的达官显贵、诰命夫人、官太太们,纷纷向着宁雨菡拜倒,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宁东山、谢氏、柳姨娘等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爹、姨娘,你们瞧!三姐好风光!好气派啊!” 宁耀威得意洋洋的道。 面上的嘚瑟与兴奋,那是掩也掩不住。 这可是他的亲姐。 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三姐都如此风光了。 那他宁耀威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跑不了! 三姐她会为他这个亲弟铺路的! 有这么一位有子有宠、风光无限的宠妃姐姐铺路,那他将来的前程,还用愁么? 就等着荣华富贵吧! 哈哈。 “嗯,是啊!这便是宠妃的气派!三丫头她受得起。” 闻言,宁东山高仰着头,捻须一笑,面上一脸的春风得意: 这些人叩拜的,可是他的女儿。 他这个三女儿,如今可是有大造化了! 乘着这三女儿的东风,他和宁家的未来还用愁? 哈哈,他和他们宁家都要发达了! 一旁的谢氏瞅着眼前的一幕只觉眼热,和宁东山一般,得意高兴之余,心情又很是有些复杂: 没想到,三丫头的封妃大典竟是如此赫赫扬扬。 瞧着三丫头这般尊贵体面,身为嫡母的谢氏自然也是得意非常。 只是,一想到宁雨菡乃是柳姨娘肚子所生,不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谢氏难免有些膈应。 再一瞧一旁柳姨娘,那一副欢喜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谢氏便不由心中暗恼: 可恶! 倒是让柳姨娘这贱蹄子越发的得意起来! 谢氏禁不住再次后悔起来—— 早知道,入得宫中,是这般的好,能得如此造化,还有享不尽的富贵尊荣,她就叫她的亲生女儿——雨凤去参加采选,选秀入宫了! 可恶! 真是失策了啊! 不得不说,谢氏和宁雨凤真真是亲母女。 就连想法,也都是一样儿的。 眼见得宁雨菡这个庶姐如此风光无限,富贵荣华,立在小角落中,远远的瞧着这一切的宁雨凤心中羡慕嫉妒不已: 宁雨菡怎的就这般好命呢? 不是说,皇帝陛下无法生育,天不假年的么? 她这个庶姐怎的入宫一年,便顺利诞下皇长子、皇长女,如今,又被正式册封为正一品简淑妃? 看着这个之前在家中,一直唯唯诺诺,要仰自己鼻息生存的庶姐,如今高高在上、富贵尊荣,宁雨凤不甘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当初,她就去参加采选了。 那么,被选中选秀入宫的,也定会是她。 入得宫中,一路晋升,享受这荣华富贵与帝王盛宠,成为一品淑妃娘娘的,也定然是她宁雨凤! 如此,又哪里会叫宁雨菡这个——她素来都瞧不起、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的庶女,如此得意?! 宁雨凤那个怄啊。 她都快后悔死了! 一直老实缩在最边边上的宁雨薇,此时也是难掩艳羡。 望着大殿中央,傲然屹立在人群之中,接受众人参拜恭贺,风光无限的雍容宠妃,宁雨菡眸中一片晶亮: 那便是她的三妹妹,帝王宠妃! 三妹妹真是好命啊! 若她当初不被一乘小轿送入老巡抚的府中,而是有幸参加采选,那么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