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日日盼我死,侯爷越活越猛》 第1章 好了? 司瑶是冲喜纳入府的。 侯爷他娘王氏不知拜了哪方的大师,说要找一个命中契合的人,连方位名字都算得清清楚楚,全京城上下也就司瑶一人符合。 嫁娶风光大办,八台大轿,三书六聘,聘礼占了十条街,她那便宜继母一见这阵仗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决定定亲。 然而嫁进侯府后,侯爷本人没见着,大夫御医倒是络绎不绝。 那些御医来的时候春光满面,走的时候叹息连连,个个摇头晃脑直说:“怕是命不久矣,活不过八月十五。” 司瑶觉得日子越活越有盼头了。 又过了些日子,司瑶常听见几个丫头窃窃私语:“不过是小门户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冲喜,她进得来这侯府吗?” “你们不好好照顾娘子,在这嚼舌根,小心我告诉夫人去。”被分来的丫头云杏倒是一心维护司瑶。 “哟哟哟,狗叫什么啊,主子都没说话,狗倒是咬上来了。” 见司瑶没反应,那些丫头更加得寸进尺,不是今天贪了她的吃食,就是明天丢了个她的赏赐。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司瑶娇滴滴哭到王氏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自请在院内开了个佛堂,面上说为侯爷祈福,实则是不想理会那些风言风语。 王氏大为感动,随即允了,还给了一大笔银子。 自此,司瑶便长伴青灯古佛,每日打打盹,吃吃贡品。这日子过得半是守寡,半是祈愿,好不悠闲,也有时时虔诚地向菩萨祈求,求侯爷能早日解脱……生命。 “侯爷……他……他……”侯爷贴身小厮福吉一大早来报,听他声音气喘吁吁,有些颤抖,眼角红润。 司瑶的心猛地一紧,随即涌起大喜。 她迅速从蒲团起身,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菩萨显灵了吗?” “大娘子!侯爷他……好了!”小厮的声音里满是欢喜。 “是吗……好了?这……这真是菩萨保佑,太好了!”司瑶的面上虽带着笑意,但心中却如翻江倒海,她再次确认,生怕自己听茬了。 确认是好了,不是耗了? “娘子,咱们快去瞧瞧吧!”云杏激动催促。 司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由云杏搀扶着,跟着几位丫头小厮弯弯绕绕,迈向侯爷住所东华院。 刚到门前,她似乎想到什么,顿停脚步。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一阵疼痛袭来,眼中泛起了泪光。 “瞧着吧,等会有她哭的时候,侯爷肯定要把她赶出来。”院内几位婆子丫头得了闲,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望着司瑶。 “我赌十文,打出来,哈哈哈哈。”说着掏出自己随身钱袋,一副信誓旦旦模样。 “谁不知道先前那几个,哎呦,那惨样,想起来我都后怕。” 身后几个贴身丫头,更是围着窃窃私语,等着看司瑶笑话。 云杏担心地看着自家娘子,司瑶给予一个假笑,强装镇定回应,“没事的。” 屋内还燃这药炉,出门的丫头端着剩一半汤水的青花瓷茶碗进出,门窗禁闭,只有豆大烛火奋力燃着。 有些看不清,再走近些。 床前,王氏端坐,发髻高耸,朱环钗发一律齐整,端着汤药碗谨慎吹凉。听见动静回头望去,疑惑地打量着司瑶。 司瑶急忙整理一下衣冠,用力眨了几下眼,确保眼泪等下可以流出,才缓缓向王氏行礼。 刚欲屈膝,不料王氏眼都没抬,淡淡撂下一句,“自家人,不必多礼。” “儿媳谢过母亲。”司瑶觉得自己像个狗腿子。 王氏点点头,朝帐内示意了一眼。 “夫君,你可还好?”司瑶慌乱至塌前。用手绢擦着挤不出的泪水,不忍心似望向床边,哽咽着喊出这句。 榻上之人,肤白如雪,靛蓝色的长袍外披了件白衣,本用玉簪束着头发此时散了下来,掩着病容。有种难言的病弱感,似风雪一吹便倒。 仿佛初雪覆盖下的寒梅,那双桃花眼像极了他爹爹,藏着看不透的心思,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夫人?”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他轻轻咳嗽几声,又吐出一口血,几位下人习以为常,手忙脚乱收拾。 “咳咳,病中之人太过丑陋,实在不宜见夫人。”说着,他缓缓以被掩目,不愿让司瑶见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嗯?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 司瑶连忙上前几步,跪坐在榻边,双手轻轻握住顾砚初的手,趁机查看脉象。 脉象虚弱,看来不是生病,是中毒!眼圈乌青,嘴唇泛白,苗疆的毒? 京城内除了她,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治。 司瑶看着面前的人,思量着,若这人现在身亡,这候府她定是不能待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还没做完,看来还是要设法保住他的命。 司瑶用力扑向顾砚初,眼泪如断弦玉珠,尽数滴落,声音哽咽:“夫君这是什么话,我担忧你还来不及,怎会有心顾及容颜?” 顾砚初胸口一紧,几乎要吐血,抓住司瑶的手用力制止缓声道:“咳咳,我能有此今日多亏夫人日夜祈福,这份恩情我永生难忘。” 两人你一句夫人,我一句夫君叫的亲密,搞得一屋子下人摸不着头脑,侯爷先前对于来的几位美人可不是这样的。 “母亲,今夜就让我守着夫君入睡吧,不然我也不放心。”司瑶对着王氏说道。 王氏看着如此其乐融融,举案齐眉的画面连连答应,直呼真人显灵,这门婚事挑得好。 等到众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司瑶与云杏两人,其他丫头偷懒全部退到院外。 司瑶见时机正好,先拿出昏睡药物给顾砚初服下,后取出口袋银针,放入灯火燎了几下,直插顾砚初太阳穴。 “云杏,你去找几个丫头,备些酒,打些热水来!”司瑶一心顾着扎针,冷冷吩咐着。 云杏犹豫着几下,随后出了房门。 “大娘子吩咐,你们几位去打些热水,备些酒来。”小丫头声音在屋外响起。 “什么大娘子?咱候府几时来的大娘子,我们只听老夫人命令。”这声音她认得是分到司瑶院内的大丫头红杏。 在后,跟着一阵讥笑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山村野丫头,倒是使唤起我们来了,怎么,好日子过惯了,想让别人伺候她来了?”红杏故意大声些对着屋内喊道。 第2章 行房事? 云杏还想出声反驳,屋内却响起一阵床板晃动声音,随后又传出女子娇弱喘息。 “侯爷,你真是的,大晚上非要酒水助兴,若被人听见,那多羞啊。”司瑶捏着嗓子努力作出这股恶心人娇媚劲。 屋外那群人,听到这动静羞红脸,不用说也明了,立即散开去办。 几位小丫头未经人事,打好热水,备好酒送到房内也不敢抬头看一眼,匆匆放下便离去了。 这倒是给了司瑶机会,她一心专注扎针,倒了些酒消杀,用刀子直接划破顾砚初的胸膛,酒碗接出其中的毒血。 “额。”顾砚初太过疼痛发出一声低吼。 司瑶忙上前捂嘴,“侯爷,你轻些,弄疼我了。” 云杏也不敢守在屋内,急出门透气,守在门外。 “哎呀,侯爷你瞧瞧你弄的,还是需要些热水来洗,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以为是妾身欲求不满那。”几位丫头听见一阵汗颜,争先恐后打热水送来。 云杏直在心中嘀咕,自家侯爷什么时候转性了?还这么猛? 端出来的盆内还有血迹,将红杏吓得心惊。 “侯爷不是向来不近女色吗?早前那几个姨娘小妾可是被赶出候府,怎么今日?”累的气喘吁吁的云霞先开口抱怨。 “咱家侯爷病那么重,真能行那事?这么多血不会出事了吧。”另一人也担忧接过话茬在外头嘀嘀咕咕。 “谁知道她用什么妖术,也说不定她为了掩盖侯爷病重,诓我们那,不如咱俩进门瞧瞧,等到时候逮她现行,也算立了功。”红杏恶狠狠出这馊主意。 早年她是打着做通房丫头主意爬上侯爷的床,哪知那位不带看一眼的,随后命人将她丢在厨房做个烧火丫鬟。 她爬不上的床,别人也别想得逞! 声音虽小却被耳力异于常人的司瑶听得一清二楚,望向床铺她心生一计。 二人蹑手蹑脚走近房内,看到屋内并无衣物散落,心中窃喜,而后看到烛光下司瑶手持尖刀,往顾砚初身上扎去。 “啊,快去告知夫人,大娘子要杀了侯爷!”两人发疯似向外直冲,生怕那刀往自己身上扎。 不多时,王氏领着一众嬷嬷小厮赶来,屋内被火把照的恍如白日。 一脚踢开房门,屋内床帐禁闭,檀香熏人,贴身衣物散落一片。 见着情形,几位小厮不敢上前,王氏使了眼色,留下几个嬷嬷。 “啊……母亲?有何事?”司瑶发髻凌乱,松垮衣物,露出香肩,急从帐内走出,一脸无辜看着众人。 几人不忍直视,纷纷转头。 “无妨,有几位丫头说见了血,我们来看看。” “刚刚王爷实在要的急,竟都不顾妾身正是月事,这才……”这话让几位老嬷嬷脸上都起了红晕。 “真是混账,好孩子吓着你了,定是那不长眼丫头看茬了。”王氏这样说着,心中还有些疑惑,直往床帐内看去。 一位嬷嬷授意,正要扒开床帘。 骨节分明,宛如玉葱手指伸出“咳咳咳,怎如此吵闹?” 随后顾砚初探出头,那副病容好似又羸弱了几分。 “夫君身子正是亏虚之时,莫要起身。”司瑶上前抚慰,扶着顾砚初躺下,不能起身,要不然伤口不就暴露了。 “我明明和丫头们说过的,没曾想,如今这闹的众人皆知,我……”司瑶啼哭起来,脸露为难,月事本就是私密之事,今日还喊来众人围观,这不是故意让她丢脸。 王氏也明白司瑶意思,几位丫头不听她的话,还故意让人难堪,实在可恨。 “李嬷嬷,你明日去找人牙子将那几位乱嚼舌根的丫头发卖了去,我候府可留不起这种置喙主子丫头。”王氏拍桌而起,愤恨难消。 几位小丫头一听屋里动静,刚刚还在窃喜,随后个个跪下哭爹喊娘,原本想立功没曾想将自己搭进去了。 “夫人,求夫人开恩。”院内几人拖走丫头,还在哭天喊地。 “你们听着,大娘子入了门,便是正头候府娘子,今后再有这样奴仆不服管教,一块拉去发卖,绝不姑息。”王氏走前气冲冲留下这样一句。 几位丫头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跪附一片。 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去,夜色浓暮,后院中一片寂静,偶闻几声蝈蝈鸣叫。顾砚初已经安静睡去,司瑶累的瘫痪在床边,擦了擦汗猛灌了几口茶水。 “咚……咚咚!”夜幕之下,一慢三快的铜锣声沉稳而有力,在街道回响。打更人的声传来:“天寒地冻,关门关窗,保暖防寒,平安过夜。” 司瑶躺在床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然惊醒,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望向窗外,月光稀薄,星辰稀疏,心中暗自一算,已经四更天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好,要误事了!” 她迅速起身,动作轻盈而不失决断,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其他人。 轻轻推开门扉,一股寒风迎面扑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扫过院子,只见空荡荡的院落中,只有云杏蜷缩在墙角。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云杏身边,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然后轻轻一跃,身姿矫健地翻过了院墙,直奔半月楼方向。 半月楼,三教九流汇聚与此,鱼龙混杂。楼内分两层,一楼为文人雅客品茗论道之地。戏台上,丝竹悠扬,几位伶人咿咿呀呀上演《琵琶记》。二楼则雅间错落有致,帘幕低垂,隔绝外界。 司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门前侍卫一见来人,便指引去往二楼雅间。 一扇雕花木门半掩,一首《高山流水》尽入耳底。 推开门,琴声暂歇。 室内香炉袅袅,檀香扑鼻。琴旁端坐一位男子,衣袍为天青色,袖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和他发冠青玉簪相得映彰,衬得一个偏偏公子模样 见到司瑶进来,他轻轻展开手边扇子,“如何了?” “我已查过了,丢失那批货,并不在候府,候府账册也未有痕迹。” 第3章 夫唱妇随 “看来还是慢了一步,委屈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收起折扇,示意司瑶落座。 司瑶落坐后,自顾倒起茶水,递给沈行韫润口。 他继续道:“我按照你的线索,查探了城郊的那处废弃宅院,顺藤摸瓜找到侯镇随从。他们说亲眼见到顾镇曾在铺子内藏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明日我再去东坊那边打探一番。 “行,到时我找些机会进入候府铺子探查。” “劳烦你了,师兄。” 司瑶忆起当年一道圣旨下来,司家满门抄斩,那些同僚一个个避而远之,司瑶跪求了大半个朝廷,无人愿上谏平冤。 唯独沈行韫暴雨之际跪在殿前三日,换来的却是流放贬职。 沈行韫轻轻拍了拍司瑶的肩膀,沉声道:“你放心,老师从前待我不薄,我定会查清,还他一个清白。” 司瑶深吸一口气,情绪难以自抑,她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试图压下心中难化悲愤。 “幸而有你!”司瑶想起当日满门抄斩,血溅当地情形就不由得发抖。 沈行韫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轻轻放在司瑶面前。:“这个送你?” 司瑶低头看,顿时愣住了。沈家娶妻世代以碧云簪为信,沈行韫将此物送她,意义不言而喻。 她接过簪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而后冷冷开口:“这我不能收。” 沈行韫温柔地解释道:“如今我已决心不再另娶,这簪子是没什么用了,更何况你我……” 这曾是沈司两家定亲的信物,他与沈行韫指腹为婚。 “既然这样,那就将话说的清楚,我不喜欢支支吾吾,到时又要生出许多误解。我今时家道没落,难听点便是罪臣之女。现如今,你沈行韫是满京城夸耀的好郎君,我们之间是有隔阂的。” “可我,我从未嫌你有如何不好,只要你愿意,我们……”听到她喊自己名讳,沈行韫心中绞痛,情不自禁想要贴过去解释清楚,司瑶却被吓的倒退一步。 她也有些动容,控制了自己情绪。 “若是心悦,就应当为其前程所想,不应是只顾自己。更何况我现已是顾家明面的娘子,大人自重!” 沈行韫站起:“阿瑶……” “天色不早了,大人吃醉了。” 沈行韫还想开口,话未交代完,人便从窗户飞身而出。 天刚蒙亮,月色淅淅沥沥卷起天幕,空气中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趁雾未散,司瑶再次爬上候府墙头。 “夫人?” 听见来声,司瑶脚下一顿,险些从墙上摔下。 看清面前场景,她心中一紧。轻纱薄雾,烟雨朦胧,雕画繁琐的院墙下,顾砚初身着白色披风,靛蓝长袍,挺拔如青松。 风轻拂他披风,他胸口还有自己开刀留下伤口,此刻被白布裹上,透出斑点红迹。 “夫人爬在墙上做甚?” “刚见有只猫困在墙上,我便想救下它。”司瑶随口扯了谎。 “咳咳……原来如此,猫那?”顾砚初咳嗽几声,疑惑对着司瑶开口道。 “可能贪玩跑了吧,额……夫君怎在此处?夜深露重未免进了寒气。”司瑶疑惑这人怎么不问自己伤口事情,反倒聊起家常。 “无妨无妨,夫人还是快下来吧。” 司瑶心想他不问自己不答,他一问我惊讶,不然要被发现端倪。 她现在扮演身娇体弱的小家碧玉,要柔弱不能自理。她眼一闭,心一横,佯装笨手笨脚爬下,不料脚下一滑,司瑶顿感不妙。 向后躺去,一阵昏天黑地,没有话本中英雄救美,司瑶直挺挺摔在草地。 顾砚初惊呼,以手捂眼,不忍直视。 司瑶起身摇手,表示无事,而后走向顾砚初身后,推着他缓步前行。 “你身上怎有一股香味参杂酒味?原是那猫不安分,跑去酒楼消遣。”顾砚初信誓旦旦,满口胡诌下了定论,藏着几分玩味映射。 “额,我先送夫君回房歇息吧。”司瑶一阵汗颜脸红。 月光散去,东华院寂静,为增添生趣也为顾砚初有个寄托,王氏命人在院内落了几处池塘。 看到池塘,司瑶想起在杏花村日子,少时自己顽劣,领着几家儿郎时常偷跑去村口杏花树下池塘钓鱼,回来左手一筐鱼,右手满一兜青杏,交由母亲泡酒。 父亲常夸自家幺女,孝顺有出息。 “往日这时应有杏花开的,今日却不见。”司瑶喃喃自语道。 “府中不曾栽杏,夫人可是想家了?”顾砚初跟着望向上边,那里光秃秃一片不见遮拦,空有圆月挂天。 “是啊,每到这时父亲总会为我做一碗阳春面。”司瑶强忍泪水陷入回忆中。 秋雨绵绵,一家人围炉煮茶。桌上热腾腾的阳春面,上放圆润荷包蛋,佐配鲜甜杏酒,那时的日子恍若隔世。 “明日我陪你回门。”顾砚初附上司瑶的手轻声安慰。 “不必了,现家中已无寄托,夫君不必担心我,早些休息。”司瑶将人推进房中,看着顾砚初入睡,便不再多言。 打开窗,对着天边圆月发呆,何时入睡也不得知,就这样在梳妆台前枕着双臂入了梦。 正午高阳,院内一阵叽叽喳喳。司瑶睁眼,随即起身,对着面前几个丫头,眨巴干眼,面面相觑。 “今日……府中,怎如此热闹?” 云杏高兴一说到这可就来劲,:“侯爷说府中少了些生气,大清早命人从别苑移植了些杏树,府中几位姐妹正稀罕那,娘子快起身瞧瞧吧。” 司瑶心生疑惑,莫不是昨晚的话,被他上了心,拿来讨好自己。可转念一想,他何必讨好自己,无趣。 虽这样想着,还是跟人去了后院。 入了后院,满院的杏花确实开的正艳。馥郁香气流转春色,正阳透过树缝,斜落入顾砚初身上,惟见花光柳影。 沈行韫远远站在杏树下,病姿花容,见到来人,招了招手,扯出一抹笑,恍如梦境。 身旁几位丫头偷笑,侯爷和夫人当真是恩爱啊,簇拥着司瑶走向顾砚初。 “今日是夫人生辰,特备酒菜。”顾砚初将人扶坐凳前,后伸出白皙如玉葱手指,打开酒瓶,缓缓将其琼液倒进青瓷杯,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第4章 明争暗斗 司瑶举起酒杯闻了几下,这酒好像比平时喝的更加浓烈,杯口残留着淡淡梨花气息。 眉头微皱,这酒被人下了毒,毒性不大,不过伤体亏虚。 司瑶咬牙,救了你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看我怎么坑你! “听闻坊间夫妻新婚多喝合卺酒,可惜你我婚事过于仓促未能完礼,不如我们补上。”司瑶放下酒杯,心生一计,观察着对方面色。 顾砚初有些呆滞,随后微微一笑,露出宠溺表情:“还是夫人懂得多,那就依夫人所言。” 身后丫头小厮面露惊羡,暗道娘子侯爷感情真好!真是神仙眷侣! 司瑶拿过顾砚初身前酒杯,放在一起,顺势拿起了靠近顾砚初的杯子,悄无声息换了酒杯。 顾砚初并未作出反应,两人手臂交织一起,轻触手臂,司瑶只觉一阵冰凉,越靠越近,仿佛可以听见对方呼吸。 眼看嘴要碰上酒杯,顾砚初手突然作抖,酒杯倾落,两人衣衫皆染一层深色。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啊,浪费了娘子心意,该打该打!”顾砚初嘴上道着歉,脸上却扬起几分得意。 “夫君这是什么话,不过一杯酒哦,是我的错明知夫君身弱应当劝告少饮才对。”司瑶也不甘示弱。 未等司瑶演完这夫妻情深的戏码,一阵笑声传来,银铃悠荡,声音洪亮。 “怎种这些晦气花,不知哥哥病重见不得这些吗?”来人一袭淡紫长裙,轻纱飘逸,玉簪轻挽秀发。腕间叠戴白玉镯,步伐带着清脆碰撞声,简约而不失清雅,尽显清新脱俗之姿。 说完脚狠狠捻上杏花,稚嫩脸扭成一团。 “是侯爷他……”一位丫头大这胆子上前支支吾吾反驳。 “你们吃干饭的吗?还不快来几个人,将这花除了。”她厉声打断,几位丫头小厮大气不敢出,有些为难看着面前杏树。 再次移植怕是也活不成,况且这花是侯爷吩咐的,他不发话,一个个也不敢动。 顾砚初眼见时机微妙,迅速出声制止:“是我见府中略显沉闷,才作此安排。” 顾知意笑语盈盈地靠近,提议道:“兄长若想增府中之乐,改日我令人搭建戏台,再移来几盆牡丹来,何必急于栽下这些晦气花?” 随即,她转向几位下人,语带威严:“莫非因府中添了新主,将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不成?” 众人闻言,无人再敢言语,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更有几人开始动手折去已栽下的花枝。 杏花到底惹谁了?司瑶心中有些不满,怎么一个个都来找自己麻烦。 “世人皆云‘不学梅欺雪,轻红照碧池’,可见杏花并无晦气之说,留下它们,或许能为府中增添一抹别样景观。”眼见好端端的花被折,司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云杏在一旁,气氛紧张,连忙暗暗拽着司瑶衣袖低声提醒司瑶:“这位是侯爷在边关收养的义女,现今已是候府的掌权人,娘子还是少说些。” 顾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挑衅,问道:“嫂嫂此言,莫非是在暗指我学识浅薄?” 战争一触即发,顾砚初上前,轻轻扶住顾知意,安抚道:“知意,切勿动怒,不过是几株花卉罢了。你嫂嫂绝无此意,咱们且消消气。” 顾知意悠然落座于桌旁,随即,几位机敏的丫头小厮忙碌而有序地更换了茶具,并奉上了新泡的香茗。 这一切,司瑶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感慨:这顾知意,架子之大,非同一般,但能将候府上下治理得如此井然有序,也绝不是简单的人。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众人随即福身行礼,来人为王氏,一身湖蓝衣裙衬的端庄大方。她淡笑如花,轻轻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尽可落座。 王氏落座顾砚初身旁:“子苓身体可还有异样?”她问的不咸不淡,连眼都没多停几下,仿佛儿子只是先前只是风寒小病。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谢母亲关心。”顾砚初拉长最后几句语调颇有几分撒娇示好。 “我看也是,你倒有兴致赏花喝茶,可怜我这个老身骨还要跑前跑后,不是今天查铺子就是明天出席会宴。”王氏佯装恼怒,几下活跃了气氛,身边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顾知意见状,脸上迅速换上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的侍女递了个眼色,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干姜茯苓粥便被端上了桌。 “母亲,最近天气多雨,铺子事多,怕是又要腰疼。我特意熬了这碗干姜茯苓粥,快尝尝看是否合口味。”顾知意的声音温柔而细腻,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与刚刚完全两副样子。 王氏拿起汤匙尝了几口,身边奴仆递过手绢擦嘴后满意开口道:“有心了,这粥软烂可口必定是下了功夫的。” “不如让我为母亲分担些铺子事务,我在家中也是无事。”司瑶见机会到了,开口提议。 这番话显然引起顾知意不满,她眼神带有几分怒意,扫过王氏却不敢直言。 “嫂嫂刚入府中,想是不知候府铺子大大小小二十余家,事多繁杂,不如先跟着王嬷嬷学几日管账。” 顾知意憋了几分气,看得出尽量装出一副温婉和善模样。 王氏轻拉司瑶手,细细摩挲抚慰,“知意说得对,铺子事实在多,忙的我头疼。不如你跟着王嬷嬷,她是先前王府的旧人,理账管家一把好手。” 王氏身后,一位身形挺拔、气场强大的嬷嬷缓缓上前,对司瑶行了一礼。 司瑶立马闭嘴,心中却在想,若实在不行,她就偷进去,也算是一种“君子所爱,取之有道”。 王氏喝了几口粥想起了什么开口:“哦对了,今日恰逢你的生辰,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礼物,就将我入府时的陪嫁之物赠予你吧。” 说罢,她示意下人端来一精致的锦盒,轻轻打开,只见一方温润如玉的白玉镯静卧其中,那镯子通体透亮,光泽流转,显然价值连城。 第5章 病危了 她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佛前,立马用手捂住,随后闭眼用力拜了几下佛像,求侯爷早日康复。 听到这话的司瑶停住了笔,笔墨晕了一片。 “云杏,你说我们能不能偷着出去。”司瑶停下笔,她也有些手酸,站起来活动几下。 “娘子,你想啥那,这佛堂连个老鼠洞都少见,要是有个狗洞还能让你钻。”云杏急不可耐吐槽。 司瑶觉得她好像在骂自己但是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觉得也有道理。 哗啦啦几声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门前站这一位身穿红衣,头扎双髻,一脸不满女子。 “朱砂姐姐,怎么是你?是不是老夫人让我们回去了。”云杏看着女子,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来人本就憋着怒气,一听这话将手中食盘重重放下,洒了半桌子。 “你们还好意思回去?侯爷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吗?太医说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事情,冲喜冲喜,没想到冲进来个晦气。” 云杏有些被吓到,镇了下,带有几分心虚挺上前,“大娘子她……她也是心好,朱砂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大娘子说话?” “若侯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是谁的大娘子啊?心好?呸!谁要她的心好,把侯爷都害成什么样子了!亏着侯爷今天还兴冲冲给她栽杏花,过生辰,真是狼心狗肺。” 朱砂听到云杏为她辩驳更不满了,想了想又继续骂道:“侯爷平时待你可不薄,先前她们说你吃里扒外我还不信,今日我是见着了,不知道私下收了多少好处。” 随后对着两人,又淬了几下,才走出门。 司瑶顾不得其他,直冲冲走到门前,晃动大门,丝毫没反应。 她有些着急,大力晃动几下,门口传来小厮声音:“夫人吩咐了,什么时候侯爷身体痊愈什么时候放娘子出门。” 司瑶有些失落,缓缓从门前滑落在地,自己怎么可能失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杏抓着司瑶的手,想要安慰,却被她反抓:“你害怕吗?等下不管发生什么,记住都与你无关。” 司瑶涣散眼神,让云杏有些恐惧,她担心她一个头脑一热就惹祸,想要出口阻拦。 只见司瑶下定决心一般,对着窗户一脚,彭的一声巨响,顿时木屑散落一地,门外传开着急开锁声音。 司瑶一个翻身,出了窗户,外面大雨瓢泼,她顾不得了,直冲顾砚初的院子。 院内下人虽然疑惑司瑶怎么突然出来了,看着架势一个个也不敢阻拦,司瑶就这样直接进院内。 院子丫头一盆盆的水端进端出,每盆都是血水红巾,汤药进出一碗又一碗。 因为需要静休,顾砚初床前只剩太医和几位端药的丫头。 来到顾砚初床前时,司瑶浑身已经湿透,头发还在滴落水滴,她大口喘着气,片刻,地上积着一滩水。 她拨开人群,迅速关闭大门并上锁,只留下太医一人。随后,她探手为顾砚初把脉,神色凝重却带着一丝庆幸:“幸亏还有救!”话音未落,从袖中取出银针,刺入顾砚初的额头。 太医几乎要开门呼救,司瑶却已先声夺人:“得罪了!”她动作麻利地扯过一旁的丝带,将太医的嘴巴绑住,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梨,塞入他的口中,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呼喊。 银针深入,顾砚初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咳嗽。 司瑶心中稍安,随即更加专注地解开顾砚初的衣物,准确地找到穴位,再次下针,手法娴熟。 几针下去,室内的气氛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凝固,只留下顾砚初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顾砚初猛然间吐出一大口深黑的淤血,随后无力地躺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 她迅速点燃烛火,将刀子燎过几遍,开始为顾砚初清理发炎的腐肉。尽管她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但顾砚初仍因剧痛而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几度接近昏迷的边缘。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顾砚初扶起,让他坐靠在床边,随后取过桌上的茶水,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百毒丸混入其中。 现在这种情况下,以毒攻毒已经是无奈中的最佳选择。 随着茶水缓缓流入顾砚初的口中,司瑶紧紧盯着他的反应,心中默默祈祷着。她希望这百毒丸能够发挥奇效,不要再出错,助顾砚初度过这一难关。 百毒丸是司瑶将百种毒虫放入蛊中,过上三天,挑出剩下活虫炼制。 一般人吃下不出三刻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但是她探查顾砚初体内还有一种毒虫,她只能冒险将其放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尝试,若是失败,顾砚初便再也无救。 这种方法缺点是痛,非常痛,毒虫会因为受到伤害撕咬和挣扎。 “你忍忍。”她有些不忍的将药灌入,顾砚初有些无意识不想张口,司瑶看了看茶水,一咬牙,顾不得其他的,只好自己喝了一口,慢慢凑近他的嘴巴,用嘴灌了下去。 服下药后,一阵低吼,顾砚初疼得拽紧床幔,指节泛白,咬紧嘴唇,原本无血色的嘴唇因为太用力慢慢有血珠涔出。 太医急得在旁呜呜叫,挣了几下,用脚踢了踢脚下杯子。 门前一阵敲门声夹杂呼喊,吵吵嚷嚷,隐约可以听到王氏命人找来木桩要将门撞开。 司瑶并没有反应,继续扎针,自她行医开始这是她第一次紧张,汗从额头滴落在颈部,感知到丝丝凉意。 顾砚初也是满头大汗,却在极力忍耐,咬紧被子,尽量不发声。 噗,一口黑血吐出,顾砚初痛苦有所缓解,他的眉头渐渐舒展。 司瑶镇定下来,走到太医前,拿下堵嘴的梨。 “啊,呼呼呼,我想说,我有呼……麻沸散。”太医因长时间堵嘴,大口喘气。 司瑶一脸无语,不早说,又转念好像人家也没法早说。 “你……你刚刚的针法,司三手是你何人?”郎中真诚发问。 司瑶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早年,她以司三手之名行走江湖,以毒、药、针三绝技闻名遐迩,专为女子义诊。 第6章 以命相抵 “在乡野偶遇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慷慨地赐教了几式精妙针法,不知是否正是太医所言的‘司三手’绝技。”司瑶语气诚恳。 “如此说来,应是无疑了。世间能同时精通此三绝者本就凤毛麟角,更何况连针法与运用之道都如出一辙。闻说老先生早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广开门庭,未曾想竟还藏着你这样一位不凡的“学生”。” 司瑶连忙谦逊地摆手,轻声道:“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有幸得老先生数语点拨,算不得正式弟子,更不敢妄言传承其衣钵,以免玷污了老先生的清名。 司瑶谦虚拒绝,她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在出义诊,一心扑在父亲冤情,并不想沾染太多事情。 “恳请大人能够为我保守关于我私下为侯爷医治的事。如今我身为候府大娘子,身份所系,诸多不便,实难再公开行医。”司瑶语气恳切,微微欠身。 太医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但若是侯爷日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虑,显然对司瑶的医术持有保留态度,生怕将来万一有变,自己会成为替罪羊。 司瑶再次福身,斩钉截铁说道:“若真有那一日,侯爷若有不测,大人尽管将今日之事坦露,我愿一力承担,乃至以命相抵,绝不累及大人半分。” 太医闻言,顿时朗声大笑,眼中精光一闪,紧绷的神色也随之放松下来,他轻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哈哈哈,如此说来,老夫今日倒是揽了件功劳。” “我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问,侯爷的病情,究竟是毒入肌理,还是另有隐情所致?” “这乃是多年沉疴累积,一朝爆发,绝非中毒所致!”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王氏之前那激动异常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测着顾家背后的意图,尽管目前还只是模糊的轮廓。 不多时门外轰的一声,王氏带领几位结实的家丁撞开了门,屋内屋外的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有些寂静。 顾知意一马当先,疾步至顾砚初身旁,审视着兄长身上的伤势,只见那片被汗水浸透的衣襟。她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转身怒视司瑶,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慨质问道:“你这心肠狠毒的妇人,究竟还要将我哥哥折磨成什么样?你与候府之间,究竟藏着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能让你如此不择手段,谋害我哥,谋害侯府?” 司瑶面对顾知意的指控,面色平静却难掩疲惫,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深知此事仓促,未能及时告知母亲,实乃情非得已。 “我在翻阅古籍时,发现一古老疗法,或许能为侯爷的病情带来转机。我便与太医共同商讨,决定冒险一试。此举虽未经母亲首肯,请母亲恕罪。” 司瑶脸一扬,反正现在顾砚初治好了,顾家人也不敢拿她怎样,捡了个最轻的罪名来请罪。 然而,顾知意并不为所动,她眼中怒火更盛,仿佛要将司瑶吞噬:“恕罪?我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候府绝不会放过你,你之前那我哥害成什么样,现在还还不够吗?” 相比顾知意,王氏冷静的许多,观察顾砚初发现除了多些虚汗,呼吸已经平缓许多,“太医?子苓他现在状况如何?” 李太医有些发懵,还对要不要揽功劳这件事有点犹豫,被点名后有些回神:“回夫人,大娘子心细,侯爷已……已无大碍。” 他说的有些犹豫,看了几眼司瑶自信眼神后才敢发话。 王氏听到太医的发话才安心,命身后丫头备些薄礼,好声好气送走太医。 王氏脸色稍微平缓,心情平静落坐在床榻,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细细吹凉。 王氏不急不慢仿佛无事发生开口:“你懂医术?” “不懂,只是识文断字,喜欢翻看些杂书。”司瑶隐瞒了之前的事。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想多问,只是往后侯爷身体的事,你不必再插手。” 王氏呷了一口茶,抬头盯着司瑶说道,看起来是不经意叮嘱,司瑶总觉得有几分威胁在里面。 “你之前不是说想进铺子,去罢!找些事情做。” “是,谢过夫人。”王氏脸色一紧,有些难堪,放下茶杯。 “怎么?关你一次便与我生疏了?”似笑非笑望着司瑶,问出这句话带有几分讽刺意味。 “不敢,怕母亲心有芥蒂。”司瑶连忙摇头否认。 “不必管我想做什么,内里什么不重要,外人看着满意才叫好。” 王氏轻叹一声,好像藏着难言之隐:“你无需太过在意我的想法,这府中的事情,内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外人看着满意。你只需做好你的本分,那便足够了。” 司瑶实在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原因会这样重要,让王氏不顾一切都要守住顾砚初真实状况。 顾知意却在一旁咬这牙,刚刚还要治罪,现在却要放司瑶入铺? “咳咳咳……”一阵咳嗽打破屋内沉寂。 王氏上前查看:“可感到不适?” 顾砚初摆摆手,挥手示意众人出去,王氏见状帮他掖了掖被角,安抚一下,带着所有人离开。 司瑶跟着正要离开,身后缓缓传出:“夫人!” 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像费力从牙缝中挤出来。她顿住脚步,只好回身,行至床榻前。 顾砚初伸出了手拉着司瑶,他的手因为生病全是虚汗,湿润冰冷。 “是你,咳咳咳……你救了我对吧。” 因为气虚,他嘴唇泛白,看起来长时间未进水导致嘴巴干裂,说话全为虚气伴随咳嗽。 “你早就知道的。”从新婚当日他就知道是司瑶在为他救治,只是一直隐瞒。 “谢谢……”他轻笑一声,道了谢,往日明亮的桃花眼此刻生出了些温情。 “你莫要怪知意,她不懂事。” 司瑶倒是更不解了,这一家人仿佛各怀鬼胎似的,顾知意看起来关心大哥却事事想要争强不如他的意,而这大哥却执意相互。 “为什么你如此袒护她?听下面人说她也不是夫人亲生的女儿,与你并无血缘关系。” “是顾家欠她的。”顾砚初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侧身不再说话,司瑶也不好继续追问。 第7章 进入铺子 京城之内,繁华似锦,人声鼎沸,一派盛世景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各式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吸引着八方来客驻足观赏,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 街头巷尾,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字画糖人,还有耍猴戏聚在一堆。 惹得云杏连连探头张望,司瑶提醒几次注意仪态,都无果而终。 “夫人,前方不远处便是候府旗下的药铺,夫人特意嘱咐过,知晓您精通药理,便安排您从这药铺开始历练,待往后,再接手府中其他事务。”侍女轻声细语交代。 司瑶温婉一笑,候府自老侯爷顾重将军英勇殉国后,已日渐式微,落寞。而眼前的铺子,皆是王氏夫人的陪嫁之物,必然不放心全权交于外人接手。 司瑶轻移莲步,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济世堂”药铺,它坐落于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金漆牌匾高悬,上书“济世堂”三字,苍劲有力,透露出几分庄重。 门楣之下,两副对联随风轻拂,上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下联“何妨架上药生尘”。 步入店内,店内布局雅致,药香扑鼻,却未见人潮涌动,仅有几名小厮规矩地候于门前,静待贵客光临。 这时,一位身着绸缎长袍,面容精明,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干练之气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想必这位便是候府大娘子。在下胡三祥,承蒙老夫人垂青,忝为这济世堂之掌柜,有失远迎,还望娘子海涵。” 司瑶点头,“劳烦胡掌柜了。” 那人点头哈腰,“大娘子客气了,娘子是贵人来我们铺子才是受累。” 随后几人便散开,任由司瑶自己摸索,店内客人络绎不绝,司瑶观察却发现,伙计只对锦衣华服的人点头哈腰,对于平头百姓却是一脸无所谓。 有好几位取药被驱赶,司瑶想要阻拦,被胡三祥权了回去。 “娘子莫要管这些,如今时疫爆发,这病传染的厉害,官府已经吩咐凡是沾染病的人,谁都不能给药。 司瑶定了定,有些不甘,但是想着就算自己救了这些,改日还有那些总归救不完。 “掌柜的,我来取药。”说话是一位白发苍苍满衣布丁老人,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拿出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铜钱。 衣服虽然破旧却看起来很干净,想来是为了进城拿药特意换的衣物,手绢看起来甚是老旧,长期摩擦导致有许多线头。 她声音发颤,说了好几遍仍然没有伙计搭理,对于后进门的达官贵人倒是热情先接待,老人也没有生气反倒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老人家,你要取什么药?”司瑶看不过自己先去询问。 “啊,我……我有药方。”老人突然被关照有些吃惊,随后反应来开始掏口袋。 熟练的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长期折叠展开导致纸张有好几个小洞,上面墨水也有些晕染。 司瑶接过药方,发现这药方上的药都是名贵药材,按照老人这情况正常情况应该是吃不起的。 “大娘子歇着吧,让我来。”一位伙计麻利扶着老人就让送里面接待,随后打发司瑶让她歇着。 随后拿过药方,自己看了看扫了几眼。 “回去吧,改天再来,今天没药。”那伙计一副也不客气对着面前老人说道。 “可是……上个月就说没有……让我今天来的,怎么,还没有。”老人有些胆怯用蚊蝇般声音小声为自己辩驳。 “今天反正是没有,还没到那,你再等等。”那人说完一副我很忙就要驱赶状态。 “药……喝完了,拖不了,胡掌柜收了我……定金了。”老人穷追不舍想要继续说道。 “走走走,你没听见啊,没药了就是没药了啊。”伙计摆出要打人姿态大声吼叫着。 “要不你把定金给我,我去别家买。”老人用着哀求语气继续协商。 “听不懂人话吗?早就说过了药如果不要,定金不退,你爱去哪买就去哪买,别耽误我们。”伙计声音越来越大,其他人仿佛没听到。 那位伙计越加嚣张,伸手就要推向老人,司瑶用折扇拦住伸出的手,扶住了老人。 “我刚刚看了药柜,她要的药全部都在,怎么拿不了?”司瑶厉声质问,本来自己第一天到应该是不能惹祸,但又实在看不惯。 “大娘子有所不知啊,这药她被预订着的,人家来的早。”胡掌柜见状,立即上前劝阻,转变一副好声好气模样。 “预订?她上月来取的药,恐怕前几月都已经订了,什么药难不成要提前半年来订?”司瑶对这理由有些无奈,这老人交了定金又提前说好取药,还跑空一趟,怎么就成没预订的? “这其他药倒是在,就是这零陵香最近稀缺,所以才拿不了。”掌柜一副很为难表情,对着司瑶解释道。 “我刚刚看了,药柜中的药,能拿十副不止,不如匀出点给这老人。”那老人一脸期望看着司瑶,有些感激。 “那是李太常,李大人夫人的药,这……”胡掌柜小声附在司瑶耳边说道。 “不然我们把定金退您,您看如何?”随后胡掌柜对着老人扯出笑脸。 司瑶看了看老人,她原本期许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连带着叹气。 “不如将家中人病情告知我,或者让我看看病人情况,我重新抓药。”司瑶还是于心不忍提出另一个解决办法。 胡掌柜闻言,面色微变,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又迅速收敛了情绪,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他轻叹一声,似是在心中权衡利弊,片刻后,终是开口言道: “哎呀,大娘子真是细心入微,让人佩服。实不相瞒,我这店里前年的确有些存货因保存不当而受了潮,本想着低价处理,免得占着地方。既然大娘子提起,那不如就将这些存货让给这位老夫人吧,也算是物尽其用。至于价格嘛,原价八层,如何?” 胡掌柜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客气与让步,似乎在观察司瑶的反应,毕竟候府大娘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得罪不得。 “真的吗,谢谢谢谢。”老人感觉看到了救星一般对着司瑶和胡掌柜再三道谢。 第8章 祸事 胡掌柜招来几位伙计耳语了几句,那位伙计瞟了一眼司瑶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就跑去库房。 几位伙计开始配药,一顿手忙脚乱。 胡掌柜手持一包精心配好的药物,面带微笑,步履轻盈地走向老人,恭敬地递上,口中温言软语:“老夫人,这是您所需的药物,请务必按时服用,早日康健。” 司她接过胡掌柜递来的药物,轻轻掂量,份量适中,恰到好处。随后,她不动声色地悄然打开一包药,细细查看。只见药材干燥无潮,色泽纯正,显然都是上乘之品,品质之优,可见一斑。 司瑶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胡掌柜倒是颇有心机,或许是为了卖自己一个人情,特意挑选了如此优质的药材,并给出了公道的价格。 送走了老人,司瑶就开始细细查看柜台上的账本,她仔细看了几眼,定价数量纳税全部无一点错,但是账本只记录了近几年的流水,和她想要的不是一个。 “胡掌柜,”司瑶轻声唤道。 “哎,大娘子可是有何吩咐?”胡掌柜连忙应声,脸上的表情从之前的微妙变化恢复到了职业性的假笑。 司瑶有时候甚至觉得他的脸会僵,跟变脸似的一会严肃一会笑,街头那猴戏应该他去,肯定赚的比现在多。 “我还想深入了解一下‘济世堂’的经营之道。不知店内是否还保留着前些年的账本?” “当然可以,大娘子真是好学之人,我这就吩咐人去库房寻找。”胡掌柜爽快地答应,随即又略显为难地补充道。 “不过,您想要的是更早前的账本,那可就需要一些时间翻找了。毕竟,那些账本年代久远,需要仔细搜寻。” 说着,胡三祥轻轻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有几分敷衍和推脱。 “大娘子,您先请坐,喝杯茶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尽量快些找到您所需的账本。”胡三祥边说边向司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转身去吩咐伙计准备茶水,自己又跑去后面不知道忙什么。 “什么?我们老夫人的药你说没了?往月不都备着的?怎么这时候没了?”司瑶听到争吵声跑去前堂查看。 几个下人模样年轻男子对着伙计大呼小叫,有种势要讨要说法姿态。 胡掌柜在一旁陪着笑脸,另外还有一位伙计跪在地下认错,司瑶认出这是先前那位对老人不敬的人,也能猜出来不过是个替罪羊,闹事的看起来像个大人物。 “消消气消消气,今日出了点小差错,这才,……您稍等会,这药现今稀缺,不然我去别的店调些药,月底送府上您看如何?” “月底?我们老夫人若是有事了,你们担责吗?就今日!”那人更加恼怒,本来奉上的茶水,一掌拍下,茶杯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可如今,只剩下这受潮的药,这这这……”胡三祥命人将药包拿出来,递过给那人查看。 他一下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有些受辱发狠道:“我们本是看在候府面子上不想将事情闹大,可如今却这样辱我们李府,大不了闹上公堂,谁的面子也不好过。” 司瑶明白了几分,看来这胡掌柜并不是老糊涂分不清旧药和新药,而是想要将这事闹大,一举要将错怪在司瑶头上,从而赶出药堂。 这药堂无人看管,胡三祥一人独大,她看了账本也知道刚刚那是备好的假账,背地里不知道多牟了多少利。 如今来人开始查账,自然慌了。 司瑶走上前,俯身捡起药包,轻轻拍去灰尘。 这一举动,引起众人侧目观看。 “大娘子,这次脏活您莫要染手,还是交给伙计去做吧。”胡三祥先作反应,想要接手司瑶手中药包,扶起司瑶。 “无妨。”司瑶摆手拒绝,后缓缓起身,看着面前闹事的人。 那人也在细细打量司瑶,带着几分好奇,听见大娘子这个称呼,声势小了许多,也不敢再嚣张多说。 “我刚刚看了,是我将药卖与先前老人才惹的这祸事,为作赔偿,明日我亲自上门送药,并且这药的费用全免,您看如何?”司瑶面笑心骂这掌柜狐狸,还是自己先揽了祸事,拿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既然候府大娘子开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希望大娘子信守承诺,莫要误了我家老夫人病情。”那人听到此话,完全收敛。 “自然!”司瑶松了一口气,摆手让伙计送客。 司瑶对着面前胡掌柜扫了几眼,他依然笑靥如花看着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胡掌柜,刚刚来的这位是?” “是太常府的小厮叫东极,来为太常夫人抓药的,往来七八年了,一直未出差错,不过说来也怪店内伙计,将这新药旧药搞混,大娘子放心,这位伙计现今已经辞退了。”胡掌柜说的轻松,有种要把事情脱身彻底局势。 司瑶内心骂的更凶了,好一个死无对证,这不是明摆给自己下套了。 如果今日她不管不问,到时候定要将错推到司瑶身上,店内上下咬定一致,说她将太常府的药份给了老人,导致药份不够,闹的关系僵化。 若她今日站出,那就是伙计搞混,导致药弄错,这错归根还是在司瑶身上,但是这麻烦要她承担。 所谓进退两难,果真是老狐狸下的套,自己美美隐身。 “劳烦掌柜的将老夫人药单送来。”司瑶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傍晚风中夹杂雨星,湿漉漉青砖明晃晃连成一片,原本热闹的长街此刻空无一人。 司瑶见接自己马车还未到,就先进屋躲了雨,药房后有几颗繁茂的杏树,此刻正开的盛。他细瞧,树下好像有一人影,撑伞去查看。 走近些,酒气熏天,一个酒瓶顺势滚落到司瑶脚下。 司瑶伸手捡起,细细打量,面前这位生的眉眼如画,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脸庞温似羊脂玉,白色外衣被雨踏湿角边,纷纷杏花惹半身,恰如雪中梅花悄放。 酒瓶也沾了几瓣花,司瑶想要佛去,不料伞触到了花枝,又一阵花雨散落,花乘风落少年鼻尖。瞬惊醒,缓缓睁开眼去辨认面前为他撑起一片青天的人。 第9章 瘟疫 “夫人,你出来了?”他面颊绯红,眼眸中泛着淡淡的酒光,显然是微醺之态。 司瑶轻轻摇头,将手中的酒瓶递还给他,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夫君今夜怎会有此等雅兴,独酌起来?” 顾砚初并未即时回应,他的目光迷离而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了眼前的司瑶身上。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如同探寻珍宝般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停在了司瑶的眼前,却未敢轻易触碰。 司瑶心中一动,正欲伸出手去扶他一把,却不料顾砚初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他猛地一用力,紧紧握住了司瑶的手指,他借着这股力,将司瑶温柔地拉入了自己的怀抱。 司瑶猝不及防,猛然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轻盈落入怀抱,同时,一股混合着淡淡花香与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 司瑶还未将话说出口,顾砚初却将嘴唇轻凑在她的嘴上,狠狠吻了下去,酥酥麻麻,让人发软。 司瑶一把推开眼前人,力道过大,他的头撞到身后石头发出声响。 “啊!”顾砚初低吼了一声。 闻声而来的小厮和云杏只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侯爷和一脸心虚的司瑶。 小厮扶起顾砚初,眼含泪水,顾砚初手扶额头起身,有些模糊的问道众人:“我怎么了?” 司瑶灿灿笑了几下,:“做噩梦了,侯爷!” 额…… 在全场寂静了几秒钟后,云杏反应回来,:“嗯对,侯爷喝多了,做噩梦了定是,是不是梦见撞着头了?” 顾砚初直觉得头疼欲裂,又好像对刚刚事情有些模糊:“我好像梦见夫人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 司瑶安心了许多:“咳,噩梦嘛,定是侯爷最近休息不好!对了侯爷怎么在这?” 顾砚初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的:“想着今日有雨,怕夫人来往不便。” 司瑶顿时觉得又心虚了几分:“遇夫君实乃三生有幸,竟如此为我着想。” 顾砚初也一脸浓情回应:“得夫人如此贤妻才是我福分。” 司瑶觉得她俩的目的是为了早点把对方恶心死,好另外找新人。 抬头云杏和小厮却一脸羡慕仿佛磕到了表情…… 顾砚初搂着司瑶撑着伞,他虽然病弱个子却实在没白长,司瑶常年习武个子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但在顾砚初面前却显得有几分柔弱姿态。 两人撑伞漫步雨打杏花下,顾砚初有心将伞偏向司瑶,杏花落,恍若雪。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浪漫之意。 云杏在一旁认真发问:“这杏花是怎么养的如此好的?” 福吉也一脸认真回答:“药房内医不好的猫狗鸡鸭全埋下面,开的就好了。” 嗯,浪漫是司瑶的错觉。 下了马车回到了候府,顾砚初先行下车,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正要下车的司瑶。 顾砚初:“我听闻夫人今日在铺中遇了难事,许诺要将缺失零陵香明日送入李府,可否需要我的相助?” “如今瘟疫爆发,零陵香可谓千金难求,哎……”顾砚初一脸为难看着司瑶,看着有几分真心担忧,更多有点看热闹。 司瑶一脸不解,这帮人嘴太快了,不过也觉得正常,本来就是打着看她笑话的主意。 “你有药材?”司瑶期许问道。 “没有。”顾砚初干脆回答。 “你有人脉?”司瑶不死心继续问道。 “没有!”依然很干脆。 “……那你怎么助我?”司瑶憋了几分怒气。 “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上门去哭,他们一看我身子弱,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司瑶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低智的办法,听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门扉透出一丝亮光,司瑶模糊中看到了云杏的身影,她端着一方食盘。 门扉之隙,一缕柔和亮光悄然渗透,有些刺眼,她的眼睫微微颤动,朦胧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 “大娘子,夜深露重,您怎地就睡在了这冰冷的桌案之上?”云杏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双手紧紧捧着食盘,生怕那温热的粥汤有丝毫的倾洒。 司瑶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这些日子琐事繁多,不知不觉间竟已至深夜,实在是太困了。” 说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云杏手中的食盘吸引,那上面热气腾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与米香交织的香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司瑶的语调中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云杏点了点头,笑容里添了几分暖意:“正是呢,夫人说近来府中偶有病气缠绕,便命人熬了这陈皮车前草粥,给大家分分。说是既能清热解毒,又能健脾和胃,故而特意让奴婢送来给大娘子尝尝。” 言罢,云杏轻巧地将食盘置于桌上,动作之间透着周到。司瑶伸手接过粥碗,一股温热透过瓷碗传递至掌心, 轻轻吹散粥面上的热气,司瑶浅尝一口,那粥软糯香甜,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她放下勺子,看着云杏,“你也尝尝吧,这粥味道真不错。” 云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多谢大娘子好意,但奴婢怎能与主子同食呢?不合规矩” 司瑶闻言,心中觉得有几分心酸,从前自己也是被人如此伺候,出来闯了几年江湖,便明白了下层人的不易。 她轻轻拍了拍云杏的手背,“别这么说,我一个乡下野丫头和你哪有主仆之分,这粥既然是为府中众人准备的,那一起喝吧。” 说完将瓷碗推去云杏那边,云杏犹豫了几下还是尝了起来。 司瑶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流出激动,双手搭在云杏肩膀,摇晃了几下,云杏赶紧扶好碗,生怕洒出:“对了,云杏我知道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些大米和药材。” “想到了什么?”云杏好奇追问。 但是司瑶仿佛没听见,低头拿起笔墨写的一股起劲,云杏瞄了几眼,只看到民生疾苦,谏言几个字,吓得不敢继续看下去,就匆匆出门准备了。 第10章 治病 第二日清晨,司瑶起了个大早,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李宅的大门,门楣之上,雕刻着繁复麒麟,门扉厚重,由上等楠木所制,两侧摆着一对石狮踩球,门环是铜铸的,镌刻着云雷纹。 云杏上前敲开李府大门,透过门缝,其中小厮瞄了窗外一眼,发现来人并不相识,正要关门,被司瑶眼疾手快卡住。 “烦请通报,候府大娘子来为老夫人送药。” 那小厮显然听说之前的事,不拿正眼瞧司瑶,打量了一番,才开门迎客。 司瑶正要往中走,一位来人先行挡住去路。 “我家老夫人不便迎客,请大娘子直接拿药就可。”司瑶认出这位便是昨日济世堂取药闹事那位。 司瑶掏出一个布袋晃了晃其中药材沙沙作响,来人正要夺取,司瑶一个侧身躲过。 “既然上了门,哪有不拜见道理,这不合礼数。” 那人见有了药,虽然有些怒气在身,还是憋屈回去,挥了挥手,让其他人放行。 司瑶缓缓走近,李府甚是气派,比一般院要大上许多。 听说早年这位李夫人原是少府独女,下嫁了一位落魄穷秀才,后书生好吃懒做不愿科考,李夫人直接和离。 拿走全部嫁妆家产,给儿子改了姓,独立门户,抚养长大。为人甚是泼辣利落,在京城中独有一份话语权。 在几位丫头指引下弯弯绕绕来到了老夫人所在的善和园。 刚进门便瞧见二十几位丫头,前前后后忙作一团,端药的,擦汗的,接水的,奉茶的,还有几位端着各种蜜饯在后侍奉,两位在旁忙着扇风。 司瑶上前福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司瑶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李氏虽年纪大也看得出年轻容貌较好,一双眼睛透着精明。虽然还在病中,整个人却干净利落。 李氏摆摆手,一阵急咳,司瑶忙上前抚拍。 “好孩子,昨日我听说了,也不是大事,东极是我瞧着长大的,性子急些……咳咳。” 说罢,李氏轻轻拍了拍司瑶的手背,示意她坐下。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又是一阵急咳,几位贴心的丫头迅速上前,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嘴角,接来清水漱口,力求让她舒适些。 “只需差遣下人送来便是,何须自己亲自跑一趟,不过是几贴药,早送晚送都一样。”李氏温和说道。 说罢,她轻轻使了个眼神,身后的丫头心领神会,立即端来一方精致的木盘。盘中,几枚银元宝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银子,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们大喜之日,我本应亲临道贺,无奈这身子骨不争气。望你们收下,也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司瑶不禁感叹这老夫人可真是明事理,连忙俯身行礼:“多谢夫人厚爱,我们感激不尽。这些银子,我们本不应收受,但既是夫人的一片心意,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瑶没说其他的,吩咐云杏拿着,自己上前想要仔细看看李氏。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突兀地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一位看似主事的大丫头,神色镇定,迅速指挥道:“快,速速取来止血汤!”她的声音虽急却不乱,透露管事威严。 几位小丫头立即行动起来,她们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细心地吹凉后,轻柔地喂给李氏服下。 然而,这汤药似乎并未能立即止住李氏的吐血之症,反而让她的情况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司瑶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她敏锐地嗅出空气中弥漫着的药味——三黄解毒汤,一种常用于清热解毒的汤剂。 “还是将夫人扶起来吧,以免她被血呛到。”司瑶边说边上前,假装要扶李氏起身,实则暗中施展医术,悄无声息地将一根银针精准地扎入李氏的脉搏之中。 这一针下去,李氏的吐血症状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只是她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显得异常虚弱,有些昏昏欲睡。 司瑶没有停歇,她再次出手,几针分别落在李氏的太阳穴和脖子周围的穴位上。 她又扎了几针如太阳穴,脖子。几位小丫头见状有些吃惊,刚刚那位喊上汤的大丫头先开口。 “你怎擅自为老夫人扎针。” “事出紧急,慢慢解释。”她不慌不忙又扎了几针,李氏一口黑血吐出,气息平缓。 “来人!”那位丫头还是不放心喊来了门外打手小厮。 在门外候着的东极率先冲入,看到司瑶正在扎针,一把手控制。 “好啊你,我好心让你拜见,你竟然想要害人。”几位小厮围着司瑶,一个个拿着棍棒。 “我在为夫人治病。” “一派胡言,你是哪方的名医?我们老夫人宅心仁厚不计较得失,你竟然恩将仇报,没成想候府竟然是这种做派。” 司瑶并不想多解释,见到老夫人病情已经稳定,慢慢起了身。 “不如先请太医瞧过再定我得罪。” “行,若是我家夫人有个好歹,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告到圣上面前。” 司瑶被几人抵着身子,团团围着,门外的家丁急得团团转,云杏则是一口囔囔着让她别慌,自己去找侯爷。 “这太常府果真是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话音未落,一人悠然步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视线聚焦于门外那并肩而立的两位身影。其中一位,年约四旬,举止间流露出不凡的气度与沉稳的韵味。 而伴其左右的青年,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衫,宛如初雪覆盖下的青松,清逸脱俗。 步伐轻盈,每一步都透着温文尔雅的风度,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串紫叶檀佛珠,那深色珠子缓缓扭动,透出温润色泽与他淡然的气质相得益彰。 “让小公爷见笑了。”年长那位陪着笑。 “无妨无妨,李大人还是先料理家事吧。”那位年长点了点头,示意几位家丁退下。 司瑶暗叹,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了。 第11章 老熟人 “大娘子受惊了,实属下人失礼,我定当严惩不贷,整顿家规。然今日府中事务繁杂,尤以老夫人病况为重,恳请大娘子暂移玉步至内室小憩,喝杯茶。待老夫人病情稍缓,自当亲自陪同娘子道别,以表歉意。”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这位李大人言辞间虽显客气,实则意在监视,生怕她有所异动,想要等他娘病好了再放人。 身旁随同的男子先发开口,轻轻一笑道:“李大人公务繁忙,实在不便劳烦。且由我这做客之人,代为主人之道,略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大娘子。” 李太常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也未多言,算是默许了此提议。 司瑶一时间觉得这候府大娘子做的实在憋屈,怎么来个人就能压自己。 由那位轻捻佛珠那位引路,司瑶紧随其后,两人步伐默契,一前一后穿梭于曲折的后院小径,抵达幽静内室。 “你怎么来了?”待四周无人,司瑶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怎么?不继续扮演你的端庄大娘子,改换真面目了?”沈行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意以轻松的语调反问。 面对沈行韫那略带戏谑的眼神,司瑶不禁翻了个白眼,刻意营造的矜持瞬间瓦解。 “好吧,不装了,确实累人,这些达官贵人一个个说话弯弯绕绕。”她轻叹一声。 沈行韫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我不过是担心你,昨日听闻你与李家起了风波,今日便按捺不住,特地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劳烦你了啊,一天天跟个喜鹊似的来回溜。”司瑶摇头晃脑说道 “为什么是喜鹊?他很勤劳吗?”沈行韫一脸认真发问。 “非也非也,喜鹊不是报喜鸟吗?你一来就给我解困那不是喜鹊吗?”司瑶嘿嘿笑着,见身边人一脸无奈和宠溺,收敛几分,好像现在还不是说笑话时候。 马上到饭点了,前堂还没有动静,沈行韫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倒是司瑶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品着茶,“上好的雨后龙井,难得一求。” “来,尝尝”司瑶递给沈行韫。 他随手一摆“没心情。” “若是真出事,我拼到圣上跟前,也会保你。”沈行韫颇有一番视死如归的决心。 司瑶面笑心在吐槽,圣上他老人家也怪忙的,怎么一个个都要拼到他老人家面前? “你对我的医术不放心?” “我对李府中的人不放心。” 司瑶无趣趴在桌前,拿着折扇给自己凉风,后又手欠的翻翻这翻翻那。 “哎哟喂,官窑啊,你说这李大人,该不会也沾染了贪污的恶习吧?”司瑶话音未落,沈行韫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眼中满是紧张之色。 “你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在李府这地界儿,也敢如此口无遮拦?”沈行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责备。 司瑶俏皮地扒拉开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窃喜的光芒。“哟,原来咱们沈大人也有怕的时候啊,真是难得一见呢~” 沈行韫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温情却难以掩饰,他温柔地注视着司瑶,轻声说道:“我是怕你出事,这李府水深,你自要当心。” 司瑶只觉得内心发毛,怎么每次都能扯上这个。 “两位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一位小厮模样男子开口打断两人。 司瑶心中感激这位小哥来的及时,一溜烟蹿了出去,剩下沈行韫带有恨意盯着面前的人,那位小厮低头不敢回应,也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刚入前堂,只看见几位丫头和李大人围着一位提着药箱司瑶就看到了老熟人, “太医……太医。”司瑶喊出声,期待这位老相识能有所作为。 “已确认老夫人病情平稳,请大人宽心,无需过分忧虑。”太医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叮嘱李大人,似乎并不想鸟她。 司瑶轻轻上前,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佯装的惊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未曾想今日又能在此遇见太医,实乃幸事。” 太医这才微微侧目,礼貌性地回应:“大娘子安好,不知侯爷的身体近况如何?可曾有所好转?” “好,很好。”司瑶笑容可掬,语气中透着一丝俏皮,内心吐槽甚至好到都能小酌几杯了。 李大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恭敬了许多,连忙接话道:“太医刚刚已经向我们详细说明了老夫人的病情,并特意说了大娘子及时稳定病情之功。”他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轻启薄唇,威严地唤道:“东极。”一旁的小厮闻声迅速上前,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吩咐,对着司瑶直愣愣跪下。 司瑶被惊的后退了几步,怎么一言不合还下跪那。 李大人转向司瑶,脸上洋溢着歉意与诚恳:“还请大娘子宽宏大量,对于之前药铺之事,李某深感抱歉。” 司瑶微微一笑,以礼相待:“大人言重了,事情既已解决,便无需再提。我方才在查看老夫人病情时,偶然间从古籍中寻得一相似病例,便斗胆列出了一份药方,不知太医可否屈尊一阅,看看是否有所裨益?” 说着,司瑶优雅地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无瑕的纸张,轻轻递向太医。 全场静默,唯有沈行韫在一旁暗自嘀咕,他分明记得,刚才她并未有任何书写举动,想来这药方必定是早已备好,以备不时之需,她家阿瑶真是长大了,都学会预判了。 太医细细审视着药方,眼中全然为赞赏,连连点头赞叹道:“地黄、五味子……这药方配伍精妙,剂量把控得恰到好处,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方子。” 李大人见状,心中大石落地,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揖:“若我母亲真能因此药方而病情痊愈,李某将代表李府上下,对大娘子的恩情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司瑶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李大人扶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心中却暗自嘀咕:“这感激之情虽真,但可别是拉我下水,让我背上什么贪污的罪名才好。”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回候府了。”司瑶只想开溜。 “不如留下吃个便饭。”李大人挽留道。 司瑶看了一圈,沈行韫,太医,李大人一脸期许,觉得还是先溜为妙。 “不了,改日再聚。”说完带着云杏几个就往回赶。 第12章 拦车 马车缓缓行,司瑶掀开车帘打算欣赏一下京城的街道。 突然一阵摇晃,司瑶定了定力,云杏一股脑撞入怀中,羞红了脸。 只听见外面马匹一声嘶吼,马夫急忙拉紧缰绳,大声训斥马。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竟敢挡道,不要命了。”只听马夫责骂。 司瑶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几位衣衫褴褛的妇人,其中一位抱着幼小的孩子,冲到车前,声音颤颤巍巍:“求好心贵人赏口吃的吧!我家小儿要饿死了。” 边说边对着司瑶磕头。 “去去去,快滚快滚。”马夫依然叫嚣。 司瑶缓步下车扶起几位,顺道看了看她的孩子,那位孩子不过两岁多大,此刻紧闭双眼,额头冒汗,呼吸紧促。 “我这有些银子,你们拿去买些吃的,另外这是治病药方你拿着,抓些药。” 那老妇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直对着司瑶磕头,紧紧捂着银钱。 “能不能求贵人为我们抓些药,救救我儿子的命。”她边说边磕头,额头已经有些淤青。 “你们有些贪得无厌了,我家娘子已经好心给你们银钱,自己去抓呗。”马车内云杏带些打抱不平探出头说道。 “贵人误会我们了,实在是京城的药房没有一家愿意抓药给我们啊,我们走投无路才想着乞讨的啊。” 司瑶有些动容,想起来今日拿给老夫人剩的药,虽然不是精抓的良药,但也对症,回到马车翻找了一番递给老妇人。 “这个拿去,煎了服下,三天后你再来找我。”司瑶递过药,叮嘱道。 “哎哎哎。”那老妇人连连答应,拿过药包塞入怀中。 不多时远处几位官兵巡逻,几位妇人吓得连连逃窜。 司瑶叹了一口气,坐回车内,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萧伯,下次再有这样事直接带我面前即可,不用再搞成这样。”司瑶对着前方驱马夫喊道。 “哎……大娘子你?”那人利落应下,后反应过来不可相信问出。 “这几位流民明显就是有落脚地方,既然讨饭便不可能随行带着生病孩子折腾,这京城中那么多马车不找偏偏找了我,更何况我刚刚说让她三日后找我,那人也不问我身份住处直接应下,想必是早已知道。知道我行程身份,又是看病流民,想必也只有萧伯你了。” 萧伯闻言,面露愧色,叹了口气,解释道“大娘子我……哎,那几位原本是我同乡,一同约着来京城做些营生,没曾想赶上了瘟疫,死的死伤的伤,就剩这几位了,我也没其他办法了。想着大娘子心善,这才……” “无妨,人必要多行善举。” “对了,娘子,昨日你让我准备大米和药材都已经备好了,要做什么呀?”云杏听到行善举想到昨日司瑶奇怪举动。 司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回候府取米,煮粥!”云杏真是越发看不懂自家大娘子想法了。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卷起天幕,空气中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候府门口,几位下人站在门前焦急转圈,看到司瑶马车安了心,感觉搬到了救兵。 “大娘子,夫人邀您去前堂。” 未看清来人,便听见稚嫩的喊声,不抬头也知道是分来的东篱这急躁的丫头。小丫头身着黄衫,头簪迎春,撑着伞急匆匆跑来,与春日相应合。 司瑶应了声,这一天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知是何事?”司瑶急躁扒住东篱肩膀问道。 “来人没说,只说要娘子紧要去……娘子小心,莫要被雨踏湿。”东篱边说边把伞偏向司瑶。 “那现在就去吧,你跟我一起。”她顾不得其他的,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云杏拦住司瑶,立即进马车拿伞,追着司瑶脚步急说道:“娘子莫着急,误不了这一会,这样子出去怕是到了前堂失态。” 到了前堂,除了端坐的王氏,身旁还有陪伴的捶背哄着王氏消气的顾知意,左边落坐的是顾砚初。 以及堂下跪着,好像在请罪的胡掌柜。 听到脚步声,一行人齐望着司瑶,此刻她发髻有些散乱,衣襟被雨踏湿,染了半边。 “请母亲安。”苏景晏福了身子请安,厅内却是一片安静,看到王氏忧愁局面,他也心会了几分,又缓缓开口道“不知各位母亲喊我前来为何事啊?” 顾知意看到她到,先发开了口。“为何事?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知道?”她说完甩了甩袖子偏倒一旁,颇有居高临下之意。 “司瑶不知做何惹怒了妹妹,请妹妹详说。”他做低姿态,佯装一副受欺模样。 “知意,怎么对你嫂嫂说话。”顾砚初看到形势不对,立即上前拉着司瑶的手忙宽慰。 顾知意见着自家哥哥偏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氏插话道:“刚刚铺中账房来报说少了些药材银两,不知你可知情?” 司瑶心生几分怨恨,合着全家串通起来欺负自己一个外人,丢了东西首先怀疑到她头上。 司瑶目光扫了一圈人,顾砚初面露为难,王氏只打着一副严正家风模样,顾知意倒有几分小人得志。 “儿媳未见。”司瑶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的慌乱。 王氏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你房中那些米粥和药材从何而来?” 司瑶轻轻一笑,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仿佛对王氏的质问毫不在意:“那些米粥和药材,自然是用我自己的钱买来的。” 顾知意闻言,脸色阴沉,她冷笑一声,接过话茬继续发难:“哦?我倒想知道,你一个出身乡野的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去买这些?莫非是……”说到这里,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偷了他人的钱财,却用来自己做好事,企图博个好名声?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随后走到司瑶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轻蔑地看了司瑶一眼,仿佛已经将她看穿:“哼,有些人啊,就是爱做这种表面功夫,以为自己做了点好事就能掩盖所有的不堪。殊不知,在这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虚伪之人。” “知意,不许对你嫂嫂无礼。”顾砚初维护喊道,随后起身将司瑶揽在身后,颇有几分母鸡护崽模样。 “母亲,事情未查清之前还是不要乱下定论,夫人为人我自是清楚,请给我几日时间查清。” 第13章 施粥 “不行,必须要问清楚,要真出了家贼,恐怕就不是药材失窃这么简单事情了。” 顾知意上前拦着二人,直视王氏说道,好像势要将这事闹大,处置司瑶一般。 “请老夫人慈悲为怀,为我们这些无辜的药铺伙计做主,还我们一个清白啊!”胡掌柜声泪俱下,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整的像他们都悬于一线,随时可能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云杏亦是心急如焚,她紧跟着跪下,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哭腔:“老夫人,大娘子她若真有偷窃之心,又怎会等到今日?大娘子素来品行端正,断不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大娘子一个公道!” 王氏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她轻轻扶着额头,显得疲惫无奈。身旁的丫头婆子们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她坐下,并细心地为她按摩,试图缓解她的不适与压力。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判断,进退两难。 “那就先……禁足院内,等事情清楚了再做定夺。”王氏为难说道。 司瑶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相对的这些人,仅凭几句话自己就被定了罪? “母亲。”顾砚初出声喊道。 “好了,我累了,莫要再议了。”王氏落座主位,揉了揉眉心,一副不想开口劳累模样,被人搀扶出了堂门。 “夫人,奴婢斗胆禀报!”司瑶身后的丫头,双膝跪地,神色间满是犹豫与不安,仿佛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重负。 王氏见状,温婉地挥了挥手,柔声道:“祥云,你且放宽心,有何事但说无妨。” 祥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颤声道:“奴婢...奴婢昨日偶见大娘子踏入了当铺的门槛,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言罢,她惶恐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匍匐在地。 顾知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声音里满是挑衅:“瞧瞧,这还不是铁证如山吗?你还敢说你没偷东西?” 司瑶内心冷笑,这拙劣的圈套,布置得如此明目张胆,真不知道是该说顾知意太过愚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智谋,以为能轻易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司瑶觉得时机到了,内奸终于出来了,顾知意还是心太急切。 “请夫人明查,我昨日进当铺典当的字据皆在此,东西全为我自己之物。”说完便拿出自己袖中藏的纸张,让身边丫头呈给王氏。 王氏细细过目纸张物品清单,所有物品都是不值钱的首饰,的确不是王府所出。 顾知意一脸得意的凑上去拿过仔细看,反复翻看了几遍,不可置信和祥云交换了几遍眼神。 “这,这绝对是假的。” “这上面可是有当铺掌柜的盖印,如何作假?” “我……我分明见你拿了老夫人的……”祥云也有些不可置信,情急下喊出,当日她分明亲眼瞧见司瑶拿着老夫人送的生辰镯子典当,今日之事不过也是逼着她拿出典当单子,好当着众人的面让王氏寒心。 “你见了?老夫人的什么?”司瑶笃定一般质问祥云。 祥云也明白自己被猜透,不敢再出声,低着头不说话。 “来人,将这祸害主子的丫头拉出去赏她二十板子。”王氏见到突破口,边想着草草了结这事,便赶紧下令处罚。 “姑娘,姑娘……”祥云被拖走,嘴里一直求救顾知意,顾知意却躲闭目光不再看。 不多时院中传来一声声的凄惨叫声。 “我累了,今日且到这吧,商铺的事再慢慢查。”说完这句话,王氏一副累瘫模样扶着额头,让人不好在开口。 走出前堂,东篱,云杏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挤这司瑶,为其撑伞。 “娘子,咱那粥还要继续吗?”云杏怕惹恼司瑶,有些不敢确定的发问。 “当然,你们去准备一下,我换身衣服,我们上街布粥。”司瑶顿感心情大好。 司瑶打算换身衣服,入了东华院,远远瞧见了站在屋檐下的顾砚初,他身着湛蓝披风,手撑白底梅花纹油纸伞,站在花下,眼神温情怜惜,正为一株芍药挡雨。 “今日院中的芍药开的好,我想夫人陪我去看看。”他说这话时候脸上扬着笑。 顾砚初指了指前面那朵掉落的芍药,暗示他去捡。 司瑶有些不悦,还是捡起花交到了他手中。“夫人适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拿到花的顾砚初缓缓开口。 “夫君也觉得我不该布粥?”司瑶带有不解望向顾砚初 “你想做的事,我不觉得错,只是流民太多,夫人怕是救助不完,再者人心难测,恐遭人记恨,适得其反。”他笑盈盈的把玩这花,将鼻子凑到花前感受花的香味。 仔细转着端详了一番沾着雨露的芍药,而后将花交给了司瑶。 “做事总要自问无愧于心便好。”司瑶没有急着辩驳解释,淡淡回应。 顾砚初指尖轻捻过一片细腻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将其捧于掌心。 他目光温柔地转向司瑶,轻声言道:“夫人能有此番觉悟,实乃顾家之幸。但为夫更忧心的是夫人的安危,现今局势复杂,内外皆是暗流涌动,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需更加小心谨慎,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言罢,他眼波流转间,满是对司瑶的深深怜惜。 司瑶未语,只是默默递上一封她昨日亲笔所写的书信。 顾砚初接过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缓缓展开,细细端详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瞳孔渐渐放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信中所言内容让他有些恐惧。 “这……这……”顾砚初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中信件被他慌忙收起,神色间既有震惊也有几分慌乱。 “我知夫君如今韬光养晦,我认为不如争一番,若生为苟且偷生,生有何欢,若死为黎明所死,死亦何惧。立储之争在即,背倚候府荫蔽,能靠几时?”她说这话时候没有任何犹豫,手紧紧捏住那枝芍药,眼睛直逼顾砚初。 “如今天下大乱,若此事能成,便是大功,候府必然得到重用,若不能成,夫君也可将我推出顶罪,就当是为百姓,争一番。”司瑶说这话时眼中充满坚定。 第14章 仗势欺人 “此事让我在思虑一番,往后再议。”顾砚初说完便撑伞回了屋内。 司瑶也懂他避开朝堂多年,恐怕顾虑了很多,需要冷静思虑。 换上轻便适宜的衣裳后,司瑶领着云杏与东篱两位俏丽丫头,以及数名搬着热腾腾药粥的小厮。 两位丫头在司瑶的细心安排下,皆换上了便于劳作的朴素衣衫,颜色淡雅不张扬,未施粉黛的脸庞更显清新脱俗。 司瑶以一副温婉而又不失威严的当家主母姿态,对众人轻声细语地嘱咐道:“诸位请记牢,今日我们所行乃是体力与善心并重的活计。若是谁能将活计干得既快又好,我自有额外的赏钱相赠,以表谢意。但若有谁觉得这活儿太过辛劳,不愿勉强,也大可提前告知,我绝不会心生责怪,只盼大家都能量力而行,。” 见众人皆以沉默应允,眼神中透露出期待,司瑶心中倍感欣慰,便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布施的路。 布粥的地点特意选在了相对偏远的东郊,这里虽人烟稀少,却也是流民与病患聚集之地。随着马车缓缓行进,司瑶早已安排妥当,让赶车的萧伯提前散布消息,引导那些患了瘟疫与饿肚子的人汇聚于此。 距离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但远远地,已能望见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一群人你挤我我挤你,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尤是迫切。 云杏不禁惊呼出声:“哎呀,娘子,您看这些人……,万一待会儿他们为了争抢粥食而发生混乱,可如何是好?”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与不安。 东篱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娘子,我们虽有心行善,但也要顾及自身安全。不如就让几位派遣福吉他们这些爷们下车,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不好向侯爷交代啊。” “安心了,我早就安排好了。”司瑶并不担心,钓了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狗尾巴草靠在马车内闭眼小憩。 两人不解再仔细看了看,只见有几位身强的家丁赶来,拿着木棍喊着。 “你们一个个都排好队,要不然我手中的棍棒可不长眼。”那些人晃了晃棍棒,耀武扬威般的呵道。 那些流民一看这阵仗以为是官兵,全都老老实实不敢出声,不一会乱哄哄的人群排成了几队。 “这是?”东篱疑惑看向司瑶,她收起狗尾巴草笑呵呵回看。 “啊,这不是那天闹事那个吗?”云杏指着为首那位,她清楚记得这位就是那天李府吵得最凶那个,怎么他也来了。 司瑶翻身下车,走向一位为首男子,伸手挥了挥,那人注意到了,匆匆赶来。 “见过大娘子。”东极恭恭敬敬的行礼,可吓坏了云杏,心里嘀咕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劳烦你们了,代我向李大人道谢。”司瑶一脸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管人这种事果然还得专业的人来干,她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欣慰。 “你们几个去把粥搬下来吧。”司瑶吩咐着。 不多时,施粥的地点已井然有序地搭建完毕,一口口大锅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是司瑶精心调配的药材与米谷共同熬制的粥品。 为了让这药粥更加易于入口,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冰糖,用以缓解药材的苦味。 前来领取粥食的人们,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和带着孩子妇人,他们的衣衫褴褛,布满了补丁与泥土的痕迹,指甲缝中也藏着黑黑泥土,想来他们长久以来为了果腹而不得不挖掘树根、采摘野菜。 有几位甚至没有打粥的碗,只能就地取材,采摘几片宽大的树叶作为临时的碗具,小心翼翼地捧着滚烫的药粥。 他们刚接过粥碗,便急不可耐地送入口中。 司瑶心生怜悯,吩咐云杏去车内拿出几个碗,敲碎弄出些豁口再给那流民。 看见小丫头疑惑眼神,她随后解释:“若是给了新碗,便人人都想舍弃旧的拿新的,更容易发生哄抢,不如弄些豁口少了许多事情。 云杏理解后,立马去办,拿出车上备好的碗,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吭吭哧哧砸了几下。 司瑶见事情顺利进行,给众人分了百解丸防止疫病,自己带上面纱到一旁去查看那些生了病的流民。 这些流民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因朝廷长期驱赶和禁止用药她们身上布满了淤青擦伤,有些高烧昏迷,完全没有力气。 司瑶吩咐着人端来汤药,让身边人喂下去。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司瑶抬眼只见一位年轻的妇人,她满眼含泪,飞奔跑来。 “莫要急,慢慢说,你相公怎么了?”司瑶安慰道。 “我,我相公他被……官兵带走了。”那妇人满脸泪,因哭噎说话断断续续。 “为什么?”司瑶继续发问。 “这场地时常有人被带去,而且都要挑没病的。”身旁一位老人见妇人说不出话,替她回应。 “没病的?带去干嘛?”司瑶更不解了,若是说染病带去怕扩散也理解,这无病带去做什么,做苦力? “我们也不知道啊。”一群老人纷纷摇头。 “那些人没说,上来就挑拣带走几位,一个个手里都带着剑,我们也打不过啊。”另一位补充道。 “肯定是带去顶罪,替那些花了钱坐牢的人顶罪。”人群中一位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孩子说道。 司瑶伸手喊那位孩子过来,给了颗糖,然后领到一旁:“好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看见了,李家大哥被带走了,然后我在菜场口看见他被砍头,然后阿嬷说他是给人顶罪去了。”小孩子得了糖,便高高兴兴吃了起来,直接吐露无遗。 司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又掏出一些糖给他,“好孩子,别和人家说了,去玩吧。” 那孩子得了更多糖,乖巧点点头,跑远了。 “大娘子,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些了吧。”云杏一脸担心的在旁边劝着,恐担心惹祸上身。 第15章 蛇羹 “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无论前路如何,这条路总归是要走下去。 那位妇人见司瑶归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与期盼,连忙上前询问起刚才的情景。 司瑶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轻声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先拿去应应急。看你带着孩子,日子定是不易,不妨用这些钱做个小本生意,好歹能有个稳定的营生。” 那妇人闻言,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感激涕零地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啊!这般大恩大德,我该如何报答才好……” 回程的路上,司瑶情绪显得有些沉重。 云杏:“娘子别想了,官府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东篱在一旁悠闲地嚼着杏仁糖,对周遭的动静似乎浑然未觉,让云杏不禁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轻轻拍了几下东篱的手背,带着几分嗔怪与提醒。 东篱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了一下,小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沉醉转为愕然,随即手忙脚乱地将口中的杏仁糖匆匆咽下。 她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众人脸色,连忙附和道:“啊,对对对,云杏姐姐说得对。” 这一下子逗笑了众人。 司瑶轻盈地小跑步入后院,甫一踏入,目光便锁定在那抹身影上。 他正悠然自得地安坐于柳荫之下,手执清茶,细细品味。 微风拂过,柳丝轻舞。 “夫君。”她轻声细语,温柔地唤道。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举起手中的茶杯,向她遥遥示意。 司瑶快步上前,接过他递来的木簪,细细端详起来。 这簪子以珍贵的黄花梨木精制而成,色呈深褐,隐隐散发着淡淡香气。 簪尾之处,雕刻了一枝傲骨寒梅,花瓣细腻,枝干挺拔,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那一缕清冽的梅香。 “候府规矩,女子新婚都会收一只木簪,男子收玉,以花做寓意,前些日子就做好了,忙的有些忘了,我瞧你喜欢梅花,便吩咐打了这只梅花禁步。只是可惜……新婚仓促如今不能给你大办宴了。”司瑶收过,小心佩在身上。 “那母亲可有?是什么?”她想到王氏正襟危坐模样,忍不住好奇发问,一双星眸透出满满期待。 “木兰!母亲觉得此花有孤风傲节之意,便取了木兰为簪。”顾砚初望着远处有些出神。 司瑶笑了,这倒是像王氏行事风格。“那夫君那? 顾砚初在身上摸索,找出一块玉递于司瑶。司瑶接过玉,细细摩挲,上面雕了双鹤,鹤颈长而曲,头相对,两鹤内侧之翅相接。 “这便是我的玉。”司瑶点点头,似明白,将玉交还给顾砚初。 等待着他的下文,也不想多说话。 “我已经将书信呈上去了。”顾砚初见他一脸担忧模样,缓缓开口。 司瑶脸上顿出欣喜,“夫君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夫君为我做的实在颇多,我无以为报,自当以身相许。”司瑶学着话本的语调,逗趣顾砚初。 心中暗自盘算,为昨天放蛇入顾砚初房内有些愧疚,明日定要将屋内藏匿的那几条毒蛇悉数擒回,这人也不见得是坏人嘛。 “夫人辛苦了,奔波一日,不妨尝尝这精心熬制的汤品,解解乏吧。”顾砚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哦?是何等美味?”司瑶强作镇定,心中却已涌起不祥的预感。 顾砚初轻轻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他缓缓揭开热气腾腾的瓷盅盖。 “蛇羹。” 顿时,一股奇异的香气与眼前的景象让司瑶的心猛地一紧,只见她那心爱的小黑蛇,此刻已首尾分离,静静地躺在汤中,成为了这道名菜肴的一部分。 “啊!”司瑶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愤怒。 “夫人,可是有何不妥?”顾砚初故作关切,眼神中却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你……” 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翻涌,她瞪视着顾砚初,一时之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顾砚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莫非是觉得这蛇羹不合胃口?” 司瑶强压下怒火,冷冷地回了一句:“无事,只是我素来惧怕蛇类,夫君还是自行享用吧。” 死!明天就死!今晚就放蜈蚣,毒蛇,蝎子,让你做五毒汤! “啊!”傍晚,顾砚初房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嘶吼。 “夫君怕是做噩梦了吧。”司瑶死死抵住内室的大门,不让外人进。 随后里面没了生息,候府的丫头小厮都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据几位贴身八卦丫头回忆,只知道第二天侯爷脸肿的像马蜂蛰的一样,而大娘子头发乱如鸡窝。 在两人斗的鸡飞狗跳时候,顾砚初深感无力,表示握手言和。 顾砚初让云杏传话,邀她后院一聚,此刻他桌前放一封文书,独坐在亭下,似被春风吹的频频咳嗽。 司瑶满面春风迎上,轻拍顾砚初背,:“夫君怎坐屋外,怕要着凉。” 顾砚初白了一眼,屋里跟闹灾一样,比旱灾还可怕,旱灾只没得吃,这灾是要吃人。 不知道司瑶怎么培养出来的大蛇,大虫,一个个盘在屋内让人不敢进。 “朝廷文书。”说完他晃了几下,司瑶一脸激动正要抢来看。 顾砚初摇摇手,将东西收起来。 司瑶将怒气压下去,开口询问:“陛下如何说?可有眉目?” 顾砚初慢慢品茶,耗着人,缓缓开口道:“我先前拜了老师,一同为你上谏,又寻了些官吏修看。” “怎么样,怎么样啊!”司瑶急切想要站起来。 “哎,哎呀。”他佯装一副惋模样逗趣。 司瑶已知结果,感叹演技太差,但是还是陪着演,“那可真是可惜。” “陛下看了连连称奇,直言要封赏候府,命我与尚书大人同办此事。”顾砚初见来人上当,立马换回高昂语调宣布。 司瑶高兴的站起作揖:“我现在就去喊云杏准备。” “哎你……”顾砚初喊出时,人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第16章 闹事 本是晴天,出门却遇大雨和顾砚初,司瑶当机立断:今日不吉,不宜”用功?”旁边的顾砚初戳了戳读书的司瑶。 “你要是无趣不如吃些我的丹药啊,健身健体。”司瑶笑嘻嘻掏出一个小药丸,刚炼制好正愁没人试药。 “不了不了,太医叮嘱不能乱吃药物。”上次吃了司瑶给的药丸,吐了三天,睡了两天,他真是怕够了。 “你不去亲自照看粥点的准备情况吗?”顾砚初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担忧。 “放心吧,有云杏在那里盯着,一切尽在掌握中,无需多虑。”司瑶从容回应。 然而,司瑶的敏锐并未因此放松,她轻轻挑眉,继续说道:“我发觉你最近似乎格外关心我的事务,这可不像是你的常态。” 顾砚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连忙摆手否认:“哪里哪里,我只是担心最近事情繁多,怕有什么遗漏或差错罢了。” 司瑶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她沉声道:“顾砚初,你我之间无需绕弯子,有话直说便是。”话毕,她的心中已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顾砚初知瞒不过司瑶,便收起笑容,正色道:“实不相瞒,今日有几位朝中重臣突然造访,名义上是来探望我的病情,但细想之下,他们多年未曾往来,偏偏选择此刻登门,其用意不得不令人深思。更令我担忧的是,他们送来的礼物。” 随后他拍拍手,福吉呈上来一个锦盒。 盒子打开,司瑶瞅了瞅里面是几颗杏仁糖,她认出这是当日自己送于男孩。 司瑶闻言,心中一紧,她立刻联想到自己的那日情况,急切地问道:“可还透漏其他消息?” 顾砚初见她神色慌张,伸手落在她的肩膀:“并没多说,只说这糖是他们偶然得来,听闻夫人爱吃,便命人搜罗,这糖有什么含义吗?” 司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这糖并无问题,只是我听闻了说是近来流民壮丁失踪,据一个小孩说,他们是被拉去替补死刑犯了,不知真假。这糖便是我送与那孩子的。” “什么?!” 顾砚初震惊失色“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 “世家大族这样的事侯爷怕是不少见吧。”司瑶感叹道。 “你放心吧,我会命人打听那孩子下落,这几天施粥你就先不要去了。”顾砚初不放心的叮嘱。 司瑶低下头沉闷了两下,忽而抬起头带些发狠“粥点还是要去的,人我也必然是要会的。” “娘子,不好了,粥点,粥点那边出事了……”云杏气喘吁吁的报备。 司瑶帮她拍拍后背顺气:“发生什么了?慢慢说。” “有人要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继续施粥了。”东篱在后面补充。 不用想也知道因为什么,她手心发紧,一枝笔咔擦一声在她手里断裂两半,司瑶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 正要打算去算账,顾砚初赶紧拦下:“夫人冷静。” “我自有分寸”司瑶甩开他的手不顾其他。 天公不作美,雨哗啦啦下的紧急。 顾砚初见司瑶走远,随后命人拿披风驾车紧随其后。 下雨天本就闷,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人像吐,路边全是土腥味。 “云杏,你说一下那些是什么人?”司瑶只觉得胸口闷的仿佛好像塞着一团棉花,神志不清。 “看着像官府的人,穿的是衙门的服饰,手上带着佩剑四处驱赶人,打翻了粥,并且还打伤了几位小厮。”云杏心有余悸的回忆。 “那些流民怎么样了?”司瑶紧张追问。 “老弱的都被驱赶到别地了,小孩和壮年的男人都被带走了,说是要问话。” “对,问他们是谁手下的,问什么话也不回答,直一个劲吼人,可吓人了那。”东篱抱紧云杏手臂,缩在一旁补充。 “要不,娘子,咱们还是别去了,让侯爷管吧。” “没事,去看看吧。” 司瑶赶到时,那些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几个老残跑不快的流民在地上残喘,身边粥流了一地,白花花一片混着泥土和水。 司瑶又仔细寻,在草丛中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令牌,估计是人多掉落的。 她擦了擦上方的水迹,端详了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方”字,紧握了一下,收了起来。 “大娘子,这?”云杏 “把剩下的人安顿在城东的庙,带几个人跟我去衙门。” 她握了一下拳头,翻身上马,她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暴雨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雨水与风声交织一起,沙沙作响,司瑶的脑海中唯有“公道”二字在回响。 当司瑶抵达衙门时,天色已近黄昏,衙门大门紧闭,堂内空无一人,只余下几分冷清。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鸣冤鼓上,司瑶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抽出鼓槌,重重地敲响了它,鼓面的水因为振动溅出。 雷声轰鸣,电光石火间照亮了司瑶身影。她无视,继续用力地敲打着鸣冤鼓,每一次敲击都用尽全力。 就在司瑶即将耗尽力气之际,她感觉到手臂被一股力量紧紧握住。 回首望去,只见顾砚初站在她的身后,气喘吁吁。 这时,一位身着华丽官服、年约四旬的男子匆匆赶来,身后紧跟着四五名随从为他撑伞挡雨。 这位官员一见顾砚初与司瑶,立刻满脸堆笑,行了个大礼:“参见侯爷,夫人。不知二位深夜驾临,有何要事?” 司瑶见状,心中怒火更甚,她猛地拨开众人,几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官员的衣领,语气中满是愤慨:“你不知道?东郊流民失踪之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滴落在衣襟上,也滴进了那官员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想要挣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顾砚初连忙上前一步,将司瑶轻轻拉开,自己则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冷峻地看向那位官员:“大人,今日东郊粥点被砸,流民失踪,大人可有所知?” 那官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侯爷息怒,下官虽有所耳闻,但这实在是上面吩咐的,我也只是按要求办事。” 司瑶眉头紧锁,语气严厉:“是谁下的命?” 第17章 回门 “是,是尚书大人。” 顾砚初一下犯难,尚书与他同办理此事,他无权管辖。 司瑶看出他的犹豫,垂下头,丢了手中鼓槌不再说话。 回程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不如明日我陪你回门吧。”一阵寂静后,顾砚初主动开了口。 “算了,最近事多等过些日子吧。”司瑶仍然丧气不想多说话。 “罢了,近来琐事缠身,或许待风平浪静后再议更为妥当。”司瑶的语气中仍带着落寞,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明白顾砚初想让自己散心,但是逃避从来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那也不是她真正的家。 顾砚初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并未再行劝说,只是默默地给予她一个理解的眼神。 雨渐渐停了,路上只剩风声。 随着马车缓缓停稳在顾家府邸前,司瑶轻轻掀开帘幕,步下马车,对顾砚初轻声道:“今日就这样吧,早些歇息。” 雨已经停了,司瑶身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她似乎有些发冷,嘴唇苍白。 顾砚初点头应允,看着司瑶背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的惆怅。 顾砚初脱下拿出备好的披风,缓缓为司瑶披上:“自你嫁入我顾家,我还未曾有机会正式拜见岳母大人。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回门,母亲那边我也已经早说好了。” 司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身,眼中闪过惊讶。 片刻的沉默后,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释然:“也好,就明日吧。” 顾砚初笑了,“好,明日。” 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顾砚初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眸光闪烁,嘴角微弯。 关上门,留着司瑶犯难了,表面上的母亲不过是自己花钱雇来留着一个名号,这要是去了不得露馅吗,自己刚刚怎么就答应了那。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天气大好,应该是下过雨的缘故,天空如同洗过。 顾砚初已穿戴得一丝不苟,身旁跟随两位小厮还有福吉。 “侯爷,您这眼神儿,都快把花儿给看穿了。”福吉在一旁打趣道,他注意到顾砚初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得意。 顾砚初迅速收敛起脸上的轻松神情,转而以一副威严的姿态望向福吉,声音中带着几佯装的威严:“福吉,愈发没规矩了,连主子的玩笑都敢开,小心我哪天真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福吉连忙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看您和夫人感情好,随口一说嘛,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在意。” 话虽如此,他却也知趣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乖乖地跟在顾砚初身后。 房门缓缓开启,一抹清新的身影映入眼帘,杏花飘落,云杏打头先出来,随后唤人扶出穿戴好的司瑶。 司瑶已梳洗打扮妥当,一袭白衣胜雪,花纹绣着淡雅的并蒂莲,墨发如丝,直斜插一根梅花木簪,她未施粉黛,却依然清秀脱俗,肌肤在衣物的映衬下更显柔滑细腻。 顾砚初的目光瞬间被司瑶所吸引,他怔怔地看了片刻,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他的话语间略显生涩,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司瑶轻轻点头,目光柔和却未多言,心里暗暗嘀咕自己昨晚也没给他吃哑药啊。 顾砚初连忙起身,福吉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牵至门前,做出请的手势:“请上车,夫人。 司瑶轻移莲步,步入车内,随后马车便在晨光中缓缓启动。 车内,顾砚初轻掀帘幕一角,目光掠过窗外迅速变换的风景,心中却已开始盘算起另一番事来。 他转首望向闭目养神的司瑶,声音温柔而带着体贴:“你先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吧,路途尚远,等到了我再唤你。” 司瑶轻声应允,随即合上眼帘,车内顿时弥漫起一股宁静而温馨的氛围。 车轮在石板路上有规律地碾压前行,发出“哒哒”的声响,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顾砚初见放下帘子,让车内的光线变得柔和些,他轻咳一声,又怕打扰到司瑶,轻声打探道:“夫人。” 司瑶翻了个身,“说。” “我此番准备了些薄礼,欲赠予岳母大人,只是不知她的喜好如何,唯恐礼数不周。” 司瑶轻轻摇了摇头,:“侯爷不必过虑,家母性情随和,不拘小节。只是,你准备的这些……” 她顿了顿,瞄了眼没地放脚的一堆礼盒,“人参、雪莲、何首乌,熊掌,丝绸,黄金与皮草……” “这些大多为滋补气血之物,想着岳母用的到。” 司瑶的眼眸倏地睁开,打断了顾砚初未尽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马车继续前行,不久便抵达了小山村,村民们见到如此气派的马车,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议论纷纷。 “这辆马车是谁家的?”一个村民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马车。”另一个村民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惊叹。 “肯定是哪位达官贵人回家探亲来了吧。”又有人猜测道。 马车内,司瑶透过帘子的缝隙,隐约能感受到外面的喧嚣。 顾砚初察觉到了她的不适,轻轻揽过肩膀,撩开帘子,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福吉会意,立刻从马车中取出几份礼盒,逐一递到村民们手中,并客气地请他们让路。 村民们渐渐散去,为马车腾出了一条通往门前的道路。顾砚初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坐回马车内,对司瑶温柔一笑:“我们到了。” “瑶儿。”刚到门前,就听见一声粗矿的妇人声音。 司瑶望去一位约莫三旬左右的妇人,皮肤黢黑,身材有些肥胖。 司瑶暗叹沈行韫也有不靠谱的时候,找的人跟自己怎么一点也不像,找不到知书达礼的好歹要温和吧。 随行的人一副掉下巴的样,一个个看看司瑶又看看那笑呵呵妇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人会是司瑶的母亲。 第18章 露馅了 那妇人快步走来,笑得合不拢嘴,直接到马车前开始喊:“瑶儿,你到了啊?呀,这位是侯爷吧,模样真俊。” 她嗓门大,引来了许多人观看,本来就有许多人看,一样一喊聚的人越来多了。 那妇人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挤开了一旁围观的丫头小厮,径直朝司瑶和顾砚初走来。 “哎呀,我们家瑶儿,真是越长越标致了!”妇人边说边伸出手去,作势要扶司瑶下车。 司瑶心中虽感意外,却也出于礼貌地轻轻搭上了她的手。然而,妇人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她猛地一发力,竟是将司瑶从马车上硬生生地“抱”了下来,那动作迅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司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妇人将司瑶稳稳地放在地上后,并没有立即松手,而是上下打量着她,眼中不像慈爱参杂着算计。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司瑶身上的衣物料子,细腻光滑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这料子真是好!看来我们家瑶儿在侯府里过得不错嘛!”妇人笑眯眯地说着。 “母……”司瑶喊了半截,有些喊不出,那妇人一脸期待引导她继续喊。 “母亲。”做了强烈的思想斗争后,司瑶还是喊出来。 “哎,好瑶儿,我做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那妇人拽着司瑶的手欢喜的不肯松开,让云杏没有近身的机会。 “岳母大人。”顾砚初喊出了声,司瑶投去感激的目光,谢他为自己解围。 那妇人一听这个称呼更加激动,就差要跳起来,回头等待下文。 “我特地准备了一些礼品,希望能略表心意,不知母亲是否喜欢。”顾砚初随即示意随行的仆人将礼品一一呈上。 顿时,各式各样的精美礼盒在众人面前堆砌成一座小山,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那妇人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立马所吸引,眨巴着眼睛,满是惊喜与好奇。她连忙应道:“合,合,当然合心意!” 她的目光几乎要黏在那些礼品上,离不开分毫,甚至忘了身旁的司瑶与顾砚初两个大活人。 她迫不及待地走近那些礼品,左瞧瞧,右看看,每一样都让她爱不释手。她轻轻地触摸着礼盒上精致的图案,又凑近鼻子细细嗅着气味。 司瑶心中暗自好笑,这场面继续下去会有些失控。开口提醒道:“母亲,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先开饭吧,让大家都尝尝您亲的手艺。”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妇人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礼品。 那妇人一拍脑门:“对对对,你看你都高兴傻了,先吃饭先吃饭。” 司瑶感觉心中大石头落地,想着吃饭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顾砚初挽着司瑶的手,悄悄在耳边嘀咕。“我觉得岳母大人和所想的不太一样。” 司瑶表面笑着迎合,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你与岳母大人不大相熟?”他继续发问道。 “可能因为是继母吧。”何止不熟,第一次见面。 “哦……”顾砚初以为提到司瑶痛处,低下头不再说话。 进屋后的司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傻眼了。 她环顾四周,只见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而在这温馨的场景中,却多出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她。 “哎呀呀,程程,你怎么这么害羞呢?快喊姐姐啊,还有姐夫。”妇人连忙走到两人面前,亲昵地拉着男孩的手,催促他向司瑶和顾砚初打招呼。 男孩似乎有些胆怯,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姐姐……姐夫好。” “这……”司瑶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 她转头看向顾砚初,只见他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两人相视一眼,沉默。 “这?” “你知道的,自从你父亲走后,母亲自己一个人也实在寂寞啊,这不,哎,想着养个孩子嘛。”那妇人一边说一边佯装着擦泪。 一时竟无语凝噎,司瑶望天觉得此刻哭的应该是自己,那话本里不是这样演的啊。 顾砚初扶着想要晕倒的司瑶,落坐。 “瑶瑶啊,你看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烧鸡,还有这些菜,你看你难得回来一次。” 妇人边说边往司瑶碗中夹菜,那孩童在旁边眨巴着嘴,一副馋坏了模样。 司瑶将手中碗递过去,那男孩接过狼吞虎咽。 妇人却不满,摔了筷子,夺过碗大吼:“你瞧你怎么那么不懂事,这些菜都是给你姐姐做的。” “我……我。”男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司瑶护在怀中。 “不过是一碗菜,还有那。” 妇人不满继续喊道:“若你你姐姐不待见你,以后等娘走了,你可怎么办啊,呜呜,你要知道啊,如今你姐姐可是得嫁高门,以后可是能为你寻个好前程,你那,就知道吃,吃。” 边说边恶狠狠的打着男孩,男孩抱头逃窜,云杏东篱都赶来劝架,满屋鸡飞狗跳。 司瑶顿时明白了,这是演给自己看那,自己请人来演戏怎么还带附赠演给自己那,她哭笑不得。 “母亲放心,我会好好待弟弟的。”司瑶无可奈何苦笑开口,一瞬间屋里顿时停了下来。 夫人喜笑颜开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个劲给司瑶夹菜。 “我昨天听李大娘提起,城里那位王先生教书可真是有一套,培养出了不少上榜的才子。我这心里头就琢磨着,咱们程程要是能拜他为师,那该多好啊!”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不过啊,听说王先生对门第出身有点讲究,咱们这种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他怕是瞧不上眼。但转念一想,咱们家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你这般出挑的女儿,还有侯爷这样的姑爷做靠山,想来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妇人边说边笑,笑容藏着几分对司瑶的试探。 司瑶闻暗自苦笑,她感觉到了一个即将摆在自己面前的大坑,正等着她往里跳。 顾砚初见她为难,接过话:“不难不难,我回头派人去办。” “好好好,还是姑爷大气。”妇人转头将讨好对象换作顾砚初。 第19章 演技浮夸 “别回头了,就今日吧,你们把程程带回去玩两天,见见世面,正好啊,也让你们小夫妻体验一下带孩子,那就知道大人的不容易的哟。” 妇人一脸得意,边说边拉着顾砚初的手。 司瑶哭丧个脸,真会给自己找事情,自己还在外面给人当孙子那,一晃眼多出个儿子,啊不对是弟弟。 回头定要找沈行韫好好算算账,把这妇人的钱全部扣掉,她竟然以公徇私。 顾砚初随后答应:“好啊,正好我们觉得候府冷清,也好给夫人做个伴。” 司瑶一脸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我?”然后又不敢相信指了指他。 “瞧着样子,高兴傻了都,有侯爷这样的姑爷,真是我家修来的福分。”司瑶点点头,傻了彻底傻了。 反观那男孩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满嘴嚷嚷:“好耶好耶,去候府咯。” 见饭吃的差不多了,妇人起身开始撤碗,司瑶小声在顾砚初耳边嘀咕:“你怎么答应了啊,这这这多麻烦啊。” “不麻烦啊!” “我知道你觉得我因为流民的事不开心,对我百依百顺,但是那事也不是你的错啊,不至于啊。” “啊?哦!多个伴热闹嘛。” “早年我还羡慕珩昱兄家的妹妹,好像也是这般大,小丫头整日摆刀弄剑的,让人瞧着欢喜。”顾砚初说着盯着男孩发愣,好像陷入了之前回忆,忽而又想到什么,转头伸出一个手指,半晌吐出几句话。 “哦对了,珩昱兄你大概不认识,盛京闻名的沈家小公爷与我家颇有交情,改日带你登门拜访。” “听说过,不大相熟。”司瑶故作矜持回答,心中想比你熟点,再熟就没你事了。 “她家有个二妹妹,公府独女,又是老来得子,公爷和夫人疼爱的不行,从小那是锦衣玉食养着,啧啧啧,过的连我都羡慕。”说到小丫头顾砚初夸夸其谈,不厌其烦开始讲。 “嘶,可那小丫头说来也奇,家里请了有名的嬷嬷老先生教授,看起来聪明伶俐,可却怎么也教不会,后来看到人家街上的卖艺刷刀,痴爱的不行,公爷无奈给找了几个拳脚师傅,一点就通,也算是京中有名的谈资。算来现在也有十三四了,听说来年就要及笄了,一转眼这么大了。” 司瑶心惊,情绪有些动容,竟是这么大了。 顾砚初见人发愣,拿手摇晃了几下。 “怎么了?你想要妹妹了?这个年岁要的可能有些晚了,侄子侄女倒是还行。”顾砚初一脸正经的分析,掰着手指头在那算。 司瑶一个白眼翻过去,带着云杏就离开了饭桌。 司瑶来到院中,摩挲门前的杏花。 “这树多久了?”顾砚初好奇的发问。 “不记得,我小时候应该都在。”司瑶有些走神,并没有心思关心其他问题。 转头又摸了摸桌上的帷帽,这帽子是他们家里没落后经常戴着去山上挖些野药野果用的,经历风吹雨淋已经有些旧了,很多地方断掉了,上面的纱也有些发黄。 程程拿着糖葫芦一脸得意,吃的高兴,嘴上全是糖啧。 脸上浮起笑意,思绪飘回以前。 “瑶瑶,快来瞧瞧,啊娘给你带了什么!”李氏刚踏入门槛,便迫不及待地卸下肩头满满的草药篮,同时手中还轻轻摇晃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白布袋。 司瑶闻声,如同小鹿般飞奔而出,连忙上前协助李氏卸下肩上草药。 她踮起脚尖,一双白嫩小手灵巧解开白布袋的绳结。 布袋中,几个圆滚滚、红彤彤的野果跃然眼前,散发着山楂酸味,正是前几天司瑶一直嘟囔别人都有自己吃不到的玩意儿。 “哇!是山楂!哈哈哈哈。” “你不是说一直想吃那街头糖葫芦吗?阿娘特地买了些白糖,咱们自己做。”李氏笑着,眼中满是宠溺。 “好耶!好耶!好耶!”司瑶一听,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边拍手边围着李氏转圈,脸上洋溢着孩子特有的纯真与喜悦。 李氏的笑容中夹杂着苦涩。她轻轻抚摸着司瑶的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难以言说。 “瞧你高兴的,若是你爹爹在,看到你这副模样,定也会笑得合不拢嘴……”说到这里,李氏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连忙收住了话头,不愿让这份悲伤影响到司瑶的心情。 她迅速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笑容,改口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来,阿娘教你怎么熬山楂,等会儿咱们就能吃上自己做的糖葫芦了。”说着,她便拉着司瑶的小手,一起走向厨房。 “阿娘别伤心了,我们明日去狱中看望爹爹吧,说不定他们抓错人,爹爹过两日就出来了。”小司瑶并不懂爹爹犯了什么事,只能呆呆用小手擦李氏的眼泪。 “等你爹爹出来,我们就把妹妹也接回来,咱们全家一起吃糖葫芦,好不好。”李氏将山楂放在筐内,摘干净碎树叶,温和对着面前司瑶说。 “好哎,我会对妹妹好的,要给她好多糖葫芦。”司瑶更高兴了,转着圈喊。 最后糖葫芦也没做成功,很少下厨的李氏自然对坊间小吃一窍不通,捣鼓一下午熬成一团黑乎乎。 司瑶哭丧着脸思量再三,看着母亲期待的脸,还是选择咽下去。 回忆曾经,司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笑容。 “夫人,夫人。”一声轻柔呼唤,轻轻拨动了她心中的涟漪,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顾砚初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手中轻摇着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宛如孩童般纯真笑着,随后将糖葫芦递到了司瑶的手中。 “你怎知我心所想?”司瑶故作嗔怪,眼中却闪烁着笑意。 顾砚初打趣道,眼神中满是宠溺,“瞧你盯着那糖葫芦,眼睛都快成月牙了,哪里还藏得住心思?放心吃吧,没毒,我可不像你,动不动给人加料的。” 司瑶笑得想打人! 回程路上,顾砚初还在喋喋不休的讲,以为司瑶有兴趣就讲了大半个京城的奇人趣事。 “你生病时候是不是看的都是话本?” “哎,夫人真是神机妙算啊,连我这个都能猜透,你以前走江湖是不是一会行医,一会行骗?”顾砚初一脸好奇,眨巴好看的桃花眼认真发问。 砰一声,只听一声惨叫。 福吉云杏询问发生了什么,司瑶摆摆手,“你家侯爷梦魇了,我给他驱邪那。” 第20章 卖画 “侯爷,到了。”顾砚初捂着受伤的眼睛,对着福吉点点头,探出头观望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随后做贼一样溜进自己院。 司瑶则霸气从容被云杏搀扶着下车。 “嘶,轻些,轻些。”几位小厮围着为顾砚初上药敷冰。 “这大娘子下手怪狠的,侯爷你没还手?” “无度不丈夫。我不计较!” “侯爷,侯爷,小公子来了。”下人匆匆来报 “他来干什么?跟他说不方便见客。”顾砚初感到头疼,小公子顾昀行,是二房出的,名义上唤自己哥哥,实则每次都跟讨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每次来张口闭口借点银子。 门口响起脚步声,顾砚初蒙头拿起桌上《礼记》。 “兄长,你怎日日如此用功?”顾昀行戳了戳读书的顾砚初。 “啊,原是昀行啊,你怎么来了,我实在无趣,不知如何为好。”他侧首看面前顾昀行,这位自诩“京都风流才子”的大人物。 他将手搭在顾砚初肩膀,带些自大口吻:“让我带你感受一下人世间的乐子吧!” 说着拉走了顾砚初,他赶忙抚下了顾昀行的手,“不了,老夫人吩咐我如今成了亲也要稳重些。还说我争个功名最好,弟弟你还是自己去吧。” “像我们这种官宦子弟那,是用不着用功读书的,明面做个戏算了!”顾昀行继续磨他,似乎不屑他这般用功。 “咱家子嗣本就不成器,不能等到时求个荫封度日,弟弟你也快些读点书吧!”顾砚初并不想与他为伍,开口讽了一句。 顾昀行好似不受用,脸上得意洋洋。 “对了,差点忘掉正事,我带了副画来,给哥哥鉴赏。” 顾砚初思索片刻,瞧了瞧。 这画墨色晕染画面,呈现出溪水、天、地三者立于雪中之景。以“勾斫”两种笔法,笔尖勾出山石的外部轮廓和内部纹理,如斧劈技法在山石内部的纹理处加深。 如此一副《雪景山水》屹立于笔下。 “哎,这兔子画的不错,只是大雪深山下的兔子未免有些不搭。”顾砚初评价道。 顾昀行也有些惋惜,“谁说不是那,我不小心将墨团染上了,墨团太大了,其他物件不好添,只得画个兔子充数。” “这幅画,你画的?”顾砚初的目光落在画作上,满脸不相信。 顾昀行轻轻摇头,脸上洋溢着夸张。“非也,此乃尚书大人亲笔所绘,非我所能及。” “这幅画,你究竟花了多少银两购得?”顾砚初的语调中带着好奇探究。 “哈哈,哥哥你果然慧眼如炬,问到点子上了。”顾昀行满脸得意,他故作神秘地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五十两?”顾砚初微微挑眉,猜测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哎呀,哥哥你可太小看这幅画的价值了。”顾昀行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可是出自尚书大人之手的佳作,怎么可能五十两。” 顾砚初撇撇嘴,感觉自己都说多了。 “哦?那莫非是五百两?”顾砚初故作惊讶,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玩味。 顾昀行再次摇了摇头,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五千两!哥哥,你可知道这画的价值有多大吗?我为了得到它,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听到这个数字,顾砚初不禁有些气结,他瞪了顾昀行一眼。 “你究竟是从哪里的钱购得此画的?”顾砚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顾昀行出了名的狗嘴留不住肉包子,一有钱就拿去吃喝。 顾昀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解释道:“哥哥,你误会了。尚书大人并非贪财之人,他此次遍邀京城文人雅士共聚一堂,挥毫泼墨,纯粹是为了风雅之事,这画作本就不是用来售卖的。” “既非售卖,你又如何得知其价值五千两?”顾砚初更加疑惑了。 “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顾昀行笑道,“当时场面热闹非凡,围观者众多,有人见尚书大人画作精妙绝伦,便忍不住高声赞叹,并随口喊出了高价。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借势造势罢了。” 哦,顾砚初琢磨透了,感情是借着诗会由头捞一笔,拐着弯的买官啊。 说到这里,顾昀行话锋一转,谨慎地看着顾砚初:“不过话说回来,我运气也是真的好。在人群中不小心撞到了尚书大人,他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欣赏我的胆识,便将这幅画赠予了我。若非如此,这画还真不知会落入何人之手呢。”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顾砚初,压低声音道:“哥哥,你可知这画有何寓意?得此画者,仕途顺遂,前程似锦啊!看在我们兄弟情深的份上,我三千两让给你如何?保证你买了不亏!” 顾砚初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必了,你是不是最近又没钱了唬我了,这画,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欣赏吧。”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昀行。 “这样吧,我虽不购画,却愿以二百两之资,换你他日引领我一窥那诗会之风采,如何?”顾砚初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顾昀行嘴角微撇,似乎对顾砚初先前的质疑仍有些许不满。“方才你还质疑我夸大其词唬你,怎的这会儿就改变主意了?” 顾砚初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光闪闪的银子,在顾昀行眼前轻轻一晃,那光芒瞬间蒙蔽了他的双眼。 “此一时彼一时,远路虽好,却也渴望近道之便。这二百两,便是我求知的诚意。” 顾昀行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仿佛饿虎扑食般迅速将银子收入囊中,脸上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哈哈,哥哥果然爽快!此事包在我身上,刚好明日便有一场诗会,我定当亲自上门,邀你共赴盛宴。” 然而,顾砚初却并未立即应允,他微微一笑,补充道:“且慢,此事尚有一细节需得商榷。除我之外,尚有一人需同行。” “啊?谁啊?”顾昀行一愣,随即挠头问道。 “你嫂子,我夫人。”顾砚初语气平和。 “啊,那诗会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她个女眷合适吗?”顾昀行不解,怎么这人成了婚跟入了魔似的,走那哪还带着夫人。 “不合适也得合适。”顾砚初展开扇子,留下这句话就出了房门。 第21章 诗会 “谁?”司瑶动察身后有人,掏出随身匕首准备刺去,见到来人面目,瞪大双眼。 一个甩袖收力,刀尖指自己,停下了手。 顾砚初的思绪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错觉打断,他恍惚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冲击,但随即又自我否定,轻轻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只见司瑶正端坐于侧,举止娴雅地品茶。 “夫人,方才……”顾砚初带着一丝不确定,还在回味那片刻的错觉。 司瑶微微侧首,佯装正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以她那柔和的嗓音询问道:“怎么了?夫君可是有何不适?” 顾砚初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无碍,许是我太过疲惫,花了眼。” 司瑶伸出如玉的手轻轻扶住顾砚初,引导他坐下。 随后,她轻启朱唇,语带笑意地提议道:“既如此,便让这杯清茶为你解乏吧。” 说着,司瑶抬起手臂,壶嘴微倾,一道细长的水线自壶中缓缓流出,如同山间清泉跃过石涧,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入杯中,片刻间,茶香四溢,满室生香。 他接过茶杯,轻啜一口,那茶香瞬间在唇齿间绽放。 “这茶壶好像不是府内之物。”顾砚初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的紫砂壶上,他细细端详,只见壶身雕绘着白鹭展翅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那紫砂壶的质地温润如玉,触感柔和,拿在手中却异常轻盈,显然非寻常之物所能比拟。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茶具,怕是宫中御用之物,怎会出现在此? 司瑶心中不禁一紧,暗道自己疏忽大意。 前几日青棠从半月楼拿了些好东西,本想着偷偷留着用。 她迅速调整情绪,面上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笑容,轻声解释道:“哦,这壶啊,是乡下老师傅做的,我见其别致,便随手放在了这里。夫君若是喜欢,便赠予你吧。” 顾砚初摆摆手:“不了不了,我瞧这茶也不错,什么茶这么香。” 顾砚初要怀疑自家夫人是不是背着她受贿了,怎么一屋子用的跟皇宫大院似的,不是名家画藏就是金盘玉瓷的,不是个行家根本看不出做工的精细。 “额……自家乡下产的茶叶。” 顾砚初还要起身再打量一下司瑶的房间,被人挡着:“夫君来若为何事啊?” 司瑶的询问恰到好处地打断了顾砚初的思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心神,回答道:“哦,是有些琐事需与夫人商议。” “明日陪我出门一趟吧,去尚书大人的诗会。” “既是尚书大人组的诗会,我一个女眷怕是不太好吧。” “我想好了,你以男子身份去。” 满屋震惊??? 听说过《梁祝》话本,女自愿扮男入学堂的,哪有夫君让自家娘子扮男的啊。 “你一直都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吗?”司瑶说话时故意咬重“闲情雅致”四个字,有些暗涵。 “你还查不查了?”顾砚初明白其中含义,咬牙回应。 “好好好,那就要问夫君借些衣服。”司瑶以袖挡嘴收住笑意。 “不说我就要忘了,我的“闲情雅致”恰巧与夫人暗合啊。”顾砚初出门前,轻飘飘来了一句,这是讽刺司瑶之前男装出门。 司瑶气的跺跺脚。 第二日清早,便被人喊起,司瑶翻了翻身并不想动。 云杏和东篱交换了个眼神,将人拖起来打扮。拿出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青竹纹的腰封。 然后将司瑶的墨发高束,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横插祥云玉簪,衬的她整个人透着矜贵冷傲。 司瑶揉了揉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脸,果然还是男装帅气几分,又暗叹果然还是男子好啊,都不用往脸上涂抹那些乱七八糟胭脂水粉。 云杏站在一旁,身着利落的小厮服饰,显得格外干练。她催促着司瑶:“娘子,时候不早了,侯爷已在院内等候多时,咱们得快些出发了。” 司瑶悠然自得地伸了个懒腰,她轻笑道:“云杏,你急什么?让我再歇歇,喝口茶提提神。”说着,她便欲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云杏却是个急性子,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茶杯,随即拉起司瑶的手,半是催促半是撒娇地说道:“娘子,再不走可就真的晚了。侯爷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嘛,咱们还是快马加鞭,免得让他久等。” 司瑶在云杏的连拉带拽下,脚步略显踉跄地出了角门。门外,一辆的马车停候。 车夫早已等候多时,见二人出来,连忙恭敬地行礼,准备启程。 听到脚步声的顾砚初下了马车,他立于晨光微露的庭院之中, 身姿挺拔如松,。 一袭青玉色锦袍随风轻轻摇曳, 仿佛自画中走出的谪仙。 锦袍之上, 以银线绣着淡雅祥云纹, 于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既显尊贵又不失清雅。 衣襟微敞, 露出里面精致的银边里衣, 领口处绣着几朵细腻的兰花, 更添温文尔雅之气。 他的发丝被精心束起, 以一根银簪固定, 余下几缕碎发随风轻扬, 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夫人,请上车!”说完坐出一个请的手势,伸出一直手准备搀扶司瑶上车。 司瑶还记着昨天的仇,翻了个白眼,跟着云杏就麻溜上了车。 顾砚初见自己落了空,也不丧气,笑嘻嘻随其后。 “嫂……嫂嫂好。”车内顾昀行笑得有点假。 “等会要改口,你喊她哥哥。”顾砚初一脸满意的安排。 顾昀行露出疑问,这司瑶一扮男人活生生一个小白脸啊,而且身高也比自己矮一头,喊哥哥怎么看着都违和。 “喊我司公子吧,既然要去诗会,免不得见许多人,为了不露馅,还是装作不熟的好。”司瑶展开手中扇子,缓缓扇风装作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贵公子模样。 “夫人言之有理啊!”顾砚初嘴都要笑烂了。 第22章 五公主 诗会是在一个院子里办的,听闻是尚书大人花重金买来专做宴请的地方,专从门前看,就有些奢华,朱门上方,悬着三个大字,临诗阁。 “请出示请帖。”门口两位小厮拦着,旁边站着一行打手。 顾昀行上前笑呵呵递上帖子,那人快速浏览一遍递回做出请的手势。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一起的。” 小厮再次拦着:“不行,一贴一人这是规矩,不能放不相干的人进入。” 顾昀行犯难,之前也没听说这规矩啊,怎么这次这么严格,还想要开口辩驳几句被司瑶拦着,随后拿出自己怀中的请帖递上。 那人扫了一眼,露出更恭敬神色,做出请。 顾昀行和顾砚初两人面上带着好奇又有几分敬佩。 “哎,嫂……不对,司公子,你这帖子是从哪儿变出来的?”顾昀行紧跟在司瑶身后,一脸好奇地追问。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模样仿佛在说:“看吧,还得靠我。”她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答道:“哦,那个啊,不过是我在街上闲逛时偶然淘到的宝贝。” “街上?这也能淘到?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顾昀行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司瑶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哈哈,这可是我的独门秘籍,改日若是有空,我便带你一起去,说不定你也能淘到好东西呢。” 说完,她脚下生风,继续向前走去,留下顾昀行在原地一脸懵地回味着她的话。 诗会占地足有两个候府那么大,前方搭了诗台,供人写诗作对,后面开了茶会,请了厨子小厮端茶倒水,旁边还请了几个歌姬弹着琵笆古筝作伴,最后方听闻是个猎场。 司瑶评价看起来很……不文不类。 “侯爷,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您啊。”一人上前挡着去路,仔细一看正是尚书大人李章。 司瑶扶额,这人点背的时候事事不顺。 “这位是?”李章盯着司瑶有些谨慎。 “我的朋友,江南来的,想见一下京城的风采,尚书大人不介意吧。” 李章摇摇头,“侯爷的朋友自是要盛情款待啊,一起来喝几杯茶吧。” 司瑶本想婉拒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然而却被众人热情地揽着拽着,最终无奈只能顺从地落座于席面之上。周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但她心中却略感不自在。 几位伶俐的丫头与小厮穿梭于席间,忙碌地来回奉茶。司瑶刚轻抿一口香茗,尚未细细品味,那茶盏便又被迅速添满,如此往复,竟倒了七八次之多,让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茶台旁,几位歌姬身着华丽服饰,手持丝竹管弦,咿咿呀呀地吟唱着不知名的曲调。那歌声虽悠扬婉转,却似乎总哀愁与不祥,让司瑶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安。 司瑶直接站起来,李章那边忙着跟顾砚初说话,两人谁也没注意她。 云杏连忙想要跟上前去,却被司瑶轻轻摆手制止。 她低声对云杏说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看着侯爷,别让人有机可乘,特别是要小心那些可能暗藏祸心的药物。” 云杏心中虽有担忧,但是见她不想被人追着,只好点了点头答应。 司瑶刚出后院,只见前方没了路,是一堆箭靶和满场乱跑的兔子,暗道不好,怎么跑猎场来了。 啪,被射穿的鸟落在司瑶面前,一个侍卫冲了出来,将鸟捡了起来。 又小跑到前面,司瑶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穿团纹白袍,手持朝曦弓。 这身打扮虽然干净利落却也能认出是女子,能出席诗会又爱男装装扮的,前京城除了飞扬跋扈的五公主,找不出第二个。 “恭喜公主,一箭必中,是只青雀。”侍卫小跑上前,双手将鸟呈给马上人看,马上那人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的战绩。 她抬眼看到了司瑶,两人对视,司瑶知道自己要摊事了。 司瑶立马上前,给马上那人请安,“草民参见公主。” 五公主开始打量这个人,懒懒问了一句身边人“这是谁?” “回公主,这是侯爷带着的朋友,说是经商走茶的。”司瑶认出回话的是刚刚跟随在李章身边的小厮。 “呵,商人!起来吧。”马上那人高傲撇了一眼。 司瑶才站起来,这下马威可是给足自己,司瑶心里明白为什么五公主一听到侯爷,敌意大,她早年拉拢军营人吃回扣,捐官。 含谷战原本是她远亲伯夷洲带战,可临到开战,被候重换了人导致几人没有收入,上报给了她要出口气,她到候府寻个说法,没想到却被顾砚初拐了弯的羞辱,这事记了好几年。 原先候府受重视没法出气,后顾砚初躲着不见人,正是有气没地方发,现在逮着他朋友可要好好出气。 司瑶微微汗颜,只见她撇了弓箭缓缓开口“你既然是卖茶的,想必对茶叶也很是了解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司瑶一咬牙“还行,在公主面前不敢班门弄斧。” 五公主听到她这样说,倒也佩服她的胆量,冷笑几声。 “不知道你狩猎技术如何?你今天挡了我的路,让我的猎物跑了,只打了只鸟,不如你将功补过讨了我开心,我便放过你,如何?”这话说的有点……不要脸。 司瑶也只敢嘀咕不敢出声,淡定的低下头算是默认。 五公主翻身上马,留下一句:“跟我来。” 司瑶远远在后跟着,风呼啸耳边,看着距离猎场越来越远,五公主丝毫没有停下意思。 远处只见一只兔听到马蹄声音,四处逃窜,五公主见状赶紧搭弓,准备将兔收入囊下。 司瑶自然不敢抢下这功劳只是远远看着,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射了出去,兔应声倒下。五公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脸上露出得意。 拉住缰绳马停了下来,她看到司瑶丝毫没有动容,甚至没有搭弓,有些不满。 “为何不搭弓?” 司瑶有些惶恐“回禀公主,属下箭术不精,定不及公主万分之一,知道已成败局,就不想再挣扎。” 五公主听到这话有些惊讶,顾砚初向来是个直言不讳,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人,她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想到这人嘴甜身软。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这兔赏你了。” “谢公主恩惠。”司瑶赶紧行礼,想要摆脱这个麻烦精。 五公主看着面前司瑶起了想要拉拢心思,如果她能为自己所用,自己可以保她在京城平安,用来给顾砚初些苦头吃也不错。 “你倒是个直爽人,我喜欢,若你在京城遇事,大可来找我。”话说到这份上,她未等着司瑶回应,然后驾马离去。 司瑶看不透这五公主卖的什么药,自己也不打算投靠她门下,怎么京城中这些人一天天弯弯绕绕。 第23章 开赌 司瑶轻巧地将手中的兔子递予一旁的小厮,温婉地吩咐其作为下酒佳肴的备料,随后她一通七拐八绕一通找,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刚才喝茶的地方。 顾砚初的身旁,除了李章之外,还多了一位陌生的男子与五公主,气氛略显嘈杂。 陌生男子身形魁梧,面容圆润,左颊嘴角上方赫然一颗醒目的痦子,手中紧握着沉甸甸的钱袋,言谈间唾沫横飞,显得颇为粗犷。 顾砚初则被逼得连连后退,不时以袖轻拭面颊,试图擦掉不经意间溅落的唾沫星子,眉宇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嫌恶。 五公主静坐一旁,沉默不语,但那双眸子中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紧紧锁定在顾砚初身上。 司瑶轻轻瞥了几眼,而顾砚初一见到司瑶,就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走过来,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刚刚去哪儿了?让我好找。”顾砚初的脸上呈现焦急。 司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云杏没告诉你我去了哪儿吗?” 顾砚初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即将司瑶更紧地护在身后,转身面向那一行人,打着马虎眼高声道:“今日相聚已尽兴,我还有朋友作陪。哈哈,诸位,实在抱歉,失陪了。” 说完,他便带着司瑶缓缓离去,留下了一室错愕与五味杂陈的目光。 “嗖”的一声锐响划破空气,一支箭矢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之间的木柱前,箭尖深嵌其中,余势未消地颤动着,瞬间让气氛变得紧张。 “哎呀,别急着走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我刚才可是慷慨地给了你朋友一只兔子,这礼尚往来的道理,二位应该懂吧?怎么也该还点什么才对。” 顾砚初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司瑶,眼中满是不解。 司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了几声,低声在顾砚初耳边嘀咕道:“确实有这事,哈哈,她硬塞给我的,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言罢,她不由得抬手抚了抚额,显得有些无奈。 顾昀行对着公主行了个礼:“向来公主自是大度,将这猎兔赏于我朋友,如今来的仓促一时没有备好礼,不如让我等今日回家准备一下,改日定备厚礼登门道谢。”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但是五公主并不是很满意,把玩起手中弓箭,左看右看:“我不缺你的礼,我素来听闻侯爷在战场上英勇无双,所向披靡,心中仰慕已久。不如今日我们就来个比试。若侯爷能胜我,我自当再备一份大礼相赠;若侯爷不慎落败,也不必介怀,只需当众为我磕头求饶,权当是个乐子。” “如何啊?”说完她挑衅一般看向司瑶和顾砚初。 顾砚初有些犹豫,虽然自己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但是真要和天天训练的五公主比试并没有多少把握,更何况就算真赢了也是当众打皇子的脸,若是输了便丢了候府的脸。 五公主见顾砚初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开始使用激将法:“哎呀,真是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侯爷,竟然也有怕的时候?这可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呢。” 司瑶上前一步:“听闻公主最乐善好施,善心仁慈,侯爷如今也算伤残之人,恐不适合比试。” 五公主面色一沉,显然对司瑶的插话感到不悦。 她环视四周,见围观者众多,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但语气依旧带着冷硬:“怎么?你这是在替他找借口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敢应战?如果是这样,那胜负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又何必再多做无谓的挣扎?不如直接跪地求饶,还能保全几分颜面。” 她语气高傲,盛气凌人。 “今日诗会不宜舞刀弄枪,圣人也再三嘱咐和气为贵,我看不如以文代武如何?”人群中出来一高声插入,众人回头望去是沈府小公爷沈行韫正端坐桃花枝头。 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衣袂飘飘,衣襟上绣着精致的云水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流云绕身,左手持白玉笛,右手拿着杏花酒。 发髻高挽,以一根简约的玉簪固定,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额前,发丝间隐约可见淡淡的花香。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长天,鼻梁挺直,唇色淡然,风流公子样,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轻身跃下树,一阵颤,枝头飘落桃花,人满面春风,桃花开路,萦绕周身,一时间看呆众人。 直到身旁的小厮轻声提醒,五公主才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波动。“好,好,就这样吧。” “不如以骰子开赌如何,这样又快又简单。”沈行韫拿出一方小小的瓷盅,他提的方法多是维护五公主颜面,京城中都知,五公主向被娇惯,大字不识几个。 “可以。”顾砚初和五公主不约而同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行韫轻轻应了一声“好”,随即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骰子,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确保他没做额外手脚。 见众人皆无异议,他便将这两个骰子轻轻放入了一个光滑的瓷盅之中,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瓷盅的盖子缓缓合上,隔绝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接下来,沈行韫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先是轻柔地摇晃着瓷盅,动作轻柔流畅。 他将瓷盅从左手抛向右手,又迅速接住,再抛向空中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随后用脚接住向上踢起的瓷盅,就像是蹴鞠球一般。这一系列炫技般的动作,让在场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拍手叫好。 终于,沈行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单指轻轻一旋,瓷盅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指尖之上,随后他双手紧扣瓷盅,用力一拍,将其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之上。 “诸位,”沈行韫微笑着看向众人,“现在,你们可以猜猜看,这瓷盅内的骰子点数之和,是大还是小呢?” 第24章 赌注 五公主身边的小厮凑近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五公主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大声宣布道:“大!我赌点数为大。”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仿佛胜券在握。 司瑶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五公主身旁的那位黑衣人身上。他身着一袭紧身黑衣,一手玩转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来回捻转,手法娴熟,令人眼花缭乱。 “那么,侯爷您就选择小了吗?”沈行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迅速恢复了自然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顾砚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虽然曾在军中历练过几年,对骰子赌钱之事略有所闻,但父亲一直明令禁止他沾染这些。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司瑶,希望她能给予自己一些启示。 “好……”顾砚初正要开口回应的提议,却见司瑶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立刻心领神会,收回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司瑶对赌博之事颇为在行,她早已在心中猜出了骰子的点数,显然对这场赌局胸有成竹。 而五公主身边那位黑衣人,也让司瑶意识到对方并非等闲之辈。 “客随主便,这本是礼仪之道。”司瑶微笑着开口,打破了场中的微妙气氛,“但这把赌局既然因我而起,我想还是由我做主更好。这猜大小的游戏,确实太过单调乏味,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增添些乐趣如何?” 五公主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司瑶的提议有些不满。“输了就要找理由吗?”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蔑与自傲,似乎认为司瑶是在为顾砚初寻找退路,偏袒于他。 司瑶并未动怒,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公主此言差矣,赌博本看天定,输赢乃兵家常事不是了,这样吧,为表诚心,若我们输了,不仅磕头求饶,还自愿出白银千两,候府五间铺子做押如何?” 司瑶的话音刚落,一片寂静无声。 顾砚初的脸上露出了难色,他担忧地看着司瑶,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于是伸手想要劝阻她。 司瑶只是轻轻反手拂去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五公主心中暗自窃喜。她心里觉得司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肥羊。 早年因为敛财而留下的亏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填补,既赢得了面子,又得到了里子,何乐而不为呢? “好啊,你说怎么玩?”五公主故作大方地应承下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我们就来猜点数。”司瑶淡然一笑。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猜点数相比于猜大小来说,难度无疑要大得多。 骰子输赢全凭运气,有些功底的能听出正反面轻重,蒙出大小,可能准确说出点数的京城内恐怕没有几人。 “呵呵,若是都没猜中那?”五公主以为司瑶在玩赖,她可不想弄个平局收场。 “若是都没猜中,那便算公主赢。”司瑶看透了她的心思,自信满满开口。 “好,那开始吧。” 顾砚初连忙出面阻拦,猜点数这种玩法的风险之大,担心司瑶会因此陷入不利的境地。“这……”他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忧虑。 五公主却以为顾砚初是在后悔之前的决定,她双手抱胸,斜眼瞧着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侯爷莫不是反悔了?怎么,候府如今穷得连这点都输不起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和嗤笑,引得周围的小厮和达官贵人们纷纷附和,哄堂大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顾砚初感到有些窘迫和难堪,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司瑶站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拍顾砚初的手背,然后,她转身面向五公主,面带微笑地说道:“侯爷的意思并不是要反悔,而是觉得我们既然已经加码了这场赌局,那么公主您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五公主眉头微挑,显然对司瑶的提议感到意外。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司瑶,好奇地问道:“哦?你们想怎样?” 司瑶从容不迫地说道:“若公主输了,那就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也绝不会让公主为难。当然,如果公主担心自己会输的话,也可以选择不答应这个条件。” 五公主面露难色,低头思考不语,旁跟身边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声说道“行,由诸位见证,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若输了必会实现。” 司瑶微微点头,沈行韫心领神会,重新拿起瓷盅,开始了新一轮的摇晃。他手法娴熟,左碰右晃,使得瓷盅内的骰子发出清脆碰撞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沈行韫手中的瓷盅时,司瑶手捻一颗细小的石子,动作轻盈而迅速,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石子甩了出去。 这颗石子如同离弦之箭,直奔五公主身旁的那名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反应极快,伸出两指轻松夹住了飞来的石子。 沈行韫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故意加大了摇晃的力度,使得瓷盅内的骰子碰撞声更加激烈。 然后,他找准时机,猛地将瓷盅扣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咚”响。瓷盅稳稳地立于桌上。 “好了,诸位,现在可以开始猜测了。”沈行韫微笑着说道,他的目光在司瑶和五公主之间来回扫视, 五公主见盅定,对着面前的人发问,:“免得大家说我欺负人,不如你们先猜。” 司瑶自信满满对着顾砚初耳语一番,顾砚初有些犹豫,一闭眼忐忑开口:“我们猜,三个一” “哈哈哈哈哈。”一开口全场大笑。 “侯爷这是随口胡诌起来了?哈哈哈哈若是刚刚直接认输就好了,何必这样羞辱自己那。”五公主一听也大笑起来,大声嘲讽。 司瑶面对五公主的挑衅,丝毫不怯场,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瓷盅,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微笑着问道:“公主打算猜什么点数呢?” 五公主瞥了司瑶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猜不猜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你们也输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司瑶却并未被她的气势所压倒,她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还是猜一下吧,毕竟这是赌局的一部分。” 五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望向身旁的黑衣人。她低声与黑衣人嘀咕了几句,面上带着几分怒气。 随后,又迅速恢复了镇定,只是低吼了一句“废物”,便转回头来,对着司瑶说道:“我猜二五六。” 司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哦,确定了吗?不再改一改了?” 五公主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确定,你不敢开吗?” 第25章 三局两胜 顾砚初缓缓揭开瓷盅,只留底座显露,其上骰子竟奇迹般地呈现出三个一致的点数——一,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可能?”五公主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的眼眸圆睁。 顾砚初亦是心头一震,虽对司瑶抱有十足的信任,却也未曾料到她的预测竟能精准至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震撼。 “定是你们作弊。”五公主一手指着司瑶又扫过沈行韫,大声呵道。 “公主此言差矣,”司瑶神色自若,语调平和,丝毫不见慌乱,“我与这位大人之间并无深交,何来作弊之说?更何况,在这皇城根下,我岂敢诓骗公主啊?公主明鉴。” 五公主猛然间一挥手,诗台应声而倒,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脸色骤变,纷纷低头私语。 五公主看了看周围,觉得失了体面,深吸一口气,情绪似乎有所平复,目光重新落在司瑶与顾砚初身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行比试一场,以证清白。”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以反问的口吻轻声道:“公主这是不认可方才的结果了吗?不过,公平起见,三局两胜确实更为妥当。”话虽如此,其中的嘲讽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五公主面色不改,只是淡淡回应:“正是此意,三局两胜,方能彰显公正。” 司瑶轻轻拍手,脸上洋溢着轻松自信的笑容。“好啊,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到底。” 顾砚初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是很确定刚刚司瑶那局是蒙的上天眷顾猜对,还是说有几分真本事,司瑶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用眼神示意他不必过于紧张。 “劳烦大人再行一掷。”司瑶的声音清晰而平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沈行韫微微点头,接过瓷盅,手腕轻转,动作流畅而迅速。 随着一声清脆而沉稳的闷响,瓷盅再次稳稳地落在了桌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小小的瓷盅之上。 几声清脆瓷器撞击,骰子便定了局。 五公主身旁的人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她立刻抢先一步,高声报出:“三五六。”带着几分嚣张与得意,挑衅地看向司瑶和顾砚初。 司瑶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并未出声回应,站在她身旁的云杏紧张得直冒汗,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拽了拽司瑶的衣袖。 片刻之后,司瑶终于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决定权交给了顾砚初:“这局,就让侯爷自己来猜吧。” 顾砚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捻着衣角,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句话:“那便猜……三个六吧。”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犹豫。 对面的人顿时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侯爷这是图个吉利吗?三个六,哈哈,不如直接猜三个八来得更响亮些呢!” 沈行韫意会:“二位确定了吗?” 五公主大手一挥:“开吧!” 目光转向顾砚初,他心有忐忑,想要闭眼,望向司瑶,那人看起来轻松对他点点头。 瓷盅被缓缓揭开,三个骰子静静地躺在其中,点数清晰可见:“三,五,六”,与五公主所报无二。 五公主瞬间气势大涨,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逼近司瑶和顾砚初,声音中带着挑衅:“哈哈哈哈哈,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输了就是输了,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磕头求饶啊?” 顾砚初脸色更加沮丧,他垂下了头,司瑶却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侯爷,别忘了,我们可是三局两胜。现在只是平局而已,公主还有最后一局没有比完呢。” 看着司瑶如此冷静,五公主不屑地冷哼一声:“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最后一局,还有比的必要吗?早输晚输,结果都是一样的。” “自然还是比完的好。”司瑶的声音坚定而平静,没有丝毫动摇。 五公主冷笑一声,似乎对司瑶的坚持感到不屑:“好,那就再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司瑶与沈行韫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沈行韫再次拿起瓷盅,但这一次,他的手法明显与先前不同,动作更加沉稳,骰子在瓷盅内静寂无声。 一阵令人屏息的摇晃后,瓷盅终于稳稳地落在了桌面上。然而,与众人的预期不同,这次竟然没有听到一丝一毫骰子碰撞的声音。 “小公爷,你这是在逗我们玩吗?怎么连骰子的声音都没有,让人怎么猜啊?”有人忍不住开口质疑。 沈行韫微微一笑:“哈哈,各位稍安勿躁。这是我最近新学的一种摇骰子方法,虽然无声,但点数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也算添个乐子。二位,请吧。” 他优雅地以手指轻轻敲打着瓷盅,等待司瑶和五公主发话。 五公主再次与身旁之人耳语,但这次,那人脸上却露出了难堪之色,似乎对即将给出的答案并无把握。 五公主怒气更盛,她猛地抽出马鞭,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同时低声嘀咕着,似乎在责怪身旁之人的无能。 “这次还是请侯爷先猜吧。”五公主大手一挥发话。 顾砚初显得有些为难,他回想起上一局的失利,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但看到司瑶坚定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这这这,能行吗?”顾砚初低声询问司瑶。 司瑶微微一笑,轻声耳语道:“侯爷放心,行不行的,一试便知。这次,不妨猜三个二吧。” 顾砚初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三个二。” 众人倒没有很大反应,经历先前两次觉得顾砚初这次也是蒙的,等着看最后笑话。 五公主松了一口气,随后和下人耳语几句:“我猜一三五。” “好啊。”司瑶面露惊喜,请大人公布。” 第26章 夫人赌技了得 沈行韫见状,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瓷盅,生怕五公主反悔一般。瓷盅内,三个骰子赫然醒目地躺着,点数均为二,与顾砚初所猜分毫不差。 这一结果瞬间引发了众人的哗然与议论。他们纷纷猜测司瑶的身份,以及她与顾砚初之间何时学会了如此神奇的耳辨点数之术 。有人更是将顾砚初的英勇善战与这神奇的赌技联系起来,戏称他的耳力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法宝,让敌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怪不得侯爷英勇善战,原是多亏了这等耳力啊!”有人惊叹道。 “对对对,谁说情场得意,赌场就不顺的?侯爷刚刚大婚,这赌技也是无人能敌啊!”另一人附和着。 沈行韫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他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他轻轻拍了拍手,宣布道:“如此看来,胜负已分。” 五公主气的握紧拳头,责怪看向身边人,那人低头不语。 司瑶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公主,您可是金口玉言,今日之约,可不要忘了兑现哦。” 五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冷冷地看向司瑶:“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权势地位?” 司瑶轻轻摇头,“公主误会了,我今日所求并非这些。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好,待日后我想清楚了,自然会来向公主讨要。今日我们还有要事需处理,就先失陪了。” 说完这句话,顾砚初和司瑶相视一笑,随即便趁着五公主还在气头上,迅速地溜之大吉。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五公主在原地气得直跺脚的身影。 顾砚初看着司瑶,他半开玩笑地埋怨道:“夫人啊,你这赌技如此了得,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及过啊?真是深藏不露啊。” 司瑶闻嘴角勾起一抹假笑,眼中闪烁着狡黠:“哈哈哈,侯爷见笑了,我这点微末之技,哪里值得一提呢?不过是偶尔玩玩罢了。” 两人正你推我让往前走,迎面撞上刚刚摇骰子的沈行韫。 顾砚初见状,不禁有些惊讶,他指着身后的屋子,又转头看向沈行韫,疑惑地问道:“哎,珩昱兄,你刚刚不是还在里面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沈行韫微微一笑,拿起手中酒壶喝了一口,眼神中透露出淡然与洒脱:“哦,里面太吵了,我生性不爱热闹,所以出来透透气。” 顾砚初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沈行韫性格内敛,喜欢清静,一直被京城千金追随,主要传开她在诗会露面掷骰,不一会肯定会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刚刚不是还看的起劲吗?这会装起来了。”司瑶在一旁忍不住嘀咕。 “这位郎君刚刚说什么,我耳朵不太好没听清。”沈行韫不禁笑了起来,觉得司瑶嘀咕人的样子让人爱怜,想要逗几句。 顾砚初手牵司瑶,十指紧扣,将其拉到身边。“正好,给你引荐下,这位我的夫人。” 沈行韫心头翻涌苦楚,有些复杂,:“哈哈哈,我说哪家的郎君如此俊俏,原是候府大娘子啊,失敬失敬。” 司瑶得体地回以微笑,行了个礼,举止间尽显温婉与教养。 “这位便是之前我向你提及的沈小公爷,就是那个家里有喜欢习武妹妹那个。”顾砚初以折扇轻掩唇边,声音刻意压低。 司瑶则一把手将人推开,示意让他闭嘴。 沈行韫突然将手轻轻搭在顾砚初的肩上,提议道:“今日时辰尚早,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半月楼,品茗饮酒,共度一段悠闲时光如何?”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司瑶身上。 司瑶心中微微一紧,连忙想要拒绝:“不了,不了,今日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改日再聚吧。” 顾砚初却满脸堆笑地接过话茬:“好啊好啊,沈兄的提议甚合我意。自从我病愈之后,我们二人确实甚少相聚。今日难得一见,定要尽兴而归才是。” 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司瑶,想看看她的态度。 司瑶心中不禁有些气恼,她轻轻地在顾砚初的胳膊上拧了两下,以示不满。顾砚初吃痛,却也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沈行韫见心中已然明了,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搭在顾砚初肩上的手。:“既然如此,那便请吧。” 顾砚初揉了揉被拧痛的胳膊。:“怎么了?你不喜欢小公爷。” 司瑶心中无语,一阵吐槽:“之前喜欢,喜欢不得了,我要是现在喜欢还有你的事?” 面上还是佯装无事,轻哼一声,说道:“你刚病愈不久,还是少饮酒为妙。” 沈小公爷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先行,而司瑶与顾砚初则共享一乘,缓缓驶向半月楼。云杏则遵命返回府中,向老夫人禀报今晚会稍晚归家的消息,以示周全。 抵达半月楼外,一阵悠扬悦耳的管竹乐声随风飘来。门前,几位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姬轻盈起舞,以曼妙的身姿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而门前不时有马车停下,下车的多是衣着光鲜、举止风雅的公子哥儿或佳人。 顾砚初小心翼翼地扶着司瑶下车,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走向沈行韫。当看到半月楼门前的这番热闹景象时,顾砚初不禁轻叹一声,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踏入这半月楼,没想到竟是如此繁华之地。” “这楼确实是新开的,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实属不易。”沈行韫微笑着回应顾砚初的感慨。 “两年时间就能做到如此规模,这位老板的确是个奇人。”顾砚初点头附和。 门前一位约莫三旬、风姿绰约的女子见到沈行韫等人,立即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熟络与亲昵:“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公爷吗?哈哈,今日终于得空来我们半月楼坐坐,可真是稀客啊!” 不多时,便见到一位青衣女子,款步而来,手抱琵琶,对着众人福身行礼,颇有柳若扶风之姿。 沈行韫微微颔首,与女子寒暄了几句,随后转头对女子吩咐道:“还是老样子,我要与朋友在此小聚。” “各位郎君,请。” 沈行韫在前开路,那位女子则领着众人坐到一个雅间,屋子宽敞,桌上还放有香炉,燃着檀香,不时飘来徐徐香气。 另外拜访,各种名贵瓜果,皆由西域进攻,还有一些南疆江南的物件在屋内充摆设。 “这是茶楼?”顾砚初不禁发问。 第27章 酒逢知己 “哈哈,顾兄,请品鉴这明前龙井,滋味如何?”沈行韫优雅地提起茶壶,为顾昀行斟满一杯,手势间尽显风度,做出邀请姿态。 “坊间素有‘明前茶,贵如金’之说,今日一见,这茶楼果真是大手笔。”顾砚轻啜一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茶汤清澈透亮,入口甘甜,令人回味无穷,真是难得的好茶!” 他细细品味,更觉茶中蕴含着淡淡的梅香。 身旁的青烟姑娘笑靥如花,一边为众人添茶,一边娓娓道来:“这茶之所以如此甘美,皆因取水之道大有讲究。我们特地将初雪珍藏,慢火细煮,化为清泉,再辅以山顶甘冽的泉水,二者融合,方得此茶之精髓。” “这也太讲究了,如此一壶茶太费神了,每天供的过来吗?。”顾砚初品着茶,不解发问。 “也不是谁来都招待的,这茶只待我们东家的贵客。”青烟边说边瞥着沈行韫,司瑶在一旁翻着白眼。 没听她们说完就咕咚一口将茶饮完了,还不解渴似的让旁人再满上。 “不知你们东家什么来历,竟将这茶楼短时间内做的如此大?”顾砚初双眼不离司瑶,一脸笑的问道。 “我也不知,从这茶楼开张,东家倒是甚少露面,不过这话你应问问小公爷,这茶楼都是他一手打理。”青烟摇摇头,带有撒娇意味的看着沈行韫。 顾砚初将目光落向沈行韫,对方却一副无可奉告模样。 单是这茶香四溢,已觉心旷神怡,但若能佐以悠扬曲音,定能更添几分雅趣。”顾砚轻轻放下茶杯,提议道。 青烟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福身应允:“是,公子雅兴,青烟自当奉命。” 她轻盈地走向屏风之后,取出了那把精致的琵琶,轻轻调试着弦音。随着指尖的跳跃,一曲《阳春白雪》悠然响起,旋律清新脱俗,如同春日暖阳下初融的白雪,纯净而又不失生机。 顾砚初听得如痴如醉,待曲终音落,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啧啧,真是妙绝!《阳春白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青烟姑娘的技艺,当真是炉火纯青,令人钦佩不已。” 青烟收起琵琶,转身面向顾砚初,眼中闪烁着感激:“公子谬赞了,青烟愧不敢当。能与公子这样的知音相遇,实乃三生有幸。不如,就让青烟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以表心中敬意。” 说罢,她端起一杯清茶,缓缓走向顾砚初,举止间尽显温婉与雅致。 顾砚初亦是满心欢喜,连忙起身相迎,两人相视一笑。 顾砚初微笑着举起酒杯,正欲与青烟共饮这杯佳酿,却未料青烟突生玩心,欲以酒为媒,增添几分情趣。 她轻启朱唇,话语中带着一丝挑逗,“单喝酒无趣,不如这样喝。”身体也顺势微倾,仿佛要将手中的酒液与自身的柔情一并倾注于顾砚初怀中。 然而,顾砚初反应迅速,以礼相待,轻轻一侧身,便巧妙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青烟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委屈之色,眼眶微红,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她轻咬下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莫非是青烟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您如此嫌弃?” 顾砚初没有回话,回头观察司瑶表情。 司瑶则单手磕着瓜子,一脸看戏,见到人看自己充满疑惑。 顾砚初见状,连忙解释道:“青烟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向来认为,品茶论道,应心无旁骛,方能体会其中真谛。至于饮酒作乐,我更倾向于与知己好友共饮,而非如此轻浮之举。” 青烟脸上的委屈之色稍减,但仍带着几分不甘:“公子言之有理,是青烟唐突了。只是,这茶楼之中,规矩虽严,但偶尔的放松也未尝不可。公子若真无意于此,青烟自当退避三舍。” 顾砚初微微一笑,以示感激,同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司瑶身上。 只见司瑶依旧单手磕着瓜子,一脸看戏的表情,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当顾砚初的目光与她交汇时,她微微挑眉,似乎在说:“你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找我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不如我们还是回避一下,楼上有客房,要不你们……?”司瑶大度的说。 这下倒是顾砚初气毛了,握紧手中杯子,一脸假笑。 司瑶这下反应过来,自己成亲了,她慌忙起身,拉着青烟。 司瑶的动作突如其来,他一把将青烟拉入怀中,随后一个灵巧的转身,让青烟在猝不及防间失去了平衡,轻轻地跌入了她怀中。 这一幕,在司瑶的映衬下,更显得青烟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依偎在顾砚初的庇护之下,平添了几分柔弱与娇媚。 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既深情又带着几分挑逗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又能在不经意间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涟漪。 当她的目光与青烟交汇时,那份挑逗之意更是显露无疑,让青烟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如胭脂般的红晕。 “这位公子,你……”青烟的声音细若蚊蚋,而司瑶,却像是故意一样,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挑起了青烟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既然不太方便,不如就由我陪你共饮这杯如何?我,可是很乐意奉陪的呢。” “奴家,奴家……”青烟的脸颊如同晚霞般绚烂,半天才挤出这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慌乱与羞涩,毕竟在茶楼酒肆中混迹多年,面对达官贵人的挑逗与诱惑,她向来游刃有余,从未有过失手。 面对司瑶那不加掩饰的主动,以及那清秀脱俗的面容,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行韫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暗自摇头。他轻咳两声,试图用温声音打破这微妙的氛围:“咳咳,我看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喝茶品茗吧。青烟,你也先退下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服侍了。” “是,奴家退下了。”青烟说了一声就收起自己的琵笆推门而出,走之前还略带羞涩的看了几眼司瑶。 司瑶则回敬一个得意的微笑,这下倒是把剩下两人惹的都有点拱火。 第28章 半月楼东家 “你倒是很会啊。”顾砚初咬牙切齿趴在司瑶耳边嘀咕。 “你刚刚不也挺享受嘛,不如改日给你纳几个妾,再添点通房,冲冲喜,说不定明日你这身子就能骑马打仗了。”司瑶毫不客气回怼。 “我……我哪知道她会哪样啊。” “你莫非不知道,茶楼酒肆女子敬酒的意思吗?”司瑶淡定品了一口茶。 “什么意思?”顾砚初面露疑问。 司瑶看他样子好像真不知道,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顾兄,且慢品尝,让我先为你介绍这半月楼的招牌点心,莲花酪。”沈行韫微笑着举起筷子,指向盘中那精致的点心。 只见白色软酪之上,巧妙地放置着一朵小巧的莲花,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与平日里所见的蜜酪大相径庭,别有一番风味。 司瑶的心中却升起了疑虑。这半月楼的菜单与特色她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这道所谓的“莲花酪”。 她的眼神在点心与沈行韫之间游移。 正当顾砚初准备伸筷品尝之际,司瑶迅速行动,她以更快的速度拿起筷子,轻巧地挡住了顾砚初的筷子,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司瑶随即夹起一块莲花酪送入口中。她细细品味着,除了那过分的甜腻之外,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股不同寻常迷药的味道,而且分量不轻,一旦过量食用,定会让人陷入昏睡之中。 司瑶的眼中闪过冷厉,她将这一发现藏在心底,转而以轻松的口吻对顾砚初说道:“嗯,味道还不错,只是有些过甜了。你若是喜欢甜食,倒是可以尝尝看。” 她疑惑望向沈行韫,那人点点头,司瑶便收起筷子,放任顾砚初品尝。 “嗯,这莲花酪确是别有一番风味,冰凉爽口,入口即化,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顾砚初细细品尝后,由衷地赞叹道。 沈行韫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故作豪爽地笑道:“哈哈哈哈,既然顾兄如此喜欢,那便尽情享用吧。”说着,他轻轻一挥手,将整碟莲花酪推向了顾砚初的方向。 顾砚初在品尝了不到半碟之后,便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身体也显得有些摇晃不定,几乎要支撑不住趴倒在桌上。 沈行韫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向门外吩咐道:“来人!” 几位小厮闻声而来,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待命令。 沈行韫指了指已经昏昏欲睡的顾砚初,冷冷地吩咐道:“扶顾兄到空房休息。” 小厮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顾砚初搀扶起来,准备带他离开。 司瑶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已经对沈行韫的阴谋有了几分猜测。她暗暗握紧了拳头。 顾砚初被小厮们搀扶离去,房门被轻轻合上。 司瑶的目光紧锁在沈行韫身上,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沈小公爷,你究竟意欲何为?”她现在完全猜不透这位小公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行韫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深邃而复杂,他反问道:“你是在护着他吗?”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 司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并非在护着他,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对他下药。” 沈行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藏着几分怒气,他大声质问道:“那你心疼了?” 司瑶怒气涌上心头,她反驳道:“我心疼什么?还有,这半月楼何时竟干起了青楼的勾当!” 沈行韫没有回避,直接了当地承认道:“这一切都是我故意安排的。” 司瑶紧蹙眉头,追问道:“为什么?你为何要如此做?” 沈行韫的眼神变得柔和,他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有你。我无法忍受你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他咬着牙,将这个字加重。 司瑶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叹息道:“我现在已经嫁人了,是候府的大娘子,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沈行韫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事实,他继续说道:“那又如何?你们可以和离。什么罪我都不在乎,你不会真的打算与他共度一生吧?你别忘了,他可是候重的儿子。” 司瑶眼神变得冷冽而坚定,她回答道:“自然不会。但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无需你操心。”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看着你们你侬我侬我做不到,今日势必要给他一些教训。” “你要做什么?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司瑶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冷。 沈行韫脸色微变,但他并未退缩,而是再次高声喊道:“来人!”门外应声而入的七八个小厮,个个严阵以待。 司瑶心中怒火中烧,她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啪嗒一声巨响,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够了!”她厉声喝道,目光直视着沈行韫,“别忘了,这半月楼真正的东家是谁!” 沈行韫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司瑶会如此强硬。 但司瑶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她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那令牌在烛光下闪烁着,正是半月楼东家独有的随身腰牌。 “全都退下!”她冷冷地吩咐道。 小厮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纷纷退出门外,只留下沈行韫与司瑶两人对峙。 “你为了他,你……竟然如此对我?”沈行韫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受伤。他仿佛被司瑶的决绝所震撼,一时之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司瑶正要开口辩解。 一阵轻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回话:“哎哎哎,公子,您身体还没恢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吧。”随着声音的靠近,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顾砚初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子他刚刚听到声音,被惊醒了,醒来就非要找两位公子,我拦不住。”女子开口解释。 司瑶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那位女子也识相福身,随后关门离去。 顾砚初显然还未完全清醒,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困倦。 “司瑶,夫人……”顾砚初的声音微弱而含糊,他努力想要站直身体,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司瑶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顾砚初摇摇头表示无事,眼神迷离望向司瑶。 她看向沈行韫,语气平和而坚定地说道:“沈小公爷,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改日再聚。” 说完她扶着顾砚初离去,留下屋内一片狼藉,以及耳后几声瓷器碎裂声音。 第29章 抓住把柄 司瑶的声音冷若寒霜,“要是醒了就别装了。”言罢,她直盯向床上那看似沉睡实则已悄然苏醒的身影。 床上之人,眼帘轻启,一抹笑意在唇边悄然绽放,带着几分玩味与宠溺,“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你究竟听到了多少?”司瑶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质问。 顾砚初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夫人何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些模糊之音,提及了什么东家之类的,不甚清晰,不足挂齿。” 司瑶闻言,眉宇间更添几分寒意,“既如此,那便不用多说。”言罢,她转身欲离,不留一丝余地。 顾砚初轻轻拦下司瑶的去路,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玩味的笑,问道:“夫人与那沈小公爷之间,究竟是何等渊源,又是如何相识的?此事,夫人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二吗?” 司瑶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只是冷冷地回应:“我与你的关系,何须向你解释这些琐碎之事?你若心中有所疑虑,认为我与他有私情,大可一纸休书,将我逐出家门便是。”她不再理会顾砚初,径自转身离去。 顾砚初也不恼,只是轻轻唤道:“福吉。” 门外侍立的小厮闻声而入,恭敬地行礼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顾砚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两指轻捻,递与福吉,吩咐道:“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李尚书,务必亲自送去,不得有误。”。 福吉低身,伸出双手接过,应了声“是。” 福吉恭敬地低下头,双手稳稳接过信件,应承了一声“是”,随即悄然退下。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已至,顾砚初与王氏端坐于餐桌之上,气氛略显凝重。 这时,云杏步入厅堂,福身行礼,对二人禀报道:“大娘子身体不适,说是感染了风疾,恐不宜见人,故请夫人与侯爷先行用膳。” 王氏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忧虑。 司瑶入府不过短短半月,府中琐事纷扰不断,如今连每日一见都成了奢望。 顾砚初轻轻一笑,他夹起面前的一道菜肴,细心地放入王氏碗中,温声道:“说起来倒怪我了,原是我执意拉着夫人去酒楼品茶,起初她还不愿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责,试图以此安抚王氏的情绪。 顾砚初有这几分开玩笑的慢慢说。 王氏一脸疑问,:“哦?为何不愿?” “她言道,母亲将她送入商铺历练,实则是寄予厚望,若她只顾享乐,岂不辜负了母亲的一番苦心。”顾砚初张嘴就来,一番话哄的王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王氏的笑声爽朗。 顾砚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宠溺,继续说“瞧瞧您这位好儿媳,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我这做夫君的,都吃起母亲的醋来了。外人若是知晓,怕是要误会我是为您添了个贴心女儿,而非娶妻呢。” 王氏佯装恼怒地嗔道:“哎呦,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的话语中满是笑意。 “说到底,还是我执意要拉着她去,现在看来,凡事确实不能强求。我这硬拉着她去,怕是让她忧思过重,反而不美了。”顾砚初脸上挂着一丝惋惜,一只眼偷瞄着王氏的反应。 王氏心中更是对司瑶多了几分疼惜,她笑道:“这孩子真是懂事又知礼,让人心疼。过会儿我得亲自去瞧瞧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着,她的食欲似乎也因此大开。 随即,王氏转头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秋梨,你速去库房取些上好的补药,先送到大娘子的屋里去。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 秋梨闻言,连忙行礼应下,随后便带着几位小厮匆匆前往库房,准备为司瑶挑选合适的补品。 见事情已安排妥当,顾砚初又为王氏夹了几筷子菜,笑道:“母亲快歇歇吧,大娘子那屋子里的宝贝都快堆成山了。您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您的亲生儿子吧。” 王氏佯装板起脸孔,教训道:“多大的人了,还在这争宠,都娶妻的人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她眼中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 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见状,皆是忍俊不禁,用手捂着嘴,笑声连连。 顾砚初话锋一转,提起了茶楼偶遇之事:“说起来,我在茶楼内还巧遇了沈小公爷,算算日子,上次见面还是在我生辰那日。” 王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与沈夫人之间也确实少了走动。是时候找个时间,去拜访她一番了。毕竟,人情往来,礼不可废。” “开春之际,不是有马球会嘛,不如母亲届时邀老夫人一同前往,如何?”顾砚初提议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王氏闻言,眉头微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说的也对,不过……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快从实招来。” 顾砚初连忙摆手,故作无辜地说:“我哪敢瞒着母亲啊,只是想着趁此机会,让母亲在拜见沈夫人时带上司瑶。一来可以为她引荐一番,让她多见见世面;二来,多出去走走,对她的病情或许也有裨益。” 王氏听后,佯装生气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顾砚初的额头,笑道:“哎,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小子,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哈哈哈哈。” 一众嬷嬷搀扶着王氏起身:“好了好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哎,怕是她不愿见我,不高兴啊,毕竟这害病的人放眼前,也不好,母亲去吧,我明日再去。”顾砚初起身行礼准备恭送。 王氏闻言,轻轻点头,理解了顾砚初的顾虑,她慈爱地拍了拍顾砚初的手背,笑道:“好好好,你这孩子真是细心。那我先去探望司瑶,你明日再去也不迟。” 顾砚初目送王氏离去。 身后福吉走上前,:“侯爷,尚书大人刚刚传话说,邀您同往半月楼一聚。” 顾砚初点点头,面露笑意喃喃道:“这次真是抓着把柄了。” 第30章 邀约 “侯爷,关于您前日吩咐我核查早年府中及商铺账目之事,我已有所发现。”福吉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顾砚初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恢复镇定,沉声问道:“具体如何?” 福吉随即递上一个略显陈旧的账本,恭敬地说:“这是我发现有疑点的账册,请侯爷细阅。” 顾砚初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接过了账本,开始仔细翻阅。 “我注意到,这账中有一笔支出显得尤为突兀,”福吉在一旁缓缓解释道,“记载的是采购南疆珍稀药材的费用,但经我比对市面行情,这笔费用远超常理,显得极为虚高。” 福吉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笔账目真实性的质疑,也无形中加重了顾砚初心中的疑虑。 顾砚初轻轻点头,脸上却是一片沉思,没有言语。 福吉见继续补充道:“还有一事,那掌柜提及,大娘子也曾试图寻找过这本账本,只是当时并未找到。” 顾砚初闻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合上账本,冷冷地问道:“她有说找这个账本具体是为了什么吗?” 她只说是想学习记账之法,并未透露更多。”福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顾砚初愣在那里,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片刻之后,福吉轻声提醒道:“侯爷,关于这账本之事,我们是否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顾砚初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福吉退下。 “让人备车,去半月楼。”顾砚初吩咐。 福吉应了声“是。”便离开去准备。 达官贵人,三教九流都喜欢聚集半月楼内,此处能得到各地风声消息,也能达到绝对的保密。 顾砚初走进二楼雅间,这次的雅间与上次不同,没有那么奢华,更像普通酒楼的茶水间,屋内琴音袅袅。 顾砚初轻推开门,只见李章端坐主位,细细吹去茶碗中的起沫。 “李大人,久违了。”顾砚初步入房间,双手抱起行礼。 “侯爷来了,有失远迎。”李章连忙起身,微笑着为顾砚初让出主位旁的座椅。 顾砚初轻轻摆手,示意不必客气,随后悠然自得地落座于客位之上。李章见状,也爽朗一笑,重新坐回主位。 “不知李大人今日邀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顾砚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中带着直接。 “哈哈哈哈,侯爷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绕弯子了。”李章放下茶碗,笑声爽朗,眼神中透着坦诚,“想必侯爷心中已有所猜测,咱们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 顾砚初微微一笑,似乎对李章的直率颇为欣赏。 他轻轻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顾昀行那日所赠的画作,缓缓展开,细细把玩,同时悠然说道:“说来也是,李大人的诗会名扬四海,想来定是收益不菲吧。”话语间,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哈哈哈哈,侯爷真是爱开玩笑,诗会确是文人雅士交流之地,旨在陶冶情操。”李章笑声依旧,但眼中已闪过紧张,他边说边用手绢轻轻拭去额头的细汗。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说道:“好一个陶冶情操,不过,这朝中似乎不少都是李大人您门下的才子。科举榜单上,那些诗会上的常客名字也屡屡出现,这可真是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深思啊。啧啧,若是真细查起来,恐怕这其中的联系,可就不那么‘不经查’了吧。” 说到这里,顾砚初故意停顿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李章,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一切。 李章被顾砚初盯得有些不自在,手中的手绢握得更紧了,额头上又渗出了新的汗珠。 “说起来,那日我亲自前往诗会,倒也有幸结识了几位才俊。回去之后,我特意让人细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他们与科举榜单上的名字竟是如此吻合。咳咳……”顾砚初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此作为提醒,同时也在给李章一个台阶下。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李章,等待着他的下文。李章深知此刻的尴尬与危机,他必须做出回应,以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李章深知再隐瞒已无济于事,于是索性大方地拍了拍手。随即,几位小厮应声而入,合力抬来了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稳稳地放置在房间一角。 李章轻轻一挥手,箱子应声而开,箱内顿时金光闪闪,满是堆积如山的白花花银两。 “侯爷,您且看这些。”李章起身,缓步走向箱子,脸上带着一丝请求,“既然话已至此,老夫也不再绕弯子了。只要侯爷您能高抬贵手,对此事从此闭口不谈,那么这些银子,便全数归侯爷所有,权当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说着,李章向顾砚初微微欠身行礼,态度诚恳而恭敬。 “李大人,你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顾砚初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轻轻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满箱的银两,心中暗自惊叹李章这些年来的敛财手段,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我并非在意钱财的多寡,更非是贪财之人。你的慷慨,并非我所求。”顾砚初有些嘲讽意味。 李章见连忙将身子俯得更低,以示恭敬与谦卑,“侯爷息怒,小人并无他意,只是世间之人,鲜有能拒金银于千里之外者。若侯爷觉得这些不够,小人愿倾尽所有,以表诚意。” 顾砚初轻轻抬手,制止了李章的进一步解释,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李大人,我需要的,并非这些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侯爷您尽管开口。”李章面上起了波澜,生怕反悔。 “前日东郊那些流民,我听说是你下令将人赶了出去?” “这……那些流民长住东郊,在下只是怕传染,危急城中百姓,特下令驱赶,这流民中有侯爷相熟的?”李章不解。 “我今日所求,其实颇为简单,却也至关重要。我希望您能彻底放手,不再过问流民安置之事,将这一重任全权交由我来处理。若您能应允此事,关于诗会上的那些所见所闻,我自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李章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 他难以置信地反问:“就……就这么简单?”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世间怎会有人手握他人把柄,却不为金银财宝所动,反而主动揽下这等棘手之事? “对,只有这些。”顾砚初说完转身离去,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些箱子,握紧了拳。 第31章 一起唱大戏 晚春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宽肥芭蕉叶,在叶片晕开一圈涟漪,吧嗒吧嗒。 司瑶未灭烛火,推开吱呀的窗,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还在想白日的事情。 “砰砰砰”门外传来几声清晰而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司瑶与云杏相视一眼,司瑶示意云杏去查看。 顾砚初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他透过半开的窗棂,瞥见室内那盏尚未熄灭的烛火,心中不禁涌起苦楚。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上前,轻轻叩响了司瑶的房门。 随着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门扉缓缓开启,露出云杏那张俏皮憨厚的脸庞。 她福身行礼,声音柔和而坚定:“侯爷,娘子她今日不适,现已早早歇下,恐怕无法即刻与侯爷相见。还请侯爷体恤娘子身体,移步至他处稍作歇息,或是待娘子明日康健之时,再来探望不迟。”说罢,云杏将门扉合上。 “我……行,你让她好好休息。”顾砚初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与关切。 说完,他缓缓转身,准备离开,但脚步却似有所留恋,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见屋内烛火在他回头的瞬间悄然熄灭。 顾砚初轻叹一声,撑开手中的伞,步入了雨中。他的步伐不自觉地引领着他来到了当日司瑶攀爬过的墙头。 站在那里,他的思绪飘回了司瑶刚入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色,她摔下了墙头,不知道那日她谈到的以前是不是真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痴笑 “哥哥,夜里凉,怎不进屋内?”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砚初回头,只见顾知意正撑着伞,手持一件披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担忧。 她缓缓上前,细心地将披风披在顾砚初的肩上,动作轻柔。 他轻轻抚了抚顾知意的手,柔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散散心。” “听说哥哥命人查了府内的账目,莫非是对我有所不放心吗?”顾知意的眼眸轻轻一转,语气中带着试探。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顾砚初明显愣住,他回想起那日福吉的话:“新账中也有许多疑问,看似赚的盆满钵满,实则全是空壳子,漏账,欠债许多,一旦官府查起来,恐怕顾家要完。” 他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地望着顾知意,语气诚恳而真挚:“妹妹此言差矣,我自是将你视为至亲之人,绝无半点怀疑之心。只是近年来府中事务繁多,有些账目往来我未能亲力亲为,心中难免有些疑虑未解,故而想借账目一观,以求心中明了。” 顾知意顿了顿,语气有些冷:“往后若府中再有任何大小事宜,哥哥但说无妨,我自会亲自过问,无需劳烦下人跑腿。我们兄妹之间,理应坦诚相待,不是吗?” 顾知意见人不回,眼中的狠厉之色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笑意。 她用手轻轻拂去顾砚初身上一枚碎叶,声音柔和了许多:“是妹妹多虑了。往后我定会更加谨慎行事,不负哥哥所托。若真有需要我之处,可尽管开口。” “我是怕麻烦你。”顾砚初露出温和的笑,眼神却越加冷。 啪嗒啪嗒,一阵脚步声,如同细雨落在青石板。 司瑶,她披散着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丽脱俗的气质。她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衣,衣袂飘飘,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一手轻撑着油纸伞,遮挡着细雨绵绵;一手则提着一盏精致的莲花灯,灯光柔和,映照着她温婉的面容。 伞沿轻轻抬起,灯影映出了司瑶那两弯细长的柳烟眉,它们轻轻蹙起,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眉下的丹凤眼,眼角微红,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春雨的洗礼,更显得晶莹剔透。 她的面容如同杏花映照在水面上,身似弱柳扶风。 “夫君,夜深了,该歇息了。”司瑶的朱唇轻启,说出的话语轻柔而略带喘息,她的声音中虽夹杂着几分有气无力。 顾砚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连忙上前一步,轻轻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然后细心地披在了司瑶的肩上。 “病中不能见风,夫人小心身子。”顾砚初赶紧伸手握住司瑶的手,觉得冰凉刺骨,哈了几口气开始为她取暖。 “没想到二妹妹也在此处,雨夜天寒,还是回屋早些歇息吧。”司瑶盯着顾知意说道。 沈行韫福身行礼,挺了挺身子,面上挤出一个笑:“多谢嫂嫂挂念,知意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咬咬牙,愤恨瞪了两人一眼就走了。 见人走远,司瑶抽出自己手,转身就要离去。 “哎,难道这戏只做给外人看嘛?”顾砚初伸手挡住去路。 “怎么?你是在埋怨我咯?”司瑶撇眉反问。 “自是不敢,只是这天寒地冻你忍心让我去书房吗?”顾砚初带些讨好,双眼眨巴可怜巴巴对着司瑶撒娇。 “咦,这还没入秋那。”司瑶露出一副嫌弃表情。 “我也是病人嘛,咳咳咳。”顾砚初佯装出受了冷风咳嗽样子。 “你可是忘了你给我下毒的时候?那时候都没见你留情。”司瑶一见大家都差不多袒露了,也抬出以前的事情开始埋怨。 “你也不是给我放了毒蛇,毒跟饭似的往我屋里送,况且,那不是也没毒死吗?”顾砚初一副那都是小事表情,轻松回应,后面几句几乎嘀咕着说。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睡你的大街吧!”司瑶的怒气如同火山般骤然爆发,她猛地一跺脚,狠狠地踩在了顾砚初的脚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顾砚初顿时吃痛不已,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随即抱着脚,单腿跳了起来,脸上满是痛苦。 司瑶心中虽有一丝快意,但更多的还是冷漠与不屑。她懒得再多看顾砚初一眼,抬腿就要离开。 顾砚初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他再次拦住了司瑶的去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哎哎,等等!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 司瑶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显然对顾砚初的话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脚步不停,她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别是又想拿什么花言巧语来哄骗我吧?” 第32章 夫妻同心 “是关于东郊流民的事情哦。”顾砚初见司瑶即将离去,心中暗自一笑,却并未继续追赶,而是双手抱胸,故作轻松地喊出了这句话。他的语气中带着狡黠。 司瑶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顾砚初,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她紧紧盯着他,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你想到办法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顾砚初却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故意卖了个关子,轻笑道:“天色不晚了,我们还是先歇息吧。”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逗弄,仿佛是在享受这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司瑶脸色微变,她终于忍无可忍,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几分威胁:“有话你就直说,否则以后你别想再踏进卧房半步!” 顾砚初见司瑶面露不悦之色,心中顿时一紧,连忙凑上前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与安慰,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努力想要博得主人的欢心。 “我今日有幸拜访了尚书大人,他决定将流民之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自己则不再插手此事。”顾砚初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与自豪,仿佛这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争取来的机会。 司瑶闻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欢喜与激动。 她的眼睛瞬间发亮,紧紧盯着顾砚初,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司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顾砚初见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安抚了司瑶的情绪。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啊,尚书大人已经亲口答应了此事。” 司瑶好奇地询问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时,顾砚初却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笑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绝技,无可奉告哦!”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与得意。 司瑶闻言,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和好奇,但看到顾砚初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也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顾砚初的伪装:“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还不是那日诗会上,说起来要不是我破了局,你现在可能正在五公主脚下嘤嘤哭那。” 顾砚初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哦?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司瑶见状,更加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露出了高傲的姿态:“当然了,也不想想我是谁。你的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我吗?” 顾砚初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称呼道:“好好好,咱们半月楼的大东家,果然聪明绝顶。”他说着,还故意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司瑶也配合地装出一副高贵矜傲的模样,轻轻抬起自己的手,优雅地搭在了顾砚初的手上。两人的手轻轻相触,相视而笑。 司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顾砚初,若有所思,她缓缓开口:“对了,今日母亲特地叮嘱我要放宽心,别太过忧虑,还说铺子的事情往后有的是时间学习……这背后,不会又是你搞的鬼吧。” 顾砚初闻故作无辜地举起双手,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笑道:“哎呀呀,我对夫人的忠心那可是日月可鉴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们母女关系更加融洽,不是吗?”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反驳道:“呵呵,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让我去打马球了?我一个乡下来的农家人,见识短,哪里会这些咯。”司瑶出口自嘲。 顾砚初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感叹道:“哎呀,竟然还有咱们半月楼少东家学不会的?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啧啧啧,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呢!” 司瑶被他逗得有些无奈,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怪道:“哎,你……” 顾砚初见状,连忙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地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日咱们先安顿好流民的事情,然后我就带你去庄子,慢慢教你打马球,如何?” 到了门前,云杏看着拉着手一路有说有笑的二人,搞得一头雾水。 第二日清晨,城东的庄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美丽。 司瑶骑着骏马,手拿长鞭,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拉长,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她手执马鞭,两眼生花,原本披散的墨发被高高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一身鲜艳的红装更是将她衬托得如同烈焰般耀眼夺目。 “驾!”她猛地一扬马鞭,中气十足地呵斥一声,骏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瞬间加速。 顾砚初站在一旁,望着马背上的司瑶,眼中满是赞叹。他忍不住高声喊道:“夫人,你不是说你不会打马球吗?我看你这马骑得可是比京中许多男儿都要出色啊!” “会骑马可不一定就会打马球哦。”司瑶高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与俏皮。 她自然精通骑马之术,这可是父亲一手教导,让她在马背上如同鱼儿得水。如果爹爹还在,恐怕京中难有几位贵女胜过自己。 她骑在马上,轻盈地围绕着顾砚初打转,马尾随风飘扬,她一边打转,一边笑着回话。 “看来你确实是个中高手,那教我打马球就不必了。”顾砚初笑着摇摇头,眼中认可,“不过,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先来热热身,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互相点点头。 “驾!驾!”司瑶策马扬鞭,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顾砚初望着司瑶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即转身向福吉走去。福吉早已为他牵来了另一匹骏马,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侯爷,当真要上马吗?”福吉的声音中带着不安,顾砚初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 顾砚初轻轻拍了拍马背,感受着它强健的体魄和温暖的体温。“无妨,是时候练练胆子了。”他伸手示意福吉将缰绳交给他。 福吉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最终还是犹豫着将缰绳递给了顾砚初。“那侯爷可要小心啊。”他再次叮嘱道。 顾砚初接过缰绳,稳稳地跨上了马背。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马儿随着他的呼吸而轻轻颤动,心中涌起激动。 他轻抚着马儿的鬃毛,伸出拿马鞭的手对着身后的福吉摆摆手,然后缓缓夹紧马腹,策马向前,向着司瑶远去的方向追去。 第33章 策马 “驾,驾,驾!”顾砚初身骑骏马,英姿飒爽,稳稳地在苏景晏面前勒住缰绳。他眼含笑意,声音中带着坚定:“怎么样,还要比吗?” 司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仿佛瞬间穿越回了杏花村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的沈行韫,也是这般停在她面前,邀请她共乘一骑。 “夫人,夫人?”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轻轻唤醒了似乎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司瑶。 司瑶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提议道:“哦,无甚要紧之事,不如我们来场小小的比试如何?就以这庄子为界,看谁先能绕行三圈,归来的便是胜者。” 顾砚初眉宇间闪过一丝兴味,随即问道:“夫人真是好赌啊,那么,这场赌注又是什么呢?” 司瑶狡猾一笑,眼中闪烁着调皮:“赌注嘛,就定为今天晚膳的桂花糕吧。谁赢,谁便能独享。” 话音未落,她已轻盈地跃上马背,扬鞭策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率先冲了出去。 顾砚初望着司瑶那洒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轻声抱怨着:“你这人,真是狡猾,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他的语气中却并无责备之意,反而充满了宠溺与笑意。 他也迅速翻身上马,紧追不舍。两骑骏马在庄子间穿梭。 从最初的前后追逐,到后来并驾齐驱,两人之间的默契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增长。 当司瑶奋力一搏,将顾砚初暂时甩在身后时,她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奋力追赶的身影,眼中满是得意。而顾砚初,则瞪大了双眼。 司瑶往前看才发觉,忽而一匹小马闯出,正撞司瑶马匹,那马受了惊,两蹄立在空中长啸,一阵用力要甩掉司瑶。 顾砚初立即追赶,伸出手。 司瑶来不及多想,迅速伸出自己的手。 顾砚初拉起苏景晏,一个翻身,单手抱揽,将她稳稳地安置在马背上。 随着顾砚初的一声声“驾”,马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耳边风声呼啸。 司瑶的发丝被风肆意吹散,她低头望向陆宁那双紧握缰绳的手,只见上面布满了勒伤留下的疤痕。 司瑶的心定了定,顾砚初抱她更紧了一些。 记忆重叠,眼前人模糊起来,有几分似从前。 “夫人可有碍?”顾砚初拉紧缰绳问道。 “无妨。”司瑶摇摇头。 马儿停在了芦苇沼泽前,此刻的芦苇随风摇曳,白茫一片,似胜冬雪。 顾砚初转头看向司瑶,眼中透出温柔:“夫人,你可还记得我们刚入府时,你曾这样偷偷跑出来。” 司瑶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回忆:“怎么?你这是回忆往事来了?” 顾砚初从马背上解下一壶酒,轻轻旋开盖子,仰头畅饮一口,发出满足而畅快的声音,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随着这酒香消散无踪。 他转头看向司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好啦,别再沉浸于往昔了,你可是还没兑现教我马球的承诺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娇嗔,眼中闪着笑意。 顾砚初声音里满是温柔:“哎呀呀,真是疏忽大意了,该罚该罚。”说着,他佯装要打自己的模样。 自责中带着几分俏皮,逗得司瑶忍俊不禁,笑声清脆如银铃。 “不过话说回来,夫人你的骑术已是炉火纯青,哪里还需要我来教呢?那日我不过是略施小技,你便已尽收眼底。我保管马球会,你看两遍之下,定能掌握精髓。” 司瑶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双清澈眼眸显得异常深邃,她只是微微一笑,笑容淡雅如菊,无需多言。 “但若是我真的学不会呢?”她的声音清冷而平和,却如同山间清泉,轻轻拂过心田。 司瑶担心自己那日若真是出了丑,怕是候府名声被自己败完了。 顾砚初连忙上前几步,轻轻拦住了她的去路,眼中满是坚定:“那我便将我的名声作为赌注,跟别人说,你是我顾候的徒弟,我看谁还小瞧你。” 司瑶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笑中带嗔:“你倒是会占便宜,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两人同道回了庄内,刚落脚下马。 两人并肩步入庄内,刚踏下马背,便见云杏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急促地说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那边出事了,情况紧急。” 司瑶眉头微蹙,轻声安抚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杏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是老夫人那边,她似乎动怒了,说要打死人。” 顾砚初与司瑶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这定是与方才的马惊事件有关。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决定一同前往处理。 “人在哪里?”司瑶问道。 “就在正屋内。”云杏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当他们赶到之时,只见屋外站着几名下人,神色惶恐。 偏屋传来阵阵刑杖藤条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以及被绑之人痛苦的呻吟。 司瑶与顾砚初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几名家丁被五花大绑在板凳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几个嬷嬷手持藤条,满脸怒容,正欲再次挥下。 见司瑶与顾砚初进来,她愣了一下,但随即怒意更盛。 顾砚初冷静地走到老夫人面前,声音平:“母亲,请听我一言。此事不过是小厮看管不严,如此动刑,恐非明智之举。” 王氏端坐在太师椅上方,怒目圆睁。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明智不明智!给我狠狠地打,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养着他们简直就是白瞎粮食!”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咆哮着,嬷嬷手中的藤条挥舞得更加猛烈,小厮和壮丁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惨状令人目不忍视。 趴着的丫头也是哀声连连,纷纷求饶:“求夫人开恩,我们再也不敢了!” 司瑶心中五味杂陈,她快步上前,声音温和:“母亲。”她的出现如一股清流,让屋内的气氛稍有缓和。 第34章 疑点 王氏见到司瑶,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她松开藤条,快步走到司瑶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眼中满是关切:“好孩子,你受惊了。我已经吩咐微云去请郎中了,很快就会到了。” 司瑶被王氏突如其来的温和所震撼,虽然昨日王氏也曾对她和颜悦色,但今日这份刻意与急切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轻轻抽回手,目光中既有感激也有疑惑:“母亲,您不必如此,我并无大碍。只是,这些下人也是无心的,不然这次饶过他们这一回?”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她轻轻拍了拍司瑶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坚决:“瑶儿,你心地善良,这是好事。打,给我狠狠的打。” “我无事的,只是想必这些下人也是无意的,我看打也打了不如饶了她们吧。” 王氏一提这事,怒火中烧,“呵,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连个马都看不住,白养了,我非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不可。” 司瑶微微一笑,轻声宽慰道:“我真的没事,母亲不必太过担心。这些小惩大诫虽有必要,但过犹不及,庄子还需人手打理,他们若都受了重伤,只怕会人手不够。而且,我还想趁着这几日空闲,好好练练马球呢。”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轻轻拍了拍司瑶的手背,慈母般的笑容温暖如初:“瑶儿想得周到,是我疏忽了。这样吧,往后你就不用去庄子里的马场练习了,我与沈家夫人交情甚笃,已经与她商议好,你可以去她家的马场练手。那里不仅地方宽敞,东西也更齐全,定能让你练得尽兴。” 司瑶点头应允,但目光中仍不免流露出几分忧虑,她担忧地望着王氏。 顾砚初适时地插话道:“母亲,您看您这阵仗,都把瑶儿给吓坏了。万一她以后见了您心里发怵,那你们婆媳可不就离心离德了吗?您说是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却也不失为缓和气氛的良策。 王氏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瞪了顾砚初一眼,佯装嗔怒道:“就你话多!好了,都停手吧。” 她的一声令下,屋内顿时恢复了平静,那些被绑的小厮和嬷嬷们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向司瑶投来感激的目光。 “还不快谢过大娘子!”王氏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威严。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小厮们由于刚才受罚,扶着腰,忍痛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大娘子恩典,谢侯爷宽宏大量。”他们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司瑶心中有些苦涩,她轻声吩咐道:“好了,你们快去上些药吧,免得伤势加重。云杏,你去把我带来的跌打药分给他们一些。。” “是,夫人。”云杏应声答道。 回程的马车颠簸,王氏因为年纪大受不得太大动静,乘的马车慢些,司瑶和顾砚初也不好走快,只能慢慢跟在身后。 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缓缓走,虽然减少了许多颠簸,但司瑶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本就是个急性子,加之先前骑马狂奔时那份畅快淋漓的感觉,此刻在马车内沉闷,她只觉心中憋闷难耐。 “哎,来的时候两个时辰就到了,这回去怕是要拖上三个时辰呢。”司瑶双手撑着膝盖,无趣地抱怨着。 顾砚初不禁哑然失笑,他深知司瑶的性情,于是打趣:“哈哈,夫人莫不是在惦记着晚膳中的桂花糕吧?那滋味确实让人回味无穷呢。” 司瑶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随即又得意洋洋地反击:“刚刚那局可不算数,明日我们再来一场如何?不过嘛,这桂花糕嘛,我看还是平分了好,免得有人独享美味,却还要嘲笑我贪吃。” 顾砚初听罢,笑声更加爽朗,他轻轻摇了摇头,宠溺地看着司瑶:“夫人真是孩子心性,放心吧,我已经吩咐福吉回府内,让厨房多做几份桂花糕,尤其是那位新来的金陵厨子,他做的桂花糕可是一绝,定能让夫人大饱口福,满意而归。”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轻轻拍了拍顾砚初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 司瑶开窗透风,看着前方王氏的车速,突然想到一件事。 司瑶在心中暗自思付,自己与顾砚初来时从候府到庄子快马加鞭也走了两个时辰,王氏怎么一收到消息就赶来的如此及时。 自己摔马这事到现在还不足两个时辰,更何况王氏走的又慢,经不起折腾。 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 司瑶紧盯着顾砚初,认真地问道:“这庄子与府内之间,是如何保持通信的呢?是不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用飞鸽传书?” 顾砚初不禁被司瑶的天真逗乐了,他轻轻伸手,宠溺地敲了一下司瑶的脑袋,笑道:“夫人,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们家又不是军机处,自然是小厮骑马去传信啊。” 司瑶被敲得吃痛,连忙用手捂住痛处,仔细地揉着,同时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委屈。 司瑶有些发愣地说道:“我只是在想,母亲今日为何能来得如此之快。按理说,庄子离府城有一段距离,她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呢?” 顾砚初脸色微微一变,他意识到司瑶可能触及到了某些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哦,那个啊,可能是母亲担心你,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一接到消息就立即回府内,庄内人消息灵通,毕竟这庄子也算的母亲陪嫁。” 司瑶点点头,心里却是完全不信这套说辞。 到了候府以后,司瑶掀开帘子看了几眼,只见府门处一个身影闪过。 她心中多少有了些眉目。 步入书房,云杏已贴心地准备了一盘色泽诱人、红彤彤的果子,摆放在案几之上,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果香。 司瑶轻捻起一枚果子,轻咬一口,不料那酸涩的滋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欲呕的表情。 云杏连忙上前,手中已备好一块柔软的手绢,轻轻接过司瑶手中的果子,关切地问道:“奴婢疏忽了,未曾品尝便呈了上来,不知这新进的嘉庆子竟如此酸涩,让夫人受苦了。” 司瑶漱口摆着手,表示无碍:“这嘉庆子哪来的?” “就小厨房送来的啊,说是二娘子特意从洛阳采买来的,一口气买了许多,给各房都送了些。”云杏高兴说道,有些没心眼。 司瑶若有所思点点头:“以后二娘子送来的东西,你要先告诉我,才能入口,不过这事不能声张。” 云杏惊恐捂嘴,点点头。 第35章 露出马脚 “娘子,您这嘉庆子,怎么办?”云杏目光紧紧锁在那颗鲜艳欲滴的果实上,生怕它有毒一样。 “瞧给你吓得,看你那小心样。”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她轻轻拿起一颗嘉庆子,故意在云杏面前晃了晃,“放心吧,这果子无毒无害,还能强身健体,别有一番风味。”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将果子送入了云杏的口中。 云杏的嘴巴被突如其来的嘉庆子填满,她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眉头微蹙,表情丰富地咀嚼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道:娘子,您可真,真坏,明知道这果子酸得让人皱眉,还故意塞给我。” 司瑶不禁放声大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屋内回荡:“哈哈,我这不是也想让你体验一下我刚刚吃酸果子的感受嘛,咱们算是扯平了。” 东篱福了身,走进见到这场面也哈哈大笑。 “哎呀,看我这记性,差点儿把咱们东篱给忘了。”司瑶边说边向云杏投去一个狡黠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默契的微笑。 云杏立刻心领神会,机灵地端起那盘红彤彤的嘉庆子,轻巧地走到东篱身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东篱姐姐,快来尝尝这嘉庆子,二娘子特意赏的,甜得能腻到人心里去呢!别人家的丫头可没这等福气,全仗着咱们大娘子人美心善。” 东篱望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她犹豫接过云杏递来的果子,轻轻地咬了一口,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但随即眉头微蹙,轻呼了一声:“哎呦。” 司瑶和云杏相视一笑,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果子,简直是甜如蜜饯,谢谢娘子赏赐。”东篱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随后又迫不及待地咬下了一大口。 云杏和司瑶对望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我们之前尝的是同一盘果子吗?为何东篱觉得如此甘甜?”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吗?娘子房中的东西,果然都是上品,这嘉庆子甜得让人心醉,我简直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果子。”东篱一脸享受地说道 司瑶和云杏,心中更加疑惑,于是她们各自又挑了一颗看起来鲜红欲滴的嘉庆子送入口中。 然而,这一口下去,两人却同时皱起了眉头,司瑶更是惊呼出声:“哎呦,这哪里是甜,简直是酸得倒牙!”她边说边眯起了眼睛,表情十分痛苦。 “哈哈哈哈哈,我在屋外就听到了,让你们骗我,我也骗你们的,这果子酸的倒牙。”东篱捂着肚子大笑。 “好你个臭丫头,竟敢来戏弄我俩!”司瑶故作严肃,正襟危坐于案前,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夸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玩笑之意,“来人哪,把这小丫头拉出去,重重打上八百八十八大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云杏心中暗自窃喜,报仇的时机终于到了! 她夸张行礼粗着嗓子回应“是。” 说完露出得逞笑容,立刻张开双手,手指弯曲成爪状,假装凶狠地向东篱扑去,实则只是轻轻地在她身上挠起了痒痒。 “哈哈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哈……大娘子饶命啊,我的好娘子,哈哈哈哈哈……”东篱被这突如其来的“惩罚”逗得笑出了眼泪,身体蜷缩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着,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翠屏堂内,翠竹掩映,一室清凉。 红木床榻上铺满了精致的绣品,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窗边桌台,香炉袅袅,一盆兰草悠悠地摇曳,如诗如画,更添了几分清雅。 顾知意生气砸着台上瓷器,满地碎片,下方跪着一屋人,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名侍女正恭敬地向二娘子禀报:“二娘子,您刚刚吩咐的果子,我已经亲自送到大娘子的房间了。” “那边可有何反应?”顾知意轻启朱唇,眉宇间透露忧虑。 “回姑娘,我只言这是二娘子精心挑选的佳品,甚是名贵,府上各房均有份。”侍女恭敬地回答,言语间带着几分小心,还不忘补上一句:“接手的是云杏那丫头,她是个憨的,倒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呢。” 顾知意手指不自觉地在果子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道细微的痕迹,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还有何言语?她可曾有过质疑?或是……私下里有何举动?” “并无异样,我特意多留片刻,在院外静候,只见那丫头进屋后便再无动静,想来是安心收下了。”侍女细细禀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的观察入微。 顾知意微微点头,示意侍女退下,随后轻叹一声,仿佛心中重担稍减。 “嬷嬷,我心中甚是忐忑。老夫人向来对我疼爱有加,怎会因为一个乡野之女而心生芥蒂?” 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年长嬷嬷,眼中满是寻求安慰。 嬷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姑娘放宽心,老夫人心中自有分寸。那女子虽是冲喜而来,但终究挂着个名分,若随意打发,难免有损候府声誉。夫人此举,或许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姑娘别多想了,到时候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识。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的哥哥和母亲都护着她。”顾知意越想越气,拿起手边的果子砸在地上,果子撒了一地。 跪着的小丫头,更害怕将头埋的更低。 “可我也没想害她性命啊,只是想借惊马之事给她个教训,让她受些小伤小痛,修养几日罢了。怎料母亲会如此动怒?”顾知意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委屈。 嬷嬷轻叹一声,继续劝慰:“姑娘心地善良,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如今那院已对我们心生防备,我们更需谨慎行事。” “都是你们这群丫头,办不好事,才让母亲发现的,都给我滚下去,罚你们半年的月钱。”顾知意恶狠狠踢着身下人。 随后又不甘心话锋一转,可怜巴巴望着身边嬷嬷。 这田嬷嬷是顾知意从小的奶妈,待入亲母。 “嬷嬷,我实在是看不惯她,可母亲又如此偏袒于她。我们……该如何是好?”顾知意紧紧抓着嬷嬷的手,眼中闪烁着求助。 嬷嬷沉吟片刻,俯身在顾知意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知意露出得逞的笑。 第36章 圣意 皇宫内,养心殿,皇帝一脸忧愁看着面前文书,“陛下,已经午时,歇息一会吧!” 皇帝抬头,只见女子云鬓高绾,银络簪和红缨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闪这亮光。一身水粉,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容颜如玉,犹如凝脂。衣绣海棠,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极致。 来人是安苓棠,苓贵妃。 早年因为家中事情被冷落,后来父亲得到平反,皇帝对此心生愧疚,就格外恩宠,直接升了妃位。 皇帝陛下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口中喃喃自语:“没心情,没心情!这朝堂之上,真是琐事不断,令人一日难安。” 苓贵妃,轻声地步入殿内,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皇帝关怀:“陛下,臣妾猜想您定是在为流民之事烦忧。此事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不过,臣妾听说顾砚初大人已领旨前往处理,相信他定能妥善解决。”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更加凝重:“爱妃也知晓此事啊。正是因此,朕才更加忧心。顾砚初虽有战功在身,暂时平息了百官的非议,但风波并未真正平息。如今百官纷纷上书,要求剥夺他的职位,指责他不堪重用。可朕已明旨昭告,命他全权负责此事,若此时收回成命,岂不是让朕失信于天下?” 安苓棠闻言,轻移莲步至案牍旁,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精心泡制的香茗,动作轻柔地置于皇帝面前,温言劝慰道:“陛下,请饮下这杯茶,润润嗓子,也舒缓一下心情。顾大人智勇双全,定能不负圣望。” 皇帝望着安苓棠那双充满温柔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接过茶杯轻啜一口。 “陛下体恤臣下,乃我朝之福。”她接过皇帝的茶杯,轻轻放下。 “陛下,臣妾心中有一计,或可解陛下之忧。”安苓棠的声音温婉而清晰,她缓缓道出。 “此次流民之事,正是考验顾大人的契机。若他能妥善处理,陛下自然可重赏以彰其功,百官亦无话可说,彰显陛下圣明。” “反之,若处理不当,则顺势收回其官职,但念其过往贡献,可赐荫封,让其安享晚年。如此,既能平息百官之议,又能保全陛下仁德之名,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安苓棠这样说,倒是让他明白过来,何况朝中局势本就动荡,支持他的人也多。 他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考验顾砚初的绝佳时机,也是平衡朝中局势的一步妙棋。 若顾砚初能成功解决流民问题,自然是赏罚有度,百官也无话可说;若未能如愿,也能顺势调整人事,给百官一个交代,同时也不失对顾砚初的恩典。 安苓棠见来人没反应,脸瞬间板着,自己跪在书桌前方道:“是臣妾妄议朝政了,请皇上责罚。” “棠儿这是做什么,我何时怪过你啊,朝中局势动荡,有卿在侧,朕心甚慰。”皇帝深情地望了安苓棠一眼,将人扶起。 安苓棠:“南边战事让陛下也忧心不少,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她以手轻轻抚上皇帝肩膀缓解酸疼。 “近日墨儿送了只鹦鹉来,瞧着有趣,可是太过聒噪,让臣妾头疼不已。幸亏臣妾宫中秋枝懂得驯鸟之道,经她一番调教,那鹦鹉已收敛了许多,偶尔还能学上几句吉祥话,逗得臣妾开怀大笑呢。” 她口中的墨儿是五公主墨玉,向来娇惯成瘾,自她口中的墨儿是五公主墨玉,向来娇惯成瘾。 自安苓棠回宫后,皇帝心生愧疚,每日赏赐流水般往宫内送,现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哦?竟有此事?”皇帝闻言,颇感兴趣,“改日朕倒要去瞧瞧,看看这鹦鹉会说什么。” 皇帝伸手揽过她的腰,安苓棠脸一红有些扭捏,用眼色轻瞥身边,示意还有下人那。 皇帝见她实在腼腆,松了手。 安苓棠轻笑,道:“陛下若来,臣妾定当扫榻相迎,让那鹦鹉也给您添个乐子。” 一件小事被安苓棠说的有趣,皇上也点头微笑。安苓棠边说边给皇帝沏茶,细嫩的手捏着茶壶,有着别样风采。 皇帝望着她那楚楚动人样子,心生欢喜,伸出手握紧安苓棠:“墨儿怎样了,朕听太傅说她近日功课增进不少。” 安苓棠微笑回应:“劳烦陛下挂念了,她是个不成器的,毕竟是女子,也不用大上心。这几日闹着我,说要去马场练练手,小孩子脾性,臣妾自会悉心引导,不让她过于放纵。” 想到自己女儿,安苓棠就忧愁,自己失宠时候,女儿也不能待自己身边,早些年被耽误功课,一本书的字愣是认不全。 骑射还算入眼,但是心高气傲,有点起色就拉着满宫人比试,一输就打骂宫人,闹的她宫内整天鸡飞狗跳。 她轻叹道:“说起来是臣妾未尽母亲之责,亦不能常伴她左右,学业功课多有荒废。幸而她于骑射之道上颇有天赋,只是心性未定,稍有成就便急于炫耀,与宫人比试间难免失了分寸,引得宫内不宁。” 陛下:“她起步晚,不着急,也该让她练练了,强身健体。” 说起这个女儿,皇帝满是愧疚,早年因为后宫事情牵扯她,让她一直养在公主府,不受待见,没请太傅也没教骑射,到了现在还一事无成。 安苓棠语带笑意,言辞间透露出对女儿的疼爱与对皇帝的微妙提醒:“陛下,墨儿近来对马球上了心,每日早早就要去练球。听说她前日输了与顾候的赌约,心中颇有不甘,决意要在马球场上找回颜面。” 皇帝龙颜大悦,笑道:“哈哈,墨儿这份不服输的劲头,倒是难得。既然如此,朕便下令筹备一场马球赛,特邀顾候前来,让墨儿与他一较高下,也让她出口气。” 安苓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跪下,声音中带着感激:“臣妾代墨儿谢过陛下隆恩。只是,臣妾心中略有顾虑,担心此举是否会过于宠溺墨儿,引来后宫非议,尤其是皇后娘娘那边……” 皇帝轻轻扶起安苓棠,温声道:“爱妃多虑了。一场马球赛,就算是平头里的百姓爹爹也为女儿添个小玩意,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乐,何谈娇惯?” 见人还不放心,随后身一转正色说道:“况且,朕身为天子,为女儿举办一场比赛,难道还不行吗?至于皇后那边,你无需担忧,朕自会去说明情况。” 安苓棠心中大定,她深情地望着皇帝,眼波流转,柔情似水,依偎在怀。 “有二郎在,妾心满意足。” 第37章 马球会 微风轻拂, 穿街过巷, 拂过行人的衣袂, 带来丝丝凉意。 树梢在阳光下更显翠绿欲滴, 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传进院内。 一大早王氏便让人忙活起来,一群人跪在府门等着接旨。 旨意中,皇恩浩荡,特设马球盛会,诚邀顾砚初与其爱妻司瑶共襄盛举,共享天家之乐。 “这……”顾砚初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忧虑,望向身旁的司瑶。 司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坚定的笑意,她轻声细语,宛如春风化雨:“夫君,圣恩难却,此乃皇家之赏,亦是荣耀加身。你心中所忧,我亦能感知一二,但既为臣子,自当遵旨而行。” “贵妃娘娘能得陛下青睐,提议举办此等盛会,想来必是位才情出众、倾国倾城之佳人。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模样那。”司瑶倒有几分洒脱。 如此一番话,不仅安抚了顾砚初心中的忧虑,更让两人之间的情感因这份共同的面对与承担而更加深厚。他们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坚定与信心,仿佛已经预见了在马球会上,将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等待着他们。 你有所不知,这位苓贵妃,正是备受宠爱的五公主的生母,其地位在后宫中非同小可。顾砚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而司瑶听后,非但没有更加紧张,反而心中有了几分定数。 “夫君,世事如棋局局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过于忧虑?自己先乱了阵脚,只会徒增烦恼,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司瑶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豁达,让顾砚初不禁会心一笑。 “夫人所言极是,哈哈哈哈,是我多虑了。”两人相视而笑。 马球会,皇帝下了许多帖子,同邀天下同玩。场内为达官携家眷,旁设有凉亭,给未出阁女眷。 场外以围栏阻隔,旁可供百姓参观。 上座,皇后与皇帝并席而坐,次座之旁,苓贵妃正细心地为皇帝剥着晶莹剔透的葡萄。 顾砚初与司瑶携手步入会场,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许多人探头看,或许在想这位候府冲喜娘子究竟什么样,让病危的侯爷起死回生。 前方,王氏紧挨着沈夫人,两人亦步亦趋,显得格外亲密。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众人齐声跪拜,声音洪亮而整齐。 皇帝微微抬手,声音威严而又不失温和:“平身吧,诸位爱卿,今日马球盛会,旨在增进情谊,大家不必拘礼。” 顾砚初与司瑶依礼起身,随后被引领至王氏与沈夫人身旁的空位坐下。 沈夫人率先打破了场中的宁静,她的目光中满是对顾家的羡慕之情,轻轻叹道:“我如今是真羡慕你家,这般热闹,早成亲的好处便是能有个知心人相伴左右,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说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砚初身上,满是赞许。 王氏呵呵一笑,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曳,凉风袭来,添上一抹生动:“沈夫人言重了,你家行韫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子,哪里会愁娶?只怕满京城的贵女都排着队想嫁入你家门呢。” 沈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哎,别提了。别人家的儿郎都巴不得整日里求亲求娶,唯独我家行韫,整日里只知道埋头苦读,简直读成了个榆木脑袋。先前那么多家来提亲,都被他一一婉拒了,真是让人头疼。” 王氏连忙宽慰道:“读书也是极好的,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将来若能博个功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沈夫人听了,嘴角虽挂着笑,但眼中却闪过忧虑:“话虽如此,但我这个当娘的,总还是希望他能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他那性子,做什么都显得不急不躁,我这心里啊,总是放心不下。”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沈夫人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哎,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这傻小子,找不到地方了。”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穿过了人群,落在了正匆匆赶来的儿子身上。 微光里,沈行韫身着天青色长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折扇。面容虽略显苍白,却温润如玉,淡雅脱俗,整个人皆流转着月华般的清辉。 沈行韫的目光在人群中寻觅片刻后,终于锁定了这边,他微微一笑,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母亲,见过王夫人。” 王氏一见沈行韫,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她亲昵地将沈行韫拉到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赞许:“这孩子,眉眼间真是越来越像你了,生得俊俏非凡。” 沈行韫谦逊地回应:“谢夫人称赞,行韫愧不敢当。” 王氏仿佛对沈行韫喜爱有加,继续感慨道:“这才多久没见啊,转眼间就长这么高了,怪不得这京城贵女都上赶着嫁你家那。” 沈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故作嗔怪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说起来,这孩子也就是傻长个,不长脑子,整天就知道埋头苦读。” 王氏一听,连忙反驳道:“沈夫人此言差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你家行韫啊,那是衣靠人衬,聪明伶俐着呢。” 两人寒暄之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子女身上。 沈夫人突然问道:“对了,你家不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吗?怎么今日没见她过来?” 王氏轻轻一笑,解释道:“她啊,性子野得很,这会儿不知道又去哪里疯玩了呢。不过这样也好,女孩子嘛,就是要有点野性才不怕受欺负。” 说到这里,沈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起来,我家那位也是,成日里舞刀弄剑的,这全京城怕是都传遍了。不过啊,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女孩子嘛,就该有点本事,不能老想着靠男人。。” 司瑶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人谈话间流露出的意思,难道是在为沈行韫和顾知意说亲?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但又不好直接打断她们的对话,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第38章 输赢 “今日彩头,一盘托出,宝蓝点珠翠钗一只,更有赤玉珊瑚簪一对。”小厮轻轻举起托盘,向众人展示着这份厚重的奖赏,引来一阵低语赞叹。 沈夫人轻轻靠近王氏,压低声音,眼中满对皇后娘娘慷慨的钦佩:“这皇后娘娘果真是大手笔,一开场便赐下如此珍品,尤其是那宝蓝点珠翠钗,南珠镶嵌,其价值无可估量,怕是价值连城。” 王氏点头附和,眼中同样赞叹:“确实如此,马球赛的彩头多为单一,今日却难得一见双份,娘娘的气派,果然非同凡响。” 然而,不远处,一位夫人却以更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与调侃:“哼,这另外簪子嘛,实则是苓贵妃所出。她小门小户出身,出手自然不如皇后娘娘那般大方,这彩头也显得有几分抠搜了。”话语间,她刻意压低了“小门小户”几个字,周围的女眷们闻言,皆会心一笑。 王氏不解其意,遂向沈夫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这位夫人是?怎敢如此大胆,公然议论贵妃之事?” 沈夫人微微侧头,以扇掩面,低声解答:“你有所不知,那位乃是肖国公的夫人,性情直率,行事不羁,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你日后若遇着她,还是避让三分为好。” 顾砚初紧握司瑶的手,劝她安安心。 突然,场下呼啸而来一骑,五公主墨玉高坐于马背之上,英姿飒爽,向顾砚初发起挑战:“侯爷,可有胆量与我下场一较高下?” 顾砚初微微一笑,从容应战:“公主有此雅兴,砚初自当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司瑶挺身而出,目光坚定:“我与侯爷一起。” 墨玉公主目光在司瑶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笑出声来:“原来是你?既如此,那便一同来吧。” 言罢,她轻挥马球杆,策马扬鞭,率先驰入赛场,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这五公主,果真是个‘直性子’呢。”沈夫人轻启朱唇,将“直性子”三字特意加重,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似是在品评又似在调侃。 王氏嘴角勾勒出一抹会心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对沈夫人话中深意的理解,却又不言破,只以一笑作为回应。 “母亲,沈夫人,晚辈先行告退。”顾砚初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位长辈行了一礼,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 司瑶紧跟其后,亦是福身行礼,姿态端庄,与顾砚初并肩而立。 顾砚初皱眉:“这人也不够啊,对方可有五个那。” 沈行韫也缓缓站起,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随你们一同前往吧。” 顾砚初有些不满,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心思,正想要拒绝。 沈夫人与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皆是一暖,相视一笑。 “去吧,去吧,好孩子。”沈夫人柔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记得要小心,别让自己受了伤。” 一行人步入赛场,纷纷换上了鲜艳的红装,衣袂飘飘,英姿飒爽。 他们佩戴上襻膊,整装待发,准备在这场马球赛中一展身手。 三人并肩而立,气势如虹。 司瑶轻盈地跨上骏马,身姿矫健,手持马球杆,眼神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她轻轻扬起马鞭,随着一声清脆的“驾”,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顾砚初与沈行韫紧随其后,两人也迅速上马,动作默契而流畅。 顾砚初在上马之际,不经意间瞥了沈行韫一眼,只见沈行韫回以一个挑衅的眼神,司瑶见二人举动不禁扶额。 马球会开始,五公主墨玉一马当先,她挥动马球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球击去。 然而,这一击却险些波及到司瑶,司瑶反应迅速,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球却直接入了网,失了一分。 “五公主胜!”一位小厮拿着旌旗插入,大声喊道。 司瑶狠狠地望向墨玉,眼中既有惊怒也有不甘。 墨玉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回以一个更加嚣张的得瑟眼神,仿佛在挑衅司瑶的底线。 顾砚初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他紧咬牙关,目光坚定,暗下决心要在这场比赛中为司瑶讨回公道。 “嘿,这公主,怎么能这样玩赖呢?”一名女子站起身来,双手比划着,目光紧盯着场上的动静,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忍不住大声抱怨道。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些吧。”沈夫人连忙上前将她拉回座位,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那可是公主,咱们得注意点分寸。” 女子被沈夫人这么一拉,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坐了下来,嘴里仍嘟囔着:“公主怎么了,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她这样玩赖就是不对,要是我上场,她连球都别想碰到。”满是对公主行为的不满与不屑。 沈夫人听了这话,轻轻敲了敲女子的头,嗔怪道:“你这野丫头,就是嘴硬。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这性格跟我家另一位整天闷不吭声的孩子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 王氏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我瞧着岁安这孩子就挺招人喜欢的,活泼又直率。我家孩子要是能有一半她的性子,我也就知足了。” “我方才碰到知意姐姐了,她正与那方家二郎谈诗词歌赋那,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沈岁安开心对两位夫人说笑。 “莫要胡说,女儿家最重清白,你怎可这般胡言乱语。”沈夫人佯装怒气,拿起一个栗子剥开塞入她嘴中,让她不要乱说话。 王氏笑声爽朗:“哈哈哈哈,这回真是个直性子,不打紧,不打紧。” 沈岁安嘴里鼓鼓囊囊含糊不清:“母亲,你看姨娘都没在乎,要我说这女子本来就不该被什么贞洁啊名声啊困着。” “你家这位可比京城中那些弯弯绕绕的贵女来的好多了,下次来我家,姨娘给你尝尝我家桂花糕,你哥哥嫂嫂最爱了,成日都要抢着吃。” “好。”沈岁安快乐回应。 第39章 险境 五公主正欲施展她那之前击球那招,却不料司瑶已如疾风般掠过,率先夺得了控球权。 “你玩赖。”五公主不满大喊。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司瑶赶着球,轻松回应。 司瑶稳坐于马上,球杆一挥,前方两位队友默契地挥手示意,期待着她传球。 司瑶的目光在顾砚初与沈行韫之间游移,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球杆轻轻一扬,将球精准地送入了沈行韫的击球范围内。 沈行韫不负众望,一记上勾击球,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球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奔球洞而去,精准无误地落入了网囊之中。 “侯爷胜,记一分!”场边的小厮高声宣布,引来茶席上的一片沸腾。 “打球那位是谁?”一位达官女眷开口问道。 “沈家的小公爷,甚是厉害。”另一位回应。 “母亲你快瞧,我哥哥真厉害,这下上门说亲的贵女怕是又要增一倍那。”沈岁安挑了起来,拉着沈夫人说道。 司瑶却注意到了顾砚初的异常。 她迅速下马,快步走向顾砚初,只见那人面色冷峻,仿佛与周围的喜悦格格不入。 “夫君?”司瑶轻声呼唤,但顾砚初仿佛并未听见,依旧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司瑶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追上,拦在了顾砚初的身前。她轻轻扒住顾砚初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夫君,你若有任何不满,大可直言相告,何必如此隐忍,让自己和我都感到难堪呢?” 顾砚初终于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司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是你让我感到了难堪。为何在关键时刻,你选择相信珩昱,而不愿将球传给我?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不如他吗?” “他球技出众,我确信他能一击即中。”司瑶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那我呢?”顾砚初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失落与质问,“你认为我的球技就如此不堪吗?” “夫君,你误会了。”司瑶连忙澄清,“我并非此意。只是当时未想那么多,绝无轻视你之意。”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球技之好的?”顾砚初的追问中带着一丝醋意,“莫非你们私下里有过切磋?” 司瑶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坛。 “我……”司瑶支吾片刻。自己确实没有与他直接对打过,但是满京谁不知道沈行韫球技。 顾砚初神色微变,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嘲:“是我疏忽了,竟忘了你们之间有着我不曾知晓的交集。”言罢,他转身欲走,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司瑶心中一紧,连忙追上前去,大声喊道:“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你若不信我,我无话可说。但请你不要随意猜测,更不要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先前也说过你若觉得我们无法继续,和离便是,我绝不纠缠。但是不要无端猜疑。” 云杏连忙上前拉住司瑶,轻声劝道:“娘子,冷静些。这里人多眼杂,别让人听了去,平添是非。” 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眼中的委屈却难以掩饰。 “那就听到好了,我反正不在乎这些名声。”司瑶赌气似的平淡说出。 “那就让流言蜚语随风而去吧,我素来对这些虚名不甚在意。”司瑶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赌气。 她带着一丝不甘与怒气,再次踏入马场,目光与沈行韫相遇。 沈行韫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仿佛春日暖阳,他手持水壶,温声道:“大娘子,看你满头是汗,定是口渴了,我这有壶好茶,解解暑气如何?” 司瑶本想冷言拒绝,但余光瞥见顾砚初紧抿的唇角。 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倔强,于是接过水壶,大口饮下,仿佛是在向某人故意显摆。 云杏在一旁焦急万分,生怕这举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闲言碎语。 “娘子,慢些喝,骑马时颠簸,喝多了恐会不适。”云杏轻声提醒,眼神中满是关切。 司瑶微微点头,向沈行韫投去感激的一瞥:“多谢小公爷慷慨解囊,这水解渴极了。” 沈行韫笑容更加灿烂。 而顾砚初,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憋着一口气,猛地跃上马鞍,随着一声响亮的“驾”。 他策马扬鞭,在马场上飞驰起来,一圈又一圈,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醋意都化作汗水挥洒而出。 “母亲,快看快看,大哥哥那股子认真劲儿,我可见他从未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过呢!那位娘子,究竟是哪家的千金,我也要去给他说说亲”沈岁安在宴席间跳跃着,兴奋地向沈夫人透露自己的发现,。 沈夫人轻轻捂住沈岁安的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警告,用扇子敲打一下她的头:“你这小丫头,没羞没臊,休得胡言乱语。那是你顾哥哥家新娶的的正室大娘子。” “什么?!”沈岁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声音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偷偷瞄向王氏,只见王氏面色微变,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那份不悦却难以掩饰。 沈岁安心中暗自嘀咕,原以为自家哥哥终于开窍,懂得珍惜身边人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还是自己的好友之妻。 场上的气氛因第二场球赛的开始而变得紧张起来。 五公主提议道:“诸位,不如我们一局定胜负如何?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正合我意!”司瑶爽快地应和,心中也盼着能早些结束这场赛事,毕竟,她还有许多心事需要处理。 五公主眼眸含笑,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司瑶不经意间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 同时注意到墨玉身旁已换了一人,那人面容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狠厉之气。 她细细打量,视线掠过人群,落在五公主身旁新增的身影上,络腮胡,头带赤巾绣着一个“合”字,正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张合。 第40章 相助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间难掩惊愕,一瞬间议论纷纷,五公主露出得意神色。 沈岁安在一旁,不满之情溢在脸上,她嘟囔着抱怨道:“这张将军一来,哪里还有打的必要嘛,直接投降算了,五公主这分明是仗势欺人啊。”她的声音虽轻,却足以让近旁之人听见,透露出对比赛不公的不满。 沈夫人眼神一凛,轻轻拍了拍沈岁安的手背,以眼神示意她收敛言行。 沈岁安感受到母亲的警告,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沈行韫眉头微蹙,朗声言道:“这人数不均,如何公平?”他显然对五公主方因张合的加入而变成六人一队感到不满。 原本设定好的五人对抗,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失去了平衡。 沈岁安见心中不忿,她决然地取下发簪,带着幞巾束发,策马扬鞭,英姿勃发地喊道:“加我一人,共赴此战!” 沈行韫、司瑶以及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投去目光,只见沈岁安骑马疾驰而来,身姿矫健,手中紧握着球杆,那份气势竟不输于战场将军,让人眼前一亮。 沈行韫望着妹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道:“我这妹妹,球技之高超,实乃我百倍难及。”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沈岁安的骄傲。 沈岁安策马至沈行韫身旁,稳稳停住,她目光炯炯地望着沈行韫,认真地说:“带我一个吧,哥哥。不过,事先说好,若是咱们赢了,你得带我去好好吃顿酒,庆祝一番!”她的提议既合情又合理。 逗的几人哈哈大笑。 沈岁安笑着打趣,像个欢脱的兔子。 沈岁安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欢跃的兔子,带着无尽的活力与欢乐,瞬间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沈行韫望着妹妹那明媚的笑容,心中的宠溺脸上藏不住,他连声应允:“好好好,只要你高兴,吃多少顿酒都没问题。” 而一旁的司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深深触动,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 直到五公主那略带挑衅的话语划破空气,她才猛然惊醒。 “还打不打了?要是怕的话,现在认输得了。”五公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与不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司瑶迅速调整情绪,目光坚定地望向沈岁安,只见那人正以一种鼓励的眼神回应着她。 司瑶心中涌起一阵心酸。 “打!”她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加入到追逐球的行列中。张合作为镇国将军,身形魁梧,力大无穷,加之多年战场上的历练,让他在场上如同铜墙铁壁,挡得众人难以近身。 张合的打法凶猛异常,尽显军中糙汉的豪迈与不羁,与京中文人温文尔雅的风格大相径庭。 他仿佛将战场上的勇猛带到了这球场之上,每一次挥杆都伴十足力量碰撞,几乎是以一种近乎伤人的姿态在击球,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顾砚初几次试图抢过球权,却都被张合那如山岳般稳固的防守狠狠挡下,每一次尝试都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无功而返。 沈行韫瞅准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如同猎豹般敏捷,见缝插针地将球传向司瑶的方向。 然而,张合凭借其身高体壮的优势,迅速横移一步,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硬生生地将球截了下来。 沈岁安并未气馁,她咬紧牙关,她迅速调整策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同样迅猛而有力的方式从张合手中抢回了球权,并果断地将球传给了顾砚初。 顾砚初稳稳地接住球。 司瑶轻挥手示意着,她的位置得天独厚,紧邻洞口,无疑是发起致命一击的最佳位置。 然而,顾砚初却低垂着头,双眼紧盯着身下的球。 顾砚初深吸一口气,他细心地调整着击球的力度。 他猛地一挥杆,球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而完美的弧线,直奔洞口而去。 由于距离过远,球在空中微微偏斜,五公主眼疾手快,迅速抢占了先机。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正准备将球击入洞中,却没想到沈岁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 沈岁安反手一勾,动作敏捷,瞬间从五公主手中抢过了球。 她毫不犹豫地挥杆一击,球穿过稳稳地穿过洞口,落入网中,众人骚动叫好。 一阵欢呼,沈夫人王氏站起来拍手喊好。 小厮高声宣布:“侯爷胜!” 沈夫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嘴里轻声嘟囔着:“这傻丫头,总算给我们争了口气,没白费他爹爹心思。”言语间满是宠溺与欣慰。 王氏笑着插话道:“你家的丫头,那可是满京城都传颂的佳话,都说将来要出个女将军呢。”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 沈夫人爽朗大笑,连忙摆手道:“哈哈哈哈哈,那不过是玩笑话,玩笑话。她呀,还差得远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中的骄傲与自豪却是藏也藏不住。 小厮端来赏品,皇后亲自下场,准备为获胜者颁发。 五人恭敬地跪拜在地,皇后轻步上前,温柔地拿起盘中那支发钗,轻轻放入司瑶的手中,并轻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语气中满是慈爱。 五公主因未能获胜而赌气地回到苓贵妃身边。皇后,回头望向苓贵妃,似乎想询问是否需要为众人赏赐。 但苓贵妃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温柔地哄着五公主。 皇后无奈,只好拿起另外一只彩头发簪,走到沈岁安面前,轻轻放入她的手中。 沈岁安接过发簪,跪拜谢恩:“谢皇后娘娘,谢贵妃娘娘。” 随后,她兴奋地跳起来,跑到沈夫人身边炫耀自己的赏品:“母亲快看,这簪子可真漂亮!”说着,她紧紧抱着沈夫人,将簪子高高举起给她看。 沈夫人笑着接过簪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满意地点点头。 顾砚初和司瑶随后也赶来。 司瑶手捧发钗,轻步上前,以一种极为恭敬的姿态将发钗呈递给王氏,同时温柔地低语道:“母亲,这只钗是女儿借花献佛,特意献与您的。” 王氏笑容满面,连声赞叹道:“好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过,我屋内首饰已经不少了,这钗子是皇后娘娘亲赏之物,意义非凡,你还是自个留着吧。这样,也算是不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她边说边伸出手,轻轻地将司瑶扶起。 第41章 绿牡丹 王氏轻掩朱唇,笑语盈盈地贴近沈夫人耳畔低语:“这风头一时无两,可别是触了皇家的龙鳞呢。” 沈夫人淡然一笑,轻摇螓首:“无妨,赛事既启,本就是为才子佳人一展风采,争锋斗艳之地。” 沈岁安眼眸闪烁,雀跃地拍手欢呼:“母亲,哥哥刚刚允了我小酌几杯的承诺呢!” 春风拂面,沈行韫一身素雅白衣,宛若初雪降临,玉簪轻挽发髻,腰间银光闪烁,尽显风流倜傥。 顾砚初心中暗自腹诽:“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只翩翩欲飞的‘花孔雀’。” 沈行韫似有所感,摇扇而至,风度翩翩地向众人行礼,嘴角挂着一抹戏谑:“你这小丫头,我还没登场呢,就开始编排起我来了?” 沈岁安嗔怪地嘟起嘴,反驳道:“哪里是编排,不过是向母亲撒娇,让她今日别急着唤我归家,好让哥哥兑现那酒约。” 沈行韫目光流转,最终温柔地落在了司瑶身上,提议道:“不如侯爷与大娘子也一同前往?咱们共赏春色,把酒言欢,岂不是更加添趣?” 这话一出,沈夫人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担忧之色稍纵即逝。 “当然好啊,人多更热闹!”沈岁安兴奋地应和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顾砚初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今日事务缠身,实在难以抽身,改日再聚,如何?” 沈行韫面上闪过一丝遗憾:“如此良机错过,实属可惜。” 马球场上,其他赛依旧激烈进行,顾砚初以胸闷为由,寻了个由头离场,欲寻片刻宁静。 司瑶悄然跟随其后。 “为何在场上不将球传予我?莫非你还在为上午之事耿耿于怀?”司瑶的声音在顾砚初身后响起,清冷中带着几分质问。 顾砚初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司瑶,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我本意只是想展现自己的球技,未曾想会出差错,让你误会了。并非有意为之。”后半句话,他说得略显底气不足,显然心中也存有几分歉意。 没想到司瑶听到这,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莫非真觉得我这念头愚不可及,让你见笑了?”顾砚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恼怒与羞赧,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 司瑶轻笑,眼中闪着狡黠:“非也,我不过是觉得你这人太过较真,一句玩笑之言竟能铭记于心,真是小气得很。” 顾砚初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破了两人对话,隔墙传来阵阵嘈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公主争夺?”那声音中充满了傲慢,显然是一场不小的争执。 “恳请殿下慈悲为怀,饶恕我家娘子吧。”那声音带着哭腔,听来像是府中的侍女青杏在苦苦哀求。 顾砚初与司瑶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随即加快脚步,匆匆赶往事发之地。 抵达之时,只见青杏跪在地上,神色惶恐,而顾知意则面色苍白,脸颊上浮现出一道鲜明的红痕,显然是刚刚遭受了责打。 五公主立于一旁,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目光冷漠地审视着顾知意,再次缓缓举起手掌,准备落下巴掌。 顾砚初迅速上前,以坚定的姿态拦在五公主面前,将顾知意护在身后。 “公主殿下,此举何意?”他的声音虽轻,扫视这一周。 五公主身旁的侍女抢先一步,尖声反驳:“我们公主的事,你也敢插手?”言罢,周围的内侍纷纷上前,将墨玉公主护得严严实实。 五公主面色一沉,大声质问,语气中满是不满与威胁:“顾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先是你顾砚初在赛场上抢尽风头,如今你妹妹又敢觊觎我看中的东西,你们这是存心要与皇家为敌吗?” 顾砚初眉头微蹙,转身向身后的青杏投去询问的目光。 青杏早已泣不成声,带着哭腔解释道:“我家姑娘见院中牡丹盛开得正好,便命奴婢摘下一朵,打算回去插在花瓶中观赏。未曾想,公主也看中了这牡丹,硬说奴婢是抢夺了她的东西。” “微臣绝无此意,恳请殿下高抬贵手,让家妹免受牵连。”顾砚初躬身行礼,语气诚恳而谦卑。 五公主轻轻摇头,目光锐利如鹰隼:“我并非随意牵连,她所言有误。我并非要强取豪夺,而是这院中的牡丹,乃是我耗费千金从天彭购得的珍稀品种,欧碧,世间仅此一株,价值连城。”说着,她手指轻抬,指向青杏,那丫头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不稳。 司瑶这时才留意到顾知意手中那株牡丹,其花色翠绿欲滴,宛如一盏精致的翠玉,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顾知意紧紧攥着那朵牡丹,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惶恐,她望向顾砚初,眼中透着求救的。 “微臣愿以千金之数,作为对公主损失的补偿。”顾砚初语气平和,试图与五公主协商。 然而,五公主却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坚决:“钱财于我而言,不过身外之物。这牡丹,本是我精心准备,欲在母妃生辰之日献上的一片孝心。” 顾砚初眉头微皱,再次表态:“公主所愿,臣定当全力以赴,以任何方式弥补此过失。” 五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锐利:“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便依我之意。我要她二人各断一手,以儆效尤。随意取物,不问主人,此等行径,无异于盗窃。而据我朝律法,盗窃数额超过百两者,当斩一臂以惩。” 此言一出,顾知意脸色煞白,手中的牡丹不由自主地滑落,花瓣散落一地。 青杏更是哭得撕心裂肺,连连求饶:“求公主开恩啊,我们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牡丹如此珍贵,更不知道会触犯律法啊!” 顾砚初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恳切:“公主殿下,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她二人实属无心之失。臣斗胆请求公主,能否网开一面,换一种方式惩罚,以彰显皇家宽容。” 第42章 出手 “她折我花枝,我折她手臂很合理啊!要换的话,那就侯爷拿自己手臂换咯。”五公主示意身后人。 侍从迅速领会,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长剑,剑尖寒光闪烁,恭敬地递至顾砚初面前。 顾砚初微微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顾候大人,莫非此刻心生畏惧了?”五公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方才您还慷慨陈词,大谈兄妹情深,怎的此刻面对区区一臂之失,便退缩不前了?” “要我说啊,她不过是一个被捡来的贱婢,你何苦那?让我乖乖砍了她的手,不就完了。”五公主带着嘲讽。 “咱们顾候也许久没上战场,或许觉得这手没用处那。”五公主身边的人也跟着符合嘲讽。 “是啊,咱们顾候大人或许久未历战阵,这手中的剑,怕是都忘了它应有的锋利与沉重了吧?”五公主身旁之人,趁机添油加醋。 顾砚初眼神一凝,他没有理会那些嘲讽,而是缓缓拔出了剑鞘,露出了里面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剑刃,剑尖轻颤。 顾知意突然挣扎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顾砚初手中夺过那把剑。 她的手紧紧捏住剑刃,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剑身,也染红了她的衣袖。 “哥哥,不要!还是让我来吧。”顾知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抬头望向顾砚初,眼中满是心疼不舍,“我犯的错,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 顾砚初看着妹妹满是血污的手,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他连忙握住顾知意的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同时用温柔的声音说道:“知意,你……” “哈哈哈哈,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妹情深啊,如此好戏,我怎能不成人之美呢?”五公主突然大笑,声音中满是玩味与挑衅。 她猛地夺过身旁侍卫手中的剑,作势欲砍,似乎要将这份“情深”彻底摧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瑶犹如轻燕掠水,瞬间飞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脚将剑踢飞,剑光一闪,稳稳落在远处。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大胆!”五公主一时惊愕,随即怒不可遏,她未曾料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公然阻止她。 但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更觉受辱。 司瑶立于原地,神色自若,她轻轻开口,声音清冷:“公主殿下,身为皇子,更应懂得不可草菅人命。” 五公主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司瑶,眼中怒火中烧:“原来是你!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也想一起陪葬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仇恨,显然是将司瑶视为了眼中钉。 司瑶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她淡然一笑,眼神中带着威胁:“五公主怕是记性不佳,难道忘了自己曾答应过我一件事吗?今日之事,还望公主三思而后行。” 此言一出,五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她自然记得那个承诺,只是未曾料到司瑶会在此刻提及。 “我……我当然记得那个承诺,但要我今日就轻易饶过此事,绝无可能!”五公主脸色骤变,翻脸如翻书,态度坚决地拒绝道。 她的语气中充满强硬,仿佛任何妥协都是对她的侮辱。 司瑶微微一笑,并不急于反驳,而是从容不迫地提出另一个:“既然公主不愿轻易让步,那我们就换个条件吧。我请求公主给予我三日期限,若在这三日之内,我能寻得绿牡丹,并确保在贵妃生辰之日献上,那么公主便当作此事从未发生过,如何?” 五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轻蔑地瞥了一眼那光秃秃的枝干,仿佛是在嘲笑司瑶的不自量力:“哼,你可知这绿梅乃是世间罕见之物,世上仅此一株?如今它已被破坏,你又能从何处寻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司瑶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公主所言极是,绿牡丹之珍稀,世人皆知。但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存之道与奇迹所在。我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定会竭尽所能,确保公主在贵妃生辰献出贺礼。” “若是没拿出那?” “那就将她送于府衙,听候发落。”司瑶手指顾知意。 事已至此,五公主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勉强点头答应:“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但记住,你只有三日时间。若三日后你拿不出绿牡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五公主见好就收,目前最重要还是生辰贺礼,她早早就把话放出,要让母妃见到世上最珍贵的牡丹。 带着一行人出了院,留下司瑶一等人。 青杏口头:“谢大娘子救命,谢大娘子。” 顾知意身形未动,直至被顾砚初轻轻拉扯,才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福身以示敬意。这礼数之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满。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略显凝重。顾砚初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不解:“你……你怎可将知意送往府衙?那里可都是公主的心腹,她若落入他们之手,只怕凶多吉少,难以全身而退啊。” 司瑶眉头微蹙,她轻叹一声,解释道:“那又能如何?难道要将你送入虎口吗?夫君怕是忘了,她之前是如何欺辱我的。不说旁的,单是那落马之事,若非我命大,只怕早已命丧黄泉。我救她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话语间,司瑶的语气虽尽量保持平和,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砚初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与自责。他沉默片刻,最终轻轻握住司瑶的手,温声道:“夫人言之有理,是我太过冲动,未及深思。只是,知意毕竟是我妹妹,我……我,夫人。落马?”顾砚初知道自己失言,连忙哄着。 “夫君,此事还需您亲自过目。”司瑶轻扬手,一份采买凭证如落叶般轻盈飘落至顾砚初面前,其上赫然记载着“采买病马一匹,青杏落款”的字样。 顾砚初接过账单,手指微微颤抖,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心中五味杂陈。 “我刚刚能出手相救,已是莫大的仁慈。”司瑶心中暗自思量,原本她还打算借此赌约,为半月楼争取一番利益,但念及大局,终是作罢。 顾砚初轻轻握住司瑶的手,温柔地安抚道:“夫人,您辛苦了。” 为了缓和气氛,转移话题,顾砚初转而讨好地为司瑶捏肩捶背,动作轻柔而细致。他边做边问:“那关于绿牡丹之事,夫人可有妙计?我知您智计过人,定能想出办法来。”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与你何干?”司瑶翻白眼,不想多理会顾砚初。 第43章 告状 回府后的司瑶,日子悠闲自得,每日里或是沉浸于品茶点香,要么是在院中设靶子玩箭,生活好不惬意。 云杏轻轻拾起司瑶精准射落的箭矢,递上前时,温声细语地问道:“娘子,您不急着培育那传说中的绿牡丹吗?如今这消息,可是如同这入春的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京城呢。” 司瑶的眼眸依旧紧紧锁定着靶心,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漫不经心地回答:“急什么,世间万物,自有其时。即便我未能如愿培育出那绿牡丹,于我而言,也并无丝毫损失。” 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震着耳朵,一个托盘甩出,其上摆放的白瓷盏随之滚落而出。 司瑶微微抬头,只见顾知意一脸愤恨地站在门前,那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原来嫂嫂心里打的竟是这般主意,若是不愿相助,大可直言,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演这一出戏码?”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指责。 司瑶轻笑一声,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贵妃椅上,目光深邃地望向顾知意:“妹妹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不知你可曾后悔,设下这苦肉之计?” 顾知意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心虚,她强作镇定地反驳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司瑶轻轻摇动手中的扇子,眼神中透出一丝洞悉一切的睿智:“妹妹啊,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装糊涂呢?”言罢,她继续享受着微风拂面,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好,好得很!你若不愿伸出援手便罢了,竟还妄图将污水泼向我身,你且等着瞧!” 顾知意怒不可遏,她愤恨地对着地上的破碎瓷盏又猛踩了两脚,随后,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青杏紧跟在顾知意身后,目光中满是对自家姑娘的担忧,她转身面向司瑶,深深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歉意:“大娘子,我家姑娘她并非有意冒犯,她只是心直口快,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青杏的脸上写满了为难,左右为难之间,处境有些焦心。 顾知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坚决:“青杏,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不必与她多费口舌!” 青杏只得匆匆向司瑶投去一瞥,满是无奈与歉意,随后便急步离去,追赶顾知意的身影。 “那就让她去吧,我求之不得呢。咱们身行的正,坐的端,何惧他人言语。”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并未将顾知意的威胁放在心上,依旧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 “对了,我这会儿突然有些口渴,云杏,你去泡些茶来吧。”司瑶语气平和,对云杏吩咐道,好像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情。 云杏连忙应声道:“是,娘子。不过……龙井茶已经用完了,您看是否可以用府内其他的茶叶代替?”她一边翻找着茶罐,一边略带歉意地回答。 司瑶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罢了罢了,不必麻烦了。还是我亲自去取些来吧,省得换来换去,今儿个已经够糟心的了。”言罢,她缓缓站起身。 旭日堂 “母亲,请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嫂嫂她这分明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顾知意紧紧依偎在王氏的怀里,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的声音呜咽。 “知意,我相信司瑶她绝不是那样心肠狠毒之人。”顾砚初在一旁眉头紧锁,试图为司瑶辩解。 “哥哥,你现在还要站在她那边吗?那日她亲口所说,若是我无法种出绿牡丹,就要将我送入府衙,这难道不是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吗?她想要借机将你拉出水,将我推向深渊啊!”顾知意哭得更加伤心欲绝,她的指控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司瑶的用心。 “你先别激动,问问清楚,我瞧着司瑶这孩子也不像那样的人,她既然答应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王氏安抚着顾知意,同时也试图平息顾砚初的激动情绪。 “司瑶她绝不可能这样想的。”顾砚初依然维护。 “哥哥……你别在不清醒了!她刚才还亲口承认了,说让她种牡丹不过是我的苦肉计!您想想,我怎么可能拿顾家的名声来赌,用这么拙劣的苦肉计呢?” 顾知意满脸泪痕。 “这话是她说的?”顾砚初有些不敢信的眯着眼。 “她……她真的这么说了?”顾砚初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眉头紧锁,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眼前的情景。 “是的,哥哥,你若不信,可以问青杏,她当时也在场。”顾知意见自己似乎抓住了司瑶的“把柄”,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她伸手指向青杏,眼眶泛红,一脸委屈地哭诉着。 青杏连忙走到众人面前,恭敬地跪下,低垂着头,声音虽轻却清晰:“回禀侯爷,夫人、大娘子确实提到了‘苦肉计’这三个字。” 王氏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她看向顾砚初,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顾砚初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走到青杏面前,目光锐利地质问道:“她说的‘苦肉计’是指绿牡丹的事情,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青杏抬头,目光坦诚地回答道:“回禀侯爷,大娘子并未明确说明是指绿牡丹的事情,她只是问姑娘是否后悔用了苦肉计这一招。” 青杏的回答既实诚又直接,让一旁的顾知意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和不满。 “大哥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吗?就算那‘苦肉计’不是专指绿牡丹之事,但她的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指责我设局欺骗了她吗?” 顾知意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她更加用力地埋首在王氏的怀中,仿佛想从中寻得一丝庇护。 王氏心疼地搂紧了顾知意,语重心长地对顾砚初说道。 第44章 问罪 “砚初啊,你看你妹妹哭得这么伤心,这个时候就别再争论那些细枝末节了。你去找司瑶谈谈吧,如果她真的种不出绿牡丹,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实在不行,我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去长公主那里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顾砚初目光微闪,心中暗自思量。他深知司瑶的性情,料想此事或许与那次摔马事件有关,司瑶不过是借题发挥,心中仍有怨气未消。 望着眼前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竭力劝慰的场景,顾砚初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日王氏匆忙赶往庄内主持公道的情景。 他记得,司瑶当时曾疑惑地询问为何王氏能如此迅速地赶到。 顾砚初心中豁然开朗,他意识到王氏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并非偶然。 很可能是王氏提前得知了消息,担忧事态扩大,更怕顾知意的所作所为败露,于是急忙赶去试图阻止。 然而,事已至此,王氏的阻止并未奏效,她便转而采取了另一种策略,抓住小事对当天小厮丫头进行处罚,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司瑶在关键时刻为他们求情,从而巧妙地掩盖了顾知意的罪行。 想到这里,顾砚初不禁对王氏的深谋远虑感到一丝惊讶,同时也对司瑶多了几分理解。 “好的,我这就去找她谈谈。”顾砚初应声道,他深知此刻证据并不充分,若贸然提出质疑,很可能被王氏以种种理由遮掩过去。 而且,他对顾知意终究有着一份兄妹之情,难以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司瑶正沉浸在与云杏、东篱共放风筝的欢乐时光中。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银铃笑声在院内回荡。 “再高点,再高点!”司瑶兴奋地大喊着,双眼紧盯着天空中那只风筝。 云杏在一旁无奈地笑着回应:“娘子,这风筝已经飞得很高了,再高些恐怕线就要断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柔。 见放的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线轮交到司瑶手中。 “云杏,你往那边站远一些嘛,你站这么近,我都施展不开手脚了,害得我的蝙蝠风筝都飞不高了。”司瑶微微嘟起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与不满。她话音刚落,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似乎真的有些受凉了。 东篱连忙取来披风,温柔地披在司瑶肩上,关切地说:“姑娘,看您这模样,怕是得了风寒吧?还是披上披风,别着凉了。” 司瑶却轻轻摇了摇头,将披风往旁边推了推,说道:“哎呀,拿远些,这披风有些碍手碍脚的,我都快控制不住风筝了,你看,它都要落下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咳咳……”顾砚初轻咳两声,试图引起司瑶的注意,但似乎并未立即得到回应。 云杏和东篱眼尖瞥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向顾砚初福身行礼。 司瑶终于注意到了顾砚初的到来,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对顾砚初说道:“正好,你来了,你力气大,快来帮我扯扯线,这风筝飞得不够高呢。” 顾砚初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司瑶拿着线轮的手,那双手冰凉得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温柔地将司瑶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同时轻声责备道:“玩了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虽然已入春,今日天气仍然有些凉风。 司瑶轻抚着被春风吹乱的发丝,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顾砚初,开玩笑道,“侯爷今日前来,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改行说教了?”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轻轻贴近司瑶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罢了。” 司瑶却像是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将话题引向别处,她轻轻抽回被顾砚初握着的手,将风筝的操控权交给了他,自己则赌气般地坐到了一旁。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调侃:“少来了,你这个时辰来找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好妹妹来讨公道的?” “并非是为了讨公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求证罢了。”顾砚初将手中的线轮轻轻递给云杏,随后走到司瑶身后,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诚恳。 司瑶转过身来,盯着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侯爷快说吧,别耽误了我这难得时间啊。” 顾砚初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言辞:“母亲她……她说,如果你种不出绿牡丹,就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处理就好。” 司瑶双眼微眯,仿佛能洞察人心:“哦?母亲是担心我费心劳神呢,还是担心我误了救顾知意的时间呢?”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锐利与质疑,让顾砚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顾砚初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索性转移了话题,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刚……刚刚知意还提到,你说她用了‘苦肉计’?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我确实说了。”司瑶坦然以对,没有丝毫隐瞒。 顾砚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在司瑶身旁坐下,继续追问:“你是说种牡丹的事情,还是之前落马的事情呢?” 司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无论哪件事,都不劳侯爷您费心费力了。您还是回去向母亲回话吧,如果她有更好的方法,大可先行尝试。我既然已经放出了话,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说完,司瑶一挥衣袖,那气势仿佛是在关门送客,随后气哼哼地转身进了屋。 顾砚初望着司瑶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开,回到了旭日堂。 王氏一见顾砚初回来,便急切地开口询问:“怎么样?她怎么说?” 见着顾砚初垂头丧气模样,王氏心里也有些谱了。 第45章 撒灰 顾砚初叹了口气,换了一种方式回应王氏:“夫人说,如果母亲您有好法子,可以先行尝试。而她,也会尽力种出绿牡丹来。 顾知意在一旁听得真切,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王氏正忙着为她冰敷消肿。 她边哭边抱怨道:“母亲,你看,嫂嫂她果然就是在唬人。一说有其他方法,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让别人去做。她这不就是故意在害我吗?” “知意,这件事分明是你自己引起的,怎能随意指责他人为害你?”顾砚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显然对妹妹的言行感到不满。 顾知意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抽泣着说道:“我看哥哥你现在是彻底被她迷了心窍,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她没进府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说完,她再次呜咽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王氏立刻给顾砚初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 顾砚初只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走到顾知意身边,轻声细语地哄道:“知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她能帮忙是出于情分,我们应该心存感激。但你也不能要求太多。” 顾知意似乎并不领情,她继续不依不饶地控诉道:“谁要她帮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想帮我?说不定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顾砚初见她并不听,也不想多费口舌。 次日清晨,府邸之内喧嚣未歇,一派忙碌景象。 顾砚初踏出居室,只见院门之外,司瑶正领着云杏等一众侍女,细致而忙碌地在地面上铺设一层均匀的炉灰与煤渣,动作间透着一股子细心。 “夫人,您这是在忙些什么雅致之事?”顾砚初轻步上前,眼中满含好奇。 司瑶回眸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让人移不开眼。“我见院内近来湿气颇重,夜间更有小虫爬虫出没,恐对居住有所不便。故而想到以炉灰煤渣铺地,既能除湿防潮,又能驱虫避害,让这府邸更加宜居。” “你怕虫?”她屋里饲养那一窝一窝不是虫吗? “莫非你惧那细微之虫?”她话音未落,顾砚初心中却暗自嘀咕,回想起她屋内那精心呵护的一群群生灵,显然与惧虫之说不符。 “少言多食,三缄其口,此乃养生之道。”司瑶轻启朱唇,以一句俏皮话回敬了顾砚初的打趣,脸上挂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也懂得,何必拆穿。” 顾砚初一时愣住,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思量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转折。 而司瑶已转移了注意力,吩咐侍从将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搬入院中,她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指挥着摆放位置。 “这些啊,”司瑶轻抚过一片翠绿的叶片,眼中满柔和,“皆是修身养性的佳物。 你看这盆吊兰,叶片修长,绿意盈盈,置于窗边,既可遮阳避尘,又能增添几分生机。还有那盆茉莉,待到花开时节,满室芬芳。” “此为何物?”顾砚初指着一个形态奇特的盆栽,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疑惑,打断了司瑶的解说。 “哦,这是绿牡丹啊。”司瑶微笑着回答,但语气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这是牡丹?可这叶子与我平日里所见的大红牡丹大相径庭啊。”顾砚初仔细端详着那盆栽,眉头微蹙,显得更加不解。 “自然是绿牡丹了,它自然有着与众不同的风姿,与你所见的大红牡丹自是不同。” 司瑶以手掩口,轻笑出声,但那眼神中闪烁的却并非完全是笑意,而是夹杂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可是,这与我当日所见的那株绿牡丹也颇为不同,它的叶片竟似荷叶般宽大。”顾砚初并未察觉到司瑶眼中的变化,仍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之中,目光紧盯着那盆植物。 “嗯,这个嘛……是新品种,少见得很,所以你别再问了。”司瑶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似乎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那眼中的杀气虽一闪而过,却也让顾砚初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不再追问。 “明日便是约定的花期,此花却连个花苞的影儿都未见,真能如期绽放吗?”顾砚初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忧虑。 “相信我,它定能不负所望。”司瑶的语气非常自信,随即她便投身于对那盆栽的悉心照料之中,每隔半个时辰便去浇水,时而施肥,时而修剪枝叶。 “你这般频繁地照料,恐怕会适得其反,将这花儿折腾得筋疲力尽。”顾砚初轻轻触碰着那略显萎靡的叶片,早间还翠绿的色彩此刻已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满是威胁,咬牙切齿:“夫君,若你觉得太过闲暇,不妨去上朝处理国事,以免在此过于忧虑,影响了你的心情。 “然而,此刻已过上朝之时,再去亦是无益。”顾砚初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既然如此,那便提前准备明日乃至后日、下月乃至明年的进谏事宜吧。国家大事,需未雨绸缪,方能应对自如。”司瑶提出建议。 “我已将明日所需进谏之内容详加研读,并拟好了折子,准备妥当。”顾砚初认真答道,对于政务之事,他从未有丝毫懈怠。 “既如此……那便……”司瑶略一沉吟,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言辞。 “那便继续深研,为长远之计。我这里暂无他事,你若无事,便不必频繁至此。”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烦躁,最终化为一记不耐烦的挥手,似乎想要结束这段对话。 顾砚初见状,心中疑惑更甚,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司瑶:“为何如此急于让我离开?莫非有何隐情?”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青蛇,其色如翡翠,缠绕在她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灵动。 “夫君若觉空闲,不妨帮我照料一下这位朋友,它似乎对你颇有好感呢。” 司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说着便将那青蛇轻轻凑近顾砚初的脸庞。 顾砚初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直奔房内而去,留下司瑶在原地,笑得花枝乱颤,满眼的狡黠与得意。 第46章 狼藉 三日时光,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云杏踏入院中,眼前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满地狼藉,茉莉与吊兰皆被摧残得支离破碎,就连司瑶精心照料的绿牡丹也难逃厄运,被连根拔起,遗弃于尘土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司瑶闻讯而来,面对这一片混乱,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震惊与愤怒,只是淡淡地吩咐云杏着手收拾残局。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沉寂,王氏与顾知意一前一后步入眼帘。 王氏故作关切地拦着顾知意,而顾知意则是一脸委屈,泪光闪烁,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啊,嫂嫂,你这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若是不愿帮我,大可不必如此,这岂不是让顾家难堪,失了颜面。我早就说过,若嫂嫂力有不足,便交由他人便是,何必如此呢?” 顾知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随即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演技精湛,令人难以分辨真假。 王氏则在一旁添油加醋,装模作样地询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家中进了窃贼不成?”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清晰而有力:“确实入了贼,不过,这贼,乃是家贼。” “我深知嫂嫂心中或许对我有所误会,但怎能随意将我视为窃贼?”顾知意哭得愈发伤心,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司瑶轻轻摇头,仿佛并未将她的哭诉放在心上:“我并未直接指责你偷了东西,你又何必急于自证呢?” 顾知意脸色涨得通红,辩解道:“你我之间本就相处不睦,你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指责于我。” 司瑶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事实说话。昨日,我特意在院门处撒了煤渣,以便留下足迹。现在,我们不妨一同查看,看看这煤渣上究竟留在了谁身上的痕迹。我向来不愿冤枉任何一个清白人。”说到“清白人”三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顾知意,仿佛要洞穿她的内心。 云杏与东篱相视一笑,默契十足,随即礼貌地请顾知意一行人进入内室,以便进一步核实情况。 顾知意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大声抗议道:“岂有此理!尚未有任何确凿证据,你便想脱人鞋袜查验,这分明是有意刁难,故意让我难堪!” 王氏连忙上前安抚顾知意,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坚定:“此事定与知意无关,她怎会如此愚蠢地伤害自己?依我看,不如先去查查府内其他丫头们的鞋子,看看是否有何线索。” 司瑶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回应道:“母亲言之有理,不过,我已先行一步。今晨,我已逐一检查了府中各房的丫头小厮们的鞋底,发现我屋内丫头的鞋底因日常劳作而沾有黑土外,其余人的鞋底皆保持干净洁白。此外,我还详细记录了白日里院内所有人的出入情况,经过一番比对,都无差错,满府除了知意妹妹院内尚未检查。” “呵,你这找人的方法真是匪夷所思,难道就不能是你自己院内的人毁了花却不承认吗?再说了,其他院子的人若是来了,偷偷把鞋子藏起来洗干净,你又如何能知晓?”顾知意反驳得振振有词,试图找出司瑶漏洞。 司瑶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妹妹稍安勿躁,我这煤渣可非同一般,它混合了特殊的不掉色汁液,除非用梧桐水洗刷,否则痕迹难以消除。再者,我那珍贵的牡丹花叶片上,我也巧妙地涂抹了同样三日不褪色的绿汁。如此一来,真相自然无所遁形。”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自信:“我只需稍作查看,一切便水落石出。” 王氏也连忙跟着劝慰道:“是啊,知意,既然你嫂嫂有此妙法,我们不妨就让她看一眼,也好还你一个清白,免得你心中委屈。” 顾知意虽然心中不甘,但在众人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愤然前往内室,在云杏的协助下脱下了鞋子,准备接受查验。 云杏贴近司瑶耳边,轻声细语:“大娘子,我已经仔细查看过了,二姑娘的鞋底洁白无瑕,并无煤渣痕迹,也未嗅到任何特殊香料的味道。” 司瑶点了点头,转向顾知意,语气中略带几分歉意:“既然已经验证过,妹妹的清白自然无需多疑。我原也未曾怀疑妹妹故意为之,只是这院中之事,总得有个交代。这其中的误会,总解开才好。” 顾知意却并未领情,反而更加委屈地扑在王氏怀中,大声哭喊道:“嫂嫂,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本就无心与你争什么,你为何还要如此对我?你说没种出花,我便认了,又何必搞出这么多事来?” 司瑶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缓缓说道:“妹妹言重了,我并无意为难于你。只是,这院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未曾查验。为了公平起见,我自然不能遗漏任何一人。” 顾知意怒不可遏,指着司瑶骂道:“你……你欺人太甚!我顾知意虽非顾家亲生嫡女,却也是顾家的女儿,还没沦落到你这个冲喜来的乡下野丫头欺负,我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司瑶并未动怒,只是轻轻与云杏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杏心领神会,缓缓上前,却未料到她身旁丫头青杏突然身形一软,竟跪在了地上,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青杏眼中含泪,声音颤抖着向司瑶请罪:“大娘子,请您宽恕,此事实乃我一人所为,与二姑娘毫无干系,请您不要怪罪于她。” 顾知意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她指着青杏,破口大骂:“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如此诬陷于我!定是你受了谁的指使,才敢如此大胆!”言罢,她又转而指向司瑶,眼中满是怨恨。 司瑶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似乎早已洞察一切:“好一个忠心的丫鬟,既然你愿意承担一切,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只需告诉我,昨夜是谁潜入了我的院内,我便可以既往不咎,放过此事。” 青杏身体微微一颤,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紧闭双眼,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是我……昨夜是我悄悄进了大娘子的院内。” 云杏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青杏的鞋子,轻声提醒道:“姐姐,你脚上的这双鞋子,似乎并不是你的吧?我记得,这双鞋子分明是红杏姐姐的。” 此言一出,整个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青杏的鞋子上。 第47章 破案 青杏惊恐万分,连连踉跄后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鞋面,眼中满是慌乱。 红杏早被赶出府外,拿了身契发卖,若说其他物件不得用送来府内交好的姐妹便罢了,怎么连鞋都送了,偏偏在今天这个关键证据上。 “我...这鞋,不过是姐姐昔日里多制的一双,赠予我作念想罢了。”青杏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几分颤抖,试图解释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提及红杏与青杏,二人自幼同根生,源自一户贫寒农家,家中为求男丁,无奈将这对姐妹送入顾家为婢。 往昔情深,如今却物是人非。 东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青杏的谎言:“我记忆犹新,这双鞋所用之料,乃是二姑娘年前恩赐的红缎,红杏姐姐曾以此贴了自己月钱换得玉华裳中的红绸,精心缝制了这双鞋,并得意洋洋地穿戴多时,此事府中上下皆知。” “我...我...”青杏的话语哽咽,眼眶泛红,仿佛即将决堤的洪水。 “你还要将真相隐藏到何时?”司瑶的声音严厉而坚定,直逼人心。 青杏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道:“确实,是姐姐因心中积怨,对那件事怀恨在心,于是趁夜潜入院中,将娘子的绿牡丹毁于一旦。我们姐妹情深,我实在不忍看她承受责罚,便一时冲动,想要替她承担这份罪责。请大娘子慈悲为怀,宽恕我们这一遭。” 司瑶的目光轻轻掠过顾知意,只见她面上虽保持着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心虚。 王氏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她急于了结此事,以免节外生枝,于是迫不及待地做出决断。 “既然真相已明,那么便无需再查。青杏,你明知故犯,包庇外人行窃,此乃大过。从今往后,你被逐出顾家,永不得再踏入顾家半步。”王氏的话语冷酷无情。 “母亲,请先勿急躁。”司瑶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深思,她缓缓开口,似乎在不经意间提起了关键,“关于红杏如何自由出入顾府,那钥匙的保管者又是何人,以及新聘的护院是否尽忠职守,这些问题,我们是否也该一并查清呢?”她的言辞中透露出一种微妙的提醒,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嫂嫂此言差矣,莫非是在暗示我与外人有染,合谋此事?”顾知意顿时火冒三丈,声音尖锐地反驳道。 “妹妹言重了,我并无此意。”司瑶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显得既谦逊又得体,“只是,府中规矩不可废,任何细节都需追根溯源,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王氏轻叹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争执不休。知意啊,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管家之事暂且交由我来处理吧,你也好趁机休息一下,调养身心。” 顾知意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愕,她瞪了司瑶一眼,仿佛是在责怪对方的多管闲事,但最终只能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句:“是,母亲。” 王氏又补充道:“亏我先前已向公主卖过人情,这绿牡丹没种出也不打紧。” “不过我确实要向公主赔罪,不如知意妹妹随我一起。”司瑶说。 “我去做什么,自取其辱吗?”顾知意不满嘟囔。 司瑶摇摇头,做出一副公平公正模样说道“这是何话,花是妹妹弄坏的,种不出也是妹妹看管不力导致的,道个歉也不妨事吧。” 顾知意转头看向身旁的王氏,只见王氏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对司瑶提议的认可与默许。于是,她虽心中仍有不甘,却也只好勉强应允。 在前往公主府的路上,顾知意始终保持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庞,眉宇间透露着不满与无奈。 “参见殿下。”司瑶与顾知意一同福身行礼,姿态端庄,尽显大家风范。 五公主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掠过,随即直截了当地问道:“那盆绿牡丹,终究还是未能绽放?” 司瑶轻叹一声,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仿佛真的为此事耗尽了心力:“公主有所不知,那绿牡丹花种之珍稀,种植之艰难,实非妾身所能预料。尽管我日夜不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与努力,但最终仍是未能如愿以偿,实在是遗憾至极。” 五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对司瑶的失败感到颇为满意。 然而,她的目光随即变得冷冽,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冷下来:“既然如此,按照我们之前的赌约,那顾知意便应履行承诺,随我去往衙门。” 顾知意慌乱摇头,声音中透露慌张:“殿下,先前您已明确表示,对于绿牡丹一事不再追究。如今怎可出尔反尔,违背自己的诺言呢?作为皇家贵胄,怎可如此行事。” 五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悠然自得地解释道:“你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所说的不追究牡丹花之事,与我们的赌约可是两码事。赌约既定,便需遵守,这是规矩。” 顾知意脸色骤变,她愤怒地瞪着司瑶,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司瑶,你这个小贱人!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想要害我!”她情绪激动,口不择言,直接对着司瑶破口大骂。 然而,五公主却并未理会顾知意的叫嚣,她轻轻抬手,示意下人采取行动:“来人,将她的嘴堵上,绑起来带走。” 顾知意更加慌乱,她拼命挣扎,大声呼喊:“你们谁敢!我可是候府的千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但公主府的下人训练有素,他们毫不畏惧权势,迅速而有效地将顾知意制服,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实。 整个过程中,司瑶始终保持着冷静与淡然,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顾知意被紧紧束缚,只能发出“唔唔唔”的挣扎声,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五公主脸色一沉,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打在了顾知意的脸上,声音清脆而决绝。 “我朝律法严明,对于偷窃之罪,向来是严惩不贷,斩手示众亦不在话下。”五公主语气冷冽,“但念及顾夫人情面,我已决定不再追究你的偷窃之罪。” 第48章 献礼 然而,她话锋一转,语气中一丝威严:“可你今日之行径,实在是令人失望至极。辱骂长嫂,不守赌约,更在我公主府内放肆无礼,如此行为,我岂能轻饶?” 说着,五公主轻轻打了个响指,手下人立刻会意,迅速取来一条皮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啪啪”的响亮声,震慑人心。 顾知意见状,挣扎得更加剧烈,嘴中的“唔唔”声也愈发急促。 司瑶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以王氏的脾气,若顾知意真在此处受了重伤,王氏定会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届时恐怕又是一场无休止的纷争。 于是,她连忙上前一步,轻声恳求道:“殿下,知意年轻不懂事,还请您手下留情,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五公主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在司瑶与顾知意之间流转,最终停留在了顾知意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上。“她如此无礼地辱骂你,你竟还愿意为她求情?也罢,那就听听她自己怎么说吧。” 一旁的丫头闻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拔下了顾知意嘴上的布条。 顾知意得了自由,立刻呸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都随着这口唾沫吐出,随后便破口大骂起来:“谁要你假惺惺地求情啊!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与她合伙来蒙骗我,我回去定要告诉哥哥,让他休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司瑶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愤怒冲昏头脑。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惩罚的结束。 然而,当鞭子再次挥动,落在顾知意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她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快意,甚至暗暗嘀咕:“打狠点,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鞭子并未因司瑶的默许而留情,反而更加猛烈地抽打在顾知意的身上。 顾知意的叫声从最初的嚣张跋扈逐渐变成了凄惨的求饶,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能无助地呼喊着:“嫂嫂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觉得时机已至,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与自信:“公主殿下,妾身突然忆起,早年家中确曾成功培育出一盆绿牡丹,其花姿独特,色彩罕见,实为家中珍宝。方才,妾身已命人速速回府去取,想必此刻已近至公主府。” 说着,司瑶轻轻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将准备好的盆栽呈上。 只见云杏手捧一盆被红布精心覆盖的盆栽,步履轻盈地步入厅堂。 随着红布的缓缓揭开,一盆翠绿欲滴、娇艳欲滴的绿牡丹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其花瓣层层叠叠,宛如翡翠雕琢而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赏心悦目。 比原先的那朵还要大上几分,品相上佳,实属难得。 司瑶只觉得一阵肉疼,把自己的镇店之宝都拿过来了,救个白眼狼,搭进去个赌约。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买卖是自己做过最不划算的的一笔。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胸有成竹地望向五公主。 五公主轻轻一挥手,顾知意便被下人松绑,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身边的丫头连忙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试图缓解她喊哑的嗓子。 五公主则缓步上前,目光聚焦在那盆绿牡丹之上。 她轻轻地抚摸着花瓣与叶片,指尖轻轻捻动,仔细查看每一处细节,确保这盆牡丹确实是真品无疑。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边的丫头将绿牡丹收起。 顾知意心中怒火中烧,她用尽仅剩的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来,对着司瑶大喊道:“你刚刚为何不直接拿出这盆绿牡丹?是不是故意让我受这番苦楚?你居心何在!”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其中的愤怒显而易见。 司瑶面对顾知意的指责,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淡然与从容。 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婉:“方才我确实命人去取了,只因家中珍品众多,时间久远,我也需细细回想确认。而这盆绿牡丹,确实是我家中所藏,只是送来之时稍有耽搁,故而未能及时呈现于众人面前。我并非有意隐瞒或拖延,只是不愿轻易言之凿凿,以免有所差池。” 司瑶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既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又显得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挑出丝毫破绽。 顾知意听后,心中的怒火虽未完全平息,但也知自己此刻在公主府内,不可任意撒泼,只得强忍着不满,低头不语。 五公主在一旁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抹趣味。此刻见两人如此对峙,她非但没有感到厌烦,反而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 五公主轻轻附在司瑶耳边,低语道:“她既对你心存如此怨恨,你又何必费力去帮她?她这样的人,即便是你救了她,也未必会心存感激。我倒是对你颇为欣赏,不如你跟着我,我助你除去她这个心头大患,如何?” 言罢,五公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顾知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后轻轻拍了拍司瑶的肩膀。 司瑶闻言,心中微动,但面上却保持着恭敬与疏离。 她微微行礼,语气温婉而坚定,缓缓行礼:“谢公主好意,只是公主府内晚膳我怕不是吃不惯,无福享受。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放我们二人回去赶个晚膳,妾身现在还惦念着候府桂花糕那。” 五公主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常态,笑道:“顾娘子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便强人所难。来人,送两位姑娘回府。” 随着五公主的一声令下,侍女们迅速上前,为司瑶与顾知意引路。司瑶再次行礼致谢,随后与顾知意一同离开了公主府。 顾知意心中满是怨恨,连对司瑶的称呼都省略了嫂嫂二字,直接质问道:“刚刚五公主对你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司瑶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释然,她淡然回答:“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五公主一番好意,邀请我留下用晚膳罢了。” 顾知意听后,眉头紧锁,显然并不相信司瑶的解释。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算了,你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只是,谁家吃饭还要如此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真当我顾知意是傻子不成?”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与不屑。 司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再多做解释。她明白,顾知意心中的怨恨与偏见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消除。 第49章 祸患 天空泛起鱼肚白,几只喜鹊落在枝头叽叽喳喳。 王氏闭目养神,李嬷嬷轻跪于王氏身后,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着双肩,轻声细语道:“老夫人对二姑娘的偏爱,虽情深意重,却也恐引后院诸多非议,届时大娘子那边,恐怕……” 王氏轻轻摆了摆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的光芒,缓缓言道:“知意这孩子,自幼便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想当年,老侯爷将她送来时,那孩子瘦弱得如同林间幼猫,高烧不退,日夜难安。是我,亲手喂药,细心照料,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这份情分,怎能不叫我心疼?外人说我偏心也好,说我溺爱也罢,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只愿在这剩不多日子里,多护她周全。” 李嬷嬷的忧虑早已成为心头的常态,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这些年来,我多方查探二姑娘的身世之谜,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心中难免揣测,或许,这孩子真是他在外留下的牵挂。” 回忆起往事,李嬷嬷继续说道:“当初老侯爷将二姑娘带来府中,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在战场上救下的遗孤。我虽心有疑虑,却也在京城四处打听,却无人知晓这孩子的来龙去脉。老侯爷对此总是含糊其辞,笑称或许孩子的双亲已不幸离世,才不得已将她托付于您膝下抚养。”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他啊,虽有诸多不是,但在这件事上,我倒是信他几分。他虽偶有放纵,却无那等胆大妄为之举。这橘子倒是甘甜,你也来尝尝。” 说着,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李嬷嬷。 “谢夫人。”李嬷嬷一脸惊恐,将头埋的更低,双手接过那橘子。 她的话不无道理,当年顾家满门就要没落,外债欠了一堆,眼看就要倒。是王氏带着十里红妆的嫁妆,填补了这个窟窿。 更何况王氏家世摆在上头,更是显赫非凡。 其父身为正一品太尉,权倾朝野,威望卓着;其母则是候府嫡女,身份尊贵,更因得太后青睐,被收为义女,赐封郡主之衔。 虽说家里没几个男丁,但是个个定出息,占的都是朝廷重臣的位置。 她这般的尊贵身份,原本足以匹配任何一位世子,成为名门望族中的一段佳话。然而,她却偏偏对顾重的相貌与品行情有独钟,不惜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执意要低嫁于他,这份深情与勇气,实在令人动容。 自幼随母入宫,她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深谙宅斗之道的她,在嫁入顾家之后,便迅速出手,将府内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些曾经暗流涌动的后宅手段,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入府后,里外一手抓,她不仅在外打理着数十家铺子与田庄的账目,在内府悉心操持各项事务,确保家中大小事务皆能妥善处理。 李嬷嬷心中虽有诸多感慨,却也忍不住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我细细观察二姑娘的面相,总觉得与咱们寻常之人有所不同。这不禁让我心生疑虑,老爷当年是否真的救对了人?这二姑娘的身世,会不会另有隐情……”说到这里,李嬷嬷自己也感到一阵心悸,意识到这猜测的严重性,连忙住了口,不敢再往下细想。 王氏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她迅速捂住李嬷嬷的嘴,警惕地望向门外,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她瞪大双眼,恼怒中带着几分责备,低声呵斥道:“你这老糊涂的,怎可如此口无遮拦!这等话若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知此言的分量,轻了说是战场误救他人,重了则可能被视为勾结外敌,包庇罪犯,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王氏的声音微微颤抖,“以后这种胡话,万万不可再提!” 李嬷嬷听后,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认同与后怕:“老夫人所言极是,还是您想得周全。最近铺子里确实出现了几个打听旧事的人,让我心里直打鼓。” 王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威严:“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来教你如何处理吗?况且,当年那件事情我们处理得滴水不漏,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外人手中。你怕什么?难道别人还没找上门来,你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不成?”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门轻轻开启,一股凉意伴随着风势涌入室内,恰好掠过桌上的蜡烛,烛火摇曳几下后,突然熄灭了。 王氏与李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王氏微微一笑,从容起身,轻轻合上了房门。 她手持一根新的蜡烛,轻手轻脚地走到烛台前,火苗跳跃间,蜡烛被重新点燃,照亮了室内。 随后,她转身步入侧房,取出一炉幽香,缓缓步入神龛之前,对着那尊栩栩如生的真人像,虔诚地拜了三拜,祈求家族平安。 王氏的目光掠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水缸中的金鱼上。 那些金鱼正悠然自得地游弋着,偶尔吐出一串串细腻的泡泡。 然而,王氏的眉头却轻轻蹙起,她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说起来,府内确实是该好好整顿一番,换换血了。”王氏轻叹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这些金鱼本是供人赏玩之物,如今却似乎生出了自己的主意,实在不是好兆头。或许,是时候该让府内那些不安分的人知道,谁才是这府中的真正主子了。” “夫人的意思是?”李嬷嬷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氏缓缓落座,脸上满是疑问。 王氏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她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带着狠戾:“那些主子买来的玩意儿,既然已经发挥了用处,便无需再留。留在府中,不过是徒增是非,更何况,她已让主子心生不悦,留之无益。” 李嬷嬷面露难色,犹豫道:“可是,侯爷那边……若是得知此事,恐怕会心生嫌隙,影响母子情分啊。” 王氏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对李嬷嬷的宽慰,局势的把握:“无妨,我们之间,日子还长。我养育了他这么多年,又岂能因区区一个外人便与我们离心?他若真因此事与我生分,那只能说明他未曾真正了解我的苦心与用意。” 第50章 进宫 翌日清晨,顾府上下沉在一片忙碌之中,因接到了皇宫的旨意,命府中女眷入宫觐见,共襄贵妃娘娘的生辰盛宴。 司瑶站在衣橱前,望着架子上精心准备的数套宫装,伸手抚摸料子,生出些思绪。 云杏此刻正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犹豫,轻声请示道:“娘子,今日入宫觐见,您看要挑选哪套宫装最为适宜?” 司瑶知道,此次入宫受邀不少达官贵人,见的是陛下娘娘,她只是一个候府娘子,更何况还是买来冲喜丫头,即便是占着正头名号,也不会有几人将她放在眼中。 可她若第一次进宫,就打扮张扬,定要招惹不少非议。所以,今天的打扮,当以低调、得体为主。 司瑶的目光再次扫过宫装,最终停留在一件绣工精细、色彩雅致的长裙之上。那长裙以淡雅的素色为底,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图案,既不失庄重,又透露出一丝清新脱俗的气息。 她轻轻抬手,指向那件长裙,道:“就它了。” 片刻之后,司瑶完成了梳妆,缓缓起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铜镜之中映出的女子身影上。 她身着一袭碧色长裙,裙摆轻盈摇曳,如同夏日清晨的荷叶般清新脱俗。 裙上,粉色丝线精心绣制的荷花与锦鲤图案栩栩如生,既增添了几分生动与雅致,又带来一抹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感。 司瑶的脸庞上,妆容淡雅而精致,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既不过分浓重以至于显得张扬或妩媚,也不失自然之美,完美地平衡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独特韵味。 云杏为她梳理的发髻,更是别出心裁,发簪选的是梅花簪,每一缕发丝都被细心地打理得服帖而自然,与司瑶的整体相得益彰。 此刻的司瑶,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既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又不失小家碧玉的清新可人。 “走吧。”司瑶轻声吩咐,身侧云杏与东篱紧随其后,二人皆是她精心挑选的贴身侍从,忠诚与机敏并重。 一行人踏上前往皇宫的路途,李嬷嬷作为府中资深的老嬷嬷,自然承担起了提醒的重任。 她卖力地介绍着宫中的种种规矩与人物,声音中带着谨慎。 “娘子,今日是您首次踏入宫内,虽说先前的规矩老奴已一一传授,但在此关键时刻,老奴还是忍不住要多唠叨几句。宫中高位者,除了皇后娘娘尊贵无双外,便是苓贵妃娘娘。此外,还有贤、良、淑、德四位妃子,皆是您需一一拜见的。尤其是苓贵妃娘娘,老奴听闻您与她之间曾有些嫌隙,今日入宫,您只需谨言慎行,其余事宜自有老夫人为您周全安排。” 司瑶内心对这些信息早已了如指掌,半月楼的为她提供了详尽的宫中格局与人物关系。 她并未打断李嬷嬷的讲解,反而静心聆听,期望能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口中,捕捉到自己或许未曾留意的细节,或是更深层次的解读。 顾砚初并未与司瑶同乘一车前往,他因二皇子的召唤而先行一步,留下了司瑶与王氏并行。这一安排,或许暗含了某种深意,但司瑶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淡然处之。 马车在宫门前稳稳停下,早有眼尖的内侍迎上前来,恭敬地候在一旁,准备引领贵客入宫。 司瑶紧随王氏之后,踏着轻盈的步伐,在内侍的引路下,一行人缓缓步入这宫殿之中。 清宴殿内,一派繁华盛景,交相辉映,令人目不暇接。 舞姬们身着清凉服饰,在殿中央起舞,身姿曼妙。 皇帝与贵妃高坐于主位之上,神情威严而又不失温柔,他们身旁则是其他妃子环绕,笑语盈盈,却也不失分寸。 令司瑶略感意外的是,皇后娘娘并未现身于此,只余众妃作陪,更添了几分宫闱深似海的感觉。 司瑶与王氏一同步入殿内,依照礼节向皇帝与贵妃行拜礼,随后在侍女的引领下缓缓落座于指定的席位之上。 她目光流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殿内的一切,心中暗自思量。 皇上显得龙颜大悦,他逐一询问了各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的近况,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与温情。 待得一番寒暄过后,皇上终于将话题转向了在场的臣子们,开始与他们谈天说地,增进君臣之间的情谊。 司瑶虽身处其中,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与沉默,她知自己此刻的身份,不宜过多言语,只需静静聆听。 皇上在欢声笑语中不经意地侧首,温柔地落在了司瑶的身上。这一瞬的注视,勾起了往昔的回忆。 司瑶心中微动,她记得自己早年也曾有幸得见圣颜,但那时坐在龙椅上的,非今日这位。 自己家曾经也是辉煌一时,在皇恩浩荡之下备受赏识。 然而,世事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家跌落云端,从此销声匿迹。 新帝即位,朝廷几经换血,早已是另一番景象,旧日的臣子大多已不在人世,就连认识司瑶的人也寥寥无几。 “朕听闻,顾候府的娘子与我儿的墨玉交情匪浅啊。”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目光温柔却又不失深邃,紧紧锁定在司瑶身上,眼中闪烁着笑意,仿佛能洞察人心。 王氏心中不由一阵紧张,连忙以手轻触司瑶,示意她上前拜见并妥善回应。 司瑶心领神会,迅速起身,身姿轻盈,行礼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声音温婉而清晰:“臣妾确有幸与五公主殿下在马会时偶有相遇,共叙过几句家常,皆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哦?原来如此。”皇帝轻轻点头,似乎对司瑶的回答颇为满意。 “朕那墨玉,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要见见你,说你聪慧伶俐,与她颇为投缘呢。”言罢,皇帝的脸上洋溢着更加和煦的笑容。 苓贵妃脸色变了变,镇定自若说道:“臣妾早听玉儿说这位顾娘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 “凑着今日得空,不如请顾娘子露一手瞧瞧,也为庆娘娘生辰。”身旁沈贵人跟着符合打配合。 第51章 出丑 “顾娘子这番迟疑,真叫人心中生怜。”沈贵人打趣说着。 “这……”司瑶跪于殿前,神色间透露出几分难言之隐。 她本是驰骋疆场,骑马射箭,英勇无畏,自有一番风采。 而今,却要她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展露歌舞之姿,实乃大材小用,也难怪她会心生踌躇。 顾砚初想要起身为她挡着,王氏暗暗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王氏连忙起身,跪于一旁,言辞恳切地为司瑶请罪,“我家儿媳,性情直率,所学皆是乡下人家的粗歌滥舞,非是那轻柔曼妙的歌舞所能及。她之粗犷,实乃真性情流露,望陛下与娘娘海涵,莫要因此污了圣目。” 陛下微微一笑,尽显宽宏大量:“顾夫人言之有理,司瑶姑娘既有其独特之处,便不应强求于她不擅之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再强人所难。” 苓贵妃虽心有不甘,但见陛下已发话,只得收敛了面上的不悦,转而以更加娇柔的姿态,轻启朱唇,略带撒娇之意:“陛下,您曾允诺臣妾,今日臣妾生辰,一切皆由臣妾做主。然则,臣妾也是体恤司瑶姑娘之不易,不愿让她为难。只是,这宴席之上,少了些乐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皇帝轻声细语地安抚着苓贵妃,后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继续说道:“侯爷的娘子,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咱们玉儿眼光独到,交友广泛,顾娘子定有过人之处。今日,便请顾娘子小露一手,也算是给我这个寿星一点面子,如何?”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苓贵妃这分明是要将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让她难堪。 她紧握双拳,正欲勉强应承之际,忽闻一声尖细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这一声如同天籁之音,瞬间打断了她的动作,众人神色一凛,笑容瞬间收敛,纷纷起身恭迎。 不多时,只见皇后娘娘身着华服,仪态万方,身旁伴随着一位年约二旬,气质温婉的女子缓缓步入殿内。 那女子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皇帝连忙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关切之情,柔声问道:“朕不是嘱咐过你,身体若有不适,便安心在寝宫内休养吗?怎的又出来了?”话语间,满是心疼与不舍。 司瑶及众人也连忙跟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在这一系列的行礼中,司瑶隐约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氛围,仿佛皇后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最终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深意,又似乎只是寻常的打量,随后便轻轻转开,投向了别处。 皇后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和煦,仿让人觉得贴切。“多谢陛下挂念,臣妾确感身子略有不适,本想遵旨歇息,但又念及今日是苓贵妃妹妹的生辰,若是缺席,未免太过扫兴。因此,便想着邀上知应一同前来,也算是一份心意。至于先前的玩乐,大家不必拘谨,继续尽兴便是。” 皇后的话语温婉而得体,又巧妙地化解了现场的尴尬,大家松了一口气。 知应是皇后嫡出的长女,宫内的大公主,其身份尊贵,性格却与五公主截然不同,看起来一个高傲一个温婉,因着皇后与贵妃不对付,两人也有些厌恶对方。 皇后此刻的目光落在司瑶身上,温柔如水,她轻启朱唇,语带关怀:“这位便是顾家娘子吧?怎的还在此跪着,快快起身,免得受了凉。”言罢,皇后亲自上前,以她那双细腻柔软的手,将司瑶温柔地扶起。 司瑶借此机会,得以细细打量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身着一袭精致的凤袍,金色与红色交织的华服上绣着繁复的图案,彰显着无上的尊贵。额间那抹淡淡的花钿,它如同晨曦中的一抹轻云,为皇后平添了几分温婉与柔情。 皇后的眉目间,每一丝眼神都透露着说不出的温顺与慈爱。衣裙如同清晨湖面上的薄雾,清新而又淡雅。 长发柔顺地垂于肩头,凤簪轻轻束起,几缕碎发随风轻舞,更添几分灵动。 皇后发间,一支玉簪轻轻挽起,簪尖垂挂着细如水珠的小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细雨绵绵,又似晨露微滴,别有一番风情。 上好的丝绸料子,随着皇后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一朵淡梅在初春的枝头悄然绽放,未见奢华,却见恬静与高雅。 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多谢娘娘垂怜,司瑶感激不尽。”司瑶恭敬地回应,随后缓缓落座,举止间尽显谦逊。 皇后目光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旋即又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温柔地包裹着司瑶。“你这孩子,真是纯真无邪。若是换作他人,能得顾候夫人之位,恐怕早已被权势迷了眼,忘却了尊卑之分,更不知天高地厚了。但你却不同,你的乖巧与听话,让本宫甚感欣慰。他日有空,你可一定要来本宫宫中坐坐,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皇后的话语中,虽不乏赞美之词,但细细品味之下,却似暗含深意,隐隐有着指桑骂槐的意味。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上座的苓贵妃,只见其脸色微变,似乎对皇后的话有所触动,神色间颇为难看。 司瑶心中明了,皇后此言,或许正是为了敲打某些人心中的傲慢与不羁,同时也给了顾候几分薄面借此拉拢。 “顾娘子,你若是得空,也定要光临我的宫殿,咱们好好聊聊。我对于你与顾哥哥之间的故事可是我可是好奇那呢!听闻他对你呵护备至,我还曾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呢!”知应公主笑语盈盈地附和着皇后。 然而,司瑶却起了另一番疑心,不敢随意应承,只淡淡笑着。 第52章 沈贵人献舞 司瑶心中却自戒备,这对母女的热情邀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意图?她们是否真的只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图谋?司瑶不禁紧咬下唇,心中暗自思量。 此时,苓贵妃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她亲昵地挽着皇后的手臂,笑道:“今日是我生辰,能得姐姐带病前来,真是让我感动不已。这一杯,我敬姐姐,以表谢意。” 皇帝也连忙应和道:“对对对,快请皇后入座,咱们继续,继续。”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似乎也在努力维持着这场宴会的和谐。 皇后端庄地坐于上方,紧邻皇帝之侧,她轻抬皓腕,以袖掩口,优雅地品尝了一口杯中美酒,眼神却不经意间再次投向了司瑶所在的方向。 司瑶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后的目光,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揣测皇后的意图。难道,自己又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也想给自己个难堪? 沈贵人适时地接过话茬,打破了沉默:“娘娘所言极是,方才确有提及献舞助兴之事,陛下也已应允,并夸赞……”沈贵人话未说完,便被皇后温柔地打断了。 “既然如此,那便由沈贵人一展风华吧。”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中流露出对沈贵人的期待,“本宫早有耳闻,沈贵人的梅舞堪称一绝,名动京城,可惜本宫至今未能亲眼目睹。今日恰逢佳辰,便请沈贵人赐予我等这份眼福吧。” 沈贵人跪于下方,神色紧张,双手微微颤抖,轻声解释道:“臣妾方才确实听闻提及让顾娘子献舞,但因臣妾来得匆忙,并未为此准备舞衣,实在惶恐。” 皇后面色不改,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威严:“本宫对梅花舞向来情有独钟,恰好本宫已备有一套上好的舞衣,原意是赠予苓妹妹以贺其生辰之喜。但转念一想,何不让沈贵人先穿上此衣,为众人献上一舞,也算是为苓妹妹的生辰宴会增添一抹亮色,不至让今日之聚变得乏味。沈贵人舞姿曼妙,定能不负此衣之美。至于苓妹妹,你向来宽宏大度,定能理解本宫的这份心意,不会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之上吧?” 生辰礼物送舞衣很就侮辱人,更何况寿星还没到手就先给旁人穿,还故意让苓贵妃自己人出丑难堪。皇后的话语中,给苓贵妃施加了一定的压力,又让她不得不应承。 苓贵妃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碍于皇后的颜面与在场众人的目光,只得暗自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娘娘既已开口,臣妾自是不敢有丝毫异议,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沈贵人脸色更加为难。在宴会上被要求献舞,无异于将自己置于舞姬之位,成为众人取乐的玩物。 回想起自己之前起哄司瑶的轻率之举,沈贵人心中不禁懊悔万分。 她原本只是想借司瑶这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女子来博取苓贵妃的欢心,却未曾料到最终竟是自己掉入了这个陷阱之中。 正当沈贵人心中五味杂陈之际,皇后身边的宫女已悄然上前,手中托着一件精美的舞衣,恭敬地呈于沈贵人面前。那舞衣流光溢彩,绣工精湛,显然非比寻常。 沈贵人面露难色,但终究还是接过了舞衣,缓缓步入偏殿去更换。片刻之后,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位佳人自屏风后款步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着一袭逶迤的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摆轻扬,仿佛笼着晨雾中的梅花,清雅而又神秘。身系软烟罗,更添了几分柔美与飘逸,让人不禁想起那粉腻酥融、娇欲滴的春日景象。 她的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媚意天成,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一头青丝被精心梳成华髻,繁丽而雍容,彰显着贵人的身份与地位。 发间点缀着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 曲子响起,红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转身,举手,头足只见,无不体现轻盈之美。她抚了抚头上青丝,抬头,又见她那明亮的眸。只见她婀娜的身子随着舞曲摆动,胸前那桃红的丝带也舞动飞扬。 一舞动京城名号不是白来,司瑶看呆,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舞跳的这般轻盈。 不过梅花舞裙不像是特意为献贺礼准备的倒像是故意为沈贵人梅花舞准备的。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整个宫殿仿佛还沉浸在那美妙的舞蹈之中。皇上率先起身,满面笑容,赞道:“好!来人,重重有赏!”沈贵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连忙福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感激:“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看向沈贵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妹妹舞姿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后宫当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忽闻内侍高声通报:“五公主到!”这一声通报,众人望去,并不见来人。 紧接着,一阵悠扬动听的乐曲声响起,琵琶与笛子交织在一起,宛转悠扬。 随着乐曲,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仿佛被召唤而来,飞进了宫殿之内。 这些蝴蝶在空中盘旋、飞舞,与宫中的灯火交相辉映。 随着乐曲的再次响起,几位舞姬轻盈地步入场中,她们身着彩衣,如同彩蝶般围绕在中心,随着旋律翩翩起舞。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连连称奇,纷纷投以赞赏的目光。 不多时,乐曲声渐渐减弱,舞女们默契地以袖掩面,形成一个精致的屏障。当最后一丝音消散时,舞女们缓缓拿开舞袖。 只见一位少女探出头来,正是五公主墨玉。她手持一盆精心装扮的花卉,面带微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女儿恭贺母妃生辰,愿母妃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墨玉的声音清脆悦耳。 苓贵妃望着眼前的女儿,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心中满是欣慰与感动。 墨玉轻轻揭开覆盖在花卉之上的红绸缎,一朵翠玉雕琢般的绿牡丹赫然映入眼帘。 牡丹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叠叠,色泽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这是儿臣寻遍坊间珍宝,终得一株世间罕见的翠玉绿牡丹,特以此花献与母妃,愿它如同儿臣之心,常伴母妃左右。”墨鱼跪俯殿下缓缓说道。 “我儿有心了。”苓贵妃将人扶起,看着手中绿牡丹。 第53章 划清界限 宴会渐入佳境,沈行韫的目光始终未曾自司瑶身上移开,即便沈夫人数次轻声提醒,他也未加收敛。 最终,他索性借着宴会的喧嚣,径直走向顾砚初,意图明显。 “顾兄,久别重逢,别来无恙?”沈行韫在顾砚初面前停下,言语间藏着不言而喻的情愫。 顾砚初淡然回应:“一切安好,多谢挂念。”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客套与疏离。 沈行韫转而看向司瑶,满脸关切之情:“顾娘子,看你似乎略显疲惫,我这儿正好有上等的人参,稍后便差人送至府上,望能助你有益身体。” 司瑶温婉一笑,轻轻摇头婉拒:“小公爷的心意,司瑶心领了。但如此贵重之物,实在不敢轻易收受。” 言罢,她举止得体地站起身,面向沈行韫,举杯示意:“今日难得相聚,司瑶敬小公爷一杯,愿我们各自安好,前程似锦。” 沈行韫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言辞或许过于唐突,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歉意。 他迅速调整情绪,以更加谦逊的态度回应,举杯回敬司瑶,是对自己失言的弥补。 “顾侯娘子言之有理,是我们难得相聚。这杯酒,我沈行韫也为我们的再次相聚干杯。”说罢,他心中泛起苦楚,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尽显豪迈。 话音刚落,宴会上气氛再次被点燃,被沈行韫的举动所感染。 又或许是为了给小公爷面子,眼看司瑶又被皇后护着,又有小公爷敬酒,一个个上赶着来巴结。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从容不迫地端起酒杯,一一回应。 面对众人的热情,司瑶并未有丝毫的怯场,也想着不能推脱,刚刚站在京城,这些都是达官,每个人都得罪不起,于是更加大方得体,每一杯酒都一饮而尽。 “谢过诸位,既然大家如此盛情,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这杯酒,我干了!” 顾砚初想要阻拦,手搭在司瑶酒杯上,想要开口,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司瑶轻笑扫开。 司瑶脸颊微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嗔怪与柔情,她轻轻依偎在顾砚初身旁,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姿态娇俏而温软,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惹人怜爱。 “侯爷,您的心意妾身都懂,只是今日乃贵妃娘娘的生辰大喜之日,咱们还是莫要让这喜庆的氛围因我而有所减损才好。”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与体贴。 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方才的言行虽有意为之,意在让沈行韫知难而退,但此举也无疑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再者说,咱们在府中之时,不也常常月下对酌,共赏良辰美景吗?今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些人罢了。” 心里诽谤,面上却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俯耳在顾砚初耳朵边嘀咕:“侯爷此刻的关怀虽暖,却似将我推向了众矢之的,这宴会之上,一举一动皆需谨慎,我岂能轻易让人误解了去。” “不过,这又何妨?”司瑶心中暗自坚定。 司瑶举杯畅饮,每一滴佳酿都化作她脸颊上那抹诱人的红晕,更显娇艳动人。 沈行韫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几次欲伸手相扶,却又在犹豫中悄然收回,生怕自己的举动唐突了。 司瑶心中明镜高悬,早已洞悉沈行韫那欲言又止的微妙心思。 她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借故喧嚣,悄然离席,只为寻得透透气,也让自己心绪得以平复。 顾砚初本欲追随司瑶而去,却被刚刚贵人们团团围住,一时间难以脱身。 他们纷纷向顾砚初敬酒,他只能无奈地应付着这一波又一波的热情。 “哎呀,侯爷,刚刚您家大娘子可是豪爽得很,喝了不少呢,现在可轮到您来陪我们尽兴了!”宾客们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让顾砚初更加难以抽身。 而沈行韫,则默默地跟在司瑶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打扰,也不离去。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复杂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司瑶自然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沈行韫。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决:“沈公子,你我之间,早已尘埃落定。我如今是顾砚初的妻子,过往种种,还请公子勿要再提。” “无论外界如何议论纷纷,我与他之间的名分已定,不可动摇。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我频繁出席各类宴会,达官显贵都知晓我是谁,即便是将来有朝一日面临和离,也绝不可能再与你沈行韫,沈公爷有任何瓜葛。” 沈行韫的眼眶微红,泪光闪烁,他犹豫片刻,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触碰司瑶,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小公爷,你今日此举,意欲何为?是想让世人皆知你心中那份未了的情愫吗?”司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与责备,她直视着沈行韫,眼中满是不解与失望。 “若真被旁人察觉,你这如谪仙般的存在,将会背负怎样的议论?沈家与顾家,又将如何在世人面前立足?这些,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考量?” “我……我并未深思至此。”沈行韫的声音低沉而自责,他知道自己的冲动可能带来的后果,却仍无法控制内心的情感。 “那你又在想些什么呢?”司瑶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愤怒,“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若我真的抛下这一切,随你而去,世人又将如何评判我?我真的能安心成为你的娘子吗?” 一气之下,略过沈行韫直行去往殿内,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夫君,我来了,刚刚有些醉酒,出去透气,见谅了。”司瑶将手轻搭顾砚初臂上,颇有一对神仙眷侣气势。 虽说顾砚初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但这样的司瑶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顾砚初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感觉虽微妙且略带几分陌生,却并未让他感到丝毫的反感。 相反,他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细腻的涟漪,带着一丝雀跃。 第54章 救治皇子 他暗自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对她有如此特别的感受?” 司瑶见顾砚初如同木雕般愣在原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尴尬与焦急。 她心中暗忖:“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都已经如此主动了,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真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司瑶轻咳两声,试图以此来吸引顾砚初的注意。 这轻微的声响好像并未能唤醒他的“木讷”。 她索性暗中使力,在顾砚初的肩头轻轻一掐,带着几分嗔怪与俏皮地低语道:“说话啊,侯爷!你这样子,岂不是要让大家都看笑话了吗?平时不挺会演嘛你?” 司瑶心中暗自嘀咕,声音虽小却满含无奈与“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夫君既好气又好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额……”顾砚初被司瑶那一掐惊得微微蹙眉,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努力调整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神回应司瑶道:“娘子今日难得好兴致,我自然是要全力配合,依着娘子的意思来了。” 说完揽上司瑶的腰,一副甚是顺手的模样,夫妻间本应是自然流畅的交流,被他拿捏的流畅。 司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人虽然都没经历过儿女情长的事情,但是演起戏来倒是不差。 “啊——!”一声尖锐的惊叫传出。 只见一位宫女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猛然起身,手中的瓷碗仿佛成了烫手山芋,被她猛然一掷,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碎片四溅。 曲声戛然而止,宴客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倒地不起的一位孩童。 他小小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全身竟在短短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快!快去请太医!”皇帝的反应最为迅速,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皇后才反应来,走到孩子面前,抱着起带着哭腔喊:“知程,程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母后啊。” 司瑶心急如焚,正欲上前,却被顾砚初轻轻拉住。 他并非不信任她的能力,只是眼前之人身份尊贵,一旦有任何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累及家族乃至九族。 他低声劝阻,劝司瑶以大局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孩子的呼吸声愈发急促,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司瑶有些看不下去,俗话医者父母心,她无暇再顾及其他,只一心想着救人于危难之中。 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而镇定,甩开顾砚初的手,缓缓趴附孩子面前。 “何时发现他陷入昏迷的?”司瑶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眼睛直勾面前宫女。 她迅速地抓起皇子的手腕,开始细致入微地诊脉。 指尖下传来的脉搏微弱至极,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异常的脉象,司瑶的眉头紧锁,她心中暗自思量,试图从细微的波动中捕捉到病因的蛛丝马迹。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司瑶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诊脉,她的动作轻柔。 宫女在一旁忐忑不安地解释道:“殿下是在喝了这碗粥之后变成这样的。” 司瑶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桌上的粥碗。她拿起粥碗轻轻嗅了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气味。 “小皇子可有进食其他物品?”司瑶在诊脉完毕后,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细心地翻开孩子的眼皮查看。 孩子的眼眶并无异样,但身上密布的疹子与急促的呼吸却让人无法忽视其病情的严重。 司瑶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宫女连忙回答道:“小皇子近来身体虚弱,一直在调养之中。除了日常服用的汤药,也就刚刚喝了那碗白粥,并未进食其他。” 司瑶再次拿起那碗白粥,凑近鼻尖细细嗅闻。 随后,她又拿起邻桌的另一碗粥进行对比,眉头锁得更紧了。“这粥中似乎多了一味花粉,皇子殿下平日里对花粉可有任何不适反应?”她的语气平静。 宫女脸色大变,急忙否认道:“皇子殿下平日里并未对花粉有异常反应,奴婢也实在不知这粥中为何会混入花粉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无助,显然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 司瑶轻抿了几口粥,眉头紧锁,心中已有了定论。 她注意到粥中不仅添加了异常的花粉,还巧妙地融入了核桃碎。 这细微的发现,让她瞬间明白了孩子病症的根源。 “核桃与花粉共同食用,确实可能引发桃花疹。” 皇后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她不由自主地与皇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苓贵妃的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她暗暗惊叹于这丫头果然不简单,竟能如此迅速地找出病因,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只是按照吩咐准备食材,根本不知道会这样啊!”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哭腔,显得无助而可怜。 “别哭了,当务之急是救病救人。”司瑶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冷静,打断了小丫头的抽泣声。 她回头,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仿佛瞬间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清澈而深邃,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情感。 皇后心中的焦虑更甚,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眶红红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我儿到底怎么样了?顾娘子,你可别吓唬本宫。” 司瑶连忙安抚道:“娘娘请放心,皇子的病虽急,但并非无药可医。这不过是常见的桃花疹罢了,需要及时诊治。” 门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通报:“太医到!” 众人纷纷让行,为匆匆赶来的太医让出一条通道。 这位太医一进门,便看到了司瑶,脸色不禁有些尴尬。毕竟,两人曾有过多次交集,且司瑶医术,让他这位太医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太医快步走到皇子身边,开始仔细检查病情。 第55章 祸到 太医细细查看了皇子的情况,轻抚脉象,眉头紧锁,目光落在皇子身上泛起的斑疹上,一丝忧虑悄然爬上心头。他缓缓转身,面对皇后。 “皇后娘娘,小皇子这病症,依微臣之见,颇似风疹之状,或许是饮食不慎所致。” 太医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 司瑶在一旁,心中暗自焦急,却也明白太医的处境,只能暗暗腹诽,却不敢直接言明。 她见太医未曾察觉粥的异样,连忙补充道:“大人,您请看,皇子正是饮用了这碗粥之后,症状才骤然加剧的。” 太医目光转向那碗粥,沉吟片刻后,取针轻沾粥液,细细品尝。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此粥并无不妥之处,微臣并未察觉有异。” 太医一番仔细的检查后,便示意侍从将皇子安置妥当,随即取出一枚古朴的熏香,缓缓置于皇子鼻尖,袅袅轻烟让皇子的呼吸逐渐恢复了平稳。 接着,太医又以温和的态度,为皇子涂抹上特制的药膏。 五公主却如怒放的火焰,猛然间站了出来,直指司瑶,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质问:“你究竟意欲何为?今日乃是我母妃的生辰,你却在此兴风作浪,无端指责吃食有异,还企图将罪名扣在我母妃头上。如今太医已证实吃食无恙,你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居心?” 司瑶心中虽有不解与无奈,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她 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坦荡:“五公主,我知你护母心切。但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皇子的安危着想。我并无他意,更无陷害任何人之心。” 五公主言辞犀利,条理清晰,一时之间,席间众人皆为之愣住,唯独司瑶内心知其言辞之荒谬,不禁暗自摇头。 顾砚初挺身而出,坚定地将司瑶护在身后,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公主,请息怒。我夫人,素来宅心仁厚,待人以诚,断不会做出无中生有、诬陷他人之事。” 五公主目光转而投向正俯身专注为皇子涂药的太医,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哦?那么依你之言,难道是太医误诊不成?” 司瑶并没有继续回应,望着太医动作,有些心急,两步跨到顾砚初面前。 她抖了抖袖子,拿出一把匕首,众人倒退。 “噌”的一声,宝剑骤然出鞘,其声清脆而凌厉。司瑶轻巧地掂量着手中的匕首,虽小巧却沉甸甸的,有这不凡的分量。 五公主面色微变,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之内公然亮剑!” 司瑶手握利剑,身形未动,只是缓缓转身,原本白皙娇嫩的脸庞此刻却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杀气。 她直视着五公主,红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带着一股清冷:“刀剑无情,公主还请自重,免得伤了和气。” 她美眸微扬,步伐稳健而有力,一步步向五公主逼近,每一步都似乎在空气中激起层层涟漪。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五公主的声音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她惊恐地连连后退,言语间已是一片混乱,“你你你……快走开!父皇,父皇您在哪里?快救救儿臣,她要杀了我!” 随着五公主的呼救,四周的侍卫迅速反应,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司瑶团团围住,剑尖直指她的要害。 王氏与顾砚初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拦在司瑶身前,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劝阻,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之事。 司瑶却只是轻笑两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寒意,“杀你?呵呵,我何时有过这样的念头?”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剑轻轻翻转,剑光如练,在日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五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趔趄,后背猛地撞上了身后的大柱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司瑶,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司瑶,你……你疯了吗?” 司瑶置若罔闻,毅然决然地举起剑,对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划,鲜血瞬间顺流而下,滴落在地面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面色平静,好像划伤的不是自己。 她缓缓跪倒在地,动作中透露出坚决,轻轻拨开正在为皇子涂药的太医。 她之前并未急于行动,是因为这位太医虽有误诊,但其本意并无大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气,那是橘子与甘草混合的味道,确实有提神醒脑之效,对于缓解皇子的病情也有一定帮助。 但是太医所涂抹的核桃油,却与皇子的病情格格不入。 核桃本就有诱发疹子之嫌,此刻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无疑会加重皇子的病情。 司瑶心中已有计较,她迅速而果断地撬开了皇子的嘴巴,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伸了进去。 小皇子猛然间感受到口腔内弥漫开来的浓郁血腥气息,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的脉搏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薄弱的胸膛中跃出。 他的舌尖不由自主地蠕动着,与牙齿紧密配合,用力地咬合在那根沾满司瑶鲜血的手指上。 司瑶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她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那是小皇子在急切中咬破了她的手指头。 自己的血液非同寻常,那是经过无数名贵草药精心培育而成的精血,能解百毒的能力,更有着滋补身体的奇效。 她迅速从袖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而精准地插入了小皇子的头部与手部穴位之中。这 银针为小皇子疏通经络、调和气血。 随着小皇子贪婪地吮吸了几大口司瑶的鲜血,他那原本如同白纸般苍白的脸色竟奇迹般地泛起了健康的红润。 紧接着,小皇子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阵难耐的瘙痒,皮肤上迅速蔓延开一片片红肿,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第56章 打入大牢 小皇子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而困难,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哭喊起来。 皇后心如刀绞,她愤怒地一把推开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司瑶,眼眶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手掌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扇在了司瑶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 “你这毒妇!”皇后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地加害于我的儿子?你究竟有何居心?” “我……”司瑶欲言又止,目光中满是对小皇子病情的担忧,她还想上前继续为他诊治,希望能挽回,却被一群侍卫和宫女死死地拦在了外面,无法再进一步。 顾砚初心中焦急万分,他试图上前拉住司瑶,却被王氏眼疾手快地按了回来,用眼神示意他此刻不宜轻举妄动。 “来人,司瑶涉嫌谋害皇子,即刻打入大牢,严加看管!”皇帝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带着威严。 侍卫们闻言,迅速上前将司瑶团团围住,动作粗暴地将她押解下去。 司瑶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也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无济于事。她选择了沉默,任由侍卫们将她带走,没有再做任何反抗。 大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变和腐臭的味道。 四周墙壁斑驳不堪,角落里不时有鼠虫乱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杏作为司瑶的贴身侍女,被一同关押在此,她害怕得支哇乱叫,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司瑶轻轻抚摸着脸上已经上过药、逐渐消退的红肿,感受着那份清凉带来的舒缓,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环顾四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环境,心中却并未被眼前的困境所束缚,反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释然。 云杏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低声问道:“娘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可是……”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和。 司瑶轻轻拍了拍云杏的手背,安慰道:“你无需太过担心。虽然侯爷并未直接责怪于我,老夫人那边恐怕确实会有些难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此束手无策。” 云杏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娘子,我明明就提醒过您不要插手此事,可最终还是因为小皇子的事情惹上了祸端。现在不仅您自己受苦,连我们这些下人也都跟着遭殃。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啊!” 云杏在一旁嘀咕着,语气中满是对司瑶遭遇的不满与不平:“娘子您真是……太委屈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疼抚这司瑶红肿的脸。 司瑶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有时候,这并不一定是坏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四周简陋而清净的大牢环境,继续说道:“而且,这里虽然简陋,但比起候府里的一堆事,倒也算得上是一方净土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放松。” 说到这里,司瑶的脸上洋溢出了真正的愉悦之情:“所以啊,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是真的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也算是见识了一下这宫内的大牢,可比外头牢狱好多了。” 云杏看着司瑶那真诚的笑容,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娘子您不是强颜欢笑就好。奴婢只是担心您心里难受,却又无处诉说。” 她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奴婢觉得侯爷对您其实还是挺好的,只是夫人和二姑娘对您不太好罢了。可奴婢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还不来看望您呢?”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祸福相依,一切皆有定数。我们无法左右旁人的想法,那便做好自己便好。”司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柔,她轻轻拍了拍云杏的手背,示意她继续休息。 随司瑶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本泛黄的医书,慢慢翻看。 她自学医术多年,心怀行医济世之志。回想起今日救治小皇子的情景,如果她没救,哪怕才是后悔一辈子。 大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束光亮穿透黑暗,照亮了昏暗。锁链晃动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司瑶抬头望去,只见顾砚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见到顾砚初的那一刻,司瑶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司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她努力平复心情,声音哑着:“侯爷,您可是已经考虑清楚了,要给我那份休书了吗?” 顾砚初连忙上前一步,语气中满是诚挚与焦急:“夫人,您千万别再提这样的话了。结发为夫妻,白首两不疑,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说休弃和离,那我算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然后继续说道:“夫人,您是不是在埋怨我来得太晚?母亲她们这次没能看你,并不是躲着,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她们现在既病又怕,脑子都是混沌的。” 司瑶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们能不畏人言,冒险前来探望,这份情谊我已深感满足。毕竟,以我如今的罪名,恐怕早已令许多人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丝毫晦气。” 她轻轻叹息,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年少时孤立无援的日子,那时她便已深刻体会到了世态炎凉的残酷。 “世态如此,我早已有所领教,只是未曾料到,即便是在这最艰难的时刻,你还能不弃。” 顾砚初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周旋。这牢中我已打点妥当,你暂且安心在此修养,不必太过忧虑。” 司瑶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顾砚初:“侯爷,我有一事相求,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她担心如今已不受信用,恐怕提出的事情都会被回绝。 顾砚初却点点头,“你尽管说,能做的我必然会做。” “将我把这个香囊三日后放与小皇子枕下。”司瑶看着顾砚初,生怕他要反悔。 顾砚初只是接过没有问太多,点点头。 第57章 调戏 宫内,连绵不绝的大雨已经肆虐了整整三日,天空仿佛裂开了口子,无尽的水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在宫墙之上。 阴冷潮湿的牢房内,云杏蜷缩在角落里,泪水与雨水一同滑落,模糊了视线。双手紧紧抓着那块已经半湿的帕子,脸上泪痕泥土、汗渍混杂在一起。 云杏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我听那些狱卒大哥说,小皇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高烧不退,红斑蔓延,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她说着,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她试图用袖子去擦,却只是让脸上的污渍更加混乱。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司瑶有些担心,害怕她做出什么不好事情。 “我……我偷偷塞了些银子给狱卒大哥们,他们才肯告诉我这些。”云杏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无奈,“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司瑶看着云杏那张满是泪痕和污渍的小脸,心中一阵酸楚。她轻轻拍了拍云杏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这小丫头一直在候府内没经历多少人情世故,如今竟然还学会人塞银子了。 牢狱内无法沐浴洗脸,身上多有汗啧,她有些无法忍受,拿着帕子每日靠着送来的水沾着擦擦,小脸哭的又肿又花。 那些话多半是那些狱卒编来吓唬她,好让她多塞银子。 小皇子身上的桃花疹,在经历了司瑶放血扎针的紧急救治后,理应有所舒缓,红疹加剧,实则是核桃油意外残留所致的短暂反应。 依司瑶判断,只需静养数日,红疹自会渐退,然其根源颇深,难以一蹴而就,故两日后恐有复发之虞,需持续观察与调养。 “还打听到了什么其他消息吗?”司瑶的语气显平和。 云杏犹豫片刻,似乎接下来的消息更为沉重:“嗯……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得知小皇子病情反复,心中大怒,誓要严惩于您,以泄心头之恨。幸得陛下明理,念及顾家历代功勋,暂且按下此事,言明待小皇子病愈再做定夺。但皇后娘娘之意已明,即便此番危机解除,娘子您日后恐怕也难逃一劫,需得早作打算才是。 司瑶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哦,原来如此。” “哎呀,娘子,您这般随心,可真是急煞奴婢了!”云杏在狭窄的牢房内焦急地踱来踱去,双手不时挠头,显得既无助又慌乱。 她终是按捺不住,大声呼唤起正提灯巡夜的狱卒。 “哎,那位大哥,请问您可知小皇子现在的病情可有所好转?”云杏的话语中带着恳求,目光紧紧跟随着狱卒的脚步。 狱卒并未立即回应她的询问,反倒是停下脚步,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云杏,他嘴角勾起邪笑,语气轻佻地说道:“小丫头,长得这么标致,不如陪大爷我乐呵乐呵,我自然会把小皇子的最新情况告诉你,如何?” 此言一出,云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与屈辱。 “放肆!我们可是侯爷府上的人,岂容你们如此轻慢!”云杏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试图用身份来震慑这些无礼的狱卒。 两名狱卒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相视一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年纪稍大的那位更是毫不客气地挖苦道:“哼,谁不知道那顾家如今已是名存实亡,老的病弱不堪,年轻的又惹是生非,这次更是摊上了大事,想要翻身?简直是痴人说梦!” 另一名狱卒则趁机调笑,言语间满是轻浮:“对对对,小妹妹,你何必跟着那没落的顾家受苦呢?不如早点看清形势,跟了哥哥我,我保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云杏气得浑身发抖,她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我饿死街头、流放千里、上山做尼姑、沿街乞讨,也绝不会跟了你这种无耻之徒!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简直是晦气至极!” “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如此挑衅我!”那狱卒被云杏的言辞彻底激怒,他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云杏,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云杏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了司瑶的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司瑶则是一脸淡然,她轻轻一挥手,数枚银针如同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刺入了那名狱卒的膝盖之中。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狱卒瞬间跪倒在地,双手紧抱着膝盖,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 “你……你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另一名狱卒也是大吃一惊,他连忙上前将同伴扶起,一脸警惕地看向司瑶,质问道。 司瑶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别急着冤枉人嘛,我看这位大哥的膝盖似乎有些不妥。这牢内湿气重,难免会有风湿骨痛之症。我看你还是赶紧找郎中来看看吧,不然这腿怕是要废了。”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候府大娘子怎么说也比自己尊贵。 死个丫头不算什么,若是候府夫人不明不白死在狱内,顾家不会善罢甘休。 “别说了,快带我去看郎中吧。”哀叫连连的狱卒开口,两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门。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淡淡地说道:“哎呀,看来真的是老天眷顾啊。这恶人自有恶报,咱们也就不必多管了。” 云杏心中窃喜不已,她偷偷瞥了司瑶一眼。 “真是老天保佑,让这两个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云杏压低声音,对司瑶说道,“我回去一定要和娘子多拜拜那位真人,感谢他的庇护。” 第58章 放走犯人 司瑶轻轻一笑,将手中的小物件收入囊中,她转头看向云杏,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宽慰:“好了,别多想了,快睡吧。本来在这里就吃不饱,说话多了只会更饿。” 云杏点点头,觉得司瑶的话很有道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躺下。 待云杏沉入梦乡后,司瑶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眼中闪过一抹机智。 她悄无声息地从袖中取出那串刚才从狱卒手中得来的牢狱钥匙,指尖摩挲过钥匙。 她谨慎地蒙上了面巾,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昏暗的烛光投射出她的影子。 随后,穿梭于牢房之间,挑选着遗忘的角落。 那里关押的多是些因抄家流放等待上路或家族株连的女眷。 这些人,面容憔悴,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家人的牵挂,敢于逃离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没有家人牵挂敢跑,跑了也不怕被抓。 司瑶逐一打开她们的牢门,没有多言,当最后一道门锁应声而开时,她将钥匙丢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 然后回到呼呼大睡的云杏旁,锁上自己的门,装作无事发生般继续躺下装睡。 第二日清晨,狱内一片喧嚣,棍棒敲击铁栏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杏被吵嚷声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茫地望向四周,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周围的囚犯们也纷纷被吵醒,议论纷纷。 这一名狱卒怒气冲冲地来到云杏所在的牢房门外,大声叫嚣道:“别睡了!都醒醒!你个死丫头,肯定是你偷走了我的钥匙!” 云杏一脸愕然,连忙辩解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钥匙?我根本没见过!”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哭腔。 那狱卒显然不信她的话,他气急败坏地继续说道:“昨天我就来过你这巡逻,你还特意喊了我一声!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当时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趁机偷走我的钥匙!现在钥匙丢了,放人出狱可是大罪,一旦怪罪下来,我们都要掉脑袋!” 囚犯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云杏则是更加委屈和害怕,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偷钥匙,但此刻却百口莫辩。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司瑶缓缓从床上坐起,她的眼神冷静而深邃。 她轻声对云杏说道:“别怕,有我在。”随后,她看向门外的狱卒,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钥匙并非云杏所偷,你们应该去查清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胡乱指责。” 狱卒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地吼道:“你说不是她偷的?那你说是谁偷的?难道钥匙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这时候他捏着云杏,肯定在想不管是不是云杏的罪,都只说她偷得,将责任推到小丫头身上。 司瑶挺身而出,语气坚定:“凡事需凭证据说话,岂能仅凭口舌之利便妄加诬陷?即便我们此刻身陷囹圄,但身为候府之人,岂能任由他人随意欺凌,玷污了顾家的清白与尊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威严,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敬畏。 司瑶抬出候府,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候府是如今即将灯枯油竭,可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弄死一个狱卒还是不在话下。 候府的余威犹在,足以让这些狱卒们不敢轻举妄动。司瑶巧妙地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和云杏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那狱卒态度立时大变,他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姑奶奶,算我求您了,快告诉我那钥匙到底被放在了哪里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啊!” 云杏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正欲开口安慰。 然而,司瑶却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她,轻声说道:“别动。关于钥匙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你自己丢的钥匙,怎能无端将罪名推给我们两个弱女子?若你真觉得冤枉,不妨上报官府,让大理寺来审清此案,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狱卒的算盘打得精妙,他企图利用云杏的纯真与善良,通过装可怜来诱使她透露出一丝线索,进而将偷钥匙的罪名强加于她。 这种卑劣的手段,无疑是欺负云杏年轻不懂事,想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面对司瑶的冷静,狱卒的如意算盘落空,他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其他人,企图通过刁难和威胁来迫使某人松口。 这时,一个小孩子颤抖着声音,唯唯诺诺地站了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不安。 “我……我看见了一个大黑影。”小孩子的声音虽小,却如同平地惊雷,让狱卒炸了起来。 狱卒见状大喜过望,仿佛看到了逃脱罪责的曙光,立刻打开牢门,将小孩子拖了出来,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快说!快说!你昨夜到底看到了什么?” 孩子奶声奶气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回头望向身旁面露难色的亲人。“我要是说了,你们能让我们都出去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纯真。 狱卒并未直接回应孩子的请求,只是用哄骗的口吻催促他继续:“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 孩子感受到狱卒话语中的不确定,本就胆怯的他更加犹豫了。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手紧紧抓着衣角,显得格外无助。 “你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刻就卡壳了呢?快说啊!”狱卒心中焦急万分,他用力摇晃着孩子的肩膀,声音几乎变成了怒吼。 这样的举动无疑加剧了孩子的恐惧与不安,孩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狱卒还在怒吼,“你哭什么啊,快说,发生了什么,昨晚你看见了什么。” 狱卒的怒吼在牢内回荡,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紧逼着孩子:“你哭什么!快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一位年迈的老人再也忍受不住,她用尽全身力气扒拉着狱门,试图阻止狱卒对孩子的暴行。 狱卒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他冷笑一声,猛地打开狱门,将老人粗暴地拖了出来。 “你要是不说,我就让她尝尝苦头!” 说着,他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老人的肚子上,老人顿时痛得弯下了腰,发出阵阵哀叫。 “祖母!”孩子立刻冲上前去,用自己的小身躯护住了老人,泪水如泉涌般涌出,“你别打我祖母,别打她!”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孩子的保护下,老人勉强站稳了身子,孩子喘息着说道:“我那天我确实看到了一个黑影,它悄悄地打开了门,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狱卒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一把扯过孩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道:“这个黑影,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孩子被吓得浑身发抖,他摇了摇头,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没……没有,我真的没有看清。” 狱卒冷笑一声,随即将孩子推到云杏面前,用挑衅的口吻问道:“那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放走了犯人?” 他的目光在云杏和孩子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第59章 替罪羊 “我...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小孩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 “快说!是不是她指使你的?只要你指认她,我保证你的家人会安然无恙。”狱卒的声音里夹杂着威胁与诱惑。 云杏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愤怒地反驳道:“你这分明是颠倒黑白,栽赃陷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如此逼迫他说谎?你的良心何在!”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哼,什么栽赃,我只是引导他说出事实罢了。”对方冷笑,毫不在意云杏的指责。 司瑶招招手,让孩子来到自己门前,透过铁栏,她笑着看着孩子。 司瑶温柔地安抚着小孩,试图缓解他的恐惧,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红彤彤糖果,想要放入她手心。轻声说:“这些糖果是给你的,别哭了啊。” 然而,狱卒却粗暴地打断这一幕,他大步上前,一脚将糖果踢散在地,怒斥道:“住手!你竟敢当着我的面行贿?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恶犬尚知先吠人,现在却是你这狱卒率先咬人,究竟是谁心怀鬼胎,一目了然!”云杏的声音陡然提高。 “嘿!你——”那狱卒脸色骤变,怒火中烧,猛地拉开牢门,似欲冲出,给云杏一个教训。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眼直视狱卒的双眼,轻启朱唇:“呵,身为看守,不去追寻逃逸的罪犯,却在此地耀武扬威,欺凌弱小?莫非,是想以此掩盖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恐怕,这桩事,上面还不知道那吧,只是某些人掩耳盗铃罢了。” 狱卒被她的话语刺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作镇定道:“你...你别血口喷人!我现在就是在查罪人,是上面派我查的,为了脱罪,你们什么都编得出来!” 司瑶不言,只是目光更加锐利,那无声的质问,让狱卒不禁后退半步,心中慌乱更甚。 司瑶的眼神未曾稍离狱卒,狱卒也恶狠狠回应。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温柔地转向小孩,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散落的糖果,不断舔舐嘴唇,两只小手来回转。 司瑶心中一软,再次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红彤彤的山果,轻轻放在小孩手中,轻声细语道:“没事的,别害怕,吃这个吧,这果子可甜那。” 狱卒眉头一皱,快步上前,粗暴地将司瑶手中的果子夺走,冷笑着说道:“嘿,你这招对我没用。小孩,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这果子,还有更多好吃的,都是你的。” 云杏怒火中烧,大声抗议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那果子是我们的,你怎么能随便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狱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睥睨着云杏,嚣张地说道:“管它是谁的,现在它在你爷爷我手里,那就是我的。在这个地方,我就是王法!”他的态度嚣张跋扈。 孩子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来之不易的果子,目光中满是对果子的渴望。他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始一直砸吧流口水。 面对狱卒的逼问,孩子的声音颤抖而微弱:“我就看到一个大黑影飞快地过去了,我……我真的没看清楚。” 狱卒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恶狠狠地追问:“那个影子有多高?有多大?你给我描述清楚!” 但孩子只是无助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孩子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狱卒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拍掉了孩子手中的糖果,糖果滚了几下,沾染了尘埃。孩子被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云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怒视着狱卒,大声喝道:“你别再为难一个孩子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你自己弄丢了钥匙,却非要怪到别人头上,找替罪羊!” 狱卒的眉头紧锁,似乎在瞬间做出了一个阴暗的决定。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奸笑,目光在云杏身上游走,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是啊,证据?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我何须证据?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你们如此不识相,那就只好委屈你们,成为我手中的替罪羊了。” 云杏脸色瞬间煞白,连连后退,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疯了吗?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颤抖。 狱卒更是得意非凡,他手忙脚乱地在口袋中翻找着钥匙,眼神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终于,他找到了钥匙,正欲插入锁孔。 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既然你即将成为我的替罪羊,那么,在这之前,不如先让大爷我爽爽再说。” 司瑶的声音冷冽如冰,:“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此地胡作非为。你可知,若我们今日能安然脱困,我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候府夫人。你胆敢对云杏有丝毫的不轨之举,我向你保证,不仅你的官职将化为乌有,你的家人也将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候府的怒火,你一个小小的狱卒,可承受得起?” 若这狱卒真要对云杏行不轨,她不仅会动用候府的人,半月楼的也会一并讨伐公道。 狱卒被司瑶的话吓得浑身一颤,他原本以为,区区一个丫头侍女,对于财大气粗的候府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未曾料到,司瑶竟会为了一个侍女,如此威胁他,甚至不惜惊动候府。 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司瑶一眼,然后灰溜溜地离去。 云杏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后怕。她紧紧握着司瑶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 她低声说道:“大娘子,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云杏哭了起来,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司瑶轻轻拍了拍云杏的手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第60章 老人替罪 “咔擦”一声,牢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让司瑶和云杏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们警惕地注视着门口,只见两个狱卒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同的神色。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狱卒,嘴角勾起一抹奸笑,得意洋洋地对身旁的年轻狱卒说道:“还是你大哥,我有招吧?把这事儿往他们身上一推,咱们就轻松多了。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计谋的自信与得意。 年轻狱卒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满脸谄媚地塞入年长狱卒的手中。 年长狱卒接过荷包,掂量了几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将其收入怀中。两人之间的交易,在无声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你啊,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年长狱卒拍了拍年轻狱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司瑶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已大致猜出了两人的打算。他们显然是打算柿子挑软的捏,利用手中的权力,将责任全部推卸到无辜的人身上。 只要一口咬定钥匙是被偷的,再诬陷他人为替罪羊,那么他们就能轻松地摆脱看管不力的罪名,只需承担一时失职的轻微责任。 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让司瑶感到厌恶。 司瑶身为候府之人,其背后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候府上下正紧锣密鼓地筹谋着救援之策,誓要保护司瑶周全。 更何况,一旦那位皇子苏醒并恢复,对于此事的追究或许只会成为一场形式上的过场,毕竟候府的面子还是要礼让三分。 若真在狱中发生不测,即便皇帝陛下未亲自过问,候府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将追查到底,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因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转而将目标锁定在了更为脆弱的孩子和老人身上。 司瑶经过这几日的细心观察,发现这些无辜者大多是因为官员抄家而被牵连进来的。其中,年轻力壮且涉事较深的人恐怕早已遭遇不测,而留下的老弱病残,则只能听候命运的发落,最后结局大多流放偏远。 这些老弱之人,无依无靠,既无家族势力撑腰,又难以引起朝廷的丝毫关注。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他们的生死仿佛只是被轻易地吹散、遗忘。 “喂,醒醒,该上路了。”一声粗犷的吆喝打破了牢房的沉寂,将几个正在睡梦中的老人猛然惊醒。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预兆。 “朝廷……判下来了?”一位老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的眼中含着泪花,也有一种莫名的释怀。 或许在他看来,无论判决如何,都是对这段苦难一种解脱。 另一位老妇听到这句话,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同屋外的偏雨般滚落而下。 她紧紧地握住身旁老人的手。 狱卒的回答却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希望。 “什么啊,我说你们该上路了,哈哈哈哈。”两个狱卒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似乎在享受着这种玩弄他人命运的快感,完全不顾及这些老人的感受。 “什么…意思?”老人颤巍巍地重复着,声音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他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中。 “嘿,你个老不死的,听不懂人话吗?”那狱卒恶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打下去,“不是朝廷要你们上路,是你爷爷我,来让你们上路!” 孩子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老人身前,用他那瘦弱的身躯阻挡那即将落下的棍棒。 司瑶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但手中的银针和药材却有限,一旦使用老办法,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眉头紧锁,目光在四周迅速扫视,寻找着最佳的出手位置。 她轻轻地捏了捏手指,感受着银针的触感,心中盘算着如何以最少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两个狱卒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他们来回拉扯着老人和孩子,好像在玩弄着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玩物。 “你说你,早早指认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狱卒的嘲讽声在耳边回荡。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卒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与威胁,粗暴地将两位老人从牢房中扯出,不顾老人的挣扎与哀求,强行将他们推向门外。 “快走,你们走出这个门,快点!”狱卒的威胁声在耳边回荡,他们企图通过让老人自己走出去的方式,来顺理成章地将偷钥匙出逃的罪名安在他们身上。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假惺惺地去“追捕”,从而为自己立下一点小功,将功补过。 两位老人自然是不情愿的,他们的步履蹒跚,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小孩子见状,更是哭得撕心裂肺,他紧紧地拽着老人的衣角,不愿离开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老人则用尽全身力气将孩子护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狱卒反而更加得意了。 他们一把抓起孩子,将他高高举起,恶狠狠地威胁道:“快点走,要不然我就摔死他!”这句话如同寒冰刺骨,孩子的哭声更加凄厉了,无助地挣扎着。 老人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们的心中充满无奈。 小孩的哭声如同撕裂的布帛,两位老人的心被紧紧揪住,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向狱卒哀求着:“别,求求你了,官爷,放过我们吧。” 但换来的只是狱卒冷漠的回应:“快点的,别废话!”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迅速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手腕轻轻一抖,银针便如同闪电般射向其中一个狱卒的脖颈。 那狱卒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哎呀,我脖子怎么这么疼!”他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孩子,伸手去摸索疼痛的来源。 趁着这个空档,两位老人迅速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三人紧紧相依,泣不成声。 孩子不停地呼喊着:“祖父,祖母,别走,别走。”而老人则温柔地安慰着:“严儿乖,我们不走,不走。” 狱卒的不耐烦威胁并未停止:“好了,别在这演苦情戏了,赶紧快点吧!” 第61章 失手 司瑶抬手,司瑶惊愕间,银针脱手而出,年长狱卒却狠厉眼光看来:“原是你这贱人一直害我,我说无端端怎么老来针刺。” 牢门被打开,他进来就要抓司瑶的手,司瑶挣扎反抗,不慎将狱卒甩撞至坚硬的墙面,鲜血四溅,狱卒瞬间瘫软,眼睛瞪了几下又缓缓闭上,生死未卜。 云杏目睹这一幕,惊恐万状,连连后退,语无伦次:“这...这...怎么会这样?” 司瑶内心亦是翻江倒海,她未曾料想自己竟会失手至此,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我...。” 司瑶心惊,自己不会真的将狱卒杀了吧。 “你,你,杀人了,杀人越狱了!”年轻狱卒的惊呼回荡,伴随着他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下司瑶与云杏面面相觑。 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云杏颤抖着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大娘子,这...这咋办啊?我们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最坏的结果。 司瑶轻轻握住云杏的手:“别怕,我会想办法的。但首先,我们得保持冷静。” 杀人之罪,本就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令人胆寒。 而今,自己身负罪名,却又添上杀害狱卒这一重罪,更是如同雪上加霜。若再被扣上蓄意逃狱的帽子,罪名之重。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此番行径不仅难以自保,更有可能牵连到候府上下,使得整个候府都承受无妄之灾,她紧咬下唇。 不一会,狱头领着一位看起来位高权重的人来,那人身着官服,身后跟着几位狱卒,几个人看了看现场。 年少逃出的狱卒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讨好:“大人,就是她!她想要逃狱,被我们发现后就杀了人,还放走了好几个犯人。请大人明察秋毫,为我们做主啊!” 面对狱卒的恶意栽赃,云杏吓得浑身颤抖,却依然鼓起勇气躲在司瑶身后,结结巴巴地辩解:“分明……分明就是你想要人顶罪,还要动手打我们,我们这才……失手……对,失手推了人。” 那狱卒更是恼羞成怒,指着司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大人,您千万别信这小丫头的话,她们都是一伙的,就是这个人杀了人,想要逃狱!” 领头的官员自然认得眼前这位顾候娘子,心中暗自思量。 原本,他是按照上头的意思,打算将司瑶关押几日,待皇后娘娘消气后再行释放。 现在出了这事,可让他咋办,按公也不行按私更不行,进退两难。 他仔细打量了司瑶几眼,只见她面容显憔悴,于是,他缓缓开口:“此事关乎重大,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不过,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妄下结论。” 真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竟会惹出如此大的祸端。 狱卒明显看出来官员犹豫,生怕他反悔。 他看向领头的官员,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与期待:“大人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金大哥,他一辈子勤勤恳恳,为咱们狱里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如今却惨遭不测,他上有年迈的父母需要赡养,下有一儿一女嗷嗷待哺,更有一个失明的妻子需要他照顾。他这一走,整个家可怎么办啊!” 狱卒的情绪再也难以控制,他猛地抱住高官的大腿,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中带着哭腔:“大人,这简直就是逼人去死啊!咱们虽然官职不高,也渴望有个公正的说法啊!请您一定要为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做主,还金大哥一个公道,也让我们这些人心里的石头能落地啊!” 领头的官员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如果司瑶并非身陷其中,恐怕也会被这番情景触动,忍不住为那狱卒的遭遇落下几滴同情之泪,感慨一句“真是苦命之人”。 可惜啊,她不仅亲眼瞧见了,还被诬陷在里面了。 高官的目光转向司瑶,带着几分审视与疑惑:“这……你当真杀了人?” 他目光给这司瑶暗示,只要司瑶说出不是自己推的,他也有办法为她洗脱,将案子草草了结。 司瑶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我并没有杀人,只是错手推了他一把。而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他非要逼迫这几位无辜的老人顶替我的罪名,我情急之下才出手制止。” 高官眉头微皱,目光在司瑶与狱卒之间来回游移。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缓缓开口问道:“顶什么罪?” 狱卒显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愤怒,他抢在司瑶之前回答道:“她胡说!明明是她自己偷钥匙想要逃狱,现在却想把这罪名扣到我头上!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冤枉的受害者。 “我为何要逃狱?”司瑶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怒目圆睁,直视着那狱卒,眼中闪烁着不屈,“我所犯之罪,尚未定论,结果尚属未知。逃狱,意味着放弃一切,必死无疑;而留下,至少还能等着翻案,有一线生机。更何况,我身为候府之人,逃狱又能逃往何处?我有何理由,又有何必要逃狱?” 狱卒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之下竟口不择言:“谁知道你啊,万一你自己忍受不了这里的苦楚,想要一走了之呢,你害死金大哥的事情是事实!” 外头匆匆走进来一名狱卒,他上前对着那位高官大人轻声耳语了几句。 大人听后微微点头,随即下令道:“先将这些人全部收押起来,再请个郎中和仵作来查看躺地上的具体情况。死了就给家人点钱先抚慰这,至于剩下的事情,就听候上面的发落吧。” 他的话有力,已经对此事做出了决断。而那位被留下的狱卒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第62章 皇帝发怒 “荒唐至极!朕看你们顾家,竟是全然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皇帝的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一份奏折被他狠狠甩出。 顾砚初脸色骤变,连忙跪倒在地,身形微微颤抖,显然是被皇帝的怒火所震慑。 “微臣有罪,微臣夫人错手伤人,又涉嫌逃狱,此等荒唐行径,实乃胆大包天,让陛下忧心不已,微臣愿领罪受罚。” 皇帝怒气未消,脸色涨得通红,他猛地一扫桌面,桌上的物品纷纷散落,噼里啪啦地摔在顾砚初面前,诉说着他的不满。 苓贵妃一副大度模样,扫着两人,她轻移莲步,来到皇帝身旁,手中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香茗,声音温柔而充满关切:“陛下,请息怒。顾娘子她一向温婉贤淑,此次之事,定有隐情,她绝非故意为之。臣妾斗胆,请陛下消消气,给顾娘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是故意的,就能随意伤人吗?她可曾将我朝律法放在心中?”皇帝的声音冷冽如冰,他步步紧逼,走到顾砚初面前。 顾砚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为司瑶辩驳:“陛下,臣已亲自去了解过此事。那狱卒确实存在逼人顶替的恶行,司瑶她一时情急,才出手制止。她并非有意伤人,更非无视律法。” “看不过?这天下她看不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她以后在大街上随意杀人,也能用一句‘看不过’来脱罪吗?”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他用力敲打着桌子,以此震慑顾砚初。 顾砚初连忙将头埋得更低,以示自己的诚惶诚恐:“陛下,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希望陛下能了解事情的全貌,再做出裁决。司瑶她虽有过失,但情有可原,望陛下开恩。” “你啊,真是娶了个‘好’娘子!”老皇帝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讽刺,他咬牙切齿。 “事已至此,你且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如何给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他紧盯着顾砚初,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砚初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恭敬地回答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查清那狱卒逼人顶罪之事是否属实。若确有其事,则司瑶失手伤人之举,实属情有可原。再者,臣已亲自探查,受伤的那位狱卒并无大碍,并未造成严重后果。至于逃狱之说,臣深信司瑶绝无此意,她身为候府之人,深知逃狱的严重后果,又怎会轻易做出如此决定?” “臣恳请陛下能明察秋毫,给司瑶一个公正,也给我顾家一个清白。”顾砚初的话语中充满了恳切。 “唉,好好好,你总是有你的道理,朕这皇帝啊,是越来越管不动你们顾家了。也罢,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皇帝的话语中满是失望,他挥了挥手,不愿再多言。 顾砚初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低头不语,默默承受着这份压力。 刚踏出宫门,一阵寒风袭来,让顾砚初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王氏已等候多时,她连忙上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细心地为顾砚初披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砚初,如何了?陛下怎么说?”王氏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顾砚初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陛下并未明确表态,似乎并不打算过多干涉此事。”说完,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跟随着小厮的脚步,缓缓登上了马车。 王氏也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一切都能有个好的结果。 “砚初啊,依我看,咱们不如就写下一纸休书,将此事彻底了断,免得日后麻烦缠身。”王氏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顾砚初。 顾砚初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母亲,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司瑶她……她早已是我的娶来的妻,我岂能轻易将她抛弃?” 王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你心有不甘,但现实如此。你为了她,已经荒废了多少年的职位,好不容易再次入朝,却又生出这等事端。你让陛下如何看你?更何况,她得罪的可是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小事啊!” “再者说,咱们若能与她划清界限,向陛下和娘娘表明立场,或许还能保全咱们候府的安危。她不过是个冲喜来的丫头,你又何必如此看重她?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再娶几个、纳几个,都是一样的。”王氏的话语虽然现实,却也不假。 顾砚初心中涌起一股不平之气,他语气温柔地说道:“母亲,我心中只有她。既然她已成为我的娘子,我便会一生一世视她为妻。一日不和离,她便永远是候府的大娘子。请您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否则不仅会让外人看轻我们候府,更会让孩儿心中难安。我们候府,岂能是那些用人之后便抛诸脑后的负心之辈?” 王氏心中怒火中烧,她感到一阵痛心疾首。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二十年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刚进门不久的丫头,如此顶撞自己。 她怒道:“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有了自己的主意,就随便折腾去吧。哪怕你把这个家闹得支离破碎,我也不会再多说一句!”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无奈,只觉得内心酸疼。 “母亲消气,你且先跟下人们回去吧,我要去大理寺一趟。” “你要做什么?难道真要为那丫头鸣不平去?你的官途还要不要了?她自己做出这等事怎么有脸来折腾我家的。”王氏气的发抖,手指着顾砚初怒骂。 顾砚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母亲激动的情绪,温声道:“母亲,您先随下人们回府休息,我此去大理寺,并非全然为了司瑶,更是为了了解事情全貌,以保我候府清誉。官途自然重要,但家中的名声同样不可忽视。请母亲放心,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他轻轻拍了拍王氏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毅然决然地下了车,向着大理寺的方向行去。 王氏望着顾砚初离去的背影,她颤抖着手,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跟你那爹一个样,真是气死我了!” 尽管心中怒火难平,她也知道此刻再多说无益,只能无奈地转身,随下人们返回候府。 第63章 小公爷被关 一阵清脆的开锁声响起,牢门缓缓开启,一缕温暖的光线透了进来,为昏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大娘子,我来了。”福吉恭敬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司瑶抬头望向福吉,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福吉?怎么是你亲自来了?侯爷他……” 福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大娘子,您还提侯爷呢。我家侯爷他为了您的事情,几乎把整个京城都跑遍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到现在都还没能好好休息一下呢。” 云杏随即又眉头紧锁:“什么叫‘你家侯爷’啊?我们才分开几日,你就这般见外了吗?难道我们已经不是候府的一家人了吗?” 福吉连忙摆手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哪敢有这样的想法啊!只是……哎,算了,不说这些了。侯爷他昨日好不容易抽空回家一趟,特地嘱咐我一定要过来告诉您,他已经为您准备了一些吃食,有吩咐我打点好。” “福吉,关于那个狱卒的情况,具体如何了?”司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他啊,受了点轻伤,不过赔了些银两就摆平了。但眼下最棘手的是,上头对娘子您越狱的指控紧咬不放。”福吉如实答道,眉头紧锁。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我早已言明,那越狱之事纯属狱卒恶意栽赃。可世人偏见如山,谁又会轻易相信我的清白呢?” “自家人自然是信您的,可外面的风言风语哪里能堵得住?那些人就像是一群嗜血的苍蝇,紧盯着侯爷不放,就等着他哪天露出破绽。”福吉的语气中充满不满。 “侯爷行事向来谨慎,未曾想此番风波竟因我而起。”司瑶轻叹一声,心中满是自责。 云杏一听,怒气冲冲,作势欲起,欲要找那造谣生事之人理论,福吉见状,连忙摆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连声劝道:“哎呀,云杏姐姐,别冲动,如今这局势,咱们还是少说为妙,免得给侯爷添乱。哎,如今啊,这世道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司瑶听出这是话里有话,点自己那,不过他倒是个衷心的,一股脑只想着自家主子安危。 司瑶温柔地拉住了云杏,轻声劝慰道:“云杏,别激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福吉,也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回去后,替我给侯爷带个话,就说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让他不必过分挂念。另外,还请你跑一趟我娘家,告诉他们我没事,免得他们担心。” 说到娘家,司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并非担心娘家人会为她出头讨说法,她知那些人的心思,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一旦她遭遇不测,只怕会立刻涌到候府去索要工钱,到时候自己事情肯定败露。 她还是希望娘家能够安宁,不愿因自己之事而生出更多事端。 另一边,沈公府。 沈行韫焦急地在屋内踱步,情绪难以平复。 他身旁的小厮不禁摇头叹息道:“公子啊,那司娘子不是已经明确表示,要与您划清界限了吗?您何必还如此费心呢?这天下好女子何其多,您又何必偏偏对她情有独钟,一头撞在南墙上不回头呢?” 沈行韫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望着小厮,沉声道:“你不懂。她所说的无瓜葛,不过是担心连累到我,那是她的一片苦心,为我着想。这些复杂的心思,你又如何能懂?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将她救出来,让她免受牢狱之苦。” 小厮心中虽有不服,但见沈行韫一脸正色,也不敢再多言。他小声嘀咕道:“可公子您之前为了救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她若真是真情实意,又怎会轻易舍弃您,攀上候府的高枝呢?” 沈行韫脸色一沉,严厉地喝道:“住口!我不许你再这样污蔑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留情分!”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细缝,一只粗糙的陶碗被小心翼翼地推了进来,里面盛着简陋的饭菜,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母亲,请您开门,开门啊!”沈行韫焦急地拍打着房门,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无奈。 门外,沈夫人冷硬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决绝:“行韫,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你也该懂事些,少给沈家惹是生非,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是要干啥吗?那不是为了那个小娘子,她如今已经入了顾家的门,你死了这条心吧”沈夫人继续喝道。 沈行韫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母亲,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出去惹事,只是与人有约在先,要共饮一杯。这酒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放我出去吧。” “那就更不可能放你出去了,整日里花天酒地,成何体统!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沈夫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与失望,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沈行韫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 而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跟在沈夫人身后、一脸愁苦的沈岁安身上。沈行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连忙恳求道:“岁安,我的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吧,快把我放出去。这事情真的很重要。” 沈岁安眉头紧锁,她抬头看了看沈行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犹豫不决。 沈岁安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好好反省一下吧。” “岁安,我的好妹妹,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哥哥不管啊!想当初,哥哥可是事事都想着你,护着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沈行韫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他紧紧盯着沈岁安,希望她能给点回应。 第64章 昏睡的线索 沈岁安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她抬头看了看沈行韫,又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哥,我也想帮你啊,可是母亲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她发现了,我又得跟着你一起受罚。而且,我真的没有钥匙啊。”说着,沈岁安还摊开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沈行韫心中更是焦急。他连忙想到了一个主意,急切地说道:“那你去找王齐和孙谢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一定会来救我的。你快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想办法救我出去。岁安,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岁安看着沈行韫那焦急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哥,我这就去找他们。但是你要坚持住,等我回来啊。”说完,沈岁安便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地朝着王齐和孙谢的住处赶去。 秋风来的猛烈午时,沉闷的天气撑不住般,倾盆大雨哗哗作响,牢房常年失修,雨渗了下来,滴滴答答扰的人不安宁。 司瑶轻轻抬手,接住一滴自秋日苍穹滑落的雨珠,那冰凉瞬间穿透掌心,直抵心扉,仿佛连骨缝间都泛起了丝丝寒意。 雨势滂沱,巨大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将监狱内的其他声音尽数吞噬。 “夫人。”一声温柔的呼唤穿透了嘈杂,司瑶缓缓转身,只见顾砚初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显得异常狼狈,脚步踉跄,显然是在雨中历经了数次跌倒。 衣衫尽湿,污垢斑驳,昔日整洁的衣袍此刻已不复往日风采。发髻松散,几缕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沧桑。 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掩盖不住那双欣喜的眸子。 “我来接你出去。”顾砚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吐露而出,有种说不出的郑重。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怔怔地看着顾砚初,轻声问道:“皇上……真的赦免我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顾砚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任由雨水继续沿着他的脸庞流淌,最终汇聚在下颚处滴落。 站在一旁的云杏,紧紧握住司瑶的手臂,由于握得太紧,不禁让司瑶感到一丝生疼,清醒了过来。 司瑶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扑向顾砚初,紧紧抱住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带你回家。”顾砚初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轻轻握上司瑶的手,那双手冰凉如秋日的雨水,让司瑶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她反手握紧。 回到院中,司瑶没有急于询问自己是如何得以出狱的,也没有追问顾砚初为了救她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 她只是默默地忙碌起来,吩咐着下人们为顾砚初准备洗浴用的热水,又亲自下厨熬煮姜汤,希望能为他驱走身上的寒气。 顾砚初终究还是未能抵挡住连日奔波与秋日的严寒,病倒了。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却滚烫得如同火烧,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司瑶坐在床边,紧紧握着顾砚初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不时用湿润的布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试图为他缓解一丝痛苦。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心,生怕弄疼了顾砚初一般。 东篱心疼地劝道:“娘子,你也该休息一下了。这些天你在狱中也未曾好好休息,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让我们这些下人来照顾公子吧。” 说着,她温柔地为司瑶披上了一件外衣,生怕她着凉。 司瑶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无妨,我只想多看看他。这些日子我们经历了太多,我生怕……生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随即又被她强忍了下去。 东篱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他轻轻嘟起嘴,在为司瑶的悲观言辞感到不满。 但随即,他又换上了一副打趣的表情,笑道:“娘子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伤心呢,你与侯爷的日子还长着呢,哪里能这么轻易就说没了呢?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我看侯爷与娘子的感情,反倒是经历了这次后,变得更加深厚了。” “你这丫头,嘴巴真甜。”司瑶轻笑着嗔怪道,随即话锋一转,温柔地吩咐起来,“好了,快去把我刚熬好的姜汤端过来吧,记得轻手轻脚,别惊扰了其他人。” 想到自己这次回来,王氏还未曾得知消息,更别提顾砚初为了自己病倒的事了。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决定暂时不让她知晓。王氏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若是知道此事,定会闹得府中鸡犬不宁,不利于顾砚初的休养。 司瑶再次伸手轻轻探了探顾砚初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有所下降,心中稍感宽慰。 这时,顾砚初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太过微弱,司瑶并未听清。 她连忙将耳朵贴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顾砚初突然伸出手,紧紧抓着司瑶的手腕,不愿松开。 他的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仿佛是从梦魇中挣扎而出:“夫人……阿瑶,对……对不起。”这几个字,每一个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司瑶心中一紧,只当是顾砚初在病中胡言乱语,但她还是耐心地倾听着。 顾砚初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感到疑惑与不安:“不是我,不是我,爹爹,救我救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仿佛正被什么可怕的记忆所纠缠。 司瑶立刻意识到,顾砚初可能并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在梦魇中回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连忙将耳朵凑得更近,想要听清楚顾砚初接下来要说的话。 “信……信在……”顾砚初终于又吐出了几个字,但话未说完,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信到底在哪里?”司瑶焦急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顾砚初却没有给出任何回音,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之中。 第65章 王氏刁难 司瑶内心焦灼似火,揣测着这封信对顾砚初的意义,料定它与探寻父亲踪迹的线索紧密相连。 她不假思索地从袖间抽出一支迷魂香,步至香炉前点燃,顿时,一缕幽香轻绕室内,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氛围。 “侯爷,夫君……你醒醒,告诉我那封信的藏匿之处?”司瑶的语气中满是急迫,她轻轻摇晃着顾砚初的身躯,希望能唤醒他沉睡的意识。 在司瑶温柔的呼唤下,顾砚初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缝,但那眼神仍被迷离的迷雾所笼罩。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的声音细若游丝:“在……在我父亲手中……” “在……在谁手里……”顾砚初含糊不清地说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司瑶连忙凑近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个字眼。 “什么信?这信究竟写了什么?”司瑶追问着,但顾砚初却只是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随后便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司瑶的情绪已近失控,她不顾一切地在屋内翻箱倒柜,每一件物品都不放过,仿佛要将这房间翻个底朝天。 云杏与东篱眼中满是忧虑。 “娘子,您是在找什么吗?让我来吧,或许我能更快找到。”云杏轻声细语,试图安抚司瑶的情绪。 “是啊,娘子,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东篱也关切地询问。 司瑶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两人的话语置若罔闻。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促,书画、器皿散落一地,却仍不见她所寻之物。房间内一片狼藉,却唯有她的心中更加混乱。 突然,司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思绪仿佛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她,躲在角落里,目睹了官兵将院子团团围住,父亲焦急地在屋内翻找,口中不断重复着:“我的信,我的信在哪里?”那场景,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心底,至今难以忘怀。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司瑶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云杏虽满心忧虑,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在东篱的劝慰下,缓缓退出了房间。 那时年幼的司瑶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父亲被冰冷的铁铐束缚,眼神中却满是不安。 他紧紧握住小司瑶稚嫩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恳求:“瑶儿,若是你将来见到带有红印的信,一定要记得给爹送来。” 那封信司瑶找了十五年。 东华院在夜色中更显苍凉与落寞。院子内静谧无声,连守门的丫头也昏昏欲睡,只有廊下那两盏孤零零的灯笼,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月色下泄,照着司瑶孤影。 司瑶的思绪不禁又飘向了顾砚初那温和而内敛的面容。 在众人面前,他总是保持着一份难得的谦逊与低调,仿佛与世无争,在这个波诡云谲的世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屋内寒气逼人,微弱的烛光摇曳,仅能照亮那盆已化为灰烬、毫无暖意的炭盆。 司瑶的目光自那冰冷的炭盆中收回,转而落在顾砚初那沉睡的身影上,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她微微躬身,身体前倾,几乎要贴近顾砚初的脸庞。呼吸变得炽热而急促,轻轻洒落在顾砚初的面颊上,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顾砚初微微张开的红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喉咙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那令人沉醉的暖香,它太过诱人,以至于司瑶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克制。 她僵立了片刻,内心挣扎万分,最终还是忍住了将顾砚初那柔软身躯拥入怀中的冲动。转而,轻轻躺下,选择在外侧守着顾砚初,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迎来了又一个天亮。 晨起后,司瑶简单地用过早膳,便接到了老夫人的传唤。 这么早的召唤,让她不禁猜测,这多半与狱中之事有关,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涟漪。 迅速整理了一番仪容,吩咐东篱为她披上避风的斗篷,以抵御清晨的寒意,收拾一番,前往老夫人西小院。 司瑶初次踏入王氏的慈寿堂,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门口的丫头却异常热络,笑容满面地将她引领至内室。 踏入暖阁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龙烧得正旺。 司瑶面色平和,举止恭敬,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老夫人的召见。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笑着招手示意司瑶来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轻轻拉起司瑶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自你嫁入侯府以来,可有觉得委屈之处?” 司瑶心中不禁一紧。她迅速回神,意识到老夫人此言或许暗含深意,连忙站起身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地回答道:“司瑶能够嫁入侯府,实乃是我的福分。得老夫人厚爱,府中上下又对我多有照拂,我怎会觉得委屈呢?” 她的话语恳切真挚,试图打消老夫人的疑虑,先装傻看看局势。 自嫁入侯府以来,司瑶在府中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除了夫君顾砚初给予她一丝温暖与关怀外,王氏的存在也让她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庇护。 王氏以冲喜之名将她迎入府中,面对外界的风言风语,她表面上总是站在司瑶这边,为她辩护。 这种维护却显得颇为微妙,如同四两拨千斤般轻巧,缺乏实质性的力量。 每当府中发生针对司瑶的纷争,王氏虽会出面调停,但往往只是做做样子,对真正的罪魁祸首并未给予应有的惩罚。 她总是以一种高姿态出现,最终却以轻轻放下收场,巧妙地为自己的女儿开脱。 就拿上次摔马事件来说,若是换成顾知意遭遇不测,王氏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真相,誓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但轮到司瑶受害时,即便明知是顾知意在背后搞鬼,王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责备了几句下人,便让此事不了了之。这种双重标准的态度,让司瑶在感激之余,也不免心生寒意。 第66章 为自己讨公道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语中透露出明显的讽刺:“我看你在侯府里可是委屈得紧呢,怎么,在府里撒不了泼,就打算到外面去闹吗?你谋害皇子的心思,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这显然是王氏先礼后兵的策略,见司瑶不为所动,便索性撕破了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司瑶心中虽有波澜,但表面依旧镇定自若。 她站起身来,缓缓退了几步,目光坚定地说道:“谋害皇子的大罪,我绝不认!当日我全力救治皇子,如今我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想必陛下那边也已有定论。若母亲您真的看我不顺眼,我可以离开侯府,但若是想要无端安个罪名将我逐出,我绝不接受!” 王氏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儿媳竟有如此骨气,不禁怒火中烧,一拍桌子,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顾知意在一旁连忙拉住王氏,使眼色示意她注意分寸,毕竟还要顾全侯府的名声。 她故作姿态地说道:“你有什么好不认的?就算你没有大错,但也因你而让侯府上下奔波劳累,侯府因你而受牵连,这是不争的事实!” 司瑶双膝跪地,语气诚恳而坚定:“侯爷曾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我感激不尽。但恩情与罪名,是两码事。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侯府的事情,更不会认罪!” 王氏更加气恼,怒道:“好好好!你不认也罢!横竖今日我必须将你休弃!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媳,我顾家要不起。” “好,既然您已决定休我,那么我也斗胆请求一个公道。”司瑶直视着王氏,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屈的劲头,“当日我摔下马,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这个疑问,我必须得到解答。” 王氏心中不禁一紧,握着顾知意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试图从对方那里寻找一丝对策。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你又何必再提?”王氏故作镇定地反驳道。 她稳了稳身子继续说:“当日之事,确系下人疏忽所致。我已经严厉责罚了他们,并且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过分追究。如今你又要怎样?难道还想让我把整个侯府都赔给你吗?” 王氏的话语中充满了义正言辞的架势,只要她这么一说,所有的过错就都能推得一干二净,好像司瑶再追究下去便是她的不仁。 “母亲此言,岂非已间接承认了此事背后有人为因素?”司瑶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直击要害。 王氏脸色微变,低头不语,显然是在避而不答。 顾知意怒火中烧,厉声喝道:“你放肆!竟敢在此逼问我母亲?真以为侯府是你家的菜园地吗,任你肆意叫嚣?” 见到王氏没反应默认,顾知意趁机添油加醋:“母亲,我看这嫂嫂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更加嚣张。不如我们执行家法,以正视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司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身而出,气势逼人:“我看谁敢!我虽为儿媳,但自问行事无愧于心。今日之事,我必追查到底,给自己一个公道交代!” 王氏被司瑶的气势所震慑,一时气急败坏,竟失手摔了茶盏,怒斥道:“怎么?你还要打我这老婆子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顾家的规矩和长辈!” 顾知意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司瑶,你真是太过分了!谋害皇嗣、气倒夫君,现在又公然忤逆尊长,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足以成为休弃你的理由。你以为这些事情传扬出去,满京城还会有哪户人家愿意接纳你吗?”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是一片清明。她环视四周,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如今,我算是彻底看清了。”司瑶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这侯府,我亦不会多留。明日一早,我便会收拾好东西离开。” 顾知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她挡在司瑶身前,怒目而视:“我母亲还在堂,你就要走,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逼你走,是不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这没规矩的村妇,真以为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你把我母亲气到如此地步,还将侯府搅得鸡犬不宁,岂能让你轻易离开!”顾知意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司瑶眼神一凛,逼近一步,冷冷地质问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顾知意被司瑶的气势所慑,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但她仍强作镇定,狠狠地说道:“我自然要让你尝尝苦头,让你知道侯府不是你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言罢,她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欲打。 她猜错了,司瑶可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只见她身形一闪,反手便将顾知意的手腕扣住,力道之大,让顾知意忍不住惊呼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顾知意挣扎着,司瑶更加用力,她哀嚎连连。 “夫人。”一声急促的呼喊,三人回头,只见顾砚初撑着病体赶来。 担忧,仿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氏连忙站起身,关切地吩咐下人将自己的手炉递给顾砚初,并责备道:“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万一病情加重可怎么办?” 顾砚初轻轻摇了摇头,将一只手轻轻搭在司瑶的肩上,用眼神示意她松开顾知意。 司瑶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让顾知意得以逃脱。 顾知意趁机一溜烟地躲到王氏身后,用害怕的眼神偷偷扫视着司瑶,仿佛生怕她会再次发难。 顾砚初这才向王氏行礼道:“我听说母亲一早便喊了夫人前来,心中担忧会出什么事,便急忙赶来了。” 王氏原本伸出的手在听到顾砚初的话后,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她狠狠地拂了拂袖子,怒道:“她能出什么事?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恐怕命不久矣了!” 顾砚初急忙上前抚慰王氏道:“母亲息怒,此事本就是一场误会。陛下和娘娘都已经不再追究了,为何母亲还要如此耿耿于怀呢?” 第67章 和离 王氏的不屑冷笑,每一字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刃,“自打她进入咱家,可还有一天安生日子?我倒觉得不像冲喜的像请祖宗的。” 这番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司瑶心中残留余温。 司瑶的拳头微微颤抖,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翻涌,以平和语气回应:“母亲,我始终视您为长辈,不愿出口伤人。但今日您的言辞,实在让人心寒。既然您如此认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不如就让我与侯爷和离。”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瑶身上。云杏连忙上前拉住司瑶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恳求,希望她能再三思而行。 王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与错愕,她未曾料到司瑶会如此决绝。 顾砚初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顾砚初开口:“夫人,你这是何必呢?母亲不过是几句气话,咱们一家人何须闹到这种地步?” 司瑶神色坚定,语气中却带着苦涩:“母亲,我自认嫁入顾家以来,尽心尽力,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若是这份心意换来的只是无休止的挑剔,我觉得我没必要待在候府。” 云杏在一旁焦急万分,她紧紧握着司瑶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娘子,您再考虑考虑吧,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砚初的手在空中僵住,欲伸未伸,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瑶儿,你真的……可想好了?”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挽留。 司瑶的眼神决绝,她轻轻点头,语气坚定:“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可请人拟好和离书,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相干。” 王氏与顾知意面面相觑,心虚之色无法掩藏。她们原本只是想用和离作为威胁,想让司瑶更加顺从,却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司瑶环视屋内三人,声音虽轻,足够让人听清楚。 顾砚初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心脏,痛得无法呼吸。司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转身迈出了门槛。 云杏和东篱连忙跟了上去,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娘子,三思啊!”东篱忍不住回头,对着顾砚初的方向喊道,希望他能再挽留一下 “如今你这样走了,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我四肢健全,自食其力,无论身处何方,总能找到立足之地。无论是开设小铺,还是躬耕田亩,我皆有信心养活自己,活得堂堂正正。”司瑶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坚韧。 “何必非得走到和离这一步呢?世家之中,哪家没有些琐碎烦恼,婆媳之间偶有不合,也是常情。但因此便割舍夫妻情分,岂不是太过冲动?”东篱试图以理相劝,言语间满是不舍与担忧。 司瑶轻轻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我与她们,确有不同。若一味沉溺于名声清誉的枷锁,或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幻影,那么往后必然会被事事牵绊,旁人捏了你的软处便舍不得松手。” “我的傻丫头啊,以后也要将眼睛擦干净,放的远些。” 今日王氏拿和离逼她就范,她若吓得战战兢兢凡事都认,那么往后必然没有好日子,捏了自己痛处,就如锁链入胛骨,日后必定被牵着走。 云杏在一旁,不满地嘀咕道:“娘子倒是豁达,可这一走,岂不是让那些人得逞了?” 她与司瑶同舟共济那么多次都度过了难关,怎么偏偏几句吵嘴,司瑶就要离开,她想不通。 司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我舍得的,不仅是这些身外之物,更是对过往的执念。看得开,方能活得自在。在我心中,最重的不过是我这条命,只要活着,便有无尽的可能。若真有一日,命运将我逼至绝境,我亦会坦然面对,不做无谓的挣扎。” 生死之难,自幼年起便如影随形,司瑶早已将它们看得透彻而淡然。 “娘子想好了吗?真签了和离,出了府门,往后可就没有回头路。”东篱不安的想要再挽留。 司瑶轻轻点头,目光坚定,无需多言。 回到东华院内,春日的景致已不复往昔的繁盛。 几株后来移栽至此的杏花树,如今也披上了秋日的寂寥,枝头残花败叶,尽显凋零之态。 司瑶缓缓走近,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捻起一枝空荡荡的枝桠。 “夫人可曾闻,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顾砚初的声音在司瑶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深意。 司瑶轻轻转身,目光与顾砚初交汇,那双曾经充满温情的眼眸中,此刻却多了几分疏离。 “你又何必再来相劝,我非贤妻,亦非你心中所期的良人。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再觅佳偶,实为最佳之选。”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若本身足够好,又何须非得寻一贤妻相助?我若尚存不足,即便妻子非贤,又有何妨?夫妻之间,重在相知相守,而非外界评头论足。” “不如,陪我再喝一杯吧。” 顾砚初轻轻在石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动作娴熟地倒满一杯酒,然后递向司瑶。 司瑶瞥了一眼递至眼前的酒杯,心中已明了顾砚初的意图,她轻轻抬手,以袖掩面,婉拒道:“今日天寒,酒虽好,却易伤身,恕我不能相陪。”言罢,她欲转身离去。 顾砚初接下来的话骤然间让司瑶停下了脚步。“若是你肯饮下此酒,我便将那日你所寻之信,双手奉上。”他的话语中透着几分诱惑。 司瑶心中不由一震,她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射向顾砚初,难以置信地问道:“那日你竟是清醒的?我的迷迭香向来烈性无比,你是如何做到的?” 顾砚初淡然一笑,他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其中的缘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还是不要?”说着,他又一次将酒杯递到了司瑶面前,那酒清澈透亮,没有丝毫杂质,更无迷药与毒性的气息。 第68章 酒后吐真言 她轻嗅酒香,确认无误后,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顾砚初走着一遭为了什么,不害命也不图利。 司瑶望着那杯酒,心中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接过。两人举杯相对,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信呢?快些给我!”司瑶将空酒杯轻轻倒置,以示自己已尽饮,目光炯炯地望向顾砚初。 顾砚初微微一笑,并不急于回应,反而又为自己和司瑶各倒了一杯酒,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细谈。 “不要急嘛,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司瑶虽心中不满,但碍于情面,还是勉强坐到了顾砚初的身旁。 她捻起酒杯,轻轻旋转着,目光却未曾离开过顾砚初的脸庞,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顾砚初见人稳了下来缓缓开口“今日陛下特地传唤了我,他对你赞不绝口,说多亏有你,皇子才得以保住性命。为了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陛下特地问及你想要何等封赏。”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轻轻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顾砚初。“前日我还身陷牢狱,怎知今日陛下就突然改变了态度?这其中怕是有你的功劳吧?别告诉我,你是在诓骗我。” “自然是你的香囊功不可没。你施针之后,御医接手,但病情却在一日内急转直下,几乎危及皇子性命。幸而我听从了你的建议,将香囊置于枕下,不过半日,皇子便恢复了。至于假传陛下口谕,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怎敢轻易为之? “我也有一事不解,想向你请教。”司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为何不愿涉足朝堂?难道是因为那句‘伴君如伴虎’的俗语吗?” 顾砚初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似乎并不愿意深入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过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罢了。至于朝中之事,太过复杂,非我所愿。” “行吧,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你回陛下,我什么也不要,只是狱中那事我要个公道。” 顾砚初看着司瑶不禁发笑,她还是没变“你狱中所求之事,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派人打点妥当,那祖孙三人本是旧案牵连的无辜家眷,经我请示陛下后,他们已被释放。此外,我还命人送去了一些银两,以助他们安顿生活。” “你倒是细心,那狱卒那?” “犯事那个自然是杖责革职,没事那个我就不知咯,听说被贼人打了一顿半废了,现今没抓着那贼人是谁。”顾砚初说话间扫过司瑶。 “在喝一杯。”司瑶心虚低头,将酒递在顾砚初眼前。 顾砚初笑笑一口饮尽。 “那信你作何用?”这话问到点子上,气氛一下有些微妙。 “查旧案。”司瑶不像顾砚初,大方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己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意思。 顾砚初目光深邃地望向司瑶,似乎想要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你入这侯府,也是为了这封信?”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自然。”司瑶的回答简洁,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明白自己的立场,不愿再做无谓的掩饰。 然顾砚初的眼中却泛起了苦涩。“所以,一旦你找到了那封信,你就会离开? 司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侯爷,我并非良人,不值得你如此。况且,就算我没有为了这封信而来,也是为求权势钱财。” “是我失言了,或许是我太过自以为是,误以为我们之间已萌生了特别的情感,却未曾料到这一切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 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苦涩,双眼微红,仿佛有泪光在闪烁,他轻轻摇晃着头,显得有些醉意朦胧。 司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劝慰道:“侯爷,你许是饮酒过量,有些醉了。今日之事,我们不妨暂且放下,待你清醒之时,改日我们再好好商议。” 顾砚初却似乎并未完全听进她的话,他的嗓音因酒的作用而显得有些沙哑,他紧紧盯着司瑶,仿佛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答案:“还有改日吗?我们的相见,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 司瑶突然觉得一阵莫名心痛,收了感情:“往后日子还长,不定何时就要相见,会有改日的。” 司瑶想要赶快逃离,信也顾不了,起了身就要走,顾砚初伸手牵住了她。 一股莫名的外力猛然袭来,司瑶猝不及防之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入了顾砚初坚实怀抱之中。 她抬头望去,只见顾砚初的双眼因酒意而微微眯起,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满身酒气却难掩他的脆弱。 “夫人,你要我怎么办?”顾砚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迷茫与挣扎,像是在对司瑶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件事做好,才能让你满意?” 司瑶想要从顾砚初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发现他的双臂如同铁箍一般紧紧环抱着自己,这人真奇怪,在醉酒的状态下,他的力气怎么反倒变大了。 她无奈地放弃了挣扎,转而轻声提醒道:“侯爷,你醉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司瑶能清晰地察觉到顾砚初呼出的酒气中夹杂着一丝温热,让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她微微撇过头去,避开那过于亲密的接触,但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顾砚初的声音愈发低沉而模糊,仿佛沉浸在一段遥远的记忆中无法自拔:“我…我舍不得,我以为人皆有情,不会如此轻易地离去。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十年前我就已经错了一次,如今,我又重蹈覆辙。” “你…你一次又一次,就这样抛下我,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徘徊。”顾砚初的话语中透露哀伤,泪水滑落,滴落在司瑶的手背上,带着一丝温热。 第69章 亲上了 他红着眼眶,目光中满是祈求与不舍,手指不自觉地伸出,在空中轻轻地数着一二三。 司瑶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她试图理清思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与小心翼翼,“我们…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啊。” “司瑶。”顾砚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喊得如此正经。 “怎么了?”让司瑶不禁为之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顾砚初用这样的语气唤自己的名字。 话音未落,顾砚初的动作已然靠近,他的唇瓣缓缓贴上了司瑶的,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 他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些泪水也沾染上了他的情感,变得湿漉漉的,落在唇间,带着几分苦涩。 司瑶闭上了眼睛,任大脑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随着这个吻而消散。 第二日清晨,司瑶早早地醒来,却发现顾砚初已不在房中。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轻轻放在了他的书桌上,那纸张如雪,她定了定又收在袖内。 “云杏,你知道侯爷去哪儿了吗?”司瑶轻声问道,拦住了正准备整理书桌的云杏。 云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他原本说是去公堂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闪烁不定。 一旁的东篱轻轻使了个眼色,云杏立刻会意,连忙捂住嘴巴,仿佛刚刚说漏了嘴。 “不不不,我刚刚说错了,侯爷他其实是去喝酒了。”她连忙改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 “去公堂?他为何要去公堂?” 司瑶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充满了疑惑。按照顾砚初的性格,若非有要事,他绝不会轻易踏入是非之地。 云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奴婢也不清楚,侯爷的事情,我们向来不敢多问。”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自然是替你那‘所谓的公道’,风尘仆仆地奔波去了。”一阵冰冷而尖刻的笑声传来,司瑶缓缓抬眼。 只见王氏立于门槛之外,身着华服,面上挂着几分讥诮,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寒意。 司瑶未及回应,王氏已自上而下,细细审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看透,每一丝心思都洞悉。 “我们这显赫的候府,还真是有幸,迎娶了你这样一位儿媳。不是今日在府中闹腾着要和离,便是明日要拖着夫君去公堂之上,搅得满城风雨,倒是让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也开了眼。”王氏的话语,字字如针,句句带刺,直刺人心。 司瑶秀眉微蹙。“这并非我所愿,亦非我本心。” 王氏冷笑更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哦?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何等‘小事’,竟能让你如此不顾一切,连家族的颜面都置之不顾?你可知,你的每一次冲动,都让夫君在朝堂与家宅之间奔波劳碌,让他为了你的‘公道’,不惜舍弃亲娘和妹妹,这份代价,你可曾想过?” 王氏的言辞锋利如刀,将司瑶逼至无言以对,她终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 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随即翻身跃上骏马,一骑绝尘,直奔公堂 及至公堂,司瑶刚勒马停稳,便见顾砚初自内而出,他面带春风般的笑容。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司瑶急忙下马,几步上前,语气中既有焦急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顾砚初。 顾砚初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宠溺与安慰,但他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旁的福吉却是按捺不住,满脸愁容地插话道:“哎呀,我的夫人啊,您还不知道吗?侯爷他,为了您,可真是连家都不要了,直接状告了二娘子。这下可好,整个京城怕是都传遍了,咱们侯府这出大戏,可真是让人议论纷纷啊。” “你……真的告了她?”司瑶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不解。 顾砚初轻轻点头。 “可是,她……她是你妹妹啊。我不过是……”司瑶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眼眶泛红,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从小到大,司瑶经历了太多的不公与冤屈,但她总是选择默默承受,以为这便是生活的常态。 她从未奢望过有人会站出来为她撑腰,更未曾想过,这个人会是她的夫君。 “因为,你是我的大娘子。”顾砚初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伸手轻轻握住她那双因冷风而显得冰凉的手。 “那……那她会被判什么罪名?”司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她虽然感激顾砚初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因此让顾家陷入家破人亡程度。 “谋害长嫂,意图杀人。”福吉在一旁沉声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这罪名可不轻,若是证据确凿,重则斩首示众,轻则也要流放边疆十年之久。” 司瑶惊讶之余,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会不会对她太重了些?”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是我告的,你无需担心什么。我自有分寸。” 司瑶抬头望向顾砚初,“虽说她并非你的亲妹妹,但也是候府的二娘子,你这样做,母亲那边……” 顾砚初轻轻一笑,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也知道为我考量了,真是难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哎,这事儿可不好说,”福吉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侯爷这一举动,回去后夫人怕是要大发雷霆,说不定连候府的大门都别想轻易进呢。这大义灭亲的路,可不好走啊。” 顾砚初只是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福吉的头:“你们啊,就别再杞人忧天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无需过多担忧。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心态还没我好呢。” 司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王氏今天的样子,也想到了她不会轻易放过他俩。 第70章 上公堂 刚踏入候府大门,一股凝重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司瑶与顾砚初不期然地迎面遇上了王氏,只见她端坐于厅堂正中,身后一众仆人亦是正襟危坐。 司瑶的心不禁揪紧,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 “母亲。”顾砚初率先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还知道认我这个母亲?哼,我可不敢当,生怕哪天你也将我一起告了去!”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妹妹纵恶,身为兄长,我本就有责任加以管教,岂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错下去而不闻不问?”顾砚初的回答掷地有声。 王氏显然不愿多听,她狠狠地瞥了司瑶一眼,那眼神有怨恨。 “你说得倒是义正言辞,可你别忘了,那可是你的妹妹啊!”王氏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愤怒,她猛地一挥手,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手边的瓷器应声而碎。 “你要卖了你的妹妹,就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吗?还是为了所谓的公正礼法,就要断送你妹妹的一生?”王氏的质问如同利剑般刺向顾砚初,她的眼眶泛红,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母亲怎么这样想我?”顾砚初有些心酸,无奈的问道。 王氏怒气更甚,她站起身,手指几乎要戳到顾砚初的鼻尖上,愤愤不平地数落道:“你真是变了,变得连我都认不得了!一天到晚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那外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学着她,来搅乱我们顾家的安宁吗?” “母亲,您怎能如此误解于我?”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始终是您的儿子,怎会不知自己身份?更不可能被他人轻易教唆。” 王氏在说这些话时,眼神不时地瞥向司瑶,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都投射到了司瑶身上。 司瑶站在一旁,心中一阵恶寒,好像真的成了那个破坏顾家安宁的恶人。 “母亲,我从未有过丝毫意图去搅乱顾家,反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顾家这团乱麻得以理顺,确保家族未来的安宁。” 王氏冷笑一声,仿佛对顾砚初的言辞并不买账:“呵,你的心思,我懒得再猜。我看你是真的被什么迷了心窍,分不清是非黑白了。你且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等你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王氏一手轻轻扶额,眉头紧锁,显出一副头疼难忍的模样,随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顾砚初与司瑶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了厅堂。 在他们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王氏冷冷的一句警告:“若你妹妹因此事有任何闪失,今后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这句话如同秋风刺骨,让顾砚初的脚步微微一顿。 刚踏出王氏院门,司瑶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她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望向顾砚初,伸出手来:“把那信给我。” 顾砚初轻轻一笑,摊了摊手,表示信并不在自己身上:“再等等吧,等我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自然会将它交给你。” “你真的将那些罪证呈上去了?该不会是我房里那份她买马的凭据吧?” 司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她回想起自己房中的罪证似乎已不翼而飞,当初只以为顾砚初是为了包庇妹妹而取走了证据,并未太过在意。 顾砚初轻轻点头:“没错,包括那份凭据,还有一些丫头小厮的口供,我都一并交了上去。此事关乎太多,我不能有丝毫的偏袒。” 司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讶,没想到顾砚初竟然如此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这样一来,顾知意的罪名可谓是铁板钉钉,再也无法翻身了。 第二日清晨,候府内一片喧嚣,吵嚷的让人睡不着。 司瑶刚至门前,便见几名官兵严阵以待,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目标直指顾知意,意图将其缉拿,审问清楚。 顾知意的身边,几个贴身丫头围成一圈,拼死护主,顾知意自己也是面色惨白,带着哭腔,满眼绝望地向王氏呼救:“母亲,母亲救我,救我啊!”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在这紧要关头,顾知意却仍不忘将怨恨的目光投向司瑶,她咬牙切齿地喊道:“司瑶,你,你这个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即便在被官兵强行拉走时,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府内。 王氏更是心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 又有几名官兵上前,客气表示要将司瑶也一同带去,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司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顾砚初,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与不安。 自己从未踏足过公堂,对于即将面临的审问有些担心,另外担心的还有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砚初给她一个安心眼神,跟着官兵要与她一起。 司瑶第一次上公堂,觉得有些新鲜,顾砚初为了避嫌,并不参与案子审问,而是从容不迫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观看。 司瑶与顾知意则并肩而立,她们的身后,是一众跪倒在地的小厮和丫头,脸上写满了惶恐。 堂上端坐的是御史大人,因为候府的案子,审问过程中并未过于严苛,只是就事论事,力求公正。 给候府留下了几分薄面,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御史大人接过状书,目光快速扫过,眉头微蹙,显然对其中内容有所疑虑。 旁边的人见状,低声嘀咕了几句,似乎是在讨论案情的微妙之处。 御史大人的心不禁揪了一下,他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虽然意图谋害长嫂乃是大罪,但仅凭目前这些罪证,确实难以直接定罪。毕竟,购买几匹疯马,虽有不妥,却也难以直接等同于谋害之举。” 顾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连忙附和道:“大人明鉴,确实如此。我不过是贪了些小便宜,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司瑶与顾砚初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砚初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示意随从将早已准备好的丫头小厮的罪证呈上。 第71章 结案 顾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目光不由自主地紧紧锁在顾砚初那同样复杂难辨的脸上。 御史大人缓缓接过呈上的罪证,纸张轻轻摩挲的声音在堂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低头审阅,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脸上神色愈发凝重。 “此证物所载,顾知意指使尔等购置马匹,并在司瑶到访之际,刻意放马而出,以致险些酿成大祸,此事确为事实乎?”御史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跪于堂下的一名小厮,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惶恐与无奈:“回禀大人,二娘子确有吩咐我们购置马匹,且确实也安排了放马之事,但……但并未具体言明何时实施。那马儿……或许是不慎挣脱了缰绳,自行冲出,才……” “唉,就是因那匹失控的马儿,差一点儿就让大娘子遭了难,老夫人得知后,愤怒难当,将我们几个责罚了一顿,到如今,身上的伤痕还未曾完全消退呢。” 另一名小厮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后怕。 顾砚初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异色,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与他先前所闻大相径庭,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波澜。 司瑶轻启朱唇,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洞察了其中的猫腻。 她微微一叹,心中暗自苦笑,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中。 “是啊,我家二娘子素日里温婉贤淑,心地善良,怎会做出如此周密之布局?想来,不过是她一时心软,被那卖马人的苦楚所打动,才不慎购入了一匹性情难料的疯马。”顾知意身边丫头为她辩解。 顾知意,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委屈地辩解道:“我确是因为见那卖马之人可怜,心生怜悯,这才决定买下那马匹。我朝律法明文规定,买卖自由,又何曾有过购买病马便是违法的道理?我虽不才,却也熟知律法,怎会做出这等谋害之事?”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 看似无辜的辩解背后,司瑶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清楚,这一切的安排,无疑是王氏,她暗暗咬紧牙关。 “大人,不如将那卖马的传来,便知了。”司瑶想了想,上前一步请求道。 “大人,为求真相大白,不妨将那卖马之人传唤至此,一问便知。”司瑶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向御史请求道。 顾知意眼眶微红,转向司瑶,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解:“嫂嫂,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何至于此般怀疑于我?莫非真如他人所言,是我挡了你的路,让你心生不快了吗?”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哗然,周围人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议论声四起。 顾知意的话,将司瑶置于了一个不仁不义的位置,好像她是在嫉妒顾知意,意图将其逐出侯府,独占家业。 她眉目含泪,不时用手绢擦泪,楚楚可怜。 她眉宇间轻蹙,双眸含泪,不时以手绢轻拭眼角,那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怜意。 “这候府怎会娶了这般娘子,弄得家中不得安宁,真是让人唏嘘不已。”一人摇头叹息。 “正是如此,依我看啊,还是得讲究门当户对,这乡野出身的女子,哪里懂得侯门深似海的规矩。”另一人附和道。 “更别提前些日子,她还进了牢狱,这等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侯府颜面扫地?”又一人压低声音补充道。 这些言语如同利剑,一支支刺向司瑶的心房,让她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 她紧咬下唇,内心的无奈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她抬头望向那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嫂嫂。”顾知意突然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望着司瑶,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那日之事,确是我冲动鲁莽,未经深思便买下那疯马,给家中带来了诸多困扰。我在这里,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闹了,别在为难母亲和哥哥,也放过我好吗?。” 司瑶连忙上前想要扶起顾知意,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肯起身。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一阵虚弱的呼唤声打破。 “大人……”王氏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不时地咳嗽几声,显得极为虚弱。 御史连忙从堂上走下,快步上前扶住王氏,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同时,他也示意侍女们将王氏安置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以便她能更好地休息。 王氏轻咳几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对御史说道:“大人,此事说到底是我们侯府的家务事,让您费心了。既然知意已经诚心道歉,我也已对下人进行了适当的责罚,我想大娘子应该不会再有不满了吧?” 说着,她故意将目光投向司瑶,脸上挂着一副看似谦卑实则暗含挑衅的笑容。 司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应:“母亲言重了,我并无不满。” 底下的人议论声更甚,不少人对司瑶投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中不乏对她性格泼辣的议论。 司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此时不宜多言,只能默默承受。 御史心知此事已不宜再拖,便顺水推舟,满脸笑意地宣布:“既然双方都已达成和解,此案便算明了。说到底,都是一场误会,大家还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都散了吧。” 御史的话音落下,原本聚集的人群瞬间散去。 顾砚初眉头紧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氏一把拉住,低声威胁道:“砚初,你再闹下去,我便请族内长老来,当众休了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大娘子!” 顾砚初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沉重,愤懑之情难以掩饰,但最终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缓缓走到司瑶身旁,轻声细语地给予她一丝安慰。 第72章 小公爷哄人 司瑶的反应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风波与误解,她的眼神中没有过多的波澜,只有一抹淡淡的疏离。 “我想回半月楼了。”司瑶终于开口。 她特意用了“回”这个字,而非“去”,一字之差,对于司瑶而言,半月楼不仅仅是一座楼阁,更是她倾注心血、亲手打造的避风港归宿。 顾砚初轻轻点头,随即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一切安排得妥帖。 两人并肩而行,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路相顾无言。 马车缓缓驶至半月楼前,司瑶轻轻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她未多言,只是默默地下车,径直走向半月楼的大门。 进入楼内,司瑶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她穿过一楼热闹的厅堂,穿过二楼的雅座,最终停在了三楼那间属于她的雅间前。 她推开门,熟悉的布置和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顾砚初被司瑶不经意间留在了门外,他定了定脚步还是回了候府。 三楼雅间内,司瑶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哟,我的阿瑶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瞧这眉头紧锁的,快让本公爷瞧瞧。”沈行韫推开门,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以轻松的方式缓解司瑶的沉闷。 司瑶只是轻轻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显然心情不佳,不愿多言。 沈行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他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变得认真起来,死皮赖脸地凑近司瑶。 “青烟她们几个小家伙刚才还在嘀咕呢,说你一回来就直奔这雅间,不吃不喝,也不见个人影。我一听就急了,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这不,赶紧过来瞧瞧。” 沈行韫的话中充满了关切,他的话语温柔,试图打破司瑶心中的壁垒。 司瑶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真的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乱,需要静一静。”她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讨个说法,别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有事就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 “是不是顾砚初那小子给你气受了?你尽管说,我这就去侯府,非给他点颜色瞧瞧,哪怕是把那侯府给拆了当柴烧,也要为你出口恶气!”沈行韫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夸张。 司瑶原本沉重的心情竟被逗得轻轻一笑。 她知道沈行韫的性格,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会全力以赴,不顾后果。 自己从来不敢轻易有事告知沈行韫,他是真的会拼尽全力为自己。 “好了好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司瑶笑着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沈行韫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那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害得我一被放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你。”沈行韫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司瑶心中一软,解释道:“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夫人确实是出于好意,我也不愿成为你的负担呢?我们虽相交甚笃,但各自的日子还需各自面对。” 沈行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闷头喝了一口酒水,似是在借酒消愁。“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说得我好像多不堪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候府若真让你受了委屈,我沈行韫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那婆媳关系嘛,自古便是难题。更何况候府还多了个妹妹,啧啧,她那心思,我一眼就能看透,绝对是只‘小狐狸’。不像我家岁安,纯真善良,通情达理,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沈行韫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谈及自己的妹妹时,那份骄傲溢于言表。 而说到顾知意时,他则特意压低了声音,有一种说人坏话心虚感觉。 司瑶看着沈行韫那夸张又生动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看你,一说顾知意你就笑得这么欢,肯定是她给你添堵了对不对?别怕,我这就去给你把她的头发一根根薅下来,替你出这口恶气!” 沈行韫边说边做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显然是故意在逗司瑶开心。 司瑶连忙伸手将沈行韫轻轻拉回座位,笑道:“好了好了,沈大公爷,您这威风凛凛的模样,我可不敢让您真去动手。再说了,我这半月楼要是想寻个仇,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呢?” 沈行韫故作严肃地摇了摇头:“啊瑶,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什么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我去寻仇,那也是借你的半月楼之力,我本人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他边说边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是在继续打趣司瑶。 司瑶被他这番话逗得前俯后仰。 “司瑶,和离吧。你的事情,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待一切尘埃落定,无论你是想归隐山林,远离尘嚣,还是前往南疆,我都将伴你左右,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沈行韫凝视着司瑶,眼神中满是深情,好像在这一刻,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她是最耀眼的存在。 司瑶的眼眸微微闪烁,被沈行韫的话语触动了心弦,她轻轻一笑。 “沈行韫,你总是这样,难怪……难怪京城中的那些贵眷都对你青睐有加,你这模样,确实让人难以抗拒。” “沈行韫,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讨论这件事,你怎么又开起玩笑了?”沈行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无奈,显然对于司瑶的回应感到有些头疼。 司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沈行韫:“我也是认真的,而且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只是你似乎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记得在宫宴上,我就曾提及此事,还有其他来着……。” 沈行韫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行了吧?你这人就是爱卖关子,不同意就直接说嘛,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沈行韫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母亲和我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坚决地反对我们在一起?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困惑啊,我这么好的女婿她竟然不要。” 司瑶看着沈行韫那认真的模样,她故意逗弄道:“怎么?现在想知道答案了?晚了哦。” 沈行韫佯装生气地瞪了司瑶一眼,随即又无奈地笑了:“你就爱这样,总爱吊人胃口。” 沈行韫轻轻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司瑶的头发。 第73章 身世 “说认真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沈行韫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不愿再与她周旋,眼见着人儿已被哄得眉眼舒展,便索性直言相问。 司瑶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心中的委屈倾诉而出。 她目光微垂,凝视着地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差点被人害得从马上摔下来。人家命好,有个好母亲护着,而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幼时母亲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以死相拼的画面。 她深吸一口气改了口,将这事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骑马到上公堂。 “你说的是顾知意?”沈行韫闻言,脸色骤变,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一击,险些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司瑶,他知道这丫头平日里爱耍些小聪明,却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牵扯到如此恶毒的行径。 “你说,人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呢?有的人,不管犯下多大的错,只要回家一哭,便能轻易躲过责罚。而有的人,明明没有错,却可能因为他人而承担责任。” 司瑶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流民替死与监狱内的阴暗画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她可没那么好命。”沈行韫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哦?愿闻其详。”司瑶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只知道顾知意是被收养的,但其中的具体细节却并不清楚。 “她啊,是老侯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我们家和他们家有些交集,所以自然知道一些内幕。”沈行韫缓缓开口,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当时老侯爷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大娘子,也就是现在的王夫人,闹得可谓是天翻地覆。” 说到这里,沈行韫的嘴角勾起无奈。他继续道:“你知道吗?王夫人当时可是坚决不同意收养她的,甚至还想方设法地想把她送走。可是啊,老侯爷就是铁了心要留下她,还特意为她添置了别院。这件事,在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呢。” “比我现在还严重?”司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顾家娶媳妇的眼光,看来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我记得小时候去他家,本来大家正围坐一桌,吃饭吃得好好的。可顾知意刚一上桌,王夫人就直接把盘碗摔了一地,脸色难看得像是能拧出水来。”沈行韫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她怎么那么抵触这个孩子?”司瑶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不解。 这王氏素有温良恭俭的贤名,偌大的侯府,怎么可能供不起一个孩子吃喝呢? “你可能没见过老侯爷,顾知意与他有七八分相似。虽然老侯爷一直说这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遗孤,但老夫人哪能轻易相信?战场上那么多孩子,怎么就偏偏带回来一个和他如此相像的?”沈行韫解释道,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疑惑和猜测。 司瑶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后来呢?怎么我现在看着她对顾知意呵护有加了?” “本来嘛,日子还能凑合过,老侯爷也能护着点。可是你也知道,老侯爷后来不是走了吗?走的那天,灵堂不知怎么了,突然起了场大火。这顾知意啊,拼着命将王夫人从火海中拖了出来。”沈行韫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 “出来以后,她守在王夫人床前三天,亲手伺候吃喝,王夫人就性情大变,对顾知意就像亲生女儿一样,里子面子都给的足足的。” “这样说起来,那顾知意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司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显然对顾知意的印象有所改观。 “何止呀,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小狐狸,吃苦耐劳,又肯学。三伏天里,她都拿着个账本看,算账营商都是一把好手。管家起来也是利落有序,王夫人每次都夸得停不下来。”沈行韫连说带比划地描述着,眼中闪烁着几分赞赏。 “那你说,我要是抓着之前那事计较,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司瑶有些犹豫地说道,她心中明白,自己之前对顾知意的看法可能有些偏颇。 “非也非也,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去原谅她所犯的其他错误。我只是想纠正你刚刚的说法,她并非只是有个好母亲护着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们不能因为一事的可怜可悲就去全面肯定或否定一个人。” 沈行韫认真地解释道,他希望司瑶能够明白,看待一个人要全面、客观,不能因为一时的情感而偏颇。 “你追究她并无错,若你当日不被人搭救,一个不小心就能命丧马蹄,她的本心就是致人死命,不管结果如何,她的错是盖不掉的。” “你追究她并无错,若你当日不被人搭救,一个不小心就能命丧马蹄之下。她的本心就是致人死命,不管结果如何,她的错是盖不掉的。” 司瑶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我身在候府,终究是要过日子的。若因为这事闹得家宅不宁,这日子定要过不好。”司瑶有些忧虑,这事确实应该权衡利弊。 “她们家的人,如果明事理,就不应该掩盖事情,偏袒一方。既然他们不明事理,你何必跟他们讲道理呢?”沈行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犀利,显然对候府的处理方式颇为不满。 司瑶点点头,似懂非懂地思索着。她明白沈行韫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不能一味地忍让。但想到候府的复杂,她又不禁有些头疼。 “你若不愿做这事,不如让我来做。我又不是候府的……”沈行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瑶打断了。 她赶紧拿手捂着他的嘴,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你是沈小公爷,那是候府,你们两家交好。我搅和一家就行了,不能再得罪其他的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显然不希望沈行韫因为这件事而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第74章 进宫告状 “你要真想帮我,不如带我进宫吧。”司瑶淡淡地看着沈行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知道,这一步一旦迈出,就意味着与候府的关系将彻底破裂。 “你不会要告到陛下面前吧?”沈行韫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司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司瑶郑重地点点头。“我想好了,既然她们不仁,我也没必要再端着。有些事情,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正午的烈阳烤着大地,热浪滚滚,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 沈府的马车停在宫前,车帘紧闭,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热意。司瑶坐在车内,心中却是一片冷静。 司瑶紧随沈行韫的步伐,两人一同迈进屋内,举止间透露出恭敬,共同向皇帝行礼。 “你们找朕所为何事啊?”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人。 “陛下先前不是应了臣妾一个封赏吗?”司瑶的声音清脆悦耳。 “哦,你这是来讨赏来了,说吧,想要什么?”皇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以为这又是一个舍不得功名利禄的人。 “臣妾要一个公道。”她说到这,对着皇帝跪了下去,声音高昂,充满了决心。 “你受了什么冤枉,说来听听,还有谁能让我们候府大娘子受委屈?” 皇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好奇,他显然没想到司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臣妾上告候府千金顾知意一案,受到了不公正对待,心中实难平复。”司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她紧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好像有所听说,那案子不是说已经误会结案了吗?你当时也没提出异议啊。” 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臣妾当时确实多有思虑,但是现在已经想好了。臣妾想要求个公道,不仅为自己,也为东郊的流民,为狱中的亡魂同求。” 司瑶说到这,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她缓缓跪拜下去,她知道,这一步一旦迈出,就没有回头路了。但她更知道,为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她必须这么做。 “这是臣妾亲笔撰写的状书,以及一些罪证,里面详细记录了事情的原委。”司瑶从袖中取出藏好的信件,旁边的内侍眼尖,立刻上前将信件递给了皇帝。 皇帝细细地浏览了一遍状书和罪证,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放肆!”他突然怒喝一声,吓得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 “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欺瞒朕,将朕置于何地?”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来人,立刻将御史请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将我朝的律法放在心中!” “陛下息怒,此番作为怕是会打草惊蛇。”沈行韫俯身低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稳和冷静。 “哦?你有何高见?”皇帝眉头微挑,目光锐利地看向沈行韫。 “臣认为,贪赃包庇绝不是一日之事。若要仅仅揪住这露头之人不放,怕是会让其他人溜得更快。我们应该暗中调查,一网打尽,才能彻底铲除这股贪败之风。”沈行韫缓缓说道。 皇帝听了沈行韫的话,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坐回太师椅,一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你们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的。”他将信放在桌前,自顾自看起了奏折。 司瑶还想说什么,被沈行韫按着,使了几下眼色,跟着沈行韫行礼离开。 “我看陛下似乎并没有下定决心。”刚一走出宫殿,司瑶就不满地嘟起嘴,抱怨道。 沈行韫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解释:“朝中鱼龙混杂,一人牵连一人,能入朝堂的都不是清清白白之人。若要整顿,一日不行,一月也不行。你不要太心急了。” 司瑶眉头紧锁。“你刚刚提议让他再等等,也是因为看出这个心思了吗?我只是担心那些流民,他们总归是无辜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沈行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揣测圣意,那是大不敬。放心吧,这皇宫里哪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那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也会做出一些表面上的行动的。 司瑶点点头,也明白了沈行韫的意思。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去打草惊蛇,但那些蛇精明得很,风吹草动也会让他们警觉起来。因此,趁着鞭子还没落到身上,就得赶紧下手整顿。 “那我的案子呢?”司瑶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陛下总要给候府几分面子的。”沈行韫解释道,“刚才那声骂,你以为真的是生气啊?不过是给你一个面子罢了。再说了,主子哪能真不知道自家的下人是什么样呢?” 司瑶听了,心中稍感宽慰。她知道,沈行韫说的是实情。 陛下确实要给候府面子,朝纲不稳,新旧难融,顾重在朝内有些威望,儿子又刚刚入朝,肯定不能为难。 不过她自己也是看准这点才找陛下,只是想给顾知意一个警钟,为自己出口恶气罢了,也不想牵连顾家,陛下口中说的话,比她白几句都好有份量。 “放心吧,陛下会给你答复的。”沈行韫继续说道,“只是可能不在你的预期内。不如我们走到这步就算了,别再继续闹下去了,否则真的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司瑶叹了口气,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明白,再闹下去对自己并没有好处,而且也会让沈行韫为难。于是,她只好点了点头。 “我倒不是怕事,是怕你为难。”沈行韫的手轻轻扶上司瑶的肩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紧紧抓着沈行韫的手腕。沈行韫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只好回头,对上了顾砚初那冰冷的眼神。 “不麻烦小公爷了,我来接我家夫人回府。”顾砚初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沈行韫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和不满。 沈行韫却故意般炫耀他与司瑶的关系,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与阿瑶相谈甚欢,正准备一起回府呢。” 顾砚初听了,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忍下去了,于是上前一步,准备将司瑶从沈行韫身边带走。 第75章 火药味 “哎呀,我府上刚做了新鲜的酥酪,那滋味,可真是鲜美无比,正打算和阿瑶一起品尝呢。” 沈行韫轻笑一声,眼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一边说着,一边又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想要用力扒开顾砚初紧握不放的手,无声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不用了,太麻烦。我们府上不仅有酥酪,还有夫人最爱的桂花糕呢,那糕点细腻香甜,怕是比起你家的酥酪,也毫不逊色。” 顾砚初暗暗咬牙,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傲气,毫不示弱地将沈行韫的手顶回去,两人的手在空中僵持较量。 “阿瑶从小就爱吃我家的酥酪,以前还哭着喊着要我喂她呢,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生欢喜。”沈行韫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眼神中颇有几分得意。 司瑶在一旁听得汗颜,心中暗自嘀咕,这两个人争强好胜,怎么都不约而同地揭自己的短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去半月楼吃莲花鱼怎么样?我好久没吃了,特别想念那个味道。” 司瑶提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她试图转移话题,避免两人继续在这酥酪与桂花糕的问题上争执下去。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几分祈求,希望他们能够领会她的好意。 “好啊,正有此意。阿瑶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沈行韫咬牙说道,故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仿佛只要司瑶开心,他便心满意足了。 “我也无所谓,一切都听从夫人的安排。”顾砚初淡然回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仿佛无论司瑶做出何种选择,他都能坦然接受。 司瑶笑了笑,眼中闪着几分无奈,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都开始俯身请自己上车,一左一右地做出请的动作争夺着谁能先赢得她的青睐。 “还是自家的马车更习惯一些,夫人,请上车。”顾砚初说道,语气带着坚定,盯着司瑶不放。 “说到习惯,阿瑶应该更习惯我的马车,毕竟我们坐了好几年了。”沈行韫也不甘示弱,轻声补充道,他的声音温和眼神带着期待。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都眼巴巴地看着司瑶,等待她的回应。 司瑶无奈地扒开两人,转身骑上了身后的马匹。她轻盈地一跃,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驾!”随着一声清脆的口令,马匹四蹄生风,飞奔而出,留下沈行韫和顾砚初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连忙上了马车,紧随其后。 顾砚初索性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驾驭着马车,紧紧地跟在司瑶的身后。 “夫人,热不热啊?要不然进车里歇歇吧。”顾砚初对着策马前行的司瑶大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心疼。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司瑶的身上,生怕她有一丝的不适。 “阿瑶,我这有上好的龙井茶,要不要尝尝?”沈行韫不甘示弱,拿着茶壶对着司瑶晃了晃,一脸得意。 “夫人小心啊,别摔了。”顾砚初紧跟在司瑶身后,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阿瑶,太热了,快进来马车里歇歇吧。”沈行韫驾车超过司瑶,继续大声喊道。 这一幕,在京城大街上引起了一阵轰动。 人们纷纷传言,候府的大娘子骑马奔腾,似乎在逃离什么。 而侯爷则紧追不放,怒气冲冲为妹妹报仇。关键时刻,沈公爷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主持公道。 顾砚初听到这些传言后,怒骂道:“定是沈行韫这个小兔崽子传出去的!” 在半月楼的雅间内,檀香袅袅,满桌的佳肴香气四溢。然而,三人却互相对视,谁也不动筷,气氛略显尴尬。 司瑶拿着筷子愣了半天,她实在不敢再轻易动手。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随意夹一道菜,对面的两人就会恨不得直接将盘子塞到她嘴里,那热情实在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一会儿,一桌菜已经变成了半桌菜,而剩下的半桌菜则全都堆在了司瑶的碗里。她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沈行韫突然开口问道:“顾兄可知阿瑶为何爱吃这半月楼内的莲花鱼?” 顾砚初心里暗自嘀咕:“这小蹄子又来炫耀什么了?”但他还是表面上保持礼貌,回答道:“不知,愿闻其详。” “先说这鱼吧,可是从云间精挑细选运来的花鲈,肉质鲜嫩无比。再说这荷花,更是从西湖晨起采摘,每日都要运送新鲜的来。为了这十朵荷花,得用上百十车冰块来保鲜。然后,将美酒、荷花、鱼肉和特制的料汁一起蒸制,才有了这道美味的莲花鱼。”沈行韫详细地解释道。 “这菜原来如此名贵。”顾砚初听后,不禁感叹道。 “不知候府能不能费如此功夫为阿瑶烹做佳肴呢?”沈行韫挑衅地看着顾砚初,似乎想看他如何应对。 “阿瑶在候府也爱吃厨子做的饭菜,并不觉得不可口。”顾砚初淡然回应,他并不想让沈行韫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哦?这能不能吃,和爱不爱吃可是两回事啊。”沈行韫继续挑衅,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来炫耀自己对司瑶的喜爱。 司瑶见情况不对,连忙举起筷子,提议道:“要不大家一起吃吧。”她颤巍巍地夹起 一块莲花鱼,那鱼肉白嫩如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当她望着对面的两人时,却有些不好落筷,鱼肉成了烫手的山芋。 她准备将鱼夹给沈行韫时,顾砚初眼疾手快,用筷子精准地夹住了司瑶的筷子,他微微一笑,说道:“沈兄不爱吃鱼,夫人莫要浪费。”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挑衅着沈行韫。 沈行韫也不甘示弱,他迅速将鱼夹回来,说道:“我爱吃啊,特别是阿瑶夹的鱼。” 第76章 送匕首 说完温柔似水望着司瑶,有些故作娇嗔。 就这样,三人各拿筷子,拉扯回来,拉扯回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那莲花鱼在空中摇曳生姿,“啪”掉在桌上。 司瑶索性丢了筷子,无奈地说道:“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把菜吃完。”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雅间,留下沈行韫和顾砚初在原地继续争夺剩下莲花鱼。 走出雅间,司瑶只能在心里嘀咕:“这两人怎么跟长不大小孩一样。” 饭没吃饱,司瑶倒是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的路上,她也不让沈行韫和顾砚初再争了,自己径直进了顾砚初的马车,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心中却装着一堆心思。 马车缓缓行驶,顾砚初讨好般地为司瑶捶背捏肩,动作轻柔而细心。 “怎么?现在知道不争了?”司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她扭过头去,不想理会顾砚初的讨好。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没争啊。”顾砚初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继续说道,“再说,夫人本来就是我的夫人,我争什么?” 司瑶扭过头去,不想理会顾砚初的言语,但心中却深刻理解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含义。 “明日有位沈伯爵夫人生辰,夫人陪我一同去如何?”顾砚初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 “夫君是怕我在府内生事吗?”司瑶看透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勾勾地看着顾砚初发问。 “是想你多出去走动。”顾砚初心虚地揉了揉鼻子,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 “这话不真。”司瑶轻轻一笑,她有些释怀地扭过头去,不再多做辩解。 她知道,顾砚初的心思总是那么难以捉摸,但她也懒得去追究了。 “行吧,就算是,也是想着府内多事,不如去散散心。”顾砚初见司瑶没有继续追问,便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司瑶没有回话,自当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马车带来的平稳。 “陛下怎么说?”顾砚初突然转了话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 司瑶没想到顾砚初会冷不丁地这样问,她睁开眼睛。 “陛下说,他会给我公道,让我先回来之后再论。”司瑶缓缓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样说,那就是没下文了,你这趟宫去的有点浪费。”顾砚初打趣说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司瑶不解地问道,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偏偏自己没解读出来其中的深意。 “向来如此。”顾砚初面露狡黠,他的眼神中藏着猜不透心思。 司瑶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没问他怎么得出的经验,收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顾砚初。 自从他病愈之后,她好像还从未这样认真观察过他的样子。 面色红润,剑眉星目,顾砚初单薄的身体上披了一件朱红色的薄袍,那袍子如同火焰一般,映衬着他更加英气逼人。 柔软的发丝轻轻垂在他的脸侧,长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 他的脸庞比之前圆润了一些,更显丰神俊朗,仔细看去,倒是比沈行韫还要帅气几分。 顾砚初的手轻轻握着司瑶“夫人既然看够了,明日你可要在外给我几分薄面。”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向司瑶请求着一个小小的承诺。 “明日沈公爷也去?” 司瑶话锋一转,她看透了顾砚初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明白,顾砚初突然让自己给他面子,恐怕是因为有“情敌”在场,他想要在自己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额……应该吧。夫人问他做什么,记着要给我面子。”顾砚初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司瑶的眼睛,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 司瑶看着顾砚初的模样,忍不住偷笑出声。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 回府之后,王氏没有再来生事,不知道顾砚初对她们说了什么,反倒让人送来了一堆礼物。那些礼物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向司瑶展示着顾砚初的威严与地位。 顾知意也送了礼,云杏看来看去,托盘上那把精巧的匕首让她实在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那匕首造型独特,刃口锋利,散发着淡淡的寒光,让几人不寒而栗。 东篱接过匕首,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刃身,缓缓说道:“二姑娘的意思是和娘子化干戈为玉帛,和好如初。” 云杏却抢过话头,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屑地说道:“我觉得不对,不像二娘子的作风。她的意思应该是劝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劝娘子不要和她斗,否则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说完双手合十闭眼,装模作样,拜了一下然后又拿着匕首挥舞几下,嘴里发出嚯声音。 司瑶轻轻扫了两眼那把匕首,又慢悠悠地看了看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觉得她在骂我是‘剑人’。” 云杏和东篱一听,忍不住一拍脑门,她们相视而笑,纷纷赞叹道:“对啊,还是大娘子聪慧。” 司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云杏和东篱的脑袋上各敲了一下,说道:“好个什么啊,人家都指着鼻子骂上来了,你们还在这叫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好像是在教训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两人揉着脑袋,嘿嘿笑着,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不是没想到吗?我们不跟娘子一样聪明。”她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为自己的失误找着借口。 司瑶摊摊手,无奈地说道:“收起来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好像是在处理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娘子不回点礼,气回去吗?”云杏试探着问道。 “气什么啊,你还是三岁小孩吗?”司瑶轻笑一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得过且过吧。” 司瑶掂量了一下匕首的重量,想也没想,便甩手将它甩到了院内。 那匕首在空中划过,稳稳地正中靶心,发出“嗖”的一声清脆声响。 “啊。”只听见一声惊呼,三人出门查看,见到顾知意身边丫头青杏跑出院门。 第77章 生辰宴 沈夫人生辰宴这日,顾家上下皆是一片忙碌之景,两家情谊深厚,挑选贺礼自是要格外慎重。 王氏左手持一支凤蝶鎏八宝簪,右手拿着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眉头微蹙,来回考量。 如今沈家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新晋之贵,自是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更有那诸多闺阁千金偏爱沈公爷,比着送礼,对其生辰之礼必是精挑细选,价值连城。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王氏轻声自语,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份情谊表达得恰到好处。 决定从自己丰厚的嫁妆中挑选几件珍品,以显两家之交情非同一般。 于是,命人将一件件宝物搬至院中,堆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她则亲自在其中左挑右选。 司瑶亦是首次踏足如此盛大的生辰宴,心中自是紧张。 她站在铜镜前,一身银丝锦绣百花裙缓缓加身,那衣裳上的银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轻轻转动身体,上下打量。 褪去了往日里常穿的淡雅裙裳,司瑶换上了一袭显眼娇俏颜色,白皙脸庞在轻纱的映衬下更显丽质天成。 她柳叶眉,淡扫腮红。一切准备就绪,司瑶深吸一口气。 “姑娘生得真是好看。”青棠站在司瑶身侧,她一身长裙,斜插木簪。 青棠原是半月楼的掌柜,见多识广,行事稳健。 她担心司瑶在候府中的安危,便冒充孤女,跟着几个丫头一起被买入候府。 她经验丰富,又会些拳脚功夫,司瑶有她在身边,心中自是安定不少。 司瑶正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墨发绾成一个百合髻,乌发如云,堆砌得恰到好处。 青棠的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总能将她打扮得如此出众。 “知意妹妹也与我们一起?”刚踏上马车,司瑶的眼眸便捕捉到了王氏车旁多出的那个身影。 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沈家这次的请柬上并未提及顾知意,想来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沈家也不想因此再生事端,所以请柬仅邀请了老夫人和顾砚初夫妻。 “老夫人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一阵声音打破司瑶思绪。 王氏身边的嬷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仿佛早就预料到司瑶会有此一问,“老夫人说自己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娘子,所以就不与侯爷娘子同车了。而二娘子需要照料老夫人,自然也就一同陪着。” 司瑶秀眉微挑,关切说道:“母亲的风寒还没好? 暗自思量:”按理说,这风寒早该痊愈了。昨日在院中见王氏挑选贺礼时,她的样子也不像生病啊。” “劳烦娘子挂念了,确实还没痊愈。”嬷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昨日医馆的李大夫刚抓了几贴药,吩咐要多休息,可你也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怕是日头落了,她的心也不会放下。” 司瑶的眸色暗了暗,心中明了,这是打上感情牌了。王 氏害怕自己当众让顾知意下不来台,便拿自己因她气病身体一事来说事,其中不乏几分威胁之意。 “是我的错了,”司瑶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府内繁忙,还要给母亲添忧。我这里还有些山参,劳烦嬷嬷给母亲带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孝心。” 说着,司瑶从袖中拿出随身带的锦盒,轻轻递给嬷嬷。 她早就知道王氏会拿身体一事来说事,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这药材。 本来准备在宴会上当众送的,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她的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嬷嬷愣了下,没想到司瑶还准备后手,确实小看了她,反应过来,淡淡回了句“娘子有心了。” 那嬷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司瑶还准备了后手,心中不禁暗叹,确实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娘子。她迅速反应过来,淡淡地回了句:“娘子有心了。” “需要我帮你去盯着她们吗?还有解决掉顾知意?”青棠看出了司瑶与顾知意之间的不对付,忍不住开口问道。 司瑶只觉得这候府确实不好混,处处都是心机与算计。 司瑶只是冷言说道:“不必了,做好你份内的事。”这里不是半月楼,而是候府,她必须提醒青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青棠连忙点头应声道:“属下……奴婢知道了。昨日半月楼还送了东西过来,请娘子过目。”说着,她迅速递上一个小锦囊。 司瑶捏起锦囊,轻轻地打开,那熟悉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安心,这是她半月楼特有的香料。 “与贺礼一起放到马车里。”司瑶将锦囊递给青棠,嘱咐道。 青棠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马车内的贺礼之中。 侯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到了沈府门口,停稳后,司瑶和青棠下车。 沈府门口拥了不少达官贵人,马车足足有二十余辆,名门千金都在门外整理一下仪容说说笑笑。 司瑶打量了一下自己,眸子黯淡了下去。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加之自家没落,少时家中荣光时,也只是与母亲偶有参加。如今再次置身于这样的场合,她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司姐姐,快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司瑶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就见沈岁安飞奔而来,热情伸手招呼自己,一身浅紫衣裳,头上两个小发髻,一左一右,加上还有小绒球,司瑶觉得她像个小兔子。 司瑶望着沈岁安,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她回以浅笑,“沈姑娘。” “哥哥一直念叨你呢,快来快来,我带你去找他。”沈岁安热情地挽起司瑶的手臂,自来熟地拉着她往前走,“哦对了,顾大哥呢?他怎么没来?” 司瑶被她拉着,脚步轻快地跟随着,“他还在马车内拿贺礼,马上就到。” “这宴会可真是热闹啊!”沈岁安在司瑶身边来回蹦跳,欢快地像个小兔子,“哥哥还特意选了几样你喜欢的菜呢,他还说你要是不合胃口就去东堂那边,他单独为你备了一桌。” 第78章 鸿门宴 司瑶瞧着她那欢快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她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沈岁安,真是让人无法不喜欢。 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顾砚初黑着脸站在不远处,目光深沉地望着她们。 司瑶心中一紧,连忙收敛了笑容,与沈岁安一同向他走去。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念着你顾大哥呢,这不就来了。辛苦夫君了。”司瑶带有几分讨好地说道,迅速接过顾砚初手中的贺礼,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温柔与关切。 顾砚初佯装怒气地瞥了司瑶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他拿过她手中的贺礼,轻声吩咐道:“你跟岁安先进去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沈岁安高兴地挽起司瑶的手,对着顾砚初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顾大哥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嫂嫂。” 顾砚初望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对着司瑶点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安心,随后便转身离去。 就在她们准备进入宴会时,一声高傲的女声突然响起:“站住。” 只见墨玉一身金光闪闪的华丽衣裳,出现在她们眼前。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高傲,并没有将眼前的司瑶和沈岁安放在眼里。 京城之中,流传着皇帝对五公主的偏爱之情,如今看来,这传言确实非虚。 五公主乘坐着八抬的步撵,一路鲜花簇拥,头顶插着数不尽的金簪,衣物上也绣着闪闪发光的金丝线,尽显其尊贵。 她脚步轻快,气势汹汹地朝司瑶走来。待到近前,五公主发出一声嗤笑,带着几分不屑。 “怎么?候府也如此寒酸吗?不如我借你几身衣服如何?”她压低声音,对司瑶小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视。 沈岁安向来打抱不平,听到五公主这样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她不甘心地看着五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哎呀,真是眼都要睁不开了。这是谁家的金坨子跑出来了?如此招摇过市,也不怕闪了别人的眼吗?”沈岁安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嘲讽。 “哪里来的野丫头,见到我竟然不知道行礼吗?难道想让我教教你规矩吗?”五公主高扬起巴掌,眼神中充满了傲慢。 一声威势中气十足的女音传来:“墨玉!”只见苓贵妃一脸严肃地走进人群,目光锐利。 五公主连忙放下手,对着来人行礼,其余人也立即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苓贵妃微笑着牵起司瑶的手,温柔地说道:“顾娘子受惊了,我家玉儿向来不守这些礼数,给你添麻烦了。” 司瑶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这个苓贵妃真是两面三刀。 在宫内,她曾陷害他人,致人死地。如今却笑着给自己赔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司瑶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礼貌地回应了苓贵妃的问候。 “贵妃言重了,公主甚是和善。”司瑶立即改口夸,她可担不起人家赔罪。 “贵妃言重了,公主其实甚是和善。”司瑶连忙改口夸赞,她可不敢担当人家赔罪的重任。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与谨慎,尽量避免与这位两面三刀的苓贵妃产生过多的纠葛。 “我母亲现今在西堂,娘娘不妨过去说说话。”沈岁安眼疾手快地插话道,她想要快些赶走这两个烦人精。 苓贵妃点点头,眼中含笑地拉着五公主去了西堂的方向。 “我们去哪?”见人走完,司瑶对着沈岁安问道。 “不如去东堂吧,那边人少清净,还能钓鱼呢。”沈岁安高兴地对着司瑶说道,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要去。 虽然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来过沈府了,但是司瑶对这里的路却比沈岁安还要熟悉得多。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任由沈岁安拉着自己的手,一起向东堂走去。 两人还未进到东堂,就听到池塘旁传来欢声笑语,不禁心头一紧。她们知道,那些早到的夫人姑娘们都已经聚在池塘边喂鲤鱼了。 当她们两人一走进东堂,那些夫人小姐们的目光立刻就投向了她们。几个人互相看着,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眼神在司瑶身上来回扫射,仿佛是在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她们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家大嫂嫂,我们候府的大娘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地说道。 司瑶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跟顾知意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能碰到。 司瑶瞥了一眼立在苓贵妃身侧的五公主,两个下人为她摇着扇子,见人看着自己,迅速扭过头去。 好像在对苓贵妃撒娇道:“刚刚母亲还说我礼数不全呢,我看这候府大娘子还不如我呢,连请安问好都不知道。” 沈岁安小声嘀咕道:“真是失策,忘了去东堂要绕过西堂,让这小蹄子逮着了。”她听到五公主话面上有些怒意,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司瑶拉住了。 司瑶走到人群中央,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失态,膝盖一屈。 “见过各位长辈,各位长辈金安!”司瑶的声音清脆悦耳,举止得体,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五公主不由得冷哼一声,显然对司瑶的表现并不满意。 顾知意连忙上前拉着五公主的手,小声安慰道:“公主莫要见怪,我家嫂嫂鲜少出门,对着京城的规矩也不大懂。” 这话一出,许多贵女都对司瑶划清了界限,只觉得她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人。 旁边的国公夫人先开了口:“我瞧着你家这位嫂嫂是个有本事的,听说前几日还上了公堂,告你咧,气倒你母亲。你倒是心大,还替人家说好话,就是不知道人家领情不领情。” 说完,旁边人用扇子掩着嘴,纷纷笑了出来。 顾知意面上有些委屈,她低声说道:“老夫人,莫要这样说,我与嫂嫂都是一家人。那日的事确是我的错,怪我买东西没看好。罢了,反正之后我也不管这些事了,我总归不是家里人,早该放手将这些交与嫂嫂了。” 用手绢抹着脸,好像马上就能掉下泪。 第79章 演戏 “妹妹,那日公堂之上的纷扰,确是我行事欠妥,望你宽宥。你深知我出身微寒,小门户之子,那日于马匹之下惊险逃生,心有余悸,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后怕不已。想我家中尚有年迈母亲,稚龄弟弟,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这世间恐怕也是举步维艰,生存无望。”司瑶说的动情。 周围人纷纷侧目来看,见有起色,她继续哽咽着说。 “唉,说来惭愧,我一时冲动,实则所求不多,不过是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让府衙明察秋毫,断清这背后的蓄意谋害。我心中惧怕,唯恐无辜之人被冤枉,更怕因此而误伤了妹妹,使你心生不快。如今想来,真是情难以堪,悔不当初。” 她既然热衷于这场戏,那便让她演至终章,让世人皆知顾知意是如何步步为营,企图构陷于自己。此言一出,周遭人群立刻窃窃私语,议论声四起。 “早前便听闻那落马之事,如今看来,险些丧命,恐怕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啊。”一位夫人掩嘴讨论。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陛下都有所耳闻了。”另一个作惊讶回应。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顾知意面上闪过一丝惊慌,眼珠微转,计上心来,随即上前拉住了司瑶的手,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嫂嫂能如此体恤,我实在是感激不尽。这几日母亲卧病在床,心心念念的都是嫂嫂。如今嫂嫂这般宽容大度,母亲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欣喜万分,病也会好得快了。”说着,顾知意还假装拭去眼角的泪水,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好像真心实意地为司瑶的宽宏大量而感到欣慰。 顾知意心机深沉,巧妙地将王氏的病情牵扯进来,言辞之间暗指司瑶气病了王氏,还故意冷落王氏,表面看是高兴一家和睦,实则指责她不孝不义之举。 “我今早特地托人将亲手挖来的山参送去给母亲,本以为她的病情已有所好转,便未多加询问。没想到母亲的病情竟如此严重,我真是糊涂至极。早几日我去探望母亲,却被下人阻拦未能相见,我本当再多去几次的。”司瑶也佯装出一副委屈模样,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周围的人听着两人的对话,风向一次次转变,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理直气壮的国公夫人也伸出手来安慰司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司瑶演得更加起劲:“我终究还是不配做这候府的娘子,是我给候府丢了人,对不起妹妹。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能让母亲满意,也没能让妹妹开心。”说着,她的泪水再次滑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孤女,嫁入这豪门大户之中,本就惹人议论。如今又在这众人面前哭哭啼啼,免不了让人心生猜疑,多想几分。 顾知意也觉自己下不了台,成了欺负司瑶的恶人。 她只好勉强挤出笑容,上前安慰道:“嫂嫂快别哭了,没人怪你,是我误会了嫂嫂的意思。” 沈岁安适时插话,语带几分调侃:“怪不得哥哥总要我备些精致吃食送与顾嫂嫂,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周围人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透露出几分对顾家的不满:“这顾家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连饭都不让人吃饱。”言下之意,对顾家苛待司瑶的不满。 “我瞧着这并非候府的意思,倒是像……”几个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顾知意,来回扫视着她。 司瑶趁着人群混乱,悄悄拉过沈岁安,低声嘀咕了一句:“有点过了,别太过火了。” 沈岁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回应:“放心,我只是为了配合嫂嫂你。” 顾知意心中一紧,赶紧解释道:“别听她胡说啊,我们家可从没欺负过你,吃喝用度都是一应俱全的。”她脸上迅速染上了红晕,显然是有些急了,想要澄清误会。 “不不不,没人欺负我,候府待我极好,知意妹妹也很好。”司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知意的脸色,轻声说道。 说着,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展示给众人看,“你看,知意妹妹还送了我一把匕首呢,我都一直带在身上。” 那匕首一扒开,剑光含影,寒光闪闪,吓得旁边的女眷们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哎呀,这谁家送礼会送匕首啊,真是奇怪。”有人小声嘀咕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一位贵女看不下去,拉着司瑶的手,小声嘀咕道:“妹妹,你怕是被她们哄骗了。这送人匕首的意思,怕是要人命啊。”她的声音小声带着几分提醒。 顾知意大怒,猛地拉开两人,指着司瑶怒吼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她们这样对我,你就是想让人家可怜你,是不是?”她的声音尖锐而愤怒,眼中闪烁着怒火。 司瑶被扯得有些疼,顺势大喊出来:“没有没有,你误会我了妹妹。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是……”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 说着说着眼泪委屈掉下来。 顾知意却像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更加愤怒地吼道:“你还演!你们一个个都是串通好的对不对?你就是想看我笑话,看我如何被人家羞辱!你就高兴,看顾家丢人,你就高兴。” 周围的人看着顾知意,觉得她像个失控的疯子。 一双手突然伸出来,来试图拉住她,阻止她进一步的失控。 顾砚初连忙拉住顾知意的手腕,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知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知意见到他,心中的怒气更甚,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匆忙跑开。 顾砚初一脸雾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转而拉起司瑶的手,想要询问情况,却同样被司瑶甩开。 “我得去女客那边,失陪了侯爷。”司瑶匆匆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仿佛也不想再与这里任何人有瓜葛。 第80章 相敬如宾 顾砚初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他站在那里,看着人群一下散开。 沈行韫跟在他的身后,拍了拍顾砚初的肩膀,说道:“我也得去女客那边,失陪了,顾兄。” 顾砚初点点头,但随后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拉回来:“你去女客那边干嘛?你入宫了?” 沈行韫笑骂道:“滚你的,我是主人家,那当然得安排一下嘛。”说完,他兴致冲冲地看着司瑶离去的方向,准备扑上前去。 顾砚初又将人揽过:“我和你一起招呼。” “夫人。”顾砚初站在外院的树荫下,对着司瑶招手,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司瑶无奈,只好起身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干嘛?男客都在那边,这里都是女客,你站在这里不合适。” 顾砚初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和沈兄关系好,这不是帮他招呼客人嘛。再说了,我就说两句话就走,不会打扰到你的。” “那你快说。”司瑶催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顾砚初却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伸手去拉司瑶的手腕。同时,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缓缓落在司瑶的肩膀上,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司瑶一阵膈应,感觉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碰到了一样,她连忙躲开顾砚初的手,皱眉问道:“你做什么?这样很奇怪。” 顾砚初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头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没别的意思。”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的举止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试图下毒。 “各位。”顾砚初硬着头皮走到女客的桌前,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他的声音佯装显得自信,身体的紧张却难以掩饰。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和司瑶,带着几分揣测。司瑶感到一阵脸红,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敢与那些目光对视。 “承蒙诸位照顾我家夫人,顾某感激不尽。”顾砚初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 司瑶连忙将顾砚初的嘴捂住,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皱眉道:“你早上吃错了药?还是刚刚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顾砚初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没,没有,就是突然想念夫人了,想跟夫人说说话。” 司瑶闻言,脸颊微红,催促道:“有话就赶紧说,别在这里磨蹭。” 顾砚初支支吾吾,红着脸道:“没,没话。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要不是为了故意气沈行韫,他才干不出这种丢老脸的事。 司瑶咬牙切齿地对着顾砚初放狠话:“你刚刚因为你妹妹的事情生气,现在就选择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好,你记着,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临走前,司瑶咬牙切齿对着顾砚初放狠话。 “不,不是,哪跟哪啊。”顾砚初疑惑地挠挠头,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反应如此奇怪。 旁边的福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顾砚初瞪了一眼后,立刻收敛了笑容,变得一本正经。 司瑶重新落座,对着顾砚初投去威胁的眼神,用手比划着脖子,拿着一把无形的刀。她的动作充满了警告意味,在告诉顾砚初不要再胡闹了。 顾砚初却并没有死心,他再次继续走到司瑶的桌前,大声说道:“各位。”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好奇地等待着顾砚初的下一步动作。 “我家夫人…”顾砚初举着酒杯,对着面前的贵眷们说道,他的举动却让众人一脸懵。 司瑶赶紧起身拉着顾砚初的手腕,尴尬地笑道:“各位见谅,我家夫君他吃醉了酒,我扶他下去休息,你们继续,继续。”说着,她用力拉着顾砚初,想要将他带离这个尴尬的地方,恨不得找个地埋进去。 司瑶连忙将人扶走,顾砚初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直接掐了一把腰上的软肉,疼得他惊呼一声,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脸上露出了痛苦又无奈的表情。 “顾兄怎么了?”沈行韫见状,想要顺势接过话题,为顾砚初解围,却被顾砚初更加紧紧地扒拉着,仿佛生怕司瑶溜走一般。 “无事,只是有些想念我家夫人。”顾砚初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尴尬和掩饰,显然是在故意气沈行韫。 “哈哈哈哈,顾兄还真是个‘妻管严’啊。”沈行韫大笑,调侃道。他没想到顾砚初为了气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如此“柔弱”的一面。 “哎,我觉得被夫人管束甚是幸福。看来做沈兄的夫人,可得吃些苦咯。”顾砚初也得意地笑了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炫耀和挑衅。 他故意在沈行韫面前表现出对司瑶的依恋和顺从,想要气一气这个情敌。 沈行韫被怼得气不打一处来,他瞪了顾砚初一眼,却无话可说。 “夫人,我头疼,扶我去偏房吧。”顾砚初一手扶额,娇嗔地说道。 他故意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想要博取司瑶的同情和关心。 司瑶无奈地看着他,只好将人扶起。她知道顾砚初是在故意闹别扭,但她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昨日应承在外面他是她的夫君,她得照顾他、顺着他。 于是,她扶着顾砚初向偏房走去,留下一群愕然的宾客和哭笑不得的沈行韫。 “闹够了吧。”走到无人处,司瑶一脸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顾砚初,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顾砚初立刻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对着司瑶嘿嘿一笑,道:“我的好夫人,好娘子,我这不是为了让外人看出我们夫妻和睦,也为你博得一个好名声吗?” 司瑶眉头微皱,道:“我名声好?现在她们都要传遍我是个‘母老虎’,你是个‘妻管严’了吧,哪里好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顾砚初却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你不懂,内有贤妻,方能家宅安宁。为妻不严,如何安宁?别人怎么说无所谓,只要我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那就是最好的名声。” 司瑶心中一动,看着顾砚初认真的眼神,她不禁有些感动。 她知道,顾砚初虽然平时爱闹别扭,但心里却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第81章 沈岁安身世 司瑶踏入正厅,只见王氏与沈夫人正亲密无间地拉着手,满是笑意,周围环绕着一圈身着华服的贵夫人。 司瑶心中微动,本欲悄然离去,却不料王氏眼尖,轻轻一唤:“瑶儿,你去哪?” 她无奈,只得停下脚步,转身,随着众人缓缓行礼,言辞温婉:“母亲,各位夫人金安。” 王氏以扇掩面,轻轻扑扇,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意有些不适,却又未曾言语。 沈夫人连忙反应过来,笑盈盈地向司瑶招手:“快坐下吧,好孩子,外头日头毒辣,可别晒坏了。” 司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打紧,我正欲寻岁安妹妹呢。” 沈夫人笑得更是开怀:“那野丫头,被我打发去后院玩耍了,你别找了,快坐着歇歇,咱们说说话。” 司瑶嘿嘿笑着,依言坐在王氏身旁的空位上,看似随意,实则心中略有几分坐立难安。她轻轻抚平裙摆,目光不时掠过厅中众人。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司瑶,带着几分审视:“瞧瞧这身量,跟郡主当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哈哈,将来必定也是管家的一把能手。” 王氏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可不敢让她管家,入门才几日便闹得这样,若真让她管家,那还了得?”司瑶听了,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却也只是默不作声任由王氏奚落。 旁边的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原本只是想拍个马屁,拉近与王氏的关系,没想到却弄巧成拙,拍到了马屁股上。 沈夫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察觉到了这股火药味,连忙拉着司瑶的手,温柔地安抚道:“你母亲性子直,她啊,就是希望你能少操些心,还是个孩子呢,哪能指望你去管家?好好玩耍便是,这管家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着,沈夫人手里的扇子摇得飞快,为司瑶送去一缕缕清风。 “就说我家那两个皮猴子,不是今儿这儿缺个银钱,就是明儿那儿缺个首饰,不都得当家主母自己垫补吗?我这嫁妆啊,全都补进他俩嘴里了,哈哈哈哈。” 沈夫人豪爽的笑声如同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厅中的紧张,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是真羡慕你家,儿女双全,个个有本事,也都未成家,事少。” 王氏的话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某些敏感的神经,火药味在空气中悄然弥漫,明里暗里似乎都在贬低司瑶,暗示她事多,不如不娶回家。 沈夫人依旧是副乐呵呵的模样:“哎呦,你这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到时候抱个孙子孙女的,可别怪现在话说得太早咯。”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的焦点。 旁边的一位贵妇也顺势接过沈夫人的话茬:“说起来,你家岁安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吧?我娘家有个侄子,生的模样好,人品也端正,不如让两人相看相看,说不定就是一段好姻缘呢。” 沈夫人笑得更是开怀,却带着几分自嘲:“哎呦,我的老姐姐,你可真能折腾。我家那位你还不知道吗?满京城都传遍了,说她是个下凡的泼猴子,娶回家都是受罪,跟请个祖宗似的。我这心里啊,也是既盼望她能找到个好归宿,又担心她这性子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委婉拒绝了她。 沈夫人话里带着几分夸张,却逗得众人乐呵不已,司瑶看着沈夫人,心中生出几分柔情。 自小,这位婶婶就帮衬了家里不少,要说报恩,她才是司瑶应该报的大恩人。 当年父亲落狱,母亲受困,都是沈夫人找人打点,给了许多银钱相助。 司瑶的母亲性格倔强,不愿一直依赖他人的帮助,父亲贬职后,拉着司瑶住进了村里,慢慢地,两家也就断了来往。 沈夫人对司瑶的关照却从未停止,沈行韫帮着司瑶,沈夫人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更何况,她还将沈岁安养得如此出色。 脚步声渐进,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沈岁安跳着进屋,对着满屋的人敷衍地行了礼,然后笑着跳到沈夫人面前。 沈岁安跳着进屋,对着满屋人敷衍行了礼,笑着跳到沈夫人面前。 沈岁安贴近沈夫人的耳朵,悄悄说道:“母亲,我刚刚去街上,看上了一匹小马,我想买下来,可是银钱不够。”她笑嘻嘻地向沈夫人伸着手。 沈夫人直接笑着伸手轻轻打了她一下:“你呀,就知道玩的时候起劲。我的生辰你都没献礼,现在还要我出钱给你买小马?” 虽然嘴上责怪着,但她的眼中却满是宠溺,还是给贴身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给沈岁安掏钱。 “谢谢母亲了!”沈岁安拿过荷包,高兴得眉飞色舞,她拉着司瑶的手就要一起出门,“瑶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匹小马吧!” 司瑶也行礼拜别,跟着沈岁安一起出门。 “我家哥哥在东苑等着姐姐呢。”沈岁安留下这句话后,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跑远了。 司瑶凭着记忆,找到了通往东苑的小径,她缓步前行。 沈行韫独自坐在东苑的亭下,面对着满池的荷花,手中把玩着一个酒杯,不时地品上一口,荷花随风摇曳,轻轻地吹动着他的发丝。 见到司瑶前来,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扶着司瑶坐下,然后为她斟上一杯酒。 “今天玩得开心吗?”他轻声问道。 “挺好的,谢谢你。”司瑶接过酒杯,手指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犹豫。 “干什么,突然这么客气。”沈行韫笑道。 “谢谢你将岁安照顾得这么好。” “也不是我的功劳,是母亲和家里人的功劳。”沈行韫摆了摆手。 “我知道,我应该谢谢你们家,将岁安培养得这么好。” 当年因为家道中落,司父司母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岁安生活艰难,只好将孩子托付给只有一个儿子的沈父。 沈母也欣然应允,只说会当亲生孩子对待。 司家非但没有平反,反倒被抄家。为了避免连带罪责,沈家也为沈岁安改姓沈,对外就说是沈家独女。 这事沈司两家心知肚明,唯有沈岁安不知。 第82章 心虚 “如果查出来凶手是顾重,你要怎么办?”沈行韫的目光紧紧盯着司瑶,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他害怕司瑶真的会对顾砚初动心,从而影响到她的决定。 司瑶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上告朝廷,下昭百姓,为我父亲鸣冤。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不会姑息养奸。” 沈行韫听着司瑶的坚决之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有决心。那,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司瑶摊摊手,有些无奈:“顾砚初手中有一封信,我猜测那封信可能与我父亲的案子有关,但他不愿交给我。我去他房中搜了几次,也没找到那封信的踪影。” 沈行韫眼神微眯,沉吟片刻后道:“这事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那封信。” 司瑶却摇摇头,坚持道:“还是我自己找吧,我不想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另外,半月楼那边给了我一些香料,我认得那是我父亲遇害那日身上的味道。我想,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沈行韫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那些香料是从哪里来的?你可有问过?” 司瑶点点头,回答道:“我去问过了,他们说那些香料是温国公家送来的。我想,这或许与温国公府有关,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调查。” “哦,你怀疑陷害和杀害你父亲的是两拨人?”沈行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紧盯着司瑶。 司瑶点点头,语气坚定:“很可能,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联手还是因为有共同害怕的把柄。不过这不重要,不管是怎样,这个仇我终会报。” “香料有带吗?我派人去查一下。”沈行韫突然转换了话题。 司瑶从身后拿出自己随身的香料递给沈行韫,他闻了闻,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慌乱,这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了?”司瑶有些担心地看着沈行韫,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沈行韫慌忙恢复镇定,他摇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无事,我会派人去查的。” “对了,你身边的人借我一些,半月楼最近有些不太平。” 沈行韫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明白司瑶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半月楼的事情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手来处理。 司瑶突然望向身旁,她看见了顾砚初那张生气的脸。 他正气鼓鼓地往前走,似乎对司瑶和沈行韫的谈话感到不满。 她起身去追,只见顾砚初生气地往前走,步伐中带着几分决绝。 “顾砚初。”司瑶在身后喊着。 顾砚初停下脚步,司瑶赶紧追上去,解释道:“我与他只是商议些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顾砚初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不必与我说,也没必要说。你与他的关系,自然比与我自己深厚得多。你们说些话,也无妨。” “好好说话,别这样。”司瑶有些无奈,她不明白顾砚初为何会如此生气。 “你偏要因为我父亲的事来牵连我吗?我有什么错?更何况我父亲他也不一定做了那些事。”顾砚初的眼睛有些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司瑶心中一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砚初:“你知道你父亲的事情?” 顾砚初却心虚地抹了抹泪,将一封信塞到司瑶手中,就逃走了。留下一脸懵的司瑶,她手抖着看着手中的信。 她缓缓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寄凉州知府,凉州骏马购买明细,以及送礼人数名单”。 这封信只能证明顾重确实和凉州有来往,并不能直接证明他是害死司瑶父亲的凶手。 沈行韫跑来查看,司瑶将信递给他。沈行韫扫了几眼,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这信你留着吧,改日我去凉州一趟。” 宴会结束后,司瑶与顾知意同乘一辆车,而顾砚初因与王氏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坐了另一辆车。 车内,顾知意冷笑一声,道:“嫂嫂今日好大威风,怕是全京城都要看到我们候府的笑话了。” 司瑶也不伪装,索性将话摊开:“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并非想要与你作对,只是你的一些行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顾知意毫不客气地回敬:“嫂嫂不装了?可真是人前人后两副模样。若是哥哥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你事事袒护呢?” 司瑶心中一阵无奈。她明白,顾知意一直对她有所戒备,甚至敌意。 顾知意斜眼瞥着司瑶道:“我本来还不明白,你为何事事与我作对。今日我想清楚了,你不就是想要顾家掌家权吗?” 司瑶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常:“我要是求钱财何必嫁入顾家,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口口声声为顾家,做的事却都是陷候府于困境的?还是说,其实你……” 司瑶想到什么,故意突然捂着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扫着顾知意。 顾知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怒斥道:“你……放肆,血口喷人!我都是为了候府好。” 司瑶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她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为顾家好?就陷害嫂嫂?为顾家好就吃空顾家账铺,掌权顾家,实际谋私,染黑顾家名声?” 顾知意明显感到慌乱,但她仍然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没做过,你有什么证据?”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开个玩笑,妹妹怎么这么紧张。” 她原本只是听说顾知意有在谋私,想要拿事情试探一下,没想到顾知意却自己乱了阵脚,看来,顾知意的问题不止谋私这么简单。 马车缓缓停下,顾知意像逃一般下了车,匆匆进入院子。 青棠候在马车旁,扶着司瑶下车。司瑶凑近青棠的耳朵,低声吩咐道:“盯紧顾知意,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盯着,特别注意当铺。” 青棠点点头,回应道:“必要时候,需要我出手吗?” “不用,只要跟我说就好,你不要出手,免得打草惊蛇。” 第83章 姨母到访 一大早,整个侯府便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晨光初破,府中上下便已忙碌开来,洒扫除尘,张灯结彩。 司瑶却仿佛置身事外,索性将头深深地埋进锦被之中,呼呼大睡。 “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呢?”守在外间的李嬷嬷,一脸焦急,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赶紧唤着司瑶起床。 “嗯……怎么了嘛?”司瑶终于被唤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中带着几分朦胧与慵懒,还未从梦境中完全抽离。 “今个儿,老夫人娘家的妹妹,也就是你的表姑母要来,你可得小心侍候着,万不能失了礼数。”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屋内。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司瑶一脸疑惑,眸光流转,看向身旁的云杏和东篱。 两人皆是低着头,不敢回话,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与惶恐,显然是忘了提前告知司瑶这件大事。 “你们几个贪玩的丫头,前几日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今个儿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李嬷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快起来梳洗打扮,去拜见表姑母吧。”李嬷嬷边说边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行动起来。 屋内变得手忙脚乱,云杏轻巧地为司瑶梳理着如瀑的长发,手法娴熟。 东篱则在一旁忙碌地为司瑶挑选衣物,动作迅速而有序,司瑶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摆弄。 “这个王家的姨母啊,和咱们夫人年纪相差确实颇大。王老夫人老来得子,对她自然是宠爱有加,王家几位兄长也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呵护备至。因此,她的性子嘛,自然是娇纵了些。你等会见了她,可得小心些,千万别触了她的霉头。”李嬷嬷语重心长嘱咐着司瑶。 “王姨母?她还没嫁出去吗?还是夫家同姓?哎呦,云杏你轻些,扯得我头皮都疼了。” 司瑶因头摆动过大,云杏失手扯了一下她的头发,疼得她皱起了眉头,云杏则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李嬷嬷也责怪瞪了一眼,然后继续说。 “自然是议过亲的,虽说年龄差距有些大,但总归也过了三旬的年纪了。前头,议了两回亲,头一家是位五品官。王家想着官职小些好拿捏,到时候姑爷也会敬着她。结果咱们这个王姑娘啊,死活不让姑爷进房门,硬是把人给拒之门外了。” “啊?”司瑶在京多年,虽听过不少乡下人讨论的笑话,但说什么京城泼妇不愿同房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当时她还觉得那泼妇颇有几分钦佩之意,没想到今日竟要见到真人了。 “这事也成了京城的笑谈呢。那家虽然仗着王家的权势不敢多说什么,但想着纳妾了事也算能传宗接代。结果她又不愿意了,一把火烧了人家的院子。那家人哪肯善罢甘休啊,只好和她和离了。”李嬷嬷接手一边为司瑶梳妆一边低声说道。 “哦,那第二家呢?”司瑶对这个姨母的好奇心愈发浓厚,她从未听说过如此离奇的婚事。 “第二家,哎,更是别提了。那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正要考取功名,也算是王老爷子的门生。没想到这王姑娘嫁过去后,闹得天翻地覆,不是今儿嫌弃吃食不行,就是明儿抱怨床铺不软,总是找各种茬儿。” “那最后为什么不过了?”司瑶心急的问,这事听着和桥头说书的一样。 “不过好在后来她添了个女儿,日子也能凑合着过。但没想到那书生落榜后,心情郁闷,和姑娘吵了一架,结果失足落水,竟然一命呜呼了。他家本来就只剩个半百的老娘,被这变故吓得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哦,那按理说她不应该是寡妇吗?怎么还是姑娘?”司瑶听得懵懵懂懂,这位王姨娘的人生经历,可谓大起大落。 “那王家哪舍得她受苦啊,当即就把姑娘接回家,给了那户人家点钱,遣散了丫头婆子,孩子也由他们养着,改了姓,认了祖,还说要养她一辈子呢。”李嬷嬷讲得绘声绘色,司瑶听得津津有味。 司瑶听完,心中不禁感慨:看来还是得有个好出身,好娘家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渐近,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王氏身旁的丫头福身,不卑不亢说道:“见过大娘子,老夫人来问,可收拾好了?若收拾好了也要去前厅见见人。” “马上,马上。”司瑶回话后,便带着云杏和东篱匆匆赶往前厅。 刚抵达前厅,就见王氏守在门前,不紧不慢品着茶,与顾知意有说有笑,她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夫人。” 司瑶身着一袭青色的锦缎衣袍,搭配着同色的长裙,衣襟上点缀着精致的芙蓉花刺绣,朝云近香鬓发配以步摇头钗,更显端庄。 王氏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上下打量一眼,随后便扭过头去,继续与身旁的顾知意交谈。 司瑶挺直身板,自己起身做主落座,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顾知意那张故作平静的脸庞。 “嫂嫂如今越发将顾家当作自己家了,想几时起就几时起,平日也就罢了,今日来了外人,这不是故意让人家看笑话吗?”顾知意放下茶盏瞥着司瑶就嘲讽道。 “嗯,我的错。”司瑶不咸不淡的回应,懒得和她费口舌。 顾知意气的都要站起来:“你……。” 这时,候府的大门外传来马蹄声,小厮跑来通报:“王老爷他们到门外了。” 顾知意笑着想要去迎接,被王氏拉着不紧不慢走着去,司瑶也只好起身跟着身后。 王氏并未迎上前去,她骨子里的郡主贵女傲气并未消散,虽然在候府过的并不景气,怎么说也不仪仗娘家,对于对于这个二嫁的妹妹,她表面上表示欢迎,但骨子里却充满了瞧不起。 什么入京探望,姐妹情深,不过是为了走动关系,借着自家儿子的光芒罢了。王氏心中暗自思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顾知意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姨娘,心里还是有几分好奇,脚步不由得加紧,被王氏拽了好几次。 第84章 娇气包 第一个下车的是一位夹带威风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简朴,但气度不凡,显然并非凡人。 顾知意的眼底闪过几分敬佩,她上前讨好,极有礼貌地问安道:“侄女见过大伯。” “嗯,几年不见,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记得上次来时,才七八岁呢。” 大哥王胜,身为首当其冲的镇国大将军,心里自然明白顾知意的来头,因此言语间流露出几分不屑。 这时,后面一家子都已经陆续下了车。 与大老爷不同,二老爷王展是个气度翩翩的公子。司瑶听说,他是王家最有出息的一位,不依靠祖家光荫,自己争气考了功名。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家夫人下马,关切地说道:“夫人慢些。” 司瑶打量着这位陌生的二婶婶,尚书嫡女,她身上的珠宝钗环一样不少,骨子里却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二婶婶身旁带着一位乖巧的公子,名叫王池梧,年仅十一二岁。他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眉眼俊朗,令人一见难忘。 大老爷王胜的夫人林氏也随后登场。她虽不及王氏机敏会说话,但一看便知并非易于对付之人。 他们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王安与及冠,在京城风流榜排得上名号,他一进门见过礼后,两眼便紧盯着顾知意不放,更在司瑶身上停留不肯离开。 而女儿王安乐则眉眼极似其母林氏,容貌称不上漂亮,充其量只能是清秀,巴掌小脸上扑扇一对大眼。 最后登场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王姨娘,王雪映。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伸出,王安与立即上前去扶,脸上尽是讨好之色。 那王雪映才不情不愿地掀帘下马,仿佛瞧不上这里一切。 林氏气得伸手拧了一把王胜。自家儿子放着老娘不讨好,天天围着一个二婚的姨娘打转,她怎么能不气呢? “瞧瞧你的好儿子,被那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的,都是你那好妹妹害得。”林氏毫不客气地开口,斜瞪着王雪映,眼中满是厌恶和不满。 “怎么说话呢,小点声。”王胜害怕丢人,急忙制止林氏。然而,林氏却加大了力度拧了他一把,他哎呦一声,不悦地推开了林氏。 这时,马车上的那位女子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扶了扶发髻,一副高傲娇媚的模样,扭动着身子缓缓下了车。她拿着手绢捂着口鼻,娇声娇气地说道:“哎呦,你们候府怎么这么大的灰尘,都没人打扫吗?也不嫌寒酸。” 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挑剔和不满,仿佛对一切都看不上眼。众人听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她的不满更甚。 王雪映却对此毫不在意,她继续扭动着身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所有人都应该迁就她、宠着她。 司瑶静静地打量着王雪映,虽然已年近半百,但她仍穿着一身鲜嫩的粉色衣裳,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与王氏她们同辈的人。 若在大街上相遇,恐怕司瑶也会不由自主地称她一句“妹妹”。 一旁的下人赶紧走上前去,递上擦手的毛巾。然而,王雪映却娇嗔一声:“哎呦,小心些,要是毁了我新染的指甲,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她对着太阳左看右看自己新染的指甲,那指甲红得似血,衬得她的手越发白嫩。王安与像狗腿子一样赶紧上前扶着。 那丫头一时不知所措,原本想献殷勤,没想到这位主子如此难伺候。 而王雪映身旁的小女孩倒是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推倒那丫头,奶声奶气地说道:“你敢这样对我娘,小心我发卖了你。”这句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真是让人恶寒,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雪映对此却毫不在意,她扯过小丫头的手就走,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她扭着腰肢,颇有几分风情地说道:“走吧,如儿,咱们这么高贵,可不跟这种下等人一般见识。要我说啊,姐姐也该管管你府里的下人,毛手毛脚的。得亏今日撞的是我,要是换作其他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王氏僵笑着上前迎接:“妹妹来了,舟车劳顿辛苦了。” 王雪映却毫不领情地回应道:“还说呢,这破车,我早劝哥哥换掉,他就不换。呵,带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林氏气得脸通红,忍不住说道:“你可以走着来,没人非要你坐,再说,你要有钱尽可换,没人说什么。”却被王胜一把拉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雪映更是得意地扭动着身子说道:“嘿,知道嫂嫂小家子气,没想到竟然抠门成这样。我说如今王家不如当年气派了,看来还是管理不善。想当年啊,我出门还可是十七八个丫头搀扶呢,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王氏脸色难看,她既不想得罪妹妹也不想得罪嫂子,只能尴尬地笑着应对。 顾砚初则拉着司瑶走上前来,对着众人行礼道:“见过舅舅,婶婶,姨母。”他的举止得体大方。 王雪映打量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大了?真是越长越俊俏了。” “这位就是新过门的外甥媳妇吧,成亲那日我事忙也没来,这是给你们的礼。”王胜笑呵呵打量司瑶,将手中一个锦盒递过来。 司瑶福身谢礼,王展夫妻也拿来自己贺礼一同递上去。 王氏接过话茬:“走吧,进屋里说话。”于是众人一起进了院内。王氏和王胜走在前头,王展搀扶着自家夫人走在后面,而王雪映则嫌弃地捂着口鼻牵着自家女儿走在最后面。 “嫂嫂啊,不是我说你,”王雪映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要是真过得那么寒酸,好歹开句口啊。咱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至于让你过得如此憋屈吧?” 说着,她还拿帕子擦了擦凳子,随后嫌弃地丢得远远的。 林氏在一旁对着王胜小声怒喝,扭过头去:“我早说不如她来,你偏带,这下好了吧,都不高兴了。” “少说些吧。”王胜哀求着她。 “我这有些今秋新晋的茶,都来尝尝。”王氏招呼着众人,王胜夫妻欣然接受,王展则娴熟的递给妻子,她慢慢品着。 王雪映则不满开口:“什么破茶,看着就混,姐姐,你家就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吗?” 第85章 喝茶 司瑶轻移莲步,手中托着一盏精心泡制的香茗,那茶色碧绿如翡翠,热气袅袅上升,她温婉地笑道:“姨母,秋日里气候干燥,这茶能清心润肺,您不妨尝尝看。”言罢,她将茶盏轻轻递至王雪映面前。 王雪映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千丝万缕,略带嫌弃看上一眼:“哎呀,瞧瞧你这好儿媳,真是善解人意,一进门就知谁才是这府中的真正主人,心思细腻。” 云杏立于一旁,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压怒火,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一份恭敬,接过司瑶手中的另一盏茶。 她轻轻将茶递至王雪映面前。 “我可不随便喝茶的。” 司瑶微微一笑,她轻轻举起手中的茶盏,向在座的众人介绍道:“这茶,乃是远自南疆而来的珍品,每一两都价值连城。母亲今晨特意吩咐人采购,说是专为今日这等重要场合,招待贵客们所备。各位舅舅、婶婶,也请一同品鉴。” 王雪映接过茶盏,并未急于品尝,而是先以鼻尖轻触那袅袅升起的茶香,闭目细品:“嗯,这茶,倒是有些意思,香气清而不妖,浓而不腻,倒是难得。”她缓缓睁开眼。 王雪映轻抿一口茶,满意的笑容在唇边缓缓绽放,她悠然自得地说道:“嗯,这才是我所期待的茶味,好茶自然要有好味道,正如人需得与身份相配,方能显出风骨。若是习惯了劣茶,日后只怕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将就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司瑶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她轻轻地将茶盏送至唇边,正欲品尝,却突然秀眉微蹙,仿佛被什么惊到了一般,“啊”的一声轻呼,随即她急忙将口中的茶水吐出,不慎间,滚烫的茶水瞬间溅湿了她的衣襟,留下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王氏脸色一沉,连忙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冒失,成何体统!”她的目光在司瑶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扫向王雪映。 王雪映却只是轻轻一笑,她故作宽慰道:“哎呀,姐姐,你也别太责怪她了。想是这丫头平日里少有机会品尝这等好茶,乍一喝之下,难免有些不适应,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她的话语中却隐隐透露出对司瑶身份的轻视与不屑。 司瑶低着头,任由茶水顺着衣角滴落,依然往日的温婉与从容。她轻声细语地道歉:“是我不小心,请姨母和母亲见谅。” 司瑶轻叹一声,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向众人请罪道:“实在是抱歉,方才是我疏忽了。这茶,并非我意欲呈上的南疆珍品,而是我近日因夜不能寐,特意准备的安神陈皮茶。不小心拿错了。” 王雪映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刚刚还大肆吹嘘这茶的珍贵与高雅,转眼间却成了笑话一场。 她尴尬至极,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厅堂内回响。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笑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端庄的王氏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收敛笑意,对司瑶吩咐道:“快些去换身干净衣裳吧,免得着凉了。这茶也一并换了,别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王雪映却是不依不饶,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司瑶,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拿这样的东西来羞辱我!” 王氏连忙上前安抚,她知道王雪映的脾气,生怕这场面闹得不可开交。她温言软语地劝道:“妹妹,你误会了。司瑶她绝非有意为之,这只是一个误会罢了。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林氏在一旁瞅准机会,趁机挤兑道:“哟,妹妹刚刚不是还说茶要配人嘛,怎么现在自己倒先挑起刺来了?我看啊,这茶好不好,关键还是看喝茶人的心情和态度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嘲笑,让王雪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司瑶得了王氏的许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云杏与东篱悄然退出了厅堂。 门外,她们三人相视一笑,云杏更是忍俊不禁,低声笑道:“还是娘子你有招,这一手真是给那位好好上了一课。” 司瑶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应,只是将手轻轻浸入一旁的水盆中,清凉的水温瞬间驱散了指尖的余温。 她接过青棠双手捧着的手绢,细致地擦拭着。 “娘子,你让我打听的事有了眉目。”青棠附身在司瑶耳边轻声说。 待一切妥当,她这才转过身,对说道:“哦?说来听听。” 青棠正色道:“是的,娘子。我按照您的吩咐,悄悄地去打听了一番,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她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给司瑶。 司瑶接过信件,开始逐一卸去头上的钗环,随着钗环的逐一落地,她仿佛也在卸下心中的重担。 青棠附身在司瑶耳边,低声细语,将她的发现一一禀报:“那顾知意的行为确实颇为可疑,账目铺子里的种种迹象都不对劲,而且他还一直在变卖田契,这种种行为,都像是在暗中筹备着什么,说不定就是在为跑路做准备。” 司瑶却似乎并未太过在意,她只是轻轻一笑,随手换了一对精致的耳环,那耳环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映衬着她淡然自若的神情。 “哦?是吗?”她轻声回应,“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收拾好东西,司瑶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一切妥帖无误后,她带着云杏缓步走出了房门。 “青棠,你让人继续盯着顾知意,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司瑶边走边吩咐道。 还未踏入门槛,司瑶便清晰地听见了屋内传来的阵阵笑声,那笑声中似乎夹杂着几分刻意与虚伪,与平日里王雪映的刁钻刻薄截然不同。 第86章 纳妾 她心中微微一动,暗自揣测着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能让这位向来挑剔的姨母暂时收敛了锋芒。 “我瞧着,你家几年也没个所出的,确实挺冷清的。” 王雪映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捏着嗓子,对王氏说着这番话。 王氏只是淡淡一笑,回应道:“还行,习惯了。” 王雪映并未就此罢休,她继续劝说道:“这怎么能习惯呢?你们顾家本来就人丁稀少,更何况顾家也就砚初这么一个独子,不如早点讨个妾室回来,也好为顾家开枝散叶啊。” 柳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不屑:“你自己都没能开枝散叶,何苦跑到人家房里来说三道四呢?” 司瑶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对话,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她定了定神,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等待了片刻,待屋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才迈步走了进去。 司瑶迈步踏入屋内,她微微福身,向在座的众人请安,举止间流露出温婉。 她没有过多的寒暄与言语,只是静静地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王雪映见司瑶进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看外甥女你刚刚也在外面听着呢,那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打算?”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我是个不做主的人。”她轻轻开口,声音柔和而坚定,“在顾家,一切事宜自然都是听从夫君的安排与决定。至于纳妾开枝散叶之事,更是夫君与母亲的考量范围,我作为儿媳,只需遵从长辈的意愿,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王雪映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屋内的微妙气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感情自然是极好的。我刚与你婆母商量着,再为砚初娶个妾室进门,好为顾家添丁进口。说到这,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就是我这贴心的小女儿,你觉得如何?” 王雪映便不由分说地扯过自家女儿,将她推到司瑶面前,那小女孩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司瑶。 一屋子的人皆是面色各异,暗自揣测着王雪映的用意。 司瑶打量王雪如,这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还是娃娃模样,头扎双髻,穿着鲜艳衣裙,一双大眼眨巴着。 王氏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如儿未免年纪太小了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显然是对王雪映的提议感到不满。 王雪映却并未将王氏的话放在心上,她自信满满地回应道:“不打紧的,孩子嘛,养几年就长大了。我家如儿生得标致,长大以后定是个大美人,我瞧着正与你家砚初般配那。” 她的话中充满了对自家女儿的骄傲,却丝毫没有顾及到在场其他人的感受。 司瑶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在王雪映母女二人身上流转,心中暗自思量。 她并未立即表态,而是选择保持沉默。 柳氏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哟,真是舍得啊,居然让自家女儿给人做小妾。”她的眼神在王雪映母女间来回扫视,仿佛能看穿一切虚伪与算计。 王雪映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柳妹妹此言差矣,我家如儿哪里是给人做小妾,我们是打算让她做平妻的。在我看来,无论是做妾还是做平妻,只要夫妻恩爱,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家如儿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说着,她转头看向自家小女儿,眼中满是宠溺与期待:“如儿,快来给你这位未来的婆母敬茶,记得要恭敬有礼哦。” 小女娃被母亲这么一推,有些踉跄地走到王氏面前,她抬头看了一眼王氏,又迅速低下了头,双手颤抖着端起茶盏,声音细若蚊蚋:“姨母……请喝茶。” 她本就不愿再纳妾室,更别提还是王雪映的女儿,但她作为主母,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茶盏放在桌上。 柳氏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中对王雪映的不满更甚。 自从王雪映回入王家以来,她的种种行径就让她这个做妹妹的看不惯。 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不是今儿缺人就是明儿缺钱,缺的这些都是柳氏自家嫁妆贴补。 还总是张罗着给自家哥哥纳妾,而且专挑那些跋扈难缠的女子,搞得王家鸡犬不宁。 想到这里,柳氏忍不住又插话道:“妹妹啊,你这心思可真是深似海啊。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王氏的脸色愈发僵硬。 顾砚初站了出来,他语气平和却坚定:“姨母费心了,但我与司瑶刚成亲没几日,目前并不着急纳妾之事。” 王雪映脸色微变,但她很快便恢复了笑容,试图用更加合理的理由来说服他们:“砚初啊,你可别小看了这纳妾之事。在咱们这样的达官贵人家里,有几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若是你家一个妾室都没有,只怕会被外人笑话的。” 柳氏冷笑一声,继续讥讽道:“王姐姐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记得你第一段婚姻就是因为纳妾才和离的吧?怎么到了这里,说法就突然变了呢?难道说,人家可以纳妾,你家就不能?还是说,你觉得你原先嫁的头家公子不够格纳妾?” 她的话语犀利而直接,让王雪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司瑶在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她不得不承认,柳氏的话虽然刻薄,但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王雪映的虚伪。 王雪映之所以如此热衷于为顾砚初纳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顾家的面子,更有着她自己的私心。 她看着候府逐渐得势,担心自己在王家的又不受待见,于是便想着把女儿送出去联姻,也算能有个好归宿,也能为自己傍身。 送到姐姐家里,既方便她随时掌控情况,又能借助顾家的势力为女儿铺路,同时也可方便回门,她知道王氏为人也不会为难自家女儿,必然拿捏一家死死的。 这一手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妙绝伦啊! 第87章 一团乱 “我家如儿,怎能与那些秦楼楚馆的普通妾室相提并论?她自幼便是在蜜罐里泡大的,知书达礼,温婉贤淑,那些外面的野丫头,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再者说,娶平妻与纳妾,那可是天壤之别。娶妻乃是为了分担家事,又无需去抚养别人的孩子,少了许多繁琐之事,岂不美哉?对不对啊,外甥媳妇?” 言及此处,王雪映的眼神中满是骄傲。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姨母言之有理,原本我还心中惴惴,想着我这从乡下来的,对于算账管家之事一窍不通,不能为顾家分忧解难,心中颇为自责。如今这妹妹要来,正好能帮衬知意妹妹一同管家,分担母亲的一些劳心之事,我也算能稍感宽慰了。” 说着,她轻轻抚了抚衣襟。 王雪映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微微一蹙:“你家竟是二姑娘管家?这……” 她的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神在司瑶与顾知意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啊,我家知意妹妹,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处事也是井井有条,这管家之事,皆是由她一手打理,井井有序,无不妥帖。” 司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回应。 妹妹没出门就给了管家权,放谁家来说都是罕见。 王雪映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知意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中多了几分忧虑:“这可不成,若是小姑权利过大,新媳妇怕是要受不少委屈。不行,不行,我家如儿绝不能受此等委屈。” 柳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的光芒:“哎呦,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打量起人家的事了?人家都还没应允呢,你倒是不客气得很。”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王雪映听了,手中的扇子摇得飞快,心中的不满无处发泄:“大嫂嫂这话说的,先前我求了多少回,让你为如儿说门亲事,你那都没信儿,要不我能自己动嘴说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急切,对柳氏的推脱感到不满。 柳氏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如儿才多大,人家都是及笄之后才说亲事,这还早着呢,我怎么去说?说出去人家不说王家女儿急着嫁,我可丢不起这人,到时再连累其他姑娘。”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对王雪映的急切感到不解,没及笄就要说亲,上赶掉自己身价,到时候满京城都要笑话自家,更何况她还有自家女儿需要考量。 王安乐感觉不适,走到柳氏面前扶着她的手。 王雪映听了,更是焦急万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大点不就晚了,好姻缘就得早早的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焦灼,对柳氏的保守态度感到不满,生怕自家女儿姻缘被耽误。 柳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洞悉:“得了吧,你以为谁看不透你那点心思?不就是打量着将姑娘送到好人家,也不看人家岁数,就上赶着凑。这姻缘之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王雪映被气得脸色铁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直指柳氏的鼻尖,声音中带着愤怒与不甘:“呸,大嫂嫂当初嫁入王家,不也是看重了我王家的钱财?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你害不害臊啊!” 旁边的王展显然被吓到了,他连忙上前,想要抚慰自家娘子,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是焦急地站在一旁。 王安与也连忙站起来,扶着王雪映为她扇着扇子,声音中带着几分劝慰:“姑母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柳氏也不甘示弱,她想要站起来与王雪映对峙,却被王胜扯着衣袖,无法动弹。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满:“你个小犊子,胳膊肘往外拐,你亲娘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还去劝别人?你真是让我失望!” 王安与被骂得缩了缩头,躲在王雪映身后,想要寻求一丝庇护 。然而,王雪映却只是甩了甩袖子,将他扯开。 “好了好了,别争吵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便饭,消消气。”王氏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王雪映却并未领情,她依旧气愤难平:“吃什么吃啊,我今天就要姐姐给个准话,你说我家如儿,能不能嫁入你家顾家?” 司瑶也站了起来,她行礼缓缓说道:“姨母,我看这事急不得。妹妹这么好的资质,往后定有不少达官贵人争着要。我家夫君也只是一个俗人,官场不得势,家里又顾不得,现在娶进来,那岂不是委屈了妹妹吗?” 王雪映听了司瑶的话,也算冷静了些。她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中盘算着利弊。确实,到时候能嫁个达官贵人,也比嫁到顾家划算。就算到时候嫁不了,再打算顾家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王雪映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扯起司瑶的手,亲切地说道:“还是外甥媳妇懂事,比某些人懂规矩。” 她的话锋一转,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听说外甥媳妇与沈家那位交好,不知道能不能搭个线,让如儿与那小公爷也见见面啊?” 沈家小公爷满京城等着嫁,沈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和善,好相处,要是能搭上这个线也算不愁。 司瑶听了,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王雪映可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怎么就不撒手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就在这时,顾砚初适时地出来解围:“先吃饭吧,姨母,等吃完饭再商量。这大家都饿着肚子呢,路上奔波也累了。” 王雪映听了,脸色虽然依旧有些难看,但也算松了口。她松散地摇着扇子,勉强地说道:“行吧,行吧,那就先吃饭。” 众人送了一口气,王氏吩咐传饭。 几人出去,一群丫头小厮忙着布置,杏花树下摆好一桌。 第88章 回绝 饭桌上,气氛仍然有些不对付。柳氏与王雪映之间隔着王展夫妻,也算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雪映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她并没有放弃对顾家的盘算。 王安与一直忙着想要给王雪映夹菜,好几次都被柳氏用眼神或动作挡了回去。他显得有些尴尬,但又不敢违抗柳氏的意愿,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王雪映将目光投向了顾砚初,她依然不死心地问道:“砚初啊,听说你在圣上那边也得势,安排个职位也不成问题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显然希望从顾砚初这里捞到一些好处。 顾砚初听了,心中有些无奈。他为了面子,也只好开口回应:“我也刚入朝不久,先前顾家也一直没人在朝中任职。姨母想要安排什么职位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并不想轻易答应王雪映的要求。 “就是个小官而已,你如今好了,也要帮衬一下这些不成器的兄弟们啊。你看安与这个呆头呆脑的,你能不能帮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呢?” 王雪映笑着看向王安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王安与激动地想要夹菜回敬,却冷不防被柳氏直接上手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顾砚初不解地看向王雪映,说道:“先前弟弟不是已经有过任职了吗?怎么还要再求砚初?” 王雪映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说道:“哎呀,要不怎么能说不成器呢?他之前犯了点事,被革了职。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才要你开口求你帮忙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轻视,对顾砚初的能力并不看好,但又不想放过这个向顾砚初求取好处的机会。 司瑶笑了,这可是她头一次见到如此奇葩的亲戚。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王家的亲戚可真是个“宝藏”,让人哭笑不得。 柳氏则低头不语,只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仿佛想要借此掩饰心中的尴尬与无奈。她对于王雪映的无理要求和王安与的不成器行为,都感到十分不满,但却又无法直接发作。 司瑶之前曾派人打听过王安与的事情,她知道这王安与犯的事可不算小。 先是放印子钱,逼人还不起,走投无路,导致那人悬梁自尽。 接着又看上人家貌美年轻的老婆,直接绑回家中。 那女子的夫家不肯来闹事,他又失手将人剩下弟弟打死,那孩子又是人家剩唯一男丁,最后,老两口和那女子无奈之下只能哭到公堂上告状。 王家为了压下这件事,可是先后跑了好几趟,赔了不少银钱才算了事。 柳氏想到这里,自然脸上无光,也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顾砚初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看向王雪映与柳氏,只见她们面上白一阵红一阵,显然有些难以启齿。 柳氏只能红着脸,敷衍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安与看上了个女子,想要纳进门来。谁知那女子已经有夫家了,他们来王家闹事,安与一时冲动就打了人。” 司瑶也笑,这人可真会混浑水。 顾砚初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打人而已,不应该会导致革职这么严重的后果啊。他到底打得有多重呢?” 他也早有耳闻这个弟弟作为,明白事情不可能说的那么轻,谁家都有个打闹,对于达官来说这点事不算什么,看来是重事。 柳氏正喝着粥,被顾砚初的话一噎,开始咳嗽起来,她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王安与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难当。 王雪映只好开口解释道:“其实,事情有点严重。安与一时冲动,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尴尬,扭扭捏捏不肯说实话。 顾知意惊呼出声:“啊,那可是人命官司啊!姨母,你这不是害哥哥吗?” 王氏连忙拉着顾知意,让她别再说了。依照王雪映那种小性子,惹上她也没好事。 王雪映听了顾知意的话,憋气不已。她放下筷子,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什么叫我害你们,如果不想帮就直说。” 她还装着自己受委屈,一副要哭模样。 王氏连忙拉着王雪映好言相劝:“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顾砚初听了王雪映的话,立即开口道:“这事确实有些难办,不过我会尽力帮忙的。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再问问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司瑶和顾砚初都感到十分头疼,这顿饭吃得他们一个头两个大。等到饭桌散了之后,两人找借口匆忙逃到东华院,不想在看到王雪映一眼。 司瑶一屁股坐在塌前,叹了口气:“这一天天,怎么这么多事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 云杏有眼力见的给她奉上茶,司瑶接过一口咕咚入肚。 顾砚初蹲下身来为她捶腿,试图缓解她的疲劳。 他笑着问道:“娘子这是嫁给我后悔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温柔,想要逗司瑶开心。 司瑶撇过头去,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赌气地哼了一声。 “在你家这几日抵得上我半辈子的见识了,这果然啊活得久,就差鬼没见过了。” 她话一落,满屋子哈哈大笑。 云杏和东篱笑作一团,两人互相扶着。 顾砚初对着外头佯装大吼:“来人啊,把那些姨母、婶婶、舅舅的,都给我打出去!谁要是气我家娘子,统统给我打出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夸张与戏谑,故意逗司瑶开心。 司瑶一听这话,立刻被逗乐了。她伸手轻轻打了顾砚初一下。 “娘子不气啦?”顾砚初厚脸皮凑到司瑶面前。 司瑶笑着说道:“你呀,好了,好了,还是先说怎么处理你这个姨母吧。”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与温柔,显然已经被顾砚初的幽感染。 第89章 装病 顾砚初索性躺在那雕花梨木榻上,一动不动,眉头微蹙,似乎真的被头疼所扰。“哎,我也头疼啊。” 他轻声叹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屋内烛光摇曳,映得他脸色略显苍白,却他忽然眼前一亮,坐起身来,对着正在整理书卷的司瑶笑道:“不如咱俩溜出去,我带你去半月楼快活一番,如何?” 司瑶手中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顾砚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母亲还在前堂那,你这样不规矩,若是被发现,恐怕又要惹她生气了。”她轻声说道。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摇了摇头道:“守什么规矩啊还,都到这时候了,我觉得我那姨母就跟那瘟疫一样,沾上了就脱身不得,烦人得很。” 他说着,还故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引得屋内众人一阵轻笑。 司瑶也不由得被逗乐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行吧,那母亲那边怎么交代?” 她说着,也跟着穿鞋整理衣服,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 “就说我还有些事,去了沈公爷府内,顺便带上了你。” 顾砚初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推着司瑶向门外走去,脸上洋溢着兴奋神色。 “这能行吗?到时候会让人说我们不懂事的。” 司瑶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转身走了回来,试图推脱。 东篱急忙上前,轻声禀报:“娘子,侯爷,老夫人那边来人催来了,说是王姨母那边催着那,要侯爷娘子去见客。。” 司瑶心中更是慌乱,将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面。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跟她说,有人落水了,病得起不来,大娘子在旁边照料着呢。” 前堂内,气氛凝重。东篱站在众人面前,犹豫着开口:“侯爷落水了,病的起不来,大娘子在旁边照料着呢。” 王氏一口凉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担忧。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砚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落水生病”,她咳嗽着,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柳氏连忙上前帮着王氏拍打背脊,关切地说道:“哎呦,妹妹你也别心急,不妨我们一同去看看砚初,也好放心。” 王氏摆手,她心里可太清楚顾砚初和司瑶这两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这所谓的“落水”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没事没事,歇几日就好了。” 她瞥了一眼东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王雪映更是急得团团转,摇着扇子忽的站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啊,严重不严重啊,请郎中没啊?” 东篱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请了,还在路上呢。” 王氏拉着王雪映坐下,安慰道:“妹妹你别急,现在砚初身体好多了,落个水不打紧的。你别听风就是雨,他们年轻人爱闹,我们也是知道的。” 王雪映却不死心,在屋里打转,焦急地说道:“你不急,我安与急啊!这档子事整的,哎呀,姐姐你别坐着了,你亲儿子,你上上心,一块去看看吧!”她说着,就要拉着王氏起身。 王氏无奈,只好被王雪映拉着,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两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会闹腾了。 柳氏看出个中端倪,一屁股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人家别急,你倒是急上了,真是比亲娘还亲呢。” 王雪映又要吵起来,却被王胜及时拉着,不让她继续发作。 “也别吵了,我看,不如让我们二人去查看吧。”王展夫妻唯诺了半天,终于开口提议道。他们知道,这一屋子人都要去了,吵嚷得很,若是王氏去看,丢下一屋客人也不好看;只让王雪映去,那闹得更厉害。 王胜立马附和:“对,对,让阿展去,他还学过一些医术呢,说不定能帮上忙。” 柳氏也跟着点头,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王氏定了定神,也只好这样决定。她知道,这个二弟弟王展是个闷葫芦,最听的就是二弟媳的话,两人都是老实人,看出个所以然也不会张扬出去。这样既能避免尴尬,又能让事情得到妥善处理。 王展夫妻拜别了王氏和王雪映,便跟着云杏急匆匆地赶往东华院。 那边东华院里,顾砚初和司瑶正腻歪在一起,你侬我侬。司瑶坐在贵妃榻前,悠闲地吃着葡萄,而顾砚初则在一旁为她捶背捏肩,伺候得十分周到。 云杏急冲冲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怎么了?二老爷……他。” “他咋了?”司瑶随手将一颗葡萄填进嘴里,好奇地问道。 “他来了。”云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两人慌忙起身,开始收拾起来。司瑶赶紧躺到床上,而顾砚初则拿起旁边的糖水,假装是在照顾病中的司瑶。 “反了,反了。”云杏急得一直蹦词,连说带比划指挥。 “什么反了,走反了?”司瑶调整了几次位置,也不懂云杏说的“反了”是什么意思。 云杏急得直摆手:“不是,是你们反了,应该是侯爷在床上躺着,娘子你在旁边伺候。” 两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 “刚刚东篱是说侯爷病了,娘子在伺候。”云杏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交换了位置,顾砚初躺到了床上,而司瑶则坐在一旁,假装在伺候他。 那边,东篱为了给两人争取时间,故意带着王展他们绕路走。 “东……东篱对吧,你们候府好像有些大啊,这里我们刚刚是不是走过来过?”王展的妻子疑惑地问道。 东篱尴尬地笑着:“是啊,修得大了些,有些地方修得也差不多,容易让人迷路,哈哈哈。” 他说着,加快了一些脚步,只好把王展他们带到东华院,心里祈祷顾砚初和司瑶有时间准备。 还没到院内,就看见云杏鬼鬼祟祟身影,对着自己比划一个竖起大拇指动作。 东篱知道事情办妥了,带着夫妻两人直接推开了东华院的门。 第90章 隐瞒实情 两夫妻直接惊呆了,他们刚刚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七八遍,没想到原来开个门就能直接到达东华院。他们心中暗自嘀咕,这侯府的设计真是太奇怪了。 还没走到屋内,就看见满院中浓烟滚滚,几个小丫头正忙着烧药。 王展的夫人贺氏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咳出来了。王展忙着给她捂口鼻,生怕她喘不过气来。 “你们……咳咳,煎药的方法不太对吧?怎么这么大的烟?” 贺氏喘着气问道,她实在受不了这浓烟的刺激。 几个小丫头却还拿着扇子扇那烟,似乎想让烟再大点。 这让贺氏和王展更加不解,他们心想,这侯府的人真是奇怪,连煎药的方法都这么与众不同。 “我们咳咳,这柴受潮了,所以烟大了点。” 云杏赶忙挡着王展夫妇的视线,解释道。其实这是司瑶刚刚吩咐的,将声势弄大些,也好糊弄过去。 没想到这几个小丫头太实诚了,竟然真的把烟弄得这么大,云杏还在心里嘀咕,这几个丫头真是太不会变通了。 她领着王展夫妇进屋,只见司瑶颤巍巍地端着糖水,一勺一勺地喂着床上的顾砚初。 “夫君,你可要早些好起来,咱们家可不能呜呜,没有你啊。” 司瑶红着眼眶哽咽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伤。 床上的顾砚初唇色煞白,连连咳嗽,仿佛真的病得很重。他一拿开手绢,竟然还有些血迹。 吓得王展夫妇连连后退,他们没想到顾砚初的病情竟然如此严重。东篱在一旁不禁吐槽:“这演得有点过了吧。” 司瑶却像戏瘾爆发一样,继续她的表演:“啊,夫君~你,你,这可咋办啊。”她别过头去,开始抹泪,好像真的为顾砚初的病情而悲痛欲绝。 顾砚初也配合着继续虚弱地回应:“我……没事。”他随后咳嗽得更激烈了。 云杏和东篱都不敢看王展夫妇的反应,他们担心两人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当他们偷偷瞥向王展夫妇时,却发现两人双眼微红,互相拉着手。 王展缓缓说道:“哎,这真是苦命啊。我不敢想象,要是我的夫人以后也这样,我要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贺氏忙着安抚王展。 司瑶躲在旁边偷笑,心想这二人也太好骗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的演技所蒙混过关。 王展走到床前,关切地说道:“我也学过一些医术,让我为砚初把把脉吧,这样也能更放心一些。” 司瑶连忙挡在前面,阻止道:“不……不用,刚刚郎中已经看过了,说没事。”她不想让王展把脉,怕露出破绽。 王展却有些疑惑:“可是刚刚那个小丫头说郎中还在路上,怎么已经看完了吗?我们走了这么久,应该还没到吧?” 司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对,刚刚看完,郎中开了药方,现在还在煎药呢。”她说着,指了指院子里正在烧药的小丫头们。 想到刚才煎药几个丫头,王展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病状我看着不轻啊。要不还是让我把把脉吧,这样也能更准确地了解砚初的病情。” 他说着,就要上前为顾砚初把脉。 司瑶心中暗自焦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王展。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阻拦:“真的不用了,郎中已经看过了,说没事。你们就放心吧。” “你们这药还放汤圆?什么病啊?”王展不解指着司瑶汤药碗里几个漂浮的白色丸子。 司瑶哈哈笑着打掩护:“这……这是侯爷饿了,说想吃点东西。”说着就给顾砚初赛嘴里两个大汤圆。 回过头差点哭了,拿错碗了,拿成汤圆了。 “哦,原来如此,那这是什么病状郎中说了吗?”王展还在追问。 “很轻的,就是风寒……对,风寒。”司瑶连忙解释道,让王展相信顾砚初的病情并不严重。 王展却并不放心:“风寒会咳血?这太严重了。我还是为他把把脉吧,这样也能更准确地了解他的病情。”他说着,就要上前为顾砚初把脉。 司瑶挡着不放开,急切地说道:“真没事,郎中已经看过了,说需要静休。不如我们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她说着,还想拉着王展和贺氏出去。 贺氏也上前劝说道:“也对,还是听郎中的吧。我们出去,别打扰砚初休息了。” 王展仍然不安心:“我这有些安神香囊,留给你。希望能对砚初的病情有所帮助。”他说着,就要将香囊递给司瑶。 司瑶激动地接过手,就想拉着两人出去。王展却一个跨身走到顾砚初面前,开始为他把脉:“这脉象平稳,不像是风寒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司瑶一拍脑门,急中生智地解释道:“刚刚郎中说了,是呛水了,有些像风寒。反正已经开了药,你们就放心吧。” “哦,你们把那药拿来我看看,我感觉这病情有些不靠谱。”王展想要亲自看看那药是否靠谱。 司瑶连忙解释道:“靠谱靠谱,这来的都是宫内御医,侯爷的病都是他一直看着的。你就放心吧。” 听到这话,王展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好松手。 顾砚初和司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终于蒙混过关了。 吱呀一声,云杏进来对着众人行礼,不安对司瑶使眼色,司瑶疑惑不解,她只好附耳在司瑶耳边小声说道:“郎中来了。” 司瑶瞪大双眼,背过身小声问道:“谁让你们请的?”她有些焦急,担心这郎中会来揭穿他们,这戏不就白做了。 云杏也小声回答道:“不是刚刚娘子你让我说的吗?说做戏做全套,所以我就请了郎中来。”她有些无辜地看着司瑶。 “先请到偏房,等会再说,给些钱打发了行,就说病好了。” 那边王展也回过头:“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烦请二位替我夫妻两回母亲一声,我们不能到堂前尽孝了。”说着司瑶别过头,装作抹泪。 “这好说好说。”两人应着,走出门看见正和郎中推搡的云杏。 第91章 差点露馅 “刚刚不是还说有病缠身,虚弱不堪,怎么这会子又口口声声说没事了?”老郎中眯缝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那花白如雪的胡子,眉头微蹙,似乎对这话颇感意外。 云杏心中一紧,却强自镇定,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您就别多问了,这钱您收着,还是先请回吧。”说罢,她快手快脚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细碎花纹的荷包,递到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那双阅尽人间疾苦的眼睛里满是坚持:“这可使不得,病若未看,钱岂能收?还是让我再去瞧瞧吧,心里才踏实。” 云杏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真没事了,已经大好了,您无需挂心。”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因紧张而泛白,眼神闪烁不定。 “哪有人病得如此之重,却又好转得如此之快的啊。”老郎中喃喃自语,心中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那东华院,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他知道,顾砚初自小便是由他一手照料,早已视如己出。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几片落叶,也吹动了站在不远处的王展的衣襟。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迈步上前,目光落在云杏身上,轻声问道:“这是何故?” 云杏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偏僻之处竟还有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回……回二老爷,这是……这是新请来的郎中,因先前已经请人看过,所以便不再需要了。” 她的眼神四处游离,不敢与王展直视,双手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显露出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王展眉头微皱,目光在老郎中与云杏之间来回逡巡。 “哦。”王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未从云杏身上移动。 云杏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反应够快,否则这场面还真不知如何收拾。她轻轻吐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那老郎中一听云杏的话,心中却更是不悦。他乃是宫内御医,多年来一直为顾砚初诊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更何况,若真已请了别的郎中,又何需再将他请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难堪吗? “请的哪个郎中?”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显然对这事感到难以接受。 云杏心中不禁暗叫不好,怎么一不小心就惹了这个老顽童呢?她连忙上前,试图平复老郎中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讨好的笑意:“没谁,就是个江湖郎中,不值一提。反正顾公子也没大碍,歇息歇息就能好。” “什么?”老郎中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目圆睁,仿佛要将云杏看个穿透,“请我过来不让看病,反而请个江湖郎中来?这人还拿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他也不等云杏再解释,便径直朝东华院走去,决心要亲眼看看顾砚初的病情究竟如何。 云杏连忙伸手去拦,两人一时间拉拉扯扯,颇有些狼狈不堪。她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太过强硬,生怕得罪了这位老郎中。 就在这时,王展开口了,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好了,我看这位老先生气度不凡,想必也不是常人。不如就让他也看一遍,这样大家也都放心。” 那郎中脸色稍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还是你小子识货。” 王展陪着笑,并未应答,只是转身。 云杏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夫人娘家的哥哥,二老爷。” 老郎中一听,连忙拱手行礼:“失敬失敬,原来是王府的二老爷。我先去看病,随后再和您详谈。” 王展无奈,只好跟着老郎中一起去看看。他本就是受人之托来看望顾砚初,如今既然老郎中坚持要看病,他自然也要跟去,以免落下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那郎中走得飞快,仿佛脚底生风,直入东华院,王展和云杏紧随其后。 一进屋,推开门,眼前的情景让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司瑶悠闲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甚是享受。 旁边,东篱正小心翼翼地喂着她葡萄,而顾砚初则半坐在榻前,为她捶背捏肩,动作轻柔而熟练。 云杏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扑了上去,焦急地喊道:“侯爷,你怎么能下床呢?医生不是说你需要静养吗?” 顾砚初和司瑶连忙紧急换了位置,司瑶迅速翻滚下床,而顾砚初则爬上了床榻,两人动作有些狼狈,却也勉强掩饰了过去。 顾砚初装作咳嗽的模样,试图让气氛显得自然一些。 司瑶则接过汤碗,轻声说道:“侯爷,都说了我没事的,你何必如此担心呢?” 那郎中快步走来,眉头紧锁,显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意外。 他伸出手,打算为顾砚初摸脉:“让我为侯爷摸下脉,看看病情如何。” 顾砚初试图躲开,却被郎中死死拽住,无法挣脱。 郎中仔细摸了摸脉,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脉象平和啊,不像有事的样子。” 一屋人面面相觑,司瑶连忙开口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先前那位郎中就说了,侯爷无事,只是需要静养而已。” 顾砚初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我真的无事。” 夫妻俩打着哈哈,半推半就地将众人往外推。郎中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砚初死死捂着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几人被推出了房间。入了正厅的王展,被一群人围着询问情况。 王展只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几分无奈。 “没……没救了?”王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苍白,身形一晃,差点晕倒过去。 王雪映连忙扶住王氏,眼中满是担忧与困惑:“什么意思啊?砚初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王展无辜地耸了耸肩,笑道:“没事了,我是说砚初已经没事了。” 这话一出,一屋人皆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与担忧瞬间消散。王氏也缓缓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仿佛是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晕倒过去。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王展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真的没事了,砚初已经大好,你们就放心吧。” 那边东华院也彻底松气,长了记性将门反锁,让东篱在院门口看着。 第92章 噩梦 入夜后,天气渐渐转凉,秋风带着几分寒意,悄悄溜进屋内。 司瑶躺在床上,脸上涔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双唇微微颤抖,正沉浸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梦境之中。 顾砚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帕子,一遍遍地为她擦拭着汗水,眼神中满是心疼。 在司瑶的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正洗衣的侍女紧赶着收拾刚晒透的衣裙,仿佛生怕被即将到来的秋雨打湿。 司瑶也不由自主地端起一旁的木盆,上前帮忙。那小丫头见到司瑶,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这秋雨实在恼人,新晾的衣衫,怕是又要重洗了。” 司瑶看着眼前的丫头,觉得有些眼生,便开口问道:“这浣衣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 小丫头一边忙着收衣裳,一边慌乱地答道:“你不知,今日掖庭又来了新人,其他人都赶着去瞧热闹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司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立储之争,自家无后嗣入朝袭爵撑腰,父亲曾是先皇心腹,却因此遭新皇忌惮,全族株连。族中男子被全数绞杀,女眷则被罚没掖庭。 而她,因模样清秀,被送入宫中做了宫女。 “听闻是于阁老的家眷,就是那位京都有名的中书侍郎于适,于大人。”小丫头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满眼笑意地答道。 司瑶端着木盆的手紧了紧,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她忙把收好的衣物交到小丫头手里,随后像飞一般地跑回掖庭。 刚踏入房门,气息还未稳定,她便端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几口茶水,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坐在房中的司母见女儿这般急促,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安。 她忙上前安抚道:“瑶儿,怎得今日这般急促,是遇到了什么事?” 司瑶回过头,眼中满是化不去的哀惜。她哽咽着说道:“母亲,老师他……他。”说道此处,她再也忍不住,泪珠如同断弦的玉珠,尽数滴落在茶碗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司母心中一紧,猜到了几分。 她似被惊骇到,身子不禁退后一步,扶住茶桌,缓了缓心情又说道:“恐是我们连累了他,你可恨我?若不是我执意留着你,恐怕你也能同安儿一般留在沈家,虽不说荣华,却也比现在强上百倍。” 司瑶紧捏着手中的茶碗,心中涌起一股不平之气。 她仿佛想要将茶碗捏碎,以平复内心的愤怒和悲伤。“母亲说的哪里话,生在司家是我的福分。我只恨自己不能护住司家,让老师和家族遭受如此劫难!” 正当司母要倒茶给女儿时,她的手顿了顿。 她看着女儿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我的好儿,是司家对不住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本不该属于你的痛苦。” 话音未落,门忽被踹开。几名内侍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擒住了他们母子二人。 司瑶和司母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奈。 “中官这是何意?”司瑶不甘心地仰头质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领首的内侍冷笑一声,似乎对司瑶的质问感到意外。“陛下密令,谢家勾结外邦,全部处死。” 司瑶心中一震。她想要张口辩驳,却被那内侍用手掐住了下巴,逼迫她张嘴。 她还未及反应,就被强行按头灌下了毒酒。脖子一紧,四周的人已经拉上了白绫,想要将她绞死。 “瑶儿……”司瑶的意识开始模糊,迷糊中她只看见司母在其面前吐血倒地,那一幕如同噩梦般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母亲,母亲……”司瑶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只看见了一片漆黑。她猛地坐起,心跳如雷,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娘子可是做噩梦了?”听到声音的云杏点着烛台,急步赶来。她扶起司瑶,温柔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眼中满是担忧。 司瑶见到星点烛火,急忙抓住云杏的手,仿佛要确认这一切的真实。“谁?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未从噩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顾砚初接过烛火,照亮了些,司瑶有些定神。 “夫人醒醒,是我。”顾砚初轻声答道,他的声音温,司瑶有些清醒,裹着被子不再说话。 司瑶静下心来,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恐惧与不安全部排出体外。她紧紧握住顾砚初的手,手心都是汗。 顾砚初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轻轻地抱着司瑶,司瑶也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都没事了。”顾砚初拍着司瑶。 云杏识趣地退了下去,夜晚轻柔,月光如水,司瑶在顾砚初的怀抱中渐渐入睡,一夜好梦。 清晨,司瑶跟着顾知意来到了正厅。 还没到门前,她就看到了王雪映和王氏手拉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给母亲请安。”司瑶和顾知意齐声道。 王氏抬起头看向两人,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知意,你来的正好。我和你姨母正商议给你说门亲事呢,那国公府的儿子……” 顾知意却微微皱了皱眉,他对这门亲事并不感兴趣。 她看了一眼司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轻声说道:“母亲,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还未曾考虑过此事,况且……” 顾知意的眼光在王雪映身上扫过,捕捉到了她那颇有得意的神情。她心中一沉,猜出了几分真相,王雪映显然还没有放弃给自家女儿铺路的打算,而第一步就是要将她挪出顾家,以便为自家女儿腾出位置。 顾知意心头一紧,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动地接受安排。直接跪下,声音坚定地说道:“母亲恕罪,女儿不想嫁人。” 这一举动惊到了王氏。她站起身,准备搀扶顾知意起来,却被顾知意制止并推脱开。 王氏只得轻扶顾知意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知意,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你不想嫁人,那就留在家里几年好了。好好的,怎么就行此大礼呢?” 第93章 说亲 母亲,时至今日,兄长虽已迎娶嫂嫂入门,然其身躯依旧羸弱,仿佛风中残烛,而嫂嫂亦是柔弱之人,难以独当一面,操持家中琐碎。我若在此刻弃家而去,身披红妆,置母亲于孤苦无依之境,独自承担家内重负,岂非大大的不孝之举?” 顾知意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面上却挂着一副委屈至极的神色,即将溢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司瑶初时还频频点头,对她的言辞颇为赞同,但待听到那“嫁人”与“不孝”二字相连,不禁心头火起,险些按捺不住,想要跳脚斥责。 “哎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小姑娘家的婚事,怎能与孝与不孝这等大事相提并论?” 王雪映连忙上前,将顾知意轻轻扶起,目光上下打量,眼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挑剔。 “瞧瞧,这身段儿,这模样儿,皆是上等之选,若非与我那如儿相比略逊一筹,其余皆是无可挑剔。这样的品貌,若是放出风声去,只怕门槛儿都要被那些公子哥儿给踏破了。”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坚持,“还是再留家中几年吧,孩子还小,不急于一时。” 王雪映却仿佛未听见一般,依旧扶着王氏,带有几分嫌弃,“姐姐啊,你可是有所不知,这世间的好姻缘,皆需趁早定下,否则待到你回过神来,好的都被别人挑光了。你家这丫头,本就不占什么优势,若是再耽搁个几年,啧啧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顾知意心中憋着一股怒气,这王雪映虽名为姨母,实则与她并无多少血缘之亲,如今却在这里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让她心中大为不满。 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目光中带着几分怒意,直视着王雪映,“姨母若是觉得这门亲事真的好,何不将自己的亲闺女嫁过去,反而跑到我家来,说这些风凉话?” 此言一出,王雪映的脸色微微一变,直接重重放下手中茶盏,瞪着顾知意。 “真是没规矩的丫头,毕竟不是亲生教养的,竟敢跑到这里来对我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这是谁家。” 王雪映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脸色铁青,怒意横生。 “哎呀,妹妹啊,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发这么大的火呢?可别吓着她了。” 林氏眼见形势不妙,连忙上前拉住王雪映的手,柔声细语地劝慰道。 司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位舅母最擅长见风使舵,拉拢人心,于是便顺水推舟,做了个好人情。 她明白林氏这是在拉拢王氏和顾知意,于是便开口说道,林氏接着说:“知意啊,你可别生你姨母的气。她啊,就是这副脾气,习惯了就好。要我说啊,这嫁人不嫁人,终究还是姑娘家自己的意愿。哪能逼人出嫁呢?” 这一句话,既偏向了顾知意,又为刚刚的小小忤逆开了个解,她自己则像是个局外人,全身而退。 “嫂嫂,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看她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不是亲姨母才敢这样跟我说话。若是在王家,这样的小辈我早就拉出去好好教训一顿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哪里懂得我们王家的规矩!” 王雪映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王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有力:“妹妹,你说话莫要太过分!知意是顾家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不是什么外人!” 王胜也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立即站出来维护王氏:“妹妹啊,不是我说你,我早前就提出过,找族内的侄儿记在大哥名下,这样大家都好!你看看如今你家,病的病,没的没,还得靠一个外面的小丫头来管家。这脾气,跟我那妹夫简直是一个样!” 他说完,还不忘冷眼扫向顾知意,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虽然顾家在权势上比不上王家,但好歹也是有个爵位傍身的。 王胜一家早就对顾家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原本看着顾砚初病弱,便提出了将族内不得势的侄子过继改姓的计策,这样既能巩固王家在顾家的地位,又能依靠顾家的权势来为自己做事。 这一提议却被王氏再三拒绝,顾家虽然不如王家权势滔天,但是也不能任人拿捏,更不愿让顾家的爵位落入他人之手。 那句“外人”并未在顾知意心中激起波澜,反倒是王胜那句对顾镇的轻视,让她心中充满了怨怼。 她咬紧牙关,怒视着王胜,声音中带着颤抖:“我如何靠不住?舅舅莫不是忘了,顾家今日还能有如此光耀的日子,都是我父亲一刀一刀在战场上拼出来的!你们过继王家的人,算怎么回事?如今王家的权势还不够大吗?还要占多少家才肯罢休?” 说到这里,顾知意的眼角已经微微泛红,后几句话的声音更是颤抖得厉害,随时都会崩溃。 王胜的怒气瞬间爆发,他扬起手,一巴掌就想要打向顾知意。 军中出身的莽夫,力气自然不小,顾知意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当她睁开眼睛时,只见王氏伸手紧紧捏住了王胜的手腕,眉梢间染上了几分怒气。 “过继与否是我的决定,知意管家也是我的意思。大哥的手,伸得有些长了。”王氏冷冷地说道。 王胜狠狠地甩了甩袖子,王展夫妇,连忙上前帮扶劝解:“都是一家人,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王雪映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顺了几分气,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缓缓说道:“我也不想生气,只是好心为你家女儿说个亲事,不愿就不愿吧,别让我这个做好人的又吃亏了。” 司瑶见局势已经稳定,便也开口说道:“对啊,姨母此举确实是一片善意啊。” 顾知意一脸嫌弃地扫过司瑶,悄悄凑近她的耳朵嘀咕道:“你为了恶心我,都开始拍她的马屁了?” 第94章 携手 司瑶并没有理会顾知意的嘀咕,而王雪映却大喜过望,她笑着说道:“瞧瞧,还得是大娘子识趣。” 司瑶依然恭敬地说道:“那沈公爷家世好,人品好,相貌也好。他的母亲和善,父亲也素有良名,不少千金都争着要嫁给他。若是姨母能说成这门亲事,确实是实打实地为顾家着想。” 司瑶一口气数完了沈行韫的优点,心中暗自祈祷他别恨自己,能把眼前这个麻烦精丢给他。 而王雪映先前也只是听说了沈行韫人不错,并没有细细打听。如今听到他这么好,还没有娶亲,心中不禁有了些想法。 她开始琢磨着,如果能将自家女儿嫁给沈行韫,那不仅能结一门好亲,还能让自己在王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姨母,这事可就全靠你了。”司瑶说完,对着顾知意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狡黠。然而,顾知意却一脸懵懂,甚至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门亲事并不感兴趣。 王雪映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她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回绝这门亲事。 她缓缓开口道:“你都说了,有那么多千金小姐争着要嫁给沈小公爷,这说亲自然有些困难。只能说看那小公爷的心意如何,毕竟婚姻大事也不好强求。” 顾知意瞬间明白了王雪映的难处,她扒拉着王雪映的衣袖,语气诚恳地说道:“姨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姨母一心为我着想,竟然能说到小公爷这门亲事,我真是感激不尽。谢谢姨母。” 王雪映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地说道:“我尽力,尽力而为吧。”说完,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巧妙地回绝这门亲事,又不失两家的颜面。 她话音刚落,便拉着自己的女儿急匆匆地想要离开堂屋,生怕那两人再缠着自己谈论亲事。 司瑶与顾知意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默契。司瑶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昨夜夫君受了寒,我还需赶去照顾他,请舅舅、舅母们恕罪。”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王氏见事情已经平息,便品了两口茶,和颜悦色地说道:“去吧,好孩子,砚初的身体要紧,你也别太累着。” 顾知意也福身行礼,柔声道:“我也去看看哥哥,他身子骨弱,需要人照顾。”她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两人刚出门,并没有直接去东华院,而是一前一后地跟着王雪映。 只见王雪映跟着一个小丫头,低声打听道:“怎么样,有信没?沈小公爷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焦急,显然对这门亲事抱有很大的希望。 “回姑娘,我打听到了,那沈夫人今儿歇脚在静安寺。”小丫头低声回报道。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去静安寺!”王雪映迫不及待地说道,一刻也不想耽误。 “现在?天都有些晚了,不如还是明天再去吧,寻个合适的由头。”旁边有人劝道。 “你懂什么,这好姻缘啊……”王雪映又开始了她的经典言论。 “是要靠抢的。”司瑶和顾知意在后面忍不住故作娇嗔地小声学着,说完两人都拿手帕捂嘴偷笑,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她们走得急,也没准备马车,王雪映急得团团转,找不到马车就无法前往静安寺。 顾知意悄悄推搡了一下身边的青杏,对她嘀咕道:“你帮帮她吧,我实在太想看这姨母还能出什么丑了。” 青杏不情不愿地走到王雪映面前,嘴里还顺便自言自语道:“娘子也真是的,说着要马车,又不坐了,害我白跑一趟。”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怨,说完还瞄了几眼王雪映反应。 王雪映听到青杏的话,连忙叫住她:“青……青衣姑娘对吧?你刚刚说的马车停在哪了?” 青杏回道:“回夫人,马车就停在院前。” “好,借我用用。”王雪映说完,便拉着自己的女儿急匆匆地往院前赶去。 司瑶和顾知意一直在后面偷笑,小碎步紧随其后,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到了马车前,王雪映先是整理了一下女儿的碎发,然后又不放心地卸下自己头上的几个簪子,插在女儿头上,嘴里还念叨着:“如儿,你可要给为娘争口气啊。”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司瑶与顾知意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只见马车缓缓停在了静安寺的门前。 王雪映整理了一下衣裳,蹲下来对着女儿嘱咐:“如儿,等会见得可是重要的人,这关系到你的婚姻和后半辈子荣华,可要好好表现。”说完,牵着女儿的手便步入了寺内。 刚踏入寺门,便见沈夫人被人扶着缓缓走出,对着身前的方丈双手合十,虔诚地拜别。 小丫头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沈夫人,连忙指引王雪映上前搭话。 “这位可是国公府的沈姐姐吧?”王雪映堆满笑容,热情地问道。 沈夫人微微有些不解地看向王雪映,似乎并不认识她。 “我是候府老夫人家的妹妹。”王雪映自我介绍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亲近。 “哦?原来是王娘子,失敬了。你也是来礼佛的吗?”沈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打量着她,虽然没见过这人,但是关于她的传闻,王氏可是念叨了七八遍,心里有些鄙夷,面上还是客气地问道。 “对,我是为我女儿求个好姻缘。”王雪映笑着将自己女儿往前推了推,,“就是不大识路,能不能劳烦沈夫人为我带带路?” 沈夫人被王雪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低头看了看王雪映的女儿,心中暗自嘀咕:这孩子看着还没到及笄之年吧,怎么就急着求姻缘了?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指了指路:“从这进,往南直走就好了。”说完,她便扶着侍女的手,打算离开了。 王雪映却不死心继续拦着:“我也不大识方向,能不能劳烦姐姐带我去?” 第95章 相看姻缘 沈夫人面上微微泛起一丝不悦,她抿了抿唇,似是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为了那份难以言说的面子,勉强应下了这桩提议。 一行人缓缓向南行进,步伐不急不缓。 初秋天气不算很冷,王雪映却连连打喷嚏,跟在身后的司瑶和顾知意早打成一片,合力杀一下这个姨母威风。 王雪映走在队伍之中,秀眉轻蹙,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烦恼。 寺庙虽广阔无垠,古木参天,但某些小径却显得崎岖不平,加之沿途香烟缭绕,使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檀香与尘土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鼻,步伐也略显轻快,试图避开那些过于浓烈的烟雾,脸上写满了嫌弃。 “我瞧着你家女儿,年岁尚幼,似乎还未到及笄之年,怎的这时候就开始为她求姻缘了?”沈夫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 王雪映轻叹一声,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尖细:“嗨,这世间之事,哪件不是父母为子女操心?况且我也就她这一个宝贝女儿,事事都需细细打量,生怕有半点差池。虽说尚未及笄,但好的人家总是要提前相看,免得将来错失了良缘,悔之晚矣。 “嗯嗯,挺对的,我家那个也确实挺着急的。”沈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这敷衍之词并未出自真心。 王雪映一听这话,眼中顿时一亮,仿佛找到了共鸣:“对啊,这婚姻大事可耽误不得,咱们当父母的,哪个不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瞧瞧,你家急,我家也急,这不是天意弄人,凑巧了嘛!” 沈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那抹微笑未曾消散,但眼中却闪过坚定:“是,挺巧的。不过我家的孩子,目前还没那份心思。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王雪映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继续劝说道:“这怎么行呢?虽说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老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能总由着他们胡来。要是等晚了,硬生生耽误了,那可就误了大事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焦急,表面看是在为沈夫人的儿女担忧,实则却是想促成这桩婚事。 沈夫人听着她句句不离婚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家一双儿女,一个不愁娶,一个不想嫁,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强求。在她看来,婚姻大事,还是得看缘分,不能勉强。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婚姻大事,急不得。还是得看孩子们的意愿,咱们做父母的,只能在一旁引导,不能强求。” “你家那孩子今儿怎么没带出来?也正好一块去求求,好让人算上一卦,看看他们的姻缘如何。”王雪映心中盘算着,到时候自己悄悄塞些钱,求人说些好话,这沈夫人信佛,自然也会听从上天的指引。 沈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她用手帕轻轻掩住口鼻,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借口离开:“她向来不喜这些,整日就知舞刀弄剑,怕是来了也会捣乱,扰了佛祖的清净。” 王雪映却仿佛没听出沈夫人的敷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不巧了嘛!我家如儿也不喜这些佛啊道啊的,平日就喜欢绣花、写诗什么的,文静得很。你家孩子若是武艺高强,我家如儿又才情出众,正好互补,说不定他俩凑一块还能聊得投机呢!” 沈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无奈:“也许吧,你家女儿真是懂事,不像我家的,整天就知道胡闹。” 她边说边看向远处,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让她摆脱当前尴尬局面的机会。 一行人便来到了姻缘殿前。沈夫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看向王雪映,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好了,我们已经到了姻缘殿,你也该去为你家女儿求求姻缘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行一步。” 她不等王雪映回应,就想要便转身离去,王雪映却不打算进门,拉着沈夫人说着。 王雪映却并未打算就此进门,她紧紧拉着沈夫人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娇气和夸张:“要不把你家孩子也喊出来,正好和我家这个相看相看。若是看上了,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若是看不上,也不打紧,就当多了个朋友嘛。” 沈夫人被她这一番话吓得差点栽了跟头,幸得旁边眼尖的嬷嬷及时扶住,才避免了尴尬。她稳了稳心神,解释道:“啊?我家岁安虽然平日喜欢作男子打扮,但她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儿身啊。” “你家小公爷是女的?”王雪映几乎尖叫着喊了出来,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 沈夫人连忙摆手澄清:“什么啊,妹妹误会了。我以为你刚刚说的是我家岁安,你若是想让行韫和你家女儿相看,这可不行。他们年岁相差得太大了些,行韫弱冠已有两年,而你家的奶娃娃看起来不过十岁罢了。” 说到这里,沈夫人又差点晕了过去。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王雪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去了?她可从未想过要与王雪映这样的人家结亲,更何况年岁差的也大。 王雪映也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不打紧,这京中姻缘年岁差得大的多了去了,年岁大些也好照顾人。”王雪映不在乎地摆摆手,对年龄差距并不看在眼里。 沈夫人心中暗自嘀咕,脸上却露出几分难色。她自然不肯愿意将儿子与这样难缠的人家结亲,更何况京城中关于王雪映那两段姻缘的传言可是出了名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趟这趟浑水。 “以后再论吧,”沈夫人匆匆找了个借口,“今日家中还有些事,我得先行一步了。”说完,她也不等王雪映回应,就打算直接逃走。 第96章 求签 王雪映是个脸皮厚的,三番五次拉着沈夫人,笑着说道:“哎呀,虽说年岁差的大些,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家的孩子都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既然来了这姻缘殿,不如还是进去求求姻缘吧。” 沈夫人瞧着走也走不了,听了她的话,也只好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走进了姻缘殿。 只见王雪映装模作样地跪拜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将心中所求大声说了出来:“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儿找到好姻缘,寻得个好婆家,也不枉我这一番苦心栽培。” 沈夫人站在一旁,看着王雪映那虔诚的模样,心中却有些无奈。 她小声提醒道:“妹妹,这是观音像,再说佛祖也不管姻缘的事啊。” 王雪映脸瞬间红了起来,仿佛被戳中了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都差不多,差不多。观音菩萨大慈大悲,一定会保佑我儿的。” 她也不等沈夫人回应,便拉着她的手往求签处走去 沈夫人无奈,只好被她半推半就地拉到了求签的地方。看着王雪映那急切的模样,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王雪映对女儿的婚事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捐完香火钱,两人一同跪拜在求签台前,王雪映闭上眼睛,双手颤抖地摇动着签筒。 沈夫人则在一旁默默祈祷,希望这签是下签,也好打消王雪映念头。终于,一支签从签筒中掉了出来,王雪映连忙捡起。 她打算将手中的签连同一些银钱一块递过去,心中暗自祈祷着能有个好结果。然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司瑶和顾知意看在眼里。 只见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上前挡住了王雪映的视线。 趁人不注意,司瑶迅速拿走王雪映手中的签,换上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签。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王雪映丝毫没有察觉。 “见过姨母,沈夫人。”两人上前福身行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王雪映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你们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求姻缘的地方,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顾知意笑嘻嘻地说道:“今日听完姨母的教诲,我们觉得甚是有用,便想着来这求求姻缘,看看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王雪映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她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跑来求姻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管她们,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求签的结果。 “刚巧姨母也在这,是来替如妹妹求签的吧,我们也一起听听,听说这啊,求签最准。”司瑶打着圆场,试图缓解王雪映的不满情绪。 王雪映嘟着嘴,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能静静地等着那解签的和尚给出结果。 解签的和尚接过签,左看右看,摸了摸头,眉头紧锁,似乎对这签的结果感到意外。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这签,是下下签,此事恐怕难行。还请施主多行善事,积德累功,凡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他的话说得云里雾里,让王雪映听得心急如焚。她一把夺过签,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字,仿佛要看出个究竟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家女儿怎么会愁嫁?一定是你们这签有问题!”王雪映气急败坏地说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夫人连忙上前安慰:“好了,妹妹,这签也不是肯定的,只是给咱们一个参考。放平心态,别太过担心。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别在这里扰了佛祖的清净。” 她拉着王雪映的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离开。王雪映心有不甘,甩开了沈夫人的手。 对着司瑶和顾知意一副居高临下模样命令。 “你俩不是也要求签吗?去啊,我倒要看看这签到底准不准,肯定都是下下签!”王雪映气呼呼地对着司瑶和顾知意大吼,要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摊了摊手,走到佛前。她们虔诚地上香跪拜,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了心中的愿望。然后,她们各自捐了一些钱,拿起签筒轻轻地摇晃着。 两支签几乎同时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弯腰捡起签子,脸上带着期待和紧张的表情。 她们走到解签的和尚面前,将签子递了过去。和尚接过司瑶的签,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喜色:“所求大数如愿,实为好姻缘,但路途多有坎坷,只是请施主莫要太在乎得失,不然所要更多,失去的也会更多。” 司瑶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窃喜。 她看向顾知意,只见顾知意也拿着自己的签,正满脸期待地等着和尚解签。 王雪映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晴不定。 她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签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是真是假,是准是不准。 顾知意颤巍巍地将自己的签递了上去,那和尚接过签,眉头紧皱,似乎对这签的结果感到意外。 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位姑娘的签,只说凡事凭心走,若遇错事,可要及时掉头。后面的签文与这位姑娘的差不多,都是告诫施主莫要要求太多,计较得失,多行善事,自然会有好报。” 王雪映在一旁听着,脸色越发难看。 她看着司瑶和顾知意手中的签,都是好签,而自己女儿的签却是下下签,这让她心里如何能平衡?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再也不信这庙里的签有多灵验。 “哼,什么破签,都是骗人的!”王雪映愤愤地说道,转头拉着女儿就走,好像再多待一刻都会让她窒息。 来往香客一同看向这里,看的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沈夫人连忙上前劝阻:“妹妹,别这样,签文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咱们还是心平气和地离开吧,别在这里生事,免得让人看笑话。” 但王雪映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她拉着女儿快步离开,身后的司瑶和顾知意见目的达成,两人捂嘴偷笑。 沈夫人则看出其中猫腻,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宠溺笑了一下。 第97章 嘲讽 回到家中,王雪映如同一阵疾风,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正厅,那紧锁的眉头与紧抿的唇线,无一不昭示着她内心的愤懑。 王氏连忙迎了上去,温言软语地安慰道:“怎么了,妹妹?不是说今日前去说亲,莫非……沈夫人家里并未应允?” 王雪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仿佛胸中淤积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她猛地一挥衣袖,口中连声道:“晦气晦气,真是晦气至极!”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恼怒,仿佛要将今日所遇的不快尽数倾泻而出。 她眼眶微红,眼神中闪烁着怒意,继续说道:“你们可知我去的那是什么破寺庙?那算命的老和尚,胡诌些什么卦象,半点也不灵验!可笑的是,还有那许多人盲目供奉,真是愚昧至极!” 王雪映边说边用手指向虚空中某处好像那算卦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受她指责。 王氏见她如此激动,心中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寺庙与说亲之事有何关联,却也只得先安抚她的情绪。 她轻轻摇着扇子,为王雪映送去一丝凉意,同时柔声道:“哎呦,先消消气,到底是哪个寺庙让你这般生气?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解解这心头之恨。” 正厅内的摆件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倒影王雪映的影子似猛兽。 王氏的安慰声与王雪映的愤慨交织在一起,为这宁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王胜也是满面怒容,护妹之心切,他猛地一站,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怎么?难道那寺庙里竟有人胆敢欺负你?是谁?快告诉我,我明天就带兵去,将那寺庙围个水泄不通!” 王雪映怒气稍减,但依旧愤愤不平,她指了指外头,咬牙切齿地道:“还能是哪,就那静安寺!我特地前去求了一卦,想问问如儿的婚事,结果那老和尚竟说什么此事难行。你想想,我家如儿,样貌、品行哪一样不是顶尖的?就这样还被说难行,难不成满京城的姑娘都不嫁了不成?” 说罢,她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似是要将心中的不满与委屈都随那茶水一同咽下。 柳氏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竟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檀木当火棍,绸缎当抹布,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香,别人的话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了,哈哈哈哈。” 王雪映听罢,更是怒火中烧,她猛地一拍桌子,那桌上的茶具都因这震动而微微颤抖,她瞪大眼睛,怒视着柳氏,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家如儿再差也比得上你家安乐,老姑娘,没人要。” 王胜连忙拉住柳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火上浇油。 王氏则在一旁忙着拉架,同时抚慰着王雪映,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都少说两句吧,一家人何必为了外头的事伤了和气。” 柳氏被王胜拉住,心中虽有不甘,但转念一想,又找到了新的讥讽点,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我之前不是听说你是替知意求姻缘的吗?怎么兜兜转转,最后求到自己女儿身上了?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王雪映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只是顺带求的,并非专门为了如儿。” 顾知意和司瑶也从外面赶了回来。王雪映一看见她们,心中的怒气更甚,狠狠地撇了她们一眼,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们身上。 顾知意和司瑶并未理会王雪映的怒气,她们照例向长辈们请安,态度恭敬而得体。 柳氏一瞧这个反应,更是来劲了,她扶着顾知意和司瑶坐下,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孩子,你们这是去哪了?跑的一头汗的,快坐下来歇歇。” “回舅母,刚刚我们确实是去了一趟静安寺。”司瑶恭敬地回应道,声音柔和而清晰。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般提起这个话题:“那可真是巧了,你们有没有碰见你姨母啊?她也去了那静安寺。” 司瑶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雪映,只见那人脸色不佳,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碰到了,我们还一块求了签呢。” 柳氏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她紧跟着问道:“是吗?那你们俩求的是什么签啊?” 顾知意抢着回答道:“我俩都是上签,签文提醒我们要多行善事,莫要贪心。” 柳氏一听这话,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她拍手笑道:“这么说来,也就你姨母一人求的是下签啊。我看这事也怨不得人家寺内,你们都是一同去求的签,有些事啊,真是天注定,改变不了。” 说罢,她还不忘瞥了一眼王雪映,那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挑衅。 而王雪映则紧咬着牙关,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怒气。 “哼,这些东西本就不可信,什么天注定,不过是人编出来唬人的玩意儿罢了。”王雪映恶狠狠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与愤怒。 王氏连忙出来打圆场,她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大家也都累着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要忙呢。” 司瑶和顾知意默契地相视一笑,两人正打算起身离开。 柳氏却突然走到她们跟前,眼中闪烁着好奇光芒。 “哦对了,我还有个事需要和砚初说,不如就与你们同路吧。” 柳氏故作随意地说道,实则是想借机打听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瑶一眼就看出了柳氏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却也爽快地应了下来。 毕竟,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或许还能因此化解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她点了点头,与顾知意一同,随着柳氏的脚步,缓缓离开了正厅。 第98章 摘桂花 三人并肩而行,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们身上。 柳氏看似有些扭捏,实则心中的好奇如猫爪般挠得她难受。 “今儿去寺里的,除了你俩和你姨母,可还有旁人啊?”柳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顾知意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哦,还有沈夫人呢。她也去寺里礼佛,说起来还是她先到的呢。” 柳氏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继续追问道:“哦?那你姨母除了给自己求签,还说了没,有没有替你也求上一签?” 司瑶微微一笑,接过话茬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姨母正在解自己的签呢。看到我俩,就顺道让我们也去求了一签。” 柳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而顾知意和司瑶则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砚初静静地等候在院门外,月光如水,柔和地映照在他略显清瘦的身躯上,他依靠在门边,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落。 远处,一阵淡淡的桂花香随风飘来,那香气清新宜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源头。 司瑶嗅到了那阵桂花香,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转了个方向,脚步轻快地奔向了那棵桂花树。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地跟随着她,说道:“怎么?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吗?” 司瑶却没有接着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问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诗句算是应景吗?” 她的声音轻柔而悠扬,淡淡看着月光,一时间让顾砚初有些看呆。 顾砚初抬眼看了看那棵桂花树,只见月光下,桂花朵朵,金黄璀璨,香气扑鼻。 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倒是有闲情雅致,这桂花确实不错,看来今年又可以酿造桂花酒了。” “你这人,啧啧啧,当真是没有半点风情。”司瑶轻笑着打趣道。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轻声说道:“摘些桂花回去吧,不仅能增添香气,还能用来做菜呢。” 顾砚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挑眉问道:“你还会做菜?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司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侯爷怕是忘了,我本是乡下来的,可不像侯爷这般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 司瑶便跃跃欲试地想要爬上桂花树。 顾砚初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他连忙在旁边扶着,生怕司瑶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司瑶灵巧地爬上了较为粗壮的枝桠,她稳稳地站在上面,对着顾砚初挥手示意。 月光下,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她笑嘻嘻地指着眼前的桂花,说道:“看着这些桂花,像不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顾砚初仔细看了看那些桂花,只见它们在月光的照耀下,确实如同星星一般璀璨夺目。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确实很像,不过我觉得更像金子。” “俗气了哈,谈这些金银。”司瑶脸故作严肃教育顾砚初。 “摇下来一些吧,别摘了,这样太危险了。”顾砚初仰头看着树上的司瑶,眼中满是担忧。 司瑶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意:“你不懂,摇下来的桂花没有摘的好吃。只有亲手摘下的,才带着那份独特的香甜。你等着,我回去就给你做桂花蜜藕,保证让你赞不绝口。” 顾砚初听她这么说,只好笑嘻嘻地在下面接着,准备迎接司瑶摘下的桂花。 司瑶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裳,与树上的桂花相映成趣,仿佛她本就是这桂花林中的一抹亮色。 她灵巧地在树枝间穿梭,摘下一朵朵金黄的桂花。 东篱和云杏听到动静,也匆匆赶了出来。她们一看到司瑶爬得这么高,不禁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喊道:“娘子小心啊,怎么爬这么高了?快下来吧,别摔着了。” 司瑶顽皮地轻轻一摇,顿时,一阵桂花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三人瞬间被落得满身满头都是。 东篱不迭地打着喷嚏,显然对这“袭击”有些措手不及,而司瑶则在树上笑得花枝乱颤。 “娘子,阿嚏,阿嚏,快下来吧。”东篱一边打喷嚏,一边焦急地喊道,生怕司瑶在树上出了什么意外。 顾砚初也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桂花,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宠溺。 他抬头望向司瑶,月光下,她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只见她正用手轻轻捏着衣裙,坐兜缓缓展开,如同一个篮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摘下的桂花放了进去。 这场景,美得如同天宫中的仙娥,在云雾缭绕间,轻盈地摘取着零担的草药。 当司瑶摘得差不多,准备下来时,却突然犯难了。 她没有多余的手来支撑自己下来,也不好直接飞下来,毕竟下面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呢,暴露自己身份也不好。 顾砚初看出了她的尴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娘子直接下来吧,我在这接着你。”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司瑶似乎没太听懂顾砚初的话,以为他只是要接花,于是直接将手里的桂花毫不犹豫地扔了下去。 顾砚初本来已经伸出手,准备在司瑶跳下来时揽住她,没想到却一下遭了殃,猝不及防地被花枝砸了个满头满脸。 司瑶从树上轻盈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她看着顾砚初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云杏和东篱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捂嘴偷笑,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笑声。 顾砚初无奈地摇了摇头,假装生气地说道:“还笑还笑,都是你做的好事。罚你明天不许吃桂花蜜藕了。” 司瑶立刻收起了笑容,走到顾砚初面前,帮他仔细地摘去头上的花枝。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心,两人贴的有些近,他可以闻见司瑶身上淡淡桂花香,看着她那认真的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浓厚了。 第99章 桂花蜜藕 花香馥郁,如同醇酒,悄悄地渗透每一寸空气,让顾砚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燥热,置身于秋日午后的暖阳之下,却又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悸动。 桂花的芬芳缭绕不绝,每一缕香气都似乎在挑动着心弦,引人沉醉。 司瑶轻轻抬起她的手指,缓缓摩挲过顾砚初微干的唇瓣,那动作轻柔而带着挑逗。 顾砚初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紧紧拽住,不由自主地向前凑近,渴望更近一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之时,司瑶却轻巧地一闪,避开了他的靠近,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随即将手中那束金黄的桂花,悄悄放进了身旁云杏的衣襟之中。 “诺,看好了,这可是我今日的收获,满载而归啊。” 司瑶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她轻轻摇晃着云杏怀中那满满当当的桂花,好像在向顾砚初展示她的战利品。 正当司瑶转身欲离,意图将这份欢愉留给顾砚初作为回味之时,却被他猛然间一把扯过。 顾砚初的眼神深邃,其中有几分戏谑,他低沉着嗓音,缓缓说道:“你……就这样走了?不打算为你的行为负责吗?” 两人的距离已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什么?你是说这衣服吗?”司瑶故作不解,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狡猾的笑,“明天让云杏给你洗洗便是了,保证还你一件干干净净的衣裳。” 顾砚初的眼神越发深邃,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你是故意的,对吗?故意让我心绪难平。” 司瑶噗嗤一笑,仿佛被戳中了心思却又不愿承认:“好了,好了,对不起嘛,我确实是故意弄你一身桂花的。不过,平时也没见你这人这么小气,怎么今天就这般计较了?” 顾砚初叹了口气,目光紧紧锁住司瑶那张俏皮的脸庞,缓缓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 司瑶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是什么?难道是想喝桂花酒了?我这个收好,明天分给你一点,保证让你喝得心满意足。” 顾砚初再次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也不是这个,你总是能轻易地让我心烦意乱那。” 司瑶眨了眨眼,还是没有意识到了顾砚初话中的深意,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那是什么啊?你放心,不管是桂花蜜藕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会留给你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顾砚初被司瑶的一番话气得脸色微红,言语间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说完这句话,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司瑶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呆愣与不解:“这桂花也没毒吧,怎么这人就这样了?” 她喃喃自语,似乎对顾砚初的突然发怒感到莫名其妙。 一旁的云杏举着手,一脸兴奋地插话道:“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侯爷想占完娘子所有的桂花,娘子不给,侯爷就生气了!” 东篱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轻声斥责道:“你这傻丫头,就知道吃吃吃。侯爷哪里是气这个?他肯定是气娘子刚刚没有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一个不小心掉落,然后他接住心上人,两人在落花中旋转,啊。” 东篱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揶揄与调侃。 司瑶看着东篱那副犯花痴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她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嘴里嘀咕着:“真是没救了。”两个丫头云杏和东篱紧赶慢赶,追着司瑶的背影,生怕跟丢了。 第二日清晨,厨房内,阵阵青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散开在整个院落中。 云杏和东篱两人正忙着摘取昨日收下的桂花。 司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黄灿灿的一片桂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满足感:“多亏啊,那王家走了,要不然这桂花给她们吃我都不情愿。”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与得意。 云杏了点头说道:“是啊,今日我去正厅时候,人就不见了,走的还挺急的。听说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就匆匆离开了。” 东篱也接过话茬:“我听说是王娘子一大早就说受不了这桂花味,嚷嚷着要赶紧走。看来,她们是真的不喜欢这桂花的香气呢。” “哪有那么快收拾行李的,肯定是昨晚就说了要走,只是不好意思直说罢了。”司瑶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边打趣地说道,引得云杏和东篱两人偷笑不已。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正好,这些桂花就都是我们的了。等会儿,我要用它们做些好吃的,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厨房里,司瑶忙着起火、烧油、下菜,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至极。云杏和东篱则在一旁帮忙。 “娘子小心些,别烫着了。”云杏关切地提醒道,却也不忘偷瞄一眼锅里正翻滚着的菜肴。 司瑶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两人正在处理的食材,不禁有些无奈:“你俩还是小心些吧,都要把我的桂花给扔完了。还有啊,你俩切的肉,怎么这么大块和这么细碎?这怎么炒菜啊?” 东篱愁苦着脸,解释道:“娘子说切适中,我也不知道什么叫适中,就切了一大一小给娘子挑。” 司瑶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展颜一笑:“好了好了,先这样吧。这食材也别浪费了,我们换个东西做就好了。” 司瑶开始灵活地调整起菜肴的制作方式,而云杏和东篱则在一旁认真学习。 到了午时,三人愁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到了桌前。 顾砚初坐在桌前,一眼便看到了那盘白花花、形状奇特的东西,吓得他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桂花蜜藕……饺子?”顾砚初指着那盘东西,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 第100章 送信 司瑶嘿嘿笑着,一旁的云杏和东篱也陪着笑。 “对,就是饺子。秋日吃饺子,寓意好。”司瑶解释。 “那蜜藕呢?”顾砚初追问。 司瑶拍拍手,示意云杏和东篱将其他菜肴端上来。 只见几盘藕片被端了上来,上面以桂花点缀,桂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接着,又一盘桂花肉、桂花糕和桂花茶被依次端上了桌,整个桌面瞬间被桂花的香气所包围。 “这是……桂花全宴?”顾砚初惊讶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侯爷请品尝。”司瑶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顾砚初笑着夹起一块藕片,放入口中。那藕片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中,让他忍不住点了点头。 “母亲那边我也差人送了桂花糕和桂花茶,可惜姨母她们吃不着了,真是有些遗憾。”司瑶边吃边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惋惜。 “可惜?”顾砚初仿佛听到了什么稀罕事,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埋着头吃得津津有味的司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司瑶抬起头,看到顾砚初那疑惑的眼神,不禁撇了撇嘴:“怎么不可惜?就是可惜嘛。好了好了,多吃点吧,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伸手扒拉过司瑶面前的盘子,将菜挪到自己眼前,故作委屈地说道:“我看你高兴得很啊,哪里有什么可惜的?这菜还是留给我吃吧。” 司瑶不甘示弱地伸手去抢:“别吃了,我看你也不诚心想吃。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得给我留点,别吃了。” 顾砚初眼疾手快地将盘子扒拉回来,紧紧护在胸前,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想吃想吃,别和我抢嘛。”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看着司瑶说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父亲的忌日了,我想母亲如今身体也不好,总是让知意管家也不行。要不然,你来操办这件事吧?” 司瑶正吃着东西,差点被这句话噎着,她瞪大眼睛看着顾砚初,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能行吗?我从来没有操办过这种事情啊。” 顾砚初轻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怎么不能行?管个家,吃个饭而已。就算你做不好,也不会有人笑话你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很好。” “也不是这个,笑话我倒不打紧,可这要是做不好,丢的不是候府的人吗?”司瑶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关乎到候府的声誉。 顾砚初却笑得轻松:“我家要什么门面啊,放心丢,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你来办,咱们候府的大娘子亲自操办,把事情办完就行。” 司瑶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那……那你和知意那边说好了吗?她可是一直负责这些事情的啊。” 顾砚初摇了摇头:“这不是先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愿意不愿意。你说愿意,我就和她说说,让她协助你一起办。” 司瑶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我说,老侯爷的忌日毕竟意义不同,不然还是给知意办吧。下次再有个什么事,我再接手也不迟。” 顾砚初却坚持道:“就是因为意义不一样,我才想你来操办。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这个重要的日子办得妥妥当当的。” 司瑶看着顾砚初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说道:“那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驳人面子,我就……就大胆应下吧。我会尽我所能,把老侯爷的忌日办得顺顺利利的,也算全你我一片孝心。” “嗯,行。”顾砚初与司瑶两人隔着桌子相视一笑。 吃完饭,司瑶坐在屋内,手中把玩着半月楼刚送来的玉瓷瓶,那瓶子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让她爱不释手。 云杏拿着一封信匆匆走进屋内,呈给司瑶:“娘子,这是沈府那边送来的请帖,原本是送给侯爷的,但是侯爷今早出门了,你看这该怎么办?” 司瑶接过那帖子,只见上头是沈行韫的字迹,写着“顾候收”。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中暗自嘀咕: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竟然还用上了这样的称呼。 她疑惑地打开帖子,里面写着:“顾兄身体如何?是否有空,来半月楼内相聚喝一杯,谈一下诗词歌赋如何?沈珩昱。”这行字让司瑶更加确信,这封信其实是送给自己的。 她仔细闻了闻信的味道,又拿手捻了捻信的内容,发现信纸下面黑黑的一团,显然是刚写没多久。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这沈珩昱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如此神秘兮兮地给自己送信。 这封信显然是故意选在顾砚初不在的时候送来的,而且信上的字迹还是刚写不久,落款竟然用的是沈珩昱自己的名字,这其中的蹊跷让司瑶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抬头看向云杏,语气严肃地问道:“除了你,这封信还有其他人接手过吗?” 云杏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了,就我自己接手。我一看到是沈府的信,就赶紧拿过来给娘子了。” 司瑶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着这封信的来意。她轻声说道:“嗯,我收下了。会找个合适的时间给侯爷的。” 说完,司瑶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收入怀中,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需要歇会。”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云杏和东篱等人应声退下,不敢打扰司瑶的休息。 司瑶坐在桌前,心中却难以平静。她不放心地将信拿出来,左看右看,她灵机一动,将信放在火烛上轻轻烤了一下。 只见信纸的下角空白处,渐渐显现出了“半月楼”三个字。 司瑶看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迅速将信烧掉,不留下一丝痕迹。 然后,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找出自己的夜行衣。 她又想到了什么,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对着正在门外守候的云杏和东篱吩咐道:“今晚我不太舒服,就不吃晚饭了。我有些困了,你们守好门,别让其他人进来。” 云杏和东篱连忙点头应承,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也不敢多问。 第101章 半月楼邀约 秋风正盛,夜色如墨,月光稀薄,被云层遮掩得若隐若现。 午夜时分,打更的铜锣声在街道上回荡,伴随着沉稳脚步声,司瑶轻盈如燕,踏在瓦片上的细碎声响。 桂花不知何时已悄然盛开,细碎的花瓣随风飘散,弥漫开一片桂香,与之缠绵的,还有那丝丝缕缕、诱人心脾的酒香。 一扇雕花木窗悄然打开,秋风乘虚而入,携带着几片桂花,轻轻飘落在沈行韫的衣襟上,为他那素雅的衣裳添了几分秋色。 他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别藏了,早听到是你。”沈行韫的声音温和而笃定,他笑着看向身前那片漆黑,仿佛能穿透夜色。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出,正是司瑶。 她步履轻盈,缓缓踱步至沈行韫身后,端起桌前早已备好的酒杯,轻轻晃动,那杯中佳酿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 “哦?沈公爷的耳力越发好了,竟能在这秋风瑟瑟、夜色朦胧之中,捕捉到我?”司瑶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调侃与赞许。 沈行韫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只见酒液清澈透明,其中漂浮着一层细碎的桂花,宛如点点金黄镶嵌在碧玉之中,煞是好看。 “你的杰作,桂花酒。” 司瑶笑着,毫不犹豫地将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那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股暖流,直抵心间。 她放下酒杯,目光炯炯地看向沈行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行韫从宽大的袖中缓缓抽出一封信,那信封泛黄,边缘略显磨损,显然已有些年头。司瑶正欲伸手接过,他却故意躲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 “先说好,不管这信中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能为自己之前的话反悔。”沈行韫的声音低沉认真。 司瑶眼神坚定,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一言为定。” 她的话语简短而有力,眼中闪着不安,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猜到信中内容。 沈行韫见司瑶如此,心中暗自点头,终于将信递了过去。 司瑶接过信,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信封,细细浏览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她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不解。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沈行韫,沈行韫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查了商铺,账本,还有温国公那边,全部查了,没有问题。倒是凉州与顾家有交易,这笔账出在八年前,而八年前……正是你父亲遇害的那一年。” 司瑶闻言,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看来,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只是,这背后的水,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司瑶的眉头皱得更紧 沈行韫轻轻摇头,语气沉重:“那笔账稀奇得很。模模糊糊不说,那么多银钱到底买了什么,按理说应该藏不住。地点还在凉州,我也去查了,凉州根本没有那批货。问了好几个凉州的下人,都说没见过什么大批的礼品。可以确定,那是假账,为了掩盖什么。” 司瑶心中一紧,双手紧握成拳,好像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还有吗?”她有些着急,这案子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些眉目,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沈行韫继续说道:“另外,凉州往来南疆的商人也多,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交易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顾镇……可能害了你父亲。”他暗搓搓地向司瑶表示自己的猜测。 司瑶心中猛然一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和深藏的悲痛。她紧咬着下唇,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沈行韫。 沈行韫见她如此,心中也不禁为之一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封信的内容如何?” 司瑶神色一凝,沉声道:“是写给凉州知府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凉州骏马的购买明细,以及送礼的人数名单。可能和你说的一样,那批货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用来行贿的幌子。他们借了知府的手,将那些不义之财送给了别人,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拿着这信去告,也够候府喝一壶了,那顾砚初也真放心交给你。”沈行韫打趣着,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锐利,试图从司瑶的表情中捕捉到她对顾砚初的真实心意什么态度。 司瑶淡淡回应:“可能这么做对我没好处,也就放心给了我。”她的语气平静,却透露出一种无奈与决绝。沈行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司瑶淡淡地回应道:“或许此举对我并无益处,正因如此,他才安心将此交付于我。”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暗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沈行韫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那抹情绪便被他深藏心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继续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若我记忆无误,当年你父亲的案子涉及之人甚多,他们如今都已步步高升,想要彻查此事,恐怕绝非易事。”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她端起酒杯,目光凝视着窗前的明月,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决心都倾注于这一杯之中。 然后,她缓缓地将酒液倾倒而下,低声道:“这一杯,我敬我的父亲。终有一日,我会为他洗清冤屈,讨回公道。” 说完,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拿起另一杯酒,再次倾倒而下:“这一杯,我敬我的母亲。她承受了太多的苦。半月楼,浮云遮半月,守得云开见月明。那未完的一半,我定会为他补全。” 沈行韫走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酒也一同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那就查,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第102章 和东家赌 楼下一阵嘈杂之声传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青棠推门而入,神色略显紧张。 “娘子,侯爷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 司瑶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来做什么?”她轻声问道。 “不知道,说是要见楼里的东家。”青棠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她吩咐青棠准备一下,自己则决定亲自下楼去看看。 当她来到楼下时,只见一片吵嚷之中,顾砚初正坐在桌前,身旁围着一群人,对面还站着一位脸红脖子粗、显然情绪激动的人。 “大,大,大。”一群人喊着,气氛紧张。 只见顾砚初不紧不慢地扇着折扇,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他的眼神深邃,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已经进行到第四轮了,侯爷一直赢个不停,不停地找人赌。而且,他赢的钱也不带走,直接就分给周围的人。再这样下去,咱们楼内都没人敢玩了,生意都要被他搅黄了。” 青棠焦急地说着,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满满的忧虑。 司瑶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顾砚初的身上。只见她眼神锐利,紧盯着赌桌上的动静。 骰子一开,里面赫然显示着三个六点数,那与顾砚初对赌的人心急如焚,吐了一口黑血,无力地倒在了桌前。 顾砚初轻笑着,将赢来的钱随手撒了出去,一群人立刻蜂拥而上,哄抢着那些散落的银两。 青棠急忙走上前去,试图拦住顾砚初。“这位爷,咱们今儿就到这吧。酒楼也要打烊了,您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可就无法做生意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眼神中满是无奈。 顾砚初却依然悠然自得地坐着,好像没有听到青棠的话一般。“见到你们东家,我就走。”他淡淡地说道。 一阵淡雅的花香悄然飘来,为这喧嚣的场景增添了一抹清新。 只见红纱如瀑布般漫天洒落,伴随着缤纷的花瓣,缓缓飘落。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一位身着红衣的佳人顺着红绸轻盈而下,仿佛是天降的仙子,飘然落在众人面前。 她红衣罩体,浑身佩戴着铜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更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透露出一种朦胧的美。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展现出她曼妙的身姿。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佳人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在众人眼前,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艳。 她轻笑一声,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这位爷,找我何事啊?”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逗,入玉般细长的手指轻轻挑逗在顾砚初的脖下。 说完,她一个优雅的侧身,斜靠在赌桌上,姿态慵懒而迷人,好像其他人如何与她无关,她只专注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找你们东家!”顾砚初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那女子莞尔一笑,风情万种。“这位爷说笑了,我就是半月楼的东家,你不能看我是个女子,就否认我的身份啊。”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逗,身上的铃铛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响,在为她的身份作证。 顾砚初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那是一双桃花眼,温水柔情,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她半掩的脸庞更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想要一窥其真容。 “是吗?那我要和你们东家作赌,赌赢我,我就走。”顾砚初慢慢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那女子笑着靠近他,近到顾砚初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那香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沉醉其中。“这有何难?你想赌什么?”她的声音勾魂摄魄,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直达灵魂深处。 “我以全部身家作赌。”顾砚初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狂妄。 女子用手捂嘴娇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一丝戏谑。“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炸人,万一公子没钱怎么办?我们半月楼可不做那种坑蒙拐骗的营生哦,更不能以肉偿债,不过要是公子的话,倒也能接受!”她的话语引得身边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顾砚初也不恼,从怀中掏出几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桌前,金光闪闪,引人注目。“这是定金。” 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她轻笑一声,声音更加勾魂摄魄。“好,今儿我就陪爷玩尽兴。我倒要看看,公子的赌技是否如你的自信一般出色。” 说完,她优雅地坐在赌桌前,与顾砚初相对而坐。 只见她优雅地拿起赌盅,轻轻摇了起来。 铃铛声与骰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分辨的旋律,无疑增加了许多难度。 她手法娴熟地将赌盅抛向上空,又以红绸巧妙地勾落,稳稳地落在桌前。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优雅,显示出她深厚的赌技功底。 “开吧。”她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敲着盅盖,又摊手对着顾砚初勾了一下。 顾砚初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这手法,倒是与一位公子颇为相似。”他打趣道,心中却已经猜到了几分。 “哦?是吗?那倒是巧了。”女子笑着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猜大。”顾砚初坚定地说出自己的选择。 就在那女子正要开盅的时候,顾砚初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我俩赌,你开盅我不放心。”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用手指向楼上那位看客,“不如请楼上那位看客来开吧,这样也公平些。”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楼上站着一位身着黑衣、以纱蒙面的女子,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观看了许久。她的身份和来意都显得神秘莫测,让人不禁心生好奇。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笑一声,仿佛对顾砚初的提议并不在意。“既然公子有此雅兴,那便请那位看客来开盅吧。”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楼上那位黑衣女子缓缓走下楼来。她走到赌桌前,伸手接过红衣女子递来的赌盅,然后轻轻地、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地揭开。 第103章 我赌她 顾砚初眼神微动,动作却快如闪电,抢在那黑衣女子之前,轻轻却坚定地按住了她欲落子的手腕。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笑意:“方才的赌约,似乎只言及了我若落败该如何,却未曾提及你们输了的下场,这岂非不公?” 红衣女子一愣,随即柳眉轻挑,怒气中夹杂着几分娇嗔,嘴角勾起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意。 她手腕轻转,巧妙地挣脱了顾砚初的掌握,同时指尖轻勾,身形一软,便似无骨般依偎进了顾砚初的怀里,吐气如兰:“公子此举,莫非是见色心起,欲要反悔不成?” 顾砚初面不改色,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冷漠,他动作轻柔将红衣女子从怀中拂开,语气淡淡:“赌局既定,便需信守。情归情,赌归赌,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红衣女子见他如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收敛了玩笑之态,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她站直了身子,望向顾砚初,声音中透出坚决:“公子意欲何为,我自当奉陪到底。” 顾砚初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文尔雅,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一指,落在了眼前正静静观战的黑衣女子身上,声音温和:“若我侥幸得胜,所求不过一事,愿与这位姑娘,共饮一杯。”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烛光摇曳,映照着顾砚初那淡然自若的面容,以及黑衣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红衣女子的眼中则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公子这番冷淡,竟是嫌弃我这般的血性,反倒倾心于那温婉如水的佳人,真是看不出来,公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痴情种子呢?”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娇笑声起,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 周遭的人群被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手指不自觉地指向了顾砚初。 顾砚初面对四周的喧嚣,神色依旧淡然自若,仿他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如何呢?姑娘,赌局既开,自当有个说法。” 红衣女子见他不为所动,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哎呀,公子这话说得,咱们赌的是手艺,可别牵扯上无辜之人啊。我虽是这楼内东家,却也知不能为他人做主的道理。”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若只我一人承担输的后果,这赌局岂不是失去了平衡?如此一来,还有何乐趣可言?” 红衣女子佯装不悦,轻哼一声:“嘿,公子这话可就错了。莫不是你心中早已认定自己会输,这才千方百计地找借口想要赖账吧?”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眼神却紧紧盯着顾砚初。 顾砚初轻笑一声,:“是否赖账,待赌局结束,自然见分晓。”言罢,他缓缓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若答应,咱们便赌,若不答应,那便作罢,权当今日没开口。”顾砚初的声音平静。 红衣女子秀眉紧蹙,怒气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一扫桌上的砝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随后拍了拍手。 一时间,楼内所有的护卫仿佛接到了命令,集结在眼前,他们手持长剑,剑尖纷纷指向顾砚初,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 顾砚初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触动他的心神。 他身边的人不禁有些恼怒,纷纷催促他快些做出决定,开始赌局。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静默不语的黑衣女子司瑶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我赌,我们赌吧。” 红衣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然后看向顾砚初和司瑶:“既然两位都愿意赌,那便开始吧。不过,赌局无情,愿赌服输,可别到时候反悔哦。” 顾砚初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他缓缓将手缩回,目光平静地看向黑衣女子,示意她继续打开骨盅。 那人依言而行,骨盅内的骰子赫然显示出三个六,引得众人一阵哗然。 红衣女子坐不住了,她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眼前的骰子,一会儿又看看顾砚初,眼中闪着难以置信光芒。 “在半月楼出老千,你是不想活了吗?”她怒气冲冲地打了个响指,寒光剑影闪烁,几把锋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顾砚初的脖子上。 顾砚初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还有什么话说?”红衣女子瞪着他,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威胁,“是断你一根手指呢?还是将你送入府衙?你自己选!若是送入府衙,你刚刚赢的钱都要还回来!” 顾砚初面对逼近的剑锋,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未出老千,自然没什么好选的。 剑又逼近了一分,顾砚初却丝毫不怯场红衣女子怒气更甚:“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 “什么证据?”顾砚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从这发现了什么?这些东西可都是你们楼内提供的,骰子也是你摇的,开盅也是她开的,我如何出老千?” 顾砚初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她混迹江湖十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骗术,但像这种不露一点痕迹的确实让她无从下手。 她心中仍然不甘,正打算自己拿剑砍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愿赌服输,我陪他喝一杯。”黑衣女子张口说道,她的声音有些发冷。 “这,可是他……”她还想再说什么。 “丽娘,退下吧。”黑衣女子不掩饰的直接命令。 红衣女子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 她听话地收起了刀剑,身边的侍卫和丫头也机灵地遣散了围观的人群。 黑衣女子则默默地将顾砚初带到了楼上。 第104章 愿赌服输 到了楼上,顾砚初突然伸手一拽,脸上的面纱应声而落,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 “夫人,何必如此生疏呢?”顾砚初的声音温柔。 “你来做什么?”见来人早就认出自己司瑶索性不再掩饰,单刀直入地发问。 “怎么这会不装了?东家。”顾砚初打趣着,司瑶却一言不发扭过头。 顾砚初也不恼,轻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做出共饮的姿态,回答道:“自然是来寻夫人啊,刚刚在楼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况且,夫人还欠我一杯酒呢。” 司瑶秀眉紧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寻我?你来这楼内赌博?搞得这生意都做不成了!” 顾砚初连忙赔笑道:“消消气啊,夫人。我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若不这样,你怎么会出来见我呢?再说,我也就小玩了几下,能分的我都分出去了,没让楼里损失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诚恳,是在向司瑶解释自己的苦衷。司瑶听了他的话,心中仍有不满,也不想大张旗鼓追究。 “那你不知道刚才的局势有多危险吗?”司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担忧,“在我的人眼前玩这种手段,还那么嚣张,你是想丧命于此吗?” 顾砚初心中一暖,他轻笑一声,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司瑶被顾砚初的话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跟你说不通,现在你也找完了,也玩好了,该回去了吧,侯爷。” 顾砚初却并未动身,他紧紧盯着司瑶,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真实想法。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你不和我走吗?” 司瑶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闪着复杂的光芒:“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要处理。最近你先帮我应付一下母亲,就说我娘家出了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顾砚初一听,心中顿时急了起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逼近司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沈行韫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司瑶心中也是一阵慌乱。 “没有什么,这是我的私事,还请侯爷不要插手。”司瑶的声音冷淡而坚决,好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顾砚初却不肯罢休,他紧盯着司瑶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私事?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回家?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就走。” 司瑶心中一阵烦乱。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言说的,她只能再次强调:“我说了,是楼内的事,这也是我的私事。” 顾砚初见她如此固执,他一把抓住司瑶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为什么啊?你想看的我都给你看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是因为我父亲的案子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去求情,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来弥补!” 司瑶感受着手腕上的力度,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缓缓抬起头,盯着顾砚初的眸子,发现那里竟然有些湿润。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如冰:“不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请你放开我。” 顾砚初心中一阵失落。 思绪闪过,司瑶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在城东街口。 她亲眼目睹了父亲是如何被斩首示众,母亲在旁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告诉她要记住站在高台围观的几人。 那些人的面孔,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他们就是造成她满门抄斩,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而顾砚初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 高台之上,几人笑容满面,互相应承着,眼神中满是得意与残忍。 他们斜眼看着恐惧地缩在母亲怀内的司瑶,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血溅了一地,司瑶哭得泣不成声。 十月的大雨倾盆而下,冲淡了她的泪水,却冲不走她心中的悲痛。 母亲紧紧抱着她,跪在父亲的尸首前,血腥弥漫口鼻,伤痕遍布全身,她有些认不出父亲的样子。 回去后,母亲就病了。司瑶背着母亲,赤脚走在京城的雪地上,雪地上留下了她一串串带血的脚印。 她寻遍京城名医,挨个跪着祈求父亲昔日的好友救救母亲。 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相助,哪怕只是一下都不可以。 她甚至捡到人家门前的馒头,都要被夺去扔远,也就是那天她彻底成了孤儿。 等到沈家来人救济的时候,司瑶已经跪在郎中的药铺前跪了一夜。 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怀里咽了气,那一刻,她发誓要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要让那些造成她们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这段回忆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司瑶,让她无法释怀。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想起父亲斩首,以及母亲在自己怀里咽气的情景。 这些记忆如同刀割般疼痛,让她无法忘记。 沈夫人湿着眼眶,将司瑶紧紧揽入怀中,那是司瑶在那个寒冷冬天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 处理完父亲母亲的丧事后,司瑶将人埋在郊外,立了个简陋的小木牌,郑重地磕下几个头。 麻木地跟着马车进入沈家郊外的庄子,司瑶再次遇到了沈行韫。他的眼神与那些围观父亲斩首的人截然不同,他就是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司瑶。 之后,司瑶搜罗了许多医书,躲在庄子内研读。 她学成后便开始四处游街义诊,用自己的医术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怕的就是再发生如自己母亲一般这样的事情。 然而,当顾砚初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她发现自己无法坦然面对。如果顾镇真的是造成她满门抄斩、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之一,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安稳地嫁入顾家,和顾砚初过一辈子的。 “为什么不能好好和我说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 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她看向顾砚初:“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第105章 灭门之祸 门扉忽地在夜风中猛然吹开,一阵清脆的叮当声伴随着一股淡雅而诱人的香风悄然飘入。 司瑶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只见一抹刺眼如火的红衣映入眼帘,如同夜色中骤然绽放的蔷薇。 “怎么?陪人喝酒喝出情愫来了不成?”那红衣女子娇笑声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 她软绵绵地倚靠在桌边,一双赤足毫无顾忌地搭在桌面上,轻轻晃悠,脚踝上的细链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她手执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液,轻轻一扬,酒液如丝般滑落,一侧手,那琼浆玉液便尽数倾倒在她修长的脖颈之上。 顺着肌肤缓缓滑落,最终一滴不剩地送入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之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 司瑶猛地抢过那还剩余温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少喝些酒,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这身体,哪还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她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淡然,随后身子往后微微一躺,显得更加随性而自在。 “你妹妹怎么样了?”司瑶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柔。 红衣女子脸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道:“还是那样吧,哎,一直没好转。” 司瑶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她明白,朱若汀虽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内心极为柔软,对妹妹的疼爱更是深入骨髓。 司瑶是在三年前那个寒冷的雪夜遇到朱若汀的,那时的她还在花楼中卖艺,生活困苦不堪。 司瑶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个难忘的夜晚。那时,她正带着药材去花楼进行义诊,刚巧看见两个小姑娘在雪地里瑟瑟发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大半身子都裸露在外。 老鸨拿着藤条,狠狠地抽打着她们,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骂着“赔钱货”之类的难听话。 司瑶看不惯,当即挺身而出,提出要为朱若汀赎身。 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为两个人赎身还欠了沈行韫不少银钱。 她轻轻地拍了拍朱若汀的肩膀,柔声道:“别担心,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两姐妹对司瑶倒是忠心耿耿。 妹妹自娘胎里出来便一直患有肺痨,身体孱弱,却偏爱折纸与做灯笼。 “苍天对我朱家真是不公!我朱家世代簪缨,何曾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怜我妹妹,她本该能嫁高门,在父母膝下承欢。”朱若汀说到这里,恨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好像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进去。 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风情,被愤恨填充了整个人。 司瑶转过头,充血的双眼紧紧盯着朱若汀,声音温暖:“一切都会好的,若汀。有我在,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妹妹的病,让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若不是那狗贼,我们怎会落得这种下场!”朱若汀咬牙切齿,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咬碎在牙关之间。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未觉疼痛。这些年她所受的苦,所流的泪,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一点点地还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狗贼。 “你的事情我一直在查,只怕这背后的真相远非我们所能简单想象。此事不仅牵扯到顾家,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或者无意间捡到过什么东西?”司瑶的声音低沉。 朱若汀眼神有些迷茫,她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味道……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父亲被带走后,府内突然就起了大火。她们都说我母亲是为了掩盖父亲的罪行才纵火的,但我怎么可能相信呢?如果真的有罪证,她早就准备好后路带我们逃走了。” 说到这里,朱若汀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司瑶轻轻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后来,一伙官兵闯了进来,搜罗了家里现存的所有物件,然后将我和妹妹一起赶了出去。我们身无分文,只好投靠远在西郊的舅母。没想到她们见钱眼开,不仅苛待我们,还把我们卖到了花楼。”朱若汀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司瑶看着朱若汀唇瓣嗫喏、满目绝望与惆怅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她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下心头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含泪循循劝道:“往事不可追忆,好在我们都熬了过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查清真相,为你的父亲和母亲洗清冤屈。” 朱若汀心中的愤怒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却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让她整个人失去了支撑。 她扶着门框,软绵绵地跪坐下去,涕泪横流,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我不懂,我朱家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我父亲爱民如子,他被带走那天,万民请愿,跪在我家门前求情。可是,偏偏怎么会这样……” 说完,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拿起一壶酒,毫不犹豫地灌入喉中,酒水顺着嘴角溢出,染湿了衣衫。她喃喃自语道:“天有不公,君不作为,国亡家灭……” 司瑶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捂住她的嘴。这样的话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可是大不敬之罪,若被有心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喝醉了,青棠,快将她扶回屋内。”司瑶对身旁的青棠使了个眼色,青棠会意,连忙上前将朱若汀扶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向屋内走去。 司瑶凝视着朱若汀那颓然被扶出的模样,心中涌动同情。 她的目光落在朱若汀喝剩的半杯酒上,那酒水在杯中轻轻摇曳,司瑶不禁想起了自己和母亲在掖庭的那段艰难日子。 那时,她也常常会偷酒来喝,只希望能短暂地逃避现实,忘却那些屈辱。 然而,酒醒之后,一切依旧,现实并未因她的逃避而有所改变。 “酒是麻痹人的,却不能改变现状。”司母的话总是在她耳边回响。 第106章 姐妹情深 朱若汀挣脱开司瑶的手,摇头不肯离去,她的眼神中闪着愤怒,声音沙哑地笑道:“我没醉,我很清醒,哈哈哈哈哈,狗皇帝,狗贼,不得好死。” 司瑶无奈地摆摆手,示意身旁的人将她扶出去。 正巧这时候,朱若曦拖着病体赶来。她一身白衣,脸色煞白,显然是为了姐姐的事情而焦急不已。 她对着司瑶歉意地说道:“我姐姐她,对不住东家,她最近有些激动。可能今天见了顾公子,让她想起了往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司瑶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年自己父亲的案子牵扯了不少人,朱家也是其中之一。这几家一致认为背后的人是顾镇指使,虽然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也因此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残留的几家一同上书揭发他的作为,虽然最终没有将他绳之以法,但也迫使顾镇主动革职,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慰藉。 想到这里,司瑶不禁叹了口气。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为朱家和自己的父亲洗清冤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朱若曦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那香囊是用南铺的丝绸作为底料,青色的料子上绣着精致的蝴蝶花纹,旁边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朱”字,显然是朱家的物件。 她将这个香囊郑重地交给司瑶。 “这是出事那晚,我从母亲身上发现的。我一直不舍得拿出去,如今这案子也有些眉目了,我觉得这个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司瑶接过香囊,仔细端详着。这香囊的做工确实精细,蝴蝶花纹栩栩如生,不像是寻常工匠的手艺。 她轻轻地闻了一下,由于年代久远,已经闻不到任何香味了。 她又捏了一下香囊,能感觉到里面的配料只是些寻常的香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司瑶知道,这个香囊对于朱若曦来说,意义非凡。 它不仅是朱夫人最后的物件,更是她们姐妹俩对母亲追忆。 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先拿着吧,毕竟是朱夫人最后的物件了。等到时有了其他发现,到时候再说。” 朱若曦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咳了几声,身子微微颤抖。 司瑶连忙让人拿过披风,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轻声叮嘱道:“秋日天凉,要注意穿厚些,别着凉了。” “无事,老毛病了。”朱若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司瑶宽心。 司瑶看着她,心中明白她有事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于是,她温柔地鼓励道:“你有事可以直说,都是自己人,不必有所顾忌。” 朱若曦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如今嫁了顾家……咳咳,过的怎么样?”虽然她尽量避重就轻,但司瑶还是听出了她话中藏着其他事情,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司瑶微微一笑,随性而直接地回答道:“你放心,案子我会继续查,不会有私心,更不会心软。” 朱若曦听了司瑶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她也清楚司瑶是个有原则、有立场的人,她的承诺值得信赖。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司瑶的手。 “我……也不是咳咳,那个意思。”朱若曦有些激动地解释道,又因为支支吾吾而显得有些难为情。 司瑶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错,她确实想问司瑶如今对于顾砚初的心意,看着今天顾砚初为她不惜抛掷千金,她怕司瑶有动摇。 司瑶看着她,心中生出几分心疼。朱若曦自小病弱,又遭遇了那样的劫难,共同遭遇让她深知朱若曦的不易。 她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我都知道,别激动。青烟,拿些梨汤来,给朱娘子暖暖身子。” 青烟连忙端来一碗温热的梨汤。朱若曦喝了口梨汤,感觉顺心多了,她伸手扯着司瑶的衣袖,眼中闪着感激:“谢谢你,瑶姐姐。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俩现在都不知道在哪。” 司瑶感受到她手心的寒凉,担忧地看着朱若曦的脸色。朱若曦的身体一直都不好,需要多加照顾,偏偏她又和朱若汀一样,不太顾着这些导致两人身子越来越差。 她轻轻地握住朱若曦的手,温柔地说道:“若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只有身体好了,我们才能一起查清真相,为你的家人洗清冤屈,不要老听你姐姐的,她自己都不照顾自己。。 “姐姐她,还是很照顾我的,前日有找了南疆那边大夫来给我诊脉,开了许多名贵的药。” 说到朱若汀,朱若曦眼内多了几分笑。 “你多歇歇,秋日里不要饮生冷食,注意身体,特别是冷酒。”司瑶的目光紧紧盯着朱若曦,她一眼就看出朱若曦最近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严重,大概是一直对于案子的事情担忧所致。 朱若汀和她年岁已高,全靠楼内的收支来维持生活。 若是自己变卦,不打算再追究往事,她俩也不会继续待在楼内。然而,离开楼内后,她们又不知何去何从,这无疑让她们陷入了困境。 想到这里,司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声音坚定地说道:“若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变卦。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继续追查到底,为你的家人洗清冤屈。你们姐妹俩就安心住在这里,不必为生活担忧。” 朱若曦见司瑶对自己的担忧已经消除,便托人拿来了自己做的物件。青烟神神秘秘地拿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引得司瑶好奇不已。 朱若曦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只见里面露出一个小巧的灯笼,大概巴掌大小,做得十分精巧。灯笼是小兔子的模样,用颜料画上了鼻眼,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司瑶看到这个灯笼,眼中闪过一丝新奇的光芒。她将这个小巧的灯笼放在手心,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灯,是你做的?”司瑶惊讶地问道,她没想到朱若曦还有这样的手艺。 朱若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忧郁,但又充满期待:“是我做的。再过两月就是上元灯会了,我先做些练练手,到时布置一下楼内。” 第107章 深夜送糕点 寒风轻啸,卷携特有的凛冽,穿梭于缝隙之中,司瑶冻的缩了缩脖子。 “挺快的。”司瑶轻声言语,目光穿窗,路上几个怕冷孩子已经穿了棉衣。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似是感受到了寒凉。 青棠走来关上了窗。 朱若曦转身望向正对着窗外发呆的司瑶,继续说道:“对啊,往年时候,我们都是在楼内过的,今年我想和姐姐回老家一趟。” 司瑶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弧度。“也行,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你们也回去几天吧。” 朱若曦正欲迈步出门,去寻找正在隔壁雅间的朱若汀,司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若曦,你可还愿再帮我一个忙?我想请你亲手制作几盏莲花灯,就当作是我按市价向你买的的,如何?” 朱若曦停下脚步,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这等小事,我自当乐意为之。只需告诉我,你何时需要,我便何时为你准备好。” “大概要十盏,下个月便要用了。”司瑶的声音平静。 朱若曦笑得更加灿烂,“到时我先送个样式给你瞧瞧,你觉得满意,我便照做不误。” 司瑶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与感激。 她示意身旁的青棠将朱若曦送出门去,自己则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桌角那盏呆头呆脑的兔子灯上。 那灯的模样憨厚可掬,像个活生生的笨兔子。 “先帮我收起来吧,等到上元节再拿出来。”司瑶轻声吩咐道,手指轻轻划过兔子灯的表面。 青棠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兔子灯收了起来。她一边收拾,一边不放心地问道:“侯爷那边,娘子打算如何?要回去吗?” 司瑶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太过担心。至于回去与否,还需看时机与安排。” 青棠心中仍有疑虑,却也不再多言。 “咱们楼内的绿牡丹,近日可好?”司瑶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试图将青棠的注意力从方才的沉思中拉回。 青棠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娘子还提那绿牡丹呢,咱们院内辛辛苦苦也就培育了五株,其中长势最好的那一株,还被您慷慨地拿去送给了五公主。”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哦,原来如此。”司瑶微微点头,“不过无妨,过两天我再去趟药王谷,看望一下老师,顺便带些绿梅回来。绿梅清雅,定能为咱们楼内增添几分不同的韵味。” “这倒是新鲜事儿!”青棠眼睛一亮“咱们楼内还真没人见过绿梅呢,想必能引来一番围观咧,青烟姐姐说过好几次了,那药王谷绿梅,我早想见见了。” 天色渐明,晨曦初露,司瑶心血来潮,点起了那盏呆头呆脑的兔子灯。 小小的灯光在连廊间摇曳生姿,映照一片。 她正欢喜地走着,突然,一个不留神,仿佛撞到了什么。 紧接着,扑通几声,传来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响。 “谁啊?”司瑶心中一紧,警惕地环顾四周。要知道,半月楼这时候已经关门歇业,不可能再有客人逗留。 而那些小厮打杂的,不到上钟的点,也绝不会起来闲逛。 除非,是刺客潜入,或是毛贼胆大包天,敢在这半月楼内行窃。 司瑶心中一念及此,立刻掏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空气挥动了几下,威慑一下面前人。 然而,四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那人仿佛融入了夜色,无声无息。 她只能继续摸索着,恍惚间,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摸起来方方正正,司瑶心中一凛,猜测这或许是个毒药盒子。 紧接着,她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那呼吸有些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了软软的肉,那触感让她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慌乱之中,司瑶想起了口袋里的火匣子。她迅速点燃,火光照亮了一方空间。在 昏黄的火光下,她模糊地辨认出面前躺着一个男人,那张脸,竟然如此熟悉。 “怎么是你?”司瑶惊呼出声。 “候……侯爷?”司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顾砚初会出现在半月楼。 顾砚初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哭丧着脸,老实交代:“家里做了些桂花糕,我担心你吃不惯这里的,所以送了些来。” 他原本是想偷偷送到司瑶房门口就走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撞见了她。 司瑶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她低头照了照地下,只见洒落一地的桂花糕,还有那盏兔子灯,也多了几个窟窿。 她轻轻捡起兔子灯,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窟窿并不是很大,应该能用纸浆补一下。 顾砚初则心疼地捡起那些桂花糕,一块块地捧在手心里,仿佛那是他的宝贝一般。 “我在这吃的很习惯,以后不用送了。”司瑶轻声说道。 顾砚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她真是傻,司瑶明明是这里的东家,吃喝都是自己操办,怎么可能吃不惯呢?”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司瑶笑着接过顾砚初手中的糕点,轻声道:“这些也别浪费了,我看有些还没沾到灰,就留着吧。有空的时候,我就尝尝。”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温柔,不愿让这份心意白白流失。 顾砚初摇了摇头,坚持道:“算了吧,这些糕点本来也做得久了,口感可能不如刚出炉的好。你回头要是想吃,就回候府吃吧。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做的口味很符合你之前想要的。” 司瑶听罢,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 “我是说什么时候回去?”顾砚初鼓起胆子问着。 “大概再过些日子吧,最近要过节了,楼里有些忙,我抽不开身。”司瑶随口扯谎。 顾砚初也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不再多说。 第108章 春节 一眨眼,司瑶已在楼内度过了一个月。 候府那边,刚开始还会派人前来相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没有了动静,青棠刚开始还担忧问着。 后来也问着:“是不是忘了?” 楼外的雪下得越发紧了,纷纷扬扬,如同鹅毛般飘落。 这样的天气,自然没有几个客人愿意出门。 司瑶便吩咐手下索性打烊关门,只留个门缝,以便看有谁过路没有归处,便收进来让他们睡一觉,也算是积点善德。 楼内,在朱若曦的精心装点下,变得格外漂亮。 新做的各式各样的灯都挂了起来,除了几个兔子样式,还多了些猪狗猫模样的灯。 朱若汀提议搭个台子,放上梅花和红绸,她想趁着这漫天飞雪,跳一曲梅花舞来应景。司瑶闻欣然同意。 于是,台子很快便搭了起来,梅花与红绸交相辉映,这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一时间来了许多人要看,后来朱若汀一看人太多这事也作罢了。 夜幕降临,司瑶与朱若汀、朱若曦姐妹,还有青棠、青烟等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雪景,喝着温热的酒,也算进行一场楼内的团聚。 晚些时候,酒意渐渐涌上头,司瑶只觉头昏脑胀,有些醉了。 她勉强支撑着身子,目送朱若汀、朱若曦两姐妹先行告别,出发回了老家。随后,青烟与青棠也相继离开,回家过年去了。 霎时间,整个楼内只剩下司瑶一个人,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落寞,然后起身,打算去楼上收拾一下,看看老师留下的东西。 这些日子在楼内耽搁,一直没有出发,现在也是时候该回药王谷过年了。 正当她准备上楼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马车停靠的声音。 司瑶心中一动,细细打量之下,发现这竟是顾家的马车。 只见从上面下来了两个人,分别是青棠和东篱。 两个小丫头一人手中提着个小篮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像雪地里欢快的小麻雀。 “娘子,大娘子!”她们高兴地叫喊着,司瑶招招手,喊她们慢些。 “你们怎么来了?”司瑶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来找大娘子过年啊!”青棠和东篱异口同声地说道,“候府的人都在等着娘子回去吃团圆饭呢,一直不见人,我们就只好来找你了。” “等我?”司瑶喝了些酒,有些蒙醉,以为自己听差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回去,以为候府的人早已经将自己当作了外人,就等着哪日送来一封休书或者和离的书信。 两个小丫头连忙打开篮子,只见里面冒着热气,雾气渐渐消散,露出了满满一篮的板栗。 那板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一看就知道是精心炒制的。 “这是特意为娘子带的,”青棠笑着说道,“还是侯爷亲自炒的呢!他说娘子最喜欢吃这个,所以就让我们带来给你尝尝。” 司瑶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没想到,候府的人竟然还会惦记着自己,更没想到侯爷会亲自炒板栗给自己吃。 “他会炒这个。”司瑶轻声呢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是侯爷为娘子学的,”东篱补充道,“他说娘子一定爱吃,还准备了雪球、山楂什么的。”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了,别耽误事了,”青棠催促道,“侯爷还在车内等着娘子呢。” 两人推搡着司瑶,将她拉扯到了马车前。司瑶掀开马车帘子,只见车内热气腾腾,满车都散发着栗子的香味。还有几个手炉放在车内,显然是为了保暖而准备的。 云杏和东篱笑嘻嘻地跑向另一辆车,留给司瑶和侯爷独处的空间。 司瑶轻唤了一声:“侯爷。”她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羞涩。 顾砚初冷淡地点了点头,那神情仿佛是在告诉司瑶,他并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特别高兴。 司瑶心中暗自嘀咕,想着这人不会真的生自己气了吧?也不至于吧,不就是一盘桂花糕的事情吗?她有些摸不透顾砚初的心思,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 这时,顾砚初递上了自己手上的暖炉给司瑶。司瑶有些错愕地接过,心中更加确定顾砚初并没有生气,只是单纯地在装。 为了缓解气氛,司瑶开始扒拉着刚刚拿回来的篮子,打算找个还算圆润的栗子吃掉。她扒拉了半天,呼呼啦啦地总算找了个能入眼的栗子。 然而,当她使劲一捏时,却发现栗子并没有裂开。 她不信邪地再捏了一次,还是没开。这让她有些尴尬,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将栗子放在一旁。 顾砚初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是在告诉司瑶,不如让他来帮她开栗子。 司瑶却像犟上了一样,反复捏了五六次,心中暗自嘀咕:我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连一个栗子都捏不开,更不用说还需要一个病弱的人来帮忙。 顾砚初伸手接过司瑶手中的栗子,使劲一捏。只听见“卡巴”一声,栗子却并没有裂开。他强忍着颜面,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可能炒的有些硬。” 说着,他又继续捏,然而栗子依然纹丝不动。 司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感受到顾砚初的目光后,又连忙收敛了笑容。 车内,两人的气氛因为这一场小小的插曲而变得轻松起来。 回去的路上,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司瑶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过年气息。 往年,她要么喝过酒后倒头大睡,要么就是在药王谷度过一个寂静的新年。而今年,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竟然有人放灯。”司瑶忍不住喊了出来,她的眼神中闪着好奇。她透过马车窗,看见天上飘着几盏灯。 “你是第一次过年吗?除夕放灯一直都是这边的习俗那。”顾砚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调侃。 “是吗?”司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涩与尴尬。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见放灯,以往的新年,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你要是想放,回候府我与你一起。”顾砚初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司瑶点了点头, 第109章 除夕夜 马车停驻于候府之前,车轮轻碾过地面上薄薄的积雪,留下一道道细碎的痕迹。 一行人带着几分急切与欢腾,步入了大门。 细碎的雪花悠然飘落,轻轻拂过屋檐,为候府披上了一袭洁白的纱衣。 候府门前,一盏盏红灯笼高悬,火光摇曳,映照四周一片祥和。 司瑶紧随顾砚初的步伐,刚一迈进门槛,耳畔便骤然响起一阵鞭炮的轰鸣,那声音劈哩叭啦,如同春雷乍响,让司瑶不禁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暖炉,指尖传来的温度能驱散周身的寒意。 “候爷,大娘子,新年快乐!”一行人齐声贺道,声音中满是喜悦。 司瑶轻轻一笑,那笑容温暖,她调侃道:“这不还没到除夕,你们怎地如此积极?”对这份提前到来的热闹氛围有些许意外。 福吉机灵地小跑上前,从司瑶手中接过那些琐碎的物件,一边笑道:“侯爷吩咐的,说今年要让府里热闹些,不再有往年的冷清。” 东篱也在一旁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对啊,往年娘子没进来的时候,这府里可冷清了,连红灯笼都没挂过,更别提放鞭炮了。今年可好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府里终于有了家的味道。” 说话间,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司瑶身上,司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快进屋吧,外头风大,别让这凉风吹坏了身子,饭菜可都等着你呢,再不进屋可就凉了。” 王氏被人细心地搀扶着缓缓走出,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司瑶凝视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只是这两个月的光景,王氏便苍老了许多。 顾知意跟在王氏身后,依旧保持着那副高傲的姿态,世间万物皆不入她眼。 她随手将一个精致的首饰木盒递到司瑶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情愿:“这是母亲吩咐我送给你的,可不是我自愿的。”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步入正厅。 司瑶轻轻收起木盒,没有多说什么,她抬头望向顾砚初,只见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对她一笑,拉着她一同踏入正厅。 正厅内,菜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显然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到来而特意准备的。 小厮们还在忙碌地上着菜,整个正厅充满了热闹的气息。 司瑶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这么晚了,许多人或许已经用过晚膳,开始放飞孔明灯,享受节日的欢乐。 而候府,却因为她的归来,特意推迟了用膳的时间。 “你们怎么没先吃,真的不用等我的。”司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环顾四周。 顾知意依旧保持着那副不友好的态度,撇了撇嘴道:“谁是特意等你的,我们都不饿,恰巧吃得晚罢了。” 她的话语虽然冷淡,但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却也显得不那么刺耳了。 王氏轻轻看了顾知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缓缓说道:“团圆饭,还是得团圆着吃才有意义。” 顾砚初笑着打圆场:“好了,一家人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听得我都竖汗毛了。来,咱们赶紧吃饭,别让这美味佳肴等太久了。”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幽默,使得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王氏不停地夹着菜给司瑶,那份关怀让司瑶有些不适应,她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候府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家。 她抬头看向王氏,轻声道:“谢谢娘,我自己来就好。”王氏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桂花糕。”顾砚初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桂花糕,轻轻地放在司瑶面前的碟子里。 司瑶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惊讶地问道:“现在还有桂花?这个时候有桂花酒倒是正常,可是桂花糕可不常见啊。” 顾知意在一旁不满地嘟着嘴,抱怨道:“还说呢,哥哥养了几株桂花在屋里,我问他做什么用,他什么都不说,原来都是为了你。”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醋意。 王氏笑着打圆场,她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感慨:“难为砚初有心,如今也知道疼人了。秋天时候,他硬是要在屋里栽桂花,那时候我还说呢,这桂花哪里栽得活?他又是封窗又是燃炉子的,生怕太热,还弄了好几趟热水熏屋子。没想到啊,硬是让他给养活了。” 说完这些话,王氏突然咳嗽了几声,云杏连忙上前,关切地为她关上了窗户。 王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继续说道:“我还想着,他费这么大心思,往日也没见他对什么这么上心过。没想到啊,今天才知道,竟是为了讨好姑娘。看来如今这顿饭吃的,我们几个大活人是多余了。” 一屋人听了王氏的话,都笑了起来。司瑶看着桂花那块糕,心中泛起了酸楚,她观察了一下顾砚初的手指,上面留着许多疤痕。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哪里懂得这些下厨的事,为了学这些定是吃了不少苦。 王氏笑得眉眼弯弯,一屋人也跟着乐呵起来,气氛温馨而融洽。顾砚初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司瑶夹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桂花香气依旧浓郁,唇齿间留香,她也能尝出这桂花糕的手艺略显生疏,甜味有些过分了。 “味道如何?好吃吗?”顾砚初凑近司瑶,眼神中充满了担心。 司瑶如实回答道:“挺好吃的,就是跟平常好像有些不一样,嗯……有些甜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并不介意这份小小的瑕疵。 顾砚初眉头微蹙,有些不解地说道:“我少放了糖啊,不应该吧。”说完,他也夹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细细品味了几下。 “可能是我做的时候尝的太多了,有些尝不出甜味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认真地说道,“你要是觉得甜,就先不要吃了,我下次再做的时候注意调整。” 第110章 团圆饭 说完,顾砚初有些犹豫地将那块桂花糕移开了几分,似乎担心司瑶会因为过甜而不喜欢。 司瑶却笑着将那桂花糕又移了回来,眼中闪着调皮的光芒:“你做的?那我还是要尝尝。” 她重新夹起一块,故作夸张地咬了一口,然后笑道,“好吃,嗯,刚才那块可能是比较甜,这块就好多了。” 顾知意在一旁嘟嘟囔囔地小声嘀咕:“糊弄鬼呢,都是一块面团出来的,还一个甜一个酸的,你当树上结果子那,有那么大差别吗?” 她的话虽然小声,但一桌人都听见了,纷纷笑了起来。 王氏佯装怒气地给她夹了块鸭肉,轻声呵斥道:“多吃点,少说话。”顾知意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闭上了嘴。 吃完饭后,司瑶在候府中闲逛起来。她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悠闲自在的感觉了,除夕的雪细细碎碎地落在身上,带来一丝丝凉意。 她走着走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向顾砚初,发现他头上落了雪,整个人像长满了白头发,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砚初被司瑶的欢声笑语吸引,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司瑶眼见他靠近,调皮地捏了个雪团,轻轻一扔,那雪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顾砚初的身上。 啪的一声,顾砚初被砸得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看向司瑶,只见她笑得像个孩子,转身就跑。顾砚初怎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追了上去。 路有些滑,司瑶跑得又快,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顾砚初眼见不妙,赶紧上前想要扶住她,却没想到两人一同滚进了雪地里。 “哈哈哈哈,雪人。”司瑶从雪地里爬起来,指着顾砚初大笑。只见顾砚初身上沾满了雪花,头发、衣服都变成了白色,活脱脱一个雪人的模样。 顾砚初也不甘示弱,反击道:“自己一身白毛还说人家是妖怪,也不看看自己。”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司瑶这才往自己身下看去,只见自己也滚了一身雪,十分狼狈。 “哈哈哈哈。”两人坐在地上,相视而笑。 云杏、东篱、福吉三人赶来时,便看见顾砚初和司瑶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笑得开怀,一度让他们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大冷天的坐在地上傻笑。 “哎呦,大娘子,地上凉,快起来。”云杏连忙上前,扶着司瑶站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雪。 福吉也上前,将顾砚初扶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雪,不满地说道:“侯爷,你这病刚好,怎么坐地上啊?这大冷天的,万一再病倒了可怎么办?” 司瑶耳朵尖,一下子抓到了重点,她紧张地看着顾砚初,问道:“什么病刚好?你生病了?要不要紧?” 顾砚初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老毛病了,没有大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一直都这样。”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松与无奈,仿佛并不将自己的病当回事。 司瑶责怪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她知道,顾砚初一直都不愿意让她担心,所以总是将自己的病痛隐藏起来。 天色已经很黑了,几个人提议去放灯。 “现在太晚了,街上都没人放灯了。”司瑶有些遗憾地说道,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心中不禁有些惋惜。 “没事,又没必要非要凑热闹。”顾砚初轻声安慰道,随即吩咐人拿出自己准备的花灯。 很快,四五个花灯被人拿了出来,小巧精致,形态各异,煞是好看。 顾砚初递给司瑶一只笔,笑道:“写上你想要的,等会我们将它放上去。” 司瑶点点头,接过笔,在花灯上认真地写下了“平安顺遂”四个字。她的字迹清秀而有力。 “夫人,你的愿望也太简单了吧。”顾砚初打趣道。 “平安,顺遂,我觉得很难,我也只求这个。”司瑶轻声说道,她抬头看向顾砚初,笑道,“你写的什么?” 司瑶好奇地探过头去,想要看顾砚初花灯上写的是什么,却被顾砚初捂着不给看,她嘟着嘴,有些不满。 云杏和东篱的花灯也拿了出来,云杏写的是“吃遍山珍海味”,东篱则是“万事如意”。 司瑶看着云杏的花灯,忍不住做了个鬼脸,笑道:“你还真是满脑子吃吃吃的。” 司瑶又偷瞄了一眼福吉的花灯,上面写着“希望侯爷长命百岁”。 她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拉过顾砚初,看了一眼他的花灯。 等到大家都放灯的时候,司瑶偷瞄了几眼顾砚初的灯,只见上面写着“与夫人相濡以沫”,字迹苍遒有力。 放完花灯后,司瑶悄悄地从吩咐人从房中拿出了一盏盏朱若曦精心制作的荷花灯,轻声说道:“我还想去放一盏荷灯。” 顾砚初看着她手中的荷花灯,眼中闪着温柔。他轻声问道:“这是什么习俗吗?” 司瑶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这是我老家的习俗。” 老家人都坚信,河流是连着另一个世界的。那里住着许多已经去世的人,他们会在新年的最后一天,通过河流给亲人报信,诉说这一年过得如何。 小时候,司瑶和母亲常常一起放河灯。 小司瑶每次都会写一个小纸条,放在荷灯里,上面写着‘爹爹想我们就回家吧’。 后来,母亲走了,司瑶依然坚持放荷灯,这一放,就是许多年。从最初给一个人的信,变成了后来给两个人的。 “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祈求平安算吗?”司瑶敷衍解释几下,她不觉得顾砚初真的会对自己家感兴趣,也不想多提那些往事。 “你们那边的人看来真的很看重平安。”顾砚初继续打趣,他看出司瑶脸上有些不高兴。 司瑶点了点头,与顾砚初一起走向河边,将那盏承载着思念与祝福的荷花灯,轻轻地放入了河中。 放完后,她双手合十,嘴上默念“去往归处。” 第111章 放河灯 夜色如织,河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映着月光,月光映衬铺开了一幅水墨画卷。 司瑶手中紧握着一根细长的火柴,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盏河灯,烛火摇曳,她的面容被柔和的光线轻轻勾勒,显得格外温婉。 她的动作轻柔而虔诚,缓缓将那朵承载着祈愿的莲花放入河流的怀抱,水面佛过她的手背,带起一丝凉意。 “这是什么口令?怎么没教我?”顾砚初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好奇,望向司瑶,嘴角挂着一抹未褪的笑意。 司瑶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又故意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没什么,就是我们那儿的习俗,说了就不灵了。” 见顾砚初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司瑶终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也学着她的模样,从旁拾起一盏河灯,轻轻点燃,低语道:“去往归处,但求无忧。”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司瑶不禁笑出了声,她抬眸看向顾砚初,眼中满是笑意。 顾砚初继续问司瑶:“你以前也放花灯吗?求的又是什么?” 司瑶的目光变得深邃,“求的,是我父亲。我们那边一直相信,花灯能为去世的人送去信件,每年我都会为父亲送上一盏灯,后来,连我母亲的也一起送了。”他的语气平静,却藏着难以言喻。 顾砚初听后,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难以想象小小的司瑶要承受举目无亲的日子,他轻轻握住司瑶的手,温柔地说:“以后,我和你一起送。” 两人相视一笑,司瑶望着河面上那五六盏缓缓漂远的莲花灯,灯火阑珊,渐渐模糊了视线,却也带走了她的思绪。 夜色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她还记得,那年的放灯时节,自己与母亲尚身处掖庭那方寸之地,夜色沉沉,母女俩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前往后宫深处那条河流。 母亲从袖中掏出一叠沉甸甸的银子,那是她平日里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只为能为她们争取到一次放灯的机会。 那些银子,在昏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和今天的月光一般。 那时候的莲花灯,每一盏都是母亲的心血之作。 从选纸、糊灯、到细心地上色,每一步都凝聚着她对父亲的深深思念。 母亲曾说:“只有自己亲手做的灯,才能散发出亲人的气息,才能保证我们的亲人在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莲灯。”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瑶却未曾再动手做过莲花灯。她 觉得,如今放灯的人已不多,而父亲母亲的眼神又好,即便是在万千灯火中,他们也一定能认出自己放出的那一盏。 司瑶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璀璨的星光。 “夫人,天冷了,我们回去吧。”顾砚初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温柔地为司瑶整理着身上的披风,动作轻柔细腻。 “我想折几枝梅花放屋里,梅花香助眠。”司瑶轻声说道。 顾砚初眉头微蹙,望向天边那抹即将消逝的晚霞,“今天太晚了,视线不清,不如明日我早起,为你折下梅花,放置你屋内,如何?” 司瑶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坚持的笑意,“我想今天就折些梅花,让它们的香气熏染整个屋子,你若觉得夜寒难以忍耐,便先行回府吧。” 顾砚初见她心意已决,心中虽有顾虑,却也不愿拂了她的意,“那我陪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云杏与东篱等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提议着,“不如我们先回府里取些灯笼来,这样路上也能亮堂些。” 司瑶眉头轻蹙,似乎并不愿意有太多人跟随,“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她低着头。 云杏与东篱以为司瑶是嫌弃她们会拖累行程,云杏扭扭捏捏地开口,“不行的,娘子,我还是跟着你吧,天这么黑,有个人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顾砚初却看出了司瑶心中的真正想法,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 于是,他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着大娘子一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三个人尽管心中仍有些不放心,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走吧,娘子。”顾砚初轻声说道,伸手欲牵司瑶的手,却触到了一片冰凉,那寒意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心底。 司瑶淡淡地甩开了他的手,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京城内倒是难寻梅林梅园的踪迹,最近的恐怕也在城外了。可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紧闭,我们又能去哪找呢?”顾砚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去半月楼。”司瑶的回答简洁而明了,仿佛早已心中有数。 “不如我们回府里骑马前往吧,毕竟那里也有些路程。”顾砚初提议道,想要让这次夜行更加稳妥。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回去。”司瑶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她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完成这件事。 顾砚初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脚步轻盈。 直到他们走进了半月楼,司瑶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直接奔向后院。 顾砚初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充满了好奇。当他看到后院开门后露出的那一大片花圃时,不禁眼前一亮。 那里面种满了各种奇特的梅花,有的含苞,有的傲然绽放,散发出阵阵幽香。 顾砚初好奇地四处张望,左瞧右瞧,这个摸摸那个碰,全是书里记载不在的花。 “上次你拿来的那盆绿牡丹,就是从这里摘取的吗?”他轻声问道。 司瑶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还有其他的花,也都是从这里来的。” 顾砚初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片梅林,惊叹道:“你这梅花可真多呀,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司瑶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摩挲着一株矮小的梅花,那动作温柔,“这些都是我亲手种的。” 顾砚初也跟着蹲下来,目光落在那株看似不起眼的梅花上,“这也能开花吗?看起来叶子都没几片,个子也小小的,还不到人的膝盖高。” 第112章 旧事重提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这是我在路边捡来的梅花根,当时卖花的人见它奄奄一息,便随手扔了。我恰好路过,便捡了回来,慢慢养着。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开花了,倒也争气。” “喵,喵喵。”一阵清脆的猫叫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顾砚初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正站在屋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司瑶,不停地嚎叫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元宵,过来。”司瑶听到猫叫声,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呼唤着猫咪的名字。 那猫咪仿佛听懂了司瑶的话,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到司瑶面前,围着她转来转去,显得十分亲昵。 顾砚初好奇地观察着这只猫咪,只见它浑身雪白,毛色发亮,肉嘟嘟的身体显得格外可爱,圆头圆脑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这也是路边捡的吗?”顾砚初忍不住问道,对这只猫咪的来历感到好奇。 “不是,这是人家送的。”司瑶笑着回答道。 “你这楼还能行贿啊?”顾砚初半开玩笑地说。 “你想哪去了,这是人家还不起债,拿来抵债的。”司瑶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哦,那它值多少钱?”顾砚初继续追问。 司瑶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示意顾砚初猜测。 “五十两?”顾砚初试探性地问道。 司瑶摇了摇头,顾砚初又继续猜:“五百两?” 司瑶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五……千两?应该不是五两那么少吧。”顾砚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他实在难以相信这只看似普通的猫咪竟然能有如此高的价值。 “五千两,但在我看来,它值万金。”司瑶说着,便轻柔地给猫咪顺着毛,那猫咪呼噜呼噜地舒服地躺在司瑶身上,舌头还不停地舔舐着司瑶的手背。 “这猫真的有那么值钱吗?”顾砚初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司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其实并不是钱的事。当初有人欠了我这楼的钱,便借口拿猫来抵债,说这猫值五十两。我当时看那猫瘦弱得只剩骨头,一时心软便一口应了下来。谁知那人见钱眼开,非要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还跪下求我收了。他说的可怜,又不停地跪着求我,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那为什么最后又变成了五千两呢?”顾砚初伸出手,逗弄了一下猫咪,那猫咪也不怕人,张口就要咬他,却只是轻轻地啃了啃他的手指,仿佛在跟他玩耍。 司瑶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后来我觉得,万物有灵,既然已经陪伴了那便不能丢弃,我倒觉得她挺通人性,比许多人还强。在我心里,它比人还重要,所以,无论别人出价多少,我都不会把它卖掉的。” “哦,所以你又加价买了?”顾砚初追问。 “后来是我低估了亡命赌徒的贪念。”司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那人看我对猫好,竟然偷走了我这猫,威胁我再拿五千两来,否则就要摔死它。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后面可能还会有五万,五十万,无休止的纠缠。于是,我吩咐青棠她们别再插手此事,想让他知难而退。那人一看慌了神,竟然把猫吊在了我门口,它就那样嚎叫了一上午,声音都哑了。” 司瑶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白猫,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与心疼。那猫仿佛也听懂了主人的话,嗷嗷叫了两声作为回应,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再后来,他又找了一盆冷水,泼在猫身上。大冬天的,那猫冷得发抖,嗷嗷直叫。我心软不过,最终还是让人拿了钱给他,并吩咐他滚出京城,如果再敢做这种事,就打断他的腿。”司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怎么没有一早就打断他的腿?这感觉很不像你认理做事的风格。”顾砚初忍不住问道,对司瑶的这番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司瑶苦笑了一下,“我也想过那样做,但终究还是心软了。毕竟,那猫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它因为我的决定而受到伤害。” 司瑶轻笑了一声,:“我以前其实并不那么认理,只是后来发现有人愿意偏向我的理,我才开始认得。而且,我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何必去沾染那么多麻烦呢?” 顾砚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刚叫它什么名字?” “元宵,就是元宵节的元宵。”司瑶温柔地回答,目光中满是宠爱。 “嗯,确实很像大元宵,胖乎乎的,白滚滚的。”顾砚初笑着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猫咪的身体。那猫似乎也听懂了顾砚初的话,嗷呜一声,扭过头去,一副不满的样子。 司瑶赶紧哄着猫咪:“谁说我们胖了,我们瘦着呢,不听不听。”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小猫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宠爱,蹭着她的身体撒娇。 “元宵节是用来团圆的,而且元宵圆圆的,团团圆圆才对。”司瑶笑着说道。 “行行行,团团圆圆,大团子。”顾砚初笑着附和,手中不停地抚摸着猫咪的身体。 小猫在司瑶的怀中待了片刻,便呼呼地睡了过去,显得十分安心。司瑶轻轻地将猫抱到屋里的炉子旁,找了一个柔软的地方让它睡得更加舒服。 随后,她转身拿起剪刀,径直走向院内,准备挑选几枝梅花。顾砚初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也落在那些梅花上,“那边好像有几个长得挺好的,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顾砚初突然感到身下一股凉意,接着是一个冰凉硬邦邦的东西硌着自己。他低下头,只见司瑶正拿着剪刀,剪刀的尖端正好抵在他的腿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做什么?”顾砚初有些惊讶地问道,不明白司瑶为何会突然用剪刀对着他。 第113章 隔阂 顾砚初的薄唇紧紧抿成一线,他猛地一拽,司瑶的手腕便落入了他冰凉的掌心之中,力道之大,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那一刻,两人的眸光瞬然交汇。 司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那惊慌转瞬即逝,。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将手中紧握的剪刀微微移开了半分。 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顾砚初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笑中却带着寒意,他的面色冰冷如霜,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司瑶。 “夫人,你这是何意?”顾砚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司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她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将剪刀对准了顾砚初,那剪刀的寒光在两人之间闪烁。 “你若再上前一步,我绝不会手软。”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只是想,有些话,我们应该说清楚。” 顾砚初眉头微皱,却并未停下脚步,反而又向前近了一分。 剪刀的尖端已经隐隐触及了他的胸口,司瑶的手指紧握,却并未用力推入,反倒是她自己,在这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父亲和我父亲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了解了一些。”司瑶的声音低沉,好像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的重量,“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 顾砚初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柔和:“你是说,如果查清了,他俩之间并无恩怨,我们在一起,好好过,是吗?” 司瑶脸上一些难看:“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才是。” 他的话语刚落,身形便又向前近了几分,仿佛是在故意挑战司瑶的底线。 司瑶心中一紧,想要震慑他一下,手中的剪刀轻轻一陷,顾砚初的胸口顿时渗出了一丝血迹。 顾砚初低头看了看身下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看司瑶,那双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司瑶心中一阵心虚,撇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我已经说了,我不会留情。你若再逼我,我真的会……” “真的会如何?”顾砚初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落在两人的身上。 顾砚初的笑容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缓缓开口:“若真是我父亲的事情,我顾砚初定会承担一切,还大家一个公道。可如今还没有查出真相,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我?还是说,你对我生了情,却不敢再见我?”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司瑶脸色微微一变,却并未言语,只是紧咬着下唇,仿佛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她猛地一挥手,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哐当”一声落在了雪地上,几滴鲜红的血珠也随之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司瑶心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那些烦躁不安的情绪,扬起半抹唇角:“你回去吧。” 顾砚初眼中闪过一抹苦楚,他紧紧盯着司瑶,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他猛地向前几步,理智在这一刻被情绪冲散,一把抱过司瑶,狠狠地吻了上去。 司瑶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化作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顾砚初感受到那滴泪的灼热,心中顿时慌了神,他慌忙松手,开始慌乱地为司瑶擦干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顾砚初嘴里一直嘟囔着,像是在为两人之间的纠葛寻找一个出口。 司瑶看着顾砚初胸前的血迹,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处伤痕,然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吻了上去。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两人的身上,无法熄灭他们内心的燥热。 当两人终于分开,彼此的气息都显得有些急促。 他们相视一眼,屋内烛火还未来得及点燃,一片昏暗,只有地面上散落的一地衣裙。 炭炉尚未点燃,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司瑶喃喃地低语着:“冷。”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月光般白皙的大半身子裸露在外,一览无余,上面布满了青紫的斑痕。 顾砚初看着眼前的司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怜惜与疼爱。 他拥了上去,用唇轻轻地、慢慢地吻着那些斑痕。 司瑶光洁的手臂揽上了顾砚初的脖颈,她的手指从顾砚初的耳朵滑到下巴,慢慢地挑逗着他。 顾砚初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的笑容:“以前还不觉得你能如此会?” 司瑶轻笑一声,她的声音带有几分妩媚:“三教九流混多了,没试过也见过。你要试试吗?” 她附身在顾砚初耳边,吐着热气,撩拨着他的心弦。 顾砚初翻身:“我当然要试试。” 顾砚初凑近了她,暖热的胸膛触及到了司瑶冰凉的肌肤。 第二日回到府内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王氏直接让人布置了午膳。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我想带着司瑶去云清寺住一段日子。”顾砚初的话语突然响起。 王氏一听,吓得差点呛到,身旁的丫头连忙递上水。司瑶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显然对顾砚初的提议感到意外。 “去那么远?”王氏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她扫了一眼司瑶,似乎在寻找答案。 顾砚初微微一笑,解释道:“是的,近来天冷儿子想去那养养病,另外母亲也病了多时,也想为母亲祈祈福,去那散散心。” 王氏眉头皱得更紧了:“寺里怎么养身子?怎么不去静安寺,离得近也方便些。那云清寺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要是路上遇个什么打家劫舍的,也不安全。” 顾砚初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山里清净,再说我也好多年没去了,我想去那看看孟叔他们。” 王氏听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到顾砚初坚决的态度,也只好妥协了:“行,到时候我吩咐下人给你多带些御寒衣物。刚好你俩成亲多年也没个子嗣,顺带求个子吧。我听说云清寺向来是灵验的。” 第114章 误会怀了 司瑶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润,她抿了抿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砚初察觉出了她的为难,便回话道:“谢母亲。” 王氏夹了些肉给司瑶,慈祥地说:“尝尝,我今早特意吩咐人炖的鸽子汤,对子嗣有利。” 司瑶接过汤碗,勉强喝了两口,却突然觉得一股腥气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想吐。 她呕了几下,王氏担忧地站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喝不惯吗?” 顾砚初心疼地帮她拍背,轻声安慰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没关系,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王氏的面色有些缓和,但眼中却藏着一丝笑意,她打趣道:“我瞧着不像,不如请个郎中瞧瞧吧,也省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司瑶连忙摆手,笑道:“谢母亲关心,我就是最近在外面吃的清淡,突然一闻这肉味有些不适应。”司瑶在心里嘀咕自己就是郎中,哪还需要请什么郎中啊。 王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瞧你瘦的,你得多吃些补补。”王氏笑眯眯地继续说着,随即转向身旁的碧云,“碧云,你去请个郎中来,顺便吩咐小厨房做些清淡大补的给大娘子送去。” 司瑶依然推脱道:“不不用了母亲,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一时不适应。”她觉得王氏的反应有些夸张了。 王氏却摆摆手,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养好身子也好为顾家延续香火不是。”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司瑶的肚子上,带着一丝期待。 司瑶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 这王氏肯定是觉得自己怀了身孕,所以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母亲,真的不用请了,我身体好着呢。” 王氏见她坚持,也只好松口道:“行行行,都依你。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司瑶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王氏。王氏的上下扫视着她的肚子时,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便借口头疼匆匆离开了。 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王氏没有再坚持请郎中,否则这误会可就大了。 王氏目送着司瑶走远,转头看向还在胡吃海喝的顾砚初,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他一下。 “还吃那,还不快去照顾些去。”王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焦急。 顾砚初却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母亲,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她只是吃不惯那鸽子汤而已。” 王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顾砚初向身后的嬷嬷说道:“瞧瞧,这傻孩子跟他爹一个模样,什么都不懂。” 顾砚初一脸疑惑地看向嬷嬷,只见嬷嬷笑眯眯地说道:“侯爷怎么还愣着那?你马上要做爹了,还不赶紧去关心关心大娘子?” “啊?就昨儿才……”顾砚初一脸惊讶,脱口而出。 王氏连忙捂着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这种事不要外说,你们小夫妻知道就好。还有你,今后要小心些,可不能莽撞行事,伤了你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顾砚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夫人的。” 天擦黑,司瑶看着流水一样的补品被送到自己的屋内,心中暗自苦笑。 这些补品全是为了补胎用的,大补之物,看得她都有些眼花。 刚开始,司瑶还会勉强吃些,可是吃了两三天后,她也觉得腻了。 于是,她一股脑儿地将这些补品全给了顾砚初,夫妻两人因此补得天天流鼻血,天天仰着头,面对面硬是看不见对方的脸。 这天,司瑶又端着一碗乌鸡汤走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顾砚初:“夫君,喝碗乌鸡汤吧。” 顾砚初一看见鸡汤就想跑,连忙摆手道:“这是母亲为娘子做得,我喝不太好。” 司瑶却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又何妨,母亲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这鸡汤也不能浪费啊。” 说完,她不等顾砚初反应,就端起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喝完汤后,她心里渐渐升起了坏心思,眼内含情,若隐若现的魅惑,直勾勾地看着顾砚初:“夫君,今晚不如你留下陪我?” 她的声音娇媚而诱人,让顾砚初心中一阵悸动。 话语间,又带着温热的气息,司瑶的手好像软滑的丝绸,正一下又一下地划过男人脖间。 让他不由自主地紧绷起了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顾砚初侧眸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近距离内交错,呼吸也交织在了一起。 他能感受到司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以及她呼吸间的温热。 司瑶看着凑近的顾砚初,身子往前一贴,在顾砚初的薄唇上落下了一吻。 那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却仿佛在两人之间点燃了一把火,让他们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厚重了起来。 屋外,簌簌作响,顾砚初盯着司瑶清月般的眼睛,喉咙发痒。 他拇指轻轻落在司瑶的红唇之上,带着一丝调侃与宠溺,柔声开口道:“夫人,那鸡汤当真这么难喝吗?让你不惜出卖色相?母亲可是会寒心的。” 顾砚初当然知道司瑶打的什么主意。王氏每晚都雷打不动地送人参鸡汤来,连喝了两天的司瑶已经腻得不行,于是便将鸡汤送给了顾砚初,而他也没有拒绝。 尝到甜头的司瑶,现在想尽办法让顾砚初晚上留在屋内。 她身子微微前倾,紧贴着顾砚初,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夫君,难道你不觉得,这屋内的气氛正好吗?何须再提那鸡汤之事?” 这一夜,屋内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下交缠。 “拿了我的好处,可要替我喝汤。”司瑶贴近顾砚初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顾砚初脑中来不及想太多,没有回应。 司瑶气急般咬了上去,顾砚初疼得撤开。 只见被咬地方留下红痕。 第115章 没怀? 一组镶嵌着青白温润玉瓷面的茶几之畔,茶几上摆放着一套清雅脱俗的莲花状茶具,瓷质吸纳了清韵。 迎面而展的,是府邸中用以待客的正厅,其内布置得既显尊贵又不失雅致。 顾砚初小心翼翼地扶着司瑶,步伐轻缓地踏入,往后望去,一道雕刻精美的牡丹屏风悄然伫立,其上牡丹栩栩如生,似有暗香浮动。 王氏坐于屏风一侧,手中轻握一只精致的瓷盏,正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香茗。 桌上,一缕檀香袅袅升起,那沉稳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静人心脾,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我瞧着,要不然你们去云清寺的事情,还是再搁置一段时间吧。” 王氏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坚定,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 司瑶心中猛地一惊,仿佛被冷水浇头,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向顾砚初。 她实在不愿再留在这里,每日面对那些令人窒息的规矩与无尽的鸡汤。 顾砚初感受到了司瑶的焦急与期盼,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却也未立即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司瑶的手背,以示安慰。 “可是,包袱等一应物件皆已精心采买并收拾妥帖,如今若是不去,确是平添了许多麻烦。”顾砚初意会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着王氏展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恳求。 王氏却是不以为意,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中带着几分随性:“哪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多让下人们忙活一阵,到时候多打赏些银钱便是了。又不是你们亲自操劳,有什么怕的?” 顾砚初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王氏说得在理。 他犹豫片刻,正欲放弃劝说,转而看向司瑶,只见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满,那神情好像在说:“你绝不能就此放弃!” 顾砚初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们二人也曾亲自参与采买,那些东西皆是我们精心挑选的,若是不去,岂不是都浪费了?再者,我们之前已向云清寺去了书信,告知行程,如今若是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有损我们的名声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王氏听了,眉头微蹙,似乎也在权衡着利弊。 “怎么,你去了朝中历练,反而变得如此缩手缩脚?那些物件摆着也不会坏,只是推迟一段时间去云清寺罢了,又不是说不让你们去。去个书信解释一下,人家也会理解的。怎么?还是说,你人大了,心也野了,不想留在家里了?”王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责备,她挑眉看向顾砚初,眼神中透露出威严。 顾砚初被王氏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争辩。 他知道王氏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更改。 司瑶心中更是焦急。 她继续比划着,作出喝汤的状态,提醒顾砚初,每日必喝的鸡汤实在是让她难以忍受。 顾砚初看到她的动作,喉咙不禁一紧,鸡汤的滋味他再熟悉不过,自己也早已喝得够够的,甚至有时会感到想吐。 王氏抬眼看了看司瑶,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审视与揣测。司瑶立即将动作收回来,迈步走到王氏面前,缓缓福身行礼,声音温柔而恭敬:“给母亲请安。” 她的举止端庄大方,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王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 “好孩子,怎么还站着那,咱们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快坐着歇会儿吧。” 王氏一见司瑶如此热情,心中的喜爱之情立即被激发出来,她左看右看,眼中满是疑惑与打量,似乎想要将司瑶看个透彻。 司瑶心中一动,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方才听见母亲说推迟我们的行程,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王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哦,如今家里忙,缺人手,朝中局势又紧张,这时候让砚初离开,实在是不太好。” 顾砚初一听,正欲开口争辩,却被王氏一句话堵了回来:“再说了,你身子也不大方便。对吧,砚初?”她在提醒顾砚初要考虑司瑶的身体状况。 顾砚初闻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来司瑶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长途跋涉。 他看了看司瑶,心中一软,只好点头道:“对对对,娘说得对,你身子不大方便,要不然咱们之后再去吧。” 司瑶一时之间有些扭捏,这件事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也知道王氏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自己怀着身子不能爬山吗? 她喝了人家那么多天的鸡汤,这时候突然说没怀孕,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明明知道自己没孕,却还在占人家便宜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司瑶决定让王氏自己说出误会她怀孕的事情,然后她再假装不知道,这样或许能化解这个尴尬的局面。 她鼓起勇气,对王氏说道:“母亲,我其实身体很好,劳烦您一直惦念着我。最近我还请了郎中把脉,他们都说我的身体很不错。” 王氏眉头一挑,似乎对司瑶的话感到意外。 她问道:“你请郎中把脉了?那郎中除了说你身体不错,还说了其他的没有?” 司瑶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母亲最近送的补品太多了,我身子其实很好,不需要这么多补品。另外,郎中还嘱咐我不要多吃补品,适量才是最好的。” 她说完这番话,心中暗暗祈祷王氏能够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明白她其实并没有怀孕。 王氏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鸡汤便不用再喝了,补品也适量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光顾着高兴了,把这茬给忘了。” 王氏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改明儿我再找个郎中为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体到底如何。” 司瑶心中暗自叫苦。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明明自己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怎么王氏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她转了转脑子,试图寻找新的话题来转移王氏的注意力。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螃蟹,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 第116章 误会解开 “母亲也爱吃蟹啊,我娘最近给了我许多螃蟹,说是乡下养的,特别肥美。等会我让人送一些到母亲这边来,让您也尝尝鲜。”司瑶笑着说道,用螃蟹来引出话题。 王氏一听,眉头紧皱,似乎对司瑶的话感到意外。她说道:“什么?你不能吃螃蟹的。” 司瑶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故作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王氏解释道:“有孕的人吃螃蟹会滑胎的,所以你不能吃。” 司瑶心中一喜,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她赶紧说道:“母亲说笑了,我没怀孕啊。可能最近是母亲补得太好了,吃得圆润了些,才让您有这样的误会。” “你,你没孕?”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茶杯倾斜了几分,茶水险些沾湿了她的衣服。 她瞪大眼睛看着司瑶,像在看一个怪物。 “没有啊,郎中才给我把过脉,说我好好的。”司瑶故作无知地回应道,心中却暗自得意,终于让王氏相信了她没有怀孕的事实。 王氏还是有些不信,她嘀咕着:“是不是那郎中以为你知道这事,所以没提?不如我再请个郎中给你把把脉,确保无误。” 司瑶知道王氏心中仍有疑虑。她灵机一动,凑到王氏耳旁轻声说道:“真不用了母亲,再说了我月事一直很准时,从未有过差错。” 王氏表情一下子泄了气。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跟我说,别让我再为你担心了。” 司瑶心里一喜,知道王氏已经默许了他们去清安寺的行程。 她笑着说道:“母亲,你看我这身子也没啥事,东西又都收拾好了,是不是可以去清安寺了?” 王氏没心思再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道:“去吧去吧,随你们,都随你们。”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司瑶高兴得转身准备走,却看到顾砚初那张复杂的脸。 她心中一凛,知道顾砚初可能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纠结。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王氏突然又喊住了他们。 “等一下,我这有些东西,你们也拿去吧,我这也用不上了。”王氏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拿东西。 司瑶和顾砚初被突然喊着,还有些疑惑没反应过来,他们相视一眼。 只见一个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里放着各种孩子的用品,有虎头鞋、平安锁、银镯金镯等,每一个都精美做工,显然是王氏为未来的孙子或孙女准备的。 司瑶和顾砚初看着这些东西,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知道王氏的好意,但也明白这些东西现在对他们来说还为时过早。 “母亲,这是?”司瑶看着托盘里的孩子用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王氏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先前给孩子准备的,如今也用不上了,你们拿回去吧。我这身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们有孩子那一天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伤。 司瑶和顾砚初两人顿时慌了神。他们赶紧安慰王氏道:“别这样说,母亲身子好,定能长命百岁。再说了,我们这次就去清安寺为母亲祈福,定能保佑母亲身体健康。” 王氏听了他们的话,心中稍感安慰。她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漂亮话了。去吧去吧,孩子大了留不住。你们若真心想为我祈福,哪里不能祈那?” 司瑶心中一动。 她推搡了一下顾砚初,示意他接话。顾砚初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是啊母亲,我们不去清安寺怎么添丁呢?您不是说那寺庙求子最灵验吗?我们这就去为您祈福,也为我们自己求个孩子回来。” 王氏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显然是被顾砚初的幽默所打动。她看着顾砚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顾砚初见有成效,继续打趣道:“那我们多住几日,岂不是能添他七八个孩子?啧啧啧,也不知道这院中养不养得下。”他的话音刚落,屋内的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氏也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你当是养鸡仔呢,还问养不养得下?你们生七八十个,这院子也养得住。”她的话音刚落,屋内再次爆发出一阵欢笑。 司瑶和顾砚初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喜悦。 王氏突然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孙嬷嬷,说道:“孙嬷嬷,你去屋里拿我那个,送到侯爷那去。”她的话音刚落,孙嬷嬷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司瑶和顾砚初一脸雾水,不知道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中午时分,行李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只等元宵节一过便立即出发。 “明日便是元宵节,夫人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顾砚初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司瑶立即兴奋起来,双手作出数钱的状态,笑道:“当然是回半月楼啦!那日人多,定能赚个盆钵满盈的。” 顾砚初一听,脸色立即耷拉下来,显然对司瑶的安排并不感兴趣。 司瑶叹了口气,问道:“你说,我们怎么过这个元宵节呢?” 顾砚初赶紧换了个提议:“不如我们去看灯会吧,到时还有灯谜可以猜,而且听说陛下今年会亲自来灯会,定会放许多烟火,一定很热闹。” 司瑶却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新奇?元宵节不是年年都有吗?” 而且半月楼每年都会主办灯会,就连灯谜还是司瑶自己出的呢。” 顾砚初也有些不悦,他嘟囔道:“真是无趣。”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远处云杏摇晃着跑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喊道:“这是门口的信,说是给娘子的。” 司瑶半信半疑地拆开信封,只见里面写着一句:“华灯初上,邀佳人一叙。 ”她仔细辨认,认出了那字是沈行韫的,她揉了揉纸团,将其收了起来。 下午时分,司瑶已经到了半月楼。楼内,朱若汀、朱若曦都已经回来,几个人正忙着分发新年礼品。 “新年快乐!这是给东家的吗?”有人说道。 司瑶笑了笑,说道:“哦?还有给东家发红包的?真是罕见啊!”她接过红包,心中充满了喜悦。 第117章 上元节 这念头一经浮起,让朱若曦心中泛起一阵温煦。 她笑靥如花,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启朱唇道:“这可不是一时兴起,平日里总见你慷慨解囊,今日我也来尝尝做东的滋味,权当是个小小的身份互换吧。” 言罢,她的笑声清脆悦耳。 司瑶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大方,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捏了捏那递至眼前的荷包,指尖传来的厚实感让她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下了血本。”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故作惊讶道:“哎呦,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里面的份量比我一个月的银钱还要沉甸甸呢!” 一旁,朱若汀适时插话,声音温和却:“礼尚往来,你可别忘了,今日你是东家,但明日或许就是我们回礼的时候了。” 司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化作一抹无奈的苦笑,带上了几分懊恼。 她嘟了嘟嘴,从袖中取出几枚银光闪闪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添进了红包之中,再度递了回去,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如此一来,总算是心安理得些了。” 朱若曦适时地从身旁的小几上端起一个精致的食盘,那食盘上摆放着几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枣糕,是她特地从家中带来的。 她轻轻地将食盘递至司瑶面前,笑容温婉:“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枣糕,香甜软糯,你尝尝看,说一下味道如何?” 她细细打量着那几块枣糕,轻声道:“你家里竟还藏着这样的宝贝?真是意外之喜。” 朱若曦笑着回应,语气中满是怀念与:“是啊,这些枣糕以前都是我娘亲手做的。这次回家,我们意外地在屋内发现了她留下的食谱,于是,我们就照着食谱做了一遍,没想到竟然如此成功。” 司瑶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品尝着那枣糕,酸甜可口,颜色黑红相间,口感软糯,仿佛能融化在舌尖。 她赞不绝口:“这枣糕真是太好吃了,酸甜适中,口感绝佳。那食谱上还记着什么?也给我看看,说不定我也能学会一两手。” 朱若汀在一旁守护着他们的“秘密武器”,他打掉司瑶蠢蠢欲动的手,笑道:“这可是独家秘诀,绝不外传。我们俩还打算靠着这食谱开商铺,赚大钱呢。你若是想吃,以后多来光顾我们的铺子便是了。” 司瑶听了,嘟着嘴,佯装生气地道:“真是小气鬼,白养你们了。不过,若是你们真的开了商铺,我可一定要吃空。” “好了好了,我姐她是在逗你呢,别当真。”朱若曦忙走到两人中间,以她那温柔却带着几分俏皮的声音劝解道,“等会儿我们收拾好了,就把食谱拿给你看,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司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话锋一转:“哦对了,快要到上元节了,若曦,你再做几盏灯呗。我记得去年你的手艺可是让大家念念不忘那。” 朱若曦听了打趣着司瑶:“我可清楚地记得,上一年某个人说办个灯会累得半死,今年打死也不办了。怎么?这‘打死不办’,打不死就办啊?你的决心可真是比纸还薄呢。” 司瑶呵呵一笑:“今年可不一样,陛下也要来巡街,到时候这些大小官员都得参加,这吃喝住宿肯定爆满。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可不能放过。再说了,有你们俩在,我还怕什么呢?” 朱若汀在一旁听了,故作不满地站了出来:“奸商,那你说说吧,打算给我妹妹和我多少钱?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价格合不合适。” 司瑶想了想,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嗯,一人一天十两,怎么样?这个价格应该很公道了吧?” “你这是压榨苦力啊!”朱若汀故作不满地叫道,“你这一天光酒水吃喝就得收入上千两,就给我俩十两?还得替你做花灯,办灯会,还得打杂,这怎么行?” 司瑶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解释道:“你这小子,可真是会算账。其他人不需要工钱吗?还有这菜钱啊,歌姬、舞姬啥的,都得是钱啊,贵着呢。其他楼的老板听说一人就给五两,我可是翻倍给你们的。” 朱若汀双手抱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干的活不一样,不行,必须涨!要不然……要不然我俩就不给你办灯会了。” 司瑶听了,故作沉思状,片刻后,她抬眸看向两人:“嗯……那这个吧,如果让我高兴了,我给你俩一人一成的分红,可以吧?” 此言一出,楼内的大多数人差点惊掉下巴。司瑶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东家,竟然愿意出分红给两姐妹,还是一人一成,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若汀和朱若曦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得意。他们知道,司瑶这次可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好,你别后悔,我们肯定好好干!”朱若汀生怕司瑶反悔,立即满口答应。 司瑶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对了,若曦,今年咱们得出点新花样。老是猜灯谜和那些传统的花灯,我估计客人们都看腻了。” 朱若曦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确实需要新花样来吸引客人,但是做什么也是个问题,让我再想想吧。” 司瑶神秘一笑,眼中闪着光芒:“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等会儿我送些东西去你屋里,保证让你眼前一亮。另外,若汀啊,今年灯会的方式也得改一下,晚些时候我也送些图纸到你屋内,你看了就明白了。” 两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不明白司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司瑶这么说,她们也只好耐心等待,看看究竟会有什么惊喜。 “好了,就这样吧,剩下的你们自由发挥。” 司瑶拍拍手,表示会议可以散了,自己已经没事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懂的两姐妹在原地。 第118章 灯会 上元灯会,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巡街的花车如彩龙般在街上蜿蜒而过,一趟又一趟。这是新帝首次坐花车巡街,自然办得格外隆重。 大街小巷,大小灯笼随处可见,交相辉映。 达官贵人、千金小姐们纷纷走出家门,逛灯会,赏花灯,许多花灯样式新颖别致,显然是出自老工匠的巧手,让人目不暇接。 商户们自发筹钱,举办了场盛大的灯会,王公贵族们纷纷出钱修路装点,京城大街瞬间变得繁华似锦,流光溢彩。 司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到东街这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皇帝走到哪里了。 只见一辆华丽的大花车上,搭建着一个珍珠帘子,皇帝端坐在其中,只能隐约看到其身形轮廓。 旁边随行的是皇后,头戴凤冠,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与皇帝并肩而坐。 前方有人开道,确保这条路先前都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这样的盛况,自然吸引了京城中各大酒楼、商铺的争相参与,他们都希望能引起皇帝的注意,露个脸,为以后的生意打下良好的基础。 司瑶站在自家酒楼前,看着皇帝的花车即将到达,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她吩咐手下的人将自家精心准备的灯笼拿出来,只等皇帝一到,就立即挂上去,展示给众人看。 “东家,来了。”青棠走近司瑶,低声提醒道。 司瑶点点头,她拍拍手,一行人听到吩咐,立刻行动起来。 只见先是一行带有字的孔明灯缓缓放上天空,霎时间如满天繁星,璀璨夺目,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皇帝正巧看见这一幕,一群灯飞入眼帘,他不禁微微侧目,露出了些许兴趣。 司瑶心中一喜,再拍拍手,示意手下的人继续下一步计划。 随着司瑶的再次拍手,舞姬们轻盈地上前,围成一个圈。 笛子、琵琶声随之响起,悠扬悦耳,几个人随着乐曲舞动起来,手中拿着灯笼,开始跳起欢快的舞蹈。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吸引,吩咐人将花车靠近,以便更好地观赏。 只见音乐突然停止,舞姬们放下灯笼,用袖子遮着什么东西,神秘莫测。 一阵鼓声传来,低沉而有力,舞姬们开始缓缓放下袖子,露出她们手中的秘密。 一副巨大的画在半月楼门前缓缓升起,许多人抬头去看,只见上面是排列粘贴的画作,每一幅都引人入胜。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啊,真是奇怪。”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朱若曦站出来,微笑着解释道:“各位,今年我们半月楼不办传统的灯会,而是举办一场雅会。” “怎么个雅法?”一个人率先发问,眼中闪着好奇光芒。 朱若曦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以画会友。这上头的画,分为左右两部分,左为男子,右为女子。大家可以拍卖一副拿回家,这样就算结识了画的主人。以后若有机会,还可以凭借手中的画与画的主人相聚,共叙友情。” 一行人听完却通通不买账。他们心想,不就是一幅画吗?买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还高价卖,谁要啊? 就在这时,笛声突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有人指着画上的人,惊呼出声。 只见朱若汀赤脚抱着琵琶,身上带着许多铃铛,以红绸为媒,轻盈地落在画中。 “这画的主人全部落座在楼内哟,持手中画可邀约其共饮一杯。”朱若汀轻声说完,一行人顿时蠢蠢欲动。 他们被这个新颖的玩法所吸引,纷纷开始考虑是否要拍卖一副画,以期能够与画的主人结识,共饮一杯。 “先到先得哦。”朱若汀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示意众人往楼内看。只见半月楼内已经落座了许多人,个个都是衣着华丽,气质出众。 “是祝娘子,祝三娘!”一人突然大呼喊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楼内一位貌美妖娆的女子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那风情万种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不是早就归隐了吗?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她。这祝娘子的琵琶,可是一绝啊!”有人感叹。 “我要买!我要买!”一时间,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涌向半月楼,争抢着要拍卖那些画。 “啊,是沈小公爷!”又有人惊呼起来。只见沈行韫拿着一杯酒杯,优雅地示意着众人。 一众千金围上前,想要买画。 街道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全是前来买画的人。朱若汀和朱若曦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满足。 “夫人,赚大钱怎么没想着请夫君喝一杯那。”顾砚初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带着几分玩笑和挑逗,吓得司瑶猛地抖了一下。 她心虚地转过头,看着顾砚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自己待在半月楼不回去也就罢了,还找沈行韫帮忙,这事儿要是让顾砚初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想喝什么吃什么都行,你随意,我先去忙了。”司瑶强作镇定,笑着对顾砚初说道,试图转移话题。 顾砚初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别啊,东家,我也想买一幅画那。” 瑶心中一惊,差点脱口而出“你的去拍卖会上拍。”,但话到嘴边,她意识到这样说不妥,立即闭嘴,换上了一副尴尬的笑容。 “呵呵,那个……夫君,我也会画画,等会买我的。不过,现在人多,你可能需要稍等片刻。”司瑶解释道,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刹住了车,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是吗?我更喜欢沈兄的那。”顾砚初带有几分恨盯着司瑶。 司瑶哈哈笑着,将人拉到雅间。 只见司瑶哐一声倒出两杯酒,摆在顾砚初眼前,一饮而尽一杯。 “这一杯算赔罪,这一杯算陪你,好了我要去忙了。” 说完又喝掉一杯,利索干脆打算走掉。 顾砚初气的脸通红,堵着门不让人走。 第119章 华灯初上 东家,下方一切已妥帖,万事俱备,只待您一声令下。” 青棠轻盈步上楼梯,声音温婉中带着几分急切。 司瑶眉宇间掠过一抹决绝,她的手指缓缓自他掌心抽出,动作轻柔:“听话,我去去便回,勿要挂念。”她的身影一溜烟地消失在楼梯转角,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衣香与顾砚初怔怔的神情。 楼下,司瑶步伐稳健,她望向朱若曦,两人眼神交汇,无需多言,司瑶微微颔首,朱若曦则以一抹温婉的微笑回应。 一群身着采桑割麦传统服饰的女子,仿佛从画中走出,她们鱼贯而出,衣袂飘飘,带着田园的质朴。 乐声乍起,悠扬而古朴,如同春风拂过稻田,令人心旷神怡。 女子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们的舞步轻盈而有力,围绕着门前,跳着欢庆舞。 随着舞蹈的推进,圈子渐渐扩大,就在这时,朱若汀眼中精光一闪,她知道,时机已至。 只见她红袖轻扬,如同彩蝶振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红袖仿佛有灵性,径直飞向半月楼旁静谧的湖面,轻轻落在了一艘渔船上,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紧接着,一盏灯笼缓缓升起,火光温暖而柔和,照亮了夜空的一角。 朱若汀身形轻盈,仿佛踏云而行,足尖轻点在那灯笼之上,随着灯笼一同缓缓升起,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飘逸,宛如仙子凌波,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欢声雷动,那渔船之上,忽地冒出数位壮汉,他们手持烧得通红的铁水。 随着一声沉闷的吼声,他们奋力一击,铁水相遇,顿时火花四溅,如同流星雨般洒落,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引得人群阵阵惊叹。 “这……这是哪家酒楼,竟有如此新意。!” “回陛下,此乃半月楼,以新奇独特着称,今夜之景,正是其特色之一。”一旁侍从恭敬地回禀。 正说话间,又见几人手持沉甸甸的铁架走出,那铁架上似乎藏着某种机关。 只见其中一人猛然一抖,铁架内顿时火花纷飞,如同火龙吐息,照亮了半边天空,引得众人再次欢呼。 朱若汀身形一动,一个飞身稳稳落在皇帝花车前十余米之处。 她红衣如火,挥动着手中的红袖,那红袖在火花的映照下,与身后的火花相互辉映,活脱脱像一只涅火重生的凤凰,绚烂至极。 皇帝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竟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眼。 而朱若曦则在一旁担心地观望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焦急:“这,这并未安排在计划之内,姐姐究竟要做什么?莫非……” 司瑶心中也是一紧,她深知朱若汀心中藏着深仇大恨,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她紧握双拳,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平安无事。 “东家,眼下这情形,咱们该如何是好?”朱若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目光紧紧锁在朱若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上。 青棠眉头一皱,提议道:“不如我上前,将人悄悄拉回来吧。” 她一身黑衣配着腰间长刀,显得英姿飒爽。 “你这样上去,更像是要行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司瑶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她望着朱若汀那熟悉的身影,心中暗自思量。她与朱若汀相识多年,知其性格,若真要动手,绝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场合。更何况,朱若汀心中自有衡量,不会轻易冒险。 只见朱若汀伸出红袖,那红袖仿佛有灵性一般,缠绕在半月楼的屋檐上,她借力一跃,身形轻盈地飞了上去。 在临走之前,她还向皇帝抛去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朱若汀身形一闪,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进入了雅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皇帝身旁皇后冷冷地开口:“陛下,您这是动心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 皇帝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有玩味不屑:“朕只是觉得新鲜罢了。” “臣妾并无他意,陛下勿要多心。”皇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背后的意思却太过明显。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皇后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淡淡地说道:“朕觉得这车内太过闷热,想下去走走,透透气。” 皇后立刻劝阻道:“陛下龙体为重,如今外头局势混乱,若是有埋伏的刺客,恐怕……”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让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头。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不满。 皇后立刻关切地问道:“外头风大,陛下要不要回宫休息?” 皇帝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也行,朕也乏了,回宫吧。” 司瑶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的花车缓缓驶过,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知道,今晚的忙活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要将那些画作卖掉,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正当她准备吩咐手下人收工时,朱若汀漫步走了过来,她头上戴着铃铛,随着步伐轻轻作响,显得格外悦耳。 “哎呀呀,我说你啊,名利都想要,是不是太贪心了?”朱若汀笑着打趣道。 “商人嘛,自然是重利轻别离,若不赚钱,又何来商人之说?”司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朱若汀轻笑一声,把玩着手心的铃铛,目光在灯火与皇帝花车之间流转,“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哦。你一边想得到皇帝的赏识,一边又想靠拍卖画作赚钱,话说,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司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哈哈,被你看穿了?” 朱若汀轻笑,“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呢?”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阵锣鼓声突然响起,将她们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拍卖现场。只见小厮高声喊道:“最后两副压轴画,一副是祝三娘的《百鸟朝凤》!” 随着话语落下,一幅巨大的画卷缓缓展开,画卷之上,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 身边的小厮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小鸟,几十只小鸟同时飞向天空。 紧接着,一阵琵琶声响起,那鸟群仿佛受到了召唤,又叽叽喳喳地落在了画中的凤凰前,仿佛是在朝拜一般。 众人一阵惊呼叫好。 “这祝三娘琵笆果然名不虚传,都要到出神入化地步了。” “何止啊,这简直以假乱真了。”一群人吵嚷着。 祝十娘身着华美的衣裳,手中紧握出名的珍珠琵琶,缓缓走出楼台。 她的步伐轻盈,走到台前,她轻轻地将琵琶放在一旁,然后对着众人行礼。 第120章 画魁 “起拍价五百两。”小厮的声音刚落,立刻有人高声喊道:“我出八百两。” “我出一千两。”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报价。 随着价格的不断攀升,人群中的气氛也越发热烈。 最后,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人走了出来,他的声音也不高亢,颤颤巍巍道:“我出五千两。” 司瑶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见他衣着朴素,并无华贵之气。 “我有银票。”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递给了小厮。 祝三娘的反应也变得有些奇怪。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司瑶看在眼里,心中不解,于是看向朱若汀。 朱若汀却一下笑了出来,她轻声说道:“痴情种。” “这又是什么秘闻?”司瑶好奇地问道。 朱若汀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吗?当初啊,这京城里可都传遍了。那个穷卖饼的小子,看上了花魁娘子祝三娘,说要为她赎身。他攒了半年的钱,也就够见人家一面。” “这么痴情?”司瑶不禁有些动容。 “不过这祝三娘啊,看不上人家。她逮着人就让他买酒,这一来二去,那人就把所有家当都投了进去。结果这祝三娘转头就嫁了一个富商,做了妾。”朱若汀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无奈。 “没想到这人还挺痴情,这都好几年了,还来买画。”司瑶感叹道。 “为情所困,脱身不易啊。”朱若汀摇了摇头。 几声锣鼓响过,拍卖再次陷入了沉寂。 没有人再出高价,这幅画最终归了那位痴情的卖饼小贩。 他捧着画卷,看向祝三娘。 祝三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喊出了那人的名字:“永郎,你……太傻了。” 司瑶看着祝三娘的反应,心中不禁生出疑惑。她转头与朱若汀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问道:“这传言真的吗?是谁传的?” 朱若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额,好像是我……我当初亲耳听到三娘对那人说,你太穷了,拿什么养我。” 司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说完,她不再理会朱若汀,继续专注地看戏。 这时,小厮又敲响了锣鼓,高声喊道:“最后一幅画,沈小公爷的《绿梅图》。”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画卷缓缓展开,一片绿梅丛中,一位女子手持花篮,正低头采摘梅花。她的身旁,一只小白猫慵懒地趴着。 “哟哟哟,这是谁啊?这猫怎么看着那么像元宵呢?”朱若汀一脸贱兮兮的表情,逗得司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楼下女子们听到这声音,也纷纷转头,瞬间沸腾起来:“这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可能是沈小公爷的妹妹吧,从来没见过公爷跟哪个女子这么亲近过。”有人猜测道。 小厮见气氛热烈,适时地开口:“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六百两。” “一千两!”立刻有人高声喊道。 “五千两!”另一个声音也不甘示弱。 朱若汀听到喊价对着司瑶打趣:“你这人也够心黑的,人家小公爷可是不收钱画的,你这转手就卖好几千。” “又不是不分你钱,别急嘛。”司瑶笑眯眯地回应道。 “也对,哈哈。”那人被逗乐了,不再言语。 司瑶和朱若汀见拍卖现场也没什么新意了,而且吵嚷得厉害,两人便一致决定去隔壁雅间看看祝三娘和永郎那出戏。 她们相视一笑,便悄悄离开了拍卖,向隔壁雅间走去。 “等等,咱去看戏哪有空手去的道理。”朱若汀突然提议。 司瑶扫了一眼桌上的果盘和瓜子,顺手拿起一个果子,然后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雅观,于是将另一个果子递给了朱若汀。 “这下稳妥了。”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便往雅间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门内便传来呜呜的哭声,司瑶越发好奇,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似乎被敲门声惊到,停了一会,才缓缓打开门。 司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中的盘子,解释道:“这是楼内送的。” 祝三娘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并没有说什么道谢的话。 司瑶和朱若汀放下果盘后,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急促地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留下来。毕竟,她们可是来看戏的,总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走掉吧? “东家要留下坐坐吗?”祝三娘的声音里带着哭声颤抖,仿佛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 “好啊。”司瑶和朱若汀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人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瓜子,准备听一场精彩的八卦。 “你俩这是?”朱若汀打趣地看了司瑶一眼,然后又转向祝三娘,“你跟他旧情复燃了?” 祝三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与他一直都有情,从未灭过。” “这是什么事,没见你说过啊。”司瑶好奇地问道。 祝三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说来话长,我与永郎本是同乡,我自小没有父母,便寄住在舅舅家。我那舅母见钱眼开,将我卖到了花楼。那时,我万念俱灰,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可是,永郎他……他一直没有放弃我,四处打听我的下落。” 说到这里,祝三娘的眼眶微微泛红,仿佛那段往事又浮现在了眼前。 司瑶和朱若汀听得入神,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后来,永郎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了我的下落。他靠着卖饼,一点一滴地在京城落脚,攒够了钱就来花楼看我。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里都五味杂陈。我知道,他对我情深意重,但我却身不由己。” 祝三娘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我看不下去他那么辛苦,就装作嫌弃他,驱赶他走。其实,我的心里比谁都痛。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身在花楼之中,也是耽误他。。” “后来,老鸨看我与永郎有情,觉得我留不长,就哄着一个富商为我赎身。那时,我想着就这样过下去,总比在楼内好,却没想到,这只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祝三娘的声音渐渐低沉,司瑶和朱若汀听得入神。 第121章 侯爷打猎 “那家大娘子动不动就打骂我,不过我没想到永郎竟然还肯愿意娶我,还拿出自己积蓄来。”祝三娘呜呜哭起来。 屋外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打破。 司瑶看着天际骤变,晴朗的蓝天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然一扯,厚重的乌云迅速汇聚。 遮天蔽日,雷鸣声由远及近,轰鸣不已,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即将倾泻而下。 “青棠,速去各处,通知所有人,暴雨来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名神色慌张的侍从踉跄着跑来,跪倒在司瑶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不好了,我家侯爷不见了!” 司瑶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迅速镇定下来,叫来几位小厮丫头,严厉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爷人在何处?” 小厮面面相觑,最终一人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娘子,侯爷他……他去了山上狩猎。” 司瑶心中不禁暗自责备顾砚初的任性。明知自己身体孱弱,又逢暴雨将至,竟还执意进山,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此时,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大雨倾盆而下,无情地冲刷着大地。 司瑶来不及多想,更无暇顾及撑伞,她毅然决然地翻身上马,准备独自前往山中寻找侯爷。 “娘子,万万不可啊!这雨势如此之大,山中恐有山洪暴发之险,您若贸然前往,恐有性命之忧!”一名小厮焦急地劝阻道。 司瑶回头,目光如炬,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所有人,听我命令!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我必须找到侯爷,带他安全返回!待我归来,再行部署!” 言罢,她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暴雨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 青棠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雨势愈发猛烈,司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侯爷,带他平安归来。 “侯爷,侯爷!”司瑶的声音回荡在山内。 “娘子,我找到了一把弓箭。”司瑶来不及惊诧青棠为何随来,细细观察那把弓箭用料都是极好的,不是平常猎户之物。 “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我们分成两路!” 司瑶翻身下马,入了树林内,黑漆漆的一片,闪亮着各种动物的眼,仿佛蓄势以待,准备攻击。 “救命,救命。”远处只听见一声声微弱呼救,司瑶立即飞冲出去。 顾砚初因地面湿滑,不慎失足,滑落进了一个隐藏在茂密草丛中的隐蔽山涧裂缝,其微弱的呼救声几乎立刻被肆虐的风雨声吞噬。 这一幕,恰好被眼观六路的司瑶捕捉到,她的心猛地一揪,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冲向那危险的裂缝边缘。 “快来人,来人!”司瑶的声音穿透风雨的屏障,响彻四周。 司瑶手紧紧拽着顾砚初,几乎要挣脱,虽说她常年锻炼但是臂力也达不到这个姿势拉起一位成年男性。 雨水胡乱拍在她身上,尖锐的石头划破她的胳膊,血迹顺流在手心,有些润滑作用,让她拉紧的手又滑了几分。 司瑶的体力已近极限,她紧咬牙关,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一阵不祥的响动自背后传来,她猛然回头,只见一头饿狼正龇牙咧嘴,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那狼却不再等待,猛然一跃,扑向司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将身旁的顾砚初拉开,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精准无误地刺向狼眼 然而,这头狼似乎被彻底激怒,它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司瑶,将她重重压倒在地。 司瑶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抵住狼身,奋力一掀,终于将狼摔向了不远处的岩石,随后只听一阵凄厉的呜咽声,那狼翻滚着坠入了悬崖深处。 “我们得救了,你没事吧?”顾砚初颤抖着声音,想要靠近查看司瑶的伤势,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你难道不知晓狼都是成群结队的吗?” 随着她的提醒,顾砚初这才注意到四周暗处已经聚集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我掩护你,你趁机逃走,去找救兵!”司瑶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她一把将顾砚初推向远处,自己则迅速拔出佩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然而,狼群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它们迅速分散开来,一部分围攻司瑶,另一部分则悄悄接近了顾砚初。 “这……这可怎么办?”顾砚初焦急万分,手足无措。 司瑶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悬崖边那条湍急的河流上。她心中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没办法了,只能跳下去!”她大声喊道,同时紧紧抓住顾砚初的手腕,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扑通”一声巨响,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司瑶只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拼命挣扎着,耳边是哗哗的水声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她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司瑶的意识逐渐回归,耳畔响起的是那熟悉而温柔的男声,她缓缓睁开眼帘,只见陆宁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伤势已无大碍。”沈行韫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安心。 司瑶微微点头,随即问道:“侯爷他……怎么样了?” “他安然无恙,此刻正在楼内休息,有御医在旁伺候,你大可放心。”陆宁宽慰道。 言罢,他话锋一转,冷声道:“来人,将那几个小厮押上来!” 几名小厮应声而动,将几个垂头丧气的身影推搡到司瑶面前。 这些小厮一见司瑶醒来,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娘子饶命,娘子饶命!我们知错了,实在是侯爷吩咐我们去狩猎的,我们不敢不从啊!” 沈行韫扫视着这些人,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还敢狡辩!来人,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那些小厮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磕头求饶。 第122章 燕王 就在这时,司瑶挣扎着想要起身,沈行韫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轻轻摇头拒绝。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双手扶着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既是我的人,还是让我来发落吧。” 沈行韫虽心疼不已,却也知司瑶的倔强与,只好退到一旁,默默关注着。 司瑶直视着那些小厮:“你们可知错在何处?” 小厮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道:“自然是……不该随侯爷狩猎,还听从侯爷命令,丢下侯爷前往深处。” “既然你们知道我也不想多说了,以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行,照顾好侯爷。” 司瑶也听了大概,走到屋外,心情还没有平复。 “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静静。” 另一边,路边京郊外,一阵凉风吹过,沈岁安打了冷颤,只觉得脖子一凉。 她缓缓转头,只看见是燕王,顾子安。 “我是沈公爷女儿,若是你动手,我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定会查出你的踪迹。”沈岁安平复一下心情,淡然说出这些话。 太子年幼,燕王势大一心觊觎皇位,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这才召了南疆驻守的顾子安回京,以求制衡。 砚山庄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又不引人注意,是藏身的好去处,顾子安出现在这,应是不想过早被燕王所知打草惊蛇。 “沈家的女儿?怎会深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我又怎知你有没有撒谎。” “向来殿下也要回京,不如捎我一程,等到了候府门前便知,若是到时不认,殿下再将我送入大牢也不迟。” “更何况……殿下是为我扫除路中劫匪,护送小女子回京,沈家定会对殿下感激不尽。” 沈岁安停顿了一下,抛出更诱人的条件,只要顾子安愿意送她回家,她便为他扯谎,将罪变为功。 顾子安的目光,紧紧黏在沈岁安那瘦弱的身躯上。 她的衣衫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纤细而脆弱的线条,身体微微颤抖,却倔强地站立着,没有半点退缩。 顾子安望着这一幕,他手中的剑,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寒光凛冽,而后转身收剑,钻进身后的马车。 清风看出自家殿下意思,准备将人扶上自己马,还没牵上手便被打断。 “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上来。”马车中传来一声带有怒气的低吼。 闻言,沈岁安暗喜,急忙上了车。 “趁我尚未改变主意,速速上车。”马车内,一道低沉而略带怒意的声音穿透雨幕,隐约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沈岁安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车内,烛光摇曳,映照出顾子安微蹙的眉宇,显然,他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满意,尤其是当她那张被雨水冲刷得略显狼狈的面容映入眼帘时,他的眉头更是紧锁了几分。 沈岁安低头审视自己,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勾勒出曲线毕露的轮廓。 她忽生恶趣,轻轻一笑,手指灵巧地解开束发的发带,任由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随后缓缓褪去外衫,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肌肤和光洁的肩膀,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诱人。 顾子安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这一幕,心中虽惊,却迅速恢复了冷静,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去,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颠簸前行,沈岁安借着车身的摇晃,故意靠近顾子安,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注意到,顾子安虽然尽力保持着距离,但耳根的红晕却越发明显。 “怎么?你不怕我污你清白?”顾子安挪开几分,问道。 “殿下没有清白?”沈岁安抿嘴不答,反问道。 顾子安不在作答,叫停了马车,走在队伍前头上了马。 清白,这二字在她心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重量。 在军营里,她学会了生存与战斗,却从未有人告诉她,清白能换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她不想匆匆忙忙被嫁给一个纨绔子弟,母亲不喜欢她上战场厮杀。 若能让沈家的人误以为她与顾子安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许能改变她即将被牺牲的命运。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一行人风风光光进了京城,旌旗又大写一个燕字。 还未到沈家门前就闹的沸沸扬扬,全城都在传,疯魔顾子安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娘子。 只等马车停落,一行人围在顾家门前,水泄不通,只为凑热闹,看看是谁家娘子这么有实力,迷住了顾子安。 沈岁安下车,正巧遇到带着一群人马准备出发寻人的顾南。 “妹妹,昨夜你去了哪里?”沈行韫紧张上前查看沈岁安情况。 昨日我实在夜不能寐,就去客栈外散心,谁知遇上了一位小贼,所幸遇到这位公子为我解难。”沈岁安声泪俱下,说的可怜,眼波流转。 沈行韫看了看身后,上前行礼感谢。 “谢殿下救我家妹妹,在下感激不尽。”顾父听到下人禀告,也出门查看。 沈夫人在旁搀扶,表情严肃,手中紧捏丝帕。 沈岁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轻轻抬眼,眼波流转间,更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 沈行韫立刻上前几步,对着顾子安深深一揖,声音诚挚:“多谢殿下援手之恩,救我家小妹于危难之中。沈行韫代表沈家上下,对殿下感激不尽。” 此时,沈父也闻讯赶来,淡淡扫过沈岁安,而后对着顾子安行礼。 “多谢殿下。”他未多说几句,便带人匆匆回府,生怕落人口舌。 沈岁安立于堂前,眼含泪珠,自己差点就命丧郊外,微福身子,“父亲安好!” 沈老夫人先在前开口扶起:“孩子,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会和那人扯上联系你知道的,你爹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参与朝政,你这样让那些老臣怎么看?” “我也是不得已当时已经到了郊外,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认下,若是不表明身份,怕是回来的早是……” “好了,他怎么敢的?天子脚下真是放肆。”沈母愤愤不满。 第123章 传闻 “你也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啊也,怎么就不敢啊?”沈岁安一副和沈母赌气,不着调说着。 “算了,我且回去,寻你兄长理论一番,别真生出啥事。” 沈岁安轻叹一声,不再多做纠缠,任由母亲那略显急躁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难以平复。 到了次日清晨,晨光熹微,司瑶趁着心境愉悦,想要借晨练之机,挥剑舞袖,舒一下胸中之气。 那日她勇救顾砚初,也算立下汗马功劳,顾家之人非但不再为难于她,反而态度愈发亲厚。 院中剑光如龙,司瑶身姿矫健,每一式每一划皆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一阵低语随风飘来,落入她耳中。 “你们可曾听闻?沈家竟暗投燕王,图谋不轨,欲行造反之事?” 一扫地丫头压低声音,对身旁之人窃窃私语,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 “此言差矣,沈家公爷富贵滔天,何须投靠燕王?此事断不可信。” 另一丫头眉头紧蹙,一脸难以置信,手中扫帚不自觉地加快了节奏,似在驱散这不祥之言。 “哼,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此事早已传遍京城,燕王亲至沈家门口,与沈二娘子举止亲密,首日回京便搭上关系,这其中若无私情,谁又能信?” 一旁正擦拭桌椅的嬷嬷,看似不经意地插话进来,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洞悉世事的锐利。 司瑶闻此,剑势不由一顿,心中五味杂陈。 沈家、燕王、造反……这些词汇如同乱石,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波澜。 “咳咳。”司瑶轻咳一声,步履轻盈地走近那几位议论纷纷的仆人。 几人深知她与沈家交情匪浅,连忙噤声,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半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司瑶扫视众人,语气冰冷:“你们那些流言蜚语究竟从何而来?胡乱传播他人是非,在顾家可是大忌。昨日才刚处置了几个不守规矩的,怎么?今日你们竟还敢如此放肆,是当我的话如同耳旁风吗?” 几个丫头脸色煞白,慌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大娘子恕罪啊,这话真不是我们传的,都是京城里流传的,我们只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以后再也不敢了。” 司瑶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却也夹杂着几分无奈:“你们且说来,是哪些人家在散布这些谣言?这次姑且饶了你们,但若有下次,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丫头们颤抖着声音,一一供出了那些传言的源头。 司瑶听罢,心中已大致有了计较,原本晨练的好心情被这一番波折搅得荡然无存。她沉吟片刻,终是牵过一旁备好的骏马,翻身上马,朝半月楼疾驰而去,决心要查清此事,还沈家一个清白。 马蹄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阵尘土飞扬,和那几个丫头跪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相视一眼,暗自庆幸今日逃过一劫。 半月楼雅间,燃着檀香,扰乱人心。 “你知不知道谋逆是死罪,一旦坐实,不仅要身首异处,还要连累九族遭殃?”司瑶怒目圆睁,对着眼前人大吼,眼眶泛红,满是焦急。 沈行韫却显得颇为淡然,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仿佛这事情与他无关。 司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你莫非是疯了不成?” 沈行韫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并非如此,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能如此关心我。以前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如今这番态度,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司瑶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无暇多想,猛地一拍桌子,焦急地问道:“我在说谋逆的大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行韫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其实,从昨天我妹妹带人回来,我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我已经问过岁安了,她说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燕王,为了自保,只好将他带回家中。” “是岁安做的?”司瑶心中一紧,慌乱之色更甚。若真因岁安而惹下这等大祸,自己家给沈家带来的麻烦可就不小了。毕竟,沈岁安原本也是姓司的,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家还倒欠了沈家许多人情。 “无妨,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沈行韫语气坚定,想要安抚司瑶的担忧。 司瑶却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别再逞强了,这件事我会来安排。眼下,沈家最好避避风头,暂时不要外出,更不要与官员有任何往来,以免落人口实。” 沈行韫眉头微蹙,似乎对司瑶的话感到意外:“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往来?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与我们沈家交往吗?” 司瑶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讽刺:“往来只会多不会少。此事一出,大部分官员只会以为沈家找了新的靠山,他们企图分一杯羹,自然会络绎不绝地上门送礼,试图拉拢关系。”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沈岁安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哥哥,哥哥……” 沈行韫与司瑶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连忙向门外看去。 只见沈岁安满脸泪痕,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得分外狼狈。 沈行韫心中一痛,连忙打开门,将沈岁安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岁安,别怕,有哥哥在这里。” 沈岁安一头扎进沈行韫的怀中,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抽泣着说道:“有个人来咱家做客,府外围了好多官兵,我害怕是因为昨天的事,就先跑出来了。都怪我,哥哥你快回家去看看吧,我怕他们会对家里不利。” 沈行韫心中一凛,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轻轻拍着沈岁安的背,安抚道:“别怕,岁安,有哥哥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看向司瑶,两人眼神交汇,无需多言,便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沈行韫又安慰了沈岁安几句,待她情绪稍稍稳定后。 第124章 提亲 “走吧,我和你一起。”司瑶毫不犹豫地提议道,语气中透露坚决。 沈行韫微微迟疑,考虑到司瑶如今的身份与处境,本想劝她留下,但见司瑶已转身拿起桌上的面纱敷面,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便知再劝也是无益。 “算了,还是一起去吧。时间紧迫,来不及犹豫了。”沈行韫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同意了司瑶的提议。 三人匆匆乘上马车,一路疾驰,心中皆是忐忑不安。终于,马车停在了沈家府邸门前。 刚一下车,沈行韫和司瑶便看到了与沈岁安描述相符的场景,屋外围满了人,官兵们一个个蓄势待发,手持长剑,严守府门。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快步进门。一进门,便看见顾子安与沈父沈母正坐在一起喝茶,神色看似平静,却难掩眼底的忧虑。 见到这一幕,司瑶和沈行韫心中稍感宽慰,但随即又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沈行韫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质询戒备:“你来我家做什么?顾子安,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沈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吗?” “喝口茶,坐坐就走。”顾子安淡淡地说道,好像真的只是来沈家做客一般。 沈岁安却急得心乱如麻,直接开口质问:“你这样子像喝茶吗?谁家喝茶会带那么多兵马来?” 沈行韫伸手轻轻牵了牵沈岁安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下来。 沈岁安感受到兄长的安抚,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不安。 顾子安看向沈岁安,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轻声说道:“平日习惯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先让他们撤走。” 沈父见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便开口打断道:“来了就是客人,行韫、岁安,你们也坐下吧。这站着指责客人,成什么礼数?” 顾子安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我也不多坐。今日就是送些礼来拜见一下沈公爷,另外,我想说的事,还请沈公爷你考虑一下。” 说完,他目光深邃地看向沈父,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沈父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什么事?”沈行韫转头看向父亲,眼中闪着疑惑。 沈父轻咳一声,顾子安见人不说话自己开口缓缓说道:“哦对,小公爷还不知道那,今日顾某来,其实是为了提亲。” “提亲?”在场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显然对这消息感到震惊。 顾子安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沈岁安,说道:“对,昨日我就对沈娘子心生仰慕,今日便想着前来提亲。没想到反倒吓着你了,顾某在这里赔罪了。” 说完,他还抱拳附身,行了一礼,显得诚意十足。 沈岁安却被这一出提亲吓得向后跳了几步,脸色苍白,连连摆手说道:“别,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沈父脸色一沉,站了起来,呵斥道:“怎么和客人说话呢?岁安,你不得无礼。” 沈岁安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却也不敢再顶撞父亲,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无事,我今日也还有事,先告辞了。”顾子安并未因沈岁安的拒绝而生气,反而摆摆手,打算起身离开。 临行前,他又转头对沈父说道:“哦对了,提亲一事还请沈公爷多考虑。” 说完自顾自走出门外,带着大队官兵打算撤走。 沈岁安心中一急,不顾沈母的呼喊,追了出去。沈行韫和司瑶紧随其后,生怕沈岁安出什么事。 刚追出府门,就听见沈岁安对着顾子安怒吼道:“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明明不喜欢我,还要这样?” 一边护卫见到这个情形,拔剑相对,顾子安却摆摆手,让人收起来。 顾子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岁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的心思你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不是我的事情吗?” 沈岁安咬紧下唇,倔强地说道:“可若是你喜欢我,那便是我的事情,我不喜欢你。” 顾子安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古来婚姻,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能有几个是顺心意的?沈二娘子,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沈岁安怒视着顾子安,语气中充满了坚决。 顾子安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沈家?还是为了拉拢我父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心思。”沈岁安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顾子安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自然是心悦于你。再者,顾某是以为你先心悦我的,毕竟昨日,不是娘子你主动往我身上贴的吗?” “你胡说八道!”沈岁安怒火中烧,一巴掌落了过去。 顾子安的脸上迅速染起一片红晕,但他并未躲闪,只是默默地承受了这一掌。 司瑶和沈行韫见连忙上前拉着两人,生怕他们再闹出什么乱子。 顾子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司瑶身上,他打量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位娘子面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瑶心中一紧,往后躲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认识你。” 她逃避着顾子安的眼神,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她没想到,顾子安竟然会注意到她,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或许是我眼花认错了吧。”顾子安淡然一笑。 沈岁安在身后仍想要追问顾子安:“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行韫和司瑶却紧紧拉着她,不让她再上前一步,生怕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好了,好了。”沈行韫轻声安抚着沈岁安,想让她冷静下来。 但沈岁安却一把甩开沈行韫的手,翻身骑上马背,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有事要走一趟,劳烦哥哥和父亲母亲解释一下,不要来找我,天黑前我会回来。” 说完,她便策马而去,留下众人一脸无奈。 司瑶想要上前劝阻,却被沈行韫挡了回来:“由她去吧,她这脾气和你一样,劝不回来的。等她自己冷静下来,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第125章 见燕王 顾府门前,青石板上一辆雕花马车悠然驶近,车帘轻掀,一位身着华裳的女子缓缓步下,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礼盒,她伸手扶了扶发髻。 行至护卫身旁,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轻柔:“劳烦诸位大哥,通报一声,候府大娘子司瑶,特来拜访燕王殿下。” 护卫们相视一眼,随即一人匆匆入内通报。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重返门前,态度恭谨:“大娘子,我家主子有请,请您随我来。” 司瑶微微颔首,步伐轻盈地跟随着引路的侍从踏入王府。 王府之内,宏伟壮观,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雅,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四周,竹子挺拔,梅花傲放,带来一阵阵清幽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穿过曲折的回廊,只见一座精致的庭院中,顾子安正静静地立于案前。他左手轻捻一枝梅花,花瓣娇嫩,右手则执一管毛笔,正专心致志地临摹着案上的画卷。 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司瑶心中不禁暗自赞叹,却也不愿打扰他,她轻步上前,立于一旁,目光柔和地落在顾子安的身上。 只见他笔触细腻,每一笔都蕴含着意境。 四周,只有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竹叶摩挲声,司瑶静静地等待着。 她不由自主地又向前迈了几步,细细观赏起顾子安的画作。 那是一幅工笔画,笔法巧密精细,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心思与功底。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枝栩栩如生的梅花便在纸上悄然绽放,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梅香,令人叹为观止。 司瑶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顾子安这才从画境中回过神来,发现司瑶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歉意。 “失敬失敬,我这太过入迷,竟未曾迎接大娘子,实在恕罪。”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向司瑶微微行礼。 司瑶笑着摆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燕王这画技实在令人钦佩。这手法,难道是宫内画师传授的吗?” 顾子安谦逊地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些雕虫小技,都是我自学的。” “那这就更厉害了!”司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瞧着,这画技比许多宫内的画师还要高超呢。” 顾子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哪里哪里,大娘子过奖了。对了,大娘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期待,目光也温柔地落在司瑶的身上,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你刚回京,也没见过我,我这来走动一下,是礼数,我家侯爷忙没能一起来,也请多体谅一下。” “没什么事便好,大娘子能来走动,实乃我的荣幸。”顾子安温文尔雅地回应,随即吩咐身旁的侍从,“卢青,快给大娘子看茶。” 司瑶敏锐地察觉到,顾子安似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近日来送礼的人太多,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她静静地坐在顾子安身旁,只见他重新拿起毛笔,开始在纸上勾勒。 这一次,他画的是一只鸟。然而,他的画法却与众不同,色彩的运用也颇为独特。那鸟儿明明是灰青色的,他却偏偏加入了红绿两色。 随着笔触的挥洒,一幅花花绿绿的画作逐渐呈现在眼前。那鸟儿的外形虽已具备,但颜色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眼睛都被涂成了蓝色,显得既突兀又别致。 司瑶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的这种画法,可是独创的吗?”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幅画,试图从中揣摩出顾子安的用意与心境。 “非也,这种画法并非我独创。”顾子安并未抬头,仍旧专心致志地画着,“这是我在南疆时,跟一位老师傅学的。他游历四方,见过无数画作,这种画法便是他独创的。” 司瑶漫不经心地夸赞道:“哦,王爷真是好学不倦啊。”然而,她的语气却显得有些敷衍,似乎并未真正被顾子安的话所吸引。 顾子安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司瑶的态度,继续说道:“我生平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画画算是其中之一吧。” 司瑶听了,轻笑道:“那王爷真是无欲无求,想必您平时也是一个和善、不争不抢的人吧。” 顾子安忽然停了笔,一滴墨汁在画作的收尾处顿住,他双眼凝视着司瑶,目光锐利得让司瑶有些心虚。 “既然这样,我也不弯弯绕绕了。”司瑶被顾子安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与那沈岁安,沈娘子是好友。她曾提起过你提亲的事情。” 顾子安神色微动,却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司瑶的下文。 “她怎么说的?”他终于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她倒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我觉得,你与这沈娘子之间,一来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二来她对你也似乎有些嫌隙。或许,放手去寻找其他人,对你对她都是更好的选择。如今你已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司瑶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劝诫之意。 顾子安哈哈大笑,“她是这样说的?谁说我对沈娘子没有感情?” 司瑶一愣,随即追问道:“你对她有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子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种事,就没必要和司娘子汇报了吧。” 司瑶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却仍不放弃地继续说道:“就算你对沈娘子有感情,但是她对你也有嫌隙,对吧?硬要强求,也只会闹得不愉快。我作为结亲的人,自然知道,不顺心的人再怎么过也会不顺。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如今都不和,其他事又怎么会顺利呢?” 顾子安听了,却并未直接回应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反问道:“你与侯爷结亲的时候,有感情吗?” 这一问,让司瑶瞬间哑口无言,脸色微变。她没想到顾子安会如此犀利地反问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顾子安见司瑶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得意,却并未表现出来。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再次落在司瑶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探究:“还有,司娘子,昨日我们是不是见过?又或者,我们以前就见过?” 第126章 他的为人 司瑶闻心中虽惊,但面上却强自镇定,微笑着回应道:“我承认,昨日陪着沈小公爷来见王爷的确实是我。但我实在不记得之前是否与王爷有过照面。” 顾子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轻笑道:“大娘子是哪里人?顾某早前一直在西北和南疆,如果大娘子去过那些地方,或许我们真的见过。” 司瑶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是在她之前去南疆采药的时候见过顾子安,但转念一想,这也没必要和他解释。 她细细观察着顾子安的神色,回答道:“那大概不曾吧,我一直在江南乡下长大,不曾离开过那里。” 顾子安点了点头,似乎对司瑶的回答并不意外,也不再继续过问这个问题:“或许是我看错了,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也确实很多。” 说完,他重新坐回案前,拿起毛笔,继续在纸上挥洒。 司瑶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应对得当。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顾子安作画。 司瑶见顾子安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你执意要娶沈娘子,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想要拉拢沈家,但是找不到突破口?你初次回京,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个人来做靠山。沈家清流,不争不抢,但是人脉广,所以是合适的人选,对吗?” 顾子安只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司瑶心中更有底气,继续说道:“沈岁安是沈家最疼爱的女儿,拿下她,也算是捏到了沈家的软肋。再加上沈行韫又是新贵,娶沈岁安无疑是最划算的交易。所以你一早就盯上了沈娘子,故意靠近她,让人误会,然后再去提亲,逼迫沈家答应。” 顾子安听了,只觉得好笑,他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清白:“我没这样想,你误会了。” 司瑶却不肯罢休,追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纠缠沈岁安不放?” 顾子安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深邃地看着司瑶:“我纠缠她,自然是因为我喜欢她。” 司瑶一愣,她没想到顾子安会如此直接地表达。 “那我想想,”顾子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司娘子与沈行韫有旧情?所以对他家事情如此上心,不惜求到我这里。不然昨天也不会单独与沈小公爷一起,还躲躲藏藏。是吗?” 司瑶满脸怒气,她猛地站起身,怒视着顾子安:“胡说八道!我行的正,坐的端,哪里来的私情?” 自己与沈行韫虽然曾经有过情愫,但在她嫁人后,便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之后,我一直将他当作朋友对待,对他的喜欢也是每次直接了当地拒绝。 顾子安看着司瑶怒气冲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看,你也不喜欢被人这样说。拿臆想的结果去推断过程,得出的只能是错误。” 司瑶被顾子安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自己不能在这里失态,更不能让顾子安看轻了自己。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坚定地看着顾子安:“燕王,我今日来,是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我与你说的话。沈娘子并不适合你,强扭的瓜不甜。” 顾子安并没有太大反应,直接起身:“好了,今天我也累了,就送大娘子一幅画作为回礼吧。大娘子请先回去,至于那门亲事,主要看沈娘子的意愿,我不会逼迫任何人。” 顾子安说完,将手中的画卷递到司瑶手中,自己则起身回了院内,一副送客的样子。 司瑶接过画卷,她看着顾子安的背影,心中想着: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言善辩,布谋划策,事事缜密,实在可怕。 她转身离开王府,一路上都在回味着与顾子安的对话。 当司瑶回到候府院内时,只见王氏和顾砚初正焦急地等在门前。见到马车驶来,两人纷纷探头张望。 司瑶下车后,福身拜见道:“母亲,夫君,你们怎么不进屋一直在这里等着?” 王氏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瑶儿,你没事吧?那燕王没有为难你吧?” 顾砚初也上前一步,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担忧:“我听下人说你去找燕王了,担心你会有什么闪失。” 司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燕王并没有为难我。” 王氏和顾砚初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嫂嫂,你怎么能私自去见燕王呢?你知道不知道这给我们招惹了多大的麻烦!”顾知意一脸不满地质问道。 王氏先拉着顾知意的手,轻声说道:“好了,少说两句。我们只是担心你出事,所以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吧。” 司瑶一头雾水地看着顾知意,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生气。 她跟着几人的身后,顾砚初则紧跟在她身旁,低声说道:“你去见他,我们都很担心。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司瑶听了顾砚初的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啊?他又不是老虎狮子,不会吃人。我自己可以的。” 顾砚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瑶儿,你不懂。燕王虽然不是老虎狮子,但他手中的权势却比老虎狮子更加可怕,朝中之事多有牵连。” “你不知道,燕王这人阴险狡诈,我们顾家没少在他手里吃亏。”顾砚初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再说你这次私自去见他,可能给人留下话柄。万一将来他出事,我们也难逃干系。” 司瑶心中一惊。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心中只想着沈岁安危安,忘了这京城的弯弯绕绕。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司瑶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我以后行事会更加小心的。” 顾砚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没事,只要你知道就好。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和我们商量。” 王氏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瑶儿,你现在已经是顾家的媳妇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顾家。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啊。” 第127章 祠堂 “母亲,我心意已决,想要欲明日便携司瑶启程,去云清寺。”顾砚初缓步移至王氏身侧,语调缓慢。 王氏手中拐杖一顿,抬眼望向顾砚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与不舍,轻声道:“何须如此仓促?不是说好多留两日,等到开春,不是更顺吗?现在路滑。”她的语气里,满是作为母亲的忧虑与不舍。 顾砚初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王氏的手背,以示安慰,“早行一步,心便早安一分。况且,如今雪已停歇,山中也不大寒,趁着现在路面好走。” 王氏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儿大不由娘,只得无奈摇头,“罢了,罢了,你们既心意已决,早去晚去,终是要去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一旁的顾知意忽地站起,眉头紧锁,一脸不悦地道:“哥哥这样,莫非全是为了嫂嫂?是不是怕燕王寻衅,便急匆匆带着嫂嫂避难?可曾想过,万一那燕王迁怒于我们顾家,又该如何是好?”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稚嫩的倔强,头颅高昂,好像要为自己争理。 顾砚初目光微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无奈“知意,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此行虽急,却也非盲目,定会妥善安排,确保家中无虞。” 顾砚初正想要再开口反驳,却被一旁的司瑶轻轻拉住了衣袖,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无需多言”。 司瑶轻声细语道:“我们与燕王素无瓜葛,他怎会无故报复?再者,前往云清寺之事,确是几日前便已商定,那时燕王尚未返京,莫非我真能未卜先知?”她的言辞温婉,却带逻辑,让顾知意一时语塞,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顾知意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自己理亏,只好抿紧嘴唇,将满腹的话语化作一声轻叹,憋在心里。 王氏见家中气氛略显紧张,不禁轻摇了摇头,手中的拐杖轻轻点触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好了,眼看就要启程,你们还在这争执不休,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王氏目光转向司瑶,示意她跟随,“司瑶,你跟我来。”她的声音虽不高亢,司瑶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掠过顾知意,随后便缓步跟随王氏,朝祠堂的方向行去。 司瑶心中不禁敲起了鼓点,尽管她知道王氏一直以来对自己关爱有加,但想到王氏作为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与外人时,那份偏袒之情,谁不能完全避免。 更何况,还有着前车之鉴,想起来过往的恩怨,如同阴影一般,时隐时现,难以释怀。 跟随着王氏的脚步,两人来到了祠堂。只见王氏缓缓走到供桌旁,拿起一只香,轻巧地用蜡烛点燃,然后恭敬地插入身前的香炉中。 司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祠堂内密密麻麻的牌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畏惧,尤其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顾重的牌位上时,那份不安更甚。 王氏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面前的蒲团上,司瑶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王氏双手合十,目光凝视着面前的牌位,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后,一阵悠长的叹息从她的唇边溢出。 司瑶听着王氏的叹息,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虽知顾重生前倚仗妻子,在外名声不佳,但王氏却从未有过怨言,一直默默承担着管理顾家的重任,内外兼修,深得人心。 如今,王氏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司瑶心中暗自思量,却一时找不到答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静待王氏的下一步动作。 王氏仿佛看穿了司瑶的心思,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吗?”她的声音平和。 司瑶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王氏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你没来过祠堂吧。”她 司瑶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冷笑道:“我嫁入顾家本就是个意外,成亲也没有遵守礼法,自然没进过祠堂,也没有资格。”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赌气。 老夫人听后,缓缓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感慨:“顾家是满门忠义,为历朝历代流血守国。砚初的父亲,他一辈子都搭在了国家上。早些年为了军事,他已经患了寒病,那时候我劝说他还乡,他固执不听。”王氏的声音低沉。 司瑶听着王氏的叙述,心中的怨恨有些消散。 王氏继续说:“其实,战死沙场这个事情,我早已料到。这些年,我守着这个家,这种望不到头的日子,换了谁都会感到厌烦。我那个儿子,又是体弱多病的,真是苦了你了。”王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露出对司瑶的疼惜。 司瑶连忙恭敬地回道:“不敢当,这都是做儿媳的本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王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司瑶不必过于客套。“这些场面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跟我,你不必说这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亲切与真诚,“你可知道,为什么砚初的身体这么差?” 司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好奇。她曾听外界传言,说顾砚初的身体是因为在沙场风吹日晒,外加老侯爷去世受了打击,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王氏仿佛看穿了司瑶的心思,缓缓站起身,拨弄着蜡烛的火芯,让它烧得更旺些。“砚初以前,身体可是好得很,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自己带兵了。说起来,西州还是他带兵收复的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自豪。 司瑶听着王氏的叙述,心中不禁对顾砚初多了几分敬佩。然而,她仍然忍不住问道:“那现在……怎么?” 王氏轻叹一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可知道‘功高震主’这个词?”她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司瑶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知道。像白起在伊阙之战、鄢郢之战等战役中,为秦国的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最终却被秦昭襄王赐死。还有韩信,被吕后和萧何设计杀害,也都是因为功高震主。” 王氏听后,沉默片刻,仿佛在回味着司瑶的话。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忧虑:“砚初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们顾家步步高升,自然少不了有人惦记。皇帝虽然也算重任我们,但是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不由得让人心生试探。有时候,这感情就是在相互试探中慢慢磨灭的。” 司瑶涌起一阵理解。身处高位,自然会有无数的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祸端。 第128章 深夜剪梅花 “老侯爷……就是在这样的试探中死去的。”王氏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哀伤,“他留下砚初,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父亲死在眼前。那之后,砚初回来不吃不喝三天,最后老侯爷下了葬,他就病倒了。醒来后,他就说再也不上朝了。” 司瑶听着王氏的叙述,心中不禁对顾砚初多了几分怜惜。 她能够想象到,那样一个年少英勇、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亲眼目睹父亲惨死后,内心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与打击。她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顾砚初会选择远离朝堂,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王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 司瑶心中一凛,随即恭敬地回答道:“自然知道,儿媳谨遵教诲。” 王氏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万事不要心急,顾家总归是在你们手里,自己的东西还是要保管好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告诫。 王氏缓缓站了起来。司瑶连忙上前打算搀扶,却被身旁的丫鬟抢先了一步。丫鬟熟练地扶住王氏,小心翼翼地引导她走向门口。 王氏在门槛处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司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听说砚初近日患了风寒,我这里有些补药,拿去给他吧。好了,我乏了,该去歇息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药材等会我让明月给你送去。”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目送王氏离去,听到王氏提及药材,司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这样想着,司瑶回到了主房,对身旁的丫鬟青棠吩咐道:“青棠,把药材收起来,再把东西清点好。” 傍晚时分,主房内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原本就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一直积压着没有整理。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明日一早,他们便可启程前往云清寺。 顾砚初见司瑶忙碌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道:“母亲和你说了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关切,好像是在担心司瑶又受到了什么委屈。 司瑶摇了摇手里的药材,轻笑道:“没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些药,吩咐我照顾好你。” 顾砚初接过药材看了看,发现只是治疗风寒的常用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被为难了。” “夫君,你是不是不想上朝廷?”司瑶的话头突然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顾砚初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啊?朝廷纷争多,牵扯多,是人都不想给自己找事。我也想跟我那几个表兄弟一样,坐吃山空,无忧无虑。” 司瑶听着顾砚初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她知道,自己以前曾经逼迫顾砚初上朝,甚至还说他是懦夫。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对不住啊,我以前没问过你意见就逼你上朝,还说你是懦夫。”司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 顾砚初连忙摆手道:“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母亲和你说什么了?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顾家好。只是我真的不喜欢朝廷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司瑶点了点头,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和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让我不要和朝廷牵扯太多。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们还是安心过我们的日子吧。” 顾砚初握住司瑶的手,柔声道:“好了,不要多想。早些睡吧,明日我们还要早早出发呢。” 云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床柔软的被子,轻声问道:“娘子,侯爷,我们要带候府的褥子吗?” 司瑶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带了吧,寺内应该会有准备的。”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淡然,并不在意这些琐事。 顾砚初却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带带带,必须带,多带一些。”他的声音有些突兀,引得司瑶和云杏都好奇地看向他。 顾砚初被两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不禁有些尴尬,红着脸解释道:“那里……有些潮。”像是在为自己的突然失态找借口。 云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再去吩咐人带些防潮的物件,另外多带些衣物。”她带着几分干练与利落,迅速安排着一切。 云杏转身跑了出去,吩咐下人去做准备。而司瑶和顾砚初则相视一笑。 当夜,司瑶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王氏那些话,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如果顾重真的是那种人,怎么又会与贪污案和杀害自己父亲有关呢?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无解的谜团,让她感到困惑。 实在无法入睡,司瑶决定走到屋外,希望能散散心,缓解内心的不安。 屋外已经下起了小雪,浅浅地覆盖着地面。 司瑶穿上外袍,撑起一把伞,又拿起一个灯笼,便走出了门外。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雪地上,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摘些梅花在路上,也能算作是个陪伴。 这样想着,司瑶紧了紧衣服领口,提着灯笼,便往后头的梅园走去。刚到院口,她就看见了一个小灯笼,以及多出来的一排脚印。这让她不禁嘀咕道:“这个时候还有巡夜的?” 带着几分好奇,司瑶走近去看。只见院内点点星火闪烁,还伴随着剪刀的咔咔声。她心中一惊,难道这梅园里还有人?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近。 “侯爷?”司瑶惊讶地看见一个男子,身穿白色外衣,在昏安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他手里拿着剪刀,正在专注地剪着梅花。 那人突然回过头,被司瑶的出现吓了一跳,剪刀不自觉地掉在地上,剪下的梅花也洒落一地。 “你怎么来了?”顾砚初看清是司瑶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对着她喊道。 司瑶笑着走近几步,解释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侯爷这是?” 顾砚初轻轻一笑,解释道:“我也是睡不着,想来剪些梅花,明日带在路上。” 第129章 出发 “那我和你一起吧。”司瑶说着,捡起了旁边的剪刀,想要加入顾砚初的剪梅。 顾砚初连忙推辞道:“不用了,我都已经剪好了。”他伸出手,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梅花,动作细致。 司瑶看着一地的梅花,有些发愣。 “那我把这些梅花收起来吧,是这些吧?”司瑶轻声问道。 顾砚初点了点头,笑道:“对,就是这些。我们园中没有绿梅,也是委屈你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 司瑶摇了摇头,笑道:“我一直觉得红梅更好看。只是大家都觉得绿梅更稀有,所以就想多种一些,想让园中各种梅花都平衡些。” 顾砚初听后,从树上下来,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想法太傻了?”司瑶突然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顾砚初却笑着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梅花品种,你喜欢红梅,那就多种些红梅好了。何必去迎合别人的喜好呢?” “不过算是有些吧,你自己一个人哪能改变这些呢?”顾砚初轻声又继续说道。 司瑶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确实不行,所以我是逗你玩的。” 顾砚初瞪了司瑶一眼,笑骂道:“你这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大雪过后,第二天候府上下忙碌着清理门前的积雪。丫鬟仆人们手持扫帚和铲子,热火朝天地清扫着路面。 王氏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要不然明天再走吧,这刚下过雪,路很难走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顾砚初笑着安慰道:“出门遇雪,大吉。哈哈哈哈,今天走时刚刚好。” 司瑶也在一旁附和道:“对,瑞雪兆丰年。这是个好兆头。” 王氏听后,虽然心中仍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她 知道,孩子们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吩咐顾知意赶快将人扶进来,自己则转身缓缓走回屋内。 “行行行,我不说了。这是我今早命厨房新做的糕点,你们带着路上吃。”王氏示意身旁的丫鬟拿来一个大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摆放着各色的糕点,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顾砚初接过木盒,感激地看了王氏一眼,然后示意司瑶拿进去。 司瑶点了点头,接过木盒,心中想着他们母子或许有些话需要私下说,于是顺带喊上了云杏和东篱一起离开。 王氏看着司瑶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然后,她转头看向顾砚初,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恨:“这是你爹临出征留下的一封信,他说是专门留给你的。里面是什么内容我也没看,也不稀得看。” 顾砚初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留下了一封信给自己 。他看向王氏,想要询问为什么以前不拿出来,但是又觉得质问王氏不妥,毕竟这些年王氏也承受了很多。 他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这么久了……谢谢母亲告诉我。”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 王氏看着顾砚初,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愧疚。 她知道,这些年自己对顾砚初的关爱并不够,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怨恨而迁怒于他。 王氏看着顾砚初,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自己看看吧,以前我总觉得你没走出来,这信怕你看了伤心,现在看你也没啥在意的了,就想着拿出来给你看看。如果里面真写了什么有用的,也算是能了一些心事。” 顾砚初心中涌起一阵感动。他知道,王氏虽然平时严厉,但内心深处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点了点头,接过王氏手中的信,轻声说道:“谢谢母亲。”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砚初上前帮王氏整理了一下外衣,又顺带扫了几下雪,在为这次离别做着最后的准备。 “好了,母亲你先回去吧,我们要出发了。”顾砚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与坚定。 王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了,不说了。你们路上小心些,记得多带些衣物和干粮。到了云清寺后,记得给我报个信。” 王氏也不再多说,拉着顾知意的手,跟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路上小心。 顾砚初翻身上马,透过车窗对着王氏和顾知意挥手告别。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面前的信展露笑容。 司瑶坐在马车内,剥开几个栗子填进嘴里,顺带分给云杏几个。 云杏看着顾砚初手里的信,好奇地问道:“侯爷这是得了什么宝贝,这么高兴?” 顾砚初摇了摇头,笑道:“我哪里高兴,还有些伤心那。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我这是出远门,我就开始思家了。” 司瑶听后,放下手中的栗子壳,对着外头的马夫高喊道:“那行,调车,回去!” 顾砚初一听,连忙叫停:“哎哎哎,干什么呀。我这不是好不容易安排好的行程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是不想让这次出行就这样泡汤。 司瑶转过头,盯着顾砚初,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审视:“你这么害怕?为什么非要我和你去云清寺啊?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 顾砚初被司瑶盯得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哪有啊夫人,我可不敢。这不是看家里太闷了,想着带你换个环境,见见老朋友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在努力消除司瑶的疑虑。 司瑶听后,板着脸,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说道:“我暂且相信你这个理由。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其他坏主意,严惩不贷!” 顾砚初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歇息会吧,到了我叫你。” 司瑶笑着,点点头,闭眼依靠在云杏肩膀,顾砚初则示意云杏换个位置,两个人小心翼翼挪动。 一路上司瑶靠着顾砚初肩膀,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梅花香,觉得有些温暖,路上有些颠簸,不时会磕碰几下。 顾砚初会伸手帮着遮挡一下,云杏和东篱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识趣下车去往另一辆,打算不打扰这两个人。 第130章 主持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寺门前。 顾砚初轻手轻脚地趴在司瑶耳朵旁,轻轻吐气,叫醒熟睡的她。 司瑶在睡梦中被惊醒,伸了伸懒腰,一瞬间有些迷糊。 她睡得太久了,感觉头疼,脑子一片混乱。她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疑惑地问道:“这是哪?” 顾砚初轻声解释道:“前面太颠簸了,这马车可能不太好走。要不我们先下来走走,让他们拿着行李先去安顿?”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体贴,仿在为司瑶着想。 司瑶点了点头,觉得顾砚初的建议有道理。她刚下车,就觉得腿还有些软,长时间坐在马车里的缘故。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山路崎岖不平。司瑶和顾砚初携手走在山路上,走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寺庙的影子。 云杏揉着腿,一脸不高兴地抱怨道:“怪不得以前吴总管说礼佛也不是好事,这也太累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不停哈气,搓搓手。 东篱喘着粗气,在一旁说道:“没让你搬行李就别那么多抱怨了。”她接过司瑶手中的礼盒,提醒云杏要知足常乐。 几个人刚走到寺庙门口,司瑶走近打量这个地方。 只见寺庙有些破落,门前都是用石头堆起来的,门也很小,连个牌匾都没有。 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地方真的是他们要来的云清寺吗? 门口站着一位老和尚,等着迎接他们的。司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于是悄悄对着顾砚初问道:“这位是?” 顾砚初轻声解释道:“这是主持。”然后他又对着主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 司瑶听后,连忙学着顾砚初的模样,双手合十点头,恭敬地说道:“主持好。” “阿弥陀佛,大娘子一切安好。”主持也回礼,对着顾砚初和司瑶两位客人表示祝福。 司瑶打量着这位主持,发现他虽然年岁已高,少说也有五十余岁,但是走路生风,一口气走很远也不带喘气,显然身体十分硬朗。 她在寺里走了一圈,觉得这寺里奇怪得很。一路上不见几个和尚,反倒是遇到好几个妇人小孩,也貌似和主持认识。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这庙里怎么那么不对劲那?”司瑶忍不住问道。 顾砚初也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哪里不对劲?” “没有和尚啊?”司瑶指着周围说道。 顾砚初听后,笑了笑,解释道:“怎么说话的?这寺里除了主持还有另外三个僧人,其余都是收留的妇人孩子。这里是个避难所,主持心善,经常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妇人孩子。” 司瑶听后,恍然大悟,点头道:“这样啊,怪不得那。”她的心中不禁对这位主持产生了几分敬意,觉得他是个有慈悲心肠的人。 “好了,别说这些了,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吧。”顾砚初轻声说道,转移话题。 几个人跟着主持在寺庙里七拐八拐地走着,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 一位小和尚急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主持说道:“主持,王夫人要生了,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要不你去看看吧,产婆说没办法了。” 主持点了点头,然后对小和尚说道:“那你带这几个人去清净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从容,告诉小和尚不要慌张。 小和尚应了一声,便带着司瑶、顾砚初等人前往清净院。 路上,司瑶和顾砚初小声嘀咕着:“这寺里还管妇人生孩子那,出家人不是见不得血腥吗?再说了,男子去见女子产子,不是犯大忌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对寺庙里的这种做法感到意外。 顾砚初握了握司瑶的手,想让她小声些,然后轻声解释道:“这个寺庙,主持心善,经常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妇人孩子。在这里,出家人和世俗人的界限可能并不是那么严格。而且,在紧急情况下,救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小和尚耳朵尖,听见了司瑶和顾砚初的嘀咕,便解释道:“我们不仅管生子还管补身体,寺里多有杀鹅杀鸡为产妇补气血。”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坦然,只是在告诉司瑶和顾砚初,寺庙里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 司瑶听后,更加疑惑了,问道:“那你们这生子为什么让主持去啊,不应该请郎中产婆吗?” 小和尚便又解释道:“这寺内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来往香客挺多的那时候,后来有个怀孕的妇人过来,眼看着就要生了,在门口哀嚎。我们主持心软,就将人扶了进来。但是那时候也没有产婆,山路难走,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我们主持就蒙着眼,找了几个女香客搭手,一起将孩子生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 司瑶和顾砚初听后,相视一笑。 “哦,那还挺好的。”司瑶心里对主持的敬意不禁又升高了几分。 小和尚继续说道:“后来这事就传开了,自此寺里每天早上经常有遗弃的女婴放在门前。我们也只能一股脑地收下来,毕竟都是无辜的生命啊。” 司瑶有些愤慨地说道:“那些人也太没良心了!一直收留的话,那你们这寺还有人来吗?”她觉得这种做法对那些无辜的婴儿来说太过残忍,也对寺庙的声誉造成了影响。 小和尚叹了口气,说道:“有几个香客说过这事,不愿意再来。慢慢也就没落了,毕竟每天熬鸡汤的寺确实不像寺庙。”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只觉得好人没有好报。 他又补充道:“但是主持说,心诚则灵。只要愿意信、愿意拜,都是香客。我们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做法,毕竟救人性命、积德行善才是我们佛门中人的本分。” “这主持可真好啊。”云杏在一边听着,一直夸赞。 东篱在旁边拉扯她袖子,提醒她声音太大了。 那小和尚却回过头对她笑了一下:“我也这样觉得。” 第131章 入住 雪还未停,夜色初霁,苍穹如洗,月恍如天边一抹未了的残梦,悬挂在星河之内。 银辉轻洒,却难掩这冬夜之寒,万物皆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覆盖,宛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夜幕之下,古寺伫立,掉了漆的碧瓦朱甍,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寺庙破败已久,正殿之中,佛像静默无言,似乎很久没有受到香火的供奉,其身姿虽仍显庄严,但龛笼已腐朽不堪,不过也能看出来是时常打扫,还算干净。 寒风凛冽,穿堂而过,卷起一阵阵萧瑟。 房门紧闭,要将这世间的寒冷与喧嚣都隔绝在外,仍有一扇半掩的破窗,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破旧的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呀声,门缓缓开启,只见房内幽暗深邃,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如此,这里便是两位的落脚处了。”一个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 小和尚身着破旧的僧袍,双手合十,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超脱年龄的沉稳。 他对着站在门前的顾砚初和司瑶,微微躬身, 司瑶轻启朱唇,吐气如兰,燃起香案上的烛台,一小簇火苗跃动而出,瞬间照亮了屋内一切 一张简单的方桌,两个桌凳,还有一张床便是屋内的一切,桌子上还有个燃着的香炉。 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也能看出来物件很多年了,东西都是坏过再修的,甚至床幔还有缝补的布丁。 “你们这样还要继续收留人,不觉得很困难吗?”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小和尚面色平静无波,双手合十,缓缓开口:“佛说,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世间万物,皆由心生,心若宽广,世界便无狭隘之处,我们不觉得苦,它便为乐事。” 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光影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灯下,小和尚的神姿岿然不动,袈裟裹身,更显得他背影清俊且冷冽,宛如寒崖之上立雪松,坚韧不拔,傲骨铮铮。 司瑶与顾砚初并肩而立,双手合十,目送着小和尚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杏看着这破败的寺庙,眉头紧锁,忍不住抱怨道:“这哪里能住人啊,破破烂烂的,连杯子都是有缺口的。不然我们下山找个客栈对付一晚吧,总比这里强。” 东篱也附和地点点头,她环顾四周,虽然这地方看起来被打扫得还算干净,但那股年久失修的气息却难以掩盖,让人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司瑶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对付一下吧。我们毕竟是来清修的,不是来享福的。这里虽然简陋,也能住人的。” 顾砚初还有些发愣,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司瑶轻轻摆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侯爷,侯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情?” 顾砚初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对,先对付一下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早点休息吧。” 司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吩咐两个丫头去隔壁厢房收拾一下,准备歇息。一天下来,大家都累了,能有个地方安身便好,至于其他,就暂且放在一旁吧。 陌生的环境,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司瑶紧紧包裹,让她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安。 更何况,这里是深山之中,古寺之内,四周除了寂静便是无尽的黑暗,更是让人心生畏惧。司瑶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知翻了多少回身,终于,在疲惫的侵袭下,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她仿佛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父亲母亲相敬如宾,唤着她过去一同吃面喝酒,她正要跑过去。 可转眼间,场景突变,她看到自己父亲躺在乱葬岗上,母亲抱着他的尸首,满脸泪痕,对着她怒吼:“你忘了你当初说的话吗?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我,母亲。” 司母走过来,掐着她的脖子,让司瑶无法呼吸,她挣扎着:“母亲,母亲。” 司母继续怒吼:“你对得起我们吗?我和你父亲好惨啊,瑶儿我们好惨啊。” 司母一边掐着,一边痛哭,司瑶不再挣扎,只觉得呼吸一顿,陷入一片黑暗。 这些话如同魔音一般,在司瑶的耳边不断回响,让她猛然惊醒。 她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仿佛刚从一场恶梦中挣脱出来。 捂着耳朵,试图将那可怕的声音从脑海中赶走。 司瑶摸了摸四周,确认并没有人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发现顾砚初已经早早出门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落寞。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边,思绪万千。 “大娘子起了吗?”门外传来云杏和东篱的议论声,一道暗影投在门上,打断了司瑶的思绪。 司瑶被门外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用手指胡乱地将乱糟糟的头发梳得服帖一些,又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强作镇定地回应道:“进来吧。” 小丫头推开门,见她醒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笑得更加可爱憨厚:“娘子醒了,侯爷先出去了,他吩咐我们,如果娘子醒了的话,就让您去前院吃斋饭。” “好。”司瑶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醒得及时,没有让两个小丫头久等。 两个小丫头手脚麻利地为司瑶收拾着,寺里生活简单,她们只打了些水来,为司瑶简单地梳了个发髻。 “别戴首饰了,有些不方便。”司瑶吩咐着,她心里清楚,在这寺庙之中,每个人都穿着简朴,自己如果满头钗环,不仅行动不便,更会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两个小丫头立刻将手中的首饰放回原处,只留了几样简单的饰品点缀在司瑶的发间,这样一来,司瑶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爽利落。 第132章 斋饭 司瑶刚踏出房门,便看见了昨日那个小和尚正候在门外。见到司瑶,他立刻行礼道:“主持怕你们迷路,就让我过来带你们。侯爷他已经先去了前院。” 司瑶微笑着双手合十,回礼道:“劳烦了。” 司瑶带着云杏和东篱,跟着小和尚在寺庙中弯弯绕绕地走着。他们穿过一道道院落,走过一条条小径,终于来到了一个圆形拱门前。拱门上写着“一念院”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司瑶觉得这院名十分特别,不禁驻足打量。 小和尚笑着解释道:“这是主持亲自提的,别有深意,九十刹那为一念。” 云杏在一旁嘀咕着:“有些看不懂呢。”她虽然看书,但对于这些佛家禅语,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司瑶望着那“一念院”的牌匾,心中突然起了对佛法的感悟,她转头对云杏解释道:“我想应该是‘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这句话的意思大致是,一个愚蠢的念头会断绝我们的智慧之路,而一个明智的念头则会引领我们找到智慧的所在。这句话出自《六祖坛经》,是惠能大师向信众讲论般若智时所说的,般若智,即禅宗的真谛所在。其中的‘般若’二字,可以理解为辨识智慧的根本,它像是一艘船,能够引领我们渡过迷茫,减少我们内心中的不雅、不纯之念。” 云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悟。带着一丝敬意说道:“原来如此,娘子懂得真多。” 司瑶解释完,又回头问着小和尚:“小师傅,我这样理解,对吗?” 小和尚双手合十,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所言极是,看来对佛经多有了解,真是难得。” 司瑶谦虚地笑道:“过奖了,我只是略知一二,还有很多需要向小师傅请教的地方。” “不知道我家娘子什么时候喜欢拜佛的?”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司瑶身后传来,如同寒夜春风拂面。 司瑶却猛地一怔,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惴惴不安。她缓缓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了顾砚初。 他站在那里,身旁是一棵还沾着露水的菩提树,晨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润的气息。 他凤眸微扬,眼里带着星点笑意,朝她轻轻点头。 就在这一刹那,司瑶却因为心神不宁,被门槛绊了一下。 她惊呼一声,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幸好云杏离得近,眼疾手快地拽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但是司瑶仍然是以一个狼狈的姿态差点栽倒,一手扶着云杏,一手扒在院门,脸差一点着地。 她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看向顾砚初,当她抬头时,却发现顾砚初的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嘴角有些上扬。 司瑶跺跺脚,将人扒拉开,不管他,直接对着身后主持行礼落座。 坐在饭桌旁,司瑶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之中,她暗自懊恼,好不容易想要在顾砚初面前展现一番,结果却摔了个大跟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寺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饭桌上,只有顾砚初和司瑶两人用餐,主持则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斋饭十分简单,因为是早餐,所以都是南瓜粥、南瓜饼,还有一些清炒白菜和馒头之类的素食。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却十分可口。 昨天因为来得晚了,寺内又严格按照时辰上饭,所以司瑶已经饿了一天,只昨日中午吃了些糕点垫肚子。 现在看着满桌的黄灿灿的南瓜粥和南瓜饼,她忍不住咽了口水,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主持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还请各位不要客气,先吃吧。”他的声音温和而慈祥,让司瑶心中的尴尬和紧张瞬间消散了许多。她感激地看了主持一眼,然后拿起筷子,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 “他们不吃吗?”司瑶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那些妇人孩子。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和顾砚初外,并无其他人在用餐。 主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都吃过了,只剩下二位了。这是特意为你们分出来的斋饭。” 司瑶一时懊恼不已。她想起来,自己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估摸着人家早就吃好了。这饭,看来是热了几遍的。她心中不禁有些歉意,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 无奈之下,司瑶只好拿起汤匙,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南瓜粥。然而,由于心绪不宁,她竟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主持可能觉得有外人在场,司瑶吃得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便找了个借口,对身旁的小和尚空安说道:“空安,你扶我去看看昨日王夫人怎么样了。” 小和尚应了一声,便扶着主持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院门。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司瑶的两个丫头和顾砚初。 顾砚初看着司瑶那有些尴尬的神色,轻声笑道:“别在意,这里的人都很淳朴,不会介意的。你慢慢吃,我等你。” 司瑶感激地看了顾砚初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品尝起这碗简单的南瓜粥。这一次,她终于尝出了那淡淡的甜味和南瓜的香气。 随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下了大半碗的南瓜小米粥。她停下汤匙,用帕子矜持地擦了擦唇角,又拿起旁边的馒头,几口便将其消灭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太饿了,司瑶觉得这简单的斋饭竟然比平常的佳肴还要好吃许多。她吃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顾砚初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提醒道:“慢些慢些,别急,还有呢。” 司瑶抬头看向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拿起半块南瓜饼,喂到了顾砚初的嘴边,轻声道:“这个很好吃,你也吃些。” 顾砚初一愣,随即张口咬下了那块饼子。他咀嚼着,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点头道:“嗯,确实不错,很好吃。”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不一会一桌的饭菜全部吃完了。 第133章 祖母 吃完了碗中的饭菜,顾砚初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那瓷碗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目光温和地望向对面的司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吃完了带你去见客?” 司瑶眉宇间闪过一丝好奇与疑惑,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停顿在半空,她眨了眨眼,问道:“见客?见谁?难道是孟叔?” 她的记忆中,出发前似乎隐约听人提及过这个名字。 顾砚初不禁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爽朗而愉悦。“哈哈哈哈,不是孟叔,是见祖母。” “祖母?”司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颤,险些掉落。 她猛地抬头,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顾砚初的祖母,那可是前朝大名鼎鼎的安远将军,一个女中豪杰,历朝历代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其威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远将军?秦楼远?”司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那位传说中的女将军,不仅武艺超群,更有着过人的智谋与胆识,早年山海关失守,秦楼远亲率女子兵团秦邦,以区区两万之众,抵挡住了十倍于己的敌军,那一战,虽死伤惨重,却也硬生生地将失地夺回,从此,“安远将军”之名,响彻四方,传为佳话。 “见……见的是死的还是活的?”司瑶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心中既有敬畏,又有些许不安。 他轻轻拍了拍司瑶的手背,安慰道:“自然是活的,祖母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着呢,你就放心吧。” 司瑶心中稍安,却也更加忐忑。她跟随着顾砚初的脚步,一步步走出膳堂。 不过,那辉煌一战之后,秦楼远虽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却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候府为其举办了盛大的丧葬,当时整个京城为之轰动,司瑶也曾随众人前往吊唁。 “活的。”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司瑶的手,穿过曲折的回廊,往后院深处走去。 司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得快步跟上,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哎哎哎,什么时候活的?不是已经办过丧礼了吗?”司瑶边走边问,语气中满是困惑。 顾砚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知道办过丧礼?亲眼所见?” “名声太大,听说过。”司瑶老实回答,心中却更加疑惑不解。 “没死,活的好好的,比你身体都好。”顾砚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啊?”司瑶不禁指了指自己,一脸愕然。按理说,如果秦楼远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八十大寿,身体比自己这个年轻人还好?这让她一时分不清顾砚初是在损自己还是在夸祖母。 两人穿过一道道门扉,终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前。 刚到门口,就听见咚咚咚的木鱼声从院内传来,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两人止住脚步,司瑶忍不住探头向院内看去。 就看见小佛堂内,烛光摇曳,一位老妇人跪在佛像前,她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 右手轻轻捻动着佛珠,左手则咚咚咚地敲着木鱼,那声音在寂静回荡。 老妇人的身旁,站着几位丫头,她们或捧着香炉,或持着经卷,恭敬地伺候着。 而在这些丫头之中,有一位显得格外不同。 她穿着朴素,没有丝毫的华丽装饰,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眉宇间透露出的淡淡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顾砚初轻轻敲了敲门,除了老妇人,其他人的目光都纷纷转了过来。他拉着司瑶,缓步走进佛堂,行了一礼,声音恭敬而清晰:“见过祖母,小姑姑。” 司瑶看了一眼顾砚初,也跟着行礼,心中却不禁有些好奇。这位老妇人,便是传说中的安远将军,秦楼远,看起来不太像啊。 秦老夫人目光落在顾砚初和司瑶身上,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感慨:“你倒是有心知道来看我,和其他顾家人不一样,都是没良心的肝肺,吸血的蚂蝗。” 当着众人的面,秦老夫人一番直言不讳的话语,让旁边的女子面色瞬间变得通红,她讷讷地开口,试图缓和气氛:“母亲,要不歇歇吧。”言罢,便小心翼翼地扶着秦老夫人起身,一同坐到了旁边的小圆桌旁。 顾砚初适时地示意司瑶上前。司瑶心领神会,忙拿起旁边的茶壶,为顾砚初和秦老夫人倒茶。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显然是个细心体贴之人。见秦老夫人的神色逐渐缓和,司瑶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秦老夫人轻咳一声,目光在司瑶身上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是个有眼色的,看起来像是吃过苦的。你母亲也同意这婚事?真是奇怪,她竟然改了性。” 顾月姝,此时快步走到司瑶面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亲切而热情:“长的真俊啊,嫂嫂眼光真好。转眼间咱们砚初也娶妻生子了,我瞧着真不错。不知道你的母家是哪里的?” 。 司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家中世代务农,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 顾月姝和秦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司瑶的家世感到有些意外和不太相信。依照王氏的脾性,娶的妻子虽然不是皇族贵胄,但也得是名门望族,顾砚初的妻子怎么可能是出身农家呢? 然而,顾月姝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开始打圆场:“哎呀,我们这做姑姑的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镯子今儿就给你吧。” 她边说边从自己手上扒拉下一个镯子,那镯子光泽温润,镶嵌着三色宝石,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司瑶打量了一下那镯子,心中暗自吃惊。她虽然不识货,但也能看出这镯子的非凡之处。她连忙摆手道:“这太贵重了,不敢当。” 顾月姝却不由分说地将镯子戴到了司瑶的手上,笑道:“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也老了,用不到这些。你年轻貌美,戴着正合适。” 第134章 偷情 秦老夫人也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我也没剩多少物件了,这些一起送你吧,也算是见面礼。”她起身从床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 分别排放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赤金掐丝柳叶发箍赤金如意钗,玉石翡翠坠,八宝连珠项链。 司瑶看着这一连串的宝物,顿时看得眼花缭乱。她连忙摇头道:“不行,这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老夫人却微微一笑,说道:“怕什么,不给你也是让其他人搜刮了去,还不如给你,我还算高兴些。” 司瑶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盒,仿佛捧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她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份礼给弄掉了。 顾砚初轻轻推了她一把,笑道:“祖母给你就收着,别客气了。” 顾砚初上前一步,抱着秦夫人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祖母真偏心,我看你那么多次也不见有礼,怎么这孙媳妇一来就给这么多。”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醋意,却也满是对司瑶的宠溺。 秦夫人点点他的鼻子,笑道:“我给你的还少么,整个顾家都是你的。你这小子,就是爱开玩笑。” 顾月姝走上前来,拉开顾砚初,笑道:“多大人了,还和祖母撒娇,说出去让人看笑话不?” 秦夫人的面色好了许多,她看向顾月姝,吩咐道:“你吩咐寺里晚上膳食我和顾砚初他们一起吃。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要好好享受这份团圆。” 顾月姝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顺带将几个丫头一起带出门。 顾砚初肆无忌惮地搂着秦老夫人的肩膀,为她捏肩捶背,动作熟练而亲昵。 “你们顾家也就你有良心,”秦老夫人感慨地说道,“你那些叔叔婶婶,姑姑兄弟,一个个的都是衣冠禽兽,你可不能跟他们学了去。” 顾砚初一边捶着背,一边哄着秦老夫人,声音温和:“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他们学。” 秦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手抓着司瑶的手,语气慈祥而亲切:“孙媳妇,我瞧你也是个实心人儿,不然砚初也不会带你来。你们可要努努力,争取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四世同堂啊。” 司瑶的脸一下子羞红了起来,她觉得现在的秦夫人和刚刚那个严厉的老夫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和善多了。她低着头,轻声应道:“是,祖母,我们会努力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寺里送来了晚膳。司瑶和顾砚初一起落座,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香气扑鼻。 秦老夫人不停地为两人夹菜。 顾月姝在一旁坐着,脸色有些不好看。可能她看着秦老夫人对司瑶的宠爱,心中不禁有些嫉妒与不满。 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砚初和司瑶道别秦老夫人,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然而,在走出佛堂的路上,他们却依稀听见了一些不雅的声响。 司瑶惊道:“这,这里不都是出家人吗?难道是那些妇人吗?” 司瑶越想越不对劲,寺内只收留妇人和孩子,并不见有男人出没。她忍不住想要凑近去看个究竟,却被顾砚初拉住了手。 “别去了,可能是寺里的僧人或者杂役在做什么。我们别打扰他们了。” 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瑶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顾月姝匆匆赶来,她的脸上透着一丝笑意。 “我来送送两位吧,这天太黑了,祖母让我拿了个灯笼。”顾月姝的声音温和亲切,她举起手中的灯笼,为司瑶和顾砚初照亮了前行道路。 那阵不雅的声响依旧在持续,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呜咽声,让这原本就诡异的夜晚更加多了几分不安。 顾月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屋子,眉头紧锁,对着身后的丫头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回夫人,这是连翘的。”丫头低声回答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顾月姝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丫头怎么回事,你去把门打开。” 那小丫头有些不敢,但还是闭着眼,心一横,猛地推开了门。 顾月姝快步走上前,拿过身后人手里的灯笼,朝屋里看去。 只见屋内,一个小丫头衣衫散乱地缩在床角,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而旁边,则坐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小和尚,他似乎是被尖叫声喊醒,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幕,让顾月姝、司瑶和顾砚初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在这清净的寺庙之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月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怒视着那个小和尚,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而司瑶,则紧紧地抓着顾砚初的手,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顾砚初感受到了司瑶的恐惧与不安,他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别怕,有我在。” 屋内的和尚听见外边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拨着手里的佛珠,强自镇定心神。然而,他的心神已经大乱,无法再保持平静。 顾月姝紧蹙着眉头,她没想到在这寺内重地,竟然有人敢如此蔑视佛家威严,行此大不敬之事。 她怒不可遏地走进屋内,对着那个小丫头就是两巴掌。 那丫头捂着脸,满脸委屈地看着顾月姝,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顾月姝却并没有心软,她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去把老夫人和主持请过来。”顾月姝吩咐着身旁的小丫头,声音中带着威严。 小丫头连忙应声而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地下那个还在哭泣的小丫头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对着顾月姝磕头,声音中带着哭腔:“不是我啊,不是我,夫人,真的不是我做的。” 顾月姝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只是将人先清了出去,关上门等待小丫头收拾。 就在这时,司瑶好像闻见了一股香味,那香味淡淡的,却异常好闻。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寻找那香味的来源。 不一会儿,秦老夫人和主持都赶到了。主持带着离去的小和尚也返回了屋内,他们朝顾月姝等人行礼,神色凝重而严肃。 秦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紧锁,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向顾月姝,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