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欢》 第1章 失控 下着暴雨的冬夜，江城最高档的丽都酒店里。 五个小时前，宁汐被亲生父母用一份合同做交换，送上了肥头大耳还有特殊变态爱好的五十岁老板床上。 此时此刻，她却躺在另一间房间内，身上尽是红晕，她精神紧绷，闻着好闻的熏香也没法放松。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从浴室走出来。 一条浴巾随意擦着头发，五官优越身姿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凌厉，每个动作都透着从容不迫。 还有一种……浑身舒爽的餍足。 宁汐不敢多看，拉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心跳地巨快，脸也红透。 男人转身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后才淡淡开口，“羞什么，昨晚上跑来我的房间求我要你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幸好这房间隔音好，你叫得那么大声，生怕外边的人听不见？就爽成这样？” 他说着轻佻的话，语气嘲弄。 宁汐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哪里经历过这些，吓得闭紧了眼睛，声音发抖地制止，“你……你别说了！” 昨晚他要的实在太狠，从卧室到浴室又到阳台，宁汐招架不住，险些晕了过去。 此刻脑子总算是恢复清明，宁汐摸索着抓起床边地上的衣服，又缩回被子里，艰难的勉强套上。 可昨晚她是被当做“礼物”献给那老板的，穿的是一条开叉极高的修身裙，现在再穿上真是讽刺。 裙子后的拉链反手拉不上，又只能向旁边的男人求助。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拉一下裙子，我拉不上。” 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没见过那么娇嫩的女人！ 那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简直让人想把她抵在身下狠狠疼爱！ 纪司焰一杯酒下肚，发泄了一晚上的火，突然又在体内升腾而起。 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拉上了后背的拉链。 “你知道昨晚被你打伤的男人是谁吗？江城知名房地产老板张总，有权有势，你惹了他，后果会怎样，你想过没有？” 宁汐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抬眼求他，“你昨晚答应我的，只要我和你……就帮我摆平这件事，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昨晚，她衣冠不整哭着从隔壁房间跑出来，手上还沾着血，直接撞进刚准备开门入住的纪司焰怀里，抓着他的胳膊含糊不清说了自己的哀求，最后扬起一张秀气白嫩的脸看他，带着哭腔说了四个字，“求您疼我。” 一夜过去，她倒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这小妮子，看似单纯柔软，实则无比大胆！ 纪司焰本不是个放纵无度的人，昨天因为公司的事心情不太好，才一时间失了控。 宁汐长得漂亮，浑身白得发光，整个人软得要命，是有几分让人贪恋的本事。 “既然不肯跟张总，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昨晚又肯来我这？” 纪司焰捏起宁汐的脸，莫名有些烦躁。 总觉得自己被这小妮子利用了。 宁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如实说，“起码你长得帅身材好，也不是个变态，我相信你会说话算数，会帮我。” 她咽了口吐沫，垂着眼又补了一句，“而且……看你的身材就知道，你活也挺好的。” 第2章 伤了人 宁汐话音未落，被纪司焰扯着站了起来。 “疼……”她吃痛，没站稳，索性直接倒进了他怀里。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只能拼命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纪司焰看出来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别有用心，刚刚冒出来的恻隐之心很快收了回去。 “你要多少？”他冷着嗓子问。 宁汐一愣，“什么多少？” “装可怜玩一出仙人跳，不就是想要钱吗？要多少能让你闭嘴？” 纪司焰语气冷得吓人，直视着宁汐。 钱，又是钱，宁汐耳边响起昨天后妈拉她来酒店时说的话，“一点本事没有，就知道花我们的钱，白白念了四年大学，就当个不赚钱的破记者？没出息的玩意儿！你弟弟下半年就要出国留学了，你必须把他的学费生活费攒够，今天表现好点，让张总看上你，老老实实嫁给他，咱们全家就都不用愁了！” 她咬住嘴唇，浑身发抖。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们是江城警察局的民警，麻烦开下门，有点事需要找你们了解。” 警察来了！ 宁汐吓了一跳，顿时想到昨晚在隔壁房间发生的事。 那间房间里放着一张水床，遍地是蜡烛，头顶还装了一个巨大的镜子。 肥头大耳的张总拿着两根鞭子，开门一见宁汐便往她身上抽，要她陪自己“玩点刺激的”。 宁汐眼看着张牙舞爪一口黄牙的男人往自己身上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抓起门口一根棒球棒，直接朝张总头上砸去。 张总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倒地，宁汐颤抖着双手靠门逃走的时候，隐约只记得地上有血，连带着沾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怕极了，慌不择路，当下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会嫁给张总，绝对不能让他碰自己！ 从隔壁冲出来，就撞见了纪司焰。 宁汐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睥睨众生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 走投无路之际，宁汐只能放手一搏，她直接闯入纪司焰的房间，拉着他，说出了那句“求您疼我”。 …… 此时此刻，门外的敲门还在继续。 纪司焰站着没动，单手插兜，斜睨着宁汐，“又在预谋什么？你们江城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诡计多端？” 宁汐红着眼，拼命摇头，“我没有预谋……” 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她的悲惨人生不是两三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也不可能被纪司焰理解。 索性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仰着一张苍白的脸，装出凶狠的样子，“以你的身份地位，如果和陌生女人发生关系的事被曝光，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你帮我摆平张总，再给我十万块钱，我就闭紧嘴巴，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果然是个有目的的女人！ 纪司焰勾唇，觉得可笑，“我才离开江城五年，这里果然大变样了。” 他掐着宁汐的脖子，手指一点点用力，似乎不想让她活。 宁汐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气没上来，脸颊憋得通红。 “十万？一次而已，你不值这个价，”纪司焰阴恻恻垂眸，“除非……多来几次。” 第3章 我也不算亏 宁汐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好，难道这男人也是个变态？ 自己总不会逃出狼窝又跌进虎穴吧？ 她支支吾吾，“昨晚我是第一次，当然……当然值得这个价。” 没做过这种事，并不清楚“市场价”，但宁汐不想让显得自己太廉价，更何况，她确实很缺钱。 纪司焰一手掐着她挡在门后，一手拧开门把手，拉开了门。 和门外的人说话时，他的手顺着宁汐的肩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腰上。 是抚摸，更是戏弄。 两三句话打发走了门口的警察，纪司焰转身，将宁汐抵在了门后，两人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剧烈的压迫感袭来，宁汐不敢动，“你别……” “进了我的房间，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纪司焰那张精致帅气的脸上，全是冷漠。 宁汐害怕得浑身发抖，本以为自己真的豁得出去，可到了这一步，她还是被强烈的恐惧笼罩着，双眼被泪水泡得发肿，整个人可怜又无助，惹人心疼。 纪司焰被她弄得很是烦躁，“想卖就大大方方的，又要钱又想立牌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不会不懂吧？” 他一点也不客气，几句话把宁汐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她明白了，在这男人眼中，自己是个别有用心设计算计他的下贱女人，哪有什么尊严可言。 宁汐无声笑了一下，把心里的苦都咽了回去，“好，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她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拼命讨好纪司焰，做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举动，忍受着他的发泄。 他的沉沉的嗓音在宁汐耳边响起，“技术欠佳，下次再想卖，多学着点。” 宁汐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撕碎。 …… 她离开酒店房间时，天已经快黑了。 从昨晚到今晚，在这间房间呆了快二十四个小时。 对宁汐来说，简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见纪司焰没有要给钱的意思，她主动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钱转给我。” 张总已经被带走，有了纪司焰作为目击证人的证词，暂时判定他是喝多了酒，自己在酒店跌倒受了伤。 宁汐算是暂时安全了，只要再把钱拿到手，她和纪司焰之间便可以两清。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今天之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我的嘴紧得很。” 纪司焰嘲弄的眼神愈发明显，“确实挺紧。” 宁汐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脸唰地红透了，不敢再看他，又重复了一次转移话题，“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微信转账方便吗？” “不必，”纪司焰递过去纸和笔，“留你的收件地址，支票我会寄给你。” 十万块钱还得用支票？这就是有钱人的行事作风吗？ 又或者，他是不想和自己再有交集，所以才不愿意留联系方式。 无所谓，宁汐巴不得不要有交集，毕竟昨晚的事对她来说也不算光彩。 可是心里总憋着口气，不吐不快。 离开房间关上那道门前，她用手挡了一下，转头看向里边的人，说了一句，“我没看错，你果然技术很好，这一整天，我也不算亏。” 第4章 卖女儿 脱口而出的时候理直气壮，说完了，宁汐还是有些心虚，不敢等纪司焰的反应，啪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屋里的纪司焰愣了一秒，这只小白兔长着利爪，一不高兴就会挠人！ 他不禁冒出个念头，昨晚到底是他玩了她，还是他自己被玩了？ 越想越觉得生气，助理打来电话时，纪司焰的语气冷得骇人，“说。” 那头的助理吓得不轻，几乎是屏着呼吸，“纪总，公司的事已经安排好了，第一场会议安排在今天下午三点，你住的地方也打点妥当，在西园路的别墅区……” 话音未落，纪司焰打断他，“我会按时参加下午的会，那栋别墅既然合适，直接买下吧，不用折腾了。” 昨天他从国外回来，刚落地江城，想着一切从简，就近找了个酒店先住下。 没想到撞见了曾经的死对头张总不说，还闯来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和她发生如此荒唐的事，纪司焰隐隐觉得，这事儿或许是有人安排的。 他在国外这几年树敌不少，无数对家虎视眈眈，都等着他跌落神坛的那天，盼着从他身上分一杯羹。 他向来是谨慎的，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失了控。 或许是因为公司新研发的产品测试失败，让他心情不好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又或许是…… 那小丫头又白又软，干干净净，青涩得不行，太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好，我安排人去签合同，把别墅买下，”助理意识到自己的上司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纪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还有，”纪司焰拿下了门口的房卡，眼神幽深又危险，“把丽都酒店也谈下来，预算不限。” 助理不解，“纪总还想涉及酒店行业？” “不，”纪司焰冷冷道，“拿过来之后，直接推倒重建，改成我们的研发基地。” 有哪家科技公司把研发基地建在市中心这样昂贵的地界上，这真是有钱任性吧，助理在心里感慨，纪总果然有魄力。 他不会想到，纪总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种“仙人跳”的地方，他一块砖都不会留下。 宁汐从酒店离开后，觉得身上脏得很，急需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她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回家。 没想到一进门，先挨了亲爹宁东的一巴掌。 宁东恶狠狠瞪着她，“你还知道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把张总怎么了？他早上让人来传话，不光取消了和你的婚约，连之前答应给我们投资的项目也收回了，让你好好表现，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他下手太重，宁汐半张脸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她抬头，眼里噙着泪，“爸，我没法接受张总，我做不到。” “学什么不好，学你那个短命的妈，装清高的贱人！” 后妈从宁东身后走上前来，伸手拧住宁汐的耳朵，往前一拽，她跌倒在地，直接成了跪下的姿势，跪在了两人面前。 脸痛，耳朵痛，膝盖也痛。 宁汐鼻尖发酸，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眼神里充斥着绝望，看向宁东，“我妈好歹是你的结发妻子，为你生孩子难产而亡，你就纵容小妾这样侮辱她吗？” 第5章 没钱 她叫后妈“小妾”。 这个称呼让眼前的两人都愣住。 后妈回过神来后气得发抖，直接一脚踢在了宁汐的肚子上，“老娘养了你二十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走？少做梦了，你那个同样没用的奶奶还在医院里住着。” 说着，她突然阴险地大笑起来，“你不肯嫁张总是吧？行，那我今天就去和医院说，停了老太婆的医药费，她今晚就得死，最多我再出一笔火化的钱，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爸！”宁汐听不下去，忍着膝盖的剧痛站起来，抓着宁东的胳膊，“奶奶是你的亲妈，你怎么能……” 宁东还不算完全丧心病狂，此刻语气也缓和了些，“你别倔了，我再去和张总说说，你去赔礼道歉，嫁给他以后，家里的生意能重回正轨，你奶奶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弟弟也可以顺利出国留学，一箭三雕的好事，你有什么不肯的？” “为了钱，你们要把我卖给一个恶心的男人？” 宁汐笑了，一低头，一行泪落在了手臂上。 此刻她心如止水，只剩绝望。 后妈被宁东挡在身后，嘴里还不肯停，“你这种贱人生的小贱人，能嫁给有钱老板已经是你的大造化了，你身下的那层膜就是你最值钱的东西，当然要换个好价钱。” 宁汐不想理她，扭头抹掉眼角的泪，再看向宁东的时候，神色恢复如常，“我不会嫁给张总，奶奶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至于弟弟……与我无关。”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得决绝。 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以前那个听话的女儿怎么突然敢反抗了？难道是有了靠山？ 外边下雨了。 宁汐找了个没人的屋檐角落，蹲下来抱着膝盖，埋头哭了好一会儿。 本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心里的痛还是要将她吞没了。 奶奶一个月前被后妈气得脑溢血住院，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但状况一直不好，不能出院。 宁汐只是个刚毕业的应届生，找到了一份报社记者的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都还没到手，她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资本和后妈对抗。 暴雨堵住了前方的路，宁汐渐渐看不清未来。 绝望间，她想到昨晚的男人。 他还欠自己十万块！ 如果这十万块到手，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宁汐眼神顿时清明，可兴奋的情绪只维持了片刻，很快又失落。 没有联系方式，茫茫人海间，怎么去找他？ 如果老实等着他寄支票，又得是多久之后的事。 奶奶还能撑那么久吗？自己还能撑那么久吗…… 大雨还在下，宁汐的手机响了。 一接起来，对方气急败坏，“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一天！你是个刚入职的新人，就这么没规矩？” 竟然是报社主编打来的。 宁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今天周末，我没有工作安排，所以就……” “你上学时没人教过你吗，记者哪里有节假日可言，我们的作息只能跟着新闻走！你快点回来，有个采访要你去。” “好，我马上到。”宁汐抹了一把脸，没心思多想。 第6章 原来是他 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礼服，实在太奇怪，宁汐在路边找了家便宜的服装店，买了一套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稍微整理好自己后，赶往报社。 同事们已经开了二十分钟的会了，见到宁汐姗姗来迟，主编明显不悦，把一叠厚厚的资料扔给她，“先看看，这是这个月报社的主要任务，交给你你能不能完成。” 宁汐知道，主编很看重她，虽然生气，也是在为她好。 她正是实习转正的关键时候，必须要有作品能证明自己，才能顺利成为报社的正式员工。 拿着手里这叠资料，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宁汐郑重点头，“可以完成，主编放心。” 她一分钟也不敢耽误，一边打车去采访地，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报社这个月要做一个重要的专访，对方是刚回国的科技新贵，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在市政、医疗、教育行业都起了大作用，背后的故事值得挖掘。 很快到了采访对象的公司门口，宁汐从车上下来，一抬头，看到面前一栋气派的大楼上，挂着个硕大的招牌——乘风科技。 采访是提前联系好打过招呼的，宁汐一路很顺利到了会客厅。 助理笑盈盈递上茶水，“宁记者稍等，纪总马上过来。” “谢谢，不着急。”宁汐礼貌回应，安静坐着等着。 片刻后，会客厅的门打开，宁汐一抬头，撞上一张熟悉的脸。 那高高在上的矜贵气质，冷漠的眼神，看一眼就能让宁汐一阵恶寒。 竟然是他！ 自己要采访的对象，竟然是和自己缠绵一夜的男人！ 宁汐吓得腿都软了，坐在椅子上迟迟站不起来。 对方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朝宁汐伸手，“你好，纪司焰，你就是江城日报的记者？” 宁汐结巴了一下，伸手和他握了握，“是，纪总……你好。” 纪司焰收手，瞥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宁汐，原来她叫宁汐。 挺好听的名字。 宁汐脑子里嗡嗡的，闻见纪司焰身上好闻的香味，和昨晚酒店房里的一模一样，加上握手时候手心传来的触感，让她思绪飞远。 “坐吧宁小姐，”纪司焰若无其事，朝宁汐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邀请你过来，是想先和你沟通一下专访的事宜，这次采访对乘风科技来说很重要，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当然，我会全力配合纪总，一定能合作愉快。” 宁汐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根据来的路上看的资料，和纪司焰聊着专访的事。 纪司焰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工作状态下的宁汐，还真有几分不一样的魅力。 明明早上还衣冠不整地红着眼从酒店内房间跑走，现在就能穿着白T恤牛仔裤，干干净净变成了专业的记者。 纪司焰扯了扯嘴角，看着这张漂亮白嫩又带着点稚气的脸，突然想到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嘤咛的样子。 通体雪白又泛着红晕，是挺有滋味，有几分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 或许是发现了纪司焰的走神，宁汐看着他加重语气说了句，“麻烦纪总给我一份你们新研发的产品的详细资料，我需要进一步做了解。” 纪司焰点点头，身体往后靠了靠，慵懒又随意，“宁记者有男朋友吗？” 宁汐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纪司焰指了指她的锁骨处一片不太明显的红晕，轻哂道，“身上的痕迹，是昨晚和男朋友在一起时弄的吗？” 第7章 不相信你 宁汐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慌乱地扯了扯领口，“我没有男朋友，纪总误会了。” “哦？”纪司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就可以勾搭任意一个男人，以此上位，这就是你的生存法则对不对？年纪轻轻就可以负责这么重要的专访，你的手段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原来他一直把宁汐当成靠牺牲自己上位的“捞女”。 宁汐紧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纪总，这次专访的机会是我靠能力争取来的，你可以怀疑我，但总应该相信报社吧。” “抱歉，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纪司焰冷着脸站起身来，扣上了西装第二颗纽扣，直接下了逐客令，“宁小姐回去吧，我会和你们主编说，让他们换一个记者过来。” 换一个？不行！宁汐还盼着靠这个专访让自己在报社转正呢！ 她急了，起身堵在门口，自己不走，也不让纪司焰离开。 “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绝对能胜任这次的专访。” 太着急了些，宁汐没有站稳，崴了下脚，身子直直地朝着纪司焰扑了过去。 纪司焰抓住她的腰，纤细到盈盈一握，又让他想到昨晚的事。 心里顿时不爽，“又来？这也是你争取工作机会的招数？” 宁汐哭笑不得，这下是真解释不清了，“我没有……” 纪司焰推开她，直接把她推得砸在了门上。 “半分钟时间，离开我的视线。” 这次他的语气，比刚刚的逐客令更加冰冷。 对宁汐这种“诡计多端”的“捞女”，他只有厌恶。 到了这个地步，宁汐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用，万一真的激怒了纪司焰，那她更是没有专访的机会了。 只能把所有委屈暂时憋回去，宁汐扭头的片刻快速调整好情绪，再面向纪司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交出一份让你满意的采访提纲。” 她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把工作证从脖子上取下来装回去，不卑不亢，“谢谢纪总今天的配合，我们一定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纪司焰眯着眼睛看着她，真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不光不打算退缩，甚至还记得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宁汐已经走出了会客厅，突然又回头，直愣愣看着纪司焰，“对了纪总，欠我的那张支票你准备什么时候寄过来？” 纪司焰眉心动了动，“你很缺钱？” 当然缺，必须有钱，才能给奶奶交医药费，才能摆脱那对恶魔父母的手掌心。 不过这些都是宁汐的家事，她不打算说给纪司焰听。 一个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怎么可能懂她心里的苦呢。 宁汐定了定神，只说了句，“我相信纪总会信守承诺，下次见。” 她刚走，助理进来了，没想到专访的第一次见面那么快就结束了。 “纪总，”他站在门口，“今晚在丽都酒店有个酒局，您要不要去参加。” 助理知道纪司焰一定会拒绝，便又小声提醒了一句，“是江城商会会长办的，业内很多有头有脸的老板都会去，您刚回来，乘风科技或许有需要他们的地方，您看……” 纪司焰被盯了那么久，要是今晚缺席，一定又会成为更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你去安排，”纪司焰松了口，“还有件事，明天我签一张支票，你帮我寄到一个地方。” 第8章 职场规则 纪司焰的确说话算话，不光如此，行动力也极强，说一不二。 宁汐还没回到报社，就收到了主编的消息，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次的专访很重要，你怎么还把采访对象给得罪了，纪总的助理刚刚来电说要换人，我看你不光不想转正，你怕是连工作都不想要了！” 宁汐急坏了，忙不迭解释，“不是的主编，纪总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会想办法解开误会，让他信任我，” 主编还是生气，“纪总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他的乘风公司成立三年就能挂牌上市，这次他好不容易回到江城，多少媒体想要争取采访的机会，他选择了报社是对我们的看重，你倒好，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惹得不高兴，你让我怎么和其他同事解释！” 他喋喋不休说着，不光是生气，也担心报社声誉会受影响。 电话还没挂，方梨已经到了报社，直接冲进主编办公室。 一路小跑过来，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开口，“主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给你满意的交代！” 突然听到后边有声音冒出来，主编吓了一跳，一回头，表情不悦，“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宁汐抹了一把脸，站直身子，等着主编的吩咐。 主编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当初让你来报社实习，就是看上了你的能力，在大学就能有这么多作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社会和学校不一样，你的心态应该转变一下了。” 宁汐点头，认真说，“我都听主编的。” “好，”主编表情总算缓和了些，“有个现成的机会你可以把握一下。” 宁汐立马聚精会神，眼神亮晶晶的，“您说，我一定照做。” “今晚有个活动，你去一下，”主编清了清嗓子，“江城好多个有头有脸的大老板都会去，我估摸着纪总十有八九也要参加，你正好能挽回一下。” 活动、挽回？这两个字听起来颇有深意。 宁汐接过主编递过来的地址，手抖了一下，眼神都直了，“丽都……酒店？” 昨晚在丽都酒店发生的那些事，一幕幕又在眼前出现，宁汐想到都觉得浑身发抖。 主编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刚刚说了，社会和学校不一样，有些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接受，这就是职场的规则，人家丽都酒店是正规的酒店，今晚的活动也是正规的酒会，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呢，机会难得，你别多想。” 话说到这一步，也没了别的办法。 宁汐只能点头，“好吧，那我今晚去试试。” 昨晚是被逼无奈被掌上鱼肉，今晚是名正言顺的宾客。 当宁汐拿着邀请函走进丽都酒店二楼的宴会厅时，着实被眼前的纸醉金迷晃得眼花缭乱。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还不太适应，站在角落里不敢往里走，窘迫极了。 身后突然传来个声音，就在她耳边，离得非常近，“怎么是你？你也来参加酒会了？” 第9章 报恩 宁汐回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愣了两秒，惊喜出声，“好巧，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 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打过这声招呼后，宁汐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对方主动解围，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叫宁汐是吧？上次匆匆一面，都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钟齐，是一个自己创业的商场新人，做的是网络主播的孵化和培养。” 这行业倒是蛮新，宁汐很感兴趣，聊了这几句后也放松了下来，“上次你帮我解了围，我还没有机会感谢你呢。”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那天是宁汐到报社入职的第一天，刚进办公室就被几个资历深的老记者为难欺负，她是个新人没什么话语权，也不敢违抗，只能默默承受着。 恰好来谈事儿的钟齐路过，看到了，路见不平帮她说了几句话，又提醒了一下那些仗着年纪大胡作非为的人，宁汐后来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别那么客气，”钟齐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正闲聊着，酒会正式开始了，那扇金色大门突然打开，郑重其事地像是在迎接某位贵客。 宁汐朝着的大门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那张矜贵冷漠的脸，真是令人恐惧！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纪司焰来了，作为今晚受邀的贵客，他自然得压轴登场。 他一出现，宁汐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起了波澜。 得记住今天的任务，要找机会接近纪司焰，再和他求求情，说一说专访的事儿。 “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样苍白？”钟齐发现宁汐的异样，关心地问了一句。 宁汐收回走神的思绪，摇摇头，“没有，可能是站久了，有些累。” 话音刚落，纪司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虽然没说话，眼神也没有看她，但那强大骇人的气场，还是够令人恐惧的。 宁汐大气不敢出，身子僵硬地站着，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等他走开了，钟齐递过来一杯水，“先喝点水吧，这种场合就是这样，看似没有规矩，但处处都得守着规矩，对了，你今天是有采访任务吗？” 宁汐还有些走神，眼神跟着纪司焰进了酒会中心，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我是来参加活动的。” “原来你也是嘉宾呀，那是真的巧了，”钟齐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宁汐的视线，让她不得不看向自己，“刚刚你说想要感谢我，其实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宁汐不明所以。 钟齐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工作需要嘛，也不得不参加。” 他靠近宁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待会儿免不了要向各个大老板敬酒，我酒量不行，要不你装作是我的女伴，在旁边帮我拦一栏，我也好找个借口推脱一下。” 他凑得太近，气息热热地喷在宁汐耳后，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那好吧……待会儿如果你有需要，就叫我。” 在这个陌生又可怕的酒会上，能多一个陪伴的人，宁汐觉得也是件好事。 可她不知道，十米开外，已经在和熟人觥筹交错的纪司焰，微微抬眼，便看到了对面的这一幕。 钟齐和宁汐靠得很近，说说笑笑，他甚至凑了过去，这角度看起来，像是亲吻。 第10章 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十分钟后，纪司焰和几个合作伙伴寒暄完，刚要放下酒杯，一只手伸过来，端着的酒杯迎上来和他碰了一下。 “纪总不认识我了吗？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一句阴阳怪气进了纪司焰的耳朵，他一抬头，更是看见一张阴阳怪气的脸。 纪司焰眼神淡淡，居高临下，眼里没有半点善意，“不好意思，我确实只能记得合作伙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懒得记。” 对面的钟齐气得变了脸，“我真没想到还能在江城见到你，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纪司焰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状态松弛又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江城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顿了顿，他掀了掀眼皮，瞥了钟齐一眼，“倒是你，今晚到这里做什么，我怎么记得这是一个需要邀请函才能进来的酒会，纨绔富二代，也能受邀吗？” 有了刚刚的几句交锋，钟齐已经找回了状态，自认为可以和纪司焰对抗。 他哈哈笑了几声，“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今晚还真是拿了邀请函进来的宾客，不光我来了，我女朋友也一起来的，你不在江城这些年，这座城市可是发生了很多事，你怎么样，还是孤身一人吗？” 纪司焰脸色顿时一沉，“你女朋友也在？” “是啊，她和朋友说话去了，马上就过来。” 钟齐回头在后边的人群中找了一圈，看到了宁汐，朝她招招手。 “宁汐，来这。” 宁汐看到了钟齐对面的纪司焰，身子一僵。 完了，早知道钟齐让她帮忙挡酒的对象是纪司焰，她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是两人的目光都盯着宁汐，她没有后退的路，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纪……纪总好。” “原来你们也认识？”钟齐很自然地搂过宁汐的肩，对这纪司焰笑了笑，“给纪总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宁汐，江城日报首席记者，以后要是有工作上的往来，还得麻烦纪总帮忙照顾照顾她，毕竟，纪总在照顾别人女朋友这件事上，是很有经验的。” 他俩打哑谜似的说着宁汐听不懂的话，她脑子嗡嗡的，一团乱麻。 不对，刚刚只说是女伴，怎么现在变成女朋友了？ 宁汐刚想辩解，纪司焰已经看了过来，“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女朋友。” 他目光灼热，落在了宁汐露出的锁骨上。 那片淡淡的红晕还在，就是昨晚他弄得。 宁汐吓得呼吸都快停滞了，连忙挣脱钟齐搂着她的手，从旁边的酒架上端了一杯酒，举向纪司焰，“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采访乘风集团，确实需要纪总的照顾，这一杯我敬您。” 纪司焰看着她，薄唇微动，“干了，我就相信你的诚意。” 宁汐知道他是故意在为难自己，咬咬牙，仰头一饮而尽。 她根本没什么酒量，虽然只是红酒，还是辣得剧烈咳嗽了几声。 “慢点喝。”钟齐满眼心疼，扶住她，抬头生气地脱口而出，“纪总，你没必要这样小心眼地针对我的女朋友吧？还是说你一直有看不惯别人的幸福，非要动点手脚的爱好？” 第11章 蠢货一个 他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宁汐听不懂，也没心思问了。 刚刚这杯酒喝得实在太急，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一弯腰险些直接吐了出来！ 她连忙放下酒杯，“实在不好意思，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捂着嘴跑走了，一秒钟也不敢多待。 伏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上干呕了半天，宁汐难受极了，深刻感受到，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她该来的。 主编说的没错，社会和学校不一样，这才是工作后的第一个难题，就打得宁汐措手不及。 往后的每一步，只会越来越难。 前边的是工作，后边是家庭，宁汐根本没有时间杞人忧天，只能闭着眼向前冲。 她漱了漱口，感觉好些了，直起身后，从洗手池上的镜子里，又一次看到了纪司焰的脸。 她吓得心脏骤停了一下，“纪……纪总。” “今晚是和钟齐一起来的？”纪司焰面无表情。 “不是，”宁汐下意识否认，又想到自己答应了钟齐的，便又改口，“也算是吧。” “今早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的没有。” ……他记性未免太好了，怎么光记这种事。 宁汐转身面向他，表情有些尴尬，“这件事有些复杂，我改天再向纪总解释。” “所以钟齐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做他女朋友一天，你可以得到多少钱？” 宁汐眼皮跳了跳，“你能不能不要侮辱人！” 她刚喝了酒，又干呕了半天，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嘴角也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加上今晚化了淡妆，真是一张惹人怜的脸蛋。 纪司焰往前一步，挑起了她的下巴，“你到底要多少钱？十万还不够吗？” 宁汐知道，他对自己的误会太深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 她便也不解释了，没忘记自己今晚的目的，抓住一切机会说正事。 “纪总，我下午已经把采访的提纲发到你的邮箱了，附件里还有一些我这段时间的采访作品，麻烦你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可以修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纪司焰放开她，冷冷瞥了她一眼，“不必，我不会和满口谎言的人合作。” 他扯过宁汐的裙摆，擦了擦手，用力往下一扔，转身就走。 “纪总，你等等，我……” 宁汐追上去，路过走廊一侧的另一扇门时，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这一层除了最大的宴会厅外，还有两个小房间，都是“娱乐场所”，可以对外营业。 宁汐误打误撞看到那扇虚掩着的门，里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下一秒，里边的人影再次出现，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拽着，压在了桌上，抵着他的脖子。 他痛苦地大喊着求饶，“鼠哥，你再给我几天时间，不，一天时间，我一定能凑够钱还给你，求你了，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你拿去也没用，不如留着，我才有机会能还你钱啊！” 可旁边的人并不听他的，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宁汐看到一把刀直直地朝着他的胳膊砍去！ “住手！”宁汐吓坏了，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门口突然出现的动静打乱了屋里的气氛，拿刀的人被吓了一跳，那把刀顺着桌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哪来的王八羔子，敢管老子的事！” 那把刀被捡起来，朝着门口的宁汐劈了过来！ 宁汐反应不及，眼看着刀尖已经快戳到她的脸上，身后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 宁汐后背砸在了门框上，疼得身子一缩。 拿着刀的人手腕也被攥住，直接跪着门口跪了下来，“哎哟，纪……纪总，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要不要进来一起玩？” 纪司焰把那把刀从他手里拿过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瞥了一眼屋内的人，“在丽都酒店做这些事，你们好大的胆子。” 屋里的人围在一起，桌上各种牌、筹码散落得七七八八。 他们在赌博。 刚刚被打跪下的人艰难地站了起来，咧了咧嘴，“纪总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江城的事，丽都酒店的事儿，似乎不在你的势力范围吧，你突然跑来插一脚，是不是不符合规矩。” 他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群人蠢蠢欲动，好事被搅乱，都想来个鱼死网破。 双方僵持着，被压在桌上用刀威胁的人突然对着门口大喊，“姐！救我！” 众人愣住，纷纷朝宁汐看过去。 “你自己做的浑蛋事，谁都救不了你！”宁汐气得恨不得过去扇他两巴掌，“自己受着吧！” 纪司焰这才明白，怪不得宁汐刚刚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推开了门救人，原来里边的人是她的弟弟。 “外边的宴会厅在办酒会，你们这里闹大了没有好处，劝你们适可而止。”纪司焰冷冷地说。 里边这群人要的是钱，当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权衡了一下便点头，放了宁汐的弟弟，“好，那就再给他两天时间，只要钱能还清，就放他一条生路。” 听到这，宁汐瞪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眼，扭头就走。 “姐……”弟弟想跟上去，又被两个壮汉拦住。 “账还没算清，你现在不能离开。” 楼下，出来后，宁汐没有再回会客厅，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抱着微微发抖的胳膊，欲哭无泪。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纪司焰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真是个大胆的蠢货，刚刚那种场景你都敢插一脚，嫌自己命太长活腻了吗？” 宁汐低头，两行泪落了下来。 “我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没有这个弟弟，我的生活或许能好过些，但是看到他命悬一线，我也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是啊，我真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 纪司焰无奈，叹了口气，“你知道和他赌博那群人是什么人吗？那是一群和放高利贷的钱庄有勾结的人，你弟弟必输无疑，你有多少钱去给他填这个窟窿？” “我没有想给他填窟窿，”宁汐摇了摇头，看着纪司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惹人怜，“我好想逃，真的好想逃，可是我逃不掉。” 第12章 再陪我一次 她伸手抓住纪司焰的衣角，“纪总，帮帮我。” 这女人真会演戏！ 纪司焰磨了磨牙，心烦意乱的同时，身体里有一股热浪升腾而起。 “还是想要钱？”他问。 宁汐没有说话，往前迈了一步，抓着纪司焰的领口，踮脚吻上了他的嘴角。 她的指尖冰凉，碰到了纪司焰的锁骨。 纪司焰皱了皱眉，捏着她的脖子推开她，“钟齐给了你多少？” 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宁汐愣了一下，他俩根本还不熟，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 她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纪司焰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他走到一旁接起来，“喂。” 助理听着他的语气不对劲，自己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纪总，有件急事需要您做决定。” “说。”纪司焰的扯了扯领带，刚刚衣服领口已经被宁汐扯开了一截。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智能传感器的实验失败后，之前有合作意向的两家公司都拒绝签字，我们是要继续二期的实验呢，还是和他们终止合作？”助理压低了声音问。 接连好几天，纪司焰都为实验失败的事烦恼着，现在这些公司竟然还敢撞到枪口上来。 他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既然他们不愿意合作，那也没必要勉强，记住这两家公司，以后他们的名字不要和乘风集团放在一起。” “是，我明白了，我会盯着研发部继续完善项目，争取尽快进行二期实验，”助理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支票已经拿到了，今晚要寄出吗？” “不必，”纪司焰说，“先留着，暂时用不上了。” 助理一头雾水，实在不懂纪总这个顶头上司在想什么。 当然他也不敢多问，乖乖听令就是了。 挂了电话，纪司焰沉着脸回到宁汐身边。 宁汐被他这骇人的气场吓到了，后退了半步。 腰上一热，纪司焰手臂环住她的腰，“加十万，今晚再和我睡一次。” 宁汐是缺钱，但在明晃晃地听到这样的要求时，她还是本能地退缩了。 不过纪司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身后就是酒店的房间，宁汐也不知道纪司焰怎么打开的锁。 糊里糊涂的，就被压在了门后。 他还是一样狠，甚至比上一次还要狠。 宁汐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纪司焰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实在撑不住了，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又被纪司焰捞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 走廊那头赌博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前边宴会厅依旧热闹。 宁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保持镇定往外走。 只有后边的纪司焰看得出来，她走路的姿势有多不自然。 这女人实在嫩得可以，没有技巧，极其生涩，可反而因为这样，更有些让人念念不忘的味道。 宁汐刚回到宴会厅，旁边一个人影窜出来，差点把她撞倒。 “姐！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是她的弟弟宁明东。 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要被废了一条手臂，没想到死里逃生。 宁明东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着宁汐，“姐，你是来参加酒会的？混得可以啊你，都能来这样的场合了，看来妈说得没错，你只要和张总睡了，咱们家就能什么都有了……” 话音未落，宁汐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 她气得发抖，“把你的嘴放干净点，顺便回去告诉你妈，我不可能嫁给张总，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半分钱！” 她太累了，撑着身子吼出这几句话之后已经是精疲力尽，眼前泛起一阵阵黑晕。 宁明东被吓到了，一向温顺逆来顺受的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凶，吃错药了？ 宁汐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更不想见到这个吸血鬼弟弟，她转身要走，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 “宁汐？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 是钟齐。 幸好他一直被几个朋友缠着在宴会厅喝酒，没有出去过，否则知道了隔壁两间房间发生的事…… 宁汐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她可不想让钟齐知道自己和纪司焰的关系。 “不好意思啊钟总，刚刚突然有点急事去办了，说好了要帮你挡酒的，结果什么都没做到。”宁汐抱歉地说。 钟齐摆摆手，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哪的话，是我麻烦你了，你的急事办完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吧。” 刚刚经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宁汐真是心力交瘁，听到钟齐温柔的关心，像是一阵春风扑面而来，她的心情好了些。 “钟总不要那么客气，你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宁汐说。 “还让我不要客气，明明是你太客气，还叫我‘钟总’，这多见外呀，”钟齐笑了一下，“说起来，咱们也有些渊源，我大学选修过新闻，以前也曾经想过做记者，只是阴差阳错没能成行，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哥就好了。” 他那么随和，宁汐心里暖暖的，也不想太客套，“行啊，那我叫你奇哥好不好。” “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这几句话让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站在后边的宁明东就是见不得宁汐好过，看她笑了，三步并作两步又冲了过来，“哟，怪不得你说不可能嫁给张总，原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呀，刚刚一个，现在又有一个，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抢手。” 钟齐疑惑地看过去。 宁汐急了，回头恶狠狠瞪他，压着嗓子说，“你要是还想乱来，那好不容易保住的那条胳膊，我也能让人来砍了！” 面对着姐姐突然的凶狠，宁明东着实吓到了，悻悻地后退，“你急什么，你能攀上高枝我是真的替你高兴，不说就不说嘛，只要你能拿钱给我出国念书就行。” 说完，他嬉皮笑脸看向钟齐，“你们聊着，我就不打扰了。” 他一走，宁汐更是觉得累得慌，浑身的力气都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钟齐伸手扶了她一下，好奇问，“刚刚那个人是你弟弟？” 第13章 男人的滋味 宁汐不想解释，简单一笔带过，“是，也快不是了。” 等工作稳定，有能力赚钱给奶奶治病，她就要离开那个家，不会再和那些要把她卖了的“家人”有任何纠葛。 “哦，行，那我送你回家？”钟齐扶着宁汐站稳，不再多问。 宁汐摇摇头，“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儿要处理，齐哥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哪有什么事要处理，她现在最着急的是要拿下乘风集团的专访。 不想让钟齐送自己回家的原因很简单，她根本没有家了。 那个魔窟一般的地方，她根本不想回去。 今晚还是找个便宜的招待所对付一夜吧。 站在路边，宁汐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余额，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己省着点花，再坚持三天应该没问题，这三天时间，纪司焰的支票应该能送到了吧？ 想到这，宁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想到办法的。 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否则也不能在那样的家庭下顺利长大。 宴会厅门口，纪司焰刚出来，就看到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的钟齐。 明显在等人。 纪司焰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 钟齐先开口，“几年不见，纪总还是一样的帅气逼人，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不少吧，但凡接触过的，谁不为你的魅力所倾倒呢。” 他瞥见了纪司焰手背上两道细细的伤痕，很明显是被指甲抓伤的。 那个位置和力度，应该是个女人吧？ 钟齐冷笑了一声，“参加个酒会都不忘爽快一番，纪总果然潇洒，是哪个女人这么有福气，能入得了你的眼，或者说不止一个？” 纪司焰懒得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懒懒地说，“我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固定过，看对了眼就睡一睡，爽完了一拍两散，不会有任何多余的纠缠，这你不是知道吗？” 这句话气得钟齐身子发抖，眼眶猩红地瞪着他，“你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纪司焰耸耸肩，“那就看看，究竟谁的报应来得更快。” 说完，他擦着钟齐的肩，大步下了台阶，上了停在门口等了很久的车。 关车门前又听见钟齐在外边吼了一句，“你和宁汐什么关系？她也是你的女人之一吗？” 纪司焰没有回答，车窗缓缓上升，隔绝了外边的所有人和事。 他捏了捏眉心，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早知道回来江城一定会遇到薛齐，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快，这才第三天。 也好，既然遇到了，有些埋了很久的仇，是该好好算算了。 深夜，宁明东回到了家。 他兴冲冲的，一进家就张牙舞爪叫唤着，“爸！妈！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妈已经睡下了，听见外边的动静又批了件衣服走出来，瞪眼，“嚷嚷什么，那么晚回来还敢嚷嚷，小心把你爸吵醒了，又得骂你一顿！” 她打开客厅的顶灯，看到了宁明东手上脸上都有伤，吓得跳了起来，“哎呀，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和谁打架了？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 宁明东拨开了她的手，“没事没事，小问题，比起我姐的好事儿来说，我的这些事根本不值得关注。” “什么意思？” “我今天看到我姐身边有男人了！还不止一个！” 他妈听得一头雾水，“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说得明白点。” “就是说——”宁明东清了清嗓子，“我姐又勾搭上了两个有钱男人，看起来关系还挺亲密，比之前那个张总好多了，妈，你放心，我出国的事儿有着落了，你之前看上的那栋别墅肯定也能买，就等着看我姐的本事了！” 他妈半信半疑，心里确实是高兴的。 大晚上的，母子俩凑到一起，兴奋地计划着要怎么靠卖女儿来赚钱。 另一边，宁汐住在三十块一晚上的便宜招待所里，洗了个“温水澡”，躺在并不干净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外边的天才蒙蒙亮，她就起来了，又洗了把冷水脸，让沉重混沌的脑子快速清醒过来，下楼退了房，顶着头顶的星星，去了报社。 反正也睡不着，在不干净的床上躺着难受得很，还不如早点到报社加班，再完善一下专访的采访提纲，还有一个前两天采访的小活动，今天要出稿。 算起来还真是忙得很，宁汐没空伤春悲秋，迅速投入工作。 不知道低头忙碌了多久，直到后边有同事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宁汐才发现窗外早已是阳光普照，她活动了一下发涨的颈椎，长舒了一口气。 同事看到她后吓了一跳，“嚯，你这是来得早还是熬了个通宵？这么努力？” 宁汐凌晨四点就坐在这了，和通宵也没区别，她笑了笑，“我还是个新人，业务不熟悉，老话不是说了吗，笨鸟要先飞，我确实得努力一点。” “那也不是这么个熬法呀，你才刚到报社，学习的机会还多着，别把身体熬垮了，”同事挺热情，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没吃早餐吧？我正好多买了个包子，给你吧。” 宁汐哪好意思接，连忙摆了摆手。 对方“啧”了一声，硬塞给她，“别和我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下次说不定就轮到你请了我。” 真好，在竞争激烈的职场，还能遇到这样热情坦率的同事。 宁汐心情大好，收下了包子，“谢谢。” 还不到上班时间，同事坐下来后和她闲聊，“说起来，你那么年轻，又这样拼命搞事业，应该是没有男朋友吧？” 宁汐摇摇头，“我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个，以后再说吧。” “不能不想，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最完美的人生，”同事神神秘秘凑过来，“看你这张小脸白白净净的，还没碰过男人吧？” 宁汐的脸唰地红了。 同事爽快地笑起来，“害羞什么！这都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等你有了男朋友就知道了，能力强的男人，绝对会让你念念不忘惦记着，恨不得一天来三次！”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宁汐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去听，脑子里冒出好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纪司焰……算能力强的吗？ 应该挺强，不然宁汐也不至于每次都累得要恢复好一阵子。 可是…… 不对不对，自己才不会念念不忘呢！ 第14章 救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主编到了，敲了敲门，“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开个短会。” 这是报社每周的例会，简单梳理了一下本周的工作计划和任务。 主编朝宁汐看过去，指了她一下，“除了乘风集团专访的任务要继续推进之外，你还要负责跑这一周的突发新闻，随时待命。” “没问题。”宁汐点头，爽快答应下来。 有几个资历深的同事在后边议论纷纷。 “哟，这才刚来报社几天，都学会抢活了，年轻人果然冲劲十足不知疲惫。” “抢就抢呗，等她碰几次壁就知道这一行的水有多深了，咱们安安静静看好戏，多好。” 这些话都进了宁汐的耳朵，但她并不在意，工作嘛，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没必要和所有同事成为朋友。 有挑事的就是善良的，早上给自己包子当早餐那个就不错。 这么想着，宁汐便没有那么焦虑，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在新闻这一行做出成绩。 毕竟当初选择这个专业，就是怀抱着满心的新闻理想，盼着能用笔杆子为这个世界的缤纷色彩添砖加瓦。 这个梦想，始终没有变。 只是……现实的残酷还是要去面对。 例会结束后，宁汐敲开了主编的办公室门，探进头去，小声问，“主编，你现在有空吗，我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和你说点事。” 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主编没好气地接了句，“专访出问题了？又要我帮你协调什么？” 宁汐嘿嘿笑了两声，“不是不是，是我的一点私事。” “说。” “那个……主编，我能不能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实习工资？” 主编皱眉，他带了快二十年的新记者了，还从来没有人提过这种要求。 “今天才三号，这个月刚开始，你就要预支工资了？缺钱？” 宁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不是毕业了吗，学校住不了了，我得在外边租个房，离报社近一点，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嘛。” 她兜里的钱连最便宜的招待所都住不了了，要是再不把租房的事儿定下来，恐怕就得沦落到睡天桥。 主编看出了她的窘迫，叹了口气，“这事儿报社从来没有过，我去财务帮你问问吧，不一定能成，你自己做好Plan B。” “行，谢谢主编！”宁汐笑眯眯地点点头，走了。 早上一个包子支撑着她到了傍晚，中午没有休息没有吃饭，埋头研究乘风集团。 查了十几万的字资料，她才算稍微看明白了些。 原来是纪司焰也是江城人，纪家曾经是江城非常有名的实业企业，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二年前举家搬离，好长一段时间杳无音讯。 直到五年前，在隔壁的龙城，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横空出世，研发的第一代智能产品大获成功，打响了知名度，又过了两年，乘风集团应运而生，用最快的速度占领了科技领域的金字塔尖，“纪司焰”这个名字彻底火遍整个行业。 这次他回来江城，就是想要扩展版图，重新拿回这边的市场。 能力极强，野心很大。 宁汐看完目前能查到的所有资料后，心里有些后怕，这个纪司焰并不是个普通人，这几天和他的接触还是太掉以轻心了，之后一定要更谨慎些。 太阳渐渐落山，宁汐肚子也饿得叫唤起来。 周围的同事早已经下班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准备下楼吃点东西，再上来接着加班，住的地方还没着落呢，实在不行就在办公室对付一夜，反正卫生间有热水，休息室里还有沙发，可比招待所干净多了。 主意打定，宁汐又有了满满的动力。 她脑袋里一直在想乘风集团的事，没注意电梯的楼层，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到了地下车库。 天色渐黑，地下车库灯光昏暗，着实有几分阴森。 宁汐加快脚步往出口处走，拐了个弯，一个人人影猝不及防压过来，“可算等到你了，能在我手上跑掉一次，我可不会再放你跑第二次，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是不是很快呀？” 宁汐一抬头，先看到了朝自己的脸挥过来的鞭子，然后便是那张可怕的脸！ 是张总！ 他还是挺着肚子，一脸猥琐的模样，连手里拿着的鞭子都没有变！ 宁汐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转身要跑，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柱子，差点没把自己砸晕！ 张总立马上手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子的头现在还在疼呢！你准备怎么补偿？” 说着，他突然阴险地嘿嘿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老子向来对美人是很怜惜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把我哄得爽了，我不光能原谅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什么，怎么样，在地下车库里玩一次也别有一番滋味嘛。” 他拿着鞭子的脏手就要摸上宁汐的脸。 宁汐避之不及，咬紧牙关，“你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报警？”张总仰头大笑，“你报一个试试，你爸妈做的那些脏事，桩桩件件我都有证据，你只要敢报警，我就能把他们都送进去，来啊，试试看啊！” 他话音刚落，右边一辆停着的车突然启动，按着喇叭朝着张总直直地冲过来！ 眼看着都快撞上了，这辆车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目标就是他！ 张总吓得推开了宁汐，抱头鼠窜，被车子逼得躲到了柱子后边。 剩下宁汐站在外边。 她以为自己要遭殃了，那辆车却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她面前，“快上车！” 车上的人开了门，对她大喊了一句。 宁汐几乎是扑进了副驾驶座，惊喜地看着开车的人，“齐哥，怎么是你！” 是钟齐！ 车子驶出了地下车库，把骂骂咧咧的张总甩到了后边。 钟齐看了看后视镜，确定没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正好来报社谈点事，下来开车的时候看到那家伙对你动手，只能吓吓他咯。” “你又救了我一次，这下好了，我欠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宁汐不好意思地说。 第15章 你不怕我？ “没事，我也是正好要开车，什么救不救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然以后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老被当做救命恩人，多见外呀。”钟齐大方地说。 “行，你现在要去哪？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虽然宁汐知道自己的兜比脸都干净，但还是不想欠钟齐太多，吃一顿便宜的饭感谢一下他还是没问题的。 “我待会儿有个面试，要面几个主播，要不你跟我去玩一会儿，一个小时就能结束，待会儿咱们再一起去吃饭？” 这怎么好意思，宁汐下意识拒绝，“你们要工作，我去了不方便，还是找个改天的时间，我再好好请你一次吧。” 方向盘在钟齐手里，去哪自然是他说了算。 他一脚油门，车子就驶向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没事，只是个很随意的初步面试，没有很严肃，你去了还能以你们记者的角度帮我参考参考，我今天去报社也是谈合作的，等我们这批主播选出来之后，还需要报社帮忙宣传呢。” 这话倒是点醒了宁汐，她知道报社有专门的营销部，要是拉到了宣传合作，可以有提成。 能赚钱的好事怎么能拒绝，宁汐眼神都亮了，“那行啊，要是他们有宣传的需求，我完全可以配合，一定能帮他们打响知名度。” “那就一起去，大家好好聊聊。” 带着点未知的兴奋，宁汐跟着钟齐到了郊外。 在江城生活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像是在一座荒芜的山头上硬生生造出了一座小小的城。 “这是江城的新区，我们公司把主播的训练基地选在这里，今天面试定了的人，就直接在这封闭培训三个月，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钟齐耐心向宁汐解释着。 宁汐点点头，这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钟齐初选出来的主播是一群实打实的美人，宁汐看得眼晕，只觉得每一个都是好的。 坐了半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了，小声对钟齐说，“里边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好，你去吧，不过不要走远，这片新区还有很多家公司，要是误入了其他人的地盘就不好了。”钟齐小声嘱咐。 宁汐点点头，快步离开。 呼吸到外边的新鲜空气，她的头晕脑胀才终于缓和了些。 这座山虽然被开发成了好几个片区，都是各大公司的基地，但处于郊外，空气新鲜，风景也不错。 宁汐一步步往上走，看着看着风景入了迷，忘了刚刚钟齐的嘱咐，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更加陌生的荒地。 等她回过神来时，一回头，后边的路变得模糊，完全没了方向感。 糟了，刚刚怎么上来的？ 宁汐顿时慌了，本来就着急，头顶不知道飞来了个什么东西，巨大的嗡嗡声环绕着她，慢慢飞低，越来越近，像是下一步就要把她的脑袋削掉似的。 她被强烈的恐惧感笼罩着，想走，但是双腿比灌了铅都重，根本一步也走不出去。 头顶那个东西几乎要把宁汐的耳朵震聋了，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它快要碰到宁汐头顶时，从旁边又飞来的东西，两者重重相撞。 宁汐刚要抬头看，眼前突然一黑，被一只手捂住，那只手紧接着扯过她的肩膀，她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头顶的嗡嗡声还在继续，只是慢慢飞远，直到彻底消失，宁汐都没能再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她的眼睛还没蒙着，却闻到一阵好闻的香味。 淡淡的木质香，有些熟悉。 接下来身前传来的声音更是熟悉，带着冷漠的狠厉，“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是……纪司焰？ 方梨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脑子快要炸了，完全转不过弯来。 又过了半分钟，身旁恢复平静，纪司焰终于放开了她。 宁汐睁眼，看清了他的表情，他眼里的狠劲，简直像是要把她撕碎。 “我……你……”宁汐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让你来的？来这什么目的？原来你的仙人跳要的不是钱，是更多别的东西？” 纪司焰眯着眼睛看她，抓着她的手腕，那白皙柔软的皮肤，瞬间被掐出了一道红印子。 “疼……”宁汐缩了下身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跟着钟齐来面试他公司的主播的，无意中走到了这里，如果打扰到你，我向你道歉，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身后有人小跑过来，惊慌失措的表情，凑到纪司焰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的表情又冷了些，“马上调监控，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今天的所有实验数据销毁，全部不留。” 这几句话够吓人的。 宁汐终于听明白了，反而冷静了些，“原来这里是乘风集团的实验基地？你们在做产品的测试？” 怪不得纪司焰看到有人闯进来会那么生气，宁汐出现在了他们产品实验最关键的时刻，是被他当做偷窥机密的“贼”了吧。 知道纪司焰为什么生气，宁汐安心了不少。 她指了指山下的一座房子，“我就是从那里上来的，那是钟齐的主播选拔培训公司。” 纪司焰朝山下看下去，眼底的晦暗更深了些，“前阵子装修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他的公司。” 他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宁汐没听清，反问了一句，“什么？” 纪司焰回头，盯着她的眼睛，毫不留情面地说，“既然是和钟齐一起来的，我更不可能相信你。” 宁汐无奈，知道这男人对她的误解太深，索性扬起头，一脸的大义凛然，“那就按你所想，既然认定了我是刺探秘密的间谍，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全是倔强。 纪司焰皱起了眉，“你不怕我？” “其他人都怕你吗？”宁汐反问。 她当然不怕，这些年的生活已经够苦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后妈更恶毒，她早已经被折磨得百毒不侵。 甚至把纪司焰当成一根救命稻草，只恨自己不能牢牢抓住，怎么可能会怕呢。 如果非要说怕，大概是怕想到和他的那两个晚上，一想到那些画面，宁汐又红了脸。 第16章 给个机会 看着宁汐一会儿视死如归，一会儿又红了脸，纪司焰没明白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愈发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 宁汐还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钟齐打来的。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被纪司焰瞟见了，他开口，“离开几分钟就迫不及待要找你，看来你对他来说还挺重要。” 宁汐直接挂掉了电话，没有接，把手机扔回包里。 她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乘风集团这两年一直在研发自己的智能产品，投入了很大的人力财力，别的项目都暂时搁置了，纪总的执着很令人佩服，但……” 她话锋一转，停在了这一句上，朝纪司焰挑了挑眉。 那胜券在握的表情，纪司焰从未在其他女人脸上看到过。 “但什么？说说看。” 宁汐轻轻一笑，“但这样的执着成了执拗，可能就会影响到乘风集团的发展，我查过资料，从你开始布局江城的事业版图开始，集团披露的财报里便显示，整个集团的收入开始锐减，纪总应该比我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呢？”纪司焰明知故问。 这次胜券在握的表情换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他露出和自己同样的表情，宁汐心里慌了一下，怎么回事，竟然没有诓到她？ 她定了定神，接着说，“我可以用报社的影响力为乘风集团做好专访，为纪总的商业拓展大计添砖加瓦。” 早知道她是这个目的，现在直接说了出来，倒还算坦诚。 纪司焰低头笑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还没靠近宁汐，就把她吓得连连后退。 纪司焰脸上的笑更浓，只是明显是讥笑。 “一个小小的实习记者就敢来威胁我？你还真是自不量力，即便是要通过报社来为乘风集团添砖加瓦，我为什么要选择你？找一个更加德高望重的记者，不是事半功倍吗？” 宁汐咽了口吐沫，再佯装镇定，语气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颤抖。 “我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因为……” 她站定，伸出手来，直接戳在了纪司焰的心口上，稍微顿了顿。 接着道：“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江城。” 话音一落，宁汐看到纪司焰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是惊诧，更是想掐住宁汐喉咙的狠。 她心跳得很快，她并不知道纪司焰回江城的原因，只是从自己查到的资料里猜测着，他有秘密。 没想到真的有！ 宁汐知道纪司焰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是被她骗了，她的谎言撑不了太久，必须快点说自己的诉求。 “纪总，可以答应我的专访了吗？”宁汐幽幽开口。 纪司焰反攥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你既然在研究我，那有没有查到，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威胁我的人，不是他们不敢，而是我不会留活口。” 宁汐瞳孔一点点放大，呼吸都快停了。 她知道自己蚍蜉撼大树着实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闯出去或许还能有活路。 “我不是威胁，只是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宁汐大着胆子，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可纪司焰并不为所动，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宁汐眨眨眼，表情娇俏，“就凭我们睡过的这两次很和谐，难道不能算同一类人吗？” 这次换作纪司焰无话可说。 在各类谈判桌上游刃有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下一秒便是他的反击，直接捞过宁汐的腰，重重掐了一下，“前几次我没感觉出来和谐，如果你想用这个理由拿到乘风集团的专访，那就得身体力行说服我才行。” 他动作干脆利落，像拿捏猎物似的，把宁汐圈在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宁汐吓得后背挺直，身体僵得根本连放反抗都忘了。 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纪司焰不可能禽兽到要在这光天化日的基地里和她有点什么吧？ 幸好，关键时候，电话又响了。‘ 宁汐回过神来，想要推开纪司焰，对方却没有给她机会，反倒圈得更紧了，“你的钟齐哥哥又来电话了？这么不放心你，不如以后在你身上栓根绳，随时掌握你的行踪，正好能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几次三番爬上别的男人的床的。” 宁汐气坏了，想要反驳，包里的手机还在一个劲响个没完。 她担心有急事，只能先推开了纪司焰，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后，对方很客气，“请问是宁汐小姐吗，你在网上预约的看房，可以安排时间了，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呢？” 宁汐眼神一亮，刚刚被纪司焰揶揄的憋屈顿时烟消云散，“我随时有时间，越来越好，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去看？” “今晚应该是来不及了，我们早上八点半上班，要不就明早？” “没问题！”宁汐立马答应，“那明早八点二十，我准时在你们中介公司门口等你，就这个联系电话吧？” 本以为租房这件事会很麻烦，没想到宁汐只是中午在中介公司的网站上登记了一下信息，填上了自己的要求，竟然那么快就有了着落。 能把燃眉之急解决，宁汐心情轻松了不少。 连看到眼前纪司焰这个大麻烦，也觉得一切都不是事了。 挂了电话，她看向纪司焰。 他单手插兜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依旧很足，和他对视一秒，便会直接败下阵来。 偏偏只有宁汐敢直接和他对视，身上没有半点怕的意思。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纪司焰投过来的目光。 淡淡的，有片刻的放空。 宁汐突然呼吸一滞，恍惚了一下，“我得走了，你们的实验也还要继续吧，被我打断还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走之前，她没忘了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对了，采访提纲发了两份在你的邮箱，麻烦你抽时间看看，有问题我再修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纪司焰沉默了一会儿，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查江城日报的宁汐这个人，详细一点，越快越好。” 第17章 你和他认识吗 等宁汐回到主播面试现场，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钟齐看到她后急匆匆地说，“你跑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这边公司多人口杂，你一个小姑娘到处跑是很危险的，要是再不回来，我差点都要报警了！” “不好意思啊齐哥，”宁汐诚心诚意地道歉，“我刚刚接到租房中介的电话，和他多聊了一会儿房子的情况，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怪不得给你打电话一直不通，”知晓真相后，钟齐也没生气，“面试结束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好啊。”宁汐笑着点头。 两人回停车场开车，走在路上时，钟齐很自然地想拉宁汐的手。 她吓了一跳，直接弹开。 钟齐快速解释，“这一片地还有公司的施工，不知道脚下哪一块被挖空了，不了解地形很容易踩空的，咱们慢点走。” 他又伸手拉了宁汐一下。 原来是这样……宁汐松了口气，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不好意思起来，便没有拒绝钟齐的手。 两人保持着礼貌的“亲密”距离，随意聊着。 刚走进停车场，宁汐看到最外边停着一辆车，车前站着一个人。 天色渐黑，他手里的烟闪着微弱的光，明明灭灭。 是纪司焰！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竟然比宁汐还要快。 宁汐立马往旁边挪了半步，尴尬地和钟齐拉开了半米的拒绝。 钟齐也看到了纪司焰，现下没功夫管宁汐的异常。 大家都认识，没必要装没看见。 三人面对面，气氛僵硬又怪异。 纪司焰看着钟齐，先开口，“早听说园区下边的地被一家有钱的公司买了，没想到是你，用的是你爸公司的钱吗？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他面无表情，语气里却是嗤笑的意思。 宁汐没听明白，怎么扯到了钟齐的爸爸。 钟齐咬了咬后槽牙，“这是我公司的项目，和钟家其他的产业没关系，真巧啊纪总，没想到我们连公司的基地都选在了一个位置，看来咱们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致呢。” “是吗？”纪司焰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眼神往宁汐这边一瞟。 宁汐瞪大了眼睛，心想，干嘛，你俩说话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可承受不起。 钟齐往前半步，把宁汐挡在自己身后，又说，“时间不早了，纪总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不方便吧，”纪司焰的眼神还停在宁汐脸上，“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约会？” 宁汐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 钟齐抢先打断她的话，“是有点打扰，那不如咱们改天再单独约，反正池总都回来发展了，以后不愁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搂住宁汐的肩，“忙了一天，你也饿了吧，走吧，咱们去吃饭。” 好奇怪，每次遇到纪司焰的时候，钟齐都会表现得很异常。 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上了车，宁汐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钟齐笑了一下，“嗨，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生意上有些摩擦，纪总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没关系的，来日方长嘛，慢慢接触，总能解开误会，把一切都说明白。” 是吗？宁汐还是觉得奇怪。 钟齐不再解释，反倒反问她，“对了，你和纪总以前也认识？” 怎么会这么问，宁汐慌了两秒，“不……以前不认识，只是最近报社想做乘风集团的专访，我才联系上了他。” 确实是事实，可宁汐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她和纪司焰的那两次……实在算不得光彩，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钟齐点点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一般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宁汐表情略有些尴尬。 “也没有什么，就是以我对纪司焰的了解，他的人生规划里，就没有女人这一说，对谁都冷冷的，倒是在看你的时候，眼里难得有波澜，或许是多年未见，他也变了吧。 “是因为采访的事儿，我让他烦了吧，”宁汐又解释了一句，“还不一定能采访上呢。” 她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想了好多事。 纪司焰这个人真是挺神秘。 认识他的人，都不是真的了解他。 光是他在床上的表现……就不像是“没有女人”的样子。 想到这，宁汐耳朵发烫，扭头悄悄揉了揉耳垂。 车子路过一个红绿灯口，停了下来。 钟齐递给宁汐一叠资料，“这是我们今天初选出的几个主播的资料，给你一份，等正式定下来的时候，再来约你的采访，你可一定要把档期留给我呀。” “那当然，有齐哥支持我的工作，我的时间随时为你候着！”宁汐爽快地说。 这世上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宁汐本来觉得自己倒霉到快要撑不下去了，没想到绝望之际，好事儿一件件来了。 好像自从上次在报社遇到钟齐，他帮自己解围的那天起，之后的事便顺利了很多。 宁汐已经把钟齐当成了自己的贵人，不，是福星。 今晚这顿晚饭吃得轻松愉快，但是钟齐还是没让宁汐请客，抢先结了账。 “齐哥，你这样让我越欠越多，我还怎么还得清。”宁汐说。 钟齐收起了卡，“钱还不清，可以用别的方式呀。”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宁汐一愣。 钟齐连忙摆摆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多帮我手下的新主播做几篇报道，就算是报答了。” “那是自然，我会向主编争取的。”宁汐悄悄松了口气。 从餐厅出来，钟齐问，“你家住哪，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家在哪……这个问题戳中了宁汐的伤疤。 她哪里还有家，那栋房子是后妈和宁明东的家，她根本不想回去。 “我要去找朋友，她那边有点事，齐哥不用管我，我今晚说不定就在朋友家住了。”宁汐挤出个笑容。 她并没有朋友，都是推脱的借口罢了。 总不能让钟齐知道自己无家可归吧。 所幸钟齐没有怀疑，“这样啊，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谢谢齐哥。” 目送着他的车离开，宁汐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 还不知道今晚要去哪落脚呢，要是真没地儿去，干脆还是回报社加班算了。 走着走着，突然一辆车停在了路边，几乎是擦着宁汐的肩，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18章 暂时收留你 谁那么不长眼啊！ 宁汐差点被撞到，怎么能不生气！ 可骂人的话还卡在喉咙口，先看到那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那张帅气且令人生畏的脸。 又是纪司焰！ 宁汐现在才注意到，可不嘛，这辆差点撞到他的车，就是纪司焰的。 看来不是差点撞到她，而是本来就奔着她来的。 纪司焰手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下命令，“上车。” 上车干嘛，肯定没好事，宁汐才不会去！ 越过车子想走，车前的大灯打开，前边的路突然被照亮，把她吓了一跳，又停住了脚步。 “咱们又不住在一起，不麻烦纪总送我了。” 她语气硬邦邦的，一副宁死不屈绝不就范的姿态。 她还在等纪司焰的回应，也在等他把车往前开几米，把被挡住的路放出来。 车里的纪司焰却没有半句回应，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就跟带刺似的，扎得宁汐说不出话来。 这里算是闹市区，在两人僵持的半分钟里，沿街的餐厅里来来往往走了好几拨人，有些好事的往他俩这边看，交头接耳猜测着这是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个帅气的男人坐在一辆豪车里，等着的一个倔强的女人上车，这样的画面随便都能闹不出好几万字的小剧场。 路人很难不往这看。 甚至有人已经在掏手机准备拍下来，看这情形，如果宁汐再不上车，明天就要在报社的社会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了。 突然，纪司焰偏头看她，眼神往下，示意她坐进副驾驶座。 他那双幽深凌厉的眸子，看得宁汐直发怵。 没办法，宁汐咬咬牙，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不愧是豪车，车子内饰透出一股高贵感，看着就是一副值钱的模样。 宁汐撇撇嘴，在心里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猪的都大。 她正愁没有落脚的地方，纪司焰呢，一辆车比她的八条命都值钱。 再想到她那个家，从宁明东出生后，家里所有财富和亲情，都聚集到了他一个人身上，而宁汐，什么都没有。 思绪乱七八糟飘远了，等宁汐回过神来时，纪司焰已经发动车子，驶向了一条她没有去过的路。 “去哪？你找我有事吗？”宁汐抓紧了安全带。 “五万，你今晚的时间我买了。”纪司焰说。 宁汐一愣，有些生气，“在你眼中我是可以明码标价出售的商品？” “随便，”纪司焰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不愿意也行，等下一条街可以停车了，我放你下去。” …… 有钱人可真是霸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吗？ 费劲让自己上车，哪能那么容易就放自己走，恐怕下车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自己吧。 宁汐摸不透纪司焰想干嘛，越是这样，心里便愈发不安。 算了，她努力说服自己，反正本来也无家可归，跟着纪司焰走，不光能有个地方睡一觉，还有五万块的收入，这分明是好事。 至于去干嘛……两人都睡过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想到这，宁汐安心了，脑袋清醒后，开始为自己争取利益，“五万不够买我一晚上的时间，纪总那么小气？” 嚯，这钱串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挺有意思的，纪司焰给了她回应，“五万只是买你的时间，如果你想多要点，那就得买你的身体了。” 宁汐被他这句直接的话弄得一愣，好在她也不怕他，“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要买我的时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既然是需要我，那我是甲方你是乙方，我和你谈条件理所应当。” 好一番歪理！ 纪司焰扯了扯唇，“能不能谈条件，得看你的能力怎么样。” “如果不信任我，你也不会来找我吧？” 宁汐扭头看他，眨了眨眼。 这女人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猫，明明自身难保了，还不忘狠狠挠身边的人一下，要受伤，也得大家一起伤。 宁汐还在等纪司焰的回答，等到的却是他一脚刹车，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宁汐被惯性甩的身子往前一探，被安全带勒得差点吐出来。 车外漆黑一片，安静得只能听得见虫鸣。 “这是哪？”宁汐咳嗽了一声，问。 “我家，”纪司焰打开了车门锁，“下车。” 是他家？所以今晚要住在他家吗？ 宁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下车。 有落脚处是好事，但怎么隐隐觉得……进纪司焰家，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她犹豫的片刻，纪司焰已经开了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车灯熄灭，车上的宁汐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吓得她连忙跟了出去，“喂，你等等我！”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看起来刚新装过，里边的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甚至沙发上的标签都没有撕掉。 宁汐一进门便明白了，纪司焰刚回到江城没几天，应该就是他在这里新买的房子。 虽然是新装的，但那简约又高级的风格，还真是和纪司焰的气质如出一辙。 “换鞋子，进来。” 纪司焰走在前边，吐出这两个字。 “哦。”宁汐听话地跟上。 已经到家了，纪司焰状态更是轻松自在，不着急说自己今晚的目的，反倒先预热着咖啡机，又拿出两个杯子。 回头问宁汐，“喝什么，美式还是拿铁？” 宁汐摇摇头，“白开水吧，这个点喝咖啡我睡不着。” 纪司焰勾了下唇，“那巧了，今晚正好不用睡。” 听起来怎么不是好话呢？ 白开水已经放在餐桌上，宁汐却没敢过去接。 直到纪司焰弄好了咖啡，抿了一口后回头看她，挑了下眉，“你不是不怕我吗，怎么不敢过来？” 在外边是不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清了清嗓子，她提高了音量问，“你把我带来你家，到底要做什么？” 纪司焰放下咖啡，朝她走过去，“都把你带回家了，你猜不到我要做什么？” 宁汐没走，他站在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早上是谁信誓旦旦说和我是同一类人，怎么连我的心思都猜不到，这算什么同类？” 说罢，他放手，眼神却更是意味深长。 第19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这下宁汐回过神来了，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没站稳，小腿磕在了桌角上，疼得她弯下了腰。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纪司焰已经伸手把她打横抱起。 宁汐猝不及防，怕自己摔着，连忙勾住他的脖子，“你……” “去楼上。” 完了完了，宁汐心里暗叫不好，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根本不值得信任，就算是纪司焰，也不例外。 今晚恐怕是逃不过了。 上了二楼，纪司焰一脚踢开了正对着走廊的那扇门。 “等等……”宁汐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个……我今晚不想……” 她嗓子哑哑的，脸颊不可避免地红了。 纪司焰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就这样抱着她，低头，气息越来越近，“不想？不想什么？你以为我想什么？” 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直直地往宁汐鼻腔里钻，扑面而来的还有男人专属的气息。 宁汐简直要无法呼吸了，接着求饶，“我错了，我真的不想，钱我也不要了。” 她是害怕的。 前两次糊里糊涂和纪司焰发生关系，都是在发生了事儿的刺激下，今天宁汐头脑清醒，怎么可能不怕。 纪司焰扣着她的后背，换了个姿势，把她往前一扔。 宁汐倒在了沙发上，心里慌得不行，还在飞快地想着对策。 可是却迟迟不见纪司焰有下一步的行动。 宁汐抬头看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次意识到不对劲。 这间屋子不是卧室，更像是书房。 一个巨大的书柜前是一张长长的书桌，自己坐着的是一个单人沙发。 宁汐疑惑地看向纪司焰，“你……” 纪司焰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严肃又冷静地开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过你的专访提纲，问题不大，但有些细节你查的资料有问题，这次的专访对乘风集团来说很重要，时间也比较紧急，与其让你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不如来我这里，我给你更直接的第一手资料，你今晚就把提纲修改定稿，明天交给主编，再把之后的流程定下来。” 宁汐怀疑自己的耳朵，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专访可以定下来了吗？” “不愿意？” “当然愿意！”宁汐简直太高兴了，恨不得原地给纪司焰鞠个躬，“谢谢纪总的认可，我一定会把这个专访做好，决不懈怠！” “宁汐，”纪司焰突然严肃地叫她的名字，幽幽开口，“你这样的感谢，听起来非常没有诚意。” 宁汐正高兴着，没觉察出纪司焰这番话里的意味深长，兴冲冲说，“那纪总需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直到看到纪司焰朝她走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纪司焰眯了眯眼睛，“刚刚你说不想，那现在呢？想做了吗？” 他怎么能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说如此不要脸的话！ 宁汐紧张地屏住呼吸，“今晚我要查资料改提纲，没空，也没心情！” “那意思是，明天就可以吗？我用不用提前预约？” 宁汐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腮帮子气鼓鼓像个河豚似的，“纪总的新项目测试不是很忙吗，晚上不加班？还有时间想别的事？” “劳逸结合，这是我的处事原则。”纪司焰勾唇笑。 幸好，这时窘迫的宁汐又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救了。 是纪司焰的手机响了。 宁汐连忙说，“这么晚了来电话，肯定有急事，你快去接吧，我也得抓紧时间工作了！” 能躲一次是一次，宁汐真没多余的心思想那些事。 纪司焰走到楼下的阳台接电话。 那头是助理。 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纪总，关于宁汐的资料我查到了。” 纪司焰眼神定了定，瞟了一眼楼上，“说。” “她和钟齐之前并不认识，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搭上线的，这个宁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新闻学毕业生，刚进江城报社没两个月，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家四口一起生活，不过听说她后妈对她并不好，前阵子……” 助理说着叹了口气，话在这里停了下来。 别墅里静悄悄的，听不到楼上的动静，但纪司焰脑子里却浮现了她那张俏丽的脸。 长得是好看，还有股倔劲，明明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在外人面前也不肯低头。 “接着说。”纪司焰收回注意力。 “前阵子，她妈曾经找了好几个江城的老板，说……说只要彩礼五十万，就可以把宁汐嫁给他们。” 五十万，竟然五十万就能让她妈卖女儿。 这一刻纪司焰才感受到，宁汐平常过的是如何水深火热的日子。 怪不得那晚她求着自己救她，开口就要钱。 她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份自由。 助理一直没等到纪司焰开口，便又小心翼翼地询问，“纪总，目前看起来，这个宁汐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和钟齐也没有关系，还需要我接着盯她吗？” “盯，”纪司焰斩钉截铁，目标明确，“尤其要注意她和钟齐的接触，我总觉得钟齐心思不纯。” “好，纪总放心，我继续盯着。”助理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但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敢多问，乖乖听令就是了。 挂了电话，纪司焰没有马上上楼。 他向来是个目的明确的人，每一步路都走得非常稳当。 但是从几天前宁汐的突然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生活的平衡，让他的计划全乱了。 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 这次回来扩展版图，宣传造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宁汐在这方面有大用处。 再加上她和钟齐的联系…… 纪司焰眼里的狠劲越来越浓。 楼上，宁汐也遇到了难题。 乘风集团做的东西太专业，全是科技名词，她根本看不懂。 尤其是最新研发的智能传感器，里边的门道更是复杂，宁汐看着看着都晕了。 不知道楼下纪司焰的电话结束没，她也不敢去打扰，想着去身后的书柜里翻翻看，有没有专业的书可以解答一下自己的疑惑。 一拉开书柜门，里边掉出来一张照片，滑落在宁汐的脚边。 她捡起来，看清照片上的人之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张合照，有四个人，宁汐第一眼便认出了纪司焰。 而他旁边站着的，竟然是钟齐！ 第20章 不一样的触动 他俩不光是认识，而且是熟识。 因为照片边缘微微泛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少说也得是十年前留下的。 除了纪司焰和钟齐一左一右外，中间还站着两个女生。 长发飘飘，都是大美人的模样，尤其是纪司焰旁边那个，温婉俏丽，宁汐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她。 这样亲密的拍照姿势，他们四人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会把照片留到现在，也说明了纪司焰有多重视这些朋友。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和钟齐像仇人似的？ 宁汐对纪司焰的神秘充满了好奇。 脑子里也飞快地闪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念头。 今天下午在园区时，她只是随便扯了个谎，就诓住了纪司焰。 现在确定了他身上有秘密，还是个不小的秘密，那他就有了软肋。 既然如此，接下来谁才是“甲方”，可就不一定了。 “你在做什么？”纪司焰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口传来。 幸好宁汐是背对着书房的门，连忙把照片塞进一本书里，神态自若地又把书放回了书柜。 回头，比刚刚还要淡定，“提纲我改完了，其中有几个涉及专业的问题拿不准，可能需要你亲自看一下。” 纪司焰瞟了一眼书柜，眼神紧接着落在宁汐脸上，点点头，“好，给我看看。” 有了他的亲自指导，刚刚宁汐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文档定稿后，立马发给了主编，顺便抄送了自己一份。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宁汐兴奋得没有半点困意，“有好多问题我很感兴趣，真想现在就问问你。” 纪司焰没回应。 宁汐又接着说，“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保持神秘感，等正式采访那天我再听你的答案吧。” 纪司焰淡淡笑了一下。 宁汐皱眉，“你笑什么？” 这男人每次笑起来就没好事，总感觉是嘲笑。 两人对视，纪司焰直接森冷的眼神看得宁汐直发怵。 他咂咂嘴，“你还真是一副天真大学生的做派。” 这算是褒奖还是嘲笑？ 宁汐琢磨不明白他的意思，梗着脖子反问，“怎么，天真单纯不好吗？总比那些油嘴滑舌喜欢搞旁门左道的人好吧。” “行，”纪司焰这次的笑倒是很简单，“挺可爱。” 能让纪司焰真心实意夸一句着实不容易，宁汐听得心里也痛快，飘飘然的几乎忘了自己的困境。 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紧接着，纪司焰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你这太容易轻信人的习惯还是改改，不然被人卖了还乐滋滋帮人家数钱。” “你指的是钟齐？”宁汐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觉得钟齐是个坏人？” 纪司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视线扫过她，“我指的是你打伤张总那天晚上，扭头就进了我的房间，这不算是轻信人吗？” 怎么说着说着又提到了那晚的事，宁汐心里烦，他明明知道自己走投无路，还总用这件事来揶揄她，要说坏人，他才是那个坏人。 宁汐的倔劲上来了，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让她露出个明媚勾人的笑，“纪总怎么能确定，那晚不是你轻信了我？” 什么？ 纪司焰脸色沉了沉，是他小看了宁汐，这个初出茅庐的记者果然伶牙俐齿，脑子也转得够快。 之前是因为深陷困顿中，她只能低声下气。 现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进行着，她的脾气本性便渐露锋芒。 倒是个不好惹的。 见纪司焰不说话，宁汐更进一步，“那晚我才说了几句话，纪总便让我上了你的床，你知道我是什么目的吗？别忘了，那晚我就说过，要想堵住我的嘴，不让我们俩的事外泄，纪总要给我钱，现在攒到二十万了，那张支票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她当然没忘了这件事，实习工资还没预支到，依旧缺钱。 二十万对纪司焰来说和零花钱没什么区别，一直拖着不给，难免夜长梦多。 宁汐心里还是担心的。 只要钱结清，除了正常的专访工作外，她就不想再和纪司焰有任何私下的接触了。 一切归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纪司焰听着她说完这些话，难得耐心，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反倒心平气和开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计谋？那晚我也说过，在我这里玩仙人跳是行不通的，我要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既然留了你一条命，就代表着……”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威胁的人话。 没说完便被宁汐打断，“代表着我身上有为你所用的价值？” 她一点也不怕，“既然如此，那我向你提要求，岂不是更加理所应当。” 嚯！好一番歪理。 纪司焰有了片刻的停顿，还没说话，宁汐站起身来，“纪总都把话说开了，以后就别总把‘仙人跳’三个字挂在嘴上，多难听，其实咱们之间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竟敢堂而皇之和纪司焰谈“各取所需”？ 果然大胆。 纪司焰意识到，自己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他扯了扯唇，“行，各取所需，那你觉得我在你身上需要的是什么？” “报社，专访。” “不止，”纪司焰伸手一把拉过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 宁汐跌坐在他的腿上，耳垂一热。 他的唇贴了过来，“是解决生理需要。” 完了完了，玩过头了，现在刹车还来得及吗？ 宁汐灵机一动，侧过头去，险些亲到了纪司焰的脸颊。 那一双媚眼，几乎没有男人能逃得过。 可她却莞尔一笑，“不好意思纪总，这事儿你还真得预约，我今天不方便。” “上次是不想，现在又说不方便，你的理由还真是直接又虚伪。”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不方便，纪总要不要检查一下？” 宁汐算是豁出去了，赌的就是纪司焰会顾忌着放她一马。 可纪司焰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今晚的宁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起初以为她是只温顺的小白兔，她突然露出了尖牙，意识到她偶尔会变成小野猫后，她又成了风情万种的红玫瑰。 这样的多变且娇媚，颇有些恃美而娇的味道。 本来纪司焰只想睡一睡，如他所说，解决一下正常的生理需求。 可现在，心口却痒痒的，有些不一样的触动。 第21章 有手段的女人 宁汐眼神明晃晃地看着纪司焰，就赌他那一刻的心软。 三秒后，看到纪司焰眼里的热浪压了下去，她便知道自己赢了。 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这男人有权有势难缠又凶狠，但起码不像是个坏人。 宁汐有片刻的走神，纪司焰把她从自己腿上提了起来，跟提一只小鸡似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我没有主动约别人档期的习惯，下次记得选一个身体方便的时间，再来和我谈条件。” 纪司焰状态极其平静，仿佛在布置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 他怎么能把床上那点事说成这样，正当成了必须完成的指标任务？ 宁汐还是不太甘心，挣扎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她站直了身子，不想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既然采访提纲定稿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打扰了纪总，你早点休息。” “等等。” 纪司焰叫住她，扬了扬下巴，淡声道，“今晚就在这里睡。” 什么？ 宁汐睁大了眼睛。 “三楼有三间客房，都是三天打扫一次，干干净净可以直接入住，你挑一间自己喜欢住下。” 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心思？ 宁汐隐隐觉得，纪司焰应该不是那么无耻的人。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没有去处，才用这种方式故意收留自己？ 虽然他不是个坏人，也不至于这样贴心善解人意吧。 男人的心思原来也这样难懂。 可事实证明，宁汐确实是想多了。 纪司焰接着扔过来一句，“我刚搬进来那天，就发现门口有蹲点的狗仔，他们等着拍我的私生活，如果你大晚上从我这里出去，就会成为他们镜头下的‘猎物’，你是记者，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八卦、丑闻，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宁汐来说，或许只是一段时间的舆论压力，但对纪司焰而言，还会牵扯到乘风集团，恐怕连带着股价都会下跌。 这样的责任，她确实担不起。 “那我去客房住，明早等蹲守的人散了，我再出去。” 有人收留自己，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宁汐自然乖巧听话。 这栋别墅很大，纪司焰的房间在二楼，宁汐住在三楼，楼层之间的隔音非常好，互相不会打扰。 宁汐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加上别墅里各种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浴室里放着全新的毛巾牙刷，宁汐可以直接用。 洗完澡出来，洗衣机里的衣服也已经烘干，马上就能换上。 更让宁汐惊讶的是，卫生间储物格里竟然还放着两包卫生棉。 纪司焰一个大男人住的家，怎么会有女性用品？ 难不成是为他女朋友准备的，他其实经常带女人回来住？ 宁汐猜不到原因，只是想到自己刚刚拒绝纪司焰时撒的谎。 恐怕他这也是一种试探。 没有犹豫，宁汐打开了其中一包，拿出两片装进衣服口袋里，做出已经用过的假象。 昨晚这些，她总算可以休息了。 卧室里开着暖气，宁汐躺在软软的床上，床头还点着让人安心的熏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想到前两天住的那间招待所，简直恍若隔世。 宁汐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被眼前片刻的舒适给蒙蔽，得保持冷静和清醒。 她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快点转正，在江城站稳脚跟，赚钱给奶奶治病，然后彻底离开那个吸血鬼一般的家。 这个晚上，宁汐睡得非常安稳，还做了个美梦，沉浸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连闹钟响了都没听到。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边已经太阳高挂。 宁汐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直接叫出了声！ 不好！迟到了！ 糟了糟了，今天要向主编汇报工作的，竟然睡过了头，扣点钱不要紧，要是主编生气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宁汐来不及多想，穿上衣服胡乱洗了把脸就冲出了门。 根本就忘了外边可能还有狗仔蹲守，得躲着点。 她是堂而皇之从正门离开的，幸好这个时间点周围没有人路过，她还算安全。 匆匆忙忙赶到报社时，主编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宁汐抱着一叠资料刚要进去，被同事拦住。 “做好准备了吗，里边炮仗正炸着呢！” 是那天给她吃包子的同事。 大家平常都在外各自跑采访，除了每周的例会外，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今天宁汐看到她胸前的工牌，才知道她的名字，白一婳。 “主编为什么发火？”宁汐小声问。 白一婳声音比她还小，“我也没敢多听就出来了，好像是昨天那期报纸出了个大问题，他正问责呢，我看你最好还是先不要进去，免得装在枪口上。” 她是好心，但宁汐却不得不进去，她的工作更急。 正想着，主编的声音传出来，“宁汐来了吗？让她过来！” 白一婳缩了缩脖子，深吸一口气，“你自求多福吧，我看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宁汐苦笑了一下，壮着胆子走进主编办公室。 可是等待着她的并不是狂风骤雨，反而是主编春风般的笑容。 那和蔼的样子，让宁汐都恍惚了。 什么情况？这是回光返照？ “主编，昨晚我把专访的提纲发到你邮箱了，你……” 宁汐话没说完，主编摆摆手，朝她走过来，“纪总都点头同意了的东西，我不用看了，交给你，你好好做，这四期的专访稿出来后，你的实习期也正好结束，转正没问题！” “没问题了？真的可以交给我了？” 这事儿顺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主编点点头，对宁汐赞不绝口，“早上纪总的助理已经过来把合同签了，都不错啊宁汐，这么难的任务，你只用了三天就搞定了，说不定以后我都得靠着你的才能步步高升了。” 宁汐总觉得这不是好话，难道自己要被当成出头鸟了？ 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么顺利拿到了专访，她自然成了其他同事的眼中钉。 刚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就听到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仗着自己年轻又有张漂亮的脸蛋，真是好手段。” “那么顺利就拿下乘风集团，真不知道背后是怎么‘努力’的。” “还能怎么努力，‘身体力行’呗。”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22章 狐假虎威还是仗势欺人 宁汐从来都不是脾气好的人，被人当着面这样挑衅，她不可能忍。 还没走过去，先听到白一婳开口。 她更是阴阳怪气，“不管人家用了什么手段，能得到好的结果就是成功，有些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劝那些人收收嫉妒心，说不定还能得到上天的眷顾，走走运气那条路。” 这间办公室里的都是江城有名的记者，各个伶牙俐齿，一开口便不饶人。 那群八婆被白一婳怼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气极了。 宁汐连忙走到白一婳身边，小声说，“别为了我和他们吵，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白一婳忿忿，“我最见不惯这些自己没本事还喜欢说三道四的人，烦！” 她正义凛然，宁汐笑起来，有这样的可爱的同事，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可那群八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把火力集中在了白一婳身上。 “我看有些人是想攀着高枝往上爬，把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吧！” “可不嘛，人家宁汐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才能得到纪总的青睐，某些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妄想和宁汐一样，可笑！” 越说越过分，白一婳气得要冲过去动手，被宁汐眼疾手快拉住。 “闹什么！不好好干活在这吵吵闹闹，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主编听到外边的动静，三两步走出来主持公道。 叽叽喳喳还没停，那几个吵闹的本就是报社的老油条了，主编的威慑力在她们身边起不到半分作用，她们闹起来连主编也得顺带着被骂。 宁汐算是明白了职场的鸡飞狗跳有多可怕。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吵得人心烦。 最后的嘈杂声停止在电梯开门的那一刻。 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像是吹来了一阵凌冽的风，一下子浇灭了刚刚的吵闹，办公室内顿时寒气逼人。 宁汐朝电梯那头看过去，瞪大了眼睛，竟然是纪司焰。 他来报社做什么？ “哎哟，池总，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派人去迎接你呀。” 主编点头哈腰，推了宁汐一把，将她推到纪司焰面前，巴结这个“金主大人”。 宁汐猝不及防就和纪司焰对上了眼神。 “纪……纪总好。”宁汐毕恭毕敬，还得装着和他不太熟的样子。 这场戏演起来不容易，挺考验演技。 纪司焰的眼神只是淡淡从她身上闪过，没有停留太久。 “这次的专访对乘风集团很重要，我担心手下的人不靠谱，还是自己过来盯着点。”他说。 “没问题没问题，专访我已经全权交给了宁汐，全报社上上下下也会全力配合，一定把专访做到最好，做成今年报社的优秀作品！” 主编说着，朝其他员工一招手，“你们说是不是！” 她们敢和主编对着干，可不敢和纪司焰对着干，只能憋着气点头。 不光是向纪司焰低头，更是向宁汐低头。 真是风水轮流转，不到五分钟风向就转到了宁汐身上。 其他人点头哈腰，只有宁汐挺直了腰板。 这一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不对，狐假虎威，好像也不对。 不管了，反正宁汐心里爽得要死，甚至没能控制住脸上的笑容。 被对面的纪司焰看到了。 他皱了下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宁汐没说什么，只是巴结地笑笑。 两人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宁汐知道，纪司焰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纪总难得过来，要不去会客室，让宁汐陪你好好聊聊？”主编提议。 纪司焰今天过来什么任务，就是正巧忙完了手里的工作，突然奇想来看看宁汐。 找个地方聊聊也好。 他刚要电话，身后桌上的座机响了。 主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转身去接电话。 说了两句话，他的表情便凝重起来。 挂了电话后，转身看向眼前的一众记者，“朝阳路一栋家属区发生火灾，消防已经赶去了，这条新闻谁去做！” 这种做不出什么新意的社会新闻，还带着点危险性，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无人答应。 其中一个记者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记得这周的动态新闻是宁汐的，让她去呗。”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正好也锻炼锻炼她。” 这群人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白一婳看不过去，想帮着宁汐说两句。 没想到她干脆地回答，“行，我去。” 连主编都惊了，感慨果然是实习生比较好用，面对苦差事都应得这样干脆，“好，那这条新闻你就跑一趟，不过今天报社的采访车都出去了，恐怕你得……” 平常宁汐去跑新闻也都是自己解决交通的问题，她早已经习惯了。 刚要回答，旁边的纪司焰淡声开口，“我送宁记者过去的，没法在会客室聊的天，只能挪到车上去聊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尤其那几个好事的八婆，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嘴上不说，心里都后悔得要死。 早知道有纪总的亲自护送，她们也得主动揽下这个活才对，能坐上纪总的车，那可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那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宁汐抓起相机和录音笔就要走。 纪司焰朝主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跟着宁汐一起进了电梯。 宁汐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根据刚刚主编得到的线索，在手机上查了事发地周围的情况信息，心里有了把握。 纪司焰斜睨了她一眼，“还挺认真。” “那当然，对待工作我一向是认真的。”宁汐随口回了一句。 纪司焰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唇，没再说话， 这一路上，宁汐都在构思采访的内容和新闻初稿，没空和纪司焰闲聊。 弄得他心里非常不爽。 到了朝阳路，远远就能看到前边浓烟滚滚，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 “就在这里停吧，别进去了，万一拦住了消防通道就不好了。” 宁汐不等车子停稳就要去拉开车门。 “等等，”纪司焰没开锁，“我和你一起去。” “你回去吧，这是火灾现场，你跟去做什么？” 纪司焰冷着脸，“坐我的车过来，直接下车，你真把我当成司机了？” 第23章 并肩作战 前方火焰正浓，宁汐一心只想着快点去抓拍关键信息，没空和纪司焰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纪总自便吧。” 她扔下这句，下车走了。 车上的纪司焰愣住，这女人总有各种办法让他无语。 宁汐拿着相机冲到了着火的居民楼下，对着高层那团火和浓烟咔咔咔按下快门，哗哗拍了好多张。 可是这还不够，想要做新闻，需要了解得更深入。 她越来越往前，差点就要跨过了警戒线。 外边的救援消防员连忙拦住她，严肃道，“不好意思，里边危险，你不能进。” 宁汐是真着急，“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今天是来做采访的。” “做什么都不行，”对方严格办事，绝不松口，“我们需要保护每一个市民的安全，上边正在救援，你不能进去。” 救援人员这样负责，宁汐也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不能硬闯，站在下边干着急。 纪司焰跟了过来，问救援人员，“查明情况了吗？这火灾是怎么引起的？” “还不清楚，火是从高层而起的，蔓延得非常快，这栋楼住户密集，救援难度非常大。” 纪司焰抬头，看着这38层高楼冒出的滚滚的浓烟，面色凝重，没有再说话。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尖叫声，划破这片被浓雾弥漫住的天。 楼下的人都听到了，齐齐抬头往上看。 救援指挥人的对讲机里也收到了楼上的消息，“队长，不太妙，32层里这一户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着火的时候往外爬，卡在了防盗窗里，事情更麻烦了！” 不光是在大火之下救人难度大，更是因为这是个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根本不受控。 救援队长说完救援方案后，挂了对讲机，准备想别的办法，火势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必须争分夺秒！ 宁汐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对话，上前两步，无比认真地对队长说，“让我上去吧。” 队长皱眉看她，觉得这个记者在无理取闹。 宁汐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加快了语速，“救援你们是专业的，但一群大男人穿着制服出现在那小孩面前，他难免害怕，挣扎之下，救援只会更难，让我上去，我可以安慰他说服他。” 不等队长答应，宁汐已经放下了相机，把纸和笔这种易燃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越过警戒线要往前走。 队长着急去拉人，被纪司焰挡住。 “我刚刚和你们指挥部联系过了，他们同意让我俩上去，救人要紧，发生任何后果，我全权负责。”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队长知道这样是违规的，但确实是救人要紧，只能暂时相信他俩，拉开了警戒线。 纪司焰没有马上上楼，脱下外套，用旁边的水浸湿，快步跟上宁汐，把湿衣服披在她身上。 两人冒着浓烟好不容易到了被困小孩的家，这里的救援比想象得更加不顺利。 小孩太害怕了，哭闹得厉害。 宁汐到的时候，他半边身子都快从摇摇欲坠的防盗窗掉下去。 她用湿毛巾捂着口鼻走到小孩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慰他。 甚至从兜里掏出一个玩偶，“男子汉大丈夫，咱们不哭，来，你把手给姐姐，咱们先出来，只要出来了，这个玩具就送给你好不好？” 她的轻声细语是有用的，小孩真的安静了两秒，也试图把手交给宁汐。 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后边等了半天的救援人员刚要过来，又把小孩吓哭了。 这次他挣扎的力气更大，眼看着那防盗窗已经裂开了，马上就会彻底掉下去！ 不好！ 宁汐慌了，来不及多想，脑袋一热，直接扑向了防盗窗，伸手抓住了小孩的胳膊！ 就在那一瞬间，防盗窗断裂，小孩是被抓住了，但宁汐的处境更危险！ 这里是32楼，从窗口看下去，简直和万丈深渊没什么区别。 “快！上绳子！”后边的救援队伍开始行动。 “把手给我！” 宁汐听到耳边一个嘶吼的声音，接近着手腕上一热。 回头看到了纪司焰。 他把宁汐往屋里推，从他手上接过了小孩。 有他俩在，小孩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救援人员操作也更容易些。 在浓浓的烟雾笼罩下，又过了三分钟，小孩终于被抱出了房间，送下楼被救护车带走。 这时，窗外响起震耳的轰隆声，一辆直升机飞了过来。 它配合着消防指挥中心，用全智能的方式，在楼梯洒水灭火。 这不仅比人工快，也更安全。 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火被彻底浇灭，浓烟也慢慢散开。 受伤的居民上了救护车，楼下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掌声。 一场生死时速的救援终于圆满结束。 宁汐救完小孩后便下了楼，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转变回记者的身份，开始工作。 不光记录下了火势，还拍到了直升机救援的全过程。 这条新闻总算是有着落了。 “谢谢你们，今天你们对救援帮了大忙了。” 队长朝纪司焰敬了个礼。 “没事，应该的。”纪司焰礼貌回应，没有说太多。 倒是队长又补了一句，“刚刚我们指挥部主任特地嘱咐我，让我帮忙传达，希望纪总有空的时候可以去队里谈谈合作的事，我们随时恭候。” “好。”纪司焰点头。 消防救援队撤离，围观的群众也散去。 只有宁汐还在拍照。 “还没结束？”纪司焰走到她身后问。 “好了。”宁汐拍完了最后一张，检查素材没问题，关掉了相机。 回头看到纪司焰，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手忙脚乱脱下来，递过去想还给他，又觉得不妥，收了回来。 “弄脏了，还是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纪司焰扯唇笑了一下，“比起来还是你的脸比较脏，先洗脸吧。” 从火灾浓烟里绕了一圈出来，怎么可能不脏。 宁汐嘟囔了一句，“这都是我参与救援的证据，什么脏，是功勋。” 纪司焰轻哼了一声，“胆子挺大，那么大的火都敢往里闯，你平常工作都是这样不要命的风格？” 第24章 也有心软的时候 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宁汐心情好，没和纪司焰顶嘴，顺着他的话说，“纪总真是不太了解我，我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任何手段任何计谋我都会用上。” 纪司焰微微挑眉，“豁出性命也无所谓？” “是。”宁汐这个字回答得更是干脆。 纪司焰看着她那张花猫一样的脸，嘴角轻轻扬了扬。 如她所说，他俩还真是同一类人。 “接下来去哪，我送你。”纪司焰说。 “回报社写稿子吧。” 宁汐收拾好随身带着的东西，看了一眼时间，叫出了声。 “哎呀，都十一点了，我忘了今天要去看房子的，完了完了，那套房子那么抢手，中介肯定已经联系了别人。” 她顿时丧了气，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件顺利的事背后，必定会跟着一件不顺的事。 她都习惯成自然了。 “要是没地方住，先住我那里吧。” 纪司焰淡淡开口，有一种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 宁汐却下意识地拒绝，“那怎么行，难不成我要和你同居？” 她还真是口无遮拦，想什么说什么。 纪司焰轻抬下颌，“没说让你免费住，反正都是要付房租，付给别人不如付给我。” “不缺钱的纪总怎么也变成钱串子了？”宁汐嗤之以鼻。 “谁都不是傻子，有钱为什么不赚，”纪司焰顿了顿，“西园路的别墅我才刚买下来，里边很多东西不全，环境也需要人收拾，你住进去帮我整理一下，我可以少收你一点房租。” 说了那么多，宁汐只听到了后半句，眼神亮了亮，“那你要收多少？” 纪司焰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具体的数。他在谈判桌上面对上亿的生意可以精准谈到个位数，但租房…… 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怕说少了不合理，说多了又吓着宁汐。 最后只模模糊糊说了句，“欠你的那张支票我正好还没开，就从里边扣。” 宁汐要那笔钱本来也是要先解决租房的燃眉之急，如果能直接住进纪司焰家，倒是真方便不少。 她有些动摇了。 纪司焰转身迈步，准备去开车，“三分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脑袋一热只需要两秒的时间。 宁汐连忙跟上，“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房东了。” 上了车，宁汐系好了安全带，“那就送我回报社吧，先回去工作。” 纪司焰发动车子的时候，宁汐余光瞥见他放在方向盘上手，胳膊上很明显的一道伤口，血已经凝固，像一条难看的蚯蚓盘旋在那里。 宁汐吓了一跳，直接伸过手去攥住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纪司焰垂眸看了一眼，“没说，可能是救那个小孩的时候被防盗窗划伤了。” “那防盗窗不干净，还生锈了，你伤口那么深，得去医院看看，需要打一针破伤风。” “没那么严重，回去擦点药就好。”纪司焰缩回手，正常开车离开。 刚驶出一个路口，宁汐敲了一下车窗，“靠边停一下。” 还没到目的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纪司焰皱眉，还是停了下来。 宁汐下车后，一路小跑进了一家店。 纪司焰顺着看过去，那是一家药店。 三分钟后，宁汐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不去医院也行，得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宁汐拿出棉签酒精和碘酒，用牙齿咬开了棉签袋子，不由分说直接抓过纪司焰的手，要为他上药。 纪司焰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腕上一热，已经被宁汐攥住。 她动作很轻柔，且熟练，很快为纪司焰的伤口消了毒上了药，用医用纱布盖住。 “手法还挺专业，”纪司焰扯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过护士呢。” “久病成医吧，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必须得有自愈的能力。” 宁汐像是说伤，又像是意有所指。 纪司焰皱眉。 “好啦，”宁汐放开他的手，收好了剩下的药，“两天换一次药，再彻底结疤前，先不要碰水。” 说完，她突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纪司焰问。 她抬头看他，“我没想到你会跟着我一起冲进火灾里救人，今天谢谢你。” 这句话说得真温柔啊，好像又从带刺的玫瑰变回了第一天见到时候那只听话的小白兔。 纪司焰脸色又冷又硬，“怎么，我在你心里是冷血无情的形象？” 宁汐歪头想了想，“倒也不是，只不过你的命值钱，参与这种危险的事，不值当。”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纪司焰缩回手，“是否出手相救是主观意志，但能不能成功营救，不是主观能决定的。” 好深奥的一句话，宁汐从纪司焰平静的表情上看出一丝难捱的恐惧。 甚至感觉到他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你……”宁汐直接戳破疑惑的泡沫，“你有过努力相救，但没有成功的时刻吗？” 纪司焰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着她，眼神有了片刻的迷离。 宁汐心跳得厉害，又一次握住他的手，手心敷在刚刚包好的伤口上，微微的暖意包裹着纪司焰。 “既然是主观意志不可改的，那就是天意，与你无关。” 突然，纪司焰的眼神清明，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哑哑的，带着点颗粒感，“宁汐，你越界了。” 这话冰冷地提醒了宁汐。 是啊，她越界了。 以为今天有了在火灾里并肩作战的一刻，他俩就是“战友”了。 其实不过是宁汐的自作多情。 现在被提醒，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房东大人，我多嘴了。” 车厢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两人平静地坐着，各怀心事。 外边人来人往，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如果纪总要回公司，那我还是下车自己走吧，不用麻烦你绕路送我了。” 宁汐说着便要去开车门。 得，牙尖嘴利的本性又开始了。 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秒，纪司焰直接落了锁。 宁汐不解地回头看过来。 纪司焰冷着一张脸，音色里更是听不出半点情绪，“你今天的采访漏了个非常重要的内容。” “什么？” 第25章 众矢之的 “这场争分夺秒的救火之战，最后是直升机收的尾。”纪司焰说。 宁汐这才想起来，对哦，那时候头顶突然出现的直升机，才是消防救援队的最强帮手。 要不是有它在屋顶上浇灭了最旺的一团火，多耽误一分钟，里边的居民就会多一分危险。 只是宁汐一直默认这直升机是消防大队的救援工具，现在听纪司焰这么一说，难道不是？ 脑子一转，宁汐便明白，惊叹，“那直升机，该不会是乘风科技的吧？” 纪司焰面无表情，“准确来说，是乘风集团的，那是在乘风科技成立之前研发的一代产品，用全智能的手段应用在各种领域，高空救援是其中最基础的一项功能。” 这么值得骄傲的研发成果，他却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宁汐心里顿时对他充满了佩服，同时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你上次在园区基地实验的，是二代产品？” “三代。” “实验结果怎么样？”宁汐越来越好奇。 纪司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商业秘密，你也要问？” 宁汐撇了撇嘴，“你要是这样小心翼翼，之后采访更深入的话题岂不是也没法聊了？采访提纲你看过的，里边还有更犀利的问题呢。” “采访是工作，闲聊是交情，工作上能说的事，私下不行。”纪司焰的处事原则，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神经，宁汐在心里骂了一句，有时候觉得纪司焰这个人是真的挺不可理喻的。不过宁汐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既然不再采访状态下，采访对象不想多说，她便不问。 谁都没想到，今天这场谁都不愿意做的火场突发新闻，会成为近段时间报社的最大热点新闻。 宁汐不只是简单报道了火灾的情况，还深入采访了消防救援大队，从他们的角度讲述了各种火灾的情况，一边做警醒，一边也展现了救援大队工作的不易，还浅尝辄止地提了一下乘风科技的智能救援技术，各种信息交织着，这篇报道一推出，立马引起了巨大的热议。 这天上午，主编又把宁汐叫到了办公室。 宁汐有点慌，小心翼翼推开门，“是不是昨天那篇新闻出什么问题了？” 主编瞪了她一眼，“怎么老想着自己会犯错，是不是做的时候就没好好对待。” 哪的话！ 宁汐连忙替自己解释，“我还是个新人，好多东西不等，这不是等着主编来指导嘛。” 她就是嘴甜，随便几句话就能哄得主编眉开眼笑。 主编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气，“今天找你是好事，那篇火灾的报道在市里得奖了，下周有个交流活动，让你去参加一下。” “交流？什么意思？”宁汐没明白。 “就是让你代表报社，去给其他同行上上课。” 这下宁汐就算是不懂这一行的规则，也听明白了，没犹豫直接答应，“那真是好事呀，我得好好准备。” 主编先是疑惑地看着她，然后笑了一下，“你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好机会当然要把握呀，”宁汐朝主编鞠了个躬，“谢谢主编给的机会，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不是我给的机会，这是你自己做得好，应得的，”主编摆摆手，“去忙吧。” 宁汐刚走出主编办公室，白一婳便走过来，给她使了个眼色，拉起她的胳膊，“发现没，这间办公室里不光戾气很重，酸味也很重。” “他们都知道我要去市里交流的事儿了？”宁汐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她是当事人，当然感觉得到屋子里的恶意有多重。 “可不，前些年这个交流的名额都是那些老油条占着的，不用费什么戾气就能名利双收，今年落到你一个新人身上，他们怎么甘心。” 白一婳忿忿，“我觉得你还是得小心点，他们虎视眈眈，肯定不会让你那么轻松获得这个机会。” “这名额是主编直接定下来的，他们要是有意见，可以去找主编提，我也想看看，他们想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宁汐云淡风轻，并没有把这些人的冷眼放在心上。 可事实证明，作为报社的新人，她还是太天真了。 当天下午，大家正各自忙碌着，办公室里敲打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哎呀，你们快看内网邮箱，新收到的这封邮件是什么意思？” 被她这么一叫，所有人同时打开了邮箱。 都看到了那封邮件。 一片哗然。 白一婳也看到了，蹭地站起来，“什么垃圾邮件，是不是我们的邮箱被黑了，我去找技术人员来看看。” 旁边另一个同事拦住她的路，“这是宁汐自己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老是帮她出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也向你介绍男人，引荐你去爬床了？” 白一婳怎么也没想到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同事会说这种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刚刚挑衅的同事脸上！ 太突然了，那巴掌响得像是炸了个炮仗，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看到了这一幕。 同事捂着脸，瞪着面前的宁汐，“你做什么！” 宁汐轻轻抱着胳膊，“你的嘴太脏，帮你清一清。” 连白一婳都看傻了，一向温温柔柔低头做事的宁汐，还有这样刚硬的一面？ 直接扇同事耳光，这么霸气的事儿，她从来没见过。 挑事的同事气急了，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宁汐。 抓着她的胳膊推到电脑前，按亮了屏幕，“你算什么东西，靠着爬男人的床来获得工作机会，还抢了前辈的交流名额，你这种不检点的贱女人，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宁汐这才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封让整个办公室震动的邮件。 只是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酒店昏暗的灯光下，一男一女身体纠缠着，齐齐进了酒店房间，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根鞭子。 第26章 会有新的机会 宁汐站在电脑前，僵住。 在昏暗光线的笼罩下，这些照片和视频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无比惹人遐想。 可这些东西对宁汐来说，是恶心又可怕的回忆。 视频里的“男主”，是张总。 那晚在酒店，他俩被人偷拍了！ “我记得张总曾经还给报社做过赞助，是个有钱有势的人物，啧啧，没想到宁汐勾搭的人是他呀。” “对啊，看起来清纯小白花似的，没想到私底下玩得这么开，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嗨，你看她那腰肢软的，一看就知道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样子，会做这些事也不奇怪啦。” 其他人用着难听的词开始议论起来。 “不过我记得张总之前就被爆出来过，好像有点奇怪的爱好，宁汐连这都能忍呀？” “能换来美好的前程，被男人玩玩又有什么稀奇？她乐意着呢！” 越说越过分。 宁汐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白一婳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有点担心，“这些东西明显是偷拍的，我们可以告偷拍的人，至于别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事。”宁汐只说了这三个字。 是真的平静，她不在乎旁边人嚼什么舌根，看到那些视频和照片时，只想到一件事—— 不管她多么努力，好像都摆脱不了那个“家”。 和张总的见面，是爸妈卖女儿的结果。 在宁汐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成功的第一步时，她们又冒了出来。 非要把她拖进泥潭，做不了摇钱树，就要共沉沦吗？ “又在闹什么，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主编推开门，不悦地看着外边的人。 马上有同事跳出来，“主编，不是我们要闹，实在是宁汐玩得太过了，我们怕损坏了报社的名声啊！”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主编脸色也不太好看，最后只说了句，“这件事我会去调查，在结果出来前，大家的嘴巴都给我闭紧点！” 他的发话没多大用，同事们的议论和嘲讽一直没有断过，甚至有人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直接把宁汐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还不忘骂一句，“脏女人用过的东西别放在我们桌上，我怕被传染了脏病！” 白一婳看不过去，冲过去想要和她争辩，被宁汐拉住。 “算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有用，我们先走吧，我请你吃饭。” 两人刚走出报社大楼，楼上某一层的窗户打开，突然一盆水泼了下来！ 明显是有所瞄准的，走在右边的宁汐被泼中，顿时成了落汤鸡！ 靠！ 白一婳抬头，“哪个疯子！高空抛物犯法你们不知道吗！” 窗户第一时间关上，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纸吗？”宁汐只问了一句。 白一婳把身上所有纸巾都递了过去，“谁知道这是什么脏水，是不是带了什么有毒物质，该不会有硫酸吧？” 她紧张得要命，宁汐却笑了起来，“要是有硫酸，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吗？她们只是想泄愤撒气，肯定也不敢做违法的事。” “被泼了脏水，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白一婳此刻是有些佩服宁汐了。 她沉不住气，在报社这些年也没少和同事起冲突，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很多人也在针对她。 这个职场，不好混。 宁汐摇了摇头，“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你都说了是泼脏水，要反击，要报复，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已经进了报社，未来机会还有很多。” 白一婳还是不甘心。 宁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回去洗个澡换衣服，今晚的饭恐怕不能一起吃了，改天吧。” “好，今天这些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还是先把交流的任务做好的。” 有了作品，取得成功，才能让那群人闭嘴。 和白一婳分开后，宁汐没有马上离开。 找了个没人的屋檐下，给纪司焰发了条消息，“我还是不去你的别墅住了，这几天谢谢你收留我，我也没什么东西留在那里，你见到什么不爽的，直接帮我扔了吧。” 看到消息发送成功，她又给宁明东打了个电话。 “又欠钱了是吗？” 宁明东昨天熬了个通宵，现在正补觉呢，接到电话迷迷糊糊不悦地回应，“关你屁事啊你来管老子！” “转告一下你那个做小妾的妈，别以为用几张照片就能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还有你，那条胳膊还想要的话，就老实点！”宁汐把自己要说的说完，不等宁明东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宁明东在床上握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清醒了，才反应过来刚刚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是宁汐打来的？ 不对，这个以前的言听计从，被他和他妈拿捏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刚硬了？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宁明东难以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嗷嗷的，扯着嗓子对着外边大喊了一句，“妈！你把姐姐怎么了！她找上门来说要废了我一条胳膊！救命啊！” …… 纪司焰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私人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直到天快黑了才看到宁汐那条短信。 他更是莫名其妙，这家伙都在自己家里住了快一周了，明明适应得很好，怎么突然说要走？ 有钱租新房子了？ 不可能，最近她一直在埋头认真工作，根本没有额外赚钱的机会。 那是因为什么？ 纪司焰把电话回拨了过去，那边却一直是忙音。 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 “纪总，供应商那边说晚上想约你见个面，去喝个茶？”助理敲了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纪司焰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拒绝，“退了吧，晚上我有安排。” 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下楼开车，离开了乘风科技大楼。 半小时后，出现在江城日报的楼下。 电话打不通，又不回去住，纪司焰能想到的，就是到报社来找宁汐。 一个小姑娘家，玩什么失踪，才刚把日子过顺几天，就以为自己长出钢铁翅膀了？ 笑话。 第27章 破旧的宾馆 这个时间点，报社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加班的。 白一婳就是其中之一。 上次纪司焰来过报社，好多人都认识他。 白一婳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和纪司焰打了个照面。 她惊喜，“纪总！这么晚了你怎么到报社来了，是专访的事儿有问题吗？” 纪司焰四处看了一眼，办公室里还是一样的布置，但是并没有见到宁汐的人影。 他朝白一婳礼貌点头，“宁汐不在吗？” “你找宁汐啊？她今天没加班，下午走得早。” 话是这么说着的，纪司焰还是从白一婳的脸上看出了些不一样的神情。 他眉心微蹙，“她遇到难题了是不是？” 白一婳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被问得一愣，直接结巴了起来，“她……没……没有啊，都……都挺好的。” 纪司焰眼神看过来，没再说一个字，就让白一婳败下阵来。 她甚至没敢和他对视，叹了口气，“唉，她今天确实遇到了点事儿，被欺负了。” 把下午邮件、照片、视频，和办公室里发生的冲突和纪司焰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白一婳音量越来越高，“那群人真的太过分了，欺负宁汐是个新人，简直无法无天，纪总你知道吗，她们还往宁汐身上泼洗碗水！这群人真的太坏了！我看着宁汐都觉得心疼！” 不愧是记者，讲故事的时候就是有添油加醋的能力，这番话说得，纪司焰脸色越来越沉。 “那你知道宁汐去哪了吗？” “回家了呀，她说想好好休息，早早就回去了。” 回个屁的家！她哪里有家！ 纪司焰莫名有些烦躁，“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吧，我有点专访的事儿想和她当面聊聊。” “行啊，”白一婳没多想，“我问问她。” 这通电话只用了五秒便接通了。 旁边的纪司焰听到宁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更烦躁了。 原来这女人不是手机丢了坏了才打不通，纯纯是把他给屏蔽了！ 她找死！ “嗯嗯，好好，你好好休息，要不我过来看看你，给你带点吃的？饿着肚子也不是个事儿呀。” 白一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抬头看了一眼纪司焰。 那头的宁汐犹豫了一会儿，咳嗽了几声，“那……你来文萃路的正兴宾馆吧，我给你地址。” 这句话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纪司焰的耳朵。 “好，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白一婳跟着着急起来，“纪总，今晚恐怕没法聊工作了，宁汐说她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在宾馆休息呢，这家伙真是太善良了，怕自己病了传染家里人，只敢到宾馆休息，我得赶过去看看她。” “我去吧，不能让我的专访记者还没工作就先病死了。” 纪司焰嘴上不饶人，行动倒是很快，说完便转身进了电梯。 白一婳就这样看着他，直到电梯上的数字慢慢下降，她还没舍得移开眼。 旁边另一个同事走过来，“你看什么呢？刚刚听见说话声，你在和谁说话，那么晚了还有客人来报社？” 白一婳嘴角轻轻扬了一下，莫名红了脸，“你还记得纪司焰纪总吗？他真是……好帅呀。” 不光是脸长得好看，行事作风也魅力十足。 明明只接触了两次，白一婳觉得自己已经被折服了。 二十分钟后，正兴宾馆二楼，宁汐的房间门响了。 来得这么快吗？ 她以为是白一婳担心她，跑来给她送药来了。 拖着难受的身体挣扎起床去开门，没想到会看到纪司焰的脸。 吓得她原本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怎么是你？” 开口的同时，她立马关门。 可纪司焰的动作比她还要快，挡住了门板，“不去我家住，跑到这种破烂地方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宁汐被他吓到了，不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但是这么直接的骂人，还真是第一次。 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自己出来住，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宁汐脑袋晕得厉害，实在想不了那么多事，为自己辩解也显得有气无力。 “最近的工作忙，我住在这里比较方便。” 真是一句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纪司焰正要说话，身后的楼梯上来几个男人。 三四个人勾肩搭背，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往里走。 路过宁汐房间时，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其中一个男人嘴里还不干不净说着，“我听说这家宾馆还能提供点特殊服务，待会儿咱们也尝一尝呀。” 纪司焰皱起了眉，他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要不是想着宁汐还在这，容易受牵连，他非得好好治治这些满口污秽的人。 等那几个人离开后，纪司焰看向宁汐，“每天住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你能安心工作？” 宁汐沉默，身体实在是太难受了，没了反驳的力气。 连看着纪司焰都觉得他的脸越来越模糊，渐渐看不清。 后来只听见他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便失去了意识。 “宁汐！” 纪司焰生气又无奈，扶住晕倒的她，打横抱起，下了楼，毫不客气地扔进了车子后座。 宁汐的后脑勺砸在了椅背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两秒，不过还来不及说什么，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垫是软的，被子很温暖，宁汐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又回到纪司焰的别墅了。 这间卧室她住了一周，早已经对每一块砖都无比熟悉。 “醒了” 纪司焰从外边走进来，递过来一杯温水，又把药片塞到宁汐手里。 “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你知道40度什么概念吗？想自己悄悄死在破烂宾馆里就算解脱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看着纪司焰生气的脸，宁汐乖乖低头吃药，没敢辩解。 她突然听话顺从起来，倒让纪司焰不太习惯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突然不回来住了？” 两个问题抛出来，宁汐编不出好的理由。 纪司焰接着问，“是因为你和张总的那些照片？” 宁汐还没回答，手边的手机响了。 是白一婳打来的。 第28章 我没喂饱你？ “你好点了没？我这边突然来了个急活，今晚怕是没法去看你了，你要是还不太好，干脆去挂了急诊，我忙完了就过来。” 白一婳还在惦记着宁汐的身体。 “没事了，刚刚睡了一觉，又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你去忙你的，不用惦记我。” 宁汐嗓子还有些哑。 白一婳放下心来，知道宁汐身体没事，思维便开始发散，想到了别的事。 “欸，你那个乘风科技的专访还顺利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纪司焰纪总……是真的好帅啊。” 白一婳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宁汐差点呛到，咳嗽了一声。 她口中好帅的男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床边，两人呼吸着同一间房间内的相同空气。 发现宁汐偷瞄自己，纪司焰朝她看过来。 眼神对视的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升温，越来越热。 耳边白一婳的声音又传来，“真的好帅，不光是皮囊的帅，而且还有极具魅力的内在，这种极品男人，世间少有。” 宁汐嗤之以鼻，不敢说得太明显，“你夸人一直这样盲目吗？” “我是认真的，”白一婳说，“你这个专访要是需要外援，一定得叫上我，我也想多有点机会接触接触纪总。” 不知道纪司焰是不是听出或看出了什么，看着宁汐的眼神饱含深意。 宁汐被他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说，“你不是有急事要忙吗，你去吧，我也想休息了。” 匆匆挂了电话，还没喘口气，纪司焰的气息渐渐逼近。 吓得她连连后退，可是后背已经靠在了床头，还能往哪退。 只能是眼睁睁看着纪司焰单手撑在床边，脸已经凑到了她的眼前。 就像是昂首的狼靠近了瑟瑟发抖的小羊。 “真是因为张总，所以你才要搬走的？” 纪司焰那么敏锐的洞察力，那么聪明的脑袋，宁汐任何一个小计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宁汐低着头没看他。 距离太近了，她容易胡思乱想。 “不知道那晚是谁偷拍了我和张总，还用那么刁钻的手段，明摆着要借此坏了我的名誉，在风口浪尖上，我不想再把你也牵扯进来了，那晚我们……” 宁汐顿了一下，没有组织好语言，又说，“如果我再被拍到和你一起在私人场合出现，不知道又会被编出多少故事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或许是因为感觉到纪司焰的气息，还没说完，宁汐的心就剧烈跳动起来。 她抬眸，朝着纪司焰眨了眨眼，“你不也说了吗，你家门口有蹲守的狗仔，我们都得避避嫌。”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这里当成旅馆了？”纪司焰说。 “我这不是不想连累你吗，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宁汐小声埋怨着，这下是不敢看纪司焰的眼睛了。 刚退烧的病人，声音里还残留着点病恹恹的沙哑。 怪勾人的。 宁汐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 她从小就是美而自知的女人。 人间的美各不相同，没有定义。 但从成长路上身边围过的男人来看，宁汐身上拥有能让他们审美归一的魅力。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宁汐才会成为她爸和后妈卖女儿求财的工具。 美而自知的人，是很清楚怎么运用自己的美的。 比如此刻。 宁汐怎么会不知道纪司焰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一双大手揽过了她的脖子，又被她推开。 “我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能不能……” 唔。 话音还未落，就被纪司焰的吻堵住了唇。 他强烈的占有欲铺天盖地覆上来，片刻后，声音暗哑地开口，“我也饿了，先喂饱我。” 相比起前几次目的不纯的发泄，今天大有几分水到渠成的意思。 尤其是宁汐。 完全的投入，尽情的享受，最后舍不得结束的反而是她。 浑身滚烫微微发抖的她被纪司焰抱在怀里。 “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纪司焰下巴正好蹭着她的头发。 宁汐累得没有力气，声音也弱得断断续续，“反正都被人污蔑了，不在乎再多做点什么，把污蔑变成事实，和你，总比和那个张总好。” 竟然把纪司焰和张总放在一起比，他冷笑了一下，双手箍紧了她的腰，“高烧一顿倒是把你烧清醒了，挺看得开。” “本来就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要说的好像谁欠了谁，男人睡了女人是有本事，女人睡了男人就是‘卖’？哪有这种歪理。” 宁汐就算连气都喘不匀了，还是把这番话重重说了出来。 “那还打算搬走吗？” “不搬了，你还欠我钱呢，怎么也得住够本再说。” 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家伙。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更不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宁汐又说。 “我们之间的什么关系？情人？还是炮友？” 纪司焰比她更直接。 “房东，和室友。” 宁汐翻了个身，把纪司焰推开。 “房东大人，您该回您的房间去了，既然我付了房租，这间房是不是只应该给我一个人住，没有再让别人一起住下的道理吧。” 嚯。 纪司焰眯了眯眼，竟然被这女人给拿捏了？ 今晚的宁汐真的累极了，刚退了烧，又经历了这一场大战。 纪司焰离开后，她躺着没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脑子里倒是闪过很多事。 包括那封邮件，包括那盆从天而降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不管这些到底是谁预谋的，宁汐心里很清楚，她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对抗。 他们越是要她死，她越是要狠狠反击。 而要做到这些，纪司焰一定是最好的助力。 宁汐睁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对接下来要走的路有了清晰的计划，可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难受。 被迫走到这一步，和主动选择终究是不一样的。 想着想着，思绪被飘进来的一阵香味打断。 她是真的饿了，怎么还闻到了炸酱面的味道，产生幻觉了？ 第29章 日常生活 宁汐喝完床头的温水，披上一件外套下了楼。 纪司焰竟然真的在厨房忙碌着。 一身家居服，胸前挂着个围裙，和他那雷厉风行的凌厉气质完全不符。 可偏偏又是这样游刃有余。 宁汐一直以为像纪司焰这样的人物，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招招手就能得到，想吃什么更是有人直接送到嘴边来。 万万没想到他还会下厨。 那颀长的身影在厨房里简直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看了一会儿，纪司焰发现了宁汐的存在。 关了火，把煮好的面端上桌，瞥了她一眼，“看什么？运动了半小时，病好了？” 意味深长的“运动”两个字让宁汐噎了一下。 她很快反问，“只有半小时吗？我怎么感觉比两个小时都久。” 原本是想揶揄纪司焰，怎么说出来之后更像是夸赞？ 话音刚落，宁汐就后悔了。 纪司焰是满持久的，这几次她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可是把这事儿宣之于口，还是会有些难堪。 很明显，纪司焰听到这种夸赞很受用。 两碗面端上了桌，他问了句，“要辣椒吗？” “要。” 可能真是饿了，只是简简单单一碗面，竟然香得宁汐快要流口水。 她坐下来，默默感慨了一句，“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色香味俱全。” 顿了两秒，她莞尔一笑，“香味是面，色是你。” 好大胆的一番话！ 纪司焰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字会出自宁汐之口。 这场发烧真把她烧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宁汐，以前不过是对她还不够了解。 见纪司焰没接话，宁汐尝了一口面，接着说，“怪不得男人都希望找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婆，有体面的工作，还有好厨艺，确实很诱人。” 她调侃了半天，被纪司焰一句话打回原形。 “听你这意思，是想嫁给我？” 宁汐才吃到第二口面，就被呛得差点吐了出来。 纪司焰那份淡定的胜券在握，她永远学不会。 之后她也不敢再“挑衅”纪司焰了，饿得很，低头专心吃面。 直到两人的碗里都空了，纪司焰才又开口，“我让白一婳帮你请假了，你今天不用去报社，就在家休息吧，我明天有时间，你去乘风科技，做第一篇专访的采访。” 等了那么久，宁汐要的就是这个准确的时间。 她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点头，“都听纪总安排，我一定尽全力做好专访。” 纪司焰没再说话，把碗筷往前一推，站起身，“你负责洗碗。” 原来强行为她请假不是因为生病要好好休息，而是要让她在家里干活。 算了，看在一睁眼就能吃一碗香喷喷面的份上，洗个碗也没什么。 纪司焰的时间宝贵，为了煮这碗面已经推掉了一个早会。 现在换了衣服就要出门。 宁汐在后边叫住他，“纪司焰！”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全名，说完她自己也吓到了。 纪司焰回头，看到了她尴尬的表情。 “我在你家住的房租钱你扣了没？” 问的只是表面含义，纪司焰当然听得出她背后的深意。 想问的是那张二十万的支票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工资预支的事没申请下来，宁汐还是缺钱的。 昨天医院也来了电话，说奶奶的情况不稳定，可能要准备转院，进行第二套方案的治疗。 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纪司焰一直没回应，宁汐只能主动开口要。 比起“缺钱”，“丢脸”根本不是事。 纪司焰态度不冷不热，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你先安心住着，房租的事不着急。” 说完他就出了门。 宁汐站在原地满头问号。 这家伙是装的吧？房租是不着急，但她的二十万可是太急了！ 有钱人都这么抠门？ 难不成纪司焰表面光鲜，其实背地里也亏得一塌糊涂，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了？ 看着他在新品研发上花了那么多钱，二期实验还是失败的，现状还真有可能是亏损的。 想到这，宁汐算是给他找了个开脱的借口，也找了个自我安慰的理由。 那就再等他两天。 宁汐这场高烧来得突然，好得也快，吃了药睡了一天，第二天便满血复活，去乘风科技做完了第一篇专访的采访。 又过了一天，她回报社打卡上班。 白一婳先看到了她，招招手，“你没事了吧？这两天想着你要好好休息，我都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了，”宁汐露出八颗牙，给了白一婳一个标准的笑容，“乘风科技的采访都做完了，我今天是回来写稿的。” 这下白一婳更来劲了，凑过来，“你做这个采访，是去乘风科技和纪总面对面做的吗？” “当然啊，本身就是以他为准，自然是要面对面采访的。” “哎呀！可真让人羡慕！”白一婳拍了她一下，“下次带上我呗，我给你打杂，递录音笔。” 宁汐疑惑，“干嘛，嫌工作太闲，给自己找点事？” “能做纪总的采访，每天面对着这样一张帅气的脸，就算是工作也是幸福的工作。” 白一婳眼里的光和娇媚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宁汐觉得不妙，“你对纪司焰有意思？” “不行吗？”白一婳扬了扬下巴，“我查过，他是单身，不光是现在单身，以前身边也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既然如此，我就是有机会的，这么优秀的男人，我心动不是很正常？” 宁汐一脸正色，“你别太冲动，我觉得你还是要多了解他一下再说。” “所以我得看你引荐，来了解他呀！”白一婳想到了什么，又问，“不过……你不会也对他有意思吧？” 宁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没意思。” “那就好！”白一婳这下彻底放心了，“那你做我们的红娘，要是真成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她越是兴奋，宁汐表情就越是尴尬。 这事儿怎么越来越复杂，算不出清楚了。 “请问，宁汐小姐在吗？有你的花需要签收。” 有人敲了敲门口的玻璃门，伸头问。 他手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娇艳欲滴，一下子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30章 谁还敢碰她 见没人回应，送花小哥又提高音量问了一次，“请问宁汐小姐在吗，有您的花需要签收。” “在这呢！”白一婳把宁汐推了出去。 这一下，宁汐又成了办公室里的焦点。 明明想低调点，却躲也躲不掉。 刚清净两天，她一回到办公室，又带来了新的热闹。 似乎有些人身上天生就带着腥风血雨。 那是299朵红玫瑰，拿在手里都快把宁汐压倒了。 “知道是谁订的吗？”她问。 送货小哥笑眯眯摇头，“不好意思，我们是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 宁汐满腹狐疑，白一婳兴冲冲凑过来，“那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追求者呀！” 她这个大嗓门，故意提高音量，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到这一句。 宁汐拦也拦不住。 “你知道吗，昨天你不在，办公室可出大事了！” 白一婳神秘兮兮四处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在偷听她俩说话后，才又小声说。 “全报社的内网都被排查了一遍，查那封伤害你的邮件是谁发的，同时全网删除，不允许任何人私存，也不能对外泄露，你放心，一定很快就能抓住幕后主使的。” 怪不得今天宁汐一到报社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 虽然仍然不友善，却也不像前几天那么恶劣，像是要剥了她的皮似的。 她还以为是这些同事良心发现接纳了她，没想到是被整顿了。 也好，起码主编还算是个中立的人，宁汐只求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成为别人斗争的靶子就行。 可夸张的事儿还在后边。 那束玫瑰刚收下没多久，又有人送花来了。 这次送的不是花束，是各种鲜花和绿植，把整个报社都装扮得焕然一新。 当然，还是以宁汐的名字。 这下好了，想低调都难。 连主编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咱们报社还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有这样的氛围，大家工作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真不错，还是宁汐想得周到啊！” 宁汐无奈，想辩解又不不知道从何说起，谁这么无聊，给她送这么多的花。 难道真的是追求者？可她哪来的追求者？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做这些事是什么目的，事实证明，确实得到了有效的结果。 起码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不敢再多话，他们也疑惑，一口气弄了那么多花来装饰报社，一定是个财大气粗且有几分审美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在追求宁汐，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和张总的事儿真的是假的？ 是被冤枉了？ 正当宁汐觉得自己可以摆脱流言，认真工作的时候，主编又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宁汐，你前两天请了假，现在身体好了没？” 这种客套一点也不诚心，更像是为后边的话做铺垫。 宁汐听得烦，“主编有话直说吧。” 主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很快调整过来，“是这样的，因为你上次消防的稿子写得很好，报社这边想让你再去出两条后续的情况跟进，包括那个受伤小女孩的治疗康复情况，还有……” 话没说完，被宁汐打断，“工作任务我条件服从接受，主编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问得如此咄咄逼人，把主编也吓到了。 眼前这个人，好像已经不是两个月前来报社面试实习的小姑娘了。 她身体里的倔和骨子里的韧性，是会划伤人的利器。 主编干咳了一声，“我们领导一致认为，你现在更适合跑一线做采访写稿，身上的任务很重，还有乘风科技那边的专访……所以，去交流学习的人选，我们换了别人。” 意料之中。 却还是重重在宁汐心上砸了一下。 她竟然笑了出来，“所有领导都觉得我不配去交流是不是？” “当然不是，如果不配，当初你就不会是首选，”主编还是耐心解释，“只是报社也有自己的考量和安排，你现在最重要还是稳扎稳打，先出作品。” 上次说她表现优秀可以去参加交流，现在又说需要先出作品。 合着好赖都是他们说了算，随时可以改口。 宁汐冷笑了一声，“行，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当然听报社的安排，你们最后定了谁去参加交流？我可以把我准备好的发言稿给她一份，用现成的，比她重新写快多了。” 主编还想说什么，被宁汐打断，“我先去忙了。” 转身就走。 主编在原地叹气，这小妮子，还真是个硬骨头。 除了主编办公室，白一婳又走过来安慰她，“想开点吧，这种事在职场上也是常见的，这次不行，下次再争取，我一直支持你。”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昨天就收到风声了，交流活动每年才有一次，是报社人人都想争取的美差，今年落到你头上，那群老油条意见大着呢，自然要背后动手脚，你不用太在意。” “算了，就这样吧，我去写稿了。” 宁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她很看重这次交流，也花了很多时间准备，现在说换人就换人。 呵呵，职场果然黑暗。 她气得午饭都没吃，闷头工作到下午。 后来觉得饿了，才准备下楼随便吃点。 没想到从电梯里出来，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一辆车。 还有站在车前的人。 一身清爽的灰色西服，干净利落。 宁汐惊喜，“齐哥？你怎么在这？来找我的吗？” 钟齐笑了起来，“是呀，有点事找你，想着不要影响你的工作，就没给你打电话。” “你是客人，让你在下边等着我多不好意思。” “我可没当自己是客人，能等你下班，是我的荣幸，我甘之如饴。” 这是什么话，宁汐有些听不懂了。 他俩堵在大门口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被来来往往的同事看到，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看到没，那辆车可是今年新款的保时捷，得订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嚯，这宁汐真是个人物，前有张总，现在又来了个开保时捷的青年才俊，今天那些花不会就是他送的吧？” “我看十有八九，张总的事儿说不定也是他摆平的，真不知道宁汐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多男人都喜欢她。” “长得漂亮呗，你看看她那张脸，再看看那柔软的细腰，加上点特殊的手段，哪个男人抵得住？” 议论完，众人意味深长地相视而笑。 第31章 上车 宁汐感觉得到头顶的窗户后有人站着往下看，肯定在蛐蛐她。 但她不在乎。 甚至觉得这是件好事。 “让齐哥等了那么久，今晚这一顿可就该是我请了，你不许和我抢。” 宁汐笑着说。 “那我可得好好选一家米其林餐厅，宰你一顿。” 钟齐煞有介事。 知道他是开玩笑，宁汐也跟着打趣，“没问题，不过我是个穷人，去了米其林餐厅，只能给你点最便宜的儿童套餐了。” 说说笑笑着，宁汐上了车。 钟齐当然不会去什么米其林餐厅，选了一家环境清雅的中餐厅，点的也都是很便宜的家常菜。 看了一圈菜单，宁汐暗暗松了口气。 住在纪司焰的别墅里，省下的房租钱正好可以用来支撑平日里的社交开销。 不过今天的宁汐并没有想着要节省，点了一桌子菜后，她甚至还要了一瓶酒。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钟齐不解。 “借酒消愁。” 宁汐干干脆脆的四个字把钟齐逗笑了，“看来是工作不顺利？可惜我今天开车了，没法和你一起喝一杯。” “没事，我自己喝两口也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容易，但要真的接受，并且心里毫无芥蒂，还真没那么容易。 好在钟齐马上带来了好消息，“我今天约你吃饭可不是白吃的，想和你敲定一下主播宣传的事，我们公司这边定了，先重点打造一个主播，大概要持续半年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不找营销公司，全权交给报社，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报业集团旗下也有各种新媒体平台，要做宣传不成问题。” “那就太好了，这么定下来，给我们公司省不少事儿呢！” 钟齐这么干脆，宁汐也很高兴，“那你们要宣传的主播选定了吗？” “定了，她这段时间还在国外培训，大概下周就回来了，这几天我先让公司把合作的合同拟好，争取在她回国前签订。” “没问题，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百分百配合。” 宁汐端起酒杯，和钟齐的茶水杯碰了一下。 有了好事，还是没能解开宁汐心里坏事的那个结。 到底还是职场新人，再强的自洽能力，也需要这一杯消愁的酒来麻痹自己。 吃完饭时，宁汐脑袋微微发晕。 没忘了主动去结账。 账单上的三位数数字让她眼神稍稍清明了两秒。 “刷卡。” 宁汐刚把卡递过去，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刷卡请人吃饭，真是财大气粗。” 宁汐扭头，看到纪司焰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酒眼花了，“你怎么也在这？” 不等纪司焰回头，楼上的包厢下来几个人。 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不忘和纪司焰打招呼。 “我们正好开了三辆车来，够坐，那我们就先回去咯。” “谢谢纪总今晚的款待，明早见。” 看来今天这是乘风集团的团建。 巧，真是巧，连吃饭都能选在同一个地方。 这应该是纪司焰和钟齐之间的默契。 宁汐晕乎乎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那张照片，上次在纪司焰书柜里看到的照片。 他和钟齐。 “哟，纪总也来吃饭呀，早知道在这能遇到，我们应该凑一桌一起聊聊的，反正都是熟人。” 钟齐发现了纪司焰，走了过来。 宁汐连忙让开，不想变成他俩中间的“电灯泡”。 “不必。”纪司焰扔出这两个字后，便没有再搭理钟齐。 他的眼神还是落在宁汐身上，“宁记者的专访稿写完了？怎么有空出来吃饭，按我们合同上定的时间，下周一第一条稿件可是就要见报的，时间来得及吗？” “纪总放心，我去交流学习的行程取消了，这几天有的是时间，一定能提前出稿，到时候再给你过目……” 宁汐没注意楼上又下来了人，擦着她的肩出去，差点撞到她。 站在对面的钟齐看到了，伸手想扶她。 却慢了一步，宁汐已经进了纪司焰怀里。 看着他俩颇为亲密的举动，钟齐心里不爽，“今天宁汐是我带出来的，我有责任把她安全送回家。” 纪司焰笑了，“你带出来的？她有手有脚有思想，需要你来‘带’？你把她当成什么，一个随行的物品？” 这顶帽子扣得好大！ 钟齐气得牙痒痒，却又辩不过纪司焰。 宁汐是有些微醺，还不算太糊涂，推开了纪司焰，“我自己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俩了。” 她谁都不理，自己走出了餐厅。 纪司焰要跟上，被钟齐拉住。 “你真的对宁汐有意思？”他问。 纪司焰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她身上有我看重的价值，我和她合作，应该不用向钟少爷汇报吧？” 钟齐咬了咬牙，“别这么叫我。” 纪司焰不再说话，大步往外走。 钟齐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说了句，“看来咱们俩注定是要为了同一个女人争抢的，以前是，现在还是，纪司焰！走着瞧！” 纪司焰脚步未停，直到走出了餐厅。 外边，宁汐还没离开，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不舒服？”纪司焰走过去。 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关心，是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宁汐心烦，挥手推开他，“劳烦纪总惦记，我没事。” 喝酒喝得猛了点，有点胃疼。 这是宁汐的老毛病了，以前随身带着药，最近没有犯病，把这事儿给忘了。 “上车。”纪司焰说。 “不要。” “上车。”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 “我不是你的员工，纪总别对我下命令。” “你是我的乙方，也是我的租客，我的命令，你要不要听？” 好家伙，这哪里是命令，简直是威胁！ 路边停着的一辆车突然亮起了前灯，是钟齐那辆保时捷。 这辆路人眼中的豪车，在旁边另一辆车的对比下，逊色不少，败下阵来。 旁边的，是纪司焰的古斯特。 最后，宁汐是被纪司焰扔进车里的。 这场景以前好像也发生过，只是今天因为宁汐微醺的关系，更容易得多。 宁汐潜意识里也没有拒绝。 反正都要去他的别墅里住，自己打车还得花钱，坐他的不是更快更方便吗。 想开了，当然能接受。 第32章 多一点防备心 车上开着暖气，温度比外边高得多。 电台在播着一首蓝调音乐，这样温暖和缓的气氛实在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宁汐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发了一会儿愣，突然觉得脸上湿湿的，手指一抹才知道，竟然流了两行泪。 她觉得可笑，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纪司焰关掉了车内的暖气，又被车窗打开，外边的冷风立马灌了进来。 “交流学习活动换了人，就值得你买醉？” 宁汐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眼神发愣，“不光是因为这个，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努力根本没用，都是浪费。” 纪司焰一声轻嗤，“早点认清这个事实也算是好事，习惯了，以后就能少点伤心。” 真是冰冷无情，但也字字在理，都是实话。 到了一个红绿灯口，车子停下来。 纪司焰腾出一只手，伸过去帮宁汐擦掉了她眼角的泪。 指尖是热的，却惹得宁汐又落了一行泪。 “要不要房东大人带你去散散心？” 纪司焰突然问。 难得他突然如此好心，宁汐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当然点头答应。 一拍即合。 纪司焰的车立马驶向了一条完全未知的路。 车前的大灯照出去的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去哪？”宁汐微微坐直了身子。 纪司焰：“不知道。” “不知道？”宁汐扭头看他，睁大了眼睛。 “你怕？”纪司焰扯唇。 听起来又是嘲笑。 怕？怕什么？ “连和你睡了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宁汐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表情淡然。 “那就坐好了，带你玩点刺激的。” 纪司焰把车窗全都开到最大，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立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夜风立马灌进来，吹得宁汐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很快，车子像是驶上了一条上坡路。 只能通过车灯微弱的光看出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纪司焰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快。 他竟然在九曲十八弯的陌生山路上飙车！ 意识到这件事后，宁汐心跳加速，“你来过这里吗？” 风太大了，她说话也得提高音量，像是嘶吼。 “没有，”纪司焰也大着声音回应她，“就是因为完全陌生才刺激不是吗。” 疯子，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宁汐下意识抓紧了门把手，就算拼命坐稳身子，还是被车子的惯性撞得东倒西歪。 刚想开口，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甩得她所有话都噎了回去。 车尾擦着山崖边上一个回旋，宁汐额头重重撞在了车窗上。 刚刚的那一丝慌张，此刻全被刺激的兴奋所代替。 宁汐的手搭在手刹上，看着纪司焰，“这还不算刺激，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 “比如呢？” “让我来。” 纪司焰难以置信地看过来，同时踩下了刹车。 从120迈到停下来，宁汐的心跳想和这急上急下的车速一样，被强烈的内啡肽包裹着，兴奋到了极点。 半分钟后，方向盘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是会开车的，只是平常开得不多。 脚刚踩到油门的时候还有一丝紧张，当车子真正在山路上疾驰时，她才慢慢放松。 “这是一座荒山，封闭了很多年，今晚除了我们俩之外，不会有其他人。” 纪司焰这两句话让宁汐彻底放心，她比刚刚纪司焰还要快，陌生的月色下，这辆豪车像一只蝴蝶似的，在山路上飞了起来。 宁汐心里被堵着的那一块被灌进来的夜风吹散，她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 到了山顶的最后一个转弯，她更是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向右猛的打下方向盘，车子近乎失控，从山崖边上冲了出去！ 车灯照出去的那一片漆黑，像是万丈深渊。 最后一刻，宁汐终于刹车，随着车轮和地面摩擦的一声巨响，车子停了下来。 好险，再多往前半米，车子一定会掉下去！ 宁汐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强烈的濒死感笼罩着她，她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窗外传来虫鸣，刚刚的疯狂和此刻的宁静仿佛是经历了两个世界，很是割裂。 旁边的纪司焰点了一支烟，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宁汐坐起身子，胸口还起伏着，那一口气还未喘匀。 一阵烟雾在她眼前飘忽着，看不清纪司焰脸上的表情。 “你确实胆子挺大。” 纪司焰只做了这一句评价。 “敢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你胆子也不小。” 宁汐回应。 “你难道不觉得，在这样的氛围下一起坠落山崖，也是件挺痛快的事。” 纪司焰的声音微微沙哑，听起来性感又诱惑。 宁汐此刻却没心情掉进这种“诱惑”里，只觉得眼前人不可思议，“你想死，我可不想，我要好好活着。” “是吗？”纪司焰微微勾唇，单手掐灭了那支只燃了一分钟的烟，“既然想好好活着，就不要为难自己，这世上除了生死，别的都是小事，放在心上只会让自己痛苦，何必呢。” 宁汐一怔，在脑子里把这两句话过了好几次，认真回味着。 “这是你的人生座右铭吗？”她问。 一直以为纪司焰冷静克制，毕竟是其他人眼中霸气凌厉，还不近女色的“纪总”。 可宁汐见过他完全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疯狂，他的失控，都出乎她的意料。 一次是在床上，一次是现在。 “不是座右铭，”纪司焰摇摇头，“只是时刻提醒自己罢了。” 他神情淡淡，这句话却意味深长。 宁汐没想明白，即便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依旧盯着他的脸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他眼神微敛。 宁汐抿了一下唇，“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 纪司焰眯了眯眼，“你越界了。” 宁汐笑，“只是对房东大人的正常关心，你别多想，或者当作是对你今天带我散心的报答……” 话没说完，纪司焰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应该知道我更想要哪种报答。” 宁汐耳边像是有一朵雷炸开。 “这样的夜色下，应该更刺激更爽吧？” 第33章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纪司焰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这句话已经让宁汐脸红心跳。 她分辨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逗她，只是这一次，她不想让自己落於下风。 宁汐的手先搭上了纪司焰的后背，美甲尖隔着衣服布料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纪司焰眼神动了动。 如果刚刚是故意的嘲弄，那此时此刻的情动必定是真的。 车厢内气氛快速升温。 即便宁汐想要掌握主动权，还是败于力量的悬殊之下。 最后意乱情迷的是她，险些失控的也是她。 关键时刻，纪司焰突然停下来，声音微微沙哑，“现在恐怕不行。” 戛然而止真令人难受，宁汐不解地抬头。 他的手撑着她的后脑勺，轻笑，“你停车的技术太高超，三分之一的车身悬在山崖外，万一待会儿太激烈，车轮滑下去，难不成你真想和我一起坠落山崖吗？” 换了个更低的语气，他几乎贴着宁汐的耳朵，“一般这种情况，你们记者会怎么报道，野外寻求刺激造成意外？还是——” 最后两个字带着盈盈笑意，缓缓而出，“殉情？” 宁汐的身体跟着这两个字的字音抖了抖，早已是呼吸不匀。 她也说不清此刻的心跳加速是来源于恐惧，又或者是—— 一阵剧烈的手机铃声响起，又一次拯救了胡思乱想到不知所措的宁汐。 只是刚刚经历过山路飙车洗礼的车子，内饰早已东倒西歪乱七八糟，她的手机也从包里掉了出来。 现在光听到铃声响，却不知道手机掉在了哪里。 宁汐扭了下身子，“你压着我的腿了，起来，我要接电话。” 纪司焰没有动，反而更重地往下压了压，“我帮你。” 这三个字明摆着有更深的含义，也不知道他指的是拿手机，还是别的什么事。 反正宁汐心里涨涨的非常不爽。 刚刚换到驾驶座上来自己飙车，就是想拿回今晚的掌控权，怎么一来二去，还是被纪司焰牵着走。 或许没有心的人才能更洒脱无畏，纪司焰就是那样的人。 相较起来，宁汐还是太天真了点。 手机从副驾驶座的座椅下被捡起来，在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总算到了宁汐手里。 “请问是陈秀梅的家属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急。 一听到这个名字，宁汐紧张地捏紧了手机，“是，我是她孙女。” “陈秀梅今晚突然发病，状况不太好，已经进了手术室，现在急需家属的签字，后续的治疗方案也要和家属商量，您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宁汐眼前一黑，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冷静，“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扭头询问纪司焰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奶奶病情恶化，我现在要马上去医院，能不能借你的车过去？” 从山上下去再赶到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路，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着这辆车。 “我来开。” 纪司焰换了位置，回到驾驶座上，重新发动车子，很快便驶离了山顶，回到那座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城市。 再从市中心穿过，来到医院大楼下，被黑夜笼罩着的医院处处透出一股悲凉。 短短一个小时内经历了三个不同的世界，给宁汐带来的心理冲击太大，可她没空伤春悲秋，一心只惦记着奶奶的病情，不等车子停稳，立马开门下车上了楼。 奶奶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宁汐没能再见她的面，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手术室的灯便亮了起来。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脸埋在手心上，呼吸又重又急。 “既然已经进了手术室，就要对医生完全信任，胡思乱想没有用。” 纪司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在宁汐身边坐下，缓缓说出这一句。 宁汐没有起身，摇了摇头，挡住脸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依旧听得出她的担忧和慌乱，“上周来看奶奶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都怪我这几天只忙着工作，没有来陪她，是我太自私了。” 和生了重病的老人相处的时间本就是过一天少一天，宁汐很清楚这一点，以前是不愿意面对，现在是不得不面对。 “你一个人照顾奶奶本就不容易，不要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纪司焰语气淡淡的安慰。 宁汐突然扭头看他，发红的眼里露出警惕，“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照顾奶奶，调查过我？” 纪司焰眉心动了动，都这样了，她还能脑子清醒地分析出自己被调查了，这女人比想象的聪明得多，也坚韧得多。 “我当然不会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纪司焰直接承认。 第一次是阴差阳错的失控，之后的几次，当然是在他有把握不会闹出更大的麻烦后才有的亲密。 他承认得干脆，宁汐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深究。 要把一段一时兴起的荒唐变成长久的各取所需，自然要把对方调查清楚。 纪司焰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做呢。 反倒因为这样，宁汐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早已经是一个透明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可以更加轻松地把他当做倾诉的出口。 她缓缓开口，“宁东娶了小妾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找各种借口想把奶奶赶出家门，想让我去死，宁明东出生后更是变本加厉，我和奶奶在宁家的日子过得艰难，但奶奶给了我百分百的爱，如果没有她的庇护，我可能早就死了。” 说着，宁汐闭上了眼睛，新的经历和旧的思绪在脑袋里疯狂蔓延。 “在这世上，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我发誓要努力赚钱，唯一的目的，就是带着她一起，和宁家彻底断绝关系。” 纪司焰可以调查宁家的事，却调查不了宁汐的心。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瘦瘦小小的身体上，扛着多么重大的压力。 “让你见笑了，听我抱怨这些，”宁汐吸了口气，坐直身体，扭头看纪司焰的时候，挤出个笑容，“耽误你时间送我来医院，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或许是还不清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看着就好。” 纪司焰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她，“还记得在山上说过的话吗，除了生死，别的都是小事。” 宁汐眼神和他相交的瞬间，心口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揉了一下。 第34章 他是我男朋友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什么租房，什么工作，什么交流学习，在奶奶生死未卜的手术室前，那些都是小事。 宁汐听得懂纪司焰的安慰。 她吸了吸鼻子，本来可以忍住的泪，在被安慰了之后，反倒落了下来。 “谢谢你，幸好还有你听我说说心里话，不然这样的夜……我可能会熬不过去。” 纪司焰又一次伸手帮她抹掉了脸上的泪，那双温暖的手没有马上离开，而且轻轻覆上她的脸，“既然有和宁家对抗的信念，就不要轻易低头，敢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没那么容易被困难给打倒吧？” 明明是安稳，听起来怎么奇奇怪怪。 宁汐无奈地笑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奇怪，怎么会从纪司焰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眸子里，看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呢。 是伤心过头产生幻觉了？ 宁汐没有移开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看着那笑意越来越明显，她心口动了动，脑袋一热，往前探了探身子，在他的脸颊上落了个吻。 这次换做纪司焰愣了一下，这女人不光大胆，而且总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 走廊上的气氛变得怪异。 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纪司焰先回头，看到来人后，站起身来，“陈医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医生朝他点点头，“早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时间约你见个面。” “你是名医，还是把时间放在治病救人上比较好。”纪司焰不卑不亢。 他把宁汐往前拉了拉，像陈医生介绍，“这就是病人的家属。” “好，你们跟我进来办公室。” 陈医生带着两人往另一侧的办公室走去。 纪司焰示意宁汐跟上，她疑惑极了，站在原地没动。 他只能先解释，“陈医生是脑外科的权威专家，现在主攻实验，已经很少出诊，能请到他出山不容易，有他亲自操刀，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是你请他来的？” 宁汐知道纪司焰神通广大，还是被他的行动力惊到了。 明明只比自己晚了五分钟上来，还以为他是停车去了，没想到这短短五分钟里，他做了如此重要的事。 宁汐每分钟都在欠债，越欠越多，已经不是几句感谢能报答得了的。 “以前乘风科技为陈医生的项目组无偿捐赠了一批拥有自主研发产权的医疗器械，陈医生今天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好好把握。” 纪司焰轻轻拍了拍宁汐的肩，让她先走进陈医生的办公室。 坐下后，陈医生开口，“我刚刚看过病人的病例，脑部ct有占位性病变，考虑肿瘤。” 宁汐的心上被重重一击，“那……有手术的机会吗？” “病人年纪大，有各种基础病，手术的风险很大，”陈医生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现在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什么？” “我问过病人现在的主治医生，病人的态度很消极，对治疗是抵抗的，如果她自己没有求生欲，那医生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在我们最终的治疗方案出来前，你们家属要先说服病人，给她信心，让她全力配合治疗，这样才有希望。” 陈医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让宁汐安心。 宁汐都明白，点头，“好，我会努力说服奶奶，谢谢陈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奶奶的手术也结束了。 今晚的手术只是对她突然晕倒的紧急情况进行保守治疗，后续的方案还需要等专家会诊。 宁汐进了病房，纪司焰在外边和陈医生说话。 “这次乘风科技研发的智能传感器有了新技术的创新，下一步的重点就将是在医疗器械上的应用，我相信会有很大的突破。” 陈医生赞许地点点头，“纪总的乘风集团一直在为医疗行业做贡献，我们真的很感激。” “治病救人是你们的使命，我们能贡献一点微小的力量，与有荣焉。”纪司焰很客气。 陈医生话锋一转，“不过你今天那么着急把我叫来，这个病人对你很重要？那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 纪司焰没有回答，淡笑了一下。 陈医生便心知肚明，“行，你的八卦我不问，咱们之间仅限于合作关系。” 只限合作，不要深交，才能长久。 陈医生研究病例去了，纪司焰推开病房门。 病床前，宁汐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奶奶，你吓死我了。” “傻孩子，奶奶年纪大了，本就没几天活头了，你别担心，过好你的日子，要是不能治，就别给我治了，把钱留给你自己，免得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奶奶！”宁汐生气，“你的病是可以治的，干嘛要这样消极，我不缺钱，可以给你治。” 奶奶摇摇头，脸色苍白，不愿意再说话。 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她确实已经丧失了生的欲望，眼前的孙女，是她唯一的记挂。 “难道奶奶不想看我成家了吗，不想听我的孩子叫你一声祖母？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啊！” 宁汐拼命揉着奶奶的手心，不能让它冷下来。 听到这些话，奶奶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光，“奶奶当然想看你结婚生子，就怕自己没机会，也没那个命了。” “当然有！”宁汐提高了音量，“只要奶奶配合治疗，努力活下去，就能实现心愿。” 她顿了顿，脱口而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也有了结婚的计划，如果奶奶不配合治疗，那我干脆分手算了！” “真的？你有男朋友了？”奶奶惊讶，也担心，“该不会是你爸想让你嫁的那个……” “当然不是！”宁汐打断她的话，可不想在这里听到“张总”这个恶心的名字。 恰好身后有脚步声，纪司焰进来的。 顾不上那么多了，宁汐回头看了纪司焰一眼，一把拉过他，“我的男朋友是他，今晚我就是和他一起来的。” 纪司焰停住脚步，接受着奶奶突如其来的审视。 “你是小汐的男朋友？怎么以前没听她说起过？”奶奶问。 纪司焰没有马上回答，看向了宁汐。 宁汐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全是哀求，求他帮自己。 第35章 虚假关系 片刻后，纪司焰答应了。 走过去也在床边蹲下来，温柔地从宁汐手上接过奶奶的手，“是的奶奶，我是宁汐的男朋友，我叫纪司焰，我和她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一直没得空来看你，是我失礼了。” 这样一个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没有长辈会不喜欢。 奶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刚刚还苍白的脸此刻有了血色，状态好了起来，比打针吃药还管用。 “看不看我不重要，你们俩好好的就行，”奶奶拉过宁汐的手，放在纪司焰手心里，“小汐的命啊，太苦了，她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和她在一起，不需要过多的照顾她，只需要陪伴她，做她的倾听者，给她依靠的港湾，这就够了。” 宁汐没忍住，低头小声抽泣。 不想在奶奶面前表现出脆弱，可听到这番话，眼泪就咽不回去了。 “奶奶放心，我会的，”纪司焰握住宁汐的手，扭头看她，“我会做宁汐的港湾，让她无忧无虑，自由地做自己。” 宁汐泪眼朦胧间，不敢直视纪司焰的眼睛。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纪司焰好心陪自己演的一场戏，他演技好入戏快，自己得保持冷静，不能陷进去，千万不能陷进去…… 今晚的见面和安慰，重新激起了奶奶的求生欲，她终于肯为了孙女接受治疗。 有了陈医生的帮忙，方案也很快确定下来。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在此之前还需要做很多周密的检查。 明知道奶奶病重，那个不孝的儿子从没踏入医院一步也就算了，连医药费也不愿意出。 大小事都是宁汐在跑上跑下操持着，还不敢耽误工作，只能在正常上班的时间里挤出片刻来医院照顾奶奶。 三四天的时间，她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中午，她顶着大太阳来医院拿奶奶的检查报告，脚步匆匆上楼，一拐弯就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和撞上了一块铁没区别，宁汐疼得捂着额头后退了半步。 谁那么不长眼挡着路！ 还好这一句只是心理活动，没有骂出声。 宁汐一抬头，就对上了纪司焰的眼神。 “走路不看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他皱眉看过来。 宁汐还在揉着被撞疼了的额头，小声嘟囔，“你看到我了还不让开，非得让我受伤才高兴是不是。” “你现在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纪司焰站在原地挡住她的路，没有让开。 小野猫的利爪越来越长，肆无忌惮开始挠人。 以前听到纪司焰这样的话，宁汐会当作警告，认真听进去，可是今天，她听着听着却笑了起来。 是真不怕他。 幸好今天纪司焰心情不错，没计较这些。 “奶奶情况怎么样？”他问。 从宁汐的状态也能猜得出，自然是一切顺利的。 纪司焰这一句，更像是要说别的话题前，先来一句简单的过度。 宁汐感觉到了异样，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大部分检查结果是好的，但有一项还有点异常，可能还需要做两天治疗，再看能不能达到手术标准。” “嗯。”纪司焰点点头。 有其他病人家属从楼梯上来，嫌宁汐挡路碍事，不悦地“啧”了一声。 宁汐连忙侧身让开，问纪司焰，“你是来看奶奶的？她还做检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我是来找你的。” 宁汐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没办法，这男人身材好长相佳，实在极品，站在哪都能吸引眼球，刚刚说了这么半天话，宁汐都没注意到他还拿着东西。 “这台笔记本电脑你拿着，以后用不着报社医院来回跑，昨晚采访直接来医院写稿，给报社传回去就好，白一婳会接应你，我和她说好了。” 稀松平常的语气，安排这些和日常工作没什么区别。 宁汐撇撇嘴，“你才去过报社几次，就把我的同事都搞定了，不愧是魅力四射的纪总。” 纪司焰没管她醋意十足的埋怨，说了一串数字，“别墅大门的密码，最近你太忙，没来得及帮你录指纹，你先用着密码，等过段时间再说。” 宁汐听糊涂了，“你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 纪司焰语气淡淡的，“我要去出差，待会儿就走，大概得五天时间才回来，难道你想这五天都睡天桥吗？收了你的房租，我这个房东自然要帮你安排好。” 宁汐眼神直接亮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出差？五天？” “见不到我就那么高兴？”纪司焰眯了眯眼，“难不成是想趁着这五天时间，再去和别人男人私会？” 话怎么说得这样难听！ 宁汐梗着脖子，“我虽然不会主动去找别的男人，但架不住他们前赴后继扑上来，要真是对我有利，我当然不能拒绝，我又不是傻……” 话没说完，纪司焰的手捏住了她的脸，她哎哟轻咛了一声。 他的手指用力，“安分点，在奶奶面前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别让她怀疑担心。” 宁汐大着胆子问了句，“是不想让奶奶的担心，还是你会担心？” 当然不可能得到答案。 纪司焰电话响了，侧过身去接起来，“好，我知道了，马上下楼。” 他出差的时间到了，马上要去机场。 离开前又嘱咐连一句，“别忘了下周要发第二篇专访，写好了先给我看。” “放心，我有职业操守，不会公报私仇。” 宁汐眨眨眼，莫名心情大好。 纪司焰不在，她好像是能轻松些，起码再回别墅住的时候没那么大的压力。 不然每晚都担心着纪司焰会不会想做什么，老是睡不踏实。 不得不说，纪司焰送来的笔记本电脑确实帮了宁汐大忙。 好巧不巧，上次在火灾中救出的受伤小孩，就在这家医院做治疗。 宁汐正好抽空去做了个后续采访，趁着奶奶吃了药睡着了的功夫，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快速敲着键盘，一篇后续报道便出炉了。 把稿件发到报社的邮箱后，宁汐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身体。 突然眼神一黑，双眼被一双柔软的手蒙住。 一个做作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呀。” 第36章 真看上他了 “白一婳，别闹了。”宁汐无奈。 白一婳放下手，探过脑袋来，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是我？后脑勺长眼睛了？” “欧珑的赤霞橘光，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会用这款香水，不用后脑勺长眼睛，闻到就猜出来是你了。” 白一婳更震惊了，一掌拍在宁汐后背上，“行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宁汐无语到想笑，“你夸人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白一婳嘿嘿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不过我真的是夸奖，别人能闻出味道相似已经很不容易，你竟然还能分辨出是哪一种香水，这肯定不只是嗅觉好，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呀。” 以前宁汐还真没注意过自己的天赋，只是确实从小就对各种气味很敏感，这种没什么用的特长，她从未放在心上。 白一婳还在自言自语，“这么宝贵的天赋，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你做什么记者呀，应该去当个调香师之类的专家，一定很厉害！” 越说越没谱了，宁汐打断她，“你怎么跑医院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 “嘘，”白一婳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小点声，我是偷偷来看你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事，不方便请假，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谁也没说，悄悄一个人来了。” 宁汐猜到了，“是纪司焰告诉你的？” 真是奇了怪了，普普通通一句话，白一婳的脸却红了，垂眸点头，“纪总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可见他对我有多信任，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呀，所以今天就算是翘班，也得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是个热心肠的人，有时候宁汐也怕这种热心肠。 “医院这边没问题，倒是报社那边，你得帮忙打掩护，稿子我会按时交，如果主编问起来……” 白一婳一拍胸脯，“就说你去跑采访了，每天都很忙，反正报社本来也不打卡，好几个月不交稿，每天在家睡大觉的都大有人在，你已经算很守规矩的了，主编不会计较的。” “那就好。”宁汐点点头。 这件事达成一致，另一件事，白一婳也没忘了开口，她凑过来蹭了蹭宁汐的胳膊，“你现在和纪总很熟是不是？他怎么连你的家事都了如指掌？” 熟，怎么不熟，两人都负接触那么多次了，可真是熟得很。 宁汐扯了扯唇，脑子里冒出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惹得她心烦。 “做专访嘛，接触是要多一些，只是赶巧了，也算不上熟悉。” 白一婳才听不进去呢，一心只顾着她的事，“那你能不能帮我追他？” 嚯，她可真是直接。 宁汐蹙了蹙眉，“你认真的？真看上他了？” 白一婳瞪眼，“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认真的，纪总这种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是万里挑一的，我看上他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能不能看上我。” 丧气的情绪只持续了两秒，她又很快激动起来，“不过没关系，我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会不会成功，努力过了，即便结果不好，也不会后悔。” 真是个直爽的女人，宁汐倒是有些欣赏她了。 见宁汐不说话，白一婳突然警惕地问，“你不想帮我？难道你也喜欢他？你是我的情敌？” 什么话！宁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不是我的菜，你不要多想。” “真的？”白一婳斜眼，“你这个专访要持续三个月，你们朝夕相处的，难道不会日久生情？” 吓人，这话题是真吓人。 “你和小五共事那么多年了，日久生情了吗？”宁汐反问。 小五是白一婳的搭档，两人一起跑新闻三年了，是报社的欢喜冤家，每天吵吵闹闹没个完。 一听到这个名字，白一婳一脸惊恐，“你可别提他，想起来我都烦，行，我知道了，既然你对纪总没兴趣，那就可以专心帮我了吧，等我和他成了，我请你来当伴娘，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连两人的孩子要叫什么都想好了。 一个人偷着乐。 宁汐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闷得慌。 白一婳倒是心情不错，“得，看到你这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待会儿还约了个采访，得马上过去，就不陪你吃饭了，你照顾好自己。” 好家伙，感情她这一趟是专门来说服宁汐帮她追男人的。 陷入爱情的女人，果真盲目。 临走前，白一婳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那个追求者也挺执着呀，这段时间你都没来报社上班，他还在给你送花，报社的绿植都换过两轮了，得花不少钱吧，什么阔少这么舍得，你也不给人家一个回应？” 宁汐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除了以前大学的同学外，她根本没几个男生朋友。 有钱愿意花心思，还有能力帮她解决和张总的丑闻…… 究竟是谁？ 宁汐脑子里只浮现了一个名字——钟齐。 难道是他？ 中国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一点也提不得。 这个名字刚在宁汐脑子里闪过，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宁汐还有些走神，“喂，齐哥。” “你这两天忙什么呢，我去了报社也没见到你人影，今晚有空出来吃个饭吗？” “不好意思啊齐哥，这几天采访堆的比较多，我今晚恐怕得加班。” “这样啊……”钟齐难免有些失望，“那还是改天吧，别影响到你的工作。” 说到这本就该挂电话，宁汐又多说了句，“齐哥不用对我太客气，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实在不希望你破费，花就不必再送了。” 说着感谢的话，可她的语气里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谢的意思。 钟齐那头愣了一下，“嗨，不算什么破费，咱们要合作，是我有求于你，当然得主动表示一下，你不要有压力。” “之前的表示我收到了，之后要是还有，我可就不敢再和你合作了。”宁汐半开玩笑地说。 “好好好，不提这个了，你先忙，等有空的时候，我再请你吃饭，详细聊聊我们合作的事。” 改了电话，钟齐心里疑惑，什么破费什么表示，宁汐指的是什么，怎么听不懂？ 思绪正纷飞着，身后有人叫他，“钟少爷，你好啊。” 第37章 是你的底气 钟齐回头，看到眼前站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个少年。 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 对方哈哈笑得猥琐，“钟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半个月前我们才在丽都酒店的酒会后场见过。” 说到这，钟齐想起来了，“你是宁汐的弟弟？” 对方打了个响指，学着电视剧里看过的样子，伸手和钟齐握了一下，“钟老板好，我就是宁汐的弟弟，宁明东。” “你找我有事？” “你刚刚是在和我姐打电话吧？被拒绝了？” 刚刚那通电话虽然声音不大，但钟齐没有要隐瞒躲避的意思，每一句对话都被两米开外偷听的宁明东听到了。 钟齐打量着宁明东，摸不准他的意思，没说话。 宁明东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你想追我姐，我可以当你的军师，咱们合作怎么样？” 钟齐觉得好笑，和宁明东一对比，他都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谁说的我要追你姐？” “带她参加酒会，私下还打电话约她见面，这难道不是追求？真把我当不懂事的三岁小孩了？” 宁明东抓紧时间直入主题，“我姐漂亮身材好，又没谈过恋爱，还是个干净的处，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家具厂的张总你知道吧，他可是愿意花二十万买我姐的人，还有那个纪司焰……他不也对我姐有意思，你要是不抓紧，可就没机会咯。” “那你说说看，你可以怎么帮我？” 宁明东踮脚凑上来，“你给我五十万，我保证一周内，把她送上你的床，五十万买一个漂亮女人的初夜，很划算吧？” 钟齐眼神微微变了变，没说话。 …… 这几天宁汐的日子过得很清净。 白天工作、去医院照顾奶奶，晚上回别墅住。 除了五层别墅实在太大，自己一个人住着有点吓人外，其他一切都好。 好到让她差点忘了，自己只是个租客，甚至不自量力的想，要是别墅里能多点软装，看起来温暖些，住着也要舒服一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收不住，趁着奶奶状态稳定，也不需要输液的下午，宁汐逛了一圈商场，先买了几个抱枕回去。 开门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平常输完密码后还得再按两次开关才能听到开门声，今天怎么才刚输完的密码最后一位，门就弹开了。 根本没锁。 难道是纪司焰回来了？ 宁汐连忙推门换鞋走进去，没看到人，倒是先闻到浓浓的消毒药水味。 紧接着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中间女人，戴着橡胶手套穿着一次性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 和宁汐面对面，她愣住。 “你是……” 宁汐明白了，这应该是纪总请的阿姨。 这栋别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自然是需要有人来打扫的。 之前阿姨都是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上门做清洁，今天宁汐回来得早，两人才碰到。 “我是……”宁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身份。 “你是纪总的女朋友？” 阿姨惊了一下后，说出了那句所有晚间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必定会出现的话—— “我跟着纪总这么多年，辗转了好几个城市，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里出现女人。” 宁汐尴尬地笑了一下，“真不是，纪总是我的房东，好心收留我在这住一阵子。” 阿姨难以置信地嘟囔了两句，“奇怪了，纪总以前可从来不让外人进自己家的，怎么会把房子租给别人呢。” 这事儿是解释不清的。 宁汐总不能对阿姨说，她现在和纪司焰是肉体关系，住在一起只是为了更方便维持关系。 这话要说出来，阿姨非得原地晕倒不可。 想到这个，宁汐差点笑了出来。 自己的人生，可真是波折的像个夸张的笑话。 说出去都没人信的那种。 一直没有等到宁汐的解释，阿姨心里有自己的理解，自言自语道，“也好，这么多年了，能有人陪陪他也是一件好事。” “纪司焰身边真的从来没有过女人吗？”宁汐好奇。 两个和纪司焰都有“关系”的女人凑到一起，聊的自然都是和他有关的话题。 阿姨用抹布胡乱擦了一下手，突然也有了聊天的兴致。 她把宁汐拉到沙发边，“我刚切了一盘水果，你坐下吃点。” 像是怕宁汐跑了似的，要用各种方式拉住她。 这下宁汐信了，纪司焰身边真的没有女人，孤家寡人到连打扫的阿姨都觉得他可怜。 “谢谢阿姨。”宁汐朝她笑了一下。 两人有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共识，现在已经是同一阵营里的人了。 阿姨摆摆手，“叫我张嫂就好了，纪总也是这么叫我的。”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纪总这个人啊……可怜呐，从小就没有家人，自己在这个残忍的社会上打拼，现在看起来是颇有成就，实际上其中的苦和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我看着都心疼。” “他没有家人？” “是啊，从我五年前到他身边工作开始，就没见过他的家人。” 怪不得这男人性格这样古怪，原来是没有家人造成的。 宁汐暗暗想着。 原生家庭的氛围就是会影响和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脾气。 她的原生家庭就是不健康的，现在听到纪司焰也如此，除了些许惊讶以外，还有一种遇到了同类的惊喜。 早说了，他俩就是同一类人。 现在就更能确定这一点。 张嫂接着说，“想着好了，有了你，纪总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你们可得好好相处，要能早点踏入婚姻殿堂，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话说到哪去了，宁汐瞪大了眼睛。 这下是真的惊恐。 她和纪司焰只是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互相利用过一天算一天，怎么可能结婚，那是多大的噩梦。 不过看着张嫂殷殷期盼，宁汐也不好让她伤心，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尽量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呐。” “对了，你在这里住，可得小心一件事，”张嫂凑过来，神神秘秘，“纪总书房有个带锁的盒子，里边的东西千万不能动，那是他的秘密。” 第38章 再来一次合作 宁汐想到了上次在书柜里看到的照片。 印象中没有放在盒子里，只是夹在了一本书中间。 书中间无意中发现的照片都像是有着重要的含义，那被锁在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是非常大的秘密。 张嫂越是提醒宁汐不要去探索，她就越是好奇。 掐指一算，纪司焰的一周出差还有两天，趁着他不在，宁汐或许可以去一探究竟？ 宁汐正对自己偷偷摸摸的想法暗自窃喜，张嫂突然重重拍了她一下，“你千万别打坏主意，纪总生起气来是很吓人了，我见识过，但是觉得天都要塌了！” 哪有那么夸张，宁汐笑了起来，“谢谢张嫂的提醒，我明白了，一定小心谨慎。” 后边还有半句咽了回去——一定小心谨慎，翻箱倒柜的时候绝对不留下痕迹，不被纪司焰发现。 她在心里计划了一堆事，可没有一件真的实施了，都怪最近太忙，一堆积压的稿子写完，已经累到精疲力尽倒头就睡，哪里还有做别的事的心思。 这天上午，主编又临时通知有个非常重要的会，非要宁汐去参加。 “今天上午所有工作安排都取消，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快过来，迟到一分钟扣一百块！”主编毫不讲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牛做马给别人打工，当然得随叫随到。 宁汐随便洗漱了一下，白T恤牛仔裤，多余的半点打扮都没有，素着一张脸冲去报社。 下出租车前，看着上面打表显示的价格，她着实心痛了一下。 该死，省吃俭用两天的工资，都贡献给出租车司机了。 都怪纪司焰为了清净，买下的别墅在郊区，距离报社太远，想要及时赶到开会不被扣工资，只能打车。 下次再租房，一定得租一个距离报社近的，步行五分钟距离的那种。 宁汐愤愤地想。 今天的报社又换了一批绿植，一楼大门口甚至摆了好几盆栀子花，发出淡淡的香味。难道钟齐还在送花？ 宁汐拧眉，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掏手机给钟齐发了条消息，“齐哥，你要是再给我送花，我可能就要丢工作了。”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这一行字转了好一会儿的圈才发出去。 本来还想补充几句，电梯已经到了，门打开，主编站在外边，和另一个同事说着事。 一看到宁汐就抓着她往会议室拉，“就等你了，快点快点。”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众人压抑得大气不敢出。 白一婳坐在右边第一个，给宁汐留了个位置，示意她过去坐下。 宁汐过去后小声问，“什么情况？” “不知道，”白一婳撇嘴，“神神秘秘的，早上把大家都叫过来，也不说为什么。” 宁汐扫了一圈在座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是报社各个组的负责人，看来今天这个会还真是严肃又重要。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宣布一件事，”主编走到会议桌正中的位置，“经过这段时间报社编委的研究，决定开设一个新的科技板块，主要针对近些年江城涌现出的一批科技新贵，希望能通过这个板块的延续采访，让更多普通人也能明白科技发展的意义。” 听起来是挺有意思的，但这消息有些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有同事问，“这样的板块专业性太强，目前报社还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怕能力达不到，好事变坏事。” 主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要和专业的人合作。”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打开，有脚步声传进来。 顺带着进来了一阵气势逼人的风。 会议室里的大家全都回头看过去。 宁汐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病了？” 白一婳关心问了一句，一抬头，自己也跟着咳嗽了一声。 纪司焰？是纪司焰？ 他怎么来了？ 主编那殷勤的表情，简直要把纪司焰当成一尊大佛似的供起来。 “纪总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开会呢。” 主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乘风科技就是我们这次专版的合作公司，我们需要组建一个得力的团队，尽全力将专版做好，不光要把江城日报打出新的名号，也要助力江城科技事业再走向新的高峰！” 这口号喊得真是响亮，简直要振臂高呼了。 其他人嗤之以鼻，只有白一婳和宁汐的表情不太一样。 白一婳是激动的，自告奋勇举手，“主编，我来吧！我现在手里暂时没有要负责的板块，正好有时间，一定可以做好！” 从来没见过她那么主动，宁汐都惊了。 这还是自己平常认识的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偷懒的白一婳吗？ 看来不是对工作上心，而是对纪司焰上心了。 毕竟这是一个能尽情和纪司焰接触的好机会，白一婳当然得抓住。 主编赞许地朝她点点头，却看到纪司焰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他连忙又问，“大家还有谁愿意加入这个团队吗？” 没人回应。 且不说在座的各位手里都有固定的任务，光是这个“科技”题材，就够无聊的，还容易出差，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更重要。 宁汐更是不愿意，现在手里还有乘风科技的专访没做完，自己有住在纪司焰的别墅里，已经是上班下班都和这个人分不开了，要是再接下新栏目新板块，那岂不是像个藤壶似的牢牢黏在纪司焰的身上？ 想想都可怕！宁汐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反应被纪司焰看到了，他的眼神看过，透着淡淡的冰冷。 紧接着便开口，“我觉得宁汐应该能胜任这个工作。” 什么玩意儿？ 这家伙是故意在整自己吧！ 宁汐连连摆手！ 她越急，纪司焰便越是云淡风轻胜券在握。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不管是合作方还是对手敌人，无一不仰视他，言听计从。 可这个传统第一次在宁汐身上有了意外。 这只倔强的小白兔，经常咬人。 “我现在正在接受宁汐记者的专访，我相信她的能力和专业度，加上我们之间本就有了默契的配合，再有更深入的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纪司焰说。 第39章 几天不见 其他人朝宁汐投来或羡慕或看好戏的目光。 能和纪司焰合作，怎么算都是一件好事。 尤其对于宁汐这种职场新人来说，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可宁汐却听得浑身刺挠，会议室坐了那么多人，只有她明白纪司焰口中的“深入合作”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不够深入吗，他还想怎么“深入”？ 宁汐越想越是一身冷汗。 旁边的白一婳碰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纪总点名要你，你还不快给个回应。” 说着，她撇撇嘴，“真是羡慕，你看看我，自告奋勇都没人要。” “不是，我……”宁汐表情扭曲，准备站起身拒绝。 却被主编直接堵了回去。 主编兴奋极了，“好，既然纪总看上了宁汐，那这个专版就还是让宁汐来负责，年轻人嘛，多压一点担子，多多历练是好事，能和纪总合作，也是她福气。” “宁记者聪明能力强，我相信她。” 纪司焰这一句倒是句人话。 只是进了宁汐耳朵里，怎么觉得那么吓人。 纪司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宁记者好像只是个实习生吧，这个专版的采访会涉及很多内部核心的信息，她这样的身份我不太放心。” 主编毫不犹豫直接拍板，“这事儿纪总不用担心，宁汐三个月的实习期已经满了，按她的表现和成绩，是可以转正的，报社人事这个月就走程序，保证让她以正式记者的身份来和纪总合作！” “好，如此，我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可以合作。”纪司焰嘴角含笑。 这个笑容把主编钓成翘嘴了，能抱上纪司焰的大腿，他的事业也能上一个高峰，从主编往上爬，就该是股东了。 仿佛已经能看到百万年薪在朝自己招手，主编更是要对纪司焰言听计从。 宁汐听得糊里糊涂，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这到底是坏事变好事，还是鸿门宴的一道开胃菜？ 自己盼了那么久的转正，就这样来了？ 压力转到她身上。 主编看过来，示意她表示表示。 眼下的情形再明显不过，宁汐已经被架到不容拒绝的位置。 要想转正，就必须接下这个科技专版，要接下，就意味着和纪司焰“朝夕相处”的时间，将无限期延长。 究竟哪一种要更划算？ 宁汐真是算不清了。 关键时刻，她站起身，还是说了点场面话，“谢谢主编给我这个机会，也谢谢纪总相信我的能力，不过要开设新版块的工作任务比较重，只靠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我需要组建一个团队。” “那是自然的，既然纪总钦点你为负责人，组建团队的事就由你负责。”主编点头。 宁汐立马说，“我需要白一婳的加入，暂时由我们俩来做，需要更多的人手时，我再向主编汇报。” “好，那就这样，”主编朝着纪司焰谄媚的笑，“那纪总，咱们先去我的办公室，把合同签了？” 会议散场，签合同的人也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宁汐和白一婳两个人。 宁汐一脸愁容，白一婳兴奋的冲过来抱住她，“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都仰仗你了，你快给我说说，纪司焰这个人平常有什么爱好，我做点什么才能让他注意到我？” 宁汐无奈，“我们是工作，又不是相亲，你能不能想点正事？” “好好好，”白一婳拉着她的手，“我当然会认真工作，但在工作之余，也得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想一想嘛。” 她突然表情严肃，“宁汐，我再认真问你一次，纪司焰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 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女朋友确实是没有的，但…… “据我所知……”宁汐一脸正色，如实回答，“他没有女朋友，但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床上的女人少不了，你要是真的对他感兴趣，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他不是个专一的人……” “那没关系，”白一婳露出小女人的娇羞，“先拿下他再说下一步，你一定得帮我！” 好吧，工作被架到下不来的高度也就算了，这下连私事也让人为难。、 命怎么那么苦！ 宁汐皱眉叹气。 会开完，该做的工作还是不能耽误。 宁汐和白一婳一起下楼，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去。 进了电梯后，刚按下楼层，有人进来了。 一抬头，是纪司焰。 后边还跟着其他几个同样要下楼的同事。 原本就不大的电梯内立马拥挤起来。 宁汐往后退了退，刚好给纪司焰让了个位置。 他站在她身边。 两人胳膊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宁汐浑身不自在，躲了一下。 纪司焰淡淡开口，“碰一下胳膊就这么敏感，是因为我出差好几天，让你觉得陌生了？看来需要再重新熟悉熟悉。” 他声音很低，在一片杂七杂八声音的电梯里不太明显。 但宁汐还是心虚地怕被其他人听到，连忙打断他，“纪总在外那么多天，就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慌不择言，竟然说这种听起来像是挑衅的话。 果不其然，纪司焰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有没有找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要怎么知道！ 电梯到了办公室的楼层，白一婳先出去，回头看，等着宁汐出来。 “麻烦纪总让一让，我要去工作了。”宁汐不想碰到纪司焰，礼貌请求。 纪司焰原地未动，正好挡着她出电梯的去路。 “第三篇专访我觉得有点小问题，得麻烦宁记者修改一下，不如就现在吧，去乘风科技，有些新的资料要拿给你。” 甲方提出的要求怎么拒绝，根本拒绝不了。 宁汐犹豫了一下，电梯已经关上了。 白一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和“红娘”一起被关在电梯里，下了楼。 电梯里只剩下纪司焰和宁汐两个人。 他突然转身面对她，吓得她连连后退，直接靠在了电梯门板上，“电梯里有摄像头，你别乱来。” 纪司焰笑了一下，问出了一句宁汐怎么也没想到的话，“奶奶怎么样了？” …… 好吧，宁汐还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40章 是朋友吗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 两人前后脚往外走，宁汐边走边说，“挺好的，做完了手术，情况也稳定了，只是后续还有很多治疗，短时间内是出不了院的。” “这几天我会抽空去看看她。” 提起奶奶，纪司焰的态度温柔得多。 甚至连表情都鲜活起来，不再是平日里一贯的默然。 宁汐看着这样的纪司焰，突然想到了张嫂的那番话。 他孤家寡人一个，这些年可怜得很。 宁汐懂了恻隐之心，直接脱口而出一句，“其实你可以把奶奶当做亲人的，她本来就很喜欢你。” 纪司焰自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听起来真是毫不客气，没有半点距离感。 “这意思是我要把自己当成你的男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怎么把奶奶当亲人？” …… 真会偷换概念。 宁汐不想在报社门口和他打辩论赛，先往外走，“走吧，我跟你去成乘风科技。” 纪司焰的那辆古斯特就停在门口。 每次上这样的豪车，宁汐都会有些不自在。 以她成长环境的阶层，哪里可能接触到豪车。 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总有种自己被包养的感觉。 虽说纪司焰确实给了自己钱没错，但她还是有骨气地认为，自己身上也有他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段平静的关系，并非包养。 “对了，刚刚没来得及问你，你不是要出差一周吗，怎么突然回来的，还跑到报社来。”宁汐边系安全带边问。 “我的行程需要每天向你汇报吗？那是我女朋友才有的待遇。” ……不识好歹的家伙！ 宁汐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通。 脑子一转，想揶揄他两句，便又说，“我得替白一婳打探打探消息，你最近和她走得那么近，不会看不出小女生的心思吧，人家喜欢你，还拜托我牵线搭桥做红娘，她是我在报社难得交到的朋友，我得帮忙。”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我都注意到，那每天不用干别的，光逗逗女孩好了。” “烧包。”宁汐没什么好说的，只做了这个评价。 白一婳真是见识太少，不，应该是纪司焰太会装模作样，才让这些小女生被他的外表所蒙蔽。 只有宁汐才知道，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在床上的时候，是个折不扣的禽兽！ 想到这，宁汐突然觉得唇上火辣辣的，她抿了一下唇，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条街，纪司焰再次开口，把话题又拉了回去，“我昨天和陈医生沟通过，他会再和几个业界的专家一起研究下奶奶的病情，后续尽量让奶奶能恢复正常的自理能力。” 宁汐惊喜又感激，“太好了，只要能让奶奶减轻痛苦，我就很高兴了，这次的手术那么顺利，多亏了陈医生，纪总，谢谢你。” 除了陈医生外，整个手术期间，纪司焰的助理也没少帮忙，住院手续几乎都是他办好的，让宁汐少操了很多心。 她是真的感谢。 纪司焰，“奶奶恢复得好，你也能轻松些。” 真好啊，禽兽大发善心。 然而宁汐的感激还没说出口，禽兽又用实际行动证明—— 他没有好心。 “毕竟你的时间，除了照顾奶奶之外，还得‘照顾’我。” 后半句的“照顾”，实在意味深长到惹火。 宁汐觉得唇上更热了，“别把我看得太高，照顾你，我可不配。” “争取工作的时候那么自信，现在谦虚什么？” 纪司焰说着，方向盘突然一转。 宁汐现在才发现，这一条根本不是去乘风科技大楼的路。 更像是回纪司焰别墅的路。 “你要去哪？”她的心跳跟着纪司焰的油门一起加速。 “宁汐，”纪司焰叫她的名字，音色又沉又哑，“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帮了你那么多，要的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感谢。” “那你要什么？” 要什么？明知故问。 宁汐刚问出口便明白了。 车子也进了别墅大门。 “下车。” 纪司焰走在前边，没有拉住宁汐。 因为他知道，宁汐走不掉，也不敢走。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纠葛越来越深，数都数不清。 开门的时候，宁汐真希望张嫂在家，最后正在打扫卫生，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的消毒药水。 可那只是妄想。 门开了，家里确实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点了檀香，淡淡的香味凝神静气。 宁汐跟在后边进屋，本想上楼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在外边忙了一天，总觉得带回来的灰尘会弄脏了张嫂辛勤劳动的成果。 可半分钟后，她的外套便进了纪司焰的手中。 然后是衬衫、内衣，最后连带着人，都进了他手里。 纪司焰的体力宁汐是领教过的，第一次的时候就差点弄伤了她。 后来好不容易适应，有了属于两人的默契，现在纪司焰出差几天，一切回到原点。 他要得又狠又急，最后宁汐几乎要窒息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两人在床上的确是契合的。 两个小时后，纪司焰结束。 天已经渐黑了，宁汐身体累得精疲力尽，精神倒是无比清醒。 纪司焰抱她去洗澡。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梗，微微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似的。 那娇俏的样子，着实勾人。 纪司焰看着她软软的唇，身体里有阵火又升腾而起。 幸好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得分清。 为了之后的“幸福”，今天可不能把宁汐弄伤。 宁汐泡在浴缸的温水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放松了。 纪司焰在隔着一层的磨砂玻璃的胳膊淋雨，好身材被放大两倍映在玻璃上。 宁汐歪头靠在浴缸边缘，放肆地盯着玻璃上的倒影看。 好东西在眼前，不看白不看。 五分钟后，水声停下。 纪司焰披着浴袍走出来。 宁汐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和他撞在一起。 她肆无忌惮，倒是纪司焰收了收脚步，皱眉，“看什么？” 宁汐坐起身子，一双白嫩的胳膊搭在浴缸边上，“纪总，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说。” “你和钟齐以前是朋友对不对？” 第41章 前仇旧恨 料到了纪司焰会因为这个问题生气，却没想到他变脸变得如此吓人。 那阴郁凌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走过来掐着宁汐的脖子，直到她咽气。 宁汐有些被吓到了，本来还有几句话想说，只能咽了回去。 “你是关心我，还是在为钟齐打探情报？”纪司焰问。 宁汐愣了一下，反问，“难道你觉得我是钟齐的线人？” “看你为他尽心尽力的样子，我很难不这么怀疑。”纪司焰轻挑了一下眉梢。 虽然还是不悦的样子，但比起刚刚的凶狠，已经缓和了起来。 起码不至于气到要了宁汐的命。 宁汐稳了稳情绪，又说，“你是我的甲方，他也是我的甲方，从工作上来讲，你俩没什么区别。” “那从别的方面呢？” “我也不是和每一个甲方都上床的。” 这次换纪司焰愣住。 没想到宁汐大胆起来，还真是口不择言。 “要想窥探我的秘密，你还得再下点功夫。” 纪司焰拿了条干毛巾，走出浴室，结束这番没有答案的对话。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看着纪司焰的反应，宁汐也可以确定，他和钟齐之间绝对有故事，而且是不小的故事。 会不会纪司焰重新杀回江城，也和钟齐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宁汐心底的兴奋挡也挡不住。 豪门世家的故事精彩又热闹，光是触到点皮毛，都能写出好几篇受关注的新闻。 宁汐以记者敏锐的嗅觉闻到了爆款的味道。 她给自己的职业定位非常明确，既要坚持新闻理想，写自己想写的，也有抓住热点，让“宁汐”这个名字在新闻界打响知名度。 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大的自由选择权。 等她在浴缸里又泡了一会儿，洗完澡再出去的时候，纪司焰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是两份蛋炒饭。 他又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晚饭。 这男人到底哪来的那么好的体力，宁汐都累到不想动了，他还能下楼做饭。 “愣着干嘛，不饿？”纪司焰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宁汐乖乖走过去坐下来，看着桌上那碗蛋炒饭发了一会儿呆，没有马上动筷子。 “我总有种感觉，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是一件比住在一起更暧昧的事。”她像是自言自语。 住在一起的原因可以有千万种，可公可私，可迫不得已。 但坐在私人的餐桌前吃饭，吃的还是对方亲手做的饭，这氛围，被染上了“生活”的气息。 很难让人不动容。 宁汐为自己找了一千一万个借口，想要转移注意力，心上还是被挠了一下，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桌上的蛋炒饭真香啊，和昂贵的星级餐厅料理不一样，这碗蛋炒饭里，倾注的是真心。 宁汐怀疑这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下是真饿了，美食当前，其他念头只能靠边站，先敞开肚皮吃饱了再说。 纪司焰没有接她刚刚的话题，他的饭吃完后，擦了擦手，不知道从哪拿出两张照片，推了过去。 “这是小谷收到的匿名邮件里发的照片，你看看。” 小谷就是纪司焰的助理。 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不管对公还是对私都事无巨细的那种。 宁汐甚至怀疑，她和纪司焰的事，除了他俩之外，小谷是唯一知道全貌的人。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关心小谷，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照片上。 里边的两个主角都是熟人。 一个是钟齐，一个是宁明东。 “这是什么意思？” 宁汐脑子嗡嗡的，想不明白了。 “你不是对钟齐很有兴趣吗，或许真的该好好了解一下，不要只是被蒙在鼓里，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钟齐为什么会和宁明东见面？ 他俩根本不认识，之间也不应该有交集。 这下好了，面前的蛋炒饭再香，宁汐也没了胃口。 “宁明东那小子被他妈养的一心只有歪门邪道，恐怕的钟齐也是被骗了。” 宁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听她这句推测，纪司焰无奈到发笑，“你怎么就确定钟齐是个好人？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这样信任他？” “你对他偏见那么大，究竟是有私仇，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你不想我让信任他，就应该告诉我真相。” 宁汐振振有词，直视着纪司焰的眼睛。 他没接话，表情沉得能滴下水来。 这么好的说真话的机会，宁汐肯定不能错过。 又追问了一句，“真有私仇？是商业上的竞争，还是情感的纠葛？” 她聪明的脑袋转得非常快，自己琢磨起来，“他做的是网络主播的培养，你做的是科技研发，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应该不存在竞争，所以……是情感纠葛？” 好像有些线索渐渐清晰了。 宁汐惊呼出声，“难道你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所以才反目成仇？” 这话一出，纪司焰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按在了桌上。 “又想窥探我的私生活？” 还好，虽然表情难看，起码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生气。 宁汐眨眨眼，“奶奶关心你，总问我和你有关的事，我答不出来，她担心你，也就没办法安心治病，你不希望奶奶早点康复出院吗？” 嚯，真是到的绑架的一把好手。 纪司焰起身，“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宁明东上次欠了钱庄的赌资一直没还清，他和钟齐的见面说不定就是借钱去了，如果真是以你弟弟的身份去借了钱，你准备怎么还这个人情？对钟齐以身相许吗？” 这话可是把宁汐吓得不轻。 自己拼命要和宁家划清界限，怎么能让宁明东以自己的名义招摇撞骗。 不行，绝对不行。 “我去找钟齐问问。”宁汐站起身要上楼。 纪司焰的声音从后边缓缓传来，“你觉得直接去问能问到答案？” 是啊，如果钟齐别有用心，肯定不会说，如果他是个“好人”，也就会帮着宁明东保守秘密，无论是哪一种，宁汐都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真话。 那怎么办？ 她回头，向纪司焰求助。 “我不做没回报的事。”他直截了当。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能给你什么回报？” “下周陪我出差，只要顺利，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答案。” 出差去干嘛？ 纪司焰没有多解释，把碗筷往前一推，又冷冰冰地扔出两个字，“洗碗。” 第42章 划清界限 宁汐根本不想跟着纪司焰去出什么差，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可主编听到这消息高兴坏了，大手一挥直接给宁汐申请了出差经费，还同意她回来后享受三天的补休。 宁汐无奈，“主编，我的主职是记者，跟着纪总去出差算怎么回事，耽误了这边的采访任务算谁的？” 主编煞有介事，“纪总都和我说了，他这次带上你去出差，就是希望你能实时报道乘风科技的动态新闻，正好也可以做专访的补充，这是报社给你的采访任务，你必须接受，不能拒绝。” “动态新闻？他这次出差是要干嘛？” “一个签约仪式，要和T国一家芯片公司合作，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核心技术，这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次跨越，能不能打出影响力，就看你的采访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让大家失望。” 听起来确实有新闻点，知道这个消息，宁汐稍稍放心了些。 起码是正经工作，不是把她骗到国外噶腰子给卖了。 到了这一步，也是没了第二条路可以选。 “好吧，既然接下了，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欸！那就对了！”主编拍了拍宁汐的肩，“你是这两年进报社的新人里能力最强的一个，加油，我看好你。” 宁汐的能力毋庸置疑，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当然，有能力的人到哪都是抢手的。 这边出差的行程刚定下来，钟齐也来了。 还是为的合作。 整个报社都没想到，“记者”这个行业竟然被宁汐做出了大明星的样子。 竟然还得提前预约档期。 不管是纪司焰还是钟齐，都是报社得罪不起的大主顾。 主编只能陪着笑脸，“实在不好意思啊钟总，纪总这边的采访是先定下来的，不光签了新的专版，还定了宁汐接下来的采访安排，恐怕一个月内都没法再接别的活了，要不钟总考虑下换个记者，我们报社的专业记者还有很多。” 钟齐直接把一张卡甩在了桌上，“我这些年对报社的支持不算少吧？你们去年效益不行，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我买了十期的广告版面，才解决了难题，怎么，翻脸不认人？今年抱上了新的大腿，就过河拆桥了？”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和纪司焰比起来，自己略矮一筹。 可话也不能说得这样直接，主编连忙道歉，“不是的不是的，实在是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把宁汐叫来，我自己和她谈。”钟齐是彻底不高兴了。 今天宁汐临时有个采访，工作结束回到报社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钟齐等得没了耐心，在会客厅里摔了个杯子。 等宁汐匆匆赶到，正要敲门时，听到里边打电话的声音传出来。 “我不管，一定要把他的航班号查到，还有这次工作的整个行程，必须详细帮我查到，不然虞姐那边我没法交代！” 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烦躁。 宁汐原本的要敲门的手放了下来，眉心微蹙。 他在调查谁的行程，还要航班号？ 难道是纪司焰？最近除了他没有认识的人要出远门吧。 那虞姐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袋里冒出来，宁汐莫名觉得心慌得很。 等会客厅里的电话结束，彻底没了声音后，宁汐才推门而入。 钟齐原本烦躁的表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一个笑脸。 “你总算回来了，我可等你半天了，你得补偿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要是放在以前，宁汐肯定会答应，但是刚那个那通电话让她心有余悸。 看着钟齐只觉得陌生。 本来他俩就没那么深的交情，一旦有了嫌隙，便会扩大裂痕。 再加上还有宁明东那层微妙的关系在。 宁汐开始意识到，钟齐接近她的心思没那么单纯。 “我刚刚跑完采访回来，今晚还得赶稿，恐怕没空吃饭了，改天吧。” 宁汐语气淡淡的，透着生硬。 “那你什么时候能做我们主播的采访，她三天之后就回来了。” 钟齐也不客套了，直接问。 “三天肯定赶不上了，不过你这批主播还在培训阶段，也没有正式上岗，再等等也可以，等我忙完回来，一定好好做。”宁汐抱歉地说。 钟齐的脸瞬间黑了，“宁汐，虽然咱们私下是朋友，但工作归工作，还是得严肃一点，契约精神总该有吧。” 这话说的，宁汐心里也不太爽，“是，我虽然还是个职场新人，但向来很遵守契约精神，纪总和报社签了三份合约，我是报社的员工，自然要听报社的安排。” 没想到她会这样强硬，钟齐吃瘪，知道来硬的行不通，又缓和了些，“我只是想和你合作，约不到你的时间，有些着急了。” “没关系，”宁汐当然适可而止，“只是时间晚一些，又不是不合作了，齐哥别着急。” “好吧，那祝你这次一切顺利。” 钟齐心里好像有事，原本有好多想说的话，现在全都咽了回去，没有再试图说服宁汐。 既然没有要说的了，宁汐当然要回办公室去写稿。 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钟齐一眼，“对了，齐哥，你知道宁明东是我弟弟吗？” 钟齐听到这个名字那一瞬间身体的发抖没有藏住。 原来是真的，他和宁明东真的有接触，而且是不能告诉宁汐的接触？ 宁汐笑了一下，故意说，“如果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虽然我和他有血缘关系，但我早已经和宁家划清界限了，宁明东不是什么好孩子，他要是找你借钱你可千万别心软，也别把这笔债算到我头上，我可还不清。” 她大大方方和宁明东撇清关系，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不是开不了口的事，为了面子任由他连累自己才是愚蠢。 她走了，钟齐还是会客厅里迟迟没有离开。 他腿发软，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宁汐。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并不好拿捏。 如果自己这一环出了问题，那…… 钟齐手发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虞姐，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重新想想办法，再给我点时间……” 第43章 对尺寸了如指掌 宁汐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白一婳拽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干嘛！吓我一跳！”宁汐瞪眼。 白一婳更是翻了个白眼，“我看钟齐来找了你好几次，我担心你呀！你可别好心没好报。” 这话说哪去了，宁汐没明白，“钟齐找我你担心什么，他不是报社的老客户吗，我前段时间翻过以前的新闻，你还采访过他呢。” 白一婳神秘兮兮，“就是因为我采访过他，所以才要提醒你，别和这人走得太近，他心思深着呢。” 宁汐觉得奇怪，“我看报社的人对他都挺客气礼貌的，难道不是大家都很喜欢他吗？” 白一婳摇摇头，“钟家做的外贸生意，有点小名气，钟齐是个富二代，身上沾满了富二代一贯的脾气，不是什么踏实的人，因为去年给了一笔钱支持了报社的发展，所以主编对他毕恭毕敬的，但我就看不上这种人！” 宁汐被她正义凛然的样子逗笑，“你倒是疾恶如仇，可人家和你有没有利益往来，你没必要放心上。” “我是担心你！”白一婳戳了一下宁汐的额头，“你看看这办公室，现在还摆满了钟齐送你的花呢，难道你觉得他就是闲得慌？看不出他对你有所图谋？你小心别陷进去！” 说到这个就更没关系了。 宁汐很坦然，“我和钟齐就是普通工作往来，再说得深一点，对他给我的几次机会有几分感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以后也不会有。” “真的？”白一婳将信将疑，“你怎么能保证感激不会变成爱慕？” 这回换宁汐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恋爱脑我真是服了，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单纯的正常交往？非得和爱情扯上关系？” “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啊，你天不天真！”白一婳严肃极了，“长得难看的或许有，像你这种有几分姿色，能力又强的女人，就别发展什么男闺蜜了，免得引火上身！” 宁汐还在琢磨着她这几句话，她又开口了，“还有纪司焰，你可别陷进去，要时刻谨记，他是我的，你是红娘！” 宁汐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行行行，放心吧，我时刻谨记着你的滋滋教诲，一定帮你把事儿办好。” 只是说完后，她心里发沉，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出差的日子定下来了，算起来这还是宁汐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第一次参与出差，心里难免紧张。 晚上写完稿，她热了两杯牛奶，敲开了纪司焰书房的门。 里边的人正在打电话，挂了电话后才说了句，“进。” 宁汐把牛奶放在桌上，脸上堆笑，“看你忙了一晚上，歇一会儿吧。” 纪司焰头也没抬，“别当狗腿子，有话就说。” 这狗男人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床上床下都牢牢占据主导地位，只有宁汐求他的份。 算了，能屈能伸才是大女主，为了自己的目的，适当低低头算得了什么。 宁汐拉了个凳子，在纪司焰面前坐下来，“主编给了任务，这次出差要让我带回来三条新闻稿，能不能给我点相关资料，我提前准备准备。” “你就是这样求人的？”纪司焰看过来，眉峰微挑。 天黑了，他就跟狼人要变身了似的，宁汐撞上他的眼神都觉得身体一紧。 “不给也没事，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她起身要走，可不敢在这多待，再过几分钟，狼人的魔爪可要伸过来了。 事实证明，她动作还是慢了，刚要转身，腰上一热。 纪司焰扯着他的腰往后一拉，宁汐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吓得她弹了起来，惊呼出声，“你干嘛！” 小羊羔怎么能和大灰狼对抗，宁汐被牢牢按住，根本别想逃。 她感觉自己大腿下被什么硌到了，又热又硬。 猜到可能是什么的瞬间，宁汐的脸红成了西红柿。 “你放开，我这样坐不舒服……”她小声呢喃，一动不敢动。 感觉自己坐在了一颗雷上，一不小心就会引爆。 纪司焰眼底含笑，声音暗哑，“不舒服？那你要怎么‘做’才舒服？” ……宁汐噎住，脸红得更厉害了。 在外人面前冷到靠近一点都会被冻伤的纪总，私下怎么能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宁汐心跳得巨快，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毫无反抗能力。 尽管如此，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不走也行，反正纪司焰的肯定会让她“舒服”的。 她没说话，纪司焰还掌握着主动权。 “多吃点，看你瘦的，这腰像是碰一下就会断。” 他稍稍松了手。 宁汐趁机要站起来，“你快把牛奶喝了吧，待会儿凉了。” 她扯开的话题，又被纪司焰拉回去，“你刚刚坐着我的手机了。” 宁汐眼神往下一看，这才发现，他的手机还真在腿上。 刚刚打完电话随手一放，宁汐就进来了。 误会了误会了，宁汐表情尴尬。 纪司焰似笑非笑，故意问，“你以为是什么？” 宁汐没回答。 他接着说，“我什么尺寸你不清楚？这都能感觉错了？” …… 他怎么能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宁汐真是受不了了。 纪司焰站起来，一弯腰直接把宁汐打横抱起，“既然分不清，那就让你再感受感受。” 三两步回到隔壁的卧室，宁汐已经像案板上被开水烫了的虾似的，浑身通红，任人宰割。 今晚纪司焰确实让她好好地感受了一下。 宁汐手酸腿酸，连嘴都是酸的。 最后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睁眼都困难。 这狗男人，体力真是太好了。 不等宁汐这口气喘匀，手机响了。 竟然是白一婳打来的。 “怎么了？”宁汐接起来，闭着眼睛懒懒地问。 白一婳是个大喇叭，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从电波里传出来。 “我突然想到个事儿，你既然要和纪司焰一起出差，那岂不是连下班后的时间都能和他在一块，你帮我多了解一下他平常的兴趣爱好和饮食习惯，随时汇报！” 宁汐余光瞥了一下就躺在身边的男人，心想，兴趣爱好和饮食习惯我不了解，尺寸大小我倒是能马上告诉你。 第44章 制裁与突破 宁汐没有力气再和白一婳多聊，敷衍答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手机刚放下，纪司焰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撒谎骗人倒是张口就来，一点也不含糊。” 宁汐没开玩笑，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还是要找机会好好和白一婳说说，她脾气直，要是你不和她说清楚，她会一直把你当追求对象，你也烦不是。” “我没觉得烦，有人追有人惦记着，虚荣心得到的最大的满足，有什么可烦的？” 这话指桑骂槐的够厉害的。 宁汐知道是在讽刺她对钟齐的态度。 这哪能一样，宁汐现在还没弄清楚钟齐的目的，而白一婳是纯粹的心动。 她没接话，纪司焰幽幽地又说了句，“你不如直接告诉白一婳，你每天都睡在我的床上，这样她自然会死心，省得我再费力气了。” “哪有每天，我们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宁汐辩解了最无力的一句。 确实不是每天，只是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已。 前几次完事后，纪司焰都会回自己房间去，两人各睡各的互不相干，现在可好，他不走了，就和宁汐“同床共枕”。 幸好宁汐睡眠质量还不错，身边多一个喘气的活人也影响不到她什么，依旧能一觉到天亮。 出差的日期越来越近，宁汐想到那天在报社会客厅里听到的电话，有些不放心，吻纪司焰，“你的机票订了吗？什么时候的，要不要考虑改签一下？” “什么意思？”纪司焰觉得她莫名其妙。 这话要怎么说呢，如实说自己的担忧，他不一定会信，况且自己也没把握，万一是听错了误会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最近天气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既然行程很赶，就得保证万无一失，我是说，要不多订几张机票，以防万一。” “不必，都安排好了。”纪司焰不管做什么，都胜券在握，压根不需要旁人担心。 只有宁汐心绪不宁。 不过事实证明，她确实多虑了。 为纪司焰操心是自寻烦恼，人家什么人物，哪里用得着宁汐这个无名小卒惦记。 出发那天，小谷来接两人，直接送上了飞机。 对，是直接送上了飞机。 没有经过安检值机检票等环节，直接送上了飞机。 宁汐眼看着有人毕恭毕敬帮自己把行李放好，又殷勤地拿来洗漱套装、香氛、毛毯，再笑盈盈说上一句“预祝宁小姐旅途愉快，我们机组成员全程为您服务。” 这是…… 她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纪司焰，他已经坐下来，手里翻看着一本杂志。 小谷张罗好一切，离开前终于解开了宁汐的疑惑，“这是纪总的私人飞机，宁小姐有什么需要直接按铃就好。” 私人……飞机…… 好小众的文字。 以前宁汐只在霸总小说里看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也能成为“女主角”？ 这下明白了，怪不得纪司焰根本不怕行程泄露，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调查跟踪他。 人家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要去哪不都是自己说了算，谁也干扰不了。 上流社会公子哥的生活，真是靠想象都想象不到。 宁汐撇撇嘴，发扬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的乐观精神，尽情享受这十几个小时的云端之旅。 飞机上配的洗漱用品都是纪司焰平日里最喜欢的檀香味。 宁汐这段时间闻得多了，觉得很安心。 晚上躺下准备睡觉时，看到旁边纪司焰坐位的挡板还开着，他正对着的电脑噼里啪啦不知道敲着什么。 好像一整天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处理邮件，指导工作，下午的时候甚至还靠着飞机上微弱的无线网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忙得不可开交。 宁汐看着都觉得累。 成功人士最需要具备的特点就是觉少精力旺盛，每天只睡两个小时都能活下去。 宁汐没打扰他，安安静静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真是一张完美无死角的帅脸，连下颌线的弧度都跟捏出来似的。 他专注的时候，更有种冷厉的气质，让人生畏，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怪不得白一婳只见过他几次，就被迷得没了自我。 宁汐连忙收回目光，咂咂嘴，不能看了不能看了，再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她转了身背对着纪司焰，闭眼睡觉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只有两个字——晚安。 随后，旁边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五秒。 一觉醒来，飞机到了T国的地盘。 纪司焰早醒了，已经洗漱完毕，甚至还换了衣服，电脑也收起来了，有翻出了飞机上的杂志翻看着。 “你的工作处理完了吗？”宁汐问。 “进入T国的地盘后，飞机上的无线网就失效了。” “为什么？” “制裁。” 从纪司焰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让宁汐愣住。 好像明白了什么，心跟着提了起来。 “主编跟我说，乘风科技这次和T国一家技术公司签约合作，是可以突破芯片研发的壁垒，意义重大，就是因为T国的技术制裁吗？” 纪司焰扭头看她，眼神里的难以置信一闪而过，“你职业素养还挺高，连这些事都提前调查了。” 宁汐仰头，“当然，你这话是看不起谁呢！” “挺好，”纪司焰把隔板的门开到最大，指了指身边空着的位置，“你过来。” 宁汐乖乖坐过去，跟着他的眼神向窗外看过去。 飞机已开始下降高度，T国的地形地貌渐渐清晰。 可是有一片却像是烟雾缭绕，浑浊一片。 “T国是科技大国，拥有很多自主研发的技术，乘风科技从成立之初就开始进行针对性的研究，但一直没有突破，去年高薪挖来了一个研发人才，才勉强撕开一个口子。”纪司焰尽量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说给宁汐听。 “有了这个口子，才有了和T国公司合作的机会，当然，就算是合作，我们也要做上风者，不能再被垄断，更不能被制裁。” 他淡淡的语气里，透露出的不仅是自信，还有野心。 狠狠戳在了宁汐的心上，她也有种骄傲感油然而生。 第45章 出差之行 “我懂了，”宁汐点头，“我知道这次的采访该侧重什么方面了，我一定好好写，助乘风科技一臂之力。” 现在这个社会，舆论的力量胜过一切，乘风集团只要占据了舆论高地，在很多事上就能更加游刃有余。 这就是纪司焰这次要把宁汐带出来的原因。 乘风集团刚成立的时候，纪司焰也和其他媒体合作过，效果并不好。 现在很多记者只会死板地记录，出来的都是冰冷没有感情的文字。 宁汐身上的灵气是天生的，后天学不会。 这也是纪司焰所需要的。 飞机落地，和在江城登机时候有人全权负责不同，到了T国，一切就得自己来。 从机场到下榻的酒店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宁汐对陌生的地方本就充满好奇，到了T国这种风土人情和自己从小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地方，就更是来了精神，恨不得马上四处逛一逛。 她是被纪司焰推进车子后座的。 还没坐稳就听到身后传来肃冷的声音，“别到处看，更不要想着能四处逛，T国不是江城，你安分点。” “这里不安全吗？”宁汐问。 “我们要去的北区科技园是T国最安定的地方，除此之外，南区西区都在打仗，你要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倒是可以去试试。” 纪司焰语气平淡，司空见惯。 宁汐是被吓得不轻，“T国在打仗？为什么？” 和平年代还能遇到这种事，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光是想象了一下，宁汐仿佛都能感觉有炮弹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 怪不得刚刚在飞机上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那边就是战事不断的南区。 车子朝下榻的酒店驶去，沿途看到的景色很美，路边行道树大大片大片种植着鲜艳的三角梅。 纪司焰慢慢解释，也是提醒，“T国以前只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国，一个国家的国土面积只有江城的三倍大，后来因为这批科研人员的入驻，科技园区的横空出世，带动了整个T国的发展，让这个国家顿时名声赫赫。” 宁汐听得入迷，这可真是发现了以前从没听过的新鲜事。 纪司焰接着说，“也正是因为这样，T国成了很多国家的眼中钉。” 宁汐插话，“科技就是生产力，其他国家想争夺的，就是T国的科技园区吧？” “是，”纪司焰点头，“想争夺，但又不能明着的争夺，所以在其他地区打了起来，试图先吞并，掌握政权，再来控制园区。” 其中的弯弯道道可真够复杂的。 换做旁人听到这些早已经吓得恨不得躲起来，宁汐身处其中，竟然觉得兴奋。 “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把核心技术带走，不能让他们毁在战争里。” 她甚至拍了拍纪司焰的胳膊，“加油，我相信你。” 纪司焰扭头看她，眼神如刀，“你给我安分点，别胡来。” “是，我一定听话，绝对不乱来。”宁汐笑着点头。 尽管她的承诺听起来一点也不诚心。 一个对新闻线索有着的绝对敏感度和热情的记者来说，怎么能放过那么好的素材。 宁汐心里有自己的谋划。 他们入住的酒店就在园区内，占据着一整个山头，带花园还有泳池，五星级的配置。 这园区比宁汐想象的大多了，她举着相机在门口拍了好一会儿。 正拍得兴奋，旁边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冲出来，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抢走了她的相机。 其中一个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什么人？窃取机密的？” 宁汐担心相机受损，来不及解释，伸手要去拿。 另一个男人眼神极其凶狠，马上就要动手！ “她是我的带来的。” 纪司焰出现了，把宁汐护在身后，直面两个墨镜男。 以一敌百的气势，一出现就占据了主导权。 扣着宁汐的男人这才放手，虽然表情还是不悦，对纪司焰倒是毕恭毕敬，“纪先生，你是贵客，应该知道我们园区的规矩。” “相机还她，里边的东西我们会删掉。”纪司焰不卑不亢。 两个墨镜男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纪司焰是惹不起的贵客，权衡利弊后，把相机还了回去。 不忘嘱咐了一句，“园区无死角都是摄像头，希望你们遵守客人的本分。” 他用平生所学的中文才勉强说出了这句警告，往旁边让了半步，放行。 进了酒店大门，宁汐松了口气。 纪司焰无语，“两分钟没看见你，你就惹事，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我只是想抓紧时间多积攒点素材，谁知道他们那么严格。” “看到刚刚稍胖一点的那个保安了吗，他腰上鼓鼓囊囊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纪司焰问。 宁汐脑袋一转，吸了口冷气，嘴唇一碰，“枪？” “知道就好，这几天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离开的那天要带回去一具尸体。” 他一贯的嘴上不饶人，跟淬了毒似的。 宁汐动了动唇，自知理亏，没法强词夺理。 没想到纪司焰所说的不许离开视线，是连下班时间都得住一起。 到了酒店，他从宁汐手里拿过她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后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前台还给他一张房卡。 “走吧，6楼。”纪司焰转身朝电梯走过去。 宁汐快速跟上去，“我的房卡呢？我住哪间？” “和我住一起，603。” 纪司焰这句话淡淡飘过来。 宁汐愣了两秒，又跟进了电梯。 “你只开了一间房？我们要住一起？” “嗯，在江城都住在一起，来这为什么不行？” 这是什么歪理。 江城那是一整栋别墅，宁汐可以待在自己房间，在这酒店根本没法躲，难道每天都要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行不行，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虽然园区目前还算平静，但晚上也是不安全的，你一个人住容易被人盯上，还是那句话，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我就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怎么说都是他有道理，宁汐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不过比想象的好一点，纪司焰订的是一间套房，有两间卧室。 宁汐暗暗松了口气。 刚进房间还没安顿下来，纪司焰先接到了个电话。 “是，我到了，虞总，晚上见。” 第46章 女朋友 简单做了洗漱，休息了一会儿后，纪司焰带着宁汐下楼，去赴约。 带着点兴奋又紧张的心情，宁汐觉得这一趟出差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 纪司焰提醒，“待会儿的餐厅内也是禁止拍照的，你多听多看少说话。” 宁汐好奇，“那个虞总是谁？就是你这次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吗？” “嗯，”纪司焰三两句道出对方的身份，“不光是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还是这园区的创始人。” T国是因为这座园区才发展起来的，换句话说，这虞总还是改变T国社会格局的人。 这就不光是“厉害”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宁汐顿时对这人充满了好奇。 光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就兴奋起来，眼神亮晶晶的。 发散的思绪被纪司焰及时拉回来。 他警告，“越有故事的人越危险，收起你想采访她的心思。” 宁汐眉眼弯弯，“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什么？”纪司焰没懂她的意思。 “你和她相比，谁更有故事？谁更危险？” 她沉浸在兴奋的思绪里，对纪司焰的提醒根本不以为意。 不是不怕，而且心里很清楚，就算这一趟行程危险异常，步步是雷，纪司焰也不会让她受伤。 这点责任感他还是有的。 对宁汐这种胆大的女人来说，普通的警告是没有用的。 纪司焰语气肃冷地扔下了一句，“好好护着你这条命，我可舍不得失去那么合拍的一个床伴。” …… 古色古香的餐厅内，两块屏风围出个安静的角落。 两人前后脚走进去时，里边的菜已经上齐了。 宁汐一眼就看到正中坐着的女人，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金色雕花的簪子束起，看起来四十来岁，长相端端正正，看起来蛮有气场。 这应该就是纪司焰口中的虞总吧？ 她在见到纪司焰的瞬间，平淡的脸上有了细微的表情，坐着没动，只是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坐吧，纪总真是个大忙人，约了你那么久，要不是这次抛出合作的橄榄枝，你预备什么时候才肯挪动尊驾到我们园区来？” 纪司焰不卑不亢，“虞总客气了，你和我本就是竞争关系，以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少接触是好的，现在有了合作意向，再见面也不迟。” 听着他这番话，宁汐暗暗腹诽，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池总，没点不可或缺的真本事在身上，哪敢和合作对象说这样的话。 宁汐没意识自己轻哼出了声，被对面的虞总看到了。 她这才注意到，纪司焰身边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脸上立马露出警惕。 纪司焰这才开口，身体微微侧向宁汐的方向，“给虞总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宁汐。” 没有提前串通好，突然给了这么个身份，而且说得如此自然。 宁汐愣了一下。 幸好她反应快，不至于露馅，立马朝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乖乖巧巧打招呼，“虞总好。” 虞总并未回应，而是接着对纪司焰说，“那么多年都孤军奋战的纪总，身边终于有女人了？不知道多少爱慕你的少女要伤心欲绝了。” 她似笑非笑，语气让人发寒。 纪司焰面不改色，“虞总说笑了，宁汐这次陪我来园区，也是工作，咱们还是聊聊合作的事吧。” 他俩说着宁汐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又不能拍照录音，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来，可这也记不住多少，最后干着急了半天，好吧，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这顿饭没吃出什么滋味，T国的口味和江城完成不同，宁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正饿着肚子昏昏欲睡，终于听到纪司焰说，“那就这样吧，虞总好好考虑一下，我始终认为，强强联合比互相对抗更能双赢。” 他起身，给宁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两人刚走到木屏风处，两个黑衣壮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挡住了路。 墨镜深得看不见眼，大有种人来宰人，神来杀神的气势。 虽说宁汐心里很清楚，有纪司焰在，她肯定是安全的。 但被这凶神恶煞的两个壮汉拦住，她还是不免后背冷汗涔涔。 纪司焰向来有以一敌百的气场，他就站在那，没有退让的意思。 壮汉没得到虞总的指令，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面对面站着的场面，颇为滑稽。 虞总走上前来，“我会好好考虑，纪总也趁着在T国这几天认真想想，乘风科技的确有几分实力，但放眼全球，我自认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我的科技园比肩，有句古话说得好，蚍蜉撼大树，没有好结果。” 是震慑，更是威胁。 宁汐顿时明白了，纪司焰这一趟出差，并非胜券在握。 虞总朝壮汉摆了摆手，他们让开，给纪司焰和宁汐让了路。 走出餐厅，一阵夜风出来，宁汐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她轻轻松了口气，被纪司焰听到了，耳边传来一身嘲笑，“现在知道周围危机四伏了吧？是不是该庆幸和我住在一起，才没那么害怕？” 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宁汐真是佩服他的心态。 “这个虞总不是善类，你确定要和她合作？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纪司焰摇摇头，“你也听她说了，放眼全球，她的科技园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乘风科技要想在芯片技术上有突破，和虞总合作是最快的一条路。” 宁汐眉心轻轻拧了拧，“那你打算玩什么招数？有没有好好研究一下孙子兵法？为什么在虞总面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刚问完，她恍然大悟，“哦，难道虞总也对你有兴趣？你这是想断了她的念想？”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 纪司焰是个万人迷，相差将近二十岁的虞总会看上他也不是没可能。 爱而不得才处处刁难，这个逻辑很圆满！ 纪司焰对她的歪理很无语，蹙眉，“虞总想要的并不是和我合作，而是要乘风集团的股份，并且一开口就是百分之二十。” “那不相当于变成乘风集团的大股东了？”宁汐惊讶。 “所以这是决不能退让的条件，也是这次来和她面对面谈的目的。” “那和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宁汐还是不懂。 纪司焰往前走，“跟我来。” 第47章 正面还是背面 在两人下榻酒店的另一侧，还有几栋楼，刚靠近就能听到那边的嘈杂声。 好一个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门口有人来来往往，三五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扭着腰肢围着一个男人，那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虞总手下养着一群女人，一旦有谈不拢的生意，就用些别的手段。” 纪司焰掀了下眼皮，看着那栋楼顶上的霓虹，眼神复杂。 “美人计？”宁汐恍然大悟。 ‘“这些女人也很厉害，每次都能套出话，拿到些正常谈判桌上拿不到的商业机密。” 纪司焰平静的语气下，带着继续防备的意味。 宁汐琢磨了一下，“所以你是用我当挡箭牌？” “有你这个‘女朋友’跟着我，能推掉一些不怀好意的应酬。” 宁汐撇撇嘴，“你要利用人之前就不能先串通一下？万一我说漏了嘴怎么办？” 没来由的埋怨，听起来不光是没有事先串通的原因。 “你那么聪明的脑袋还需要我事先提醒？当下最真实的反应才更可信。” 纪司焰看着她，眯了眯眼睛，“难不成你还能误会我刚刚在饭桌上说的是真心话？” 他是轻描淡写了，宁汐的心口却狠狠颤了一下。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垂下的眼神让这句话毫无说服力。 纪司焰低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如果要表白，必定要在正式的场合下，不会说模棱两可的话。” 哟，一向不近女色的纪总，竟然还玩上纯情这一招了？ 正说着话，那栋楼里又有人出来了。 这次是个年轻男人，和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抱在一起，出门了还依依不舍，啃个不停。 真是辣眼睛。 纪司焰也看不下去了，拉起宁汐的手，“走吧，我们回房间去。” 明明是普普通通一句话，宁汐警惕地甩开了他的手，“我腿没瘸，自己能走。” 两人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那么多次，她竟然还在抗拒“牵手”这种接触。 纪司焰勾唇，“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要演戏就得演足，你忘了我在医院是怎么演的了？” 在医院奶奶面前，纪司焰扮演宁汐男朋友的角色。 在园区虞总面前，又换做宁汐扮演他女朋友的角色。 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宁汐隐隐觉得，他俩的关系渐渐发展到有些失控的地步。 不行，得悬崖勒马。 越想脑子越乱，耳边响起白一婳那番话，“日久生情，你和纪司焰要密切相处三个月，你确定自己不会对他动心？” 想着想着，宁汐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外边演戏好演，回到酒店里可就有些为难人了。 两室一厅的套房，想躲都没地方躲。 宁汐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两个小时，想等到纪司焰睡下了她再出来。 可她似乎忘了，纪司焰是个一有工作就不用睡觉的怪人。 她换了睡衣，脑袋上裹着干毛巾出来的时候，纪司焰还在客厅里敲着电脑键盘。 手边放了两个酒杯，和一瓶开了的红酒。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头也没回，“过来。” 宁汐进退两难，知道没地躲也拒绝不了，只能乖乖过去，在纪司焰身边坐下来。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喝一杯吗？” 宁汐摇摇头，“算了，我酒量不好，待会儿喝多了还得麻烦你照顾我。” “怕什么，”纪司焰又逗她，“喝多了我更能好好‘照顾’你。” 宁汐噎住，和这男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想走，发现纪司焰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的锁骨。 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热烈的情绪，但还是盯得她后背发凉。 拢了拢衣服，“看什么！” 纪司焰扬了下下巴，“其实你不用演戏，虞桑看到你锁骨上的痕迹，也就能猜到我们的关系了。” 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不必点破，心知肚明。 宁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胸前，隐约看到几处还没散去的红晕。 她羞得不想抬头。 纪司焰淡淡的声音又传过来，“下次我尽量控制控制。” 好吧，这下宁汐脸颊上的红晕比胸前更明显。 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宁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的时候脱口而出，“虞总叫虞桑？” “嗯。” “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名字。” 话题成功移开，纪司焰恢复正经模样，把电脑屏幕推到宁汐面前。 “这是园区的基础资料，你写稿能用得上。” 宁汐瞟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如果虞桑想要的是乘风集团的股份，那万一这次的合作谈不下来……” “不管谈到哪个程度，我都会给你相应的资料，不会让你的采访开天窗。”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汐拧眉，“我是担心你空手而归，乘风集团已经危机四伏，如果这次的合作谈不下来，那岂不是会扩大亏损，恶性循环，万一……” 她想到纪司焰还没有给自己兑现的那二十万。 他现在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了，可不就是代表着乘风集团没钱了吗。 纪司焰没明白她的意思，“谁跟你说乘风集团亏损了？” “你不用防着我，”宁汐拍了拍他的肩，“我有记者的职业道德，充分尊重采访对象的意愿，对你不利的内容，绝对不会写进采访稿里。” 她信誓旦旦，甚至眼里还带着点对眼前人的心疼。 作为乘风集团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掌舵人，纪司焰肩上的责任是重大的。 宁汐虽不能感同身受，也能尽可能理解。 要不怎么说女人天生会爱人，宁汐就算用再坚硬的外壳包裹着自己，那颗心也始终是柔软的。 纪司焰喝了一口酒，抬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帮我摆脱危机？” “怎么帮？” “先让我放松一下，明天才能有更好的状态和虞桑谈判。” 纪司焰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宁汐心口一紧，下意识往后躲。 纪司焰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前带。 骨架小小的宁汐在纪司焰绝对的体力压制下，别说反抗，连待在原地都是奢望。 纪司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拉入怀中。 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围绕，“这间房间有落地窗，可以看到T国的夜景，想不想试试？” 那画面光是想想都令人心颤。 宁汐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间早已达成了独有的默契。 宁汐的不拒绝不光代表着同意，甚至意味着期盼。 纪司焰的大手覆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思考能力。 最后只听到纪司焰带着雾气似的一句—— “你喜欢正面，还是背面？” 第48章 已经宣战 这场景太刺激了。 是宁汐从来没经历过，连想都不敢想的刺激。 那扇落地窗很大，楼外的夜景像一幅画，而宁汐和纪司焰，或许也是楼外人眼中的画。 宁汐的手从玻璃上滑下去，又被纪司焰捞回来。 前边是玻璃的冰冷，身后是身体的火热。 宁汐夹在中间，视线模糊，通体雪白的皮肤泛着红晕，说不出的娇媚。 当身体的酥麻急需缓解时，心底的羞涩被掩盖，宁汐比纪司焰更急，身体绷紧，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想要得更多。 楼下的灯突然熄灭，唯一的光只剩下头顶倾斜而下的月光。 为屋内的一切又增了几分暧昧浪漫的氛围。 就在关键的时候，纪司焰突然停下了动作。 宁汐跟着睁眼，朦胧间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身影将自己笼罩得彻彻底底，几乎要吞没。 自己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他握在手中，每一次呼吸都由他掌控。 无尽下坠。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纪司焰突然停了下来。 “你……”宁汐的受不了登顶之前的突然停止，呼吸变得急迫。 纪司焰声音发哑，眼神却足够清明，“宁汐。” 他叫她的名字，唇齿之间的缠绵让身前的她思绪又乱了几分。 宁汐张了张口，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纪司焰又说，“我可以给你比二十万多十倍的数，要不要跟我？” 跟他…… 是什么意思？ 宁汐想不明白，有一瞬的慌乱，甚至不敢多问，怕纪司焰说出她不想要的答案。 更怕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你知道我很忙，没空也没心思再找别的女人，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契合的默契，你跟了我，我给你钱，对我们彼此都好。” 纪司焰把自己的话说完，在等宁汐回答的时候，一只大手捏着她的肩，把她的身体掰向自己。 本该是延续的火热的时刻，可宁汐眼里的雾气却瞬间消散。 在听到刚刚纪司焰那番话时，她燥热的身体突然冷了下来。 “你真觉得我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女人？” 宁汐盯着纪司焰的眼神，突然笑了一下。 “想让我做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当你发泄欲望的工具？” 纪司焰做好了她要讨价还价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眼神里的意思是拒绝。 不，是厌恶。 “各取所需，你能得到的更多，不是更好吗？”纪司焰眯了眯眼。 爱人是种天赋，不会爱人也是天生的缺陷。 以前的纪司焰从来没有对谁付出过真心，他只知道，没人会拒绝金钱权势，只要当诱饵抛出去，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这宁汐身上，这一招不管用。 纪司焰第一次碰了壁。 宁汐从没觉得自己有多清高，可当那些心知肚明被剖开放在台面上，性质便不一样了。 “我想要的各取所需，不是你花钱的买卖。” 宁汐轻轻推开他，俯身捡起了散落在地的衣服。 动作淡定又决绝。 穿好衣服后，她抬头，“纪总，专访稿还剩下两篇，我尽量在半个月内写完，等专访做完，我们也结束吧。” 只提到了工作，难道那二十万都不要了吗？ 纪司焰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陌生。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阻拦，眸色深深，看着宁汐回到了她的卧室。 落地窗外，连月光都暗了下来。 纪司焰一夜无眠。 把今晚新开的一整瓶红酒全都喝完，脑袋便愈发清醒。 宁汐卧室门紧闭，整个套房里安静的纪司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彻底没了睡意，天快亮起来时，他拨通了个号码。 是个国际长途。 那头的人睡眼惺忪，不耐烦地开口，“你有病吧纪司焰，你自己睡不着能不能别拉上我！” “天都快亮了，还睡什么？”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有时差，我这才刚十一点。” “哦，是吗？”纪司焰身体往沙发上靠了靠，手里把玩着已经见了底的红酒杯，“这个时间点楚大公子不是应该在的灯红酒绿下左拥右抱吗，那么早就睡了？不太像你的作风。” 对方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看来你这通电话是有要事和我说？乘风集团出事了？” “没有。” 纪司焰沉默了几秒，平静开口，“私事。” 对面的人来了兴致，“嚯，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纪总为情所困了？” 做为纪司焰最好的兄弟，楚临风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就算相隔千里，从他的语气里就能猜到他的心事。 “我问你，如果一个女人用钱都无法收买她，那她还能需要点什么？” “等等，我怎么没懂你的意思，”楚临风从床上坐起来，“你这是要追女孩还是谈生意？” 纪司焰又沉默了片刻，嘴唇一碰扔出两个字，“生意。”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和她睡了，觉得还不错，想持续这种关系，但她好像不同意。” 楚临风惊得差点扔掉了手机，“你……我没听错吧，你和谁睡了？” “少废话，”纪司焰烦了，不想再解释，“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带一瓶Adam今年的新品香水，我听说他今年做了创新，应该很不错。” 楚临风哼了一声，“难道你认为用钱收买不了的女人，用一瓶香水就可以？天真！真想追女孩子，是需要用真心的。” 纪司焰嗓音沉重，“你知道的，我不会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不过是难得有个契合的，顺手罢了。” 楚临风叹气，声音比他还要低，“都十多年了，你还没走出来？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难受的也只是你，要我说，你真的该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开始新的生活了。” 为了不让气氛太沉重，他语调扬了扬，又说了句，“你叫我一声哥，本情场浪子好好给你传授下追女孩的经验！” “什么情场浪子，小心浪里翻船。” “翻就翻呗，我自己快乐就好！” 楚临风说着得意的话，也没能让这通电话的气氛轻松起来。 纪司焰把手里的红酒杯放在桌上，一声冷笑，“我才刚回来江城几天，钟齐就宣战了。” “你见到钟齐了？他这些年在江城该混出点名堂来了吧？” 楚临风语气里透着点兴奋。 “混没混出点名堂我不清楚，但以前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纪司焰盯着酒杯，眯了眯眼。 楚临风一拍床板，这下是彻底没了睡意，“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和你并肩作战，我这个乘风集团的大股东，要是这时候还不出点力，那就太不应该了！” 第49章 能屈能伸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宁汐和纪司焰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好像也在遵循这一真理。 次日一早，两人差不多同时醒来，洗漱换衣服，所有举动和在别墅里当“室友”时无异。 两人默契地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人生长河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经历了这些年的磨难，其实宁汐早已经看开了很多。 一切准备就绪，宁汐站在客厅沙发前问，“今天什么安排，需要我做什么吗？” 语气平静，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 当她自洽到一定程度，任何外力都动摇不得。 纪司焰最怕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宁汐。 要有软肋才能被拿捏被利用，坚硬的盔甲穿在身上，纪司焰也无所适从。 “楼下有自助餐厅，你想吃什么？” 纪司焰抛回去一个问题。 “都行。” “那先下去看看吧，去餐厅等虞桑过来。” 他俩一起来的园区，又住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什么关系。 园区里的一些员工认识纪司焰，遇见时点头打招呼，顺带着对宁汐也毕恭毕敬，完全是对待“嫂子”的态度。 联想到昨晚的事，宁汐莫名烦躁。 纪司焰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好心解释，“你第一次来，他们不认识自然只能按猜测行事，等你这次的采访见报，以后成为园区的恩人，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会有变化。” “我不在乎他们对我的态度怎么样，”宁汐轻蔑一哼，“只是觉得他们这种看到一个女人和男人同时出现，就理所应当认为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思想挺可笑的。” 说完，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刻板印象。 宁汐身上的倔，比纪司焰想象的更甚。 他意味不明地笑着，半真半假地说，“或许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刻板印象，其实我也想感受一下被当做女人的‘附属品’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目光定在宁汐身上，向她讨要着所谓的机会。 宁汐的目光反击回去，“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的道歉吗？” 纪司焰耸耸肩，“聪明是好事，但是太聪明，是会自寻烦恼的。” “那也比糊里糊涂一辈子强。” 两人的表情和姿态分明自在又淡定，可这言语里却尽是针锋相对的味道。 路过的人看不出，还以为只是男女之间独特的调情方式。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没人先低头时，纪司焰接到个电话。 以往他接的电话都是商业机密，得到隔墙没有耳的地方才能放心对话。 可今天他没动，就站在宁汐面前。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纪司焰微微抬眼，瞟了宁汐一下，片刻后又移开。 “好，那就按你们的计划，这段时间就不用送花去报社了，先结算吧，发票开好之后，我会按时把钱打给你们。” 语气稀松平常地像在说生活中一件无比自然的事。 宁汐却听得一愣，没等纪司焰完全挂断电话，着急着抢先开了口，“你刚刚说什么？送花去报社？这段时间报社里那些每天都换的花是你送去的？” 纪司焰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说了句，“那些花出自棠梨花圃，都是自己培育的品种，是给钱都买不到的，可惜这段时间暴雨肆虐，花圃好多花都受了灾，需要再养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报社只能将就一下了。” 宁汐听得云里雾里，她记得送花和处理内网邮件的事发生在同一天。 如果花是纪司焰送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张总的绯闻也是他摆平的？ 疑惑许久的问题有了答案，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宁汐怎么感受不到半点欣喜？ 有种被人故意欺骗的感觉，就像是罩在了透明的玻璃罩里，看似洞察一切，其实半点真实的声音都听不到。 “你是故意的帮我的？”宁汐问，“如果不想让我知道，现在又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打这通电话？” 她搞不懂纪司焰的行事作风，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猜到他的心思。 如果他想隐瞒，那宁汐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现在知道了，便是故意透露。 本以为不会从纪司焰口中得到答案，没想到他轻飘飘扔过来一句，“做好事不留名也就罢了，要是被人抢了功劳，那我就不能当睁眼瞎。” 他看向宁汐的时候眉峰挑了挑，“你是不是对钟齐感激涕零，预备着以身相许了？” “你别侮辱人！”宁汐虚张声势地瞪他。 她确实以为是钟齐帮的忙，也确实充满了感激，欠人人情不是件爽快的事，今天得知真相，她着实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只松了不到半分钟，心口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如果是纪司焰做的，那自己的人情岂不是欠到了他的头上？ 啧…… 还不如欠着钟齐呢，欠纪司焰似乎更难还。 她不知道能给他什么。 正僵持着，虞桑到了。 看得出她平日里不会到园区的餐厅来，那些员工见了她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连招呼都不敢打，夹着尾巴跑得巨快。 “怎么样，纪总，住得还习惯吗？”虞桑径直朝纪司焰走过来，还算客气地问。 昨天聊得并不愉快，今天得算是新的开始。 纪司焰淡声回应，“挺好的，园区的酒店设施胜过五星级，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那今天带纪总去研发基地看看？” “可以，听虞总的安排就是。” 纪司焰始终不卑不亢，和虞桑表面看起来相处和谐，其实两人每个字都是一种暗暗的对抗。 虞桑走在前边带头，纪司焰和宁汐跟在后边。 “研发基地就是虞桑最具竞争力的地方，那里全是她培养的得意员工，各个都是顶尖的研发人才。”纪司焰边走边压着嗓子向宁汐解释。 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提醒自己，认清现实不能轻敌。 “那你准备用什么和她对抗？”宁汐问。 纪司焰摇摇头，回答得无比坦然，“没有。” 如果虞桑咬定了要分股而非合作，纪司焰的核心人才又比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能屈能伸，勇于承认不足，才是负责任的表现。 第50章 与生俱来的天赋 昨天宁汐已经被园区的各种高科技所震惊，今天再细细了解后，她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虞桑能和纪司焰谈条件。 她手下拥有的，才是真正的科技帝国。 到了所谓的研发基地，宁汐脚步慢了下来，“我还是别进去了，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我怕自己知道得太多，容易被灭口。” 借着开玩笑说出自己的担忧，她确实不太想了解得过于深入，对她来说没什么用，还可能惹一身骚。 纪司焰却拉住她，“以前虞桑也和其他媒体有过合作，但从来没有哪一家能接触到园区核心，所以那些新闻发出来都是些冷冰冰的铅字，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这次那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你要退缩吗？” 是好机会吗？ 宁汐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你费心搭桥让我做采访，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宁汐眼里浮上了一层迷雾，终于还是问出自己连日来的疑惑。 纪司焰脸色冷了冷，“我说过，我要的是双赢，你不想要吗？” 是啊，双赢，他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野心，既然在完成自己的目的时能顺带送宁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宁汐点点头，“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不自量力了，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宁汐，”纪司焰拉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别在我面前任性，你不是我的谁，我没必要包容你。” 一句话点醒了宁汐。 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恃宠而骄了。 既然想和纪司焰撇清关系，当然不能要求他对自己有什么例外。 两人在后边耽搁了好一会儿，再跟上的时候，虞桑已经打开了研发基地的大门。 这完全是宁汐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根本看不懂，电脑前的人双耳不闻窗外事，专注极了。 虞桑向纪司焰介绍着基本情况，宁汐在一旁做记录，把心思放在采访工作上，不多想别的。 虞桑说完后，看下纪司焰，那态度里有很明显的压迫意味。 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她自然得做出点姿态。 “目前研发部有三个负责人，都是我高薪从国外挖来的，能力极高，经验丰富，我们现在在研发的青阳系统，一旦成型，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科技格局，怎么样纪总，有没有兴趣来分一杯羹？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只要咱们携手，必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 虞桑大手一挥，蔑视一切的霸气，让耳旁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她的野心和纪司焰似乎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反正都挺吓人的。 宁汐在两人身边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面对虞桑近乎威胁似的邀约，纪司焰面不改色，“我这次来园区，确实是想和虞总谈合作的，如果虞总愿意，就按我们之前定下的合同条款来办。” 虞桑哼了一声，“纪总，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以我现在科技园的实力，你们乘风集团是斗不过我的，是要飞蛾扑火，还是互惠互利，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好好想想吧。” 纪司焰也不含糊，当即回应，“虞总想要的我给不了，能不能互惠互利，还是看虞总您的决定。” 很明显，虞桑虽然研究了乘风集团很多年，但并不清楚纪司焰真正的底牌。 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就像这次的见面，虞桑就没琢磨明白，为什么纪司焰要带一个女人来，这女人表面上是个记者，可实际上…… 虞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从纪司焰身上，转到了宁汐身上。 “宁记者是吧？”虞桑开口，“这两天的采访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配合做点什么？你尽管提，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我们公司向来注重对外的名声，能动用你这样的大记者来做采访，我们也是很荣幸的。” 鸿门宴啊，真是鸿门宴。 这是拿不下纪司焰，就扭头想从他身边的女人身上找突破口。 宁汐不是个张扬的人，不愿意成焦点，可是跟在纪司焰身边，很难不成为焦点。 纪司焰怕宁汐应付不了，往她面前挡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宁汐直接拦了回去。 她大大方方面向虞桑，脸上挂着礼貌谦和的笑，“虞总客气了，园区那么大，我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这次只能接触到一点皮毛，新闻稿也是以乘风集团为主展开，如果之后需要更深入来报道虞总的公司，那恐怕还得多来几次才行。” 别人避之不及的麻烦之地，以前邀请了很多媒体都被回绝了，她这个小姑娘竟然还想再来？ 虞总看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这样大胆的女孩，她着实很久没见过了。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和她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 她是不怕，纪司焰听得皱了皱眉。 宁汐的大胆在他看来，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对他大胆也就算了，现在对着虞桑都敢这样，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幸好，虞桑只是多问了一句，“我们园区对记者一直敞开大门很欢迎的，宁记者还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听得出她只是客套，不过宁汐不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的，脸上的笑容让人没法拒绝。 “当然是想了解和虞总有关的事呀，包括你的创业经历，中间经历的艰难等等，如果能再了解一下家庭背景就更好离开，比如……” 宁汐稍微顿了顿，等着虞桑的眼神越来越疑惑后，她才接着说，“虞总还有个妹妹吧？能和我说说她的故事吗？” 顿时，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住。 虞桑僵在原地，露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神态。 像一只老虎被箭射到，不致命，但很疼。 宁汐知道自己赌对了，心脏怦怦跳，“我这个人比较擅长挖掘背后的故事，我觉得能写一写虞总的家庭，比干巴巴写园区要精彩得多，大家都喜欢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具只会工作的机器。” 在她没注意到背后，虞桑的手下早已聚了过来，只等一个眼神示意，便可以直接“送走”宁汐，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第51章 她有妹妹 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在交流的三个人，云淡风轻之下，早已经是暗流汹涌。 纪司焰的谨慎更甚，时刻准备着应对虞桑的宣战。 僵持片刻后，身后的人突然散去。 他们得到了虞桑的指令，却不是进攻，而是后退。 虞桑朝宁汐走过来。 宁汐站着没动。 害怕是一方面，她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低人一等。 既然是纪司焰带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再说了，宁汐对纪司焰总有莫名的信心，她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办法保她平安。 正是有这份信心在，宁汐才敢“挑衅”虞桑。 “宁记者，我对你很感兴趣。” 虞桑在宁汐面前站定，微扬起下巴，“如你所说，一份好的新闻报道，是需要挖掘背后的故事，这些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重新约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 没有等宁汐的回应，虞桑转身走了，和纪司焰擦肩而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宁汐一直屏着呼吸，直到虞桑彻底离开视线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走，回酒店。” 纪司焰没有耽搁，拉起宁汐疾步朝酒店那栋楼走去。 可就算园区很大，研发基地和酒店更是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纪司焰腿长，两三步就能迈出好几米，宁汐被他拉得都快跑起来了，气喘吁吁甩掉他的手，“你慢点！虞桑已经走了，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纪司焰眼神越过她，朝后边瞟了一眼。 用不着多解释，光是这一眼，宁汐便领悟了他的意思。 “难道她还有眼线跟着我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快走吧。” 回到酒店之前的路上，又经过了一栋楼。 和这园区处处科技现代感的整体风格不太一样，透出一种阴森破败感。 宁汐没忍住放慢了脚步多看了两眼。 纪司焰的手立马拉住她，“别多管闲事，走。”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绕离了那栋楼。 宁汐好奇未减，回头看了好几次。 除了被青苔附着，墙皮脱落之外，那栋楼正门外竟然还拉着细细的网。 那是…… “电网。” 纪司焰看出了宁汐的疑惑，回了一句。 就这两个字，像根钉耙似的，直接把宁汐定在了原地。 已经走到了园区的第二个区域，盯梢的人回去了，他俩可稍稍放松些。 纪司焰便不着急着拉宁汐回去，跟她一起站着，斜睨了她一眼，嘲笑出声，“看来你的大胆也是需要续航的，面对虞桑的时候都不怕，怎么听到这两个字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她……” 满腔的疑问，一下子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纪司焰边走边说，“能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国上掀起战争，她当然不会是一般人，园区里里外外上万人，不是每一个都听话，总需要些手段来管控，无可厚非。” 宁汐吸了口凉气，意识到以前自己经历过的那些黑暗都是小打小闹，在这T国看到的这些，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件件涉及生死，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你非要和虞桑合作吗？没有别的选择？” 到了酒店，关上门，耳旁总算安静了，宁汐的心跳声却没有停止。 “虞桑手握着核心技术，乘风集团要想有突破。必须和她合作，没有第二条路。” 纪司焰每一个字都透着冷静与坚决。 宁汐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一股力量与冲劲，可有些东西，却更是看不明白了。 “你想要的突破究竟是什么？”她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话音落下，纪司焰看过来，眼神冷得有雾气笼罩。 什么都没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宁汐心里乱糟糟的，低头，“行，我不问了。” “乘风集团想研发一款防溺水自救系统，但最核心的芯片技术只有虞桑手下才掌握。”纪司焰终于开始开口解释。 这太专业了，宁汐听不懂。 可她有自己的计划。 “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得帮你一次。” 这话把纪司焰逗笑了，“我不过就是收留你住了几天，值得你回那么大的礼？” “你还帮我摆平了张总呢，还有报社里的那些花，”宁汐认认真真一五一十算起来，“还有在奶奶面前装我的男朋友让她安心，不都是你对我的恩吗？” 说起这些事，她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充满了倔强。 对纪司焰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是给她下的套，在她眼中，倒成了大大的恩惠。 这女人天真起来真是一颗糖就能拐跑。 纪司焰轻哼了一声，“那你预备怎么帮我？” “你不信任我？”宁汐瞪他，“刚刚在基地，我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让虞桑放我们走的。” 差点忘了这茬，能在虞桑手下全身而退，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做到了。 一个是纪司焰，一个就是宁汐。 现在虞桑要同时面对他俩，真是遇上了劲敌。 “你没有发现吗，虞桑脖子上带着一个吊坠。” 宁汐眼神神秘。 纪司焰的心骤然一紧，“那块和田玉的？” “是，”宁汐点头，“我昨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吊坠，当时只是觉得图案奇怪，今天再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才联系起来，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纪司焰不再接话，听着宁汐说故事。 “那块和田玉吊坠上雕刻的是无尽夏，一种绣球花，寓意着团圆，但虞桑那块只剩下了一半，明显是人为分成了的两块。” 这代表着什么？ 纪司焰隐隐明白了。 宁汐也不卖关子，接着说，“今天虞桑喷的香水叫满秋，是去年全球调香大赛的金奖作品，它还有一个姐妹款叫暖夏，又是和田玉又是香水，我可以断定，虞桑有一个很疼爱的妹妹，但现在发生了一些事，她和妹妹大概率没法见面，而她努力想促成见面。” 纪司焰眉头紧锁，他和虞桑交手多次，竟然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 而宁汐只见过她两面，就能推断出如此重要的信息。 纪司焰又一次见识到了她的聪明，对她的探索欲又强了几分。 第52章 拿下合同 女人是能准确分辨出男人目光中是善意还是窥探。 此时此刻纪司焰的眼神中不怀好意占了百分之七十。 但和昨晚那种……又不太一样。 宁汐懒得去分析他的心思，得先把该说的说完。 “我不清楚虞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很确定，这个妹妹就是她的软肋。” 话说到这一步便可以了，接下来的事，就该纪司焰自己去安排。 等了一会儿，宁汐没有等到纪司焰的回应，刚刚的话题好像停止了，又回到两人单独站在房间里的状态。 继续这样下去，谁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宁汐转身回房间，“今天收获还是很大的，我得快点去把稿子赶出来，主编催了好几次，可不能让她失望。” 纪司焰眼神跟着她，“收获是很大，但能写进你的稿子里吗？以什么角度什么立场？你都想好了？” ……宁汐被问住了，这两天得到的信息量很大，可看起来确实不是能报道的。 科技园区看起来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其实背后藏着不小的那污垢。 就算要曝光，也轮不到宁汐来做第一个曝光者。 刚刚还满腔热血的宁汐，此刻成了霜打的茄子。 “那只能再拖一天，明天看看能不能找到新闻点了。” 纪司焰等的就是这句话，等到了才气定神闲地说，“那我给你个点怎么样？” 这话背后明摆着还有另一层意思，让她示弱求助。 宁汐眼神只亮了一秒便收了回去，可不能示弱，立马抛出自己的牌，“我今天帮你发现关于虞桑那么重要的信息，作为回报你给我个新闻点是情理之中，纪总可不能赖账。” “是吗？”纪司焰挑眉，主动权又回到了他手里，“我还以为你这是报答我摆平张总的恩情呢，原来早已经留了后手，你在我身边还真是越来越足智多谋了。” 什么足智多谋，明明想说她别有用心。 宁汐才不在乎他怎么想，“你来我往互不相欠，才是正道，跟着纪总见识了那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我自然成长了，近朱者赤嘛。” 是真伶牙俐齿，而且越来越自信。 等不了纪司焰卖的关子，她巴结似的凑过去，“纪总快告诉我吧，明天有什么可以做的新闻点？” “刚刚虞桑把合同和流程发过来了，明天的签约仪式正常进行。” “真的？”宁汐跟着激动起来，“那是不是代表着咱们成功了？” “还不算成功，”纪司焰摇摇头，“虞桑不可能放弃入股吞并野心，这次同意合作，必定还留着后手。” “那如果真的签约。岂不是有可能中计？” “先把核心技术拿到，走一步看一步吧，”纪司焰朝宁汐看过去，“她肯松口签约，看来确实是被你那番话唬住了。” 所谓的妹妹，就是虞桑的软肋，被宁汐精准猜到的软肋。 “这么说来，欠你的人情我算是还上了？” 说了这么多，本以为宁汐是为纪司焰顺利拿下合同高兴，没想到她脸上的笑意是来自还清了人情？ 她是笑得开心，纪司焰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迫不及待要和我划清界限？还清了又如何，想马上收拾行李远走高飞？” 虽说是气恼的语气，可脸上带着点不爽神情的纪司焰，还真是…… 挺性感的。 明知不合时宜，宁汐还是没忍住，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宁汐是个喜欢帅哥的俗人，她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纪司焰被盯得不自在，皱眉，“你又在预谋什么？” 宁汐这才眨眨眼，“没有，我得去写稿了，纪总早点休息。” 确实得赶快回房间躲起来，不然宁汐脸上的红晕就该出卖她的心思了。 “宁汐。” 刚转身就被纪司焰叫住，“人和人之间的羁绊从来没有两清之说，你还了之前欠我的，只能代表着进入下一阶段，又可以欠新一轮人情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看来昨晚宁汐明确的拒绝，还是没能打消纪司焰的念头。 “你凭什么可以肯定，一定是我欠你的？”宁汐转身面向他，“怎么不是你欠我呢？” 搞定虞桑，又给宁汐增添了一份自信，她现在着实是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纪司焰只是淡淡勾唇，“因为我可以确定，你需要我。” 宁汐怔住，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等来纪司焰的下一句话。 屋内恢复安静，两人在自己的房间各自忙着，偶尔分心竖着耳朵想听听对面的动静，但什么都听不到。 一直到深夜，纪司焰收到楚临风发来的一条消息。 是他的航班信息，还有一句话，“我的机票定了，十天后，你看好时间，记得来机场接我。” 纪司焰手指噼里啪啦打字，回他，“还要等十天？你的比赛不是早结束了？谁在那 边让你那么恋恋不舍？” “我呸！我这是为了帮你拿Adam的香水，要等一周后他回来才能拿到，为了帮你追女孩我牺牲了自己的时间，你可得记着我的好。” 楚临风还记得上次纪司焰提过的香水。 他办事是靠谱的，纪司焰完全可以放心。 没有再回复，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眼神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房间。 那边依旧毫无动。 过了一会儿，楚临风一条新消息又到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妥，人家姑娘容易会错意，你要是打算好好发展这段关系，就用点真心。” 纪司焰回得快，“没打算。” 那头顿了好一会儿，又回了一句，“你这种没心没感情的男人，早晚自食恶果！” 虽然是条冰冷的信息，好像能从字体里看出楚临风张牙舞爪的样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楚临风，都在为未曾谋面的宁汐感慨，遇上纪司焰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劫难。 宁汐还不清楚旁边发生了什么，兴冲冲写着稿子，一心只想多做点署名的好新闻作品。 毕竟当初也是因为喜欢才会顶着所有人都反对的压力，义无反顾选择新闻专业。 关于新闻理想，她始终没有忘记过。 第53章 一半的成功 次日，签约仪式一切顺利。 虽然园区内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禁地，宁汐能报道公开的信息有限，但毕竟是和乘风集团合作，两大科技帝国的强强联手，当天的报纸一出，立马掀起一阵不小的热议。 大家在讨论江城的科技行业是不是要变天了的同时，也对这篇报道的作者充满了好奇。 “我想起来了，乘风集团最近有个专访，也是这个叫宁汐的记者做的。” “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啊，竟然能采访到T国神秘的科技园区，看来这记者有几分本事。” “有个屁本事，不都是纪司焰纪总带着去的，我看这记者是傍上靠山了！” 这些议论纷纷，进了宁东耳朵里。 这天他正常上着班，领导直接找来，“老宁，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宁东在这家外贸公司工作了快三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个主管的位置，空有虚名，没有半点威望，甚至连手下的实习生都使唤不动，活得那叫一个憋屈。 “王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一定听令行事。”宁东不敢违抗。 “我知道这些年你任劳任怨，采购部副经理的位置也空了一阵子了，马上要开股东大会，也是时候合议合议。” 听到这句，宁东眼睛都亮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其实我之前就是采购部出来的，领导你看看……”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宁汐是你女儿吧？” 怎么突然提到了宁汐的名字，宁东这只老狐狸大概也能猜到点什么立马回应，“是，她是我女儿，现在是江城日报的记者，她可以做什么吗？” 领导装模作样还卖了个关子，“你也知道公司这两年好多买卖都被同行抢了去，非常需要开拓新市场，你那个女儿和乘风集团的纪总很熟悉是吧？” 话不用完全挑开，说到这里，互相便心知肚明。 宁东已经有了计划，和领导相视一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T国这边，签约结束，出差的任务便算是完成，纪司焰和宁汐动身回江城。 离开前，虞桑又出现了一下，除了和纪司焰聊了几句合作的事，最后的重点放在了宁汐身上。 她那饱含深意与神秘的眼神，看不明白，实在看不明白，宁汐被盯得四肢发麻。 倒不是怕，是觉得自己被窥探，对方想要通过窥探把自己看穿。 受不了了，她主动出击，“虞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虞桑终于开口，紧绷的脸上，眉峰不动声色地颤一下，“宁小姐下个月能不能抽出一周的时候，再来一趟T国，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鸿门宴，当然不能来。 纪司焰听到这种邀约都得拒绝，宁汐怎么能答应。 她莞尔一笑，“我很乐意和虞总再多点时间深入了解一下，不过这段时间我工作比较忙，没法给个明确的时间，还得麻烦虞总等一等。” 不怕她的拒绝，虞桑如果真不想等，有一百种让她主动上门的方式。 只是现在还不到捅破那层和谐的窗户纸的时候。 她便点点头，“好，那我等虞小姐的消息。” 说完又看向纪司焰，“技术人员下周过去江城，正式开启我们的合作研发，但这只是个开始，纪总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一路顺风。” 伸手握了握，这就算是送别。 来的时候是私人飞机，离开时却是去了机场，坐了普通的客机。 拖着行李箱走在候机厅，宁汐不解，“为什么不让你的私人飞机来接我们？它有别的安排了？” 走得气喘吁吁，她的鼻尖上还渗出细细的汗珠，怎么说呢，这带着点疲惫的样子，还挺可爱。 纪司焰没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其实他也没打算忍，哪次看她不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欣赏够了才算完。 宁汐被盯得发毛，“我脸上有脏东西？” “宁汐，你这是由奢入俭难啊，坐了一次私人飞机，就看不上普通客机了？”纪司焰抿了抿唇。 宁汐一愣，从哪扣下来那么大一口锅！ 她直接反驳，“我是担心你！T国那么危险，这机场看起来也不太平的样子，万一……你还是坐私人飞机比较安全些。” 前边两句还理直气壮，说到后边就有些心虚了，宁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敢和纪司焰对视。 纪司焰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皱眉，“谁和你说了什么？” 宁汐咬着唇，沉默不语。 “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如果我有危险，你能全身而退？说，你听到了什么？” 纪司焰也不是质问的意思，只是天生强大的气场，让人和他面对面时，总会不自觉地心虚。 何况宁汐本来心里就有事。 最后只能心一横，抬头开口，“我那天听到钟齐打电话，说……要查你的航班号和行程。” “是他倒也不奇怪了，”纪司焰脸上没什么表情，“意料之中。” “你猜到了，所以来的时候用的私人飞机？” “来的时候一切未知，现在合同签下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虞桑不会允许我们在她的地盘上出事，所以我们是安全的，如果再用私人飞机，反而目标太大。” 原来如此，即便不知道钟齐在背后耍阴谋，也能安排好一切。 宁汐还是不放心，“你和钟齐到底有什么恩怨？你不告诉我，我夹在中间总是不好做人。” 她很真诚，不是要窥探纪司焰秘密的意思。 纪司焰正要开口，宁汐放在行李箱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差点掉了下去。 她手忙脚乱拿起来，瞟见亮起的屏幕上的消息，是白一婳发来的。 前边几个重重的红色感叹号，后边跟着一句话—— 听主编说你快回来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我的礼物！！ 完了完了！看到这句话，宁汐暗叫一声不好。 出差这几天事儿太多，她真把白一婳嘱托的事给忘了！ 抬头看向纪司焰的时候，失去了表情管理，努力挤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那个……你有没有随身的首饰什么的，送我一个？” 第54章 我要搬走 纪司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脑子不正常了？” 没办法，宁汐只能实话实说，把白一婳的嘱咐和盘托出，末了哀求道，“你知道的，她是我在江城唯一的朋友，她帮了我不少，难得求我办点事儿，我要是办不好也太没有义气了，再说人家也为你办过事，你就当是给她的报酬？” 纪司焰耸耸肩，“我没有以身相许的习惯。” “一个随身的首饰而已，怎么是以身相许呢，你上辈子是妖精啊，从首饰修炼成人了？” 宁汐是伶牙俐齿没错，但这比喻手法惹人发笑。 说完后，她在心里嘀咕，我看你这辈子也是妖精才对，不然怎么走哪都要散发魅力。 白一婳才见你几次，就被迷得忘乎所以，这种男人，简直就是祸害！ 越想越生气，宁汐磨了磨牙。 刚刚还赔着笑脸求人，怎么才几秒就变了脸。 纪司焰看不懂她，也没空分析她的心理活动。 候机室里的广播已经播报，他们乘坐的航班陆续开始检票了。 “走了。” 纪司焰转身先走，脚步干脆得很，没有要等宁汐的意思。 宁汐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诅咒了他几句，只能快步跟上。 如他所料，回江城的这一路不需要私人飞机也能一切顺利。 只是因为天气原因，降落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些，到江城的时候夜已深。 回到别墅，宁汐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舟车劳顿终于一扫而光，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箱的东西，有件外套不见了。 “纪司焰，我那件蓝色的外套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宁汐以为他在楼下，声音比人先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后，人才走出来。 刚走到楼梯上，和下边的人抬头的视线对上，气氛顿时尴尬到冰点。 原来楼下不止纪司焰一个人在，旁边还站着张嫂。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甚至前几次还和张嫂有过深入的谈心交流，可此时此刻见到她，宁汐心里别扭得要命。 就跟被纪司焰带回家见了家长似的。 不，更像是偷情被家长撞见。 尤其她刚刚还喊了找外套那句话，更是显得百口莫辩了。 楼下的两人同时看向楼上，所有压力都聚集到了宁汐身上。 她表情尴尬，“张嫂……你也在啊……” 嘿嘿笑了两声，气氛越来越怪。 还是张嫂反应快，立马说，“刚刚纪总还说呢，你们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晚上让我做点你喜欢吃的，小炒肉片怎么样？” 现在的宁汐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吃什么，心不在焉应着，“都行，张嫂的手艺做什么我都爱吃。”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张嫂转身进了厨房，剩下的纪司焰和宁汐两人面对面。 纪司焰抬眼看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我接着收拾东西去了。”宁汐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漩涡。 在她快要进房间时，听到楼下纪司焰的声音传来，“你那件外套我扔了，忘了吗，在T国的酒店里弄脏了。” 宁汐愣了两秒，没敢回应，迅速进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可不敢多停留，这话题再说下去，是真没法接了。 那件外套怎么弄脏的，她想起来了，就是两人窗边……的那天。 这事儿不能细想，虽然宁汐从来不觉得男女之间的你情我愿是什么禁忌之事，可她就是不想继续了。 没有理由，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了。 T国的饮食习惯和江城完全不同，宁汐出差这段时间没有一天吃过饱饭，瘦了不少。 今天在张嫂用心做的一桌美食诱惑下，敞开肚皮吃了个痛快。 表面上看起来餐桌上的气氛温馨又和谐，可宁汐低头吃着自己的，一言不发，连张嫂都感觉出不对劲。 吃饭完打扫完卫生离开时，纪司焰送她到门口，她朝楼上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小声说，“纪总，我多嘴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觉得宁汐这孩子是真不错，性格好人又聪明善良，我一见她就喜欢。” 后半句用不着说，纪司焰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点点头，语气很淡，“我知道。” 张嫂不放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也说了出来，“她很适合你，我不是倚老卖老要催婚的意思，是真的觉得你身边该有个女人了，不要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为了不让张嫂担心，纪司焰脸上有了笑模样，“是是是，遵命，张嫂你就放心吧。” 这么明显的敷衍，张嫂怎么能放心。 只是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叹了口气离开了。 门关上，这栋楼内又只剩下了纪司焰和宁汐两个人。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宁汐的房间亮着灯，没有一点动静。 此刻的宁汐已经洗漱完毕，本来想工作一会儿，但坐在打开的电脑前，脑袋里乱七八糟想了好多事，没有一件和工作有关。 正发着呆，手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看清数字后，宁汐惊得瞪大了眼睛。 报社发工资了！ 这个月是她进入报社的第三个月，前两月的实习工作加上后一个月的正式工作，那笔钱着实可观，远超过了宁汐的预料之外。 对于她一个初出社会的新人来说，这简直和天降横财没什么区别。 宁汐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把这笔钱按轻重缓急分成几个部分。 有钱就有了底气，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宁汐马上给纪司焰发了条消息。 “我想好了，明天就去看房子，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免得再给你找麻烦。” 早就打算要离开，宁汐的决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有了资本，就更是得抓紧时间。 还没等到纪司焰的回复，微信里的工作群跳了出来。 是主编的消息，“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发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宁汐的提成为全报社最高，乘风集团对她的专访非常满意，所以经过报社编委的合议后，决定增加她的稿费提成，大家要多向宁汐学习，只要肯用心努力工作，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后边一连串“恭喜”的表情包，弄得宁汐还挺不好意思。 这笔钱说来说去还是乘风集团给的，真是羊毛出在了羊身上。 宁汐突然觉得刚收到钱就提出要搬走的举动有些不知好歹。 第55章 威胁要钱 她可不想做恩将仇报的坏女人。 脑袋一转，琢磨着再发条什么消息过去弥补一下。 还想措好词，纪司焰的回复先到了。 聊天框的屏幕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嗯。 配上他那个纯黑色的头像，跟走进了冰窖似的，看一眼都觉得冻得慌。 宁汐撇了撇嘴，刚刚的内疚感全不见了。 对他这种没有心的男人愧疚真是吃饱了撑的。 睡觉！ 宁汐把手机往下一扣，翻身去关灯。 房间刚黑下来，手机屏幕又亮了。 纪司焰的新回复送达，“准备租哪里？我让小谷带你去看。” 宁汐眯着眼睛敲了一行字，“不用麻烦了，我让白一婳陪我去。” “那记得租距离别墅近一点的。” “为什么？” “哪天要是想我了，方便回来。” 宁汐头顶三只无语的乌鸦飘过。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她不想再回了，越说越乱，浪费口舌。 可纪司焰还没说完，又发了一条过来。 “除了我，你还能找到在床上那么合拍的人吗？” “纪司焰！”宁汐咬牙切齿，对这狗男人真是无语至极。 她知道，就算两人默契地对那晚的事闭口不提，纪司焰可一直没有放弃，还想着和她保持“包养”关系。 一想到这宁汐就心烦意乱，直接关掉了手机，不给纪司焰再扰乱自己睡眠的机会。 次日，她照常早起去报社上班。 原本主编答应她出差回来后可以有三天的带薪假，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可昨天那笔工资实在诱人，宁汐想更勤奋一点，自己状态挺好的，没必要休息。 纪司焰比她还要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宁汐洗漱完下楼时，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厨房饭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飘过来淡淡的香味。 不管心情怎么样，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反正纪司焰不在，宁汐这只猴子也能称霸王，毫无顾忌坐在餐桌前吃着桌上的早餐。 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放了两个盒子，盒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宁汐拿起来一看，纸条上一行潇洒有力的字迹写着：两瓶香水，蓝色的是你的，粉色的送给白一婳。 那盒子做得精美极了，盖子处是剪纸镂空的设计，正好能闻到里边香水淡淡的香味。 背面是一个颇具设计感的字母“A”。 宁汐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某个小众调香师的签名。 她拿起香水瓶子端详了一会儿，心里很清楚，小众调香师的作品不会贩售，只会送给熟识且懂货的朋友。 纪司焰一次性拿来不同风格的两瓶，看来确实是有个调香师朋友。 他明明做的是科技行业，怎么又涉足了香水，实在神秘，又深不可测。 宁汐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不过心里还有一块位置充满了感谢。 起码纪司焰还记得要给白一婳带礼物这件事，宁汐今天去报社能有个交代。 不然真不知道该向白一婳解释。 到了报社，下车付钱时，宁汐又一次坚定了要租房子搬出来的决心。 纪司焰家的别墅实在太远了！ 她没有车，只能打车过来，就算一天两趟都得上百块，这谁受得了。 宁汐正琢磨着待会儿要多找几个租房网站了解下情况，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注意力被拉回来，上楼梯的脚步差点没站稳。 一回头，看到一张讨厌的脸。 “宁明东？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汐眼里全是厌恶，甚至不想靠近他，能忍住不过去扇他两个耳光，都是顾忌着在报社门口不能闹得太大。 宁明东嘿嘿笑了两声，昂首挺胸走过来，“姐，你不回家看我们，我主动来看你，你怎么还这个态度呀。” “回什么家，那是你家，跟我没关系，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 宁汐一点不客气，说完转身就走。 宁明东也不着急，对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说，“勾搭上有钱人，就不认我们穷亲戚了？你这种放荡的作风，要是被报社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汐脚步顿住，表情霎时间僵了。 见她没再往前走，宁明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和她面对面，又说，“我知道当时你和张总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你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要是再加上和钟齐，和纪司焰，哇，一女玩三男，姐，你可真厉害呀。” 啪！ 宁汐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宁明东脸上。 疼得他龇牙咧嘴。 朝地上啐了口吐沫，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得意，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硬盘，在宁汐眼前晃了晃。 “上次的照片和图片好看吗？要是不过瘾，我这里还有更精彩的，一女三男，哇……真好看，不知道报社会怎么处理员工的丑闻，能保得住一次，还会接着保第二次吗？” 宁汐咬咬牙，呼吸变得急促，“你威胁我？” “是，就是威胁你，”宁明东也不藏着掖着，他比宁汐更急，“我需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硬盘，只要你给的钱到位，我保证你的名誉不受损，你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清纯小记者，不然……” 以前宁汐的软肋是奶奶，她没少遭受宁家的威胁，甚至差点被送上张总的床。 现在发现奶奶这条路行不通，又开始盯上了她的工作！ 宁汐当然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光是为了钱，更是这是她的热爱，她的梦想。 “上次我和张总的照片，也是你放出来的？”她问。 宁明东耸耸肩，不置可否。 年纪不大，倒是把他爸妈那不要脸的做派学了个透彻。 上班时间到了，报社门口陆续有同事经过。 宁汐和宁明东堵在这里实在显眼，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要多少？”宁汐咬着牙问。 宁明东愈发得意，伸出一个指头，“先拿十万，我把赌债还了。” “你又去赌？”宁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你就别管了，三天够不够？三天我来找你，一手交钱，一手交照片。” 宁明东清了清嗓子，说完后得意洋洋走了。 剩下宁汐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 第56章 找房子 今天这个美好的开工日，被宁明东搅和得一团乱麻。 宁汐心情不爽，进了报社后没什么好脸色。 其他同事看到了，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出差的事儿不顺利，稿子出了问题。 他们是幸灾乐祸惯了的，尤其乐意看宁汐吃瘪。 见她状态不好，这群同事可高兴坏了，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那意思是，看吧，早说了走后门的人没有好下场，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那几分钟，几个爱嚼舌根的同事小群里消息响个不停。 大家叽叽喳喳，最后达成了共识，今天中午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当自己没有本事争第一的时候，就喜欢看跑在前边的人摔一跤。 那可比自己夺冠了还要刺激。 只有白一婳是真的关心宁汐，悄悄摸到她身边，小声说，“心情不好？主编这个资本家愿意放你三天假，你还来自找没趣做什么，换做我，一定要在家里睡他个昏天黑地。” 宁汐斜眼看她，没好气地说，“我着急着给你送礼物，哪里敢休息。” 她把那瓶香水放在桌上，“喏，你亲爱的纪总送你的。” 白一婳瞪大了眼睛，惊喜出声，“他真给我带礼物了？是你要求的吗？” “我可不敢要求人家纪总，”宁汐摆摆手，“只是提了一下，他就准备好了。” 过程并不算顺利，但宁汐这番话也并没有说谎。 确实是在纪司焰面前提了这件事，他就准备好了。 其中的复杂经过，宁汐也懒得解释。 能让白一婳满意就好。 她可不只是满意那么简单，上手抱着宁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比血缘关系还亲的那种，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严肃又滑稽。 宁汐脸上的愁云被吹散，终于有了笑意，“你就真那么喜欢纪司焰？” “当然，我很认真的。” “还不了解，就认真喜欢了？” 白一婳很坚定，“喜欢这种事，无关了解不了解，即便以后了解了，触及到我的雷点，也不耽误我现在的喜欢，这一刻的感情是真，没必要假设以后。” 挺有哲理。 宁汐想了几秒，给了白一婳肯定的赞许，“嗯，你的感情观挺超前。” 白一婳很自信，“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得向我学习，感情这种事自我满足了就好，用不着管别人怎么想。” 歪理。 宁汐小声吐出这两个字。 白一婳又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这问题让宁汐心口一动，还是下意识否认，“没有。” “口是心非！” 白一婳嗤之以鼻，立马对宁汐的态度做了评判。 宁汐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对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事儿没兴趣，只想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白一婳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一副老学究的做派，“年轻人，认真工作是好事儿，但也得劳逸结合，爱情是人生调味剂，不是必需品，但有了会更好。”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宁汐陷入了沉思。 她在大学时候也算是个受欢迎的小美人，身边围着的男人不算少，可没有一个让她动心的。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还差点被逼得直接嫁了人。 “爱情”这种调味品，她没尝过。 正走神呢，白一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过我看你每天都面色红润，真有几分被疼爱过的样子。” 她凑过来，近距离端详着宁汐的脸，“你真没有背着我找男人？” 宁汐演技不行，没能控制住自己闪躲的眼神。 只能连忙把白一婳推开，“少在这胡说八道，刚刚谁说的要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现在又在乱说话，你就是这样对自己恩人的？” 白一婳画着上挑眼线的眼睛一瞪，“你尽管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租房，你有没有渠道？” “租房？你不在家里住了？”白一婳问。 宁汐心想，我都多少年没在家里住过的，要回那个家，还不如睡大马路，说不定还能有好心的过路人给自己扔几个铜板。 “嗯，住家里不方便，想找个距离报社近一点的房子。” “那没问题啊，”白一婳立马拍胸脯，“我之前正好采访过一个房产商，他有个群，里边就是各种房源，我帮你问问看。” 宁汐有些担心，“房地产商的房子都很贵吧，我钱不多，只能租点便宜的。” “贵的便宜的都有，让他去打听打听，最迟明天我给你回复，”白一婳宽她的心，“找源头总比找中介靠谱，现在的中介黑心着呢，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找房，容易被骗，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她的热心让宁汐安心，一桩大心事落下了三分之一。 两天聊了这么半天，眼看着也快到下班时间了，白一婳高高兴兴拿着梦中情人送的香水回自己办公室试用去了。 宁汐看着她高兴的背影，心里也挺舒畅的。 能帮人实现愿望，自己也跟着有了满足感。 她又想到另一瓶香水，蓝色的，闻起来是木质玫瑰调，还加了点白麝香，不算太浓郁的香味里，透出一股独立高贵感。 纪司焰的审美是高级的，挑选香水的眼光也极佳，虽然宁汐还没打开用，心里对这瓶香水背后的故事已经充满了好奇。 尤其想认识一下那个调香师，要是能约到采访就更好了。 宁汐心里有了新的目标，在备忘录上记上了更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一婳惦记着宁汐的嘱咐，丝毫不敢耽误。 当天晚上便给宁汐发来了好几个pdf文件，还有一串语音。 “这里有七八套房子，你都看看，先挑喜欢的，中意哪个和我说，我再去和他们谈。” 宁汐点开那些文件，里边详细记录着每一套房子的房型地段。 已经是白一婳精心挑选过一次的，一套比一套好。 宁汐挑花了眼，选不出来，看着看着忘了时间。 思绪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纪司焰在门外，“在忙吗，有没有空给我两分钟时间，和你说点事。” 第57章 租房 那么晚了，宁汐不想再和纪司焰面对面。 可自己毕竟是他的房客，寄人篱下，还是得给房东一点面子。 “稍等。” 宁汐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抓了件外套穿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和门外的纪司焰面对面，他打量了宁汐一番，轻轻皱眉，“家里有暖气，你穿那么多做什么，不怕大晚上中暑？” 宁汐表情不自在，又拢了一下外套，“最近有点感冒，需要保暖。” 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纪司焰抬眼瞥了她几秒，眼神便再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盯得紧，要把她看穿似的。 宁汐浑身不自在，只能主动出击，“你的两分钟马上倒计时结束了，找我什么事？” “你的最后一篇专访稿我看了，内容没什么问题，结合虞桑园区那部分的选择尺度也把握得很好，我没有意见了。” 聊工作的时候，纪司焰是很严肃认真的。 能得到他的肯定，宁汐松了口气，“那我明天就交稿，按照合同的计划，最快下周一就可以交稿，我们这次的专访圆满结束。” 完成那么大一个工作任务，宁汐长松一口气，眼神亮亮的，伸手想和纪司焰握一下。 以合作对象的身份。 可纪司焰却没有这个意思，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还是那副冷淡的姿态。 “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专访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但这个系列总觉得还没有收尾，你看能不能多加一期。” “加一期？” “嗯，”纪司焰说，“我和主编说过，他那边没问题，只等你点头。” 嚯，宁汐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大的权力。 她垂眸，陷入了沉思。 从工作角度来说，需要善始善终，加一期专访，有个完美的结尾是好事。 可如果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并不太愿意。 多加一期就意味着要多加采访时间，又得和纪司焰有更多的接触。 按宁汐的计划，这周就想解决租房的事儿搬走，最好从此和纪司焰再不来往。 把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彻底扼杀。 两个小人在宁汐脑袋里打架。 一个让她以工作为重，一个劝她不要心软否则后患无穷。 最终还是正义战胜了私心。 宁汐沉了口气，点头，“好，那我们尽快约个时间，我再去一趟乘风集团，把最后一期的素材采完，尽快写出来。” 她态度端正的配合，纪司焰却不太高兴的样子，“尽快？” “嗯，尽快。” “就那么迫不急的要摆脱我？” ？ 这话又说到哪里去了。 刚刚难道不是在聊工作？ 宁汐还来不及解释，纪司焰放下抱了半天的手，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她。 吓得她连连后退。 “你的事儿说完了吗，我还有工作，可以让我继续加班去了吗？” 纪司焰停住脚步，“宁大记者那么忙，这都快十二点了，还要工作。” “嗯，为了加你这一期专访，我需要加班把别的任务完成，不然时间不够用。” “原来是这样，”纪司焰点点头，“那还真是得感谢你。” 心知肚明的阴阳怪气，两人在这方面还真是势均力敌。 “不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宁汐说，“不过纪总是个明事理的人，要加专访，是不是也得加钱。” 多点钱宁汐就能多点提成，这样她加起班来也能更卖力些。 没想到纪司焰一开口就是拒绝，“我来找你也是想商量这个。” 他清了下嗓子，“多加的这一期你得免费干活了，我没有钱可以加。” 说的这是什么东西？没听错吧？ 宁汐诧异，“是我产生幻听了吗，身价千亿的纪总说自己没钱，耍猴呢？” “你也说了那是身价，不能当现金用就是不作数的，我的钱都花在别的事儿上去了，现在现金流没那么多，确实没有预算，宁大记者就不能发发善心，就当赠送我一起专访？” 这人可真会道德绑架。 把宁汐架到这个高度，她还能说什么。 憋着一口气，最后也只能点头，“那好吧，你都和主编说好了，我哪能拒绝。” 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纪司焰开口，“谢谢。” 牺牲了报酬换来的这两个字，可真是昂贵又难得。 “不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宁汐仰着一张娇俏的脸，张扬地回击。 纪司焰低头笑了一下，“行，时间改天再约，今天就不打扰你加班了，也别太晚，早点休息。” 这尊大佛总算要走了，宁汐松了口气。 纪司焰走到楼梯口，突然又转身。 这次用比刚刚还要赤裸百倍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宁汐一圈。 淡淡扔过来一句，“用不着穿这么多防着我，我要真想做什么，也得让你先开口求我。” …… 狗男人！ 他是走得潇洒，宁汐站在原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了。 幸好，半小时后，白一婳带来了好消息，让宁汐终于把这口气喘匀。 “我都谈好了，这几套房子随便你挑哪一套，都可以打八八折，你尽管放心大胆去挑！” 又是一段长语音后，白一婳把宁汐拉进一个群里。 “这个群就是房地产商建的，里边都是他们的贵宾客户，享受一对一服务的，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在里边问，会有人回复。” 宁汐打开群资料看了一眼，除了前几个头像昵称都整齐划一的“客服接待”之外，群里还有三十多个人，应该都是客户。 群里正有人在说话。 “这套没问题，我们记下了，本周内可以看房，最快半个月的过户，手续都由我们负责。” 交易还挺快，宁汐安心了。 退出来回白一婳消息，“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吃饭。” 那边很快回复，“吃饭就不必了，我减肥，你记着自己红娘的身份，快点帮我制造机会和纪司焰见面才是要紧事。” 宁汐脑袋一转，有了主意，“行啊，我过几天还要再去乘风集团一趟，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呗。” “那可太棒了！我喷上他送我的香水，咱们一起去！” 怀春的女人真是…… 让人不可理喻。 第58章 他还有个哥哥 白一婳对宁汐租房这件事是真上心，只用了两天时间，不光带着宁汐实地看了一圈，还把她中意的那套价格砍到了最低。 是个新开的楼盘，距离报社步行只要二十分钟，周围的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非常方便。 站在阳台上看着外边的风景，宁汐对这里的环境越看越喜欢。 白一婳兴冲冲走到她身后，“都说好了，这个楼盘正好是那房地产老板的，他说可以给你打七折，而且不用押金，实际租多久付多少钱就可以了。” 新楼盘的价格都不低，就算是打七折，也远超过了宁汐的预算。 不过白一婳忙前忙后那么久，对方也给面子，宁汐没理由再拒绝。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不用押金，可以先租两个月的，等着下个月发了工再补上后边的，收支能平衡，不至于没钱吃饭。 而且这房子不光环境好，最吸引宁汐的是距离江城中心医院也很近。 到时候奶奶看病更方便些。 这么看起来，真是哪哪都好。 宁汐爽快点头，“行！那就它了，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我想尽快搬进来。” “我刚刚也问了，但老板说得等两天，具体原因我也没听懂，好像是楼上楼下也有人想租，这要等等一起走合同。” “也行，我这两天先准备一下。” 宁汐知道好事多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房子就在这，也不会长脚跑了。多等两天也没事。 “太好了，帮你找到满意的房子，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白一婳看起来比宁汐还兴奋。 宁汐知道她在想什么，“看来我这个红娘必须快点帮你制造机会了。” 白一婳凑过来，贴着宁汐的肩蹭了蹭，“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那……你什么时候帮我？” 宁汐白了她一眼，“现在就帮你约纪司焰出来吃饭行不行？” 顿了两秒，她又说，“我请客。” 白一婳兴奋极了，在脑袋里画了一幅美好的蓝图，觉得爱情的小火苗已经在不远处闪着光，朝她招手。 但计划就是赶不上变化快。 宁汐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先有个电话的进来。 “谁？”白一婳听到了，凑过来问。 “不知道，”宁汐摇摇头，“看起来是个座机，你等我一会儿。” 走到一旁接起来，那头严肃又冷静，“请问是宁汐小姐吗？” 一听到这个动静，宁汐的心就凉了半截。 想起来了，这个号码是医院护士站的座机电话。 之前接过两次，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天又要来什么噩耗？ 宁汐深吸了两口气，还没回应呢，那头已经等不及了，接着说，“是这样的，何秀华这位病人的一期治疗已经结束了，后续的治疗方案需要和家属进一步商量，看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医院，越快越好。” 都说了越快越好，宁汐哪里敢耽误。 “那我现在过来吧。” 挂了电话，只能向白一婳表达歉意。 今天这顿饭是吃不了了，红娘的任务又得推后。 好在白一婳向来善解人意，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奶奶的身体重要，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都陪我一天了，哪能再耽误你的时间，今天这顿饭先欠着，改天加倍还你。” 从房子处出来，宁汐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原本抱着又要面对坏消息的沉重心情，好在和陈医生见了面之后，他一开口就让宁汐悬着的心落了地。 “病人恢复得挺好的，”陈医生把最新的一系列检查报告递给宁汐，“情况暂时稳定了，第一期治疗是有效果的，但这个治疗方案同时也很伤身体，病人毕竟年纪大了，我们需要征求家属的意见，接下来是继续治疗，还是保守治疗。” 宁汐思忖了两秒，看向陈医生，“我不专业不太懂，陈医生的意见是什么？” “我倾向于保守治疗，病人目前的状况是好的，只要能稳定住，就没有问题。” 宁汐是听劝的，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 “给病人一个安静休养的环境，不要受刺激，不要太辛苦，静心养病随时观察，发现问题及时就医。” 看起来要求不高，但以宁汐的现状来看，还真得好好筹划一下。 要好好养病，肯定不能回宁家，回去一天就能被那一家疯子给气死。 现在看好的那套房子太小，如果要接奶奶一起住，还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看来得再找套更大的才行。 见宁汐面露难色，陈医生关心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宁汐摇摇头，笑了一下看，“没有问题，谢谢陈医生，这次多亏有你出山，奶奶才能好得那么快。”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该做的，”陈医生聊完工作后，打开了闲聊的话匣子，“你是纪司焰的朋友，你的事我自然会尽心尽力。” 听这意思，他和纪司焰之间也有故事？ 宁汐露出好奇的眼神，还没仔细问呢，陈医生先主动说了起来。 “当初我家被人陷害出了事，是纪大哥出面帮忙解决，才让我有继续学医的机会，这份恩情如再生父母，我是还不完的，所以纪家的事我无条件帮忙。” 纪大哥？这是叫的纪司焰？ 不对，看起来陈医生的年纪比纪司焰要大一些，他指的肯定不是纪司焰。 “纪大哥？”宁汐试探着问。 陈医生疑惑于她的疑惑，“就是纪司焰的哥哥，我习惯了叫他纪大哥，其实要认真算，他比我还小几个月呢。” 宁汐震惊地吸了口冷气，原来纪司焰还有个哥哥！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个孤儿，从小就自己生活的那种，不然怎么能练就出一身铜皮铁骨，和冰山一样不近人情的性格。 他竟然还有个哥哥？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陈医生没有察觉出宁汐的异样，接着说，“我也答应了纪大哥，要多多照顾纪司焰，说起来有件事得麻烦你。” “陈医生请讲。” “如果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帮忙提醒提醒他，药的剂量还是不要加太多，毕竟有依赖性，当然也不要随意停药，如果感觉状态好一些了，就来医院做评估，不能擅自做决定，否则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都会很大。” 第59章 还是得住一起 一直到走出陈医生的办公室，宁汐脑海中都在回荡着他那几句话。 今天这一趟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不光是奶奶病情的事，还有纪司焰的事。 他竟然有个哥哥，他在吃什么药，为什么要吃药？ 在床上努力两个小时都不会觉得累的人，怎么会需要吃药？ 怪人，真是个怪人。 宁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被十米开外一个快速走过的人影打断。 有点眼熟。 她原地愣了两秒，目光追随着这个人影看过去。 是宁明东！ 这个讨厌的背影，化成灰宁汐也能认出来。 看他脚步匆匆，很着急的样子，谁病了？ 宁汐连忙悄悄跟上去，已经跟不上，但一抬头看到了宁明东进去的科室。 妇产科。 谁要生孩子？ 宁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宁明东出来了，身边还有个女人。 他扶着她，走得小心翼翼。 难道是他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这小兔崽子还没成年呢！ 宁汐侧身躲在旁边诊室的门后。 眼前两人太专注，加上走廊上病人多，人来人往的，他俩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盯上了。 “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都能听到胎心了，你得早做决定呀。” “当然不能要，但是……” 两人走近，宁汐看清了，原来旁边的女人，是宁明东那个不要脸的妈！ 是她怀孕了？ 宁汐还想听得更多，可这两人已经停止了对话，快步离开。 跟得太紧容易被发现，宁汐不敢冲动，等两人走上下楼的楼梯时，她才快步追过去。 还没追上，一拐弯，直接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额头一阵剧痛。 宁汐捂着额头抬头，刚想骂两句，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纪司焰？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该说有缘还是冤家路窄，纪司焰真有点阴魂不散的味道。 又或者是吸引力法则太管用，几分钟前心里还在想着他的事儿，现在就见到了本人。 纪司焰皱了下眉，“这话该我问你，在楼上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楼上？ 那就是陈医生的诊室？ 宁汐想到了陈医生那番话，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来看病的？” “想来看看奶奶。” 纪司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接着反问，“你呢，来做什么？” 头顶巨大的“妇产科”三个字如此明显。 纪司焰挑了一下眉，眼神往下，落在了宁汐的肚子上。 “你……怀孕了？” 宁汐惊恐的眼睛瞪得比葡萄都大，后退了半步，“别瞎说，怎么可能，我才没有。” 一连否认了三次，态度坚决得仿佛刚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 听她这么说，纪司焰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干嘛抵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你杀人放火了。” 怎么能不抵触，宁汐现在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这顿关系，绝对不能让自己怀孕。 细细回想，两人每次的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好，应该不会发生意外。 想到这，宁汐稍稍安心了些。 重新抬头看向纪司焰，“我也是跟踪别人到这的，是宁明东他妈怀孕了。” “你后妈？” “嗯。” 纪司焰嗤笑出声，“你要有新弟弟了，是件大喜事呀，怎么看起来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事不关己的时候，果然能毫无顾忌地说着嘲讽的话。 宁汐脱口而出，“你会觉得多一个兄弟姐妹是喜事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宁汐耸耸肩，“听你这么说，以为你有切身感受呢，你有吗？” 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纪司焰，等他的回应。 纪司焰表情平静如常，看不出半点波澜。 想从他口中打听到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人嘴严到哪怕坐上老虎凳，都撬不出半点秘密。 宁汐还想接着问，手机响了。 竟然是宁明东发来的消息。 她慌了两秒，以为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 没想到那是一条催债的信息。 “三天的约定只剩下最后半天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钱入账，十万，一分不能少，否则你就等着丢工作，成为报社的污点和笑柄吧！！！！” 后边几个重重的感叹号是威胁的意思。 宁汐当然不可能答应，绝不会给宁明东一分钱。 只是不可能真的不担心。 狗急了还跳墙呢，宁明东这种从小被宠坏了的小孩，被逼急了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宁汐不能放任自己被疯狗咬，更不能让疯狗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还是得学会借力。 借谁，怎么借？ 眼前就有个最佳选择。 宁汐朝纪司焰眨眨眼，“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话题转得太快，纪司焰眉峰蹙了蹙，“你又想干嘛？” “我觉得宁明东他妈有问题，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你那么聪明，自己查不到？” “他们肯定会防着我，我目标太大也不方便多做什么，这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你做个好人多为自己积点德，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宁汐夸人的话信手拈来，能说八百句不重样。 纪司焰面不改色，“我不做不利己的事，想让我帮你，你用什么来换？” “我不是答应免费帮你再加一期专访嘛，我一定用心写好，这就是我的报酬。” 宁汐眨眨眼，虽然是装模作样，但那娇俏的样子也着实勾人。 尤其在这人来人往满是药水味的医院里，更显得她清新脱俗。 可这一切，都不能让纪司焰点头。 他只说了两个字，“不够。” 这是趁火打劫，是欺人太甚！ 宁汐就算生气也无计可施，只能又说，“那我在别墅多住几天，先不搬走可以吗？” “那么豁得出去？” “能感觉到我的诚意了吗？” 宁汐笑得灿烂。 哪是什么诚意，她有自己的小算盘。 为了接奶奶出来住，房子要重新找，反正也得耽误几天，索性把这当做与纪司焰交换的筹码。 “我要你住在别墅干嘛？” 纪司焰突然往前迈了一步，靠近宁汐， 又说了句，“我要什么，你很清楚。” 清楚是清楚，总不能为了查一个后妈，就把自己搭进去。 这笔买卖不太划算。 第60章 他的白月光 宁汐不想松口，纪司焰可没耐心等她考虑，转身就走。 “随便你。” 三个字的威力比长篇大论还要强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汐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挣扎比顺从的成本高多了，她没精力，也没时间。 纪司焰似乎很着急着要离开医院，一双长腿本来走得就快，两步便把宁汐远远甩在身后。 宁汐快步跟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两个条件，换吗？” 纪司焰脚步停下，垂眸看了一眼被她拉住的袖口。 修长的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一定要牢牢抓住。 “得寸进尺？”纪司焰挑眉。 宁汐莞尔一笑，“我怎么觉得，现在是你在求我，话语权在我的手上。” 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劣势群体，即便要谈条件，也得是平等对话。 这样得到的结果才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不会再轻易被讨回去。 面对这张骄傲又倔强的脸，纪司焰还能说什么，最后只是勾了下唇，“行，听听你的条件。”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宁汐必须提高音量才能让纪司焰听清自己的话。 “帮我查宁明东他妈的事，然后安排个人，演一出戏。” 后半句听不懂了，纪司焰不解地看过来。 宁汐笑得狡黠，“具体剧本我还没有写好，不过演员可以先就位了。” 那“奸诈”的表情，意味深长。 纪司焰眯着眼看她，越来越看不懂她，却又好像越来越懂她。 以前是形势所迫，为了奶奶，也为了自己，宁汐必须忍辱负重，在宁家扮演一个听话的乖乖女角色。 现在她有了能力和退路，也有了靠山和底气，机敏狡黠的本质便暴露无遗。 不过这事儿答应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还真是有点…… 回到别墅后，宁汐便有些后悔了。 当有些事已经可预知，在开始之前的那段时间便更加难熬。 天亮着的时候还好，天一黑，宁汐的心也跟着往下一坠。 纪司焰还在书房忙碌着，那间屋子灯火通明，落在宁汐眼里，只觉得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本来也想抓紧时间工作一会儿，可是实在静不下心来。 思绪乱七八糟，手指放在键盘上大半个小时，屏幕上的文档还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司焰的一条消息到了。 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过来。 光是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颤了。 两间房间不过相隔五米，半分钟后，宁汐敲了敲门。 纪司焰挪了挪身旁的椅子，“坐吧.” “坐”？ 好文明的一个字。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怎么能不抓紧。 宁汐撇撇嘴，一踏入这间房，就觉得里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奇怪的因子。 会让人思绪纷飞，心跳加速的那种。 她这点小心思，纪司焰一眼就能看穿。 等她在旁边坐下来，他微微侧身，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刚刚洗过吹干，还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宁汐身体往后躲了一下。 纪司焰勾唇，“怕我？放心，我又不是禽兽，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硬来。” 是吗？ 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宁汐瞥见纪司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边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各种模型她看都看不懂。 眼见纪司焰表情严肃，她马上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要窥探你技术机密的意思，你摊开放我面前我也看不懂记不住，以前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两位数的乘法我就不会心算了，更何况是那么复杂的高等数学。” 她的坦然把纪司焰逗笑，“你们文科生只和文字打交道，数学不好也是正常的、” 难得，他竟然挺善解人意。 宁汐刚刚还有些紧绷的情绪，此刻终于得以放松。 “咱俩还真是标准的一文一理，挺有意思的。”她笑道。 后边应该再带着两个字——绝配。 “第二次的实验不太成功，第三次不能再有意外，”纪司焰简单解释了一句现在在做什么，反问，“你当初为什么想做记者？” 今晚这是交心坦白局？ 他这问题问得认真又正式，宁汐意外之余，觉得刚刚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喷了香水的举动有点自作多情。 怎么感觉自己更盼望着今晚的春宵一刻。 却被纪司焰堵了回去。 这狗男人的心思，难懂。 “高中时候，我有个非常好的朋友，是个绘画天才，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钱进行系统专业的学习，只能靠自己的天分来自学。” 宁汐很少回忆以前，这也是第一次对外人说起曾经的故事。 毕竟回忆是带着伤的，每翻出来一次，伤口就会更撕裂一些。 “有一次她攒了很久的早饭钱，终于买了一套知名品牌的绘画用具，却被同班同学污蔑说是偷了自己的，就因为我这朋友家里穷，所有人都认定她买不起，只能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偷。” 纪司焰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提问。 宁汐继续说，“既然有怀疑，本该进行彻底的调查，可学校却只是请了当时有名的调查记者参与进来，最后竟然出了一篇报道，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我朋友做了贼，寒门学子没有未来。” 她叹了口气，垂眸，“那篇报道最后引起热烈的反响，这个记者名声大噪，可我的朋友的，迫于压力退了学，断送了整个人生。” 故事讲完，宁汐抬头，眼里透着坚韧的光，“那时候我就知道，拥有话语权有多重要，我想做个好记者，查真相，写真理。” 纪司焰看着她，眼神微微收紧，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能量。 也明白了她的倔强从何而来。 “理想很伟大，但这个世界很复杂，你做不了救世主。” 纪司焰的手指从宁汐耳旁的头发上轻轻滑下。 宁汐摇摇头，“我没有想做救世主，只是尽可能让自己不留遗憾。” 说了这么多，宁汐依旧平静，竟然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 那一瞬间，纪司焰觉得自己远不够了解她，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突然，宁汐冷不丁反问，“你呢，这次乘风集团的实验是溺水自救系统，是什么契机让你想做这个？背后有什么故事？” 第61章 让你满足 不愧是记者，一开口提问就是采访的味道。 “这是你的稿子里需要了解的问题吗？”纪司焰反问。 坐在椅子上的宁汐后背挺直，“这是那篇延伸报道里需要的重要信息，想善始善终，你就得回答我。” 还学会用工作做威胁了，这段时间宁汐的成长可真是迅速。 纪司焰看起来比刚刚的宁汐还要平和，即便心里的情绪已万分复杂，表面仍不动声色。 可他一开口，就让宁汐不淡定了。 “因为我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随口一问的补充采访，竟然问出这么大一个瓜？ 宁汐屏住了呼吸，“害死？” “因为我，她溺水身亡。” 不是没有出手相救，是努力过也改变不了结果。 正是因为有了遗憾，才成了执念。 不知道为什么，宁汐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她想到了上次在纪司焰书房无意中看到的照片。 上边那个黑色长发，温婉漂亮的女孩。 是她吗？ “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宁汐问。 她眼神炽热，这种热烈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把周身的环境点燃。 顺便把人也给点燃。 “宁汐，”纪司焰声音沉沉，“了解太多秘密的人，是很难独善其身的。” “作为朋友的身份也不行吗？” 宁汐有她的倔，和让人难以抗拒的真挚。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以朋友的身份。” 她的手轻轻搭上了纪司焰的手。 向来对自己要走的路有清晰规划的宁汐，这一刻却只是脑袋发热，没有理智，跟着心走。 纪司焰的声音更哑了些，“我不需要朋友，我需要的是女人。” 像是有一团惊雷在宁汐的耳旁炸开，刚刚还仅剩的一丁点理智，此刻是真的荡然无存了。 头脑发热得更厉害，情绪和行为都接近失控。 宁汐往前探身，仰头在纪司焰唇角落了个很轻的吻。 很轻，蜻蜓点水般毫无混迹。 可她的声音比刚刚纪司焰的还要哑，“这样够了吗？” 怎么可能够，她这就是在玩火。 纪司焰掐着她的腰，扣着她的后脑勺，一个更深入更热烈的吻压了过来。 宁汐只顿了两秒，便快速给了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番谈心让她打开了心扉，有些事顿悟。 人生在世，意味无穷，快乐至上，取悦自己才是第一要义。 回到纪司焰的卧室内，顶灯很亮，宁汐却失神到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着肌肤的触感确认纪司焰的存在。 她像一块松软的小面包，在纪司焰的手里被捏来捏去。 捏得越来越软，正方形变成圆形，又再被捏成三角形。 究竟是什么形状，决定权都在纪司焰手上。 最后宁汐成了一块加多了水的面饼，黏黏糊糊贴在纪司焰身上。 除了上次在T国酒店里没做成外，距离上一次两人发生关系明明才过去一个月。 可纪司焰像是憋了大半辈子似的，要在今晚一次性发泄个痛快。 他体力好，宁汐可受不住。 最后实在不行了，枕头是被泪浸湿的。 好不容易结束后，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司焰把胳膊放在她的脑袋下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她微微翻了个身，面向了纪司焰，两人呼吸交缠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空气又一次被点燃。 纪司焰咬着她的垂耳沉声问，“舒服了吗？” 他怎么能问得这样直接！ 宁汐耳朵红透，咬着唇倔强回应，“还可以。” 嗯？只是还可以？ 纪司焰眼神顿时清明，他怎么能允许身下的女人对自己发出这样的评价。 看来是他还不够卖力。 “那就再来一次，让你彻底舒服了为止。” 纪司焰的再来一次，是足足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这次宁汐这块小面包，已经散成了面粉。 纪司焰总算彻底得到了满足，神采奕奕。 他抱着宁汐去浴室，帮她洗澡吹干了头发后，又抱回床上。 本来还想给她倒杯温水，可她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叫也叫不醒。 最后仅存的一丝意识，宁汐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纪司焰床品还不错，自己爽了也没忘帮她收拾清理干净。 行，虽然天快亮了，抓紧时间还能睡个好觉。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宁汐是被饿到咕咕叫的肚子吵醒的。 睡梦里梦见了一桌满汉全席，睁眼醒过来的时候，还真闻到楼下传来的香味。 下楼，纪司焰正在客厅里看杂志。 “你今天不去乘风集团吗？”宁汐站在楼梯上往下看。 纪司焰头也没抬地回答，“累了一晚上，只能你补觉，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我放假。” 宁汐的脸又红了一下。 昨晚那么不知节制，累了你也是活该！ “张嫂做了午饭，你洗漱完下来吃吧。” 原来张嫂来过，怪不得厨房里传来的味道格外诱人。 反正昨晚都那样了，今天的宁汐放松得很，穿着一条清凉的睡裙就下了楼。 两人一人在客厅一人在厨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互不干扰。 那安静又自在的状态，仿佛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莫名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不过平静终究是短暂的，宁汐饭还没吃完，就被剧烈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白一婳打来的。 “怎么，两天不见，想我了？” 宁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 还顺便抽了张纸巾擦擦嘴。 没想到那边白一婳的声音非常低，“你在哪，快来报社，出事了。” 什么？ 宁汐眼神一变。 客厅里坐着的纪司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厨房看过来。 和宁汐眼神相对，看懂了她眼里的沉默。 她只用了十分钟快速换好衣服要出门。 “我送你吧。”纪司焰跟着起身。 被宁汐拒绝，“不用，我自己去，你现在出现，又得引起议论纷纷，到时候我更说不清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蠢的只知道自己扛。” “好。” 宁汐点头，出门赶去报社。 她前脚刚走，纪司焰就接到了小谷的电话。 “纪总，都办好了，今天可以过户，您有时间吗？” “半小时后，楼盘小区门口见。” 第62章 抄袭，停职 宁汐到报社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办公室里，主编被好多人围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早说过她是个祸害，之前就因为绯闻事件给报社抹了黑，现在好了，又出了这种事，我看咱们也得被牵连！” “主编，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为什么一直要帮着她向着她，我真是想不明白。” 宁汐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听到了这一句。 这段时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抹黑的事情更是常见。 她也不着急，慢悠悠走过去，“你们是在说我吗？” 听到她的声音，现场众人暗暗交换了下眼神，纷纷闭嘴，顿时安静下来。 宁汐扫视了一圈，“那么重要的事，应该等着当事人到了现场对峙才行呀，不然怎么能得到真相呢？” 白一婳生怕宁汐会吃亏，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有人给报社寄匿名信，举报你在校时候有过抄袭史，得过的新闻奖也是抄袭的作品。” 又是匿名信，又是举报，有没有点新意！ 宁汐哭笑不得，甚至已经懒得解释。 可这次似乎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主编有心护着她，也得考虑匿名信里送来的所谓“证据”。 “你跟我进来。” 他把宁汐叫进办公室，把几张纸递给她。 “这就是举报你抄袭的匿名信，还有一份处分报告和承诺书，你看一下。” 宁汐没有接，眼神远远看过去，看不太清纸上具体的内容。 可尘封了两年的记忆，已经在那份处分报告拿出来的时候，被掀开了一个角。 那段故事翻天覆地涌上来，占满了宁汐的脑袋。 她动了动嘴，一句话也没说。 主编看她表情不对劲，也跟着皱起了眉，“你知道的，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你来报社这三个月的确发生太多事了，我们新闻舆论部门，最不能有的就是负面形象。” “所以主编的意思，是要因为这些匿名爆料而开除我？”宁汐仰起头，冷森森笑了一下。 主编叹气，“我当然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只要你一句话，抄袭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汐仰着头，表情不变，语气冷静且坚定，只说了五个字，“我不屑抄袭。” “那处分报告和承诺书是怎么回事？上面的签名似乎确实是你的笔记。” 主编话音落下，宁汐眼神微微颤动。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解释。 主编又是一声叹息，“我可以相信你，但没办法说服其他同事，所以这件事必须摆出个态度来。” 宁汐依旧没说话。 主编又说，“反正你现在手里的专访也做完了，之前开专栏的事儿白一婳做得很好，你暂时不参与也行，这样吧，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报社也需要时间来做详细的调查。” 这不是什么好心的调整假期，这就是辞退前兆。 意外的是，此刻的宁汐无比平静，心里竟然毫无波澜。 没有半句辩驳，直接点头同意，“好，我期待着报社的调查结果。”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宁汐穿越门外的狂风骤雨，淡定进了电梯。 身后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也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脸皮可真厚！”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要是咱们也能有她这样的厚脸皮就好了。” “我看她这次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太好了，咱们报社以后总算能有清净日子过了！” 紧接着是一声哄笑。 还没笑完，白一婳一个杯子砸在地上，“都给我闭嘴！有你们这种小心眼背后使唤的员工，才是报社的耻辱！” 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多待，觉得反胃恶心，放完这句狠话之后，从另一台电梯下去。 在报社门口追上了宁汐。 “你不好好上班，跟我出来做什么，你专栏的稿子写完了？”宁汐回头。 白一婳很生气，脸色不好，腮帮子气呼呼的，“我早看这群人不顺眼了，我刚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自己没本事还喜欢排挤优秀的同事，我呸，恶心！” 她直来直往的性格和身上强烈的正义感，正是宁汐最喜欢的地方。 怪不得她俩能一见如故成为朋友呢。 吐槽完，白一婳还不忘安慰宁汐，“别担心，我这半年给报社拉来了不少广告，主编暂时不敢动我，倒是你……” “他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带薪那种，我也不着急，”宁汐笑了一下，“正好我最近也有点事儿要处理，放假是好事。” 白一婳还是不放心，“你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自己憋着，别强颜欢笑。” “我真没事，倒是怕连累你。” “不会不会，”白一婳摆摆手，“我不怕丢工作，你可是我的红娘，有你的帮忙，等我成了纪太太，那不就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还需要费劲工作，你说是不是。” 半分玩笑，半分真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惦记着纪司焰。 这倒让宁汐有些为难了。 经过了昨晚，她知道自己和纪司焰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一时半会儿还真摆脱不了。 真是麻烦了，大家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看着宁汐脸上焦虑的神情，白一婳以为她还在犯愁报社的事，便直接勾起她的脖子，“别想了，走，我请你吃饭。” 宁汐脑袋一转，“我请你吧，我还欠你一顿呢，要不再把纪司焰叫出来，咱们仨聚一聚？” “好啊！”白一婳眼神都亮了。 她和纪司焰有私下的联系，可大多都是围绕着打探宁汐的消息，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接触。 今天能一起吃饭，那可是非常好的机会。 纪司焰不知道宁汐这一顿也是鸿门宴，听说她要请客吃饭，爽快答应。 在餐厅等着他到的时候，宁汐和白一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来给你帮忙。” 第63章 从不相信爱情 说到这个，宁汐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和你说，我奶奶快出院了，要接回家休养，之前那套我觉得小了点，想再找个大一些的，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定不下来，得再多看看。” “这样啊，”白一婳若有所思，“这倒也不难，我记得咱们之前看的那套旁边一栋就是大户型，你如果觉得这个小区不错，干脆就在里边选得了，省事。” 知道宁汐担心什么，白一婳又说，“价格不急，我去谈，一定能拿到最大的优惠。” “麻烦你那么多，真是不好意思。” “你今天不是请我吃饭了吗，咱们两清了，互不亏欠。” 白一婳咧嘴笑得开心，能和梦中情人一起吃饭，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帮宁汐多大的忙都是愿意的。 宁汐倒是掀起了，既然不打算租之前那套房子了，该去和联络人打声招呼，免得人家等着。 她这才点开那个被屏蔽了好久的群，从群成员列表里找到联系人，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和诉求，得到对方的了解后才退出来。 回到群里，看到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两个小时前。 “13栋合同已签，恭喜凤凰湖壹号尊贵的业主入住！” 这句话后边，一个人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包。 宁汐只瞟了一眼，感觉那头像有些眼熟，刚想点开资料看看，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纪司焰到了。 “纪总！”白一婳站起身殷勤地打招呼。 宁汐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也朝门口看过去。 纪司焰到了才知道白一婳也在。 他的眼神如刀，直接向宁汐这边杀过来。 吓人，真吓人。 宁汐连忙解释，“科技专栏开得很顺利，白一婳想感谢一下你，所以约了这顿饭，感谢纪总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有您大驾光临，是我们这俩小记者的无尚荣光呀。” 说着，她还朝纪司焰眨了眨眼。 这哪里是感谢，分明是阴阳怪气。 好好好，现在的宁汐在纪司焰面前，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什么都不怕，什么哦度敢说。 毕竟两人已经最大程度“坦诚相见”，和床上那些事比起来，口舌之快简直不值一提。 宁汐当然不怕。 白一婳很兴奋，有一肚子想和纪司焰聊的话题，先接着宁汐的话笑眯眯表达了感谢。 “是呀，自从去年被那几个不要脸的同事挤兑之后，我手里就没了固定的采访栏目，幸好纪总的及时出现给了我机会，我一定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科技专栏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普罗大众做科普宣传，是你做的好，我只是开了个头，没出什么力，要说感谢……” 他的眼神朝宁汐看过去，慢悠悠开口，“也得感谢宁汐，是她在中间周旋。” 从纪司焰口中说出的感谢，比其他人的谩骂还要吓人。 透着一股强烈的寒意，让人在大热天也能打个寒颤。 “客气了纪总，都是我该做的。” 宁汐说着起身，“你们闲聊，我去点菜。” 刚站起来就被白一婳按了下去，“你坐着，我去，这家店我很熟，知道他们的招牌菜。” 离开包间前又问纪司焰，“纪总有没有忌口？” “没有，我百无禁忌。”纪司焰温和回答。 这态度和刚刚对宁汐说话时候的截然不同。 听起来真是温柔，一开始就在散发魅力。 站在白一婳的角度，不动心才奇怪呢。 她一走，包间内又只剩下了宁汐和纪司焰两人。 “你这是为自己开发了第二职业？把我约出来，白一婳给了你什么好处？” 纪司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淡声开口。 宁汐笑，“你知道我是因为她才约你出来的？” 来之前确实不知道，还以为是报社有了什么喜事，宁汐高兴的要破费一番庆祝一下。 到了餐厅一看眼前场景，便觉察出了背后的故事。 “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全都写在了脸上，太明显。” “没办法，白一婳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帮她，人家喜欢你，你是什么态度？” 这好像不是宁汐第一次直接问这个问题。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话不必说透，全都心知肚明。 白一婳对自己的爱恨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纪司焰虽没有明确回复，可从他的态度也能略知一二。 客气礼貌，带着点疏离感，这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不过是比陌生人又更近一些罢了。 白一婳何尝不知道，越是这样，她越是坚定了要更努力接近纪司焰的心。 毕竟心动很难得，争取过才不会后悔。 “你是不是把白一婳当傻子了？” 面对宁汐期盼回应的目光，纪司焰反问。 “什么意思？” “你随便一条消息就能把我约出来吃饭，这难道不代表我们关系不一般？你觉得白一婳会看不出来？” 是这样吗？宁汐拧眉。 盯着纪司焰看了两秒，问，“那你收到我的消息立马来赴约，是给我面子，还是有别的理由？” 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无论是什么，说出来都挺吓人的。 此刻的宁汐还真想听一听。 不过不等纪司焰回答，白一婳点完菜回来了。 刚刚的话题戛然而止。 “纪总是开车来的吧，那咱们就以茶代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白一婳兴冲冲，越想越高兴。 纪司焰只是礼貌说谢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有白一婳这种人来疯活跃气氛，饭桌上不愁没有话题。 只是今天她的所有心思都在纪司焰身上，状态有所收敛，显得腼腆不少。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白一婳问，“乘风集团和T国科技园区合作之后，在整个行业的霸主地位已定，无人能动摇，纪总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在江城成个家？” 真是个好直接的女人！ 听到这问题，宁汐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前半句还以为要聊工作呢，后半句直接关心起人家的终身大事。 如果纪司焰点头说有这个打算，白一婳可能会直接现场求婚。 可怕，真是可怕。 纪司焰没有怪她这问题的唐突，淡声回答，“没有这个打算，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男女之情，也没把这件事放在人生规划里。” 第64章 头破血流也要走 这想法挺新鲜。 原来纪司焰所谓的“不近女色”，是因为不相信爱情？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曾经受过情伤？ 这个念头从宁汐脑子里冒出来，她又想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只要联想到了，便是八九不离十。 宁汐看着纪司焰的眼神都有了点细微的变化。 好奇中沾了点心疼。 充满母性光辉那种心疼。 想把纪司焰从受情伤的泥潭里拯救出来。 好可怕的念头，宁汐觉得自己是疯了。 对面的白一婳认真听完纪司焰说话后，竟然惊诧地脱口而出，“你长得帅头脑又聪明，如果不结婚的话，这么好的基因岂不是浪费了？” …… 这次宁汐刚端起来喝了一口的茶水，是真的喷了出去。 这白一婳简直口无遮拦，出人意料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人一时间无法反驳。 连纪司焰这种最擅长堵人嘴的家伙，也没有反驳她。 甚至顺着说了句，“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万一遇上了特殊的人，或许我也会改变想法。”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自若的夹起桌上的菜，可是左边的宁汐的后背却升起一阵寒意。 绝对不是幻觉，宁汐觉得纪司焰的眼神已经飘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本来还想说几句，现在全咽了回去，低头吃饭，不再参与餐桌上的话题。 倒是白一婳彻底放开了，天南海北和纪司焰一顿瞎聊，满桌子的饭菜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 明明喝的是茶，最后白一婳竟有些醉了。 离开餐厅时搂着宁汐的脖子不撒手，“我舍不得你，你不在报社这段时间我要怎么办呀，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你一个人也孤单。” 这提议就更吓人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她把房子租好，恐怕就会被白一婳识破。 “我马上就是个闲人了，你不一样，你还肩负着科技专版的任务，别闹了，早点回去休息。” 宁汐嘱咐了几句，帮她拦了辆出租，塞进后座看着车子发动后，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这顿饭算是完成了白一婳的心愿，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但没有被纪司焰那一番“不相信爱情”的言论所吓到，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那句话怎么说的，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惦记。 在男女感情这件事上，白一婳也有着奇怪的占有欲。 宁汐思绪乱飞，没注意到纪司焰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现在两人还住在一起，是得一起回去。 幸好早早送走了白一婳，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回到别墅，时间还早，宁汐洗过澡，擦着头发下楼。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纪司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蜷缩着，这么宝贵的时间，他竟然没有抱着电脑加班，也没有在看杂志。 而是抬着手机打游戏。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操作着，像扇动着的蝴蝶翅膀。 他微蹙着眉，表情有些凝重，要不是靠近看清了屏幕，谁能想到这专注的样子是在打游戏？ 宁汐顺手把擦头发的干毛巾扔在一旁的椅子上，走过去坐下。 纪司焰的一局游戏正好结束，屏幕上一个巨大显眼的Victory。 宁汐一眼瞥见了他账号的等级，嚯，聪明人到哪都是聪明人，在游戏里也是顶尖。 她撇撇嘴，这下是真有些心里不平衡了，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公平一点，还能什么好处都被纪司焰给占了？ “又在憋着什么坏？”纪司焰斜眼看她。 暖光下的眸色深邃如墨，带着点放松的慵懒。 “以为你在加班，没敢打扰。”宁汐又往前挪了挪，和他越来越近。 经过昨晚，她看开了似的，不像前几天那样一到天黑就躲着纪司焰，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穿着睡衣坐在他面前。 反正最坏也就这样了，两人间的牵绊越来越深，没法用简单几个词来解释概括。 最关键的是，宁汐也乐在其中。 能睡到纪司焰，她不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或许外人还会觉得是她占了便宜呢。 想着想着，宁汐嘴角扬了起来。 这个得意的表情被纪司焰看到，他皱眉，“有话就说，别憋出病来。” “干嘛说的好像我每次和你说话，都是有所图似的。” 宁汐白了他一眼，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 又说，“只是时间还有点早，也没事做，不如咱俩一起打游戏吧，你那么厉害，带带我。” 今天果然是个非同一般的日子，两个工作狂都没在工作，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纪司焰的洞察力可比宁汐要强得多，立马问，“你被报社辞退了？怎么有空打游戏。” 宁汐叹了口气，下巴搭在胸前的抱枕上，“别提了，从进了报社那天起，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还能说玩笑话，看起来这次的事不算严重。 纪司焰戏谑，“那不如干干脆脆辞职算了，回来我养你，什么都不用干，不是更开心？” 宁汐眼神立马警惕，“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免费的东西越是昂贵。” 回来什么都不用干，也就意味着什么都要干，随叫随到，成了纪司焰的附属品。 宁汐连和他保持情人关系都不肯，怎么会同意这种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纪司焰接着问，“在报社做的那么不开心，你还不肯放弃？” “乘风科技的新品研发也经历了两次失败，你不也没有放弃？” 有些话不必点破，懂的人自然懂。 宁汐知道，纪司焰会懂。 追寻梦想的路上本就困难重重，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都是一根筋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头破血流也要拼到终点。 “晚上吃饭时候听白一婳说，接下来有半个月见不到你，你们报社到底发生什么了？说来我听听看，能不能祝你一臂之力。” 纪司焰难得好心。 白一婳那句话只是一笔带过，就被他听去，还记在了心上。 第65章 过去的事 就算宁汐不说，纪司焰也能猜得到查得到。 宁汐想了想，避重就轻，“出了点事，停职半个月接受调查。” 都被停职了还能如此淡定，甚至听不出半点不甘心，说明这事儿不一般。 “又被泼脏水了？这次是谁做的？”纪司焰问。 宁汐轻轻摇了摇头，明显不想说。 看来这次的事儿不需要求助纪司焰，所以她才能咽进肚子里。 可人都有好奇心，越是问不出的答案，就越想知道。 这种叛逆的好奇，纪司焰也有。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大概有眉目了。”纪司焰淡淡开口。 宁汐眼神立马亮了，看过来，“结果是什么？” 纪司焰回应她殷勤的目光，表情依旧淡然，“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自然需要你用另一个秘密来换。” 他竟然谈条件！ 宁汐一张拍在面前的抱枕上，“你是帮我打探的秘密，难不成还想瞒着我？” 纪司焰耸耸肩，不置可否。 态度已经很明显，想要的就是宁汐今天发生的故事。 宁汐在心里轻啧了一声，每次都这样，看起来她是主导者，可纪司焰总能把主动权抓回自己手上。 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 要和这男人斗，还需要再多点磨炼。 宁汐咬着下唇思忖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大学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被谁翻了出来，又用匿名信的方式送到了报社。” “看来你在报社确实做出了些成绩，已经成了那些‘前辈’的眼中钉了。”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宁汐无奈地冷哼了一声。 “那你什么计划，坐以待毙等他们去做所谓的调查？” 宁汐摇摇头，“匿名信都到了，人家自然早已经做好了部署，调查有什么用，结果绝不会是对我有利的。” “想得那么开？刚刚还梦想最大，现在又不怕梦想受阻了？” 世上真的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不好做，也说不清。 宁汐突然抬头，盯着纪司焰的脸认真看了半天，“纪司焰，我可以相信你吗？” 明明已经在海面上漂泊无依，对唯一能摸到的救命浮木还是不够百分百信任。 这一点让纪司焰不太爽。 他向来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会介意宁汐的不信任。 或许对他来说，宁汐早已经不算所谓的“外人”。 她殷切期盼的目光没有移开，还在等纪司焰的回答。 纪司焰似笑非笑看过去，“如果你不信我，那这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你可以信任的人了。” 属于纪司焰的高傲，连想要出手相助都不可能服软。 宁汐知道他的心思，能说出这一句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定心丸。 她终于开口，“大三那年，我参加过一个新闻奖评选，当时的一篇报道得到了金奖，但在公示出来的第二天，就被人举报那篇报道是抄袭的。” 抄袭这种事，她绝不可能做。 纪司焰是相信她的。 “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宁汐笑了一下，“明明没发生过的事，却人证物证齐全，我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接受处理，奖励取消，和‘被抄袭者’达成和解。” 她虽说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但那么倔强的性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人生沾上这样的污点。 不正常。 纪司焰猜到了什么，“对方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对方……”宁汐闭上眼，叹了口气，“是个可怜人。” “隔壁班同学，家境不好，因为学费的关系好几次差点退学，可她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说是校花也不为过。” 说起这个人，宁汐语气里有些惋惜。 纪司焰冷不丁问了句，“校花？比你还漂亮吗？” 什么？宁汐被稳住了。 愣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弯了一下，“原来在你眼里我有那么漂亮？能和校花一较高下？” “还行，腰比校花软一点。” …… 本来想再得到点详细的夸奖，这下好了，又被纪司焰揶揄了一顿。 宁汐瞪他一眼，“长得漂亮家境不好的女孩子，永远是弱势群体，有一次宁明东来学校找我，遇上了她。” 后边的故事便能猜到了，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被宁明东死缠烂打，以为是遇到了真爱，其实不过是被玩过了就扔的玩物。 “后来，那个女孩怀孕了，”宁汐说起来就生气，“因为宁明东还未成年，他妈怕出事，和女孩谈条件，私下和解，新闻奖的金奖，便是让她闭嘴的筹码之一。” 明明是宁明东闯的下的祸，却要宁汐付出这么重的代价。 她在宁家的日子有多憋屈，纪司焰算是感受到了。 “你就这样忍了？”纪司焰问。 不像她锱铢必较的风格。 宁汐摇摇头，“如果我不答应，那个女孩能怎么办，退学生孩子，做一个被抛弃的单亲妈妈？还是打掉孩子，从此一蹶不振，永远活在阴影中？” 她垂眸，心口被揪了一下似的一阵疼痛。 “我已经亲眼看过一个女孩的一生被毁，不想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是为别人心软，或许也是一种自救。 “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有了新闻奖金奖的加持，又收了宁家的一笔钱，日子自然比以前好得多，最后一次听说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调查记者了。” 宁汐看着纪司焰，“如果选择权在你，你忍心毁掉一个女孩的人生吗？” 纪司焰回应着她的目光，“我做事的第一要义，是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其他都要靠边站。” 宁汐苦笑，没有再接话。 她始终是心软的，不管对谁，都不愿意逼上绝路。 “那这次抄袭被旧事重提，你也打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这哑巴亏是吃定了？”纪司焰语气带刺，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在他面前倔得很，是只长着利爪会挠人的猫，在别人面前怎么成了温顺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了？ 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如果还要旧事重提，受牵连的人太多，对我也没有好处，所以我想冷处理。” 宁汐眯了眯眼，“对我来说，找到背后鬼鬼祟祟和我作对的人，比解释过去的事更重要。” 第66章 耻辱不能忘 宁汐不是任何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她有自己的计划。 有时候退让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往前。 “你知道是谁了？”纪司焰问。 “当年宁家没少花钱找人脉摆平那件事，是绝对没有对外透露过的，现在能拿出的当年的和解书来指认我抄袭，不管谁是主谋，那个不要脸的后妈绝对参与了。” 当宁家意识到现在的宁汐越来越强大，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再控制她，当然要想点新鲜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宁汐没有给宁明东钱。 奇怪，好歹宁家也算是江城小有名气的生意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没到破产那一步，怎么就缺钱缺成这样？ 不明白，宁汐也懒得明白。 既然对方不依不饶，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宁汐冷着脸，想起来就生气。 扭头问纪司焰，“我的事儿告诉你了，你查到的秘密呢？” 纪司焰没打算卖关子，直说，“你那个后妈确实怀孕了，但很大可能不是你爸的。” “你说的是中文吗，我怎么听不懂？” “她从一年前就勾搭上了一个房地产老板，两人隔三岔五就偷摸约会，连宁明东也知道这事儿。” 不愧是做小三的惯犯，四十多的年纪还不安分。 宁汐冷笑，“当年如果不是她勾搭上了我的爸，还在我妈怀孕的时候找上门来威胁，我妈也不会动了胎气，也不会难产而死……” 有些痛苦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弱，反倒由于充满遗憾，每每想起来，心上的疤都会被掀开一次。 宁汐只在照片上见过妈妈的模样。 那是一个温婉有才情的女人，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可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却在一段错误的婚姻中熬出了抑郁，还在生产当天难产而死。 她的女儿从出生起便成了宁家的“外人”。 这样的耻辱与痛，宁汐怎么可能忘，对宁家的仇恨，只增不减。 看着宁汐眼底的晦暗与恨意，纪司焰的语气也软了些。 “估计你爸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听说宁家上一个项目投标失败，对手正是宁明东他妈出轨的那家地产公司，所以我怀疑，她不光人出轨，恐怕还出卖了公司的商业机密。” 这样作恶多端的女人，自私又狠毒，她的出轨肯定不会是因为爱情，多半还是为了钱。 为了帮她的宝贝儿子补上赌博欠下的债，还妄图用钱送他出国深造。 听着听着，宁汐顿时有了主意。 她坐直了身子，把手里的抱枕扔开，带着点兴奋开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了我两个条件。” 查到宁明东他妈怀孕的事是其一，还有第二。 纪司焰没有赖账，点头，“你说，还想做什么？” “演一出戏，”宁汐眼角弯弯，“之前打算演的那出是针对宁明东，现在需要多找一点群众演员，演一出大戏。” 那狡黠又伶俐的样子，信心十足。 纪司焰没有多问，直接点头答应，“好，你想怎么演，我配合你。” 他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竟然没有再谈条件，宁汐有些意外，“你不问清楚就答应，不怕被我连累？” “你那点小把戏玩不出什么水花，就算真有什么，宁家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我用得着怕？” 真是好大的口气！ 也是，这就是最真实的纪司焰。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确实用不着怕小小的宁家。 “行，那就封你为制片人，等着我的剧本吧。” 宁汐伸手拍了拍纪司焰的肩。 动作不大，有点为自己壮胆的意思。 纪司焰眼神随着她的手看过去，眉峰轻轻挑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这话题转换得生硬又突然，宁汐愣了一下，“房子还没找好，不过应该快了。” “行，祝你早日成功。” 纪司焰把她的手拿开，起身倒了一杯水，准备去洗澡。 这一句祝福也不知道是给的演戏，还是给的租房。 或许都有。 宁汐看着纪司焰上楼的背影，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了。 今晚的别墅里，一片平静。 纪司焰的卧室早早关了灯，难得看他那么早休息，宁汐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了好多事，关于宁明东他妈的出轨，关于当年的抄袭事件。 越想心里越烦，更是没了睡意。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白一婳发来一条消息。 “我睡不着，怎么办，纪司焰真的好帅好有魅力，我觉得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 黑暗中看到这句话，宁汐甚至可以脑补出白一婳那张花痴的脸。 要是以前，宁汐肯定得嘲笑白一婳两句，可是今天，她心里却有些异样。 不得不承认，纪司焰有时候确实挺有魅力。 不，应该说是大部分时候。 睡前发生的事太多，宁汐带着各种思绪入睡，竟然梦到了纪司焰。 白天就日日见面，梦里竟然还能看到那张脸。 甚至比日常相处中更夸张，宁汐梦到自己和纪司焰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她每天在家相夫教子，做起了纪总的贤内助。 这个梦实在可怕，结婚生子就已经够瘆人了，宁汐怎么可能放弃事业和梦想，待在家里做一个全职主妇？ 她是被吓醒的，醒来时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瞪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宁汐的手下意识覆上了小腹。 怎么会做这种梦，难不成是某种暗示、 不可能不可能，怀孕的是宁明东他妈，又不是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幸好第二天纪司焰出门出得早，没有和宁汐正面碰上。 不然前一晚做了这种梦，早上宁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虽然被停职，她也不能闲着，得先把房子的事儿搞定，再去给奶奶办出院，准备开始新生活。 中午时分，太阳高挂，宁汐到了上次看房的小区门口。 门口的石雕像已经立了起来，上边刻着小区的名字——盛景花园。 挺优雅，宁汐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总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正思索着，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喂！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第67章 他还是房东 “你轻点！吓我一跳！” 宁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瞪了她一眼。 白一婳笑嘻嘻，“你这胆子怎么比老鼠都小，我又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还能吓到你？” 不想和她斗嘴浪费时间，宁汐直入正题，“工作日还麻烦你来陪我看房子，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别说那些假惺惺的，报社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关系好，你被停职，他们巴不得我跟着遭殃，看不到我才好呢，没事，我这个月的采访任务早完成了，出来半天主编也不会管。” 白一婳心情非常好，“再说了，陪我的红娘看房子，我乐意。” 看来昨晚那顿饭，已经彻底收买了白一婳。 动了心的人果然连刀都拿不稳，她的心也太容易打开了。 宁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背着白一婳和纪司焰发生了那么多故事，就像是背叛了她似的。 自己真是个的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想什么呢，快走吧，看房子去。” 白一婳挽着宁汐就往小区里走。 今天她充当起了中介的角色，给宁汐介绍着几套房子的情况。 就在上次看好那套的背后，又一整栋楼都是大户型，正好能满足宁汐的要求。 “户型是不错，位置也无可挑剔，但……”宁汐心里还是有担心。 白一婳脸上的笑意未减，“你是害怕价格太贵是吧？放心，我早帮你安排好了！” “嗯？”宁汐不解。 “按说面积更大，房价会更贵，但你说巧不巧，这栋楼刚被人买下来了，他也是为了收租，因为你是第一个租客，所以价格可以打六折！” 白一婳伸出右手比了个“六”，然后又一巴掌拍在了宁汐的胳膊上。 “你的运气可真好！要我说，你就别犹豫了，马上签租房合同，要是错过了首套福利，你哭都没地哭去！” 见宁汐没有马上答应，白一婳凑过来，“如果你是为钱的事儿担心，我可以先借你，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缺这点钱，你可以慢慢还，没关系的。” 帮忙找房子、砍价，现在还要借钱，宁汐的感激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吸了吸鼻子，捧起白一婳的脸，作势就要亲上去，“你怎么那么好啊，干脆的你和我在一起算了，要什么男人，要什么纪司焰，咱俩一起生活，多快乐！” “你可离我远点吧！”白一婳推开她，“被你弄得浑身鸡皮疙瘩，我现在可是非纪司焰不嫁，你休想从他手里把我抢走！”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说得宁汐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这才多久，白一婳对纪司焰还真上了心了？ 打了六折的房租对宁汐来说已经不算太难的事，当天下午，她带上证件，正式到售楼处签合同。 办完手续后，销售笑脸盈盈把证件原件还给她，“都办好了，咱们小区的房子都是精装修，您可以拎包入住，因为这栋楼目前已经卖出去了，宁小姐您是向房主租的房，我们只是充当了中介的角色，所以有些条件需要说清楚。” “嗯，我知道。”宁汐点头。 “房租不收押金，付一个月租一个月，要续租的话提前三天告知续费就好，”销售把合同递过来，“在这里签完字，咱们的程序就走完了，按照合同约定的，签完字就不能退租哦，否则房租不退，还要交违约金。” 这没问题，宁汐扫了一眼合同，在最后的乙方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甲方早已经签好了，是一个印章。 宁汐瞟了一眼，收下自己那份合同。 “那我今天可以入住了吗？” “可以。” 虽然是拎包入住，宁汐还需要把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搬过来。 本来白一婳还兴冲冲想帮她搬家，但她可不敢答应。 要从纪司焰的别墅里搬出来，岂不是暴露了。 宁汐只能自己来。 索性她的东西也不多，叫了个车，一趟就能搬完。 在她跑上跑下搬东西的时候，小区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看房的人。 “没想到这新小区那么受欢迎，看来以后住在这里热闹了。” 宁汐自言自语了一句，被开车的师傅听到了，他笑着插话，“这小区是真不错，很方便，我也考虑想买一套呢。” 宁汐顺口一说，“你看上哪一栋，我可以帮你问。” “你租的这栋就挺不错的，我喜欢高层，你帮我问问呗。” “行，我帮你问问。” 宁汐本来打算给白一婳打电话，拿出手机后想起来，自己不是加了个群吗，那房地产老板也在里边，干脆直接在群里问问好了。 她点开群，上一条还停留在上次卖房成功的消息。 13栋，就是她租的这一栋。 当时没有细看，今天才留意到，多看了一眼 等等，下边发合作愉快表情的头像怎么那么熟悉？ 宁汐心口颤了颤，连忙点开头像，看到名字时吓了一跳，连带着呼吸都停了两秒。 纯黑色的头像用的人不少，但在纯黑中隐约看得到几颗星星的可就不多了。 头像旁边的昵称只有一个字母——Y。 这字幕她太熟悉不过，是纪司焰的“焰”。 不用再往下点了，宁汐知道，这头像是她的好友，里边还有聊天记录。 因为他就是纪司焰！ 怪不得上次就觉得眼熟，只是没往这个方向上想。 “宁小姐？怎么了？”司机看宁汐在发呆，奇怪地问了句。 宁汐没有回答，又想到了什么，从包里翻出昨天签的租房合同。 乙方是她的亲笔签名，甲方…… 那个印章上的名字清晰可见，古驰。 他就是纪司焰的助理小谷。 昨天没多想也就没注意，今天才意识到，靠，被纪司焰捉弄了！ 这栋楼原来是他买下了！ 果然财大气粗，她连租房都要考虑再三，纪司焰直接大手一挥买了一栋楼。 宁汐气得不轻，这下不光没法帮司机打听情况，连搬家的心思都没了。 只想找纪司焰问个清楚。 想什么就来什么，听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了纪司焰那张蛊惑人心的脸。 第68章 好戏即将上演 刚刚宁汐心里被隐瞒欺骗的气愤，在看到纪司焰脸的这一瞬间消散了一半。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一种资本，赏心悦目的，光是看一眼都能让心情变好。 宁汐在心里鄙视自己这种肤浅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自己的错，要说错，也是纪司焰的问题。 便又心安理得起来。 她这一秒三变的表情翻到让纪司焰看不明白了。 “在这看到我，你不觉得惊讶？” 他主动问。 宁汐这才想起来这件正事。 可看到纪司焰这样的态度，她意识到什么，短暂沉默后问，“这栋楼真是你买下了？” “嗯。” 宁汐皱眉，“什么目的？你有新的计划？” 不管是针对谁，有新的计划一定是真的。 纪司焰没有马上回答，往楼里走。 宁汐追上，“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今天就不会踩着我搬家的点来，说吧，要我做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纪司焰回头，脸上带笑，“不错，挺聪明，有点近朱者赤的意思了。” 夸宁汐的时候，还不忘顺带着夸自己一句。 哪有那么自恋的人。 宁汐移开眼神，不想看他，“说正事。” “跟我来。” 纪司焰用指纹打开了一楼的门。 他往前，宁汐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 这整栋楼都是纪司焰的家，自己再跟进去，岂不是又一次狼入虎口。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且不合时宜。 纪司焰没管她，自顾自进了家门。 看得出来，他已经来过很多次，对这里非常熟悉。 买下这栋楼也不过才一周的时间，他工作这么忙，竟然还能抽空来布置这个家。 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宁汐撇撇嘴，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这套房子和别墅一样，熟悉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气，灰白调为主，没有多余的装饰。 宁汐四处看了看，眼神刚收回来，就和纪司焰对上。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她问。 纪司焰打开桌上的咖啡机，回头问，“喝吗？” “不喝。” 纪司焰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沙发上坐下，这才慢慢开口。 “你租了这里的房子，有了解过开发商吗？” 宁汐回想了一下，“白一婳和对方认识，她带我来的，我没多问。” 纪司焰淡笑，“生意人没有单纯的，尤其是房地产商，你都不提前了解一下，就敢租他们的房子，不怕出问题？”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莫名其妙的话，宁汐稍微一联想，恍然大悟！ 眼神都睁大了几分，“房地产商？难道他就是……” 纪司焰点头，“就是你后妈出轨的对象，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宁汐吸了口冷气，眩晕了几秒。 不知道该说江城太小还是世界太巧，怎么连这都能遇上。 不，或许不是巧合的遇上，而是纪司焰特地做的局。 宁汐走过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白一婳也是你安排的？” 纪司焰耸耸肩，喝了一口咖啡，“你吩咐我查的事，我当然得用心，查到后妈出轨时，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至于白一婳，她很聪明，我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她就明白了该带你来看这里的房子。” 原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每一步都是纪司焰写好的剧本。 宁汐呼吸变得急促，太多问题想问，反倒不知道从哪开口。 纪司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宁汐过来。 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才又开口，“这个小区之前差点烂尾，去年突然复工，后续顺利封顶，开始对外销售，我怀疑他们再次的启动资金里，就是你们宁家的‘赞助’。” 好讽刺的一个词。 宁明东她妈不光偷人，还偷宁家的钱和生意来支援野男人。 宁汐恨得牙痒痒，“那我租他的房子，岂不是成了给他送钱？” “你现在是在给我送钱。” 哦对，纪司焰已经买下了这栋楼，他才是宁汐的房东。 宁汐看他，“现在房地产不景气，你岂不是亏了？“” 纪司焰眯眼，“这么关心我？是怕我亏了养不起你？” 宁汐憋了一口气，“我是怕房东破产，让我流落街头。” 纪司焰往后靠了靠，身子舒展开。 “乘风集团从来没有想过进军房地产行业，我买下这栋楼也没指望它能为我升值，没那个必要。” 这么一说，宁汐便懂了，“这是你的筹码？” 纪司焰点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我买下这栋楼，无异于成为的他们公司的股东，之后不管是调查还是做别的事，都会更方便。”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纪总。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真理。 尤其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的当下，纪司焰轻轻松松就能掌握话语权。 谁让人家有本事把乘风集团做大做强呢。 宁汐沉默着，脑袋里开始冒出各种想法。 纪司焰看向她，“而且，付出这点钱就能继续做你的房东，这笔买卖并不亏。” 宁汐简直怀疑，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过现在她没空计较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顺水推舟。 “正好，我的剧本已经写好，这栋楼可以当作我们的摄影棚，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眨眨眼，兴奋起来。 纪司焰掀起眼皮看她，“打算怎么玩？” “我还需要再计划一下，等我的消息。” 说完，她站起身，“我家还没搬完，得先去忙了，你今晚要留在这住吗？” 这才是要紧事，得问清楚。 “我这里只搬进了简单的家具，没有生活用品，如果要住下，恐怕得去你那里凑合一宿。” 他故意的，眼神意味深长。 宁汐笑，“那恐怕不行，你知道的，我租的那套是你这栋楼里最小的一间，只有单人床。” 在纪司焰这里，这根本算不上事。 “单人床更好，叠在一起睡不就好了。” …… 这话没法接，宁汐只剩无语。 始终比不上纪司焰的厚脸皮，不管说什么样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压力和为难，都是对方的。 宁汐不想再说话，直接起身离开这里。 刚出门，还没走出院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又快步走了回来。 “想清楚了，准备请我去睡你的单人床？”纪司焰问。 宁汐睁大了眼睛，“宁明东和他妈来了！” 第69章 胆小的一家 果然冤家路窄。 纪司焰起身把门关上，拉着宁汐到了阳台上。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院子外的景象。 宁明东和他妈走向了后边一栋楼。 他妈穿着宽松的衣服，略显丰腴。 “她难道真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宁汐嘀咕了一句。 “或许这个孩子也是个筹码，不能白白怀一次，得用他多换点好处。” 宁汐咬咬牙，“不知道宁老头知不知道这事儿了，不要又傻乎乎把宁家的东西交出去。” 纪司焰笑的讽刺，“或许他正得意自己身强体健，还能老来得子，盼着再来个儿子继承家业呢。” 似乎话里有话。 宁汐没心思分析，勾唇，“既然他们都送上门来了，择日不如撞日，让好戏今天开场吧。” 纪司焰扭头，“想好了？” “嗯，想好了，把准备好的人叫来吧，就在这。” “行。” 纪司焰还没有完全知道宁汐的计划，就敢直接答应她。 对他来说，只要还在江城，就翻不了天。 发生任何事他都能摆平，在可控的范围内让宁汐尽情去折腾好了。 “看这样子，咱们今天是不方便出去了。”宁汐说。 纪司焰点头，“既然好戏马上开演，咱们当然不能走，得留下来做导演。” 今天为了搬家的事儿忙了一整天，宁汐滴米未进，现在精神兴奋着，消耗更大，正说着话呢，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她和纪司焰的眼神同时往下看，停在了她的肚子上。 气氛略有些尴尬…… 宁汐的表情更是不自在，“如果不方便出去，能不能点外卖？不然我可能熬不到好戏开场。” “我冰箱里有菜，在家自己做吧。” 纪司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四点，时间很充裕，来得及。” 原来他连厨房都布置好了，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 刚刚还说没有生活用品，是在撒谎？ 宁汐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不过饿到一定程度，就没了脾气。 再有气也会被厨房传来的香味抚平。 纪司焰的厨艺是很好的，再简单的食材在他手里也能变成一桌美味。 这一点宁汐深有体会。 更好磕，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 宁汐无事可做，就坐在餐厅前盯着厨房里的人看。 两个菜上桌，纪司焰瞥了她一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在厨房里帮不上忙，就得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宁汐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她杵着脸看他，没打算收回自己贪婪打量的目光。 “补给你，我也不算亏。” 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纪司焰扯唇，“你的单人床现在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了？” “能不能承受都看我的心情。” 她的心情就是在收敛和大尺度之间反复横跳。 二十分钟后，四菜一汤上桌。 宁汐是真饿了，没打算客气，拿起碗筷先吃了小半碗饭。 然后才夸奖，“你这厨艺，不去当厨师可惜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口福吃我做的菜，你好好珍惜。” “当然珍惜，我保证一颗米都不留。” 宁汐知道纪司焰的意思，偏偏又不顺着他的意思。 吃着吃着，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把嘴里的一口菜咽下去，抬头问，“你是专门学过厨艺吗？” “没有，在国外那几年为了省钱只能自己做饭吃，练出来的。” 轻描淡写一句话背后，包含着多少心酸和痛苦。 宁汐听得出来，忍不住又多问了句，“你当年为什么要出国？发生了什么？” 纪司焰脸色微变，掀了掀眼皮，“我记得不久前有人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说知道我出国的秘密，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这才过去多久，失忆了？” 被他戳穿，宁汐并没有心虚，“我能猜到，只是想找你求证确认一下。” “那你说说看。” 宁汐略一思索，试探着开口，“因为……女人？” 话音刚落，她看到纪司焰拿着筷子的手动作微微一滞。 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难道猜对了？真是因为女人？ 不近女色不谈爱情的纪总，真是因为受过情伤？ 这个故事之前就出现过苗头，好多碎片慢慢拼凑，已经快要能窥见全貌。 可是宁汐心里为什么不太舒服…… 纪司焰没有回答，片刻后，手机响了。 宁汐跟着松了口气。 答案呼之欲出，又幸好还没完全浮出水面。 “好，让他们准备好就过来，十二点准时行动。” 接完电话，纪司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抬眼，“你要的群众演员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到位，你的剧本准备好了吗？” 宁汐笑，“专业的导演不需要彩排，直接开始。” 这一个晚上，宁明东和他妈都没有再出现。 看来是真住进了这个小区。 用一个孩子换一套房，这笔买卖也不知道亏不亏。 “这小区住的人不多，这边两栋楼因为价格偏高，更是一户都没有卖出去，待会儿即将上演的好戏，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宁汐脸上的笑带着一种特殊的妩媚。 是纪司焰从未见过的样子。 是她心底的阴暗面。 凌晨十二点，时间一到，演员准时就位。 十几个身着白色长裙，画着红唇浓妆的女人走进小区。 他们身形相似，着装一致，加上化着统一的妆，看起来就跟一个人的分身似的。 不，是像一群幽灵。 按宁汐的安排，这十几个女人陆续走到了宁明东和他妈住进去的那栋楼。 她们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在楼下绕着院子来回走。 一圈，两圈，三圈，没有得到宁汐的下令就不结束。 这边的阳台上，宁汐抱着胳膊看好戏。 她扬起的嘴角一直没有下去过。 纪司焰已经完全看懂了宁汐的计划，“你后妈敢做那么多坏事，你觉得她会怕你这样的小伎俩吗？” 宁汐冷笑，“正是因为坏事做尽，才会心虚，他们确实胆子大，或许不怕人，但必定怕鬼。” 活在阴暗里的人，不光见不得光，也见不得鬼。 如宁汐所料，半小时后，那边那栋楼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 第70章 让他们阖家团圆 几声尖叫后，这边看好戏的宁汐跟着变了脸色。 纪司焰很淡定，“担心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 宁汐摇了摇头，“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报仇，只希望我和奶奶的生活能恢复平静，可如果要认真计较，这无异于杀母之仇，他们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我怎么可能怕自己下手重。” “那就好，”纪司焰点头，“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尖叫声结束没多久，救护车声响起，一辆救护车驶进小区，驶向后边那栋楼，带走了已经吓晕过去的宁明东他妈。 宁明东跟在后边六神无主，急得直叫唤，“你们救救我妈，她怀孕了，绝对不能有事，否则是一尸两命啊！ 幸好小区内没有别的住户，没了看热闹的人，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恢复平静，一切如常。 只有宁汐还陷在波涛汹涌的情绪里没有出来。 纪司焰在旁边打了个电话，“做得很好，那些东西记得收拾干净一点。” “纪总放心，都是按您的安排做的，保证万无一失。” “好，之前答应你们的，一分不会少。” 纪司焰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 对方略有担心，“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会不会……” “小区内的监控坏了。” 纪司焰这一句，让对方彻底安心， “明白了，合作愉快，以后纪总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非常乐意和您合作！” “嗯。” 纪司焰喉咙口滚出一个字，接着便挂了电话。 那边，宁汐回过神来了。 回头，“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纪司焰皱眉，“还有Plan B？” “第一次出戏演完，当然得去看看反响怎么样，才能安排下一出戏。” 此刻的宁汐非常清醒，对自己要做的事也有了更清晰的目标。 如果说以前没有报仇的心思，那从今天起，这件事便该提上议程。 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总该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更重要的是，要让地下的妈妈从此瞑目。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奶奶。” 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纪司焰去开车，在门口等宁汐。 去医院的一路上，宁汐的情绪都不太高。 路过一个红灯十字路口，车子停下来。 纪司焰从后座拿了件外套递过去，“晚上气温低，小心着凉。” 这句话这才把宁汐的注意力拉回来，淡笑了一声，“谢谢纪总的关心。” “就只是谢谢关心？” “还有今晚的一切，多亏了你。” 纪司焰啧声，“你知道的，我不需要这种口头的感谢。”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今晚你这出戏那么紧急，安排起来并不容易，甚至不是有钱就能搞定的。” “我知道，你的面子和人脉，比金钱更珍贵。” “所以你要怎么感谢？” 怎么感谢？明知道宁汐没有钱，他也不需要钱。 除了口头感谢和金钱感谢，还能有什么？ 宁汐半开玩笑，“我一无所有，只能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你要吗？” 纪司焰开口，“我要，你给吗？” 说完后，他才扭头看过来，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尽是认真。 宁汐愣了两秒，“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可以当作是你在表白吗？” 不等纪司焰回答，她先自我否定，“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当我没说。” 这可是两天前刚说过不需要爱情不相信爱情的纪司焰，怎么可能对她表白。 真是自作多情了。 纪司焰语气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了，窗外有夜风轻轻的呼啸声灌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磁性十足，尤为性感。 “宁汐，要不要和我试试？” 是什么时候冒出的这个念头？ 是在时隔多年落地江城的那晚的丽都酒店里，一个脸上挂着泪撞进自己怀里的娇俏小姑娘。 是在那场火灾中，不顾生死冲进火焰中救陌生孩子的善良记者。 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倔强无比，有自己坚持的房客。 认真回忆起来，纪司焰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起，有了要和宁汐“试一试”的念头。 此时此刻脑袋一热，就问出了口。 纪司焰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 可惜，宁汐脑子里想着别的事，乱七八糟。 只看到纪司焰表情严肃开口，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不等她再问一次，红灯转绿，纪司焰发动车子离开，继续驶向医院。 刚刚的话题戛然而止，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谁也不问，谁也不提。 很快到了医院。 奶奶已经吃了药睡下了，不便打扰。 本来宁汐和纪司焰这一趟过来的根本目的也不是为了看奶奶。 两人直接去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很明显，纪司焰是先打过招呼的。 陈医生招呼两人坐下后，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我刚刚去问了，病人惊惧过度胎气大动，还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正在手术，孩子估计是留不住了，能保住大人的命就是万幸。” 说完，他和纪司焰同时看向宁汐。 在等她开口。 她嗓音冷淡如冰，“既然那么严重，也顾不上时间早晚了，尽快通知家属吧。” 除了跟着来医院，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宁明东之外，还有另一个家属，就是宁汐那个窝囊不忠的爹。 把他找来，才能算是“阖家团圆”。 离开陈医生办公室时，纪司焰多留了一会儿。 “最近怎么样，复查时间到了也不见你来找我，要不是为了宁汐的事儿，你是不打算踏进我的办公室了？”陈医生面露不悦。 纪司焰淡笑，“你是知名神医，看诊的时间宝贵，要治病救人，我这点小毛病，怎么能占用这么珍贵的医疗资源呢。” 陈医生说不过他，直叹气，“你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就医，身体是你自己的没错，可我除了有作为医生的职责外，也是为了完成你哥哥的嘱托。” 纪司焰沉默片刻，嗓音发哑，“我知道。” “我看你脸色比以前好多了，最近睡得还好吧？” “挺好的，发现了能让我安眠的一剂良药，最近睡得的确不错。” 说着，纪司焰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唇。 第71章 帮她摆平 陈医生似懂非懂，“既然有这么好的药，是要好好利用。” 纪司焰，“嗯，我一直在好好用着。” “知道配方吗？给我一份，要是用完了，我可以再帮你找找，顺便让我也做做研究，看看这药究竟是什么成分，能你的失眠都能治。” 陈医生还是没明白纪司焰的话中话，一心只惦记着自己医生的本职，还想着要是能研发出的失眠良药，就是造福失眠人群的大好事。 “前阵子本来是用完了，”纪司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后来我又找到了别的方法，重新把药找了回来，应该还能再支撑一阵子，等真的用完了的那天，我再来向你求助吧。” 说完，他站起身，“今天多谢你的帮忙，改日请你吃饭。” 今天本来陈医生就要值夜班，算不上打扰，只是他糊里糊涂，实在搞不懂的纪司焰想要干嘛。 还有宁汐，她和流产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脑海中堆积，陈医生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消息，“纪司焰最近状态挺好的，公司上的事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见面？” 凌晨一点多的时间，正常人都该睡了，这条消息自然暂时得不到回应。 外边，纪司焰陪着宁汐在楼顶的露台吹风。 今晚的事儿闹得这么大，早没了睡意，注定是个要通宵的不眠之夜。 宁汐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头发被夜风吹起，有几根贴在了脸上。 她看起来情绪不高，甚至有些闷闷不乐。 “剧情完全按着你导演的路在走，你还不开心？”纪司焰问。 宁汐垂眸苦笑了一下，“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我一向唾弃背地里的阴谋诡计，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还是走上了这样的路。” “对付不同敌人用不同招数，你没错。” 他的安慰是有用的，宁汐抬头，“宁明东他妈平日里看起来厉害得谁都不怕，没想到只是几个化了妆的女人就能把她吓到流产，真是个纸老虎。” “她因为出轨的事本来就心虚，身上还背着你妈妈的命，自然如惊弓之鸟，心里有鬼的人最怕‘鬼’，今天那几个女的都是专业的演员，演起鬼来非常自如，会有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 是啊，意料之中，目的达成，确实没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宁汐接下来还有另一个重要的计划。 在天台吹了一会儿风，远方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陪我熬着。” 宁汐想把纪司焰劝走。 她是被停职了的人，不用早起上班，有足够的时间来和敌人斗智斗勇。 纪司焰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纸老虎已经被放了气，折腾不起什么波澜，放心。”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纪司焰先离开医院，并不是因为第二天要上班。 纪总上不上班由他自己说了算，谁也管不着。 提前走，是因为还有些零碎的事儿要解决。 他的车在医院楼下停了一会儿，在天彻底亮起来之前，一辆路虎驶来。 急匆匆的，来势汹汹。 纪司焰认识这个车牌，等的就是它、 他立马发动车子，迎着路虎驶来的方向，面对面加速冲了过去。 路虎上的司机正困着，看到有车冲过来，顿时吓醒了，刹车直接踩到底，轮胎摩擦着地面，往前滑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最终两辆车之间只剩下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几乎撞到了一起。 这边的纪司焰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犀利看过去，面不改色。 路虎里的人被惯性撞得东倒西歪，后座上的人直接骂出了声，“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不会开车，找死是吗！” 司机本来也想跟着骂，可他驾驶座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对面车里的人。 还没看清，先吓得腿肚子哆嗦了一下。 “张……张总……那边车里的人是……” “好好说话！”后座上的张总气的龇牙。 “是……纪司焰。” 纪司焰！ 这个如魔鬼般的名字，对张总来说，就是个噩梦。 他连忙拍了拍司机座椅，“快走快走，掉头走！” 司机吓得不会动了，还没发动车子，纪司焰已经从对面的车上走了下来。 手一挥，车门关上。 往前走的这两步步伐带风，气势吓人。 车子要是想开车，就得从他身上压过去。 再给司机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司焰靠近，抬手敲了敲车窗，“张总，咱们聊聊？” 人类的恐惧来自于未知，张总见识过纪司焰的心狠手辣，但猜不到如果不下车，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犹豫了片刻，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下去。 龇牙咧嘴给自己壮胆，“纪总，咱们的恩怨恐怕不是在这里聊几句就能说清的，我今天是为了帮朋友看望病人过来的，时间宝贵，实在没法陪你，要不咱们改日？” 纪司焰背靠车门，瞥了他一眼，“为了老沈？你俩关系不错啊，他连自己的女人怀孕流产进医院这种事都告诉你？” 张总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你怎么知道他……” “我现在是老沈公司的重要客户，”纪司焰语气森冷，“他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我一清二楚，既然今天是你过来了，那我顺便提醒一句……” 顿了顿，他的语气更冷了些。 “你们做什么生意我管不着，但有些人不是你们可以碰的。” 张总听不懂，“你指的是……” “宁汐。” 张总吸了口冷气，“那个贱女人害得老子脑震荡，这仇我还没报呢，要是让老子再见到她，一定要……”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先看到了纪司焰如刀般的目光。 吓得他整个人一哆嗦。 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改口，“纪总也看上了宁汐？那还真是巧，这女人厉害得很，花花世界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劝纪总还是换一个，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纪司焰懒得和他啰嗦，“我只提醒一次，离她远一点，不然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第72章 恨你们全家 张总根本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和宁汐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自己因为她受伤不说，还丢了脸面。 让一个进了自己房间的女人跑了，这是莫大的耻辱。 张总对宁汐并没有多少喜欢的感情，仅仅是男人的占有欲，想要得到一个漂亮女人来显示自己多么能干。 尤其现在面对着纪司焰的命令，张总更是恨得牙痒痒，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宁汐，自己英勇神武的名号总不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毁了。 再说了，这也是宁家欠自己的，宁汐本来就是用来抵债的棋子，不需要有别的功能。 看着眼前的气场强大，仿佛勾一下手指头就能要了自己命的纪司焰，张总只能先低头。 嘿嘿笑了两声，极尽谄媚，“既然宁汐是纪总的人，那以后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了，我会吩咐弟兄们好好照顾她，只要在江城，我绝对不让她掉一根头发。” 听起来虚情假意，不过这都不重要，纪司焰要的就是他的一个态度。 只要表明了态度，如果以后违背了今天的承诺，那纪司焰便可以顺理成章出手，不必有所顾虑。 “好，多谢张总的支持，”纪司焰接着说，“既然老沈不在，医院你也不用去了，转告老沈一声，他的孩子没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少了很多麻烦。” 张总毕竟心虚，又不算是当事人，根本无话可说。 呆在原地，直到纪司焰把该说的说完离开后，他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司机从后边小心翼翼走过来，“张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张总一巴掌往他脑袋上拍过去，“还能怎么办，回去吧，纪司焰都发话了，我可不敢惹他！” 司机不理解，在他眼中，张总才是江城的大佬，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纪司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真的那么厉害？ 张总磨了下牙，不甘心也得低头，“去年老沈的秘书，还记得吗，一个挺能干的小伙子，就因为得罪了纪司焰，那时候乘风集团甚至还没有落地江城，纪司焰都能把小伙子逼到差点抑郁自杀，” “他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 “弱肉强食的世界，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两个小时后，天凉了。 医院里，流产的孩子亲爹没有到，名义上的“爹”倒是来得及时。 宁东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媳妇，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怀孕，你好好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交给我来。” 真是一副好老公的模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汐正站在病床外，全都听到了。 她表情平静，心里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宁东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这么体贴，他会不会想到，原配老婆为自己生孩子丧了命，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大概不会吧，如果宁东还有一丁点男人的担当，当初也不会出轨，更不会纵容小三跑到家里来威胁原配。 那些都是宁汐出生前发生的事，她只听奶奶零星说起过。 寥寥几句，已是心痛无比。 难以想象身处其中的妈妈当年究竟有多痛苦绝望。 宁汐低头，快速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再抬头时，脸色恢复如常。 站了一会儿，宁明东从后边走来，本来是要进病房看自己那个妈，没想到会撞见宁汐。 惊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姐？你怎么在这？” 这声“姐”听起来真是陌生。 宁汐看过去，眼神冷淡，“我来看奶奶，正巧听说你妈也来了，所以准备来探望探望。” 听起来怎么像骂人呢！ 宁明东心里非常不爽，可他妈的事儿是丑闻，他不敢声张。 自知理亏，只能忍着宁汐的讽刺挖苦。 “你妈还好吧？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死不了吗？” 宁明隆起的胸口起伏着，说不过宁汐，憋得慌。 直到宁东从病房里出来。 看到宁汐事，他也有些惊讶，“汐汐，好久不见……” 这哪里是父女之间该有的对话。 宁汐冷笑，“是好久不见，我在这没有耽误你们一家团聚吧？” 宁明东表情尴尬，叹气，“如果你不着急离开的话，陪爸爸聊聊吧。” 他想打亲情牌，知道宁汐不吃这一套，但也猜得到她既然出现在这，代表着她也有话要说。 “不着急离开，不过时间也宝贵，聊不了太久。” 宁汐先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口。 宁明东走之前，他的宝贝儿子拉住他的胳膊，愤怒却不敢大声，“爸，我怀疑今天妈妈出事和宁汐有关，你不能被她蒙蔽了，一定要帮妈妈讨回公道，她的流产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你去陪陪你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几十米开外，宁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余光能看到宁东和宁明东在说话。 这对父子感情真好啊。 宁明东出生时，整个宁家的爱都围绕着他，连名字都继承了宁东的两个字，真正当做了继承人来养着。 而那一年，宁汐不过才五岁。 没有人记得，她也是个需要亲情的孩子。 宁汐正走神的时候，收到了纪司焰发来的一条消息。 只有一句话，“忙完回来别墅，我今天买了大闸蟹。” 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宁汐嘴角弯了一下。 “今天神恶魔日子，让你这么大方有贤惠。” “祝贺你大获全胜，算是好日子吗？” 算，当然算，即便不是大获全胜，那也是重要的阶段性胜利。 “你还在忙吗？” 走过来的宁东怕打扰到宁汐，提前问了一句。 宁汐把手机收起来，“留给你的时间，没有别的事要忙。” 疏离又陌生的语气，算是意料之中。 宁东在旁边坐下来，“我前阵子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 宁汐捋了捋头发，“拉黑了。” 宁东表情更尴尬了几分，只能用干咳来掩饰。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住，咱们一家人……” 话未说完，被宁汐冷漠的打断。 “你想错了，我不是恨你。” 她扭头看着宁东，笑得明媚又张扬。 “我是恨你们全家。” 第73章 爸爸求你了 宁东脸色煞白，“印象中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懂事的女儿，没想到你是真的长大了。” “懂事的女儿？”宁汐看着他的眼神没有移开，“如果你认为听话就是任你们摆布，被当做筹码送上老男人的床，那很抱歉，我确实不够听话。” “不管你再怎么恨我们，今天我没了个孩子，你多一点同情心可以吗？” 宁汐笑，“你真以为自己能老来得子？那么重要的事，你没有去求证过？” “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吗？” “你们宁家的事，我哪里知道，”宁汐耸耸肩，“我只知道奶奶住院那么久，她的儿子也没有来看望过。” 宁明东说不出话来。 “爸，”宁汐语气沉了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宁家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也请你不要管。” 她站起身，“不过我还是想最后说一句，对身边人多一点警惕心，你对婚姻不忠，你的枕边人自然也会耳濡目染。”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赤裸裸的提醒。 宁东似懂非懂，他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件事上。 眼看着宁汐要离开，连忙起身跟上，拉住她。 宁汐回头，不耐烦地皱眉。 宁东放手，“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是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管他是什么要紧事，宁汐当然不想听。 可是两步还没走出去，又听到后边更大声地传来一句，“你和纪司焰很熟是不是？” 从宁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很怪异，宁汐停住脚步。 没回答，等着听宁东究竟什么目的。 他是太着急了，好不容易再见到宁汐，当然得把握住机会。 没有半点铺垫，直接开口，“宁家的生意最近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合作融资，那家融资公司的很看重乘风集团，也想和纪司焰聊聊，你能不能引荐一下，就当帮帮宁家的忙。” 顿了顿，他竟然朝着宁汐微微低了低头，“爸爸求你了。”、 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头顶的白发。 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也是旁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竟然会对离家那么久的女儿低声下气。 看来是真遇到了困难。 宁汐神色冷漠，“不好意思，我和纪司焰不熟，帮不了你，我的能力有限，更帮不了宁家。” 宁东知道，这个女儿是下定了决心要走，他拉不住，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宁汐没有坐电梯，从楼梯大步往下走，只有剧烈的心跳声才能掩盖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轰隆声。 一夜没睡，她胸口疼得厉害，下楼后扶着墙角歇了好一会儿。 “姐，你还好吧？” 宁明东不知道又哪里钻了出来，或许是已经在这等了她好一会儿。 他面带微笑，和刚刚在病房门前判若两人。 宁汐站直身子，“有话直说。” 尽管脸色略微苍白，气势上也得压人一头。 “我妈流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宁明东问。 宁汐笑了一下，反问，“沈玉流产的事是不是你妈做的？” 听到这个名字，宁明东的愣住，瞪大了眼睛，身子发起抖来。 宁汐语气平和，“她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孩子，因为你，人生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污点，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可……可我们也补偿她了呀，那个新闻奖……”宁明东想要辩解，话说出口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给沈玉的新闻奖，是从宁汐手里抢去的。 他仍然理亏。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只能闭嘴。 宁汐接着说，“把当年的是翻出来，给报社及匿名信的事，是你做的，还是你妈做的？” “什么匿名信？你在说什么？”宁明东眼睛越瞪越大，直愣愣看着宁汐。 这倒是让宁汐有些糊涂了。 她知道宁明东这人一根筋，身上充满了被宠坏公子哥的劣根性，可他并不会演戏，此刻的不解应该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他妈了。 账要一笔笔算，流产只能补偿自己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其他的，她也会一点点讨回来。 和宁家人打交道比连续加班半个月还让人精疲力尽。 宁汐回到别墅时，正是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她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整个人发冷发僵。 别墅里，纪司焰的大闸蟹已经蒸熟了，从厨房飘出浓浓的香气。 宁汐今天还没吃东西，闻着这大闸蟹的香味，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还真是饿了。 可是纪司焰却不见人影。 主厨不在，宁汐也不好自己落座吃饭，洗过手上，上了二楼。 隐约听见书房里有说话声传来。 或许是今天和宁家人对抗太耗费脑力，宁汐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事，听到屋里的动静后，直接走过去推开了门。 “纪司焰，你干嘛呢，下楼吃饭呗。” 真是鬼使神差，宁汐做了以前绝不可能做的事。 她出现在门口时，里边顿时安静，气氛鸦雀无声到有些吓人。 纪司焰回头，看到宁汐，眼神疑惑，甚至还有些惊讶。 下一秒，他快速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宁汐一愣，这下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鲁莽了。 “你……在忙吗？”她没敢再往里走。 现在才停住脚步已经晚了。 纪司焰喉咙沉了一下，“嗯，在开一个视频会议。” 视频会议？ 宁汐呼吸不畅了，“那我刚刚……” 纪司焰起身，“没关系了，走吧，下去吃饭。” 不光刚才那一声洪亮的“纪司焰”从话筒里传了出去，宁汐的一半身影也进了纪司焰的摄像头。 今天参加视频会议的都是乘风集团的高层的管理人员，他们在视频里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纪总家里有女人？” “而且不是一般的女人，他们是同居了吧？” “怪不得今天有那么重要的会议，纪总都请了假在家，看来是昨晚太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交换个眼神便都明白了。 虽然不能在背后随便议论顶头上司，但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八卦，实在不能错过。 下楼后，宁汐仍然心有余悸，“我刚刚是不是打扰你们开会了？” “不算打扰，不过你应该是被他们看到了。” “那怎么办？”宁汐紧张。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们住在一起。” 第74章 现在这样就挺好 明显是玩笑话，但这玩笑中究竟带着几分真心？ 宁汐看不出来。 面对她的沉默，纪司焰接着开口，“你应该知道，想做我女朋友的人很多，排队排到T国，你并不亏。” 他每次自夸都是这样，平和的语气下，让人不得不信服。 或许本来说得也是实话。 如果不是魅力四射，白一婳也不知道看他一眼就被迷得死去活来。 不过这些在宁汐看来，都是花痴的行为。 她嗤之以鼻，“那群花痴的女人，见色起意，不过是看上了你的皮囊，难道你以为她们是真的喜欢你？” 纪司焰耸肩，淡声道，“真心也好，见色起意也罢，现在这个世界，要的不过就是当下的快乐，用不着考虑以后。” “这就是你的感情观？”宁汐认真问。 纪司焰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不，我说过，我不需要感情，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情观。” 他要的就是眼前的快乐，能成为苦闷人生中一点简单的点缀，已经非常不容易。 “付出的感情越认真，就越是容易受伤，”纪司焰仰头看过来，“所以，劝你也不要对任何男人动心。” 他的眸色依旧幽深，因为这番话饱含深意，所以眼神中也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宁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能接收到他传来的讯息。 最后冷不丁问了句，“不要对任何男人动心，也包括你吗？” 随着她落下的话音，两人的眼神碰撞交缠，屋内的气氛有了变化。 能扛得住纪司焰目光的都不是普通人，宁汐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后，也开始闪躲。 纪司焰站起身来，“你用不着对我动心，只要安心当我的房客，每个月按时交房租就可以。” 按时交房租，做他的房客，不也是他拿捏人的一种方式吗。 宁汐忿忿，“第一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交了，提前和你说一声，我要把奶奶接过来和我一起住，到时候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麻烦房东大人见谅。” 她指的是生活习惯上，可能还需要改变房间原本的装修格局，得让奶奶这个病人适应。 可落到纪司焰耳中，她这句话明显有了歧义。 笑，一步步朝宁汐靠近，“家里多一个长辈在，的确是不太方便，不过没关系，这栋楼都是我的，你可以趁着奶奶睡着了，出来和我见面。” 这话是说到哪里去了？ 他俩真成偷情了？ 宁汐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纪司焰的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声音低沉，“就像今天这样。” 毫无预警的，一个温热的吻落了下来。 宁汐轻嘤了一声，跟着闭上眼。 身后桌上合上的电脑没有休眠，突然传出说话声。 没有纪司焰主持的视频会议还在继续。 听到这声音，宁汐睁眼，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你是不是还有工作的……” “都这样了，你要喊停吗？” 纪司焰炽热的气息扑在宁汐耳后。 “憋坏了怎么办？” ……他的口不择言总是让宁汐无话可说。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书房。 宁汐不确定那台合上的电脑会不会继续收音，只能一直控制着自己，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在书房那么“神圣”的地方做这种事，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宁汐脑袋里片刻的清醒还是没能抵挡住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好吧，她同意纪司焰刚刚那番论调，人生短暂，能享受眼下最单纯的快乐就已足够幸运，说什么真心的感情，都是庸人自扰，扯淡。 最后关头，宁汐的指尖嵌进了纪司焰后背的肉里，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血色。 纪司焰接收到她的反馈，更是卖力。 “没关系，你可以叫出声来。” 这一句让宁汐彻底忍不住了，算了，反正就算被听到，纪司焰也会想办法解释，用不着她操心。 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纪司焰等着宁汐一起释放。 结束后，宁汐眼神发怔地盯着天花板，虽然被抽干了力气，连呼吸都费劲，但心情确实还不错。 “要去洗澡吗？”纪司焰体贴地问。 床品好的人就是这样，不管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都让宁汐很安心。 她摇摇头，突然问，“有烟吗？” 纪司焰眯了眯眼，“你会抽烟？” “不会，突然想试一试。”宁汐坐起来，靠在床背上，眼神迷蒙。 纪司焰没什么烟瘾，偶尔在应酬之下才会抽一根。 他翻身，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烟雾缭绕间，他的侧脸看起来更是性感。 宁汐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被纪司焰吸了一口的烟终于到了宁汐手上。 她猛地吸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先剧烈咳嗽起来。 这笨拙的样子，惹得纪司焰笑出了声。 重新把烟接了回去，他也靠在床头，就这样抽着烟。 动作洒脱，姿态随性。 宁汐侧身盯着他看，“你怎么不问我今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 纪司焰吐出个烟圈，“只要结果是大获全胜，过程没必要知道。” 说着，他扭头看她，“今晚这一次，算是安慰，还是庆功？” 他可真会找理由让自己无所欲为。 宁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微红的唇上下一碰，“只成功了一半，还算不上完全的胜利，我需要警惕，半场开香槟会失败的。”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等彻底成功了之后，再好好给你庆祝。” 普通的庆祝已经让宁汐累到需要大半天才能恢复，所谓彻底的庆祝，那不得累死人。 不过现在的宁汐没空想这个。 她手撑着身子，又坐起来了些，“今天宁东和我说，他想让我向你求助。” “宁家的生意出问题了？”纪司焰精准猜中了宁东的心思。 倒不是料事如神，只是前阵子在一个饭局上听到了几句关于宁家的事。 一句话总结就是站错了队，抱上的大腿断了，继续尽快找到新的大腿。 把目标放到了纪司焰身上。 “嗯，”宁汐说，“宁东那卑微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想，要不要帮？” 第75章 算不算恩人 这事儿宁汐从医院后就一直在思考，但并没有想好答案。 现在问起来，她也只是摇摇头，“没想好要不要帮，先晾着他吧，反正宁家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真破产了我也管不着。” “如果宁东真的需要我帮忙，一定还会来找你，掌握着话语权，你可以和他谈条件，这是好事。” 在床上以这样的姿势谈工作，实在是有些怪怪的。 尤其纪司焰这语气，透着一股子不正经。 宁汐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暗示。 “对你来说，你同样是掌握着话语权，可以和我谈条件的人，宁东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 纪司焰扭头看过来，“我对宁东的命运不感兴趣，我比较想掌握的是你的命运。” 此刻的宁汐的脑袋已经清醒过来了，故意睁大一双如水的眼睛，笑颜如花。 “几个月前或许可以，但现在……” 她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我很确定，任何人都没法控制我，还得谢谢你呢，因为你给的机会，我才能那么快的成长。” “那你怎么报答我？” 纪司焰心情很好的样子，平日里那双冷漠的某种，此刻竟然多了点含情脉脉。 是错觉吧。 宁汐想到昨天在车上纪司焰问的那句话，脑袋一热，反问，“纪司焰，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气氛从热烈瞬降到冰点，又一点点慢慢上升。 不等纪司焰回答，宁汐先咯咯笑了起来，“随口一问，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需要爱情。” 何必谈什么感情，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的。 起码此刻的话语权，好像是在宁汐手上。 她从床上起来，“哎呀，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大闸蟹吧！” 说完，她扯了条裙子穿上，先下了楼，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以前在纪司焰面前换衣服还会羞涩闪躲，现在已经可以镇定自若。 果然是成长了。 宁汐下楼后，房间内还飘着淡淡的香味，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那瓶香水的味道，纪司焰送的香水，国际知名调香大师Adam的得意之作。 宁汐收下且用上了这个礼物，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纪司焰勾了一下唇，没有贪恋床上的余温，起床重新打开电脑，接着处理剩余的工作。 视频会议早已经开完了，纪司焰一上线，微信对话框里疯狂跳出来十几条消息。 全都来自同一个人，楚临风。 每一个文字都是他的呐喊。 “你这个总裁能不能靠点谱，开着会让女人出镜，你这是想官宣老板娘？” “喂，人呢！” “江城现在是下午吧，你这是白日宣淫啊！” “疯了，你真是疯了，乘风集团在你手里很危险！我不放心！” 一直没有得到纪司焰的回复，楚临风最后无奈地妥协。 “算了算了，我这个合伙人是时候发挥作用了，你尽管去陪女朋友吧，工作的事儿交给我。” 看完了楚临风这堆气急败坏的留言，纪司焰回了一句，“这些都是小事，你能处理的，当然用不着我动手。” “回来了？结束了？” “嗯。” 这一个字的回复，让楚临风彻底破防了。 打字已经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只响了一秒，纪司焰便接了起来。 “国际长途，我可不负责报销话费。” 楚临风很生气，“你真有女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纪司焰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知道宁汐在楼下，莫名有些心安。 还没回答呢，楚临风想起来了，“你让我找Adam拿的那两瓶香水，该不会就是送给她的吧？” “嗯。” “认真的？”楚临风惊讶，“你上次说睡了个女人，我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真追到人家了？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纪司焰抿了抿唇，“没打算在一起，现在这样也挺好。” “你当然无所谓，人家是女孩子，被你耽误了算怎么回事。”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纪司焰笑，“说不定是人家不想要我呢。”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你这样很危险。” 楚临风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江城，亲眼看看让纪司焰变得不正常的女热是什么样。 纪司焰语调扬了起来，“能出现一个让我安心睡觉的女人，难道不是好事？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早点走出来吗。” “那你走出来了吗？”楚临风严肃。 纪司焰几乎没有思索，脱口而出，“没有，在解决了钟齐的事之前，恐怕暂时还走出来。” 楚临风那边传来嘲笑声，“原来钟齐才是你的心魔，他可真够荣幸的。” “别说风凉话，你的机票都改签三次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没办法啊，你留给我那么多任务，不处理完我怎么敢离开，”楚临风收起玩笑，认真起来，“我最近发现，虞桑那边有情况。” 这个话题瞬间改变了通话的气氛。 纪司焰跟着严肃起来，“她的目的从来没有单纯过，我们都要小心，等你胡来再说吧。” “行，我尽快，手上的事儿处理完就回去。” 挂了电话，纪司焰的换了件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才下楼。 宁汐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 看到纪司焰后，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快来吃饭，这大闸蟹味道真不错。” 除了中间一大盘子大闸蟹外，还多了一碗面。 纪司焰走过去看到了，疑惑地抬眼。 宁汐笑眯眯的，“虽然我不会做饭，但煮个面还是可以的，来尝尝怎么样。” 一碗面能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不过“运动”了一中午，纪司焰也是真饿了，坐下开吃。 吃大闸蟹的样子没法优雅，纪司焰看着宁汐张牙舞爪的样子，笑了一下。 宁汐擦擦嘴看过去，“我今天去帮奶奶办出院，然后就接到新家里，以后就不来别墅了，得多陪陪奶奶。” “行。”纪司焰答应得很干脆。 反正他也可以搬过去，就住在宁汐的楼下，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倒是想到另一件事，“宁明东和他妈的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吧？那你的问题呢，报社那边的调查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第76章 后盾 说起这个，宁汐无奈的情绪涌上来。 “没呢，昨天白一婳帮我打听了一下，报社之前说什么要成立调查组，但一直没有进展，我估计是想拖延时间，最后找个借口把我辞退。” 纪司焰掀了掀眼皮，“你倒是挺想得开。” “这算夸奖吗？” 宁汐轻哼，“我不是要任人宰割，只是想看看主编耳根子有多软，领着的团队有多无能。” “听你这意思，是想取而代之？” “如果确实是更好的选择，那何乐而不为呢？” 宁汐很坦然，脸上甚至挂着淡笑。 她从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有目标是好事，更何况她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 纪司焰点头，擦了擦手，“挺好，我精神上支持你。” “就只是精神上？没点实际行动？” 纪司焰头也没抬，“乘风集团的专访最后一期已经出了，我和报社没了合作，何必要蹚这趟浑水。” 他故意得太明显，就是想让宁汐主动说出“求”这个字。 可她偏不。 “行吧，那还是让我再琢磨琢磨，实在不行，也只能尽快找下家，毕竟是我先选择冷处理的。” “以你的能力，在哪都一样能做个好记者，不必非得依附于江城日报。” 这句倒是实打实的夸奖，也是真心话。 宁汐放下筷子，“说来也怪，我昨天问了宁明东，他对这次的事情似乎并不知情。” “你怀疑不是他做的？” 当年的抄袭事件因他而起，后来解决得干干净净，除了当事人没其他人知晓。 这次再被翻出来，如果不是他做的，那还能是谁？ 宁汐摇摇头，“我不敢妄下定论，不过以我对宁明东的了解，他胆小如鼠，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他妈想了这么个歪招来摆平，他早吓死了，现在又是哪里来的胆子旧事重提呢。” 即便是想通过的这件事把宁汐踩在脚下，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要想查明真相，恐怕还得去报社实地调查一下才行。 好巧不巧，宁汐刚有了这个念头，主编的电话就打来了。 “宁汐，今天有没有空来一趟报社，有点任务要交给你。” 虽然是下命令，不过主编这语气倒是像哄着宁汐，生怕她会拒绝。 宁汐听出来了，反问，“我还在停职期间，这个时候去报社，恐怕不太合适，会不会被人议论说是你包庇我？” 看来还真是有事求她，主编尴尬开口，“那件事我们一直在调查，疑罪从无嘛，既然没有更明确的证据指向你，我们肯定是要选择相信自己人的。” 上次收到匿名信还正义凛然说证据确凿呢，现在又改了口。 宁汐在心里冷笑，觉得心里的某些信念，在一点点崩塌。 说到底，报社不过也是个商业组织，所追求的最终目的都是利益。 什么新闻理想，什么用笔写正义，都是宁汐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语气冷了下来，“你的电话来得有些晚了，我今天安排了别的事，明天才有时间。” “那……好吧，明早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宁汐坐在沙发上，心情闷闷的。 纪司焰从后边走过来，“不吃了？洗碗去吧。” 她正烦着呢，他还过来点一把火。 “我不是你的保姆，你吩咐的是不是太自然了点？” 吃火药了？一点就炸。 “给你做了大闸蟹，又安慰了你两个小时，你不应该付出点什么来交换？” 纪司焰有理有据，“我们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平等关系，又不是情侣，我不能无偿付出。” 别人是得理不饶人，他是没有理也能硬不饶人。 偏偏宁汐一时间还找不到反驳的词。 沉默的几秒里，纪司焰再次开口，“我上次买花那家花圃最近新培育了一批郁金香，我明天会接着往报社送，以送你的名义。” 要是他现在不提，宁汐都忘了上次送花的事儿了。 之前误会是钟齐做的，后来才知道是纪司焰的计谋。 可是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投去疑问的神情。 纪司焰淡淡开口，“如果用别的行动给报社下马威，容易树敌，这样温和的方式能在潜移默化中为你撑腰，能收买一部分人心，也能让那些所谓的上司对你态度好一些。”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报社被鲜花装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占便宜”。 纪司焰在拿捏人心这件事上，简直游刃有余，是骨子里自带的本领。 商战啊，这就是商战。 宁汐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态度也跟着软下来，“谢谢你，纪司焰。” 是“纪司焰”而非“纪总”。 三个字从她娇嫩的红唇中说出来，格外柔情似水。 任谁听了都会骨头酥软。 纪司焰只是抬眼，挑眉，“那你现在可以去洗碗了吗？” ……那么大的阵仗，只需要她用洗碗来交换？ 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了？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后边一定还藏着别的机会。 宁汐暂时猜不透，只能听话地去洗碗。 走到厨房时，听到纪司焰在背后说了句，“那个花圃欠了我点人情，还不上，用花来抵债，我不能为难人家的，收下了，那么多花没地方放，送去报社也算是物尽其用。” ……原来还是为了他自己！所谓的帮忙不过是顺水推舟。 狗男人心机未免太深！ 宁汐气得真想把手里的碗朝他头上砸过去！ 算了算了，看在他是房东的面子上，还是忍一忍。 当天下午，宁汐去医院给奶奶办出院手续，特地绕去妇产科那边看了一眼，打听到宁明东他妈的情况，说她受惊过度，虽然命是保住了，但状态特别差，甚至有些失忆的症状，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出院。 活该，宁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只有愤恨。 并没有报仇的痛快感，因为这让她想起了妈妈。 当年妈妈是如何怀着孕承受小三的挑衅，伤心欲绝到难产大出血，那种痛苦，光是听奶奶的转述，宁汐都觉得难以承受，浑身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似的那么痛。 宁汐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出生导致了妈妈的死亡。 她才是那个罪人。 第77章 不涉及利益的感情 出院回家的路上，奶奶察觉到宝贝孙女的情绪不太好，担心地问，“是不是最近工作不太顺心？还是生活上遇到什么难题了？有事千万别自己憋着，一定要和奶奶说。” 宁汐挤出个笑容，握住奶奶的手，“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只是在想，从今天起，我们就要摆脱宁家，开始新生活了。” 奶奶还是不太放心，“我住院住了那么久，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你……” “钱的事我能解决，”宁汐说，“我现在的工作提成很高的，这段时间接连完成了两个大采访，暂时不缺钱，以后我一定还能赚得更多，不会再向宁家伸手。” 每句话都离不开“宁家”，但是洒脱地要撇清关系，其实处处躲不掉。 毕竟那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彻底摆脱。 不光是需要时间，心里这一关更是难过去。 奶奶很清楚孙女的脾气，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时光倒流，在怀孕的时候就把他打掉！但是转念一想，木已成舟，我们还是应该向前看，你已经被宁家困了二十多年，总不能被困一辈子。” “我明白。”宁汐声音发哑。 “奶奶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 话说到这，点到即止。 很快，车子到了租房的小区。 本来房地产就不景气，好几百户人家的小区，只卖出去了十几户，加上前几天发生宁明东他妈流产的事，一时间谣言四起，说这小区闹鬼，销量更是雪上加霜，原本交了定金的几户都来退了款。 这么看来，纪司焰财大气粗全款买下一整套，当真成了开放商的贵人了。 奶奶的东西不多，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能装下所有日用品。 箱子由宁汐拿着，奶奶四处打量着环境。 “这里的房子看起来很新，租金一定不便宜吧？” “不算贵，没事，负担得起。” 奶奶不是抠搜的人，听宁汐这么说，便点点头，“我看这里的距离报社也很近，你上班方便，是个好地方。” “对呀，这里什么都好，”宁汐笑脸盈盈，“咱们就安心住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上楼开门进屋，奶奶舍不得宁汐太辛苦，能自己做的，就不让宁汐动手帮忙。 她正收拾着箱子里的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对了，小焰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宁汐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纪司焰。 在奶奶眼中，纪司焰是宁汐的男朋友，在找到的合适的理由之前，这场戏还得接着演。 “他工作忙，今天请不了假，等明天空下来了，我再带他过来。”宁汐胡乱搪塞了一句。 半真半假，忙是真的，但也没到抽不开身的地步。 毕竟人家开着视频会议都能抽空再…… 想到这，宁汐干咳了一声，脸颊发热。 幸好，奶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说着自己的担心。 “小烟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这种老古董本不该掺和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宁汐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奶奶看过去，专心听她说话。 “奶奶相信你的能力，可人都有低谷，在处于弱势的时候，就盼着能有人拉自己一把，这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宁汐明白了奶奶的意思，点头，“我和纪司焰之间没有利益纠葛，我也不会一味地伸手索取，我的事，我会努力自己解决。” 说着，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 专访结束后，和纪司焰之间应该算没有利益纠葛了吧。 送去报社的花是他自己的主意，和宁汐无关，算不上她的欠债。 奶奶用一句话总结自己的嘱托，“感情必须纯粹不含杂质，方能长远。” 一旦沾上金钱利益这些外部杂质，就不能算真正的感情。 宁汐和纪司焰远没到需要纯粹感情的那一步，可奶奶这番话，还是给了她一些触动。 如果只是保持短暂快乐的“床上关系”，就更需要“纯粹”。 这种关系下，最不能沾染的，反而就是感情。 宁汐沉默了许久，想了很多事。 奶奶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把眼前这些琐碎的事安顿好，宁汐才能放心去报社。 从小区到报社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 宁汐吹着风走在路上，头顶的阳光暖洋洋洒下来。 她心情挺好，好像一切又重回了正常轨道。 快到报社楼下时，接到了白一婳打来的电话。 她语气急匆匆的，“宁汐你在哪呢？主编有没有让你来报社？” 相比起来宁汐的状态轻松多了，“嗯，我还有三分钟就到楼下了，有急事找我吗，等我上楼再说？” “你先别挂，”白一婳压低了声音，“刚刚我去找主编签字的时候，看到钟齐在他的办公室，两人神神秘秘说着话，我听得不太真切，但是很确定听到了你的名字，他们在谈论你。” 宁汐停住脚步，一抬头，正好能看到“江城日报”四个大字的招牌横在大楼上。 这个地方神秘又神圣，曾经是全江城所有新闻学生的梦想之境。 或许只有宁汐算是追梦成功了。 可是走进去才发现，表面的神圣背后，藏着的全是看不见的污垢。 “我看这钟齐肯定别有用心，说不定想利用你，你得小心点。”白一婳认真提醒。 宁汐突然冒出个念头，“你说，我这次的抄袭事件，会不会是钟齐做的？” 这个想法让白一婳也愣住了，思索了片刻，“你会这么怀疑，就是看到苗头了是不是？我不清楚抄袭事件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钟齐他就不是个好人，如果你也觉得不对劲，一定要小心他。” 宁汐笑，“有你在报社帮着我护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她上楼，十分钟后，敲开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里边只有主编一个人，倒是没看到钟齐的身影。 宁汐先发制人，“一路上来到处是花香，这些郁金香，主编喜欢吗？” 第78章 君子好逑 显然主编知道这些郁金香是纪司焰送来的，无论如何都得给纪司焰面子。 可即便是没有纪司焰，他也得给宁汐面子。 “江城日报成立快三十年了，主编这个位置少说换了六任，可你这样的员工，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主编是笑着说出的这番话，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宁汐皱眉，“这能算是夸奖吗？” “当然，”主编盯着宁汐，把她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气，“我这个上司，对手下的员工了解得还不够，也许以后报社还得仰仗着你。” 这是在说什么，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听得宁汐糊里糊涂。 “主编有话直说吧，今天把我找来，究竟是什么事？”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而入。 宁汐回头，对上了钟齐的眼神。 他笑眯眯的，朝着宁汐挑了挑眉。 “来来来，钟老板到了，宁汐也在，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主编那热情的状态，就跟收了钟齐好处似的。 或许真收了好处，钟齐对报社是很大方的，每次投广告都是正版起，一期就得六位数，这两年好几次拯救了陷入水深火热，不景气的报社。 主编当然把他当成大恩人捧着，言听计从。 今天也是这样。 三人在会客厅里坐下，面前放着泡好的茶水。 主编看了钟齐一眼，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今天特地把还在休假的宁汐叫来，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早上咱们报社和钟老板的合同签了，正式开始合作，未来半年，要陆续推出系列报道。” 钟齐在旁边补充，“我的电商基地已经挂牌，很快便要开始营业，现在对主播形象的打造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原来是这件事。 主编朝宁汐看过来，“钟老板钦点你做这次系列报道的责任记者，他对你这么信任，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钟老板失望。” 这个系列报道之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突然发生的其他事被耽误下来，原本报社也没多重视，现在弄得郑重其事，看来钟齐是又加钱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手里握着财富的人来说，只要能撒钱，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宁汐很清楚，这就是社会的潜规则，但她也不屑这种潜规则。 凭什么真实的努力要为金钱让路，难道穷人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吗？ 心里挺不爽的，她直接说，“我恐怕不能接这个任务。” 钟齐不解，“你手里还有别的工作？没关系，我可以再等等你，或者看你的事件，两边同时进行。” 宁汐摇摇头，“我现在还陷在抄袭风波了，如果我的名字和你旗下的主播名字放在一起，恐怕会影响她们的名誉。” 她眉眼弯弯，说得极其坦荡，完全没有被这件事影响的样子。 主编又是一声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宁汐，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抄袭事件我们会以报社的名义发个声明，证明一切都是个误会，你继续回来工作，就以钟老板这次的系列报道为主。” 话说到这，宁汐没有理由再拒绝，如果继续端着，那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她略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是和钟老板的合作，那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和钟老板单独聊聊。” 主编巴不得快点走，免得火药味升起来，连累到烧着他。 反正合同已签，钱很快能到手，至于搞定宁汐这块硬骨头的难题，还是交给钟齐算了。 当会客厅里只剩下宁汐和钟齐两个人的时候，宁汐的眼神微微犀利。 “钟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钟齐脸色不太好看，“咱们才几天不见，你对我的称呼怎么生疏了，真把我当外人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抄袭事件吗？”宁汐脸色略沉，盯着钟齐的眼睛。 钟齐第一次感觉到宁汐身上的压迫感，眼神闪躲了一下。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故意的。” 说出这句，他松了口气。 “可这次的采访是我们以前就约好的，只能算是顺水推舟，我跟主编说指定要和你合作，在系列报道采访开始前，必须先解决抄袭事件。” 宁汐，“为了帮我洗清罪名？希望我对你感激？” “你别这样咄咄逼人，”钟齐受不了了，“没有提前和你沟通是我鲁莽了，但我没觉得哪里错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我不过是跟着心走罢了。”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纪司焰？”宁汐问得更直接。 钟齐呼吸跟着停滞了几秒，“你……什么意思。” “你和纪司焰的恩怨，不要转移到我身上来。” 说完，宁汐看到钟齐表情的僵硬，便验证了自己这段时间猜测的正确性。 纪司焰和钟齐之间有恩怨，钟齐靠近自己，目的不纯，或许是因为纪司焰。 宁汐可以承受前进道路上任何的难题和阻碍，但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靶心。 那就太愚蠢了。 “宁汐，”钟齐突然叫她的名字，抬起头来，大义凛然的样子，“总不能因为你和纪司焰走得更近，就要剥夺我追求你的权利吧？” 什么？宁汐没听懂。 钟齐接着说，“我确实不喜欢纪司焰，因为我发现你看他的眼神里有光，我是不可能和情敌做朋友的，我做这些事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宁汐无奈到哭笑不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聪明能干，又那么漂亮，我喜欢你很正常，我想尽自己的努力为你做点事，前不久听说你被污蔑抄袭，可把我担心坏了。” 钟齐是越说越自然，话匣子被打开，连告白都那么顺口。 “你认真的？”宁汐是彻底被搞糊涂了。 “是，”钟齐伸手想握一握她的手，感觉到她的不乐意，又缩回来，“给我个机会可以吗？就从这次的采访开始。” 宁汐有些分不清他这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不像是开玩笑，但她也感觉不出多少真心。 钟齐和纪司焰不一样。 都是心思极深的人，但钟齐更阴险，也更虚伪。 第79章 谁先中计 宁汐凝重多疑的眼神只持续了两秒，很快恢复正常。 莞尔一笑，一双勾人的眼睛看向钟齐。 “认真的？你真想追我？” 钟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用最直接的速度点头， “我很认真，或许你以前曾经在别人的口中听过我的事，但我想告诉你，那些都不是真实的我，我们需要多一些接触，你才能了解真正的我。” 这情真意切真是让人感动。 如果不是宁汐早有防备，说不定真能听进去，也会被感动。 毕竟钟齐这样有钱有颜的公子哥，正经起来确实有几分魅力。 “既然如此，”宁汐朝他伸出手，两人握了握，“祝我们合作愉快。” “祝我们相处愉快，除了合作，还有其他。” 钟齐时刻不忘这件事，像是故意提醒宁汐，他目的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她。 有了钟齐的钦点，抄袭匿名信事件便暂告一段落。 其他同事当然有意见，但是主编亲自下令，他们只能闭嘴，背地里骂了宁汐千百次。 用词千篇一律，不外乎“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知道勾引人”，是彻头彻尾的“红颜祸水”。 只有白一婳是真的担心宁汐，把她拉到自己办公室，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 “什么情况，你真要和钟齐合作，我怎么感觉有诈呢，他这男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宁汐撩了下头发，“以前没看出来，经过这一次倒是有些明白了，他心思确实深。” “那你还要答应他的邀请？” 宁汐莞尔，“起码抄袭的事儿过去了，我有能回来工作的机会，难不成还要扔掉吗？” 白一婳眯着眼看她，“你不像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不许瞒我！” 在宁汐的计划中，白一婳要发挥重要的作用，确实不能瞒她。 “有些陈年旧事与钟齐有关，我想调查一下，这次的合作或许是很好的机会。” 宁汐干干脆脆，目标坚定。 白一婳来了兴致，好奇地探过头来，“你俩之间还有别的故事？是什么，仇恨还是感情？”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等等看吧。” 说话怎么能只说到一半，尤其停在了白一婳最感兴趣的话题上，她还想接着问，门外有人在敲门。 “宁汐，在忙吗，还有点采访上的事儿我想再和你聊聊。” 是钟齐。 听到他的声音，白一婳比宁汐还要警觉，眉头紧锁。 宁汐笑着抬手揉了一下她的额头，“等我先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后，再来向您禀报。” 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没法说 因为那些陈年旧事，与宁汐无关，她根本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那是纪司焰和钟齐之间的故事。 宁汐的好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想通过这个机会，在纪司焰面前多一分筹码。 以目前两人的现状，这种关系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了，说不定还得更近一步。 如果一直处于下风，宁汐会非常不自在，甚至想早点结束。 只有掌握着筹码，获得了平等，她才能心安理得继续。 等等，所以现在自己的心是想要继续吗？ 宁汐把自己给问懵了。 思绪飘远的时候，被钟齐叫了回来。 “我请你吃个饭吧，咱们也有一阵子没有聚一聚了。” 宁汐已经坐在的他的副驾驶座上，这个时候要去哪，自然是由握着方向盘的人说了算。 她回应得也很爽快，“行啊，我今天想吃西餐。” 为了表现自己追求女孩的诚意，钟齐自然是对宁汐言听计从的。 带着她到了全江城最好的一家日料店，又订了最贵的位置。 钟齐殷勤极了，又是拉椅子又是放筷子，“这里很安静，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 “行，”宁汐说着，大大方方坐下来，“之前只简单了解了一下你的直播基地，现在将要做采访，就需要更深入了解一下，你得准备一份详细的资料给我，我先看看。” “没问题，我时刻准备着，明天就可以发给你。” 钟齐给宁汐倒了一杯茶，“上次我也大概说了一下，系列报道我想以招牌主播为开篇，她两天前已经回来的，等安顿好，时差调整过来之后，我就带她来和你见面。” “行，听你的安排。”宁汐一口答应。 她的爽快倒是让钟齐不太适应了。 按前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宁汐是个有个性有脾气的女孩子，在工作这件事上更是有自己的主意，很少会完全听某个合作伙伴的。 不过才一个月没见，她就转了性了？ 钟齐试探着问了句，“我看着乘风集团的专访已经结束了，还顺利吧？你和纪司焰的相处挺好？” 宁汐，“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钟齐轻咳了一声，“借鉴一下前辈的经验，多学习学习，我也想把我的系列报道做好。” “那没问题，你可以相信我。” 宁汐说着，话锋一转，“对了，你和纪司焰不也认识，可以向他取取经呀。” 钟齐表情难看了一秒，不只是尴尬那么简单，甚至透出一股浓浓的敌意。 宁汐乘胜追击，“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俩私下接触，怎么了，难道你们之间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戳人心的话。 再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钟齐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宁汐本还想接着进攻，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来电显示的归属地就是江城，她害怕是工作电话，侧身接了起来。 那头立马传来宁明东近乎咆哮的声音，“宁汐！你这个虚伪阴险的家伙！你不得好死！这辈子一定会下地狱！” 震耳欲聋。 宁汐皱着眉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她早把宁家所有人的号码都给拉黑了，没想到宁明东换了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 “要发疯换个地方，我这里不是垃圾堆，不负责收留你。” 宁汐冷冷说完这一句，准备挂电话。 宁明东接着咆哮，“我妈昨天半夜跳楼自杀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她要是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偿命！” 第80章 来接我 话说完，宁明东开始嚎啕大哭，那声音比刚刚还要炸耳朵。 不等宁汐说什么，那头先挂掉了电话。 不，应该是摔掉了电话。 气急败坏又伤痛欲绝的宁明东，连找宁汐算账的力气都没有，这通电话打开已经把他彻底抽干。 宁汐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熄灭，心口空空的。 她不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宁明东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他妈真的跳楼了？ 恍惚间，宁汐脑袋里闪出个画面。 当年妈妈怀她的时候，也有过轻生的念头。 怀孕本就辛苦，孕晚期家族企业被仇家联手挤兑到破产边缘，老公出轨，小三上门宣誓主权。 当时孤立无援的她，掉进人生的最低谷。 幸好，她有一个善良的婆婆，就是宁汐的奶奶。 在察觉到她有轻生的念头时，及时制止，把她从鬼门关暂时拉了回来。 可惜，能拉一次，拉不了第二次。 如果妈妈知道当年家族破产的事也和宁东有关，是他贪心不足，妄图吞并一切，那…… 宁汐在听奶奶讲述当年的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庆幸，妈妈的去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现在报应到了宁明东他妈身上，风水轮流转。 宁汐本以为自己该是高兴的，可为什么心口会那么痛呢，像是有一只手拉着，不停下坠，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宁汐？怎么了？是报社有事找你？” 钟齐看着对面的人表情不对劲，趁着询问的机会，轻轻握住她的手。 宁汐思绪被拉了回来，但并没有完全回神。 眼神迷茫地盯着钟齐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陪我喝点酒吧。” 喝酒可是钟齐的强项，和女人一起喝酒，更是他巴不得的好事。 “如果喝点能让你心情好起来，那我一定奉陪。” 钟齐装模作样表达了自己的心疼，点了两瓶烧酒。 这酒度数高，辣得很。 宁汐直接仰头干了一小杯，从喉咙到胃都火辣辣疼得厉害。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能消解心头的苦闷。 钟齐盯着她看，不明白突然怪异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女人喝醉了酒就代表着可以任人拿捏，这对钟齐来说是好事。 “我已经给司机打电话了，让他待会儿来接我们，直接把你送回家，你可以尽情喝，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拘束。” 钟齐借着安慰的名义，又给宁汐倒满了一杯。 宁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现在没空考虑他。 酒真是个好东西的，喝醉了人也就麻木了。 脑袋的眩晕和胃里的侵占感，能消解掉一部分痛苦。 后来的结局就是喝醉了。 宁汐手撑着脑袋靠在桌上，呼吸越来越快，脑袋闷闷的难受。 钟齐一直在旁边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宁汐一个字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掏出手机，眯着发晕的眼睛，把刚刚的接到的那个陌生号码删掉，手指往下，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纪司焰的号码，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发完这条消息，她顺手关了手机，扔回包里。 面前的酒还没有喝完，可不能浪费。 三分钟后，纪司焰才发现短信。 他刚开完会，正在处理工作邮件，听到短信提示音还觉得奇怪，这年头会发短信的好像只有欠费通知。 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宁汐的名字，更是奇怪了。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不发微信发短信，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纪司焰打开短信，看到那一行字，拧眉。 把电话拨了过去，只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纪司焰有些怒了，生气和不耐烦同时写在脸上。 没有片刻停留，把电话给白一婳拨了过去。 接到纪司焰的来电，白一婳可是很高兴的，连语气都透着兴奋，还带着点小女人的羞涩，“纪总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需要我做什么吗？” 纪司焰开门见山，“宁汐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宁汐？没有呀，她两小时前从报社被钟齐带走的，好像要一起去吃饭，怎么了？” 钟齐，又是钟齐。 听到这个名字，纪司焰脸色一变，“去哪吃饭？” 白一婳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不知道去的哪里，但听宁汐说，好像要去吃西餐。” “好，谢谢。”纪司焰挂电话前，还不忘礼貌说句感谢。 对白一婳来说，这句感谢中透着深深的距离感。 她握着手机响了一会儿，有太多不解的地方。 纪司焰为什么对宁汐的事儿那么上心，听到他和钟齐在一起，那恼怒的气场几乎都冲破电波冒出来了。 不对劲，白一婳眉头紧锁，女人的第六感疯狂提醒自己，纪司焰这样子跟吃醋似的，难道…… 餐厅里，钟齐已经坐在了宁汐旁边。 “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做你的垃圾桶，听你倾倒所有负面情绪。” 他温柔极了，轻轻拍着宁汐的后背。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又接着说，“其实那天在报社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后来一直找机会接近你，也是为了我这点藏不住的小心思，宁汐，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今天一整天，他一开口就是表白。 宁汐晕晕乎乎看过去，眼神不聚集地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用所谓的喜欢来收买我？” 是醉了吗，为什么这句话说得清晰又清醒？ 钟齐脸色不太好看，“我是真的喜欢你。” “放心，”宁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就算你不喜欢我，这次的系列报道我也会用心做，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呀。”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要往外走，“走吧，我想回家了。” 回家……她能回到哪里去，何处才是家呢。 “小心，”钟齐跟着起身，伸手扶住宁汐，“等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我送你回家。” 两人刚走到餐厅门口，宁汐没走稳，崴了一下脚。 钟齐刚要扶，门外一只大手伸进来，抓住她的手腕。 “疼……” 宁汐吃痛，嘶了一声。 一抬头，看见纪司焰那张满是黑云的脸。 第81章 给我安慰 纪司焰抓着宁汐的手，眼神却看向了钟齐。 宁汐还没搞清楚他俩之间的恩怨，只是从他俩每次见面的对视中，都能看出势不两立的意思。 今天更是这样。 她本想说点什么，可是真的醉了，晕晕乎乎脚发软，站都站不稳，更是没法思考。 “宁汐是我带出来吃饭的，我有义务把她安全送回去。” 钟齐不肯放手，拉着宁汐朝她的方向一扯。 可他的角度不太合适，没法用力，宁汐站不稳，反而更是往纪司焰怀里倒了过去。 “既然我在这，就不用麻烦你，宁汐跟我走就行。” 纪司焰不多说，阴着脸拉上宁汐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宁汐耍起了赖，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她伸手勾住纪司焰的脖子，嘴角弯弯，“来都来了，你也陪我喝几杯吧。” 这话无异于找死。 纪司焰的怒气值直线上升，不和她啰嗦，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好言好语她听不进去，就只能用点强硬的手段。 钟齐快步往前挡住两人的路，知道自己留不下宁汐，那就不留了，可是有些话得说清楚。 “纪司焰，宁汐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今天正式告诉你一声，我在追求她，请你不要从中作梗。” 纪司焰表情冷淡，唇角是嘲讽的淡淡笑意，“追求？是因为喜欢吗？” 钟齐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既然不是因为喜欢，那我干嘛要允许你胡作非为的追求？” 纪司焰眸色渐深，“宁汐的正常工作和生活我不会干涉，除此之外，她必须跟我走，因为她是我的。” 说完，纪司焰抱着宁汐离开了餐厅。 钟齐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因为本就心虚，还是因为被纪司焰这番气场强大的话给震慑住了，他脑袋发麻双腿发软，没有力气再追上去。 可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只能对着纪司焰离开的背影咬着牙说了句，“再给你几天时间，三天后，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嚣张！” 车上，纪司焰毫不客气地把宁汐扔进了驾驶座。 宁汐脑袋重重砸在座椅上，醉意微微清醒。 等纪司焰上了车，她歪着头看向他，咯咯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来碰碰运气，”纪司焰沉着嗓子开口，“如果来这里找不到你，那下一步我会直奔火葬场。” 真是一张从来不客气的嘴。 宁汐笑得更开心了，身子往后倒，整个人乱七八糟靠在椅背上。 “我喝多了，你帮我系下安全带好不好？” 她是个不会撒娇的人，喝多了求人帮忙还是那么硬气的语气。 拿准了纪司焰不会扔下她不管。 一条含糊不清的短信就能让他准时找来把自己接走，系下安全带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如果他不帮忙，副驾的安全带没系上，这车也是走不了的。 在纪司焰身体探过来的时候，宁汐突然抱住他。 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 声音哑哑的，“纪司焰，能不能抱抱我。” 看得出她在努力保持冷静，依旧能听出语气里微微的颤抖。 不，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纪司焰刚刚确实是生气，现在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有了一点心软。 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他的手从她的腰间环过，不是个标准的拥抱，但在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分钟，纪司焰想起来，又被宁汐紧紧抱住。 她不肯撒手。 “听话，先起来。”纪司焰耐着性子哄她。 他没做过这种事，实在不太习惯，但车子在路边停太久更不合适，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是哄好宁汐，快点带她回家。 宁汐不肯放手，往前一探身，张嘴咬住了纪司焰的肩头。 纪司焰吃痛，没动。 紧接着便感觉肩上一凉，衣服湿了。 是宁汐落下的泪。 “纪司焰……” 她叫他，用哀求的语气，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海里漂浮得太久了，已经精疲力竭，随时可能沉下去。 其实她也不确定纪司焰究竟能不能救她，可她眼下能抓住的，唯有他一个人而已。 “我好想妈妈，好想她。” 宁汐把头埋在纪司焰的颈窝，小声抽泣着。 纪司焰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为了让宁汐舒服一点，他撑着身子没有动。 听到宁汐这句话，好像明白了今天她的异样从何而来。 “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她希望你幸福，如果看到你流泪，她也会不开心。” “可我要怎么开心呢？” 宁汐抬起头来，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只剩下红红的眼眶，一如既往的倔强。 “我没有见过妈妈，没有得到过一丝母爱，只有一个想让我死的后妈，这二十多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活，为了报仇吗？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和那家人有半点瓜葛，甚至希望我就是个孤儿，也好过现在的夹缝中生存。”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宁明东给我打电话，说他妈跳楼了，听他的意思，凶多吉少。” 她抓着纪司焰的手更加用力，直接嵌进了他手臂的肉里。 纪司焰拂过她的发梢，“宁家人做什么发生了任何事，都是他们自找的，与你无关，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宁汐应声，“他们罪有应得，可是纪司焰你知道吗，我竟然会为宁明东感到悲哀。” 如果他妈真的因为这次的惊吓流产事件没了，估计宁东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宁家公司资金链也出了问题…… 现在的宁明东，和当年的宁汐一样，又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步。 所谓风水轮流转，只不过是把伤口又一次掀开，面对鲜血淋漓的痛。 想到一些事，宁汐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蠢了？” 纪司焰摇摇头，一针见血，“你会担心宁明东，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是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的姐弟。 宁汐一眨眼，又两滴泪落了下来，“我恨死这种被所谓血缘关系的激素绑架的自己。” 明知道对仇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有些“善心”，就是不受控的。 因为那该死的血缘关系。 第82章 他有病 “我明白。” 纪司焰低头吻了一下宁汐脸颊，这三个字显得格外温柔。 虽然既定事实很难改变，但只要有了倾诉和发泄的出口，说出来了，心里也能舒服得多。 宁汐心情好了些，只是刚刚的烧酒再次上头，思绪又不清醒了。 脱口而出问了句，“你也有同样的感受吗？也被所谓的血缘关系绑架过？” 她想到了上次在医院听陈医生说的话，纪司焰还有个哥哥…… 宁汐盯着纪司焰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以此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可是纪司焰是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喜怒不形于色，除了眸色越来越深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绑架我。” 他说完这一句，放开了的宁汐，把她的座椅往上调了调，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车窗外的路灯依次亮起，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纪司焰回到驾驶座坐好，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宁汐的眼神还在他的脸上没有移开，在他踩下油门，车子往前驶出的那一秒，她突然问，“任何人都不能绑架你？我也不行吗？” 话音刚落，车身明显抖了一下。 纪司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透着一种空灵感。 “你想怎么绑架我？” 嗯？听起来像是调情。 宁汐咯咯笑起来，笑得坐椅都在抖动。 “我怎么敢绑架你，还指望你收留我呢，”她眼神娇娇的，“今晚喝了酒，我不能回去了，怕奶奶看到会担心，我去你家住吧。” 不记得这是不是宁汐第一次主动提出去纪司焰家住。 “主动”的背后，当然不可能只是“留宿”那么简单。 纪司焰方向盘一转，车子驶上了另一条路，他俩去了别墅。 或许是喝了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缘故，又或许是心里有事，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今天的宁汐格外主动。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阳台，每一次纪司焰快要停下的时候，又被她缠着重新开始。 无止尽的索求，宁汐盼着能让自己彻底陷进去，什么都不要想，忘掉眼前所有烦恼。 可她的体力是没法和纪司焰抗衡的。 最后纪司焰还能继续，她却先受不了了。 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趴在纪司焰怀里，一动不想动。 纪司焰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抱你去洗澡。” 宁汐眉头紧锁，闭着眼睛扭动着身子，“不要，我要你抱着我。” 她耍起赖来，娇得像是沾了清晨露水的玫瑰，让人忍不住要采摘。 明明现在挑起火的人是她，受不了要求结束的人也是她。 要不是顾忌着她这柔弱的小身板实在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纪司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结束。 “听话，去洗澡，不然你明天会不舒服。” 纪司焰好言好语哄着她，把她抱进浴缸。 想到今晚她喝了不少酒，不适合泡澡，只是简单洗干净后，又把她抱出来。 等吹干了头发换了干净的睡衣回到床上时，已经是深夜。 宁汐迷迷糊糊，又困又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想动。 把她安抚好之后，纪司焰还得去处理工作的事。 今天下午是被宁汐一条短信从乘风集团大楼里直接叫了出来，扔下了好多工作，必须要在明天天亮前处理完。 纪司焰在书房里忙着，宁汐一个人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做了一堆的乱七八糟的梦。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酒劲不但没过去，反倒头疼得厉害。 梦中惊醒，宁汐睁眼看着这漆黑一片的卧室，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床想去找点醒酒药，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边的灯亮着。 纪司焰的背影被无限拉长，像是被强烈的孤独感笼罩着。 宁汐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打扰，自己下了楼。 在别墅住了那么久，宁汐对这里还算了解，知道一楼的柜子里有一个药箱。 里边放着常用药。 上次宁汐着凉感冒，纪司焰就是从里边拿的药。 按说纪司焰应酬多，隔三岔五就要喝酒，家里最需要的就是醒酒药。 但是宁汐在药箱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想要的。 倒是发现一个很大的盒子，盖得非常严实。 她没多想，顺手打开，里边的药掉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盒子。 宁汐拿起来的，看到盒子上的字——艾司唑仑。 她手一抖，盒子掉在了地上。 艾司唑仑， 这四个字她是认识的，这是一种抗焦虑的药。 盒子里的药片只剩下了一片，说明纪司焰现在还在吃。 宁汐又想到了上次陈医生的话，让纪司焰记得去复查，要及时换药。 这种抗焦虑的药吃的时间长了容易产生依赖，也有强烈的副作用。 很显然，纪司焰并没有听陈医生的话。 宁汐拿着这盒药，愣在那里。 之前疑惑的好多事此刻串起来，突然有了答案。 怪不得之前两人每次结束后，纪司焰都要回自己房间。 有好几次宁汐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露出个若隐若现的背影。 他失眠严重，焦虑的问题已经到了躯体化的地步，回自己房间，就是不愿意让宁汐看到他发病的场景。 怪不得上次陈医生说起来，神情里满是担忧。 他是医生，当然最清楚纪司焰的情况…… 宁汐拿着药盒的手有些颤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早忘了自己是来找醒酒药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纪司焰下来了。 “你在干嘛？”他的声音略带严肃。 幸好宁汐背对着楼梯，身体正好挡住了药箱。 她强行镇定，非常快速把刚刚翻出来的药放回去，随手拿了另一种药。 等呼吸稳定后才站起来，“有点头疼，来找醒酒药。” 纪司焰走下来，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挑眉，“用止泻药醒酒？” “这不是还没找到吗。”宁汐挤出个僵硬的笑容。 纪司焰走过去，把感冒药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回去。 “我这里没有醒酒药，要是觉得不舒服，去泡一杯蜂蜜水。” 千杯不醉的人，哪里需要醒酒药。 更何况醉了才是好事，少了醒着时候的痛苦。 宁汐看了一眼纪司焰，脑袋一热，“醒酒药不是你的常备药，那你的药箱里都备着什么？” 第83章 他有女人了 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宁汐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一听就知道有别的意图。 纪司焰站着没动，“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两人对视，宁汐抿了一下唇，“没什么，就是看你的药箱里有好多我不认识的药，好奇问一下。” “既然不认识，就说明都是你用不上，没必要知道。” 纪司焰并不打算解释，从桌上拿起个杯子递给宁汐。 “蜂蜜在厨房，你知道怎么烧热水，去喝一杯蜂蜜水，头疼会好一些。” 没忘记关心宿醉的宁汐，只是从为她泡一杯蜂蜜水，变成了给个杯子让她自己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看起来是好事，可宁汐听得出来，他这是生气了，在惩罚她刚刚乱翻药箱的举动。 他小心眼起来还真是…… 小心眼！ 好在宁汐不是矫情的人，对别墅陈设很熟悉，可以自己动手。 端着那杯温热的蜂蜜水从厨房里出来时，纪司焰还在客厅没有上楼。 回头看她，“如果你一直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宁明东和他妈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到以后要走的路。” 这番话并不是临时起意，或许在餐厅门口的车上，在宁汐发疯的时候，他就想好了。 只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在等宁汐脑袋清醒过来，可以接收到话里的有效信息后，才开口。 宁汐确实接收到了。 今天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把自己灌醉了也没能消愁。 此刻纪司焰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提醒。 让宁汐顿时清醒过来。 是啊，只要明确要走的路，就不要被任何人和事影响。 心软是大忌。 “纪司焰，”宁汐叫住已经上楼的他，“谢谢。” 纪司焰回头，“那么客气，不像你的风格。” 宁汐眨眨眼，“看来你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好了解我。” “那你也得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宁汐诧异，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哪里没给？” 纪司焰站定，单手插兜转身，“坚持要从别墅搬走，不就是拒绝的意思？” 宁汐心口一热，“没名没分的，住在一起多不合适。” 纪司焰挑眉，“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到底是谁不给谁名分？” ……宁汐顿时语塞。 心想，“床伴”“请人”，这样的身份也需要名分？ “人家钟齐尽管是虚情假意，好歹也正儿八经说了要追我，你这算什么。” 宁汐的心里话不小心说出了声，被纪司焰听了去。 声音太小，听得不清楚，他又问，“你和钟齐怎么了？” “没事，”宁汐微微仰头，红唇轻动，“咱们可是说好了，不要破坏现在这样的关系，堂堂纪总，可不要做毁约这样不讲信用的事儿。” 说完，她越过纪司焰上楼。 醉意还没完全清醒，上楼的脚步不太稳，看起来跟故意扭着腰似的。 姣好的身材就在面前晃，纪司焰不是柳下惠，不多看两眼是不可能。 他也没想隐藏自己的眼神，大大方方盯在宁汐身上。 等她到了二楼，进屋前突然又转身，靠在门框上，“纪司焰，晚安。” 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末了又加了一句，“祝你做个好梦，要是能梦到我就更好了。” 纪司焰微愣，目视着宁汐进了卧室后，回头看向柜子药箱的方向。 他俩都是聪明人，也都很清楚对方是聪明人。 相处中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偶然，都有着特殊的目的。 纪司焰知道，宁汐看到了药箱里的药，就能猜到他的病。 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卧室里，喝了蜂蜜水宁汐状态好了些，睡意却被彻底赶走了。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没有睡着，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 从几个月前自己被张总带到丽都酒店，逃命时撞上纪司焰，到后来的专访，救奶奶，同居…… 时间真快啊，短短几个月，被那么多事填满，感觉和纪司焰认识后，经历的事比之前人生十多年都要丰富。 想着想着，宁汐弯了弯嘴角。 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滚了一圈。 窗前柜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铃声响起来，打断了宁汐的思绪。 她拿起来一看，是白一婳打来的。 “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想我了？”宁汐心情不错，尾音轻扬。 白一婳却很着急的样子，“大事不好了！纪司焰身边有女人了！” 宁汐愣住，“什么？” 白一婳，“你答应了要帮我盯着他的，怎么说话不算话，让别的女人有了可乘之机！” 宁汐哭笑不得，“什么情况，你把前因后果给我详细说说。” “我给你发张照片你就知道了。” 电话没挂，宁汐切出来看微信里的照片。 只看到一个缩略图，已经让她的呼吸停了几秒。 那头白一婳的声音还在等絮絮叨叨传过来，“你看！他今晚和一个女人一起吃饭，光是吃饭也就算了，竟然在车里……” 那张照片，就是今晚的餐厅门口，宁汐被纪司焰扔进车里后，被人拍下的。 宁汐有些心虚，声音小了许多，“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白一婳则是提高了音量，“看看他俩的姿势！这都快晚上车震了！还不能说明什么？我看你就是太单纯天真，看不懂男女之事！” 宁汐咽了口吐沫，“这黑灯瞎火的，我觉得是偷拍的角度问题，车里的人应该只是在说话……” 她没说错，当时在车里确实只是和纪司焰“在说话”，虽然看起来姿势怪异了些，但他俩真没有车震这种事啊！ 要震也是回了家之后…… 宁汐闭眼，重重叹了口气。 常走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是没想到“东窗事发”的这天来得那么快。 “以我女人的第六感，我很确定，这车里的人就是我的情敌！” 白一婳气得不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宁汐保持镇定，劝她，“你别急，先搞清楚真实情况再说。” “那你得继续帮我！” “怎么帮？” 白一婳语气铿锵，“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已经丢失了先机，就得更直接一些，我准备找个好机会，向纪司焰告白，你帮我创造机会。” 第84章 白月光回来了 明明是男女之间感情的事，白一婳这抑扬顿挫的样子，说得像是要去打仗似的。 看她这么认真，宁汐实在不忍心说丧气话。 想了一会儿只能先打预防针，“我可以帮你，但不能保证结果，如果纪司焰不接受，你不能伤心。”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宁汐接着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街都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能想到的俗语一口气说完，白一婳还有些执迷不悟，“男人确实遍地都是，但能让我动心的，只有他一个。” 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很盲目。 宁汐已经想不到话再劝了。 白一婳咬牙切齿，“其实我有心理准备，我现在就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勾引纪司焰！看看这狐狸精到底什么样！” 吓人，真吓人。 宁汐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发泄完心里的怨气，白一婳稍稍冷静了些，“宁汐，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站着我这边。” “当然。” 宁汐还能说什么，先把自己“狐狸精”的身份掩饰好。 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既然做了，便坦坦荡荡接受一切后果。 可就是不想伤了白一婳的心。 这是她在江城唯一的朋友。 这年头能有个交心的朋友太不容易，她很珍惜。 挂了电话后，宁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把白一婳发来的照片放大，认真研究了一会儿这个拍照角度。 绝对是偷拍，那人站的位置，应该在餐厅侧面。 是什么目的？是为了纪司焰？还是有别的企图？ 宁汐把图片转发给了纪司焰，附上了一句，“纪总，你被偷拍了，快去查查是不是仇家所为。” 那头好一会儿没有回复。 宁汐噼里啪啦打字，又发了句，“做好准备，白一婳要向你表白了。” 表白那么大的事，白一婳自然是要好好计划的。 以她的脾气，成功与否还不是最重要的，她更想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回忆。 最好能热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那样就算她被纪司焰给拒绝，也能掀起一阵舆论的风暴，“白一婳”这个名字，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和纪司焰捆绑在一起。 想想都令人兴奋。 白一婳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记者，最清楚如何煽动舆论。 不过宁汐可等不了她的好好谋划，还有重要的工作任务。 钟齐的系列报道。 方案和提纲出炉，宁汐和钟齐又见了两次面，讨论详细的细节。 这天下午，在钟齐的电商基地，把工作的事聊完，他突然问了句，“那天吃饭的时候你喝多了，后来……” 他似乎是在试探。 宁汐还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直接回答，“你不是看到了吗，后来是纪总把我带走的。” “他那天来得突然，我也吓了一跳，原来你们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嗯，我租了他的房子，现在算是他的房客。” 宁汐淡笑，“你也知道，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他大概怕我这个房客在外边出了什么意外，欠下的房租没法换，所以才会格外照顾我。” 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听得钟齐云里雾里。 他也跟着半真半假地说，“他还是老样子，对待漂亮女生就是那么照顾，哈哈，大概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不等宁汐继续问，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钟齐看了一眼时间，话锋一转，“采访提纲我看着没问题，咱们待会儿就开始采访吧。” “待会儿？” “主播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我把她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我还是喜欢在轻松的氛围下工作。” 宁汐总觉得他这番话有更深层的含义，似乎还和纪司焰有关。 可是一时也猜不到究竟有什么关联。 “听齐哥的安排就好。”宁汐礼貌点头。 晚饭时间，钟齐直接带着宁汐去了订好的餐厅。 和前几天不同，今晚订的是一家中餐厅。 两人落座刚聊了几句，钟齐突然起身，“主播到了，我去接她。” 他快步走出包间，那殷勤的背影，没有一点老板的稳重，倒像是要巴结着对方似的。 弄得宁汐对这个“主播”很是好奇，盯着门口等人进来。 片刻后，钟齐走在前边先推开了门，“来来来，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他走进包间后，宁汐终于看到了后边的人。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圆圆的脸看起来挺可爱，长得清秀漂亮，年纪不大的样子，但画着很重的烟熏妆，这妆容和人的气质有些不符。 “介绍一下，这就是的我们要打造的头部主播，叶亦然。” 钟齐说完后，看向宁汐，“这位是江城日报的知名记者，宁汐，咱们这次的系列报道就由她来完成，你可要好好配合她。” 叶亦然笑得灿烂，看着宁汐的时候，热情中还带着点羞涩。 “宁姐姐你好，我没有被采访的经验，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姐姐谅解，多多指教呀。” 娇滴滴的，挺乖巧的模样。 可宁汐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皮笑肉不笑，“谈不上指教，咱们都是为了工作，做好就行。” 没有接住叶亦然的热情，让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钟齐连忙出来打圆场，“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聊。” 他给叶亦然拉过凳子，让她坐下来。 叶亦然情绪倒是恢复得挺快，又兴奋起来，“不着急，我还约了个老朋友，都是熟人，咱们今天可以好好聚一聚。” 谈工作的场合，怎么还约了无关的人。 这样也太不合适了。 宁汐心里不太痛快，暗暗质疑这叶亦然的专业程度。 恐怕是钟齐带来的“关系户”，这几篇系列报道，实在不太好做。 她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并不想和眼前两人闲聊。 走神了片刻，叶亦然突然起身，转身去开门。 “你可算来了，咱们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叶亦然是挽着来人的胳膊进来的，亲昵极了。 宁汐坐着没动，听到动静后抬头，随即便是身子一僵。 门口和叶亦然并肩站着的，竟然是纪司焰！ 第85章 谁说你不近女色 这时候，钟齐也起了身，那边三人站着，同时面向宁汐。 她本该跟着起身表示礼貌，可是看到纪司焰的那一瞬间，浑身的力气就跟抽干了似的，动弹不得。 不光是因为在这里见到纪司焰，也不是因为叶亦然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而是…… 宁汐想起来了，怪不得刚刚看到叶亦然时有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就是上次在纪司焰书房看到的照片上的女人！ 是那个站在最边上短发女人。 虽然现在留起长发画了烟熏妆，略显成熟，但眉眼间的姿态几乎没什么变化。 宁汐心里咯噔了一声，好像看懂了什么。 一张被保管得那么好的照片，足以看出纪司焰的珍视。 这种珍视，不仅是对照片，或许也是对人。 宁汐朝纪司焰看过去，等他开口。 纪司焰的眼神却只是轻轻一扫而过，并未多停留。 叶亦然很开心，拉着纪司焰直撒娇，“我都回来那么久了，咱们才第一次见面，难道司焰哥哥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啧，不愧是经过主播培训的人，甜甜的声音加上又娇又软的腰肢，谁看了不被诱惑。 宁汐作为女人看着都迷糊了。 纪司焰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 不过没有推开叶亦然，就足以代表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司焰哥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这次要采访我的记者，宁汐。” 叶亦然转向宁汐，脸上的笑容未减，只是比起刚刚的娇柔，更多了些意味深长。 钟齐突然阴阳怪气插了一句话，“用不着你介绍，他们早认识了。” “嗯？”叶亦然惊讶地扭头，看向纪司焰。 钟齐笑呵呵，“你前两天约不出来纪总，恐怕就是和宁汐有关呢。” 包间内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冷了下来。 连叶亦然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你们……” 感情在这等着呢？ 宁汐在心里冷笑，鸿门宴她参加得多了，这种被男女同时当做靶心，还真是第一次。 有趣，着实有趣。 刚刚还在懊恼自己没站起来迎接不太礼貌，此刻已经坦然。 她扯过一张纸巾擦掉了唇上的口红，仰头，“是呀，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乘风集团的采访，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让你的司焰哥哥把时间空出来，可以陪陪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叶亦然，面带微笑。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侧面有一道凌厉的眼神朝自己刺过来。 当然是来自纪司焰。 他在宁汐身上没少吃瘪，现在这番话，更是把他放在了下等位，意思是他要做什么，要见谁，都得听她的安排。 这女人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 纪司焰拉着叶亦然走过去，两人齐齐坐下，就在宁汐的对面。 他把菜单递给叶亦然，接着刚才的话题，淡声开口，“宁记者太忙，我们乘风集团的专访必须迁就着她的档期，所以前阵子确实没抽出时间来做别的事。” “那现在专访结束了，司焰哥哥有时间陪我了吗？”叶亦然期盼地看过去。 宁汐抬眼，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叶亦然。 耳边传来纪司焰的声音，“现在换作你和宁记者合作，也得看她的时间。” 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宁汐嘴角轻扯，“纪总真是过奖了，我可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能打乱你们的机会。” 包间内火药味渐浓。 这四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怀心思，每个心思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场面甚至失控到，连钟齐都插不上话。 最后还是纪司焰控制着话题新走向，伸手帮叶亦然翻开了菜单第一页，“点菜吧。” 宁汐在对面笑出声，“之前总听人说纪总冷漠又严肃，没想到你的温柔体贴只给特定的人，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听起来是惊叹与夸赞，可她眼底分明全是讥讽与揶揄。 不等纪司焰回应，钟齐先凑过来，“纪总太有个性，在他身边容易被冻伤，其实，你周围温柔体贴的人还有很多，不如把眼光放长远看看呢？” 这话看似对着宁汐，其实是说给纪司焰听。 宁汐也不戳穿，笑着回应，“我知道齐哥对朋友够体贴，不过我也不强求身边人有多温柔，人和人的相处，不要暗藏心机就好，至于其他……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依靠旁人是没用的。” 钟齐的巴结成了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笑话，他的表情僵了僵。 幸好，宁汐很擅长给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又接了句，“不过还是感谢齐哥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尤其是这次在主编面前钦点我来做直播基地的系列报道，让停职很久的我重新有了工作。”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钟齐伸手试图去抓宁汐的手。 宁汐巧妙躲开，只留下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对面的叶亦然皱着眉，一脸疑惑，看不懂这是玩的哪一出。 默默感叹了一句，“那么多年过去了，钟齐你真是一点没变。” 说完又看向纪司焰，“倒是司焰哥哥，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了，不过还是一样帅气逼人。” 那娇媚的样子，如果不是包间内还有其他人在，恐怕她会直接扑进纪司焰怀里。 偏偏纪司焰也不拒绝，颇有几分任由美人胡作非为的味道。 呵，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对女人的投怀送抱根本舍不得拒绝。 贱！ 几分钟后，饭菜上桌，今晚这顿饭才算是正式开始。 餐桌上分成两波，叶亦然和纪司焰叙旧，说着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话。 对面的宁汐则一直在和钟齐聊工作。 可是既然是聊工作，叶亦然才是重点。 她正吃得开心，宁汐朝她看过来，冷不丁问了一句，“这次的系列报道是你来打头阵，我需要详细了解你这些年的情况，你看是整理成文字给我呢，还是哪天我们再约个时间面对面聊。” “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念书，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会回国也是钟齐的邀请，其实，我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 原来是钟齐特地把她找回来的。 得知这个真相，宁汐眯了眯眼睛。 一抬头发现纪司焰的眼神也颇有深意。 两人对视了两秒，眼神交汇间，包含着千言万语。 第86章 青青梅竹马 说好了这场饭局要做采访，结果什么正经的问题都没问到，吃得也不痛快，最后宁汐早早放下了筷子。 “你们吃点水果慢慢聊着，我去结账。”钟齐起身离开。 叶亦然的眼神跟着目送他走出包间门，然后才收回来，又看向纪司焰。 水汪汪的眸子，仿佛噙着泪。 “真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仨还能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她低头，叹了口气，有些哽咽，“虽然有些故人走了，好歹我们身边还有彼此，司焰哥哥，这些年我是真的很想你。” 宁汐在一旁冷眼看着，听得出来，叶亦然的确情真意切，对纪司焰应该是真心的。 面对娇俏女人的撒娇表白，纪司焰的情绪价值给的很到位。 "反正你现在也回来了，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 “我还以为……司焰哥哥再也不想见我了。”叶亦然吸了吸鼻子，低头抹了一把泪。 “咱们多年的友谊，不会因为其他人使了什么手段而改变，放心。” 多年的友谊。 听到这句，宁汐更加确定，叶亦然确实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 长久未见还惦记着对方，那定是真的惦记。 “那就好，只要司焰哥哥心里还有我，我抛下国外的一切回来，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情意绵绵。 宁汐在一旁听着，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把纪司焰骂了千遍万遍。 狗男人真会装。 给自己塑造了个禁欲的人设，实际上在床上折腾起来时没完没了，没个节制。 更别说什么不近女色了，今天见到旧相识，他可热情激动得很。 “钟齐怎么结个账那么久没回来，是不是钱没带够，我去看看。” 宁汐打断对面两人的对话，说完便迈步往外走。 没有绕路，直接从两人中间闯了出去。 他俩本来站得久很近，为了给宁汐让路，叶亦然只能往旁边退了半步，动作太快，差点摔倒。 想开口说什么，没来得及，宁汐走了，只剩下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吱呀声在包间内回荡。 等宁汐的声音彻底消失在眼前后，叶亦然才缓缓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看向纪司焰。 “司焰哥哥，宁记者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事，”纪司焰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唇，“她们做记者的，本来就比较有个性，不是针对你，别放在心上。” “好，我明白了，”叶亦然笑笑，“反正接下来还要合作，我会努力让她对我热情一些的，谢谢司焰哥哥。” 要和她合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纪司焰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弯唇笑了一下。 有人的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其实他下的套，只能套住他自己。 包间外，钟齐结完了账，和宁汐站在门口说话。 “这个叶亦然，也是你的老朋友吧？”宁汐问。 “嗯，算是青梅竹马？”钟齐笑笑，“我们几家是世交，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分开了，这次我也是费了点力气才把她请回来。” “挺好，”宁汐点点头，“她人长得漂亮，看起来也伶牙俐齿，一定能胜任网络主播这个岗位。” 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钟齐却吓得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刚刚说的‘青梅竹马’，单纯指的是友谊，我和她之间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对我来说，再漂亮的女人都比不上你。” 自从上次坦诚了要追求宁汐后，他说话还真是够直接。 “齐哥，你真对我有意思？”宁汐盯着他的眼睛问。 这颇具压迫感的气势，倒让钟齐有些闪躲。 “当然，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 宁汐轻笑，“要追女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真心，你可不能对我撒谎，不能有任何隐瞒。” 这才刚说了一句，钟齐就心虚了，“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事儿可太多了。 钟齐就像是个中转站，所有消息、人际关系，都和他有关系。 尤其是……纪司焰。 如果宁汐想更多地了解这个神秘的男人，又撬不开他的口，那钟齐将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你们和叶亦然……” 宁汐问题只说出口一半，包间里的纪司焰和叶亦然出来了。 叶亦然还是挽着纪司焰的胳膊，亲昵极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坐一坐聊聊天？” 叶亦然很兴奋，显然还不打算结束。 “宁记者还有什么需要吗？”钟齐看向宁汐，征求她的意见。 宁汐虽然热爱自己的记者职业，但也不会为了这种商业性质的系列报道占用太多自己的私人时间。 “今天先到这吧，等叶小姐把我需要的资料找来给我后，咱们再细聊。” “行，那我送你回家。”钟齐抢占先机，想多一点和宁汐单独相处的机会。 宁汐没有马上回绝，而是说，“你还是先送叶小姐回去吧，这里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打个车过去就好。” “亦然交给我，”纪司焰开口，“我送她回去。” 冷漠的冰山今天果然温柔体贴。 宁汐神色嘲弄，脱口而出，“美人在侧，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看叶小姐还没玩够，不如纪总当个导游，陪她夜游江城，找找曾经的回忆？” 面对宁汐阴阳怪气的反话，纪司焰淡定接住，“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是这次回来才发现江城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夜景确实很美，值得好好逛逛。” 叶亦然兴奋的眼神都亮了，“好呀好呀，我也想和司焰哥哥夜游江城。” 他俩还一拍即合了？ 这叫什么事。 宁汐皱了一下眉。 这下队伍有了清晰的划分，夜游的夜游，回家的回家，正好一男一女搭配。 纪司焰和钟齐各自去开车，宁汐往门外走。 突然胳膊被叶亦然拉住。 “宁姐姐。” 宁汐疑惑回头，瞟了一眼被她拉住的胳膊，蹙眉抬眼看她。 刚刚那个娇滴滴撒娇的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里带着点杀气的女人。 演技不错，看来真不是个善茬。 第87章 忘不掉就不要忘 宁汐可不会让自己吃亏，笑脸盈盈回应，“姐姐这个称呼可不能瞎叫，看你的模样，应该比我还要大一些吧。” 叶亦然脸上挂不住，便也不装了，直接问，“你喜欢司焰哥哥是不是？” 宁汐没回答。 叶亦然又仰起头，像是故意为自己壮胆，“同为女人，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的眼睛，你就是对司焰哥哥有意思！” 宁汐，“是，又如何。” 叶亦然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惊了，“你休想，司焰哥哥是我的，我喜欢了他整整二十年，这种情谊你怎么可能比得上？” 二十年…… 叶亦然不光是钟齐的青梅竹马，也和纪司焰一起长大。 宁汐眯了眯眼睛，“你一直在问我，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司焰哥哥。” “问什么？”叶亦然不解。 宁汐抬手，轻轻揉了揉胳膊，“问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 叶亦然眼睛一点点瞪大，直愣愣看着宁汐，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自作多情，真是不要脸！” 宁汐耸肩，“我和你一样，只是想知道个答案，等你问清楚了来告诉我一声，也算是帮我解开疑惑。” 叶亦然张了张嘴，脑袋转不了那么多，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得，原来是个纸老虎。 宁汐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这种口头上的争执，真是无聊。 幸好，这时候两辆车齐齐驶过来，停在了门口。 这画面似曾相识。 以前有过两次，宁汐也是在这两辆车中间做选择。 今天倒好，不用选择，她直接上了钟齐那辆保时捷。 动作比叶亦然快得多。 那边两人还在磨磨蹭蹭，这边的车子已经发动，呼啸着驶离，只有车尾灯扫过一片霓虹。 叶亦然在纪司焰的车外站了一会儿，本来抱着一丝希望，盼着她的司焰哥哥会下车来帮她开门。 但吹了两分钟的冷风，里边没有半点动静。 她只能悻悻地自己上车。 可是刚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被椅子上放着的东西吓了一跳。 像是些模型，满满当当放着，连椅背都往后放平，才能勉强放得下。 叶亦然看不懂这些东西，疑惑地看向纪司焰，“这……” “不好意思，”纪司焰没有要挪动这堆模型的意思，“这些是公司新产品的概念模型，我今天刚从工厂拿回来，后备箱里装不下，只能这么放着了。” 他眼神朝后座瞥了一眼，“你坐后边吧。” 叶亦然满肚子不爽。 好不容易能上纪司焰的车，竟然只能坐在后座？ 还盼着在副驾驶座上，可以和纪司焰更近距离接触，现在好了，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叶亦然这口气真是憋得慌，没想到让她更烦心的还在后边。 纪司焰嗓音低沉地开口，“宁汐是个非常优秀的记者，之前给乘风集团做的专访，为公司在江城打响知名度做了很大的助力，你这次一定要好好配合采访，对你的前途是有好处的。” 本来前一句挺让人不高兴，可听到后半句，叶亦然脸上又有了笑模样，“司焰哥哥这是在关心我吗？” “既然大家都回到了江城，自然要互相帮忙，钟齐不也对你挺上心。” “那倒是，”叶亦然说，“他以前就对我挺好的，这次说有个很好的机会很适合我，把我叫了回来，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纪司焰又问，“你们这些年一直有联系？” “那倒没有，”叶亦然摇头，“当年那件事后……” 她噎了一下，咽了口吐沫，尽管坐在后座上看不见纪司焰的表情，依旧小心翼翼地面向他的方向。 “那件事后，我们都没有再联系，他是前阵子找我爸妈要了电话，这才……” 纪司焰脸色沉了沉。 叶亦然又说，“司焰哥哥，都过去八年了，活着的人总该开始新生活。” “嗯。”纪司焰只答了这一个字便不再说话。 车厢内气氛骤降，叶亦然紧闭着嘴巴，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 另一边，宁汐上了钟齐的车后，同样一路无话。 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夜景，脑袋放空。 钟齐边开车，余光边瞟了她好几眼，先开口，“刚刚看你没怎么吃东西，时间还早，要不咱们也找个地方吃点宵夜？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烧烤。” “算了，回去还要处理工作。” “干嘛那么拼命，”钟齐笑道，“看你瘦成这样，一定是平常太劳累的缘故，女孩子嘛，长得漂亮就是资本，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拼的。” 宁汐没懂他的意思，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我说……”钟齐放慢车速，扭头看了她一眼，“要是有个人在工作和生活上都能照顾你，对你来说是好事。” 这下宁汐听懂了，“你是让我早点嫁人，嫁个有钱人，回去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她明显生气了，钟齐收声，“是我唐突了，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过。” “我不是那种人。”宁汐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多说无益，她扭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夜景。 “是，我知道，”钟齐话锋一转，“以后不说这个了，还是聊聊工作，我这两天认真看了下乘风集团的专访，写得真不错。” 宁汐语气淡淡，“到我手里的工作任务，我不会怠慢。” “但似乎大多只写了公司的发展历程，对他们研发的产品，你有了解吗？” 这问题听起来有些突兀。 宁汐回答，“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我就算了解了，也不会对外写出来，那些只是作为专访内容的辅助。” “原来是这样。” 钟齐点点头，笑着说，“我明白了，这次我们的系列报道，你需要什么，我们必定配合。” 回小区的距离不远，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已经看到了小区大门。 “在路边停就好，我走进去。”宁汐说。 钟齐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向纪司焰租的房子？” “嗯。” “那他平日里会住在这里吗？” 钟齐问完，补充了一句，“别误会，我是替叶亦然问的，你也看得出来，她对纪司焰的爱意都满的溢出来了。” 第88章 计划浮出水面 叶亦然那点小心思本就没有藏着，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可这事儿还轮不到钟齐在背后议论。 宁汐笑，“作为她的青梅竹马，现在又是她的老板，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朋友和员工的？” 钟齐没听懂，一愣，“什么？” “现在叶亦然一定在打喷嚏，疑惑是谁在背后议论她，我可不想参与。” 钟齐脸上有些挂不住，打着哈哈为自己开脱，“叶亦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也知道我不会害她。” 宁汐跟着笑得更灿烂，“这样啊，我胡乱猜测你们的关系，是我小心眼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钟齐连连摆手。 这些话题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宁汐打住，“不早了，谢谢齐哥送我回来，你也快回去吧。” 钟齐本还盼着她会说一句请他上去坐坐的邀约，即便只是客套，也可以顺水推舟。 可说了那么半天话，也没听出宁汐有这个意思，只好悻悻地打起精神来，“好，我看着你平安进去再走。” 宁汐踩着高跟鞋走了，快要消失在黑暗中时，朝着背后的人挥了挥手。 洒脱的姿态，让钟齐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回到车上，他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虞姐……计划不太顺利。” 那头语气淡得吓人，“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就说这个？钟齐，我看重你，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到回报。” 钟齐心跳的厉害，“虞姐放心，我会努力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时间不等人，我这边的项目研发迫在眉睫，你们家的融资也刻不容缓，你要我怎么等？” 钟齐咽了口吐沫，“宁汐比我想象得聪明很多，我一时间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我和她交过手，知道她的机敏谨慎，确实难为你了。” 听起来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她话锋一转，语气又冷下来，“但只有拿下她，我们才能拿下纪司焰，这是唯一一条路。” 钟齐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问，“我不太懂，宁汐和纪司焰……” “你用不着懂，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好好利用你的长相和魅力，连我妹妹都说你很帅，要拿下宁汐并不是难题。” 这种肯定和夸赞，并没有给钟齐带来多少信心，反倒更是忧心忡忡。 “那我们家的融资……” “我看到乘风集团新品研发设计案的当天，一千万一分不少打过去。” 一千万对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大家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能让资金链出问题，摇摇欲坠的钟家重整雄风。 能让钟齐再回到风风光光的富二代位置上。 他咬咬牙，“好，我会按计划行事，有情况及时向虞姐汇报。” “嗯。” 挂了电话，钟齐又向小区里看过去。 看的是宁汐，心里想的却是纪司焰。 “既然已经结怨，不如结得更彻底些，这样真正斗起来的时候，才足够痛快。” 另一边，T国科技园内，虞桑站在阳台上，俯视着这些年拼出来的这个科技帝国，微微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这个点会接到钟齐的电话。 知道他那边没那么顺利，却也没料到这人与自己的期盼相差甚远。 当初向纪司焰抛出橄榄枝，试图拉他进入自己的阵营，被惨遭拒绝后，虞桑便把目光转到了钟齐身上。 原本是看中钟家在江城的势力和地位，为自己拓展版图添砖加瓦。没想到钟家的也只是表面亮丽，其实内部早已经被蛀空了，连乘风科技的一丁点皮毛都比不上。 接触了之后虞桑更确定，只有纪司焰的能力，能达到她的要求。 可有能力的人不可能屈居人后，纪司焰同样有自己的计划。 强强相碰，能合作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虞桑想要的吞并，必须借助一点手段。 比如…… 抓到纪司焰的软肋，拿到乘风科技的核心资料。 钟齐虽然干正事的能力不行，做起歪门邪道来，倒是很得心应手。 加上钟家的需要融资，一拍即合，钟齐便成了虞桑在江城安插的一颗棋子。 当然，他不蠢，知道自己被人利用，还能尽心尽力的原因，当然是因为…… 他就算豁出自己的命去，也不能让纪司焰好过！ 两人积怨多年的仇，是该有个结果了。 宁汐回到家时，奶奶已经睡着了。 她把明早奶奶要吃的药和一些注意事项写下来，放在床头，关上门走到客厅里坐下。 时间是不早了，但宁汐一点困意也没有。 想到今天的事，脑海中浮现出叶亦然的脸。 他们几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故事，又藏着多少秘密呢？ 宁汐一阵走神时，扔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 打断了她的心绪，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直到看到来电人的名字，白一婳。 “睡了吗，想和你聊聊。” 白一婳甚至等不及宁汐说话，没确定电话是否接通就先开口，听起来郁闷又烦躁。 “巧了，没睡，心情不好。” “你也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宁汐组织了一下语言，“知道了些秘密，但又不清楚秘密的核心是什么，烦。” “谁的秘密？你知道开口问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好烦的。” 宁汐无语，想开口骂她两句，转念一想，这话好像也没错。 什么暗示猜测都没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开口问，不管当事人会不会回答，起码问过了，自己心里也就没那么别扭。 宁汐哼了一声，“还真被你当上哲学家了。” “那当然！我脑袋转得快得很。” 白一婳的得意和喜悦只维持了两秒，很快又垂头丧气，“医者不自医，哲学家也安慰不了自己。” 宁汐被逗笑，“哲学家说说看，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看看我能不能开导你。” “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你猜怎么着，上学时候一个学习不行、人品不行，长得也一般般的女人，竟然嫁了个大帅哥！还是个有正经工作，能赚不少钱的大帅哥！” 宁汐皱眉，“就因为这样？你就不高兴了？人家的婚姻和生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89章 吃醋了 “怎么能不生气！”白一婳一本正经，“小时候处处不如我的人现在过得那么好，而我呢，还孤身一人可怜兮兮在打工，想追的人也追不到，我多失败呀，可真是气死我了！” 宁汐无奈又好笑，“女人的价值不靠男人来体现，她过上了优渥的生活是她的能力，你靠自己拼命在江城站稳脚跟也是你的本事，你们都没错，不在一个维度的人生，干嘛要放在一起比较，这没有意义。” “不在一个维度的人生……”白一婳听进去了，认真琢磨了一下，“可我还是觉得……” “你的人生目标是相夫教子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你不愿意相夫教子，干嘛要去羡慕贤妻良母。” 这句更深奥了，连白一婳这个“哲学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本来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她认真思索了半分钟后，脱口而出了一句，“就算我不想相夫教子，我也和纪司焰在一起，能和那么完美的大帅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是好事呀！” 刚刚那番话，宁汐还能安慰几句，现在说到纪司焰，她也跟着生气起来。 “你还是别惦记了，你亲爱的司焰哥哥的青梅竹马白月光回来了，人家现在正陪着美人乐不思蜀呢，说不定用不了两人，你就能收到人家发来的结婚请柬了！” 白一婳听出来了宁汐是在说气话，但不懂在气什么。 倒是她很想得开，“纪司焰那么完美的人，没有女人喜欢才奇怪吧，有白月光太正常不过，就算你跟我说他有前妻和孩子，我也只会觉得他魅力四射。”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又没有感情洁癖，更看重的是现在和未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真不愧是“哲学家”，这思想境界，确实让人羡慕。 宁汐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但是又转念一想，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纪司焰想陪谁陪谁，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她干嘛要管？ 难道真因为睡过几次，就要干预对方的人生了？ 宁汐走着神，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喂，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白一婳疑惑问。 宁汐起身，弯着腰找了半天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里去了的拖鞋。 “有人敲门，不知道是谁，我都得去看看，再敲下去就该打扰奶奶睡觉了。” “行，那你去吧，我也该睡了。” 白一婳的心结虽然还没完全解开，但和宁汐聊了这一会儿后，心情是好了不少，可以睡个好觉了。 宁汐找了半天拖鞋没找到，外边的敲门声还响个没完。 她没多想，只能光着脚走出去。 一开门，看到外边站着的人时，愣住。 是纪司焰。 刚刚在电话里和白一婳吐槽他的话还在外边，现在突然看到本人，就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了似的。 宁汐的心虚全写在脸上。 一眼就被纪司焰看穿。 “做亏心事了？”他挑眉。 宁汐本就心里不爽，被他这句话挑了起来，抬头看他，“我吃完饭就回家，又不像某些人还和青梅竹马去夜游，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纪司焰似笑非笑，“你和钟齐没有一起去玩点什么？” “别把其他人想得和你一样龌龊！”宁汐瞪他，“我又不喜欢钟齐，和他能玩什么？” “那你喜欢谁？”纪司焰直接问。 喜欢谁…… 宁汐一时哑口。 最后选择了逃避，“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回屋，反手关门。 被纪司焰伸手挡住，往里走，拉住了宁汐的胳膊。 “跟我去楼下。” 这一栋楼都属于他，宁汐不管往上还是往下都是跑不掉的。 “不去。”她冷冷扔下这两个字。 “奶奶睡了吧？”纪司焰问。 宁汐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这说话，你不怕把她吵醒？” 他还真是对宁汐的心思了如指掌，随便就能拿捏她。 宁汐当然怕影响到奶奶，更怕她醒了之后看到这景象，没法解释。 纪司焰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更紧地攥住宁汐的胳膊。 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宁汐吃痛，“嘶”了一声。 纪司焰顺势把她往自己旁边一拉，“跟我走。” 玩什么霸道总裁的戏码呢！ 宁汐真生气了，但体力悬殊，她又怕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吵醒奶奶，只能暂时妥协，跟着纪司焰下了楼。 她对这套房子不陌生，刚搬来的那天才住过，没什么不适应的。 只是不愿意往里走，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抱着胳膊，“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纪司焰则是站在沙发前，面向宁汐，两人之间隔着点距离，但四目相对，有种奇怪的气氛升腾而起。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纪司焰说。 他挺主动。 宁汐又想到刚刚白一婳在电话里说的，想要答案，与其自己胡乱猜测，不如开口问个清楚。 她抬头盯着纪司焰，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明显的情绪压抑着。 “叶亦然是你的初恋？”宁汐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纪司焰笑，“如果是初恋，她会这么的对我？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是爱而不得。” ……一句轻飘飘的回答，让宁汐噎住。 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明里暗里夸自己两句。 真是无语！ 看着宁汐气呼呼的样子，纪司焰勾唇，“你干嘛那么介意她是不是我的初恋，吃醋了？” 吓人，真吓人。 宁汐立马反驳，“少自恋了，我只是怕你辜负了人家。” “那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叶亦然和我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个相识很久，一起长大的朋友。” 听起来不是说谎，纪司焰也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 宁汐表情明显缓和了些，移开眼神不看他，“你没有义务和我交代你的感情生活，我也没有权力的过问。” “要不是怕你吃醋，会因为这个把我推开？” 纪司焰走过去，把她拉进屋内。 宁汐往里走的时候，不禁想，女人真是好哄，就这么两句话，自己就真不生气了？ 等等，为什么要生气？ 第90章 他的心理阴影 “坐。”纪司焰先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宁汐走过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身体往后靠。 纪司焰勾唇淡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蹙眉，“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平日里你风风火火的，难得有这种安静的时候，还怪可爱。” 加上正在生气，显得更可爱了。 宁汐表情发僵，“你到底想干嘛？” “解开你的疑惑。” 纪司焰收起笑脸，略微严肃起来，“免得这段时间你都没法睡个好觉。” 宁汐没说话，盯着他，从眼神已经能看出追问的意思。 但在纪司焰面前“追问”，她还是第一个。 纪司焰这次没有卖关子，直说，“叶亦然不是我的初恋，也不是什么白月光，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小时候因为家庭生意上的接触，住在一起又年龄相仿，所以关系特别亲近些。” 他没必要这种事上编故事，本来也不屑于撒谎。 说出口的，必定就是真相了。 宁汐唇角下意识地抿了抿，“你、叶亦然、钟齐还有别人吗？” 明知故问，她知道还有一个女生。 一个长发飘飘，气质独特，比叶亦然更漂亮百倍的女人。 “有。” 纪司焰打开客厅桌子下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个东西。 刚拿过来，宁汐就屏住了呼吸。 是她见过的那张照片。 纪司焰竟然把照片也带过来了，是打算以后在这定居呢，还是这照片实在重要到不能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宁汐不能流露出自己知道这张照片存在的样子，抢先问，“这是什么？” “当初我们的小团体是四个人。” 纪司焰手指放在照片上，轻轻摩擦着。 他微垂着的眼睛，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周身围绕着的低气压，已足够可怕。 宁汐没开口问，等他主动讲述曾经的故事。 谁知道刚刚还挺痛快的纪司焰，现在突然停了话头。 抬头看着宁汐，似笑非笑，声音低沉，“被人撕开曾经的伤疤是件很痛苦的事，你确定要撕吗？” 宁汐很坚定，“一味的躲避并不是最佳治疗方式，如果伤疤被撕开有助伤口的愈合，那就算是带冒着风险，我也想试一试。”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纪司焰一直在吃精神衰弱和抗焦虑的药，以前只以为是乘风集团的工作太忙，才让他一夜夜睡不着。 其实，纪司焰的心理问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以前的事。 他一直封闭着自己，不肯面对，才会迟迟走不出来。 宁汐伸手，轻轻覆上了纪司焰的手掌。 手心暖暖的温度传过去。 纪司焰抬头，眼神有片刻的不聚焦。 此刻的他，和平日里叱咤风云的纪总完全不同，成了一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 这是宁汐从来没见过的另一面。 “当年我们四个人关系真的很好，彼此交心，没有秘密。” 纪司焰说着，声音微微发抖。 “有一个夏天，在她生日的那天……” 他手指挪到照片上那个女孩的身上。 “我们去了郊外露营，想换个方式给她过生日，留下点美好的回忆，没想到……” 说着，纪司焰闭眼，胸口起伏，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说不下去了。 宁汐知道他发病了，连忙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中。 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她想给他安慰，只恨自己不是医生，没什么能力，语言的安慰时总是苍白的。 纪司焰稍稍缓过来些后，接着说，“当晚，我们露营的地方突然涨水，把很多带去的生活用品都冲走了，她住的帐篷距离河水最近，她发现东西被冲走后，想要去救，后来……跟着东西一起被冲走，我们发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一切都晚了。”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讲述这件事，可字字都仿佛一根钉子，不光钉在他的心上，千疮百孔，还戳得宁汐也跟着心口一阵疼痛。 她之前做专访时，调查了很多关于乘风集团的事，联系起现在听到的故事，终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所以你想做防溺水自救系统，也是因为这个？” “嗯。”纪司焰喉咙沉沉一声，没再多说。 他端起那杯热水，仰头喝下了一大半。 故事显然还没说完，还剩下一半，吊人胃口。 宁汐问，“这也是你当年离开江城的原因？” 此刻的纪司焰是完全缓过来了，恢复了一贯坚不可摧的状态。 即便是偶尔有脆弱的时候，他也只允许停留片刻。 勾了一下唇，故意说，“这么久了，还没猜到我离开江城的原因？” 真是个记仇的男人！ 从那日在实验基地，宁汐说自己知道这个原因，以此来诓他的那日起，他就记在了心上。 动不动就翻出来揶揄宁汐一番。 好在宁汐现在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没觉得羞愧，直视着纪司焰的眼睛，“用不着猜，我可以分析出很多个原因。” “那你说说开。”纪司焰饶有兴趣，看着她。 宁汐移开眼神，眼珠转了一圈，“那个女孩对你来说很重要，继续留在江城这个伤心地，太容易触景生情，所以你必须走。” 纪司焰没点头也没摇头，等着她继续说。 宁汐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语气更加坚定，胸有成竹。 “因为这件事，你们几个朋友之间也有了隔阂，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加深隔阂，所以你必须走。” 两个理由，听起来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纪司焰扬了一下下巴，“继续。” 这个举动的意思是，这两个理由没错，但也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宁汐又想了想，眼神回到纪司焰身上，试探着说，“你怀疑……那个女孩的去世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这个人……是钟齐？” 虽然只是猜测，宁汐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要是真的，那他俩之间的矛盾，可能真没法消解。 纪司焰脸色一变，拉住宁汐的手腕，稍一用力，她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91章 聪明的人不做和事佬 宁汐吓到了，挣扎着要起来，“你做什么？” 纪司焰手扣着她的后背，根本不给她动弹的机会，挑眉，“人可不能太聪明。” 这就是肯定她刚刚的猜测了？ 宁汐梗着脖子，生气又凛然的样子，“聪明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有性别歧视？” 纪司焰淡笑，压低嗓子，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在宁汐的脸上。 “聪明的人，容易让我舍不得放手。” …… 宁汐身体紧绷，再聪明，脑子转得再快，此刻也僵了。 纪司焰显然打算慢慢玩，手指撩拨了一下她的头发，“钟齐是我们中间水性最好的，当时的露营营地是他选的，甚至连帐篷的摆放也由他亲手完成，还有，溺水的意外是他第一个发现，然后才通知了我们，生活不是连续剧，哪能存在那么多巧合，我很难不怀疑。” 确实有道理。 宁汐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如果真是他，那动机是什么？” “其实我们几家人的合作只持续了十年，合同到期后，大家各自发展，商场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难免存在竞争，当时的钟家正需要急速夸张，而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是她……” 他的眼神越过宁汐，朝着放在桌上的那张照片看过去。 宁汐也跟着的回神，看到照片上的漂亮女孩后，吓得一阵心虚。 当着张照片的面和纪司焰保持这样亲密暧昧的姿势，怎么有种被正主捉奸的错觉。 她连忙推开纪司焰，半秒后又被抓了回去。 “想跑去哪？” “困了，回家睡觉。” “在我这睡。”纪司焰说得如此自然，就像是给手下布置工作任务似的。 他口中的“睡”，和宁汐刚刚说的“睡”可不一样。 今天发生那么多事，宁汐没心思，只想好好休息。 见她不说话，纪司焰手臂用力，圈住她，“把我痛苦的过去都问出来了，你是不是该好好帮我疗伤？” 歪理！ 宁汐，“你有调查过真相吗？到底是不是钟齐做的？” “调查过，”纪司焰点头，“但是一切天衣无缝，荒郊野岭中也没有监控，警察最后定性为意外，这件事便到此为止结案。” 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 宁汐心口闷闷的。 “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这次回来江城，除了防溺水自救系统的开发外，也是因为有了新的线索。” 宁汐眼神一亮，“是什么？” 纪司焰眯眼，“宁记者好奇心那么重？是想了解得更多，拿去当做你的新闻素材，方便自己写出博人眼球的稿子吗？” 他怎么会这样想！ 宁汐明显生气，“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卑鄙小人？” “不是，”纪司焰摇头，又接着说，“但我很难相信外人。” 外人？ 宁汐的眉头蹙得更紧。 纪司焰话锋一转，“我只能相信自己人，比如……女朋友。”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比这更直接的有过，拐弯抹角的暗示也有过。 以前宁汐只当他是别有用心，或者就是随口开个玩笑。 可今天这样的情形下，他又一次提起来，听着便没那么简单。 宁汐盯着他的眼睛，“纪司焰，你是不是喜欢我？” 又想到晚上在餐厅时和叶亦然说的话，当时还让她来求证这件事。 现在可好，宁汐自己问出了口。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纪司焰又往前探了探身，两人的眼中只能看得见彼此。 “是。”他干干脆脆回了一个字。 可是听不出多少情绪，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无比平静。 宁汐没当成这是表白，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一种肯定。 她看过去的眼神中给了纪司焰莫大的压力，“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问得如此直接。 纪司焰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 或许早该知道，宁汐并不是普通女孩子。 她身上的执着与坚韧，谁也比不上。 可这个问题，纪司焰没法回答。 是真的喜欢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想清楚。 突然想到了楚临风对自己的评价。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你这个人，没有心，也不懂爱情！ 后边又接着感慨了一句，“偏偏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我都替她们不值，谁要是和你在一起了，一定会被伤得遍体鳞伤，我看你才是红颜祸水！” 纪司焰从来没有反驳过楚临风的评价，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经历，身上背负着的故事和责任，意味着他必定要走一条极为艰辛的路，他不愿意把这种艰辛带给喜欢的人。 思绪复杂，最后放开了箍住宁汐身体的手。 这个举动，便是答案。 宁汐也接收到了。 她仰头大笑，“是我唐突了，竟然会对多情的纪总问出这种话，当我没说。” 她想起身，再一次被纪司焰拉回去。 “现在你知道了我那么多的秘密，我觉得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不谈感情，就得用另一种方式把宁汐留在自己身边。 尽管这种“威胁”的方式，有不太光明磊落。 “那你想怎么样？”宁汐问。 纪司焰思忖片刻，“这些秘密不能有更多人知道，但我有需要一个帮手，你能帮我吗？” “你在求我？”宁汐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 纪司焰点头，“那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查出真相，还是帮你对抗钟齐？” “都是。” 或许是对刚刚纪司焰的态度耿耿于怀，宁汐心里是不爽的，没有马上答应，反问，“那我能得到什么？” 一旦确认自己的价值，她就得谈条件，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吃亏。 “关于宁家，你想要什么，但我都做到。” “成交！” 这次宁汐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和纪司焰握了一下。 被纪司焰拉着不撒手，他微不可闻地勾唇，“但是除了达成的交易之外，现状不能改变。” 什么意思？ 宁汐还没回过神来，纪司焰的吻已经落了过来。 现状，就是两人还得保持和谐的“床上关系”。 纪司焰是一个非常需要发泄和安稳的人，尤其是犯病的敏感时刻。 宁汐是他的“药”。 第92章 挑事 每次主动挑起的是纪司焰，但最后忘情的是宁汐。 好像她才是更脱不开身的那一个。 今天是在沙发上，不是什么新奇的体验，在气氛慢慢火热之际，被宁汐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纪司焰没打算放开她，“别管。” 宁汐从脸颊到唇色都红得厉害，双手抵在纪司焰胸前，“现在时间还早，万一是工作上的事，我得看看。” 她侧过身要去拿手机，又被纪司焰掐着腰捉回来。 咬着她的耳朵说，“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来会出问题的你知道吗？你得为自己以后的幸福考虑。” 宁汐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从以前的害羞惊慌，到现在能从容应对。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稍等两分钟，能得到更多倍的幸福，这样不好吗？” 她眨眨眼，表情含笑。 这样的媚态，谁能招架得住。 纪司焰，“耽误两分钟，待会儿就得延长两个小时。” 反正累得是他，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宁汐有什么好怕的。 她直接点头答应，“行。” 纪司焰这才放手。 可两人耽误了这么半天，打电话的人早已经没了耐心。 宁汐还没摸到手机，铃声已经断了。 屏幕还亮着，收到一条消息。 是一张工资条的照片，还有主编的一段话，“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简单和你说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你从本月开始正式转正，但因为前两次的绯闻事件，给报社的声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经过编委会的研究决定，扣除这个月百分之三十的绩效，你核对一下。” 这消息可比临时接到工作还要吓人！ 宁汐脑袋彻底清醒了，大力推开了纪司焰，从沙发上坐起来。 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工资入账的短信消息。 明明是转正后的第一笔工资，竟然比实习期还要少！ 宁汐怒了，“他们这是欺负人！” 纪司焰眼神朝这边瞥了一眼，看到短信的内容，也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嗤笑了一声，“就这点钱，值得你鞍前马后没日没夜跑一个月？” 以前宁汐一定会义正言辞说一句“梦想最大”，可是现在看着短信里的数字，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奶奶出院已经掏空了她的所有积蓄，在家里休养吃的药也很昂贵，宁汐还等着这笔工资救急呢。 这下可好，能维持温饱都已经不容易。 宁汐越想越气，“我和张总的那些照片，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纪司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当时我查过，发布消息的ip不在江城。” “不在江城？那是在哪？” “T国。” 宁汐吸了口冷气，“难道是张总的人做的？” 她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远在T国的人都要惦记着自己，恐怕是张总那边动手脚。 他怀恨在心，又不敢在明面上报复，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试图让宁汐陷入丑闻，最后身败名裂。 可这个猜测却被就是有否认了，他眼神渐深，“你忘了T国还有谁了吗？” T国…… 有些记忆猛地涌上来，宁汐吸了口凉气，“你是说虞桑？” 这就有点出乎意料的荒唐了。 “她和我没有恩怨，干嘛要针对我？” “我怀疑她和钟齐有勾结。” 纪司焰这话一出，更是让宁汐心一沉，“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钟齐做的？” 纪司焰很谨慎，“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T国，科技园区，用一个查不到主人的匿名ip来发布这些照片，对虞桑来说简直是最基础的技术，我觉得你的猜测没错，就是她做的，可是她不是在和你合作吗，为什么又和钟齐一个阵营？” 越想越想不明白，纪司焰身上的故事真是复杂。 宁汐脑袋闷闷的发疼。 纪司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人活在这世上，求的都是个‘利’字，虞桑从我身上得不到的东西，自然要找一个能得到的目标，或许对她来说，钟齐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你有什么打算？” 纪司焰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现在会说这些，代表着他早已经有了计划和对策。 “现在不聊这个，”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把话题拉回来，“刚刚答应我的两个小时，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现在哪还有心情，宁汐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奶奶该吃药了，我得回去照顾她，要是太晚还见不到我的人影，她会担心的。” 纪司焰，“你以为把奶奶搬出来，我就会放你走？” 宁汐已经站起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有了可以逃走的把握后，她的嚣张气焰回来了。 “腿长在我的身上，走不走我自己说了算，你拦得住吗？” 说完这一句挑衅的话，她甚至没敢多留，转身就跑。 纪司焰看着她招摇又放肆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 今晚到底是放了她一马，反正来日方长，先记在账上，改天一并算账。 宁汐一走，这间不大的屋子静了下来。 是寂静。 纪司焰把客厅的灯全都打开，走到阳台上，给小谷打了个电话。 “最新的数据我看到了，根据第五次实验的结果稍微修改了两个地方，更新的版本我给你发过去了，你和研发部再一起研究。” “好，第六次实验安排在下周二，还是在实验基地里。” “可以，我还给你发了个临时文件，里边有一份新的数据，你把那份抄送转发给工厂，告诉他们按照这份数据，再做一批模型。” 小谷有些糊涂，“我们从来没有给过工厂原始数据，如果直接转过去，会有泄密的风险，而且……模型已经定了，为什么……” 作为纪司焰的助理，小谷知道纪总任何决定都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道行太浅，有些事总是看不清楚。 纪司焰语气淡淡的，“有些数据出现的使命，就是泄露，按我说的去做，扩散得越来越好，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嘱咐他们保密。” 一边做出严防死守的假象，一边故意放出消息。 这下小谷恍然大悟，“纪总是想用假数据迷惑对手？” 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第93章 收买奶奶的心 今晚楼上楼下的人都没睡好。 宁汐回家看到奶奶睡得正好，便安心加了一会儿班。 一方面是要把系列报道的工作做好，另一方面，她也是想通过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叶亦然，也顺便调查一下当年的事。 如今，这事儿不管是纪司焰的心结，也让宁汐好奇。 她一加班就废寝忘食，直到第二天天微微亮了，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又通了个宵。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宁汐向来遵循这个原则，连忙关了电脑，蹑手蹑脚回到床上躺下。 太累了，闭眼就睡着，还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见自己的小时候，后妈借着宁东出差的时机，把自己赶出家门。 又冷又饿，身无分文，她缩在墙角，突然有双温暖的手伸过来，递给她一个热腾腾的馒头。 正是这个馒头，救了当时的宁汐，也给了她未来面对更多磨难的勇气。 这样的梦，宁汐做过很多次。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梦中送馒头的人，竟然有了一张越来越清晰的脸。 他是…… 宁汐觉得眼熟，拼命想要看清，可是越想往前走，身子就越是僵硬，动弹不得。 在梦里挣扎了许久，还是没能靠近。 最后猛地醒过来，额头全是汗珠。 她眼神发怔，盯着天花板。 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没想明白，被外边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打乱了思绪。 家里来客人了？ 宁汐抓了件外套披上，出门去看。 说话声势从厨房传出来的，还夹杂着笑声，听起来和谐无比。 宁汐走过去，一推开厨房的门，想看到了在灶台前忙着的纪司焰。 她愣住，“你……” 奶奶从旁边端着洗菜篮走出来，笑盈盈看向宁汐，“你醒啦，我看你睡得正熟，就没叫醒你。” “我今天休息，不用去报社，”宁汐回应了奶奶一句，又看向纪司焰，“你怎么在这？” 还用不着他开口，奶奶先帮他解释，“小焰早早就来了，说是来给你做饭吃。” 做饭？ 这个日晒三竿的时间，确实到了可以准备午饭的时候。 但他为什么突然殷勤，难道憋着什么坏？ 宁汐走过去，朝纪司焰小声使了个眼色，“你又想来收买奶奶？什么居心？” 纪司焰侧了侧身，靠近她，小声说，“没有居心，都是真心。” 说完，把手里切好的菜一放，提高音量对奶奶说，“奶奶，菜我都准备好了，宁汐一直说喜欢吃你做的红烧肉，我今天得向你好好学习学习。” 真是乖巧又听话，完全是长辈喜欢的模样。 奶奶被他哄得开心，回头看宁汐，“看看人家小焰对你多好，你还闹脾气，小两口在一起要想幸福快乐，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体谅，总要对方一味的退让包容，这段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这都哪跟哪啊！ 宁汐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紧锁，“奶奶你是不是听他乱说什么了？” 奶奶瞪眼，“你脾气直，对外是好事，对身边人可不能这样，我很喜欢小焰，认定这个孙女婿了，你可不许把人家吓跑。” 就算这段关系是假的，当着纪司焰的面说这种话，还是奇奇怪怪令人尴尬。 纪司焰甚至还在一旁搭话，“有奶奶的认可，我一定继续努力，让宁汐也能彻底接受我。” 他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定没好事！ “厨房油烟重，奶奶你出去休息吧，午饭交给我们就好。” 宁汐把奶奶推出厨房，转身回来后，关上了门。 一开口就是对纪司焰的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打火、热油、下调料，纪司焰手上的动作一点没耽误。 一边炒菜一边回应宁汐，“从奶奶回家来休息之后，我都没来看过她，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晚辈，这样太不礼貌了，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来陪奶奶吃个饭。” 说着，扭头看了宁汐一眼，“也为你做一顿饭。” 不知道真相的外人，一定会被这番话给打动。 但宁汐心里毫无波澜，“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人和人的交往，都是建立在“利益”的连接上，谁都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尤其纪司焰和宁汐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人，两人在一起，还真没必要拐弯抹角。 纪司焰把一道小炒肉炒好，装盘后递给宁汐，“来吧，端出去，小心烫。” 宁汐站着没动，眼神看着他。 纪司焰笑，“确实有点小事要麻烦你，但也不是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我刚刚没撒谎，是想来看看奶奶，找你帮忙是顺带的，一箭双雕吧。” “一份午饭的就想收买我全家？” “一碗小炒肉，一锅红烧肉，一份紫菜蛋花汤，这样还不够吗？” 听到这三个名词，宁汐无意识咽了口吐沫。 这个机会，纪司焰可算是把她的口味喜好给拿捏住了。 宁汐从来不喜欢星级酒店的精致菜色，最爱的就是家常菜。 巧了，纪司焰可以穿着高定西装坐在米其林餐厅里优雅吃牛排，但脱掉西装换上家居服后，他最拿手的就是家常菜。 当一个人从床上到厨房都与你无比契合，从内到外被“收买”，那就代表着你的生活已经被彻底入侵。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得掉的。 现在的宁汐就觉得自己是这样。 生活完全被纪司焰入侵了。 就连好好在家里住着，他都能趁自己睡觉的时候跑来，把奶奶也收入他的阵营内。 这个男人无孔不入的手段，真是令人恐惧。 宁汐想着想着走了神，纪司焰的盘子又端了过来，“快啊，端出去，待会儿该凉了，奶奶还等着吃呢，你不饿吗？” 大厨包了炒菜做饭的所有工作，宁汐这个厨艺不好的，做做端盘子洗碗的活也是应该的。 她没法反驳，接过盘子端出去。 外边的餐桌上，奶奶已经摆好了碗筷。 帮着宁汐接过那盘小炒肉后，小声问，“你是不是和小焰闹别扭了？” “没有，我们挺好的。”宁汐挤出个勉强的笑容。 奶奶板着脸，“我是过来人，你们别想瞒着我，我看得出来，小焰对你很上心，倒是你一直为难人家，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第94章 考验你 宁汐哭笑不得，“奶奶你可真偏心，纪司焰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别乱说话！”奶奶拍了她一下，“这年头，要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你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 他俩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宁汐现在没法解释。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好好和他相处，”宁汐走到后边为奶奶捏肩，“你女孙女又不是任性的人，你怎么老觉得我会为难他？” “因为我很清楚，在感情中付出真心越多的人，就越是容易受伤。” 这一句，让宁汐跟着陷入了沉思。 回头朝厨房了看了一眼，纪司焰还在忙着。 他在厨房里向来是游刃有余的，能把厨房变成自己的红毯舞台。 可今天，他是抱着目的而来。 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真的会付出真心吗？ 宁汐没有答案。 又过了半小时，所有菜上桌，三人落座。 纪司焰把两个小碗放到奶奶面前，“奶奶胃不好，现在在吃的药也得忌口，不能吃太油腻辛辣的食物，这两份清淡小菜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都是鸡汤打底，营养健康。” 想得可真是周到，这么一对比，倒显得是宁汐不懂事了。 她撇撇嘴，无话可说。 虽然今天饭桌上摆着的都是宁汐喜欢的菜，但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尤其心里有事，随便吃了几口也就饱了。 从家里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纪司焰的车停在门口。 “奶奶不知道我住在楼下，为了不让她多心，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这是纪司焰主动提议的。 宁汐巴不得，“只要你不要胡来，奶奶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就能安心调养身体。” “那你不能拒绝我去家里看奶奶。”纪司焰提起了要求。 宁汐懒得再劝，“随便你吧。” “上车，我有事和你说。” 宁汐站在原地没动，“有事求我就这个态度？” 嚯，胆子是真大！ 竟然敢挑衅纪司焰。 纪司焰，“吃了我的午饭，就翻脸不认人？” 宁汐扬起下巴，“吃得也不痛快，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她是不想那么快松口，有筹码当然得好好利用。 纪司焰挑眉，往前一步，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一个毫无预警，猝不及防的吻。 宁汐顿时身体僵住，那一瞬间甚至忘了推开他。 在阳光下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的一个吻，缠绵至极。 幸好这小区里没有其他人住，否则要是被撞见，那宁汐真就没法解释了。 等纪司焰吻够了，尽兴了，这次放开她。 “一顿饭，加一个吻，够了吧？” 闷骚的男人，真以为他的吻有那么值钱？ “上车说吧。” 宁汐先拉开车门坐进去。 不能再待在外边了，压根无法预料纪司焰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的，危险，实在太危险。 交换的筹码已经兑现，上车后，纪司焰便开门见山说自己的需求。 “我有个好朋友从国外回来，今天晚上的飞机到江城，但我这边临时有个出差的工作安排，待会儿就走，时间刚好冲突了，可能没法去接这个朋友。” 宁汐觉得奇怪，“你想让我帮你接朋友？这么点小事就值得你一大早来家里做饭？” 这可是堂堂纪司焰纪总，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哪能为这么点小事付出那么多。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宁汐警惕的眼神，惹来了纪司焰的一阵嘲笑，“只有男女朋友间查岗才会问得这么详细，想做我女朋友？” 宁汐一愣，朝他啐了一口，“做梦去吧你！” 纪司焰笑，“确实还有点其他事。” 他清了清嗓子，“需要向你报备一下，在出差前，我约了叶亦然再见个面，晚些时候她可能会送我去机场。” 宁汐更奇怪了，“你们是朋友，见面很正常，干嘛要向我报备，我今天没有工作，没约叶亦然，她应该有时间。” “我是怕被人盯上，万一别有用心的人拍到了什么，你会误会。” 纪司焰说得自然又顺口。 宁汐心口动了动，把头扭向窗外，幸好她的表情控制得还不错，没有被纪司焰看到自己弯起的嘴角。 接着开口道，“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还能拦着不让你和朋友聚会？” 这意思是，没有否认自己会误会，只是如果对方是叶亦然，那就不存在这种情况。 “那就好，”纪司焰尾音扬了扬，“我待会儿把航班资料发给你，这几天照顾朋友的重任，就交到你身上了。” “你那朋友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宁汐抛出一连串问题。 毕竟职业就是记者，最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接待个人这种任务对宁汐来说是小菜一碟，没什么难度。 反倒让她很兴奋，如果是纪司焰的朋友，那必定又是一个可以深入了解他的渠道。 是好事呀，真是好事！ “他的资料我待会儿一起发给你，这家伙是个难缠的人，你还是防着他一点。”纪司焰说。 “行，交给我吧。” 宁汐今天没有工作，本来也没打算出门，说完了话便下车回家。 车子驶离前，纪司焰打开一侧的窗户，叫了一声已经走出去的宁汐，“宁汐。” “嗯？”宁汐回头。 “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宁汐笑，“好。” 一个小时后，宁汐收到了纪司焰发来的资料。 楚临风，24岁，赛车手。 还附有一张照片，是他在赛车场的领奖台上举着奖杯领奖的样子。 意气风发，是一种有实力的嚣张。 能和纪司焰成为朋友的人，一定也不是一般人。 宁汐对这个楚临风充满了好奇。 她看着这张简单的介绍出神，奶奶看到了，走过来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吓得连忙在宁汐身边坐下，“这是谁？你的采访对象？还是你要出轨？” “奶奶！”宁汐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这是纪司焰的朋友，从国外回来，我待会儿去机场接她。” “那就好，”奶奶松了口气，“你和奶奶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要和小焰一直走下去的打算？” 第95章 助攻 这个问题把宁汐彻底问住了。 在她和纪司焰的这段关系中，似乎只有奶奶一个人认真了。 可她的认真，对宁汐来说无比重要。 宁汐放下手机，朝奶奶靠过去，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奶奶，你觉得我可能和纪司焰有未来吗？” 奶奶反手摸了摸她的脸，“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有什么担心吗？” “虽然我和纪司焰在很多方面确实很合拍，但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未来的路迟早要分道扬镳。” 奶奶认真想了想，“奶奶已经是快入土的人了，这次生了大病，更是看清楚了很多事，站在我的角度，我只希望你幸福，只要能有眼下短暂的快乐，未来会怎么样其实没必要去考虑。” 她是个开明的长辈，本就没有庸俗腐朽的思想，正是因为从小有奶奶的庇护和教育，才有了现在的宁汐。 “现在……其实我挺快乐的。” 烦恼和困难并不少，几乎每天都在面临着新的挑战。 但认真想想，现在的日子，的确已经是宁汐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奶奶接着说，“但我也是真的很喜欢小焰，看得出来你们很适合，所以才希望你们能战胜一些外力的阻拦，更长久的未来。” 宁汐陷入了沉思。 奶奶问了句，“这事儿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只看你愿意不愿意，你愿意试试吗？” 有那么两秒，宁汐的心加速跳动了几下，有些以前模糊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有了确定的具象化。 她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奶奶放心，我会认真考虑，认真面对自己的心，只要是心之所向，一定会努力达到。” “奶奶相信你，你永远是奶奶最骄傲的孙女。” 宁汐紧紧抱着奶奶的胳膊不放。 这样的宁静和温馨，对她来说太难得，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下午，宁汐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按照纪司焰给的航班信息，等着接人。 今天天气不错，航班提前到了。 没多大一会儿，站在出站口的宁汐远远看到了楚临风。 一头棕红色头发，戴着墨镜，很高，身材也不错，气度不凡，走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虽然只是看过照片，但宁汐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更令她惊讶的是，楚临风竟然也一眼看到了她。 走出出站口，径直朝宁汐走过来，朝她挥挥手，热情打招呼，“hey,lovely girl。” 这热情自来熟的做派，让宁汐一下子没有适应。 往后退了两步。 楚临风大笑，“怎么，怕我？” 他把墨镜取下来，这次直接给了宁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说，“我可比纪司焰好相处多了，他才是天下第一大恶魔，你能拿下他，就用不着怕任何人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凑得太近，但还是因为这番话，宁汐脸颊红了红。 “他是不是跟你乱说了什么？” 楚临风放开他，耸耸肩，“多的倒没说，只是让我找Adam要了两瓶香水，说要送人，那可是未公开收藏级别的香水，可见收礼的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宁汐恍然大悟，“原来那瓶香水是你找来的。” “是呀，还喜欢吗？” 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和纪司焰的事儿是完全知晓，那就没什么好隐瞒了。 宁汐便大大方方回应，“挺喜欢的，而且很适合我。” “毕竟是纪司焰挑的，我只是帮忙跑了个腿，他的审美你不用怀疑。”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 宁汐看了看楚临风随身带着的东西，两大个箱子的，看来是打算在江城常住了。 “你住的地方订好了吗？今天还有什么计划？” "我在江城早没家了，这次回来只能住纪司焰那里。" 说的是一件挺悲伤的事，可从楚临风口中说出来，全是洒脱。 宁汐，“地址给我，我带你过去，今天舟车劳顿，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本是为了楚临风着想，可他根本不需要安慰。 甚至精力旺盛到没觉得累，“全程坐飞机，落地还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接机，我一点也不累，你晚上没事吧？要不陪我四处走走？我都十多年没回江城了，也想看看这片故土有什么新变化。” 宁汐笑，“行啊，我受人之托，今天的所有时间都留着，任务就是把你照顾好。” “啧啧，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便宜了纪司焰那家伙了！” 楚临风是真不客气，一手推着两个行李箱，一手直接勾着宁汐的脖子，“走吧，咱们先回家放东西，抓紧时间。” 宁汐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 不知道这家伙在着急什么，难道晚上真有别的计划？ 宁汐今天是开着纪司焰的车来的。 纪司焰走之前特地留了一辆车给她，一方面是为了接楚临风方便，另一方面，也是让宁汐工作上可以更顺利。 上车后，她打开导航，又问了一次，“详细地址有吗？” “有，”楚临风找到纪司焰给他发的地址，念出来，“西园路28号。” 这地址怎么那么耳熟，宁汐脑袋里晃过一条街的街景，把地址输入导航后，吓得她手抖了一下。 这个地址是盈月湾别墅。 也就是说…… 楚临风回到江城暂住的地方，就是前阵子宁汐住的，纪司焰的别墅！ 也对，纪司焰也是几个月前才回到江城，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房产遍地。 除了那栋新小区的楼之外，就只有这个别墅。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是一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宁汐刚搬走没几天，别墅里的东西都没清完，到处是她的痕迹。 现在还要带着楚临风过去，真是令人尴尬。 她犹豫了一下，楚临风在旁边问，“怎么了，地址不对吗？要不要我再问问他核对一下，是不是我记错了？” “没有，对的。”宁汐在心里暗暗叹气，这地址，她闭着眼睛都能走。 没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发动车子，驶向盈月湾别墅。 第96章 他心里真的有人 一路上开着车，宁汐好几次走神，在想奶奶今天说的话，也在想身边的楚临风。 距离盈月湾别墅还剩最后五百米时，楚临风突然开口，“纪司焰给我发消息，说他马上登记了，然后转告你一声，很顺利，别担心。” 算算时间，纪司焰差不多是该在机场。 宁汐“嗯”了一声，楚临风调侃，“看来这江城是真有魔力，纪司焰才回来几个月，竟然都开始体贴人了，时刻报备行程这种事，以前我可从来没见识过。” 确实，这段时间连宁汐都觉得纪司焰很是反常，甚至和她刚认识时候的那个人都不太一样。 宁汐顺口一接，“也许是江城风水比较好，在这里住几天，自然潜移默化受熏陶了。” “行，那我就多住一段时间，也受受熏陶。”楚临风兴奋起来。 难得回来一次，看什么都新鲜，一边欣赏全新的风景，一边还能回忆过去，这种日子，就是热爱刺激的楚临风最喜欢的。 到了盈月湾别墅，宁汐停下车，“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订好餐厅再叫你，请你吃饭。” “什么意思，你不跟我进去？ 当然不能跟他进去，万一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宁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然楚临风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但不明不白就“同居”这种事，她始终心虚。 “我就不去了，别打扰你休息。” “都快到饭点了，还休息什么？” 楚临风先跳下车，绕了一圈走到宁汐驾驶座这边的门前，趴在车窗上往里看。 “进去坐会儿，等我放好东西，洗个澡，咱们就出发。” 楚临风一脸意味深长，“而且，你要是不去，我根本进不了门。” 什么意思？ 宁汐投去不解的眼神。 楚临风狡黠一笑，“我没有别墅的钥匙，纪司焰也没有告诉我密码，他说你的指纹可以解锁，我只要跟着你就行。” ……宁汐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是真没有任何拒绝的借口了，只能跟着下车。 说起来，她在纪司焰的所有地盘上都是畅通无阻的，不光指纹可以打开别墅大门，纪司焰甚至连乘风集团大楼的门禁卡都给了她。 起初是为了采访出入方便，后来采访结束了，门禁卡还在宁汐手上，没有还回去。 宁汐从别墅搬走已经半个多月了，期间一直没有回来过。 别说，还真有些怀念，现在有几分故地重游的意思。 她走在前边，进屋后想回头帮楚临风拿行李箱，客厅突然传来个声音，“你们回来啦。” 宁汐回头，惊喜，“张嫂！” “好久没见到你，你都不想张嫂的吗？” “谁说的，我可馋张嫂做的饭了。” “我还以为你搬走了就把我忘了呢。” 张嫂也很喜欢宁汐，和她开着玩笑。 最后这句让人有些尴尬，看来是真藏不住了，楚临风随便一琢磨就能想明白，纪司焰和宁汐就是住一起了。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先低头给纪司焰发了条消息。 “这宁汐还真是个美人，不错，你眼光挺好。” 纪司焰正要起飞，关机前回了最后两个字——肤浅！ 宁汐正和张嫂说着话，发完消息的楚临风收起手机走上前来，从宁汐身后探出脑袋，朝张嫂挥挥手，“张嫂，你就光想宁汐，不想我吗？” 张嫂瞪他，“我这不是一知道你要回来，就马上过来为你打扫房间了，好心没好报的家伙！” 原来他俩也认识。 想想也正常，张嫂跟在纪司焰身边照顾他那么多年，两人早已如亲人一般。 现在楚临风的也回来了，那些在纪司焰人生中很重要的人都在身边，看来他是有了在江城定居的打算。 也挺好，年纪轻轻就落叶归根了。 宁汐原本以为纪司焰精力就够旺盛了，从来不知道累，没想到楚临风更是。 在家里都吃完了饭，又缠着宁汐带他逛江城，看夜景。 最后两人在江边坐下来，前边是静谧的江景，身后是吵闹的人群，这氛围还挺奇妙。 楚临风感慨，“还是国内呆着舒服呀，这时候要是能有酒就更好了，真想和你喝两杯。” 宁汐笑，“你们赛车手也有那么大的酒瘾？” “就是因为训练比赛时间都不能碰酒，所以闲下来的时候才特别惦记。” “那真是可惜了，”宁汐抬头看着天空，“我明天有工作要早起，不能宿醉。”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楚临风跟着抬头，或许两人的视线看向了同一处，都看到了那颗最亮的星星。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楚临风又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 “和纪司焰有关的事，你想知道什么？” 宁汐斜眼看他，“说得好像我今天勤勤恳恳当导游，就是为了从你身上打探消息似的，我有那么卑鄙吗？” “你要是真不想问，那我可要回家睡觉咯。” 楚临风站起身来。 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等等，”宁汐叫住他，“我确实有些事想了解清楚。” “说吧。”楚临风站在宁汐对面。 他站着，宁汐坐着，仰视着看他。 不，应该说是楚临风俯视着看她。 还不等她开口，先说了句，“啧，你这颜值，做记者真是可惜了，应该走向屏幕前，做个演员什么的，应该很受欢迎吧，” 宁汐皱眉，鄙视他，“你一直这样肤浅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几个小时前也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 楚临风哈哈大笑了几声，“你和纪司焰还真挺像的，怪不得能走到一起。” “走到一起”这四个字含义太深刻，宁汐可承受不起。 她问，“你知不知道纪司焰有个很好的朋友，因为溺水去世了？” 楚临风眉心动了一下，闹腾了一下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沉重下来。 面对着宁汐追问似的目光，他有些闪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宁汐心口一紧，“那个女孩子，是纪司焰的初恋？是白月光？” 第97章 等一等 上次问的是叶亦然，纪司焰否认了。 这个话题便没有再深入下去。 后来宁汐仔细想想，意识到自己的方向出了问题。 或许让纪司焰把那张照片当做宝贝留在身边的人，其实是那个去世的女孩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何必要执着的研发什么防溺水自救系统。 唯有“白月光”三个字能解释。 楚临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这问题你有问过他吗，他是怎么说的？” 宁汐摇摇头，“除了意外溺水，其他的没有说过。” 听她这样说，楚临风明显松了口气。 宁汐斜眼，“是不是很庆幸他没有说过，这样你随便编几句话我也不知道真假。” 楚临风笑得眯起了眼睛，“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像。” “你真可爱，”楚临风看着她，“要不是纪司焰走在我前边，我都想追你了。” 他凑过来，“你知道吗，如果在国外，一般这种时候我会做什么？” “做什么？” 楚临风越来越近，“吻你。” 这是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大街上，宁汐笃定楚临风不会乱来。 就算是在只有两人的私密环境，他也不会怎么样。 这种大方外放性格的人，愈发不会胡作非为。 宁汐看着他，“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不是转移了话题就会放弃的。 楚临风收起笑脸，“那个女孩确实一直喜欢着纪司焰。” 宁汐的心跟着这句话沉了一下。 “不过纪司焰对她只是单纯的朋友之情，倒是钟齐对这个女孩是真爱。” 如果再加上叶亦然对纪司焰的感情，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 “因为那场意外，钟齐和纪司焰结了仇，从此形同陌路，加上后来两家人生意上也有了矛盾，最熟悉的陌生人，直接变成了仇敌。” 宁汐听糊涂了，“可这是个意外，为什么要把仇恨加注在纪司焰身上？” “他没和你说吗，因为这件事就是钟齐策划的，但结果有了偏差，钟齐酒把仇恨转嫁到了纪司焰身上，这家伙本来就有性格缺陷。” 宁汐若有所思，“或许是一直被纪司焰压着一头，心理扭曲了吧。” “确实，钟家也一直居于纪家之下，钟齐早已经心怀仇恨，以前还有所收敛，溺水事件后，便原形毕露了。” 原来是这样，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接下来要做的系列报道，得好好策划一下。 宁汐在心里暗暗想，那么好的机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从钟齐口中撬出点东西来。 她正走着神，没听楚临风说了句什么。 头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这次他非常认真，“有件事不能瞒你，纪司焰心里确实有白月光。” 好吧，刚刚才恢复的情绪，这下又彻底被拖入谷底。 “是……什么人？” “不知道。”楚临风摇头。 “不知道？” “这问题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上来，”楚临风说，“他小时候对人家一见钟情，还是不记事的年纪里就动了情，根本连人家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为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拒绝了所有桃花，你说说，他是不是有病？”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专情的人。” “专个屁情，我一度怀疑，他就是有病，”楚临风加重了语气，“我说的是那种‘病’，我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行’，才用什么白月光当借口，装着不近女色，其实是近不了吧！” 说着的，楚临风大笑起来。 宁汐皱眉，“你在背后这么说自己的好兄弟，不怕我告密？” “当着他的面我也这么说，他从来没有反驳过，难道不是默认了的意思？” 这个问题，全世界恐怕只有宁汐有答案。 纪司焰哪里是“不行”，他简直是“太行”了！ 光是想起来，宁汐都觉得累得慌。 她想着别的事，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临风以为是刚刚这个话题吓到她了，连忙找补了一句，“其实这个白月光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宁汐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上的灰尘，“累了，走吧，回去了。” 把楚临风送回盈月湾别墅，宁汐自己回家。 奶奶吃了药早早睡下了，给她留了张纸条，灶台上热着一杯牛奶。 最近宁汐睡眠不太好，奶奶惦记着，每晚都会为她热一杯牛奶助眠。 但是今天，宁汐不想喝牛奶，甚至想要喝点酒。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纪司焰的电话。 那头不到两秒便接了起来。 接通得太快，宁汐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沉默的气氛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 纪司焰先开口，“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 一句话把宁汐刚刚所有情绪都堵了回去。 他语气听起来淡定又悠闲，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宁汐扯唇，“你就不问问是不是江城发生什么事了？” 纪司焰依旧淡定，“有楚临风在，发生不了什么，就算有，他才是始作俑者，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哥俩的相处方式也挺奇葩。 宁汐没说话，浅浅叹了口气。 “心情不好？”纪司焰问。 宁汐身体一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觉得有点烦，好像很多事都脱离了掌控。” 纪司焰语气缓和，“说说看，让我这个知心哥哥来为你解解忧。” 话说到这，宁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又是叹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提前焦虑也是没用的。" 她的自愈能力还是那么强，本来是想聊聊，甚至是求助的一通电话。才刚接通，她自己就想通了。 “我这次出差的行程不长，一周之内就回去了，你要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等我回去之后，当面说。”纪司焰说。 宁汐浅笑了一下，“你呢，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有。” “嗯。” 两人默契地同时挂了电话。 宁汐起身回厨房，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第98章 自愿请缨 有了这一天的休假做短暂的调整，宁汐状态好了不少，虽然接下来的采访带着一点别有用心的目的性，还是得基于职业道德和专业度，尽全力把她做好。 奇怪的是，之后几天，钟齐都没有露过面。 扔下叶亦然一个人配合宁汐的采访， “你们钟老板对你未免太放心了，三天了，也不过问一下？”宁汐问。 叶亦然一脸无所畏，“不是对我放心，是对你信任，她相信你的专业程度，所以就放心把我交给你咯。” 她朝宁汐贴过来，“咱们那么投缘，你应该会好好对我的是吧？” 不愧是做主播的，上次差点撕破脸，时隔两天后再见面，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相处，还能表现出亲密，这演技真不错，心理素质也够高。 宁汐淡笑，“我只是个小记者，你们才是我的甲方，应该是你得高抬贵手，好好对我才行吧。” 叶亦然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钟齐回来吗？” 宁汐没有回答，脸上也没表现出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她。 “因为……”叶亦然声音拉长、加重，“我在国外都听说，纪司焰身边多了个女人，我得回来亲眼看看自己的情敌长什么样，没想到那么巧，第一次接触就是合作。” 她们俩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叶亦然从小时候就喜欢纪司焰，那么多年爱而不得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虽然被家里人逼着出国留学，其实心一直还留在江城。 这辈子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和纪司焰在一起做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再为他生八个孩子。 而宁汐呢，她的人生只为自己，不可能受某个男人的影响。 光凭着这点差距，她俩就没话可聊。 今天宁汐心情还不错，没想怼回去，只好言好语说了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敌。” “不是？” 叶亦然或许是盼着宁汐否认她和纪司焰的关系，可她却只是说，“我可没有把你当成情敌。” 说完，收拾采访用的录音笔和电脑，挥挥手转身走了。 踩着高跟鞋扭着腰，是一种无声的漠视。 叶亦然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明白宁汐刚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隐隐觉得不太对，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说。 她气得给钟齐打了个电话，“钟齐！你什么时候回来！宁汐都快在站在我头上拉屎了！你还不回来主持大局吗！” 钟齐那边声音嘈杂得很，他压着声音不耐烦地说，“别闹，有问题你先自己想办法，宁汐是报社的人，她不会对你怎么样，放心吧。” 说完，他很着急的，直接挂了电话。 叶亦然被气得直跺脚，本来还没那么生气，现在是真气到了。 大中午太阳高挂，宁汐准备回报社写稿，顺手打了个车，刚坐上去，收到了纪司焰发来的短信。 “今天的采访还顺利吗？” 宁汐嘴角一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采访，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纪司焰发来一张截图，是叶亦然的朋友圈。 她精心打扮，拍照凑了个九宫格发朋友圈，再加上两句无病呻吟的话，把自己包装成了上流社会的大小姐。 其中一种图拍到对面坐着的宁汐的衣角。 光凭着这一个小角落，纪司焰就认出来了，那是宁汐，今天她有采访。 宁汐关掉点开的照片，打字回复，“不顺利，你这个青梅竹马脾气可大得很，怕是只有你才能哄得了。” “那也没办法了，你得再努力努力，我这周回不去了。” 这句话发出来后，宁汐认真读了好几遍，心情霎时间低落。 怪不得那么殷勤发消息来关心自己，原来是要宣布出差延期的消息。 本来只剩下三天，现在变得遥遥无期。 “我管你回不回来，见不到你我还清净呢！” 宁汐把这句心里话说出了声，手机扔回包里，没再说话。 今天的采访加上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第一篇系列报道已经可以出炉。 宁汐闭关了两天，顺利交稿。 一般发给主编审核后，半小时后内他就会回复。 但今天宁汐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消息。 她正想给主编打个电话问问，白一婳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方便说话吗？”白一婳问。 “方便，你说。” “我今天来采访一个科技节的活动，你知道去看到了什么吗？” 白一婳明明是很急的语气，竟然还在卖关子。 “看到什么大帅哥了？”宁汐开玩笑。 白一婳叹气，“最近江城有个科技公司挂牌，声势浩大，今天的活动竟然是他们赞助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江城那么大，每个月都有好几家公司挂牌成立，你干嘛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着宁汐没懂自己的意思，白一婳着急了，“有新公司成立确实很正常，但是这是一家科技公司，而且我今天在现场看到了他们准备上市产品，你知道是什么吗？” 最后这一句严肃异常。 宁汐眼皮一跳，“防溺水系统？” 白一婳吸气，“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巧合。 乘风集团一直在做防溺水自救系统的研发，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具体的进展，反反复复的实验，只为了得到最好的效果。 连业内顶尖的乘风集团都需要时间，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怎么可能抢在前边先推出产品，这绝对有问题！ 宁汐沉默着没说话。 白一婳着急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纪司焰，让他防着点。” 宁汐眯眼，“不用，他肯定在我们之前就知道了。” 白一婳虽不清楚其中的复杂故事，但她是相信纪司焰的能力的。 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给你打了个电话，我总算是放心了，不然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弄得我都没法好好写稿。” “我看你对乘风集团，比对报社还上心，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白一婳嘿嘿笑，“我关心一下心爱之人的公司现状，有什么错？” 这话听得宁汐一阵鸡皮疙瘩。 前阵子只是喜欢人家，还没什么进展呢，现在直接变成了“心爱之人”。 白一婳这人……对待感情还真是直接。 第99章 懂他 宁汐本来对纪司焰增加出差时间，暂时还回不来这件事是不爽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就是不想理他。 但从白一婳这里得到了新公司的消息，思来想去，宁汐还是给纪司焰打了个电话。 特地挑了个吃饭时间，想着他应该有时间。 果然，电话接通的很快，纪司焰似乎也猜到了宁汐要说什么。 不等她开口，先问了句，“这么不放心我？” 宁汐，“你都知道了？有应对措施了吗？” 这次纪司焰倒是挺爽快，没有卖关子，“我暂时不回去，就是要等他们把戏演完，免得他们畏手畏脚，我反而没法一网打尽。” 他果然都知道！ 尽管是意料之中，宁汐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就不怕失控？我看人家可是来势汹汹。” “我们研究了那么久的系统，现在还在完善中，他们着急推出来，绝对会出问题。” 宁汐，“你就这么胸有成竹？” 纪司焰笑，“因为他们产品的核心数据，是我给的。” 宁汐愣住，忘了接话。 倒是纪司焰语气轻松，“这件事全天下只有三个人知道，你可得帮我保守秘密，如果他们得知数据是我编的，故意泄露出去，那所有计划就泡汤了。” 宁汐当然会闭紧嘴巴保守秘密，只是还是不太放心，“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的三期实验已经成功了，再稍作调整就可以正式上市，他们相当于是帮我们提前预热，有了对比，才更能知道乘风集团产品的含金量。” 宁汐担心的不是这个，“那家公司和虞桑有关吗？” “嗯，她有入股。” “以虞桑那么聪明的脑袋，她不可能猜不到这是你的计谋，她要是玩一出顺水推舟，你怎么办？” “虞桑是聪明，但她太着急了些，这件事的本质是抄袭，她不敢自爆。” 宁汐还是不明白，“虞桑到底要什么。” “要吞并乘风集团，要我。” 宁汐嗤笑，“要你？你可真够大言不惭的。” 刚刚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气氛，说到这里后，终于轻松了不少。 纪司焰说起了另一件事，“虞桑有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前阵子在ICU里住了大半个月，差点没救回来。” 这故事倒是新鲜，宁汐感慨了一句，“虞桑看着身强力壮无所不能的样子，竟然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怕是所有优良基因都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纪司焰咂咂嘴，“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冷漠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我毕业后的这大半年总结出来的真理。” 不和她争辩，纪司焰接着刚刚的故事说，“虞桑很信玄学，她给妹妹算过八字，说她需要嫁人后才能改命。” 真是个好荒唐的理由，简直实在听天方夜谭。 宁汐被逗笑，“你该不会要说，你和虞桑妹妹的八字非常合适，是天生一对？” “按算命大师的结论来说，确实如此。” 明明是隔着电话，宁汐仿佛都能看到纪司焰那目空一切但自恋的样子。 她嗤之以鼻，“我看八成是你看上虞桑妹妹了，才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她妹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之前和虞桑的接触就看得出来，她虽然已过四十，但不管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在普通人之上，有这样优秀的基因，想必她妹妹也不会差。 “嗯，”纪司焰轻描淡写应了一句，“我见过一次，确实挺好看。” 肤浅的男人！ 宁汐刚想嘲讽几句，那头的人又接着开口，“但是不如你。” 这一瞬间，宁汐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刚刚想说的话瞬间全忘了。 始作俑者倒是坦然得很，挖坑把别人埋进去，他自己倒是全身而退。 直接换了个话题，“这两天和楚临风相处得还算愉快吗？” 宁汐轻哼，“比你强得多。” “那就好，他这次回来除了休假之外，也要帮我一起调查当年的溺水事件，我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 所谓的没有秘密，除了曾经的事外，还包括宁汐。 这让宁汐觉得心里很是不安，没心情开玩笑，很严肃地说，“上次在T国科技园区，你说我是你女朋友，虞桑一定不会放过我，会想尽办法为她妹妹扫清障碍，你要用我当诱饵吗？” 纪司焰，“我没那么卑鄙。” 顿了顿，他又说，“有我在江城一天，就不可能让她伤害你。” 纪司焰每次做承诺时，平和又坚定，确实让宁汐安心。 她故意说，“可这段时间你不在江城，万一她动手，你还能用任意门穿越回来不成？” 纪司焰像是猜到了她会这么问似的，很快回答，“所以我才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楚临风，我不在江城的时候，他会护着你。” 这下宁汐似乎明白了，他选择这时候去出差，恐怕也是算好了时间，知道楚临风会回来，才能放心走。 这通电话不知不觉打了快四十分钟，挂掉时，手机都开始发烫。 宁汐这才发现在刚刚打电话的时候，钟齐给她发了条消息。 约她明天在直播基地见面。 这条消息只有时间和地址，也看不出来是代表工作还是私事。 既然消息收到，宁汐自然会去赴约。 就算是鸿门宴，也得去看看桌上摆着的是什么菜。 宁汐从来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时隔三个月再次踏入直播基地，这里的改变的不大，除了周围多了些绿植，看起来有了点生机之外，一切和之前一样。 钟齐的热情也如旧，“昨天叶亦然和我说，你们的采访做得非常顺利，但是需要补充一点基地的内容，我想着用嘴说也就只是那么回事，还不如到实地来看看，更直观一些。” 宁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挺好的，上次来只是了解了一点皮毛，今天可以好好逛一逛。” “行啊，待会儿我带你好好逛。” 两人之间的客套透出一股疏离。 明明上一次见面，钟齐还一副喜欢宁汐，要追求她的态度。 今天竟然原形毕露。 当这些事都已心知肚明，也就没有了继续演戏的必要。 第100章 心虚 把该拍的照片补充完，又在基地里逛了一圈。 钟齐在旁边说着话，宁汐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左边的方向。 那里是乘风集团的实验基地。 现在这个点四处空无一人，那边静悄悄的。 可越是安静，越让人觉得恐惧，一汪平静的湖水之下，实则暗潮汹涌。 “你在看什么？”钟齐走到宁汐身边，明知故问。 宁汐直说，“这个基地比我现象中还要大，未来的发展潜力巨大。” “是啊，最开始只有三五家公司入驻，现在逐渐发展壮大起来，规模确实惊人，幸好我们抢占了先机，否则还真会错过赚钱的机会。” 钟齐感慨颇多，核心思想还是赚钱。 商人和商人之间也有不一样的追求，对钟齐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和这样的人聊理想是没用的，宁汐也不想浪费时间。 索性聊点有效的。 “是啊，入驻基地的公司，未来都不会少赚，真让人羡慕。” 宁汐故意露出个笑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说，“其实要是有人能站出来做领头羊，统一一下方向，基地可能会发展得更好，里边的公司也能赚到更多。” 听到还能多赚钱，钟齐眼神都亮了，“没想到你还有经济头脑，再详细说说看。” “不是什么经济头脑，是想到当时在T国的科技园区时，被虞总的经营理念给震撼到了，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的，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宁汐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钟齐看。 用一种温和中甚至带着崇拜的眼神，把他盯到心虚，尤其是听到“虞总”两个字时，钟齐根本没有好演技来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心虚。 宁汐接着问，“你认识虞总吗？就是科技园区的老板，虞桑。” 钟齐算是会演戏的，但在宁汐看似随意的咄咄逼人之下，还是没藏住脸上的慌张，“不……不认识。” 想想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这名字有些熟悉，应该是有听说过。” 他的状态倒是调整得很快，一下子就把所有心虚隐藏了回去，“科技园区，和我的事业八竿子打不着，我确实不太记得这人。” 宁汐淡淡笑着，“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不用那么大反应。” “我怕你误会，”钟齐故意说，“万一你以为我和其他女人有什么纠葛，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 他想用另一种恶心人的方式来岔开话题。 宁汐挑眉，“我也没说虞桑是女的呀，看来你和她确实认识。” 这次不等钟齐再反驳，她接着说，“好了，我的采访稿配图也有了，工作任务完成，我们回去吧。” “难得出来一趟，我再带你四处逛逛，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钟齐拦住宁汐的路，不让她走。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至于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宁汐用不着怕，也想看看他还想搞什么鬼。 “走吧，正好四处走走散散心。” 宁汐越过钟齐，走在了他前面。 钟齐快步跟上，走到和宁汐并肩的位置，找话题和她闲聊起来。 “算起来我来基地也有一阵子了，看着的当时选出来的这批主播状态越来越好，我也挺欣慰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是一种幸福。” 宁汐点点头，“叶亦然挺不错，你们又是朋友，一起工作不会有隔阂，祝你的公司越来越好。” 这一句倒是真心的。 宁汐了解纪司焰的性格，就算他和钟齐之间有算不清的债，他也一定想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那种轻易就能打败敌人，斗起来实在没意思。 在这一点上，宁汐是同样的想法。 “嗯，我也希望公司能越来越好。” 钟齐应了一句，突然站住脚步，看向远处的一块场地。 “你看那边的景色是不是很美？” 宁汐顺着他的眼神看出去。 没空欣赏景色，先愣住。 那边竟然有一片人工湖，面积还不小。 只因为被四周茂密的树丛拦住，要是不特意盯着看，还真看不太出来。 宁汐心里掠过一些零散的片段，抿了抿唇，没说话。 钟齐接着说，“听说这片地最初是被一家地产公司看上，要做成度假村，先花大价钱挖出了个人工湖，可后来公司出了点事，老板跑路走人了，项目也烂尾，为了回笼资金，才开始租场地给各家公司，但这人工湖没人动，暂时保留了下来。” “挺好，算是这里独特的风景，在这工作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吧。”宁汐随口附和着。 钟齐原本面对着人工湖，听到宁汐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身面向她。 似笑非笑，“对了，你会游泳吗？” 看似无比平常的一个问题，却让两人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怪异。 连看向彼此的眼神和表情，都藏着意味深长的小心思。 宁汐缓缓摇了摇头。 钟齐却是面带微笑，“不会游泳可不行，现在各行各业的人都喜欢把游泳作为社交的手段，你还是得学学比较好，不然真遇到了容易有危险。” 宁汐冷着脸，没有回应。 钟齐接着说，“溺水这件事可不好玩，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他声音越来越低，在宁汐头顶上嗡嗡的盘旋着。 听得宁汐心里一团乱，用了足足五秒冷静下来，看着他，反问，“你遇到过溺水事件吗？” 钟齐笑笑，动了动唇，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一丝杀气。 “天灾的溺水没遇到过，倒是见识过人为的设计有多厉害，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能让一个大活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已经不是暗喻，是明晃晃的威胁。 不敢和纪司焰面对面，就来宁汐这里找存在感。 这个时候宁汐也才明白钟齐的心思有多深，原来他想把当年的溺水事件栽赃给纪司焰。 纪司焰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证据，如果被倒打一耙…… 不行，还是得问个清楚，得从钟齐口中再套点话出来。 她正要开口，周围的树丛突然摇晃起来。 片刻间，远处的房子也剧烈晃动，脚下的土地仿佛起伏着，险些站不稳。 宁汐脑子轰隆一声，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地震了！ 第101章 救人更重要 钟齐没有宁汐反应那么快，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嘴里还念叨着，“谁？怎么回事？是谁在作怪？” 宁汐没搭理他，立刻掏出手机，一看还有信号，就知道这地震不算严重。 刚想搜一下有没有相关消息，远处的房子又开始摇晃起来。 余震来了！ “我们先走，去山下的空地上去。” 宁汐转身先走，一路脚步很快，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钟齐远远甩在了后边。 下边的人震感更明显，从屋子里跑出来避险。 一阵阵的余震接二连三袭来，起初还有说有笑的众人，在看到屋顶被震裂开后，惊恐的一窝往外逃，要离开基地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待着。 宁汐刚走到下边的空地上，电话响了。 是主编打来的，他语气非常严肃，“你在哪？十分钟内赶回报社，紧急会议。” 宁汐心一沉，知道一定和地震有关，且情况比自己看到的还要严重。 “好，我马上到。” 今天是坐钟齐的车来的，现在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去，自然也得靠他。 宁汐回头，正好钟齐也跟过来了。 “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报社，越快越好。” 钟齐虽然心思深，目的也不纯，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小心眼。 他点点头，“好，马上上车，我知道一条小路，十分钟内就能回到城区。” 路上，钟齐车子开得飞快，在没人的小路上疾驰。 不忘关心宁汐一句，“你不会晕车吧？” “不会。”宁汐回答。 突然想到了上次和纪司焰在山路上飙车，那个夜晚吹来的凉风，是可以吹散所有烦恼的程度。 宁汐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现在想起来，竟然已经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情形没空让宁汐再回忆过去的美好，得先面对眼前的麻烦。 到了报社楼下，宁汐开门下车，不忘回头说了句，“谢谢。” “宁汐，”钟齐叫住她，“今天还有话没聊完，咱们改天再约，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说。” “好，正好我也需要和你好好聊聊。” 宁汐挥挥手，快步走进报社大楼。 这里已经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宁汐直接到了主编办公室，里边站着好几个人，全是采访部门的核心力量。 白一婳站在最外边，看到宁汐后，立马把她拉过去，朝她挤挤眼，示意她安静带着，千万不要出头。 宁汐不明所以，朝主编那边看过去。 主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咱们报社的主力记者基本都到了，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更沉重了些，“二十分钟前，北郊发生地震，目前震级还没出来，但据那边的消息，造成的伤害不小，救援部门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报社需要组织力量跟着过去进行报道。” 刚刚还叽叽喳喳在讨论的大家，此刻全都静了下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低着头不吭声。 都是报社的老油条，知道这采访任务意味着什么。 危险，没好处，还累得很。 只有傻子才会去。 第102章 相遇 当然，主编对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德行一清二楚，也有自己的应对措施。 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他说，“我知道这次的任务会比较辛苦，工作量和报酬是相匹配的，指的不光是钱，还有未来各种机会，都会向愿意付出的人倾斜。” 听了这话，白一婳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大饼谁都会画，真到了那时候，只怕你考虑的又不是这些了。” 在职场上吃过亏的人，才不会轻易相信这种鬼话。 连白一婳都不信，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信。 无人接话。 比起刚刚的沉默，现在甚至还多了些鄙夷。 主编是又急又气，一拍桌子，“怎么，都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收拾铺盖走人！我们江城日报还不至于少了谁就运转不下去，大不了我亲自上！” 时间紧急耽误不得，主编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候，宁汐站了出来。 她刚有个往前走的动作，旁边的白一婳连忙拉了她一下。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有新闻理想是好事，但在这一群老油条中间，宁汐的主动，可能会成为捅自己一刀的利器。 白一婳必须拉住她。 可宁汐的决心很坚定，朝白一婳轻轻摇了摇头，直接走出去，“主编，我来吧，让我去西郊报道这次的地震。” “你？”主编是高兴的，但还是有片刻的犹豫。 他原本只想让宁汐以助理记者的身份过去，可现在没人愿意接这个活，她的助理记者得变成主力记者。 看着宁汐坚定中透着淡定的眼神，主编直接把工作证扔过去，“好，五分钟后，楼下坐车，跟着大部队一起过去！” 记者人选定下来，其他人松了口气。 只有白一婳面色凝重，“你傻不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你还上赶着要去，多危险你知道吗！” 宁汐笑，“咱们是记者，灾情报道本来就是一部分工作任务，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做呀。” 白一婳还是满脸愁云，“我是担心你……” “别担心，”宁汐拍了拍白一婳的肩，“我这种从小就习惯了捶打的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放心，我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她不敢耽误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采访需要的东西，下楼去和大部队集合。 白一婳目送着宁汐离开报社，目光还没送走她呢，又一阵余震来袭。 虽然这里不是震中，但震感还是很明显。 其他同事都琢磨着要找个借口快点离开，在楼里带着实在危险。 一比较起来，宁汐的举动更显得大义凛然。 她是为了理想和责任感“献身”去了，给白一婳急得不行，无头苍蝇似的在办公室里绕了好几圈，最后打定主意，给纪司焰打了个电话。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打扰纪司焰。 原本是想让他用自己的人脉看看能不能在西郊照顾下宁汐。 可这通电话也没有打通。 纪司焰的号码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白一婳这下更着急了，难不成纪司焰也去了西郊，所有手机没信号了？ 她立马转身冲进主编办公室。 “主编，如果还有下一批去地震现场的采访安排，麻烦你派我去！” 此刻的白一婳，比刚刚的宁汐还要坚定。 她最惦记的朋友和最爱的男人都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她当然也得跟去看看才能放心！ 二十分钟后，宁汐已经坐上了去北郊的车。 是跟着救援部队一起的大巴车。 宁汐上车的时候，整辆车上只有她一个女人。 其他人背负着救人的使命，各个面色沉重，没什么闲聊的功夫。 宁汐也不吭声，坐在最前边的位置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灾害报道，要说没有半点紧张和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激动。 能为大家带来最新的灾害信息，这才是这份工作价值的体现。 也是宁汐当初选择做记者的目的。 她思绪飘远了，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不受重视的自己，不被看好的专业，全家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在等着靠她出卖色相嫁给有钱老板，来坐收渔翁之利。 幸好，那些黑暗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幸好，还有奶奶一直陪着自己。 想到奶奶，宁汐回过神来。 糟糕！这次的采访任务紧急，她还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 这一去不知道要待多久，奶奶状况还不稳定，万一…… 正想着，车里的喇叭传来播报，“前方即将进入西郊的范围，因地震引起的通讯中断，手机可能会没有信号，特此提醒。” 听到这，宁汐更着急了，手忙脚乱拿出手机，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信号，快速给奶奶发了条消息，“奶奶，我临时接到个采访任务，要出差几天，时间不确定，你记得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有什么急事就给纪司焰打电话！” 幸好，这条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宁汐总算松了口气。 没来还想抓紧时间和纪司焰也说一声，主要是想让他帮忙照顾奶奶。 但这次还没点开纪司焰的对话框，车上突然剧烈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一个急刹，宁汐没拿稳手机，顺着衣服掉在了座位下。 她还以为是余震又来了，连忙抓紧安全带不敢动。 车上的救援人员都是专业的，遇到这种小问题面不改色，甚至时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在这种环境下，宁汐也得保持冷静，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不靠谱。 车子刚停下，车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别拦路！这是救援车辆！时间宝贵，快让开！” 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对着外边大吼了一句，马上重新发动车子，这就要走。 车下的人嗓门比他还要大，直接对着吼回来，“我也是要救人！没有谁的生命比谁高贵，你们让路！让救护车先出去！” 虽然语气强硬，这嗓音倒是甜甜的。 宁汐好奇，探头看了一眼，但视线被挡住，只看到一片泥土。 时间宝贵，司机也是个爽快性子，马上让了路，给对面的车先过。 狭窄泥泞被堵住的山路不到两分钟便恢复畅通。 车门打开，刚刚下边说话的人走上来，朝司机扬了扬下巴，“谢了！还得麻烦你把我带回去，我还不能走呢。” 第103章 生死的决心 “找个位置坐下吧，我们得快点走，随时会有余震，这一条路非常容易塌方，待久了危险，我得把你们安全送到目的地。”司机说。 被地震困着的群众还等着被营救，这一辆车承载着的是无数个家庭的希望。 “谢了！”上来的人大方挥挥手，摇摇晃晃往后走，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扫了一圈，只有宁汐旁边还有个空位。 她便直接朝着宁汐走过来。 靠近时，宁汐才看清，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头发扎成高高的大光明马尾，干净利落，不施粉黛的脸上，五官标致灵动，整个人看起来能量满满。 宁汐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情开阔了不少。 “请问这里有人吗？我能不能坐你旁边？” 女孩走到宁汐面前，面带微笑看着她。 宁汐也回应了笑容，点点头。 女孩刚要坐下，车轮不知道压到了什么，又是剧烈颠簸了一下。 宁汐及时伸手扶住女孩，“小心。” 护着她坐下来，系好了安全带。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这就算是结下了革命友谊。 两人的关系立马近了不少。 “你好，我叫赵之遥，是个医生。” 女孩先开口自我介绍。 “宁汐，”宁汐伸手，和她击了个掌，“记者。” 赵之遥睁大眼睛，“是来报道灾情的吗？” “嗯，”宁汐点头，“我代表江城日报过来的。” “太棒了，”赵之遥眼神里充满了欣赏，“我以前就对记者这一行非常佩服，执笔写天下，伸张正义，这是一件多么酷的事儿呀！” 宁汐跟着笑了一下，心里突然一阵苦涩。 她以前想要做新闻记者，确实怀抱着同样的理想，也有无数美好的憧憬。 可是真正进入这一行才知道，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太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不过，宁汐不想把这种情绪传给身边人，很快调整情绪，“比起来你们做医生的才是真的伟大，是我该佩服你。” “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还是好好配合，多救人吧！”赵之遥手搭在宁汐胳膊上，像是给出了某个重大的嘱托。 在车上这几十分钟的路，气氛还算轻松。 可当进入西郊地盘，看到那一座座倒塌的楼，灰扑扑的天，压抑中有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恐惧。 大家没心情再闲聊，所有人都想快点投入救援，争分夺秒，能多救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到了目的地，救援队没有片刻的休息，立马展开救援。 宁汐跟着大部队下车，掏出相机开始拍照，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救援现场混乱中又有秩序，一切有条不紊地展开。 宁汐了解了情况后，用最快的速度写好了消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犯了难。 这里的通讯已经中断了，手机根本没信号，这篇消息要怎么发出去？ 她找到救援队指挥部，急匆匆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队长，能不能借你们的无线信号用一下，我传篇稿子。” 这次的采访是报社对接好的，大家都认识宁汐，也愿意配合报社的工作。 毕竟把灾情真实清晰完整地传播出去让大众安心，也是救援队的任务之一。 “行，我帮你连上。”队长接过宁汐的电脑，三下五除二便弄好了。 又嘱咐了一句，“不过你得快点，我们一会儿还得安排第二轮的救援。” “好，马上。” 宁汐快速把消息稿件和照片发给主编，来不及多说什么就下了线。 刚做完这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是一阵余震来袭。 强烈的震感让帐篷也根本剧烈晃动起来。 宁汐连忙收好电脑和相机，扶着帐篷一角让自己站住，等着这阵晃动过去。 队长反应很快，在震感来袭的第一秒就拿起对讲机，交代新的救援方案，嘱咐队员们注意安全。 做完这些，这阵晃动也过去了。 队长这次扭头朝宁汐看过来，惊讶了一秒后，笑起来，“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胆子倒是挺大。” 宁汐对这样的评价并不陌生，几乎每个认识她的都这么说过。 尤其是纪司焰，都把“胆大”两个字当做了她的标签。 她笑笑，“我现在是在指挥部的帐篷里，又在救援队长身边，有什么好怕的？我才刚到这里四个小时，已经感受了十多次余震了，相比起那些还在危险中的被困人群，我没什么可怕的。” 队长刚刚惊讶的表情，此刻变成了欣赏，“做记者也没那么容易吧？” “比起你们的出生入死，我们不难。” 队长低头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这个无奈的笑里，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6.8级地震，整个西郊在片刻间几乎夷为平地，而且还有大大小小没完没了的余震。 这次的救援难度之大，令人头疼。 怕的不是自己的辛苦，而是怕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性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虽然是天灾，但救援队的人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救援不利才导致的悲剧。 一场灾害过去，大家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宁汐看出了队长的着急和无奈，“来的路上，我看到的有好几辆物资车队在往这边走，补给应该快到了，接下里救援会更顺利些吧？” 队长摇摇头，“物质上的补给解决对队员是好事，但对救援……人力很难与天斗。” 人力……与天斗。 宁汐脑袋里轰隆闪过一个的念头，像是一个惊雷在耳后炸开。 她连忙朝队长看过去，“如果用一些科技手段，是不是……” “能用的我们都用了，目前收效甚微。” “如果还有新的科技，能尝试一下吗？” 队长不明所以，“新的科技？我们救援队目前用的，就是非常先进的设备了。” 宁汐打定主意，“我需要再借信号打个电话。” 或许因为她是记者的身份，队长对她很信任，把电话给她。 宁汐按了一串号码，等了好一会儿，那边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她不能占用信号太久，怕影响到救援，又等了几秒，还是没人接。 只能先挂掉。 队长问，“是谁？” “乘风集团总裁，纪司焰。” 第104章 并肩作战吧 她把电话还回去，“可能现在他有事在忙，我待会儿再试试。” “好，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来这里和我说就行，只要对救援有利的，都可以。” 队长看了一眼时间，“天快黑了，你下午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去吃点。” 刚刚进帐篷的时候远处的晚霞还泛着橘光，现在天已经黑下来，在这一片废墟的现场，这种倾泻下来的黑暗，给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原来白天的压抑还不算是真的压抑，如何安稳度过这一夜，才是最大的挑战。 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吃的东西基本都是压缩饼干之类干粮，能有一盒热腾腾的泡面，就算是非常奢侈的事儿了。 救援队按安排分批已经吃过了东西，在临时搭建的食堂帐篷里。 宁汐不太饿，想着把食物多留点给救援队，毕竟他们才是最耗费体力的人。 但帐篷里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两盒还没有撒开塑封膜的泡面。 队长从后边走过来，“整个救援队里只有两个女孩子，这两盒泡面是留给你们的。” 宁汐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吃点干粮就好。” “收下吧，”队长也不客套，“大家特地为你们留的，要是你们不收，他们也不会安心。” 宁汐看着那两盒泡面，在心里叹了口气。 来之前就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到救援，虽然是女人，但也不想拖人后腿。 这时候，帐篷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一个人骂骂咧咧走进来，“什么人啊这是，突然冒出来影响我工作，耽误了救援他担得起责任吗！” 嗯？这声音有点熟悉。 宁汐扭头看过来，看到一脸恼怒的赵之遥走了进来。 她这下明白了，刚刚队长说救援队里只有两个女孩子，所以要格外照顾些，另一个女孩就是赵之遥。 见到熟人，她情绪缓和了些，“我刚刚还在找你呢，看着天黑了，怕你不适应这的环境，想找你说说话。” “我挺好的，”宁汐拿起一盒泡面递给赵之遥，“喏，队长留给你的。” 赵之遥没接，“我不饿，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刚刚听队长说今天的救援还算顺利，比预计的成功，这不是好事吗，你气什么。” 赵之遥漂亮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刚刚我正在给救出来的伤患做心理疏导，准备帮他们转移到下一个安置点，突然冒出个人来影响我的工作，说什么要先用他们的救援机器，冷冰冰的东西，哪有心理医生的疏导有用，这家伙简直是帮倒忙！” “原来你是心理医生。”宁汐这才恍然大悟。 “我是全科医生，只不过这两年在做心理方面的研究，更着重于患者的心理辅导和治疗，你别以为这是小事，他们的主观意志对治疗效果有很大的影响，这一门学科是非要有意义的。” 说起自己的专业，赵之遥滔滔不绝，很是自豪。 宁汐能理解她，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正是因为你的存在对救援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你更要保重身体，吃点东西吧，趁着现在没有余震，可以喘口气。” “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是再遇到那人，要好好和他理论一番！” 赵之遥刚刚一心只想着救人，争辩的时候发挥得不太好，让对方暂胜一筹。 现在真是越想越生气。 宁汐笑，“要是再遇上那人，你就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骂他！” “你真是人美心善，我都快爱上你了！” 赵之遥拉过宁汐的手贴了贴，这才有了胃口，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出了帐篷，身影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救援不分时间，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别说睡个安稳觉，能在稍微平整点的地板上眯一会儿喘口气，已经非常难得。 宁汐也得举起相机，去记录下这些珍贵的画面。 正拍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兴奋的语调和高亢的情绪一下子点亮了沉闷的黑夜。 宁汐知道，一定是又有被困的人被救出来了。 她连忙跑过去，来不及选角度调参数，举起相机按下连拍，一口气拍了好几十张。 这种珍贵的画面可遇不可求，千万不能错过。 这时候，身旁一块屋顶横梁突然断裂倒塌，眼看着就要从宁汐的头顶砸下来。 她太专心，周围嘈杂的动静淹没了横梁倒塌的声音，根本没注意到危险在一点点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后背挨了重重一掌，被人推开。 宁汐没站稳差点摔倒，第一件事就是牢牢抱住相机，自己受伤不要紧，相机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她生气回头，刚转身，那根横梁倒塌掉落，就在她眼前，重重砸在了地上。 距离不到二十公分，要不是刚刚被人推了一下，这横梁就该砸在宁汐头上了。 她反应过来，心有余悸。 一抬头，透过那根横梁，看到后边一张熟悉的脸，正对着自己的笑 “楚临风？怎么是你！”宁汐惊喜叫出声。 身后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今晚的救援无比成功。 在这情形下见到熟人，是双倍的惊喜。 楚临风弯腰拖走倒下的横梁，确保它不会伤到人，再把宁汐拉到旁边的空地上。 “你工作再努力，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让人家救援队还得分心来救你，那不就是帮倒忙了吗？” 几天不见，还是一样的毒舌。 宁汐笑，“刚刚多谢你，现在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那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来报答？”楚临风开玩笑。 “你想趁火打劫？” 热络聊了两句，今天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 宁汐这才想起来问，“你来这做什么，多危险啊。” “公司去年研发了一批高精度探测仪，还有智能救援器，放了快一年，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所以，他也是来救援的。 宁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心跳加速。 又问，“你不是赛车手吗，怎么还……” “赛车只是我其中一个职业，纪司焰没告诉你吗，我是乘风集团的股东，他的合作伙伴，乘风集团的所有研发，我都有参与。” 楚临风本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但宁汐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的所有关注点，都在后半句上。 “所以……纪司焰也来了吗啊？” 第105章 欢喜冤家 楚临风还没回答，宁汐身后有人走过来。 “你怎么一下子跑那么远，我找了你半天。” 是赵之遥，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走到宁汐身边。 “队长说留了一瓶牛奶给你，让你一定要喝掉，接下来的工作还多着呢，得保证体力。” 赵之遥的拿来的牛奶塞进宁汐的上衣口袋里。 队长交代的事做完，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持续两分钟，一扭头看到了对面站着的楚临风。 赵之遥立马变了脸，“又是你！你阴魂不散是不是！” 她气急败坏，楚临风倒是气定神闲。 “这位女士，咱们才刚认识不到十分钟，你用得着对我那么大恶意吗？” “讨厌的人只认识一分钟也是讨厌的。” 赵之遥扭过头不想看他，拉过宁汐的手。 “我还要跟着救援队去下一个安置点，看看那边的情况，估计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好，你也小心点。” 两人简单告别，赵之遥刚要走，楚临风长腿一迈，越过那根倒下的横梁，直接走到赵之遥身边。 “巧了，我正好也要去安置点，看来咱们同路。” 赵之遥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他，加快了脚步。 可这里到处是废墟，每一步都得小心，根本走不快。 还是被楚临风给赶上了。 “既然是同路，那咱们一起走呗，还可以互相照应。” “滚开，别跟着我，晦气！影响我工作！” 两人前后脚，吵着走远。 这一夜恐怕是不能休息了。 黑夜里只剩下了宁汐自己。 她把赵之遥送来的牛奶装好，重新举起相机，接着投入工作。 这个点的救援只剩下收尾，真是最困难的地方。 越往下废墟下挖，越要面对的残酷的现实。 刚刚的欢呼来之不易，再往后只剩下了悲怆。 宁汐快门按得非常快，透过相机取景框，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窒息和无力感。 人力有时候就是这么渺小，再怎么努力，也得面对死亡。 看着一个个担架从自己的面前的过去，宁汐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 最后一个被抬出来的担架上，是个小孩。 衣服早没了，脸上灰扑扑的，嘴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再开着救援人员低落的情绪，就知道这个担架被抬走意味着什么。 宁汐拿着相机的手垂下来，低头目送。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好像也在为越来越沉重的结果流泪。 宁汐把相机抱在怀里，护着不被雨淋到。 可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想等等看自己能不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既然选择来采访，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要是那么容易被影响，那你笔下的文字也会带着情绪，这样还能客观报道事实吗？” 一个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汐一愣，身体僵了片刻，迟迟没有转身。 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只是现在的出现有些突然，她没有做好准备。 她站着没动，纪司焰主动走到她面前。 “见到楚临风的时候那么激动，怎么见到我就如此冷漠，不开心？” 纪司焰表情中带着淡淡的温和。 他的出现，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能让周围一切都平静下来。； 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能传递出一个讯息——有他在，一切都能摆平。 面对面的时候，宁汐看着他，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纪司焰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往她手中放了颗糖。 “要当工作狂也得先保重身体，随身带点糖，来不及吃饭的时候补充下体力，不至于低血糖晕过去。” 宁汐摊开手掌，看到掌心里躺着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她笑了一下，“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大人也可以吃糖。” 旁边又有担架被抬出来，救援人员和纪司焰擦肩而过的时候，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纪司焰只能回应个抱歉的表情。 宁汐不想接受现实，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担架的方向上看。 纪司焰拉住她，“这个点的救援已经结束了，背后的房屋撑不了太久，再来一次余震就塌了，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走到百米开外的一块空地上，这里本是第二个安置帐篷点位，因为晚上伤者全都转移了，这里又就空了出来。 两人在空地上坐下，正好迎着月光，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在身后交织着。 宁汐打开那颗糖嚼了嚼，甜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好像是觉得心情好了些。 “明明来西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大半个月。” 宁汐小声感叹了一句。 这小半天的工作量确实抵得上过去一周那么多，但更关键的还是见证了太多事，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纪司焰接了句，“虽然来西郊是才小半天，但你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我了吧。” 怎么能厚颜无耻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果然是他的作风。 宁汐嚼完那颗奶糖才开口，“其实再来西郊的车上，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没人接。” “那时候我已经在西郊了。” 原来他比自己还要提前过来？ 宁汐惊了，但仔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你们是代表乘风集团来的？” 因为先见到了楚临风，了解了一部分情况，现在便全都串起来的。 “对，其实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已经落地江城了，楚临风告诉了我西郊地震的消息，我们立马就赶了过来，正好，去年那套搜救设备也算是排上了用场。” 乘风集团并不只是为了赚钱的公司，纪司焰和楚临风也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们身上有一份别的商人没有的社会责任感。 能有这样两个朋友，宁汐也挺骄傲的。 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有些奇奇怪怪的不高兴。 她来西郊时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虽然目的是为了拜托他帮忙照顾奶奶，但起码确实想到了要说一声。 可这家伙，不光出差时间延长，连突然来到西郊也不说一声，直接失联。 纪司焰看出了宁汐的不高兴，伸手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时间紧急，我和楚临风把设备调过来后就跟过来了，来不及再做别的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第106章 奇妙的际遇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纪司焰甚至没有问过报社的安排，白一婳想要联系他也没有联系上。 可两人就是默契的前后脚都来了。 在没有提前沟通过的情况下，时隔大半个月，在遭受了地震灾害的西郊再次见面。 宁汐低头笑了一下， 纪司焰蹙眉，“笑什么？” “觉得人生的际遇蛮奇妙的。” “确实，蛮奇妙。” 纪司焰只是跟着点头。 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此情此景下，不是适合说这些话的氛围。 宁汐吸了口气，坐直身体，眼神看向远处，那一片被月光照亮的废墟。 “在江城生活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到西郊来，以前只知道这里是度假胜地，风景很美，如今却没有机会再见了。” 她感慨了一句，浅浅叹了口气。 “那么大强度的地震，灾后重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我相信以后的西郊一定会更好。” 宁汐笑起来，“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感觉好奇怪。” “在你眼中，我的形象就是恶毒商人是不是？” “差不多吧。”宁汐故作认真地点头。 纪司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静静在月光下坐了好久，沉默着，各怀心事。 后来又有几场余震，不过坐在平地上的两人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纪司焰搂着宁汐的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一整天，只有这一刻稍稍得到了放松。 迷迷糊糊脑袋放空的片刻，宁汐想到了另一件事，突然惊醒。 “对了，你们那个救援系统，是不是还包含后续的心理治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宁汐，“中午遇到楚临风的时候，听他说了两句，觉得好奇。” 纪司焰搂着她肩膀的手又紧了紧，凌晨气温低，怕她着凉。 这才缓缓开口，“当时研发这套系统的时候，考虑的就是在经历过大的灾害之后，幸存者都会有创后应激，相比起医疗手段的治疗，其实更需要心理层面的安抚，所以配合研发了几台心理治疗仪器，不过这次还是第一次使用，算是真正的实战吧。” “原来如此，”宁汐想到楚临风和赵之遥的争论，觉得蛮有意思，“极其冰冷但能理智分析实际情况，人心温暖却过于的主观，心理治疗这个课题大概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做实验。” “你倒是把我的未来的工作给安排好了。” “给你提有效的建议，你应该给我报酬才对。” 宁汐本是开玩笑的一句，纪司焰听进去了，认真起来，扭头看向她，手上一用力，搂着她的肩把她拉向自己，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个吻。 他眸色沉沉，声音很轻，还带着点沙哑，“这个报酬怎么样？” ……自恋的家伙！ 宁汐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这分明是恩将仇报！” 纪司焰挑眉，“难道你还想要更多？但现在在这里怕是不合适。” 什么跟什么啊！ 宁汐推开他站起来，“能不能正经点！” 纪司焰跟着站起来，收起刚刚玩笑的神情，“那就说点正经的，等这边的救援队撤离，去下一个点的时候，我也要跟着去，那套系统还有些不够完善的地方，我要看着，以防出问题，你呢，接下来你什么计划？” “已经传回去了两篇报道，这个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我还是想把镜头对准获救者。” 除了对灾情本身的报道外，宁汐想要把新闻做更温情些，不要因为是灾害就弄得天下大乱一阵恐慌。 她有自己的安排。 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两人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不一样，要“分道扬镳”了。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远处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队长那边传来消息，半小时后救援队出发，前往下一个受灾点，和那边的部队会汇合，共同救援。 这时候，楚临风和赵之遥也回来了。 经过这一晚上，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缓和，反倒更加升级了。 一进帐篷，争吵声传来。 “要不是你罗里吧嗦在那碍事，那个小孩也不会哭得那么厉害！” 赵之遥狠狠瞪了楚临风一眼，那嫌弃的表情，根本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不，连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烦躁。 楚临风无奈，“小姑娘讲点理好不好，那小孩什么都不懂，是看到大人朝他靠近才吓得哭起来的，这种时候需要就是机器的安抚，那机器对他来说是可以稳定情绪的玩具。” “少胡说八道了，在那么小的小孩面前，机器这种庞然大物就和怪物一样，他会害怕会惊恐，需要的人带着的温度的抚摸。” 说着，赵之遥大步往前走，把楚临风甩在后边。 “和你这种人说不清，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和口舌！” 一旁的宁汐听着他俩的对话，无奈地笑了起来。 纪司焰似懂非懂，“那女孩是谁？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这是一场人工智能与传统医学的冲突与对决。” 宁汐一句话总结了眼前的场景，紧接着下了结论。 “这事儿没有错对，或许也得不到标准答案，两者的相辅相成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这么一说，纪司焰就明白了。 他抱了抱胳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就有趣了，你别看着楚临风这个人平常嘻嘻哈哈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认死理，尤其是对自己耗费心血做出来的成果，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反驳的，所以，接下来恐怕有好戏看咯。” 宁汐可心情看好戏，“我是站在赵之遥那头的，她是个很可爱很认真的女孩子。” “那女孩叫赵之遥？”纪司焰问。 “嗯，”宁汐回复，压低了声音，“怎么，对人家有兴趣？” “人家都没正眼看我一眼，我怎么有兴趣？” 纪司焰扯了扯唇，“我只对主动像我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兴趣。” 一句话，让宁汐先是唰地白了脸，紧接着又变红。 这狗男人，总是想尽办法，见缝插针揶揄她！ 第107章 生死之约 e宁汐来不及反击，救援队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出发。 四个人正好重新分成两队，要去往不同的安置点。 没时间多嘱咐什么，宁汐上车前，朝纪司焰的方向看去。 他正在指挥着救援设备的转运，匆忙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回头，正好碰上了宁汐的眼神。 两人相视几秒，什么都没说，又像是说尽了千言万语。 最终分开，两辆车擦肩驶向相反的方向。 宁汐看着窗外，接连好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只是在阳光之下，废墟被照得更显疮痍。 坐在旁边的赵之遥还在想刚刚的事，心里的气并没有消。 “真是气死我了，我研究了那么多年的专业，竟然被他这样否定，下次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一定要他好看！” 宁汐笑，“本来科技的发展就是机器与人的碰撞，或许你下一个课题可以朝这个方向上研究下？” 她这个提议确实给了赵之遥一点启发。 但她心里还是不爽，“你怎么帮着他们说话？我看你和楚临风旁边那男人很熟悉的样子，你们认识？” “嗯。”宁汐回答了这个字之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之遥倒是从她迟疑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东西。 好奇地问，“是你男朋友？” 还没得到答案呢，先自己否定了，“不对，男女朋友不是这样，是你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还难回答。 宁汐把赵之遥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拉，遮住她的脸，“咱们是去救人的，少聊八卦！” 赵之遥“哎哟”叫唤了一声，“我们纪要救人，也要自救，以我专业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你有问题！” 她把帽子扯下来，露出那张白净的脸，眯着眼睛看宁汐，“心理有问题，等这次的救援结束，我的好好为你做做治疗。” 宁汐没有否认，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理健康的人。 在那样的原生家庭下长大，能活成现在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宁汐觉得，在自己出生，妈妈难产去世的那一刻起，她的幸福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后边的一切，都是苟延残喘活在罢了。 “有件事，可能还真需要你这个心理医生出马帮帮我。” 宁汐朝赵之遥挑挑眉，“你可真是老天爷派来帮我的天使！” 赵之遥满腹疑惑，身体往后靠了靠，生怕眼前这个怪人会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怪物，然后吃了自己。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临时救助点。 从江城医院调来的医护力量已经非常充足，所有救治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宁汐和赵之遥没有喘口气，刚到就投入工作。 这里和地震现场的气氛不一样，那边是紧急的救人，这边则是更明显的痛苦与悲伤。 除了创后应激外，更多人要面对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甚至是家破人亡的绝望。 宁汐原本想写一篇温暖的救援报道，可在这简单采访之后，她根本无法落笔。 亲眼见到的痛楚都只能感受十分之一，更何况再用笔写下来。 就算宁汐尽力不让最后的成稿偏离轨道，也不能要求每一个读者感同身受。 与其做一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还不如不要开始。 第三篇稿件发给主编后，他很快回复，“只是简讯吗？有没有主题报道。” “我觉得这次的救援不太适合做主题报道，等着看第二阶段能不能挖到别的故事。” “好，这是一场五十年一遇的大地震，连江城城中都受影响不小，市民非常关注，你多带点消息回来。” “明白。” 宁汐回了这两个字，不想再多说，借口不能占用救援信号太久，关闭了网络。 两个小时前还动力满满，现在突然又丧了气。 不光是对自己的失望，也是对现实的无语。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做一个理想主义者是很辛苦的。 尤其坚持自己理想的那条路，更是一段不断推翻再重建的路。 宁汐现在已经经历了好几轮的推翻重建，正在给自己找新的机会的路上。 “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赵之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到宁汐面前，可怜巴巴看着她。 “爸妈没有救出来，全家只剩下了他，而且右腿还不一定能保住……” 赵之遥说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直接抱住了宁汐。 宁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安慰她，可是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连心理医生都没法治愈自己，旁人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剩下安静的陪伴。 幸好，赵之遥的治愈能力很强，不到一分钟，放开了宁汐。 “好了，遭遇的不幸不可挽回，但活着的人还是得坚强的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我要继续去工作了！” 她给自己打气，虽然心里仍然存在了一道裂痕。 心理医生首先需要治愈的，就是她自己。 赵之遥刚走没一会儿，帐篷里好几个医生匆匆走出来，为首一个朝远处下令，“外科医生跟我走，三号救援点救出一个被困者，急需支援！” 一声令下，不到三十秒，医护部队便集合完毕。 领队医生大概点了一下人，转身回临时帐篷里把赵之遥也叫了出来。 “你也一起去。” 赵之遥没多问，点头答应，跟上医护部队，准备上车。 把她叫上的原因不必多问，大家心知肚明。 三号救援点救出的被困者，伤情一定更很严重，严重到需要心理医生。 “我和你们一起去！” 宁汐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领队医生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赵之遥小声问，“你又有什么打算了？” “我觉得可以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入手，来写一篇报道，是时候让大家多多了解这一行业了。” “那我先替我们行业谢谢你。” 西郊不算大，被这场地震分割成了好几个地方，颠簸着辗转到各个救援点，路程并不远，却像是到了不同城市似的。 三号救援点情况不算太严重，原本救援已经要收工，突然在废墟里监测到了生命体征。 那是一栋倒塌的五层小楼，被困者完全压在了砖瓦之下，已经奄奄一息。 救援队努力了好几个小时无果，只得又联系了纪司焰。 当人力不可为的时候，还是得借助科技。 第108章 结下仇恨 宁汐和医护部队到了三号救援点时，救援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下车，宁汐就看到了在现场忙碌着的纪司焰。 这套救援设备，只有他知道如何发挥最大作用。 两人眼神相交，又匆匆分开。 各自忙着自己的。 此情此景下，两人有着同一个目标，就是为了救人。 在大家的努力下，十分钟后，最后一个被困者终于被救了出来。 在她被安全抬上担架后，背后的废墟第三次倒塌。 现场的救援队根本没心思庆祝成功救援的喜事，各个心有余悸。 哪怕再慢一分钟，这场救援都会失败。 关键时候，还是乘风集团的科技起了作用。 连队长都重重和纪司焰拥抱了一下，“这次多亏了你们。” “应该的。”纪司焰礼貌回应，“刚刚又重新全方位做了探测，这个点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指的是没有生命体征。 这一句，让现场的气氛沉重起来。 众人的面向那片废墟，沉默良久。 突然，临时帐篷里的医护人员走出来。 众人同时回头，期盼着听到好消息，看到的却是他轻轻摇了摇头。 气氛比刚刚更沉重。 “命是救回来了，但右腿伤得太严重，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必须马上送回江城接受治疗，或许还能保住。” 队长权衡了一下，“好，我马上联系指挥部，看看能不能安排一批伤者马上回去。” 人命关天的事儿，当然得回去。 按照大家各自的责任，又要从这个救援点分道扬镳。 纪司焰主动提出要跟着伤者回去。 “楚临风留下继续参与救援，我回去看看那边的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套系统也涉及后续恢复训练，确实也需要纪司焰的参与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他跟着回去合情合理。 可宁汐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点别的意思。 在等着转运车到的间隙里，宁汐走到纪司焰身边。 没开口，眼神里已经包含了一切疑问。 “这个伤者很特殊，我必须回去。” 说完这一句，纪司焰轻轻拍了拍宁汐的后背，转身上了车。 是在安慰宁汐，不让她担心，可这种安慰，更是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话说的不清不楚，心里那根刺自然会越扎越深。 幸好，楚临风和赵之遥还在。 “给他一点时间。”楚临风的走到宁汐身边，沉着嗓音说。 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沉稳的样子，宁汐扭头看过去。 一开口，声音发哑，“那个伤者，和纪司焰有关系？” 楚临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事儿我不方便多说，还是等他亲自向你解释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在西郊地震灾区的现场救出的伤者，竟然和纪司焰还有恩怨？ 宁汐脑袋稍微一转也就明白了，既然不是巧合，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存了心了。 豁出自己的命来做诱饵，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宁汐满是疑问和担心，只听见旁边楚临风又说，“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 相信他，却不太相信这个世界。 不过，宁汐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件事，送走了这一批被困者，还得跟着的大部队再去下一个点。 黄金救援时间一点点过去，生还者越来越少，救援快要结束了，大家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反而更加沉重。 “我拿了两盒牛奶，看你一整天都没喝口水，先喝一盒垫一垫。” 赵之遥怕宁汐拒绝，直接打开，递到她手里。 宁汐把稿子的最后两行字敲完，保存发送后，才合上电脑。 “关于心理医生在救援中发挥的作用这篇稿子，我想写成一个系列，等这次的救援结束，可能还得约一约你的时间，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问题呀，我今年也在准备这方面的论文，说不定你也能给我一些灵感。” 两人一拍即合，把回江城之后的工作都定了下来。 楚临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走到赵之遥身边，“我看你的研究论文里，得把人工智能也加进去，才算完整。” 得，两天时间过去了，他俩还在争论这个。 人和人工智能究竟谁能更胜一筹这件事，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定论的。 不过存在即合理，只要好好利用，不管是人、还是人工智能，能真正起作用就是好事。 晚些时候，队长传来消息，“第三个救援点的救援也结束了，整个西郊的人都已经安全转移，等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咱们最迟后天一早就能返回江城了。” 救援完成，宁汐也交了五篇稿件，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本来最后一天还想再出一条主题报道，一大早还没开始工作，先接到了主编的电话。 “西郊通讯和交通都已经恢复了，我和救援队打过招呼，你准备一下，待会儿报社的车去接你，马上回来。” 好莫名其妙的指令，宁汐没明白，“我的稿子还有一篇没写完，今天也是救援的最后一天，我还没做完采访，为什么要回去？那边有调不开的任务吗？” 主编语气沉得很，“是你家的事，你弟弟来报社闹，说你害死了他爸妈，事情闹大了，现在需要你回来配合调查。” 宁汐差点没拿稳手机，又是宁明东，又是栽赃陷害，他能不能有点新花样？上次是抄袭，这次是…… 等等，宁汐这才回过神来，“他爸妈死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快回来吧。” 挂了电话，宁汐站在原地没动。 赵之遥这个细心的心理医生，第一个看出她不对，“怎么了，不舒服？” “我得提前回去，出了点事。” 宁汐看了眼时间，快速收拾好了东西。 赵之遥不免担心，“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神秘，急死人了！” “没事，”宁汐反过来安慰她，“反正你们最迟明天也回去了，咱们江城见。” 走之前，不忘了嘱咐楚临风一句，“最后一天了，照顾好赵之遥。” 这句话被赵之遥听见了，翻了个白眼，“我哪里需要他照顾，别给我帮倒忙就好。” 楚临风一把拉过她，面向宁汐，“放心，保证毫发无伤把她带回去。” 第109章 得到与失去 在西郊短短三四天时间，大家已经有了战友情谊。 报社的车很快就到，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宁汐站在了报社大楼楼下。 这几天没时间梳洗打扮，衣服也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宁汐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很敬业。 加上那几篇稿件的质量很高，宁汐也是唯一一个进入地震灾区采访的记者，这次的报道又让报社在权威性和独家性上占据了高位。 这么算来，宁汐简直是优秀员工。 主编总不能对自己的得力手下太残酷。 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权衡之间，主编也很是为难。 看到宁汐的时候，连连叹气，“早知道你身上的故事那么复杂，当初的你要来报社实习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同意。” 听起来像是无奈的玩笑话。 宁汐可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宁家出事了？”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你弟弟闹得太厉害，还把钟老板也带来了，说是如果你不好好解决这件事，让负面新闻发酵得越来越厉害，那他也只能终止合作。” 钟齐？ 他终于忍不住，开始露出了马脚。 前段时间连抄袭那么大的事儿，钟齐都能为宁汐力保，让他为手下主播的系列报道操刀。 现在怎么会因为一些“私生活”上的事儿的来找茬？ 分明是要宣战，要明着和宁明东站上同一条船。 至于他的目的，明显不是要对宁汐做什么，而是她背后的人。 纪司焰。 “终止就终止吧，如果钟老板坚持要换人，我可以退出。” 宁汐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想掺和这些事，真的累了。 主编摆摆手，“这事儿说起来容易，背后牵扯的是整个报社，罢了罢了，先不说钟齐的事儿，还是先解决你的家事吧，让你提前回来，也是想给你充足的时间。” “宁明东海说了什么？” “他妈妈前阵子跳楼自杀，坚持了快半个月，昨晚去世了。” 主编垂了垂眼，“昨天，他爸爸脑溢血，也进了医院，宁明白想联系媒体，以社会新闻的角度，来曝光这件事，要指认你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这种劲爆的社会新闻人人都爱看，它的杀伤力有多大，宁汐和主编都很清楚。 一旦真的爆出来，不光报社要受影响，宁汐的职业生涯恐怕也完了。 “我现在去医院。” 宁汐转身就走。 在电梯口遇到了白一婳。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也对，宁明东既然想要闹大，自然要先让报社内部人尽皆知。 其他那些同事，恐怕都在等着看宁汐的笑话，只有她被打倒，那群没用的人，才有往上爬的机会。 白一婳拦在电梯前，不让宁汐进去，不用多说什么，她脸上的焦虑已经说明了一起。 倒是宁汐笑了起来，“几天没见，你就用这种愁眉苦脸的态度面对我？” “我是心疼你！”白一婳叹气，眉心的皱褶又深了几分，“有这种疯狂的家人，这样恶劣的生活环境，你真是辛苦了。” 从小被包围在爱里长大的白一婳，实在见不得宁汐被自家人欺负。 早些时候要不是主编拦着，她甚至想直接上手狠狠揍宁明东一顿。 “没事，都过去了，”宁汐扬了下嘴角，并没有笑意，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这次是最后一次，之后我和宁家就是真的没有瓜葛了。” “那你……” “我去医院，”宁汐按下电梯下楼按钮，“报社这边，你帮我看着点。” 她目光沉了沉，“尤其是……钟齐。” 白一婳脸色一变，立马提高警惕，“好。” 宁汐下楼后，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问到了宁东的情况后，还被护士拦了一下，“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再没有正征得病人同意的时候，只允许家属进病房探望。” 病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哪里还能管得了谁来看自己。 这规定分明只是为了拦住宁汐。 她并不着急，站在护士面前，脸色淡淡的，“我是病人宁东的亲女儿，我来看自己的亲生父亲，也需要出示证据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回去一趟，把户口本拿来，但如果这期间病人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护士愣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做担保，她可以进病房。” 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护士回头，仿佛看到了救星，两步走过去，“陈医生，这段时间都没见你上来看看我们，我们科室好几个小护士可都盼着你呢。” “盼着我做什么？”陈医生笑了一下，“没病没灾的，看不到我才是好消息吧。” 说完，他直接给宁汐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进病房看宁东。 宁汐回应了个点头，算是感谢。 没多说，绕过他，走向了宁东的病房。 外边，护士也松了口气，和陈医生闲聊起来。 病房那扇门虚掩着，透过那条缝隙，能看到里边躺着的人。 宁汐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好一会儿，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后，才推门而入。 已经不记得上次和宁东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可躺在那里的宁东，已经瘦脱了相。 和记忆里那个霸道偏心的“爸爸”形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汐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下，心口涌上一阵酸涩。 她迟迟没有开口，反倒是宁东先睁开眼。 看到宁汐后并不惊讶，倒像是意料之中，艰难张了张嘴，“你来了……” 宁汐抬眼，“听说你住院了，我还以为……” 她是哽咽了一下，宁东却笑了，“以为我不行了？你以为的没错，我这次的大概真的熬不过去了。” 脑溢血做了手术后能在两天内醒来，还能有这样清醒的脑袋和清晰的逻辑，或许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回光返照。 “你阿姨没有救回来，去世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恐怕可以和她一起走，也算是白头偕老吧。” 宁东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他倒是挺深情，只是这种深情在宁汐看来，是对她的侮辱。 她的妈妈为了宁东抑郁难产而亡，而他呢，奄奄一息之际，还惦记着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死。 爱情这东西，可悲又伤人。 第110章 他不是你儿子 宁汐心里溢出淡淡的酸涩，可是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二十多年了，早已经明白了也习惯了宁东对那个“小妾”的感情，如果不是真爱，也不会抛弃自己怀孕的结发妻子。 看宁汐迟迟没有说话，宁东艰难地侧了下身，看向她。 或许还盼着这个女儿能搭把手帮他翻个身。 可宁汐只是坐着，面无表情看着的病床上无法自理的宁东。 宁东只剩一声苦笑，“小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让你知道，你是我很心疼的女儿，真的，在宁家，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外人，你一直是我心里最优秀的孩子。” 或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二十多年，宁汐可从来没有在这个不称职的爹口中听到任何夸赞的话。 所拥有的，都是无止尽的打压和嫌弃。 一直到了今天，在宁汐终于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后，在宁家需要求着她的人脉来稳住公司后，宁东终于肯正视女儿的优秀。 可对宁汐来说，一切都晚了，她已经不再需要。 “上次你说的事，我办不到。” 宁汐看着他，语气很慢，“我和纪司焰关系确实不错，但我不会以此为筹码让他为我做任何事，宁家与我无关，我更犯不着出卖自己的面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宁东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挽救公司这件事，仍然只能靠你，不过，愿不愿意出手，由你自己做决定。” 说着，他剧烈咳嗽了几声，仰头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眼神无光，语气更是极度的绝望。 “我这一生走到现在已经值了，这辈子做过太多身不由己的坏事，就算遭报应，也是罪有应得。” 宁汐扯了一下唇，“如果你早十年想清楚这件事，现在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个小妾会突然精神出问题吗？” 宁东一怔，还没完全恢复的脑袋想不了那么多事，呆呆地摇了摇头。 “因为流产，因为那个没了孩子他爹也出了问题，她会被连累，甚至宁家也会被连累。” 这是宁汐前几天刚得到的消息，宁明东他妈出轨的对象做了些违法的生意，已经被带走调查了，那个楼盘也被查封，连奶奶都得准备着搬出来。 这些生意，和宁明东他妈脱不了干系。 这些事一件件叠加，她自然受不了，早不想活了，还不如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管来得干脆。 可是宁东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样一个病人，确实不能太拐弯抹角。 宁汐定了定神，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老来得子，你亲爱的老婆这次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这句宁东听懂了，也吓到了，躺在床上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宁汐扭过脸不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不光这个的流产的孩子不是你的，甚至……” 这个消息在她心里已经藏了有一段时间了，一度犹豫着要不要说，甚至也想过，干脆让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知道。 可是想到自己的妈妈，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宁家受过的苦，宁汐咽不下这个口！ 不管怎么说，宁东都是这场巨大悲剧的始作俑者，宁汐用不着对他心软。 “甚至连宁明东都不是你的孩子。” 说出这一句，宁汐心里压了好久的那块石头，终于重重落了地。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宁东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胸口一阵阵起伏，病床旁的检测仪开始发出剧烈的报警声。 “我做过亲子鉴定，确定宁明东不是你的孩子，你心爱的老婆从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始背叛你，她对你有没有一丝真情我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更爱你的钱。” “你……你……”宁明东眼睛越瞪越大，双手把床单扯出皱褶。 宁汐只当没看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不舒服吗，我去帮你叫护士。”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很决绝，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 病房外，护士还在和陈医生聊天。 见到宁汐出来了，才扭头看她。 “病人状态不太好，麻烦你们去看看。” 宁汐话音刚落，背后的病房里传出刺耳的警报声。 护士吓得一路小跑，冲进了病房。 半分钟后，主治医生也来了，那间病房里挤满了人。 宁汐背对着病房，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陈医生上前一步扶住她，“还好吧？” 宁汐摇摇头，浑身力气被抽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服你休息室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点葡萄糖？” 陈医生看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只想着是不是低血糖了。 “不用了，我出吹吹风就好。” 宁汐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医院，离宁东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呼吸同一片空气。 陈医生看她这样的状态，不太放心，“我还是送你下去吧。” “不用，别因为我耽误你的工作。” “我今天不出诊，”陈医生眉头紧锁，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宁汐，“纪司焰……也在医院。” 宁汐一愣，第一反应是担心纪司焰是不是病了。 很快又明白过来，“那个在地震里被救出来的人，伤得很严重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纪司焰一直在守着她。” 本来宁汐就一肚子疑问，现在又听到这个消息，今天不弄清楚是绝不可能安心离开医院了。 问清楚科室和楼层后，宁汐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陈医生提前打过招呼，她还没走到病房前，就在走廊上见到了纪司焰。 很明显，纪司焰知道她要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她。 反倒是宁汐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 纪司焰眸色微敛，走到她身边，“见过宁东了？” 宁汐没回答，反问，“那个伤者到底是谁？” 她来找纪司焰并不是要宣泄自己的情绪，更不是要寻求他的安慰。 只是要一个解答自己疑惑的答案。 纪司焰终于不卖关子了，“她叫虞青青。” 宁汐一愣，很快明白了，“虞青青……是虞桑的妹妹？” 第111章 幸好还有你 纪司焰点点头。 “她为什么会跑去西郊？是因为你？” 宁汐觉得心口像有一根什么东西横在那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但虞桑会把自己宝贝妹妹受伤的责任，全转嫁到我身上。” 这就是他必须回来照顾虞青青的原因。 如果只是他自己，从来不用害怕虞桑的威胁，也不会有任何把柄落在她手上。 可现在不一样，以虞桑的心狠手辣，如果达不到目的，她扭头就会报复在宁汐身上。 纪司焰不会让宁汐受伤。 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虞青青很喜欢你是不是？”宁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问出了这一句。 问出口后把自己也逗笑了，想想似乎并没有立场来掺和纪司焰感情上的事。 纪司焰跟着勾了一下唇，“这些女人要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这事儿总不能再怪到我头上来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宁汐心烦意乱，这时候很难再冷静下来。 纪司焰又往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医院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聊。” “你不用守着虞青青吗？” “不用，有医生和护士看着，我在这暂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以此刻两人的心境，都不想再在医院里多待。 宁汐上了纪司焰的车，一路直奔别墅去。 怕宁汐担心，纪司焰解释了一句，“奶奶没事，那个小区所谓的查封，只是楼盘暂时不对外售卖，已经卖出去的并不受影响。” 小区卖了多少，宁汐并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是奶奶的安危。 “我已经让张嫂过去了，我们不在的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奶奶。” 不得不承认，在这些细碎的事儿上，还是纪司焰想得周到，宁汐可以完全放心。 好久没到别墅来，这里倒是一点没变，连门口的落地灯角度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宁汐走在前边，换了鞋要走进客厅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原地顿了两秒，她突然转身，抱住了身后的纪司焰。 纪司焰反手回抱住她。 没人开灯，屋里漆黑一片。 宁汐的脸埋在纪司焰胸前。 “纪司焰。” “嗯？” 纪司焰声音虽沉，却是格外温柔。 宁汐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气。 她的所有心事，纪司焰都知道。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是没有错，只是报复成功后的情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宁明东的身世……我告诉宁东了。” “嗯，他什么反应？” 片刻的沉默后，宁汐又是一声叹息。 “脑出血还在恢复期的病人，听到这样的消息……” 只有四个字，凶多吉少。 宁家现在才是面临着真正的家破人亡。 “那奶奶那边，你恐怕需要瞒一瞒。” 还是纪司焰想得周到，不管怎么说，宁东都是奶奶的亲儿子。 宁汐点了点头，还有好多话想说，却又都咽了回去。 她感觉得出来，纪司焰的情绪没比她好多少。 “纪司焰。” 她叫他。 纪司焰放开她，微微垂眸，看着她那张辛苦了几天，灰扑扑的脸。 宁汐也仰头看他，踮脚，吻住了他的唇角。 情绪的爆发来的毫无预兆，纪司焰的回应比她更热烈。 不到两分钟，两人就从客厅纠缠到了卧室。 本就是彼此默契的轻车熟路，今天这一次，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宁汐热情得不像她自己，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几乎是缠在了纪司焰身上，已经精疲力尽，仍然不肯结束。 以前都是她先求饶，这次难得，竟然让纪司焰先开口。 “这是想一次把我耗光，以后都不用了？” 那个“用”字，他说得尤其意味深长。 宁汐大汗淋漓，眯着眼勾住他的脖子，“今朝有酒今朝，未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准，我哪里还管得着。” “那也不能这样，”纪司焰匆匆结束，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把你累坏了，我心疼。” 这种无意义的发泄，只有生理上的痛快，结束之后解决不了任何事。 今天从西郊赶回来，在报社和医院折腾一大圈，刚刚又经历了这一场翻云覆雨，宁汐浑身汗津津的难受。 和以前一样，纪司焰贴心的把她抱进浴室，认真洗了个澡，又帮她吹干了头发后，抱上床躺好。 做完这些，纪司焰的瞌睡也醒了。 本来想去阳台上抽根烟，刚要走，被宁汐拉住胳膊，“陪我躺一会儿？” 两人从来不在一张床上过夜的这个规矩，早已经被纪司焰自己打破了。 宁汐靠在纪司焰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这一整天了，直到此刻的情绪才得到了放松。 “今天宁东竟然说，想和那个女人一起死，也算是白头偕老。” 宁汐说着笑了起来。 “真是觉得荒唐得可笑，真正爱他的女人他不珍惜，倒是对一个为了挖空他的家产用尽手段的女人死心塌地。” 纪司焰的指尖轻轻拂过宁汐的发丝。 “沈总的事如果定了性，宁家的钱或许是可以要回来的，我会想想办法。” 宁汐摇摇头，“不需要了，我并不想要宁家的钱。” “不需要，和该是你的却拿不到是两回事。” “你这样的商人思维，真是令人佩服。” 能开这样的玩笑，证明宁汐的心情已经恢复了。 纪司焰侧过身面向她，“近朱者赤，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教你。” 来日方长…… 宁汐看着他，眼神变得认真，等他的下一句话。 现在这个场景，并不适合聊这个话题。 纪司焰是有计划的，可计划似乎就是赶不上变化快。 他低头，亲了一下宁汐的脸颊，在两人的脸凑得很近的时候，他问，“想和我有未来吗？” 宁汐笑了一下，“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任何事都要确切的答案。 纪司焰声音更干脆了些，“我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嫁给我，做我老婆。” 宁汐直接笑出了声，“怎么听起来像是商业交易，你以为自己在谈合同呢？” 纪司焰皱了一下眉。 “你喜欢我吗？”宁汐收起笑脸，严肃问。 第112章 在一起吧 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期盼的意思。 宁汐很少露出这样期盼的眼神，她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盼望，也从来不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 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给。 今天这是第一次。 纪司焰手环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拉入怀里。 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沉声说了两个字，“喜欢。” 宁汐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仍然直直地看着纪司焰，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看穿，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眼神。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问。 纪司焰眉心又皱了皱，“是不是真的，你感觉不出来？” 宁汐摇头，“没感觉到。” “不识好歹的家伙！”纪司焰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宁汐笑出了声。 她可不是冷血无情的人，纪司焰对她的每一分好，她都能感觉到。 “喜欢”两个字说出口，宁汐其实已经没什么疑虑。 只是一个人久了习惯了，不想那么随便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期盼的是她，没做好准备的也是她。 纪司焰知道她在想什么，把她更紧地抱住。 “我喜欢你，真心的。” 顿了顿，更认真地又说了句，“但如果你还不打算接受，那我也可以等。” 这一句，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的安全感。 都到这个程度了，宁汐如果还拒绝，那就是真的无理取闹。 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耳朵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能听到纪司焰有力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是对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最好佐证。 “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男朋友了？” 她声音又软又柔，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要不是想着刚刚已经折腾得她筋疲力尽，现在纪司焰不可能放过她。 为了宁汐瘦弱的小身板着想，纪司焰只能把心里升起的那团火暂时强压回去。 当然，做不了什么，嘴上可不饶人，“你要是想叫老公，我也可以接受。” 这一句故意逗宁汐的话，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宁汐并未露出羞涩的表情，反倒直接问，“听你这意思，不光是想和我谈恋爱，还想娶我？” 换作纪司焰一愣。 宁汐，“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要想娶我，得先来一个求婚仪式，要是别出心裁不落俗套的那种。” 她笑得眉眼弯弯，“乘风集团总裁夫人……这个头衔听起来挺诱人。” 纪司焰，“这才是刚确定关系的第一分钟，你就开始惦记着乘风集团了？” “也不只是惦记乘风集团。” 宁汐眯了眯眼睛，刚刚搭在纪司焰后背上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一点点来到他的禁区，“我更惦记你这个人。” 她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心思，面对纪司焰这种身材完美皮相优秀，床上能力还强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心里只有一句话——春宵一刻值千金。 听到宁汐这句话，纪司焰刚刚的顾虑没有了，忍了好一会儿，不想再忍。 和刚刚的宣泄比起来，现在的这一次，更多了些享受的意思。 纪司焰的温柔和宁汐的妩媚，两人百分百契合，一起到了巅峰。 宁汐累得快要虚脱，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 “要不，我把奶奶接来别墅住吧，那个小区那么乱，我还是不太放心。” 纪司焰笑，“又惦记上我的别墅了？” 宁汐拧眉，“我说正经的，你严肃点！” 她想把奶奶接过来，还有另一个不放心的点。 宁明东现在那么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随便一查就知道奶奶住在那，万一他想报复，做点什么过分的事…… 宁汐不能让这种事有任何发生的苗头。 “我当然希望奶奶可以搬过来一起住，但这次楚临风回来，也是来别墅住，我怕奶奶过来会觉得不方便。” 五层的别墅，十几间房间，就算多有个楚临风也不是什么好事，四个人同样可以互不干涉。 只是纪司焰不想让宁汐和奶奶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毕竟人人都需要自由的私密空间。 “要不这样吧，你这两天抽个空，我们重新去看套房子，合适的话就买下来，专门给奶奶住，她本来就需要静养，老是搬来搬去的颠簸着也不利于身体恢复。” 宁汐笑，“哟，财大气粗的纪总，买房就跟别人去早市买菜一样容易，你这么嚣张，是很容易树敌的！” 纪司焰，“对别人我当然不会这样，这种福利，只有你有。” 这点钱对纪司焰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只要是为奶奶好，能让宁汐安心的事，他都可以去做。 可提到这个，倒让宁汐想到了之前的误会。 “那晚上在丽都酒店，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捞女了？不，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把我当捞女了吧？” 纪司焰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宁汐看不懂，疑惑道，“什么意思？” “别想太多，明天去看房子。” 话说一般真让人难受，宁汐还想问什么，纪司焰抱着她，“你知道的，我睡眠质量很差，好不容易能入睡，要是被打扰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还能怎么负责，今晚宁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只能作罢。 这个夜晚，宁汐也睡得很安稳。 这次从西郊地震灾区现场回来，报社给了宁汐三天的假期，除了休息调整外，当然也是得让她去解决家里的事。 宁明东这个弟弟，始终是个隐患，不光是宁汐人生中的一个劫，对报社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报社虽然欣赏，也不能纵容她三天两头给报社找麻烦事。 那些同事话里有话，给了主编不小的压力。 如果这三天时间，宁汐还不能解决家事，那她恐怕也不能再留在报社了。 次日一早，宁汐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纪司焰手麻了也没舍得放开她，“好不容易休假，多睡会儿，别惦记工作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宁汐还真不想管了。 但迷迷糊糊睁开眼，瞥见了手机屏幕，是一个座机号码，上边显示着——江城第一医院。 宁汐心里咯噔一声，当下一个反应是，奶奶的病情是不是出问题了？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奶奶现在在家里休养，就算有事，也不该是医院打来的。 第113章 阴阳相隔 愣了一下，宁汐还是接起了电话。 听着那边说了两句，她脸色一变，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 挂了电话，纪司焰问，“怎么了？” 宁汐看过来，眼神麻木，“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宁东……下病危了。” “我们马上过去。” 纪司焰知道宁汐在纠结摇摆，便抢先为她做了决定。 她心里一定是想去的，如果宁东真的不行了，那这最后一眼不能不看。 可纪司焰也知道，宁汐心里的恨不会因为宁东的病而有所减少。 这种时候，就需要纪司焰拉扯她一把。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医院。 陈医生在病房外等了两人一会儿了，虽然不是他负责的科室，但他放心不下，提前过来看了看。 见到纪司焰，先给他递了个眼色。 这沉重的表情，不光纪司焰接收到了，宁汐也接收到了。 她大步走到病房门口，推开了门。 里边好多个医生正在会诊，但各个面色凝重。 看到宁汐到了，主治医生回头，轻轻摇了摇头。 “病人刚刚已经决定放弃治疗，但我们还要听听你们家属的意见，如果真的要放弃，需要签字。” 宁汐心口一沉，“如果不放弃，还有几成的希望？” “二次脑出血，虽然急救的时候抢回一条命，但预后非常不好，最关键的是，病人自己的求生欲已经不强，他不配合治疗的话，我们医生也是没有办法，时间宝贵，你们家属多劝劝。” 只能这样了。 医生和护士先出了病房，只留下宁汐一个人在里边。 宁东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连扭头看一眼宁汐都是奢望。 只过了一天，他看起来已是形容枯槁，没有一点生气。 奇怪的是，虽然经历两次脑出血，宁东的意识还算清醒，起码能认出宁汐，也清楚知道自己该和她说什么。 “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呀，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 宁东艰难地用眼神看了宁汐一眼。 宁汐什么人和鬼都见过，眼前这场景并不足以让她害怕。 她走过去，还是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怎么连输液针都拔了？你真不想活了？” 宁东笑了起来，笑得呛到，又剧烈咳嗽了两声。 “我这一辈子，做过太多错事，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罪有应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十多年了，这是宁汐第一次从宁东口中听到一句人话。 宁汐垂了垂眼，“当初你对妈妈已经不爱了，为什么不能说清楚，为什么不能先离婚再开始新的感情。” “我和白珠认识的时候，你妈妈已经怀孕了，如果我提出离婚，她一定会选择打掉孩子，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你了。” 好扭曲的一句话。 宁汐哭笑不得，“只要妈妈能好好活下去，有没有我并不重要，用她的死来换我的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其实，我一直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真心的。” 宁东拼命看向宁汐，直愣愣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记住。 “可我一直为自己姓‘宁’而耻辱，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做你的女儿。” “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妈妈……” 宁东脸色一点点憋得通红，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仍然觉得呼吸不畅。 “是我瞎了眼，没看清白珠的真面目，为了她这种女人，害死了真正爱自己的结发妻子，是我的错，今天的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发生的事不能回头，现在再来忏悔又有什么用。 宁汐听得心烦，站起身来，“你现在就算道歉忏悔也挽回不了什么，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你，不必再说了。” 她肯来见宁东一面，已经仁至义尽，做到了血缘关系之下女儿的本分。 更多的，她不想再管了。 “你好好休息吧，配合医生的治疗，先保住一条命。” 宁汐转身要走，没有半分留恋。 后边宁东突然提高了音量，“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你如何挣扎，都不可能挣脱！” 他竟然说这种话！ 宁汐惊诧回头，看到宁东狰狞的表情，吼出刚刚那几句后，脸色从涨红一点点变得苍白，没过几秒，病床前的监测器上的心跳慢慢变成来一条横线。 这一切发生在片刻间，宁汐一愣，冲过去按下紧急呼救按钮。 医生护士来得很快，可就算是华佗降临，也救不回来了。 主治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叹了口气。 宁汐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后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 纪司焰的声音传来，“如果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宁汐转身，头埋进他的颈窝。 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呆了一会儿，情绪缓过来后，起身站定。 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我去给宁明东打电话，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好歹也是明面上的父子关系，他不在不行。” 这二十多年来，宁汐很少有情绪崩溃的时候，遇到再大的事，都能冷静解决，所有坏情绪自己消化。 她在走廊上打电话，纪司焰在两米的距离之外看着她。 和前阵子比起来，宁汐好像又瘦了些，尽管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半点脆弱的模样，纪司焰也看得出来，这一段路，她一个人走得非常艰辛。 不等宁汐这通电话打完，纪司焰大步走上前去，又一次把宁汐揽入怀中。 “待会儿我们就去把奶奶接回别墅，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 他的怀抱，确实能让宁汐很安心。 “还好，我还有奶奶，”宁汐抬头看着眼前人，眼里有浅浅的泪光闪烁。 “还有你。” 纪司焰轻轻揉了揉宁汐的头发，冰冷的医院走廊上，这一丝温暖，是非常能安慰人的强大力量。 十分钟后，宁明东是哭着赶来的。 他还在办妈妈的后事，接到宁汐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医院，还是晚了。 短短三天时间，看着妈妈都在自己眼前咽气，又没有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 对宁明东这个被宠了一辈子，才刚成年的“小孩”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打击。 他在病房前哭到晕厥，用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宁汐身边，拼命想要抓住她的衣角。 第114章 我想娶你 宁明东恨死了宁汐，觉得爸妈的去世都是她害的。 恨不得在这里和她同归于尽！ 可他的胆子比米粒都小，又舍不得伤害自己。 纠结之间，情绪瞬间崩溃，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见他这个样子，宁汐好气又好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怪谁好了。 “宁东昨天和我提起过，他之前定的墓地是双人的，他想和你妈葬在一起，这事儿既然是你在打理，那就该善始善终。” 宁汐语气严肃，说完后，叹了口气，又温和了些。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和我说一声。” 宁明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是因为你，我妈就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吓得她流产，她也不会想不开自杀！都是你的错！” 纪司焰害怕宁明东疯狂起来会伤到宁汐，把她朝自己身边拉了拉，护着她。 宁汐没打算躲，就站在宁明东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当初我妈妈也是因为你妈妈鸠占鹊巢，才抑郁难产而亡的，世事轮回，报应不爽，都是活该。” “你……”宁明东说不过她，哭得满脸是泪，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已经成年了，不再是那支被护在温室里的花朵，是时候成长了，好好把后事办完，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完，宁汐不想和他啰嗦，转身挽起纪司焰的手。 “我们走吧。” 离开医院下了楼，外边的天很热，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像是能烧尽一切污垢。 上了车，纪司焰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问，“要不要带你去散散心？” 宁汐勉强笑了一下，“怎么散心，像上次那样飙车？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很惜命。” 还能说玩笑话，证明她的心情没有太糟。 纪司焰稍稍放心了些。 “刚刚你和宁明东说的那番话，是原谅他的意思吗？”他问。 宁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以前只当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血缘亲情的存在，很多事都放了他一马，现在知道他不是宁东的孩子，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自己知道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宁汐说，“我没打算告诉他，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宁东，说到底，宁明东也是受害者，也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出生，既然造成悲剧的人已经没了，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说完，宁汐深深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已是精疲力尽。 真的累了，她想拥有新生活，不想再被困在上一辈的仇恨中，那样只会越来越痛苦。 休息了片刻，她睁眼，“我们去接奶奶吧，我想看看奶奶。” 宁家的事是结束了，但奶奶这边…… 宁汐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怎么告诉她，她的亲儿子死了。 头疼，真的头疼。 报复的快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很快被这些麻烦事的连锁反应搞得筋疲力尽。 去接奶奶的路上，纪司焰突然在一条街的路边停下了车。 “等我两分钟。”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不知道干嘛去了。 五分钟后回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宁汐瞥了一眼，满脸疑惑，“奶茶？” “正常冰，全糖，喝一杯？” 纪司焰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宁汐。 两杯奶茶被他拿出了敬酒的架势。 宁汐没明白他的意思，没接。 纪司焰干脆直接打开袋子，帮她把吸管插好。 这才又塞进她手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喝点甜的。” 宁汐以前为了减肥，很少喝奶茶，更别说是全糖的，更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被纪司焰硬塞了过来，她接起来喝了一口。 行，还真有用。 一口甜的下了肚，宁汐压抑的情绪顿时轻松了不少。 纪司焰拿起另一杯，和宁汐碰了一下，他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宁汐看着他这不太自然的动作，扑哧笑出了声，“喝红酒的人，怎么突然喝上奶茶了？” “陪你一起，”纪司焰又尝了一口，“挺不错，以后可以多试试。” “神经。” 宁汐轻骂了一句，坐直身子，端着那杯奶茶认真喝着。 当晚，两人把奶奶接到了别墅。 纪司焰已经提前让张嫂安排人去收拾东西，这次搬过来没花多少力气。 只是奶奶觉得奇怪，“那套房子挺好的，我觉得没有必要搬，这别墅那么大……实在太奢侈了。” “那套房子的房产有点问题，万一以后把租客也牵扯进去，咱们会更麻烦，还是提前搬出来比较好。” 宁汐简单解释了一句，把行李箱推进客厅后，又说，“放心吧奶奶，纪司焰有钱，这栋别墅他已经买下了，你呢就安心住着，放在宽敞些对你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 以前和纪司焰关系不明，见不得光，宁汐不愿意接受他的赠与。 可现在两人确定了关系，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骄矜做作，大大方方接受好了。 奶奶还是不太放心，“可是……” 上楼放东西的纪司焰下来了，走过去，当着奶奶的面搂过宁汐的肩，“奶奶，这栋别墅我刚买下来不久，本来是作为过渡房自己住，但是现在……” 他看向宁汐，“我想让它做我和宁汐的婚房。” 这话一出，宁汐和奶奶都愣住。 宁汐更是差点忘了呼吸。 前两天他俩刚聊过“结婚”这个话题，以一种开玩笑的状态。 没想到纪司焰现在竟然当着奶奶的面说起婚房。 这种承诺不是简单的“求婚”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他知道奶奶对宁汐来说有多重要。 在奶奶面前许下的承诺，是没有反悔机会的。 看着奶奶疑惑的神情，纪司焰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和宁汐结婚，不当然，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前期工作，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别瞎说！”宁汐连忙提醒他，想打断他的话。 可他却下定了决心似的，“不想嫁给我？” 这要怎么回答…… 奶奶笑起来，“好好好，你们俩幸福就好，不用考虑我。” 第115章 考虑结婚 纪司焰是彻底拿下了奶奶的心，弄的宁汐在奶奶面前都说不上话了。 晚饭后，奶奶吃了药早早睡下。 纪司焰在阳台的酒桌前坐下，手边放着两瓶红酒。 宁汐洗过澡，擦着头发走过去，“怎么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自己在这对月小酌呢？” 纪司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起喝点？” 三天假还剩明天最后一天，不用早起，今晚放纵一下喝点酒也没什么不可以。 宁汐很自然地坐下来，倒了一杯酒，和纪司焰碰了一下。 “刚刚和奶奶聊了聊，她对这里的环境挺适应，就在这好好休养，我之后想把后山那块地也买下来，到时候改成个花圃，改善环境，奶奶没事的时候还能去栽栽花种种地，对她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 纪司焰说着自己的计划，宁汐直接笑出了声，“还真是财大气粗说买就买，买块地建个花圃就那么容易？” “有钱确实可以做到，至于难度……”纪司焰侧头看着宁汐，“是奶奶身体好的事，就算费点劲，也是应该努力去做到的。” 宁汐哼了一声，“我真应该把你这几句话录下来，放给奶奶听，她一定非常高兴，得把你当亲孙子疼爱着。” “我本来就是她的孙子，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有时候血缘关系根本比不上真心的感情。” 他还真是越说越自然了。 恍惚间，宁汐觉得眼下这样的生活还挺好。 可还有一件事…… “我还在想，该怎么告诉奶奶宁东去世的消息，他的葬礼安排在两天后，如果奶奶不去，万一成为终身的遗憾，那……” 宁汐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选择好了。 纪司焰想了想说，“其实亲人之间都会有心理感应，尤其亲生母子之间，我觉得奶奶或许已经预感到了宁东的事，要不让我来探探口风，让她有一点心理准备之后，再告诉她这个消息。” 宁汐拒绝，“算了，还是让我来吧，这事儿可不能再麻烦你了。” 纪司焰笑，“现在和我客气什么，今天奶奶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领证，都是一家人了，还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这话说得突然，宁汐愣了一秒。 已经不是第一次聊结婚的话题，从最开始的羞涩逃避，到现在坦然接受，甚至开始考虑具体的细节。 宁汐觉得不对劲，怎么潜移默化间，还真就准备嫁给纪司焰了？ “你想什么时候领证？我都听你的？” 纪司焰见他不说话，又看着她问了一句。 宁汐淡笑，“你年纪大了着急结婚，我可还小，暂时没这个打算，以后再说吧。” “嗯？”纪司焰轻轻挑眉，意味深长，“你觉得我年纪大了？” 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宁汐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年纪！你别瞎想！” “我可没瞎想，”纪司焰倒打一耙，“是你脑子里总惦记着我。” 他耍起无赖来真是无人能敌，令人无奈。 宁汐一口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困了，早点休息。” 是真困了，虽然明天不上班，还有一些琐碎的事儿需要处理，还是早点睡吧。 纪司焰坐着的椅子靠外，正好堵着门口。 宁汐想喊他让一让，可他明显没这个意思，坐着不动。 抬头盯着宁汐看了一会儿，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纪司焰抓住她的手，“困了？不得留点力气给我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年纪不大？” …… 就说不能招惹一个没有精力旺盛，没有体力上限的人。 宁汐喘着气，想要推开他，“奶奶在隔壁，你收敛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停止。 纪司焰嗓音越来越沉，“奶奶在楼上，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你不叫得那么大声，就没问题。” ……他还倒打一耙了？ 宁汐在他的后背上重重挠了一下，“你别那么用力，我自然不会大声叫，决定权在你。” 本来想把责任抛回去，这下可好，纪司焰不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折腾得宁汐精疲力尽，最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沉的睡过去之前，听到纪司焰在耳边说了句，“就这样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似近似远，像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宁汐想清醒，但醒不过来。 又听见纪司焰开口，“我爱你。” 第二天一早，宁汐比奶奶起得还晚。 从楼上下来时，奶奶正在厨房忙着。 宁汐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奶奶，你怎么能到厨房，快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我只是生病，又不是残疾，做个早餐还不能做了？没事的，活动活动身体反倒精神好些。” 奶奶洗了个手，帮宁汐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声说，“虽然是自己家，也得注意点形象呀。” 宁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解释，一张口只剩心虚了。 刚刚从纪司焰的卧室下来……奶奶都看到了。 看着她害羞的表情，奶奶笑了起来，“没事，奶奶又不是什么封建的人，我也年轻过，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虽然咱们现在是住在一起，但你们不用顾虑我，想做什么就去做，把我当空气就好！” “奶奶！”宁汐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拉着她的衣服撒娇。 奶奶眼里尽是疼爱，“看着你现在被人爱护着，奶奶真的很开心。” 宁汐本来计划着要和奶奶再好好聊聊这件事，既然现在说起来，那也不用再计划了。 她定了定神，“奶奶，如果我和纪司焰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呀，小焰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真心的，如果你们相爱，能走进婚姻，也是一件好事，奶奶支持你。” 知道奶奶百分百支持，可宁汐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她微微皱起了眉，“可我一想到妈妈为她的婚姻付出那么多，金钱、青春，甚至是生命，可是什么回报都没有得到，我心里就发怵，结婚……真的是一段感情最好的归宿吗？万一我再走上了妈妈当年的路，怎么办？” 第116章 解决麻烦 有妈妈的前车之鉴，其实宁汐从来不相信爱情。 和纪司焰的相爱是意料之外的事，她能面对自己的心，珍惜这段感情，可如果真的要踏入婚姻，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心里始终是有隔阂和疑虑。 奶奶把宁汐拉到餐厅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妈妈的婚姻确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可那段婚姻的最开始，也是因为爱情，她和你妈妈同样拥有过一段充满期待的快乐时光。” 奶奶语重心长，非常温柔。 “后来悲剧的发生，除了因为你爸爸是个混蛋之外，也因为你妈妈的心软。” “心软？”宁汐不解。 “作为女人，要会爱人，更要会爱自己，当发现所经历的一切都无法再利己时，就应该及时抽身，及时止损。” 这是宁汐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角度，她吸了口气。 “现在因为相爱而结婚，未来某一天，当爱消失之后，就该勇敢选择离婚，追求新的生活，这样才是真正爱自己的表现。” 这下宁汐明白了。 她笑了起来，“没想到奶奶的思想那么前卫。” 奶奶摆摆手，“我这也是久病成医。” 宁汐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爷爷，并不清楚他和奶奶之间的感情故事。 可是今天听奶奶这么一说，看来那也是一段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经历。 或许，奶奶也曾受过伤，才有了现在的大彻大悟。 “嗯，我心里有数了，谢谢奶奶。”宁汐点头。 和奶奶聊了这些后，她的心情确实开阔了不少，有些纠结的事儿似乎真的迎刃而解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跟着自己的心走，任何难题都会有解决办法。” “奶奶，你真好。”宁汐靠在奶奶肩上，长舒了一口气。 宁东死了，宁明东这个“私生子”，和她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现在她身边的亲人，就只有奶奶一个了。 幸好，最重要的人还在。 不过，宁汐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纪司焰倒是把她的身世经历调查了个彻底，但她对纪司焰的家庭还一无所知呢。 除了知道多年前因为那个女孩溺水，他离开了江城，其他的…… 如果真的要考虑结婚，是不是还得见见纪司焰的家人？ 哎，刚想通一件事，另一件麻烦事就到了。 人生真的是在不断的纠结和苦恼中成长的。 说到这，宁汐趁机问，“奶奶，你有没有想过再和爸爸见一面？” 她还是善良的，为了不让奶奶担心，难得用了“爸爸”这个称呼，可实际上，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根本是模糊到缺失的，这称呼，她也很久没有叫过了。 奶奶摇摇头，“对我来说，养出这么个作恶多端的儿子，简直是人生的耻辱，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有，就等百年之后去地下再聊吧。” “奶奶！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宁汐连忙打断她。 但很明显能听出来，奶奶心里已经有预感。 宁东的这一场葬礼办得很简单。 本来他的经历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加上宁家公司欠了无数的债，宁明东这个唯一活着的人，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办葬礼，只能一起从简。 幸好墓地是宁东活着的时候就定好的，省了很多事。 宁东生前也没什么朋友，光树敌了，现在死了办个葬礼，连来送束花的人都没有。 看着眼前一片悲凉，宁明东一个劲抹眼泪。 宁汐和纪司焰到的时候，前半部分的流程已经结束了，都是宁明东一个人操持的。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背影，宁汐没往前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纪司焰搂住她的肩，“清净点也好，起码不用多余的解释，相信这些经历也能让宁明东成长了。” “他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 宁汐叹了口气，有好多想说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如她之前所说，悲剧的发生是上一辈的原因，宁明东也是受害者。 宁东夫妻俩已经得到了惩罚，宁汐不想再让悲剧继续在宁明东身上蔓延。 他俩在外边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往里走。 已经完成葬礼流程的宁明东看到了他俩，主动走出来。 刚痛哭过一顿，眼眶红红的，朝着宁汐吸了吸鼻子，带着很重的鼻音叫了句“姐”。 宁汐一愣，真难得，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弟弟”如此乖巧的样子。 平常嚣张至极，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天，今天乖都可怜兮兮。 “我去上柱香。” 宁汐没多说，越过宁明东走进灵堂。 上完香出来，外边的天黑压压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宁明东没走，在外边等着宁汐，有话要和她说。 但他先面向纪司焰，“谢谢姐夫帮忙张罗了葬礼，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句话让宁汐惊讶了两次。 宁明东已经如此自然地叫纪司焰“姐夫”了，这小孩儿还真是在短短几天里转了性了？从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变成听话的弟弟了？ 另外，纪司焰竟然还帮着张罗了葬礼？他俩私下有联系？ 宁汐瞪着纪司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等着他的解释。 纪司焰干咳了两声，给宁明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得，这俩人还真私下联系上了。 宁汐刚要开口，宁明东伸手拉了她一下，“姐……”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间都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演的。 宁汐拨开他的手，“我听说宁家的资产在拍卖，别的我管不着，宁家的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你可以继续住，不用搬走。” 这次换做纪司焰惊讶，这事儿宁汐也没有和他商量过。 她哪来的钱，竟然都能买房了？ 宁明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下又喷涌而出。 “行了行了，少婆婆妈妈的，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宁汐见不到他这种哭哭啼啼没担当的样子。 宁明东吸了吸鼻子，摇头，“原本妈妈计划让我出国上学，但现在……应该出不去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大事。 宁汐也陷入了思考。 纪司焰开口，“既然出不去，那就留在国内吧，看你想学什么专业，我帮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