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娇娘，首辅大人宠不停》 第1章 准备后事吧 钱塘村，李家。 苏秀娟正抱着一捆柴火从院门外往院子里走。 王婶子健步如飞的冲过来，用急切的语气说道，“景程媳妇儿，你快去看看吧，你男人出事了。” 苏秀娟放下怀中的柴火，问道，“婶子，是在东村口还是西村口？” “是在西村口，从山上下来的，打猎的时候从山上滚下去了，快去看看吧……”王婶子说道。 苏秀娟答应一声，快步向西村口跑去。 她刚跑到村口，就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人往村子里走。 “李家大嫂，你来了，快点将锦程大哥送县城医馆去吧。” “这一次摔的可不轻。” “村长家有牛车……” 苏秀娟看着简易的担架上躺着的男人。 他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还是苏秀娟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 没想到，她的男人就是这副模样。 “劳烦各位兄弟把他抬到村长家。” “再回去告诉我婆婆一声，就说锦程摔伤了。” 都是一个村的，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于是，几位年轻的村民将李景程抬进了村长的院子。 全村只有村长家有一辆牛车。 苏秀娟赶着牛车拉着李景程往县城走。 钱塘村离县城并不远，不到十里路。 好在离县城近，不然苏秀娟急也得急死。 牛车上拉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县城。 县城里有两家医馆，苏秀娟自然是去了最近的一家。 在医馆小二的帮助下，李景程被抬进医馆。 坐堂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夫。 大夫医者仁心，看着李景程被抬进来，主动站起来查看伤势。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大夫看向苏秀娟。 “人不行了，摔的太严重，回去准备后事吧。” 苏秀娟…… 她是前天刚穿越而来。 她原本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勤工俭学攒了两年钱在步行街租了一个小铺子卖炒饭，炒饼，炒面。 她的事业刚刚起步，大清早上货的时候，被车碰倒，随即便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上一世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这一世已经嫁为人妇，而且是两个孩子的娘。 这已经够悲催的了。 没想到，她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丈夫见面，他就要死了。 就在此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冲进医馆。 “锦程，锦程怎么样了？” “娘，大夫说，锦程不行了。”苏秀娟看着自己的婆婆王氏说道。 她想着，酝酿情绪，流出两滴眼泪来。 这此时，她怎么也哭不出来。 作为李景程的媳妇儿，此时此刻，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她太过于凉薄？ 这是古代，本来对女人就有很多条条框框，如果她再扣上凉薄的帽子，以后作为寡妇的日子可怎么活下去？ 王氏身子晃了晃，不过终究没有倒下。 她支撑着身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景程，然后看向大夫，眼眶通红。 “大夫，我儿子。” 大夫无奈又同情的摇了摇头，“这位大嫂，没办法了……” 王氏终究没有支撑住，坐在了地上。 她双手颤抖，紧紧的握住李景程的手，想哭却没有哭出来。 最后，王氏和苏秀娟两人将李景程抬着放到牛车上，然后又将他拉回了钱塘村。 李景程受伤的事情，家里人都听说了。 “娘，大哥怎么样了？”李家二姑娘李月娥急切的问道。 苏秀娟缓缓摇了摇头。 “最近家里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大嫂磕了脑袋，晕了半日才醒，现在又是大哥……”李月娥说道。 王氏犀利的目光瞪向李月娥。 李月娥赶忙闭嘴！ 杜山川走过来将李景程背起来送进了屋里。 杜山川是李月娥的上门女婿。 陆续的，李家老二，老三也从书院赶回来。 王氏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 李景程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大妹妹嫁到了外村，二妹妹李月娥招了上门女婿，依然住在李家。 王氏回了自己的主屋，将门关上。 老二，老三想知道李景程究竟怎么样了，王氏没说。 反正人都快不行了，等人走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苏秀娟看着躺在床榻上有进气没出气的丈夫，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死丈夫的事情她还没经历过，一点经验都没有。 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牵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他们怯生生的来到苏秀娟身边，用胆怯的目光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景程。 小孩子对一些事情不明白，但是他们也能感受到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娘，爹爹怎么了？”李蓉问道。 苏秀娟蒋李和李岩抱起来。 “没事，爹爹只是睡着了。”苏秀娟揉了揉李岩的头顶说道。 “娘，我饿了。”李岩看向苏秀娟说道。 苏秀娟将两个孩子放到地上。“蓉姐儿，你带着岩哥儿出去玩，娘这就做饭去。”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晌午饭还没吃呢。 她是李家的长嫂，也是唯一的儿媳，做饭的事情自然会落在她的身上。 苏秀娟看了一眼依然一动不动的李景程，然后出了屋子，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点米，还有野菜，还有一些玉米面。 大周朝刚刚建立六年，前年又发生了旱灾，老百姓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李家算是不错的。不过两个小叔都要读书，花费不少，饭菜上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且，每天也都是定量的。 米面粮油都掌握在王氏的手中，她会给苏秀娟分配一天的用量。 今天两个菜都是主食，熬一个蔬菜粥，再贴几个玉米饼子。 蔬菜粥不可能都用大米，是高粱米和大米混合的杂粮粥。 苏秀娟点了火，舀了几瓢水进入大锅里，另外一边则将高梁米和大米用温水浸泡。 然后她又洗菜，将野菜剁成小丁，等你粥熟了之后，野菜直接下锅，再放一点盐巴，蔬菜粥就做好了。 家里有两口锅，可以在另外一个锅里贴玉米饼子。 厨房里没有别人，苏秀娟便进入自己的空间厨房，又多拿了一些大米放在盆中。 她昨天发现，上一世她开的那个小铺子的厨房跟着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可以从空间厨房取用现有的物资，取用之后，厨房会自动补充到原来的量。 她空间厨房里存放的都是上等的五常大米。 第2章 空间厨房 好米做出来的炒饭才能好吃。 只可惜，她不能拿太多，只能拿一点点，她担心会被家里人发现。 毫无理由的，家里的米忽然变成了良米，而且数量还增加了，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是王氏管理，如果她手中忽然出现多余的好米，很容易被家人怀疑她藏了小私库。 在这个粮食紧缺的时代，你藏有小私库，就相当于对整个家庭的背叛，是相当严重的错误。 慢慢来吧，等家里挣了钱，手里有了银子，生活改善，她空间厨房里的东西也就能多拿一些出来。 苏秀娟很快便将饭菜做好。 除了野菜米粥和玉米饼子之外，还有用水泡过的咸菜疙瘩。 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因为李景程出事，家人都比较沉默。 “老二，你去喊娘。”李月娥对老二说道。 老二看了一眼李月娥，坐着没动，然后看向老三。 “老三，你去。” 老大受了伤，王氏自从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再没出来，显然心情糟糕， 老二担心挨骂，所以怂恿老三。 老三读书很厉害，是王氏重点培养的读书人，不过其他事情老三就显得有点憨憨的。 他没有多想，站起来便去喊王氏吃饭。 片刻之后，老三回来了，坐在位置上，“娘说她不饿。” 一般来说，饭桌上只有王氏先弄筷子，其他人才能动筷子。 “娘既然不饿，那咱们就先吃吧。”苏秀娟看李蓉他们三个孩子饿坏了，做主道。 家里的孩子除了李蓉和李岩之外，还有李月娥与杜山川的丫头，杜莹。 “二妹，你照顾蓉姐儿和岩哥儿我去看看你大哥。”苏秀娟端了半碗粥，拿了半块玉米饼子回了东堂屋。 “二姐，大哥究竟怎么样了？”老二李景焕看着李月娥问道。 “我哪里知道，娘我不敢问，大嫂只是摇头。”李月娥皱着眉头烦躁的回答。 “老二，这家里将来估计要你撑起来了。”杜山川忽然声音悠悠的说道。 李景焕的心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了。 他听出杜山川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不想就这么认栽。 他年纪还小，可不想靠自己单薄的肩膀撑起整个李家。 如果大哥有个好歹，他就不能读书了。 “二姐夫，你是李家的赘婿，也是李家，。要撑起李家，也该是你。” 杜山川嘴角向下拉出了一个弧度，“怎么说我也是姓杜，不姓李……” “二哥，姐夫，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不行了？”老三李景文忽然开口道。 “我看着是不行了。”杜山川压低嗓音道。 李蓉今年五岁，虽然还不明白大人的话。可是‘不行了’这三个字，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爹爹……”李蓉跳下椅子，便冲向了东堂屋。 她一边哭一边喊。 “蓉姐儿，你怎么了？”苏秀娟刚刚进屋查看了一下李景程的情况，正准备吃点东西，便听到外面李容的哭声。 “娘，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行了？” “爹爹是要死了吗？” 小姑娘哭的凄惨，苏秀娟将孩子抱起来，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 忽然，正屋的房门被重重地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饭堂里，李月娥、李景焕，李景文纷纷从里面冲出来！ “谁在蓉姐儿面前嚼舌根，看老娘不撕烂你们的嘴。” “二哥，还有二姐夫。”李景文指着老二和杜山川说道。 李景焕，杜山川瞬间被老三背刺，气的咬牙切齿。 “老三你就不是个东西，你盼着你大哥不好呢。”王氏说着便抓起立在门口的鸡毛掸子直冲过来。 李景焕吓得撒腿就跑。 “我们就是担心大哥……是老三，他说的，我和二姐夫都没说。”李景焕一边跑一边向王室解释。 “再给老娘跑，赏你三天不吃饭。”王氏叉着腰，用鸡毛掸子指着李景焕怒道。 李景焕无奈，只能停下脚步，挨顿打是轻的，吃不着饭，是要被饿死的。 王氏上去狠狠的将鸡毛掸子抽在李景焕的后背上。 李景焕疼的龇牙咧嘴。 杜山川终究是女婿，王氏不能打。 他只狠狠的瞪了李月娥一眼。 李月娥拉着杜山川回了西堂房。 王氏走到东堂屋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结局谁也受不了。 王氏将李蓉从苏秀娟怀中抱过去，眼泪无声簌簌落下。 苏秀娟眼眶也红了。 王氏过得不容易，战乱的时候男人死了，她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 好不容易孩子拉扯大了，老大能顶门立户，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王氏一生要强，即使心里再苦，也要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苏秀娟去厨房拿了一些粥，送到了正屋，放在王氏的面前。 “娘，吃点东西吧。” 王氏轻轻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端碗，只是看了苏秀娟一眼。 “娘，不管怎么样也得吃东西。”苏秀娟说道。 王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将面前的粥婉端起来。 苏秀娟退出了正屋，回到了东堂屋。 她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好好的端详这一世的丈夫。 他容貌清秀，身形瘦削，看起来还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李景程也是读过书的，只是后来为了和王氏一起养家，只能放弃学业。 他这样的身板根本不适合上山打猎，都是生活所迫。 家里有两个弟弟在读书，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吃饭，都靠他一个人种田，打猎的收入。 因为他是家中老大，所以养家的责任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在此时，李景程的手指动了动。 不过，苏秀娟并没有看到。 王氏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 包裹缓缓的打开，里面有一些首饰，有金镯子，有一对簪子，还有几十两银子。 “老大媳妇儿，你明日带着老大去一趟州府，去州府找大夫，再给老大瞧瞧。” 王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应该在下决心，要不要把这些钱拿出来给李景程治病。 毕竟给李景程治病是有风险的，有可能人没了，银子也没了。 家里还有这么一大家子要吃饭，老二和老三都还小。 第3章 苏醒 王氏挣扎犹豫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家里所有的家底拿出来去救自己的长子。 苏秀娟点了点头，将银子揣在手中。 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没了就真没了。 如果州府的好大夫能将李景程这条命救回来，她还是愿意去尝试的。 “娘，那我明日便赶着村长家的牛车去州府。” 王氏点了点头，站起来出了东堂屋。 苏秀娟将银子收好，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两件贴身的换洗衣物。 州府还是比较远的，来回一趟至少要六七天时间。 苏秀娟将收拾妥当的东西放在布包里，随意挽了一个疙瘩。 上一世她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祖父母外祖父母也都生活在农村。 她小的时候经常去村子里玩，对农村生活并不陌生。 就在此时，她看到原本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李景程此时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有点呆滞。 “你醒了？”苏秀娟惊喜地问道。 “你能说话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秀娟学着之前医疗剧里看过的场景，抓起李景程的手臂。 “手臂能抬起来吗？” 她又在李景程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能感觉到疼吗？” 已经被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男人忽然醒了过来，很难不让人开心。 “娘，景程醒了。”苏秀娟推开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便听到王氏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声音。 紧接着，李月娥、李景焕和李景文也跑了过来。 王氏见到李景程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接扑上去将人抱住，喊着，“我的儿。” “大哥，你真的醒了，大哥你活过来了。”李月娥道。 “大哥活着呢，没死。”李景文说道。 “大哥活了，那我那顿打不是白挨了。”李景换委屈道。 “大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变成了傻子吧？”杜山川说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李月娥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杜山川。 “大哥没反应，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李景焕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也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李月娥冲着李景欢骂了一句。 “我的儿，你别吓娘，你究竟是活了，还是没活。”王氏也有点害怕，毕竟大夫说了，李景程没救了。 此时人醒了过来，真有可能如老二所说，回光返照。 王氏捧着李景程的脸，盯着他。 “快去村长家借牛车，带他去县里。”王氏又害怕，又满怀期待。 她期待着儿子能活，又害怕这是回光返照，白欢喜一场，人就这么撒手走了。 “行，娘，我这就去。”李景焕转身要走。 “二弟，别去了。”苏秀娟将人喊住。 “再等等，等明日不如直接去州府找好一点的大夫给景程瞧瞧，县城的大夫看了也是白看。”苏秀娟向王氏建议道。 “他刚醒过来，身子弱，这么折腾，别折腾坏了。” 王氏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看了苏秀娟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好，那就听你的。那你守着景程。” “都给老娘滚出去！别杵在这里。”王氏将李景焕等人轰了出去。 她又坐在李景程的床榻旁边看了好久，见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眼泪簌簌下落。 最后，王氏还是站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间。 此时的王氏，灰心已经超过了欢喜。 但凡李景程活了，怎么也该有点反应，半晌都没有反应，这就是回光返照了。 而且照得还不怎么亮，奄奄一息，一动不动，感觉很快就要走了。 怕是今天晚上就要挂起引魂帆了。 屋里只剩下李景程和苏秀娟两人。 苏秀娟倒是也不害怕。上一世她见过离世的亲人。 想象中觉得很可怕，其实亲人离开并不害怕，就像睡着了一样。 苏秀娟本想再和李景程说两句话，忽然听到他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声。 李景程竟然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 表情竟然还有变化，肚子还能响，那说明是活着呢。 “我这就给你熬粥去。” 她当然希望李景程能好好地活下去。 穿越到这个吃不饱的年代已经够悲惨，如果再成了寡妇，日子会更加艰难。 有个男人顶门立户，日子要好过很多。 她匆匆出了屋子，进入厨房给李景程熬粥。 晚上没有人与李景程抢饭吃，她直接从空间厨房拿了上等的五常大米，熬了一碗米粥，端到了李景程面前。 她将李景程扶起来，然后将粥一小口一小口喂进他的嘴里。 李景程吃得很慢，缓缓咀嚼着，好像是在刻意品尝米的味道。 这让苏秀娟感觉，他好像好久没有吃到大米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之前李景程可能没吃过这么好的大米，再加上身体虚弱，咀嚼功能下降吃得慢也很正常。 李景程确实是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大米了。 有多少年了？他回想一下，可能至少有十年了吧。 这么好的大米，吃起来可真香啊！ 苏秀娟没有给他多做，只做了一小碗，他吃了半碗，还要吃。 “你身子刚刚好点，我担心你消化不了这么多，吃半碗就够了。” 李景程看着苏秀娟手中的粥碗，满是不舍。 苏秀娟看着他的样子，于心不忍，想着，如果这是他最后一顿，还吃不饱，到阎王那里，是不是会不受待见？ 于是，她又将剩下的半碗也喂给了李景程。 吃了吧……死了也能做个饱死鬼。 李景程看着苏秀娟，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心里有些无奈。 原主确实是死了，不过他来了。 这个世界真好，没有被污染，有干净的粮食可以吃。 米粥的味道让他魂牵梦萦。 多少年了，终于吃到了健康的食物。 就这一口健康绿色的米粥，就让他觉得他的死亡和穿越是值得的。 只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他需要慢慢地恢复。等明天，明天就应该好很多了。 在艰难的世界生存，他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才能活那么久，要不然，在整个世界被污染的初期，他就已经死亡，成为那些鬼魅和丧尸的养料和食物。 他坚持了那么久，不过还是死了。 幸运的是，他穿越了，穿越到一个能吃到健康和绿色食物的世界。 李景程想着这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4章 末世的男人 翌日一早，天刚亮，王氏便过来查看李景程的情况。 王氏眼眶发黑，面色憔悴，眼见老了很多。 “景程怎么样？” 王氏昨天晚上格外焦灼，担心儿子这边有动静，又害怕有动静。 那种煎熬和忐忑，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娘，我觉得景程好多了，你看他的脸色比昨日就强出许多。”苏秀娟说道。 昨天晚上她也没怎么睡，睡睡醒醒的，不时在观察着李景程的情况。 甚至她用手指在李景程的鼻息上试探了四五回，好在一直有温热的气息从鼻孔里喷出来。 王氏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喜色。 “等他醒来，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多花点银子去县里把大夫请到家里来，帮他看诊。”苏秀娟说道。 从县里请大夫过来瞧一眼，比带着李景程去州府花费省得多。 王氏眼睛一亮，点点头，“老大媳妇儿，你是有主意的。” 苏秀娟点头应下，“景程能撑到现在，应该在慢慢好转，娘，放心吧，他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王氏声音哽咽着嗯了一声。 “娘，那你看着景程程，我去做早饭。”苏秀娟说道。 “你看着他，娘去做。”王氏又看了一眼李景程，然后站起来转身出了屋子。 王氏站在门口便喊了一声，“月娥，去厨房做饭。” 李月娥答应着从屋子里走出来。 早饭做好，王氏端着进了东堂屋。 “娘，人醒了，只是还不能开口说话，我看着能好。”苏秀娟对王氏道。 王氏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看他能不能吃点东西。” 昨天晚上李景程已经吃过东西，今天早上定然能吃。 苏秀娟端着菜粥进了里屋。 李景程竟然已经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苏秀娟露出意外惊喜。 “自己坐起来的？” 李景程点了点头。 他自己支撑着能坐起来，说明身体好多了。 “喝点菜粥吧。”苏秀娟拿着勺子给他喂粥。 “不如昨天晚上的粥好吃。”李景程忽然说道。 还能说话了，而且还能尝出今天的粥不如昨天的好吃。 “昨天晚上的粥是五常大米做的。”李景程接着道。 虽然他说话很慢，但是表达很清晰，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楚。 苏秀娟惊喜异常，竟然还能尝出五常大米，不对…… 苏秀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震惊地盯着他。 难道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 李景程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只是时代不一样，我比你要晚得多。” “你生活在太平年代。” “我生活的那个年代，人类几乎灭绝。” 苏秀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核污水，你知道吗？” 苏秀娟点点头。 岛国往大海里排放了很多核污水。 “再过几十年，整个地球都被核污水污染。” “不仅是海水，地下水，天上的雨水也全部受到污染。” “很多东西开始发生变异，各种难以治疗的疾病将人类摧毁……” “我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 “土地遭到污染，根本种不出健康的稻米和小麦……” 苏秀娟也看过这样的小说，这是一个来自末世的男人。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来自末世的男人。 “那你有什么能力？”苏秀娟脱口而出问道。 毕竟是看着网络小说长大的一代人。 “有一点点自愈的能力。”李景程回答道。 “是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 “就因为有这个能力才活了那么久。” “不过，如果这是一个健康的世界，这个能力没有太大作用。” 苏秀娟也有点失望。 “你的身体能这么快好起来，就是因为拥有这个能力？”苏秀娟说。 李景程点了点头。 其实李景程还有另外一个能力，不过昨天他试了，在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试过了，好像没有作用，应该是没跟着他一起过来。 “这虽然是一个健康的世界，但你也看了，我们每日吃的是这些……”苏秀娟说道。 “得努力把日子过好，至少一天三顿得有肉吧。” 李景程点了点头。“好的……” 这乖顺的模样半点也不像是从末世来的。 “那你现在身体如何？如果真的能活下去，我就向家人宣告这个喜讯。”苏秀娟说道。 “家人很担心你的身体。” 李景程有点不适应，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你融入角色倒是挺快的。” “没办法，我们又回不去。”苏秀娟说道。 认清现实，好好生活，是她一贯的人生信条。 “原主的记忆你有吧？不用我给你介绍吧？”苏秀娟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嘴。 李景程点了点头。“都有……” 他知道他是李家的长子，是李家的顶梁柱。 原本他也是个读书人，后来为了家里的生计放弃了学业，开始种田，打猎。 长兄为父，而且原主的爹已经去世，他有责任照顾弟弟妹妹。 何况，他自己也当了爹，有了两个孩子。 “娘，景程能说话了。”苏秀娟出门之后高喊了一声。 她真的回到了那种在村西头找人站在村东头喊一声的淳朴时代。 果然，她这一嗓子喊出去，家里所有人都冲了过来。 “嫂子，大哥真的可以说话了吗？”李月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大嫂，大哥真的不是回光返照。”李景文眼神里满是纯粹。 “大哥不用死了，那我就不用支撑门庭，真是太好了。”李景焕激动地说道。 王氏冲进来拉住李景程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儿子，你真的好了吗？你跟娘说话，你别骗娘。” 苏秀娟看出李景程很挣扎，可能他已经好久没有喊娘这个字了。 再看着这一大家子人，这种大家庭的温暖和关切让李景程局促。 毕竟，他在末世生活了将近十年时间。 那是一个没有亲情，没有家庭的岁月，到处都是鬼魅僵尸和杀戮。 李景程点了点头，“娘，我没事了，只是有点虚弱。” “儿啊，我的儿，你好了。”王氏一把将李景程抱在怀中，大哭起来。 压抑了一天多的情绪，此时终于得到释放。 王氏泪如雨下，哭声凄惨又满含深情。 李月娥也跟着落了泪。 几个孩子此时也跑过来哭成一片。 李景文和李景焕也红了眼眶。 第5章 去读书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紧绷着身体，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王氏今年刚四十岁，应该和上一世的李景程年纪差不多吧。 此时却成了他娘，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抱着他。 好在王氏宣泄了一会儿情绪，便不哭了，擦着眼泪，“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回来再帮你看看？” 李景程摇了摇头，“娘，我没事了，只是身子还有点虚弱，再有两天就能好。” “要不还是请大夫回来，再帮你看看。”王氏还是有点不放心。 “娘，大哥都好起来了，他说没事，一定是没事了。”李月娥说道。 看病得花钱，家里的日子过得已经够紧吧的，每日都吃不饱，如果大哥看病再花一笔银子，他们吃得就更差了。 李月娥虽然招了上门女婿，不过这心还是偏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 王氏自然听得明白二女儿的弦外之音，转头要骂人。 苏秀娟赶忙说道，“娘，景程说他没事，那就定然没事了。” “我看那大夫也是糊涂的。” 王氏听苏秀娟这么说，这才点点头，看向李景程，“好……这段时间你就仔细养着，别操心别的事情。” 李景程满口答应下来。 王氏叮嘱了很多，这才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王氏离开，李月娥等人跟李景程说了几句话，也都退出了房间。 李蓉和李岩这才有机会扑进李景程的怀中。 “爹爹，你真的没事了吗？”李蓉刚才哭过，眼睛红红的。 “没事了……”李景程尽量挤出笑容安慰孩子。 李岩刚会说话，磕磕绊绊地说爹爹好。 苏秀娟看到李景程和孩子相处也显得僵硬和陌生。 “好了，爹爹身体刚刚好一些，需要休息，蓉姐儿，你带着岩哥儿出去玩，照顾好弟弟。”苏秀娟牵住两个孩子的小手，将他们从李景程的怀中拉出来。 李蓉答应一声，带着李岩出了门。 李景程肉眼可见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有孩子？”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摇了摇头，“自己能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孩子。” “那你谈过恋爱吗？”苏秀娟又问道。 李景程神色里带了几分警觉。 “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我们两人也是陌生的。 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总要了解彼此。”苏秀娟神色变幻，带着淡淡的笑容。 李景程看着苏秀娟，见她容貌清秀，眼睛大而乌黑，睫毛修长，眉毛浓密，脸颊白皙，带着一点婴儿肥。 她是那种圆嘟嘟，十分可爱的容貌。 “上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不过她最早被污染，很快就去世了。”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算了一下年纪，上一世李景程至少三十岁了。 她二十一岁，正在上大三。 李景程比她年纪要大。 她的年纪没有变化，这一世的苏秀娟依然是二十一岁，不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 “你累吗？”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摇了摇头。 “不累我们就多说一会儿话。”苏秀娟坐在床榻边上。 李景程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也得适应现在的新生活。 “你原先是做什么的？”李景程问道。 “我正在读大三，刚开了一家小铺子，卖炒饭、炒饼之类的。” “那五常大米……”李景程看着苏秀娟。 “我的那个小厨房跟着我来了，不过只能从里面取现有的东西。” “那也还挺好的，至少有个外挂。”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不过现在家里的米面粮油都是娘管着。” “日子过得清贫，虽然能拿一些东西出来，但是还得藏着掖着，不能被人发现。” “得想办法赚些银子才行。” 李景程嗯一声。 “还有，你原来是读书的，还能读书吗？”苏秀娟问道。 “我去读书，谁来养家？”李景程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双管齐下就可以。”苏秀娟说道。 “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不读书终究没有出路。” “两个弟弟都在读书。你作为长兄虽然应该帮衬他们，但也不能燃烧自己，全为他们奉献……” “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不能甘当绿叶和陪衬。” “谁会一辈子记得你的付出和恩情？” “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是自己努力得到的结果。” 李景程点头应下，“那我开始读书就是……” 苏秀娟看着他，眼角勾起一抹莞尔的笑。 “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乖巧懂事……” “你没在那个世界生活过，你如果生活过就知道，这里是天堂。”李景程道。 “我的灵魂虽然寄居在了这具身体上，但是我的精神世界好像还在那里停留。” “在那里生活十年，你会觉得生命是毫无价值的，一切努力和奋斗都是白费。” “我得慢慢适应，重新寻找生活的意义。” 苏秀娟表示可以理解。 转眼两日过去，苏秀娟和王氏、李月娥夫妇在田里除草。 李景程也跟着他们来到田里。 有自愈能力的人确实厉害，仅仅两日时间，李景程就能下地自由活动。 之前苏秀娟不怎么下田，只在家里做饭，李景程受伤，她才出来做农活。 李家有三十亩田，十亩水田，二十亩旱田。 水田的收成能够保证，因为可以灌溉，农作物不会缺水。 旱田遇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收成就要好一些，如果遇到旱年，或者是水涝年，收成就不能保证了。 三十亩田在整个钱塘村算是田地比较多的人家。 所以，李家才能供得起两个读书人。 当然，王家早些年是有些家底的。 王氏嫁入李家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 即使是现在，李景程的外祖父家过得也很殷实。 光靠这三十亩田想要供一家老小吃喝，再养两个读书人，非常困难。 王氏只等着再过几年，两个儿子都能考上举人，她就算是熬出来了。 穷秀才，富举人，只要考上举人，就算是半个身子跨入官身。 身份在这个时代界限分明，是一道明晰的门槛。 所以苏秀娟才会让李景程捡起书本，开始读书。 这不仅关系着生活，更关系着身份。 “大哥的身子好得可真快。”杜山川拄着锄头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三天前大哥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现在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李月娥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王氏狠狠地瞪了李月娥一眼。 第6章 厨艺 王氏总觉得这个女儿脑子太蠢，很明显杜山川阴阳怪气的，这是在说景程前两日病得那么重是装的。 不过李月娥是个没心没肺的，王氏有的时候憋不住也会骂一顿。 李月娥当时说自己明白了，过后又丢在九霄云外。 李景程要读书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王氏的时候。 她琢磨着家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得弄点花样出来挣点银子。 “娘，我看着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做午饭。”苏秀娟对王氏说道。 王氏仰头看了看日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嗯，回去吧，顺便将景程也带回去，别让他太累了。” 苏秀娟答应一声。 杜山川嘴巴明显嘀咕了两句，不过声音特别小。 苏秀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一大家人过日子，难免有些不顺心的地方。 如果事事计较，那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她还是坚持那句，家和万事兴。 微不足道的小事，别放在心上，原则性的大事自然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苏秀娟和李景程相伴而行，往家里走。 “娘，你觉得大嫂有哪里不一样了吗？”李月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有哪里不一样了？你别每天神神叨叨的，干活儿就知道偷懒，脑袋里净想些没用的。”王氏没好气地说道。 “赶紧！晌午吃饭之前必须把这两垄都除干净。” 李月娥嘟了嘟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她真的感觉大嫂有哪里不一样了，走路的神态好像也发生了变化。 只是她嘴笨，说不出来。 “感觉怎么样？”苏秀娟问李景程。 这是他躺了三日之后第一次走出院子，来到田埂。 “我就感觉眼前的场景像梦一样，绿油油的麦田，远处的山，漫山遍野的花，青葱翠绿的树。” “你不会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吧？”苏秀娟一脸无语地问道。 “我是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再过几日就能下地耕田。”李景程说道。 “你别下地了。”苏秀娟看着李景程，“这是个好机会，你就跟娘说，你受了伤，不能再干重活儿。” “月娥和山川能同意吗？”李景程说道。 “管他们同意不同意。”苏秀娟道，“娘会站在你这边的。” 李景程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 “放心吧，你听我的。”苏秀娟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咱们先试试。” 苏秀娟嗯了一声，干农活儿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工作，什么时候想干，随手捡起来就可以。 回到家里，李景程回了东堂屋。 李家有两个读书人，自然是不缺书的。 不过绝大部分都是手抄本。 这个时代的书籍非常金贵。 耕读人家的读书人与京城那些王公贵胄的子弟相比，最大的差距就是家中没有藏书。 李景程拿起一本论语。 在古代，这算是读书人的入门书籍。 原主用过这本论语，之后老二、老三又接着用。 书籍的边缘已经被磨出很多破损，里面勾勾画画的，还有很多标注。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上一世他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对于论语他是熟悉的。 他有自愈的能力，身体素质原本就比一般人特殊。 没想到博闻强记的能力也随着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论语看了一遍，内容已经记在脑海里，而且连上面标注的小字也都能清晰记得。 这让李景程心中一阵惊喜。 记忆力好，读书便能事半功倍。 只有将看过的内容牢牢地记在脑海里，读的书多了之后，才能达到融会贯通的效果。 这让李景程对于考科举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苏秀娟去厨房忙活儿。 这个时代的厨房不如后世那么方便，煤气灶拧一下就可以做饭。这个时代做饭需要抱柴火，点火，得一边烧火一边做饭。 而且她要忙一家人的饭菜，饭菜虽然简单，但是要做好，也得将近半个时辰。 今天午饭是蒸高粱米饭，再炒一个白菜。 之前李家炒白菜都是随便炒的，用最普通的方式，无法展现厨艺。 苏秀娟决定今日晌午炒一个酸辣白菜。 这个时代辣椒土豆都是有的。 只是辣椒这样的调味料价格稍微要贵一点。 之前李家做饭菜只是为了果腹，从来也不考究味道。 苏秀娟既然有厨艺，稍微展示一些，让李家人慢慢地发现她的与众不同，这样才能为后续的事情做铺垫。 平常，钱塘村的村民一天只吃两顿饭。 李家因为有读书人，还有三个孩子，一天要吃三顿饭。这种吃法在钱塘村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家庭。 不过，李家早饭和晚饭基本上都是粥加玉米饼子。 饭菜的量也只够家里人吃到七分饱。 晌午这顿饭是要吃饱的，而且要求更高，得有配菜。 苏秀娟进入厨房便将高粱米和大米的杂粮拿盆盛出，泡水。 然后点火烧水。 水开之后淘米，蒸杂粮饭。 蒸饭的过程中她取了一颗大白菜，将白菜帮和白菜叶分隔开。 然后将白菜帮斜刀切薄，这样白菜帮下锅之后才能更好入味。 早晚两顿饭都没有油水，只有晌午这顿饭锅里会放油。 菜油是比较贵的，反倒是猪膘油比较便宜。 王氏隔一段时间会去县城买肥猪膘，回来之后将肥肉切成片，在锅里慢慢地靠，一直靠出油。 油滋啦可以做包子，做馅儿饼…… 每一次靠油渣都是李家人最期盼的日子，因为这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苏秀娟利落地准备好葱姜蒜，锅里放油，油热之后下葱姜蒜，辣椒爆炒。 有了猪油的加持，瞬间厨房里充斥着满满的香味。 然后放白菜帮继续翻炒，直到白菜帮松软之后，再加入白菜叶。 炒白菜不用加水，看到白菜叶变软，加入酱油，盐等调料，继续翻炒，最后再加锅边醋喷出酸爽的味道。 两大盘酸爽可口的酸辣白菜就此出锅。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香？”李月娥扛着锄头进了院子，吸了吸鼻子，不由得出声道。 “好像是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杜山川也觉得嘴里泛酸水。 “锄头你拿着，我去看看。”李月娥将肩膀上的锄头丢给杜山川，便快步向厨房走去。 第7章 心动 厨房里浓郁的酸爽味道马上让李月娥露出惊讶之色。 “嫂子，你今日做的是什么菜？怎么会这么香？” “娘早上就吩咐了，炒白菜。”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可能，整日都是炒白菜，今日的味道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苏秀娟说，“换了一种做法。” “你加了多少醋？”王氏进来板着脸问道。 苏秀娟赔笑，“没加多少，出锅的时候在锅边儿淋了一点点，喷出来的味道大。” 醋也要花银子买，能不加尽量别加，一切以省钱为准则。 这就是李家现在过的日子。 王氏显然知道她做菜的时候多放了醋，一脸的不高兴。 “加点醋就能这么好吃。”李月娥依然不相信。 “二妹，赶紧盛饭，上菜，吃饭了。”苏秀娟招呼李月娥。 李月娥答应一声。 她不管钱，对于花多少钱买醋没有概念，只要饭菜好吃，她便开心。 毕竟只是多加了一些醋而已，王氏心中不乐也没有发作的必要。 老二、老三陆续回来了，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今日晌午饭的配菜除了酸辣白菜之外，她还从空间厨房将自己腌制的辣白菜拿出一些，当作小菜来吃。 之前他们吃的咸菜都是头一年腌好的咸菜疙瘩，放到春天硬邦邦，格外难以下咽。 “大嫂，这又是什么？”老三眼睛锃亮锃亮的。 老二自从坐上桌，嘴就没停过。 好在苏秀娟担心三个孩子吃不着，给他们盛出小份。 作为孩子的二叔，他怎么也不好意思去小孩子的盘子里抢菜吃吧。 “这个是辣白菜。”苏秀娟说道。 王氏一直板着脸，默不作声。 今日酸辣白菜要用辣椒，这又是一道辣白菜，又要用辣椒。 家里辣椒就那么一点，吃完了还得花银子买。 “怎么样？味道好吃吗？”苏秀娟问道。 老二、老三连连点头。 看着老二吃饭速度快，老三也顾不得说话了。 片刻之后，不论是酸辣白菜，还是辣白菜都被一扫而空。 “大嫂，你的厨艺原来这么好。”李景焕抿着嘴唇上的油，一点都不能浪费。 “是啊，大嫂厨艺这么好，以前一直在藏拙吗？”杜山川跟着说道。 “吃完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好吃的饭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王氏没好气地道。 “老二、老三还不赶紧去念书。” 李景焕、李景文答应一声，逃也似的出了饭堂。 杜山川和李月娥一起离开回了西堂屋。 “大哥大嫂现在可不简单。”杜山川一副危言耸听的模样。 “大哥装病，大嫂藏拙。” “你可别总说你大哥大嫂都是老实人。” 李月娥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之前苏秀娟的厨艺确实不咋地。 孩子们吃完饭也去玩了。 苏秀娟在厨房里收拾。 王氏没有走，和她一起收拾。 王氏宠自己的孩子，但是却也不会苛待儿媳。 在这个时代，算是顶好的婆婆了。 “明日还是换回原来的做法吧。”王氏说道。 “偶尔让他们尝尝鲜就可以了，每日这种做法，得费多少调味料？” “何况，做这么香，每个人饭量都增加了，得多吃多少？” “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别让你看见了我的那点私藏，你就觉得咱家富得不得了。” “那些银子都是要留着给老二、老三读书用的。” 王氏说的话，苏秀娟大致都猜到了，所以半点不惊讶。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王氏。 “娘，你说我那辣白菜味道怎么样？是不是酸辣爽口？” 王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则是看着她，微微皱眉，心里想，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这个大儿媳向来是个听话的，今日怎么还非要跟她对着来。 “娘，您别生气，等我把话说完。” 苏秀娟语气缓缓，“孩子们越来越大了，吃穿用度都要花银子。” “家里没有别的进项，光靠省是省不出来的。” “景程现在的身体虽然看着好了，可底子毕竟虚着。” “这段时间我也不想让他干农活儿了，更不能让他上山打猎。” “之前是读书人，如果继续进山打猎，下一次万一出什么事情，未必有这次这么幸运。” 苏秀娟说的是实际情况。 王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李景程之前进山能打一些猎物，也能挖一些山货回来去县里换银子，补贴家用。 现在他身体底子坏了，既不能做农活儿，更不能上山打猎，家里少了进项，多了开销。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花销在不断增多，收入反而减少了，作为当家人，王氏怎么可能不愁。 “娘，我寻思着做点辣白菜去县里卖，您觉得怎么样？”苏秀娟问道。 她可以直接将空间厨房里的辣白菜拿出去卖掉，只是没有制作辣白菜的过程，难免会被人怀疑。 李家处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任何一项超过常理的能力都有可能被有权有势的人盯上，成为他们手中的摇钱树。 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行，格外小心。 “你那个辣白菜能赚钱吗？”王氏露出担心又疑惑的神色。 “定然能赚钱。”苏秀娟语气笃定。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上一世她在早市和夜市用小推车卖饭的时候，她的辣白菜和小咸菜就格外受欢迎。 别看一点辣白菜不贵，只要三块钱，可是成本很低，再加上流量大，有的时候反倒比炒饼和炒饭还赚钱。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冬储的大白菜，可是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放不住了，我们以低价收购一些。” “此外还需要一些白糖、盐、辣椒，这些调味料就可以，花不了多少银子，如果能卖出去定然能赚钱。” 苏秀娟在王氏的印象中是一个稳妥的人。 “这个生意你琢磨了多久？”王氏看着苏秀娟问道。 “好久了。只是一直不敢跟娘提。现在景程受了伤，不能挣钱了，我作为大嫂总得把这个家撑起来。”苏秀娟说得恳切。 王氏对苏秀娟也是有愧疚的。 这几年如果没有苏秀娟帮着她，李家的日子定然比现在还要艰难。 王氏也动心了。开源永远比节流更重要。 “行，那咱们就试一试。”王氏说道。 苏秀娟脸上笑容灿烂，用力嗯了一声。 第8章 教育 苏秀娟对于做辣白菜赚钱是有自信的。 因为她空间厨房的冰箱里放着自己特制的酱料。 “娘，那明日我便不下地了，准备做辣白菜。”苏秀娟道。 王氏嗯了一声。 洗完锅，苏秀娟又往里面添了两瓢凉水。 过了一会儿，灶里的余温便将水烧热了。 苏秀娟用木盆端了一盆热水，进了东堂屋。 干了一上午农活儿，脚上全是土，她得洗洗。 苏秀娟端着热水进来，李景程正躺在床上看书。 她坐在床边泡脚，扭头问李景程。 “感觉怎么样？有自信吗？” 李景程点点头，“我自愈的能力也跟着过来了。” “我的身体结构与别人不一样。” “算得上博闻强记……” “不对，没有博文，只有强记，记忆力很不错……”李景程低调含蓄地说道。 苏秀娟露出惊喜的表情。 谁都知道，读书如果有一个好记性，那是事半功倍。 别人读十遍才能记得住的内容，他读一遍就可以记住，那得省出多少时间。 何况，古代考科举需要记忆的东西更多，对于一个记忆力好的人来说，太有利了。 “我还以为你这个能力没什么用呢，没想到用处大得很。” 李景程点头，“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那好，那你就专心读书吧。”苏秀娟心情愉快。 “娘答应我做辣白菜了。” “我做的辣白菜定然能有好销路。” “等我赚了银子，就能跟娘说让你也去读书，不用考虑赚钱的事情。” “赚钱养家也不能都落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李景程道。 “我也会想办法赚银子的。” 刚才专注读书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另外一个能力也跟着来了。 前两日可能是身体过于虚弱，不能很好地集中精神，所以那个能力没有展现出来。 现在身体变好，只要集中精神，这个能力也能使用。 苏秀娟听李景程这么说，也没有太在意。 她觉得李景程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 男人总是有很奇怪的自尊心。 “我也想泡脚。”李景程看苏秀娟泡得舒服，开口道。 “灶房里还有热水，自己去打。难道还要等我给你打好端过来吗？”苏秀娟看着他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景程赶忙摇头否认。 “只是看着你泡得舒服，突发奇想。” “我这就去。”李景程说着便要下地。 苏秀娟伸手拉住他，“要不你用我的水。” 李景程…… 忽然间，房间里暧昧的氛围直线提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自己去打水被娘看到，心里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让我去给你打洗脚水，我又做不到。”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用我的泡脚水。” 李景程倒是不在意，“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苏秀娟心里想，倒是个很随和的人。 苏秀娟擦了脚，也没穿袜子，直接躺在床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苏秀娟说道。 “什么？”李景程一边脱袜子一边扭头看向他。 “你现在身体好了，对我可别有其他想法。” 李景程…… 暧昧的气氛好像又拔高了几分。 “不会的。”李景程道。 这话说出口，好像过于直男了。 避免苏秀娟误会他觉得她没有魅力。 李景程赶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只有你自愿的时候。” 他怎么觉得越抹越黑了？ “我是不会自愿的。”苏秀娟语气笃定。 “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李景程点了点头，“嗯，好，合作伙伴。” “还有，如果以后你考上了功名，中了进士，也别想纳妾。”苏秀娟盯着李景程道。 李景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从现在开始出家当和尚？” 苏秀娟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高了，既不让李景程碰自己，又不让他去碰别的女人。 “好，我知道了。”李景程语气笃定地回答。 苏秀娟扭转头，躺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屋里氛围有点奇怪。 下午还要继续锄地，她得抓紧时间打个盹儿。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李月娥的声音。 “蓉姐儿，你又干什么去了？” “二，二姑，我，我没干什么。”蓉姐儿吓得将小手藏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没干什么你把手背在身后……把手拿到前面来，我看你手里有什么？”李月娥上前一步抓住李蓉的小手腕，将她的手拽到前面。 李蓉手上依然残存着一些米屑。 “你又将家里的糍粑拿给张桂花吃……”李月娥凶巴巴地看着李蓉。 李蓉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你是不是傻？咱自家人还饿着肚子呢。”李月娥捏了捏李蓉的脸颊。 “张家都是白眼狼。” “你还拿咱家的吃食给他们家的人。” “怎么了？”苏秀娟从屋里出来问道。 “娘……”李蓉委屈巴巴的，晶莹的眼泪往下掉，扑进了她的怀里。 苏秀娟将李蓉抱起来，帮她擦了擦眼泪。 “大嫂，你不能这么惯着她，把她惯成傻乎乎的。”李月娥气势汹汹地说道。 “蓉姐儿哪里傻乎乎的了？当姑姑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侄女？”苏秀娟皱着眉头。 “你看，你看，你这样还不是惯着她。”李月娥指着苏秀娟，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她又拿着家里的糍粑去喂张家那个白眼狼了。” 苏秀娟听李月娥这么说，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李蓉有一个小伙伴，是邻居张家的三丫头，叫张桂花。 张家和李家的仇怨由来已久，仔细说的话差不多能写一部战争史。 最早的时期可以追溯到李家祖父还在世的时候， 当然，两家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王氏和张家的老太太赵氏身上。 两个老太太属于一见面就可以大干一场的存在。 “张桂花那是什么人？小小年纪长了八百个心眼。” “你姑娘老实巴交，人家动动嘴皮就把她哄了。”李月娥说着就要上手掐李蓉。 苏秀娟将人抱开。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地做什么？”苏秀娟瞪了李月娥一眼。 随即，她便将李蓉抱回屋里。 “好，你就惯着吧。等她长大，缺心眼的被哪个野男人拐走，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是对的。”李月娥冲着东堂屋的门喊道。 苏秀娟不想跟李月娥吵架，她将孩子放在床边，用温水将毛巾浸湿递给李蓉。 第9章 出售 李蓉擦完眼泪，怯生生地看着苏秀娟。 “娘……” 苏秀娟知道对孩子喊打喊骂是没用的。 她只会暂时屈服于你的权威，心里并不服气。 你得让她自己明白道理。 等她撞了南墙，自己就懂了。 在苏秀娟的印象中，别说是张桂花，整个张家人品行也不怎么样。 “娘知道，你想交朋友，可是有的朋友值得交，有的不值得交。” 苏秀娟语气和缓。 “你要懂得拒绝。” “可是娘，张桂花吃不饱饭，太饿了……”李蓉忽闪着大眼睛，睫毛上还有刚刚哭过留下的泪珠。 苏秀娟摸了摸李蓉的头顶，“蓉姐儿真善良。” 李蓉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苏秀娟。 以前她娘也不允许她给桂花送吃的，今日竟然夸她善良。 “但是善良不等于随便被人骗。” “娘，桂花不会骗我的。”蓉姐儿语气笃定，眼神坚毅。 “那你听娘的，下次她再问你要糍粑的时候，你就说咱家也没有了。”苏秀娟说道。 李蓉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张桂花。 有的人从小就不会拒绝别人，长大之后就有更多的人从他身上吸取养料。 “听娘的，你试一次。”苏秀娟捏了捏李蓉的肩膀。 李蓉终于下定决心，看着苏秀娟点了点头。 下半晌的时候，苏秀娟如往日一样提早回来做晚饭。 不过她饭菜刚刚出锅，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景程媳妇儿，你婆婆和赵婆子又打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苏秀娟答应一声，摘下围裙，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出了院子，赶往张家。 李家和张家虽说是邻居，可中间也隔着一条路，路两旁还有种蔬菜的小块田地，其实也有上百米的距离。 苏秀娟跑到张家门口，里面吵翻了锅。 “赵三妹，你个不要脸的，当年就骗我男人给你拿吃的，现在又怂恿你孙女骗我的孙女。”王氏声音洪亮地骂。 苏秀娟见王氏已经把自己死去的公公都搬出来了，知道这已经骂了好一会儿。 而且两人不仅骂，还互相撕着头发。 只是王氏比赵氏吃得饱，力气大，此时已经将赵氏摁在地上。 赵氏有四个儿媳，有的装模作样上来帮忙，有的则是隔岸观火。 李月娥这边拿着锄头对着赵氏的四个儿媳，一副谁敢上前一步她就一锄头抡倒谁的架势。 苏秀娟上前一步，来到王氏和赵氏身边。 “娘，别打了，万一打伤了人，还得给她看病。”苏秀娟提醒。 王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松了手。 “赵三妹，我告诉你，再敢让你孙女招惹我孙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氏骂完，便带着苏秀娟、李月娥出了张家的院子。 “娘，你没事吧？”苏秀娟上下打量着王氏。 她担心王氏受伤。 “没事，打她两个娘都觉得富余。”王氏霸气地说道。 赵氏的骂声从张家的院子里传出来，王氏就当作没听到。 “娘，怎么还打起来了？”苏秀娟问道。 “娘就是去警告赵氏，让她孙女不要勾搭蓉姐儿……”李月娥说道。 “张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然后她就说起大哥，说大哥怎么就没死呢？” “娘自然生气了，上去就揍人。” “然后她又说起了爹……” 李月娥笑了笑，一副大嫂，你懂得的表情。 苏秀娟也不是新嫁进李家的媳妇儿。 王氏和赵氏这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早已经翻来覆去听村民给她八卦了好多遍。 不过王氏不去管自己的孙女不要沾染张家的人，直接就去找赵氏干仗，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苏秀娟倒是很欣赏。 王氏就是护犊子。 王氏和赵氏打完了架，日子照常过，因为两人一个月总要打那么几次，就是谁家的鸡走在另外一家的田埂上，两人也会打在一起。 “娘，今天下午我和景程一起去县城。”吃过早饭之后，苏秀娟对王氏道。 “顺便让大夫帮他瞧一瞧……” “嗯，好。”王氏点头表示同意，“让大夫帮他好好瞧一瞧。” “大夫说他好了，咱们也就彻底放心了。” 苏秀娟应了一声。 “娘给你拿银子。”王氏说着要去取银子。 苏秀娟将人拉住，“不用，娘，我带着辣白菜去，卖了辣白菜就有钱了。” “哪能保证一定会卖得出去。”王氏说道。 “一定可以的，娘放心。”苏秀娟到 昨天晚上她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辣白菜放在家里的罐子里。 今天早上已经收拾妥当。 以免王氏怀疑，她没有准备太多，只准备了两小罐子。 其实她带着李景程也不是为了给他治病，一个自愈能力这么强的人，不用花钱看大夫。 去县城为了省牛车钱，她要扛着两个罐子去县城，带着李景程是为了给她扛东西。 “还是带着吧，如果卖不掉，至少这一趟去县城也不白跑。”王氏还是将一点碎银子塞在苏秀娟的手中。 苏秀娟也再没有推却，拿着银子带着李景程，出门去了县城。 “娘，大哥受了伤，不干活儿可以说得过去。怎么嫂子又要去县城。”李月娥看着苏秀娟带着李景程离开，对王氏抱怨道。 “就你磨蹭，那点活儿，我夹一泡尿就干完了。”王氏没好气地对李月娥道。 “你嫂子去县城，今日晌午饭你做。” 李月娥发出一声哀嚎。 干农活儿她还可以偷懒，可做饭，连偷懒都不行。 苏秀娟和李景程来到县城。 巨鹿县是一座比较繁华的县城。 这里离京城比较近，坐着牛车半个月就能到。 而且这里水陆汇聚，商贸也比较发达。 大周朝建立六年，局势日渐稳固，老百姓的生活也开始安稳起来，商贸逐渐繁荣。 巨鹿县大大小小的酒楼也有二十几家。 苏秀娟找了一家中档酒楼先去尝试。 掌柜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听说苏秀娟是推销自己做的辣白菜，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生财。 “赵掌柜，您可以尝一尝，觉得可口再买，不可口，您直接拒绝就好。”苏秀娟说道。 赵掌柜见苏秀娟干脆利落，便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光油亮的辣白菜，入口品尝。 第10章 石头 白菜当然是常见的蔬菜，不过用白菜做成辣白菜，赵掌柜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这个时代辣椒比较贵，而他在酸爽可口的辣白菜里还吃到了其他调味料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白糖。 白糖和辣椒都比白菜还要贵。苏秀娟竟然用这样的调味料做辣白菜，那还能挣钱吗？ 不过，这辣白菜的味道酸爽可口，味道绝佳。 苏秀娟看赵掌柜眉梢间露出的惊喜表情，自然知道味道已经征服了他。 “赵掌柜，味道怎么样？不错吧？对我的辣白菜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苏秀娟语气里也透着满满的信心。 “味道是不错，不过这里面有辣椒、醋、糖，还有其他的调味料，这价格定然是不便宜。”赵掌柜道。 “如果太贵了，可就不合算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您门口写着小菜是免费的。” “我有自信，就咱这辣白菜，如果免费送给顾客吃，定然能招揽一批回头客。”苏秀娟笑着道。 “您是免费送……我的价格自然也不能太贵。” “您菜单上最便宜的是阳春面，要八文钱，刨去成本，这碗阳春面您最多也就挣三文钱。” “所以，我这一碟儿辣白菜最多也不能超过两文钱。” 赵掌柜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没想到苏秀娟只看了一眼门口的招牌和菜单就能核算出一碗阳春面的成本和赚头。 他非常欣赏苏秀娟的精明。 这对于苏秀娟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从大一开始用小推车在早市和夜市卖炒饼炒面，对于成本要求非常严格。 一碗炒面刨去成本，算上她的人力以及其他开销，最后能赚多少钱，她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只有这样精打细算，才能赚到钱。 “所以，我一斤辣白菜要您十文钱，而您这小碟，一斤辣白菜至少可以装十碟，也就是一小碟辣白菜一文钱的成本。” “当然，您不只靠阳春面挣钱，但是您一碗阳春面配着一碗小菜，我保证在您现在阳春面的营业额上再增加两个点。”苏秀娟自信满满地道。 旁边的小二撇了撇嘴，“这位嫂子可真会算账，您的辣白菜成本两文钱，一折一回，您就要赚八文钱。” “话可不能那么说，这辣椒、白糖、盐里面的各种调料不要钱吗？” “还有我的辛苦，以及我的秘方。”苏秀娟说道。 “那也有点贵了。”小二说道。 赵掌柜一直没说话，显然是觉得苏秀娟的辣白菜价格确实有点贵。 “这样，赵掌柜，我今天的辣白菜您先垫付五文钱。如果客人吃了觉得不好，或者是没给您招来回头客，我就算五文钱卖给您，剩下的尾款我就不收了。” 苏秀娟退让一步。 毕竟一个新产品要打开市场没那么容易。 “万一你的辣白菜客人吃着口感不错，而我又说客人不喜欢……”赵掌柜看着苏秀娟道。 “这样你不是吃亏了吗？” 苏秀娟笑道，“赵掌柜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人品端正之人，哪会做这种事。” “何况，我总共也就带了二十多斤辣白菜。” “全算下来也不值多少银子。” “您这么大一个酒楼摆在这里，还能为了这点钱背上一个骗人的名声吗？” “好，这笔买卖咱们就做了。”赵掌柜痛快地说道。 一则苏秀娟的辣白菜口感确实不错。 其实店里腌制的小菜哪里能合得上一碟一文钱。 不过辣白菜的味道确实要比他们店里自己腌制得好得多，最关键的是新鲜，从来也没见过的吃食，必然会给客人带来刺激感。 二则，他也喜欢苏秀娟的性格，聪明伶俐，能说会道。 “好嘞，赵大哥真是爽快之人。”苏秀娟笑着恭维道。 随即她便把两个坛子里的辣白菜全部都取出来，让酒楼的后厨收好。 二十斤辣白菜苏秀娟卖了一百个铜板。 大周朝刚刚建立，皇帝为了稳定物价，严格控制银子和铜板在市场上的数量。 所以，现在一个铜板还是挺值钱的。 何况，她对自己的辣白菜有自信，很快赵掌柜就会把尾款给她结了。 赵掌柜在柜台上写了一份简短的协议，交给苏秀娟。 “其实不写这个也没问题……”苏秀娟说着已经伸手将那份协议拿在自己手中。 赵掌柜笑着道，“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一个保证。” 苏秀娟道了谢，这才出了赵掌柜的酒楼。 虽然没有卖到她理想的价格，不过赚了一百个铜板还是挺开心的。 大周朝一千个铜板一吊钱，一吊钱相当于一两银子。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一年能赚到十两银子，就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 李景程看着苏秀娟拿着一百个铜板开心的样子，说道，“看来我以后得多挣点银子。” “为什么？”苏秀娟歪头看向他问道。 “因为你笑起来真好看。”李景程说道。 “见钱眼开，你没见过吗？”苏秀娟说道。 “不过，如果你能考上状元，我会更开心。” 李景程点了点头，“应该会的……” “这一百个铜板你准备怎么办？”李景程问道。 “给三个孩子买点布料，然后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肉和菜。” “现在正好是春天，再抓几只小鸡回家养着，到了夏天的时候，就能吃到鸡蛋，也能杀鸡吃肉。”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感觉到苏秀娟身上有一股朝气蓬勃、蒸蒸向上的力量。 他也深受感染。 在他生存的那个世界，永远都是灰蒙蒙，颓败的景象。四周弥漫着黑色的雾气，都是死亡的气息。 苏秀娟却完全不同，她如早晨从土地里蓬勃而出的劲草。 李景程喜欢苏秀娟身上这股劲儿。 两人向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道看到一家书局。 “要不你去书院看书，我自己一个人去市场就可以。”苏秀娟对李景程说道。 书局上挂着招牌，写着文渊书局四个字。 “买的东西多吗？你能拿得了吗？”李景程看着她问道。 “可以的，你放心吧，没有多少东西。”苏秀娟冲着他摆了摆手，一个人向前走去。 李景程则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文渊书局。 书局的门口有人蹲在地上摆摊卖货，旁边不远处还有算卦的摊位。 李景程冲着一个摊位看过去，见那里有一块毫不起眼的破石头。 不过，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块石头上，看了片刻。 第11章 原石 李景程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向摊位走过去，而是直接进了书局。 书局并不大，里面的藏书也不是很丰富，毕竟巨鹿县只是一个小县城。 几年能出一个举人，可以称得上人才济济。十几年出一个进士，会被一直称作别人家的孩子。 书局里的书都比较贵，今日苏秀娟赚的一百文，连书局里最普通的书都买不到。 李景程找了一本家里没有的书，翻看起来。 他依靠强大的记忆力能记多少算多少。 苏秀娟拿着一百文去了市场。 其实她想给自己也买两身换洗的衣服。 可是只给自己买定然是不行的。李月娥会闹翻天，王氏心里也会不舒服。 一百文钱不够家里所有人换一套夏装。 她只能再忍一忍，先给三个孩子买了一块布料。 现在孩子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李景焕和李景文穿不了的衣服改出来的。 买完布料，她又买了几只小鸡。 这就花去二十一个铜牌。 剩下的她得先买一些调味料。 这些调味料不过是装装样子，她的空间厨房里材料是齐备的，需要就从里面拿，这可以省一笔银子。 要不然剩下的这七十多个铜板，买完辣椒、白糖之类的调料就所剩无几了。 还剩了一些铜板，苏秀娟买了几斤鸡蛋。 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好，她还剩下将近四十个铜板。 四十个铜板，还能买二十斤大白菜。 冬储的白菜马上就会烂掉，价格还能便宜。这四十个铜板差不多能买三十斤。 看到她赚了银子，王氏应该也会出一些银子支持她。 这一次她准备做一百斤辣白菜。 不过辣白菜没有很高的技术含量。 即使她有自己秘制的酱料，如果对方仿制，价格又足够低，也会抢占她很多生意，以后就赚不到多少银子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一天过，苏秀娟也不着急。 她买好东西，来文渊书局找李景程。 她看到李景程并没有在书局里面读书，反而是站在书局外面的一个铺子前面。 “这位老弟，你站在这儿也有一刻多钟时间了。究竟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就让开，挡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摊主五十多岁，头发虚白，脾气看着挺暴躁。 李景程想买那块不起眼的破石头，可他手中没有银子。 铜板全部被苏秀娟拿走了。 他在那个时代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对于金钱已经没有概念。 因为在世界末日，金钱又有什么用呢？不论人还是魔鬼，争夺的都是干净的水源和绿色的粮食。 李景程心里想着，算了，有些能力是不能暴露出来的，一旦暴露出来很危险。 因为当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别人又发现你是一座金矿的时候，你就会成为有权有势者争夺的对象。 那个时候你不应该觉得庆幸，而是应该觉得命不久矣。 “你想买什么？”苏秀娟走到李景程身边问道。 “他盯着我这块石头看了快两刻钟时间。显然是没有银子，你有吗？ 你有银子便买给他。没有就赶紧带着他离开。”摊主仅有的耐心，仿佛已经全部用完了，不耐烦地对苏秀娟道。 “石头……”苏秀娟看着摊主桌上放着的那块石头，觉得不可思议。 李景程怎么会买这么一块破石头？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做装饰品觉得它碍眼，放在茅坑的角落里都不会显出它的高贵。 “你还剩多少铜板？”李景程看向苏秀娟问道。 “四十一个铜板。”苏秀娟回答。 “你不会真想买这块石头吧？” “这块石头多少铜板可以卖？”李景程没有回答苏秀娟的话，而是看向摊主问道。 “我这块石头可是玉石的原石，如果是行家里手，至少得卖一两银子。”摊主说道。 苏秀娟撇撇嘴，“土不拉几的一块破石头，竟然一两银子。” “你也真敢开口。” “我们现在只有四十个铜板，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算了。”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好不容易想买一件东西，就算是他们大老远在此相聚的缘分，她送给他的礼物吧。 “四十个铜板，不可能。”摊主很坚决地摇摇头。 “那只能做罢，我只有这么多。”苏秀娟对李景程道。 李景程原本也准备放弃，铜板不够，他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 李景程和苏秀娟转身走出两步，被摊主喊住。 “好，好，四十个铜板，就四十个铜板，反正只是一块破石头。”摊主烦躁地说道。 这位摊主有可能被别人欺骗，想要回本。这块破石头在摊位已经摆放很长时间，根本没有人买。 他好不容易碰到李景程这么个眼瞎的，收回四十个铜板也算是没有扔掉。 至少还能吃五碗阳春面呢。 苏秀娟拿出四十个铜板递给摊主，还是有些心疼的。 刚才在菜市场买东西的时候，和那些摊贩好一顿砍价，口水都废了二两，结果在这里花了四十个铜板买了一块破石头。 李景程抱着那块石头，没有帮苏秀娟提东西，便径直向一家玉器铺子走过去。 苏秀娟心里还迷糊着，李景程已经跨步进了玉器铺子。 苏秀娟也没有多问，紧随脚步跟了进去。 “我想见你们掌柜，开了这块石头。”李景程对小二说道。 小二看着李景程怀中抱着的那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老哥，别浪费时间了，我也很忙的，掌柜更忙，哪有时间陪你玩。”小二瞥着李景程，看他穿着普通，根本不是能赌石的人。 “见一下你们掌柜。”李景程看向小二，眼眸中透出一股强悍的威慑力。 小二刚才看李景程还是一个面色温和目光柔润的人，此时却被他的冷然之色震慑到。 毕竟是从世界末日过来的，每日与他打交道的都是鬼魅和僵尸。 他只是在隐藏自己的杀伐之气，想让自己表现得足够温和。 “好，大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问掌柜。”小二说着便转身走入后面的房间。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小二去而复返。 “大哥，你随我来。” 小二从柜台出来，带着李景程和苏秀娟穿过一道窄门，走过一段抄手游廊，然后踏上一段楼梯，进入二楼一间宽敞的屋子。 第12章 一大笔收入 玉器铺子的掌柜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成熟老练，历经世故。 他上上下打量李景程两眼，眼神里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 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生财，不过就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在下姓王。”王掌柜客气地说道。 “我姓李。”李景程回答。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块石头，听说能开出不错的东西。” “本来是不准卖的，可是家中遇到变故，实在无奈，只好将其出售。” “卖这块石头不容易，即使卖掉也拿不到多少银子，干脆把它开了，如果开不出什么，就当是废品扔了也不可惜，如果能开出不错的东西，也能解燃眉之急。”李景程对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微微颔首，“不过，在我这里开石头也不是免费的。” “开出玉石我可以收，不过，什么都开不出，要收取费用。” 李景程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问苏秀娟身上还有没有银子支付开石费，而是很自信地说道。 “行规我懂，你开吧，如果开不出，该收多少费用我自会支付。” 王掌柜觉得李景程此时负不起开石的费用。 因为一块原石不是随随便便劈开就可以，而是要讲究很多的功法，最关键的是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傅才能开。 这也就是摊主为什么非要把这块石头就这般卖出去，也不愿意找地方开原石的缘故。 因为，如果石头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仅石头成为废料，还要付高昂的开石费。 “好，那咱们就打开看看究竟是一件宝物，还是一堆废料。”王掌柜说道。 做玉石铺子多少都有些背景，普通人哪里能做得起。 王掌柜也不担心李景程和苏秀娟不给开石费。 刚才那小二很快便喊来几个老师傅。 几个老师傅洗石，磨石，开石。 一套工序下来就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 这块放在茅坑里都不起眼的石头，在打开那一瞬间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里面翠绿翠绿的，水头非常足。 遗憾的是石头并不大，里面的玉石含量也不多。 但是打几个镯子，做几支玉簪子，再用边角料做几个玉戒指是够的。 王掌柜在看到原石打开那一瞬间也满是震惊。 他没想到这块破石头真能开出翡翠。 而且这翡翠的水头还很足。 老师傅也很兴奋，他们嘀嘀咕咕地议论了一番，最后断定至少能做四个精品镯子。 光这四个精品的镯子，如果拿到京城至少能卖两千两银子。 “李兄弟，你想要多少？”王掌柜笑着问道。 “八百两。”李景程回答得很笃定。 八百两虽然贵了一些，但王掌柜知道，自己还是有得赚。 除了镯子，开出的翡翠还能做出簪子和戒指。 所以这块玉石他至少能卖到将近三千两。 李景程算不上漫天要价。 王掌柜很欣赏李景程的坚毅和笃定，而且还知分寸，知进退。 “好，八百两就八百两。” 苏秀娟听到这就赚八百两，瞬间觉得自己那些辣白菜简直一文不值。 原本以为自己要做寡妇，穿过来男人就要挂掉，没想到是捡到宝了。 李景程拿了王掌柜付的银子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苏秀娟出了玉器铺子。 “租辆马车吧，速度更快一些。”李景城说道。 苏秀娟点点头。 八百两银子不是小数，所谓财不外露，万一被有心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们租一辆马车匆匆出了巨鹿县城。 车行到一半，李景程便带着苏秀娟又下了马车。 车夫拿了车费，赶着马车返回县城。 “没有人追过来，剩下的路走回去吧，坐着马车回村，太招眼。”李景程说道。 上一世的生活让他学会谨慎和低调。 苏秀娟也是这样想的。 马车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富贵人家才能坐得起的。 李景程将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全部接过去。 苏秀娟也没客气，怀中揣着八百两银子，顿时觉得脚下踩的是一片坦途。 风沙迷了眼睛，也觉得景色宜人，风和日丽。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里有翡翠。”苏秀娟看向李景程问道。 刚才有车夫在，这件事情她没问。 她可不相信李景程是靠运气。 除了投胎是靠运气之外，这世间的事情，能靠运气的少之又少。 李景程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苏秀娟则是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我目力也是不错的。”李景程说道。 别人都说是视力，他却说目力。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能透过石头的表面看到里面是什么模样。”李景程说道。 “透视眼？”苏秀娟惊讶地看着李景程。 “算是吧……”李景程微微点了点头。 苏秀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捂住上面，可下面又漏了。 “你干什么？别色眯眯地看着我。”苏秀娟瞪着李景程道。 “平时是看不到的，只有集中精神的时候才会看到，而且很耗费精力……”李景程无奈解释道。 “如果你是个色痞可怎么办？”苏秀娟微微皱眉。 李景程早想到如果告诉苏秀娟，她定然是这种想法。 他也不能用嘴保证自己不是个色痞。 所以他也没多作解释。 苏秀娟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他如果愿意看，就看吧，反正不让他碰就是了。 “那我们不是发财了？”苏秀娟还是更关注银钱。 “我们去赌石的地方，买几颗石头，然后就能发财。” 李景程缓缓摇了摇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今日这一次就冒着很大风险。” “如果让王掌柜知道我们这块石头就是在文渊书院门口的摊位买的，他定然会调查我们。”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祸端。” “甚至李家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威胁我的工具……” “这种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挣，不到有实力保证自己安全的时候也不能挣。” 苏秀娟失望地哦了一声，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受到的限制实在多。 “所以，你还是考科举吧，等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将来做首辅，权倾朝野，那个时候……” 第13章 生意 苏秀娟说到一半，就觉得这话有点多余。 李景程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宰辅，还需要靠这种末端的本事来挣钱吗？ 她叹了一口气。 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李月娥看着苏秀娟和李景程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进了院子，便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 “大嫂，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李月娥说着，目光紧盯着李景程手中提着的东西。 “买这么多东西，娘给了你多少银子？” “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怎么还买了布料？你要做新衣服？”李月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李月娥一副你敢做新衣服，我就把这块布料抢走的架势。 “这是给蓉姐儿他们三个孩子买的布料。” 苏秀娟解释道，“三个孩子也该换夏装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老二和老三的旧衣服改的。” “孩子也该穿新布料做的衣服。” 李月娥撇撇嘴，“他们那么小，穿什么新衣服，过年的时候穿一身就足够了。” “这颜色和料子还挺好的，不如给我做一身。” “你做什么新衣服？天天下地做农活，做新衣服给谁看？”王氏没好气地对李月娥道。 李月娥努努嘴，一脸不愿意听的表情。 苏秀娟跟着王氏进了正屋。 “老大的身子怎么样？大夫诊过脉了吗？”王氏看着苏秀娟问道。 “大夫见到景程活过来，一脸不敢相信。”苏秀娟笑着说。 “不过大夫说了，景程能好好活下去。不过要多养着，少做重体力活儿。” 王氏点了点头，只要人能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还有，娘，我的辣白菜卖了，卖了一百个铜板。” “我买了一些布料，准备给三个孩子各做一身新衣服。” “我还买了几只小鸡，还买了一些鸡蛋和蔬菜……” “老二、老三读书用脑子，不能整日只吃白菜、土豆，要吃一些新鲜蔬菜。” “鸡蛋也得多吃。” “卖小鸡的掌柜说，这几只都是母鸡，到七八月份就能下蛋了。” 苏秀娟说着，将王氏一早给的银子还给她。 “娘，我没多花，买完这些还剩下四十个铜板。” 王掌柜一开始只给了八百两银子，不过苏秀娟最后又问他要了四十个铜板。 王掌柜就当这是苏秀娟女人爱占小便宜，自然是笑着给了，并没有计较。 最后那块毫不起眼的石头净赚八百两。 不过，这八百两银子苏秀娟已经决定存入自己的小私库。 八百两银子对于王氏来说数额过于庞大。 她和李景程没有办法解释这些银子的来源。 所以暂时藏入自己的小私库是最好的办法。 王氏听苏秀娟说完，看着放在一旁的四十个铜板，依然开心不已。 “没想到辣白菜那么好卖。”王氏说道。 苏秀娟点点头，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很好卖，客来香的赵掌柜尝过之后便决定买。” “不过他只付了一半的钱。我让他先拿给顾客品尝，如果顾客喜欢，再将尾款给我……” “那样能行吗？”王氏有点担心。 “娘，你放心吧，赵掌柜那么大的馆子，不会骗咱们一百个铜板的。”苏秀娟笑着为王氏宽心。 王氏想想，觉得也是，人家能在县城里开馆子，定然是不差钱的。不会骗他们一百文钱。 “娘，我准备拿这四十个铜板再买三十斤白菜做辣白菜。” 苏秀娟信心满满地说道，“两三日时间，我今日送到客来香的二十斤辣白菜就会卖完……” “现在开始做时间够吗？”王氏顿时着急起来。 如果辣白菜能赚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每年秋收之后，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种白菜、萝卜作为冬储菜。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冬储菜都要烂掉。 “辣白菜入味很快，今天做好，最晚后天一早就能拿去卖。”苏秀娟说道。 王氏没想到辣白菜这么快能做好。 如果是腌酸菜，那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入味。 “走走，娘陪你去买白菜去，四十个铜板少说也能买四十斤回来。”王氏将苏秀娟刚才还给她的银子收拾妥当，拉着她便往外走。 站在窗户旁边嗑瓜子的杜山川看到王氏拉着苏秀娟出了正屋，往院子外走，便对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的李月娥不咸不淡地说道。 “娘和大嫂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知道的人以为是婆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和闺女呢？” “那又怎样？你少阴阳怪气的。”李月娥没好气道。 她看到苏秀娟回来的时候买了很多东西，心里就犯嘀咕。 不知道大哥大嫂这一趟去县城娘给了多少银子。 此时听到杜山川的话，气就直冲天灵盖。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大嫂这一次出去提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至少也得花一百个铜板吧。” “刚才娘又挽着大嫂的手一起走出院子。这让村里人看着可不就是会那么想。” 杜山川撇撇嘴，将嘴里的瓜子儿皮吐在一旁，“娘什么时候拉着你的手出过院门。” 李月娥再也绷不住，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摘下围裙挂在旁边在钩子上，匆匆出了门。 “我去看看娘和大嫂究竟在干什么。” 李月娥很快就找到了王氏和苏秀娟。 她见两人买了一推车的白菜回来。 “娘，大嫂，你们疯了吗？咱自家的白菜都快烂在地窖里，怎么又买了一车回来？”李月娥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走，回去再说。”王氏说着，卖力推着小推车往前走。 想到能赚银子，王氏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李月娥没有得到满意答复，很是不满，看向苏秀娟。 “娘说了，回去再说，咱们就先回家。”苏秀娟对李月娥轻声说道。 李月娥哼了一声，心里不痛快，合着她就是个外人。 虽然她招了上门女婿，可毕竟是出嫁的女人，和娘家不亲了。 她的亲娘和自己的儿媳亲。 苏秀娟知道李月娥的心思，没有搭理她。 心眼儿小的人，跟她解释越多，她越往牛角尖里钻。 王氏出马，一个顶俩，四十个铜板买了四十斤大白菜，还多顺了两颗回来。 只是大白菜放了一冬天，里面有点发芽，外面的叶子则已枯烂。 掐头去尾，四十斤大白菜最后能剩下三十斤，已是不错。 第14章 征服 回到李家院子，王氏直接将大白菜推进柴房。 柴房里干燥，坐着干活儿身体不会受凉。 当然院子里更好，但她担心被村里人看到。 这是赚钱的买卖，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村里人知道。 前几年是战乱，前年又发生灾情，村里人这几年削尖脑袋都想赚银子。 虽然老百姓没见过皇帝，可是一位好皇帝坐上皇位，下面的官员也会变得勤政廉洁。 老百姓的日子才能慢慢安稳和富裕起来。 去年风调雨顺，老百姓有了过好日子的心气。 柴房里干燥，只是棚顶有点低矮，坐在里面干活感觉憋屈。 “娘，大嫂，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咱家地窖里还有好多白菜呢。”李月娥跟着王氏和苏秀娟进入柴房，急切地追问。 “你嫂子做的辣白菜你不是吃过吗，说好吃。”王氏这才开口向李月娥解释。 李月娥点点头，“是很好吃，酸脆爽口，带着淡淡的辣味。” “可娘不是说以后不让大嫂再做，说是太费银子，又是辣椒，又是糖的……” “你嫂子今日一早拿着做好的辣白菜去县城卖给酒楼，结果人家掌柜就要了……卖一百文钱呢？”王氏骄傲地说道。 “一百文……”李月娥露出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 王氏笑着连连点头，“你嫂子这才给孩子们买了布料准备做新衣服，还买了鸡蛋和小鸡仔。” 李月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她原来误会了嫂子。 “我和你大嫂决定再做三十斤辣白菜送到县里去卖。”王氏说道。 “那我也来帮忙。”李月娥说着便挽起袖子坐在小凳子上开始掰白菜叶子。 蔫吧枯萎的白菜叶子清理掉，将里面完好的白菜帮一片一片地掰下来，摆放整齐。 苏秀娟打了清水将掰好的白菜洗干净。 之后一层一层地抹上辣椒、白糖等调味料，然后再涂抹一层她秘制的酱料。 李月娥看着原本普通的白菜，此时被涂抹得红光锃亮，整齐码放在木盆里，笑着问，“嫂子，这得多久才能卖掉？” “这两日天气暖和，后日一早就能拿到县里去卖。” 李月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 苏秀娟点点头，“白菜入味很快。” “之前二十斤卖了一百文，那这三十斤就能卖一百五十文。”李月娥掰着手指头兴奋地算着。 “娘，如果一直做下去，咱们可是要发财了。” 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抛开成本，三十斤白菜能赚多少银子？” “你是只算能卖多少银子，不算咱们买白菜，买调味料的钱吗？” 李月娥尴尬地笑了笑，“娘也真是的，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儿。” “你整日傻开心……”王氏哼了一声。 苏秀娟将腌制好的白菜放在西厢房的阴凉通风处，然后去打热水洗手。 她刚洗完手，就见到李蓉哭着跑进来，扑进她的怀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苏秀娟将蓉姐儿抱起来。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睫毛轻颤，满眼都是泪水。 “桂花姐，桂花姐，她凶我。她还说我是小偷。”小姑娘一边哽咽一边说。 苏秀娟一边抱着孩子往屋子里走，一边安慰。 “好了，不哭了。”苏秀娟轻拍着蓉姐儿的后背。“脸都哭花了。” “娘，她怎么能那么对我？我拿了咱家好多东西给她吃。我看她吃不饱，心疼她。 我只一天没给她拿好吃的，她就凶我，还在背后编排说我是小偷。”小姑娘委屈巴巴诉说着自己的憋闷。 “我问她，我怎么是小偷了？” “她说偷自己家的东西也是小偷。” “那不是拿吗？怎么能叫偷？现在村子里好多小孩都说我是小偷。” “娘，我以后怎么办？” “村子里的小伙伴都不和我玩了。” 苏秀娟将蓉姐儿抱着放在自己腿上，帮她拿帕子擦掉眼泪。 “现在不跟你玩的就不是真的朋友，你也不用跟她们玩。 真的朋友会明白你是什么人，理解你的行为，珍惜你的感情。”苏秀娟语重心长道。 “你二姑说得对，张桂花这孩子全身都是心眼子，不是能够交朋友的，以后尽量离她远一些，少跟她玩。”苏秀娟道。 蓉姐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娘，以后我会离她远一点，不跟她在一起玩。” “善良好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被别人骗，被别人欺负。要懂得保护自己，远离那些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苏秀娟也不知道蓉姐儿能不能听懂，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一次听不懂，两次、三次她也就明白了。 这些道理越早明白越好。 “娘今日去县城买了好看的布料，准备给你做一身新衣。”苏秀娟看着蓉姐儿身上用别人退下来的旧衣服改成的外衣，一阵心疼。 “新布料，新衣服……”蓉姐儿看着她，满眼都是惊喜。 小姑娘是爱美的。 苏秀娟点了点头，笑着道，“剩下的边角料娘再给你做一个布娃娃。” “谢谢娘，娘最好了。”蓉姐儿踮起脚尖在苏秀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苏秀娟有种触电的感觉。 被这么小的小孩子亲脸颊，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好了，去洗洗脸，一会儿过来，娘给你量身高，娘给你做一件合身的衣服穿。”苏秀娟说道。 “以后蓉姐儿每一个季度都有新衣服穿。” “娘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蓉姐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开心地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 每个季度都有新衣服穿，简直不敢想象。 之前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是穿别人退下来的旧衣服改成的衣服。 蓉姐儿开心地打水洗脸去了。 苏秀娟收拾一下，去厨房准备晚饭。 今天晚饭她准备做豆腐粉条包子，再做一个韭菜炒鸡蛋。 她要用自己的厨艺，以及赚钱的能力征服整个李家。 只有她的权威在李家树立起来，才能有说话的底气和份量。 只有她有了说话的底气和份量，才能按照她的方式带着李家走上富裕的日子，每天有肉吃。 想让家里的人跟着她走，听她的话，就是要把实力和底气摆出来，而不是靠谁声音高，如果谁声音高，谁就能说了算，拉磨的驴早已经统治世界。 第15章 愧疚 李家的厨房里有老面肥，不过苏秀娟用不习惯，还是喜欢用酵母和小苏打。 酵母发面很快。她又从空间厨房里拿了一些河套面粉。 之前李家做面食的时候都是小麦面粉混着高粱面或者玉米面。 后世的人是因为血脂高、血糖高，所以要多吃杂粮，杂粮健康，为了养生。 这个时代的人可不是为了健康才吃杂粮面，都是因为便宜。 虽然这个时代有玉米，可是玉米面非常粗糙。后世上餐桌的玉米都是经过育种和改良之后的品种。 这一盆蒸包子的白面就会让今天晚饭的饭桌上惊讶声一片。 苏秀娟和好面，用大盆盖着，等着它慢慢地发酵起来。 等待发面的时间她开始摘韭菜。韭菜摘干净清洗之后，放一些菜油锁住水分。 有的人在做韭菜炒鸡蛋的时候喜欢用盐杀一下韭菜，这样可以避免炒韭菜的时候出水。 可是用盐杀过的韭菜会发硬，并不新鲜，不如放一点菜油，便能很好地锁住水分，炒的时候又清爽，又可口。 豆腐切成小块在热水里煮一下去掉生豆气，然后和泡发好切碎的粉条搅拌在一起。 她正在厨房忙活，李景程从外面走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有蹦蹦哒哒的声音。 “鱼……”苏秀娟看着那发出声音的竹篓露出惊喜的表情。 李景程笑着点头，“我刚去河边散步，看到河里竟然有鱼，所以……” 这个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地给她一些意外的惊喜。 “你徒手抓的？”苏秀娟压低嗓音问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他站在水中看着鱼游到面前，伸手就能抓到。 神人的世界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苏秀娟不去多问。她打开竹篓，看到里面有三条鱼，每一条差不多有二斤多重。 “今天的晚饭要让所有人惊掉下巴了。” “你会处理鱼吗？”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 他拿了一个大木盆，很快便将三条鱼清理干净，放在了灶台上。 苏秀娟拿起大刀将鱼剁成小段，然后用调味料腌制起来。 李月娥从田地里回来，又是第一个冲到了厨房。 她闻到了肉香味。 这个时代的鱼肉很香，很好吃，与后代池塘里用饲料喂起来的鱼完全是两种味道。 “大嫂，哪里来的鱼？”李月娥脱口而出问道。 “你大哥抓的，抓了三条。”苏秀娟回答。 “大哥竟然能抓到鱼。”李月娥惊喜地看向李景程。 李景程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原来大哥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竟然还能抓鱼。”杜山川悠悠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你大哥能耐大了。”苏秀娟看向杜山川说道。 杜山川有些尴尬，扛着锄头去了自己的西堂屋。 “嫂子，我能提前吃一块肉吗？”李月娥用力抿着嘴唇，好像嘴巴张开口水就会流出来似的。 “那可不行，蓉姐儿了他们都没馋到你这个份儿上，等老二老三回来一起吃。”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顿时泄气，双目紧紧地盯着那锅鱼肉，望眼欲穿。 李景焕和李景文晚上下学回来，看到满桌饭菜，眼睛发直。 “今天是什么日子？比过年还丰盛。”李景焕抿着嘴唇看向王氏问道。 王氏今天心情好，没有骂儿子，笑着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不过，这鱼是你大哥在河里抓的。” “大哥都能抓鱼了。”李景焕诧异地看着李景程。 他们兄弟三人中，老二和老三都觉得他们大哥是比较木讷和愚笨的人。 除了老实巴交的种田打猎之外，也没有别的能耐。 “你大哥能耐大了，别瞧不上你大哥。”王氏冷哼一声。 王氏一直在维护李景程的威信，以前也这么做。 不过，一个人的威信总是要自己树立起来，靠别人撑着，很难持续。 长兄如父。王氏希望自己的长子能将整个李家都撑起来。 只可惜以前的李景程虽然全力为之，但也处处露怯，很难令两个聪明的弟弟信服。 “奶奶，什么时候能吃饭呀？”李岩绷不住了，看着王氏问道。 再不吃饭他的口水就要从小嘴巴里流出来了。 面前摆着的可是肉，好久没吃过肉了。 “看把我大孙儿馋坏了，开吃，开吃。”王氏笑着举起筷子招呼众人。 瞬间，饭桌上全部都是筷子碰撞盘碗的声音。 晚饭后，王氏招呼李月娥收拾厨房，洗锅，刷碗。 李月娥有点不乐意，毕竟洗锅刷碗的活儿之前都是苏秀娟做。 “刚才你吃得最多，让你洗锅刷碗，你还不乐意了。”王氏没好气道。 李月娥嘟了嘟嘴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李景程吃过饭坐到书桌前开始练字，顺带着将今日在文渊书局记下的那半本书腾抄下来。 李景焕回到房间收拾一下，出了东厢房来找李景程。他想问问大哥是怎么抓到鱼的。 过两日他休沐，可以和大哥一起去。 村里人都知道河里有鱼，可是鱼并不好抓。 前几年他也去河里抓过鱼，一整日下来也抓不到两条。 当他走进东堂屋的时候，竟然看到李景程坐在书桌前，后背挺得笔直，正在写字。 李景焕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哥……”李景焕语气里满是疑惑。 李景程回头看到是李景焕，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二弟来了。” 李景焕走到李景程身边，看到李景程面前确实摆放着纸墨笔墨，而且纸上还有一行刚写出来的字，字迹工整。 “大哥，你在做什么？” “哦，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下田，在这里练练字。”李景程回答。 “今日你大嫂带我去县里检查，路过文渊书局。我在书局里看到一本书，那本书咱家没有，我便背了一些内容，将其腾抄下来，或许你和二弟有用。” 李景焕看着李景程，一副这个大哥他好像完全不认识的表情。 “大哥以前也读过书，认识字的，虽然字写的不好。但是你和三弟勉强能用。” “对不起，大哥，是我和三弟不好。”李景焕心中愧疚。 他几乎忘记，以前大哥也读过书，只是为了支撑他和三弟读书，不得已才放弃学业，回家务农，上山打猎。 人太容易忘记那个总是为自己付出的人。 “我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和三弟聪明，如果好好读书，定然能出人投地。”李景程轻轻拍了拍李景焕的肩膀，声音柔和。 第16章 紧张的老二 李景焕深受感动，重重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大哥为我的付出，我定然会记在心里。” “好了，咱们兄弟之间别说这些，说这些就见外了。”李景程说道 “回去温书吧。” 李景焕嗯了一声，转身出了东堂屋。 出了门，站在门口，李景焕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今日的大哥好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读书，还有眼神，说话的气势。 之前大哥见到他总是觉得自己矮三分，跟他说话带着几分虚心受教。 可今日完全不同，大哥完全掌控着说话主动权，控制着两人谈话的场面。 对了，他是来问大哥怎么抓到鱼的，他竟然连这件事情也忘得干干净净。 他的想法竟然完全被大哥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李锦焕站在门口片刻，想返回去问，可又觉得回去问什么呢。 “二弟站在这里干什么？”苏秀娟走过来，看到李景焕站在门口发呆，开口问道。 “大嫂，我没事。我找大哥说点事情，大哥竟然在读书。”李景焕懵懵懂懂地看着苏秀娟。 “哦，你大哥受了伤之后身体虚弱，大夫不让他干重活儿了。他之前也读过书，我想着就让他多读点书。”苏秀娟语气淡淡地说道。 “嫂子的意思是，大哥以后也要读书。”李景焕惊讶地看着苏秀娟。 “这次你大哥受伤把我吓坏了，以后不会再让他上山打猎。” “田里的活儿也用不着他。嫂子和娘，还有你二姐、你二姐夫足够。用不着那么多人。” “如果他能读书，我也支持。”苏秀娟语气笃定。 李景焕整个人愣怔在那里。 大哥也要开始读书。家里能有多少收入支撑三个读书人。 那么，如果将来没有银子支撑三个人读书该怎么办？ 优胜劣汰。 李景焕顿时紧张起来。 老二天生就比老大有竞争意识，因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中不是独一无二的。 想要任何东西都需要伸手去抢。 此时李锦焕危机意识满满。 他不如老三聪明，读书也不如老三厉害，万一被大哥超过，最后被抛弃的定然是他。 “嫂子，我去读书了。”李景焕小跑着回到了东厢房 回屋之后，他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不过他半点没偷懒，坐在了椅子上，准备温书。 李景文有点疑惑，平时二哥都会在床上躺好一会儿才会起来读书，今日怎么这么勤快？ “二哥，你问到了吗？大哥的鱼是在哪里抓的？怎么抓的？过两日咱们休沐，可以和大哥一起去抓很多的鱼，鱼肉太好吃了。”李景文想到今天晚饭那一大盆鱼肉，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不知道，我忘了问。”李景焕有些烦躁地说道。 “那你去干什么了？”李景文追问，似乎根本看不出李景焕情绪的烦躁。 “没干什么，说了两句闲话就忘了。”李景焕声音拔高了两个维度。 只是此时想起和李景程的对话，他心中更懊恼。他过去之后，一直给大哥感恩戴德，表忠心。 大哥确实变了，可是一个人怎么就忽然变了呢？ 李景焕越想心里越烦躁，越读不进去书，再加上大哥也要读书，他危机感更强。 “那你和大哥闲聊了什么？”李景文追问。 李景焕扭头瞪着李景文。“我有时候发现你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 我此时很烦躁，心情很不爽。别跟我说话，我要温书，你愿意问自己问去，又不是找不着大哥。” 李景文看着李景焕，过了片刻也不生气，缓缓地说道。“不愿意说不说就行，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看着李景文不紧不慢的态度，李景焕更是气结。 ＊ 苏秀娟进了屋里对李景程道，“老二刚才站在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跟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我只说让他好好读书。”李景程语气淡淡，“然后他便给我表忠心。” 苏秀娟笑了笑，“老二有危机感了。此时定然是在屋里发愤图强呢。” “他有什么危机感？”李景程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告诉他你身体不好，以后不能下地种田，也不能上山打猎，有可能要重新开始读书。” “家里就这么点收入。你若开始读书，家里负担定然更重。如果将来舍弃一个人，他担心是自己。” “毕竟他不如老三聪明。” 李景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老三心思纯正，老二机灵……” 苏秀娟微微点头，“老二更狡猾，更老于世故。” “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会审时度势。” “这两个弟弟都是聪明人，如果真能好好读书，将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李景程认可苏秀娟的话，微微颔首。 转眼便是两天以后，苏秀娟一早起来带着做好的辣白菜准备去巨鹿县城。 她推了一辆独轮小车往县城走。 等她有了银子，先买一辆马车回来。 即使没有马车，驴车也行。 出一趟门真是太不方便了。 出门全靠腿，这谁能受得了。 她到了客来香，赵掌柜热情地将她让进酒楼，还让小二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上一次赵掌柜的态度虽然不恶劣，但绝对算不上热情。 这次态度热情多了。 “赵掌柜真是太客气了。”苏秀娟说道。 “我是来问，我的辣白菜卖得怎么样？我又带了一些过来。” “你上次送来的昨天晚饭的时候，就没有了，还有好几个客人要吃没吃到。”赵掌柜笑着说道。 “你不来，我还正着急上哪儿去找你。” “好在你是来了，这一次带了多少，我全要了。” “带了三十斤。”苏秀娟开心地说道。 “只有三十斤。没有更多了吗？”赵掌柜竟然觉得三十斤太少了。 苏秀娟摇了摇头，“不知道您这边反馈怎么样呢？万一顾客吃着不好，我还不知道这三十斤往哪里卖？” “好在您这里的客人愿意吃。” 赵掌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前天确实是我小瞧了你的辣白菜，没想到非常受欢迎，顾客很喜欢。” “这三十斤我全要了，然后再预定五十斤。” 第17章 收入 生意做得这么爽快，苏秀娟自然开心。 这一次赵掌柜直接将全部的钱一次性都付给她，连带上次的一百文。 不过苏秀娟数完发现竟然有五百文。 “赵掌柜，怎么多一百文？”苏秀娟问道。 她不相信这是赵掌柜故意多给她的。 她和赵掌柜是在做生意，可不是发善心。 “多出来的一百文是下次五十斤的定钱。”赵掌柜说道。 “赵掌柜真是讲究人。”苏秀娟也没有拒绝，有了定钱更有保障。 定钱意味着如果她做好的五十斤辣白菜赵掌柜不要，这一百文钱她可以不用退还。 苏秀娟拿了钱离开客来香，又去了市场。 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身上这身衣服至少穿了三四年，里面换洗的内衣至少也有两年，已经浆洗发白，有的地方开始破洞。 她决定拿出一些银子买一块纯棉的布料，做两身里衣。 当然她不能只给自己做，李月娥和王氏也是要一起做的。 这三十斤辣白菜是三个人一起干的，赚了属于家里的钱，她不能藏入小金库 何况，几百文钱她也不准备自己收着。 以后慢慢地会有更多银子进账。 现在这点银子先以改善生活条件为主。 买完布料之后，苏秀娟看到有卖小猪的。 于是她便买了一头小猪准备回家养。 李家的院子足够大。李家人口多，现在的院子是前几年王氏花大价钱盖起来的。 就是在整个钱塘村，李家的院子也算得上比较宽敞和舒展的。 她准备在后院上风头的地方盖一个猪圈，将小猪崽养大，到了冬天杀猪吃肉。 苏秀娟买好东西，推着独轮车回到钱塘村。 “嫂子，辣白菜卖了吗？”李月娥见苏秀娟回来，迫不及待迎上来问道。 苏秀娟点点头。“都卖掉了，连上次的尾款一共卖了四百文，对方又定了五十斤。咱们得赶紧去买白菜。” 李月娥听说这么顺利就卖掉，而且一次就收入半吊钱，嘴角都呛上了天。 “嫂子，让我看看。”李月娥迫不及待地拉着苏秀娟就要进屋。 她要看看五百个铜板究竟有多少。 苏秀娟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买了一些东西，还买了一头小猪仔，只剩三百多文了。”苏秀娟说道。 “你买猪仔做什么？那东西得喂，还得养。”李月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秀娟。 “对呀，养大到冬天的时候可以杀掉……”苏秀娟说道。 “到时候咱们就有五花肉可以做红烧肉，猪排骨可以做红烧排骨，猪肘子可以做酱猪肘、红烧肘子……” 李月娥的眼睛直了，抿着嘴唇只感觉口水在泛滥。 很多菜她听都没听说过。 “大嫂，你在说什么？什么红烧排骨、酱猪肘、红烧肘子的，你吃过吗？”李月娥好奇地问道。 苏秀娟…… 她忘了自己也是出身贫苦人家，哪里吃过这些？ 对了，这些菜在这个时代有吗？ 苏秀娟恍然大悟。 虽然她没有当过大厨，可是她爱好厨艺，喜欢看着视频学做菜，像这些菜她都做过，而且味道非常不错。 她的厨艺与后世的那些大厨相比自然是比不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她做出这些菜，是不是可以秒杀此时的大厨 毕竟一个新生事物的诞生，足够让人震惊。 “反正你别管了，猪养大了，冬天杀掉，浑身都是宝。”苏秀娟说着推着独轮车去了后院，先将猪放在简易的围栏里。 然后她才回了正屋。 这两日田地里的草已经锄干净，处于农闲的时间。 王氏和李月娥今天早上上山挖野菜，采蘑菇。 前天晚上哩哩啦啦下了一场小雨，蘑菇长得正好。 新鲜的蘑菇采回来，吃不完的可以放在干燥的地方晾干，冬天泡水之后是非常好的下饭菜。 “娘，嫂子买了一头小猪仔，准备养猪。”李月娥依然无法理解苏秀娟买一头猪回来。 苏秀娟笑着解释，“娘，咱们的刷锅水，还有剩下的白菜帮子就可以喂它。” “冬天杀了猪可以放到过年吃。” “养一头猪挺好的，村长家就养着两头猪呢。”王氏说道。 李月娥越来越觉得王氏偏心苏秀娟。 苏秀娟将剩下的铜板放在王氏面前。 “三十斤辣白菜卖了三百个铜板。还有上次的一百个铜板。赵掌柜又给了一百个铜板做定金，向咱们定了五十斤辣白菜。”苏秀娟将账目向王氏详细梳理清楚。 王氏拿出十个铜板递给李月娥，又拿了二十个铜板递给苏秀娟。 “这些你们拿去做私房钱，剩下的我收着。” “娘，一样干活，凭什么嫂子是二十个，我只有十个。”李月娥一脸的不情愿。 “主意是你嫂子想的，手艺也是你嫂子的……你只掰了白菜帮子，有十个铜板就不错了。”王氏说着，将剩下的铜板包起来，放在妥帖的地方。 “走吧，还得收白菜呢。”王氏说道。 于是，李家的三个女人推着小板车出了院子，去村里收白菜。 前天王氏他们收白菜就让村民觉得好奇。 村子里人有很强的窥探欲。 一旦发现让他们奇怪的事情，他们绞尽脑汁要搞明白。 今日王氏带着苏秀娟和李月娥去收白菜，在村子里引起巨大的轰动。 很多小婶子、小媳妇儿都凑过来问王氏收白菜做什么。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去年冬储的白菜就该从地窖里搬出来扔掉了。 王氏竟然带着儿媳和闺女花钱买别人家的冬储白菜，实在太奇怪。 王氏是一个寡妇，早已经养成泼辣的性格，没有这股泼辣劲儿，不知道早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每当有人凑上来问，关系不好的她就呛两句，关系好的，只说自己家买来有用。 王氏这般处理，村民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压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白菜买回来之后，三人在柴房里做辣白菜，竟然有人翻墙进来，偷偷地想要瞧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哪个挨千刀的敢翻老娘的院墙，看老娘不打断你们的狗腿。”王氏提着一根木棍便从柴房里冲了出来。 那几个翻墙的小子吓得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这可怎么办，这个秘密估计要掩盖不住了。”王氏气呼呼地将木棍扔在柴房门口，说道。 第18章 抢生意 李月娥也气得咬牙切齿，“这群不要脸的，就想知道咱家怎么赚钱呢。” “反正迟早村里人都会知道。”王氏坐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知道就知道吧，娘，反正是迟早的事情。”苏秀娟劝慰道。 “让他们知道，咱们还怎么赚钱。”李月娥气愤地说道。 “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门道，如果让村人知道，必然会有样学样。”王氏道。 “到时候咱们的辣白菜就不好卖了。” 辣白菜没有太多技术壁垒，即使其他人没有她的特制酱料，但是只要辣椒、白糖等调味料，比例放得差不多，味道也会相差无几。 何况，一个小凉菜，只要价格便宜，很多人会瞬间放弃对品质的追求。 “娘，等他们得知咱们卖的是辣白菜，再把同样品质的菜品做出来，咱们该赚的银子也就赚到手了。”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气愤道，“什么叫该赚的银子？” “这是咱们想出来的赚钱道道。” “所有赚的钱都应该是咱的。” 苏秀娟无奈，解释道，“天下的生意那么多，哪有一家把所有生意都做完的。” “你做这个生意赚钱，别人看到，自然也会投钱过来做。” “等做的人太多，赚不到钱，咱撤出就可以，那么多生意，这个做不了，还有别的可做。” 苏秀娟前面的话李月娥半点没听进去，只听到她说还有别的生意可做。 “嫂子，你还有别的生意？什么生意？” “等这个生意做不下去，自然就有别的生意可做，赶紧处理白菜吧。”苏秀娟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懒得再跟她解释，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口水。 辣白菜腌制好之后，苏秀娟洗了手准备歇一会儿再开始做晚饭。 李蓉跑进来，拉着她的手进了东堂屋，神神秘秘的。 “蓉姐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娘说？” “娘，今日桂花对我格外殷勤。”容姐儿脸上带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不知道她从哪里骗了一块糖，还要送给我吃。” “我看那块糖已经被她的手握化了，黑漆漆的，我便没吃。” 上一次苏秀娟回来的时候就给三个孩子买了糖。 此时的蓉姐儿已经觉得糖不是什么难得的稀罕物。 所以说，女孩子要富养。自己见识的东西足够多，长大之后才不会被男人两句甜言蜜语就骗走。 “桂花为什么对你格外的殷勤？”苏秀娟做出很好奇的样子，问道。 “她想跟我打听咱家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买白菜。”蓉姐儿说道。 “我说我不知道，她还不相信。” “可我真的不知道。娘，咱家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白菜？” “你想知道吗？”苏秀娟问道。 李蓉点了点头。 她做辣白菜的事情迟早会曝光出来。 她想着趁机可以锻炼蓉姐儿。 “娘在做一样好吃的菜，就是咱家饭桌上的辣白菜，就是用白菜做的。” “这个辣白菜在县城里的酒楼里很受欢迎，娘做好辣白菜之后，送到县城可以卖钱。” 蓉姐儿满脸欣喜地看着苏秀娟。 “娘，你好厉害。” 苏秀娟笑着揉了揉蓉姐儿的头顶。 “蓉姐儿也很厉害。”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行了，去玩吧，娘歇一会儿，得准备做晚饭了。” 蓉姐儿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她跑到门口又返身回来，用很笃定的语气对苏秀娟道，“娘，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苏秀娟笑着冲蓉姐儿摆了摆手“好，一定要保守秘密哦。” 蓉姐儿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两日之后，苏秀娟推着小车准备去县里将做好的辣白菜送到客来香。 结果她刚出院子走了没多远，村里好多人围堵上来。 就连张家的人也凑过来想看她小推车里装的是什么。 “好像有酸味。”有人说道。 “好像有辣椒的味道。”又有人说。 “糖的味道也是有的。”有鼻子尖的竟然能闻出里面有糖的味道。 这些跟着她小推车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蒜味，姜味…… 苏秀娟将辣白菜送到客来香。 赵掌柜将五十斤辣白菜收了，而且很痛快地付给她半吊钱。 “我再定五十斤。”赵掌柜愉快地说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一定按时交货。” 赵掌柜微笑着点头，“苏娘子的信誉，我是信得过的。” “我想问咱这个辣白菜好做吗？” 苏秀娟听出了赵掌柜话里的意思。 “赵掌柜，您想让自己的厨师自己研制？”苏秀娟问道。 赵掌柜笑着连连摇头，“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小菜断了苏娘子的财路。” “何况，我让自己的厨师研制出来，还需要买白菜，让小二们加班加点处理白菜，腌制，这也需要花费时间，额外支付费用……” “一里一外，算下来没省下什么银子。” 苏秀娟就觉得赵掌柜是聪明人，做菜馆的不可能从源头到食材到最后的菜品，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由自己完成，总要向外面采购。 “这辣白菜在巨鹿县的几十个酒楼、餐馆间已经传开了，颇有名气。” 赵掌柜解释道，“我是担心别的菜馆买了我的辣白菜回去研究，或许很快就会有同样的菜品做出来。” 苏秀娟用抱歉的语气说道。“是我误会赵掌柜了。” “稍微有一点点难度，因为我用了自己的秘制酱料。” “可是，对于不挑剔的老百姓来说，如果对方的味道也足够可口，或许他们就不追求这一口了。” 赵掌柜露出了然的神色。 “苏娘子放心，客来香一定会一直要你家的辣白菜。” “谢谢赵掌柜的信任。”苏秀娟笑着说道。 回到村里，苏秀娟便抓紧时间采购了一批白菜。 天气越来越热，今年的新菜还没下来，去年的冬储菜马上就无法继续存放。 何况，如果县里的很多饭馆都用辣白菜做小菜，白菜有可能要涨价。 果然不出预料，很快就有几家馆子研制出了与苏秀娟的辣白菜味道和口感相似的菜品。 这个消息由村里的乡绅传播到了普通老百姓。 白菜的价格瞬间翻了两倍。 “嫂子，现在可怎么办？咱们的辣白菜只够做一次了，地窖里最多也只有四十斤白菜了。”李月娥焦急又愤懑。 第19章 亏本 李月娥愤懑到咬牙切齿。 “这些挨千刀的，看到咱们家挣钱，一个个的都眼红了，都往上钻。” 李月娥就是这种脾气，苏秀娟劝也没用，所以就当没听到。 直到她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完，苏秀娟才说道。 “白菜价格涨了这么多，咱们再做辣白菜就不合适了。这是最后一次，做完再不做了。” 李月娥的肩膀顿时垮下来。 以前只有到秋收的时候她才能得到一点私房钱。 现在做辣白菜生意，每次苏秀娟出货之后，王氏都会给她私房钱。 这段时间她已经攒了将近一百个铜板。 自己有钱和她娘有钱是两码事，而且是两种感觉。 “嫂子，你不是说等辣白菜生意做不了，还有别的生意。”李月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苏秀娟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李月娥气得重重哼了一声。 原材料太贵，苏秀娟做完最后一笔也就不做了。 她将情况跟赵掌柜说清楚。 赵掌柜表示非常理解。 “下次再腌制出可口的小菜可以再来客来香，如果味道好，我一定给苏娘子一个公道的价格。”赵掌柜畅快地说道。 苏秀娟笑着道谢。 田里的庄稼到了灌溉期，苏秀娟跟着王氏忙着田里的营生。 顺带着，她买了一些材料，将自己的屋子彻底粉刷一遍。 房子盖起来没有几年，不过因为是农村，尘土比较大，墙面已经发灰发黄。 此时修整墙面没有腻子之类的材料，用的是最原始的白灰。 刷墙的白灰不用买，从山上挖一些回来就可以。 刷墙不用花钱，所以她也不用顾及李月娥夫妇的感受。 一家人过日子，还是要稍微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不能总是我行我素。 墙面刷完之后，整个家里亮堂了很多。 房子的窗户有点小，而且窗户上没有装玻璃。 她所处的是一个架空的年代，富裕人家的窗户有用玻璃的。 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中，我们国家在西周时期已经有了无色玻璃，也就是琉璃。 只是琉璃的造价比较高，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 苏秀娟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被关上之后屋子里暗淡的光线，想着将来换成玻璃窗户，屋里就更亮堂了。 她嫁给李景程的时候，王氏给她打了一套家具。 有一个平躺柜，还有一个立柜。 不过平躺柜和立柜都没有上漆。 苏秀娟去县城买了一些油漆，将躺柜和立柜全部都刷了一遍油漆。 既然要在这里过日子，就要过让自己舒坦的日子。 什么能让人最快地感受到赏心悦目，当然是自己住的地方。 一定要把自己住的屋子打造成想要的样子。 “大嫂，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把屋子收拾得花里胡哨。”李月娥撇撇嘴说道。 李月娥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当然也可以说她很懒。 她的屋子乱糟糟的，鞋、穿脏的衣服，以及屋子里的其他物品都胡乱摆放，走进去就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苏秀娟则是将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柜、平躺柜、床头都刷了漆，地面破损的地方她也重新修整。 而且，她还在床头上摆放了两盆花。 钱塘村靠山，到处都是野花。 有一些野花生在山坡上，只要挖回来放在瓷盆里就能养在窗台上。 苏秀娟道，“过日子嘛，总该让自己觉得舒坦。” “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最舒坦吗？你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怎么就舒服了。”李月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布置。“难道不累吗？” “这得花多少工夫才能收拾成这样？” 苏秀娟想跟李月娥说她喜欢做这些，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愉快舒畅，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赏心悦目的屋子，心里也痛快。 她知道跟李月娥说这些，李月娥也不一定明白。 苏秀娟和李月娥正在屋里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嘈杂的大骂声。 “这是怎么了？”苏秀娟疑惑地看向李月娥。 “赵婆子打上门来了，胆子大了。”李月娥说着便转身出了屋子，然后去柴房提了一根木棍冲向了院门。 此时王氏已经提着擀面杖冲到了院门口。 看这阵仗双方要大干一场。 苏秀娟也不敢耽搁，赶忙跟着李月娥出了院子。 “王婆子，你个丧尽天良的，干那些缺德的事情。” 赵婆子指着王氏怒骂。 王氏怎么能平白无故挨骂，举起擀面杖指着赵婆子大骂，“要死啊，你活不过来了……上赶着寻死。” 赵婆子和王氏一顿疯狂地输出，双方都没有忍着。 “赵婆子，你这平白无故地打上门来。究竟是为什么？”看热闹的村民忽然开口问道。 双方骂了半天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在这里打仗。 这个时候赵婆子才气呼呼地说她屯了几百斤白菜，都是花高价买回来的，结果现在白菜没人要了，都臭在了自己家的地窖里。 王氏一听，原来赵婆子是因为这件事情骂上门来，顿时开心地大笑起来。 “赔死你才好呢，这段时间你就吃咸菜疙瘩去吧。”王氏说完便带着苏秀娟、李月娥回了院子。 赵婆子骂累了，坐在李家大门口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张家日子过得本来就紧吧。 赵婆子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娶妻生子，又生了一堆孙女、孙子。 张家的人口都赶上一个加强班了。 赵氏在李家院门外哭得越惨，王氏在院子里笑得越开心。 做生意有风险，有赔有赚。 何况，赵婆子见别人屯白菜都挣钱，自己看着眼红便下场砸了一笔银子买了五百斤白菜屯在地窖里。 但是辣白菜已经卷疯了，谁都没有赚头，最后大家就都不做了。 何况，很多辣白菜品质参差不齐，味道古怪，很多客人吃过之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那些味道好的辣白菜，顾客们看一眼都会觉得犯恶心。 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商业竞争一旦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人人都是受害者，除了像苏秀娟这种，早早入场又早早出场的才能赚得盆满钵满。 “活该，谁让你看人家赚银子眼红，非要插一脚进来，赔死你。”李月娥也笑着，满脸露出解恨的表情。 最近十里八村做白菜生意赔钱的不止有赵婆子，有很多家都如赵婆子一个时间段入场的，白菜基本上都砸在了手里。 第20章 新菜 王氏和李月娥在前院里听着赵婆子哭，十分解恨。苏秀娟没兴致，来到后院看她的小猪崽子。 小猪崽子长势很好，见到她便扑到了围栏边上冲着她叫个不停，尾巴摇得欢快。 苏秀娟抓了一把猪草扔进池子里。 最近不太忙，有时间她便上山打一些猪草回来。 除此之外，她还偷偷地从空间厨房拿一些玉米面和白面喂给小猪仔。 吃着细糠，小猪仔长势飞快。 现在李家这头小猪整日都能吃到玉米面和白面，比李家人吃得还好呢。 不论是王氏还是李月娥，都不怎么关注这头小猪。 猪吃细糠没有人发觉。 买辣白菜虽然赚了一些银子，但还是太少了，王氏还是舍不得在食物上花钱。 好在，在她的鼓励下，老二和老三晌午带了饭去书院。 以前李景焕和李景文读书，晌午是没饭吃的。 用王氏的话说就是，饿着肚子脑子更清醒。 可老二和老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吃不饱，身体底子坏了，年轻的时候看不出来，年过四十就知道了，身体一下就会垮掉。 她还得再赚银子，至少得让王氏舍得在吃食上花钱才行。 她买了一块前槽肉。 她想试着做熘肉段。 熘肉段是东北菜，她去几家菜馆看过菜谱，都没有这道菜。 后世熘肉段是一道家喻户晓的名菜，而且吃起来爽口下饭，老少咸宜。 她想试试这道菜，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滋味。 她之所以用前槽肉，是因为前槽肉肉质松软，口感上不容易发硬。 猪肉切成小段儿，用清水洗干净，去掉血水，然后放一些盐和胡椒粉，再加入适量葱姜水，最后加入淀粉。 每一个肉丁都裹上湿淀粉。 随即锅里放菜油，菜油烧至六成热，将肉段一个一个放入油锅中，慢慢地炸至定型。 如果有条件可以复炸一次，炸到肉段外皮酥脆金黄，捞出来放在一边备用。 随即再调一个灵魂料汁。 酱油、醋、糖，当然还需要一点点淀粉。 锅里放油，将葱姜蒜爆香，然后将调好的灵魂料汁放入，等料汁黏稠，再将炸好的肉段放入锅中，裹上浓郁的汤汁，一道熘肉段就做好了。 如果有条件，当然可以加一些青椒作为配菜，只可惜现在没这个条件。 做好之后，苏秀娟品尝了两块肉段，味道鲜美，汤汁浓郁，简直是下饭神菜。 她担心做不好，并没有做太多。 饭桌上，熘肉段自然成了疯抢的对象。 岩哥儿只抢到了两小块，咂巴着小嘴，一脸惆怅。 苏秀娟笑着捏了捏李岩的脸颊。 “喜欢吃，娘改日再给你做。” “嫂子，这道菜真是太好吃了。”李月娥说道。 “只是，做这么一道菜得费多少调料，多少油啊？” 苏秀娟炸肉的时候，李月娥听到了，偷偷来厨房瞧她做菜的过程。 “娘，大嫂将肉段放在一大锅油里去炸……这菜咱家可吃不起。” 王氏没有作声，不过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觉得李月娥说得是对的。 这菜虽然好吃，只是太费饭，也太费钱。 她是心疼钱。 不过在饭桌上王氏并没有说什么。 收拾碗筷的时候，厨房只剩下她和王氏，王氏才跟她说，还是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比较妥当。 “娘，这道菜我是想着先让家里人品尝，如果好，想把这道菜卖给酒楼。”苏秀娟说道。 王氏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菜……还能卖？” 苏秀娟点了点头，“我把这道菜的做法卖给酒楼，定然也能卖一个不错的价格。” “所以我才先做出来让家里人尝尝，看咱家人喜不喜欢吃。” “如果真能卖出去，娘支持你……”王氏看着她语气笃定地说道。 “家里人都吃着好，定然能卖出去。”苏秀娟说道。 “明日我去客来香找赵掌柜，跟他谈一谈，看是否可以。” 王氏点头应下，“好，那你放心去，家里不用你操心。” 苏秀娟笑着答应下来。 她回到东堂屋，李锦程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问道。 “明天还能不能做熘肉段？” “你也嘴馋了。”苏秀娟笑着问。 李锦程有点尴尬，“整日清汤寡水的，谁能抵挡住熘肉段的诱惑？” 苏秀娟摇摇头，“刚才刷碗的时候，娘说了，以后还是做清淡、普通的饭菜。” 李景程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得想办法让娘知道咱们现在有钱了，在吃食上可以不断改善，每天吃肉也没问题。”苏秀娟坐在床上，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咱不是赚了八百两，拿出一半给娘。”李景程道。 “你没有穷过，你无法理解真正穷过的人，她是不会拿到四百两银子就觉得自己是有钱人的。” “她只会把四百两银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日子还像以前一样过得清贫。”苏秀娟说道。 “这可比较难办了……” “别着急，慢慢来。”苏秀娟说道，“明日一早我去客香来找赵掌柜，想把熘肉段的做法卖给他。”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县城？” 李景程点点头，“在家里也是读书，不如去文渊书局，把上次那本书剩下的一半看完……” “这本书我就能全部抄下来。” “那好，明日一早我们一起走。”苏秀娟道。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苏秀娟跟王氏说让李锦程陪着她一起去县城，王氏当即就答应了。 “让景程跟着你也好，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外行走总是不方便的。”王氏说道。 苏秀娟笑着道了谢，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跟李景程出了门。 杜山川看着苏秀娟和李景程相携而行，走出院门的样子，啧啧了几声。 “你又怎么了？”李月娥问道。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杜山川说道。 “你少说那些不要脸的话。”李月娥语气里带出了几分羞涩。 “是你自己想歪了。”杜山川给了李月娥一个暧昧的眼神，后又接着说道，“之前的大哥哪里会在大白天陪着大嫂同进同出。” “这段时间……你想想，都多少次了？” “陪着大嫂上山挖蘑菇、砍柴，下河抓鱼，在田埂上散步……” “有的时候还会旁若无人的头挨着头说话，特别亲密。” “你见过村里谁家的男人和女人这般亲近。就是咱俩也都是关上门才亲近，在外面还不是甩开八丈远，怕别人笑话。”了 第21章 口感 李月娥听杜山川这么说，也觉得这段时间大哥和大嫂有点不对劲。 “而且，大哥和大嫂的气质与以前不一样了。”杜三川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少拽那些文绉绉的词儿，好像你是读书人似的，气质……”李月娥撇撇嘴。 杜山川哼了一声，“我以前也是读书人，如果不是家道中落，怎么会沦落到现在？” “你一直说你家道中路，那你家以前究竟是什么人家？”李月娥问道。 “算了，跟你说，你也说不明白，上山砍柴去了。”杜山川轻轻的哼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你大嫂说要烧木炭，要用很多木材，你也赶紧行动吧。” 李月娥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大嫂的事儿越来越多，倒是真的。” ＊ 苏秀娟和李景程去了县城。 “我直接去客来香，你不用跟着我，你去文渊书局读书就行。”苏秀娟对李景程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碰头？” “等我这边忙完，我去找你。”苏秀娟道。 李景程点头应下。 他刚走几步又被苏秀娟叫住。 “忍住……不要像上次一样。”苏秀娟看着李景程一脸严肃的叮嘱。 李景程点点头，“我知道，不会的，我只去看书。” 苏秀娟担心李锦程又去看那些破石头。 这种事情一次叫偶然，两次定然会引起别人注意。 虽然巨鹿县不止一家玉石铺子，可是这么小的县城，他们都做玉石生意，彼此之间都在一个圈子内，相互熟知。 上次那块破石头开出翡翠的事情定然在他们的圈子已经传开。 如果这次再有这样的偶然，必然会被别人盯上。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是不足以保护李景程所拥有的能力的。 所以一定要低调，先苟着。 李景程离开，苏秀娟跨步进入客来香。 “苏娘子来了，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赵掌柜看到她很热情。 做生意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苏秀娟的辣白菜也给他带来不少回头客。 “苏两只又研制出了什么小菜？”赵掌柜看着苏秀娟背着一个大包袱问道。 苏秀娟笑着摇摇头，“这次不是小菜，而是研制出一道正经的菜品。” 赵掌柜有些意外，挑眉看向她。 “苏娘子除了会腌制小菜，还会做菜。” 苏秀娟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 “厨艺是一通百通的，我平时也喜欢鼓捣这些。” “这是我自己带的肉，案板，菜刀，调味料……” “我想借赵掌柜的厨房用一下，做一道菜，供你们品尝。” “如果菜品还可以，我想把这道菜卖给赵掌柜。” 赵掌柜是做酒楼生意的，自然知道一个酒楼如果有一两道招牌菜意味着什么？ 有一些出名的馆子，就是靠一两道招牌菜发达起来的。 经过之前的合作，他觉得苏秀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卖一道菜……而且是一道菜我第一次听说的菜品……都是首次。”赵掌柜面带微笑，眼神里却透着好奇。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总是要不断的尝试和创新。”苏秀娟说道。 赵掌柜点点头，“苏娘子这话说的倒是合理。” 从食材到刀具全部都是苏秀娟自己准备，只用客来香的厨房。只是用一下厨房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 “苏娘子就自便吧。”赵掌柜说着便领着苏秀娟进入后厨。 此时还不到饭点，后厨里的大厨们都闲着，只有一些小工在忙着打扫厨房。 赵掌柜本着尊重苏秀娟商业机密的原则，将厨房里的人都喊出来，只留给苏秀娟一口大灶。 苏秀娟挽起围裙，开始准备起来。 两位大厨疑惑地看着赵掌柜。 “掌柜，你弄一个女人进后厨做什么？”一个大厨问道。 “是啊，掌柜，你不会是准备招一个女厨子吧？”另外一个大厨说道，“那可不行，天气马上就热起来，到时候我们都光着膀子，一个女人在，我们还得穿衣服，不得把人憋死。” 大厨是一个酒楼的根本，所以这两位大厨对赵掌柜说话也很随意。 “没有，有两位大厨我就够了，要那么多厨子做什么？”赵掌柜先安了两位厨师的心。 “辣白菜就是这位小娘子卖给我们的，你们俩不都说了，味道很不错，有点本事。” “她说自创了一道菜，做出来想让我尝一尝，如果可以她想把做菜的手法告诉你们。” 对于两位大厨来说，这其实是渔翁得利。 毕竟最后炒菜颠勺的是他们两人，学会这道菜，将来也是他们的本事。 不过，他们有很强的自信，并没有将苏秀娟放在眼里。 “一个女人弄点小凉菜或许还可以，要说炒菜……”孙大厨撇了撇嘴。 “是啊，掌柜，这就是在浪费时间，别折腾半天，我们还得收拾厨房。”张大厨也鄙夷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答应她了。等他做完再说吧。”赵掌柜倒是对苏秀娟的菜品有几分小期待。 两位厨大厨困在厨房，毕竟眼界小，他作为掌柜知道厨艺强中自有强中手。 两刻钟之后，苏秀娟的溜肉段出锅。 这一次她从空间厨房拿了青椒和彩椒作为装饰。 溜肉段融入青椒和彩椒的鲜味，让原本稍稍油腻的菜品更显爽口。 苏秀娟端着一盘色香俱全的菜品从厨房里走出来。 张大厨和孙大厨对于苏秀娟新做的菜品不屑一顾。 赵掌柜见两位大厨不主动品尝，只能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口中。 黏腻的汤汁，酸甜可口，咬开肉段，外面是脆脆的感觉，里面却软糯可口，满是肉质的清香。 他觉得一种美妙的感觉在他的舌尖爆开了花。 这道菜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虽然他对苏秀娟的菜品有所期待，但是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毕竟苏秀娟就是个村妇，平时照顾公婆，丈夫，做点家常菜还可以。 没想到这道菜品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这么美妙口感是他完全都没有想到的。 赵掌柜情不自禁的又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接着又是第三块，第四块。 赵掌柜的表现让张大厨和孙大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掌柜，您再吃半盘菜就吃下去了。”张大厨不由自主地提醒。 赵掌柜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你们也尝尝，口感绝佳。” 第22章 报官 赵掌柜开了这么多年酒楼，天南海北的菜品吃过不少，虽然眼前这盘菜看着新鲜，而且是他没吃过的。 但是，赵掌柜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厨艺之道，不外乎就是那些，好吃又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张大厨本着好奇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段放在口中。 酸甜的汤汁瞬间裹住了他的舌尖，给他的是满满的惊喜。 随即酥脆的肉段被咬开，里面的肉香味保存完好。 张大厨惊讶，不过就是普通的猪肉，怎么能做出这么浓郁的味道。 随即他又连续夹了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儿肉段儿。 孙大厨看着张大厨如此吃法，一盘溜肉段马上要见底，他赶忙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赵掌柜和张大厨的反应都让他震惊不已。 他不知道这菜叫什么名字，但看着色泽油亮，饱含汤汁，让人很有食欲。 一道菜所谓色香味俱全，至少在色这个方面，这道菜拿了满分。 等肉段吃到嘴里的时候，香味瞬间便占了上风。 浓郁的香味对他的味蕾产生巨大冲击。 华夏厨艺历经千年的发展，煎炒烹炸也是按照顺序一个个站上主流的。 煎炒烹炸……炸最费功夫，最考验厨师的火候和技能。 一道小小的溜肉段，看着普通，其实很考验炸的功夫，必须要炸的酥脆，外焦里嫩。 即使外面裹上香甜可口的汤汁，也能保持外面那一层脆皮的口感，并不破坏里面肉质的鲜美。 其他小工看着张孙两位大厨将一盘菜以秋风扫落叶之式吃了个干净，他们只能抿抿嘴唇。 这道菜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见两位大厨和赵掌柜吃的那般香，定然味道可口。只可惜他们身份低微，连品尝的资格都没有。 苏秀娟看两位大厨吃的起劲，悬着的心便也落了一半。 在口感上她已经赢得主动权。 “赵掌柜，两位大厨，这道小菜味道怎么样？”苏秀娟极力的保持低调、含蓄。 “味道很好，非常不错，怎么做的？”张大厨已经一改之前的傲慢，对苏秀娟的瞧不上，变得态度谦逊。 苏秀娟笑了笑，“两位大厨吃着好就行。” 他的目标还是赵掌柜。 “赵掌柜，我的意图你也知道，您看……” 赵掌柜看得出，苏秀娟是想挣钱，是想拿到现银。 “苏娘子的心理价位是多少？”赵掌柜问道。 “五十两银子。”苏秀娟也没有客气。 这是在来的路上，她和李景程左右盘算出来的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如果这个价格不行，她可以再退让二十两，三十两是她的底价。 赵掌柜没想到苏秀娟开口便是五十两，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以为苏秀娟最多会喊出三十两的价格。 “这样……”赵掌柜说道，“我们还按照上次的规则……” “先付三十两……” “你先将做法教给两位大厨，如果他们能做出同样的味道，和口感。如果顾客满意，我再将剩下的二十两付给苏娘子。” 苏秀娟也不是墨迹的人。 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办法。 “好的……”苏秀娟愉快的答应下来。 从李家人，还有赵掌柜和两位大厨吃到溜肉段的反应来看，她做出来的这道菜品符合他们的口味。 既然能符合他们的口味，定然能符合顾客的口味。 赵掌柜也喜欢苏秀娟的性格，虽然是女子，但爽快直接，没有那么多纠缠。 赵掌柜发现苏秀娟心胸宽广，目光远大。 如果是普通的村妇，定然会纠结那二十两银子会不会给她，毕竟，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村人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 苏秀娟似乎没有这样的顾虑。 当然，这也来自于她对自己菜品的自信。 苏秀娟重新进入厨房。 这次用的肉当然是客来香提供的。 她将整个制作过程毫无保留的教授给张大厨和孙大厨。 两位大厨原本厨艺就不错，有基础，再加上溜肉段的制作过程原本也不复杂，很快他们就学会了。 一道普通的菜式，定一个亲民的价格，味道酸爽，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酥脆入味，定然会受到食客的喜欢。 何况，客来香也不是高档酒楼，只是一个普通的亲民菜馆，食客也多是往来的客商。 张大厨和孙大厨分别做了一次，味道与苏秀娟做出来的大差不差。 “赵掌柜，您看到了，我可是倾囊相授，没有半点保留。”苏秀娟对赵掌柜说道。 “两位大厨厨艺精湛，只要稍加熟悉，定然会更上一层楼。” 赵掌柜笑着点头回应，“那就借苏娘子的吉言了。” “我的吉利话还没说呢，预祝这道菜在客来香大卖。”苏秀娟道。 赵掌柜给了苏秀娟三十两银子，将她送出大门，这才返回。 苏秀娟拿着银子去找李景程。 她刚到文渊书局的门口，就见到李景程被一人纠缠。 “那日就是你在我这里买了我的石头。”这男人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认错人了，我怎么会买你的石头？”李景程摇头否认。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身上没带银子，是你媳妇儿来了才付了钱，一共四十一个铜板。我记得清清楚楚。”摊主抓住李景程不撒手。 苏秀娟看到眼前情景，赶忙闪到一旁。 如果此时她出现在李锦程身边，定然会被摊住咬住不放。 “这位大哥，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从来也没有你在这里买过石头。”李景程耐心的说道。 “你这人……既然人家买了你的石头，付了你银子，那就银讫两清，你怎么还抓住人家不放？”有看热闹的人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听说那块石头在翠玉轩开出了翡翠。”摊主急的直跺脚。 “竟然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不会吧？一块破石头就能开出翡翠。”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翠玉轩，给你把那块石头打开。” 围观百姓的话让摊主更急了。 “你们知道什么？开石头是要付费的。” “可你刚才说了，他身上只有四十一个铜板，都给了你，他又哪里来的银子让翠玉轩给他开石头。”有人很聪明的说。 “对呀，你这是自相矛盾，明显就是想讹人家的钱。” “可不就是想讹人家的银子。” “这人也太不地道了。” 李锦程一脸无辜的看着摊主。 “你看，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讹我的银子。不行，我就报官了。” 第23章 串门 李景程的目光锐利几分。 他自然也是在吓唬摊主，万一事情闹大，对他也不利。 看来已经有人知道那日他买的那块石头开出了翡翠。 这段时间他不能再来巨鹿县城。 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说。 摊主知道自己不占理，他只不过是看到李景程，又想到自己十一个铜板卖出的石头，竟然让李景程拿到翠玉轩开出了翡翠。 这个落差实在太大，让他心生嫉妒和怨恨。 他抓住李景程便想要讹一笔银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景程完全不承认那日在他这里买了石头。 他当然也没有证据证明买他石头的就是李景程。 这件事情告到官府，他完全不占理。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摊主气呼呼地说道。 “自己舍不得花开石费，卖给别人，别人开出翡翠又想讹钱，你又不占理。”围观的老百姓指着摊主说道。 被周围的老百姓指责着，摊主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掉下来。 他瞪了李景程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冲出人群，快步离开了。 李景程见摊主走了，冲着看热闹的百姓笑了笑，然后也转身离开。 他准备先去客来香找苏秀娟，然后离开巨鹿县城。 苏秀娟担心引起别人注意，直到李景程走到客来香门口，她才追上去拽住他的手臂。 两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快步出了巨鹿县城。 “你都看到了。”出了县城之后，李景程这才问道。 苏秀娟点了点头，“没想到那摊主知道石头里开出了翡翠。” 李景程嗯了一声，“毕竟从普通的石头里开出翡翠的几率很小，显然在巨鹿县城玉器圈子，我的事情已经传开。” “最近不能来巨鹿县了。” 苏秀娟认可地点点头。 “今日怎么样？菜品卖出去了吗？”李景程问道。 苏秀娟笑着点头，“卖出去了，卖了三十两银子。” 李景程露出意外的惊喜。 “一共卖了五十两，赵掌柜押下二十两，说菜品卖得好，再结尾款。” “赵掌柜可真是个谨慎的人。”李景程评价道。 “做生意就该如此。”苏秀娟倒是觉得赵掌柜做得并不过分。 如果没头没脑往前冲，很容易赔钱。 苏秀娟和李景程回到家中。 他们回来手中没有拎着东西，李月娥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段时间苏秀娟只要去县城，回来的时候，总不会空着手回来，总要拎一些东西。 上次苏秀娟给她买了一匹做里衣的布料，特别柔软，穿在身上格外舒服。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那么舒服的布料做的里衣，开心得很。 看来今日去县城没赚到银子。 “你那么失望做什么，幸运也不能每次都落在大嫂头上。”杜山川一副我看透一切的神色。 “之前不过是走运而已。” 李月娥轻轻地哼了一声，坐在床榻上。 苏秀娟没有理会李月娥的不愉快，径直和李景程去了王氏的正屋。 “老大，老大媳妇儿，回来了。”王氏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两人。 苏秀娟和李景程答应一声，坐在王氏对面。 随即苏秀娟将银子拿出来，放在王氏的面前。 王氏看到三十两银子，震惊得眼睛睁大。 “这么多？” 苏秀娟笑着点头，“卖了五十两银子，那二十两银子等我的菜品卖得好，赵掌柜再把尾款结给我。” 做法和以前一样，王氏明白其中的道理。 “五十两……”王氏有点不敢相信。 “娘，实实在在的银子摆在你面前，不会骗您的。”李景程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王氏说道。 “我和秀娟能赚银子，以后饭桌上的饭菜还是吃好一点吧，每顿饭都得有肉。”李景程说道。 “老大，你现在怎么这么馋了？”王氏瞪着李景程。 “受伤之后身体虚弱，得好好补补。” 王氏哼了一声，“整日不干活儿，有什么好补的？” “我和景程的想法是一样的。”苏秀娟看着王氏认真说道，“家里三个孩子正在长身体，吃得好一点对他们身体好。” “两个小叔一则长身体，二则读书费脑子，得吃得好一些才能认真读书。” “以后在饭菜上不用太节省。” “嗯，好，我知道了。”王氏点头应下。 银子是苏秀娟赚回来的，苏秀娟的意见自然要听。 苏秀娟也不着急，一个人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王氏将银子收起来，然后对苏秀娟说道，“你放心，你赚的银子娘都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 “将来老二和老三有出息了，账册娘拿给他们看，让他们记着，这都是大哥大嫂的恩情，不然他们还想考功名，门儿都没有。” 苏秀娟也没有客气，点头应道，“行，您看着办。” 之前她只觉得这个大儿媳乖巧懂事，也能干。 现在发现，大儿媳身上又多了很多优点，精明还会赚钱。 “对了，这两日农闲，娘准备去一趟你外祖母家，你们两个带着蓉姐儿和岩哥儿陪我一起去。”王氏说道。 苏秀娟自然没意见，点头应下。 走的那一日王氏自然带上了杜莹。老大家的两个孩子都带着，也不差李月娥的这一个。 他们依然是租村长家的牛车，摇摇晃晃地往王氏的娘家走。 牛车走得慢，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到王氏的娘家，上饶村。 王家在上饶村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 牛车停在门口，看到的是气派的大门。 苏秀娟和李景程从牛车上跳下来，将三个孩子也抱下牛车。 此时大门打开。 苏秀娟有原主的记忆，看到出来的是李景程的大舅妈。 “他姑奶奶来了。”大舅妈秦氏说道。 虽然只这么一句话，苏秀娟就从她从情绪中听出了嫌弃。 王家过得比李家好。 而且，王家之前在河道上做船运生意，是经商人家。 后来王朝末年，社会动荡，商船总是被抢，王家只好把船卖掉。 战乱时期又遇到了一些突发的事件，花了很多家底去打点，才让一家子平安保存下来。 新王朝建立之后，王家又开始试着做生意。 不过现在买船做航运的能力还不够。他们的生意是往南边走，从南边买一些货物在北边出售。 第24章 王家 生意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低买高卖。 不过从南边贩卖新鲜的货物到北边出售，中间路途遥远，风险也自然很大。 “大嫂……”王氏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带着几分客气，但也不敢得罪。 王氏的娘家这些年没少帮衬她。 现在这位大舅妈心里应该想着，王氏来娘家又是打秋风的吧。 王氏原本有两个哥哥，不过二哥在动荡期去世了。 后来二嫂改嫁去了别处。 这位大舅妈在王家地位非常稳固。 因为她给王家生了三个儿子。 秦氏冲着王氏点了点头，“娘在屋里呢，知道你来定然很开心。” 秦氏口中的娘就是王氏的亲娘，刘氏。 苏秀娟和王家的女眷一一打了招呼。 秦氏生了三个儿子，可着芝兰玉树四个字取的名字。 老大叫王传芝，已经娶妻生子。 老二和老三还没有娶妻，因为中间还隔着两个姐姐。 “玉梅来了……”刘氏见到王氏确实很开心，拉着她上炕坐在身边。 “前段时间农忙没来看娘，这段时间农闲，我便带着老大和老大媳妇儿过来看看您。” “你最近怎么样，腿还疼不疼？” 刘氏敲着自己的膝盖，笑着道，“老毛病了，年纪大了，这疼那儿疼的，很正常，你别记挂着。” “你家里怎么样？”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原本把女儿嫁给一个读书人是想着将来能做个官太太，不用受苦受累。 谁能知道恰好赶上王朝末年，动乱不断，女婿只考了个秀才，之后连科举都取消了。 文弱书生却要下地种田，上山打猎，结果没多少年人就走了。 整个李家就丢给了女儿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长大，还要给他们娶妻生子。 老太太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不如让王氏嫁个庄稼汉，至少还能有把子力气干活，不会早死，自己女儿也不用守寡，不用独自拉扯一大家子。 “家里都好。”王氏说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娘也别记挂我。” “景程长大了，能支撑门户。” “秀娟也贤惠能干，帮我不少。” 老太太看向李景程和苏秀娟，红着眼眶，笑着点头，“都是好孩子，好好孝顺你娘。” “你娘这么多年不容易。” 苏秀娟和李景程自然答应下来。 “哎哟，这是蓉姐儿和岩哥儿，都长这么大了。” 老太太招呼两个孩子到身边，摸了两块糖塞在孩子手中。 “这是莹姐儿，月娥的闺女。”王氏将杜莹拉到身边。 “哎哟，月娥的闺女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刘老太太感慨道。 秦氏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之前来打秋风也就一两个人，这回是组团来的。 竟然将家里三个小的都带来了。 “玉梅，我听说景焕和景文都去书院读书了。”秦氏忽然开口问道。 “考功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别那么好高骛远。” “年纪大了还是给他们说房媳妇，让他们分出去过才好，给你减轻点负担。” “何况，景程和他媳妇儿也是一户人家，也得过自己的日子，你不能总让他帮衬老二和老三，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氏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为王氏考虑，可每一句话也都是在挑拨离间。 一则她担心李景文和李景焕读书花太多银子，怕刘老太太继续贴补王氏。 二则，她也在挑拨李景程和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 秦氏的话刘老太太和王氏自然能听得明白。 不过这些年刘老太太确实帮衬了王氏不少。 李家那个大院子，听说一半都是老太太贴补起来的。 所以王氏在秦氏面前矮了半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景焕和景文都是聪明孩子，有读书的头脑。我现在先供着，看他们能读成什么样子，实在不行再说。”王氏说道。 秦氏撇撇嘴，“穷秀才，富举人，那得考上举人之后才能有点出息。” “可这一个县也没出几个举人，偏偏就能两个都出在你家了？” 这话王氏不好再接，毕竟李景文和李景焕连个秀才还没考上呢。 秦氏看向苏秀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秀娟是个勤快又孝顺的孩子。” “可是你看看蓉姐儿今年也五岁了，岩哥儿也两岁了，眼看着再有几年蓉姐儿也该说亲，得准备嫁妆，总不能一直贴补两个弟弟，总要为自己的子女考虑一二。” 秦氏一副我为你考虑的表情，“你也得多为蓉姐儿和岩哥儿考虑才是，毕竟你也是当娘的人，哪能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 刘老太太听不下去了，但也没有呵斥自己的大儿媳。 “你们先都出去吧，让我和玉梅说说体己话。” 秦氏愤愤地撇撇嘴，站起来向外走去。 很显然，婆婆将她打发出去，又要给小姑子好东西了。 她男人和两个儿子冒着风险去南边进货，来北边卖，挣点银子也不容易。 王氏的爹前几年去世了，只留下老太太一个人。 老太太也得靠着儿子和儿媳。 秦氏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大面上还能过得去，也没有刻薄到骨子里。 “妹妹来了。”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看把你稀罕的。”秦氏语调里带着阴阳怪气。 “大哥……”王氏冲着进来的男人喊了一声。 男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但并不魁梧，眼睛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是聪明人。 苏秀娟和李景程也赶忙向王和问好。 “来了就别着急走，多住两日，和娘说说话，娘也想你了。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几回。我说让兰哥儿去看看你呢。”王和对王氏说道。 王氏笑着点头应下。 王和说了两句闲话，便带着李景程出去了。 苏秀娟也出来和王传芝的媳妇儿说话。 这位表嫂倒是个本分人，不像大舅妈那么刻薄。 “娘，我给你带了两只母鸡，你补补身体。”王氏对刘老太太道。 “你一年四季都舍不得吃肉，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还给我带母鸡，你自己拿回去好好补补。”刘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女儿。 “我若想吃能吃得着。”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王氏带着愧疚的语气。 “好好，娘知道了，娘留下炖鸡汤喝。”刘老太太轻轻拍着王氏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摸出一个小布包。 “娘这里有个金镯子，你拿回去，虽然不算粗，但也能卖点银子。” 第25章 卖女 王氏自然是推拒的，“娘，我这次来一则为了看你，二则就是让你安心，我现在有银子花。” “景程媳妇儿不仅乖巧，懂事，孝顺，还是个会赚银子的。” “娘以后就不用惦记我了。” “您把自己养好，长命百岁。” 王氏说着话眼眶也红了，对娘她心中万分愧疚。 那些艰难的日子如果没有娘帮衬她，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那倒是没看出来，我以前只觉得景程的媳妇儿也就只能做到乖巧懂事，看着还有点木讷。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会赚银子的。” 刘老太太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镯子还是塞进了王氏手中。 “娘手里还有呢，这是你爹当年留下来的。” “不管怎么样，你大哥也是个孝顺的。我是他亲娘，他也不能不给我饭吃。” “你大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嘴上刻薄，平时待我也算孝顺。” 王氏还要推拒，不过刘老太太生气了，生生将镯子摁在了她的手中。 王氏眼泪夺眶而出。 她这心是真难受啊，自己也四十了，还得靠娘活着，这一辈子真是太失败了。 “行了，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老太太轻轻拍着王氏的手安慰。 “你大哥去年年节出去一趟，说是新朝建立，天下稳定了，也太平，生意越来越好做。那些流匪销声匿迹，新上任的官员也比较廉洁。” “生意会越来越好做，日子也会好过的。” “你那三个侄儿也都是聪明人……” “你就踏实地过日子。娘这边好东西多着嘞。” 王氏流着眼泪连连点头。 “好啦，别胡思乱想，再把自己熬出个好歹。”刘老太太安慰王氏。 “你不是说了，景文和景焕都是读书的料，再过几年熬出来就好了。” 王氏点头应下。 苏秀娟他们在王家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赶着牛车离开王家返回钱塘村。 “娘，大舅说他们过一段时间又要去南边走一批货，我想跟着走一趟。”李景程忽然对王氏道。 王氏诧异地看向李景程。 前两年王家刚开始跑生意的时候，他也想过让李景程跟着学王和做生意。 可是李景程的性子老实巴交，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景程，你想学做生意？”王氏问道。 李景程摇了摇头，“我最近在家什么也做不了，不如跟着大舅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顺带我也学点本事，靠着家里三十亩田，不够支撑景文和景焕读书。” 王氏叹了一口气，这次李景程受伤，苏秀娟跟她说，以后李景程干不了农活儿，也不能打猎了。 短时间还可以，可是时间久了，一个大男人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那也不是个事儿。 虽然说苏秀娟能挣银子回来，可是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废物，靠着媳妇儿养着。以后走出去也抬不起头。 李景程之前读过书，可都放弃好几年了。何况二十多岁再开始重新读书，太晚了。 虽然秦氏说的话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是那话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李景程和苏秀娟这对小夫妻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你若想去就去吧。前两日你媳妇儿给娘的三十两银子你都拿着。”王氏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娘，不用，舅舅说了，我什么都不用准备。他们都会准备好的。”李景程道。 “还是要靠自己。”王氏道。 李景程看出王氏身上透出来的沉重。 “娘，你放心吧，只要我走一趟，咱们的日子就能彻底改变。” 王氏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拍了拍李景程的肩膀。 “好，娘知道了。” 牛车快到村子的时候，苏秀娟忽然听到小孩子的哭喊声。 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纠纠扯扯。 牛车越行越近，苏秀娟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是三妹。”蓉姐儿睡了一大觉，刚被前面的哭喊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杨三妹。 杨三妹是村里杨守柱的女儿。 杨守柱前面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有养好，一个在两岁的时候死了，一个刚出生三个月就夭折了。 后来杨守柱出去办事，从外面捡回一个女儿，就是杨三妹，今年九岁。 之后杨守柱的媳妇儿孙氏连着生了五个孩子，全是丫头片子。 杨守柱觉得都是杨三妹妨的，才让他一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于是他就开始苛待杨三妹，每日非打即骂，吃得少，干的活儿最多，还要照顾底下五个妹妹。这孩子日子过得特别惨。 李蓉与杨三妹比起来，那就是生活在甜蜜窝里。 “说好的五两银子，怎么现在只给三两？”孙氏抓着一个男人的手不撒开。 杨三妹则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抱着孙氏的腿一直喊着娘。 “不要卖我，我以后多多地干活儿，少吃饭，不要卖我。” “这孩子可真可怜。”王氏说道。 “真是造孽呀！” 苏秀娟也只是从书本上看过卖儿卖女的情况，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心还是一揪一揪的。 可这是杨家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乱世的时候卖儿卖女太常见了。 虽然现在新朝建立，可爹娘要卖自己的孩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是去了衙门，衙门也管不着。 因为并没有律法限制父母卖掉儿女，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他们。 显然杨家夫妇就是一对畜生，道德对他们哪有约束力。 “说好的是五两，可那孩子九岁，你看看这孩子哪有九岁？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那中年男人一脸嫌弃。 “这小身板，我买回去得给她吃多少粮食？活不活得了还未可知。” “怎么会？她命硬得很，只要长得小一些，一定能活下去的。只要有口饭吃，有口水喝，她就能干很多活儿。这笔买卖绝对亏不了。五两银子，你就把人领走。”孙氏急切地说着，并一脚将杨三妹从腿边踢开。 杨三妹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晕了过去。 “不会死了吧？”那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杨三妹，一脸嫌弃，甩开孙氏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真是晦气，太晦气了。” 孙氏气急败坏，来到杨三妹身边，在她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起来，别躺在这里装死。” 第26章 买女 杨三妹的身体在孙氏的脚下晃了晃，可人并没有起来。 “老娘让你起来，别装死。”孙氏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随即又踢了一脚。 躺在地上的杨三妹依然一动不动。 孙氏露出疑惑的神色，终于弯腰伸手在杨三妹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孙氏的手如触电了一般，缩了回去。 “真晦气，这是真的要死了吗？”孙氏眉头紧锁。 “死就死吧。不过就是三两银子。”孙氏咬牙切齿。 她又看了一眼杨三妹，然后一跺脚，快步向前走去。 “站住！”苏秀娟大喊了一声。 孙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苏秀娟。 刚才孙氏看到一辆牛车，不过并没有注意牛车上坐的是何人。 此时看苏秀娟快步走过来，她眉头紧锁，满脸烦躁。 “你要干什么？” “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将她丢在这里？”苏秀娟看着孙氏质问。 孙氏露出烦躁的神色，“这是我的孩子，我想丢在哪里就丢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你不管她，她会死，她是一条人命……”苏秀娟道。 孙氏回头看着苏秀娟，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她算什么人命，只是我们捡回来的一只狗而已。”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苏秀娟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心竟能恶毒到如此地步。 李蓉、李岩和杜莹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用惊恐万状的眼神看着苏秀娟。 王氏紧绷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苏秀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义要与实力相匹配，不然就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刚才她也是脑子一热便冲出来了。可此时如果不去管杨三妹，这孩子今天定然就没命了。 可这闲事要怎么管，既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像杨家这样的人家最好不要招惹，不然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被粘住。 正在苏秀娟犹豫要不要管下去的时候，李景程走到她身旁，声音冰冷地对孙氏道。 “你不是要卖这孩子吗？” “这孩子我们买了。” 孙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景程。 李景程她认识，李家老大，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憨货，今日却目光锐利，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苏秀娟微微仰头看着李景程，这人不会还有读心术吧？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他刚才掷地有声地说出这两句话，顿时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男人在关键时刻就得有这种一锤定音的魄力。 孙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露出狡猾的神色。 “既然你们想买卖给你们也可以。” “不过你要出多少银子？” “刚才那人牙子不是给三两银子吗？”苏秀娟说道。 “我们也出三两银子。” “那可不行，那是卖给人牙子的价格，卖给你们至少八两。”孙氏看出苏秀娟心软，见不得杨三妹就这么死在这里。 孙氏这是拿捏住她的心软，想要以此威胁她。 李景程面色冷峻地看着孙氏说道，“只给你五两银子，卖就卖，不卖拉倒。” “不行，至少得八两银子。”孙氏说着还比划出一个手势。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冷意，伸手牵住苏秀娟的手，转身往牛车的方向走。 李景程的手大而有力，将她的小手完全握在掌心。 原来的苏秀娟和李景程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 可此时两人都换了灵魂，在她的小手被握住那一瞬间，脑袋还真有点发懵。 毕竟上一世她忙着挣钱，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不知道成年男人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是什么感觉。 不过他们刚走两步，孙氏急切的声音便传过来。 “好好，五两就五两。” 孙氏多狡猾的人，如果将杨三妹丢在这里必死无疑，到时候她就连一两银子也没有了。 “去把那孩子抱在牛车上。”李锦程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走到杨三妹身边。 孩子还有微微的呼吸，不过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掉出鸟窝的小鸟。 苏秀娟在这一刻是心痛的，不管怎么样，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弯腰将人抱起来。 杨三妹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几乎浑身失去触感，并不知道有人把她抱在怀里。 苏秀娟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得让人害怕。 也不知道人能不能活下去。 即使人回到李家小命丢了，她此时的心也是安宁的。 那些利害的事先不去管，能做到我心稍安，已经足够。 李景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将夹在里面的空白纸页拿出来，顺便拿起一支自制的炭笔写了一份简单的契约。 “这是怕你们反悔。”李景程将契约拿给孙氏看。 孙氏根本不认识字。 她确实想反悔的，想着等回到村里，如果孩子活了，她便跑到李家大哭大闹。 说李家抢了她的孩子，不仅能把杨三妹要回去，还能向李家讹一笔银子。 她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没想到李景程竟然写了契约。 “我不认识字，我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孙氏梗着脖子，一副已经准备耍赖的模样。 “你不认识字我可以念给你听，但是这份契约你必须签下。不签契约，银子拿不到，人我只能继续丢在这里。”李景程面色冷肃。 他是看着苏秀娟舍不得让杨三妹的性命就此陨落，所以才会出手。 他是不想苏秀娟心里难过，至于杨三妹的命，说实话，他没放在心上。 毕竟他来自一个残酷无比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命更是一文不值。 孙氏没想到李景程是这般冷酷无情之人，咬咬牙，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还有，这份契约，回去之后还要重新拟定，你等着消息吧。”李景程说完便将契约收起来，转身走向牛车。 孙氏重重地哼了一声，快步向村子里走去。 “娘，她还能活吗？”李蓉声音发抖地问道。 李蓉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生死，看到杨三妹身体虚弱，感觉马上要死去的模样，心中发颤。 “不知道，回去再说，得先请个大夫回来才行。”苏秀娟回答。 “这孩子你们救下了准备怎么办？”王氏微微皱眉。 她也不是不知道杨三妹可怜，可是杨家人毫无底线，后续的麻烦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 第27章 救人 苏秀娟说道，“娘，先把人救活，后面的事情再说。” “你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王氏瞪着苏秀娟道。 心疼杨三妹和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那是两码事。 王氏可以同情杨三妹，但是让她出手相救，她做不到。 不过苏秀娟和李景程救人的时候，王氏并未阻止，说明在她心中是想将杨三妹救下的。 不过救下之后她也得说出自己的想法，免得苏秀娟和李景程不断救人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这两年太平了一些，可是可怜的人依然数不胜数。 “娘，人是我救回来的。”李景程对王氏说道。 王氏冲着李景程哼了一声，“你现在越来越护着你媳妇儿了。” 李景程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想看着秀娟后悔。” “这孩子如果今天死在这里。秀娟心里定然会难过。” 王氏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脸颊有点发热，心里想，大哥，你这不会是表白吧？ 牛车回到李家，王氏没有将车还给村长，而是让杜山川赶着牛车去县城请大夫回来。 “这一两银子你拿着。”王氏对杜山川道，“时辰不早，请回大夫来，今天晚上估计要在家里住一晚。这一两银子是定金。” 杜山川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他看到苏秀娟抱着一个孩子进入东堂屋。 那是谁家的孩子，值得他们家出一两银子请大夫回来医治？ “让你去你就去，愣在那里做什么？”王氏见杜山川愣在原地没动，没好气地道。 杜山川答应一声，赶着牛车往县城里走。 “赔钱货，赔钱货！”王氏心疼地嘀咕了几句。 “娘，那是谁家的孩子？”李月娥数了一下自家的三个孩子，人数是全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王氏身边，压低嗓音问道。 “你少管那么多，晚饭做好了吗？没做好赶紧做饭去。” 李月娥没问到自己想问的，还被王氏抢白几句，气得直跺脚，转身冲进了厨房。 苏秀娟回到东堂屋，将杨三妹放在床上。 她将杨三妹身上脏乱的衣服脱下来，看到的是满身淤青，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杨守柱和孙氏简直是畜生一般的人物。 苏秀娟将自己的衣服穿在杨三妹身上。 然后又去打了温水帮杨三妹洗脸，洗手。 好在脸颊上没有留下伤疤。杨三妹的脸洗干净之后，脸色苍白，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杨三妹的手比较难洗，指甲缝里全部是污垢。 半个时辰之后，杜山川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这位大夫便是宣告李景程死讯的那位。 不过时间过去很久，他看到李景程并没有认出对方。 “这孩子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大夫为杨三妹检查完身体之后，啧啧几声。 “我先给她扎几针，然后再配一些药，看看她能不能活过来。”大夫露出无望的神色。 “今天这么晚了，没有地方去抓药。”苏秀娟说道，“您今天晚上住在我家，明日一早送您回去，顺便抓药。” 大夫点点头。 本来这么晚他是不愿意出诊的，可对方给的诊费高，他就辛苦跑一趟了。 后来大夫听说这孩子是他们半道捡回来的，震惊地看着苏秀娟。 神色中透出来他的想法，一则觉得苏秀娟有点傻，二则也很敬佩。 毕竟医者仁心，他是个大夫，心中怀着治病救人的初心。 现在这样的世道，半道上捡回一个孩子，还愿意花钱请大夫为其医治，着实不容易。 翌日一早，杜山川赶着牛车将大夫送回医馆，顺带抓药回来。 苏秀娟熬好药喂杨三妹喝下。 杨三妹一直处于发热的状态，直到两天之后的上午，身上的热度才慢慢退下去，意识也逐渐恢复回来。 “婶子……” 杨三妹过了半天才确认自己是在李家，躺在苏秀娟的床上。 床榻太舒服了，她从来也没睡过这么好的床。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喝点粥……” 苏秀娟将杨三妹扶起来，给她喂了了半碗粥。 孙氏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这孩子命是真硬。 烧了两天两宿，竟然退烧了。 烧退了就能活下来。 “我和你李叔把你买下来了。”苏秀娟对杨三妹说道。 “如果你愿意，以后就留在我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回杨家去。” 苏秀娟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看看这孩子的态度。另外一方面也想看看她的脑子好使不好使。 有的孩子一直受虐待，很容易养成受虐倾向。 这是长期受虐之后形成的心理疾病。 杨三妹赶忙摇头，眼神中露出惊慌的神色。 她艰难地爬起来，跪在苏秀娟面前。 “求婶子收养我。我不回杨家，我要留在李家，求求婶子不要把我送回去。” 苏秀娟将杨三妹从地上扶起来。 “我也就是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做出选择。” “婶子，我选择留在李家。” 苏秀娟嗯了一声。 “那好，那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 苏秀娟见杨三妹情绪安稳，这才出门找李景程。 这两日他们没去村长家，只是等着看杨三妹的病情能不能好转。 如果人没了，也就不需要找村长了。 既然人活过来，还是要找村长重新拟一份契约书。 他们不能干买卖孩子的勾当，得把买卖的契约换成收养契约。 苏秀娟和李景程到了村长家。 在进村家之前，苏秀娟从空间厨房里拿了一些米和面，当做见面礼。 即使是村长，这个年头也喜欢收到米面这种务实的礼物。 “景程，秀娟，不就是来租牛车吗，怎么还带着礼物来了？”村长看到李景程和苏秀娟提着东西进了院子，笑着招呼道。 李景程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今日来是请村长帮我们做个见证。” 村长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景程便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村长。 村长的神色则是由疑惑变为震惊。 杨三妹的生活状况，村长也不是不知道。整个村子都知道那孩子可怜，迟早得被杨家人打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景程和苏秀娟会出手救人。 李景程救杨三妹一开始当然是担心苏秀娟心里过意不去，心里难受。 可后来想想，通过这件事情，他也可以在村长面前树立一个新人设。 第28章 契约 在古代这种小民社会，一个人的人设是很重要的。 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像后世那样可以通过宣传和媒体帮你营造，只能是口口相传。 之前李景程在村人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老实巴交，而且还有点呆头呆脑的庄稼汉。 李景程想要树立新的人设，改变村人对他的看法。 救下杨三妹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机会。 因为谁都知道，收养杨三妹需要勇气和魄力。 “你们真的要这么做？”村长看着苏秀娟和李景程问道。 李景程点点头，态度坚决，“这是之前和孙氏签订的契约，五两银子我们已经付过。” “不过，我们不干买卖人口的勾当，觉得还是改成收养契约比较好。” “顺带让村长和村子里的几位族老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杨家再纠缠这件事情。” 村长缓缓地点点头，眼神里都是对李景程的认可。 以前他觉得李家老大很呆，太过于老实，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这件事情李家老大办得就很有魄力和勇气，而且想得也很周全。 既能救下那个孩子，又能切断那孩子与杨家的关系，免去给自己惹上数不尽的麻烦的可能。 “好，我知道了，这是好事。”村长点头答应下来。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李景程和苏秀娟操心。 村长和村里的族老将杨守柱和孙氏叫到村长家。 李景程重新拟定一份契约。 村长当众将这份新契约念给李景程和杨守柱听。 “我们好好的孩子，养那么大，五两银子太便宜了。”孙氏忽然站起来说道。 “那天我就是脑袋一热才签下那份契约，我们不卖了。” 村长瞪着孙氏冷哼一声，“那日孩子在村外你要卖给人牙子，孩子都快没命了。是李家老大和他媳妇儿把孩子救下来。” “这两日那孩子治病花去三十两银子。” “你若想把孩子领回去也可以，把那三十两银子还回来。” 这当然也是李景程和苏秀娟之前想好的对策。 一个村子没有太多的秘密。杨三妹活过来，孙氏和杨守柱定然已经知道。 一个快死的孩子被救活，又能给他们干活儿。五两银子当然会觉得便宜。 “村长，怎么可能？不过就是请个大夫回来治病而已，哪能花得了三十两银子。”孙氏说道。 “那孩子当天晚上就差点没命，李景程当即去县城里请了大夫回来，买了一颗老参才把孩子的命吊住。那棵老参就要二十八两银子，你说花没花那么多银子。”村长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孙氏。 孙氏嚣张起来的气焰瞬间矮了三分，缓缓坐回原来的位置，脸上满是不服气，可又无可奈何。 这份契约一式四份，一份给杨家，一份留在李家，村长这里要留下一份，还有一份要送到县里去。 县里的户籍要做统计。 等县里的户籍簿上将杨三妹登记在李家，到时候杨三妹就成了李家人。 杨守柱和孙氏拿着那份契约愤愤离开。 “村长，还有几位族老，谢谢你们。”李景程客气地对村长和几位族老说道。 几位族老面容和煦，眼神里都是对李景程的欣赏。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有勇气收养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容易。 毕竟女孩子在世人眼中就是赔钱货，养大了嫁给别人，还得贴一份嫁妆。 苏秀娟和李景程只是想着救一条命，至于其他的也没有多想。 人生在世，想太多也没用。有的时候活得没有想得长。 苏秀娟上一世才活到大三，在她的设想中，她的小店能够越开越大，甚至将来开成连锁店，自己做大老板，可是想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命没那么长。 “得给孩子起个名字，杨三妹太难听了。” “也不能再姓杨了，姓杨一听就是杨家人。”回去的路上，苏秀娟跟李景程一边走一边闲聊。 “那孩子是杨守柱捡回来的，也不知道本家姓什么？”李景程说道。 “你要恢复她本来的姓氏。”苏秀娟有些意外。 “算算时间，她应该是战乱那几年丢的，如果能恢复她本来的姓氏，或许将来还有可能找到自己的亲爹娘。”李景程道。 “咱们家也不缺孩子，已经有了蓉姐儿和岩哥儿，将来或许还能有别的孩子。” 苏秀娟…… “怎么可能？” 李景程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我就是说咱们也不缺孩子，也没必要非得将这孩子占为己有。” 苏秀娟轻轻地嗯了一声。 时间又过了两日，苏秀娟去县里买了一些布料为杨三妹做了两身衣服。 然后她和李景程带着杨三妹去了杨家。 杨守柱和孙氏看到此时的杨三妹，满眼都是震惊。 这还是他们养大的那个死妮子吗？ 此时的杨三妹小脸白白净净，在李家这几日脸上还养出了一些肉，看起来容貌清秀，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孙氏想到这么好的死妮子只卖了五两银子，心痛难忍。 她要后悔死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杨守柱心中也后悔，不过人已经卖掉，契约也签了，再反悔也无济于事，于是凶狠地问道。 “我们带着三妹回来拿她的东西。”苏秀娟对杨守柱道， “她哪有什么东西？都是我们杨家的。”孙氏厉声喝道，一副生怕抢走杨家东西的样子。 “我是想问你们捡到孩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能证明她原本姓什么的东西？”苏秀娟看向孙氏，心平气和地说道。 杨守柱听苏秀娟这么问，眼神闪躲了几下。 “没什么东西，哪有什么？就是一块破布包着她。”杨守柱说道。 “对呀，我们捡回来的时候她才那么大一点点。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养她这么大……白眼狼……”孙氏凶狠地瞪着杨三妹。 杨三妹吓地缩在苏秀娟的身后。 “白眼狼，养不熟的野种。” “下贱货！早知道你是这种吃里爬外的玩意儿，当时就应该把你掐死。” 孙氏骂个没完，杨守柱则回到屋里，片刻之后又转身出来，手里提了一个破包，然后丢在苏秀娟面前。 “就这些东西，没有别的。” 苏秀娟将那破包袱捡起来，然后带着杨三妹离开杨家。 杨家的几个丫头瞪着大眼珠子看着杨三妹，似乎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个之前天天照顾他们的姐姐。 回去的路上，苏秀娟就将包裹打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有一个小肚兜儿，皱皱巴巴的，不过料子很好，像是上等丝绸。 第29章 融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小肚兜，上面还有金线刺绣，只可惜金线被人抠下去了，原本刺绣的地方变得很粗糙。 “原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字……” 苏秀娟举起小肚兜冲着太阳的方向，想要通过阳光的照射看到之前刺绣的影子。 “好像是一个赵字，而且看针孔像是双面绣。”李景程凝神看了一眼之后说道。 苏秀娟相信李景程的目力。 “她姓赵，小肚兜也是上等丝绸，而且刺绣用的材质是金线，手法是双面绣……” 苏秀娟说着看向李景程。两人对视一眼，下面的话就不用说了，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杨三妹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 回到李家，李景程道，“三妹身上一定还带着别的信物，应该是被杨守柱卖掉了。” 苏秀娟认可地点点头。 “那给她改一个什么名字？” “暂且还是姓李吧……”李景程道。 “我看她有一件小衣服上有一朵荷花，给她起名叫李荷你看怎么样？” 苏秀娟笑着点头，“好听……” “还有，她就做娘的女儿，做咱们的妹妹吧！” “都听你的！”苏秀娟笑着应下。 苏秀娟先跟杨三妹说了改名的事情。 她自然同意。 “那你以后就叫李荷了，之前那个名字丢在脑后，不要再想了，忘了它。”苏秀娟对李荷道，“用这个新名字好好活下去……” 李荷红着眼眶用力点头。 王氏听李景程说她又多了一个女儿，重重哼了一声。 不过王氏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别的都是无济于事。 晚饭的时候，苏秀娟将李荷叫上饭桌，与家里人正式见一面。 这几日李荷虽然也身在李家，但还没有在家人面前露面，今日事情全部办妥，正式成为家里的一员。 李荷胆怯地坐在桌边，一双小手交握在一起，不敢抬头见人。 在杨家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 李荷怕事的性格需要慢慢改变，苏秀娟有信心，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将李荷改变过来。 “大嫂，你还真把她养在家里了……”李月娥一脸厌恶的表情。 “这种不吉利的人你为什么非要带回家里，咱们家是缺女人，还是你缺女儿……” “你实在想再要一个女儿，再跟大哥生一个就是……” “什么，她要养在家里，那不是又多一个吃饭的……”李景焕顿时说道，“几年后还要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她今年几岁了，十岁了吧！” 李景文端详着李荷，“没想到这丫头长得还挺好看，之前在杨家的时候黑不溜秋可没看出来。” 李景焕踹了李景文一脚。 “二哥，你踹我做什么！”李景文顿时大喊。 “每次都抓不住问题的关键。”李景焕瞪着李景文道。 杜山川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大嫂，你把她养在家里，我不同意。”李月娥瞪着苏秀娟道。 “大嫂我也反对……”李景焕道。 李景焕捅了捅李景文。 李景文道，“大嫂我无所谓，只要不影响我吃饭读书就行……” 李月娥和李景焕目光犀利地瞪向李景文。 出师不利，遇到猪队友。 李荷瑟缩得想要跳下凳子去，头低得更低。 苏秀娟正要说话，李景程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目光犀利地扫向李月娥和李景焕。 “反对无效，又不用你们养……” 李月娥还有说话，对上李景程如刀的目光，瞬间闭了嘴。 最近大哥变得好厉害，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这种时候大哥好像从来也不开口说话。 李景焕瞬间低下头，吃饭。 “李荷……她以后叫李荷……” 苏秀娟伸手扶住李荷的后背。 她能感受到孩子的后背在微微颤抖。 “她是娘的养女，也就是我们的妹妹。” 李景程接着说道，“以后都好好待她。” 这顿晚饭吃得比较压抑，不过苏秀娟并不在意，慢慢就好了。 李荷睡在东堂屋。苏秀娟临时给她加了一张床。 李蓉和李岩原本也是在东堂屋睡，还没有分屋单睡。 “是不是没吃饱……”苏秀娟见李荷晚饭基本上什么都没吃，拿了一个杂粮馒头给她。 “吃吧，人无夜宵不胖，多吃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吃饱才行……” 苏秀娟紧紧握住李荷的手。 李荷吧嗒吧嗒掉眼泪。 “以后不能总哭，哭解决不了问题，要勇敢起来。”苏秀娟帮她擦了擦眼泪。 “娘，我勇敢……”李岩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炫耀。 “洗脚了吗？”苏秀娟看向李岩。 李岩瞬间没了炫耀的兴致，赶忙去洗脚。 前几日刚因为洗脚的事情挨揍。 ＊ “你说大哥大嫂是疯了吧，家里又不缺孩子……” “那杨三妹是个什么……” “杨家都不要的东西……” 李月娥进屋之后就不停抱怨。 “你倒是说话呀，以前叭叭不是挺能说的。”李月娥牢骚半天，不见杜山川回应，瞪着他质问。 “我说什么……”杜山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冷笑，“大哥说了，又不是我们养，无权干涉。”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李月娥道。 “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杜山川冷笑一声。 李月娥见杜山川的样子，不好再说话，伸手拉住杜山川的手臂，“你也是一家人……” “我们，我和你，还有莹姐儿才是一家人……”杜山川咬牙道。 ＊ “我们又多了一个妹妹……”李景焕阴阳怪气道。 “你怎么就不反对……” “大哥大嫂养，娘的义女，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反对。”李景文道。 李景焕又觉得自己对牛弹琴了。 还是他仔细将事情想明白，绝对不能让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妹妹影响他的生活。 ＊ 两日之后，王家那边送信过来，要去南方上货了。 李景程准备出门，在李家又引起轩然大波。 “你大哥现在不能干体力活儿，我决定让你大哥跟着你们舅舅去南方看看能不能学点本事……”王氏在饭桌上宣布。 “什么，大哥要跟着舅舅出门……”李月娥满脸惊讶地问道。 王氏点了点头。 杜山川露出羡慕的神色，显然也很想去。 第30章 出门 李月娥心里酸溜溜的，“大哥出去一趟要花多少银子……” 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这个二女儿的眼窝子太浅。 “娘，大哥这一趟要去多久？”李景焕心里也痒痒的。 他也想出门看看，他连县城都没出过。 “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吧。”王氏按照之前王家人出去的时间估算后回答。 “娘，这段时间我的学业不紧张，要不我和大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李景焕满含期待地看着王氏。 王氏没想到老二也动了要出门的心思。 “你上个月月考，先生说，你再考成那个样子，就打你的手……”李景文脱口而出道。 李景焕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花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才堵住老三的嘴，这个时候老三就把自己毫不留情地出卖了。 “娘，上个月月考我又是第一，我出去还能长见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闭嘴！”王氏厉声喝道。 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心这么野，不想读书，明日上山去打猎，不要读书了……月考第一就牛得不行了，考了秀才还是考了举人……”王氏满脸怒气。 李景焕和李景文吓得想要跑。 “给娘道歉。”李景程冷声对李景焕和李景文道。 他是李家老大，可之前只知道埋头干活，威信一点没有树立起来，反倒是让老二和老三看不上他，将他的付出当作是理所当然。 现在他要把长兄的威信摆出来。 当然，摆威信只靠板着脸是不够的，还得有能力，能挣钱，能扶持幼弟，给妹妹撑腰。 虽然听着这样活着很累，不过，他还挺乐意这么做，毕竟上一世他生活的环境别说是亲人，就是能见到一个活人都很令人愉快。 “对不起，娘，是我们惹您生气了。”李景焕和李景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最近大哥真的变得很厉害，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盯着看还好，盯着看，似乎瞬间能被看透。 “老二，你的字写得太臭了，考卷上写出这样的字，阅卷的先生看到瞬间就会失望，从今日开始练字……我走之后，每天十篇大字……” “还有，在地上用水写二十篇，老三你盯着他，回来给你奖励二两银子。”李景程道。 李景文听到二两银子，目光瞬间直了。 “大哥，我写，二两银子能不能给我。”李景焕还没有等李景文开口，便抢先说道。 “大哥，我可以盯着二弟，我只要一两就可以……”李月娥道。 内卷永远是降低成本的原动力。 “你认识几个字，他写了什么，你可知道……”李景程看向李月娥问道。 李月娥顿时无话可说。 “老三，你每日写一篇文章……”李景程道。 “大哥，我盯着他……” 李景程露出无语的表情，“嗯，好……” “大哥，没有你这么偏心的，老二老三都有，只有我没有……”李月娥委屈地说道。 “你要什么……”王氏心疼银子，老大和老大媳妇儿这是挣了几两银子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娘，你也不能这么偏心……”李月娥顿时高声道。 李荷一直没有出声，可是，内心里有一种羡慕涌上心头。虽然看着李月娥不招人待见，可都是因为大哥和娘宠着她，她才会这么撒娇。 “知道了，好好干农活儿，帮着娘你嫂子做事……” “好好，我知道。”李月娥似乎生怕李景程反悔似的，抢先一步打断李景程的话。 “小妹也有……”李景程看向李荷道，“帮着你大嫂做事，学习刺绣，写字，大哥给你五十个铜板。” “啊，不用……”李荷万万没想到还有自己，慌乱摇头。 “你大哥给你，你就拿着……”苏秀娟摸了摸李荷的头顶。 “妹夫，我走之后，家里就辛苦你了。”李景程看向杜山川道。 “大哥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杜山川紧绷的面容舒缓了几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哥这么郑重其事地嘱托，心中有种被器重的感觉。 杜山川赶忙甩去这种怪异的感觉，以前在李家，他也是能调侃大哥几句的，可最近根本张不开嘴。 晚饭后，李景程去了王氏的房间。 王氏又叮嘱了几句，给他拿了二十两银子。 李景程也没有拒绝，一则出门在外拿点银子心里踏实，二则，回来之后就能还给娘，也无所谓。 王氏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才放李景程离开。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氏担心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东堂屋，苏秀娟正在做针线。 “天色太暗了，你别做针线活了，对眼睛不好……”李景程道。 “哦，给你缝两条底裤。” 李景程…… 她怎么能这么顺其自然就说出这样的话。那日他还是厚着脸皮才拉了她的手。 “出门在外里衣要勤洗勤换……” “何况按照季节，这段时间南方多雨潮湿，衣服洗过可不容易干。”苏秀娟说着掐断线头。 “我看着你的衣服也太少，都是庄稼汉的衣服，要不要明日去县里置办两身行头，毕竟出门在外做生意，人靠衣裳马靠鞍……穿得体面点总没有错。” 李景程笑着摇头，“越低调越好……” “不用置办，去了南边我买两件南边的衣服穿……口音也用南边口音，免得被人盯上。” “你有成算就好……”苏秀娟见李景程胸有成竹也就没有再多言。 她将上次挣的八百两银子全部拿给李景程。 “穷在家，富出门……你都带着。”苏秀娟道。 “我拿六百两，剩下的留在家里，六百两足够了。”李景程说着拿了六百两银票。 苏秀娟将剩下的银子收起来。 “出门在外命最重要……” “我知道……”李景程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翌日一早，苏秀娟起来准备早饭。 今日早饭她准备做杂粮面条，白面和高粱面混合。 她刚起来，李荷也跟着起床了。 “你多睡一会儿，时间还早。”苏秀娟对李荷道。 这孩子还是紧张，还是想尽办法多做事，生怕将她送走。 自从住进李家每天都是这样。 “大嫂，我睡好了……”李荷说着转身去抱柴火，“我烧火……” 苏秀娟看着跑去抱柴火的李荷，心里想，什么时候李荷像李月娥脸皮那么厚，喊都喊不醒的时候，说明她正式融入了李家。 第31章 打包 王氏眼看着早饭中杂粮面白面的比例高出很多，之前是五五分。杂粮太多面条下锅就会散，五五开恰好。 可今日杂粮最多占三成。 可王氏也没吱声，白面多的面条有嚼劲，好吃。 吃过早饭，李景焕和李景文带着午饭出门去书院读书。 李景程收拾妥当也准备离家，随着王家人南下。 王氏担心，又送出很远才回来。 苏秀娟也去送了，不过，没有王氏那么担心和伤感。 她和李景程说白了也才认识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的感情还需要时间培养。 李景程离开之后，苏秀娟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去客来香看看熘肉段卖得怎么样，顺带再卖一道菜。 李月娥见苏秀娟收拾东西要出门，迫不及待上来道，“嫂子，你这是要出门。” 苏秀娟嗯了一声，“去县城里买点东西……” “嫂子，我也好久没去县里了，能不能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李月娥挽住苏秀娟的手臂。 她可不是心软的人，“你问问娘，娘让你去，你便去……” “哎，好……”李月娥答应一声。 婆媳关系不好相处，何况李家还有一个带着赘婿的小姑子。 好在王氏还算是明事理，不然矛盾定然不少。 苏秀娟心里有个准则，大事上不糊涂，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在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月娥片刻之后兴高采烈地从正屋出来，显然是磨动了王氏。 王氏还是个疼孩子的娘。 苏秀娟和李月娥步行出了村子往县城里走。 进城之后先去了客来香。 赵掌柜见到苏秀娟很开心，将她邀请到二楼说话。 李月娥留在楼下。 她没想到苏秀娟能和客来香的掌柜有说有笑，十分震惊。 “这是上次的尾款……二十两，这一次有没有带新菜？” 苏秀娟点点头，“带了……不知道赵掌柜能不能满意。” “那就做出来我们尝一尝……”赵掌柜笑着道，“那道熘肉段很受欢迎……现在算得上是我们客来香的招牌菜了。” “不过，已经有人买回去试着做出了味道差不多的……” “当然，老客户还是喜欢来我家吃。” “但是，我觉得长久不了，想着再买一道菜，正盼着苏娘子来呐。” 做生意的人嘴巴都甜，能说会道。 苏秀娟自然也说些好听的。买卖双方最核心的就是彼此之间能不能为对方带来收益，其他方面都是锦上添花。 所以，只要她的菜能卖得好，赵掌柜便能一直给她说好听的话。 “我又准备了一道小菜，试着做给掌柜和两位大厨尝尝……” “好，苏娘子请去后厨……” 苏秀娟熟门熟路地去了客来香的后厨。 张、孙两位大厨见到苏秀娟格外热情。 上一次的冷淡和瞧不上早已经不复存在。 “苏娘子来了……”张大厨热情地道。 “这一次我给苏娘子做改刀……” 孙大厨气得咬牙，张胖子嘴巴就是比他利索。 “那怎么好劳烦张大厨……”苏秀娟笑道。 在厨房，改刀和大厨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不碍事……”张大厨说着已经拿起菜刀，磨刀霍霍。 苏秀娟淡淡一笑，“那就辛苦张大厨帮我拿一块豆腐……” “今日的菜是豆腐？”张大厨有点意外，一副自己的刀功无法展示的惋惜表情。 苏秀娟点头，“今日这道菜叫麻婆豆腐……” 豆腐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冷水下锅，水开两分钟出锅，放在一边备用。 冷水下锅焯水的豆腐既不容易出现蜂窝，也可以去掉生豆气。 牛肉切丁。 当然猪肉也可以，但是牛肉更香，下锅煸炒。 牛肉丁炒香之后，盛出。 锅里加油，放入豆酱，辣椒炒出红油，然后加入清水，水开加入煮好的豆腐、牛肉丁，淀粉勾芡，最后加入麻油…… 一盘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做好了。 苏秀娟在做菜的过程中，孙、张两位大厨已经被麻辣的味道彻底刺激了味蕾，一直在抿着嘴唇。 此时饭菜出锅，两人早已经迫不及待。 大厨知道，越是简单的食材，做出别样味道才能彰显厨艺。 所以他们半点不嫌弃苏秀娟今日选的食材只是一块普通的老豆腐。 俗话说，大厨最害怕的两样食材，一样是豆腐，一样是茄子。 “等等，怎么也得赵掌柜尝过才可以……”苏秀娟道。 两位大厨无奈，只能将优先品尝权让给赵掌柜。 苏秀娟可知道谁才是她的金主爸爸。 赵掌柜尝完之后赞不绝口，“麻辣鲜香……好吃！” 苏秀娟知道麻和辣这两种味道特别容易让人嘴馋。 吃惯了麻辣的人，无辣不欢。 “掌柜，我们是不是可以尝了？”两位大厨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尝尝。”赵掌柜眉开眼笑。 两位大厨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麻婆豆腐。 片刻之后，一盘菜见底。 “怎么样，能卖得好吗？”赵掌柜问。 “掌柜，一定可以……”孙大厨抢先说道。 苏秀娟开始教两位大厨做菜。 这一次她做菜的时候，两位大厨一直在旁边观摩学习，所以，她不用再展示，两位大厨直接上手。 只是，十几块豆腐之后，张掌柜的舌头发麻了，味道还是不尽如人意。 “苏娘子，怎么回事，上次那道菜挺好上手的？”赵掌柜问。 孙大厨和张大厨急出一头汗，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是不是酱料的问题……”苏秀娟说道。 “酱料……”赵掌柜疑惑地问。 “因为最后的酱料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而两位大厨用的是他们自己的酱料……”苏秀娟解释。 “那再试试……” 于是两位大厨又做了一遍，这一次最后那步炒酱的时候用的是苏秀娟的酱。 赵掌柜品尝之后，微微点头，“嗯，就是这个味道，终于对了……” 两位大厨品尝之后也频频点头，认为味道对了。 “苏娘子，你不能藏私啊！”赵掌柜道。 苏秀娟道，“这个酱料之前在辣白菜的时候也用了，似乎没有特殊效果，没想到这道菜效果明显……” “您这种特殊酱料要多少银子？”赵掌柜问。 他知道，有一些秘制酱料都是无价的。 苏秀娟现在缺的是银子，对酱料并不准备保密，坦然道，“和这道菜打包卖给您，六十两银子……” 第32章 买牛 苏秀娟的话让赵掌柜意外。他没想到苏秀娟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要了一个在他看来很低的价格。 赵掌柜脸上满是喜色，眼眸中对苏秀娟的欣赏也增加了几分。 苏秀娟虽然是一位女子，可是却有长远的眼光。 如果，她要一个很高的价格，或许他就会拒绝这笔生意了。 可苏秀娟要了六十两，倒是显得他格局很小，心胸狭隘。 “好……”赵掌柜掷地有声地答应一声，“这一次我将六十两银子一次性付给苏娘子……” “不用，不用……”苏秀娟摆摆手，“还是照之前的做法……付我四十两，剩下的二十两，过段时间，检验这道菜的销售情况之后再说。” 赵掌柜对苏秀娟更欣赏了。 苏秀娟的想法却很简单，因为她看得出来，赵掌柜被她的价格和做法感动了。 心中对她存着愧疚和感动，下次来拿银子的时候，顺便再卖一道菜，更方便。 这就是生意中留下茬子，好接下一笔生意。 二十两银子现在给和过一段时间给，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为什么不给赵掌柜一次感动的机会。 虽然生意的核心是利益，可人情往来也是必不可少的。 “好，那就听苏娘子的……”赵掌柜笑着道，“以后只要是苏娘子的菜品，我们客来香都会买。” 苏秀娟笑着道谢。 “还有，过一段时间，我们少东家会来巨鹿县，到时候我引荐苏娘子与我们少东家认识……或许，苏娘子的菜品还能卖到京城呐。”赵掌柜也想着送苏秀娟一个人情。 苏秀娟露出意外的神色，“赵掌柜不是客来香的东家？” 赵掌柜露出尴尬的表情，“我哪里能做得了东家……我只是一个小掌柜，我们客来香背后有大东家，在京城……” 苏秀娟对客来香背后的东家不感兴趣。 城市越大，生意越大的人，野心越大，人情越淡。 她担心自己成为背后大东家的赚钱工具。以她现在在这个社会的卑微地位，大东家定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只会当作可以压榨的对象。 她早已经不对人性抱有太多幻想，凡是先往坏处想，之后再往好的方向努力。 “赵掌柜，您的东家我就不见了，我只认赵掌柜的人品……”苏秀娟低调地拒绝，“我就是个村妇，赚点银子就好……小富则安，没有太大的欲望。” 赵掌柜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没想到苏秀娟会拒绝。 可是他觉得苏秀娟并不是没有欲望的人，她是很谨慎，太遥不可及的目标，不着急去抓，而是要脚踏实地。 “好……”赵掌柜笑着点头应下，“听苏娘子的。” “谢谢您的理解……”苏秀娟道谢之后，拿了银子，收拾东西离开了客来香。 “嫂子，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丢了，你知道我多着急吗？”李月娥见到苏秀娟气呼呼地质问道。 苏秀娟笑道，“刚才客来香的小二不是给你弄吃的了吗？” “我出事，你能跑得了。” 李月娥觉得苏秀娟说得对，但还是审视地看着她，“你走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小心我回去告诉娘，告诉大哥……你一个女人，跟着一群男人去了后面就不见了……这么久，什么事情都能干。” 苏秀娟瞪了李月娥一眼，“别胡思乱想……” “你做的事情也不是不让人胡思乱想的。”李月娥警觉地盯着苏秀娟。 苏秀娟和李月娥恰好走到一家成衣铺子门口，“走，给你买一身衣服……” 李月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秀娟，“这是成衣，很贵的……” “嫂子有钱，走吧……”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苏秀娟给李月娥挑了一身衣服，自己挑了一身。此时挑衣服还是以得体为主。 此外她又买了几匹布，准备给几个孩子再做一身衣服，当然，两位小叔和一位妹夫也是要做的。 李月娥看着自己的怀中东西越来越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嫂子，我们的日子不过了……还有，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刚才是不是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不然怎么来钱这么快，我告诉你，你敢做对不起我大哥，做对不起李家的事情，我李月娥跟你没完……” 苏秀娟没有理会李月娥，继续购物。 厨房里的物品也需要买。 案板、菜刀、勺子都要换新的。 厨房里的活儿她干得多，得选一些她用来顺手的工具。 还有棉花……家里被子的棉花少说也得用了有十几年，都要陆续换新的。 当然得先给王氏换。她和李景程的被子是结婚的时候新换的，可里面的棉花是老棉花新弹，也有些岁月了。 现在是春夏相交，买棉花还能便宜点。 这个时代的棉花价格很高，因为棉花产量低，愿意种植的人也少，所以，价格昂贵。一条棉被盖三代在此时是很普遍的现象。 来到市场，苏秀娟买了二十几斤猪肉，包括五花、前槽、后鞧，还买了一大块排骨…… 李月娥的心都在滴血，这是一次要将一年的银子都花完啊。 败家娘们儿。 李月娥的手在颤抖，“苏秀娟，怎么，日子真的不过了？” 她连嫂子也不叫了。 零大碎小的东西买了很多，眼看着两人已经扛不动，苏秀娟想着今天就这样，忽然看到一个人拉着一个小牛犊在卖。 这是一头半大的小牛犊，还是一头小母牛。 苏秀娟没有犹豫，掏了八两银子买下了这头小牛犊。 然后，她将买到的东西全部都放在小牛犊健硕的后背上。 牛犊现在还小，到了秋天就可以下地。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就能配种，再生一头小牛犊出来。 李月娥怀中的物品全部放到小牛犊身上之后，走得飞快，似乎要回去告状。 苏秀娟没有管她，自己牵着小牛犊往家里走。 春天的时候，三十亩田有的是租牛耕地，可更多的田地都是人拉着犁耕地。 这种惨烈的场面苏秀娟见不得，还是买一头牛拉犁吧。 何况，李景程不能再下田拉犁，拉犁的会变成她。 只让杜山川一个人拉，他的怨恨会更深。 怎么想，这头牛也得买。 “娘，苏秀娟这个败家娘儿们，不过日子了……”李月娥冲进王氏的房间气愤道。 第33章 聪明 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不要咋咋呼呼的……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你想让莹姐儿也变成你这个样子。” “娘，你怎么就知道说我，你看看苏秀娟都做了些什么？”李月娥委屈地说道。 “她买了好多东西，还买了一头牛，银子像流水一样往外花。” 王氏从屋子里走出来，果然看到苏秀娟牵着一头小牛犊进了院子，牛背上还拖着很多东西。 “娘，你看她，我没说错吧……”李月娥站在王氏身边气势汹汹道。 苏秀娟将牛拴好，把牛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取下来。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王氏走过来问道。 王氏发现她对苏秀娟和李景程的掌控越来越弱了。 虽然李景程出门在外，可是，王氏却觉得，李景程这一次出门回来一定能挣到钱似的。 “卖了一道菜，挣了四十两银子……”苏秀娟笑着道。 “这些东西都是必需品。” “这头牛到了秋天就可以耕田了。” “一共花了二十二两银子，剩下十八两……”苏秀娟说着将银子放进王氏手中。 “四十两，二十二两……这么多，娘，你知道大嫂又有了新的挣钱手段。”李月娥此时才发现小丑竟然是自己。 “这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嗯，”王氏对李月娥道，“帮你嫂子收拾东西，该是哪个屋子的都分利索……” 李月娥觉得自己彻底被伤害了。 王氏不是守财奴，不然也不会花大笔银子盖这处院子，也不会自己吃糠咽菜供两个儿子去读书。 她是有投资眼光，也有长远打算的人。 只是家里进项有限，她只能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现在苏秀娟能挣银子回来，她自己不会说什么。 好东西谁不喜欢。 何况，家里种田有头牛那得多方便。 以后出门就不用去村长家租牛车，自己有了交通工具，想干什么都顺手。 李月娥一边帮苏秀娟收拾东西，一边嘴里嘟囔个不停，说王氏偏心，苏秀娟花了这么多银子半句都没骂，还让她帮忙做事…… 李月娥拿着苏秀娟给她和杜莹、杜山川买的布料回到西堂屋也没感觉到开心，心里一直在纠结王氏偏心。 杜山川戳了李月娥的额头一下，“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蠢娘们儿。” 李月娥瞪了杜山川一眼，“你戳我做什么？” “我哪里蠢了，本来就是娘偏心，你是不知道苏秀娟花了多少银子……二十多两，我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杜山川压低嗓音道，“你只看到花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想想挣了多少……” “挣了四十两，苏秀娟说的。”李月娥没好气地看着杜山川。 “对呀，挣了四十两……如果嫂子不是挣了这么多，上哪去花二十两去。”杜山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娘不生气嫂子花了银子，是因为嫂子挣得更多，如果你挣四十两，你也可以花。” 李月娥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呀，苏秀娟是怎么挣了这么多银子？” “你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县城，你怎么不知道？”杜山川盯着李月娥。 “我就在客来香下面一直等，一直等……”李月娥将今日的事情事无巨细跟杜山川说了一遍。 “我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我说你是个笨蛋，辣白菜才挣了几个钱，现在挣得才多……你得打听一下呀。”杜山川道。 “哦，我怎么就忘了这茬。”李月娥说着就要出门。 杜山川将人拉住，“不急于这一时……” “之前我说大哥大嫂不一样了，不只是说两人的关系，还有他们的赚钱能力。” “我预感，大哥这一次回来定然能挣很多钱。” “你以后对大嫂好一点，以后……大嫂可能当家了。” 李月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杜山川。 即使李月娥再笨，她也知道李家王氏当家和苏秀娟当家不一样。 “你得跟着大嫂学本事，看怎么挣钱……”杜山川道，“别没个重点，得罪了大嫂。” “哦，我知道了……”李月娥被杜山川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苏秀娟收拾完买回来的物品，觉得有点累，正想躺下来歇息一会儿，李月娥走了进来。 “嫂子……”李月娥脸上满是尬笑。 “哦，月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苏秀娟问。 “今日是我不好，刚才也是我态度不对，我不该说你，直呼你名字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李月娥坐在苏秀娟床边。 苏秀娟看她一副经过高人指点的模样，心知这是杜山川教过了。 杜山川是聪明人，而且还认识字。 杜山川说自己是高门大户家的子弟，可能也不是撒谎。 旧时王谢堂前燕，落入寻常百姓家。 王朝更迭，这种事情很常见。 “嗯，我知道了……”苏秀娟点点头。 “嫂子你不生气就好……”李月娥想与她套近乎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卖了一道菜，挣了银子……银子都给了娘，你去找娘要零花钱。”苏秀娟道。 “嫂子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是想跟嫂子学着挣银子。”李月娥伸手挽住苏秀娟的手臂。 “嫂子上次可说了，再有挣钱的生意要带着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苏秀娟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好，那你晚饭跟我一起做，我教你做菜，看你有没有这个天赋。” 苏秀娟只是不想让李月娥觉得自己不带着她赚钱。可她知道，李月娥很懒，很馋，不喜欢做饭，即使教她，她也学不会。 有些事情摆在那里，只要你喜欢，认真去做一定能做好，可很多人都做不好。 今晚做的是排骨炖豆角。 排骨剁成小块，用温水仔细清洗，洗掉血水，然后放在锅里翻炒。 锅里炒出猪油，放入酱油等调料调味，然后加入热水。 水开，撇去浮沫，盖上锅盖炖，三刻钟之后，筷子能轻松插入排骨之后，加入土豆和豆角继续炖，直到土豆成泥，豆角软烂就好了。 排骨下锅，李月娥已经回屋睡觉去了。 苏秀娟也没有喊她。 李景焕和李景文回来之后，看到家里的新买回来的牛，再看到晚饭桌子上的排骨，以及苏秀娟给他们新买的笔墨纸，内心对她的敬仰又升华了一个高度。 “嫂子，谢谢你，你是我的亲嫂子……”李景焕激动地说道。 第34章 酒友 王氏没好气地瞪了李景焕一眼说道，“尽说胡话，你嫂子什么时候不是你的亲嫂子了。” 李景焕呵呵一笑，“娘，嫂子对我好，我一时激动。” “嫂子，你这次的笔墨纸花了不少银子吧。不论是笔墨还是纸，都比之前的要好。”李景文满脸笑容地问道。 虽然他对笔墨纸砚没有太多研究，可是写字的时候明显感觉手感不一样。 “嗯，买的都是文渊书局中档的品类，应该会好一些。”苏秀娟笑着回答。 “嫂子，以后我能都用这样的笔墨纸来练字嘛？”李景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苏秀娟。 苏秀娟笑着点点头，“只要三弟好好读书，定然是可以的。” “大嫂，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李景焕赶忙插话进来说道。 “当然不会。”苏秀娟笑着道。 李月娥撇撇嘴，“不就是练字，需要那么好的笔和墨吗？” “二姐，你懂什么？”李景焕一脸嫌弃地看了李月娥一眼。 “臭小子，这还没考上功名呐，就看不起你二姐我了。”李月娥说着便向李景焕的后脑勺拍了上去。 晚饭后，苏秀娟和李月娥在厨房里收拾。 王氏则在院子里忙活。 “山川，咱们是不是兄弟？”一个男人大舌头的声音从院墙外传进来。 “现在村子里都传言你嫂子苏秀娟发财了。” “到时候你们李家就是李景程和苏秀娟当家。” “你老丈母娘当家还好说。可你大舅哥和苏秀娟当家，你到时候要怎么办？你难道还要寄人篱下吗？” “张老二，你再胡咧咧，我扯烂你的嘴。”陆三川着急道。 “我哪里胡咧咧的？这不都是你跟我说的吗？说你只是个赘婿，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怎么能给别人做赘婿，你心里好憋屈。” “迟早有一日，你要自立门户。” “还有，你说李景程是个草包。” “张老二，你再不闭嘴，老子跟你绝交。”杜山川一边恐吓一边上去捂张老二的嘴。 张老二是隔壁张家的老二，本名叫张有树，杜山川喜欢和他一起喝酒。 “你跟我说说苏秀娟是靠什么赚钱的？” 张老二并没有闭嘴，不过刚才的话不说了，转了个话题。 “今日那头小牛犊身上的那一堆东西算下来，少说也得十五两银子。” “你家那三个娃穿的衣服，明显与之前不一样了。” “每次出来村里玩都能带好吃的糖果。” “说说究竟是怎么赚银子的？你告诉我，咱们一起做生意，到时候一起发财。你也有了自立门户的银子……” 张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惨叫一声。 然后便听到杜山川撒腿就跑的声音。 “杜山川，你疯了，你怎么打我？”张老二又委屈又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杜山川冲进李家的院子，就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王氏、李月娥和苏秀娟。 “娘，不是你想得那样。”杜山川自知理亏，上前一步，想要给王氏解释。 “杜山川没想到你活得这么憋屈。”李月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杜山川身边，提住他的耳朵。 “你逃难逃到我们村，是我看上了你，可我们李家也没亏待你呀。” “你吃穿用度比村里谁家的男人差了？” “就你身上这身衣服，都够张老二买好几年的衣服穿了。” “你整日还和他厮混在一起。” “张家都是些什么下三滥？” “回屋里闹去，不嫌丢人现眼的。”王氏冷声道。 李月娥抓着杜山川的耳朵，把人拉回了西堂屋。 试问哪一个赘婿能不敏感呐。 不论王氏还是李家其他人，其实很照顾杜山川的情绪。 不过杜山川有自立门户的想法也很正常。 不过他一个逃难过来的，既没有田地，又没有户口，想要自己在钱塘村独立门户是非常难的。 除非你家有足够的钱可以分他一部分。 也不是杜山川就要和张老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喝酒。 毕竟杜山川是识字的，在家里没有落难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富家公子。 可是钱塘村正经人家的男人哪里愿意和一个赘婿混在一起喝酒。 男人入赘本身就是让人瞧不起的。 ＊ 苏秀娟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可谁能知道第二日天还未亮，麻烦就找上门来。 “王婆子，你给老娘滚出来，你家女婿把我家老二的牙都打掉了。” 赵婆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再加上时间还早，村子里的人都没起来，一片安静，赵婆子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周围的邻居刚出来倒夜香，听到这动静，扔了尿盆就过来看热闹。 王氏已经起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提了门口的棍子便出了屋子。 李月娥还在睡梦中，被杜山川摇醒。 “月娥，出去看看。赵婆子好像打上门来了。”杜山川听到动静，知道是自己惹了祸事，对李月娥格外赔着小心。 李月娥揉了揉眼睛，渐渐苏醒过来，听到赵婆子的怒骂声，也一边随口咒骂着一边穿衣服。 李月娥穿好衣服也在门口提了一根棍子往外走。 杜山川紧跟在后面。 “杜山川，你看看你将我家老二打成了什么样子？门牙都打掉了，嘴唇肿得像一根腊肠。”赵婆子一把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张老二拽到前面，伸手捏住他的脸。 张老二疼得呲牙咧嘴。 杜山川看着张老二肿起来的嘴和失去的门牙，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说是山川打的就是山川打的？不一定是他自己昨天喝多了，磕在石头上磕掉的。”李月娥心里也发虚，但是嘴上打死也不承认。 赵婆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家不承认。” “那好，咱们去县衙，找官老爷说清楚。” “你男人昨天打了我家老二的事情，好多人都听到了。” “你是个上门女婿，在李家憋屈受李家人欺负，也不能拿我儿子出气。” “老娘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走，咱们去官府去。”赵婆子气势汹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不论王氏还是李月娥都不想去衙门打官司。 可这两人与赵婆子是生死对头，这个时候怎么能妥协？ 苏秀娟只好站出来，调解双方关系。 “张家二哥，你的牙真的是我妹夫打掉的吗？”苏秀娟问道。 第35章 相助 第35章相助 张老二眼神有些闪烁。 可他看到自己老娘凶巴巴的模样，只好点头说，“就是山川一拳头打掉的。”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苏秀娟问道。 “对，掉了一颗牙那得多疼，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呢？”李月娥跳起来指着张老二道。 “昨天晚上喝多了没觉得怎么疼，早上起来见嘴巴肿成这样……”张老二嘴巴肿着，说话含糊不清。 “你胡说！昨天晚上你挑唆山川的时候思路清晰，哪里喝多了。” “还有你请山川喝酒，就是想从他口中套出我嫂子是怎么挣大钱的。” “你哪里喝多了？”李月娥指着张老二道。 张老二的心思被李月娥戳破，有些理亏地低下了头。 “张家二哥，让我看看你的牙。”苏秀娟道。 张老二将肿起来的嘴唇张开。 嘴唇肿得厉害，张开之后疼得张老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这牙是今天早上拿石头磕下去的吧？旁边牙齿上还有石头碎屑呢。”苏秀娟说道。 “你胡说什么？谁好端端的牙用石头磕自己的牙，你少耍无赖……” 赵婆子眼看着自己的阴谋要被戳穿了，顿时着急，一把将张老二拽到后面。 “你们想耍赖，那咱们就一直闹下去。” 赵婆子说着便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嚎哭起来。 “李家的上门女婿动粗把我家老二的牙齿打掉了，现在却不认账。” “你们过来评评理呀。” “赵婶子，那咱们还是去衙门说吧。”苏秀娟盯着赵婆子冷声道。 “我相信县太爷一定能给一个公正的判决。” 赵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告诉你，诬告可是要坐牢的，而且还要罚钱……”苏秀娟冷生对赵婆子道。 “你说诬告就诬告，你说罚钱就罚钱呀。”赵脖子眼神闪烁，显然已经没了底气。 “那咱们就去县衙看看，县太爷究竟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苏秀娟盯着赵婆子道。 苏秀娟的话已经将赵婆子吓唬住。 “你，你……虽然杜山川没有打掉我家老二的牙，可他昨天打了我家老二一拳，这是事实吧。” “他的嘴唇肿成这样，是被你家上门女婿打肿的吧。” “赔钱……”赵婆子咬牙切齿瞪着苏秀娟。 李家人怎么越来越厉害？王婆子一个都已经够不好对付的。怎么娶回来的儿媳妇儿现在也越来越厉害。 不仅会赚银子，脑瓜子也好使，说话切中要害，一眼就看透了她的阴谋诡计。 看看自己娶的那些儿媳妇儿，一个个蠢笨如猪。 “这是事实，我们承认，那就赔偿张二哥五十个铜板吧。”苏秀娟说道。 “五十个铜板，不行，太少了，打发叫花子呢。”赵婆子顿时急道。 “那你想要多少？”苏秀娟问道。 “五百个铜板，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赵婆子展开手掌。 “赵婆子，你想钱想疯了。”王氏挥舞着手中的棍子指着赵婆子道。 “来，你打呀，棍子往我的头上落。”老婆子将耍无赖发挥到了极致，脑袋伸向王氏的棍子。 苏秀娟将王氏手中的棍子压下去。 “赵婶子，那这样……二百个铜板，你看行不行？反正张二哥昨天晚上怂恿我妹夫的话村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是他先挑唆的。”苏秀娟说道。 赵婆子咬了咬牙，审时夺势，点头答应下来。 “好！” 苏秀娟点了二百个铜板递给赵婆子，“赵婶子，那这件事情咱们就了了。” 赵婆子颠了颠手中的铜板，又一个一个地数了几遍，这才点头应下。 “我的牙……”张老二憋屈，捂着嘴巴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氏一早起床用威胁和利诱的方式逼着张老二用石头打掉两颗牙，说是至少能给他五两银子。 现在倒好，赵氏只得到了两百个铜板。 他能得到五个铜板就不错了。 一颗门牙只换了五个铜板，张老二觉得自己亏出血了。 赵婆子拿着银子带着张家人离开。 李月娥也看透了赵婆子的心思，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咋不把你家张老二的牙全打光了，让他活活饿死。黑心肝的，打了儿子的牙讹银子，真能想得出来。” 王氏也拎着棍子回了院子，然后将院门关上。 “大嫂，这次的事情谢谢你。”杜山川有点尴尬地向苏秀娟道谢。 “妹夫，客气了。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苏秀娟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妹夫的心思还是藏起来比较好，不能见什么人都说。小心被小人利用。” 杜山川尴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嫂。大嫂教训的是……” 杜山川是跟着流民来到钱塘村的，做过乞丐，一路乞讨。 所以杜山川是能拉得下脸皮的人。 王氏也对杜山川道，“你的心思我理解，就像你刚当赘婿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 “如果你自己想出去单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至少得有田有地，有房产，能让月娥过上安稳的日子，要不然这条路你就别想。” “什么时候你有能力了就直接去做，而不是到处去说。” 杜山川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氏几乎从没跟杜山川说过这么狠的话，毕竟是女婿，虽然是赘婿，也同儿子女儿不一样。 ＊ 转眼，李景程离家已经八天。 按照原来的时间计算，他们第六天就应该上船南下。 可是这一次商船不好找。 朝廷局势稳定，南北商贸越来越繁荣，商船运送的货物很多，需要护船船工数量增加，商船上没有多余载客的船舱。 这一等就是两天。 没办法，王和决定搭客船南下。 客船的价格自然要比商船贵出很多。 他们出来是做生意的，所以能省则省，省下的都是赚下的。 可一直在这里耽搁，住宿费、吃喝都要花银子，算下来，再不走，这一趟出来就挣不了多少银子了。 搭客船走是王和临时起意。走得比较着急，赶到码头，恰好有一艘客船南下，他们匆匆登船。 李景程最后一个上船，客船便起锚离岸。 “稍等，稍等。”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跑过来，冲着客船大声呼喊。 船上全是乘客，船哪里是随便能停的。 紧随小厮身后的便是一位贵公子，手里还拿着折扇，不过此时他跑得比较狼狈，折扇握在手中，看着离岸的客船非常着急。 李景程随手将甲板上的一块木板拿起来，将其横在河岸和客船的甲板上。 第36章 五少爷 这位公子看了李景程一眼，又看向马上要不及船与河岸距离的木板，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上了木板，然后借助木板的力量上了船的甲板。 “公子……”小厮急得大喊。 “坐下一艘船来找我……”公子冲着岸上的小厮喊道。 “公子，小的很快就去找公子……”小厮在岸上大喊。 这位公子冲着小厮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看向李景程，“谢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李景程道。 “兄台这是要去？”这位公子询问。 “我去江南……跟着舅父和几位表哥做点小生意，公子不用客气，自便就好……”李景程道。 “在下姓江……”江公子抱拳行礼，“我一人下江南，如果兄台无事，可以来找我闲聊，我先去买一个船舱。” 李景程微微颔首。 江公子离开。 李景程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从他的穿着可以判断，出身定然不低。 应该是哪位富家公子出来游历，增长阅历的。 再加上他刚才轻松上船的动作，显然也练过功夫。 不过，李景程并不会觉得，他刚才的滴水之恩对方会涌泉相报。所谓回报也是看自己的地位和价值的。 相应的地位和价值，才会有相应的回报。 ＊ 转眼又是七八日时间。 苏秀娟准备去一趟县城。一则收回自己押在赵掌柜手中的二十两银子，顺带再卖一道菜。 李月娥看到苏秀娟收拾东西，便匆匆来到她身边满脸笑容。 自从那日，苏秀娟化解了赵婆子给杜山川设计的阴谋，不论是杜山川还是李月娥，对她的尊敬如大风中的海浪一般抖人身高。 “嫂子，你又要去县城？”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上次从县城回来，李月娥决定和她学习做菜，只可惜李月娥没有那个辛苦劲儿，更没有悟性。 苏秀娟教她做一碗臊子面，李家人都说难吃。 “嗯，再去一趟县城。”苏秀娟说道。 “那带着我吧。”李月娥跃跃欲试。 上一次跟着苏秀娟去县城，他们一家三口各换了一套新衣服，而且她的被罩也换了新的。 新被罩盖着真舒服啊，她睡得更香了。 “你问娘去，娘让你去，我便带着你。”苏秀娟说道。 不过这一次李月娥撒娇卖萌也没用，被王氏骂了出来。 “越来越懒了，干活儿偷懒，吃饭没够。” “牛草猪草都还没割呢，田地里的草也长出来了，再不割庄稼都被草吃光了。” 苏秀娟听着王氏的骂声出了李家大门。 上一次苏秀娟回村，买了一头牛，牛背上还拖着很多物品，又让整个钱塘村都骚动起来。 于是，今日苏秀娟出门，有很多村民看她带了什么东西去城里。 之前的辣白菜生意，有的村民赔了，可有的村民却赚了不少银子。 只是他们见苏秀娟带的东西简单，根本无法查探，疑惑她到了县城要怎么赚钱。 苏秀娟没有理会村民，出了村子之后直奔巨鹿县城。 ＊ 巨鹿县，客来香酒楼。 “五少爷……”赵掌柜满脸笑容，恭恭敬敬地放了一杯热茶在一位年轻公子的面前。 五少爷脸上笑意浅浅，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昨日我观察下来，客来香你经营得不错。” 赵掌柜笑着微微点头，“咱们客来香在巨鹿县还是挺有名的……” “你很有经营的头脑。”五少爷脸上带着淡淡地笑，“熘肉段和麻婆豆腐，卖得都很好。” “这是你们馆子的创新菜。” “京城的酒楼都没有这两道菜。” 本来他是想把苏秀娟引荐给五少爷的。可苏秀娟说对于见五少爷并不感兴趣，所以赵掌柜就没有提苏秀娟。 “招牌菜能留住老顾客，创新菜如果做得好就能吸引很多新顾客。”赵掌柜颇有心得地说道。 “我平时没事的时候总琢磨这些事情。” 五少爷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好，继续好好干。高家不会亏待你，本少爷也不会亏待你。” 赵掌柜笑着道谢。 就在此时，小二敲门走了进来。 “掌柜，苏娘子来了。” 赵掌柜心中无奈，看来五少爷和苏娘子注定有这场相遇的缘分。 高五少爷挑眉看向赵掌柜，“苏娘子是何人？你的红颜知己。” “少爷说笑了，是一个厨娘……” 赵掌柜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其实那两道菜都是这位厨娘做的。” “我见她这两道菜做得新鲜，口感也不错，所以便将其买下来，在咱的馆子里推广，结果效果很好，卖得非常不错。” “很多顾客都冲着这两道菜而来。” 高五少爷眉梢扬起，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刚刚你怎么不说？” 赵掌柜低垂眉眼，“上一次我见这位苏娘子的时候跟她说过，说是少爷要来。” “可她说自己只是个村妇，没有必要见少爷这样的大人物，只跟我打交道就可以。” “倒是个没有野心的人。”高武少爷眸色沉了沉。 “那你先去招呼吧……” 赵掌柜答应一声，向门外走去。 “苏娘子来了……”赵掌柜见到苏秀娟打了一声招呼。 苏秀娟点了点头。 “今日又带了什么新菜？”赵掌柜笑问道。 “红烧鱼块……”苏秀娟回答道。 前两日李景焕和李景文休沐，兄弟俩出去抓了大半日鱼，只抓了几条小鱼苗。 秀娟见两兄弟嘴馋，便花银子从渔夫那里买了几条大鱼，回去试着做了这道红烧鱼块。 全家人吃完之后都一致称赞。 鱼是每一个酒楼的必点菜。不过这个时代，都是清蒸和清炖，很少红烧。 或许是红烧投入的成本太大吧。 这个时代的鱼都是野生的，肉质鲜美，是后世池塘里用饲料喂养起来的鱼肉无法匹敌的。 如果再用红烧的做法做出来，外层酸甜酥脆，里面鱼肉饱满多汁，肉质鲜美，这种味道的差别，对舌尖的冲击非常大。 “好，苏娘子，那咱们这就去厨房。” 苏秀娟微微颔首，熟门熟路地去了客来香的后厨。 张大厨和孙大厨与她也已经算是熟人，熟络地打了招呼。 听说她要做红烧鱼块，也满是期待。 第37章 抬举 鱼，无论哪一个酒楼都是必点菜。 一条二斤半的鲤鱼，杀掉，去除内脏，去掉苦腮和牙齿。 鱼鳞去掉之后，要用刀刃将鱼身上那层黏膜刮干净，越干净越好。 鱼身上的黏膜有很强的腥味。 鱼腹部里面的黑色黏膜也都要清洗利索。 处理好的鱼从中间劈开，切成两半，然后再改刀成一寸半宽的鱼段。 锅里放菜油，油一定要烧到冒烟，然后放入处理好的鱼段慢慢地煎。 一直煎到鱼段两面金黄之后盛出备用。 然后再将切好的五花肉放入锅中，慢慢地练出猪油，放入花椒等调味品炸出香味。再将煎好的鱼放入锅中，之后在锅边淋入酱油、黄酒。 最后撒入锅边醋，激发出浓郁的醋香味。 鱼在锅中炖两刻钟时间，收汁就可以出锅了。 饱满油亮的汤汁，裹着鱼块，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苏娘子的菜品果然别具一格。”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苏秀娟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跨步走了进来。 他衣饰华美，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腰间戴着玉佩，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苏秀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赵掌柜。 赵掌柜热络地介绍道，“这就是我跟苏娘子说的，我们的东家五少爷……” 苏秀娟是不想跟客来香的东家打交道，可是既然已经遇上了，那也没有退缩的必要。 “在下高河……”高河低调内敛地自我介绍道。 “高公子好。”苏秀娟语气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赵掌柜还是先尝菜品吧。放的时间过长，味道会大打折扣。”苏秀娟与高河打完招呼便对赵掌柜道。 赵掌柜笑着点头应下，自然是将目光落在了高河身上，意思是让高河先品尝。 高河也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片刻之后，高河眼眸中亮光闪闪。 “外层酥脆，汤汁浓稠，带着淡淡的酸辣香甜味……” “里面鱼肉的鲜美能够完美地展现，丝毫没有破坏鱼肉的质感。” “这菜不错。”高河毫无保留地评价道。 赵掌柜也尝了一口，给出的评价当然也不低。 之后苏秀娟便指导孙张两位大厨做红烧鱼块。 两位大厨演练几遍之后便能做出与苏秀娟相差无几的味道。 “这道菜如果客来香买下来要花多少银子？”雅间里，高河看向赵掌柜询问。 “应该还是六十两，因为苏娘子放了她自制的酱料，有了酱料，鱼的味道才会别具一格。”赵掌柜回答。 “这么好的一道菜才卖六十两银子，太便宜了，我给到一百两。”高河说道。 掌柜心中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高，可是人家是东家，人家说一百两，那便一百两。 “苏娘子觉得一百两的价格如何？”高河看向苏秀娟，笑容含蓄。 价格高对卖家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其中定然是有条件的。 “我是卖家，当然没意见。”苏秀娟神色淡淡，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喜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高河那张俊俏的脸上。 年轻的小公子长得人畜无害，可是心眼并不少。 “我是想买断苏娘子。以后苏娘子的每道菜都可以按照一百两卖给客来香，不过，得允许苏娘子的菜品在我高家其他酒楼销售，而且再不允许卖给别家酒楼。” 赵掌柜看向高河，心中感叹，怪不得是东家之子，果然是下手稳准狠。 也难怪苏娘子不愿意见东家。 苏娘子果然是聪明人，比他想得更深更远。 赵掌柜一时摸不准苏秀娟会不会答应高河的条件。 毕竟一百两银子一道菜，不算便宜了。 如果是顶级大厨自然不算贵，可苏秀娟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那还是算了……还是六十两的价格。”苏秀娟说道。 高河露出诧异的神色，眸色冷了几分，“一百两一道菜的价格不低了，即使你卖给别家，也不会高于这个价格……” “价格自然是不低。不过如果高公子把我的菜品买断。将来会不会逼着我不断地研究新的菜品。” 苏秀娟露出坦然的神色，“我只是一个随性的村姑，不想受制于人。” “少四十两银子，换一份自由，我觉得还是值得……” 高河眸色闪了闪，苏秀娟所说确实是他心中的想法。 而且他心中的想法不止于此。 “我询问赵掌柜了，你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出一道新菜。我们把时间定为半个月……”高河说道。 “出一道新菜要看我的心情，要看条件允许与否……”苏秀娟摇了摇头。 “当然高公子也可以让赵掌柜以后再不买我的菜品。” 高河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眸色冰冷地看着苏秀娟。 在高河的眼中，苏秀娟这样的村姑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赵掌柜把上次的银子结给我，还有这一次的，一共六十两……我先走了。” 苏秀娟可不认为高河是善类，他会想尽各种办法榨取她身上的剩余价值。 让她创新出很多菜品，可是她做菜的手法一旦被别人掌握，举一反三，所谓的她的创新菜也就不那么新奇了。 她可不想成为被别人吃干抹净之后，扔掉的废渣。 “苏娘子，稍等。”高河站起来说道。 “这个条件你可以暂时不答应，回去考虑考虑。” “苏娘子有没有兴趣随我回京城开一家私房菜馆？” “至于苏娘子顾虑的家里人，你可以带着。” “到了京城，我可以帮你们寻一处二进的小院子。” “以苏娘子的厨艺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 苏秀娟就知道，这人会得寸进尺。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要把她带去京城。 北漂哪有那么容易。 “高公子太高看我了……”苏秀娟说道，“去京城我更不感兴趣。” “家里还有田等着我去耕种呢，我先走了。” 赵掌柜已经准备好了银子。 苏秀娟拿了银子便出了客来香。 和上次一样，她在城门口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走到半路，见没有人跟来，她便将马车打发回去，自己步行往村里走。 苏秀娟没有答应高河条件，高河内心很生气。 他觉得这是自己在抬举苏秀娟。 可苏秀娟却并不识抬举。 第38章 选货 高河眸色冰冷地看向赵掌柜。 “你可知道这村姑家住何处？” 赵掌柜后背发凉。 虽然这是东家，准确来说是老东家的五少爷，可他与这位五少爷并不相熟，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但他知道，这位五少爷是庶出，在家中也并不十分得宠。 可即使是庶出，在他面前也足够耀武扬威。 苏娘子还是有远见的，不与东家打交道是正确的选择。 “五少爷，我真不知道。”赵掌柜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与她做了这么多次买卖，竟然不知道对方家住何处。”高河挑眉，冷眼看向赵掌柜。 赵掌柜心中发苦，“东家，她是一位妇人，向来是一个人，我也不好打听人家家住何处。” “好了，我知道了。”高河看着赵掌柜，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赵掌柜心里委屈，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在东家眼中，你十次功劳也抵不上他一次觉得你不称手。 赵掌柜离开之后，高河便将随从叫来，让他去调查苏秀娟家住何处。 他是家中庶子，并不十分得宠，将来老头子去世之后，他能分到的家产屈指可数。 所以趁着可以狐假虎威的时候，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发展自己的产业。 高家就是开酒楼的，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酒楼生意，自然也要从酒楼入手。 苏秀娟是个可用之人，如果笼络到身边，开一家私房菜馆，也能为他赚不少银子。 只可惜苏秀娟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就要花些手段。 ＊ 苏秀娟回到李家，院子里没有人。 按照她的估算，李月娥应该在院子里等着她回来才对。 就在此时，她听到张家的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她以为王氏和李月娥又去跟赵婆子打架去了。 她转身就要往门外走，结果王氏的房门推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秀娟回来了？”王氏冲着她招呼一声。 苏秀娟走向王氏，“娘，您在家呢？” 王氏嗯了一声，“刚从地里回来，准备歇一会儿。” “下午去山上割草。” “我听着张家那边闹哄哄的，我还以为您又去打架了。”苏秀娟说道。 “你娘我是那么喜欢打架的人吗？”王氏冷着脸说道。 苏秀娟赔了一张笑脸，“是我不该往坏处想。” “今天怎么样？顺利吗？”王氏问道。 “出了点差错……”苏秀娟道。 于是她将在客来香遇到高河的事情告诉了王氏。 “我不想成为高河的工具，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去县城了。” 王家原本就是做生意的，王氏耳濡目染，这些道理她心里明白。 一个人如果本事太高，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很容易成为上位者手中的棋子。 “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 苏秀娟点头应下。 她回到东堂屋，换了一身衣服，歇了一会儿便去厨房准备午饭。 李月娥兴冲冲地从院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嫂子，你回来了。” 苏秀娟嗯了一声，“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哟，真是笑死我了，张老二竟然闹着要分家。”李月娥笑得合不拢嘴。 “张老二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要带着媳妇儿和三个丫头出来单过。” “那赵婆子能同意？”苏秀娟好奇地问。 “当然不同意呀，可张老二这一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分家。”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张老二有点儿小聪明，定然是哪里有了发财的门路，所以才要分家单过。” 李月娥哼了一声，“张老二啥用也不顶，哪里能逃得出赵婆子的手掌心？” “闹了半天也是白闹，被赵婆子打了两个耳光，老实了。” “对了，嫂子，你买了什么回来？”李月娥的一双眸子像探照灯似的。 “家里什么也不缺，我这一次什么都没买，下一次去的时候，再说……”苏秀娟回答。 李月娥失望地哦了一声，“那嫂子你忙，我回去歇一会儿。” “半天没喝水，渴死我了。” 杜山川即使想要分开单过，估计王氏也不会同意。 李月娥又懒又馋，喜欢八卦，脑子还是个缺根筋的，若是跟着杜山川出去单过，被人家卖了，也会浑然不觉。 将他们留在李家，即使王氏多操心一些，至少李月娥能过得没心没肺。 ＊ 出门将近二十日，李景程终于到了江南。 “李兄，可有落脚之处？”江兴面带笑容看着李景程，热络地问道。 一路坐船南下，李景程和江兴已经比较熟悉。 但是所谓的熟悉也只是表面。双方只知道对方的姓名，并不知道对方家居何处，对家里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两人平时相遇，多聊的是美食、山水。 偶尔也会聊起琴棋书画，不过，这个时候李景程都是扮演一个听众。 “应该会有……”李景程淡淡一笑，“江公子后会有期。” 江兴抱了抱拳，“李兄，后会有期。” “表哥，你与这位江公子倒是一见如故。”王传玉笑着问道。 “只是闲聊而已，以后不会有交集……”李景程神色淡淡地道。 一路行来，不论是王和，还是王传芝、王传玉都发现李景程与之前自己印象中的人完全不同。 不论是马车上还是船上，李景程话很少，基本上不是在读书，就是站在船头上看风景。 王和一开始以为李景程第一次出远门，紧张。 后来他发现似乎并不是那样。 “我们先去找地方住，然后明日去看货……”王和对两个儿子以及李景程道。 李景程点头应下。 他们住的是大通铺，就是一个铺可以住十几个人。 对于这种环境，李景程完全可以接受。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王和便带着他们去看货。 头几日都是看货的过程，到了最后一日才会出手购买，买完货他们便不会停留，带着货就会北上。 李景程跟了王和六日，第七日的时候，他对王和道，“舅舅，明日我就不跟你们去看货了。” “我想自己去逛逛。” 王和诧异地看着李景程，他没想到李景程会单独行动。 这几日看货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教两个儿子和李景程如何看货，如何挑货。 “表弟，靠你这两日学来的本事，还不够自己选货的。”王传芝看着李景程一脸严肃道。 第39章 选石 王传芝只是觉得这个表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表哥，我只是想去转转，没有要看货的想法……”李景程道。 “这几日走下来，我对此地已经熟悉了……” 其实走了一日他对此地就已经很熟悉。 毕竟这个时代人口有限，虽然这座城市繁华，但与后世动辄上千万人口的大城不可相提并论。 王传芝只是捉摸不透李景程，心中烦躁。 这几日走下来，李景程似乎对看货并不热衷，注意力不知在何处。 “表弟，你不会是想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吧……”王传芝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那些烟花柳巷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去的……” 王传芝的话让王和也顿时紧张起来。 李景程是她带出来的，万一带坏了，回去没办法和妹子交代。 “表哥……没有……”李景程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样，传玉，你跟着景程，今日跟他转转，他第一次来，可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王和最后对王传玉道。 “不准去那些地方……”王和叮嘱道。 王传玉红着小脸点头应下。 李景程看着白斩鸡一般的王传玉，一脸无奈。 如果他想去，王传玉这样的纯洁小白，还不是他两句话就摆平。 舅舅也太相信自己如白纸一般的儿子了。 李景程带着王传玉离开，到了赌石的市场。 大周初定，却有了繁荣气象。 乱世屯黄金，盛世存玉石。 江南向来是繁荣之地，此时的赌石市场已经人头攒动，好一派旺盛景象。 “表哥，你来这里做什么？”王传玉见李景程带着他来到玉石市场，惊讶地问道。 “爹跟我说了，这些东西都碰不得，会让人倾家荡产。” “就是看看。”李景程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他和王传玉穿着普通，走在玉石市场更像是挖石头的矿工，而不是能够买得起石头的富商。 所以并没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在几个摊位他都遭到了摊主的嫌弃。 走了大半时间，李景程来到一处很普通的摊位。 摊位上放着大大小小有三四十块石头。 不过这种摊位在这个市场算是比较规模小的。 规模太大的摊位容易被人盯上，所以李景程选择了几个规模较小的摊位挑选石头。 一路走过来，他已经锁定了三块石头。 只要将这三块石头买到手，这次就能狠狠地赚一笔。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买到的三块石头自然不能全部都开出玉石。 当然，如果选一块大一点的玉石，只要开出一块就够了。 但是虽然只是石头，个头大的价格也贵，他身上的六百两银子根本不够。 在这里也是以小博大，可是也绝对不会出现巨鹿县花四十个铜板就能买到玉石的情况。 “想买来玩儿一玩儿？”摊主见李景程站在他的摊位前看了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李景程穿着普通，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如果他买石头定然是赌徒心理。 如果买到了，那就发了，买不到，自然就会赔得很惨。 摊主经常在这里摆摊，见多了那种把家中妻儿、房产、田地全部都卖掉，来这里买石头的傻子。 此时李景程在摊主眼中就是个大傻子。 “这块小石头什么价格？”李景程指着一块比较小的石头开口询问。 “这块不贵，三十两银子。”摊主语调轻快地回答。 “不过，如果开出翡翠，至少能卖上几百两。” “表哥，你要干什么？你真要买石头。”王传玉脸色都变了。 这可比带他逛窑子可怕多了。 “走，表哥你跟我回去。”王传玉拽着李景程的胳膊。 李景程看向王传玉，淡淡一笑，“舅舅只让你看着我，不让我逛窑子，可没说不让我买石头。” “那是因为我爹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王传玉一脸严肃地道。 “没事，我带够了银子。”李景程轻轻地拍了拍王传玉，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那这块稍大一点的呢？”李景程又指着另外一块石头询问摊主。 “这块二十两……”摊主回答道。 这块石头有西瓜那么大，如果能开出翡翠，至少能卖到两千两银子。 这块石头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摊主觉得，这块石头出翡翠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他们也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然后定价。 买家在赌，其实摊主也在赌。 因为如果是普通的石头，别说是三十两银子，就是三个铜板都不值。 “这两块石头我全都要了，便宜点。”李景程说道。 摊主没想到李景程真的要买。 “今日还没开张，给你便宜一些，四十两银子。” 李景程摇了摇头，“两块石头最多三十两……” 摊主咬咬牙，“好，给你个开张价，三十两银子。” 李景程付了三十两银子，然后扛着两块石头离开了摊位。 王传玉看着李景程这就花掉了三十两，心都在滴血。 爹一直在说姑姑家日子过得比较紧，大表哥花钱的模样，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也不像是过紧日子的人呢。 李景程又逛了两个摊位，买了三块石头。 加上之前的两块，一共是五块。 这五块石头中有两块能开出顶级的翡翠。 在第二个摊位买到的那块石头重量比较大，李景程勉强能够抱得动。 他把三块开不出玉石的石头交给王传玉拿着，自己则拿着两块可以开出翡翠的。 免得王传玉发脾气，将石头摔到地上。 “表哥，你太败家了，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我回去一定告诉姑姑。以后你就别想再跟我们出门了。”王传玉跟在李景程身后，一路发着牢骚。 李景程来到一处开玉石的铺子。 因为是早上，时间尚早，玉石铺子里没有其他人。 掌柜看到李景程和王传玉扛着五块石头进来，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因为李景程和王传玉不论是气质还是衣着上，不像是能够开出玉石的人。 他们在这一行看久了，只一打眼，便能感觉出这人带来的石头能不能开出好东西。 显然李景程和王传玉并不是他们眼中那种能够慧眼识珠的人。 “掌柜，帮我开一下这三块石头。”李景程说道。 “开石可有开石费……”掌柜坐着没动，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眉梢挑起，对李景程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第40章 运气 李景程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掌柜瞧不上，情绪有任何波动。 “行规我懂。”李景程说道。 “如果开出了玉石，你们收吗？” “如果是好东西自然是收的，但是还要看你开出的玉石是什么品质？” 掌柜语气随意，“如果是渣料，有渣料的价格，如果是极品自然有极品的价格。” “如果开出极品，开石费能不能免？”李景程问道。 铺子里的几个小二听李景程这么说，笑出了声。 “如果能开出顶级的好东西，别说是开石费，我倒贴你一百两。”一位年纪稍长的伙计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对李景程道。 “掌柜，他说话算话吗？”李景程看向掌柜问道。 “当然算话。”掌柜并没有将李景程的话放在眼里。 因为这位伙计看着虽然年轻，可是眼光却很独到，不论是看人还是看石头，都有点道行。 即使如此，十块石头里他能找出一块有玉石的，已经算是受人瞩目。 而且即使是这一块也未必就能开出好玉石，其中绝大部分的石头都是渣料。 李景程大清早背着五块破石头就要开出顶级翡翠，纵使谁也不会相信他有这种运气。 “好，那就开吧。”李景程说道。 掌柜见李景程是认真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招呼伙计们开始动手。 除了在场的伙计，又招呼了两个老师傅。 王传玉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开始费倒吸凉气。 开石的价格是不一样的，根据大小、材质、重量都有区别。 就李景程带来的这五块石头，光开石费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他记得买石头一共才花了一百两。 石头再加上开石费，一共就要花掉二百五十两银子。 王传玉额头上的汗珠，难以控制地划过脸颊，流淌到下巴。 这一次他们出来，他和他大哥还有他爹，三人一共才带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如果这五块石头打开之后全是普通的石头。那么李景程瞬间就损失了二百五两银子。 想到这个结果，王传玉顿时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没想到他这位大表哥看着老实巴交，花钱竟然这么狠。 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一块石头打开自然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 王传玉看到这个结果，提着的心感觉要破碎了。 他记得这块石头好像是二十两银子买的。 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斤猪肉，多少斤白菜，王传玉脑海里白菜和猪肉瞬间堆积如山。 掌柜和几个伙计看到这个结果半点也不意外，对李景程露出了更加不屑的神色。 “小伙子别开了，开也是浪费钱。”刚才那位和李景程有赌约的伙计说道。 “开这块石头要二十两银子。” “那块最大的打开就需要四十两。” “及时止损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不要为了一夜暴富的幻想倾家荡产。” 这位伙计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是劝说，也不是发自善心，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勾着满满的嘲讽。 其他几位伙计满脸都是讽刺地笑。 李景程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第一块石头没有开出翡翠而心灰意冷。 也没有因为这些伙计的嘲讽情绪有任何的变化。 他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开下一块吧。”李景程将那块可以开出翡翠的石头放在伙计面前。 “时间不早了，一会儿还有别的生意，别耽误了铺子赚钱。” 掌柜轻轻地拍了拍李景程的肩膀，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你倒是个善解人意的……” “别辜负了这位主顾的一片好心，两块石头一起开。” 李景程选择铺子的时候就选择了一家能够买得起顶级翡翠的。 要不然他开出好料，结果对方掏不出银子，他和王传玉两人带着顶级翡翠那就太危险了。 所以这间铺子可以一次开两块，甚至是三块石头。 几个伙计答应一声，又取了一块石头，同时开石。 大约一刻钟之后，刚才与李景程对赌的那位伙计神色变了变。 一开始他是轻慢随意的，可此时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因为在开石的过程当中，有绿色的粉末随着水流缓缓流淌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注意力更加集中，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手上的力道慢慢放轻。 与他一起开石的老师傅看到这位伙计神色变得凝重，也开始郑重其事起来。 王传玉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如果这一次再开不出玉石他的心都要炸裂了。 与此同时，外面也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原本开石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围观，只是李景程来得早，这个时候客人还不多，此时已经有人嗅到了开石的气味，围了过来。 “掌柜……”刚才与李景程对赌的伙计声音微微发颤。 掌柜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茶，并没有将开始的过程放在眼中。 因为他早已经见惯了，再刺激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不过此时他听到那位伙计声音有些压抑，带着微微的颤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掌柜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因为他从伙计和老师傅的情绪中已经感觉到了有好东西被开出来。 “应该是一块极品料。”老师傅用颤抖的声音道。 这块石头虽然只有西瓜那么大，但是如果能开出极品料，至少也要两千两银子。 “慢一点开。”掌柜声音也向上提了提，难以压制激动的心情。 虽然常年在玉石市场开铺子，可能开出极品料的概率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回。 王传玉紧张得一个人几乎无法站立，他紧紧地握住李景程的手腕。 李景程神色平淡，泰然处之。 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这一场煎熬终于结束。 一块看着非常普通的石头被打开，里面是水头十足的翡翠，看一眼如身处碧海蓝天。 整个铺子陷入了极度的沉默之中。 一阵欢呼声反而从铺子外面传进来。 “今日真是个好兆头，大清早就开出了一块极品。” “这种水头的翡翠一年也见不到几块。” “确实太难得了。” “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运气？” 掌柜看向李景程的目光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顾，您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第41章 绝无仅有 李景程神色淡淡，目光却很坚毅，给人一种不容轻视的强悍力度。 “掌柜还是看看这块石头现在价值几何？” “这么好的翡翠，价格好商量。”掌柜说道。 “我绝对不会让主顾吃亏的，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李景程并不因为掌柜这几句话而沾沾自喜，依然神色平淡。 如果他表现得太轻狂，掌柜给他的价格应该会很低。 他表现得沉稳，掌柜便不敢再轻视他，应该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 王传玉没想到这块石头真的能开出翡翠。 他也没见过石头切开之后出现翡翠竟然是这般美，美得让他窒息，美得让他词穷。 他双手紧紧地握住李景程的手臂，恨不得将手指掐进李景程的肉里。 李景程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被王传玉掐断了，只好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 “表弟，我的胳膊快断了。” 王传玉冲着李景程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 伙计和老师傅将那块石头两端突出的一小点切掉，露出一小块圆圆的翠绿。 这便可以断定，这块石头的翡翠含量极高。 掌柜激动不已，感觉血都要沸腾了。 开出极品翡翠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次，可是翡翠含量如此之高的原石还是第一次见。 掌柜与那伙计和几个老师傅商量了一番。 “兄台，这块玉石我要了，一千五百两……”掌柜对李景程道。 最后给价的时候，掌柜还是轻视了李景程。 他觉得李景程就是个菜鸟，这一次是撞了大运。 一千五百两对于此时的李景成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的价格。 李景程没说话，伸手便将玉石抱在了自己怀中。 “刚才这位伙计跟我有赌约，一百两够开石费了。” 掌柜见李景程二话没说，拿着石头就要走，一把将人拉住。 “价格还可以商量。” “三千五百两，一两都不能少。”李景程直接给了自己的底价。 掌柜愣在原地。 他们刚才商量之后最高的价格就是三千五百两。 李景程好像是听到了他们商量的价格似的。 此时掌柜再不敢对李景程有半点轻视。 王传玉听到三千五百两便开始打嗝，怎么也控制不住。 王传玉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好，这块石头三千五百两，我收了。” “开……剩下的那两块一起开。”掌柜咬着牙关，迫不及待地说道。 伙计和老师傅已经将那块最大的石头放在面前。 这一次他们竟然没有从中间切开，而是从顶端。 从顶端切开，如果有翡翠，那么能够以最佳的状态保持翡翠的完整性。 铺子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似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碍事。 铺子里只有开石和王传玉的打嗝声。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差不多两刻钟之后，一小块石头坠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绿呈现在众人面前，绿得让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停滞，空气仿佛凝固。 “又开出一块……”有人换了一口气，惊呼出声。 “是啊，连开出两块翡翠。” “一年之内绝无仅有了。” “一年之内……三五年之内都绝无仅有。” “太不可思议了。” “运气也太好了吧。” “像是开了天眼似的。” 外面围观的人看向李景程的目光，神秘莫测起来。 他们看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神。 “另外一块，快。”掌柜催促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太迫不及待了。 这对于他的铺子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资产。 他的铺子一个早上五块石头里，两块开出了翡翠，而且是纯度极高的冰种。 以后整个市场里，开石的生意有一半会落在他的铺子里。 谁还不愿意讨个好彩头。 很快，另外一头石头落地，露出来的又是让人耀眼的绿色。 掌柜直接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摩挲着那一块圆润饱满的绿。 “掌柜，这一块我要六千五百两银子。”李景程单刀直入，没有给掌柜出价的机会。 “给……六千五百两。”掌柜直接回答，没有还价。 王传玉的打嗝声戛然而止。 “那就麻烦掌柜付款吧……”李景程道。 掌柜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拿了银票递给李景程。 能在玉石市场做生意的都不是普通人，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所以铺子里放着银票，不担心被人偷，更不担心被人抢。 李景程拿了银票，揣在怀中，二话没说，拉着王传玉便出了铺子。 “一百两……我的一百两……”那伙计是个很讲信用的人，追出来冲着李景程喊道。 “开个玩笑，交个朋友……”李景程头也没回，只摆了摆手，大跨步向前走。 “这位兄台，帮我看看石头。”有人反应过来，撒开腿追了上去。 “别走，兄台，如果看到好东西，见面分一半。”有人一边追一边喊。 李景程头也没回，快步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江兴从马车上下来。 他今日也是来玉石市场闲逛的。 这边不论原石还是玉石都非常便宜，拿到京城价格能涨不少。 即使不卖钱，回去做一些饰品送人也是好的。 他刚下马车，就看到两个身影从他不远处狂奔而过。 他一打眼便认出是李景程。 “李兄，李兄……”江兴摇动着手中的折扇，招呼李景程。 李景程听到有人喊出他的姓氏，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江兴，没敢停留，拉着王传玉继续向前狂奔。 “兄台，兄台……” 就在此时，几十个人从玉石市场冲出来，从江兴面前狂奔而过。 有两个人还撞在他身上，把他撞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再加上这么多人经过，带起一片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兴打开折扇用力摇晃。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没有追上李景程，满是惋惜地返回玉石市场。 “怎么跑得那么快？这么好的运气，只开了两块石头，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如果看一天，至少还能再挑出几块。”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人，有钱不赚。” “这位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兴拉住一个年轻人询问。 “这位公子，你来晚了，刚才可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兴眉梢挑起，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第42章 跑掉 年轻人见江兴很感兴趣，于是便兴致勃勃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是刚才跑掉的那两个人吗？”江兴听完之后，眸色沉了沉道。 “可不就是刚才跑掉那俩人，我们这么多人追都没追上。”年轻人露出惋惜的表情。 “今日他这么好的运气，像开了天眼似的，五块石头，有两块开出了极品翡翠。” “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如果是我，我一定要待到市场散了再回去。” “这些人都追着想让他长眼，而且很多人都说可以五五开。” “从来没见过如此缺心眼的人。” 年轻人抱怨一通，迈步向市场走去。 如果这年轻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刚才他们追着的定然是李兄。 只是他只知道李景程姓李，却不知道他的全名。 五块原石开出了两块极品翡翠。 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好运之人吗？ 江兴不相信。 他与李景程在船上接触了七八天时间，此人话很少，非常低调内敛，穿着像个农夫，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不像一个普通农民。 “去帮我找一个人。”江兴对随从说道。 “就是当日在码头上给我扔了一块木板，让我趁机上船的那个人。” “那人姓李……” “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三个男人。一个是他舅舅，年纪稍长，还有两个是他的表兄弟。” “看他们的样子不会住酒楼，应该是住大通铺。” “他们到这边是来上货的。” “涿郡的口音。” 随从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下来。 江兴也顿时失去了去市场里闲逛的兴致，不过去刚才那个铺子再仔细询问一下对方的情况，还是有必要的。 他是侯府庶子，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有很多不如人意的辛酸。 庶子几乎分不到什么产业，科举一途也被封死，一般来说，有两条路，一是靠关系谋一个小差事，二是去禁卫军。 可所有的勋贵庶子几乎都走这条路，每一个人的背景都不差，想要在这两条路脱颖而出，难上加难。 所以，想要从这两条路走出来，成为人上人，一则必须有能人扶持，二则也得有金钱铺路。 ＊ 李景程带着王传玉进了一家中档客栈。 “表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王传玉喘着粗气问。 “公子，您回来了，楼上请，房间已经为您收拾干净，衣服也准备好了。”客栈小二见到李景程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热络地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带着王传玉进了一个房间。 “传玉，换上衣服，去将大通铺的行李都搬到这里来，我开了两间房。” “你和我一间，舅舅和大哥一间。” 如果是之前，王传玉自然要问一声，住这么贵的客栈做什么。 可现在，他发现了，这位表哥有钱得很，一万两银票在他怀中揣着呢。 住客栈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等把行李搬过来之后，你便去找舅舅和大哥回来，我暂时先不出去了。” 王传玉心跳如擂鼓，看着李景程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去吧！”李景程拍了拍王传玉的肩膀。 王传玉在李景程的言语和目光中感觉到了不容置喙的气势，点头答应一声，进去将小二为他准备的衣服换上。 这套衣服虽然算不上锦衣华服，可料子很好，看起来他至少像个商户人家的公子。 王传玉先去大通铺将他们的行李取回来，然后又去找王和和王传芝。 李景程则是先跟客栈的小二订了一桌酒席。 然后将银票妥善地保管起来。 他得留出一部分，这几日要采购一些东西。 其他的绝大部分则是放在了票号。 银票放在票号，回到巨鹿县便可以取出来，这样更安全。 王传玉很快便找到了王和和王传芝。 “爹，大哥，咱们先回去。”王传玉心中忐忑又紧张。 毕竟今日李景程给他的震撼实在过于强大了。 “事情还没办完呢，现在回去，做什么？”王和说道。 “老三，你这衣服是哪来的？料子挺好，你花钱买衣服了？”王传芝注意到王传玉换了一身行头，皱眉询问。 “还有你表哥呢！怎么只有你自己？”王和看了一眼王传玉身上的衣服，想来定然是花了不少银子置办的，心情不悦，问话的时候，怒气已经上涌。 “爹，大哥，你们就先跟我回去，见到了大表哥。你们再问他……”王传玉也不好在这里多作解释，拉着王和和王传芝便往回走。 王和和王传芝虽然心情烦躁，内心里满是疑惑，但还是跟着王传玉回到了客栈。 “老三，你不仅置办了新的行头，竟然还换了客栈。这客栈住一晚得多少银子？”王传芝怒气上涌，几乎压不住。 好在人已经到了客栈，王传玉也没说什么，便将两人生拉硬拽，推进了李景程所在的房间。 李景程见王和和王传芝回来了，便吩咐小二上菜。 小二上菜的过程当中，王和和王传芝虽然满是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直到菜上完了，小二离开，房门关上，王传芝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表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哥，大表哥今日赚了一万两银子。”王传芝快憋坏了，此时见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没想到心里有秘密，不能说出口，是这般难受。 王传芝和王和并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以为王传玉在开玩笑。 “大舅，表哥，表弟，咱们坐下一边吃酒一边说话。”李景程示意王和等人。 几人坐下之后，李景程为他们倒满酒杯。 然后他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和和王传芝。 王和和王传芝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疑惑，到最后满是震惊。 “表哥，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是运气吗？”王传玉看向李景程问道。 这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一开始他觉得是运气，可后来越想越觉得没有人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当然是运气。”李景程语气笃定。 可王和却觉得这个外甥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 因为李景程从跟着他们离开巨鹿县就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43章 采购 王和虽然没有买过石头，可他也见过原石是什么模样。 可是正常人又怎么能透过石头表面看到里面。 这是一种不是运气也是运气的事情。 李景程拿出二百两银票放在王和面前。 “舅舅，这一次多上点货，走这一趟不容易，能赚一些银子。” “这是你的银子，舅舅怎么能要？”王和说道。 “就当是我借给舅舅的。”李景程也没有多说，之前舅舅对他们一家也多有帮助。 如果那么说以王和的性格应该就不会要这些银子了。 至于之前舅舅家帮他们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还回去就是了。 亲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你欠我点人情，我再欠你点人情。 人情叠加的人情就纠缠在了一起。 王和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将银票收起来了。 “好，舅舅借你二百两，等回去赚了钱再还你。” 李景程笑着点点头。 “这几日我就不跟着舅舅和表哥表弟了。” “我给你们两人也置办了两身行头，穿得体面一些，好做生意。” 王和点头应下，“谢谢你了，景程。” “你是我亲舅舅，客气什么？”李景程笑着说。 虽然饭菜丰盛，可王和、王传芝两人吃得却不怎么踏实，只有王传玉没心没肺，吃得那叫一个香。 吃完饭，王传芝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王传玉去了另外一间客房。 王传芝一直听王传玉把今日的事情讲了第六遍之后，心中依然满是疑惑。 “大哥，我可再不说了，舌头都起泡了。”王传玉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 第二日，李景程没有出门。 如果没有被江兴看到，今日他便可以出门了。 可是好巧不巧地却被江兴看到了。 一个人的野心是掩盖不住的。 虽然他和江兴说的话并不多，但是在话里话外他能猜到江兴的身份。 也能感受得到身份带给他的憋屈和不甘。 侯府庶子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金蛋蛋，可是经不起推敲，切开里面是银子都算不错的存在。 有很多外面看着金灿灿的，像是金子，可切开里面，绝大部分都是黄土，一文不值。 江兴身份尴尬，又有一颗满是欲望的心，这种人抓到能利用的人会不择手段。 李景程自然不想被这样的人利用。 如果觉得他是侯府的子嗣，上赶着想要靠近，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才是真的傻。 江兴撒开人找了李景程一日，没找到，也就将人撤了。 毕竟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不能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李景程的身上。 何况李景程只是一个可能性，并不确定就是一个值得他付出时间和精力的人。 翌日，李景程出了客栈。 他首先就去了书局。 前朝，南方贸易发达，教育领先。 大周朝虽然刚刚建立，但可以预想到南方的商贸依然会迅速崛起，而教育自然也会遥遥领先。 因为这两项都需要强大的基础。 他从这边买一批书回去，一则自己的两个弟弟可以用，二则，拿出这些书籍，在乡里他的身份瞬间也会拔一个高度。 财可以不外露，因为那会招来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 可是书籍知识却是可以大肆宣扬和炫耀的。 别人只会嫉妒你的财富，却不会嫉妒你的学识才华。 这个时代没有宣传工具，但口碑却极其重要，其实对于走仕途的人也大有裨益。 所以他的口碑要从乡里慢慢地散播到县里，最后再散播到州府。 看到满屋子的书籍，李景程不禁在心中感慨，南北方在教育方面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他现在后悔没有去涿州的书局里看看。 就巨鹿县的那几个书局，他已经看遍了，这里的很多书籍巨鹿县的书局都没有。 李景程随意拿起一本书，看了一下后面的价格，可真贵呀。 这个时代不论从纸墨，还是印刷的工艺，都是非常昂贵的。 所以古代的寒门，至少家里也得有几垧地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寒门。 就像李家这种层次，除非是天纵奇才，不然真的很难在科考的道路上创造奇迹。 毕竟就读书这一块，连书都没有，怎么能读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读书之人手中没有书，从何读起？ 那些世家大族为什么在一个朝代灭亡之后，新的朝代兴起，他们很快又会重新走上巅峰，就是因为家中有很多的藏书。 只要朝堂稳定，世家大族的子弟便马上可以参加科考，走入仕途，成为整个世家大族新的助力。 这是普通老百姓家庭无法比拟的差距。 李景程用一日时间将城中几家大书局逛了一遍，最后买了两大箱书，花掉他六百两银子。 他的心在滴血。 本来想着给苏秀娟买一套头面的，现在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接下来两日他又买了一些折扇、团扇、帕子等小物件。 这些东西看着小，可累积下来也是花费甚巨。 可这些东西如果到了北方，价格至少得翻两倍，贵得要命。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些丝绸布匹。 王和父子三人也买好了自己想要的物品，准备离开，返回巨鹿县。 “表哥，没想到你的东西比我们的还多，这可怎么拿？”王传玉看着李景程收拾好的六箱子物品震惊地说道。 “是啊，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四个人怎么搬得了？”王传芝也问道。 “我雇了挑夫……”李景程说道。 王传芝顿时有种被打击到的感觉，心里酸酸的。 没钱的人和有钱的人，思路完全不一样。 “舅舅，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便让小二喊挑夫上来，直接把咱们的东西送到码头去。”李景程看向王和问道。 王和笑着点头，“那就让大外甥破费了。” “舅舅，客气什么？”李景程淡淡一笑，招呼小二上来。 没多大一会儿，几个挑夫进来，抬着箱子送上了板车。 李景程他们四人也坐着挑货的板车直接去了码头。 ＊ 李荷在家里养了两个月的时间，个子长高了很多，脸颊圆润起来。 她皮肤白皙，颈项修长，鼻梁挺拔，嘴唇红润饱满，一双大眼睛，睫毛修长。 李荷今年才十岁，再长三四年，这得是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李荷见苏秀娟盯着她看了半晌，脸颊泛起红晕，低着头，眼神闪躲。 第44章 怀上 苏秀娟伸手拉住李荷的小手。 李荷在李家养了两个月时间，之前小手上的老茧和疤痕，已经退掉大半，只有在虎口和手掌心与手指连接处，还有一些粗糙的痕迹。 手背已经养得白皙水嫩，如玉琮一般。 女孩子的手很重要，李荷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如果手一直干重活儿，骨节就会变粗，那个时候就会长成一双耙篱手。 一个小姑娘长出一双耙篱手，哪个男人会喜欢？ 小姑娘的手就应该白皙水嫩，如刚长成的莲藕一般。 “荷姐儿，虽然咱们是小姑娘，可是也不能如此的羞涩和扭捏，大大方方……” “还有，胆量要再练大一些，别害怕，出什么事情，嫂子给你撑腰。” 李荷听苏秀娟这般说，微微抬头看向她，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诧异。 李荷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苏秀娟这段时间没有给李荷讲这些大道理。 教育孩子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刚进入李家的李荷敏感脆弱，内心自卑。你跟她讲这些话，她根本听不明白，也无法感受到。 只有她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之后，你再跟她说这些话，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至少她能听得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了，练字吧。”苏秀娟说道。 自从在客来香被他们的东家高河盯上之后，苏秀娟就再没去县城。 地里的农活儿她不怎么插手，有时间便带着李荷、李蓉、杜莹三个丫头读书。 这是一个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 除非是书香世家，大户人家的女子，不然绝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不识字的。 苏秀娟自然是坚持让女子也要读书识字。 腹有诗书气自华。 从诗书中得到的气质，是会伴随女子一生的良品。 容颜终将老去，可诗书中培养起来的才华却会永恒。 李荷做梦也没有想过，她的生活有朝一日可以不用整日干活，不用照顾妹妹吃喝拉撒，能够坐在书桌前，拿起笔。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被苏秀娟叫到书桌前，拿起笔的那一瞬间，手在剧烈地颤抖。 三个小丫头全是零基础。虽然读书写字刚开始入手，可三个小丫头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完全不同。 李荷心中有着珍惜和感动，所以格外卖力，认真。 李蓉好动，却非常有灵性，一点就通。 杜莹竟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读书写字的，这让苏秀娟非常意外。 按照李月娥又懒又馋的性格，杜莹应该是吃不下读书这份苦的。 可偏偏，杜莹却喜欢读书，而且在读书写字中能看到她打心眼里透出来的喜悦。 “嫂子，晌午吃什么？”李月娥推门进来，开口问道。 “炸酱面，还有干煎小鱼。”苏秀娟回答。 “嫂子，你怎么又让这三个丫头片子读书？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我家莹姐儿可不读书。” “读了书心气儿就高了。想着攀高枝，到时候我连嫁妆都给不起。”李月娥说着便要将杜莹拖走。 杜莹甩开李月娥，躲在苏秀娟身后，“我要跟着大舅母读书。” “读书，读书，多费钱。”李月娥瞪着杜莹。 杜莹在苏秀娟的身后不露脸。 “大嫂，你看看你把这个孩子惯成什么样子了？”李月娥对苏秀娟气呼呼地道。 “行了，读书写字的钱不用你来出，我供着。”苏秀娟无奈道。 “是读书写字的钱吗？那能花了几个？女孩子读书认字了之后，心气儿就高了，总想着嫁那些够不着的。” “以后那么多嫁妆你来出啊。” “杜莹今年还不到五岁，你想得可真远。”苏秀娟瞪了李月娥一眼。 “看你身上又脏又乱，赶紧去洗洗。我去厨房准备午饭。”苏秀娟说着，便推着李月娥出了房间。 天气越来越热，苏秀娟做了过凉水的炸酱面。 今日她炸了两种酱，一种猪肉鸡蛋酱，还有一种猪肉香菇。 除了炸酱面之外，她又接煎了十几条小鱼。 小鱼处理干净，腌制入味，放在锅里用慢火煎至金黄，又酥又脆，格外下饭。 “娘，你管管嫂子吧，那三个丫头不能再读书了。” “家里两个弟弟读书已经够费劲，再加上三个丫头，咱家养五个读书人。那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养不起。”李月娥坐在餐桌上跟王氏发牢骚。 王氏并不反对女孩子读书，因为小的时候，王家富裕，她也是读书认字的。 认得字，有很多事情要比文盲方便得多。 只是自己两个女儿，因为家里的情况，也因为战乱，都没读书。 “行了，吃饭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王氏没好气地喝住了李月娥的牢骚。 苏秀娟将煎好的小鱼端上桌，也准备坐下吃饭。 李月娥夹了一条小鱼放在碗里，忽然一阵干呕。 众人的目光落在李月娥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瞧瞧？”王氏微微皱眉。 “是不是又怀上了？” 李月娥脸颊泛起一抹红晕，露出羞涩的表情。 “应该……不会吧？” “山川你下午别去地里了，带着月娥去县里医馆瞧瞧。”王氏对杜山川道。 “不会的，我们一直……”李月娥话还没说完，又出去干呕了。 王氏哼了一声。 杜山川也有点尴尬，点头答应了，下午准备带着李月娥去县里医馆。 结果倒是不意外，李月娥有喜了。 李月娥怀孕之后，将自己的懒馋和好八卦的缺点发挥到了极致。 “嫂子，你知道吗？”李月娥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将刚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张老二被赵婆子赶进了他家的柴房。” “你知道张家的柴房有多小吗？不止他一个人，张老二全家，他媳妇儿，他四个闺女。” “那么小的柴房，别说是睡觉，站着都没地方。” “赵婆子可真是个毒妇……” 李月娥说完八卦，便回自己屋里躺着去了。 “嫂子，谢谢你。”李荷忽然仰头对她说道。 李月娥说八卦的时候，李荷一直坐在垛口前的小板凳上，帮她烧火。 苏秀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李荷的头顶。 夜半，浓密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很快，天地一色。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便是滚滚的雷声，如天神降临。 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紧接着便听到张家传来凄厉的叫声。 第45章 未眠 虽然李家和张家之间隔着一条路，有上百米的距离，可是夜里除了雨声，就是张家传来的杂乱声、凄惨的叫声、哭嚎声。 “你要干什么去？”杜山川的声音从东堂屋传出来。 “你小声点，叫什么叫？”李月娥压低嗓音训斥道。 “把莹姐儿吵醒了。” “娘，我早醒了。”杜莹翻了个身，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李月娥。 “娘，外面还下着雨，路滑，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娘，你摔一跤可了不得。” “别出去了。” “谁说我要出去了？我是想方便一下。”李月娥被杜莹戳破了心思，很是恼怒。 “地上有尿盆。”杜莹看了看尿盆的方向。 “所以说，就不该让你读书。女孩子读那么书能干什么，就是跟你娘我抬杠吗？”李月娥气得不得了，转身坐回回炕上。 “明天再说吧。”杜山川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李月娥心痒难耐，想知道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外面的雨一直不停，偏偏她还有了身子，真是太耽误事儿了。 翌日一早，天空放晴。空气里满是失落的味道。 天空中的云如离弦的箭一般向东南方飘去。 李月娥大清早没吃早饭，便拄着一根棍子。去了张家。 早饭过后，李月娥才回来。 “娘，娘，赵婆子遭报应了，遭报应了。”李月娥说着便冲进了正屋。 虽然李月娥是压着声音的，可是根本压不住。 “赵婆子被张桂花拿脑袋顶了一下，然后坐在地上，屁股根儿摔折了，得在床上至少趴一个月。” “肋骨都差点被撞断。” “没想到张桂花这小妮子这么有劲。” “幸好她没对蓉姐儿下狠手。” “还有，张老二那个小闺女没了。” “昨天晚上雨太大了，柴房塌掉，差点把张老二一家都活埋了。” “赵婆子真是造孽呀！” 张家兄弟几人张老二最软弱可欺。 所以赵婆子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苏秀娟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老二那个小姑娘还不到两岁，刚会走。 昨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今天外面的活儿什么也做不了，苏秀娟盯着三个丫头读书写字之后，便去厨房准备做饺子吃。 “嫂子，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想起吃饺子了？”李月娥抿了抿嘴唇。 “这不是过阴天嘛，改善伙食。”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诧异地看着苏秀娟，“只听说过年过节，还没听说过阴天的。” 李月娥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对这顿饺子充满期待。 一方面在北方饺子有着特殊的含义，确实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吃到。 当然苏秀娟的厨艺也是李月娥期待的重要原因。 苏秀娟在面粉中放入一点盐，这样可以增加面团的黏性。 和好面放在一边醒一会儿。 然后将芹菜放在热水中稍微煮一下。 剁碎的芹菜末直接放入馅料中容易发硬发柴。 剁碎的猪肉用葱姜水搅拌入味。 锅里烧一点菜油，等油热之后，放入花椒等调味料炸出香味。 将炸过的废料捞出，再将热油直接倒入猪肉馅中搅拌。 加入芹菜末，最后再放入适量的盐，香喷喷的猪肉芹菜馅就调好了。 李岩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娃娃吃了六个饺子。 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下凳子都没有之前那么利索。 “娘，能每日都吃饺子吗？”李岩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苏秀娟。 “你还真是个小馋猫，谁家能每天都吃饺子。”李月娥说道。 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岩哥儿想吃，以后奶奶每天都给你做饺子吃。” “不过有饺子吃就不能吃炖鸡肉，不能吃炖排骨，不能吃炸酱面了。” 李岩的脸上顿时露出纠结的小表情。 “那还是一个月吃两顿饺子吧。”最后李岩很艰难地做出抉择。 王氏笑着揉了揉李岩的小脑瓜。 “娘，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月娥看向王氏，忽然说道。 “嫂子，你不想大哥吗？我都想大哥了。” “嫂子想也不能跟你说呀。”杜山川说道。 “算算日子，再有半个月应该就能回来了。”王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嗯，七月底，八月初应该就能到了。”苏秀娟语调轻快地宽慰王氏。 李月娥见王氏担心李景程，知道自己又多嘴了，便不再说话。 两天之后张家又出事了。 “嫂子，我跟你说，这蔫人办大事。张老二这一次可真是够狠，把自己的大闺女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他家老大才十三岁，不知道得了多少银子？” “而且，他还从张家搬出来了。” “你知道现在住在哪里吗？” 还没等苏秀娟猜测，李月娥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结果。 “他住在刘家，离咱家更近了……” “你是说王婶子家？”苏秀娟问道。 李月娥点点头，指了指隔壁的位置。 李家的东边有一条路，再往东便是张家 而刘家与李家只隔着一堵墙，是真正的邻居。 苏秀娟心中泛起一股厌恶。 虽然张老二看似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十三岁的女儿卖给了五十多岁的鳏夫，哪里是当爹的能干出来的事情。 自己没本事，就卖女儿，这哪里是办大事，这是办损事。 既然是给老鳏夫做小妾自然没有婚礼。张老二的大姑娘被一顶小轿抬走。不过锣鼓唢呐声倒是响遍整个钱塘村。 村民有的骂张老二不是东西，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有的人觉得张老二忽然变得狠心了，早该这么干，要不然要那么多丫头片子做什么。 蔫人变狠，以后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好。 “那大丫头也是真狠，上轿子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还以为老鳏夫家能有什么好日子呐……”李月娥撇撇嘴。 “老鳏夫家还有好几个儿子，她还以为去了什么好地方……” “也不知道张老二收了多少银子，这个丧尽天良的。” “赵婆子问张老二要银子，张老二不给，已经骂了一个时辰了。” 苏秀娟一晚上都没睡好，赵婆子屁股根摔断了，身子不能动，只有嘴能动，骂了一整晚，还伴随着哀嚎。 苏秀娟忽然想了李景程，虽然说他们还没有肌肤之亲，可有个男人躺在身边至少能压制邪祟，赵婆子的哀嚎声让她毛骨悚然。 第46章 自卖 第二日傍晚，杜山川被拉去喝酒。半夜，李月娥站在她的窗户下面说，“嫂子，来厨房，反正也睡不着……” 苏秀娟…… 李月娥不仅喜欢听八卦，听到八怪还不能隔夜，必须当晚分享出去，不然憋得太难受。 苏秀娟来到厨房，拿了辣白菜、腌制的小黄瓜、白萝卜，又倒了一些果酒。 “嫂子，你就馋我……” 李月娥看着桌上可口的小菜、艳丽明亮的果酒，馋地抿了抿嘴唇。 “是你不让我睡觉的……” 苏秀娟故意将小咸菜咬得脆响，喝了一口果酒。 李月娥气得牙痒。 “算了，等我生完了再吃……”李月娥将口腹之欲丢在脑后，然后道，“山川回来说，张老二家大姑娘卖了一百两银子呐。” 李月娥啧啧几声，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 “再等几年，你也可以……”苏秀娟道。 李月娥瞪了她一眼，“我就是说说，我家莹姐儿，我就是去死，我也舍不得……” 杜山川将从张老二那里听来的胡话倒是都说给了李月娥。 苏秀娟喝着果酒，听着李月娥说着八卦，此外还有赵婆子的伴奏声…… 接下来几日，张老二带着两个丫头去县里买东西，一车一车地往家里买，而且，牛车还要在村里转一圈。 李月娥每日回来都气得咬牙切齿。 这日，苏秀娟正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往外面走，墙头上蹲着一个小丫头。 “婶子，你这是做的什么菜，好香啊！” 苏秀娟一开始没认出来，仔细看过去才认出来，这是张桂花。 张桂花扎着两根小辫子，头发梳得很顺溜，小脸白皙，一双眼睛大而亮，盯着她手里的盘子，泛着贼光。 “随便做的，桂花你蹲在那里做什么，别掉下去。”苏秀娟道。 “没事……婶子，我可厉害了，上树爬墙不在话下，我还有很多别的本事……”张桂花炫耀着说道。 李荷从厨房里出来，端着汤。 张桂花锐利的目光落在李荷身上，满是羡慕和阴毒。 随即，张桂花嘴角抽出一抹阴冷的笑，“三妹姐姐……不对，现在该叫李荷姐姐了……不一样了。” 李荷有点胆怯地上前两步，来到苏秀娟的身边。 “桂花下去吧，危险，墙头不是玩的地方……”苏秀娟说完，带着李荷往饭厅走。 “张桂花，滚下去，再不下去，看我打断你的腿，死妮子，不想活了……”李月娥的骂声传来。 张桂花的身影瞬间从墙头消失不见。 “摔下来，掉进我们院子还不得被你那个吸血的爹讹死……”李月娥一边骂一边到饭厅吃饭。 “嫂子，张桂花这种娃，你得骂，要不然她不听你的。” 苏秀娟嗯了一声。 王氏皱眉，“我得问问你王婶子，看看张老二什么时候搬走，住在隔壁迟早出事。” “王婶子也是，什么钱都挣。” “一天六个铜板的房租，她能不挣吗？”杜山川开口道。 “哎哟，这么多……”李月娥，感叹一声，“王婶子那么财迷，自然不会放过。” 晚饭前，苏秀娟出门抱柴火，忽然一个人从柴禾垛后面窜出来。苏秀娟吓得差点将怀中的柴火扔出去。 “张桂花，你作死啊。”苏秀娟脱口而出骂道。 骂出这话，苏秀娟都震惊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李月娥带坏了。 “婶子，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礼……”张桂花盯着她笑呵呵地说。 “你要干什么？”苏秀娟盯着张桂花问。 “婶子，你收养我吧，我很能干……三妹能干的事情我都能干，我也可以改名，你想改什么都可以……”张桂花急切地说道。 “我也长得很好看，并不比三妹长得丑。” “我和李蓉是好姐妹，我会对她很好……” 苏秀娟微微皱眉，冷眼看向张桂花，“你还是个孩子，胡说什么……回家去。” “婶子，我听说过，几年前战乱，好多孩子都能自己卖自己，我也卖自己……可是，我想给婶子做女儿，婶子买了我吧。”张桂花道。 苏秀娟绕开张桂花向院子里走，“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我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再有下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张桂花道，“嫂子心软，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苏秀娟…… 张桂花这孩子太可怕了，这么小就知道利用别人的善良来道德绑架。 “你试试……”苏秀娟冷声道。 不过，张桂花没有机会再给苏秀娟上演一次卖自己的戏码，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被李月娥知道了。 李月娥，爬上梯子，冲着刘家的院子就开骂。 “什么东西，还想给我家做女儿，下贱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长了一张什么脸，不要脸的……” 张老二得知张桂花要把自己卖给苏秀娟，提着鸡毛掸子追着张桂花满院子跑。 张桂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都闭嘴，别打了，也别吵了，再吵，都给老娘搬出去睡大马路去！”王婶子实在忍不下去了，破口骂道。 隔壁的吵闹声终于停止下来。 李月娥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活该，什么钱都挣……” 吃饭的时候，李月娥瞪着李荷，“看看，这都是你惹的祸事……” 李荷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吓唬她做什么？”苏秀娟说着拍了拍李荷的肩膀。 好不容易才将李荷培养出些勇气来，被李月娥这么吓唬，前功尽弃了。 李月娥哼了一声。 她现在不敢说苏秀娟了。 “好了，吃饭吧，张家的人以后还是离远一点……”王氏说道，“住这么近，知道就会出事。” 几日之后，苏秀娟再见到张桂花，见她脸上还有伤，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伤。 张桂花用阴鸷的眸子盯着她。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孩子，苏秀娟心里还真打怵。 上一世听过的少年犯可不少。 即使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是做不出可怕的事情。 “我比三妹差了什么……”张桂花狠厉地说了一句，向前走去。 苏秀娟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 “少爷，您找的那个苏娘子有点眉目了。”一个小厮快步进了客来香道。 “在哪里？”高河问道。 “前两日无意间见到一个小姑娘，小的打听之后，她说他们村有一个小娘子与我们要找的人很像。”小厮赶忙眉飞色舞地道。 第47章 绯闻 高河这段时间没有一直停留在巨鹿县，但是他留了人寻找苏秀娟。 他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本想着这就要回京城，没想到反而打听到了苏秀娟的消息。 “那小姑娘在何处？”高河问道。 “已经在酒楼下面的大堂。”小厮回答。 “带她来见我。”高河说。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噔噔下楼。 张桂花正在啃着鸡腿，小厮走了过来，“走了，我家少爷要见你。” 张桂花眼看着鸡腿没吃完，三两口要将鸡腿塞进嘴里。 小厮露出无语的表情，伸手将鸡腿抢走，“去洗洗，这个样子怎么见我家少爷……” “如果你帮我家少爷找到了人，以后有你吃鸡腿的日子。” 张桂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答应一声，快速去洗手，洗脸，还将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这才跟着小厮去见高河。 高河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厮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进来。 张桂花见到高河，目光顿了一下，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 “少爷，这就是那个小姑娘……”小厮说道。 高河看向张桂花，问，“你叫什么？” 张桂花赶忙收回视线，低垂着头，露出羞涩胆怯的模样，“我姓张，叫，张梅……” 李荷是荷花，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梅字，梅是梅花。 她当时想着，如果苏秀娟能收养她，她就给自己取名叫李梅……只可惜苏秀娟不收养她。 李家的日子越来越好。 李蓉已经好久没有拿着糍粑去村里了，很显然她已经不再稀罕糍粑。 李蓉穿的衣服料子越来越好，上次她摸了一下，好像是什么……绸缎。 她当时都没想起这个名字，是问了村里读书的人才知道那种布料的名字。 这让她动了去李家做女儿的心思。 杨三妹那种货色能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做不到。 杨三妹那种下三滥苏秀娟都要，她差了什么。 可是，她却没成功。 “梅，梅花的梅？”高河淡淡一笑，问。 张桂花看着高河的笑容，瞬间失神。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笑起来能这般好看。 “寒梅傲雪……”高河语调轻柔，“倒是个好名字。” 一股浓稠的喜悦从张桂花的内心翻涌。 寒梅傲雪……原来她给自己起的名字能这般好。 “你知道哪位姓苏的娘子？”高河问道。 “我认识一位娘子，是我邻家的婶子，她卖过辣白菜，做菜好吃……”张桂花心里想，虽然她没吃过，但是闻着就觉得一定好吃。 “好，你带我去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如果是，我定然会奖赏你。” “奖赏什么？”张桂花抬头看向高河，眼神里满是意外的惊喜。 高河笑着拿出十两银子，“这银子给你……” 张桂花看了银子一眼，重重点头，“好……” 高河跟着张桂花来到钱塘村，来到李家门口。 村子里出现漂亮的马车，瞬间成为村民关注的焦点。 李月娥正站在门口嗑瓜子，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震惊得手中的动作都顿住了。 再看，张桂花从马车上跳下来，李月娥差点惊掉下巴。 “张桂花……” 张桂花冲着李月娥笑了笑，“月娥姐，我叫张梅，不叫张桂花。” 李月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样子。 紧接着高河从马车上下来。 李月娥目光落在高河身上一时难以错开目光。 “张桂花，你攀上高枝了？” “月娥姐乱说什么，这位是高公子，她是来找秀娟嫂子的。”张桂花笑着道。 李月娥看着高河的目光瞬间警觉起来。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张桂花的话，心里顿时上演了一出苏秀娟在李景程出门这段时间给他戴了无数顶绿帽子的大戏。 他们心中也断定，苏秀娟这段时间赚钱回来定然是不干净的钱。 老百姓的内心戏太多，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你是什么人，找我嫂子做什么？”李月娥盯着高河问道。 “我来找苏娘子谈生意，她在家吗？”高河问道。 苏秀娟刚在后院喂了鸡，看到大门口站了很多人，以为张家又闹上门来，走向门口。 在看到高河的瞬间，她的心咯噔一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高河竟然能找到钱塘村。 “苏娘子……”高河看到苏秀娟，激动地喊了一声，快步推门进了李家。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发出轰然声响，恨不能跟着冲进李家。 李家院门被李月娥重重关上。 看热闹的百姓恨不能将院门撞开。 “张桂花，你进来做什么，出去！”李月娥对张桂花厉声道。 “月娥姐，高公子可是我带来的，我得在这里。”张桂花紧跟在高河身后。 “嫂子，他是什么人？”李月娥看向苏秀娟问道。 “他是客来香的东家……”苏秀娟说了一声，然后看向高河，“高公子竟然还没有离开巨鹿县。” “苏娘子是我看中的人，我怎么能轻易放弃……”高河说道。 “苏秀娟，你，你们，狗男女……”李月娥说着已经拿起扫院子的大扫帚，“我打死你们……” “月娥，你干什么，去一边去。”王氏厉声将李月娥喝住。 “娘，这个时候了，你还……他们……”李月娥气得嘴唇发抖。 “上次我跟高公子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开私房菜馆，也不想去京城，高公子还是另寻高明比较好……” “你看，你贸然来我家，坏了我的名声。” “清者自清。”高河神色淡淡，唇角笑意浅浅，“苏娘子不是这么庸俗之人……” “苏娘子厨艺出众，困在这个小村子里，太过于埋没，我是给苏娘子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 “我不需要。”苏秀娟道。 “所有打着为你好的善意都是伪善……”苏秀娟冷冷道，“我就是个村妇，在村子里很好……” “我只相信生意谈不拢，都是因为价格不合适……”高河说道，“什么样的价格苏娘子满意。” 上次高河还想买断苏秀娟，现在他投入这么多时间和人力找到了苏秀娟，买断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他还是要将苏秀娟带去京城开一个私房菜馆，这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高河的目光里透着势在必得的坚决。 “你这个人难道听不懂话吗，不去……这是我儿媳，你要带她去哪里？”王氏手中提着木棍，对高河虎视眈眈。 第48章 被打 高河看着王氏对他虎视眈眈，心中也担心王氏的棍子会落在他的身上，毕竟在他心中，王氏是一个农村老婆子，很粗野。 “这位婶子，我是想让苏娘子给我做厨子，我们高家是开酒楼的……”高河向王氏解释，“苏娘子厨艺好，我雇她为我做菜，我们一起赚银子，一个月，十两银子……” 王氏冷哼一声，看着高河，虽然内心打心眼里瞧不上高河，但也已经知道高河是什么人。 苏秀娟说得没错，高河请她做厨子，看着是好事，其实是将自己置于毫无依仗的境地。 王氏对苏秀娟的判断和目光的长远更加认可。 “你以为老婆子我连十两银子都没见过，好像很多似的……”王婆子举起手中的棍子便向高河大腿上抡了过去。 这里的肉厚，打着疼却不会打出问题。 高河没想到王氏的棍子会真的落在他的身上，疼得龇牙咧嘴。 “王婆子，你怎么敢打人，高公子贵人……”张桂花大叫道。 啪…… 李月娥一巴掌落在张桂花的脸上。 “头上没顶的死妮子，和你爹那个软蛋一个德行，还来我李家指手画脚了……” “滚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张桂花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捂着脸满院子跑。 高河和张桂花被王氏抡着棍子赶出了院子。 “高公子，李家人就是这样，你带着官差来，把他们抓走……”张桂花站在高河身边愤怒地道。 高河心中也很愤怒，他没想到自己是带着诚意来的，竟然被王氏拿着棍子赶出来。 无知的村人，眼睛里只有巴掌大的天。 可他还是被张桂花更加无知的话逗笑了。 “你帮我盯着他家，我过两日再来。”高河对张桂花道。 张桂花眼睛里顿时亮光闪闪。 “好的公子，我整日盯着他们，他们一定跑不掉，你快点带着官差来将他们全部都抓走……”张桂花看着高河，一脸认真。 张桂花心里想的是，如果李家人全部被抓走，这个大院子就没有人住了，她就能住进来。 她离得最近，一定最先抢到。 高河对着李家的门喊道，“苏娘子，我还会再来的……” 高河喊完，脸上露出一副求而不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他如此表情让村民看在眼里，瞬间如炸锅了一般。 村里关于苏秀娟名声的传播甚嚣尘上，什么难听话都有。 “这个人太狠毒了，这是要坏了你的名声……”王氏气得咬牙切齿。 王月娥也发现高河不是好东西，她抱歉地看着苏秀娟，“嫂子，对不起，我还怀疑你……这个姓高的真不是个好玩意儿……怪不得你这段时间都没去县城。” 苏秀娟看了李月娥一眼，“我可谢谢你了。” 李月娥搂着苏秀娟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 对付流言苏秀娟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等着时间过去，慢慢消散。 现在更麻烦的是高河还要来，怎么样摆脱这个男人的纠缠才是最紧要的。 “都是张桂花这个祸害，我就知道张老二住在隔壁准没有好事……”李月娥开口将张桂花骂了一通。 苏秀娟也觉得张家和李家犯冲。 下午的时候，书院里一个孩子跑到李家敲响院门。 为了避免麻烦，这大半日李家人都没怎么出门，可是，麻烦还是发生了。 “婶子，景文在书院和人打起来了。”男孩见开门的是王氏，快速说道。 “什么……景文，打架……”王氏惊呼一声，也顾不上其他，匆匆出了院子，直奔书院。 钱塘村是个大村子，大周建国之后，钱塘村的村长和几位族老商量之后便建了这个书院。 王氏快速来到书院，见李景文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心疼不已。 哪一个当娘的不疼爱小儿子。 “怎么被打成这样，谁打的？”王氏将李景文拉在自己身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厉声问道。 王氏早年成了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正是靠着这股泼辣劲闯过来的。 就在此时，与李景文打架的那几个孩子的家人也赶来了。 一阵喧闹之后，书院的山长说道，“是李景文先动的手……” “是吧，是你家李景文先打人，你还有理了……”其他两个打架孩子的家人顿时说话声音提高了几度，指着王氏训斥。 “我家景文可不是随便打架的孩子，说，你们怎么欺负我家景文了。”王氏毫不相让。 王氏就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占理的性子。 “他们说大嫂的坏话。”李景文气愤道。 他可是要做君子的人，今日如果不是太气愤，怎么会动粗。 王氏冷眼看向那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也觉得理亏，低下了头。 “你家大儿媳生活不检点，还不让人说了……”一个孩子的家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再说一句，你见到了……我家儿媳哪里不检点了，你男人逛窑子全村人都知道，还说别人，你身上的花柳病怎么得的，你自己不清楚，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管住你男人的裤腰带吧……”王氏扯开嗓子道。 这位妇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你，王婆子，你……” 山长的脸都绿了，还有这么多小孩子在，他都听到了什么。 “好了，孩子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山长劝说道，“我看着孩子没什么事情，今日先回家吧……明日再来读书。” 王氏和山长说了一声抱歉，带着李景文往外走。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走，回家……”王氏见李景焕没跟上来，厉声道。 李景焕匆忙收拾东西，跟着王氏出了书院。 走远了一些，王氏停住脚步，看向李景焕，“你弟弟挨揍，你站着看……” 李景焕…… “娘，打架是不对的。” “不对你……”王氏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你弟弟挨揍，你站着不动，你是哥哥……” 李景焕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打架的不是他，惹事的也不是他，为什么挨训的是他。 “娘，大嫂，她……真的……”李景焕走着，忽然心血来潮开口问了一句。 王氏正憋着火气，听李景焕这么问，顿时火冒三丈，从路边捡起棍子追着李景焕就打。 李景文站在路边看着李景焕被打得惨叫，露出单纯又可爱的笑脸。 第49章 怀疑 王氏知道李景焕脑子活，心眼多，可这心思不分里外，那是绝对不行的。 “从明日开始你也别去书院读书了，在家种田……”王氏指着李景焕道。 “你读书的银子都是你大哥大嫂挣回来的，怎么，你觉得你大嫂的钱脏了……” “你要是个男人，这银子你就别用。” 李景焕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噗通跪在地上，“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秀娟知道李景文为什么和同学打架，给他上药的时候，笑着道，“谢谢你呀，小叔……” 李景文露出羞涩尴尬的表情，“尽挨揍了……” 苏秀娟笑，“打架不在打得过打不过，主要是敢出手……” 李景文呵呵笑。 “不过，你这个身体得练起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读书做官，都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苏秀娟道。 “嗯。”李景文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王氏道，“外面的人我不管，家里人别给我胡思乱想……” 王氏说着，眼刀子扫过李月娥和李景焕。 李景焕和李月娥吓得瑟瑟发抖。 这件事情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李荷出门的时候被孙氏拦住。 李荷吓得赶紧跑，但还是被孙氏一把抓住手腕，“死妮子，现在光鲜亮丽的，不认识娘了……” “我把你拉扯长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我容易吗？” “这才几天就只认苏秀娟了……” “没良心的东西。” 孙氏说着用力捏着李荷的手腕。 李荷疼得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无能为力。 她惊恐地看着孙氏。 “苏秀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烂货一个，和那个贵公子不清不楚，要不然，她哪里来的银子把你打扮得这么好看……” “苏秀娟才是狠角色，恶婆娘，等你再长两年，以你的姿色，卖几百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 “张老二的大妮子都卖了二百两……” “走吧，跟娘回去，与其被苏秀娟卖，不如回去报答娘的养育之恩……” 苏秀娟抬脚踹在孙氏的腿上。 孙氏痛呼一声，“苏秀娟，你，你敢打我，我……” 苏秀娟发现，王氏的办法有的时候真的很管用。她捡起地上的木棍，用力挥了下去。 孙氏吓得连滚带爬…… “苏秀娟，我跟你没完，三妹，回家，娘在家等你……” 苏秀娟看着孙氏跑远了才将棍子丢在地上，回头看向李荷。 “嫂子，我不跟她回去，我与杨家再无关系。”李荷赶忙道。 苏秀娟笑笑，拉着李荷的手进了院子。 她的流言蜚语传到了村外。 苏秀娟的爹娘来了。 她差点忘了原主还有爹娘，而且苏家也是一大家子。 苏用和自己媳妇儿赵氏带着一些蔬菜到了李家。 “亲家来了，快，屋里坐……”王氏见到苏用和赵氏，笑着将人招呼到了正屋。 苏用和赵氏都是赔着小心，满脸笑容，明显在王氏面前没有底气。 当年，苏家的生活就不如李家。 苏秀娟嫁入李家属于高嫁。 现在苏家的日子也没有办法与李家相比。 这两日听说苏秀娟的流言蜚语，老两口一夜没合眼，这才带着礼物上门，询问情况。 如果自己姑娘真做了那些不守妇道的事情，他们就没法活了。 苏用和赵氏看王氏对他们的态度甚至比以前上门更热情，心中更加犯嘀咕，难道这是先礼后兵，要将秀娟休了。 “亲家母，秀娟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秀娟不是那样的孩子……”赵氏声音颤颤地对王氏说着，还在不断观察着王氏的脸色。 王氏自然知道亲家上门的目的，“秀娟是好孩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自己的女儿怎么还怀疑！” “我都不信，你们怎么能信。” “都是有人见我们李家日子过好了，故意在背后嚼舌根……亲家不要信，也不要担心，秀娟是我的儿媳，我怎么能不信她。” 苏用和赵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人反应过来之后，惊喜交加。 ＊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苏秀娟将老两口带去东堂屋问道。 “死丫头，你还问，你知道村子里现在都在传些什么，你要吓死我们，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我和你爹就不活了……”赵氏咬牙切齿道。 “都是外面的人胡说……”苏秀娟解释。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从你身上传出这么多流言蜚语，爹去撕烂他们的嘴。”苏用看着苏秀娟，眼神里满是心疼。 这对父母对她还是信任的，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没有上来便劈头盖脸地质问为什么她会传出谣言，别人怎么就没有。 这种推定有罪论真的很可怕。 “我做了一道菜卖给了酒楼……”于是苏秀娟将最近的事情简单地跟苏家二老解释了一遍。 苏用听得一愣一愣，觉得今日自己的耳朵一直在出问题。 “你……厨艺……”赵氏满脸不可置信，“娘记得你第一次炒白菜加了半锅水……最后硬是将炒白菜做成了白菜汤。” “娘，我都嫁人六年了，还不行有点变化。”苏秀娟有点无奈道，“现在婆婆、小叔都很喜欢我做的菜……何况，我不是一直在伺候婆婆，照顾小叔们……练出来的。” “哎，好……”赵氏笑着拉住苏秀娟的手，“我家娟娟从小就心灵手巧，能干得很。” 苏秀娟内心无力吐槽。 好在她安抚住了苏家老两口。 晌午，老两口是吃了午饭才走的。 她晌午炒了两个菜，做了肉包子。 苏家一个月能吃到一点肉馅就不错了，赵氏看着家姑娘一盆包子馅半盆肉馅，眼睛都直了。李家的日子现在过得这么好。 苏秀娟看到赵氏抿着嘴唇又馋又惊讶的样子，心中愧疚。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怎么就将人家亲爹娘给忘了。 即使苏用和赵氏馋肉，可为了面子，为了让苏秀娟在婆家能抬得起头，饭桌上也没有多吃。 午饭后，苏用和赵氏离开，苏秀娟给他们装了二十个大包子，还带了一些米面和肉，顺带塞了二两银子。 “这怎么行……”赵氏推拒。 “拿着，我有呐，等我再挣了银子孝敬你们。”苏秀娟说道。 “你把日子过好就行……家里你别管。”赵氏红了眼眶。本来他们是担心女儿，结果，走的时候又吃又拿，让婆家怎么能看得起秀娟。 苏家一大家子，原本她能给老两口更多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二两银子还不至于招来群狼，再多就危险了。 第50章 大姐 苏秀娟送走了苏家老两口，正准备转身回去，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 “弟妹……” 苏秀娟回头，看到一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手中还牵着另外一个稍大一点的。 “大姐……” 李月凤表情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是……” “快，大姐，进院子…”苏秀娟赶忙笑着将院门打开，又走过去伸手将李月凤怀中的孩子接过来，“大姐，这是婉婷吧，长这么大了……” 李月凤点点头，甩了甩牵着的孩子，“婉萍，叫大舅妈……” 站在地上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喊了苏秀娟一声大舅妈。 “走，舅妈给你们拿糖吃。” 苏秀娟怀中抱着一个，手中牵住周婉萍的手，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院子。 “姐，你来了……”李月娥见到李月凤，上前拉住她的手，开心地说道。 “姐，我又怀上了……” 李月凤看着李月娥的肚子笑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了。”李月娥道。 李月凤看着李月娥白皙水嫩的皮肤，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心中羡慕。 人的肤色可以遮掩，可是，从里向外透出来的感觉是无法掩盖的。 李月娥比她活得轻松自在。 大嫂是个宽容的人，能容得下一个招了上门女婿的小姑子。 李月娥拉着李月凤进了正屋找王氏说话。 “娘……” “月凤来了……”王氏见到李月凤招呼她进来。 “今日只你自己来的？” “婉婷和婉萍都来了，被弟妹带走了……”李月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也是听说了什么赶来的？” “大嫂、二嫂……昨天在我面前嚼舌根，我一晚上没睡……” 李月凤口中的大嫂二嫂是她的妯娌，周家老大和老二的媳妇儿。 李月娥在地上啐了一口，“长舌妇……” 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 李月娥没有妯娌，没有婆婆，不知道李月凤在周家的难处。 王氏则是心疼地拉着李月凤的手，“遭埋怨和数落了？” 李月凤笑了笑，“倒也没有……她们这件事情不找麻烦，总有别的事情可以找麻烦。” “姐夫还整日在家里躺着呐？”李月娥问道。 李月凤愁绪涌上眉心，点了点头，“他也做不了别的……” “再往远处走走不行吗？”李月娥问，“巨鹿县不行，去更远的地方，他是个账房先生，还愁找不到事情做？” “再远的地方婉萍她奶奶不同意。”李月凤道。 李月娥露出无语的表情。 “那，周维自己是什么想法？”王氏问道。 王氏觉得，不管怎么样，男人得有主见。 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 儿子今年已经八岁了，再有几年都到了该说媳妇儿的年纪。 周维一个当爹的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那怎么成。 李月凤也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他爹跟婆婆闹了一回，可婆婆说，只要他爹出远门，她就去死。” “那老婆子哪里舍得死，就是在故意拿捏姐夫……”李月娥撇撇嘴。 李月凤也知道自己婆婆不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娘，别说我了，景程媳妇儿究竟怎么回事？”李月凤抬头看向王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周家依然是原来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都是这些人看着嫂子挣钱了，羡慕嫉妒恨，在背后嚼舌根……”李月娥说道，“大姐，你可别信。” 李月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也是觉得弟妹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就传出了这些谣言？” “那我就放心了。” “你那两个妯娌和婆婆如果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王氏心疼地看着李月凤。 “娘，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李月凤为了让王氏宽心，笑了笑道。 王氏上午又让苏秀娟做了包子。 包子方便李月凤带回家。 苏秀娟点头应下，进厨房准备午饭。 除了包子之外，还炒了几样小菜。 李月凤看着餐桌上的饭菜震惊不已。 每样炒菜里都有肉，还有一大盆羊肉粉条汤。 “荷姐儿、蓉姐儿，照顾婉萍、婉婷吃饭……”苏秀娟笑着拿了两个包子，各放在周婉萍和周婉婷的碗中，又拿筷子给她们夹了很多肉。 “吃吧……” 周婉萍和周婉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在周家吃到一顿肉可不容易。 李月凤心中惭愧，虽然她心里觉得苏秀娟不是那种人，可还是产生了怀疑，要不然她也不会专程回娘家询问情况。 之前她回娘家一日三餐也都是杂粮稀粥，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没回来，娘家的伙食就大变样了。 刚才月娥跟她说弟妹很会赚银子，看来是真的。 娘家的日子过得好，她也开心。 李月凤回去的时候，王氏给她带了二十几个包子，又往她手中塞了二两银子，让她做体己，应急的时候用。 李月凤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婉婷还不到两岁，万一生病，自己身上有银子，也好救急。 这个时代女娃命贱，紧要关头要钱救命的时候，周家人可未必会出银子。 李月凤红着眼眶收了银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看着李月凤离开，苏秀娟心里想，她的这点事情，整个巨鹿县可能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倒是让亲戚有了串门的机会，这算是意外之喜。 高河又来找过她一次，不过王氏根本没让他进门。 马车里，高河脸色沉得能萃出一层冰。 张桂花蹲在马车厢内，看着高河那张越来越冷的脸，一动不敢动。 片刻之后，张桂花的眼眸中泛起贼光。 “高公子，他们家有三个小孩子，要不我把他们骗出来，然后塞进马车里……” 高河看向张桂花，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又阴毒又愚蠢。 阴毒的让你害怕，愚蠢的让你觉得好笑。 “你是让本公子绑架他们家的孩子，然后威胁苏娘子……”高河看向张桂花询问。 张桂花点了点头，“只要一直将孩子捏在手中，她定然会听公子的话。” “如果他们报官呢？”高河忽然有种想要看看张桂花有多么没有下限的想法。 “报官又能怎么样？村子里一年丢几个孩子是很正常的。”张桂花不以为然。 “官差哪里能找到人。” 第51章 真相 高河笑了，“我要拿这个去威胁苏娘子，官差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她自己的孩子握在您的手中，她怎么敢跟官差说？” “如果我把你带走了，你父母会报官吗？”高河问道。 张桂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如果苏娘子也是那种不管孩子死活的人怎么办？”高河接着问。 “不会……”张桂花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苏秀娟很疼爱孩子。她的孩子如果有危险，她不会不管不顾的。” 张桂花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地露出羡慕的神色。 高河想要雇佣苏秀娟做厨子开一家私房菜馆，可是他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去赌一个厨子。 “除了她自家的几个孩子之外，李家还有什么亲戚？” 绑架孩子不是明智之举，太过于冒险了，可用别的方法或许可以。 张桂花的提议倒是打开了他的思路。 张桂花见高河询问，将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高河。 高河离开钱塘村的时候，又给了张桂花五两银子。 张桂花欣喜若狂。 之前她一年也挣不到五十个铜板，这几日她就从高河身上挣了二十两银子。 这么有钱的公子，她不知道苏秀娟为什么不跟着高河去京城。 那可是京城……此时张桂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而苏秀娟又蠢又顽固。 “去榆树村找一个叫周维的人，看能不能拉他去赌场……”回巨鹿县的路上，高河对随从说道。 随从答应一声。 ＊ 骡车终于进入了上饶村王家。 王家人的妇人看到男人们安全回来，都十分开心。 “大哥，这次的货怎么这么多？”王家老二王传兰留在家里照顾妇孺，耕作田地。 之前他也跟父兄去过南边上货，知道每次的上货数量。 “嗯，这次多上了一些。”王传芝没多做解释，只随口回答了一句。 买回来的货物卸下骡车，放入仓房。 李景程则是去看外祖母刘氏。 “安全回来就好，好像晒黑了。”刘老太太拉着李景程的手端详着，满脸笑容。 “嗯，南边的太阳更足。”李景程笑着应了一句。 有一种晒黑，叫长辈觉得你晒黑了。 可是他也不做解释，只附和着老人的话。 “这一次出去跟你舅舅学到本事没有？”刘老太太端详着问。 她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王氏。 也倒不是王氏心气高，而是那个死去的女婿心气太高。 他把李家要出一个读书人的心气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心中憋着这股气，也要为李家培养出一个读书人。 她自己一个女人，撑着那么一大家子，还要培养两个读书人，日子可想而知。 现在景程长大了，如果能帮衬他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六十多岁了，还得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李景程笑着点头，“学到了很多本事。” “那就好，那就好，再跟着你舅舅走两趟，你自己就能上货。到时候就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刘老太太开心地轻轻拍着李锦程的手。 “嗯！”李锦程重重点头。 他又询问了刘老太的身体状况，看着时辰不早，便掏出一个金镯子，塞进李刘老太太的手中。 “外祖母，这个您留着带。” 刘老太太看到是一只金灿灿的镯子，分量还不轻，自然不要。 “拿着，我这次出去赚了一些银子。孝敬您的。”李景程说完，便转身快步出了老太太的房间。 看着李景程消失的背影，老太太泪目。 这一次出去才能赚几个银子，就买了这么一只镯子给他。 老太太将镯子紧紧地攥在手中，也没去看样式，也没试戴，攥了好久，拿出一只小帕子将镯子包起来，准备下次王氏来看的时候交给她。 至于老太太要怎么处理这只镯子，李景程自然不会管。 他出屋，准备告辞回家。 这一次出门也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什么叫思念。 上一世天地即将毁灭，亲人早已离世，最后就连思念也变得遥不可及。 可这一世不同了，虽然他用了别人的身份，可是他有了思念的人。 他想快些回到钱塘村，回到李家，见到苏秀娟。 至于其他家人，他还在慢慢地融入角色，投入自己的感情。 可对于苏秀娟的情感，却在不知不觉中萌发，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景程，留下来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吧。”王和说道。 李景程摇了摇头，“不了舅舅，回去了。” “改日再来看舅舅、舅母……” 秦氏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看着李景程，目光里满满的同情。 “快点回去吧，后院起火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骡子车上的东西卸下了一半，还有多一半依然在车上。 秦氏没想到李景程买了这么多货物。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这两日苏秀娟的流言蜚语在上饶村也传得沸沸扬扬。 她担心老太太听了着急，还没跟自己的婆婆说。 王和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秦氏。 “你跟景程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景程回去就知道了，赶紧走吧，别耽搁了……下次再来和你舅舅、表哥、表弟吃饭喝酒。” 李景程心里也疑惑重重，但也没有多问，出了王家院子，便往钱塘村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和看向秦氏，眉头紧锁。 秦氏这才将苏秀娟的流言蜚语告诉王和。 王和皱眉，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景程媳妇儿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景程一走两个多月，耐不住寂寞了呗。” “听说是京城来的一个漂亮的小公子，挺有钱的，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腰间配玉，哪里是景程能比的？” “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个好攀高枝儿的。” 王和对秦氏的话也没有多予置评。 不过，如果苏秀娟真的是这种女人，她要后悔了。 这一趟出去，景程不再是以前的景程了。 “对了，我看那骡子车上还有好多东西，都是景程置办的吗？这一趟出去他怎么还赚银子了？”秦氏这才想起李景程带走的骡车上没有搬下来的那些货物。 “嗯，赚了一些。”王和也没有将具体的事情告诉秦氏。 第52章 礼物 李景程的事情他们父子三人已经达成了默契，不告诉家里人。 这一次带着李景程出去，发现这个大外甥已然大不同。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容貌还是之前的容貌，可从内里透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李景程这次买了很多书，来去的路上也一直在读书。 现在他手头有了银子，不用再为束修、笔墨纸砚发愁，可以专心读书。 如果李景程读书成功，将来考了功名，他们能借力的地方可就多了。 “以后你对玉梅好一些……不要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王和对秦氏叮嘱一句。 秦氏愣怔一瞬，怒气上涌，“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 “这么些年，你那妹子从咱家拿了多少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什么了……” 王和没有理会秦氏的抱怨，径直去洗漱，休息。 路上行走将近二十天，担心货物被偷被抢，一路行来都没怎么睡踏实，要好好睡一觉。 后日还要去销货，又要忙起来。 秦氏还没有唠叨完，就听到床榻上传来王和的鼾声。 秦氏感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她来找三小子想要询问关于李景程的事情，可看着鼾声如雷的王传玉，一阵心疼。 她的儿子靠命来博取好生活，玉梅却让儿子读书，做着遥不可及的梦。 玉梅的执念、心气和幻想，为什么要用他儿子的辛苦和危险来支撑。 她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难道是真的舍不得银子吗？ 如果真是舍不得银子，婆婆怎么能将东西送出去。 “娘，你怎么在这里？”王传兰走了进来。 “传玉回来可跟你说了什么？”秦氏看向王传兰询问。 “传玉说，明日一早跟我说……” “他今日太累了。”王传兰说道。 秦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王传玉，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明日传玉跟你说什么的时候，你仔细听，尤其是关于你大表哥的事情，多打听一些，然后告诉娘。” 王传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道秦氏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秦氏没再多说什么，推门走了出去。 ＊ 李景程回到李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大门已经上锁。 李景程上去敲了敲门。 “什么人在外面？”杜山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不过杜山川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瑟瑟发抖。 “妹夫，是我……”李景程说了一声。 “大哥回来了……”杜山川依然带着询问的语气。 “嗯，是我，将门打开。”李景程说道。 他走了两个多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如此小心谨慎，好像受了惊吓似的。 王氏、苏秀娟、李景焕、李景文也都醒了，纷纷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院门被打开，李景程走了进来。 “真是大哥回来了。”杜山川的语调里带出满满的喜悦。 “大哥，大哥回来了。”李景文和李景焕也冲到了他的身边，上下打量着。 李景程越过两兄弟，目光落在了苏秀娟的身上。 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看到了李景程目光所及之处。 “好了，今天太晚了，景焕、景文，你们俩明日还要读书，山川你明日还要下地，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天亮再说。”王氏说道。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纷纷各自回屋。 “娘……”李景程看向王氏喊了一声。 “嗯，回来就好。”王氏看了看自己的长子，眼眶发热，“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李景程嗯了一声。 “晚饭还没吃吧？”苏秀娟站在李景程面前，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陌生和不真实。 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刚刚开始熟悉，他又离家两月。 原本的熟悉起来的那点感觉，被两月的时间消磨得所剩无几。 李景程心中却是热的，滚烫的热，仿佛开水在翻滚，想要将苏秀娟抱在怀中。 可他知道，不能那么做。 “嗯，没吃，不过明日一早再吃吧。”李景程说道。 “怎么能饿着肚子睡觉？我现在去给你煮一碗面。炸酱面行吗？”苏秀娟说着已经步入厨房。 “嗯，可以。”李景程答应一声。 “你先去换衣服，我烧好热水给你端进去，你先简单洗漱一下。”苏秀娟说着，人已经步入厨房。 锅里加了水，灶上烧火，烧水的过程当中，她挖面和面。 空间厨房里有炸好的酱，可以直接拿出来用。 此外还有一些卤牛肉、啤酒，可以给李景程下饭。 苏秀娟提了两大桶热水让李景程洗漱，又去厨房用剩下的热水下了面条。 李景程洗漱完，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头发披散着，竟然也透出几分公子如玉的气质。 “怎么会有啤酒和卤牛肉？”李景程看着小饭桌上的饭菜，露出意外的神色。 “今晚咱们在屋里吃饭，可以喝点啤酒，明日我将易拉罐儿处理了就可以。”苏秀娟压低嗓音，用神秘的语调说道。 李景程会心地笑了笑。 微弱的灯火跳跃，昏黄的光线下，苏秀娟和李景程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这一趟出去怎么样？”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 “买了很多东西回来，都在箱子里，明日拿给你看。” 苏秀娟点头应下。 “我给你买了礼物，专门给你买的。”李景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 苏秀娟看着，头微微有些发闷，或许是从来也没有喝过啤酒，这具身体有点不太适应，酒精上头了。 李景程小心谨慎地打开小布袋，拿出一对玉镯子。 在酒精的刺激下，苏秀娟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粉粉的潮红，格外动人，与他手中的这对玉镯相互映衬，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妙场景。 “我给你戴上。”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鬼使神差地便伸起自己的手臂。 李景程握住她的小手，将一对镯子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嗯，很好看！”李景程端详了良久，他的手一直握着苏秀娟的手没有撒开。 苏秀娟此时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有点发热，将手从李景程的手中抽出来。 “去了一趟南方，胆子变大了，抓着我的手不撒开。”苏秀娟道。 李景程尴尬地笑了笑，“太好看了……” “吃完就早些歇着吧。”苏秀娟说着站起来，将小饭桌端起来，走向门外。 第53章 说了算 夜风微凉，吹在她发热的脸颊上，慢慢地，温度才渐渐散去。 长久这么下去，迟早得出事。 李月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西厢房查看李景程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她看到地上堆积的大箱子，惊讶地叫出了声。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银子？” “大清早的，你大呼小叫什么？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吗？”王氏快步走进来，冲着李月娥没好气地厉声喝道。 李月娥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娘，那这些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都是大哥带回来的吗？”李月娥依然挡不住好奇，压低嗓音看着王氏询问。 王氏也同样好奇，走的时候她只给李景程拿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怎么会买回这么多的东西？ 昨天回来太晚了，自己儿子的心思全在媳妇儿身上，她也没有多问。 “娘，打开看看。”李月娥已经难以控制自己好奇的小手，要去揭开盖子，一窥箱子里究竟放了何物。 王氏伸手拍在李月娥的手背上。 “你大哥带回来的东西，等你大哥大嫂醒来之后，一起看。” 李月娥憋闷地撇撇嘴，目光又在几个箱子上转了一圈，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出去。 王氏出了西厢房，将门锁上。 “嫂子，大哥带回来那么多箱子，里面装了什么？”苏秀娟并没有睡懒觉，如往常一样的时辰起床。 她刚出屋子，李月娥便迫不及待地凑到她身边，满眼好奇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大哥太累了，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等他醒来，咱们一起看……”苏秀娟神色淡淡地回答。 李月娥更憋闷了，只盼着李景程能快点起来。 李景程这一觉睡到快晌午的时候才起来。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李景程伸了个懒腰，对苏秀娟用慵懒的语调说道。 “怎么会累成这样？”苏秀娟看向李景程询问。 “回来的时候带着这么多货物，心里总是惦记着睡不踏实。”李景程笑着坐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解释。 “把东西放在家里，心才彻底落定……” “晌午吃什么？我先去洗漱，睡了一觉又饿了。” “你还是先把带回来的东西让你妹子看一眼，一大清早就盯上了，脖子都快撑长了。”苏秀娟笑着道。 李景程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脸，从后门出了屋子。 不过他并没有去开箱子，先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之后，又去了王氏的正屋。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他已经碎碎念地将这一次去南方的事情跟苏秀娟说了一遍。 他知道王氏担心他，所以也来跟王氏交个底。 “歇下了吗？”王氏心疼着看着李景程，询问道。 李景程微笑着点点头，“睡一觉就歇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王氏宽慰地笑了笑。 “这一趟出去怎么样？还顺利吗？” 李景程微微点头，“都很顺利，舅舅和表哥表弟都非常照顾我。” “我也赚了一些银子。” 李景程说着，拿出二百两的银票递给王氏。 王氏以为每张银票也就是二三十两的额度，当她看到那是百两银票的时候，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娘收着，其他部分让我存了钱庄，免得拿在身上不安全。” 王氏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那更多是多少？ “娘，以后咱们家不缺银子了。”李景程看着王氏，语气笃定，目光坚毅。 “两个弟弟可以读书，我也要读书。” “终究读书才是出路。” “以景文和景焕的资质将来定然能考出来。” “只是他们年纪尚小，再加上功底不扎实，想要中举人，得几年时间？” “不过，咱现在有银子了，不用着急，让他们把基础打好了，到时候便能一举成名。” 王氏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便点点头，同意了李景程的安排。 以前她是家里的主心骨，她说了算。 从这一刻开始，李家或许是要景程说了算了。 景程真的长大了，能够顶门立户了。 王氏心中五味杂陈，有经历过的苦，有一路拉扯着孩子走过来的酸涩，也有看着李景程成长起来的香甜。 “娘，你和大哥在屋里说什么呢？怎么还把门锁上了？”李月娥推门没推开，敲着门问。 王氏匆忙间擦掉眼角的泪水，将银票揣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你就不能稍微沉得住气一点。”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 李月娥冲着王氏努努嘴，没去理会，目光看向李景程。 “大哥，你回来了。”李月娥冲着李景程笑容灿烂地问道。 “昨天晚上就知道你回来。” “我有了身子不方便起来。” “有了身子就好好养着。”李景程说着，跨步出了屋子，向西厢房走去。 李月娥紧随其后，半步没落下，小步子倒腾得飞快。 西厢房门打开，李景程逐一打开了箱子。 前两个箱子全部都是书籍，李月娥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大哥，你要开书局吗？买这么多书做什么？” “听说书很贵的，这得花多少银子？” “嗯，书确实很贵，而且这些书在这边买不到，很珍贵。”李景程道。 对于一个不读书的人，哪里知道书籍的珍贵之处。 李景程陆续又打开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放着丝绸，另外一个箱子放着一些南方的特产。 “娘，这些你拿去分分。”李景程对王氏说道。 “大姐家，还有外祖母那边……” 王氏点头应下。 还有两箱子是一些小饰品。 “爹爹，这把扇子真漂亮。”李蓉年纪虽然小，可也能分辨美丑。 “蓉姐儿喜欢，这个蓉姐儿就拿着玩。”苏秀娟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宠溺地说道。 “荷姐儿，莹姐儿，你们也各自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苏秀娟推了推李荷和杜莹。 李荷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上前来到箱子旁，挑了一把自己喜欢的扇子。 “大哥，这些锦缎也太好了。”李月娥似乎只对那箱子布料感兴趣。 “妹夫，这套茶具是专门给你买的。”李景程从箱子里掏出一套精美的茶具，递给杜山川。 杜山川自称是富家公子出身，喜欢用茶具喝茶。 李景程这次出门，特意给他带了一套。 第54章 才女 杜山川早瞄着这套茶具了。 这套茶具看着就十分精美。他以为李景程是买来要送礼的，没想到这是李景程买给他的礼物。 “谢谢大哥……”杜山川欣喜异常。 与妹夫相处，和与妹妹弟弟相处自然不同。 李景程能够清楚其中的分别，也能够拿捏尺寸。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李景程神色淡淡。 此外还有一些银制的耳钉、耳环、木制的簪子、玉质的吊坠等等小饰品，这些东西在南边都很便宜。 李荷除了得到一把蒲扇之外，还得了一对儿玉质的小吊坠。 当然，李蓉和杜莹也都有。 “娘，这布料太好了，我拿两匹，行吗？”李月娥看着王氏，露出央求的神色。 “给你分一匹，给你姐姐分一匹，改日去你外祖家，也得拿一匹过去……” 苏秀娟娘家自然也得分一些礼物。 看着带回来的东西很多，但分一分，各家也拿不到多少。 当然，这么好的布料还得留下两匹，应急用。 李月娥撇撇嘴，心中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精挑细选，选中一匹，抱在怀中，转身离开。 剩下的那些再好，也不可能属于她了。 西厢房里一时只剩下王氏和苏秀娟、李景程三人。 “娘，我想着和村长还有村里的族老拉好关系。”李景程对王氏道。 “这样对景文和景焕的声名也好。” 王氏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声明的重要性，尤其是读书人。 “嗯，好，你自己看着办吧。”王氏说道。 如果景程能够立起来，她也愿意将管家权全部都交出去。 只是那个时候月娥的处境有点尴尬。 跟着她这个当娘的过日子，与跟着长兄长嫂过日子，还是两种滋味。 一个人在没有吃饱穿暖的时候，只要满足这两项需求就可以了。可一旦吃饱穿暖，日子过好了，想法自然会多。 王氏将交出管家权的想法先在心底里压下。 吃过晚饭之后，李景文和李景焕迫不及待地跟着李景程来到了西厢房。 兄弟两人一早，吃过早饭就匆匆去了书院，晚上回来才有时间看看大哥给他们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书，这么多书。”李景文见到书如获珍宝，情不自禁地便扑到书箱子上开始翻找起来。 “大哥，这些书真的是我们家的吗？我可以随便看吗？”李景文一边翻找，一边兴奋地询问。 李景程答应道，“当然，我带回来的，就是咱们家的。” “大哥，你真厉害，你是我亲大哥，这里每一本书我都没看过，书局没有，书院更没有。”李景文激动到连连感慨。 李景文心思单纯，酷爱读书，而且能将心思全部都用在读书上，如果能好好培养，将来定然不会差。 “大哥，这些笔墨纸砚也是你买回来的。”李景焕自然也关心书，但与李景文比起来，差了很多。 “这可是上等的宣纸。” 李景程微微颔首，“嗯，南边的纸要比北边便宜很多，我多买了一些。” “笔墨也都比北边的便宜，又好用。” “你和景文每人一套。” “这回还带回不少墨，你们也拿回两块去。” “大哥，这得多少银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李锦焕满眼好奇地看向李景程。 其实李景焕看到箱子里堆积的书和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心思早已经在盘算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 同样的问题，吃过早饭，杜山川和李月娥下地的时候，夫妻俩已经讨论过了。 李月娥还沉浸在她没有再拿到一匹上等的料子的惋惜中。 杜三川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李月娥。 “看你眼窝子浅的，那点布料虽然值钱，但是与那些书还有宣纸比起来，根本不值什么银子。” “你知道大哥这一次回来带的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吗？”杜山川问。 李月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哦，大哥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哪里来的银子？” “看来大哥这一趟出去赚了很多钱。”杜山川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李月娥。 “你可别想让我去问大哥要，大哥不会给我的。”李月娥警觉地瞪着杜山川，生怕自己又被杜山川哄骗。 “伸手要钱，别说是大哥，我也不会给你呀。”杜山川嫌弃地撇撇嘴。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把关注的重心放在娘身上，放在大嫂身上吧。” “还有，咱们以后得对大哥大嫂更尊敬了。” “大哥买了那么多书回来，我想大哥应该也要读书，考科举了。” 杜山川的话，李月娥听得一愣一愣。 ＊ “这次出门，赚了一些银子。”李景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二弟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以后家里不缺银子。” 李景程说着，拍了拍李景焕的肩膀。 “还有我也要开始读书了，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读书。” 李景焕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看来，他之前的心思早被大哥看透了。 大哥现在好厉害，与之前完全不同。 “好，大哥，我们一起努力……”李景焕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你可不能被大哥超了……”李景程道。 李景焕感觉自己肩膀上李景程的手有千斤重。 “大哥，我先拿这两本回去看，看完我再来换。”李景文脸上洋溢着纯真笑容。 他完全没有听到李景程和李景焕之间的对话。 李景焕好羡慕李景文这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劲儿。 ＊ “荷姐儿的写字得好……”李景程来到东堂屋的外间，看到李荷正在练字，端详了片刻道。 李荷小脸羞红，怯怯地道，“大哥取笑我……” “大哥说的是实话，哪里取笑你了……”李景程一本正经道，“我们荷姐儿好好练，到时候定然能成为才女。” “才女……”李荷从来也没有想过才女这个词与自己有何关系。 李景程点点头，“就是才华横溢的女子……” “去你三哥屋里找书读，有什么不懂得，多问他……” “嗯，好……”李荷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了……” 李景程又夸了李蓉和杜莹。 不过，她们两人毕竟还小，定力没有李荷强，已经去玩了。 “荷姐儿的字刚开始练，很刻苦……”李景程一边摆放笔墨纸砚，一边道。 “嗯，”苏秀娟点头，“荷姐儿刻苦上进，聪明，蓉姐儿有灵性，莹姐儿喜欢……” 第55章 解决 李景程回头，脸上笑容浅浅地看着苏秀娟。 “你倒是把三个孩子对读书的态度摸透了。” 苏秀娟笑了笑，“毕竟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李景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 “你这是要干什么？”苏秀娟见李景程将笔墨纸砚不摊开，好奇地询问。 “抄一本书，还有一套真题。”李景程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我的字也得练，要不然卷面会吃亏。” 这个时代，字是脸面，尤其是读书人，一定要写一笔好字。 想到练字，李景程就觉得头疼，这是只能靠时间和苦练来出成绩的，没有捷径可以走。 “从明日开始也得认真练字了。” “真题？”苏秀娟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景程点点头，“就是之前考过的题目……” “南方的教育水平高，有将历年童生试的试题集结成册的书籍……” “虽然不会完全一样，但可以借鉴，至少不是两眼一抹黑。” “钱塘村这两位老先生只是秀才出身，自己水平也就那样，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景文和景焕想要跳出来，还是需要靠自己。” “这些资料都是我的投名状，至少能拉近与村长和族老的关系。” 苏秀娟笑了笑，心中甚是欣慰，不管怎么样，她很幸运，遇到一个与自己有话说，心中胸有成算的男人。 而且，他还有上进心，会挣钱。 只是这容貌，没有那么帅。好在个子还不矮，应该快到一米八。 男人注重的是内涵，容貌没那么重要。 何况，男人老得快，青春短暂。 “怎么了？”李景程感觉到苏秀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回头问道。 “哦，没事……”苏秀娟匆忙避开李景程的目光，“你忙你的。” 李景程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追问，继续抄书。 这个时代印刷术比较落后，而且成本很高，印刷这么一本根本不畅销的书，不划算。 毕竟文盲率太高了，能读得起书，认得字的人凤毛麟角。 “对了，我给你买的镯子你喜欢吗？”李景程停住笔，回头看向苏秀娟。 “喜欢，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苏秀娟觉得李景成是故意这么问，让她回想昨天晚上两人手拉着手说了好长时间话的场面。 “昨天太累了，又喝了一些酒，上头了，忘了昨天问过。”李景程面色没有半丝变化，看着不像撒谎的样子。 “嗯，我很喜欢。”苏秀娟再度给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其实在江南的成衣铺子看到很多漂亮的衣服，我觉得你穿上哪一套都好看。” “但我又不知道你的身段，没敢给你买。” “北边衣服的款式还是太保守了一些。” “等将来有机会，咱们一起去江南好好逛一逛。” 苏秀娟心里无奈，但也没有打断李景程的絮絮叨叨。 这或许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吧。 “对了，那些银子你想想出路，都放在钱庄也不合适，没几个利息。”李景程又看向苏秀娟，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我想着去涿州置办地产和房产，再开一个酒楼。”苏秀娟说道。 “巨鹿县太小了，即使置办房产和地产升值空间也不大。” 苏秀娟确实想过这个问题。 李景程是要走仕途的，不能有商人的印记，不然以后进入官场，会被人瞧不上。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环境。 士农工商不仅仅代表着你从事的行业不同，而是会在你身上落下深深的印记，筑起层层高墙。 当然，入仕之人并不代表着会穷困潦倒。 像田庄、铺子、房产这些都是可以经营的，并不会落上商人的印记。 所以士农工商看似分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们之间却又有很大一块模糊不清的地带。 “最关键的是我在巨鹿县被人盯上了。” 李景程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 “昨天我去舅舅家的时候，舅母话里话外透着不寻常。” “当时着急回家，我也没有多问。”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连舅母他们都听说了。” 苏秀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不仅仅是舅母，这段时间家里可热闹了。” “大姐，我父母都来过了。” 李景程的神色更加郑重几分。 “你走之后我去客来香，遇到了客来香的东家。他是从京城来的，姓高，叫高河，是高家的五公子，是一个庶子。” “他是想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想拉我去和他一起做私家菜馆。” “还让我带着家里人一起去京城。” “高河不知怎么的，在巨鹿县遇到了张桂花这个死妮子。” “于是便找到了村子里。” “所以……” 后面的事情苏秀娟不用说，李景程也能想得到。 村子里向来是一个无风也能起三层浪的地方，捕风捉影的故事，经过村妇的胡思乱想，再宣之于口，便泛滥起来。 “我出门给你添麻烦了。”李景程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看着高河不是善类，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李景程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被动地等着。” “还是主动去把问题解决比较好。” “可高家的生意从京城做到了巨鹿县，定然是个不好惹的。”苏秀娟有点担心地看着李景程。 “这是一个嫡庶尊卑很风靡的社会。” 李景程声音轻柔，目光坚毅，“既然他是庶子，就不敢把事情闹大。” “一旦给家族惹了麻烦，让家族蒙羞，很轻易就能被赶出家门，甚至会被踢出族谱。” “别担心，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苏秀娟轻轻地嗯了一声。 以现在高河对她的做法，只是上门与她合作，而且态度还很恭敬。 她真拿高河没有办法。 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高河并没有故意造谣，都是村子里的妇人们自己臆想出来的。 既然李景程说这件事情交给他，那苏秀娟就不再多想。 接下来的两日，李景程没有出门，一直在家里抄书。 书抄好之后，他带着抄好的书，还有买回来的笔墨纸砚，去了村长家。 村长姓钱。钱家在整个钱塘村是最大的家族。 村里的几位族老也都是钱家的长辈。 像李家是在李景程他曾祖父那一代，从别的地方移民拓荒留在了钱塘村。 第56章 去见高河 钱塘村最早也是钱家的一个家族来到此地，开荒种地慢慢建立起来的。 所以钱家在钱塘村有绝对的权威。 “景程，景程媳妇儿，你们怎么来了？”村长媳妇儿赵氏见到李景程和苏秀娟，笑着招呼道。 李家在钱塘村是为数不多的几家读书人家。 读书人家会被人下意识高看几分。 “要用牛车吗？” “没有，”苏秀娟笑着道，“今日特意来感谢钱叔和婶子……” 赵氏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村长也在家，李景程直接去找村长说话。 “前段时间我出门一趟，刚回来……”李景程道。 “去了一趟南边……” 村子里关于苏秀娟的流言蜚语他们自然听说了，知道李景程出门了，倒是没想到去了南边。 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他们没有全信。 但村子里一年到头，这种事情也会发生不少…… 现在见李景程和媳妇儿一起来拜访，看来是要让谣言不攻自破。 李景程这么做是相信自己媳妇儿。 不管相信与否，李景程能想到用这种手段打破流言蜚语已经很了不得了。 毕竟在村里，男人从外面回来，听到媳妇儿有这般流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打出手。 村长在心中将李景程高看了几分。 李景程自然不知道村长见到他心里转了这般多的想法。 “村长也知道，南边教育比北边好，也比北边先安稳下来，我这次去南边逛了一些书局，买到几本书，是咱们这边没有的，特地拿来给村长，或许私塾能用得上……” 村长满脸震惊，他没想到李景程没有说流言蜚语的事情，说的是书籍…… 不对，是从南边买回了书。 村长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书，不过没过童生试，后来又遇到了战乱…… 李景程将这几日抄好的几本书和那套童生试的真题拿给村长。 村长翻看，确实是私塾里没有的书籍，十分珍贵。 这些书籍，即使在南方也不便宜。 “还有我买了一些宣纸回来，买的不多，拿给村长一些……” 李景程将宣纸和笔墨一起送给了村长。 村长一时惊喜到不知该说什么。 “景程，你这也太客气了……” 洛阳纸贵。上品宣纸就是在盛世也是弥足珍贵的礼物，何况是王朝初立时。 “以后咱们就叔侄相称，有什么事情跟叔直言就好。”村长笑得合不拢嘴。 李景程微微颔首，“谢谢叔……” 村民里的晚辈见到长辈都会礼貌的称呼一声叔。 但彼叔非此叔。 村长是聪明人，虽然这几本书、这一沓宣纸、这一副笔墨值点银子。 可是放眼整个村子能拿得出这些东西送礼的又有几人。 说明这一次李景程出门赚了银子。 而且他从李景程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气质。 这是一个人脱胎换骨的变化。 “难道景程你也要参加科举？” 村长果然是聪明人。 李景程微微颔首，“上一次打猎的时候落崖受伤，身体留下隐疾，再不能干重活儿，唯有读书这一途可走……” 村长认可地点点头，“不论打猎还是种田、经商，终究都是末流，还是读书能够出人头地。” “只是你这个年纪，重新拾起书本，要费些苦工。” “不过叔看好你，你是个有韧性的孩子。” 李景程自然也喜欢听好听的，微笑着点头，“不管怎么样，先努力试试。” 李景程和村长相谈甚欢，村长甚至都要留他吃午饭了。 李景程没有留下，告辞离开。 看着李景程和苏秀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村长这才匆匆去问赵氏，“你没乱说话吧？” 赵氏给了村长一个眼刀，“我有那么蠢吗？景程和他媳妇儿是带着礼物来的，哪有伸手打笑脸人的，我又不傻……” “何况，景程媳妇儿还送给我一把团扇，一块帕子。” “团扇我是不懂，听说在南方那也是金贵玩意儿，都是贵胄人家的小娘子用的东西。” “不过那块帕子我倒是看明白了，上面刺绣精美，看着像是双面绣，光那一朵桃花就要绣好几日。可不是能轻易得来的。” 团扇和帕子村长不懂，只要赵氏没有在苏秀娟面前胡说八道，他就放心了。 “看来这一次景程出门赚了不少银子，村里的流言蜚语应该也都是婆子们乱嚼舌根，往后你出门再遇到有人乱说，呵斥几句。”村长叮嘱道。 赵氏点点头，“我明白……” “还有，以后李家有事积极些，能帮忙的帮忙，我看着景程不错。他说自己要开始读书了。” “我看咱们村第一个秀才有可能是他。” 赵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村长。 “你对景程评价这么高？” “李家重点培养的不是那两个小的吗？” “那两个还小……等他们顶用至少还得五六年呢。” 赵氏信自家男人的话，点头应下。 接下来两日，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又走访了村里钱家几位有声望的族老。 当然，几位族老家的礼没有村长家的重。 县官不如现管。 村长的作用更实际，更有效。 他们走访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在收养李荷的过程中，几位族老为他们做见证，出了力。 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谁会将上门送礼的人拒之门外呢。 其实，第二日村长媳妇儿赵氏就呵斥了几个在她面前嚼舌根的婆子。 接下来两日，几位族老家的妇人也当面呵斥了一些嚼舌根的人。 渐渐的，村里关于苏秀娟的流言蜚语也慢慢地淡去。 就连张桂花都被钱家的几位小娘子呵斥，让她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长短，又没有证据的事儿。 张桂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前几日这些小娘子还很喜欢听她在背后编排苏秀娟，也很喜欢听她说高公子是何等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今日怎么就呵斥了她呢？ 张桂花聪明，很快从侧面打听到原来是李景程回来了，而且还带着礼物去了村长以及钱家的几位族老家拜访。 张桂花顿时急了，匆匆去了县城。 只是好巧不巧的，他恰好在客来香的门口遇到了李景程和苏秀娟。 张桂花吓得撒腿就跑。 只可惜她慢了一步，被苏秀娟一把抓住。 “嫂子，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张桂花被李苏秀娟提起来，半空中蹬着两条腿，脸上满是讨饶的笑。 第57章 甩脸 苏秀娟冷着脸道，“忘记怎么在村人面前编排我了……” “嫂嫂，嫂子，我错了。”张桂花真如李月娥说的，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找个人牙子把你卖掉。”苏秀娟板着道。 张桂花这回是真的害怕了，小脸吓得惨白。 “嫂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这样。”张桂花带着哭腔求饶。 在这个年代，丢个小丫头再正常不过。 何况又是张家这种人家。 苏秀娟将张桂花丢在一边，“离高河远点儿，小心他把你卖了。” 张桂花转身，撒腿就跑。 李景程和苏秀娟进了客来香。 小二对苏秀娟熟悉，见她进来笑着招呼。 “苏娘子好久没来了。” 赵掌柜听到动静，也从后面走到了前厅来。 “苏娘子来了……” 赵掌柜脸上带着意外的惊喜，也带着些许愧疚。 毕竟他知道苏秀娟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来。 “你们东家在吗？”苏秀娟开门见山，没有和赵掌柜寒暄。 赵掌柜点了点头，看向站在苏秀娟身边的李景程。 “我夫君……”苏秀娟看到赵掌柜的目光落在了李景程身上，便主动介绍了一句。 赵掌柜这个人不论是人品，还是性格都是很好的。 赵掌柜冲着李景程微笑着颔首。 不过李景程只是微微颔首，脸上毫无表情。 赵掌柜并没有介意李景程的态度。 五少爷对李景程造成的困扰，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苏娘子来了。”高河见到苏秀娟，笑容灿烂声音和缓。 苏秀娟点点头。 “这位是？”高河看向李景程，见对方对自己并不友善，收敛了几分笑容。 “苏秀娟是我夫人。”李景程开口，声音清冷，语调虽然平缓，可身上透出来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今日来找高公子，就是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们对于开私房菜馆和去京城毫无兴趣。” “希望高公子以后再不要骚扰我夫人。” “你的骚扰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村人流言蜚语对我夫人的名声造成很大的损害。” 高河一开始没有将李景程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个农夫。 可是等李景程开口说话，身上透出来的这股强大气势，却让他觉得自己矮了三分。 “苏娘子的那些流言蜚语与我无关。”高河说道。 “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的，或者也不是你散布谣言，可是毕竟是因为你的行为引起的，怎么能说与你无关？树欲静而风不止，难道你能说风是无辜的吗？”李景程冷声道。 “我只是善意……” 高河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李景成打断。 “天下没有无缘故的善意，都是利益驱动。” “看不到利益是因为没有看透，或者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何况你觉得是善意，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是……” “我不管高公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善意，还是利益，我都不希望我的家人牵扯其中。” 李景程这句话仿佛是最后的警告，说完之后他便牵住苏秀娟的手，转身离开。 苏秀娟看着自己被牵住的小手，心里想，又趁机牵她的手。 她又不是不会自己走路。 李景程和苏秀娟没有在县城停留。 巨鹿县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个是非之地。 高河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在京城他不入流，在高家他也没地位。 他想着在巨鹿县这个小县城，他能高高在上，能说了算，能接受别人的恭维吧。 没想到一开始苏秀娟拒绝，不接受他的好意。 这也就算了，他还能保持清醒和儒雅。 但是对于李景程的羞辱，让他怎么忍？ “告诉下面的人，对周维动手。”高河咬牙切齿道。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 “银子，我的银子。”李月凤抓着周维的衣领质问。 周维眼神躲闪，“银子，什么银子？咱家里哪来的银子？” “周维你说你把那些银子拿哪里去了？” “那点银子是我应急用的。” “你若是有正用拿就拿了，可如果你干了别的……” 李月凤这几日就发现周维不对。 他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烟油的味道。 “你不会染上赌瘾了吧？”李月凤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可是声音却在发抖。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只要染上赌博就彻底完了。 “月凤，我手气挺顺的，本来，本来可以赢回来……” “周维，你，你还真去赌博了。”李月凤满脸都是震惊。 刚才只是她的猜测，她心里在祈祷着得到否定的回答。 可是事与愿违。 “咱们家什么情况？连锅都揭不开了，你竟然还偷银子去赌博。” 李月凤心灰意冷。 “我，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你，你好自为之吧，你愿意赌就去赌，你看谁给你银子，没有银子你就把双手剁掉。” 李月凤说完便收拾东西，带着周立夫、周婉婷、周婉萍离开了周家。 “娘，三弟妹又回娘家去了。” “娘，三弟妹回娘家的频率可是越来越高了。” 周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进了婆婆的屋子，阴阳怪气地道。 屋子里很快传来李月凤婆婆郑氏的骂声。 “娘，我们真的要去外祖母家。”周婉萍脸上是难以掩饰喜悦。 外祖母家的饭菜太好吃了，每一个菜都有肉。 回到家一个月也吃不到一顿肉，天天都是稀粥、窝窝头、咸菜疙瘩。 李月凤怀中抱着周婉婷，泪流满面。 此时她后悔了，走的时候那么决绝，万一周维不去接她，她怎么办？ 她带着三个孩子在娘家又能住几日。 可她已经出了周家，此时反身回去，周维更不将她放在眼里，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大姐回来了……”苏秀娟正在门外抱柴火，看到李月凤带着三个孩子来了，有点意外，但还是面色平静地打了一声招呼。 李月凤没想到在门口就遇到了苏秀娟，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弟妹抱柴火呢。” 苏秀娟轻轻嗯了一声。 “立夫、婉婷、婉萍叫舅妈。”李月凤为了打破尴尬，催促周立夫兄妹三人。 “大舅妈……”周立夫牵着周婉萍的手称呼一声。 苏秀娟冲着三个孩子笑笑点头。 “快进去吧，舅妈将柴火放下就给你们找点心吃。” 李月凤心中感激，幸好大弟妹是个心地善良的，没有给她甩脸子，对她的孩子也和善。 第58章 秀恩爱 虽然李月凤掩饰得很好，可眼底的黑青和眼眶中留下的残红还是看得出来，她哭过。 或许是进村之前才勉强忍住哭泣，擦掉眼泪。 苏秀娟将柴火放进灶房，然后带着周家三兄妹拿点心吃。 “立夫哥哥，你来了……”李蓉正在写字，见到周立夫进来，跳下椅子，跑过去亲热地拉住他的手。 周立夫点点头，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笔墨，“蓉妹妹，你在干什么，写字吗？” 李蓉点点头，一脸笑容，“嗯，今日我的字还没有写完……” “我娘每日都让我写字。” “你是女孩子，也要读书写字吗？”周立夫满是好奇。 他也读过书，去年家里说没有银子供他读书，便停了下来。 他听到的多是女孩子不用读书，读书也是给别人家养的，到时候嫁人了，有什么用。 他没想到表妹竟然读书。 “立夫哥哥，我也在读书，写字……”杜莹也歪着脑袋道。 “好了，先和立夫哥哥，还有婉婷、婉萍去吃点心吧……”苏秀娟端着点心过来对李蓉和杜莹道。 李荷此时已经在厨房里帮她。 “姐，你怎么又来了……”李月娥看到李月凤进门，从西堂屋出来问。 李月凤愣了一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自己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王氏狠狠瞪了李月娥一眼，拉着李月凤进了屋子。 李月娥此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进来，笑着向李月凤解释，“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李月凤根本没有听到李月娥的解释，在王氏拉住她的手那一瞬间已经绷不住。 “娘……” 李月凤扑进王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姐，这是怎么了，周维欺负你了，我这就找她算账去……”李月娥顿时怒道。 “好了，你闭嘴吧。”王氏对李月娥厉声喝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情，出去将门关上……” “娘，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给姐道歉，姐哭得这么伤心，定然是被欺负了。”李月娥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了李月凤身边。 “姐，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呀……” 李月娥见李月凤一直在哭，着急地催促。 李月凤缓过劲来，才将家里的事情说了。 “还真是周维，自己穷得都快当裤衩子了，还出去赌钱，他是脑袋被门挤了吗？”李月娥气得跳起来。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去。” “不行，我得找大哥，让大哥带着二弟三弟一起去。” “揍死他。”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王氏对李月娥厉声呵斥。 “怎么忽然染上赌博了？”王氏微微皱眉。 他觉得周维不是傻到会去赌博的人。 “蔫坏蔫坏的……”李月娥哼了一声道。 “平时看着没本事，心里可有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李月凤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次娘给我的银子忽然不见了，我发现不对劲。” “这几日他早出晚归，身上都是浓重的烟油味，显然是去了人多的地方。” “而且他身上那股味道之前村里有一个赌棍，我在那人身上闻到过。” “按说周维不是那样的人。”王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娘，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他，不是那样的人，是哪样的人？他都已经去赌博了。”李月娥气愤地道。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哭了，咱们想办法。”王氏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凤的肩膀安慰。 “谢谢娘，给娘添麻烦了。”李月凤有些惭愧地说道。 王氏笑了笑，“你是娘的女儿，添什么麻烦？” 王氏安慰好了李月凤，便来找李景程。 最近他对长子的信任与日俱增。 王氏简单明了地将李月凤的事情告诉李景程。 李景程微微皱眉。 赌博是恶习，就像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 现在输掉那几两银子倒是无所谓，万一染上这个恶习，戒不掉，那他姐姐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景程，你说现在怎么办？”王氏一时没主意，看向李景程，眼眸中是询问的神色。 “姐姐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看看姐夫接下来要怎么做？再等等，如果他来接姐姐和孩子，我跟他说。”李景程目光淡淡地看向王氏，不过给出的处理方式很稳妥，也很坚定，毫不犹豫。 “嗯，好，那听你的。”王氏点点头。 “景程，出来杀鸡了。”苏秀娟冲着东堂屋的方向喊了一声。 春天、夏天、入秋的时候，苏秀娟各捉了三批小鸡。 春天那批小鸡早已经能下蛋，自然也能杀了吃肉。 李景程在屋里答应一声，然后对王氏道，“娘，我出去给秀娟杀鸡。” 王氏嗯了一声。 现在对于家里吃什么，王氏早已经不插手，苏秀娟自带的米面粮油全部已经放进了厨房。 李家的伙食越来越好。 如果现在回到之前吃糠咽菜的日子，王氏自己也受不了。 “大姐，你听听。大嫂就是这么招呼大哥的。”李月娥撇撇嘴。 “现在两人关系可好了。” “两人经常在田埂上散步，有说有笑。” “大嫂笑起来比春天的油菜花还要灿烂。” “也不知道他们整日在说什么。哪来的那么多话？” “有一日大嫂走在前面，大哥跟在后面，手一直想往前伸，抓住大嫂的手，最后竟然害羞，没去抓。” “你说他们老夫老妻了，已经生了蓉姐儿和岩哥儿，怎么还像刚结婚的小夫妻。” “姐夫也那样吗？”李月娥看向李月凤。 李月凤瞪了李月娥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大姐，是不是不对劲？”李月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大嫂都变得怪怪的，两人的关系也是怪怪的。” 李月娥道，“你疑神疑鬼的……就是闲的。” “我看着弟妹倒是越来越好了。” “性子比以前开朗，更会与人相处……” 院子里李景程和苏秀娟一边拔鸡毛，一边将李月凤的事情跟苏秀娟说了一声。 “嗯，这事倒是该出头。”苏秀娟点点头。 “该撑腰的时候就得撑腰，不能让周家小看了咱李家。” “好像咱李家没人似的，嫁出去的姑娘随便让人欺负。” 李景程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苏秀娟白皙的脸颊上。 第59章 入坑 一根鸡的绒毛飞到苏秀娟的脸颊上落了下来，仿佛一片薄薄的羽翼。 李景程看了片刻，还是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绒毛摘下来。 “有一根鸡毛。”李景程摘下来之后，粘在手指上给苏秀娟看，意思是在证明，我不是故意要碰你脸颊的。 苏秀娟倒是没在意，冲着他露出浅浅地笑。 “大姐，你来看，大哥看大嫂那眼神简直是在拉丝……”李月娥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啧啧了几声。 “人家夫妻关系越来越好。” 李月凤嘴上说着，“景程和媳妇儿关系好，那不是正常的吗？”可人还是站起来，向李景程和苏秀娟的方向看过去。 看在她眼里，就如李月娥口中所言，李景程的目光落在苏秀娟的脸颊上，仿佛拉出长长的丝线。 晌午的饭桌上，周立夫看着一大盆油亮的鸡肉，紧紧地顶着嘴唇。 小小年纪的他还是第一次见鸡肉可以这么炖着吃。 “好了，赶紧吃吧。”苏秀娟笑着招呼，顺带让李荷、李蓉、杜莹照顾周家的兄妹三人。 午饭后，李景程将周立夫叫到身旁。 “大舅记得，你前几年读过书。”李景程看向周立夫。 周立夫带着几分胆怯点点头。 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这一次他见到李景程，发现大舅比以前严肃了，话也比以前少，目光更加锐利，看着他就有点害怕。 “在私塾里读过两年书，不过那是在爹爹有事做的时候，后来爹爹没事做了，我也就不再读书了。” “那你还想读书吗？”李景程询问。 周立夫点点头，“想……” “读书是一件枯燥无味又累人的事情，你能坚持下来？”李景程继续问。 周立夫再度点头，“大舅，我能坚持下来。” 李景程微微颔首，“既然你有读书的心思，那你读书的事情我跟你爹娘谈。” 周立夫露出惊喜又意外的神色。 “好了，去玩吧。”李景程轻轻拍了拍周立夫的肩膀。 虽然上一世的生活让他内心变得冷漠，但是这一世他还是想和家人亲近起来，融入家人的生活。 下半晌的时候，周维终于来了。 “姐夫，你长本事了。”李月娥见到周维满脸嫌弃，撇着嘴，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周维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冲着李月娥尴尬地笑了笑。 “月娥，你姐呢？” 李月娥哼了一声，“我姐回来已经大半日了，你倒是姗姗来迟。” “是你自己不愿来，故意撑着呢，还是你爹娘不愿意让你来？还是你的两个嫂子拦着你，绑住了你的腿。” 李月娥嘴角扬起，满是嘲讽，“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嫂子怂恿你，让你休了我姐，再给你娶一门好亲呢。” “怎么会？”周维赶忙摇头否认。 李月娥重重地哼了一声，“周维我告诉你，没有我姐，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周维挨了李月娥一顿数落，来到了正屋。 王氏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 李月凤在旁边坐着，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娘，我来接月凤回家。”周维进来，低着头赔着笑，对王氏道。 “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值得月凤托付终身，没想到你的胆子还不小。”王氏冷眼看着周维。 “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周维说着，跪在地上。 王氏哼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 周维毕竟只是她的女婿，跪下来认错，她也得见好就收，毕竟自己女儿还要跟着回周家。 如果月凤回到周家，没有周维护着，日子更加难过。 屋子里只剩下李月凤和周维。 周维自然是说了软话，又求了饶恕。 李月凤收拾东西，准备带着三个孩子跟着周维回周家。 这边李景程将周维叫过去说话。 一开始周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李景程性格软弱，在李家只是个受气包，受苦卖力的，说话也不顶用。 可当他见到李景程，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的后背情不自禁弯下一个弧度。 “立夫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就得让他读书。”李景程没有闲聊，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单刀直入。 而且，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孩子耽误一年，就损失一年。” 周维露出苦笑，并带出愠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孩子耽误一年便损失一年。 可是囊中羞涩，能有什么办法？ 他觉得李景程这话有点羞辱他。 为父之人，为孩子计深远。 他是周立夫的父亲，怎么可能不为孩子的前途着想？ “立夫读书的束修、笔墨纸砚等花销由我来提供。”李景程没有多作解释，直接说道。 周立夫露出震惊的神色。 岳母家还要供养景文和景焕读书，现在景程竟然直接提出要供养立夫读书，让他不得不惊讶。 “还有，你如果继续想做账房先生，这里有一本速算，你回去仔细学，把这本书吃透了，将来还有机会。” “此外，我再给你拿一本书，拿些笔墨纸砚，你回去抄，我记得你的字写的还不错，抄完之后我会帮你把抄好的书卖出去。” 李景程说着，将已经准备好的两本书放在周维面前。 周维还在回味过程当中，就听李景程又问道。 “姐夫，我记得你不是赌博的人，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说起赌博，周维便露出羞愧的神色。 “原本我闲着无事，忽然村子里有两个人跟我说起赌博能赢钱。” “一开始我也没在意。” “后来被他们鼓动着便去了赌场。” “一开始我也只是下了几个铜板……” “后来这几个铜板竟然赢了不少……” “我觉得我的运气来了。一个人不能总是倒霉吧？所谓否极泰来，我翻身的机会到了。” “后来渐渐地开始输，我不甘心，所以就拿了你姐的体己银子出去，很快也输了。此时有人来到我身边，给我借银子。” “我恍然大悟，好像是有人给我做局。” 李景程锐利的眸色稍稍和缓，心里想，终究还不是个愚蠢到底的。 “拉拢你下赌场的这两个人，在村子里与你关系相熟吗？” 周维摇了摇头，“只是认识，不怎么相熟。” 李景程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第60章 地位 李景程看向周维，目光浅浅，却让周维觉得压力十足。这个小舅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肃，厉害。 “姐夫，好好待我姐，不能再赌博了，要不然……” 李景程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却让周维遍体生寒。 “好，知道了，这次是一时糊涂……”周维点头应下。 李景程见周维还算是清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周维缓了片刻，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杜山川推门进来，笑容满面。 周维之前是看不上这个连襟的。 哪有男人这般没出息，入赘妻家。 “姐夫……” 周维轻轻嗯了一声，“妹夫……” “刚才大哥跟你说了什么？”杜山川坐下来问。 周维微微皱眉，脸上露出烦躁的神色。 他赌博是不对，是对不起李月凤，妻家的人斥责他，给他脸色看就可以了，难道还要被杜山川嘲弄。 杜山川一个赘婿，他凭什么？ “姐夫，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杜山川看出周维情绪烦躁，赶忙笑着解释。 “在李家，我们两个是女婿，地位一样……我们应该站在一起。” 周维疑惑地打量着杜山川，“妹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是不是很厉害，很吓人？”杜山川看着周维问。 周维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我跟你说，景程不是以前的景程了，凶起来很害怕，而且，他赚了很多钱……”杜山川压低嗓音道。 周维…… “姐夫，因为我们身份相同我才告诉你的。” “所以，你得听景程的话……多讨好苏秀娟，景程现在只听苏秀娟的……”杜山川道，“娘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周维觉得自己从杜山川的耳中听到了内宅争斗的感觉。 “姐夫，你在磨叽什么，该走了！”李月娥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姐夫，你听我的没错，我是把你当哥哥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杜山川拍了拍周维的肩膀，起身出了屋子。 “你怎么在里面？”李月娥看到杜山川从房间里出来，问道，“周维呐？”“姐夫在里面，我也好久没有见姐夫了，想跟他说几句话。”杜山川随口解释一句。 王氏又偷偷给李月凤塞了二两银子。 李月凤眼眶红着，没有拒绝，将银子塞了起来。 “受了气再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家。”王氏轻轻拍着李月凤的手叮嘱。 李月凤点头应下。 “周维应该不该再去赌了，但银子还是要收好，应急用……没有银子回来跟娘说，娘有……”王氏心疼地看着李月凤。 李月凤眼泪夺眶而出。 “舅妈，我要舅妈……”周婉婷哭着，伸出一双小手想要让苏秀娟抱。 苏秀娟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心里难受，拿了一块糖带给周婉婷，“下次再来舅妈家玩，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周婉萍也满是不舍，外祖母家吃得好，房子大，宽敞，床睡着舒服……都好，可是，不是她家。 周立夫小脸紧绷着…… 苏秀娟不知道周立夫小小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读书……” 周立夫微微仰头看向苏秀娟，眼眸中有泪意闪动，眼泪却没有流出来，目光中透出坚毅。 李月凤一家离开，王氏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叹了一口气，转身返回院子。 苏秀娟给三个孩子带了几根香肠让他们在路上吃。 最近她不能去县城，所以在家里研制香肠，基本已经成型。 只是现在天气还太热，香肠存不住，她做得很少。 其他的东西李月凤也没带，带回去他们也吃不到，反倒是补贴了周家其他人。 周立夫的束修李景程没有交给周维，准备过两日等景焕和景文休沐的时候，让两兄弟去一下榆树村的私塾，将束修直接交给山长。 晚饭后，李景程坐到苏秀娟身边，看她做针线活。 苏秀娟上一世也没接触过男人，被一个男人这般靠近，还盯着看，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一不小心扎到了手。 “小心一点……”李景程的速度非常快，伸手抓住苏秀娟出血的手指。 苏秀娟觉得李景程就等着她手指出血，然后可以握住她的手指。 男人的心思！ “你不盯着我这么看，我怎么会扎手！”苏秀娟气呼呼地将手从李景程的手中抽出来。 李景程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这怎么能怨我……” “我是有话跟你说，看你做得认真，担心自己说话惊扰你，害你被扎……” “可现在现在我还是被扎了，有什么区别吗？” “最后都是被扎！” 李景程觉得两人谈话的内容好幼稚，可心底却涌起一丝甜美。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害你被扎。”李景程诚挚道歉。 苏秀娟也觉得刚才自己好幼稚，不就是被针扎了一下，也不疼，感觉好像她得理不饶人似的。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我问姐夫了，他是被人下套才去赌博的。”李景程道。 苏秀娟不在意，随口道，“绝大部分赌博的人都是如此，尤其是赌棍……” “不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与高河有关。”李景程道。 “高河……”苏秀娟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怎么知道姐夫的事情……” 周维住在榆树村，钱塘村可没几个认识他。 “张桂花……”李景程道。 苏秀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怎么忘了这个死妮子……” “高河还真是费尽心机……竟然还将主意算计到了周维的身上……” “这做派倒是有点像富家公子了。” “那怎么办？”苏秀娟道。 李家的亲戚可不少，难免有那么一两个不成器的，裂缝的蛋，被高河这只绿头苍蝇盯上也在所难免。 “解决问题自然是从根源入手……”李景程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自然不行，那都是被动防御，我们要主动出手。” 苏秀娟早已认定李景程是个心中有丘壑的男人。 他这么说，自然心中已有打算。 “你准备怎么做？”苏秀娟问。 “我准备今晚去一趟巨鹿县，找高河……”李景程道。 苏秀娟从李景程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谁能知道这个男人在上一世杀了多少僵尸和感染病毒的禽兽。 第61章 秋收 苏秀娟提醒道，“你可不能乱来……” “怎么会？”李景程温柔一笑，“我就是去吓唬吓唬他。” “那为什么非要晚上去？”苏秀娟有点担心，“明日去吧，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只有晚上我的眼睛才会放光。”李景程露出讳莫如深地笑。 苏秀娟知道李景程要怎么做了。 “那你小心一点……” 李景程笑了笑，“你放心，不会出事的，晚上踏实睡觉，我明日一早回来……” 县城晚上会宵禁，他吓唬高河之后，不能出城，只能在巨鹿县住下。 李景程收拾之后便出了钱塘村，快速去了巨鹿县，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他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等到深夜再行动。 他的目力惊人，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目力比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又进步很多。 苏秀娟见三个孩子睡了，自己也简单洗漱睡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景程已经成为她心中挂念的人。 李景程等到深夜来到客来香。 他从客来香的背面攀援而上，很快便找到了高河所在的房间。 今日是下弦月，月光暗淡，天空星云密闭，屋里漆黑一片。 李景程听着高河平稳的呼吸来到他床边。 他看了一眼，确定躺在床榻上的确实是高河，他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 高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两只明晃晃的眼睛，吓得他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你，你……” “别叫……”李景程压低嗓音，然后将床榻的灯点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高河觉得自己弱小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景程会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是你派人勾搭我姐夫，让他去赌博的？”李景程坐在床榻边盯着高河。 高河惊恐万状地看着李景程，“你，你想怎么样？” “如果我出事，你也逃不掉……” 李景程目光冷冷，“高公子，我们只是小农，不想去京城，也不想发大财，我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回京城吧，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高河不想屈服，可想到李景程双眼冒银光的模样就让他害怕。 “不要再动我的家人，不然我也不是泥捏的……”李景程冷冷地道。 “我也可以去京城散播你在巨鹿县欺男霸女，与正经人家的妇人勾搭不清，想要自立门户……你觉得，高家的家主，或者，你的那些嫡兄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会不会选择相信。” 高河震惊地瞪着李景程。他没想到一个农夫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高公子，回京城去吧！”李景程冷声道。 “好，这几日我便收拾，离开巨鹿县。”高河咬牙切齿，咽下心中的憋屈。 在高家，面对嫡兄，面对父亲，他经常要咽下心中的憋屈和不甘，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巨鹿县，在一个农夫面前，他依然要咽下不甘和憋屈。 李景程道，“对不起了，高公子……” 他伸手将高河打晕，然后吹灭灯，离开了高河的房间。 翌日一早，他赶着城门打开之时出了巨鹿县，返回钱塘村。 人做任何事情心中都会算账，高河是商人，更会算账，他相信，高河不会为了一个厨子再做出格的事情。 转眼入秋，田地里的高粱、玉米都熟了，开始收割。 这个时代没有机械，全部都靠人力，秋收是很累的。 “娘，今年秋收都雇人吧……”李景程对王氏道。 王氏道，“不用……过两日景文和景焕休沐，再请一天假就能从地里收回来……” “等粮食收到场面上就不用你们了，娘一个人慢慢干就行。” 李景程心里想，他娘干活儿，秀娟怎么可能在家里坐着，显然也是要跟着干的。 “娘，还是雇人吧，你一个人要干到什么时候。”李景程道，“何况景文和景焕学业重要。” “磨刀不误砍柴工，请一天假没事的，耽误不了多少……”王氏坚持。 雇人一天至少要一百个铜板，雇十个人一天就是一两银子。 “娘，大哥是舍不得让嫂子干活儿……”李月娥撵着肚子，站在田埂上对王氏道。 王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忙前忙后干农活儿，苏秀娟是儿媳，怎么可能在家里坐着。 王氏见李景程也没有反驳，知道李景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她没好气地瞪了李景程一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李景程露出无奈的表情，“您年纪也大了，该雇人就雇人，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何况，您一个人收秋，万一遇到下雨，损失的那些银子也够雇人了，您得这么算账。” 李月娥撇撇嘴，“心疼媳妇儿就说心疼媳妇儿，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李景程冷冷的目光看向李月娥。 李月娥缩了缩脖子，“娘，我肚子里的宝宝累了……我回去歇着了。” “是你懒还差不多……”王氏瞪了李月娥一眼。 “娘，该省事的时候就省事着做吧。”李景程道。 “好，知道了……好像我不会享福似的……”王氏哼了一声。 李家秋收由雇人完成。 李景程也没有自己去做，而是交给了杜山川。 杜山川很愿意指挥别人做事。 雇回来的这些人被他指挥得恰到好处，每一个人都没有闲着的时候。 而且他嘴上还很会说，让这些被雇佣的人把活儿干了，心情还顺畅。 “山川，你可越来越有地主的模样了。”一个村民笑着调侃。 张老二撇撇嘴，“李景程手指头里露出点来给他，看把他乐成什么样子了。” “山川，你可别忘了，在李家你就是个赘婿，你终究还是外人。” 杜山川知道张老二又在挑拨离间，这一次他可没喝酒，说不出那些糊涂话来。 “张二哥，我是不是外人我不知道，在张家你定然是外人，连张家的门都进不去了。” “赵婶子彻底不要你了吧。” 众人听了杜山川的话，哄然笑起来。 张老二气得咬牙切齿。 杜山川心里清楚，脱离了李家，他什么都不是，连二亩田都没有。 虽然他现在捞的油水就是李景程从手指头缝里漏给他的，不过他相信将来他一定能挣下自己的一份家业。 第62章 小毛病 杜山川的聪明就在于能够清晰地认知自己的身份和身处的位置，要不然他怎么会成为李家赘婿。 想要有一份自己的家业是他的理想和目标，但眼下必须认清形势，跟着李景程撸起袖子加油干才是正理。 雇了人，秋收的速度非常快。王氏也只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深秋的一天，隔壁的王婶子来串门。 秋收结束了，能歇息几日，然后就是收集冬储菜，准备过冬了。 “玉梅，你家这是哪年的猪，我记得你家去年没有猪啊！”王婶子看着李家后院猪圈里的猪，好奇地询问。 王婶子来串门的时候，王氏恰好在喂猪，两个老婆子便在猪圈外拉家常。 “当年猪……” 村里人喂猪有过年猪和当年猪的说法。过年猪便是头年秋收之后，农闲下来抓的小猪，过一个年，养到第二年冬天宰杀。 当年猪便是春天天气缓和之后抓的小猪，一直喂到冬天宰杀。 王婶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家也是当年猪，没有你家这头一半大，你家在喂什么？” “哦，猪草之类的，没什么……”王氏随口应付。 猪是一天一天长大的，王氏并没有太在意。 “哎哟，你家今年真是红运当头……猪都长得这么好，这么快……我看着至少得杀三百斤……” 王婶子啧啧几声，语气里透着羡慕。 王婶子的男人冬天会给别人杀猪挣钱，所以，她对猪的体重比较了解。 王氏这才看向猪圈里那头肥嘟嘟、圆滚滚的猪，特别关注起来。 平时都是苏秀娟在喂，她很少管，此时听王婆子这样说，细看起来确实如此。 之前李家也养过猪，一头当年猪能杀三百斤确实稀奇。 王婶子离开之后，王氏问苏秀娟，“秀娟，咱家这头猪，到了冬天能杀三百斤吗？” 苏秀娟摇摇头，“娘，那我怎么知道，到了冬天杀了称一下。” “你王婶子她男人就是给村里人杀猪的，她说咱家这头猪到冬天杀的时候至少能杀三百斤。” “一头当年猪吃了什么，几个月时间能长到三百斤？” 苏秀娟…… 她可不敢跟婆婆说，在他们吃糠咽菜的时候，这头猪已经吃到了黄金玉米带生长和种植出来的玉米。 即使现在秋收回来，家里的玉米和高粱也没有这头猪吃的份儿。 苏秀娟干咳了两声，“娘，可能是这头猪肠胃好，消化好，即使是吃猪草，也能长得好。” 王氏满眼喜色地看着肥嘟嘟的大白猪在猪圈里摇头晃脑，说道，“如果能杀三百斤，那可是能卖不少银子呢。” 苏秀娟可不想将自己养大的猪肉拿出去卖钱。她要全部都吃掉。 一斤猪肉二十五文钱，就是三百斤猪肉，也卖不到十两银子。 她这头猪可是吃细粮长大的，猪肉的味道能是外面吃猪草的猪长出来的肉可比的吗。 秋收之后，冬天来得很快，转眼天气就冷了下来。 这个时代也没有天气预报，气温没有受到厄尔尼诺的影响，天气似乎要比现代冷一些。 苏秀娟头一天做好的香肠封起来放在盆里，第二天早上打开，用手指戳一戳，冻硬了。 香肠可以拿出去卖了。 自从李景程半夜去了一趟巨鹿县吓唬高河之后，高河再没有在村子里出现过。 张桂花见到她和李景程，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至于高河还在不在巨鹿县，苏秀娟和李景程无从得知。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不准备去县城。 香肠只能交给杜山川。 秋收之后，粮食出售，杜山川就闲得无事，除了帮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之外，就是和村里那些不着调的人喝酒闲聊。 他是赘婿，那些有头有脸人家的男人都不愿意与他交往。 所以，他多数交往的都是张老二这类扶不上台面的。 鱼找鱼，虾找虾，为了免于给自己惹麻烦，苏秀娟准备给他找点事情做。 “妹夫，昨天我做了一盆香肠，我不方便去县城，你拿去卖吧。”苏秀娟也没通过别人，直接找到杜山川。 杜山川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算了一下，卖五两银子就能赚钱。所以，我只收五两，多卖出的银子都是你的。” “嫂子，你说得可是真的。”杜山川眉梢扬起。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五两银子是我的，多于五两的全部都是你的。” “至于怎么卖出去，能卖多少银子，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好……我这就去卖。”杜山川答应得干脆利落，信心满满。 苏秀娟做的香肠他吃过多次，口感和味道都非常好。 他早先就想着，这么好吃的香肠如果拿出去卖，定然能赚钱。 苏秀娟不担心她的香肠卖不出去，她这香肠的口感和味道都是非常出色的。另外，杜山川是聪明人，很会说话，情商很高。 “赚钱是好事，但不能胡来。想想月娥还大着肚子呢。”苏秀娟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杜山川露出尴尬的表情，“嫂子，放心，我哪能做那样的事情。” 苏秀娟交代完杜山川之后，回到了东堂屋。 李景程正在抄书，他的记忆力很厉害，抄一遍基本上整本书都能背下来。 抄好的书还可以当做礼物，此外，抄书还可以练字，一举三得。 见苏秀娟进来，他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手腕。 “你把香肠交给山川去卖？” 苏秀娟点了点头，“山川脑子活，我不愁他卖不出去。” “只是有了钱，别变坏就行。” “没事，杜山川小毛病很多，但总体上人品还不错。”李景程说道。 “何况有我盯着他呢。他也不敢。” 苏秀娟微微颔首。 “我想着，也不能总让他做家里的赘婿。” “将来他自己有能力了，还是自立门户比较好。”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地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杜山川确实很会做生意，一盆香肠，卖了九两多银子。 苏秀娟收了五两，剩下的全部都给了杜山川。 杜山川高兴坏了。 杜山川摸着李月娥高高隆起的肚子。 “儿子，爹今日又赚了四两多银子。” “爹是不是很厉害？” 李月娥撇撇嘴，“你赚的还不是嫂子的钱。” “什么赚嫂子的钱，明明是凭我自己本事赚回来的，她的五两银子，我可是给她了。” 第63章 雇人 “何况你怎么知道这一胎就是儿子？”李月娥没好气地伸手拍在杜山川的手背上。 “这一胎必须是男孩儿。”杜山川语气笃定，瞪着李月娥，好像嫌她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 李月娥自然知道杜山川想要儿子，所以也没再说扫兴的话。 关键是她也想要一个儿子。 虽然杜山川是李家的赘婿，可李家自己就有三个儿子，苏秀娟又给李家生了一个孙子。 李家不缺传宗接代的人，所以杜山川不论是生儿生女都是姓杜，不会姓李。 按照杜山川的说法，他们杜家曾经也是高门大户，后来都死绝了，只剩下他自己。 能听得出来，他对杜家也没有多少感情，但男人嘛，还是希望生男孩儿传宗接代。 “嫂子给咱们生意，你就好好干，也别太黑心了。”李月娥说道。 她知道，不论是秋收的时候雇人，还是现在卖香肠，赚的都是大哥大嫂的银子。 “知道了，我在你眼中就是那黑心人吗？”杜山川瞪了李月娥一眼。 李月娥捏了捏杜山川俊俏的脸颊。 “难道不是吗？” 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调动起来，你侬我侬，有一些动作就比较暧昧。 杜莹走了进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李月娥羞得一把将杜山川推开。 “死丫头，你还跟老娘拽起文辞了，读了两天书，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 “门都没插，你们自己也检点这些。”杜莹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杜山川干咳了两声，欣赏地摸了摸杜莹的头顶，“莹姐儿，说得对，我们得检点着些。” 李月娥气得狠狠瞪了杜山川一眼，“究竟是谁不检点？” 腊月初八，苏秀娟熬了一大锅腊八粥。 腊八粥里有红小豆、绿小豆、蚕豆、豌豆、小米、糯米十几种食材，用冰糖慢慢地熬制，软糯，味道醇厚。 李岩吃了两大碗，肚子吃得圆滚滚，小嘴唇四周染了一圈紫红色。 李荷拿着帕子帮李岩擦嘴。 “荷姐姐，你以后别帮他擦嘴。”李蓉瞪着李岩说道，“真把自己当大少爷了。” 李岩顽皮地冲着李蓉吐了吐舌头。 “你再冲我吐舌头试试，让你写的大字，你写完了吗？”李蓉顿时站起来，凶巴巴地瞪着李岩。 李岩从李荷手中拿过帕子，自己擦嘴，露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众人都被李岩逗笑了。 这就是姐弟之间的血脉压制。 “娘，我想着这两日就把猪宰了。”苏秀娟对王氏道。 “嗯，过了腊八就是年，确实该杀猪了。”王氏笑着点头。 “嫂子，那定在后天吧，后天我和景文休沐。”李景焕听说要杀猪，马上说道。 杀猪当天可以吃到最新鲜的猪肉炖酸菜，还有猪血肠…… 他只听书院里的其他同窗描述过杀猪当天的场景，自己还没有经历过。 王氏是宠孩子的，听李景焕这么说，也没有反对，笑着点头应下。 “行，那就定在后天。” “山川，你让人往榆树村，往你大姐家捎个话，就说后天咱家杀猪，让她明天过来。”王氏转头又对杜山川交代。 杜山川点头应下，“娘，我知道了，上半晌的时候我就出去找人送话给大姐。” 杀猪那天一早，李月凤一家来了。 今日家里人多，村里与李家交好的人家都来了。 前几年老百姓日子过得不富裕，一个村子也没有几户杀猪的人家。 现在百姓日子渐渐都富裕起来，对杀猪菜不像之前那么热衷，除非像张家这种不过日子的人家。 除了之前与李家原本关系就不错的人家，像村长家，以及钱家族老也都派人来了。 这些人家之前与李家在这些方面是不来往的。 李家大而整洁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杀猪，做杀猪菜，灌血肠，做肉肠，格外热闹。 众人来了吃一碗杀猪菜，走的时候还会带走一碗，顺带带走一些血肠和肉肠。 下半晌的时候，客人陆续离开，苏秀娟和王氏收拾。 李月凤自然也不算客人，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忙前忙后。 “大姐，你的冻疮越来越厉害了，别做了，抹点猪油在火上烤一烤，再去上药！” 苏秀娟看着李月凤红肿的双手说道。 李月凤笑道，“习惯了，这么多活儿，我怎么能坐着……” “你的冻疮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王氏今日忙着，还没来得及关注长女。 “娘，没事，每年都这样……” 李月凤想要将自己的手藏起来。 “不是让你好好养着，怎么还越来越严重。” 王氏看着苏秀娟那双越来越白皙柔嫩的小手，再看自己女儿红肿粗糙的手，心里更难受了。 李月凤也知道她的手得养，可是，周家那么多的事情，她哪里有机会。 虽然家里做饭是妯娌三个人轮着来，可她还得照顾三个孩子，照顾丈夫。 最关键的是屋里冷，一冬天就没有暖和过一天，手脚整日都是冰凉的，怎么能好。 “行了，你听景程媳妇儿的，去找猪油涂上，在火炉边上烤着，我一会儿给你上药。”王氏道。 “这么多营生……”李月凤心中觉得愧疚。在王氏面前她能得劲，可是在苏秀娟面前，她哪里能得劲儿得起来。 “走，娘跟你一起去，这边交给秀娟就可以……”王氏说着，拉着李月凤起身。 “娘，弟妹一个人……” 李月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氏拽走了。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王氏道，“你弟妹可会心疼自己了。” “即使她自己忘了，还有你弟弟呐。” 苏秀娟见王氏走了，起身展了展腰，叫李蓉进来。 “带着你荷姐姐出去给娘雇几个人回来收拾，每人二十个铜板。”苏秀娟道。 李蓉愉快地答应下来，拉着李荷出去雇人。 如果不是王氏在，她早雇人了。 二十块铜板已经是绝对的高价。 现在是冬天，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闲着，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有王氏在，她不好意思这么做，要不然还得请示。 李荷来到李家之后活动的范围很小。 好不容易敢出院子抱柴火了，上次被孙氏吓了一次，又不敢出门了。 苏秀娟专门让李蓉带着李荷出去，锻炼她的胆量。 以后她总要自己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你看……”王氏见几个小媳妇儿笑呵呵，脚步飞快地进了院子，对李月凤道。 第64章 出路 李月凤的手抹了猪油，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此时红肿干裂的皮肤舒服了很多。 她顺着王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几个小媳妇儿穿着各色花棉袄，笑容满面地进了院子，嘴巴也没停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手上的动作倒是也很利索，进了院子便开始做事。 都是庄户人家日常做的活儿，不用分配，每个人眼里都知道，哪里有活儿，该怎么做。 “月娥，你张罗着几位嫂子和弟妹，我去看看孩子。”苏秀娟说着便脱掉了围裙，向东堂屋走去。 李月娥撵着大肚子答应一声，便招呼着进来的几个小媳妇儿。 几个小媳妇儿说着李月娥爱听的话。比如，肚子形状好，这一胎指定是男孩儿，孩子长得好，这才几个月，肚子这么大。 “弟妹这是……”李月凤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王氏。 王氏点了点头，“刚才半点没说要雇人的话，我们刚走她就雇人了。” “而且还将指派这些人的差事给了你妹妹。” “她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 李月凤惊讶地看着王氏。 这与她印象中的弟妹完全不一样。 “在我面前是乖巧、懂事、孝顺的儿媳妇儿，只要我不盯着，马上就变得很滑头。”王氏说道。 “娘，我看着你也不生气。”李月凤看着王氏。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用我干活儿，还不用我出钱。人家根本不给我生气的理由。”王氏伸手拉住李月凤粗糙的手。 李月凤和苏秀娟刚差两岁，这一年来，苏秀娟的手养护得能掐出水来，再看看自己女儿的手。 “你弟妹变了很多。”王氏说道。 “娘也想着，你也不能事事操心，得放宽心……” 李月凤脸上露出苦笑，有福谁不会享，可她哪有弟妹命好。 “周家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王氏问道。 虽然李月凤这次回来什么都没说，王氏也能感受得到。 “没出什么事情，娘，你放心吧。”李月凤闪烁其词。 “周维没再去赌吧？”王氏警觉地盯着李月凤。 李月凤摇摇头，“娘，没有。” “之前拉他赌博的那两个村民再也没出现。” “上次你给我的银子我还揣着呢。” “看你身上这点衣服……”王氏捏了捏李月凤身上的棉袄。 “你在娘家多住两日，娘给你全换新的。” “娘，我这都挺好的。”李月凤推拒。 “娘知道，外面依然用你现在身上的布料，里面全给你换成新棉花。” “景程媳妇儿早些时候买的棉花，还有很多呢。” 晚上，苏秀娟一边铺被褥，一边对李景程道。 “我看着大姐那三个孩子手上都长了冻疮。” “不像是在外面冻成那样的，像是在屋里。” 李景程挑眉看向苏秀娟。 “我的意思是，大姐的屋子里可能连炭火都没有，这大冷的天，别把孩子冻出个好歹。” “大人还好说，可这三个孩子看着让人揪心。” “还有立夫的学业，你问了吗？” “我听婉萍和蓉姐儿嘀嘀咕咕地说，立夫没上几天学……” 李景程眼眸中露出几分冷意。 “具体什么情况你得问问立夫，别咱们将束修交过去，孩子却不在书院读书，便宜了别人。” 这些事情苏秀娟不想去张罗，可她既然知道了，该告诉李景程的，还是要跟他说。 论关系，她是弟妹和舅妈，与李景程这个亲弟弟和亲舅舅远了一层。 “我知道了，明日我问问立夫究竟是什么情况？”李景程看着苏秀娟，脸上和缓几分。 “秀娟，还是你观察得仔细，我半点没发现。” “你把全部心思放在读书上是对的。”苏秀娟笑了笑，给了男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男人需要夸奖和鼓励，这样他才更有动力。 眼见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浮现在李景程的脸颊上。 或许是上一世的生存条件太残酷，李景程很少笑，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偶尔露出浅浅的笑容。 ……… 翌日，早饭之后，李景程看着周立夫，“立夫，你跟大舅过来，大舅看你最近读书读得怎么样？” 周立夫脸上顿时露出慌乱的神色。 “景程，他才读了几天书。”李月凤也明显慌了，赶忙开口给周立夫解围。 “就是读一天书，也有一天学识……” “他入书院也有几个月时间，怎么能没有可考教的内容？” 周立夫无奈，只好低着头跟着李景程离去。 李景焕看到李景程要考教周立夫学问的样子，后背冒凉风。 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好好读书，大哥也不会考教他的学问吧？ 之前他觉得大哥的学问不如他，所以一点都不担心，此时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怎么觉得有点害怕呢？ “我吃饱了，我去书院了。”李景焕说完撒腿就跑。 李景文依然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饭，与王氏和苏秀娟告辞之后，这才回屋收拾东西，去了书院。 “读了三个月书，你连论语都没学会？”李景程冷眼看着周立夫。 周立夫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就是当时你跟我说的，你喜欢读书，你一定会坚持下去，这就是你的决心，你的意志。” “立夫，你今年十岁，也算是男子汉了……” 周立夫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景程，不是孩子的错，他根本没去书院。”李月凤冲进来将周立夫搂在怀里。 周立夫则是将李月凤推开，笔直地跪着。 “舅舅，是我的错。” “没去几天书院……我可是给你交了整整一年的束修。”李景程说道。 “景程，有话好好说。”王氏进来说道。 “娘，你出去。”李景程抬眼看向王氏。 王氏与李景程的眼眸对上，竟然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王氏也不由得顿住脚步。 李月娥早已经感受过大哥的厉害，伸手拉住王氏的手臂，将她拉出房间。 “说吧，怎么回事？”李景程看向周立夫。 “我刚上了几天学，我祖母还有大伯娘、二伯娘便去书院将我的束修拿走了，书院就不让我再去读书。”周立夫哽咽着说道。 “为什么呢？”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因为大伯娘和二伯娘说，不能开读书这个头，这是个无底洞，说舅舅能撑我一时，不可能撑我一世，以后我会拖累家里人。”周立夫回答。 第65章 立起来 李景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爹呢？”李景程问。 “爹去找祖母要了，可祖母不给。”周立夫哭着回答。 李月凤站在一旁伤心落泪。 “好了，舅舅知道了，你起来吧。”李景程伸手将周立夫扶起来。 “对不起，舅舅，我让你失望了。”周立夫哭着说道。 李景程拉着周立夫进了里屋，用热水将毛巾浸湿，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 “舅舅对你失望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对自己失望？” 李景程声音和缓，“虽然你还是个孩子，可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得学会为自己正确的事情勇敢地争取。” “这么长时间没去读书，怎么不来找舅舅？是不是你心里也觉得你祖母，还有你那两个伯娘说的话是对的。” 周立夫羞愧地看着李景程。 “舅舅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读书，你读到什么时候，舅舅就支撑你到什么时候？” 李景程觉得周维和李月凤都是性格软弱之人，而且他们已经成年，想让他们刚强起来并不容易。 周立夫虽然十岁，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有可塑性，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变得刚强一些。 “对不起，舅舅，我错了。”周立夫哭得更伤心，因为自己错怪李景程万分愧疚。 “心中认定的正确的事情，就一定要坚持下去，还有，你是个孩子，要懂得借助外力。” “这么长时间，你早该来找舅舅的。” “行了，出去吧，舅舅跟你娘说几句话。” 周立夫点头答应，擦着眼泪，走了出去。 ＊ “姐，你就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李景程看着李月凤，露出无奈的神色。 虽然他渴望亲情，但是亲情和糟心从来都是相伴而行的。 李月凤擦掉眼泪瞪着李景成。 “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倒是想让你凶一点，你凶得起来才行。”李景程语气里也透着无奈。 “我跟你直说，立夫是个读书的苗子。” “我看着他比景焕强。” 幸好李景焕不在，如果这话被李景焕听到，又要扎心了。 “你别哄我。”李月娥道。 “我哄你做什么？”李景程一脸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模样都没有。 “立夫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以后就只能当一个农夫了。” “你也永远脱离不了周家，就和你那两个妯娌天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来争去。” “如果将来立夫考上了举人，你就是举人的娘，他就可以带着你脱离周家。” “你是要一直过现在的日子，还是好好地把立夫培养出来。” 李月凤怔忡地看着李景程，她从来也没想过将来自己能做举人的娘。 “那我要怎么做？” “姐，女性本弱，为母则刚，为了立夫，你得立起来。” “具体要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的，不能说婆婆和两个妯娌把立夫读书的束修拿走，那便拿走了。” “就是去官府告他们，该告也得告。” “为了孩子的前程，你难道要这么一直忍下去。” “如果我是你，就撺掇着姐夫分家，你们拉出来单过。”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和娘都不好插手。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还有，今日就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没用。” “我派人给你送一车炭过去，但那些炭你也得自己守住。” “看看三个孩子冻成什么样子了，每天看着疼孩子，就是这么疼的。” 李景程觉得可以帮助李月凤把艰难的日子慢慢过好，但是那也得李月凤自己迈出那一步，他才好出手帮忙。 他不想做那个大包大揽的人。 有的时候做得太多，反而遭埋怨。 即使是亲兄妹，也得有明确的边界感。 ……… 李景程的想法，苏秀娟知道之后，这一次李月凤回去，她便多给带了一些东西。 猪肉带了二十斤，带了一个猪肘子，半个猪头，血肠带了十几根，肉肠带了五斤。 除此之外，家里的布料、棉花也都给带了一些，让她给孩子做过年的新衣服。 李景程又让人送了一车炭给李月凤。 这些东西能不能守住就看李月凤自己了。 之前他们是想着李月凤带回去东西，自己也享受不到，所以也没怎么给她带东西。 既然李景程要考验李月凤，将她逼到一个境地，这些东西他们还能送得起。 后来听说周家老大和老二媳妇儿为了这些带回去的东西差点冲进屋里去抢。 李月凤拿着菜刀几乎要将两个妯娌剁了。 虽然两个妯娌天天骂李月凤，但是也再不敢冲进屋里抢东西。 周家老太太拿走的束修也退了回来，周立夫又继续去书院读书了。 李月凤也放言要去衙门告他们，而且也提出了分家。 分家的事情周家两个老人没同意，暂且搁置了。 好在李月凤能将从娘家拿回去的东西守在手中，用在孩子身上。 ＊ 新年越来越近，苏秀娟和李景程、王氏赶着牛车一起去巨鹿县。 自从上次在巨鹿县见到高河之后她还再没来过县城。 马上要过年了，高河定然已经回京。 过年总有一些需要买的东西，像红纸、香、鞭炮…… 他们来到市场采购各自需要的东西。 “苏娘子……”就在此时，苏秀娟听到有人唤她。 她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赵掌柜……”苏秀娟没想到在市场里能见到赵掌柜。 “好久不见了。”赵掌柜说道。 苏秀娟点了点头。“确实好久不见了。” “您怎么有时间出来？”苏秀娟也算是没话找话。 毕竟她和赵掌柜从私人关系上来说并不是十分熟悉。 赵掌柜释然一笑，“我也不在客来香做了。” 苏秀娟露出意外的神色。 “难道是因为我？” “苏娘子不要多想，与您无关，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五少爷做得不好，所以我也不想在他家做了。”赵掌柜赶忙摆手否认。 但苏秀娟是明白人，她知道赵掌柜之所以离开客来香是因为她的缘故。 虽然这件事情也不是她的错。 “没想到竟然连累您丢了工作。” 赵掌柜笑着摇头，“这么多酒楼再换一家做就是了，反正到处都缺掌柜。” “而且我也想歇一歇，连着做了好多年，越到年关越忙，今年恰好可以和家人过一个好年。” 第66章 可惜 苏秀娟对赵掌柜还是抱歉的，虽然不是自己直接导致了赵掌柜失业，终究还是有她的缘故。 “能不能留给我一个联系的地址？”苏秀娟问。 原本年后她就想着去涿州开一家酒楼。 让她自己去经营定然是不行的。 李景程要考功名，她不能直接参与到商业经营之中。 富贵人家都有铺子，那些铺子都是专门的管事在经营，像是后世的职业经理人。 苏秀娟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这个时代的账本账册，如何看账，如何记账。 赵掌柜笑着点头，找了纸笔写了一个地址。 “这是我家的位置，如果苏娘子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来这里……” 苏秀娟笑着接下。 又说了两句闲话，苏秀娟与赵掌柜道别分开。 不论什么时候人才都是稀缺资源。 赵掌柜人品端正，做事利索，有经营之道，是难得一见的德才兼备的人才。 “你跟赵掌柜说了什么？”李景程走过来问。 “他失业了……”苏秀娟道。 李景程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虽然不是我的错，但事情因我而起，还是蛮愧疚的……”苏秀娟道。 “我想着在涿州开一个小酒楼，到时候让他去经营……” “不论是你，还是两位小叔都要考科举，我们在经营上不便抛头露面。” 李景程唇角勾起淡淡地笑，“还是娟娟你想得周到……” 苏秀娟…… 前两日还是叫她秀娟，这两日就开始叫她娟娟了。 真叫人受不了。 好在晚上规矩，没有忽然钻进她的被窝。 要不然她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主要是她还没做好与李景程赤裸相对的准备。 王氏站在不远处看着李景程温柔的笑脸，眼神在苏秀娟身上拉丝，心中好无语。 这个儿子，对家里人笑脸越来越少，对媳妇儿却越来越黏糊，笑得像个傻子。 年货置办齐全，就等着过年了。 今年二十九过年，二十八苏秀娟和王氏蒸了一大锅馒头，在馒头顶上放置一颗红枣，或者是用红纸在顶上点一个大大的红点，预示着来年蒸蒸日上，鸿运当头。 上半晌的时候天气稍微暖和一些，李景焕、李景文开始贴对联。 家里养着两个读书人，对联自然不用请别人去写。 李景文字写得好，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书院开始休沐，他便为村民写对联，还赚了不少零花钱。 李景焕看着眼红，发愤要把字练好。 李岩开始被李荷带着在院子里放鞭炮，看着二叔和三叔贴对联，兴奋得不得了，一会儿拿对联，一会儿自己也要爬梯子上去。 过年了，家里人多，格外热闹喜庆。 大年三十早上第一顿饭要吃鱼。 苏秀娟做了家常炖鲤鱼、红烧鱼、糖醋鱼……八道菜全部都是用鱼做成的。 大年三十头一顿吃鱼，预示着年年有余。 晌午吃的是炖猪骨、鸡肉，蒸五谷饭，预示着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晚上院子里堆起了高高的柴火。 苏秀娟专门买了烟花。 李家是钱塘村第一个买烟花的人家。 当李家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烟火的时候，整个钱塘村震惊了。 之前他们猜测李家的日子过红火了。 烟花在李家上空绽放的那一瞬间，向全村人展示出，李家日子确实过好了。 虽然说财不可外露，可有的时候也得稍微展现一下经济实力。 因为世人都是庸俗的。有了经济实力之后，别人看你的眼光便与之前不同。 你在别人心中的位置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当然也得让家里的孩子们建立一种自信。 大年初一，李景程和苏秀娟也得给王氏磕头拜年。 唉，入乡随俗吧。 好在今年王氏手头宽裕，给了她五十个铜板作为压岁钱。 李荷和李蓉，就连李岩也有十个铜板的压岁钱。 孩子们拿到压岁钱，高兴坏了，一蹦一跳的。 大年初二，王氏和李景程去王家拜年。 去年去南方的时候，李景程在王家父子面前展现了实力，王家兄弟对李景程自然更加热络、亲切。 秦氏对王氏都亲切了几分。 王氏进屋给刘老太太磕头拜年。 刘老太太笑得见眉不见眼。 虽然王和没将具体情况告诉刘老太太，但也跟她透露了一些信息，说景程是个有本事的，去南方挣了不少银子。 妹妹家的日子好过了，至少支撑两个孩子读书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老太太相信大儿子的话。 李家杀猪之后，王氏托人给刘老太太送了三十斤猪肉，还有血肠、肉肠。 这更让刘老太太认定姑娘家的日子也好过了。 她这么多年就担心大闺女过得辛苦，现在苦尽甘来，刘老太太记挂的心才放下了几分。 李景程被王家兄弟拉着去喝酒。 老太太拉着王氏的手，询问最近家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好得很，娘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也不怎么操心了，家里大事小情基本上都交给了景程和他媳妇儿。” “我马上也要过上像您这样的日子了。” 刘老太太嗔怪地拍了一下王氏的手，“你是嫌你老娘好吃懒做吗？” “我是羡慕您，万事不操心……”王氏道。 王传玉对李景程敬佩不已，因为当时他是在场见证了奇迹发生的人，更加震撼。 回到家，他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表兄，正月十五之后，我们又准备去南方，你还去吗？”王传玉问。 李景程摇了摇头，“不去了……” 王传玉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三月份有童生试……”李景程道，“我要在家专心读书。” “你真要考科举？”王传芝道。 李景程点点头，“嗯，要考！” “景程考科举是好事，等景程考上了举人，成了举人老爷，做了官，咱们做生意就更方便了。”王和说道。 “以表哥的运气，至少也能考个进士……”王传玉笑着道。 “只是，不去江南太可惜了……” 王传玉依然在为李景程叹息，他觉得，李景程再去一趟南方，还可以挣很多银子。 李景程却知道，他的挣钱之道只能展现一次，再有一次就会被人盯上了。 如果他被盯上，那些人可没有高河那般好摆脱。 毕竟，他能给这些人带来的利益是无法用数字来计算的。 第67章 贪婪 人性贪婪又没有限度，他不能沦为这些人的工具。 初三，苏秀娟带着李景程和李蓉、李荷、李岩回了苏家。 苏家爹娘是疼闺女的，所以，两个嫂子颇有微词。 尤其是苏秀娟的那些流言蜚语传到她们耳中的时候，她们说了不少难听话。 不过，苏家爹娘去见了苏秀娟之后，苏秀娟隔三岔五往苏家送点东西。 东西不贵，也不多，但是，两位嫂嫂也从中得到了好处。 尤其是李家杀猪之后，苏秀娟一次性送回二十斤猪肉，还有肉肠等。 这一次回来拜年，两位嫂嫂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许多。 吃过午饭之后，李景程和苏秀娟便离开了苏家，返回前塘村。 李月凤初三来李家给王氏拜年。 王氏看到周立夫、周婉萍和周婉婷身上都穿着新布料做的衣服，心里踏实了很多。 杀猪那天，李景程将李月凤和周立夫单独留在房说了什么，王氏并不知道。 王氏问了，李月凤也没说。 后来听说李月凤拿着菜刀和自己两个妯娌打架，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 她这个大女儿一直是温顺的性子，竟然也能干出拿着菜刀和妯娌打架的事情。 现在看来，大女儿这一架打对了。 王氏看着不论是李月凤，还是三个孩子手上的冻疮都好了很多，心里踏实。 “你要分家是真心话还是当时吓唬你婆母？”王氏看向李月凤问。 王氏还是大家族的老观念，觉得子女如果能不分家自然最好。 虽然周家老两口不是个东西，可有老人在儿女就分家，而且还是自己女儿提出来的，对她的名声不好。 最关键的是，还有立夫、婉婷和婉萍，对他们将来的婚嫁也有影响。 “景程给我出的主意。”李月凤说道。 “这个臭小子，主意越来越大了，怂恿你分家，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王氏生气地道。 “娘，我也想分……”李月凤说道。 王氏诧异地看着李月凤。 “我觉得分了挺好的，过年之后我就让周维出去找事情做。” “巨鹿县不行，还有周边几个县，周边几个县不行，还有涿州，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账房，名声还能传到涿州去。” “即使再难也能过下去。” “昨天家里又吵闹了一番。” “婆母同意分家，但是要三十两的养育费。” “说是他把周维拉扯这么大，可花了不少银子。” “可是周维那十几年做账房先生挣的银子几乎全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还有，该是我的田地，我也都给她，她竟然还要三十两……” “这个死钱婆，她的心倒是够黑的，分家不给儿子补贴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什么养育费……”王氏气得咬牙切齿。 “你若打定了主意要分家，这银子娘给你出。” 王氏紧紧地握住李月凤的手，“早分早利索。” “只是分家之后，你们在哪里住？住在一个院子里，那日子还能过吗？”王氏气话说了一箩筐，可最终还是担心李月凤。 “等分了家再说。”李月凤对于更远的计划也没有，只是打定了分家的主意。 这一次拿起菜刀壮了她的胆，也得到了拿起菜刀的收获。 当然也让她看清楚了，婆婆和两个妯娌的真面目。 之前之所以一再忍让，无非心中存着家和万事兴，想着自己的忍让，能让对方心中产生一丝宽容和怜惜。 可现在看来，之前她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 景程说得对，为母则刚，只有她硬气起来，才能保护她的孩子。 只是周维意志力还不坚定，很容易动摇。 景程告诉她的话，她不能直接跟周维说，那样会刺激他的自尊心。 “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娘支持你。”王氏紧紧地握住李月凤的手。 ＊ 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年味便渐渐淡了。 李景程和苏秀娟准备去一趟涿州。 这是很重大的事情，走之前，李景程和苏秀娟自然要跟王氏说一声。 “过两个月景焕和景文要去进行童生考试，我和秀娟商量，干脆在涿州买一套宅子。”李景程道。 王氏露出震惊的神色。 景程从南方回来说是赚了一些银子，可赚了多少并没有告诉她。 过年的时候回娘家，大嫂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景程去年出去一趟究竟赚了多少银子。 “在涿州买一套宅子可不便宜……”王氏说道。 李景程道，“银子够……” 王氏…… 这小子是完全不准备告诉她。 她早觉得景程抓不住了，现在看来真是如此。 “啊，去吧，小心一点……”王氏道。 不用花她的银子，也不用她操心，她似乎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她不是赵婆子，非要将儿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何况，景程也不是张老二那种没出息的窝囊废，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嫂子，你和大哥真的要去涿州？”李月娥撵着大肚子过来，脸上交织着惊讶和疑惑的神色。 涿州，她从来也没有去过，甚至都不敢去想。 嫂子和大哥竟然要去涿州，这件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对她来说震撼不可谓不大。 “嗯，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苏秀娟道。 李月娥瞪了苏秀娟一眼，“我是蓉姐儿吗，你这么哄我。” 苏秀娟道，“我就是和你大哥去逛逛，没别的特殊事情……” 李月娥没想到苏秀娟的理由这么简单，而且还回答得如此轻松。 “逛逛，那么远，来回就是八九天时间，吃饭、住店，得花多少银子……” “我有银子……”苏秀娟道。 李月娥狠狠瞪了苏秀娟一眼，嘴巴酸溜溜地撇了撇，“苏秀娟，你就嘚瑟吧！” 翌日一早，苏秀娟和李景程先步行去了巨鹿县，然后在巨鹿县租了一辆马车去涿州。 古代出门真的很受罪。马车颠簸得厉害。 冬天更受罪，除了颠簸之外，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冷。 好在他们租了一辆不错的马车，车厢里有炉子，被子里有暖宝宝。 即使如此，一天走下来还是冻透了。 好在马车速度快，走了一日他们就到了涿州。 到了涿州，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们先找了客栈落脚。 李景程知道她冻坏了，吩咐小二上了热水先让她沐浴。 第68章 置产 客栈的净房很小，密闭型也还可以。 热水散发出来的热气，渐渐地将整个进房的温度提高。 再加上浴桶是放置在地笼上的，水温保持得不错。 苏秀娟这才感觉自己被冻到凝固的血液缓缓地开始流淌，周身也暖和起来。 “我让小二给你煮了生姜红糖水，我给你递进去。”李景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嗯，好。”苏秀娟也不矫情。 原主已经是七年的夫妻，生了两个孩子，他们又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彼此的身体早已熟知。 只不过，换了两个新的灵魂，她在心理上还没有接受。 但她也知道，她才二十出头，要与李景程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夫妻生活将来必然会发生。 哪有夫妻躺在床上一直都不碰彼此的，那不是真夫妻。 “刚烧好，热乎乎的。你趁热喝，再出一身汗，不会染风寒。”李景程将生姜红糖水送进来，又叮嘱一句。 “嗯，好。”苏秀娟答应一声，顺带说道，“你看看客栈的床单被罩干净不？不干净就换成我们自己的。” “我已经把咱们自己带的搬上来了，我换成咱自己的。”李景程说道。 “得住几日呢，换成自己的舒服。” 真是个贴心的男人。 一碗热乎乎的生姜红糖水下肚之后，苏秀娟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彻底解冻暖和起来。 水温渐渐变凉之后，她擦干身体出了净房。 李景程已经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坐在床边读书。 她出来的时候，李景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换水去沐浴吧……”苏秀娟道。 李景程错开目光，放下手中的书，“不用，我用你的水就可以……” “还是换一点吧！”苏秀娟有点尴尬。 她刚才在浴汤里释放了一些不明气体。 身体受凉之后，腹部容易积压气体，暖和起来，就会将积压的气体排泄出去，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李景程淡淡一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让小二准备好饭菜。等我出来，咱们就吃饭。” 李景程沐浴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后就出来了。 小二上了饭菜。 “明日咱们先出去转转，侧面行一下价格，然后再去牙行……” 吃饭的时候，李景程对苏秀娟道，“如果有认识的人要好一些。” 这个时代讲究门户，高门大户牙行自然不敢欺诈。 只可惜他们根基太浅，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那样的人。 “刚才我跟小二闲聊了片刻，大致了解了一下涿州这边宅子铺子的价格。” “客栈的小二都是百事通，他们的信息八九不离十。” “明日出去再从侧面多方打听，两项信息对比下来，应该就能有一个衡量的标准。” “即使出手的时候多花一些银子，应该也不会太吃亏。” 苏秀娟微微颔首，点头应下。 吃过晚饭小二撤走了餐具。 在马车里满满颠簸一日，苏秀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挪位了，吃过饭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客栈的床比家里的炕小多了，目测最多一米八。 李景程也躺上来之后，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不同寻常。 李景程清了清嗓子，“睡吧……” 苏秀娟轻轻嗯了一声，翻身给了李景程一个后脑勺。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钻进了李景程的被子，窝进了李景程的怀中。 或许是家里睡热炕头睡习惯了，睡床觉得冷，身体的本能让她向暖和的地方靠近。 ＊ 翌日一早，李景程和苏秀娟吃过早饭，便出门去逛逛。 买东西不能着急，要货比三家。 何况他们买的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涿州确实要比巨鹿县大很多。 不过在苏秀娟和李景程眼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城市。 两人也不用租车，靠着双脚，一整日便将涿州城的主城区逛了一遍。 天还没黑，他们也没回客栈吃晚饭，找了一家酒楼。 “南城和东城住的应该是富裕人家，有三家书院。”李景程说道。 “将来如果我们搬到涿州生活，宅子要离书院近一些，景文和景焕读书也方便。” 苏秀娟点了点头，“宅子还是要选南城，或者是东城的。” “你翻墙进去看的那座宅子怎么样？那是个几进的宅子。” 李景程耳力也好，听到一座宅子里面没有太多的动静，觉得应该是一座空宅，所以便翻墙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那座宅子就不错，三进的……”李景程淡淡一笑，“咱家人口多，不如一步到位，直接买一个三进的宅子。” “三进的宅子，将来会不会不好出手？”苏秀娟说道。 “不用担心，大周朝刚刚建立，皇帝励精图治，会出现一段盛世的局面……” “房产只会上涨，不会下跌。” “如果开酒楼的话，西城也可以，西城靠近水路码头，客流量大……” “但如果是做上档次的馆子，还是要选择南城。” “如果都选择南城，不论是宅子还是铺子都比较贵。”苏秀娟说道。 “现在投入多，将来产出也会多……大投资才有大回报。”李景程笑了笑。 第二日，李景程和苏秀娟便找了一家牙行，准备在南城入手宅子铺子和酒楼。 牙行的伙计没想到大清早就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亲自赶着马车带着李景程和苏秀娟在南城逛了起来。 没想到昨天李景程跳进去的那座宅子与他们还真有缘分。 “老爷，夫人，这座宅子是南城最好的……”伙计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这是一位官老爷家的宅子。” “听说是前朝的官，前朝动乱之后，便在涿州安家落户，置下了这座宅子。” “后来新朝建立，听说是皇帝亲自下令让这位老爷回去京城做官的。” “所以才准备将这座宅子出售。” “宅子里面的园子可漂亮了，这是冬天，看不出来，到了夏天你们就知道了。” “听说每一处都是那位官老爷亲自设计出来的……” “何况，三进的宅子在涿州原本就不好找。” “这边两进的宅子比较多。” 伙计将这座三进的宅子夸得天花乱坠。 确实，李景程和苏秀娟看过之后也觉得不错。 庭院设计合理，没有浪费的空间，院子和房屋也足够多。 第69章 卖剑少年 李景程没说话，不过看了苏秀娟一眼。 苏秀娟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对这座宅子很满意，可以出手。 李景程瞬间领会了苏秀娟的想法。 “伙计，你说得都好，只是这座宅子设计偏南方。” “你看这些亭台楼阁，雕栏画壁，看着很精细，南方人喜欢，可我是粗犷的北方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如果不维护，年久失修，破了，坏了，看着特别不舒服，像是个破宅子。” “可如果修整它们，又太精细，还得请南方的师傅，花费甚巨，这无形间增加了我的成本。” 伙计嘴角抽了抽，他看着李景程和苏秀娟穿着普通，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以为是个暴发户，愣头青，不在乎银子，好糊弄。 没想到对方刚开口就挑出这么多毛病。 “还有这柱子，有些年头了，里面有虫子。”李景程指着一根柱子说道。 “怎么可能？”伙计觉得不可思议，也认为李景程在故意挑毛病。 李景程伸手在柱子上用力地摁了一下。 果然，里面出现了空虚的地方，有几只被冻僵的虫子尸体呈现在眼前。 伙计瞠目结舌。 “这样的地方可不少。冬天虫子冻死了，可到了春天，虫卵又会重新发育，继续啃食这些柱子。” 伙计震惊地看着李景程，这人的眼睛是有穿透能力吗？怎么看出来的？他怎么半点没看出来？ “还有，后面的园子有好多老鼠，要不要我给你抓一只？” “不用，不用。” “此外，院子设计也不是很合理，太小，太逼仄了，看着精巧，实则用处不大。” “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个农村人，住惯了敞亮的大院子，这种院子看着大，实则利用效率很低。” 伙计已经被李景程说得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座宅子你要价多少？” 伙计原本心里的要价是两千两百两，然后李景程他们讲价，砍掉两百两，最低两千两成交。 此时他哪里还敢要出这样的价位，直接要了一个一千八百两。 这座宅子当时主家托付给他们牙行的时候，最低价是一千五百，他还要了三百两的晃。 “虽然我们是初次买宅子，不过周围宅子的价格也都打听了一遍，像这个宅子，如果是普通的装饰，也就一千二百两。我把成本估算得高一点，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吧。不能再多了。” 伙计的脸变得黑沉。 这是一点都不想让他赚钱呢。 “一千五百两绝对不行。”伙计摇摇头，“这个价格我们就赔钱了。” “那这样，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一千五百五十两，最高的价格，卖的话，我们就过户，不卖那就算了。” “何况，也不是这一笔买卖，我们还要买铺子，买酒楼。”苏秀娟慢悠悠地说道。 李景程真是个会挑剔的人，小伙计被挑剔得半点脾气都没有。 “老爷，一千五百五十两，实在是太低了，您再涨点。”伙计已经不想耍心机了，他也知道耍不过李景程，用央求的语调道。 “那好吧，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一千五百六十两，给你十两的茶水钱。” 伙计嘴巴张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十两银子，他还得领李景程一个大人情。 今天他算是遇到狠人了。 “好吧，成交，一千五百六十两。” “老爷，夫人，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呀！”小二最后感慨了一句。 “买的没有卖的精，我们哪里能算得过你们？”苏秀娟淡淡一笑。 小伙计脸上露出苦笑，“我们总得赚点，不然吃什么，喝什么。” 小伙计去准备房子的契约，要去衙门过户。 时间到了晌午，牙行里味道不好闻，臭气熏天。 苏秀娟和李景程没有在牙行等，而是在牙行对面的一个馄饨铺子坐下来，顺便吃一顿午饭。 晌午时间不多，苏秀娟和李景程也就不讲究，准备吃一碗馄饨，然后去衙门将宅子过户。 下午还要跟着小伙计去看铺子和酒楼。 “你说这座宅子的底价是多少？”苏秀娟吃了一碗馄饨，看向李景程问。 “差不多一千五百两吧。”李景程猜测道。 “这六十两是他们牙行净赚的。此外，我们还要交一些买卖的费用，比如契税，这座宅子到手差不多要花一千六百两。”李景程道。 “不论哪个时代，房子都是大笔开销。”苏秀娟不由感慨了一句。 就在此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在馄饨摊门口转了几圈。 最后他红着脸，开口对掌柜道。 “我遇到了难处，身无分文，能不能给我一碗馄饨吃？” 小伙子显然是第一次开口向人乞食，说话磕磕巴巴，脸涨得通红。 不过掌柜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有钱就坐下吃饭，没钱就滚蛋。” “现在这年月，身无分文，吃不到饭的人多了，每一个人我都给一碗。我还活不活了？” 年轻人被馄饨铺掌柜吓得手足无措。 “我，我用这把剑做抵押。”小伙子颤抖着手将怀中的宝剑拿出来。 “等我凑到钱了，再把宝剑赎回去。” “我就是个卖馄饨的，要你的宝剑做什么？实在不行你就去当铺把你的剑当掉，然后拿着钱再来吃馄饨。我可不要你的剑。” 小伙子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显然去当铺当剑的事情他已经想过，可是，一则当铺给不到价格，二则他想要再赎回宝剑就难了。 最关键的是，他对这把宝剑有感情，很是不舍。 “小伙子坐下吃吧，掌柜给他上两碗馄饨，再上两个烧饼，还有，再上一碟小菜，算在我的账上。”李景程说道。 年轻人扭头看向李景程，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个，这个……”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客气，不过就是几十个铜板的事情，坐下吃吧。”李景程示意年轻人。 “嗯，吃吧？”苏秀娟回头冲着年轻人温柔一笑。 年轻人脸颊涨得更红。 “算你遇到好人了。”掌柜端了一碗馄饨，放在年轻人面前，又上了两个烧饼，一碟小菜。 “这碗馄饨你先吃着，等吃完我再给你煮下一碗。” 年轻人抿了抿嘴唇，没有再犹豫，狼吞虎咽吃了两个烧饼，一碗馄饨。 掌柜看他吃得快，已经下了第二碗馄饨，依然不及他吃的速度。 “你真是饿极了。”掌柜把第二碗馄饨端到面前。 “吃饱了吗？没吃饱再要两个烧饼。”苏秀娟看着年轻人问。 年轻人用力点点头，“吃饱了……” 第70章 撩人 年轻人虽然嘴上说着吃饱了，但还是三两口将整碗馄饨下肚，然后擦擦嘴角走到李景程和苏秀娟面前。 “谢谢大哥和夫人请我吃饭，我给你们磕头谢恩。” 年轻人说着就要跪下。 苏秀娟真受不了古代这种动辄下跪的礼仪模式。 李景程显然也不喜欢，伸手将年轻人的手臂扶住，“不用，记在心里就好……” 年轻人倒是也没有坚持下跪，最后后退一步给李景程和苏秀娟深深拜了下去。 “小弟姓李，叫李拓，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将来有机会，小弟一定报恩。”李拓吃饱了饭，与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他目光中神采飞扬，语气坚毅。 如果李拓是一株野草，也是那种意志最坚毅的野草。 这样的性格苏秀娟很喜欢。 没有人会一帆风顺，她喜欢那种遇到挫折很快便能振作精神继续向前的人。 李拓显然就是那种年轻人。 “我也姓李，我叫李景程，咱们是本家。”李景程道。 李拓听说李景程也姓李，顿时显得更开心，深深拜下去道，“景程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亲哥哥……” 李景程笑着道，“不用那么客气……” “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着用……” 李拓接住银子，没有客气，“谢谢大哥……我们后会有期。” 李景程笑着点头，“后会有期……” 李拓说完，握着自己的宝剑大跨步离开了。 掌柜看着李拓离开的背影，啧啧几声，“这小子今日是真幸运……” 然后，掌柜又看向李景程和苏秀娟，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冤大头。 给了饭钱，苏秀娟和李景程离开馄饨铺子。 “我有那么像冤大头吗？”李景程见苏秀娟笑着看他，开口询问。 苏秀娟笑着点头，“刚才给银子的时候特别像……” 李景程淡淡一笑，“能博夫人一笑，当一次冤大头也是值得的。” 苏秀娟…… 她被撩到了。 这个男人，不经意间就撩拨她一次。 其实在这个时代，有钱的家族支撑寒门学子的事例屡见不鲜，有些家族如果觉得自己族内的子弟没有大出息便会挑选一些人才资助。 将来这些人出人头地自然也是这个家族的支撑。 刚才李景程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冤大头的善意，也可以理解为投资，或者是买彩票也可以。以小博大，万一将来李拓有出息呐。 最关键的五两银子拿出来并不怎么难受。 衙门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将宅子完成过户。 李景程坚持将宅子放在她的名下，不仅苏秀娟惊讶，就连办理的官员和牙行伙计都震惊了。 “连我都是你的人，我要一个宅子做什么？”李景程冲着苏秀娟温柔一笑。 苏秀娟…… 他不会一天撩她两次，晚上想干点什么吧。 不过，她不得不说，她也是一个庸俗的女人，当看着房契上写着她的名字，摁着她的印章，内心是激动的。 接下来的几日，苏秀娟和李景程看了两个小铺子，看了一家小酒楼。 两个小铺子年前就关停了，等着转手。 两个铺子各花了六百两。 不过，这两个铺子有一个放在了王氏手中。 李家还有两个儿子没有娶媳妇儿。李景文和李景焕以后不论是读书还是娶媳妇儿，苏秀娟和李景程都是要管的。 但是，老太太自己手里没银子，在这些大项上伸手向李景程要银子，王氏心里定然会难受。 不论是多么亲近的关系，伸手要钱的人，总是会矮了一截。 不过，酒楼现在的主家要经营到三月份才会出兑。 苏秀娟看着酒楼装饰也满意，位置也好，兑下来是值得的。 做吃食生意位置非常重要。 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在生意面前都是假话，文人才会这么写。 这几日，李景程挣回来的银子便花去了一多半，心里有点慌。 上一世她也没有发过财，还只是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这么花钱很惶恐。 李景程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不算花钱，只能算投资，而且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他的手坚强有力，让苏秀娟的心里踏实很多。 她和李景程来自同一个世界，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她来的时候，那个世界还是一个铮铮向荣时间段，可李景程来之前，那个世界几乎要毁灭殆尽。 她觉得，李景程认为现在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不是事儿，他都能轻松化解。 “夫人，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小伙计笑容满面，目光落在苏秀娟身上，询问道。 这几日相处下来，伙计也看明白了，虽然李景程很厉害，可是，说了算的是苏秀娟。 “没什么了……”苏秀娟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再去找你……” 小伙计笑着点头应下。虽然李景程和苏秀娟精明，能算计，可这几日他确实从他们身上赚了不少银子。 “今晚我们住在新宅子吧！”李景程在回客栈的路上道。 苏秀娟笑着应下，“嗯，好……” 那座宅子一直有人照顾。 他们买下来之后，又雇人彻底打扫和清理了一遍。昨日所有的活儿都结束了，可以入住。 他们来的时候就带了被褥，住进去也方便。 “明日再去买点礼物就能回家了。”苏秀娟道。 在回去的路上，苏秀娟和李景程一起去了新宅子附近的市场。这个宅子离市场很近，步行差不多一刻钟时间，而且，里面的东西齐全，干净。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苏秀娟笑问。 这一趟出来，她得了一个宅子，一个铺子，将来酒楼过户也会放在她的名下，她算是赚大发了。 她总得有所表示，不然也太不会来事儿了。 “油泼面吧……”李景程道。 “这么简单，我可以做四菜一汤，八菜两汤也可以……”苏秀娟挑眉。 “我怕你累着……”李景程温柔一笑。 苏秀娟…… 她也成了被宠着的人，这个感觉真不错。 只做油皮面什么菜都不用买，她看厨房里的食材足够齐全。 不过，苏秀娟喜欢逛市场，觉得这里满是生活的气息。 两人在市场逛了一圈回了住处，晚上吃了油泼面。 油泼面做起来倒是简单。 先和好了面，放在一边醒着。 和好的面醒一会儿，更筋道，更有嚼劲儿，水分才能与面粉充分地融合。 然后煮一些香菇、豆芽之类做配菜。 开水煮面之后，用凉白开将煮好的面过水，将提前煮好的配菜放在面条上，在上面放成辣椒面、葱、芝麻等调味料。 菜油烧热之后，泼在调料和配菜上。 “好香啊！”李景程在厨房里帮他烧火，热油泼在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也释放出香喷喷的味道。 第71章 报名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李景程和苏秀娟便到涿州城又逛了一整日。 家里有三个读书人，再加上苏秀娟现在让李荷她们三个丫头也开始练字，对笔墨纸砚消耗巨大。 李景程又买了一些普通的笔墨。 剩下的便是多买一些布料。 春天到了，家里人多，都要换新衣服，对布料的需求量也大。 此外还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除了李岩可以玩之外，村长以及钱家的几位族老家的孩子也可以拿来送礼。 买好东西，两人又在涿州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租了一辆马车回到了钱塘村。 天未亮的时候，他们就从涿州出发，几乎是第一辆出城的马车。 两人回到李家恰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李景焕听到门外马车的动静，出来看情况，见到是苏秀娟，显得格外热切。 苏秀娟笑了笑，“二弟想我了。” 李景焕用力点头，“想了，想了……” “你是想了你嫂子做的饭菜了吧？”李景程冷眼看向李景焕。 李景焕被李景程戳破了心思，又被他大哥锐利的目光盯着，局促不安道，“大哥说什么呢？” “好几日没见嫂子……” “一会儿把你这几日写的大字给我拿过来，我看有没有长进。”李景程直接打断李景焕的话。 李景焕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了嫂子的饭菜，家里人谁不想？” “岩哥儿都哭了好几场了。” 有奢入俭难。 吃惯了苏秀娟做的饭菜，不论是王氏还是杜山川的厨艺，都让他们觉得难以下咽。 “哎哟，嫂子你可回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让大哥办吧。”杜山川也说道。 李景程的脸黑得像木炭似的。 “以后家里的饭菜轮流做，我也要做。这是你们的嫂子，不是你们的老妈子。”李景程扫了一眼众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众人差点一起发出哀嚎声。好在都害怕李景程的目光，每个人都憋着。 王氏也差点像杜山川一样发出一声感慨，结果却被李景程的话堵了回去。 苏秀娟和李景程离开第一天的饭菜就是她做的。 每一个人都哀嚎，都不愿意吃，尤其是李岩，闹腾得更厉害。 “呜呜，娘不做饭，我就不吃饭。” 李岩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跳下凳子，一脸委屈地冲着李景程道。 “不吃就饿着。饿到你想吃饭为止。”李景程毫不妥协，冷眼对儿子说道。 李景程管教弟妹和子女，苏秀娟也不好插手。 其实做饭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负担。 对于不喜欢做饭的人来说，厨房确实很煎熬。 可是对于喜欢做菜的人来说，做出丰盛可口的饭菜，看着全家人吃得香，其实心情挺愉快。 不过李景程这么维护她，心里还是甜甜的。 李景程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她不是家里的老妈子。 李月娥撇撇嘴，“大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嫂子。” “自从嫂子嫁到家里来，每日的饭菜不都是她做吗？” “所以才把你惯坏了。”李景程对李月娥道，“赶紧生了，你也得做饭。” 李月娥气得跺脚，“到了月份才能生，是我想赶紧生就能生出来的嘛。” “大哥，你说话也太气人了。” 吃过晚饭换了一身衣服，李景程这才去了王氏的正屋。 “娘，我回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李景程一副诚挚道歉的模样。 王氏心里哼了一声。 以前的老大可不会说这些话。 自从老大挣了银子就变了。 变得厉害了，也变得更疼媳妇儿，更护着媳妇儿了。 王氏也只是心里哼了一声。 毕竟老大和老大媳妇儿能挣银子之后，李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没有老大和老大媳妇儿，他们现在还在吃糠咽菜呢。 还哪里有挑食的资格。 有人做饭，能做熟一顿饭就不错了，还挑饭菜好不好吃？ 大儿子说得是对的，他们纯粹就是惯的。 “你说得是对的……”王氏微微点头。 李景程见亲娘没有揪着他刚回来时候说的那些话不放，他也就不纠结了。 “我和秀娟在涿州买了两个铺子。一个放在了我们的名下，一个放在了您的名下。” “铺子已经托给牙行，让他们转租出去，下个月应该就能拿到租金。” 李景程说着，将铺子的地契和房契推到他娘面前。 王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竟然也是在涿州这样的大城市里有铺子的人了。 她愣怔了片刻，才将面前的地契和房契拿起来，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盖着她的印章。 “这是你和秀娟的银子……”王氏有些激动。 李景程道，“我们也有一间。” “这间娘收着，租金也是您的。到时候您手里有阔绰，想贴补谁，想怎么花，也方便。” “当然，景文和景焕将来读书和娶媳妇儿的事情，您也不用太操心，我和秀娟会张罗。” 王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景程又将在涿州的事情跟她娘简单地交代几句。 不过酒楼的事情他没说，毕竟还没有确定下来。 ＊ “你不会真让家里人轮流做饭吧？”苏秀娟问道。 “当然了，要轮流做。”李景程道。 ＊ “这么一大家子的饭菜每日都你一个人做。我心疼。” 苏秀娟…… 下次表白的时候能不能先给她提前预警一下，好让她有个防备。 这小心脏忽然被小鹿撞一下的感觉，真让人受不了。 “不过你会做饭吗？”苏秀娟问。 他们是去年春天穿越而来，也快一年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李景程做饭。 “会做，上一世我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怎么能不会做饭？”李景程自信满满。 不过，第二日一早，还是苏秀娟做了全家的饭菜。 早上她拌了两大盆凉菜，熬了一大锅粥，蒸了一百多个包子，竟然被吃得干干净净。 “嫂子，你能教我做饭吗？”洗锅的时候，李荷看着她问道。 “让你读书写字，怎么还想起学做菜了？”苏秀娟歪头看着她。 “我想做给自己吃……”李荷说道。 苏秀娟笑着摸了摸李荷的头顶。 “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有一手好厨艺也不错，将来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李荷的脸颊顿时嫣红一片。 ＊ “明日你们两个随我去县城报名……”李景程对李景文和李景焕道。 三月份就要开始童生试，第一场县试是在巨鹿县报名，在县里考试。 第72章 考前恐惧 李景文和李景焕皆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大哥，我们也去考？”李景焕问。 “不行吧……” 李景焕完全没有底气。 李景文和李景焕满打满算读了两年书。 之前在家中自己启蒙其实也算不上读书，后来又遭了灾年，村子里的书院都停办了，他们自然也从没系统地学习。 直到去年才开始正式进学。 李景文和李景焕的基础并不扎实。 纵然是像李景文这种有些读书才华的孩子也需要时间和知识的积累。 毕竟他们的记忆力没有李景程好。 “好！”李景文倒是想试一试，颇为铿锵有力地回答。 夫子不止一次夸过他，说他是书院最有读书天赋的人。 李景焕看向李景文，微微皱眉，顿时觉得自己危机感重重。 景文读书比他有灵性，这一次如果景文考上了，他没有考上，他的遮羞布就没有了。 “嗯，试一试，看看真正的县试是什么样子的……经常上战场才能更好地适应战场。”李景程道。 当然，学子报名参加考试需要交报名费，还需要在县城住几日参加考试，吃喝拉撒都是银子。 如果没有把握，很多人不会选择下场，尤其是李景文和李景焕还年轻。 考试需要村里有身份的人做保推荐。 村长听说李景程也要下场考试，很是惊讶，“景程，你不是从去年春天才开始拾起书本的吗？” 虽然李景程说是读过书，其实说白了只是认识一些字而已。 那些年兵荒马乱，哪有人能静心读书。 “就是下场试一试，看看自己哪些方面欠缺……”李景程说道。 村长看着他，面带微笑，心里想，你不是所有方面都欠缺吗？他还没见过读书一年就要下场考童生试的。 即使是天才孩童，三岁启蒙，十二岁能过童生试，已经能在一个州府成名了。 当然村长只是惊讶，为李景程作保的事情很愿意做。 李景程拿了兄弟三人的保书，翌日一早带着李景文和李景焕去了县城。 来报名的人很多，有老有少，年龄小的十岁出头，年龄大的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古代科举确实如此，同一考场有可能是祖孙四代同堂竞技。 不过像李家兄弟三人一起上考场的也不多见。 李景程交了保书，给了报名费，填写了一张报名表。 这张报名表不比后世的政治审查所填内容少，从祖父填起，一直到自己。 有一个报名的考生因为不知道祖父的姓名急得直跺脚。 因为考中廪生，也就是童生试的前三名是可以免除部分田税，还可以从官府领钱，算得上是吃到了政府低保。 大周初立，皇帝体恤百姓，税收是十五税一……大致就是百分之七的税收。 这个税收比例已经很高。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杂税，加起来着实不低。 看到那么多人报名考试，又看到李景程交了很多报名费，景文和景焕两兄弟回家之后不敢懈怠，更加刻苦读书。 李景程的节奏倒是一直很稳。 翌日，他还去厨房做了一顿早饭，是他在李家下厨的处子秀。 “大哥……以后你还是不要做饭了，浪费粮食……”李月娥看着半生不熟的馒头，拿在手上还粘手。 王氏也是一副心疼白面的表情。 李景程却泰然自若，半点也不慌，“熟能生巧……” “中午饭就好了。” 想到还有中午饭，李月娥发出一声哀嚎。 景文和景焕想到中午可以不用吃大哥的黑暗料理，顿时庆幸得不得了。 只是两人高兴得太早了，两人带到书院的晌午饭是李景程早上的黑暗料理。 李岩撇着小嘴，一脸委屈，可却敢怒不敢言。 那天他嫌饭菜不好吃靠墙根站了半个时辰，一动不敢动。 苏秀娟低头默默吃饭，虽然难吃，但也能享受不用做饭的快乐。 二月，天气和暖，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春日好。 李家三兄弟忙着备考。王氏和杜山川下地干农活儿。 李月娥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整日在院子里晃悠，嗑瓜子，说村子里的八卦给苏秀娟听。 苏秀娟做饭，盯着李荷三个丫头读书写字，看着她们学习做针线。 李荷在饭点的时候会跟着她学习做菜，偶尔也会亲自下厨做两个菜练手。 做饭的活儿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与干农活儿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做饭。 她又抓了一些小鸡和一头小猪养起来。 这里，苏秀娟收到涿州那家牙行传来的消息，他们看上的那家酒楼确定在三月份的时候可以腾出来。 苏秀娟便去了巨鹿县。 酒楼她不能亲自经营，所以需要一个掌柜。 之前酒楼的掌柜她不信任，想找赵掌柜看看他有没有找到活计。 按照之前赵掌柜给她留下的地址，她很轻松便找到了赵掌柜家。 她敲响院门。 片刻之后里面传出应答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 “这是赵掌柜家吗？”苏秀娟笑问。 “你找我家老爷……他在家呐！”老妇人露出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说道。 片刻之后，赵掌柜穿着一身家常长衫走了出来。 他见到苏秀娟露出意外的表情，“苏娘子……” 苏秀娟笑着点头，“贸然来访，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没有……”赵掌柜似乎还没有从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苏秀娟进了赵家，虽然算不上宽敞，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苏秀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如果赵掌柜已经找好东家就算了，如果没有找好，不知道愿不愿意去涿州帮我经营一家酒楼……” 赵掌柜还没有从见到苏秀娟的惊讶中缓过神来，这又是接踵而来的惊讶。 “好啊……”片刻之后，赵掌柜答应下来。 这个宅子也是他租来的，想着如果找不到事情做，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苏秀娟上门给了他活计。 “那好……三月份的时候酒楼能腾出来，到时候我们在涿州见！”苏秀娟笑着道。 赵掌柜点头应下。 “哦，您的工钱从这个月开始计算。”苏秀娟道。 赵掌柜哑然一笑，不过没有推迟。 转眼时间进入三月，李景程他们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你怎么了，睡不着吗？”李景程听到苏秀娟一直在翻身，开口询问。 “嗯，有点紧张……”苏秀娟也没有瞒着他。 “紧张什么？”李景程疑惑地问。 第73章 拦住 苏秀娟道，“考前恐惧症……” “天底下还有这种病？”李景程撑起身子看着她，露出几分调侃的意味。 苏秀娟见他是在调侃，哼了一声转身。 “你还真紧张？”李景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问。 苏秀娟嗯了一声，“上一世我原本可以考一个好大学好专业，结果，考试那两日基本没睡着……可想而知。” “最后，考了一个普通的学校，普通的专业，没办法只能学着做生意。” “没想到，这毛病跨越时间，跨越时间还跟到这里来了……” “我还想着考试这几日你跟着我一起去呐，现在看来不行了……”李景程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考试我跟着做什么？”苏秀娟道。 “看着你考试，我心里踏实……万一我想你了，不能专心考试怎么办？”李景程仰天看着屋顶。 苏秀娟…… 大半夜地说什么情话。 苏秀娟往李景程身边靠了靠。 李景程手臂搂住她的腰身…… 到了考试的日子。 第二日一早要进场，之前要搜身，检查，抽签…… 一早从家里去巨鹿县时间有点太赶。李景程吃过晌午饭便准备带着李景文和李景焕出门去县城。 出门之前带的东西要收拾。 王氏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 最关键的是紧张。 她也没想到李景程忽然让景焕和景文今年就下场，而且，他自己也要下场。 三个儿子都要去考童生，在整个钱塘村炸开了一般。 王氏表面上是风光，谁家能一下培养三个读书人，可别人不知道她有多焦虑，已经好几日睡不着了。 不说别的，考上一个还好，如果一个都考不上，那不是丢人嘛。 李景程已经提前在县城里租了一个院子，短期用。 院子屋子不少，顺便带着村长家以及村里几位族老家的读书人。 这可为村长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除了院子之外，做饭的婆子也雇了两个，能解决他们一日三餐的问题，他们也好专心考试。 村长对李景程这个安排满意得不得了。 晚饭后，李景程对景文和景焕道，“今日不要太晚，早点睡觉，休息好了明日才能有精神考试。” 县试要考五场，三天时间。 好在县试不像乡试和会试，整个考试时间都会被关起来，县试考完一场可以离开考场回家。 这会让考生觉得压力小很多。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翻身了，我都被你吵醒了？”李景文烦躁地道。 “三弟，你不紧张吗？”李景焕语气里满是悲惨。 “有什么好紧张的，就当是见世面，长见识，考不上下次再考就是……我们原本都不上场，这是大哥花银子让我们锻炼，你紧张什么，睡觉……”李景文气呼呼地翻了一个身，很快睡着了。 李景焕的压力更大，他见大哥也不紧张，三弟也不紧张，只有他紧张。 完了，完了…… 李景焕心中哀嚎，更睡不着，直到凌晨才眯了一会儿。 清早，李景程顶了一个大眼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李景程看向李景焕。 “怎么也睡不着……”李景焕苦哈哈地道。 这也是李景程让景文、景焕两兄弟锻炼的原因。 有的人平时学得好，考试就完蛋，主要是考场适应能力差。 李景程就是给兄弟俩多锻炼的机会。 “大哥，今晚我和你睡吧，二哥一直翻身，吵得我睡不着……”李景文道。 “我可不和你睡……”李景程直接拒绝。 他的床上只习惯有秀娟。 巨鹿县没有贡院，考场是衙门直接改的。 李家三兄弟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进考场之前要核对身份，进行仔细地检查，因为要防止替考、带小抄之类的作弊事件发生。 顺利进入考场要进行抽签。 兄弟三人三个考场。 李景文一脸兴奋，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上场试一试。 李景焕则是满脸哀怨，肩膀垮下去一半。 第一场考的是基础知识，基本上是背诵，主要围绕着论语这些书籍。 虽然李景程这一年一直在抓紧时间读书，但还是有很多没有背上。 最关键的是，有的书他没见过，巨鹿县没有，他从南方带回来的书中也没有。 背诵如果答不上，基本上要被淘汰了。 他只好开眼看看哪位学子答得好，顺带抄袭…… 他看到一个考生竟然从桌堂里拿出了小抄，抄的很起劲，最关键的是，监考的人视而不见。 李景程自然瞬间明白，这是县衙官员家的子弟，或者是花钱买通了官府。 他的考场，考试位置，他面前的桌子，监考，全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他一直盯着这位抄袭的考生看，引起了监考的注意。 监考紧张地擦了擦额头，显然是明白了。 如果此时李景程起身举报，那个抄袭的考生瞬间会被取消考试名额。 科举在历朝历代都很严苛。任何一个朝代的科场舞弊案下场都很惨。 不过，李景程没去举报，他也是抄袭者…… 不过，这小子太笨，连抄袭都不会，而且，书籍材料也不全。 李景程只能寻找下一个目标，希望有一个真正读过书的。 还真让他找到一个。 那考生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极好，字也写得好，最关键的是，他没读过的书，对方竟然读过，而且都写了上去。 李景程顿时兴奋，下笔犹如神助。 考完第一场出来，哀嚎声一片。 就这第一场，多一半的人折戟沉沙。 李景焕的眼圈更黑了，双目无神。 李景文也没有了进考场时的兴奋，如被风雨洗礼过的小白菜。 “好了，考完就不用想了……能知道自己还有哪里欠缺就是最好的。”李景程安慰了一句也没有多说。 吃过午饭还要考下一场。 第二场考试，那个抄袭的继续抄袭。李景程看到了就当作没看到。 那位厉害的学子依然发挥稳定。 转眼三天考试结束…… 李景程刚出考场就被人拦住了。 “大哥……”李景焕看着眼前的人，紧张地道。 “没事，你们先回住处等我……”李景程对景文和景焕道。 兄弟俩担忧地看着李景程。 “没事，回去吧……”李景程拍了拍景焕的肩膀。 景文和景焕离开，李景程则跟着拦住他的人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第74章 想你 拦住他的两个男人看着凶巴巴的，不过李景程能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他其实本想去追那位学识很好的考生，只可惜被这两个人拦住，对方已经走远。 李景程也不着急，以那位学子的学识，一定会过了县试。 他们都过了县试，一个月以后的府试定然还能见到。 酒楼里有一位老者在等着他。 李景程进入包厢之后，带着他来此处的两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学生李景程，不知您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老者笑着让李景程坐下，然后将一小包东西推到他的面前。 李景程接过来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袋银子，看着差不多有五十两。 “您这是……” “我是巨鹿县的师爷……你在考场上看到的那位抄袭的考生是我的侄子……”师爷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直言道。 李景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令侄的抄袭本事不高……” 师爷笑了笑，“第一次，难免紧张，好在李学子，你是通达之人，没有将这件事情闹大，这是给你的奖赏……” 李景程虽然不喜欢师爷高高在上的说话态度，不过也并不在意。 这位师爷定然已经在背地里将他调查清楚。 他的家世，出身，有没有后台…… 不然，他不会拿出银子收买他，态度还略显傲慢。 师爷在很多县城的身份一般都是坐地户，或者像是地头蛇的存在。 师爷不是官，只是吏。 官员是朝廷任命，可小吏是地方官员自己选拔。 朝廷更替，很多时候小吏都不会变换。 在一个县城，小吏比官员更稳固，甚至一干就是一辈子，还能世袭。 这位师爷能给自己侄子安排抄袭，看来在巨鹿县根深蒂固。 李景程将银子推回去，“师爷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考试就是各凭本事……令侄的社会关系可是资源和本事的一种。” 师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没想到李景程能如此通透。 “如果师爷不放心，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李景程道。 “什么？”师爷问。 “我有一位姐夫，之前就是县衙的账房先生，师爷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李景程道。 李景程不拿银子是想让师爷高看他一眼。想将周维推荐给师爷是让师爷放心。 毕竟他的考卷被收走了，究竟考得怎么样还未可知。 师爷在考场能插手，在考卷上是否也能插手他不敢保证。 一则可以给周维找个差事，二则可以让周维给师爷当作人质，不要在他的考卷上做手脚。 师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李景程的想法，顿时看李景程的目光不一样了。 一个考生能读书、会读书不足为奇。 可他不只读书好，人情练达，那就比较难得了。 “这银子你拿着，你姐夫明日便可以让他来县衙找我，他叫什么？” 李景程告知了师爷周维的名字，又将周维的情况跟师爷说了一声。 最终李景程拿了师爷的五十两银子，还有师爷给他写的一张纸条离开酒楼。 “大哥，你没事吧……”李景焕见李景程回来，担心地问。 “吃饭了吗？”李景程没有回答李景焕的问题，转而问道。 “吃过了……”李景焕道，“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嗯，那就走吧……”李景程道。 “大哥，你不吃饭吗？”李景文问道。 “不吃了，路上吃一口干的就行……”李景程一边回答，一边进屋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走了出来，带着两个弟弟离开县城往家走。 “大哥，你慢一点，怎么走那么快，我跟不上……”李景文在后面喊。 李景焕拉住李景文，压低嗓音道，“你知道大哥为什么走那么快吗？” “着急回家呀！”李景文说道。 “大哥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家？”李景焕接着问。 “当然是想家了，我还想家呐，二哥你不想……”李景文问。 李景焕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我不跟你说了，榆木脑袋，不开窍……” “回来了……”苏秀娟听到院门处有声音，出了厨房。 李荷已经将院门打开，李景程越过李荷的头顶看向苏秀娟，“嗯，回来了……” “那快点进屋换衣服，今晚红烧肉炖粉条，马上开饭了……”苏秀娟嫣然一笑。 李景程嗯了一声，跨步向东堂屋的方向走去。 李荷正要关上院门，才见李景文和李景焕两兄弟也到了门口。 “二哥，三哥……” 李景焕对忽然多出来的这个妹妹还是有点别扭，随意地嗯了一声。 李景文则是笑容满面，“荷妹妹辛苦了。” 李荷羞涩一笑，两兄弟进来之后，她将院门关上。 “嫂子，大哥都没看我一眼。”李荷进了厨房对苏秀娟道。 “可能是太累了。”苏秀娟笑着回答。 “大哥一直盯着你看。”李荷说道。 “是吗？”苏秀娟笑了笑，“可能是这两日我又长胖了。” 王氏听到三兄弟回来了，迫不及待去询问考得怎么样。 “太难了，好多文章都没见过。”李景焕露出苦哈哈的表情。 王氏哼了一声，“一定是你平时不好好学。” “娘，天大的冤枉，真的都是我们没见过的文章，你不信问三弟。”李景焕看向李景文。 “嗯，出了几篇文章，都是我们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李景文点点头。 “考的内容还是默诵，我也没写上来。” 王氏见李景文也这般说，顿时泄气。 “没事，没事，就像你大哥说的，就当是练手了，接下来要好好读书，争取明年再考……”片刻之后王氏又打起精神，一半是在安慰两兄弟，一半是在安慰自己。 饭桌上说的也都是考试的事情。 不过多数是李景焕在说，李景文偶尔补充一句，李景程几乎全程都没有说话。 苏秀娟收拾妥当，才回了东堂屋。 “考得怎么样？一直没说话，难道完全考砸了？”苏秀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心中并不忐忑。 毕竟李景程重新拾起书本读书还不到一年时间。 何况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要融入这个世界的考试系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考得还可以，就是想你。”李景程看向她说道。 苏秀娟……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两拍。一个男人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你，向你表白，心绪难免会乱。 第75章 周家乱 李景程表白完之后，捏了捏她白皙的小手，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然后他便开始讲述考场上的事情。 “试卷的内容。景焕和景文说得也差不多了。” “不过，我看到巨鹿县师爷的侄子在考场上抄袭。” “那位师爷为了贿赂我，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苏秀娟没想到考场上还有这样的趣事发生。 “我本来想着，不要银子，让师爷给姐夫谋个差事。” “最后银子我也拿了，差事也谋到了。” “师爷下面有好多账房，多姐夫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那姐夫就算是人质了。”苏秀娟道。 李景程微笑着点点头。 “如果在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中我都能考过……” “这位师爷自然会关照姐夫，那个时候就不是人质，而是纽带……” 如果李景程过了府试和院试，就正式取得了秀才身份。 秀才虽然不能正式入朝为官，但也算是半只脚踏入公务员的门槛。 如果取得廪生的资格，就能吃皇粮了。 苏秀娟听李景程这么说，唇角勾起，“你的意思是县试没问题，一定能过……” “我的左前方有一位考生，叫沈策，答得非常好，只要他能过，我定然能过。” “我大致看了一下考场内其他考生的情况，也就我们两个人答得最好。” 苏秀娟听李景程这般说，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翌日一早，李景程将给周维谋到差事的事情告诉了王氏。 王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开心。 原本李景程准备让李景焕把师爷写给他的纸条交给周维，最后王氏决定自己亲自去。 李景程也没有拦着。 李月凤和婆婆闹得比较僵，王氏到了周家也没有去见亲家，直接将此行的目的说给了周维和李月凤。 李月凤满脸都是惊喜。 周维则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拿着这张字条去巨鹿县衙找师爷。”王氏催促。 周维这才反应过来，收起王氏给他的字条，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周维刚出自家屋门就被郑氏喊住，“维哥儿，你要干什么去？” “娘，我去趟县城。”周维开心地说道。 “不准去，去县城做什么？”郑氏厉声喝住周维，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娘，你拉我做什么？我去县城有事。”周维被他娘拖着，往屋里走。 王氏担心周维将师爷写给他的字条交给郑氏，冲出屋子，一把抓住周维的另外一条胳膊，将人扯过来。 “亲家，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拉我儿子回屋，有话要说。”郑氏瞪着王氏道。 王氏冷哼一声，“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 “这是我周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郑氏说道。 “这是我女婿，也是我闺女的事情。我就是要插手。”王氏摆出一副老娘不讲道理的模样。 “维哥儿，你今日是听娘的，还是听你丈母娘的。”郑氏瞪着周维。 周维一时犹豫不决，“娘，你别闹了，我去县城真的有正经事。” “你去县城能有什么正经事？”郑氏毫不理会。 “李家已经有一个上门女婿，还想把你也拽过去给他们当上门女婿，让你当牛做马……” “娘，不是你想得那样，是立夫他大舅给我在县衙谋了一个差事，我现在得去。”周维向他娘解释。 刚才他不说是担心郑氏不让他去。 现在说出口也是被逼无奈，希望他娘能听他的解释。 “什么差事……”郑氏道，“不会又是给别人记账吧。” “是！”周维道。 他从小学的就是这个，别的他不会做。 干农活儿的苦他吃不下去。 “又是有人需要你背黑锅才让你去的，上次差点坐牢，你这么快就忘了，不准去，就在家里待着……”郑氏厉声道。 “他一个大男人你让他在家里一直待着吗？” 王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郑氏。 她没想到郑氏会说出这样的话。 “待着总比出去闯祸，被外人议论，戳脊梁骨强……”郑氏道，“不准去。” 王氏知道和郑氏说不通，看向周维，“这是景程好不容易给你找来的机会，以后再想要就没有了……” “你想想，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妻儿要养，你要眼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吗？” “王氏你少妖言惑众，他们什么时候冻死饿死了……”郑氏冲着王氏质问。 王氏冷哼一声，“去年冬天，如果不是景程给了一车炭，还不得冻死……” 说起那一车炭郑氏差点气死。 她是一块都没烧到啊。 “王氏，这就是你的目的，用小恩小惠让我儿子与我们离心，分家，你好歹毒……” 王氏说累了，知道言语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拾起墙角一根棍子。 “王氏，你要干什么，还要打人吗？”郑氏知道王氏的威名，吓得连连后退。 “周维，快点决定，去县城当差，还是要留在家里……” 王氏知道问题关键还在周维身上，因为与月凤过日子的终究还是周维。 “你若不去县城，就跟你娘过吧，我带着月凤，还有三个孩子回家了……” “娘，如果这差事他不做，我也不跟他过了。”李月凤说着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老三，你看看你丈母娘和你媳妇儿把你逼成什么样子了……”周家大媳妇儿忽然阴阳怪气道，“这就是让你做一个不孝的人。” “你这么不孝，爹娘以后在外面还怎么做人……” “老娘打死你个搅家精……”王氏忽然举起棍子向周家大儿媳抡了上去。 周家大儿媳吓得一声尖叫，撒腿就跑。 “娘，我这就去县城，这差事我做！”好在周维还有点主意，转身快步出了院子。 “周维，你回来，你敢走，以后就别回这个家。”郑氏喊着要去追。 王氏提着棍子挡住郑氏的去路。 “不回就不回，正好分家……” “王玉梅，你就是要拆了我们这个家……”郑氏蹲在地上哭嚎。 王氏可不去理会郑氏，见周维走远了，提着棍子进了月凤的屋子。 “娘……”李月凤满脸愧疚地看着王氏。 王氏叹了一口气，“娘后悔死了，把你嫁进周家……” “娘，是我没本事，没把日子过好，让您为我操心，动气……”李月凤羞愧地道。 第76章 好儿子 王氏心疼地拉着女儿，“周家人这个样子，你这个婆婆更是……” “你要分家娘支持你。” “有什么事情就找娘，不要一个人撑着。” 李月凤答应下来，“娘，我知道，我能应付，你放心……” “代我谢谢景程……” “希望这个差事孩子爹能得到。” 王氏笑着拍了拍李月凤的手，又说了几句话，离开了周家。 ＊ 周维的差事很顺利就拿到了。 师爷总是要用账房先生的，周维只要会算账，他自然会用。 何况，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的俸禄不到三两银子，不是大开支。 而且师爷已经看好李景程能够过县试。 ＊ 这两日李景焕内心最忐忑。他一边期待着自己能过县试，一边又觉得自己考得不好，未必能过。 李景程是有把握的，觉得自己定然能过。 李景文也很淡定，准确来说，他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过去的事情他不计较，不纠结，反正自己已经不能左右。 两日时间过得很快，今日出成绩。 李景文和李景焕所在的书院很多读书人都参加了这次县试。所以这些人都会去巨鹿县看成绩，书院自然要休沐。 李景焕昨天晚上又没睡好，早上起来眼袋又黑又大。 “二弟没睡好。”苏秀娟摆碗筷，看到李景焕进来笑问道。 “嗯，睡得晚，醒得早。”李景焕露出无奈笑容。 “放心吧，会有好成绩的。”苏秀娟安慰了一句。 “谢谢嫂子。”李景焕似乎得到了安慰，精神头儿足了几分。 吃过早饭后，李家三兄弟便出了门，直奔县城。 这次县试只录取二十名学子，说实话，竞争还是挺大的。 县试通过的二十名学子会去涿州参加府试和院试。 说白了，县试还是排名赛。 与你竞争的是与你一起考试的其他学子。 只要超过与你一同考试的其他学子，你就有进一步参加更高标准的考试。 “大哥，我就说咱们走得太晚了，你看，榜都贴出来了。”李景焕焦急地跟李景程说了一声，向巨鹿县衙门前狂奔而去。 李景程和李景文则并不着急。两人按照原有的速度走到榜下。 虽然只是一个县试，但依然是红榜黑字。 “大哥，你是第二名……”李景文一眼就看到了李景程的名字，兴奋地说道。 李景焕却并没有看到李景程的名字，因为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名字。 “大哥，我也上榜了，我是第二十名，最后一名。”李景文开心地道。 兄弟三人，只有李景焕一人落榜。 李景焕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坐到地上。 李景程看了一眼第一名……是沈策。 这个沈策在府试的时候，他一定要认识一下。 毕竟他能取得第二名，沈策功不可没。 李景程没有去理会李景焕，而是在四处寻找沈策的身影。 只可惜他并没有找到。 “恭喜啊，李公子！”师爷看到他，走过来向他道喜。 “同喜，同喜！”李景程也在二十位入围名单中看到了师爷侄子的名字。 “正式介绍一下，在下姓杨……”杨师爷对李景程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 “杨师爷好。”李景程微微颔首。 李景程的卷子杨师爷看了。其他几位阅卷的先生都说李景程的卷子答得非常好，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如果不出意外定然榜上有名。 杨师爷也明白，他的侄子也就止步于县试了。 县试取得名次虽然算不得什么，对于读书人来说，这只是跨入门槛而已。 但杨师爷要求不高，他侄子并不是读书的料，只要有县试录取的资质，以后就能在县衙里谋一个小吏。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一个人最聪明之处就是能认清自己的水平，然后规划好自己的生活。 努力抓那些够不到的东西，反而会很累。 “晌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杨师爷与李景程说话的语气明显客气了很多。 李景程笑着拒绝，“家里还等着消息呢。” “等改日，有机会我请师爷。” “不知我姐夫的能力杨师爷是否满意？” 杨师爷笑着点头，“周账房做事用心，兢兢业业，是个得用的人，谢谢李公子给我推荐这样的人才。” “杨师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李景程笑了笑。 “以后我姐夫还要杨师爷多多照顾。” 杨师爷微笑着摆摆手，“好说，好说。” 两人又寒暄两句，杨师爷告辞离开。 李景程也没有在县城多逗留，带着李景焕和李景文回了家。 “成绩怎么样？”兄弟三人刚进门，王氏便迫不及待地上来询问。 三兄弟一早离家去县城看成绩，王氏便坐立不安，等着三人回来。 此时见到三兄弟，便满眼期待地想要知道他们考得如何。 “娘，我和大哥都上榜了。大哥第二，我第二十。”李景文开心地说道。 李景焕则没有说话，耷拉着肩膀回了东厢房。 “景程，你也，你也上榜了。”王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毕竟李景程重拾书本读书还不到一年时间，中间还有两个多月出门在外，想来也没办法安心读书。 怎么还是景程考得最好？难道…… 王氏满眼愧疚地看着李景程。 毕竟李景程是家里的老大，是他最先开始读书的。 后来景文和景焕成长起来，也都开始读书，家里负担加重。 她便觉得景程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回家，顶立门户。 看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看法，是她内心就想牺牲景程。 李景程看着王氏对他满是愧疚的神色，心里也觉得有点抱歉。 如果是原来的李景程，确实不是读书的料。 可他毕竟已经换了一个人。 “娘，你去安慰安慰景焕吧。只有他一个人没上榜，定然难受。”李景程提醒王氏。 王氏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高兴地用力拍了拍李景程和李景文的肩膀。 “好好，都是娘的好儿子。” 王氏转身向东厢房走去。 李景焕是老二，似乎天生比较敏感。 他看着很聪明，其实是兄弟三人中最敏感、最脆弱的一个。 以前的老大憨厚老实，现在的老大聪明睿智，又厉害果决。 老三是个没心没肺的，只要不是事情砸到他身上，他都无动于衷。 只有景焕敏锐又脆弱，带着让人看一眼就能看透的小聪明。 第77章 羊水破了 李景程过了县试，而且还考了第二名，瞬间在钱塘村引起了巨大轰动。 毕竟，这一次县试钱塘村只有两人上榜，而且还是兄弟俩。 村长和钱家的族老都送来礼物贺喜。虽然礼物不重，但也是心意。 村里人送来的礼物，苏秀娟都一一记录在册。 礼尚往来，这些礼品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你是第二名，谁是第一？”苏秀娟找了一个空闲和李景程说话。 李景程过了县试，她也很开心。 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沈策……”李景程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苏秀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你说得对，这人确实是很厉害。” “嗯，如果没有他，这一次我拿不了第二名。” “我想着府试的时候如果有机会见到，一定要结识。” “嗯……”苏秀娟点点头，对李景程的想法表示认可。 李景程和李景文过了县试的喧闹，很快过去。 毕竟万里长征这才算是刚迈开了步。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 这后面两场考试都过了关才能拿到秀才的资格。 有了秀才的资格才能参加乡式考举人。 古代的科举考试是真正的选拔制。 最终挑选出来的人是可以直接入朝为官的。 不过还有一个月时间，李景文和李景成积极备考。 李景焕则是在调整心态，准备明年再战。 好在虽然他心思细腻敏感，但也是个内心坚强，积极向上的人。 这一次他怀了太多的期待，所以没考上打击也很严重。 不过年轻的时候经历一些挫折也不是坏事。 周维在巨鹿县衙的差事稳定下来。 李月凤便又准备和周家谈分家的事情。 之前周维做账房的时候挣的银子绝大部分都交给了她婆婆，以后的日子不能这么过了。 这几日，周维不忙的时候早点回来，每次回家都被她婆婆喊到正房去说话。 每次都说很长时间。 这几日对她的态度也远没有以前恶劣，显然是在安抚她，免得将矛盾激化，将她逼急了。 她婆婆对周维的态度则是满脸笑容，一声一个三儿这个，三儿那个，仿佛离开了周维马上要活不下去似的。 李月凤很清楚，她婆婆这是又盯上周维的俸禄了。 还是以前的老套路。 “这家必须分，要不然，你这个月的俸禄又进了婆婆的手中……” “虽然景程要资助立夫读书，难道你真想一直依靠景程吗？” “那毕竟是我们的儿子。” 李月凤终于说动了周维，准备分家。 周家自然又闹了一场，最后，郑氏终于答应分家。 周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周维和李月凤还要补贴周家十两银子才能分开。 “这房子我们不住了，给你们用，算十两银子……”李月凤最后道。 周维道，“这屋子我们不住，住在哪里？” “在县城附近租一个院子，立夫还能在县城读书……”李月凤道。 李景程的话点醒了她。周维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不能将立夫也毁了。 她要带着孩子彻底摆脱周家。 景程说能资助立夫，即使立夫去县城的书院读书，他也一定会出手的。 “我就说，这个女人受她娘家的挑唆，要让我们周家散了，三儿，你还不相信……”郑氏拍着大腿大吼。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无退路。 两日之后，王氏听到了周家的事情，让李景焕请了一天假，跟着她去了周家。 女儿要搬家，她得过去撑腰。 王氏带着李景焕过来，郑氏原来想做的一些小动作再也不敢了。 一辆牛车就将李月凤小破屋子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槐树村就是离着县城最近的那个村子？” 马车离开周家之后，王氏怀中抱着周婉婷问道。 “嗯！”李月凤点头，“昨天我和孩子爹去租的……” “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比现在住的屋子宽敞。” “正房还带着一个堂屋，立夫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 “正屋也是里外两间。” 王氏点点头，眼眶红了，“好……” 但凡能和婆婆过在一起，王氏也不主张月凤分家。 日子本身就不好过，现在又成了孤家寡人。 到了槐树村租住的院子，王氏看着屋子有六七成新，确实比之前那个屋子宽敞。 东西搬下来之后，王氏便将李景焕打发回去让他读书，自己则和李月凤一起收拾，还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日吃过午饭才回家。 走之前又给李月凤塞了十两银子。 转眼时间进入三月份。李景程和李景文积极备考，家中的日子安稳祥和。 这日，苏秀娟在厨房准备午饭。 李月娥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村里人的闲话。 张老二家前两日又出事了。 张老二把自己的闺女卖给了一个老鳏夫，结果那老鳏夫开春人双腿一蹬走了。 张老二听说老鳏夫走了，兴奋得不得了，连夜赶过去给自己的女婿奔丧。 结果老鳏夫家连门都没让他进。 几日之后他那姑娘也被赶回来了。 好在赶回来之前还给了他大姑娘几两银子。 张老二扯开嗓子骂了好几日。 苏秀娟其实不从李月娥口中从其他地方也将整个悲惨的故事听全了。 自从高河走了之后，张桂花隔三差五就要往县城跑一趟。 后来有人给张老二提醒，说是你家三丫头，有可能被别人拐走，让他盯紧点。 于是张老二便将张桂花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又将张桂花锁在家中，只等着她长大，还要卖一个好价钱。 怎么说也是亲爹，还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卖进烟花之地。 这两日张桂花刚被放出来，老实了很多。 李月娥很会聊闲天，一个人扮演好几种角色。声音和语调、面部表情都能学得惟妙惟肖。 如果在现代，流量为王，李月娥靠着学谁像谁的本事，也定然能成为大家，只可惜生不逢时。 “哎哟……”李月娥正说话间，忽然叫了一声。 苏秀娟没在意，以为她又在学村里的哪个人呢。 “嫂子，快快！肚子缩了好几下。”李月娥扔掉手中的瓜子儿，双手捧着大肚子。 “大嫂，快看！二姐腿上有东西流下来。”李荷大惊失色。 “哎哟，你可真够可以的，羊水都破了。”苏秀娟赶忙丢下手中的活，搀扶着李月娥进了西堂屋。 第78章 不说破 苏秀娟一边搀扶李月娥，一边吩咐李荷去田地里喊王氏和杜山川。 “让你二姐夫直接去找接生婆。”苏秀娟喊道。 李荷答应一声，跑出了院子。 “莹姐儿、蓉姐儿，你们去厨房烧热水……别烫着……”苏秀娟又对杜莹和李蓉吩咐道。 两个小丫头齐声答应。 “娘，娘，我干什么？”李岩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副着急的模样。 苏秀娟道，“帮你姐姐舀水去……” 李景程刚才在外面，此时回来听说李月娥要生了，赶忙去县里请大夫。 王氏很快就回来了。 “羊水破得这么快……”王氏进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阵一阵地疼……”李月娥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 杜山川很快就将稳婆接来了。 家里条件好了，请了这十里八乡最好的两个稳婆。 稳婆到了，苏秀娟再插不上手，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去厨房。 她给李月娥熬了一锅小米粥。 听说小米粥能下奶水，小米粥一定要熬出米油。 此外还炖了一个鸡汤，熬了一个猪肘子。 其实农村的妇人生孩子请大夫的很少，不过李景程和苏秀娟都是现代人思维，觉得有大夫在旁边更踏实。 所以他把巨鹿县城两家医馆的坐堂大夫都请了过来。 李月娥从快晌午的时候开始阵痛，一直到日落黄昏才开始生。 生的时间倒是不长，差不多两刻钟时间，孩子便呱呱坠地。 稳婆将孩子擦洗干净，交给了王氏。 “恭喜大姐，又多了一个外孙。”稳婆笑着道。 王氏自然开心，抱着孩子看了片刻，刚生出来眉眼更像杜山川。 她知道杜山川一直想要个男孩，这小子生出来，月娥以后再不怀孕也可以了。 如果这一胎还是个丫头，月娥还得再生。 王氏将包裹好的孩子抱出来交给杜山川。 “是个小子。” 杜山川满眼惊喜，扯开孩子的被子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小子。 “娘，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王氏点了点头，“嗯，你有儿子了。” 李景程给了两位大夫红包，又让村里的车夫将人送回县城。 苏秀娟则是给两位稳婆包了两个大红包。 李月娥顺利生产是大喜事。 第二日，李月娥便下了奶水，奶水充足，新生儿吃得饱，晚上也睡得安稳，不是个夜哭狼。 有的孩子到了晚上便嚎啕大哭，那样的小孩最是累人。 转眼到了洗三的日子。 李景文和李景程都在积极地备考期，三不准备大锅。 不过村里与李家有交往的，还是多多少少都送来了礼物。 李月凤和周维带着周婉婷和周婉萍回了娘家。 周维对李景程十分客气。 一则他现在的差事是李景程帮他谋到的。 二则，杨师爷对他确实非常关照，还找了两次机会给他奖励了几两银子。 这几两银子已经够他两三个月俸禄。 周维也没想到，李景程只去县城考了一次县试，就与杨师爷关系相处得那么好。 李景程这个小舅子让他越来越另眼相待。 而且这一次李景程是考了第二名。 他也听杨师爷他们谈到景程，说只要景程正常发挥，府试和院试没有问题，定然能拿一个秀才的功名。 他从来没想过景程读书这般厉害。 李月凤去看了李月娥，也看了孩子。 然后才和王氏去正屋说话。 “这几日过得怎么样？你婆婆有没有去闹？”王氏担心地看着月凤。 李月凤摇了摇头，“去闹了一次……不过就是要银子。” “我没给，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搬出来挺好的。” “现在婉萍能照顾婉婷，我还能去县里找些活干。” “前段时间孩子他爹说，师爷赏识他，给他奖励了几两银子。” 王氏颇为安慰地拍着李月凤的手，“那就好，那你盯着周维，让他好好干，别三心二意，想些有的没的。” 王氏自然知道所谓的师爷赏识周维是因为什么。那都是看在李景程的面子上。 不过王氏看破不说破。 ＊ 李景文是钱塘村乃至整个巨鹿县最年轻过了县试的读书人。 一时间也算是名声在外，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已经有好几个媒婆上门主动说媒，而且是受人所托。 李景文已经被人盯上了。 李景文听说有人给他说亲，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李景焕羡慕坏了。他比李景文还大两岁呢，今年已经十五，没有人给他上门说亲，竟然相中了才十三岁的弟弟。 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实在是太大，没想到过一个县试这般重要？ 为了以后娶到更好的媳妇儿，李景焕更加发奋努力。 ＊ 这日休沐，春光大好，天气和暖，有了初夏的感觉。 李景文和李景焕两人相约去河边抓鱼。 本来他们是想拉着李景程去，李景程却不想和两个小孩子闹，断然拒绝。 景文和景焕无奈，只能就两人提了鱼叉、鱼篓去了河边。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天气，河边抓鱼的人不少。 “景文，那边好像是文谱哥……”李景焕说道。 李景文看了一眼，点点头，“确实是文普哥。” 钱文谱是村长的侄子，去年过了县试，只是也止步于县试，今年准备去参加府试。 李景文和李景焕与钱文谱之间离着差不多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所以也没过去打招呼。 兄弟两人想吃鱼了，所以专心致志地抓鱼，准备抓两条大的，让苏秀娟给他们做红烧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水里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 “景文，有人喊救命，你听到了吗？”李景焕直起腰。一边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边对李景文道。 “听到了……”李景文继续专注抓鱼，并没有起身，更没有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要不要去看看？”李景焕有些担忧地提议，“万一淹死了怎么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咱俩水性都不好，还是别去了，万一把人救不上来，自己命再搭进去。” “还有……不会水的人是不敢到水边来玩的。” 李景焕哦了一声，但还是有些担忧。 他看到有一个落水的人在水里扑腾，听着像是个小姑娘。 他也看到钱文谱他们好像要跑过去救人。 不过，那落水的女子好像与他们更近一些。 第79章 开窍 李景焕见李景文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抓鱼，他也放弃了去救人的念头。 两兄弟还真抓到了两条大的，将近二斤重。 兄弟俩看着鱼筐里的鱼，有说有笑往家走。 到了村子里看到村民都嗖嗖地往村长家的方向走。 “嫂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景焕看到一个妇人，开口询问。 “听说村长家出事了，我们去看看。”那妇人满脸八卦的表情，随口应付了一句李景焕，便快步向前走去。 “景文，村长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景焕看向李景文满眼好奇。 “咱们一直在一起抓鱼，我怎么知道。”李景文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要不要去看看，村长这段时间很关照我们……”李景焕的心思已经被村长家的事情牵走了。 “我不去，我把鱼拿回去，让大嫂给我做红烧鱼……”李景文一边走一边说。 李景焕犹豫着要不要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去村长家看热闹的心思，跟着李景文往家走。 只是嘴里一直嘀咕村长家发生了何事。 李景文将抓到的鱼交给苏秀娟，兴奋地说道，“大嫂，今日抓了十几条，两条大的，十几条小的……” “景文、景焕好厉害，抓了这么多鱼……”苏秀娟笑着夸赞，“这两条大的嫂子给你们做红烧鱼，这十几条小鱼给你二姐炖鱼汤……” “好！”景文笑得开心，“那嫂子忙，我去洗漱、读书了。” 苏秀娟点头应下，提着鱼篓进厨房。 “嫂子，听说村长家出事了，你知道是什么事情？”李景焕进了院子，看向苏秀娟问。 “不知道啊……”苏秀娟摇了摇头，“你大哥今日去了村长家有事，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赶紧去洗洗，读书去吧！” 李景焕答应一声。 “老二，村长家出了什么事情？”李月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不知道！”李景焕回答一声，“好好坐你的月子，瞎操心……” “臭小子，等我坐完月子出去收拾你，你还不是问大嫂。” 苏秀娟哼了一声，你们姐弟还不是一样。 李月娥也就算了，注定就是个村妇，可李景焕要读书考功名，心思这么多，怎么安心读书。 李景文回来完全没有问她村长家发生了何事。 她得让李景程敲打敲打李景焕，要不然，明年还考不上。 村长家确实出事了，是村长的侄子钱文谱将张桂花从水里捞出来的。 捞出来的时候，上半身的衣服几乎套在了脖子上，全部都露了。 虽然张桂花刚刚开始发育，十二岁，可毕竟已经有了女子特征。 何况，古代的女子成熟更早。 钱文谱救人的过程中究竟摸了几次，摸到了哪里，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张老二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先是拍着大腿哭，说自己三闺女的名声毁了。 张老二依然住在隔壁，哭嚎声李家人听得清清楚楚。 李月娥听到张老二的哭声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月子都不坐了，冲出去看热闹。 “李月凤，你折腾得让我儿子没有奶水喝，我跟你没完。”杜山川劝说了好一会儿，劝不住，只能冷声威胁。 李月娥只能消停一会儿，只恨自己怎么不能早生，或者晚生半个月。 张老二哭嚎完，忽然又大笑起来。 这个大转折简直是让李月娥挠心挠肺。 “老三，没想到今日落水的是张桂花，幸好咱们没去……”李景焕听着张老二闹出的动静都觉得后怕。 李景文皱眉，“二哥，大半日了，我要读书，你愿意说这些，就去找二姐……” “我才不去，二姐那么八卦。”李景焕露出嫌弃的表情。 李景文给了他一个，你也不遑多让的表情。 晌午饭的时候，李景程才说了整个事情的全貌。 张桂花落水，喊救命，恰好钱文谱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在抓鱼，听到喊声，就去救人。 恰好钱文谱年纪最大，便下水救人。 之后流言蜚语传了出来。 张老二一开始想讹钱，说自己家姑娘名节没了。 后来，又要钱文谱娶了张桂花，要不然张桂花也没办法活了。 “幸好我和三弟没去……”李景焕嘀咕一句。 李景程看向李景焕，“怎么回事。” 于是李景焕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景程的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从今日开始，你每日抄一遍《净心咒》。”李景程对李景焕冷声道。 李景焕震惊又疑惑，“大哥，这件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处罚我？” “因为你的心思太多，不能专心于学业，净心咒对你有好处，可以让你心无旁骛，专心学业。”李景程道。 李景焕气呼呼的，但不敢违背李景程的命令。 苏秀娟收拾完，回到正屋才问道，“张桂花是故意落水？” 李景程道，“八成是……” “而且，目标很可能是景文。” 苏秀娟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觉得张桂花没有这么深的谋划。 “从张老二前后的反应来看，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张桂花的计划。” “张桂花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惹上钱文谱。” “我今日去村长家就是跟他商量钱文谱去涿州考府试的事情。” “没想到钱文谱竟然出了这样事情。” “村长估计要气死了。” “村长不是善茬，不会轻易放过张老二的。”苏秀娟道，“村长定然认定这是张老二出的主意。” “毕竟张老二已经有了卖女求荣的先例。” “所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 苏秀娟啧啧了几声，“男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景文过了县试之后就被人盯上了。” “没想到张桂花存了这种心思……” “好在景文还没开窍。” 李景程也有点后怕地点点头。 如果景文今日去救人，被张桂花讹上的就是景文。 如果事情处理不好，景文也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如果张老二为了钱将张桂花吊死，非说她是自杀，那就更麻烦了。 “你这次罚景焕罚得很好，我还想说，景焕如果一直三心二意，定然不能好好读书上进，又是下一个李月娥。” 李景程微笑着点头。 后续的事情确实麻烦不断。村长要将张家彻底赶出钱塘村。 张老二真要吊死张桂花。 张桂花竟然跑到县衙去状告张老二。 第80章 显赫 事情的发展走向让村长失去了掌控。 张桂花去了县衙。 县衙的衙役下来调查。 于是，张桂花落水，以及钱文谱救人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经了县衙，对于钱文谱的将来影响太大了。 因为一个地方官对一个读书人的评价如果不高，对他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村长只好花银子上下打点。 最后，救人的人从钱文谱变成了村子里一个不成器的二皮狗。 县衙最后判定让张老二给二皮狗五两银子，因为二皮狗救了他女儿。 至于二皮狗要不要娶张桂花，这件事情衙门不会管。 张老二要勒死张桂花也有证据，因为张桂花的脖颈上确实有勒痕。 最后张老二被打了二十板子。 张桂花作为女儿，却到县衙状告自己的父亲是大不孝。鉴于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最后被打了十板子。 钱文谱虽然从这场风波中把自己摘出来，可是村长家花费甚巨。 因为要打点衙役，还有县太爷，损失不少银子。 钱家在钱塘村势力深厚，这一次张桂花算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钱家人一致同意将张老二一家赶出钱塘村。 李景程训斥了李景焕。李锦焕收心回来专心读书，不再关注这场风波。 至于家里其他人，为了让李景文和李景程专心备考，自然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去关注村长家的事情。 只是张老二就住在隔壁，打骂声经常从隔壁传过来，也会对李家人造成一定影响。 好在李月娥月子还没坐完，杜山川死死地盯着她，她也只能在屋子里干着急。 张老二一家在钱塘村算是待不下去了，迟早得离开。 李景程拿了三十两银子送到村长家。 虽然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但是张桂花最开始的心思是放在李景文身上的。 村长家心中难免会对李家有一丝怨恨。 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是代人受过。 不论三十两银子有没有补平村长的花费。 但也能抹平村长对李家的那一丝怨恨。 李景程送来银子，村长自然是拒绝的。 “这件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都是文谱……”村长重重地叹一口气。 当时的情况村长已经了解得非常透彻，原本景文和景焕要离张桂花更近，可是李家两兄弟却没有去救人。 偏偏离张桂花更远的侄子带着人把张桂花救起来。 很明显自己的侄子表现得更愚蠢，更不顾后果。 “文谱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吃一堑长一智。年轻的时候吃点亏，以后的路就平坦了。”李景程安慰村长。 李家三兄弟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让村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一开始不参与救人就表现得非常聪明，到后来整件事情发酵，李家没有任何人参与。 到现在，李景程觉得他们是代人受过，所以出三十两银子贴补他们的花费，让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怨恨也消失得荡然无存。 反而让他对李家这三兄弟肃然起敬。 将来，钱塘村如果能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非李家三兄弟莫属。 村长看得长远，对于眼前的这点小委屈有什么不能咽下的。 “景程，这三十两银子我怎么也不能要。还有……文谱这次去涿州考试，也得你帮忙照看。” 村长对这个侄子满是失望。 “他这次受的打击不小，你多给他鼓鼓劲。他本来是有希望考上秀才的。” 村长怎么也不要李景程的银子，他也没有继续拉扯，将银子收了起来。 “村长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文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该去涿州参加府试的时间。 他们在涿州买了宅子，所以这一次想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带上，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相得益彰。 这也算是教育投资，让孩子开开眼界，让他们知道天地广阔。 王氏有点担心，“景文和景程去参加考试，你一个人照顾几个孩子，能忙得过来吗？” “也就是岩哥儿淘气一些。” “莹姐儿和蓉姐儿很懂事，不用我照顾……” “何况还有荷姐儿帮我呢。”苏秀娟笑着说。 “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顾得了。” “反倒是家里就妹夫一个人下地干活儿。你得照顾二妹，还得顾着地里的活儿，该雇人就雇人。” “家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把孩子们都带走，只剩下大人，怎么样都行。” “何况你二妹再有几日也就出月子了。” 苏秀娟和王氏互相关心了一番，也将各自的决定商议好了。 李月娥没想到苏秀娟他们这次出门，竟然要带着孩子。 “臭丫头，你娘我还没出过巨鹿县，你倒是要去涿州府。”李月娥一边帮杜莹收拾出门的东西，一边酸溜溜地道。 杜莹也没有在李月娥面前隐藏自己开心，照顾李月娥的情绪。 “舅妈说让我出去长长见识。说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舅妈还说，除了带我去涿州，以后还会带我去更远的地方。” “山川，你说这是不是个白眼狼？现在跟她舅妈可比跟我亲多了。” 杜山川心里也不是滋味，想想他们杜家曾经也是显赫之家。 没想到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只剩下他自己。 而且他还只能种田。 想想大哥和嫂子不过就是农夫和农妇。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杜山川心里感慨。 “月娥，要不，我也开始读书吧？大哥自从开始读书就变得不同了。” 李月娥撇撇嘴，“你还读书……算了吧，你还是想想怎么多挣点银子，给你姑娘挣嫁妆，给你儿子挣聘礼吧。” 杜山川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 东堂屋里。李岩和李蓉也开心地上蹿下跳。 两个小家伙都没想到要出远门。 李岩还小，不知道涿州府是什么模样，但能去很远的地方，他就非常开心。 李荷心里则是觉得做梦似的。 她来到李家将近一年时间，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开始觉得能吃饱饭，能每顿吃肉，已经像是在做梦。后来又觉得能读书写字，能像李蓉一样学习针织刺绣，也像做梦。 现在竟然还能离开钱塘村，去涿州。 涿州是什么地方？她连巨鹿县都没去过…… 第81章 酒劲 第二日一早，李景程提前雇好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这一次出门带的东西多，还带着孩子。所以他们没有步行去巨鹿县再租车，而是提前租好车，从村子里直接走。 钱塘村的村民已经渐渐接受李家现在的日子与之前不同了。 所以，两辆马车停在李家门口，也不像之前那么让人震惊，引起围观。 孩子们上车，互相道别之后马车起行离开钱塘村，去往涿州。 这一次带着孩子，苏秀娟决定路上不那么赶，慢一点走。 何况，这一次出门比他们上一次暖和多了。 路上的树都绿了，山清水秀，景色优美。 他们在半路的一个镇上落脚，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到了涿州才晌午时间。 “娘，那是什么？” “娘，屋子好高。” “娘，路上有好多人。” “娘，那是什么好吃的？” 李岩和李蓉的嘴巴自从进入涿州城就没有停止过。 尤其是李岩，正处在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的年纪，问个不停，像个碎嘴的小麻雀。 李荷知道的她便让李荷回答。李蓉和杜莹知道的，她不用说，两个小姑娘就告诉他了。 只有她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苏秀娟才会开口解释。 马车停在宅子门前。 李景文纵然不关心身外之物，不过看到眼前的宅子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大哥，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了吗？” 李景程道，“这个宅子不值多少银子……” 李景文对银子没有太深的概念，只觉得宅子好，却没有追问究竟要花多少银子才能买这么大一个宅子。 李景程的宅子自然也让钱文谱，以及钱家另外两个来考试的年轻人惊讶。 家中长辈叮嘱他们出来听李景程的安排，他们还有点不屑。 毕竟，之前的李景程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出彩，没有值得他们佩服的地方。 虽然李景程第一次就过了县试让他们惊讶了一下，但过县试真算不了什么。 但是，能在涿州买这么大一座宅子着实让他们佩服。 家里人都说李家现在有钱，之前没有想象有钱到什么程度，今日见了才发现，确实不是村子里的人能想象的。 几个孩子开心，早已经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苏秀娟拿了她和李景程的东西去了正屋。 三进的院子，分前院和后院。 李景程将李景文和钱家兄弟都安排在了前院。 他只分配好了院子，剩下的就不再去理会，回来和苏秀娟一起收拾。 东西收拾妥当，他才道，“晌午饭也别做了，家里这么多人，在外面定个席面。” “还有，家里有孩子，还有三个外男，吃过午饭之后，我去找个厨子。” 苏秀娟虽然厨艺好，但李景程也不能让她什么人都伺候。 对于李景程这个安排，苏秀娟自然没有意见。 “娘，我想去大门外面玩。”李岩跑进来，拉住她的手撒娇道。 苏秀娟自然能看透儿子心中的想法，戳了戳他的小额头，“你是看到门口的点心铺子、麻糖，还有糖人儿嘴馋了吧？” 李岩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苏秀娟看透。 此时他还不想承认。 “没有，娘，我只是想去外面看看，院子里没意思。” “你就是嘴馋，还撒谎骗娘。”蓉姐儿跑进来，凶巴巴地道。 他们正在后院玩得开心，李岩忽然跑掉，蓉姐儿担心弟弟，跑过来照看。 很快，李荷也带着杜莹跑了进来。 苏秀娟拿了一些铜板给姐弟四人。 “去吧，去巷子口买想吃的，但糖不能吃太多，小心牙疼。”苏秀娟叮嘱。 “还有，不能去马路对面，小心路上有马车碰到你们。” 苏秀娟叮嘱后，几个孩子便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我再去牙行问问咱们看中的那个酒楼什么时候能够过户。”见几个孩子离开，李景程又接着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那你下午去忙，我在家慢慢收拾。” “晚上得摆一个席面，毕竟文谱他们是客人。” “嗯，你放心吧。”李景程微笑着答应下来，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苏秀娟…… 现在李景程这样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莫名其妙地捏捏她的手，捏捏她的胳膊，偶尔还会捏她的耳垂、脸颊，甚至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真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男人。 他们是夫妻，她早已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对于李景程的触碰并不觉得反感。 一旦一个女人反感自己男人的触碰，他们的婚姻可就麻烦了。 晌午饭的时候，李景程没有陪着钱家兄弟三人，而是带着李景文到后院与苏秀娟和孩子们一起用的午饭。 下午李景程出门一趟，去了牙行，问了酒楼的事情，又通过牙行雇了一个厨娘回来。 晚饭的时候，李景程带着李景文和钱文谱他们一起用晚饭，算做东请客。 苏秀娟和孩子们的晚饭是新雇回来的厨娘做的。 当然，她也得检验一下厨娘的厨艺。 晚饭厨娘做了一道炖排骨，一道大葱炒鸡蛋，再加上一道萝卜羊肉汤。 厨娘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普通样貌，不过收拾得非常利索。 “夫人，饭菜都做好了，您尝尝。”厨娘笑着，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紧张。 苏秀娟点了点头，喊孩子们上桌吃饭。 “娘，不如你做的饭菜好吃。”李岩吃了一块排骨，看向苏秀娟道。 厨娘露出忐忑的表情。 其他三个小姑娘自然也吃得出来，厨娘没有她的厨艺好。 不过三个小姑娘年纪稍长，懂得给厨娘留脸面。 苏秀娟品尝之后觉得，虽然没有她做得好吃，不过也算可口。 “娘觉得这位婶子做得还可以。”苏秀娟笑着道。 “这段时间娘会很忙，等娘有时间再给你们做饭吃。” 厨娘听苏秀娟这般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紧绷。 “你就在我家做活儿吧。”晚饭后，苏秀娟对厨娘说道。 厨娘感激地点头应一下。 晚上，李景程回到主屋，脸颊微微发红。 “喝了不少酒？”苏秀娟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笑问 “嗯，今天开心，喝了很多。”李景程微笑着靠近她，拉住她的双手。 苏秀娟微微仰头看着他，“你不会想借着酒劲儿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吧？” 李景程其实根本没喝醉，苏秀娟问他，他才故意装出自己喝多的模样，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82章 酒楼 李景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如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是没想到……” “下次我喝多了一定这么做。” 苏秀娟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段小插曲就当作夫妻之间打情骂俏了。 看好的酒楼还要三四日才能过户。 苏秀娟先见了赵掌柜。 “东家……”赵掌柜挑开帘子进来，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苏秀娟淡淡一笑，虽然对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不过，想想她和赵掌柜的身份发生了转变，这个称呼自然要改变。 赵掌柜比她早几日来到涿州，租了住处安顿下来。 “住处找到了，环境怎么样？”苏秀娟问。 赵掌柜笑着点头，“还不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干净整洁，只是租金比巨鹿县贵了很多……” “毕竟是州府。”苏秀娟笑道，“你放心，你的俸禄一定也会比巨鹿县高。” 赵掌柜面带调侃的笑容，“那我就仰仗苏东家了。” “这几日我将那家酒楼考察了一番，一个月的流水差不多能维持收支平衡……”赵掌柜道。 “去年因为生意不景气，东家重新整修一番，不过，起色不大。” “酒楼的装饰还可以，只要稍微修整，打扫就可以使用……” “只是，厨子不行，菜品的味道不好，这才是留不住客人的根本原因。” 苏秀娟微微颔首，认可赵掌柜的说法，“确实，厨子不太好……而且，南北菜式都做，结果都不地道……” “嗯。”赵掌柜认可地点头应了一声，“我也有同感……所以，我觉得还是主营北方菜……” “好！”苏秀娟微笑着点头应下。 与心意相合的人说话真的很舒心。 赵掌柜眉梢微扬，显然遇到苏秀娟这样的东家他也心情愉快。 “还有，这家小酒楼周围还有另外两家酒楼和两个小馆子……这个酒楼所在的位置竞争激烈……”赵掌柜道。 “但，此地也是涿州百姓和过往客商愿意停留和逛街的地方……” “周围也有几家客栈，此外，玉器铺子、成衣铺子也有几家……” “如果我们的菜品好，绝对能留住客人。” 赵掌柜果然是有经验的管理者。 “还有一点很重要，菜量一定要大……这样才能让北方的客人吃饱，他们普遍食量大。”苏秀娟道。 赵掌柜笑着点头，很明显，她的想法与赵掌柜再次不谋而合。 他们的菜量大，但味道要好，自然不会特别便宜。这就注定了他们馆子的定位，不是那些达官显贵，自然也不是码头上扛大包的力夫，而是涿州市民、小官、小吏，以及往来的客商。 他们既考虑花费，但是菜品的味道也不能差。 这个层次的人其实是最多的，将来他们馆子的客人自然基数也最大。 “再要一壶热茶，光顾说话，茶水都凉了……”苏秀娟道。 赵掌柜笑着摇头，“不用，咱也不是那讲究人……” 苏秀娟微笑着点头，“我就跟您不客气了……” 赵掌柜摇头，“不用客气，您现在是东家，我得听您的。” 苏秀娟和赵掌柜相视一笑。 两人都是痛快人，在做酒楼的想法上也很能谈得来，一起共事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随后，苏秀娟又和赵掌柜商定了薪水，签订了雇佣契约。 赵掌柜没想到苏秀娟会给他这么高的薪水。 “这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苏秀娟笑着摇头，“您值这个价钱……以后这个酒楼还要多仰仗您。” 赵掌柜有点拘谨地挠了挠头，同时也觉得压力很大。 晚上李景程休息的时候，苏秀娟和他说了白天去见赵掌柜的事情。 “我给他的薪水比平均水平至少高出了三成……”苏秀娟道。 “只要他值那个价钱，四成也可以，你来定……反正，是你的酒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李景程看着苏秀娟微笑着。 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仿佛是加了热的乳酪，有点拉丝。 苏秀娟干咳了两声，她的脸皮太薄了。 上一世怎么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对男人好像没什么抵抗力。 “好，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苏秀娟道，“明日酒楼过户，你得跟我一起去。” “嗯，那是自然。”李景程点头应下。 “之后几天我会在酒楼的厨房里研究新菜式，为酒楼开张做准备。”苏秀娟道。 “辛苦你了。”李景程脸上笑容浅浅。 “好了……那睡吧！”苏秀娟倒头躺下，给了李景程一个后脑勺。 眼神整日甜腻腻的，真有点扛不住。 其实李景程算不得美男子。李家三兄弟中他的容貌算是最后一位。 可，人的神采加持之后，原本普通的容貌似乎也能变得与众不同。 现在苏秀娟眼中的李景程与她们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眼中的李景程早已大不相同。 她感觉现在的李景程是李家三兄弟中最好看的，就是放眼整个钱塘村也是英俊的男子。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我今日出去转了转，本想找到沈策却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有没有缘分，考试的时候继续分到一个考场。”李景程轻声道。 “你还想继续抄过府试？”苏秀娟道。 “如果能抄自然有把握些……”李景程道，“我读书的时间毕竟不长……家里藏书也不够。” “不过，对于府试我倒是比县试有把握一些，毕竟府试不考死记硬背的内容。” “那还好……”苏秀娟道。 “如果能找到沈策就更好了……我还能跟着他回家读书几日……”李景程语气里透出几分惋惜。 翌日，吃过早饭，苏秀娟和李景程准备一起出门。 “爹，娘，你们要去逛街吗？”李蓉前两日跟着苏秀娟逛街。逛街是她跟苏秀娟学的新鲜词汇。 “我和你爹今日有正经事，不是逛街……”苏秀娟道。 “你要在家乖点……听荷姐姐的话，还得照顾好岩哥儿，娘回来给你买玫瑰酥……” “好……”李蓉开心地答应下来。 “舅妈，我也可以照顾表弟。”杜莹急切地道。 “好，莹姐儿也有。”苏秀娟捏了捏杜莹的脸颊。 “娘，我不用她们照顾，我自己就很乖，玫瑰酥能不能都给我。”李岩看着苏秀娟问。 第83章 沈策 苏秀娟笑道，“你这点小心眼都用在吃食上了。” 李景程道，“等我考完了童生试，也该考虑将岩哥儿送到书院去启蒙了。” 李岩吓得顿时后背挺得笔直。 虽然他还没开始读书，可家里有这么多读书人，他自然知道读书是怎么回事。 “娘，玫瑰酥我不吃了……”李岩看向苏秀娟，眼神里满满地求生欲。 苏秀娟看着李岩的小表情，顿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岩哥儿还小，明年春天再开始也不迟……”苏秀娟道。 李岩顿时喜笑颜开，跳下凳子，“娘，我去玩了。” 李岩虽然小，可也知道家里是娘说了算。娘说明年春天他再开始启蒙读书，定然是明年春天。 ＊ “今日我和你嫂子出门一趟，你读书期间，也记得照看一下家里。”李景程特意叮嘱李景文。 李景文点头应下，“知道了大哥，放心去吧。” 让李景文照看家里苏秀娟是完全不放心的，她更信得过李荷。 苏秀娟和李景程出门，先去了牙行。 接待他们的自然是之前的那个牙人。 李景程和苏秀娟是他的大主顾，小牙人对他们自然殷勤备至。 酒楼坚持经营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原来的东家是不甘心，想着能有起色，现在看来，赔得更多了。 过户的过程中，原来的东家牢骚满腹，并不十分痛快。 苏秀娟也可以理解，所以，并没有多计较，忍耐了半日，终于把酒楼的租约拿到手。 为了省事，牙行将酒楼的主家，原来的东家，还有苏秀娟他们三方约在一起，一次办完了所有交接。 苏秀娟拿着新签订的契约，准备去酒楼接手。 一家新的酒楼要开业有很多事情要忙。 路过一家书局的时候，李景程道，“我去书局看看……” “嗯，你去读书吧，耽误了你半日功夫。”苏秀娟道，“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 赵掌柜已经在酒楼外等着她。 今日如果没有李景程跟着，原来的那位东家见她一个女子，还不知道又要提出多少为难人的条件。 带着李景程还是对的。 “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麻烦不要着急处理，我跟你一起……”李景程看着她说。 苏秀娟点头应下，“放心吧，我自己可以……” 李景程一直目送苏秀娟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转身向书局的方向走去。 他穿过马路，正要进书局，见一人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放着一些书，向书局走了过来。 虽然距离远，但是李景程的目力好，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沈策。 李景程大喜过望，没有进书局，转身向沈策的方向快步走去。 “兄台，我来帮你推……”李景程弯腰，伸手推车。 沈策却停下脚步，看着李景程，眼神中透着漠然。 “我们认识吗？”沈策开口说话，眼神里不仅有漠然，还多了几分警惕。 李景程面容和煦，态度真诚，目光柔和地看着沈策，“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你叫沈策……” 沈策的警觉性更高。 “我不认识你，我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推得动……”沈策卖力地向前推去，双腿在微微颤抖，额头有汗珠渗出来。 李景程觉得他没有吃饱饭，身上没什么力气，竟然连这么一个小车也推不动。 “沈兄不要误会……”李景程态度诚恳，不过并没有伸手帮忙推车，“我认识沈兄是因为沈兄在县试考了案首……” 沈策推着小车继续向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李景程。 不过李景程并没有在意。他看得出来，沈策是被人伤害的次数太多，内心有了防御，不敢轻易信任别人，担心再一次受到伤害。 “我也是巨鹿县的考生，当时与沈兄还是在一个考场。” “我考了第二名，我叫李景程。” “不过就是个县试而已……”沈策露出不屑的神色，“算得了什么……后面的路还长着呐！” “李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认真读书……” 沈策艰难地推着车来到了书局门口，停了下来，显然是要卖书。 “沈兄原来是来卖书的……”李景程道。 当时在县试的考场上他就发现沈策读的书多，没想到沈家有这么多藏书，怪不得…… “这几本书我买了。”李景程随手拿了几本书出来放在自己怀中。 沈策看着李景程，微微皱眉。 李景程将自己过了县试的证明书拿出来给沈策过目，当然还有路引。 “我没有骗你，县试，第二名，我，李景程……这几本书我都没有，我买回去仔细阅读……” “还有，我还有两位幼弟，也在读书……我读过之后，他们能接着用，一本书用三次，很合适。” 沈策听李景程说了这么多话，对他的戒心终于放下几分。 不过，被认识的人见到他卖书，似乎又多了几分羞愧，他目光闪躲，“那几本书……” 李景程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书籍再珍贵，但终究是能买卖的商品……” “这些书已经在沈兄的脑海中，卖给我，对我来说是物超所值……对沈兄来说是物有所值……这叫双赢，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 沈策眼神中露出几分感激，因为李景程的话给他留足了面子。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卖书终究是羞耻的事情。 李景程看沈策面黄肌瘦，双腿无力就知道他连吃饭都困难。 不过，沈策显然是一个注重颜面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收他的银子。可他把所有的书都买了，又做得过于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所以他挑了其中几本，既能保留沈策的尊严，又能帮助他。 当然，他也买到了家里没有的书。 最终在双方几经拉扯之后，李景程给了沈策十两银子，买走了他三本书。 这三本不是珍本，书局中就有，价格也没有这么高，不过，李景程是真想交沈策这个朋友。 “将书交给书局代卖，我们去对面茶楼喝杯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沈兄……”李景程道。 沈策是读书人，坐而论道能说一天时间。可坐在书摊前让他卖书，一刻钟也是煎熬。所以，他根本经不住李景程劝说，很轻易便跟着他进了对面茶楼。 第84章 受累 虽然沈策是书生，可李景程这一年多也确实读了不少书，与沈策还真能在学问上说上一些话。此外，李景程在上一世是真的做到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沈策聊天他得心应手。 李景程趁机从沈策这里偷学了不少知识。 而且，他觉得这些都是接下来的府试很有可能会考的内容。 毕竟他不能保证这一次再与沈策一个考场，也不能保证考场中有同沈策一样厉害的人。 他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 “沈兄，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不如我们找一个馆子，吃点东西再聊……”李景程提议。 “哎哟，怎么这个时辰了，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李兄的茶水……改日，我定然请回来。”沈策看了一眼时辰，顿时急着就要离开。 李景程见无法挽留，也不好多说什么，与他一起回到书局。 他想将书带回去，李景程建议将书一直留在书局，让书局代卖。 沈策并不十分相信书局，担心他的书丢了，或者是损害了。 李景程早已经和书局的掌柜很熟悉，掌柜看在李景程的面子上给了沈策保证，沈策这才放心将书留在书局代卖，自己推着小车匆匆从来时的方向离开。 李景程也不好窥探沈策家中的情况，这个人非常好面子。 他读书读到过前朝的一位大儒也是姓沈，在京城破城的时候，一个文弱读书人竟然拿起兵器抵抗大周的兵马，后来战死。 这样的人李景程打心眼里佩服。 只是不知道沈策与这位前朝姓沈的大儒有没有关系。 不过，看沈策的藏书便知，沈家之前定然辉煌过，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好书。 ＊ 苏秀娟与李景程分开之后便到了新兑下来的酒楼。 赵掌柜正在外面等着她。 不过，酒楼里的动静可不小，叮叮当当的。 “东家，你来了。”赵掌柜见到她，微微皱眉向酒楼的方向看过去。 苏秀娟听到了酒楼里的动静，淡淡一笑，“之前那位东家在收拾东西，心情不顺畅……” “走，咱们进去看看，别把东西砸坏了，那可是花了银子的……” 在兑下酒楼的时候，前面的东家提出了很多条件，最后连锅碗瓢勺，桌椅板凳都成了双方争论的对象。 最后，苏秀娟又多出了一些银子，将酒楼里器具一并都买下了。 “刘东家，你最好小心一点，弄坏了一把椅子，你也得给我赔钱。”苏秀娟冷声道。 对于可以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不值得讲道理的人，还真没必要和他客气。 “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只带走你的私人物品，酒楼里就是一双筷子也是我的，你若敢拿走，我就拿着契约去官府告你……” 苏秀娟凶巴巴的样子还真将刘掌柜吓唬住了。 他本想偷拿一些东西，此时也收了心思。 上一世苏秀娟十八岁上大学便出来勤工俭学，后来自己摆摊，什么样人没见过。做生意必须锱铢必较。 收钱的时候抹零那是为了拉拢回头客，其他地方可不能瞎客气。 刘东家这样的人她还真不害怕，因为这种人一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刘东家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之前的掌柜伙计和大厨已经结账走人。 既然是新馆子就要有新气象，之前的人能不用都不用，何况，这个时代招伙计很容易。 原来的厨子厨艺很差，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苏秀娟也没有着急上手做事，而是将酒楼里所有的物品进行清点，登记造册。 这几日赵掌柜已经找好了伙计，烧火的婆子，此时酒楼正式接手，这些人也都正式上岗开始做事。 此外从外面请来的木工也开始对酒楼里一些破损的地方进行重新修补，掉漆、褪色、脏污的地方重新打磨，上漆。 苏秀娟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到住处。 她先去看了几个孩子，与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正屋。 “怎么回来这么晚？”李景程为她打好了热水端到面前，就要蹲下给她脱鞋袜。 “我自己来就好，站了一日，很臭……”苏秀娟将人拽住。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殷勤了。 “我又不嫌弃你。”李景程微笑地看着她。 “那也不行，你不嫌弃，我自己还嫌弃自己呢，我自己来就行。”苏秀娟伸手将人推开。 李景程也没有坚持，反而坐到床上伸手帮她轻轻地按捏肩膀。 这一次苏秀娟没有拒绝。 李景程的手上有力道，按捏起来让她觉得顿时放松很多，浑身舒坦。 苏秀娟松弛之后便情不自禁将今日与李景程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跟他闲聊。 她吐槽了刘东家几句，然后又将酒楼的大致情况告诉了李景程。 “我今天还研究了两道菜。”苏秀娟兴致勃勃地道，“一道红油干豆腐，一道小炒牛肉。” “改日我做给你吃。” 李景程笑着点头应下，脸上又露出心疼的表情。 “娘子，你辛苦了，让你受累了。” “再过两年等我入朝为官，给你买一些丫鬟婆子，整日伺候你。” “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这么累了。” “你便好好做官太太，享受生活。” 苏秀娟与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对上，心中莫名有些感动，屋子里的氛围也有些暧昧。 此时灯光摇曳，屋子里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芒，而且只有他们两人，又是在密闭的空间，李景程说出这般撩人的话，苏秀娟的心莫名漏跳了两拍。 苏秀娟干咳两声，打破这股暧昧的气氛，“到时候再说，说一定，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或许你还想着怎么纳妾，即使不敢纳妾，有可能在外面偷偷地养一个外室。” 李景程听苏秀娟这般说，也不着急，唇角勾着浅浅地笑。“不会……今生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苏秀娟…… 她为什么要说那些荒唐话，给了李景程再次表白的机会。 “那个，我累了，先睡了，你帮我把洗脚水倒了，谢谢。”苏秀娟说着擦脚，上床。 李景程答应一声去倒洗脚水。 苏秀娟匆匆换了寝衣。其实她现在换寝衣的时候，偶尔已经不避着李景程了。 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久了，真的好像能慢慢熟悉，甚至是忽略对方的存在。 第85章 麻烦 李景程倒洗脚水回来，上床躺在苏秀娟身边。 苏秀娟本来眼睛是睁开的，此时她迅速闭上，心跳快了两拍。 她在想，如果李景程从后面忽然抱住她，她该作何反应。 不过，她想多了，李景程很规矩地躺在床边，并没有多余动作。 真是个有耐心的男人。 “娘子，你睡了？” 娘子这个称呼真的很让人心里破防。 “啊，是……还没有……”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是丢人啊。 “我今日见到沈策了。”李景程道。 苏秀娟转头看向他，“在哪里？” “在书局门口，我正要进书局，见他推着小车，小车上放着书，要去书局门口摆摊卖书。”李景程道。 苏秀娟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家里过得不好？” 李景程点点头，“我从他手中买了几本书，给了几两银子，不过，没好意思跟上去看他家的情况……” “读书人都清高，自尊心重。” “你是想帮帮他？”苏秀娟知道，李景程不会刻意关注对他没有价值的人。 或许这也是上一世末世生活养成的习惯。 在那种环境下，一切只为了生存，所有的矫情，风花雪月，似乎都没有价值，只有生存和更好地生存才值得付出关注和努力。 “也不能说是帮他……短期来看，确实如此，我觉得算是长期投资，以他的学识，将来考中进士问题不大。” “嗯，好，我支持你。”苏秀娟道。 夫妻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就是互相尊重彼此之间做的事情，而不是总是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而对方做得是错的，总是要教育对方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娘子，你真好，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李景程柔声道。 苏秀娟…… 又来了！ 她睡着了，不理会，假装没有听到。 ＊ 接下来的两日，苏秀娟一直在酒楼忙。虽然这个酒楼将来她不直接管理，但是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真正的事业，她得让赵掌柜以及酒楼里的其他人都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能被轻看，更不能被糊弄。 此外，她为了酒楼的事业，要多研究出几道菜，要让酒楼开业之后，一炮走红。 李景程除了读书备考，也会去书局偶遇沈策。 沈策第二日上午又出现了，小车里再次推着一些书。 李景程又买了几本，然后拉着沈策去茶楼喝茶。 沈策对于生活似乎一塌糊涂，可谈起学问便会津津乐道，开口便不会轻易停下来。 不过，一到晌午的时候他便会匆匆离开，显然家里有需要照顾的人。 相处两天之后，沈策对他的戒心终于完全放下了。 “不能每日都让李兄请我，今日去我家中……”沈策带着几分拘谨，“家中简陋，没有好茶……” “粗茶最好。”李景程毫不在意，他也不是讲究人。 “不过，家中书多，李兄可拿去阅读，不用每日都买我的书……”沈策尴尬，“我知道李兄是在帮我，又不想让我尊严受损。” 李景程心想，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那怎么好……虽然我们是兄弟了，可生意还是生意……我出租金也可以。”李景程存着私心，遇到好书，他还是要背下来，然后默写下来留给景文和景焕。 “好。”沈策咬牙答应下来。 再清高的人也要为生活低头，这是中年人的无奈。 于是，接触几日之后，李景程被沈策邀请去家里做客。 李景程发现，沈策的住处与他的住处并不远。 沈策带着李景程来到巷子口。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沈策看到这辆马车脸色瞬间变了，脚步加快冲进了巷子里。 李景程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巷子里第二家的门口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公子身边还站着三个小厮。 李景程刚进巷子就觉得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有点面熟，此时看去，果然是一个相识之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手中没有你们说的那幅字画。”沈策不顾一切挡在家门口。 “爹爹……”院子里传出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岳西，没事，爹爹回来了。”沈策隔着门安慰女儿。 “你娘怎么样，没事吧！” “娘没事……”岳西回答。 沈策这才凶狠地瞪着高河。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的字画我手中没有，你不要再来了。” “沈公子……”高河神色淡淡，“那是你父亲的字画，不在你手中又能在何人手中。” “我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好，你的字画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我没有怎么卖给你，你就是给一个很好的价格，我也没有字画给你，你们离开吧。”沈策厉声道。 沈策虽然看着凶，可面对高河显然没有多少作用。 何况高河是什么人，李景程是领教过的。 虽然说不是大恶之人，但也比较难缠，最关键的是不要脸。 高河笑着摇头，“我已经多方打听，令尊那幅字画就在你的手中。” “令尊的字画算不得名画，我只是格外仰慕令尊的人品，买来收藏，你何必要这般为难自己。” “你手中令尊的字画应该不少，少一副也没有关系。” 沈策眉头紧锁，他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上一次他已经说过了，高河要的那幅字画不在他的手中，可高河不相信。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门，他说的是同样的话，高河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高公子，我们真是有缘。”李景程此时开口。 高河扭头看向李景程，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有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景程道，“这位沈兄是我的同窗好友……我来他家做客，没想到高公子也是沈兄的故人，我们也相识，还真是缘分。” 高河嘴里仿佛吃了苍蝇，谁跟他有缘。 那天晚上在巨鹿县的酒楼，他差点被李景程吓死。 最关键的是，李景程的眼睛会冒绿光，跟恶鬼似的。 “要不要一起进来坐坐。”李景程问。 “不用了……改日吧！”高河觉得自己该缓一缓，想想应对之策。 高河带着人火速离开。 沈策感激地看着李景程，“谢谢李兄……不过，你认识这位高公子。” “之前见过，说来话长，咱们一会儿再说。”李景程道。 第86章 沈岳西 李景程的目光看向大门的方向，沈策这才恍然大悟，家中妻女一定吓坏了。 “岳西，坏人走了，给爹爹开门……”沈策急切地朝院子里喊。 很快传来插销被拉动的声音。 院门被打开，一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脸颊白皙，眼眸大大的，带着激灵。 “爹爹……”沈岳西喊了一声。 “嗯。”沈策推门进来，“没事了，那坏人走了，不害怕。” “嗯，我不害怕！”沈岳西说道。 沈策伸手拉住沈岳西的手，进了院子。 李景程也跟了进去，将门关上。 院墙一边的一个木墩上坐着一位妇人。 妇人看着柔美，只是很虚弱，她一只手撑着大腿，看到沈策露出笑脸，挣扎着要站起来。 “玉娘……”沈策放开沈岳西的手，快步走到妇人身边，将肩膀轻轻摁住，“你别起来……” “是我不好，又招来麻烦。” 玉娘脸上浅笑，“与郎君有何关系……” “这位是……” 玉娘抓住沈策的手臂站起来，看向李景程询问。 “哦，你看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李兄，他这次在巨鹿县的县试中考了第二名，仅在我后，很厉害的……” 李景程心想，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夫人好，李某打扰了。” 玉娘微微福身行礼，“郎君多次提到公子，妾也想着找机会向李公子道谢的……” 玉娘说着再度向李景程行礼。 只是，这一次或许是行礼的幅度太大，起身的时候，一时无法支撑，竟然倒在了沈策的怀中。 沈策喊着玉娘，将自家夫人抱起来，快步向正屋走去。 李景程一时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过，他也没有局促，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个大夫。 不过，他正踌躇间，沈岳西微微仰头看着他，“李伯伯，你是来我家读书的吧……请随我来吧。” 沈岳西伸手挽住他的衣袖，拉着走向了东堂屋。 李景程道，“今日不看也可以……你娘没事吧，要不要先去请大夫。” “我娘没事，就是身子虚弱，歇一会儿就好了。”沈岳西说着，带着李景程进了东堂屋。 沈岳西看着有这个年纪小姑娘没有的成熟。 “你今年几岁了？”李景程问。 “八岁！”沈岳西回答。 蓉姐儿六岁，她比蓉姐儿大两岁，倒是可以做一个玩伴。 “伯伯家有一个小娘子，我的女儿，今年六岁，改日带你去我家做客。”李景程道。 “好啊！”沈岳西愉快地答应。 “这里都是我爹爹的书，您自己看吧，我去照顾娘，让爹爹来陪你。” “不用，我自己读书就好……”李景程道。 沈岳西微微点了点头，用清澈的眸子看着他。 “伯伯，你和爹爹之前带回来的那些人不一样。” 李景程正要开口询问，小姑娘已经转身出了门，并且将门关上。 李景程也没有多想，将满屋子的书看在眼里。 东堂屋是这栋低矮的宅子除了正屋最好的房间，现在却拿来做书房，可见沈策对书的珍惜。 屋子书多，好些都是李景程没有见过的。 或许沈策手中还有很多珍藏的孤本。 不过，那些书容易招来麻烦。 所以，一旦一个人不能保护自己的财物和能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低调，内敛，隐藏。 财不可外露，此才包括财物，当然也包括特殊的才能。 李景程放下心中杂乱的想法，找了一本书便开始读了起来。 沈策即使是抄书卖书，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清贫啊。 不过看她娘子身子不好，定然是需要很多滋补药材，可见花费也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景程才见沈策走了进来，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沈兄，弟妹如何？”李景程放下手中的书询问道。 “不碍事，老毛病了，请了大夫施针，好多了……”沈策脸上露出笑容，“因家中之事怠慢了李兄。” “沈兄客气了，是我叨扰了……”李景程道。 “这屋子里的书，李兄喜欢哪一本尽管拿回去看。”沈策感激李景程，自然慷慨，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景程也没有客气，微微颔首，“那就谢谢沈兄了……” “沈兄家中有这么多藏书，想来祖上定然是读书世家……” 李景程有此一问顺理成章。满屋子的书可不是一代人能积攒下来的。 沈策露出惭愧的表情，“愧对祖宗，这屋里的书与之前相比，所剩不止一成……” “往事不堪回首……” “即使现在也有很多人盯着，还能不能保住这些书也未可知……” “刚才李兄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人便也是其中之一。” “他叫高河，是做酒楼生意的，之前与我家娘子有点纠葛……” 沈策诧异地看着李景程。他没想到李景程能随口说出自己娘子与外男之间的纠葛。 李景程看着沈策的眼神，知道他误会了，接着解释，“我家娘子善厨艺……” 沈策恍然大悟，露出尴尬的表情。 “这人难缠，沈兄小心一点……” “钱财乃身外之物，沈兄也不要太过于纠结……” 沈策点头应下，自然明白李景程话里的意思。 “此人对画作应该没有太大的兴趣。”李景程说道。 “他应该是买到画作要送人。” “或许他需要拉关系的某个人喜欢令尊的画作。” 沈策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如此……” “只是那幅画作确实不在我的手中，在我父亲的一位老友手中。” 沈策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我说这些话他却完全不相信，我也不能敞开门户让他进来搜寻。” “那自然是不可以的。”李景程断然道。 “找机会我与他谈谈，探寻一下他真实的目的。” 沈策抱拳深深拜下去，“李兄帮我真是太多了。” 李景程微微摇头，伸手将沈策扶住，“我们是好友，何必谈这些。” 于是二人便不再谈论高河的话题，而是将主题转移到了读书上。 只是到了晌午，沈策要去为夫人和女儿准备午饭。李景程也不好再逗留，拿了几本书，留了二十两银子起身告辞离开。 沈策正在厨房忙，自然也没有送他。 “爹爹，那位李伯伯留了二十两银子。”沈岳西举着二十两银子，开心地对沈策道。 第87章 可交 沈策哎哟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炊具，准备解围裙去追李景程。 沈岳西将人拉住，“李伯伯早走了，你现在追出去也追不上。” “何况，李伯伯留下二十两银子，就说明咱们家的书值那份钱。” “哎哟，你这孩子懂什么？”沈策说道，“那是你李伯伯看咱家家境贫寒，想要伸手帮助咱。” “爹爹，你们萍水相逢，李伯伯为什么要有此善意？自然是咱家的书或者是您，值得他这么做。”沈岳西说着收起银子，转身出了厨房。 “这孩子……” 沈策觉得自己的女儿太市侩了一些。 午饭的时候，郑玉娘看向沈策，“这位李公子是值得信赖的人？” 沈策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李兄人品不错。” “而且他读书很厉害，博闻强记，只要看过的东西，几乎能过目不忘。” “这一次府试定然也能高中。” “将来前途无量。” 沈策对李景程赞誉有加。 郑玉娘微微点了点头，“希望这一次你能识人准确。” “不要再像前几次那样。” “是为夫无能，让玉娘跟着我受罪了。”沈策心疼地看着娘子，手掌覆盖在她瘦骨嶙峋的小手上。 沈岳西开口道，“娘，这位李伯伯可交。” 郑玉娘看着自家女儿说话小大人的模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才多大，就能看出李伯伯可交。” “嗯，我就是能看得出来。”沈岳西语气笃定。 ＊ 苏秀娟吃过晚饭之后才回到家中。 她依然先去看三个孩子。 孩子虽然让她带到了涿州府，可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没时间照顾，基本上都交给了李荷。 好在刚来那两日，她带着孩子们在涿州城里逛了一番，不然她心中更觉得亏欠。 好在酒楼筹措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她也研制出几道菜，准备作为酒楼的主打菜。 当然，她研制出来的菜品不能一次性推出，得循序渐进，要给食客以新鲜感。 不然，周围两家大酒楼，还有几家苍蝇小馆，可容不下她。 她这个馆子不上不下，想要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胜出，没有那么容易。 李景程见苏秀娟身心疲惫，早已为她准备好沐浴的热水。 “谢谢你景程，读了一日书，还要伺候我。”苏秀娟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擦，一边说道。 “说什么呢，伺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李景程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她手中的帕子。 苏秀娟坐在床角，李景程站在她身后，轻柔地为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酒楼筹措得差不多了，再过两日，挑一个黄道吉日便可以开张……” “只是开张的时候我不便露面。” “为什么？”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你第一家酒楼，付出那么多心血，那么辛苦，开业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不能露面？” “你和岩哥儿都是要走仕途的，我抛头露面，走在人前，被人看到，将来传出去对你和岩哥儿不好。”苏秀娟道。 “我可不在乎这些。”李景程道，“大周朝初立，紧缺人才，只要我有能力，必然会得到皇帝重用。” “而且，皇帝创业刚刚成功，要给天下百姓留下好印象，不会揪着这些不放。” “况且，皇帝已经下令，允许商人家的子弟考科举，走仕途。” 苏秀娟的心又被李景程的话暖到了。 李景程自然是顺着她的想法去说。 她确实为这个酒楼付出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全身心都放在它的身上。 李景程想着她定然是想要风风光光的出席开业盛典。 可苏秀娟知道，虽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位高权重，可以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 可是，皇帝一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整个社会的想法。 其实，一个人的能力在整个社会大环境下所能施展出来的力量微乎其微，即使这个人是皇帝也不例外。 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心中一时的虚荣感，为以后的生活留下意想不到的隐患。 何况，她更注重的是酒楼这份产业，对于她来说，这是生意，想太多事情就复杂了。 她还是一个不喜欢事情太过于复杂的人。 “我给酒楼起了个名字，叫同福酒楼，你看怎么样？”苏秀娟问。 “你的酒楼你想让它叫什么便叫什么，只是听起来更像客栈。”李景程抿唇轻笑。 苏秀娟微微点头，“我是想着将来住宿、餐饮、娱乐、休闲、旅游观光一体化。” “原来娘子你谋划如此之深远，让我汗颜。”李景程满是佩服地看着苏秀娟。 苏秀娟没好气地轻拍了他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好像瞬间又向暧昧的方向发展下去。 苏秀娟赶忙叫停，她站起来将帕子从李景程手中接过来。 “你去读书吧，我自己来。”苏秀娟说着走向梳妆台，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乌黑秀发。 李景程唇角勾起几分得意的笑，却也转了话题。 “我今日去了沈策家。” 苏秀娟回头看他，“这么快就取得了沈策的信任。” “在沈策家门口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李景程又接着道。 苏秀娟的好奇心完全被李景程勾起来了。 “何人？是我认识的吗？” “高河！”李景程道。 苏秀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李景程摇了摇头，“并不是……他见到我同样意外。” “他是冲着沈策来的，想要从沈策手中得到一幅沈策父亲的字画。” “现在看来，我对沈策身份判断是准确的，沈家在前朝定然是大户人家。” “或许真的是沈大学士。” 李景程知道苏秀娟并不了解沈大学士，所以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那还真是个让人肃然起敬的英雄人物，在那种情况下，书生提剑上战场，保家卫国，确实不易。” “那是将个人生死完全置之度外。”苏秀娟心中满是敬仰，语气里自然也带着佩服。 “虽然看着有点傻，因为已经是必败之势，可是，这种精神却让人无比的敬佩，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李景程也同样感慨道。 “只是沈策有点不通世务。” 苏秀娟道，“沈策的生活一日从云端跌入泥土，竟然也没有让他在人情世故上变得通透，着实不易。” 第88章 沈家过往 如果沈大学士没有心中那股轴劲儿，是个人情世故完全通透的人，怎么会在已经是必败之势的情况下，书生提剑上战场，拼一个你死我活，血洒当场。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何其珍贵，但每一个人对自己生命价值的理解是不同的。 所以，人的一生其实都在追寻，怎么样生活、如何生活、怎么样死亡、如何死亡这两个重大的课题答案。 “不过，她那个女儿倒是古灵精怪的，是个非常聪明的小娘子。” “她还有一个女儿。”苏秀娟饶有兴致地问。 李景程点了点头。 “嗯，八岁了，比蓉姐儿大两岁，不过看起来可比蓉姐儿成熟多了。” “那倒是可以带到家里来，让她和蓉姐儿相识，或许还能成为从小的玩伴。”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认可地点点头。 苏秀娟和李景程都觉得沈策这个朋友可以交。 “只是高河这个狗皮膏药，真是太烦人了。”苏秀娟微微皱眉。 “嗯，我准备改日找机会再找他谈谈。”李景程说道。 “你放心，他不敢再打咱们的主意，酒楼你放心地开。他敢动酒楼一下，我让他这辈子后悔出现在涿州府。” 苏秀娟微微点点头，内心里满是踏实。 有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男人，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翌日一早，苏秀娟去了酒楼。 今日要把新做的牌匾挂上去，所以是一个郑重的日子。 此外，赵掌柜新招来两个厨子，苏秀娟想试验一下他们的厨艺。 李景程今日无事，留在家中读书。 昨日从沈策家中拿回来的几本书要抓紧时间读完。 李景文很有心气，自从来到涿州府，连大门都没出，一直在府中读书。 他今年十四岁，如果能过了童生试，将是整个巨鹿县，乃至涿州府最年轻的秀才。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 如果这么年轻就把名气打出去，也未必是坏事。 李景程本想着，找时间去见高河。 令他意外的是，高河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李景程没想到高河这么快就打听到了他在涿州的住处，着实有些手腕。 不过他宅子是新买的，涿州就那么几家牙行，只要花点银子打听他新买的宅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景程不怎么待见高河，所以并没有邀请他去府中，而是去了街对面的茶楼。 高河也没想到会在涿州遇到李景程。 此人他是不想见的。 一方面这人看起来阴恻恻的，是个狠辣的角色。另一方面，那天晚上李景程双眼冒绿光，确实把他吓得半死，第二日便收拾东西匆匆离开了巨鹿县。 昨天晚上他艰难入睡，刚睡一会儿，便梦到了一个双眼冒绿光的怪物，吓得他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汗。 再者，李景程原本是一个村夫，这么短的时间就在涿州府买了宅子，而且还买了酒楼、铺子，着实让他意想不到。 于是，他便有了结交李景程的想法。 “高公子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的住处，着实令我敬佩。”李景程冷眼看着高河，语气里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李兄你莫要惊讶，只要从牙行里稍作打听便能得知。”高河态度诚恳。 “怎么说咱们也是故交，能在涿州相遇也是缘分。” “所以我才主动上门邀请李兄喝茶。” 李景程冷淡地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可不是喝茶的关系。” “之前那都是误会。”高河说道。 “虽然我在周维……也就是你姐夫身上动了一些心思，不过我本意是好的。” 李景程佩服地看着高河，此人年纪轻轻，脸皮够厚，如果有机会，真能做成一番大事业。 “我也没想到沈策沈公子是你的好友。” “你现在知道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他。”李景程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警告。 “真算不上打扰。他父亲虽然小有名气，但也不是书画大家，是我有一位老友喜欢他父亲的字画。” “他父亲是前朝的沈大学士，也是国子监祭酒，你可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李景程微微颔首，“略有耳闻。” “他是非常有气节的文人，京城危难之际，书生提剑上战场，现在众人一说，都会被他的气概所感染。” “可，当时又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我对沈大学士也很尊敬，对沈公子我自然也抱着尊敬。” “他日子不好过，我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李景程相信高河的话没有掺假。 “不过，那幅字画并不在他手中，而是在他父亲的一位老友手中。如果你真想要，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在何人手中。” 高河露出意外的惊喜，“你问过沈公子？” 李景程微微皱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敬佩沈大学士，也是为沈公子未来的生活担忧，省得你总是找他麻烦。” 高河从李景程的目光中感受到赤裸裸的嫌弃。 不过他也并不太放在心上。他是个庶子，从小嫌弃他的人太多了，每个目光里都有嫌弃。他早已经习惯。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高河说道。 “我也不是为了你。”李景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还有，恭喜你。”高河接着道。 “没想到李公子读书这么厉害，一次就过了县试，看来府试和院试也没有问题。” “等有了秀才身份，今年秋天就能考秋闱了。” 李景程觉得，此时高河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可以长肥的羔羊。 高河这种人真是不可交，年纪轻轻的，满心满眼都是算计，都是待价而沽。 “高公子不要去打扰沈策，我不想让他在府试之前再有人打扰。”李景程道。 “嗯，放心，我定然不会再去……”高河道，“不过，我也等着你的消息。” “我只要字画，对沈策那个书呆子可没什么兴趣。” 高河这样的人只看利益，倒是也好打交道。 ＊ 苏秀娟看着同福酒楼的招牌挂上去，心情愉快。 不过，公开场合全部都是赵掌柜出面，她并没有出现在人前。 招牌挂上去，鞭炮齐鸣，红绸落地，开张大吉。 两个厨子的厨艺她都试过了，与周围两个酒楼厨子的厨艺相差不大。 再加上她的特色菜，同福酒楼一定能赚钱。 第89章 开业 同福酒楼开业酬宾，折扣，优惠，一时来了不少客人。 苏秀娟和李景程在涿州初来乍到，做酒楼生意并不容易，因为没有人捧场。 好在，她的特色菜味道独特，再加上菜品新鲜，是在其他酒楼吃不到的，一时间在涿州的街面上引起不小的反响。 这条街上有两家大酒楼，几家苍蝇馆子，他们馆子的定位处于中流。 苏秀娟也没有想让酒楼特别火，只要每个月能赚一些银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开酒楼前几个月特别难熬，因为你要有一个让食客适应的过程。 坚持几个月下来，只要条件齐备，就能活下去。 她的菜价格比两家大酒楼便宜，菜量比他们的大，不过，定位不同，有竞争，但竞争并不激烈。 说实话，她不想惹恼旁边的两家大酒楼。 谁能知道他们的东家是怎么样有实力的人。 所以，同福酒楼从开始筹备，到开张都很低调。 苏秀娟也让赵掌柜与周围两家酒楼的掌柜处好关系。 至少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是来抢生意的，只是想开一家小馆子，养家糊口。 在自己的实力和背景不强的情况下，一定要低调。 和谐生财。 有人会觉得这样不公平，可这个世界何曾公平过。 哪个人不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好在赵掌柜也不是嚣张的人，还能很好领会她的意图。 从他们开始筹备营业到开业都没有遇到麻烦。 “东家，第一日的收入不错。”赵掌柜将第一日的账目递到她面前，开心地道。 苏秀娟拿过账目仔细看了一遍。 所有收入加起来有二十多两银子。如果除去房租、人工、蔬菜蛋肉的投入，算下来一天也能赚十多两银子。 “如果每天都能保持这个营业额，真能赚银子。”苏秀娟道。 赵掌柜笑道，“一定可以的……” 赵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知道第一日开张的生意真算不得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才是最关键的。 主要看看，今日的客人有几位是回头客。 回头客能有一成，酒楼定然能经营下去。 如果回头客能有两成，酒楼一定能赚钱。 “放心吧，东家，我都准备好了……我们看今日的账目。”赵掌柜颇有自信地道。 苏秀娟点头，“好……” 她也知道，今日更关键。今日的营业额不掉下去，局面就能稳住。 午饭时间，开门营业，客人陆续上来。 小二很机灵，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心中记下哪一位是昨日的回头客。 小二见到是回头客，与别的客人打招呼的方式也不同，最关键的是他还记下了对方昨日点的几个菜品。 这会让回头客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包间满了两个，大堂里的客人也渐渐坐满了。 还没有到用饭的高峰期，有这样的状况，不论赵掌柜还是苏秀娟都很满意。 只要大堂能坐满，一整日的成本基本上就能收回。 只要翻台，翻一台就能挣一台的钱。 一位年轻公子跨步进了酒楼。 “还有包厢吗？”公子开口问。 “有，有，您随我来……”小二热情地招呼公子楼上走。 “还有，让你们掌柜来，我找他点菜。” 小二殷勤答应下来，上了二楼将公子送进包厢，然后上了热茶，这才转身出去喊赵掌柜。 赵掌柜没有犹豫，到了公子所在的包厢。 不过，在看到高河的瞬间，赵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公子……” 高河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仰头看向赵掌柜，“赵掌柜原来在这里高就……” “怪不得之前要辞职，原来是找好了下家。” 高河阴阳怪气的。 赵掌柜道，“公子，不是……” 高河看着赵掌柜紧绷的神色，淡淡一笑，“跟你开玩笑的……我高家就是再不济，也不缺你这一个掌柜，何况还是巨鹿县这么一个小地方的掌柜。” 赵掌柜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可也只能受着，毕竟，这是高家的五少爷。 “菜单我也不看了，你介绍两道拿手菜吧。”高河道。 “小炒牛肉，爆炒猪肚……香肠炒蘑菇……”赵掌柜报了几样拿手菜。 “这几道菜都是苏娘子研制出来的吗？”高河问。 赵掌柜回答，“其中有三道菜是东家研制的。” 高河露出疑惑的神色，“既然是苏娘子自己开的酒楼，为什么只研制了三道菜？” 赵掌柜看着高河，一时犹豫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 “你就说吧，咱们都是做酒楼生意的，你有什么好隐瞒的？”高河脸上露出淡漠的神色。 “我们东家说，特色菜要逐步推出，所有的菜都是特色菜，就没有特色了。”赵掌柜回答。 高河唇角勾起一抹笑，“果然……苏娘子是聪明人。” “如果她能跟我去京城开酒楼，定然要比在这里开这么一个小破酒楼更有前途。” 这话赵掌柜就不愿意接了。 “我这酒楼又小又破，但也是我自己的。”苏秀娟从外面走进来，声音冰冷。 高河看到苏秀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我就是来给苏娘子捧一个场，听说你在这里开了自己的酒楼……我为你高兴。” 赵掌柜惊讶地看着高河，这位五少爷年纪虽小，可这脸皮可真厚。 “那我谢谢你了，今日你多点几个菜，多给我留下一些银子，比在这里缠着赵掌柜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苏秀娟说着将赵掌柜打发出去。 赵掌柜也不愿意在这里和高河说这些没用的，转身出了包厢。 “高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今日亲自为你服务。” “苏娘子太客气了，我哪敢让您为我服务。”高河露出诚恳的态度。 “我今日真的是来捧场的。” 高河说着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苏秀娟原本就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 所以高河点了菜，她便转身出了包厢。 高河确实也没闹事，吃完之后给了苏秀娟很高的评价，便离开了同福酒楼。 赵掌柜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倒是没想到五公子竟然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苏秀娟一开始也没觉得高河今日会闹事情，毕竟他已经被李景程拿捏住了。 “现在看来今日的账目差不多能与昨日持平。”赵掌柜也将高河抛在脑后，开心地对苏秀娟道。 第90章 做客 开业第二日能与头一日持平，而且今日没有折扣，这已经算是取得了小小成功。 今日苏秀娟没有等到酒楼打烊才回家，提前一个多时辰便回去了。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李景程将手中的书放下。 “我这就吩咐他们去烧热水。” 苏秀娟轻轻嗯了一声，一整日都马不停蹄，没有半刻休息，再加上这是第二日，神经紧张，确实觉得乏累。 苏秀娟换好衣服，李景程帮她轻轻地揉捏肩膀。 “生意怎么样？” “今日还可以……昨日赚了二十多两银子，刨去成本，纯利润能有十多两。”苏秀娟语调里带着愉悦。 “我娘子就是厉害，第一家酒楼、第一天营业，就能赚这么多银子。”李景程毫不吝啬夸奖之语。 苏秀娟被夸赞心情也很开心。 “今日差不多还能有昨日的收入……” “如果每日的营业额都能维持住，这酒楼就能赚钱，能开下去。” “我娘子这么能干，定然是可以的。”李景程已经不讲原则，情绪价值拉得满满当当。 “既然累了，明日就歇一天。” “反正酒楼最后都是赵掌柜经营。你也要给他留出施展的机会。看看你不在的时候，酒楼会经营成什么模样。” 苏秀娟眼睛一亮，回头看向李景程。 “对哦，我竟然忘了这件事情。” “还是你聪明。” “娘子，你是身在其中，我是旁观者清。”李景程说道。 热水准备好之后，苏秀娟去沐浴。 泡在温热的浴汤里，她疲惫的身体才缓缓地得到舒展。 翌日一早，她去了一趟酒楼，看了昨日的账目。 “比昨日少了几两银子。”赵掌柜说道。 “这也已经很好了。”苏秀娟满意地点点头。 她合上账册，交给赵掌柜。 “我夫君马上要考府试。这段时间我便不在这里驻守了，有时间过来看看，酒楼就交给你了。” 赵掌柜看着苏秀娟满是信任的眼神，心潮澎湃，用力点头，“东家放心，我定然将酒楼经营好。” “嗯，我知道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的。”苏秀娟满是信任地说道。 苏秀娟在酒楼待到上半晌的时候便离开，去街里给孩子们买了一些点心和小吃，回了家中。 不过李景程并没有在家中，他今日去了沈策家。 前两日从沈策家拿了几本书，他已经读完，今日想再去换几本。 沈策的夫人身体不好，李景程去的时候带了一些滋补品。 “李兄实在是太客气了。”沈策看着李景程是带着礼物过来的，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知道嫂夫人身体不好，我怎能空手来？”李景程说着，将补品递给沈策。 “前两日拿的那几本书我读完了，想着再来换两本。” “李兄随便挑。”沈策说着便将李景程带入了书房。 马上要府试了，沈策也在抓紧时间读书。 这两日没有人来打扰，再加上从李景程手中得了一些银子，手头宽裕，沈策便没有出门卖书，在家中照顾夫人，准备府试。 李景程拿了书，也没有多做逗留，准备告辞离开。 “李伯伯，那日你说能带我去你家做客，这话是真的吗？”沈岳西忽然跑出来，仰头看着他，目光灼灼地询问。 “当然是真的，如果岳西小姐想去的话随时可以。”李景程说道。 “那我现在就想去，李伯伯带我去家中做客吧。”沈岳西坦率说道。 “岳西，上别人家做客，怎能主动提起……”沈策也被沈岳西的大胆说辞震撼到了。 “等改日爹爹有时间，带着你一起去。” “爹爹不知何时才能有时间？”沈岳西道。 “我还是自己去吧。” 沈策对沈岳西板起脸来，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过，沈岳西显然不怕他。 “沈兄……无事，我把令爱带走，等下半晌的时候我再把令爱送回来，保证她安全。”李景程见父女俩人较劲，一时没有结果，很明显，沈策最后是失败者，不如他主动开口，也让沈策有台阶下。 “这个……实在是冒昧了。”沈策看着李景程尴尬地道。 “没什么冒昧的，我家有三个小娘子呢，岳西小姐去了能一起玩。”李景程道。 最后李景程带着沈岳西回到了家中。 苏秀娟今日在府中听说沈策的女儿来了，晌午饭自然要亲自下厨，做两道好菜，招呼小客人。 李景程则将沈岳西引荐给了李荷、李蓉，还有杜莹三个小姑娘。 沈岳西见到李家的三个小娘子倒是半点也不拘谨，纷纷向她们行礼，并做了自我介绍。 反而是李荷他们三人显得有点拘谨，毕竟这种场面她们之前没有经历过。 沈岳西落落大方的模样让李景程心生喜欢。 心下觉得倒是经常可以让沈岳西来府中玩，也让家中三个小姑娘见见外面的小娘子。 “你们平时都玩什么？”沈岳西看向李荷询问。 “你们玩什么便带我玩什么就好。” “我们平时玩跳格子、丢沙包、踢毽子、荡秋千……”李荷回答道。 “好，那咱们就玩这些。”沈岳西愉快地回答。 “你会玩吗？”李蓉问道。 沈岳西摇了摇头，“我平时在家中学一些针织刺绣，还有读书，还要照顾我娘。” “我家中只有我一个，所以没有办法玩这些，你们带着我玩吧。” “你要照顾你娘？”杜莹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该是你娘照顾你吗？” “我娘身体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沈岳西没有半点隐瞒，坦言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一起玩吧，你不会玩的，我们教你。”李蓉伸手拉住沈岳西的手，去了后院。 “怎么忽然把沈小姐带回来了。”苏秀娟疑惑地问。 “这小姑娘自己要求来做客，是个非常有闯劲儿的丫头。”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这种事情咱家三个小姑娘都做不出来。” 李景程微微点头，“也很会和人相处，我看着蓉姐儿她们三人已经和她很要好了。”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着实不容易。”苏秀娟不由感慨。 如果是在父母羽翼下长大的孩子，这么小还没有到学习人情世故的阶段。 都是生活环境无奈下成长起来的。 李景程认可地点点头，“虽然我没见沈策的夫人，但我感觉应该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娘子……也不擅长人情世故那一套。”了 第91章 失望 苏秀娟都心疼沈岳西，这么小一个孩子就要出来应酬。 在别人眼中可能觉得沈岳西懂事、早熟是值得炫耀的方面。 可是，苏秀娟觉得，孩子还是要有孩子的模样才更好。 “婶子做的饭真好吃，我娘身体不好，家里都是爹爹做饭，也就勉强能入口……” 沈岳西大方地对苏秀娟道，“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做客。” “当然可以。”苏秀娟笑道，“随时欢迎。” “不过，还是让你李伯伯接你过来才可以，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行，不安全。” 沈岳西点头答应，“婶子放心……” 午饭后，李景程将沈岳西送回沈家。 好在，两家住的距离并不远。 “今日和沈岳西相处感觉怎么样？”苏秀娟问三个小丫头。 “岳西姐姐懂得好多……行礼也比我们标准，娘，她那是什么礼？”李蓉一脸崇拜又仰慕地道。 “京城学的礼仪吧，娘也不太清楚……”苏秀娟说道。 “京城……”杜莹满是惊讶，“岳西姐是从京城来。” 苏秀娟笑着点头，“嗯……” 沈岳西今年八岁，京城遭遇动荡的时候，她要不是几个月的襁褓，要不还没有出生。 她的礼仪和规矩应该是和沈策的夫人学的。 “明年你们三个人的规矩也该学起来了。” 李蓉和杜莹满是期待地点点头。 李荷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荷姐想说什么？”苏秀娟看着她询问。 李荷还是有点不善于表达。 “嫂子，我觉得岳西姑娘有点讨好我们。”李荷说道。 苏秀娟笑着点点头，“嗯……” “讨好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李蓉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学什么都很快。” “很容易便和我们玩在了一起。” “嗯，就是有点……”李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苏秀娟说道，“岳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融入你们。” “还不让你们觉得突兀。” “这是很厉害的本领。” “你们得好好向她学习。” “但是有些事情也不要做得太过于急切，太明显。现在你们还小，看不出来，等年纪稍长，看得出来就不会像今日这样敞开心扉了。” 苏秀娟抓到机会就要教育三个小娘子。 古代的人成熟得太早了。 一般来说婚姻顺当的话，像李荷再有两年就该谈婚论嫁，等十五岁及笄就要定下好日子，出嫁。 一般来说，十六七岁，女子总是要嫁人了。 她就是十五岁嫁给李景程，十六岁便生了李蓉。 想想她今年二十二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就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小娘子的教育要趁早。 李蓉和杜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荷毕竟年纪稍长，虽然这孩子不善于说话，但心里明白，也是个聪明的丫头。 第二日，沈岳西自己便来了李家。 苏秀娟就知道昨天她的叮嘱对沈岳西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李景程也跟她说过，沈策的话对于沈岳西的作用也不大。 只是这个时代拐卖人口的太多了。 像沈岳西这样的小姑娘很容易被盯上，成为拐走的目标。 苏秀娟无奈，只好让家里做粗活的一对老夫妇每日负责接送沈岳西。 同福酒楼的生意每日入账虽然都有所下降，但下降的幅度越来越小，基本上能稳在二十两左右。 这个成绩苏秀娟已经十分满意。 只要能稳住这个营业额，一个月纯利润能入账三百两银子。 一年算下来就是三千两。 这已经是很可观的收入。 时间很快便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也是三天时间。 这三天苏秀娟什么都没做，只在府中照顾李景程、李景文还有钱家兄弟。 孙厨娘一开始以为苏秀娟是不愿意做饭，所以才雇她回来照顾一日三餐。 后来她发现苏秀娟是没有时间。 当然一开始她也没觉得苏秀娟做出来的饭菜能有多好吃。 后来她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苏秀娟进来会指点她的厨艺。 苏秀娟是雇主，她是厨娘，苏秀娟指点她，她自然也点头应下，但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有一日苏秀娟亲自上手做菜，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肤浅，苏秀娟的厨艺非常出色。 所以这几日苏秀娟为了照顾几个考府试的读书人，每餐都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她也在身旁默默地学习。 厨艺，是她一生赖以生存的本事。 “考得怎么样？”第一场考试结束，苏秀娟问李景程。 府试也是可以离开考场，中午回家休息，下午接着考。 等到乡试的时候就会被圈在贡院里五天时间。 乡试是很考验体力的。 所以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读书人也要有一个好身体。 每年在考场上晕倒被抬出来的考生不计其数。 “虽然没有和沈策在一个考场，不过我那考场里又有两个读书不错的年轻人。”李景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我有几道题没把握，便是从他们那里看来的。” “看过他们的答案之后，我在重新组织语言，答题便事半功倍。” 苏秀娟笑道，“你不会成为第一个通过抄袭考上进士的读书人吧。”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第一个？或许之前就有很多高手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我是穿越者。在我们之前难道就没有穿越者吗？” 苏秀娟微微颔首，李景程说得对，大千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 “景文考得怎么样？”苏秀娟又问。 “说是考得还可以。”李景程道。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景文也过了府试，一门双秀才，也算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苏秀娟心情愉快。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差不多能睡三刻钟时间，我到时候叫你。” 李景程点点头，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那我歇一会儿，下午还继续考呢。” 苏秀娟感受着他手指尖温热的触感，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撩他一下。 三天考试结束，需要等两天才能出成绩。 这两天时间还是比较煎熬的。 李景文这次府试没有县试的时候那么淡定。 县试他只是想去试试，看看考场是什么模样，考试是怎样的规格，想见见真正的考卷。 可是府试他是怀了期待的，有了期待就想要一个好结果，想要好结果，心里紧张忐忑在所难免。 第92章 第四名 李景程表现得倒是淡定。当然苏秀娟也能看得出来，他也紧张，而且这一次他对第一是怀着期待的。 府试之后还有院试。 院试简单，只考两场，一天就能考完。 而且院试没有淘汰，只进行排名。 所以府试是童生试最后一场重要的考试。 两日过去，终于到了府试出成绩的日子。 天还没亮，苏秀娟就感觉到床在摇晃。 “睡不着就起吧。”苏秀娟说道。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李景程带着抱歉的语气询问。 “没有，晚上睡得早，早上自然醒得也早。”苏秀娟坐起身子。 “不如我们出去转一转，在外面吃个早饭。” “涿州府的早市我们还没逛过呢。” 李景程同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娘子，你真善解人意。” 她发现了，李景程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占她便宜。 于是两人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对了，如果我考了案首，有没有什么奖励？”李景程微微低头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奖励？”苏秀娟微微仰头，睫毛轻颤。 李景程抿了抿嘴唇，“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是问问。” “你想收到礼物？”苏秀娟说道。 “那我买给你。” “笔墨纸砚，书籍，新衣服，鞋子，吊坠，想要什么都可以。” 李景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些我都不需要。” 苏秀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有点温热。 不过此时她也没有声张，和李景程出了院子，去逛涿州府的早市。 早市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开始了。 早市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苏秀娟和李景程也没有特别需要买的东西，只是醒早了，又睡不着在床上躺着难受，便出来逛逛。 两人吃过早饭，买了一些小吃食，便返回家中。 “如果你能考上案首，我就亲你一下。”李景程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看成绩，苏秀娟笑着对他道。 李景程顿时眉梢飞起，脸上笑意难以隐藏。 “好，我一定能考上案首。” 李景文和钱家三兄弟心情都紧张，也没注意李景程今日嘴角一直是向上翘起。 李景程他们是压着时间去的，所以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很多学子等在外面。 贡院门口虽然人多，但每个人都很紧张，气氛显得很压抑。 终于，贡院门打开，衙役拿着红榜将成绩贴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中了，第四。”李景文一眼便看到了李景程的名字，激动地喊道。 只是他找了一遍，没有自己的，顿时如霜打的茄子。 “我中了，中了，二十九名。”钱文谱激动地喊道。 李景程看到自己是第四，唇角瞬间塌了下来。 第一名依然是沈策。 沈策注定是案首了。 童生试最后的排名是按照县试、府试、院试的综合排名进行平均。 沈策县试和府试都是第一，最后自然会成为案首。 李景程拍了拍李景文的肩膀。 “应该是觉得你年纪太轻了，如果你再年长几岁，这一次就不会落榜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论县试还是府试，考的都是文科类的东西，所以考官的主观性很重要。 如果李景文不是那种天纵奇才，考虑到他的年龄，考官们还是愿意给稍微年长的学子更多的机会。 李景文深深叹了一口气。 考完之后，他将自己答题的内容和李景程探讨过。 当时觉得能够考上。 现在却落榜了，可能真如李景程所言，他年纪太小了。 李景程和李景文回到宅子，他也是在勉强安慰兄弟。 因为丢掉苏秀娟的吻，比丢掉第一更让他难受。 苏秀娟等着两兄弟回来，看到两人的模样就知道了结果。 “景文还年轻，明年继续考。恰好可以和景焕作伴，别灰心。” “谢谢嫂子，我知道了。我先回屋了。”李景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的屋子。 “考了第几？”苏秀娟心里也有猜测，不过还是眉眼带笑地故意询问。 “第四……”李景程咬牙切齿。 “沈策第一，我考场里面那个考生考了第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考了第三，我只考了一个第四。” “算了，案首注定与我无缘。” “我觉得你很厉害了，刚读了一年书就能考第四。”苏秀娟说着踮起脚尖在李景程的唇角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你非常棒。” 李景程震惊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人都僵硬了。 苏秀娟则笑着快步出了屋子。 李景程过了良久之后才有了反应，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唇角那柔软又温柔的触感。 接下来的一年他得好好努力，一定要在乡试中拿到第一，到时候…… 李景程从来也没有觉得心情可以这样美妙。 院试考了一天，很快就结束了，成绩出得也非常迅速。 最后，整个童生试的综合排名，沈策拿了榜首，李景程排名第三。 童生试前十名每年可以向衙门领取俸禄。 案首每年可以领取四两银子。如果家中有田，所有的田产都可以免税。 李景程是第三，每年可以拿到二两银子，家中可以有十亩田免交税负。 十亩田每年免的税负也二两银子。 除此之外，在其他税收方面也有优惠。 这些是读书人看不到的隐形福利。 这就是为什么么古代人只要家中有条件都让子弟读书的缘故。 只要考上秀才，家中就能得到不少实惠和看不到的福利。 童生试取前三十名，不过是按照巨鹿县的户籍来取名次。 而涿州府下又有好几个县。 这一次在涿州府参加府试，最后拿到秀才资格的有一百多名读书人。 所以秀才的身份放在州府，其实也没有那么稀缺。 虽然李景程考上了秀才，但应酬并没有多。 不过一同考上秀才的读书人还是会进行适当的交往。 因为在古代，能在一个考场，能在同一届参加考试，就算是同窗。 同窗之谊在未来的仕途上对彼此都大有裨益。 李景程也出去适当地应酬了两日。 那些他看好的读书人还是要好好地交往。 两日之后，应酬结束，苏秀娟和李景程收到了沈策的邀请，让他们带着孩子去沈家做客。 李景程自然不会拒绝，满口答应下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秀娟。 第93章 长辈不易 苏秀娟也觉得沈家请客自然要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去别人家做客。 “穿成这样行吗？”苏秀娟换了一身新裙装，是最近在涿州府做的。 “很好看……”李景程已经盯着她看了不下一刻钟，此时眨着眼睛，眼角扬起道。 “好看就行……第一次跟着你出去做客，别给你丢人。”苏秀娟道。 李景程唇角勾着浅浅地笑，“娘子长得这么好看，还能干，怎么会给我丢人，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苏秀娟…… 虽然听着有点油腻，有点浮夸，不过，心里还是很美的。 “好了，我去看看几个孩子……” 李荷她们四个小丫头也都买了新衣服。 “如果在涿州安定下来，得花钱找一个在宫里待过的嬷嬷，教几个丫头学学礼仪。”苏秀娟道。 “嗯！”李景程点点头，“李荷她们几个小丫头确实眼看着就大了。” 李岩还小，李景程自己可以教，可是几个小姑娘将来面对会客的场面会很多。 人都是势利的，如果你礼仪方面表现得不好，很容易被人瞧不起。 这些场面上的礼仪是最容易被人挑拣，如果表现不好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方面。 因为这些表面功夫丢分完全没有必要。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苏秀娟过来问。 “娘，我腰带找不到了。”李蓉急切地问说道。 “舅妈，我的蝴蝶结歪了……” 李荷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照顾李蓉和杜莹，她在查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好。 很明显，李荷也很紧张，她也是第一次被苏秀娟和李景程带出去做客。 只有李岩一个人没心没肺地穿着小衣服，虽然费劲，但还是努力去做。 “腰带在这里……”苏秀娟一眼就看到了李蓉的腰带，伸手递给了她。 “蝴蝶结不歪，这样正好！”苏秀娟伸手捏了捏杜莹胸前的蝴蝶结，安抚道。 一阵混乱之后，苏秀娟带着四个孩子出门，上了马车。 为了去沈策家做客，李景程特地租了一辆马车。 “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岳西特别厉害。”苏秀娟看着三个紧绷的小丫头笑着问。 “当时岳西可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家人陪伴，跟着你爹，你大舅，你大哥就来了咱家做客……” 苏秀娟又抓紧时间教育孩子。 “当时你们定然不觉得岳西不容易，紧张……” 李蓉点点头，“现在看来，岳西姐姐真厉害。” “嗯，岳西姐姐真厉害。”杜莹也接着感慨道，“现在我去她家做客才觉得当时她应该也很紧张。” 李荷心里暗暗佩服岳西，她比岳西还要大几岁，此时却做不到像沈岳西那样落落大方。 马车在沈策家的巷子口停下来。 沈岳西早已经等候在此处。 “李伯伯，伯母……”沈岳西见到李景程和苏秀娟热络地打招呼。 “李荷姐姐，李蓉妹妹，杜莹妹妹……” 看着李景程和苏秀娟向前走去，沈岳西又拉住李荷、李蓉和杜莹的手说笑着，往院子里走。 此时沈岳西在这三位小姐妹眼中变得更不一样了。 每一个人的生长环境是不同的，所以对待一件事情，看法和处理方式自然也会不同。 苏秀娟一直在教育李荷她们看待事情，而不是看待人。 简单地用好或者坏来评价一个人太过于随意。 要看他对待某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如果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就应该学习。 即使你内心不认可她的做法，可她这种处理方式能收到好的效果，也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沈策在家门口迎接。 苏秀娟也第一次见到了李景程口中不知提过多少次的沈策。 “李兄，夫人里边请，陋室寒酸。”沈策笑着招呼。 “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李景程神色淡淡地说道。 沈家住着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院子收拾得干净，但也非常简陋，没有多余的装饰。 苏秀娟也见到了沈策的夫人，郑氏。 郑氏长得很秀气，像江南美女。或许是身体不太好的缘故，脸色发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虽然涂了胭脂，但也难以掩盖整个人看起来的苍白。 苏秀娟拉着她进了屋里，“你身体不好，不用出来迎接。” “沈公子帮了我们很多……” “他们也以兄弟相称。” “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郑氏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似乎苏秀娟的到来也让她显得很紧张。 “那我就叫你一声苏妹妹了。”郑氏声音轻柔，眉眼带笑。 苏秀娟笑着点头，“自该姐妹相称的……” 苏秀娟简单地询问了郑氏的病情。 原来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病美人。 对方身体不好，苏秀娟也不至于将话题一直停留在此处。 她便将话题转到了沈岳西的身上。 夸人的口才她还是有的。 “岳西经常去打扰你，我这内心很是愧疚。”郑氏偶尔插一句话进来。 郑氏身体虚弱，苏秀娟能感觉得出来，即使听她说话，郑氏也是在勉力支撑，有的时候甚至神思还在飘荡。 所以苏秀娟话虽然说得多，但语速并不快。 偶尔还会停顿下来，等待郑氏的回应。 沈策是真不容易。 聊完了沈岳西，苏秀娟又聊了一些厨艺方面的话题，然后便让郑氏休息，自己起身出了屋子，去后面的院子转一转。 其实后面的院子荒芜得很。 沈家没有银子雇下人打理园子。沈策忙着读书还要照顾老婆孩子，自然没有心情和时间处理，所以后面的院子很小，但也很凋敝。 郑氏身体虚弱，无法下厨，沈策的厨艺又让人不堪忍受，所以只能在外面订餐。 简单地吃过便饭，苏秀娟和李景程便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秀娟还是从李蓉和杜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或许来的时候她们觉得沈家比她家更好，至少院子会更大，更豪华。 只可惜现实情况让他们失望了。 苏秀娟只能再度开启教育模式。 做长辈真不容易。 其实她也不喜欢说教，可是有的时候你作为长辈在孩子面前又怎么能不提前教他们一些道理呢。 “人都有处于高峰和低谷的时候，”苏秀娟耐心地说道，“你们沈叔叔也是出身富贵人家，只是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 “但这一次沈叔叔童生试考了第一，接下来定然能中举人，将来还会中进士……” 第94章 遇到草寇 苏秀娟只是不想让几个孩子被眼前看到的现象影响，想让他们有长远的眼光。 当然，孩子们还小，这些道理未必懂。 但是道理记在心中，将来遇到事情，慢慢地也就懂了。 李景程又从沈策家拿了不少书，当然也放下了一些银子。 这些银子如果没有大变故，沈策坚持到秋闱问题不大。 钱文谱和他的两个钱家兄弟已经提前返回钱塘村。 李景程和苏秀娟也准备买一些给家人的礼物，带着李景文和孩子们离开涿州府返回村子。 离开之前，苏秀娟还要将酒楼的事情安排妥当。 一般来说，古代人用的掌柜、管事，手中都是握着他们的身契，他们的家人也会留在自己身边做下人。 可李家现在还没有资格购买下人。 在他们这个世界购买下人得去官府报备。 如果你是官员的身份得达到一定的评级之后才有资格。 李景程三兄弟以后都是要考科举入仕途的，苏秀娟自然不能以商户的身份在衙门备案，购买下人。 安排完酒楼的事情，苏秀娟便跟着李景程去城里买礼物。 王家自然是要送到的。 家里人倒是好说。 苏秀娟的娘家自然也要买一些，不过，只要买他爹娘的就好。 她对兄嫂没有太多感情，兄嫂之前对她也不是很好，面子上能过得去就可以。 当然，李月凤也是要买的。 还有村长家以及几位族老也要有礼物送到。 人情往来其实也是慢功夫，需要时间的积累。 不能用人的时候才想起送礼，人情往来也靠平时慢慢地累积才可以。 苏秀娟列了一个单子。 当然李景程考上秀才之后，与这些人相交的身份又发生了转变，礼物的价值虽然小可意义却比之前更大。 礼物置办齐整，将家里交给之前看宅子的一对老仆，他们便启程离开了涿州府，返回钱塘村。 出了城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 苏秀娟做得腿麻，即使路上李景程不时地会给她揉腿，可车厢里还是空间狭窄，她想下去活动活动，顺便方便一下。 也不用找茅房，直接在空旷的地方找一处隐蔽的草丛就可以解决个人问题，倒也方便。 只是，他们马车刚停下，从不远处便呼啦啦地冲过一群人来。 他们衣衫破烂，但手中却拿着杂乱的兵器。 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高大肥胖，声音粗犷。 “景文，你照顾蓉姐儿他们，留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苏秀娟见形势不对，马上对李景文道。 “你去马车里照顾孩子们，景文你出来。”李景程对苏秀娟大声喊道。 苏秀娟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些人一看就是草寇，万一把苏秀娟抢走了。他追悔莫及。 苏秀娟之所以让李景文去马车里照顾孩子，是因为她觉得李景文也是个孩子。 李景文才十三岁，在她眼中确实是个孩子。 李景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乱不已，一时不知道该去马车里，还是该站在大哥身边。 苏秀娟没有犹豫，将李景文推向了马车的方向，“坐在马车里别出来。” 她伸手抓了一把土在脸上蹭了蹭，然后将头发弄乱。 车夫跳下马车，紧紧抓住缰绳，生怕马儿受了惊吓。 这条路一直很安全，今日怎么会遇到一群草寇。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景文来吗？”李景程见到是她，眉头紧锁。 “景文还是个孩子，他跟你过来有什么用？”苏秀娟说道。 “这是古代……”李景程压低嗓音。 在这个时代李景文再小那也是男人，而苏秀娟却是个小娘子，不该在这种时候抛头露面。 她的出现很可能激发这些草寇更大的掠夺性。 “老大，还有个漂亮的小娘子。”一个小草寇对那络腮胡子笑嘻嘻地说道。 “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刚刚好。” “老子是那么肤浅的人吗？”络腮胡子伸手拍在小草寇在头顶上。 “大爷对良家少妇没兴趣。” “我叫李景程，是这一次童生试的中第的秀才。”李景程朗声对面前的人说道。 李景程首先亮出了身份。 如果是举人那就是官身了，威慑力会更强。 只可惜他现在仅仅是个秀才。 “没想到还是个秀才公子。”络腮胡子看向李景程。 “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好，说你们要多少银子，我看我身上有没有。”李景程说着将身上的荷包摸出来，然后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 “这是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还有车里有给家里人买了一些礼物，如果你们不嫌弃也都可以拿走。” “你倒是个识相的。”络腮胡子将扛在肩膀上的大斧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去，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后面的小草寇一拥而上，将马车上的礼物搬了一个干净。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还请秀才公子见谅。”络腮胡子拿了银票和东西，也没有多做停留，迅速地带着人离开了。 苏秀娟腿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礼物和银子没了，虽然心疼，好在人都平安无恙。 银子没了可以挣，人没事就好。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冲在前面？”李景程将她扶起来，抱在怀中。 苏秀娟感受着男人健硕的胸膛，坚实的肩膀，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她竟然没有从李景程身上感觉到半点颤抖和害怕。 李景文听到那些草寇离开了，慢慢地掀开帘子向外看去，见李景程和苏秀娟紧紧地抱在一起，顿时觉得脸颊发热，又缩了回去。 “三哥，外面怎么样了？”李荷大着胆子问。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李景文安抚李荷。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苏秀娟问李景程。 “害怕呀，可害怕能怎么样？还不是得面对，所以就装出不害怕的样子。”李景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束缚在自己的怀中，压低嗓音在她的耳畔说道。 “你不害怕，就不要再搂着我了，草寇已经走了，想占便宜到什么时候？”苏秀娟道。 “我觉得你很害怕，所以我在安慰你。”李景程装模作样地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再不放开，我就踢你了。”苏秀娟压低嗓音警告一句。 这人……占便宜还没完了，抱一抱就得了，还抱着不撒手。 第95章 李拓 李景程颇为不舍地放开了苏秀娟。 这人的心理素质真好，面对草寇竟然半点也不慌张，好像什么都能解决的似的。 苏秀娟来到李荷她们所在的马车。 李景文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向苏秀娟眼神闪躲，面带羞涩。 苏秀娟以为李景文是因为刚才没有不顾一切冲到李景程身边而觉得不好意思。 “老三，没事，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勇敢。”苏秀娟道。 李景文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不明白苏秀娟在说什么。 ”老三，你给我过来！”李景程对李景文厉声道。 李景文答应一声跑向了李景程。 李景程自然训斥了一番自己的弟弟。 苏秀娟则进马车安抚一番几个孩子。 李蓉和杜莹吓坏了。 李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那么害怕。 李景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很快便带着苏秀娟和孩子们继续上路。 他们决定今日早点找一家客栈落脚。 苏秀娟身上还藏着一些银票，倒是不缺银子。 只是他们刚启程不久，后面便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苏秀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这一次没有跟李景程在一辆马车上，而是与李蓉他们一辆马车，方便照顾受了惊吓的孩子。 马车停下。 “李荷，照顾好李蓉他们，我去看看……”苏秀娟对李荷道。 李荷吓得小脸紧绷，但还是点头应下。 苏秀娟下车，三个小姐妹将李岩紧紧地围在中间，抱成一团。 苏秀娟来到李景程身边的时候，一队人马也已经来到他们近前。 这对人马穿着统一的兵服，不论是衣服，还是战马的辔头、腰间的佩刀都是统一的，显然这是朝廷的兵马。 苏秀娟悬着的心稍稍安稳几分。 毕竟是新建立的朝廷，不是王朝末期，不至于兵马也公开抢劫。 “恩人……” 就在此时，最前面一骑上的士兵唤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人已经来到李景程和苏秀娟的面前。 苏秀娟对眼前穿着兵服的年轻人没有印象。 好在李景程眼力好，记忆力也好，一眼就认出对方。 “李拓……” 李景程说出李拓两个字，苏秀娟也想起来了。 这是他们上一次来涿州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馄饨摊卖剑少年。 当时他面容憔悴，衣衫褴褛，此时的少年一身戎装，神采奕奕，判若两人。 “大哥，嫂子，是我，李拓，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们，你们这是……” 李景程道，“我们要回巨鹿县……” “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涿州府？”李拓惊讶地问。 “嗯，我来涿州府考童生试，刚考完，准备返回巨鹿县。”李景程解释。 “哎哟，我也一直在涿州府，怎么就无缘相见……我还想感谢大哥和嫂子……”李拓懊悔不已。 李景程道，“你入伍了，而且还升了郎将……” 李景程见他的兵服与其他士兵略有不同，所以有此一问。 李拓笑着挠头，“那日与大哥和嫂子分别，我找到了族中长辈……后来便入伍当了兵。” “前段时间刚升了郎将。” 郎将有很多档次，最小的郎将带着十几个人，是兵马里最小的战斗组织。 但是升郎将却很不容易，尤其是像李拓这种没有背景的。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将军，有的人却要一次次地拼杀，立功才可以当上将军。 一个将军很难看到一个士兵立功，然后提拔他。 李拓很有本事，也抓住了机会。 “恭喜你！”李景程道。 李拓羞涩地笑了笑，“谢谢大哥……才是最小的郎将，其实没什么。” “以后还有立功的机会。”李景程道。 大周建立第七年，还有很多地方不太平，动荡不安，没有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还有很多仗要打。 “对了，大哥，你说去参加童生试，怎么样了？”李拓问。 “嗯，考上了。”李景程点头道。 李拓大喜，“大哥，你真厉害……恭喜大哥。” 李景程微微颔首。 “哎哟，真是没机会了，要不然，我和大哥好好喝一杯的……都是喜事。”李拓懊悔不已。 “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李景程道。 “我们这不是又见了。” “山水总相逢。” 李拓点点头，“山水总相逢……” 李景程和李拓道别，准备继续上路。 此时，李拓身边的小兵才道，“队长，我们是来还东西的……” 李拓哎哟一声，伸手重重拍了自己的额头，“怎么把正事忘了……” “大哥……” “你们的东西是不是被刚才那伙草寇抢走了。” 李景程点点头，“对。” “那伙草寇已经被我们剿灭，你们被抢的东西都收缴回来了……” “我本来是给你们还东西的，见到是大哥大嫂，把正经事却忘了。” “哎哟，我这糊涂人。” “原来是这样……”李景程面色柔和，“不碍事的。” “大哥，嫂子，你们看缺了什么东西没有，如果缺了，我找那帮可恶的草寇要回来。”李拓说道。 李景程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都是一些礼物……” 李景程说着，将从草寇手中拿回的银票中抽了一张递给李拓，“拿着给兄弟们喝茶。” “不行，这可不行。”李拓一脸严肃，“大哥，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行了，哪有那么多废话。”李景程将银子硬塞给李拓，“失而复得的银子，送出去一些才吉利，拿着！” 李拓只好收了银子，满脸都是感激的表情，“每次见面都得到大哥的恩惠。” “行了，别矫情……”李景程道，“好好立功，出人头地。” 李拓用力点头，眼神坚毅。 李景程拿回失而复得的礼物自然也很开心。 “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追回来，真不容易。”苏秀娟轻点了物品，“什么都不缺。” “嗯，赶紧走吧，要不然找不到客栈了。”李景程道。 路上遇到草寇，又遇到李拓，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 晚上在镇子上找了客栈落脚，第二日一早出发，下半晌的时候赶回了钱塘村。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李月娥见到他们的马车停下来，激动地走了出来。 “莹姐儿，有没有想娘。” 李月娥一把将杜莹抱在怀里。 第96章 服帖 杜莹不喜欢李月娥这么抱她。 “死丫头，跟着你大舅母出门两个月，一点都不想你娘，对不对？” “你干脆给你大舅母做女儿算了。” “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糊涂话？”杜莹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脸严肃地对李月娥道。 “你这么大点的孩子，给你娘我板什么脸？”李月娥伸手捏住杜莹的脸颊。 杜莹气得直瞪眼。 “嫂子给我买了什么礼物？”李月娥松开杜莹看一下苏秀娟。 “给你买了几匹布，等你瘦下来之后做自己喜欢穿的衣服。”苏秀娟说道。 “还有没有别的？比如说簪子首饰之类的。”李月娥眨着眼睛问道。 “嗯，有。”苏秀娟点点头。 家里的小姑子她得笼络好。 李月娥那么爱钱，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倒是也不难对付。 “恭喜大哥。”李景焕开心地对李景程道。 钱文谱以及钱家另外两位兄弟前几日已经回村。 李景程考上秀才的消息自然早已经在村里传开。 李景程微微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在家里，有没有好好读书？” 他们从出门到现在回来，两个多月的时间。 对于一个读书人，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不短。 “都认真读了，一刻也不敢懈怠。”李景焕认真回答。 “嗯，好，晚上我再跟你谈学业的事情。我看你字练得怎么样了，还有，我走的时候交代你读的那几本书，有没有领会到精髓？” 李景焕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那大哥我去温书了。” 李景焕不知道李景程会考他什么内容，得赶紧回去临时抱佛脚。 “恭喜大哥考上秀才。”杜山川笑着说。 可杜山川的笑容并没有那么自然。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李景程何时在涿州府买了宅子，还开了一家酒楼。 在涿州府买一栋宅子得多少银子？何况还有一家酒楼。 除此之外，大哥家还置办了什么产业？ 这些银子难道就是之前大哥出门那一趟挣回来的吗？ 李景程微微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们出门在外，辛苦妹夫了。” “我给你带了几罐好茶，还有几瓶好酒。” “谢谢大哥还惦记着我，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李景程自然知道妹夫和弟弟是不一样的。 妹夫要真诚对待，当然该走的礼节也不能废弛。 当然，杜山川心里的想法李景程自然知道。 不过，杜山川如果不开口问，他自然不会主动告知。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苏秀娟去看了李月娥新出生的宝宝。 她走的时候孩子还没出月子。 此时将近三个月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格外好看。 他见到苏秀娟便露出灿烂的笑容。 三个月的孩子抬着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秀娟。 苏秀娟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她给孩子买了一个银镯子，套在手腕上。 “这么小的孩子，你给他买这些做什么？”李月娥看到那银镯子，眼睛瞬间就亮了，嘴上却说着客气话。 “给孩子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苏秀娟逗着孩子。 村长家以及村里钱家的几位族老陆续派人来家里道喜，也带来了礼物。 这一次李景程出去，对钱家的几位读书人多有照顾，他们送来的礼物都不轻。 虽然只有钱文谱考上了秀才，但对于钱家来说，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李景程第二日带着礼物回访了村长以及钱家的几位族老。 这一次李景程考了第四，得了秀才功名，身份和地位自然又不一样了。 不论在村长家，还是几位族老家，都是家中长辈亲自迎接，款待，热络非常。 眼看着秋闱李景程考上举人的概率大大增加。 钱塘村多少年都没出过一个举人，李景程或许就是第一个。 穷秀才，富举人，考上举人之后身份就马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成了真正的官身。 李景程看着这些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从容应对，宠辱不惊。 晚上李景程才腾出时间和王氏说起涿州府的事情。 他是担心王氏对苏秀娟心里起了芥蒂。 很多事情要主动和王氏交代清楚。 王氏毕竟是家中的长辈，很多小矛盾由他来周旋，要比苏秀娟直接出面更合适。 “娘可能已经听说了，我们在涿州置办了一个酒楼。” 王氏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容，“这是好事。” “秀娟那么好的厨艺。我们自己开一个酒楼，生意定然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 “宅子和铺子是上次我和秀娟去涿州府时候置办的，但酒楼是这一次去了才置办下来的……” 李景程说着，将一小袋银子放在王氏面前。 “这是您名下那个铺子的租金。” “这么多……” 李景程点点头，“咱的铺子是长租，所以一次给的便是一年的租金。” 王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氏也知道，李景程跟她解释这么多，就是担心她会多想。 “好了，以后你也不用事事跟娘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王氏发现自从李景程翻车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在她脑海里便有很多这样的志怪故事。 有人死里逃生之后就会变得很厉害。 有的人说这是中邪了，也有人说这是开悟了。 但不管怎么样，发生在李景程身上的显然是好事。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该跟您说的还是要跟您说。” “您才是家里真正主事的人。” 王氏听李景程这么说，心里很舒坦。 但她知道，即使是一家人，身份和地位也发生了变化。 现在老二、老三对老大不仅言听计从，而且满是崇拜和佩服，是打心眼里尊敬。 月娥那么闹腾，撞上景程的目光也瞬间变得老实。 山川心眼儿多，可对景程也是服服帖帖。 王氏觉得这都是好事。 她毕竟老了。 “我们也给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买了礼物。娘，您明日带着景文和景焕回一趟外祖母家。” “一则道喜，二则也看看外祖母。” “别让舅舅和舅妈觉得我考上了秀才，了不得了，等着他们上门来道喜。” 王氏点点头，“嗯，你做得对，娘也正有这样的打算。” 第97章 有福的 李景程和王氏在正屋里谈正事。 苏秀娟在厨房里忙活。 即使她现在是秀才娘子，开了自己的酒楼，可回到家里依然得好好地扮演媳妇和长媳的角色。 李月娥坐在小凳子上，嗑着瓜子儿，一边帮她烧火，一边聊八卦。 “嫂子，听说咱们家在涿州府买了宅子，开了酒楼，置办了产业。” 苏秀娟点点头。 “宅子和铺子是上一次去涿州府置办的，告诉了娘，没告诉家里其他人。” “那得多少银子？” “很多！”苏秀娟笑着说。 李月娥撇撇嘴，“告诉我个数，能怎么的？” “都是你大哥的钱，你不行就去问他。”苏秀娟道。 李月娥哼了一声，“大哥现在越来越厉害，目光好像能杀人。” “我可不敢问他。” “你不告诉我就算了。” “反正我只要知道咱们家越来越有钱就是了。” “我戴着你给我买的簪子和镯子出门炫耀了一番，把他们眼红坏了。” “那些曾经嘲笑我嫁不出去，招了赘婿的女人，今天都快要把我羡慕死了。” “找个厉害的男人算什么？有个厉害的大哥才叫有本事。” 苏秀娟佩服李月娥这种心态。 我爱钱，我爱得赤裸裸；我懒，我懒得心安理得；我虚荣，我虚荣的光明正大；我炫耀，我炫耀的耀武扬威。 在李家这种家庭能培养出李月娥这种心态的女人，真不容易。 人的性格没有好坏，只要你觉得自己活得心安理得，那谁也干预不了。 苏秀娟不是那种有强迫症的人，非得所有人的想法都和自己一样。 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可以认同他的观点，也可以试着去理解，实在无法认同和理解，你就漠视他的存在。 要相信一句话，存在即有其合理性。 “那以后咱们会去涿州府吗？”李月娥眼睛里满是欣喜。 苏秀娟点点头，“应该会去，等你大哥考上举人，我们就该想着离开这里，去涿州或者是去京城，都有可能。” “还要去京城。” “当然……考进士是要去京城考的。” “大哥那么厉害，真能考上进士吗？” “家里都在培养老二和老三。” “把大哥耽搁了。” “如果大哥从一开始不放弃，是不是早几年就能考上秀才？我们是不是早几年就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苏秀娟心里呵呵，怎么可能？现在的李景程早已不是原来的李景程。 原来的李景程别说早几年，就是早十年也没用啊。 “也不能这么说，有的人开悟早，有的人开悟晚。”苏秀娟说道。 “至于什么时候过上好日子，一则要看努力，二则也要看时运，强求不得。” 李月娥深有认同地点点头，“大嫂，你真厉害，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苏秀娟…… “咱们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我都像是在做梦似的。”李月娥一副慢慢品味的表情。 ＊ “这两日怎么没听到隔壁的动静？”苏秀娟问道。 李月娥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张老二带着闺女和媳妇儿搬走了。” “村长终究是不让他留在钱塘村了。” “他可是把钱文谱害惨了。” “村长是真狠，张老二在村长家门口跪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最后，张老二雇了两辆牛车，带着全家人离开了钱塘村，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月娥啧啧几声，“村里没了张老二，少了很多八卦。” “张家其他人没走？”苏秀娟问。 “没有，赵氏这一次是真的服软了，去村长家，还有钱家的几位族老家，磕头谢罪，好不容易才留下来。” 村长还是心软了。苏秀娟在心里想。 不过，少了张老二家，少了赵氏折腾，苏秀娟晚上能睡好觉了，要不然张家总是莫名地折腾出一些动静。 翌日一早，王氏带着李景文、李景焕，赶着牛车，拉着礼物去了王家。 “他姑奶奶来了。”秦氏见到王氏，再看到牛车上拉着那么多礼物，笑得见眉不见眼。 王氏笑着回答，“我来看看娘，看看大哥和嫂子。” 王氏看着秦氏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心里有计较，但面上半点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是十分的低调内敛。 秦氏则是热络地拉着王氏的手。 “哎哟，你来得可真及时，娘念叨了好长时间。” “听说这一次景程考得不错，考上了秀才。” 谁说好事不出门，李景程考上秀才秦氏都知道了。 “嗯，我这不是专门来给娘，还有大哥和嫂子报喜的吗？”王氏笑着说道。 秦氏心里酸了酸。 王家就没有一个能读书的。 王传玉看到只有李景文和李景焕，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景程哥怎么没来？” “三表哥就想见我大哥，不想见我们两个。”李景焕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 “想想，都是表兄弟，哪有不想的。”王传玉搂住李景文和李景焕的肩膀往院子里走。 “听说景文这一次也去县城参加考试了，考得怎么样？” “考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李景文没好气地道，没有专找痛处戳的。 “没事，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下次再考好就是了。”王传玉大大咧咧地道。 “景文、景焕来了。”王和见到两个大外甥也很开心。 “舅舅……”李景文和李景焕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多规矩。”王和笑着说，“传玉，你也跟两个弟弟好好学一学，多大了还上窜下跳的，没一点规矩。” 王传玉不乐意地哼了一声，“再上蹿下跳，我也是你儿子。” 王和也笑了起来。 王氏进了刘老太太的房间。 “玉梅来了。”刘老太太见到自己闺女十分开心。 “听说景程考上了秀才，是真的吗？” 王氏笑着点头，“是真的，考了第四名。” “每年还能从衙门领二两银子呢。” 秦氏在心里撇撇嘴。 一年二两银子，倒成了了不得的大数目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费你这么多年培养他们，终于考出一个秀才。” “不过，倒是景程考上了，景文和景焕却没考上。” “景文和景焕年纪还小，明年应该就能考得上。”王氏说道。 “哎哟，我早说我家闺女是有福气的人。”刘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第98章 看上 王氏笑着应下，“娘说得对。” 秦氏撇撇嘴，心里想，过年的时候还说小姑命苦，妹夫早死，只留下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现在又命好了，里外话都让您说了。 王氏感受到娘家对她态度的彻底改变。 景程从南边回来之后，娘家人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发生了转变，现在景程考上了秀才，娘家的态度变化更大。 虽然嫂子心里可能不服气，可面上却对她更热情，也不会说之前那些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话。 ＊ 王氏去王家的时候，苏秀娟也回了娘家。 两个村子本身离得也不远，李景程考中秀才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苏家。 “哎哟，秀娟回来了……”几位嫂嫂见到她便围了上来，一个个笑得如春花般灿烂，似乎生怕自己的笑容被其他人比下去。 苏秀娟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几句。 这几位嫂子都是极端刻薄之人，不是善类，她懒得多应付。 “秀娟……”赵氏笑着拉住苏秀娟的手，将人带进屋里。 “你爹下地了，一会儿就回来。”赵氏道。 “景程真的考上了秀才？” 苏秀娟笑着点头，“嗯，考了第四，得了秀才功名……” “哎哟，景程真厉害！”赵氏拍着苏秀娟的手激动地道。 “闷不吭声的一个人，怎么就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秀娟，你现在就是秀才娘子了。” 在朴实无华的百姓心中，秀才娘子是多么崇高无上的荣誉。 “你爹听说景程考上了秀才，恨不得当时就冲过去问你。” “当天晚上整晚都没睡觉。” 苏秀娟在苏家吃了午饭便返回了钱塘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十里八乡上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要将李家的门栏踏破了。 景焕十五，景文十三，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现在李家出了一个秀才，加之家境殷实。 钱家三兄弟回来又将李家在涿州府有铺子、宅子的事情传了出去，想要结亲的人就更多了。 这在村子里不算是稀奇事。 谁不想让自己家的姑娘嫁一个好人家。 有的人家已经放出了话，只要将姑娘嫁给李家，愿意出五十亩水田做嫁妆。 这份嫁妆让所有人都震惊到了。 五十亩水田，都快能修整出一个小庄子了。 不过，李家全部都委婉地拒绝了，只说年纪还小，现在要专心读书，不想婚嫁。 “大哥，你想给老二定什么人家，难道还能娶一个金凤凰不成。”李月娥撇撇嘴。 五十亩水田确实是让她动心了。 就连王氏也有点心动。 因为答应给五十亩水田的那户人家是远近闻名的乡绅，而且名声极好，经常做善事……这样人家的女儿，王氏还是希望能结亲的。 “老二，你想娶媳妇儿了？”李景程没有回答李月娥的话，看向李景焕。 李景焕小脸红扑扑的，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他也是正常的男人，而且到了这个年纪。 可他看大哥的眼神，一时摸不准大哥心里的想法。 他不知道该回答想还是不想。 何况，乡绅家的小姐……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他也就敢想想村子里漂亮的翠花，或者是桂兰…… “看来你还是很闲，竟然有时间想这么久……从今天开始，抄五页书……” 李景程声音冰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大哥，我不想，不想……”李景焕吓得连连摆手。 “抄！”李景程冷眼看着李景焕，面色严肃。 “哦，好……”李景焕垂着头答应下来。 李月娥气呼呼地瞪着李景程，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杜山川拉住。 李景程的目光看向李月娥。 李月娥秒怂，垂下头来。 你厉害，我不惹你，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给景焕娶一个什么人回来。小心他打光棍。 晌午的时候，李月凤带着婉婷和婉萍到了李家。 两个孩子的衣服看着干净整洁，小脸也都圆润白皙，日子明显比之前好过多了。 李蓉和杜莹带着婉婷和婉萍去玩，李月凤进了正屋找王氏说话。 “早两天就该回来的……”李月凤笑道，“手里有活儿没干完，耽搁了两日。” “你现在在干什么？”王氏见女儿性格明显也开朗许多，脸上也有了肉，皮肤也白皙很多，不像之前，干巴，黑瘦。 “我在给一家成衣铺子做针线活儿，一个月能挣将近一两银子呐！”李月凤高兴地道。 王氏也为自己女儿开心。 挣钱多少不说，女儿跳出了周家的那个火坑，性格开朗，日子也有奔头。 “景程考上了秀才，衙门里的人对孩子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李月凤笑着说。 “尤其是杨师爷，对孩子爹格外照顾。” “那该好好地感谢人家……也让周维认真做事，钱上可别出错。”王氏叮嘱。 “嗯！”李月凤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 李月凤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杨师爷请景程去县城吃饭……” “该是我们请人家。”王氏道，“我跟景程说，怎么说杨师爷也是周维的上司……” 李月凤拉着王氏的手道，“杨师爷家有一个三姑娘……” 王氏瞬间明白了杨师爷请李景程吃饭的用意。 “最近来咱家提亲的媒婆都快将门槛踏破了。”王氏道。 “可景程全部都拒绝，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不知道他想给景焕找一个什么样的。” 李月凤为难，“杨师爷确实照顾周维……如果景程不答应杨师爷的提议，以后周维在杨师爷手下……” 李月凤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不想就此断绝。 如果周维再度无事可做，她们现在的生活也就没有办法持续下去了。 “还是跟景程商量一下，看看他怎么处置吧。”王氏最后道。 午饭后，李月凤便将杨师爷的想法说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给你姐夫透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李月凤声音轻柔，几乎不敢看李景程。 “你姐夫得到这个活计不容易……” “景程你看……” “他家这个三姑娘，姐夫可了解？”李景程问。 李月凤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以为李景程动了心思。毕竟杨师爷身份不低。而且，杨家在巨鹿县衙门也算是根深蒂固。 “杨家的三娘子是杨师爷的续弦所生，三娘子的娘之前是杨师爷的一个小妾……” 第99章 软软的 李景程道，“大姐安心，我去见杨师爷……” 李月凤笑着答应，“好……” 李月凤还担心李景程根本不会去县城见杨师爷，那样就彻底将杨师爷得罪了。 现在李景程答应去县城，李月凤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我明日去见一趟杨师爷。”晚上，李景程拉着苏秀娟的手，端坐上床上。 这男人，晚上越来越喜欢拉着她的手说话。 “嗯，好……”苏秀娟点点头，“要带什么礼物。” “家里还剩下两罐好茶。” “姐夫惹事了？” 李景程摇摇头，“没有……杨师爷野心大了，想要将自己小妾生的女儿嫁给景焕为妻。” 苏秀娟笑，“你考上秀才，你家的狗都不愁找媳妇儿了……” 李景程也笑，“这种状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杨师爷家的女儿不行，别说是小妾生的……就是正头夫人生的正头小姐也不行。”李景程道。 “为什么？”苏秀娟问。 “小吏还是有其劣根性……”李景程摇头，“反正是不行。” “那你想给景焕找个什么模样的？”苏秀娟问。 “他才十五岁，着什么急，男人二十开始考虑婚嫁也不迟……”李景程道。 “他们是看好我将来能考上举人……” “如果，景焕在二十之前中举，上门提亲的人家自然更不一样了。” “你说的也倒是……婚姻大事，一辈子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反正景焕年纪还小，读书才最重要。”苏秀娟认可地点头。 翌日，李景程带着两罐茶叶随着李月凤一起去县城。 李景程顺道去李月凤家看了看，他们搬到这里，李景程还没来看过。 去了巨鹿县，他去了周立夫的书院。 “大舅舅……”周立夫见到李景程满眼都是惊喜。 “你大舅舅专程来看你。”李月凤道。 “恭喜舅舅考上了秀才，我也要好好读书，也考秀才。”周立夫对李景程道。 李景程点头，“嗯，好！” 他找周立夫的先生聊了几句，又和周立夫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书院。 “立夫听说你考上秀才，高兴了好几日。”李月凤道。 李景程嗯了一声，“立夫是读书的苗子，不要让他被别的事情干扰，专心读书。” 李月凤满口答应。 快到晌午的时候，李景程去赴宴。 “恭喜你，李秀才……”杨师爷热情地招呼李景程入座。 “谢谢师爷还惦记着我……”李景程也客气几句，然后将礼物送上。 “李秀才真是太客气了。”杨师爷笑道，然后又夸赞了周维几句。 酒菜上来，杨师爷随便聊几句钱粮上的事情。 李景程没有表现出很懂的模样，而是表现出要跟着杨师爷虚心求教的状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师爷说起了李景焕。 “听说李秀才有两个弟弟，都在读书，还有一个过了县试，也是颇有才华的青年才俊……”杨师爷道。 李景程道，“都还是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毛躁得很，半点不稳重……” 杨师爷微笑着摇头，“李秀才对自己的弟弟太严苛了，将来也定然会成就一番事业……” “其实景文那孩子我见过，长得清秀，今年才十三就过了县试，算得上聪明睿智……” “我家中有一女，今年也是十三，与令弟同年，我想着两家结秦晋之好。” 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神色，“杨师爷真是高看我家了……” “只是，景文还年幼，从来也没有想过婚嫁之事。” “李秀才，现在想也不迟。”杨师爷脸上带着微笑，不过，语气里却带出了几分威胁。 李景程感受到了杨师爷的威胁，却面不改色，神色如常，“倒是也可以考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过，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家景文毕竟年幼，男女之事还未通。” “如果杨师爷看好我家景文，不如找机会让他们私下见一面，也可以看看二人心意。” “如果两个年轻人互相不喜欢，将来也不好过日子。” 杨师爷想说，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人没什么好相看的。 可现在李景程的身份毕竟不同以往。再加上，他打听到，之前去李家提亲的很多都被拒绝，对他杨家来说李景程也算是给面子，便也不好继续逼迫，笑着点头应下。 “该是那样的道理，毕竟是年轻人自己过日子。” “好，那就下个月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天气和暖，让他们年轻人相看一番。”李景程道。 杨师爷答应下来。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 ＊ “杨师爷看上的是景文，不是景焕。”李景程回到家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露出意外的神色，“他竟然盯上了景文，倒是个有眼光的。” 李景程点点头，“我本想着直接拒绝，可杨师爷这人不打无准备，之前家里的情况他竟然都调查了……” “而且，还威逼了我。” 苏秀娟皱眉，“杨师爷和高河不一样……” “高河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可杨师爷是个老油条，最关键还是地头蛇，不好对付。” “所以，我答应下来了。”李景程道。 “下个月找机会让景文和杨家姑娘私底下相看一下。” “万一看上呐。”苏秀娟皱眉。 杨师爷这样的人家她也不想接触，就像是黏腻的蛇一般，缠上就会让人觉得恶心。 “看上的话，就只能拖时间，等我考上举人就好了……”李景程翻了一个身，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脚踝。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这么多小动作。 “那你得更加努力了。”苏秀娟道。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是要考的……”李景程的手指滑到了她的小腿处。 “好摸吗？”苏秀娟看着他不怎么老实的手。 “嗯，软软的，柔柔的……”李景程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苏秀娟伸手拍在他的手腕上，“这件事情还是要找景文说清楚，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 “嗯，好。”李景程坐起来，跳下炕，“媳妇儿，你真好！” 苏秀娟给他一个大白眼。 李景程先去找王氏将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事情的具体情况他没有说，王氏听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跟着瞎着急。 媒婆上门之后，他便跟景文和景焕叮嘱过了，离是非之地远一点，因为难免再出现下一个张桂花。 第100章 多余 景文和景焕自然满口应下。 钱文谱可被张桂花害得够惨，差一点就被张桂花讹上娶回家当媳妇儿。 “景焕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景文有话说。”李景程走进来，和两个兄弟交流了学问，然后对李景焕道。 李景焕露出疑惑的神色，脑海里各种心思噌噌地往出冒。 大哥要跟景文说什么？ 今日景文读书哪里读得比他好？大哥又要教景文别的学问，觉得他无法领会。 李景焕脑海里千回百转，但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大哥，你要说什么？”李景文看向李景程。 李景文完全没有胡思乱想，只等着李景程开口。 “县衙的杨师爷看上你了，想让你给他做女婿。”李景程没有遮掩，开门见山。 李景文虽然年纪还小，但自己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要自己面对。 何况这个年代人成熟得都早。 十三岁的男孩子订婚也不是少数。 “大哥，我不想谈婚事，我只想读书。”李景文明确地说道。 “他怎么能看上我？” “我才多大呀？” 李景程拍了拍李景文的肩膀，“稍安勿躁。” “杨师爷虽然只是个小吏，可在巨鹿县背景深厚，是地头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招惹不得。” 李景程也想把李家现在所处的位置告诉李景文，让他明白，有些事情在身份不够的情况下，只能迫不得已去做。 “杨家的三娘子，下个月找机会，你们去相看一番。” 李景文露出惊讶又羞涩的表情。 男女之事他才刚刚有点感受，完全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大哥……”李景文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李景程。 “不过就是见见小娘子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就当是锻炼了。以后，终究你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李景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种事情经验越多越好。” “小娘子们喜欢经验丰富的小公子。” 李景文疑惑地看着李景程。 “我也拒绝了，可对方不同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见面的时候你也不能表现出厌恶，那样就太假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顺其自然，表现你的真性情，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好。” “如果杨家三娘子确实是得你喜欢，这门亲事定下来也不是不行。” “大哥！”李景文气得直跺脚。 “好啦，就这点事情，读书吧。”李景程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李景文羞涩难当，扑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 “老三，大哥跟你说了什么？”李景焕进来好奇地问。 李景文没有理会李景焕。 这日，天气闷热，却是个阴天。 老天似乎憋着一场雨呐，可这雨却迟迟不下。 苏秀娟躺在床上燥热难耐，手中的蒲扇都被她轮飞起来了，依然觉得热。 “你不热吗？”苏秀娟看着端坐在椅子上认真读书的李景程，好奇地问。 “热，怎么不热？”李景程说道。 “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不热呢。”苏秀娟坐起来，“好怀念空调、电风扇……” 李景程露出无奈的神色。 这两样东西他就解决不了了。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电。 “要不我带你去河边抓鱼？”李景程挑眉看向苏秀娟。 “合适吗？”苏秀娟问。 毕竟她是女子，在这个时代，女子挽起裤腿下河抓鱼还是不太合适。 “没事，我眼力好，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有人靠近，我便能观察，你再从水中上来就好。”李景程眉眼飞扬，唇角上翘。 苏秀娟点点头，“那好……” 天气太热了，她也想享受一下河水的清凉。 苏秀娟和李景程利索地收拾妥当，便出了屋子。 李月娥抱着孩子正要去大树下乘凉。 “大哥，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李月娥问道。 “去抓鱼，晚上炖鱼吃。”苏秀娟说道。 “我也去……”李月娥听说苏秀娟要去抓鱼，顿时跃跃欲试来了兴致。 “看你的孩子吧，孩子还绑不住你的腿。”李景程没好气地道。 李月娥却完全没有领会到李景程此时有多生气。 “孩子已经喂了奶水，让娘哄一会儿就睡着了，抓鱼能用多长时间？” 李月娥说着便抱着孩子转身进屋。 李景程双眸都要冒火了。 “月娥一起去也行。”苏秀娟说道。 “人多好玩儿。” 李景程内心对李月娥的怒意却更甚。 “你要干什么去？”杜山川正在翻叶子牌，见李月娥收拾东西便开口询问。 “我要去抓鱼。”李月娥随口道 “大哥，大嫂要去抓鱼，我跟着一起去。” “把你显得……”杜山川阴阳怪气道，“大哥，大嫂，人家二人世界。你跟着做什么？杵在哪里？多余……” 李月娥微微皱眉，“我之前……也会跟着大哥大嫂出去的，你不要……”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劝你不要去。”杜山川说完便不再理会李月娥，“你自己看着办。” “惹你大哥不高兴，吃亏了，别又找我叨咕。” 李月娥将信将疑出了屋子，笑着问，“大哥，你想带我去吗？” “你说呐！”李景程目光冷冷，手中提着鱼叉和鱼篓，眼神里都是这个妹妹很多余的神色。 “哦，我想起来，我还得给宝宝洗尿垫子，我不去了。”李月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都说了，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李景程道。 “想走就走，别听你哥的，尿垫子回来再洗也可以……”苏秀娟笑着招呼李月娥。 可李月娥怎么也不去了，“嫂子，我就不去了，水凉，我担心孩子吃了奶水不舒服，还是你和大哥……二人世界吧。” 苏秀娟…… 李景程和苏秀娟出了院子，去了河边。 天气热，河边玩水的人不少，大多还是男子。 苏秀娟和李景程两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才找了一处可以抓鱼，又有大柳树遮阴凉的地方。 苏秀娟脱掉鞋袜，撸起裤腿下了河中。 河水清凉，浑身舒畅。 她挽起袖子将双臂也在清凉的河水中浸湿，真舒服啊。 李景程目光不错地落在她的身上。 “你盯着我做什么，不是抓鱼吗？”苏秀娟站在水中，撩起额前的碎发，笑着问他。 “看你……好看，看不够。”李景程道。 苏秀娟瞪他一眼，“你妹子还等着吃你的鱼汤，你抓不到鱼，小心回去被调侃。” 第101章 相亲 李景程哼了一声，“她敢……” 苏秀娟玩水，李景程抓鱼。 抓鱼对于他来说真的很容易。 鱼叉入水，不管大小，总有一条被扎中。 “鲤鱼……” “鲫鱼……” “鲶鱼……” 李景程不停地给她炫耀，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阳光灿烂。 苏秀娟懵懵懂懂，竟然有种心跳的感觉。 大学的时候，舍友正在热恋中，她回到宿舍，舍友便给她讲男朋友在篮球场上给她展示各种动作扣篮。她的舍友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炫耀的笑容。 如果，她也能炫耀的话，李景程真的有很多值得炫耀的东西。 容貌，过目不忘的本事，透视眼，厉害的抓鱼技术…… “啊，蛇……” 苏秀娟正在神游天外，忽然水面上一条蛇滑过，吓得她尖叫一声。 李景程不知怎么做到的，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她也下意识便跳进了他的怀中。 他将她结实地抱在怀中，高高举起。 他声音轻柔地安慰，“没事，我看到了，是条水蛇，没有毒性，也没有咬到你。” 苏秀娟搂着他的脖颈，虽然知道水蛇已去，而且行进速度真的很快，像是一个去不复返的波纹，但她却不想从李景程怀中下来，被他结实的臂膀抱着感觉很妙。 “你，下来吗？”李景程此时已经抱着她来到岸边。 她已然上岸，还能赖在他的怀中不下来吗？ 李景程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一时觉得自己办了傻事，可此时再把人抱回去，显得更蠢。 ＊ 转眼时间进入了七月。李景程和杨师爷约好的，让李景文和杨家三娘子约见相看的日子到了。 王氏自然知道李景文要与杨家三娘子相看的事情。 对于王氏来说倒是并不抗拒。 李景程十五便娶了苏秀娟。 李景文今年十三了，如果杨家小娘子容貌好，人品好，杨家还愿意，她没什么不愿意的。 高嫁低娶……嫁女儿要高嫁，娶媳妇儿要低娶。 王氏觉得杨家的门第比他们李家高，如果李杨两家的婚事成了，景文属于高娶，是占了便宜。 相看的日子她也去了万象寺。 万象寺取名于道法万象。 “你不是不想谈婚论嫁，你紧张什么？”李景程和苏秀娟、王氏带着李景文来到相看的地方。 此处用平滑的石板铺成，在上面撒了一些蚕豆，俗称佛豆，其实就是佛门为了吸引香客，故意为年轻人制造相亲约会相看的地方专门开发出来的人造旅游景点。 古代人也是很会开发旅游资源的。 “那也紧张……”李景文小脸紧绷。 “去吧……”李景程将李景文推了出去。 捡佛豆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年轻男子和小娘子了。 只是，李景文只看过杨家三娘子的画像，并没有见过真人，希望不要认错才好。 王氏站在外面看着。都是年轻人，她去不合适。 看看时辰，杨家应该也带着杨家三娘子到了。 李景程希望这场婚姻没有缘分。 等他春闱高中再为李景文谈婚论嫁，相看的人家自然会高上一个档次。 今日之局，实属无奈。 “娘，走吧，你不是早想来万象寺烧香吗？”苏秀娟拉着王氏向佛堂的方向走去。 王氏今日带了很多香油钱，早想来拜佛。 万象寺是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王氏早想来。李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不管怎么样，得感谢神佛的眷顾。 “嗯，好……也不知道老三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王氏担忧地说道。 “闹笑话也没有办法，您也帮不上，走吧，咱们去烧香。”苏秀娟拉着王氏往前走。 李景程倒是很快遇到了杨师爷，两人找了一间禅房，点了茶，喝茶聊天。 杨师爷之前也读过书，后来承袭了父志，做了巨鹿县的师爷。 但是，杨师爷对实务很通透。 比如发生了灾情该怎么安置百姓，怎么赈灾，怎么分拨粮草……经历过这么多动乱、荒年，这些经验比书本上读来的可要务实可行得多。 李景程抓住机会便多向杨师爷请教。 杨师爷也不吝啬，知无不言。 ＊ 李景文一边走，一边捡佛豆。 在佛门面前他也不敢造次。 等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要将佛豆放回佛罐，到时候他交不出也不好。 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娘子，瘦瘦小小的，看着和画像上那女子差不多。穿得很好，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是，他觉得没有大嫂好看，更没有李荷好看。 李荷自从到了李家，越来越好看了。 有的时候在饭桌上看到她的脸颊，让人不敢直视。 李景文没看上杨家三娘子…… 他木着脸，没有给对方丝毫表情，这个时候竟然也不紧张了，脸不红心不跳，看到杨家小娘子像是看到了对他图谋不轨的女子，就像是另外一个张桂花。 他握着佛豆，看到旁边桌上的一本佛经，便读了起来。 这本佛经他之前没有读过。 杨家小娘子看向他，也认出了李景文，她等着对方的回应却没有等到，被彻底冷落了。 杨家三娘子气得直跺脚。 李景程和杨师爷正在聊天，杨家的家仆找了过来，说是小娘子已经回来了。 杨师爷露出疑惑的神色，起身与李景程告别，匆匆离去。 李景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去捡佛豆的地方去找李景文。 此时时辰已然不早，捡佛豆的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个傻弟弟，捧着一卷佛经在那里读得不亦乐乎。 虽然科举以儒家经典为主，可儒释道不分家，佛家的经典也不是半点不涉猎。 想来这桩婚事黄了。 杨家三娘子备受宠爱，哪里受得了对她完全不理会的小郎君。 李景程心中高兴，景文真是将自己的憨态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没去理会李景文，找了一处位置等着杨家的消息。 果然，片刻之后，杨家人便来告知，“我家三小姐年纪还小，夫人想着再养两年再谈论婚事……” 显然，杨夫人压根就不满意和李家结亲，是杨师爷劝说了她。 现在杨三小姐也不同意，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 “不碍事……三娘子将来定然嫁得良人，我家三弟没有福气……”李景程客气道。 “亲事没成……”回去的马车上，李景程对苏秀娟和王氏道。 第102章 杜山川的生意 王氏稍稍露出失望的神色。杨家那个小娘子她看到了，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容貌清秀，并不难看。 “好看什么，不如嫂子长得好看……”李景文嘟囔一句。 “你还想找一个比你嫂子好看的，你且等着打光棍吧！”李景程道。 苏秀娟…… 她的脸有点发烫。 “你还是要点脸吧！”王氏没好气道。 “荷姐儿就比嫂子好看！”李景文道。 李景程和苏秀娟对视一眼。李荷长得确实好看。虽然蓉姐儿和杜莹还没有长开，但是，荷姐儿的容貌绝对在这两个小丫头之上。 “荷姐儿好看嘛，我怎么没注意……” 之前李荷被杨家收养时干瘦脏污，王氏对她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并不觉得李荷容貌怎么出众。 可李景程还有苏秀娟知道，李荷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她是你妹妹，你整日瞎看什么？”李景程在李景文的后脑勺敲了一下。 连李景文这个榆木脑袋都注意到了李荷好看，何况是其他有心之人。 李荷今年也十二岁了，也只比李景文小一岁。 “那家里不是妹妹，就是姐儿，要不就是嫂子，你让我看谁，总不能看外面的女子吧。”李景文摸着受疼的后脑勺，一脸委屈。 “看娘！”李景程道。 回到家里，李景程在换衣服，苏秀娟说道，“荷姐儿的容貌确实是个问题。” “景文的婚事咱们都无法抗拒，荷姐儿的婚事……” “这如果被人盯上便麻烦了。” 十二岁的小姑娘身段开始逐渐展开，到了十四岁，胸部、臀部、腰身的线条便呈现出来，想遮也遮不住。 李荷在杨家的时候吃不饱，生长受到了限制，来到李家疯狂生长。 不过，小时候还是受到了影响，还没开始发育，也没有来葵水。 李景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跟荷姐儿谈一谈，这一两年尽量低调，我考上进士，做了官就好了。”李景程道。 “压力是不是特别大？”苏秀娟心疼地看着李景程。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即使你有银钱，可如果身份不够，越是出色的容貌，越容易引来祸端。 “压力越大，动力越大，”李景程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只要是你觉得正确的事情，我就会去做，不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苏秀娟…… 她就不能给他一点表白的机会，只要给一点，定然表白到海誓山盟。 “嗯，我知道……”苏秀娟点头应下。 “何况，这点压力对于我来说算得了什么……”李景程语调轻松，“无关生死，都是小事。” 苏秀娟笑着点头，“嗯，那你就好好努力，我找荷姐儿谈。” 做饭的时候厨房里一般都是她和李荷，不用特意找时间。 李荷也跟着她学了一手好厨艺。 “荷姐儿，你觉得你长得好看吗？”苏秀娟问。 李荷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苏秀娟看她的表情，心里想，看来是知道了。 十二岁，确实是开始关注自己容貌的年纪。 “之前我不知道，有一次，在门口的时候，隔壁王奶奶说我长得真好看……” 李荷看了苏秀娟一眼，又低下头解释道。 “后来，我才慢慢觉得，我好像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苏秀娟笑着戳了戳她的头顶。 “你长得的确很好看，是绝世美女。”苏秀娟道。 李荷怔怔地看着苏秀娟，显然不知道绝世美女是什么概念。 “你三哥都说你长得最好看。” 李荷小脸微微泛红。 “但是，现在咱们家……”苏秀娟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嫂子，我懂……我尽量不出门，我不打扮，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李荷赶忙说道。 苏秀娟心疼李荷。终究她还是个敏感的孩子。 “但是，你也要有自信。”苏秀娟道，“对自己的容貌要有自信……只是，最近要低调，不要招摇，等你大哥考上进士，做了官，嫂子再带你出去正常会客，交往。” “嗯，我知道。”李荷用力点头。 苏秀娟心疼地揉了揉李荷的头顶。 ＊ 转眼时间将近端午节。 苏秀娟准备了七八种口味的粽子。 有北方流行的糯米红枣粽子、八宝粽子，还有南方比较喜欢的咸蛋黄、五花肉粽。 “嫂子……”李月娥抱着杜岚笑呵呵喊了她一声。 苏秀娟看李月娥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而且是求她办事，不然不会将小宝宝都抱过来。 李月娥发现，苏秀娟格外喜欢她家岚哥儿。 “说吧，什么事情？”苏秀娟将岚哥儿从李月娥的怀中接过来。 小家伙已经开始张牙，口水直流。 他看到苏秀娟就笑容灿烂，格外可爱。 谁不喜欢总是冲着你一直笑的小宝宝。 “粽子好吃，我想着和山川去县里卖，嫂子能不能帮我们调制馅料……我们自己包。”李月娥道。 “就这事？”苏秀娟问。 “嗯，就这事。”李月娥点点头。 杜山川虽然有点赘婿的敏感和自卑，但总体来说还是个非常勤快也有经济头脑的人。 前两日苏秀娟做了一些粽子给家里人吃，他便动了心思。 家里现在手头宽裕，也不用非等到了端午节当天才能吃一顿粽子，想吃便提前做了一些。 “好，你们去买材料回来，我帮你们一起做。”苏秀娟道。 “不用，不用……”李月娥连连摆手。 粽子利润微薄，她不想给苏秀娟分钱。 李月娥虽然爱钱，可没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显然是杜山川教她的。 “行了，我不分钱，能帮你多少是多少，挣了都是你们夫妻的。”苏秀娟道。 “谢谢嫂子，嫂子你最好了。”李月娥开心坏了，连儿子都不要便跑走了。 苏秀娟摇了摇怀中的岚哥儿，“看看你娘，眼里只剩下钱，将你都丢了。” “嫂子，岚哥儿你照顾着，我和山川去县里买材料去。” 李月娥想着去县里的市场租一个摊位。 昨天杜山川去考察过了，有两家卖粽子的，可味道、模样、口感与苏秀娟做出来的天壤之别。 他们的粽子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好，知道了，你小心一点。”苏秀娟抱着岚哥儿回应一句。 李景程回来的时候，苏秀娟正在调制粽子馅料。 “怎么这么多粽子馅料？” 第103章 合算 苏秀娟笑道，“这不是要过端午节嘛！” 李景程脸冷了下来，“李月娥要去卖粽子。” 苏秀娟瞪他一眼，“还有妹夫在呐。” 李景程哼了一声，“只拌好馅料就行，剩下的事情你别参与，上次包粽子的时候，粽叶划伤了手。” “哎哟，我知道了……”苏秀娟无语，哪里就划伤了，只是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而已，连血都没流。 某人捧着她的手两刻钟不撒开。 她都怀疑，李景程不是在心疼她受伤的手，而是在期待着能挤出一滴血，然后他可以握得更久。 “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好好读书去吧。” 李景程轻轻嗯了一声，回屋去读书。 连着几日，李月娥和杜山川天不亮出门卖粽子，晌午回来继续包粽子，也挺辛苦。 就连端午这天也没有在家吃饭，直到下半晌才回来。 看着夫妻两人激动的模样，知道他们赚了不少银子。 端午节前夕，同福酒楼的账册也送到了苏秀娟的手中。 苏秀娟也用了将近两天时间才将所有的账目全部核算清楚。 赵掌柜似乎担心她不信任，将账目记录得特别详尽。 苏秀娟算下来，平均每日纯收入十两出头。 合算下来，一个月有将近四百两进账。 “赵掌柜说，菜式有点旧了，需要增加几个新菜式，我想去一趟涿州府。”苏秀娟合上账册之后道。 “我自己去就好，从巨鹿县租马车……” “那怎么行！”？李景程放下手中的书，态度严肃，“你自己绝对不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这样太影响你读书。”苏秀娟道。 “我想读书走着也可以读书……”李景程道，“不用担心耽误我读书。” “你一个人出门我怎么能放心。” “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全身上下都在想你，魂魄也跟着你去了涿州……” “好，你陪着我去。”苏秀娟将李景程的话打断，太肉麻了。 “好！”李景程满意地淡淡一笑。 李景程和苏秀娟收拾着准备去涿州。 蓉姐儿快步跑了进来，“娘……小舅来了。” 苏秀娟和李景程准备去涿州，自然跟几个孩子说了。 孩子们还想去，只是苏秀娟说这次去办正事，两三日就返回来。 蓉姐儿他们也便不再坚持。 都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三弟，你怎么来了？”苏秀娟不知道苏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看到苏老三询问。 苏老三见到苏秀娟顿时泪流满面，“姐，奶，没了……” 苏老三口中的奶就是苏家的老太太，苏秀娟的祖母。 这位祖母重男轻女，当年也没怎么疼爱原主，苏秀娟每次回去苏家也就是象征性地看望一眼，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不过，她对自己的孙子倒是一个个地疼爱得很。 苏老三此时见到她哭也是真哭。 可苏秀娟无法共情。 “你先稍坐，喝口水，我去跟婆婆说一声，随你一起回去。”苏秀娟道。 不管有没有感情，祖母没了，她也得回去守灵。 李景程正在正屋与王氏交代要去涿州的事情。 最后，他们去涿州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你不用今日就回去，等下葬那日你和娘一起去就可以。”苏秀娟对李景程道。 “那怎么行……”李景程道，“你先让三弟回去，我去租一辆马车，这几日你一早去，傍晚再回来，我去接你。” 苏秀娟…… 她是要被宠上天了。 这得遭多少闲话和白眼。 不过，她也觉得可行。 下葬前一晚要叫夜，要守夜一整晚，其他时候不用每日都守着。 何况她是女子，老太太多的是孝子贤孙。 苏老三先离开，他还有别的亲戚要去请。 这个时代联系什么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自己亲自上门。 李景程租了一辆马车回来。 村子里便有专门养马车的人家，只为来回接送客人赚钱。 李景程干脆先包了五日。 因为老太太不知道要放几日才会下葬。 一般来说是单日子，五天、七天、九天… 现在天气热，说句不好听的，即使五天，那股味道也该压不住了。 李景程亲自赶着马车去了苏家。 李景程是孙女婿，更没有地位，所以他也乐得清闲，找僻静处读书。 苏秀娟则跟着她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是嫁出去的孙女，老太太对她也一般，即使有能力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展示。 礼数到了，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 “你不用让景程在这里待着，回去读书去吧，下葬那日来就可以。”赵氏道，“人死了有什么重要的，体体面面埋了就行，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不用在意。” “景程读书才最重要。” “嗯，我知道……”苏秀娟点头，“他不走，说要等傍晚接我回去，明日一早再把我送回来。” 赵氏…… 她怎么觉得女儿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你晚上不在这里住？”赵氏问。 “嗯，他接我，我就不住了，反正晚上守灵也不需要我，我明日一早来。”苏秀娟道。 “嗯，也行。”赵氏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她也是担心背后有人说闲话。 苏家三门，老太太走的时候分家了。 田产、地产、银钱，能分的都分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还是个明白人……”李景程回去的路上对苏秀娟道。 “你不是在读书吗？”苏秀娟看向他。 “读累了，找人闲聊了一会儿，我们有好多个孙连襟，站在一起还真能聊得起来。”李景程微笑着说。 “走之前将家产分得明明白白，即使有人有怨气，但这是老太太分的，也没有办法。” “如果这家老太太走了再分，那就热闹了。” 苏秀娟看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哑然失笑。 “我听着我娘也没什么怨气。”苏秀娟道。 “咱娘当然没有怨气，因为你们这一房分得最多。”李景程道。 “不过，这也应该，因为你那几个兄弟对你一般，可对老太太十分孝顺……” 苏秀娟佩服李景程，这就将苏家的事情摸清楚了，比她还要清楚几分。 老太太停灵五日下葬。 天气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即使如此，抬着下葬的时候，汤水也从棺木里流淌出来。 哎，人活一世，到最后还不是化成一滩汤水，或者烧成一捧白灰。 第104章 遇到江兴 苏家老太太下葬之后，苏秀娟和李景程再度收拾东西出门，去了涿州。 为了赶时间，他们中间没有休息。 天黑之后到了家，苏秀娟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 厨娘在上一次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辞退了。 “我去馆子叫个餐，你想吃什么？”李景程将她安顿好之后问。 “清粥，包子就好。”苏秀娟道。 一直赶路，胃口不好，就想吃点清淡的。 “和我想得一样……”李景程露出开心的神色，“我们总是能想到一起。” 苏秀娟道，“你想吃什么你就点，不用顾及我。” 李景程淡淡笑道，“我也想吃清淡的，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样。” 府中只有看门护院的一对老夫妻，李景程让他们烧了热水。 吃完晚饭之后，苏秀娟沐浴在热水中，整个人才感觉身体慢慢复苏。 这个时代出门太遭罪了。 翌日一早，苏秀娟便去了同福酒楼。 李景程自己想做什么，苏秀娟不用管。 他定然会去拜访沈策。 “东家来了。”赵掌柜见到苏秀娟露出惊喜的表情。 苏秀娟笑着点头，“你告诉我缺了新鲜的菜式我便过来了。” “昨天晚上刚到。” 赵掌柜道，“那您歇一日也可以……” 苏秀娟笑了笑，“昨天确实很累，不过，睡一晚就好了。” 同福酒楼没有早餐，这个时候没有客人，恰好是她传授新菜做法的时候。 苏秀娟说着便去了厨房。 她不是自己亲自下厨，所以还是要将几道菜的做法教给厨子。 她给的待遇丰厚，倒是不担心厨子离开。 这才过来，她准备出三道菜。 一道坛肉炖白菜粉丝，一道芹菜炒羊肉，一道素菜。 羊肉在这个时代价格不便宜，即使是酒楼，用羊肉做菜的并不多。 因为这道菜做法并不难，食材的数量也可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所以，成本可控。 炒羊肉其实最难的就是提前腌制。 如果喜欢羊肉的味道，可以不用洗，但是酒楼里要满足很多人的口味，还是用清水浸泡，冲洗比较好。 切片的羊肉在清水里浸泡两刻钟时间，然后捞出，加入一点鸡蛋清、食盐、胡椒粉、洋葱调味。 当然，加入一点高粱酒、小苏打会更好。 芹菜焯水放在一边备用。 锅里放油，油大一点，将羊肉在热油中迅速滑熟，时间不能太长，羊肉变色就好。 时间长了，羊肉会变老。 用热油快速滑熟的羊肉，肉质鲜美滑嫩，入口软嫩，还可以极大祛除羊肉本身的膻味。 锅里留下底油，加入葱姜蒜等调味料爆香，加入芹菜断生，再将滑熟的羊肉入锅，迅速加入酱油、白糖等调味，出锅。 苏秀娟一顿操作看呆了两位大厨。 如果东家亲自下厨，他们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苏秀娟装盘，将小炒羊肉放在两位大厨面前，“尝尝……” 两位大厨早已经迫不及待。 “好吃……”两位大厨满脸都是惊喜的表情。 “那咱们就开始学习吧。”苏秀娟道。 两位大厨用力点头。 当年跟着师父学做菜，其实是先做了几年小工才开始真正上手做菜。 现在东家免费教，他们哪有不认真学的道理。 ＊ 李景程知道今日晌午苏秀娟不会回来，上半晌的时候他便准备去趟沈策家。 他在街上买了一些补品，不知沈策的夫人身体如何了。 他敲响院门，开门的自然是沈岳西。 “李伯伯……”沈岳西见到李景程满眼惊喜，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快，进来……” 沈策考上秀才之后，沈家的日子也比之前好过了一些。 有些小商户送来一些礼物结交。 沈策心中感慨人心现实，可礼物还是收下，让沈岳西记录在单子上。 有朝一日真能出人头地，自然是要报恩的。 “李伯伯何时来的涿州？” “只您自己吗？” “我婶子呐？” “我想了她做的菜。” “还有，蓉姐儿他们呐！” 谁能抗拒一个对你满是热情的小娘子呐。 “我和你婶子一起来的，蓉姐儿他们这次没有来。”李景程道，“我来看看你父亲……” “李兄……” 沈策见到李景程也同样激动，快步走过来，双手抓住他的手腕。 “自从你离开涿州就没有人与我说学问了。” 李景程道，“我这不是来了！” 沈策说着便拉李景程进了书房。 沈策还真有很多学术问题与李景程探讨。 两人在书房一个时辰的时间。 眼看着晌午时间到了，李景程提议出去，去茶楼吃点心，喝茶，继续讨论。 李景程顺带拿了几本书。 他来沈家就是为了薅羊毛的。 这个时代书籍珍贵，有的时候遇到好书不能错过。 很多书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 “可是……”沈策担心自家夫人吃不到饭。 “交给岳西就好。”李景程道。 沈策笑着点头，“嗯，好，我出去跟岳西说一声。” “爹爹你尽管去，娘交给我，今日出去要请客的……”沈岳西说着将三两碎银子交给沈策。 沈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这点事情还用得着你教我。” 沈岳西露出你说呐的眼神。 沈策每次出去总是专注于讲学问，将请客的事情抛之脑后。 李景程和沈策出了沈家，一边说话，一边向巷子外面走。 只在，在巷子口停下一辆马车。 沈策和李景程并未在意，巷子口停下马车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马车上下来一位手中握着折扇，穿一袭锦袍，腰间佩玉的公子。 李景程心中皱眉，不会吧，这么冤家路窄。 “李兄！”锦衣少年激动地喊了一声。 小小涿州真是卧虎藏龙。 侯府庶子江兴也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他应该也是来找沈策的。 沈家原本就有书生提剑上战场的盛誉，再加上沈策现在读书出众，考上了案首。 只要秋闱不出变故，一个举人是跑不掉的。 前有高河，后有江兴，沈策也很受欢迎。 “李兄，江南一别将近一年，真是让人找得好苦。”江兴拉住李景程的手臂道。 沈策看着江兴放在李景程手臂上的那双白皙的手，心中有点吃味。 李兄真受欢迎啊。 李景程道，“是啊，时间过得好快，江公子最近在京城？” 第105章 隐瞒 江兴笑着点头，“从江南离开之后便回到了京城。” “过年之后又开始出来游历。” “到了涿州，想要拜访沈公子。” “沈老先生高义，我内心十分佩服。” “听说这次沈公子在童生试中考了案首，我想拜访他，向他请教学问。” “明年春天我也准备下场考童生……” 江兴说得好听，所谓游历，其实就是打着自己是侯府公子的身份，在外面招揽人才，为自己所用。 虽然他是侯府公子，可毕竟只是一个庶子，在京城那种地方，皇宫贵胄遍地走，藏龙卧虎，他一个侯府庶子哪有施展的空间。 即使遇到一个人才，也不会拜在他的麾下。 他上面还有侯府嫡子，侯府上面还有国公，国公上面还有皇子、亲王。 所以，他一个侯府庶子在京城着实不入流。 但是，在京城不入流的侯府公子到了京城之外，这般身份便会闪闪发光。 沈策微微皱眉。 自从考上童生之后，来拜访他的贵胄公子着实不少，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庶子，甚至只是王公贵胄的远房亲戚。 沈策虽然不通世务，但也了解这些人的心思。 所以，对于江兴，他也喜欢不起来，甚至心中还有几分厌恶。 原本此时他可以和李景程坐在茶楼里点一壶茶，要几盘点心，一边听曲，一边谈论学问。 此时被江兴这么拦阻，这些事情都做不了。 李景程知道沈策的身份瞒不过江兴。 江兴已经找到了沈家所在的巷子，找到沈家门，寻到沈策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那还真是有缘，这位就是江公子要寻找的沈公子沈策，这一次童生试的案首。” 江兴看向沈策，露出诧异之后满满的惊喜。 “沈公子……” “在下江兴，仰慕沈公子已久，特来拜访。”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茶楼，边喝茶边聊天。” 事已至此，沈策只好埋下心中的不悦，跟着李景程和江兴来到茶楼。 这一顿自然是江兴请客。 他们要了临栏的雅间，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边听丝竹之声，颇为雅致。 江兴口才很好，原本是来寻沈策的，自然对沈策大加恭维赞赏。 沈老先生的事情自然又在他口中说了一遍，说到激动处竟然眼眶发红。 可沈策却比较冷漠，甚至有点讨厌别人谈起自己的父亲，始终没有共情，更没有附和。 至于其他情绪，李景程觉得在沈策平静的表面下，是对自己父亲的憎恨。 如果不是沈老先生逞一时之勇，提剑上战场，他们沈家或许不是现在这般潦倒的模样。他也不会过那么多年艰辛坎坷的日子。 别人或许也只是觉得他父亲傻，一时冲动，可为了表现自己的慷慨大义，所以才总会把他父亲的事情拿出来说事。 若说这些人真的认可他父亲在那种时刻做出那般愚蠢的行为，其实未必。 李景程觉得，如果江兴继续说下去，沈策有可能爆发，便岔开话题。 “江公子怎么忽然要考科举了。” 李景程饶有兴致地询问。 “在南下的船上，我听江公子说，对考科举入仕途没有兴趣。” 江兴苦涩一笑，“原本想着捐一个官职，可是现在捐官之途甚难。” “即使捐到官职，上升渠道也很狭窄。” 越是在乱世，捐官之途反而越容易出人头地，越是在太平盛世，通过科举考试入仕途走的路，反而更加顺当。 大周朝建立，皇帝励精图治，显然是要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 捐官之途可想而知，前途渺茫。 以后或许也会出现非翰林不入内阁的现象。 “江公子的想法是对的。”李景程赞赏。 “陛下励精图治，想要开创一代盛世，将来读书人必然大有可为。” “江公子从小启蒙，学识扎实，只要再用些功夫，未必不会高中进士。” 李景程看沈策面色稍稍缓和，便继续拉着江兴聊他的仕途，聊京城的局势，聊皇帝的宏图伟业。 说实话，他也想通过江兴之口了解京城的局势。 秋闱过后，他也必然会入京城，先对京城的局势有所了解是明智之举。 虽然江兴只是一个侯府庶子，可从小在京城长大，又是在侯府那种地方，耳濡目染的全部都是权力争夺。 有些事情确实比他了解得多，看得深，也看得远。 沈策似乎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兴趣。 其实沈策和他父亲是一样的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许这就是血脉传承。 苏秀娟忙到下半晌才回到家中。 她除了教两位厨子做了三道菜之后，又和赵掌柜谈论了一些酒楼的事情。 此外，赵掌柜还和她又核对了一遍账目。 赵掌柜是慎重之人。虽然苏秀娟说相信他，但赵掌柜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苏秀娟无奈，只好又和他将账册核对一遍。 好在她对于记录账目也有像李景程那般过目不忘的能力。 看过的账目，自己再算一遍，基本上都能记在心中。 李景程快到黄昏的时候才回到府中。 “喝了不少酒。”苏秀娟看他脸红扑扑的。 李景程点了点头。 苏秀娟为他打了热水，拿了帕子，将帕子在热水中投过之后，递到李景程手中。 李景程用热帕子擦擦脸，又洗了手。 “这身衣服也穿不得了，全是酒气……”李景程闻了闻，露出嫌弃的表情，换了一身衣服。 “不用你洗，我自己洗。” “我还能让你洗衣服。”苏秀娟白了他一眼。 “和沈策不可能喝这么多酒，遇到其他同窗了。” “遇到了江兴。”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听李景程之前说过江兴其人，是他去江南路上遇到的一位侯府庶子。 江兴的心思和高河相差无几，只是因为两人出身不同，江兴的野心更大，目标更远。 即便如此，苏秀娟也能了解江兴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说，你找玉石的事情被他看到了。”苏秀娟有些担心。 李景程点点头，“他今日又问起了这件事情，不过我矢口否认了。” “他说去咱家拜访，我也没告诉他咱们在涿州的府邸，只告诉他我们在钱塘村的家。” 苏秀娟道，“你这是掩耳盗铃，高河都能查得出来，何况是江兴……” 第106章 邀请 李景程拉着她的手，柔声细语地解释，“我不怕他调查……” “他这一次是冲着沈策来的。” “遇到我是意外惊喜收获。” “从南方分开之后，我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我。” “经过今日这一顿酒菜，可以看得出来，他更喜欢我的。” 苏秀娟撇撇嘴，心里有点厌恶。 李景程被一个男人喜欢，这种感觉怪怪的。 “你吃醋了？”李景程眯着眼睛看着她，眉梢扬起开心地笑。 李景程几乎只对她一个人露出这么纯真的笑。 即使对待王氏也只能说面色柔和，至于其他人，他几乎都是冰山脸。 李景程现在身份还不够，想想，以后做了官，位高权重的时候官威得有多大。 “我吃哪门子醋，他是个男人。”苏秀娟道，“你别打岔，说正经事！” 李景程搓了搓她柔嫩的手指，接着道，“我就是想看他打听到我的事情之后惊讶的样子。” “让他在心中对我再次另眼相待。” “你放心，即使他再喜欢我，也是想要利用我的喜欢。” “但是，他是侯府公子，本身也很有价值，也是可以利用的身份。” “这种利益关系也简单……最怕利益里面牵扯感情，感情里掺杂太多利益，那就不好了。” “沈策是书生，有气节，将来回到京城，有他父亲的名声在，估计是要恢复往日家族荣光的。” “江兴是聪明人，知道能从沈策身上得到好处，沈策不会真心依附他……” “可我就不一样了。” “他觉得我们根基浅，会真心依附于他。”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不能被他小瞧了。” “有些事情从我口中说出来，与他自己打听到之后得知效果不一样。” 苏秀娟觉得李景程真的很狡猾。 这就是上一世与妖魔鬼怪斗争后的结果吗？ 幸亏他对自己是真心的，要不然，将来等位高权重，将她卖了。 ＊ 江兴确实将李景程的家底调查清楚了。 “公子，这位李景程可不老实……” “他在涿州开了一家酒楼，买了两个铺子，还买了一个宅子。” “小的估算了一下，至少也要四千两银子。” 江兴微微皱眉，李景程瞒着他，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已经对李景程表现出了足够的真诚。 可是李景程总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公子，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而已，用得着您费这么大心思吗？”小厮又道。 “一点都不坦诚。” “公子都这般礼贤下士了。” 江兴听着小厮的话，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你见过在州府有两间铺子，一栋三进的宅子，还开了一家酒楼的乡野村夫吗？” 小厮一时答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此人不老实……” “不老实也对，只有这样的聪明人，将来才有可能有大前途，为我所用。” “如果像一个愣头青，一来便让我看到了底牌，还有什么价值。” 江兴将一个名单递给小厮，“你去帮我逐个将名单里的人都请到，就说本公子明日请他们听戏。” 小厮答应一声，接了单子退了出去。 ＊ 李景程一直拉着苏秀娟的手在说话。 苏秀娟觉得他这是故意为之。 借着酒劲儿占她的便宜。 “虽然江兴只是一个侯府庶子，可他打心眼里还是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李景程说道。 “他感觉自己恭维几句，袒露自己招贤纳士之心，我就得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 “在心里，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景程轻轻哼了一声，“得打掉他贵胄的傲气才行。” 翌日，李景程又收到了江兴的邀请。 “没事，你去忙。”苏秀娟担心李景程惦记自己，提前表态。 李景程将来要走上官场，适度的应酬在所难免。 李景程摇了摇头，“今日约好和沈策在家中读书。” “我得好好跟沈策学习秋闱的答题策略。” “现在这才是关键。” “秋闱过不了，现在所有一切应酬都是过眼云烟。” 苏秀娟佩服李景程的清醒。 只有自己不断地向上提升，有更好的未来和前景，这些眼高于顶的贵胄子弟，才会放平姿态与你真心交往。 如果李景程止步于一个秀才，他们丢弃你比丢弃一块破抹布还要干脆。 “你今日有什么安排？如果你需要我陪你，沈策那里不去也可以。”李景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没有什么安排，”苏秀娟说道，“酒楼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我在家中待半日，将整个院子彻底走一番。” “有时间再出去逛逛，给孩子们买点东西。” 李景程微微颔首，“那辛苦你了。” 苏秀娟嫣然一笑。 李景程拒绝了江兴的邀请，出门去了沈策家，和沈策在家中读书一日。 苏秀娟倒是也不寂寞，有人陪。 李景程去了沈策家，沈岳西便跑来找她。 “李伯母……”沈岳西见到她，笑容艳艳，格外热情。 “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你是想我了，还是想我做的饭菜？”苏秀娟笑着问道。 “也想伯母，也想伯母做的饭菜。”沈岳西大大方方地承认。 苏秀娟见沈岳西身上穿的衣服是新做的，料子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沈家的日子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而且沈家是沈岳西管家，这小丫头也没有亏待自己。 “上午咱们在外边吃，你随伯母逛街去，伯母一个人也真无聊。” “晚饭在家吃，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岳西点头应下，“反正今日我便赖上伯母了。” 乖巧、懂事、机灵的女孩子，虽然有点小心思，但非常让人喜欢。 江兴没想到李景程竟然拒绝了他的邀请。 小厮又在旁边抱怨了几句。 不过，这点城府江兴还是有的。 李景程的拒绝，反倒让他在江兴心中的位置又抬高了几分。 这种互相试探、拉扯，查看对方底线的举动，让江兴有点兴奋。 李景程之前就是个农夫，后来读书考了秀才，竟然能这般拿捏人心，着实不能小瞧。 苏秀娟和李景程在涿州府没有多做逗留，又待了一晚，便启程返回了钱塘村。 马车到了门口，只有李月娥迫不及待地从院子里走出来。 第107章 去县里 “嫂子，我让你给我买的点心和布料，你买了吗？没忘吧。”李月娥一边询问一边翻找。 “买了，都在车里，等搬回去，我分出来给你送过去。”苏秀娟一边说着一边将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又买了这么多纸……”李月娥看到厚厚的一沓纸，不由说道。 “家里读书写字的人多，纸是消耗品。”苏秀娟一边做事一边和李月娥闲聊，“多买一些能便宜。” “就这一沓纸，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用完了。” 李蓉他们虽然知道苏秀娟出门回来，但也没有呼啦啦地围到门口。 苏秀娟让他们读书练字，也学习了不少规矩礼仪。 几个小姑娘倒是有了一些读书人家小娘子的模样。 买回来的物品从马车上搬下来，陆续地搬进屋里。 恰好村长来到了李家。 “景程回来了……”村长进了院子笑呵呵地问道。 “村长……”李景程和村长打一声招呼，把人让进了小厅。 李景程为村长倒了杯热茶。 “您有什么事情？” “前两日县里派人下来，说是要修建一个水塘。” “眼看着雨季就要到了。” “各村自然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你有什么想法？” “你是想让我出钱还是出力，直接开口就行。”李景程道。 “如果能出银子，我便不出力了，毕竟还要准备秋闱。” “让你出力自然也不会扛着铁锹去挖沟。”村长笑道。 “这排水的水塘也不是一年就能修完的。” “县里的意思是想征调几个年轻人去设计全县的排水沟……” “在水涝的时候能够储水，在旱灾的时候，能当做备用水源。” 李景程知道，这种排水沟一般来说只能在水涝的时候起到排水的作用，至于旱情严重时期，根本存不下水。 “我知道了，村长的想法是让我参与排水沟的设计……” 村长笑着点头，“各村能挖渠扛锹头的劳力多得是。” “可这读过书，又会设计水渠的却寥寥无几。” “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设计，有没有经验，所以特地过来问问。” 徭役虽然是一个词，但其实涵盖的内容非常广泛。 老百姓种田除了每年交田税、地税、粮税等等之外，还要服役。 服役包括兵役、劳役…… 像挖水沟、修路、修桥，这些都属于劳役。 劳役是可以通过花钱购买，然后免于服役的。 因为你交了银子之后，朝廷自然会花银子雇人去做你的那份劳动。 李景程考上秀才之后，李家便免去了很多杂役。 这些杂役一年算下来也不少银子。 “我也没经验，不过，明日我去趟县衙试一试。” 村长笑着点头，显得非常开心。 如果李景程能参与到排水沟的设计当中，一则他可以在县衙露脸，二则也可以为钱塘村免去不少麻烦。 王氏见李景程送走了村长，这才过来，担忧地询问，“村长来有什么事情？” 一般村长是很少上村民家中去的，除非有重要的事情。 “县里要修建排水沟，村长来问我有没有相关的经验？”李景程说道。 “没什么事情，我明日去趟县城。” 王氏脸上紧张的表情缓解下来。 她欣慰地看着李景程，“又要辛苦你了。” “娘说什么话呢？这是儿子该做的。” 以前李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部都是王氏去应对。 为了免除李家三个儿子去服劳役，王氏之前给村长说了不知多少好话。 现在村长到李家，竟然不找她，直接就找景程，而且角色还发生了转变。 好像是村长在求着李景程办事。 这让王氏深切地感受到，李家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 晚饭后，李景程又检查了出门这段时间景文和景焕的学业。 睡觉之前，李景程将明日去县城的事情说给苏秀娟。 “你设计过排水沟吗？”苏秀娟疑惑地问。 李景程摇摇头，“不过上一世，海水污染，为了让更多的人存活，政府开始动用建国时期修建的排水沟储水……” “那些在五六十年代修建起来的排水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和江河湖海联通却又分割开来，恰好起到了储水的作用。” “虽然我没有修剪过，不过为了活下去，我沿着排水沟生活了好几年。” “我有信心为巨鹿县设计一套完整的排水体系。” “何况这是赚取名声的好机会，我为什么要错过？” “嗯，那你就好好干，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苏秀娟笑道。 “嗯，好，那辛苦你了。”李景程握着她白皙的手腕轻轻地摩挲着。 苏秀娟动了一下心思，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你真能干，给你个奖励。” 亲嘴真是让人害羞的事情。 苏秀娟脑袋一片空白，铺好的褥子又叠了起来，都已经忘记马上要睡觉了。 慌乱间，她又重新铺好，躺在褥子上，盖好被子。 李景程感受着唇角柔软带来的温热，心跳加快了几拍，心中有一股巨大的甜美涌上来。 ＊ 翌日一早，李景程便离家去了巨鹿县。 这一次是村长陪着他一起去的。 他们先在衙门做了登记，准备等着衙役进去告诉县衙的官员。 就在此时，杨师爷和几人走了过来。 “景程……” 与杨师爷一起过来的还有他姐夫周维。 “姐夫……”李景程打了一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周维高兴地询问。 “和村长来县衙办点事情。”李景程回答。 “杨师爷……” 李景程冲着杨师爷点了点头。 “景程来了县衙，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一声？”杨师爷熟络地说道。 “走吧，进去再说。” 李景程微微颔首，跟着杨师爷进了衙门。 周维没想到李景程和杨师爷之间竟然熟络到这种程度。 杨师爷想要将自己家的三娘子嫁给景文。 当时他觉得是李家高攀了杨师爷。 虽然他没在李月凤面前多说什么，但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 她当然是希望这门亲事能成。 只可惜最后这门亲事没有结成。 要不然他和杨师爷便是实在亲戚了。 如果婚事成了，以后他在巨鹿县衙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景程简单跟杨师爷说了这一次来县衙所为何事。 “是我向县太爷推荐的景程……”杨师爷淡淡一笑。 第108章 绘 李景程向杨师爷道谢，“怪不得……” “真是谢谢您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杨师爷笑道，“是让景程受累的事情。” “县令大人找不着得用的人，也是急得很。” “别的县城都已经开工了，咱们县城还没有头绪呢。” “是我将景程推在了风口浪尖。” 杨师爷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李景程记下了这份情谊。 因为，他秀才的身份在县令面前算不了什么。 杨师爷推荐他出来为县令大人出力也是冒着风险的。 如果他能力不够，杨师爷也会受牵连。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这是给了我展现才能的机会。”李景程目光坚毅。 杨师爷微微颔首，“我就欣赏景程你这股劲头！” 杨师爷直接将李景程带进了县令大人的办公房。 曹县令见杨师爷带着李景程进来，将笔搁在了一边。 “大人，这就是我给您推荐的李景程，这一次在童生试中他考了第四……” “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让他试一试。” 曹县令微微颔首，打量了李景程片刻，见他见到自己泰然处之，眼神毫无闪躲，低调又内敛，像是个干大事的人。 “学生李景程拜见县公大人。” 曹县令笑着站起来客气道，“我早听说过你。” “之前未曾读书，读书不到一年便考上了童生，着实不易。” “这一次奉知府大人的命令，要在涿州府各地修建排水设施……” “其他县城都已开始动工。” “只是我对排水沟的设计一直不满意。” “杨师爷推荐了你。” “那你便试试……” “时间紧迫。” “明日黄昏，我想见到设计的稿纸。” “你需要什么便可以向杨师爷知会，他自然会满足。” “只要巨鹿县衙有的东西你都可以调用……” 曹县令倒是个爽快的人，没有多客气寒暄，便直奔主题，看来这项差事确实紧迫。 这是李景程第一次见到曹县令，不过他对这位父母官还是了解了一些。 当年他也是进士出身，不过名次排得靠后。 但凡是有进士功名，至少也是个八品官。 大周的县令是七品，而县丞是八品。 曹县令当年进士在两百名以内。 考中进士之后便直接被点了县令。 只可惜恰好赶上王朝末年，朝廷腐败，想要升官，一得靠门路，二得靠银子。 其实说白了都是靠银子。 门路只是敲门砖。 曹县令便一直留在巨鹿县。 新朝建立，他自然得到留用。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不论是谁在皇宫里坐皇位，总是需要官员为他治理百姓，管理这偌大的疆土。 能考上进士前二百名，是个有才华的人。 新旧朝更替，曹县令能保住官位，说明懂得明哲保身，是个聪明人。 李景程微微颔首，“学生定当勉力为之。” 曹县令淡淡一笑，“尽量做就行。”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李景程点头回应。 “放心，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定然有奖励。”曹县令又说道。 “谢县公大人的抬爱。”李景程回应。 随即，杨师爷又跟县令大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在忙碌。 李景程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两位年轻人是同他一起考县试的学子。 他们也认识李景程，见他进来，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不过，李景程与他们不熟，并没有深入交流。 而且，这两人对他颇有戒心。 看来他们也是想要拿到这份功劳。 这份功劳虽然不能扬名，但是会随着自己的档案伴随终身。 古代没有身份证，所以这些档案对一个人来说，证明自己的能力更重要。 如果考上进士，这些档案和资历有可能摆在皇帝的龙案上。 所以，这两位学子已经将他当做了竞争对手。 好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就卷起来吧。 “景程，你有什么需要的便去寻我，不用跟我客气。”杨师爷脸上神色淡淡。 他似乎并没有将另外两位学子放在眼里。 看来杨师爷也跟某些人别着劲呢。 现在他就是杨师爷手中的一把利刃。 如果他能把这件事情做成，杨师爷在县公大人面前也有脸面，至少在选人用人上能证明他的眼光非常独到。 此时他和杨师爷应该说是互相成就。 李景程喜欢这种感觉。 时间紧迫，李景程抓紧做事。他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摆放了巨鹿县周边几个县城，以及整个涿州府详细的舆图。 李景程将舆图仔细看了几遍，然后将其完全刻在脑海里。 随即，他便拿起纸张将巨鹿县以及周边几个县城的水域图、田地、荒地、滩涂全部绘制在图纸上。 然后他便以就近的方式将排水沟与原来的水域连接起来，中间用勾渠沟通。 他既要考虑排水沟的排水性，还要保护农田的灌溉效率。因为排水沟常年存水，如果周边有农田，这些农田将受到损伤。 此外，还要远离村庄，排水沟的水不会常年流通，到了夏天，死水会犯臭，影响百姓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得考虑便利条件，就是让周围的村子去挖排水沟的时候，尽量少走路。 李景程精力充沛，那两个学子一开始和他较劲，他不去休息，他们也不去。 结果，李景程满满干了一个晚上，灯火彻夜未灭。 早上的时候，县衙的官吏陆续上职，他依然神采奕奕。 那两位学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神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此时他们心中应该觉得李景程是疯子。 早上杨师爷来找他。 “走吧，离上衙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吃顿早饭，我请客……” 李景程微微颔首，将昨晚绘制的图纸卷起来带在身上。 杨师爷见他十分谨慎，非常满意。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是最无法揣测的。 “一晚上未睡。”杨师爷看李景程眼睛有点发红，询问道。 李景程点点头，“干不完活儿，躺下也睡不着，不如不睡。” “年轻人精力真好，真让人羡慕。”杨师爷看李景程虽然一晚上没睡，但依然神采奕奕，毫无疲惫之感。 其实杨师爷最看重的是李景程，可惜李景程早已娶妻生子。 他甚至有让自己女儿给李景程做妾的想法。 第109章 刁难 当然，这只是杨师爷内心的想法而已，并不敢述之于口，担心自己夫人离家出走。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杨师爷询问。 李景程微微点点头，夹了一个包子，蘸了点醋送进嘴里。 这包子勉强能吃，与秀娟做得比起来差太远了。 小米粥熬得也不好，火候太过了，小米都化成了汤。 还有，这小咸菜也不好吃，又硬又咸，毫无口感。 他想了秀娟。 他得赶紧交差，回去看秀娟。 如果他回不去，得让秀娟来县城里见他，大不了在客栈里开间房。 “忙了一晚上，做完了。”李景程回答。 杨师爷露出欣慰的惊喜。 他就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另外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草包，什么都做不出来，干耗时间而已。 “吃过早饭咱们就去见县公大人。”李景程道。 杨师爷点点头，“也可以下午去，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 “一点也不困，思路清晰，此时跟县公大人陈述更准确。” 杨师爷嗯了一声，“这样也好。” 杨师爷和李景程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县公大人的办公房。 县公大人刚到，正泡了一壶茶，准备忙碌今天的事情，李景程和杨师爷走了进来。 “县公大人早啊，吃过早饭了吗？”杨师爷客气地寒暄。 县公大人点点头，也客气地回问一句。 双方简单寒暄之后，李景程便将自己昨晚绘制的图纸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摆在曹县令面前。 曹县令瞠目结舌。 他提出用一天时间绘制出排水沟的图纸，说实话有点刁难人。 最关键的是，他对李景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低估了李景程的能力。 杨师爷看着摆在县公大人桌上的图纸，内心雀跃，但面上却依然表现出一副淡定低调的神色。 “这是你一个晚上画出来的。”县公大人询问。 李景程点头回应，“这是学生接到县公大人的命令之后便开始筹措……用一个晚上画出来的图纸。” “景程一晚没睡。”杨师爷在旁边帮衬一句。 县公大人很欣赏地看了李景程一眼，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图纸上。 “简直是绝妙，绝妙啊！”县公大人不由感叹。 他在巨鹿县这么多年，对巨鹿县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早已熟悉。 李景程的图纸摆在他面前，他一眼便能认出图纸上所标注的位置是何处。 “说说你设计这张图纸的想法。” 看到图纸是一种感觉，李景程解释完，或许还有另外的效果。 “咱们巨鹿县的地形总体上来说是西高东低。” 李景程也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西面比东面高出将近三米的距离。” 李景程想用海拔来表示，想想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明白海拔是什么意思。 “水是从高处往低处流。” “所以学生设计了三层排水沟。” “每一层排水沟都与河网连接，中间有沟渠流通。” “如果发生水患，田地里的水太多，便可以从沟渠流到排水沟中。” “三层排水沟也是互相流通的。” “此外排水沟在平时是不连通的，所以是死水。” “而我们巨鹿县一年四季多刮西北风，所以排水沟的位置一般在村庄的东南方。” “这样排水沟即使散发臭味也不会影响百姓的生活……” 李景程将自己设计图纸时所有的想法和考虑全部都告诉了曹县令。 曹县令发自内心地佩服，即使是他自己设计这张图纸，也不会设计到如此完美的程度。 从排水沟的位置到与沟渠的联通以及与村庄的位置，还有与周边县城之间的联系。还有整个涿州府的考量，全盘都在其中。 这张设计图纸堪称完美。 “好好……”曹县令连说了两个好字。 “本官就确定了，咱们巨鹿县就用你设计的这张图纸。” “谢谢县公大人的信任。”李景程微微颔首，内心也是喜悦的。 “本官现在便拿着这份图纸去趟州府，见知府大人。”曹县令说道。 李景程伸手将绘制好的图纸卷起来，递给曹县令。 “杨师爷，你帮本官好好招待景程，等我去过州府，交了差，我做东……” “还有，去账上给景程支二十两银子。” “辛苦了一晚，不容易。” 李景程自然客气地拒绝。 “该得的就不用客气。”曹县令拿了图纸匆匆出了门。 曹县令还得回去换官服，然后才能去州府去见知府大人。 杨师爷自然又对李景程大加赞赏，从衙门的账上给他支了二十两银子。 “今天晚上别走，我好好地款待你。”杨师爷说道。 李景程摇摇头，“我得回去读书，准备秋闱。” “吃饭喝酒的事情以后再说。” “何况，这不是我该做的吗？” 杨师爷也没有强留，亲自将李景程送出衙门。 李景程没有多逗留，拿了二十两银子回到钱塘村。 李景程回到李家，没有见到苏秀娟。 苏秀娟上山割猪草了。 田地里的活儿现在基本上都雇人，春天的时候，王氏抓了两头小猪仔。 两头小猪仔养了三个多月，现在特别能吃。 李景程上山，见苏秀娟正在捆猪草，从她手中将猪草接过去，捆扎实，背在背上。 “都说这些活儿你就别干了。”李景程道。 “现在所有的猪都是粮食猪，一头猪也没多少银子。”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你是真想让我在家里当少奶奶。”苏秀娟有点无奈道。 “你不想当少奶奶吗？大少奶奶。”李景程看向她。 苏秀娟摇摇头，“没什么兴趣。”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活儿干完了。” 李景程点点头，“一晚上没睡。” 苏秀娟心疼地看着他，确实眼眶有点红。 不过李景程这人精神头很足，即使一晚上没睡也看不出疲惫感。 “那你还来找我，不在家睡觉。” “想你想得根本睡不着。”李景程看着她。 苏秀娟…… 又来了。 “这是真的，早上跟杨师爷去吃包子。包子太难吃，瞬间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你，赶紧交差回来见你。” “哦，原来是想吃我做的包子了。那你稍等一会儿，我挖点野菜，今天晌午给你做猪肉野菜包子。”苏秀娟说着便向斜坡处走了几步。 山上遍地都是野菜，随便挖一点就能做一大筐包子。 第110章 赖上 李景程道，“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就不跟你说实话。” 苏秀娟冲他笑了笑，“逗你玩的。” “昨晚你没回来，我也想你。”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苏秀娟挖了两种野菜，回去给李景程做了一大筐野菜猪肉包子。 李景程认为自己交完差，拿到二十两银子，就彻底结束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差事才刚刚开始。 知州大人看到曹县令拿过去的图纸，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自然询问这张图纸是何人所作。 曹县令当然不会隐瞒，怎么说也是自己主政下的人才，自然要推荐给知州。 于是，知州当即决定让李景程参与整个涿州府的排水沟设计。 也不是说每个县城的排水沟都让李景程设计，而是说让李景程全盘考虑涿州的排水沟设计图纸。 于是，两日之后，李景程又收到曹县令的邀请。 李景程下半晌离家，去了巨鹿县城。 这一次曹县令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彻底转变。 “景程，你的图纸让知州大人大为赞赏。他准备让你去知州府设计整个涿州府的排水沟。” “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 “过几日你便去一趟州府，去见刘知州……” 李景程内心是喜悦的，这是他接触州府官员的机会，不过他面上却表现得很淡定。 他露出错愕的表情。 “县公大人，这是学生完全没有想到的，太意外了。” 曹县令就是想要看到李景程错愕又惊喜的反应，内心满足感爆棚。 “放心吧，刘知州这人很好说话，也很务实，只要你有能力，定然会得到他的重用。” “这是一个好机会，好好展示。” “秋闱的时候，刘知州可是阅卷官之一，此时建立师生之谊，到时候自然会关照你。” 曹县令将话说得赤裸裸，李景程自然明白。 “谢谢县公大人对我的重用和栽培，我定然不负所望。” 李景程漂亮话如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出蹦。 曹县令也格外开心。 自己县城的排水沟设计图纸得到州府的认可，年底考核的时候定然能得个好成绩。 升不升官的倒是其次，他岁数也到了，但是奖金能拿不少。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我已经让杨师爷给你安排了住处，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曹县令拍了拍李景程的肩膀，颇为器重。 李景程自然点头应下，去了杨师爷给他安排的客栈，简单收拾，晚上去赴宴。 宴会上不仅有曹县令、杨师爷，以及巨鹿县的一众官员，竟然还有江兴。 “哎哟，景程兄，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江兴见到李景程，表现出格外激动的情绪。 李景程在心里呵呵两声。 江兴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不打听今天晚上赴宴的有哪些人。 他早已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可是在曹县令等人面前却表现出偶遇的惊喜。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演，李景程自然也会演。 “江公子……确实，我们很有缘分。” 曹县令等人自然好奇李景程和江兴之间的关系，询问两人如何相识。 这个展现的机会李景程自然是交给江兴。 江兴是侯府公子，曹县令在他面前也是低调做人，高调恭维。 于是，江兴便绘声绘色地将两人下江南，李景程如何将一块木板连接在船只和堤岸之间，他是如何上船，两人又是如何成为知己的事情告知众人。 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在江兴口中他们已经是知己。 不过，对于李景程来说，这不算吃亏，毕竟江兴顶着侯府公子的名分。 一个侯府公子愿意跟李景程做知己，他的身价自然随之水涨船高。 曹县令看他的眼神又变得不同。 这一场饭局，江兴和曹县令是主角。 其他人只是听客和看客，只要一直带着笑脸，点头，嗯啊几声，便能应付一个晚上。 李景程则是张弛有度，没有过分表现自己，在轮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能将话说得恰如其分。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很多人都醉了。 江兴拉着李景程低声道。“我这一次来巨鹿县就是来拜访你的，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真是缘分。” 李景程自然点头附和。 “后日我便去你家做客。”江兴说道。 李景程点头答应，“我定然扫榻相迎……” 曹县令则是拉着杨师爷用低哑的嗓音询问。 “李景程这人你是如何熟知的？” 曹县令在此之前并没有充分了解李景程。 “不瞒县公大人，我那侄子不是个读书的料，在县试的时候我做了点手脚，让他过了县试。” “考场上景程看到我那侄子作弊，但没有揭发。我觉得亏欠人家，便请他吃了一顿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就觉得此人谈吐不凡，非池中之物。” “后来他果然过了童生试，考上了秀才。” “以我的判断，他将来考举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师爷也没有瞒着曹县令自己想将女儿嫁给李景文的事情。 “我倒是看走眼了。以后还得多向师爷学习，尤其是看人这方面。”曹县令感慨一句。 杨师爷自然客气，“县公大人最近太忙了，没有关注这些。” 李景程虽然喝了不少，但还不影响他读书。 他读书到子夜，方才放下书本，一觉睡到第二日早上。 翌日一早，李景程便去和曹县令、杨师爷告辞，返回了钱塘村。 “昨天晚上饭局的时候又遇到了江兴。”李景程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微微皱眉，“他还真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了。” 李景程点点头，“这一次他真的是赖上我了。” “我设计的图纸被知州大人相中，还要去州府几天，帮忙设计整个涿州府的排水沟。” 苏秀娟露出意外的惊喜，“夫君，你真厉害。” 李景程勾起笑意，“要不要给个奖赏？” 苏秀娟也没有含羞带怯扭捏矫情，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上落下一个吻。 就在此时，李景焕的脑袋从窗户上伸进来，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他先是震惊，然后脸颊变得通红，随即慌乱间，从窗户上抽出脑袋，重重地磕了几下，惨叫声不断，然后便跑的了无影踪。 苏秀娟伸手拍在李景程的肩膀上。 “让你大白天的……” 李景程露出无辜的表情，“不是你亲我的吗？” “不是你让我给你奖励，不然我怎么会亲你？”苏秀娟瞪他一眼。 第111章 表现差 李景程也尴尬地干咳两声。 “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 “当然要注意了。”苏秀娟道，“景焕今年正是最想找女朋友的年纪。” “我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是高中开始谈恋爱。” 李景程看向她，“那你谈过恋爱吗？” 苏秀娟摇摇头，“没有……” “我容貌一般，家世一般，成绩一般……” “上一次我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都看不见的女孩。” 李景程道，“那是他们没长我这样一双能发现金子的眼睛。” “如果我们生在一个时代，我定然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你。” 苏秀娟发现自己也是虚荣的，李景程这话让她的心暖暖的，好像被温水洗刷。 两人互相看着，眼神里满是暧昧，房间里气氛有点异样。 “娘，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爹？” 李蓉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进来。 这个暧昧的时间确实是没选好。 “娘哪里看你爹了？是你爹做了错事，娘在瞪他。”苏秀娟错开目光随意搪塞李蓉。 李蓉却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你又趴在窗户上做什么？”苏秀娟问。 “岩哥儿掉在水坑里了。”蓉姐儿回答。 “好，娘这就来。”苏秀娟回头瞪了李景程一眼，匆匆出了房门。 说情话也不挑个时间。 先是小叔子，后又是女儿。 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午饭的时候，李景焕都不敢看苏秀娟一眼，一直羞涩地埋头吃饭。 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还真有意思。 午饭后，李景程才把早上没说完的话说完。 “明天江兴要来家中拜访，得做些安排。” “他还真要来……”苏秀娟微微皱眉。 他以为江兴只是客气客气。 如果在巨鹿县没有碰到我，或许就不会来了，可既然碰到了我，他得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苏秀娟点点头，露出思考的表情，“那该为他准备什么饭菜呢？” “不用太精致，最简单的农家菜就行。” 李景程想了想，“像炖排骨，小鸡炖蘑菇，五花肉炖粉条儿……” “做得粗犷一些，就与咱们平时吃得一样就好。” 苏秀娟点头应下，“江兴上门，定然会带礼物。” “他是侯府公子，出手太寒酸了，不好看。” “这么招待可以，是吧？” 李景程唇角勾着浅浅地笑，“可以……” “做得太精巧，好像咱们在故意讨好他，没那个必要。” “只要我能一直考上举人，考中进士，这些事情都没有太大价值。” “如果我止步不前，即使做的再好，把满汉全席搬上来，也不会因为一顿饭有什么改变。” “如平常一般就好。” 苏秀娟明白了李景程的意思。 “那我得打听一下，周围村子明日早上谁家杀猪？” “小鸡倒是好办……” “那下午你出去抓两条鱼回来吧。” 李景程点头应下。 “还有景文和景焕，明日就不要去书院了。” “让他们在家中招待客人。” “这个我不管，你自己安排。”苏秀娟道。 “此外，三个小丫头就不要在江兴面前露面了。” “蓉姐儿和莹姐儿还小，倒是也无碍，主要是荷姐儿，千万不能让江兴看到。”李景程叮嘱。 苏秀娟顿时凛然了几分，这件事情她得专门叮嘱荷姐儿。 江兴在京城之地长大，是见过漂亮小姑娘的。 不像村里人，觉得这小姑娘漂亮，也就夸赞两句，没有别的心思。 李景程倒不是担心江兴会对荷姐儿做什么，只是他担心江兴会把荷姐儿待价而沽。 江兴也不用亲自将李荷送给某一个人，只要在某个好色之徒，而且又有权有势的人面前提点两句，李荷的命运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这些不可预知，又无法掌控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其发生。 “好，我知道了，下午我跟荷姐儿好好叮嘱一番。” 李景程下午背着鱼篓去河边抓鱼。 苏秀娟则出门确定哪一家屠户明天早上杀猪，预定十斤排骨。 小鸡是现成的，明日一早再杀就行。 江兴果然第二日上半晌的时候到了李家。 江兴显然想要引起关注。 所以他来的时候，租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 大周朝对于什么人坐几匹马拉的马车是有一定规矩的。 侯府是可以用两匹马拉的马车的。 但是，一般人不会这样做。 江兴今日之举，显然是故意的。 果然，马车自从进了村子，便引起了巨大轰动。 这个八卦在整个钱塘村不胫而走，很快便家喻户晓。 陆陆续续地，婆子、小媳妇儿纷纷来李家门口看热闹。 再加上江兴原本就是个爱摆谱的，手中拿着折扇，腰间佩戴玉佩，一袭乳白色的锦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俊逸非常。 “哎哟，这位公子一看出身就要比之前的那位公子还要高贵。” “显你读过书，说得文绉绉的，就是这个公子比那个公子还有钱呗。” “李家真是不一样了。” “可不是不一样了吗？现在景程可是秀才公子啦。” “我和景程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可真没看出来。” “你能看出个屁，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李景程则亲自将江兴迎进院子里。 江兴自然将整个院子打量一番。 只是普通的农家院，一路走过来，他也看了村民的院子。李家的院子虽然修得好，但也不是村子里修得最好的。 这个院子自然是与李景程在涿州买的三进的院子无法相比。 “先去拜访老夫人。”江兴说道。 他是有教养的侯府公子，自然知道百善孝为先，去别人家做客，先要拜访家中长辈。 王氏挺紧张的。因为李景程告诉她，这位是京城来的侯府公子。 她本来是要出门迎接的，李景程不让她出去，只让她在屋中坐着就好。 江兴进来问了王氏好，又送了王氏礼物。 王氏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是紧绷的。 江兴笑着将王氏的表现看在眼里，竟然也说了很多夸赞的话。 江兴口才好，本身在侯府那种地方成长，从小锻炼的就是如何讨长辈欢心。 王氏被江兴哄得非常开心。 之后李景程才带着江兴在小厅坐下，与李景程、李景焕，还有杜山川说话。 杜山川对江兴的到来，心中满怀期待。 第112章 做客 杜山川曾经也是贵胄之家的庶出公子。 论起身份，他与江兴相差不远。 可看到江兴那一刻，他内心涌起巨大的自卑。 同样是贵胄之家的庶子，江兴今年才十六岁，却表现得成熟稳重，全身都透着上位者的贵气。 再看看自己，既寒酸又卑微。 他本想着见到江兴比较一下他和现在的侯府公子差在了哪里。 就一眼，他觉得已经没有比较的必要。 李锦焕也很紧张，想要在江兴面前表现自己的学问，所以满脑子都是杂乱的想法，反而无法集中注意力。 倒是只有李景文，看起来比较单纯，只是将江兴作为一个上门作客的公子来看待。 在招待江兴上，李景文表现的有点笨拙，但也只是笨拙而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显得坐立不安，局促不宁。 似乎是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你想怎么想你就怎么想的模样。 反而在与江兴谈论学问的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兴自然也把眼前几人的表现通通都看在眼里。 虽然江兴不知道杜山川的背景，但是他觉得杜山川是一个自卑又有些轻佻的人。 而李景焕又太着意表现自己。 倒是只有李景文显得很纯真，专注。 怪不得杨师爷看中李景文，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李景文确实要比李景焕更好一些。 杨师爷看人的眼光很厉害。 这些都无关紧要，也不是江兴最关注的。 而江兴最好奇的是，在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培养出李景程这种人。 李景程八面玲珑，心思通透，自制力极强，读书很厉害，聪明睿智，又会审时度势。 最关键的是他还会揣摩人心，远远超过在场其他三人，当然也超过他。 午饭做好，三道菜，一道炖排骨，一道小鸡炖蘑菇，一道家常炖鱼。 主食苏秀娟做的是野菜猪肉包子。 虽然江兴知道李景程和苏秀娟开了一家酒楼，可他并不知道酒楼的主打菜是苏秀娟做出来的。 所以他对李家的家常菜没有太多的期待。 不过在包子入口那一瞬间，他吃出了意外的惊喜。 这是一种区别于之前他所有吃到的饭菜完全不同的味道。 侯府的厨子虽然是名厨，可做出来的饭菜太过于精细，反而失了粮食本身的味道。 外面馆子吃到的包子却吃不出这么醇香的感觉。 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子，却将淳朴和醇香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嫂子的厨艺真好。”江兴不禁脱口而出夸赞道。 而李景焕他们早已经吃习惯了，所以并不以为然。 “江公子觉得好，那便多吃一点。”李景程语气淡淡地说道。 吃过午饭，江兴又喝了一壶茶，闲聊片刻，便告辞离开了。 李景程将江兴送出村子才回来 苏秀娟则在屋子里清点礼物。 “江兴是真会做人，家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考虑到了。”苏秀娟看着眼前的礼物不禁感慨。 “他应该是从大姐夫那里了解了家里的情况。”李景程说道。 “你看，就连刚出生的岚哥儿都没落下。” 李景程微微颔首，“确实是一个想要在方方面面都做到周全的人。” “不过，这也是江兴的问题所在。” “哪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 “他才十六岁，就做到如此程度。” “太缺乏锋芒了。” 苏秀娟微微颔首，认同李景程的说法。 就是在官场和世俗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也做不到江兴这种程度。 苏秀娟将江兴送给李月娥他们的礼物分出来，送到他面前。 “嫂子，那位江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呀！” 李景程也没有让李月娥出来见江兴。 一则没有这个必要，二则李月娥还在哺乳期，不方便见客。 但李月娥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怎么可能不偷偷看一看这位侯府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小心被山川听到，跟你生气。”苏秀娟调侃一句。 “听到就听到，他本来就没有江公子长得好看。”李月娥满不在乎地道。 苏秀娟为了家庭和谐，提醒一句，“以我今日的观察，妹夫心情不好。” “你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李月娥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江兴送给他们的礼物上，完全没将苏秀娟的话放在心上。 “侯府公子就是不一般。” “给岚哥儿送了这么粗一个银镯子。” “出手真大方啊！” 苏秀娟知道，此时她说什么李月娥也听不进去了，也没再多说，转身退出了西堂屋。 李景程则是去了李景文和李景焕的房间。 两兄弟好不容易见到一位侯府公子，而且是在侯府那种地方千锤百炼长起来的。 自然要让他们长一点见识，学一点本事，要不然不就白见了。 “今日你们感觉自己的表现如何？”李景程看着李景焕和李景文，面色严肃。 李锦焕刚才还在纠结和忐忑自己今日表现如何。 李景文却提了一句，大哥一会儿就会来问你，你何必自寻烦恼。 没想到真让景文说对了，大哥真的来了。 李景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表现究竟如何。 李景文说道，“学问方面我觉得我表现得没问题，只是在招待江公子上我做得不好，我也不会做。” 李景文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准确的，很有自知之明。 李景程看向李景焕。 “大哥，我表现得应该还可以吧。” 李景程哼了一声，“不仅不可以，而且很差。” “你太关注于自己要怎么在江兴面前表现了。” “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太追求结果，反而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不论是在招待人的人情世故上，还是在谈论学问上都很差。” 李景焕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 “你把佛经的修心篇，每日抄一遍。我十日检查一次。”李景程道。 李景焕发出一声哀嚎。 至于李景文，他觉得只能通过时间慢慢地锻炼。 何况，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骨子里带出来的，不是通过后天能够培养起来的。 李景文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他自然会把长处发挥到极致。 李景文和李景程焕的问题不一样，所以教育他们的方式方法自然也不同。 晚上，李月娥和杜山川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好好，你现在看不上我了，牛了，有本事你去找那个江公子啊。”杜山川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西堂屋里传出来。 第113章 资源 很明显李月娥一开始是压着声音的，此时杜山川喊了出来，她也没必要压着了。 反正杜山川这一嗓子喊出去，全家人都知道了。 “杜山川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说什么了？” “我不就说江公子长得好看。” “你有什么好难受的？” “好看就是好看。” “哪里好看了？不过就是油头粉面，穿了一身体面的衣服而已。”杜山川语气里带着不屑。 “如果给我那么一身行头，我比他好看。” 李月娥撇撇嘴，“你就吹牛吧。” “所以说啊，他好看你去找他去呀。” “看你带着两个娃，人家江公子看你一眼不？” “所以说杜山川你不是人，这两个娃是谁的？”李月娥怒骂道。 李景成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苏秀娟。 “你看我做什么？”苏秀娟问他。 “江兴长的真的很好看吗？”李景程问。 “还可以吧？”苏秀娟回答。 “那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李景程问。 “如果单论长相的话……”苏秀娟顿了片刻，然后嫣然一笑。 “还是你好看。” 李景程轻轻舒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笑。 “相由心生。”苏秀娟说道，“可能江兴太精于算计了，在我眼中他的容貌完全被他的算计掩盖，浮于表面。” “我关注的重点好像都不在他的脸上。” “他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果再单纯一些应该会更好看。” 李景程理解了苏秀娟这话的意思。 他根本没把江兴当一个男人来看待，而是把他当成一个男孩。 杜山川和李月娥这一次吵得比较凶。 杜岚被两人吵架惊醒，哇哇大哭。 杜莹一边哄弟弟，一边阻止两人吵架。 最后还是王氏去西堂屋将杜山川和李月娥喝住。 翌日一早，两人互不理会，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苏秀娟等人也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漠视两人的存在。 当日，李景程收到曹县令的消息，让他马上动身去涿州府。 时至六月初，家中无事，苏秀娟跟着李景程一起动身前往涿州府。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刚才涿州府回来不久，去了也无事。 可李景程却是一副离开她日子就要过不下去的模样。 无奈，苏秀娟只好跟着他出门。 苏秀娟和李景程的马车离开，李月娥瞪了杜山川一眼，阴阳怪气道，“你学学大哥，恨不能抱着大嫂上马车……” “大哥多会疼爱嫂子。” “是，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谁都不如，行了吧！”杜山川重重哼了一声。 “行了，不嫌丢人吗？”王氏道，“孩子还在呐！” “想吵架去山里吵架，顺带割两捆猪草回来。” “一天天，闲的。” ＊ 路上没有赶路，走得并不着急，在半路歇了一晚，第二日晌午到了涿州府。 “想吃什么？”苏秀娟简单收拾之后，到了饭点，她看向李景程问。 “我去外面酒楼点两个菜，拿回家吃。”李景程道，“走了一路，你也累了，就不下厨，歇着吧。” 苏秀娟摇摇头，“一点都不累……” 路上，李景程非要让她枕着他的腿睡觉。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晚上她睡得还可以，却还是枕着李景程的腿睡了一路。 所以，此时精神头十足。 “那辛苦娘子了，”李景程笑道，“炸点鸡蛋酱……吃炸酱面，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苏秀娟笑道。 “你去读书，我去厨房，很快就好了……” 家中不住人，厨房里自然没有菜。 好在做炸酱面的材料她的空间厨房里都有。 炸鸡蛋酱看着简单，其实还很考验厨艺。 苏秀娟打了三颗鸡蛋在碗里搅拌。 炒鸡蛋最好用猪油，这样炒出来的鸡蛋才香。 而且，炒鸡蛋的时候，油要多放一点，因为鸡蛋很吃油。 炒好的鸡蛋盛出，放在碗里，锅里加油，放入大酱，慢慢炒出红油，然后加入炒好的鸡蛋充分炒制。 再加入一点水，水开，咕嘟一会儿，然后加入葱花，再加一点生抽上色。 最后放一点白糖……白糖可以中和鸡蛋的味道，让鸡蛋吃着不烧心。 “有那么好吃吗？”苏秀娟看李景程吃得香，笑问。 “好吃……我娘子做的面是最好吃的，”李景程很认真地点点，“想想能吃你做的饭一辈子就开心得很。” “遇到你，娶了你，吃到你做的饭，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苏秀娟…… 她觉得自己就多余问那一句。 翌日一早，李景程便拿着曹县令的推荐信去州府衙门去见刘知州。 有曹县令的推荐信，再加上自己秀才的身份，他很容易见到了刘知州。 刘知州四十多，容貌俊逸，颇有儒气。 他见到李景程，温文尔雅一笑，“你就是李景程……” 李景程微微颔首，“学生李景程拜见知州大人……” 刘知州淡淡一笑，“不用那么客气……” “这一次的事情要辛苦景程了。” 李景程道，“能为知州大人分忧，能为涿州府百姓做点事情是学生的荣幸。” 刘知州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曹县令对你大加赞赏，现在看来，果然是少年人才……” 李景程汗颜，说实话他已经不是少年了。 刘知州也没有太多客气，将他带入一个办公房，介绍了与他一起共事的同僚，交代了一些工作内容。 当然也在这些人面前夸赞了他的能力。 这些人脸上带着微笑，可内心里却满满是戏。 一个个看到他仿佛是看到了一块入了柴狗群中的豹子。 这也倒是可以理解，李景程是不速之客，出现在这里就是要与他们竞争的。 最后那块肉就那么一点，李景程抢到了，就没有他们的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什么人际关系，人情世故，躺平……都没有，就是赤裸裸的竞争。 李景程将这些关系看得非常清楚，他来这里就是抢饭吃的，来工作的，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面上过得去就可以。 这倒是也简单。 李景程走之前便跟苏秀娟交代，有可能晚上不回来。 苏秀娟自然没有意见。 在自己没有人脉、没有金钱的情况下，能拼的就是一副好身体。 幸好李景程有这个资源。 第114章 名门 既然是竞争关系，李景程就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卷死他们。 在刘知州介绍的时候，李景程就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都是各个县城选拔上来的所谓人才。 所以，事情在自己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千万不能全部相信。 曹县令告诉他是刘知州看到他设计的排水沟图纸，顿时惊为天人，非要让李景程来州府帮忙设计图纸。 没有李景程，这份工作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完成。 可事实却是，刘知州需要一些人完成图纸设计，需要人做事，需要从各个县城调集年轻人。 李景程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不可或缺。 李景程的做法与在巨鹿县相似，先看整个涿州府的舆图，然后再看各个县城的舆图，以及设计图纸，最后再融会贯通，设计出自己的排水沟图纸。 只是，这一次要设计整个涿州府的图纸，他耗费的时间要更长。 他两夜没有睡觉，依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一开始还有人跟着坚持，到最后，所有人都趴下了。 第二日开始，已经有人向他靠拢，开始跟着他一起绘制图纸。 这一次整个州府的排水沟设计，更多的是将各个县城交上来的图纸进行优化，改进，进一步资源整合，而不是彻底打乱重新制作。 李景程的全局观和体力都远远超过其他人，他们想不佩服都不可以。 第三日，李景程和众人将图纸交到了刘知州面前。 刘知州对于之前的设计早已烂熟于心，在见到李景程新的图纸之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看来曹县令对景程的夸赞还是太保守了。” 李景程道，“知州大人谬赞了，这已经是学生所有的能力……大人有别的想法可以改进。” “好好……”刘知州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两夜没有合眼？” 李景程点头，“学生做这样的事情莫名会兴奋，难以入眠……” “再者也担心耽误知州大人的进度。” “雨季将至，希望能为涿州府防涝做出一份贡献。” 刘知州颇为欣赏地拍了拍李景程的肩膀。 “会的……早点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人喊你。” 李景程道谢之后离开了涿州府。 知府大人看到李景程的图纸之后也大加赞赏。 最后，涿州府的防洪排水沟设计图纸便以李景程的为最终版下发，各个县城开始动工开挖。 这是一项长期工程，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 李景程回到家中，苏秀娟没有出门。 “终于回来了，又是两晚没睡？”苏秀娟心疼地道。 李景程伸手将苏秀娟抱在怀中，“嗯，两晚没睡，累坏了……主要是想你。” 苏秀娟知道这人又借着名头占她的便宜，但也只能装聋作哑。 他想抱就让他多抱一会儿吧。 不过，这个他抱她的尺度越来越大了。 他的胸口一定能感受到她胸前的绵软。 男人的小心思。 苏秀娟让李景程抱够了，这才吩咐老仆烧热水。 李景程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和苏秀娟说话。 “图纸设计倒是没什么难处，主要是需要全盘考虑……这个很考验记忆力……” 李景程很喜欢分享自己出去做事的经历。 苏秀娟则是一边研究菜谱，一边听他念叨。 渐渐地，李景程声音虚弱，陷入了睡眠之中。 毕竟两个晚上没有睡觉。 “伯母，你们来涿州府了，何时来的？”沈岳西敲门之后在门外说道。 苏秀娟放下手中的菜谱，出了正屋，带着沈岳西去了东堂屋。 “前两日来的，你李伯伯给州府做一些事情。”苏秀娟说着拿了几样点心给沈岳西。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我出来买点东西，顺道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看门的老伯说你们来了。” 沈岳西声音清脆，格外悦耳。 “你娘身体怎么样？”苏秀娟问。 “还是那样，没怎么见好，也没有更坏……”沈岳西吃着点心，语调平淡，似乎她娘的身体已经让她没有情绪。 “明日无事的话，我随你李伯伯去看望你娘。”苏秀娟道。 “嗯，好……”沈岳西笑着点头。 “苏伯母，我今天中午能在你家吃饭吗？” “当然可以。”苏秀娟笑着点头，拍了拍沈岳西的小肩膀。 晌午的时候，饭桌上只有苏秀娟和沈岳西两个人。 李景程这一觉便睡到了将近黄昏才醒来。 翌日一早，他们去沈家看望沈策和他的夫人。 苏秀娟和郑氏坐下说闲话。 郑氏的状况确实如沈岳西所言，并没有好转，也没有更坏。 大约两刻钟时间，郑氏便精神不济。 苏秀娟告辞出来，与沈岳西说话。 这孩子的成熟远超她该有的年纪。 李景程与沈策谈论学问，走的时候又带走了几本书。 回到家中，李景程和苏秀娟准备明日便返回钱塘村。 结果，刘知州送来帖子，晚上在知府家中举办宴会，李景程和苏秀娟也在受邀之列。 “我必须去吗？”苏秀娟问。 这种场合她是不愿意去的。 “自然要去，看看就好，也不用讨好什么人……”李景程道，“能谈得来的多说些话也是好的……” “以后这种场合也在所难免。” 苏秀娟为了明日参加晚宴出去买了一套衣服。 没有买太贵的，但是也花了她将近八十两银子。 苏秀娟心疼不已。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觉得花在衣服上的钱太多，都是浪费。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买更贵的……”李景程看着她微笑道。 不论是哪个时代，贵的东西永远都是贵的。例如丝绸，还有锦缎。 有的锦缎出自名家之手，寸缕寸金。 “我不追求这些……”苏秀娟，“我只追求生活的安逸和舒心。” “嗯，我以后就给你安逸和舒心的生活……让你操心的事情，一件都不做，只让你感受生活的美好。”李景程拉着她的手说。 苏秀娟内心感动，在他的唇角亲吻一下。 李景程觉得一股软软糯糯的触感从嘴角蔓延到了全身。 翌日傍晚，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坐着马车来到知府家做客。 涿州知府也是京城贵胄之家的子弟，考上科举，下放到涿州任职。 知府的夫人也同样出自名门。 苏秀娟倒是也没什么紧张的，在丫鬟的引导下来到了后院女眷所在之处。 第115章 疏离 她是一个秀才娘子，在这样的宴会上实在不入流。 她也没想着参加一次宴会就能融入这些官眷的圈子中去。她心态很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卑不亢就好。 不用疏离，也不用刻意讨好。 她找了一处亭子边坐下。旁边有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一些瓜果点心。 她随意拿起一块点心入口。 她知道这是涿州城哪家的点心，她也偶尔买来吃。这家点心味道还不错，只是油稍微大了一些，而且用的是生油，油的味道稍稍重了一点，掩盖了点心馅料的香味，尤其冷了之后，油味更重。 她买回去喜欢烤了之后再吃，味道会更好。 不远处的大亭子里，一群妇人正在围着一位妇人说话。 看着人多，其实核心人物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无足轻重的点缀。 中间那位人物应该就是知府夫人吧。 听说知府夫人是京城贵胄之家的小娘子…… 苏秀娟一边随意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园子里的景色。 这是一个四进的小院子，比她家稍微大一点，装饰也精美一些，带着些许江南风韵，应该是知府大人喜欢。 “这点心怎么样？”就在此时，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来，浅笑着询问。 她身边带着丫鬟和婆子，显然身份不低。 苏秀娟赶忙起身行礼。 她的礼数也不周到，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不过她倒是也不尴尬。 “他家的点心味道还可以，只是油味稍重了一些……”苏秀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笑了笑，“我是知州夫人，我姓胡……” “胡夫人好……”苏秀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是知州夫人。 知州是正六品，在州府是仅次于知府大人的官员。 这次李景程来涿州府也是因为刘知州。 苏秀娟道，“我是夫君叫李景程，我姓苏……” 胡夫人笑道，“原来是李秀才的娘子，我听我家老爷说过，李秀才是很有能力的年轻人。” 苏秀娟含蓄地道，“我还要感谢知州大人对我夫君的赏识和认可……” 两人客气两句，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嗯，我也觉得他家的点心总是有种怪味，可涿州府真没有点心做得好的铺子，只有他家还可以。”胡夫人道。 苏秀娟道，“夫人可以买回去自己烤一下，加热之后，味道会更好……” “是吗？”胡夫人挑眉看向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苏秀娟点点头，语气笃定，“嗯……因为她做的时候用的是生油，味道就会重一些。” “你很懂得厨艺？”胡夫人看向苏秀娟笑问。 “只懂皮毛……”苏秀娟淡淡一笑。 “秀才娘子太谦虚了。”胡夫人道。 “母亲……” 就在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穿着藕黄色衣裙走了过来。 少女一双杏眼格外好看，整个人虽然算不上绝美，但也明媚可人。 年轻女孩子都是漂亮的。 “你怎么过来了？”胡氏笑问。 “没看到母亲便寻过来了……”女子回答。 “这是我府中二小姐。”胡氏向苏秀娟介绍道。 “明慧，见过秀才娘子……”胡氏又对刘明慧道。 刘明慧向苏秀娟躬身行礼。 苏秀娟回礼。 “秀才娘子还没见过知府夫人吧，走，咱们去见见夫人。”胡氏道。 苏秀娟道谢，跟着胡氏去见知府夫人。 胡氏是专门为了带她引见知府夫人才主动来找她的吧。 要不然知州夫人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应该是李景程求了知州大人。 苏秀娟对知州大人心存感激，要不然，她自己凑到知府夫人身边也说不上话。 不过，即使有知州大人的引见，知府夫人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会将她一个秀才娘子放在眼里。 苏秀娟倒是没怎么在意。 好在这场宴会没有进行太久，掌灯之后便就散了。 李景程喝了一点酒，但是不多。 她将遇到知州夫人的话告诉了李景程。 李景程道，“得知要参加宴会，我去跟知州大人说过了……” “让他夫人关照你一下……” “你真好。”苏秀娟捏了捏李景程的手。 “这就好了……”李景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何况……我的身份还是太低了。” “如果我身份高一些，也不用知州夫人关照你。” 苏秀娟满不在意这些，“一则我不在乎这些，我是一个极度能自洽的人。” “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还有，即使位置再高也需要别人关照，一个好汉三个帮……” 李景程唇角浅笑，“媳妇儿，你真好。” “还有一件事情，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我觉得有点苗头。”李景程带着几分神秘地说道。 “什么？”苏秀娟问。 “知州大人似乎想和我做亲家。”李景程道。 “啊……”苏秀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刘家门楣不高，刘知州耕读出身，现在正六品，大概率也就到头了，除非遇到极大的机缘。” “可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 “他有一个嫡女，前两年出嫁了。” “可是，嫁得看着好，其实，过得不怎么好。” “他的长女嫁给了伯府的一个庶子。” “虽然说半只脚跨进了高门贵胄的门槛。” “可是，他的长女婿读书一般，好像没什么出路，在伯府过得很艰难，反倒不如普通人家。” “所以，他想为次女选择耕读之家的男子做夫婿。” “而且，这位二小姐是庶女……” 每一个人都有野心。像刘知州这样的人家，一辈子就想着怎么能挤进高门贵胄的行列。 可是，高门贵胄体面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那些门户家的庶子庶女还真没有小户人家过得好。 “我今日倒是见这位二小姐了，容貌还算出众……” 苏秀娟恍然大悟，“怪不得胡夫人介绍刘明慧的时候说的是府中二小姐，而没有说我的女儿。” 胡夫人嫡庶分得很清楚。 “只是，那姑娘好像年纪稍微有点大了，十六了吧！” 李景程点头，“所以刘知州着急将二姑娘嫁出去。” “可是景焕还没有功名，刘小姐能同意吗？”苏秀娟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景程道，“何况，刘二小姐是庶女，婚事哪里能自己做主？” 第116章 漏水 苏秀娟挑眉看向李景程，“这桩婚事你看好？” “也不能说是看好，但绝对是我们高攀了。”李景程坦率直言。 “不管怎么样，刘知州在涿州府大权在握。” “如果刘二小姐真能嫁给景焕，是景焕修来的福分。” “即使我将来考中进士，景焕自己立不起来，能娶到刘二小姐也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景焕不定性，如果能娶妻，或许对他也有好处。”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还都是我的猜测。” “刘知州并没有明确地表达。” “走走再看。” 苏秀娟也没有意见。 对于李景焕和李景文的婚事她不想操心，毕竟只是小叔子而已。李景程自己操心就好。 “对了，这一趟差事挣了二百两银子。”李景程说着将二百两银子塞给苏秀娟。 “还真没少挣。”苏秀娟看了看银票，心情愉快地收了起来。 涿州府的事情处理完，苏秀娟和李景程也没有耽搁，便启程回到了钱塘村。 钱塘村也有很多百姓参与到排水沟的挖掘工程中。 有的百姓是为了服役，有的则是被购买劳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进入七月，涿州府也进入雨季。 已经连着下了两日小雨，这日乌云翻滚，惊雷阵阵。 老百姓有句俗话叫久雨响雷天必晴。 一场暴雨之后，天就能放晴。 这日夜里，外面下着暴雨，雷声不断。 吃晚饭的时候王氏连连叹息，不时看着窗外绵密的细雨。 “再这么下雨，咱家的田地也要遭灾了。” 杜山川也点点头，“明日雨不停，田地里的积水就要超过半尺。”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土地都吸饱了。” “过几年排水沟修好就好了。”李景焕说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王氏说道。 “如果明日雨停，景文和景欢就休假一日，去舀水……” 对王氏的话兄弟两人不敢置疑，点头应下。 “看这雨没有停下来的征兆……”苏秀娟翻了一个身。 “应该能停。”李景程靠近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别担心了，睡吧。” 她哪里担心了？她只是打雷打的睡不着。 这人趁机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真会为自己的想法找理由。 不过苏秀娟也并没有将李景程推开，靠在男人的怀中，听着外面的雷声和雨声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李景程忽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苏秀娟也一下子醒了。 “好像有人敲门。”李景程道。 “这么大的雨……这个时辰，会是谁敲门？”苏秀娟呢喃又带着几分担心。 她相信李景程的耳力，不会听错。 “我出去看看。”李景程说着，穿好衣服。 “我陪你一起去。”苏秀娟也穿衣起身。 “不用……你在屋里好好待着，外面那么大的雨，别染了风寒。”李景程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 院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人。 虽然夜色暗沉，但李景程目力惊人，一眼便认出这是两位村民，而且都是钱家人。 “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来了？”李景程开口询问。 “景程哥……”其中一位村民用急促的语气说道，“涿河漏水了。” “村长让各家各户的男丁全部都到村口集合。” 涿河漏水是大事。 “我知道了。”李景程回答，“一家要出几个男丁，多大年岁以上的？” 他不想让景文和景焕去冒险。 毕竟他们还都是孩子。 这两位村民自然明白李景程的意思。 “村长说这一次事情重大，家中只要是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全部都要出去！” 李景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这就带着他们过去。” “那景程哥我们就先走了，还要通知其他家。” 雷声滚滚，再加上村子里的人陆续醒来，狗叫声，人的喊声，整个村子顿时嘈杂起来。 “景程，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一直在打雷下雨，王氏根本就没睡着。 她在担心自己家的田地积水了该怎么办。 种田的人不论田地里收成多少，只要庄稼还在地里长着就难免不去担忧。 “村长说涿河漏水了，让村里的男丁到村口集合。”李景程也不能瞒着王氏，对她如实说道。 “什么……涿河漏水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前几年才修过吗？”王氏不由得惊讶。 王氏经历过几次涿河漏水。 有一次彻底溃堤，沃野千里变成汪洋一片，百姓的房屋全部都被冲垮，真是惨不忍睹。 “娘，没事，只是漏水而已。”李景程说着便去将李景文、李景焕还有杜山川都喊起来。 其实几人也已经醒了，外面雷声不断，村子里狗叫声此起彼伏，百姓的喊叫声也越来越多，他们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月凤没有起床，将杜莹和杜岚搂在怀里。 “不管发生什么，小心一点。” “不要冒头，保护自己的安全。”李月娥对杜山川叮嘱道。 “知道了，放心吧。”杜山川说着出了门。 苏秀娟在李景程起床之后便也跟着起来。 她将几人的蓑衣全部都准备好了。 “我去看看，不用担心，很快就回来。”李景程出门的时候捏了捏苏秀娟的手。 “嗯，我知道。”苏秀娟点点头，“要注意安全。” 李景程答应一声，带着李景焕三人出了李家。 走了几步，李景程停住脚步。 “凡事别往前面冲，守在后面，尽量离堤坝远一些。”李景程看着三人叮嘱道。 李景文和李景焕愣愣登登地点点头。 “我知道，大哥。”杜山川应了一声。 “山川你照顾好景文和景焕，我有可能顾不上他俩。”李景程又对杜山川道。 “我知道了，大哥。”杜山川点头应下。 四人匆匆地赶往村口。 村里的男丁陆续赶来。 小的十二岁，年长的六七十岁的都有。 大家都穿着蓑衣，手中拿着铁锹、锄头…… 村长让人清点人数。 见每家每户都已经到位，村长带着人往涿河的岸堤上赶。 这是关乎整个村子，乃至整个巨鹿县的大事，任何人都不敢懈怠。 一旦涿河溃堤，他们的田地、房屋将会全部被冲毁。 所谓河堤漏水，也不可能所有的河堤都发生泄漏，漏水点在某一段河堤上。 第117章 缓减 李景程将李景文和李景焕交给杜山川，自己快步赶上村长。 他需要提前了解情况。 “景程……”村长见到他过来，神色凝重地喊了一声。 李景程点点头，“漏水的地方严重吗？” “倒是也不严重。”村长说道。 “只是范围比较大，有好几个漏水点，加起来差不多有十多米。” “只是不能确定具体的漏水点在何处。” “应该是这两年蚂蚁和老鼠在里面挖洞，导致漏水点比较多。” “另外，河水因为这场雨涨得厉害，漏水点又在水下，根本无法寻找。”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这十多米的堤坝从里面进一步加固。” 漏水点在里面，从外面加厚固定基本上无济于事。 漏水点需要从里面堵上。 可现在因为下雨，河水湍急，土根本就无法固定在河岸上。 而且无法确定漏水点的深浅。 在暴雨泥泞的道路上赶路，心中虽然着急，但速度并没有太快。 平时两刻钟的路程，因为天黑路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 原本在这里防洪的村民，还有巨鹿县派到这里的衙役见到村长带着村民赶过来，也迎接上来。 “钱村长，得需要马上将里面的漏水点堵上，漏水的形势越来越严重了。”衙役语调急促。 村长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官爷，村子里所有的男丁我都带来了。咱们就想办法看怎么将里面的漏水点堵上。” “这位是李景程，李秀才，深得曹县令的器重。” 村长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将李景程推在前面。 衙役看向李景程，被雨水冲刷的脸上依然带出几分信任的表情。 “李秀才，那您就多想想办法，看怎么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最省时省力地将漏水点堵上。” 衙役并不是官，只是小吏，但是这段河道如果漏水，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先上河堤看看。”李景程说道。 “大哥，小心一点。”李景文担忧地看着他提醒。 “嗯，我知道。”李景程点点头。 他迈步跟着衙役上了堤坝。 水流湍急，河面比下雨之前差不多增宽了一倍，浪花拍打着堤岸。 “河水升高了多少？”李景程问。 “至少升高了三尺。”衙役回答。 “这样推算，漏水点至少也得在两米的深度。” 衙役点点头，“差不多在那个深度。” 刚才李景程已经看到外面的漏水点，估算下来，河里的漏水点就在两米左右的深度。 这只是估算，但如果要将漏水点全部堵上，最笨的办法就是从河岸三米处开始补漏水点。 可是三米宽乘十米长，这就是三十平米的面积。 要在三十平方米面积上，又是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将漏水点补上，这个工程量简直难以想象，而且几乎是无法完成的。 “李秀才，我们现在是真没有办法。”衙役露出苦涩的表情。 “只能盼着这场雨赶紧停。” “只能盼着雨停之后水位迅速下降。” 河流涨水是因为上游也在不停地下雨。各个支流的河水不断地涌入到主流中，才将主流河道的水位不断提升。 即使雨水马上停，河流的水位也不会就此开始下降。 衙役的这个愿望朴素而又单纯，却是不可能实现的。 “官爷，你先带人准备沙石，粘性的泥土，我再看一看。”李景程对衙役说道。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尽量找到漏水点，然后将其堵上。 但不管怎么样，依然需要大量的石块、泥沙、粘性泥土。 “好，我这就和村长说。”衙役说道。 “李秀才一定要小心，河堤比较滑，别滑到水里去。”衙役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身跑下去。 李景程点头应下。 此时河堤上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尽最大努力寻找漏水点所在之处。 从外面看，漏水点分布不一，而且没有规律。 河堤外面有十几个漏水点，保不齐里面漏水点的数量更多。 李景程集中精力，开始寻找水下的漏水之处。 十多米的距离一点一点地搜索过去，十分的耗费精神力。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在专注于培养自己的精神力。 因为他的目力是在病毒和基因变异的情况下才产生和拥有的。 所以能力的加深也需要一些变异食物才能不断增强。 只可惜这个时代生态良好，蔬菜、粮食、水源都是极其干净和绿色的。 他想要增强自己的精神力，提升自己的透视能力，格外困难。 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别人也不可能超越他的能力。 两刻钟之后，李景程终于找到了两处出水点。 他将出水点的位置告诉衙役和村长。 “用藤条将石块绑住，里面塞进稻草，用稻草裹住粘性泥土，然后放置在漏水点上。” 村长和衙役自然疑惑，李景程怎么可能准确找到漏水点？ 但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将三十多平方的面积全部用砂石混凝土堵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 即使找到了准确的落水点，为了控制砂石不被河水冲走，也需要有强壮的村民下河打桩。 桩子已经准备好，几个强壮又水性好的村民被绳索绑住，然后带着木桩和铁锤，下到水中。 好在漏水点在水下不到两米的距离。 浮力并不是特别强。 他们先将木桩打在河岸上，然后再将刚才制作好的土包固定在木桩上。 稻草裹着黏土再被河水浸泡和冲刷后，再加上木桩的阻挡，土包贴在河岸上，堵住漏水点。 找到两个漏水点之后，李景程便闭目养神。 等村长和衙役带着村民将那两个漏水点堵住之后，李景程养回了一些精神，继续寻找其他漏水点。 好在最后又只找到一个。 最后的漏水点被堵上，外堤上漏水的程度大大减轻。 村长和村民们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村长本来想拉着李景程一起庆祝，却见他疲惫至极。 “景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村长担忧地看着李景程。 李景程可是他们钱塘村的宝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只是有点累了。”李景程说道。 “我先回家休息，明日再来河堤上查看有没有其他漏水点。” “麻烦村长留下一些人守住河堤，有什么紧急情况再去找我。” 第118章 心安 李景程是今天晚上堵住漏水点的最大功臣。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好，那你早点回去，喝点姜汤，别染了风寒。” 李景程点头应下。 李景文他们暂且留下，不过李景程相信，村长是不会让李景文和李景焕晚上在这里守河堤的。 他离开不久，村长挑选出一部分村民在河堤上驻守，其他村民都打发回去，让其休息。 因为如果雨水不停，明日河水继续上涨，村民需要轮换守住河堤。 村民们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是李景程能够准确找到漏水点，他们定然要在这里守一夜，而且能不能堵住出水点还未可知。 李景程进入家门，几乎倒在苏秀娟的怀中。 苏秀娟搀扶着他，送到净房。 “热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先泡个热水澡。” 苏秀娟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之类的矫情事情，帮李景程脱掉衣服，只留一条短裤。 然后她将李景程搀扶着放在浴桶里。 “你先泡一会儿，我去给你将姜汤红糖水热一下。” 李景程轻轻嗯了一声，冲着她挤出一抹凄惨的笑。 别人不知道李景程为何这么累，她却知道。 李景程用透视眼是格外耗费精神力的。 精神力来自体力。 李景程泡着热水澡，喝了一大杯生姜红糖水，身上出了一身汗，慢慢地，体力恢复了一些。 “现在感觉怎么样？”苏秀娟看着他担忧地询问。 李景程摇摇头，“不碍事了，睡一觉就能恢复五六成的体力。” “那我把你扶出来。”苏秀娟道。 李景程点点头。 苏秀娟将李景程从浴桶里搀扶出来。 她扭开头，李景程换了一条新短裤。 苏秀娟又搀扶着李景程去了卧室，换上寝衣。 李景程睡觉，苏秀娟则把净房收拾妥当，把他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干净，挂起来。 外面一直在下雨，空气潮湿，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干。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些。 收拾妥当，苏秀娟感觉天快亮了。 外面的雨小了，也没有在打雷，天还是黑沉沉的。 李景程离开，她也没睡，根本睡不着。 收拾妥当之后，她便躺在床上，准备再睡一觉。 雷声停了，雨也小了，整个村子的狗叫声也停了下来，应该能够安稳入睡。 她刚躺下，李景程的手便伸向她的腰肢，然后将她搂住，拉入自己怀中。 这人不是已经累得不行了吗？怎么还有这个兴致？ 不过她也没有把李景程推开。 李景程今日回来，疲惫不堪，确实是累坏了。 于是她便躺在李景程的怀中安然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到了上半晌的时候才醒过来。 家里人也都没早起，只有王氏带着李荷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苏秀娟起床，穿好衣服，出了屋子，见天空中云朵穿梭如箭，偶尔太阳还会露一次脸。 这场雨算是停了。这场危机过去了。 “我还得再去堤坝上看一眼。”李景程吃过早饭之后对苏秀娟道。 “我看着暂时不会下雨，你别把自己累着，多歇一会儿。”苏秀娟叮嘱道。 李景程答应一声。 昨天晚上村长带着很多村民在堤坝旁边搭起帐篷临时休息。 早上又换了一批村民。 不过那衙役一直都在。 他面容憔悴，满是疲惫。 “李秀才，您来了。”不过衙役见到李景程露出一副大大的笑脸。 “外面的出水点已经不出水了，只有一点点渗水。” 渗水是难免的。即使将里面全部堵上，也不可能严丝合缝，一点儿水都渗不出来。 “看来出水点都找到了。” 衙役看着李景程，眼神里满是仰慕和敬佩。 “李秀才怎有如此经验，能如此准确找到出水点？” 李景程笑而不答。 他也不知该怎么给衙役解释。 他上了河岸，发现水位已经下降了将近一尺。 如果再没有暴雨来袭，这场水患应该算是彻底过去了。 老百姓们也陆续去自己的田地里查看情况。 积水太深的会用容器象征性地排水。 其实这根本排不出去多少，只是图一个心安而已。 李景程集中精神力又在漏水的位置查看一番。 他没有再找到新的出水点。 这条堤坝是前几年刚刚加固的，当时花了不少人力和财力，现在看来当时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要不然这次的水患将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水患影响的不止钱塘村，整个巨鹿县乃至整个涿州府都会受到影响。 李景程发现出水点，防止水患发生，这个功绩报到巨鹿县。 曹县令亲自为他书写奖状，然后派衙役，穿红衣，披着大红花，敲锣打鼓送到钱塘村。 李景程又被邀请到县城接受嘉奖，自然也参加了县令大人举办的宴会。 水患的事情落定之后，他才得以静下心来好好地读书。 眼看着秋闱在即，不能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分心了。 整个七月和八月都是最闷热的时节。 好在都没有发生特别要紧的事情。 期间他跟着苏秀娟去了几趟涿州府。 不过来去匆匆，并没有太多逗留。 去了涿州府之后，苏秀娟处理酒楼的事情。 李景程则是去沈家读书。 这一段时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读书和秋闱上。 有一次他们在涿州府遇到了高河。 高河因为生意到涿州府，涿州府也有高家的酒楼。 高河谈起了江兴。 高河与江兴并不相识，不过安平侯府在京城颇有名气。 安平侯府的老侯爷去世了，江兴的父亲继承了侯府爵位。 而承爵的安平侯嫡长子也在七月中旬的时候病亡。 “究竟是不是生病而亡还不清楚。”高河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高河并不知道李景程认识江兴。 他见到李景程，只是与他闲聊，说说京城的八卦而已。 李景程没想到这几个月时间在江兴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安平侯唯一的嫡子死了，那就说明他再没有嫡子。 剩下所有的庶子都能争夺安平侯世子的位置。 安平侯世子的位置也是需要皇帝点头，需要礼部记录在册的，并不是安平侯自己说了算。 当然，安平侯有很大的决定权，需要他向皇帝上折子请示，皇帝点头，然后礼部登记造册。 第119章 谋划 安平侯的庶子又要死几个了。 “一个侯府都争成这副模样，何况是皇权。”苏秀娟不由感慨。 “那也是老侯爷和安平侯不明智……” 李景程道，“如果老侯爷能早预料到这一天，事情的发展走向可能会不同。” “安平侯此人应该也不是高明之人。” “景程，我们只要岩哥儿一个孩子就够了，省得以后争家业……”苏秀娟道。 李景程看着她，“我们……可能生不出第三个孩子。” 苏秀娟顿时明白李景程话里的意思。 她干咳两声，岔开话题。 “也该准备去涿州府的事情了。”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嗯，确实该准备了。” “我有几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李景程看向苏秀娟。 “你说……”苏秀娟看他这般郑重其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着将立夫带着去涿州府读书。”李景程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苏秀娟笑道。 “只要大姐和大姐夫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 “带着立夫去涿州府，那就得需要我们照顾。”李景程说道，“自然需要你付出很多精力和时间。” 苏秀娟知道这是李景程尊重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何况，立夫已经那么大了，在家里一直照顾婉婷和婉萍。” “来到咱们家，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 “说不定岩哥儿还需要他多照顾。” “我就知道我娘子最好了。”李景程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何况，岩哥儿也需要一个男孩子和他一起玩，要不然家里都是小姑娘。” “他也会变得娘娘唧唧。”苏秀娟道。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家里的三十亩田地。”李景程道。 “我想着就交给大姐去耕种。”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住的院子也一并交给大姐照看……”苏秀娟道。 李景程眉眼带笑，“还是我媳妇儿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秀娟撇着嘴，瞪着她，“心眼越来越多了。” “这件事情你跟娘提了吗？”苏秀娟问。 “当然得先跟你说过，之后再跟娘提。”李景程道。 “何况，娘怎么可能不同意？” “家里这几个孩子，她一直觉得对大姐有亏欠。” “嗯，那你安排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意见。”苏秀娟说道。 “我就说我娘子是天下最好的娘子。”李景程用力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李景程现在抓住机会就会对她糖衣炮弹，她已经听习惯了。 不过，一天听不到，还觉得不太适应。 李景程去找王氏说自己的打算。 “景程，这么打算……” 李景程的安排，王氏自然高兴，只是她觉得其他几个孩子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娘，只要你觉得可以，点头就是，至于景文他们，不用管。”李景程说道。 之前这三十亩水田，以及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李家的全部。 可现在这些只是他们李家产业的一小部分而已。 “娘自然愿意，你大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王氏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何况，只是让大姐帮咱们照顾，又不是说送给她了。”李景程说道。 “大姐照顾总要比别人照顾更稳妥些。” “好，那就听你的，你大姐定然会开心的。”王氏高兴地说道。 “还有立夫，我也准备把他带到涿州，和景文景焕一起读书。”李景程道。 王氏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李景程。 她没想到李景程会有这样的打算。 “大姐夫能在县衙做个小吏也就到头了。”李景程说道。 他将来能不能在巨鹿县衙做到师爷，一则看周维的能力，二则要看他能不能高中进士。 当然，这都是将来要考虑的事情。 “大姐以后的生活能不能彻底改变得看立夫……” 王氏拉着李景程的手重重地捏了捏。 “景程，你考虑得这么周全，娘代你大姐谢谢你。” “娘，你说什么呢？都是亲姐弟。”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断然就做了决定，还是要跟你大姐、大姐夫商量一下。”王氏说道。 “嗯，我明白。”李景程点点头。 “这件事情你来提，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王氏点头应下，“嗯，我来提更好一些。” “说我想着让立夫去涿州府读书，让他陪在我身边。你也同意。” “这样大姐夫心里更好过些。”李景程道。 “娘明日就捎话，让你大姐和大姐夫来家里一趟。”王氏说道。 “咱们去涿州府，再见面就不方便了。” 李景程自然没有意见，任由王氏安排。 翌日一早，李景程在餐桌上宣布他们全家要搬到涿州府的事情。 “我马上就要秋闱，准备去涿州府好好读书。” “如果这次能考上，就要准备春围……” “住在村子里还是有诸多的不方便。” “我想着咱们全家都搬到涿州府去。” 李景程已经提前跟王氏说过自己的打算，至于家里其他人，他也不准备跟他们商量。 “大哥，我们也去吗？”李月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景程，声音有些发颤。 涿州府……那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一年多以前，她想着如果能去巨鹿县城生活该有多好，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去涿州府生活。 “你想留在家里种田，也可以不去。”李景程道。 “说什么话呢？”李月娥顿时急了。 “你们都走，为什么要留下我？” 苏秀娟笑道，“你大哥逗你呢。” 李月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大哥，那这院子和家里的三十亩田要怎么安置？”杜山川问道。 “我和娘商量过了，想着让大姐住在这边，一边照顾院子，一边照顾田地。”李景程道。 杜山川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但他知道，这是李景程和王氏在关照李月凤。 对于去州府，杜山川是开心的。 他原本也不喜欢种田。 如果能去涿州府，他就能做点小生意，日子一定比在村子里过得好。 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得为岚哥儿的将来着想。 当然，有条件还是要分出去单过。 他是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杜山川在心里谋划着将来的生活。 李景焕自然也很开心，上一次李景文跟着李景程去了涿州府，他没去成，这一次他也终于有机会了。 第120章 照顾 涿州府的书院一定比村子里的书院好得多。 明年春天他一定要考过童生试。 李景文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上次去了涿州府，他也一直在家中备考，并没有去城里，没有感触到太多的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差别。 在哪里对于他来说相差无几，只是换一个地方读书而已。 杜莹和李蓉的开心溢于言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已经商量着去找沈岳西玩儿。 李岩则抿着嘴唇，想着巷子口的麻糖、糖仁儿、炒栗子等各种好吃的，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李荷心里也是开心的，只是她表现得比较含蓄。 因为她终于可以彻底离开这个村子了。 杨家的人偷偷找过她好几次。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几个妹妹一起来找她。 虽然她看到杨守柱和孙氏就害怕，也很厌恶见到他们。 可是那五个妹妹是她一手照顾大的，还有一点感情。 但是她也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她相信将来生活会更好。 她对之前的那个泥潭有丝毫留恋。 去了涿州府，杨守柱和孙氏就再也不可能找到她了。 李景程看着家人各自的心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交代道。 “这几日我们就要动身，所以都腾出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帖。” “过两日我便去县里雇几辆马车，一次就搬走了。” “留下的东西想要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要收拾仔细些。” 王氏已经给李月凤捎了信，李月凤下半晌应该就能来。 李景程自然也没有闲着，读书累了便去村长和几位族老家坐坐，与他们交代自己要离开钱塘村，去涿州府的事情。 这已经是被看在眼里的前程，村长和几位族老不惊讶，但也表现出了惋惜之情。 当然，他们也期待着李景程能有更好的前程。这对于他们钱塘村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利好。 李家要搬离钱塘村，去涿州府的消息，在村子里慢慢地传开了。 李月凤确实是下半晌来的。 王氏捎话的时候特意交代让周维也一起过来。 周维是请了半日假，陪着李月凤回来的。 婉婷和婉萍陪着李月凤和周维一起回来，周立夫在书院读书。 “娘，立夫在书院读书呢，半日假也不愿意请。我便没让他回来。”李月凤对王氏解释。 “你和女婿回来就行。”王氏笑着说。 “立夫能有此上进心是最好的，读书重要。” 王氏拉着李月凤进了正屋，周维也跟着进去。 “孩子爹一会儿还得赶回去。”李月凤说道。 “傍晚还得给立夫准备晚饭，明日一早还得去衙门。” “我知道，就几句话，得你们夫妻俩一起在，跟你们交代。”王氏说着让李月凤和周维坐下。 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娘，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听着。”周维端正姿态，表明态度。 “景程马上要秋闱，我们决定一起搬到涿州府去。”王氏说道。 之前周维跟李月凤说过，娘家可能要搬到涿州府的事情。 她当时觉得不太可能，那毕竟是涿州府。 在城里要怎么生活，处处都是要花钱的。 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还如此之快。 李月凤心里有点不舒服，落差很大。 家里人都走了，就只剩下她自己。 李月娥同样是女儿，却比她过得好。 当时李月娥要招上门女婿，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上门女婿和家里并不好相处。 可没想到，兄妹几人过得最不好的竟然是她。 王氏自然能看得出李月凤的落差。 周维心里也不舒服。他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 李月凤嫁给他的时候，他就在衙门做账房先生，当时他挣得多，差事体面。 在李家人面前，他是能挺胸抬头做人的。 可现在位置彻底颠倒。 “我想着让立夫陪着我去涿州府。”王氏也没有安慰李月凤。 有差距就是有差距，摆在那里，轻飘飘的几句话是无法安慰的。 李月凤和周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王氏。 “去了涿州府，娘见你一面就不容易了，想着把立夫带着，也算是你陪在娘的身边。”王氏拉着李月凤的手说道。 这哪里是让立夫陪在她的身边，这是要带着立夫去涿州府读书。 李月凤连这都想不明白，那也太糊涂了。 “娘……”李月凤感激得声音发颤。 王氏轻轻地拍了拍月凤的手，“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陪娘多多说话，明日吃过晌午饭再回去。” 李月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景程说过了，他没意见。” “顺带着让立夫在涿州府跟着他两个舅舅一起读书。” “景文和景焕明年要参加童生试，景程说他们两人差不多都能过。这也对立夫有很大的鞭策作用。” “再过几年立夫也能上考场。” “我就是问问你俩的意见，毕竟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我带走了，你们见一面也不容易。” “别说我把你们的儿子抢走了。” “娘……”李月凤哭得稀里哗啦，扑进王氏的怀里。 娘完全替她考虑，为立夫的将来打算，却还要顾及她的心情和面子。 李月凤为刚才自己心中的委屈而感到羞愧。 “好了，多大人了，都三个孩子的娘了，有什么可哭的？”王氏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凤的肩膀。 “女婿，你有没有意见？有意见你就直说，别放在心里，到时候倒变成了一个坎儿。”王氏看向周维。 “娘，我没意见。”周维心中感激，声音也有点发颤。 “谢谢娘。” 之前在家里看到的都是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自从进了巨鹿县衙门，跟着杨师爷做事，听到的事情，看到的事情都与之前不同，他的眼界也宽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能安安稳稳地在巨鹿县做个账房已经很好。可是立夫不一样。他是周家的将来。 别说是立夫跟在外祖母和几个舅舅身边，就是把他一个人送去涿州府的书院读书，他也是愿意的。 “好，那这件事情就说定了。” 王氏笑着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我们走了，这院子，还有咱们家那三十多亩田地得有人照顾。” 第121章 身世 王氏又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凤的手背。 “娘想着，反正你是租房子，不如就帮娘看着这院子。那三十亩田也由你来耕种。” “你一个人定然忙不过来，别逞强，到了忙的时候雇人就可以。” “娘，我……”李月凤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哽咽地看着王氏。 “行了，娘给你的也不是最好的。”王氏说道。 “你兄弟和你妹妹都没有意见。” “他们都守在娘身边，娘也放心，只有你……” 后面的话王氏没有说出来，毕竟周维还在。 “就这两件事情，你看怎么样？” 这是王氏在拉扯她，李月凤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这三十亩田之前能养活他们一家人，还能供两个弟弟读书。 而且有这么大一座院子，婉婷和婉萍能有自己的屋子。 李月凤自然觉得哪儿哪儿都好。 而且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周维休沐的时候来回也方便。 她从小在钱塘村长大，乡里乡亲的都认识。 不管怎么样，住这都是好的。 “嗯……”李月凤点点头，“谢谢娘。” “你是娘的女儿，谢什么？”王氏心疼地摸了摸李月凤的脸颊。 “以后好好过日子。” 李月凤点头应下。 “好了，也没别的事情，月凤留下来陪我住一晚……”王氏看向周维。 “你忙就早点回去。” “立夫的事情你也跟他提前说一声，让孩子也有个准备。” 周维自然是满口应下。 他又与李景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离开了钱塘村。 ＊ 破家值万贯，平时看着东西不多，收拾起来要带走的时候才发现越收拾，院子里堆放的东西越多。 “这么多东西，太多了，没必要的就别带了。”李景程看着堆积如山的物品，微微皱眉。 “这得雇多少辆马车？” “能精简的都精简下去。” 搬家终究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李景程从县城里雇了五辆马车拉物品，又雇了两辆马车拉人。 物品只要平板马车就可以，拉人却是需要带棚子，稍微舒服一些的车辆。 事情处理妥当，他又去县衙跟杨师爷和曹县令知会一声。 曹县令和杨师爷知道他去涿州府备考，自然是多加鼓励，让他好好准备，一次中举。 如果说秀才是摸到了官身的门槛，那么中了举人就算是大半个身子跨入了官身的门楣，身份发生彻底改变。 要不然多年考举人没有中举，到了老年一朝中举，彻底发疯的大有人在。 李景程只是礼貌性地打一声招呼。他要住在哪里、在哪里备考，与杨师爷和曹县令自然无关。 不过是万一这两人有事找他，也好知道他身在何处，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懂进退的人。 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情，又能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李景程从县城办完事情，回到钱塘村，就见到杨守柱和郑氏两人鬼鬼祟祟地站在他家门口不远处，探头往里张望。 其实他知道杨守柱和郑氏来找过李荷。 不过他不想出面处理这些事情，他要看李荷自己的态度。 如果李荷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依然受杨守柱和郑氏左右，那么他对李荷就没有必要太上心了。 好在这几次考验之后，李荷的表现都让他满意。 李荷是个聪明的姑娘。 杨守柱定然是听说他们要搬离钱塘村，来做最后的挣扎。 “杨守柱…”李景程看向杨守柱，冷声道，“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进院子里说。” 杨守柱和郑氏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闪躲。最后杨守柱是被郑氏推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李景程面前。 杨守柱害怕李景程。 李景程身份变了，而且李景程现在在整个钱塘村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很高，他不敢招惹。 “我，我确实有话对你说。” “那就进来吧。”李景程说着，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杨守柱和郑氏瑟瑟缩缩地跟在后面。 郑氏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物品，眼红地挪不开目光。 李家的家底真是丰厚。 她心里又骂李荷贱蹄子，怎么会有这般好运气。 李荷正在厨房里帮着苏秀娟做饭，忽然看到杨守柱和郑氏，吓得缩在苏秀娟身后。 苏秀娟不明所以，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明白李荷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的，你大哥定然是和他们有话说，不会把你送走的。”苏秀娟轻轻地拍着李荷的肩膀安抚。 马上要彻底离开钱塘村，李荷的高兴苏秀娟看到了。 虽然白天李荷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夜里睡觉的时候，她笑出了声。 这是李荷来到李家这么久，第一次睡觉笑出声。 以前都是做噩梦，从噩梦中惊叫而醒。 苏秀娟力量微薄，不可能救下世间所有受苦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她救下了，就要好好对待，耐心抚养。 李荷仰头看着苏秀娟，眼神复杂，但又信任地靠在她身边。 “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嫂子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秀娟对李荷道。 李荷点点头，蹲在灶台旁一动不动。 苏秀娟则解下围裙去了会客厅。 苏秀娟进来，杨守柱和郑氏站起来冲着她点了点头。 早些时候他们没有把苏秀娟放在眼里，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 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会让很多人心生忌惮。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要追求层级改变的根本原因。 “说吧，今日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李景程冷眼看向杨守柱。 苏秀娟坐在李景程旁边，她倒是没想到是杨守柱和郑氏主动找上门。 “我们是来说三妹的事情……”杨守柱道。 “她现在叫李荷。”苏秀娟纠正。 “好，李荷，我们是来说李荷的事情。”杨守柱看向苏秀娟，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她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杨守柱斟酌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你怎么证明？”李景程眸色沉了沉。 虽然他和苏秀娟通过包裹李荷的那些丝绢也能稍作判断。 可那些毕竟不准确。 “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杨守柱说着，瑟瑟缩缩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羊脂玉，通体圆润，色泽柔和饱满。 单就这块玉佩来说，能值二百两银子。 “这是李荷身上戴着的东西。”杨守柱让李景程看了一眼，便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 第122章 离家 李景程道，“你手中是什么东西我都没看清楚。” 以他的眼力早已经看清楚了。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羊脂白玉的玉佩，虽然玉佩不大，但上面印有龙凤呈祥的图案。 龙凤呈祥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 “这是一块玉佩。”杨守柱声音拔高了几分。 他担心李景程不相信。 李景程微微点头，“你们杨家过得什么样子，我不是不知道。有玉佩你能放到现在，不把它当出去？” “这真的是玉佩，我偷偷找人看过。”杨守柱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县城找玉石铺子见证。” “好吧，你说玉佩那便是玉佩，玉佩又怎么样？”李景程也大致看明白了杨守柱的心思。 他知道李荷要不回去了，所以拿一个玉佩过来，想要通过卖秘密的方式，问李景程要点银子。 或许这就是李荷身上的玉佩，或许是杨守柱从其他地方弄过来的。 不过李景程愿意相信这是李荷身上的玉佩，因为这块羊脂玉玉质醇厚，不是普通物件。 以杨守柱的能力，他是找不到这么好的玉佩的。 即使找得到，他也没钱购买。 “一开始我们想着，这玉佩能证明那丫头的身份，所以就留着了。” 杨守柱解释原因，“后来有人说这上面的图案不一般。” “如果卖出去被人找到线索，很有可能会掉脑袋。” “所以我们就不敢了。” 可以想象杨守柱拿着这么一块值钱的东西却不敢卖出去，心里有多纠结，他应该挣扎过很多次，想要卖又不敢。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这只能证明李荷出身可能很高，但她是谁家的孩子，她的父母是何人，依然无从得知。” 杨守柱眼神闪烁，他想着，他只要说出这是李荷的玉佩，李景程定然很着急，急切地想要知晓这里面的细节。 可现在看来，李景程似乎并不十分感兴趣。 这让杨守柱觉得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他很紧张。 这是他从李荷身上能捞的最后一笔银子，他不想放弃。 “五百两银子，我就把这块玉卖给你。”杨守柱最后咬牙说道。 李家这么疼爱李荷，李家又这么有钱，五百两银子算不得多。 李景程不知道是谁给杨守柱出的主意，竟然能要出这么大一个数额。 以为他是冤大头吗。 “即使这是一块玉佩，那么小，也就几两银子而已。你张口就是五百两。”李景程道。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可，可这个能证明李荷的身份，或许将来……”杨守柱磕磕巴巴。 “那你自己留着吧，看哪一天贵人找上门，说你救了他们的女儿，给你一大笔丰厚的奖赏。”李景程站起来准备送客。 “那你能给多少？”杨守柱眼看着五百两银子是要不到了，只好妥协。 “最多五十两。”李景程道。 这已经是他能出的天价了。 “好好，五十两，五十两可以。”郑氏还没等杨守柱开口，便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下。 五十两银子，她做梦都没见过。 “那好，玉佩给我。”李景程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杨守柱紧紧地握住玉佩。 李景程让苏秀娟取了五十两现银放在杨守柱面前。 “银子收好，玉佩可以拿出来了吧？”李景程道。 杨守柱迅速将手中的玉佩丢在李景程面前，快速将银子抱在自己怀中。 李景程捏起玉佩，揣在手中并没有急着去看。 “以后不要再来找李荷，再找她一次，我打断你的腿。”李景程冷声对杨守柱和郑氏道。 杨守柱和郑氏连连答应，跌跌撞撞的出了李家。 李景程这才拿出羊脂玉玉佩和苏秀娟一起观看。 “是真的吗？”苏秀娟问。 她对玉石半点也不了解。 “嗯，上等的羊脂白玉。”李景程轻轻地搓了搓。 “应该是李荷随身携带之物。” “杨守柱这种人怎么可能从别处得到这般好物件……即使得到，早已经卖了。” “而且，这上面的龙凤呈祥的图文，雕刻细腻，刀法精湛，你仔细看，龙纹凤尾都栩栩如生，出自名家之手。” “那我找一根红绳给李荷穿起来，让她戴在身上。” 李景程微微颔首，“嗯，可以。” “她爹娘留给她的东西也就剩这么一件了，让她戴着吧。” 不管以后能不能找到亲生父母，对李荷而言这也算一种念想。 “嫂子，我不戴，这不是我的东西。”李荷从来也没见过这块羊脂玉佩。 “是杨守柱和郑氏送过来的，说是你的，你大哥判断，应该是你包裹里留下来的物件，是你父母给你的，戴着吧。”苏秀娟将玉佩戴在李荷的脖颈上。 “轻易不要摘下来。” 李荷点头应下。 “放心吧，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了，忘掉过去。” 李荷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天还未亮，李家人便启程。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李家人的马车走在官道上。 李蓉和杜莹、岩哥儿虽然天还未亮就被拽起来启程去涿州府，可太阳升起，他们依然毫无睡意，兴奋得很。 除了几个孩子，最开心的就是李月娥，不停地将脑袋探出窗户，发出几声刺耳的尖叫。 岚哥儿被李月娥的声音刺激到，情不自禁地蹬几下脚。 杜山川心里兴奋，但是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时还给李月娥几个白眼。 “你能不能稳重些？” “孩子都被你叫得无法安睡。” “我开心，我乐意。岚哥儿醒了，我来哄，又用不着你。”李月娥说道。 杜山川只想翻白眼，她哪里好好哄过孩子，一哭就塞到他的怀里，让他去哄，简直是只管生，不管带。 不过大家都是高兴的。 李景程为了磨炼李景焕的意志，让他在马车上读一本书，到了涿州府之后还要考他。 李景焕很崩溃。 周立夫满是忐忑，他至今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要去涿州府读书了。 昨天他娘跟他叮嘱了很多话，让他好好读书，让他懂事听话，让他感激外祖母、舅舅，让他不要顶撞祖母…… 很多的规矩，可他还是开心。 只要能有读书的机会，他怎么样都能忍受。 他知道这是寄人篱下，他知道这是舅舅在帮他。 这是他的机会，他一定要努力，上进，将来能够出人头地，考上进士…… 第123章 新居 周立夫的压力，李景程看在眼里。 小孩子有点压力好，懂得上进。 只是这根弦如果绷得太紧，容易断，反倒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还要看看周立夫具体读书的状况怎么样。有的人看着是个读书的材料，可未必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这需要一点一点经过时间的检验，再慢慢调整。 天麻麻黑的时候从家里出发，太阳落山之后，他们进入了涿州府，满满走了一天。 因为带的东西多，人也多，所以在路上便没有找地方休息，干脆一气儿到了涿州府。 看门的一对老仆见到李景程和苏秀娟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自然知晓这是彻底搬到涿州府了。 李景程让车夫将车上的物品全部都卸在院子里，然后给了车夫车钱。 “今日天已经黑了，这些东西也不着急分，明日还有时间。”李景程说道。 “景焕，你拿着银钱去对面的酒楼订一些爽口的饭菜，不要太油腻。” 李景焕答应一声，拿着银钱离开。 院子是之前分好的。 王氏依然是住在主院，正屋。 李景程和苏秀娟住在东堂屋。 这一次杜山川和李月娥有了自己独立的院子，住在正院后面的东偏院。 李月娥整个人兴奋异常，没想到他们在涿州府有这么大一座宅子，比家里的院子大多了。 “山川，你家不是富贵人家吗？这是几进的院子？” “这是三进的院子。”杜山川心中也震撼，没想到大哥在涿州府买了这么大一座宅子。 在家里的时候，听说他们在涿州府买宅子了，他以为最多也就是个两进的小宅子。 “三进的宅子，那得多少银子？”李月娥说道。 “得两三千两吧，如果在京城，这样的宅子至少要上万两了。”杜山川道 李月娥嘴巴张成圆形，半天没有合上。 “管他呢，咱们有自己的小院子了。” “这一次咱们做点什么事情，也不用小心谨慎。” “你要做什么事情？”杜山川看着李月娥。 李月娥面色羞红。 王氏也没想到，李景程在涿州府买了这么大一座宅子。 李景文、李景焕，还有周立夫住在前院。 “老三，我终于有自己独立的屋子了。”李景焕兴奋不已。 李景文给了他一个白眼。 “好像谁稀罕和你住在一起似的。” “不过，我们读书还是要在一起。”李景焕搂住李景文的肩膀。 李景文嫌弃地甩开李景焕的手臂。 “三舅舅，如果读书的话，我们一起。”周立夫说道。 “好啊！”李景文拍了拍周立夫的肩膀，“这两日就让三舅舅考教你的学问，看你读书究竟如何。” 周立夫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景焕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立夫，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荷也分到了自己独立的屋子。 之前她是和李蓉住在一起的。 这一次李蓉还和李景程、苏秀娟住在东堂屋，李荷则分到了东厢房。 一个两进的小屋子，竟然只有她一个人住。 李荷内心激动不已。 她就说，她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赶了一日的路，众人都累了，简单吃过晚饭，洗漱之后，便都睡了。 第二日一早，饭桌上，王氏轻轻叹一口气。 “娘，这是怎么了？”苏秀娟问道。 “没什么……”王氏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宅子让您住着，儿女这般孝顺，孙子孙女绕膝转，你怎么还叹气了？”李月娥笑着调侃道。 王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苏秀娟似乎明白李月娥为什么叹气。 “后面有个园子，现在种着花草，娘如果闲得无聊，就把后面的园子开出来，种些小菜之类的。” “不远处就有一个市场，你如果没事可以去转一转，买些肉菜蛋……” 王氏顿时露出笑脸，“好，那我吃完饭就去转一转，等我回来将后面的院子开出来，种菜吃。” 王氏每日在乡村，天不亮就起床做家里的农事。 突然闲下来，心里自然不舒服。 如果不给她找事做，她闲得无聊，真有可能再回到钱塘村。 反正李月凤在李家，跟着自己大闺女过也是一样的。 不过李景程是要考举人的，万一有人背后编排他，说他不孝，不养自己老娘，那可麻烦了。 在这个时代孝道为天。一旦不孝的名声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苏秀娟只好给王氏找事做。 这一日家里人收拾各自的东西，都没有出门。 王氏从市场回来，嘴里啧啧声不断。 “真是好贵呀，一把小葱要三个铜板。” “如果在村里，谁家田埂上不拔两把葱随便吃？” “还有，那萝卜、白菜、土豆、玉米……就没有不要钱的。” “这么的一大家子……” 王氏发感慨，苏秀娟就乖巧地听着，也不劝说。 她知道劝也没用。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只要坚持一两个月，王氏就能适应现在的生活。 之前一辈子的生活方式会被她彻底抛之脑后。 “娘，你把后面的菜园子开出来，这些葱姜蒜、白菜、萝卜什么的就不用去外面买了。” “只是不能养猪、养鸡，不然味道太重。” 王氏叹一口气，点点头。“我自然知道。” “这院子虽然看着大，其实也就只能住人。” “和这些家禽是无缘了。” 在钱塘村的时候，李家的猪和鸡其实是养在院子外面的。 ＊ “立夫，你这字写的可是不行，每天十篇大字，好好练吧。” “还有，你心浮气躁的。每天得抄两篇静心篇拿过来给我看。” “还有，这写字的姿势也不对，得改。” “此外，每天读书的时间太短，至少还得再延长两个时辰，要不然没什么效果。” 李景文板着脸，背着手，盯着周立夫。 周立夫没想到刚来到涿州府就这么大的强度。他有点受不了。 李景焕则是坐在一旁，跷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看着周立夫笑。 终于有人接替他的位置，遭受李景文和李景程的双重折磨了。 他知道李景程还没腾出手，只要腾出手，周立夫还要再被虐待一遍。 李家在涿州府就这样安顿下来。 苏秀娟先去了同福酒楼。 她的菜品又到了更新的时间。 何况，换季节了，确实需要准备一些适合秋天的菜品。 “这一次彻底搬到涿州府了。”赵掌柜问道。 孙秀娟点点头，“彻底搬过来了……” 第124章 烤炉 不过他们在涿州府能住多长时间还未可知。 如果李景程秋闱考试顺利，他们就要准备去京城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不用提前跟赵掌柜知会，确定了行程之后再说也不迟。 苏秀娟先去厨房准备新的菜品。 秋天适合吃粉蒸排骨。 排骨不要过热水，这样肉会发柴，发硬。 要用清水多洗几次，最好两刻钟之后，再清洗。 排骨洗干净，加入一颗鸡蛋，调味料，以及淀粉，抓拌均匀，腌制入味。 然后再调制一个灵魂料汁。主要的材料是蒜泥。 蒸排骨，蒜泥很重要。 灵魂料汁调配完成淋在腌制好的排骨上，继续抓拌，放置一刻钟，就可以上锅。 在锅底可以放置莲藕，或者是南瓜、红薯。 当然也可以三样一起放。 配菜放在蒸笼的底部，在上面将腌制好的排骨整齐地摆放。 上锅蒸三刻钟，蒸半个时辰就可以出锅了。 除了蒸排骨之外，苏秀娟又做了一道尖椒酿肉…… 此外还有一道凉拌菜。 同福酒楼的收入一直很稳定，每个月纯收入一百多两银子。 最近这两个月销售量还略有上升。 主要是守住了老客户，再加上新客户的增加，销售额略有上升也在情理之中。 一家酒楼能维持住稳定的销售额，然后再不断地改进菜品，提升服务的水平，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销售额略有上升都在情理之中。 新菜品准备好之后，他又被赵掌柜拉去核对账目。 李景程腾出时间就先去了沈策家。 在钱塘村又耽搁了一段时间。他得和沈策多请教学问，马上就要秋闱了。 “李伯伯，你来了……”沈岳西见到他格外开心。 “嗯，这一次我们彻底搬到涿州府了，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家玩便去……”李景程道。 “是吗？那蓉姐儿、莹姐儿，还有荷姐姐她们都来了涿州府吗？”沈岳西满脸欣喜。 “当然……他们都来了。”李景程回答。 “那我明天就去找她们玩。”沈岳西开心道。 “好啊，她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呢，给你准备了礼物。”李景程道。 “嗯，这段时间我也给她们准备了礼物。”沈岳西语调轻快地说道。 沈岳西离开，沈策才道，“这孩子一个人太孤单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可以让她多去我家玩。” “岳西是个懂事的姑娘。” 沈策微微颔首，看看沈岳西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心疼。 李景程和沈策去了书房，一边读书一边探讨学问，转眼便是大半日。 杜山川这一整日也没有在家闲着。 他也好久没有来到像涿州府这样的大城市了。 他在城中转了好几圈。 虽然涿州府与京城无法相比，可是比巨鹿县那样的小地方繁华多了。 马上中秋节了，他想到好几个生意，只是不知道该入手哪一个。 当然月饼是最容易售卖，也最容易赚钱的。 只是以他和李月娥的厨艺定然是不行，需要苏秀娟帮忙。 回去之后还得好好跟大嫂聊一聊。 晚饭的时候，杜山川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倒是也可以卖一些小饰品之类的，但怎么也不如月饼好赚钱。” 王氏也想找点事情做，听到杜山川的提议，也来了兴趣。 后院虽然能开个小园子，可是一共也就那么几分地。 等田地开完，蔬菜种进去，她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李景程不想让苏秀娟受累，眉心微微拧起。 可此时人多，他也不好直接驳了杜山川。 如果这主意是李景焕提的，他便一巴掌呼过去。 可杜山川毕竟是妹夫，与弟弟还是不同的。 再看王氏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李景程便将反驳的欲望按捺下去。 “好啊，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苏秀娟说道。 “眼看着中秋来了。卖月饼定然能挣钱。” “是吧？我今日转了一整天，想到好几个赚钱的门道。但总结下来都不如月饼好赚。”杜山川听到苏秀娟没有反对，兴奋地说道。 “嫂子这么好的厨艺，做什么不赚钱？二姐夫就是盯上了嫂子的厨艺。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李景文是个钢铁直男。 李景程不好说出来的话，全被他说出来了。 “老三，你这话说得二姐就不爱听了，你姐夫赚钱也不是他自己，你们也可以参与进来呀。” “眼看着能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做？你可以投钱，到时候给你分红。” “我才不做，我得专心读书。” 李景文对赚钱没有太大兴趣。 “姐，我可以投吗？”李景焕顿时来了兴致。 “当然可以。”李月娥连连点头。 她是担心生意失败了，赔了钱心疼，所以拉着兄弟分担风险。 李景程一巴掌呼过来，“投什么投？这两日给你的书你读完了吗？一会儿我去考你。但凡有不对的地方，那本书你就抄去吧。” 李景焕吓得差点整个人缩到桌子下面。 周立夫忽然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他瞪大眼睛看向李景程。 “还有你……”李景程也没客气。 他带着周立夫可不是让他来涿州府看大城市的繁华的，而是来这里读书的。 周立夫顿时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小舅舅的严肃是装出来的，小脸毕竟稚嫩。可大舅舅的严肃是真严肃，真让人害怕。 杜山川顿时明白李景程不愿意让苏秀娟做事。 他就没见过这么疼老婆的男人。 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儿受累。 李景程刚才想打的不是李景焕，而是他。 “大哥如果不想做，不做也行，我自己倒腾点小生意就可以。”杜山川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李景程没有回应杜山川的话。 因为最终做不做还是苏秀娟说了算。 “别听你大哥的，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怎么能错过？”苏秀娟说道。 即使杜三川不做，她自己也是要做的。 有家里人帮忙，她能轻省不少。 杜山川脸上顿时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发现在赚钱方面，他和大嫂是真能谈得来，都有无尽的赚钱欲望。 “不过得先在后院盖一个烤炉……”苏秀娟说道。 这个时代的月饼绝大部分都是蒸出来的。 蒸出来的月饼口感还是要稍微差一些。 烤炉做出来的月饼，一则难度比较高，二则更费工费料。 第125章 选书院 李月娥不知道烤炉，看向苏秀娟询问。 “嫂子，那是什么样的炉子？” 土质的烤炉，苏秀娟也没用过，只能靠她的记忆去绘制。 因为她对厨艺充满好奇心。所以以前用过土制的炉子烤羊肉串烤点心。 “今天我就试着画一个出来。”苏秀娟说道。 “妹夫，你去找两个手艺好的泥瓦工，多花点银子也无碍。” 杜山川点头应下。 “大嫂，做月饼的那些材料也该采买了？要不然中秋节越近，价格越贵。”杜山川询问。 苏秀娟点点头，“我回头给你列个单子，你照着单子上的材料买就行。” “每人出多少银子呀？”王氏看着能赚钱，跃跃欲试，此时竟然没有人谈钱，她开口道。 “出钱的事情就娘和妹夫商量吧，我出技术。但是我要占三成股。”苏秀娟说道。 “大嫂，你也太黑了吧，你光出力不出钱就要占三成。”李月娥有点不乐意，嘟着嘴说。 “那你就自己干。”李景程开口道。 “我们不参与也可以。” 杜山川伸手拽了一下李月娥。 李月娥哼一声，“大哥，你就是霸道。” “我就是霸道，你想怎么样？”李景程冷眼看向李月娥。 李月娥气呼呼地错开目光，低下头。 杜山川笑道，“大嫂三成，我四成，娘，您三成，您看怎么样？” 既然是做生意赚钱，即使是自家人也要分清楚。 王氏点点头，“那行……” “盖炉子的钱我来出。”苏秀娟说道。 “不算在里面……另算！” “这不太好吧？还是均摊。”杜山川说道。 “不用，我自己出就可以。”苏秀娟说道。 “大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大哥又因此发脾气。”李月娥瞪了李景程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晚上，东堂屋，李景程道，“我是嫌你受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能折腾成什么样子就折腾成什么样子。” “折腾好了，咱也不眼红，折腾坏了，咱再出手帮忙，也是一份情谊。” 苏秀娟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要做。” “何况，原本我也想着盖一个烤炉。” “上次在知府大人的宴会上，我见到了知州夫人胡氏。” “胡夫人喜欢吃点心，可是涿州府的点心铺子做的点心味道都不怎么好。” “等我盖起这个烤炉来，自己做出点心，拿出去送礼也有面子。” 李景程没想到苏秀娟想得这么远，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还是你想得远，夫人，你真厉害。” 苏秀娟知道他李景程的夸妻模式又开始了。 “我得把烤炉的图纸画出来，明天就能开始施工。”苏秀娟说道。 “时间越早越好。” “烤炉做出来还得试着烤两炉，看看味道怎么样。” 李景程点头应下，“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你画吧，我找地方读书去。” 第二日，杜山川便带着瓦工在后院盖炉子。 苏秀娟没有出门，与杜山川一起，再参考瓦工的意见做改进，一点一点地将烤炉盖起来。 沈岳西来家里做客。 李蓉和杜莹见到沈岳西高兴坏了。 “岳西姐……”李蓉和杜莹见到沈月西，便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李岩想凑上去跟沈岳西说句话，都靠不上去，只能伸手向李荷求助。 李荷笑着将李岩抱起来。 “沈小姐，岩哥儿也想跟你打招呼呢。” “我们都是女孩子，你凑什么热闹？”李蓉对李岩道。 李岩满脸笑容，冲着沈岳西傻笑。 “岳西姐，走，去我屋里，咱们不和他玩。”李蓉拉着沈岳西准备进房间。 “得先去跟长辈们打招呼。”沈岳西对李蓉说道。 李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走，我带你去见我祖母。”李蓉拉着沈岳西去了王氏的房间。 沈岳西向王氏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王氏还没见到这么懂事又懂礼貌的小娘子。 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祖母，岳西姐给你行礼了，你得给一个见面礼。”李蓉提醒道。 王氏没有准备见面礼，一时有点尴尬。 沈岳西正要开口说话，李荷道。 “娘，一会儿你把见面礼送过来就可以。” “对对，”王氏笑着点头，“一会儿我把礼物给你送过去。” “王奶奶不用那么客气的。”沈岳西说道。 “以后我会经常来你们家做客。” “好好，你随时来都可以。”王氏说道。 “王奶奶，那我随蓉姐儿她们去玩了。”沈岳西道。 王氏点头应下，“去吧，玩去吧。” 沈岳西随着李蓉离开王氏的房间。 城里的小姑娘真不如村子里的小孩子好打发。 人家礼貌有规矩地给她行礼，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付。 “荷姐儿，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小姑娘上门作客吗？”王氏问李荷。 李荷点点头，“应该还会很多吧。” “等大哥考上举人，身份高了，会有很多人到咱们家来做客。” “您以后或许也得带着我们去别人家府上做客呢。” 李荷也不懂这些，她也没有经历过，有一些她是从书上看到的，有一些则是苏秀娟告诉她的。 “哎哟，那还真有点麻烦，别给景程丢人了。”王氏有点犯愁。 李荷笑了笑，“娘，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王氏笑了笑，“就你嘴甜。” 虽然李荷喊王氏一声娘，但是却与苏秀娟关系更亲。 她自己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对着半路捡回来的女儿，着实亲近不起来。 “娘，那我先出去了。”李荷跟王氏说了一声。 王氏点头应下，目光落在李荷的身上。 虽然只是穿一身普通的衣服，发髻随意挽起，可小姑娘已经生得亭亭玉立。 之前她没觉得李荷长得漂亮，此时看来，确实容貌出众。 她的两个女儿，都没有李荷长得好看。 就是蓉姐儿和莹姐儿与李荷也无法相比。 李景程今日抽出一个时辰去涿州府的书院看了看。 涿州府有几家不错的书院，只是对于收学生要求比较严苛。 景文倒是没问题，毕竟过了县试，只是景焕和周立夫要麻烦一些。 李景程是个要求很高的人，书院对李景焕他们有选择的权利，他对书院自然也有选择的权利。 选定书院之后，他要进行旁听，看看书院里的先生讲得如何。 第126章 砚台 涿州府最好的书院是文思书院。 周边这几个州府也有学子来文思书院读书。 只是文思书院，并没有那么好进。 光靠他自己想把李景文、李景焕和周立夫都送进文思书院几乎是不可能的。 “明日得准备点礼物去刘知州府上拜会一下。”晚上，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嗯，该去就去。”苏秀娟道。 “需要准备礼物，还是拿银子？” “你看着办就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想把景文、景焕，还有立夫送到文思书院去读书。” “这两日旁听了几个书院的课程，觉得文思书院最是不错。” “不过，文思书院招生也相对严格。” “想要靠我们自己直接把人送进去比较困难。” “还是要走些门路。” 苏秀娟点点头，“既然留知州赏识你，那该去便去。” “如果能再等几日就好了，烤炉做成，我做点点心给胡夫人带着。” “你有心了，也不用那么麻烦。”李景程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我带两盒茶叶过去就可以。” “左右不过是知州大人一句话的事儿。” 苏秀娟微微点头，“等烤炉做好之后，我做出点心，亲自去拜会胡夫人” “女眷之间也是可以走动的，至少也是相熟的关系。” “让娘子费心了。”李景程捏了捏她的手心。 苏秀娟淡淡一笑，“这没什么费心的。” 翌日，李景程便带了两盒茶叶去拜会刘知州。 他已经打听过，今日刘知州休沐，恰好在府中。 刘知州正在府中会友，听下面的人说李景程来拜访。 “让他进来吧。”刘知州倒是没有避着李景程。 李景程在排水沟的设计上别出心裁，考虑周全，让这项工程推进速度极快，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年底考核的时候，这也算是他的功绩。 何况，李景程此人他非常欣赏。 他甚至动了心思，想要和李家结亲。 只是他和李景程身份上还有悬殊，虽然动了心思，但也不能太过于急切。 “景程何时到的涿州府？”刘知州见李景程向他行礼之后，笑着招呼。 李景程微微颔首，“来到琢州府两日了。” “这一次彻底搬到了涿州府。” “准备秋闱考试。” 刘知州笑着点头，“确实该好好准备，你是很有希望的。” 刘知州向李景程引荐了他的几位好友。 其中一位竟然是文思书院的山长，赵先生。 赵先生是前朝进士，后来朝廷动乱，便退守涿州，办起了书院。 赵家在涿州府家境殷实，再加上赵先生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文采和人品都令人敬重。 慢慢地，文思书院的名号便传开了。 李景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竟然遇到了文思书院的山长。 原本他想着，刘知州今日会客，他也不好提帮忙把李景文他们送进文思书院的事情。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文思书院的山长。 刘知州对李景程大加赞赏。 对他在巨鹿县和涿州府做的事情也是大家褒奖。 众人自然都跟着纷纷附和。 “这一次秋闱，景程只要正常发挥，定然能够高中……”刘知州最后语气笃定地说道。 众人自然又说了一些祝李景程考试顺利之类的话。 随即他们的注意力又恢复到了之前所进行的事情。 这几人在摆弄一些石头。 不过并不是摆弄玉石，而是在摆弄砚台。 绝品的好砚台也是从原石中打磨出来的。 打磨出来的砚台不仅要看纹理、纹路，还要看里面石头的润泽度。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笔墨纸砚永远是他们谈论的焦点话题。 这些只是普通的石头，需要切割打磨，然后再在上面雕刻花鸟鱼虫、亭台楼阁，要费极大的工夫。 所以一款好的砚台也是无价之宝。 从选择石头上就要下足功夫。 在石头切割上也有很多讲究。如果切割不好，就会将好好的材料浪费掉，却做不出一款好砚台。 李景程是后来者，见他们讨论得激烈也没有擦嘴，只是在一旁观摩着。 对于砚台他并不十分了解。 不像是玉石，只要通过目力看到里面有好东西，切开了便是。 可砚台毕竟不同。他得先了解砚台的知识。一块好砚台需要什么纹理，哪一块材料是最好的，他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纹路。 了解了这些人的喜好之后再开口才能稳操胜券。 刘知州担心冷落李景程，忽然想到他，回头冲着他招招手。 “景程，你也说一说这几块石头。” 李景程已经大致了解情况。这些石头都不是涿州本地的，有的来自两广地区，而有的来自西边，有的来自东都洛阳。 这都是产好砚台的地方。 李景程要给赵先生留下好印象，自然要将赵先生的那块石头夸到天花乱坠。 不过，第一个就夸赞赵先生的石头就显得太过于直接了。 于是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位周先生的石头上。 “周先生这块石头取自于两广之地……” “此处产端砚……” “端砚温润如玉，储水不化……” “可惜，周先生这块石头不是佳品，纹路有些杂乱，石质也不够细腻……” 周先生听李景程这般说，心中有点不快。 “这是原石，还没有经过打磨，如果从中切开，里面定然能做一块好砚台。” 李景程摇头，“从外面的纹路来看，里面也是如此……石质粗糙，纹路杂乱，不相信可以打开一观。” “好啊！”周先生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这样的好眼力。” 看砚台和观玉石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砚台纵然底料好，但是，也需要精心雕刻以及后期用者的养护。 一方砚台的价值更大地来自它的附加值，或者说，人文价值。 可玉石本身就有极高的价值，一眼可见。 李景程不担心在挑选砚台上展现自己的眼力。 这只会让人觉得他眼力好，运气好，不会让人觉得他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相对安全。 他们今日拿石头到刘知州府上本身也是要打开一观的。 所以，刘知州已经提前找好了匠人在一旁候着。 这就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模式。 除了砚台，他们偶尔也会将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字画、印章等拿到一起比个高下。 第127章 这是文人之间的互相切磋，也是交流交往的一种方式。 虽然说不是每次都要比个高下，但是淘到的东西拔得头筹，内心里还是愉快的。 李景程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是听话听音，这些人自然能听得明白。李景程不觉得周先生这块原石出色。 其他几人对李景程的判断也存在疑惑。 毕竟李景程的判断其实已经非常严苛。 现在就看结果与李景程的判断是否能吻合。 如果真的吻合，可见李景程对于砚台原石的了解也是很深入的。 工匠已经在府中，刘知州自然将工匠叫来。将周先生这块石头当场打开，让众人见证。 反正这石头也是要打开的。 这些老师傅与刘知州等人也都熟知，毕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们手法熟练，很快就将石头打开。 打开的结果果然如李景程判断的一般。 这块砚台质地不够圆润，纹路也不够优美，略显粗糙。 即使仔细地打磨也不会达到很好的效果。 从天然的质地上来说，这不是一个上等的砚台。 周先生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其他几人则是高看了李景程几分。 刘知州夸赞李景程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客气地应对。 对于李景程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不了解。 可此时对于李景程的能力却有了真切地认知。 “没想到李秀才对于砚台原石也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一位姓王的先生说道。 李景程微微摇头，露出低调含蓄的神色。 “只是运气好，碰巧而已。” “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刘知州道。 “景程本身就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 “本来他对砚台原石也有研究。” “那你帮我们看看我们这几块原石中谁的质地最好？”那位王先生提议。 “如果这个依然让你判断准确的话，接下来我们几人每人请你吃一顿好的。” 王先生显然是个爽快人。 每个人的心胸是不一样的。那位周先生心胸就稍微窄一些，还是在意胜负的。 这位王先生似乎并不在意胜负。而更多的是能通过这些手中的玩意儿交友，与好友在一起谈天说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况这些原石都产自不同地方。每一种原石都有其独特之处，制作出来的砚台也有其独特的地方，不能一概论其孰好孰劣。”李景程神色淡淡地说道。 “说得倒是不错，但终究也得有个好坏之分。”王先生说道。 “如果真的没有好坏，这天地间万物就没有优劣之分了。” “好与坏，心中自有评判。” 李景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好与坏其实与他也没有太多关系。 “那我只说出我自己的判断，与其他人无关。” “那是自然。”王先生说道。 李景程思索片刻，然后指着赵先生的那块石头说道。 “这款应该是最好的，不论从原石的润泽度还是纹路以及可塑性上都非常强。” 这是他将文思书院山长赵先生捧高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这一次判断是否有误？”刘知州说道。 “玉普兄，这块石头看起来可是最普通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刘知州的话。 赵先生却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景程。 他这块石头可是找名家鉴过，说是看着普通，内里却是好东西。 他今日拿着这块石头过来是想要拔个头筹。 这也是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招数。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李景程看透了。 这人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怎能有如此眼力，而且看着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看石头竟然有如此深的道行。 “赵先生这块石头看着普通，可内里却另有玄机。”李景程道。 “因为这纹路顺着往里走越来越细腻。” “可谓是石中自有丘壑，稍加点缀就能成精。” “质地润泽，润墨如初，久久不干。” 好的砚台自然有滋养墨汁的作用。 即使是墨汁放在空气中很久的时间，也不会干涸。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的判断还能如此准确。”刚才那位不服气的周先生提高嗓音道。 刘知州看向赵先生，“楚雄这块石头要不要打开？让大家看看究竟是不是精品？” 赵先生微微颔首。“今日既然拿着石头来的，自然是要打开让大家好好欣赏。” 众人一拍即合。老师傅上手。 李景程赶忙阻止。“这块石头不能从这里开，应该斜切下去。从这里开就要浪费一大块。” “切下去可以请好的雕刻师傅刻出一副高山流水……” 老师傅露出踌躇的神色，他们还从来没有通过斜切面打开石头的经历。 “大人，这个……” 刘知州看向赵先生。 石头是赵先生的，当然最后怎么开取决于赵先生。 赵先生犹豫了片刻，最后看向李景程。 “那就相信李秀才一回。” 众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虽然赵玉普不是他们这里身份最高的，可是论学识见地以及生活阅历，当属赵玉普居首位。 没想到赵玉普能相信李景程的判断。 老师傅点头应下。仔细斟酌了良久之后才开始动手。 从斜切面打开要费一些功夫。 不过当原石打开之后，众人露出震惊的神色。 果然如李景程判断。石头的纹路越往里走越细密，自成高山流水之景。 只要稍加雕琢，这块砚台便有盛景显现。 “李秀才这般年轻，对原石竟然如此精通。”王先生说道。 “那么你对玉石也可以一试。” 李景程微微摇摇头，“我出身寒微，接触玉石的机会很少，对玉石并不了解。” 王先生露出失望的神色。 对于砚台的原始判断如此准确，如果对于翡翠原石能有如此精准的预判，那才是厉害角色。 “李秀才能有如此眼光和气度将来定然前途无量。”赵先生看着李景程认真地道。 “多谢山长先生夸赞。”李景程微微颔首，一副低调内敛。 赵玉普看着李景程目光中颇是欣赏的神色。 几人又将剩下的几块石头全部打开了。最后赵玉普的自然拔得头筹。 晌午刘知州备了简单的午饭。众人吃饭喝酒、闲聊。 李景程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这些人竟然不聊时政。 朝局的事情几乎没有涉及，多聊的是田园山水、文学雅趣、大好河山。 第128章 肯定 这些内容是李景程的强项，而且说这些的时候不用藏头露尾，可以畅所欲言。 这是他给赵山长展现才华的时候，这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玉普兄，这位李小弟才华横溢，早先如果能进入你的文思书院读书，定然又能为你的书院扬名。”那位王先生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能去文思书院读书是我的夙愿，只是……” “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刘知州是个聪明人。他已经看出李景程今日在赵玉普面前一直在极力的表现，展现自己的才华。 之前李景程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低调内敛，从来也不张扬。 他似乎明白了李景程的用意。 “景程有两个弟弟，也都是读书的好苗子。” “他的三弟十三岁就过了县试，只是在府试的时候被刷掉了。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太小。” “明年春天童生试，必然会高中。” 李景程感激地看着刘知州，他正犹豫着要怎么样开口呢。 与聪明人打交道真是太轻松了。 “倒是可以让他的两个弟弟拜到玉普兄的门下。” 赵玉普也是聪明人，一开始可能无法判断李景程的目的，可刘知州既然已经点出，自然也就明白了。 “当然可以。”赵玉普点头。 “李秀才改日将令弟带到文思书院让我瞧瞧。” 李景程大为感激，“好……一定准时把两位弟弟，还有一位外甥送过去。” 王先生哈哈大笑，“原来今日李兄弟这般夸赞玉普兄的原石，所求是两个弟弟入书院读书。” “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景程露出尴尬的神色。 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猜透，着实是有点没面子。 “以后有这样的事情可以直说，不用这般委婉。”王先生很欣赏李景程，拍着他的肩膀道。 “玉普兄也是爱才惜才之人，能为咱们涿州府培养读书的好苗子，也是他的夙愿。” 李景程觉得憋在胸口的一股气，此时瞬间就通畅了，浑身舒服，飘飘欲仙。 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 吃完午饭，众人便又在凉亭里喝茶、赏景、闲聊。 刘知州将李景程拉到一旁说了一些话。 这些话都是好意提醒，都是关于赵玉普喜欢读什么书、喜欢什么样的观点、顺带还给他拿了两本赵玉普自己写的书。 李景程自然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这是让他回去要求两个弟弟、一个外甥投其所好。 刘知州不仅仅和李景程单独聊了几句，还拉住赵玉普说了几句。 “你为什么对李秀才如此认可，还大加赞赏？”赵玉普看向刘知州，略带好奇。 “这位李秀才能力出众，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刘知州说道。 “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所以，中举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将来春闱定然高中进士，前途无量。” “关键的是，此人不是书呆子，人情练达，看事情看人都比较透彻，做事情能一击即中要害……” 刘知州淡淡一笑，“这样的人可不一般。” 赵玉普微微颔首，“倒确实如此。” “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能力，着实不易。” “所以，我想着将我家二娘子嫁给他的弟弟。” 刘知州和赵玉普是好友。 两人都是前朝的进士。他留在涿州做官，赵玉普在涿州办学，相识已久，互相非常了解。 赵玉普露出诧异的神色，“竟然让你认可到如此程度，这是要结儿女亲家。” 刘知州微微点点头，“我家大娘子虽然高嫁，但日子过得并不好。” “可嫁出的女儿，我也力所不逮。” “二娘子我就想着给她换一个嫁法，看看过得究竟如何。” “小户人家有小户人家的难，各有各的难法。”赵玉普开导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太在意。” 赵玉普知道刘知州的痛心之处，就是自己家的大娘子日子过得不太愉快。 刘知州微微颔首，“但我家二娘子今年已经十六了，再不定亲，嫁人年纪就有些大了。” “你是想让我考教一下他两个弟弟的学问。”赵玉普问道。 刘知州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两个，他那三弟弟太小了，才十三岁，主要是那位二弟弟，十五岁。” “即使如此，也比我家二娘子小一岁呢。” 赵玉普点点头，“你是更看重李景程，所以……” “父母不得不为子女计深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知州微微叹口气。 “你我都知道，世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完美的。” “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究竟对与错，还要后面慢慢地检验。” “或许哪一条路都是错的，哪一条路也都是对的。” “世事无常。” “像我们当年，原本想要大有作为，可惜却遇到王朝末年，朝廷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你我想有作为，却也非常难。”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赵玉普道。 “现在的日子过得也蛮好。” ＊ 李景程回到家，苏秀娟看他心情愉悦。 “是有什么好事吗？” 李景程点点头，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苏秀娟道， “老二、老三，还有立夫的书院解决了。” “是吗？”苏秀娟眉梢扬起，眉眼带笑。 “那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景程点点头，“今天事情还真是巧了。” 于是，李景程将今日的经历全数告诉苏秀娟。 苏娟娟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好运气。 “不过，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应该早已觉得我有事相求，但大家都没有点明。最后还是刘知州给了我一个台阶，顺着台阶我就下去了。”李景程带着几分得意。 “被人拆穿还这般开心，真是难得呀。”苏秀娟道。 “这些都是人精，在他们面前太耍心机，如在水中裸泳。”李景程道。 “撑那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事情终究是要点明的，何况这也不是坏事。”李景程道。 “我是为了弟弟和外甥考虑，人之常情。他们都可以理解。” “何况，我给他们送去的也不是庸才，都是人才。” 苏秀娟笑着点头，“你说得都对。” “我就喜欢我家娘子这般夸赞认可我。”李景程凑上来，将她抱在怀中。 她就知道这人不能给台阶，一给台阶他就顺着往上爬。你看，又把她抱住了，占她的小便宜。 第129章 心思 不管如何，李景程为李景文三人找到了书院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李景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老二、老三和周立夫。 三人听说读书的书院有了着落，自然也很开心。 虽然在家也能读书，可是不去书院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何况，既然来了涿州府，一直留在家里读书和在钱塘村又有何区别？ “这两日你们好好准备准备，我这里有两本文思书院山长赵先生写的书，你们仔细阅读。看他的喜好在何处，每人写一篇读书心得给我。”李景程将两本书放在桌上，沉声说道。 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的凝重，压力山大。 李月娥看三人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你们整日读书，还怕别人考你们不成。” “二姐这话说的，”李景焕道，“越是读书，才越怕先生考。” “谁能知道先生会考什么内容？” “赵先生在涿州府很有名，文思书院在周围的几个州府也是很出名的书院。” “这一次赵山长能给你们三人考教的机会，非常难得，一定要好好准备，别露怯。” “尽量将所学展现出来。” 三人虽然觉得压力大，但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都铿锵有力地答应下来。 晚饭后，李景程又把李景焕单独叫出来交代几句。 刘知州找赵先生说话的时候，李景程听到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刘知州的想法李景程能猜到一二。 这一次景文和立夫是考教学问，李景焕除了考教他的学问，还要看其人品，观其言行。 毕竟赵知州是为自己的二姑娘选将来的夫婿。 李景焕年纪也不小了，这桩婚事对于他们李家来说的确是高攀。 最关键的是，李景程认可刘知州的人品。 刘知州现在虽然是正六品知州，可以他对皇帝的观察，将来未必不会再上一格，做到知府。 做到一州知府，也就是一方大员，对于普通的读书人来说，这已经是天花板。 李景程内心里也希望这门亲事能成，对于李景焕也是个触动和激励。 “大哥，我一定认真读书，将两本书都记下来。”李景焕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嗯，我知道。”李景程点点头。 李景焕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对待读书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很认真刻苦的。 “书本能领会多少，就领会多少，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迅速提高的。” “在见到赵先生的时候，态度要端正，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不要耍歪脑筋，动小心思。” “赵先生是前朝的两榜进士，不论是学问人品，还是智慧，都不是普通人所能及。” 李景焕内心里有点小委屈。 大哥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他？ 大哥连立夫都没有专门叮嘱，却把他叫出来，专门叮嘱一番。 难道他就是这么不令人信任的人吗？ “行了，没别的事情，回去读书吧。”李景程道。 李景焕答应一声，耷拉着脑袋，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 苏秀娟和杜山川的烤炉经过几日的摸索实验，终于完工了。 瓦匠看着眼前盖好的烤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么一个简单的炉子，盖了拆，拆了盖，这已经不知道多少遍，终于盖好了。 他就没接过这么难做的活儿。 好在雇主出的银子多，要不然这活儿可是太难干了。 “先用烟熏半日，将里面的潮气全部都烘干。”苏秀娟说道。 “下午的时候，烤点点心试一试。” 杜山川答应下来，“放心吧，嫂子，我定然慢慢地熏。” 苏秀娟点头应下。 杜山川想赚银子自然会好好干，不会懈怠。 杜山川烧了半日火，熏了半日炉子，下半晌的时候，苏秀娟做了绿豆沙。 绿豆沙的食材是最便宜的，可以用来试炉子。 绿豆沙放进烤炉中烤了三刻钟时间才出炉。 出炉之后外皮金黄，泛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有碎裂的纹路，看起来格外漂亮。 一股淡淡的绿豆香气从刚出炉的绿豆沙上飘散出来。 “嫂子，好像成了……”李月娥抿了抿嘴唇。 “尝一尝就知道了。”苏秀娟说着拿了一块绿豆沙放在盘子里，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去。 外皮酥脆，带着油脂的香气，里面则是绿豆的清香。 整体的口感是很不错的，外面脆脆的，里面则是软糯香甜。 “嗯，成了。”苏秀娟点点头。 李月娥一阵欢呼雀跃。 “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李月娥说着，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绿豆沙。 “哎哟，烫死我了。” “慢一点，看你没吃过东西的样子。”杜山川说道。 “好吃，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嫂子，我们开一个点心铺子吧。” 杜山川眼睛也泛起亮光，自然动了心思，想开一个点心铺子。 “开一个点心铺子可没有那么简单，看看这一次中秋节月饼卖得怎么样吧。”苏秀娟说道。 她可不会因为做成了一款绿豆沙，就觉得可以开点心铺子了。 开一个点心铺子至少得有七八种样式的点心。 每一款点心都得精心制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且不说得耗费多少心思，何况他们在涿州府能停留多长时间还未可知。 “绿豆沙这么好吃，开一个点心铺子有什么难的，一定能赚大钱。”李月娥说道。 苏秀娟没有反驳。 当然也不赞成。 “好了，嫂子说先做月饼，那咱们就先卖月饼试试。如果月饼卖得好，打出名气再说。”杜山川是聪明人，看出苏秀娟的心思。当然，他也知道，开一个点心铺子其实没那么容易。 开点心铺子需要租铺面，还得雇人管理，投入不小，但收回成本的时间却不短。 李月娥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又吃了两块绿豆沙。 “真好吃……” 绿豆沙做成之后，苏秀娟又做了玫瑰花饼、桂花饼、红豆沙几样点心。 点心做出来之后，味道都是不错的。 “我就说可以开一个点心铺子。”李月娥这一次没有跟苏秀娟说，而是埋怨杜山川。 “当时你该帮着我说的。” “嫂子不愿意我们怎么开？”杜山川瞪了李月娥一眼。 “能赚钱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开？”李月娥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相信杜山川的话， “那我怎么知道……那是你嫂子，你问她呀。”杜山川一副你少来埋怨我的语气。 第130章 生意 李月娥想挣这份钱，所以来找苏秀娟。 “大嫂，这么好的挣钱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你如果嫌累，你只要把馅料调配好就可以，剩下的我和山川来操持，不用你操心。” 苏秀娟道，“你大哥如果考上举人，我们有可能就不在涿州府停留了。” 李月娥震惊地看着苏秀娟。 对于她来说，涿州府已经非常好了，难道还要去更好的地方？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大哥考上举人，有可能我们就要去京城定居。” “春闱是在京城举行。” “那里的资源更好，也能买到春闱的书籍和试卷。涿州府离京城虽然不远，但还是太偏僻了。” “你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打算？”李月娥问道。 “我们一直有这样的打算。”苏秀娟也没有必要瞒着李月娥。 “你不想去京城？”苏秀娟问。 李月娥摇摇头。 她也不是说不想，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回去跟山川说一声。” 苏秀娟点点头。 李月娥回去将苏秀娟的说法告诉了杜山川。 “这早在预料之内。”杜山川神色淡淡。 李月娥瞪着杜山川。 “你早知道大哥和大嫂的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哥和嫂子没说，我怎么告诉你，万一我没猜对呢？你这大嘴巴，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早喊出去了。”杜山川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李月娥瞪着杜山川，“你也想去京城？” “我们不跟在大嫂身边，留在涿州府能干什么？” 杜山川看着李月娥。 “即使开一个点心铺子，大嫂走了，谁给我们调馅料？没有大嫂的馅料，我们怎么做点心？” “当然是大嫂走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 李月娥觉得自己有点傻，只一门心思想着赚钱，完全没想到根本问题在何处？ “所以，大嫂并没有做长远打算，我们也没有必要开铺子。” “开铺子除了前期的投入，还得租铺面、整修、雇人……一顿折腾下来，大哥秋闱已经结束，成绩出了，已经准备搬到京城，我们铺子还没开张呢。”杜山川道。 “那我们就去京城开铺子。”李月娥一副振奋精神的模样。 杜山川笑了笑。 “你又是笑什么？”李月娥问 “那也说不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因为我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跟着大哥和大嫂走。一切打算都白费。”杜山川说道。 李月娥叹息一声，“确实是有点被动。” 杜山川捏了捏李月娥的脸颊。 “你现在才看到有点被动啊。” 李月娥拍开杜山川的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也没什么，跟着大哥大嫂挺好的。反正他们有肉吃，咱就有肉汤喝，不用操心。” 杜山川露出无语的表情。 也就是李月娥这种心大的性子才能招他当赘婿。 要不然当时他怎么能在李家留下来，娶了李月娥呢。 这是个万事不操心，只要有人照顾她，什么都可以的性子。 烤炉试好之后，苏秀娟便开始调配月饼的馅料。 涿州府离京城近，山南海北的，各地客商络绎不绝。 在外走商的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如果能在这里吃到自家本地口味的月饼，对于身在异乡的人来说，是一件暖心的事情。 尤其是在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时刻。 所以苏秀娟准备南方和北方两种馅料的月饼都做一些。 北方主要是五仁、花生、芝麻，以甜味为主。 而男方则是咸蛋黄、卤肉、火腿、莲蓉等口味为主。 “月饼要做这么多口味。”王氏看着差不多有十七八种馅料，惊讶地道。 苏秀娟笑了笑，“如果只卖一两种口味，怎么能显示出咱家月饼的独到之处呢？” “而且，我给咱家月饼起了个名字，叫同福斋月饼。” “以后咱们每年都做一些。” “如果能把名号打出去，那是最好的。” “你怎么就有这么多想法。”王氏看着苏秀娟，不由感慨。 当年她选苏秀娟做李家媳妇儿，一则苏家要的彩礼少，二则苏秀娟身体强健，人也勤快，长得自然也好。 苏秀娟嫁入李家几年，帮着她操持家务，忙前忙后，算是一把好手，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儿会这么好。 “我不是您的儿媳妇儿吗？您这么厉害，我也不能差。”苏秀娟笑着道。 王氏知道苏秀娟这是在恭维她，但是听在心里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 “你说你这么多本事，月娥但凡勤快一点儿，跟你学一两样……”王氏轻轻叹一口气。 她总觉得女儿嫁出去了，终究还是要分出去单过，也不能总跟着他们。 可月娥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山川最近也有种赖上老大一家的意思。 人人心中都有愁烦事，王氏刚才感慨有个好儿媳，片刻之后又觉得女儿不争气，自己立不起来。 “月娥性子懒散，何况也不开这窍，你就别强求他了。”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跟着她学厨艺，要不在灶台上睡着，要不就是火烧得太大，要不烧火的时候很快便断火。 反观李荷倒是学厨艺的人。 所以，李荷的厨艺跟着她突飞猛进。 “妹夫，你得去定做一些漂亮的礼盒。”苏秀娟对杜山川道。 “上面用印章扣上同福斋月饼五个字。” “而且礼盒要定高中低档几个档次。” “最高档的不要怕花银子，多投入一些，做得精美点。” “中秋是送礼的好日子，如果能拿着月饼去送礼，名正言顺，又有节日气氛。” 杜山川眼睛亮晶晶，“大嫂，你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我这就去做。” “月饼就是月饼，最后还不就是拿出来吃的，用那么好的盒子做什么。”李月娥嘀咕道。 苏秀娟可知道，一个漂亮的盒子对于普通的月饼能有多大提升。 “人靠衣裳马靠鞍，月饼也是一样的。”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撇撇嘴。“大嫂，就你道理多。” ＊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李景程带着李景文和李景焕、周立夫三人出门往文思院去。 他们住的地方离文思院并不远，步行就可以到。 第131章 书院 四人走着往文思书院而去。 李景焕是最紧张的，因为他的心思最重。 李景文倒是并不在意。虽然文思书院不好进，但是只要对方是以才学为条件，他就有机会。 周立夫压力很大，主要是他不想给李景程丢脸。 三人各怀心思跟在李景程的身后。 路上偶遇几个小娘子，竟然纷纷为他们侧目。 大周民风还算开放，大户人家对自己的小娘子有所要求，小户人家其实不会太把自己家的姑娘拘束在府中，不让出门。 几个小娘子侧目之后，还笑着低低地议论。 虽然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不太清楚，但还是引起了李景焕、李景文的注意。 周立夫耳朵比较尖，“刚才那位姐姐说二舅舅长得好看。” 李景焕脸颊顿时有点发热。 原本就紧张，此时说话的声音自然大了许多。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我是你舅舅。” 周立夫有点委屈，“那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即使他那么说了，你也不能说出口。”李景焕瞪着周立夫。 周立夫哦了一声。 今日李景焕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李景程知道刘知州有别的打算。想让赵先生帮他先相看一番，所以李景焕的衣服是用好料子做的，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英俊少年郎的模样。 “二哥打扮起来确实比平时好看了许多。”李景文也评价道。 “你少说这些没着边际的话。”李景焕瞪着李景文抢白道。 他这个三弟，自恃脑子聪明，总是在不经意间阴阳怪气，调侃他几句。 “我说的是真的。”李景文一脸认真。 “嗯，老二今日确实比平时帅气多了。”李景程拍了拍李景焕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认可的神色。 李景焕窘迫得不得了，恨不得扣个地缝钻进去。 “自信一点，你今日确实打扮得也好，人帅气了很多。”李景程拍了拍李景焕的后背。 李景焕见李景程不像调侃，而是很认真的样子，顿时多了几分自信。 因为是提前预约好的，赵山长在办公房里等着李景程。 “山长好，这就是我那两个弟弟，还有外甥。”李景程语气和缓，态度恭敬地向赵先生介绍道。 赵玉普目光落在李景焕、李景文身上。 立夫年纪还小，还只是个孩子呢，赵玉普并没有太多地关注。 赵玉普微笑着和李景程说了几句客气话，无疑是夸赞李景文和李景焕。 “李秀才可以去书院里转一转，我和令弟，还有周小公子谈一谈……”客气完之后，赵玉普直奔主题。 李景程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文思书院面积不大，不过里面的景致倒是别具一格，显然是用了心思的，有拥有者的想法在里面。 赵玉普已经从李景程的口中得知李景文和李景焕读书的程度，所以他出的题目也符合他们现阶段读书的状况。 李景文没有太多紧张，因为赵玉普没有聊别的，开门见山便是题目。 出题之后李景文略做思考，回答起来也算是侃侃而谈，十分流利。 李景焕想得多，虽然李景程叮嘱他，让他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可回答起来依然磕磕绊绊。 虽然内容是让自己满意的，可是表现却让李景焕觉得不尽如人意。 周立夫读书时间短，考教的题目也比较简单。 赵玉普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见过太多的人，三个稚嫩的孩子在他面前，不管怎么样隐藏，都能让他看得透。 所以三人考教的时间并不长。 文思书院不大，李景程转了一圈便回到赵玉普办公房外。 三人从里面出来，李景文颇有自信，觉得自己表现得很不错，李景焕则是非常的忐忑。 周立夫是茫然的，考教的题目很简单，但是他对于自己答得怎么样也没有自信。 “你们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跟赵先生打一声招呼。” 李景程叮嘱完三人，便进入赵玉普的办公房。 赵玉普脸上表情和煦，带着淡淡的笑意。 “令弟学识都很扎实，明年春天的童生试应该都没有大碍。”赵玉普说道。 “山长先生有此评价，我也就放心了。”李景程微笑着说。 “这两日就让他们来办理入学吧，我会按他们的学识水平给他们分配适当的班级。”赵玉普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山长先生了。”李景程道。 两个弟弟，一个外甥能够安稳入学，他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赵玉普和李景程又闲聊几句，李景程告辞离开。 出了书院之后，李景焕迫不及待地询问。 “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李景文和周立夫自然也着急知道答案，只是没有李景焕这么迫不及待。 “今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来办理入学。”李景程道。 三人顿时欢呼起来。 能够安然进入学院，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何况，这是他们第一次通过书院的山长考教进入书院读书，也算是人生一大挑战。 “大哥……”李景焕对李景程道，“山长还问了我很多其他方面的问题。” “比如我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 “家里的一些情况。” “这些都没有问三弟和立夫。” “因为你最年长，他作为山长，除了考教学问之外，自然也要聊聊家常，看看你的谈吐。”李景程随口搪塞。 李景焕深以为然，没有别作他想。 回到李家，听说三人都顺利地入了文思书院，家里也都很开心。 “二弟和三弟还有立夫顺利入书院，那今天晌午是不是能吃一顿好的？”李月娥笑着提议道。 “你是自己嘴馋了吧？”王氏瞪了一眼李月娥。 “你哪日吃得不好？” “每日吃的也就是普通饭菜呀，今日可以吃点鱼、炖排骨、炖羊肉……”李月娥抿了抿嘴唇，晃动着怀中的岚哥儿。 “是不是娘吃点好的，你才有好的吃。” 岚哥儿啃着手指头，口水直流。 “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今天晌午吃点好的。”苏秀娟道。 “山川，那你去市场里买点鱼和新鲜的排骨回来，看月娥还想吃什么，多买一些。”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掏银子出来。 “谢谢娘，娘最疼我了。”李月娥冲着王氏撒娇。 “真是没脸了，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冲着你娘我撒娇。”王氏一脸嫌弃地转身快步走向正屋。 第132章 亲事 杜山川拿着银子去旁边的菜场采购。 当然，他手中还拿着苏秀娟列的单子。 李景程则是让李景文和李景焕、周立夫三人戒骄戒躁，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去书院报到。 李景文三人离开，李景程则是去了王氏的房间。 王氏自然很开心，两个儿子、一个外甥都去了理想的书院。 景文和景焕明年春天考童生试就更有把握了。 “为了景文和景焕，还有立夫的事情，让你操心了。”王氏对李景程道。 “都是亲兄弟，那不是应该的嘛。”李景程说道。 “我找娘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说。” “什么事？”王氏露出疑惑的神色。 “景焕的婚事。”李景程道。 王氏露出诧异的神色。“景焕看上谁家小娘子了。” 李景程摇摇头，“是知州大人看上景焕了。” 从赵先生的反应来看，对景焕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是他应该愿意促成那桩婚事。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找人生伴侣就要找最适合自己的。 显然景焕现在符合刘知州对于女婿的选择标准。 王氏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 当时杨师爷看上景文，她已经觉得自己高攀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知州大人看上了。 王氏有点紧张，双手在衣襟上搓了几下。 如果谈论婚事的话，她作为景焕的娘，自然要与亲家见面。 可对方是知州夫人。 以前别说是知州夫人，即使县太爷夫人，她也没见过。 “娘不用紧张，是他看上景焕，也不是咱上赶着求来的婚事。”李景程安慰王氏。 “而且我只是提前告知你一声，具体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如果有那么一日，您有点心理准备。” “还有，这两日让秀娟带您出去做几套体面的衣服。” “如果事情来了，咱也不能露怯。” 王氏只有点头应下的份儿，脑袋里已经有点混乱。 “知州大人家的二娘子。” “他家还有大娘子，不过已然出嫁，嫁给了京城伯府家的一个庶子。” “如果这桩婚事成了，那是人家低嫁。” “这位二娘子是知州大人的庶出女儿。不过知州大人一直都非常疼爱。” “这样人家的闺女来咱家做儿媳妇儿，娘自然会好好待人家的。” 李景程微微颔首，“这就是对方的情况。” “那小娘子我也没见过，年纪比景焕要大一岁。今年十六了。” “婚事的话，我想着如果定下来，等明年春天景焕考过童生试之后再完婚。” “那个时候景焕十六，姑娘十七。” “等景焕十八岁的时候，两人再圆房，姑娘十九……” “那是不是有点太晚了？”王氏说道。 李景程道，“这有点远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就这件事，没有别的了，我先出去了。” 李景程说完，便转身说出了王氏的房间。 这个时代女人生育危险性太大，能稍微晚生一些，会增加安全系数。 他是穿越者，他是不会让苏秀娟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怀孕生子的。 ＊ 刘知州抽空来了一趟文思书院，主要是来见赵玉普。 “看来你是真想促成这桩婚事。”赵玉普见到刘知州笑着调侃。 “你是没感受过家里有女却难嫁的为难。”刘知州苦笑着说。 “知州家的小娘子哪有那么难嫁，只不过是你这当父亲的，太挑剔而已。”赵玉普说道。 刘知州轻叹一口气，“养孩子就是这般小的时候怕生病，长大了又担心她们嫁人，嫁出去之后又担心她们在夫家过不好。” 赵玉普也是为人父母，自然能体会。 “这人究竟怎么样？”刘知州看向赵玉普。 “要说学问，不如李家老三。”赵玉普说道。 “那是个读书的材料，将来高中进士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刘知州微微皱眉。“老二不行。” 赵玉普笑着摇摇头，“没有……你这么性急，且等我把话说完。” “不过老三性子单纯，学问也可以，但是管理事务他并不擅长。” “老二心思太多，如果能专注于学问。将来应该能考上进士，不过名次定然不会靠前。” “老二圆滑，有点小聪明，但现在看来还缺乏大智慧。” “李家兄弟三人最好的当然是李景程，只可惜已经结婚，生子……” “老二相貌也还不错，但整体来看是中上等之资，不是最出类拔萃的。” “但李景程前途无量，整个李家也属于上升之势。” “如果令爱现在嫁给李锦焕，属于少年夫妻情谊，自然深厚，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你看人看事向来独到，这个不用我来说。” 刘知洲听赵玉普的话，心里自然有底了。 原本他也不是单纯冲着李锦焕去的，而是冲着李景程。 “好，我知道了，谢谢玉普兄。”刘知州点头道。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赵玉普微笑道。 ＊ “你非要把女儿这么嫁出去，那就由你来做主。”胡氏说道。 “她也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你说怎么样，那便怎么样。” 胡氏不高兴，因为她是心气高的人，觉得女子还是应该高嫁，不应该低嫁。 要不然她怎么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伯父的庶子，也要扒上那个门楣。 “大不了我被人戳脊梁骨。说我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入了伯府，却将庶女嫁入农家。” “这有什么？这没什么。” 刘知州赔笑道。“让夫人受委屈了。” 别的他已经跟胡氏解释过了，可胡氏并不放在眼里。 刘知州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现在大半辈子过去了，还不就混到了一个六品小官。 而刘知州为刘芝芝选定的夫婿现在连个秀才还没考上呢。 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胡氏当然也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能将刘芝芝嫁入高门，或许也能帮自己亲生女儿一把。 可现在她却要将刘芝芝嫁入农家，这样不拖累自己的女儿就不错了。 可刘知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定下这门婚事。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照老爷的意思来，不过你自己跟芝芝去谈，我可不说。” 胡氏甩着帕子道，“这话从我这个母亲嘴里说出来，芝芝心里怎么想？” “自然是我去说。”刘知州继续赔笑道。 胡氏哼了一声。“即使是你去说，芝芝心里也定然会埋怨我，觉得是我的怂恿，你才会把她加入农家的。” 第133章 劝婚 刘知州知道胡氏这个嫡母对刘芝芝这个庶女还是不错的。 不过嫡母难做，他也知道胡氏的为难之处。 “芝芝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只要我跟她讲明白，她不会埋怨你的。” “她心里埋怨，嘴上不说便是了。”胡氏说道。 刘知州只能笑容以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件事情立场不同，出发点不同，就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只要自己坚持己见，再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刘知州到了刘芝芝的房间。 “爹爹怎么来了？”刘芝芝正在写字，见到刘知州进来，赶忙站起来让座。 “爹爹稍坐，我给您泡茶。”刘芝芝说道。 她已经十六了，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自己心中也有些着急。 现在已经入秋，转眼过年她就十七了。 十七岁再嫁不出去，她的年纪确实就有点大了。 与她相熟的小娘子都已经定亲，甚至是嫁人，最近这段时间出去参加宴会，与她能说上话的都是一些十三四岁的小娘子了。 她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不用泡茶了，爹爹跟你说几句话就走。”刘知州笑着说道。 刘芝芝见刘知州如此严肃，却装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心中想着，今日爹爹跟她谈的应该是婚事。 她的心莫名紧张起来，心跳加快几分，又有点羞涩和窘迫。 涿州府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适合她的男子已然不多了。 “有什么事情，爹爹请说。”刘芝芝也浅浅地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看着刘知州。 “是关于你的婚事。”刘知州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道。 刘芝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羞涩和窘迫更多几分。 “你今年十六了。爹爹想着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刘知州接着说道，“你母亲一直在为你相看人家。” “她是一直为你着想的。” “想让你嫁入高门。” “爹爹想问问你的想法。” 刘知州看着刘芝芝，“你母亲的想法你也应该清楚。” “你长姐嫁入高门，你是庶女。如果她不这么做，难免会被人非议，说她在你长姐的婚事上尽了全力，而因为你是庶出，所以随便找一个人家就嫁了。” “所以在你的婚事上，你母亲的想法是想你跟你长姐嫁到齐平，即使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她也是为了你着想。” 刘芝芝微微颔首，“我知道母亲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我不会多想的。” “我也知道母亲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我嫁得好。” 刘知州释怀一笑，“你这样想就最好了。”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也非要嫁入高门吗？还是说……” 刘芝芝低垂眉眼，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对于嫁高门她并没有太多执着。 长姐虽然名声上听着好听，六品小官之女嫁入伯府。 可她知道长姐过得并不好。 “我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刘芝芝脸颊微微泛红。 她是家中庶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世，她是嫡母抚养长大。 虽然嫡母对她疼爱有加，可毕竟隔着一层。 她心中是渴望能够找一个怜惜她的夫君。 “爹爹也是这么想的。你是庶出。爹爹这官位也就这样了。对你没有多少支撑，如果你嫁入高门，未必能有显赫的地位。” “爹爹给你相中一户人家。” “身份和地位低了一些，不过爹爹看好他们的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刘芝芝看向刘知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在涿州府生活这么多年，对于与她匹配的人家也有所了解，好像没有恰好能谈婚论嫁的。 爹爹这是为她相中了什么样的人家？ “这户人家姓李，他是家中老二。今年十五岁。” 刘芝芝惊讶地看着刘知州，她没想到对方年纪还比她小一岁。 “他读书不错，赵先生替爹爹看过了，考一个举人应该是没问题。” “不过他大哥很厉害。爹爹见过几回，已经考上秀才，马上要参加秋闱。一个举人身份是跑不掉的。” “将来参加春闱，定然能高中进士。” “他家人口简单，你嫁进去之后也不用费力维持婆媳和妯娌关系。” 刘芝芝也是聪明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爹爹，您告诉我，您相中了什么人家？” 刘知州将李家的情况告诉了刘芝芝。 刘芝芝满脸惊讶，没想到爹爹要把她嫁入农家。 “爹爹……” 刘芝芝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刘知州料想到的结果。 “你母亲也不同意这门婚事，是爹爹坚持的。因为我看好这户人家，你嫁过去之后，日子能过得好。” “不过这也得你自己同意才行。” “你想一想，完了给爹爹答复，你如果不愿意那也可以，爹爹没跟对方提起这件事情。” “如果你不愿意，就当只是爹爹一个人打算而已，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苏秀娟的第一炉月饼终于出炉。 家里人都满怀期待，就连闹腾的李岩都等在炉子旁看月饼出炉。 “大嫂，这一炉可真费劲。”李月娥说道。 苏秀娟点点头，“当然……” “调配馅料仅仅是第一步。” “看住火候，烤的过程中一点都不能大意。” “除了控制火温之外，还要不时查看月饼的情况，适时在上面涂抹油脂，才能让月饼达到最好的效果。” 李月娥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太简单。 想着卖点心定然能挣钱，没想到烤一炉月饼这般费事。 炉门打开，苏秀娟捏着厚厚的布子拉住烤盘的铁环，将烤盘从火炉里拉出来。 各种形状的月饼，黄澄澄、油亮亮地呈现在面前，散发出一股扑鼻的香味。 “娘，这也太香了。”李蓉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 “大舅母，今天有椰蓉的。”杜莹说道。 “我想吃椰蓉的。” 看着烤出来的月饼，李荷一脸崇拜地看向苏秀娟。 大嫂真厉害，她也要做像大嫂这样的人。 “大嫂，快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李月娥迫不及待地说道。 苏秀娟点点头，拿起夹子，给他们每人夹了一块刚出炉的热乎乎的月饼。 “娘，我要那个最大个儿的。”李岩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个最大个的太烫了，先吃个小的，怕把你嘴烫着。”苏秀娟夹了一个小月饼放在李岩的盘子里。 第134章 门第 李岩嘟着小嘴，一脸不乐意。 “娘，那个最大块的要给我留着。” “知道了，知道了。”苏秀娟笑着揉了揉李岩的头顶。 “大嫂，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月饼。”李月娥一边吃一边迫不及待地称赞道。 苏秀娟做出来的月饼自然得到一致好评。 她挑选出几样装在好看的礼盒里。 其中一盒送到沈策家。 另外一盒她则提着去了刘知州府上。 胡氏没想到苏秀娟忽然来访。 之前她不知道刘知州有想要将刘芝芝嫁入李家的想法。 上次在知府家的宴会上，刘知州让她关照苏秀娟，她便顺水而为。 现在再见苏秀娟，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刘知州在涿州府经营多年，所住的宅子也不是衙门分配给他的小院子，而是自己购置的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格局与李家的差不多。 “夫人好……”苏秀娟见到胡氏，微笑着问好。 官夫人那套礼仪她还没学会，她也不准备学得像模像样，还是做自己比较自在。 即使李景程考上进士，当了官，李家的出身也瞒不住别人。 胡氏笑着道，“秀才娘子，好久不见了。” 苏秀娟微微颔首，又寒暄了几句。 “上次知府大人的宴会上，给夫人添了很多麻烦。一直想着找机会感谢夫人。” “秀才娘子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胡夫人说道。 “上次听说夫人喜欢吃点心，又觉得涿州府那家点心铺子的点心不尽如人意，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些带给夫人。夫人茶余饭后尝一尝。”苏秀娟道。 “秀才娘子真是太客气了……”胡氏说道。 “只是一点小点心而已，我平时也做来吃，夫人不要在意，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苏秀娟笑着说道。 “让你费心了，那礼物我就收下了。”胡氏也没有多客气。 苏秀娟笑着点头应下。 她也没有在知州府中多做逗留，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苏秀娟离开之后，刘芝芝走出来。 “如果你嫁过去，这就是你的大妯娌，你看人怎么样？”胡氏看向刘芝芝。 “看着倒是个好相处的。”刘芝芝微微皱着眉头。 “只是这礼数……” “本身就是个农妇而已，还要什么礼数？”胡氏说道。 “你爹爹让你多考虑，那你就多多地考虑，如果实在不行，干脆利落地拒绝。” 刘芝芝微微颔首，脸上满是犹豫和纠结。 刘知州是疼爱她的。不会在婚事上害她，定然是为她多方考量才挑了李家这门亲事。 只是李家的门楣实在是太低。她嫁过去太没有面子，以后见了自己的手帕交，该说什么。 可一旦她拒绝这门婚事，下一桩婚事在何处、在何时，她根本无法确定。 这让她心中万分犹豫和纠结。 “尝尝她做的点心怎么样？”胡氏说着便将精美的礼盒打开。 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 几样月饼做得格外的精美，闻着很是香甜。 胡氏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毕竟专门做点心的铺子做出来的月饼也就是那个味道。 她在京城是吃过那些很有名气的点心和月饼的。 不过打开精美的礼盒之后，入眼看到的月饼成色和闻到的香气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她拿了一块，轻轻咬一口。 外皮酥脆，里面柔软香甜，一股香气瞬间包裹住她的舌尖，在口腔中四散开来。 月饼的馅料甜而不腻，醇香可口，甚至比她在京城吃的那些月饼味道还要好。 胡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尝一尝，味道真好。”胡氏对刘芝芝道。 刘芝芝满心纠结她的婚事，对于吃食并不想太多关注。 何况，一个村妇做出来的点心又能有多好吃。 京城里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做的点心她也吃过。 不过胡氏说好吃，她也拿出一块来品尝。 在月饼入口之后，那种美妙的味道让她惊喜不已。 “母亲，难道这真的是苏氏做的？”刘芝芝觉得不可置信。 “定然是她自己做的，要不然她怎么敢夸下这海口？”胡氏说道。 “你爹爹可是知州大人。她怎么敢欺瞒我们？” 刘芝芝觉得胡氏说得对。 “这点心可真好吃。” “如果拿到京城去卖，定然会有好销路。” “看来你爹爹的眼光是可以的。”胡氏看向刘芝芝。 刘芝芝微微颔首，知道胡氏这话是什么意思，默默地将一整块月饼咽下。 苏秀娟也没想到，自己的几块月饼让刘芝芝最后打定主意要嫁给李景焕。 刘知州得知刘芝芝同意了这门亲事，喜出望外。 “芝芝，你能想明白，爹爹真是太高兴了。” “爹爹会找李秀才把这件事情挑明，让你们私下再见一面。” “你看看李家老二如何？” “如果实在没相中，也不要勉强自己，爹爹还是以你自己的心意为主。” 刘芝芝微微颔首，“但凭爹爹做主。” 虽然她答应了这门婚事，可内心里的不甘和委屈还是有的。 毕竟李家和他们家的门第差的有点多。 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多往好处想。 总是想着坏处，将来的日子也过不好。 李景程得知刘知州要请他喝茶，便匆匆地赶过去。 既然有喝茶这个由头，那就说明刘知州要把婚事挑明了。 “知州大人这壶茶该是我请的。”李景程道。 “如果没有知州大人帮忙，两位弟弟也不能那么容易入学文思书院。” 刘知州笑着让李景程坐。“那是玉普看上了令弟的才华，与我无关。” “玉普这人，如果对方不是读书的料，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知州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李景程道。 客气寒暄几句，刘知州便把事情挑明。 “你是聪明人，可能也有所猜测，我看上你二弟了。” “我有一个女儿，家中排行也是老二，不过是个庶出姑娘。” “但你放心，芝芝是在我和夫人的疼爱下长大的。” “我家对于嫡庶分的没有那么清楚。” “我想着促成这桩婚事。” 李景程道，“我只是担心委屈了二娘子。” “我家二弟还不成气候呢。” “只怕二娘子看不上。” 刘知州见李景程也不反对这门婚事，心情愉快。 “那就让他们先看一下，看看两人能否互相中意。” 第135章 遇到 李景程自然开心地点头应下。 景焕能结刘知州这门亲，他还是很高兴的。 也难得刘知州能看上他们这样的门庭。 至于将来李家的好与坏，谁又能说得准？ 刘知州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好，那就让他们私下里见一面。” “城南畅春园这两日菊花开得正好，可以让他们去赏菊花。”刘知州提议道。 显然地点都是刘知州想好的。 李景程没有反驳的理由，点头应下。 李景程从茶楼出来便匆匆回家，将好消息先告诉了王氏。 王氏非常开心，又满是忐忑。 毕竟这是一门高亲，能接这样的亲她自然很开心，但也感觉到压力山大。 “新衣服做好了，只是知州夫人是官太太，娘，这……” 王氏虽然也认得字，可读书很少。 李景程安慰道，“娘不用太紧张，不用追求礼仪的规矩标准，做自己就好。” “咱家什么情况，胡夫人也清楚。” “别人有些瞧不上眼的地方，娘你也别往心里去，再正常不过。” “只要我和景焕努力上进，现在瞧不上的，将来还得高看咱们几眼。” 王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有了点信心，重重点点头。 “我的儿子都出息，将来定然让他们高看。”王氏说道。 “娘这样想就对了，但还是要表现得谦卑。”李景程又叮嘱两句。 “知道了……”王氏忐忑地点头应下。 “我不知道去畅春园时知州夫人去不去，如果夫人不去，你也别失望。”李景程又说道。 “没事……”王氏摆摆手。 她家老二能娶到知府家的小娘子，以前她就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成真了。 ＊ “嫂子，有一个好消息。”杜山川从门外匆匆进来。 “什么好消息？”苏秀娟挑眉看向杜山川。 杜山川满脸笑容，“听说涿州府衙门要开辟出一条中秋商业街。” “就是专门为中秋节打造出来的一条街道。” “上面会布置出中秋节氛围的装饰。” “我想着在这条街上摆一个摊位卖咱们家的月饼，定然能畅销，比在市场里要好。” “市场里普通老百姓太多。即使有富裕人家采买，也多数是下人，主人不会来。” 苏秀娟微笑地点头，“那自然是好，那赶紧去租一个位置就可以。” 专门为中秋节打造的临时商业街，定然有很多富裕人家的公子小姐妇人出去逛街，生意定然要比在市场里好。 “好，那我这就去。”杜山川匆匆说了一声，便转身快步出了院子。 “回家你也不跟我说一句话。”李月娥在后面抱着岚哥儿喊道。 “晚上回来再说，忙着呢。”杜山川说了一声便快步走了出去。 “嫂子，你说怎么办？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钱。”李月娥对苏秀娟抱怨道。 “那你就带着他回村里去，让他继续种田。”苏秀娟对李月娥笑着道。 “嫂子，人家跟你抱怨两句，你就不能顺着人家的心思说。”李月娥冲着苏秀娟露出满脸怨气。 “不会顺着你的意说。”苏秀娟道。 杜山川在临时开辟的商业街上租了一个小铺位卖月饼。 其他商贩都是自己在家做好，然后拿出来卖。 只有他们家的月饼看着好，闻着香，还有自己的招牌，高档一些的还有精美的包装盒。 最关键的是，铺位不贵，他们月饼的价格也算合理。 有些小妇人买来自己吃，有些夫人则是买来准备中秋节的时候送礼用。 那些买来自己吃的小妇人吃过之后都觉得好吃，于是纷纷又过来二次购买。 同福斋月饼的回头客越来越多，销量暴增。 李家这两日忙得不亦乐乎。 李月娥、王氏、李荷，就连李蓉和杜莹都参与到包月饼的行列中。 即使李蓉和杜莹不会包，但也可以用模子往月饼上面扣花，点红，进行装饰。 她们也可以裁制礼盒，然后将其折叠成盒子的模样。 同福斋的月饼口碑越来越好，带礼盒的月饼卖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摊位上杜山川一个人忙不过来，临时雇了一个小伙计。 这日正有很多人在他的摊位面前挑选适合自己的月饼。 忽然在排队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位老者。 老者六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子微微有点佝偻，略显苍老。 不过他的眼神倒是并不浑浊，身上的衣衫也能看得出来，他日子过得并不寒酸。 杜山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家……”小伙计看他出神，用胳膊蹭了蹭。 他家东家卖货时精神一直非常集中，热情招呼客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今日怎么了？怎么会走神儿？ “哦，没事。”杜山川冲着小伙计，艰难挤出一抹笑容，继续卖货。 那老者一直在排队，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直到老者来到他的面前，他看着老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蒋伯……”杜山川冲着老者喊了一声，声音微微发抖。 老者这才看向杜山川的脸。 片刻之后，老者眼神中透着惊喜，满是不可思议。 “九少爷……” 杜山川点点头，“是我……” 月饼卖完，杜山川收拾好摊位，带着老者来到旁边的酒楼，点了一壶茶。 “九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蒋伯抓住杜山川的手，迫不及待地询问。 “杜家其他人呢？”杜山川没有回答蒋伯的问题，迫不及待地询问。 “老爷，夫人他们都已经……”蒋伯露出伤心的表情。 “那我娘呢？”杜山川追问道。 当年北方战乱，他们全家人从京城出来一路向南逃难。 蒋伯是杜家的管家。 杜山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孟姨娘应该在南方，可是我也不确定他们现在在何处。”蒋伯看着杜山川，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 “后来家里人都走散了，我护着老爷和夫人一路向南，可最终老爷和夫人在半路上还是遇到了流匪，人都没了。” “老爷身体本来就不好，一路颠簸，身子就垮了。夫人不甘遭受屈辱，自行了断了。” “我们是被朝廷的兵马救出来的。” “可是孟姨娘的去向我就不知道了。” “只听说他们一直向南边而去。” 对于他父亲和夫人，他并不感兴趣，他担心的只有自己的亲娘。 第136章 身契 杜山川遇到蒋伯，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亲娘，孟姨娘。 只可惜又让他失望了。 “九少爷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蒋伯看着杜山川。 杜山川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就那样，也不怎么样。” “你现在住在何处？” “我现在住在涿州府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子里。”蒋伯眼神有些许地闪烁。 杜山川自然明白，蒋伯是个管家，虽然他有一些积蓄，可当时兵荒马乱的，自己的积蓄又能留下多少。 他有钱置办庄子，应该是拿了杜家的财物。 “老爷走得匆忙，蒋家的家产也没有说该如何分配？” “老爷当时是我送走的。” “杜家的财物一部分财物在我手中。” “其他几位少爷现在在何处并未可知。” “我可以分其中一部分给九少爷。” 杜山川摇了摇头，“那些财产还是你帮着杜家守着吧。” “现在太平盛世，我的那几个哥哥慢慢地应该都能找过来。” “等长兄找到你之后，让他自行定夺。” 蒋伯微微颔首，“好，那就听九少爷的。” “蒋伯，你再帮我个忙，帮我打听一下，我娘在何处？” 杜山川看着蒋伯，他不要杜家的财产就是想让蒋伯为他出力寻找孟姨娘。 杜家有多少财产他并不清楚，他是庶子，家里排行老九，能分到的屈指可数。 何况，当年兵荒马乱，能剩在蒋伯手中的更是寥寥无几。 为了这点财物，与蒋伯闹得不开心没有必要。 虽然曾经是主仆，但现在形势比人强，杜山川早已认识清楚。 “好，我定然为九少爷出力寻找孟姨娘，但是少爷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 杜山川微微颔首，“我明白，尽力就好。” “当年老爷走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众家奴卖身契都已经还归个人。”蒋伯最后解释。 “我知道……”杜山川微微点头。 他爹当年对他并不好，甚至见了他的面也未必认识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爹究竟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不感兴趣。 何况，都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去追究又有何意义，人都已经死了。 人死万事皆空。 蒋伯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谁愿意见到当年的主子？ 他现在自己是主子，家里有使唤的下人，田地里有雇农，他哪里愿意再去服侍伺候别人。 好在九少爷不再纠结于之前的身份。 他看杜山川穿着一身麻衣，非常普通，又在当街卖月饼，显然日子过得不是那么富裕。 “九少爷现在家住何处？改日我去拜访。”蒋伯说道。 杜山川也没有纠结，给他留下地址。 “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去不去拜访我无所谓，在找我娘上的事情上麻烦蒋伯多费力。” 蒋伯点头应下，也没有敷衍了事。 当年在杜家，九少爷和孟姨娘也是边缘人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不容易。 此时杜山川只想找到自己的亲娘，言辞恳切，毕竟主仆一场，他也不会敷衍了事。 ＊ “今日回来这么晚，月饼卖得不好吗？”李月娥见杜山川回来得比较晚，询问道。 杜山川摇了摇头，情绪有点低落，神色也不对。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市场里有人刁难你了吗？”李月娥脸上顿时浮起怒色。 “没有的事情，赶紧和大嫂和娘做月饼吧，别操心我的事情。”杜山川说着，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也出来做事。 不过他情绪很低，脸色阴沉，明显就有心事。 忙完之后，李月娥拉着杜山川。 “你不是心里能藏事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碰到了之前杜家的管家。”杜山川也没有准备瞒着李月娥。 按照蒋伯的为人，过几日定然会来李家拜访，事情是掩盖不住的。 李月娥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说真的，你们杜家还真是高门大户。” 杜山川瞪她一眼，“当然是高门大户，我骗你干什么？” “那是怎么遇到的？这么多年都没见了。”李月娥有点兴奋。 “我卖月饼，他来买月饼就遇到了。他现在住在涿州府外的一个庄子上。”杜山川回答。 “庄子……”李月娥的眼睛顿时亮了。 “那是你家的庄子吗？” 杜山川摇摇头，“不是我家的庄子，应该是他自己置办的。” 李月娥道，“你们家一个管家就能自己置办庄子了。” “那你父母呢，他们现在在何处？” “我爹已经死了，我娘是姨娘，现在不知所踪，我让他去帮我找，不知能不能找到。”杜山川说道。 “他手中应该握着杜家一些产业，但是我们兄弟九人，我是最小的，也不怎么受待见，能分到的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是多少？那也应该拿回来，那本属于你的东西。”李月娥道。 “他现在还是你家的奴才吗？” “我听说奴才都是有卖身契的。” “他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杜山川说道。 “身契没用了。” “我看他就是个刁奴。”李月娥咬牙切齿。 “他定然是拿了你家的产业，购置了自己的庄子。” “我们去官府告他，把庄子夺回来。” “行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就别掺和了。”杜山川对李月娥道 “这些事情复杂着呢。” “他是我们家的管家，精明能干，深得我父亲信任。这些事情定然做得天衣无缝，即使你去衙门告，也告不到他，反而会惹了他的怒气。” 李月娥不服气地哼哼了几声。 “也不知道有多少产业。” “不知道我几位兄长还有没有活下来的？”杜山川道。 “如果他们有活下来的，到时候一起去把产业拿回来，或许能分到一点。” “我现在只希望能找到我娘。” 李月娥点了点头。 可是她想到，如果找到了杜山川的娘，她还得伺候婆婆。 李月娥顿时有一种莫大的危机感。 ＊ “明日我带你去涿州府南边的畅春园转一转。”李景程对李景焕道。 李景焕露出疑惑的神色，“只有大哥和我吗？” 李景程摇摇头，“还有娘和你大嫂。” “景文他们不去。”李景焕问道。 “景文和立夫要去书局，看有没有新书上货，我就让他们自己去了。”李景程说道。 “大哥，你是不想陪着娘，只想陪嫂子，所以拉我去陪娘。”李景焕露出幽怨的眼神。 第137章 相亲 李景程道，“小心我将你现在的表现告诉娘，说你不想陪她。” “哥，我错了。我高高兴兴地陪娘就是了，你和嫂子想去哪里逛就去哪里逛，不用管我和娘。”李景焕赶忙求饶。 如果把他刚才的表现告诉他娘。他娘定然用鸡毛掸子招呼他。 翌日一早，王氏和苏秀娟都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娘，大嫂，你们要去干什么，穿这么好看？”李月娥抱着岚哥儿从屋里出来，看到王氏和苏秀娟诧异地问。 “畅春园菊花开得正好，我和娘去赏菊花。”苏秀娟笑着道。 李月娥顿时急了。“你们要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要去。” “你一起去，今日的月饼谁来包？” “若想去，跟你家山川说，让他今日也别出去卖月饼，带着你一起去。” “看看你家山川同意不同意？”苏秀娟道。 李月娥气得直跺脚。 最近杜山川简直就成了财迷。 月饼卖得好，他恨不得家里人晚上不睡觉，多做一些。 如果知道她要去畅春园看菊花，还不和她大吵一架。 李月娥咬着嘴唇，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苏秀娟则挽着王氏的手臂走出院子。 “让你把上次见赵先生那身衣服穿上，你怎么穿这身？快回去换。”李景程看李景焕只穿一身普通的衣服，对他道。 “只是和娘逛园子嘛，穿这身挺好的。”李景焕满不在意。 “你大哥让你换你就换，哪来那么多废话。”王氏冷眼看着李景焕。 李景焕无奈，只好又跑回去换了一身新衣服。 李景文和周立夫已经被李景程打发出去。他给了银子，让两人去书局读书。 沈岳西一会儿来家里做客，要和李蓉和杜莹他们一起玩儿。 两个小姑娘正盼着自己小伙伴来做客呢，没有心思关注前面。 李荷则笑着对李月娥小声道。 “二姐，二哥要去相亲。” 李月娥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李荷笑了笑，没有作声，迈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等，话还没说完呢。”李月娥喊住李荷。 “你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李月娥满脸警觉，觉得家里人对李荷比对她好。 李荷无奈，只好解释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大哥和大嫂说起二哥的婚事，猜测出的。” “这是好事……大哥和大嫂，还有娘为什么要瞒着我？”李月娥露出委屈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李荷笑了笑，没有回答。 “笑什么？显你笑起来好看呢。”李月娥凶巴巴地瞪着李荷。 李荷在李家一年多的时间，胆子越来越大。 如果是之前，她瞪李荷一眼，李荷早已把脑袋埋在胸口。现在倒好，还冲着她笑呢。 要说李家里谁真正接受李荷成为李家人，就只有李景程和苏秀娟。 李景文还好一些，像李景焕和李月娥对李荷总有些隔阂。 不过李荷并不太在意。李家人总体来说是很好的，与自己之前的家比起来，李家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可能是娘和大嫂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主要是不想让二哥提前知道。担心他相亲的时候紧张，不自然，反倒让人家小娘子看不上。”李荷说道。 李月娥觉得李荷说得对，“老二心思重，确实不该让他提前知道，一旦让他提前知道，不知道会紧张成什么模样？” “但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李月娥满脸纠结的表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李荷笑了笑，没再多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李月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娘你是个大嘴巴，你知道了，就相当于全家人都知道了，二舅自然就知道了。”杜莹可不想给她娘留太多的面子，直接说道。 “臭丫头，有你这么说你娘的吗？我是个大嘴巴，你是我生的，难道你就不是大嘴巴？”李月娥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打杜莹。 杜莹怎么会站着让她打？撒腿就跑。 ＊ 李景程四人坐着马车来到城南畅春园。 从他们所住的位置去城南要走大约三刻钟时间。 这两日畅春园菊花开得正好，来这里赏菊的人也很多。 李景焕好久没有出来逛逛了，虽然是陪他娘，但依然心情愉快。 四人下了马车便向园子里走去。 来逛园子的人络绎不绝。 菊花开得确实很好，有各种颜色，也有很多品种。 李景程和李景焕读过很多关于菊花的诗文，一边赏花，一边品评着菊花的品种，还偶尔做几句诗。 诗句当然都是围绕菊花的。 “那边有卖饰品的。”李景程说着便挽住苏秀娟的手。 “娘，我和秀娟过去看看。” 王氏笑着点头应下，跟着李景焕往前走。 李景焕和王氏一边往前走，一边给王氏讲各种菊花的来历。 王氏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想着何时才能到李景焕和刘家小姐约会的地点。 李景程告诉她约好的地方在一处用菊花做成的廊道。 王氏终于看到那个菊花长廊。 “娘有些累了。那边有一个亭子，我去坐一会儿，你自己去前面的长廊里赏花吧。”王氏对李景焕道。 李景焕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以他娘的脚力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怎么就累了？ “下了马车也没走几步路，你怎么就累了？” “都是菊花，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如看豆角子、大白菜、大萝卜舒服。”王氏随意找借口搪塞。 李景焕笑道，“那倒也是。” “好，娘，那你休息，我去前面的菊花长廊看一眼，然后再回来找你。” “嗯，不用着急，娘等你大哥和大嫂，一会儿一起去找你，你不用回来找我。”王氏担心李景焕和刘家小姐刚说两句话便因为担心她分开。 李景焕点头应下，“好，那我在长廊对面等着你们。” 王氏点头应下，“你好好赏花，或许考试的时候让你作诗，写文章，你也用得着。” 李景焕笑着点头应下，迈步向前走去。 王氏走了两步便站在一处花丛后偷偷地看着李景焕。 李景焕哪里知道这是给他约会制造机会，便走到菊花长廊。 刘芝芝看过李景焕的画像，对他稍有印象，只是她觉得画像定然是将人美化了。 长廊里也有来来回回赏花的人，她见到一个年轻公子走进来，边走边赏花，步伐稳重，身形挺拔，容貌俊朗，从外形看还是颇为满意的。 第138章 相遇 李景焕并没有注意到有小娘子看向他。 他依然在专心致志欣赏花廊里的菊花。 这个花廊做得很精美，造型拱形穹顶的，仰头也可以看到头顶悬空垂下来盛开的各色菊花。 他一边赏花一边向前走，从刘芝芝身边擦身而过，却没有在她的身上流连半分。 刘芝芝心中满意李景焕的人品，毕竟今日她也是精心打扮的。 虽然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会让男子眼前一亮。 但是李景焕的目光却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李景焕平时容易被外物干扰，可是对于女子他却非常的尊重，不会对陌生女子平白无故上下打量。 刘芝芝比李景焕年纪稍长。女子原本比男子在男女之事上成熟要早。 何况，从她十四岁开始，家里人便为她寻找未来夫婿。她又是家中庶女，对将来要嫁的男人自然会多方考量。 刘芝芝快步超过李景焕，然后在他前面差不多三尺左右的距离，扇子从她身上脱落，坠落在地上。 李景焕看到前面的小娘子扇子掉了，愣怔一瞬，赶忙开口招呼。 “这位姑娘，你的扇子掉了。”李景焕站着没动，他此时的距离大约离坠地的扇子有一尺多远。 刘芝芝听到李景焕的呼喊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刘芝芝的容貌映入李景焕的眼帘。 李景焕见面前的小娘子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装，娉娉袅袅，眉眼带笑。 李景焕顿时露出羞涩的表情，错开目光。 “姑娘，你的扇子掉了。” “谢谢公子。”刘芝芝上前一步，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 “公子是一个人来的？” “哦，我和家里长兄、长嫂，还有母亲一起过来的，不过他们此时有别的事情。”李景焕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刘芝芝为何要开口询问，但还是耐心解释。 “我也是和家父家母一起过来的。但是他们也有事。”刘芝芝莞尔一笑。 刘芝芝的笑容映入李景焕的眼帘，顿时让他有些失神，心跳漏了几拍。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陌生的小娘子说这么多话。 何况刘芝芝长得很好看，大大的眼睛，睫毛修长，鼻梁挺拔，脸颊白皙圆润，额头宽阔饱满，是很大方的长相。 李景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子喜欢菊花，那你会用菊花作诗吗？”刘芝芝向前一步，靠近李景焕。 李景焕感觉刘芝芝的逼近，似乎鼻腔里瞬间能闻到少女身上带来的清香。 这让他呼吸一窒，脸颊嫣红。 刘芝芝心中想笑，又怕自己笑出来，举起手中的团扇，遮住半张脸。 不过她眉梢扬起，能看出明显的笑意。 李景焕非常窘迫。 “会，会做一些……”由于紧张，李景焕有些结巴。 “不过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菊花。” “以前偶尔在山上看到一些，不过并没有这么多，也没有如此多种类。” “那公子能不能帮我做一首菊花诗……”刘芝芝问。 李景焕微微颔首，将刚才自己已经做好的一首诗缓缓地念出来。 刘芝芝微微点头，“嗯，还算是像模像样，虽然少了些意境。” 李景焕并不擅长作诗，如果论作诗，李景文做得最好，比李景程都要好。 “让姑娘见笑了，我并不太擅长作诗。” 刘芝芝心里想，这人还算诚实。 没有故意逞强，不是那种虚浮之人。 “公子已经有功名在身。”刘芝芝问道。 “惭愧，还没有……明年春天准备下场考童生试，希望能中。”李景焕说道。 他发现刘芝芝很健谈，也知道该怎么与他说话，倒是让他紧张的情绪放松许多。 “嗯，定然是能中的。”刘芝芝微微点头。 “借姑娘吉言。”李景焕说道。 “那公子平常都做些什么？”刘芝芝询问。 “平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练字、背书……” 李景焕说道。 这些好像也不是兴趣爱好，不知道刘芝芝问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想说除了这些还喜欢弹琴、作画、投壶、骑射。 可他哪有那个条件？ 算了，反正只是见一面而已，说些实话也无所谓。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闲暇的时间喜欢捉鱼，爬到树上去找鸟蛋。” 李景焕尴尬地干咳两声。 “这些确实是算不上上得台面的兴趣爱好。” 刘芝芝自然也这样认为。她只是担心她嫁给李景焕之后，两人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李景焕这边却不好回问刘芝芝平时喜欢做什么？ 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刘芝芝该了解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微微俯身向李景焕行礼。 “谢谢公子，要不然我的团扇就丢了。” “还有，谢谢公子陪我说这么多话，还为我作诗。” “那我先走了。”刘芝芝说完便转身向前而去。 李景焕看着刘芝芝离去的背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回过神来，又觉得窘迫和尴尬。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也看过画本子，什么男子和女子在园中相见，一见钟情。 他看画本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一见面就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要死要活。 今日他忽然觉得那些画本子也不是完全无中生有。 但此时他不会夸张到为刘芝芝要活要死，情不得已，但是也觉得刘芝芝很好。 如果以后能见到她，定然会心情愉快。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小娘子，应该会感觉到很幸福。 或许这就是画本子里描绘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吧。 李景程和苏秀娟见李景焕离开便来找王氏。 “娘，今日不用见知州夫人。”李景程对王氏说道。 王氏长长舒一口气。 “我紧张得不知道该和知州夫人说什么？” “知州和知州夫人也没有傲慢的意思，只是想等着景焕和他家二娘子相看之后能否互相中意，然后再定下见面的日期。”李景程解释。 “不碍事，不碍事，那是应该的。”王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只要能把这知州家的小娘子娶回家，其他的都无所谓。 王氏深知一个好女人旺三代的道理。 知州家的小娘子，不论从教养还是人品上，定然是出类拔萃的。 这是普通老百姓最根深蒂固的朴素认知。 第139章 爱好 “小叔，我刚才看到你和一个小娘子站在那里说了好久的话，你们在说什么？”苏秀娟故意看着李景焕调侃道。 李景焕面色微红，带着羞涩和尴尬的表情。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差不多说了两刻钟的话，你们认识？”李景程板着脸，一脸严肃。 仿佛李景焕此时就是个登徒子，私下里认识小姑娘。 李景焕慌忙摇头又摆手，“没有，不认识，我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刚才掉了扇子，我提醒她，她感谢我。” 李景程审视地看着李景焕。“就这样……” “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苏秀娟微微摇头，啧啧几声。 李景焕急得直跺脚，“真的就这样……萍水相逢。” “然后她问我会不会做关于菊花的诗？” “我就给她做了一首。” “她说我做的诗马马虎虎，缺少意境。” “然后又问我平时喜欢做什么？”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苏秀娟急忙问道。 她脸上满是八卦的表情。 李景焕羞涩又窘迫，也不能不回答。 “说我平时读书写字。” “在乡下的时候偶尔会下河捉鱼，上树挖鸟窝。” 李景程脸都黑了。 “你可真够笨的。” “平时的激灵劲儿都哪儿去了？” 李景焕辩白道，“反正只是见一面的小娘子，以后便再也不会见面，何必要装模作样？” “何况，我想说骑马、射箭、下棋，我也不会呀。” 王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二小子好像真的不怎么聪明。 苏秀娟笑得直不起腰。 “小叔，你真是个憨憨。” 李景焕被苏秀娟笑得有点莫名其妙，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没想明白。 不过这印证了她和李景程提前商量好是对的，不能把约会的事情告诉李景焕。 告诉他之后，反而会坏事。 茫然无知的状态，看起来倒是挺可爱。 “那小娘子怎么样？容貌学识，举止？”李景程问道。 “萍水相逢，谁能知道，别问我，你们到底是来赏菊花的还是笑话我的？”李景焕红着脸，生气地道。 “你可真是个木头，”王氏伸手在李景焕的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 李景焕疼得大叫一声，“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那姑娘姓刘，叫刘芝芝。”李景程说道。 “今日的目的根本不是赏菊花，而是让你们见个面，互相看一下。” 李景焕震惊地看着李景程，脸颊渐渐地红润起来。 “你，你们……” 李景焕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真是丢死人了。 “那，那小娘子，她知道……” “人家当然知道，要不然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掉了团扇。”苏秀娟笑道。 “这当然都是我们提前设计好的。”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何况，掉了团扇，你提醒，人家捡起来，小娘子就会离开，又为什么跟你说那么多话？你以为自己长得真的很好看。”李景程说道。 李景焕觉得自己被兄嫂耍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还不是你平时心思太多，怕提前告诉你，表现不好。”王氏拍了拍李景焕的手臂安慰道。 “现在看来，表现还不错，就看人家小娘子能不能看上你。” “我还没看上她呢。”李景焕跺脚道。 “我觉得你看上了，看人家小娘子离开，目光都直了，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一动不动，在想什么呢？”苏秀娟歪头看着李景焕，笑着说。 “是不是想着，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或者想着，能不能娶回家当媳妇儿？” “嫂子……”李景焕气得大喊。 苏秀娟却笑得更开心。 “哪有你们这样的，太欺负人了。”李景焕也不赏菊花了，向着畅春园的门口方向快步走去。 “好了，认认真真问你，相中没相中？没相中，明日我见了知州大人，可是要和人家说清楚的。”李景程在马车上看着李景焕，严肃地问道。 李景焕露出诧异的神色，“知州大人……” “对呀，人家小娘子落落大方，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娘子，那可是知州大人的掌上明珠。” “虽然是庶出，可都是在知州大人和知州夫人疼爱下长大的，教养得也极好。” “还看不上人家。”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你应该睡觉都会笑醒。” 李景焕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叔，刚才的硬气哪里去了？”苏秀娟笑着调侃。 李景焕用脚搓着马车地面，一声不吭，脸颊红得发烫。 “我家二小子害羞了，是到了娶媳妇儿的时候了。”王氏开心地笑道。 李景焕的表现不用说就能看得出来，相中了。 ＊ “怎么样？”回去的马车上刘知州看着刘芝芝问道。 刘芝芝露出羞涩的表情。“人长得还可以，个头也挺高。人品也不错，只是有点憨。” “那不能叫憨，那叫淳朴。农户人家的孩子，这份淳朴也难得。”刘知州说道。 “不过他挺聪明的，赵先生说有点小聪明，但缺少一点大智慧。” “如果你嫁过去，这方面你得好好提点他。” “爹爹……”刘知州羞涩地喊了一声。 “什么我就嫁过去。” “你我还不知道，能夸他这么多句，已经不容易。” “人是看着不错，只是门第有点低，还没有考上秀才，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功名？”刘芝芝说道。 “如果你相中，那就先把婚事定下来，等明年春天他考上秀才之后，你再过门。”刘知州说道。 刘芝芝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让孩子再考虑考虑，也不急于这一时。”知州夫人胡氏说道。 “慢慢考虑，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日两日的。”胡夫人拉着刘芝芝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道。 刘芝芝点头应下。 李景程这边没有等到刘知州的消息，心中也有点担心，可能刘芝芝没有看上李景焕。 没看上倒是也正常，知州府家的小娘子，心气儿高点儿，没什么不合理。 “大哥，今日二哥在书院被先生提起来。他没有回答上问题，先生很生气，打了他的手心。”李景文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说道。 “二弟，人家没看上你也正常。我听说是知州府家的小娘子，眼光高着呢。” 李月娥说道。 “我二弟很优秀，还愁娶不到媳妇儿。”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是到处都是。” 第140章 异客 “二姐，你别说这样的话，难听不难听？”李景焕窘迫地说道。 他读书的时候走神儿，恰好被先生提起来问问题，他一时没回答上来，结果就被先生打了手心。 他已经够丢人的了。 景文就是个大嘴巴，根本不考虑他的情绪。 李月娥撇撇嘴，啧啧几声，“看看，这人还没娶回来呢，就开始护着了。” “等知府家的小娘子娶进门，我就跟弟妹把你小时候穿开裆裤时候的糗事儿全部都告诉她。” “二姐，你敢乱说，我跟你没完。”李景焕怒道。 “行了，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安心吃口饭了？”王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显然王氏心情也不好。 本以为可以成的婚事，现在看来要黄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知府家的小娘子没看上自己家的儿子。 王氏虽然是想娶知府家的小娘子做儿媳妇儿，可是她也有傲气，觉得自己的儿子也不错。 没有被人家看上，心里当然也不舒坦。 李景程和苏秀娟倒是淡定。 没看上就没看上，这也不是想不通的事情，很容易接受。 这桩婚事成不了，说明李景焕和刘芝芝没有缘分，再找下一桩婚姻就好。 李月娥的话说得虽然粗俗，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哥，我知道错了。”李景焕对李景程道。 晚饭后，李景程找李景焕单独谈一谈。 不能媳妇儿娶不着，书也读不成。 “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只是见了一面，不要患得患失。”李景程说道。 “这桩婚事成不了，说明你们缘分未到。” “以后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要好好读书，等考上举人，考上进士，自然有更好的小娘子……” 李景焕点点头，咬紧牙关，“大哥，我知道。” 今天被先生抽手心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他相貌不差，人品也很好，刘芝芝看不上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家的家世，以及他的出身。 如果现在他是进士身份，哪里用得着他这般难受。 “大哥，我一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李景程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 读书终究还是一件靠内驱力推动的事情。 如果读书没有内驱力，是很难取得成长和进步的。 秋闱在即，李景程也收回心思，放在学业上。 沈策读书厉害，这几日他基本上都在沈策的书房和他一起读书。 中秋节过后，杜山川和苏秀娟把中秋节这段时间卖月饼的账目梳理一番。 最后，刨去成本一共赚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 李月娥看到算出来的账目，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中秋节就能赚这么多银子。” “如果每天都是中秋节就好了。” “如果每天是中秋节，要这个节日还有什么意义？”苏秀娟道， 李月娥笑着说，“嫂子，我就是说说，还能真的每天都是中秋节呀。” “我拿四百两，给娘四百两，剩下的都是你们的。”苏秀娟说道。 “说好平分的。”杜山川道。 “平分什么平分，大嫂都说了，她和娘各四百两。”李月娥抬脚踢了杜山川一下。 杜山川露出无语的表情。 就没见过这种人，所有的心机都放在明面上。 “你和月娥付出得最多，该你们多拿点。”苏秀娟说道。 “那谢谢嫂子了。”杜山川笑着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苏秀娟道。 “这段时间还可以做一些点心来卖。” “咱们同福斋月饼的名号在涿州府也算打出去了。” “卖点心虽然不如卖月饼赚得多，但是细水长流，每日有些收入，积少成多也非常可观。” 杜山川自然乐意至极。 现在家里没有田地，他正愁找什么事情做呢。 这段时间租了摊位卖月饼，他也积攒了不少经验，收获很多。 “你可以在咱家酒楼门口支起一个小摊位。”苏秀娟道。 杜山川大喜，“谢谢嫂子。”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苏秀娟笑了笑。 院门被人敲响。 杜山川过去开门。 李蓉和杜莹年纪尚小，李荷又长得太过于好看，所以有陌生人敲门的时候，但凡有男人在，都是他们去应对。 “我想问一下，这是杜山川家吗？”敲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看模样像一个小厮。 “我就是杜山川。” 小厮没想到眼前的就是他家老爷口中的九少爷。 “九少爷好，小的是蒋老爷家的小厮。” “老爷让我提前过来说一声，明日他来府上拜访。” 杜山川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小厮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快步离开。 “什么人？”李月娥抱着岚哥儿走过来问道。 “蒋管家的小厮，说是蒋管家明日来咱家作客。”杜山川说道。 李月娥眉头紧锁，“拿了杜家的资产又不还给你，他来这里做什么？” 杜山川冷眼看向李月娥，“明日他来了，你别胡说，我还靠着他找我娘的消息呢。” 李月娥嘟嘟嘴，“知道了……” 李月娥知道亲娘在杜山川心中的分量。 “但这件事情你得和娘，还有大哥他们说一声。” “嗯，我知道。”杜山川点头应下。 饭桌上，杜山川便将蒋伯要来家里拜访的事情告诉了王氏和李景程。 王氏和李景程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没想到杜山川找到了亲人。 “只是杜家的一个管家。”杜山川说道。 “之前是下人，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下人了。” “他拿着自己的卖身契，给自己写了放书。” 杜山川的意思是，蒋伯现在与他们一样。 “那你爹娘呢？”王氏问道。 “我爹死了，我娘是杜家的姨娘，也就是我爹的小妾。”杜山川解释。 “我娘不知去向，我拜托蒋伯帮我去寻找。” “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毕竟当时他们是一起从京城里逃出来的。” “或许只有他能有线索。” 杜山川虽然没有明说，但王氏和李景程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杜山川想要找到亲娘，还要依靠蒋伯。 “这是好事，咱们以礼相待就好。”王氏说道。 “现在天下太平，管家找到了，将来你们杜家的人也会慢慢找到的。” 杜山川点点头，“其他人倒是无所谓，我只希望能找到我娘。” “你把你娘的情况说一说，改日我也托人帮你找找。”李景程说道。 这段时间借助着和知府大人的交往，他也认识了一些涿州府本地有实力的家族。 第141章 上门 杜山川向李景程道谢道，“谢谢大哥，那就有劳大哥了。” “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改日你出去画一幅婶子的画像。” “然后再把婶子的情况写一份出来。” 杜山川点头应下。 蒋管家认识杜山川的亲娘，找起来要比李景程容易得多。 翌日上半晌的时候，蒋管家来了。 来的时候自然带了礼物，而且出手还很阔绰。 带了两只刚杀的羊，一头猪，还有一些庄子上的农产品。 “都是庄子上自家养起来的……”蒋管家说道。 “蒋伯太客气了。”杜山川道。 “这位是我的丈母娘王氏，这位是我大舅兄……” 杜山川将王氏和李景程介绍给蒋管家 蒋管家一一见礼。 蒋管家那日见杜山川穿着普通，在当街卖月饼，以为家里日子过得定然十分寒酸。 没想到竟然在涿州府住着三进的大院子。 虽然涿州府三进的大院子与京城的没办法相比，但是价格也不便宜，至少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只是他没想到杜山川竟然成了李家的赘婿。 如果老爷还活着，听到自己的九少爷成了别人家的赘婿，估计要被气到晕过去。 不过形势比人强，想来九少爷当年走散，日子过得定然很辛苦。 要不然以杜家的家教，怎么会沦为李家赘婿。 当年战乱，生死之间，其他的都可以搁在一边。 所以蒋管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对王氏和李景程都十分恭敬。 “这位是内子，月娥。” 蒋管家恭恭敬敬地向李月娥行礼，“九少奶奶好。” 李月娥第一次被别人叫少奶奶，脑袋一时间空白一片，完全忘记杜山川教给她的那些应答的礼节和技巧。 蒋管家原本就是能干之人，现在虽已不是家仆，成为普通百姓，但这看家的本事自然没有丢。 他与王氏和李景程谈得十分愉快。 本身就是管家，负责杜家的迎来送往，应付王氏和李景程，还是轻松的。 李景程的谈吐也让蒋管家心中惊讶。 “李公子秋闱在即，定然是能高中的。”蒋管家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景程。 李景程微微颔首，“借蒋员外的吉言。” 蒋管家留在李家吃过晌午饭，这才告辞离开。 走之前又放下二百两银票。 “山川，蒋管家定然拿了你们杜家不少好东西，出手也太阔绰了，直接就放下了二百两银子。 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只羊、三头猪，还有一些鸡鸭、蔬菜……”李月娥见蒋管家离开，拉着杜山川在屋里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些都是庄子上自家养起来的，值不了多少银子。”杜山川说道。 “你眼窝子别这么浅，咱家现在不缺这点银子。” “看你财大气粗那样子，人家出手就是二百两。” 李月娥瞪了杜山川一眼，“咋没见你给别人送礼直接出手二百两呢。” 杜山川有些无奈，就这二百两才让他最刺痛。 如果这二百两一开始便拿出来，这算是蒋管家心中还记着他是杜家的九少爷。 二百两虽然不多，但也是一杆秤，能称出人心。 可这二百两是蒋管家走的时候才拿出来，很明显，根本就不是准备要送的礼。 这二百两是蒋管家临时起意，突然加出来的。 是什么让蒋管家突然改变主意呢？很显然是因为李景程。 因为李景程是秀才身份，然后蒋管家在李景程身上看到了将来的可能。 这让杜山川心中很悲愤。 当然，这件事情与李景程无关，而是他看透了人心。 不管以前身份有多么悬殊，但衡量的是现在，以及你对他将来的作用。 当然，这些想法杜山川没有向李月娥解释。 “这二百两你别动，景焕结婚的时候做添妆。”杜山川说道。 “什么……景焕娶媳妇儿咱得添二百两，那也太多了吧。添二十两就行，我是他二姐，得和大姐看平，大姐连二十两都填不出。”李月娥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让你放着你就放着，听我的。”杜山川冷下脸来。 李月娥心中不愿意，可还是嘟嘟嘴点头应下，“知道了……” “这是给你弟弟娶媳妇儿添妆，又不是给我弟弟娶媳妇儿添妆，你还这么小气，等我改天告诉娘……”杜山川说道。 李月娥吓个半死，赶忙伸手抓住杜山川的手臂撒娇道。 “山川，你可别说，你最好了，你不想让我挨鸡毛掸子，你就别说。” “我挨了揍，你还得给我上药呢。” 杜山川看着李月娥圆圆的翘臀，伸手在上面轻轻的捏了一下。 “我倒是乐意给你上药。” 李月娥红着脸，掐了杜山川一下，“坏人……” 杜山川离开，李月娥搓了搓那二百两银票，还是不舍得。 这死小子娶媳妇儿得花这么多银子吗？光添庄就二百两。 当年她嫁给山川的时候，家里别说二百两，二十两银子都没出。 ＊ “芝芝，又过去好几日了，你想得怎么样？”刘知州进入刘芝芝的房间。 其实刘芝芝已经想明白，但是心中的那道坎还是跨不过去。 “爹爹，我……” “虽然你娘说多等几天，让你可以慢慢考虑，可是事情挑明了，如果一直拖着，人家对方会多想。” 刘知州语重心长。 “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如果你实在是觉得委屈，不嫁也可以。爹爹没有逼你的意思。” “但是，你一直拖着，会让人觉得你瞧不上人家的家世和出身。等你嫁过去，如果景焕是个心胸宽阔的还好，但如果心胸不那么宽阔，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情，两人难免会生嫌隙。” 刘知州是男人，了解男人的心思。 男人有的时候会淡化这件事情，不会在女人面前提起，但是并不代表就能完全忘却，也并不代表完全不在意。 不在意那是没心没肺，在意，但是不拿这件事情说事儿，那才是一个正常人。 刘芝芝明白刘知州话里的意思。 “还有，秋闱在即，李景程这一次秋闱定然会高中，而且名次还会排在前列。” “这点看人的眼光爹爹还是有的。” “等李景程中了举人，我们再上赶着说亲，到时候就有点被动了。” “而且，在外人眼里会觉得我们太过于势利。”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 第142章 婚事定了 刘知州说道，“那爹爹就先走了。” “你看你，这几日思虑太重，都没睡好，眼眶都是青的。” 刘芝芝露出尴尬的表情。 “爹爹，我嫁……” 刘知州笑着点点头，“以后你的日子会过得好的。” “谢谢爹爹为了我的婚事操心，是女儿不孝。”刘芝芝惭愧地说道。 “我是你的爹爹，为你考虑不是应该的吗？”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多考虑一段时间也不为过。” 刘知州笑了笑，“你能想明白，爹爹为你开心。” 李景程得到消息，刘知州约他在茶楼见面。 李景程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与刘知州约定的茶楼。 刘知州笑容和煦，李景程神色坦然。 “好事多磨，还望李秀才不要多心。”刘知州说道。 “怎么会？”李景程说道。“芝芝小姐愿意下嫁，是景焕的福气，也是我们李家的福气。” 李景程回到家中，将好消息告诉王氏。 王氏自然很开心。只是又有些担心，“看来景焕这位新媳妇儿是个心气儿高的人。” 李景程说道，“人家小娘子原本就是下嫁，心气儿高不是正常的吗？” “不过，娘你是婆婆，对她宽容是宽容，但该敲打也得敲打。” 王氏点点头，“娘，知道了。” 她又看向李景程撇撇嘴，“我现在敲打你媳妇儿，你乐意呀。” “我们家秀娟都这么好了，娘哪里好意思敲打？” “何况，已经是尽善尽美的人，娘也挑不出错处。” 王氏只想指着李景程的鼻子说一句，你真脸皮厚。 “知道了，知道了，你媳妇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媳妇儿，是完美的。” 李景程道，“娘，你有这个认知就对了。” 王氏不想再跟李景程说一句话，“行了，走吧，走吧。” “恭喜二弟要抱得美人归了。”李月娥笑着调侃。 “这一次二哥上课的时候不用走神儿了。”李景文说道。 “我就那么一次，还有完没完了？”李景焕窘迫又难堪，气愤地瞪着李景文。 “恭喜二哥。” “恭喜二叔！” “恭喜二舅舅。” 一家人都向李景焕送来祝福。 李景焕红着一张脸，“我吃饱了，我去读书了。” “二弟害羞了。”李月娥哈哈笑着道。 李景程找李景焕谈了谈，主要是担心他心中对刘芝芝产生芥蒂。 “大哥，你说的话我明白。”李景焕说道。 “我不会有芥蒂的，我会努力上进，配得上她。” 李景程欣慰地拍了拍李景焕的肩膀，“你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李景程从李景焕的房间里出来，又和苏秀娟一起进了王氏的屋子。 王氏正在收拾银子。 对方是知府家的小娘子，身价自然不一般，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景程和秀娟来了。”王氏也没有避着李景程和苏秀娟。 “娘大致算了一下，现在手头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两银子。” “之前你们给了娘一部分，这段时间卖月饼挣了四百两。” “对方是知州府的小娘子，娘不知道该拿多少聘金，到时候要送多少聘礼？” 王氏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首饰也都拿出来，放在李景程和苏秀娟面前。 “这是娘的全部家底，先把老二的媳妇儿娶回来，老三今年十三，还能再攒几年。” “也不知道够不够。” “不够的话，你们先贴补一些，娘以后慢慢还。” 苏秀娟笑道，“这些银子娘你就收着做体己。老二娶媳妇儿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和景程来操办就好。” “那怎么行？”王氏摇摇头。 “你们还有蓉姐儿和岩哥儿呢。” “他们才多大点，早着呢。”苏秀娟道。 “蓉姐儿也六岁了，也就七八年的时间就该说亲，准备出嫁，得备好嫁妆才行。”王氏说道。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苏秀娟笑了笑。 “我和景程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情。” “这些银子您收好了。” “不行，不行。”王氏坚决摇头。 “这样吧，那您就出六百两，剩下的都交给我们。”李景程说道。 “六百两哪里够？”王氏说道。 “不够的话，剩下的我们来出，你就别操心了。”李景程说着拿了六百两将剩下的银子推给王氏。 王氏还要推拒，苏秀娟摁住王氏的手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听景程的。” “那好……”王氏点点头，“花了多少银子记好账目，将来让景焕还你们。” “将来等蓉姐儿出嫁的时候景焕发达了，给他侄女儿添妆就行。”苏秀娟说道。 “我也不是吃亏的人。” “到时候他得两倍三倍地添回来。” 王氏知道苏秀娟是在说笑，但心中感慨，自己娶了个好儿媳。 “这么多银子，娘，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李月娥推门进来，看桌上放着一堆银票和银子，惊讶地说道。 “这个不用你管。”王氏赶忙将剩下的银票和银子收起来。 李月娥露出伤心的表情，“闺女什么时候也是外人？” “大哥大嫂面前如此坦荡，我进来就防着我。” “给……我也是来送银子的。” “要不然真是让人伤心死了。” 李月娥说着将二百两银票重重拍在桌上。 本来她还想着跟王氏商量商量，添一百两算了。现在看来必须得豪气一回。 看着桌上李月娥拍下的百两银票，王氏和苏秀娟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李月娥竟然也能如此大方一回。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景焕也是我弟弟。他要娶知州府的小娘子，肯定费银子，咱也不能丢了脸面。” “这银子山川知道吗？”王氏看向李月娥问道。 “当然知道，是山川让我拿过来的。”李月娥说道。 “这是我给老二的。” “不用，不用，你们哪用出这么多。”王氏说着就要将银票推给李月娥。 苏秀娟一把将银票从半路拦截过去。 “那我就代二弟谢谢月娥了。” 李月娥伸出去的手忽然停在半路，心里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本来她可以拿着银票再假装客气一番，最后收回一百两，结果却被苏秀娟半路拦截。 李月娥气得牙痒痒，瞪着苏绣娟道，“那是我的亲弟弟，用得着你代他谢我吗？” “谁跟谁亲？分不清吗？” “有你这么跟嫂子说话的吗？”李景程冷声对李月娥道。 李月娥害怕李景程冷脸，嘟嘟嘴，“开个玩笑而已，怪吓人的。” 第143章 聘金 李景程将王氏的六百两也放进苏秀娟的手中。 “娘，你出六百两，月娥出资两百两，剩下的不论多少，我们出就可以。” 王氏点点头，“好……” “但是账目也要记清楚。” 苏秀娟点头应下，“娘，你就放心吧，我定然只往多记，不往少记。” 王氏笑着嗔了苏秀娟一眼。 “景焕的婚事就让你们多费心了。” “自家兄弟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苏秀娟笑着将银票揣起来。 “得先去找一个官媒。”苏秀娟说道。 “知州府是官家，所以必须得官媒才可以。” 王氏微微颔首，“这些我不懂，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聘金出多少银子？”苏秀娟看向李景程。 “二百六十两吧。”李景程说道。 “我也打听了一下，一般来说二百到五百两不等。” “那就三百六十两，六六大顺。”苏秀娟说道。 “仅仅一个聘金就要三百六十两。”李月娥倒吸一口凉气。 “这媳妇儿谁能娶得起？” “人家是知州府小娘子，聘金自然要高一些。”苏秀娟说道。 “官媒至少也得包一个十八两八的红包。” “除此之外还得买一些礼品……” “聘礼还要另算。” “这媳妇儿娶回来，还不得像祖奶奶一样供着。”李月娥撇撇嘴。 “等娶回来就由咱家说了算。”苏秀娟说道。 “也不知道有没有嫂子你能干。”李月娥目光中忽然满是期待。 他们李家的生活就是从苏秀娟带着他们做泡菜开始的。 李家开始做生意之后，不仅赚到了钱，更重要的是眼界和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其他人，就是他女儿莹姐儿的改变都让她不敢想象。 想想钱塘村五六岁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再看看李蓉和杜莹是什么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人家是知州府家的小娘子，定然是比我强的。”苏秀娟说道。 “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嫂子。”李景程道。 李月娥…… 他大哥真的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张口就来，毫不脸红，半点不羞愧。 “好好，知道了，世间女子属嫂子最好，嫂子最棒。” “我走了，岚哥儿可能醒了。” 李月娥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副不想看李景程的样子。 “娘，那我们也先走了。至于其他事情得找官媒，跟官媒商量着来。官媒办这些事情是行家，听他们的建议。”李景程对王氏道。 王氏点点头，也没有意见，“嗯，好。” “娘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也不是容易被别人忽悠的，心中自然有一个大概。”苏秀娟说道。 “在这个框框内，事情办得又体面，又风光。” “嗯，好，你们办事娘没什么好担心的。”王氏说道。 苏秀娟和李景程回到东堂屋。 “让你受委屈了。”李景程忽然拉住苏秀娟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苏秀娟眼神茫然地回看她。 “我有什么受委屈的？” “景焕的事情原本就该咱们操办。”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不是景焕的事情。”李景程道。 “我娶你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简单得很。” 苏秀娟恍然大悟，不过，李景程能想到这一层，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那是原主的事情，你不说，我几乎想不起来。” “所以，咱们再办一次婚礼，我给你丰厚的聘礼。”李景程说道。 “我是不是还得带着丰厚的嫁妆？”苏秀娟一脸无语的表情。 “咱们两个是闲得没事，拿自家的银子折腾着玩吗？” “那聘礼就算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应该可以吧。”李景程握着她的手加了几分力度。 “不需要，只要你对我好，细水长流，那些形式我并不在意。”苏秀娟缓缓摇摇头。 “娘子，你真好。”李景程深情地看着她。 苏秀娟被他看的有点毛躁，干咳两声。 “好了……” 李景程却蜻蜓点水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苏秀娟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第二日，李景程和苏秀娟去找官媒。 知州家小娘子的婚事，他们自然是愿意出面的。 而且价格还非常公道，毕竟是涿州府的父母官。 张媒人听了李家的情况，心里为刘芝芝不值。 之前有很多人为刘芝芝说亲，可知州大人好像都不怎么看得上。 没想到竟然便宜了一个农户之家。 不过张媒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而面上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对李景程和苏秀娟依然笑脸相迎，态度恭敬。 “恭喜李秀才，这可真是一门好亲。” “芝芝小姐，姿容秀丽，与你家二郎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官家媒婆有水平，说话中听。 “那就有劳张媒人了。”苏秀娟说道。 “这种好事情就是跑断腿也愿意呀。” 苏秀娟又跟张媒人仔细询问了聘金的数量，以及涿州府下聘定亲需要走哪些流程和礼节。 张媒人总体来说是个热心人，事无巨细地将涿州府的情况大致告知。 当然，大概流程如此，每家每户因为各自的实力不同，要求也就不同。 “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都不能差了。”苏秀娟说道。 “至于每一步花费多少，需要怎么配合，您说话就行。” 聘金的数量与李景程和苏秀娟之前打听到的差不多。 张媒人露出意外的神色。 没想到李家的聘金现银就能出到三百六十两。 李家不是涿州府本地人，没有根底。张媒人其实并不是十分了解。 看来李家的家底是殷实的，要不然也不会出到这个数额。 苏秀娟列出采买的清单，并和李景程去城里采购。 之前李景程考虑到李景焕的婚事，从王家订了一些南边来的货。 南边来的，不论是布料、首饰，还是小娘子喜欢用的胭脂水粉，都要比涿州府这边显得更高档，更前卫。 古代嫁娶讲究三媒六聘。 中间不用李景程他们出面，绝大部分都是官媒从中沟通斡旋。 家中已经有从南方买回来的四匹布、一套饰品，以及几套胭脂水粉。 像手帕、团扇，这些小东西也都是齐备的。 李景程和苏秀娟又在城里的成衣铺子买了两匹布，又在首饰铺买了几件黄金饰品。 这几样黄金饰品不需要巧夺天工的手艺，但要看着又大又沉，有面子就可。 第144章 账目 李景程和苏秀娟将买回去的物品，以及之前家里有的全部都整理到一起。 这么大的事情，王氏也是第一次经历，和苏秀娟一起处理。 虽然她嫁了两个女儿，娶了一个儿媳妇儿。 可之前家里穷，全部都简单得很，哪里见识过如此复杂的婚事。 李月娥听说苏秀娟和李景程买回了聘礼，也从后院赶过来。 看着摆放在正屋里的东西，李月娥啧啧几声。 “娘，您可还有一个儿子呢？” 王氏深吸一口气，觉得在城里娶个媳妇儿实在太费银子。尤其是娶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做儿媳，更费银子。 之前确定要娶知州府家的女儿做儿媳的那点高兴劲儿，也被眼前赤裸裸的现实清扫得所剩无几。 “大嫂，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这些都是之前家里有的，是你大哥早些时候让舅舅从南方买回来的，花了一百多两银子。” 苏秀娟说道，“如果在涿州城买，至少要四百两。” “这些是今日我和你大哥出去买的，花了不到一百两。” “再加上三百多两的聘金，合起来有八百两左右吧。” 李月娥想着应该需要不少银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早知道有莹姐儿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要生儿子？ “这才是订婚，结婚的时候不是还要送聘礼？”李月娥道。 苏秀娟点点头。 “自然是要送的。” “我和你大哥估算一下，再有一千两银子应该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别让老二吃饭了。这些银子以后都从他的饭钱里省。”李月娥说道。 苏秀娟笑着点头，“我看行。” “那你跟老二去说。” 李月娥忽然反应过来，“大嫂，你框我，让我去当坏人。” 苏秀娟笑了笑，“月娥越来越聪明了。” “好像我之前是傻子似的。”李月娥撇撇嘴。 “这事儿得让老二知道。别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其他的一无所知。”王氏说道。 “等事情定下来，我跟景焕说。” 苏秀娟和李景程不反对，至少得让李景焕知道，人间烟火是靠银子来支撑的。 读书自然重要，但是也得知道，银子也很重要。 “明日得去寺庙一趟。”李景程说道。 “去寺庙做什么？”李月娥露出好奇的神色。 “官媒定亲需要寺庙里的高僧合八字，你大哥得先去跟高僧打点一下，要不然高僧不长眼，看错了八字怎么办？”苏秀娟解释道。 “高僧也是势利眼。”李月娥轻轻哼了一声。 “捐点香油钱，得个吉利话，很实惠的买卖。”苏秀娟说道。 “何况，人家是官家小娘子，看重这些。” “娘，我觉得娶媳妇儿还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好一些。”李月娥对王氏说道。 “这费劲巴拉够上去的儿媳妇儿，娶回来可真费劲。” 王氏此时也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娶一个知州府家的小娘子脸上有光。 可脸上的光都是用背后的费力堆出来的。 “也不能只看咱们现在给出去的，人家到时候嫁妆贴补回来的或许更多。”苏秀娟道。 “嫁妆贴补回来，依然握在人家小娘子手中，与咱们家有什么关系？”李月娥说道。 李月娥这话说得倒是也中肯。 李景程第二日便去了寺庙，捐完香油钱，和批八字的高僧打好关系。 苏秀娟这边则又去见张媒人。 张媒人昨日去了知州府家打探消息。 主要是探一探在下聘之前刘家还有什么特别要求？当然，其中最关键的是刘芝芝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聘礼送到刘家，刘芝芝就正式成为有主的小娘子，成为李景焕的未婚妻，所以在这之前，有什么特别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刘芝芝的要求倒也简单，让李景焕为她折一千只纸鹤，为她抄一本经书，诸如此类的，小娘子的需求。 李景焕听到刘芝芝的要求，小脸涨得通红。 “你脸红什么？人家芝芝也没有为难你，不过就是一千只纸鹤而已，叠就是了。”苏秀娟看着脸红扑扑的李景焕道。 “至于那些情诗，你平时不也喜欢看吗？” “嫂子，我什么时候看过情诗？我连一首情诗都没看过。”李景焕急得直跺脚。 “怎么没看过？我记得有一天你还背诵来着……什么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思君不见君……恨不得喝干长江水。”苏秀娟笑着调侃。 李景焕急坏了，“不是，那不是情诗……” “不是就算了，那么着急做什么，”苏秀娟笑着道，“那就自己写两首，如若不行从古诗词中抄两首给芝芝送过去。” 李景焕红着脸点点头。 “当然，芝芝也不白要你的，说是会给你绣香囊、抹额，还有腰带，还要给你做一双袜子呢。”苏秀娟接着道。 “等你们正式结婚的时候，她还会给你做底裤。” “大嫂……”李景焕尖叫。 苏秀娟进李家门的时候，李景焕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呢。 眨眼之间，孩子长大了，都要娶新媳妇儿了。 “景焕，你跟娘来屋里一下。”王氏招呼李景焕去正屋。 李景焕正愁没机会离开，听到王氏喊他，撒腿就跑。 “娘，大嫂太坏了，总是逗我。”李景焕红着脸跟王氏撒娇。 王氏笑着道，“也就是现在能拿你开玩笑了。等你娶了媳妇儿，你嫂子就不能跟你再开这种玩笑。” “我知道。”李景焕点点头。 “这是这一次下聘花费的银子，你也看一看，至少知晓花了多少，花在哪里。”王氏说着将账单递给李景焕。 李景焕接过账单，上面的数目让他瞠目结舌。 “这一次你结婚娘出了六百两，你二姐出了二百两，剩下的都是你大哥和大嫂来出。” 王氏接着说道，“这是订婚的花费。结婚迎娶还有一大笔银子要出。” “怎么能花这么多？”李景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城里结婚费用高，何况你娶的又是知州府家的小娘子，花费自然要多一些。”王氏说道。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娘只是不想让你懵懵懂懂。” “毕竟是你娶媳妇儿，摆在明面上跟你说清楚，比较妥帖。” 李景焕咬住嘴唇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王氏轻轻嗯了一声，“你心里清楚就好。” 第145章 无知 李景焕除了每日读书还要给刘芝芝叠千纸鹤，写情诗，甜蜜感和羞涩感此起彼伏，在心中涌动。 文思书院的学子也听说了李景焕要和知州大人家的二娘子刘芝芝订婚的事情。 顿时引来一片羡慕嫉妒之声。 甚至还有几个读书人刻意找他麻烦。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也曾经想要娶刘芝芝为妻，成为知州大人的乘龙快婿。 只可惜知州大人没看上他们。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知州大人会看上李景焕。 李景焕出身低微，此时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也不是官府之家，他有什么资格娶刘芝芝。 李景文和李景焕是后来者，在文思书院一直非常低调，安静读书。 现在一举成名，全文思书院都知。 之前他从来也没想过竟然还有人会找他们兄弟麻烦。 官媒去寺庙批了八字，两人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八字非常合得来。 皆大欢喜的事情，媒人自然大加吹捧。 刘芝芝听说八字非常合，心情也很愉快。 婚事定下来之后，她便憧憬着将来和李景焕的日子越过越好。 张媒人在刘家和李家来回几趟，终于将送聘金的日子定下来。 大清早李家忙忙碌碌。 “娘，我也想去。”李月娥对王氏说道。 王氏正在试衣服，衣服是新做的，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要去见知州夫人，心里忐忑不安。 “你就别去了，山川跟着去就行。”王氏随口应付道。 “我才是景焕的亲姐姐，大姐不在，该我去的。”李月娥说道。 “山川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 “嫂子也去，家里只留下我自己。” “什么叫只留下你自己？”王氏没好气地瞪着李月娥。 “你就别做妖了，老实在家待着，你走了，岚哥儿让谁看？” 李月娥气呼呼地直跺脚。 “就是嫌我说话不中听，嫌我不读书，怕给你们丢人。” “你们都这么轻看我，到时候弟妹进门怎么可能高看我？” 王氏心情烦躁，实在解释不通，转身便提起了床头的鸡毛掸子。 “你再磨叽，老娘抽你。” 李月娥看到鸡毛掸子，吓得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说不过人就打人，暴力……” 王氏被李月娥气得直喘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聘礼收拾停当，放在马车上，一家人出了门。 这种日子李景焕是不用去的。 李家出面的有李景程、王氏、苏秀娟和杜山川。 马车上王氏紧张得不得了。 苏秀娟拍拍王氏的手安慰着，平复她的情绪。 马车很快便到了刘家。 张媒人自然也在，从中斡旋。 “亲家，您好。”胡氏见到王氏便热络地拉着她的手招呼着。 王氏有点恍惚，没想到胡氏对她能这般热情。 胡氏是聪明人，亲事是刘知州定下来的，她作为嫡母，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 原本刘芝芝就是低嫁，如果再让家人感觉到他们高高在上，等刘芝芝嫁到李家，日子可想而知。 何况她本身对刘芝芝就不错，最后这临门一脚，即使骨子里看不上李家，装也得装出随和融洽来。 胡氏热络，王氏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缓解，也能和胡氏家长里短地说上一些话。 苏秀娟对胡氏的称呼自然也变了，从之前的夫人改成了婶子。 因为刘芝芝嫁给李景焕之后，她成为胡氏的晚辈，要称呼一声婶子显得更加亲近。 刘芝芝的亲姐姐和姐夫也从京城赶回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李景程和杜山川则是见了刘家这边的男宾。 刘家虽然算不上大家族，可族亲也不少。 刘知州在涿州府深耕多年，听说知州府定亲，各种远的近的亲戚也都上门送礼。 于是李景程和杜山川两人应付刘家一大家子。 女眷这边倒是还算和气。 可男客这边显得有点剑拔弩张。 尤其是刘知州的大女婿蔡彬，觉得自己出生在伯府，显得十分傲慢。 不过，这种人在李景程眼里愚蠢又无知。 他也深刻体会到刘知州为什么要选李家这样的人家，也不想让自己的二女儿嫁入所谓的高门大户。 这种高门大户确实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等看到李家送的聘金单子之时，蔡彬心里不屑，觉得这是不知道从哪里东拼西凑的。 借助银子撑场面有什么用？ 以后过日子才最重要。 为了攀上知州家，李家这样的农户也算是拼了。 蔡彬心中的想法，李景程看透，却也不说破。 今日的目标是把亲事定下来，将婚期说定，其他的都不重要。 刘芝芝的长姐，刘舒雅和胡氏应付了王氏和苏秀娟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来到刘芝芝的房间。 “姐……”刘芝芝心情忐忑，她不知道李家家底究竟如何，今日的聘礼能达到什么程度。 毕竟家里来了这么大一家子客人，面上不说，可背地里会如何议论，她无法掌控。 她只希望李家不要太寒酸。 “芝芝，你真的想好了，要嫁这样的人家。”刘舒雅拉着刘芝芝的手问道。 她从京城回来，听到李家的情况，就问过刘芝芝这样的问题。 刘芝芝也将整个过程告诉了她。 姊妹俩关系不错，刘芝芝也没有藏着掖着。 她把自己的顾虑和心中的烦恼也向长姐倾诉。 刘舒雅知道事情已经确定，宽慰刘芝芝。 何况，自己当年嫁的时候很风光，可是进了伯府才知道，日子有多难熬。 可今日见到王氏和苏秀娟，还是让她打退堂鼓。 虽然王氏和苏秀娟表现得已经很好，可是在她看来，还是农户之家的人，显得粗俗和不拘小节。 她情不禁便要将苏秀娟和王氏与京城的那些高门大户的贵夫人比较。 王氏和苏秀娟简直没法看。 虽然刘舒雅身在伯府漩涡之中，但她没有想过退一步，从伯府那样的人家脱离出来，而是想着如果能成为侯府、国公府世子夫人，将来成为国公夫人，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每个人看待问题和看待人生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会觉得越过这座山，前面的山风景会更好。 可有的人觉得这么高的山不必要爬上去，其实回归田园生活，也是一种快乐和宁静。 “姐，怎么了？聘金特别寒酸吗？”刘芝芝满是忐忑地询问。 第146章 自然 刘舒雅没想到自己想的事情和刘芝芝心中所想之事完全不合拍。 她笑了一下，心中想，自己的妹妹也没有接触过京城的那些高门大户。 不知道那些人家的夫人，究竟是如何模样。 所以她们关注的点并不能一致。 “倒是还不少。”刘舒雅说着将聘金的单子递给刘芝芝。 看着单子上列出来的聘金和礼物，刘芝芝露出惊讶的神色。 确实不低。聘金的数量竟然比当年刘舒雅出嫁的时候还要高，礼物也要更丰厚。 “可是东拼西凑出来的这些表面功夫又有什么用？”刘舒雅轻轻叹一口气。 “你未来的婆婆和长嫂虽然极力维护着场面的热络，可终究还是能表现出村妇的模样。” “你不想想，以后你要和这样的人家过日子，能合得来吗？” 刘舒雅的话，刘芝芝没听在心里。 她看到聘金单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子终于保住了。 别的不说，至少可以看得出，李家很重视李景焕。 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好，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难。 过日子谁也不容易。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嫁给李景焕，她就一门心思想把日子过好。 “姐，这些以后都可以慢慢学。”刘芝芝说道。 “等景焕的大哥考上举人，考中进士，他们成了官家，慢慢地自然就学会了官家的谈吐和礼仪举止，这些不难的。” 刘舒雅知道刘芝芝已经听不进去她说什么，便也没再多说，说得太多势必会破坏姐妹之间的情分。 科举是那么好考的吗？ 她在京城也生活几年了，能有几个人考中进士。 多见榜上有名的开心，可那些没有考上的又有谁去关注，那些人才是大多数。 刘舒雅觉得刘芝芝太过于乐观。 苏秀娟和王氏等人在刘家用了午饭，下午又喝了茶，闲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马车上所有人的情绪都比较低落，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几人互相看一眼便知道今天经历了什么。 虽然胡氏热络，但也不可能一整日都保持同一个热络的程度。 当一开始的热络劲儿退去之后，才是本性的体现。 胡氏的热度退去之后，那些亲族家的女眷便开始说一些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话。 不过王氏和苏秀娟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最后新婚的日子确定了。 等李景焕考完童生试之后，便举行他和刘芝芝的婚礼。 “娘，那你早点歇着。”回到家，李景程对王氏说道。 王氏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正屋。 李景程则拉着苏秀娟进入东堂屋。 “累坏了吧？要不要泡泡脚？舒服舒服。”李景程问道。 苏秀娟点点头。 白天不是泡脚的时候，但她想泡泡，一整日站着的时间比坐着的时间要长，毕竟在刘家人面前，她还是晚辈。 “我觉得我的脚肿了。”苏秀娟说道。 “辛苦娘子了。”李景程说着去给苏秀娟打热水。 热水打来之后，他又亲自为苏秀娟泡脚。 李景程很喜欢给她泡脚。 一开始她还有点抗拒，不过现在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李景程的大手搓在她的脚丫上，说实话还是蛮舒服的。 “你的脚确实有点肿。”李景程说道。 “你经常在厨房做饭，站的时间也不短，今日怎么会肿成这样？” 苏秀娟道，“精神太紧张，高度集中……坐又坐不深，站又站不直，可不就累得慌。” “我自己在厨房做饭，想怎么站怎么站，想怎么走怎么走神情，精神愉悦，哪里是一个重量级的？”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所以说，人还得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要不然有再大的成就也觉得无趣，疲惫。” “那是自然。”苏秀娟道。 “不能轻松愉快，坐拥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思？” “要不说我们是夫妻呢，观点完全一致。”李景程得意地说道。 李景程帮苏秀娟擦了脚，然后坐到苏秀娟旁边伸手帮她揉着肿胀的小腿。 苏秀娟泡完脚的水他直接用了。 “是不是压力很大？”苏秀娟看向李景程。 她都感受到了赤裸裸地瞧不上和轻视，何况李景程。 李景程淡淡一笑，“定亲才见到刘家的亲戚。” “如果之前见到这些人，刘家这门亲要不要结还两说。” “我就喜欢你傲娇的样子。”苏秀娟笑着道。 “没有能看得过眼的，更别说能有大成就。” 李景程接着说道，“也就是刘知州是个独具眼光的人。” “怪不得他要将二娘子嫁入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 “那个蔡彬，也就是刘家大女婿。” “论长相，很一般，就是个伯府的庶子，还牛得不行。嗯，肤浅刻薄……简直一无是处。” “不管怎么样，景焕的婚事定下了。接下来你可不能再分心，好好准备秋闱。” 苏秀娟说道，“秋闱过了，这些人马上就会换一副嘴脸。” 李景程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确实没有几日了。” ＊ 刘知州拿着聘金单子，来到刘芝芝的屋子。 “聘金单子看到了，没给你丢人吧？” 知女莫若父，刘知州知道刘芝芝担心什么，特意过来说一声。 “嗯！”刘芝芝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东拼西凑凑出来的？”刘芝芝想到了刘舒雅的话，看向刘知州询问道。 “这怎么可能？”刘知州说道。 “这才是订婚。婚事定在了明年春天，到时候还有一大笔聘礼。现在能凑出来，聘礼的时候，怎么办？找谁去凑？”刘知州说道。 “不要听别人乱说。” “李家的家底并不像外人想得那么单薄。” 刘芝芝点点头，“爹，那我知道了。” “嗯，那就踏踏实实地准备出嫁吧。”刘知州拍了拍刘芝芝的手背。 刘芝芝露出羞涩的表情。 胡氏心情不好。 一则刘舒雅跟她说了一些自己生活上的事情，很明显日子过得不那么顺心。 可她知道，只能让刘知州提点一下蔡彬，别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什么。 二则，这一次李家的聘金比当年刘舒雅和蔡彬订婚的时候拿的聘金还要多出许多。 这让她觉得脸上没面子。 “李家是不是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胡氏跟刘知州抱怨道。 第147章 定亲 胡氏发脾气，刘知州并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道。 “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农户之家，拿出如此多的聘金，比伯府拿的还要多，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打我的脸，还是打伯府的脸？” 刘知州声音和缓地劝说，“这定然不是他们的主意，是询问官媒之后才确定的数额。” “现在涿州府就是这样的行情。何况咱们是知州府……好歹我也算是一任地方官。” “人家是仔细衡量之后确定的数额。拿得太多自然不好，但拿得太少，我们脸上也没面子。” “我觉得李秀才考虑得非常周全。” 胡氏哼了一声，“你看上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刘知州笑了笑，“至于舒雅之前的聘金没有芝芝多，对方不知者无罪。” “这些事情只有咱们家里人才知道，李家怎么会知道伯府当年给了舒雅多少聘金？” “这样看来，李家非常看重这门亲事，对芝芝也极大尊重。” “李家的家底挺丰厚的。”刘知州说道。 “他们住的那套三进的宅子可比我们这一套还要好呢。” “秀才夫人在涿州府开了一家酒楼，叫同福酒楼，你还去吃过饭呢。” 胡氏露出诧异的神色，“那家酒楼是他家的。” 刘知州点点头，“这件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你别对外宣扬去。” “李秀才马上要秋闱，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给他添麻烦。” 原则上来说，大周朝不主张入仕之人做商贾。 虽然开一家小小的酒楼算不上从商，可万一有人拿此事说事儿，也不好彻底撇清关系。 “我自然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胡氏瞪了刘知州一眼。 “前段时间在府中，他来做客，我们正在品评砚台原石。他的眼力极佳，一看一个准。”刘知州说道。 “最近有人请他过去长眼。” “他基本上都是拒绝的。” “是赵先生开口让他帮忙，他才出面两次，每一次都非常准。” “光那两次抽成就将近六百两银子。” 胡氏惊诧地看着刘知州。 身为知州，只靠他的俸禄很难养活一家。 刘家也是借助刘知州权力之便，这几年置办了一些庄子和铺子，生活才渐渐富裕起来。 读书人除了要有读书的能力之外，赚钱的能力也非常重要。 “这些事情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这是李秀才的私事。” “这才是我看好他的原因。” “倒是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有如此能力。”胡氏不由感慨一句。 “你还是更疼芝芝，当年舒雅的婚事你就没这么尽心过。”胡氏想到刘舒雅现在的生活，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怨怼。 刘知州露出无奈的表情，“当年我给舒雅选的夫君不是现在的蔡彬。” “可你和舒雅没有一个人同意。非要嫁入高门，我能有什么办法？” 胡氏知道，当年刘舒雅嫁人的事情，责任全在她。 那段时间刘知州跟她闹得很凶，完全不主张让刘舒雅嫁去京城，入伯府。 可刘舒雅和胡氏心气都很高，好像嫁入伯府能怎么样似的。 “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日子还是要他们自己经营。”刘知州拍了拍胡氏的手背。 “聘金给了这么多，聘礼自然还要更多。” “我大致算了一下，要将近两千两银子。” “咱们的嫁妆也不能太寒酸。” “这么多，怎么可能填平……”胡氏眉头紧锁。 嫁妆拿到两千两，就与当年刘舒雅出嫁持平了。 胡氏还是有点舍不得。 当时想着最多有一千两。其实她真正准备好的嫁妆还不到八百两。 没想到李家出手如此阔绰，压力反倒给到了她的身上。 “你再看看还缺多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刘知州对胡氏说道。 胡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实在不行就陪一个庄子过去吧。” “让夫人为难了。”刘知州柔声说道。 “我也没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将来要靠两个女儿。”胡氏带着几分抱歉说道，“咱留着银子也没有用。” “多给她们补贴点也没什么。” “好啦，别想那些事情。”刘知州淡淡一笑。 之前他也想要儿子，可年纪大了，慢慢地也就释怀了。人生总是不能完美无缺。 ＊ 李景焕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虽然花了一些银子，但这也解决了李家的一桩大事，每个人心情都不错。 苏秀娟忙着家里和酒楼的事情。 杜山川和李月娥忙着卖点心赚银子。 李景程则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秋闱考试上。 “准备得怎么样了？”苏秀娟问李景程。 “考上是没问题的。”李景程说道。 “如果能跟沈策分在一个考场，还能考一个好名次呢。” 苏秀娟露出无语的表情，“如果让沈策知道你盯着他，就为了抄他的卷子。你觉得以他的为人会怎么样？” “定然会和我割袍断义。”李景程脱口而出。 “所以说，不能让他知道。” “对了，我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苏秀娟说道。 “什么？”李景程挑眉看向她。 “你得让景焕多跟知州大人走动。”苏秀娟说。 “也不知知州大人的学问怎么样，但我觉得看人品以及看人的眼光是极好的，也有深谋远虑的智慧。景焕跟着他，或许还能学到不少本事。” “何况知州大人是他的丈人，本身对他就有很强的压迫感。” 李景焕是聪明人，只是因为生长环境，让他缺少一些长远的眼光和大智慧。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我最近忙着读书，把这件事情倒是忘了。”李景程说道。 “还有，知州府家里没有儿子。”苏秀娟挑眉看向李景程，眼神中满是意味深长。 李景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这个时代，家中没有儿子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蔡彬我没见过，但听你说，那人的才情定然不高，想不到这一层。即使想到了，因为有伯府之子这身长衫，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委身下就，对知州大人以父亲相待……” “这个空缺倒是可以让景焕顶上。” “哎哟，娘子你真是太有智慧了。”李景程表现出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第148章 女婿 苏秀娟露出无语的表情，这人现在是不放过一丝机会占她的小便宜。 李景程的小心思摆在明面上，苏秀娟也不抗拒。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与李景程肢体接触的。 人家说，男女之间生理性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 一个女人一旦不喜欢一个男人触碰她，那就说明心里已然不喜欢这个男人。 苏秀娟也在慢慢地，试探性地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我这就去找景焕谈一谈。”李景程说着，放开苏秀娟，跳下床，冲出房门。 苏秀娟感觉到他耳根泛起的红晕，唇角扯起一抹大大的笑意。 ＊ “大哥……” 来到涿州府这座宅子，李景焕有了自己独立的屋子，李景程找他谈话倒是方便。 “最近学业怎么样？”李景程看着他问。 李景焕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他不担心书院的先生询问他的学业，更害怕李景程询问。 “还，还行吧。”李景焕忐忑地回答。 谁能知道李景程又要从哪里考他。主要是李景程罚起人来太狠，不满意便抄书。 “你的婚事也定下来了，要成家立业，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不仅要考虑你自己，还得考虑家里，考虑你未来的娘子。” 李景焕点头应下，“大哥，我知道。” “最近与弟妹关系怎么样？”李景程问道。 李景焕脸颊泛起一丝红潮，“大哥，我们还没见过面。” “你们已经是订婚的未婚夫妻，偶尔也可以见一面。”李景程说道。 “这样可以增进了解，磨合两人的感情。” “大哥说什么呢？”李景焕震惊地看着李景程。 这与书上写得不一样。 “让你偶尔见面，你就去见，死脑子。”李景程瞪了李景焕一眼。 李景焕茫然地点点头。 未婚夫妻不是说在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吗？这有违伦常。 大哥总是会出其不意。 “还有，有时间你便去知州府家拜见知州大人，他是你的岳丈，以后很多事情你要仰仗他。” 李景程接着说道，“去拜见知州大人的时候也可以顺道在知州府的后花园见见弟妹。” 李景焕瞪大眼睛看着李景程。 大哥今日为什么总是让他去犯错误？ 李景程一个头两个大，教这个不开窍的弟弟谈恋爱真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 还是说正经事吧。 “知州大人没有儿子，大女儿是嫡女，但嫁到了京城，离得远。你是二女婿，相当于他半个儿子，多多与他接触。”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景焕茫然地看着李景程。 李景程的话，他不是特别明白。 李景程想着，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 “将来知州大人得养老，得依靠你这个女婿。” “你现在多去知州府做客，一则跟着知州大人学本事，知州大人是两榜进士，学问定然没问题。” “从你们订婚这件事情来看，他的眼光、意志力、胸怀，都是出类拔萃的。” “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要把女儿下嫁给你？” “你可以以请教学问的名义去，但是得让他感觉出你可以作为他将来老去后的人生依靠。” 李景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自己慢慢再想想，我先走了。”李景程说完便站起来，转身离开。 李景焕想了大半晚，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这几日他便找机会去了两趟知州府。 头一次见面刘知州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第二次见面，刘知州便比第一次更熟悉和随和许多。当然，对李景焕的学问批评起来也更加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这倒是让李景焕肃然起敬。 书院里的先生面对的学生多，有很多问题他无法深刻地请教，可刘知州面对的是他一个人，很多问题，可以请教得更深刻。 李景焕本身就嘴巴甜，会来事儿，参透了李景程话里的意思，对刘知州恭敬异常，一声一个岳丈大人叫着，刘知州被喊的心里甜滋滋的。 “小姐，小姐，姑爷又来了。”十岁的小丫头桃儿跑进刘芝芝的房间说道。 刘芝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脸上浮起一抹温热，“他怎么又来了？这四五天他来三趟了。” “他不用读书的吗？” “他在老爷书房请教学问呢。”桃儿说道。 “这是姑爷给我的小字条，说是有东西给你。”桃儿说着，将小字条放在刘芝芝的面前。 刘芝芝脸颊顿时热得发烫。“ “这人，这人是要跟我私相授受吗？” “老爷说了，你和姑爷可以在后花园里散散步，说说话。”桃儿笑着道。 刘芝芝红着脸颊嗔怪道，“爹怎么也这样？” 后花园，昏黄的灯光下，李景焕见到了亭亭玉立的刘芝芝。 上次在畅春园见过一次之后，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两次见面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少女白皙柔嫩的脸颊上。 今日少女没有盛装，只是穿着家常便服，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挽起，却多出几分柔顺恬淡的美。 “你有什么要给我？”刘芝芝看了李景焕一眼，然后红着脸颊迅速低头。 “我最近抄了一本诗集……送给你……”李景焕说着将诗集放在刘芝芝面前的石桌上。 “我最近都在刻苦读书。” “岳父大人的学问很好，我以后会经常来请教岳父大人学问的。” “岳父大人是两榜进士，果然很厉害。” “这两日他给我讲了几个问题，让我耳目一新，深受启发。” “时间太晚了，那我先走了。”李景焕说道。 刘芝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点点头，应了一声。 李景焕离开之后，她又有点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没说出口。 “就那么喜欢……你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胡氏瞪了刘知州一眼。 “虽然不是很有才华的人，但学识很扎实，考个举人应该没问题。”刘知州说道。 “你是两榜进士，才混到一个六品知州，他考个举人能干什么？”胡氏撇撇嘴。 “有了官身，小富即安就好。”刘知州说道。 “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高官显贵……” “景焕很聪明，芝芝将来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胡夫人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不再接话，一副懒得搭理刘知州的模样。 ＊ 秋闱的日子终于到了。 苏秀娟又犯了考前综合症。 第149章 自己的孩子 李景程握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 “还有两日才考呢，你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 “可能是我之前学习不好，总是害怕考试。”苏秀娟说道。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上大学之后还总是会梦到高考的经历。” 李景程笑道，“那个时候太卷了，高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磨难，总是会梦到也正常。” 苏秀娟点点头，“听说有的人年纪很大的时候还会经常梦到高考忘了做答题卡。” “咱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不要多想，安心睡吧。”李景程轻轻地拍着苏秀娟的手。 苏秀娟嗯了一声，“有的事情也不由我控制。” “我这一次定然能考上，放心吧。”李景程声音轻柔。 “你说我们要不要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苏秀娟忽然说道。 李景程眼睛一亮，心跳加快了几分，握着苏秀娟的手莫名加重了一些。 “蓉姐儿和岩哥儿自然也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他们好像更属于原主。” “我是说生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不知你有没有那种感觉？” “我有的时候照镜子总是感觉些许梦幻。” “我看到镜子里的这张脸与我之前的那张脸有时会重合在一起，有的时候又会分离，但是……” “我总感觉这张脸与我之前的那张脸越来越像了。” “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不是，我也有这种感觉。”李景程说道。 “其实人的容貌一直在发生变化。” “有的人说长到二十岁的时候，人的容貌就定型了，不再变化。” “其实变化还是很大的，你二十岁的时候和三十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即使你没有变胖，你脸部的轮廓也会发生很多变化。” “毕竟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身体里是另外一个灵魂。” “容貌跟着灵魂的方向走，也是正常现象。” “我也觉得我自己越来越像上一世的我了。” 其实苏秀娟是不准备再要孩子的，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其实已经挺完美。 何况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对于子嗣没有很强的追求，让自己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可李景程真的很好，有能力，有才华，对她简直宠上天。 她就有了为李景程生一个孩子的想法。 上一世李景程生活的年代很艰难，他的亲人全部离世，只剩他自己和妖魔鬼怪做斗争，最后他自己也死了。 现在这个时代不错。他们日子过得也富裕。李景程说他也越来越像上一世的自己。 那么，这么好的男人，她是不是应该给他留一个后代？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出一个怪胎？ 上一世她倒是看过很多穿越小说，好像生出来的都很正常。 “就是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或许他长得会和上一世的我们很相像。” “也有可能生不出来。”李景程揉着她柔软的小手，声音轻缓。 “毕竟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时空扭曲的隧道中可能发生某些变异。” “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都说男人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你有吗？”苏秀娟歪头看着李景程。 “那一世你的亲人都离世了，只剩你自己，你有没有将血脉延续下去的想法？” 李景程摇了摇头，“那个时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有那样的想法。” “自己都难以生存，从来没想过延续子嗣。” “世界即将崩塌，生出来哪有活下去的空间？” 苏秀娟微微点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现在呢？这个世界挺好的。山清水秀，环境怡人，我们身体还年轻，也健康，家里条件也不错，养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李景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秀娟脸颊有点发热。 李景程缓缓地覆盖在她的唇上。 苏秀娟并没有抗拒。 渐渐地，不论心理还是身体都有了该有的反应。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考试？”苏秀娟微微喘息着问。 “毕竟后天就要去考试了。” “我身体很强健的。”李景程说道。 “明天就没事了。” 苏秀娟眨了眨眼睛，随即又闭上。 李景程虽然是第一次和她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但也并不着急。 这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撑得很稳。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摸索着。 “如果感觉到疼痛你就跟我说，我会停下来的。” 苏秀娟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 苏秀娟虽然生过两个孩子，可腹部的肌肤光滑柔嫩，没有留下妊娠纹。 并不是每一个女人生孩子都会留下妊娠纹。 人的身体很奇妙，有的人会留下很深的、触目惊心的妊娠纹，而有的人却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疼吗？”李景程带着微微的喘息问道。 苏秀娟摇摇头，“不疼，还蛮舒服的。” 片刻之后，苏秀娟感觉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我好像要来了。”苏秀娟双手紧紧地掐住李景程健硕的后背。 这个时候的激动是难以控制的。 “太快了吧。”李景程以为要很长时间，他一直在克制，可没想到苏秀娟来得这么快。 “不知道啊，谁能知道呢？完了，来了……” 苏秀娟感觉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愉悦蔓延全身，随即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李景程的脸憋得发红。 “抱歉，没把握好节奏，可能是第一次的缘故。咱们两个配合还不太默契，下次我早点跟你说。”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一个克制力很强的人。 简单清洗之后，两人相拥而眠，安然入睡。 这就像是心里有一道小闸门，只要把闸门打开，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 翌日一早，钱文谱和村长来了。 村长是陪着钱文谱来考试的。 一则这次考试对于钱文谱非常重要，对于村长，以及整个钱家家族也很重要。 钱家这一代人钱文谱是唯一有希望考上举人，进一步向上发展的。 只是童生试的时候，钱文谱的成绩并不十分理想。 他们昨天晚上便到了涿州府，找了客栈住下，今天早上才来李景程家。 “哎哟，景程，文谱说你家的院子好，我都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亲眼见了才知道，的确是好得很。”村长见到李景程非常开心，拉着他的手说道。 第150章 秋闱 李景程笑道，“只是一个小宅子而已。” 村长向来知道李景程低调。 “文谱考试还是住在我家里比较方便。”李景程对村长道。 村长摇了摇头，“这次族里出钱租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不用麻烦你们。” “文谱紧张得厉害，我带他来见见你，让你帮他疏导疏导，希望能考出个好成绩。” 背着整个家族的未来和前途，钱文谱不紧张才奇怪呢。 李景程自然不会把这些话点破，点头答应了村长的请求。 李景程和钱文普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村长在李家吃过饭之后才带着钱文谱离开。 “景程，你觉得文谱能考上吗？”王氏问道。 之前在钱塘村，村长很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王氏也希望钱文谱能有一个好前程。 李景程摇摇头，“考不上的。” 王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村长要失望了。” 后世读书，中考的时候要分流。 其实古代的科举也是一波一波的分流。 人们只看到那些才华横溢的学子考中进士，可是谁又能知道底下累积着多少人才把这一个人推上高台。 钱文谱如果一直努力，将来可能会考中举人，像范进中举似的。 可是人的一生只为这一件事熬到头发发白又有何意义？ 苏秀娟和王氏开始为李景程准备明日考试的东西。 秋闱一共考三场，每一场考三天。 考生要提前一天进场。 李景程明日下午开始进入考场，后天一早才开始正式考试。 其实考试的时间是两个白天，两个晚上。 考生在考场里过得特别苦。 考生只能在不到三平米的地方活动。 隔板分为上下两层，晚上可以把上面那层放下来，在上面窝一晚，而且还没有被褥。 白天再把隔板放回去，当做考桌。 考生吃喝拉撒都在这三平米的地方。 所以，进考场的考生除了笔墨纸砚，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带食物、水，还有恭桶。 考场里虽然有茅房，但是只要你去过茅房，你的考卷上就会盖一个大大的戳子，显示出你去过茅房的痕迹。 考场里没有洗手的地方，上过茅房无法净手，这会让阅卷的先生觉得这张卷子很脏，心里定然就不会再给你高分。 所以不论大小解，都在三平米的恭桶里解决。 整个考场的味道可想而知。 何况秋闱的时候，天气还闷热，想想考场里的味道，一般人坚持不下去。 所以每次考试年纪大的，身体弱的，根本坚持不到考试结束，就会晕倒在考场里。 苏秀娟为李景程准备各色食物。 头一天进去可以吃包子，中间一天有松软的馒头，最后一天便只能吃烤制得酥酥脆脆的点心。 苏秀娟做的点心不像外面买的那种又干有涩。 吃了外面的点心需要喝大量的水，就有可能增加去茅房的频率。 小解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理会的。 但是你如果大解会有人举报，你就会被带出去。 因为大解是不允许在你的小隔间里完成的，需要去茅房。 当然考生一般来说都不会做这种缺德事，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中举。谁会干这种让人挖祖坟的事情。 除此之外，她还为李景程做了各种小咸菜 小咸菜爽口下饭，保存的时间还长，至少可以增加食欲。 可是小解和大解她就没办法帮忙了。 李景程最近这段时间也跟很多前辈学了本事。 那就是用猪膀胱做了一个大大的囊，上面配一个塞子。 实在不行大解就在这里解决，然后用塞子塞上。等彻底考完出来的时候再带出来。 考试头一天晚上，李景程戳了戳苏秀娟的手背。 “确实有点着急了，不如考试之后再开始……” 苏秀娟则戳了戳他的额头。“好好考试，这个时候还想这些。” 李景程露出苦笑的表情。“不得不想啊，熬了一年多，才熬到开荤这一天。多难呐！” “那种事情就那么有意思？”苏秀娟问。 李景程点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非常有意思，很好玩。” 苏秀娟笑笑，“我的感觉也不错，不过得等你考试回来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饭，李景程便出发去了贡院。 在贡院门口要排队检查。 防止有学子抄袭，所以检查得非常仔细，每一个人都要脱得赤条条的。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女子不可能参加科举的重要原因之一。 即使你是高官显贵，在检查的时候也不可能明目张胆作弊。 因为不论哪个朝代，对于科举舞弊的惩罚都是非常重的。 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抄家灭族。 午后，李景程顺利进入了贡院。 进入贡院之后还要重新排队，抽签决定你的考场位置，还有你的考试位置。 等他走入考场，进入自己三平方米的小天地，看到沈策就在他的斜对面，简直惊喜到难以言喻。 原本靠自己也可以考得上，但是有沈策在，他就能拿一个非常好的名次。 秋闱要连考三场。但三天中间可以回去休息一日。 但是休息之后重新回到考场，考场的位置是不会更换的。 所以整个秋闱的过程，李景程和沈策都会在一个考场完成考试。 沈策见到李景程也很开心。 他自然没有李景程的能力，但是有一个熟人在旁边陪伴考试，心里会踏实许多。 李景程在贡院参加考试，李家的氛围也有些凝重。 除了杜山川没有太受影响，依然每日做点心出去售卖，其他人都带着略微的紧张。 当然李岩没心没肺，还是个孩子呢，不明白李景程这一次考中对于李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三天考试对于李景程来说或许是很快的，可对于李家人来说很漫长。 尤其是苏秀娟，这两日晚上睡得都不是特别踏实。 之前都是一觉睡到天明，这两日晚上总是会醒个两三次。 终于到了李景程出考场的时间。 苏秀娟让李景文和李景焕请假去贡院门口接李景程。 有的考生这两日晚上几乎都不怎么睡觉。身体会达到非常疲惫的状态。 所以考生出考场有的人都是用意志力咬牙坚持到最后。 很多考生走出考场，见到亲人就会直接晕倒。 第151章 缘分 苏秀娟除了要招呼李景程之外，还得寻找沈策的所在。 毕竟沈策这边没有人照顾。 沈岳西昨天去李家玩的时候跟她说，自己在外面雇了两个伙计在贡院的门口接沈策。 沈策的身体原本就没有李景程强壮，担心这两日考下来身体累垮了。 主要是后面还有两场，这才刚刚开始。 李景文倒是淡定，不时踮脚，伸脖子，找着李景程的所在。 李景焕则紧张得厉害，看着那些学子们面如死灰地走出来。 “嫂子，过两年我和景文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应该就是这样。”苏秀娟说道。 “所以读书期间也不能耽误锻炼身体。” “要不然三天两夜真坚持不下来。” 李景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大哥怎么还没出来？”李景焕忧心地说道。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放心吧。”苏秀娟道。 她对于李景程还是很有自信的。 果然，李景程安然无恙地从贡院里走出来。 走出来的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搀扶着沈策。 “大哥！”李景焕大喊一声，便向李景程冲了过去。 李景文紧随其后。 沈岳西带着的两名伙计将沈策搀扶过去。 “大哥，你没事吧？”李景焕打量着李景程，紧张地询问。 李景程摇摇头，“我没事。” 李景程说自己没事，李景焕和李景文才松了一口气。 李景程看着苏秀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李景焕…… 是他先跑过去的，可大哥半丝笑脸都没给他，结果却看着嫂子傻笑。 哎，大哥所有的笑容和温柔都给了嫂子。 也不知道将来他和芝芝能不能像大哥和大嫂这般恩爱。 真是令人羡慕啊！ “岳西，要不要让你景文叔叔送你爹回去？”李景程看向沈岳西问。 “不用了，让景文叔叔送大伯你回去就好。” 沈岳西有模有样地说道，“我带我爹回去。” 李景程点点头，“好，那你小心一些，你爹也没事，只是累坏了。” “我回去让他先洗漱，吃顿饭就让他好好睡一觉。”沈岳西笑着对李景程交代。 “李兄，我没事，你放心回去就好。”沈策对李景程道。 李景程应了一声，便跟着李景文、李景焕和苏秀娟上了马车，回到李家。 刚考一场，后面还有两场，李家人也没有凑上来问东问西。 回到家中，热水已经烧好，苏秀娟伺候李景程脱掉衣服，沐浴在热汤中。 “难道你和沈策恰好分在了一个考场里。”苏秀娟一边帮李景程擦着身体，一边问。 两人同房之后，做起帮他擦背这些事情倒是方便许多。 李景程点点头，“很幸运……恰好分在一起，而且就在斜对面。” 苏秀娟笑道，“那他的卷子你不是都看到了？” 李景程笑着点头，“自然是都看到了，不过也不能照抄。” “我只是参考了一些内容，我感觉这一次我能比他考得好。” “沈策不愧是学霸，卷子答得是真不错。” “但如果让他知道你这抄袭者比他考得还要好，他不得气炸。”苏秀娟笑着调侃。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李景程沐浴完，吃了一点东西便睡下了。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凌晨。 苏秀娟又为他准备好了去考试的东西，因为下午又要准备入场进行第二场考试。 后面两场考试结束之后，李景程在家睡了一天一夜才算缓过劲儿来。 家里有考生的氛围好像都是一样的，考完之后没人敢来询问究竟考得怎么样，气压极其低。 “脸色好多了。”苏秀娟端详着醒来的李景程，笑着道。 李景程微微抬头，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 苏秀娟笑道，“我还以为连着几天考试，你忘了呢。” 李景程道，“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 苏秀娟莞尔一笑，“考得怎么样？” “没问题……”李景程说道。 “考上是稳的，具体什么成绩，那还要看阅卷之人。” “好了，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活动活动身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苏秀娟说着伸手将李景程拉起来。 李景程也没有赖床，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抱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 李景文和李景焕去书院读书，不在家中。 家里人见李景程醒来，陆续过来询问情况。 “考得还可以，就等成绩出来再看结果吧。”李景程回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王氏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 如果这次考上，就是举人了。 现在李景程说话，家里人都很信服，所以他说考得不错，那定然是能中。 “大哥，你真厉害。”李月娥佩服地说道。 “爹爹，你这一次考上就是举人老爷了吗？”李蓉看着李景程好奇地问。 李景程点头应是。 “蓉姐儿怎么知道？” “我听岳西姐姐说的，说他爹爹，我爹爹考完试之后就都是举人老爷了。”李蓉的脸上也浮现着满满的荣耀感。 李岩啃着半块点心，仰头看向苏秀娟，“什么是举人老爷？” “你姐姐知道，你去问她。”苏秀娟对李岩说道。 李岩到了好奇的年纪，整日问东问西。 她也没养过孩子，确实不知该怎么给一个两岁的小娃娃把问题讲清楚，她便推给李蓉和李荷。 当然，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李荷很有耐心地讲给李岩听。 晚上，李景文和李景焕回来，钻进书房询问李景程考得如何，考了哪些题目。 李景程白天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试卷全部都誊抄下来。 “你们两个也找时间把这套卷子仔细地做一遍。”李景程对李景文和李景焕道。 “你们考试的时候应该还是这些人出题。” 秋闱与春闱的规格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春闱的出题官和主考官都是有皇帝钦点的，每年都有变化。 可秋闱几年间的变化都不太大。 李景文和李景焕自然都点头应下。 “对了，大哥，赵先生让景文专门写两篇文章给他。”李景焕带着几分羡慕的语气。 李景程则露出惊喜的表情，看向李景文。 “赵先生让你专门写文章给他？” 李景文点点头，眉头微微凝起，“还让我写两篇。” “这是怎么回事？”李景程问道。 李景文和李景焕进入文思书院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 但赵先生并没有给予兄弟俩特别的关注，忽然将注意力放在李景文身上，不得不让李景程提高警惕。 第152章 效率 李景文回答道，“前几日文思书院月考，我的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文章，受到几位先生的夸赞。” “可能是因为那篇文章的缘故吧。” 李景程微微颔首，“有这样的机会，那你便要认真地对待。” “好好写两篇文章给赵先生。” 李景文点头应下，“知道，大哥，我一定认真写。” “明日我拿些礼物拜访赵先生。”李景程说道。 成绩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出来。 在涿州府参加秋闱的学子并没有离开。 李景程倒是也没有与他们太多地交流。 因为毕竟不知道哪些人考上了，哪些人没考上。 没考上的花太多的时间社交没有必要。 李景程带了一些礼物去拜访赵先生。 赵玉普对李景文的文章大加赞赏，从侧面告诉李景程想要收李景文为弟子。 李景程满是惊喜，“那就有劳赵先生教导我弟弟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我也不是免费教导他。” “银子花在刀刃上，那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李景程笑着道。 得到赵玉普可以专门教导李景文的确切答复，李景程便带着李景文行拜师礼，当然也给了赵玉普丰厚的礼金。 对于李景文和李景焕的教育，李景程彻底放心下来。 李景文交给赵玉普，李景焕就交给刘知州，反正是他的女婿。 前段时间李景程没有和刘知州挑明李景焕读书的问题。 秋闱之后他便去拜访刘知州，专门谈起关于李景焕读书的事情。 “你要做甩手掌柜，我就让你弟弟来我家做上门女婿。”刘知州看着李景程开玩笑道。 “他做您的上门女婿我倒是没意见，只怕我娘不同意。”李景程露出无奈的表情。 刘知州没好气地瞪了李景程一眼。 “不过，一个女婿半个儿，您得好好督促他读书上进。” 刘知州看着李景程耍赖皮的样子，有点意外。 他觉得之前自己错看了李景程，把这人看得太高了。 他以为李景程是个正人君子，有能力，有眼光，胸怀大略。 可此时他觉得这些也都是李景程的优点，但还得再加一条，那就是脸皮够厚，根本没有所谓文人的气节。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刘知州看向李景程询问。 “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举人。”李景程道。 刘知州道，“定然是没问题的，就看是什么名次。” 李景程也没有跟刘知州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主要是他自己还没想好。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说了算，他得回去和苏秀娟商量一番。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着急，这两天他可以过一段快乐的日子。 ＊ “娘，这两日在家中等成绩出来，实在太煎熬。”李景程露出愁苦的表情。 “怎么了？”王氏有些忧心地道。 “我想着出去散散心。”李景程道。 “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好啊，那你去吧，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和山川呐。” “那就辛苦娘操心了。”李景程说道。 “好了，去吧。”王氏摆了摆手。 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坐着马车离开。 “娘，大哥和大嫂做什么去了？”李月娥问道。 “你大哥说等成绩等得太煎熬，想出去透透气。我便让他去了。”王氏随口说道。 李月娥撇撇嘴，“看大哥那高兴的样子，显然是跟大嫂游山玩水去了。” “大哥真的变得太不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的大哥哪里懂得这些？” “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大嫂，而且还特别会宠人。” “最关键的是，只宠大嫂一个人。” “你别整天没事琢磨这些没用的。那不是你大哥是谁？”王氏没好气地对李月娥道。 “有时间你就多帮帮山川，别让他一个人忙。” 王氏语重心长道，“时间长了，山川心里也会有怨言的。” “行，我知道了。”李月娥不想听王氏唠叨，随口应付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哥不知道带着大嫂去哪里玩了。”李月娥羡慕地对杜山川道。 “大哥现在真的好会做这些事情。” “等忙完这段时间，岚哥儿大一些，我也带你出去。” 杜山川说道，“我也是富家公子，对于这些游山玩水的事情我也很在行。” 李月娥撇撇嘴，“你这一句话不知道又把我支到猴年马月了。” 杜山川伸手捏了捏李月娥的脸颊。 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到了涿州府东边的燕山。 燕山里有一个温泉山庄。 李景程之前认识的一个同窗是山庄主人家的公子。 昨天聚会的时候，他见到这位公子，便说定了带着苏秀娟去山庄玩两日。 这位公子很欣赏李景程的才华和能力，本就有意结交，自然满口应下。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如此大的一座山庄？”马车沿着缓缓的上坡路一直到了山庄门口才停下。 “认识的一位庄公子，这是他家的山庄。”李景程微笑着道。 “所有的服务都是他来提供，不用花银子。” “咱们可以在这里住两日再回去。” 苏秀娟瞥了李景程一眼，心想，男人的小心思…… 不过，他们两人同房之后，需要有这么一段时间不用管其他的事情，只为了彼此。 就算是新婚度蜜月吧。 山庄在半山腰，雾气缭绕山间，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李景程和苏秀娟下了马车，步行在石子铺就的小道上，颇有几浪漫的情调。 庄公子已经提前和山庄里打过招呼。李景程和苏秀娟通报姓名之后，便有人专程伺候。 庄公子为他们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宽敞的房间。 房间里专门引入温泉水，随时可以泡温泉。 吃过午饭之后，苏秀娟和李景程在山间散了一会儿步，回去之后便泡在温暖的浴汤中。 虽然苏秀娟和李景程泡在浴缸中，可她还干不出在浴池里亲热的事情。 两人泡完浴汤，皮肤柔嫩光滑。 然后她窝在李景程的怀抱里上了床榻。 李景程预谋已久，所以考完试之后，虽然两人依然同床，却没有做夫妻之事，一直等着今日。 “你今日会快点，还是慢点？”李景程唇瓣划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她耳畔轻声询问。 第153章 解元 苏秀娟脸颊发烫，耳根发红。 “这个我哪里能知道？” “那行，你希望时间长点还是短点？”苏秀娟问道。 “长点吧。”李景程声音缓缓。 李景程很有耐心，不论是手指还是唇瓣都在不停地撩拨着她的身体。 慢慢地，还没有达到最好的状态，苏秀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身体里某种欲望渐渐地升腾起来。 “别磨蹭了，快点吧，要不然你今天就享受不到了。”苏秀娟咬住李景程的唇瓣，轻声呢喃道。 李景程答应一声，进入男女之间最亲密的状态。 片刻之后，苏秀娟感觉那股欲望的野兽再也压制不住，身体微微地颤抖。 此时这个大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苏秀娟也不用再像在家里一样，怕孩子们听到，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她的声音从身体最深处慢慢地泛滥起来，像洪水一般发泄出去。 李景程这才觉得事情紧迫，有点匆忙，不过还是晚了一些。 “我就说你要快一些。”苏秀娟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李景程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是说女人可以坚持很久的吗？” “主要是太快乐了，将所有的力气和兴致瞬间爆发，就没有了。”苏秀娟抱歉地说道。 “你再忍一忍。” 李景程无奈，只能继续忍下来。 两人的夫妻关系真的不太和谐，其他地方配合都挺好的，只有这方面。 苏秀娟太快了，太过于敏感。 “下次你便不要撩拨，直接开始吧。” “那样不会很疼吗？”李景程问。 “忍一下就过去了。”苏秀娟翻了个身，窝进李景程的怀中，很快就睡着了。 两人刚刚沐浴完，这一场运动并不激烈，汗都没出就结束了。 凌晨的时候，苏秀娟是被李景程吻醒的。 顺其自然，在她醒来之后，李景程便单刀直入。 这一次配合完美，两人同时站在清风高岗上，吹着舒爽而又兴奋的风。 “我抱你去沐浴。”李景程搂着她的脖颈柔声说道。 苏秀娟摇了摇头，“我不想沐浴，我想再睡一会儿。” 眨眼之间她便又睡着了。 在李家，虽然李景程宠着她，可是想要睡懒觉还是不能的。 除了家里有王氏这位婆婆，还有三个孩子。 因为早上睁眼，李岩和李蓉就会闯进她的房间。 睡懒觉是不存在的。 “嗯，好，那你睡，我去沐浴，给你准备早饭。”李景程道。 “你可千万别自己上手，交代给下面的人就好，我可不想吃你的黑暗料理。”苏秀娟翻了一个身，用慵懒的声音说道。 李景程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 苏秀娟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半晌的时候才醒来。 裸睡真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她又在被子里赖了两分钟床，这才起身。 山庄有下人伺候，见她醒来便准备好了洗漱的物品。 苏秀娟洗漱完，吃过早饭，循着山道去找李景程。 李景程拿着一本书，一边读书一边欣赏山中风景。 “醒了？”李景程见她走过来，放下手中的书向她走过去，牵着她的手。 苏秀娟点点头，“醒了……” “今天回去吗？” 李景程摇摇头，“再住一晚，明日早上咱们回去。” 苏秀娟微微颔首。 晚上自然有夫妻生活。 李景程真的是一个很厉害很聪明的人，已经能把握她在夫妻生活中的节奏，基本上都能保持默契。 两人很享受这个过程。 早知道这么愉快，就不用等这一年多了，好像觉得有点亏本。 不过来日方长。 今天恰好是出成绩的日子。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苏秀娟看着李景程询问。 “考上是没问题的，所以不怎么担心，只是看能考出什么名次。” “我对于解元还是挺期待的。” 他不着急，家里人倒是很着急。 “这俩人出去怎么就不回来了？今天不是出成绩的日子吗？”王氏急切地说道。 “我去帮大哥看成绩吧。”李景焕也很想知道李景程究竟考了什么名次。 因为秋闱没有具体的分数，只有你是否上榜，还有你在榜单中排到什么样的名次。 王氏点点头，“你和景文一起去，把立夫也带上。” 王氏觉得让孩子们都感受一下出榜的氛围是好的。 李景焕答应一声，大清早便带着李景文和周立夫去了贡院门口。 榜单要贴在贡院门口的宣传栏上。 “我就说大哥带着大嫂出去就乐不思蜀，你还不相信？”李月娥对王氏道。 “大哥不是因为紧张才带着大嫂出去，是因为完全不在意。” “所谓紧张就是他找的一个借口。” 王氏也觉得自己被李景程骗了。 之前李月娥的话她还没在意，现在想来，自己的长子真是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男女之事上，以前就是个木头，哪里会有这么多花花心思。 天刚刚亮，李景程和苏秀娟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哎哟，大哥，你真是沉得住气，这都什么日子了？”李月娥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景程没有理会李月娥，牵住苏秀娟的小手将人扶下来。 “那你回家歇着，我去看看榜单。”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李月娥听着这话，脸颊发烫。大哥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这是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大嫂，你很累吗？”李月娥看见苏秀娟故意问道。 “嗯，昨天爬了一趟山，山里猴子叫个不停，搞得晚上也没睡好，是有点累，我回去了。”苏秀娟冲着李月娥笑了笑。 李月娥板着脸，太会编瞎话了。 李景程到了贡院门口，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根本靠不进去。 他听王氏说，李景文和李景焕带着周立夫已经在看榜，便也不着急，在最后面找了个位置等着贴榜。 贡院门打开，几个衙役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红榜慢条斯理地贴上去。 此时，在场的所有学子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等着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榜单贴上，众人一拥而上。 这就是一个人间悲喜剧的现场，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高兴到发狂，“考上了，中了。” 有人则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没中，又没中。” “大哥，大哥是第一，解元，第一呀。”李景焕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 “舅舅是第一，舅舅是解元。” “解元，大哥真厉害……” 第154章 送礼 李景程看着李景焕、李景文、周亚夫三人从他不远处跑过去，应该是回家报喜了。 看榜的人也陆续散去。 李景程这才走到榜下，看到了沈策的名字在他下面，第二名，亚元。 他没有看到钱文谱的名字，看来是落榜了，他猜得不错。 家里已经有人报喜，他不着急，便先去了沈策家。 他知道沈策不是大清早来看榜单的人。 此处看榜的人太多，他也不会让沈岳西一个小姑娘出门。太危险了，万一碰到人牙子，闹哄哄地被掳走，无处寻找。 “恭喜沈兄。”李景程进门之后，笑着道。 “也恭喜李兄。”沈策抱拳行礼。 “你怎么知道我考上了？”李景程看着沈策。 “若考不上那才奇怪呢。”沈策说道。 “我是什么名次？” “沈兄谦让了，我是解元，你是亚元。”李景程说道。 沈策并没有嫉妒的表情，反而表现得很释然。 “跟我预想的相差无几。” “那我就先回了，还没回家呢。”李景程说道。 “辛苦李兄了，改日请你吃酒。”沈策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 李家充斥着喜悦。 王氏早已经准备好了鞭炮，得知李景程考了解元，十几挂鞭炮点燃，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周围的邻居听说李景程考了解元，纷纷过来道喜。 李景程刚进家门，李景焕便扑进他的怀里。 “大哥，你真厉害。”李景焕彻底把李景程抱起来。 “行了，胡闹什么呢？”李景程冷着脸说道。 李景焕将李景程放下来，“这么高兴的事情，跟你闹着玩。” “万里长征刚走了第一步，戒骄戒躁。”李景程板着脸道。 李景焕哦了一声，有些扫兴。 “景程，我儿……”王氏紧紧抓着李景程的手，激动到眼眶发红。 她心中觉得愧对李景程，当年为了承担家里的负担，她让李景程别再读书，跟她务农，打猎，支撑家里的开销，还有两个弟弟读书。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考上了举人。 “没有辜负娘的培养。”李景程对王氏道。 王氏眼泪夺眶而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景程安抚好王氏的情绪，又接受了杜山川的道喜，这才将目光全部都落在苏秀娟身上。 众人觉得实在没眼看。李景程的目光简直会拉丝，定在苏秀娟身上便挪不开了。 门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王氏匆匆走过去，将大门彻底打开。 报喜的衙役穿着红袍，举着红色的番旗，拿着知府大人签下的文书。 “恭喜，李举人……”衙役笑着道。 “大家辛苦了，坐下来喝杯茶吧。”李景程招呼众人。 “还要去别人家道喜呢，茶就不喝了。”衙役说道。 李景程示意杜山川给了几位衙役丰厚的赏钱。 衙役拿着赏钱开开心心地离开。 陆陆续续地，这两日李家客人不断。 知州大人也派人送来丰厚的贺礼。 刘芝芝听到李景程考了解元，格外开心。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爹爹的眼光是非常准确的。 解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得上的。 涿州府考了第一的人即使是放在整个大周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明年春闱定然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如果李景程明年春闱顺利考上进士，那便能成为官身。 刘芝芝知道，她爹爹一直郁郁不得志。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她爹爹是前朝的进士。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这是彻底换了一个朝代。 朝廷需要人才，所以前朝的进士只要不是有特别大的错误，都得到留用。 但是，留用和重用之间还是有巨大的差别。 皇帝自然是重用与他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以及他们的子弟。 接下来重用的便是新朝建立之后考中的进士。 这是大周建立之后第三次春闱考试。 如果李景程能够考上进士，必然会得到朝廷的重用。 到时候，整个李家就与以前完全不同。 刘芝芝的心理发生了巨大变化，从以前不看好，勉强，到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期待。 或许她的将来真能比长姐更好。 赵先生以及最近与李景程关系要好的一些涿州府名流也都送来了贺礼。 之前李景程只是一个秀才，可现在是举人了，而且还考了解元，未来太值得期待，也太值得投资。 蒋管家亲自送来丰厚的贺礼。 “听说蒋管家送来两头羊、两头鹿，还有一些其他的农产品，此外还包了三百两银子。”李月娥跟杜山川咬牙切齿地抱怨。 “比上次给我们的礼物还要多。” “蒋管家也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的，上次的二百两就是给大哥的。”杜山川心里虽然不得劲，但是这件事情他也看得通透。 李景程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他自然不能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李景程不痛快。 跟着李景程和苏秀娟，以后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 “太势利眼了。”李月娥不忿地说道。 杜山川笑道，“那可是你大哥。” “我大哥又怎么样？我是说蒋管家的行事风格”……李月娥说道。 “好了，你这情绪可别表现在大哥和大嫂面前。” “最近我们靠着大嫂可没少赚银子。” 杜山川挺善于做生意，再加上同福斋点心的名头打出去之后，每日拿出去的产品都供不应求。 “我知道了，我又不傻。” 高河和江兴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高河和江兴此时还不知道李景程考中举人的事情。 他们在涿州府都留了人，走的时候叮嘱这些人，关注着李景程的动静。 李景程最大的动静便是秋闱。 秋闱考上，他们便代表主家送来丰厚的礼物，与此同时写信告诉江兴和高河。 江兴最近的日子过得比较紧张，因为要争夺侯府世子之位。 高河还如平常一样。 高家只是商户之家，无所谓世子。 因为高河是庶子出身，分到的家产有限，凡事都要靠自己。 不过皇帝为了招揽人才，打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笼络之心，允许商户之家的子弟参加科举。 当然，皇帝的想法是好的，但商户之子即使考中进士，将来上升渠道也是狭窄的。 毕竟，选人用人虽然皇帝有决定权，但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人决定。 第155章 清醒 江兴和高河原本就想结交他。 他中了举人，又考了解元，这两人自然会抓着他不放。 两人离开涿州府的时候都有交代。 所以江兴和高河虽然不在涿州府，但是他们的人送来的礼物却格外丰厚。 除了江兴和高河，其他一些想要结交李景程的商贾也送来价值不菲的贺礼。 苏秀娟知道这都是礼尚往来，一一记录在册。 将来有机会，这些礼都是要还回去的。 李月娥看着丰厚的礼物，眼红坏了。 “山川，你不是也读过书吗？要不你也去考科举吧？” 杜山川露出无语的神色，“这是看大哥收礼收到手软，眼红了。” “怪不得家家户户费尽心血，要培养一个读书人。” 李月娥不禁感慨道。“大哥这才刚考上举人，送礼的就有这般多。” “如果将来考上进士，那不就更多了。” “那你没看到大嫂都一一记录在册吗？”杜山川说道。 “这些都是礼尚往来，将来要还回去的。” “即使不还回去，等大哥得了官位，也得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大嫂就有足够的清醒。” “比起大哥，大嫂更值得佩服。” “同样都是没读过书的农村妇人，大嫂似乎看待任何事情都格外的清晰冷静。” 李月娥警惕地盯着杜山川，“最近你对大嫂可是格外的热络。” “小心我把你的坏心思告诉娘，看娘怎么抽你。”杜山川一脸严肃地说道。 “然后我再告诉大哥。” 李月娥吓得脸色顿时变了。 “你想害死我吗？” “谁让你胡思乱想，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杜山川哼了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李月娥赶忙赔礼道歉。 “我这是看到大哥和大嫂收礼收到手软，羡慕得不得了，跟你念叨几句。” “你也该跟大嫂学学，岚哥儿越来越大，你腾出手来也该读书写字。”杜山川说道。 “我又不考状元，我读什么书？”李月娥露出不屑的神色。 “读书又不是非得考状元，认识字有很多好处。”杜山川道。 李月娥露出委屈的表情，“看来你是真嫌弃我了。” 杜山川叹一口气，只好放柔了声音哄着说道，“没有，没有，随你，你不乐意学，不学也可以。” 苏秀娟将所有收来的礼物全部都列了单子放在仓房里。 “穷秀才，富举人，这句话真是说得不错。”苏秀娟将礼单拿给李景程。 “你看看，这是这几日收来的礼物，核算下来可有不少银子。” 李景程微微颔首，接过苏秀娟递给他的礼单看了一眼，“这些人还是挺会送礼的。” “知道咱们缺少现银，给的礼物多数都以银子为主。” “举人也考上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秀娟问道。 “我也正要和你商量呢。” “我想着提前去京城。”李景程说道。 “冬天坐马车出门你太受罪了。我看你冻得那副模样，心疼得厉害。” “京城反正是要去的，晚去不如早去。” “去了京城置办一座宅子，也好安心下来准备明年春闱。” “嗯，我没意见。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秀娟嫣然一笑。 李景程歪头过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娘子，你真好。” 苏秀娟脸颊发热。 “既然准备动身去京城，那就该收拾了。”李景程说道。 “在这之前定然得回一趟钱塘村。” 苏秀娟微微点头，“嗯，确实该回去一趟，我也得跟我爹娘说一声。” 虽然她已经换了灵魂，可是原主的爹娘对她确实不错。既然她占了人家身体，孝顺爹娘是应当应分的。 “好，那我去跟娘商量一下。”李景程说道。 ＊ 李景程到了王氏的正屋，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王氏露出震惊的神色，“来这里也才住了半年时间，这又要走。” “满园子的菜还没吃完呢。” 李景程也没有埋怨王氏的想法保守，只解释道。 “我想着反正是要去京城的，晚去不如早去。” “冬天出门太冷了。” “坐在马车里，您这身体怕扛不住。” 王氏知道李景程更心疼苏秀娟。 不过看破不说破，是聪明人的做法。 “娘知道你孝顺，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按你的安排。” “你大姐那边得跟他们说一声。”王氏说道。 “得带着立夫回去，让他们见一面，或者是把你大姐和姐夫喊到这里来。” “咱们回去一趟，秀娟也得回去看看他爹娘。”李景程道。 “还有舅舅和外祖母呢。” “去京城之前，家里的亲人总要见一次。” “去了京城再见面就更不方便了。” 王氏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还有，景文和景焕，我想着留他们在涿州府读书。” “景焕考县试的时候还要回巨鹿县参加考试，景文院试也要在涿州府考，就不用他们折腾了。” “把他们两个人留下，行吗？”王氏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还没和两个儿子分开过。 “景文就住在赵先生那边，跟着赵先生读书。” “景焕这边我也找一个妥帖的人照顾他，何况还有知州大人。” “我想着等咱们离开，干脆让他搬到知州府去。” 王氏微微皱眉，“那不是让你弟弟成了知州府的上门女婿。” “怎么会？”李景程说道。 “到时候娶媳妇儿还是娶回咱家来，怎么就成了上门女婿？” “何况，咱家就有一个上门女婿，您还嫌弃上门女婿了。” 王氏瞪了李景程一眼，“你可别存着让你弟弟当上门女婿的心思。” “我怕你爹半夜跳出来跟我说话。” 李景程…… “不会的……”李景程耐心宽慰老太太的心思，“知州大人没有儿子。” “景焕多陪陪他，和他培养感情，将来知州大人的人脉全是景焕的。” 读书考科举只是一个阶段，入仕为官，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到时候靠的不是读书有多厉害，而是你有什么样的人脉，有什么样的人际关系。 “景焕懂得分寸，知道是谁家的儿子，不会脑子发热的。” 王氏点头应下，“你知道了，那也得跟你弟弟仔细叮嘱一番。” “我知道，娘你就放心吧。” 简单收拾一下，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周立夫，还有王氏离开涿州府，返回钱塘村。 第156章 羡慕不来 李月凤天黑下来听到有人敲门。 她打开院门看到是王氏，惊喜地叫出了声。 “娘回来了？” 王氏笑着答应一声。 “娘……”周立夫喊了一声，扑进了李月凤的怀中。 李月凤紧紧地抱住周立夫，眼眶瞬间通红。 王氏也不用李月凤招呼，回了自己家，轻车熟路地进了正屋。 “景程，弟妹。”李月凤招呼李景程和苏秀娟，声音发颤。 “嗯，大姐……” 周维也匆匆从屋子里出来，和李景程，苏秀娟打过招呼。 “没吃晚饭呢吧，姐这就给你们做饭去。”李月凤说着快步进入厨房。 李景程和苏秀娟还是进入他们之前居住的东堂屋。 现在李月凤和周维带着孩子住在正屋。 王氏回来，他们挪到西堂屋。 大清早出门，一直在赶路，一家人也没有多说话，就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王氏和李月凤娘俩坐在床上说体己话。 王氏说着涿州府的一些事情。 李月凤偶尔也会插几句话，说说家里这边田地里的情况。 李景程则是去了村长家。 钱文谱没考上，村长对李景程自然是更加热络。 很快，钱家的几位族老也陆续赶来。 晌午，李景程自然是留在了村长家用饭。 李景程这次回来带了很多的书籍。 这些书籍都可以放在村里的族学，供村子里其他读书的年轻人使用。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些笔墨纸砚回来。 “对了，村长，我考了解元，有一百亩田的免税资格。”李景程说道。 村长自然知道，大周有这个鼓励读书人考举人的政策。 “我家现在有三十亩田，我想着再买一百亩挂在我的名下。” “其中四十亩田的收成资助村里的族学。” 村长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盼着村里能出一个读书人的原因。 这么快李景程就能造福乡里。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一找有没有成片的田地。”村长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李景程的想法。 李景程点点头，“我大姐毕竟是个妇道人家。” “我姐夫对这些也不太懂，只能有劳村长。” “景程你跟叔也太客气了。”村长说道，“叔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四十亩田，村里的族学又能多招一些孩子去读书，也能多出点束修，请几个好先生。” 李景程微微颔首，“这都是景程该做的，村长不用客气。” 皆大欢喜的事情，村长自然会全力以赴。 翌日，李景程和苏秀娟带着礼物回娘家看苏用和赵氏。 李景程考上举人，而且是解元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苏用和赵氏的耳朵里。 苏秀娟和李景程回来，自然备受恭维。 尤其是她的那几个嫂子，对她热情到让她非常不适应。 苏用和赵氏在苏家的地位与之前也完全不同。 苏秀娟的哥哥和嫂子们对两位老人家更加孝顺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 苏秀娟这就放心了。 她也不准备出多大力让苏家的生活发生彻底的变化。 只要苏用和赵氏的生活富足，有吃有喝，儿子和儿媳孝顺就可以。 至于她的那三个嫂子提出的将她们的孩子带在身边的建议，苏秀娟完全没予理会。 苏家人打听到李景程将李月凤的儿子周立夫带到涿州府去读书，她们自然也眼红了。 李景程的外甥能带着，苏秀娟的外甥为什么不行，都是一样的表亲，谁又比谁远，谁又比谁近呢？ 何况，李景程多么宠溺苏秀娟，她们是看在眼里的。 李景程不好惹，目光能杀人，可他格外疼惜苏秀娟，对苏秀娟的话言听计从。 她们心中嫉妒苏秀娟嫁了一个好男人，不仅有本事，对她还疼爱有加，可又想占小姑子的便宜。 可她们也不想想，之前她们是多么瞧不上苏秀娟，对她尖酸刻薄，冷言冷语。 苏秀娟知道，她给苏用和赵氏的银钱、礼物，苏用和赵氏定然会贴补给自己三个儿子和儿媳。 即使不贴补儿子儿媳，也会通过贴补孙子的方法变相地贴补到儿子儿媳身上。 至于其他的，她可不想出力。她没什么圣母心。自己的日子终究要自己过。想让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门儿都没有，她可不想操那么多心。 最关键的是，对于教育孩子，给他们寻找出路，谋划未来，这些事情她根本不擅长。 她只擅长做菜，开一个酒楼。 她兄长的孩子带到涿州府以后，全是李景程的麻烦。 何况，养自己的孩子就够操心，养别人的孩子养好了怎么都好，养出个有感恩心的还好说，万一养不好，养出白眼狼，最后还遭埋怨。 这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苏秀娟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三个嫂子阴阳怪气，摔打了一番。 苏秀娟不予理会。 李景程更不惯着这些只想占便宜的亲戚，吃过午饭便带着苏秀娟回了李家。 翌日，他们又从李家出发，去了上饶村王家。 秦氏对待王氏的态度已经彻底改观。 “哎哟，我正想着让传芝带着传玉给你送贺礼呢。”王和说道。 “舅舅说什么话呢？都是一家人，送什么礼？”李景程道。 “这可是大事，你考上举人，还考了解元，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舅舅当然得要给你准备礼物。”王和说道。 “没想到你们就上门了。” “好久没来看外祖母了……”李景程说道。 “该回来看看她老人家。” 王和笑着点头，“你是个孝顺的人。” “你外祖母听说你考上举人，开心得一夜都没合眼。” “恨不得自己能长一双翅膀飞过去。” “是我来晚了。”李景程说道。 “不晚，不晚，你外祖母见到你定然十分开心。” 李景程和王和说着话便进入刘老太太的房间。 刘老太太正拉着王氏说话呢。 “看到没，娘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如此。” “景程是真厉害，一次就考过了，还考了第一名。” “我听你大哥说，可难考了。” 王氏抓着刘老太太的手说道。“嗯，可难考了。” “我听景文和景焕说，当时看榜的时候好多人没考上，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景程却考了第一名，可厉害了。”王氏也开心得意地说道。 秦氏坐在一旁，脸上堆满笑容，心里发酸，可又无可奈何。 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第157章 走出这一步 李景程考上举人之后，秦氏和王氏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彻底反转。 在李景程跟着王和去了一趟南方之后，王和回来便叮嘱秦氏，以后对妹妹一家说话要客气些。 当时她还并没有太在意。 后来李景程考上了秀才，又在涿州府买了宅子，不用王和叮嘱，她也意识到，这位小姑子与之前不一样了，儿子出息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身份发生变化也会随之变得不同。 现在李景程考上举人，而且还是第一名，那就更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解元不是那么好考的，是说明真的有实力。 整个大周各个州府的解元象征着半只脚已经跨入进士门槛。 原本只是一个木讷的外甥，怎么忽然间读书就这般厉害了？ 毕竟李景程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没有显示出聪明劲儿，究竟什么时候开窍的？ 秦氏一边看着婆婆拉着王氏和李景程说话，一边在脑子里转换着这些事情。 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可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相信。 “景程好前程，考上了举人，将来考上进士，就能做官了。” “你娘把你们养大不容易。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以后你要好好孝顺。” 刘老太太拉着李景程说了很多话。 李景程自然一一应下。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你娘说说几句话。” 李景程答应一声，又和老太太说了两句话，然后才走出屋子。 “景程哥……”王传玉见到李景程很是开心，搂住他的肩膀亲热得厉害。 王传兰是比较木讷的性格，很少跟着王和出外跑生意，多数时间是留在家里照顾家人，照看田地。 王传芝当李景程是弟弟，可此时他这表兄的谱却摆不出来了。 王传玉是王家最小的，性格也开朗活泼，加上对李景程格外崇拜，与李景程的关系也最亲近。 “景程哥，说说考上举人是什么感觉？”王传玉笑着问。 “很开心。”李景程回答。 “景程哥，是不是太平淡了？我听说你考上举人之后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王传玉说道。 “景程哥，你可真厉害，整个涿州府的读书人，你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李景程微微颔首，听着王传玉对他的夸赞。 晌午，王家置办了酒席，对于喝酒李景程并不抗拒。 “舅舅，我给你联系了几家商铺，他们经销南边的货物，过几日你去趟涿州府，我让你们认识一下。”李景程说道。 王和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的吗，景程哥？我们可以和他们做生意。”王传玉激动地道。 “他们是商铺，我们的商品价格定然会被压得很低。”王传芝说道 “价格自然是不如之前那么高，但是如果供应稳定的话，就可以以数量取胜。”李景程说道。 “你们可以先带一些样品过去让他们瞧一瞧。如果觉得满意，销路好，签下协议，将来咱们就是商铺的供货渠道，也不耽误分销，不同的就是可以多上一些货。” “大哥，景程哥说得对，这样我们的生意才能稳定，货物量多赚的才能多。”王传玉说道。 王传芝不再说话。 “将来如果我们能成为整个涿州府南货的供应商，那可就厉害了。”王传玉想着将来生意做大的模样。 “也不是不可以。”李景程说道。 “闲暇的时间传玉还是要多读书，多了解文化。” “有了知识储备才能挑选出独具特色的商品。” “现在是太平盛世。”李景程接着道。 “南北货物往来定然会越来越频繁。” “南货能挣钱，自然也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王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景程哥，你太厉害了。最近这半年我们就感觉竞争越来越激烈。 之前好卖的货物现在也没有那么好卖，以之前的价格已然不好出货。”王传玉深有感触。 “好在我们还有一些人气在，要不然……” “时间久了，大家货物都一样，很容易被别人取代，谁的价格低就会从谁那里拿货？” 这是商业竞争的必然选择，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但有赚钱的机会自然有很多人会涌入，最后就导致利润越来越薄，竞争越来越激烈。 在这个过程中有的被淘汰，如何能生存下去，还能做大做强，眼光很重要。 一直卷价格最终只会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嗯，好，我听景程哥的，有时间我就多读书，多增长见识。”王传玉掷地有声地道。 王传芝撇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 王传兰却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默默地吃菜。 三个儿子是什么性格，王和大致还是了解的，长子与秦氏的性格很像，有点固执。 二儿子就不用说了，不太适合做生意。 三儿子却是个机灵的，而且对什么东西都很有兴趣，求知又上进。 ＊ “娘，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景程准备去京城。我也得跟着过去。”王氏紧紧地握住刘老太太的手。 刘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王氏。 “这就要去京城。” 王氏点点头，对自己的老母亲满是不舍。 刘氏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康健，这一别谁能知道是什么时候。 人最记挂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景程说明年春天也是要去京城的，不如现在走。” “现在天气暖和，走在路上还舒服些，何况要在京城置办住处，要花费一些时间，景程也要忙着准备春闱，越早去越宽裕……” 王氏说着眼眶红了。 “我就是放不下娘。” 刘老太太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女儿，可是各家有各家的生活。 她眼睛也酸涩，心里也难过，但这是好事。 “景程的想法是对的，有眼光，能看得长远。景程将来是有出息的，不要因为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何况，娘还康健着呢，总还能再见面。” 刘老太太此话一出，王氏更难受，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好了，你这么哭，娘这心里跟刀割似的。” 王氏擦了擦眼泪，“你好好保养着。等我们在京城安顿下来，我将娘接过去，多住些时日，看看京城的繁华。” “嗯，娘也想出去看看，也不枉这一生来这世上走一遭。” 第158章 难以置信 苏秀娟则是和王传芝的媳妇儿聊家常。 这位表嫂自然是羡慕她的，当然也不仅是李景程考上举人，而是王氏原本就比秦氏要宽和，待媳妇儿更好。 秦氏强势，在秦氏的手底下做儿媳，日子可想而知。 吃过午饭，又停留片刻，王氏和李景程、苏秀娟便启程返回钱塘村。 秦氏得知李景程他们要去京城，难以掩饰震惊的表情。 “这也太快了吧，这就要去京城了。” 王和说道，“从涿州府去京城路程倒是不远，可景程想着先去京城置办宅子，然后安心读书。” “如果能在京城早些结交几位厉害的先生，对景程读书也是有益的。” “他们能在京城买宅子？”李景程要怎么读书，结交什么样的人，秦氏不感兴趣，她震惊的是李景程能在京城买宅子。 “景程有这样的打算，自然是可以的。” “何况，早点去京城也可以多些挑宅子的余地。”王和说道。 “咱家怎么就不能出一个读书人？”秦氏酸溜溜地说道。 “那是因为妹夫是读书人，李家才能出读书人，秦家和王家往上数几辈都没有读书人。”王和说道。 “我就是说说，你何必用这些话来堵我。”秦氏气呼呼地道。 “我这心口堵得够难受了。” 王和一脸迷惑地看着秦氏，心想，这有什么好堵的。 妹妹来了，又没有拿话噎她，更没有跟她阴阳怪气，依然对她很客气，很尊敬。 秦氏纯粹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王和不再理会秦氏，想着李景程给他联系的生意。 他去库房将样品全部盘出，然后又把这几次去南边看到的新鲜的东西画出来，准备去涿州府的时候，给铺子的掌柜看，希望能做成这些生意。 将来生意做大，或许他们王家还能在河上买一条船，专门跑南北生意。 恢复王家祖宗的荣光也是他的希望。 ＊ 翌日，王氏带着李景程、苏秀娟、李月凤等人去给去世的李老爹上坟，烧纸。 这就要去京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好在李月凤留在了钱塘村，可以经常帮着自己爹扫墓。 也不至于把墓地荒芜了。 该办的事情办妥，明日一早他们便准备返回涿州府，开始筹办去京城的事情。 从李老爹的墓地回来，李景程便去了村长家。 村长给了他消息，一百亩田地买好了。 朝廷局势稳定之后，卖田地的人倒是不少。 有很多原本就在城里住的人，前些年战乱频繁，便搬回乡下。 现在局势趋稳，他们又从农户变成了商户，或者是回城做官。 土地原本就是不断流动的商品。 李景程在村长的带领下查看了田地。 “一整片地不好找，不过这两片田地挨着也近。”村长说道。 “之前种地的都是老把式，地养得不错。” “最关键的是，灌溉也方便，收入不少。” “而且离咱们钱塘村近，照看起来也方便。” 李景程对这些倒是没有太多要求，毕竟不是他自己耕种。 他们离开钱塘村能照顾李月凤的机会就少了，留下这些田地够他姐姐一家生活。 “村长辛苦了。”李景程说道。 “这有什么辛苦的？这样的事情一年多遇到几回才好呢？”村长笑着说。 四十亩田全部都来供应私塾。 这简直就是白送银子。 希望钱塘村的私塾能够开起来，多出几个厉害的读书人。 午饭的时候，李景程便将买田置地的事情告诉了李月凤和周维。 王氏露出震惊的表情。 因为这件事李景程事先没有跟她商量。 “一共买了一百亩田，就在村东头，离咱家不远，七八里路的距离。”李景程说道。“” “上午的时候我去看过，地不错。” “其中四十亩留给村里的私塾，算是我为村里做的贡献。” “剩下六十亩大姐和姐夫你们来种。” 李月凤满是意外和惊喜。 “我一个人哪里种得过来，这三十亩田已经够我忙活。” “得学着雇人来劳作……”李景程说道。 “一百三十亩田，你一个人哪里种得过来？” 百亩田地已经是一个小庄子了。 “怎么种，雇什么人，你和姐夫商量着定吧。”李景程对李月凤和周维说道。 周维对李景程自然感激不已。 他现在的生活是完全靠着李景程托起来的。 要不然他依然陷在周家的泥潭中不可自拔。 “景程，谢谢你，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月凤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咱们是亲姐弟，那么见外做什么？”李景程说道。 “我们这一去京城，见一次就不方便了。” “等稳定下来，给你写信，你带着婉萍和婉婷去京城玩。” 李月凤点头应下。 “对了，婉萍和婉婷也该送去书院读点书。”苏秀娟说道。 “如果书院不方便，找个女先生教她们认字，读书，算账。” “女孩子也不能浑浑噩噩地长大，得读书学理。” 李月凤点头应下，“听弟妹的，过两日我就给她们找一个女先生。” 李月凤也感激苏秀娟。 如果李景程为她做的这些事情苏秀娟不同意，自然也不会成型。 翌日一早，李景程、苏秀娟、王氏带着周立夫离开钱塘村，返回涿州府。 走之前虽然准备悄悄走，但婉婷和婉萍还是醒了。 两个小丫头先抱着周立夫哭，又抱着苏秀娟哭，后来抱着王氏的时候眼泪都哭干了。 马车上，王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该给你大姐交代的，我也都说了。” “她的日子倒是不用担心，这么多田种着。” “只是希望她的心能硬起来，别让周家人又咬住。” “这么多家业攥在手中，周家人定然眼红。” 李景程说道，“娘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村长和钱家的几位族老交代过。如果周家人敢闹事，他们自然会出面。” 这一次回来，他给村子里的东西可不比给李月凤的少。 他们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楚，那就太糊涂了。 “嗯，那还好些。”王氏还是有些担心。 “就是担心你大姐会心软。” “你姐夫耳根子软，又是个没主意的。”王氏忧心地说道。 “我跟我娘说了，娘说她不会心软的。”周立夫忽然开口道。 “我也叮嘱我爹了。” 第159章 改观 王氏心疼地揉了揉周立夫的头顶。 “你爹娘让外祖母操的心比你可多多了。” 周立夫露出憨憨的笑容，“那是因为外祖母太好了。” “嘴巴很甜。”王氏稀罕地将周立夫搂在怀里。 李景程他们当日便回到了涿州府。 转天他便去了沈策家。 走之前得跟沈策道一声别。 此外，像赵先生、刘知州等人也要知会一声。 “你去京城可有落脚之处？”沈策问道。 李景程摇摇头，“还没有，这不就是提早去置办个宅子，也好为春闱做准备。” “那我便随你一起去京城吧。”沈策说道。 “你原本准备何时回京？”李景程问。 “我原本准备明年春天，春闱之前回京。”沈策回答。 “现在觉得你说得对，我夫人身体原本就不好，冬天这一路对她来说确实太受罪了。” “我又只考虑我自己的感受，没有考虑夫人的情况。” 沈策露出自责的表情，“我和你一起走，现在天气还算暖和，去京城这一路还舒适些。” “那也可以。”李景程道。 “等去了京城，你便住在我的府上，这样买宅子也不用那么着急，从容些……”沈策说道。 “你在京城有宅子。”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策说道。 “前段时间皇帝把我家的宅子还给我了。” “咱们这位皇帝特别会做人。” “知道我父亲在天下文人中的影响有多大。” “还了本该属于我们沈家的宅子，让很多文人为他歌功颂德一番。” 李景程向来知道沈策见不得这些帝王之术。 “不管怎么样，那恭喜沈兄回到京城就有大宅子。”李景程开心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到京城以后他确实没有落脚之处。他还好说，可家中的女眷和妇孺没有落脚处，的确不太安全。 尤其是李荷，容貌出众，是那种让人见一眼就无法忘怀的绝美容颜。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沈策说道。 “只是家中估计比较荒芜，我提前派人回去收拾一番。”沈策说道。 “嗯，好。”李景程愉快地点头应下。 沈策从小在京城长大，自然有相交的好友，拜托好友帮忙收拾就可以，李景程不用操心这些。 与沈策这边说定之后，李景程便又去了赵先生和刘知州府上，将自己的行程给他们交代一番。 最关键的是，他得把李景文和李景焕托付出去。 李景程回到家中已经很晚。 “喝酒了。”苏秀娟拿着寝衣，一边帮李景程换衣服，一边关切地问。 “嗯，走之前得把景文和景焕的事情交代清楚。”李景程声音轻柔。 “还有，沈策要同我们一起去京城，路上又得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苏秀娟笑着道。 “郑氏身体不好，你得多加照顾。”李景程道。 “不过咱们去京城之后也方便。他们有宅子，我们可以暂住，买宅子就不用那么着急，从容些就好。” 苏秀娟微微颔首，“那是好事啊。” 家里这么些人，客栈落脚确实不方便。 翌日，李景程才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家里人。 “大哥，这也太突然了，你要把我和景文丢下。”李景焕顿时紧张地道。 “什么叫丢下？”李景程露出无语的表情。“你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 “大哥，你说什么呢？”李景焕露出羞涩的表情。 “何况，我让你住在你老丈人家，这有什么不好的？” “知州大人已经答应我好好照顾你，督促你读书上进。” “但是你住在知州府，一定要有礼有节。” 李月娥笑着道，“大哥的意思是让你把持住，不要和弟妹胡来。” 李景焕红着脸瞪着李月娥，“二姐，你也读点书吧，说的这是什么话，难听死了。” “读了书就了不起了，看你矫情的样子，有本事结婚之后不要同房。”李月娥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李景程没想到话题竟然转到这个方向。 “好了……”李景程又对李景文道。 “你就跟着赵先生在涿州府读书。” “他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这个宅子我也会雇一个厨娘，你们若想回来住也可以。” “等明年童生试考完之后，你们再去京城。” 李景文也有点忐忑，毕竟他也从未和家人分开这么久的时间。 “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明年童生试考不过，你们就回家种田去吧。”李景程冷声道。 李景文和李景焕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王氏对两个儿子也格外不放心，晚饭之后拉着两个儿子叮嘱了好一番功夫。 “人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咱家这是母行千里担忧儿。”李景焕最后调侃道。 王氏笑着一巴掌拍在李景焕的后脑勺。 “把你这股说俏皮话的机灵劲儿用在读书考科举上，就像你大哥一样，也考个解元。” “嗯，好，知道了。”李景焕揉着后脑勺答应下来。 大哥考了解元对他和景文的压力实在太大。 大哥是半路忽然重新捡起书本开始读书，考上举人，而且还考了第一名，他们可是王氏从小培养起来的读书人，不能让老娘失望。 李景程从涿州府雇了几辆车。 载人的马车雇了两辆，虽然有点拥挤，但也能接受。 又雇了几辆板车拉行李。 沈策考上举人之后，生活也有了巨大改观。 最关键的是，皇帝已经为沈老爷子平反，还将沈家的宅子归还沈策。 这就说明，皇帝已经原谅沈老爷子的所作所为。 心里有没有原谅不知，至少表面上原谅了。 沈家原本就是清流，很多人还是非常注重名声的。 以前或许是碍于皇帝的想法，不敢明目张胆地资助，现在皇帝已经原谅沈老爷子，其他人也就慕名而来。 车队离开涿州府，走官道一路向京城而去。 一路安稳，没有太多变故便到了京城。 京城在苏秀娟和李景程眼中自然不过尔尔。 毕竟后世的大都市简直大到让人难以想象，高楼林立，繁华璀璨。 京城的繁华还是让李月娥等人一时迷了眼。 “京城可真繁华呀！”李月娥感慨声不断。 杜山川没有说话，但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看着街道。 这以前也是他经常来玩耍的地方，不过那时还小，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昨日之事。 第160章 落脚 李月娥见杜山川好久没有说话。 “你在看什么？这些地方你之前都来过吗？” 杜山川点点头，“自然都来过。” “真的？”李月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那腾出时间你带我出来玩，行吗？” “京城真是太好看了。” 杜山川看着李月娥眼神中对他的崇拜之情，顿时有几分荣耀感。 “嗯，好啊。”杜山川点头应下。 “等有时间我带着你，还有莹姐儿、岚哥儿来城里玩。” 进入京城，很快便来到了沈家宅子。 宅子门口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李景程没有让其他人下车，只他自己和沈策上去与对方打了招呼。 沈策家原来的老奴又回来几个，见到沈策激动不已，哭得泪流满面。 沈策也有些感慨，转眼他离开京城已有十多年时间。 没想到还能再次回到这里。 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回来。 沈家是一座四进的宅子。 原本一家有上百口人，现在只剩下沈策一家三口，还有几个去而复返的老奴。 偌大的宅子倒是空得很。 沈策将李景程一家安排在客院。 即使是客院，李景程一家住着倒是也宽敞。 “李兄一路行来累了，今日就早些歇息。”沈策对李景程道。 “这边有角门可以直接通到外面。” “我没记错的话，不远处就有一个市场，婶子和弟妹可以去买菜。” “住在这里不用客气，一切随性就好。” 李景程自然一一应下，本身他也不是喜欢客气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 “这宅子是真不错。”苏秀娟对李景程道。 “想在京城买这么大的宅子应该不会太容易。” 李景程点点头，“能买个三进的宅子就不错了，条件应该赶不上涿州府。” 不论古代和现代都是一样的，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富裕人家的天堂。 像李家这样的家底，在涿州府能住三进的宅子，到了京城可能也就只能住蜗居了。 不过，她手头握着不少银子，如果有条件还是买大一点的宅子，住着舒坦。 房子是一次性投资，买到手之后再换太过于折腾，花费也不少啊。 “明日就去看宅子吗？”苏秀娟问道。 “不用那么着急，休息一日，后日再去也可以。”李景程将苏秀娟搂入怀中。 苏秀娟回身吻了吻李景程的唇，便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古代的马车坐着着实不舒服，最关键的是车里不止她一人，还得照顾岩哥儿、蓉姐儿两个孩子。 再加上马车走得慢，摇摇晃晃，废了好久才来到京城，确实需要好好地歇一日。 翌日苏秀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因为不是自己的宅子，所以也无法好好的收拾。 吃过饭之后，苏秀娟还是决定去牙行询问宅子的情况。 秋闱之后，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各地的学子来京城置办产业，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 这个时候宅子定然是不好找的。 再加上朝局稳定，皇帝励精图治，像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房产的价格定然不便宜。 果然，当他们来到牙行的时候，在牙行打听宅院的人确实不少。 苏秀娟打听一圈下来，都没有好宅子，一般都是比较偏远的两进小宅子。 住惯了三进的大宅子，住两进的确实有点憋屈。 而且京城的宅子价格不菲，三进的宅子差不多要五千两银子。 两进的宅子位置稍偏一些，也要一千多两银子。 买房产其实就是买地段，到时候也好出手。 此时花得多，以后挣得多，这都是相互影响的。 于是苏秀娟和李景程又换了一家牙行。 牙行相当于后世的房产中介，他们手中的资源也是不一样的。 京城的牙行不少。 在第二家牙行，苏秀娟和李景程看到一座不错的宅子，三进的院子，位置也好，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要六千两银子。 但位置好，里面的家具院子都是崭新的，多花一点银子倒也值得。 于是他们便跟着牙人，坐着马车到了这座宅院。 这处宅院确实位置很好，就在京城的主街道鼓楼大街，与大相国寺距离还不远。 宅子有老仆看守和照料，里面非常整洁。 不论是房屋的整体结构，还是里面的家具，也都是八九成新的。 很多都可以留着继续用，只要再添置一些自己喜欢的就可以。 苏秀娟看上了这个宅子，只是比他们预料的价格贵了将近两千两。 原本她是留着四千两银子买宅子的。 “老爷，夫人，现在京城的宅子一天一个价格，明日或许就不是这个价了。” “这宅子确实是不错的，只是价格稍高一些，如果价格低，早些时候就卖出去了。” 牙人在极力劝说。 “老爷，夫人，真的不骗你们。” “这宅子买到手，在手中放两个月，定然还能再涨一千两。” 李景程看到苏秀娟相中了这座宅子，便也没有太多犹豫，“好，就它了，签协议吧。” 牙人大喜过望，没想到这笔生意做得如此顺利。 “老爷真是痛快人，这一次春闱定然会顺利高中，榜上有名。” “你倒是个机灵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明年春闱。”李景程问道。 “这段时间置办宅子的绝大部分都是考上举人之后准备明年春闱的读书人。” 牙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聪明，“再加上老爷这般气度，定然是读书人，这也就不难猜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嗯，你猜对了。” “我们着急用宅子，所以后面的手续要办得迅速利索一些。” “当然没问题，您就放心吧。”牙人满口答应下来。 两日之后，办完所有的手续。李景程和苏秀娟便拿到了宅子的所有权。 虽然多花了一些银子，但整件事情还算是顺利。 这宅子就是主人专门用来投资的。 前年的时候房主花了四千五百两银子买下，没想到今年就能卖到六千两，两年就赚了一千五百两。 苏秀娟发现，不论在什么时代，房产都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产业。 不过，这适合于手头有余钱的人。 事情办妥之后，李景程才将结果告诉沈策。 沈策道，“你又何必着急？定然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景程点点头，“迟早是要买的，赶早不赶晚。” “越往后面拖，好宅子越少，价格也会越贵。” 第161章 情深 沈策表示理解，“那你何时搬过去？那边的宅子需要收拾吗？还要置办什么家具？” “买宅子的时候多花了些银子，家具都是可以用的，只买一些自己需要的物品就好。”李景程说道。 “简单收拾一下，这两日便搬过去了。” 沈策微微颔首。 李景程这几日忙着看宅子，在忙里偷闲还跟着沈策见了几个朋友。 沈策毕竟是在京城长大，有自小就相熟的好友。 再加上他父亲给他营造出来的好名声。 得知沈策回京，慕名而来的也有很多。 不过沈策很多都是拒绝见面的。 虽然皇帝将原来沈家的宅子还给了他，对他父亲的精神和气节也大为赞扬。 但这只是帝王权术，皇帝心中未必待见沈策。 毕竟他父亲书生提剑上战场，殊死抵抗的可是皇帝。 皇帝怎么可能乐意见到沈策结交好友，传播名声，壮大自己的势力。 虽然沈策可以自证自己没有这样的野心。 但身为帝王，天生多疑，未必会相信他。 虽然回到京城，但沈策首要做的还是低调。 他只见了一些从小就相识的好友，其他慕名而来的能拒绝，尽量全部拒绝。 这也是沈策不愿意回京的原因。 虽然沈策不善于人际交往，也比较耿直，却也不是傻子，对皇权的判定因为经历过那场浩劫反而更加清晰。 所以，自从回到京城，沈策与李景程的交往也是克制的。 他似乎也担心因为自己影响皇帝对李景程的好恶。 因为沈策对李景程的学识有了解。这次春闱，李景程如果发挥正常，定然也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因为自己影响到李景程的前途。他就追悔莫及了。 李景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意。 倒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前途，而是说沈策并不会影响他，甚至有可能会帮助他。 因为科举考试都是摆在明面上，皇帝借此机会反而会对沈策另眼相待。 因为他是沈策，有可能比平时考的成绩更好。 这样，皇帝才能在天下学子面前彰显自己对于前朝臣子的既往不咎。 因为这样可以彰显皇帝的仁政，就连书生提剑上战场沈大学士的儿子他都没有打压拿捏，反而是给了好成绩，予以重用，何况其他人。 这会让那些依然在犹豫要不要为朝廷效力，依然怀念前朝的读书人对皇帝的态度大为改观。 这样皇帝才能招揽更多的有用之才，为朝廷效力，为皇家出仕。 当然，沈策没有将自己的忧虑说给李景程。李景程也不会点明自己的想法，捅破这层窗户纸。 新买来的宅子又简单的收拾了两日。 “我现在是举人，可以买下人。”李景程说道。 “家中是否要买几个下人回来。”李景程问道。 苏秀娟点点头，“看门的门人至少得有……” “你也得有一个随身的小厮，有什么事情回来传个话也方便。” “岩哥儿和蓉姐儿，还有莹姐儿现在还小，倒是不需要人伺候。” “不过荷姐儿得有一个使唤的小丫头。” “再过几年说亲，荷姐儿出嫁也好跟着她嫁过去，知根知底。” “娘身边也得买个丫鬟。” “也就这些了。” “对了，立夫身边也得有一个小厮跟着他，买个七八岁的，机灵点的。”苏秀娟又提议道。 李景程一一点头应下。 “我找人牙子寻摸着，看有合适的便买回来。” “景文和景焕则等他们来到京城再说。” 苏秀娟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都有了使唤的下人，月娥那边自然也得有一个吧。”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 “山川得有一个长随，月娥也买一个丫鬟吧。” 李景程和苏秀娟将新宅子安置好之后，便带着李月娥和王氏回来看宅子。 “大哥，这个宅子比之前的那个更好。”李月娥激动地说道。 “这个宅子得多少银子？”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踏实住着就是。”李景程说道。 李月娥撇撇嘴，“不说就不说。” 李月娥并不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有住的地方就可以。 京城的宅子设计得要比涿州府的那座宅子更合理。 京城的地价贵，所以房屋设计得更密集，院落更小，也更精致。 这座宅子的院落要比涿州府的那座宅子多，屋子也要多出许多间。 只是廊道、后院都要狭窄一些。 王氏还是准备在后院种些蔬菜。 只是现在已经秋天，种菜也只能等明年。 房屋的安置与在涿州府相差无几。 王氏依然在正屋，李景程和苏秀娟在东堂屋。 他是长子，王氏不论何时也都要跟着他。 李月娥和杜山川自然有自己的院子。 李蓉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只是她还小，苏秀娟想着，再带在身边养两年，稍微大一点再分出去。 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会和大人渐行渐远，这是不可逆的趋势。 所以能留在身边时间长一些，就多留一段时间。 搬家那一日，郑氏拉着苏秀娟的手满是不舍。 之前苏秀娟对她就颇为照顾，毕竟她身体不好，苏秀娟来看望她的次数有限。 但一同来京城的路上，都是苏秀娟在照顾她，给她做一些精细的食物。 苏秀娟厨艺好，她也吃得不错，一路行来，精神头很足，身体反倒康健了许多。 终于不用再吃沈策做的黑暗料理，郑氏对苏秀娟感激万分。 她本想着留李家人在沈家多住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李景程和苏秀娟就买到了宅子，要搬走了。 “现在回到京城了，沈策也不缺银子，买一个好点儿的厨娘回来，给你做一些精细的食物，多吃一些，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苏秀娟劝说道。 郑氏点头应下，“我知道……” 沈岳西和李蓉、杜莹也依依不舍。 “等我们安顿好，我就邀请你去府中做客。”李蓉拉着沈岳西的手不舍得分开。 “新宅子我没去过，不知在何处。我娘说大小和涿州府的那座差不多，定然也很宽敞。” 沈岳西自然一一应下，“等你们安顿好，再来我家做客，我家现在宅子大得很，有很多地方。” 李蓉和杜莹满口答应下来。小姐妹分别，眼眶红了。 一路从涿州府过来，感情更加深厚。 第162章 生意 搬到新宅子安置下来之后，苏秀娟就寻思着赚银子。 这几日除了买宅子之外，她还从牙人的口中打听有没有要出售的酒楼。 京城的酒楼主要集中在三条街。 鼓楼大街、御街，还有马行街。 想要在这里租酒楼，价格贵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得有机缘。 这种门面不是找到的，而是碰到的。 如果运气好能恰好碰到一家。 毕竟京城现在越来越繁华，客流量很大，酒楼的生意很好做。 而且酒楼生意投入大，收效慢。 一家酒楼从投入开张到回本至少也得半年到一年时间。 买完宅子之后，苏秀娟就觉得手头有点紧，要做些流水快的生意。 “嫂子，咱们的烤炉还得做起来。”杜山川对苏秀娟说。 苏秀娟微微颔首，“我也正想着做点什么生意赚银子。” “光出不进，不是长久之计。” 杜山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两日我又在京城转了几圈。” 杜山川在京城闲逛，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找生意做，而是看看现在的京城与之前的相比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其实，不论谁在皇宫里做皇帝，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 之前是瓦肆的地方，依然是瓦肆，之前是妓院的场所，依然是妓院，达官显贵们玩乐的花船依然在汴河航行。 这天下依然是之前的天下，只是皇位上换了一个人而已。 杜山川也去之前杜家的宅子看过。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杜家的宅子已再不属于杜家，而是被皇帝赏赐给了立功的武将。 他倒是也没有拿回宅子的想法，毕竟他只是杜家一个小小的被边缘化的庶子。 何况，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年纪还小，对宅子没有太多感情。 那老宅子唯一能让他想起的就是他和他娘居住的那个巴掌大的小院子。 其实，他对这座宅子其他地方也是陌生的。 过往的事情回忆已没有价值。 现在还是要多挣点银子，将来能在京城买一座属于自己的宅子才是正经事。 杜山川了解苏秀娟的厨艺。 靠着苏秀娟做出来的点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个生意是投资最小，见效最快，而盈利还颇为丰厚的生意。 这段时间做生意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靠着手艺赚钱是最稳妥的。 “大嫂，我把京城几家出名的点心全部买回来，仔细品尝了一遍。我觉得都不如你做得好吃。”杜山川说道。 “想和我一起搭伙做生意，也用不着这么吹捧我。”苏秀娟说道。 “我说的可是实话，半点也没吹捧。”杜山川表现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真的，与大嫂你的厨艺比起来差远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吹了，还有没有我也尝一尝。”苏秀娟道。 来到京城落脚，她就忙着置办宅子。 新搬到这个宅子，她一直在忙着收拾物件，这段时间还没有去京城闲逛。 “当然买好了。”杜山川说道。 “有一家特别的火，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到。” “结果，我品尝之后觉得口感也就那样。” 杜山川将各家点心摆到苏秀娟面前。 “稻香村的桂花饼最有名，我排队的时间最长。”杜山川向苏秀娟介绍道。 “小的时候，我就吃过。” “没想到现在还这么火。” “顺义斋他家的核桃酥是最有名的。” “庆祥斋是太师糕和福寿饼最出名。” “京城贵胄家的老翁君过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订他家的点心。” 杜山川逐个介绍，逐个解释。 苏秀娟拿起各样点心，耐心地品尝。 “这么多我一次也吃不完。”苏秀娟说道。 “对于做炉子，你已经有经验了，那就找工人在后院找一块空地开始做吧。” “这一次要不要做两座炉子？”杜山川挑眉看向苏秀娟，提议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春闱在即，不知你大哥考得怎么样？” “以大哥的学识和才华定然能够榜上有名。”杜山川语气笃定。 “你大哥如果考中，不知会留在京城任职，还是会下放到地方？”苏秀娟又说道。 杜山川微微皱眉，这也是他无法预料的。 “先不管那些。”苏秀娟想了想，“先做两座炉子出来，把生意做起来再说，反正做炉子投资不大。” 杜山川喜笑颜开，点头应下。 “大嫂，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哥明年春闱即使榜上有名，殿试也要在五月份到六月份举行。” “殿试之后，大哥才会确定去向。” “现在才十月份，算下来也还有七八个月时间呢。” 苏秀娟微微颔首，“确实，这七八个月时间也不能束手束脚，该做的生意还是要做。” 杜山川和苏秀娟一拍即合。 “大嫂，那我忙去了。” 苏秀娟点点头，“工匠一定要找技术好的。” “大嫂，这个你就放心吧，没问题的。”杜山川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秀娟，你又要和山川做生意。”王氏走进厨房询问道。 苏秀娟点点头，“做点生意，赚银子。” “那我也入股。”王氏说道。 王氏发现，来到京城比在涿州府还要闲得慌。 李月娥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李荷那三个小丫头现在也不需要她管。 她一个人无事可做。 “那是自然，怎么能丢下娘呢？”苏秀娟笑了笑。 “等山川回来，咱们商议一下，到时候按比例分成就好。” 王氏开心地点头应下。 李景焕的婚事李景程和苏秀娟出力最多，出钱也最多。 接下来李景文的婚事作为娘她得多出一份力。 何况，李景焕娶的是知州家的姑娘。 如果春闱李景程考上进士。 到时候李景文娶到的姑娘，门第或许会更高。 门第高自然是好事，可是给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也不少。 王氏从和知州家这门婚事已经看出。 双方婚事就是水涨船高，对方身份高，要求自然也不会低。 李景程今日在外面打听一圈。 之前他也从沈策口中得知，京城最好的学府还是国子监。 如果周立夫能考进国子监，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国子监招生，每年都有固定的时间。 最近一次的招生时间是在年底。 “舅舅先把你送进私家书院读书，然后你自己备考国子监。”李景程对周立夫道。 第163章 新的生意 周立夫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在涿州府读书的时候就听先生谈起过京城的国子监。 说那里才是读书人的圣地。 只是国子监非常难考。 进入国子监读书的人，相当于半只脚跨入进士的门槛。 “国子监能不能考进去，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李景程说道。 “只要你能考上，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舅舅会解决。” “舅舅，我一定努力，一定考上国子监。”周立夫语气笃定地说道。 如果不是舅舅，他可能现在还在村子里砍柴、喂猪呢。 他哪能有机会读书，甚至还来到了京城。 李景程拍了拍周立夫瘦小的肩膀，“做最大的努力，但心理负担也不要太重。” “负重前行是走不远的。” 周立夫明白李景程这话的意思，点点头，“舅舅放心，我明白。” 李景程轻轻嗯了一声，“那咱们就先这么办，明日你便可以到书院报到，” “一边在书院学习，一边备考国子监。” “时间还有两个月时间，舅舅再想办法从其他处给你找一些国子监入学的考试资料。” 周立夫重重点头应下。 再有几个月便是春闱，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李景程便专心学业。 不过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去沈策家读书。 现在沈策家有四进的大宅子，读书的地方更多，书房更加宽敞。 最关键的是沈家的藏书丰厚。 当年沈老爷子书生提剑上战场，皇帝攻下京城之后，便将沈家封了起来。 沈策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一些书籍，但只带走了九牛一毛。 沈家的藏书汗牛充栋。 沈家的宅子被封起来之后，没有人敢擅闯，这些藏书竟然都完好保存下来。 这才是沈策最宝贵的财富。 ＊ 杜山川找了三个手艺高超的瓦匠盖了两座烤炉。 在盖烤炉的过程当中，杜山川也没有闲着，他一边考察市场，一边寻找适合卖点心的位置。 市场里当然是有最好租铺位的，只是到市场买菜的除了普通的市民阶层之外，大多数都是高官显贵人家的下人。 这种情况与涿州府相差无几。 最好还是找一个稍微显得高档一点的地方。 自己租铺面是不合适的，时机不对。 他们的招牌在京城无人知晓，京城的铺面又贵，价格卖太高，自然不会有人买。 这日，杜山川看到一家酒楼门口延伸出来的一小块屋檐对外招租。 这个门面不宽，横向差不多有五尺距离。 纵向也就不到三尺。 像这样的铺位多数是一些卖新鲜水果，或者是卖炒货的生意人会租。 可水果和炒货的摊位利润薄，他们更愿意推着流动的摊位在街上叫卖，这样还省了摊位费。 杜山川觉得这个位置不错，当机立断租了下来。 最关键的是租金还非常喜人。 而且与在涿州府相同。 涿州府就是在同福酒楼的门口摆放摊位。 当然，同福酒楼在涿州府已经小有名气，很多人觉得同福斋点心和同福酒楼是一家掌柜的生意。 同福酒楼的饭菜吃着不错，他们便觉得同福斋点心也应该很好。 买过点心品尝之后，顾客对口感非常认可。 所以，在涿州府他的生意很好做。 但杜山川依然觉得，同样是卖食物，酒楼对他的生意应该也有促进作用。 他将租到铺位的事情告诉了苏秀娟，以及自己的想法也和盘托出。 苏秀娟笑着点头，“妹夫考虑得非常周全。” “这个铺位比市场里的要好，比自己租铺子便宜得多。” 杜山川点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几日之后锅炉盖好，苏秀娟点火将锅炉熏干，然后便投入了使用。 点心依然是以涿州府主打的那十几样点心为主。 一则这十几样点心已经经过市场的考验，口感非常好，也很受顾客欢迎。 他们在京城的生意刚刚起步，还是以最熟悉的点心打开市场才好。 杜山川这几日则是制作了一个活动摊位。 因为酒楼门口延伸出来的屋檐空间有限，他只能找木匠专门定做一个适合的摊位。 他还在摊位下面安装了四个轮子。 这样挪动起来比较方便。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苏秀娟出炉了第一炉点心。 其中有鸭舌饼、红豆酥、绿豆酥、椰蓉饼、桂花糕…… 新的炉子总要先品尝一下出锅的点心口感如何。 何况京城的食材与涿州府的食材是不一样的。 不过，主体的食材苏秀娟还要从自己空间里拿。 一方面自己空间里的物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另外一方面，后世的面粉都是高产的优质面粉。 这个时代的小麦产量非常低，一亩地能产出三百斤就不错了。 所以，这个时代的面粉质量并不高。 过度的科技虽然不好，可是完全没有科技也不会达到预想的口感。 “大嫂，好吃。”李月娥激动地说道。 “大嫂，我也觉得和涿州府的味道相差无几。”李荷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杜山川看到李荷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 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怪不得大哥和大嫂要把人藏起来。 就这等容貌，稍微打扮一下，必然能艳冠群芳。 只是红颜多薄命，也不知道这丫头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既然大家都吃着好，那就开张做生意了。” 对于苏秀娟的厨艺，家里人早已经自信满满。 杜山川拿着烤制好的点心到了铺位。 刚开始做生意自然不能像在涿州府那样。在涿州府，只要他站在摊位前，便有客人陆陆续续来购买点心，很多时候都会排队。 绝大部分同福斋的点心都是供不应求。 在京城，要先打开局面，杜山川满脸堆着真诚的笑容，嘴上自然也不能歇着，不停招呼。 尤其是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客人陆陆续续进酒楼，出酒楼，都会看到酒楼门口卖点心的小摊位。 这么小一个摊位，装扮得还很精致，点心也都是有精美的包装，上面还印着点心的招牌。 “这么小一个摊位卖的点心味道能好到哪里去？”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色，对身旁穿着黄色衣衫的女子说道。 “两位小娘子可以品尝，如果口感不好，不要钱的。”杜山川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盘，上面放着切开的各色点心，旁边还放着精美的牙签。 第164章 推广 黄色衣衫的小娘子看到杜山川容貌还算清秀，再加上手中的木盘颇为精致，牙签也是干净漂亮的。 还有这试吃的方式也让她觉得新鲜。 “好，那我就尝一尝。” 当然，这试吃的推销方法也是苏秀娟想出来的。 在涿州府的时候，没用试吃市场便打开了，因为恰好赶上了中秋节。 同福斋月饼的名号在涿州府打响之后，同福斋点心自然也就好卖，用不着试吃。 可在京城，他们都是新手，需要渐渐地打开市场，试吃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方法。 因为这可以让顾客看到他们商家的诚意和对自己产品的自信。 当然也摆明一种大方的态度。 红衣小娘子拉住黄衣小娘子警惕地说道。 “你吃过之后她不会讹你吧？” 杜山川露出微笑，“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情？” “何况，我这摊位在这里，一次就交了两个月的租金，还有一个月的押金。” “怎么算这账也不合适的。” “不会的……”黄衣小娘子摇了摇头。 “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此处还是鼓楼大街，人流密集，他怎么敢？” 杜山川笑道，“这位小娘子说得对呀。” “你们随便吃，若吃着不好不买便是，我如果有半点不礼貌的言语，我白送你两盒点心。” 红衣小娘子撇撇嘴，“点心不好吃，白送的我也不吃。” “让你说的我好像买不起似的。” 黄衣小娘子拿起牙签，扎了一块红豆酥放在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口感自然让她惊喜。 “婉儿姐姐，你也吃，味道很好的。”黄衣小娘子吃过之后，又示意红衣小娘子也尝尝。 红衣小娘子有些疑惑，但看黄衣小娘子露出惊喜的表情，自己也拿起牙签扎了一小块放在口中品尝。 两位小娘子自然给出同样的答复。 口感确实很好。 她们问过价格之后，价格更让她们惊喜。 “这可比稻香村的点心便宜多了。” “最关键的是味道还不差。” “只是没什么名气，铺面太小。” 黄衣小娘子说，“咱们买来自己吃，也不送人。” 送礼自然是要买有名头的，对方看了才知道价值几何。 于是两位小娘子便各买了两盒点心。 终于开张了，杜山川开心不已。 只要有第一位顾客，陆陆续续的顾客也会更多。 “两位小娘子如果吃得好，可以帮我宣传。” “如果你们带来顾客，只要买两盒以上的点心，我便送你们一盒。”杜山川说道。 这种帮忙拉人头的营销模式自然也是苏秀娟想出来的。 “你这人倒是很会做生意的。”红衣小娘子说道。 杜山川笑意中又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养家糊口，没有办法。” “两位小娘子如果能拉来五个顾客，以后你们买点心都是八折” “如果能拉来二十位顾客，以后两位小娘子买点心都是六折优惠。” “你说话可得算数。”红衣小娘子说道。 “那自然是算数的。”杜山川语气笃定。 每一个人都有占小便宜的心理。这是经过现代资本社会充分验证过的。 只要同福斋点心品质不拉胯，再加上这种营销模式，一定会名声大起。 杜山川不仅佩服苏秀娟的厨艺，更佩服她的营销模式。 苏秀娟也需要杜山川这么一个为她抛头露面的人。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要求还是太苛刻了一些。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她，等以后点心卖得好，同福斋的名号打出去，自然便有人关注她。 等将来李景程考上进士，她当街卖点心的事情或许就不是佳话，而会成为李景程仕途上的绊脚石。 “怎么会剩这么多？”李月娥见杜山川将一多半的点心搬回来，皱着眉头问道。 “刚刚在京城做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杜山川道。 苏秀娟附和，“这很正常，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我觉得最多卖一两盒。” “是比预想的要好一些。”杜山川说道。 “剩这么多，你们还挺满意。”李月娥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刚刚起步，能卖出一盒就是胜利。”苏秀娟说道。 “涿州府已经打开市场，与在京城完全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点心生意越来越顺。 七八日之后，每日带出去的点心就能卖到所剩无几。 又过了几日，点心铺子卖出的点心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苏秀娟和杜山川商量之后，又增加了一些供应量。 不过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家里，李月娥、王氏、李荷、苏秀娟四人已经齐上阵。 赚钱重要，但也不能为了赚钱把所有的事情都搁置在一边。 这日李景程带着牙人，牙人则带着一些下人供苏秀娟挑选。 苏秀娟发现李景程选的下人很多都是一家子。 最多的是一家五口。 男人之前是在主家庄子上做管事的，女人也是府中的管事婆子。 这对中年夫妻还有三个孩子。 一个小子，两个丫头。 小子居中，是老二。 上面丫头十四岁，下面丫头小，今年才八岁。 “买这一家子，以后更安全，可以互相牵制。”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也早已发现，古代人用下人还是喜欢用一家都在主家做奴仆的。 即使以后派某一个出去办差，还有父母、兄弟姐妹留在府中，会有所顾忌。 另外一户则是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女人。 “她以前是做厨娘的。” “带着两个丫头生活。” “都是你选好的人，我很放心。”苏秀娟说道。 对于使唤下人她也没有经验。 现代社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原主也没有经历过，所以是第一次。 “那就先把这两户人家买回来。” “这户姓张的人家，一家五口。” “男人我想着在家里做个管家，女人跟在娘身边做个管事的婆子。” “大丫头跟着你。” “小丫头跟着荷姐儿。” “那小子我带着做随从。” “厨娘留在府中张罗一家人的饭食。” “大丫头跟着月娥……” “小丫头照顾蓉姐儿……” 李景程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苏秀娟。 苏秀娟觉得也妥当。 两户人家，有父母姐妹在府中，也好辖制。 “嗯，好，那就买了吧。”苏秀娟说道。 “我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一个人都闲得慌。”王氏听说要派一个管事在她身旁伺候，满是抗拒。 第165章 赚钱 李景程笑着道，“开始自然有点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我现在也是半个官身，有买下人的资格。” “您以后就是家里的老祖宗，也是要出去参加宴会的……” “终究还是得有人伺候着。” “宴会上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家里都无从知晓。” 古代社会，下人一则是伺候主人，另外也是传递消息的重要媒介。 要不然进入高门大户做客，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一时都无从得知。 “娘，这是大哥孝顺您，就收着吧。”李月娥说道。 李月娥听说她也有下人可以使唤，兴奋得很。 自从确定杜山川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她也把自己当作高门大户的少奶奶来看待。 王氏狠狠地瞪了李月娥一眼。 “刚从村子里出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月娥冲着王氏努了努嘴，不再接话。 她也发现了，说得多，错得多，不如不说。 李荷则是一脸紧张地拉着苏秀娟的衣袖。 “嫂子，我，我就不需要了。” 苏秀娟则拉着她的手轻拍着道，“你和娘一样，只觉得不适应，等时间久了适应就好了。” “何况，你今年十二岁了，转年十三，再过两年就得谈婚论嫁。” “等你出嫁的时候总得有人跟过去伺候。” 李荷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等蓉姐儿和莹儿长大，也要有小丫头伺候。” 李荷只好点头应下。 新买回来的两户人家很快便进门了。 有男人的五口之家，男人姓乔，三个子女自然也姓乔，他夫人姓年。 另外一户三口之家，女人姓邓，两个孩子姓米。 新买回来的下人都要求主家赐名。 王氏觉得自己没文化，将赐名的任务交给了苏秀娟。 苏秀娟倒是也没有推辞。 乔家的三个孩子就叫乔春天，乔夏天，乔秋天。 米家的两个孩子，叫米小花，米小草。 苏秀娟赐名后，在场的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大嫂，早知道你起名是这种水平，娘就不该谦让。”李月娥吐槽道。 “我觉得还没有娘起名的水平高呢。” “你大嫂起的名字挺好的，又好记，叫起来又朗朗上口。”李景程板着脸道。 “好好，你媳妇儿取的名字都好，就这么叫吧。”李月娥看着李景程，语气里满是嘲讽。 “真的很差吗？我觉得还可以。”苏秀娟后知后觉地道。 “娘，你觉得不行，那就你来起。” “挺好的，就这么叫吧。”王氏说道。 好不好的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下人的名字，只要不太难听就可以。 于是，年氏便跟着王氏做了管家的婆子。 乔春天今年十四岁，跟在了苏秀娟身边伺候。 乔夏天是男孩，今年十二岁，跟在李景程身边做随从。 乔秋天今年八岁，跟在了李荷身边。 米小花十三岁，跟在李月娥身边伺候。 米小草今年十岁，苏秀娟让她留下来伺候李蓉和杜莹。 家里有了下人，一时间还有点乱糟糟的。 王氏、李月娥，还有苏秀娟都不太会使唤下人。 反倒是乔家人和米家人以前伺候过别人，比他们懂得如何成为下人。 磨合了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地步入了正轨。 家里下人多了之后，点心铺子的生意倒是扩大了。 李月娥和苏秀娟、王氏做事的时候，自然是带着丫鬟和婆子的。 经过这段时间推销，同福斋点心在鼓楼大街这一片也算打出名气，打开了销路。 有很多人开始慕名去同福斋点心铺子去购买点心。 点心的销量和收入也在稳步提升之中。 李景程这段时间一则在安心读书，二则也在尽量打听春闱的消息。 比如说，春闱有可能是哪位官员出题。 这位官员曾经出过的题目是什么。以及他个人的性格喜好，还有他写过的文章，以及他所有的一切消息都要打探清楚。 李景程在末世活了十年时间，练就了搜寻线索的本事。 一个人所出的题目与他自己是不可能完全摆脱关系的。 从明面上看不到，但是可以从他的一些生活习惯，他所交的朋友，他曾经就读的书院，喜欢阅读的文章，欣赏过哪一个人，批评过什么人，等等都能做出分析。 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考试的题目。 尤其是在策论的时候，会成为答题的方向。 古代的科举与现代的高考试卷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高考的试卷都有得分点。 古代的策论题，其实没有统一的答案，最关键的就是与出题人的想法能够保持一致。 所以，最近他经常出入一些学子们聚会的场所。 一则是为了交朋友，提早与一些学识优秀的读书人相交，同时也要看看对方的学识。 其实，早有一些学子名声在外，提前就被称为某某状元，某某探花等等。 这些人在宴会的时候会崭露自己头角。 李景程会从他们的谈吐、文章、诗词，以及辩论的观点和过程，判断这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也不会深交，但是混个脸熟。 锁定了一些目标之后，如果能分到一个考场，自然就是他抄袭的对象。 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做好功课的，不然在考场里现场寻找，太费时间，也太耗费精力。 当然，在这些交往过程中，他也会顺手赚一些银子。 比如说，抄写两首不错的古诗词，将自己的才名也展露些许。 当然，他抄的就是唐诗宋词的那些名家名作。 这些名家名作不能抄太多，以防名声太大，成为以后做事的绊脚石。 此外，他也会给一些沽名钓誉的学子卖一些诗词，从中赚取银子。 沽名钓誉之辈都是不差钱的，一首诗词有的时候会被炒到很高的价格，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当然，他也会顺便在这些文人中帮助鉴定一下砚台、印章、玉石。 他只是装作很精通的模样，随便谈论一二。 有的人会拿着玉石做的围棋，或者是象牙材质的围棋找人鉴定。 这个时候他也可以出手赚一笔银子。 “这段时间你有好好读书吗？”苏秀娟看着李景程每日都能拿不少银子回来，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询问。 “放心吧，只是读书读累后，顺便去参加宴会，捎带手的事儿。”李景程神色淡淡，一副深藏功与名的低调姿态。 第166章 菜品 苏秀娟微微颔首，“你能知道什么最重要就好。” “明年的春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放心吧，我知道。”李景程露出淡淡的微笑。“让娘子操心了。” 苏秀娟数过银票露出惊喜的表情。 “没想到赚这么多。” 李景程道，“这也是顺手的事情，如果专门做这个挣得更多。” “我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小有名气。” “要不然这银子也不会赚的。” “不管怎么说也不太安全。” 苏秀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明日带你出去逛逛，可有兴致？”李景程问。 “你有时间吗？”苏秀娟问。 “当然……忙里偷闲。”李景程语调轻快，“这样陪着娘子出去转一圈更有兴致。” 苏秀娟点头应下，“就在城里转转就行……” “天气越来越冷，我也不愿意出远门。” “嗯，我知道。”李景程点头应下。 “对了，各院的炭我也让管家去采购了。” “嗯，你跟我说了这些事情，我以后也不操心，都交给娘来处理。” 李景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苏秀娟。 “怎么这么看着我？”苏秀娟问。 “我的娘子学聪明了，知道往外推活儿了。”李景程道。 苏秀娟瞅她一眼，“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是说我这个儿媳太懒了。” “哪有……娘身边现在有管事婆子，让她操心是应该的。”李景程将苏秀娟拉入怀中，轻轻搓着她的手。 他目光中脉脉含情。 “怎么……今天晚上想要点别的。”苏秀娟问。 李景程点点头，“嗯……” “当然可以，我是你夫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等晚上钻被窝的时候再说。”苏秀娟道。 李景程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我知道了。” “我晚上洗漱干净，等着你。” 苏秀娟在李景程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晚上的夫妻生活和谐而又美好。 苏秀娟踏出那一步之后，很能放得开。 李景程总体来说是一个比较保守又规矩的男人，没有特殊的癖好。 两人的动作虽然简单，但都能尽兴，配合得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 翌日一早，苏秀娟和李景程准备出门逛一逛。 来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逛过。 “大哥，你今日不读书？”李月娥看李景程要带着苏秀娟出门，阴阳怪气地问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李景程冷声回应。 李月娥努努嘴，“我是你亲妹妹，不能带我出去逛一趟吗？” “不能。”李景程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月娥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李景程和苏秀娟出门，李月娥冲着王氏撒娇埋怨。 “娘，你看大哥，心里眼里只有嫂子，都不带你出门逛街去。” “你又不是自己不长腿，不长脚。”王氏没好气地道。 “净说些没边没际的话。” 李月娥重重哼了一声。 “我找山川去，我让他带我出去逛街。” “你有本事说动山川，也是你的能耐！” 李月娥最后没有说得动杜山川，更生气了。 ＊ “今日城里怎么这么多人？”苏秀娟看街道上满是行人，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问。 “听说去南方打仗的兵马得了胜仗，今日还朝，陛下要出宫迎接。” 苏秀娟露出惊喜的神色，“你的意思是，咱们今日能见到皇帝？” “我在望江楼定了一个房间，如果幸运的话，远远地可以看到皇帝。” 苏秀娟瞪他一眼，“你早有这样的安排，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怕你昨天晚上没有心思和我亲热，或者亲热的时候不专注。” 苏秀娟脸颊温热，瞪他一眼，“满脑子就想着那点事情。” “还想别的。但是那个事情很重要，很愉快。”李景程神色如常道。 苏秀娟脸颊温热，狠狠拧了李景程的肩膀。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先去逛一逛，然后吃点东西，再去望江楼。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陛下出宫。” 李景程也想早点一睹龙颜。 因为他有自信能够在太极殿见到当今圣上，他想打个提前量。 望江楼早已经被人定完，李景程是在刚得到消息时便马上花银子订了一个包间，稍微晚一点就没有房间了。 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在城里逛了一圈，那些小娘子们经常去的地方都去了。 无非就是成衣铺子、金银首饰铺子，还有胭脂铺。 苏秀娟对这些都不是特别感兴趣。 平时她的穿着没有那么讲究，以舒服为主。 正式场合的衣裳等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做就可以。 至于首饰，她也没有太多追求。 也都是为了场合才会戴的。 最后他们花钱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午饭。 “逛了那么多地方，手镯、簪子、衣裳、胭脂都不买，结果咱们两人吃一顿饭却要花一百多两银子。”李景程说道。 “我是个厨子，当然要看看这一百多两银子四个菜究竟值不值？”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并不显眼，只有小二楼，门面也不大，但是想要吃他家的席面得提前预订。 “不过……还是你懂我，如果不提前预订，这顿饭是吃不到的。”苏秀娟看着李景程，满眼都是夸赞。 “今日的出行计划你究竟从多久就开始设计？” 李景程淡淡一笑，“差不多有八九天时间吧。” “本来是想随便挑个日子带你出来好好逛逛，听到皇帝要出宫我就定在了今日。” “这家酒楼的饭菜在京城小有名气，都是达官显贵、高门贵胄才会来吃，因为价格太高了。” “不过，我想着，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次，你也不好别的，只好这口舌之欲，自然要定个好馆子。” 苏秀娟嫣然一笑，“这个安排我很满意。” “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多安排几次。” “好嘞，娘子。”李景程语调轻快地答应下来。 四个菜，三菜一汤，外加一些主食花掉一百多两银子。 苏秀娟觉得价位稍微高了一些。 其中只有两道菜味道算是非常独特，另外两道也没有特别的出色。 不过有的时候饭菜其实卖的也不是味道，卖的是氛围，品牌溢价。 私房菜馆是官员和贵胄之间互相请客之处，代表着请客人的诚意，价格自然就超出了菜品原本的价值。 第167章 旧相识 吃过午饭之后，李景程和苏秀娟便到了望江楼的茶室。 望江楼有酒楼、茶室，还有宽阔的大堂供学子们在里面吟诗作赋。 李景程要了一个雅间，比较安静，只有苏秀娟和他两个人。 虽然空间不大，但很雅致，恰好可以看到京城的街道。 “这个房间价格不便宜吧？”苏秀娟推开窗户，向外面看去，随口询问。 “嗯，价格稍微贵一点，不过我定的时间早，比酒楼得到的消息早一些，所以价格没涨上来。”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酒楼得知皇帝要出宫之后，价格就翻了好几倍。” 苏秀娟给了李景程一个十分赞赏的眼神。 茶博士热情地上了一壶茶。 “这段时间你把这些地方都逛遍了。”苏秀娟一边喝茶一边问。 李景程点头，“都逛了一遍，这望江楼来了很多次。” “望江楼，还有斜对过的状元楼，是京城学子们聚集的地方。” “在这里经常有诗会。” “原来这里是文人学子聚集之处。”苏秀娟道。 “其实也不仅仅是文人学子，有一些商贾，还有沽名钓誉者，还有各种想要从文人身上赚钱的投机倒把分子。” “这里面也是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什么样的人都有。” 苏秀娟了然地点点头。 “那应该也有漂亮的小娘子吧。” 李景程…… 这个话题转的速度有点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倒是也有一些名门贵胄的小娘子。” “有的性格洒脱，会直接带着丫鬟出来参加学子们的诗会。” “有的则是女扮男装。” 苏秀娟眼眸中透出几分警觉。 “夫人放心，我眼里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别的女人一分一毫。” “即使对方是公主，在我面前也如粪土。” 苏秀娟也是俗人，被李景程这般恭维，心里还是颇有满足感。 “榜下捉婿倒是佳话。”苏秀娟说道。 “几十年，几百年才出一个……”李景程说道。 “其实半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 “高门贵胄家的小娘子也不都是恋爱脑，很多都是要看门第，看出身的。” “寒门出身的学子，高门贵胄的贵女们是看不上眼。” “毕竟一个刚考上进士的年轻人想要在升官一途上有所建树变数太多，谁会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赌呢？” 苏秀娟倒是颇为认可李景程的话。 现实中其实更多的是门当户对。 所谓的榜下捉婿，大多都是不得志的文人学子写出来的爽文。 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金吾卫在街道两旁戒备，穿着铠甲，手中握着刀，严阵以待，警戒森严。 渐渐地，街道上的人喧闹起来，虽然他们在楼上，但下面的吵闹声也能听得到。 “下面的人议论说陛下就在这个地方接见凯旋的将军……”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点头应了一声，“要不然为什么这么贵呢？” “其他地方陛下都是坐在龙撵里，根本看不到龙颜。” 皇帝的龙撵都是防箭的，一般的弓箭射不透。 因为大周初定，有很多前朝的余孽，还有歼灭的山匪，以及打败的敌对势力都想要皇帝的命。 皇帝出宫一趟不易，这一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当然，皇帝出城并不仅仅是为了见一见凯旋的将军。 更是想给百姓展现出一种非常亲民的形象。 就在此时，一队兵马摆着整齐地列阵穿城而过。 “李拓……”苏秀娟看到一个一身银甲的小将军骑在枣红色的战马上威风凛凛，不由得喊出声来。 兵马出现，街道上的行人喧闹声早已停止，苏秀娟这声虽然不高，却也传到了李拓的耳中。 李拓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恰好看到苏秀娟和李景程。 李拓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随即他收敛了神思。 过了大约两刻钟时间，威风凛凛的金甲将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皇帝的龙撵也缓缓出现在街道上。 又过了两刻钟时间，龙撵停下，马上的将军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皇帝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从马车上走下来，自带一股强悍的威严和气势。 百姓自然不敢直视，早已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道。 苏秀娟和李景程也只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便迅速地将窗户关上。 关窗户的时候留下一条细缝，可以隐约听到外面的对话声。 当然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皇帝对这位将军的功绩大加赞扬。 将军则是谦虚的态度，胜利都是因为皇恩浩荡。 其实苏秀娟和李景程也只看了皇帝一眼而已。 等仪式结束之后，兵马散去，皇帝回宫。 李景程和苏秀娟才出了望江楼。 “这位陛下看着年纪不大，五十多岁的样子。”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点点头，“陛下今年五十有六。” “古代来说，这已经算是高龄。”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轻轻嗯了一声。 “皇帝之前有家室，但是在打仗的过程中丢了。后来全部被敌军所杀。现在的子女都是后来又娶妻所生。” “皇帝走到一处便娶此处地方的豪强家族的女儿为妻子……” “女子可怜，多为家族谋利的工具。”苏秀娟说道。 “整个家族也算是跟着自己的女儿攀龙附凤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不过，皇后和太子在皇帝的心中地位还是比较稳固的。” “因为皇后的家族是在皇帝最危难的时刻，几乎处于绝境之地帮他东山再起的。” 苏秀娟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位将军应该会被封爵位了吧？”苏秀娟道。 “应该吧，不过还不确定。”李景程说道。 “咱们这位陛下对于封爵还是比较谨慎的。” “李拓这小子官升得倒是挺快，定然是立功了。”苏秀娟说道。 “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机缘。” 李景程点头应和，“我已经给小二留下咱们家的地址，只要李拓有心去打听，就能知道咱们家的住址。” 苏秀娟微微颔首，“看那小子不像是个忘恩负义的。” 李拓确实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两日之后便登上李家门。 他来的时候带着丰厚的礼物。 “你人来就可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苏秀娟说着谴责的话。 第168章 马革裹尸 李拓招呼人将东西搬进来，笑着对苏秀娟道， “拜访大哥和大嫂，怎么能空手来？” “幸好大嫂还能认出我，喊了一嗓子。” “要不然我怎知大哥和大嫂也来了京城？” 李月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李拓穿着便服，但气宇轩昂，再看带来的礼物如此丰厚，定然身份不一般。 而且与他大哥和大嫂这般熟络。 他大哥和大嫂何时认识这样的人物。 李景程招待李拓来到会客的小厅。 苏秀娟吩咐丫鬟乔春天上了热茶。 李拓见李景程住着三进的院子，院中还有使唤的丫鬟、婆子、管家，自然知道李景程现在也不同于在涿州府。 “大哥和大嫂何时来的京城？”李拓问道。 “我们来京城不久，一个多月的时间。”李景程回答。 “我考上了举人，准备明年春闱，提早一步来到京城备考。” “我就知道大哥不是普通人物。”李拓满脸敬佩的表情。 “明年春闱定然能够高中进士，入朝为官。” 李景程道，“你也不一般。” “是在战场上立功了吗？” 李拓点点头，“南下作战的时候，立下几个功劳，连着升迁。” “那你现在是什么品级？” “正五品虎威将军……”李拓说道。 “你才是真的厉害。”苏秀娟不由感慨。 “是战场上用命搏杀出来的。”李拓说道。 “哪里能跟大哥比？” “文臣武将都是护卫朝廷，没有高低之分。”李景程说道。 “这一次南下作战取胜之后，整个大周就再无大的战事，除非边疆有蛮夷挑衅……”李拓说道。 “太平盛世，五品的虎威将军已经到头了。” “这样也挺好。”李拓摇头道。 “以后再不发生战争才好。” 李景程和苏秀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李拓眼神中露出淡淡的忧伤，很明显，有很多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在战场上牺牲。 战场上能活着回来是幸运的。 马革裹尸也属于常见现象。 “那你要一直留在京城吗？”李景程问道。 李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太清楚。” “这要看兵马调度到何处？” 在军营，服从命令为天职，身不由己。 “今天在家里吃晚饭，我们好好地喝一杯。”李景程说道。 “说说你离开涿州府之后的事情。” 李拓自然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他没什么朋友，有兄弟也都在军营中，大家经历是相同的，自己的经历又能说给谁听。 李景程是局外人，他倒可以分享积压在自己心中沉甸甸的痛。 那些曾经与自己嬉笑怒骂朝夕相处的兄弟，几人生还几人重伤，有多少埋尸山野。 过了腊八就是年。 京城富裕人家多礼节，也多讲究繁杂。 京城的贵胄之间拐弯抹角都有亲戚关系，新年将近，年底宴会也越来越频繁。 经过两个多月的运营，同福斋点心的名气在京城越来越大，也算把名号打出去了。 而酒楼门口的地方太小，而且影响了酒楼的生意，酒楼便要将屋檐下那块地方收回，不再租给杜山川。 杜山川很是气恼，多出银子对方也不干。 无奈，他只好寻找新的地方。 可是离得太远又怕影响生意，所以在十几步外的地方，与一家炒货铺子商量。 最终他出了七成房租，炒货铺子出了三成，他租下炒货铺子一半门面。 这家炒货铺子勉强能够维持经营，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不到二十两银子。 他分担了七成的房租之后，摊主的月收入瞬间就能翻倍。 杜山川心中不忿，觉得不太公平，可为了年底的生意也只能忍了。 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定然有铺面熬不过冬天开始转租，他一定要租一个属于自己的铺面，免得发生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故。 好在同福斋点心的名气已经打响，新铺面与原来租的小铺面位置也不远，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李家人也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能够不雇人，他们尽量还是在家里自己完成，避免对李景程造成不好的影响。 好在家里买了下人，人手还能应付。 李景程当然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 再有四个月的时间就要春闱了。 他也写了几封信回涿州府。询问李景文和李景焕读书的情况。 童生试的时间要比春闱的时间早一个多月。 出了正月之后，刚进入二月就是县试。 李景焕这一次县试再不过就有点麻烦。 一则婚姻状况会产生危机。二者对自己的自信心也是极大地打击。 李景程在信中一边鼓励李景焕和李景文，一边又让他们放松心态，以平常心去考试。 腊月初十是周立夫考同国子监的时间。 国子监的班级大致是按照年纪来划分。 如果你的试卷答得特别好，得到先生的赏识也可以跨越年纪的限制上到更高的班次。 李景程将周立夫送到国子监的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考，别紧张。以你的水平应该能考上。” 周立夫目光坚毅地看着李景程点点头。 “舅舅放心，我一定能考得上。” 考国子监没有秋闱和春闱那么复杂，只考一天时间，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 考完两天之后便能出成绩。 成绩出来便知道考上与否，如果考上便可以办理入学。 简单地熟悉校园情况之后便迎来休沐。转年正月十五之后开学。 李景文和李景焕也回信详细介绍了自己的生活和读书的情况。 王氏是认识一些字的，越到年底她越想这两个儿子。 此时看着李景文和李景焕写来的书信，眼眶都红了。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信上不是写着呢吗，过得好着呢。”李景程说道。 “赵先生很会照顾景文，景焕就更不用担心了。” “知州大人给我回过一封信，说他和景焕相处得不错。” 王氏点头应下。“知道了，希望景文和景焕的童生试都能考出好成绩。” “到时候就能来京城相聚了。” “娘，你闲暇的时间还是想想，为景焕的婚事做些准备。” “像红纸、鞋袜、被子等等，结婚一定会用的东西也要慢慢准备起来。”李景程提醒道。 “哦，哦，我知道了。”王氏连连点头应下。 最近忙着做点心，倒把李景焕的婚事忘记了。 第169章 这一世真好 越接近年关，李家的生意越好，李家人也越忙。 忙忙碌碌便到了年关。 这是李家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过得喜庆一些。 年前，李景程已经派人给赵先生和刘知州以及村长送了年礼回去。 人忙起来日子过得快。 今年是三十过年。 三十这天，李家人都穿上了新衣，院子里堆起了高高的柴火。 晚上点燃旺火，放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之后，又是新的一年。 王氏年纪大了，第一次离开村子在外面过年，有点不适应。 鞭炮响过之后，晚辈们都给王氏磕头，说吉利话，拜年。 王氏姨给了压岁钱。 家里的下人王氏也都包了红包。 李家在京城没有根基，属于新来者。 过年的时候也没有需要拜访的亲戚。 年后，苏秀娟和杜山川抓住时机开始制作汤圆。 过年过节都是赚钱的大好机会，苏秀娟和杜山川都不想错过。 何况汤圆制作的工艺要比点心和月饼更简单。 汤圆儿除了传统的黑芝麻和花生馅料的，苏秀娟还加了豆沙、洋芋两种口味，此外还增加了两种水果汤圆，一种是水蜜桃口味的，另外一种则是葡萄口味的。 古代仓储和运输没有那么发达，别说是冬季，就是在应季的时候，水果价格也不便宜。 不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水果，像水蜜桃和葡萄这种相对来说能存放的水果在冬天也是能吃到的。 苏秀娟也不准备多做，只是为了新鲜，提升一下同福斋点心的格调。 让那些想要买到独具特色汤圆的贵胄之家，花钱能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产品。 她相信，这次汤圆定然能将同福斋点心的品牌价值再升一个档次。 年后，李家只和沈家有一些来往。 不过，李景程个人倒是在这两个多月时间结交了不少好友，过年之后会有应酬。 因为要准备春闱，所以他也不多喝酒，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很有自制力。 李景程也带着周立夫拜见了他在国子监的几位先生。 李景文和李景焕来了信，童生试的时间定了，二月初三县试。 “我想着回一趟涿州府。”李景程晚上对苏秀娟道 “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走？”苏秀娟没想到李景程忽然要回涿州府。 “老二和老三考试，我有些不放心。我在他们能更踏实些。”李景程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苏秀娟说的。 李景程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你一个人离开我也不放心。”苏秀娟到。 李景程顿时觉得心头暖暖的。 这一世真好。 山清水秀，国泰民安，家人温暖。还有自己心爱的人关心。 他拉着苏秀娟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然后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正事还没说完呢。”苏秀娟说道。 “我只是想亲一下。”李景程道。 “你汤圆的摊子铺得那么大，你离开之后，山川和秀娥根本就不行。李景程一语中的。 “生意可以不做，钱可以不赚以后再赚就行。”苏秀娟大方的回怼。 李景程内心感动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么冷的天，我可舍不得让你来回奔波。” “何况只是回去陪他们考试，不需要你，我骑马来回很快的。” 苏秀娟微微颔首。“那你小心一些。” “嗯，我还没走呢，这些话等我回去要出门那天你再跟我说就行。”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那就是正式说。”苏秀娟看着李景程。 李景程点点头。“只要你同意就说完了。” 苏秀娟奖励景程。把他推倒在床上。 “一下一下亲得太不过瘾了，好好亲一下。” 苏秀娟吻住李景程的唇。 李景程瞪大眼睛看着苏秀娟。 苏秀娟伸手挡住他的双眼，用力吻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场酣畅淋漓又令人愉悦的夫妻恩爱，在床榻上舒展开来。 李景程忽然要出门，让王氏反倒更担心起来。 之前是担心李景文和李景焕，此时李景程要骑马回去看老二和老三。她又开始担心老大。 “你不是说他们有人照顾吗？就别回去了。” “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个人骑着马，娘实在是不放心。” 李景程道，“我也不是一个人，我找来了两个士兵。” “他们是当兵的。一路上护送着我，不会出事的。” 李拓现在是正五品威武将军，有一小队亲卫，他是可以自己支配的。 王氏听说李拓可以派几个当兵的护送李景程，他也就稍稍安心。 “那也好，你回去，你那两个兄弟考试的时候心能稳得住。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关键。一次能过再好不过。”王氏说道。 李景程点头应下。 骑马回涿州府要比坐车快得多。 李景程决定正月二十二离开京城，返回涿州府。 正月十五的时候，苏秀娟的汤圆卖爆了。 同福斋的汤圆成了达官显贵们追求的时尚饮食。 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吃过水果汤圆。 但因为水果的价格高，苏秀娟并没有多做。 得到京城贵胄们的追捧之后价格攀升了一个高度。 “嫂子，水果汤圆太好卖了。有多少卖多少，不论多高的价格都有人买。”杜山川卖完货回到家激动地说道。 “嫂子，多做一些吧。”李月娥满脸兴奋。 自从开始卖点心，他们赚了很多银子。 过年的时候，杜山川和李月娥两人坐下来盘账都已经有了在京城买宅子的野心。 对，他们手头的银子已经够买一个小宅子了。 但李月娥还是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一下子花出去。住在李景程这大宅子里也挺好的，还一家人住在一起，省得她操心日常的吃喝用度。 他们单买一个宅子也不可能分出去住，因为生意都是要靠着苏秀娟的。 没有苏秀娟，他们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终究是分不开，搬出去做事反倒显得生分了。 杜山川觉得也可以。 对于自立门户他也没有太多的追求。 当一个赘婿，虽然听着不好听，但很多事情还挺省事儿。 放下自尊，放下脸皮，放下流言蜚语，简直可以无敌。 “生意哪有穷尽，逢年过节的时候，有银子赚，我们也能应付得来就是最好的状态。”苏秀娟对李月娥道。 “产品对顾客也要有饥饿感。” “如果他们没有购买的欲望，再好的东西也是废品。” 第170章 记仇 李月娥似懂非懂地看着苏秀娟。 “大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按照大嫂说的做。”杜山川说道。 “大嫂决定的事情到现在来说还没有出错呢。” 李月娥看着杜山川对苏秀娟的态度，撇撇嘴。 “你倒是会说好听地哄大嫂开心。” “我这还不是想趁着机会多赚点银子。” “咱们家就这么点人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杜山川说道。 “如果再想多做，就只能雇人了。” “那就雇人。”李月娥道。 “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意。”杜山川还是能领会苏秀娟的想法。 “暂时还不想做到那么大的规模。”苏秀娟说道。 现在是家里的生意，每个人都会尽心尽力地去做，可雇人就面临着管理的问题，会牵扯到其他的经历。 “现在的生意规模刚刚好，暂时不能扩大。”苏秀娟说道。 “嗯，大嫂，我也是这样想的，钱哪有赚尽的时候。”杜山川附和。 李月娥气得直跺脚，伸手狠狠在杜山川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杜山川疼得尖叫。 “你还真下狠手啊！” 他们夫妻打闹，苏秀娟就不掺和了。 李景程马上要离开京城回涿州府，她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转眼就是正月二十一晚上。 苏秀娟和李景程两人酣畅淋漓地亲热一番之后，躺在被窝里说话。 “要不要回去看看岳丈和丈母娘。”李景程问道。 “你有时间吗？”苏秀娟问。 如果不回去看望苏用和赵氏，万一被人知道，说些不好听的，影响李景程的名声。 “应该有时间，我准备回一趟钱塘村，再分些时间也是可以的。”李景程说道。 “那就回去一趟吧，我带些东西给他们，你再放下十两银子就可以。”苏秀娟道。 “是不是太少了？”李景程看着苏秀娟。 “我可听月娥说了，你们卖汤圆挣了不少银子。” “给他们太多也留不在手中，反而少给点他们还舍不得随便地支配出去。”苏秀娟说道。 “我那几个哥哥和嫂子之前对我可非常不好。” 李景程捏了捏苏秀娟的脸颊。“你倒是很记仇。” “我也很记恩的，可惜他们半点恩情没给我，我只能记仇了。” “听你的，你说怎么样我便怎么样。” 苏秀娟和李景程又说了一些分别之后的话。 “我还想要一回行不行？”李景程贴着她的耳畔柔声说道。 “明天要骑马赶路，你的腰行不行？”苏秀娟有点担忧地说道。 “永远也不要怀疑一个男人不行。”李景程正色道。 苏秀娟笑出了声，“这样的好胜心不必有的。” “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也乐意享受。” 于是，两人又亲热了一番。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李景程便离开李家，返回涿州府。 李拓给他配了两个亲卫。 “大哥，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们做，千万别客气。他们是我的人。”李拓对李景程道。 “我跟他们说了，对待你要比对待我还要尽心几分。” 李景程自然是点头应下。 可他又怎么能随便地指使这两个亲卫呢？ 路上他们护卫着李景程。 李景程自然是好酒、好菜上等客房款待着。 两个亲卫最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本以为大冬天的忽然出门是趟苦差事，没想到简直是享受。 “举人，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当兵的糙汉子，用不着这么精细。”两个亲卫说道。 “没有特别对待，即使两位兄弟不跟着我。我自己也是这种待遇呀。”李景程道。 “刚过年，苦寒天气，你们跟我出这趟远门，我心中感激，自然不能亏待了二位。” 两人也对李景程格外地尊敬，怪不得他们将军在他们走之前特别叮嘱一番。 一月二十六，李景程进入了涿州府。 回到府中，李景程派人告知了李景文和李景焕说他回来了。 晚饭过后，兄弟两人先后赶回家中。 “大哥……” 将近四个月没见，兄弟两人看到李景程眼眶瞬间红了。 这么多年，兄弟三人就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 李景程看着李景文和李景焕都好端端的，也格外开心。 “景文的个子好像又长高了，景焕也更壮实了。”李景程说道。 李景文和李景焕互相看一眼，都露出异样的神色。 “怎么了？”李景程问。 “大哥，你没有问我们学问反而是说我们长高了，长壮实了。”李景焕说道。 “在健康面前，学问没有那么重要。”李景程说道。 “不过你们有没有好好读书，学问如何，吃过晚饭之后我要仔细考的。” 李景文和李景焕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兄弟三人说个不停，都是叙说一些分别之后的情形。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最后李景焕才开口问道。 “担心你们心里不踏实，回来陪你们考试。”李景焕说道。 “谢谢大哥。”李景焕满眼都是感激。 “我们兄弟之间说那么多作甚？”李景程道。 李景程要在涿州府待一段时间，因为李景焕要参加县试，县试出成绩之后，才会来涿州府和李景文一起参加府试和院试。 等府试和院试考完，他才会返回京城。 春闱是在三月底，时间倒是来得及。 第二日，李景文和李景焕去读书，李景程则去拜见知州大人 “景程，你怎么回来了？”刘知州见到李景程颇为意外。 “这次考试对景文和景焕很重要，我回来陪考，怕他们不踏实。”李景程坦言道。 刘知州笑道，“你真是世间难见好大哥。” 李景程微微叹息，“没办法，长兄如父嘛。” 刘知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内心对李景程也更加佩服。 “春闱怎么样？应该很有把握吧！”刘知州问道。 刘知州知道，以李景程的能力，这段时间在京城定然没闲着。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高中。”李景程很有自信地回答。 “景程这么说，定然是没问题的。” “我也想着，芝芝和景焕结婚的日期干脆再往后推一推。日期太紧了，免得影响你春闱考试。”刘知州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意。” 之前刘芝芝看不上李家，可现在李家去了京城，还在京城置办了宅子。 刘芝芝对于李家的看法早已经发生巨大改观。 第171章 代价 李景程回到涿州府拜见了几位老友，然后便开始安心读书。 转眼二月二，龙抬头之后，便到了县试的日期。 李景文留在涿州府继续读书。李景程则带着李景焕回到钱塘村。 钱塘村离巨鹿村很近，住在村里就可以。 今年村里也有几个年轻人参加县试。 李景程和村长商量之后雇了一辆驴车，每日早上送他们去考场，晚上再接回来。 县试考三天，但每一天都是早上进，晚上出，强度和秋闱、春闱没法相比。 李月凤见到李景程自然很开心，问了很多他们在京城的生活。 李月凤也学着雇人来耕种田地。 现在她管着一百三十多亩地。 在古代，一百多亩地绝对算得上是地主了。 光靠她自己定然不能耕种。 看着兄弟们都在一步步上进，往前走，李月凤觉得，作为李家的长姐，她也不能做那个掉队的人。 她也在积极努力地学习管理，学习经营，学习如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周维原本以为李月凤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情，想着辞去县衙账房先生的活计，回来和李月凤一起种田。 不过被李月凤拒绝了。 周维在县衙做账房先生也算是稳定的差事。 何况她让周维将婉婷和婉萍带到县里的女学去读书。 再者，家里这些田地，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够应付。 正月十五之后，天气转暖，她便开始雇人打理田地。 李景程回来这段时间，正是田地里最忙的日子。 “你好不容易回来，姐也没时间照顾你。”李月凤抱歉地对李景程道。 “我这又不是去了别人家，回自己家，哪用得着你照顾。你忙自己的就行。”李景程说道。 “明日我回秀娟娘家一趟。再去看看外祖母。” “其他的时间我也得专心读书。” “那就好……”李月凤笑着点头应下。 转眼县试结束，李景程先把李景焕送回涿州府，让他准备府试。 根据李景焕考完之后的描述，这次应该能过。 几日之后成绩出来，李景焕果然过了县试，第三名。 李景程在巨鹿县的事情忙完，也回到涿州府。 他一直陪着李景文和李景焕考完府试、院试，之后才赶回京城。 李景文和李景焕则留在涿州府等待成绩。 他回到京城已经二月下旬。 三月中旬就是春闱考试，时间越来越紧迫。 好在李景文和李景焕在府试和院试的时候发挥也很稳定，两人顺利通过了童生试，取得秀才身份。 “娘，景文和景焕都过了，都得了秀才身份。”李景程收到李景文和李景焕写来的信，第一时间告诉了王氏。 王氏开心不已，“真是太好了。” “娘，您才叫厉害呢。李家一门三秀才。”李月娥笑着道。 “还不止，还不止，也要三举人，三进士才行。”王氏说道。 李月娥笑着打趣，“娘，您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李景文和李景焕在李景程参加春闱之前，从涿州府动身去京城。 李景文倒是了无牵挂，只和赵先生道别，又与几个同窗别过，就可以启程。 李锦焕有了喜欢的人，这一次分别要很长时间，心里难免思念。 芝芝也颇为不舍，与李景焕分别的时候，眼眶不禁红了。 原本还要坚持住，可是分别在即，还是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不想在与李景焕这份情感中处于被动地位，要让自己表现得坚强些。 可坚持到最后还是破功了。 李景焕看刘芝芝眼眶发红，心里焦灼得厉害。 继续留在涿州府跟着刘知州读书。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去京城。 立夫已经进入国子监。 他和景文也要考国子监，在国子监读书，对于他们乡试会有很大的助力，让他们更有把握。 儿女情长只是短暂的快乐，学业和前程才最重要。 其实这段时间留在知州府，他与刘芝芝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真正说上话也就那么两三次，其他时间都是他和刘知州在读书，刘芝芝过来送些点心、水果，或者是一壶清茶，顺带两人眼神对视一下。 或许是因为已经订婚，确定就是彼此的伴侣，所以一个眼神仿佛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李景文和李景焕离开涿州府赶往京城。 在李景程参加春闱之前，两人到了京城的宅子。 没想到京城的宅子比涿州府的宅子还要精致漂亮。 “娘，老二和老三回来了。”李月娥见到是两兄弟，激动地大喊道。 王氏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屋里快步走出来。 看到李景文和李景焕，眼眶瞬间红了。 去年秋天分开，今年春天见面，也有半年多的时间。 “哎哟，两人都长高了，壮实了。”王氏摸着李景文和李景焕的脸、肩膀和手臂，端详着说道。 李景焕和李景文也给王氏磕了头。 “好好，都起来吧。现在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王氏伸手将两人搀扶起来。 李景文和李景焕见家中有陌生人才得知，家里买了下人。 这才与家人分开半年时间，他们两人就发现，家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兄弟两人安置好住处，洗漱之后才又重新和家里人见面。 “嫂子，我想吃你做的菜。”李景文看着苏秀娟，迫不及待地说道。 “臭小子，分开这么久，你不会最想的是嫂子吧？”李月娥伸手拍了李景文一巴掌。 李景文露出尴尬的表情。“最想嫂子做的菜。” 赵先生家虽然有厨子，可厨艺实在上不得台面，食物勉强能下咽。 这让李景文着实怀念苏秀娟的厨艺。 “嫂子现在也不下厨了，家里雇了厨娘。”李月娥说道。 “我们也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一顿嫂子做的饭菜。” “你就别想了。” “你少拿话激我。”苏秀娟瞪了李月娥一眼。 “两位小叔回来，我自然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家里人好好聚一聚。” “何况两位小叔考上了秀才，多不容易。” 晚饭是苏秀娟亲自下厨，做了十几道好菜，一家人坐在一起。 家人团聚是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 何况，李家人关系原本就融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和花花肠子，家庭关系非常和睦。 李景程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苏秀娟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坚持一下，这是最后一场了，等考完春闱就再也不用考了，你也就不用为此失眠。”李景程心疼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搂住。 第172章 悲伤的叶子 苏秀娟窝在他的怀里，“跟你无关，是我自己没出息。” “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娘子。哪里没出息了？”李景程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都是因为担心我。” “放心吧，定然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李景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睡。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苏秀娟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睡意来袭，慢慢地进入梦乡。 春闱的流程与秋闱相差无几。 也是三天一小场，连着考三场。 一小场试考完之后，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有了上次秋闱的经验，苏秀娟已经提前为李景程准备好了考试物资。 李景文和李景焕也来到京城，考完之后也有人接李景程出考场，一切都非常的妥帖。 吃过晌午饭之后，李景程便带着考试的物品去了贡院。 只是三月份，京城的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 如果抽到的考场漏风，或者是所在的位置靠着门口，晚上还是有点受罪。 好在李景程身体健康，这些外在的因素他应该都能应付。 苏秀娟也精心为他做好了在贡院里所吃的食物，至少比其他考生要妥帖一些。 李景程顺利进入贡院，然后便是抽签。 因为要抽考场和抽考试位置，要连着抽两次。 而每一次抽签都是打乱重新排队。 这段时间在京城，李景程与一些学习好的学子已经相熟。 考场就那么几间，只要能挨上一个学识比较好的读书人，他就能取长补短，提高自己的成绩。 他也看到了沈策。 回到京城的沈策与在涿州府的沈策已经判若两人。 沈家雇了一名厨艺很好的厨师，最近一段时间沈策胖了，精神状态也非常好。 贡院里不准学子交头接耳，他们也只是眼神交流。 李景程这一次没有和沈策抽到一个考场。 不过他的考场却有另外一个学识不错的学子。 这位考生来自江南。 江南的考生读书原本就厉害，李景程觉得自己依然很幸运。 这位学子的学识确实不错，在几次诗会上他都领略了对方的文采。 李景程心里踏实很多。 三天考试很快结束。 苏秀娟带着李景文和李景焕将李景程从考场里接出来。 李景程的状态不错。 “抽到的考试位置如何？”马车上，苏秀娟问道。 “回去之后等我洗漱完再说，臭烘烘的。”李景程道。 苏秀娟笑着点头应下。 回到家中，热水已经备好。 苏秀娟伺候李景程沐浴。 “抽到的考场很不错，不漏风，晚上还挺暖和。” “只是人多，里面味道臭得可以。” “但是也比秋闱的时候味道要轻一些。” 苏秀娟可以想象。 “这一次与江南的一个学子在同一考场，这段时间在京城我领略过他的才华，很出色，他叫郑铎……” “他的位置就在我的隔壁。” “是一个才华横溢又很傲气的人。” 李景程唇角勾着淡淡地笑，“我有些不把握的答案，都看了他的答卷，又进行了优化，我觉得我比他答得好。” 每次都是这样，苏秀娟已经不意外。 “如果考试出来，我名字在他前面，他估计要深受打击。” 李景程接着说道，“因为他完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苏秀娟觉得痞坏痞坏的男人还蛮有吸引力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小场考试全部结束，剩下能做的便是等着成绩出来。 三月下旬开始考试，考试在四月上旬结束，四月下旬才能看到考试成绩。 李景程考完试之后满满睡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才算缓过劲儿来。 考完试之后，京城的学子们也没有闲着，聚在一起谈论诗文，讨论考题。 李景程偶尔去参加，但绝大部分时间都不会露面。 之前他参加诗会的时候也比较低调，只是小有名声，不像有的学子，声名大噪。 但他是涿州府的解元，再加上来到京城也做了几首不错的小诗。 此外，他对砚台，以及玉石的鉴定也有独到之处，有些人还是关注到了他。 甚至有人在打听他的婚姻状况。 李景程这段时间着重于李景文和李景焕考入国子监的事情。 春闱之后，国子监要迎来新的招生期。 国子监中必然有一批学子会考上进士。 腾出来的位置便会被新的学子填补进去。 国子监招生只考一天。这对考生的学识和能力要求更加严苛。 李景文和李景焕自然是铆足了劲儿想要考入国子监。 一方面，进入国子监对他们秋闱助力甚大。另外一点，周立夫已经入学国子监，他们作为舅舅，拉了后腿，那可就丢人了。 “我看岩哥儿已经三岁，也该启蒙学习。”李景程跟苏秀娟道。 “这些事情我就不操心了。”苏秀娟说道。 “只是岩哥儿比较淘气，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读书，还未可知。” “等进入学院，我跟先生提前说一声，严加管教几日便可。”李景程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 李景程毕竟不是原主，对李岩虽然有感情，但也不会到宠溺的地步。 所以李岩很害怕李景程。 苏秀娟想到李岩那苦哈哈的小表情就想笑。 果然，晚饭的时候，李景程就跟自己儿子说要让他进入书院，开始启蒙。 李岩瞪大眼睛看着李景程，满是震惊。 “听不懂吗？家里全是读书人，你不知道入书院启蒙是什么意思？”李景程板着脸道。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王氏舍不得自己的大孙子这么早就进书院读书。 李景文和李景焕都是八九岁的时候才开始读书的。 “不早了，京城的孩子基本上过了三岁都开始启蒙了。” 李景程说道，“岩哥儿已经满三岁了。” 李岩顿时觉得碗中的鸡腿也不香了，小肩膀垮了下来。 每天玩多开心，谁愿意去读书。 李岩启蒙倒是不需要去国子监这样的学府，只要找一个妥帖的小私塾就可以。 最关键的是先生要严厉，能狠得下心来管教这些小孩子。 安排好李岩的书院之后，李景程去状元楼参加诗会。 因为是同一期参加考试，所以，众人都是同窗，将来在官场上也能互相照应。 所以每日状元楼诗会不断。 当然等考试成绩出来，没考上的学子便会慢慢淡出这些交往，准备三年之后再考。 不过，今日的状元楼格外的热烈，因为有内部消息透露说，今年的进士名额要扩展到三百人。 第173章 扩招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这属于扩招。 对于不是特别出色的读书人扩招自然是天大的利好。 对于那些真正有才华的学子，其实也无所谓。 这些学子聚集于状元楼，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自然都热血沸腾。 因为这给了很多人希望。 之前每一期春闱只招录一百五十名进士，皇帝一次就扩展一倍。 一方面这是皇帝的恩典，另一方面，大周初立，需要更多的人才。 大周初定，很多地方官员都是前朝官员留用。 这些留用的官员内心里究竟是不是诚心臣服于朝廷，还未可知。 皇帝是想着，至少要派一些自己的人过去盯着。 地方官全部轮换是不现实的，主政一方的官员需要经验。 很多新取进士都是书呆子，并不通实务。 整个状元楼气氛热烈异常，都在为自己开心，也在为皇帝歌功颂德。 他们普遍认为，如此下去，大周定然是一片锦绣江山。 皇帝这一招真是高，明面上是扩招了一百五十名进士，实际上是向天下学子敞开胸怀。 此时，读书人认定，只要读书上进，定然有考中进士的机会。 皇帝也向天下读书人昭示了自己的胸怀和气魄。 他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皇帝深知，治理天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只要把天下读书人圈在科举的牢笼中让他们为朝廷服务，为皇家服务，给他们充分的上升渠道，然后让老百姓有饭吃，整个天下就能呈现太平之势。 历朝历代的王朝末期主要弊端就是两个方面，一是普通读书人上升的渠道被世家大族把控，他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最后选择了放弃，或者是退隐山林。 二则就是土地兼并，让老百姓没有土地作为依附，吃不到饭，成为流民，最后就会想着造反，天下便会呈现乱世之态。 开国之君都是有些头脑的。 皇帝没读过什么书，却有如此高的战略眼光，着实不易。 李景程回到家中跟苏秀娟感慨。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苏秀娟问道。 “应该算是好事。”李景程道。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背景，没有依靠，草根出身，遇到这样的君主，只要有才华还是容易翻身，出人头地的。” “只是也不要触碰他的逆鳞，要不然他也会杀伐果决。” 苏秀娟微微颔首，她自然明白，凡事都是双面的，没有纯粹的好，也没有纯粹的坏。 人活一世就是尽量趋利避害的过程。 转眼便到了四月下旬，出成绩的日子。 天还未亮，李景文和李景焕便已穿戴整齐，准备占据一个好位置。 其实此时离贡院门口出榜还有两个时辰。 兄弟两人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早饭，带足了干粮，准备蹲守。 周立夫也闹着要去，但是因为他还年纪尚小，放榜之处人多，怕出现踩踏事件，鉴于安全考虑，没有让他去。 李景程倒是淡定，他很有自信能考上。 录取一百五十名的时候就认定自己可以考上，何况现在录取人数翻了一倍。 天亮之后，吃过早饭，李景程和苏秀娟还是出门，向贡远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到了贡院门外，前面已经围了很多人，根本挤不过去，还不如在家里等着。 李景程和苏秀娟买了一些零嘴，坐在远处，一边吃零食，一边等着结果。 终于到了放榜时间，几名衙役拿着红色的大榜从贡院出来。 更多的衙役则是拿着棍子维持秩序。 在榜单出来那一瞬间，人流会情不自禁地向前冲。 好在拿着棍子的衙役挡住了人流。 贴榜单的衙役顺利将榜贴在公告栏上。 随即挡人的衙役撤开，人流瞬间向前涌去。 片刻之后便有惊喜的叫声传出来，也有嚎啕大哭声与之相伴。 秋闱的场面，李景程和苏秀娟就经历过一次悲喜二重奏。 人生向来就是一场悲喜剧，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消彼长。 “会元，大哥是会元。”李景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看到李景程的名字处在第一位的时候，他愣在那里，差点被后面的人推倒。 李景文倒是淡定，以他对李景程的了解，至少应该是前几名。 不过看到李景程拿到第一，李景文格外令人惊喜。 李景文和李景焕从人群中挤出来，疯狂地往家的方向狂奔。 “你看，景文和景焕两人冲过去了。”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上次就是这样。” “到底考了第几，我也着急……”苏秀娟说道。 “第一……”李景程道。 因为红榜挂得高，即使坐在远处，李景程也可以看得到。 只是李景程需要用一些精神力而已。 “你可真能沉得住气。”苏秀娟开心地说道。 “是不是早看到了？” “榜单刚贴上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因为第一张红榜是最先贴的，那个时候李景程已经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第一位。 “殿试再考一个状元就是三元及第。”苏秀娟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走走，买些好吃的，回去做一顿大餐。”苏秀娟拉着李景程起身。 李景程笑着点头应下，“今日你是会元娘子，怎么能让你亲自下厨？” “咱们去酒楼订一桌，吃现成的。” “这么好的日子得有人伺候。” 苏秀娟没意见。 考中了进士，而且还是会元，一个六品官是稳了。 只有前一百名进士可以参加殿试。 殿试会分出一甲、二甲和三甲。 一甲只取三人。 二甲可以考庶吉士进入翰林院。 三甲就要去做官了。三年之后还可以考取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观政。 在太平盛世，都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 这算是一个贴金的履历，只有入翰林院的经历，以后才能在官升二品的时候，成为内阁成员。 一般来说，一甲是会直接进翰林院观政。 毕竟是一甲，有特殊待遇。 观政两到三年之后，等地方上有空缺，再去基层锻炼几年，回来之后，顺利的话，就有可能跨入四品大员的行列。 作为京官，四品是一道坎，能入四品，只要积累经验，不出问题，将来必然官至二品。 官至二品，作为臣子，这一生也算是达到了辉煌的顶点。 以大周的官职来说，二品就是顶端。 “沈策也考得不错，第四名。”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第174章 八卦榜 沈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苏秀娟自然也很开心。 “郑铎第二……”李景程道。 苏秀娟自然记得郑铎此人，李景程跟她提过。 李景程与他同一个考场，两个人的考试位置紧挨着。 这次考试，李景程占了郑铎不少便宜。 “这一次我拿第一，郑铎功劳甚大。” 苏秀娟笑得见眉不见眼。 ＊ 放榜的时候，对于天下学子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时刻，对于皇帝也非常关键。 此时皇帝和太子，以及观文殿大学士等几位臣子正在御书房讨论这一次科举取士。 观文殿的几位老学究对于皇帝扩大取士人数大加赞赏。 皇帝受着几位学究的吹捧，心情格外愉悦。 观文殿大学士的这些学者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只要他们对自己臣服，也就代表着天下绝大部分学子对他臣服。 对于皇帝来说，扩大录取的名额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况对于大周朝也是好事，没想到能取得如此奇效。 “接下来便是殿试了。”皇帝已经将前几名考生的试卷全部都仔细看过。 “几位大人可有自己的看法？” 一般来说，春闱是展现学子才华最关键的时刻。 殿试的名次皇帝个人的想法比较重要。 因为前几名进士的水平相差并不远。 梁大学士说道，“几位出色的年轻人都是才华横溢，优秀的人才。” “应该说是各有特点。” “就拿这一次的会元李景程来说，” “他对于实务非常精通，学问也很好，很务实……” “第二名的郑铎才华横溢，文采飞扬，应该是一个性格张扬的年轻人。” “沈策读书的功底最扎实……” 梁大学士自然知道皇帝这般询问的意思。 因为马上要殿试，点谁为状元是很有讲究的。 几位大人谈完自己的想法，皇帝又看向太子。 “太子这一次读了多少考生的试卷？”皇帝问道。 “儿臣读了将近一百位考生的试卷。”太子微微颔首，露出谦卑又低调的神色。 皇帝对于太子的勤勉非常满意。 “那你觉得这一次考试的排名可有什么出入？” “几位大学士都是饱读诗书之人，看人也非常准，儿臣觉得排位都非常精准。”太子回答道。 这些优秀考生的试卷皇帝都一一看过。 明面上来说，是几位大学士在排名，可实际上是在皇帝默许的情况下。 太子自然不会对这份排名提出任何质疑。 他质疑这份排名就相当于质疑皇帝的判断。 他现在是太子，不需要表现出太多的才华，只需要表现出勤勉、孝顺、上进就可以。 做太子太难，尤其是做开国之君的太子就更难了。 历数各朝各代开国的太子，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聪明地把握分寸。 在皇帝造反之时，皇帝希望有一个聪明又能干、张扬跋扈的儿子。 可当他一旦坐到皇位上，集大权于一身的时候，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太子太过于能干了。 太子太过于能干，皇帝就觉得太子也在瓜分他的权力，威胁着他的地位。 所以，太子在皇帝登上皇位之后便开始渐渐收敛自己的锋芒，变得中庸而又低调。 所以导致后面出生的几个弟弟渐渐觉得他们的这个长兄没有什么能耐，不配坐在太子之位上。 他们变得张扬，不断地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想要得到皇帝的青睐，从而夺取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的回答显然让皇帝颇为满意。 “你觉得李景程此人如何？”皇帝看向太子。 “正如梁大学士所言，李景程此人起于微末，读书上进，能有这样的成就着实不易。”太子回答道。 “他是一个非常务实的读书人” “儿臣看过他的人物小传，他在巨鹿县和涿州府设计过排水沟……说明他很精通水务。” “一个读书人并没有在地方做过官，却能如此精通水务，着实不易。” “可见，只要他钻研，对各项实务都能得心应手。” 皇帝微微颔首。 然后皇帝又询问了太子其他几位进士的状况。 太子的回答都是让他满意的。 ＊ 李景程和苏秀娟依然步行回家，半路上在馆子里点了一桌菜，让晌午的时候送到李家。 等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鞭炮已经响过了好几轮。 “大哥，大嫂，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大哥，你考了第一。”李月娥激动地说道。 “是啊，大哥第一，会元。”李景焕扑到李景程身边，兴奋地道。 “我们也去看榜了，在最后面。”苏秀娟笑着对李月娥说道。 “你们可真能沉得住气，景文和景焕都回来快半个时辰了。”李月娥埋怨。 “娘都急坏了。” “我们去酒楼订了一份餐，这么好的事情得好好庆贺。” 李家自然是一片欢腾，周围邻居听说李景程考上了进士，而且还是会元，纷纷过来道贺，送贺礼，沾沾喜气。 周围的邻居也有同李景程一样，是秋闱之后来京城参加科考的。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考得上，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考上会元。 这份幸运可遇而不可求。 李景程和苏秀娟送走邻居，衙门送喜报的衙役也到了。 又是一阵鞭炮声之后，李景程拿到衙役送到手的衙门文书。 这是证明他考上会元的重要凭证。 接下来几日陆陆续续有很多人登上李家门来送礼。 其中有很多与李景程同窗考试的学子。 也有很多涿州府在京城做生意的商户。 也有很多祖籍是涿州府而在京城做官的京官。 只要是能与李景程搭上关系的，都会找机会多多少少来表达一份恭喜。 毕竟是会元，不是任何人都能考到的名次。 一般来说，会元是不会掉出前一甲的。 如果会元掉出一甲，老百姓会怀疑皇上的喜恶，以及观文殿大学士的水平。 几日之后，该来送礼的人也都送到了，李家的门庭也没有之前那般热闹。 “江兴竟然没来。”苏秀娟查看着礼单说道。 李景程轻轻嗯一声，“来到京城我听说了很多江家的事情。” “在春闱之前，永安侯府一直是京城八卦榜的前几名。” 第175章 殿试 苏秀娟露出好奇的神色。 自从来到京城，她出门的次数有限。 因为一直忙着做点心，她也不出去售卖，与外面接触的机会很少。 “还不就是永安侯府世子之位的争夺。” “听说现在江兴掌握了永安侯府很大一部分产业和权势。” “接下来便是登上世子之位。” “这段时间因为春闱的风口，才将永安侯府的八卦压了下去。” “而且江兴还得到了皇帝的亲眼。” 苏秀娟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兴这么厉害，怎么就引起了皇帝对他的关注。” 李景程微微颔首，“因为侯府世子是需要皇帝御批的。” “皇帝也想看着永安侯府内斗。” 这又涉及王朝争斗的另外一种形式，那就是王公贵胄和清流之间。 皇帝一边在封赏功臣，赐予他们爵位。 另一方面却也在提拔清流士子，让他们分化王公贵胄手中的权势以达到制衡的作用。 王公贵胄和清流名士之间皇帝不想看到任何一方权势过大。 可现在王公贵胄的势力要明显高于清流。 因为王朝初立，皇帝为了鼓励这些跟他拼死打江山的功臣，自然要给他们加官晋爵。 要不然历朝历代开国皇帝都要对功臣动刀。 因为功高盖主，必须砍掉一部分功臣的势力，扶持一部分清流的势力，才能让整个朝堂达到平衡的状态。 永安侯府内斗，皇帝当然乐见其成。 因为对功臣开刀并不好听。 不论历朝历代的皇帝如何美化，杀功臣的事情依然无法掩盖。 “所以这段时间对江兴来说特别重要，他不敢出来见我。” “免得让皇帝发现，心里怀疑他与学子私下联系。” “皇帝疑心病很重，一旦有了这个疑虑，对于他夺取永安侯世子之位将是致命的打击。” 苏秀娟啧啧几声，“就我个人的想法。” “这么活着真没意思。”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每一个人其实都是狭隘的。” “不论他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所能见的只有巴掌大的天。” “而他认为这巴掌大的天就是他所有的天地和人生。” “这就是很多人的可悲之处。” 苏秀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江兴不给咱们送礼，损失一大笔银子呢。”苏秀娟有点惋惜地说道。 “你放心，迟早会送的。”李景程道。 “不论他能不能坐上永安侯世子之位，将来都会拉拢我。” “这银子只是暂时到不了你的手中，迟早也是咱的囊中之物。” 再绚烂的烟花也有渐渐淡去的时候。 春闱的喧嚣和热闹在京城慢慢地淡化下去。 没考上的读书人，有的留在京城继续进学，有的则是准备返乡读书，等三年以后进京赶考。 考上的读书人则开始等着朝廷的分派，能参加殿试的前一百名学子则是开始为殿试做准备。 李景程这几日便找到沈策，开始研究殿试有可能出什么样的题目。 对于考试，沈策确实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这两年李景程跟着沈策学到很多东西。 沈策这一次考了第四，以李景程的观察，应该是皇帝故意给他放在这个名次。 殿试的时候，皇帝的决策权更大，所以对于沈策的恩典，皇帝要留在自己手中。 李景程已经夺得了解元和会元，再拿一元就能成为三元及第，所谓大三元。 这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还是想要将这个名头拿在手中。 与此同时，皇帝也已经派人开始搜寻他看好的这些学子的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人能不能用，能用到什么程度，皇帝只有派自己最信任的人下去调查之后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所以李景程在巨鹿县涿州府的事情已经渐渐掌握在皇帝手中。 当然，这些事情李景程并不知晓。 刘知州收到李景程写来的信。 “芝芝，好消息。”刘知州激动地来到刘芝芝的房间。 “景程考上了会元。” 刘芝芝也是满脸惊喜。 会元，那就是春闱第一名。 考上进士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第一名。 “大哥真厉害。”刘芝芝脱口而出道。 “这就叫大哥了。”刘知州戳了刘芝芝额头一下。 刘芝芝露出羞涩的表情，“这不是爹爹给我定的婚事吗？我现在叫还叫错了。” “没叫错，没叫错，爹爹就觉得景程不一般，定然能够高中，没想到竟然拿了会元。” “拿到会元就很有可能拿到状元。” “就连陛下也喜欢打造一个三元及第。” 刘芝芝恍然大悟，“对哦，大哥如果拿到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大三元，太厉害了！” “这可不一般……前程似锦。” “只要能进入翰林院，不出差错，将来就是首辅之人。”刘知州道。 “形势变得好快。” “和你议亲的时候还是李家高攀，现在春闱刚过，爹爹就觉得是咱家高攀了。” 胡氏听说李景程考了会元，又惊喜又意外。 “老爷，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胡氏也不得不佩服地夸赞刘知州一句。 “谢谢夫人的夸奖。”刘知州开心地说道。 “我得给舒雅写一封信，让蔡彬也该去结交景程。”胡氏说道。 “不用写信，他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刘知州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胡氏心中一犹疑，以蔡彬的性子或许心中觉得应该去结交李景程，可究竟能不能拉下脸去付诸行动还未可知。 “还是写信过去提点一下吧。”胡氏建议。 刘知州心中哼一声，但还是点头应下。 “那还是我写信给蔡彬，提醒一下他。” 胡氏轻轻地嗯了一声。 现在看来，她给长女选的女婿确实不如刘知州给次女选择的女婿好。 刘知州给大女婿写信提醒他要去结交李景程。 但也给李景程写了回信，还派人送了贺礼。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五月中旬，殿试的日子。 殿试就要轻松多了。 一百名学子在太极殿里进行考试。 考试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 中午的时候，皇帝会在太极殿里赐下宫宴。 这是对这一百名学子的恩典。 李景程一早穿戴整齐便来到了皇宫门口等待检验。 验明正身之后，便随着其他学子进入太极殿。 第176章 冰释 太极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里面有十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穹顶。 整个太极殿十分壮阔。 如果只有一个人站在如此浩大的殿宇中，定然觉得非常渺小。 可此时里面摆满了桌椅板凳，再加上考试的学子充斥着整个太极殿，反而让浩大的太极殿显得有些局促。 殿试不用抽签，都是按照春闱的名次来排列。 李景程是会元，当然排到第一位，也就是最中间的位置。 他微微抬头便能见到帘幔后面那金灿灿的龙椅。 这就是皇权的象征。 只有那位人物可以坐在那张椅子上。 即使李景程也感觉到了一股权势带来的崇高和威压。 不过，进入太极殿要求眼观鼻，鼻观心，不能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李景程也只偷偷地瞄了两眼，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监考官来发试卷。 殿试的监考官由翰林院大学士来担任。 最后阅卷也由翰林院来完成。 当然，每次殿试由何人来出题，何人监考，何人阅卷，都是不一样的，全靠皇帝自己的喜好来指定。 能让皇帝指派担任主考官，定然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上午的考试开始，内容是策论。 当然，这一天只有这一张卷子，上午，下午只答一道题，写一篇文章。 李景程坐在最前面有点吃亏，要不然他还能看一看郑铎的文章是如何写的。 不过今年的考题让他欣喜，因为考的是河工。 对于治水他有经验，不用看别人的卷面，他觉得靠自己也能得一个好成绩。 考试的过程中，皇帝来看过。 皇帝来的时候应该还带着太子。 因为不能抬头去看，李景程只看到明黄色的龙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穿着一双绣有龙纹的灰色靴子。 龙纹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所以他判断，两位中，一位是皇帝，另外一位应该是太子。 这是李景程的判断。 皇帝还在他身侧驻足片刻，似乎在看他所写的内容。 李景程自然不敢抬头与皇帝对视，也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为何。 晌午的时候在皇宫里吃宫宴。 等饭菜端上来已经冰凉。 对李景程来说，饭菜毫无口感可言。 皇宫里的厨子厨艺原本与苏秀娟比起来就没有胜算，再加上饭菜放置时间至少在半个时辰，早已凉透。 就是山珍海味，凉透的东西也缺乏滋味。 下半晌考试结束，诸位学子等考官收完卷子，排列整齐离开皇宫。 从太极殿走到皇宫门口，因为不能走太快，需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所以，古代的臣子上朝一般天未亮便出门，大约三四点钟的时间，就得起床准备早朝了。 李景文和李景焕都在书院读书，苏秀娟亲自来接李景程。 “考得怎么样？题目难答吗？能不能抄得上？” 李景程说道，“好像你夫君春闱的第一名全靠小抄得来的。” 苏秀娟说道，“少矫情，我不是那个意思。” “坐在第一位，而且在最中间的位置，我抬头便是龙椅，哪里能抄得上？”李景程回答。 苏秀娟露出担忧的神色。 李景程颇为无奈，幸好只有苏秀娟一人知道他考试抄袭。 这担忧的眼神是明显觉得如果他不抄别人，定然不会取得好成绩。 他也是刻苦读书，有能力的。 “放心，成绩定然差不了。”李景程说道。 “考试的题目是河工。” 苏秀娟又露出惊喜的表情，“这对你有优势啊，你在巨鹿县和涿州府都参与过治水的事情。” 李景程微微颔首。 “走吧，回去等成绩。” 殿试的成绩一般是三到五日便会出来。 殿试的榜单贴在皇宫门口。 而且，殿试的试卷是不会封印的。 所以，相对于春闱来说，殿试的个人主观性要更强。 皇帝直接让翰林院大学士将李景程、沈策、郑铎等人的文章拿出来提前批阅。 这几位他认为不错的进士的考卷批阅完之后送到御书房。 皇帝将十几份试卷拿在手中，阅读一遍，然后又交给太子。 古代人寿命不长，皇帝今年已经五十有五。 如果他最早的儿子活着，今年也已经三十七岁。只可惜那些妻儿全部都在战乱中身亡。 现在这位太子今年十九岁，是皇帝后来娶妻所生 所以皇帝早早便将太子带在身边，亲自培养，格外器重。 现在看来，对于太子皇帝是颇为满意的。 太子接过试卷，拿起来阅读。 第一份便是李景程的文章。 皇帝见太子看完了李景程的文章，看向他询问，“你觉得依靠这篇文章，李景程能不能拿到状元。” 太子神色淡淡，颇为自信，“就李会元这篇文章来说，光看文采是不够的，儿臣只是没想到他对于河工如此地了解。” “里面有很多见解是可以在全国推行的。” 皇帝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朕觉得他读书并不多，至少与沈策不可同日而语。” 太子点点头，“儿臣也觉得如此。” “沈策毕竟是沈大学士的独子。从小便开始启蒙读书，李景程耕读之家，与他没办法相比。” 皇帝已经把李景程调查清楚。 十岁开始读书，读了两年书，家境贫寒，放弃学业，然后随母亲务农。 两年前才又重拾起书本，忽然便展现出读书的卓越才华，先后考过了县试、府试、院试、秋闱、春闱，一路过关斩将。 短短两年时间，读书便能取得如此成就，听起来像是传说。 “朕拿到李景程的调查资料，都觉得是调查的人没有尽心。” “我大周初创，更需要的是像李会元这种更务实，更有能力的官员。”太子说道。 皇帝对于太子的回答颇为满意。 “再看看其他人的文章。”皇帝说道。 太子答应一声，又拿起沈策、郑铎等人的文章读起来。 每读完一篇，皇帝都要与其探讨文章写得如何。 先送来的文章全部读过之后，太子依然觉得李景程是其中最出色的，也最得他的青睐。 当然，这是他心中的想法，至于皇帝是何想法，他不想去揣测，也不会在皇帝面前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最后谁是状元、探花、榜眼，都是皇帝来定夺，作为太子，他不想参与，也不能参与。 现在他最忌讳的就是私下里与臣子，还有这些出色的读书人有所联系。 第177章 艰难 太子对自己这位皇帝父亲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觉得皇帝应该会点李景程为状元。 因为他关注李景程最多。 当然，这都是他的猜测，并没有宣之于口。 再等几日就能见分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殿试出榜的日子。 李景程担心耽误了李景文和李景焕读书，所以今日没有让两人请假。 他自己也没有太着急，看着时辰差不多，这才和苏秀娟一起出了门，去皇宫门口看榜单。 殿试参加人数一百人，与春闱几千人参加考试看榜单的盛况，自然没办法相比。 李景程和苏秀娟来到城门口，榜单还没有贴出来。 沈策今日是亲自来的。 沈策见李景程是带着苏秀娟一起过来的，所以只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过多的闲聊。 有几位读书人与李景程相熟，何况这一次春闱，李景程是会元，很多人想结交。 见他竟然带着自家娘子过来一起看榜，颇为惊讶。 因为古代读书人是很少在这种时刻带着娘子一起出门的。 有的男人甚至觉得和娘子一起出门是一种耻辱。 即使李景程是状元，有的人也不理解。 不过有的人倒是觉得李景程这样做很别具一格，很有特点。 这些学子倒也都是有分寸之人，见有苏秀娟在，并没有多寒暄，简单地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殿试的榜单众人心中有期待，但远没有看春闱的榜单那么紧张。 毕竟进入前一百名的进士，官职已经拿到手了。 一甲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众人心中期待着是能进二甲。 所以很多人都在闲聊，猜测这一次一甲会是哪些人。 在众人的闲聊中，皇宫的角门打开，几个内侍拿着红榜从里面走出来，然后贴在了固定的位置上。 因为这是皇宫门口，有禁卫军守护，诸位学子心中虽然着急，但也不敢造次。 等禁卫军放行，众人才快速而又有序地来到榜单下举头观看。 李景程目力好，微微仰头便能看到榜单上的名字。 “怎么样？第几？”苏秀娟急切地问道。 “状元……”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意。 李景程很少笑，也只有冲着她才露出浅淡的微笑，此时是苏秀娟见到李景程所释放出来的最大笑容。 状元可望而不可求，今日到手，他是开心的。 “真是太好了。”苏秀娟却高兴得比李景程还要开怀。 自己的夫君是状元郎，哪有娘子不开心的。 “榜眼是沈策，探花是郑铎。” 李景程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秋闱的时候与沈策分到一个考场，他得了解元。 春闱的时候又和郑铎分到一个考场，最后他拿了会元。 殿试的时候又考到了他特别熟悉的领域，拿到了状元。 “看来皇帝特别欣赏你。”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可能是皇帝想要一个特别懂实务的人。” “我的考卷答得都特别务实。” “若论文采我不如沈策，若论文章的潇洒恣意，我不如郑铎。” “一甲三人全靠皇帝的喜好。” “咱们这位陛下是要励精图治，将大周江山治理成一片锦绣山河。” 苏秀娟道，“那是好事啊。” 就是在后世的老百姓也希望碰到一位励精图治的好领导，别说是在这种皇权社会。 皇帝一人兢兢业业，奋发向上，对于整个朝廷，整个国家，以及所有的子民都是福报。 看完榜单已经有很多学子来到李景程面前向他贺喜。 苏秀娟则稍微站得远了一些。 李景程与这些同窗们寒暄应答。 考上状元当然是好事，可历朝历代状元郎最后能载入史册的又有几人？ 不论古代还是现代，学历都是敲门砖。以后事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能走到何种地位，还是要靠机缘和努力的。 决定一个人的一生成与败，所触及的因素太多太多。 没有人因为你得了状元就必然认定你这一生都是成功的。 诸位学子陆续散去。 有人欣喜，有人失落。 毕竟能进入殿试的学子都不是普通人，都怀着想要进一甲进二甲的期待。 “沈策竟然是榜眼。”回去的路上，苏秀娟不由感慨一句。 “这就是咱们这位陛下的高明之处。” “春闱的时候给了沈策第四名，而殿试的时候给了第二名。” “一方面昭示了对前朝读书人的重视和平等对待。” “另一方面，也用我来稍微压一压沈策。” “你和沈策之间的关系，皇帝知道吗？”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探花郎一般来说都是要年轻貌美的公子。 郑铎便是容貌出众，才华横溢，性格张扬的恣意公子，与探花郎这个身份特别吻合。 “景程考得怎么样？”王氏一直站在巷子门口等着李景程回来。 “状元郎……”苏秀娟拉住王氏的手激动地说道。 “景程是状元郎。” 王氏开心地一把便将李景程抱住。 仿佛像做梦似的。 两年前开始读书，两年后就考上状元。 很多人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一甲报喜是与别人不同的。 敲锣打鼓，禁卫军开道，举着高大的牌子，内侍传旨，顺带赐下朝服。 明日早朝一甲和二甲的进士是要到太极殿参加朝政的。 李景程已经安排好杜山川招待好来送喜的内侍。 李景程他们所居的巷子，因为他连着考了会元和状元而声名鹊起。 有很多人已经来打听他们所住的宅子要不要卖。 这座宅子买的时候花了六千两，现在已然已经有人出八千两要买。 京城的宅子暂时自然不会卖。 虽然还不知道李景程下一步所去何方。 但是，苏秀娟和杜山川在京城的生意已经铺展开来。 到今年年底的时候，苏秀娟准备租一个正规的铺子，让杜山川经营。 她只期待着皇帝不要将李景程扔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县城去做县令。 但以皇帝对李景程的喜欢，应该不至于。 李景程没有根基，在京城没有人为他说话，如果将他丢在小县城两年时间，就没有人再能想得起李景程。 或许那个时候皇帝也把这人忘记了。 皇帝好不容易选拔出来的人才，定然是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要不然他浪费这么多时间选拔出来所为何用？ 第178章 状元 李景程取得状元这天晚上，李景文、李景焕、王氏、李月娥，屋子里灯火几乎彻夜通明。 反倒是苏秀娟和李景程早早睡下，很快便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丑时三刻，李景程就要起身去参加早朝。 对于李景程来说，早起倒是没有问题。 “你不用起来，我自己去就好。”李景程坐起身准备穿衣。 苏秀娟从后面抱住李景程健硕的腰身，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夫君，你真厉害。” “娘子，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相拥而眠而已。”李景程调侃道。 苏秀娟道，“我是说你考状元的事情。” 李景程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吻。 “那我去参加朝会了。”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离状元游街还有好几个时辰。” “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 苏秀娟答应一声。 今日参加完朝会，还有状元打马游街，随后还要在皇宫里举行宫宴，皇帝会亲自参加。 对于很多读书人来说，这或许是一辈子仅有一次见皇帝的机会。 “我知道。”苏秀娟答应一声。 今日状元游街，她准备带着家里人去看。 李景程穿着朝服，和沈策、郑铎三人并排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新进的二甲进士。 他们站在太极殿的左边，右边则是朝廷原有的官员。 在等着宫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官员上来询问，一甲三位进士，有哪一位是没有婚娶的。 听到沈策和李景程都已经娶妻，颇为失望。 郑铎没有婚配，自然成了香饽饽。 宫门打开之后，诸位官员便不再说话，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有领路的内侍，带着百官到达太极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百官朝圣，脸上笑容满面。 他的目光在新进的一甲和二甲身上停留良久。 李景程苦哈哈。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正经的三叩九拜，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好不容易跪拜完，便要低垂着头，一直站在太极殿上。 一开始的早朝如往常一样有百官奏对。 当然今日的主题是新晋的进士，其他官员也不会拿触眉头的事情给皇帝找不开心，所奏对的都是开心之事，而且内容不多。 官员奏对完，皇帝随意总结两句，便将重心放在了新晋进士的身上。 皇帝心情不错，说了很多积极向上的话。 最后便是这些进士们的去留。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宣布所去何处。 那些排位在前的会在朝堂上当众宣读。 李景程和郑铎留在了翰林院。 沈策竟然被下放到了地方。 而且他所去之地在江南，是一个颇为富庶的县城。 皇帝的这个决定令李景程都颇为意外。 他以为皇帝会将他派到一个颇为富庶的县城任职。 但他站在太极殿上仔细地想了想，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南方刚刚发生战乱，有很多前朝的遗孤都逃窜到了南方。 这一次南方动乱也有人打着前朝皇子的旗号。 皇帝将沈策派到南方去，就是要安抚和警示南方的读书人。 皇帝对于沈策简直将又抬又压的政策发挥到了极致。 新晋进士的任职折子宣读完之后，便散朝了。 李景程等人被内侍从太极殿带出来，然后便要戴上红花，骑马游街。 每三年一次的状元游街是京城的盛世。 这是历朝历代延续下来的传统。 尤其是周朝局势逐步走向稳定，而且有盛世的迹象，百姓们感受到了国家的蒸蒸日上，自然也更愿意参加这样的活动。 所以虽然有禁卫军在两边列队警戒，但还是有很多百姓走出家门，来到街上观看状元游街。 李景程是状元，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年龄。 何况李景程长得本身也不差，自然引来很多小娘子青睐。 有数不清的香囊从四处飞落下来，砸在李景程的身上。 李景程自然是目不斜视，面容冷肃，丝毫没有羞涩的表情。 有的小娘子很喜欢这样的男子，顿时兴奋不已，有的小娘子则有点失落，毕竟这样的李景程太过于不解风情。 沈策一路上都比较尴尬，毕竟他是个内敛又害羞的人，这样的场面他没经历过。 郑铎是潇洒恣意的性格，对小娘子的香囊来者不拒，纷纷回以笑容。 所以很快郑铎便成为诸多小娘子争夺的主要目标。 苏秀娟在李景程走后也没有多睡。 早早起来梳洗，穿戴整齐准备看李景程游街。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早，结果王氏、李月娥等人昨天晚上几乎一晚都没睡。 “嫂子，你昨天晚上还睡着了。”李月娥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呀，你大哥都已经是状元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苏秀娟说道。 “你不兴奋吗？兴奋还能睡得着？”李月娥觉得苏秀娟完全不正常。 “状元已经拿到手，开心则已，没什么好兴奋的。”苏秀娟说道。 “只是我们现在就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毕竟天还未亮。” “在家里也是等着，去那里也是等着……”李月娥说道。 “还不如过去等。” 这一次是举家出动。 上一次苏秀娟和李景程两人在这个包间，觉得包间十分宽阔。 可此时全家人都在这里，这个包间显得有些拥挤。 再加上李蓉和杜莹几个孩子昨天晚上睡得也比较晚，今日一早听到动静也都起来，准备出门。 几个小家伙熬不住都纷纷睡着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近了，苏秀娟才将李蓉、李岩和杜莹三个小家伙叫醒。 “娘，爹爹到了吗？”李蓉揉了揉眼睛，看向苏秀娟问道。 “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应该马上就到了。”苏秀娟道。 于是，一家人挤在包间的窗户上探头向外看着。 很快，李景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色绸布，上面还有三朵大红花。 枣红色的骏马，额头上顶着一朵硕大的红花。 “爹爹，是爹爹。”李蓉和李岩看到李景程，情不自禁地高声喊了起来。 李景程也看到了家里人，冲着他们摆摆手。 不过李景程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落在苏秀娟的身上。 那眼神意思是在说，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很帅气。 第179章 宫宴 苏秀娟眉眼带笑，给李景程竖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她定然会高喊出声。 小郎君，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帅的，再说几句肉麻的话表白。 以李景程现在的热度或许还能成为热搜第一条。 即使如此，苏秀娟的做法在这个时代依然堪称大胆。 李景程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目光里皆是苏秀娟。 李月娥拼命冲着李景程挥手。 李景程连一个眼角都没有投给她。 “娘，你看大哥，眼里只有嫂子。” 王氏的眼中却只有李景程。 她并没有注意李景程的目光所及之处。 她只觉得自己的长子今日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年轻人。 “姑姑你别乱说，爹爹眼里还有我呢。”李蓉说道。 “有你个头。”李月娥伸手戳了一下李蓉的额头。 “哎哟，能不能消停一点？有完没完了？”王氏没好气地说道。 眨眼之间游街的队伍已经从望江楼前经过。 李景程戴着大红花骑马游街的场景对于李景文他们的触动是非常大的。 这种行为的引导抵得过千言万语。 李景程跟着游行队伍转了一圈，然后又从原来的角门进入皇宫。 皇帝的宴会依然是在太极殿举行。 这一次太极殿放上了矮桌。 等游行队伍结束，取下大红花恢复原来的形象重新回到太极殿。 太极殿已经摆放好矮桌，上面放着珍馐美食，各种点心和瓜果梨桃。 除了新晋的一甲和二甲的进士之外，还有朝廷的一些官员。 不过都是观文殿和翰林院的学士们。 因为李景程等人与观文店和翰林院的学士们有师生之谊。 与皇帝也有师生之谊，不然为什么叫天子门生？ 这就是参加过殿试的进士与普通进士之间最大的区别。 在京城之间又多了一份师生的关系。 诸位进士和官员入座之后，都会简单地交流和寒暄。 皇帝如期而至。 众人起身跪地，行礼又是三叩就拜。 李景程对古代的礼仪制度真是很无奈的。 其实就是跪下磕头，站起来，紧接着又是跪地磕头。 跪拜完之后，诸位入座，皇帝也坐在了自己的主位上。 皇帝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宴席就正式开始。 一开始众人也都是拘束的，没有那么放得开。 见皇帝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在场的众人才渐渐进入状态。 再加上大学士们起到了暖场和联系的作用，紧张的进士们情绪渐渐放松。 李景程是状元，所处的位置在最前面，与皇帝离得最近。 如此，目测下来他与皇帝也至少有五米的距离。 此时氛围比较宽松，李景程才好好地端详了一番皇帝。 皇帝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并不显苍老，至少看起来如此。 皇帝鼻梁挺拔，额头宽阔，眉毛粗而密，向上扬起，天生带着威武之气。 再加上此时坐在龙椅上，有一种不容直视的威仪。 李景程也只是借着宴会的空当看了皇帝两眼，随即再不敢多看。 皇帝随时举杯饮酒，众人也都举杯纷纷附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小内侍走到李景程身边压低嗓音道，“状元郎，陛下要和你说话。” 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神色。 宴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皇帝没有和任何人私下聊天，竟然找他说话。 这么多双目光盯着，专门与他单独聊天。这不是在重用他，而是在拉仇恨。 点他为状元郎，原本就有很多人不服。 此时皇帝要单独与他说话，又会让更多的人心生嫉妒。 皇帝召见，李景程自然不敢不去，他起身，来到皇帝身边。 皇帝坐着，他自然不能跟着坐下，只能跪在地上。 今天最遭罪的就是他这一双膝盖了，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少回？ 果然当他来到皇帝身边的时候，场面一度安静。 “诸位都继续。”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魏公公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 此时魏公公开口自然是皇帝的意思。 渐渐地现场的气氛又再度活跃起来。 “朕刚才看到你在看朕，可看出了什么？” 李景程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匍匐在地上。 “微臣该死！微臣不应该直视龙颜。” “陛下龙颜实在是太具吸引力，微臣情不自禁便想瞻仰。”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朕倒是没见你害怕成什么模样。” “声音竟然半点也不颤抖。” “声音发抖那才是真害怕。” 李景程心里哎哟一声。 他没想到皇帝已经看到他刚才端详皇帝。 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害怕，所以忘了装出声音发抖的模样。 皇帝果然是见过见到他着实害怕的人。 这个判断很有经验。 李景程跪在地上没有回答。 他觉得皇帝也未必想追究李景程到底怕不怕他。 “你知道朕为什么给你状元？”皇帝转移话题。 李景程摇了摇头。“陛下的圣意，微臣怎么敢胡乱揣测？” “你觉得你的学识和文采能赶得上沈策和郑铎吗？” 李景程摇头。“微臣学识浅薄，哪里赶得上沈榜眼？” “微臣年纪稍长，自然也没有郑探花青年才俊，恣意舒朗。” “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皇帝神色淡淡。 “朕是觉得你有点实干的才能” “朕将你留在翰林院，时间并不会太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景程答应下来。 “好了，回去继续饮酒吧。”皇帝轻轻地摆了摆手。 李景程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真是将人心拿捏到了极致。 之所以点他做状元，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华和能力，而是因为在能力和才华之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出身，那就是耕读之家。 耕读之家的读书人没有根基，没有背景。 不像沈策，背后有一大批清流在支撑。 虽然沈策不承认，但是精神领袖更可怕。 而争夺者是江南贵族门阀集团。 所以这一次李景程成为状元，皇帝也顶着莫大的压力。 显然皇帝是只想让李景程做一个纯纯的状元。 当然李景程也只能做一个纯臣，即使他有依靠的集团也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被皇帝发现。 一旦被皇帝发现，皇帝会对他彻底失望，他的命运将会变得凄惨。 以后他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酒宴进行了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第180章 窥探 李景程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敢开小差。 再加上他是状元，皇帝又专门找他说话，早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新晋的学子都来敬他喝酒。 李景程虽然推却，但该喝的酒一杯都没省。 古代的酒都是纯粮酒。而且度数不低，虽然用的都是小酒盅，但扛不住数量多。 李景程身体底子好，酒量也不错。但是在众人轮番攻击下，最后也喝多了。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耍酒疯。 在残存的意识支撑下，他也确实喝了不少，最后趴在桌上，假装彻底醉了。 此时皇帝也不会怀疑，众人也觉得将他喝得这么惨，心中那股怨气应该出了几分。 最后李景程是皇帝派内侍把他送回了家中。 内侍送回来的时候，家中没有男人在。 李景文和李景焕在书院读书，杜山川出去做生意没回来。 苏秀娟将人背起来，进了屋里。 “大哥今日不是在皇宫里吗？怎么会喝这么多？”李月娥惊讶地说道。 “那是在宫宴上，你大哥又是状元，谁不想多灌他两杯酒。”苏秀娟将李景程放在床上。 李荷打来热水，拿过帕子递给苏秀娟。 “这些人是嫉妒大哥考上了状元。”李月娥不忿地说道。 “是大哥有本事。大家一起考试，他们没考过，心里还埋怨。” “路人也都这么小肚鸡肠吗？” 苏秀娟说道。“书读得多并不代表心胸开阔，也并不代表都是正人君子。” “不然那么多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是读书人？” 李月娥恍然大悟，“这些人还真是还没当官呢就心术不正了。” “谁给大哥灌酒，皇帝就应该除去他的进士资格。” 苏秀娟笑了笑，“别乱说话。” “哪能诋毁皇帝？” 李月娥咬着嘴唇，自知失言。“我知道了，这不是在家里。” “这是在京城。”苏秀娟说道。“以后可不能乱说。” 李月娥点头应下，“知道了，嫂子，我不乱说。” 苏秀娟可知道曾经有一位开国皇帝可是喜欢用特务窥视大臣们的家里。 夫妻之事他都喜欢窥探。 世间那么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永远也不要高估一个人的道德水平。 当权力高于法律的时候，道德更是不值一提。 “好了，我自己来照顾他就好，你们都出去吧。”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和李荷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苏秀娟帮李景程脱掉鞋袜，又将外衣也脱了。 里衣里面也都是臭烘烘的酒气。 苏秀娟干脆将李景程脱了个光溜溜。 李景程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苏秀娟。 “娘子，在我醉酒之后做这等事好像不太好吧。” 苏秀娟拉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又不是没见过，有啥可稀罕的。” “太臭了，我帮你换掉，赶快洗干净。” “你没喝醉呀？”转身去衣柜里拿衣服。 “基本上喝醉了，不过在丧失理智之前故意倒在了桌上，免得彻底喝醉耍酒疯。” “今日酒桌上可有好几个，竟是不知自己酒量，太过于兴奋，喝得太多，耍起了酒疯。” “皇帝虽然面上不说，可定然会记他们一笔。” “耍酒疯的官员以后难免会闯祸。” “在皇帝眼中会觉得他没有自制力，很容易受到外物的侵袭。” “在皇帝面前可真不容易。”苏秀娟拿着李景程的衣服，放在床上。 “伴君如伴虎嘛，这很正常。”李景程道。 从今往后定然得谨言慎行了。 “既然没喝醉，你就自己穿。我帮你擦擦脸，再帮你煮点蜂蜜水过来。” “双臂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你帮我吧。”李景程一副摆烂的模样。 苏秀娟无奈。“好吧，看在你喝酒也是受罪的份儿上……” 苏秀娟帮李景程把衣服穿好，然后又帮他擦了手，洗了脚，又给他煮了一点蜂蜜水解酒。 李景程喝过蜂蜜水便睡了。 睡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第二日一早来宣旨内侍又来了。 这一次的旨意是皇后娘娘下的。 这一次旨意的受益者是王氏和苏秀娟。 两人都因为李景程考上状元得了诰命。 王氏和苏秀娟都是六品诰命。 王氏和苏秀娟诰命的品级是跟着李景程的。 李景程是翰林院六品侍讲。 皇帝给李景程的这个官职也很有讲究。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些新进的进士即使进翰林院也只能从编修做起。 所谓的编修就是收集材料、编辑信息、整理档案。 算是最基层的文书人员。 可李景程却是六品侍讲。 侍讲是跟着给皇子们授课的主讲翰林的。 也就意味着李景程能够见到太子以及皇帝的其他几位皇子。 如果以后李景程官途恒通，做到了首辅之位，而皇帝依然在位，几位皇子如果想要争夺大位，大可以与李景程论上一次师生之谊，喊他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既然封了诰命，自然是要有自己的诰命服的。 李月娥捧着王氏和苏秀娟的诰命服左摸摸，右看看，爱不释手。 “娘，这也太好了，要不我穿穿？” 王氏一把从李月娥的手中抢过来。 她自己都觉得这像是做梦似的。 她还没穿呢。 “这是皇后娘娘御赐的官服，哪能随便乱穿。”王氏说道。 李月娥撇撇嘴，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山川也不读书，我这辈子是没有命封诰命了。”李月娥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 “也未必，娘是因为你大哥才封的诰命，你也可以呀。”苏秀娟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便全力以赴培养岚哥儿。” “将来等岚哥儿考上状元之后，你便可以被封为诰命了。” 李月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对呀，嫂子，我怎么就忘了？娘是因为大哥才封的诰命，你是因为……” 都是因为大哥。 对于苏秀娟，李月娥更羡慕。 她和李景程之间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 可现在她大哥读书考上了状元，受诰命的却是与她大哥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嫂。 你说这跟谁说理去？ “我这就去培养岚哥儿读书。”李月娥说着便快步离开。 片刻之后，屋子里就传出岚哥儿嚎哭的声音。 “岚哥儿能成为状元才奇怪了。”王氏说道。 “听风就是雨，自己也没脑子。” 苏秀娟笑着道。“岚哥儿聪明，从小培养，定然也能考上状元。” 第181章 腻歪 王氏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倒也很好。” “家里都是读书人，读书的氛围强烈，只要岚哥儿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定然不会差。”苏秀娟道。 “原本以为岩哥儿过于调皮，定然不能坐下安心读书。” “入了书院之后，先生规范了言行，现在也是有模有样的。” 王氏想到李岩的模样，脸上笑容灿烂。 “是啊，娘以前也觉得岩哥儿太跳脱，未必能读得了书。” “现在看来还真说不准。” 李景程走进来，先看了一眼苏秀娟，然后将目光落在王氏身上。 “娘，我这入衙门任职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把景焕的婚事办了。” “嗯，娘也是这么觉得，你刚入职衙门就请假操办弟弟的婚事，着实不太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 “景焕的婚事定然是要在涿州府举办的。” “一来一回至少得要半月时间，确实不容易。” 他是状元郎，刚入职就因私事请假半月，定然会有人阴阳怪气。 何况他考上状元之后，如果不马上举办李景焕和刘芝芝的婚事，刘家可能要多想。 “娘，那这两日就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返回涿州府。” 王氏点头应下。 “辛苦你了。”李景程回头看着苏秀娟，拉住她的手，微笑道。 苏秀娟面色含羞地点点头，瞪了他一眼。 婆婆还在跟前呢，就跟她这么说话。 幸好王氏不是心眼小的。 如果王氏是个心里喜欢想事的，见到李景程与她这么说话，心里怎么能舒坦？ 李景程仿佛满不在意。 王氏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儿子腻歪苏秀娟。 何况李景焕的婚事确实得让苏秀娟辛苦。 原本以为需要购买很多彩礼。 结果李景程考上进士之后，有很多商铺之家来送礼。 这些礼物挑选一些便可以做彩礼。 剩下的查缺补漏便可以，已经花不了多少银子。 涿州府的曹冠梅早已将彩礼的单子列出来。 苏秀娟只要按照彩礼单子上列出的物品着手准备就可以。 既然决定这段时间抽空把李景焕的婚事办了。 苏秀娟便开始忙乱起来。 李景程抽空带着苏秀娟去见沈策。 沈策被分配到了南方的一个富裕的县城做县令。 李景程在京城任职，不用在路上奔波，这段时间便省了下来。 沈策要去南方任职，山高水远，路上就要耗费将近半月时间。 所以他在京城待不了多久。 “李兄来了。”沈策见到李景程笑着问候。 “嫂子也过来了。” 苏秀娟和沈策打了一声招呼，便跨步进了院子。 沈家的宅子苏秀娟住了几日，非常熟悉，直接去找郑氏说话。 “准备何时启程？”李景程问沈策。 李景程见沈策的状态还好，并没有闹别扭，似乎也没有想不通的状态。 “这三五日便准备动身离开京城。”沈策回答。 “我倒是没想到，陛下会把你发配出京城，而将我留在翰林院。”李景程坦诚地说道。 沈策笑了笑。“这有什么想不通的，非翰林不入内阁。” “陛下这么看重你，当然要给你留下这份履历，为将来进内阁做打算。” “我倒是没想这么多。”李景程说道。 危害零不入内阁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如果皇帝想重用你，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去的地方挺好的，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治理起来应该不难。”玄策说道。 治理地方与想象中其实完全不同。 没进城真的有点担心审测的能力。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审测被分配到地方之后，李景程便找到了赣县的资料。 两人在书房说了一些关于当地的情况比如说主要经营的业务，商贸往来，一年的财税收入。以及地方的高门大户，贵州之家。 苏秀娟则进了正式的房间。 回到京城之后，正式的身体状况好多了。 至少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照顾沈月西的。日常起居。 “我和景程都没有想到皇帝会把政策下放到地方。”苏秀娟说道。 正是笑了笑，“我们这位陛下简直将权谋发挥到了极致。” “他还是对我公公的事情心怀忌惮。”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好事。”正式笑了笑。 “山高皇帝远的，去了反倒自在。” “回到京城之后，他一直谨慎小心。” “我觉得她活得比以前累了。” “只是那地方偏远，你这一路颠簸。”苏秀娟有些担心正式的身体。 正是笑着摇摇头。“我身体没事。” “回到京城养了这段时间好多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和岳西留在京城，让孙策一人去否认？”苏秀娟建议。 他知道夫妻长期分居是不合适的。 但正是忽然南下，他又担心正式的身体。 正是摇摇头。“沈家已经没有别人，他身边只有我和岳西两个亲人。” “如果我们再丢下他的生活也太凄苦了些。” 正式还是心疼沈策，想要陪他一起去富人。 苏秀娟也没有再说别的，毕竟自己是局外人。只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考虑。 “山高路远。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 “走的时候带一个厨子，路上好照顾你们。” 他知道正是身体虚弱，做不了饭菜。 沈策的厨艺又是一言难尽。 正式点点头。“服装的厨子，我已经跟他说定了，随我们一起南下。到了南边。安顿下来之后，他再返回京城。” 苏秀娟稍稍放心了一些。 李景程和苏秀娟在沈家用了午饭才离开。 他们先离家返回涿州府。就没办法与审策正式道别了。 李敬诚带着苏秀娟往事，李月娥夫妇还有家中几个孩子先返回涿州府。 李静雯李景焕还有周立夫。推迟几日？ 确定回到涿州虎给李景焕办婚事，建程便提前派人告诉了刘知州以及在涿州府。留下来看宅子的老婆。 回到家中，屋里早已经收拾妥当，直接便能入住。 时间匆忙，李景程回到涿州府没有休息，便去找了。官媒。 曹美人听说李景程中了近视，而且还高中状元，顿时眉开眼笑，格外殷勤。 “恭喜李公子，高中状元。”草莓忍舌灿莲花。“我第一眼见到李公子便知为公子定然能够高中。” 李景程微微颔首，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听得太多。 第182章 婚事 李景程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有劳曹媒人辛苦。” “这都是应该的，有什么辛苦的。” 曹媒人说道，“我说之前二公子娶知府家的小姐，算是咱高攀，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形势发生了转变。” “您高中状元，至少也得六品官，便与知府大人平起平坐。” “何况，李公子年轻，前途无量。” “接下来的事情还不是咱怎么说，便怎么办？” 曹媒人是左右逢源之人，在李景程身边自然向着李家说话。 结婚的日期发生改变。曹媒人又拿着李景焕和刘芝芝的生辰八字去请高僧重新订了婚期。 李景程捐的香油钱多，所谓的黄道吉日，还不就是他定哪一日便是哪一日。 婚期确定之后，李家人和刘家人见了一次面。 若说订婚的时候，胡氏是为了维护两家的体面，也为了刘芝芝将来在李家不受气，摆好心态之后才与王氏客气。 这一次见到王氏，她的态度却是发自真心的好。 “亲家这一路颠簸累了吧？”胡氏拉着王氏的手亲热的说道。 “这是喜事，有什么累的，一点都不累。”王氏笑着说道。 “当然了，家里添丁进口，自然是大喜事”胡是笑着说。 “是啊，这么些年，辛苦亲家将芝芝培养得那么好。”王氏拍着胡氏的手说道。 胡氏轻轻叹口气，“我也是勉励为之，如果她亲娘在就更好了。” 王氏说，“亲家宅心仁厚，将芝芝当亲闺女一样看待，亲家可别说这样的话。” 王氏和胡氏你来我往倒是能说到一处去。 如果不是谈论琴棋书画，这些事情王氏不懂，如果拉家常，王氏也是多面手。 刘知州除了恭喜李景程考上状元之外，剩下的便是商量婚事的事情。 结婚前头两日，苏秀娟和王氏已经把聘礼全部都准备出来，用红木箱子装好，挽上红绸，贴上喜联。 “这臭小子得让他好好读书。聘礼也太重了。”李月娥看着满地堆放的聘礼箱子，满是心疼地说道。 “你大哥说了，自己中了状元这聘礼更不能轻，太轻显得咱要因为自己中了状元，压制刘家似的。”王氏说道。 王氏也没想到聘礼准备了十八箱。 当时她以为有十箱就可以。 一般礼节来说，聘礼是送双数，而女方的嫁妆则是单数。 “大哥考了状元，还没进衙门呢，钱都花出去了。”李月娥撇撇嘴。 “光看到考上状元之后收礼的喜悦，没想到送礼也是这般的丰厚。” 王氏道，“都是相辅相成的，礼尚往来……” 婚礼日期的前两日，李家吹吹打打的将聘礼送到了刘知州家。 十八抬聘礼，这在整个涿州府也算是能叫的响的。 喜乐队吹吹打打，十八抬嫁妆从李家出发，涿州府的主街道逛了一圈，然后抬进知州家。 刘知州和胡氏也没想到李家的聘礼竟然这般丰厚。 明日刘芝芝的嫁妆也要提前送到李家去。 “李状元又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胡氏将聘礼清点好之后对刘知州说道。 不过，这一次她语气里没有埋怨。 毕竟李家的家底胡氏也知道一些，何况李景程考中状元，又被任命为翰林院侍讲，地位也不同于之前。 同样是六品，而刘知州只是一个外放下州的知州，可李景程却是要给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做先生的 刘知州可谓前途已经看到了头，最多再升一任知府。 和李景程前途无量。 此消彼长，两家的地位发生了变化。 “原本你也准备了十一台嫁妆，再将李家送过来的聘礼全部都还回去，凑二十一台，绰绰有余……”刘知州说道。 胡氏笑着点头应下，“我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没想到李家出手还能这般阔绰。” “我当时想着，最多十二抬嫁妆也就到顶了，没想到有十八抬台。” “景程这人考虑问题格外周全。” 刘知州微微叹口气，“他是担心给的太少，我面子上过不去。” “又担心我多想，觉得他考上了状元，便要压我一头。” 胡氏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李景程这人简直将人心琢磨透了。” “你说他年纪轻轻，耕读出身，怎么就这么厉害？” “哪里像前几年还在耕田打猎的农夫？” “就是从小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也没有他这般心机。” 刘知州瞪了胡氏一眼，“都是一家人了，不能这么说话。” 胡氏道，“我说的虽然是直白了些，但也是实话，我就不相信你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也想过，只是想不明白，或许是忽然灵光乍现。”刘知州声音缓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就忽然开窍了。” 胡氏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也只能如刘知州这般认为。 时间紧迫，夫妻两人也没有多说话，便开始准备明日的嫁妆。 “小姐，姑爷家送来十八抬聘礼。”丫鬟春花跑进来，兴冲冲的说道。 “十八抬呀！” 刘芝芝脸上笑容灿烂，心底的喜悦涌出来，想盖都盖不住。 十八抬嫁妆比她那些相熟的小姐妹所的聘礼都要多。 因为她嫁给李景焕好多人在背后议论她。 她出去见了两次客，都是冷嘲热讽的，有一次她差点没压住火，跟对方吵起来。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去，可自己心里还是挺憋火的。 她只想着李景焕对她的好。 可这一次李景程考中状元，又送十八抬聘礼，她不用争辩，已经把那些小姐妹的脸打的啪啪响。 ＊ “娘，就是这家。”王和将老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哎呦，好大的门庭。”刘老太太仰头看向李家的大门，不由感慨一句。 “里面院子也是格外宽敞的。”王和笑着对刘老太太说道。 王传玉上去叫门。 上次来涿州府谈生意的时候是他和王和王传芝一起来的。 院门打开。 “哎呦，娘，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城门接你。”王氏看到是自己的老娘刘老太太，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太太身边。 刘老太太开心的说道，“你这么忙，哪用你来接。” “你大哥还有传芝，传玉都来过，认得路，这不就准准的找过来了。” “娘还担心给你惹麻烦了。” 第183章 客如云来 “哎呦，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王氏说道。 “婚礼日期定的匆忙，还怕您来不及赶过来。” “景程马上就要入衙门当值。” “没有几天时间。” “虽然婚礼一直在准备，可这婚期却一直定不下来。” “景程殿试之后总算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着赶紧把景焕的婚事办了。” 刘老太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忙……” “将传玉他们三兄弟都带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们去做。” 王氏笑着答应下来。 “是啊，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们去做，千万别客气……”秦氏道。 “嫂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让景程分派他们事情去做。”王氏笑着对秦氏道。 “你尽管分派，只要他们能做得了。”秦氏的态度十分大方。 李景程考上状元，已经是官身了。 与两年前的李景程完全不同，李家自然也与两年前的李家大不一样。 秦氏对待王氏的态度自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氏事情多，跟刘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便出来忙了起来。 她还没忙多久，李月凤和周维也来了李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李家涿州府的宅子。 虽然周立夫已经将李家的宅子是什么模样告诉了周维。 当周维看到这么大的院子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哎呦，你们怎么过来的？”王氏拉住李月凤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冰冷冷的，心疼的问道。 “租了一辆骡车。”李月凤说道。 “怎么不租一辆马车，带棚子的那种，怎么也能舒服点？现在天还凉着呢。”王氏心疼的道。 “这都几月份了？”李月凤笑着说道。 “我这手一直就这样。” “该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王氏说道。 苏秀娟和李月凤打了一声招呼，便喊李蓉他们带着周婉婷，周婉婷去玩。 李景程和苏秀娟调度着府中的事情。 府中的人忙而不乱。 明日的婚宴是要在家中举行的。 苏秀娟本身就是开酒楼的，婚宴那天将酒楼的几个厨子喊到家里来，张罗宴席。 李景程自然也请了苏家，不过苏用他们并没有来。 显然是上次苏秀娟回苏家的时候没有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她的几个兄弟心中生了嫌隙，不让苏用和赵氏来涿州府。 苏秀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婚礼当日，大清早，天还未亮，李景焕便穿戴整齐，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出门迎亲。 李景焕在涿州府读书很久，有很多同窗。 他在文思书院的同窗自然也得来参加婚礼。 他们在一起要怎么闹怎么玩乐，李景程和苏秀娟自然是管不到了。 只要按时按点将新娘子娶回家就好。 苏家这边读书没有文采太高的，出了一些藏头露尾诗，想要挡住李景焕，也都失败了。 至于其他上不得台面的玩法，因为这是知州府嫁女，他们自然也不敢闹得太过分。 李景焕顺顺利利将刘芝芝背上迎娶的马车。 只是李景焕在为刘芝芝穿袜子的时候，闹了一张大红脸。 毕竟他从来也没有握过女子的脚。 一双雪白的玉足呈现在面前，李景焕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旁边的婆子们看到这一幕都笑出了声。 一个婆子开玩笑，“新郎官是故意手抖想要摸新娘子的脚……” 另外一个婆子则接着打趣，“新郎官不要着急，今天晚上别说摸，亲也是可以的……” 原本李景焕就紧张，听老婆子们这些话，更紧张的袜子都拿不稳。 他没想到这场迎亲最难的是这个时候。 好在他最后稳住心神，将袜子穿在了刘芝芝的脚上。 刘芝芝也没想到是这种场面，雪白的脸颊变得殷红一片。 好在李景焕笨手笨脚的将袜子为她穿上，又穿上了鞋子，这才背着她出了知州府，上了喜车。 喜车在涿州府城里绕了大半圈，然后才回到李家。 李景焕将刘芝芝从马车上抱下来。 或许是出知州府的时候他太紧张了，竟然半点也没觉得刘芝芝重。 此时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才觉得怀中的女子看着纤细，抱起来却沉甸甸的。 两人在喜婆的指引下跨过火盆，进入李家。 在婚礼大堂完成了婚礼仪式。 然后刘芝芝在喜婆的引领下进入洞房。 李景焕则在外面大堂招待客人。 他没想到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 苏秀娟和李景程也没想到。 原本准备的桌子，椅子完全没够用，又重新从其他地方借了一些桌椅。 前院竟然摆的满满的，就连两边的厢房也都打开，摆上了桌椅招待客人。 “东家，这可是管理酒楼以来遇到的最大场面。”赵掌柜插空跟苏秀娟吐槽。 苏秀娟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场面我也没经历过，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客人。” 李景程考上状元，李景焕有秀才功名，整个李家眼看着前途无量，只要能攀上关系的全部都来露个脸。 京城的皇帝都问起了李景程的动向。 “虽然还没有正经上衙当值，他竟然还真不去翰林院混个脸熟。” 通晓人情世故的人在这段时间自然要去翰林院与那些老翰林们打好关系。 魏公公说道，“听说他和梁大学士打过招呼，要回乡给弟弟办婚礼。” “为弟弟办婚礼。”皇帝露出疑惑的神色。 “原本婚礼是定在四月份的，因为他要参加春闱，所以推迟到了现在。”魏公公笑着向皇帝解释。 “那也送一份礼过去吧。”皇帝说道。 婚丧嫁娶是人之常情。 魏公公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知道皇帝看重李景程，但没想到看重到这种程度。 “老奴这就去安排。” 所以，李家的礼单上有了皇帝的贺礼。 皇帝都要凑个热闹，何况是涿州府的其他人。 一时间李家诺大的宅子竟然显得拥挤不堪。 当然更震惊的是秦氏。 这才两年，李家已经变成这般景象。 原本她是来做客的，可是早已经被王氏招呼着招待客人，忙的脚不沾地。 此时她也只能心里抱怨，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十分愿意对王氏分忧的表情。 没办法，这段时间王家靠着李景程给他们介绍的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第184章 洞房 李景焕招待完客人，将客人送走，已经日落黄昏。 刘芝芝已经在喜房里等了他大半日时间。 李景焕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入洞房了。 只可惜一直得不到李景程和王氏的示意 两位大家长没有让他去喜房，他也不好意思离开。 终于，王氏拉住他去旁边说话。 他以为要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他脸颊温热，心跳加速 陪客人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即使脸红也看不出是因为什么脸颊发红的。 他听说入洞房之前都是要看一些香艳的小册子。 可他没收到小册子呀！倒是那些同窗偷偷塞了他好几本，他还没来得及看。 “客人也都陆续离开了。后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去陪陪芝芝。” 王氏看着李景程叮嘱道。 “芝芝初入咱们家，定然是很紧张的。” “你以后就是人家的丈夫了。” “得懂得疼媳妇儿。” 李景程羞涩的低着头，点头应下。 “还有，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今年十六。” “你大哥的意思是，等你秋闱之后再圆房，那个时候你恰好十八。” “这两年你正在长身体。” “这么早圆房对身体不好。” 李景焕惊讶的看着王氏。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娶回来并不一定要圆房。”王氏说道。 “这件事情你丈母娘应该也跟芝芝说过了。” “你可别胡来。” 李景焕还很期待圆房的，没想到根本不让圆。 他娶回媳妇儿来却不能圆房，这叫什么事儿？ 可看王氏严肃的样子，他知道是两家人提前商量好的，只是没告诉他。 怪不得都没给他准备香艳的画本子。 “哦，我知道了。”李景焕答应下来。 “好了，那去吧。”王氏拍了拍李景焕的肩膀。 李景焕悻悻然地去了喜房。 喜房里红烛摇曳。 李景焕没有进屋之前，刘芝芝自然不能一直盖着红盖头。 小丫鬟给她准备了吃食，苏秀娟等人也来看过她，给她送了一些吃的。 早上起得早，又要穿衣服，根本没吃早饭。 现在都已经是黄昏，新娘子怎么可能一天不吃东西。 李景焕进屋将门关上。 刘芝芝的陪嫁丫鬟春花见到李景焕进来，福身向他行礼，喊了一声姑爷，然后退了出去。 李景焕拿起放在圆桌上的秤杆挑开刘芝芝头顶上的红盖头。 刘芝芝今天画了新娘的妆容，脸上有厚厚的脂肪，嘴唇红艳欲滴，其实并没有平常看起来恬淡可人。 刘芝芝看到李景焕红着脸走到自己身旁，羞涩地低垂眉眼。 “芝芝，那你先去沐浴吧。”李景焕说道。 刘芝芝瞪大眼睛看着李景焕。 早上出嫁的时候，胡氏拉着她说了，先不让他们圆房。 今年她已经十七。这个时代女子十七早已经能圆房。 她没想到两家人是这么决定的。 要到李景焕长到十八才能圆房。 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十七了。 其实他对圆房还是蛮期待的。 听到李景焕别的话没说，第一句便让她去沐浴，她以为李家没有跟李景焕交代。 “哦，好。”刘芝芝点头，站起来。 李景焕则坐在床上。 就在此时，几个画本子从他身上掉下来，坠落在地上。 画本子掉落地上的时候，书页打开，里面是那些香艳的姿势。 李景焕吓的干脆趴在地上将画本子压在自己身下。 刘芝芝脸颊微红，但又觉得好笑。 “不是，这是同窗他们硬塞给我的，不是我要的。” 刘芝芝自然明白。 胡氏也给了她两个画本子。除此之外，她的那些小姐妹也陆续给她送来了几本。 “那我先去沐浴了。”刘芝芝轻轻说了一声，然后进入后面净房。 净房里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刘芝芝脱掉衣服，摘掉首饰，开始沐浴更衣。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刘芝芝从进房里出来。 李景焕已经收拾妥当，正襟危坐 刘芝芝抿着嘴唇，不知李景焕把那些画本子藏在了何处？ 李景焕看了刘芝芝一眼。 见她长发披肩，脸颊上带着氤氲的雾气。 沐浴之后随身带出的香气，氤氲环绕，直播扑他的鼻腔，让他呼吸一窒。 他整个人感觉血液在沸腾。 这也太为难人了。 “我，我去沐浴。”李景焕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声，逃也似的去了净房。 “水还没换，换好了再去。”刘芝芝在后面喊了一声。 李景焕似乎根本没听到，人已经冲入了净房。 婆子正准备换水，没想到李景焕却冲了进来。 “二少爷，还没换水呢。”婆子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就用这个。”李景焕道。 婆子…… 不过婆子都是过来人，知道李景焕着急，不换就不换，反正是夫妻，以后还要在一个桶里沐浴呢。 于是李景焕便在刘芝芝沐浴过的热水中洗浴。 刘芝芝来到净房外，听到了李景焕那句不用，就用这个，脸颊红若朝霞。 她匆匆返回房间，拿出自己手中的画本子学了几个动作。 她知道男人沐浴的速度快，便赶忙将画本子塞起来。 她刚把画本子塞好，李景焕便沐浴完走了进来。 李景焕见刘芝芝躺在床上，自己也紧张的躺在了床榻的外边。 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都格外紧张。 “那个，我娘说让我们先不要同房。”过了良久，李景焕才磕磕巴巴的说道。 “她说，岳母也跟你说了。” 刘芝芝露出失望的表情。 本来脑海里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样应对，没想到李景焕也被要求了。 “那现在你想干什么？”刘芝芝问道。 虽然他们订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但见面次数很少。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多，比陌生人稍微强一些。 此时两人却要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紧张和局促不适应都是难免的。 原本以前都是自己一人睡一床，现在却要两人分享一床。 李景焕被刘芝芝这一问愣住了。 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那还用说吗？ 也是他娘却不让他干，这可怎么办？ 吟诗吗？可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也没有任何诗句。 起来读书好像有太不像话。 练字可以静心，可是也未免太麻烦了。 正在李景焕想着要怎么样化解此时尴尬的场面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李景焕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第185章 目标 李景焕不由自主向刘芝芝的身边挪了挪。 刘芝芝则将自己的小手全部塞进了李景焕的大手中。 “芝芝……”李景焕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发颤。 “景焕……”刘芝芝也轻轻的回应一声，声音柔柔的。 “他们都不允许。”李景焕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 “有些事情也不用非得听他们的。”刘芝芝说道。 李景焕睁大眼睛，仿佛打开新世界。 他翻身，然后整个身体压在了刘芝芝的身上。 身下的人软软的，柔柔的。 刘芝芝也惊讶的看着李景焕。 随即，李景焕的唇便吻在了刘芝芝的唇上。 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很笨拙，但两人都在学着试探。 好在一顿摸索之后，两人宽衣解带，赤裸相对。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连正确的位置几乎都找不到。 好在误打误撞间，还是锁定了目标。 ＊ “也不急在这一两日。”李景程虽然很累，但还是为苏秀娟打了热水，帮她泡脚。 今日苏秀娟忙前忙后，从天未亮一直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梳理账目。 “你累了就早点休息。” 李景程帮苏秀娟洗了脚，又帮她按摩肩膀。 “这些账目回到京城也可以处理。” 苏秀娟轻轻嗯了一声，“我还想多享受一会儿状元郎的按摩呢。” “坐着也是坐着。” “你想让我按，我天天都给你按。”李景程低头在苏秀娟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是皇帝送的礼吗？”苏秀娟看到礼单上一个特殊的标注，惊讶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是陛下身边的内侍亲自来送的礼。” “我接待的。” “对方行事隐秘，放下礼物便告辞离开了。” 苏秀娟露出惊喜的表情，“陛下对你真不错。” “得知你回来给景焕办婚礼，竟然还派人送礼物过来。” 李景程微微颔首，“平心而论，确实不错。” 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能做到如此礼贤下士的确不易。 “江兴果然派人送礼过来了。”苏秀娟发现了江兴的名字。 “而且这一次送的礼可真不少……” “就算是把之前的亏欠全补上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跟那送礼的人闲聊几句，他高兴的很。” “江兴的永安侯世子之位，这一次估计稳了。” 苏秀娟说道，“这人可真厉害……” “这么长时间，不计后果，只为了拿到世子之位。” “这份坚持和狠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景程认同的点点头。 翌日一早，刘芝芝早早醒来准备为王氏做早饭。 新媳妇儿进门要为婆婆做第一顿早饭。 李家一大家子，她自然不用做所有的人的饭菜，她只单做王氏的就好。 刘芝芝显然是练过的，刘家是知府之家，家里有厨娘伺候。刘芝芝平时不用下厨。 这顿早饭算是顺利的完成了。 吃过早饭之后，刘芝芝和李景焕要给王氏磕头敬茶。 刘芝芝端着茶杯先跪地磕头，再给王氏奉上茶水。 王氏应了一声，接了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刘芝芝磕头敬茶的动作端庄大气，明显是经过调教和指点的。 秦氏看到刘芝芝这样的儿媳妇，满是羡慕。 果然是规格高了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看看王氏儿媳妇的模样，已然和村子里娶回来的那些儿媳大不相同。 王氏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只玉镯送给刘芝芝做见面礼。 又说了一些让一对小夫妻以后恩爱如常，好好过日子的话， 刘芝芝自然满口应下。 她起身的时候，李景焕自然而然挽住刘芝芝的小臂，将人搀扶起来。 王氏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微微皱眉。 都是过来人，这一动作，也知道两人昨天晚上定然已经同房。 不同房的男女是不会这般自然而然的。 王氏狠狠的瞪向李景焕。 李景焕心下咯噔一声，但装作毫无所知，跪地给王氏行礼磕头。 喝过这杯茶，这场婚礼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两日后是小夫妻回门的日子。 王氏来找苏秀娟和李景程。 “这一只镯子是你的……”王氏将一只玉镯塞进苏秀娟的手中。 “这不是您买给新妇的吗？我怎么还有？”苏秀娟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次买了三只镯子。”王氏说道。 “你一只，景焕媳妇儿一只，将来景文的媳妇儿一只。” 苏秀娟笑道，“您真是把一碗水端平了。” “那我可收下了。” 王氏瞪了苏秀娟一眼，“娘手头紧，这只镯子成色不是那么好，等将来娘赚钱了，再给你买一只更好的，只买给你一个人。” “娘这么说，我可盼着呢。”苏秀娟说道。 “可别让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王氏哼一声，“不会的……” “在娘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最贴心的。” 苏秀娟笑着轻轻嗯一声。“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还以为娘娶回新妇就不跟我好了，毕竟新妇身份比我高，长得比我好。” “净说那些胡话。”王氏瞠了苏秀娟一眼。 “好了，我还要找景焕算账去呢。”王氏说道。 “怎么了？”苏秀娟问。 “这个你不用管。”王氏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娘现在也越来越会打空头支票了。”苏秀娟将镯子收起来，对李景程道。 “娘是真心实意的。”李景程道。 “娘说你是最好的那个，你就是最好的。” “在我心中你是最最好的。” “嗯，我知道了。”苏秀娟笑着点头，“在你眼中我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只是娘要找景焕算账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景焕做的挺好的。” “娘不让景焕同房，说等他秋闱之后再同房，现在看来俩人昨天晚上定然是同房了。”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笑道，“人家小夫妻哪里忍得住？” “我可忍了一年多，他怎么就忍不住？”李景程说道。 “我们怎么能一样？”苏秀娟瞪了李景程一眼。 “人家是两夫妻，两情相悦。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我觉得你没必要干预。” “景焕还太小，今年才十六。” “还没长大呢。” “过早同房影响发育。” 苏秀娟想到了男子那个不可描述之物。 十六岁的年纪确实还没彻底长开。 “如你这般说，确实该让他们节制，节制，不然以后不好用就后悔了。” 第186章 大嫂的感受 李景程听到苏秀娟的话，露出无语的表情。 自家媳妇儿，这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隔壁正屋里，王氏拧着李景焕的耳朵，一顿训斥。 “老娘的话你是半句听不进去，要上天了。” “这点忍耐力都没有，以后还想考举人，考进士，考你娘个头。” 李景焕心里委屈，其实他是能忍住的，可是媳妇儿勾引他，他有什么办法？ “大哥比我结婚还早呢。”李景焕委屈道 “大哥十六岁的时候，蓉姐儿都怀上了。” “你和你大哥能一样吗？你还跟你大哥比。你拿什么跟你大哥比？” 王氏听到李景焕提李景程，更是气大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你大哥你还想娶知府家的闺女，你还上天呢。” 李景焕再不敢说话，低着头忍受着王氏的训斥。 好在两人是结发夫妻，虽然急了一些，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无可奈何。 李景焕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 “娘训斥你了。”刘芝芝看着李景焕的模样问道。 李景焕点点头，“好一顿训斥。” “你后悔了？”刘芝芝挑眉看向李景焕。 “那倒是没有。”李景焕冲着刘芝芝露出暧昧的笑容。 刘芝芝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脸颊顿时泛起红潮。 “娘是担心你因此耽误学业。”刘芝芝板起脸来。 “你也不能整日就想着这种事情。” “怎么会？” “不会的。”李景焕语气笃定的摇头。 李景焕还没有回门，李景程也不好去见刘知州。 所以今日他与涿州府的几位好友在一起聚会，顺便道别。 李景焕的婚事前前后后忙了十多日，京城的事情还有很多，还得赶回京城去。 翌日，李景焕回门，上午在刘知州家用饭，下午便返回李家。 又一日，李锦程拜访了刘知州，顺道与他告别，转日，李家便举家搬往京城。 涿州府的宅子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李景程将其托付给刘知州，让他出售。 苏秀娟很想在京城再开一家同福酒楼。 将涿州府这座宅子卖掉，所得资金应该可以在京城开一家酒楼。 婚礼后，苏秀娟也没有闲着，同福酒楼的账目她和赵掌柜又重新捋了一遍。 苏秀娟也跟赵老掌柜透露了自己想在京城再开一家酒楼的想法。 当然，他的意思是让赵掌柜在涿州府这边培养一个掌柜，照料涿州府同福酒楼的生意。 赵掌柜当然是要跟他去京城开辟新局面的。 能去京城闯一闯，这掌柜自然是乐意之至。 之前他就是巨鹿县一家小酒楼的掌柜。后来因为苏秀娟来到州府做酒楼的掌柜，现在又要去京城。 赵掌柜也知道自己的生活因为苏秀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刘芝芝自然是要跟着李景焕去京城的。 在离开涿州府之前，她回娘家住了一晚。 “没想到两个女儿都去了京城。咱们也得想办法往京城去。”胡氏对刘知州说道。 “你可别忘了，咱没有儿子，得跟着女儿。” 刘知州却并不想挪动地方。 靠长女显然是靠不住的，至于刘芝芝！现在并未安定。 李景焕将来学业如何？能不能考上进士还未可知。 即使考上进士啊？去何处任职更是未知数。 让他跟着女儿跑，不得把他这把老骨头累散了。 可胡氏想法单纯，显然是刘芝芝也要离开德州府，她满是不舍，才会有此想法。 他只好照顾着胡氏的想法说道，“嗯，如果今年年底考核我能得个优秀，然后再花点银子去吏部疏通，看能不能去京城任一个职务。” “可我这六品小官回到京城，进六部难度非常大。” “可是像鸿胪寺这些衙门六品小官多如牛毛，不如在地方有权势。” 刘知州在涿州府是二把手，手中是握有实权的。 可回到京城，他是六品小官，实在是比豆子还多，想要出人投地，难如登天，他就真成了刀笔小吏。 胡氏自然明白刘知州话中的意思，长长叹一口气。 转眼七日过去，李景程他们回到京城。 李景焕已然成婚，之前住的东厢房自然是不成了，苏秀娟给他和刘芝芝安排了独立的院子。 李月娥住在东跨院，李景焕和刘芝芝住在西跨院。 刘知州惊讶李景程他们在京城的院子竟然也这么好，这么宽敞。 李家的家底果然是十分丰厚的。 涿州府李家的院子就比知府家的院子要好，没想到京城的更精致。 王氏来到李景焕和刘芝芝的小院。 “芝芝，这院子你看住的舒服不？不舒服，你大嫂说还有两处院子你可以挑选。”王氏说道。 “娘，这院子挺好的，我很满意。”刘芝芝笑着说道。 “娘一路走来，辛苦了，还为我们的事情操心，您回去歇息吧。” 王氏笑着点头，“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别憋在心里，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刘芝芝点头应下。 与李家人接触这段时间，刘芝芝发现，李家比较麻烦的就只有李月娥一人。 李月娥会偶尔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 苏秀娟这位大嫂给她有一种太过于完美的感觉。 仿佛苏秀娟对待整个李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置身事外。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王氏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粗线条，嗓门很大，脾气暴躁，但却不会在他面前摆出婆婆的姿态。 进入一个新环境，刘芝芝也在适应当中。 至于李景程，自从她嫁进门，几乎没有跟这位大哥说过话。 李景文见到她会面色含羞，是个典型的小书呆子。 杜山川是赘婿，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刷任何存在感。刘芝芝有的时候都会忘记杜山川这个人的存在。 “大嫂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刘芝芝问李景焕。 “大嫂是一个好人呢，又有能力，很会赚钱，待我们也很好……” 李景焕疑惑地看着刘芝芝，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问。 “大嫂为难你了。” 刘芝芝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不知你有没有一种，大嫂是那种置身事外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吗？” 刘芝芝的话让李景焕更加迷惑。 “大嫂嫁进我家的时候我才九岁。” “大嫂真的是一个很随和，又很勤快，又能干，还会赚钱的人。” “如果不是大嫂为我们家赚到第一笔银子，我们家家底哪有这般丰厚？” 第187章 生意 “我就是说说我自己的感觉，可能我和大嫂还不太熟。”刘芝芝看得出来，苏秀娟在李景焕的心目中地位很高。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 “现在回到了京城，我好好和大嫂相处，跟她学本事。” 李景焕点点头，“嗯，你该和大嫂好好的相处。” 李景焕的话还是让刘芝芝有些失望。 其实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一句。 家里安置妥当之后，李景程便去了翰林院。 “李兄，你来了。”郑铎正抱着厚厚的一沓书籍，看到他停住脚步，愣了一瞬间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其实还有几日才是他们正式上衙的时间。 看郑铎熟练的样子，很显然他已经在翰林院做事好长时间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刚来，我去找梁先生报道。” “今日梁先生不在。你去找周先生吧。”郑铎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道了谢，“明日请你喝茶。” 郑铎笑着点头应下。“好……” 李景程去了周先生的办公房。 他离开的时候有人在背后议论。 “状元郎果然不一样，这么久才来翰林院。” “还是郑编修这位探花郎比较低调。” “人家可是状元郎，是深得陛下青睐的栋梁之才……” “再有锋芒，在咱们翰林院也得把他磨平了。” 对方声音虽然小，但李景程耳力敏锐，这些话都传到了他的耳里。 不过他并不在意。 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为奇。 “状元郎来了。”周先生见到李景程，笑着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其实过几日才是你们正式入职的日期。” “如果家中有事，不用这么着急的。” 李景程微微颔首，“谢周先生的体恤，家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该来当职。” 周先生示意李景程坐下说话。 李景程也不再拘泥，坐在了周先生的对面。 “进入衙门之后还是与你们读书的时候不同。” “早来几日多多适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侍讲，等梁先生回来之后再分配，你看跟着哪位先生？” 李景程微微颔首，点头应下。 周先生又说了一些翰林院的规则，无非是几点到衙门当值，中午怎么休息？在哪里用饭？以及多长时间轮休一次？ 大周的休假制度还是不错的，李景程每隔十天天可以休息两日。 中午是有餐补的。 只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很少有人会回家吃饭。 下午的时候，李景程见到了梁先生。 梁先生将他分配给了一位赵先生。 虽然他是状元郎，可是刚入职还是要老人带一带的。 这位赵先生年纪不到四十，是前朝末年的探花郎。 能做太花郎的，容貌自然不差。 只是岁月是一把杀猪刀，而且男人的花期又短，此时在这位赵先生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当年的风采。 当晚李景程就想请赵明吃饭。 不过赵明拒绝了。 “不用，来日方长。” 赵明是一个低调又内敛的人，而且一副我干完翰林院的活儿，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想多干涉，与翰林院的这些人我也不想深交流的模样。 李景程自然也不好强求。 刘芝芝今日本想跟着苏秀娟学点东西。 可她发现自己的认知好像产生了偏差。 因为这一整日她几乎没有见到刘苏秀娟。 最后她主动上门想和苏秀娟闲聊。 结果苏秀娟正盯着李蓉，杜莹，还有李荷三人读书练字。 三个女孩子读书写字，她也不好和苏秀娟多攀谈。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今日第一次上衙感觉怎么样？”苏秀娟饶有兴致的问李景程。 “翰林院还是一个比较闲的衙门。”李景程说道。 “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 “不过衙门嘛……难免会有一些竞争，排挤，冷嘲热讽，背后议论……” 苏秀娟倒是可以想象这些场景。 “我跟了一位叫赵明的先生，他是前朝的探花郎。” 李景程接着说道，“不过此人好像比较慵懒，乐意躺平。” 苏秀娟微微皱眉，“为什么要给你分配这么一个先生？” “这是要故意打压你状元郎的锐气吗？” “这我倒是没有深想。”李景程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才第一日，看不出什么。” “对了，今日二弟妹来找我，似乎有话说，看蓉姐儿他们正在读书，练字，也没多说。”苏秀娟说道。 “后来她也没再找我，我也没去找她。” “可能是二弟妹想要快速融入家中，如果你有时间就与她多聊一聊。”李景程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不是很会拉家常。”苏秀娟露出无奈的表情。 “那做你自己就好。”李景程笑了笑。 苏秀娟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日子平淡无波的过着。 李景程每日上衙当值。不过虽然他是侍讲，但还没有正式给几位皇子上过课，依然在跟着赵先生学习。 其实，即使是赵先生，自从李景程进入翰林院，也没有给几位皇子上过课。 给几位皇子上课的都是梁先生和周先生。 李景程在衙门尽量表现的低调内敛，甚至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当然，皇帝也没有找过他，似乎将他这个状元郎忘在了鸡角旮旯。 李家，苏秀娟和杜山川的生意又做了起来。 同福斋点心在京城的名号已经打响，李景焕的婚事耽误了一些生意。 经过这段时间耐心经营，他们的人气又慢慢起来了。 苏秀娟在厨房开始忙乱。刘芝芝自然也不好在院中闲着，也主动上来帮忙。 可她是知府家的大小姐，这些活儿着实没做过。 刘芝芝没想到李家已经是官家，但还是要做这些生意来赚钱。 这让她对李家有了重新的认识。 这段时日，苏秀娟只要有时间便会去城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适开酒楼的铺子转让。 只可惜京城越来越繁华，京城的铺子只要不是特殊原因，根本没有人转让。 偶尔碰到一两个出让的铺子，也不适合做酒楼。 开酒楼其实是一件很有讲究的事情。 在一条街上，如果没有酒楼，你单开一家是不会有太多生意的。 除非是开那种特别低端的小馆子。 只要是上点档次的酒楼，那必须要在京城人约定俗成，认定只要晚上聚会就要来这条街上吃饭的地方才可以。 第188章 栾城 苏秀娟知道，这其实就是商圈文化。 虽然大周朝没有像唐朝，坊市界限分明，但是哪一条街主营哪些业务？哪些商业比较繁华？其实在老百姓心中是有约定俗成的看法。 根植于百姓心中的观念和认识是很难改变的。除非朝廷采取强制的措施。 所以苏秀娟想要让自己的酒楼赚钱，至少也得是在鼓楼大街，或者是马行街才可以。 鼓楼大街的酒楼当然要更高档一些，马行街有高档的，也有普通的苍蝇馆子。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酒楼能开在鼓楼大街。 只可惜鼓楼大街的酒楼铺子早已在皇帝刚进入京城的时候，被那些达官显贵占有，或者是干脆掌握在皇帝手中，用来赏赐功臣。 它们的流动性几乎为零。 苏秀娟想在京城开酒楼的想法是强烈的，只可惜没有合适的铺子。一切都无从谈起。 “怎么了？今日看你情绪不高。”李景程看向苏秀娟，关切的询问。 苏秀娟摇摇头，“没有啊……” “我每日都在观察你。你高兴与否我能感受得到。”李景程很认真的说道。 苏秀娟觉得自己又被他撩到了。 她笑了笑，“真的没有不开心。” “只是想找一个合适开酒楼的铺子没有那么容易。” “京城的铺子都握在高官新贵的手中。”李景程说道。 “而大周又是起势。” “那些高官显贵拿住这么好的铺子，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出售？” 苏秀娟微微颔首，“这个道理我懂。” “所以我也没有不开心。” “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先好好的做点心，生意也是不错的。” “京城外，可以吗？”李景程问道。 京城的近郊其实也有一些地方是适合开铺子的。 像京城的东门有水路，南门有金明池，而北门你也有风景绝美之处。 靠近这些地方的镇子上开一家酒楼生意也是不错的。 因为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每到节日也都会全家出行。 “不行的话就开在京城外，过几日我出去转一转。”苏秀娟说道。 “我不是说京城的周边。”李景程道。 “那你说哪里？”苏秀娟问。 “栾城……”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不知道李景程为什么会提到栾城。 “栾城我还没去过。” “过两日我休牧，有两天假期，我们去一趟。”李景程说道。 “马车大半日就可以到。” “我在翰林院里看到一份文书。” “是栾城知府想要在栾城再开一个海运码头的想法。” “我看了栾城的位置。” “他是都城的东大门，是海运和河运的重要枢纽。” “陛下要大力发展商贸经济。” “允许商人参加科考，就说明他对商业的态度是很开放和包容的。” “现在只是一个提议，但我觉得陛下一定会通过。” “栾城的房价与京城没办法相比。” “不如我们将手头的余钱在那里投资一套房产，两家铺子，干脆买下来自己用。” 苏秀娟眼睛顿时亮了。 朝廷里有人果然是不一样，这种小道消息，提前量，也只有在翰林院当官员才能看到。 “如果这份提议落到陛下的手中，陛下有了想法，必然会招内阁大臣来商议。” “那个时候京城知道的人就多了。” 内阁大臣不是一位，是好多位大臣组成的一个团体。 “这些人家中也都有生意。” “到时候消息扩散开来，栾城那边的房价和地产定然会涨价。” “即使我们不开酒楼，光投资铺子和房产，转手也能赚一笔银子。” 这样的生意苏秀娟自然是乐意做的。 “那好……” “等你休沐的时候咱们就去一趟栾城。” “还有，我跟娘和月娥他们也说一声，看看他们有没有意向。” 李景程微笑着点头应下。 “娘子，你真好。” 李景程说着便将她拉入怀中。 “时间还早，你别乱来。”苏秀娟看着他说道。 苏秀娟现在是稍微一勾搭，就有兴致，来了兴致便半刻也不想耽搁。 李景程也了解到了苏秀娟对于男女之事的态度。 “嗯，好，那过一会儿咱们再……” 苏秀娟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你和二弟妹相处如何？”李景程问道。 “也没有特别好，也没有不好，最近忙着点心生意，二弟妹也来帮忙了。”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倒也没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现在是咱们李家的媳妇儿，自然要慢慢的融入李家的生活。” “咱们家和知府家生活状态还是不一样的。” 刘芝芝确实在适应婆家的生活。 之前她在知州府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她每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琴棋书画，针织刺绣，偶尔读读书，写写诗文，大不了再看几本有趣的画本子。 来到李家，她是真正参与到劳动中的。 一开始她也不会包点心，经过这几天的学习才渐渐上手。 在知州府作为家中的小姐，她留了长长的指甲。 可现在，她的指甲是留不得了。每日跟面团打交道，指甲里容易藏污纳垢，第一件事情便是将留了几年的长指甲全部都剪掉。 剪掉指甲的时候，她还很伤心，很难过。 那也是她和李景焕第一次闹不开心。 好在李景焕也没有生气，还心疼的哄了她好长时间。 不过她听说月底的时候点心生意会算总账，有分红，她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不过，她想想，这些点心又能赚了多少银子？ 这么多人都出力，分到各家又能有多少？ 说实话，她没有太将这点银子放在心上。 毕竟刘知州对她很慷慨大方，她出嫁的时候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 原本刘知州是准备给她一个田庄，两间铺子的。 眼见着她要跟李家来京城生活，所以田庄和铺子全部都折成了现银。 她手中的这些银子她一时也不敢动，毕竟是自己的家底。 他只跟胡氏学过管家，但并没有学过怎么做生意，用钱生钱。 翌日，在做点心的时候，苏秀娟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苏秀娟在说之前便向家里人提醒。 “嫂子，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没说就不让我们说出去。”李月娥问。 “在京城我也不认识别人呢。” 第189章 拉拢 “这件事情啊还没有成型，只是你大哥的猜测，所以不能出去乱说。”苏秀娟看着李月娥一脸严肃道。 李月娥嘟了嘟嘴，“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杜山川道，“大嫂，你就说吧，什么事情？” 杜山川现在甚至有点盲目的崇拜苏秀娟。 因为苏秀娟盯上的生意，直到现在还没有赔钱的。 “栾城在京城的东南方，离京城很近，骑马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坐马车大半日就可以到达。”苏秀娟说道。 “我和你大哥商量着在那里买两间铺子，买一座宅子。” “大周初立，陛下励精图治，要发展经济。” “而栾城又是海运，河运，陆运的重要通道。” “将来那里的铺子和房产定然会涨价。” “我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做投资？” 苏秀娟的话让刘芝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她知道知府家有些产业，但她从来不知他们家的那些产业是如何得来的。 到了李家之后，原来这些事情是完全可以摆在明面上说的。 虽然李家没分家，但是各家有各家银钱的来路，各家也有各家的日子。 “栾城是何处？我从来都没去过。”李月娥说道。 “有京城这么繁华吗？” “栾城是离京城最近的海运通道，而且是京杭大运河重要的枢纽。”杜山川说道。 “前朝栾城就是商贸非常发达的地方。” “宅子和铺子价格也应该不便宜。” “我和你大哥过两日准备去看一趟，至少应该比京城便宜。”苏秀娟说道。 “京城的宅子和铺子的价格已经被炒的太高了，投资的空间不大。” “如果你们有想法，就早做打算，等我和你大哥考察回来，咱们就出手。” “那我就投资两间铺子吧，如果钱够的话……”杜山川说道。 李月娥伸手拉了一下杜山川的胳膊，“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咱们自己也得去看看呀。” “你能看的明白吗？”杜山川看向李月娥。 “听大哥和大嫂的准没错。” 李月娥每天晚上都会拿出自己的银子数一数，想到这一下就要把银子拿出去换铺子，心里纠结的很。 “二弟妹，你是什么想法？”苏秀娟知道刘芝芝手中有嫁妆，想买铺子有的是银子。 而且嫁妆的数额她也知晓。 放着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不用，着实可惜。 可刘芝芝还没有对苏秀娟建立起信任，一时拿不定主意。 “等景焕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刘芝芝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娘，你呢？”苏秀娟看向王氏 “如果我的银子够就投资一座宅子吧，我觉得还是宅子更稳妥。”王氏说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苏秀娟道。 “你们先将银子准备好，过两日我和景程去看一趟。” “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就自作主张给你们定下了。” 杜山川痛快的答应下来。 ＊ 晌午休息的时候，李景程走出衙门，准备吃个便饭。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步走到他面前。 “李侍讲，我家世子爷有请。” 小厮走到他身旁，压低嗓音道。 李景程露出些许疑惑，看向马车的方向，一眼认出那是永安侯府的马车。 李景程微微颔首。 片刻之后他进入翰林苑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酒楼之雅间不大，但装饰的很精致。 江兴已经点好饭菜，在那里等着他。 “李兄，好久不见。”江兴见李景程进来，抱拳行礼。 “世子爷，好久不见。”李景程抱拳回礼，微微颔首。 “我们是故交，还是以兄弟相称比较好。”江兴神色内敛。 经过这么多的挫折和磨难，江兴变得更加老练和沉稳。 宾主相对而坐，小二上了饭菜。 “下午还要当值，就不喝酒了。”李景程说道。 江兴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上次他见到李景程的时候，李景程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现在已然中了状元，而且还入职翰林院。 “李兄来到京城，我身处困顿之中，没能出手援助，实在是抱歉。” 江兴说着，便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推到了李景程面前。 “江兄这是做什么？”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兄对我有恩，这是应该的。” 江兴说道，“如果没有李兄救我，哪有我如今这般模样。” “这是一份小小的心意而已。” “江兄太客气了。”李景程推拒。 “我二弟结婚，江兄已经送了很丰厚的礼物。” 江兴笑了笑，“那只是正常的礼尚往来而已。” “这才是我对李兄的心意，李兄千万不要推辞。” 对方盛情，李景程也不好继续推拒。 当然，除了感谢之外，这锦盒里的东西更多的也是拉拢。 “江兄这段时间过得不容易。”李景程说道。 “我还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永安侯府比江兴年长的几位公子残了一个，废了一个，死了两个。 永安侯着实厉害，生了不少儿子。这场争斗堪比皇子争权夺位来的更加惨烈。 江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人人都祝贺我夺取世子之位，也只有李兄能看到我这一路走来是几生几死？” 李景程自然知道江兴成为侯府世子锦上添花的人无处不在。 他们是故交，相识与微末，说道喜的话，大可不必，反而可以推心置腹。 江兴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当然也有用得着江兴之处。 毕竟永安侯是陪着陛下打天下的肱骨之臣。 不论是在皇帝面前，还是在整个京城，永安侯府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虽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付出几分真情，毕竟还是与别人不同。 李景程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多，一边吃一边闲聊。 两人似乎有了一种默契，并没有聊朝中之事，只是谈了一些分别之后各自发生的事情。 谈的都是小事，可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情感。 江兴是很聪明的，没有一上来就谈那些高大上的事情。 这也让李景程觉得很舒服，没有直面压力。 晚上回到家，苏秀娟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李景程。 “妹夫是很认同我的，我一提议他便举双手赞成。娘也没反对，不过娘不想投铺子，想投宅子。” “二弟妹不太信任我，要和二弟商量。” 第190章 置产 李景程微微点点头，“那你也不要在意，人和人的信任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建立的。” 苏秀娟道，“这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家娘子心胸宽广。” 李景程微笑着点头，“嗯，我家娘子肚里能撑船。” 苏秀娟没好气的瞪了李景程一眼，“我的肚子哪有那么大？” “那我看看娘子的肚子究竟大不大？”李景程说着，手掌便覆在了苏秀娟的腹部。 苏秀娟正要说话，一个稚嫩的童音传过来。 “娘，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我好久没有和娘睡了。”李岩站在门口，抱着自己的小枕头。 “好啊！”苏秀娟笑着招呼李岩。 “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让你多写的十篇大字写完没有？”李景程顿时板着脸询问。 李岩吓得后退两步，“娘，我困了，我还是自己睡吧。” 李岩虽然年纪小，可他现在也发现，他爹完全独占了他娘。 现在她想亲亲抱抱娘都不行。 每次他想亲亲抱抱娘的时候，爹总是会让他多写十篇大字。 “看你把孩子吓的，岩哥儿还小呢。”苏秀娟瞪了李景程一眼。 “小什么小？3岁多了，哪有和娘睡的？”李景程板着脸，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是男孩子，应该早早的独立才行。” 苏秀娟心疼了李岩三秒钟。 ＊ “大嫂今日说是要去栾城做投资。”刘芝芝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对李景焕道 “大嫂要做什么投资？”李景焕顿时来了兴致。 他手头一点银子都没有。当时家里做点心生意的时候，他本想投一点的，却被大哥掐断了苗头。 说他正在读书中，少把心思用在这些方面。 看着二姐和二姐夫赚的盆满钵满，他真是眼红的要命。 “说是要在栾城买宅子和铺子。”刘芝芝压低嗓音说道。 “大嫂还说，这是大哥在翰林院得到的内部消息，让我们不要跟外面说。” 李景焕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嗯，那你就不要外出说去，应该是没准的事儿。” “省的给大哥添麻烦。” 刘芝芝今日盘桓一天，本想去找他姐姐刘舒雅商量一下，这个生意靠谱不靠谱。 毕竟刘舒雅嫁入的是伯府，或许有其他方面的消息可以验证。 “我本想跟大姐商量一下。” 李景焕摇摇头，“既然大嫂这么说，那你就别商量了。” 刘芝芝哼了一声，“你还是向着你们家的人，信不过我们家的人。” 李景焕露出无奈的表情。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大嫂提前这样说，定然有这样说的道理。” “具体什么生意也没说，只说要买宅子和铺子。”刘芝芝露出疑惑的神色。 “栾城也不是什么新鲜去处。” “在栾城买宅子和铺子也不是新鲜事。” “怎么还这么严肃？” “我觉得大嫂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危言耸听。” “大嫂是强迫你去投资吗？”李景焕板着脸问道。 他不希望听到自己的媳妇儿在背后议论自己的长嫂。 毕竟李家生活改善就是从苏秀娟做辣白菜起家的。 没有苏秀娟着手做生意，李家或许现在还在钱塘村种那三十亩田呐，哪有在京城住这么大的宅子。他还能在国子监读书。 刘芝芝见李景焕维护苏秀娟，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在李景焕心中没有苏秀娟高。 可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忍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忿。 “大嫂说自愿。” “我问你的意思。” 李景焕苦于自己手中没有银子，一直在读书，根本没有赚钱的门道。 大哥也在读书，可大哥很会赚钱。这方面他跟大哥比就差的太远了。 娘有时候说的话是对的，他跟大哥没法比。 李景焕自然不会极力的怂恿刘芝芝去投资。 因为这会让刘芝芝觉得，他在惦记她的嫁妆。 “如果我自己手头有银子，我会跟着大嫂投资的。” 李景焕声线尽量放的平淡，态度也很端正严肃。 “因为大嫂主张的投资还没有赔过银子。” “看看二姐和二姐夫，跟着大嫂已经赚的盆满钵满，现在都有想法在京城买宅子，置铺子了。” “大嫂真的有这样的眼光。”刘芝芝问道。 她的嫁妆虽然不少，也都是现银，可如果一直放着，不能以钱挣钱，那永远都是这点银子。 她也希望能做点投资，有庄子铺子傍身，以钱生钱，才会更有底气。 “如果你实在担心大嫂的眼光，那就少投一点。” “宅子和铺子，你选一个，也投不了多少银子。” “我在书院听说栾城那边的房价与京城没法相比。” 刘芝芝微微颔首，“那好……我少投一点，即使赔了也不会太心疼。” 李景焕动了动嘴唇，想要再劝说，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等这笔投资赚了银子的时候，刘芝芝就知道后悔了。 他知道有的时候人劝人不管用，事儿劝人，一劝一个准。 ＊ 李景程吓唬走了李岩，这才将江兴送给他的银票拿出来。 “这是什么？”苏秀娟看到这精美的盒子，顿时喜笑颜开。 “你不会给我买首饰了吧？” “你想要首饰就拿着银子自己去买，我也不懂。”李景程说道。 “这是江兴送给我的礼物。” 苏秀娟顿时兴奋起来，匆匆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 “有多少？”苏秀娟迫不及待的询问。 “我也没数，只打开看了一眼，见是银票，便又收起来了。”李景程回答。 苏秀娟将银票抓在手中，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大票子。 “你心可真够大的，这么多银票也没迫不及待的数一数，两万两呢？” 这个数目让李景程也不由惊讶 “做了世子果然不一样了，出手这般阔绰。” “景焕结婚的时候，他不是已经送了丰厚的贺礼，怎么又给这么多银票？”苏秀娟将银票收起来。 “这一次能在栾城多买一些铺子了。” “再看看栾城那边有没有好一点的田庄？” “好田庄栾城估计没有，因为那是一个海滩和河滩。” “想买庄子还得去涿州。” “嗯，涿州府的宅子卖了之后，你再让刘知州帮咱们寻觅两个庄子吧。”苏秀娟说道。 “最好是靠景城这边的。” 涿州与京城大交界，靠着京城这边，属于涿州府的田地，离京城其实也就一天的路程。 第191章 投资 苏秀娟将银票收拾好。 “江兴还真不错，出手这般阔绰，虽然他想拉拢你，但是舍得下本。” “咱们在京城也不认识别的贵胄之家。” “江兴相对来说就算是知根知底了。” 李景程道，“看来我娘子是被姜世子收买了，都开始替他说话了。” “拿人嘴软，没办法。”苏秀娟坦然道。 ＊ “大嫂，我就先投资一个铺子吧。”刘芝芝谨慎小心的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微笑点头，“那好，我先去看看，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多铺子和宅子。” “此外，再看看价格如何？合适了弟妹再做定夺也不迟。” 刘芝芝点头应下，“辛苦大嫂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咱们一家人。”苏秀娟说道。 ＊ 转日，李景程休沐。 苏秀娟和李景程租了一辆马车离开京城往栾城方向而去。 他们走的早，刚到中午便了栾城。 “饿了吧？先吃东西，吃完东西再找牙行。”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没有意见，听从李景程的安排。 栾城往来客商众多，不过城市繁荣程度与京城没有办法相比。 栾城的城市建设没有京城那么规整。 每一个街道主营的产业也不分明。 街道也是乱糟糟的，有一种初步开发的野蛮状态。 李景程带着苏秀娟进入一家看着还不错的酒楼。 虽然外面看着不错，不过菜品吃起来并不怎么样。 “如果这家酒楼的菜品就是这种水平，我在这里开一家酒楼定然能赚钱。”苏秀娟信心满满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娘子做什么也一定能成功。” 苏秀娟笑容灿烂。 吃过午饭之后，两人没有休息便去找牙行。 栾州城知府上报的关于新开港口所在的位置李景程在图纸上已经看到。 所以他们选择的铺子和宅子尽量靠近此处。 李景程来之前已经绘制了一张简单的栾城图纸。 找到牙行之后，他便跟牙人说自己要买图纸上某处位置的宅子和铺子。 牙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两位贵客怎么要买此处的产业，此处荒凉的很。” “此处位于栾城的东北，离海运港口和河运码头都远得很。” “陆运就更远了。” “这个地方不论宅子还是铺子买到手都赚不到钱的。” 牙人说的自然是实情。 “你就说这里出售的宅子和铺子多不多吧？”李景程说道。 “倒是不少，不过卖不上价格。”牙人依然在劝阻李景程和苏秀娟。 毕竟，他看得出来，李景程和苏秀娟手头阔绰，如果有相中的宅子和铺子，今日定然能出手。 而且，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京城赶来的。 倒是有一些从京城赶来栾城投资的人。 大周朝建立，皇帝励精图治，栾城是海运和河运的重要通道，将来定然会更繁华。 “不碍事，领我们去看看吧。”李景程说道。 牙人见李景程和苏秀娟坚持，也不好再劝，带着两人来到栾城东北方。 “东北方也有一个城门，不过出去便是荒凉之地，再走几里地便是大海。” “通往大海的路还没有修。” “平时也就一些渔民的船只在那里停靠。” “从东北门出入栾城的大多也都是渔民……” “这里的宅子都比较老旧。” 牙人一边走着，一边向李景程和苏秀娟介绍情况。 “两位贵人是想在栾城投资。” “你们听我一句劝，还是在海运或者是河运码头附近的地方置办宅子和铺子比较合适。” “再过几年定然是会升值的。” 此处出售的宅子和铺子确实不少。 “他们卖掉这边的宅子也是想在水陆码头附近置办新的产业。”牙人接着说道。 李景程和苏秀娟看了几户宅子。 牙人所选宅子都比较小，多数是两进，除此之外，铺子也比较破旧，生意都不怎么样。 苏秀娟和李景程看的仔细，相中了几处宅子，还有几家铺子。 宅子都没有超过五百两。铺子平均价格也都是三四百两的样子。 “这么便宜就多投几个吧。”苏秀娟说道。 “放一两年终究也赔不了多少银子。” 李景程微微颔首。 苏秀娟话里的意思他明白。 如果皇帝批准了栾城知府的提议，这边的房价和地价瞬间就会翻两番。 即使皇帝否决了栾城知府的建议。 这里的房宅子和铺子现在的价格已经是底价，不可能降的更低。 毕竟从整体上来说，栾城以后的发展会更好。 即使此处位置不够优越，但栾城整体向好的方向发展，此处也差不了。 牙人没想到他们真的要买。 他以为，看过之后李景程和苏秀娟会失望而去。 生意做成他自然也是开心的。 “两位贵人看中了哪几家铺子和宅子，可以先付定金，下午就能去变更房契和地契。” 李景程和苏秀娟在图纸上将自己看中的宅子和铺子圈起来。 他们自己要了两套宅子，王氏要了一套。 李月娥和刘芝芝全部都要了铺子。 所以，他们最后买了七间铺子。 七间铺子，两套宅子，一共花了不到四千两银子。 铺子他们要两间，王氏两间，李月娥两间，刘芝芝一间。 李景程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他们也没急着赶回去。 下午，所有的契约和文书全部都处理干净之后，两人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翌日吃过早饭之后，李景程和苏秀娟这才坐着马车回到了京城。 “大嫂，铺子这么便宜能赚钱吗？”李月娥听说两间铺子花了不到八百两银子，疑惑的询问。 “这就要看你大哥打听到的消息准不准，如果准确，成为现实，定然是赚银子的。” “如果事情没成，也赔不了，过两年不想要了，转手卖出去，至少能赚几十两。” “才赚几十两啊。”李月娥有点失望。 “看把你财大气粗的，这才几年你就忘了得三个铜板就高兴的要飞上天的时候了。”王氏没好气的吐槽李月娥。 李月娥嘟嘟嘴，“那两年大哥还种地呢，现在都已经是状元，翰林院的六品官了呢。” “今非昔比。” “谁叫我有个好大哥呢。” “说出这话也不知道你脸皮臊不臊的慌。”王氏哼了一声。 刘芝芝也没想到铺子竟然这般便宜，算下来竟然比涿州府的铺子还要便宜一些。 第192章 皇帝的惊喜 便宜是便宜，可这么便宜的铺子即使翻一倍又能赚多少银子？ 不到四百两的铺子，投资并不大。 晚上她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景焕。 “真没想到栾城的铺子这般便宜。” “大嫂说是挑便宜地段买的，贵的地方依然很贵，但投资的空间并不大。”刘芝芝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我觉得这笔买卖未必能赚多少银子。” “这将近四百两银子，不赔进去就算是不错了。” 李景焕一时也有点拿不准，不过他还是相信苏秀娟的眼光。 “再等等看吧，反正银子都投进去了。”李景焕说道。 “好在银子并不多。” 刘芝芝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有点折腾。” 李景焕知道自己在为苏秀娟说话，刘芝芝又要不高兴了，所以闭嘴，没再多说。 几日之后，御书房，皇帝将栾城知府的折子递到太子手中。 “你看看，栾城知府挺有野心。” 太子将栾城知府的折子拿在手中看了一遍。 “他是想在栾城东北方再开一个海运码头。”太子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以他的这个建设规模，要比栾城现在所有的海运码头都要大。” 太子仔细看了后面的附件。 栾城对于京城海陆水运具有至关重要的位置，太子自然知道。 “儿臣觉得，这是可以实施的计划。”太子知道皇帝让他看这份折子，说明皇帝将这份折子已经拿在手中好几日，思索了很长时间。 让他看，不过就是要他一个态度。 他自然会附和皇帝的想法。 他父皇是开国之君，是有雄才伟略的帝王。 “商贸是富国的重要手段……”太子说道。 “农业是国之根本。” “但想让农业富国是很难的，想要国家强盛还是要靠商贸。” 从皇帝提高商人的地位，，允许商人之子参加科举考试，太子便知，皇帝是重视商人的。 当然，皇帝的这种做法有来自顽固派的反对。 但皇帝依然力排众议，推行了这些政策。 “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皇帝说道。 “海运水域宽广，可以用来更大的船只。” “将江南的货物通过海路运输到栾城港，然后再运到京城，会节省大量的成本。” “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的想法，那你也下去考虑考虑这件事情该怎么办？”皇帝说道。 “这么大一个港口，光靠栾城一座城池是支撑不起来的，必然要朝廷拨付银两。” 朝廷当然要出资，不能光靠栾城。一则资金不能到位，二则朝廷想靠港口来收税的目标也无法达到。 “好的，儿臣下去仔细思考一番。”太子微微颔首道。 “这是朕抄录的另外一份，你拿走，不要泄露出去。”皇帝叮嘱道。 太子点头应下。 太子离开之后，李公公为皇帝上了一杯热茶，然后说道。 “前几日李状元休沐的时候去了栾城。” 皇帝挑眉看向李公公，“李景程……” 李公公微微点头，“陛下说让老奴留意着李状元。” “李状元在翰林院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只是休沐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夫人去了一趟栾城，算是发生在李状元身上的新鲜事。” “他干了什么？”皇帝问道。 “这个老奴还未得知，并没有派人跟到栾城。”李公公回答。 皇帝眉心微微宁起，“派人到栾城打听一下，他去栾城干了什么？速速来报。” 李公公答应一声，吩咐人下去调查。 皇帝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 栾城知府这份折子在翰林院他定然是看到过。 不过以此为内容的折子并不新鲜，难道他能从中预判出什么？ ＊ 李景程在翰林院无所事事，正在办公房里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表面上他只是坐着发呆，可实际上脑海里却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传言翰林院忙的脚不沾地，可他进入翰林院之后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忙的。 原来衙门所谓忙乱，都是为百姓营造出来的假象。 下衙的时候他顺手拿了两张宣纸，然后回到了府中。 吃过晚饭之后，他便开始伏案作画。 “你在画什么？”苏秀娟看李景程认真的样子，俯身过来询问。 李景程扭头看向苏秀娟。 苏秀娟刚刚沐浴出来，身上带着氤氲的香气，脖颈白皙修长。 “娘子想做什么？” “什么都想做，但也得等晚上。”苏秀娟压低嗓音道。 “你在做什么？” “我想设计一个港口。”李景程说道。 “栾城知府的那份折子已经送到陛下手中好几日。” “以我对陛下的观察，这件事情应该会成。” 皇帝批阅的折子又会送回翰林院，然后由翰林院分发到六部，以及各个衙门分别处理。 这份折子并没有返回翰林苑，说明依然在皇帝手中。 这么重大的工程，皇帝自然要多考虑一段时间，而且这是要动用国库的银两去投资。 皇帝考虑这么久，这件事情的实施率会大大提高。 “这样会不会显得你太精明了？皇帝会不会怀疑？”苏秀娟有点担忧。 “皇帝喜欢做人糊涂的，但做事一定要精明，毕竟是开国之君。” “陛下有雄才伟略，不养草包的。”李景程淡淡一笑。 “嗯，那你忙吧，我梳洗完之后看会儿画本子。” “娘子这么说，我已经无心作画了。”李景程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苏秀娟拍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正事重要，你现在才是个六品小官，离二品大员还差好多步呢。” 李景程露出一副压力山大的表情。 苏秀娟笑容艳艳。 翌日早朝后，皇帝便收到了李景程去栾城的消息。 “李翰林在栾城买了七间铺子，三座宅子。”李公公说道。 “而且所买的位置在栾城的东北方。” “那处现在是栾城最荒废的地方，宅子三百两银子，铺子也才四五百两。” 皇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随即笑出了声。 “朕还是小看他了。” “他竟然有这等眼光。” “如果这份折子推动实施，他的宅子和铺子至少得翻四五倍。”皇帝说道。 “李翰林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李公公惊讶的说道。 “哪里有内部消息？除非朕告诉他，可朕根本没跟他说过。”皇帝说道。 第193章 讲课 李公公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真如陛下所言，那么李翰林可真是太厉害了。” “只看一眼栾城知府上的折子就能判断出栾城要开设新的海港。” 李公公此时内心都在后悔。他下手太晚了，要不然他也在栾城多置办一些宅子和铺子。 此时他再动手，万一被皇上察觉，皇上定然会不高兴。 “嗯，这样说来，李翰林确实有点脑子。”皇帝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 赵先生进入李景程的办公房。 “赵先生……”李景程见到自己的上峰，赶忙起身迎接。 赵先生停住脚步看着李景程，神色淡淡，语气平缓。 “明日有几位皇子的课业，你随我一起去。” 李景程点头应下，“好的……” 赵先生看李景程没有半点紧张之色，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现在很淡定，可他刚做侍讲的时候，听说是给太子，以及几位皇子讲课，紧张得厉害。 “你一点都不紧张？”赵先生问道。 “也还是紧张的。”李景程回答。 “状元郎果然不一样，这种场面都不紧张，老夫佩服。”赵先生说道。 “赵先生高看学生了。”李景程低调含蓄的说道。 “只是不知要讲什么题目？” 经史子集，速算，外语，几位皇子都是要学的。 当然，所谓的外语是包括大理语，大辽语等语言。 赵先生心里想说，李景程第一次跟他去教学，应该没有上讲台的机会。 不过李景程既然问了，那便说道，“将你最擅长的内容准备一道题目就好。” 李景程很会做人，给他送了不少礼。 对于有进步向上想法的青年，他还是很欣赏的。 如果时间允许，他愿意给李景程一个机会。 李景程微微颔首，点头应下，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 “这是你第一次上讲台，紧张吗？”苏秀娟问道。 “未必能上得了讲台。”李景程说道。 “看赵先生的样子，不过是让我跟着。” “那也恭喜你，终于能见到皇子了。”苏秀娟说道。 “嗯！”李景程点头。 “不知除了太子之外，皇帝的其他几位皇子是什么模样？” “生在帝王家，哪有不图谋那个位置的。” “可那个位置只有一个。” “皇帝有几个儿子？”苏秀娟问道。 “现在有十一个。”李景程回答。 “那还挺多的。”苏秀娟脱口而出。 “皇帝只要身体没问题，那么多女人，十一个也不多。”李景程道。 皇帝的女人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身体康健，精力旺盛，都是生育的最佳年纪。 只要皇帝愿意生，孩子多的是。 只是皇帝也是有选择的。有些身份太过于卑微，皇帝睡过之后便喂了避子汤，不让其怀孕。 有的则是家族手中握有大权，皇帝避免外戚专权，也会按住，不让她们生。 所以，皇宫里的女人并不是身体不行，生不了，绝大部分都是有人在背后使手段。 “不过，六皇子才十二岁，其他几个皇子年纪还小。” 李景程接着道，“明日是给那些年纪稍大的孩子上课。” “几位皇子是分两波课程的？” 苏秀娟表示理解，毕竟太子将近二十，再和两三岁的弟弟一起上课，所学内容并不一致，并没有教育意义。 翌日，李景程随着赵先生去了几位皇子读书的奎文堂。 奎文堂里只坐着五位皇子，连六皇子都不在。 太子李景程是见过的，他坐在最前面的位置。 赵先生跨步上了讲台，李景程则侍立在一旁。 太子先站起来，几位皇子紧随其后向赵先生行礼，也向他行礼。 赵先生回礼，李景程也跟着回礼。 赵先生主讲的是史论。 就是讲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就是议古论今，让皇子们学会治国理政的方法。 李景程也是第一次听赵先生讲课。 讲台的上的赵先生与台下的赵先生判若两人。 台下的赵先生低调内敛，甚至给人有种看破一切，了无生趣的感觉。 讲台上的赵先生确是旁征博引，侃侃而谈，知识渊博，唾沫横飞。 一个台下低点内敛的人，台上却张扬肆意，挥洒自如。 翰林院也是世俗之地。赵先生这种平时不会拍马屁，走门路的人，在翰林苑自然也很难受到重用。 赵先生讲完课，留出一些时间让几位皇子提问。 提问结束，赵先生看一看时间，离下课还有不到两刻钟。 “今日是李侍讲第一次上讲台给诸位殿下授课……” “诸位用剩余的时间领略一下李翰林的风采。” 太子目光落在李景程的身上，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其他几位皇子则互相给了几个眼色，嘀咕了几句。 他们说话的内容李景程听得到。 说他是状元，也不知这个状元是不是名副其实，真有才学。毕竟是在课堂上，几位皇子也没说再难听的话， 李景程也没有退让，走上讲台便将自己准备的题目展示出来。 他讲的是速算。 说实话，讲史论他和赵先生差的太远。 讲数算却是可以唬人的。 他讲的是一道初中题目。以赵州桥为例， 用半圆计算水流量，船只通行最大高度。 他简单几笔便在黑板上勾勒出桥梁圆心半径。 “几位殿下计算一下，水面到达什么尺寸可以有多重的船只从此通过？” 太子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毕竟他年纪最长，也学了很多关于速算的知识。 但李景程这道题出的明显有点难度。 五皇子干脆放弃，抱怨道，“你这是出的什么破题，我都没见过，太难了。” “殿下数算学到了什么程度？”李景程问道。 五皇子露出尴尬的表情，他的数算才学到百以内的加减法。 五皇子的表情让李景程瞬间了然。 “那殿下直接放弃就好了。” 五皇子用狠厉的目光瞪着李景程。 “你这教员，上台讲课之前也不调查一下我们学到了什么程度，胡乱出题。” 李景程神色淡淡，“下官也是第一次当教员，没有经验，几位殿下我们互相进步吧。” 李景程的话说的平淡，可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 几位殿下已经这个年纪竟然还在学百以内的加减法，是不是太雉儿了。 李景程随即出了一道乘法题，2×3。 三四五，三位皇子其实数算的水平都差不多。 只有太子和二皇子在琢磨刚才那道题目。 “这样水平的题目，三位殿下是不是能够接受？”李景程问。 三位皇子满意的点点头。 “也不知学这些东西做什么，有工部的人处理。”四皇子抱怨道。 第194章 出题 四皇子的话，李景程自然不会反驳。 他对这几位皇子了解甚少。 今日是第一次打交道。 这五位皇子在这个时代，论年纪都算成年了，都有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可能。 当然，现在看来，太子的地位还是非常稳固的。 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 经过短短时间的接触，李景程可以看得出来，三四五，三位皇子属于对学问不求上进的。 二皇子学的很认真，但看起来不是那么聪明，而且人也比较低调内敛。 这几位皇子的出身，李景程并没有去打听。 他只是刚入翰林的一个侍讲，打听皇子的出身和背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 提早暴露自己的野心，那是不明智的。 何况，只要长时间在官场中浸润，几位皇子的背景迟早会摸清楚。 四皇子看起来比较狂妄，而且属于那种有武力值的。 三皇子是很低调内敛的性格，始终都没有说话。 五皇子最年轻，看起来比较浮躁。 这是李景程对几位皇子的初印象。 当然大太子和二皇子也没有解出他给的那道速算题。 毕竟在古代，数算并不是皇子们要学的长相。 他们所学的无非是治国之道。是如何御下，如何与臣子们打交道？ 他们想学的东西，李景程作为一个新进的侍讲，显然无法教给他们， 这些内容还是要在官场中浸润多年的老先生讲给几位皇子更有说服力。 原本水利就是他的长项，他讲水利的内容名正言顺。 李景程将那道速算题简单地讲给了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听的兴致盎然，仿佛从中学了很多东西。 “李侍讲对于水利果然精通。”太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予李景程肯定。 “谢殿下的夸赞。”李景程也当仁不让。 “孤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李侍讲。”太子说道。 太子的表现让其他几位皇子露出诧异的神色。 谁都知道，今日李景程不过是来打酱油的，露个面，走个过场。 他并不会成为主角。 可赵先生从太子这句问话中忽然意识到他今日之所以能给几位皇子上一堂课，或许是因为李景程。 赵先生虽然对人情世故不太擅长，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其中的弯弯绕。 有些事情，有些道理，明白了，但是也并不代表能做得到。 赵先生就是那种，知道在官场上需要溜须拍马，需要请客送礼，需要站队，但是却做不出，也做不好这些事情的人。 “殿下，请讲。”李景程微微颔首。 “父皇重视商贸，准备扩大海贸，如果在栾城再开设一个港口，你觉得在哪里比较合适？”太子询问。 李景程愣在原地。 几位皇子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太子身上。 谁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有点浮躁的五皇子都感觉到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赵先生更是屏气凝神。 今日由此一讲课，果然是因为李景程。 太子单独召见李景程似乎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才会在课堂上有此一问。 李景程震惊之后，心中暗喜，看来他所料不错，栾城的港口定然是要投入建设。 他提前做了准备，果然是明智之举。 这两日他绘制的图纸已经刻在脑海里。 李景程没有说话，在黑板上简单勾勒出栾城的地图。 “殿下，这是栾城的地图。” 随后他又准确在栾城的地图上标出水路，陆路和海路通道。 “微臣所标注的点便是现在的港口，包括海港，陆港，河港所在的位置。” “如果再开一个港口，最好是在东北方。此处水深，建海港成本较低。而且有交通基础，只要再扩大两个城门，一个水陆城门，一个陆路城门。” “船只便可以通过海运直接进入河运，通过运河将货物运到京城。” “只要不是太大的船只，通过抬高水位的方式，货不用卸船就可以进入京城的河道。” 在栾城修建码头。三四五三个皇子还能听得明白，可后来什么海陆陆路之类的内容，他们就听不懂了。 “李侍讲，你别吹牛。怎么样能将船从海里直接进入河道？”四皇子仰着头，踮着脚质问道。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谁不知道水往低处流。河道的水定然比海面要高。” 太子和二皇子却被李景程的设想震惊到了。 “你提前设想过这个问题。”二皇子开口道。 李景程也没有隐瞒，“栾城知府给陛下上了一道折子，那道折子恰好过了微臣的手” “拿到那份折子之后，微臣便设想过是否可行？” “今日太子殿下询问，所以微臣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说该如何将船只从海路进入河路。”太子问道。 “只要建一道水闸就可以。”李景程道。 通过人力将船只驶入河道，然后等船只达到一定数量，关掉水闸，抬高河道的水位，船便可以顺利的驶入河道。 太子设想那个场面，最后拍手直呼精妙。 课程结束，李景程和赵先生离开皇宫返回翰林院。 “李侍讲果然不同凡响，一鸣惊人……”赵先生说道。 “先生说笑了，今日只是殿下恰好问到了我所了解的内容……”李景程低调内敛的回答。 赵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这一讲课或许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表现出不明白赵先生所言为何。 赵先生笑着拍了拍李景程的肩膀。 “果然是状元郎。各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连装模作样也装的无懈可击。” 李景程…… “刚把你分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可能要辱没状元郎。现在看来，我得靠着状元郎才有课讲了。”赵先生笑的坦然。 李景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无事，无事……”赵先生语调轻快。 “弟子未必不如师嘛。” 太子则是去御书房见皇帝。 这一堂课原本就是皇帝授意的。 皇帝没有设定细节该如何做，太子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太子将课程上李景程所言的内容告诉皇帝。 皇帝道，“他果然做过缜密的思考。” “他手中竟然已经有设计好的图纸。” “朕派人去将图纸要过来。” “父皇明智。”太子笑着附和。 “父皇，像李景程这么有才华的人，留在翰林院有点屈才。” 第195章 翻倍 皇帝淡淡一笑，看向太子，“你觉得李景程应该放在哪里？” “至少也应该放在工部，那样才算是财尽所用。”太子回答道。 “这么有才华的人很容易自傲的。”皇帝顿了片刻，然后说道。 “他才刚刚考中状元，直接进入六部，会让多少人眼红，多少人会给他使绊子，穿小鞋。” “这样是不利于他成长的。” 太子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虽然朕是皇帝，你是太子，可是有些事情是你我无法掌控的。” 皇帝有意要教太子做事，所以解释的多一些。 “如果他进入工部，他所做的事情上面的人不配合下面的人不积极，你觉得他所做的事情能做成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样欣赏有才能的人，会给他机会。” “这世间绝大部分人是枪打出头鸟，你越有才华，越顺利，他越看着不顺眼。” “毕竟官场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一步一步熬过来的。” “我能熬，你为什么不能熬？我是熬过来的，你为什么能平步青云？” “那些平步青云的都是有家族的势力给他们铺路。” “李景程有吗？” 太子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如你我所愿，能够兢兢业业培养有才华的人，哪有你我父子坐在这御书房里谈论国家大事的机会。” 太子似乎懂了。 “李景程的才华可以用，但是不能把他放在太高的位置。” 皇帝淡淡一笑，“他在翰林院待不久，但也不会是高升。” 太子觉得皇帝已经为李景程选好了位置。 所以他也没有再说 今日他所说的已经够多。 皇帝的内侍并没有去翰林院问李景程要图纸，而是在他回家的路上将他拦住。 李景程看到对方是内侍打扮，猜想，不是太子就是皇帝的人。 “李侍讲，奴婢是陛下派来问您要栾城港口设计的图纸。” 李景程愣了一瞬间，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 “图纸在家中，麻烦公公随我去取。”李景程态度谦恭。 小内侍点头应下，随着李景程回到李家。 小内侍取了图纸便离开了。 “他拿走了什么？”苏秀娟见过内侍，知道他们的装扮，自然知道这小内侍的身份。 “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将我这两日设计的图纸拿走了。”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辛辛苦苦熬了两个夜晚画成，就白白被拿走了。” “皇帝太小气了，一点表示都没有，给几万两银子也是好的。” 李景程…… 那是皇帝，能随便那么大方吗？ “真是老奸巨猾，让太子想办法询问我关于港口设计的事情。” “以此专门设置了一堂课。” 苏秀娟恍然大悟，“原来你这次上讲堂是由此缘故。” “只是皇帝怎么知道你对滦州城新设港口感兴趣。” “应该是我们去栾城买产业被皇帝发现了。”李景程在回来的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唯一的解释。 毕竟他只是在休沐的时候带着苏秀娟去了一趟栾城。 当地的官员他根本没有惊动，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去的。 太子忽然设计这么一堂课，所谓何事？ 皇帝现在直接问他要港口的设计图纸，显然已经确定他对滦州城港口设计考虑了良久。 “皇帝真是太……” 苏秀娟想感慨一句，皇帝太狡猾了，但又没敢说出口。 “嗯，是只老狐狸。”李景程压低嗓音道。 “那么你会被调到工部吗？或者直接调到栾城？去督建港口。”苏秀娟顿时来了兴致。 督建那么大一个海港，那得花多少银子，随便手指缝漏一点就够他们家发家致富了。 现代那些地方官员为什么喜欢做工程，为什么每年喜欢把路挖了，重新修，修了再挖？ 这可是来钱的重要通道。 “现在还未可知。”李景程说道。 “我们这位开国皇帝的帝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以我的能力现在还猜不透。”李景程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怎么也得给你考虑一个好位置。”苏秀娟信心满满。 这两日李景程为了画图纸，都没有和她亲热。 那天晚上本来是要亲热的，可李景程太专注，苏秀娟早早就睡着了。 今天心情好，李景程晚上又无事可做，时间充足，两人好好的恩爱了一番。 转眼又是几日，李景程的图纸送上去便再杳无音讯，好像整件事情与他无关。 不过栾州城要开设新海港的消息却散播出来。整个京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些事情。 于是京城和栾城之间的官道上车马奔袭，尘土飞扬。 一时间栾城的房价地价顿时迎来大幅度的上涨。 只是人们还不知海港设在何处。 毕竟李景程的设计图纸皇帝拿到手之后，只给太子看过，还未与其他人商量。 皇帝和太子商定之后便召内阁大臣商量在栾城建新海港的事情。 内阁里自然有人反对，但绝大部分是赞成的。 皇帝想要发展商业，振兴大周的经济，充盈国库，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的心愿，众臣子们都是知道的。 内阁通过之后，命令便下到了工部。 工部尚书拿到李景程设计的图纸，叹为观止，想问皇帝要此人才。 皇帝却完全掩盖了李景程设计这张图纸的事情。让他们在此图纸上进行修改和完善。 工布尚书很是好奇这张图纸究竟是何人所画？ 一时间，栾城港口所在的位置也散播出来。 瞬间，栾城东北方的房价一夜间就涨了四五倍。 原来苏秀娟他们四五百两买来的铺子，现在就长到两千两左右。 ＊ “我就说你多投点，你非不相信大哥和大嫂，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吧？”李景焕对刘芝芝说道。 “我都后悔死了，你还跟我说这话，你就是专门给我找气受。”刘芝芝气鼓鼓的瞪着李景焕。 李景焕也无可奈何，他若有银子定然是多投一些，只可惜自己没银子，只能靠媳妇儿。 可媳妇儿又不太相信苏秀娟。 现在造成如此后果，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好在有这一个铺子，也算是赚了。”李景焕忍着自己心痛，安慰刘芝芝。 刘芝芝想着，自己手头有银子，原本可以投三个铺子都不在话下的。 第196章 侯爷邀请 七八天时间转手就能挣三千两银子。 这么容易赚到的银子，她却因为不信任苏秀娟而没有赚到。 刘芝芝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这给她的感觉好像是自己亏了三千两。 心痛啊！ 心痛到追悔莫及，五内俱焚。 再加上李景焕还说这样的话，真是把她气死了。 她的粉拳狠狠的砸在李景焕的后背上。 “你打我作甚？”李景焕问。 “谁让你当时态度不坚决一些，就怕得罪我，就不怕赚不到银子。” 刘芝芝毫无道理的说道，“但凡当时你坚决一点。我们就能多赚好多银子。” 李景焕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都说女人不讲道理，她以前还觉得刘芝芝不是那样的女子，现在看来没有太大差别。 “我不跟你说了，简直胡搅蛮缠。”李景焕也不再劝刘芝芝，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刘芝芝气的直跺脚。 ＊ “铺子和宅子都赚钱了。”苏秀娟说道。 “现在就出手吗？” 李景程摇摇头，“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有人还在犹豫，等陛下旨意下来，还能再长一些。” “现在得稳住。” 苏秀娟轻轻嗯一声。 “我准备留下一家铺子开酒楼，剩下的全部都出手。” “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李景程道。 苏秀娟笑着点头应下。 李月娥开心坏了。 投入不到八百两银子，转手就能赚三千两，跟捡钱差不多。 “明日问问大嫂，还有没有这种赚钱的买卖？” 杜山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当时我说你再多投一些，再买一处院子。” “你没舍得……看看现在。” “我哪里知道能赚这么多，这么快。”李月娥心中也后悔。 “早知道就再凑一些银子，再买一处院子。” “院子咱们不卖，放着也好啊。” “将来不管怎么样也是个退路。” 杜山川看着李月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你着想。” “赘婿的名声终究不好听。” “等有了自己的宅子，咱们就能把户籍开出去，单立门户了。” “以后还跟着大哥大嫂，但是，我就是你们杜家的媳妇儿。” “媳妇儿，你怎么这么好？”杜山川将李月娥搂进怀中。 “你这才发现我的好呀，我处处都为你着想。你还心里委屈。” “我哪里委屈了？一点都不委屈。危难之际能遇到你这样的娘子是我的福气。”杜山川说着手上便不老实起来。 “还早呢。猴急的。”李月娥拍开杜山川的手。 “不早了，莹姐儿也睡了。”杜山川说着便将李月娥抱起来上了床榻。 李月娥面色焦红。 ＊ 李景程耗费三天两夜画出来的图纸，虽然免费交给皇帝，没有一点儿声响。不过，通过栾城修建港口，他们家这一次赚了不少银子。 也算是皇帝给他的福利。 不过，这件事情外人并不知晓。等出手那些铺子的时候，李景程不准备自己去，而是让杜山川代为处理。 免得被江兴和高河知道，嫌他不带着他们赚钱。 毕竟江兴和高河前后给了他不少银子。 这样的好机会他却没有向二人透露，有点说不过去。 皇帝能容忍他一个人赚点银子，但他如果把消息透露给更多人，那就会惹了圣怒。 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今日下衙，李景程正准备回家，却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住。 李景程看他穿着有点熟悉，可又不是之前见过的人。 “李状元，我们侯爷有请。” “侯爷？”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不知是哪位侯爷？” “您跟我们世子爷关系甚好。”小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李景程明白是哪位侯爷了？ 这是永安侯的小厮。 永安侯要见他。 “去何处？”李景程问道。 “当然是去侯府。”小厮回答。 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没想到永安侯会叫他去侯府。 既然侯爷有请，他也不好不去。 李景程坐着侯府的马车来到永安侯府。 虽然他与江兴相处甚多，但是侯府还是第一次来。 听说这座宅子是皇帝打下京城之后赏给永安侯的。 侯府门庭煊赫，，颇为气派。 李景程跨步进入侯府院内。 侯府果然是气派，与他那三进的小宅子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李景程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心生羡慕。 随皇帝打江山的这些功臣们果然在夺下京城之后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这就是推倒重建带来的显着收益。 前朝时，永安侯只是一个下层武将。 侯府虽然煊赫，不过打造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精美。 永安侯是在书房见的李景程。 “下官参见侯爷。”李景程见到永安侯，抱拳行礼。 永安侯身形壮硕，留着大大的络腮胡子，一看就是莽夫形象。 跟皇帝起兵的时候，或许还是个没有发福的中年人。 但是打下江山之后，养尊处优，身体自然就胖了。 永安侯原本就是武将，江山稳固之后，武将的兵权被收回。 永安侯虽然贵为侯爷，其实现在在朝中已经没有实权，只领一个闲职。 俸禄很高，却也无所事事。 曾经带着千军万马陪皇帝打江山的时候是何等威风。 虽然现在被别人称一声侯爷，其实往日威风不在。 “李状元客气了。”永安侯面色柔和，声音粗犷。 丫鬟上了热茶。 “李状元坐下说话。” 李景程也没客气，既来之则安之。 他根本不知永安侯找他来所为何事？ “不知侯爷今日找我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结识李状元。”永安侯说道。 “听说李状元才华横溢，俊逸出尘，本侯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李景程在心里撇撇嘴。 说他才华横溢或许还有几分中肯，说他俊逸出尘就有点过了。 他跟那种谪仙一般的人物相比，差出很多。 她的容貌虽然也不错，但绝对算不上俊逸出尘。 “侯爷过奖了。”李景程微微颔首。 “本侯听说你与江兴关系甚好。”永安侯目光锐利几分。 这才是永安侯找他来的真正原因。 江兴夺得世子之位，永安侯心里应该不痛快。 永安侯年轻力壮，还不希望自己的世子太过于强势。 江兴的才华显然将他这个侯爷压过一头。 第197章 指明路 最关键的是，江兴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这些陪皇帝打天下的老臣，天下打下来之后未免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野心。 皇帝利用侯府内斗把永安侯府折腾的七零八落。 现在永安侯不看好的儿子当上了世子，他心里定然不痛快。 “我与江世子偶然相遇，虽然相熟，但关系算不上深厚。”李景程说道。 “侯府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李状元应该也听说了。” “我不知李状元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但是我希望李状元还是要走正确的路。” 李景程微微眯了眯眼睛。因为永安侯这句话说的并不友善。可他具体是什么意思李景程还没太琢磨透。 “不知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皇帝选出来的官员。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朝着陛下指引我的路往前走。” “侯爷是想给我指另外一条路。” 永安侯脸色出出晦暗不明的变化。 “本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皇帝的臣子，自然要跟着陛下。” “忠君是每个臣子应尽的本分。” 李景程神色淡淡，“这样说来，那我与侯爷走的是一条路。” “不知侯爷所说的另外一条路是哪条路？” “我这人也就读书厉害，在其他方面比较糊涂。还请侯爷指明，要不然我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永安喉干咳两声，谋色冷冽了几分。 都说李景程是只年轻的老狐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的话李景程根本不上当。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景程也不想与永安侯云山雾罩的说些没边际的话。 “侯爷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那下官就告辞了。” 永安侯也没有留客，只在李景程出门之前说了一句。 “李状元，京城水深，与你乡下无法相比，还是要认清前路，别掉在坑里，爬不出来。” “我眼睛亮的很，侯爷应该打听过我的过往。” “一块普通的石头放在我面前，如果我想看它，便能认清它究竟是内含宝玉，还就是一块又臭又烂的硬石头。”李景程挑眉看向永安侯。 “所以，什么样的货色我看一眼便能分得清楚。” 永安侯脸色沉的如黑锅底似的。 “李状元，好走。” 李景程敷衍的抱拳行礼，转身离开了永安侯府。 家中一直等着李景程回来吃饭。 自从去了翰林院，李景程下班的时间很准时，家人也都等他一起吃饭。 一家人没有太多规矩，除了下人不与他们同桌之外，家里的男女老幼饭点的时候都上桌一起吃饭。 “大哥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提前说吗？”李月娥问道。 “没说，或许是忽然遇到了什么事情。”苏秀娟道。 “行，咱们就先吃吧，要不你们先吃，我等景程回来再吃。” 王氏想了想，最后点头应下，“那好，那咱们就先吃，秀娟你垫垫肚子，等景程回来和他一起吃。” 苏秀娟答应下来。 李景程回来的确实比较晚。李家人吃完晚饭已经半个时辰他才进门。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也没让人告知一声。”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生活规律，所以也没带小厮。 “明日开始还是把夏天带着，买他回来就是伺候你的。他整日在府中像什么样子？” 李景程微笑着点点头，“还是媳妇儿疼我。” “我给你准备晚饭去。” 苏秀娟说着便去了厨房，很快将晚饭准备好端上桌。 “你也没吃？”李景程见两副碗筷，询问道。 “嗯，家里人都吃了，我等着你，想和你一起吃。”苏秀娟微笑道。 “下次不用等我，我自己吃就好，饿着肚子像什么样子？”李景程握住苏秀娟的手，心疼的说道。 “京城太杂，虽然每日下衙时间固定，但偶尔也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苏秀娟问。 “永安侯忽然拦住了我，让我去他府中做客。” 李景程将自己去永安侯府的事情跟苏秀娟说了。 苏秀娟微微皱眉，“永安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江兴不对付，父子矛盾很深。”李景程说道。 “虽然江兴没有跟我说永安侯的坏话，但我也能感受得到，他对永安侯也有很深的意见。” “显然江兴觉得，论能力他并不比自己的兄弟差。可他爹并不认可他。” “看来永安侯有溺爱的儿子。” 李景程笑着点点头，“确实……有一个姨娘永安侯很是宠爱。她生的儿子年纪尚小。” “永安侯是想等这个孩子长大之后继承世子之位。” “可侯府内部争夺愈演愈烈，哪里能等到这孩子长大？” “永安侯试图压制，最终压不下去，还惊动了皇帝。” “皇帝哪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永安侯是觉得，江兴没有那么厉害，再联系到江兴与我关系甚好，他觉得江兴在争夺世子之位过程中有我的指点。” “这是欲加之罪。”苏秀娟愤慨道。 李景程点点头，“确实是欲加之罪。” “他更恨皇帝，皇帝插了一脚，要不然他定然能把侯府的事情摆平。” “只是找皇帝的麻烦，他自然不敢。” “欺软怕硬的货色。”苏苏秀娟愤怒道。 李景程看苏秀娟愤慨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 “吃饭吧，你一直捏着我的手怎么吃饭？” 李景程这才松开她的手，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永安侯此人野心勃勃。将来如果储君之位发生了变化，估计他要插一脚。” “今日皇帝参与了他的家事，将来皇帝的家事他也想参与。” “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可得离他远一点。”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确实要离他远一些。” 李景程和苏秀娟正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房门被人敲响。 苏秀娟起身开门，见门口站着杜山川。 “嫂子吃饭呢。”杜山川笑着问。 “你大哥刚回来，我们两个吃饭呢。”苏秀娟道。 “妹夫有事？” “找你大哥？” “我找嫂子。”杜山川回答。 “那进来说话吧。”苏秀娟让开门。 杜山川想想李景程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的事情不着急，一会儿嫂子和大哥吃完饭去厨房的时候，我在厨房跟你谈。” 苏秀娟知道你杜山川也忌惮李景程。 他忌惮李景程。李景程不喜欢自己和苏秀娟两人吃饭的时候被打扰。 第198章 点心铺子 苏秀娟回来对李景程道，“是，妹夫说有事要跟我商量。” “不是什么要紧事，吃完饭再说。”李景程板着一张脸。 苏秀娟笑道，“好，知道了……不论何事也没有跟你吃饭重要。” 李景程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吃过晚饭，李景程忙自己的事情，苏秀娟去厨房。 “嫂子吃完饭了？”杜山川笑着问。 “嗯，妹夫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苏秀娟答应一声问道。 “我看上了一个铺子，之前也是开点心铺子的，不过倒闭了。”杜山川说道。 “位置还不错。” “我想把它租下来，再整修一下。” “作为咱们同福斋点心的老店。” 杜山川野心很大，显然要把同福斋点心一直开下去。 “好啊，那是好事。”苏秀娟说道。 “你看上的铺子应该差不了。” “嫂子，明日有时间的话随我出去，咱们一起去看看新铺子。”杜山川盛情邀请。 苏秀娟没有推拒，“好，明日咱们一起去看看新铺子。” “那我就先忙去了。”杜山川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苏秀娟将厨房收拾妥当，回到东堂屋。 “山川看上一个新铺子。”苏秀娟说道。 “我也准备去看看。” “同福斋点心现在的名气还不错，如果有自己的铺子档次又能提升一格。” 李景程微微颔首，自然不会反对。 “娘子，你真厉害。” 苏秀娟挑眉看向他，“我哪里厉害了？” “你看，我是你的夫君，我走的是官途，山川是你的妹夫，他走的是商途。” “你在中间，左手牵着官途，右手牵着商途。” “是不是所向披靡？” 苏秀娟没好气瞪他一眼。 “人家妹夫挣了钱都给了月娥，又不是给了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只牵着官途，你好好升官。” 李景程微笑着答应下来，“我努力升官，给你挣一个一品诰命回来。” 翌日一早，苏秀娟便跟着杜山川去看了新选好的铺子。 铺子的位置非常不错。 铺子在鼓楼大街和马行街的交汇处。 虽然与之前的铺子相比，离御街的位置远了一些。 可此处处是京城商贸最繁华的地段。 “这个位置点心铺子都能开黄了。”苏秀娟说道。 “在咱们开点心铺子之前，我尝过他家的点心，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杜山川说道，“他不是自己的铺子，后面有东家，雇了几个面点师傅。” “东家自己不上心，慢慢的点心的质量越来越差，顾客就少了。” “所以，嫂子你的坚持是对的，点心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自己做，自己把关。” “这样才能坚持品质，吸引回头客。” 苏秀娟认可杜山川的说法。 “只是，点心铺子开到这里，我们每日的供应量估计很难达到预期的目标。” “我看了后院还有些地方，我们可以雇一些人。” 终究还是走上了雇人这条路。 不过生意扩张，雇人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点心铺子不大，前面有门面房，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周围还有两排平房。 之前也是工人在这里居住，以及做加工的厂房。 因为原本就是做点心的铺子，倒是不用过多的整修，只要将卫生打扫干净，残破的地方修整好。 不过，门面房需要重新彻底整修，看起来太破旧又显得脏污。 吃东西的地方还是要明亮，干净利索，顾客才有购买的欲望。 “既然要整修就整修的好一点。”苏秀娟说道。 “嫂子是有什么想法？”杜山川问道。 “制作点心的仓房里一定要打扫的干净整洁。” “包点心的工人也都要年轻的小娘子，三十岁以下吧。”苏秀娟说道。 “尽量选一些眉目清秀的。” 杜山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嫂子想的可真是周到。” “还有，再做一些裸露的柜台。”苏秀娟说道。 “将我们的点心干脆包装好，摆在柜台上任由顾客挑选。” 这个时代的点心都是用小窗口，客人排队需要什么样的点心，售卖员将点心包好之后交给对方，对方交钱。 “嫂子的意思是顾客可以到售卖的场所。”杜山川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种售卖的方法，他以前没有见过 “就和炒干果的形式差不多，只是要更开放一些。” “对，还有成衣铺子。” 所以，公开售卖也不是特别新鲜的模式。 如果是一个完全的新模式，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很难接受。 其他铺子也有开放式售卖，为什么在点心铺子就不可以试用呢？ “做好的点心有散装的，有包装好的，放在礼盒里，摆放在柜台上整整齐齐，琳琅满目。” “顾客需要什么样子的，让他们自行挑选，然后去交钱拿货就可以。” “这样是不是会刺激购买者的花钱欲望。”苏秀娟说道。 杜山川连连点头，“嫂子的想法真是太好了，为什么嫂子总有新点子？” “要善于琢磨。”苏秀娟顿时板着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平时要多思考，不能埋头苦干。” “还是要用想法和思维挣钱。” 杜山川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秀娟。 苏秀娟内心呵呵笑，她如果不是跨越时空，她也很难想出这样的营销模式。 “我回去让荷姐儿画一张图纸出来。”苏秀娟说道。 “把铺子后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开始找工人，木匠，一定要找最好的。” 杜山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李荷虽然学习作画不久，可是却很有天分。 李荷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字写的最好，读书也最多。 现在的李荷是一个秀气文静的小姑娘，与从杨家买回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根本看不到之前的影子。 只是太过于内敛，还是缺乏一点自信。 “荷姐儿，在吗？”苏秀娟说着推门进入李荷的房间。 李荷匆忙间将手中绣着的东西藏在了身后，满眼都是慌张的神色。 苏秀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过也并没有多说，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成熟的实在太早了。 李荷今年十三岁，现在是刚入秋，初一的年纪似乎已经开始春心萌动。 只是李荷被她和李景程看护的很好，根本没有让外面的男子见到过她的容貌。 第199章 何人来信 当然，有可能是苏秀娟想多了。 或许李荷只是在为他们家中的某人制造惊喜。 “嫂嫂，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李荷站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有时间吗？帮嫂子一个忙。”苏秀娟问道。 李荷点点头，小脸紧绷，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苏秀娟笑了笑，“有时间的话就随我来。” 李荷答应一声，“我这就随嫂子去。” 苏秀娟也不想让小姑娘太尴尬，提前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李荷跟在她身后，垂着头进入东堂屋。 东堂屋有李景程读书写字的地方。 “嫂子让我做什么？”李荷问道。 “哦，嫂子想让你帮我画一幅图。”苏秀娟说道。 宣纸和笔墨已经摆放好。 “我能画的好吗？”李荷有点忐忑地看着苏秀娟。 “当然可以，你作画那么好，蓉姐儿她们都夸呢，定然是能画得很好。”苏秀娟拍了拍李荷纤瘦的肩膀。 李荷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汁，“嫂子要画什么？” “丫头，你手指怎么出血了？被什么东西扎的？”苏秀娟看到李荷手指头上流着血，关切地问道。 李荷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啊，没有，嫂子……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也没注意。” 苏秀娟唇角勾起一抹笑，“那也不能大意。” “如果化脓可就麻烦了，这么漂亮的手指头烂掉，以后郎君见了……” 李荷小脸羞得通红。 “我和你二姐夫想开一家新铺子。” 苏秀娟接着说道，“你就照着嫂子的描绘画出来，可以吗？” “嫂子，我试试。”李荷重新拿起笔。 李荷对于作画确实很有灵性。根据苏秀娟的描述，她很快就将其画在纸上，栩栩如生。 “对，就是这样的。”苏秀娟说道。 李荷也去过杜山川现在所在的铺子，每日也跟着他们做点心生意。 通过点心生意，她现在攒了不少私房钱。 以她这样的身份，其实只能在李家做奴仆，可是苏秀娟却把她当小姐一样养着。 她将来嫁人当然不能再要李家的嫁妆。 所以她现在能多存一些就多存一些，只把自己挣下的银子带到婆家就好。 当然，这都是李荷自己心下的打算。 “嫂子就说你行，你看，画得多好。”苏秀娟从来不吝啬夸奖的言语。 “嫂子，这是什么铺子？从来没见过。”李荷好奇地问道。 “我和你二姐夫新租了一家铺子，就按你画的这个样式整修出来，咱们开一间自己的铺子。”苏秀娟说道。 如果是现代，以李荷这等容貌去做柜台收银，定然能增加几分销量。 只可惜李荷这样的容貌在这个时代是不能轻易展现在世人面前的。 即使李景程考中状元，身在翰林院，可他品级太低，依然无法护住这等容颜的李荷。 “要开新铺子了，真是太好了。”李荷开心地说道。 苏秀娟将李荷画好的图纸交给杜山川，开始装修新的铺子。 新铺子所有的房租和地契都已经处理妥当。 “这是什么铺子？”李月娥看着图纸上那些横横竖竖的，看不明白，疑惑询问。 “嫂子设计的，开放式销售柜。”杜山川满是崇拜地说道。 “开放式的……”李月娥一脸不解的表情。 “就和你去成衣铺子相似，可以在里面挑选布料和喜欢的衣服。嫂子说，点心做好之后摆在柜台上。有散装的，有包装好的，还有精美的礼盒，可以让顾客随意挑选。”杜山川解释道。 李月娥也觉得满是惊奇。 “嫂子真是太厉害了，随时就有新点子。这个新铺子开张一定能大赚。”杜山川说道。 李月娥撇撇嘴。如果不是苏秀娟，她早吃醋了。 ＊ 杜山川赶着让铺子开张，在中秋节之前，新整修的铺子终于开业了。 开业大酬宾，点心打折销售，还可以办会员卡，免费试吃。这些销售的套路杜山川已经从苏秀娟那里学到了精髓，而且依据这个时代人的习惯还进行改良跟进。 同福斋点心在京城也小有名气。新店开业大酬宾。苏秀娟让杜山川去书局印刷一些宣传单。 她也给这个时代的木桩子、围墙上制造了一些白色的小垃圾，贴了一些小广告。 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开业当天，宾客来了很多。 因为李景程是官身的缘故，所以并不敢以他的招牌出去招揽客人，要不然会更火爆。 即使如此，只要有顾客来到同福斋点心铺，看到那新鲜的售卖方式，干净明亮的售货大厅，就让这个时代的顾客眼前一亮。 没想到点心还能这么卖。 冲着这份新鲜感，再加上口感本身也有保障，销量自然不错。 再加上中秋节临近，对于点心的需求量原本就在增加。 开业的时间点选的也好。 “嫂子，就开业这几天来算，销量是我们之前的一倍还要多。”杜山川说道。 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杜山川心里已经有了一笔清晰的账目。 “那真是太好了。”苏秀娟说道。 “但是质量卫生一定要把控好。” “还有，销售人员也一定要调教好，他们的素质直接影响咱们同福斋点心的形象。” “嫂子，你就放心吧。”杜山川信心满满地点头。 “没想到点心铺子那么赚钱，我应该多入一些股的。”刘芝芝晚上后悔地跟李景焕说道。 李景焕已经无言以对。 刘芝芝确实是大家闺秀，对做生意没有敏锐的感觉，做人也太过于保守。 “原本点心铺子是没有咱们的份儿，是因为你新嫁入，所以娘和嫂子才开了口，允许你入股。” “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说你多入一些。” “你现在反过来还埋怨我。那么小的点心生意，我寻思着赚不了多少银子。”刘芝芝说道。 “二姐夫掌握着账目，他也不给我看。” 李景焕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发财的命了，因为刘芝芝着实不是做生意的料。 李家新铺子开业，生意兴隆，再加上一家团聚，准备团团圆圆地过中秋。 沈策那边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管家将沈策的信送到李景程手中。李景程打开，一目十行扫过之后，手指微微地颤抖。 “怎么了？”苏秀娟看李景程脸色变得不太好，开口询问。 “是何人的来信？” 第200章 沈岳西的去处 李景程说道，“郑氏没了。” 苏秀娟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从李景程手中将那封信拿过来。 信确实是沈策写的。郑氏到了他上任的县不久便病重，没过多久人就走了。 现在算算，沈策离开京城也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路途遥远，郑氏到了沈策上任之地没有多久人就去了。 苏秀娟脑海里浮现出郑氏的模样。 她是一个容貌清秀又温柔的女子。 或许是一直身体不好，看起来总是没有太多精神。 可在京城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明已经好多了。 怎么就这么快？ “沈策在任上，不能回京。”李景程说道。 “岳西带着她娘的骨灰回到京城安葬。”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女人。”苏秀娟不由感慨一句。 李景程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沈策的信到了几日之后，沈岳西带着郑氏的骨灰回到京城安葬。 李景程、苏秀娟带着李蓉和杜莹参加了郑氏的葬礼。 “伯母！”沈岳西见到苏秀娟，便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扑进她的怀里。 苏秀娟将沈岳西搂在怀中，自己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沈岳西一直照顾她母亲。 之前苏秀娟和郑氏闲聊的时候，郑氏便红着眼眶说自己是女儿的负累。 这话郑氏定然也跟沈岳西说过。 可娘亲走了，沈岳西变成了没娘的孩子。 李荷默默地掉眼泪，李蓉则是跟着沈岳西哭得厉害。 “以后伯母家便是你的家。”苏秀娟说道。 沈岳西点点头，“谢谢伯母。” 沈策也是这个意思，让沈岳西暂时留在京城，不与他同时赴任。 只希望沈策能快点调回京城。 沈家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绝大部分人都已亡故。 即使有一些亲戚也都是远亲。 郑氏的葬礼基本上都是李景程和苏秀娟帮忙操办的。 葬礼结束，沈岳西瘦了一大圈。 沈家的宅子虽然大，可是沈岳西一个人确实不能回去住。 苏秀娟和李景程便将沈岳西留在了李家，干脆和李蓉、李荷她们作伴。 九月末，皇帝在栾城修建新港口的事情终于成为现实。 李景程看过图纸，工部虽然做了修改，但与他之前设计的大差不差。 但工部的官员并不知道这张图纸的原图是李景程设计出来的。 当然，也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这图是他画的。 这父子俩没有对外宣扬，李景程自然不能随便说出口。 只是他觉得过年之后他要挪地方了，不会继续留在翰林院。 李家在栾城的产业又涨了两成。 眼看着价格已经到顶，即使还能涨，但也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而且涨的幅度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大，进入一个缓慢爬升的过程。 苏秀娟决定将栾城的铺子出手，院子留下一处。 栾城的院子都是两进的小院子，她准备在栾城开一家新的同福酒楼。她在栾城的时候可以在自家院子居住。 “栾城的铺子和院子我准备出手。你们是什么想法？”晚饭的时候，苏秀娟问杜山川和刘芝芝。 王氏之前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只要苏秀娟出手，她便也不留着。 “嫂子，还会涨价吗？”李月娥问答。 “当然还会涨，只是时间比较长，涨的幅度也要小很多。”苏秀娟说道。 李月娥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握着它做什么？卖掉。”杜山川道。 李月娥瞪着杜山川，“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 杜山川冲着李月娥笑了笑，却并没有更改自己的想法。 刘芝芝也点头道，“大嫂，那我的那间铺子也出掉。” 苏秀娟微微颔首。 “这两日我就拿着地契和房契去把这几个铺子和院子卖掉。” 苏秀娟也给赵掌柜写了一封信，让他尽快赶到京城。 “过两日我休沐，我陪你去。”李景程道。 苏秀娟摇了摇头，“以后去栾城的次数会很多。” “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 “即使休沐，你可以看看书，也可以出去郊游。” 对于一个从政的人来说，哪有什么休沐。 平时是上衙，休沐的时间才有和上级私下交往的机会。 李景程能说会道，很擅长做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他的一些特殊能力，在玉石、砚台、文房四宝方面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虽然他不太愿意吟诗作对，可毕竟有穿越这个外挂在，随便抄两首诗便能在京城的诗歌界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既可以稳住他的名声，又可以交往一些趣味相投的公子和官员。 苏秀娟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生意耽误了李景程的前程。 李景程知道苏秀娟说的对，“那你可要小心些，别出什么事情。” 苏秀娟微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多加小心的。” 两日之后，苏秀娟便去了栾城。 上一次到栾城就能看得出栾城的繁华。 这一次来栾城，街道上的人更多，商贸往来更加频繁。 只要人口流动量大，做酒楼生意定然不会赔钱。 苏秀娟依然找到上次他们购买产业的那家牙行。 接待她的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年轻的牙人。 牙人一眼就认出了苏秀娟。 “夫人，这一次只您自己，李老爷没来？”牙人殷勤地打招呼。 “你记性倒是好，一眼就能认出我。”苏秀娟道。 “怎么认不得？就因为二位，我可是成了栾城牙行界的风云人物。”牙人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和李老爷买了七个铺子，两处院子，之后很快就传出朝廷要在栾城再建一个新的港口，而且位置就在栾城的东北方。” “您的房产瞬间便翻了好多倍。” “您和李老爷可是我的命中贵人。” 苏秀娟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这次的生意还交给你做。” 牙人露出惊讶的神色，“夫人，您还要买铺子？” “当然不是……我要卖铺子。”苏秀娟道。 牙人更惊讶了。 现在买铺子已然不容易，栾城东北方的铺子和院子几乎被抢光了。 刚买到手的铺子和院子自然不会出售。 “明年这个时候卖还能再涨。”牙人说道。 苏秀娟摇了摇头。“涨不了多少了。” “我可真佩服夫人的眼光。”牙人说道。 “这几个院子和铺子我敢说，挂出去瞬间就能卖掉。”牙人自信满满。 于是，苏秀娟便将手中的六个铺子，一个院子交给了牙人处理。 第201章 贬官 她手中的铺子她记得清楚，留下的那一个恰好在两条街的拐角处，是最适合开酒楼的。 苏秀娟将这间铺子仔细检查一遍，等赵掌柜来京城再做整修。 然后她又去留下的那处院子。 院子是比较破旧的，屋子没人照看，落满灰尘。 今日她不准备住在这里，还是住客栈。 院子也要等赵掌柜来到之后一起雇人彻底收拾一番。 赵掌柜刚来栾城，没有落脚之处，这是两进的院子，她住在里院，赵掌柜住外院也没有问题。 苏秀娟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返回京城。 赵掌柜是半个月之后到的京城。 “东家，我一直在等你的信，终于等到了。”赵掌柜见到苏秀娟，激动地说道。 苏秀娟见到赵掌柜也很开心。 两人叙旧片刻，苏秀娟便直奔主题。 “京城开酒楼的位置太难找，我在栾城买了一间铺子，准备将酒楼开到那边去。” “栾城那是好地方啊，方兴未艾。”赵掌柜笑道。 “你知道栾城。”苏秀娟好奇地问。 赵掌柜点点头，“怎能不知，栾城不是要修建新的海港吗？” “涿州府好多有钱人也都来栾城购买产业。” “咱们酒楼里每日都有人在热烈谈论栾城修建海港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商人，兴奋得很。” “前朝是打压商人的，虽然没有明说，但各种条件限制得特别严苛。” “他们都说皇帝的好话，说这位皇帝鼓励商业，发展商贸，而且还让商人的子弟参加科考，是一位开明的好皇帝。” “栾城未来无限可期，咱们在栾城开一家酒楼，定然能赚钱。” 苏秀娟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那明日咱们就去栾城。”赵掌柜说道。 “不急在这一时，你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我让人带你在京城逛一逛。”苏秀娟道。 赵掌柜笑得憨厚，“那也好。” 苏秀娟微微点头，“等酒楼开张，你又没有时间了。” “我这次来还带了两个厨子，几个跑堂，都是用惯手的。”赵掌柜说道。 “不会像涿州府那么费劲。” “还是你想得周到。”苏秀娟说。 “把他们的工钱也都涨一涨。” “听到这话，他们定然感念东家的好。”赵掌柜说道。 赵掌柜在京城停留了三日。然后和苏秀娟一起去了栾城。 酒楼的事情，苏秀娟便全部交给赵掌柜来处理。 “厨子和跑堂可以住在酒楼。我这边还有一处两进的院子，你也帮我收拾出来。你可以住在外院。”苏秀娟道。 “那不太合适吧？” 苏秀娟的意思赵掌柜听得明白。 “一起出来做生意，哪有那么多讲究。”苏秀娟说道。 “咱自己家的院子，省得你出去再租院子，还得花一份钱。” 赵掌柜笑着道谢。 “我也准备把家人接到栾城来。” “那是应该的。” 苏秀娟在栾城停留了几日，和赵掌柜商量新开的酒楼该如何整修设计等等事宜。 秋高气爽，酒楼的整修工作热火朝天地展开。 一个月之后，酒楼开张。 这是刘芝芝第一次到栾城。 “没想到嫂子在涿州府就有酒楼。”刘芝芝露出惊讶的神色。 “同福酒楼我还去吃过饭呢。” “而且去了不止一次。” “你都没有告诉我。”刘芝芝埋怨地看着李景焕。 李景焕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还去嫂子的酒楼吃过饭呢，我都没去过。” “我只知道嫂子开了酒楼，可酒楼在何处，我根本不知。” 刘芝芝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真不知道，还是骗人。” “我真不知道。”李景焕语气笃定。 刘芝芝知道李景焕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自然相信他的话。 都说李家家底厚，原来同福酒楼就是苏秀娟的。 而同福酒楼每日都是高朋满座，生意十分红火。 这些事情她在涿州府竟然不知。 李景焕说李家给她的那些聘礼绝大部分都是李景程和苏秀娟出的，让她要像尊敬婆婆一样尊敬大嫂。 她之前确实有点轻看这位大嫂了。 原以为大嫂只是一个农家妇女，没想到不论是眼光还是做生意的头脑，都格外厉害。 酒楼开业，生意兴隆。 第一个月赵掌柜将流水账册拿到苏秀娟面前开心地道。 “将近六百两的纯收入。” 苏秀娟也露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涿州府的同福酒楼客源稳定之后，一个月基本上能保持在五百两左右。 “如果能稳住这个收入，一年就能有七千多两的进账。” “稳定在这个数目是没问题的。”赵掌柜自信满满。 “随着回头客越来越多，收入定然还会上涨。” “只要能熬过头几个月，一个月八九百两的收入定然是能实现的。” “何况，马上要过年了。” “节日越来越多，酒楼的生意也会越来越红火。” 苏秀娟认可赵掌柜的话。 “让大家好好干，年底每人都有大红包。”苏秀娟笑着道。 “这么好的生意，他们自然铆足了劲儿干。”赵掌柜说道。 转眼到了年底，翰林院其他人忙得厉害，反倒是李景程有很多空余时间。 “你这么闲，心里是不是有点不踏实？”苏秀娟问李景程。 “没有啊！”李景程说道。 “我最大的本事就是随遇而安。” “你这么一个大状元放在翰林院却这么清闲，实在是让人意外。”苏秀娟好奇地问。 “年底的时候，各位皇子们宴会多，聚会多，上课的时间自然少。”李景程说。 “原本赵先生就不是很受重用。” “一个月就那么几堂课。” “现在课就更少了，自然会变得清闲。” “其他翰林之所以忙，是因为有很多文书工作要做。” “我是侍讲，这些事情不用忙，自然清闲。” 李景程说得振振有词。苏秀娟便也踏实了。 她是担心李景程会产生自我否定。 毕竟一个大状元，却没有得到皇帝的重用。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 “娘子，你真是太好了，这么关心我。”李景程在苏秀娟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过几天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苏秀娟觉得自己操心的预感很准，很超前。 因为李景程被降职了。 这是连李景程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结果。 自称能够随遇而安的李状元，也有一些挫败。 第202章 将来的打算 苏秀娟虽然很惊讶，但是也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她是穿越而来的人。还有什么样跌宕起伏的人生能比得上她和李景程。 李家却是炸开了锅。 之前李月娥他们不知官职大小，可来了京城之后，慢慢地也就了解了。 “大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月娥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表情。 杜山川跟她说过李景程的大致前程。 在翰林院做两年侍讲，然后会进六部。进入六部之后慢慢地熬，什么时候熬到六部的侍郎，正四品，就算熬出头了。 李景程是状元郎，陛下信任，一定会给他机会。 只要有耐心，李景程会一直留在京城为官。 只要在翰林院将各个环节都打通，将来必定青云直上。 翰林院相当于中枢系统，各地的折子来到翰林院，翰林月参阅之后送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完再返回翰林院，再由翰林院分发到六部执行。 所以翰林院是一个看着没有多少实权，却非常关键的部门。 李月娥便盼着李景程何时成为六部的侍郎，他们李家能出一位正四品官员，就彻底翻身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景程竟然被贬官。 翰林院做侍讲还是正六品。现在下放到地方做县令，却只能做一个七品小官。 大周朝人口增加，县令已经提升为七品，如果在唐朝以前，县令仅仅是个八品官而已。 王氏脸上同样满是愁绪。 “景程，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是不是因为你入职的时间太晚，就因为景焕的婚事耽搁了行程。” 刘芝芝和李景焕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杜山川也觉得不可置信，他受到的打击也很大。 点心生意越做越顺，这一次如果李景程能够顺利升官，一直留在京城，他的铺子会越开越红火。 现在苏秀娟要跟李景程去地方赴任，点心铺子要怎么办？ 李家人因为李景程的降职而变得焦虑不安。 “大哥，难道真的是因为你晚去翰林院入职，得罪了某一位上官。”李景焕自责地说道。 “没有的事。”李景程说道。 “任职的诏书已经下了，自然是不能更改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想想后续该怎么办？”李景程说道。 “天水县在何处？”李月娥都快哭了。 “在西边。”李景程说道。 “是不是离京城特别远？”李月娥接着问。 李景程点点头，“距离京城差不多八百里。” 李月娥身子晃了晃。 由奢舍入简难，住惯了京城，着实不想到地方上去受苦。 “大哥，这一次我可以不去吗？”李月娥颤抖着声音问。 李景程道，“让我想一想，刚接到圣旨，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未确定。” “娘，你也不用多想，圣旨不可违。入朝为官就是如此。”李景程又安慰王氏几句。 “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一点娘放心。” “不至于有人故意算计我。” 王氏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景程和苏秀娟回到东堂屋。 “你觉得是什么缘故？”苏秀娟看向李景程问。 “唯一有可能的解释便是皇帝想锤炼我。”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微微点头，“接到圣旨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皇帝可能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以及你对他的圣命会是何等反应？” “我娘子就是聪慧。”李景程拉住苏秀娟的手，温柔款款地看着她。 “只是这一次要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哪有受苦不受苦这一说。” “入朝为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往好的方向想，但具体什么原因现在也探查不到。” 李景程和苏秀娟再厉害，终究是上面没人。 没有人靠近权力中心，没有人分析利弊。 如果家族中有一个伺候皇帝时间够久，了解皇帝的脾性，或者能从其他方面旁敲侧击，打听到小道消息，他们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 不管怎么说，耕读出身的李家根基还是太浅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皇命，皇命不可违，该去去便是。” 李景程微微颔首。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应该是年后就要去赴任。” “这两日看来就要专心做这件事情了。” “好，你忙你的，家里这边交给我来处理。”苏秀娟说道。 刘芝芝也深受打击。 本以为李景程以状元之身，熬个一年半载就能升正五品，进六部，再过五六年便能做侍郎。 一道圣旨贬为了七品小县令，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朝中没有人为他说话，何时才能回来。 李景焕自然也因为李景程被贬官而心情郁闷。 可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的婚事，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官场如战场。果然要处处小心，处处提防，谁能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就会遭小人惦记。 小夫妻两人心情都不好，但原因却不尽相同。 李景焕情绪低落，也没有心情安抚刘芝芝。 李景文倒是淡定。李景文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他认为读书的时候就要认真把书读好，等将来入朝为官，那便好好做官。 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至于其他自己无法左右的东西，便不去关心。 李蓉和杜莹不知县令是什么官，而她们知道沈岳西的父亲沈策是县令，所以跑去沈岳西的屋子询问县令是什么官，顺带将李景程要做县令的事情告诉沈岳西。 李家因为李景程被贬官而人心起伏。 “我们的生意可怎么办？正是起色中。”李月娥回到自己的院子，终究是急得哭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也去了新开的铺子，铺子里顾客川流不息，每次看到那么多顾客去采买点心，她心情就好得很。 杜山川见李月娥每次出门心情都变好，也便不阻拦她，而且还积极地引导她走出后宅，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不容易做起来的招牌，嫂子走了不就砸了。” “难道我们真要跟大哥去偏远的县城去。” “山川，我不想去。” 杜山川一时也愁苦。 同福斋点心他付出得最多。 他想做出一番事业，将来如果再遇到杜家的人，他也不会比别的兄弟矮一头。 第203章 安置 杜山川心里叹口气。自立门户的想法推动着他一直向前走。 可没想到创业未半而中道蹦出了这样的变故。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你倒是说话呀，你有什么想法？”李月娥擦掉眼泪瞪着杜山川。 “我能有何想法？咱们的生意靠着大嫂呢？大嫂走，咱留下又有何用？”杜山川无奈道。 “每次你都说这种话。”月娥何医生。 “大嫂的手艺你究竟学了几成？” “我让你学，你没学吗？”杜山川看向李月娥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不是下厨的料。”李月娥道。 杜山川冲着李月娥重重地哼了一声。 “人家大嫂生下来就是下厨的料似的。” “人家大嫂现在可是有诰命的人。” “也不耽误人家下厨房就做一手好菜。” “好好，大嫂都好，什么都好，你以后就娶大嫂那样的女人，别娶我。”李月娥生气道。 杜山川无奈苦笑，两人心情都不好，他也不想跟李月娥争吵，要不然真的会越吵越凶。 ＊ “我们不会跟着大哥去赴任吧？”刘芝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李景焕问道。 “那我也不确定，如果大哥说让我们兄弟都走，那定然是要走的。” 刘芝芝的脸色都变了。“那你自己去，我不去。” 李景焕…… “听说天水那边的小娘子长得又水灵又好看，你就不担心。” “你敢做那事，我就咬死你。”刘芝芝凶巴巴地说道。 “不敢不敢，我逗你的？”李景焕赶忙讨饶。 “你在翰林院读书，大哥不会为了自己，把你们兄弟的前程都放弃吧？”刘芝芝说道。 李景焕瞪了一眼刘芝芝。“这话你可别说，大哥对我们兄弟二人从来都是无私的。” “我们兄弟二人，没有大哥，哪有现在的日子？” 刘芝芝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讳。 绝对不能在李景焕面前说李景程和苏秀娟的坏话。 “可万一大哥真的让我们走可怎么办？”刘芝芝也快哭了。 ＊ 各家有各家的想法，李景程和苏秀娟已经开始准备去天水县上任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就该想想如何更愉快、更完备地去面对。 “老二，老三自然是不能跟着走的，都在翰林院读书。立夫那就更不用跟着走了。”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没有意见。 “只是月娥和山川的生意，你走了之后，怎么办？”李景程看向苏秀娟。 “这段时间我教山川制作馅料吧。”苏秀娟说道。 “知道他在偷偷学呢，又不好意思张口。” “既然他想学，教给他也无妨。” “至于他能学到多少，将来生意能做到多大，那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天水离这里并不是特别的远，如果快马的话，有两日便能赶回来。” “我想着在天水制作好新鲜的馅料送回来，也可以推出几个新产品。”苏秀娟笑着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月娥那样子，如果我逼着她跟我去天水，估计要哭个一整天的。” 苏秀娟叹一口气，“说实话还是有些心酸的。” 李景程自然明白苏秀娟的意思，拉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 “人心就是如此。” “你对他们付出十分，能回报五分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人。如果你给他十分，渴望着他十分回报，那可就痛苦了。” 苏秀娟微微颔首。“我明白这个道理。” “月娥和山川留在京城，那娘也不用跟着我们去颠簸。留在京城就好。” 李景程点头，“我只担心娘不愿意。” “就说京城的生意不能缺了她，她就会留下的。”苏秀娟笑道。 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眼神。“娘这么爱钱吗？” “你以为呢？”苏秀娟挑眉。 “暴发户是最爱钱的。” 李景程哑然失笑。 “剩下的便是几个孩子了。” “岩和蓉姐儿我自然是要亲手带的。”苏秀娟说道。 “只是岳西该怎么办？” “咱们可是答应沈策帮忙照顾的。” “如果将沈岳西带去天水……” “是不是有点苦了那孩子？” “我看那孩子倒是个坚强的，能随遇而安，问问她的想法吧。”北京城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 李景程和苏秀娟商量过后，第二日一早全家人吃早饭的时候聚在一起，就准备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景焕和刘芝芝，两人谁也不愿意搭理谁，而且都顶着黑眼圈，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月娥更是红肿的一双眼睛，看来哭了不止一次。 杜山川黑着一张脸，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王氏忧心忡忡，只有她更担心的是李景程得罪了什么人。 做娘的还是不一样。 “景文和景焕。在翰林院读书，是关键时期，就留在京城。”李景程说道。 李景焕露出惊喜的眼神，随即又感觉不太好，赶忙将惊喜掩盖下去。 “大哥……”李景焕喊出了声。 声音越高证明他心越虚。 李景程伸起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立夫就留在京城，跟着你两位舅舅好好地读书。” 周立夫点头应下。 “月娥和山川的生意正在上升期，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你们留在京城继续经营。” “那可是我们李家的资产，不能放弃。” 李月娥脸上的阴霾之色瞬时一扫而空。 随即她又愁苦道，“嫂子走了，馅料可怎么办？” “这段时间我会仔细地教山川，山川认真学，能学到多少便是多少了。”苏秀娟对李月娥的反应还是稍稍有点失望的。 “真的吗，嫂子，你愿意教？”李月娥看向苏秀娟。 苏秀娟点点头。“我以前也没藏私呀，我都要教给你，可你不是学不会吗？” 李月娥露出尴尬的表情。 “这段时间山川在偷偷地学，我也看到了，如果他真的想学我教他便是。”苏秀娟说道。 杜山川万分尴尬。 “嫂子，我……” “有上进心是好事，何况这也不是独家秘方，我酒楼的饭菜有很多招牌菜都是我教给厨子的。”苏秀娟说道。 “想学大大方方地开口就是。” “对不起，嫂子，是我小心眼了。”杜山川诚挚道歉。 刘芝芝心里也觉得惭愧，昨天晚上他们想了那么多，可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那般多思多虑毫无用处。 他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娘，你也留在京城。”李景程看向王氏道。 第204章 有主见 王氏摇摇头道。“你是长子，娘当然得跟着你，你去哪儿娘就去哪儿。” “我们还回来呢。”李景程说道。 王氏露出担忧的神色。“这是你说的，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都未可知。” “你去哪儿娘就跟你去哪儿。” “那么远的地方娘可不放心。” 苏秀娟心生感动。 之前的李景程在王氏心中的位置可没有现在这般重要。 之前王氏总是将老二和老三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现在发生了变化。 这其中当然有李景程身份变化所导致的连锁反应。 但也看得出来，王氏也在反省自己之前对李景程有所亏欠。 “娘，你走了。二妹和妹夫的生意估计要做不好，挣不到银子了。”苏秀娟笑着说道。 “银子能挣就挣，挣不了，现在手头的也够花。”王氏说道。 苏秀娟露出诧异的神色，在她印象中王氏其实还是挺爱钱的。 今日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让她 措手不及。 李景程看了一眼苏秀娟，露出得意的神色。 意思是你看你猜错了吧。 苏秀娟瞪了李景程一眼。 “老二、老三还有立夫读书正在关键时刻。”李景程声音缓缓，循循善诱。 “我在那么远的地方任职，鞭长莫及” “景焕娘不是不知道。” 李景焕……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芝芝…… 原来他夫君是整个李家最差劲的一个呀。 李景程没有理会李景焕，继续对王氏道。 “我管不上，娘，您得在京城盯着他们读书，免得他们懈怠。” “景焕没有知州大人看着，景文也没有赵先生教导……” “他们正在跳脱的年龄段。” “很容易放松。” “对呀，娘，您还是盯着我点吧。”李景焕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李景程的用意。 “是啊娘，您不盯着，我可就不好好读书了。”李景文也说道。 “是啊，外祖母您不在，我也没心思读书。”周立夫开始撒娇。 王氏自然知道他们这么说的用意，眉头紧锁，看着李景程和苏秀娟，终究是不放心。 “那岩哥儿和蓉姐儿怎么办？”王氏问道。 “岩哥儿和蓉姐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自然要带着。”李景程说道。 这一去还不知要在地方待几年，岩哥儿的教育李景程还是要自己抓。 李蓉也没有杜莹聪明，没有李荷成熟，是三个个小姐妹中跳脱，学东西又慢的那一个。 将李蓉留在家里，苏秀娟也不放心。 “你们两个还带着两个孩子。”王氏更加犹豫。 “我跟大哥和大嫂走。”李荷说道。 周立夫看了一眼李荷，眼神中露出不舍的神色。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周立夫身上。他赶忙点低垂眉眼，装作没有去看李荷。 “那还好点儿，荷姐儿能帮着你照顾岩哥儿和蓉姐儿。”王氏听李荷也要走，心下稍宽。 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能干得很。 苏秀娟看向李荷，欣慰地点点头。 李荷今年十三岁，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李荷这样的身份也未必非要嫁到京城来。 只要找一个对她好，呵护她的，人品又正的男子。夫妻二人小日子过得好就可以。 苏秀娟对于大富大贵也没有特别高的追求。 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身份贵重了要面对的问题自然也会多。 身份稍低一些，相亲相爱的小日子，或许没有那么富足贵重，但只要两人彼此有对方，生活过得幸福也很好。 “我也跟着舅舅和舅母走。”杜莹站起来道。 “你这孩子跟着胡闹什么？我和你爹都在京城，你去县城干什么去？”李月娥气得伸手拉住杜莹。 这话说得就有点直白了，气氛有点尴尬。 “我就要跟着大舅和大舅母。我也不想和蓉姐儿分开。”杜莹态度坚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李月娥气得瞪着杜莹。 话说得再多就有点难听了，面上便挂不住。 “走，你跟我回去。”李月娥早饭也不吃，将怀中的岚哥儿交给杜山川，便拽着杜莹离开。 “大伯，大伯母，我跟着你们走。”杜莹一边跟李景程和苏秀娟说话，一边跟着李月娥往自家小院走。 李月娥一边走一边指责杜莹。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这两年我便给你找一个书院让你去读书。” “去了书院与你交往的便是京城各府的贵女。” “跟着你大舅大舅母去那鸟不拉屎的县城，接触的能是什么女子？” 杜莹撇撇嘴。“娘，你才从农村出来几天，就瞧不上乡下人了。” “书上说人容易忘本，果然如此。” 李月娥气得举起手来要打人。 “你打呀你打我呀，打我也跟大舅和大舅母走。”杜莹说道。 “什么书院？一个学期学不到跟着大舅母一天学到的内容。” “反正我已经认定了，就要跟着大舅和大舅母走。” “直到我出嫁那一天，我都不会和大舅母分开。” “你个狼心狗肺的，我算是白养你了，我才是你娘。”李月娥坐下来呜呜呜哭了起来。 自己养的女儿跟自己不亲，跟苏秀娟越来越亲。这是在挖她的心掏她的肝。 “我又不是不认你这个娘。我只是想跟着大舅和大舅母” “大舅和大舅母有本事。” “我们现在的生意还不是靠着大舅母给你撑着，要不然你和爹还在土地里刨食儿呢。”杜莹人小鬼大，说得振振有词。 “好好，跟着跟着。他们一直在那鸟不拉屎的县城待着，你就嫁到那里去。这辈子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你也别让我给你准备嫁妆。”李月娥指着门的方向，气愤地说。 “娘，那你说完了，我就去吃饭了。”杜莹说道。 李月娥要气炸了，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你不论多生气，她始终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小年纪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月娥觉得自己养的女儿自己都有点不认识。 李月娥带着杜莹离开并没有影响饭桌上继续谈论李景程去天水县任职的事情。 沈岳西也要跟着李景程和苏秀娟。 沈策根本不会照顾老婆孩子，要不然郑氏也不至于…… 沈岳西一个人留在京城自然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第205章 赴任 最终愉快地决定下来。李景程和苏秀娟去天水县的时候带着四个小丫头，一个小小子。 当然李景程的贴身小厮夏天还有苏秀娟的贴身丫鬟春天，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至于其他的事情去了天水县再解决。 转眼就是新年。 李家今年过年的气氛一半喜悦，一半忧愁。 因为年后李景程就要去天水县赴任，家里人瞬间便少了一大半。 年后李家就要变得冷清了。 可毕竟是过年，而且这是他们在京城的第二个新年，还是挺喜悦的。 点心铺子雇了人，苏秀娟和李荷他们也没有平时那么忙。 过年的时候，苏秀娟便带着几个孩子经常出门逛街。 大周越来越稳定，自然也就越来越繁华。 过年的时候街道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很有过年的氛围。 年底休沐之前，李景程便将翰林院的差事交接出去。 赵先生着实有点舍不得他，因为欣赏他的才华。 “我想着过两年你便能进六部，任个郎中。再过几年，便是正四品侍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赵明对李景程道。 李景程神色淡淡。 早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不论好的与坏的都是生活。 有好事的时候自然是开心愉悦，喜气洋洋。 有坏事的时候也没必要垂头丧气。 “不过也不要气馁，人生起伏，跌跌宕宕，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刘先生说道。 “泰然处之就好。” “去地方当县令为一县之主，倒可以造福一方。” “景程是有能力的人。” “不要因为这点事情影响自己的情绪，自甘堕落。反而坏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谢先生的叮嘱，景程牢记在心。”李景程恭恭敬敬地行礼。 能在这种时刻对他说出这等肺腑之言，已经算是人品绝佳。 梁先生等人都很好。 也多叮嘱他不要因此事而气馁，在地方上要好好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当然落井下石的也不少。 见到他阴阳怪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当然郑铎被吹捧得就更高了。 很多人都在质疑他这状元郎是怎么得的，他们认为郑铎才是正经的状元。 当然这些话李景程也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事情之后往往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之人居多。 真正为你考虑的又能有几个？ 今年李家人多，过年的气氛还蛮足的。 王氏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快乐。 不过每到过年的时候，红包发得也让她肉疼。 现在家中富裕了，每人发的红包都不少。 像李景程他们都是二十两的红包，孙辈则是十两的。 一个孙辈的红包，就赶上当年在钱塘村大半年的收入了。 年前，李景程派人往涿州府送了年礼。当然钱塘村也不能丢下。 过年过节，礼尚往来是不可少的。 只是他被降了职，下放到地方做县令，各方都是不同的反应。 他被降职调离京城去地方做县令的消息刚散布出去的时候，京城还引起不小的轰动。 毕竟李景程耕读出身，状元郎得之着实不易。 而且在他整个考进士的过程当中都显示出皇帝对他的青睐。 他也如愿进入了翰林院，人人都觉得这就是以后的宰辅之人。 可谁能知道这才半年时间就被下放到了地方。 李景程在京城没有基础。没有人为他在皇上面前提点，将来能不能回到京城是个大大的问号。 永安侯听到李景程被降职下放到地方，高兴地在家中大笑几声。对李景程自然是大加贬斥，说的话十分难听。 而且他这话还都是当着江兴的面说的。 他自然也有打击江兴的意思。 毕竟江兴在夺世子之位的时候给了他太多的难堪和武力。 “看看这就是你选人用人的眼光。” “这就被丢到了天水县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 “一做县令七八年。” “又有多少新人能拔地而起，重返朝堂。” “你在他身上投入的时间、精力和金钱都打了水漂。” 其实在得知李景程被降级之后，江兴还是很难过的。 他也觉得自己投入的钱全部都浪费了。 可钱已经砸出去了。此时翻脸，钱也不能要回来，反而还丢了一个人。 不如将错就错下去。 所以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往心里咽。所有的苦都只能自己吃下，又给李景程送了两千两银子。 李景程也没有拒绝，愉快地收下了。 江兴也佩服李景程脸皮厚的程度，这种时候竟然还好意思收他的银子。 江心心痛啊。 好不容易拉拢到一个人才，就这样没了前途。 他还得另谋他人，重新选择。 这又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还未可知。 ＊ “这怎么就被降职发配了呢？”胡氏先收到刘芝芝的信，看到里面的内容，震惊不已。 刘知州得知消息之后也是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我就说京城水深不好混，这不知又得罪了哪位大神。” 胡氏啧啧几声。“京城确实大神太多。还是在地方待着安全。” “只是苦了咱们芝芝。” “本以为李景程能够高官厚禄，一路高歌猛进。” “没想到转瞬间就折戟沉沙了。” 刘知州心情烦躁，去找好友赵先生。 赵先生是李景文的老师，自然也关注着李家三兄弟的动向。 得知李景程被降职发配到了地方，而且只是短短半年时间。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刘先生笑着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 “一个新科状元，放在翰林院半年时间，能得罪了什么人？” “翰林院能有哪个人对皇帝有如此影响？” “那可是他精挑细选塑造出来的人才。” 刘知州也纳闷呢。 大周初立，这才是第二届进士取仕。好不容易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状元郎，就这样丢在了地方，未免也太可惜。 “且再等一等，现在做判断还为时太早。”赵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轻地捋着胡须。 “如果我是你的话，此时该备一份礼物送到京城去。再写一封信，以示鼓励。” “地方上也不是不可以大有作为。” 刘知州豁然开朗。“果然还是要和赵兄谈心，才能让我茅塞顿开。” “要不然我就掉进了死胡同。” ＊ 正月初七过后，李景程便带着苏秀娟以及四个丫头和李岩离开京城，准备去天水县赴任。 他们刚出京城，在五里亭外，看到了皇帝身边的一位得心的内侍。 第206章 到任 马车停了下来，李景程从车上一跃而下。 “你先在车里待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苏秀娟点头应下。 此时天气寒凉，李景程和李蓉、李荷他们全部都挤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虽然不能点炉子，但放着好多汤婆子，又盖着厚厚的被子，下面是羊皮褥子，倒也不觉得特别冷。 只是古代出门还是受罪，尤其是这冬天，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可皇帝的旨意催得紧。他们也耽搁不得。过了初七便只能去天水县赴任了。 李景程快步向五里亭走去。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内侍，不过并不是魏公公。 魏公公是皇帝身边最老的内侍，深得皇帝的信任。 不过这位年轻公公姓曹，李景程也是认识的。 “李翰林……”曹公公见到李景程，满脸堆笑。 李景程微微颔首，抱拳行礼。“公公怎么在这里？” “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在此为李大人送行。”曹公公说道。 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只得到吏部的任命书，便将其降职发配到了天水县。 之后他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召见。皇帝也没有给他任何口谕。仿佛这件事情与皇帝毫无关系似的。 现在看来他的去向皇帝是知道的。 “没想到陛下还能为我送行。”李景程说道。 “李大人说什么话呢？陛下一直惦记着大人。”曹公公说着冲着后面的小内侍招了招手。 小内侍捧着一个匣子走到李景程面前，然后将其交到李景程手中。 李景程不明所以，不知这是皇帝赏的，他自然不敢将其接在手中。 “不知这是何物？”李景程看着匣子，感觉很不像是金银之物，像是纸或者类似的东西。 “这里面有三万两银子，陛下说这是给你造福天水县百姓所用之资。”曹公公说道。 “陛下的意思，李大人不用我多说吧。”曹公公说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 “谢曹公公辛苦这一趟。”李景程说着掏出一袋碎银子塞到曹公公手中。 曹公公笑着接了。 “山高水长，李大人一路顺风，事事顺意！” “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送曹公公”李景程抱拳行礼道。 曹公公带着来人浩浩荡荡而去。 李景程拿着木匣，满是疑惑地返回了马车。 “那是何人？”苏秀娟问道。 车队继续骑行。 李景程打开小木匣，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都是一百两的，足有三十张。 “这么多银子，谁给的？”吴秀娟接着问。 “皇帝给的。”李景程回答。 苏秀娟露出惊讶的神色。 “陛下怎么赏赐了你这么多银子？”苏秀娟好奇地询问。 “原来陛下知道你被降职发配到了天水县呢。” “现在看来都是他的意思。” “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你得罪了吏部的某个小人。在陛下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将你降职，发配到了外地。” 李景程笑着摇头。“吏部只是陛下手中的工具而已。所有的人事任免权全部都在皇帝的手中。” “那是开玩笑，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去向？” “不过这银子并不是赏赐给我们的。而是让我用这三万两银子造福天水县百姓。” 苏秀娟笑道。“银子在咱们手中，咱们想怎么花，他哪里知道？” “定然是知道的。”李景程压低嗓音，指了指马车的车顶。 “隔墙有耳。” 苏秀娟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你是说皇帝会派人盯着我们。” “皇帝都有暗卫，这是其一。其二，谁能知道天水县哪一个是皇帝的人？” 苏秀娟顿时有了一种身处权力漩涡争斗的感觉。 “皇帝可真是煞费苦心。” 车队一路向西，以准确的方向判定来说，其实是一路向西南。 所以越走越暖和。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还需要厚厚的棉被。 半月以后快到天水，便用不着棉被了。马车车底铺的羊皮褥子也不需要了。 李蓉他们穿着的厚厚棉衣，也都脱掉换上了稍薄一点的衣服。 “娘不是说西北寒凉吗？”李蓉疑惑地问道。 “怎么还越走越热了？” 苏秀娟说到，“西北寒凉可那是关外。” “纬度非常靠北的地方，而且没有植物阻挡，也没有山。风特别大。” “那些地方是比较冷的。” “咱们去的天水县。其实与蜀地靠得非常近，天气更接近于蜀地。” “纬度是什么？”沈岳西好奇地问道。 苏秀娟道，“我们所生活的地球是一个圆球。” “这个圆球。上可以画一些。经纬线” “金县是竖直的方向。而纬线则是东西的方向。” “一般来说纬度越高，天气越寒冷。” “天水县的纬度要比京城还要低，所以天气要比京城更暖和。” 苏秀娟的话让几个小姑娘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等到了天水，我给你们做一个地球仪。”苏秀娟说道。 地理能够开拓人的眼界。 这个时代还是天圆地方说。 大地是一个平坦的物体，而天则像鸡蛋壳一样覆盖在地上。 苏秀娟也没有教这些孩子们太超前的学说。 因为太过于超前，别人无法理解，会被认为这是异端邪说。 一旦你提出来的观点被认定为歪理邪说，那就麻烦了。 苏秀娟并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烦心事。 马车又行几日，他们离开京城的第十八天，终于到了天水县外。 天水县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天水县是一个小县，有正经编制的只有三位官员，一是县令，二是县丞。三是县尉。 县令总管所有事宜，而县丞辅助县令主管钱粮、人口、田地之类的内务。 县尉则主管县城的治安。如果遇到外敌还需要带兵上阵。 县令、县尉以及县丞是需要朝廷任命的。 县丞四十多岁，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李县令，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到了。”周县县丞笑呵呵地抱拳向李景程行礼。 “这位是刘县尉……” 刘县尉并没有参加科举，走的是军功。 李景程微微颔首向两位下官行礼见面。 “李大人这一路辛劳，您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周县丞一边与李景程寒暄，一边带着他们往县城里走。 一行人进了县城。 “咱们天水县是个小县，横竖两条街道，成井字形排列，格局倒也整齐。”周县丞介绍道。 第207章 谋划 苏秀娟虽然没有下马车，但也掀开车帘子看着天水县的街道和两边的房屋。 房屋低矮，有很多土房，也有砖房，不过难见三层高的小楼。 “娘，我想回京城。”李岩年纪虽然小，但也分得清哪里好哪里坏。 这样的天水县让他顿时失望至极，生出了回京城的想法。 “我倒是感觉这里比我爹任职的上阳县可好多了。”沈岳西说道。 “上阳县不是上县吗？怎么会？”苏秀娟道 “虽然说是上县，但之前刚刚发生过战乱，百姓贫苦。”沈岳西说道。 苏秀娟看街道上百姓络绎不绝，也有摆摊的小商贩。有门面房也都开业，只是不知生意如何。 天水县算不得富裕，但也算是安稳。 至少比刚刚发生过战乱的上阳县要强一些。 李蓉和杜莹虽然没说话，但脸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荷似乎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现在不论什么样的日子她都觉得很富裕。 马车在天水县城走了大约有两刻钟时间停了下来。 不过此处并不是县衙，而是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院子。 “李县令，之前这里是一个商贾，那都是前朝的事情。” 周县丞说道。 “后来天水县发生战乱，这商贾加入了叛军。” “陛下登基之后，渐渐荡平了天水县的叛军和流寇。” “这商贾一家都被斩杀了。城外宅子便空了出来。” “县衙也有宅子，不过太小了些，怕委屈了李县令” “如果县令大人不忌讳这些，就住在这商贾的院子吧。” 李景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忌讳的。 那些百年老宅，都是几易其手，被砍头流放的大有人在。 如果这些都值得忌讳，那些老宅便只能拆了重建，未免也太浪费了些。 说得不好听些，更换主人、死人最多的地方便是皇宫。 不过皇帝是真龙天子，任何邪祟都能镇得住。 当然这只是皇家自圆其说而已。 毕竟任何一个朝代不可能把前朝的皇宫全部都焚烧之后再重新修建。 “那就住这处宅子吧。”李景程说道。 这处宅子看着门口宽阔，至少也是个两进的院子。 只是之前的李家两进的院子住着还是有些逼仄的，不过现在他们人少。 周县丞听李景程毫不介意，开心地点头，并且打开了院门。 院子已经归置得很整齐。 “屋里这两日每日都派人打扫，随时可以入住。”周县丞说道。 “县令大人先安置，晚上为大人接风洗尘。” 李景程微微颔首，点头应下。 “辛苦周大人、刘大人了。” “县令大人太客气。”周大人说道。 周刘两位大人以及一些衙役离开之后，剩下的衙役帮着李景程他们将行李搬到屋子里。 这日苏秀娟也没有收拾，简单的安置之后便休息了。 李景程晚上去参加接风夜。 周县丞也是前朝的进士，只是排名靠后。一开始便是从县丞做起，一直到中年依然是县丞。 虽然短暂接触，但李景程知道此人能力普通，稍显油腻圆滑，知道李景程是状元，被派到天水县并不简单。 所以在吃酒的时候一直在打探李景城为什么被下放到了天水县。 按道理说，状元郎在翰林院待得好好的，应该不用离京，便可以去六部任职，青云直上。 现在李景程莫名其妙被丢在天水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帝特意安排。毕竟状元郎是陛下钦点的。 二则那自然是得罪了人，被小人算计。 刘县尉出身军中，年纪也不大，稍比李景程年长两岁，性格耿直，上还带着军人的气息，倒是好相处。 接风宴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时辰便散场了。 李景程喝了一些酒，但并不醉。 “你们吃过了吗？”李景程回到家中之后问道。 “厨房那些可还方便？” 苏秀娟点头应下。“都方便，我们也都吃过了。” “县丞大人安排得很妥当。” 李景程微微颔首。“改日还是要雇一个厨娘。” “我也不准备做生意。”苏秀娟说道。 “何况还有李荷帮我照顾几个孩子，不用雇厨娘。” 李景程道，“你比我有商业头脑。” “要想发展天水的经济光靠种田是绝对不行的。” “最关键的是天水多山，平坦的田地很少。” “即使老百姓种田，也多是种一些梯田。” “梯田靠天吃饭，着实不易。” 苏秀娟微微颔首。“如果我真能发挥作用，那自然乐意之至。” “接下来真要辛苦娘子了。”李景程在苏秀娟嫣红的唇上轻轻地吻了吻。 苏秀娟揽住他的腰，窝进他的怀里。“一路上都没有，今天晚上有兴致吗？” 李景程点点头。“这么快乐的事情天天都有兴致。” 苏秀娟嫣然一笑。 一路行来，住在客栈，隔音差，又与几个孩子同屋。晚上自然不能胡来。 李蓉他们还好，可李荷、沈岳西都是大姑娘了。 今天晚上来到新宅，李荷、沈岳西安置在了西堂屋。李蓉、杜莹还有李岩则是安置在了东堂屋。 好久没亲热，果然热度很高，你侬我侬地狠狠地亲热一番。 翌日一早，苏秀娟还未醒来，李景程便已穿好衣服去了衙门。 值班的衙役看到李景程，露出诧异的神色。 值班一夜迷迷瞪瞪，忽然看到县令吓了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县令大人，您怎么这么早？” 李景程微微颔首，“给我上一壶浓茶。” 李景程便开始熟悉天水县的事务。 皇帝送他三万两银子，李景程得把这大额拨款用在实用之处。 皇帝想要发展经济的心思非常明显。 这是让他带着三万两银子在一个小县城好好地折腾一番，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模样。 这是给她的机会，当然也是考验。 如果天水县的经济在一年之内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场考验自然就合格了。 如果天水县还如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皇帝自然对李景程失望。 天水县不大，但下面却下辖管四个镇。 天水县两边是山，中间是狭窄的通道。城市夹在两山之间，顺着山行而走。 有河水穿城而过。 所以天水县是水路咽喉要道。 这样的地理位置发展商贸是非常有利的。 只是从西边来的商人并不愿意走天水县。 第208章 柑橘 李景程想着如果能把天水县的河运和陆运都发展起来，将客商吸引过来，慢慢地口碑传出去，整个天水县的商贸就会发展起来。 这个时代重视发展商贸，但它的天花板是有限的。 毕竟是一个重农抑商的时代。 即使皇帝再开明，也不会让商业无限制地发展。 何况在所有条件都达到极限的情况下，商业的发展规模也是有限的。 毕竟交通信息、运输成本以及人力资源对商贸发展都有极大的限制。 除了发展商贸之外，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得寻求改善。 李景程对于天水县的情况还没有完全了解。这段时间他需要仔细地考察。 看来要忙一段时间了。 幸运的是现在恰好是春季。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论是养殖业还是农业，春天都是一个可以好好谋划、大展宏图的季节。 李景程正拿着天水县的舆图仔细地查看思索。周县丞和刘县尉走了进来。 “县令大人来得这么早。”周县丞露出汗颜的表情。 “我和刘县尉真是惭愧。” “是啊，在县令大人面前我等着实太过于怠惰了。”刘县尉也完全露出惭愧的表情。 李景程微微摇头。“是我急于了解天水县的情况，所以来早了一些，与二位无关。” “二位还照往常，按照衙门当值的时辰来就好。” “那怎么行？县令大人都这般早，我等怎么能怠惰行事？”周县丞露出一副与李景程共进退的模样。 “天水县舆图上的情况，地形状况我也都了解了。” “文书和资料上记载的内容我也全部都看过，记在了心里。” 周县丞和刘县尉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怪不得李县令是状元郎，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才一个早上。”周县丞不禁感慨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周县丞的话，并没有谦虚。 “从明日开始，我还想每日都下去走一趟……” “偶尔可能连着要下去两三天。” “周县丞和刘县尉忙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带着熟知天水县情况的衙役下去就可以” “那怎么行？县令大人都要下去视察民情，我等怎么能懈怠？”周县丞心里犯愁，可嘴上却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李景程摇头道，“我们三人都下去，衙门里万一有什么情况怎么办？” 天水县虽小，但也难免发生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县丞需要处理衙门的日常事务。县尉也需要带着衙役巡视县城。 “李县令如此，让我们可怎么自处？”周县丞心中欢喜，唇角已经上扬。 李景程就当没看到周县丞的满心欢喜。 “你我三人是天水县衙的主管，自然要分工合作，怎能什么事情都聚在一起？” “还是各司其职为好。” 周县丞和刘县尉又说了几句客气话。 “还有，我离京的时候，陛下派身边内侍亲自给我送了三万两银子。” 李景程的话让周县丞和刘县尉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的官员降职下放到一个小县城当县令，皇帝亲自送银子的。 周县丞一时分不清李景程是在吹牛，还是事实果真如此。 可他回头一想，打着皇帝的名头撒这样的谎风险太大。 李景程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赤裸裸地利用皇帝。 他觉得李景程即使是状元郎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这三万两银子就真的是皇帝派贴身内侍送给李景程的。 这样回想起来，李景程所谓的免职那就是一个幌子。 是皇帝要重用李景程将他下放到天水县来锻炼，也是镀金。 周县丞脸上的表情更加绷紧。 “陛下真是体恤我天水县的百姓。” “这是天水县之福，是天水县百姓之福。”周县丞说着，便抱拳向京城的方向深深地拜下去。 刘县尉反应有点慢，但见周县丞坏了下去，他也跟着拜下去。 在人情世故方面跟着周县丞是错不了的。 “陛下是让我一年之内，将这三万的银子全部都花掉。”李景程接着说道。 “你这三万两银子得来不易，是陛下的恩泽，我们得好好的利用，让老百姓受陛下的恩惠，得到实在的好处。” “那是那是。”周县丞憧憬地说道。 “银子是陛下给的，也是李大人带来的，要怎么花、如何用，但凭李大人做主。” 周县丞接着说道。 “有什么事情，李大人尽管吩咐就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道了谢。 “李某初来天水县，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有劳二位同僚，我们一起将天水县治理得更好，也算给陛下一个交代。” 周县丞和刘县尉纷纷点头应下。 接下来几日李景程便早出晚归，天未亮就出门，披星戴月回来。 李景程忙，苏秀娟也不去找事情做，专门负责照顾家中的几个孩子。 “这几日辛苦你了，我太忙，把你困在后宅动弹不得。”李景程晚上回来，搂着苏秀娟柔声说道。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也不做什么，荷姐儿能帮我很多，反倒是你每日骑马……” “我看你大腿内侧都磨红肿了，要不要上点药？” “在衙门上过了。”李景程说道。 “再有几日天水县的情况我就完全了解了。” 苏秀娟微微颔首。“我知道你能干。” 皇帝给了三万两银子，显然是想让李景程干出一番景象的。 所以李景程最大的考验是如何能得到皇帝的认可，如何能把天水县治理得更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衙门里的官僚和衙役，苏秀娟根本不担心。 他们都不是李景程的对手，李景程不给他们挖坑都已经不错了。 这日李景程来到一个村子，村子看起来还挺富裕。 因为屋子很多都是青砖瓦房，即使有土质房屋也寥寥无几。 村民们正在用小推车往土沟里倒什么东西，黄澄澄的。 李景程快步走了上去。 衙役早已通报李景程的身份。 里长带着村里的长辈匆匆过来迎接。 “不知是县公大人，小老儿在这方赔罪了。” 里长是一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模样的老者。 李景成与其客气两句，然后问道“村民们这是在做什么？” 里长说道。“这是咱们种植的柑橘。” “去年销量不是很好。” “这些本想存放下来，今年出售的，可是有很多都腐烂了。” 第209章 靠山 天水县产柑橘李景程是知晓的。 他没想到产量会如此之大。 李景程走过去查看，确实都起了霉点，有的甚至已经完全黑了，发出一阵恶臭味。 “县公大人还是离远一些。”里长说道。 “这些柑橘在仓房密封保存了一个冬天。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李景程微微颔首。“你是看着太可惜，太心疼了。” “可不是，去年一年风调雨顺才能有此收成，想着老百姓能多些收入。” “只可惜……” 里长深深叹了一口气。 “柑橘销量不好，很多都烂在了老百姓的手中。今年很多人都开始砍树，准备不种了。” “这柑橘树没有几年是长不成的，现在砍了不是太可惜了。”景程说道。 里长又深深叹一口气，“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柑橘没有收成，很多老百姓已经被拖垮了。” “虽然种植高粱、小麦这些收成少得可怜，可至少能够养活一家老小，能吃口饱饭，不至于被饿死。” 若论此分类，柑橘属于经济型作物，而高粱、小麦属于粮食性作物。 经济性作物是要拿来换钱的，可一旦销量上不去，收成得不到保障，老百姓自然不愿意再继续加大投入。 柑橘树每年养护修剪也需要耗费很多的人力和时间。 老百姓是想用它来赚钱的，可赚不到钱，便只能将树砍了。 至少种粮食能够吃口饱饭。 “每家每户有多少柑橘树，每年能产多少柑橘，村子里都有统计吗？”李景程问道。 里长点头道。“都是有统计的。” 李景程微微颔首。“本县知道了，本县会考虑这件事情的。” “你作为里长帮本县一个忙。” “县公大人太客气了，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小老儿就是。”里长说道。 “暂时有想砍树的村民先让他们暂停。把柑橘树保留下来。” “其实在柑橘树下也能种植一些黍子和小麦。” “只是种植的难度稍大，收成可能不如单种小麦和黍子产量那么高。” 里长点头应下。“县公大人交代的事情，小老儿定当竭尽所能。” 里长的话说得很明白，但是柑橘树是老百姓自己的，他们非要砍掉树，他也不能强硬阻拦。 “嗯，本县这几日就会想出对策。”李景程说道。 虽然柑橘坏掉了，但柑橘的外形大小看起来都非常不错。 “家中还有存放完好的柑橘吗？”李景程询问。 里长点头。“当然有，我这就派人给县公大人送过来。” “拿一点就行，我回去尝一尝。” 里长点头应下。 李景程与里长道别，继续考察。 日落黄昏的时候，他们准备返回天水县城。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从对面疾驰而来。 “县公大人，好像是士兵。”一个衙役上前说道。 虽然李景程是一县之长，但见到士兵还是要稍微谦让三分。 于是李景程让衙役让开道路。 他们站在一旁等待着这队兵马疾驰而过。 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银甲银枪的少年郎，后面的士兵则穿着普通兵甲的衣服。 少年义气，英姿飒爽，十分养眼。 李景程不由得盯着少年多看几眼。 可当这少年越来越近，李景程露出惊喜的表情。 “李拓！”李景程冲着那英气的少年挥舞着手臂。 少年骑马而至，勒住缰绳，骏马腾空而起，一阵嘶鸣。 “大哥……”李拓翻身下马，直冲到李景程面前。 “大哥，你怎在此处。” 李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被调到此处做县令，我现在是天水县的县公。” 李拓更加不解。 他已经来到此处驻防有一段时间。 天水县县公是何品级他怎能不知。 “大哥，你这是？” 李景程知道他的意思，岔开话题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改日咱们再闲聊。” “你有军务就先去处理。” 因为李拓要在何处驻防，这是军事秘密，李景程并未可知。 竟然在这里偶遇李拓，实在是天大的缘分。 “好，我还有点急事要回军营，改日休沐的时候，登门拜访大哥。”李拓抱歉行礼。 李景程微微颔首。“好……” 李拓翻身上马，带着兵马扬长而去。 李景程也上马，带着衙役返回县衙。 因与李拓有此相见的一幕，那些衙役看待李景程的目光变得全然不同。 毕竟这几日李景程带着他们四处奔波，可是把他们累得够呛。 虽然说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可是心里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可今日他们看到李景程竟然认识威武将军。而且对他还十分尊敬，让这些衙役对李景程肃然起敬。 这些衙役看待他的目光发生转变，李景程自然能感受到。 有个当将军的兄弟，还真是不错。 翌日，周县丞就来询问。 “李县令竟然认识威武将军李拓李将军。”周县丞静亚地道。 李景程深得皇上器重，那是因为李景程有才华考上了状元郎。皇帝也正需要笼络人才，双方也算是一拍即合。 可李景程耕读之家出身，没什么背景。 可怎么就与威武将军相熟，而且关系那么亲密？ 他怎么没听说李家还有一位做威武将军的亲戚。 这世间姓李的人一抓一大把。周县丞从来也没想过李拓和李景程是兄弟。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们是兄弟。” 他也不想给周县丞解释究竟是何种关系的兄弟。 “李大人与李将军是兄弟，怎么不早说？” “李将军可是保我们一方平安的大人物。”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也不知他在这边驻守。” “军队调度是朝廷机密，我无从提前得知？” “昨日回来的时候偶然相遇才得知此事。” 周县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李景程点点头。“周大人不必在意这件事情。” “我和李将军是兄弟，他将更竭尽全力保我一方平安。” “没有山匪流寇骚扰我天水县，我天水县人杰地灵，定然能发展得更好。” 周县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苏秀娟得知李景程偶遇了李拓，开心不已。 所谓皇帝的器重还是有点太过于高远，像空中楼阁似的。可李拓是实实在在掌握兵权的。 有李拓做李景程的靠山，李景程在天水县开展工作将事半功倍。 第210章 宣传 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李景程早出晚归，人都黑了一大圈。 虽然天水县多山地，水汽也很重，可也扛不住每日风吹日晒雨淋的，皮肤都干燥了很多。 晚上他躺在床上，苏秀娟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皮肤保养。 “这段时间你可受苦了，看这皮肤粗糙的。”苏秀娟捏着李景程干燥开裂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这段时间也没有白辛苦，将整个天水县都走遍了。”李建成说道。 “接下来便能先休息两日。”李景程道。 “也该劳逸结合……”苏秀娟心疼地道。 “有你这么给我服务，我觉得浑身都是精神头。”李景程道。 苏秀娟笑道，“这段时间你骑马，腰上的力量倒是练出来了。” “昨天晚上的感觉不错。” 李景程…… 他是被自家娘子夸赞了吗？ “那也算是额外的福利。”李景程拉着苏秀娟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对了，前两日我给你拿回来的柑橘你吃着怎么样？”李景程问。 “口感很好……”苏秀娟点点头，“但是放了一年，水分流失严重，有的柑橘外面看着不错，可里面的瓤却是干的。” “还有，长时间放在密闭的环境中保存，氧化严重，有股发酵的味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媳妇儿的嘴巴就是厉害。” “不过，看颜色、个头、口感都是不错的，只可惜存放时间太久了。”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你想扶持柑橘……” “后世的地标性农产品你也知道，销路好，价格高……是让普通百姓致富的重要手段。”李景程道。 苏秀娟道，“可是这个时代的宣传条件有限，只能靠口耳相传……” “想要在这样的宣传条件下将口碑做出去可不容易。” 李景程道，“宣传出去不容易，可一旦传出去，想要毁坏也不易……” “经久不衰的口碑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看来你已经想好办法了。”苏秀娟抿唇轻笑。 李景程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李景程脑海里确实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不过，这些计划能否实行还要经过检验才可以。 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周县丞和刘县尉。 周县丞和刘县尉听得皆是震惊之色。 “县令大人，我本不该质疑您的决策。” “只是这银子真的要这样往出送吗？” 李景程微微颔首。“自然是要往出送的，这叫补贴。没有好的补贴政策，老百姓便不再愿意种柑橘。” “那些客商也不愿意在天水县停留下来做生意。” 李景程知道做事情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该要有重点。 现在时间紧迫，他想做出成绩必须从关键的项目起步。 天水县的柑橘口感出色，不论个头还是色泽，都非常好。 如果能给予老百姓一定银钱的补贴，他们也不愿意砍掉柑橘树。希望来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所以对于老百姓来说，种植柑橘的补贴是必然要给的。 “去年柑橘滞销。”刘县丞说道。 “如果今年有补贴，老百姓或许会加大种植的面积。” “过两年柑橘的产量会更高。” “到时候……” 周县丞是担心老百姓不是为了卖柑橘，而只为得到衙门的补贴。 柑橘产量不断增加，种植的母树也在扩大。 可是销量却始终不变。 这是无源之水，迟早是要崩溃的。 给予商人补贴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商人交易之后是可以收税的。 可是商人除了免税之外再给予补贴，基本上县城便得不到商业收益。 周县丞对李景程的能力有所怀疑。 毕竟他之前对李景程的恭维都是因为皇帝和李拓，而不是因为李景程的个人能力。 李景程拿了三万两银子，照这么个花法，没有多久就花完了。 而且，都是只进不出的买卖。 “只要今年秋天柑橘能卖出去，贴补进去的银钱就能收回来。”李景程道。 “县令大人既然已经打算好，我等自然支持。”周县丞说道。 “全力支持。”刘县尉也紧跟着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 他的理念比较先进，周县丞和刘县尉不理解也没什么，只要不阻止他做事就好。 ＊ “你姐夫让你设计条幅，还有商标……”苏秀娟对李荷道。 李荷露出茫然的神色。 “嫂子，条幅和商标是什么？” “条幅就是在红布条上绣上想要让别人知道的话。”苏秀娟说道。 苏秀娟将自己大致画出来的条幅放在李荷面前。 “这是上面要写的话，荷姐儿你设计一下，”苏秀娟笑道。“你心灵手巧。” 李荷露出尴尬的小表情。“也就嫂子觉得我很厉害。” 苏秀娟拍着李荷的肩膀。“我们荷姐儿原本就很厉害呀。” “除了这个大的条幅之外，还要设计一些小的，像丝带一样的东西。” 苏秀娟说道。“像是同心结、福字结这些小挂饰之类的东西。” “主题就是我们的柑橘。” “你可以将柑橘画成各种形象” “像会说话的柑橘、小兔子杨的柑橘、让柑橘的形象深入人心。” “好好设计。你的设计作品，你大哥说回头都是有银子拿的。”苏秀娟向李荷道。 李荷赶忙摇摇头，“大嫂，我不要银子，能帮上你和大哥，我心里就很开心。” “这是你的劳动所得，更是你的专利产品，怎么能不要银子呢？”苏秀家反驳道。 “该给你的银子你一定要拿，这是你劳动所得。” 李荷一开始不明白苏秀娟的想法。 随着苏秀娟的介绍，慢慢地也就明白了。 李荷将这些图案设计好之后，苏秀娟便召集天水县的绣娘，将其制作成荷包、吊坠等小工艺品。 这些小工艺品，不要求刺绣的水平有多高，最普通的绣娘甚至是有点针线手艺的妇人都可以做。 这倒一时让很多闲在家中的妇人有了事情做，有了银子赚。 因为这样的活计不用将做工者聚集到一起，只要说出自己的要求，让他们回家做好之后再送过来就可以。 做好的小吊坠、小饰品的上面，都带着宣传的小条幅。 李景程让人将这些小挂坠、小吊饰送到天水县的各个客栈、市场的商铺。 往来的客商每人免费，可以赠送一个小吊坠、小饰品。 愿意在自己的货物或者是随身的行李上贴上专门宣传的条幅，还可以补贴五个铜板。 第211章 下本 一时间，有天水县柑橘之乡等宣传口号的小礼物、小吊坠随着往来的商人散播到了各处。 李景程还将四个镇的镇长叫到一起，向他们表达了补贴村民种植柑橘的想法。 各个镇长皆被李景程这种做法震惊到了。 他们虽然是县衙任命的小吏，管理一个镇的日常事务。 可这些人一般都是地方乡绅，镇长职务没有意外，向来也是家族传承。 他们做了这么多任镇长，从来也没听说过县衙直接给老百姓发钱，当做补贴的。 哪一任官员能少收老百姓的税就算是烧高香了。 柑橘树种起来没有几年是难以收到好柑橘的。 老百姓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愿意将长好的树全部都砍掉。 原本老百姓都处在犹豫和挣扎之中，有李景程的政策，至少今年老百姓不用再多犹豫。 皇帝给银子的事情，李景程自然不用和这些镇长交代。 这让几位镇长对李景程的身份充满好奇。 衙门出银子补贴老百姓这怎么可能。 新县令自己这么做，定然他自己银子多。 新县令为了政绩真是舍得下本。 只是补贴老百姓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举动，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李景程目光锐利，雷厉风行，不苟言笑。这让他们心生忌惮。 反正不是花他们自己的银子，李景程愿意往填里坑，那就让他去填。 老百姓听说有这样的好政策，高兴得手舞足蹈。 陆陆续续有老百姓来到县衙门口给李景程磕头。 不过李景程都没有露面，而是让衙役将人都打发走了。 原本也不是花自己的银子，如果花他的银子他也舍不得。 既然是皇帝的银子，花在老百姓身上，这是皇帝的恩德。 不过李景程觉得皇帝一定派人盯着他，这些事情定然会传到皇帝的耳中。 与此同时，李景程又着手翻修天水县城市的街道，规整市场。 让街道变得整洁，市场宽阔，并且变得井然有序。 除此之外，李景程陆续去了天水县的几家书院。 天水县的教育相对落后。 新帝登基之后，还没有一个读书人考上进士。 李景程这位状元郎还是有很多仰慕者的。 他们刚到天水县的时候，很多学子就想来拜访李景程。 不过李景程忙，并没有去见他们。 这让某些学子觉得李景程孤傲。 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已经有了阶段性成果，李景程便去书院看望学子。 他还自费为学子们提供了一批笔墨纸砚。 并且宣告只要家庭条件符合标准，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只要是读书的苗子，县衙都可以给予相应的补贴。 并且在童生试的时候，只要取得秀才资格，县衙也有现银奖励。 李景程来到天水县，所有政策都和金银挂钩，显得像个土财主。 但李景程知道，金银虽然俗，但是却最管用，效果最直接。 李景程亲自考教了几个书院读书人的学识。 晚上他抽时间将卷面批阅出来。 “怎么会有试卷？”苏秀娟好奇地询问。 “我亲自出的卷子，考一下天水县的读书人。” “新帝登基之后，这几年天水县只有两人考上了举人，连一个进士都没有，教育水平太低了。”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原本我想给蓉姐儿她们找一个女子书院，可整个天水县连一个女子书院都没有。” “我想着办一个女子书院。” “只可惜想请一个女先生都请不到。” “你有这个想法挺好的，我帮你物色两个女先生。”李景程说道。 “听说刘县尉的娘子曾经是大家闺秀，后来在前朝的时候，因为父亲犯事被贬到了这边，后来便嫁给了刘县尉。” 李景程眉眼带笑，“那就辛苦你了，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 “是我连累娘子为我操心。”李景程捏着苏秀娟柔软的小手。 “这本来就该是我的事。” 李景程找了一个机会跟刘县尉说起这件事情。 刘县尉是武将，不是读书人，没有女子非得三从四德，死守在家中来一套。 “我倒是没意见，只是我娘子……”刘县尉说道，“她这人不像尊夫人那般通透。” “别这么说，自家娘子，你回去试试。” 李景程说道。“她不愿意也是有自己的顾虑，不要强求。” “如果能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刘县尉点头应下。“好，我回去跟我家夫人说一声。” 刘县尉的夫人乔氏听说之后，先是很犹豫不定，后来经刘县尉一番劝说，最终还是同意了。 天水县要开设女学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又听说这是县令夫人主动策划和推动的，更是震惊。 县令和县令夫人自从来到天水县就没有停歇，大刀阔斧地在做一些事情。 短短两个月过去，天水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确实派了暗卫在天水县盯着李景程。 两月日期已到，他们该将李景程所做之事向皇帝汇报。 皇帝拿到手中的是暗卫写的一沓子厚厚的陈情书。 “来去这才两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厚一沓……”皇帝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不是陛下派出去的暗卫是个话痨。”李公公笑道。 皇帝自然知道李公公这是在开玩笑。 “如果都写些没有用的，朕马上就把他换掉。”皇帝语调轻松。 李公公看得出来，皇帝收到李景程的情况心情是愉快的。 一个县令能让陛下派一个暗卫去盯着，着实不易。 至少，现在来看，暗卫的身价要比李景程高。 培养一个顶级暗卫可不容易。 “定然是李状元大有作为，做了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多费笔墨……” 李公公说话间，皇帝已经展开暗卫送来的密信读了起来。 皇帝看得专注，李公公侍立在一侧没有说话。 他知道，皇帝看完还是要跟他说两句的。 皇帝至高无上，有些话他与外人不能说，也只能跟他说。 过了两盏茶时间，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密信，道，“拿着朕的银子，他倒是舍得……” “不是补贴，就是免费……” 李公公一脸雾水。他没有看到关于李景程的信，并不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 “照这种花法，一年不到，他的银子就花完了……”皇帝哼了一声。 “朕倒是要看看，银子花完之后他要怎么做。” 第212章 分晓 皇帝也从来没见过拿着银子直接补贴老百姓的。 大周初立，原本他就推行的是减租减税的政策。 老百姓十五岁一历朝历代。这税收也算是比较低的。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老百姓的负担，休养生息。让老百姓过上安康的生活，念着皇恩浩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景程的政策竟然是拿现银补贴百姓。 这有多少银子让他贴进去，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皇帝从来也没有打算废掉太子另立其他皇子为储君的想法。 如果李景程培养得好，那定然是太子登位之后新一代王朝的中流砥柱。 所以对于李景程的情况，皇帝向来是与太子一起探讨。 暗卫送来的密信皇帝也拿给了太子。 太子看过之后也满是震惊。 “这样的政策不是相当于涸泽而渔么。” “除非李景程在今年秋天让天水县的柑橘畅销。” “不知他有什么好的手段？” 皇帝微微颔首，知道太子说得对。 “朕记得去年天水县的柑橘便是滞销的情况。” “朕记得甘州知府上折子曾经说过这个情况。” 太子点点头。“儿臣也见过这道折子。” “仅用一年，他就能让滞销的柑橘畅销起来吗？” “只要他有补贴，老百姓定然不会砍掉柑橘树。” “如果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一个柑橘的丰收年。” “那么多的柑橘他要怎么卖出去？” 皇帝道，“这也是朕好奇的地方。” “朕已经让暗卫每一个月都上一次密信过来。” 之前皇帝吩咐的是两个月上一道密信，现在换成了一个月。 他是急切想知道李景程将要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将那些花出去的银子收回。 “像修桥，修路，开通水渠，发展商贸，倒不是什么新鲜的举措。”太子接着说道。 “只是，商户买卖不仅减税，还给现银补贴，这也是无底洞啊。” “往来客商基本上收不到任何的税收。” “花出去的银子要从哪里来收回？” 皇帝也在好奇这件事情。 “等着吧，等下个月的时候或许就能见分晓了。” 太子微微颔首，心中虽然好奇，但也只能等着暗卫的密信。 “状元郎倒是还有些手段，短短两个月时间倒是为天水县培养出了十几个秀才。”太子不由夸赞道。 “嗯，天水县教育不发达，靠西部，比较闭塞。一年也就那么两个秀才。朕记得自朕登基以来，举人才中了两个。”皇帝说道。 太子点头附和，“确实只有两人中了举人。” “其中一人和李景程同一期参加春闱，只是名落孙山。” “能为我大周培养出栋梁之才也是他的政绩之一。” 并不是说每一个读书人都能考上秀才。考中进士的去朝廷做官。考上举人的很多都会留在地方担任地方的下级小官吏。 上级官员要朝廷任命，都是轮换的，可这些下级官吏基本上没有升迁的机会，都会在本地任职。 他们对本地情况十分了解，是地方官僚的基础组成部分。 ＊ 经过两个多月的经营，天水县的商贸眼见得繁华起来。 道路比以前更宽阔平坦。为了加强河运，李景程又组织人力开挖河道，将河运码头进行了扩建。 两个多月马不停蹄地的建设和修整，使天水县整体面貌与以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而且李景程通过补贴的方式让天水县内的酒楼、茶楼、客栈等等都换了新的招牌。 新的招牌换上去之后，整个天水县让人看起来焕然一新。 此外他对市场也进行了整顿，加强了衙役的督导和巡逻，整个天水县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秩序井然。 而且他还号召开放了夜市。 皇帝致力于发展商贸，对于夜市并没有严格的禁止。 于是李景程便让衙役圈出一整条街道用于晚上摊贩的营业。 而这些摊贩的营业是要按照营业额来上缴税收的。 除此之外，客栈、酒楼、茶楼等等营业场所的收入在增加，税收也在增加。 天水界的账房将这两个月的账目核算下来之后，竟然发现，虽然免去了很多的税收，可是与去年同期相比，衙门的收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所增加。 而这还仅仅是年初到年中。等到年尾的时候，天水县商贸更加繁荣，税收增加的量会更大。 周县丞和刘县尉看过账房先生的账目之后，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们的经营理念和心胸与李景程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漫山遍野的柑橘花开过之后结出了绿色的果实。 李景程找时间带着苏秀娟去漫山的橘园闲逛。 “娘，这地方以后我们能常来吗？”李蓉激动地说道。 这段时间来到天水县，他们被拘在府中读书可真是憋坏了。 虽然后来开了女子书院，可教的知识都太浅显了一些。 李蓉和杜莹她们去了两日便不再去了，还是留在家中跟着李荷和沈岳西读书。 沈岳西读书多，虽然年纪小，像经史子集这些内容教李岩已经绰绰有余。 岩哥儿以为来到天水县就不用读书了，结果被苏秀娟要求跟着沈岳西学习。读的书更多，留的课业更重。 “娘，我以后不娶媳妇儿。”有一日吃午饭的时候，李岩忽然对苏秀娟说道。 “这是为什么呀？”苏秀娟问。 李蓉拍了李岩后脑勺一下。“你才多大点，就想着娶媳妇儿了。” 李岩看了沈岳西一眼，又赶忙将目光错开。 “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苏秀娟看到李岩看沈岳西的目光，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你岳西姐姐现在是你的先生。所以对你定然要严加管教，要不然你的学业荒废了。” “等你长大了娶媳妇儿的时候娶一个善解人意的就好了。” “世间哪有那样的女子？”李岩托着下巴，露出愁苦的表情。 “怎么没有？你看你荷姐姐不就是善解人意的吗？”苏秀娟笑着道。 “荷姐姐也很厉害。那日我写不完课业让荷姐姐帮我，她还瞪我呢。”李岩看向李荷，露出怨念的小表情。 “荷姐姐也不像之前那么喜欢我了。” 李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苏秀娟也有点担心。家里女孩子太多了，只有李岩一个男孩子，别让李岩有了厌女症。 第213章 怀疑 当然苏秀娟也担心李岩在女子多的家中长大会变成像贾宝玉那样的性格。 “这样的话就让你岳西姐姐给你减少一半的课业。”苏秀娟说道。 “娘，你实在是太好了。”李岩开心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拍手叫好。 “不过这两日开始你得去私塾读书。”苏秀娟接着说道。 李岩拍手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秀娟。 沈岳西笑道，“让你告状，这就是告状的下场。” 李岩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苏安秀娟。 苏秀娟不予理会。 慈母多败儿，何况这不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孩子。 她与李岩之间还是少了那份真正的母子情，她能狠得下心来。 李岩又将目光投向李荷。 李岩虽小可脑袋瓜聪明得很。他总是感觉李荷和苏秀娟之间有一种其他人所没有的特殊关系。 只要荷姑姑愿意为他求情，他定然不用去书院读书。 “读书是好事，岩格儿可不能偷懒。”李荷笑着捏了捏李岩的脸颊。 自从李荷进入李家门，多照顾李岩，姑侄俩的感情很好。 李岩彻底没了希望，耷拉着小脑袋。 ＊ “夫人，您的信。”春天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人送来的？”苏秀娟问道。 “是驿站那边送过来的，说是京城来的信。”春天说着将信递给苏秀娟。 苏秀娟拿到信，去掉封信的蜜蜡，将信纸展开。 信是李家人写来的。 苏秀娟认识笔记，是杜山川执笔写的。 李景焕、李景文、周立夫都向他们询问现在的情况如何。 李月娥和杜山川将京城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家里一切都安好，只是李月娥和刘芝芝发生了一些矛盾。 李月娥在信中跟苏秀娟发了很多牢骚。 意思是刘芝芝这个知府家的小姐跟苏秀娟没办法相比。 大嫂要比二弟妹好得多之类的。 “月娥就是被惯坏了。”李景程看过信之后没好气地道。 “在家中她之所以觉得你好，还不就是因为你处处忍让她。” “她给你使小性子，你也没放在心上。” 李月娥确实是被宠坏了。不过当时李景程在家中没有话语权。 王氏比较宠李月娥。 再加上等李月娥到了婚嫁的年纪，王氏准备让李景焕和李景文读书，没有钱为她准备嫁妆，恰好遇到了杜山川。 于是王氏便动了心思，让李月娥招了赘婿。 赘婿不需要给嫁妆，家里还多一个劳动力。 如此家中才有供李景焕和李景文读书的束修。 在这件事情上，王氏觉得愧对李月娥，对她便更加宽容。 毕竟赘婿在村子里会被人瞧不上。 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瞧不上，很容易导致家庭不幸福。 这当然会直接影响李月娥婚后的生活质量。 原本王氏就相当宠爱李月娥，再加上又对她心中有愧，对李月娥自然也就更宽容，更宠溺了。 这些事情苏秀娟心里清楚，不过她并不会在王氏和李景程面前说这些。 “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离这么远，还要当和事佬，不要管。”李景程生气地说道。 离这么远的距离还要让他娘子为这些事情操心。她他得心疼。 苏秀娟笑着点头应下，“我明白……” 除了这些家长里短之外，杜山川还建议苏秀娟再调配两种馅料。 点心得推出新品，要不然京城的人就吃腻了。 苏秀娟这段时间已经调配了几种馅料。 这边事情多，也没有人手，她并没有盖烤炉。不过馅料调配好之后，用古代的制作方法做出来也是很不错的点心。 “那回信就你来写吧。”苏秀娟对李景程道。 “制作馅料的过程，我另外附几张信纸放在后面就可以。” 李景程微微颔首，“好，我知道。” 李景程的回信写得简单直接，语气也很生硬。 先询问了王氏的身体状况，又督促李景文，李景焕好好读书。 之后便是让李月娥和杜山川照顾着家里，孝顺王氏。 至于刘芝芝这个弟妹，他作为内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转眼又是两月时间。李景程早期做的那些宣传工作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原本不准备路过天水县的商贾，因为天水不收税，而且还给现银补贴，商人即使绕一段距离能来天水歇脚的便会来此进行贸易或者停留。 而且李景程修了道路，疏通了河道。天水的交通也变得安全而又顺畅。 在商人那里亏掉的税收，在客栈、酒楼、妓院、茶楼、夜市等处都已经收回。而且还比以前的税收增加了三成。 两个月之前基本上能持平。又过了两个月，与去年同期相比，税收就实现了。增长，这是可喜可贺的成果。 而且再有一个多月，柑橘要丰收了。 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今年柑橘会有一个大丰收。 苏秀娟带领天水县的妇女制作了很多装柑橘的麻布小蛋。 在麻布小袋上都印着天水柑橘的地理标志。 等柑橘熟了之后，采摘下来便装入小袋中进行出售。 因为李景程的宣传，已经有很多的商户开始提前预订天水县的柑橘。 就连京城皇宫里皇后娘娘的手中都拿到了几个天水县柑橘的小挂件。 今日皇帝来皇后这里用晚膳，七公主手中便摆弄着几个小吊饰。 “静雯你在玩什么？”静雯公主是皇帝的第九个公主，今年两岁。 不过静雯公主并不是皇后亲生，而是一个年轻的位分低的嫔妃所生。 这嫔妃生静雯公主的时候，落下了病，没多久人就走了。 皇后看着静雯公主柔弱，便抱在自己身边养着。 静雯公主今年两岁，刚刚会说话，是个可爱的小奶娃娃。 “吊坠……”静雯公主迈着小短腿跑到皇帝身边。举起手中的吊坠给皇帝看。 皇帝看了一眼那吊坠制作粗糙，问，“这是宫外来的东西。” 宫里的绣娘刺绣技术高超。皇帝虽然不懂刺绣，但看一眼便知道静雯公主手中拿的是劣质品。 皇后娘娘心中对公主有心结。 毕竟当年因为战乱，皇后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丢失。 现在想想那都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皇后养在身边的公主是不可能苛待的。 皇后自然也不会让静雯公主用这些粗糙的吊坠。 皇后看了一眼点点头，“前两日静雯说是要吃宫外同福斋点心铺子的点心。买点心回来的时候，包装盒上带着那么几个吊坠。” 第214章 不回头 皇帝伸手将静雯公主抱在怀中。 “朕也听说这同福斋的点心做得很好，好像是新开的一家铺子。” 皇后微微点头，“他家的点心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不如早些时候好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吃着还是比其他几家口感要稍好一些。” 皇帝道，“可能是皇后你刚吃的时候有新鲜的口感，吃得多了，觉得便也觉得味道就是那样，没有之前那么惊喜。” 皇后微微颔首，“或许吧……” “不过还是不如之前那么好了。” 皇帝笑了笑，“做生意最怕骄傲，看来是生意好了便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 皇后点点头，“这个倒是有可能的。” “我对自己品尝点心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 “那倒是……”皇帝笑着说。，“皇后的舌头是最厉害的。” 静雯公主手中的吊坠掉在了皇帝的腿上。 她胳膊短够不着。 皇帝笑着伸手拿起来，本想递给静雯公主，可上面的刺绣却吸引了皇帝。 并不是说这刺绣有多好，而是说上面的文字还有图画写得有意思。 “天下柑橘看天水。” “天水县柑橘天下第一。” “想吃柑橘，认准天水县的天水柑橘。” 皇帝将几个吊坠和小饰品拿起来看了一遍，上面都是这样的图案和字样。 “这些东西真的是买点心的时候点心铺子送的。”皇帝好奇地看着皇后询问。 皇后点点头。“确实是，都是挂在点心盒外面送进来的。” “我看着刺绣粗糙，并不是上等东西，便让静雯拿着随便玩玩。” “之前就有一些，不过都已经丢掉了。” “是哪个宫女出宫采买的点心。”皇帝询问。 皇后露出异样的神色。“你怎么忽然对这些粗糙的小饰品感兴趣了。” 皇帝笑着摇头。“也不是对这些饰品感兴趣，而是对饰品上面刺绣的这些字感兴趣。” 皇后也拿过来端详。 不论饰品上的图案还是字样，都算不上精美。 不过只要拿在手中，上面所写的字和图案却能让人一眼看得清楚。 “这是？”皇后露出疑惑的神色。 皇帝笑了笑没有回答皇后的问题。 “那个出去采买的宫女朕想见一见。” 皇后带着疑惑点点头，吩咐将那小宫女叫进来。 出去买点心的是个二等的小宫女，很快便来到了皇帝和皇后面前。 小宫女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 “这些小饰品是你在给公主买点心的时候，何人送给你的？”皇帝将那些小饰品在手中晃了晃。 小宫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答道，“回陛下的话，那是奴婢给公主买点心的时候，点心铺子的售货员送给奴婢的。” “是只送给你，还是任何人都有？”皇帝接着问。 “任何一个人都有，只要在同福斋点心铺子买点心便每一个人都会附赠几个小饰品。” 宫女接着回答，“这些小饰品都是放在旁边筐里的，可以自己挑选。” “有刺绣，有雕刻，有编织，还有荷包、拨浪鼓之类的，种类繁多。” “奴婢见它们刺绣不是特别精美，所以也没有特别挑选，随意拿了几件。” 皇帝微微颔首，“好了，你退下吧。” 小宫女磕头之后退了出去。 小宫女退下去，皇后才又好奇地看向皇帝。 “你可记得那个叫李景程的状元？”皇帝说道。 皇后点点头。“状元郎我自然记得。” “陛下可不止一次在妾身面前夸赞他。” “他现在就在天水县做县令。”皇帝带着几分自豪的感觉 “天水县盛产柑橘。” “去年天水县柑橘丰收，却出现了滞销的情况，老百姓损失严重。” “看来今年天水县的柑橘要供不应求了。” 皇后听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些小饰品都是他让人做的。” 皇帝微微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朕派过去的人送信回来说，在天水县，他便让过往客商随身携带这些小饰品。” “每一个客商都给几个铜板，让他们将印有这些字样和图案的小饰品挂在身上。” “没想到京城竟然也有这些小饰品的分发点。” 皇后笑道，“这种方式倒是从来也没想到。” “这些东西很是廉价，一个做下来可能连半个铜板也不值。” “可是，通过他的方式倒是让整个京城甚至天下都了解到了天水是个盛产柑橘的地方。” “就是说呢。”皇后也不由佩服地说道。 “看来陛下将状元郎放在天水县是去历练，而不是因为他得罪了某些人下放到了那里。”皇后笑着说。 皇帝微微颔首，“朕就是要看看他有没有真本事。” 皇帝又逗了静雯公主片刻，然后将公主交给乳娘，便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去调查一下京城的同福斋点心与李景程有何关系？” “还有经常分发这些小饰品的地方，除了同福斋之外，还有哪里？” 李公公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吩咐。 调查这些事情用不了多少时间。 傍晚的时候，李公公便将消息送到了皇帝面前。 “同福斋点心原本就是李景程的娘子开的。” “除了同福斋点心，李景程的娘子在涿州府和栾城各开了两家酒楼。” “在这两家酒楼也有这样的小饰品在向外分发。” 皇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皇后娘娘的舌头果然是厉害。” 李公公不明所以。 “你接着说……” “除了同福斋点心铺子之外，京城还有好多地方也在分发这些小饰品，不过都出自点心铺子。” 李公公的意思是这些小饰品都是从同福斋点心铺子分发出去的，分发到各处。 李景程自然不仅仅局限于天水县和京城。 他也结识了很多好友。那些好友在各地做官。他都写信赠上样品，赠上银子，让他们帮忙宣传。 不过皇帝还没有调查到这一步。 天气入秋。再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天水县的柑橘就要迎来采摘时节。 李景程准备搞一个柑橘节。 这一次柑橘节他准备盛大一点，除了天水县的官员之外，地方商贾、乡绅以及甘州府的官员和周边几个县城的管理层全部在受邀之列。 与此同时，高河的马车进入了天水县。 第215章 拜师 “少爷，我们终于到天水县了。”小厮不由感慨一句。 “这天水县挺繁华的。” “现在看起来比巨鹿县可好多了。” 高河刚从巨鹿县参加完童生试，没有回京城便直接来到了天水县。 皇帝允许商贾之家的子弟参加科举考试。 第一年他没有考上，今年花了一些银子，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过了童生试取得了秀才资格。 明年恰好有秋闱。满打满算还有一年时间，他得将所有心思都用在读书上。 他想在涿州府找个厉害的先生读书。 听说那位赵先生颇有名气。 只可惜赵先生孤傲，不收他这商贾出身的读书人。 他也想去文思院，只可惜没考上。 后来他想着回京城。 可回到京城，他又能在哪里找到厉害的先生。 所以他便将主意打到了李景程身上。 从李景程考上举人，去京城，考上进士，他都出了份子钱。 现在看来他与李景程相识并认定此人将来定然不俗，没有看错。 之前投入的那些金钱也是值得的。 现在他求上门来，李景程不至于拒绝他吧。 高河先去了县衙，没有找到李景程。 不过花了点银子，倒是买通了一个衙役将他带到了李景程的住处。 小厮上去敲门。 门人打开院门，看到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找何人？” “我们公子与李县令是故人，不知县令夫人可在府上？”小厮问道。 门人眼中有疑惑之色，但还是点点头。 “你们稍等片刻。我问夫人一声，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门人问道。 “我家公子姓高，就说是巨鹿县的高公子。”小厮回答。 门人重新关上门，将消息告诉了春天。 春天并不认识高河，便将此消息告诉了苏秀娟。 苏秀娟听到是高公子，而且是巨鹿县的故人，便知是高河。 高河此人她不喜欢。 不过后来只要他们家有事，高河在与不在，总会送一份厚礼过来。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故人来访自然要见一面的。 “你跟门人说一声，让他在小会客厅等我。”苏秀娟对春天交代一声。 “然后你去跟荷姐儿说一声，让她带着李蓉、杜莹她们在后宅不要出来见客。” 春天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苏秀娟换了一身衣服便出来见高河。 高河在小客厅已经有婆子上了茶水。 “见过夫人。”高河见到苏秀娟，笑容满面的行礼。 苏秀娟是有诰命在身的六品夫人。 而此时高河只是个秀才，并没有功名在身，算是白衣，见到苏秀娟自然要行礼。 “高公子怎么跑到天水县这种山高水远的地方？”苏秀娟示意高河坐下说话。 高河便坐下来，面容带笑。 苏秀娟已经好久没有见高河了。 当时高河还是个年轻的小公子，此时已经风度翩翩，脸上尽是成熟之色。 “天水县也有你们高家的产业吗？” 苏秀娟毕竟是县令夫人。对于天水县的酒楼她有所关注，她记得天水没有高家的产业。 高河摇了摇头。“这次我是专门来拜访李兄和夫人的。” 苏秀娟露出疑惑的神色。 “正经事情，一会儿我跟李兄说。这一次来给夫人带了一些礼物，还请夫人笑纳。” 高河将礼物放到苏秀娟面前。 “无功不受禄。高公子也太客气了。” “我们是旧相识了。”高河笑着说。 “李兄是什么样的人物，夫人比我清楚。” “我可不敢做对不起李兄的事情。” 高河现在偶尔还会做梦梦到那天晚上在巨鹿县酒楼里看到李景程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小小礼物，夫人收下便是。” “我听说夫人在京城开了一家点心铺子，生意非常红火。” “涿州府的同福酒楼，我可是经常去光顾。” 苏秀娟基本没怎么说话，高河口才很好，声音听起来也不让人反感，闲聊着说了很多。 人家上门送银子，说的还都是恭维的好话，苏秀娟自然不会摆脸色。 高河也没有留下来用饭。坐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苏秀娟见到李景程已经是傍晚下衙之后。 最近李景程虽然也忙，但是远没有刚来天水县的时候那么忙了。 这两日正在筹备柑橘节，比前段时间又忙了一些，但也能按时回家吃饭。 “今日高河上门拜访，你可曾见到他？”苏秀娟问道。 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高河在天水县。” “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说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倒时给我送了一些银子和首饰。” “银票送了五百两，还送了一套头面，我看着差不多也有二三百两的样子。” “出手这么阔绰。”李景程更加意外。 高河虽然是商贾之家，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子，在家中能分到的产业屈指可数。 他的手头自然没办法与得到世子之位的江兴相比。 出手便赠送六七百两银子，着实是阔绰了。 之前高河也给他们送了不少礼，不过每次都控制在百两以内。 “看来这一次他有重要的事情求我。”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高河这人还是有些手腕的，坏事咱可不干。” 李景程笑着摇摇头。，捏了捏苏秀娟的小手，“他再厉害还能比我我厉害。” “放心吧，在我面前他不敢乱来。” 翌日，李景程便见到了高河。 “李兄真是好久不见了。”高河见到李景程深深地拜了下去。 李景程道，“高公子依然是聪明人，知道走我夫人的门路。” 高河笑道，“我可知道李兄最疼的人就是夫人。” “只要夫人这关过了，李兄这关也就不难。” “只是你千里迢迢来到天水县找我，有何重要的事情？还送那么重的礼。”李景程问道。 “今年春天我过了童生试，拿到了秀才资格。”高河说道。 “高公子挺厉害的。”李景程夸赞一句。 高河摇摇头。“当然也是使了一些手段的，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李景程倒是可以理解。 科举的几次考试，若能有操纵的余地，县试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你是想参加明年的秋闱？”李景程问道。 高河点头。“李兄果然是聪明人。” “这有什么聪明的？考上童生试，自然是要参加秋闱的。”李景程神色平淡。 第216章 上门送礼 高河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他也没办法，李景程看着年纪不大，现在也才是个七品小县令。 可他见到李景程就不由自主会紧张。 他觉得是被李景程之前在巨鹿吓出了心理阴影。 “是李兄，我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高河坦言道。 李景程微微颔首，“你赶上了好时代，如果是前朝是不可能的。” “陛下重视商业经济，积极发展商业贸易。” “对待商贾之家也格外宽容。” “允许商人参加科举。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商贾之家家底都颇为丰厚，能够去好书院，请好先生，购买稀缺书籍。 只要有银子，世间绝大部分事情都很容易解决。 高河微微颔首。“确实如李兄所言” “我也整日在感谢皇恩浩荡。” “只是之前从没想过我能参加科举走仕途。” “所以基础差，去年童生试便没过，今年也是好不容易才过的。” 高河露出坦然的表情，“我也花费不少。” 李景程自然明白这花费代表着什么。 除了时间和精力之外，更多的则是金钱。 “对于明年秋闱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你应该专心苦读，跋山涉水来到天水县做什么？”李景程露出疑惑的神色。 “难道有生意必须要你来处理？” 高河参加科举，意味着断掉了经商的选择。 官图和商图，二者必须择其一。 很显然这几年高河在高家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实惠。 高河与江兴相比，手腕头脑还是要差一些。 “京城才是读书的圣地。” 高河露出苦笑。“在涿州府我想进文思书院，可没考上。本想拜赵先生为师，又被赵先生婉拒。” “这些读书人还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商户。” “即使我出的束修比别人更高，赵先生也不愿意收我。” “我想即使我回到京城也请不到名师。” “所以……” 高河的目光落在了李景程身上。 李景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想拜我为师吧？” 高河点点头，“李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想拜你为师，跟着你读书。” “你是状元郎，虽然没有教过读书人。但是能考上状元的人定然非同一般。” “还请李兄收下我这个学生。” “我收下你，我们可就差辈儿了。”李景程随口道。 “我定然磕头拜师，双手奉上束修。所有拜师礼丝毫不差。你以后就是我的先生。”高河说道。 “你是认真的？”李景程刚才是在开玩笑。 “我这一次专程从涿州府千里迢迢来天水县找你，就是要拜你为师。” “当然不是开玩笑。” 李景程…… 除了李景文和李景焕，他没有教过其他人。 其实李景文和李景焕他教的也不多。 李景程缓缓摇摇头，“没有给别人做过先生，怕耽误了你的前程。” “还是另择名师吧。” “自己读书厉害并不代表就能给别人做先生。” “只要你愿意教我，后果我来承担，不论好与坏。”高河似乎打定了主意。 不过想来高河定然是打定了主意，才会千里迢迢从涿州府赶到天水县来。 这两处地方一个东，一个西，相距千里。 李景程没有好为人师的想法，不过既然高河找上门要主动拜他为师，他也想试一试。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老师一直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我没有教过别人，如果你拜师，你是我第一个学生。” “如果接下来的考试不能考取好成绩，你后果自负。” “此外束修可不便宜。” 高河欣喜地点头，“只要先生愿意教我，怎么样都行。” 倒是个机灵的，称呼变得也很快。 “这里不方便，明日你到府中来吧。”李景程道。 高河点头应下，“我明日一早沐浴焚香换衣，去府上行拜师礼。” 晚上李景程跟苏秀娟说了高河要拜他为师的事情。 “这倒是我完全没想到的。”苏秀娟说道。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李景程说道。 “天水县没有高家的产业，高河来天水县没有必要。” “如果是他想在天水县开酒楼，投入的成本太大，收效却微乎其微，不合算” “我当时就想高河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他怎么会贸然来到天水县？” “但是拜师的事情我却也没想到。” “那你真要教他？”苏秀娟问道。 “若论政治手腕高河不如江兴，可若论商业头脑，高河还是挺厉害的。” “只可惜他被高家压制得太狠，根本没有机会翻身。” “所以高河才想着刻苦读书，取得官身。” “一旦高家压不住，他这就是一个画蛇成龙的人物。” 苏秀娟没想到李景程对高河的评价如此之高。 “将来做生意让他带着你就可以。”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这样也好。” 翌日一早。高河穿戴整齐，拿着束修来到了李家行拜师礼。 拜师礼进行得很讲究。磕头敬茶等等的一步都没有少。 “白天我的时间不多，你每日晚上过来。”李景程说道。 “我会在外院找一间特地为你准备的屋子……” 高河答应下来。“好的，先生。我定然每日都来。” “你住在哪里？”李景程问道。 “我已经在先生家院子不远处租了一处小院子。”高河说道。 “白天我自己读书，晚上来请教先生。” 李景程微微颔首，“好！” 高河拜师之后便离开了。李景程吃过早饭正常上衙。 柑橘节马上要开始。白日在衙门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 “夫人，有人上门送礼。”春天快步走进来说道。 苏秀娟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到天水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门庭冷落，根本没有人登门。 李景程能干，天水县渐渐地有了起色，有一些地方商贾找机会登门给李景程送礼。 苏秀娟也不都是拒之门外。礼物不太重的她也会收下。 做一个清官重要，但是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 何况李景程要发展天水县的商贸，与这些商人撇不清关系。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倒是也没有人在登门送礼了。 天水县的商人、乡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露过脸。 苏秀娟带着疑惑去了小会客厅。 第217章 复杂之选 会客厅里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模样、看着颇为富态的人。 “夫人好，我是赣州曹司马府上的管家。今日特地来看望夫人，略备薄礼。”管家站起来向苏秀娟自报家门之后客气地说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脸上难掩疑惑之色。 “我们与司马并不相熟。” “不知道这礼物从何说起？” “我们司马说了，李县令在天水县兢兢业业，将天水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向上，是该表达感谢的。”管家笑着说。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不知送的是何礼物？”苏秀娟问道。 “不是很名贵，只是几样首饰和布匹，还望夫人不要嫌弃。”管家示意下面的人将礼物搬上来。 两个小厮将礼物抬进来，放在苏秀娟面前。 箱子不大，打开之后，里面有几样首饰和几匹精美的布匹。 这些布匹倒也算不上特别的贵重。 苏秀娟也算见过世面，核算下来不到百两银子。 苏秀娟微微颔首，“礼物就暂且放下，等我回来和我家老爷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你也好回去给你家老爷交差。” 管家感激涕零。“夫人真是善解人意。” 管家离开了。 苏秀娟满是疑惑，不过也得等李景诚回来再说。 官场上的弯弯绕她着实不懂。 下午又来了两个送礼的，另外一个也是司马。还有一个是儋州的同知。 甘州府司马与李景程同级，都是七品；可赣州的同知，确实正六品级别要比李景程高。 苏秀娟将三份礼物全部都收下，然后让李荷帮忙登记造册，编了名录。记录何时何人送来的礼物，礼物又有什么东西。都仔细地记录清楚。 晚饭后，苏秀娟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景程。 李景程同样满是疑惑。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苏秀娟点点头，带着李景程去库房看礼物。 三件礼物摆放整齐，分割得也非常清楚。 “礼物倒也没有特别贵重。最多的一份是同知家送的，超过了白两，其他两户都在一百两以内。” 看完礼物，李景程和苏秀娟回到房间。 “同知是三皇子的人。”李景程说道。 “同知与三皇子莫非是同宗同族？” “曹司马是四皇子的人。” “曹司马与四皇子的母妃是表亲。” “高司马则是五皇子的人。” 苏秀娟…… 果然官场复杂，一个不小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看着官位低微，可这背后每一个都牵扯着大人物。 “不是说这几位皇子都很老实吗？”苏秀娟说道。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而每一个皇子都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谁又会轻言放弃？”李景程说道 “只要太子没有坐上皇位，每一个兄弟就都有机会。” “他们这是想要拉拢我。” “你已经被陛下贬到了天水县，怎么还有人拉拢？刚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们？”苏秀娟道。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觉得我已经被皇帝抛弃。要不然堂堂状元郎没有在京城慢慢地熬，怎么会被派到地方做一个小县令？” “我是耕读出身，朝堂上又没有为我说话的人。对于这些盘根错节的贵胄来说，没有人为我说话，他们就觉得我回到京城的概率微乎其微。” “最近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京城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苏秀娟哼了一声，“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当然有利可图才会投资，无利可图谁会往海里扔银子。”李景程捏了捏苏秀娟的小手。 “只是不知京城发生了何事？” 李景程叹一口气，“京城没有一个为官的，实在是……” “景焕和景文年纪太小，才刚刚考上秀才。等他们出来成为我的助力，太晚了。” 李景程有种英雄叹惋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让这些人能够主动给你送礼，定然是陛下在某些场合提到了你。” 皇帝确实是在公开场合提到了李景程。 这个公开场合是在朝堂上。 对于皇帝来说，这已经是最公开的状态。 他在朝堂上公开赞扬李景程，从京城被贬到地方为官也不气馁，将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风生水起。 他以李景程为正面教材，教育了那些不求上进，整日只知道结党营私、见利忘义的官员。 皇帝在朝堂上公开夸某人这种情况极少，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当然李景程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柑橘节召开的前两日。 柑橘节要举行，原本他以为甘州只会派一个同知或者是知州过来。 没想到甘州的官员几乎是全员出动。 从知府、同知以下到七八个司马以及其他一众官员全部都到场。 这些官员纷纷拉着李景程说皇帝在朝堂上是如何赞扬他的。 李景程这才确定，他所听到的不是谣言。 只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为大周皇帝，政治头脑清晰又有手腕。怎么会在朝堂上公开夸赞一个小小的县令。心中定然有别的企图。 白日里李景程迎来送往，没有时间考虑，晚上躺在床榻上才仔细思考这件事情。 “娘子，你说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我怎么觉得有种把你当靶子的感觉。” 苏秀娟是着实感觉到了害怕。 李景程微微颔首，“娘子确实聪明。皇帝这是要用我来引出一些牛鬼蛇神。” 这段时间除了前面那三位官员给他送礼之外，陆陆续续地又有很多官员登门送礼。 礼物虽然不重，但也表达了很明确地结交的意思。 李景程这边的动静太子已然知晓。 皇帝安排到李景程身边的暗卫，每两个月上报一封密信改为每一个月。太子便知李景程在皇帝心中很重要，所以他也派了自己的人来到天水县盯着李景程。 果然自己的几个弟弟都不老实。 在京城他们收敛得很好，可在地方却如此明目张胆。 “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时看着兄友弟恭，暗地里一个个的都是上蹿下跳。”太子面色冰冷。 “殿下也莫要难过，这是难免的事情。”幕僚劝慰道。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几位皇子都有心向上窜一窜，再正常不过。” 另外一位幕僚接着道，“不过现在陛下还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如果没有陛下在朝堂上故意夸李景程那一句，也不会有今日之效果。” 第218章 振摄 太子微微颔首，他现在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几个弟弟小的时候还颇有兄友弟恭的模样。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纷纷在宫外建府，也都养了自己的幕僚。 再加上都娶了皇子妃，有外戚在背后怂恿，野心就变得越来越大了。 皇帝考虑着他太子的位置。给几个弟弟选皇子妃的时候都没有选身份太过于显赫的。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盘根错节。 只要有了发展势力的心思，想要拉拢的关系总能找到由头。 “殿下，现在易静不宜动。”幕僚说道。 “这个时候殿下如果跳出来做任何事情被陛下发现，都会让陛下防备。” “毕竟陛下期待着兄友弟恭。”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皇帝登基之前，有好几个年纪都很大的儿子在战乱中去世了。 那些孩子是他心中的痛。 有了这些孩子之后，他就希望他们相亲相爱活得长长久久。 如果兄弟相残，皇帝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殿下且不要浮躁。要有耐心，要忍得下去。只要咱能忍得下去，着急的就不是咱们。” “自然有人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陛下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太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着原本单纯的兄弟现在一个个地在背地里都想把他拉下台，想要置他于死地，他的心非常不舒服。 这些的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说一点兄弟情义没有，那是假的。 只是他希望这份兄弟情义不要在现实的争斗中慢慢地全部消磨干净。 “咱们知道的事情，陛下定然也知道。”另外一位幕僚说道。 ＊ 皇帝自然知道，而且心情非常不好。 “礼物他全部都收下了。”皇帝唇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这家伙主打一个谁都不得罪。” “他定然是知道这些人背后的东家是谁。” 李公公一头雾水。站在旁边听着皇帝念叨，但他也不知道皇帝说这话的主题是什么。 “原以为老二是个安分的，现在看来老二想法也不少。” “儿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皇帝在评价自己几个儿子，李公公自然不敢插话。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不过皇帝也不会直接插手，只要这几位皇子没有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将太子当作温室里的花朵养起来。 合理范围内的竞争是必须有的。 争斗也能让人的意志力坚强。 “将太子叫过来。”皇帝对李公公吩咐道。 李公公答应一声。 很快，太子便来到了御书房。 “父皇……” 皇帝笑着招呼太子坐下说话。 闲聊了一些别的皇帝，便将话题引到了天水县。 “朕听说李景程要举办一个柑橘节。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太子知道皇帝这是试探他，看他有没有往天水县那边派人。 如果他说没派，皇帝是不是会觉得他很蠢。如果他说派了，皇帝会不会又觉得他培养了太多自己的势力。 太子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不过他觉得坦诚最重要。 何况他派去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探子而已。 “儿臣也对李状元很感兴趣，所以派了一个家奴过去住在天水县，只观察天水县发生的变化。” “这段时间儿臣也收到了一些消息。” “你说这柑橘节办得很大……” “就在天水县县城的中央搭起了很大的台子。” “李景程还在天水县城专门开设了一条街道，在柑橘节这段时间，这条街会有各种摆摊的商贩。” “他还邀请了各地的杂耍戏曲和跑江湖的单帮过去表演。” “动静折腾的得倒是很大。” 皇帝微微颔首，“李景程却是个可造之才。只是这人脑子太过于机灵，也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太子微微颔首。“儿臣明白。” “既然他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也派一个人过去，以太子府的名义给他送上一份贺礼。”皇帝吩咐他。 太子点头应下，“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皇帝已经在朝堂上专门夸过一次李景程。 当然皇帝的夸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是在投石问路。 这石头投下去果然有不少人跟着探出头来。 皇帝心中有数，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也就足够了。 剩下的还是要太子去施恩。 五十多岁算不得年纪大，但是也确实不在年轻了。 皇帝从开始造反到坐上帝位，几十年的征战，身体损耗非常大。 他自己能活到多久也不清楚，所以一方面他得给太子制造障碍，锻炼太子的意志力和应变能力，一方面他也得为太子铺路。 毕竟是他们皇家的锦绣江山，他当然希望一代一代传下去。 太子从书房出来心里踏实许多。 他坦白是对的，皇帝还是向着他的。 让他派人过去就是起到震慑作用。 让那些冒出头来的兄弟的心思也稍微收敛收敛。 天水县虽然山高皇帝远，但也不是皇权触及不到的地方，不要为所欲为。 ＊ 李景程举办的柑橘节前前后后要进行二十天的时间。 整条街道被摊贩挤得满满当当。 这条街道因为柑橘节而变得格外热闹。 李景程来到天水县之后便开了夜市。 柑橘街这条街道自然也有夜市，即使晚上灯火不熄，亮如白昼。 各地的美食，新鲜的水果，各种小吃，应有尽有。 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格外的繁盛。 今天傍晚，苏秀娟准备带着李荷他们出去逛一圈。 但沈岳西不想凑热闹，便留在了府中。 高河如约而来。 李景程每天晚上留给他半个时辰时间，解答白天留给他的课业。 不过这半个时辰并不固定，有的时候早一些，有的时候晚一些。 毕竟李景程忙起来，偶尔会忙到很晚。 高河无事，当然要就着李景程的时间。 今日李景程不在府中，高河便在屋中读书等着。 时间有点久，眼睛乏累，他便站起来伸展拳脚。 月光明媚，他不由自主地便出了屋子，情不自禁向后院走去。 这处院子虽然不大，但后院也有一个小园子。 他没有打灯，只是借着月光随便地走着。 他知道苏秀娟带着府中的小娘子和小公子出去逛夜市去了，府中没人。 可他没想到，那棵桃树上竟然躺着一位妙龄少女。 第219章 向往 天水县人杰地灵是盛产水果之地。 柑橘种植面积广阔，也有百姓种植桃子、苹果。 而且桃子和苹果的产量并不比柑橘低太多。 李景程之所以把柑橘拿出来，只是做一个典型而已。 只要天水县的柑橘的招牌打出去，顺带着苹果、桃子这些水果也会被人熟知。 何况这才是第一年，他想迅速抓出一个典型做起品牌价值。 如果他一直留在天水县做县令，将来自然还要将苹、桃子以及其他的产品打造出去。 其实一个县的县令是最容易做出成绩的。 不然为什么最稳固的便是郡县制？ 老祖宗是很有智慧的。 县是一个恰到好处的郡县机构，不大不小。 一个县令想要在这个县城做出成绩，只要他能投入身心，身体力行便可以达到目的。 因为县城不大不小，所有的事情都好把控。 如果是在京城为官，所有想知道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人通过折子上报。 折子是人写出来的，难免会有个人的喜好和判断。 如果是故意隐瞒身在皇宫的皇帝，皇帝自然不能了解真实情况。 他可以派御史、钦差或者是其他信得过的人下去调查。 可如果这些人也被买通了。 在每一个王朝末年，是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 明面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对天下早已失去了掌控力。 高河没有见到过李家后院的小娘子。 这个小娘子背靠在桃树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高河心向往之。 他从懂事开始便被自己的娘亲教养要有危机感，家中的产业，因为他是庶子，所以几乎分不到太多。 所以他想要过富贵的生活，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去抢。 如果实在抢不到就自立门户，出去挣下一份产业。 所以他从小就生活在紧张压抑和忐忑之中。 像一个小娘子这样躺在桃树上，看着天空皎皎明月，手中。还拿着精致的小酒壶。 这等美景实在是让他心生向往之。 不过小娘子看着十二三岁的模样，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高和不敢去打扰。 他今年已然19岁。与树上的小娘子凝聚相差甚大。 但他也是无意间走到了后院，是他势力在先。 他担心自己惊动树上的小娘子，准备悄悄地退出。 只可惜，他转身间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 夜晚原本就安静。这一声咔嚓清脆而又响亮，自然惊动了躺在桃树上的小娘子。 沈岳西没想到后院忽然来人，身子一个不稳，便从桃树树杈上掉了下来。 虽然她已经极力想要保持平衡，可惜还是臀部着地重重地摔了一下。 “哎哟……”沈岳西疼得不由叫出声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河快步上前，想要搀扶沈岳西，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去触碰沈岳西。 沈岳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臀部的土，仰头瞪着高河。 高河容貌出众，此时在月光下将整个人映射得如清风朗月一般。 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也让沈岳西心中微微一荡。 十二岁的小娘子恰好到了对男女感情朦朦胧胧的年纪。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沈岳西反应过来板着脸凶巴巴地质问。 “我叫高河，是李状元的学生。” “我误入后院，实在抱歉。” “不知小娘子该如何称呼？” “我惊扰了小娘子，改日定然送上礼物，赔礼道歉。” 沈岳西打量着高河，“哦，我知道你姓高，叫高河。” “这么说来我们几年前就认识。” 高河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姓沈，叫沈岳西，沈策是我父亲。” 高河恍然大悟。 当年沈策在涿州府的时候，高河去沈家买过古籍。 只是被李景程拦下来，那笔买卖没有做成。 当然他并没有见过沈岳西。 但沈岳西却在门缝里看见了高河。 “原来是沈姑娘，高某冒犯了。”高河抱拳行礼。 “你找我李伯伯读书，你是他的学生。”沈岳西打量着高河，问道。 高河点点头，“我拜先生为师，跟着他读书。” 苏秀娟叮嘱过她们，让她们没事不要到前院去，说是李景程招了一个年轻的学生。 她们作为小娘子，去前院遇到外男不太好。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高河露出尴尬的表情“今日师娘带着几位小娘子出门逛街，我以为后院没人。” 沈岳西板着脸教训高河，“读书人最讲究，不能自以为是。” 高河…… 他还没被这么小的小娘子训斥过。 不过沈岳西背着手有模有样的，高河心中觉得好笑。 倒不是那种养在深闺里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这样的小娘子接触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拘谨。 “你也要读书，走仕途。”沈岳西问道。 高河点点头，“嗯，我已经取得秀才身份。” “那还不错，花钱买的吧。”沈岳西问道。 高河…… 不至于这么赤裸裸吧？ “疏通了一些，但还是要有真本事才行。” “我童生试第三名。如果不花银子也能取得秀才资格，只是名次要稍微差一些。”高河坦言道。 “你还算坦诚。”沈岳西轻轻哼一声。 “不过秋闱就没那么容易了。” “像我爹是从小的根基，像李伯伯那是天纵奇才。” “像你嘛？” 沈岳西啧啧几声。 “可要多费些功夫才行。” “是，”高河微微颔首，“我学识浅薄，自然无法同沈榜眼相提并论。” “好啦，那你赶紧走吧。后院不要随便踏入。我伯母她们快回来了。”沈岳西摆摆手。 高河退了出去。 苏秀娟带着李荷他们去夜市转了一圈，来去一个多时辰，回来得并不晚。 她回到府中，府中的婆子便将沈岳西遇到高河的事情跟苏秀娟说了。 苏秀娟微微皱眉。 没想到她出门一趟竟然发生了如此变故。 苏秀娟不想先入为主，认定高河就是坏人。 可如果高河抓住了沈岳西，倒是可以摆脱他商人的身份。 毕竟沈家是出名的清贵之家。 商人娶了清贵之家的姑娘，对于高河将来的仕途，将有很大的助益。 高河是趁此机会接近沈岳西还是无意间的偶遇，苏秀娟此时还不敢断定。 但沈策将沈岳西交到她手中，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第220章 早熟 李景程今日比较忙，回来的很晚，再加上还要辅导高河的学业，等他回到房间，夜已经很深。 “今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李景程看向苏秀娟。 苏秀娟是个不喜欢熬夜的人，更喜欢早睡早起，基本不睡懒觉。 当然这都是苏秀娟之前就有的生活习惯。 这时代晚上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睡得就更早了。 人一天的睡眠都是恒定的。 早睡自然会早醒。 “今日有事要跟你说。”苏秀娟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李景程原本要去净房洗漱，看到苏秀娟这般严肃，便也放下手中的事情，坐在她旁边端正态度。 “娘子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不妨直说。” 苏秀娟微微颔首，“今日我带着荷姐她们出去逛夜市。” “岳西没去，留在了府中。” “高河去了后院，两人撞上了。” 李景程神色也凌然了几分。 怪不得孙秀娟这般严肃地跟他说话。 苏秀娟所担心的事情，李景程自然明白。 “我明日找他询问。”李景程道 苏秀娟微微颔首。 “主要是岳西还小，可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 “好在岳西比较早熟。” “正因为早熟才让人担心。”李景程说道。 “如果是蓉姐儿，到岳西这个年纪估计还没开窍呢，懵懵懂懂，哪里明白这些？” “你是说你姑娘比较傻吗？”苏秀娟瞪了李景程一眼。 “女孩子原本在这些方面就比男孩子懂得要早一些。” “到了年纪自然就懂了，蓉姐儿也不能懈怠。” 李景程微笑着点点头，“娘子批评的是……” “家里小娘子多，可不能被随意骗走了。” 小姑娘确实比小小子在家里的时候要省事得多，不乱淘气。但是有些方面小姑娘自然没办法和小小子相比。 到了青春期，小姑娘就开始让人操心了，为人父母生怕被哪个黄毛骗走。 以后嫁人又担心所嫁非人。 李景程找高河谈话之前，苏秀娟跟沈岳西谈起了这件事情。 “昨天晚上夜市还是挺红火的。”苏秀娟对沈岳西道。 “下次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沈岳西笑着答应下来，“好的，伯母，我下次也一起去。” “昨日听蓉妹妹说了，有羊肉串、糊饼，各种小吃。” 苏秀娟笑着点头，“蓉姐儿就是个小吃货，见到哪个摊子都想坐下来尝一尝。” “不过那胡辣汤辣得她可够呛。” 沈岳西想起昨天晚上李蓉跟她说起吃胡辣汤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昨天晚上你在家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秀娟问。 沈岳西摇了摇头，“伯母，没发生什么事情。” “哦，碰到一位公子。” “是那位跟着李伯伯读书的高公子” “我之前就见过他，他去我家找过绝版书籍。” “他是商贾出身。” 苏秀娟微微颔首，“嗯，商贾出身，容貌也很好。准备走仕途，今年过了秀才考试。” “准备跟着你伯父读书一年半载，明年考秋闱。” “也不知道考上考不上，你伯父说他底子不怎么扎实。” “不值得关注，你也少关注他。” 沈岳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潮。 即使再成熟也是个小姑娘。 “伯母的意思我明白了。” 沈岳西是个聪明孩子。沈策夫人常年生病，沈策又不是个能照顾家的人，家里多是沈岳西操心。 这孩子原本心思就比别人成熟。 “你年纪还小。等你能订婚的时候，你父亲应该也能回到京城了。” “以你沈家的门楣，到时候可以选更好的。” 沈岳西点头应下，“伯母的意思我明白。” 沈岳西自然说她明白，苏秀娟并没有再婆婆妈妈地唠叨。 李景程又忙了一日。柑橘节马上要举行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这几日州府的官员，以及周边县城的官员陆续到达天水县。 李景程自然要招待，陪吃陪喝陪玩。 周县丞还暗示他需要给这些到来的官员特殊服务。 李景程拒绝了。 这个时代妓院是合法的，还要什么特殊服务。 只要他们愿意，银子够，随便玩。 李景程发现，随着天水县商贸繁盛，娼妓业和赌博产业发展迅速，竟然也是税收的主要来源。 李景程入乡随俗，不仅没有限制这两个行业的发展，而且还大力发展这两个行业，增加税收。 存在即有其合理性。 后世虽然在大力禁止这个行业的发展，可是在暗地里发展得更猖獗，反而增加了警力负担。 “先生，你回来了……”高河见李景程进来，行礼问好。 李景程微微颔首，面色严肃。 高河以为是自己昨日的课业没有完成好，李景程不高兴，提着十二分小心。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去了后院。”李景程问。 高河此时才知李景程因何不高兴，道歉道，“我无意间去了后院……” “我以为后院没有人，师母带着弟弟妹妹去夜市逛街，所以……” “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李景程看着高河，“你也不要说我严厉……” “沈岳西是沈策托付给我和我夫人照顾，我不能让她出事。” 高河脸色不好看。 “沈家是清流之家，皇帝不待见，要不然沈策不会下放到县城做县令……” “但是其清流的身份倒是对你有利。” 高河道，“先生冤枉我了，我去后院真是无意间遇到沈姑娘……” “何况，她才十二岁，我不会对她动此邪念……” “我也不会为了洗白自己的身份而去利用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我也不屑于这么做。” 李景程微微颔首，“那样最好……” “丑话说在前面，免得我们师徒因为不必要的事情翻脸。”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好了，开始今天的学业吧。” 李景程知道，他和高河之间的关系是很脆弱的。 从开始他们彼此便是利益往来。 既然是利益往来就没有必要总是用单纯的道德去要求。 李景程对高河的不信任还是让高河内心有几分挫败感。 不过，相对于自己的家人，李景程对他已经够好。 至少李景程收了他的银子，能够真心实意地教他。 李景程是不愿意他耍心眼的。 这也让高河决定，以后在李景程面前做到最大限度的诚实。 第221章 贪腐 柑橘节如期举行。 李景程请了各地的戏班子、杂耍，免费在天水县演戏七天，任何人都可以去观看。 这个时代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光免费看戏就能吸引很多人。 州府以及周围各地的官员能来的全部都来了。 再加上李拓的影响，就连军营的将官也来了很多，影响力足够大，级别也足够高。 当然，李景程都是打着皇帝的名义在办这件事情。 这场柑橘节不说别的，皇恩是让李景程彻底宣传了一番。 李景程张嘴皇恩，闭嘴皇恩，最后让在座的其他官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景程却毫不在意，说得满脸真诚。 这些人觉得山高皇帝远，也不必每日将皇恩挂在嘴上。 虽然每个人背后都有靠山，可是他们的话能让皇帝听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李景程却知道皇帝和太子都派了人盯着他。 他的一言一行没有多久就会传入皇帝和太子的耳中 念太子的好是忌讳，担心皇上听到。张嘴闭嘴念他皇帝的好，肯定没毛病。 因为李景程的影响，天水县的老百姓张口闭口也都念着皇恩。 往来商贾在天水县听到的最多的也是皇恩浩荡。 仿佛皇帝治理的不是整个江山，而只有天水县这一方田地。 柑橘节之后，天水县的柑橘迎来了大丰收。 李景程要求精品柑橘都要包上做好的小布袋，上面印着天水县柑橘的招牌，然后售卖。 从春天开始，李景程便开始宣传天水柑橘的口感。 现在到了秋天柑橘收获和出售的季节。 各地客商蜂拥而来，购买天水县柑橘，出售到大周的全国各地。 就连北边的大辽、西域的胡商也都纷纷被天水县的柑橘吸引。 去年老百姓也就卖了三成柑橘。 今年柑橘上市。不到十天时间，所有成熟的柑橘全部售卖。完毕。 往年卖柑橘的老百姓也是要交税的。 今年李景程免掉了老百姓的税额，直接从采买的商人手中收税。 至于这些柑橘卖出去能不能赚钱，那是商人的本事，与他无关。 因为不论李景程是否从老百姓手中收税，但该从商人手中收的税，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一次老百姓是真的感念皇帝的恩德了。 不仅是柑橘，天水的香梨、苹果、桃子等各种水果都卖得格外的好。 另外一种产品令李景程没想到的竟然是枸杞。 名号打出去之后，商品好卖，价格还高。老百姓不仅收入高，还能免税。 老百姓哪有不念着李景程和皇帝恩德的。 “柑橘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苹果、香梨等等水果也卖得很好。”李景程开心地对苏秀娟道 “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地歇一歇。” “我带着你和孩子们去逛逛山水。” 天水也是佛教圣地，西域佛教传入中原的重要停留点在这里，也产生了很多有名的佛窟。 这些名山大川风景优美，山河壮丽。李景程来到此处大半年也没去逛一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年底的时候，我该有新去向了。”李景程压低嗓音对苏秀娟道 “此处离京城偏远，想要再来就不容易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带你再往西走，去莫高窟看一看。” 苏秀娟摇了摇头。“那地方太远了，交通不方便，我可不愿意去。” 虽然是秋季，可再往西走，风沙大，天气寒凉。尤其是昼夜温差大，坐着马车实在辛苦。 “所以咱们就来个近郊游，去周边转一转。” 苏秀娟自然愿意。 她来到天水县，虽然没有做生意 隔段时间便会调制出两种新的馅料，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天水县虽然离京城有些距离，但是快马昼夜不停，两天时间也可以到京城。 只要钱给得足，做这样差事的多的是。 她又用了一些西域的调味料，研制出了几种新的点心、调料和菜式。 菜式送给了赵掌柜，在同福酒楼推广。 赵掌柜来信说，苏秀娟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很受欢迎。 李月娥和杜山川也写了几封信过来。 家中倒是都平稳。 只是点心铺子的生意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杜山川虽然也认真学习苏秀娟的厨艺，但毕竟是不经从此道。 他也就学到苏秀娟五六成的本事。 能把点心铺子一直维持下去也算不错。 李月娥最近写的那封信一直在抱怨。 不知苏秀娟他们何时能回到京城。 李景程心中是有成算的，如果他这般说，明年春天应该有希望离开这个位置。 只是不知调到别的州府还是要回到京城。 这大半年苏秀娟也很忙。 忙着在天水县发展女子教育，增强女性自主独立的意识，帮助衙门处理家暴案件。 可这些都不是她所喜欢做的事情。 她还是喜欢做生意，开点心铺子，做酒楼。 他也希望这一次能调回京城，至少离京城近一些，她做生意也方便。 “先生，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天水县这边我来过几次。”高河说道。 “不用，我带两个向导就可以。”李景程干脆利落地拒绝。 高河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一个老父亲般的心思，高河也可以理解。 毕竟家中有两个已经长成的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高河还没见过李荷，李景程担心高河一旦见到李荷会情不自禁。 李荷长得越来越美了。 每日看到李荷，李景程觉得压力很大。 一个小小的县令是hold不住这丫头的。 希望他赶紧升官。 在李荷十五六岁说亲的年纪，他能官至四品，掌握实权，至少没有人敢随便打李荷的主意。 ＊ “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将手中的折子重重地砸在龙案上。 李公公吓得一个哆嗦。 “殿下，小心龙体。”李公公赶忙倒了一杯温茶，放到皇帝面前 每日成千上百的折子堆在皇帝面前。李公公也不知这又是哪里的事情惹到了皇帝。 “栾城开设海港的事情，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竟然将其做成了中饱私囊的手段。” “怪不得他不遗余力地上折子要在栾城开设港口。” “看来，早先想着就将其当作了捞钱的手段。” 李公公没想到栾城的新设港口竟然出事了。 “真是把朕要气死了。” “看看李景程，一个小小的县城，让他做得风生水起。百姓念着朕的恩德……” 第222章 消失不见 人比人没法活，官比官也是如此。 李景程将一个小县城治理成锦绣之地，百姓念着皇帝的恩德。 这份恩德从天水县，通过商人口耳相传，竟然都传到了京城，皇帝怎么可能不开心。 再看看栾州城，京城的门户，竟然让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皇帝是想把栾州城打造成为京城的门面，打造成为皇帝重视商贾、发展商业的口碑。 结果却成了他们的贪腐之地。 名声没变好，反倒变得越来越差了。 让老百姓，让商人对朝廷的政策产生了怀疑。 商人和老百姓觉得朝廷开设新港口不过是为了让某些官吏捞钱而已。并不是真正地为了发展商业，不是真的想振兴贸易。 皇帝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费了那么大的心血。将近一年时间，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将太子叫过来，让他也看看这些折子。” 李公公答应一声，吩咐小内侍去喊太子。 太子来得很快。 太子在滦州城自然也有人。 这么重要的港口建设，他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 他感觉栾州城可能出事了。 当然，皇帝让他去御书房，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直到皇帝将折子丢在他面前。他看到都是栾州呈上来的折子，才确定确实出事了。 太子看完折子，气愤异常，“这栾城知府实在是太可恶了。” “父皇绝对不能轻饶。” 皇帝冷哼一声，“光靠他自己，怎么可能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呢。” 皇帝此时担心的是连他的几个儿子也被牵扯其中。 太子也觉得绝对不是滦州城知府一个人能把事情做得这般大。 定然有他几个弟弟参与其中。 “父皇，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太子问道。 “你觉得该怎么处理？”皇帝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皇帝虽然生气，但并没有丧失理智。 贪腐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 治理贪腐也是皇帝的必修课。 太子…… 刚才他的情绪完全被皇帝带走了，此时差点脱口而出。 皇帝果然还是皇帝，随时都有可能考验他。 如果此时他脱口而出说这件事情必须严办，彻底清查揪出幕后黑手。 皇帝有可能怀疑他是借此机会打击几个弟弟。 做太子难，做长兄更难。 太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栾州城的港口刚刚开始建设，只有一个雏形。” “虽然出现了贪腐案件，但也只是在局部范围之内。” “老百姓不清楚。” “如果大张旗鼓地彻查贪腐案件，必然会惊动整个官场，惊动百姓。” “反倒会让百姓产生巨大的疑惑。” “不如小范围内调查和处理……” 皇帝看着太子，心里想，太子确实成熟了不少。 作为父亲，他是希望儿子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老练。 可作为皇帝，他又不希望太子的权势越来越大。 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谁也不乐意被别人分权，只希望唯我独尊。 “嗯，你越来越稳妥了。”皇帝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太子脸上笑容淡淡。他心里却长长地舒一口气，总算是没有选错方向。 “栾州知府暂时还不能动。”皇帝说道。 “港口是他上折子主张修建的。此时动了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他的得力助手可以换一换位置。” 太子知道这是要釜底抽薪。 给知府换两个手下，必然让他有所警觉。 调换的人必然是皇帝的亲信。栾州知府暂时也不敢乱来。 至少暂时可以稳住栾州城的局势。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 以后在皇帝面前什么事情也不能志得意满。所有事情都要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 有的时候也不能被皇帝的情绪带着走。 皇帝生气或许都是演出来的，并不是真的生气。 皇帝就是皇帝，果然厉害。 自己还有很多地方要和这位父皇学习。 栾州知府的位置没动，可他下面的得力助手换了两个。 换上去的倒也看不出是皇帝非常信任的人。 但是他们确实都是皇帝的人。 栾州知府一时被撤去左右双臂，要进行的事情都受到阻碍。 栾州城一时陷入一潭死水之中。 ＊ 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和几个小姑娘去天水县南边游览了几日，返回了县城。 小孩子都是喜欢出去游玩的。 尤其是这一次。去的地方风景秀丽，住着也舒服。不仅有温泉还可以爬山看景，骑马，划船。 “这两日你便不要出去了，在家好好歇一歇。”李景程对苏秀娟道 出门在外，虽然有沈岳西和李荷，可苏秀娟终究还是要操心几个孩子。 这一次去游玩的地方有山有水，都是带有危险性的，苏秀娟得操心照顾几个孩子。 “嗯，知道，我也不怎么累，你忙你的。”苏秀娟柔声道。 翌日一早，李景程去了衙门。 “县令大人游玩回来了。”周县丞见到李景程，笑着打趣。 “我来到天水县五六年都没有带着妻儿出去游玩过。” “还是县令大人疼媳妇儿。” 下面的衙役也跟着李景程进城。 李景程看着严肃，可心胸宽广，一般不跟下面的人计较。 “周大人抽时间也得带着嫂子出去转一转，增进夫妻感情。”李景程说道。 周县丞吓得连连摇头，“每日在家中面对已经够惨的了，好不容易出去还带着她，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衙门里的人哄然大笑。 李景程今日并没有在衙门待着，而是出去调查柑橘的销售情况。 下面的统计数据都已经上来。今年的柑橘已经消失殆尽。 李景程还是想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看到的数据容易让人头脑发热，自己亲自看过，才更让人踏实。 于是他便带了两个衙役，坐着马车出了县衙。 一日转下来，看了不少地方，却如数据统计上来的相差无几，都销售殆尽。 老百姓见到他，格外的热情，纷纷给他送礼物。家里养鸡鸭鹅猪的乡亲，把鸡蛋、鸭蛋等等的各种物品疯了似的往他车里塞。 这就是做父母官的成就感。 这是一个完全人治的时代。如果遇到一个好官，老百姓的日子会变得好过许多。 所以老百姓也都盼着能遇到一个父母官，如父母一般照顾他们，为他们着想的好官员。 第223章 怒意 李景程坐着马车赶回县城。在快到县城的时候忽然马车被人拦住。 一路上他的马车倒是很多次被拦住，不过都是感谢他的老百姓。 尤其是那些种柑橘的农人。 没有李景程他们的柑橘今年照样卖不出去。他们便面临着砍树和继续种植两种选择。 不论哪种选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因为李景程他们的柑橘才会畅销，而且供不应求。价格涨了好多，还不用纳税。 今年对于天水县种柑橘的老百姓是一个丰收年、喜悦年 他们自然感谢皇恩，可是皇恩都是通过李景程才辐射在他们身上的。 他们自然知道最该感谢的是何人。 不过马车已经到了天水县的城门。怎么还会被人拦上？ 李景程正要掀开车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掀开车帘跳上了马车。 李景程觉得这副面孔他见过，但已经记不起对方姓甚名谁。 他只是在众多人群中见过这张脸，但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路上有很多老百姓拦住马车，一开始衙役们会阻挡，后来李景程便让他们不用阻拦。 马车被拦住，李景程便会亲自面对拦车的老百姓。 所以这次有人拦车，两个衙役也没有上前阻拦，便让他进入了马车里。 可这位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百姓。 “你是何人？这么上我的马车有点不太礼貌吧。”李景程盯着对方，冷声问。 李景程目光锐利，自带气势。 不过这男人似乎也颇有气场，甩开手中的折扇，一副要将马车变成他的主场的状态。 李景程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于是小心应对。 “李县令真是好大的官威。”男人开口道。 “你拦住我的马车，闯入我的车厢里。”李景程冷眼看着对方。“难道我还要对你客气不成？” “你我并不相识，你最好还是从我的马车里滚下去。” “要不然我把你抓到县衙牢房好好审问一番？” “我就说李大人好大的官威。”男人继续说道。 “敢拦住县令大人的马车，擅自闯入。你难道不考虑我的背后是什么人？” “你背后只有马车箱，没有什么人。”李景程唇角勾着冷笑。 “我眼睛瞎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什么人？” 男人脸上露出些许的诧异。没想到李景程这般会装糊涂。 “我姓安，你可能听说过安姓家族……” 李景程自然听说过柑橘节上安姓家族的人出现不少。 不过在天水县安姓家族的人并不多。他们的主要根基是在旁边的一个县城。 不过在整个大周，他们算不上什么入流的门阀。 在前朝的时候，也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既没有人在朝中做到宰相，也没有人封爵。 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地方的小门阀。 “你知道我是代表何人跟你说话。”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会算卦。”李景程冷冷地道。 “不过我却知道我自己代表何人。” “李县令代表何人？” “我当然代表皇帝，代表天下百姓。” “难道安先生代表的人比我代表的还要大。” 安先生…… “难道你对我背后的人不感兴趣？” 安先生本来要装个大的，结果却被李景程的气势完全压了下去。 他即使摆出自己背后的靠山，怎么和皇帝和天下黎民百姓比？ “不感什么兴趣，任何人在皇帝和天下黎民百姓面前都是一坨狗屎。” 安先生…… “李县令是状元，怎么能说话如此污秽不堪。” “那要看和谁说话。和父母长辈敬重的人、陛下说话，我当然说的都是文言文语……” “如果和狗屎说话，当然说的都是屎尿屁。” “这就是见人下菜碟，见狗说狗话。” 安先生对李景程怒目而视。 “我是二皇子的人。”安先生压低嗓音。 “李县令有没有归顺二皇子的想法？” 李景程没想到几位皇子的斗争已经到了如此白热化的程度。竟然就这般赤裸裸地拉拢他。 “殿下向来低调，但确实不是不为瓦全，宁为玉碎的性格。” 李景程冷眼看着安先生。“看来今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觉得呢？” “我已经告知了我的身份。如果李县令不表示归顺，那便是至死方休的局面。” 安先生说着，手中的匕首已经从衣袖中划出。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亮晶晶，闪着寒光。 “这样逼着我效忠有价值吗？”李景程冷笑一声。 “我明面上效忠，背地里未必就真的效忠。” “这个李县令就不用管了，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你们有个屁手段，不过是威胁我的家人。以此来要挟，这算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别说我不参与储位之争，就是参与，二皇子这种下作的招数，也不配坐在储君之位上。” “你竟然敢对二皇子如此不敬……”安先生面露狰狞之色。 “你都敢对皇帝不敬，我对一个二皇子不敬，你又能奈我何？”李景程冷笑。 “看来你是要拉着你的家族去埋葬。” 李景程眼前寒光闪过。 不过这些年李景程也没有闲着。 他有极好的身体素质，再加上本身的目力、听力各方面都要远远强于普通人。 安先生以为自己练过。可是他的动作在李景程看来慢得就像是乌龟在爬。 他躲过安先生匕首的袭击，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的脑袋砸在车厢上。 随即一脚便将安先生从马车上踹了下去。 “将他抓住！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关天化日袭击本县，押回县衙等候处理。”李景程厉声道。 两个衙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刺杀李县令。 李县令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官员。 个人有能力有手腕，兢兢业业，勤劳为官，心中还装着百姓，为百姓谋福利。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衙役，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大人。 这么好的大人竟然还有人刺杀。 几个衙役愤怒不已，拳打脚踢狠狠修理了安先生一番，这才将他绑起来，压回了天水县衙大牢。 刘县尉见到李景程将人关入了天水县的大牢，满是惊讶。 “县令大人，此人犯了何罪？” “他在城外上了我的马车，要刺杀我。”李景程冷冷地说道。 刘县尉的神色更加震惊，“怎么会？安先生……” 第224章 废物的决心 李景程挑眉看向刘县尉，“刘县尉对他颇为熟悉。” 刘县尉摇了摇头，“也算不上熟悉，不过他在甘州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名士。” “再加上他姓安。” “安家在整个甘州也算有不小的实力。” “李大人，你确定他要刺杀你？” 李景程点点头“车夫和两位衙役都可以作证。” “他拦住马车上了马车之后，忽然便拔出匕首要刺杀我。那把匕首现在在衙役手中，可能已经当作凶器归了案。” 刘县尉神色凝重地将李景程拉到僻静处。 “我知道李大人深得陛下的信任，可是这里是天水县，毕竟天高皇帝远。” “安家不是随便能够得罪的。” “咱们是官府，虽然不忌惮，但是李大人既然没事，可以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李景程原本以为刘县尉军旅出身，人情世故这一套玩得不太明白，现在看来他看人还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刘县尉是小事上装糊涂，大事上拎得很清楚。 毕竟军队也不是世外桃源。 “李大人在天水县这大半年做出了如此多的功绩，想来也不会在此处停留太久。得罪了安家有可能牵扯到很多人。” “李大人的仕途因此受到影响，完全没有必要。” 李景程看到了刘县尉的真诚。 李景程拍了拍刘县尉的肩膀。“嗯，我明白。” “先把他关在牢房里。这件事情先不要宣扬出去。” 安先生对李景程动手是在马车里。所以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细节，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对话的内容。 不过李景程将安先生从马车里踹出来这一幕，倒是让路过的很多百姓看到了。 很多百姓很是担心李景程，都到衙门来询问他的状况。 李景程只好前来见了询问的百姓，安抚他们躁动的情绪。 安先生在甘州算是名人，有人认出他来，竟然有老百姓去安家要说法。 安家虽然无法算得上是顶流家族，但是在甘州颇为有实力。 安家家族也很大很庞杂，支系分布众多，算下来一家有上千口子人。 上千口子大的家族不可能政治方向也是一致的。 所以，有的人主张不参与朝堂争，可有野心的却与京城的各派势力联系密切。 像安先生这种与二皇子直接挂钩的为数不多。 安先生的暴露也让整个安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毕竟是一个家族的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安家的几位族老带着丰厚的礼物登上李景程的门，向李景程赔礼道歉。 “这件事情是安森做得不妥当。”安家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态度诚恳地说道。 “他还年轻，年轻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还望李大人高抬贵手。” 如此大的家族如果有子弟入狱，还是因为刺杀朝廷命官被送到京城交给刑部审讯，他们家族也算是在京城挂上号了。 以后子弟想要通过科考来出人头地将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 家族大了就像一艘的运行大型轮船，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景程微微颔首，“安先生在甘州颇有名气，德高望重，这一次定然也是被小人唆使。” “好在本官安然无恙。” “可能是本官在天水县实行的政策惹了安先生的不满。” “一项政策不可能对所有人都有利。” “只是安先生是读书人，实在是太冲动了。” 安家的这位长辈连连点头，“李大人教训的是。我等接他回去，定然好好地管教。” 李景程微微颔首，也不想再多说。 安森背后靠着二皇子，他也不可能将事情闹大彻底得罪二皇子。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皇子。 皇帝定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生二皇子的气。但是真让他选择，皇帝怎么可能选择他而彻底放弃二皇子呢？ 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 李景程是不可能拿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去赌的。 这是一种自不量力，也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刘县尉说得对，这件事情自然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安森被安家的长辈领走，李景程得了丰厚的礼物。 “怎么出了一趟门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苏秀娟见衙役抬着礼物进了门，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段时间已经没有贵重的礼物，多的是老百姓送的一些鸡鸭鹅等一些土特产。 “先吃饭，晚上再说。” 此时孩子在身边，李景程不想说这些污秽之事。 苏秀娟感觉李景程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便也没再多问。 晚饭后两人在床上，苏秀娟又开口询问。 李景程也没有瞒着苏秀娟。 他觉得苏秀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经不起风浪的小女人。 毕竟苏秀娟与她一样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今日一个姓安的男子拦住我的马车，上车之后先是利诱，后是刺杀。” “刺杀！”苏秀娟大惊失色。 李景程微微颔首，“刺杀！”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得罪了何人，竟然能让他们痛下杀手？”苏秀娟难以掩饰震惊的神色。 “是二皇子。得不到了就想毁掉。”李景程回道。 “真是太可恶了。”苏秀娟愤怒不已。 这段时间有很多打着各种名义来给李景程送礼，但背后都是代表了这个皇子那个皇子。 这些事情李景程并没有瞒着苏秀娟，毕竟内宅的事情以后要苏秀娟帮他应付。 苏秀娟只有明白背后的曲折关系才能将事情处理明白。 “因为我没有明确表示效忠二皇子，他便让这姓安的对我下了狠手。”李景程道。 苏秀娟神色凝重，“这是担心你跟着太子。”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家娘子果然聪明。” “储位之争已经到了这种白热化的程度了吗？”苏秀娟有些担忧。 李景程拍了拍她柔软的小手，“就是因为我此时身处天水县，山高皇帝远，另外我的职位太低了。” “如果我是朝廷重臣，他哪里敢下这样的黑手？” “咱们与二皇子势不两立。”苏秀娟咬牙切齿。 李景程点点头，“自然是如此，势不两立。” “只是我们现在的力量还太微弱了，无法与他正面抗衡。” “给皇帝上一道折子吧。”苏秀娟挑眉。 李景程摇了摇头。 第225章 致死方休 李景程道，“咱们这边的事情皇帝全部都知道。” 苏秀娟露出震惊的神色。 “皇帝全部都知道？” 李景程点点头。“从咱们离开京城，皇帝就派人在身边盯着。” “也可以说是保护。” 苏秀娟撇撇嘴。“以保护的名义盯着，更让人觉得厌恶。” 李景程伸手捂住苏秀娟的嘴巴。 “这他们都能听到吗？”苏秀娟压低嗓音。 “我担心隔墙有耳。”李景程也压低嗓音道。 苏秀娟手掌拍在李景程的肩膀上。 “那你那个时候还让我随便叫。” “那不是让他们都听到了。” “那个时候他们没脸听了吧。”李景程说道。 苏秀娟没好气瞪他一眼，“谁能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的？” “他们是什么人？我见过吗？” 李景程摇摇头。“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或许还会易容术。” “偶尔是这个样子，偶尔是那个样子，很难留下印象。” 苏秀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真希望皇上知道他们竟然对你动手。” “要不然咱们也太危险了。” 李景程微微颔首，“我没有瞒着你，就是让你也提着点小心。” 苏秀娟点点头。 可别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终究不安全。 “那这几位皇子你看准哪一个？”苏秀娟问道。 皇帝已经五十多岁，虽然看着年轻，但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龄。 皇帝年轻的时候带兵打仗，对身体损伤不小。 现在虽然坐上帝位，但也日日操劳，很耗损精力。 最关键的是要与儿子斗智斗勇，要与百官玩儿计谋，这些都非常耗费心血。 所以古代皇帝寿终正寝的没有几个。 “我还是看准太子。”李景程说道。 “太子也派了人在这边。” “可见太子的心思是成熟的，虽然还需要磨练，至少要比其他几位皇子要稳重成熟很多。” “只要皇帝没有换储君的心思。” “太子的位置便是稳的。” “我们没有必要冒风险，做一个纯臣就好。” 苏秀娟点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思了。” “这两日我去找一趟李拓。” “他这么多年在军营，应该有一些相熟的退伍老兵，我挑选几个身手好的，看家护院。” “你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也让他们在旁边保护。” 苏秀娟没有反驳。 身边有会武功的人跟着，心里会踏实许多。 翌日，李景程上午从衙门出来准备吃口便饭。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拦住他的去路。 “李大人，能不能找个地方谈一谈。” 李景程挑眉看向对方。“你又是谁的人？” 对方隐晦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李景程明白这又是二皇子的人。 安森刺杀他没有成功。二皇子不会继续刺杀。这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 看来这边还有高人指挥，因为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便传到二皇子的耳中。 “安森的行动是他个人行为，与二殿下无关，希望李大人莫要记恨。”对方态度很谦恭。 “这点是我们的心意，希望李大人收下。” 对方说着便将一个小木盒推到了李景程面前。 李景程没有拒绝。 这是让他以及家中妻儿担惊受怕的代价。 反正他和二皇子的对立已经形成。收不收银子也不会挽回两人的关系，为何不收？ “你们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吧。”李景程声音冰冷，目光锐利。 “可是我希望这种误会只有一次。” 男人点点头，“那是自然。” “还有我身边有不少陛下的人。”李景程说到。 “我不是威胁你，也不是吓唬你，只是告诉你实话。” “再过一段时间，你家主子定然会受到责训。” “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当然，我不会将这边的情况告诉陛下。毕竟他们才是父子。如果我把这件事情挑明了，陛下下不来台。” 男人微微颔首。“李大人果然是睿智之人，我明白。” 看来安森并不知道李景程身边有皇帝的人，所以才会冒险行动，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冲动。 看来安森也是受到上面的人压制，急于立功表现自己。 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景程就不管这些了，这人与他何干，死了才好呢。 两日之后，安森真的死了。 他的尸体便是从漯河水中捞出来的，已经泡浮肿了。 看来从天水县牢房出去没多久，人就被杀了。 李景程得知这个消息，自然不会开心，脸色沉沉。 在他见不到的地方，斗争竟然如此激烈。 紧接着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的人也陆续送来的礼物。 这一次纯粹是交好，并没有拉拢的意思。 几日之后，皇帝得知了李景程这边发生的事情。 “老二真是让朕刮目相看。”皇帝对李公公道。 “竟然还有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狠厉。” 李公公眼观鼻鼻关心，不敢搭话。 皇帝发牢骚只是舒缓自己心中的憋闷情绪，要不然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该多难受。 皇帝发完了牢骚，招呼了一个暗卫过来。 “再派两个人去天水县，暗中保护李景程。”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朕不希望有第二次。” 暗卫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次也算是他们的失职。 皇帝一开始的本心是想将李景程放在天水县好好锻炼，将来成为朝廷栋梁之才，也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可没想到不仅成为了刀，还成为了有鱼饵，调出这么多蠢蠢欲动的大鱼。 这是令皇帝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这几个儿子在他身边都是乖巧懂事的，有的甚至表现的很懵懂无知。 背地里干出来的事情却一个比一个大，真是铁血手腕。 太子自然也得知了二皇子对李景程下了杀手。 “老二真是厉害。孤从没想过他出手竟然这般果决，狠辣。” 幕僚说道，“京城之内都是陛下和殿下的人，他自然不敢出手。” “天水县天高皇帝远。” “天水县现在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李景程，更是……” “将来他必定会得到陛下的重用。” “李景程捞钱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 “他又能得到陛下信任，又会捞钱，又有本事。这样的人才谁不想拉拢？” “二皇子如此冲动，拉拢不到便下杀手。这是致死方休的做法。” 第226章 再度贬官 李景程有种今天一晚上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流水的感觉。 “现在吗？”李景程问道。 “当然是现在。”苏秀娟说着翻身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下地便点起了灯。 李景程觉得唐塞不过去，只好让苏秀娟查看。 “其实这个时候不太好，应该在事前……”李景程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不看那些不该看的。”苏秀娟说着拉了被子将李景程半截身子挡住。 “几个月都没有完全好，他们下手得多狠。”苏秀娟看着李景程身上留下的道道疤痕，心疼不已。 如果是一个肌肤古铜色的男人，或许也就看不到什么了，可李景程天生肌肤雪白，如羊脂白玉一般，留下一点痕迹便能清晰的看到。 “是我的肌肤太娇嫩，太敏感了，稍微破皮便会留下疤痕，没打多重都留着情面呢，不然哪是现在这个样子？”李景程轻轻的伸手抚摸着苏秀娟，如锦缎一般的秀发。 “我不会嫌弃你的。”苏秀娟说着唇瓣在他隐隐的疤痕上轻轻的吻过。 “陛下，为什么突然就把你给放了？”苏秀娟问。 “天水县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他该得到的赞许也都得到了心情好，就忽然想起了我，觉得该把我放了。” “何况他也不单纯放了我，又把我贬官了。” “贬官没什么，他永远不让你入仕途，那才好呢。”苏秀娟轻轻的在他的疤痕上吻着。 “那倒是没有。让你失望了。不过他把我贬到了海边。” “海边……哪里？秀州吗？”苏秀娟眼睛一亮。 “嗯，是秀州……不过不在州府，而在下面的邻水县。”李景程回答。 苏秀娟皱眉，“邻水县可是秀州最穷的地方，是沿海……田地都是盐碱地，根本种不了庄稼，那里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人都是海盗。” “是县令吗？” “不是县令，是推官。” 苏秀娟眉头锁的更紧，不过吻却没有停下来。 “推官……那不就是九品。”苏秀娟简直是太无语了。李景程不仅被贬到了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而且还是个推官，是最无权无势的。 即使到了那里，也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有所作为，能好好的生存下去，就算是不错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觉得倒很好，虽然是穷山恶水，但是却远离京城，危险反而比在京城小了很多，离二皇子也更远了，我们可以好好的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苏秀娟的小手在李景程的身上不断的游走，然后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景程，姐姐我还想要……” 这一次折腾了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苏秀娟又要了一次热水，沐浴之后躺在李景程的怀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苏秀娟问道。 “明天任命就应该下来，我去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最晚后日我们就该启程了。”李景程说道。 “好那我去跟相熟之人道别……”苏秀娟声音轻柔的说着，片刻之后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陷入了梦乡。 李景程看着她脸上温柔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一定是做了什么好梦。 他轻轻一个吻落在她上扬的嘴角上。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苏秀娟刚醒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李景程。 “醒来就要摸我，你想干什么？”李景程的大手扣住她柔软的小手问道。 苏秀娟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人，身子下意识的向他的怀里蹭了蹭，紧贴在他的身体上。 “夫人，你这么投怀送抱我可扛不住……”李景程笑着调侃道。 “扛不住你想怎么样？”苏秀娟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道。 “没想怎么样……”李景程道。 “我还以为你想怎么样呐？”苏秀娟如小猪一样蹭着他的肌肤，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景程，你身上真好闻……” 李景程…… “你今天怎么还没有起，什么时辰了？” “再有一个多时辰就晌午了。”李景程回答道。 “好久没有睡这么香了，你有重要的事情吗？”苏秀娟问。 “没有……昨天晚上告诉你了，要去衙门交接一下……” 苏秀娟，“那就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景程，你再陪我睡一会儿……” “嗯，好……”李景程道。 “亲亲我……” “啊……” 苏秀娟，“啊什么啊，亲我。” “好……”李景程的吻落在她的头顶。 “隔着头发感受不到，亲我的眼睛。”苏秀娟道。 李景程，“眼睛里应该有眼屎。” “没有，我刚才擦了，亲不亲……”苏秀娟嗔怒道。 “亲……”李景程吻住了她的唇。 “还有脖子……” “还有后背……” 李景程…… “钻到被子里来。”苏秀娟道。 “小腿，脚脚都要……” 这谁扛得住。 苏秀娟和李景程连午觉一起睡了，下午才起来。 吃饭的时候苏秀娟问，“景程今天什么安排？” “夫人，我告诉你第三遍，今天要去衙门交接事务。”李景程道。 “那好……早去早回。”苏秀娟笑着道。 李景程喝了不少酒，显然是同僚们不舍得他，请他去喝酒了。 “喝了多少？”苏秀娟问。 “没有多少……”李景程淡淡一笑，脸颊微微有点红润。 “事情都交接清楚了吗？”苏秀娟问。 李景程点头答应，歪头在苏秀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苏秀娟微微低垂眉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知道今日谁来为我送行了吗？” 苏秀娟也习惯了被他这样公主抱，手臂自然地环在她的脖颈上，“最离谱的是她非要让我做她儿子的干娘，还要挖走我们的厨子……” “做干娘可以，但厨子不行……”李景程道，“给她做饭去，府里留下的这些人怎么办，想得美。” 苏秀娟嗯了一声，“我没有答应她，说回来问问你再说。” 苏秀娟被李景程放在床上，然后床幔被他拉上。 “现在就……你去洗漱一下，浑身酒味，还有其他男人的味道……”苏秀娟道。 “嗯，你等我……换一身松弛的寝衣等着我。”李景程叮嘱道。 苏秀娟脸颊一红，眉眼低垂的点点头。 李景程洗漱之后回来，苏秀娟已经完全准备好躺在被子里，羞涩地看着他靠近。 第227章 刺杀 “让我看看你的后面……”李景程道。 “什么后面？”苏秀娟羞得想要钻进被子里，还没有前戏就直接说要看后面，让人太难为情了。 虽然他们也进行过那样大胆的姿势，可那都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 现在直接要求看后面，实在是…… “我看看还有没有疤痕……”李景程盯着她，眼眸中都是深情，“那么好看的地方，白嫩嫩的，如水蜜桃一般，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苏秀娟…… “没有……”苏秀娟摇摇头，“动手的人手下留情了。” “那也不行，我自己看了才放心。”李景程道。 苏秀娟脸颊羞红，“我这个就不要看了，害羞……”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他霸道地说道。 苏秀娟无奈，只好褪去自己的衣服，原本她只想让他看上边沿就可以。 何况她自己是看过的，也让丫鬟看过，并没有留下疤痕。 可李景程毫不讲理的将她的蜜桃臀整个都展露在他的面前。 李景程仔细的端详着，仿佛在看一件难得一见的艺术品，最后还在这件艺术品上留下了他清凉的吻痕。 “你怎么一点都不嫌弃我，那种地方……”苏秀娟羞涩地钻进了李景程的怀里。 “我怎么会嫌弃你……”李景程轻柔的声音格外悦耳。 “还有，让你不要管我的事情，还去救我，把你能耐的。” “如果你能救我，能见到皇帝，皇帝还不得忙死。” “我原本也没想着要见陛下，我是想着让那些学子们再闹一闹，别让天水的案件就那样销声匿迹了，那你才是真冤枉。” “好在，我受了点罪，天水的案件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算是值了。” 李景程亲吻在她的脸颊上，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让你不听话，看我怎么惩罚你。” “这也算惩罚吗？”苏秀娟笑。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李景程和苏秀娟收拾妥当便准备离开天水。 出了宅子，直奔城门。 天水县繁华，大清早街道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 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都会照常运转。 有的时候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其实都是自己在夸大自己而已。 苏秀娟和李景程安静的出了县城，没想到在城外却有很多人相送。 李景程也没有下车，只是在马车上与相送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都回吧，说好不送的，最见不得这送别的场面，大家安好就好……”李景程用清亮的嗓音喊道。 外面的人也都说着让李景程保重的话。 天水越来越远，不论是相送的人还是县城的城墙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嫁给我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李景程看着苏秀娟问。 “嫁给你就是我的想象，其他的我都没有想象过，只要得到你我的所有梦想都实现了，这辈子就是守在你身边，陪着我的景程……”苏秀娟道。 “你的目标好低……有的女人可都是很有野心的。” “我不是有的女人，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苏秀娟灿烂一笑如烟花盛开。 “秀娟你真好……”李景程捏着苏秀娟的下巴一个吻轻轻的落下来。 “别闹了，这是马车……”苏秀娟嗔怪着推开他。 就在此时，李景程忽然警觉起来，神色肃然。 “怎么了？”苏秀娟看李景程面色不对，问道。 “还有人来送我们。”李景程淡淡一笑，“真是有心了。” “什么人？”苏秀娟追问。 “安家的人。”李景程回答道。 苏秀娟皱了皱眉，安家人怎么会来送他们，那是来刺杀的，真是迫不及待呀。 “安心在马车里，我去去就回。”李景程伸手轻轻的捏了捏苏秀娟的脸颊，然后跳下了马车。 他刚走，春天便提着一根棍子上了马车。 “夏天冲上去了，说来了不少人。”春天说道。 “那我们去看看。”苏秀娟说。 春天点了点头，一脸兴奋的表情。 于是苏秀娟和春天跳下了马车，打斗的地方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两人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去。 李景程，春天，小五，还有一些护卫和安家的人打在一起。不过李景程他们已经占了上风。 苏秀娟又看到了不一样的李景程，因为他杀人的时候特别的狠辣，几乎都是一招毙命，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招招都是致命的所在。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安家派来的人都已经成了死尸。 “派人去告知当地官府，就说有人刺杀朝廷命官，让他们调查。”李景程吩咐了一声小五。 小五答应一声打马而去。 李景程则快步向苏秀娟这边走了过来。 “让你在马车里安心等着出来做什么？”李景程擦了擦手上的血，这才伸手揽住她的腰道。 “看你帅气的样子……”苏秀娟说道，“没想到你杀人也这么好看。” “杀人哪有好看的，不好看，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杀人……”李景程拉着她离开。 “都是安家派来的？”苏秀娟问。 “嗯！”李景程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不是他养的人，看这些人的路数是从外面找来的江湖中人。” “他为了对付我们真是极尽所能了。”苏秀娟道。 李景程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到了一个镇子上。 晚上他们就歇在了这里。李景程沐浴洗漱，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才来见苏秀娟。 “你说安家人还会追来吗？”苏秀娟皱眉问道。 “应该不会了，你放心吧，陛下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情，而且甘州的人也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会觉得这是陛下要杀我。” “我们这位皇帝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秀娟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然我们这一路都要防着他可真是太烦人了。” 晓行夜宿，他们走的并不着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走。 他们到了青州府休息了两日，逛了两日然后坐船一路南下。 到了杭州府他们又逗留了几日。 苏秀娟还从来也没有这么有闲情逸致的逛过，觉得这一次被贬官真的是太对胃口了。 离了杭州府他们就来到了秀州府。 “我想进城看看……”苏秀娟跳下船便兴匆匆地说道。 第228章 遇到水匪 “好啊！”李景程点头答应。 春天和小五准备，苏秀娟走在前面，没有等李景程。 李景程只好加快脚步，紧跟在她的身后。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住在秀州吗？”苏秀娟回身，脸上笑容灿烂，裙摆上下翻飞，如一只在草原上飞舞的蝴蝶。 “自然可以。”李景程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苏秀娟说着向前走去，脚步更快。 两人族秀州逛了一日。 “景程，你先沐浴，还是我先沐浴？”苏秀娟看着李景程问。 “一起可以吗？”李景程看着她反问道。 “不可以！”苏秀娟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是她的人已经在不经意间就被李景程抱了起来。 “景程，你要干什么？”苏秀娟压低嗓音问。她的脸颊热的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在客栈里，我有种和你偷情的感觉，而且特别的强烈，不如我们将这种感觉进行到底。”李景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道。 “可真的不行，这里不方便，万一……” 苏秀娟的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李景程堵了上去，而且吻的特别激烈。 苏秀娟的内心原本就不平静，被这一吻搅的乱的脑袋里如麻团一般，一时根本无从思考。 就这样，李景程乘虚而入，得逞了。两人一起沐浴在温暖的热水之中。 “景程，你越来越坏了。做那个的花样也越来越多。我感觉，我被骗了，你是个花花公子，对不对？”苏秀娟蜷缩在李景程的怀中，声音轻柔地说道。 “你手头的那二十几本小册子我一本一本仔细的读过。每一个小册子中的画面都印在我的脑海里，不是你被骗了，是我被骗了。”李景程磨着她的耳垂轻声说。 “你全部都看了，我都没看几本……”苏秀娟说道。 “是吗？那么第十五本……刚开始是什么画面？”李景程问道。 “不就是我们刚才……” 苏秀娟此时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她想隐瞒的事情，羞愤难当，一口狠狠地咬在李景程的手臂上。 李景程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狠狠的吻住了她。 水彻底凉了，俩人才从浴桶中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饭，苏秀娟和李景程又重新上路往邻水县走。 去邻水县也是一路水路。 邻水县虽然靠海，可县城却在半山腰上，周围水路密集，河道密布。 “这里景色真的很美。”苏秀娟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树木和山石被自己甩在身后，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这么美丽的风景，很难与穷山恶水联系在一起呀。” “因为没有田地，所以食物基本上都要从外面购买。老百姓以出海打鱼为生，可出海就容易遇上海盗，风暴也经常发生，所以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并不安稳，与北方不同。”李景程走过来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两岸多山，见不着太阳。船行走在狭窄的水道间，阴气很重，而且船是顺流而下，速度很快。 “所以邻水县很大一部分的老百姓都已经成了海盗，如果不是海盗就很难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李景程道。 “最关键的是这些海盗与官府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是与曹家之间往来也是很密切的。” 苏秀娟震惊的看着李景程，“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自然是很危险，不然为什么我要在路上走两个多月的时间让你好好的游山玩水，来了这里可能就没有消停，日子可过了。” “你怎么知道曹家与这些海盗也有往来？”苏秀娟问道。 “因为我去过曹家，见过他的一些摆设。那些东西可不是我们大周的东西。那些东西很多都是来自于海外和南洋，如果不是与海盗有密切的往来，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得到，即使有钱也买不来。”李景程笑了笑。 “何况海盗如此猖獗却没有发生大的变故，如果不是与官府来往密切，怎么可能？” “这些情况朝廷知道吗？”苏秀娟问。 “如此偏远的地方，朝廷怎么可能会知道？”李景程说道。 “不过，陛下应该是知道一点点，不然也不会让我来这里。” “我们大周向来是比较重视北方的那些蛮族的。对于东边沿海的这些海盗，不过是骚扰一州一县而已。 在朝廷管理诺大一个国家面前，这一州一县就像是一碗米里的一颗小沙粒，看见了就把它捏出来，我看不见，也就任由它存在。 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看不见的。”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究竟做了多少功课？是不是每次把我弄累了，我睡了，你就悄悄起来，偷偷的学习。” “能考得上状元的都是天才，你夫君我哪里用得着那般努力。 不过是有一点点过目不忘的本事而已。 何况我天纵请英才，过目不忘再加上超强的分析能力，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我们来到这穷山恶水的邻水县，估计还没落脚，人已经为命了。” 李景程虽然在自夸，可苏秀娟却觉得他自夸的程度远远不够，因为他的男人是文曲星下凡，是神一般的男子。 正在苏秀娟眼神里满是崇拜的看着李景程的时候，忽然迎面行来几艘船。 船上的旗子迎风招展，写着三个大字，蛟龙帮。 “看我说什么来着，如果没有点本事，我们根本就到不了邻水县衙门就死在半道了，这不，来了。”李景程语调轻缓地与苏秀娟说道。 来者人数众多，不仅对面有几条船，在他们的身后也有几条船如穿梭的箭一般向他们冲了过来。 “对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不准反抗。男人自杀，女人好好活着，让我们带走。让我们帮主好好的快活快活，或许能留你们一条命。”迎面而来的最前面的那条大船的船头上，有人扯开嗓子大喊。 李景程冲着旁边勾了勾手。 小七马上拿过一个东西来，递给了李景程。 李景程将东西举在手中，将大口对着外面，小口对着自己，语气平缓地说道，“我是新上任的邻水县的推官。 官级虽小，但也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你们是哪一路的？ 第229章 收编 如果是水匪，就放下武器，随本关回衙门，逐一认罪。” 李景程声音平缓，可是经过这个扩音器的放大，声音超出了几倍。 “他娘的，他的那个东西好，不用扯开嗓子喊。”为首的一个身强体壮，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指着李景程大喊道。 “推官，推官是几品……” “彪哥，推官是九品，是县城里最小的官。”彪形大汉身边的一个瘦猴子人回答道。 彪形大汉愣了一下，随即在船头上仰天大笑起来，嚣张至极。 “他娘的……一个九品小官还要让大爷我随他回去认罪。你算个什么东西？县太爷在大爷我这里都不够提鞋的。”彪形大汉狂妄地指着李景程大喊道。 李景程并不气恼，语调依然轻缓，“你已经知道本官的身份，那么本官就有权拿你。一旦你反抗，那就是对抗朝廷，本官有权杀无赦。” “杀无赦……你好大的口气。一会儿的……本大爷一定拔光你的牙，让你说不出话来。”彪形大汉怒吼道。 其实他们的船与对面这几艘船还有几十米的距离。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放下武器投降，放下武器投降，放下武器投降。”李景程很有耐心的对着彪形大汉语调平缓的将他所谓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 李景程豪不将彪形大汉放在眼里的傲慢，让这位大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指着李景程所在的船只大喊道，“冲上去，快，加快速度，冲上去给老子把他的船撞翻了，撞成粉末。” “既然你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景程说着将手中的扩音器交给苏秀娟。 “这回可别胡闹，安生的在船上待着，别乱动。”李景程看着苏秀娟，轻轻的捏了捏她柔嫩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笑道。 “不客气，就凭你这只小船，你能把我怎么样？”彪形大汉怒吼道，“冲上去，快冲上去！” 苏秀娟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景程转身，冲着彪型大汉的船伸出手臂。 只见一道银白色的锁链从他的手臂上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了彪形大汉那艘船的桅杆上。 除了李景程之外，小七，小五的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 眨眼之间，几人如在海上飞舞的雨燕一般落在了彪形大汉的船只上，并且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放在了彪形大汉的脖子处。 彪形大汉愣怔在那里，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人已经来到他身边，而且剑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 李景程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所以只能一招制胜，而且必须擒贼先擒王。 “你，你是什么人？”彪形大汉看看着李景程问道。 “早告诉你了，我是邻水县新来的推官，我姓李，叫李景程，你得叫我李大人。”李景程回答道。 彪形大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瞪大眼珠子看着李景程，“你是哪条道上的？是要来邻水县发财的吗？” “想要在邻水县发财，不论是哪条道上的都绕不开，我们蛟龙帮。” “我劝你不要得罪我，不然我们当家的一定不会饶了你。” “我说了我是新来的推官，你认识吗？”李景程问他。 “不认识……像我这样的人认字做什么？认字没用。”彪形大汉用粗犷的嗓音豪横的回答道。 “我认识。”彪型大汉身边的那个干瘦的男人说道。 李景程从身上将自己的文碟拿出来，“好好看一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干瘦的男人展开文牒仔细的看完之后对彪形大喊道，“彪哥……的确是新来的推官。” “你他娘的没看错？”彪形大汉瞪着干瘦的男人质问道。 “彪哥，没看错。”干瘦男人语气笃定，“文碟上面有委任，还有吏部衙门的大印。” “可真是邪了门了，一个推官怎么眨眼之间就把老子制服了。”彪型大汉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李景程始终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的表情。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事情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不相信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我是新来的推官，你竟然敢劫持官员，按照大周律，叛你流放三千里。”李景程说道。 “别别别，推官老爷。”彪形大汉赶忙说道，“我叫王大彪……手头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万辆都给，推官老爷……” “公开贿赂官员，流放五千里。所有家人全部充为奴籍……”李景程冷声道。 “推官老爷，你不是认真的吧？”王大彪今日觉得自己撞邪了，遇到个推官，武功这么厉害还不收贿赂。 “我自然是认真的。作为朝廷官员自然与水匪势不两立。 如果你能好好听我的，弃恶从善或许我可以对你从宽处理，但是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必然要以大周律法严肃的惩治于你。 这才能对得起我的官帽，对得起陛下对我的信任，对得起百姓叫我一声父母官……”李景程面色肃然，每一个字虽然语调平平，但说的都是铿锵有力，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王大彪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他在邻水县也横行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当官的，竟然想着要为民做主。 如果是个菜鸟还好，可对方还是个高手。 “大人，我有什么办法不用被流放五千里？” “自然是投靠本官，成为本官的打手……不对，是助手。”李景程道。 王大彪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景程，说的明明是他们匪徒的行话，怎么就成了官员。 “还有，你的这些人本官也招安了，让他们跟着你服从官府，戴罪立功，本官就将你们之前做下的罪行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你们以后的子孙就不在场匪徒，而是平民……”李景程道。 “此外本官还会给你们按照县衙衙役的水平给你们发放俸禄……” 王大彪心里犹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决断。 衙役能领几个俸禄，自然与做水匪无法相比，可是身份却不同了，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 水匪不论活的多自在可那也是匪，比官不同。 “大人，我的这些人或许不好管？”王大彪道。 第230章 入城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管不了，本官就将他流放三千里，如果有强抢民女，抢劫财物的前科，那只能砍掉脑袋，重新投胎了。”李景程冷声道。 王大彪一哆嗦，“好，小人王大彪愿意服从李大人的命令。” 王大彪很规矩的单膝跪下，抱拳向李景程行礼。 “春天，你说景程究竟说了什么，让这个彪形大汉服从了？”苏秀娟得意地问道。 “一把剑放在他脖子上，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呀……”春天磕着瓜子，语调轻松地说道。 “那也是景程厉害，别人可做不到。”苏秀娟得意地道。 “夫人，你是不是没有可以炫耀的地方了。”春天看向苏秀娟问。 “确实……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苏秀娟道。 春天转身钻进了船舱，心里想，再厉害也别想让她给老爷做小妾。 “景程你真厉害！”苏秀娟笑盈盈地搂住李景程的手臂道。 “这里厉害还是……”李景程笑着看她，压低声音问。 苏秀娟…… “不正经！” 李景程和苏秀娟进了邻水县。 邻水县破烂不堪，虽然街道上见不到乞丐，可也见不到几个人。铺子基本上都是关门的，偶尔有那么几个铺子开张也看不到有客人。沿街也没有小吃叫卖的小摊位，冷清的让人有些发怵。 “景程这里真的是穷山恶水。”苏秀娟刚从秀州过来，那繁荣热闹的景象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了，好像连县城的城门都没有。”苏秀娟这才后知后觉的向他们刚刚穿过的城门看了一眼，不过就是两堵墙，上面连个招牌都没挂。 苏秀娟和李景程一路走来真的是没见到几个人，只有他们，还有后面跟着的几十个王大彪的人穿街而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也没有惨到那个程度，是因为我们和王大彪走在一起，原本街上的行人听说水匪来了都躲起来了，你看那边车辙的印子，还有脚印都是很新的。”李景程指给苏秀娟看。 苏秀娟向李景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些车辙的印子，像是手推车，还有新鲜的脚印，希望如李景程所言，不是荒凉到连个人都没有的程度。 “你们有安置自己的地方吗？”李景程看向王大彪问道。 “大人放心，这邻水县就是我们的家。”王大彪笑呵呵的说道。 “那就好，你们自便吧，本官先去衙门报到，有事情再找你们。”李景程对王大彪说道。 王大彪愣怔了一下，让他们自便，那就是让他们走。 好不容易才抓住他，这就放他们走了。 李景程交代完，便带着苏秀娟和小五，小七他们向县衙的方向走去，真的就将王大彪等人丢在那里不管了。 “瘦猴，你说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这就真的把我们放了。”王大彪伸手将站在身边的干瘦男人提到自己面前问道。 “这位大人姓李，不会是那位新科状元吧？”瘦猴看着李景程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仰慕。 “什么新科状元，老科状元的。状元还能来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王大彪满脸的不屑。 “彪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新科状元可不是一般人。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状元，而且是连中三元。 最关键的是新科状元一般都会在翰林院，李大人却被下放。 去了地方便开始着手振兴地方，最近刚刚将天水县的治理的繁荣富庶。” “你在说什么，老子一句都听不明白。”王大彪瞪大眼睛怒视着侃侃而谈的瘦猴。 “天水县那是二皇子的地方。二皇子是贵妃娘娘的儿子…… 可李大人仅凭一己之力便扳倒了安家。 安家人畏罪自杀，甘州官场被彻底掀翻。 最关键的二皇子殿下也受到此案件的连累，估计是也要被陛下冷落，你说他厉害不厉害？就靠他自己一个人便扳倒了二皇子，扳倒了贵妃娘娘，扳倒了一给家族……” “你小子说的真的是他？”王大彪嘴上狐疑，可心里也已经有了八分的相信。 “所以这位李大人不是普通人，我们跟着他或许以后真能升官发财，不用再做匪徒，能把自己洗白，重新做人。我们的子孙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迎着春风，奔向光明的未来。”瘦猴感慨道。 “我就说这李大人的心胸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抓到我们这就把我们放了，我们现在跑了，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就靠府衙那十几个衙役……”王大彪啧啧了几声。 李景程自然不知道王大彪和瘦猴在这里的对话，他和苏秀娟来到了衙门。 衙门破烂不堪，前面的石阶已经不成形状，几块破烂的石头散落在一旁。 衙门的牌匾歪歪扭扭的挂着，上面布满了灰尘，甚至挂着两个鸟窝。 苏秀娟心更凉了。 李景程却并不在意，仿佛眼前的这些不过是一场幻觉，跨步走进了衙门。 衙门的大堂里连一个人都没有，椅子几乎都没有几张是完整的，县太爷的那张办公桌同样痕迹斑斑。 “有人吗？”小七提起嗓子喊了声。 或许是声音太大了，头顶的尘土簌簌而落。 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才有两个衙役从里面走出来，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身子摇摇晃晃。 “你们是什么人，县衙不办公。”一个衙役看到李景程用慵懒的嗓音说道，顺带还嫌弃的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哪儿来的赶紧回哪里去。 “你们是县衙的衙役吗？”小七厉声问道。 “现在还是不过明天还是不是就不知道了？”衙役用一种爱咋咋地的语调说，脑袋歪在一边，眼睛斜眯着小七。 “现在是那就对了，还不赶快见过，推官大人。”小七冷声说道。 “推官……”衙役疑惑的打量着李景程。他们是听说要来一位新的推官，可之前也听说过，但是推官根本到不了县衙。 有的半路跑了，有的死了，有的被匪徒抓走了…… 这位推官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光鲜亮丽的站在县衙的大堂里，着实是令他们意外。 第231章 县衙 何况这县衙缺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推官判官，县令大人，师爷都没有。 小七说着将怀里的文蝶掏出来递给衙役。 衙役看了一眼文碟的内容，感觉像是真的，因为真假他也认不出来，毕竟他们也是新来的，而且还不认识字。俩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嘀咕了几句。 然后其中一位对李景程说道，“如果您真的是推官大人，那小的刚才无理了，小的给您赔罪。 但是您稍等一下，小的们也不认识字。 知县大人在家里睡觉，小的拿着文碟让知县大人看一眼，如果您真的是新来的推官大人，小的们再给您磕头赔罪。” “那就赶紧去吧。”李景程说道。 两位衙役拿着文碟转身跑了，苏秀娟皱眉看向李景程，“景程这个地方还有救吗？” “越破烂不堪才越好推倒重建，挺好的。有一年功夫，这里就会大变样的，你就安生做你的推官夫人。”李景程微微一笑。 “我可不，如果我就在家里做一个乖巧的小女人，那我这一年就别想见到你了，咱说好了，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你干什么我就跟着你干什么，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管咱。”苏秀娟搂住李景程的手臂说道。 “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李景程笑了笑，“这里天高皇帝远，恰好天高任鸟飞。” 苏秀娟和李景程相视一笑，压在苏秀娟心中的阴霾被他这灿然勾魂的一笑扫荡的干干净净。 那两个衙役去了很久，苏秀娟甚至怀疑他们跑了。 好在，他们还是出现了。 这一次他们走在后面，走在前面是一个身材矮小，面色白皙身体很肥胖的人。 “朱大人，这就是新来的推官，李大人。”一个衙役介绍道。 “你就是李大人……”朱大人看向李景程，眼睛里亮晶晶的。 “是，下官李景程拜见知县大人。”李景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官礼。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咱们这里不缺这个。来来来，你是怎么能来到县衙的，我真是很好奇呀。”朱大人伸手拉住李景程的手，拉着他便坐在了旁边的那几把几乎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苏秀娟咧了咧嘴，那把椅子和上好像全部都是土。 李景程似乎也并不在意，同朱大人并排坐在破椅子上，语调轻缓地说道，“邻水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两个衙役震惊的差点晕倒，他们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夸赞邻水县是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们经常听到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朱大人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早听说过李大人的事迹。 说你是与众不同的人，现在终于领略到了，佩服佩服。” “那些都是传言，不足为信。下官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朱大人学习。”李景程态度诚恳地说道。 “不用……”朱大人摇摇头，“李大人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除了秀美的山水之外还遇到了几十个匪徒。”李景程轻描淡写道。 “几十个匪徒，您还能出现在这里？”一个衙役震惊地脱口而出问道。 “哦，都是些很听话的人，我把他们招安了，以后他们就是良民了。”李景程道。 两个衙役…… 他们真的是见到了神仙下凡吗？ 他们刚见到李景程的时候就觉得对方长得像是神仙。 没想到人长得像是神仙，行事也像神仙一样，不然怎么能随便将匪徒招安。 “李大人招安的是王大彪？”朱大人问道。 “朱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就是王大彪和他的那些手下……”李景程道，“我正要向大人汇报此事，这些人要安置下来，好给其他的水匪做个表率，为招安其他水匪做准备，让他们看到我们县衙的诚心。” 朱大人直接将李景程抱在怀里，“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秀娟…… “以后县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什么事情也不用向我汇报。”朱大人说道。 “下官不敢当……不敢当！”李景程道。 “不用客气，能者多劳，你看看现在县衙这副模样你就知道我多无能了。”朱大人倒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是朝廷的任命，没有办法，如果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的位置让给李大人就是……”朱大人一脸诚恳道。 “县令大人，还有其他同僚呐？”李景程问。 “县令大人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同僚一直都没有配置，前几日老师爷死了，现在县衙就我一个人。” “现在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县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了。” 苏秀娟有种李景程被抓了冤大头的感觉。 “朱大人如果这样说，那李某就当仁不让了。”李景程说道。 “好，好，真是太好了。李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必须当仁不让，你要谦让我还不依呢。”朱大人激动的简直要飞起来了。 “现在县衙就他们两个衙役，他叫张大柱，他叫刘旺……”朱大人指着刚才那两个衙役对李景程介绍道。 稍微高一点的衙役叫张大柱，矮一点的那个叫刘旺，此外他们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李大人……”两人一起跪倒在李景程面前。 “原本我们明日也就不干了的，竟然遇到了李大人这样的神仙人物，我们决定跟着李大人好好干。”张大柱说道。 “他们两个的俸禄也已经欠了两个月了，虽然不多，可衙门真是一点银子都没有。”朱大人说道。 “县衙衙役的俸禄一个月应该是一两半钱银子。”李景程看向朱大人道。 朱大人尴尬一笑，“那是朝廷的长例，可在邻水县早已经减成一两银子一个月了，可这都开不出来……” 李景程面色不变，看向张大柱和刘旺说道，“只你们两个人太少了，你们再去找几个人来，找到了，你们两个的俸禄就能翻一倍，一个月二两银子。” “好嘞，那我们去找人，我们相信李大人。”刘旺满脸是笑的连连点头。 “李大人果然是雷厉风行。”朱大人毫不在意刘旺对李景程比对他更恭敬，豁达一笑。 “朱大人，那下官的住处。”李景程问道。 第232章 开衙门 县衙已经是这样，什么接风洗尘的这些就不想了，但是怎么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县衙的空院子多的是，只是比较破旧，年久失修，要委屈李大人了。”朱大人说道。 “那倒是没什么。”李景程毫不在意。 “李大人，那小的带您去住的地方。”张大柱殷勤地说道。 于是他们离开县衙，从县衙的后门出去，穿过一道狭窄的巷子，便有几处闲置的院落。 “这就是我的院子，李大人在那边，稍远几步。院子不大有些破旧，但里面那棵梧桐树长得是很好的。”朱大人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走到自己住的院子向李景程介绍道。 “只是这地方条件艰苦，苦了李夫人了。我家那婆娘当初也是跟着我来的，不过没住半年，人就跑了，回了娘家，至今也再没过来。”朱大人看着苏秀娟笑着说道，眼眸中看不到半丝悲情反倒当作一件笑话事讲给苏秀娟听。 苏秀娟笑了笑，“我夫君来了，再有半年时间，尊夫人一定会重新与大人过来团聚的……” 朱大人看着苏秀娟大笑道，“真要是那样，那黄脸婆我可不要了，再娶一个小娇娘不是更惬意。” 苏秀娟愣怔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住的院子果然很小，也很破，不过院子里那棵梧桐树的确是长得很好，梧桐树下还有一个破旧的小圆桌，和几把破烂凳子。 “李大人和李夫人先收拾一下衙门的事情，不着急，反正都已经积压了四五年了，也不在这一日两日的，等安置下来休息好了，再慢慢处理就好。”朱大人脸上露着宽厚的笑。 李景程和苏秀娟笑着道谢。 朱大人离开之后，李景程牵着苏秀娟进了他们的小屋。 屋子里布满了灰尘，东西也都很破旧，不是一日两日能收拾出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 苏秀娟没什么好抱怨的吩咐春天小七他们开始将屋子先收拾了。 东边隔壁的院子竟然也是空着的，没有人住，苏秀娟就让春天和小七他们住在东边的那个院子。 忙忙乱乱，直到夜幕降临，总算是收拾出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 李景程和苏秀娟躺在床上，床榻发出吱吱丫丫的响声。 “我们会掉在床下吗？”苏秀娟歪头看向李景程问道。 “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应该不会，不过我们今晚做不做？”李景程看着苏秀娟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这里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等过几日再说。”苏秀娟说道。 “这里就是太没有人情的味道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制造一些人情的味道出来，这样就更像个家了。”李景程说着便轻轻的。 顺理成章的，李景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苏秀娟抱住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有什么好笑的？”李景程问道。 “因为整个邻水县都是这么破败，你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过，反倒是这个时候因为一张床气急败坏了，所以我笑。”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因为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这件事情好好的，做不成，才是最影响心情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景程和苏秀娟便去了衙门。 张大柱和周旺已经到了，穿戴比昨天整齐了许多，形象也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此外他们还又带了六个人过来凑成了八个衙役，而且给那六个人也换上了衙门的制服。 “大人，这就是新招来的人，他们以前也在这里干过，只是没有俸禄就都不干了。”张大柱解释道。 “薪水的账册有吗？”李景程问道。 “有，都在，都在……”张大柱点头答应着便去翻找账册，“老师也是个做事情特别仔细的人，只是慢好在咱邻水县的县衙一天到晚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 张大柱一边说着老师爷，一边翻着账册，很快便找到了。 “这本是衙门内部的账册，是衙门的开销，还有衙役官员的俸禄等等…… 这些是整个县衙的营收税费…… 当然这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这几年基本上就没什么税收和流水了，自然也用不着记账。”张大柱搬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出来，拍打着账册上累积下来的厚厚的尘土。刹那间，衙门里尘土飞扬。 “将这些账册先拿出去拍去尘土交给我夫人，然后再把这几年的卷宗也都找出来在外面清理干净。 还有将这里也打扫一下，很快就把你们这几年欠下的薪水都结给你们……” 几个新来的衙役露出惊喜之色，他们以为自己被张大柱和刘旺给骗了，没想到是真的。 “先清理出一套桌椅来，我要与你们大人一起办公。”苏秀娟吩咐道。 衙役们听说能拿到欠下的薪水手脚非常麻利，很快清理出两套桌椅来。李景程查看卷宗，苏秀娟清点账目。 清点账目是她最在行的，三岁开始便跟着母亲在布行里做这些事情，看一眼便能清清楚楚的将里面的数字理出来。 算盘珠子在苏秀娟纤细白嫩的手指尖飞舞起来，美得让人炫目。 几个衙役一开始以为苏秀娟就是人长得好看，没想到干起活来也这么漂亮，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在她美艳的外貌下又增添了几分神仙一般的灵动，看得他们如痴如醉。 “真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神仙一般的眷侣。”一个新来的衙役频频点头感慨道。 “干活……推官夫人也是让你这般点评的。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张大柱凶巴巴地说道。 半个时辰的时间，苏秀娟就把几年的账目清点的清清楚楚，并且支付了这些人欠下的俸禄。 几个衙役捧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他们打扫衙门脸上布满了灰尘，眼泪划过，划出了一道道横沟。 这银子算是他们捡来的了，意外之财。 经过一天的忙碌，衙门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换了一副模样。 因为得到了俸禄，这些衙役真的很勤快，就连门口的台阶也重新和了泥，修善完整。 “累坏了吧。”李景程将苏秀娟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间，慢慢的揉搓着。 第234章 审案 “哪有那么累，我身体很棒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苏秀娟嫣然笑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今天也忙了一天，你也伏案满满写了一日。”李景程心疼的轻柔的为她按压着虎口。 “好在账目全都理清楚了，衙门现在欠外债差不多还有上千两呢。”苏秀娟说道。 “这几年没有税收，那么前几年呢？”李景程问道。 “前几年税收还是不错的。有一户姓高的人家是做陶瓷生意的……陶瓷生意看着做的还不错，是纳税的大户。还有做珍珠生意的，还有做海货生意的，此外还有做航运的……”苏秀娟将自己盘点一日下来收获的成果说给李景程听。 “不论是陶瓷，海运还是珍珠那可都是挣钱的大生意，这些人家怎么可能没有钱，怎么能不纳税？”李景程笑道。 “只要这些人家还在，衙门就不会缺银子花，你放心吧……” “从明日开始先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案子审理完，然后再去搞钱，搞完了钱，然后再搞基建，搞完了基建再去收编那些海匪，把那些海匪收编回来邻水县也就治理的差不多了。”李景程信心满满地说道。 “景程，这些好做吗？”苏秀娟问。 “好做，只要我想做就都不难……只是衙门没有师爷，明日的事情估计要辛苦你了。”李景程说道。 “不辛苦，我写字很快，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字丑就好了。”苏秀娟笑道。 “你的字的确不怎么样……”李景程道。 “你敢说我的字不好……”苏秀娟站起来压在了李景程的肩膀上。 李景程顺势倒在床上。 只听见木床吱呀一声发出痛苦的哀鸣。 “这张床是真的好好修一下了。”李景程道。 苏秀娟很认可的点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李景程便坐上了县令大人坐的那把椅子开膛审案。 衙役只有刘旺一个人在，其他的衙役都出去找案件的主人去了。 案卷已经压了五年有余，有的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 最近的一件案件也将近有一年时间了。 邻水县的老百姓听说新来的推官要开衙门审理案件都好奇的前来观看。 看到坐在大堂上如谪仙一般的人物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人应该活在京城，或者是画里，怎么会出现在邻水县这样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进来，两个妇人，一个男人，其中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三人进了衙门大堂跪在地上。 “哪位是李秀娥？”李景程问道。 “民女是李秀娥……”最边上的那个女子回答道。 “是你要状告邻居赵宝妹勾引你丈夫，还抓到他们通奸？”李景程问道。 “是……”李秀娥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景程，“不过那已经是快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李景程问。 “自然是真的，民女怎么会诬告，孩子都这么大了。”李秀娥指着赵宝妹怀中的孩子道。 那孩子看着的确快要一岁的样子。 “你现在还要告他们吗？”李景程问道。 “大人告什么告，我已经将她纳给我男人了，现在她是我妹子，我们是一家人……”李秀娥说道。 下面看热闹的百姓轰然一笑。 “当时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就睡在了一起是吗？”李景程问，“确实有偷情的嫌疑？” “大人，不是嫌疑，是证据确凿，我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做那种事情，没穿衣服……”李秀娥说道。 “高友根，李秀娥的话你可承认？”李景程看像那个男人问道。 男人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家中有夫人却与别的女人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确是偷情，按照大周律，仗三十……”李景程道。 “啊，大人，那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小妾……”高友根看着李景程争辩道。 下面的百姓也跟着议论。 “对呀，都是一年前做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是他的小妾，还算什么偷情。” “我就看着这位新官员就是长得好看，脑袋也不好使。” “好使的脑袋怎么会来邻水县。” 李景程道，“事情还没有出时效期限，既然你触犯了律法就是要受到惩罚……”李景程厉声道，“做过的事情总要负责任……” “大人，我不告了，不告还不行吗？”李秀娥赶忙说道。 毕竟男人被打三十大板打残了要伺候的还是她。 “自然不行，现在已经经了县衙，必然要由县衙来判决……”李景程道。 “来人，被告对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拉出去打。”李景程将一根签子从木桶从拔出来扔在地上。 高友根就这样被拖出去打得嗷嗷惨叫。 “昏官，你这是怎么判决的，别打了，我不告了还不行……”李秀娥又急又气。 高友根被打完了拖回衙门大堂爬在地上呻吟着。 “原告李秀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如，一个月高友根要陪你几晚，生活中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地方你都可以提，本官给你做主。”李景程道。 “没有了，我们要去请大夫……”李秀娥气呼呼地说道。 李秀娥和赵宝妹一起搀扶着高友根离开了。 “这是糊涂办案，人家都已经是一家人了，现在这男人还得这个女人伺候，照顾，这是帮助这个女人还是给这个女人找事……”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法度就是法度，不能因为时间过去了就不讲法度……”李景程从椅子上走下来对看热闹的百姓道。 “现在本官告诉你们，此时发生的任何一件偷情的案件，都是这么判。” “下一个案件……” 第二个案件是周阿婆说自己家的鸡被邻居的小夫妻给吃了。 可这对小夫妻却不承认。 “证据呐，你这老婆子，因为一只鸡跟我们吵了两年了……”钱大强生气地说道。 “我家小花从来也不出去，每天给我下一颗蛋，有一天忽然就不见了，我出去找在你家闻到了炖鸡的味道，还看到了鸡毛，那就是我家小花，鸡毛还在这里……” 周阿婆说着拿出一小撮鸡毛，虽然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可阿婆还是心疼的将鸡毛捧在手中。 “大人求你为我做主，我家老头子死了，小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只鸡，更是我老婆子的家人……” 第234章 惹不起 “大人，您别听她胡说，这老婆子就是没事找事，一个人孤单，整日想找人吵架……”钱大强怒气冲冲道。 “那阿婆的鸡你偷吃了吗？”李景程厉声问。 这个案件是很有难度的，因为时间已经是一年前，而且还是一只鸡的案子。 即使现在想要调查也没有证据了，谁还能找到一只死了一年的鸡。 所以看热闹的百姓看着李景程，看他怎么判决这个案子。 “没有大人，天地良心……”钱大强回答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本官看你在撒谎……”李景程道，“按照大周律，偷盗判处流放三千里，看你只是偷了一只鸡，本官从轻处罚，拉出去吊在牌楼上曝晒三日。” “啊，大人，我家男人冤枉，我们真的没有……”钱大强的媳妇儿急着喊道。 “昏官，昏官，哪有你这么判决案子的，完全不讲证据，昏官……”钱大强大喊着。 “是啊，怎么能这么判决案子。” “我还以为这位神仙一般的大人能有什么本事，原来就是糊涂判案啊。” …… 苏秀娟看向李景程，觉得他这件案子判决的的确有点莫名其妙。 李景程却面色肃然，不为所动，仿佛周遭的这些议论他根本听不到。 “周旺，”李景程冷眼看向周旺，“将人拉出去，吊在府衙门口的牌楼上……” 周旺上前一步将钱大强抓住，拖着往外面走。 周围的议论声更甚。 周旺刚才犹豫是因为他也觉得李大人判案太主观随意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就用屈打成招的形式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算了，算了，就是一只鸡而已，算了，我不告了……”周阿婆忽然喊道。 “阿婆，你放心，只要他偷盗本官绝对为你做主，这是法度，别说是他偷了你一只鸡，就是一根针，本官也让他受到处罚。”李景程对周阿婆和颜悦色道。 “不是，鸡不是他偷的，是，是被黄鼠狼吃了，我看见了，不是他们，是我故意要找人吵架……”周阿婆忽然说道。 众人皆都震惊的看着周阿婆，刚才还觉得她可怜，现在就觉得她可恨了。 “阿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景程道，“如果你担心钱大强……没事的，本官一定让他留下半条命。”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太孤单了，想找人说话，我又无儿无女的，孤身一个老婆子，是我……诬陷大强这孩子……我没想到县衙还能开门审理案件。”周阿婆愧疚地说道。 “那好，你给钱大强夫妇道个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不准再这样……”李景程道。 周阿婆答应下来给钱大强夫妇道了歉。 外面看热闹的人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人，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阿婆的鸡其实根本没有丢？”有人问道。 “自然……”李景程道，“撒谎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阿婆情有可原，我们都有老的时候，希望有人陪着说说话……” 围观的人对李景程更加赞许。 案件一件件的审理结束，从早上一直进行到傍晚才结束。 李景程审理案件的速度很快，往往不按照套路出牌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到了傍晚的时候，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在县衙门口给李景程磕头，喊他青天大老爷。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得到百姓的拥戴，身体虽然累，可心里却很开心。 这就是李景程盼望的结果吧。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这样度过的。 好在积攒了五年的案件五天时间全部都审理结束。 苏秀娟爬在吱吱呀呀的床上享受着李景程的按摩。 这五日她可是半点没有掉队，一直跟下来的，腰都快要断了。 “景程，”苏秀娟声音道，“你的手好像不是之前那么凉了。” “帮你揉了这么久，自然会生热……”李景程道。 苏秀娟豁然坐起来惊喜的看着他，“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温热的，我感受到了，只是一开始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一开始就上温热的。” “那你想怎么样？”李景程问。 苏秀娟笑容艳艳的吻了一下他的唇，眉眼间笑容飞舞。 “什么意思？” “要个孩子……”苏秀娟又亲了一下道。 “可你今天的腰不好。”李景程道。 “我们今天不玩那些奇怪的动作，好好的，为了孩子，我还得倒立。”苏秀娟兴奋地说道。 李景程…… 她的执念还是没有放下。 苏秀娟吻住了他的唇，拉着他倒在床上。 “这张床必须要换一下……”李景程听着床榻吱呀的声音说道。 苏秀娟笑着道，“我倒是习惯了，运动的时候还有伴奏声……”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开衙，竟然没有了告状的。 “大人，您太厉害了，五天就将衙门积攒了五年的案件全部都审理完了。”站在衙门大堂的张大柱笑着说。 “是啊，大人，现在全县城上下都在夸赞大人厉害，还有夫人也很厉害，说是我们邻水县有希望了，来了好官……”周旺说道。 其他衙役也纷纷夸赞李景程。 “好了，现在你们觉得衙门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赶紧解决的？”李景程问道。 “还有什么事情……好像没有了，等着人来告状就好了。”张大柱说道。 “怎么能等着人来告状，”另外一个衙役道，“作为父母官，应该出去找案子，看看哪里有民生疾苦，话本子里就是这样写的……然后遇到哪家的小娘子，小寡妇……” “你真是该打，夫人还在这里，你在胡说什么？”周旺指着这个衙役训斥道。 苏秀娟冷眼看向这个胡说的衙役。 这个衙役尴尬的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你们的俸禄是拿本官自己的银子给你们发的，以后也要这样吗？”李景程问。 “不能，自然不能……”张大柱忽然明白了什么，“接下来，我们要搞银子。” “对，要搞银子。”周旺附和道。 听到高银子衙役们顿时有点担忧，“大人，邻水县的老百姓已经没什么银子了。” “老百姓没有银子，谁有银子？”李景程问道。 “那个……自然是那些商户，还有员外啊。”周旺说道。 “老百姓没有银子，就向他们这些富户和员外搞银子。”李景程说道。 “可是，大人，这些人都与上面的人有关系，都惹不起的……就我们这几个人连人家的大门都打不开。”张大柱皱眉担忧地说。 其他衙役也纷纷附和道。 第235章 天上有人 李景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有人，本官也有人，看看是他们的人厉害，还是本官的人厉害……” “这样，你们先去这些富户和员外走一趟，告诉他们，本官要想他们征税了，按照他们的家财计算税负，让他们择日主动交上来，不然本官就要动粗了。”李景程声音肃然道。 或许是李景程真的给了他们勇气，一个个的答应下来，离开了衙门。 苏秀娟看着衙门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问，“那个，这样可以吗？” “自然是不可以，他们这些笨蛋能活着回来就算是厉害了。”李景程笑道。 苏秀娟瞪了李景程一眼，“你在坑他们……” “自然要坑他们，不然我坑谁？”李景程笑着道，“时辰差不多了，我有点饿了，走吧，我回去做饭给你吃。” 苏秀娟点点头，随着李景程出了衙门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少爷，我们和春天做好了饭菜。”小七从隔壁院子探头过来喊道。 “谁的厨艺？”李景程问。 “春天的……”小七笑嘻嘻地回答道。 以前家里一直有厨子他们没有发现春天的厨艺竟然那么好。 “春天做的我就吃，如果是你们两个做的，我还自己做比较好。”李景程道。 小七撇撇嘴，“我和小五的厨艺也都很不错的……” 苏秀娟也没有想到春天厨艺那么好，以前一直以为这丫头只知道吃呐。 春天做了鱼，海鲜汤，还有鸡肉丸子…… “很丰盛啊。”苏秀娟笑着道，“春天，你越来越出息了。” “那你也别想让我给少爷做小妾，想也不要想。”春天一脸警觉地看着苏秀娟。 “不会的……给你找个好男人。”苏秀娟笑着道。 小七一脸紧张地看着春天。 “你小子看着我做什么，夫人说了不会，那自然是不会……”李景程一脸无语道。 他竟然沦落到被侍卫担心自己的女人被他抢了的地步。 李景程和苏秀娟等人坐下吃饭，刚吃了一个半饱，几个衙役就遍体鳞伤的回来了。 有两个最惨的牙被打掉，还有一个肋骨被打断一根…… “大人，他们根本不听我们说什么，听说要征税，家奴上来就打人……”周旺哭喊着说道。 “是啊，大人，他们不可能缴税的，他们人多势众……”张大柱道。 “嗯，知道了，赶紧找大夫包扎一下，一会儿你们还有用处……”李景程不为所动，依然在慢条斯理的吃饭，因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大人，还要去？”一个衙役心生胆怯，想要逃跑。 “自然要去，你们这顿打不能白挨，本官得给你们做主，打你们的人就是打本官得脸。”李景程道。 “去吧，本官吃完饭就去找你们。”李景程道。 几个衙役互相扶持着离开了小七他们所住的院子。 但是他们心中都没有底，毕竟他们已经受伤，李景程身边也只有小七和小五两个人，怎么与那些凶悍的护院抗衡。 “赶紧吃，趁热打铁。”李景程道。 苏秀娟和其他人赶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过饭之后，李景程带着苏秀娟出了衙门找到了王大彪。 王大彪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听人说李景程来了赶忙跳起来笑着迎接出来。 “大人，您来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继续做水匪去呐。”王大彪笑着给李景程搬了一把椅子。 “怎么会忘了，本官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李景程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就说大人一定会重用我的，就是下面的那些小崽子们胡咧咧……”王大彪脑子后脑勺笑着说。 “嗯，你这样想最好了。现在就有要紧的事需要你出手，带上你的人，拿上家伙事儿，能有多凶悍就有多凶悍，随我走……”李景程说道。 王大彪愣了一下，随即兴奋的答应下来。 然后王大彪大声的吆喝了一声，“走，跟老子出去，有活儿干了。” 片刻之后，院子里呼啦啦的站了至几十个汉子，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五花八门的兵器。 一起拿着兵器汉子站在院子里，看着还是很凶悍的。 “瘦猴，清点人数。”王大彪喊道。 “不需要，这些就够了，走吧。”李景程摆了摆手，跨着官步走到前面。 王大彪扛着自己的狼牙棒，带着他的一帮子兄弟跟在李景程身后。 他们刚上街走了不远，就见一个圆滚滚的人一颠儿一颠儿的跑了过来。 “李大人，你这要去做什么？”来人是朱大人。 他拉住李景程的手，压低嗓音问道。 “我们的衙役被人打了，作为他们的上官，我得为他们做主。”李景程说道。 “你知道他们是被谁打的吗？”朱大人问。 “听说是姓高，做瓷器生意的……”李景程说道。 听到他们说话的王大彪身子矮了一下，肩膀上的狼牙棒差点掉在地上。 王大彪回头看了一眼瘦猴。 瘦猴也一脸茫然和担忧，那可是高家，就连他们也不敢惹。 “李大人，你可知道这高家是做什么的？背后是什么背景？听说在京城都有人。”朱大人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就是天上有人，他也得遵纪守法。我派衙役好好的跟他说要向他征税，他竟然把我们的衙役给打了。 打了咱的衙役，那就是打了咱当官儿的脸，咱的脸被打了，还能不打回来，那成什么了？”李景程说道。 朱大人面露苦涩，心里想，邻水县当官的脸都已经被打了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打回来过？ “李大人，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受不得这委屈。 可是人哪有不受委屈的。忍一忍风平浪静，也就过去了。 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你在邻水县混上两年，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将你的业绩写的好好的，两年之后你就能回京城继续做你的状元，当你大官。 不要惹这边的事情。 保不准你连小命都要搭在这里，不值得……”朱大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或许是他太着急了，脸上出了一身汗，油腻腻的。 李景程正色的看着周大人，“朱大人你与他们暗通款曲，所以为他们说话。” 朱大人道，“我自然是拿了一些好处，不然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但是我也不至于为他们说话。我是为你可惜，替你担心，你明白不明白？” 第236章 收获满满 李景程知道朱大人说的是实话，能这么坦白说自己拿了好处，便知道朱大人内心深处还是个正直的人，不过是被刑事所迫。 “我谢谢朱大人。我是真心的感谢祝大人能为我说这番话，说明是真的关心我。 但是我这人行事就是如此，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做一个好官，要有好的业绩，就要实打实的干出来，不是伪造出来的。” “我是陛下亲点的状元，是吏部下发文书任命的九品推官。 我要为我的行为负责任，也要为陛下的信任负责任。” “一个小小的商户，竟然敢打衙门的衙役，这成了什么了，这是要造反吗？” 李景程的话让王大彪等人热血沸腾。 路过的百姓听到李景程的话顿时举手呐喊起来。 这几日他们对李景程的了解加深，觉得他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李景程现在要向商户征税，他们也在担心李景程的安全，但内心还是想让李景程是个真正的好官，敢作敢为，将邻水县治理好，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朱大人见李景程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好道，“李大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什么也没有命重要……这些人或许会为你歌功颂德，可那是一时的，如果你死了，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你。” 朱大人的话说的特别现实，特别实在。 “朱大人放心，我们的实力是碾压对方的，不会有生命安全，孙子兵法说了，战斗最大的胜算在于实力强悍，放心吧，我们现在的实力是很强大的。”李景程道。 朱大人让开了路，李景程带着王大彪继续往高家走。 “害怕了？”李景程问王大彪。 “怎么会……老子是匪徒……”王大彪说。 “还是害怕了，跟本官都开始自称老子了。”李景程笑道。 王大彪：真丢人。 李景程带人来到高家门外，小七他们带着周旺等人也到了。 “将门撞开！”李景程下令。 王大彪愣怔了一下，“大人，不应该先礼后兵吗？” “本官就是来要回面子的，做什么先礼后兵的假把式，将门撞开。”李景程厉声道。 王大彪朗声答应一声命令下面的人去撞门。 片刻功夫，高家的大门被撞开。 李景程踏着烟尘跨步走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硬闯我高家的大门，不要命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上来怒目说道。 “本官是邻水县九品推官，刚才是你们打了衙门的衙役，本官的手下吗？”李景程问道。 “是他下令打的……”周旺捂着半边脸上来指认道。 “抓起来，打！”李景程看着此人道。 “你敢，别说是九品推官……” 此人话还没有说完，小七的巴掌已经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人应声倒地，一口鲜血连带着几颗牙齿喷在地上，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高家家仆没见过这么凶狠的挑衅者，一个个面露胆怯之色。 “他是你们老爷？”李景程看向一个家仆问。 “不是，他是管家……”一个家仆说道。 “一个下贱的管家，家奴就敢打衙门的衙役，这世道也真是够乱的了。”李景程道，“将这个管家的胳膊废了，腿也废了……” 小七上前一步，来到管家面前。 管家忍住疼痛转身要跑，人却被小七抓住。 眨眼之间，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向四周传开。 周围的人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剧烈的颤抖。 这也太狠了。 王大彪觉得自己简直是小孩子，真正的匪徒是这位推官大人。 “你们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高府放肆。”一个穿着讲究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高家的家仆瞬间将此人靠拢过去。 “大少爷……” 来者是高家的大少爷高玉。 “你是高家大少爷……”李景程问。 “你是什么人？”高玉傲慢地看着李景程，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看不到本官的官服吗？”李景程问。 高玉很认真地看着李景程，随即嚣张地大笑道，“本少爷只认识四品以上的官服，你这是几品，本少爷着实不认识。” “那今日本官就是让你认清楚。这是九品官服。本官是邻水县九品推官推官。”李景程说道。 高玉脸上假装很震惊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道，“七品已经是芝麻官，这九品算什么？” “再小那也是官，你有功名在身吗？”李景程问道。 “这么小的官在本少爷面前那就是个屁，功名在本少爷眼里也就是个屁，花几两银子就能买到。”高玉一脸嚣张地道。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官在他面前是个屁，功名在他面前也是个屁。 而且他还卖官鬻爵，侮辱朝廷的官员选拔制度，那就是侮辱朝廷，侮辱朝廷，那就是侮辱陛下，来人，给我把这个眼中没有君主的狂妄之徒抓起来。”李景程提高嗓音命令道。 “你敢……就是秀州知府见了本少爷也得点头哈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七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一根绳子已经缠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高玉就被绑成了一个粽子，趴在了孟诗雨的面前。 王大彪震惊的看着小七这小子的身手究竟有多好。 他此时觉得他们就是来打酱油的，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李大人只要带着他这两个贴身的侍卫，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 “你敢动我，你个芝麻小官，我饶不了你……” “你们谁的脚最臭？把袜子脱下来塞进他的嘴里去。”李景程问道。 王大彪身后的一个胖子马上站出来说自己是大汗脚，然后就将鞋脱了，把袜子脱下来。 “不错，本官给你记一功。”李景程闻到那股浓郁的味道，很满意的点点头。 臭袜子被塞进了高玉的嘴里。 “高家还有哪位比他身份更高的在府里？”李景程看向高家的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家仆问道。 “回，回大人，没，没有了，老爷不在府中，出门了。”一个家仆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将高大公子带回衙门，关进牢房里去。然后将高家值钱的东西都搬到衙门的院子里去，小心一点，别打碎了，这可都是好东西。”李景程说道。 第237章 讹诈 这一次王大彪没有犹豫，马上行动起来。他内心对李景程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说他是个匪徒，李景程面前真是连小虾米都算不上，真正的大匪徒是这位推官大人。 高家的女眷全部被控制在一个院子里，然后家里的屏风，瓷器，玉器，字画，全部被搬到衙门的院子里。 王大彪带着他的人很快便将高家搬空。 而且他们堂而皇之的穿过邻水县县城大街而过。 最前面的人已经到达县衙，而后面的人刚从高家出来。 这气势，这牌面，这做法，邻水县就是八九十岁的人都没有见过。 “这位新来的推官大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直接跟高家叫板……” “这一次是真的。高家大公子高玉被绑起来，已经送进了县衙的大牢。” “这位推官大人可真是父母官。” “对呀，他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审理了五年未审理的案卷，将县衙欠下的薪水全部都发放下去。我们邻水县终于迎来了一位好官，希望他能多待一段时间。” 老百姓都从家里出来看这百年未有之盛况。 百姓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件事情，有的人看好李景程，当然有的人也在为他担心，有的人觉得又有什么用，他走了还会恢复原样，甚至会来受到更大的报复。 老百姓的讨论李景程可以想象的到，当然他也不会在意，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如果连一个小县城都治理不好，想做天下首辅，有何德何能。 李景程的做法不仅令百姓震动，也令张，刘，赵，王几大富商震惊，也令城外的员外们震惊不已。 他们纷纷找人打探李景程是何许人，怎能有这般大刀阔斧的动作。 当然打探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他们耳中，但是有了高家的前车之鉴，他们必然会收敛自己的行为，小心的应对这位新来的推官。 苏秀娟看着一件一件的东西搬进了府衙大院也开始忙乱整理起来。 这些东西必须要登记造册，估算价值，然后向高家征税。 高玉做梦也没想到他高家大公子竟然有一日真的被关进了邻水县的县衙大牢。 他拍打着牢房的门住撕心裂肺的呐喊，根本没有人理会。 直到他精疲力尽，倒在牢房那张只铺了稻草的木板床上位置。 高家家主高全德第三日才从外面赶回了邻水县，先打听清楚了状况，然后来到县衙建李景程。 “李大人，在下高全德。”高全德见到李景程端端正正的行为一礼。 “高老爷有礼了。”李景程微微颔首说道。 “在下在外做生意，没想到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在下的错……”高全德面色平静，带着几分冷肃，心里自然也没有将李景程放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不过是暂时委屈求全而已。 “是。贵公子实在是没有礼貌。 我不过是派衙役上门通知一些事情，他就将我的人打成那副鬼模样。那不是在打，而是在打我的脸，而我代表着朝廷，打我的脸就是打朝廷的脸，那朝廷是谁的？朝廷是陛下的。 打朝廷的脸就是打陛下下的脸，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李景程语气淡淡的说道。 高全德嘴角抽了抽，这攀扯的程度可真是够可以的。不过是打了几个下贱的衙役就跟陛下牵扯上了。 “是犬子行事莽撞。那些衙役所受之伤的费用全部由我高家来支付。”高全德一副我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李景程微微点点头，“高老爷真是通情达理……” “费用由你们支付自然是应当的。此外还要增加一千两的罚款。”李景程说道。 高全德谋色沉沉的看着李景程。 “高老爷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毕竟打人了嘛。 要不咱们就公事公办，让贵公子在牢房里待着。 殴打朝廷的衙役按照大周的律令应该杖责一百，然后流放到北地做苦役，妻儿沦为贱奴……” “李大人，何必要浪费衙门的人力，这处罚我们认了。”高全德咬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好，医药费，护理费，误工费，再加官府的处罚一共两千两……”李景程道。 高全德气得快要炸了。二十两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花了两千两。 “交了这两千两，贵公子高老爷就能领回去了。”李景程还表现出一副我轻饶了你的表情。 “那我府里的那些东西？”高全德脱口而出问道。 “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经过这两天的计算，高老爷家资巨富。 那些瓷器，玉器，字画加起来少说得有五十万两银子。”李景程说道。 “李大人不会想占为己有吧，那也太贪了。”高全德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将自己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想维持个表面和气，可现在撕破脸便撕破脸，不过是一个九品推官而已。 如果真的有能耐，怎么会下放到这种地方做一个推官。 “高老爷说什么话呢？你这话如果被外人听到，还以为你想贿赂我呐。你这是想回我的前途。”李景程一本正经地说道。 高全德又迷惑又愤怒的盯着李景程，他不知道李景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还不简单……只要高老爷把欠下的税交上来就好了。”李景程说道。 “李大人想要多少？”高全德嘴角抽起一抹冷笑，到最后还不是打着官府的名义要银子。 “按照大周律，收入的两成是要上交利税的。 我也不是那种涸泽而渔的人。 高老爷的田产和宅子我就不计算值多少银子了，只就那些玉器摆件就价值五十万两。 两成就是十万两，此外再加上五年时间没有主动缴税要收税收的三成滞纳金，加起来就是十三万两吧。”李景程细细的一边想一边算一边说道。 “多少？”高全德蹭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怒视着李景程震惊的已经无话可说。 “十三万两……这边是账册，高老爷是做生意的，这账册一看就能明白。”李景程将苏秀娟辛苦理出来的账册放到高全德面前。 高全德此时哪有心情看什么账册，三两下就将账册撕个粉碎。 “李大人，你也太黑了，黑吃黑也没有你这么黑的，一下子就有十三万两……” “高老爷，不要这么激动，这就是按照我们大周的法律来行事。” 第238章 奋起直追 高全德双拳紧紧握住，怒目而视，“我要到府衙去告你，我要见知府大人，我就不相信没有人管你，你也太贪心了。” “可以呀。”李景程淡淡一笑。 高全德每年给知府孝敬那么多，他就不相信知府还压不了一个九品的推官，他甩袖而去。 李景程看着愤怒而去的高全德冷冷一笑。 “小五……”李景程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小五快步走了进来，“老爷……” “将府衙院子里那些瓷器带人全部装船，马上运往杭州府卖个好价钱，速度要快，这边急等着银子要用。”李景程吩咐道。 小五点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张大柱……”李景程又喊了一声。 “大人，你叫我。”张大柱快步跑进来。 “高大公子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李景程问道。 “怎么吃东西？有了力气就大喊大叫。”张大柱回答道。 “那就打一顿。每日打，别打死了，也别打残了。你们心情好的时候就去打他一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去打一顿，只是把握分寸就好。”李景程说道。 张大柱点点头，转身出了大堂，心里想，李大人真是够狠的，幸好他当时没有得罪不深。 衙门无事，李景程便出了衙门，回了住处。 住处却有不少人，这些人李景程却不认识，看着像谁家的家仆。 李景程挤开这些人，进了院子。 “景程，你回来了。”苏秀娟看到李景程开心的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这是些什么人？”李景程问道。 “不认识。说是张家李家什么的来给咱送吃的，你看这新鲜蔬菜，牛肉，羊肉，各类水果应有尽有，比咱在京城里吃的还好呢……”苏秀娟指着那些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笑着对李景程道。 “不错，这些东西不错，收着，别客气。 这些人反应还真是快，终于有点长眼睛的人了。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清贫。”李景程看着桌子上那些肉菜和水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揽着苏秀娟的腰肢进了屋子。 “你不是去见高老爷怎么样？”苏秀娟帮李景程倒了一杯茶，递在他的手里问道。 “高老爷愤怒而去，要去知府告我的状，我就让他去了。 他的那些瓷器、字画，我已经让小五装船运往杭州府卖个好价钱。县衙有钱了。”李景程笑着说道。 “他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我让张大柱他们每日都打他，不要打死就行。” 苏秀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够狠。 “如果孙知府插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苏秀娟问道。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就盼着他参与呢，他不参与，我还要失望呢。”李景程在苏秀娟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午饭要吃什么，我饿了。” “有了羊肉，小七提议说是想涮锅子，我也觉得吃涮锅子不错，而且那么多新鲜蔬菜。”苏秀娟小知道，“你觉得涮锅子怎么样？” “小七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吃了。”李景程道。 苏秀娟笑了笑，“他与春天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只是春天这小妮子就是不开窍。” “老爷我们每日有肉吃了，还有新鲜的水果。”李景程和苏秀娟过来他们这边的小院，小七正在切羊肉，兴奋地对孟诗雨道。 “刀工好一点，你家夫人不喜欢肉太厚。”李景程瞪了小七一眼叮嘱道。 “老爷放心，我的刀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七根本没听出李景程在给他上眼药还自名得意地道。 “我今天上咱住那个屋的屋顶看了一下得修一修，万一下雨估计是要漏雨的。”吃饭的时候，苏秀娟对李景程说道。 “衙门这两日没什么事情做，我让那些衙役修屋顶，你别又自己上去。”李景程叮嘱道。 这两日李景程无事的时候，便会县城里转一转，看看哪里需要修整。 他要把邻水县打造成为远近闻名的示范县。 苏秀娟不跟着他去。他担心苏秀娟又自己做主张爬到屋顶上修缮屋顶。 “嗯，我知道了，你把张大柱给我留下来，我看他会木匠活儿，而且还做不罢工……”苏秀娟说道。 李景程点了点头，“你看可以的话，将那张床也让他修一下。” “那我可不好意思。”苏秀娟说道。 小七觉得这个地方老爷和夫人对话的内容有点深，听着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他目光落向春天，春天就像是完全听不明白苏秀娟和李景程在说什么似的，还在专心致志的涮羊肉吃。 小七的心又灰暗了几分。 邻水县衙们运作起来之后，事情便多了起来。 朱大人跑来跟李景程抱怨，“老百姓知道衙门来了一位孟青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变多了起来，我一个人真的是忙不过来。” “大人先辛苦几天，等我把银子弄到手，咱就花银子去秀州或者是杭州府找一些读书人过来帮你处理这些俗务，朱大人就又能一身清闲了。”李景程说道。 朱大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李景程道，“那咱们可是说定了，有了银子就去找些读书人过来。” “那是自然。”李景程很笃定的点头答应。 转眼又是几天。小五带着银子回来了。 “大人，那些东西有很多都是上品，还有一些是南洋货，价格不菲，一共出了六十五万两……”小五激动说道。 当时李景程估计的时候是以最保守的价格，现在看来他真的太保守了。 “将账目记好……”李景程道。 小五点头答应下来。 有了银子做什么事情都方便起来。 “张大柱……”孟思雨喊道。 “大人！”张大柱从门外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去招工……瓦工，木匠，力工……全部都要，越多越好……”李景程道。 “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张大柱疑惑地问道。 “先将邻水县城的街道全部都重新修缮，能拓宽的全部都拓宽，还要修建几个休闲广场，公园之类的地方，去吧……”李景程摆摆手道。 张大柱虽然不是完全明白李景程心中想要做什么，但是知道他要做大事情。 李景程拿着那些银票回到住处。 “这么多银子？”苏秀娟看到银票一脸震惊的表情。 “都是卖高家的那些东西得来的，你帮我记录在册，放在衙门的账户里……我要做一个全面的规划……”李景程说道。 第239章 怼知府 苏秀娟笑着点头答应。这点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很容易的。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登记在册，将小五出售的价格核对在一起然后做一本衙门的账册就可以了。 “景程，你的兴致怎么会这么高？”苏秀娟笑着问道。 别的官员来到这样的地方早已经垂头丧气，怨天尤人，觉得命运对他不公，觉得陛下不能重用他，不能赏识他的才华。 一个人心中有了怨怼，很容易抑制消沉。 可李景程却截然不同，似乎来到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才让他兴奋，兴致更高。 他不仅不会气馁，反而比以前有了更高的心气和意志力，要做成他想做的事情。 苏秀娟看着李景程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对他的爱意更深了。 因为她的景程总是让她刮目相看，总是让他尝试更多的新鲜感，看到他更精彩的一面。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可以在上面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像是一张白纸，我可以画我想画的东西，绘制出我心中美丽的蓝图。”李景程说道。 “景程，你怎么这么好？”苏秀娟眼眸中泛着光，不由的夸赞了一句。 “我哪里好？”李景程深情地望着她，身体微微前倾，眸子深沉，轻声问道。 “哪里都好。”苏秀娟温柔一笑，吐气如兰。 “我现在忙得很，不然……”李景程说道。 “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夸你一句而已，是你自己想入非非……”苏秀娟笑着说道。 李景程靠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嗓音柔声道，“我就是喜欢和你亲亲我我，喜欢你的肌肤，耳垂，脚丫……” 苏秀娟顿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乍红，伸手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净会说这些浪荡话。” 李景程去了书房，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开始勾勒他对于邻水县的设计。 现在先将邻水县原有的地方仔细的改造出来，将来这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他再设计一个开发区。 不过那就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了，至少要四五年的时间吧，毕竟是重新造一座城。 李景程只能确保自己在两年之内不会离开邻水县，两年之后的事情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苏秀娟将李景程交给她的账目仔细的理了出来，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伸了个懒腰，泡了一壶茶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她见到李景程正匍匐在桌子上仔细的画着什么。 “景程，这是邻水县吗？”苏秀娟问道。 “对，这是邻水县，这个地方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邻水县衙门。我准备在衙门前做一个开放的广场，上面弄一些运动器材。” 李景程点着他绘制的图纸告诉苏秀娟。 “这一条就是衙门前面的那条路是邻水县的主干道，我准备将它拓宽一些，铺上石板路，两边在砌出漂亮的花池子，里面种上鲜花。” “临街的店面也都要重新粉刷。牌子做成统一的。这样会更漂亮。” “这些巷子里都要用红砖铺出来，做好防水道，下雨的时候百姓也不会走在泥泞的地上。” 李景程说着自己对于邻水县的设计和想法。 现在一切条件还不具备，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大人，大人，知府大人来了……”周旺用力拍着门，声音在剧烈的颤抖。 “他还真的敢来，真是胆大包天了……”李景程搁下手中的笔，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这位孙知府上任两年多，对于李景程并不熟悉。 孙知府听说过李景程的事情，不过他只当传言听。他见到李景程，没想到是这般出众的容貌也稍稍有些意外，可是看李景程那么年轻，便也没将其太放在心上。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不知道知府大人莅临本县，有失远迎，还望知府大人不要见怪。”李景程见到孙知府行礼之后客气的问候道。 孙知府旁边站着的朱大人已经吓得满头是汗。 “本官听说李大人刚到邻水县便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孙知府语调阴阳怪气。 “高老爷说是要去秀州告状，下官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去找知府大人告状去了，下官更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还真的亲自来了……”李景程语调平平，但话里有话。 孙知府愣怔了一下，没想到李景程半点也没有给他这位知府面子。 “有百姓举报，本官作为秀州知府，一方地方官，自然要查明案情，看看冤屈何在。” 孙知府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听说李大人带人闯进高全德的府里，打了人家的管家，扣了人家的长子，还抢了人家的东西，这可不是官员所为，如果情况属实，本官定当上报朝廷。” “孙大人，那高全德没有告诉你，他的管家打了本县的衙役，而且都打成重伤。他的长子意图谋反……”李景程态度更加强硬，如火的眸子盯着孙知府。 孙知府感觉后背冒起一股凉气，心想，竟然能将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可真是够可以的。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他也是久经官场，一个新人怎能用随随便便的两句话就吓唬得了他。 “李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孙知府道。 李景程，“下官说话自然讲证据，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说邻水县衙门还不能把他们高家怎么样？ 他们高家在邻水县跺一跺脚，整个邻水县就得跟着颤抖。 他一个小小的商户竟然根本不将县衙放在眼里…… 不将县衙放在眼里，那何曾将朝廷放官眼里，不将朝廷放在眼里，那不是意图谋反又是什么？” 李景程的话竟然说的孙知府半句也接不下去。 “朝廷给了县衙向当地商户征税的权利，下官只是派衙役上门征税，他竟然打了下官派去的衙役，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高家巨富，可已经五年没有上缴税收，下官不过是在履行一个推官的职责而已。” “税收是按照收入来计算的，本官已经为他们免去了地产，商铺，田产，宅子……这些产业的账目，只将他们家里摆放的一部分器物收缴到衙门，作为纳税的依据。 下官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他补交一些税收而已。 可是他竟然愤然而去，到大人这里告了我一状。” 第240章 不可忍受 李景程语速并不快，但每一个字却咬的很清楚，掷地有声。 “孙大人却不问青红皂白找上门来，不辞辛劳质问下官，实在是让下官寒心。” 孙知府被李景程说的脸颊涨红。 “邻水县也是孙知府治下的。孙知府之前可曾来这里视察过？看看这里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可曾考察过这里匪患猖獗，海盗横行……” 李景程话外之音就是，一个商户找你告状，你倒不辞辛劳，亲自来了。 “本官这不是来了吗？”孙知府被李景程指责的实在是没有脸面，愤然道。 李景程却不想与他再扯这些没用的。他有好多事情要做。他的图纸还没有画完，可能今天晚上都没有办法陪她的秀娟姐姐，哪里有心情，有时间与这位知府在这里闲扯。 “知府大人，我在搜高家的时候可搜到了一些有意思的账目。这账目里都是他孝敬秀州各路官员的，知府大人是否有兴趣仔细参详参详……” 孙知府脸色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你，你别胡说。” “我胡说与否不是由我来判断的，而是由陛下来判断的……假如我也写一封折子上表朝廷，你觉得陛下会选择相信你，还是会选择相信我？”李景程压低嗓音问道。 孙知府的脸色惨白如纸。 “知府大人如果还想去哪里视察，就让朱大人陪着你。朱大人对邻水县比下官熟悉，下官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李景程说完起身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朱大人此时对李景程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上级官员却让李景程几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吓得几乎要晕厥了。 “李大人真是……我不过就是来问两句。年轻人脾气就是暴躁。”孙知府尴尬地对朱大人说道。 朱大人挤出尴尬的笑容，“知府大人说的是，接下来知府大人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下官一定接近全力。” “没什么安排……朱大人和李大人勠力同心，年轻力壮，一定能将邻水县治理好。本官信任你们的能力和干劲，好好干，本官一定上表朝廷为你们庆功。”孙知府说着话，人已经向衙门外走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朱大人送走了孙知府，便迫不及待的赶到李景程的住处。 “朱大人来了，快屋里去。”苏秀娟见到朱大人客气的礼让道。 “孟夫人，打扰了，我来找李大人。”朱大人客气地说道。 “我父亲在书房，朱大人请随我来。”苏秀娟说着前面带路到了书房，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将书房门推开。 苏秀娟跨步进了书房，顺带说道，“景程，朱大人来访。” 李景程割下手中的笔，与朱大人客气了两句。 “我来找李大人是想问你手中真的有高全德贿赂知府大人的账册？” 李景程见朱大人一脸认真的样子，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么私密的东西，我手里自然是没有的。” 李景程知道朱大人是一个很本分的人。这样的人他不想欺骗。 朱大人震惊的看着李景程，那眼神似乎在说，这种事情也敢拿来随便说。 “做贼心虚。”李景程看透了朱大人心里所想，解释道，“他能为高全德从秀州跑道邻水县来，自然是收了好处的。” “他不干净，诈他还不是一诈一个准，他哪里敢与我对峙？” “做了亏心事，就不可能理直气壮。” “我真是对李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起身抱拳躬身。 “朱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对于邻水县我不如朱大人了解，以后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朱大人。”李景程伸手将朱大人搀扶住。 “李大人放心，以后李大人想做的事情，我必然会鼎力相助。”周大人激动地说道。 “我正在绘制一张图纸，这是我对邻水县城改造的一些想法，您看看您有什么看法，我们一起琢磨。”李景程示意书桌上那张已经绘满图案的图纸，对朱大人说道。 朱大人走向书桌前，看着图纸上绘制的内容眼前一亮，心中意外又惊喜。 “李大人在这些想法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朱大人良久之后感慨道。 “我只是想着，官任一职，便要造福一方。既然来到了邻水县，就要把邻水县治理好，不然就白来这一趟了，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李景程说道。 “李大人说的太对了，也说的太好了，这是我们读书人初心。 可是很多人慢慢的忘了初心，我也是一样。 在李大人面前，我真是很惭愧。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将邻水县治理好，成为百姓愿意居住的地方。”朱大人激动地说道。 苏秀娟看着两个男人心意一致，心里很欣慰，给他们泡了一壶茶，便退了出去。 李景程和朱大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晚上，李景程的那张图纸也基本上绘制完成。 第二一早，李景程便让小七将他绘制的图纸贴在邻水县城最显眼的地方，并让小七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邻水县的百姓。 百姓听了议论纷纷。 有的人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有的人却对未来的邻水县城充满期待。有的人觉得这得花费多少银子。 老百姓在热议着邻水县的未来，而那些商户和员外们却在议论着高家的下场。 高全德见了孙知府，被孙知府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高全德觉得他已经完全输给了李景程。那些东西已经被李景程卖到了杭州府，想要拿回来完全不可能，一气之下，高缺德就晕厥过了。 其他商户和员外见高家已经如此，商量之后，便派人将自己欠下的税全部都交到了衙门。 朱大人看着各家商户和员外陆续交上来的税款，激动的脸颊泛红，双眼冒光。 “李大人，”朱大人激动地说道，“没想到这些人真的能把欠下的税款交上来。” “这是他们的本分。”李景程道。 苏秀娟着手开始统计这些税收。 经过一天的梳理，苏秀娟将帐册交到李景程面前，笑着说道，“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想到不过是几家商户竟然能缴上这么多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