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后》 第一章 绝望的宫殿 冷宫。 多年荒废的宅子,破败的庭院,没有星星的夜晚,周围静谧得诡异。 清脆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厚重的宫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来。 那漆黑的颜色几乎比夜色更深。 潮湿的角落坐着一个人,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在墙上显得越发诡异,素白的衣裙上批着一头乌黑齐腰的秀发,她将脸深深地埋起来。 小太监走近一看,冷声道:“快喝药吧。” 面前的人没有出声,小太监不耐烦了,叫道:“快喝,再坚持有什么用,这是皇上的旨 意!” 小太监嚷嚷着,一把将药碗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看到阴影中那落魄的身影,冰冷且带着拒绝靠近的气息,心里不禁嗤笑,都已经是阶下之囚了,还装清高做什么呢? 政溪欣,这个南疆的风云人物。几天前还是至尊无比的一朝皇后…… 如今沦落至此,想她死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主子一个!怕什么? 想到这里,小太监的熊胆越发的壮大,叫道:“快喝,难不成非要逼我动手?” “滚。” “你!别不知好歹!”小太监平日里总被那些狗主子欺压也就罢了,如今一 个落魄的阶下囚也妄想给他脸色看? 横了心,怀中的金元宝越发的沉甸,想起那些要让他在奉旨送药时暗中给她厉害尝尝的小主们,阴霾瞬间爬上他的脸。 小太监阴冷一笑,“奴才伺候您!” 说罢,疾步上前,猛地掐住政溪欣的下颚,抬起药碗便开始强行灌入…… 政溪欣双眸如刀刃般刺像小太监,恨不得直接将他杀死,小太监却丝毫不在意。 她使劲地推开,可是因为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虚弱的她此时根本连一个太监都不敌。 “张嘴!”小太监的脸在扭曲的烛光 下变得狰狞,原来居高临下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满足…… 药几乎要被洒光了,政溪欣挣扎地厉害,好不容易强行灌入的一点药汁,最终都被她咳出来。 “快喝!”小太监怒吼着,不惜加大手腕力度,将政溪欣的脸捏得变了形,药汁被灌入她的鼻腔,几乎要窒息,却依旧不见有退缩的意思。 顾不得许多,政溪欣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小太监脸上,连同剩余的药汁一并碎落在地。 “找死。”几乎想也没想,小太监怒骂一声,扬起手来就要朝政溪欣清瘦的小脸狠狠地扇 下去。 ‘噗’的一声极其轻微的,来不及多做反应,小太监惨痛的叫声开始回荡在寂静的深宫中。 他的手没有落在政溪欣的脸上,因为一道白光闪过,寒风已经极仁慈的赏赐了他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太监痛苦地叫着,不可思议地看着从门外踱步而来的三个身影。 任凭烛光再昏暗,小太监即使已经痛得双眼发黑,却依旧能够一眼就认出带头的那个身影,那一身明黄色的蟒袍,那张带着丝丝冷笑,无情的脸上没有多余感情的眼神,只一眼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第二章 绝望的宫殿 “皇上……”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小太监颤抖着跪在地上,恐怕即使是没有受伤,仅凭墨千傲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冷汗也足够浸湿他的衣襟。 当那双尊贵的金靴走到面前时,还没来得急抬眼,他就已经被一脚踹飞到墙上,反弹摔倒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无力的匍匐在地。 “朕的女人,你也敢碰!”墨千傲冰冷的声音让这个阴森的冷宫变得越加诡异。 “皇上饶命……奴才……呃……”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是死不瞑目,他后悔!为什么会鬼迷了心窍为了 图上那点微薄的利益牺牲了自己。 他甚至忘了,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女人,忘了墨千傲当初对她是怎样的宠爱有加,即便是落为阶下囚,也依旧不是他能染指的对象! 他的身体在抽搐,嘴角的血不停的往外流,只是片刻,便再也无了生息。僵硬的面目表情,那双来不及闭上的眼睛似乎还隐藏了意思求救的讯息,却最终带赴黄泉。 政溪欣轻声一叹,别过了脸不愿再看,甚至是有意要忽略墨千傲的存在。 她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无耐地垂在眸前,烛光照映下 清瘦的小脸越发的惹人心痛。 墨千傲的眼扫到政溪欣时,俊眉不自觉的蹙起来,他将颤抖的手隐藏在背后,紧捏成拳,紧咬着牙,极力地将情绪一并隐藏,冷声道:“朕就知道你不会喝。” 说着,目光扫到身旁。一直跟随在墨千傲身后的御前总管寒风走上前来,将手中精致的药碗轻轻地放在了政溪欣面前,柔声道:“娘娘……喝药吧。” “皇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随即看见的是一直跟在寒风后面的政溪芸,她满脸的担忧,看着政溪欣的时候似乎就快要 哭出来了。“姐姐她……一定是不得已的,我相信她。” 墨千傲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紧绷,他死死的盯着政溪欣,凤眸微眯,深不可测。 政溪欣依旧没动,只是安静地坐着,冰冷且拒绝靠近。 她不得已,为何要用冰冷将他刺伤?他是愿意相信她的,但是她却连一个理由都懒得给…… “姐姐……”政溪芸这一声喊得凄凉,她扑在政溪欣身上,“姐姐,你就不要再固执了,跟皇上认个错吧,他那么爱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政溪欣面无表情的看着 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那是她的好妹妹,可是为什么她们如今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嘴角弯曲,却是一抹痛心的苦笑。 政溪芸眸中含泪,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带着急切的期盼。 她笑的苍白,声音沙哑,“这是我的选择,我从不后悔,也从没做错,这也是你的选择,如今姐姐只能祝你能走的比我远,运气比我好!” 政溪芸呆愣在原地,政溪欣已经将她看得透彻,不愿再与她假意纠缠,她甚至将眼泪都往回收了收,“原来你还是在恨我当初进了宫。” 第三章 绝望的宫殿 “那是你的事。”政溪欣淡然一笑,眉目生动起来,纵然苍白,却依旧美丽。 “姐姐……”政溪芸哽咽,却再也不知说什么。 “把药喝了。”墨千傲开了口,只是平淡的四个字,意思明确不容抗拒。 “我若不呢。”也只是淡淡的四个字,却多了几分苍凉。 “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墨千傲咬牙,几乎歇斯底里,凤眸倘露出强忍的暴怒。 政溪欣突然勾起了笑容,眸中带了几分轻蔑,“他是我的孩子!” 墨千傲的脸色铁青,紧绷的表情证明他正处在暴怒之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笑开,甚至 无视他的存在。 “好!很好!”墨千傲咬牙,紧握的拳头捏了又捏,只感觉自己忍不住的颤抖。 可是伸出去端药的手却异常的稳固,他抬起脚一步步向她逼近。 他高挑的身材虽算不上强壮,身影被被摇曳的烛光狰狞地映在墙上形成了魔鬼,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政溪欣。 “喝!”绝情的命令,墨千傲将碗无情地递到她的嘴边。 “你会后悔的。”政溪欣转头,清瘦的小脸抬起来,在他阴霾的笼罩下,她的眼仍是那么坚定。 墨千傲的心在狠狠地抽痛,他咬牙,一字一句道:“喝下去,朕就相信你! ” 相信她没有背叛他,相信她没有与人通奸,相信她……爱他。相信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喝下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回头。”这样也要她喝吗?非要对她这么不择手段吗? 墨千傲藏在身后的手早已被捏得肌肤泛白,指甲陷进肉里,而他抬药的手却依旧稳健。 黑暗中,她看到他布满阴霾的脸,决裂的点头,她知道,这是他们都无法跨过的劫。 他亲手毁了他们之间仅剩的一个唯一的存在,因为他的不信任,她编制了三年的情网,最终却将自己沦陷。 什么都,不需要了…… 嘴角泛起一丝 苦笑,接过碗,毫不犹豫地将他递来的绝望一滴不剩吞入腹中…… 药汁流过……她的心好痛,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苦涩的药汁随着血液蔓延到腹部,痛处弥漫全身。 她轻轻倒在破烂的稻草上,蜷缩起弱小的身子默默忍受着。 墨千傲不忍心看,他转身,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皇后无德,废除其后位,贬为苦役,终生为奴。” 墨千傲是怎么走的,政溪欣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感觉有滚烫的温度字腿间滑过,留下阵阵刺痛。 她的孩子走了,她却哭不出来。 看着墨千傲转身,寒风不忍心政溪欣独自受 苦却又无奈,只好将藏在锦盒里的药丸掏出一粒,借用内里让虚弱的政溪欣吞下,“娘娘,这是玉露丸,奴才能为您做的也就剩这些了……” 说完,跟随着墨千傲的脚步而去。 政溪芸愣在原地,那一秒钟的呆滞让她的心更冷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退出了宫门。 阴风一阵阵冷不防的吹来,她打着冷颤,诡异的夜空下再无一人,墨千傲走了……一如既往,他的脚步从未为她停留。 寒风走了,因为他的脚步永远都跟随着墨千傲。 政溪芸凄凉一笑,“政溪欣,我的路一定会比你走的更远。” 第四章 悲伤的蝴蝶 一阵风带过,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影子,那带着面具的消瘦的脸和孤傲的背影,是她永远不能触及的。 看到他,政溪芸知道她的路从来就没有回头之言,只是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带过一句:“杀了她。” 声音只是极轻微的从风中带过,可是她知道他听得到,笑容凝在了嘴角,政溪芸一步步走远,直到那婀娜的身姿在夜色里消失。 政溪欣…… 她创造了太多的奇迹,政溪芸不希望她有翻身之日。 而她曾经拥有的太多辉煌,终究还是要被她所取代…… 连同墨千傲 对她的爱,她亦要不择手段的夺过来! 她可以做得到的,难道她政溪芸就不可以? 她已经没有必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密布黑云的天空,颜色深得让人看不清楚,冷宫的门被再次推开,微弱的烛火挣扎了几下,还是被无情的熄灭了…… 没有了灯光夜变得更黑,黑色的身影感受到前方虚弱的喘息声,他走近了,他感受到她痛得缩成一团,却依旧不愿再自己面前暴露她的脆弱。 他不急,只是找了个地方静静地坐着等待。 她还没死,他知道她的顽强,所以必须要由他亲自来告 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黑暗中的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然后听到了政溪欣微弱的声音,她的声音虚弱却依旧好听,“你来了。” 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来,黑衣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意外,她那么聪明。 强撑起身子政溪欣感觉到自己躺在一滩血泊中,黑暗中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她感觉的到,裙子已经湿透了…… 多亏了寒风的药,让她从那一阵刺骨的疼痛中熬了过来,只是她昏迷了又醒,却早有人在等着向她索命。 即使再害怕深黑的夜,也依旧逃不过这场劫,那不如就坦 然对待吧,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你倒是看的挺开!”黑衣人的声音很沙哑,他递给政溪欣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毒药。 可是她也不问,毫不犹豫的接过,“看不开又如何,难不成你会放了我?” 黑衣人没有回答,对于政溪欣说的,他只能默认。 “如果这一次真的能解脱,我还是希望他们都能活得更好。”政溪欣说着,抬头喝下那瓶药。 虽然有毒,却很甜。 她笑了,黑暗中没人会看得见。 黑衣人一动不动,坐着。 政溪欣也没有动,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觉得 本就沉重的身体,越发的疲惫。 这一睡,便再也不会醒过来…… “带我走好吗?” 黑暗中他讶异地抬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可以清晰的听见那凄凉的声音,“反正我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想到死都被困在这里,你就当是做一件好事行吗?”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黑衣人的声音没有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却让人感觉窒息。 “你会答应的。” “为何?”他或许会答应,但是政溪欣毫不怀疑的口气让他作为职业杀手提起了惯有的警惕,甚至做出了让她立即暴毙的准备。 第五章 悲伤的蝴蝶 “因为我相信你。”她说的是实话。 生命的终点墨千傲让她尝尽背叛的屈辱,因为他的不信任,她的心从此沦陷再不能自拔,她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却在死前对仇人说出了这样的理由。或许,一个能用甜的毒药来杀她的仇家,算是温柔的吧,毕竟希望她死无全尸挫骨扬灰的人太多…… 她知道她逃不过也无路可退,怪只怪她爬得太高又失去了依附,软肋明显,只能一败涂地。 黑衣人不再说话,收起了杀心,因为不用他动手,她也已经撑不住了。 政溪欣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再一次提出了要求,“可以吗?” 没有卑微,也没有高傲,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期盼。 “带我走吧。”没有等待他的回复,她已 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 黑夜中他抿了抿嘴唇,想起曾经听到过她的笑声,纯粹温柔得像风一般怡人,清脆欢快,。 想起她蹲在河畔上,轻声问,“你听过花开的声音吗?” 他的耳力好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他没有听到过花开的声音。那时她还纯真的笑着“我听到过,那是很温柔很幸福的声音。”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敢跟他开这种玩笑了,而她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他是谁。 “带我走。”政溪欣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并没有生气。 亦或许,他是当做补偿,他背起了她虚弱的身子,可他这才感受到原来她已经清瘦到如风一般轻盈。 政溪欣安心的闭着眼睛,他的背宽阔,比他的 脸有温度的多,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佛过她的脸,拂过她的三千发丝。 黑夜中,染血的白衣白衫似翩然飞舞的蝴蝶,划过皇宫的上空……带着决裂的气息飞向曙光黎明。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任凭黑衣人随意的停落,最终他在城门的街道上将她放了下来。 天空已然开始泛白,但是街上还空无一人,政溪欣努力得睁开双眼,想要在最后的时刻看清楚这个城。 她笑了,清清淡淡,似桃花暖暖。 她一步步向城墙走去,她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染透了,她很奇怪,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却走的那么坚定。 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一般,她突然想看看围墙之外的天地……想看看,那一生都没有跨越的距离… … 带血的脚印,从街边一直到了城墙,她的血还在流,可她感受不到,也早已麻木。她很累,却依旧没有放弃。 二十年,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城……终于在生命的尽头,她解脱了? 黑衣人就轻轻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染血的身影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城墙。 他已经不想阻止她做什么了。 城墙上,政溪欣觉得……她的世界从未这般温暖。远处的青山和蓝天交接出,一片温暖的橘黄色正慢慢变强,它美丽却不刺眼。 “好美的日出。”政溪欣的身子开始虚脱,干裂的嘴唇轻抿,她听见护城河的流水发出悦耳的响声。 她转身,想看看最后为她送行的人,也许是太虚弱了,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看不清。 她的手扶在墙上,他说:“下辈子,记得为自己而活。” 她的毒发了,还没来得急等到太阳升起…… 政溪欣弯唇笑了,“谢谢你。” 话音未落,政溪欣顺着城墙向下而落,像是一只坠落的蝴蝶,美丽轻柔,渐行渐远。 真的累了,她带着微笑。 为自己而活? 如果她真的为自己而活了,如今又是一番何等景象? 可她从不相信有下辈子,也不相信有如果。 冰冷的河水将她包围,她听到了水花的声音,她累了……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沦落…… 因为有如果的话,她就不会那么恨,有如果的话,她不会那么的绝望,不会独自痛苦…… 那年,在灿烂的桃花林中,从他们相遇的第一眼开始……就再没有如果…… 第六章 意外的开始 三年前。 政府的院子里种植了一大片红艳艳的桃花,远远望去,好似青山绿林间一簇粉红的云团。 政溪欣就坐在桃花树下,看着随风飘舞的花瓣,唱着小曲。 那是一种寂寞的花,开的越是灿烂,越是芬芳。 “臭丫头,我叫你去偏院帮忙,你竟敢在这里偷懒?是不是皮又痒痒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它毫不犹豫的打断政溪欣的休息。 随着那声音落下的,是一根细细的皮鞭,打在政溪欣瘦小的肩膀上毫不留情。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政溪欣捂着肩膀,蹙眉,看着这个比自己晚生几天的妹妹,眼里没有一 丝情绪,他们同父,却并没有同福。 “还不快点!明天晚上墨王爷就要来府里做客了!”政若婕说着,高傲地扬起头,把政溪欣看在鼻孔之下,手中的皮鞭不停地甩在她身上,叫道:“一个没准我明天可是要成为王妃的,你最好给我放机灵点!” “是!”政溪欣低头,厚厚的刘海挡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垂眸,冷冷地笑,而趾高气扬的政若婕看不到。 一点也不疼,对于她们的欺负,政溪欣早已经麻木了。 政若婕正准备走,而大夫人江氏和大小姐政若敏正迎面而来。 “婕儿,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新衣,那可是你娘 在锦衣坊特别定制的,昨晚连夜赶工这会儿总算是到了!”江氏眉开眼笑,似乎没看到政溪欣一般,只把她当做一道多余的摆设。 “诶,这就来!”政若婕高兴地跑到她们身边去,看见政若敏身上一袭红杉,笑道:“大姐真是越发妩媚多姿了,就算妹妹我穿上再好的衣衫,怕也是不及三分呢!” 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政若敏娇声道:“准王妃怕是嘴里吃了蜜饯了,居然这么甜!” “大姐就知道欺负人!”政若婕娇羞这脸,一跺脚,竟然捂着脸跑开了。 政溪欣在原地站了半天,似乎临走时江氏和政若敏感觉到她真的 很碍眼,冷眼一撇,哼声道:“一样都是身为小姐,可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让人怎么看怎么嫌脏!” “娘,你怎么拿我们和她比!”政若敏撅嘴,嫌弃道:“这种贱骨头,也就在咱们府上还留着,换做别人,说不定早就丢出去喂狗了!” “是是是,这种下贱人生的杂种,当然不能跟我的宝贝女儿相提并论了,咱们可是纯正血统,天资娇贵!”江氏的笑容满是讥讽,眉目刻薄,“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山鸡就是山鸡,就算是攀上了富贵也成不了凤凰!” 政溪欣唯唯诺诺地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言语 。江氏冷哼一声,拉着政若敏转身走开…… 政若敏也十分厌恶地瞥了政溪欣一眼,哼道:“真是晦气!” 两人走了几步,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江氏突然转身过来警告她,“明天是政府最重要的日子,你最好管好你妹妹,若是胆敢踏出后院半步,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政溪欣的声音极小,若蚊子嗡嗡一般。 江氏和政若敏扭头走了,政溪欣仰起脸来,一双清明的眸子里满是冷漠嘲讽的光芒。 贱骨头,喂狗?杂种,晦气? 未来的准王妃吗?政溪欣信手摘了一朵桃花,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笑,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第七章 意外的开始 政溪欣转身向偏院走去,嘴角不自觉泛起自嘲的角度来。 她就是政府的三小姐。 世人只知道政府家有几个漂亮女儿,个个能歌善舞,才学过人。而且倾国倾城,尊贵无比。哪里有人听说政府家里还有个日子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的三小姐? 进了偏厅,妹妹政溪芸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迎面而来,“姐姐,听如意说,明晚墨王爷要过府呢!” “嗯!”政溪欣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自己年纪尚小的妹妹,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若是她也能穿上锦衣坊的纱衣,定不会比其他小姐差到哪里去! “那六姐真的会与他结姻亲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会成为府里最尊贵的人了。 “或许吧。”政溪欣进了屋子,那是 一间很简陋的房间,木床上躺着的是她们的母亲,这几日天天都处于昏迷状态,几乎奄奄一息。 重病,没钱医治,就连每天喝的药都是同样命苦的厨娘,看她们可怜偷偷给她们买的。 因为失宠,她们就这样被人践踏了尊严。整整十年,政溪欣都在寻找出头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将不会太久。 “来了……”如意气喘吁吁地站在政溪欣面前时,政溪欣笑道:“到底什么来了,看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政溪欣一点也不担心如意此举会惊动到什么,因为政府此刻除了她们四个在这边,几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前院去了……因为她们的贵客来临。 “墨王爷来了,老爷他们正在迎接呢!说不定一会用了膳,王爷也会心血来潮到后院走走呢! ”如意一脸喜色。 政溪欣微叹:“他怎么可能会来,你先下去吧。” “好,可是……小姐,你确定这么做没事吗?”如意不舍得离去,她的一颗心全在政溪欣身上。 她一身白衣白衫,发髻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与往常不同,没有了长长的刘海,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一双清亮的眼睛,眸里满是明月一般的光辉,清亮却透着一丝冰冷。 政溪欣转头去看母亲,眼中是无奈的落寞。 她等这样一个机会等了那么久,没有任何时机比今天来得更好了。 若是她今天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她是不是又要再付出十年的努力?她多年的隐忍付之一炬不说,她的母亲可还有时间再等她十年? 她已到了及笄之年,府里的女人一丝都容不下她 ,而恶毒的江氏竟有意要将她嫁于表亲家那个智商底至只有五岁的痴呆傻子! 她岂能忍? 就算她能忍,难道再过两年等到芸儿及笄,她也要将她嫁于底三贱四的人,那该怎么办? 绝对不行! 政溪欣咬咬牙,将撰在手中的笛子捏了又捏,一字一句道:“是死是活,机会只有一次,听天由命了!” 如意点头,也只好淡然退下,因为政溪欣要做一件极重要的事,而她的责任,就是替小姐照顾好妹妹与母亲。 政溪欣由远而近,悄悄躲藏,看着远处过来的一群人马,不禁一笑,这浩大的阵仗,倒是丝毫不输于帝王。 领头的人虽是一身便衣,可器宇轩昂的步伐却丝毫掩藏不住浑身上下尊贵之气,眉目英俊,目光深沉,好似他生来就该 是那样一般尊荣。 政溪欣的父亲政光耀和另外一个清俊潇洒的人跟在那人身后,眉目带笑,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身后浩荡的一群人,是政府上下家眷及奴仆,所有人……可是他们把政溪欣母女三人抛开计算,或者不只是江氏,连她的挂名父亲也默认了他们不是一家人。 连路走来,阿谀奉承的话萦绕在耳,让政溪欣觉得人心是那么的丑陋。 连笑容都越发的恶心…… 既然没有爱,何必纠缠。就因为她们是妾侍所生的庶女,就该如此卑微? 政溪欣咬唇,隐回了树后,他们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开始紧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竹笛靠向嘴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平步青云还是涂地挫败,关键就要看拉弓箭的人身手是不是够敏捷了。 第八章 朕的欣美人 悦耳的笛声伴随着和煦的春风,带着随风飘落的红粉花瓣,夹杂着香甜醉人的花香,就在这一片貌似花海的院子里传出…… 浩荡的队伍因为领头的人停下了脚步,陆续缓慢下来,直到大家都静下了声音,才听到洋洋的笛声。 男子提着疑惑的脚步,带着不经意的笑容朝桃林这边寻来,上好的锦鞋轻踩着路面上的花瓣,轻盈的步伐衬托着挺拔的身姿,画面尤美…… 身后一群仆人倒是一脸疑惑,可政光耀和几个家眷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这府里上下没在场的人,除了她们不会有谁了…… “是谁在吹笛。”男子只是走进了院子,并未细找,轻声问道。 笛声停下了,从旁边的树后钻出一颗小脑袋,细腻光洁的皮肤,精致小巧的脸蛋,美瞳犹星光闪烁,一身白衫轻盈飘逸,表情却略带懵懂…… 恍若桃花仙境中完美的仙女一般,雪一般完美的容颜,怔了所有人的心神…… 政府的几位夫人和女儿都不禁在心里暗叫不妙……特别是政光耀和江氏两人,神情最为凝聚。 从来政溪欣都是用厚厚长长的刘海将自己的容貌掩去三分之二,加上府里上上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她忽略,每次见到都是鼻孔朝天…… 有谁人发觉,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看着他人脸色度日的卑 微庶女,居然是这般倾城? “爹?”政溪欣一看到政光耀在身后紧随而来,惊叫一声,急忙慌乱地从树后窜了出来,扑倒在地,跪着不敢出声。 “你……你你……臭丫头!你怎么在这?”政光耀缓过神来,声音不由得颤抖,但又不敢提得太高。 “墨王爷来了,政大人不是应该倾巢迎接吗?怎的,还藏了一个?”倒是男子冷声一笑,眼光扫过政溪欣到了政光耀的脸上,满是嘲讽和危险的味道。 政溪欣心生疑惑,觉得这人不是墨王爷,难道她…… 政光耀打了个寒颤,急忙哈腰点头地道歉:“皇上息怒,此女乃微臣庶出,身份低微,臣怕她污了您和墨王爷的眼睛,故……故不敢让她出来惊扰圣驾。” 皇上! 政溪欣瞪大了眼睛,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置信地抬眼,难怪她第一眼就觉得他天生就该是那样一幅王者风范,难怪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令人着迷…原来他就是南疆皇帝墨千傲! 而……身后带着温润笑容的那位男子,应该才是南疆王爷墨千俊! 她居然搞错对象? “哦?”墨千傲微微挑眉,抬眼看去,看着眼前这个素衣素妆的女子,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将刘海轻轻往后扎了小辫,干净的身上没有一件首饰,甚至可以说连府里 的一个丫环都比不上,可是却敢瞪大了眼睛注视他。 眸中没有害怕,甚至是愣了神忘了恭敬,除了惊讶别无其他。 “还不快退到一边!”政溪欣一出现果然是要让整个场面都僵硬,见了皇上不但一点也不识趣,还挡住皇上去路,惊扰了圣驾,待稍后定将她处死! 本来一场计划好端端的,要拉拢墨王爷共商计策,不料被墨千傲横插一脚进来搅了局也就罢了,半路还杀出一个政溪欣凑热闹,这一下子恐怕政若婕如墨王府为妃的事情恐怕也要跟这黄了…… 不过此计不行还有别计……他的大女儿政若敏生来就是为了进宫,现下正好也已及笄,即未碰上选秀也未遇他家求亲,既然今晚墨王爷的主意是打不成,可皇帝便微服出巡来府,他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即便是政溪欣出来碍了事,他也不担心皇帝会因此就对她入了眼。 不过一个庶女,怎能与府里尊贵的小姐相比! “是!”政溪欣心里极是悲凉,庶出!在他心里她永远只不过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孩子,别人的生的是人,妾侍生的就猪狗不如,他还是人吗? 不管如何,她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既然墨王爷和皇帝都在,不管今天谁上钩,这条大鱼她是钓定了! 微微仰头,面部姣好的线条被月光勾 勒下晶莹剔透,她知道什么样的角度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姿态能令男人心动。 眸中隐忍的泪光闪动着,轻咬的唇又透露着几许坚韧。三分演技,七分真情,故作坚强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恻隐。 墨千傲似乎突然明白了,她的笛声为何如此悲凉,如此忧伤…… 内心一些被封藏的回忆被掀开,似乎曾经他也如此一般隐忍地跪在地上,忍受众人摒弃的目光。 眼看着面前弱小的身躯唯唯诺诺地站起来,墨千傲冲口而出,“慢着!” 政溪欣知道,她成功了,虽然这个结果与她预先设定的有些出入,但是……她抓住了这唯一的救命机会。 “是。”应了一声,政溪欣又跪了回去,低头垂眸,似乎早就习惯了被人摆布,一动不动。 “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情绪,嘴角还是若有似无的笑,深沉的凤眸看着政溪欣,他的眸光太过智睿,几乎要将她看穿。 政溪欣感觉到芒刺在背,那灼灼的目光让她深感不安,弱弱答道:“政溪欣。” “政溪欣……”墨千傲呢喃一声,上前一步,走近了她的身边,“起来吧。” 这一声带了许多柔情,话音落同时墨千傲对着政溪欣伸出双手……这一幕把身后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事态居然朝这他们最意 想不到的一面发展! 政溪欣有些意外,抬起双眸,正好看到墨千傲修长完美的大掌。一片粉嫩的花瓣从他掌中滑落,竟是那么的美…… 她愣了愣,踌躇着伸出了玉脂般的手,放进了那看似完美掌中却满是厚茧的手中。 厚茧摩擦着她的皮肤,让政溪欣心慌意乱……她站了起来,低着脑袋,不知所措。 墨千傲看着她慌乱的低着眸,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伸手,稳稳的抬住了政溪欣精美的下颚,勾起那张略带慌乱的小脸。 政溪欣不得已抬头,一眼撞进了那深不可测的眸谭中,不可自拔。 他的黑眸深沉诱人,却一个深渊……仅一眼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最终墨千傲放开了她,握紧她的手,转身对着膛目结舌的众人,以帝王独有的威严宣布道:“政溪欣……朕的欣美人。” 这一幕吓坏了政溪欣,她完全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这远远是比她预定的还要强上百倍的结果! 这一幕让墨千傲身后的所有人都面容失色,不得不再一次跪拜,而这一次里面居然还掺杂着一个让人又恨又妒的政溪欣。 这一幕,让南疆王墨千俊神情复杂……她是那般美丽动人,若今日之是他独自一人秘密前来,那么她将会是他的……而墨千傲,总是快他一步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第九章 被捕的猎物 “朕等你。”简短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波澜,“政大人不是还准备了舞会吗?” 他的转身没有丝毫留恋,仿佛上一刻的插曲对他只是无关痛痒,政溪欣知道,今晚就算不是她,也会是政府的任何一个女孩。 墨千傲故意选在墨千俊前来与政光耀见面时搅局,就是想抢在墨千俊面前挑走一个,向政府表态的同时也给墨王爷一个警告,别总是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皇帝与王爷,政光耀不是白痴,自然能掂量当中利害,只可惜政若婕的王妃梦怕是白做了。 而墨千傲,恐怕远远要比她想象当中来得难缠。 众人见墨千傲抬脚走,惊梦初醒,忙追寻着身影而去。而政溪欣的大娘在转身离去之时,则回头对着她狠狠地瞥了一眼。 政溪欣只是淡然笑之,转身而去…… 漆黑的夜色下政府里已然开始莺歌燕舞,而与这热闹的夜唯一不符的色调,便是政溪欣母女三人的偏殿了。 “欣儿……别去……别去。”病榻上欣母撑着虚弱的身子艰难的张嘴,她听闻政溪欣要走,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却难以表达她心中不舍。 政溪欣跪在床沿,她的身边则跪着政溪芸。 “娘,您别难过……姐姐也很舍不得您的。”政 溪芸看着母亲表情痛苦,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娘,对不起,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女儿不孝……不敢违抗,只求母亲能够早一日好起来,女儿做什么都值得!”政溪欣紧握着母亲枯燥的双手,心里万分澎湃,却是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她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出她的恐却,否则,怕是在她走后病情急剧。 原本,她只是想着,若是墨王爷能将她相中,以她庶出的身份,在怎的也能当个侧妃,到时候讨得王爷欢心,请个大夫给母亲治病定是有望的。 岂料她设的圈,让墨千傲阴差阳错给套了去。 不过,墨千傲绝对能给她带来更多…… “唉……”欣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着头。 都是她这个做娘的不中用。命贱就是命贱,当初结实了政光耀,以为能攀权富贵,没想到几年之后,依旧还是被冷落,妾就是妾,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可怜两个女儿生来就跟着她一起受苦,没有半点权势背景,深海侯门,苦不堪言…… 若不是她,两个女儿美若天仙,又怎会窝在这个地方,受尽屈辱。 “娘,你别多想!”政溪欣眸中噙泪,艰难地强忍着,“不用担心女儿,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欣母不再言语, 只是瘦黄的双颊划过两行清泪。 为了她,女儿在府里卑微忍受了多少年,为了她忍气吞声地讨生活,她都知道。即便现在一朝得势,青云直上又哪能那么简单,皇宫啊…… 侯门似海,皇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她在政府都没能斗得过那几个心机女人,她的女儿又能在那里风云多久,又能留得住那无情帝王心多少天? 没权势,没依靠,没手段,要怎么生活? 一朝荣华又如何,烟消云散之后又是何等凄凉? “娘,门外来人了,时辰不多,女儿就此拜别。”政溪欣忍着泪,“女儿会尽快找人给娘看病,您一定好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就让芸儿照顾您!” “把……把如意,带上吧。”欣母还是不忍,却也无奈,只能微微含泪点头,将府里唯一一个愿意照顾她们母女三人的丫环,让她带去。 红墙深宫,至少得有一个能信任的人在身边,这样她这个当母亲的才能安心。 政溪欣起身,双眼湿润,却从不落泪,她能明白母亲一番苦心。 转身顺了顺政溪芸的发丝,看着她单纯懵懂的双眼,噙着泪,眸里满是不舍的感情,政溪欣宽慰一笑,“芸儿,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姐会跟你联系的。” “嗯!”政 溪芸重重地点头,“姐姐,你要保重。” 心思淳朴的她,并不知道高大巍峨的宫墙背后有着怎样的黑暗恐怖,只是单纯的认为姐姐要嫁人了,她不舍得。 政溪欣狠了心,扭头就走,踏出偏落的小屋,带上如意,也不收拾什么东西,直接朝院外走去。 “欣美人,皇上已在等候,奴才寒风,送欣美人。”寒风眉眼带笑,唇红齿白,弯腰行礼,都恰到好处。 政溪欣见此人不卑不亢,身份定不一般,不敢怠慢,回礼道:“有劳公公。” 寒风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在政溪欣身侧走着,即方便引路,又不会挡着主子。 出了政府,高贵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训练有素的守卫,个个腰板直挺,身强体壮,表情严肃,一看见就觉得庄严。 政溪欣紧张的攥了攥手,寒风引着她踏上马车,回首……政府的招牌就在眼前,这个困了她十六年的地方…… 终究还是要离开的,未来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她以后的路都将由自己走,她一定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豪华的马车内,表里如一。 就算是微服私访,天子的阵仗都从不含糊。 宽阔的车内,安着软塌,备着小桌,放着水果和糕点。 墨千傲倚卧在软塌上,慵懒的 眸中凌厉里又带着一丝危险,仿佛一只小憩的雄狮。 政溪欣自然是害怕的,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单独相处,何况是在这么私密的空间。只不过多年来对自己的训练与鞭策,让她早就学会了控制表情,甚至演戏。 “民女参见皇上。”微微勾唇,没有阿谀奉承,柔美的样子旖旎从风,轻轻施礼。 “嗯……”墨千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容浅浅,“以后可不是民女了。” “臣妾参见皇上。”政溪欣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皇上的女人,再贫贱的身份,也要跟着荣升。 “到朕身边来。”墨千傲向她伸出漂亮的手掌,平稳的马车逐渐开始移动。 政溪欣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华丽的马车,暧昧的软塌,如花似玉的美人……还有刚刚捕获猎物的雄狮。 是的,她还只是一个被顺手捕获的猎物。 而雄狮不会对猎物有情。 政溪欣低眸,现在时机未到,她不会这么快就让自己断了前路,“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造次。” 墨千傲扬了扬眉,有些意外,可也仅是一秒,扯笑,这马车就这么大,“你准备怎样?” 在墨千傲饶有兴趣的眸光中,政溪欣缓缓跪下,不需言语,已让墨千傲看到了回答。 第十章 无情帝王心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被恼怒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墨千傲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唇角的笑加深了,凤眸却越发的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讥讽,“爱跪就跪吧。” “是。” 从马车开始行走一路上政溪欣就这么跪着,没有说话,墨千傲舒服的躺着,闭目养神…… 皇宫到了,墨千傲利索地下车,与政溪欣毫不留情的擦肩而过,只有锦服的一角掠过了政溪欣的脸。 人去车空,政溪欣还在原地跪着,因为墨千傲根本没让她起来。 空气变得静谧,政溪欣知道,马车外面,将是会另一番景象……而未来的日子将会面临怎样的腥风血雨,她还不得而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坚定着立志的信念,她定要为了家人好好奋斗。 欣美人,还远远不够,政府的人不稀罕一个卑微的美人,想要母亲和妹妹未来能够翻身,她必须倾尽所有往上爬。 时间走了一圈,天都快亮了,政溪欣就这一个姿势跪了一个晚上,进宫第一天,甚至还没踏在皇宫的地板上,就已经被来了一个下马威。 她的脚早已经麻木,失去知觉,昨日一整天滴米未进,加上跪了一宿,此时脸色也一阵阵的苍白,感觉眼前开始的画面开始模糊,可是她的表情浅浅,恍若如初。 “欣美人,皇上赐住倾心殿,欣美人移步吧。”来的人 是寒风,站在车外,依旧完美无暇的笑容,只是换上了宫装,更加精神抖擞。 “有劳公公了。”政溪欣小心翼翼地起身,可却还是抵御不住双腿间传来的麻痹与痛觉。 “欣美人小心!” 她扶住了案几,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寒风出声提醒。 咬唇,政溪欣待双腿恢复了些直觉,才打开车门向寒风走去,寒风牵着她下了马车。 “多谢。”政溪欣挤出笑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整装待发。 路上多亏了寒风指引,在宫女的搀扶下顺利的到达了倾心殿,远远的政溪欣看到几个宫人已在殿外等候,见她走近便下跪施礼,“奴才多福,奴婢清荷,见过欣美人。” 御封的美人可以直接进宫享受妃子的待遇,可是随身的丫环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她要如意进宫服侍自己就要让她经过严格的训练,考核通过才能正式入宫,否则还是要被驳回资格。 不过凭她对如意多年来的指点,相信她一定可以轻松过关的。 “都起来吧。”政溪欣笑容温雅,两人起了身,对其第一印象就甚是不错,赶忙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政溪欣虚弱的身子。 “欣美人,无事奴才就告退了!”寒风轻施一礼,在政溪欣的谢声中转身离去。 清荷领着政溪欣进了院子,刚踏进花圃,政溪欣便觉得不对劲,这院子似乎总 有一种熟悉的香味,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一直闻到…… 明眸扫视着院子里的花草,此刻天已经完全亮了,政溪欣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院子花丛里,满圃皆是。 淡黄色的小花儿,与满园的姹紫嫣红相比它则是不起眼的,可是却偏偏没有逃过政溪欣的眼,那花散出是香味着实让她心里狠狠地咯噔一下。 “欣美人,怎么了?”清荷注意到她的表情。 “没事。”政溪欣则淡淡一笑,掩饰而过。 眸角却再次捕捉了那不起眼的花影。 子鸳…… 稀有品种,香味淡,花期长。四季叶不枯,全草可入药。 抗孕之效十分惊人,恐怕以千人用药计数,都不会出现一分差池。 不过,知道这是药的人也不多,因为那是她在藏书阁中的一本医书里偶然得知的,此花的另一个奇特之处就是,生长的每一季都是不同的花色,所以在这后宫之中定更是鲜为人知。 最是无情帝王心,墨千傲的心好深,就算这宫里有人知道那又如何,谁敢说穿吗? 政溪欣扯着嘴角,想起那俊俏的容颜,那是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他比他严谨的外表更加让人难以猜测。 倾心殿是宫里最偏远的一处宫殿,所有的设施都是最简单的,离皇帝住的寝宫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加上刚入宫时拒绝圣意,没有罚她已经 是万幸了,现在只怕是已经将她遗忘的几率为多。 其他妃嫔更不会因为根本不受宠的美人来到这里。 如今南疆未立皇后,后宫之后自当是太后为尊,而协助太后管理后宫的则是底下四位正妃。 正妃之下是十二嫔,往下排列便是贵人,昭仪,婕妤……最后才是美人。 政溪欣不疾不徐,她知道,自己再是沉鱼落雁,落入后宫,也是万花丛中一点红,平凡的去了。 她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半月,如意已经通过层层考试,速度之快,果然是她的好如意。 一身鲜艳的宫装,神采奕奕,见着政溪欣她笑了。 政溪欣在庭院的石桌上品茶,把玩着精美的瓷杯,细声问道:“怎样?” “欣美人想知道的事情,奴婢已经全部打点妥当。”如意经过训练,已经完全是一等一的宫女了,言辞举措完全与宫外截然不同。 如意和政溪欣在一起十几年,她们情同姐妹,以后自然会是她在后宫的一把好手。 现在,时间成熟,机会……是要自己的去创造的。 御书房,墨千傲刚刚下了朝,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 素爱喝茶,所以御膳房每日都会定时送来茶水和糕点。 今天也是如此,宫女端来的茶水,寒风接过手后直接放在了御案旁边,白瓷金边的茶具,甚是精美。 墨千傲批了一 份奏折,顺势抬手喝了起来。 入口清淡,茶味萦绕在舌尖,香浓四溢…… 墨千傲挑眉,“今天的茶不错。” 说罢,又瞧见那一盘独具心裁的糕点,晶莹剔透,粉嫩的表皮里包裹着一层类似于花瓣状的点心。 “这又是什么?”尝了一口,清香怡人,“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错!” “往日皇上不是总说没有新意吗,今日这糕点也是御膳房的人着手弄的,怕是费了点心思吧。”寒风站在一旁,徐徐道来。 墨千傲点头满意,大掌一挥,“赏。” “是。”寒风欠身应着,退出了御书房。 而墨千傲双眸则透出一道精光,既然人家成心不想透露,他有何必多问。 只是连着一月,墨千傲每天都享受着如此待遇,或是西湖龙井,或是洞庭碧螺春,每一杯都入口甘甜,每一杯都比他原来的好喝。 而每天的糕点也创意多多,今日桃花,明日牡丹,后日是茉莉,玉兰……总之每天都是变换着花样。 墨千傲也不过问,心情好就给打赏。 皇帝不问的事情,有时候做奴才的总是会替主子去打探,而寒风也早就问过御膳房,可厨子都说是原来的厨娘的做的,并没有什么破绽之处。 时间一长,墨千傲也就感到疑问,若真是他人之手,那想必定是后宫之人,可为何就迟迟不见动静? 第十一章 御花园的陷阱 倾心殿 午后,政溪欣靠在院子里那颗苍劲的槐树下纳荫,看着书,如意从院外匆匆跑来,“欣美人,奴婢已经打听到了,小姐和夫人的起居还如旧。” “嗯。”政溪欣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再平静,“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若是她在后宫不能争得一席地位,那么政府就不会对她的家人有所改变,所以,她必须极力争得墨千傲的关注。 如意点了点头,这时清荷走了过来,“欣美人,咱们这个月的例银已经全部用完了,还有你做那些绣饰换来的钱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 “别担心,要不了多久就有了。”政溪欣不在意一笑,露出无奈笑容,“倒是委屈你们,跟了一个穷主子。” 青菜豆腐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十几年,没有首饰,没有新衣她倒也不太在乎,倒是苦了跟随她的多福和清荷,跟了她一月余久,就没享受过一天招人待见的日子,私底下不知道受了多少眼色。 “奴婢不委屈!”清荷坚定的说着,“奴婢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命,只要主子过的好奴婢吃点苦也是不怕的,只是美人身子娇贵,这日子太清淡,可别把身子拖垮才好。” “我也是苦命人家的孩子出生。”政溪欣不赞同清荷说的认命,执着道,“我从不视你为奴婢,你跟如意就像我妹妹一样,所以以后别再说什 么我娇贵之类的话了,只要我在宫里好一天,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清荷听了心里一阵触动,狠狠地点头。 政溪欣对他们算是不错的,以往住在这里的妃嫔不是因为不受宠,就是因为得不到关注,长期有事没事就拿下人出气,可她却是不一样的。 她不但对他们好,而且还和他们一起吃苦,从来都是笑脸对人。清荷是个有头脑的人,她知道政溪欣有自己的计划,她不急,她也不问,欠身施一礼,退下了。 “欣美人,这没了银子,我们明天拿什么去打点御膳房的人啊?”如意焦急的皱眉。 “呵,他们得了那么多的赏赐,哪还需要我们打点,明天我若是不送点心去,只怕该着急的是他们吧。” 政溪欣起了身,伸了伸懒腰,看如意会意的点了点头,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笑道:“进宫这么久,我好像还没出过这个门呢,今天天气真不错,不如我们去院外走走吧。” “是。”如意卡了一拍,下一秒便跟上她的脚步。 三月的天春意正浓,后宫佳丽三千,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不止是香艳的花朵,还有人…… 政溪欣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美人,她们相互不认识,但都自知对方定是皇帝的妃子,礼面上打了招呼便各奔东西,只是政溪欣是招牌笑,而她们在笑过之后多了一丝讥 讽。 逛了一会,看见前方一片灿烂的杜鹃,远远的政溪欣便能听见一些零碎的笑声,花儿这样红,喜欢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政溪欣也往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近一些,就被如意拉住,“欣美人,前面种植的是杜鹃,你还是别过去了……” “那怎么成?”遇到比自己分位高的妃子,自然是要行过礼才能离开的,若就这么走了,回头被人抓着把柄说是故意的可就不好了。 政溪欣嘴角的笑意如意无法领会,只知道她每次这么笑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打算,所以她也不再制止。 “姐姐,你看那边……开得好事灿烂呢,我去给你摘来,戴在发间定是好看极了。”政溪欣顺着声音看去。 如意则在她身后小声提醒,“那是锦贵人,坐在那边喝茶的就是四妃之下的慧嫔。” 政溪欣会意的点头,不动声色地朝着锦贵人的方向走去,趁她伸手之际抢先把花摘下…… “你!”锦贵人顿时楞了,看着政溪欣手上的花,下一秒叱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和慧嫔娘娘抢花!” “啊……“政溪欣如梦初醒一般,“臣妾政溪欣,见过锦贵人,这花……臣妾只是觉得好看,便顺手摘了,不知是娘娘喜欢之物,多有得罪还请宽恕。” “不知?”锦贵人咬牙切齿,好一个不知是娘娘喜欢之物,多有 得罪!政溪欣是吗?看来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你知道得罪了慧嫔娘娘是什么后果吗?” “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政溪欣尽量顺着锦贵人的气走,但是好像将她气得不轻,手被一把抓住就往石桌那边拖,“犯了错哪能是你一句不是故意就能算了的?” “慧嫔娘娘,您高贵大方,想必不会和臣妾一般见识的。”政溪欣踉跄着步子站稳后,对慧嫔扯开笑容,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着实有气质,“臣妾将花献给娘娘。” 宫廷里的女人就是善妒,最见不得的就是比自己好的人。 “政溪欣?”慧嫔念了她的名字,眉目高挑轻蔑,“本位没猜错的话,该是上个月皇上带回来的那个欣美人吧?” “正是臣妾。”政溪欣小声回应,倒是锦贵人在一旁笑乐呵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单凭一朵花就想巴结慧嫔娘娘?”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未受宠的美人,也想跟她们攀感情。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把花还给娘娘!”政溪欣表面上害怕极了,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让人感觉甚是维诺。 慧嫔的脑子迅速的转动后,不屑道,“你不要的就拿来送给本位,当本位是什么?” “臣妾……” “还敢狡辩!掌嘴!”话未出口,就被慧嫔打断。 紧跟着话音一落,‘啪’的一声,身后那些 训练有素的宫女就在政溪欣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四道鲜红的指痕。 一些主子不是特别满意的人,她们能在第一时间变满意。 就是那狠狠的一耳光,让政溪欣纤瘦的身子一下子没招架住,扑在了旁边的花丛中,一片狼藉。 “欣美人!”如意见势正要过去将政溪欣服气,不料身后的宫女已经将她牢牢擒住。 政溪欣挣扎起身,没有低头,但面上没有了维诺的样子,而是多了一份倔强。 “哟,这么有骨气,都给我上。”慧嫔的脸上是满面的嘲笑,她在后宫的地位仅仅次与四正妃而已,对于这些还未风起云涌的美人来说,小小的教训还是不在话下的。 慧嫔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宫女们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眼里满是狠毒的目光,凶狠地露出锋利的指甲…… 政溪欣低下头,嘴角似乎含了一丝不经意的笑。 也就是在手掌扇下的那一瞬间,政溪欣突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那恶毒的一掌落空…… “欣美人,欣美人!”如意直接被吓哭。 众人也为之一惊,慧嫔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似乎又犹豫一般,向旁边的宫女使了眼色,让她们将她翻过身看看。 政溪欣倒在地上脸朝下,原本宫女们都以为她是故意装的,可是没想到翻过身来一看,她的脸上竟然一时间多了那么多又小又密的红点子…… 第十二章 陷阱里的预兆 “啊!”那宫女被吓破了魂,像是触碰了瘟疫一般吓得大退一步,跌坐在地。 大家都对面前的情景吸了口凉气,而如意似乎反映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欣美人……” 如意挣脱开宫女的束缚,扑了上去,“欣美人你怎么了?快叫太医啊,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欣美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该死!一边看热闹的宫女一下子躲开了好远,慧嫔在一旁也不禁嫌弃起来,“真是晦气,你们两个快把她抬回去!” 指使着两个太监,说罢,甩着柳腰扬长而去了。本来还打算好好跟她玩玩,没想到这么不禁事。 人群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生怕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两个太监利索的将政溪欣抬回倾心殿之后也迅速离开。 政溪欣待两个小太监走远了之后才睁开双眼,如意也在第一时间将药拿了过来,见她身上的小点越来越多,此时怕是早已经奇痒难耐了。 这时闻讯而来的多福与清荷也赶到房间,如意将屏风拉开,让政溪欣隐在后面,“欣美人,太医马上就到,您再忍耐一会?” “我没事,都各自去忙吧!”对于这痒政溪欣确实是已经习惯 了,只是平日里这院子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们两个在忙,所以便支他们离去了。 多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清荷一把将他拉出房外。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少说话!”走远了些,清荷丢给多福一句这样的提醒,便转身离去。 太医很快就来了,经过诊断,确定是花粉过敏,留下一瓶药便匆匆离开。 政溪欣沐浴后,将身上的衣物除去躺在榻上,如意给她拿了件算是最舒适的里衣,边擦药边问:“美人,你这又是何苦?” “世上从来就没有平静的湖。”政溪欣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笑。 就这么一句,如意似乎还是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她也不用多问,主子要做什么事,从来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只是如意心疼她那一身的疹子,擦了药又拿扇子给她扇一扇,好帮她缓解一下难忍的痒感。 “争执?”墨千傲不可思议的皱眉,看着寒风。 “是,是御花园的宫女口中传来的。”寒风轻轻一笑,“不过奴才已经去倾心殿确认过了,说欣美人只是花粉过敏而已。” “欣美人?”墨千傲的脑海中迅速飘闪过一双倔强的双眸,明亮带着光彩,不由地呢喃,“政溪欣?” “正 是。” 墨千傲突然回忆起来,那倔强的眼神,明亮的眸子,笔直的身躯,再细想……却终是想不起她原有的模样? 应该是绝美的容颜吧…… 无意间捕获的猎物,他几乎都快忘记了…… 墨千傲淡漠一笑,眸中有锐光闪过,“严重吗?” 寒风愣了愣,以往不曾有这样的表情,但良好的素养让他有了那一身独一无二的气质,“离恢复怕还需些时日。” “那去看看吧!”那个拒绝了他的猎物,是该去看看了。 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他,人人都巴不得能贴近他,唯独她……倒是有点睿智。 倾心殿里,多福和清荷一个在打扫院子,一个在浇花,政溪欣喜欢干净,虽然她不像其他妃子那么受宠,但是她对他们是极好的,所以他们愿意多为她做些事情。 “皇上驾到。”这一声惊呼荡过了平静的院子,多福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清荷,你说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怎么就听见皇上来了?” 清荷听闻后脸色白了又白,急忙一把抓过多福,跪在地上,多福还来不及多想,门外已然有一大把人拥了进来…… 最前方的墨千傲,穿着明黄色的锦袍,金丝蟠龙绣身,双龙戏 珠冠冕,着实惊呆了多福。 忙匍匐在地,与清荷的声音同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奴才的行礼墨千傲一向是视而不见,他扬起长袍直径往里走去,跟在墨千傲后面的寒风见两人还在发呆,只是不着痕迹地提醒着,“还不去奉茶?”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多福和清荷连忙点头,退了下去。 而皇帝身后的侍卫,太监,宫娥站满了整个院子……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门,就见如意匆匆出来,跪在墨千傲面前,挡着他的去路。 “欣美人如何了?”墨千傲不悦地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欣美人的红疹还未消退。”如意跪着不敢抬头,只能如实回答。 墨千傲挑眉,寒风在一旁出声道,“大胆奴才,还不给皇上让路,不知道皇上要去看望欣美人吗?” “皇上容秉。”如意一直低着头,墨千傲的脸带着深深的怒意,她生怕那一眼就要了她的命! “说!”几乎是不悦的声音,就连那刚刚被挑起的一点点兴趣都被完全抹去。 “欣美人恳求皇上,不要看望。”如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攥这腰间的丝带,硬着头皮重复着政溪 欣刚才交给她的那些话。 “她有什么资格对朕说不?”墨千傲怒了,上次在马车上是那样,这一次也是,难不成看一眼他会将她吃了不成! 这偏僻的倾心殿,他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大胆,连着拒绝了他两次。 如意胆子小,被逼出了眼泪,墨千傲居高临下,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得见她的泣声,“欣美人满面疮痍,说是无颜面君……若皇上今日硬是要见,她至好以死谢罪,以免亵渎圣上。” “什么?”凤眸微眯,墨千傲的脸变得深沉,思考着政溪欣话中的用意。 如意擦掉眼泪,提了提胆,“所以奴婢恳请皇上成全欣美人……她进宫以来还未见过圣面,她说,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皇上留下如此狼狈的印象,迁怒于皇上也是欣美人万万不想的,只待她恢复原貌,定将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皇上!” “原来是这样?”墨千傲脸上的笑意深了,他抬起深眸往屏风探去,像是能将它看穿一般。 “是的,请皇上成全欣美人!”如意应声,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墨千傲笑着,转了音调,“若是往后朕再不见她呢?再美好的容颜她又能呈现给谁呢?” 第十三章 预兆中的聪明男人 “这……”如意一时失了主意,政溪欣并未教她如何应对临时的变化,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回答?万一说错了话,皇上以后都不再来见她了,那她做了那么多岂不是都白费了吗?还未得宠就要先过冷宫般的生活吗…… “若皇上以后都不再见臣妾,臣妾也认了,因为臣妾知道,皇上您一生追求完美,臣妾不愿在皇上眼里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否则,再见就没意思了,所以皇上还是请回吧。” 是政溪欣的声音,她知道墨千傲这话是冲着她问的,所以如意一定答不上来,既然如此,他问了,她便答他。 明明只是淡淡的声音,墨千傲却感觉她在微笑。 弯唇一笑,他想起他们之间刚见面的情景来,灿烂的桃花林里露出一颗俏皮的脑袋,让他不自觉的伸手牵起了政溪欣。 可是再怎么回想,他始终不记得她的容貌,只记得她的眸光当时令他觉得惊鸿一瞥,明明印象深刻,却为何想不起? 难道真的是因为后宫的美人太多,看的腻了,记不住吗? 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她的笛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懵懂,惊讶,倔强,坚强,不论怎样,都好比明亮的满月,闪烁如星辰。 那样美的一双眼,该配上怎样绝美的容颜才算合适呢? 墨千傲有些好奇,看着房间内横在中间的屏障,明明只有 几步之遥,他是可以跨过去的,却奇迹的……听了她的话。 “那你好生休养吧!”淡淡的一句话,不带关怀的情绪,也没有透着丝毫怒意,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声。 寒风跟随的他的脚步而去,走到殿外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着跪在地上不疾不徐的如意,嘴角的笑意不禁深了几分。 清荷忙着将茶水端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给墨千傲呈上,已经看见大队离开的人马,心里疑惑,急忙行礼恭送…… 只是多福在身后小声地嘀咕,“皇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主子真是福薄,本以为今天她能够喜得圣宠呢。” “嘘,就你多嘴!”清荷提示性的撇了多福一眼,将茶水又端了回去,心情倒是变好,她有一个聪明的主子。 多福在原地叹了口气,明明是多好的人啊,皇上怎么就不喜欢呢?这可如何是好……真是可惜。 床榻上,政溪欣为了自己的手不去抓挠痛痒的红疹,让如意找来了丝带将双手捆住,侧躺在床上,满身的红点触目惊心,如意看了一眼已经不忍心地双眸噙泪。 “主子,你为何对自己那么狠呢?能有用吗?”给政溪欣全身都擦好了药之后,如意再次拿起扇子,轻轻扇着。 她有多痒,如意虽不能代为承受,但是她能体会。 看着政溪欣为了忍受那痒,闭着眼睛,全身微微颤抖 ,嘴角却还是露出微微一笑,淡如清风,“这点苦算什么,皇上那么聪明,他什么都会明白的。” 聪明如斯,她做的事情他都会一一发现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她图的并不是其他,只不过希望是墨千傲自己发现她的价值,而不是她去邀功锁宠而已…… 所以,比起妹妹未来的归宿,比起母亲多年来在床榻上所受的苦,她做的这点事, 根本就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御膳房的茶点变了,供奉的不再是一个月前墨千傲所熟悉的清香与甜美。 而是又回到了淡然无味无创新的老式糕点,仿佛就像当初那场桃花林的相遇一般,似产生了幻觉…… 可他知道事情一定不是这样。 至于御膳房给不出令人相信的理由,这一点寒风一直都存在着疑虑。 后妃邀宠,一般在茶水送来之后都会打探皇上是否喜爱,若是得到了青睐,那么在次日送茶点的时候,就会让宫人故意向他透露点什么消息,好从中获得皇帝的宠爱才是。 可时至今日,御膳房也给不出理由,而后宫居然也没人出来打理这件事。 也就是说,有人特意做了茶点,却没来邀宠,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皇上都习以为常的时候却突然断送了茶点,让他思之想之的时候却不知自己到底心念这谁…… 寒风嘘叹,墨千傲倒是开了口,“你不觉 得太巧了吗?” “奴才不知皇上所指何事。”寒风看着墨千傲俊美的容颜变换着神情,脑海中不断的搜寻着相关信息。 “这茶点是什么时候断的?”寒风是个聪明人,墨千傲只要稍作提示,他便能想起那天的所有事情,心里顿时一片明朗,“是欣美人抱恙的次日。” 墨千傲舒服一笑,“她的症状好些了吗?” “昨日奴才去问过了,太医说基本痊愈。”寒风应了答,墨千傲批着奏折,喝了一口茶,似乎前一秒的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波澜。 可批了三四张之后,他竟惊奇的发现,脑海里想着的全都是她…… 呵…… 清晨,朝阳初升,阳光明媚,墨千傲下了早朝,心情甚好。 走进御书房,桌案上摆着的是昨晚无意间的画。 雪白的宣纸上一双精致明亮的眼,可是她的轮廓却始终模糊不清…… “画不出内在的涵义。”墨千傲苦笑着,他想若是画出政溪欣的眼,是不是就可以顺着记起她绝美的容貌来……可是画了好多张,就是无果。 就像是政溪欣在他的记忆力,已经越来越模糊,越是想就越是回忆不起来。,越是回忆不起来他就越是好奇,他很念着,这个他无意间捕获的猎物如今到底如何了 “寒风,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墨千傲看着寒风摇了摇头。 “奴才不记得了。”寒风 老实作答,他确实是不记得了,因为跟墨千傲一样,他在后宫见过太多妃子,对于她们的容貌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而眼睛扫过案上那张只有一双漂亮眼睛的画,加上墨千傲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寒风基本上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那就让我们一同前往倾心殿,去证实吧。”墨千傲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房外,他不需要再画。 因为她是他的妃子,他需要她时,她就必须出现在自己面前。 倾心殿内还是依旧那么素雅,殿内槐树越发的高大了,远远的就能看到春意盎然的小院透着令人神清气爽的绿意。 墨千傲带着内侍和寒风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一瞬间似乎连阳光都变得冷清。 “皇上驾到!”寒风身后的小太监提声通报了一声,过了片刻,院子里还是一片安静。 居然没有人! 墨千傲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已踩着怒气踏进寝室,若是让他发现是因为这里的主子身份低微不受宠,奴才都纷纷将其冷落的话,他定不轻饶! 或许连不经意间加快的脚步,他都不曾发觉。 进了寝宫,走进床榻,床铺被收拾的很干净,整间屋子都极为整洁,装饰简单。 可这简洁却彻底惹恼了墨千傲,他不曾想到…… 会是整个倾心殿都没人。 主子,奴才,一个都不在! 第十四章 后花园的小美人 “皇上,稍安勿躁,兴许是大病初愈,出去散心去了,奴才这就派人去打听!”寒风在适宜的时候出来圆场,顺便安排了人手去打探政溪欣去向。 “大清早的去散心?”墨千傲冷笑,太阳才刚刚升起,她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让他想见见不到。 他气愤,甚至恼怒,可是也对她更加好奇,这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居然胆敢一而再三地挑战他的耐性! 墨千傲带着人群兴致凶凶地离去了,派出去打探的小太监,一回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启禀皇上,听昨夜的执勤宫女说,欣美人除了抱恙期间外,几乎每日凌晨都会带着殿内的宫人出门去,每次去的地方也几乎是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北苑的莲池,但……奴才并未打听到她的用意。” 莲池? 墨千傲挑了挑眉,抬脚就往北苑走去,他就不信,每次都捉不住这个该死的女人! 北苑莲池,是御花园内最大的一处莲花池,远远看去一片绿意盅然。 夏日刚近,由于未到莲花开放的季节,这里还只有绿绿的莲叶,这花都没开,她到底来这里散什么心? 还未走近,墨千傲就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比了禁嘘的手势,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背手而立,闭眸倾听,清晨的风吹夹着一丝凉爽,迎面拂来,带起一个温婉的歌声: 春山暖日和风 , 阑干楼阁帘栊, 杨柳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 小桥流水飞红。 ……… 那歌声细腻,似灵动清风,一寸寸入他心扉。 墨千傲从远处看去,莲池里有些杂乱,池边站着两个宫人,是倾心殿的多福与清荷。 他举步而去,希望走进些就能找到她的身影。 “皇上来了还不见驾!”走近了些许,寒风出声提醒,在池边望风的两个奴才方如梦初醒,急忙叩拜,刚跪到地上,墨千傲就开口制止,“别出声。” 两人顿时闭嘴,不敢再出声,相继望了一眼,手足无措。 “你们主子这是在干嘛?”墨千傲开口问的时候,他看到前方不远有处莲叶在摆动,但还没看到期待中的那个人。 “启禀皇上,欣美人……是在采集露水。”多福有些紧张,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跟皇上讲话,还靠的这么近。 “采集露水?作何用。”墨千傲不明就里,她殿内不是有上好的井泉吗?做这种费力的事情干嘛。“皇上您每天喝的茶水就是用它泡制的呀。” 清荷忙扯了扯多福的衣角,但事情貌似已经来不及隐瞒,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墨千傲看在眼里。 他的眸光变得危险,“朕什么时候喝过欣美人泡过的茶了,朕怎么不知道?” “啊?这不太可能啊!”多福一时激动,音调有些提高,意识到失态马上就收敛了,为政溪欣鸣不 平,“欣美人自入宫以来,每日凌晨便出门采集露水为您泡茶,每日为皇上您制作不同的糕点,这都快两个月的时间了,东西也都全数送到御膳房,皇上……怎么会没有吃过呢?” 说道后面多福越说越小声,也越来越奇怪。 但是马上就有了词证,手指着清荷身上的竹筒高兴的说着,“皇上你看,这都是美人刚刚采集的露水,都新鲜着呢!” 终究还是瞒不住,清荷轻轻叹了口气,却被墨千傲捕捉个正着,“叹什么?” 清荷屏气,正声道,“启禀皇上,美人她不是有意要欺瞒皇上,只是觉得皇上每日食用的糕点有些无味,想了个法子让它变的新意而已,美人说,只要皇上用了喜欢便是,至于这东西是出自谁手并不重要。” 墨千傲冷哼一声,“她人呢?” “在那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墨千傲望去,池塘中央有几片大的叶子在浮动,那么深的水,那么杂乱的池塘,再加上这凌晨间的气温,露气湿重……这人下去,怕是早就浸湿了…… 给寒风递了个眼色,寒风明了于心,清清嗓子喊道,“皇上驾到,欣美人接驾!” 温婉的歌声停了,空气里只有风吹动莲叶带出的声音,片刻,寒风又报了一声。 慢慢地,池塘里终于有了动静,然后有一处莲叶狠狠的抖了几下,政溪欣瘦小的身子落进大家的 视线。 一身白衣,在那片碧绿的景象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回眸,一张素净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笑容,发尾湿了,脸上也沾着露水,身上有些狼狈,恰好是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晶莹的水珠竟在这时透出了绚烂的莹光。 将那张素净的小脸衬托的无比生动。 她的刹那间回眸一笑,竟勾住了所有人的心魂,墨千傲似乎在心中叹出这样一句,原来她是这样的。 大家都愣了一下,政溪欣已经将小舟划到了池塘边,如意也在舟上,坐在前面,为她挡开了杂横的莲叶。 “臣妾参见皇上,未及远迎,还望赎罪,一身狼狈,臣妾有些惶恐。” 她轻轻施礼,如他所料,身上的衣服当真全湿了,紧贴在瘦小的身子上,包裹出窈窕有致的身形,她有些羞涩,尴尬的低着头,脸颊泛出红晕。 太监和宫女都规矩的低着头,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看什么时候不该看,连寒风也早早就把实现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只有墨千傲,一双深沉的眼对她上下打量,像是在表示这一次他一定会将她的模子深深的印到眸中去一样,久久不曾离开。 那双眼睛,还是像记忆当中一样美。 这样一双眼睛,似乎就该配上她这样素净的脸,雪白的衣衫,简单的发髻,三千丝如瀑布,长发及腰。 身上的衣物湿透了,墨千傲从未发现宫中还有这么 简约的女人,从白皙的手腕,到颈间,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件首饰。 墨千傲一笑,“确实狼狈,朕不知你为何这么简朴,莫非是后宫每个月给的例银不足?” “不是的!”她斩钉截铁,墨千傲刨根究底的语气,并没有给她带来情绪上的影响,“只因臣妾要来此地,不便佩戴任何首饰。” “那你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墨千傲冷冷一笑,锐利的眸光透着睿智。 “采集露水!为皇上制茶。”政溪欣低着头,墨千傲的眼在上方,刚好可以看见她最柔情的一面。 “为何要作隐瞒?” “皇上没有问。” “那倒还是朕错了。” “臣妾不敢!”政溪欣说着,就要跪到地上请罪,墨千傲却一把扶住了她。 无法想象,她的身子冰凉,在清晨凉爽的和风下就此站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温暖。 阳光还有些微弱,政溪欣在颤抖,墨千傲已经完全感受到。 “冷吗?”淡淡的一句,拉近了墨千傲与政溪欣的距离。 “不……” 冷字还没说出来,墨千傲长臂一甩,金丝龙腾图案的披风已然搭在了政溪欣的肩上。 “臣妾不敢造次!”那是龙袍,政溪欣一慌神,快速的伸手想脱下来。 墨千傲勾唇一笑,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看着心情就好,长臂一伸将政溪欣拦腰抱起,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霸气地往倾心殿走去…… 第十五章 美人一笑很倾城 “皇上……这样会弄湿您衣服的!”政溪欣惊呼,被墨千傲紧紧抱在胸前,她能感受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在怀里,她小声恳求,“将臣妾放下来吧!” 她抬眸,看着他精美的下颚,和无动于衷。 政溪欣的心一阵小鹿乱跳,身后的人低着头默声跟着,他们的视而不见更是让她脸 红起来。 这一刻来了,她等待了很久,策划了很久,可是这一刻来临了,她的心……也跟着乱了。 墨千傲在回来的路上就派人在殿内备好了热水,所以他将她一路抱回倾心殿,脚步未断,直冲政溪欣的寝室走去,直到将她放入温热的浴水中,身子暖和了才将她放开。 “臣妾…… 谢谢皇上。”浴桶中温暖无比,政溪欣冰冷的身子一下子就感觉气温回升,不禁又红了红脸,她和衣坐在桶里,墨千傲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她不可能请他出去,又不敢开口跟他说点什么,一时间尴尬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原以为她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 想到事到关键她还是那么紧张。 特别是墨千傲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不敢看,她知道那是一个深渊,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她懂,她都懂…… “好些了吗?”墨千傲大掌伸来,完美的手掌还是如记忆中那般温暖。 完美的手掌,粗糙的掌心,熟悉的触感……她竟然记得 一清二楚?! 政溪欣点点头,就听见墨千傲的声音。 “抬起头来。”说罢,他的手已经勾住了她的下颚,轻轻一抬。 室内雾气弥漫,可是那双清明的眼依旧灵动,甚至在雾气中更迷人几分,眸中的羞涩,让她的表情也越加生动,就是这样一张素净的小脸,竟让他……那么动心。 第十六章 一朝得宠,连升二级 芙蓉暖帐,满室的暧昧气息还未消去,政溪欣起身,却被墨千傲一把抱住,“去哪?”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政溪欣淡淡一笑。 “怎么,你就不希望朕再多留会?”墨千傲挑眉,平声道。 “臣妾不敢,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在臣妾这里耽误了一上午,御书房怕是已经堆积了很多国事,臣妾不敢多留皇上。”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了,他是不可能留下的,他没开口,但她还是要做个顺水人情。 墨千傲将政溪欣圈在怀里,吻了下额头,“朕问你,若不是你病,那事情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臣妾并不是有意要瞒皇上的,”政溪欣顺了顺气,“本想默默的为皇上做点事,只要皇上吃了开心,臣妾心里自然就高兴了,不料身子这么不争气。” “那你当美人的新衣呢,你每个月宫里的例银呢?”墨千傲这才发现,他居然留意了那么多有关她的事情,又对她有那么多的疑问,又似乎她从未在乎过这些。 政溪欣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请皇上恕罪。” “但说无妨。” “每月的那些新衣首饰和例银……臣妾用一些来打算宫人,一些用来采买,一些……则托人给府里的母亲 和妹妹带去了。” “怎么,难道政府的人就不管她们的死活吗?要靠你在宫里省吃俭用才能过活……”墨千傲冷哼一声,轻蔑道,“难不成政大人没把朕放在眼里。” “臣妾是庶出,母亲也是身份卑微,嫁给父亲两年之后便不再受宠,娘家又没什么背景,”说着,想起母亲骨瘦如柴的样子,政溪欣的双眼不禁萌了雾水,“臣妾进宫时,母亲连唯一的丫环都让臣妾带来了,现母亲在家中只有年幼的妹妹照顾,如果连我都不管,那她们……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苍白的小脸,隐忍的泪水,好几次见她双眸噙泪,却好似从未见她真正落泪过。 庶出,他身在皇家,却也是庶出,若当初不是因为反击登上了帝位,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的母妃,若是能像其他妃嫔一样有家势,或者,能早一点将心便冷,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场劫变? 墨千傲的眸子越发深沉,搂在政溪欣腰间的手也不禁用力了些,圈着她越发窒息,“皇上,您在想什么?” 为何,她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残忍的怒火…… “庶出怎么了?”墨千傲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从今往后,朕要你比任 何人都尊贵!” “皇上……”政溪欣有点惊讶,抬眸就见墨千傲邪魅一笑,天生的王者气质令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霸气,他看着她,坚定不移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朕的美人,而是朕的良娣。” 连升二级!政溪欣心中一跳,掩不住脸上的受宠若惊,“良娣?连升两级,这怎么能行皇上,臣妾初入宫中,毫无建树,怎么受此荣封呢……” “朕说可以,你就只管领旨便是。”墨千傲的眼有锐利的光芒闪过,是帝王独有的强势。 他不喜欢总被人拒绝的滋味…… “那臣妾谢主隆恩。”政溪欣从墨千傲的怀里离开,跪在床沿边行了大礼。 “嗯,时候也不早了,朕还有事,替朕更衣吧!”见此,墨千傲终于满意的点头,起了身。 政溪欣起身给墨千傲准备好了洗漱,伺候他穿戴整齐才打开门,看着他远走的背影,这才冷笑起来。 帝王无情,高兴的时候可以让你呼风唤雨,不高兴了随时可以将你置之死地。 就如同他们前一刻还在恩爱缠绵,下一刻他穿上龙袍,又变得深沉难以预测,他的眸子似乎从来就不被任何波澜惊动。 他走得头也不回。 政溪欣笑了,他对她没有任何感 情,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他的猎物。 而猎物的下场都一样,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远远不够…… 墨千傲前脚走了没多久,圣旨便来了,宣旨的太监和送礼的宫女带着大大小小甚多赏赐挤满了整个倾心殿寝宫。 本来只是一个良娣,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政溪欣也不明白墨千傲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多的赏赐,还甚至扮了圣旨。 南疆的后宫多年来都是规规矩矩循序渐进,这一次她连升二级,已经是个破例,这会圣旨一下,今早墨千傲在她殿里逗留的事,此时怕是早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吧。 “主子,好多赏赐啊,全都是皇上御赐给您的,你看,那么多金银首饰还有绫罗绸缎,足够您享用大半年了呢!”多福则是最欢快的一个,他进宫这么久,从未见过有谁如此讨得墨千傲欢心。 “恭喜欣良娣了。”清荷轻施一礼,称位已经变了。 政溪欣随手拿起几件赏赐的首饰,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墨千傲的这些赏赐跟跟后宫的例银不一样,都是皇家御用的东西,不能流落到民间,就算弄出去也不会有人敢要的。 那她要拿什么出去救济芸儿和母亲呢? 连升二级的欣良娣,政府的人又 会放在心上么? 政溪欣没有底气。 “主子,再想什么?”如意看政溪欣一脸忧愁,关心道。 政溪欣回过神,淡淡一笑,“没什么,清荷,多福,如意,你们看着挑几样喜欢的就拿去吧,跟了我这么久也吃了不少苦,这一点心意就当做我给你们的回报吧。” 多福与清荷愣了愣,回报?这是一个主子跟奴才之间该用的词汇吗? 如意看两人愣着,先伸手拿了两件首饰,捧在怀里,“那奴婢喜欢这两件,谢谢主子赏赐了!”说着,用肘子碰了碰清荷还有多福,“愣着干什么,主子赏赐呢!” “谢……谢欣良娣”两人唯诺谢恩,束手束脚的挑了两件喜欢的,便退下了。 剩下的政溪欣将它们收好让如意将它们好生安放,又拿出仅剩不多的几个银子,托人送出了宫。 多少还是可以顶几天的,只是最头疼的还是请大夫。 若是她能请得动御医就好了…… “欣良娣,这是皇上命老奴特意为您送来的滋补汤,您趁热喝了吧。”前面的人是清荷,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御膳房的厨娘,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辛苦了!”政溪欣接过汤药看也不看,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带着笑,仰头喝了个精光。 第十七章 与墨王再次相见 该来的还是会来,子鸳的作用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吗?政溪欣心里清楚,所以不问。 厨娘看着政溪欣一口喝下,才端着碗退下了。 政溪欣晃了晃脑袋,若是已现在的形势要求墨千傲让御医去府里为娘治病,以他的性子来说不但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很有可能认为她恃宠而骄,从此轻视她也不一定。 还不到时候,这么做不行,政溪欣叹了声气。 欣美人一朝得宠,成了欣良娣。 这事说大不大,但若是有人特意借题发挥,怕也是无风不起浪,很快,就会有人奈不住性子想知道,政溪欣倒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按照规矩,后妃得到册封,第二天早上就要去太后的宫殿奉茶请安,意思就是跟民间媳妇在次日要给婆婆奉茶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日清晨,向来喜爱素雅的她,挑了套淡黄色的纱裙,上面绣着小花,素雅清淡,带着自己泡的拿手好茶,整了整心情,如意领着路端庄地去了福兴殿。 政溪欣到那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几个妃子在那里等候了,好巧不巧,进门第一眼便看见那日在御花园,扇了她一巴掌的慧嫔。 一看到政溪欣来了,她便轻蔑的冷哼一声。 政溪欣当做没看到,刚进屋太后便来了。“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都坐下吧。”众人起身施礼,太后应了一声,人到中年,性子和蔼,政溪欣发现她皮肤极好,怕是保养得不错。 “哀家真是好福气,又要喝媳妇茶了。”太后说着,政溪欣双手捧 着茶杯给她行了个大礼,“祝太后寿与天齐。” 太后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甚是满意,嘴角也溢出笑容,“真不错,来人,给欣良娣赐坐。” “是。” “谢太后!”政溪欣轻轻一笑,起身入座。这时太后做起了介绍人,“欣良娣你刚来,只怕还不认识大家,哀家来给你介绍,”说着,拉了左边妃子的手说“这是元妃。”又拉这右边一位,笑道:“这是香妃,座下的,是慧嫔还有湘嫔,她们几个总是喜欢没事的时候来哀家这里打发打发时间,这以后啊你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都要提拔这点欣良娣呀,听见了么?” 政溪欣起身,向大家款款施礼,低眉顺眼,态度大方,婷婷碧玉,“妹妹见过各位姐姐,给各位姐姐请安。” 太后甚是满意的笑了,频频点头,身边的香妃先开了口,“太后都说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你还这么客套干嘛,我呢闲来也没什么事,你平日里要是觉得无聊不妨多来找我聊聊。” 香妃的美确实高贵大方,亭亭玉立,不论是笑容要是言谈,都让政溪欣有一种平静可亲的感觉。 “是,谢香妃娘娘!”再怎么是一家人,政溪欣还是客套的施了礼,才慢慢坐下。 “香妃娘娘还真是对谁都那么好呢,雨露均施,连一个小小的良娣都那么上心,当真是要母仪天下的人才有这般气度呢!”说话的是一旁的元妃,气质高傲,与香妃的和蔼完全截然不同。 元妃气质高傲,就像她的美,高高的发簪,细细的眉毛,一双勾魂的丹凤眼,配上眼里 轻蔑慵懒的眸光,敞肩的衣领露出一部分白皙透亮的颈部,很美,美得犀利。 政溪欣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作反应,倒是香妃有些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太后才在这个时候打了圆场,“你们两个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见面便是如此,将来要哀家如何放心将这后宫交予你们手上管理?太有失得体了。” “臣妾知罪,太后您莫要气坏了身子。”香妃马上转变态度向太后认错,甚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臣妾一时口快,太后莫怪!”元妃冷冷一笑,脸上的态度却依旧高傲,似乎她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至于将来这掌管后宫什么的,臣妾倒是自愿,但那也不是想管就能管的,最终的决定全可在皇上那不是吗?我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元妃一如既往的抬头,一双高傲的眸子轻视着一切,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美丽却不容靠近,或许在她眼里,只有墨千傲才是最尊贵,“臣妾忽感不适,就此告辞了。,” 说罢,一甩长长的裙摆,不回头地走了…… 政溪欣楞了半会才如梦惊醒,她察视着在座的人。 元妃和香妃是正妃当中的两人,四正妃如今只封了其中三人,三妃中另一位是贞妃,是北国的和亲公主,三年前嫁到南疆,性子冷淡,不愿与其他妃子争宠,墨千傲便允许她在宫中过着烧香拜佛的日子,就为了图个清静。 所以目前为止后宫除了太后最大,剩下的也就元妃和香妃协助着管理了。 不过那些都是表面,太后是香妃的姨娘,自然是会偏向 香妃这一边,这一层潜在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捅破而已。 而三正妃中现在最受宠爱的就是元妃,有帝王的宠爱,加上美丽的容貌,又有强大的家势,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当两人是最有权争夺后位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场争斗已经开始了。 而太后也不是墨千傲的亲生母亲,据说墨千傲的亲生母亲当初也只是一个从妃,早在墨千傲还没有登基帝位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太后是因为先帝去世,跟着墨千傲继位,因而成为了顺理成章的太后…… 所以元妃是仗着有墨千傲的宠爱,才会这么目中无人的吧,又或许,这根本就是墨千傲特许的也不一定呢? 政溪欣心里思量着后宫这层难以道破的微妙关系,其他妃子也一时间没有说话,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而一个尖利的声音将气氛婉转了过来,“墨王爷觐见。” 太后是第一个露出笑容的人,“臭小子终于舍得来看哀家了!” 殿内的气氛被缓解,大家也不由地露出笑容来,忘记了刚刚发生过的不愉快。 政溪欣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开心,因为王爷墨千俊是她的独子,被封为王,每个月能进后宫看望自己生母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她异常珍惜。 想着,墨千俊已经踏进殿内,温暖的笑容,带着微风,轻施一礼,“儿臣见过母后,给各位娘娘请安。” “快起来,快到母后这来,让母后好好瞧瞧。”太后激动地笑着,墨千俊走了过去,太后一把拉住他在自己身边 做了下来,左右打量“都瘦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母后,母后真是思念甚深,你近来可好?” 政溪欣看着墨千俊,上一次在政府他的光芒被墨千傲所掩盖,今日一见,竟发现他也是人中龙凤,不愧都是帝王家的男子。 细瞧,他的轮廓跟墨千傲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无可挑剔的脸蛋,只是眉目中传递的似乎是不一样的情感,他的笑容温柔,似流水一般温顺,但却给政溪欣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错觉。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在他面前,政溪欣突然觉得冷呢。 由心底蹦出的一个直觉让政溪欣也有些吃惊,她竟觉得他敌不过墨千傲。 “孩儿一切都好,劳母后惦记了!”墨千俊淡淡笑着,眼睛却从政溪欣脸上扫过。 政溪欣一怔,找了个方向将视线转移。 他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才看过来的,可却见她像没事人一样,会是他的错觉吗? 后宫的女人向来对直觉都是敏感的,一个小小的眼神,一个看似无心的举动,都会从她们的脑袋里变换出各种各类的想法来,所以她要谨慎。 墨千傲的眉角弯了又弯,从进殿内的第一刻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见她在装傻,他倒也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进了宫,这个女人越发的耀眼了,不论是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一样的好看,即使朴素,也是惊华,比起上一次在政府相见,今天的她更加透出了一个完美女人的韵味,清水出芙蓉,形容的就是她吧。 这个女人……本该是属于他的不是吗?该是他的! 第十八章 福兴殿之争 “你看,哀家光顾着和墨王爷叙旧,把你们给忘了,该觉得闷了吧?”太后一时想起在座还有几个妃嫔,“都下去吧,哀家很久没有跟墨王爷谈谈心了……” 墨千俊回头,只是看着太后,淡淡一笑,并没有对太后的话作何接答。 “臣妾告退。”大家心会意领,知道这种时候确实不太适合留下来,便大家一起行了礼,退下了。 出了福兴殿香妃先走一步,留下政溪欣和慧嫔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政溪欣心里有了些掂量,香妃总是面带笑容,好像不管是什么事她都可以出面维和,就像一种错觉,好像她现在就已经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了一般。 其实,元妃说话虽然难听,但是说的很对,而且一针见血,她的话提醒了政溪欣,表面和善的人不代表她背地里不会整幺蛾子,老实人永远比恶人难缠。 只不过现在政溪欣还并不担心香妃会对自己怎么样,因为她眼前就有一个难题,慧嫔。以为上一次在御花园她是给了政溪欣下马威的,不料那一次的打压并没有让她的锋芒销下去,反而露了出来,她能不气吗? 出了福兴殿大伙都不用顾忌太后,两个分位大的都已经走了,剩下的这个政溪欣还得称她一声姐姐,还必须礼让她先走,“臣妾送慧嫔娘娘!” 政溪欣好心施礼,却惹来慧嫔一脸嫌弃。 “哼,骚狐狸!”慧嫔冷哼一声,满 脸不屑,“欣良娣,你不要以为上次的事情本位会就这么算了,你踩着我的手往上爬,这帐我日后会慢慢跟你算。,” “臣妾不敢,上次的事情……不过是巧合!”政溪欣微低着头,浅浅笑着。 “巧合,说来谁信?”慧嫔冷冷一笑,“本位怎么觉得你跟墨王爷之间有点暧昧?” “慧嫔娘娘说笑了,臣妾与墨王爷只是一面之缘,何来暧昧。”政溪欣答的坦坦荡荡,这时身边的湘嫔出声道,“慧姐姐,我们走吧,太阳越来越毒辣了。” 现在可是再福星殿,说什么话都要注意隔墙有耳,尽管自己得不到宠,但是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跟政溪欣过不去,要知道,这后宫女人最怕的就是被别人利用了,。 慧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走你就走,我又没拉着你!” 湘嫔愣了愣,尴尬在原地,一口气提到喉咙口,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下了。谁让她现在还依靠着别人在爬上位啊?咬牙……湘嫔隐忍的笑了笑,“那我等你。” 说完,退到了一边阴凉的地方,远远的看着我们讲话,不再插嘴。 慧嫔转眼看向政溪欣,样子有点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感觉,“既然认识,刚才在殿上你们为何又装作不认识呢?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臣妾没有要装作不认识墨王爷呀,只是来不及打招呼,而且太后久日未见墨王爷定是想念至 极,臣妾怎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呢!”政溪欣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这不免让慧嫔有点意外。 “哼,嘴巴倒是挺会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倒是不小! “哪有。”她若是不冷静,岂不是让慧嫔就此抓住了把柄,后宫女人无风不起浪的本事她还不想这么早见识呢,所以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断了她的念想,以绝后患。 慧嫔看着政溪欣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强,似乎还存着一丝强势,她微愣,单下一秒又静了下来,“欣良娣想的倒是周到,只不过本位听闻欣良娣在府中还未进宫之时,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生活的比下人还不如,却不知,原来你也有资格去觐见王爷的?” “不知道慧嫔娘娘你是什么意思,皇上来府微访,墨王爷也随即来做客,南疆两个最尊贵的人都到府里来了,我府本就该倾巢迎接,我再不济也是府里的三小姐,难不成下人都见了,我还见不得吗?” 政溪欣没有再低着头,而是迎着慧嫔的目光,嘴角微笑,眼里却透着凌厉,“这还没走出福兴殿的范围呢,慧嫔娘娘话里有话,可千万别让有心人听了去,这要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臣妾这倒也没什么,若是让太后觉得您这是特意拿墨王爷在做文章,只怕后果你我都承受不起。” “你!”慧嫔想反击,但是一回想她话中的利害,还 是忍了下来。 没想到这政溪欣刚受宠,分位也比自己低,她居然还动不了她?哼!走着瞧。 “一个小小的良娣,本位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只不过你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一个下作之人也敢来皇宫里面争宠,真是命贱!”慧嫔想了想,冷哼一声,“咱们走!” 她就不信凭政溪欣这样身份的女人能得宠多久?只要她别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否则,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道理! 湘嫔看慧嫔脸色不对急忙跟上,抿这唇,也不敢多问,政溪欣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一叹,她的身份,以后还会被很多人拿来做文章,而没有任何权势和背景的她,也不知道到底能够留住这个年轻皇帝的心多久? 其他的,至于那些讥讽与嘲笑,政溪欣只能当做没听见,随风而去,如果都挂在心上,怕是会活得很累,而这些都还只是刚开始…… 回到倾心殿政溪欣坐在摇椅上,今天天没亮就去忙着给墨千傲泡茶的事情,接着又去了福兴殿给太后请安,现在终于忙完了,闲了下来,就靠在摇椅上放松一下。 闭上眼,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呼了口气,一时间居然睡着了…… 柔软的青丝随着微风轻轻舞动,抚在她细白的脸上,刘海乱了,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勾勒出了一张精致完美的小脸蛋…… 墨千傲静悄悄地 走来,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的笑了。 他走到边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的脸上,越发的透亮,即使这这么近距离的细致观看,也找不到一丝瑕疵。 本想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扶开,不料才刚碰到她的肌肤,她就猛的惊醒了,眼里瞬间有防御的眼神覆盖。 “皇上?”政溪欣不知道墨千傲来了,所以看到是他有点惊讶,不过还是不忘起身行礼。 “免礼了。”墨千傲将她扶到摇椅上重新坐下,“朕不知道你这会儿在休息,来的不是时候。” “皇上言重了,哪里的话,您能来是臣妾的荣幸。”政溪欣轻轻一笑。 墨千傲抚平了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刚处理完事情,觉得烦,就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来了。” “那臣妾去给皇上泡壶好茶消消火!”政溪欣起身,却被墨千傲拦腰一抱,调笑道:“朕有你,就足够消火了。” “皇上……”政溪欣疑惑地看着墨千傲,下一秒便明白过来,羞涩道,“皇上……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装傻的下场,可是会被煮成红烧肉然后吃掉的喔。”墨千傲邪魅一笑,嘴角上扬的角度刚好阳光照射下来,在政溪欣的眸子里映出了耀眼的轮廓。 政溪欣看得怔神,墨千傲的唇欺压上来,带着印象中熟悉的香味和触感,一点点的侵蚀着政溪欣的脑子…… 第十九章 聪明的棋子 墨千傲的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在她的脸上。她也看着他,那双眼依旧炯炯有神,深沉不可测…… 而她在那双深沉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么迷茫,羞涩,甚至深情。 不,这不该是她,不该是这样! 他们应该都是一样的,彼此间只有利益,她怎能有情? 政溪欣不敢再看,闭上眼,也将心中的情封闭了起来。 墨千傲似乎并不意外,扬眉,结束了缠绵的一吻,他轻轻地放开了政溪欣娇小的身子,笑道:“你怕什么。” “我……”政溪欣睁开眼来,想说自己没有,但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洞悉她的一切,解释只会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她不能。 又或许,是怕自己再次落入那黑眸之中,从此无法自拔,忙别开了脸,低下了头。 墨千傲的嘴角始终都保持这一定的弧度,他好像总是笑着,却又不是开心的缘故,好像他已经把笑当成是一种习惯,是那种毫无感情的……淡笑。 “朕在这休息一会就走。”说着,墨千傲将政溪欣牵到屋子里坐着,外面风凉,他不想她这么快又病。 墨千傲在软榻上躺了下来,将脑袋枕在政溪欣的腿上,看着院外盛开的鲜花,轻声问:“欣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一个宫殿,这里离朕那边太远了,有些偏。” “皇上,臣妾喜欢这里,这里比较清静!”政溪欣收了收心,克制住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墨千傲是真的有点累了,他枕在她的腿上享受这她的按摩。他闭着 眼,温柔地笑道:“也是,朕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清静了。” “皇上日理万机,自是辛苦,若是不嫌弃,以后常来休息便是。”政溪欣看着墨千傲舒服地躺在自己身上,英俊的眉间舒展开来,闭上了那双另所有女人幻想的眼睛,也关上了那让政溪欣害怕的深渊。 “嗯……”墨千傲慵懒地应了一声,政溪欣知道他兴许是想睡觉了,便不再说话,也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看到墨千傲睡着,政溪欣似乎松了口气,看着他……原来他安心睡觉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她不自觉地由心底展开了笑容。 原来他不但清醒的时候迷人,连睡着的时候都这么摄人心魂,政溪欣看了他一下午,都觉得看不够,也看不透,为什么一个人醒着和睡着的时候会有那样的差距? 政溪欣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就这么睡着,到了太阳快要下山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想着墨千傲起来的时候肯定也会肚子饿,就试着轻轻移开他躺在腿上的脑袋……用软枕让他靠好了,政溪欣才准备起身,不料双腿长时间坚持一个动作太久,早就麻木,这会一点知觉也没有了,刚一起身就猛地往地面上摔。 政溪欣下意识想叫,却怕打扰了墨千傲,忍住了。 闭眼咬牙,她以为这下子一定会狠狠地摔一跤,没想到被身后的手拉住,顺手一带,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皇上……”政溪欣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到墨千傲略带不悦的眼 神,忙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惊扰皇上休息的。” 墨千傲的眼越发的深沉,薄唇抿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 政溪欣内心一阵紧张,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墨千傲不高兴,他是她的依附,她现在做什么事都要依赖者他。 “皇上……”政溪欣脸色煞白,一时心慌,想给墨千傲道歉,却被墨千傲又一拉,撞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嘛去?”墨千傲终于开口了,话里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缓解了政溪欣的紧张。 “我……”政溪欣一时忘了自称,用了‘我’,刚开口就觉得不对,才连忙改了过来,“臣妾……本来是不想动的,但是看接近日落怕皇上醒来之后会觉得肚子饿,于是就想起来给皇上去做点吃的,这才惊扰了皇上。” “你是说你想去给朕做饭么?你若是去做饭,那朕还养活御膳房那一大帮的人干什么?”墨千傲的脸紧绷着,神情依旧带着些怒意。 或者,连他自己也感到一丝丝意外,他居然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了……那是真的情感,不是演戏。该是多傻的一个女人啊,宁愿自己痛,也不愿做出任何有可能惊扰他的事吗?甚至不愿意他恼怒,一心只为寻得他开心? 就好像每次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他明明已经看到她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了,最后还是被她强忍着吞了回去。 他从未见过她落泪……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而她失落的低下了头,声音越说越细,“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做点事,希 望皇上在臣妾这里接触到的东西,都是臣妾自己亲手做的。” 墨千傲沉默了,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对自己衷心,那些妃嫔嘴里说的,东西是自己亲手做的,其实,实际上不过就是她们亲手端上来的而已。她却是那么的不同,低头看着她线条姣好的面容,神情一缓,“那还磨蹭什么,快去吧,朕饿了。” 政溪欣惊讶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看到墨千傲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神情,松了口气,高兴道:“臣妾这就去!” 说罢,立即往偏殿的厨房走去。 墨千傲靠在软榻上,看着夕阳西下的天空,院子里的槐树越发高大了,绿意盎然,院子里的花开了又开,一阵清香…… 眯了眯眼,藏起了目光的别有深意,一双眸子波澜不惊,他笑着低下了头,越发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或许,一个聪明的女人,才是他最好的棋子。 三菜一汤,政溪欣准备的,清清淡淡,却是色香味俱全,精致小巧的盘子温馨地摆在桌子上,煞是好看。 墨千傲仔细地看着,八宝汤,鸡汁白菜,清炒山药……最奢侈的,该算是那道肉末茄子。 政溪欣备好了餐具到墨千傲面前,有些窘迫道:“皇上,臣妾这里菜式比较简单,您可千万别嫌弃?” “嗯,看起来还不错。”墨千傲淡淡一笑,将情绪掩饰了。一张桌子四个菜,还三个都是素的,确实是有些单调了,虽然是第一次吃,倒也还算朴实…… “您就随意的吃点垫一下肚子,一 会等到寒总管传晚膳的时候再好好吃吧。”政溪欣给墨千傲夹了菜,面带笑容,似乎对自己做的菜味道很有信心。 其实她早就让如意去打听过了,这几样菜虽然不是墨千傲最喜欢吃的,但是也不是墨千傲不爱吃的,之所以她会选择这样的菜,是因为不想他看出来,她是冲着他的喜好去做的,而是真正的在吃她诚心做的菜。 墨千傲心里懂,也没有作答,只是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或许是吃了太久的皇宫菜式,这些青菜入口清淡,味道竟也是极好的,倒觉得有些新鲜。 “嗯,厨艺还蛮精湛。”墨千傲夸了一句,政溪欣腼腆地谢恩,“谢皇上喜爱。” “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却会做那么多事情,这个素菜比荤菜炒的好吃。”政溪欣的手艺无论是茶艺糕艺还是厨艺,如今墨千傲都尝了一遍,他不禁开始想,她十六年的生活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其中滋味,怕是难以言道吧。 她如今给他的感觉就像这道鸡汁白菜,墨千傲也不是没有吃过,只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清淡一口的味道,心里喜欢,也就不由的多吃了几口。 政溪欣笑了笑,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转移到窗外,企图隐藏起那份悲凉。 墨千傲是何等人也,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破,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吃饱了,起身离开之时,回头留下一句,“放心吧,你们以后都不用每日都吃素菜了。” “皇上……”政溪欣讶异地抬头,发现墨千傲的身影早已远去…… 第二十章 一场计划上位的阴谋 墨千傲真的很聪明,她只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顿饭,他居然能联想到,她在府里因为庶女的身份,长期不受待见只能吃素的原因…… 政溪欣看着早已经消失在院落的背影,轻轻的笑了。 晚膳过后没多久,如意就进来了,她脸上有一丝不悦,走近了才低声道,“良娣,政府江氏夫人求见。” “嗯?”政溪欣抬了抬眉,难不成她连升二级,政府已经开始关注她了? “让她到客厅等候!”政溪欣整理好衣衫,如意领着,来到了客厅,见了面,江氏先行礼,“臣妇参见欣良娣!” “起身吧!”政溪欣笑了笑,待江氏礼毕后,也施一礼,“欣儿见过大娘。” “嗯,咱们也不用那么客套了,你现在可是皇上的良娣呢!”口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江氏随意的找了个位子坐下,清荷奉了茶,她正眼都没瞧一眼。 “大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从她还是这么高傲的态度上来看,政府显然还没把她这个区区良娣放在心上,也就是说,政溪欣还需要再努力,还能换来母亲和妹妹的安逸生活。 那么……他们既然瞧不起,那江氏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咱们平日里也都直话直说,今天臣妇也不拐弯抹角了,”江氏凌厉一笑,仰着头看着政溪欣,“欣良娣,一个人在后宫们,有时候你一定会感觉孤单无助吧?虽然臣妇很能明白你为母争气的那份心,但是一个人势单力薄,在这浩大的皇宫里,你真的能行吗? ” “你什么意思?”江氏话里有话,她猜到六七分,但也有可能未必是对。 “你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能让你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么,其实,这样不是什么难事,政府不但可以对你母亲和妹妹好,而且可以保证让她们过上正常的生活……”江氏冷冷一笑,“还可以让你当做强有力的后盾。” 政溪欣垂眼,嗤笑,江氏继续道:“不过,你一个人在皇宫始终还是有点势单力薄了,既然要搬出政府给你当靠山,那就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在后宫争得一席之位,我会让你大姐进来陪你的,你们两个要好好的为政府争口气才是。” 江氏说着,惯性地太高头,俯视着政溪欣,一副高傲相。 政溪欣抬起脸来,笑容变得平淡,她就知道她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能让政府成为她的支柱,那一定是有条件的。 只是那个美貌在十三岁倾国倾城的嫡女姐姐,才艺双绝,身份尊贵,祖父是两朝元老,现在虽然告老归田,但好歹还有个万户侯的名分。 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进了宫,到底是帮她还是拿她当垫脚石,政溪欣心里清楚的很。 “还是多为你娘想一想吧,就算你爬地再高,若是政府不卖你这个面子,你娘还是一辈子只能是个卑贱的妾侍,到时候再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将你妹妹嫁了,我看你能耐我何?再说了……这后宫的的女人谁没有点身世背景,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爬多高?只怕有朝一日做错了 什么,就会万劫不复,到时候你要再想翻身,可就没人可怜你了!” 江氏胸有成足,狠狠地抓住政溪欣的软肋和致命点,不怕她会不答应。 政溪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但是再怎么转也只能想到暂时先缓一缓的办法,于是无奈的笑了,“欣儿一定会多在皇上面前替姐姐美言几句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江氏起身,一身玫瑰红的锦衣甚至高调,甩一甩袖子出了门去,那高傲的身影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补一句,“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的。” 政溪欣无力地坐在原地,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才行! 母亲和妹妹的生活问题她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是安排好了她们,她还要面对整个政府施给她的压力,真头疼! 她凭什么理由能让政若婕进来? “如意,”政溪欣喊了一声,如意听到声音马上敢来,还没问,政溪欣就说道,“你快去打听一下今日母亲和七小姐的情况。” “是。”如意见政溪欣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顾不得天黑,就急急忙忙的去了。 由于距离远,如意就顺着一条小道,穿过一座冷宫到达宫门与守卫取得联系后又原路返回。 政溪欣说过,即便现在墨千傲已经知道了,她有拿钱打点宫卫的事,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来,何况她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在皇宫,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做任何事情都应该要更加的小心。 所以如意在探路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条接近,可以避开很多巡卫和太监宫女的耳目,只是那里有一座阴冷的宫殿,天很黑,她有点怕,不禁加快了脚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乌云密布的夜空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如意的心刚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从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如意心里一阵颤抖,摸索着,慌忙躲进了杂草中……夜那么黑,她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发现她。 “快走!”是一个凌厉的声音,如意不由地缩了缩脑袋,她不敢看向那一边,只是心里暗自纠结,她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事。 接着,阴森的夜色里,她听见一个人被推到了地上,闷哼一声,似乎有些痛苦,还夹杂了一丝沉重的喘息,如意的心跳得厉害,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居然是个男人?! 此时她已经紧张到心跳加速,若是那两人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好在她们已经走远。 可是她们似乎好几个人,如意刚想动,就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千万要注意了!” 如意赶忙又缩了回去,这时借着她们手中灯笼的光,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进了那座宫殿。 看身影像是一个女子,可是刚刚丢进去的,不是个男人吗? 如意不禁被这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潜意识告诉她必须得赶紧走,可是外面正有两个人在那里守着,她怎么出去? 无奈,她只好缩在草丛里,捂住 自己的嘴,抱着膝盖,不出声,周围静了,她似乎隐隐能听到那个宫殿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声音。 “本宫娘家背景没有别人好,分位也没有别人高,别人都看不起本宫,明里讥笑,暗里嘲讽,最近连跟本宫感情最好的慧嫔也开始给本宫脸色看了……再这么下去本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明白吗?” 那人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念给自己听,如意听不太清楚,但是又好像听得很清楚……她的声音里透着的都是无奈。 “本宫现在在宫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人的声音好凄凉,让如意打了个冷颤…… “没有人愿意帮本宫,本宫只有自己靠自己!” “你为本宫做的牺牲,本宫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的家人!” 风里,如意之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夹杂着男子不时传来的喘息,还有痛苦且隐忍的呻吟,越听,如意的心越发跳得快了。 “给本宫一个孩子。” ……… 如意顿时僵化在了原地,脑子瞬间空白。 那是如意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的夜里她再也没有出过声音,只有风里不时传来男子越发粗重的喘息…… 她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阴冷地令人恐惧的夜里,撞遇一场这么暧昧难堪的一幕…… 而这个凄凉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声音,正是白天她才听到过的声音,因为当时这个人正因为打断了慧嫔和良娣谈话,而被斥喝之后乖乖站在一旁等候的那个人…… 所以如意的印象特别深刻,她就是……湘嫔。 第二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意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的倾心殿,只知道一眼睁开就见到自己熟悉的寝室,而政溪欣正守在她的身边。 看着政溪欣一脸倦容,正伏在她的床沿,想必定是守了一夜吧。 心里一下子就被一股暖流代入了,回想起刚入政府那段日子,她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可是后来家道中落,母亲病逝,父亲染上赌博,七岁那年,她的家没了。 父亲是被追债的人打死的,那时候她身无分文,所以就卖身葬父,进了政府。 刚开始的时候做事一点都不顺利,什么都不熟悉,经常被打被骂,还要受罚,可是每一次她被欺负了,都有一个跟她穿的差不多的女孩子来帮她,连生病的时候她也每天来照顾自己。 她怕黑,她就来陪她睡,她做噩梦,她想念母亲,生命中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她在陪着自己。 如意曾问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笑着说:“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当时只有十岁的政溪欣,如意突然从她的笑容中懂得了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有着一样的凄凉和悲伤,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她会一直跟着政溪欣,愿意伺候她们母女三人,不图回报,只求一辈子都能够在一起。 如意靠在床上温馨地笑了,伸手拿了一件披风想给政溪欣盖上,可是刚碰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惊醒了。 她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从来都没有过过什么安稳的日子,久而久之,连睡觉时,都养成了这种习惯。 “如意,你醒了?好些了么?”政溪欣一清醒,便开始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 事了,你怎么会倒在冷宫的花园里?” “我晕倒了吗?”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这让如意顿时就紧张起来,提高警惕,“是谁把我弄回来的,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我在那里吗?” “没有别人了,是清荷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倒在草丛里的!”看着如意紧张起来,政溪欣立即赶到疑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快跟我说说吧,我担心了你一夜,究竟怎么了?” 如意咬了咬唇,又看了看紧闭的窗门,这才靠近了政溪欣的耳朵,极小声地跟她道清楚了昨晚她看到的事。 “此事当真?”政溪欣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没想到,居然让她撞见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 “那你怎么会晕倒呢?”政溪欣忙抓住了如意的胳膊,“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你,将你击晕?” “不是!”说道这个,倒是让如意觉得万幸,“可能是我当时太过紧张,一时害怕晕了过去,应该没有被她们发现吧,不然清荷又怎么会在那里找到我呢?” 政溪欣一想也对,点点头,若是她被发现准是死路一条了,“我就说不对劲,你去了很久都不见回来,我怕万一,就差多福与清荷去找你,果然不要多久,他们就将晕倒的你扶了回来,这事现在千万不能声张,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吧。” 如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嗯,好,那你先休息吧,午膳的时候我再让清荷来唤你。”政溪欣让如意再休息一会,替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花香弥漫院子里,树叶的香味 伴着清风向她迎面拂来,淡淡的子鸳花香萦绕在政溪欣的鼻尖,她突然觉得皇宫好冷,冷地令她害怕。 湘嫔啊湘嫔,你这是自掘坟墓啊,满皇宫里除了墨千傲的寝宫,后宫各个宫殿各个角落都种着子鸳,你若不孕倒也罢,万一真的怀上了…… 那,将是万劫不复。 墨千傲深沉的眼浮现在政溪欣的脑海中,他会怎么做?总是面带笑容的他,面对妃子的不中,他究竟会怎么做? 夏日临近,烈日正浓,池塘里的莲花都相继开了,太后兴致泛起,邀请了各宫的妃嫔来此相聚,小聊促情。 政溪欣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今天她施了淡妆,秀发高高挽起,独缀一只银钗,一身暖黄色纱衣,清爽雅致。 “快走,慢吞吞的作甚!”慧嫔独具尖细的声音传入了政溪欣耳里,她闻声望去。 湘嫔脚步轻轻跟在她的身后,与高调的慧嫔相比起来,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陪衬。 就是这样一个让你感觉她不起眼的女人,居然也在暗地里背着众人谋划了一场争夺上位的阴谋。 这皇宫里的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看啊,一个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暗中冷箭。 “元妃娘娘到。” 元妃惯有的姗姗来迟,高傲的她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一身玫红的莲花装,层次分明的锦衣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本就高挑的她,今日看起来越加美了几分。 “臣妾来迟了,望太后恕罪。”对于元妃的吃到,太后早就习以为常,不在意的一挥手,“赐坐,哀家也是临时兴起,让大家过来聚一聚 ,都随意吧。” “是!”宫女将座位放在了太后的身边,元妃不见外的坐下,而太后的另一边则是香妃,这两人一个温柔大方,一个高傲自清,真是这池塘边两道不一样的风景。 聚会正热热闹闹的举行着,没有人会料到,一个小宫女上前来添茶,居然会一不小心绊倒,而这茶水又巧而巧之的洒在了不起眼的湘嫔身上。 两人不防,尖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还不快去传太医!”太后一声吼道,身边的宫女已经快速的将湘嫔扶起到一边坐下,而添茶的宫女则被压着拖上前去,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政溪欣在角落里坐着,也不作声,她知道,戏以开锣,这是无法避免的了。 “狗奴才怎么做事的?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逐出宫外!”无需理由,做错了事就该罚,这向来是太后的态度。 呵……三十大板,恐怕足以打死一个人了吧。 太后起身,大家也跟着她的脚步来到湘嫔身边,政溪欣也跟着走进看着。 “怎么样?烫的厉害吗?”太后关心的问着。 湘嫔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眼,政溪欣不知道她是不是演的,只见她嘴唇有点泛白,“无碍,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受了惊吓。” “太医何在,太医来了没有!”太后叫了一声,莲池聚会是她办的,做事的又是她手下的宫女,万一湘嫔有个三长两短,她的责任跑不掉不说,还要被墨千傲施压,“已经去传了,正在路上太后。”福兴殿的管事容麽麽答道。 “小题大做,不就洒了点茶水在衣角吗?至于吓成这样 !”站在一旁的慧嫔冷眼看着湘嫔,一脸不悦,“真是扫兴!” “太后,臣妾无碍,扰了各位姐姐与太后相聚的兴致是臣妾的不是,您就让臣妾回寝宫休息吧。”湘嫔听到这样的话自是一脸委屈,声音极小地向太后诉求道。 “有事没事太医来了便知,你现在不舒服,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就在这里等着。”说着,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慧嫔,“你也是,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慧嫔收敛了下,还是嘀咕了句,“不就打湿了点衣裳么?” 太后又瞪了她一眼,实是不满,慧嫔悻悻地退了出来,其他人越凑近了看热闹。 政溪欣就在外围站着,慧嫔看到她救一脸讥讽,“换成是你,估计全身打湿了也无所谓吧?” 政溪欣笑笑,没有回答。 “太医来了!” 随着这一声,太医已经急忙敢来,大家为他让开一条路,太医随即将手搭在湘嫔的手上开始把脉。 不一会儿,结果出了,太医却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表情不知是惊还是喜,最后只得如实的向太后报道:“启禀太后娘娘,湘嫔她伤势无碍,茶水并未烫及皮肤,只是……湘嫔她,有喜了。” 有喜了?太医的这句话,让这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池塘瞬间变得安静了,连太后也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可是大家都在不敢相信的时候,政溪欣只是在一旁轻轻一笑,这件事情在她看来,真的是一场笑话。 墨千傲登基四年,后宫从未有过子嗣,这一下……怕是要激起这后宫多年以来最潮热的千层浪了。 第二十二章 墨千傲的陷阱 聪明如斯,因为没有人会那么明目张胆的要墨千傲断子绝孙,因此政溪欣知道那子鸳定是他自己准备的,所以她压根就不担心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威胁,而且…… 就算这件事墨千傲不知情,她也有办法知道是谁所为,因为整个皇宫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除了那个人,再无其他了。 政溪欣抬眼,看见太后脸色苍白,笑容一脸僵硬,只是一秒,她便恢复了镇定,道:“那敢情好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不赶紧去通知皇上?!” 人群渐渐喧闹起来,有抓着太医关心胎儿的,有在湘嫔身边嘘寒问暖的,有连到阿谀奉承的,有拍马屁巴结的…… 元妃在一旁不知是什么心情,宫里最受宠的还没有子嗣,那看上去不起眼的倒是怀孕了……香妃早已经抓着湘嫔的手倍切关心起来,满脸都是关怀备至的笑容。 慧嫔呢? 政溪欣寻找着她的身影,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迹,差点笑出声来,要不要跑得这么快? “秉太后,皇上正在和政殿与大臣商议正事,奴才已经将湘嫔有喜的事情禀报给皇上了,皇上让湘嫔娘娘先回殿中,他事情忙完了自会过去的。” 太后皱了皱眉,没料到墨千傲听到自己了孩子反应会这么冷淡,但又不好直说,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管他怎么想,“嗯,也罢,还是政事要紧。” 说着,笑脸迎着正欣喜的湘嫔说道:“你就先回寝宫等皇上吧,要时刻小心注意身子,可别再像刚才那样了,一会就坐哀家的銮驾吧。” “啊?太后的銮驾……这怎么行!太后娘娘,臣妾如何受得起。”湘嫔忙起身要给太后行礼,香妃倒是一把手拉住了她,拍着她的手背笑盈盈道,“妹妹今天就不要客气了,你现在可是怀着我们南疆皇族的第一个皇子呢!” 一句话,戳中重点,大家都跟着起哄笑起来,“是啊,你现在身子娇贵着呢,就受了这礼吧,太后娘娘也是为着想啊,万一要是再发生刚才那种危险的事……可就……” 说话的人忽然注意到自己说话不对,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忙住了口。 香妃瞪了她一眼,对着湘嫔笑道:“你就赶快领旨谢恩吧!” “恩……臣妾谢太后恩典。”湘嫔谢礼后,被一群被相互拥着上了太后的銮驾。 在湘嫔上驾的时候政溪欣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脸上显着幸福的表情,她开心,自己的计划会这么顺利,也顺带着有一丝骄傲和得意的神情。 政溪欣不知道她会自信多久,只知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慢慢降临…… 人群散了,政溪欣回到了倾心殿,可是这个问题她还是一直想不通,墨千傲为什么会那么冷淡,他是知道那孩子定不是他的,已经有所准备,还是不知道? 他的平静让政溪欣一时间难以猜测,也更加让她觉得他的深沉比想象中的可怕。 “娘娘,在想什么呢?”已经接近傍晚了,虽临近夏日,但是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如意拿来一件披风为政溪欣穿上,又拿来一些糕点,政溪欣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他到底会怎么做……算了,想也没用,不如不想。” “良娣。”如意附在政溪欣的耳边小声问道,“湘嫔娘娘的肚子……皇上他知道吗?” 政溪欣赶紧捂住了如意的嘴,比了噤声,摇头道:“这件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别管那么多!” “是!”如意会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奴婢去给你备晚膳吧!” 政溪欣恢复了平静的神态,点点头,喝起小茶来。 皇宫再大,在里面呆久了,还是会感觉连天都便得小了,或许人心就是这 么变小的吧?今夜繁星点缀夜空,可是没有月亮的陪伴,即使是星空,依旧还是无垠的黑…… 一连几天,墨千傲都在仪伶殿陪着湘嫔,他开始宠爱湘嫔,整个皇宫里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变得越发热闹了,大家送礼的送礼,窜门的窜门……几乎要将仪伶殿的门槛踏破了。 政溪欣知道,她们都在私底下纷纷议论,南疆又多了一位皇后的人选,那就是怀有龙嗣的湘嫔。 这事情表面上是没有任何的不妥,但是知情的几个人,心里面是怎样想的,怕都只有各自的内心知道了。 倾心殿离那些妃嫔的寝宫都比较远,那些谣言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里一直都在纳闷,为什么墨千傲的表现会那么反常,按道理来说,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他是另有打算? 这事情一旦被公开,皇家的颜面扫地不说,墨千傲的尊严往哪里放?如果是太后所为,那湘嫔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早就成利器了,不会至今无反应。所以这事肯定还是墨千傲自己所为…… 可他是帝王,作为南疆一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妃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且还风轻云淡的演那样一场表面恩爱的戏? 这…… 政溪欣想了一夜,真的是想不通。又想了想,墨千傲那样高深莫测的人,他的心思定是甚为缜密,他不说也不行动,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打算怎么做,她这是在瞎操心什么呢? “良娣,寒风总管来了!”如意看到进门的寒风,心里一阵高兴,肯定是皇上想念政溪欣了。 “奴才参见欣良娣!”寒风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有规矩,笑容依旧,连施礼的动作都是那么完美如初。 “韩总管深夜至此,定是有何吩咐吧?”跟寒风说话,政溪欣知道不用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的问。 “嗯,确 实是这样。”寒风笑了笑,道:“皇上几日未见欣良娣,有些想念您的手艺了,皇上说上一次喝的鸡汤不错,让良娣备一份,赶紧送过去。” “好,我这就去准备,有劳寒总管了。”政溪欣心里有一丝疑惑,但是她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不着声色地先让如意去准备食材了。 “奴才就此告辞,一会劳烦您差人将汤送去御书房即可。”寒风轻轻施礼,然后退下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墨千傲上一次在她这里用膳,吃的应该是鸡汁白菜,八宝汤,为什么今天他会让寒风来让她做鸡汤呢?他明明说过,她的素菜比荤菜做的好吃…… 政溪欣摇摇头,想不清,一股脑先钻进厨房忙了起来。 而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有一道人影从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闪过…… 御书房里,墨千傲不动声色的批着奏折,见寒风回来,他也不问,只是看了一眼。 寒风走上前,靠近墨千傲小声地说道;“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嗯。”墨千傲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了一丝轻不可见的笑容,“是棋子就该要物尽其用。” 寒风低头,“您就这么确定,欣良娣她会这么做吗?” “再聪明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因为她们都有一颗虚荣的心!”墨千傲凄凉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以后,鸡汤送到了,是如意亲自送来的,寒风接过手后,给墨千傲盛了一碗放在旁边凉着。 墨千傲放下手中毛笔,抬起碗,吹了吹,就要开始喝,寒风犹豫了一下,道,“皇上,都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呢,就这样喝……” “就后宫这些女人朕还不了解吗?无非就是那么些个手段,量她也变化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墨千傲勾唇,露出那冰冷的笑容。 虽然这么说,可是寒风还是有 一丝担心,“要不还是让奴才找个人先试一下?” “既然是要布局,就要做到完美,”墨千傲喝着汤,自信满满,“想要骗别人,首先就要先骗过自己。” 一碗鸡汤墨千傲是一口气喝尽了,又接着批起奏折来。 寒风忐忑地站在一旁,他时不时的观察着墨千傲的脸色。 那汤是用银针试过的,虽然没有毒,但是他心里知道,这里面放了一些药,那些药,吃多了还是会对身体不好的…… 不一会,墨千傲放下手中的奏折,冰冷的笑了,“看来朕又一次猜对了,寒风,你还是看错了人,跟其他人相比,欣良娣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女人一旦被冷落几天,突然又得到了垂青,在这个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吃的东西里面下点什么,然后趁他去看她的时候,她才好让他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这种事千遍一律,他经历得太多了,对于女人那点心思,他几乎是了如指掌,他只要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机会,她们定都会死咬住不放的! 全都是一样的货色,没有一个人不同! 心里烦闷至极,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走吧,御驾亲征去!” 寒风忙跟了上去,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道他真的看错了吗? 在他心里,政溪欣不是那种会在汤里下药的人,她的聪明,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欣慰,可没想到,她还是免不了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不过好在她下的药是他们预计当中的,那就没有大问题了,接下来只要按着墨千傲安排的格局一步步往下走便是…… 只是……苦了墨千傲啊。 要说这些年墨千傲吃过的最多的药是什么,那恐怕还是得属催情的药了。 寒风微微抬眼,看到銮驾里的墨千傲有些隐忍的表情,那闷红的脸和额角晶莹的汗珠……竟感觉有点好笑。 第二十三章 一夜强宠 “皇上驾到!” 听到寒风这一声通传,政溪欣已经放下手中的书,打开房门往庭院外面走去。 墨千傲下了銮驾,政溪欣跪在驾前迎接,“参见皇上!” 墨千傲踏进房门,政溪欣却还在外面跪着,半响,他才冷冷道;“起吧!” 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平时的柔和,政溪欣从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一整晚为何都是那么的反常。 如意和清荷下去给两人泡茶。 “皇上,深夜至此,是有什么事吗?”政溪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千傲的表情,生怕自己有一丝不对,惹得他不高兴。 “皇帝三更半夜到妃子寝宫,你说还能有什么事呢?”墨千傲冷冷一笑,寒风将剩下的一半鸡汤端来放在桌上,“这么好的鸡汤朕一个人怎么喝得完,是 怕量不够所以多弄了些吗?” “皇上突然想喝鸡汤,那臣妾自然是要多做一点啊。”不知道为何,政溪欣能感觉到墨千傲话里有话,而他冰冷的态度已经让她开始有点背脊发凉,鸡汤什么的根本就是借口,他一定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她…… “是吗?就不想解释点别的什么吗?”墨千傲指着鸡汤,又扯了扯领角的衣服,真不知道她放了多少量,他只不过是喝了一小碗汤而已,现在几乎就快要忍不住了……“你到底在鸡汤里面放了些什么!” “臣妾没有。”政溪欣突然明白了墨千傲为什么会那么冷淡,可是她还是不疾不徐的说道:“就是加了点党参而已。” “没有?”墨千傲提高了音调,“政溪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那 鸡汤里真的只有党参,没有其他吗?你看看朕,再想想清楚!” 墨千傲突然一把抓住政溪欣的肩膀,将她压到了地上,凑近了…… 政溪欣一时惊吓,不知道墨千傲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却突然清楚的看到墨千傲潮红的皮肤上细密微小的汗珠,气息沉重……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不再像之前那般对她情愿了,它的神情里突然多了一种叫做嫌弃的情感,这在逐渐的蔓延开来……这眼神,让政溪欣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皇上,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墨千傲的样子太奇怪了,政溪欣不禁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墨千傲勾唇笑起来,冷漠绝情,他挥了挥手,寒风领着殿内的所有宫女都回避在门外,连同前来奉茶的如意和清荷 …… “还没看出来吗?”墨千傲嘲讽,带着危险的气息一点点向她逼近,冷艳却魅惑,“真的看不出来,朕就让你尝试一下可好?” “皇上……”墨千傲一下子将政溪欣扑倒,政溪欣不可思议的反应过来,想抗拒,可是她微不足道的力气完全无法反抗什么,墨千傲的眼睛锁在她的脸上,眼神冰冷,却又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皇上,您别吓我?”政溪欣明白是有人在墨千傲的鸡汤里放药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她能解释什么,鸡汤从制作开始到送去御书房,为了以防万一都是由她自己和如意亲手打点的,难道她要怀疑如意吗?这显然很不可能…… “怎么?你很怕吗?”墨千傲不再对她柔情,因为政溪欣从他的眼里神 情里,都丝毫看不到他对她的好感,仅有的都是弃恶,今晚她注定是要痛的,“你真让我失望!” 墨千傲魅惑一笑,他有什么好失望的,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只是照着他所想的那个轨迹走而已,只是…… 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寒风在说“您确定欣良娣真的会这么做吗?”的时候,有一瞬间他也质疑了,他心底是多么的希望,她就像寒风说的,真的不会那么做! 墨千傲在喝下鸡汤之前确确实实有这么想过,可是事实证明他们都太看得起她了! 他开心,因为她还是那个他能掌握并且看透的棋子! 他不开心……真的是因为她没有想象当中的好吗?一向冷漠的他,不是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吗?为什么偏偏要寄望于她 第二十四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他的心也会痛吗?不,这不是痛,只是可惜。 他对她还没有情,而猎物的下场,就该如此,没有谁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也别妄想掌控他的心。 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回头看了一眼犹如破败娃娃的政溪欣,嘴角又勾起惯有的弧度。 他擒住了政溪欣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强迫着她看着自己。 一夜过后,他的笑容也恢复了原本的淡漠,他的双眸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没有了药物的作用,他的眼越发的冰冷,无情,看着什么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你满足了吗?”墨千傲魅惑一笑,鄙夷地问着。 政溪欣没有回答,眼里不再有之前的光彩,剩下的仅是一片灰暗,什么都不想要了……就算现在面对着他,看着他那双深渊般的黑眸,也不再回避了,因为她的憧憬都破灭了,她不再幻想着美好的感情,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墨千傲嗤鼻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你就该明白,你现在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别再妄想着什么,好自为之吧!” 政溪欣目不转睛地看着墨千傲,眼里不再有深情,一片宁静。 她是不会流泪的,因为伤到深处只有不甘,没有泪。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一个小小的暗算就让她失去了 一切,她甚至已经料到接下来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墨千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夺门而去,政溪欣躺在榻上,听到那绝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宣告着她的未来。 “从今往后,再没有欣良娣了,政溪欣妇德败坏,蛊惑圣心,伤及龙体,贬为宫奴,交予内勤院发落。” 她失败了…… 政溪欣的眼越发的死灰,倾心殿本就冷清,现在连唯一带有色彩的发光体都要落寞了…… 政溪欣就那么躺着,没穿衣服,一身伤痕,她拉过被褥将身上盖住,她不甘,母亲和妹妹的情况才刚有好转,希望却在这个时候破灭了…… 政溪欣闭着眼,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温暖而美好却刺痛着她的眼睛,那可怕的黑暗伴随了她整整十六年,才刚得到一丝光明,如今又要重新回去了吗…… 上天怎么就不舍得再多给她一点阳光呢? “良娣……”如意难过的叫了一声,走到床沿边,轻轻地将政溪欣抱住,“良娣……会没事的!” 政溪欣一定会好的,因为以前如意难过的时候,总是会听见她在自己耳边重复着一句,“没事的!” 如意还记得,那时候政溪欣总是笑着,因为越痛所以越是要笑,然后以一种坚强不息的语气对她说道,“没事 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眼泪永远是属于弱者!” “良娣……”如意哭出了声,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有着坚韧不拔信念和意志的小姐去哪里了…… 皇上为要这样对她,她们明明都没有错,他却在未经盘查的情况下,就先给政溪欣安排了一条死路,天理不公啊! 看着政溪欣越发苍白的脸色,如意的心一阵揪痛。 “没有良娣了。”政溪欣终于开口说话,冷冷清清的声音,细微得几乎都听不到。 这时,清荷进来了,一见到这般情形,赶紧将多福拦在了门外,“你就在门口守着吧,这个时候你不方便进去。” “哦,好的!”听清荷一说,多福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他没进去,也看不到政溪欣的情况,但是衣服被撕成碎片散落的满地都是,可想而知昨晚的情形是多么惨烈。 “良娣……”清荷迎上前去,政溪欣没有哭,可是她却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难过,“怎么会这样呢?” “没有良娣了。”政溪欣重复了一遍,起身,全身的疼痛令她的眉头紧皱,但是她还是咬牙忍着,如意将她扶起来。 “没关系的,即使你不再是欣良娣,你还是我的欣主子!” 清荷突然觉得心口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对政溪欣产生了好感, 以前,她服侍过几个主子,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都是以一种旁人的角度看着,从不对她们真的有过关心。 可是政溪欣的到来却动摇了她,她是真的希望政溪欣能够过得好,她不该像现在这样的,她应该像清荷刚见到她的时候那样,是自信的,总是笑着,散发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气质。让人心不由自主地就愿意跟随在她身边…… “没事的……”政溪欣重复了这句话,无数个没有希望的夜晚,她都是那么过来的,她总是告诉着自己,只要妹妹能好,母亲能好,她的人生,并不重要。 “小姐……”如意改回了原来的称呼,这是进宫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小姐,如意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有什么事奴婢一定会帮你扛着!” 政溪欣一阵感动,眼里的神情也终于恢复了一丝光彩,她欣喜地抓住她们两人的手,满怀期待的问道,“真的吗?一切都还会好起来吗?” “会的!”清荷和如意都同时坚定地回答道,“我们都相信小姐,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到您!” “是吗?”政溪欣那一瞬间抚平了心里的创伤,嘴角再一次挂上了冰冷的笑容,双眸光彩再现,仰着头,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我一定会坚强!” “嗯!” 如意和清荷相互望了一眼,开心的笑了,她们的政溪欣又回来了,果然……有这样的主子真好!她是真正值得她们追随的人! 两人打来热水,伺候着政溪欣洗漱完毕,穿好了衣裳,不过现在不再是良娣了,穿的也是跟如意清荷一样的宫装,政溪欣坐在榻上,这个时候所有的宫人都被全数叫了过来。 “昨晚我熬汤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在如意将鸡汤送去之前,你们还有谁接近过厨房。”政溪欣淡淡一问,声音平静,并没有审理的口气。 “小姐中途去房里拿党参,那时候是我看着的,不过我临时想去方便,正好多福在那里,我就叫他看着了。”说完,如意看着多福,示意问他。 “是,那时候正是我看着的,一直到您和如意姐回来,把汤送了过去!只是……”多福说着,渐渐回忆起昨晚看汤的全程。 “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清荷看多福有点古怪,敲了他一记脑门,瞪道。 政溪欣不急,只是看着多福,眼里看不出情绪,却让多福不得不老老实实道:“中途就是净衣房的星儿找奴才,就在那个厨房门口说了会话,别无其他。” “难道……”多福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难不成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趁机溜进去在您的汤里下了药?!” 第二十五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政熙欣垂眸,点点头,“因该是!” “良娣……是奴才该死,奴才对不起你!”多福突然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都是奴才的疏忽,害得良娣您受此屈辱,奴才这就去跟皇上解释清楚,还您一个公道!” 说着,多福就往门外走去,却被清荷一把拉住,“你是驴脑子啊?现在去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人家在那个时候下的药,你见着了?皇上凭什么相信你啊!” “这,我……那咱也不能平白的就受这样的委屈啊,良娣能上位,她多不容易啊。”可是再怎么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用去了,我就这样也没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政熙欣,她浅笑,清淡如风,“不用着急找皇上,我相信,既然不是我做的,那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就一定还会现身,而且现在我落魄了,她一定很快就会出现……” 如意和清荷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多福却还摸不着边,问道,“可是,您现在被分配到内勤院了,您和如意还不知道会被罚去干什么呢,怎么查这件事……” 虽然不中听,但是多福却说出了一个严酷的事实,“不怕,就算被罚去吃苦也没关系的,我从小就把这些事情做得很熟了,吃点苦没什么,至于这件事,它终究是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慢慢等。” 多福点了点头,看着满脸自信的政熙欣,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身上可以散发 出那样顽强的气质。 那种气势……墨千傲身上也有,虽然她没有他身上的那么强烈,但是多福确实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阳光升到窗檐那么高的时候,内勤院的总管就来接人了,高瘦的个子,尖细的桑影,“政熙欣,如意,快走了!” “来了!”如意应答着,小心翼翼地将政熙欣从屋里扶了出来。 政熙欣皱眉,一夜的折磨刚过去,还没来得及休息,马上就要沦落到更糟糕的地步,她的全身酸痛,现在每走一步都是疼痛难耐。 “赶紧了,今儿个正好赶上分配宫女的日子,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地了,只能去那暗无天日的冷宫,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们。”内勤院总管斜眼一瞟政熙欣,“快着点,磨磨蹭蹭,还当自己是主子呢!”说罢,扭头摆腰走在前面。 “你……”狗眼看人低。如意正想冲口骂他一句,被政熙欣当时捂住了最,瑶瑶头,示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挣脱了如意的胳膊,笑道,“快走吧!” 她咬着牙,摇晃着身子,追上了内勤总管的脚步,没有主子了……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供人使唤的丫头罢了,或许在他们眼里,这种刚被贬下来的妃子就连普通的宫女都不如,她哪敢还要谁搀扶她,那样即使害了别人,也是给自己断路。 “小姐……”如意喃喃地叫了一声,眼里满是不舍,她追上前去,她知道,口误则事多,现在她再不能在这宫里叫她小姐,或者主子了,那样会给她们自己都带来 很大麻烦的。 内勤院到了,二十几个宫女战成一排,内勤总管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一边喊着名字,一边那笔画着圈,一个个宫女就由另一边的太监领了过去。 “政熙欣……”内勤总管点到她名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她一眼。 “在。” “你是新人,今天你就去……” “等等!”内勤总管的话被打断了。 一个傲慢又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大家闻声望去,慧嫔正带着她的宫女一摇一摆地走进来。 政熙欣冷冷一笑,来的真是时候。 “哎哟,这不是慧嫔娘娘么,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这是要挑选宫女吗?”内勤总管见到是慧嫔,自是不敢怠慢,一脸阿谀奉承,笑着迎了上去,手背点着慧嫔,一步步向政熙欣走去。 “最近我宫里缺人,不是被你们报备了好几次吗?你到现在还不给我安排人手过去,是存心跟本宫过不去吗?”慧嫔仰着脸,目光从政熙欣苍白的脸上扫过,一脸的的不屑。 “瞧您说的,奴才就是个是个脑袋也不敢怠慢慧嫔您啊!这不是正给您安排着嘛,马上就给您送过去!”内勤总管一脸笑容,热情地拍着马屁。 “算了,就别送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巧听说今天安排宫女,我来也来了,就随便看一个顺眼的带走好了,没问题吧?” 慧嫔此时正站在政熙欣面前,高傲地仰着头,嘴角的笑容越发明媚,连眼里的不屑和嘲讽也越加强烈。 政熙欣就这么站在那里 ,任由她看着,她面带微笑,苍白的脸色更加显现出她柔弱娇美的一面,内勤总管对这一类事件看得是再多不过了,自然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于是笑道:“那是自然,自然,娘娘喜欢谁,尽管叫去便是,院内的任何人都随你差遣。” “嗯,”慧嫔对内勤总管的妥协相当的满意,点点头,目光始终不放过政熙欣,“就她吧!” “是,还不谢过娘娘,到了慧心殿给我好生伺候着,敢怠慢了娘娘,有你好果子吃!”总管狠狠地瞪了政熙欣一眼,看着她弯腰行礼道:“谢娘娘恩典!” “恩典到不至于!”慧嫔得意的几乎就要忘形,“只是本宫说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什么时候一个没准,垫脚石也是会滑脚的,浑水摸鱼哪有那么容易?!” 政熙欣低眸,没有说话,听慧嫔话里的意思,汤里的药肯定就是她下的无疑了,但是现在这样她有哪能奈何的了她呢,就先这样,到了慧心殿再说吧。 慧嫔看着政熙欣低落的样子,心情甚好,她不答,她也不气,“想必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一些杂活都做的得心应手了,让你去伺候本宫,不会觉得为难吧?” “不会。”政熙欣应了一声,“奴婢送娘娘回宫。” “嗯,还蛮懂的变通嘛!”慧嫔开心的笑着,带着胜利品,正打算回宫。 “慢着!”另一个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 大家不假思索又看去,另一边的走廊上,湘嫔带着她后面一群足有十名宫人的阵仗,朝着慧嫔院内走 来,这才一个多月,肚子还根本就看不见,可是她却用手撑着腰肢,一副孕妇最大的样子。 一群人簇拥着来了,内勤总管也忙朝着相嫔的方向迎了上去,“哎哟,湘嫔娘娘,您这金贵的身子,怎么能踏进这么低下的地方呢,要办什么事直接差人来,奴才定会为您办的妥妥当当的,怎敢劳烦您亲自过来呢!” “本宫今天心情好,皇上说要赏赐几个人到殿里伺候我,这不,一时高兴,等不及,就过来了!”湘嫔一笑,低调跟在慧嫔身后的她,一直都是众人忽略的对象,或许大家一直把她当作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没想到如今一朝得子,她瞬间变得光彩照人,本有几分可爱的容颜,现在一颦一笑起来竟也是美极了的,温婉贤淑的和善,煞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没问题!”内勤总管笑得恨不得将脸都挤到一堆去,“湘嫔娘娘要几个有几个,就是全数叫了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咯咯……”湘嫔不好意思地掩嘴笑着,娇嗔道:“公公你真坏,这么多人本宫哪能全要了去……” “谁说的,现在整个后宫娘娘最金贵,只要您一句话,要多少奴才也给您安排上!”内勤总管恶心巴拉的奉承着湘嫔,狗腿一般将扶着湘嫔的小太监掀到一边,自己迎了上去,悠悠地扶着湘嫔让她挑选宫女。 “就你嘴甜,也罢,本宫多的也不要,只要她就够了。”湘嫔展眼一笑,纤纤小手轻轻一指,正好指在微笑不语的政熙欣脸上。 第二十六章 外表美丽,内里也不一定是好东西 “你……”慧嫔当场怒了,可是又不敢对她发火,只好平缓着语气对她说道:“她可是本宫先看中的!” “可是……”湘嫔不想让步,“本宫今天也非她不可!” 眼下,两人谁也没有一丝的动摇,刚刚还眉开眼笑的内勤总管为难了!虽然现在后宫最金贵的当属湘嫔,但是慧嫔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角啊,两面为难! “慧嫔姐姐……”湘嫔甜甜地叫了一声,走上前去,“姐姐对妹妹向来都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是让着妹妹的,这一次也让妹妹要了去吧,如何?” 湘嫔笑着,笑里却带了刀,眸中散发着凌厉的目光,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慧嫔瞪着她,空气中瞬间就多了股火药味,慧嫔越想越气人,半晌,她狠狠地咬牙,抹掉一时间的嚣张跋扈,忍气吞声道:“那是自然,现在连皇上都那么宠妹妹你,姐姐当然也要宠着你了,什么都可以让给你!” “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果然是本宫的好姐妹!”湘嫔顺着台阶下来政熙欣身边,对着她微微一笑。 “谢娘娘恩典!”政熙欣说着,站在了湘嫔后面。 如意在一边可是吓足了冷汗,好在湘嫔出现了,否则政熙欣接下来该吃多少苦啊,虽然湘嫔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总比慧嫔好多了! 可是政熙欣却不是这么想,慧嫔的凶狠都是露与表面的,这 种人相对来说比较好防范。 但是至于湘嫔这种,暗地阴的,表现看上去温暖,实际上却为了上位做出伤害他人事情的人,阴狠毒辣,反而不好对付。 而她今天更是没想通,她究竟为什么要跟慧嫔抢人,自己的前途,还是堪忧…… “哼,那你跟我走!”慧嫔冷哼一声,怒气直指如意,扭头走了。 “还不快去!”内情总管推了推如意,好不容易慧嫔退让了,可不能再在他这里出什么问题,二话没说就让如意跟着去了。 她要政熙欣湘嫔跟她抢,她要如意总不能还抢吧,所以湘嫔也就不说什么了,任由如意被带走,政熙欣在湘嫔身后透着脑袋看着如意,一脸担心,慧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整不到她就整她身边的人,这是也是她比较明显的一个软肋。 如意似乎是感应到政熙欣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她微笑着示意政熙欣,不用担心。 可是政熙欣心里是真的很内疚,都怪自己自视过高,害了自己也害了如意,对不起,如意。 她还是把皇宫想的太简单了,也把墨千傲和他的妃子想的太简单了…… 到了仪伶殿,湘嫔舒服地往软榻上一躺,马上就有人端茶递水,扇风锤腿,照着皇帝的待遇伺候着。 这般享受的生活,如此安逸,怪不得冒着欺君之罪也要偷子上位,人心真的是无比贪婪。 “ 听说你泡得一手好茶?”湘嫔吃了一颗葡萄,才慢悠悠地对着正跪在前方的政熙欣说道。 “不敢当,略懂一二。”政熙欣低着头,规矩道。 “那去给本宫也泡一壶吧,皇上可是还夸奖你呢,今天也让本宫沾沾这个彩头。”湘嫔笑着,又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 “是,奴婢这就去!”政熙欣退出来仪伶殿,就找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她没有表露出心里的疑惑,那就是,墨千傲那样一个人,不太可能会在聊天中跟一个妃子谈起另一个妃子优点的人,除非他是特意谈到的……那这么说,湘嫔今天来跟慧嫔抢人这件事,会不会是墨千傲特意暗示她的…… 不可能,政熙欣觉得这件事情有太多巧合的地方,让她摸不着头脑,从一开始他让寒风来传鸡汤,到慧嫔下药,到今早湘嫔去抢人,再到现在这茶…… 这些思路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政熙欣身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茶好了,政熙欣双手给湘嫔奉上。 湘嫔轻轻抿了一口,在口中细细品尝,片刻,她又喝了一口,才一撇嘴,轻蔑道:“这茶虽好,可是本宫却没感觉它比其他茶有什么突出之处,皇上赞不绝口的茶,会这么差劲吗?该不会是你故意糊弄本宫吧!” “娘娘容秉,皇上觉得茶好喝那是因为它是用后宫莲池的露水炮制的,口感自 然要比娘娘此时喝的好,因为现在是中午所以已经采集不到露水,所以奴婢就用殿中的井水代替了。” 政熙欣话音刚落,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朝她砸来,可是她不能躲,便硬生生地被砸个正着。 茶水滚烫,泼在她的身上,一些有衣服遮挡的地方还好,可是她的脖颈和手背上却难免逃不掉,烫得她当时差点都要叫出声来了。 可是她不能服软,她强忍住疼痛,重新跪好,“奴婢知错,娘娘息怒!” “息怒?!”湘嫔冷哼一声,将杯子砸到桌上,站起身,“哼,我就说味道不对,原来你就是存心敷衍本宫,看不起本宫是吗?!” 湘嫔动怒,一旁的老嬷嬷就上前安抚,“娘娘息怒,小心可别动了胎气!”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觉得本宫好欺负!”湘嫔气得一甩手,不耐烦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老嬷嬷递来的参汤,气顺了,又看向政熙欣,“本宫罚你今晚不许吃饭,今天做完手上的事,就去莲池那边给本宫采集露水,必须采集明天一天的用量,否则,我就把你关到小黑屋去!” “是,奴婢遵命!”政熙欣轻轻施礼,然后退出了殿外。 刚出宫殿,政熙欣就被人叫去做事了,以前没有比较过其他宫殿,觉得一个人住倾心殿已经算是够大的了,没想到这仪伶殿居然足足比倾心殿大出三倍有余, 虽然相对之下人手较多,但是要做的事情也相对较多。 特别是像政熙欣这种刚被皇上贬下来的宫女,又不受主子待见的,往往最脏最苦最累的活,都要包下…… 身上和手上的烫伤压根没有时间处理,政熙欣已经忙里忙外的开始做事了,火热的太阳照下来,汗水顺着脸颊滑到脖颈烫伤处,一阵阵的火辣,也只能强忍着疼痛…… 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她做完了事情,本就被罚不许吃饭,现在是一天滴水未进,早就没有力气了。 打了点水,擦拭了一下脖颈的烫伤处,因为被汗水浸湿一整天,现在皮肤上是艳红一片,而手上的烫伤,更是因为干活的原因,起了好几个水泡,有的水泡已经被磨破皮,看见里面的红肉碰也碰不得,疼得她真想把手给剁了。 政熙欣忍耐着疼痛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床休息,待凌晨的时候再去采集露水。 没想到刚一躺下,湘嫔的贴身侍女冰儿就闯了进来,也不管政熙欣是不是正在休息,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她拉了起来,“你居然还在这里偷懒,中午的时候娘娘是怎么吩咐你的,要你做的事情都还没做完,竟敢在这里睡觉?!” “奴婢知道,可是露水要凌晨的时候……”政熙欣“才有”两个字还没说完,冰儿“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政熙欣脸上顿时火辣一片。 第二十七章 黑夜,池塘边的暗影 “还敢顶嘴!叫你去你就去,再罗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政熙欣看了一眼冰儿,最后还是妥协了,“奴婢马上就去!” 一下,她先记着。 冰儿看着她披上了外衣,拿上竹筒和灯笼,这才阴狠的露出了笑。 回到仪伶殿,湘嫔刚喝下一碗安胎药,嬷嬷一边收着碗,一边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退下来了。 “怎样?”湘嫔询问着,起身往里屋走去,冰儿忙去扶着她,“已经安排她去了,娘娘放心,一定不会耽误明天奉茶的。” 湘嫔得意一笑,坐在镜子前,冰儿帮她摘下了发誓。 这就是权利,以前她风光一时之后,就被埋没在沙堆里,再也发不出光彩了。 后来娘家败落,她在后宫就更没有了立足之地,若不是这一次险中求胜,恐怕今天的政熙欣就是明天的她。 好在,现在人财权一举三得,湘嫔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焕发,开心的笑了。 政熙欣,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心机不够深,斗不过慧嫔。 在这宫里,只要你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而输的人往往都会被折磨致死,若不是皇上在她面前特意夸过她的茶艺,恐怕现在是再有理由,她也不会去管这种闲事的。 皇宫的夜似乎比府里的夜还要漆黑,虽然也是繁星点缀, 但是政熙欣从来都不喜欢。 依靠在池塘边的一颗小树下,仰头望着星空,好像就此从黑夜里消失……星星再美再亮有什么用?它照亮不了政熙欣的心。 所以,只有让月亮出现在夜空中,政熙欣的心才能感受到温暖,因为繁星再多,也不及一片温柔的月光…… 可是自从进宫以来,她好像都没有看到过月亮,是她没注意呢,还是它彻底的消失在她世界里呢……见不到光明,连月光也要夺走吗? 将灯笼放在身边的土地上,政熙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着树干闭着眼睡着了,现在这个时间哪里会有露水,她还是靠在这边休息一下,下半夜再去采集吧。 到了深夜,渐渐冷了,一阵风吹过,夜风带着水面冰冷的气息吹来,政熙欣一阵冷颤,灯笼的火渐渐小了,她完全不能借光看见任何东西,索性将灯熄灭,再拿出火折子和蜡烛,重新点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应该有露水了吧?要采集明天一天的用量,真是个浩大的工程,不早点去,怕时辰不够用。 揉了揉眼睛,政熙欣提起灯笼照了照前方的路,摸索着小船进了池塘,没走多远,她发现池塘里比陆地上和黑暗。 政熙欣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将露水集进竹筒里,动作甚至艰难 ,偶尔有风吹过,叶子的颤动声和鸟儿的惊动都让政熙欣感到毛骨悚然。 她是个女子,才十六的年纪,本身就怕黑,现在身处池塘,黑灯瞎火的夜幕下,更是不敢到处看,只敢专心致志的只盯着面前的事情…… 好不容易装满了一桶,政熙欣划着小船像岸边靠去,“谁在那里!” “啊……”一声怒吼,政熙欣被吓得连人带船掀到了水里,唯一有点光线的照明物也打湿了。 不过好在,她已经在岸边,掉进水里之后她立刻就爬了上来,只是浑身已经湿透了,政熙欣心有余悸地朝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看去,灯火照着两个人影身上,加上有微风吹过烛火时而摇曳,使得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啊……鬼啊!”政熙欣惊吓的大叫一声,又从池塘边栽到了地上,一脸恐怖的表情。 “放肆!”男人又严肃的吼了一声,这一声政熙欣才算真的挺清楚了,感觉有点熟悉。 政熙欣颤抖地将遮在脸上的小手轻轻挪开,小心翼翼地看去,灯光渐渐缓和了两人的容貌,这才发现,原来她刚才看见的两个黑影竟是寒风和墨千傲! 政熙欣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跪在地上,也顾不得现在身上是不是狼狈,“奴婢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 惊了圣驾,皇上见谅。” “你怎么会这?”墨千傲居高临下看着政熙欣,颤抖的身子全身湿透的衣服,见她如此狼狈,他的心里竟有一丝怒意? 为什么十次相见,九次她都是那么狼狈,还说什么要将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他,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在在他眼里留下任何污点,全是扯淡! “奴婢奉湘嫔娘娘之命,在此采集露水。”风一吹,政熙欣的身子颤抖地厉害,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周围太黑太冷,即使有寒风手中的灯笼,政熙欣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而墨千傲借着灯光将政熙欣的狼狈一览无余,连同她一直低着头的小脸,可是那张小脸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抬起来过。 墨千傲咬着牙,她为什么不看自己。 本想质问,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冷吗?” 政熙欣有一瞬间真的是脑子触电,有点意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当她回国神来的时候,墨千傲已经转身走了。 政熙欣看着夜空中黑色的身影,怔了神……刚才是幻觉吗? 墨千傲走了没几步,寒风跟在身边,他给寒风使了个眼神。 寒风又退了回来,留下了灯笼,什么话也没有说,便重新跟上了墨千傲的脚步。“皇上,您慢点,小心脚下!”寒风小声 的提醒,拿出火折子走在墨千傲的身边。“朕的眼神比你好!”墨千傲闷闷的说了一句,大步朝绪和殿走去。 刚才真的是脑子被雷批了,怎么会突然问出那样的话,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觉得尴尬极了,只好不等她回答便走,不然岂不是很糗。 他是皇帝,他的情绪不该为任何人波动。 黑夜中,只剩下政熙欣跪在池塘边,微风徐徐,墨千傲走后她觉得更冷了。 可是,刚才她真的看见墨千傲了吗? 夜已经这么深,或许他正从那个妃子的寝宫出来吧,她进宫这么久,就听说墨千傲从不在哪个妃子寝宫过夜的习惯。 可是他干嘛要从这里经过?害得她现在如此狼狈! 风这么大,夜还很长,她还有很多露水没有来得及采集,现在她要穿着那一身湿答答的衣服继续采集,没有时间换衣服,否则明天就不知道会被怎么罚了。 政熙欣咬着唇,不禁有些埋怨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害得她掉进了水里,好在刚才有盖好竹筒,不然又害得她白忙活一场。 心里埋怨着,身子不由得向墨千傲的灯笼靠近了些,慢慢长夜,只有这一点烛火供她取暖。 如果不是他授意,寒风应该是不会留下灯笼的吧,只不过夜这么黑,他这样摸着回去真的好吗? 第二十八章 机会来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时,政熙欣才总算将所有的竹筒都装满了,准备带回去。 才没走几步,她就停下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在放在池边的灯笼。 现在已经不需要照明了,竹筒太多,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提灯笼,不如就放在这里吧! 走了几步,政熙欣又折回去了。 “唉!”政熙欣叹着气,怎么说这也是寒风的一个人情,什么时候遇见了什么时候拿去还给他吧,皇上御赐的东西乱丢总是不好的。这样想着,又才把灯笼捡了起来,朝着仪伶殿的方向走去。 回到仪伶殿,湘嫔才刚刚起床,政熙欣泡了一壶茶给她倒上一杯,她只喝了一口便称赞道:“嗯,不错,这才叫好茶嘛,以后你就专门负责这件事吧,殿里的活可以少干一些,每晚都去给本宫采集露水。” “是,娘娘!”政熙欣应着,湘嫔又接着道:“但是……你最好给本宫放识趣点,这几天皇上每日都会来,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婢知道。”政熙欣点点头,湘嫔的意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意思不就是墨千傲来的时候,她最好不要出现吗? “唉……这皇宫里啊,美人可比那御花园的鲜花还多!”湘嫔悠闲的叹着气,手里拿着一碗参汤用汤匙轻轻地搅拌着,嘴里吹着气,“你不甘心也是没用,还是在本宫手下好好干吧,本宫也不是什么黑心肠的人,不会像慧嫔那么恶毒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 “是,谢娘娘恩典!”政熙欣又行了一礼,湘嫔满意的点点头,“去吧!” “奴婢告退!” 冰儿走上前来,看着政熙欣穿着宫装瘦弱的样子,渐行渐远的身姿还是透着一丝窈窕的美丽,令人挪不开眼。 她不悦道:“娘娘,她一个被贬的宫女,您何必对她那么好?” “你怕什么,她长得再漂亮,不是一样败了吗?这宫里从来就没有被贬之后还能翻身的人,政熙欣也不会是个例外,因为皇上是不会去临幸一个宫女的!”湘嫔冷冷一笑,在这后宫,美貌永远都是次要的,只有怀上龙子,才是真正重要的!而现在,没有人会比她更有机会得到墨千傲的心。 更何况……政熙欣只不过是一个庶女,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她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想得到墨千傲的这个依附,就必须是一个被需要的人,能让他得到利益,能被人利用,否则,就算是倾国倾城,没有脑子,一样是垃圾。 墨千傲真的如湘嫔所说,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来,政熙欣正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泡茶,刚泡好,准备叫人端去,却见湘嫔带着冰儿进来了。 随便端起一杯喝了一口,湘嫔满意的点点头道:“还不错,每一次都泡的很好,继续努力吧!” 说完,冰儿端着泡好的茶,两人转身走了。 政熙欣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是因为墨千傲提过她的茶泡得好,所以湘嫔才会从慧嫔手上将她抢过来 ,用她泡得茶来讨墨千傲的欢心,她泡了茶湘嫔自己端上去,就说是她自己泡的,呵……宫里的女人,所用的技俩都是差不多! 可是就算政熙欣猜透了湘嫔的心思,墨千傲的心思她又怎么猜呢,他到底为要跟湘嫔提喜欢她的茶? 忽然,政熙欣眼前一亮,久违的自信心又回来了,她冷冷得勾起笑容。 仪伶殿内,湘嫔奉上茶对着墨千傲笑盈盈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泡的,为此,臣妾特意将欣良娣……”墨千傲扫了一眼湘嫔,她才觉得不合适,又改了口,“将政熙欣调到仪伶殿,跟她学了好几天,也不知有没有学到半分相似?” “嗯,不错!”墨千傲轻轻抿了一口,笑容越发深沉,冷笑道:“有过之无不及!” 湘嫔看着墨千傲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地看着她,感觉自己就要被看穿了一样,尴尬地挪开了眼。 “近来胎儿可好?”墨千傲随口一问,缓解了尴尬地气氛。 “有这么多人照顾着,当然都好!”湘嫔微笑着,打起精神,然后小心翼翼道:“就是这心里,总是感觉空空的……” 墨千傲喝着茶,他知道就算不问,湘嫔也会直接说。 果然,湘嫔见墨千傲没反应,就委屈道:“臣妾的父亲最近也不知道如何了?这几日总是梦到父亲,看着他受罪的样子,臣妾心里当真是难受极了,皇上,臣妾知道父亲犯了错,可是也罪不至死啊,您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就饶了父亲这一次 吧?” 墨千傲的笑容没有凝结,但是眼中的申请却变得冰冷了,他转过头看向湘嫔的时候,她瞬间是不寒而栗,“臣妾……真的思父心切才会……皇上!” “罢了!”墨千傲轻轻一笑,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真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一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下不为例!” 说吧,墨千傲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为什么这宫里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下呢,每个人都是如此,勾心斗角,暗藏心计,没有人……就像欣儿那样……令他感觉到舒服。 “皇上……”湘嫔想起身挽留,但是那远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长廊外。 湘嫔气得直跺脚,为什么连孩子都栓不住他的心,为什么他就是那么的不留情面。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登基四年都没有子嗣,按理来说太后和墨王爷都是他的威胁,现在南疆有了皇子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以后他的皇位不是更加稳妥了吗?为什么他会这么绝情! 墨千傲走的时候,政熙欣在小屋的窗户边看得一清二楚,他面无表情,双眸平静,可是紧握在身后的手是掐得那么紧,他明明是那么地愤怒。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墨千傲行政多年来的禁忌,湘嫔明知故犯,他没有直接惩罚她应该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吧。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是不想自己出手吧,那么她要给自己制造机会的时机不就到了吗?政熙欣冷冷一笑,已是满满自信。 墨千傲走了,政 熙欣也就可以回到房间休息了,屋里正巧也有几个宫女在休息,其他的大部分还在干活,只是她们都对她很冷漠,见着了也当没看见一般。 政熙欣也不多说什么,撇一眼看见那个灯笼,轻轻地拿起来打量,这才发现,这个灯笼还不是一般的精致。 做工精细不说,上面画的花鸟极美,还有一首诗,墨千傲还在上面盖了章,灯杆上那细致的刻纹,雕的是金龙盘卧……杆把尾部,还是纯金包边的! 这么贵重的灯笼,他倒还真舍得送,就不怕她脑子蠢,白白浪费了去。 呵……这将会成为他们之间再一次的契机吗? 政熙欣看似不小心地灯笼上弄出了一个小洞,拿到院子里去,一脸着急的模样细细地研究着。 不一会儿,湘嫔午睡,冰儿也回来了,一进院就看见政熙欣在院子里,本来就看她不爽,现在更是累了半天想休息趁机休息一下,就到让她给挡了道!一声怒吼,“干什么呢?吃饱了没事就干活去!” “是!奴婢这就去!”政熙欣吓了一跳,立马将手中的灯笼藏到身后去。 “你身后藏的什么东西,是不是偷了什么?!”冰儿一脸怀疑,二话不说大步朝政熙欣走去。 “没……没有,不是!”政熙欣话来不及说完,冰儿一把拖过她手中的灯笼,咋一看觉得面熟,再看一眼,脸‘唰’的一下白了又白,看着政熙欣心虚的模样,不由得提高了嗓音,厉声道:“这灯笼怎么会在你这?!” 第二十九章 小黑屋的险中求胜 “这,不是偷的!”政熙欣话音刚落,冰儿猝不及防地就给了她一巴掌。 政熙欣没来得及躲,啪的一记声响,生生的受了,两下,她先记着。 “不是偷的是哪来的!”冰儿越发的凶狠,拿着灯笼的手也不由得开始颤抖。“是……”政熙欣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奴婢昨晚在池塘边,寒风总管给的。” 冰儿咬牙切齿,大脑一阵麻痹,死死地盯着政熙欣,看着她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从头到尾她都是个祸害! 冰儿也不多说废话提着灯笼就朝仪伶殿走去,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狠话,“你给我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跑,如果一会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我今天就废了你!” “知道了!”政熙欣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冰儿渐渐走远的身影,这才捂着脸,手心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火热,起初酝酿的维诺和委屈的泪水早就不在了,剩下的是嘴角上扬的弧度与眸中的冰冷。 ‘啪’的一声一只杯子就这么被湘嫔给摔碎了,湘嫔气愤地站起来,眼里透着凌厉,“竟有这事?!” “奴婢句句当真啊娘娘!你看着灯笼,明明就是皇上御用的灯笼,政熙欣一个下贱的宫女,寒风总管凭什么给她留灯呢?”冰儿将灯笼递到湘嫔手里,只一眼,湘嫔就认出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墨千傲每晚来此,却从不留宿,每一次寒风都是提着这只灯笼为墨千傲引路,夜再黑也留不住他的脚步,而她只能默默的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里的委 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政熙欣这个贱人!”湘嫔的眼睛里透着杀意,“明明已经落败了,却还能让皇上送她御用的灯笼!” “娘娘……政熙欣留不得啊!”冰儿硬着头皮直说,“谁知道她给皇上下了什么药,皇上今天能送她灯笼,明天说不定就……” “不会的!”湘嫔气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墨千傲执政四年,后宫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落败了还能翻身的!以往就有太多妃嫔因为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被贬被罚,基本上都是含恨而终。哪一个不是变幻着花样让墨千傲回心转意,可是墨千傲是什么人,无用的人他从来就不会留在身边!何况区区一个政熙欣? “娘娘,夜长梦多,以奴婢看还是防范与未然的好!”冰儿的眼里散发着狠毒的厉光,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种明明是下贱命,却用尽手段往上爬的人! 以前她是良娣也就罢了,现在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宫女,有什么资格跟娘娘争宠,真是站在哪里都碍眼! 冰儿还记得,在内勤院的时候,她在众宫女中站着,那样一张美貌的脸,生生把全院子的人都比了下去! 明明都成宫女了,身上却还是有那股清高的气质!难道她们都该自认命贱吗?政熙欣的高贵,她比不上,也容不得她继续存在。 湘嫔听着冰儿的谏言,脸色青了又紫,白了又白,最终下了狠心,“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我不想再见到她,记住,别让人看见!” “奴婢知道!”冰儿阴着脸,退出了大 殿。 冰儿出了大殿后直接叫了几个太监,冲着政熙欣的偏院气势汹涌地去了,还没进门,政熙欣就已经感觉到从背部传来的愤恨和杀气。 一群人突然凶神恶煞的破门而入,房间里的宫女都吓得抱成一团,躲在墙角,唯独政熙欣,还端正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们一般。 冰儿带头在前,看着她高傲的样子,心里不禁越恨了,“给我把她绑起来!” 两个太监上前,正准备动手,政熙欣已然站起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那天生清冷的气质,加上自身坚韧不拔的性格,使得政熙欣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一丝高贵。小太监一时间愣了,冰儿越发狠毒,走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死到临头还装什么装?带走!” 政熙欣又挨了一下,脸被打的生痛,可是嘴角的笑容依旧。 三下,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还愣着干什么!”冰儿怒吼一声。 “是。”冰儿是真的动怒了,几个小太监不得不听她的命令,谁都知道,除了湘嫔,整个院子里就冰儿最大,而且平时她的为人就是嚣张毒辣,这个时候她要收拾谁,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论政熙欣现在是不是要自己走,两个小太监都只好架着她快速走。 在仪伶殿的偏院深处,有一间小黑屋,那里面堆积着杂物,平时根本就没有人来,政熙欣被用力一推,丢了进去。 “给我绑起来!”冰儿一声令下,几个太监已经三下五除二利落的将她绑了个牢实,很快 ,政熙欣的双手双脚都用麻绳扎住,无法挣脱,可是她不心急,她知道这一次她一定会赢。 不想一辈子被政府的人笑话,不想一辈子当宫女,不想母亲和妹妹受苦,她只能险中求生! “快说,这个御用的灯笼是不是你偷的!”看着无力挣脱的政熙欣,冰儿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说着,双眸带着阴狠的笑,身旁的小太监抬着一盆红色的水进来了,政熙欣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没有偷……” 可是现在冰儿已经是不一样的心态了,她不管政熙欣是不是偷,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各种手段,慢慢地将她折磨致死! 于是,她从红色的盆里取出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政熙欣身上。 “啊!”纵使政熙欣做好了忍受折磨的准备,可是她不知道这鞭子打在身上,为什么会比政若婕的疼!这样的苦她还是第一次受,那种身心都要被撕碎的疼,几乎要让她晕厥。 “嘴硬是么?不怕,姐有的是时间碰你慢慢玩!”冰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鞭子,一鞭一鞭狠狠地抽着,看着政熙欣身上一处处血痕,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是泡了辣椒水的鞭子,打在身上一定特别的疼,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多让你受几鞭。” “啊,我……我……”政熙欣的身体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她在地上来回滚着,用不同的地方去挡着,可是冰儿每抽一下,她的身上就对出一条血痕,那伤口上沾着鲜红的辣椒水,要不到几鞭她就承受不住了,一 身冷汗冒出来,痛到无力说话。“我没偷。” “呵呵!”冰儿一鞭接着一鞭,一点也没有要放过政熙欣的意思,“还真能撑!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姐也让你少受点苦,人死图个痛快嘛。” “我……死都,不会承认的!”政熙欣咬着唇,从牙间挤出这几个字,虚弱的匍匐在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着,她不知道这种痛这么强烈,神志都不清了,身体还是本能地痛着……痛得那么强烈! 可是她有赌对吗?墨千傲你有在看着我吗?我是不是有顺应了你的计划呢? “给我泼!”冰儿吩咐了一声,一桶热水就这样不留情的泼在她的身上。 “啊……啊!”滚烫的热水泼下,政熙欣瞬间觉得命都去了半条,火辣的痛觉瞬间传遍全身,一种想死的冲动瞬间弥漫了她的大脑,可是她还是要忍,已经走到这一步,放弃岂不是太可笑?她所受的苦,一定会双倍奉还给她们的! “啧啧啧,这是何苦呢?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反正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选个痛快的呢?一个宫女而已……”冰儿咯咯笑起来,一脸讥讽,“你以为你还是政府的三小姐么?如果他们还在意你的话又怎么会让政若敏进宫呢?她是你的大姐吧,哈哈哈,说不定她现在正替你享受着皇上的宠爱呢,你指望会有人来救你吗?真是可怜!” 政熙欣再坚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禁被触动了,就像是瞬间被判了死刑一般。 第三十章 她不能输 政府,已经把政若敏送进来吗?自从她被调到仪伶殿,就没再管过这件事,但是她进宫这么大的事,她居然都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丝风吹草动? 她还在努力,可是他们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她,甚至还将她当做政若敏进宫的垫脚石!政熙欣以为这么多年他们对她的残忍,她早就习以为常,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 她落败的这一段时间,母亲和妹妹也不知道在府里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墨千傲!她不能输,不能输…… 政熙欣瘫软在地上,内心强烈的挣扎着,小太监将她扶起来靠柱子上,绑住。冰儿打得累了,将鞭子丢在一旁,又从身后拿出一副夹棍,丢给了两个小太监,阴笑道:“你不是很能撑吗?那我们就来玩点别的,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宫廷私密刑具的滋味!” 政熙欣冷眼看着她,眼中越发的恨,她的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血肉模糊,加上被泼了一盆热水,现在感觉伤口就像要炸开似的,明明痛得就像要死去一般,脑袋却依旧清醒。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一定会撑到最后,再痛,她都没有流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双眼满是不屑地看着冰儿。 冰儿一见,她又是那样的神色,被激怒了,“给我好好的伺候她,谁敢帮她,就替她将这罪受了吧!” “是!”冰儿狠话一出,谁敢怠慢,那可是自找苦吃。 小太监捡起冰儿丢在地上的夹棍,将政熙欣的十根手指放了进去,刚刚才接受完鞭刑,又要受新的一轮折磨。 两个小太监不忍心的相互看了一眼,但是都不想自己死,狠了狠心,使足了劲拉动绳子。 “唔……”他们拉动绳子,一开始政熙欣还能咬着牙忍着,但是随着拉动夹板间的空隙越拉越小,越拉越紧……十指连心,政熙欣本就虚弱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那样的疼痛了,含着一口微弱的气息,就快晕了过去。 “拉,给我使劲拉,最好给我废了那双偷东西的贱手!”冰儿痛快的叫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狰狞。 两个小太监看着政熙欣痛苦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用力拉了,可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宫太黑暗,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连自保都不够! “啊!”政熙欣撕心裂肺的喊着,她在心里喊着墨千傲,墨千傲! 她痛得好想死,墨千傲你到底能不能听见? 为什么会那么痛,她还有那么牵挂,还有那么多心愿没有来得及完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墨千傲的身上!为什么她这么痛,他都不来救她…… 政熙欣的唇被咬出血,棱形的夹棍带着细尖的刺,陷进了她的指骨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衬托着她身上白色的衣衫……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她不能死…… 墨千傲…… 她真的赌错了吗…… “砰”的一声巨响 ,将小黑屋里几个太监和冰儿都吓了一跳。 破门而入的明黄色身影掠过,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正在上刑的两个小太监已经被一人一掌打飞了。 “啊!”冰儿惊叫一声,惊魂未定之际已经看到墨千傲在政熙欣面前蹲着。 “皇……皇上……”冰儿吓得双腿瘫软,跌坐在地上,而墨千傲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政熙欣。 不用他吩咐,一旁的太监已经将政熙欣松绑,墨千傲将政熙欣抱在怀里,她就像是一个破败的娃娃,全身都是斑驳的血迹,红了他的眼,全身湿透,皮肤被烫的艳红,手指上被夹棍上过刑的地方血肉翻飞,阴森的白骨隐隐可见! 墨千傲皱着眉,政熙欣早已经痛的失去了意识,他将她抱起,她的身子像是又轻了,遇上一次在莲池相比,像是没有了重量一般。 看着政熙欣狼狈的模样,墨千傲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般,“你的心还真够狠的!” 微小的声音,政熙欣听到了,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声音,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墨千傲,他还是那一身她熟悉的明黄色锦衣,让她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她看着他深沉的眼,他的脸近在咫尺。 “你来了……”这句话,似乎用尽了政熙欣所有力气,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艰难的扯出了一丝笑容,她赢了,她真的赌对了。 可是她却真的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更难过,她高兴,是因为她猜中了他的计划,顺应了他的心,也赢了湘嫔。难过的是,她顺应了他的计划,这证明他真的仅仅只是把她当作一颗棋子,她随时随地都要为他的计划而牺牲,她拥有的,就是那样一条可有可无的命……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她再也关不了那么多了,带着笑,在温暖的怀抱里失去了最后一分意识。 而墨千傲的心就在政熙欣说话的那一刻,被触动了,她早就料到他回来么? 她说“你来了”意思是她看穿了吗?他的安排她看穿了,所以才借着那个契机提前成全了他的计划是吗? 这个女人……受了这么多的苦竟然都是为了他。墨千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真的久久不能平复,她伤的太重,他怕自己动作不够轻,再弄疼她。 墨千傲出了殿外,寒风在后面打理善后,湘嫔看着两人发黑的脸色,顿时惊的脸色发白,她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喃喃道“皇上,臣妾不知有此事,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皇上,皇上……” 湘嫔跪在原地喊着,墨千傲早已走远,从未回头。 后宫不得滥用私刑,特别是墨千傲的后宫……早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亲眼目睹太多的人死在后宫死刑下,所以时下有好几条明文规定都是在他登基之时就已经下圣旨严重警告的,谁敢动死刑就等于十抗旨,虽然如此, 但是这些年还是多少有些人死在这些刑具下,只是他话说到了,大家收敛了,也就不再过问。 皇宫里冤死的人太多,墨千傲不是阎王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可是湘嫔真的没想到他会来管,政熙欣,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吗?他为什么会来…… 寒风从偏殿里出来,走到正殿,所有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他声音严肃道:“仪伶殿从今起全殿戒备,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所有嫌犯以及人证物证全部带走,交于刑部,一律按照政法处置!” 这一句话,将湘嫔打入了万丈深渊!她的脸色越发苍白,颤抖着唇,不知所措。 看着她的样子寒风感觉不到一丝的可怜,一挥手,几个带刀侍卫闯进了她的寝宫,冰儿和几个太监被他们架起来拖走,接着他们又在小黑屋中搜出多样刑具,包括之前给政熙欣用过的鞭子,夹棍,还有一些没来得及用的烙铁,以及各式各样锋利的刀具,和凶器…… 殿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带走了,只留下照顾湘嫔生活起居以及保胎的嬷嬷,最后连嬷嬷也被带走了,偌大的宫殿瞬间变得阴森,一股诡异的气息充斥的湘嫔的大脑,令她惧怕!她吓得躲进了床底下,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嘴里还不可置信的念叨着…… “本宫怀有龙子,你们不能动本宫,本宫不会有事的,皇上他不会杀我的,不会的……本宫还有龙子……” 第三十一章 她赢了,赢得帝王的心 倾心殿,清荷正打理着院子里的花草,脑子里惦记着政熙欣,心里五味杂陈。 高兴,是政熙欣又回来了,倾心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难过,是她那一身的伤,错综交错,被施过鞭刑的地方怕是再也好不了了,那些血肉翻飞的伤口上面沾着辣椒水,原本就腐蚀并且妨碍伤口愈合,又被泼了滚烫的开水,皮肉几乎都快炸开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入得眼的皮肤,她几乎是颤抖着双手跟如意两人帮着给她擦药的,太触目惊心导致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一院子的花政熙欣吩咐过,不管她是不是在倾心殿,她都要好好打理,这样有树有花有草的院子,看起来才更加的勃勃生机。 就是这样一个温暖向阳的女子,却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心。 清荷知道,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若不是她有意给别人机会,她是不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甚至用刑的。 若这从头到尾都是苦肉计,那她未免也太狠心了,对自己狠心! 政熙欣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无法言喻的痛,身上的伤火辣辣的,她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手上的伤根本就痛到她想把手剁掉!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可是她睁不开眼,随着一股清凉的甘泉入喉,身上火辣的感觉就像是被浇灭了一般,渐渐的缓和了些。 “唔……”忍耐着身上的痛,政熙欣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帐帘,雪白的, 上面绣着粉红的荷花……是倾心殿。 她回来了。 政熙欣回眸,却看见墨千傲那张熟悉的脸,他凑的很近,吓了她一跳,想起身给他行礼,没想到一时间忘记自己受伤,刚一扯动,疼得她差点再一次晕过去。 “好了,就这么躺着吧,不用行礼了!”墨千傲看政熙欣醒了,心里自然也就开心了,嘴角的笑容也不禁变得自然了些。 “奴婢……”政熙欣正想说什么,可是墨千傲却抢在她前面开口说了,“政熙欣,你可比朕想象中要聪明多了。” “奴婢不知皇上所指。”政熙欣闭了闭眼,她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想明白了。 “装糊涂就没有必要了。”墨千傲笑着,伸手去理顺她的发丝,只手捧着她的脸,“你一定是知道子鸳对不对,不然也不会顺水推舟,既成全了朕也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依附。” 被墨千傲说破了自己的秘密,政熙欣不由得笑了,他这算是跟她坦白了吗?“皇上之前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既然他都说不用装糊涂,那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摊开了讲,反倒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就不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奴婢到最后一刻还是在赌,我赌皇上到底会不会来,如果不来,那我只能认命了。”她忍着痛坐起来,抬头看着他,一脸坚定。 身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里的伤痛,她差一点点就赌输了,还好,她命不该绝,只要她还有一点点存在 的价值,她就会昂首挺胸,自信地走下去! 她们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她,她知道。 因为她没有权势背景,为了在宫里生活,一定会衷心与他,不会勾结外臣造反, 因为她聪明,能顺应他的计划,也有胆子顺应他的计划,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因为她有需要坚持这么做下去的理由,那就是要她的亲人安好。 墨千傲垂眸,眼里抹掉了假意的笑意,换上一丝柔情,轻轻勾唇,在她粉嫩的红唇上印上一记宠爱的吻,“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政熙欣淡淡一笑,知道他的喜欢是什么意思,轻声应到,“受宠若惊。”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感情更加的清明了些,他们不再伪装甜蜜,有的只是未来更进一步的合作。 若说他们的距离因此而远了,其实不对,摊开了心扉交流,他们彼此之间更加亲密了,因为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私底下彼此间没有了虚伪的伪装,所给对方的都是最真实的情感。 “皇上要怎么处置湘嫔?”政熙欣想起这个人,心里就不舒服,但是她知道,她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小角色,随便赏她三十大板足矣。”墨千傲顺口一说,听似没有任何起伏,语气里却暗藏那股帝王的气势,冷酷残忍。 政熙欣颤了一下睫毛,随即恢复了平静。 那几个小太监和冰儿,他们被刑部带走,寒风一定会将她之前受过的苦和痛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们。而湘嫔身怀六甲,墨千傲给她三十大板,足够让她一尸两命。 因为她犯的错必死无疑,墨千傲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对外交代什么,更不用去找什么证据或者查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因为这个人被湘嫔利用完之后肯定已经被灭口。 而他不直接判她死刑,是因为不想让人猜到子鸳,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孩子,也不想亲自动手,所以就把政熙欣安排到她的身边,本想着只要他与政熙欣暧昧不清,依照湘嫔想要铲除后患争夺上位的性子来看,是早晚有一天会对政熙欣下手,只要她敢对她用刑,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政熙欣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会提前了他的计划。 这也是墨千傲为什么会觉得她聪明可用的一点。 或许湘嫔的死会存在很多非议,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墨千傲的不是,他们只会说是政熙欣给皇帝下了迷药,才会让他鬼迷了心窍,狠心断绝了自己的孩子。 而墨千傲需要她当棋子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能心甘情愿替自己完成了计划顺便背负着事后的一切包括骂名。 政熙欣在整理了心情之后突然想起久日未见的如意来,“皇上,这事情奴婢还有一个不明白之处,还请皇上明言。” “说说看。”墨千傲坐到软榻上,慵懒的靠着,细细地听她道来。 “就是那鸡汤……”这件事情政熙欣必须弄清楚,她需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必须知道是有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是他在后宫特意插布的棋子,如果慧嫔也是墨千傲的人,那她想救如意,就有点难了。 从那晚开始,他寒风来叫她做鸡汤,她就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墨千傲的陷阱里,他强行要了她,又贬了她,又特意让湘嫔将她从慧嫔手中抢过去,再到后来寒风送她灯笼,这一系列的举动就算还不能让湘嫔起疑心,冰儿的存在也不会容许她在仪伶殿呆太久的,只要他能让所有人看见湘嫔那丑恶的嘴脸,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她和孩子都处理掉,且不动声色。 墨千傲的心机真是太深了。 政熙欣顿了顿,见墨千傲没有反问,才又不疾不徐的道:“是您让慧嫔娘娘在我做的汤里下了药吗?” “嗯?”政熙欣话音刚落,墨千傲就意外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心生疑虑的同时心里也有了另一个答案。 “您真的确定欣良娣她会这么做吗?” 他想起了这句话,当时正是寒风这么说的,而自己也曾经这么想过,但是惯有的准确性让他误会了政熙欣,他从来就认为,妃子在失宠之后又突然得宠,这是必定会用的招数,也从来没想过她是冤枉的,如今她这么一说,墨千傲顿时豁然开朗,这么久的心结总算解了。 她真的没有那么做,她跟别的女人真的不一样,他欣慰的笑了。 虽然输给了寒风,却输的心里舒服! 笑道:“你认为朕会多此一举吗?” 第三十二章 向着曙光步步靠近 听到墨千傲这么说,政熙欣的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知道,她对他是特别的,就算是棋子,也是只有她一个,这足以证明了她在后宫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或许慧嫔是害她吃了一点苦,但她也促进了她和墨千傲之间的距离。 “那皇上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呢?”这是政熙欣想知道的,她明白或许从政府第一眼相见开始,他就相中了她。 “因为你比她们睿智。”墨千傲心里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而她也不会轻易背叛自己。“如果说,你想要的,朕都能满足你,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你付出今生作为代价,你可愿意?” 政熙欣的心在那一刻怔了一下,然后她心会意领的笑了,原来他真的将她看得透彻了,连她心底想着什么,都一清二楚。 墨千傲的双眸依旧让人移不开眼,可她现在也不用闪躲了,她定定地看着,用最坚定的声音告诉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原来如此……就是因为她,为了达到目的永不言弃,为了亲人的安好可以连生死都不顾的信念,这便是墨千傲选中她的原因。 墨千傲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嘴角又勾起那一丝不经意的笑,可是他自己也发现,这一次他是真心的笑了,从没有这么心情好过,“好吧,戏已做足,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朕也在这里呆 了一天,这就去忙政事了!” 是的,戏已做足,他们之间仅仅只是演戏而已,由始至终,她都被掌控在他的布局之中。 政熙欣怔了怔,忽又想起冰儿在几时前才对她说的话,政若敏进宫了,本想问,张了张口,想想还是算了吧,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帝王本就有后宫三千,她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奴婢恭送皇上!”政熙欣全身是伤,没有下床,忍着疼痛在榻上微微低头,行了一礼,看着墨千傲走出房门之后,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政熙欣看着那完美的背影,黄昏在他的身上勾出一圈温暖的金边,他微微侧着脸,政熙欣竟看出了神。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奴婢了,朕的欣婕妤。” 墨千傲走的时候,政熙欣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摄人心魂的侧脸。 只是一连三个月,政熙欣在院中疗养伤势,秋天也渐渐来临。 现在政熙欣已然是后宫一段佳话,身份卑微,却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获得帝王的宠爱,进宫半年就跻身九婕妤排名之中,这样的升迁可是南疆皇宫从未有过的先例。 这还不算什么,有关湘嫔那段历史,大家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传言墨千傲的一朝救美,将身怀六甲的妃嫔赐予三十大板乱棍打死,死去的还同连腹中一 双胎儿! 对此,墨千傲竟也没有一丝惋惜,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本就不配生育孩子,更不配孕育我南疆皇朝的第一任皇子!” 一句话,语气不咸不淡,就带过了一切,可是心悸存在人心里面,后宫私刑本就是多年的隐患,死的人不再少数,湘嫔的心肠恶不恶毒是一回事,人们心有余悸是觉得为什么那一次也是看似普通的事件,偏偏墨千傲会那么凑巧的出现。 只怕其中都是一场阴谋,就是没人敢说。 传闻湘嫔在服刑的当天,仪伶殿凄惨的叫声蔓延至整个宫殿,连绵不绝,撕心裂肺的惨烈! 服刑第十杖湘嫔就流产了,也不过是两个月的身孕,却也随着剩余的二十杖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鲜血几乎染红半个院子,地面的血迹宫女们也是刷了好几天才算干净,可是目睹这件事的人,至今每次经过那么地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血腥犹存! 政熙欣没有去看过,那些都是听闻,她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只是满身的疤痕一时间无法恢复,而曾经纤长白皙的手此时还缠着纱布,生活起居都由他人料理,别说她没去看了,就连院子里的清荷都根本就不想去看,她们都明白,那只不过是黄泉路上有一抹孤魂而已,她选择了背叛墨千傲,就必须要承受这样做所带来的一 切后果。 或者一开始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吧,不成功便成仁,这是肯定的。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失败的结局。 她真的不看看对手是谁啊?以为谁的皇宫里用这一招都能管用吗?难怪墨千傲一点也不为她的死感到惋惜,现在连清荷也这么觉得,愚蠢的人就是活该丧命。 养伤的着三个月时间里,墨千傲出奇的宠爱政熙欣,不论多忙,每日都来看望,不管多晚,都是一样的关怀备至,这是连最受宠的元妃也没有过的待遇,也是后宫这么多年来,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待遇。政熙欣进宫半年之后,享受到了。 并且墨千傲下令其修养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探望或者觐见。这又给他们之间这段传说般佳话添上了奇妙的一笔。 墨千傲现在每天都会像现在这样,靠着软榻,将脑袋枕在政熙欣的大腿上,正对着窗外的槐树,温暖的阳光。 偶尔有风吹过,吹动着政熙欣的衣裳,吹动着她的发丝,偶尔发烧他脸颊上拂过,他也丝毫不介意。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陪他说说话,他想休息了,她就静静地看着他。 墨千傲觉得整个皇宫最能让人清净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朕每一次来,都舍不得离开这里,倾心殿令朕很安心,不如朕赐你一座更大的寝宫,你 把这里让给朕吧。” “皇上说这话就严重了,这皇宫每一寸土地都是您的,您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何须我让?”政熙欣淡淡一笑,墨千傲没有睁眼,面带笑容,他们之间有了一种熟悉的情感,即使不是爱,也能让她觉得温馨,看着他完美的笑脸不禁调笑,“再说了,臣妾要是不在这里,皇上您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墨千傲的笑意深了,轻轻的睁开眼,宠爱道:“还是朕的婕妤说的对,没有你,朕没有理由还来这里!” 政熙欣微笑着没有再回答,连日来墨千傲每日都来探望她关心她的伤势,宠爱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关怀备至,可是她知道,这只不过都是他们制造出的一种假象。 她是他的宠妃,他们之间需要的,就是这一种假象。 “婕妤,”清荷在院子外面小声的唤了一声政熙欣,“净衣房的星儿找到了。” 政熙欣看了一眼墨千傲,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她只好道:“先让她在正殿等着。” “是!”清荷应着,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 “已经开始查了吗?”墨千傲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起身放过了政熙欣的大腿。 “嗯。”政熙欣点点头,满满的都是自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她一定要把如意抢回来,扳倒慧嫔! 第三十三章 公理一定会站在好人这一边 政熙欣自信地向墨千傲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来,墨千傲心情好,也笑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跟她在一起,虽然是演戏,但是却感觉那么的舒服。她是个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人,偶尔微微一笑,却是令他动心。 “那你去吧,朕就在这里躺一下,一会自己走。”墨千傲说着,政熙欣轻施一礼“臣妾先行告退。” 正殿内,政熙欣进殿的时候清荷已经让星儿在那里跪着了,她神色不安,一直到政熙欣坐定上座,她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手里紧张地捏着腰间的丝带…… “你,叫什么名字?” 政熙欣面带笑容,不比别人的审问,是屈打成招,她的语气里总是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让人不自觉间就心甘情愿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回欣婕妤,奴婢名叫星儿。”星儿心里越发的不安,还没开始怎么着声音就开始颤抖了,那是明显的做贼心虚,政熙欣一眼看破,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悠悠地喝了口茶,看着跪在下面的星儿一点点自乱阵脚。 一盏茶过后,政熙欣才慵懒的开口道:“既然今天你跪在了这,想必心里也应该有数,到底是为什么吧,既然如此,就直接说了吧,不必多绕弯子了。” “奴婢……”星儿一 脸紧张,声音越说越小,“奴婢那天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本来多公公的衣物奴婢下午的时候已经让人帮忙送来了,可是一时间忙昏了头,忘记了,所以才会匆匆忙忙的来找多公公做一下确认。” “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找替你送衣服的人确认吗?为何会选择来找多公公。”政熙欣提高了嗓音,这个星儿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这……”星儿被政熙欣一问,急了,看着政熙欣面不改色的冰冷目光,星儿越发的胆怯,“因为那宫女临时有事不在殿内,所以……所以奴婢才会来找多公公……” “哦?是吗?”政熙欣一挑眉,笑容越发的深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在那个时候来找他的呢。” “没有,欣婕妤,奴婢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还狡辩!”政熙欣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星儿当时就瘫软在地上,脸色发青,却嘴硬道:“娘娘明察,奴婢是冤枉的……” “哼!”冷哼一声,政熙欣从清河手里接过一本小册子,那个净衣房的出入记录,所有人的出入和衣物的配送那上面都有记录,政熙欣笑着,轻轻翻开,“你看看,这上面记载着,当日是你亲自给多福送的衣服,可是 你刚才说的是叫别人替你送的,而且送就送了,你还故意说不确定送没送,来找多福确认,你这是在自打嘴巴知道吗?” “这……”星儿看着政熙欣手中的册子,顿时脸色发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政熙欣将册子摔在她面前,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本宫有没有冤枉你!” 星儿脸色发青,颤抖着双手捡起那地上的小册子,目光扫过多福那一页的时候双眼简直不敢直视,内心越发的不安起来,政熙欣看着此时时机刚好,冷哼一声,盘根究底,“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在本宫的鸡汤里下药,陷害本宫不说,还损伤了龙体,是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犯下这灭九族的大罪?!” “啊!”政熙欣越说星儿越是意识到事实的严重性,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声音里满是颤抖和恐惧。 “不想说,是想跟冰儿他们一样,去刑部试一试绞刑的滋味吗?”政熙欣的眼神里透着凌厉,严肃地看着星儿,让她心底生寒,不得不说。 “婕妤饶命,欣婕妤……奴婢没有,就是再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皇上下手啊!”星儿哭着喊着,跪在地上爬到政熙欣的脚下,抱着政熙欣开始求饶。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因为 母亲体弱多病,奴婢那天才会为了那几锭银子受了丁香的指示,去纠缠了多福公公一阵子,可是奴婢并不知道她到底这么做是为什么啊,婕妤,奴婢求您明察,奴婢真的没有再皇上的汤里放任何东西啊!” 星儿的哭是发自内心难过绝望的哭,政熙欣听得出来,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特别是听到她说是因为给母亲看病,这让政熙欣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为了得到几个铜板给母亲看病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政熙欣闭着眼睛,沉了口气,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星儿,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这丫头是个心肠恶毒的人,“你确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星儿泪流满面,见政熙欣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些,这才大胆的将自己的身世和她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丁香在我们那个院子算是比较有权势的大姐,事发前一日奴婢母亲突然病重,因为奴婢手上一时间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想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就硬着头皮去找丁香借,没想到她答应的很爽快,而且给了奴婢好几倍的银子,奴婢一高兴,她说什么奴婢都照做了,因为觉得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奴婢也就干脆的答应了 ,我跟多福在院子外面说话的时候,我看见她进了厨房,可是没有一会她就出来了,奴婢也就没有多问,却不知接着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说完这些话,星儿憋在心里许久的心结总算打开了,她也不再每天都活在内疚之中,“奴婢知道,奴婢犯得错是愚蠢的,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奴婢没有别的要求,指望欣婕妤你能放过我的母亲,她年事已高,常年卧病在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折腾了……奴婢愿意已死谢罪,求婕妤念在奴婢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放过奴婢的母亲吧!” 星儿知道,身在皇宫,犯了错就是思路一条,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错了就是错了,后悔也是没用用的。可是她进宫就是为了能换取母亲晚年安详的生活,若是在此时连累了她,共赴黄泉,也无颜相见啊? 政熙欣咬着牙,心里不是滋味,她何尝不懂的星儿心里的苦呢,“放心吧,本宫不会随便置人于死地的。” “婕妤……婕妤,慧嫔来了。”多福从院子外面匆匆赶来,在政熙欣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话音未落,慧嫔已带着一群人马气势汹汹闯进倾心殿,丁香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掀开了殿外的守卫,凌厉的声音冰冷的叫着:“慧嫔娘娘到!” 第三十四章 一个一个挨着来 紧接着慧嫔就进来了,政溪欣冷冷一笑,现在她的分位可是再慧嫔之上,她自是不可能自贬身价去给她行礼了,她是嫔,政熙欣是婕妤,比她的分位高了一级,见着她进来政溪欣冷着声音,“慧嫔娘娘还真是别来无恙啊,每次见您,您都是那么的精神抖擞!” “哼,政溪欣,你得意个什么劲!”慧嫔性子急躁,板着长脸气势就要鼻孔朝天了,进门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正位上,叫道,“死丫头,你今天是往我那送的什么衣服?为什么上面会有硝石粉!” “硝石粉?”简心一脸茫然,心里正疑惑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慧嫔叫道,“给本宫把这个该死的贱婢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她还敢再生歹毒之心!居然在在本宫的衣服上涂硝石粉,这是存心迫害皇上的妃子,罪不可赦!” “是!”丁香冷冷回应,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太监便上前,二话不说将星儿往外拖。“慧嫔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势!”政熙欣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三十大板,这不是存心要杀人灭口么? 于是她不疾不徐的开口,“只怕现在这个倾心殿还轮不到你做主!” 政熙欣不经意的看了清荷一眼,清荷立刻会意,上前拉住两个小太监,啪啪两声,一个一记响亮的巴掌,“狗奴才,婕妤面前你们也敢放肆!还不退下?” “就是!”多福也突然涨了气势,明白现在谁也不敢欺 负政熙欣,“婕妤还没开口同意,你们谁敢将人带走!” 小太监们愣住,丁香也突然愣住了,尴尬地看着慧嫔。 慧嫔的脸色一阵青白,然后冷哼一声,斜眼瞟着政熙欣,眸光锐利似刀,狠狠道:“欣婕妤的架势也不小嘛!” “呵呵,本宫向来不爱滥用私刑,也不爱与谁作对。”政熙欣笑着,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看着慧嫔,目光灼灼,“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挑战本宫底线,本宫也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哼!”慧嫔心里现在已经是怒火燎原,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是吗?若本宫今天非要将这个贱婢带走,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政熙欣也不示弱,冷声中站了起来,小脸上上满是自信的光彩,气势毫不输给慧嫔。 “政熙欣,你别给你点甜头,就蹬鼻子上脸?”慧嫔眼看硬的不行就走讽刺路线,“你说你就是查出个三四五来,又能拿本宫怎么样呢?现在后宫的主人还是太后,要整顿后妃怎么也轮不到你,就算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又如何?本宫还有整个家族为我撑腰,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你以为这种事情她选择公开处理吗?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太后尚且谦让我三分,你拿什么跟本宫斗?别到时候还是哑巴吃黄连,可怜了一些奴才替你受罪!” “原来是这样!”墨 千傲的声音,阴森冰冷。带着王者的盛怒朝慧嫔的身心席卷而来,那一股强大的气场,每一人都被震惊了…… 墨千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内殿里面出来了,他朝着正殿中心一步步走近。 他居然还没走,这真的令她感到意外,会心一笑,心里多少也有一丝感动情愫在升华。 以前的她,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但从现在开始,她有了保障,这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让她感到安全感的依附,有他在,一切都足够了! 此时,慧嫔看着从内殿出来的墨千傲,一脸震惊之余还带了一丝不可置信,为什么墨千傲会在这里?! 那……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可是……那只不过是她一时气愤,为了打击政熙欣而说的气话,他听了去,会怎么想? 慧嫔心里想着,背脊已经感觉到一股凉意,突然感觉好冷,快要窒息了。 当一群奴才全数整齐的跪在地上向他行礼的时候,“参见皇上!” 慧嫔还愣在原地,就是这一声齐刷刷的行礼,才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僵硬的笑一笑,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墨千傲没有出声,移动着他的步伐,一路错过慧嫔,错过满屋子的奴才,来到政熙欣身边,伸手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搭在她的肩上,这才悠悠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休息,行礼什么的这些就免了吗?” “臣妾无事!”政熙欣娇羞低眸,内心狂跳 。 明明那么清楚,这些只不过都是演戏,是表面功夫,可是她依旧动心了,毕竟墨千傲是她唯一的男人,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受众人追捧的男人,他对她好,她要如何无动于衷呢? 扶着政熙欣来到上座,墨千傲和她一起坐下了,此时慧嫔已经跪在下面,低着头,不敢看上方一眼,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能感应到墨千傲那冰冷的气场,那目光像是能杀人一样,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臣妾刚才一时口不择言,皇上千万不要误会。” “朕误会什么了?”墨千傲冷冷一言,目光深沉,“想不到你唐家还真是权倾朝野,连太后都要礼让你三分,那看来再过不久这后宫该让你来当大了!” “臣妾不敢!臣妾有失体统,皇上赎罪!”墨千傲一来慧嫔嚣张的气焰就完全被灭了下去,只剩下唯唯诺诺的瘦小身影。 “或许……连朕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吧?”墨千傲的声音越来越低,越发冰冷,“你是想造反么?” “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皇上饶命!”慧嫔现在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恨不得可以挖个地洞钻进去,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有一个难以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墨千傲深不可测又让人感觉到芒刺在背的眼神,仅一眼,就犹如置身地狱一般恐惧。 它让人不敢猜,也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唐慧心,从刚 进来的时候,身为十二嫔的你,没有给九婕妤中的欣婕妤施礼,这就是你今天踏进这里犯的第一个错,其二,你不行礼也罢了还抢占婕妤的上座,你这是犯上之罪,其三,身为南疆皇朝十二嫔,你德行缺失,嚣张恶毒,陷害欣婕妤在前,侮辱欣婕妤在后,还在朕的鸡汤里下药,损伤龙体,祸害后宫,扰乱后宫秩序与和平,这里面随便一条都够你死无葬生之地!”墨千傲悠悠地说着,慧嫔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现在就撤去十二嫔之位,交于刑部,处以极刑。”墨千傲说着,眼光扫到丁香身上,丁香吓地腿一软,“下贱奴才,主子犯错不但不予劝解,还助纣为虐,罪大恶极,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发配边疆奴场,永世不得再入皇宫!” “……谢皇上……恩典。”丁香是咬牙切齿,湘嫔三十大板就一尸两命,她五十大板还有命出皇城吗?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主子怎么说她怎么做,就算有错也不致死,可是她又能说出什么让墨千傲绕了她的话呢?只能自认命贱了。 “至于星儿……”墨千傲话音一转,星儿已经匍匐在地,她自知是自己犯了错,该受处罚,此时毫无一丝怨言。 “皇上……”可是政熙欣不忍心,星儿是被逼无奈才会那么做,她非常同情星儿的身世,也不希望墨千傲因此而杀了她,可是,他能听她说的吗…… 第三十五章 恩威并施 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普遍状态,她的心政熙欣能同情,无情的帝王他会同情吗? 政熙欣欲言又止,最后硬着头皮开口,“皇上,星儿也是无心之过,您就放了她吧?” 这是入宫以来,政熙欣对墨千傲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星儿当场就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政熙欣,这个外表瘦小却内心温热的女人,自己明明就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她现在居然在帮她求情! 此时星儿的心情就想是在茫茫大海之中看到了一根木桩的激动!嘴上没说,心里已经把她感激了千万次了,即使墨千傲到最后不答应,她也会将她的恩情铭记于心的! 墨千傲看了一眼政熙欣,她的心思墨千傲怎么会不懂呢,她何尝不是跟星儿一样,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家,他又回头看向星儿,“也罢,爱妃你都开口了,朕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轻微几板子还是要挨的,受完刑就到倾心殿效劳欣婕妤吧,终身不得调迁……” 墨千傲说完的时候,星儿真是难以置信极了,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政熙欣也惊讶他居然那么爽快! “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把她放在你身边,你也多一个知心人的陪伴,这样可好?”墨千傲转身看着政熙欣,微微笑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还有事,先 走了。” 说罢,墨千傲起身离开了倾心殿,星儿这才回过神来,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痛的感觉告诉她,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 几板子,根本就不算惩罚,到倾心殿伺候欣婕妤,这可是比净衣房好了几十倍的环境和待遇啊,欣婕妤在后宫里现在是最好的主子了,她哪里还想着要调迁…… 没想到,墨千傲会给她这样开恩,不但没有治她的罪,还升了她的职!她是何德何能遇到了这样两位救命恩人呢?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欣婕妤恩典……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婕妤娘娘,绝不再做任何有违良心,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星儿激动着,泪眼模糊,她已经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这个对于还处于尴尬气氛当中一些人来说,是很讽刺的一道风景。 墨千傲走了,跪在地上的一行人还是不敢动,慧嫔的魂魄完全不在状态中,当场惊呆,直到有几个侍卫进来将丁香拖走,接着有人将她的身子往外拖,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将死的下场…… 她这才疯了一般尖叫起来,“啊啊啊啊……政熙欣,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凭什么?你就能拥有一切,我就活该成为你的垫脚石!凭什么?我唐慧心究竟哪里比你差?!” 她究竟输在哪里! 明明就是政熙欣先招惹她在前, 可是现在为什么死的人她!她只不过看不惯有人踩着自己往上爬而已,有什么错?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你,不是吗?”就算那一天她真的是利用了她的名气,可是政熙欣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政熙欣静静的说着,慧嫔却安静了下来,“我用计,从来都是伤害自己,而你却是伤害的别人,我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所有人,也对得起皇上,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差别!”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政熙欣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慧嫔被拖走了,可她的尖叫声却一直徘徊在围墙外…… 话已至此,该说的,政熙欣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慧嫔再不服,她也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懂得利用时机,利用局势,却从不伤害他人的人。 即使有时候会有很多人在一场局变中失去一切所拥有的,或者是生命,但是那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不是她的错。 倾心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院子里依旧绿意盎然,却因为秋天来了,院子里难免增添了几分冷清。 回神之间,星儿还跪在地上,政熙欣微笑着看着她,“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呆在这里吧,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本宫说,本宫会想办法帮你的,不要再为了银子做这种不值得的事情了,想必你当初也是救 母心切,才会做事之前不经大脑思考,这皇宫险恶,容不得一点差错,经过这件事现在你应该也懂了一些道理,凡事该学会先自保,再图上进。” 星儿愣在原地,政熙欣一席话,让她想念起母亲,这辈子,出来娘亲,再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之好了。 “以后你就是倾心殿的人了,凡事要小心谨慎,本宫说的话一定要记住,别学了冰儿丁香她们才好。” “奴婢谨记,谢婕妤救命之恩,以后奴婢定一心一意效忠婕妤,若再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定当以死谢罪!”星儿感激涕零,是真心当政熙欣是自己这辈子遇到最大的恩人。 政熙欣点点头,清荷上前扶起星儿,带着她到侍卫那里去了领罚。 她们走了之后,政熙欣赶紧把多福叫了过来,“多福,你现在带上两个宫女,马上去慧心殿把如意接回来!” “是!”多福欢喜着领命,迫不及待地往慧心殿走去,不料,刚走到殿外就碰到了一个人,“奴……奴才参见政……政芳仪。” “半年不见,真是当刮目相看呐!”熟悉的声音,讥讽中带着高傲……几乎让政熙欣当场震惊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她童年的噩梦,随着门口悠悠走近的那抹倩影……政熙欣有些站不住脚,退坐在大殿之上。 那个美丽高贵的政府嫡女,天生就拥有着衣 服优越的皮囊政若敏。 政熙欣死也不会忘记,就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政府不闻不问她的生死,她的进宫基本上是踩着自己的身体上位!她怎么会忘记……在政光耀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一个不中用的垃圾。 “臣妾给欣婕妤请安!”政若敏自信的笑着,嘴角带着一丝讽刺,双眸透着震撼人心的光芒。 她在像她行礼,可是政熙欣却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被待见过,那是一种看待下人的眼神。 “免礼。”政熙欣的心里再是波涛汹涌,她的脸上始终都是面不改色的神情,毕竟她现在是九婕妤,她才不怕一个小小的政芳仪,敢把她怎么样。 “礼数是肯定不能少的,不过婕妤您久未回家,想必甚是想念母亲和妹妹吧,臣妾今日正是奉了父亲的意思,前来给你带消息的。”政若敏笑里藏刀,字面上看着是很尊敬政熙欣,可实际上她的口气中却带了一丝的威胁。 “多谢大姐,那就请直言相告吧。”政熙欣坐着,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她知道政若敏的意思。 这种客套的场面她们也没少经历过了,彼此心里都明白,两人根本就用不着拐弯抹角。 多福奉上茶之后退下了,政若敏拿起一只白色瓷杯,意犹未尽地把玩起来,嘴角还带了一丝冷笑。 第三十六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政若敏不说话,政熙欣自然也不着急,料定她现在不敢玩什么花样,顶多就是威胁她帮她上位之类的。 或许是进宫久了,政若敏觉得政熙欣现在是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了,毕竟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若是以前的话,指不定还怎么求着她呢…… 果然,进了皇宫,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当起婕妤来还有模有样的呢。 政若敏心里掂量了一番,也不再卖什么关子了,“四姨娘(政熙欣的母亲)和七妹(政溪芸)最近已经搬到翠微居去住了,爹爹还给她们安排了几个丫环伺候着,每日都到正殿用膳,每个月还有固定的例银,还在城里给四姨娘找了最好的大夫替她看病,现在每日都到翠微居去看望她,她现在是精神好病情也得到了缓解,最近时常都是醒着,有时还能陪爹在院子里浇花,七妹最近也开朗的许多,两人的日子过的可真实安逸极了……” 政若敏说着,政熙欣想象这那样的一幕,心里不自觉缓和了许多,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虽然知道他们这么做有目的,但是至少现在他知道要去陪伴母亲了,这一点政熙欣倒是很开心……因为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她高兴,自己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那究竟是一段怎样情感,即使她卧病在床多年,却依旧这个男人念念不忘每日都盼着他能来看一眼自己。 现在……她终于如愿了,定时很幸福的吧。 “喂,政熙欣……”现在四下没有外人,多福也去了慧心殿, 整个殿内就她们两个人,政若敏已经忍不住要揭下面具了,她变得和在府里的时候一样嚣张跋扈,臣妾什么的自称早就被抛在脑后,还傲慢的看着政熙欣,一脸不屑,“我娘答应你的事现在已经一件件的实现了,你答应她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行动?可别想耍什么花样敷衍我!后果你知道的。” 政熙欣回过神,看着政若敏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习以为常的回答着,“急什么,你不是已经进宫了吗?” “我是进宫了,可这并不代表你就没事了!”政若敏冷哼一声,鄙视的眼神看着政熙欣,她似乎从那日在桃花林中惊艳转折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政若敏眯着眼睛,从眸中透出几分危险的意思,“你要帮我制造机会,让皇上看中我,这样我才有上位的机会,你的母亲和妹妹自然也能得到更好的日子,不然的话,你以为你顶着庶女的身份能走多远?就算你爬的在高最后一样会被我这个嫡女的身份给拉下来,只有跟我好好的合作,你未来的路才能走的更顺畅,懂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政熙欣还真是自愧不如呢,她胆子大,她娘都不敢这么说,可是这母女二人天生就是一样的货色,狗眼看人低,生来就当下人不是人,人在她们的眼里分成了三六九等,分位低微的就天生该她们糟践。 政熙欣厌恶她们,每次从她们嘴里吐出来的字眼,要么是侍妾,要么是庶女,要么更难听点就是贱婢,这样的称呼像是烙 印一般深深的长在政熙欣的心里,怎么抹也抹不去,恨之入骨。 “当然,你若是帮我攀得高位,我自然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咱们是姐妹不是吗?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我也会拉你一把,也不至于再发生一次前几天的事情,你说对吧?毕竟那么好的运气不是天天都有的!” 政若敏胸有成竹的笑着,就算政熙欣面无表情,她知道她也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可以直接拒绝的理由。 她还没有不依靠政府来维持她母亲妹妹生活的本事。 为了这两个人,她可是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就算再怎么屈辱她的事情她一样的可以承受,甚至微笑带过,为了钱,她什么都能忍,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知道了!”政熙欣终于妥协,因为她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拒绝她,因为现在墨千傲还只当她是一颗棋子,棋子的下场最终还是被丢弃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的心留得更久一点,不能就此沉谜在那温暖的假象中。 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手也不能活动自如,这些不都是拜他所赐么?棋子是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她不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言为定!”政若敏笑了起来,起身,一身艳红纱衣晃眼,几乎成了这个宫殿里一抹亮丽的色彩,她绝对有能力驾驭这个后宫。 “臣妾告退!”一个假意的行礼,带着妩媚的笑。 政若敏扭着腰肢走了,政熙欣依旧坐在原地……真的要她创造机会吗? 一转念,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完全可以帮她制造一个上位的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能不能让她一朝平步青云,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政熙欣没有政府这个靠山现在不是走的挺好的吗?她为什么要成为政府的骄傲?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虚荣,她只要能够抓住墨千傲的心,那远远比政府这个虚伪的靠山来得可靠多了! 她不会一辈子都是棋子的,她有这个自信。 政熙欣紧紧地握着拳头,在心里烙下坚定的信念,刚好这个时候多福回来了,“婕妤,如意回来了,是慧心殿的宫女把她送回来的!” “回来了?一切可好?”听到这个消息,政熙欣激动了,墨千傲果真是说到做到,她想要的他都能给她! 政熙欣激动得向多福的身后看去,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如意的身影,“人呢?怎么还不见她进来?” “婕妤……”多福难过的声音低了下来,艰难的开口,“如意她……在房里,她……” 话音未落,政熙欣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等不及多福像话说完,就快速地往如意的寝室奔去,“如意!” 未进门声先到,房门被打开,政熙欣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如意…… 她全身都是伤,身子用纱布包着,刚包扎过的地方还有鲜血从内里渗出来,触目惊心。 如意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没有了气息一般,脸上也是伤痕遍布,纱布将她全身裹了个遍,能看见的就是眼睛鼻子嘴巴,她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如意,“如意!”政熙欣 悲痛的叫了一声,扑到了床边,看着面前的如意,她根本不敢去碰她,因为她知道,她一定很痛很痛。 在慧嫔的手里,她究竟替自己承受了多少苦难,想也知道,这些日子慧嫔根本就是将她往死里整!若不是她提前了墨千傲的计划,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的如意了吧? 她的心都快碎了。 “小姐……”如意有了一丝意识,可是人还没有清醒,政熙欣的心就快揪到一起,如意真的是将心都系在了她的身上,连自己迷糊不清的时候嘴里还念着她……“小姐……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如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进宫的话,就不会连累你了。”政熙欣一下子泪眼朦胧,她不敢眨眼,生怕不一个不小心,就落下泪来……她不能哭。 “如意能为小姐做一点事,是修来的福气,奴婢心里高兴,小姐心里不用难过,奴婢没事……”如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闭上了眼睛,政熙欣知道她需要休息。 替政熙欣受苦,她痛却快乐着……这就足够了。 政熙欣看着如意逐渐平缓的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宽慰道:“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似乎是政熙欣的话让如意更安心,渐渐地如意睡着了。 政熙欣轻轻地替如意将被褥拉过来,替她盖上,然后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不能再失去如意,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绝不! 第三十七章 服侍 算上星儿,现在倾心殿就有四个奴才了,加上墨千傲给政熙欣派了一个厨娘和婢女在偏院和厨房帮忙,这日子也总算是逐渐安逸起来。星儿受了五板子,休息了两天就就起来做事了,她刚才提起一桶水,准备给厨房提去,多福就从大老远的跑过来。 “你这伤才刚好,别干这种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吧!”多福说着,已经热心的帮星儿将水接过手来。 星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几板子而已,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也想为倾心殿多出一份力嘛。” “呵呵,这不是来日方长么,更何况现在如意还身受重伤,一时间难以恢复,清荷姐替如意照顾着婕妤,你就替清荷姐去打理前院的花草吧,闲暇的时候再将院子扫扫,其他打杂的活就交给我吧,我力气壮,什么事都能做的!”多福安慰着星儿,虽然他是太监没错,但是也算得上是倾心殿奴才当中唯一的男人了。 “可是,这……”星儿的心里过意不去,皇上将她从净衣房升迁到婕妤身边伺候,这本就是比净衣房轻松了十倍的活,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事,就觉得很对不起政熙欣的恩德了。 “别这啊那的了,你就照我说的做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等过段日子娘娘和如意姐的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或许就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了,采集露水什么的,到时候还要人手呢,现在厨房也有人帮忙了,活并不是很多,你多照顾如意和婕妤吧,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安啦。” 多福就是属于话多的类型,说起话来就唠叨的没完,但是却着实的让星儿 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是她进宫以来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他们都是好人,政熙欣是高贵大方的,清荷也很善解人意,如意虽然还没接触过,但是她也是个一心一意跟随政熙欣的忠仆,至于多福,他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把前几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对她这么好,星儿虽然很后悔做了那样的事,但她却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幸来到这里,才有了这样的感动,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笑了起来,眼角打湿一片,异常感激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嗯,那我先过去了,你去看看如意吧。”多福说着,向偏院走去。 “嗯!好的。”星儿狠狠地点头,开心地往如意房间走去。 不论如何,她一定会好好伺候政熙欣,大家都对她这么好,还帮她凑钱让母亲看病,现在她每个月的俸禄也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已经足够还清以前的债务,母亲病好了,她自然就没有了牵挂,所以她会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将政熙欣和墨千傲的恩情一辈子记在心上。 星儿正给如意喂好了药,照顾她休息下,出门的时候看见寒风过来了,可是远远的星儿就看见他身后的女子,那瑰丽的衣裳,还有精致的容颜……星儿上前行了一礼:“寒风总管,您这是……” 说着,星儿微微抬头,看清了寒风身后那个娇俏的女子,一身瑰红的纱裙,色彩艳丽,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月牙儿般美丽,弯弯的,笑起来特别纯真…… “去通传一声,就说寒风奉了皇上之命带这位 小姐来觐见欣婕妤。”寒风没有直接回答星儿,而是让她去通传,星儿没有多问,应声之后朝倾心殿走去。 “婕妤,寒风总管来了。”星儿匆忙的闯进正殿,政熙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听她说道:“可是……他还带来一个姑娘,不知是谁。” “让他们进来吧,你去奉茶。”政熙欣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星儿刚才的鲁莽生气,星儿刚来倾心殿,她还怕她内向不敢跟她们好好相处呢,现在看星儿适应的还不错,心里反而欣慰了。 她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就算有时候没有规矩,政熙欣也不会放在心上,星儿能融入她们的生活习惯,这是好事。 “嗯!”星儿点头应声,出门时正好迎上寒风,他进殿将那位姑娘留在殿外等候,星儿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好有朝气,而且跟婕妤一样的漂亮,心里惊叹着,一溜烟跑去奉茶了。 “奴才给婕妤请安,今日特奉皇上之命,给欣婕妤带来一个人。”寒风进了殿里,他的一言一行还是那么的有规矩,恭敬的笑容,行礼的姿势丝毫不差,真不愧墨千傲宫中一等一的御前总管。 政熙欣看着他就觉得心里舒服,“喔?到底是谁,能让皇上亲自荐见?” 话音刚落,寒风就招手让那女子进来,还未见人,政熙欣就听见那清亮熟悉的声音,惊喜的欢呼着:“姐姐,是我!” 随着声音进入眼帘的是那瑰红色的俏皮身影。 “芸儿!”政熙欣惊奇地看着政溪芸,自己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这个妹妹 了! 政溪芸像一只欢快的喜鹊,一下子扑到了政熙欣的怀里,一把将她抱住,满脸幸福洋溢的笑容。她激动得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姐姐我又何尝不是呢!”看着怀里娇柔的身子,身上是她熟悉的桃花香味,甜甜的带着阳光的味道……真的是芸儿,她的好妹妹! “姐姐,是皇上让寒风总管去家里接我们的,他说姐姐你入宫这么久,定是非常想念家人,本来也准备让娘进来的,可是她现在的病情还不能吹风,所以还是留在家里让我一个人来了,她还让我给姐姐带话呢,让你不要担心她。”政溪芸在政熙欣的怀里蹭了又蹭,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总是依赖着她,“姐姐,你好像瘦了许多!” 政熙欣笑而不答,眼眶有些湿润,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妹妹,目不转睛,想要多看一眼,还温柔地替她理顺乌黑的发丝,“这话该姐姐对你说才是,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不过,也越发亭亭玉立了。” 政溪芸已经十五,这个冬天过去就要及笄,现在已经出落的像个大美人了,丝毫不比宫里的女子差。 “人已带到,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告退。”寒风轻施一礼,带着微笑。 “有劳寒总管了,还要代我多谢谢皇上才是!”一时高兴,竟把一旁的寒风给忽略了,政熙欣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 寒风点点头,自然知道政熙欣的意思,笑着退下了。 政溪芸看着寒风走了,更是激动的不得了,高兴的就差没跳起来,“姐姐,你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刚才一路走来,芸儿别提多兴奋了,我看到好多漂亮的宫殿,还整整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从御花园走过来,那些花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真的好香好美啊!” 说着,还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看得政熙欣扑哧一声笑了,政溪芸又拉着她的手叫道:“姐姐也比在府里的时候漂亮了好多好多,刚才差点不认识了,还有这身衣服,真是精致啊,穿在你身上简直就是美轮美奂!” 政熙欣淡淡的笑了,“就你最甜,刚才还夸你长大了懂规矩了,没想到寒风一走就原形毕露,真是淘气。” “见到姐姐我太开心了嘛!”政溪芸屁颠屁颠的跳着,然后牵起裙摆在政熙欣面前转了两圈,没心没肺的笑着,“姐姐,你看我的衣衫,好看吗?是寒风总管来府里的时候送的呢,上面的金丝碎花我最喜欢了!” “好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政熙欣心里是真的欣慰了,入宫这么久,虽然没有见到母亲和妹妹,但是现在看她日子过的好,脸上笑容依旧,她就心满意足了,淡淡笑道:“芸儿现在是大美人了,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她的身上都是政熙欣没有而且一直向往的朝气,因为年轻,有活力,带着活泼的色彩,就像跳跃的阳光,温暖,迷人,纯真无邪,快乐的人生。 “可是姐姐你比我更美!”政溪芸娇羞的笑着,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细细地看。 雪白色的轻纱料,精致的做工,配上精心设计的裁剪,一颦一笑都犹如仙女下凡,腰间的配饰,流苏,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珍贵,绝美无比…… 第三十八章 过的还好吗? “你们现在在府里,过的还好吗?”政熙欣看着政溪芸对这些华丽的外表越来越着迷,不想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一句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嗯,最近爹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性了,突然让我们搬去翠微居,每天都来陪娘呢,还每个月都给我钱花,现在娘的病情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说着,政溪芸又一脸憧憬起来,“那可是翠微居呢,以前我们最向往的的地方,那里冬暖夏凉,最适合母亲养病了,还有人伺候咱们。” “嗯,那就好。”前几天政若敏说的她或许还不信,但是现在亲耳听政溪芸嘴里说出来,她就真的信了,虽然妹妹的思维还很单纯,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着怎么的变故,但是最起码自己的目的有达到,这样就好。 “还有哦,现在不仅爹爹对娘好了许多,连府里那几个姨娘都突然对我们好了起来,前几天有赏灯会,二姐居然还带我去呢,给我买了好多首饰,真是奇怪。” “她们对你好,我自然也就放心了,可是你在府里还是要好好的照顾娘亲,不能任性知道吗?”她们的阳奉阴违她自是知道的,但是最怕的是政溪芸会在不经意间犯了错,她在宫里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那几个姨娘脾气都是怪的很,指不定哪天说不高兴了,芸儿又是个莽撞性子,难免会挨罚受罪的。 母亲性子向来能忍耐,可是她久卧病床,哪有多少经历能管的了她,政熙欣担心这些,却又不能直接道破,只希望政溪芸能争一口气,等到她又能力的时候再提妹妹安排一门好的亲事,政熙欣的心事,也总 算是了了。 她们一定会过的幸福的,因为她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永不言弃。 “对了姐姐,刚才我在前面的时候看见好多宫殿,都比这里漂亮,你现在不是已经九婕妤的分位了么,为什么还住在这里啊?”政溪芸不明白,“这里不适合你啊。” “可是姐姐喜欢这里啊!”这里真的很美,是自然的美,不是虚伪的美,政熙欣喜欢这里,自己喜欢是其一,这里安静是其二,最重要的还是墨千傲,他跟她一样,向往这个宁静美好的院落。仿佛这里是皇宫中最能让人安详的地方。 “可我怎么觉得这里太旧了呢,还是前面的宫殿比较华丽。”政溪芸嘿嘿笑着,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换成是我的话,一定会选……” “芸儿!”政熙欣匆忙之下打断政溪芸的话,竟从心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又突然感觉不妥,才矫正道:“小心隔墙有耳,在这里是不能乱说话的,你只看到它们的美,可是你知道它们华丽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吗?” “藏着什么?”政溪芸眨着无辜的小眼,一脸不解地看着政熙欣。 可就是这样对于她和墨千傲都异常一个简单的问题,面对着政溪芸,她却一时间解释不出口。 “哎,也罢,我不乱说就是了,姐姐莫怕!”政溪芸又重新挽起政熙欣的手,调皮的笑起来,缓解了政熙欣的尴尬。 其实政熙欣的院子里也是应有尽有的,很快,政溪芸的注意力就被桌上一盘精致的糕点给吸引了,她初来乍到,好像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对什么东西都是爱不释手…… 看着天 真无邪的政溪芸,要政熙欣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个皇宫其实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华丽美好,她要怎么告诉她这个皇宫的黑暗,告诉她为了能够立足后宫,给她们安定的生活,受了怎样的苦? 她是那么纯真甜美的笑容,带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她要怎么忍心才能去打破? 政熙欣突然伤感起来,心里泛起一丝难过,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到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分享。 指尖还泛着隐隐的疼痛,虽然现在表面上看不来的伤痕,骨子里的疼痛,牵动着她的心。 时间久了,伤好了,可是这些她受过的苦,她们知道吗? “姐姐,快来看呐,这个簪子好漂亮啊!”政溪芸看着政熙欣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兴奋的叫着。 政熙欣淡淡一笑,向她走去。 为什么要让她们知道呢,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不就是希望她们能开心的生活吗?把痛苦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不正是她追求的吗?这样想着,释然了。 和政溪芸相处了一下午,政熙欣觉得进宫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开心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开心墨千傲的心真的有在她的身上,开心自己又能进一步取得他的欢心。一转眼就到了黄昏,政溪芸要走,政熙欣安排了清荷去厨房帮忙,弄了晚膳让政溪芸享用。 一听到可以吃到皇家御菜,政溪芸又高兴的不得了,整个倾心殿里都是她幸福洋溢的笑声。 “皇上驾到。” 两人正高兴着,墨千傲来了,政熙欣惊了一下,可听到这声音政溪芸却是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下 午太放肆,声音传到皇帝耳里,这是来罚她来了。 “别怕,咱们尽管迎接就是了。”政熙欣安慰着政溪芸,拉着她在正殿中间跪下,“臣妾(臣女)给皇上请安。”其实政溪芸也没犯什么错,她的声音就算再大也大不过皇宫,不会吵到他的,可是她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是在心里面好奇着,这个给了姐姐皇宫生活的男人,南疆之帝,到底长的什么样? “免礼吧!”墨千傲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中透着柔和,说话间,已经伸手将政熙欣扶了起来,不管是不是演戏,动作已经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成为了他的习惯,所以,现在看到她就很自然的做了,“果然是令妹一出马,爱妃你脸上的笑容都要多了些!” “皇上这是取笑臣妾了。”政熙欣心里一暖,微微笑道:“臣妾还没来得及跟皇上您说谢谢呢,这是小妹,芸儿。” “皇上吉祥!”政熙欣介绍着自己,政溪芸也很懂事的迎合着,伸着小脑袋看了一眼墨千傲,娇羞的行了一礼,“皇上,臣女能问您件事么……” 政溪芸一问,政熙欣和墨千傲都愣了,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事。 随即墨千傲淡淡一笑,“你问吧,朕知无不言。” “皇上,您说……臣女能叫你姐夫不?” 墨千傲突然笑了,姐夫!“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朕说话呢!”咯咯地笑了。 “芸儿,皇上就是皇上,怎么能叫姐夫呢?”政溪芸童言无忌,墨千傲也没有生气,政熙欣自然是在中间圆场,既没有怪罪政溪芸,也没有要斥喝的意思,就是这心里突然暖了一下,“ 皇上,芸儿不懂规矩,您莫见怪。” 政溪芸一双水灵的眼睛无辜地眨着,看到墨千傲和姐姐两人谈笑风生,那若有似无的笑容,英俊的容颜如人间男神一般,深邃的眼睛,一牵一动都勾着政溪芸的心魂…… 那里面有什么,正在升华…… 墨千傲回眸,心猛然跳漏了一拍,吓得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墨千傲也没放在心上,牵着政熙欣坐了下来,“朕就知道,你妹妹来了你肯定会开心的,本想着过来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现在既然小妹子都认我当姐夫了,见面礼是少不了的,不然这个姐夫岂不是白当?” 说着,从寒风手里递过来一个红色的锦盒,精美至极,摆在了小桌上,“政小姐,这是皇上赐给你的礼物,请收下。” 政溪芸惊讶的不行,激动的给墨千傲行了礼,“臣女谢皇上隆恩!” “嗯,快看看喜不喜欢!”墨千傲轻轻抿了一口清荷奉上的茶,平声道:“这本来是镜国使臣贡品,朕随眼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一件,本来是打算送给你姐姐的,。” 墨千傲顿了一下,看着政熙欣的脸,温柔的笑着,“现在转送给芸儿,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了。”政熙欣会意的笑了,知道这个墨千傲特意的安排,他现在是在借着她的名义给妹妹送礼,为的是让政府的人知道,他很重视她,也在暗示着政府,必须重视政熙欣。 这样不仅能很好的达到效果,而且政府就会好好的照顾她们母亲,不敢怠慢。 墨千傲说过,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他真的都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第三十九章 一起 这是,晚膳已经准备好,清荷进来小声的通传,“皇上,婕妤,晚膳备好了。” “皇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政熙欣柔声问着。 “朕就免了,御书房还有要紧事等着处理,你们姐妹两叙叙旧,朕会寒风给芸儿备好马车的,安心享用吧。”墨千傲起身,政熙欣和政溪芸两人同时施礼相送。 墨千傲走了,政溪芸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姐姐,刚才那个人真的是皇上吗?他好年轻啊,我以为他一定是好几十了呢,没想到这么英俊潇洒!” 政溪芸傻乎乎的问题让政熙欣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吧,我们到里面吃饭吧,刚才是谁一直吵着说肚子饿嘴馋的?” 政溪芸沉静在幻想当中,“姐姐,刚才那个真的是皇上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啊?” “不用怀疑,他就是南疆当之不二的皇上!”政熙欣无奈这看着政溪芸,她好像真的很开心,好像什么都很喜欢,在她眼里什么都是美好的。 “哈哈,我见到皇上了!”政溪芸高兴的哈哈大小起来,捧着手里的大红色锦盒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轻轻打开,一只上等玉镯在里面静静的躺着。 晶莹通透,圆润饱满,政溪芸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颜色的镯子,那是一种透明的白…… “好漂亮啊!”政溪芸不由得震撼了,她只在几个姨娘的手上见过绿色的镯 子,像这种白色的,想必定是很珍贵的。“姐夫的见面礼送的真是舍得啊!” “放肆,刚才没来得及说你呢,以后千万不能再叫他姐夫,这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现在她跟墨千傲还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没有亲热到说什么都不在乎,虽然这一次他是没有计较,但也是因为在倾心殿,若是今日换了别的场合,估计他就是想放过芸儿也是件难事。 毕竟这宫里面的有心之人太多,每个人都会咬住别人的一点点过错不放,从而达到消灭情敌的目的,这话今天若是让别人听了去,知道的是说政溪芸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政熙欣自比皇后呢! “千万要记住,在皇宫里面不能乱说话,就算出宫了,也一定要慎言,懂吗?”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政溪芸不解地看着政熙欣,一脸委屈,“皇帝姐夫才不会那么小气,这样就赐死我啊?” 墨千傲走了,殿里面又剩下她们两个人,政溪芸又没有规矩起来。 “让你别叫你就别叫,姐姐还能害你不成?不听话的话下次干脆别来宫里了。”政熙欣知道,有时候道理解释不清楚,就只能来硬的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政溪芸撅着嘴,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真心觉得这个称呼很适合他的,“不叫就不叫!” “嗯,这样才对嘛,来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政熙 欣终于安心的笑了笑,拉着政溪芸往膳厅走去。 “好吧,看在你用好吃的补偿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啦。”政溪芸笑着,恢复了刚才的俏皮。 无忧无虑的年纪,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什么都是美好的,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不用放在心上,真好。 政溪芸是真的不知道政熙欣有多么的羡慕她,因为自己自懂事以来就背负着整个家的重担,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就经历了世界的黑暗,人性的丑陋…… 为了生活,为了家人,逼着自己放弃一切,她的童年没有憧憬,只有不懈的努力,为了这个家能支撑下去受尽屈辱…… 好在,她的付出是有回报的,现在看到妹妹的笑容和母亲安定的生活,之前所受的苦,真的都值了。 用完了晚膳之后,寒风派人送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政溪芸回到府里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刚用完晚膳,大伙在院子里乘凉,一片热闹。 听闻政溪芸回来了,一群女人就迫不及待地迎着她的马车围了过去,“哎呀,芸儿回来了,这马车看上去真是豪华,一点都不比欣儿进宫的时候差呢!” “是啊是啊,芸儿今天进宫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说来给我们听听?” “听说皇宫里面到处都是金碧辉煌,是不是真的?” “听说宫里的女人个个都长得绝美无比,就连普通的宫女长得赛仙儿似 的,都是真的吗?” 一大堆的提问,政溪芸抬着笑容,看着这些个献殷勤的姨娘们,心里别提多得瑟了。 这些庸俗的女人没见过世面世面,就连宫里来了个宫女太监什么的也是相当的巴结,于是,对于现在已经进过宫的政溪芸来说,有一种心态叫做骄傲,慢慢的得意了起来。 “芸儿你就告诉我们吧,都快急死了!”大家不停地追问着,政溪芸得意地扬了扬脑袋,笑道:“皇宫里面当然是金碧辉煌的了,那里的宫殿一座比一座美,一个御花园足足比政府大了几倍,就连姐姐住的倾心殿也比政府来的大呢!” 一说起倾心殿,政溪芸真是想不通政熙欣,为什么放着前面那么多宫殿不要,偏偏要住在那偏僻的院落里,如果是她,她一定要穿最艳丽的衣服,住在最大最漂亮的院子里! 政溪芸不自觉的笑着,手里的重量提醒了她,又是一副神秘的笑容,“最重要的是,我还见到了皇上,他不但对姐姐很好,而且还送给我礼物呢!” 政溪芸骄傲的笑着,将手里的锦盒在众人面前摆了摆,“你们猜这是什么?” “是什么呀?” “料你们也没见过这东西,这是只白色的玉镯!” “啊!白色的?”三姨娘突然叫了起来,“南疆向来只产碧玉镯,从未见过有白色的镯子呀!” “是啊,怎么会有白色的镯子呢…… 快打开给我们看看呀?” 几个姨娘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要看,政溪芸自是不肯。 她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护在怀中,满脸警惕,“不行,这是皇上御赐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你们看!我要进去了,去找我娘,姐姐还有很多话要带给她呢,你们让开!” 说着,那明美的身影已经突破重围,欢跳着朝翠微居走去。 几个姨娘在原地站着,看着远去的身影眼里不再欣喜,不再热情,有的只是想必之前更加嘲讽的表情,她们对政溪芸嗤之以鼻,不屑地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瞧她得瑟的那样,贱婢就是贱婢,没见过世面,若不是她的姐姐在宫里受宠,哪有她现在的得意,下贱!” “就是,还不是靠着政熙欣在宫里风光一时么,不过风水总是轮流转的,看她究竟还能得瑟几天?” “说的是啊,若敏不是已经进去了么,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敏儿一定会将政熙欣狠狠地拉下来,到时候看她还怎么笑的出来!” “说的真是在理,我就不信凭她一只山鸡,还能把咱政府的凤凰比下去不成?”谁在身边咯咯笑了起来。 “就是,走着瞧呗!” 几人谈天说地,然后又嘻嘻的笑了起来,趁她们的凉,赏她们的景,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无关痛痒,什么山鸡,什么凤凰,在她们眼里都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第四十章 偏护 政溪芸走了,倾心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清荷将这几日政熙欣这几日正在看的书籍递给了她,又倒了杯茶,看政熙欣松了口气,不免笑了,“七小姐跟婕妤可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呢!” “是啊,她那个年纪,最是活泼好动的吧。”政熙欣叹着气。 “那是因为有婕妤你护着她,所以她才能这么无忧无虑。”或许别人看不透的,但是清荷能看透,她最能体会政熙欣的苦,“可是你能护得了她多久呢?” 政溪芸是什么样的人,清荷不敢对着政熙欣乱讲,但是心底清楚,她再贪慕虚荣不过。 “是啊,能这样一直下去多久呢?”她该如何是好呢?政熙欣看着院子中的槐树摇曳,渐渐有了一丝难过,想起早先芸儿说的那句话来。 “换做是我的话……” 她是无心的吧,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会刺伤政熙欣,又或许,她也想住进这里……可是,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应该……不知道的吧。 “婕妤,您别想像太多了,早点休息吧,奴婢就在隔壁。”清荷知道,她的提醒政熙欣是心里清楚的,至于她最后会怎么掂量,她就不知道了,但愿她能早一日想开。 于是她走了,宫殿里又剩下政熙欣一个人。 政熙欣站在窗前,看着皇宫的繁华,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权利、地位、金钱堆砌起来的,谁 不心动。 连她自己都心动了,何况是未谙世事的芸儿。 可是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芸儿对这里心动,因为这里太过黑暗了,她不能待在这里,不能。 政熙欣发着呆,微微愣神间,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进了院子,才刚回过神就听见清荷的声音,“皇上吉祥!” 政熙欣朝他走去,正要行礼,那明黄色的身影却快她一步,将她扶住,“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身子没好,行礼什么的就免了吗?又没外人!” “是。”政熙欣起身,微微一笑,“谢皇上恩典。” 没有外人! 能从一个帝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政熙欣算是很满足了,她的心有一暖流,他们的关系又近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无意间的举动,但是政熙欣确实能看到墨千傲的改变,他比以前更加的体贴,给她的感觉也越来越真实…… “今天总算是看到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往日总是一副恨虚弱的样子。”墨千傲牵着政熙欣在小桌子前坐下,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淡淡的笑了。 “是吗?”政熙欣不自觉的将手捂在脸颊上,有那么严重么? 政熙欣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脸色有多差,只是每次清荷给她上妆时都会用胭脂掩饰了去,可是墨千傲却看了出来,政熙欣有些讶异。 “好在今日的聚会没有白费朕的心机!”墨 千傲伸手抚摸着那在脸颊上的小手,他不敢用力,因为他知道,她还没有恢复,那样的痛刻骨铭心,是他给的,她心甘情愿的受着。 “臣妾谢皇上隆恩。”政熙欣慌乱的起身,墨千傲那一刻的眼神,差一点就要迷惑了她的心智。 墨千傲心疼的抱住政熙欣,两人距离近了,一双深沉的眼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墨千傲不禁坏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 低沉的嗓音,那是两人都极懂的欲望,政熙欣愣住,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他,“臣妾……”居然就这么卡住了。 “为什么你总是每天都在谢朕呢?”墨千傲没有放开她的身子,反而越抱越紧了。 政熙欣好不容易才从他震慑人心的凤眸中逃脱出来,不敢再看,小声道:“因为皇上给了臣妾一切。” “这难道不是你应得的吗。”这些都是她付出之后该得的回报,她做到的事,他不会忘记给她的承诺。 她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低眸的时候有多美,墨千傲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正好比她高一个头,低头就可以看见她姣好的容颜,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一丝羞涩,那是有多美……她看不到,导致他每次看到她低头的时候,都会惊叹,忍不住,他想要她! 墨千傲将她的脸轻轻勾起,政熙欣的双眸不得已又要陷入那深深的沼泽之中,那漆黑的深渊让她无处 可逃。 “你可是朕的宠妃,这辈子都休想逃。”墨千傲像是突然间看透了她眼里的逃避,魅惑一笑,下一秒,温热的双唇就欺占了政熙欣的小嘴。 轻柔似雨丝,轻轻地啃咬着,连她的心都快被一并腐蚀了。 政熙欣闭眼,弱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软在他的怀里,墨千傲乘虚而入,细细地品尝着她的甜美,绵长的纠缠…… 而墨千傲一直睁着眼睛,他看着她的美,看着她渐渐沉沦,眼底却始终保持着淡定,没有一丝波澜。 政熙欣一惊,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完美的手掌还是她记忆当中那么熟悉,带着茧的手掌轻轻的划过她的背,给政熙欣留下一阵阵酥麻。 “皇上……不要。”政熙欣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就这么钻进墨千傲宽大的怀抱里,她闭着眼,颤抖着唇,“臣妾……害怕。” 她是真有点怕了,她还记得被贬的前一日,那残忍的一夜还历历在目,他的掠夺和强占,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撕碎了,那样的痛,不仅是身上的,还有心上的,可是她却无法拒绝。 所以只有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给墨千傲,让他知道她的不安和颤抖都是真的,她的心是真的跟着他游走的手在走,每一次的触碰,都是极残忍的抚摸…… 墨千傲将她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上,她的眉紧紧皱在一起,眼闭着。 他轻轻地为 她展眉,舒缓着她紧张的情绪,他知道,时间太短,她的伤好了些,可是心却没有伤好得快。 在眉间落下轻轻一吻,温柔的,亲密的,细细地吻着。 “以后再也不用怕了,朕会保护你。” 这是他的承诺,他一定会做到的。 他说过,要给她一切。因此,她也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他可以对她不一样,他可以宠她,爱她,护着她。他们彼此间有着相互信任的承诺,她心甘情愿的做着,就足够令他对她产生怜惜。 轻柔地解开她腰间的丝带,政熙欣缩着不安的身子,墨千傲将她圈在怀里,揭开里面的纱衣,看到那粉嫩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深深的暗红色的鞭痕,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墨千傲的手触碰到那些伤痕的时候,政熙欣突然被惊到了,然后脑袋瞬间清醒,一个劲地挣扎着,“不要了,不要看,求你!” 她真的很想躲,可是墨千傲不允许她逃脱,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却在无意间触碰了手上的指骨,疼的她差点就彪出了眼泪。 “别动!再动我看你这双手也别想要了。”墨千傲一声令下,政熙欣不再挣扎,可是他依旧不放心,扯过她腰间的丝带在她手上扎了个圈,这才放过她。 政熙欣抵抗不过他,只好死死咬着唇,任由着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闯入墨千傲的眼帘。 第四十一章 政熙欣再创奇迹 说好了,要保留最完美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可是她却一次次都是那么狼狈,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就在这一刻被他的强势给瓦解了,身处尊贵之位的帝王,所有接触的东西都没精致美丽的,却在这样一刻,怀里拥着一个破败不堪的丑陋的她。 “很难看的……”政熙欣呢喃着,“别看了,真的很丑。” “不丑。”墨千傲放下政熙欣,让她趴在床上,好让她的背能够令他一览无余,墨千傲俯身,对着那些狰狞的伤口逐个吻着,突然笑了,“你什么样朕没见过,尤其是狼狈样,朕都司空见惯了。” “我……”政熙欣咬唇,转念一想,好像也是。 好像她在宫里,还从来就没好过。 “你害怕了……可是以后还是会受伤的,这样的话你还要继续跟朕进行交易吗?”墨千傲在政熙欣耳边低语,他说的话真的句句属实。 低沉的气息呼进政熙欣的耳蜗里,政熙欣暧昧的娇嗔一声,羞涩的脸透 着润红,意识确实还是清醒的,她坚定的回答道,“要,当然要继续,我什么都不怕的。” 她用了“我”字,这是在向墨千傲坦白,告诉他,她不仅是他的宠妃,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她有着主见。 “朕好想你,每天都盼着你的身子早一点好起来,可是……朕等了那么久,你还是没有大好。” 政熙欣呼吸变得急促,整个潜意识底的欲望都被墨千傲的吻给挑起来,“为什么要等我,不是还有……” 不是还有元妃,香妃和别的妃子吗,她们一定很乐意侍寝,可是他偏偏说等了她好久。 “唔……”这突然间的举动打断了她思绪,也打断了她的话,让她一时间无法再去想什么多余的,身上心上想着念着感受着的,都完全是他。 …… 两人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她便已经迷糊的睡去了。 墨千傲看着那熟睡的容颜,窗外的夜已深,正准备起身离去……可是刚刚一抬动手臂,政熙欣的小手 就将他的身子抓住了,紧紧地抱着,安心地依附在他的胸膛。 墨千傲的心突然暖了,记得有一次她在睡午觉,那时候他只不过是想要顺一下她的头发而已,她就那样惊醒了,还带着一丝警惕的眼神。 那双眼里没有迷惘,只有防备,那是因为长期小心翼翼生活的人才有的防范。 她是那么容易被惊醒,常常连午休也睡不安稳,难得今天她能睡得那么沉,想一想,还是不要走了吧,就这样让她抱着,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怀抱,却是她期待已久的幸福。 墨千傲笑了笑,想起来刚才说的话,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等她……甚至已经等不及要要她了。 如她所说,他明明还有其他妃嫔,可是他就是觉得想要她。 他也是真的等了很久忍了很久,从她被贬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别人,本想着计划成功之后就要了她,可是她却受了伤,于是他就一忍再忍,忍致今日。 可她的身子他还是不敢对她太用力,生 怕一个不小心会再弄疼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觉,究竟她是怎么做到的,令他这样着迷,竟到了忍不住要强取她的地步…… 墨千傲将杯子顺过来盖在身上,拥着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一笑,闭上眼睛睡着了。 罢了,既然要捧她当宠妃,再多一个恩典又有何妨?不管明天醒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风波,他们都能够坦然面对,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今夜让他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晚吧。 次日 政熙欣还在迷糊中,就听见殿外有人在唤,“皇上,该上朝了。” 寒风?这个时辰他怎么会在这…… 政熙欣睁开朦胧的双眼,眸子还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清醒,这样的政熙欣整个人少了冷漠清高,却多了一分可爱迷糊,居然也是那么的令他动心。 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政熙欣一惊,整个人往后退了半米。 墨千傲似笑非笑的脸放大在眼 前,双眸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她刚才的表情太有趣了点。 “皇……皇上,您……怎么在这?”政熙欣小手攥着被角向后躲去,一边却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突然明白过来之后,真是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朕在这你很意外么?你再睡会吧,时辰还早呢。”墨千傲笑着起身,披上了内衫,走到前面拉上屏风,这才应道,“进来吧!” 隔着一层厚纱屏障,政熙欣看着墨千傲怎样从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转变成不可一世的君王。从洗漱到梳理,再到穿衣配戴,每一步都仅仅有条,他们都将心思专注墨千傲的的身上,没有人敢往屏风里面看一眼。 因为政熙欣在里面,仅一眼,便是死罪。 清晨,墨千傲第一次留宿妃嫔宫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这小小的倾心殿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再慧湘事件刚过去不久的今日,皇宫里又掀起一阵狂风巨浪,为政熙欣传奇的后宫之路,再添上玄幻的一笔…… 第四十二章 惊魂不定的清晨 炎热的天气总算过去了,御花园迎来了金秋的繁华,整个园子里的菊花都开了,金灿灿一片,还有百花齐拥的渲染,美丽极了。 换下了轻柔的夏装,穿上了绵柔的锦缎,搭配上精美的流苏,后宫里又增添了一番新的景象。 政熙欣伤势大愈,墨千傲收回了任何人不得探望的谕令,她也就自然要恢复去给太后请安的规矩。 这日,政熙欣去的早,福兴殿还没有其他妃嫔,这倒是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政熙欣轻轻施礼,带着淡淡的笑,就如第一次来时一样,不卑不亢,却又并不让人感觉到不妥。 “来的真早,身子可好些了么?”太后淡淡的笑着,坐在上座,双眸微眯。 政熙欣就这么跪着,因为太后还没有叫她起来,“臣妾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劳太后娘娘担心,臣妾惶恐。” “嗯,也是。”太后笑着,可是政熙欣却觉得她有点皮笑肉不笑,今日见面,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那般的亲和,“都这么久了,再重的伤都该好了吧。” “是。”政熙欣不经意的应着,心里却想,不知是哪里惹了她。 难不成是因为她害她失去了孙子?一想,政熙欣就否定了,湘嫔怀孕之时,看她的脸上的反应来说,她应该不太希望墨千傲得到子嗣。那难不成是慧嫔跟她也有什么联系么?皇家的秘密真是太多了,她想不透,也不想探究。 “起身吧,在怎么说也是重伤初愈,还是不要久跪的好,免得出什么岔子,坐下吧。”太后说着,政熙欣谢礼之后就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但是太后却一直是那中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近来宫里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太后念着,锐利的目光看着政熙欣,“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臣妾懵懂。”政熙欣自然知道太后想说什么,但是她就算知道,也会说不知道的,有时候装傻往往比聪明更镇的住局面。 “哼,皇上是后宫女人的天,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也不要总是装傻,妄想着总是一个人霸占着他,他是不能总被一个人霸占着的,这样的话这后宫久而久之就会有怨气,他必须雨露均施才能维持后宫的和平,只有后宫协调了,他的朝政才能更加稳定,这么说,你明白吗?”太后这是在暗示政熙欣,后宫的女人大多数都是权臣之女,她们若是得不到墨千傲的宠爱,她们的家族就会有异心,权臣要是有了异心,必定影响墨千傲的朝政。 “是,臣妾明白,太后放心。”政熙欣不会直接回答她该怎么做,太后笑得阴森,却也不会再接着往下说。 话意间,两人都是点到即止。 “秋天来了,听说御花园的金菊都开了,香妃跟哀家商量一年一度的赏花盛宴也临近了,到时候你也来吧,也跟大家聚一聚,想必大家定是希望你能多分享 一下,你是如何在被贬之后还能抓住皇上的心,步步为赢的。”太后冷冷的看着政熙欣,“哀家至今还没忘记慧湘两嫔的惨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政熙欣心里一惊,原来绕了那么多的弯子,就是想知道这两件事。想知道为什么墨千傲会为了她赐死两名妃子,而且连未出世的孩子都可以牺牲。政熙欣不是傻子,能告诉她是为什么吗? 她淡淡的笑着,面不改色,“就如皇上说的那样,她们都是罪有应得。” “是这样吗?”太后看着政熙欣,而政熙欣低着头,故意忽视这她凌厉的目光,太后知道从这个女人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追问。 政熙欣不简单,这是任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可是她的不简单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觉得湘嫔死就死了,本来她的孩子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没有在意,可是没想到后来慧嫔也死了,墨千傲居然完全不顾她家族的实力甚至处以极刑,他就不怕争议太大影响他的政治吗?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或者,政熙欣也是他的一个幌子呢?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设定的一个局,她被贬还是受刑什么的,都只是一个计谋,为的就是要铲除后宫势力? 太后的心里越想越纠结,终是猜不透,于是不乐意的道:“罢了,今天天气好,哀家一会要去御花园逛逛,你自便吧。” “是,臣妾告 退。”政熙欣起身,轻施一礼,退出福兴殿。 出了福兴殿,政熙欣的心里又明白了几分,原本只有四个受宠的妃嫔在后宫维持平静,现在四个之中已经被她拉下两个,现在全部的妃嫔中虽然人脉也不再少数,但是却也没有谁可以跟她抗衡,唯一有机会的还剩下一个未受宠的政若敏,还有原本就高高在伤的香妃和元妃…… 心烦着,打发了清荷先回殿内政熙欣则一个人去了花园,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微凉,轻抚着她的发丝,风吹过,她不由得抱了抱肩膀。 她知道,自己得到的越多,就证明自己越是处于风暴中央,爬得越高,越是接近这危险。 “以后朕会保护你。” 想起墨千傲昨夜说的话来,心里又觉得温暖了许多,站在亭子里,感受着微风吹过湖面带来的水草清香,太阳升起,政熙欣不再觉得那么冷了……虽然她知道,她离成功还很远很远,但是她也在一步步慢慢靠近。 “政熙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此时正在感受的温暖阳光一般。 政熙欣愣住,在这皇宫里,除了墨千傲还没有别的男人敢直接喊她的名字,惊讶的转身,却看到了一个令她更加惊讶的身影,他的嘴角勾着笑容,白色的衣衫随风扬起,而他的眼睛,正深深地注视着她。 “墨王爷千岁。”顾不得眼前的一幕是不是幻觉,下意识行了一礼,不自觉的目光飘向旁边,心里 暗念着她为什么放着那么多花园不去,偏偏跑到这个辟远的角落来。 现在时辰还早,就算宫女都起身了,但是一般不可能到这么偏院的地方来,这不是个吉兆,政熙欣突然一阵紧张。 “你怎么会在这呢?清晨天凉,这里风大,可别染了风寒。”墨千俊问候着,声音极其温柔,却让政熙欣一下子深感不安,他的口气在她听来真的是极其暧昧,好像两人之间真的很熟,根本就没有王爷跟皇帝妃子间的那种身份顾忌。 他为什么要这样? “刚给太后请了安,就顺道出来走走。”政熙欣抬起头,不着边际的回答着,“墨王爷这是要去找太后吗?她刚刚去了御花园,你现在过去的话,正巧能够赶上。” “不急,太后那里,本王一会再去也可以。”墨千俊说着,突然向政熙欣逼近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 政熙欣一个不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料抵住了凉亭边的护栏,脚步踉跄,看着眼前就是冰凉的湖水…… “小心!”墨千俊邪魅一笑,当即伸手搂住了政熙欣的腰肢,黑眸一沉,轻轻带过,政熙欣瘦小的身子就这么掉进他温热的怀里。 柔软清香,芬芳满溢。 墨千俊愣住,有什么正从心底衍生,流淌过他的血液充斥着整个大脑…… “放手!”政熙欣惊叫一声,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大掌,惊魂未定地退了几步,又见墨千俊魅惑的笑起来。 第四十三章 挥之不去的梦魇 “本宫还有事,先走了!”政熙欣慌忙告辞,抬脚就走,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她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墨千俊的眼睛里,她完全看不到一个属于王爷看妃嫔的眼神。 “慢着!”墨千俊说着,伸手拉住了政熙欣,往后一扯,将她甩在了凉亭的柱子上,政熙欣的背狠狠地打在上面,一阵吃痛,“墨王爷自重,这里可是后花园,本宫是皇上的婕妤!” “自重?”听到这话墨千俊突然不高兴了,笑容带着冷冷的威胁,“婕妤?墨千傲的么?”说着墨千俊欺身压上,政熙欣没来得及闪躲,就被他用双手压住了肩膀,将她固定起来,暧昧地笑着:“那又怎样,本王不介意。” “墨王爷!”政熙欣着急了,心里暗念着千万别乱来,本想推开他,可是又觉得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碰他,以免挑起他潜意识的占有欲。 无奈只得往下缩去,恨不得现在能马上消失在柱子上。 墨千俊的身高跟墨千傲的差不多,所以近距离下,他看着政熙欣因为着急而惊吓得苍白的脸色,真是越发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看着她的红唇墨千俊恨不得就这么压下去。 她低着头,第一次发现自己掩盖不了紧张,完美的面部轮廓呈现在墨千俊面前,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政熙欣,”墨千俊的声音已有些低哑,他隐忍着,柔声道:“据本王所知,十几年来你一直只是政府一个卑微的庶女,那日政府的聚会,你是不是知道本王会 来,所以打算在那场宴会上勾引本王,当本王的王妃,凭借隐藏多年的美貌一鸣惊人?其实你和我才是原配,只是那该死的墨千傲在中间插了一脚!” “不,不是这样的!”政熙欣慌乱的低着头,“那只是个意外,一个意外而已。” “意外?”墨千俊勾起笑容来,将政熙欣瘦小的身子圈起来,揉进怀里,那轻柔的身子几乎不盈一握,墨千俊紧紧地抱着,不管政熙欣如何挣扎,就是不想放开。 他知道政熙欣是不敢叫喊的,因为墨千傲的信任最不可信,她才好不容易建立以来的一点点信任,她要是敢叫,引来了什么人,那她的未来就完全灭了! 政熙欣也知道,她不能再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若是让墨千傲知道这一件事,她就是身上有几百张嘴,她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墨千俊会对她不轨! 他最不能容忍就是身边人的背叛! 所以她不敢喊,可是她依旧不放弃挣扎,可是她的力量太小,丝毫摆脱不了墨千俊的双臂,还有越凑越近的脸。 “你放过我吧,求你了!”政熙欣服软了,柔声的恳求着,“墨王爷……” “放了你?你觉得可能吗?”墨千俊挑眉,自从那日见到她之后,他就再也放不下她,眼看着她被墨千傲带走,他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他心里是什么滋味,有谁人知晓?她明明就该是他的,不是吗? 福兴殿第二次相遇,她美得惊人,一身素装却正好衬托出她的美纯洁 ,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美,融入他的心,谁知道他的情,他的恨?这个原本属于他的女人,就在那么无声息之下被墨千傲抢走了! 政熙欣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有一个劲的挣扎,而墨千俊任由她在怀里挣扎,因为她的不安和扭动,只会让他对她更加的着迷。 墨千俊凑近了,在她的耳边留下深深的一吻,深深的吸着,那独属于她身上才有的香味。 “政熙欣,你就别装了,从一开始你想勾引的就是本王,而不是墨千傲,你是当时存的什么心思本王会不知道么?”墨千俊说着,完全不顾政熙欣的感受,低头就埋在她的香肩亲吻起来。 “不是的,你放开我,不要!”政熙欣绝望地恳求着,不停地晃动着身子,极力希望能摆脱他的唇,“墨王爷……臣妾说了当初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巧合,求求你,忘掉那个意外吧,事情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你要本王怎么忘?!”墨千俊怒吼一声,那双总是散发着温柔目光的眸子里也表现出了狠戾的一面,“凭什么我要选择忘记,而你们两个就能云雨巫山?你原本就是我的!” 他不再自称本王,政熙欣在那他愤怒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甘,也看到了他的野心,她怔住了,她怎么会不懂? 其实当初墨千俊的哥哥就是南疆的太子,可是他在一场狩猎中意外身亡了,而他的父王也在那之后得了重病突然死去,按照长幼嫡庶原本那帝位该由墨千俊继承 的,可是他当时身处偏远之地,没能赶得回来,墨千傲就登基了。 传言总说,是墨千傲制造了那场意外,杀兄弑父篡夺皇位。 因为按道理来说,墨千傲的母妃当时是民女出生,所以毫无背景的墨千傲当时是没用资格当这个皇帝的,因为他不过是从妃所生的皇子,帝位向来都是有正妃和皇后生的孩子才有资格! 若不是当时太子意外身亡,先帝又急势驾崩,墨千俊不在南疆,皇城空虚……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但是事实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而谁也不敢乱猜。可是墨千俊不甘的心她是怎么样都能体会的,亲哥哥横死猎场,父亲重病身亡,两人的死因原本就是疑点重重,又加上失去了皇位,他……怎么可能甘心? 政熙欣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知道这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男人下一秒究竟会对她做出怎样的事情。 墨千俊的唇渐渐向她侵略而来,她闪躲不过,忍受着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颈间,政熙欣突然横了心,“墨王爷,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墨千俊突然愣了,看着这个刚才还一再失去方向的女子,眼里已经不再有之前的慌乱和害怕,她淡定冰冷的表情又回来了,“愤怒也好,不甘也罢,墨王爷你想就这么算了么,为了这么一个卑微的女人,放弃誓言了么?” “你什么意思?”墨千俊眯着眼睛看她,双手却依旧没有要放开她的一丝,气息依旧危险。 “既然我的 不甘墨王爷能懂,那臣妾也自然能懂墨王爷,”政熙欣抬眼,她不再害怕,她看着墨千俊的眼睛,那是一双美丽的凤眸,虽然此时有点不受控制的神情,但它依旧能让万千女性为之疯狂。“我只是一个女人,有些时候是改变不了命运的,但是墨王爷和我不一样,若是王爷今天非要在这种地方强要了我,顶着通奸的罪名大不了我也就是一死,但我的命不值钱,可是王爷你呢?太后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墨千俊一愣,睨视着政熙欣,看着怀里的人儿,几句话就让他的理智慢慢回来了。 相对视着,两人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政熙欣一言不发,她心里着急,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只能暗自祈求着,千万不要被人看见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千俊再次低头,在政熙欣唇上留下一记香吻,政熙欣吓了一跳,以为这样的暗示都不能动摇墨千俊,却在下一秒听见了他魅惑的声音,“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难怪这么讨人欢心,我已经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音一落,墨千俊就解开了对她的禁锢,她终于重新获得自由。 没有了沉重的压力,政熙欣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暗念上天保佑,墨千俊退了两步,又恢复了之前邪魅的柔情,淡淡一笑,“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下次见面该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吧……” 带着笑容,转身而去。白色的身影成了政熙欣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四十四章 美人的惊慌失措 政熙欣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倾心殿,只知道她要洗掉她身上的味道。 她好怕,想起墨千俊那双魅惑的双眼,和留在她颈间的温度,那样的气味令她窒息。 那是一种致命的气息。 政熙欣坐在浴桶里,用毛巾使劲地擦拭着,一遍一遍,用力的清洗。 她强迫不了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攥着拳头,强迫着要镇定。 心里念着没有被人发现,没有被人发现……没有人看到,没有危险。 气味什么的,都是她的自己吓自己……不会留下气味的,反复的洗了那么多次,不可能还留下气味的,根本没有人发现什么,她不要做贼心虚。 以后她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也不要再支开身边的宫女…… 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政熙欣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境,从浴桶里出来,擦干了身子,披上了外衣,唤了清荷进来。 清荷怀着疑惑的心进门,满脑子都是刚才政熙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刚才洗了多久的澡吗?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清荷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政熙欣在她的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乱了她的心智,她这是怎么了?带着疑惑,清荷看见 了政熙欣脖子上的擦痕,那领口处的皮肤红了一片。 “婕妤,你的脖子……怎么了?”清荷不自主的开口,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政熙欣。 “没事!”政熙欣捂住了衣领,自作淡定道,“就是刚才洗的时候太用力了,新长的皮肤有点擦伤。” “奴婢去给你拿点药吧,擦一下,再换套衣服遮挡,过几天就会好了。”清荷说着,从柜子里给政熙欣拿了药,然后将更换的衣服放在桌子上,政熙欣笑着接过药膏,“行了,我自己来吧,你忙你的。” 清荷低着眸,知道政熙欣话里的意思,虽然她并不是很忙,但是还是悻悻的退下来。 她知道,政熙欣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产生信任,特别是宫里的人,可是主子受了伤,奴婢帮着擦药这是合乎情理的事,就这样一件份内的事情被政熙欣拒绝了,她还说了声谢谢,清荷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了。 关上门,清荷叹着气,有点担心着是不是刚才她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情她又正好不能跟她说…… 不敢乱想,清荷摇了摇头,走开了,还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吧,这个皇宫本就险恶,每个人的力量都小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政熙欣看着清荷纤瘦的身影离浴房 越来越远,这才松了口气,揭开衣服对着镜子上起药来。 颈间的红印有些明显,她刚才太失控了,真不该那么用力,好在不是很严重,这样的擦伤应该能再两日内就恢复的吧? 而且,就算她没有将气味洗干净,现在擦了药膏,应该也会被完全掩盖下去的。 穿上了里衣,政熙欣的倦意来了,拿着毛毯就在软榻上睡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槐树,落叶了…… 每次她在这上面坐着,墨千傲就喜欢这样躺在她的腿上,看着窗外的槐树摇曳着,落下一片叶子,唯美而伤感。 闭上眼睛,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风吹过树杆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真是个好地方,清净,安宁,还有墨千傲。 闭着眼,从心底泛出一丝淡淡的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墨千傲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政熙欣一跳,她急忙起身给墨千傲行礼,却被一把摁在软榻上,还替她盖好毯子,“免礼了。” “皇上……”政熙欣讶异的看着墨千傲,“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呢?” 这个时辰墨千傲一般才刚下朝,很多政事都要在这个时候在御书房处理,所以在这么忙的时间能见到他,一般是为了什么事吧? “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是两 年一度镜国使臣来朝交邦的日子,”政熙欣躺在软榻上,墨千傲挨着政熙欣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到时候朕想让你跟朕一起去迎接。” “我?”政熙欣一惊,坐了起来,“可这不该是香妃元妃的事吗?” 这种接待外国使臣的事情,向来都是由帝后一起做的,可是宫里若是没有皇后,那也该是后宫分位最高的妃嫔代表后宫去的。 “让你去就去吧。”墨千傲淡淡一笑,“这一次朕就是特别想带着你去。” 政熙欣点了头,她不喜欢出风头,但是墨千傲在这个时候要她去,定是有需要她起到作用的地方,她是棋子,凡是他的安排她都会顺从的。 因为他是帝王,不会真的为了只是要宠一个女人,而一而再的去打破常规,他要的,无非就是一个能在风口浪尖上跟他一起承担危险的女子,这样的棋子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她不能拒绝,墨千傲见政熙欣点头答应了,淡淡一笑,将政熙欣搂进了怀里,他将她压在软榻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大清早就沐浴吗?怎么还擦了药?” 政熙欣的心突然颤抖一下,下意识闪躲着,因为墨千傲正好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那里刚刚擦了药,她镇定道:“不小心擦伤了,所以上了点药。” “ 总是让自己受伤。”墨千傲低低一笑,政熙欣却是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千万不要被发现,应该没有气味的。 “你在怕什么?”墨千傲突然一问,吓得政熙欣心跳都快没了,她却还是故作镇定道:“臣妾没在怕什么啊!” 她说着,墨千傲却扼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更靠近自己一分,不悦地皱着眉头,四目对视,“朕就真的那么可怕吗?” 政熙欣一惊,被墨千傲压在身下,压得死死的,她慌乱地摇着头,“不是的,臣妾并没有害怕什么,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恐慌,怎么解释她的恐慌真的不是因为墨千傲。 “不是一两次了,你总是这么怕朕。”墨千傲冷声笑着,嘴角没有一丝情义,眼睛紧紧着锁住政熙欣的每一个表情,“是因为看到了朕的真面目,所以让你觉得可怕的,是吗?” “不是的,皇上……”政熙欣忙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情绪,明明每一次,她都能做到最好的,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失控,她现在甚至已经说不出话了,生怕多说一句,就会将整件事情越描越黑…… “不是?”墨千傲蹙眉,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无情,“朕每一次碰到你,你都在害怕都在颤抖,这不是怕,又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以爱为名 政熙欣摇头,对于墨千傲提出的问题,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只是觉得似乎从那一夜强宠之后,她就下意识有点害怕他的亲近…… 可是那件事情对她的影响是可以忘记的,可是今天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她没有办法一下子就做到忘记。 墨千俊那张魅惑的脸此时正在她的面前疯狂的晃动着,成了一直纠缠着她的梦魇,无法摆脱那种恐惧感,她深怕下一秒墨千傲的靠近就会发现…… 发现她不忠,发现她与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亲近,发现连她也在背叛他,那她的未来无意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永不翻身了! 所以墨千傲靠近的时候,她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她真的是在心虚,心虚的要挡住那个红印。 “既然你真的这么怕朕的靠近,那以后朕不再碰你便是,反正我们只不过是交易,你也只是名义上的宠妃!”墨千傲的眼睛散发出冰冷的光,狠狠地看着政熙欣,他的手还钳制着她的下颚,他看着她的慌乱,看着她的不安,看着还一直抓在胸口不想放开的手,难不成她不愿意,他还会平白无故的强吞了她不成? 愤怒之余,他的内心也在纠结着,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就算已经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不能习惯他的触碰。 难道说,每一次她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吗? 墨 千傲想着,钳制她的那只手又不自觉的用力了些,捏痛了她,也强迫着她清醒,看见了那双布满阴霾的黑眸,她惊道:“真的不是这样的皇上,你误会了。” 政熙欣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解释,只能先迫使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对面着墨千傲,先镇定下来。 或许墨千傲是意识到自己太用力,放开了政熙欣,利落的起身,恢复了一脸无情,淡然道:“朕还有事,这就走。” 说完,人已经出了寝宫,只留下政熙欣一个人在原地茫然,看着窗外墨千傲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这真的不是她愿意这样的,可恶的墨千俊为什么对她这样,害得她现在看着墨千傲都是满心的愧疚,她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下次见面该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吧……” 若是下次再遇见他该怎么办?若是又……发生意外该怎么办?她躲得过一次躲不过二次!想起墨千俊那双疯狂的眼睛,他的狂野和平时的温柔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伪装!那时候她觉得墨千俊不如墨千傲的想法,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大错了! 墨千傲在明,他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是个恶魔,高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跳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接着一连几天,墨千傲再来倾心殿 ,真的就如他所说,在不碰政熙欣一下,每次来都是关上门,在软榻上休息一会,有时候顶多让政熙欣替他揉揉头,两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亲密。 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日的事情,只是墨千傲用行动证明了,他真的是说到做到。 有点不愉快,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她还是名义上的宠妃,她要的,墨千傲都会给她,她也在配合着墨千傲,做他想要的和需要的事情。 他们都是狠心的人,对自己狠心,他下狠心不再碰她,她也下狠心不去打破,这个局面或许也是墨千傲心里还憋着气,他不打破,政熙欣是不会违背他,或者向他索求…… 她还没有完全摆脱那个噩梦,她不敢轻易打破这个局面,因为,镜国的使臣来了,这几日之内,他们是必定会见面的。 直到这天,她依照后宫规矩,按照九婕妤分位的排场,第一次穿上了华丽的宫装,这是政熙欣进宫以来第一次穿上那么正规高贵,代表身份的宫装。 鹅黄色的绸缎长裙,裙摆拖曳两米,腰间搭配绯红色玛瑙流苏,挂着纯金如意吊坠,高贵的流云髻,佩戴着双尾凤钗…… 整个人摇身一变,贵气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精致的梅花妆,站在墨千傲面前,那瞬间似乎连墨千傲都为之一振,她真的是美极了。 “你今天真美 。”墨千傲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淡淡的笑了。 “谢皇上夸奖。”政熙欣低眸一笑,旖旎万千。 墨千傲牵着她一起踏上了銮驾,这是几天以来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他们的相处依旧是那么的自然。 浩大的迎接阵仗,墨千傲和政熙欣坐在銮驾之上,右手后边是太后的銮驾,身边是整齐有序的礼仪乐队,周围保卫的是百人的锦衣卫和千人的御林军。 带着南字的旗子迎风飘扬,文武百官都再站在了两边,个个都是昂首挺胸,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排排严阵的带刀侍卫。 阳光绚丽,天气有些微凉,风很大,墨千傲从寒风手中接过绒质披风,搭在政熙欣的肩膀上,“外面风很大,小心着凉。” “谢皇上。”政熙欣将披风搭好,系好领带,一波波的通报声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天祁之年,百年之邦交,镜国使臣觐见南疆之帝。” 通传声,声声洪亮,配合着激昂的鼓声,人心澎湃,政熙欣放眼望去。 玄武门阵仗浩大,鼓乐齐鸣,此时正迎来镜国使臣的仪仗队,缓缓入场,顺着红地毯,带着无数的贡品珠宝,朝墨千傲走来…… 墨千傲牵住了政熙欣的手,对她点头示意,随后两人一起踏出了銮驾,站在銮驾之外,依旧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刚踏出銮驾政熙欣就能感受到一股强有力的目光, 她能感受到太后对她的鄙视,权臣对她的不屑,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他们都有着一样的心态,那就是不甘。有着过硬关系背景的香妃没上去,备受圣宠的元妃也没上去,她一个小小的婕妤居然站在銮驾之上,伴在君王身侧,出席这么隆重的接待场面,接受朝拜。 她们不甘,后宫的三千佳丽就更不用说了,这真是风口浪尖啊,她怎么就踏上去了呢。 “镜国使臣无邪,奉镜王之命,前来朝拜,特带来贡礼,愿两国永世结交邦之好,愿南疆千秋万代。”这是个浑然有力的男声,打断了政熙欣的思绪。 她抬眸望去,却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穿着官服,气势如虹,虽然在礼拜,但是那股不卑不亢的气质比寒风身上的还要高,行礼之意也让人感受不到半点不妥。 而更让政熙欣感到诧异的不是他天生强大的气场,而是他的那双眼睛。 他的下颚精致,鼻梁高挑,脸型刚毅,剑眉英俊,看得出他定是个英俊威武的男子,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上蒙上了双眼?那黑色的绸带戴在上面,似乎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层神秘感,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镜国会让这样一个人代表着这个国家。 政熙欣看着这个自称是无邪的人,和他身后那浩浩荡荡的礼仪阵队,一双明眸惊呆了…… 他是盲人无疑。 第四十六章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这个人政熙欣曾听墨千傲提起过,镜国的宰相,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如今一见,果真是不简单,一个盲人,却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镜国宰相之位! 后面的客套话政熙欣基本上没怎么在听,因为她的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自称无邪的人身上,那股可以跟墨千傲想比拟的气场绝对给了政熙欣深刻的印象。 迎接仪式结束后,就是准备晚宴的事情了,墨千傲带着政熙欣还有太后,一行人来到了明湖轩,他们来看看晚宴的准备事宜,而使臣则被安置在驿馆稍作休息,之后在随权臣们参加晚上的欢迎宴会。 政熙欣陪墨千傲在玄武门接受朝拜,那香妃自然就是在明湖轩准备晚宴的事宜了,远远的她看见墨千傲一行人走来,便直接过来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免礼。”墨千傲挥了挥手,香妃起身,政熙欣就行礼道:“参见香妃娘娘。” 香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道:“这不是欣妹妹吗?”说着,拉着政熙欣的手,两人更靠近了些,香妃看着她身上的装扮,上下打量,“真是摇身一变好看极了,这身衣衫真适合你,真漂亮!” “娘娘就不要取笑臣妾了。”政熙欣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香妃拉着她在一旁说了一会话,墨千傲和太后大致看了一眼整个宴会的布局,太后满意地开口道:“香妃做事就是有条有理,件件事办的哀家都很满意,皇上你说呢?” “不错。”墨千傲也满意的点头,看着香妃,“爱妃你费心了。” “不费心,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香妃柔声笑着,娇羞的模样。 “折腾了一早上,想必大家都累了,母后先回 去休息吧,离晚宴还有些时候呢。”说着,墨千傲又看向香妃,“爱妃也忙了一早上,就陪太后去花园逛逛,顺便也休息一下,下午再过来打点。” “是,那臣妾就先行告退!”香妃委婉一笑,心里却又了一丝失落,仿佛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的心,做什么都只能换来他一句费心了,扶着太后,笑着将情绪掩饰了,道:“太后,咱们去花园透透气!” 太后也顺应这墨千傲的一丝,跟香妃一起走了,墨千傲和政熙欣行了一礼,“恭送母后(太后)。” 随之,墨千傲和政熙欣也回到了倾心殿,留下寒风在明湖轩打点。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枕着政熙欣的大腿,边看风景边感受着政熙欣身上的温度,“深秋了,马上会迎来冬天的,这院子就这么一颗槐树,难免不够绿意盎然,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朝气了,朕让人移植几株梅花过来吧,到了腊月正好可以成活,顺应着雪景来,定是美极了。” “是,臣妾定会让人好好照顾的。”政熙欣顺应着,墨千傲闭上了眼睛。 政熙欣不再说话了,轻轻替墨千傲揉着太阳穴,不一会他睡着了,政熙欣便拉过身边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天真的转凉了。 她不愿意他受寒,看着他安心的睡颜,政熙欣的心也就安定了,至少现在,他还是喜欢这里的吧,就算他们现在没有了亲密的关系,至少还能看着他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或许,这样也是一种幸福吧,想着,露出了笑容了。 忙活了一早,她也是精疲力尽,此时墨千傲枕在她的腿上,她不想打扰他,于是将脑袋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睛。 可是突然腿上一凉,政熙欣惊诧地睁眼,就看见墨千傲伸过手来,将她拉到了怀里,轻轻一带,将毯子一并盖在了她的身子,抱着她睡在软榻上。 “皇上……”政熙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墨千傲开口道:“就这么睡吧,今天你一定很累。” 墨千傲这是在关心她,她今天是真的很累,天没亮就开始洗漱打扮,就那一身装扮折腾了她整整一个半时辰,太阳刚出来就陪着他在玄武门应付着来朝使臣,吹了很久的风,站了那么久,可是现在她得到了墨千傲的关心。 政熙欣按捺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连续几天的冷漠她都能挺过来,可是却在这一刻面对墨千傲这样一个关心的怀抱,她心酸了。 她是真的以为他不再给她机会,以为他再也不会碰她,以为他再也不会这么抱着自己了,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短几天,她却突然感受到自己是多么想要这个怀抱。 原本她已经平复好了自己的心境,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场戏,自己只不过只是戏子,提醒着自己不要入戏太深,明明已经建立起来的围墙,被墨千傲就这么轻轻一个拥抱给动摇了。 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情绪,墨千傲又将她抱紧了,“别怕,朕不会碰你的,朕不会食言。” 政熙欣一口气堵在胸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墨千傲说着,顿了一下,抿着唇,似乎是想了很久,然后终于开口道:“朕不再怪你了,欣儿,其实你害怕朕也是对的,因为……” 政熙欣愣住了,“因为所有的危险和伤痛都是朕给你的,没有朕,你或许不会这么难过。” “不是的皇上!”政熙 欣突然转过了身子,看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愿的,不管伤痛还是难过,都是臣妾自愿承受的!”这样的回答,政熙欣终于说出了口,释然了自己的心,也填满了墨千傲的心。 她想表达的,心甘情愿,并不是仅仅代表着这场交易,还有因为这场交易而动摇的真心…… 他们是不能相爱的,可是她选择给他真心。 这些是超乎她利益之外的付出和收获,她本是不敢想的,因为只要这么想了,她就会有欲望,就会想要占有。 想要占有属于他身上的,所有的一切。 她知道这么做,一定会毁了自己。 可是她不想失去,她不明白,墨千傲明明是那样一个狠心的人,为什么会一再的为了演戏而给她柔情,或许那是一种潜意识中他还没有发现的情感吧。 如果没有情,他不可能对她这么好,对她,对她的家人,一样的好。 “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朕终止这一场交易?”墨千傲不经意的问着,政熙欣却在一瞬间慌了神,“皇上,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质问。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可是墨千傲似乎并没有生气。 “已经走到这一步,再走下去,就没有办法回头,你……还要继续吗?”墨千傲说的平淡,政熙欣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只要你说终止,朕可以无条件成全你。”墨千傲低沉的嗓音,熟悉的清香气息扑打在政熙欣鼻尖,他的话萦绕在她的耳蜗里,“朕会远离你,在这宫里妃子失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到时候朕就让你在这里过着安静的生活,衣食无忧,你完全不需要牺牲自己去强迫着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不是很好吗?” “安静的生活,皇上觉得这有可能吗?能做到吗?”政熙欣不由得将手附在了墨千傲的脸上,“皇上自幼在皇宫里长大,什么时候过过安静的生活了呢?” 墨千傲没有回答,“我很开心皇上这是在为我考虑,可是皇宫这一条路,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办法回头,没有办法后悔,皇上当初一定也是在非常难过的情况下选择了这条路,皇上的路走的艰辛,臣妾能懂,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我就不可能会退缩的,为了母亲,为了妹妹,也为了皇上,臣妾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想的真多。”墨千傲淡淡一笑,可是政熙欣却从他的笑里感受到了悲伤,那股从眼底流露的伤感,令她心痛。 可惜她不会明白,墨千傲在此刻的心软是因为什么,或许他只是心疼一个柔弱的女子,不想她因为自己而卷进这场无法预知未来的风暴当中,不想看着她终有一天香消玉殒…… “臣妾一定会一直站在皇上身边!”政熙欣捧着他的脸,她的手冰凉,墨千傲的脸颊温热,她感受着他的温度,坚定地说着:“永不言弃!” 说完,政熙欣对上墨千傲的唇,义无反顾的吻了下去,闭着眼睛,这是政熙欣和墨千傲相处以来,第一次主动地献上自己的红唇,对着墨千傲略带惊喜的脸,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深深的纠缠着。 墨千傲的心似乎是在那一刻被打乱了,他勾起了笑,紧紧地抱住这个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坚强不息的女人,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甜美。 而政熙欣知道,这一刻之后,她再也放不开了,关于他的所有事都无法放开,即使到最后是香消玉殒,她也绝不后悔! 第四十七章 以爱为名 倾心殿内又恢复了平静,软榻上两人依旧相拥躺着,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因为政熙欣躺在墨千傲的怀里,就这么睡着了,脸上带着一丝羞涩,潮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脸上分外好看。 墨千傲低着眸,看着政熙欣,这一次他是真的猜不透这个女人了。 原本以为,他可以掌控并且猜透她的一切,一个为了亲人而坚持活下去的女人,是可以忍受一切苦难的…… 可是现在似乎变得更加微妙了,原来,她也有自己的追求吗?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睡得安稳,睡颜还带着一丝笑容,这又是她给他可爱俏美的另一面。 他从不喜欢被人左右心境,可是这个女人却一而再的影响着他。 本想着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远离他,也让自己从这样一场戏里面抽离出来,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做不到,甚至在她吻他的时候内心也有了一丝雀跃。 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想要迫不及待地索取她了,没有那种要发泄的冲动,只有淡淡的欣喜若狂。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他真的是宠她上瘾,所有的习惯都变成了习惯吗? 她已经开始习惯自己的亲密了,甚至主动献吻,那一刻他不是没想过要将她吃掉,只是他一时间舍不得,因为今天她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要她,是真的怕她吃不消。 他知道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去面对,他是真的第一次有了不忍心。 她吻完他,就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那种羞涩和娇俏,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想要得到更多。 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呢?警惕的时 候像一只小猫,警戒着身边都所有事物,安静下来的时候却又那么的毫无戒心,仿佛一只柔弱的绵羊,可以任他摆布。 墨千傲低低一笑,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她发间的清香,或许是他想的太多了,就让事情以最顺其自然的方式发展吧,兴许她能熬到那一天也说不定,到时候只要他…… 墨千傲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现在还是不要想了吧,到了那一天自然会有定数的。心满意许的蹭着政熙欣的头发,安心的睡着了。 真好,他又能抱着她入睡了,这种感觉,他只是失去了仅仅几天,就发现是那么的渴望。 再听到清荷的声音时,已经是晚宴的时间了,政熙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太阳已经下山的天,“居然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一觉醒来竟已是下午了?” “是啊,朕也是睡的香。”墨千傲应了一声,寒风已经在殿门外等候,带着准备给他洗漱的衣物和人手,恭敬道:“皇上,更衣吧。” “嗯。”得到了墨千傲的回应,寒风打开殿门,带着一群人进来了,而政熙欣则由清荷和星儿为她熟悉打扮墨千傲这边人手多,三两下就准备妥当了,政熙欣则由星儿为她梳头,清荷为她点妆,看着气色姣好的她,墨千傲突然想起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便吩咐着寒风,“快让人去御膳房弄些粥点来。” “是。”寒风应声退下,立即安排人手去准备糕点,墨千傲坐在上位,多福给他奉来了茶。 “都是臣妾疏忽了,错过了午膳的时间,害得皇上饿肚子。”政熙欣打扮着,看着镜子里的墨千傲笑着说。 “朕无碍 ,朕是怕你饿着,而且一会晚宴的时候肯定是吃不了什么了,午膳没吃,现在就喝点粥吧,等宴会过后朕再来你这里,陪你一起吃夜宵。”墨千傲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茶。 “是,臣妾会让人着手安排的。”政熙欣说着,墨千傲点了点头,坐着等他。 不一会政熙欣也准备妥当了,刚好在这个时候送上了粥点,两人随意的吃了一点,垫着肚子,“不疾不徐,时间刚刚好。” 政熙欣点了点头,和墨千傲一起走出了倾心殿,趁着软轿,朝明湖轩乘去。 下了轿政熙欣才发现,原来这里都已经打点妥当,大臣和使臣们都已就位,太后元妃香妃都已经如数到场,就等他们俩了吗? 政熙欣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有些退缩了,她抓住了墨千傲的胳膊,小声道:“皇上……臣妾,就这样跟你一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会的,别担心,朕会陪着你!”墨千傲拉住政熙欣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带着她进去了,再想退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因为守门的小太监已经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喊了通报,“皇上驾到,欣婕妤到。” 那细亮的一声几乎要传遍这个宫殿了,政熙欣暗叫不好,可是没有办法逃,只能硬生生的顶着这样的锋芒,笑着,随同着墨千傲走进明湖轩。 刚踏进殿门,还没来得及细看殿内究竟是些什么人的时候,就看见除太后以外的所有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向他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政熙欣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才叫做强大的气场,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她站在墨千傲的身边,死死的抓住他 的手,一直隐忍着颤抖,她这是在接受着皇后一般的朝拜,这个气场,差点就镇压不住了。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设宴,还希望大家都用最热情的状态来欢迎我们的镜国使臣。”墨千傲说着,攥紧了掌心中的小手,然后牵着她一起往上座的方向走去。 政熙欣跟随着,看着眼前那个代表着至高无上的位置,心里捏了一把汗……她怎么能坐上去?这不行,她的手暗自推托着墨千傲,示意他不要将她安排到那个位置上去,可是他好像不但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还将她的手越攥越紧,两人暗地争着,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两人都面带笑容,不动声色的走着,只是政熙欣的脸色显然已有些红润,那都是憋的吧。 几番较劲下来,无果。因为墨千傲已经带着她走到了这个座位前面,那个宽大的座位,虽然并不是像和政殿上那般雕龙刻凤,可是,凡是墨千傲坐的位子,都是龙椅! 墨千傲从容地在位子上坐下了,政熙欣真是无所适从,看着他的视线扫着众人,最后笑了起来,说话的同时目光落在了政熙欣的身上,“今日朕邀请了最深爱的妃嫔欣儿,和朕一起来招待各位远方的使者,大家只管尽兴享受这次晚宴吧。” 其实,本来墨千傲就算不说话,大家的视线也早就从政熙欣踏进殿内的第一秒就锁定在了她身上,被他一句话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更是炽热了,瞬间就多了情绪和猜疑。 墨千傲伸手轻轻一拉,将政熙欣拉进怀里,政熙欣就这样被搂着坐在了椅子上,这下子她是真的逃不脱了,特别是太后和正妃都是坐在旁边的情 况下,政熙欣的锋芒毕露了。 无奈,政熙欣只得整理好姿势在墨千傲身边坐稳了。 晚宴开始,墨千傲跟镜国的使臣客套着说了些话,基本上就开始歌舞表演,乐声响起,舞姬炫彩的衣服在宫殿中间舞动,看着这道亮丽的风景线瞬间分散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政熙欣的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太过紧张了,没看清低下的人,现在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来,除了太后几个人,还有几个常见的妃嫔,另外就是一些朝臣官员和今早才见过面的镜国使臣一行人。 目光扫到那个无邪身上的时候,政熙欣不免又停滞了,看着他表情冷峻,吃饭喝酒的手一点没有犹豫的样子,那从容的动作,不过不是他非要在脸上带一块布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把他当作是瞎子。 可他就算不是盲人,带着块黑布行动,那么的自如,他确实是真真的做到了,而且毋庸置疑。 好奇的看了好一会,政熙欣的视线又注意到了一个女子身上,她穿着粉红色的宫装,梳的发髻还是未出阁闺女的样式,为什么会坐在他的身边呢? 美丽的容貌,扑闪的眼睛,政熙欣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也没有再今早的时候见到,她既不是宫中之人,又不是使臣带来的客人,那她究竟是谁呢? 再往旁边一看,政熙欣看到了一双邪魅的眼睛,那个眼神瞬间就把政熙欣吓坏了! 墨千俊! 她的视线扫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就在看着自己,嘴角那一丝不可一世的笑容,在政熙欣看来,那根本就是魔鬼般的笑,从眼里散发出的意味深长,似乎在提醒着她,那日在后花园时所发生的一切…… 第四十八章 宴会上的美丽女子 政熙欣慌忙的移开了视线,强迫着自己注视着前方的表演,不去看墨千俊。 墨千傲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她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她手心的汗,给她递来一杯酒,笑道:“你不要紧张,没事的。” 政熙欣抿唇一笑,接过了酒杯,和墨千傲的就被轻轻一碰,各自饮尽。 大家看着歌舞,喝着就,时不时跟墨千傲客套,几个回合下来他也喝了不少,而除了他,最受欢迎的就是政熙欣了,有不少人都给她敬酒,虽然她知道有几个人不是真心的,但是那个酒,还是得喝。 好在几杯酒下肚,她也没那么害怕了,都说酒能壮胆,还真是。 此时,要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真是多了去了,她也知道这其中定会包括墨千俊的,可是她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自顾喝着酒,就当作是逃避吧。 殿内歌舞升平,政熙欣时不时感受到其他妃嫔传来的细声细语,和注视的目光,无意间看去,竟然看到了元妃犀利的眼神,她的嘴角勾着笑,那一抹冷笑让政熙欣打了个冷颤。 只能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之后墨千傲是和无邪也好,和其他人的也罢,都是一些客套话,她听过就忘了。 晚宴去了大半场,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墨千傲拉起了政熙欣到手,放在掌心,笑道:“晚宴还未结束,大家尽管喝,朕有点不胜 酒力,暂时就到这了,接下来就由墨王爷替朕好好招待吧。” “是。”墨千傲行礼应答,抬眼时还不忘看政熙欣一眼,见政熙欣的视线已经移到别处去,他便轻轻一笑,将情绪掩饰了。 在大家的拥送声中,墨千傲带着政熙欣离开了,刚准备上轿,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身呼唤,“等等,千傲哥哥……等等我!” 政熙欣一怔,愣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墨千傲先回了头,政熙欣着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刚才那个坐在无邪身边的,漂亮女孩。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会说话,看着墨千傲,有看了一眼政熙欣,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变成了,“千傲哥哥……” 一时间政熙欣心里真是惊讶到不行,差点没表现到脸上来,居然会有人敢叫墨千傲这么甜腻的称呼,而她叫得是那么的顺口,政熙欣居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娇儿,朕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么,大庭广众之下,最好叫朕皇兄!”对着墨千娇墨千傲的语气真可谓是温柔了不少,政熙欣看他平时一个眼神就训得那些人服服帖帖,可是对她确实有一种语重心长的兄长模样。 “可是人家从小就习惯了嘛,况且人家之前也是这么叫你的,你都没反对。”墨千娇不高兴的憋着嘴,“再说了,你才不是我皇兄呢……” 墨千傲真是那她 没辙,轻轻叹了口气,政熙欣在一旁站着,她在宫里,还是第一次遇见能与墨千傲如此对话的人呢,似乎他们之间从小就感情很好,所以墨千傲才会那么宠她吧。 没有虚伪的身份称谓,关系亲密的就像真正的家人一般,而墨千傲之所以那么宠她,也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更重要的是,她也是庶出,童年想必也是受过委屈的吧,她的母亲难产的时候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宫中长大,没有公主的分位,生活就跟小时候差不多,她能活下来应该是实属不易的,所以墨千傲登基之后就让她当了郡主。 都是同病相怜,才会彼此珍惜。 “千傲哥哥……”墨千娇又唤了一声,声音又甜又软,“娇儿离开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想么?人家就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 “娇儿,现在时辰已晚,你该回宫去了,明日朕再陪你如何。”墨千傲答了一句,声音依旧温柔,但语气里是明显的拒绝。 墨千娇撅着嘴低下头,摇着墨千傲的手臂,委屈道:“你就陪人家一会嘛?” 说着,视线扫向政熙欣,眼神里没有羡慕嫉妒恨,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问道:“是因为这个漂亮姐姐么?” “额,那个……”政熙欣尴尬地笑了,看着墨千娇一副实在是离不开墨千傲的模样下,说道:“皇上,要不你今晚就 先陪千娇郡主吧,臣妾那里什么时候来都一样的。” 墨千傲正想说什么,墨千娇就已经将他的胳膊完全的缠住,一点都不希望他再拒绝,“你看,姐姐都答应了,千傲哥哥还推脱什么呢?” 墨千傲真是受不了她的撒娇,最终无奈道:“那朕让寒风先送你回去吧!” 说吧,寒风走过来,墨千傲吩咐了几句,就见他恭敬道:“婕妤请!” “臣妾告退!”政熙欣行礼告退,转身跟着寒风走了,还没走远就听见墨千娇在身后欢呼雀跃的声音,“我们去系雨亭,我都好久没去过了,好想念……” 声音渐渐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政熙欣也懒得去听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墨千娇跟别人不一样,墨千傲是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事的,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如果这点醋的话,那政熙欣根本就不用再这个宫里混下去了。 只是,她对墨千傲的心思,又是怎么样的呢? 那为了墨千傲而千变万化的表情,时而娇弱,时而委屈,时而坚定,她的小性子可真实多,难怪连墨千傲都有点搞不定她…… 这里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身为妃子,一个人总是面临着多个角色,见人说人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刚回过神来,就闻寒风在一旁不着边际了轻声笑了。 “寒总管,你这是在笑什么呢 ?”政熙欣突然纳闷了,寒风很少这样的,一般都是一丝不苟,习惯了职业笑容了他,居然也会再这个时候笑上一声。 “奴才只是在一时间捕捉到了婕妤瞬息万变的表情,”顿了一下,“觉得很有趣。” “哦?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是让韩总管见笑了才是,今后一定要好好注意。”听寒风这么一说,政熙欣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跟他打起趣来。 难得能在墨千傲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原来他的生命里还有人可以跟他这么亲密,不分高低贵贱,让他心甘情愿的陪伴在身边,分享生活,这说明他也不是完全无心,所以,既然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吧? 她也一样能走进他的心的。 “婕妤见笑了。”寒风走在侧前面,为政熙欣掌着灯,“皇上跟千娇郡主多年未见,一时间被缠了去,也是情理。” “我知道,”政熙欣应了一声,看着寒风,对他笑道:“难得能有人缠地住他,我也是觉得有趣。” 寒风摇了摇头,说道:“郡主的性子倔强,有时候皇上也是蛮可怜的。” 两人对视着相互笑了起来,一路上寒风和政熙欣说了好多话,逗得政熙欣真是开怀了。 这是寒风第一次跟政熙欣说那么多话,这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要走近一步,真是一个代表美好的开始。 第四十九章 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当晚,墨千傲说要来的吃夜宵的,可是没有来,但是政熙欣自己一个人吃的时候,心里面也是甜的,因为心里有了希望,所以连空气都变成了甜的。 一觉到天亮的时候,墨千傲已经是下了早朝来到倾心殿,政熙欣刚洗漱完,就看见他进来了,“皇上早。”见了礼,政熙欣将准备好的早点摆在桌上。 “昨晚……”墨千傲坐下,略带歉意的开口:“没有过来陪你,你后来用宵夜了么?” “嗯,用了,皇上没来真是可惜。”政熙欣点着头,轻轻的笑了。 墨千傲低着头,抿了唇,脸上没有笑容,是一脸的严谨,“昨夜,朕食言了,你没生气吧。” 他没来,他居然比政熙欣自己更在意,这到让她感到意外了。 政熙欣眨了眨眼睛,然后开怀的笑了,将桌上的糕点往墨千傲面前推了推,“臣妾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生皇上的气呢?” 墨千傲看着政熙欣,看着她的心情貌似好不错的样子,心里也算送了口气,又听她道:“更何况,咱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什么时候吃宵夜不都是吃吗?” 墨千傲看着政熙欣一副释然的样子,心里已经落下石头,但还是有一丝疑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政熙欣啃了一口自己做的糕点,摇头道,“我应该要问点什么吗?” 刚说完,突然觉得不妥,摇摇头,又改了口,“臣妾应该要问点什么吗?” 墨千傲愣了,似乎这才发现了政熙欣时不时的口误,调笑道:“朕看你是就 是故意的吧?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要提醒朕,你说我是不是该狠狠的罚你一下呢?” “哈哈,人家真不是故意的,真是一时口误呢!”政熙欣开怀的笑着,撒起娇来,“皇上若是现在罚了臣妾,那这顿宵夜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的到呢!” “那今天朕就放你一马,不过……下次你可就别想逃了。”墨千傲说完,也弯起了嘴角,两人心照不宣,开心的笑了。 她居然这么理解他,这就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之外了,本以为女人都是爱吃醋的,尤其是对于像墨千娇这样的女孩子,一粘着墨千傲,换做别人,那是肯定不愿意的。 没想到他今天急急忙忙的赶来,居然是多此一举,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他知道她不是假装的,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看着她的笑容,墨千傲一时间,竟都发不出脾气了。 无奈,刚才朝,他不能多做逗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随意吃了几口糕点,喝了茶,就走了。 一个上午,政熙欣无聊的有些发闷,就唤了多福和清荷到新移植的梅花林看一看,施点肥什么的,自己则去看望如意。 这两天忙得他都没有过来看望如意,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进门,看见她坐在床上,许是准备起来,她的精神好多了,因为之前真是受尽了苦难,她能熬过来已经是奇迹了,腿上的脚筋严重受伤,之前根本就无法动弹,现在经过他们的精心照料,总算是好多了。 “如果伤势允许的话,也是可以 多到院子走动一下的,你也在这房子闷了许久,出去透透气,就当散心也好!”政熙欣扶着如意,来到院子里坐下,“现在已经是秋末了,一定要注意保暖,千万别着凉了身子。” 说话时,政熙欣将披风披在了如意的肩上,如意拉好了领带,才笑道:“还是小姐好,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陪在奴婢身边,奴婢现下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早点服侍小姐。” “这个不急,你想把自己的伤势完全养好了再说,而且现在皇上本来就派了两个人过来这边帮忙伺候,不缺人手,你不要想这个事,要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是想早点回到我身边,我不在的时候就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知道了么?”在学校说着,安慰着如意。 “嗯,知道了。”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随意的聊起天来,过了一会如意吃了药,睡下了,政熙欣替她盖好被子之后关门离开,就遇见清荷匆忙的过来通报。 “娘娘,政芳仪来了,正在殿里面候着呢。” 政若敏来了? 政熙欣挑了挑眉,后宫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大祸害,她可不敢忘,之前是一直没想到对付她的方式,现在看来她是有点等不及了吧? 也是,进宫整整三个月了,后宫的记事簿上也没有她的临幸记录,她是该心急的,她一急,估计政府也就跟着急了吧。 “政熙欣,你妹妹现在在家里可是要翻天了啊!”政熙欣刚一踏进殿门槛,政若敏就盛气凌人,也不顾上分位行礼,更不介意当下 是不是有外人在场,完全不顾形象。 但是政熙欣也是不疾不徐的回答道:“是么,她能把你们怎么着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不欺负她就算好的,什么时候有她踩在她们头上的时候? “反正你知道我的性子,向来都是有话实说,从不拐弯抹角,她今天摔坏了我娘最心爱的花瓶,被我娘扇了一耳光子不服气,就开口骂我娘,众姐妹都可以作证,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问问。” 政若敏的话一下子就刺激了政熙欣,她镇定了神情,开口道:“芸儿她生性单纯,向来温顺,这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难免有几分添油加醋,而且你说你娘已经打了她一耳光子,就算是真的也该扯平了。” “扯平?!”政若敏不屑道:“你也太自视过高了,我娘的花瓶是她的嫁妆,价值三百两,她那张烂脸还没那么值钱!” 说着,政若敏突然笑了,一副胜券在握,对什么事情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你在宫里受苦的时候她在外面享福,可是你知道吗?就像她嘴里说的那样,现在她的姐姐可是皇宫里面最受宠的妃子,她现在是仗着你是她姐姐的在家里作威作福,得瑟去了,府里上下谁敢惹她呀,可是这府里始终还是有长辈的,就算她再狐假虎威,一样还是府里最小的小妹,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一样还是要受罚的,这按照政府的规矩……” 二十藤鞭,政若敏没有道破,因为政熙欣在清楚不过,因为那样的罪名,她曾经背过无数回,那种 被冤枉后打在身上的痛,令人窒息。 她至今都没有办法忘。 “不过现在罚也罚了,你还是祈祷她在宫外少给你惹些麻烦吧,”政若敏冷冷笑着,“她还扬言要到宫里来找你告状呢,真不知道到时候守门的侍卫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没有谕令擅闯皇宫可是死罪,到时候就算你再得宠,恐怕她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你!少在我面前危言耸听!”政熙欣皱着眉,不吃她那一套。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的意思你是懂的。”政若敏凑上前来,跟政熙欣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在交接的瞬间擦出了火花,“你是个聪明女人,虽然你现在受宠,但是你要明白,你爬的越高距离摔下来的时间也就不晚了,如果你得不到我的帮助,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倒下的,因为她始终是政府的人……这种家事,就算是皇上他再爱你,也是无法插手的!” 政熙欣冷笑一声,政若敏果然就是等不住了,她开始寻找教训她妹妹的机会,因为折磨了政溪芸,就等于是折磨了政熙欣。 “大可放心,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政熙欣无奈,再妥协一次,一早上的大好心情,全被毁了。 “哼,是这样最好,我可没有多少耐心,可以再继续陪你消耗了,若是再不行动,我就要采取措施了,我的好妹妹!”政若敏说完,转身,扬长而去,政熙欣看着她走出了倾心殿,直到政若敏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才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气色灰然。 第五十章 渐渐扭曲的人心 就因为这样一闹,政溪芸的心里藏了一件事情,没有了逛街的心思,手上又是痛的很,所以转身回府了,。 之后连着两天她又再一次到了之前那个小巷,她想等等看他会不会来,她想要问清楚,这么做到底会不会伤害她的姐姐,想确定他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无邪再没有出现。 而他在临走前给她留下的话却像是烙印般深深的刻在了政溪芸的心里,她想挣扎着将它忘掉,她想摆脱,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疯子,可她的心最终却背叛了她,那巨大的诱惑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再也无法自拔。 第三天,她又在哪里等了一个清晨,最终还是未果而返,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她到底要不要让姐姐去跟他见面呢,万一他是骗人的那要怎么办? 或许只有姐姐去了之后,才能得到这个真相吧。 这么想着,政溪芸进了院子,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江氏院子里,身边站了一排家丁。 政溪芸愣了一下,当作没看见,绕着她从另一边过了,可是刚走一步,就听见江氏不饶人的声音,“怎么回事,最近七小姐好像很忙啊,进出府院频繁,还连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政溪芸是不想惹她的,却还是不得不停下来,“芸儿见过大娘。” “你刚才干嘛去了?”江氏冷笑着,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这府里的门禁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由了?” 江氏一句话政溪芸突然没了言语,这几日出门家丁和丫环都没拦着她,而且她也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一时间,忘记 了女眷擅自出门的规矩,特别还是在没有带丫环的情况下…… 未出阁的闺女,一般都要有经过府里的长辈同意之后,带着随身的丫环或者家丁,才可以出门。 “芸儿啊芸儿,你说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才罚了你没几天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江氏发自内心的笑突然让政溪芸感到了不安,暗叫糟糕,可是只见江氏手一挥,几个家丁就冲着她过来了。 政溪芸慌乱地往后退,惊叫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江氏坐在原地咯咯地笑着,“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么?这一次可不是我要整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不争气,不如欣儿来的能忍!吼吼吼~~”说着,扭着腰肢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一句“七小姐不守家规,私自出门,鞭责三十!”的话,政溪芸就被摁在了长凳上,家丁拿出了长鞭。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政溪芸哭喊着,可是没有人手下留情,也没有人心软,她就知道,这是个陷进,他们都是听了这个女人的话,故意放她出去,然后好抓着她的把柄,狠狠的虐她一番,就连前几天的事情也是这样! 究竟是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她。 一鞭,两鞭,二指宽的藤鞭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留情。 新伤旧伤,不过三日时间,政溪芸被罚了两次,一共五十鞭,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了严重的打击,整个人的脑袋都开始迷糊了…… 却还是满脑子里都是江氏扬长而去的背影,她无力的趴在长凳 上,身上遭受着毒打,粉红色的衣衫很快就染上了血迹,但是行罚的人依旧不肯放过她。 已经数不清到底被打了几下,她只觉得痛得快要晕过去了,身上不停地颤抖着,忍受着非人能承受的疼痛。 明明她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了,站在一旁围观看戏的女人却还是要对她落井下石,“瞧,这就是自视过高的报应。”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呢,要不是她姐姐在宫里得宠,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就是,给她三两颜色,就开染坊,真不要脸!” “说到底,有本事的还是她姐姐,她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早就该教训教训她了!” ………… 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声,讥笑声,在政溪芸意识还未完全失去的时候,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那种莫名的羞辱,愤恨,像根一样,在她的心里越扎越深,越长越盛,她的唇死死的咬着,渗出了血。 姐姐不是说,她们是一家人吗?她过得好,她们就一定能够过得好,不论是谁的付出,都是一样的么?为什么现在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却变得不一样了呢? 高贵的不是她,受宠的不是她,享福的不是她,连往日欺负她们的姨娘满口都是赞着姐姐的好,她们在说她什么都不是,从小都是依靠着姐姐长大,没有姐姐,她就不是个东西,为什么…… 她是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是姐姐能承受的委屈,她一样也能承受! 曾经是她太天真了,每次看到姐姐满身伤痕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说,不疼,没有尝过被打的滋味, 她真的以为那是不疼的,现在才知道,那是一种蚀人心智的折磨,才知道,原来姐姐为了在这个府里生存下去,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原来……姐姐那么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离开这么地方,真的是因为受够了吧? 她不是她最心爱的妹妹吗?为什么她要选择自己一个人离开,而不带上她呢? 姐姐将自己和母亲丢下,自己一个人进了宫,享受着幸福安逸的生活,可是她们却在这里受苦……难道,这就是一直爱着她的姐姐吗? 政溪芸受罚完,家丁架起她就丢进了屋子里,连同看戏的人一同散去了。 政溪芸倒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她的心在颤抖…… 这个时间姐姐会在做什么呢?是在悠闲地逛着花园吧,或许正和他在一起,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色……享受着…… 可她呢?这么狼狈地躺在这里的时候,她知道吗?这个原本母女三人都很向往的翠微居,现在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或许根本就不觉得稀奇了吧,进了皇宫那么辉煌的地方,还会看得上翠微居吗? 原本政溪芸以为,翠微居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可是进了皇宫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世界不再是她原本想象的那个样子了…… “我会帮你入宫,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那个你日思夜想的男人……” 会是真的吗,那个神秘的疯男人,他的话可信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知道,但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她始终想不出头绪。 他想要见姐姐, 真的是为了叙旧吗?可是她真的不记得姐姐进宫以前有认识这么一个人…… 或许,他们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认识的,只要约她出来,自己就能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吗?这未免太不现实,可是…… 那一双摄人心魂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心就快要被融化了,仅一眼,那种感觉确实那么的强烈,明明应该见过就忘的,可是却深深的刻在了心里,那微微弯笑的嘴角,温柔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看着……就这么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握着姐姐的手,对着她笑的时候,她多希望那个被疼,被爱的人,就是自己。 “得到一切,包括你日思夜想的男人……” 真的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吗?包括墨千傲。 政溪芸突然笑了,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的身上痛着,可是她却发自内心的笑了,叫着丫环给她上了点药,重新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出门时撞见了母亲,欣母听到政溪芸被罚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来,到的时候就有点体力不支了,见到政溪芸就一把扑了上去,心疼道:“芸儿你怎么样?他们是不是狠狠地打你了?” “娘,我没事!”政溪芸露出了坚定的笑容,没有了之前的委屈,眼神里也有了一丝强韧的气质。“你看你,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不要担心我,我送你回房休息吧,回头再染了风寒,我可难辞其咎了!” “你真没事?”欣母有些不敢置信,以往芸儿若是受了委屈准时又哭又闹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感觉到,她变了,变得不可思议的懂事。 第五十一章 被利用的亲情 “真没事娘,我保证!”政溪芸认真的说着,“之前都是女儿太鲁莽了,姐姐说的对,只要不犯错,量她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嗯,你终于想通了!”欣母看着政溪芸,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虽然有点隐约的感觉到她的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芸儿是真的学会忍耐呢,从小跟姐姐生活在一起,现在也该学会一点东西了吧。 政溪芸将欣母扶回房里后,还亲自给她泡了茶,母亲两人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心里话,最后欣母感觉有点疲惫了,政溪芸才将她扶到床上休息,“娘,您睡一会吧,晚饭的时候我在叫您。” 看着母亲熟睡的样子,不久从眼底生长出了阴霾,看着那个母亲碰过的杯子,冷笑一声,拿在手上出了门,将它狠狠地摔碎在院子的角落里,支离破碎。 她再一次出了门,这一次,照样还是没有家丁拦着她,她就这么冲出了府外。 朝着心目中的那个方向,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最后几乎是一路狂奔,她弄乱了发髻,也弄乱了衣衫,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 可是她一辈子都要那么狼狈吗?不会的,她相信她也可以的。 就像姐姐那样! 因为姐姐曾无数回的说过,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就算再心爱,都会让 给自己,所以…… 姐姐能得到的恩宠,她也一定可以的! 横冲直撞,一路上政溪芸不知道撞到多少人,可是她没有办法停下脚步,她迫切,一定要让姐姐立刻出宫,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 那个神秘的无邪,不管他是不是疯子,他说的话她信了,她要赌一把,不管真假,一去便知! 这一次若是能翻身,那她以后必定也是人上人,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没有人敢打她,骂她,羞辱她,嘲笑她,更不会再一次让人踩在脚底下! “婕妤,你看,这梅花栽在这里可好?”多福一边擦着汗,一边给梅花树根填土,政溪欣看了看,点点头,“嗯,不错,现在种好,冬天的时候刚好应景。” 冬天将至,政溪欣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这几日因为政若敏的事,她的心里也是布了一片阴霾,这事情一天不解决,她的心里就一直放不下,万一芸儿真像她口中所说那样,那……她真是太清楚江氏的阴险狠毒了,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芸儿没有一点防备的心,能不吃亏吗? 或许这几天,她在府里受了很多苦,她都不知道。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政若敏铺路,又不给自己带来麻烦呢,真的要将墨千傲送到政若敏身边去吗?她可是要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就算她真这么 做了,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吗?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再一次失去墨千傲,那她往后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了墨千傲的怜爱,就算政府出面替她说好话,也是不可能扭转局面的。 “婕妤,如意看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啊?能说说吗?”如意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现在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了,看着政溪欣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是替她担忧。 政溪欣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没事。” 政溪欣不想说,如意不再问了,她知道,从小到大,她有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自己愁,自己忍,这么多年的陪伴,她还是那样的性子,没有办法改变。 其实如意心里也清楚,她不想说只是不愿意增加别人的烦恼罢了,因为她就算说了,或许她也帮不上忙,那又何必要添加这个烦恼呢。 “不好了,婕妤,大事不好了!”星儿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院子,大气不敢喘一下,“婕妤,上次那个,就是……七小姐,她进宫来了!” 政溪欣惊诧地看着星儿,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是政若敏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她真的进宫来了?可是星儿话音刚落,一身狼狈的政溪芸已经闯了进来,眼泪横飞,“姐姐!娘……娘 她……” 寒风紧随其后,一进院子就看见政溪芸倒在政溪欣的怀里,莫言跟随在后进来,哭的伤心欲绝,“娘……旧病复发,怕是不行了!” “什么?”政溪欣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抓住了政溪芸的胳膊,摇晃道:“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昨天她放心不下,还是叫清荷去打听了,明明说没事的啊? “娘今早突然就咳血了,接着昏迷不醒,我去找了大夫给娘看,大夫说……”政溪芸哭着,说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政溪欣看着她发髻凌乱,衣服也是凌乱不堪宽松的袖子,抬起手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那未恢复的伤痕,青紫的颜色印入政溪欣的眼里,她瞬间就明白了。 “大夫怎么说?”政溪欣几乎没有办法控制理智,只能一个劲的问着政溪芸。 她没有想到政溪芸突然闯进宫里,会给她带来这么震惊的一个消息。 她根本没有办法细想她手上的伤痕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就因为政溪芸那一句‘娘怕是不行了’脑袋没有办法思考了。 “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政溪芸泣不成声,抹着眼泪,“姐……你能去看看娘吗?如果错过了,怕就……” 政溪芸没有再说下去,她哽咽着嗓子都哭哑了。 政溪欣几乎是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好在清荷在身边扶 着,不然肯定是要晕过去。 “婕妤小心啊,不会有事啊,老天一定会保佑夫人的。”如意忙安慰着,清荷和多福也在一旁安慰,最着急的就是星儿了,她心里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寒风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奈的叹着气,刚才看见政溪芸闯进宫来的时候,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只是刚才若不是他凑巧经过的话,侍卫们根本不认识她,她今天怕是凶多吉少! 没想到带来这里见了政溪欣,知道了居然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政溪欣眼前一黑,脑袋瞬间嗡嗡作响,大家的劝慰声她根本就没能听的进去,理顺了理智她才仓惶道:“寒风,带我去见皇上,快带我去见皇上,我要出宫!” 说罢,站直了身子,不等寒风回答,她已经先跑出去了,寒风急忙跟上,身后的人本想要追着去,却被拦下来,“你们就别添乱了,全部都去这是想找死吗?” 听寒风的话大伙没有跟去,可是政溪芸却出了状况。 “七小姐,你怎么了?七小姐!……” 政溪芸彻底的晕倒在地上,清荷最先注意到她,忙扶起来一看,发现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星儿,快把七小姐扶进去,多福,你去叫御医!”清荷吩咐着,如意也忙帮着星儿她们将政溪芸扶到了正殿的软榻上。 第五十二章 以爱为名 政溪欣几乎是一路跌撞地闯进了墨千傲的寝宫,守门的侍卫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正打算通报的时候政溪欣已经进去了,正殿内,墨千娇正缠着墨千傲,挽着他的手撒着娇,“千傲哥哥,人家是真的很想去,你就陪人家去一次嘛?” 政溪欣的突然闯入不禁让墨千娇和墨千傲都吓了一跳,墨千傲看着政溪欣有些苍白的脸色,发髻散乱,满脸都是惊吓不安的表情。 “欣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墨千傲一把扯下墨千娇挂在自己身上的手,急忙抓住了政溪欣的手臂,“这……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就在墨千傲来不及思考她手臂为什么会没有温度的时候。 “皇上!”政溪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他惊慌的表情,忙开口道:“请准许臣妾出宫吧!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起来再说!”墨千傲扶起政溪欣,他握着她的手臂,那是他从未感觉过的冰冷,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过,难道……“是你母亲出什么事了吗?” 这是墨千傲能想到她要急着出宫的第一个理由。 “刚才芸儿进宫来,说我娘……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政溪欣哭红了眼,反抓住墨千傲的手,哀求着,“皇上,臣妾求你了,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本不想让皇上为难的,可是事态紧急,求皇上帮帮臣妾吧!” 说着,再一次跪在地上,墨千傲真的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措的样子,心痛极了,“起来吧,你别急, 朕马上叫人安排你出去。” “寒风!”寒风早就等在殿门外,墨千傲一声喊,他就进来了,“你马上安排欣儿出宫的事宜。” “是,皇上,要按什么分位来安排呢,妃嫔出宫探亲的话,至少也要昭仪的分位才行。”寒风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那就按昭仪的安排!”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墨千傲在那一瞬间就提升了政溪欣的分位,“皇上……” 政溪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双清明的眼里润含着泪水,政溪欣忍住不眨眼睛,咬着牙,她不能哭,她还有留着精力回去看望母亲…… “放心吧,你先静下心来,朕先陪你回倾心殿,一会寒风安排好了事宜会过去的,你很快就可以回去看望母亲了。”墨千傲一脸宠溺的安慰的政溪欣,理顺她的发丝,心里却觉得奇怪,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真正想要宠溺的心思,却在每次见到她之后,都会不自觉的做出这样的动作。 说着,牵起她的手,两人走出了寝宫。 “千傲哥哥……”墨千娇的声音在后面轻轻的喊了一声,可是却没有人听到,她看着两个离去的身影,惊呆了。 那还是她的千傲哥哥吗? 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柔情了?自小的印象中他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就算她一直得到他的宠爱,可是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宠,她从未见过他眼中的柔情,对着政溪欣,他不知所措了? 墨千娇简直不敢相信,墨千傲的情绪居然也会受到后宫女人的影响?可 是这是真的,因为空荡荡的宫殿正提醒着她,刚才墨千傲还在这里,可是政溪欣来了,他就走了。 难道就连他那个不曾动摇的心,都开始为爱沦陷吗? 墨千娇怔住了,摇着头,不会的!有她在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能从她手上将墨千傲抢走,可是刚才他走的时候,竟然一个思绪全在政溪欣的身上,连她的呼唤都没有听到!他从来就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可是他却挽着她的手走了…… 甚至就在政溪欣踏进宫殿的那一瞬间,就挣脱了她的手……这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冰冷无情的他,也会被改变呢……而这个改变了他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墨千傲和政溪欣回到倾心殿的时候,才知道政溪芸后来晕倒的事情,匆忙进去看的时候,政溪芸已经醒了,医女为她处理好了伤口,她正穿着衣服。 可能是政溪欣看过着急,她也不知道里面会是这样的情形,拉着墨千傲的手就这么进去了,政溪芸刚穿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扣上的时候,就怔住了,惊讶地看着他…… 几乎是一瞬间将身子转了过去,仓忙地拉着丝带系好,可即使动作再快,墨千傲也在那瞬间看到她来不及遮掩的红色肚兜和白皙的肌肤…… 不慌不忙的,墨千傲淡淡的移开了双眼,“朕在正殿等你。”说完就走了,没有任何留恋,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政溪芸转身准备行礼的时候,就看见了墨千傲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就这么走 了,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 “芸儿,你感觉好些了么?”政溪欣紧张地问着。 “姐姐,我没事!”政溪芸回过神,对着政溪欣轻轻说道,“刚才闯进来的时候太心急了,皇上……他同意你出宫吗?” “嗯,皇上答应我出宫了!”政溪欣强扯着笑,又叹了口气,“都是姐姐疏忽了。” “婕妤,七小姐的伤臣都已经处理好了,没有大碍。”医女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禀报着,“刚才是因为受了伤又奔波了阵,体力不支才会晕倒的,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事了,之后只要注意伤口及时换药就行。” “嗯,有劳了!”政溪欣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毕竟多年来的习惯造就了她的性格,从容淡定,有什么事基本上不用一会就可以冷静下来了。 “臣告退!”医女行了礼,退下了。 “昭仪娘娘,寒风总管来了。”清荷进来禀报,政溪芸一听到可以走,就来了精神,“走吧,姐姐!”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政溪欣不放心,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就可以想象到她受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痛。 “没事,我们快回去看娘吧,我怕她等不及!”政溪芸说着,就跟政溪欣一同出了寝室,到了正殿墨千傲正在上位坐着,她看到墨千傲的时候,心里顿时漏了一拍,脸红的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不知规矩擅闯了宫门,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这事情朕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跟她一起回家吧。” 墨千傲说着,故意忽略了政溪芸脸上的红晕,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多了去了,每个人都明里暗里的向他表示爱意,他能个个都顾得上吗? 淡然的起了身,牵着政溪欣的手,微笑道:“路上千万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让宫人回来向朕禀报。” “是,谢皇上!”政溪欣会心一笑,虽然没有还是没有那么好,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惊慌的模样也已经好了很多,墨千傲这才放心了,“去吧。” 政溪欣点点头,带着政溪芸走了,如意也想回去,可是伤势没好,就留在了宫里。清荷要掌管倾心殿的大小事务,也不能去,索性政溪欣也不带什么贴身侍女了,反正昭仪的銮驾,也少不了人伺候。 两人乘着宫内的软轿到了宫门,踏上了华丽的马车,一路急骋而去。 “姐姐,你说……娘亲……”政溪芸犹豫着,害怕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里甚是担忧,“听说北面有一个城隍庙,城里的人都去那里烧香,那里的平安符很灵验,不如……我们去给娘祈个福吧,说不定我们姐妹同心娘就能康复了呢?” “也好,不过我还是要先回去看看娘!”很久没见娘亲了,真不知道她现在是受的什么样的苦。“芸儿,让你一个人照顾娘,真是委屈你了,都是姐姐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们。” “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政溪芸心虚地低下了头,“若是我能争气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她也能像她一样…… 第五十三章 隐藏在亲情下的谎言 “别想太多了,会没事的!”政溪欣笑着安慰政溪芸,想起这几日她一直挂在心上的事,“芸儿,再过几个月你就及笄了,到时候姐姐和皇上帮你寻一门亲事吧?你看怎么样。” “姐姐?!”政溪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藏在心底的那一点幻影一下子就被她捅破了,惊慌道:“我不要嫁人!”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是太仓促了点。”政溪欣的心里是真的不安,她知道这么做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她能怎么办?“不过,你还是可以慢慢挑的,姐姐并没有说要指定一个人就让你嫁,你挑一个喜欢的,如果他也能对你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要,姐姐!”政溪芸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个劲地摇头。“不要把我嫁给别人,不要……” “不要嫁给别人?那……芸儿你是有喜欢的人了?”政溪欣意外,她才进宫没多久,政溪芸就有心上了?可是……她基本上没接触过男子啊,难道会是…… 政溪欣也不敢乱猜,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劝导她,“他是谁家的公子啊?姐姐帮你去说说看。” 如果她真的能再城里找到喜欢的男子嫁了,最差就算是妾,日子也过得比政府的好,何况以她的姿色当正妃绰绰有余。 政溪芸心慌的摇着头,为什么姐姐会在突然之间想把她嫁了,难道是她发现了?是怕她进宫跟她抢皇上,所以要急着将她嫁人是么? 不会的,就算她进宫,她也一样可以跟姐姐好好相处的,她会听话的……难道她们生活在一起不好么?她真的不要嫁出去! 想起墨千傲刚才淡漠的表情,她的心里就一阵难过,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为什么可以对姐姐好,就不能多看她一眼呢…… 凭什么她要嫁给别人,她不要,她也要享受皇宫里的生活,也要得到墨千傲的爱……她是不会因为他们这么一说,就动摇这个心的,不会。 不想多想,她不指望姐姐能帮她进宫了,现在唯一的,就是相信无邪,这么多人里,只有无邪知道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会按他说的去做的。 只要让他们见一面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算是姐姐,一样也不能阻止她进入皇宫的决心,她一定要跟她生活在一起,像以前那样,相亲相爱的在一起。 嗯,一定会这样的。 “芸儿?”政溪欣叫了她好几声,政溪芸都没有反应,还一会咬着牙,一会摇头,现在又笑了起来,政溪欣但是她是不是受刺激了,忙摇着她的身子,“芸儿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姐姐不逼你家人了,不嫁就是,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被政溪欣一摇,政溪芸从思绪中醒过来,笑道:“姐姐,我没事,放心吧。” “姐姐不逼你了!”政溪欣重复着那句话,将政溪芸拥入怀中,安抚着她,“你不想嫁,不嫁就是,以后姐姐 还会像以前那样,保护你的。” 政溪芸点着头,思绪却没有再政溪欣说的话上…… 到了政府,按照规矩,宫里有分位的人来了,政府都必须倾巢迎接,因为政光耀还在宫里,所以全府上下便又江氏带着所有的家眷出来迎接。 昭仪的阵仗停在政府的门前,宫女太监各齐站两排,训练有素的侍卫更是威风凌凌。 “恭迎昭仪娘娘。”连主子带下人,政府上下近百号人,这么齐刷刷的洪亮的一声,政溪芸一下马车就被震住了。 可看着面前俯首称臣的政家人,想起半年前的那番场景,现在对比起来可真是讽刺! 政溪芸吓得躲在了政溪欣的身后,而江氏的眼睛还瞟在政溪芸身上,放出冰冷的光,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去宫里告了状!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政溪欣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还带着昭仪的权势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都起来吧,本宫今天回来只是为了看望母亲的,没有别的事。”政溪欣说着,抬脚就往里面走,身后一群太监宫女跟着,江氏连想上前跟她搭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看着政溪欣远去的背影,气愤地嫉妒恨着。 “有什么了不起,就不信她今天还能将政府掀了不成?”江氏丑恶的嘴脸冷哼一声,四下看去,大伙都盯着她,“看什么看,都没事做吗?” 一声斥喝,人群散了,江氏气得直跺脚,回了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要我去给政溪欣当丫环使?没门!” 政溪芸带着着急的政溪欣的一路来到了翠微居,宫女和太监全都守在了院子里,一进门,政溪欣就问道房间里弥漫的那股浓烈的药味! 她一把扑到母亲床前,欣母苍白的脸色顿时映入眼帘,她的脸色铁青,嘴唇干裂,政溪欣颤抖的伸出小手抚在母亲的脸上,没想到,大半年不见,母亲竟已是这般骨瘦如材!苍老的样子她几乎就快不认得了。 “娘……你醒醒,我是欣儿啊,我回来看你了。”政溪欣跪在床前,轻轻地说着,看着欣母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娘,你这是怎么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姐姐,今早大夫来看过之后就走了,留下一句时辰不多的话,我一下子就蒙了,跑进宫去找你,娘却到现在还没醒……”政溪芸也跪到了政溪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着。 “没事的,我相信娘。”政溪欣的眼神坚定着,嘴角强露出一丝笑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我相信娘!” 政溪欣说着话,政溪芸的心里一下就感觉到了苦涩,或许她真的不该这样欺骗姐姐,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政溪芸实在是想不到能让姐姐出宫的办法。 进宫之前她趁着跟母亲喝茶的机会,将迷药放进了她的杯子里,实际上她并不是病危……只是昏迷不醒而已,药效一过便可以恢复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姐姐 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无论府里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姐姐相信的人只有自己,而不管她说什么,姐姐都不会去跟别人证实,所以暂时来说她不会穿帮,但是时间紧迫…… “姐姐,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给娘求个平安符吧,听说上一次李员外家他的儿子病重了,大夫说怕是熬不过三个时辰,可是他娘亲去求了个平安符,当天晚上他就醒过来了,或许,母亲今晚也能醒过来呢!” 政溪欣回过头来看着政溪芸,她的眼里满是希望,她不想打破,可是她从小到大求了老天那么多年,也没见老天真的给她什么眷顾…… 她都快不相信佛的神圣了,可是政溪芸天真带着希望的眼睛,在她眼前流露着那种渴望,她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芸儿,你变得懂事了。”看着政溪芸急切的希望母亲能够康复的样子,政溪欣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她能变好,她比谁都开心。 “那……姐姐你是同意去了?”政溪芸不确定的问着,心里有一丝紧张。 “嗯,当然了,不是说姐妹同心,一定会灵验的么?”政溪欣坚定的回答让政溪芸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五十五四 .想要赢,就得不惜一切代价 “那我们马上就走吧!”政溪芸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那么激动干嘛?”政溪欣站了起来,替母亲顺了顺杯子,政溪芸被政熙欣一说,突然尴尬了,忙解释着,“额……我是一想到娘马上就能好起来,我心里开心啊!” “你啊!”政溪欣刮了一下政溪芸的鼻子,宠溺道。 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母亲这样,药石无灵,她也只能在默默的为她做点什么事了。随便叫了几个人旁身,又让两名侍卫跟着,换了便装,剩下的全部都留在府里,她还另外安排了人照顾着母亲,让她们一有动静就来通报。 北面的城隍庙有上百年的历史,政溪欣从小就听说过,很有名气,香火很旺,很灵验。今日,她也来试一试,若是真的保佑母亲安康……也算是如愿以偿。 墨王府 “王爷,门外有人找你。”管家站在房门口对墨千俊说着。 墨千俊在书房下棋,自己一个人下,黑白子均是对峙不下,伤亡惨重,但是却又很难看出哪方更有胜算。 “领进来吧。”墨千俊说着,自顾下着棋,也不问是谁。 “王爷可真是好雅致,那在下也来凑一凑热闹如何。”随着那沉厚的声音一起进来的是一名男子,他的眼睛蒙着黑布,持着惯有的笑容,嘴角轻轻勾勒,就是一种目空一切的从容。 墨千俊几乎看都没看,似乎只关心面前的棋局,他笑的如沐春风,可温和的目光也难以掩饰那一抹细微的凌厉,他轻轻勾唇,“无邪大人的心真是看得明,就算不用双眼,一样能知道本王在干什么。” “谁让我自幼就双目失明呢,如果连耳朵都没用了,那 岂不是成废人一个。”无邪说着,站在棋盘旁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表情依旧,动作依旧。 “今日找本王又有什么事,上一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不要指望打本王的注意。”墨千俊自顾的下棋,又下一白子,顿时整个局面都变得变幻莫测,谁输谁赢,真的很难说的清楚。 “王爷你就这么甘心吗?”无邪笑着,不疾不徐,“只是那么个小小的要求而已,我助你大事有成,届时你又不吃亏?怕什么……” “本王还真不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墨千俊抬头看着无邪,明明是蒙着眼睛,却能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这个无邪,真是不简单,他根本就看不清此人的表情,却真正的被他那股气场给镇住了。 “小事一桩,镜国本是小国,不比南疆,我们每两年都要嫁公主来和亲,奉上无数贡品珠宝以求得和平,无邪只不过是不希望这种日子再继续下去罢了。”无邪无保留的说着。 墨千俊笑的开了,又落一子,“无邪大人真是说的轻巧,这岂能是一桩小事?呵,本王是不会答应你的。” “王爷何必这么说呢,无邪知道,你只是不相信无邪而已,并不是对这件事情不敢兴趣。”无邪对任何人的心都像是能够猜透,轻轻一笑,“如果王爷真的还有一丝不甘心的话,那就跟无邪走一遭吧,我们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之后王爷必定心中会有定夺的。” “跟你走?”墨千俊笑了起来,真是觉得可笑,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认为他一定会跟他走?“去哪。” “城隍庙。”无邪说着,顿了一下,神秘地笑了,“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墨千俊挑着眉,猜不透无邪究竟要做什么,可是他的笑却让他提起了好奇心,而且无邪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哦?你可不要糊弄本王,去玩什么无聊的游戏。” “王爷尽管随在下来便是!”无邪说着,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墨千俊看着他,冷冷的说,“走就走,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玩什么花样。” 无邪笑着,打手一挥,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墨千俊回头,那盘原本是黑子峰回路转的棋面,因为无邪的一子,白子竟就绝地重生,黑子阵败而亡……白子的重重突围,虽是伤亡惨重,但却险中得胜! 墨千俊再看向无邪的时候,眼睛除了惊讶之外不免还有些警戒,也多了几分赏识。 他究竟该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想赢,就得不惜一切代价。”无邪说着,却是不卑不亢地将墨千俊上了马车,他们的目的明确,城隍庙。 “无邪,你不会是带本王来烧香的吧?本王可不信有什么神佛。”墨千俊低声笑着,下了马车,看着庄严的寺庙,高大威严,这个时辰香客不多,可是看着这些烧香的人墨千俊就不屑一顾,眼里全是 轻蔑。 “神佛,有时候也是很灵验的!”无邪说着,将,墨千俊带往寺庙的最深处,一路上人越走越少,最后他们来到一处偏殿,无邪停下了脚步,“听说这个院的菩萨最为灵验,或许,它能知王爷心中所想,给王爷送来惊喜。” 墨千俊挑着眉,“无邪,你这是在玩本王吗?” “王爷相信在下的话,就到里面一探究竟,若是觉得不屑,大可转身走便是,但机不可失,想要的东西若是错过了,再也永远也得不到了。”无邪的话让原本有些想走的墨千俊有折了回来,看着那一张无邪的脸,他的心痒痒! “王爷,请。”无邪鞠着身子,做着邀请的姿势。 “哼,最好如此,不然的话……你是知道的。”无邪一路上都卖弄着关子,这让墨千俊真是觉得不爽,可是就算是进去看看也不会怎么样,他不相信一个有求于他的人,会对他怎么样。 无邪发起邪恶的笑容,他不疾不徐的转身,到了另个院的门口,一盒粉红色的身影立马就扑了出来,“喂,你到底耍什么花样,你不是说要见我姐姐吗?为什么刚才你却让那个人进去了?他是谁!” “你还是来了”无邪不着痕迹的将政溪芸落在他身上的手拿了下来,笑道:“这你就别管了。” “什么叫我别管,你这根本就是欺骗我!”政溪芸心里暗叫糟糕,她真的不该相信这个陌生的男子,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姐姐,会不会有危险?政溪芸露出警惕的表情,无邪却轻蔑的笑了,“现在才发觉,会不会觉得太晚了点。” “你?你究竟要对我姐姐怎么样!”政溪芸摇着无邪的手臂,不肯放过他,她费尽心思将姐姐骗出来,结果却中了无邪的计谋,本来她就担心姐姐会不会受到伤害,现在看来,她真是害了姐姐!心里后悔莫及了。 “你想太多了!”无邪不耐烦的将政溪芸抓在他身上的手打下来,他最恨的就是女人的触碰,一脸厌恶道:“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你姐姐不会有事,一会那人出来了,你就可以带你姐姐回家。” “你没骗我?”政溪芸半信半疑,这个无邪太危险了,他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可是她看见无邪坐下来,悠闲的喝着茶,好像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一般。 或许,姐姐会没事的,他们只是见一面而已。 但是,一个男人……要见姐姐?姐姐是皇上的妃子,他们这样见面,是不是就算通奸?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政溪芸不敢想了,她只想姐姐能快点出来,她的心不断的在挣扎,她一定不能出事,不然她难辞其咎。 可是,离成功就差这一步了,她要进去救姐姐吗?万一她收到了伤害,那岂不是……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迈出她的脚步,走进那个殿门。 第五十四章 毁灭【上】 政溪欣跪在那里,双手并在胸前,诚心祷告,进来的时候僧人说,这座庙宇要求长辈平安的,就属这里的菩萨最灵。 政溪欣和政溪芸在这里跪了很久,刚才芸儿去了殿外去找大师索要平安符,她便在这里等候,继续祈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很不自在,希望芸儿能早点回来,姐妹俩在一起做个祷告,就将平安符拿回去给母亲带上。 她还默默地祈祷着,芸儿以后能更懂事,能争口气,这样她以后就能少受点苦了…… 以前政溪欣不是没祈祷过,只是这一次是最诚心的一次。 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以为是芸儿回来了,她便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芸儿会继续陪着她一起做祷告的。 可是,半响了也不见芸儿走近,她心生疑惑,还未回头,就听见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原来是你。” 政溪欣瞬间心都停止跳动了,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张恶魔般的脸,直勾勾的眼神,他的笑已经和上一次在后花园的笑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比之前来的更霸道了。 政溪欣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墨千俊?你怎么在这!?” 门口明明…… “那你又是为什么在这呢?”墨千俊笑的更灿烂了,她太熟悉那样的笑容,那个 笑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邪魅的笑,疯狂的眼睛,那是恶魔的化身…… 墨千俊终于知道无邪说的失去这个机会就再也别想得到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他真是小看了无邪,他不但知道了他心里的秘密,甚至还将她弄到手,并且双手奉上! 皇帝的妃子,居然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可以做到这么隐秘! 墨千俊知道,或许政溪欣就是个毒药,可是他还没中毒就已经先上瘾了,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无法自拔,如今,更是控制不知的心跳和蠢蠢欲动的欲望,孤男寡女,这里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因为有无邪……他知道他会把守的。 他已经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你……你别过来,墨千俊,你不能这样!”政溪欣坐在地上,眼看着墨千俊一步步靠近她只能一步步退着,他居然能在有守卫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走进这里……不对,或许,在他走进来之时,守卫根本已经不在了。 “我早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这一次,你有想好说服我的理由吗?”墨千俊逼近着,政溪欣往后退。 他不急,时间很多,他可以慢慢的靠近,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的退着,看着已经到手的猎物,要怎样做出垂死的挣扎。 “我……”政溪欣慌乱的退着,可是她却想不出任何理由说 服眼前的人,“我说过,我的命不值钱,但你若因此失去了报仇的机会,吃亏的不是我。” 可是政溪欣不知道的是,这个玉石俱焚的威胁对于墨千俊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就算她想同归于尽,有无邪的协助,他反而可以反败为胜! 他笑着摇摇头,轻声说:“你太天真了,以为就凭你能将本王拉下来吗?而且这里不是皇宫,就算你喊地在大声都不会有人来救你,而你若是告诉了皇上,到时候只是自掘坟墓,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政溪欣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领,那个红印她至今没敢忘,可是他这么快就有了对付她的办法,甚至笑的那么从容,政溪欣的脑子飞快的消化着他说的话,简直没办法对付他。“你不是傻子,不会就这么毁了自己的……你不会,懂吗?你现在……本跟无法失去他的信任,你想想,他要是知道我碰了你……你还能活吗?” 墨千俊的话再一次让政熙欣的心凉了半截,那个掌握着所有人命运的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妃子不贞吗?不……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她太清楚墨千傲的手段了,他一定会做到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安排着其他的妃子挑拨离间,从而不动声色的将她除掉,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原本是可以 信任她的,信任地将那样一个任务交到她的手上,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知道他究竟是有多残忍,那是一个多么周密的计划,若不是参与其中,怕是连她也猜不到那样的结局! 政溪欣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使劲的往后退,可是她能退多远,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扶着墙,站了起来,冷笑着:“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再来找我,甚至想要跟我同归于尽,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究竟在图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我吗?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你果然是很聪明,难怪墨千傲会看上你!”墨千俊不缓不慢的走着,政熙欣沿着墙壁换了个方向继续退着,可是他嘴角的笑已经越发的邪佞,“我确实不是单纯的想要得到你,可是我也不觉得你会傻到就这么送了命的,对吗?” 她若是因此就自寻死路,那他之前真是太看高她了,不过他知道她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人,所以他就肆意妄为的对她更残忍。 政溪欣还想辩解着什么,可是突然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看着墨千俊的影子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在她面前晃着,她用力的甩着头,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可是模糊的意识越来越强烈,脸上逐渐开始有了红晕…… 墨千俊看着政溪欣的变化,突然 一愣,笑了起来,原来无邪根本就是安排好了,他今天就算不进来,她恐怕也要落入别人的手中,若是他今天真的走了没进这个门,那恐怕真的是再也得不到那样的机会了! “你逃不掉了。”墨千俊邪佞的笑了,“还是顺从了我吧。” 话音一落,墨千俊已经上前抱住了政溪欣,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政溪欣一吓,恐慌地环手抱住都身子,可是墨千俊疯狂的脸靠她越来越近了,他低迷的身影在耳边回荡,“我说过,你本来就是我的。” 身子上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政溪欣心里突然漏跳了一拍,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中了迷药是吗?可是却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谁下了迷药…… “墨千俊!”会是他为了得到自己,不惜做出这样的手段吗?“今天你这么对我,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墨千俊不在乎政溪欣说着什么,腿一伸将她压在了墙上,让她整个人都在自己的包围之下,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肢,两人的身子紧紧贴着,只差一寸他就要吻到她了,鼻尖萦绕着她的香气,墨千俊隐忍道:“不会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你……”政溪欣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她的手推着墨千俊的胸膛,可是她发现,药性的作用开始发作了,她推着墨千俊的手根本就使不上力,全身都开始瘫软。 第五十五章 毁灭【下】 就在那一刻,墨千俊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其束在身后,使她整个人都不得不更靠近他一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在自己胸前的柔软…… 她不遗余力地挣扎着,却看见墨千俊的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眼里无尽的狂迷,可是欲望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吞起唾沫,那暧昧的气息逼近她的脑海。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政溪欣慌乱的摇着头,下一秒墨千俊就堵住了她的唇,她无处可躲,双手已经被她钳制,药性不要的发挥着作用,她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他的侵占。 墨千俊一只手钳制着政溪欣的小手,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颚, 将脑袋固定住,无论她做出任何的挣扎,都无法撼动他半分。 她不断的挣扎,对他来说只能更加的催情,墨千俊知道一定是无邪给她下了迷药,而在这房里唯一有机会并且不会被政溪欣发现的地方就是那柱迷香…… 这倒是给墨千俊少了不少麻烦,他可以好好的占有她,他不断的掠夺她的香甜,掠夺她的呼吸,掠夺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抗拒他,只能承受他的占有,无法呼叫出声。 他真的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从那日桃花林中错过了她之后,就开始对她日思夜想,现在,他终于能得到她,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那么多个日夜,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这个女人折 磨了他的神经那么久,他一定要好好的品尝她的美味,让她今日完全的属于自己。 他身边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很少有像她这样,从未拥有过,却尽是无穷的四年!令他迫切,令他疯狂……可是她被墨千傲拥有过,亲吻过,她就那么被他抢走,承欢在他身下…… 墨千俊的脑子一下子就被那种怨恨充斥的疯狂了,几乎是摧残般的侵占着政溪欣红唇,然后不由自主的放开了身后的手,拉开她腰间的丝带,将衣服解开,撤掉了她的外衣…… “不……不……不要……”政溪欣的呼吸一得到自由她就不自主的喊着,她真的不要除了墨千傲以外的男人碰她的身子,不要! 她的手背 松开了,又开始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太轻了,那粉拳打在墨千俊的身上就像挠痒一般,他更本没感觉到痛。 “不要,墨千俊,你放开我……不要!救命……”呼吸得到了自由,政溪欣不顾后果的喊着,她希望有人能来救她,不管是谁,什么人都好……只要能将她从墨千俊的手中就出去!她不要这个男人的触碰,他是恶魔!墨千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墨千傲……救我…… 墨千俊早就说过她的喊叫是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无邪在外面把守着,任何人的靠近都将会是死亡。 可她的呼喊声在药性的作用下也变得如娇嗔一般,更加促进了墨千俊占有她的欲望,墨千俊疯狂的吻 着她……他将怀中的人儿拦腰抱起,往里走去……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听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政溪芸不安的跳了起来,“姐姐……” 她真的听到了,那是她姐姐的声音,没有错,一定是她的,她叫的那么悲切,那么绝望,可是她都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将姐姐带到这里,她又在里面承受着什么…… 不行,姐姐从小就那么心疼她,她不能这样…… “是姐姐!”政溪芸喊了一声,拔腿就往门口走去,可是还没走到门边的时候,无邪的声音就响起来,“你真的要去吗?踏出这个门你不但会失去即将拥有的一切,甚至很可能因此而死无葬身之地,你真的不想进宫了吗?” 第五十六章 濒临死灰的心 无邪的声音透着冰冷,语气平缓,却字字句句凿在政溪芸的心上,身体顿时就僵硬在原地。 明明已经伸出去的手却犹豫了,政溪芸等到了眼睛,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有点扭曲…… 无邪的嘴角冷冷一笑,稳稳的坐在位子上。 “你……你这个混蛋!”政溪芸突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看着无邪的眼睛,眼里通红几乎是充血了,死死的盯着无邪,一步步超他逼去,她指着无邪,狠狠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不对,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故人,你这是在利用我来伤害姐姐,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不是吗?一定要失去什么你才能有所得到的,不然你以为真的天上掉馅饼,我会无聊到要送你进宫享福吗?会不会想太多了!”无邪冰冷的笑着,轻蔑的看着政溪芸,他的坐姿挺直,似乎是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霸气。 “你……”政溪芸气得发抖,上前一把抓住无邪的衣领,摇晃道:“你这个混蛋,你伤害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滚!”无邪冷声一喝,几乎是在同时,一甩手就将政溪芸甩到墙角去,他不悦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襟,他最恨的就是女人的接触,没有经过他允许就触碰他的人,最后往往只有死路一条。 若不是因为要政溪芸进宫还有用,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姐姐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无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了,冰冷的开口道:“少在我面前装清纯,要记住,是你害了你姐姐,不是我。” 说回来,他只不过是给了她那样一个机会而已,若是她心里没有那样的欲望,他又能强迫她什么,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怪不得他。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政溪芸跌坐在地上,身体一阵冰冷。 会是无邪说的那样吗?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姐姐会有危险,还义无反顾的将她骗出来,让她遭遇了这种事情,来成为她进宫的机会吗?她知道吗? 她用姐姐的牺牲来做进宫的垫脚石吗? 不会的 ,她不是故意的,姐姐从小最疼她,她怎么会故意欺骗姐姐呢?可是她确实听了他的话,对母亲下了手,又把姐姐推向了深渊…… “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做这种事?都是你欺骗我,你说你是姐姐的故人,是你想要见姐姐,可是刚才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进去了,我姐姐怎么办?你说过会让姐姐平安无事跟我一起回去的!你欺骗我!”政溪芸无法接受无邪这样的解释,不停的质问着他。 可是这究竟是她没有办法接受事实,还是她想为自己的罪行开脱。无邪觉得这样的政溪芸真是可悲。 “放心吧,他不会让你姐姐死掉的,一会只要他出来了,你就可以进去了,然后带着你姐姐回去。”无邪冰冷笑着,上前一步,那高大的身影压迫着政溪芸,眼上的黑色布条让他越发神秘,与恐怖。 “你将你姐姐骗来这里的时候,对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自打你有了进宫的心那一刻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办法跟你姐姐回到从前一般,这一点,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或许你不承认你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了你姐姐,但是我是瞎子不是白痴,别拿我当作你自私的理由,我什么都没做,既没逼你叫你姐姐出来,也没有侵占你姐姐,只不过是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伤害了你姐姐的人,是你!还有他。” “不是的,不是的!”政溪芸不停的摇着头,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恐惧,她害怕无邪说的每一个字,他的话狠狠的戳在她的心头,她快不能呼吸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进宫只不过是希望能跟姐姐生活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我不是故意伤害姐姐的……” “自欺欺人!”无邪不屑的笑了一声,甩袖离去。 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就算牺牲了一个陌生人,那又怎么样,政溪欣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棋子,只要他们又欲望,无邪都能抓住他们的心,然后加以利用。 他有什么错,只要你没心,那你自然就不会受到伤害, 也不会去伤害别人,都是欲望害人,跟他无关。 政溪欣,只不过是在墨千傲的接风宴上听过她的声音罢了,他眼瞎,那一次甚至不算是一面之缘。 可是就算是这样一个不算一面之缘的人,他对她的了解就可谓是了如指掌,从小被欺压的生活,到后来的一鸣惊人,进宫一年不到,现在已经升到昭仪之位,想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有一定的美貌。 可是就算长得再漂亮人再聪明又怎么样,落到无邪的手中就只能是一颗棋子,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她被墨千俊看上,而墨千俊正好是他想要的一颗棋子,又恰巧她有那样一个妹妹。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有的还是感情,一旦一个人有了感情,就很容意会被摧毁,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一种致命伤。 无邪走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他冰冷的气息,这个人让政溪芸感到窒息,他是那么的恐怖,洞悉一切…… 政溪芸一个人呆坐在地上,失落的摇着头,泪水不停的往外流…… 突然,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一下子就警觉起来,透着窗户她看见了墨千俊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的面色红润,衣衫完好,连走路的脚步都是那么的轻快,甚至没有注意到房间这边的政溪芸…… 而政溪芸等待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后,才飞快地向隔壁的房间跑去,几乎是一开门的瞬间,政溪芸就疯狂的往里面冲……找了两圈没找到人! “姐姐……你在哪里啊?姐姐!”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她也不敢停下找她的动作,她往里屋跑去,一瞬间,她惊呆了,声音卡在喉咙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不要,”政溪欣颤抖地蹲在墙角,狼狈不堪的身子用纤薄的被单遮着,却也难以掩盖那一面的羞耻。 政溪欣的眼神一片空洞,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脸上的惊慌之外,几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神情了,只是嘴里一个劲的念着不要,双手不停的将被单往 身上扯,可是却怎么扯都盖不住在隐藏在被单下的耻辱…… 那么的狼狈,身上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嘴唇边还挂着一丝血迹,政溪芸似乎在空气中还能闻到那一股残暴时留下的血腥味,那双眼睛不再像之前那么清明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使她整个人都变得苍白极了。 政溪芸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政溪欣,整个人一下子就蒙了,她看到过太多政溪欣被打被虐的情形,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画面。 她在很小很小,甚至可能还不算懂事的时候,就逼着自己学会了忍耐,一个人忍下了所有不公平和疼痛与委屈…… 每一次她看见姐姐满身伤痕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没事的,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她也只是一眨眼就能过去,深深的席上一口气,然后笑着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现在,却因为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政溪芸看着眼前的事情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政溪欣坐在角落里,伤心,难过,绝望的哭着,而且一切,责任都要追究与她。 “姐姐!”政溪芸心里哽咽着,小心翼翼的走到政溪欣的身边,然后蹲下,轻声叫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政溪芸好像给自己来两个耳光,她究竟是怎样相信无邪的话,才会对姐姐做出这么不可原谅的事,她居然把她最亲爱的姐姐,害成这样……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当作一切也没有发生过,她不能让姐姐知道是她的错,不能。 “不要碰我!”政溪芸的手才刚刚碰到政溪欣身上的时候,她的身子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不停的往墙角缩着,恨不能将自己的身子就这么镶到墙壁里面去。 她惊慌的拍掉了政溪芸在自己身上的手,然后不停的躲避着,眼睛里全是恐惧,不停的将单薄的杯子往上拉,摇着头,退缩着…… “姐姐,你醒一醒,你看看我,我是芸儿啊!”政溪芸安慰着政溪欣,她看着姐姐这个模样,心里真是痛极了,一开口,就哽咽了 ,她对不起姐姐,眼泪掉下来,掉在手臂上,政溪芸不顾她反抗抱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哭喊着:“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走的那么远,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都是我不好!” 她瘦小的身子,第一次尝试主动的抱住了姐姐,以前,都是姐姐抱着自己,安慰自己,现在,她也要这样安慰着姐姐,虽然她的身子较小,但却也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政熙欣颤抖地感受着瘦小的怀抱里传来的温暖,惊恐地看着四周…… 似乎就是在那个温暖的胸膛听见了她妹妹的声音,她哭喊着:“姐姐,你不要吓我,我是芸儿啊,姐姐!” 思绪被一点点的拉回来,政溪欣依旧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着,缩成了一团躲在政溪芸的怀抱里,然后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找回了焦距,她看见了哭的梨花带雨的政溪芸。 “芸儿,你是芸儿?”政熙欣的嗓音几乎都沙哑了,政溪芸听着心里越发的难受,哭得更凶了……“姐姐,我在这,我是芸儿,我回来了,姐姐!” “芸儿……”政溪欣轻声的叫着,重复着她的名字,嘴唇早就已经被咬破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伸手抓住了政溪芸的手臂,将她抱住了,“芸儿,你去哪里了,我好怕,你为什么不回来……我真的好怕!” 政溪欣哽咽着,眼泪再一次落下来,她拼命的哭着,抱着政溪芸哭着心里却更加的不安,她的脑袋开始慢慢的清醒了,却也正因清醒了,便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墨千俊走,他留下自己潇洒的走了,可是她要怎么办? 她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吗,还会再得到他的信任吗,她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他的身边,她还能活着回宫里吗? 现在的他,说不定在下一秒发现了这件事情,就会随时将她推进深渊,万劫不复。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这么毁了,被墨千俊毁了,她不能回去了,她无法面对墨千傲那深不可测的眼睛,无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待在他身边。 他破坏了这原本美好的一切,她的生活,她的心,全部都碎了…… 第五十七章 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吗? “姐姐,别怕,芸儿会保护你的,芸儿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姐姐……我们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里还没有人来,不会有人知道什么的,姐姐,我们还是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芸儿不会让这一切被改变的,好吗?” 政溪芸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慰她,可是她现在必须提醒政溪欣的一点就是,忘记这件事情,因为除了他们四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她们一定可以回到从前的,不会有人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事……不会有人知道姐姐的事情跟她有关的,不会的。 只要她不说,无邪不说,那个人不说……姐姐自己不说,是不会有谁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她们还是跟从前一样的。 “还能一样吗?已经不一样了,芸儿,已经不能回到从前了。”政溪欣的声音颤抖着,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她感觉到好冷,就算是芸儿抱着她,她还是感觉到冷。或许她再也温暖不了自己的心了。 她重复的说这这些话,政溪芸也重复着安慰着她,“没什么不一样的,姐姐,你要振作起来,没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你的,不是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的。” 两人各自说着,一人哭着,一人安慰着,政溪欣还在迷惘,政溪芸一点点的拉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政溪欣听着政溪芸的安慰,想着,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只要清醒了之后,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可是她极力的骗着自己,就是无法摆脱心里所想,她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当作没发生过,它就会失去它的存在。 而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疼痛……这个房间里面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政溪欣证明,刚刚发 生的事情,都是事实。 那个混蛋才刚走,她怎么可能当作他没有来过…… 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墨千傲的模样,他冷冷的笑,淡漠的眼神,黝黑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深不可测。 她还有资格继续待在她身边作为棋子吗? 想起他不动声色的处决湘嫔时的计谋,那风轻云淡的口气中却透着一股帝王天生的狠绝,阴霾的双眼,嘴角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笑,都无时无刻不让她感觉到如恶魔般的嗜血…… 她没有办法面对那样令人恐惧的墨千傲,她可能随时都会因此而窒息。 原本她真的以为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生活正一步步朝着她向往的方向走去,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他时不时对她流露的真情,她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以为一切都将要变得美好的时候,却忘了,上天根本从来都不眷顾她,因为她在这么诚信诚信虔拜的时候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就在她傻傻的以为真的会出现奇迹的时候,报应就这么来了,因为她刚在不久前害得一个人失去了孩子,害得好几个人丧了命,慧嫔被拖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如雷贯耳,讽刺至极…… 老天这是在惩罚她吗? 就在这佛堂里面,禅字之下,狠狠地撕裂了她的心。 她怎么可能还会回到从前呢? “姐姐,你不要这样……”政溪芸真是难过极了,这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估计怕是更加难以接受吧,可是她不能让姐姐倒下,不然就真的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姐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母亲还等着我们回去呢,如果你就这么倒下了,那么我跟母亲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没有你我们根本就活不下去……” 她的心里是真的内疚,她对不起姐姐,但是事已至此,她无能为力改 变什么,只有尽自己的能力让姐姐振作,至于无邪,都怪她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他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一定要让姐姐回到原来的样子,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就此失去这个深爱着她的姐姐,她只有让姐姐重新像以前那样坚强,她才能减轻她的罪恶感。 “姐姐,都是芸儿的错,若不是我走的太远,丢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或者我能够早一点回来,就能看见那个伤害你的人,你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都是我的错,从小你就那么疼我,那么爱我,现在却因为我而受了伤,我真是该死,姐姐,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骂我吧,不要这样子了姐姐,振作起来!” 政溪芸不停的说着,心里越说越不是滋味,她明明就在隔壁,可是她却说她走了好远,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滋味,真不是那么好受。越发的想要政溪欣振作起来,即使她今天打了自己骂了自己,她也不会还手的,因为那是她欠姐姐的…… 突然想到姐姐最在意的还是母亲,灵机一动:“姐姐,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你不是还要给我找一门亲事的吗?姐姐,如果回去晚了,她离开我们了怎么办,如果娘也走了,姐姐你也振作不起来,我在政府里还一直受人欺负抬不起头呢,你们要是都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姐姐,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我陪着姐姐一起去!” 政溪欣摇着头,不停的摇着头,可是政溪芸之后的一番话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了她心上,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什么呢? 她活着,不就是为了能让母亲和妹妹好好的生活下去吗?本来只想着能逃离政府寻一处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可是阴差阳错进了宫,便从此失了自由。 所 以当她自己失去了自由之后,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机会寻找自己的生活,不要一辈子都葬送在皇宫里。 母亲爱着政光耀,她肯定是不愿理走的,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尊重母亲自己的心愿。 政溪芸已经是及笄之年,以前自己没有权势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命运,现在有了机会肯定是会帮她选一个好点的人家,让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本想着这些即将就可以实现的梦想,就因为走近了这里,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芸儿。”政溪欣呢喃着唤了一声,政溪芸赶忙应道:“嗯,姐姐,我在。” “姐姐现在真的好怕,我怕我做不到了,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们……”政溪欣没有信心,不仅是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也对家人的未来没有了信心,对墨千傲……没有信心。 “没事的,姐姐,不怕,你会做到的,而且,我也会坚强起来,为你和母亲争一口气,我们姐妹同心,一定可以做到的。”政溪芸止住了眼泪,她就知道政溪欣从来都不回服软,她相信她一定还能回到以前那般坚强的。 政溪欣还是迷惘的摇着头,政溪芸却更加鼓起了勇气,“姐姐,不会有人知道什么的,只要我们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会被掩盖下去的,我们一起回家,然后再家里修养几天,等你的伤好了,然后再回到宫里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瞒得住?”政溪欣一想到自己一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觉得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她连怎么从这里出去都不知道,她要怎么用这一身来跟墨千傲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回去,能瞒得住什么呢?”政溪欣呢喃着,政溪芸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坚定道:“能的,姐姐 ,一定能的,我去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 政溪芸说罢便跑了出去,她要去给姐姐找一身衣服,不管是什么样的,只要能穿就好,可是没想到一出门,就在走廊上看见一套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政溪芸来不及多想,抱着就往里面跑。 “姐姐,我找到了一套衣服,你快穿上吧!”政溪芸拿着衣服迅速的将政熙欣的身子包裹起来。 一看到衣服政溪欣简直就像是看到了疯了一般,扯过衣服就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她还是很慌,很乱,政溪芸也紧张地帮她穿着衣服,穿好了之后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样应该就没事了,等会我们回到了家里,我给你拿上好的药擦一下,就……” “可是……我还是……”政溪欣还是缩成了一团,这里回去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她要怎么面对墨千傲的笑? 她一定要冷静,想到一个完全之策,不能就这样的回去的,不能,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漏洞,她一时间都没有办法思考,可是她一定要想通了才能离开这里,否则他将永远没有办法面对墨千傲的质疑。 “姐姐!……”政溪芸哽咽着,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她今天不能将政溪欣完好的带回去,那她面临的将是什么?不行,一定要让她回去,否则她会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之中。无邪那冰冷的眸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的声音似乎在提醒着她,是她害得她姐姐这样,是她出卖了她的姐姐,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明明知道有危险还将自己的姐姐推向了深渊,她的心真的很内疚,她要姐姐好起来! 政溪芸无力的抱着脑袋,不知所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振作!” 第五十八章 巧妙脱身的险计 “芸儿……”政溪芸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政溪欣被她吓坏了,忙止住了眼泪,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自己的心突然有了一丝不忍心,赶忙将她扶起来,虽然身子还不是很得力,但是摇摇晃晃之间也是挺直着腰杆,那么的坚定,她终于露出一分笑容,“这是也不能全怪你,你说的对,我应该振作起来的,母亲还在家里面等着我们,我不该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怎么能就这么倒下。” 政溪芸抬起头来,看着政溪欣,她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的狼狈,发髻凌乱,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好,她的身上脸上手臂上,都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嘴角的血迹那么明显,与她苍白的脸色成为鲜明的对比…… 就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政溪欣,在她不过一会功夫的劝说下,又重新的笑了起来,政溪芸根本想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她的心。让她可以做到这样坚定。 明明刚才还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一般惊慌失措,现在又变回了她原本坚韧不拔的模样,小小的身子里居然能隐藏着这么大的能量,这就是她的姐姐,政溪欣。 “那……我们快回去吧!”政溪芸看政溪欣的状态变好了,就想着叫她回去,毕竟只要她的回到以前的样子,她的内疚也会少一点吧。 除开无邪,没有人知道是她引诱姐姐来这里的,除了无邪和那个人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姐姐今天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而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嘴巴长的人,他们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所以,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除了他们四个人知道以外别人不会知道……所以,他们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现在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回去的!”政溪欣低着头,眸透明光,似乎又有了之前的淡定和自信,她看着政溪芸,说道:“芸儿,姐姐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帮我的话,我们……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嗯,你说吧姐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政溪芸迫不及待地站 起来,看着政溪欣,一脸坚定。 政溪欣将身上的衣服拉好穿规矩,又移动着脚步,忍着身上的疼痛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簪子,然后对着政溪芸走去,淡淡的笑了,“寺庙后面有个山坡,一会你冲回政府去,就说我们两个在城隍庙遇刺了,被逼到了那里,之后我会去那边等你带人来救我的,要越快越好,你尽量弄的狼狈些,免得被看穿,一定要说的逼真些知道吗?”政溪芸还未想到究竟该怎么做的时候,政溪欣已经利索的出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献血流了出来。 “啊……”政溪芸一声惊呼,捂住了伤口,血迹透着她手指间的缝隙流了出来,她一脸惊吓的看着政溪欣,却见她冰冷镇定的表情,一脸错愕。 “伤口不深,没有大碍的,一会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冲回政府,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只管带人来救我。”政溪欣把簪子往窗外一丢,将政溪芸推出了门外。 政溪芸捂着疼痛的伤口,额上冒出了冷汗,虽然不知道政溪欣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可是她一脸冰冷的表情吓坏了她,来不及多想,一路跌跌撞撞奔下山去,因为刚才一番折腾,政溪芸的样子本来就有点凌乱了,现在又添了新伤,再加上一路狂奔回政府,样子肯定是狼狈不堪的。 政溪欣看着芸儿离去的身影,心里暗自有了点底气,咬了咬唇,下着狠心,看着墙壁上那个刺眼的禅字,冷笑道:“你不想让我好,我就偏不让你得意!” 说罢,走到了大厅,疯了一般将所有的东西都打翻了,她推到了香烛,打翻了供品,还将桌子椅子都掀在一边,现场顿时像是被打劫过一般…… 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又走回客房,那里因为刚才的一场搏战早就变得不堪入目,于是她爬上了窗户,顺着窗户跳了下去,一路狂奔致后山坡…… 政溪欣刚跳下去,佛堂的横梁上就跳下来一个人,他的身材高挑,带着神秘的笑,眼睛上总是蒙着一块黑色布条,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嘴角勾勒起的弧度笑意十分明显。 “还算有点脑子。”无邪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拔出手中长剑,带着冷风阵阵挥舞出凌冽的光。 经过政溪欣破坏过的佛堂本就凌乱不堪,经过无邪在这么补上几下,幔帐垂落,柱子上也有了几处明显的剑痕,看上去更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收起剑,无邪跃身飞出了窗户,站在了枝头,然后顺着一颗颗大叔寻找着避身之处,他瞧瞧的跟在政溪欣的后面,看她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样的办法来为自己脱身。 本来他没有那么好奇的,因为刚才他就打算要走的,因为想看看这个领墨氏两兄弟都为之疯狂的女人,在经过了这样沉重的打击之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反应,所以进来瞧瞧,说实话,刚开始政溪欣一副颓然的样子他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怜惜的,因为他根本就无情,不会因为别人的难过而难过。 而政溪芸一副假情假意的劝解他看了更是心里感到恶心,顿时无感就打算要走的,谁知政溪欣却在那个时候站了起来。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的一言一行他都感受的清清楚楚,她的语气透着坚定,那种自信的气质就像那天在宴会上一样淡定,似乎能在脑袋里面想象出她昂首挺胸的样子,更让他意外的是,她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想出了怎样脱身的计策,一个能让她解释一身狼狈的计策。 所以他又多做了一会逗留,想听听这个聪明的女子,究竟能做出什么样一个计划,想着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坚定已经实属不易,若是她的计划不够完美的话,他也是可以帮她一把的,毕竟他利用了她,就当作是还给她酬劳吧…… 不愧是以智商赢得了墨千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真是有几分不一样,想着,他的脚步已经追随着政溪欣的身影而去,他坐在树上,静静的听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前面是一个十分陡峭的悬崖,那里草木横生,一眼见不到底,壁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那么高,那么陡,若是人从那里掉下去的话,估计是九死 一生了。 果然不出无邪所料,政溪欣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她动了动身子,先是想能不能顺着那里滑下去,可是这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她没有办法抓住任何东西,一不小心,脚踩空,一只鞋子掉了下去,几乎不到一会鞋子就不见了,政溪欣冒了一身冷汗,可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她脱身了,怎么办? 她又顺着斜坡往下滑了一点,可是她的手上本来就有伤,加上刚才抓着地板的时候太用力,现在想要附着岩石往下爬,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手上穿来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汗水已经打湿了政溪欣的背,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更糟糕的是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上不上,下不下,真是两难的境地…… 咬了咬唇,下了决心,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彻底,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又要怎么去骗别人呢……心一狠,放开了手,一瞬间她失去了依附,顺着悬崖跳了下去,她双手抱着头,可是身上的各处都被乱石打伤,经过树枝和杂草的地方都有划破她肌肤的痕迹,她的腰她的背还有腿都被不断的砸在了尖利的石头上,硬生生的划出了口子,带着血迹一路下坠…… 终于滚到一处缓坡,那里有几颗大树,政溪欣被拦腰砸在了树上,腰间遭受到狠狠的撞击,顿时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再也没有动的气力了,她能拦腰挂在这里实属命不该绝,虚弱的睁开了眼睛,那蓝蓝的没有一丝白云的碧空中,墨千傲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芸儿一定会带人找到自己,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去的…… 痛觉传遍全身,脑袋已经开始麻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伤成什么样,她的五脏六腑都好疼,整个胸腔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张口,又是一口鲜血。 然后她开始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似乎像是要窒息了一般,她好想翻过身来,这样也能好受一点,可是她的手和脚怎么都感受不到知觉了,身子根本就不听使唤,意识慢慢开始涣散,后来,她连想睁开眼睛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累了,也不知 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或许,她会在他们找到她之前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会就这么死在这里,永远的休息了,她不用再想什么,再操心什么,再惦记什么……就这么走了,也挺好的,只是没能与母亲道别…… 无邪还静静的坐在树上,镇定自若,看上去根本就没有想要去救政溪欣的一丝,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侧耳一听,树林里只有鸟儿的欢叫和清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他的脸藏在树干的后面,无数绿叶之间,完美的脸庞微微一笑,轻轻的嗓音像是隐藏在风中一样的微细,“这女人的心可真够狠的。” 他不急,就这么坐着,坐在树上靠着树干,翘着腿,懒洋洋的躺着,等着。 很快,风里便传来了凌乱的步伐声,然后他听见了政溪芸的声音,“就在那,姐姐和我最后就是在这里分开的,刺客将她逼到了悬崖……” 说时迟,无邪迅速起了身,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皮面具,扯下黑色布条将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趁着政溪芸带着政府的家丁和宫廷侍卫冲到崖边的同时,纵身一跃,长剑出鞘,瞬间银光闪了侍卫的眼。 “不好,刺客在那,快!”侍卫们一时间反应过来,刺客还在原处,立即整理好状态,准备随时上阵。 而政溪芸愣是当场吓傻了,她怎么会想到现场真的会有刺客,她简直难以置信极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真的有刺客的话,那姐姐……岂不是凶多吉少? 政溪芸颤抖着身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侍卫们将她围在身后,保护着,然后与无邪纠缠。 无邪武功高强,剑法一流,一边是这里的人数再来一波,也丝毫占不了他半分便宜,甚至会有可能全数无归,不过无邪并不打算在多做纠缠,他本来就是帮政溪欣演戏而已,所以是适时撤退时最好的办法。 一阵冷风嗖的一声从背后袭来,无邪下意识躲避,伸手接住了利箭,如此有力的劲道怕不是出自一般侍卫之手,想必…… 果然,他听见从风中传来的惊呼声,“是皇上,皇上来了!” 第五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来的真快?无邪冷冷一笑,紧接着有无数的马蹄声接踵而来,然后一柄长剑划空而致,无邪提剑去挡,瞬间两人身影纠缠在一起。 墨千傲坐在马上,一身明黄色的蟒袍,身前围绕着御林军与无数的暗卫,双眸微眯,看着他们打斗实力不相上下。 在南疆武功能在寒风之上的人实属少数,墨千傲的手上还紧紧地攥着弓,那个人不但能躲避开他she出的那一箭并且将羽箭接住。这个黑衣人还真是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墨千傲顾不得想那么多,有寒风对付他已经足够了,他的眼睛开始在他们身后的山坡搜寻,可是远处只有政溪芸一个人朝这边奔过来,并未看见欣儿的身影。 本来政溪芸在回政府通报后就立刻带来了家丁和侍卫,但是留下的宫女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妃嫔在外遇刺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政溪欣现在是昭仪,正得圣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池。 政溪芸被侍卫们掩护着来到了墨千傲身边,她的脸色似乎都被吓白了,她没想到真的会有刺客,现在皇上也在这里,这下子他应该相信了吧,那姐姐这一关就算安全的过了吗? “皇上……”政溪芸刚要行礼,一开口就被墨千傲挥手打断了,他根本没心思听她讲话,“昭仪人呢?” “臣女……现在也不清楚!”政溪芸仰着头,墨千傲的身高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肩膀,现在坐在马上,更是高高在上,她看着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想必是无比的担心吧? 他用视线在各个角落不停的搜索着政溪欣的身影,却始终没有低下头了看自己一眼,她手臂上的伤害没有来得及处理,可是他的心竟全在姐姐的身上。 政溪芸哽咽着,心里越想越犯堵,难受至极,她低声道:“我跟姐姐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里,臣女被刺客打伤后姐姐为了掩护我也受了伤,后来姐姐叫我回去报信,于是她就引着人到了悬崖边,后来……就再没见过她了。” 姐姐该不会真的是遇刺了吧,若真是这样的话,就怪不得她了,毕竟这戏是姐姐自己安排的,刺客什么的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墨千傲没有理会政溪芸说的话,似乎当作没听见一般,低声对寒风说了句,“抓活的。” 许是受了墨千傲的影响,寒风原本也是占着上风的,但是现在要留活口,他自然是不会去攻击对方要害的,可是无邪一样还是抽不了身,他们的实力相当,却不想本只是为政溪欣的谎言看上去更加真实可信而已,没想到将自己陷了进来……还真是好人难当啊! “说,你把欣主子怎么样了?”寒风厉声逼问,平日里恭敬带着笑容的样子没了,严肃起来好像连眼神都能杀人。 “谁知道是不是断成节了?”无邪冷笑一声,有趣的歪了歪头,眼睛看着墨千傲的时候肆意的笑了。 难道政溪欣真的摔下去了?寒风心里一惊,而无邪趁着这个空隙出剑,剑法精准逼得寒风节节败退,更是趁机会从腰间取出一把暗器向寒风洒去,另有两枚烟雾弹顿时在地上炸开。 现场一片烟雾弥漫,墨千傲感受到从雾气中传来的冷器声,眼睛一眯,那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将雾团看穿,他一把接住了飞向自己的暗器,眼看着无邪终身跃上灌木,飞身离去,在寒风的手中逃脱。 而飞向政溪芸的暗器墨千傲并没有打算要去接的一丝,除了政溪欣他没有想要保护的人,若不是寒风及时赶到,接下了那枚星型暗器,政溪芸的脸恐怕当场就要被毁了,她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即便如此墨千傲的眼睛还是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政溪芸就听见他无情的声音,“还不快点想办法下去找?!” 众人忙开始想计策朝山坡而去,墨千傲摊开掌心,那枚梅花型木质飞镖,上面刻着一个木字。 “暗新阁!”寒风看到那个飞镖简直就惊呆了,“竟然是暗新阁的刺客!” 墨千傲将木质飞镖丢给了寒风,冷漠道:“去查,不起一切代价,一定要知道他们刺杀昭仪的动机!” “是!”寒风小心翼翼的将飞镖收到怀里,又看了眼墨千傲那铁青严峻的脸,忙组织着手下的人下到悬崖去找。 墨千傲下了马,来到了悬崖边,看着悬崖边陡峭的形势,然后再半山腰发现了政溪欣遗落的一只绣鞋…… 盯着那只绣鞋墨千傲的眼睛几乎都快瞪出来了,手中不自觉的攥紧,指尖陷进肉里,恨不得能立马飞到下面去,看看她人究竟在哪里? 他不明白自己那一刻心里为 何会这般的恨,恨不得将所有伤害了她的人,通通碎尸万段,可是就在刚刚那个人从他的手中逃脱了! 他让他跑了! 他顺着侍卫的身影一点点的向下看去,可是悬崖太深,几乎一眼看不穿灌木下面的地形,他们还找不到她…… 突然,眼力极好的墨千傲在岩石壁上发现几处斑驳的血迹,几乎是一震,他的心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纵身一跃,向下飞去,寻着那鲜红的血迹一路向下。 “皇上……皇上,小心啊!”悬崖边的侍卫一下子发现了墨千傲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他们的皇上武功极高,轻功甚好,而寒风也在那一瞬间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可是墨千傲在看到那鲜红血迹的那一瞬间,几乎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只顾着循着血迹一路下寻,他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多血迹……还有被灌木杂草扯破的零碎衣衫,隐藏茂密的枝叶中,可是却逃不过墨千傲的眼睛,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活吗? 墨千傲心里突然多了一种情绪,像是害怕,他除了刚才隐隐的愤怒此时竟然还有些害怕了?他加快了脚步,但是又觉得力不从心,生怕在下一秒就看见一个毫无声息的身影,那……他的心将会窒息。 可是他真的就在那一秒看到了,他看见了她瘦小的身影,想也没想,他飘着脚步就到了她的身边…… 她被拦腰截在一颗大树上,丝毫没有生息了,看着她破败不堪的身子,几乎都被灌木与杂草给遮挡住了…… “欣儿?”墨千傲轻轻的唤了一声,然后发现政溪欣的眉头似乎隐约的动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就惊喜了,墨千傲狠狠的松了口气,那一刻浮起的笑容竟是他那么多年以来最感到轻松的一次,就像是心里一个大大的包袱终于被放下了,他毫不犹豫的伸手将政溪欣抱起来,轻轻地搂进了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欣儿,朕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 政溪欣有听到了,虽然是那么的微弱,但是她是真正的听到了,那一刻,她挣扎着,想挣开眼睛,可是她的身体似乎什么知觉都感觉不到了,脑子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强撑着睁开了一丝细缝,她看见了……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那是她最熟悉的声音,她不是做梦,她是真的 听见了,也看见了…… “墨……”政溪欣微微一笑,却说不出后面的两个字,忍不住腹内一阵翻腾,又是一口鲜血,她的身上,他的身上,都沾满了血迹,深色的红刺痛了墨千傲的心。 “别说话,我带你走。”墨千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心里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他也不清楚,可是他就是不愿意看见她受伤的样子…… 政溪欣再也说不出话了,可是这一刻却有一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无法控制它不落下来,眼睛一闭,泪水顺着脸颊就这么滑下来。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以任何借口欺骗任何人,特别是这个给了她一切的墨千傲,她不愿意骗他,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利用与被利用,一旦出现差池,就会有一个人要坠入深渊,而这个人很可能将是自己。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划过脸颊的泪水,心漏跳了,那短暂的一拍竟让他从心底散出了苦涩的味道,就这么一滴眼泪,他却是第一次见…… 他护着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寒风和侍卫们也随后跟到了,但是在看到墨千傲如此专注的神情之后,大家都不禁愣住了…… 没有人敢伸手去接过政溪欣的身子,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是伤,白色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染尽,而墨千傲看着政溪欣慢慢地一步一步的移动着脚步,他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会扯痛她身上的伤口。 他从未这么小心翼翼地想要保护一个人守护一个人过,可是就当有人来报她遇刺时,他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心里又什么正在随处乱撞,他感觉自己一定要亲自找到她,第一时间就要看到她,也要让她第一眼就看见自己才行。 所以,他在那么快的时间内赶来了……可是他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心里面满脑子几乎全是她,他要找到她,就在无邪说“谁知道是不是断成节了?”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有了恨,恨自己不能保护她,让她受了伤,可是他找到了她,并且她似乎还犹存一丝气息,她是那么的坚强,坚强的等到了他,这又是让他欣喜若狂的。 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她给他的,他的心第一次有了“舍不得”这个情愫,那是多么的真实的满足的情绪,不是舍不得一 个完美的棋子就这么被毁,而是舍不得满满心里都是他的欣儿因为他再次受伤…… 对一个人宠爱到了极致或许就成了瘾,她就是他藏在心里面的瘾。 他喜欢她素衣素颜的模样,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看书,她总是淡淡的笑着,偶尔也会调皮的向他扮一个鬼脸,也喜欢她的聪明与才华,他的心里想什么,不用他说,只要一个动作,一个提示,她就能心会意领。 这些不是习惯的习惯,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总是那么的宠着她,不是因为利用而宠,是因为真的习惯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宠。 可是他的宠给她带来了多少伤害,他极致的温柔是最伤人的的武器,每一次她都在受伤,每一次他都会去救……可是他能救得了她多少次呢?危险总是藏在暗处的,好比今天,她突然遇刺,他又不在身边,以后这样的危险她还会不断的遇见,届时,她又能等他多久呢? 墨千傲摇头,将这些不该想的多余的情绪赶出脑海,他轻功好,脚步轻快,没要多久就从崖底上来了,崖边已经有寒风安排好的马车,里面铺着上好超软的锦榻,墨千傲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软榻上,守在她的身边,然后吩咐人驾着马车朝皇宫奔去…… 一群人来得匆匆,去得也是匆匆,政溪芸夹杂在人群中间,仿佛被埋没了一般,寒风派了两个侍卫护送她回府。 政溪芸甚至都没有跟墨千傲对过一句话,他没找到政溪欣的时候心思是在她身上,现在找到了政溪欣一门心思还是在她的身上,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他看着政溪欣的目光那样的神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跟姐姐一样的拥有呢? 政溪芸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那个政府,她究竟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所有人都走了,无邪黑色的身影又从树上现了出来,嘴角惯有的勾起一丝冷笑,恢复了目空一切的从容,他取下脸上的白皮面具,将黑布戴上,转身走了。 今天这出好戏真是精彩,墨千傲似乎流露了不可不得的真情呢,身为南疆帝王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冲下崖底,那是多危险的事? 看来政溪欣这个忙他没有白帮,毕竟他帮对了人不是吗?如此聪明的一个棋子,怎能说死就死了呢?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六十章 这辈子都无法逃离的心伤 一路奔波终于回到了皇宫,整个太医院几乎都在一时间赶到了倾心殿,墨千傲抱着政溪欣进去的时候,所有的太医都已经等都在正厅了。“参见皇上!” “快过来把脉!”墨千傲冷冷的吩咐一声,动作轻柔的将政溪欣放在了床上,那锦被将她盖好之后才让太医过来。 太医院全部的人都轮流看了一边,就先给她吃了两粒定心丸,稳住伤势,然后拉上屏风,让医女和如意进去给她清理伤口。 清荷将政溪欣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当时就震惊了,顿时吓的手脚冰凉,看着政溪欣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是遍体鳞伤,如意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出去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这才半天的功夫怎么就……” “如意……”清荷见了这伤势严重的政溪欣也是一心里的不舒服,可是却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安慰如意,因为她也是十分伤心,“没事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好起来的。” 医女走了过来,先是将政溪欣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边,然后安慰着她们两,“你们不用担心,这些大多数都是皮外伤,但是我刚刚看见她衣服上有血迹,怕是坠入悬崖的时候受了内伤,我们要抓紧时间给她上药,然后在让太医看她的内伤。” “嗯。”如意忙擦了擦眼泪,跟清荷一起帮忙给政溪欣上着药。 清理好了伤口包扎完毕,她们又给政溪欣换上了套干净衣服,然后三人出了屏风,才又唤了太医进去,继续诊脉。 墨千傲坐在正殿里面实在去等不下去,最终如意出来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要进去守着她了,可是好几个太医围在她的床边,他不方便过去,只能从后面看着政溪欣昏睡的脸,她的脸和身上都被清洗干净了,脸色看起来也比刚回来的时候好了些,可是依旧苍白,脸颊上有两道长长的划痕,应该是树枝所伤。 深深的颜色,令他的心难过极了。 墨千傲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直到太医诊断清楚,他还是在原地等着,终于,他们转身向他禀报,“皇上,昭仪娘娘伤势甚重,并且伤及五脏六腑, 怕一时间……” “朕想听的不是这些废话,赶紧拿出治疗的方案才是关键!”墨千傲的眼冷冷的扫了一眼太医院使,就那么轻轻的一眼足够他慌乱了跪在地上,慌忙道:“是,今夜臣会安排全院的人轮流值班的,娘娘伤势过重,必须彻夜观察是否发烧着凉,稍有不善,恐怕……” “下去吧!”墨千傲一挥手,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冷峻,“不过,你最好从抓药开始,到煎药,送药的全过程,都由你亲自操作,若是中途假手他人或是出了什么差池,朕不但要让整个太医院陪葬,还要灭你九族!” “臣定当倾尽全力,万事亲为!”院使颤抖着,急忙的退了下去。 离墨千傲远了一点,才干伸手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走着,一边跟太医院的其他御医商量着该如何用药。 时间一时一刻的过着,政溪欣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而太医们做了诊断之后也相继离开了,清荷,多福,如意,星儿也在房间外面守了整整一天,太医和医女都在纷纷进出,可是却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肯定的消息。 他们很想能够进去看看,可是墨千傲在里面,寒风又守在门口,这种情况下谁又敢闯? 几个人都纷纷焦急的往里看,寒风却不经意的咳了一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去,你们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再者马上就是晚膳时间了,你们真要皇上在倾心殿挨了饿不成。” 清荷听了立马拉了一下如意和星儿,强颜笑道:“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去做点娘娘喜欢吃的糕点过来吧,说不定娘娘一会就醒了呢?” 星儿听了也是忙点头,“是哦,你看我怎么给忘了,娘娘出去的时候还说想吃雪花糕呢,我这就做去!” “那……我去给梅花浇水吧,刚移植过来需要照顾的特别小心,不然到时候枯萎了昭仪该多伤心啊。”说着,多福也撤了下去。 如意心里面当然清楚,大家的心里其实都很担心政溪欣,但是又没有办法总守在这边,只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她也压住了一时的担忧,跟着清荷 去厨房准备晚膳了。 寒风看着一群奴才叽叽喳喳的散开了,无奈的一笑,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寝室,一眼望不穿,可是他却知道,墨千傲一直守在政溪欣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他真的只是担心她的伤势吗?或许也有些别的原因吧…… 夜色降临,清荷和如意还有厨娘们准备了满满一桌精致的菜肴,上面摆着的都是政溪欣最喜欢吃的菜品,还有如意特地为她熬的百合莲子粥,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动。 菜凉了,墨千傲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床边,温暖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似乎也将他的人变得柔和了许多,让那完美的黑眸越发的深情,他的嘴角抿着,眉头皱着,时不时伸手去探政溪欣的额头,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烫,哪怕她的体温出现了一点点微热的变化,他就会用凉水打湿了毛巾,贴在她的额头上敷着。 身为帝王,从未照顾过任何人的墨千傲,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都是在极其细微的照顾一个人,而且心甘情愿体贴入微。 他一心只是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不再发热,不再难受,不再痛苦……以前他就有过预感,这个坚强的女人最后一定会伤痕累累甚至失去性命,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有点惋惜而已,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经过一次次的接触,他发现有什么正在变得不一样了,从第一次将她小黑屋中救出来,因为她一个微笑,一句总算来了,他的心就已经随之颤动……可是理智压制着他的那些情绪,他不能这样。 可是之后的宠爱,温柔也好,强势也罢都好像变得极其习惯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因为她是他的棋子,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对她好,可是其中也有一些微妙的元素在里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变了……他变得心甘情愿想要宠爱她,并不是仅仅的合作关系。 可是她时刻都是淡漠的表情,那种淡然和镇定让他有一种虚幻的错觉,或许她正是在提醒着自己,他们之间不能产生感情。 在那之后便发现她似乎每次都害怕着他的触碰,没有理由的他便觉得有点生 气,可是他究竟是气什么,为什么气他都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这种合作关系让他有点生气,有或者是气她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么淡定从容,需知,后宫里面除了她没人敢这么淡漠的对他,所以在那一天他说再不碰她,只让她当好名义上的宠妃。 可是他还是会从细微中发觉,人前他对她好,那或许是做戏,但是人后……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是可以不用做戏的,但他却还是会想着要牵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看着她安心入睡,看着她为他而发的每一个笑容…… 墨千傲揉了揉额头,对于自己现在的心境,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难道这就叫做假戏真做,宠她上瘾?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心里真的很不悦,那一颗心仿佛总是揪在一起没有办法松开,或许就像是她闭着的眼睛一般,只有她的伤好了,人醒了,他的心才能放下来吧…… “不要……”一声轻轻的惊呼,墨千傲听到了,顿时朝昏迷中的政溪欣看去。 政溪欣一直处在昏迷的睡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曲,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停的摇着头,受伤的手指已经在杯子上抓出了血迹却还是依旧不放手,额头上一时间多了好多细密的汗珠子。 她皱眉咬唇的样子,不停的在颤抖着,好像真的很害怕……很害怕的样子。 墨千俊,墨千俊!她好像大叫几声,恨不得将他的名字刻进骨子里!可是她似乎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办法张口叫喊,她摇着头,只想快点把他的影像从脑海里赶走! 墨千俊就这么在她的面前,疯狂的眼睛带着阴霾的笑意,嘴角勾勒起的弧度似恶魔的危险一般,他的手一碰到她,她就全身都不能动弹…… 那张恶魔的脸,清清楚楚的印在眼睛里,他捏住她的下颚强势的吻着她的唇,那种势在必得的样子,一想起来心就在不停的颤抖。 她已经被他折磨的破败不堪,泪水流尽,他依旧不打算要放过她,一次又一次强迫得要了她的身子。 他轻蔑的笑着:“美人,你知道吗?令我如此心动的 女人至今还只有你一个,我不会就这么放了你的,总有一天我会从他手上将你抢过来,到时候我会让你夜夜/承欢在我的身下,你的身上已经留下了我的记号,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了……” “不……不要……我不要……!”政溪欣的心揪在了一起,她的面前变得一片黑暗,可是墨千俊恶魔般的声音还缠绕在她的耳边,她觉得好恶心,哭喊都没有什么作用么,她逃离不了那片黑暗,就逃离不了墨千俊的掌心…… 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没有办法忘记,像是已经用刀在她的胸口刻下了印记,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 “不要……不要……”政溪欣无力的哭泣着,感觉像是死了一般难受,她是死了吗?可是为什么到死都没有办法摆脱那个恶魔呢?为什么到死了还要提醒着她,那么残忍的一幕呢? “不要,不!”政溪欣疯狂的摇着头,可是就是不能醒,她被梦魇纠缠住了,墨千傲知道,一定要弄醒她,否则她将永远都无法摆脱那片黑暗。 “欣儿,你快醒醒,欣儿!”墨千傲有力的男声似一道利箭划破了那个黑暗的夜空,她的世界似乎就在一瞬间有了光明,她伸手乱抓,墨千傲急忙将她的手抓住了,就是突如其来的一丝温柔,她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欣儿,你还好吗?我在这里,你别怕,快醒来吧!” 是这个声音没有错,她在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可是她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呢,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摆脱,眼前一片黑暗又将自己纠缠住,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会是墨千傲吗?可是他怎么会用我呢? 一定是听错了,墨千傲他是皇帝,皇帝怎么会用我字跟她讲话呢?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用的朕字,而不是我…… “欣儿?欣儿!”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令她感觉烂熟于心的亲切,他一直在喊她,只有墨千傲这么温柔的喊过她的名字……他完美的手掌此时正抓着自己的手,那么温柔,温暖的气息…… 可是……墨千傲……真的会是他吗? 第六十一章 既然是戏子,就别让自己入戏太深 政溪欣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一心想着与黑暗抗争着,她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在黑暗中给她温暖和光明的人,将她从噩梦手中唤醒过来的人究竟是谁? 光线再一次闯进了政溪欣的视线里,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强烈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很刺眼,可是她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更多。 她努力着,强逼着自己的眼睛睁开,终于,她看见了墨千傲的脸,他就在自己面前,那么欣喜的看着自己,从嘴角到眉梢,都是满满的喜悦之情,“总算是醒了!” “我……”政溪欣看清了实际,眼前的房间格局是那么的熟悉,她回到了倾心殿? 她快速的回想着,刚才的梦魇已经不见,可是这是她自己亲手布的局,为了掩饰那一场不该发生的事件…… 她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可是却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墨千傲的身影,他的脸离她那么的近,身上似乎还弥留着他给的温暖,可是她真的以为那只是错觉而已,一切都是假的,但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墨千傲看见政溪欣醒来了,很高兴,可是却只见她看着自己,都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是发烧了,忙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带着墨千傲对自己的无限关怀,他的温柔竟让她的眼眶有些红了,她使劲的往回憋下眼泪,看着周围熟悉的布局道:“是你来救我的?” “嗯。”墨千傲浅浅笑着,看着她耐心的解释道:“都怪朕没有守信,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 政溪欣的眼神一闪,忙低下头去,慌乱极了,又听见墨千傲开了口,“那个刺客身份不明,武功高强,朕没能将他抓下,让他侥幸逃了,真是可恶!” 墨千傲说着,心里越发的恨,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了床沿伤,闷哼一声。 可政溪欣却一下子愣了,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遇刺一说本就是她的计策,怎么会真的有刺客呢?这 究竟是凑巧还是她跟刺客错过了…… “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这件事情朕自然会去处理的,你好好修养,再不要受伤了。”墨千傲打断了政溪欣的思绪,替她牵了牵被角,又转身向寒风“寒风,备些清淡的膳食来。” “是!”寒风应了一声,将桌子上的粥品端了出去,星儿守在门口,他将粥递给了她,“快拿去热一下吧,昭仪娘娘醒了。” “她醒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热!”星儿高兴地就差没跳起来了,端着粥一溜烟往厨房跑,边跑还边喊道:“清荷,如意,多福,娘娘醒了,娘娘醒啦!” “呃……”星儿夸张兴奋的声音政溪欣在屋里都听到了,无奈的笑笑,“这丫头……” 墨千傲看着她笑自然心里也就开心了,“这算什么,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全部都守在门口,就像蚊子一样赶都赶不走,一会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都想看看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倾心殿的人唯独只有如意是她带进宫来的,其他的几个都是相处了不到一年时间,可是感情却都是很深的,他们都对她很好,个个都心念着她,担心她牵挂她……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身边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她,对她好呢? “让皇上见笑了,回头臣妾一定好好教导他们。”政溪欣说着便起了身,可是身上却痛的不得了,墨千傲将她扶了起来,将软垫拿来垫在她的背后,然后才让她靠下去。 正好,寒风端着热好的粥进来了,他盛了一碗端给墨千傲,然后又退下了。他小心翼翼的将粥吹凉,然后才用小勺舀了一点喂到政溪欣的嘴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细致,那认真的表情,使他原本就俊美的侧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完美了。 政溪欣心里一怔,他这是要亲自喂她吗?总感觉这一次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尽管他也会对她好,可是现在的好却是更加体贴入微了,不但守着她这么久,现在还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甚至是亲自去悬崖下边将她 救回…… 她……政溪欣咬着牙,心里越发的苦涩,墨千傲就坐在她的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胃口?”墨千傲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好一阵,都不见她张口,他看了一眼碗里的白粥,清清淡淡,弥漫着莲子的香味…… “不是,我……”政溪欣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将拳头捏紧,张口吃下。 “你重伤昏迷,刚刚才醒,吃点清淡对你的内伤比较好,等过些日子伤好些了,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好吃的。”墨千傲淡淡的笑起来,一口一口,细心的喂着。 政溪欣根本不知道那粥是什么味道,因为她每喝一口都忍不住心里泛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也说不出话,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泪水…… 从来没有人如此细心的照顾过她,即使是心念的母亲,也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她。只要她一倒下,她的母亲和妹妹就要等着遭殃,所以她根本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 从很小开始,她就照顾生病的母亲,年幼的妹妹,自己受了伤,从来都是咬牙忍着,后来有了如意相依为命。 墨千傲又喂了她一口粥,她张口喝下,虽然不知道粥是什么味,但是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因为墨千傲的笑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柔情了,不再强势,多了些亲近。 那双千年寒冰般冷的双眸,竟也有了波澜。 那温柔的笑容令政溪欣沉醉,可是她却不得不掐住了自己的手,那手上本来就有伤,这一掐真痛得她差点叫起来,却令她更加的清醒了。 “怎么了?”见政溪欣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额上还冒出了细珠,忙放下了碗勺,过来扶着她。 “我没事!”政溪欣强迫笑着摇摇头,并努力让自己坐好,然后看着墨千傲,神情一点点冷淡下来,到最后,她用淡然的冷漠掩饰了一切。 墨千傲看着愣了片刻,为什么他会感觉政溪欣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淡漠的模样,明明刚才还是那么的乖巧可人,这不到一刻的时间,怎么就…… “皇上。”政溪欣开口,语气接近冰冷,“臣妾想跟 皇上商量件事行吗?” “什么事?”墨千傲问着,看着政溪欣的脸似乎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他也收起了刚刚那一丝丝的温柔与波澜,无情的眸子再次被寒霜冰封,连笑容也换成了严肃。 “臣妾记得皇上曾经说,臣妾想要的皇上都可以给臣妾,只要臣妾心甘情愿做您的棋子,那么现在臣妾想跟皇上说,皇上您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能不能不要对臣妾这么好,让我只做好名义上的宠妃呢?” 政溪欣攥紧了拳头,指甲翻飞的手指尖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她的手指开始渗血,可是她不知道,也没有别人看见,因为她将手藏在了被子下面,自己痛着。 墨千傲看着她,并没有立刻就做出回答。 政溪欣就这么坐在床上任由他看,身体一动不动,连眉目都没有一丝波动,眼里散着冰冷,他不知道她的心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情。 墨千傲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里是有很多问题想要为她的,可是出自帝王的尊严他没有问,而他的眼睛像是能将人看穿一般,死死的盯着政熙欣的脸,在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却只看到了冰冷……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墨千傲忍着胸腔内一团火,不动声色的问着。 “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既然这样的话,臣妾不想一辈子都在演戏,所以,至少在没人的时候,就不用对着皇上献媚了吧?”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墨千傲在有人的时候对她好,她都是在演戏,没人的时候接触她,她都是不情愿的?她已经厌倦了是吗? 墨千傲的心触痛了,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演戏而已! 是他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拉开的帷幕,自导自演,最后还把自己陷进戏里…… 而她由始至终都是在演戏,并没有感情。 可是他真的有付出感情吗?他是无情的帝王,怎么可能对一个戏子付出感情? 或许她提醒的对,戏是可以演的,但是毕竟是假戏,还是不要真做的好。 政溪欣的提醒几乎将墨千傲的情绪一 下子激高了,可笑,他是皇帝,他需要爱上谁吗?不过是想着对她好一点,下一次更好的利用她而已,她不就是有几分姿色,有几分聪慧吗?这样他就会爱上一颗棋子? 墨千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勾起笑来,带着一丝阴狠的气息,“你是不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朕记得有给过你反悔的机会,可是你没要,现在你厌倦了对朕演戏就想不演吗?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朕是帝,你是妃,你没有资格跟朕谈任何条件!” 政溪欣低着头没有说话,而墨千傲此时根本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哪里,他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可是他却必须说点什么,才能将那颗不见的心重新找回来。 “朕今日救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让你这么快就死去,所以,你也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让自己受伤,下次再遇见什么事情,朕可不会再去救你了。”墨千傲起了身,高大的身影在床前。带着决裂的气息,强势的气场,抬脚欲走,又转身,眼睛看着政溪欣轻轻的说了句,“若是下次因为你受伤耽误了朕的计划,朕会让你的家人陪葬的。” 墨千傲走了,带着浓烈的怒气。 政溪欣软软的瘫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墨千傲说的对,他是帝,她是妃,她有什么资格对他说不呢?何况那一次他是真的有给过让她停下脚步的机会,可是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进,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能更靠近他一点吗?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已经再没有什么资格去得到他的爱,更别说是他的心,甚至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在得到他的恩宠呢? 或许一切从刚开始的时候,就该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一切只为利益的交易。 或许等到她愿望实现的时候,也正是自己安心离去的时候,只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恶魔…… 墨千俊,她是不可能放过他的,是他将自己推向了深渊,就算到最后她要死,她也一定要拉上他一起下地狱! 第六十二章 太后的宴会邀请 冬季,皇宫的天越发的阴冷了,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冰冷的味道,倾心殿那棵苍劲的槐树也干枯了,剩下枝桠交错伸向天空。 院子里的花谢了又开,每一季都有不同的花种,每一季都是不一样的景色,虽然冬天的花没有春天的花开得那么好,可是依旧也是朝气蓬勃,才刚种植上,就长出了鲜嫩的花芯。 政溪欣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五昭仪之一,依旧是后宫的宠妃,依旧住在倾心殿,依旧每日有圣宠的眷顾,这在大家看来已经是习惯的事了,就算有人再看不顺眼,再不甘心,也是没用办法改变的事实。 而政溪欣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可是性子貌似比以前更加淡漠了,每日除了给太后请安几乎都不出倾心殿,墨千傲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坐在窗檐边,看着院子里那颗槐树一点点枯黄,落叶。 就好比她自己一样,这棵树在她刚进来的时候是那么的葱葱郁郁,还未走近就能闻到它的芬香,而现在,她也像这棵树一样,渐渐的枯萎了,虽然依旧挺立,却已经显得那么沧桑,那么寂寞,饱受风寒才会那么的孤傲。 星儿端着一个小火炉子往这边走来,突然脸上感觉到一丝冰凉,貌似是什么东西掉在她的脸上,然后融化了,星儿带着疑惑抬起头,却见一朵朵雪花飘落,“昭仪,下雪了……” 政溪欣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星儿说下雪的时候她正好也看到了雪花,下意识就伸手去接,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算大,是小雪,那么安安静静的飘落着…… “真的呢。”这是她在皇宫里看到的第一场雪,雪白得像是花朵一般,落在她的掌心,就融化成一颗颗小水珠。 星儿赶忙将暖炉端到软榻旁边,将碳石放上去,火焰燃起来,倾心殿瞬间就被温暖了,“昭仪,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呢,不要总是吹风了,可不要着凉。” “星儿说的是啊,主子,你总是这么不听话。”如意还未进门,政溪欣就听见她叨念的声音,“快来瞅瞅,这是寒总管刚刚送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总感觉很贵重。” 政溪欣回过头,这时清荷和多福也走了进来,他们一边搓着手一边呵着气,“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还不知道后院的梅花什么时候开呢?” “你们都来了。”政溪欣淡淡的笑着,多福和清荷相视一笑,多福注意到如意手中的托盘,“如意,这是什么?” “这是皇上刚刚赏赐的,还不知道呢,主子快过来看看吧!”如意说着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你们看吧。”还能是什么呢,作为墨千傲的宠妃,除了平日里的眷顾,时不时的送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那才算得上是恩宠不是吗?政溪欣早就习惯了。 如意失落着,政溪欣越来越看淡这些东西了,清荷伸手将上面的金色的盖布掀开,红色的木质托盘上静静的躺着一件纯白的银狐毛绒披风,雪白的颜色,绒绒的质地,刚好应上这雪景,穿在她的身上定是美丽极了。 “哇……”大家都在忍不住称赞的时候,清荷的眼力最尖,一眼就认出披风的来历,“昭仪,这可是北疆的贡品啊,似乎还有一个传说,说是远古时候有一只修炼了千年的九尾银狐,在即将成仙之年遇上了一个心仪的男子,后来相恋了,可是人妖终是没有结果的,最后她生下了三只小银狐便灰飞烟灭了,那三只银狐之所以能存活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嘛,这银狐披风正是那三只小狐成年之前换皮的那一层新毛皮,北疆王在打猎的时候所获,世上可是仅此三件,一件就送给了南疆,现在皇上又将它送给你,皇上真是有心啊!” 清荷一口气说完,就吓了大家一跳,他们知道这件银狐披风看上去很珍贵,可是却没想到是那么的珍贵! 政溪欣一愣,上天有好生之德?淡淡一笑,“收着吧,我不穿。”说着,人已经走进里屋。 “昭仪……”星儿还想说什么,被如意拦住了,春儿想说什么,如意将托盘拿起来交道星儿手上,“算了吧,她最近心情不好,还是让她多静一静吧。” 星儿难过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多福捞了捞脑袋,一脸苦恼的样子,“昭仪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自从回来之后就没见她开心过,即使每日皇上都来,也不见她开心。” 清荷和如意也相视一眼,但是都一样的苦恼,只能叹气道:“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不要叨扰她了。” 三人相继离去,可是如意真的放心不下政溪欣,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走进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午膳过后,政溪欣拿着一本书坐在了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如意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昭仪,你看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奴婢陪你出去走走吧,每天都呆在这房里,就算没病也得闷出心病来啊。” “不去了,外面正下雪呢。”政溪欣看着书,没有抬头,表情淡漠。 “没关系啊,奴婢为你撑伞,你穿那件披风去吧,很暖和也不 会着凉的,现在正是初雪的时候,外面可漂亮啦!”如意很努力的,想要她出去走走。 政溪欣终是抬起头看着如意,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刚才的小雪现在已经下的差不多了,院子里的槐树上和花园里都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自己去看吧,我就在房里看看书。”政溪欣笑着,又低下了头。 只要她不出门,就不会遇见什么人了吧,尤其是那个无所不在恶魔。 政溪欣一想起来指尖就犯疼,她不经意的捏紧了拳头,忍住不让自己颤抖,将目光强行移到书上,不想其他。 如意想再劝劝她,可是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自从上一次受伤之后,政溪欣整个人都变了,原本她以为是她重伤未愈所以心情不好,但是现在才知道,她是真的越来越淡漠,越来越冰冷。 时时刻刻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她,真是令人心疼,就算皇上每天都来看她,她也是一样的态度对待他,甚至有时候两人只是静静的坐着,他就那么看着她,她也不说话,更别说什么亲近。 殿外的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都以为政溪欣依旧风光,依旧受宠,可是如意他们几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别提多愁人了。 现在墨千傲虽然有那样的耐性对她好,但是她若长期下去一直这样冷漠的话,墨千傲一个帝王,他能坚持多久呢? “主子……”如意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她皱着眉一脸担忧,“你回来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现在越来越淡漠了。” “没有啊?”政溪欣没有放下书,继续看着,“怎么我以前看起来很喜欢出去玩吗?” “那倒也不是。”如意心里真是着急,纵使以前政溪欣也是一副安静淡然的模样,但是那时候的她真现在比起来,还算有一丝生气的,怎么说前后两个人……差别都有点大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皇上派去政府给母亲看病的御医回来是怎么说的?”政溪欣不想如意一直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只好转移了话题。 之前伤势未愈,一直担心母亲的情况,回宫后第二天墨千傲便派了御医去政府,说母亲的病是多年的顽疾,常年的病痛已经将她的身体全毁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根治,只能做最好的调养。 但是御医却说母亲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就让政溪欣觉得奇怪了……那日政溪芸明明说母亲快不行了,可能活不过当日,而且她去的时候确实看到母亲已经奄奄一息的 样子,怎么会? 后来她在庙里出了事,便再没有回府里看母亲一眼,虽然政溪芸当日有带着护身符回去,可是政溪欣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了,但是母亲病情好转的事实又让她匪夷所思,只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有宫里最好的御医在,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才是。 “最近恢复的不错,听说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如意照实回答,政溪欣点了点头。这时清荷来了,行了礼后方才通报道:“昭仪,今日是初冬第一场雪,太后娘娘设了晚宴,说是邀请您过去,你看……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政溪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阴霾的天空,“去,当然要去了,你们去准备沐浴吧,帮我梳洗打扮。”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如意和清荷退下了。 太后上一次本就有一个菊花宴,她受伤没去,错过了,这次又来一个什么晚宴,看来她真是不见自己一面,心里痒痒呢? 或许,是有备而来吧…… 简单沐浴后,正好夕阳西下,如意几个在衣柜前面帮她选着衣服,首饰。 “昭仪,不如穿这一套吧,这一套色泽鲜艳,蛮好看的。”星儿捧着一套锦衣放在桌子上,如意围了过来,“哇,真漂亮!” 如意拿起那件绯紫色的套裙,粉红色的毛绒披肩,流苏上串着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高贵大气。 “哈,这不是昭仪的宫装吗?听说昭仪及以上分位的衣服都是由宫里一等一的织女和绣女精心缝制的呢。”清荷也忍不住赞叹道:“娘娘的肌肤雪白,穿上这件宫装定是要艳压群芳的。” 星儿忙笑着点头,她觉得清荷说的极有道理,可是政溪欣的手轻轻拿起那件衣服,摸了一下那上好的料子,摇摇头,“太鲜艳了,换一件吧。” “可,一会是参加晚宴啊娘娘。”星儿拿着手里的衣服,不舍地叹道:“不穿的鲜艳一点的话,不免被埋没了。” 如意和清荷也赞同星儿的想法,“是啊,娘娘,就穿这件吧,真的挺适合你的!” “我要穿那么鲜艳干什么。”她真不想太显眼了,上一次出宫的时候封位匆忙,可是后来回到宫里,昭仪分位该有的赏赐一件都不少,墨千傲全数都给她了。 她还有什么好争宠的?摇了摇头,自己走去衣柜面前,从里面挑了件平时穿的淡黄色锦衣,上面绣着碎碎的小花,也很漂亮的,又拿了件白色的小袄,腰间配上浅褐色线条流苏,淡淡一笑“就穿这套吧,淡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政 溪欣换好了衣服站在她们面前,三人相视一笑,“好好,都随娘娘喜欢,娘娘生来姿色就美,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嗯,那就梳妆吧!”三人伺候好政溪欣穿戴整齐,然后帮她化起妆来。 星儿在一边帮着如意为政溪欣梳头,听见政溪欣说道:“星儿,前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如意了,医女说她的伤恢复的不错,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啊。” “娘娘你言重了,这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事情。”星儿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脸红道:“再说,那也是如意本身的体质好,才会好的那么快。” “还是要谢谢你的。”看着镜中的人,政溪欣越来越觉得陌生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模样,虽然脸色微微有点苍白,但并不是病态的白,而是更显得娇弱了,那双清明的眼依旧明亮,还是那么的从容淡定,可是就是有什么跟以往不用了,或许是眸中那多出来的一抹锐利,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冰冷。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政府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当初刚进宫是那个锋芒毕露的欣美人,这一切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却不知这些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政溪欣淡然一笑,梳妆规矩后的自己,整个人顿时变得有朝气了,虽然依旧是淡淡的梅花妆,但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一身素净的政溪欣,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宠妃的高贵。 星儿又从柜子里拿出那件银狐披风,政溪欣看了她一眼,就听她嘟嘴道:“昭仪,你还是将披风带上吧,万一晚上下雪的话,会很冷的……” “都说放回去了。”政溪欣真是拿她们没办法,“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可是我真的不想穿。” 她是真的不想穿,那么珍贵的银狐披风,带着银狐的灵性,她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样的盛宠? 那么白,那么纯洁,那么高尚……她知道她们是怕她就此失宠,可是她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她们能知道吗? 她根本不想再争宠,不想面对墨千傲。 星儿有些沮丧,清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去放着吧,另外拿一件。” 星儿点了点头,将银狐披风又重新放回了柜子里,来时手上捧了一件绒毛披风,随时备着,以防下雪。 总算打整完善了,几人踏出了倾心殿,天气越来越冷,估计又要下雪了吧? 黑黑的夜空压的好低,空气冰冷,如意和清荷伴随政溪欣两侧,几人朝着紫云轩而去。 今夜定是会有一场好戏,只是这一次她会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第六十三章 高调美丽的元妃娘娘 还没到紫云轩,远远的在外面的花园里,政溪欣就感觉里面很热闹,似乎是将这后宫所有的美人都聚集在了这里,没有月亮和繁星的夜晚,皇宫里还有无数的灯火照亮着,依旧不减白日的繁华。 周围的宫人都有条不紊的各自忙活,一派繁荣的景象。 政溪欣刚进院子的时候,就有小太监禀报道:“欣昭仪到。” 随后就有两排宫女在前方行礼,政溪欣带着如意清荷从她们中间走过,旁边有零散的正在赏花的妃嫔看过来,比自己分位小的就规矩的向她行礼。 政溪欣第一次参加后宫举办的这么隆重的宴会,少不了有许多探索的目光,虽然所有的妃嫔都还没有到齐,但是院子里赏花的妃嫔已经不在少数。 好比星儿想的一样,晚宴上果然每个人都穿的很艳丽,好像是要将满院子的花都比下去一般,政溪欣的穿着打扮几乎就要被埋没在这当中了,可是她偏偏又是这一群鲜花艳人中一道独有的景色。 明明已经不想再出头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天生丽质加上独有的气场,也足够她在众人中夺得瞩目,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墨千傲的宠爱,那种集万千于一身的宠爱。 看了一圈,几乎都是政溪欣不认 识的人,她也不想跟她们客套什么,只好先踏进轩里,如意和清荷将政溪欣身上的披风取下,就在轩外候着了。 因为天气冷,所以紫云轩内必定设有许多暖炉,政溪欣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那股温暖,太后坐在上位,正亲热的和香妃说着话。 长桌边还有许多政溪欣没有见过的妃嫔,这一次也来了,看来太后今天是把整个后宫的人都邀请来了,她看着座位的顺序,想必最下面这边是昭仪中的其他几位。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吉祥”政溪欣轻轻行礼,微笑着,“见过各位娘娘。” “嗯,免礼吧,找位子坐下。”太后抬手示意政溪欣免礼,她站了起来,眼睛瞄到太后已经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和蔼,平易近人的笑容已经没有上次那么咄咄逼人了。 “谢太后。”政溪欣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在长桌下方找了一个合适自己的位子坐下,她的心里自是清楚,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场合,座位的顺序都必须按照等级来安排,如果不懂规矩误将他人的位子坐了去,那搞不好是要惹麻烦的。而轩内这一桌,正是安排给太后正从妃和昭仪的座位。 当然最上方的是太后,往下排就是元妃香妃然后是四从 妃的位子,最下面的是五昭仪的位子,政溪欣刚好是新封位的,所以这一桌应该是她最小,所以她就坐在左下方,太后的正对面…… “听说欣昭仪前段日子出宫看母亲,遇刺了,伤势可还有大碍?”香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温柔的笑着问着政溪欣。 “谢香妃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基本大愈了。”政溪欣回答着,明显的感受到了几个人探索的目光。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欣妹妹呢,她总是受伤,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是妃嫔里面谁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有人道:“听闻欣昭仪是个倾城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谢各位娘娘抬举。”政溪欣的话音刚落,轩外的小太监尖利的一声,通传道:“政芳仪到。” 随着门帘上的轻纱随风飘起,政溪欣听到了一个娇柔轻媚的声音,“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见过各位娘娘。” 是政若敏,精致的妆容,不会太浓艳,也不会太平凡,她的身姿窈窕,含情脉脉的眼神,配上色泽鲜艳的宫装,低着头轻轻行礼一笑,别有一番韵味。 “你来了,快起来吧!来来,到哀家身边来坐。”太后一眼看到她,就露出了笑容,热情的招手。 政若敏 走过政溪欣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但是政溪欣没有抬头,她不想去看。 按道理来说,政若敏是没用资格进轩内用膳的,但是既然太后都开口了,谁敢有什么意见,香妃见势立马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笑着说:“妹妹就做本宫这里吧。” “呃……这怎么可以?”政若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正想着会不会不太好,还没开口拒绝就被太后打断了,“你就坐这吧,哀家想多和你亲近亲近,香妃她向来温柔大方,一个位子还不至于和你计较。” “这……”政若敏有些为难的看着香妃,香妃笑着道:“让你坐你就坐吧,有什么好这啊那的,快坐吧。” 说完,宫女又给香妃添了一个位子,就在政若敏的下面一个,见此政若敏只好行礼道:“谢太后娘娘香妃娘娘恩赐。” 政若敏坐下了,很快,就和太后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政若敏还算是够聪明,虽然没有得到墨千傲的宠幸,但是却得到了太后的赏识,一样的拥有荣华富贵和恩宠。 大家自顾的聊着天,政溪欣闲着没事,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茶香四溢,原来太后身边也是有泡茶高手呢,这茶里的香味轻轻淡淡,入口必是香甜。 政溪欣轻轻的勾起嘴角,自若的喝着茶,不知谁先开了口,“听说欣昭仪一手泡茶的功夫了得,深得皇上和太后的赞赏呢!” “是啊是啊,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幸尝一尝呢?”不知是谁这么问了一句,政溪欣正要回答没问题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欣昭仪泡的一手好茶,哪是你们能随便喝的呢?” 话音一落,就见元妃的身影,带着一股锐利的冷风一般进入室内,绯红的宫装,完美的包裹在她的身上,高调的颜色衬托着她本就高傲的美丽,犀利而招摇。 即便如此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也没有人感觉有什么不搭,她似乎天生就该如此高调美丽。 元妃笑着,向太后行过礼后扭着身姿坐在了太后另一边的空位上,狭长的丹凤眼犀利的看着政溪欣,冷冷的笑了起来,“欣昭仪的茶,那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才能享用,你们就别想了。” “元妃娘娘见怪了,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明日便可……”政溪欣的话说了一半还没有说完,元妃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还是算了吧,本宫可没那个命喝你泡的茶,要知道,这后宫除了皇上和太后,唯一喝过欣昭仪茶的那个人……可是已经不在了……” 第六十四章 危机四伏的初雪晚宴 此话一出,现在顿时一片喧哗,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当日仪伶殿那桩血腥的惨案来,似乎耳边还时常回荡着那凄厉的惨叫声…… 她就是唯一一个,除了皇上和太后以外,喝过欣昭仪茶的人,那次案件的惨死者,湘嫔。 政溪欣笑笑,脸上并没有觉得过不去,桌子上有有些冷场,大家都尴尬地看着她,政若敏突然嘿嘿笑着打圆场,“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喝欣昭仪的茶呀,太后身边的容嬷嬷泡茶手艺就挺高超的呀,今晚的茶可就是她亲自炮制的呢,平日里可不是想喝就能喝的,机会难得哟。” 政若敏不说话元妃似乎还将她忽略了,这才注意到,她坐的那个位子原本该是香妃的,现在却是她坐在自己面前,一看就不顺眼,“哪来的丫环,本宫没见过你,还敢坐在香妃的位子上。” 太后尴尬地佯咳一声,介绍道:“她是刚入宫的政芳仪,哀家见着她甚至喜欢,就拉她坐在这里陪哀家聊会天,元妃可有何不妥。” 元妃的眼看向政若敏,她今晚也是一番精心的打扮,这让原本就花容月貌的她变得更美了。 元妃倒也不在意她长什么样,目光顺着席位扫到了政溪欣的身上,嘴角冷冷一笑,已是觉得十分有趣,笑道:“ 太后喜欢就好,臣妾能有什么不妥呢……再说了,这政芳仪可不是欣昭仪的姐姐么?” 政溪欣低着头,淡淡的笑着,好像没听见一般,可是政若敏的脸色却变了,尴尬的很。 她是姐姐,虽然坐在上面,可是却没有妹妹有本事。 政溪欣是妹妹,分位虽大,却坐在下面,得不到姐姐的那份殊荣。 元妃可真是个凌厉的人儿,一语双关,一箭双雕。 “呃……这不都是一家人么?别说这些了!”香妃打着圆场,“依我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不如就开宴吧。” 太后点点头,于是手下的几个宫女就开始纷纷上菜,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分散到了菜品上,缓解了刚才的尴尬,各自聊着,又是热闹非常。 政溪欣依旧是细细地品着茶,清新淡香的茶在口齿间留下甘甜的香味,心里不禁叹着……这茶还真不是一般的特别! 双眸又低了几分,却掩不住那一抹深意,可是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可是她知道即将有人要倒霉了,因为她的眼睛开始发昏,身体里有一股气在乱串,皮肤上开始出现麻痹的感觉,她晃了晃脑袋,神志越发的不清了,甚至开始听不到她们说的话。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身边的妃嫔就扶住了她, “欣昭仪你这是怎么了?” 政溪欣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之后就脑里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身边的妃嫔赶紧跑过去将她扶起来,惊吓道:“欣昭仪晕倒了,快叫御医啊,贴身侍女何在?” 整个紫云轩在一瞬间被惊动了,如意和清荷在门外守着,她们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接过了政溪欣,太后和其他妃嫔也都一时间聚集过来。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见太后威严的声音,吩咐道:“马上准备软轿送欣昭仪去阁楼厢房,快叫御医过来!” 现场可谓是一片混乱,政若敏却不慌不忙地品着茶。 元妃也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既不慌也不乱,对政溪欣的晕倒更是毫不关心,只是一双眼轻轻的斜视着政若敏。 政若敏看见了,也无反应,直接避开,收敛了笑容。 元妃将视线挪走,嘴角却透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不到一会功夫,政溪欣已经被台上软轿送走了,轩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太后皱着眉,深深的吸了口气,“紫云轩内所有菜肴,茶水,点心,用具,全部上封,交于太医署,一一检验,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都是久居深宫的人,谁 不知这事情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至于她吃的东西里面究竟是毒还是什么……谁清楚呢? 于是大家都禁了声不敢说话,太后被气得就差没冒烟了,若是被她查出,谁敢借着她的手对政溪欣下手,非剥了她的皮不可!“全部都退下吧,今晚的宴会到此为止!” 说罢,甩袖朝厢房而去,不想惹事的人只好都悻悻退下,本是一场热闹的晚宴,却没想到会以一场惊吓告终。 暖阁里,太后和香妃在屏风外面等候着,里面如意和清荷在一旁,太医正在替政溪欣把着脉,她们将帘帐放下,将政溪欣藏在里面,只露出一只手供太医把脉诊断。 太医把脉后,表情严重的向身后的医女吩咐道:“你先好好的检查一下娘娘的身子,看有无红疹,依我看这一次跟上一次的过敏事件有些类似,只是貌似情况更严重了!” 医女点头示意明白,太医出了屏风向太后香妃行礼,“启禀太后香妃,欣昭仪的症状貌似是花粉过敏。” “过敏吗?”太后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送了口气,说道:“那还好……我以为要出大事了!” 刚才真是吓死了,还以为有人在她碗里下毒呢! 太医的表情却不敢放松,难为道:“太后可莫要小看这花粉过敏,上 次微臣给欣昭仪诊断的时候,她的身上有红点,那只是普通的过敏而已,确实不用担心,但是这一次,微臣在她的手上并未见到红疹,所以才让医女去看看她身上有无此症状,若是没用红疹的话……” “没有的话会怎样?”香妃一脸着急的起了身,好像这里最着急的就是她了,“太医你倒是快说啊!” “若是没有红疹的话,那就是花粉中毒了,现在还不能断定,结果得等医女出来了才知道,娘娘有所不知,其实这花粉过敏者分两种,一种是有红疹,那便是轻状,只要内服加外敷十天内即可复原,没有红疹的就是重状,此症状一般患者必定是长期因此过敏,又不得根治,毒素长年累积,导致一次性发作,轻者昏迷数日,重者是要毒气攻心,危及生命的!” 太医一口气说完,太后和香妃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不过,如果是花粉中毒的话,那就怪不得那些妃嫔了,毕竟是政溪欣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皇宫里哪能没有花呢? 可是也不排除是有人恶作剧,若真是如此,那举办这次宴会的太后和香妃不就是嫌疑最大了吗? 可是太后她就纳闷了,她倾心殿里面不是也种着花吗?既然是花粉过敏,就不应该种着花才是,难道…… 第六十五章 解释不清的宴会中毒事件 “那现在究竟是过敏还是中毒,确诊了吗?”这话本来该是由太后问的,可是有人抢先一步问出来。 阁楼里的人都被吓了一条,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通知了墨千傲,他站在门口,脸色越发阴冷,双眸无时无刻不是显示着一股怒气。 “儿臣见过母后!”随着墨千傲一声行礼,大家才反应过来,匆忙跪在地上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墨千傲的眼睛没有看任何人,直接对着诊断的御医,问道:“太医,不知现在可有结果了?” “启禀皇上,稍作等候,等医女出来,马上就会有结果的。”果然话音一落,医女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墨千傲等不及她行礼,“免礼了,你快说欣昭仪究竟是哪种情况?” “秉皇上,昭仪的身上几乎是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到红疹。”医女的一句话,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太医颤抖的说道:“那岂不是要毒气攻心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墨千傲一声吼,太医吓的赶紧跟医女一起进了屏风内给政溪欣治疗。 墨千傲坐在位子上,香妃凑过来,安慰道:“皇上莫担心,欣妹妹她一向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次应该也会很快没事的。” 太后看着墨千傲,没有说话,他们本就不是亲生母子,关系向来生疏,经此事一闹,两人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墨千傲也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他看着香妃和太后,轻声说道:“香妃先陪着太后下去吧,守在这里也没用,若是有什么事,朕自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都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那哀家就先走一步,正好去 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后不悦的甩袖而去,香妃行了礼后跟上,一并出了暖阁。 随后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来了,每个人轮番上阵,他们把着脉,讨论着病情,和对策,墨千傲听着有些烦躁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寒风来了,附在墨千傲的耳边细声说着,“皇上,太医署那边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的食物里都没有毒,欣昭仪似乎也只是喝过几杯茶而已,而今晚的茶正是由芙蓉花粉炮制,不知娘娘是不是因此中毒呢?” 墨千傲回想了一下,叫道:“清荷。” 清荷在屏风内,闻声出来,小心的行礼,“上一次欣儿过敏的时候,你也在,你还记不记得她是为何过敏?” “记得,那时候听如意说,她是因为芙蓉花过敏的,而且从小就对这个花极度敏感。”清荷刚说完,就看见墨千傲一拳砸在桌子上,额头上隐约可见的爆筋。 清荷被吓了一跳,墨千傲又回过头问寒风,“今晚所有人喝的茶都是一样的么?” “是,听说是容嬷嬷前几日创新特制,今日特拿来在宴会上与众妃分享,所有人都是喝一样的茶。”寒风不疾不徐的应着,墨千傲皱了眉。 所有人都一样吗?政溪欣花粉过敏也不是第一次,会排除有人故意为之的可能性吗? 墨千傲起身,向政溪欣走去,屏风内太医们停止了交谈,忙行礼。 墨千傲似乎没看到一样,直接走向政溪欣,如意拉开了帘帐系好,他看着政溪欣苍白的脸,就这么安静的睡着,心里面是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想起来她对自己说的那番绝情的话,心里就一阵揪痛,没想到她是那么的排斥自己对她的好,就好像那样 的恩宠会随时要了她的命一般,据他于千里之外。 坐着,看了片刻,墨千傲才道:“尽快拿出治疗方案吧,朕不想等太久。” 说着,墨千傲在太医们的送行声中出了暖阁,转身对寒风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在寒风的应声中,离开了暖阁,这是寒风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没有追随着墨千傲的脚步而去,看着高挑的身影就这么走出自己的视线,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墨千傲的身子就这么走在雪地里,一个人,带着夜晚的凄凉,孤寂的走了…… 清荷和多福看着墨千傲远走的背影,心里不禁替政溪欣难过,他真的只是来看一眼就走了,真的不再宠爱他们的主子了么? “瞎想什么呢你们。”寒风看着他们两个失落的表情,就觉得好笑,“皇上走那是因为不想留在这里,影响太医的治疗,那样只会更加延误欣昭仪的病情而已。” 多福和清荷一愣,会心的笑了,原来如此。 寒风看着门外孤寂的夜色,又想起刚才那个落寞的背影。 其实他不是不担心,而是真的是因为担心,才要离开的吧。 而太后在回到福兴殿后,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政溪欣因为芙蓉花粉过敏而导致深度中毒,一屁股坐在正殿之上,容嬷嬷便已经跪在下方了。 香妃走到她身边站着,就见太后一脸铁青,样子难看极了。 “太后明察,老奴每个月都有研制新茶,这一次研制的芙蓉花茶一定只是凑巧啊,老奴与欣昭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对欣昭仪下手啊!”容嬷嬷就这么跪着,不敢动,也不敢抬头。 “哼,那也 真是太巧了点,难不成是那个政溪欣跟哀家八字不合吗?偏偏在今天过敏,又偏偏是芙蓉花?哀家这下子真的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太后铁青着脸,双眸she出凌厉的光,看着容嬷嬷,“你确定你没有动什么手脚吗?会不会有人指示你这么做的?” “绝对没有的事啊太后,老奴对太后是多年来的忠心,怎会替别人做手脚呢!”容嬷嬷磕了头,又理着思绪,“而且,这是老奴几天前就研制出来的,欣昭仪来参加宴会却是临时决定了呀,老奴怎么会冲着欣昭仪而制这茶呢!” 说着香妃爷想起来,“是啊太后,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太凑巧了,谁也没有料到她会今天会来啊,真是花粉过敏的话只能说是她自己倒霉吧,能怪谁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太后自知,自己是逃不了关系的。 “那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件事情出在哀家的宴会上,偏偏又是哀家的人泡的茶,容嬷嬷这件事情哀家怎么说也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的,就先委屈你去牢里呆一段时间吧,等皇上将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还你清白的。” “是,老奴谢太后明察!”容嬷嬷磕了头,就被几个小太监带到地牢里去了。 香妃还想说什么,可是太后已经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哀家累了,想休息。”说着,起了身,身边的宫女将她扶进了寝室。 香妃行了礼,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往日温柔的笑容此时竟转添了一丝不屑…… 太后进了寝室之后,众宫女便退下了,房门被关上的同时,有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顿时吓了太后一跳,正准备喊,突然看清了来人,就松了口气,“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母后……”墨千俊转过身来,看着太后,脸上的笑容依旧,眼里的温柔依旧,轻声说道:“当然是想母后,才来的。” 太后提起了几分警惕,慌忙的四处看了看,好在周围的门窗都是禁闭的,墨千俊身为王爷,每月进宫的次数和时间都有限,白天进出都难,更别说是这大半夜的了,这要是让什么人看见了,难免被墨千傲抓住了把柄! “少废话了,快说吧,什么事?”太后贴近了,小声道,“别说这么晚过来是单纯为了看我,我不傻。” 墨千俊微微一笑,“瞧母后说的我好像只是有事的时候才来找你似的,我不过就是出来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你就别绕圈子了。”太后小心的问着,“我还不知道你吗?” 墨千俊嘿嘿笑着点了点头,狭长的眸子轻轻一眯,那里面的温柔瞬间就被凌厉代替,可是他依旧笑着,不着边际的问了句,“政溪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太后当时就震惊了,惊讶的看着墨千俊,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大半夜冒着性命危险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事?” “母后还是赶紧告知吧,儿臣可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墨千俊的表情变得微微严肃了,瞬间形成一种压力。 太后气得转过脸去,“死不了,不过就是个花粉中毒么,太医们正在治,这是奇了怪了,哀家每次见她都准没好事,居然喝个茶也能整出个岔子!” “母后,儿臣别的也不多说,只有一句话要转告母后。”墨千俊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聚了。“别动她。” “什么?”太后瞪着眼睛,真正是不能接受,“你……你刚才说什么?难不成……你……” 第六十六章 墨千俊的神秘解药 太后突然想起政溪欣第一次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墨千俊来了,后来他的眼睛就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也没太在意,现在看来,他竟是看上了政溪欣? “俊儿啊,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哇,她可是墨千傲的妃子!”太后焦急地抓着墨千俊的手臂摇道。 “这个我自有分寸!”墨千俊看着太后,笑容又恢复了温柔,就好像刚才的冷峻都是幻觉一般,“我只是说,你不要动她。”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怀疑到她的身上来了。 “这次的事情儿臣知道,肯定不是母后做的,因为母后不至于傻到在自己办的宴会上,去伤害她,这不是摆明了给墨千傲收拾我们的机会么,可是……”墨千俊话锋一转,又笑道:“母后你就没想过要对她动手吗?我知道你对她不满,对她动手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居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哀家不动她就是,但是别人的话,哀家可不敢保证!”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想要收拾政溪欣,看不惯那个女人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母后不动她就行,其他人自然会有人替她考虑的。”墨千俊行了礼,笑容依旧,“最近还是要母后多留心,特别是香妃……” “香妃那哀家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的侄女,我肯定是向着她的。”太后肯定的说道。 墨千俊低头笑了,不以为然。 “母后可千万别大意了,要知道,现在她虽然还听你使唤,那是因为她还指望我们为她铺路,但若是有朝一日她青云直上了,那可就……” “你的意思是指?”太后听着墨千俊的话,半知半解,于是听他道:“这女人嘛,毕竟还是夫君为大的。” 太后点了点头,明白了什么,笑道:“原来如此!” 太后懂得了他的意思,墨千俊也就满意了,“母后早点休息,儿臣就不多做停留了!” 说罢,人影已经快速夺窗而去,太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深思了。 暖阁里,太医们确定了治疗的方案,第一时间向寒风知会了,然后又退下去,准备治疗需要的药品。 寒风对着暖阁的人 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又对如意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向皇上禀报一声,若是中途娘娘有什么事,就及时来通报,知道吗?” “是,送寒总管!”如意行礼,看着寒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色的夜里。 转身回进屋里,清荷还有多福星儿他们都守在政溪欣的身边,好不容易人都走了,他们才有机会近眼看看政溪欣。 如意走到政溪欣的身边,坐在凳子上,看着昏迷不醒的政溪欣,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似乎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微弱…… 她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不受伤呢? 星儿看得眼睛红了,眼里含了泪花,“如意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昭仪呢,奴婢似乎就从未见她好过。” 如意伤感了,清荷忙安慰道:“虽然我们主子总是受伤,但是她每次都能很快就好起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吧,一定会好起来的,有皇上在,总有一天可以不用再受伤的。” “可是,昭仪都昏迷了快一夜了,为什么就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呢?”多福也是有些伤感,外面的桌子上摆着许多膳食,都是政溪欣爱吃的,可是她却还睡在这里,一直都没有清醒,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饿。 如意难过的摇着头,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可是看着所有人都这么关心政溪欣,她的心里也是有一丝安慰。 “好啦,我们还是轮流值班吧,如果每个人都不休息的话,很快就会累倒的,到时候谁来照顾昭仪呢?”清荷拍了拍如意的肩膀,“你先休息吧,我守着昭仪。” “不,还是让我守着昭仪吧,你们先休息,让我来照顾。”星儿看着如意和清荷,坚定道,似乎有一眼眶的泪水凝聚在她的眼里,被她用力的擦掉了。 清荷知道,这里除了如意和自己,最关心政溪欣的就是星儿了,因为多福毕竟性别有碍,所以不适合照顾政溪欣,于是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 说着,三人出了寝室。 星儿见他们都走了,关上的门窗,这才跪在了政溪欣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着一动不动的主子,眼里的泪水又忍不住泛滥。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受罪呢,最近见她心情也不是很好,肯定是有一件很难过的事情,纠缠了她,可是她的性子要强,什么委屈都自己忍 ,她们是想尽办法都难博得她的一笑。 自打政溪欣将她收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起,星儿就发誓,这辈子只效忠她一个人,事事都任由她差遣,好好的照顾她,守护她,可是每次政溪欣受伤……她却只能看着她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是那么美丽柔弱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就偏偏又那么多的磨难降临在她的身上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每次受伤的是自己,她皮燥肉厚,贱命一条,恨不得将政溪欣身上的磨难全部都转降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她就能多替政溪欣分担一点痛苦了。 星儿哭的眼睛都干了,小声对政溪欣说道:“昭仪,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倾心殿的梅花就快要开了,我们等着你回去一起看呢!”说完,出门去打水了。 暖阁里安静了,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曳,精致雕花木窗咿呀一声打开了,一阵冷风吹进,差点吹灭了桌子上的烛火,窗子被关上,政溪欣的床边就多了一道墨蓝色色身影。 政溪欣依旧昏睡着,没有丝毫的感觉,墨千俊在她的身边轻轻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是我欠你的。”墨千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里面安然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捏着政溪欣的下颚,喂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又用内力使她吞下,这才安心。 这一颗药丸是南疆药王亲手炼制的灵药,别说能解她身上的毒,就算是现在她只剩下一口气在,它也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让她起死回生。 整个南疆只有三颗,一颗当年父皇中毒时用了,一颗在墨千傲的国库里,以备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用。 他手上的这一颗,也是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给他的,当年他离开南疆的时候,父皇似乎就料到要有事发生,所以将这药丸给了他,以防性命危急之时得以保命,好在他一直有保护好自己,没有让自己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一直保存到了现在,在她这里派上了用场。 墨千俊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政溪欣冰冷的脸颊,“好好修养,希望下次见面,依旧还是那个笑颜灿烂的你。” “你……”星儿进到屋里来一眼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政溪欣的床边,还说了那么不入耳的话,真心是被吓坏了, 手中的盆子掉落,正准备叫的时候,墨千俊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水盆,另一只手捂住了星儿的嘴。 星儿吓傻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不敢乱动。 墨千俊将手中的盆子还给了她,才说道:“我不是坏人,你别叫,我就放开你。” 星儿傻傻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的,那么眼熟,可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又想起他刚才喂主子吃了什么东西,可是想问又不敢问,一脸惊吓的表情看着墨千俊。 她没有说话,可是墨千俊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别担心,我给她吃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可以解她身上毒性的药,要不了一会你主子就会醒来的。” 解药?从他柔和的语气中星儿似乎感觉他的善意,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于是点点头,墨千俊放开了她,然后又重新坐在床边,星儿一脸不可置信的俯身看着政溪欣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主子要不了一会就会醒的,是真的吗?” 墨千俊点点头,然后看着政溪欣渐渐变得复原的脸色,这才站起身道:“要记住,今天晚上你什么都没看见,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不然的话,你和你的主子恐怕都难逃一死!” 话音落,不多说,墨蓝色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窗边,一阵冷风袭进,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星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开一合的窗户,真难相信竟然会有人来看政溪欣,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可是不容她多想,回到床边的时候,已经发现政溪欣有了反应,她惊喜道:“昭仪?昭仪,你醒了?”星儿开心的叫着,似乎看见政溪欣又皱了皱眉头,于是惊喜的叫道:“居然真的不要一会就醒了!” 说着,又快速的跑出去,对着外面喊着:“如意姐,清荷姐,你们快来啊,昭仪她醒来啦!” 如意和清荷本就没有睡着,一听见星儿大声的叫喊,就立刻穿好了衣服跑出去,“主子真的醒了?” 星儿高兴极了,一边点头一边道:“是真的,她真的醒来了!” 多福听到动静刚刚赶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星儿高兴的差点哭了,于是道:“那你们先守着昭仪,我……我去通知皇上,顺便叫太医!”说完, 一溜烟跑了。 三人来到政溪欣的身边,可是却听见了政溪欣难过的呻//吟//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睫毛颤抖着,身上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昭仪……”如意将毛巾打湿后拧干,放在政溪欣的额头上擦拭着,“又在做噩梦了,求你快醒醒吧……” 星儿心里紧张的要死,她紧紧地抓住了清荷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那个人应该不会骗她吧,看昭仪的样子,好像真的要醒了,可是又在挣扎着什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醒来呢,醒来了,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可是……他究竟是谁呢?她一时间真的没想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么晚过来,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救昭仪,还说,若是她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她和昭仪都会难逃一死呢? 星儿的心里一阵混乱,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极力的告诉她,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就算死,也不要给主子带来杀身之祸。 墨千傲和寒风,还有整体御医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到达的,众人都来不及行礼,墨千傲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床边,看着政溪欣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床单,那指甲翻飞的指尖上,伤口还没有好,被她这样用力一抓,几乎就要渗出血一般…… “欣儿?”墨千傲想都没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掌心,握住,他真的不忍心再看她这么伤害自己。 政溪欣一个劲地死命挣扎着,她想要挣脱开这双手,可是墨千傲死死的抓住她怎么都不肯放,但是墨千傲也怕太过用力将她捏伤,于是放柔了力度,有拿起毛巾替她擦汗,轻声道:“欣儿,你快醒醒,朕在这里,别怕!” 可是墨千傲越是抓着她,她越是醒不过来,黑暗中,她感觉自己被谁钳制住了,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能感觉到,是墨千俊,他又来了,她又听到了墨千俊那个恶魔的声音! 明明就是他没错,可是他又自称是朕!他到底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她真的是快要疯了! “放开我……不要碰我!”政溪欣一声惊叫,终于睁开了双眼,她惊吓过度,满面苍白……转过头,看见了满屋子的人,三个奴婢一个奴才,满堂御医,还有……墨千傲! 第六十七章 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内疚,她并非无动于衷 “昭仪……”星儿一声惊喜的欢叫,让大家的思绪都转了回来。 “刚才是做噩梦了?”墨千傲皱着眉头,轻轻的将政溪欣的手放在掌心。 她刚才那么极力的挣扎,那么极力的想要摆脱,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上一次的追杀,她至今都还没有办法忘记,至今还被那个梦魇纠缠,无法摆脱吗? “我……我怎么会再这里?”政溪欣回了神,看着周围,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寝宫。 “昨晚在宴会上你晕倒了,为了方便治疗,就近把你安排在紫云轩后面的暖阁里,太医说你是芙蓉花粉中毒,朕甚是担心!”墨千傲说着,松开了政溪欣的手,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才看着身后的太医,说道:“快来把脉。” “是!”太医走上前来,开始对政溪欣的苏醒做诊脉。 政溪欣安静的躺在床上,她刚刚明明就有听见墨千俊的声音,难道是她的错觉? 至于芙蓉花茶,她一早的时候就察觉了,可是她依然喝了下去,当然是自有打算。政若敏,政溪欣真是一想起这个人,心里就恨得咬牙。 不管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政若敏故意的,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太医把完了脉之后简直不敢相信,奇怪极了,急忙又叫上另外一个御医替政溪欣把脉,接二连三上来诊脉后的御医都做出了一样的反应,最后终于忍不住叹道:“奇迹,真是奇迹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墨千傲看着太医们不断反复的诊断,都有点不耐烦了,刚刚寒风才来禀报,说是因毒素常年累积,时下已然毒气攻心随时危及性命!这寒风话音才刚落,多福就冲进来说人已经醒了,害得他一时紧张匆忙跑过来,然后又是听御医在磨磨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额角就要爆筋的状态了…… “启禀皇上!”太医赶忙下定结论,全数跪在地上,恭喜道:“娘娘体内沉积多年的毒素已经消失,现在已无大碍!” “真的?”墨千傲真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上一刻还说危及性命,下一刻就眼睁睁看她好了?转眼看向政溪欣,她自己也是一脸的疑惑。 “是啊,皇上,现在娘娘除了身子还有点虚弱,需要开几副补药调养一下以外,基本上可以算是痊愈了!”太医回答着,简直是开心极了,因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皇帝是不知道当臣的苦啊,政溪欣这个病情真是棘手,原本他们已经制定了治疗的方案,但是治疗时间长,痛苦大,他们真心是怕政溪欣虚弱的身子受不了,若是皇上一个不高兴治了他们的罪也是有可能的…… 政溪欣是墨千傲的心头肉,稍有差池随时性命不保!现在他们放心了,政溪欣真是命大,居然一会功夫就不药而愈,当真是救了整个太医院啊! 墨千傲思考着太医说的话,料他也不敢胡编乱诌,又看着政溪欣醒来,确实像是无碍的样子,所以也就送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全部都退下吧,明日再准备药膳,清荷,你下去准备点吃的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星儿也在其列中,她看着如意和清荷讨论着该做什么给政溪欣吃比较好,她不经意的捏着衣角,傻傻的笑着,跟在她们的后面。 政溪欣安然无事的醒了,而且状况 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的多,看来那个人真的是来救昭仪的,可是唯一一点就是星儿觉得他太眼熟了,怎么看都有点像…… 像皇上?天哪,他那双眼睛,可不是有几分跟皇上有几分相似吗?难道,那个人是……墨王爷? 昭仪和墨王爷…… 星儿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思想,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可不敢乱想,反正现在只要昭仪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她不要多管,也不要多想,千万不要给昭仪惹麻烦。 星儿她们全部都走了,房间安静了下来,墨千傲就坐在政溪欣的床边,轻声道:“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调养好身子,朕刚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嗯,臣妾知道了,只不过这一次也还好啦,都没有起疹子,算是最轻松的一次了,我都习惯了。”政溪欣淡淡一笑,捞起了衣袖看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的没出红疹。 “习惯?”墨千傲不悦的皱了眉,“这种事情怎么也能习惯,明知道自己对它过敏怎么就不注意着点呢?你不知道刚才太医是怎么说的,他说你中花粉中毒,毒素长年累积在体内,无法得到根治,从而导致毒气攻心,差点就危及性命了!” “啊?”听墨千傲这么一说政溪欣当真是有点稀奇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突然笑道:“不会吧,这太医也太夸张了,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她们都知道我芙蓉花过敏,特别是几个姐姐,还经常做点带芙蓉花粉的东西骗我吃,然后我全身都是红疹的时候她们就来嘲笑我是丑八怪,只不过那些疹子基本上几天就能好了,哪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啊?” “你……”没想到他那么在意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能变得那么轻巧,好像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一般,从小就被她们这样欺负,难怪现在会一发不可收拾,政府究竟是有多不在意这个女儿,她的那些姐姐,究竟有多讨厌,多排挤她? 以前墨千傲就有想象过她小时候受欺负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戏谑,她居然能把这件事情说的这么不经意,当作开玩笑一般,可想而知她是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欺辱。 “皇上,臣妾这不是没事了吗?”政溪欣笑起来,墨千傲按下了心中的怒火,寒风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皇上。”寒风进来,规矩的行礼,严谨的笑容。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朕不想再在宫里看到有关于芙蓉花的所有东西,所有的人都严谨携带芙蓉花粉所制的东西进出宫中,搜查所有宫殿,将其相关的东西一律收集,集中烧毁,若有敢私藏者,一律问斩处置!”墨千傲的语气坚定,带着一丝怒意,及帝王那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奴才这就去办。”寒风应声退下,带着一份强势的圣旨,轰动了整个后宫……政溪欣轻轻的笑着,这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是开心极了。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虽然有一份温暖,一份感动,可是那种被埋在内心深处的愧疚,越来越深……他越是对自己好,她就越是不能面对他。 在她静养的那段时间里,政溪欣想的十分清楚,她步入后宫就已经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感情,他们之间只能是利用的关系,不能有其他,因此,她只能将他推的 远远的,让他不再靠近自己,不再对自己好,她才能欺骗自己,当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心里才能好过。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她将不再欺骗墨千傲,不再对她有所隐瞒,棋子在该死的时候……就该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意端来吃的膳食给政溪欣,她随意的吃了一点,就躺回床上休息了,本来她的体质就不怎么好,这阵子接二连三的事情,更是令她消瘦了许多。 “你休息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墨千傲扶着她躺下去,本想陪着她,可是突然又想起她那日说的话来。 她说,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对她那么好,她不想总是献媚讨好。 刚才……他也是太担心她了,才会在这里逗留那么长时间,说了那么多的话,虽然他字字真心,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他只是为了演戏。 墨千傲起身准备走,政溪欣却伸手将他的衣角拉住了……然后他听到了她柔软的声音,带着点祈求的味道,“能……再陪我一会吗?” 不可置信,墨千傲真的是第一次听见,她说出主动挽留的话,还是在冷战持续了一个月的情况下,她在挽留他! 墨千傲忍不住想要回过身去,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意思,她的声音那么小,小到他几乎以为是听错了。 她居然也能说出,再陪我一会的话吗? “就这样,别转身!”见他要转过来,政溪欣毫不犹豫的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隔着锦衣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她咬着唇,恳求道:“就这样,让我抱你一下!” 她是真的害怕面对墨千傲,可是心里又是十万个放不下,明明在心里做了那么久的挣扎,她熬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明明想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他只要一个微笑,一个关心,就能让她忍不住想要将心中那一堵高墙瓦解…… 她害怕自己心中所想,什么时候,在不经意间,就会被那双眼睛轻易看穿。 “欣儿?”第一次有人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可是他居然还真的那么听话,没有转身,就这么任由她抱着,虽然没有看着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那种带有穿透力的悲伤,从背后直达他的心脏。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安……她的悲伤让墨千傲心疼,自己究竟让这个弱小的女子承受了多少? 他明明是一个无情的人,从来都没有过怜悯之心,可是就在她为了自己一次次伤痕累累的时候,心里就总是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出现,频繁的牵动着自己的心。 “我……”政溪欣再一次咬紧了唇,想说,却又不敢说,她抱着墨千傲的手都不由的攥紧了,“害怕了……” 是的,她是真的害怕了,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她总是难过的睡不着觉,每一次闭上眼睛,就会深深的陷入那么梦境,墨千俊恶魔一般的脸,总是纠缠着她,面对着他的侵犯,和墨千傲知道真相后,无情冰冷的双眼。 每一幕,她都害怕极了,她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已经处在了黑暗的边缘,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她明明最怕黑,可她又总是独自面对…… 墨千傲抓住了她环在自己腰 间的手,那原本纤长白皙的手指,完美的指尖,如今早就是伤痕累累。 墨千傲的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在面对那些伤痕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就像他看到的那般,从容淡定。 每次,她遍体鳞伤的时候都还微微的冲他笑着,那淡淡的微笑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情愫,而他也总是时常深陷在那明亮的双眸中。 原来她会怕的……怎么可能不怕呢?每一次都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每一次都好不容易能重新醒来,却不知又有多少危险和难关在等着自己,不知道下一次再受伤,又是否能够醒过来,她只是一介弱小女子,怎能不怕? “虽然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怕,你会在我身边。”政溪欣细小柔软的声音,就这么在房间里响起,弥漫着无尽的悲伤,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扩散开来,“可是,我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贪心了,每一次你对我好,都会让我想要得到更多,一旦我心安理得的接受,就会将自己深陷其中,我害怕什么时候你的突然离开,会让我坠入深渊,无法自拔……” “欣儿……”墨千傲想转身,可是政溪欣惊慌的声音再一次制止了他,“不要,你先听我说完。” 就算是第二次这么对他说话,还是选择了听她的,因为他是真的心疼她,他真切的感受到,她靠在他背上讲话时,那种轻轻的颤抖。 “皇上,你不要转过来,我真的害怕看到你,也害怕再也看不到你……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怎么会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变得贪心,想要得到那么多,我既害怕你对我好,又害怕你再也不对我好,虽然进宫的时候我是无可奈何,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别无选择,可是至少我还有一颗自由的心,但是现在好像连这颗唯一自由的心都要被禁锢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不怕,就算是死我也不怕,可是我却害怕失去你……” 原来她说的怕竟是这个意思,她不怕死,而是怕疼,那种失去一切的钻心的疼,而他竟是她的一切吗? 政溪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下来,她竟然又落泪了……以往她总是强忍住泪水,可是似乎就是从上一次过后,她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房间里是那么的安静,静的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政溪欣不再说话,因为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而且都是从未有过的真情,真心的话。 她希望能利用自己内心唯一的一点真情,来感动墨千傲。 “欣儿……”终于,还是墨千傲先开了口,他握住了政溪欣的手,让她一点点的松开,然后他一点点的转身,看着政溪欣。 一转眼,政溪欣的泪水已经洗刷了她的脸颊,烛光在她的眼睛里留下一层柔软的光,墨千傲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点,丝丝缠绕,生根发芽…… 墨千傲微微一笑,抱住了政溪欣,“你说的,我知道了,我……真的都知道。” 我字,他用了我字,而且声音坚定,她做到了,她终于在他的眼里看见的自己的影子,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自己朕的身份,用我字跟她说话,用平等的关系相互倾诉着。 而政溪欣流下来的眼泪更是 打乱了墨千傲的心,他从未见过她那么止不住的泪水,疼惜的伸手将它拭去…… 第一次见到她落泪时,是在悬崖之下将她找到的时候,那一刻他将她抱在怀里,她的眼角有着明显的笑意,可是却在闭眼的那一瞬间滑落了一颗泪水。 仅一颗,就足够让他铭记在心。 她似乎越哭得伤心了,止不住的泪水擦也擦不干净,墨千傲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她抱紧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哭泣。 就算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就这么紧紧地抱着,让她的泪水滴在他的胸膛,染在他的心上…… “再也不要去想什么交易了好吗?就随着自己的心走吧,贪心有什么不好,你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不是吗?保护好自己,爱惜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墨千傲真的不希望再看到她,傻傻的为了顺应他的计划,而让自己伤痕累累,每一次都在风口浪尖上任凭别人伤害。 明明知道这后宫有多少尔虞我诈,可是她竟为了顺应他心甘情愿的替他承受着那些伤害。 “可是这是我的承诺,我不要就为了自己的一点贪心而失信于你,那样的话,我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好的棋子,也没有资格再站在你的身边。”政溪欣闭着眼睛,不再哭泣,只是眼里依旧还泛着泪花,这一刻,她安心的靠在墨千傲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温暖。 可是,那种挥之不去的内疚,她究竟该如何解脱,这连续一个月以来的冰冷态度,她会是无动于衷的吗?虽然此刻她在利用自己的真心话来博得墨千傲的怜爱,可是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多希望自己此时是真的只是在演戏,多希望自己并没有对他动情,可是她的心已经背叛了自己,她似乎能预料到自己未来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 “这些事情就别想了,我自然会妥善安排的。”墨千傲轻轻的抚摸着政溪欣的发丝,捧着她的小脸,一股油然而生的感动与满足在他的心底萌生。 他本以为她是真的变得无情,既然她冷,那他就变得更冷。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明明是那么弱小的她,却那么的令人心疼,那么的令人产生一种保护//欲,只要一面对她,墨千傲的心就莫名的软了,本来他也只是抱着交易的心态,她成为他的棋子,他就好好的宠她,捧她上位,仅仅只是单纯的宠而已,却没想到自己在什么时候,竟已经迷失了…… 或许是在政府那一片灿烂的桃花林中,看见她的眼里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之时,又或许是在池塘边,她回眸时的轻轻一笑,又或许,是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对他笑时的那一句“总算来了……”。 总之,他的心已经迷失她的那一双明眸之中,连带着他的冷酷无情都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的真情所融化。 “我会站在你身边的,相信我,能保护好你。”墨千傲说完,抬起政溪欣的小脸,在她额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他想要保护她的心,再也不会变,因为他再也不想看到她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他想看见她的笑,看着她偶尔调皮时的一个鬼脸,看到她生龙活虎的站在她的面前,开开心心的活着,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第六十八章 晋升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把握的 政溪欣低着头,心里却没有意想中那么的高兴,明明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可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她从来没有出过宫的话,那该有多好,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才刚得到一点温暖的心下一刻逐渐变凉了,她恨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利用自己的感情去博取墨千傲的怜惜,难道她真的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 她忍住了泪水,虽然眼泪是女人博得男人怜惜的武器,但是用多了就会变得没有价值,所以她不再哭了…… “休息吧,以后的事情自有朕替你考虑,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墨千傲说着,将政溪欣抱起来,又轻轻的放在床上,牵过被角替她盖好被子,看着瘦小的脸蛋逐渐恢复了红润,才笑道:“朕会陪着你的。” 政溪欣强压住心中复杂的想法,乖乖的点头。 墨千傲俯身轻吻,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更加衬托出她完美的小脸。 政溪欣安心的睡下,墨千傲始终都牵着她的手,他的掌心还是她原来熟悉的厚茧,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那么的令人怀念,带着安全感与心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一次她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很香甜。 甚至在睡着之后墨千傲还依旧能看见,她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那么的俏美,他看在眼里,嘴角却也跟着不自觉的笑起来,他轻轻的靠着她的身上,脑袋枕着她的手臂,静静的熟睡了。 烛光摇曳,暖暖的光线似乎照亮了整屋子,窗外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散落在院子里,全世界似乎都变得白了,房里的两人就这么相依偎,带着甜蜜的微笑,安心的熟睡…… 初冬的天开始下雪,白天的时间就变得短了,天还未亮,院子里早已是白雪覆盖天地,寒风已经带着伺候墨千傲洗漱的宫女在门外,轻轻喊道:“皇上,该上朝了。” 政溪欣先听到了这一声,迷糊的张开眼睛,却未见墨千傲躺在自己身边,这细一看,竟发现他趴在自己的床边,他居然一夜都守在这里没走? 政溪欣小心的起身,没想到墨千傲一整夜竟是坐在地毯上,就这么靠在床边睡着了……都没有盖被子,虽然现在还只是初冬,这暖阁里也不差取暖的火炉,但这毕竟是冬天啊,外面还下了一夜的雪…… 政溪欣心里一阵心疼,刚准备拿小毯子给他盖上,寒风在门外又喊了一声,“皇上,该上朝了。” 这一次墨千傲似乎是听见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政溪欣坐在那里,看见那双漆黑的双眸从初醒到清醒,然后变得深不可测。 墨千傲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政溪欣已经醒来, 笑了,然后就听见他柔和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政溪欣微笑的摇摇头,轻声道:“你怎么不到床上来睡,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这样子很容易着凉的。” 墨千傲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深呼吸后道:“朕也不知怎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你再睡会吧,朕去上朝。” 说着,又扶着政溪欣让她躺下,替她顺好了被子,这才出了屏风,然后唤寒风进来,洗漱之后,被一群人拥着出了暖阁,上朝去了。 政溪欣深深的呼吸,叹了口气,她哪里还睡得着呢,心里面还有很多情绪都未理清,她还有一条路没有铺,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安静的思考之后,做出对策。 入冬,便是四年一度的新秀进宫,这皇宫里,真的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旧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楚,又要再添新人了,四年前自己没有那个机会进宫,四年后自己已经生活在这个宫里,虽然不是选秀进宫,却因为那一场意外的勾//引而得到了更多。 精致雕花木窗被打开,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那冰冷的感觉令政溪欣清醒了许多,北面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梅花,竟然在这一夜全都迎寒而开,星星点点,白里透红。 经过昨晚的倾诉,看来是该到了送政若敏一份大礼的时候了,政溪欣看着院子里的傲梅,冰冷的风吹来,吹开了梅花,似乎也吹冷了她的心,她轻轻的笑起来,那笑也是冰冷的。 用过早膳之后,政溪欣因为身体无大碍,便回到了倾心殿,顺便让如意去给政若敏传话,中午的时候她会拉墨千傲去园子里踏雪赏梅,这是政若敏唯一可以把握的机会,政溪欣给她了,但至于政若敏能不能成功上位,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早上稀稀落落的飘了些雪花,这会刚好到中午的时候就停了,初雪过后,整个皇宫都被一片片白雪覆盖,将富丽堂皇的外表掩饰了些,也变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墨千傲下了朝处理完了政事,就来到倾心殿,陪政溪欣一起用午膳,之后两人乘着软轿来到了暖阁北面那座梅园。 墨千傲先下了软轿,然后再将政溪欣小心翼翼的牵出来,她穿的好少,墨千傲怕她冷,就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披风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瘦小的身子感受到温暖的瞬间,就不再那么冷了,墨千傲一边帮她系着披风的丝带一边调戏笑道:“都说了这么冷,你最好是不要出门,看你体质那么差,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朕最好的一面呢?” 政溪欣咯咯一笑,红唇呵着气,冰天雪地里,说话的时候已经可以明显的看见一团团白雾,她笑着说:“赏梅 就应该要趁着初雪的时候来,而且我本来就穿有小棉袄,你还将披风给了我,再穿厚点的话就要成粽子了,哪里还会感觉到冷啊?” 墨千傲无奈一笑,将政溪欣的手牵起,放在掌心,然后手牵手一起踏进了梅园,寒风带着宫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初雪,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越是寒冷梅花越是迎寒盛开,粉红色的梅花加上铺天盖地的白雪,就是一片白里透红的景象,。 他们逛着园子,感受着腊梅初开的芬香,远远的有一阵琴声入耳…… 悠悠扬扬,既带着女儿家的柔情,又有着刚柔并济的气魄,琴声流畅,琴技一流。 政溪欣知道,这是政若敏的琴声,她在府里的时候已经听习惯了,她可是从小就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着绝美的容貌,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冠上倾人倾城的奇女之名。 墨千傲细细的听着,转眼看了政溪欣一眼,笑道:“这琴声可跟你当日在桃花林中的笛声差不到上下呢。” “皇上这是拐着弯夸臣妾吗?”政溪欣咯咯笑着,墨千傲已经牵着她的手寻找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而去,政溪欣静静的跟着,心里面却也是十分忐忑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墨千傲身为帝王,后宫佳丽本就三千,虽然如今对她不只是一朝盛宠,但是时间长了难免会有视觉疲劳,面对政若敏倾城的美貌,他是否会像当日在桃花林中对她那般,再次对政若敏动心? 对于这个政溪欣真的是没用太大的把握,毕竟,皇帝的心思谁猜的准,可是她只能孤注一掷的赌一把,赌他被冰封的心不会再随便对人动情。 很快,墨千傲穿过了层层花海,远远的看见政若敏坐在亭中,以白雪作为背景,百里梅花作为衬托,安静认真的模样,身穿素净的白色小袄,十指轻轻拨动琴弦,每一串音符流动都透着沁透人心的流畅。 那精致的五官,倾心的模样,女人在对一件事情专心致志的时候往往比她平日里的模样更加迷人,政溪欣觉得此时,她的美就快将整座园子的景色都压下去了。 “她是……”墨千傲疑惑的挑着眉,很面熟,却已经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看见了政若敏,政溪欣的心却在一下之间紧张了起来,原本牵着墨千傲的小手却突然放开了,她害怕自己手心的汗会令他察觉什么,然后朝着政若敏的方向喊了句,“咦,这不是姐姐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政若敏的思绪,她似乎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朝这边而来的墨千傲和政溪欣…… 脸色一转,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朝着政溪欣和墨千傲走去,规矩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 昭仪娘娘!” “起来吧!”墨千傲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淡淡的,带着一丝帝王的威严,政溪欣的眼偷偷的打量着他的变化,冰封的黑眸中依旧是波澜不惊,似乎连眼角唯一带有的感情都是淡漠的。 于是她笑着道:“大姐又何须客套呢,咱们是两姐妹,说起来,该是我向大姐行礼呢。” 说着,政溪欣就要行李,墨千傲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脸上再没有了微笑,神情是一副严峻,带着冰冷的语气,道:“这里是皇宫,不是政府,爱妃你现在是可是昭仪,她就算是你姐姐,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芳仪,朕哪能让你纡尊降贵去给她行礼!” “呃……”政溪欣被墨千傲一说突然愣了,没想他会这么护着自己,就算是这种场合也不忘帮她长面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政若敏大方一笑,柔声道:“皇上说的对,妹妹你现在是昭仪了,这规矩姐姐还是知道的,行礼的应该是我。” “你就是政若敏?”墨千傲随意的问了一句,他记得这个政若敏是在政溪欣被贬的当日送进来的,政溪欣在府里是多不受重视,又是多么的受排挤,他现在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昨晚,政若敏还是太后的座上客呢,这宴会之中唯一一个知道政溪欣芙蓉花过敏的就是她,茶水是早就准备好的,而政溪欣又是临时参加的宴会,从表面上看虽然所有的人都能排除嫌疑,可是墨千傲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巧合。 虽然这花茶是容嬷嬷特制,与政若敏并无关系,但是所有的人都是喝的一样的茶,这也就证明了,政若敏当时也是知道这是芙蓉花茶的,她明明知道政溪欣会因此过敏,不出声阻止就这么看着她喝下去,也可见其心歹毒! 由于没有充足的证据,所以容嬷嬷只是受了十大板便放了,他根本就无从追究,政溪欣因此事而吃的哑巴亏,墨千傲心里怎么都过不去,无奈之下只好将后宫之内所有关于芙蓉花的东西全部毁掉,希望心里能平衡一点。 没想到他正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时候,政若敏却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不禁让他当场就衍生了厌恶之心! 可是政若敏哪知道墨千傲这时候在想什么,看见他终于来见自己,当然是冲着他一个劲的笑了,想着怎样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正是臣妾,臣妾见今日梅花盛开,所以就来这园子里赏梅,却不知皇上也会来此,扰了皇上的兴致臣妾真是该死。” 政若敏的回答让墨千傲回了神,眼中越发的厌烦,不耐道:“知道扰了朕的兴致是该死,那下次就注意着点,别让朕再看见你!” 墨千傲说完,不等政若敏回答, 就牵着政溪欣的手往回走。 “皇上……”政溪欣刚想说什么,就被墨千傲打断了,“都说了你的身子还没痊愈,大冷天的还是不出来的好,这园子里的景色虽美,可是却被那脏东西污了你的眼睛,朕送你回去吧,等回头你院子里的腊梅开了之后,朕再陪你好好赏。” 政溪欣愣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墨千傲牵着手就这么走了,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着还依旧站在远处的政若敏。 她的眼神惊愕,脸色白了又白,看着自己和墨千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梅林深处。 看见墨千傲对政若敏的冷淡,政溪欣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的心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或者她当初正是因为太幸运了,挑的那个时间正是墨王爷和皇上争锋的时刻,否则,单凭自己的容貌和才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成功吧? 政若敏看着两人一去的背影,脸色真是青了又紫,紫了又白,她的琴艺可是南疆民间第一的,容貌哪里比政溪欣差?没想到在墨千傲的眼里竟是这么的不待见,特别还是在那个下贱的政溪欣面前,墨千傲赤裸裸的给了她难堪! 政若敏气不打一处来,身上没穿多少衣服的她此时已经冷的直打哆嗦,怒声吼道:“死丫头,还躲在后面,你打算看本宫笑话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拿衣服来!” “芳仪……”宫女从树后面急忙赶来,抱着毛绒绒的披风快速给政若敏披上,又递给她一个暖手包抱着,才问道:“现在还冷吗?”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政若敏就啪的一声一巴掌落下,小宫女瞬间被扇到地上,她狠狠道:“我看你是成心想冻死本宫,下次再敢慢吞吞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芳仪息怒,奴婢下次不敢了!”小宫女忙爬起来,跪在雪地里不停的给政若敏磕头认错。 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政若敏还是感觉那么的冷,没想到她在这么冷的天为了见墨千傲一面,特意挑选了漂亮的衣衫,为了展现出最美的一面她甚至没穿厚冬装,就在秋装外面穿了见小棉袄,凉亭里四面通风,又没有暖炉,冰天雪地里她受了那些苦,换来的竟是墨千傲一句被脏东西污了眼! 叫她怎么能甘心?凭什么当日政溪欣在政府的桃花林里,就能以一笛博得万千宠爱,她就不行?比起政溪欣,她究竟差在哪里? “妹妹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你就是打死了她,也无济于事啊,女人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最需要的还是智慧!”香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政若敏的侧面不远处,笑声吟吟,眉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自信,好像她正好有什么对策一般。“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第六十九章 秀女新选,蹊跷之乱 香妃穿着华贵的貂毛坎肩,雍容大气,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走近了,牵起了政若敏冰凉的手,意味深长的道:“方法是有很多的,但如果指望错了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政若敏知道香妃口中的意思,而且她刚才看定也是看见那难//堪的一幕,所以政若敏难免不觉得她是看她的笑话而来,心里面很是不舒服。 香妃轻轻笑道,“傻妹妹,你怎么会想要政溪欣给你牵线呢,真是傻的可以。” “不知香妃娘娘什么意思?”政若敏看着香妃,直接的问,不知道她从中看到了什么利害,香妃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宫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叹息,“你也不想想,有哪个女人能把自己的夫君送到别人受伤的,更何况这次芙蓉花粉中//毒//事件,你觉得她就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怀疑又怎么样,我又没对她做什么?”这话说的政若敏不爱听了,难不成政溪欣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瞧你,真是沉不住气!”香妃忙解释道:“她是不能对你怎么样啊,但是你指望她给你铺路,她只要在皇上面前提上那么一两句,你觉得你还有晋升的机会吗?” “可是她明明答应我要给我机会的啊?”政若敏不甘心,没有料到自己被政溪欣耍了,“想不到她的城府这么深,表面上是给了我机会,实际上却是在断我的后路!” “所以啊,我就说你怎么会想到让她给你铺路呢?单凭你们在府里的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她正得宠,又怎么可能真心帮你?”香妃轻笑着解释这她们之间的利害,政若敏气得直咬牙,“真是说来奇怪,以往她过敏都要起疹子,怎么这一次偏偏就没有呢,还那么轻易的就好了,本来你说茶里芙蓉花蜜的时候我还暗自高兴了一下,屁//颠//屁//颠的跑去跟太后说叫她来参加,本想着在宴会上看看她出丑的模样,定能好好羞//辱她一番,没想竟这么让她逃过了一劫!真是可恶……” 香妃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你也太小看她了,你要知道,她既然能在政府十年磨一剑,一举成名,那是何等深的城府,她从小就对那东西过敏,喝下去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她这是要给你黑锅背,你还指望她给你铺路!你还是另寻出路吧,你的资质又不比她差,难道她能做到的事情你不能吗?” “姐姐说的对。”政若敏似乎瞬间发现其中利害,暗自思量道:“是该轮到我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她的母亲和妹妹还在我们手上,我看她好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嗯,现在懂还不算太晚,机会嘛总是要靠创造才有的,而且,四年一度的选秀也来了,不知道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居然在名单上又加了一个政府的名额……”如妃笑着,那温和的笑容却也掩藏着一股深意。 “什么?怎么会呢?”政若敏很是奇怪,按道理来说,后宫是不会在一个家族里面同时安排那么多女儿进宫的,宫里已经有了政溪欣和她,怎么可能还再来一个?政若敏一下子吓傻了,“难道太后她不满意我,要将我换掉吗?” “应该不会。”香妃坐在位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道:“虽然你现在还不受宠,但是你在干宫里也没犯什么错,这皇宫啊…… 就是那么回事,一代新人胜旧人,本宫只是替妹妹你不值,貌美年轻却生生被那个政溪欣也压了下去,这是人心险恶啊。” 政若敏咬着唇,双眼变得阴霾,“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政府这一次若是再送人进来那也肯定是我二妹了,因为四妹是定了亲的,政溪欣在家里排行老三,老五是个男儿,六妹生下来就夭折了,至于七妹……政溪芸那个//贱//人,政府是绝不可能送她进来丢人的,我娘正打算着她一及笄就将她嫁给我那傻//子//表哥,到时候二妹进来了,我们姐妹两就联手对付政溪欣,我就不信,这样还扳不倒她!” 政若敏自顾说着,香妃只是淡淡的笑着,听着,垂着眸,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翠玉手镯,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眼里温柔的光下面竟也隐藏了一丝丝阴冷。 太后突然在秀女名单上填上了政府的名字,这究竟是墨王爷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本意呢?他们这么做究竟是有何打算? 政府又会送谁进宫呢? 四年一度的秀女新选,政府突然榜上有名,这个消息几乎震惊了整个政府…… 本来政府就有两个女儿在宫里,是不可能有那个荣幸再送女进宫,所以就给四女政若鸢定了亲事,现在若是再进宫的话只有二女政若婕和七女政溪芸。 本来政若婕上一次是要墨王爷结姻亲的,就是被政溪欣和墨千傲一搅和,错过了机会。 现在政府又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进宫的机会,政若婕又高兴的跳起来,因为这个名额是非她莫属了!本来她还因为不能嫁给墨王爷而伤心呢,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翻身了。 政府开始忙碌了,大家都在讨论着,怎样送进宫里可以让她更体面,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在为政若婕而忙活着。 翠微居虽然是整个政府最华丽的屋子,可是比起此时政府的欢声喜庆来说,却有点相对冷清了,政溪芸不敢再想其他,喂母亲喝下//药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姐姐回到宫里之后,她就想了好多,她总觉的自己所犯下的错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给姐姐的,好在,姐姐现在没事,还巧妙的重得皇上的信任,这是件好事。 她再也不敢妄想着要入宫了,虽然每每还会在梦中梦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那帝王独有的俊美的容颜,可是她不敢奢望什么了。 其实姐姐说的对,就在南疆王孙贵族之中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个能让自己幸福的人,总好过嫁给那个傻子表哥强! 政溪芸有些多愁善感,有气无力的躺到床上,突然窗户被打开了,一阵冷风猛的灌进来,政溪芸起身将窗户关上,却在回转过身的时候吓了一跳。 “怎么又是你?”这男人真是神出鬼没,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政溪芸怔怔的站在原地,无邪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坐在她的床上。 他的衣服依旧是高档的面料,黑色的布条蒙着眼睛,精致的下颚,完美的容颜。 他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怎么不能是我了,我们之间不是还有交易没完成么。” “哪有!”政溪芸拼命的摇着头,几乎对他口中说的那个交易极力逃避着,“我们之间没有交易,我从来就没见过你,求求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那怎么行,我要的你都帮我做到 了,我给你的承诺自然也是要兑现的!”无邪的笑容没有变,可是就是他那淡定从容的笑,让她感觉到真真切切的恐怖与冰冷!“我不要你的什么承诺,我不要了,你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政溪芸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掉进他的陷井里,给姐姐带来危险。 “放心吧,路已铺好,就准备好进宫吧,我无邪说过的话,从不食言!”说完,无邪站起身,一步步超政溪芸BI去。 好不容易说服了墨王爷,让太后在秀女名册上填上政府的名额,他怎能就这么轻易就放过政溪芸呢…… 政溪芸害怕的往后退,身子却抵在了门上,无邪凑近了,冰冷的气压降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颤抖…… 无邪说:“进宫,跟你亲爱的姐姐生活在一起,还能见到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有什么不好?” 政溪芸几乎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无邪的话贯彻她的脑海,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无邪,然后见他的嘴角又浮起一丝冷笑,推开了她身后的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踏进雪地里…… 进宫?她吗? 政溪芸突然像清醒了一般,使劲的摇头,慌乱的朝门口看去,可是外面哪里还有无邪的身影。 他……到底几个意思?政府送进宫里的秀女,不该是政若婕吗? 皇宫,到底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地方,那是梦寐以求的天堂,有多少人魂牵梦绕都是为了它,那金钱与权利堆砌起来的高墙里面,生活着的都是最尊贵的人。 政溪欣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雪景,政若敏这一次失利,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这政府新晋的秀女却让她很心烦。 听说这个名额是太后特意添加的,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本来他们是不该有这么机会的,可是太后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可是政溪欣就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才感到烦躁。 只不过政府有现在能进宫的,只有政溪芸和政若婕,看来政若婕是要进宫了,政溪欣想想都头疼,到时候偶她们两个肯定是要串通一气来找她麻烦的。 皇宫之所以会选择在冬天的时候新选秀女,是因为年底的时候要进行一系列的宫廷训练和考核,整个时间大概就是一个冬天,所以新人真正进宫为妃的就是初春的事情了。 看来她只剩下一个冬天的时间可以清闲了,没想到时间一晃竟已经一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政溪欣整个身子都被人从身后环抱住,带着她熟悉的气息和香味,还有她熟悉的温暖。 政溪欣知道,是墨千傲,转身就看见了墨千傲英俊的脸,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穿这么少站在这里吹风,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今天又没风,再说了房里这么多暖炉供着,我哪里还会冷啊,本来每天就都待在房里,没有出去,再不看看窗外的景色,人就要变傻了。”政溪欣习惯姓的调//笑着,将脑袋埋进了墨千傲的胸膛里,蹭了蹭,然后深深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 “活该,谁让你上次要将朕引到梅园去的,朕还没罚你不准出门呢,你该偷笑了。”墨千傲笑着,揉了揉政溪欣的小脑袋,然后转了身,将 背靠在窗沿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享受着温暖。 “你都知道了?”政溪欣惊奇的抬起脸来,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看透了。 不过,她其实也知道她是瞒不住的,毕竟墨千傲那么有城府和心机的男人,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隐瞒的了他呢? 她细细地看着墨千傲的脸,那黑色的眸中似乎并没有要生她气的意思,可是他还是挑着眉说道:“以后可不准你再这样了,竟想着把朕推到别人的怀里?” 虽然他并没有生气,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非常认真的,“你把朕想成什么了?” 其实当时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真是差点被这个小女人气的半死,没想到在后宫居然还会遇到她这么傻的人,人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她竟舍得将自己就那么推出去! 来这里之前他是真的好像要收拾一下这个小人儿,可是不知为何,一看见她瘦小的身影,就忍不住想要给她更多的疼爱,心里的那股怒意怎么都变得烟消云散,再也责怪不起来。 政溪欣的笑淡淡的,她垂下了眼帘,有几分伤心和无奈,“人家是真的不舍得啊,可是她是我大姐,而我的母亲和妹妹又都在政府……她们……” “朕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没有怪你,只是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定是委屈极了吧?别担心,以后你母亲和妹妹那边,我会替你料理的。”墨千傲溺爱的在政溪欣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笑道:“上次你不是说准备给你妹妹寻一门亲事吗?朕寻思着等选秀结束之后,就安排一次聚会,将南疆在职的名门之后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到时候你把妹妹叫上,随她挑选,如何?” “这排场会不会太大了点?”政溪欣说着,笑了起来,“到时候芸儿估计是要挑花眼了。” 见怀中的人终于开怀的笑起来,墨千傲也满足的笑了,接着道:“你现在是朕的昭仪,朕宠你是天经地义的,再大的排场朕都舍得,再者你一直希望妹妹将来能过得好,凡是你的心愿朕都定会努力去完成的!” 政溪欣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滑过,鼻尖一酸,将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总算……一件心事能了。 秀女新选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增添了许多暖意。 终于到了接秀女入宫的日子,宫里的内侍们都在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软轿一波波出了皇宫,前往各个宅门去迎接秀女。 南疆以外各个州县的秀女也在早一日的时候全部安排在了驿馆,等候清晨的软轿一来,就进宫,而皇宫内今天也是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新秀宫也早就调集好了人手,打扫整理完毕。 今天,也是今年政府最忙的一天,大家都忙得天旋地转,府里的所有姨娘都聚集在了政若婕的闺房里,帮她梳洗打扮,换上新衣,下人在府里各个角落都张了灯结了彩,就在这白茫茫一片雪海里,政府挂着红,越发的喜庆了。 “快快,宫里面的人来了,二小姐可准备妥当没有?”管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在门口通报。 政光耀也随着跟进来,江氏还有几个姨娘一下子就围上去了,笑脸迎接,“一切都准备妥当啦,老爷你快看,婕儿整个一活脱脱的美人啊!” 说着,政光耀顺着一娘们让开的一条 道,看到了自己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女儿政若婕,喜上眉梢,她本来就拥有小家碧玉的温柔气质,这穿上新衣一打扮,又增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简直是美得不似人间有! 政光耀满意的点点头,笑道:“真不愧是我政光耀的女儿,个个都是才貌双全啊!” “老爷,吉时已到,快让婕儿上轿吧!”江氏催促着,政光耀也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住了政若婕的手,“这就要进宫了,以后在宫里要记得多跟你大姐亲近,你们两个感情一向都好,爹对你也够放心,记得一定要跟你姐姐一起,为咱们政府争气啊!” 政若婕跟随着政光耀的脚步往外走着,娇//羞的点点头,“爹爹放心吧,女儿一定会为爹爹争气的!” 政光耀点头应着,看见身边早已经哭红了眼的政若婕她母亲,顿时劝道:“这不是该高兴的事吗?就别哭了,婕儿进了宫之后,以后可是要当娘娘的命,你就别伤感了。” 政若婕的母亲忙点了点头,政若婕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感觉到伤感,可是这临出门之前看见自己的母亲哭了,自己也对母亲有了一丝不舍,忙拉住母亲的手道:“娘,女儿这就走了,会找机会回来看你的!” 该道别的都道别的差不多了,就算在不舍,该进宫的还是要进宫…… 天气寒冷,政若婕身上披着绒毛披风,纯白无暇,美得秀丽。 刚走几步,还没踏进雪地里,政若婕突然感觉到脑袋一阵晕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从腹部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她直接蹲下了身子,捂住了小腹,可是却痛得无法呼吸,想站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了,双膝一跪,倒了下去。 “四小姐!你怎么了?!”拥簇在政若婕身边的人群一下子慌乱了,江氏和政光耀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儿,看见她的眉目都纠结在了一起,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时间紧迫的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政光耀将政若婕抱起来,往里屋走去,刚才还是一片喜庆的政府,现在顿时惊吓的炸开了锅。 下人跑出去找大夫,政若婕被抱回了寝室放在软榻上,匆忙间这一折腾,盛装打扮的政若婕发髻也散了,锦衣也乱了,特别是突然昏迷之后那苍白的小脸,简直是白里透着一丝青,看着就让人害怕极了。 而这一阵混乱大家都还没来的及判断究竟是出了怎么一回事,总管又匆匆的跑来了,大叫不好,“老爷,内侍在外面等的急了,说是时辰已到,再不准备出去的话,他们可就要走了!” “什么!”政光耀的脸色瞬间是白了又白,政若婕的母亲更是当场吓哭,一把扑到女儿吃床前,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喊道:“婕儿你是怎么了,你千万别吓娘啊,你快醒醒!” “别哭了!”政光耀怒声一吼,已经有点手足无措,又问道:“这大夫怎么还不来?!” 总管回答道:“已经在路上了,就快到了!” 政光耀恨铁不成钢,气极败坏,长袖一甩,在屋里来回渡了几步,又顿下来,急忙叫了管家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塞在他手里,“你快去打点打点,千万要稳住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再多等片刻!快去!” 第七十章 秀女新选,意外之人 “是!”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江氏这时候走来过来,对着政光耀说,“老爷,时间不等人啊,婕儿……怕是赶不上了!” 就算现下大夫来了,政若婕这个状态,又怎么可能进宫啊? 政光耀一听,脸色更是难看了,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的政若婕,又看了一眼床前痛哭的,气愤的冷哼一声,“真是不中用!” 说罢,眼睛又扫了一圈正在围观的姨娘和下人,眼神凶恶,大家吓的往后退一步,不知道政光耀到底在看什么。 江氏也疑惑的时候,就听见政光耀喊道:“鸢儿呢,鸢儿跑哪里去了?!” “爹……女……女儿在这!”随着这一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从下人的身后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子,一脸惊吓的看着政光耀。 “快把婕儿的衣服给鸢儿换上,时间来不及了!”政光耀铁青着脸,说了一句,姨娘们就准备剥下政若婕的身上的衣服,没想到政若鸢吓的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万万不可啊爹,女儿可是订了亲的哪能进宫啊?” “又没过门怕什么,爹爹这就给你推了去。”政光耀瞪大了眼睛看着政若鸢,双眼红的充血一般,表情狰狞道:“婕儿是去不成了,你若是不去,抗旨不遵那就是满门抄斩,你是不去也得去!” “啊?不要啊,爹,女儿不能进宫啊!”政若鸢急忙抱着政光耀的大腿哭喊着,旁边的姨娘愣是劝不下来,江氏在一旁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冷声道:“哭什么哭,难道进宫还不比嫁给那个侍郎的儿子强吗?” 姨娘们也是帮着劝,可是不管她们怎么说政若鸢就是听不进去,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宫,无奈之下她们只好强行拖她到屏风后面,准备给她换衣服。 政若鸢见政光耀无情 的将脸转开,根本就不顾她的感受,愣是自己哭瞎了眼他都不再看她,一狠心,挣脱开了姨娘们的钳制,扑到政光耀的面前哭道:“爹啊,真的不是女儿不愿进宫啊,女儿若是现在进了宫,那必定是死路一条啊!” 政若鸢哭了那么久,她的母亲终于开话了,急忙拉着她说:“鸢儿,你傻呀,这进宫机会难得,怎么会是死路呢?”要知道,若不是政若婕突发状态,这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的。 “不是的,爹,娘……女儿……女儿不孝,早日跟……跟李路,已经……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 政若鸢一句话如同一记响雷,硬生生打在政光耀的脸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什么?……”政光耀的脸色当场绿了,手指不停的颤抖的指着政若鸢,“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话音落,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政若鸢的脸上,即使政若鸢也是侍妾的女儿,但是政若鸢也是从小深得政光耀的宠爱,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打。 政光耀狠狠一巴掌将政若鸢扇倒在地,头晕目眩的半天都缓不过神来,脸上一阵火辣,这手捂上脸时已然感觉嘴角留下的血迹。 鸢母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抱起了政若鸢心疼道:“老爷息怒啊,都怪妾身教导无方,你要打就打妾身吧,鸢儿还小,哪里承受的住啊?” 可是鸢母越说政光耀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深深的呼吸着,只感觉脑袋就要炸开一样,江氏急忙扶住了他,劝道:“老爷,别生气了,现在追究她们的对错也没什么用啊,重要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 “解决?还拿什么办法解决?”政光耀一把甩开了江氏,坐在椅子上,“没想到我 政光耀个个好女儿,个个不中用啊,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真是天要亡我啊!” 政光耀这么一说,本来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姨娘们们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再找不到人进宫的话,整个政府的人都逃不了一死,本来还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的姨娘们,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那样的话不但她们逃不掉,她们的孩子也是逃不掉的。 “不是还有政溪芸吗?”不知道是谁,在这关键的时刻喊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了,没有人说话,政光耀也愣住了,然后她们看见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只是没料到江氏更快,她早就在那人喊的时候就意识到问题,堵在了门口,她怎么能让政光耀送那个贱人入宫呢?“老爷,使不得啊,咱们若敏在宫里,有一个政溪欣已经够她受的了,这要是再将政溪芸送进去,到时候她们两个串通一气,不是要逼死咱们若敏吗?” 江氏说着,想起来就伤心,可是政光耀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她的感受,直接一掀就推开了江氏,破口就骂,“你开口闭口就知道若敏若敏,她要是那么有本事怎么会连区区一个下人生的女儿都不如?”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敏儿呢!?”江氏不敢相信的看着政光耀。 “哼!”政光耀冷哼一声,“你看看你们几个生的好女儿,成天就知道欺负人家,说人家的女儿是贱人,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你们一个个都靠不住,老子这么多年真是白养活你们了!你也不看看人家欣儿,自打进宫之后就一路升迁,不到一年就跻身五昭仪,不但圣宠不衰,更是有要当皇后的节奏,你瞧瞧你自己的女儿,若敏进宫也有半年 的时间了,别说是圣宠,就是连皇上的面都很难见到,要不是有我和太后打招呼,有整个政府给她撑腰,就凭她那个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样子,指不定早就被宫里那些豺狼虎豹给折骨入腹了!” “老爷!”江氏这一听吓的不轻,政若敏从来都是政光耀极为宠爱的女儿,什么时候都没有见过他这么说过若敏的不是啊。 江氏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政光耀错过江氏举步朝翠微居走去,这时几位姨娘有开始看好戏了,所有人都追随着政光耀的脚步而去,将江氏远远的遗落在后面,从她身边错过的时候还不禁偷偷的笑起来。 谁也没想到在政府嚣张了了一辈子的江氏和她的宝贝女儿,也会有被羞辱的一天。 政溪芸刚刚放下药碗,扶母亲睡下,她知道今天是政若婕进宫的日子,外面可热闹了,但是她不想看,事不关己她一点也不关心,因为无邪说的话她根本就不太相信,政若婕是进宫的唯一人选,就算她不进宫府里还有政若鸢,是怎么都不可能会轮到自己头上的,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照顾母亲,只要她没事,母亲没事,姐姐也会没事的。 刚准备出门将药碗端出去,政光耀破门而入,吓得政溪芸手上一滑,碗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然后就看见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一拥而入,政溪芸很久都没有见过政光耀的面了,这一下子这么大的阵仗闯进来,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弱弱的问了句:“爹……?” 欣母也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老爷,你这是……何事啊?” “我也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时间紧迫,我回头再慢慢跟你说,送芸儿出去!”政光耀并没有解释太多,大手一挥,姨娘们像是早就跟他商量好了似的 ,一发话,就驾着政溪芸往外走去。 “爹……爹……女儿究竟做错什么了?”政溪芸惊慌失措,这一次她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抓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姨娘在一旁冷笑的说道:“你就别叫了,又不是要你去送死,现在这是要送你上花轿呢!这一次政府送进宫的秀女就是你了!” “什么?”政溪芸简直不敢相信姨娘所说的话,却见母亲在身后一把拉住了政光耀的手,“老爷不要啊,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欣儿已经进了宫,芸儿在进宫我可怎么办啊?再说这府里不是还有……” “哪里还有啊?若鸢和若婕那两个没用的东西,老子要是指望她们两个恐怕早就上西天了,这送芸儿进宫去享福有什么不好?欣儿一定会照顾她的,至于你,老子会给你多安排几个下人服侍的,就别闹了。”政光耀大手一挥,政溪芸被几个人架着往外走了。 政溪芸愣了神,是她?她竟然真的要进宫了? “你也别怪我,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她要是不去到时候宫里怪罪下来,谁都逃不了一死……” 房里,政光耀还在安慰着欣母,政溪芸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当中她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一直到被塞进了软轿里,亲眼看着从宫里来的侍卫和宫女组成的迎接仪仗,抬着她离开了政府,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手中捏着的上号面料制成的锦衣却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 真的是她? 政溪芸整个人都傻了,怎么都回不过神来,这一切,一定是无邪安排的,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周密? 她的满脑子都是无邪冰冷神秘的脸,“放心吧,路已铺好,就准备好进宫吧,我无邪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第七十一章 秀女新选,皇宫里的新景色 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这是无邪给她的报酬,这个机会……是她牺牲了自己的姐姐换来的,与那个人终身相守的机会…… 不……明明她已经不想进宫了,为什么无邪一定要纠缠着她不放?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避开他了,这一切却还是要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呢? 她进了宫,要怎么面对姐姐? 她进了宫,就能见到皇上……可是,皇上却似乎都不看她一眼,她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个关系维持平衡? 吉时一到,新秀宫就热闹了起来,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每个女孩却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光鲜亮丽,似乎在这压抑的皇宫里,增添了一份喜庆之色。 政溪欣还依旧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院子里的白雪越积越厚,倾心殿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安静的状态,就像是政溪欣一样,就算是槐树枯萎了,依然还有梅花盛开。 就便是深宫,一年四季也从不缺美丽的景色。 政溪欣淡淡一笑,转身,却见如意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苍白的模样,像是被什么吓坏的表情,看到政溪欣就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政……” “怎么了?”政溪欣疑惑的看着如意,推测道:“是政若婕吧?” 其实就算如意不去打探,她也能猜到肯定是政若婕,因为她是最有机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一起床就心里堵得慌,后来还是让如意去探了,因为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发生神马事情一样。 如意跑得喉咙干了,一时说不出话,摇了摇头,政溪欣看了一眼已然知道是发生意外了,疑问道:“难不成他们还会送政若鸢进来?” “都不是……”如意缓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对政溪欣造成极大的打击,可是这种事情又是瞒不住的,于是她咽了口唾沫,深呼吸道:“是……是芸儿姐姐 。” “什么?”政溪欣很少会在发生意外的时候那么震惊,甚是失控的抓住了如意的手臂,摇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刚刚说谁?” “娘娘……”如意知道她心里肯定一时间不能接受,可是事实就是她没看错啊,“真的是七小姐!” “芸儿!”政溪欣踉跄的往后退一步,跌坐在软榻上,失声道:“怎么会呢?……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就算政若婕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政若鸢吗?怎么会将最不受待见的政溪芸送进宫来,江氏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宫而不阻止?政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事情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的! 芸儿……成秀女了!这即将会是这皇宫里的一道新风景! “娘娘……小心身子!”如意忙过来扶住了政溪欣,“其实奴婢也没有见到七小姐本人,可是榜单上面贴着的确实是政溪芸三个字,奴婢当时就震惊了,赶紧回来向你禀报,但是现在时间还早啊,秀女们刚进宫,或许娘娘现在去打点一下还是来得及的,若是等到了晚上新选见过之后,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政溪欣紧紧地咬住了唇,嘴唇上传来的疼痛令她清醒过来,起身看向窗外,冰冷的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政溪欣的心乱成一团。这究竟是政府的意思,还是太后做的手脚? 出自政溪欣对政府的了解,若不是无可奈何,是不可能会送政溪芸进来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太后……可是她这么做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墨千傲才在前一天跟她提给政溪芸找亲事的事情,没想到这才一夜过后……事情竟发展成了这样! 新选的秀女今日是第一天进宫,会安排在新秀宫里梳洗打扮,然后晚上的时候后宫会举办宴会,由太后负责主持,皇上参加,然后一一觐见新选秀女…… 有特别出色的秀女,会在新选当日就 被皇上看中直接宠幸封为嫔妃,省去接下来几个月严格而漫长的训练和考试的。 也有皇帝看不上却又考核不通过的秀女,可是就算各门成绩都很差无缘成为妃子,却也没有被放回去一说,这秀女一旦进了宫就是皇帝的人,最不济的也会被封为一等宫女留在宫中。 从来没有破例被送走的秀女。 芸儿成为了秀女,她该怎么办呢? 政溪欣心里一阵窒息,问道:“这个时间皇上在哪?” 如意想了想,回答道:“好像今天千娇郡主进宫了,这会皇上大概在系雨亭陪她吧。” 听到墨千娇来了,政溪欣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要吃醋的一丝,她知道墨千傲对墨千娇是什么样的感情,虽然墨千娇不这么想…… 但是她现在就这么过去找他,真的好吗?会不会给墨千娇留下不好的印象? “娘娘,奴婢陪您过去吧,此事耽误不得啊!”如意提醒着,如果政溪欣能够说服墨千傲去新秀宫,或许能有机会将政溪芸送出宫呢? “也好,我们就走这一躺吧!”政溪欣还是起了身,如意忙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然后叫上了星儿,三人一起出了倾心殿,朝系雨亭走去。 三人刚一出门,坐进了软轿,倾心殿的角落里就闪过一个人影,朝着福兴殿的方向飞驰而去。 系雨亭旁边的暖阁里,墨千傲正陪着墨千娇在下棋,墨千娇举着黑子,皱着眉头,一脸难以下手的样子。 墨千傲悠闲的坐在一边,喝着茶,耐心的等着。 墨千娇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面前那盘胜负已分的棋面,不满的嚷嚷着,“什么嘛,千傲哥哥,你怎么都不知道让着人家一点!人家又输了啦……” 墨千傲轻轻一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不用朕让来着,我还当真以为几年不见,咱们娇儿的棋艺精湛不少呢?” “你还笑话人家?!” 墨千娇不满的撅着嘴,将手中黑色的棋子丢在了棋合中,“人家说不让你还真不让了,好歹……也别让这么人家输的那么惨啊?” “你丫!”墨千傲淡淡一笑,真是那小丫头没办法,无奈只好哄着她,“好了,朕将这盘点心赏你了,就当作是补偿,怎么样?” 看见有吃的份上,墨千娇马上就露出了笑脸,“好吧,不过我得先尝尝。” 说着,墨千娇吃了一口盘子里的点心,却惊喜的发现,这看似普通的点心,吃在嘴里竟是那么的香甜,入口即化的感觉带着一点梅花的香味……口齿留香。 “哇,这点心好好吃啊,千傲哥哥,这御膳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点心谁做的,待会叫他做一大盒子我拿回去吃!”墨千娇开心的吃着盘子里的点心,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果然,只要是能跟墨千傲在一起,她就无比的开心,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以什么样的形式在一起,只要她能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就很幸福。 墨千傲笑了,黑眸里透出了几分柔情,墨千娇注意着点心,没有注意到,然后墨千傲开口说道:“这御膳房的厨子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点心,这是欣昭仪做的。” 政溪欣每日的茶水点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美味,每天还是凌晨就出去采集露水,从春天到冬天,似乎都养成了习惯,整整一年从未变过,墨千傲知道她身体虚弱,有劝过,可是政溪欣还是依旧每日都在坚持。 今日墨千娇进宫来,墨千傲知道她向来爱吃小点,所以就连自己都没舍得吃给她端来了,本来就知道她下棋肯定是赢不了他的,输了肯定闹别扭,特意留着哄她开心的。 “欣昭仪……”墨千娇眨着眼睛,努力的回想着这儿女子,她知道,就是那个在宴会上坐在墨千傲身边的那个女子,她记得那时候她还是个 婕妤,却有幸能够坐在墨千傲的身边,明明那一身装扮已经足够贵气逼人,可是她眼角那一丝如莲花般的美丽却实实的将那股锋锐之气压了下去么,就像出淤泥而不染一般,清清淡淡,纯洁美丽。 那是墨千娇眼里第一个觉得,发自内心的那种美丽,她站在墨千傲的旁边,是那么的登对,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跟墨千傲基本上是一致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那天她第一次感觉,这样女人才有资格站在墨千傲的身边。 既不会将墨千傲的风头抢去,又不会被墨千傲的气场压住,站在他的身边就如同是鲜花绿叶一般,是那么的合适。 可是出自惯性,墨千娇看见墨千傲笑得那么开心,眼里有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柔情,心里一下子就酸了,撅嘴道:“这点心我也会做……” 真的就差一点点,墨千娇就被政溪欣给迷住了,她冷静起来,使劲的想要将政溪欣的身影从她的脑海中赶走,她又不比政溪欣差,她能做的,她墨千娇一样也可以的。 “娇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墨千傲淡淡一笑,墨千娇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千傲哥哥……”墨千娇刚想要说什么,寒风就进来了,行礼道:“皇上,欣昭仪求见!” 墨千傲和墨千娇刚刚好在微微压抑的时刻,寒风来就像给了墨千傲一个台阶,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被墨千娇抢答道:“不见不见,没看见我跟皇上正忙着呢吗?” “娇儿,不得无礼!”墨千傲严肃的说了一声,脸色已经变色深沉,墨千娇一见,悻悻地撅着嘴,把话吞回了肚子。 “快让她进来!”墨千傲知道,政溪欣不是争风吃醋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他,她能主动过来找他,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按耐不住亲自跑这一趟呢? 第七十二章 秀女新选,系雨亭求情 墨千娇嘟着小嘴坐在一边,看着政溪欣走进来脱下了披风,然后规矩行礼道:“参见皇上!” “免礼吧!”墨千傲起身,走上前去扶起了政溪欣瘦小的身子,政溪欣看着墨千傲淡淡一笑,然后轻轻的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墨千娇。 墨千娇是郡主,按道理来说辈分比政溪欣小,应该要行礼的,可是政溪欣知道她的性子,她见到墨千傲都不是经常行礼,所以,政溪欣也是没什么好计较的。 而且她行不行礼其实对于政溪欣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对墨千娇的第一感觉还是蛮好的,虽然感觉墨千娇看待自己还没有那么的“自家人”,但是她敢表于面上那也说明她是极为真诚的人。 而且政溪欣能发现墨千傲也有温柔的一面,全部的功劳可都是归于墨千娇。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君臣之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政溪欣有了几分信心,因为她相信自己也能做到她做到的事情。 所以,她对墨千娇并不会像其它妃子那般,存在嫉妒之心,反而有那种多了个妹妹的好感,笑道:“打扰了郡主和皇上下棋,臣妾实在不该,只因臣妾是真的有急事要找皇上,还希望千娇郡主不要见怪!” 政溪欣淡淡的笑着,带着真诚的语气对着墨千娇说,一双清明的眼看着墨千娇,眼里也是十分诚意的道歉,她这一看倒把墨千娇看别扭了,神情不自然的将头扭到了一边,“算了 ,我没那么小气。” 墨千娇说完,又悄悄的抬头偷看了政溪欣一眼,见她还是那般对自己笑着,她竟一时间感到了尴尬,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红晕。 墨千娇心里打着疑惑,明明自己不是一样讨厌政溪欣吗?因为她是墨千傲的妃子,除开她自己以外站在墨千傲身边的女人,她都觉得有些讨厌,因为她觉得她们都不是真心的爱自己的哥哥,而是巴结他,看中他的外相和金钱,还有权利,在她的眼里,那些女人都是没有资格站在墨千傲身边的,可是,见到政溪欣之后,她突然有了一种错觉,总感觉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她还不知道政溪欣是不是真的爱自己的哥哥,但是出于习惯原因,还是不太习惯接触墨千傲的妃子。除了那个镜国嫁过来的和亲公主,她不图利与墨千傲,不争宠,不参与后宫斗争,安静清淡的性格,她是墨千娇唯一一个在后宫不讨厌的女人。 其实如果那些女人能不把争取墨千傲的宠爱为终身事业,个个不那么趾高气昂以为自己的天下第一的话,她还是可以接受她们的,可惜,墨千娇始终觉得她们根本就不爱墨千傲,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虚伪的,她们争宠抢爱,那都是出自自身的虚荣心,真是令她讨厌到了极点。 她更恨的是,自己的身份,明明自己那么的爱墨千傲,可是却是能是他的妹妹,一辈子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呆在他的身边,一想,心里又开 始泛酸,抬眸看了眼政溪欣,自己明明应该讨厌她的,可是却始终都讨厌不起来,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室内气氛一下子有些怪异,墨千傲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愣了一下,从来没看到墨千娇对他身边的妃子这么客气过,以往,要是谁敢在这种时候打扰了他们,那么那个妃子肯定是要被骂一顿,然后被气跑的,每次墨千傲都拿她没有办法,可是今天他却开了眼界,她不但没有对政溪欣动气,反而还那么的乖巧! 墨千傲观察了一下墨千娇,确定她不会对政溪欣发难后,才试探道:“娇儿,欣儿找朕有急事商量,不如你先回去,或者去找贞妃也行,你回宫这么久了,也没有去看她,她肯定想念你了。” 墨千娇转过身看着墨千傲,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虽然她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实在理不清头绪,干脆不说了,起了身,看了一眼墨千傲,又看了一眼政溪欣,乖巧的点了点头,身边的小宫女给她拿来了绒毛披风,披上,默默的走了。 “奇怪了,娇儿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药吗?居然让她这么听话?”墨千傲说着话,人已经将政溪欣扶到里面坐下,他握住了政溪欣纤细的销售,她的手真的很冰,让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掌心来温暖她的手心。 政溪欣见墨千傲对自己的温柔越来越细致,心里越是难过的紧了,想起 脑海中那件刻不容缓的事情来,焦急的说道:“皇上,你看过今天新选的秀女名单了吗?” 墨千傲挑眉,其实关于新选秀女这件事情,是皇室历代的老规矩,自打第一届新选开始他就没怎么在意过,本以为政溪欣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 墨千傲老实的摇头回答:“没有,朕一下朝就被娇儿拉出来了,名单这会估计还在御书房呢,这事情一直都是母后在打点,朕从不过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 政溪欣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有脸跟他提这事,无奈,只好跪在了地上,噗通一声,“皇上,臣妾求皇上开恩!” “欣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墨千傲惊住了,他不知道政溪欣为什么又给他下跪,急忙起身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一口回绝了,坚决的跪在地上,那瘦小的身子浑身都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 “不,臣妾就跪着说。”政溪欣跪在地上,墨千傲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又听她道:“皇上,臣妾知道这件事情本由不得臣妾插手,可是臣妾不知道太后为何会在秀女新选的名单上加上政府的名额,今早,政府更是把政溪芸送进了宫来,臣妾就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啊,皇上……臣妾求皇上开恩,准许她出宫吧,她怎能呆在宫里呢?” “什么?居然有这么一回事。”墨千傲感到了意外,因为他就不知道有这么 一回事,之前的新选的府宅名单他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并未注意到上面居然会有政府的名额,“居然会是政溪芸……”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墨千傲的心里瞬间有了无数个可能性的想发,可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政府是如何权衡这一利弊关系的,按道理说他们那么不待见政溪欣和政溪芸两个,应该是不太可能让她们两个在宫里的,绝对会送另外一个女儿进宫来对抗政溪欣才是,可是他现在是听到了政溪芸的名字,这事情他居然怎么都想不通。 “皇上,臣妾知道这个请求对于皇上来说有些为难,可是皇上你是知道芸儿对臣妾的重要性的,臣妾努力了那么久就是希望妹妹能在宫外生活,她生性单纯什么心计都没有,性子又直,怎么防得住那些阴冷狠毒的明谋暗计啊,臣妾真的很难想象她今后要如何在这深宫里面生活,本来还琢磨着这件事情时候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 “这……”墨千傲听着政溪欣说的话,自然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他自己也是知道这皇宫的阴暗,可是却不知道,原来她居然看的那么清楚,那么透彻,她不希望政溪芸进来,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皇宫深院的黑暗,因为那将会葬送她的一生…… 那她呢?她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皇宫是那么的黑暗,而她毅然而然的选择了进来,如果不是出于无奈……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断送她一生幸福的侩子手? 第七十三章 秀女新选,太后的阻挠 “皇上。”政溪欣轻轻的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墨千傲,眼里尽是忧伤的柔光,泪水凝聚在一起,可是政溪欣却始终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的心在痛,可是她却隐忍着,墨千傲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俯身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她就这么跪在自己的面前,他凑近她的脸,轻声的问:“那你呢,你的自由和幸福呢……是不是埋葬在了这个宫里?” “皇上……”政溪欣愣住了,看着墨千傲略带伤感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从来不知道,他的眼里竟也会有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就这么赤果的流露在她的面前。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政溪欣回忆起刚刚说过的话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时失口,向他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深宫的厌恶……可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的。 但是她说的话,刺伤了他,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他明明有对她好的,那么努力的达到她的要求,她想要的他一直都在给她,虽然他们初始,只是交易,但是他们彼此间已经倾诉过了,以后不仅仅只是一场利益上的交易,真是付出真心,来换得对方所给的回报。他甚至连我会保护你的,这样的承诺都给了她,可是她现在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脏上。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政溪欣咬了咬唇,明显的感觉到墨千傲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她的心突然慌了,就 在墨千傲的手离开的肌肤的那一瞬间,她紧紧的抓住了他。 “臣妾和芸儿不一样!”政溪欣紧紧的抓住墨千傲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表情认真且真情的说着,“起初臣妾真的以为,自己的未来根本不会有幸福的存在。” 政溪欣抬着头,双眸深深的探进了墨千傲的眼睛里,墨千傲微微一愣,竟觉得政溪欣嘴角那一丝凄凉的笑,是那么的刺痛他的心。 她轻轻的说着,“可是就在政府那一片灿烂的桃花林中,遇到了皇上的那一刻,皇上伸出完美的手掌牵起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了幸福。” 墨千傲诧异的看着政溪欣,从未听她这么深情的剖白自己,她瘦小的身子还跪在地上,手心冰凉,可是却让墨千傲感受到了她那一颗滚烫真诚的心,那颗心正在自己的掌心内有力的跳动着,他能感受的到,她是将心给了他,“或许刚进宫的时候有许许多多的不如意,但是皇上第一次在小黑屋救下我的那一刻,臣妾是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因为有皇上在身边,以后都有你在身边保护着我,那种幸福的感觉,是多少苦难和难关都断送不了的,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幸福就此从这里开始了……” “欣儿,”听完政溪欣说的话,墨千傲竟然开心的笑了,或许刚才他还有一丝伤感,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由心感受到了她 的心声,那种由心而生的喜悦顿时占满了他整个胸腔,他居然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是真的很开心,她能这么说,这其实跟爱的告白差不多,低头深深的在政溪欣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呢喃道:“朕真的好开心,谢谢你能这么说,朕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你感动我了。” “所以,皇上应该能明白,臣妾不能让芸儿在宫里的原因了……”政溪欣点点头,这一刻她才发觉,不得不承认,她不想让政溪芸进宫,除开那些原因,里面还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她不希望政溪芸进宫,除了不想让她面对黑暗,遭受苦难,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能将墨千傲的宠爱,分给别人。 如果她不能改变政溪芸留在宫中的命运,那么得不到墨千傲宠爱的她,将在这阴暗的宫里如何生存?整不倒政溪欣,那么就一定会有很多人想方变法的去整政溪芸,到时候她万一不在芸儿的身边,那该怎么办? “朕都明白,你别担心,朕会站在你身边的,我们现在就去新秀宫,看个究竟。”墨千傲扶起政溪欣,对她深情一笑,替她披上披风,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寒风的声音,“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随着寒风话音落,墨千傲看见了太后的身影,她傲慢的走进来,带着太后的威严之声说道:“皇上这是想去 哪儿呢?该不会是忘了这后宫里的规矩是如何的吧,新秀宫的秀女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昭仪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太后踏进系雨亭暖阁之内,就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气势,压在政溪欣的身上,一点都容不得她抗拒,表情严肃,凤眸微眯,看着政溪欣的时候,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那一股冷冷的怒意铺天盖地般朝着她席卷而去。 “臣妾参见太后!”政溪欣知道她是针对自己,所以不会在意她用什么眼神看着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她直接就选择忽略了,若无其事的行礼。 “哼,”太后似乎不屑她的行礼一般,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墨千傲,“皇上,这是准备带着欣昭仪一起打破后宫的规矩了?” “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要打破这规矩了?”墨千傲知道她的来意,也不慌乱,也不跟她顶嘴,只是镇定的说着,他没有向她行礼,甚至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一丝丝冰冷的气息,“母后对欣儿还是客气点好,她又没做什么忤逆您的事。” “她是还什么事都没做,但是却有那么打算的意思,你们这是准备去新秀宫看政溪芸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欣昭仪心里头想什么,哀家可是清楚的狠!所以正是来劝劝你,别以为单凭你一个小小的昭仪,就能够改变什么!”太后阴冷的笑着,虽然她不知道墨千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是他交代了自己 一定要尽一切办法保住政溪芸,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这个女人将会成为他们的棋子也不一定,所以她一定会照墨千俊的意思去做。 “哀家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耳力还是好的很,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见皇上你说,要带欣昭仪去新秀宫找妹妹,盘算着送她出宫呢?” “我看太后是误会了吧。”墨千傲冷笑着,低沉着声音,“不知道朕要带着欣昭仪去新秀宫随便看看,这有何不妥,该不会这样也违反了后宫的规矩吧!” “呵,是误会最好。”太后冷笑着,即便现在政溪欣想救自己的妹妹,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因为只要有她掌管后宫一天,政溪欣的心思就休想得逞。 政溪芸入宫新选完全都是按规矩来的,符合各项条例,这样正常的程序是不可能被政溪欣随意的想打破旧打破。 “哀家虽然老了,但是后宫总还是要有规矩的,只要哀家还在一天,只要哀家还管着这后宫一天,就不允许有人在我手上做了破坏,哀家也是为了这后宫好,皇上你说是吧?”这话表面上是冲着墨千傲说的,可是太后在说这话的时候,凌厉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政溪欣。 政溪欣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越来越难办成了,现在看来,政溪芸入宫完全就是太后的主意,就算是墨千傲想帮他,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只是政溪欣实在想不通,这政溪芸入宫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 第七十四章 选一个高贵的妃子母仪天下 “看来还是母后说的对,朕是该早日立下皇后,替母后分忧,省的母后一把年纪了大小事务还都要管着,为维持后宫和谐而操劳,儿臣真是不孝了!”墨千傲说话的时候,太后转过来看着他,眼里貌似还有些意外。 而墨千傲放在身后的手还紧紧的抓着政溪欣的小手,她的手依旧冰凉,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寻求他的安慰,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尽致,有些事情,他终究无法改变,这就是他最恨的地方。 政溪欣抬眼,看见墨千傲看着太后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他也是在极力保护她的,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可是他一直都在为自己而努力,这就已经足够了,她还能强求什么呢,于是对着墨千傲轻轻一笑。 太后从墨千傲说的话中回过了神,脸色恢复了刚才的冷漠,嗤笑道:“皇上能为哀家和后宫考虑,那自然是好事,那哀家但愿皇上能够早日做出决定,替我们南疆皇室立一个高贵的皇后母仪天下!” 太后特别在‘高贵’二字咬下重音提醒着墨千傲和政溪欣,他们想什么她的心里真是清楚的很。 言下之意就是, 她决不可能让政溪欣当上这个皇后,因为她就是庶女一个,就算是父亲在朝为官,她依旧是没用那个资格的,太后这是有点指桑骂槐,拐着弯说她下贱的意思。 政溪欣无所谓的笑笑,什么皇后之位,她根本从来就没去想过,再说了,她哪有什么资格当皇后呢? “这个朕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就不劳母后操心了。”墨千傲冷笑,“母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朕和欣昭仪就先走一步了。” 太后几乎是冷哼一声,转身想暖阁内走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要怎么样自然是随他们去了。 “儿臣(臣妾)告退!”墨千傲和政溪欣一起行礼,然后出了系雨亭暖阁,寒风和清荷很快跟了上去,给墨千傲披上了披风又给政溪欣递上了暖手包,两人这才并肩走了。 太后坐在上座冷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转眼看到了桌面上胜负已定的棋局,阴冷的笑了起来。 墨千傲,你别太得意了,这一句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当初她让一个贱人生的儿子当了天子,是因为事态所逼,如今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做 在龙椅之上就能对她趾高气昂吗? 俊儿,母后一定会帮助你,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 墨千傲和政溪欣两人共乘龙撵,朝着新秀宫的方向而去,墨千傲将她瘦小的身子圈在怀里,半晌,他才开口,“欣儿,芸儿这件事情……朕一时……” “没事的,皇上!”政溪欣淡淡一笑,抬起脸看着墨千傲,“其实进宫来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她还有很多选择的。” 墨千傲的手轻轻的抚摸上政溪欣的脸,看着她的笑,心里感到有些过意不起,他现在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到,明明就承诺过,她想要的,他都给她。 可是现在却感觉那么心有余力不足,墨千俊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何,势力一下子就扩大了,而这后宫又由太后把持着,如果不立皇后的话,他的立场就要出现危机了。 当初他没有立皇后,是因为后宫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许是和墨千娇想的一样,后宫之中还没有真正爱他的人,不管是谁站在他的身边,都觉得不合适,直到现在有了政溪欣,第一次让他产生了该立皇后的想法。 要知道,这后宫的势力不容 小觑,太后本姓颜,这颜家的势力在朝中是重兵之权,如果让颜美香(香妃)当了皇后,就相当于枕边睡着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在自己的身上捅上几下,而她又是太后的侄女,这等于是将兵权直接交到了墨千俊的手里。若是换成李元霜(元妃)当皇后,这结局也跟颜家差不多,因为墨千俊和太后在朝中的党羽众多,在江山还没有稳固的时候,不能够做到一举歼灭,这又是给他们留下了可趁之机,而且李元霜的父亲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角,谁能保证他女儿一旦登上皇后宝座之后他会不会再次将李家的势力扩大,做出什么事呢? 毕竟这自古为了权势而牺牲女儿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朝中的局势基本上就是由颜李两大家族相互牵制着,才得以稳定,若是什么时候有一方势力超过对方,那这平衡将背无情的打破…… 墨千傲最近总是被这些事情纠缠着,整个人都分身乏术,一想到就感觉头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政溪欣窝在他的怀里,看见他揉着额头,便说道:“皇上是哪里不舒服吗?不如还是不要去新秀宫了, 臣妾自己去吧。” “不碍事,”墨千傲暂时放下那些事情不去想,将下巴顶在政溪欣的头顶上,她的发丝散发出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顿时让墨千傲舒心不少,于是笑道:“其实你说的对,进宫来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走,等到时候通过了考核,朕一定将她封为一等女官,派遣到你的宫里去,让你们姐妹相伴,这样你也能放心不少,你说可好?” “当然好了,臣妾谢谢皇上!”政溪欣开怀一笑,又往墨千傲的怀里蹭了蹭,墨千傲的绒毛披风很柔软,很舒服,上面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墨千傲今天突然提起了立后的事情,看来这后宫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只是这件事情,跟她无关。 她是无缘皇后之位的,太后说的对,她只是庶女,她有什么资格坐上那个位子,更何况,她的身子早就不完整了,现在连站在他的身边都是奢侈的,更别说当上皇后,做他的妻子。 他身边的位子,该让给更有资格的人。 “皇上,”寒风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李大人有要事求见,现已安排在宣政厅了。” 第七十五章 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话音落,轿子也停下来,政溪欣从墨千傲的身上起来,笑着说:“皇上有要紧的事,就赶快去处理吧,臣妾一个人可以的。” 看见墨千傲点头回应,政溪欣就打算起身下轿,却被墨千傲拉住了,“你身子单薄,还是不要走着去了,就坐朕的龙撵。” 说完,自己率先下了轿,踏进雪地冷风之中,然后想宫人吩咐道:“送欣昭仪去新秀宫,然后在远处待命,直到欣昭仪出来,送她回倾心殿,才可离开。” “是!”几个小太监诧异了,看着墨千傲和寒风就这么踏着雪走了,政溪欣掀开后面的帘子,看见那雪地之中高大修长的背影,坚定挺拔…… 他居然让她坐着龙撵去新秀宫,自己却步行而去。 “起轿。”龙撵外面是清荷清淡的声音,小太监们听从着清荷,抬起轿子,往新秀宫走去,这龙撵上,第一次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上面,本来能跟皇上同座一顶轿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现在……小太监们真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奇,一个个的心里都想着,这个惊天的消息在他们的嘴里,添油加醋一番,能再其他妃子那里赚取多少银子。 而新秀宫突然来了龙撵,连带着管事的尹嬷嬷都被吓了一跳,急匆匆唤出所有的秀女到大院里面来迎接,心想着,这皇上这么快就来新秀宫,这是不是代表着这里面很快就要出一 个主子了? 龙撵落地,清荷喊着:“昭仪娘娘驾到。” 现场除开清荷如意,还有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另外几个跟在轿子后面的小宫女以外,院子里面的宫女和秀女还有几个管事嬷嬷,全都惊呆了,尹嬷嬷更是愣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真是龙撵没错啊? 直到政溪欣下了龙撵,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尹嬷嬷打扰了,本宫是来看望一位名叫政溪芸的秀女,还望劳烦带路。” 这清亮的一声将尹嬷嬷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看了看身后确实再无人下轿,这才匆匆行礼道:“老奴参见昭仪娘娘,刚才一时失态,还望娘娘见谅。” “无碍,起身吧!”政溪欣说着,尹嬷嬷起了身,给她指引着路,“娘娘小心路滑。” 进了院子,满院子准备迎接圣驾的秀女虽然惊讶了一下,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很有规矩的向政溪欣行礼,齐刷刷的一声,“参见昭仪娘娘!” 有些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会抬起眼来偷看,看看这个南疆当今最受宠爱的妃子,究竟长的什么样,有人看了觉得漂亮是漂亮,但是一点都不高贵,因为政溪欣穿的衣服实在是太素雅了,有的人甚至觉得她的穿着打扮还不如自己在府里时打扮的艳丽,一点都没有其他昭仪的那种雍容,可是却没有人觉得她卑微,因为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 那种淡淡的从容,有一种无形的说不出的感觉在她的身上。 可毕竟女人的心始终还是嫉妒的,就算她真的比自己漂亮,在她们的心里也是只有自己最漂亮的。 而且,都觉得以政溪欣的姿色都能博得圣宠,那自己以后也是一样有机会。 “都起身吧,地上怪凉的,可别冻着了,各自散去吧,本宫只是来看望政溪芸。”政溪欣说着,秀女就起了身,给她让出一条道,最然还没开始接受宫廷训练,可是在这宫里的都是官家小姐,谁会不懂那些基本的礼仪和规矩呢? “姐姐!”政溪芸惊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政溪欣的跟前了,一如既往的带着天真单纯的微笑,明眸秀眼,一把拉住了政溪欣的手,开心道:“姐姐,你来啦!” 政溪欣不解释,淡淡一笑,看着身边的众多秀女,然后对着政溪芸说:“我们去屋子里说吧,外面很冷。” 政溪芸是不知道,她这样没规矩,在宫里叫她姐姐,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里的秀女哪一个家里不是位高权重,有财有势,她们在人前在就心高气傲惯了,政溪芸这一声姐姐叫的,会让人觉得她根本就是在炫耀,自己有一个得圣宠的姐姐,以后她在宫里定会遭受很多人的排挤。 政溪欣叹了一口气,政溪芸带着自己来到她的寝室,直到两人的身影消 失在大院里面,院里的秀女和宫女们才逐渐散去。 人群里开始有人在呢喃着: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昭仪吗?还惊动这么多人大冷天的给她在雪地上行礼。” “这不知道是耍什么威风呢,居然还敢坐着龙撵来!” “这庶女就是庶女,真是不懂规矩……不就是得了几天圣宠吗?才是昭仪而已,就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真是下作!” …… 如意和清荷站在房门口,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如意不服气,想上前跟她们理论,可是却被清荷一把拉住了,清荷淡定的摇摇头,“别冲动。” 如意咬牙忍了,清荷提醒的对,今天的影响已经够坏的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替主子强出头,估计是要给后宫这些女人留下话柄了,到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搞不好还会说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话要是让政溪欣听见了该有多伤心啊,所以,如意和清荷这会只好将气都憋在心里。 尹嬷嬷上前来了,礼貌的说:“二位不如到隔壁的小屋去休息片刻吧,昭仪这一时半会估计是不会出来的,一来这天气寒冷屋子里可以取暖,二来万一昭仪有什么吩咐你们也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的,放心休息吧。” 清荷点点头,道:“谢尹嬷嬷关心。” 新秀宫每一个小主子的房间隔壁就会有一间小屋,供贴身 侍女休息,距离近,可以听到主子的召唤,非常的方便。 清荷走近一看,屋里还挺大的,就叫着外面几个宫女和太监一起进来了,外面天寒地冻,主子也不希望怠慢了自己的下属。 而政溪欣在进了政溪芸寝室的时候,脱下了身上的绒毛披风,政溪芸就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她,然后开心的叫道:“姐姐,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你,真是太惊喜了!” 政溪欣淡淡一笑,问着,“你什么时候成为秀女了,姐姐都不知道,还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政溪芸松开政溪欣,拉着她的手坐下来,一脸茫然,似乎还未从事情中缓过神来,奇怪的说道:“我也是上轿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端端的我正在喂娘喝药,爹一下子就破门而入,吓了我一跳,然后二话不说就拉我上较,后来我才听见他在跟娘解释说,二姐突然晕倒了,而四姐已经失去清白之身,这才迫不得已将我送进宫来的,但是具体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搞不清楚,阴差阳错的就进了宫……” 政溪芸说完然后又恢复了一脸兴奋的模样,“尹嬷嬷刚刚还带着宫女给我梳洗打扮来着,这一身新衣就是尹嬷嬷给我准备的。” 说着,政溪芸放开了政溪欣的手,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转了两圈,然后灿烂的笑着,“姐姐,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第七十六章 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而来 政溪欣微微一愣,政溪芸如此这般的高兴,倒真的是她从未想到的。 看着面前的政溪芸,虽然还未及笄,但是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纤细的腰肢,精致的身姿,朝气蓬勃的笑脸,带着青春洋溢的气息,明媚的光芒…… 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在她还来不及发现的时候,已经变化成浑身都充满力量的少女。 “好看!”政溪欣心里是很开心,可是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居然染了泪花,“芸儿已经长大了。” “姐姐。”政溪芸走上前,抱住了政溪欣,在她的怀里蹭了蹭,手抚上她的青丝,撒娇的说道:“姐姐,以后我们两个终于可以不用再分开了,我们每天都会生活在一起,真好。” 政溪欣抚上那颗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点头应声,将她和墨千傲的共同想法告诉了政溪欣,“你成为秀女这件事情,皇上已经说会安排好的,等你考核过关后,他会将你命为一等女官,派遣到我的宫里去,这样我们就能天天都在一起了。” “一等女官……”政溪芸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一等女官等级再高不都是宫女吗?她听到政溪欣的声音再一次说道:“你放心,姐姐是不会让你的一辈子就这么毁在宫里的,等以后有了机会姐姐就安排你出宫,到时候你就可以追求你自 己的幸福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政溪芸的心坎上,然后她的心渐渐痛起来,似乎有什么……渐渐碎了。 是她的梦想,是她刚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希望,她明明是真心的想要陪伴着姐姐,真心的想要每天都见到那个心上人,想要一辈子都活在他的世界他的生命里,他的身上有她的所有希望。 却被政溪欣一句话给打碎了…… 女官……明明都已经成为秀女了,已经有了近在咫尺的机会可以接触他,却只能成为女官吗?让她住在倾心殿,却只是女官,女官,意味着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宠幸,意味着她要每天看着自己的姐姐与心上人恩爱,她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却得不到?她不要,这不是她想要进宫的原因,如果是姐姐的话,她说送她出宫,那就一定能做到的,她这是要在自己的心上戳上几个血窟窿,然后再将她送走吗? “不……不要。”原本只是小声的呢喃,在政溪芸缓缓放开政溪欣的时候,政溪欣还以为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等待她看清了政溪芸的脸时,她的脸上早已布满阴霾,她绷着脸,咬着唇,虽然是垂着眸,但是政溪欣依旧清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么强烈的不甘与忿恨,带着强烈的渴望,强烈的挣扎与反抗的情绪,从嘴里狠狠地吐出那无情 的两个字。 “不要!”政溪芸这一声怒吼,将政溪欣整个人震傻在原地。 明明前一秒还是那么清纯明媚的笑脸,此时却早已被阴霾笼罩,她狠狠的咬着牙,手中攥紧了拳头,然后她看到政溪芸的身子开始剧烈的呼吸,像是颤抖一般。 “芸儿……”政溪欣不可思议的唤了一声,然后就看见政溪芸决堤般的眼泪汹涌而致,听见了她痛苦且不甘的声音朝着自己叫道:“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让姐姐你一句话就给决定了?!” 一句简单的凭什么,犹如当头一棒砸在政溪欣的脑袋上,政溪芸哽咽着,她的表情愈发的痛苦与不甘,然后一字一句的清晰的对着政溪欣喊道:“我不知道姐姐所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事情都是由姐姐你一个人做主,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一直都给我最好的,可现在我也已经长大了,就像姐姐你刚刚说的,我已经长大了,那么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有我自己的追求,我也有权利追求我的自己心中的幸福,而不是一昧得让姐姐来给我做决定,我不要姐姐来决定我的人生!” 最后一句话,政溪芸几乎是嘶吼着,政溪欣不知道,这个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是简单清纯的妹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叛逆,为了梦想,为了人生,为 了她心中的那份幸福,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叛逆。 政溪欣踉跄的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而她眼里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也逐渐的,由痛转变成了一抹痛心的笑。 房间里安静了,只有政溪芸急促的呼吸和哽咽声,很久很久……她们都没有再说话,政溪欣和政溪芸面对面站着,政溪欣嘴角那一抹轻轻扬起的微笑,却让政溪芸感受了到无尽的伤痛与悲哀。 政溪芸难过的落着眼泪,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政溪欣说出这样说话,说出了心中所想,但她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似乎伤害了政溪欣,她很难过,却只能落泪。 “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许久,政溪欣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姐姐……”政溪芸抬头,看见政溪欣低着头的模样,她深深的体会到,自己说的话究竟伤害了政溪欣多深,这个从小都爱着自己保护自己的姐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她伤害了,可是她却无法跟她解释什么,因为她必须让姐姐明白,她有一条自己想要走的路,而这条路上她不能回头。 “你说的话,姐姐懂了。”政溪欣抬起头来的时候,顺手抹掉了滑下脸颊的一滴清泪,她的眉角还挂着笑容,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看着政溪芸,笑道:“这么久以来,姐姐都没能照着你的心思去为你考虑,是姐姐错了。” “不是的……姐姐……我……”政溪芸要怎么告诉她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又听见政溪欣悲凉的声音,“你说的对,你有你的梦想,有你的追求,有你的幸福,姐姐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冠在你的身上,你的路该由你自己走,以后……姐姐不会再干涉你的决定了。” 说着,政溪欣转身,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政溪芸一慌,伸手去抓,“姐姐……” 她的手落了空,没有抓住,政溪欣的身子顿了一下,她轻轻的回头,政溪芸看见她完美的侧脸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她说:“芸儿,你长大了,在姐姐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政溪欣走了,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冷风袭来,刮过她纤薄的裙角,政溪欣愣在原地,看着政溪欣的身影走进那一片冰天雪地的纯白之中,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映衬着她孤寂的身影…… 那一抹纯洁温柔的笑容,就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刻在政溪芸的心上,印在她的眸中,那是一抹连圣洁的白皙都无法遮掩的光芒,带着她的孤寂与悲凉,再也无法从政溪芸的脑海中抹去…… 她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就这么走进雪地里,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深深的伤害了政溪欣,她也知道,她的人生,就在践踏了那颗心的同时,拉开了帷幕…… 第七十七章 那一份灼心的惩罚 如意和清荷听到动静匆匆忙忙的从隔壁的小屋里出来,在身后慌乱的叫喊着追了上去,“娘娘,您的披风呢,这大冷天的……” 政溪欣穿着冬装,外面只套了件单薄的小袄,刺骨的冷风将她的裙角吹得翻飞起来,雪花飘落,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纤薄的身子上,如意和清荷不知所措的跟在身后,已经在门外等候的宫女和太监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政溪欣一步步从雪中走来,那一身纯白的锦衣将她衬托成了冰雪一般圣洁的仙女…… 而雪中这个几乎让白雪都失去了颜色的背影,在新秀宫的所有人的心上,画上了美丽且无法抹灭的痕迹…… 寒冷的冬天,一向宁静的倾心殿,终于在这个大雪纷飞,冷风呼啸的日子里变得不再那么安宁,天渐渐变了颜色。 如意抬着一盆热水匆匆忙忙的进了寝室,朝里面的人叫道:“来了来了。” 星儿在床边守着,泪水已经弥漫了双眼,焦急的喊道:“太医怎么还不来?真是急死人了!” “多福已经去请了,可是这天风雪太大,估计是要在路上耽搁些时辰了!”清荷跪在政溪欣的床边,用热毛巾不断的替她擦着额头。 政溪欣再一次病倒了,就在从新秀宫回来的次日清晨,清荷起来后就到寝室里唤政溪欣起床,不料却发现她脸颊通红,体温极高,昏迷不醒…… 急忙叫多福去太医院召唤御医,又从药箱内拿出定心丸给她服了下去,冬天井水冰冻,降温效果极好,可是她的身子那么弱,她们哪敢用冷水给她降温呢? 整个倾心殿也就那么几个奴才,政溪欣这一病大家又是忙的团团装,随着寒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大家都慌乱的起了身,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去跪接圣驾,墨千傲一进屋就脱下了披风,然后从没拿过的朝里屋走去,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问道:“如何了,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清河急忙回答着,给墨千傲让开了道。 墨千傲坐到了床边,看着政溪欣通红的脸颊,他才刚进屋子,手显然是很冰凉的,几乎是在抚上她额头的那一刻,那滚烫的温度几乎是要将他的手灼伤一般。 “一群没用的东西!”墨千傲转眼,看向清荷如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走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他害怕她的身子伤势未愈就走在雪地里,怕因为将她冻伤了,还特别破例让龙撵护送,没想到只是一晚上没见,她又病倒了! 她来这宫里,从来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健健康康的站在他的面前呢?! “回皇上……”清荷,如意还有星儿都慌忙的跪在了地上,清荷镇定的回答道:“昨日不知是何缘由,娘娘在回程的时候,坚决不再坐龙撵,还一个人顶着风雪走了回来,奴婢们也是劝了好久,都劝不动娘娘。” “该死!”墨千傲一拳砸在床沿伤,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清荷都不敢讲政溪欣当时穿着单薄的事情,若是说了,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将昨日护送龙撵的一干人等全部拖出去,每人三十大板!”墨千傲无情的眼落在清荷她们几个的身上,冰冷的声音顿时将几个人打入了地狱。 “奴婢……谢主隆恩。”几个小丫头颤抖着身子叩谢,三十大板是轻的 吧?像她们这般失职,导致政溪欣旧伤未好又新添重病,若不是看在平日照顾欣昭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恐怕早就够她们死好几次了吧? “不……”微弱的一声,让进来拖人的几个太监顿住了脚步,然后看见一只小手抓住了墨千傲冰冷的掌心,“不准!” 墨千傲将她的手握住,她的手心也是滚烫,还有那随着转头过来挣扎着想要睁开的眼睛,她的意识还未完全失去,她在黑暗中挣扎。 政溪欣长长睫毛在颤动,双眉痛苦的皱在一起,嘴唇干裂,却还是极力呢喃着。 太监们和清荷三人当场就愣住了,就连在一旁的寒风都有些微微的诧异,抬眼望去…… 她说的是,不准! 这几乎是在这世界上都没有人敢跟皇帝说的两个字,就这么轻易的从她的嘴里被说了出来。 “你……”墨千傲咬着牙,表情越发的阴冷,看着在黑暗中挣扎着无法清醒的政溪欣,她那么的痛苦,他的心很痛,可是却怎么也拿她无可奈何,“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不想朕罚他们,你就该好好的爱惜自己啊?为什么要让自己再一次生病呢?你这究竟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朕?”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墨千傲会不知道吗?就算他自己没长眼睛,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也足够他知道事情的大概,更别谈她衣衫单薄就那么穿过大雪,独自一个人从新秀宫走回倾心殿! 可是等他知道了还有什么用呢,她的心已经被伤了,新秀宫两人争吵的内容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可是感情一向好的两姐妹,政溪欣的笑容会突然从开心变成凄凉,这就说明政溪芸说的话有多狠,墨千傲那般敏锐的心,又怎不会猜到几分呢? 皇宫就是这般的阴暗,它能吞噬人的所有感情,友情也好,亲情也罢,都会成为这皇权下的牺牲品。 政溪芸看着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墨千傲高高在上,他接受了多少少女的憧憬,那样带着爱意的双眸,他会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吗? 欣儿这是在惩罚他,责怪他不能阻止政溪芸的入宫,责怪他毁了那份她视为珍贵的亲情…… 政溪欣还在呢喃着什么,墨千傲听不听出,只看见她的唇微微的张合,她的神志越发的不清,已经都说不出什么话了。 太监们还愣在原地,没有墨千傲的吩咐他们也不敢放开手中的人,墨千傲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大手轻轻一挥,寒风当即明了,轻声对众人道:“都退下吧!” 太监们愕然离去,清荷还有星儿,如意都一一磕头谢恩之后退下了,寒风看了榻上的两人一眼,微微的叹了一声,随即也关门离去。 082.甜蜜的时光来的匆匆,去的也快 冬日的天夜长昼短,窗外还是一片灰暗的天色,刚睡下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熟睡中的两个还丝毫没有察觉到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皇上,该上朝了。”寒风的声音总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墨千傲皱了皱,睁开了双眼。 怀里面依旧躺着熟睡的政溪欣,以往她总是很容易就被惊醒,这一次居然没有被这动静吵醒,看样子,昨晚上真是把她累坏了。 墨千傲小心翼翼的起身,将政溪欣的脑袋枕在枕头上,轻轻的替她拉好被子,然后才小心的离开。 似乎是因为身边空了,政溪欣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反身将被子抱了个满怀,才满意的笑着又熟睡了。 几乎是一夜疯狂的墨千傲,也是感觉好像刚闭上眼睛就要起床一样,凤眸有些疲倦,脸上的神色也不太精神。 揉了揉眼睛,深呼气一下又伸展了一下身子骨,打起精神,这才穿上了内件锦衣走出了屏风,唤了寒风一干人等进来洗漱。 每个人的动作都是极轻,因为他们都不敢吵醒还在榻上熟睡的人,直到墨千傲梳洗完毕,坐在镜前梳头的时候,政溪欣终是披着柔软的外衫走了出来。 宫人看到政溪欣的时候正准备行礼,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家就心会意领的都不出声了。 她踩着轻轻的脚步,走到了墨千傲的身后,梳洗过后的他虽然看起来是精神了不少,但是政溪欣他还在闭目养神的样子看来,昨晚还是太折腾了。 他睡着的时候都是下半夜了,都怪她太调皮,竟忘记了他早晨上朝的时间。 轻轻拿起镜台上的梳子,然后为墨千傲梳起了头发,他的发丝乌黑,在她的掌中成了鲜明的对比,柔软的发丝将她的心也柔软了许多,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梳头,以后,她还会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将发冠固定好之后,政溪欣忠心满意的笑了,她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梳好了,皇上,你看看可满意?” 墨千傲讶异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镜中自己身后那穿着单薄的政溪欣,还微笑的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为他绾发的木梳。 他准过身,皱着眉,略带责怪的口气说道:“你怎么不多睡会,这些事情让奴才们做就好了,你大病未愈,一清早的就这么折腾。” 墨千傲的话音刚落,寒风已经将政溪欣的小袄递了过来,他赶紧将她瘦小的身子包裹住,真怕她再着凉,“以后不准这么不听话!” 政溪欣被包裹着坐在他的腿上,在墨千傲的怀里呵护着,身上又有小袄裹身,别提多暖和了,她傻傻的笑道:“有皇上在,臣妾哪里还会着凉啊,再说了,这屋子里还有那么多暖炉呢,若不是刚才臣妾睡懒觉没醒,还想要给皇上穿衣洗漱呢!” 她将身上的小袄穿整齐后,又伸手为墨千傲整理起衣领,袖口,腰带,一步步都是极为温柔极为细致的,墨千傲无奈的叹着气,“你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本来朕还想让你好好休息的。” “你不在,我哪里睡得着。”政溪欣说的很自然,就像是小两口间的亲密,你我两个字都是说的极为顺口,刚才人多所以她还是忌讳着这些词汇,没想到这一个不注意脱口而出了。 政溪欣顿住了,有些尴尬地将小脸埋在墨千傲的胸前,宫人惊讶的微微张嘴,政溪欣顿时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墨千傲顺势抱住了她,在唇上留下一记香吻。 宫人们看得顿时目瞪口呆,寒风在一旁更是笑的开心,墨千傲放开了政溪欣,柔声道:“你休息吧,朕上朝了。” 政溪欣羞红了脸,都有点不好意思起身给他行礼了,细声道:“臣妾恭送皇上。” 墨千傲迈着大步走了,寒风紧随其后,临走时还不忘将一干震惊在原地的人等召走,“还愣着干什么。” 众人似梦初醒般,紧紧跟上了寒风的脚步,关上房门,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政溪欣脱下了小袄,幸福的笑着,躺回了床上。 伸手抚摸,枕头上似乎还弥漫着墨千傲发间的香 气,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政溪欣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那温度还很温暖,心里被一种幸福的感觉满满的填充了,露出温暖的笑,闭上眼睛,安心的熟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政溪欣的身上还是感觉很酸痛,直到清荷和如意为她准备好了沐浴,她才懒洋洋的准备爬起来。 沐浴过后,梳洗打扮一番,政溪欣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粉色的小袄贴身穿着,上面绣着朵朵傲梅,令她整个人一下子活泼了不少。 如意替政溪欣将身上的衣服顺整齐后,开口问道:“娘娘,你穿着这碎花的款式真好看,不如多做渐渐吧,还是这种淡雅的,浅浅的颜色,好适合娘娘。” 政溪欣整理了一下腰间的丝带,在镜子面前看了一眼,笑起来,“也好,那就多做几件吧,做一件瑰红色的,其他都要素雅的颜色,顺便把柜子里那几件旧衣服拿去绞了吧。” “是!”如意高兴的就快要跳起来,政溪欣难得这么爽快的答应做几件新衣服,她当即二话不说就将柜子里面的旧衣服全抱走了。 她们是多难得看见政溪欣穿新衣的模样,心情自然好,清荷给政溪欣拿来了午膳,然后也跟着如意后面屁颠屁颠的跑到制衣部,给政溪欣挑选布料去了。 政溪欣正准备开始用膳的时候,御膳房来了一个嬷嬷,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就进来了,看见政溪欣便恭敬的行礼,“娘娘,这是滋补的汤药,请务必先行服下。” 许久没有看见这个嬷嬷了,政溪欣差点就遗忘了那隐藏在角落的一排排暖黄/色小花,淡淡一笑,接了过来。 星儿在一旁看了,关心道:“娘娘您还没吃饭呢,空腹下/药对身子不好,还是先放下来,吃了饭在喝药吧。” “还是先行喝药吧,老奴还等着回去复命,娘娘见谅。”老嬷嬷的表情未变,甚至说有点面无表情,虽然她的行礼还是很礼貌的,但是星儿不由得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正想要还口,就被政溪欣的声音打断了,她轻笑着,“自是不敢劳烦嬷嬷在此就等的。” 说完,仰头一口气将药喝了精光。老嬷嬷收了碗,退下了。 “娘娘,你这脾气就是好欺负,皇上让她送滋补的汤药过来给你喝,她嚣张个什么劲啊?”星儿不满意的嘀咕着,政溪欣不在意的拿起了筷子,夹起面前的菜肴吃起来,满意的吞下一口后才说道:“瞧你,跟她计较什么呢,不就是小事一桩吗?” 墨千傲现在还不想有子嗣,那必定是有他的打量,他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只管顺着他的意思走。 反正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有子嗣,现在正是后宫妃嫔争夺皇后之位的前期,她不想让自己怀上了让别人说是,用孩子来保全分位,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孩子当作上位的筹码,那样即是不尊重孩子,也是不尊重她自己,更不尊重墨千傲。 一下午悠闲的时光过的很快,到了晚膳的时候,星儿又端进来一万黑乎乎的药,这一碗药是太医开的,说什么是用来调养她的身子,可是她的不想吃了,看见漆黑的颜色她就头晕,而且过了一天之后,她的烧基本上已经退了。 “这个,就不喝了吧?”政溪欣皱着眉,这药黑乎乎的看起来就感觉很苦的样子。星儿将药推到她面前放下来,怎么都不依不饶,“那可 不行,娘娘你必须每天按时吃药,这样子身子才能好的快,快喝吧,不然奴婢们又要挨批了,你看我还提前给你准备好了冰糖呢。” “就是!”清荷看着政溪欣盯着药碗的样子,好像很难下咽一般,忍不住笑起她来,“奴婢今儿怎么听说,娘娘下午喝那晚补药的时候,动作那么利索,怎么现在……又怕喝药了?” “好哇,你们这些丫头,竟敢取笑我?”政溪欣知道这些丫头是在故意调戏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我只是觉得这药好像从我进宫以来就没断过似的,我已经喝的麻木了,今天就绕了我吧,不然我保证要不了几天我这味觉就快被磨没了。” “不会的!”星儿耐心的将药碗端起来,送到政溪欣的嘴边,“反正今天必须要喝。” “唔……”嘟着嘴,政溪欣还是不想喝,反倒趴在桌子上,脸枕着手臂,皱着眉一动不动。 “娘娘~不准调皮!”星儿急的就差要跳起来了,清荷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 “是谁在调皮?”墨千傲的声音传来时,吓了她们一跳,星儿和清荷赶忙行礼,而墨千傲走进屋子就直接奔着政溪欣去了,“真听到有人说,某人调皮不肯喝药?” 清荷在一旁忍不住要笑,星儿的性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张嘴就叫道:“可不是么,娘娘不肯喝药,奴婢真是怎么劝都劝不动。” 墨千傲沉静的一张脸突然笑了起来,“那你们都下去吧,朕来试试。” “是!”星儿和清荷得令,得瑟的退下了,总感觉有什么正在变得不一样,不止是政溪欣变了,就连皇上最近都变的平易近人了,居然还会帮着她们开玩笑逗政溪欣…… 墨千傲端起政溪欣面前的药碗,挑眉看着政溪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政溪欣闪了闪白眼,装作没看见。 墨千傲哈哈一声笑起来,说道:“你不喝,是想要朕喂你吗?” 说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喝了一口药,就捏着政溪欣的下颚将唇凑了上去,政溪欣的脸抬起来的时候,那苦涩的药汁就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 “你……”喝下一口黄连水般的苦药,还没反应过来墨千傲的唇又再一次凑了上来,药汁的苦涩顺着他的口腔他的舌尖渡到政溪欣的嘴里,然后慢慢的舔舐着她微苦的唇,很快,渡药变成了缠/绵的吻,直到一整碗药汁都被全数灌进她的胃里,墨千傲才不舍的从上唇上离开,即便是苦涩,他依旧感觉她的唇是那么的甜美。看到政溪欣通红着脸,墨千傲松开了她,眼睛眯着,笑道:“还意犹未尽呢?” 政溪欣锤着墨千傲的胸脯,小脸泛红,娇羞道:“人家哪有?” 墨千傲开心的笑起来,难得看到政溪欣撒娇的样子,他拿了一颗冰糖塞进他的嘴里,忍不住笑,“既然不想吃药,你就应该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政溪欣嘴里含着冰糖,似乎甜到了心里一般,对于墨千傲的关心她真是感觉暖到了心窝里,抬眸看了一眼墨千傲,娇/嗔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墨千傲拉着她坐到软榻上,暖炉就在旁边,他拉住政溪欣的手,表情突然就严肃了,声音轻轻,却给了政溪欣一个沉重的打击。 “墨王府的婚礼已经准备就绪,后日你陪朕一起去给墨王爷道贺。” 去墨王府……给墨千俊道贺?政溪欣的脸瞬间苍白…… 第七十八章 躲也躲不掉的必须相见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墨千傲伸手探了探政溪欣的额头,发现她的额上布满了细珠,他一着急,就准备叫清荷去唤太医,被政溪欣一把抓住。 政溪欣回过神,虽然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但是勉强的笑意始终难以掩饰苍白的脸色,解释道:“我没事,就是刚喝了药有点虚,休息一下就好。” “真没事?”墨千傲仔细的看着政溪欣,她忙躲开了他的试探,点头笑着垂下了眸子。 墨千傲的眼睛总是那么深睿,像是能洞悉一切,有时候政溪欣不敢直视,害怕他能看出她的心虚,此时她的心正跳的不停,很想拒绝他,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如果她拒绝的话,一定会惹来非议,毕竟那是自己的姐姐出嫁,对象又是南疆的王爷,她是皇帝的宠妃,皇帝都去了,她岂有不去的道理。 “那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如果后天你的身子还有不能有所好转的话,那你就留在宫里吧。”墨千傲笑着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拭去,然后将她扶到床上照顾她躺下。 政溪欣根本想不到话回答他,只是微笑着垂下眼睛,不说话掩饰着所有的情绪,乖巧的躺倒了床上,墨千傲替她顺好了被子,然后她才轻轻的开口,“这身子真是不中用,总是不争气。” “傻瓜。”墨千傲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不怕,再过三个月,等春天到了,你妹妹就可以来陪 你了,到时候一定让她好好照顾你。” 听到墨千傲提起政溪芸,政溪欣的眸子沉了,那件事情由始至终她还没有跟他交代,甚至在那之后一个字都没有再提过,他却依然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无奈道:“皇上,芸儿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随着她的性子去好了。” 墨千傲早就料到事情有变,可是还是很疑惑那天的事情,“怎么,难道她不愿意来这里?” 政溪欣摇摇头,“其实她说的也对,我怎么能随便决定她的未来呢,所以还是请皇上按程序来吧,说不定芸儿她真的很优秀,可以通过层层选拔……”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先压一压,到时候再说吧。”墨千傲不愿意让政溪欣再说下去,他知道,要她说出给她妹妹封分位的事情,她定是痛苦极了。 “朕不该再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朕的不对。”墨千傲真是有些内疚,明明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忍不住来确认。 “这不怪皇上,臣妾应该早点跟皇上说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政溪欣还是依旧笑着,可是那个笑容,墨千傲看不出有半点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强颜欢笑,这样她,越是坚强就越是让人心疼,进宫以后,她的身上开始慢慢的累积悲伤,那种悲悯的情愫让墨千傲感到难过。 他不愿她这样,他喜欢她明媚的笑容,他想念夏天的时候,他们经常坐在院子里,她笑起来从眼角到眉梢 都充满着喜悦之情,明眸似乎是渗透进阳光般的温暖,极是美丽。 “别想了,事情怎么来到时候就怎么应付,朕会想出对策的,你好好休息,朕陪着你。”墨千傲抚上她的脸,替她抚平紧皱的眉头。 政溪欣点点头,给墨千傲注意力一分散,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好多,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小手还被墨千傲紧紧的握着,他的大掌让她心安,很快她的呼吸就平稳了。 墨千傲在她的床沿坐了有一会,然后看着政溪欣已经熟睡的容颜,然后将她的手放进被褥下面盖好,又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这才悄然离开。 墨千傲走了,不一会门被关上,政溪欣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没有一点倦意,此时的她还在想着墨千傲刚才说的那件事情,真是一点也睡不着,那个恶魔……再见到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不敢想,她把自己关在倾心殿,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随便出门,不要去偏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要躲避墨千俊,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见他,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能像现在这么平静吗? 政溪欣的手紧紧的抓着锦被,太用力手心都开始泛了白,锦被也被揉出一团皱…… 墨王爷大婚,娶的是正妃,她就是政府的二小姐,虽然婚事是匆忙间决定的,但是却是丝毫都不马虎,该有的排场一样还是有,长长的迎亲队伍,几乎排成整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都挤满了前来贺亲的人,百来 号人的司乐吹响了最喜庆的调子,乐声奏起,南疆的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那一层喜悦的色彩。 百姓们都围在一条街上看热闹,欢天喜地的为墨王爷庆祝大婚之喜,新娘接到,正好在吉时的时候墨千傲和政溪欣也乘着龙撵来了,随着那一声通报停下了轿子,“皇上驾到,昭仪娘娘驾到。” 顿时乐声停止,百姓和司乐还有墨王府里面所有人全都涌出来,墨千俊也牵着喜轿里面的政若婕走了出来,与百姓和府中人一起,齐齐下跪,“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话音落,大家行礼谢恩,寒风掀开了轿帘,墨千傲穿了一件雪狐披风,踏出了銮驾,之后牵出了政溪欣。 天气寒冷,不管政溪欣愿不愿意,墨千傲都强行将那件珍贵的银狐披风穿在了她的身上,披着银狐披风的政溪欣此刻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本就倾城的容颜经过一番特意的打扮之后,一张小脸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所有人都起了身,墨千俊牵着还未接盖头的政若婕走到了墨千傲面前,作揖道:“皇兄,娘娘……” “今日是你大婚之喜,朕携爱妃前来为你道贺,就不必多了,吉时已到,快快拜堂吧,错过了吉时可不好。”墨千傲淡淡的笑着,不冰冷,也不故作热情,只是很平常的说着,带着一种帝王的威严。 “谢皇兄!”墨千俊微微一笑,牵着政若婕 走近了大堂,墨千傲也牵着政溪欣往堂中走去。 政溪欣哪也不看,甚至故意忽略着墨千俊,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她,而她的眼睛今晚一直都落在政若婕的红色盖头上,心里想着,她今晚一定是很美的。她的目光也落在这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里,想着,这里跟皇宫有没有哪里不同。 她的眼睛哪里都看,就是故意不看墨千俊,她把他当作空气一般,假装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有这样,她才能平静的走进这间礼堂。 堂内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毕竟是王爷娶亲,就算时间再短,也是弄的像模像样,看着满堂精致的大红喜庆彩绢,想必定是花了不少功夫。 虽然那日政若婕错过了进宫的机会,伤心了好几日,不过她也总算是圆了她的王妃梦,此时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喜吧?政溪欣的笑变得有些冰冷,让她嫁给这个魔鬼,她这个当妹妹的,还当真是有点不忍心呢。 婚礼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墨千傲和政溪欣坐在上座,从一拜到三拜,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夫妻礼成,直到政若婕被媒人牵下去,由始至终,政溪欣都没有看到她作为新娘那完美的妆颜。 凤冠霞帔,加上她本就精致的容颜,想必定是极美的,而自己这一生,却没有那样的机会。 她穿着素色的小衫,坐着不算太尊贵的软轿,入了宫,就是墨千傲的女人。 而成为皇帝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仪式。 第七十九章 你不像她 婚礼……那是只有皇后才能拥有的待遇,政溪欣垂眸,有一丝伤感,墨千傲握着她的手,脸上笑着,时不时有大臣过来举杯同贺,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无时不在政溪欣的身上,趁着人群不注意的时候墨千傲捏紧了她的小手,轻声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么?” 政溪欣抬眸轻笑,“臣妾没事,只是一年未见姐姐,再见面她已经要嫁人了,突然有点舍不得。” 墨千傲没有追问,毕竟女儿家的心思他也猜不透,难道就算是从小那样欺负过她,到了某些时候也还是一样会把她们当作姐妹吗? 他有点心疼,她的内心定是极力希望自己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的,可是她的命运就像自己当初那样,身在了皇家,一辈子就再也不可能有完整的家…… 墨千傲把这些愁绪甩开,将贺礼送上,他知道,如果他一直都在这里的话,众宾客都不能尽情的为墨千俊贺亲,所以送上贺礼之后,晚宴也不打算在这里用,就打算牵着政溪欣离开。 临走,墨千俊抬着酒杯上前来,狭长的眸子还带着暖暖的笑意,端起两杯酒向两人递去,“臣弟多谢皇兄和娘娘了,喜酒一杯,还望赏脸,喝下再走。” 墨千傲接过酒杯,递了一杯给政溪欣,他的双眸甚是冰冷,说话的时候却还是依旧笑着,“皇弟客气了,这都是为兄该做的,朕祝你和弟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政溪欣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必须要说点什么才合适,不料一抬眸就撞进墨千俊的深潭中,他的眼扫着政溪欣略带苍白的脸色,笑着道:“娘娘……随意。” 他笑得如沐春风,那双凤眸明明是温暖如春水,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却如同恶魔狰狞的笑靥,心一惊,手指本能的颤抖一下,洒出不少酒水。 墨千傲见势稳住她的手腕,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政溪欣压 住心头恐惧,强迫自己镇定,从容的面对,虽然她的脸色已经泛白,但是她还是用冰冷和无情将不安的情绪镇住,轻笑道:“祝墨王爷与墨王妃百年好合!” “谢娘娘!”墨千俊微微行礼致谢,抬眸时嘴角那一抹深沉的阴笑让政熙欣的心不由得剧颤,一个踉跄向后跌去。 “欣儿!”墨千傲一把拦住她的腰,她才没有倒下,“你怎么了?” 手中的酒被撒了一地,随着咣当一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 政熙欣的脸色苍白至极,她低垂着眸,却再也不愿意睁开眼睛,拳头紧紧的攥着,还是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她咬着唇,无法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墨千傲一见她情况不对,将她拦腰抱起,冷声道:“昭仪身子不适,摆驾!” 话音落,人已经走到了门外,政溪欣依偎在墨千傲的怀里,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连紧紧的贴在墨千傲的胸膛上,双手甚至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肩领。 墨千傲心里焦急,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以为是她的身子又有什么不适,匆匆离开。 寒风急忙在屋内将两人的披风拿上,递上去的一瞬间,墨千傲就将它盖在政溪欣的身上,然后毫不犹豫的踏雪而去。 宾客和墨千俊的送行声在身后落下,行礼后,墨千俊抬起头,挺直了身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 宾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墨千傲离开了,他们也就随即放下了尴尬,一一开始对墨千俊道起贺来,墨千俊应酬着,只是不时眼眸还是会不经意的扫过门口,扫过刚才墨千傲抱着她离去时,留下的那一串脚印……然后在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夜色朦胧,宾客渐渐散去,月上树梢,新房内,政若婕规矩的坐在榻上,她的红色盖头还在,等了许久墨千俊都没有来,心里难免有些焦急,整间屋子都 被大红色的喜帕覆盖,所见之处都是一片万紫千红。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站在政若婕床沿边的贴身侍女行礼道:“参见王爷。” 墨千俊轻轻笑着,点点头,大手一挥遣退了屋内所有人,然后朝着政若婕一步步走去。 政若婕听到所有人往外走的脚步声,然后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双手捏着腰间的丝带,她低着头,然后看见了墨千俊那双大红色的喜靴。 墨王爷她是见过的,就在上一次过府的时候她也在其中,皇上看上去总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冰冷的模样总带着帝王的威严,高高在上,可是墨千俊给她的印象却是个温润君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政若婕想着,不禁脸红了,虽然没能进宫是很可惜,但是能当上魔王妃,也算是女子一生很大的幸福了。 毕竟王府还比皇宫来的自由,还有墨千俊的温柔与疼爱,而且她是正妃,也不会像后宫那样总是需要相互竞争才能得到夫君的宠爱,这样的局面自然是更好的。 政若婕想着,就看见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她的盖头掀开,她的心一紧,已经鬼使神差的抬起头,精致的容颜,似水明眸含着羞对上了墨千俊狭长的凤眸。 猛然的害羞使她低下了头,双颊依然泛红,然后墨千俊听到了她极为轻柔的声音,叫道:“夫君。” 墨千俊的唇勾起,轻轻一笑,看到了政若婕的一瞬间,眸中闪过了失望,在那一声轻柔的呼唤时,他伸手抬起了政若婕的脸。 第一次与男子这般接触,政若婕已经是满脸羞红,却还是不得不抬起脸,然后看见了墨千俊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庞,瞬间……就将自己迷失其中。 墨千俊仔细的看了一眼政若婕的容颜,脸上笑容依旧,眸间却多了一抹阴霾,“你不像她。” 政若婕听到墨千娇说着,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像谁?” 墨千俊没有回答她,只是放开了她,然后挺直了身躯,脸色渐渐冷了,“原本以为你们是姐妹,多少会有点相似,本王还想着,如果你和她能有几分相似的话,还能对你好点,没想到差别还有点大……” 政若婕一听,算是明白了,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墨千俊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也不知是出自何原因,政若婕下意识就伸手将他拉住,虽然这个举动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是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就算他再不喜欢自己,新婚之夜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袖手离去啊? 墨千俊微微一愣,心里却自知,冷笑着回头,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政若婕问道,“爱妃这是作甚?” “夫君……”政若婕刚要开口,却听见了墨千俊冰冷的声音喊道:“政若婕,原来你出嫁之前政府是这样教你的,夫君?难道不是该教你叫本王为王爷吗?难不成在你们心里,本王府只是寻常人家?” “不是的,王爷。”墨千俊强势,政若婕娇美的容颜越发的苍白,却还是忍住心里委屈展出一抹柔弱的笑,“妾身知错,只是妾身不知道自己自身有什么,是王爷不满意的,王爷为何要在新婚之夜丢下妾身一人,独自离去?” 政若婕的模样越发的楚楚可怜,可是墨千俊的心并未因此而变得柔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再一次擒住政若婕的下颚,抬起那张脸,脸上笑着,手上的力气却不自觉的加大,声音也阴冷了几分,“对啊,你不说本王还忘记了,今天可是新婚之夜呢。” 政若婕看着墨千俊,前后的表现根本就是两个人一般,可是她却依旧无法自拔,若是今夜他就此转身离开,那她日后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墨王大婚,新婚之夜却是掀下盖头转身就走,这对她, 不是极大的侮辱吗? 政若婕的容貌虽不及政若敏来的倾城,但是在南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姿色,不管是嫁到哪里,都会备受宠爱,那才是她政若婕啊! 她相信,只要能够在今晚将他留住,那么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墨千俊扶着政若婕,又轻轻的笑起来,笑容极为温暖,好看,政若婕从中看不到什么,只是眸中还散发着一丝寒气,政若婕怔住,任由着自己被扶到床沿坐下,她以为,墨千俊已经回心转意。 两人紧凑在一起坐着,墨千俊笑道:“爱妃你真的确定要行男女之事吗?本王怎么看,你这柔弱的身子都有点承受不住……” 墨千俊笑的温柔,像是毒药一般侵入政若婕的心扉,男女之事政若婕虽然不懂,但是出嫁之前娘亲有传授她那么一点点,但是当时她已经羞红了脸,哪里听得进去多少,就知道是两人解衣相对,然后…… 可是她还是记得娘亲说的那句,想要抓住男人的心,最主要的还是顺应着夫君说的话,乖巧听话的女人总是比较讨男人欢心的。所以,此刻她就算是再娇羞,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道:“不碍事,只要王爷开心,妾身……就能承受。” 墨千俊阴笑起来,政若婕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正打算抬头,墨千俊突然就将她扑倒在床。 “啊!”政若婕一个意外叫出了声,心里却急剧的跳动起来,这就开始了吗…… “这可是你说的!”墨千俊的双眸越发的冰冷,看着政若婕一副娇羞润红的脸,心里越发厌恶。 为什么,明明是两姐妹,却一点都不一样!就连性格都相差甚远,果然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才是独一无二…… “你是不是也欺负过她?”墨千俊不着边的问了一句,政若婕还没反应过来,墨千俊一把就将幔帐撕裂,系在了她的双手上,惊叫间,墨千俊的大掌已经将她的裙子撕碎…… 第八十章 输了时下,赢得未来 “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那个贴身侍女哪去了?”墨千俊冷静的说着,几乎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桑嬷嬷已经带下去打点了!”管家低声应着,墨千俊大手一挥,“下去吧!去给本王拿件衣服来。”说完,自顾往书房走去。 管家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贴身侍女玉儿刚才听见了政若婕那凄惨的尖叫,心一下子就紧了,那痛苦的叫声几乎弥漫了整个府门,就像是那夜里索命的女鬼一般恐怖之极,玉儿被吓的浑身颤抖,可是她却不能进去解救政若婕,她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她的面前正站着墨王府最权威的嬷嬷,她要是敢动一动,便是死。 “桑嬷嬷,您这是……”玉儿看着桑嬷嬷,还有她身边笑侍女手中,那整整一托盘白锭锭的银子,这可是她这辈子都花不完的数。 “这是王爷的意思,王妃身子弱,短时间内怕是不能会娘家见客的,你是她的贴身侍女,王妃在府里过的怎么样,你最清楚不过了,我看你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往后见到人该怎么做怎么说,不用我教吧?”桑嬷嬷的笑里带阴,命侍女将银子全数给了她,“这些只是王爷新婚给你的见面礼,以后你好好效忠于王爷,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桑嬷嬷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么多,玉儿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了,这是多么明了的道理,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王爷居然给她这么多银子。 政若婕在府里生来就是一副蛮横的样子,府里的下人可没少吃她的苦头,她陪嫁的侍女本来不是她,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来,若不是因为自己丧父向政若婕借了点银子还不起,她怎么可能来给她陪嫁呢?可是谁能想到……来到墨王府竟然是开了一条这么大的财路。 玉儿转神,脸上露出乖巧懂事又讨好 的笑容,道:“桑嬷嬷放心,王妃在府里过的非常好,王爷很是疼爱王妃……” “嗯,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丫头!”桑嬷嬷满意的看着玉儿,起身回了房,不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抱着银子狂笑的玉儿…… *** 漆黑的夜里突然袭降一场大雪,皇宫里突然变得冷了,倾心殿烛火摇曳,政溪欣躺在床上,而墨千傲就这么坐在床边。 喂她吃完了药,墨千傲才懊恼的开口,“都怪朕,今天就不改叫你出去的。” “皇上言重了,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回到宫里,政溪欣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她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只是用温柔的笑容掩饰着,“太医都说无碍了。” 这个秘密就像是毒药一般,被她深深的埋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只要一见到那个人,就连带着身心都隐隐作痛。 墨千傲是个聪明的人,可是他现在对她是极为珍贵的信任,所以她暂时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她能瞒得了多久呢。 政溪欣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难过,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将活在那个谎言里,不仅仅是欺骗着他,也欺骗着自己。 “皇上,政芳仪派人来报,说是今日府里送来了血参,她现下已经炖好了汤,问皇上是将汤送来这里还是……” 寒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瞬间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 墨千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政溪欣的手不禁加大了力道,脸色有些阴霾,双眸阴沉,没有回答,只是攥着政溪欣的手越来越紧。 政溪欣轻轻笑着,先开了口,“皇上,政芳仪也是一片心意,皇上还是去她殿里看看她吧。”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的眼,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却笑不达意,甚至在那双他极为喜爱的明眸中,都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欣 儿,我……”墨千傲想说什么,可是又开不了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很头痛,倒是政溪欣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去吧,臣妾……能懂。” 在他用我字的时候,政溪欣只用了臣妾二字就将他心中所有无奈道尽。 她这是在提醒着墨千傲,现在的他,是在做一个皇上该做的事情,而她是皇上的女人,只能接受,不能阻止。 “你总是这么冷静。”墨千傲叹息着,一句话似乎是夸政溪欣,但是他的心里是无尽的心疼,她是不是真的像表面上来的那么从容淡定,他的心里怎会不知道,即使他不是皇帝,身为男人他也知道,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在深夜将自己的枕边人送到别人那里,更别谈还是她这般劝解,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蛋,安慰道:“睡吧,朕向你保证,明早你醒来的时候,定能第一眼就看见朕。” 政溪欣乖巧的点点头,然后看见墨千傲起身而去,她第一次在他走的时候没有行礼,只是难过的躺在那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 为了晋升,她做了多少努力,可是皇宫之中还是有权势在压迫着,墨千傲也要让三分,她一个人有能奈何? 她早就知道,政若敏获宠是迟早的是,志在必得,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居然会这么的难受。 不是因为墨千傲宠幸了除自己以外的妃子,而是因为政光耀,同是女儿,为什么就算她再怎么样冠绝后宫,都始终得不到他的认可?难道她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那个卑微的庶女吗?就这么摒弃她? 政若敏进宫以来,就算是再不得宠,政府依旧是倾囊相助,甚至还不惜借助了墨千俊的势力,牺牲了政若婕的幸福,来换得墨千傲的妥协。 政溪欣的眼眶不禁有些 发红,想到自己生下来就要承担庶女二字所带来的一切,想到政若婕不明不白的成了这庄政事的牺牲品,还嫁给了那样一个人面兽心的恶魔,先不说她以后的日子是否幸福,时下这就是一桩被操纵的婚姻,而政若婕和她一样,都只是成全政若敏上位的垫脚石。 她不禁有些同情政若婕了,一向都将政若敏视为最亲爱姐姐的她,若是看透了这一层利害局势,她该有多心痛? “唉……”政溪欣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拉过头顶,这个困扰了她半辈子的问题……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待遇相差这么远,难道只有嫡女才能他的眷顾吗?若是如此,为何一定要生她呢? 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给房里的暖炉添加了碳石,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政溪欣的叹息,星儿的心也不禁揪在了一起。 今日是墨王爷大婚,皇上跟她一起去给王爷道贺,去的时候好好的,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是被皇上抱着回来的,星儿看着她当时脸色难看极了,就算现在皇上已经走了,她还是在一个人独自叹息…… 政溪欣很少这样忧愁善感,星儿很担心,那个秘密就像是根一样,已经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不管怎么努力都已经拔不掉,忘不了,还在她的心里横生了多种猜测。 那日,墨王爷冒着杀头的危险,就是为了在危难之时给她送来灵丹妙药,星儿看得出他对政溪欣有情,也看得出他们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若是他们之间果真有什么不同寻常关系的话,那么今日,政溪欣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贺墨王爷娶亲…… 那该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也难为她到现在还是放不下,星儿想着,如果自己所想的这一切都能成立的话,那他们两人真的好可怜。 “娘娘……”星儿忍不住唤了 一声,“您别难过了。” 政溪欣愣了片刻,掀开了被子,坐起来,看见在暖炉旁边不远的星儿,心生诧异,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什么。 星儿的心思单纯她是知道的,她也能感受到星儿对自己的一片关怀与忠心,她甚至早就忘记了星儿刚来的时候犯得那些错。 正好,此时的她确实是很需要一个人话话情绪,只不过,连星儿都看出她的烦恼了,那她也真是太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 星儿见政溪欣起了身,赶忙拿了披风过来搭在她的身上,难过道:“娘娘,真是苦了你了。” 政溪欣淡淡一笑,还以为星儿说的是墨千傲在生病的时候将她抛下,跑到别的女人那里,于是她抬眼一笑,说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没事的,这种事情……也不是能我做主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这只是刚开始,往后,墨千傲肯定还会有再去她那里的时候,日子还长,现在她还不能这么失意,一定要迎难而上,不然她就不是墨千傲认识的那个政溪欣了。 而星儿原本就在心里猜测很多种想法,觉得她心里很不开心,现在更是确认了她跟的伤心跟墨王爷有关,于是更加心疼道:“娘娘,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您将身子照顾好,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我会的。”星儿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政溪欣的心里却是好受了些,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星儿,明明只是几句简短的关心的话,却让政熙欣感受到了她对自己无尽的关怀,心里瞬间暖了许多。 或许就是那样一句淳朴的话,一切都会好的,却更能深入人心。 星儿说的对,只要她还好好的,一切就有希望,何况时下这个局势,她虽然输了墨千傲的宠爱,但是却得到了他的心,说起来,赢的人还是她政溪欣。 第八十一章 她的笑颜就像是鲜艳的毒 政溪欣舒心一笑,星儿见了也点点头,“娘娘,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星儿讲讲,星儿虽然是笨了点,但是很愿意当个倾听者,愿意替娘娘分担。” 星儿温暖的笑脸,和真诚的眼睛,让政溪欣感到一丝欣慰,“嗯,时候不早了,天气凉,你也去休息吧,……” 她知道,倾心殿里担心她的人不止星儿一个,而清荷如意算是比较聪明的,她们知道时候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知道什么时候能安慰什么时候不能安慰,所以政溪欣心里有事,她们也不会随便过来说什么,那是因为她们害怕自己说了而触动了她心里更大的伤口,所以她们总是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用行动来安慰她。 多福也很关心她,但笔记他是太监,身份有别,所以难免还是比较生疏的,但是他依然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关心着所有人,从他包揽殿内所有杂活的举动就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是让三个丫头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慰她,这就是他独有的方式。 星儿性子是真的单纯,她不懂那些心计,所以她只会用最朴实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心中所想,而正是这一点,也让政溪欣更加欣慰,自己身边都是值得她真心对待的人,这也让她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星儿退下,心里那个秘密一直深深的藏着,不说出来,因为上一次的教训,现在星儿已经不敢乱说话了,因为她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此时两人的心里都轻松了些,但是她们彼此都不知道,短暂的交谈,她们讲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清晨,天微亮,政溪欣皱着眉头醒来,可能是因为喝药的缘故,嘴巴里总是感觉一种苦涩的味道,很口渴… … 想起身,一转头,确是墨千傲完美的侧脸,睡熟了,她能看见他细长的睫毛,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明早你醒来的时候,定能第一眼就看见朕。” 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话,政溪欣傻傻的笑起来,原本空荡的内心瞬间就被一种幸福的感觉填满了,眼泪差一点就一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都没有察觉,他一定是很累的,竟然就这么靠着床沿睡着了,如同上一次,就那么在床边守护着她,一夜到天亮。 政溪欣牵过身边的小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凑近了他的脸,细细的看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睫,每一根线条都是那般的完美。 隐约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居然没有半丝女儿香,完全是她喜欢的熟悉的味道。 他一定是沐浴后才来的,为了不让自己身上带着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出现在她面前,明明那么累了,却还是要在沐浴之后来到她的身边,只为了那份承诺。 这是他给她的补偿吗?政溪欣淡淡的笑了,原来他也会觉得愧疚,他会想要对她更好,这一次,她算是真正赢得了他的心。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那英俊的眉目还有鼻梁,都深深的印刻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想忘记。 政若婕获宠,以倾城的美貌在后宫崭露头角便得到惊人的赞赏,短短两个月时间,就从就已然从未见经传的芳仪之位升迁至昭仪之位,跻身争夺后位四大人选。 而在她升迁的同时,一直冠绝六宫的政溪欣,也被一纸圣旨升迁之了三正妃之位,这也是墨千傲说过要选皇后之后,又离皇后之位更近一步的升迁。 可是,原本南疆就已经 有三个正妃,其中香妃和元妃两人争大,镜国公主贞妃是无意皇后之位的,但是她毕竟是三正妃的身份在南疆,所以,墨千傲这一次给政溪欣的升迁,着实引来朝堂之非同一般的非议。 政溪欣依然还是住在偏远的倾心殿,墨千傲知道她喜欢这个院子,所以从上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给她换宫殿的话。 政溪欣看着窗外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灿烂阳光,积雪都被融化了,虽然路上好像很滑,但是院子的花草在雪后初晴的天气里翠绿娇艳。 天上不再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展出一片湛蓝的颜色,这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春天临近,但是政溪欣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期待。 新秀宫的秀女考核还在继续,再有二十天,就要给这皇宫里添上一抹朝气蓬勃的景色了。 星儿走出院子的时候,政溪欣正好坐在窗前,她看起来很安静,可是星儿却看得出来她已经在逐渐恢复了,这也让她安了心。 匆匆出门,朝御膳房拿一点新鲜的食材回来,一路绕过了花园穿过几个宫殿,顺着长长的小道走了过去,星儿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蓝天,开心的笑着。 穿过狭长的巷道,走进了御花园,前面迎来一个墨蓝色的身影,正不疾不徐的走着,星儿一看,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怔了一下,赶忙行礼,“奴婢参见墨王爷!” 她不知道自己行礼的时候不经意间将音调提高了,所以一下子心里很紧张,不知道墨王爷还记不记得她,还有之前的那件事…… 或许不提的话,她就将那件事情淡忘在心里也不一定。 可是墨千俊却在这小小的婢女面前停下了脚步,他笑得如沐春风,声音极为柔和:“免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本王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但是又不能动用其他力量来找,本以为很难再遇到你了。” “奴婢去御膳房,经过这里,王爷找奴婢……不知有何事?”星儿起身,规矩的应道。 墨千俊的笑容未变,只是凤眸轻轻扫了一圈四周,然后确定附近没人,才凑近了星儿的耳朵,轻轻的问了一句,“娘娘……近来可好?” 他果然还记得她! 星儿心里漏跳了一拍,却是极为欣喜,墨王爷心里是真的有主子,居然没有因为成亲而忘记主子,还是这般的关心她。 “娘娘近来一切都好,只是,前一段时间不够开朗,现在……总算是有所好转了。”对墨千俊她没有一点畏惧,这是她第一个敢正视的男人,她真诚的回答着。 她双眸清澈,没有一丝杂碎,略带喜悦的光芒,很急切的要把政溪欣的近况全部都告诉给他听,这是她唯一能够尽的一份力量,这件事情除了她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墨千俊的双眸还是笑着,原本还有一丝惆怅的双眸此刻也变得明朗许多,轻声道,“那就好,只要她开心,本王也就放心了。” “王爷,”星儿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在墨千俊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提起了胆子,细声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去看看主子吗?或许她见了你,心情自然就有所好转了呢?” “见面?算了吧,还是不要徒增伤感的好。”墨千俊轻轻一笑,真是个傻丫头,完全被他掌握在手心操控着却不知情,虽然他的担忧也是出自真心的。 其实他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每日每夜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那种牵肠挂肚 真是蚀骨的折磨。 她的眼,她的笑,还有她身上独有的香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甚至是她的冷漠,她的挣扎,她的哀伤还有眼泪,都让他觉得是那么的难以忘怀…… 每次的想念,也让他越加的欲罢不能,她的笑颜就像是鲜花上的毒一般,越是美丽就越是忍不住伸手去摘,一旦触碰,就再也解不了那深深的毒,只能一步步的将自己沦陷,不顾一切也要得到她。 星儿看到墨千俊惆怅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春儿看着帝峥惆怅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头思考着,墨千俊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们两人身份有别,这在宫里也不比外面,不是说见面就能见面的。 “王爷,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到星儿的地方,星儿定义不容辞帮王爷。”星儿提着笑,“星儿是真的希望主子能过的好,过的开心。” “嗯,难为你了,本王会记住你说的话的。”墨千俊轻笑的脸总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提醒着,“你不是还要去御膳房吗?先去忙吧,有需要的地方本王会去找你的。” “嗯嗯,那奴婢就先去了,主子还等着我呢。”星儿开心的行礼,心情极好的大步走了,墨千俊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勾起唇角,轻声叫道:“你叫星儿吗?” 星儿停住脚步,回头一笑,点点头,然后看见墨千俊温柔一笑,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越发的英俊完美了,他低低的声音萦绕在星儿的耳边,如梦幻一般,“谢谢你。” 当星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墨千俊身影早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她回过神来,加快了自己脚步朝御膳房走去,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深陷沼泽。 第八十二章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政府 翠微居里面依旧是豪华气派,只不过现在只有欣母一个人居住在里面,顿时感觉冷清了许多。 最近政光耀来看望欣母的次数越发的多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一起用膳,这一日,政光耀又来到翠微居,还让人带来了膳食,跟她一起食用。 “这寒冷的天气总算要过去了,现在春天也即将来临,我已经让下人将外面的院子打扫干净,你也不要总是闷在屋子里,时不时出去走动走动,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政光耀难得心情极好,这会膳后还拉着欣母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虽然是阳光明媚,但毕竟还是末冬,政光耀吩咐下人在院子里备了暖炉,两人坐在院里的秋千上,看着面前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欣母,笑道:“今日你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虽然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了,但是你还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保持好的心情,等着她们回来看你啊。” “是啊,老爷说的也对,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事已至此,妾身再忧愁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可惜,上一次欣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居然错过了。”欣母本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长期病痛的折磨,将原本风华正茂的容颜都消磨的差不多了,看上去要比江氏还显老些,本来江氏还比她大上几岁,可是她剩下的只有沧桑。 原本美丽的娇颜早已不在,只有憔悴的病容和两鬓霜白。 可是尽管没有了傲人的容貌,她现在一样爱着政光耀,每当和政光耀独自相处的时候,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总能有清亮的光散出来,脸上也尽是幸福的笑颜。 虽然她知道政光耀并不在意这些,他关心的自然只是他的利益而已,本来要他坐在这里陪着她,就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他是不是真心的又有那么重要吗? 政光耀带着那天生就高人一等的笑看着她:“虽然现在芸儿还没有被正式封妃上位,但是现在后宫的形势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局势了,欣儿不亏是老夫的女儿,现在皇宫里面到处都在流传着,皇上要立欣儿为妃的消息呢。” “真的?”听到这话,欣母是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一想,政光耀是不可能拿这种话跟她开玩笑的,欣母曾无数次想象着女儿入宫之后,生活艰 难的画面,但是现在听政光耀这句话,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欣儿在宫内必定是吃了很多苦,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天底下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平安幸福,可是现在欣儿已经走在了风口浪尖,纵然她还希望她能拥有平淡的生活,那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祈祷着,欣儿能够越来越好,若是能够坐上后宫至尊之位,那么她此生,也是无所忧的吧。 “现在还只是流言呢,老夫也是听人传的,还不确定。”政光耀得意的笑着,然后看着欣母,为难的道“敏儿那个不争气的,老夫为了扶持她上位,甚至将整个政府都搭上了,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有那个福气……” “老爷也不用难过,若敏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虽然现在没那么得宠,但是以后会好的。”欣母安慰着,心里却也有一丝难过。 政光耀摇摇头,“罢了,老夫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做到这份上,若还是不能换来她的荣宠,那也是天意如此,只是柔儿你也别怨老夫只帮若敏,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政府的嫡女……” “妾身懂的,老爷不用为难。”欣母低头笑了,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虽然知道此时她的幸福不过都是过眼烟云,是建立在女儿的权势之上,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毕竟自己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么幸福的一刻。 得不到,却也因此更加明白,他的心思。他会放着政溪欣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是想着,如果她能闯出一片天空,他作为父亲是脸上有光,若是遭遇不幸,也是不过是损失一名庶女,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而眼下,他见政府倾尽一切力量帮政若敏,却还是没有达到自己之前所希望的那个结果,所以他又开始寻找能够保住他权利的方向,攀附上去。 这样的政光耀才是左右逢赢的南疆二品吏部尚书。 扶持政若敏,若是她有幸能够平步青云,那便是替政府光耀了门楣,这是再好不过,若是她不能……只要他对李玉瑶(欣母)好一点,政溪欣一样能够为他所用,所以,她们两人不论是谁当了皇后,他都是背后那个赢家。 可是纵然欣母也明白这一切,却还是不忍心 拆穿,甚至强迫着自己不要去管这些,她心软的想要原谅这个男人,即便他还是那么无情,但是至少他现在为了权势,也会来安抚自己,就当作她是自欺欺人也罢,就选择原谅他。 “你能懂老夫就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若是若敏真那么不争气,老夫一样也会帮欣儿的,毕竟,那也是我们的女儿嘛。”政光耀难得说出这样的话,欣母的笑脸一下子就灿烂了,只是政光耀的脸上依旧是那带着胜利感的微笑。 就算她们两人都没有那个机会,他不是还有政若婕和墨王爷吗?皇宫里打不走,他还有墨王爷当后盾,如今墨王爷的势力正在逐渐扩大,这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他不能小看这样的变化,所以他要三面全顾…… 总会有一方是赢家。 院子角落一个拐弯处,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是江氏,小婢女走到她身边走近了她的耳朵,将刚才偷听到的两个的对话却是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她。 她的脸色越发的铁青,双眸越发的阴狠,纵然知道政光耀本就无情,可是她到了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打了那么多的如意算盘,却全是为了自己,在他眼里女儿根本就没有嫡庶之分,因为她们根本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 江氏的拳头攥紧了,在丫环耳边说了一句,“你去给小姐传话,就说是时候轮到自己出手了,有时候,机会是自己创造的,必要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斩草除根。” “是!”小丫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轻步跑开,江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恩爱的背影,心里一阵阴冷的笑。 没有人能够踩在她的头上,没有人能够跟她的女儿争!她的女儿永远是最尊贵的! *** 自打政溪欣升上三正妃之后,就算她再喜欢清净,也避免不了有许多妃嫔要来她这里走动,每日除了要给太后请安,给墨千傲采集露水准备差点之外,还多了许多不可避免的应酬。 以前她还是昭仪的时候,因为倾心殿地处偏僻,所以那些妃嫔也懒得来这里走动,但是自从墨千傲硬是将她升到三正妃之后,宫里的人就有事没事的往倾心殿跑,也不知道是要刮什么风,传言政溪欣挤上三正妃之位,除了要跟元妃香妃一争高低,还要将原三正妃贞妃踢下去。 对 于争夺后位一说政溪欣是没用放在心上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机会可以跟她们争什么,只是关于贞妃,她一直很好奇,为人人都那么在意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她却都不说什么呢,甚至根本没有传出任何有关贞妃对此事不满的消息,难道,她真的那么不在乎这个分位吗? 眼下,就算墨千傲真的由心将她捧上后位,权臣和太后也会是一个站出来说不的人,而她,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她不想让糟蹋了那个神圣的位置。 所以,当太多的妃嫔因为这一说法而来到倾心殿的时候,政溪欣终于是不耐烦的将如意带出了殿门,只留下清荷应付那些人。 在与花园里,政溪欣远离新秀宫,远离福兴殿,远离那个后花园小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为的就是不想再看到看到那些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躲避墨千俊,这个人,她希望自己能远离就远离,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相见。 而政溪芸,政溪欣已经到应了这件事由她自己,那么她就再也不会去新秀宫看她或者管她,她不会再过问这件事,因为她觉得,现在两人的处境不听不问是最好的办法。 看见一个小凉亭,政溪欣走了过去,最近天气越来越暖和,湖边的柳树都开始发芽,宫里的鲜花也越发的盛开鲜艳,虽然空气中还存在着一些冷空气,但是穿着小袄基本上已经能够保暖了。 政溪欣和如意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制衣局的小丫头匆匆的跑来,看见政溪欣在凉亭里,忙停下了脚步,慌忙的行礼道:“奴婢参见欣妃娘娘。” “有什么事吗?本宫看你跑的这么急。”政溪欣大老远的就看见她小跑的身影,一脸焦急,肯定是有什么事,政溪欣问完,她就回答。 “启禀娘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新的春装已经做好了,奴婢去倾心殿找清荷姐要春衣的图纸拿回去校验,可是清荷姐说样品在如意姐身上,我怕出来太久一会赶不及时间回去,所以就用跑的了,打扰了娘娘还望恕奴婢冒昧。” 小丫环停下脚步,气都没喘一下,一口气说完,如意一听,摸了摸袖子,懊恼到:“你看奴婢着记性,早上本来还打算送过去的,可是被那些妃嫔一整的我都忘了,居然还带上身上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叠草纸,上面是精致的服装设计图。如意先是递给了政溪欣,“娘娘,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看了!”政溪欣摇头笑道:“这小丫头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你,不如你跟他一起去一趟制衣局,直接把衣服拿回去得了,省的小丫头还要来回再跑一趟。” “奴婢走了……娘娘你一个人……”如意有些犹豫,小丫头见政溪欣这么体贴下属也忙道:“没事的娘娘,这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如意姐不方便的话还是留下吧,我下午将衣服送来就是。” “还是不要麻烦了,”政溪欣看着如意说道,“你去吧,将衣服直接拿回来就行,本宫就在这坐一会就回去了。” 如意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听从政溪欣的吩咐,想必政溪欣是觉得自己临时起意要出门,这才耽误了如意去制衣局的时间。 政溪欣这么一说,如意就知道跟她小丫头去一趟制衣局,于是行礼道:“那奴婢去去就回,娘娘你一个人要早点回去,不要随便乱跑。” 政溪欣点了点头,她知道是自己耽误了如意去制衣局的时间,所以才会劳烦制衣局的人跑这一趟,所以才会让如意走开,跟着她去,政溪欣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人留下什么闲话,这本来就是如意该做的事情却别人来回的跑,到时候难免要有人说她升了迁就开始摆架子了。 看着如意和小丫头渐渐走远的身影,政溪欣回过头,凉亭周围绕着一湖春水,偶尔有风吹来,拂动岸边柳树,清凉的春风,绚丽的阳光,倒也算的上是惬意。 看了一会湖中小鱼相互追寻,政溪欣也觉得闷了,都没有人跟她说话,于是政溪欣起身准备原路返回。 谁知刚一踏出凉亭,就让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树影后面,一步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那身上珍贵的不料及独有的颜色都让她吓了一跳。 她忙往柳树后面的那个方向躲去,探头一望,那人依然站在了凉亭之上,正是两月未见的恶魔墨千俊! 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巧,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呆在倾心殿吗?是不是一出门就要遇上这个人?老天难道一定要对她这般残忍吗?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是不希望看见的人,就越是要对她折磨到底! 第八十三章 误闯误撞,偶遇知己 政溪欣的手紧紧的捏着,指甲陷进肉里泛着白,她躲在大树后面不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墨千俊,直到墨千俊走出了凉亭,她才敢挪步,往相反的方向飞奔离去。 没有目的地,也不敢回头,她只顾拼命的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被他发现,不要命一般跑了好久,发现周围的景色跟她所熟悉的御花园差别越来越大! 这个方向政溪欣本来就没有来过,刚才一阵瞎跑,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害怕的回头望去,发现那抹身影似乎还是远远的跟来了。 他居然跟来了! 政溪欣的脑袋瞬间一阵麻痹,于是再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迷路,死命的往灌木深处跑去,只希望这片树林能将自己的身影藏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长期病痛受伤的她身子骨本来就虚弱,现在停下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她靠着一棵大树喘息一阵,汗水将头发都打湿了,她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一阵无助,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跑进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跟倾心殿一样冷清,院前有一个花圃,修剪整齐,小草绿茵,与她殿中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个院子里的花圃里全是草,没有花。 虽然看样子,这个宫殿比倾心殿还要陈旧一些,但是却依然是大方挺立着的,加上末冬的冷空气飘袭,她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一下子就将这座宫殿衬托得有些庄重了。 政溪欣自然是不敢随便踏进别人的宫殿的,但是似乎有看到不远处有来人的身影,背脊一下子就感觉到一股凉意,是那个恶魔身上强烈的压迫气息,于是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政溪欣跑到前面打开了宫殿的大门,闪身入室,只希望那个身影能因为这座宫殿而止步于此,别再追来 了,她将希望寄托在这座宫殿上,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量他也不敢那么大胆子闯进来吧?不过,再怎么说政溪欣的心里还是没底,她不知道自己再单独遇上墨千俊会发生神马事情,只好将门缝打开一条缝隙,确定他真的没有追来之后,才靠在了门上,松一口气。 可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惊呆了。 这个宫殿的正厅中央,就是她的前方,居然摆放着一尊超大的金雕的菩萨,而那令人熟悉的神案和蒲团,干净整齐的装饰,每个角落的细节都在提醒着政溪欣,这是个佛堂。 政溪欣的呼吸几乎是停了几秒,又是佛堂!她现在只要是看到有关佛有关的东西,整个人都感觉要奔溃了一般,于是她几乎是疯狂一般夺门而出。 “啊!”没想到一出门就跟人撞了个满怀,然后随着‘咣当’一声,政溪欣看到了那个被她撞倒在地的青衣女子,因为政溪欣的冲力很大,所以她没有摔倒,可是那女子摔倒后连同手中的托盘,水果,都砸落在了地上…… 政溪欣回了回神,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那个青衣女子,看到她极为姣好的容颜,那挽着的发髻上只有简单的玉簪作为装饰,衣着素净,五官精致,眉目轻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政溪欣道着歉,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政溪欣触摸到她身上柔软的衣料时,就知道那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质地柔滑,冬暖夏凉…… 这后宫之中永远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奴才,另一种则是主子。 她挽着发髻,是嫁为人妇的款式,身穿的面料又是极为华贵,政溪欣几乎能断定,她是宫妃。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里面?”青衣女子温柔的笑笑,眉目间都散发着一种慈祥的感 觉,犹如里面那一尊佛像一般。 “我……对不起,我刚才迷路了,误闯进去,冒昧之处还望见谅!”政溪欣已经能确定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一句对话的时间。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能在此隐居,又供有神佛,为人低调,与世无争,又待人和善,淳朴素净的,只有四年前嫁入南疆的镜国和亲公主,正牌三正妃之一的贞妃! “不碍事,”贞妃看着一地的水果,蹲下去捡在托盘里,政溪欣也一起蹲下来帮忙,“不好意思,把你精心准备的供果打翻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 “不用道歉的,再准备就是了。”贞妃笑起来,和蔼的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就跑进来了,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是冒失的小宫女啊?” 政溪欣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梅花衫,笑了笑,捡好了水果装在盘子里,递给她,“和贞妃娘娘一样,只是这后宫之中一个女人罢了。” 贞妃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然后看到政溪欣也笑了,轻声说道:“眼力真好,这么快就识破我的身份了。” “贞妃娘娘不是一样看出我的身份了吗?所以还是不要夸赞我了。”政溪欣说着,扶着贞妃起了身。 “我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今天你能闯进这里,和我相遇,总算是一种缘分,不如进去坐一坐再走吧,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就当时聊聊天休息一下,如何?”贞妃举着托盘,露出笑脸,算是邀请。 政溪欣不敢说自己看人百分之百准,但是她看着贞妃亲和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她的眸子很清澈,能拥有这样一双似水明眸的人不会是坏人的,而且她不但丝毫感受不到她有什么恶意,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难怪 连墨千傲都难以搞定的墨千娇,也那么的喜欢她。 所以,她一定是一个性子十分好的人,她根本没有一点点争权夺利的心,所以她和后宫其他几个女人不一样,不会给政溪欣造成威胁,两人一下子就增添了几分好感。 政溪欣点点头,“那就打扰贞妃了。” 贞妃笑了笑,走在了前面。“那快进来吧。” 政溪欣转身脚步顿住了,看着面前那让她感到压抑的佛堂,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们能换个地方吗?花园或者偏厅,都可以。” “怎么了?”贞妃疑惑着,在正厅不好吗?政溪欣却低头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平淡的回答道:“没什么,我不信佛而已,看到就头疼。” 贞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有追问。“那我们去花园吧,你别嫌我地方简陋啊。” “怎么会。”政溪欣笑着跟贞妃走进了花园,贞妃走在前面,浅浅笑着,“怎么那么讨厌佛呢?难道你刚才也是因为发现里面是佛堂,才逃的这么狼狈吗?” 政溪欣不得不佩服贞妃,虽然她与世无争不问世事,但是心思敏捷,观察入微,真是不容小视,也正因为如此,政溪欣对她放下了戒心。 因为她为人就是如此,不是假装的,贞妃的一言一行都在表示,她就是她,不用装腔作势,住在这也不是要扮猪吃老虎,单单凭她绝美的容貌和敏锐聪慧的心思,再加上善解人意的性子,若是她要争,恐怕早就在后宫平步青云了,哪还有今天的政溪欣。 政溪欣笑着,没有回答,贞妃也是一笑带过,不再追问,只是泡着茶,将茶水倒出一杯,递给了政溪欣。 她看见政溪欣认真的看着自己泡茶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一杯粗茶,不要嫌弃。” “哪里,这茶很香。”政溪欣 只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这个上好的茶叶,用的茶壶也是上好的紫砂,精致的茶具,精湛的功夫,上好的茶叶,四溢的茶香,这绝对是一壶好茶。 “你喜欢就好,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也可以常来,我这里是偏远了一点,院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丫头们都闲的无聊跑出去玩了,晚上才会回来,千娇那丫头,上一次被皇上惹得生气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进宫来呢。”贞妃喝了一口茶,语气平缓,细细的声音,那么自然的跟政溪欣话起了家常。 她完全不同于那些整日烦着政溪欣的妃嫔,表面上都是虚情假意,背地里不知道把她骂了多少遍,贞妃就是那么自然的,就让人感觉她亲近了。 就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犹如手中的茶,淡淡清香,入口纯滑,茶香弥漫齿间,是那么的让人舒心。 “郡主性子虽然是任性了一点,但是她对皇上也是蛮好的,这倒让我觉得她很可爱,而且她从不装腔作势,生气就是生气,开心就是开心,是什么情绪全部都表达在脸上……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气不了多久又会来缠着她的千傲哥哥。”政溪欣顺着贞妃说起来的话题,难得舒心的话话家常,可以敞开心扉,聊点无关权势名利的事情。 “千娇那丫头,性子就是单纯,虽然有时候爱弄点恶作剧,但是她的心却很真实,没有什么坏心眼。”贞妃赞同政溪欣说的话,看着政溪欣,笑颜越发的舒展,没想到政溪欣这么一闯,竟是撞出了一个知己,在这后宫中,女人之间本来是不存在能和睦相处的,但是她们之间却没有半点要擦出火花的意思,相处是那么的自然和谐,这一幕唯美的画面,也给这阴暗冰冷的宫廷里,增添了一抹美好的新气息。 第八十四章 镜堂殿,惊现疑情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政溪欣看着天色不早,想起早泄时候跟如意说的,坐一会就回去,这会估计她们又该担心她了,若是小题大做让墨千傲知道了,不免又是一番混乱。 起身告别,贞妃没有做多余的挽留,只留给政溪欣一句淡淡的,有空常来。 伴着贞妃美丽温柔的笑容,政溪欣走出了这冷清的院子,刚出院子不远,猛然感觉自己身后的树上掠过一阵强风。 那一阵冷风吹过,政溪欣甚至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的直觉一直很灵敏!惊吓的回头看去,却只有真真冷风刮过树枝…… 丛林中根本看不到一丝异样,政溪欣回首,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准备提脚继续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如意和星儿激动的声音,“娘娘,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啊?” “嗯,你们来了。”政溪欣甩开刚才的疑虑,朝如意和星儿她们走去,星儿一把上前来,将政溪欣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确定她没有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娘娘,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如意姐说你一会就回来的,我们都等你吃午膳,没想到大半天都不见人影啊,找了一下午终于把你找到了,让人家好担心,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傻丫头,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不过是刚才瞎逛了一下,结果走远了,正打算回去呢。”政溪欣说着,如意在前面领着路往倾心殿走,边走边嘀咕着,“好在我们听了清荷姐的话,没有去禀报皇上,不然的话又是一蜂窝的急了。” 清荷? 政溪欣顿住了脚步,随即笑开了,步子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在她的宫殿里,能有个如此懂得宫廷生存法则的侍女,真是让她这个当主子的省心不少。 “你们啊,总是这么咋呼,以后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的记得多问问清荷,毕竟她在这宫里的时间,比本宫还要长,所以她定也是沉稳的性子,若不是她今天提醒,恐怕又要让人抓着话柄了,到时候你们可就有的苦受啦。”政溪欣淡淡笑着,然后听到了如意和星儿虚心一应。 看来清荷在她们的心目当中也是有一定位置的,看她们这么快就接受了她说的话,而且还对于她夸奖清荷,以后做事以清荷的意见为主,都没有遭到他们的一丝反感,她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嘛。 在这宫里,她观察了很久,清荷是个谨慎的姑娘,她从不在自己的身上讨要小便宜,与那些宫女有所不同,她没有与谁有过深的交情,她和多福,那么长久以来驻守倾心殿,似乎一直就是过着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短时间,也多亏了清荷的帮忙,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有私底下指点如意 春儿这两个小丫头的行事,这些政溪欣的心里都有数。 她是不是也是时候,收获一个得力助手了呢? *** 自从上一次在御花园差点被墨千俊撞见之后,政溪欣又是整整一个月未出过倾心殿,虽然那日遇见的贞妃让她感觉就像是在深宫里难得才能拥有的故人一般,很舒心的相处,但是为了避免短时间内在遇见墨千俊,她还是忍着一个月都未出门。 眼看着时下马上就是新秀考核之期,而政溪芸那里还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虽然她嘴巴上说是再也不管,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她还是早早的就让如意在新秀宫打点了尹嬷嬷,希望能让政溪芸在那里能少受一些苦头,多一点眷顾。 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没有坏消息传来,着说明这几个月政溪芸在新秀宫过的还算不错,只是马上就到了决定这些秀女未来命运的时候了,政溪欣也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如意轻轻的打开了门,小心的通报道:“娘娘,新秀宫的尹嬷嬷求见。” 政溪欣的心里正烦着这件事,尹嬷嬷就来了,她不免以为是政溪芸出了什么问题,忙道:“快请她进来。” 尹嬷嬷随着如意的脚步走进了正殿,见到政溪欣规矩的行了一礼,“参见欣妃娘娘!” 政溪欣坐在上座,轻声道,“尹嬷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尹嬷嬷起身,低着头很恭敬的说道:“是,想必娘娘也知道,这眼下就是秀女们要封位的日子了,之前受了娘娘诸多关照,所以,奴婢也是时候该来想娘娘汇报一下,政小主这段时间在新秀宫的情况了。” “嗯,你说吧,本宫听着。”政溪欣点点头,对尹嬷嬷的态度很是满意,这皇宫里最不缺乏的就是聪明人,尹嬷嬷在宫中多年,自然是懂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她很懂得规矩,之前一直没有来过倾心殿一次,也是为了给政溪欣免去一些闲言碎语的话柄,做事真是很得当。 在此之前,她也并没有拖人来告知政溪芸的情况,政溪欣没有去新秀宫打听,她自然也没有过来透露,现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她在这个时候来倾心殿,第一也是掩人耳目,第二她也是说明一下,自己没有白拿政溪欣的钱财。 尹嬷嬷微微抬头,很有礼貌的没有直视政溪欣,恭敬诚恳的缓缓道来,“大致的情况娘娘应该也是知道的,政小主生性单纯率直,在新秀宫里面虽然奴婢时不时的提点她几句,但是还是避免不了有些人会排挤她,这其中原因娘娘定是知明的,奴婢也就不多说了。” 尹嬷嬷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政溪欣,得 到政溪欣点头应允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政小主是真的很聪慧,奴婢在新秀宫十多年,带过的秀女就是整整三批了,还未见到过想政小主这么争气的新秀,能刻苦,能耐得住寂寞,不比同龄的小主那般,贪玩耍爱闹……” 尹嬷嬷一口气说了许多,将政溪芸的优缺点说得个七七八八,政溪欣不由得佩服,她不愧是新秀宫最权威嬷嬷,短短三个月时间,竟已将政溪芸看得如此透彻。 不能说是政溪芸太平凡易懂,而是尹嬷嬷眼光毒辣,穿透力甚强! 说道最后,尹嬷嬷突然补了一句,“就好比奴婢前面所说的,政小主天资聪颖,各科目成绩都极为优异,考核最后的选拔绝对是能通过的,所以……奴婢也提醒娘娘,若是娘娘有心让政小主成为后宫得心助力,那可要提前准备了。” 最后一句话,让政溪欣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可是没有人能看出她此刻笑颜之下那一抹痛心的悲伤。 尹嬷嬷说完最后一句话,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得到政溪欣应允后,行礼退下了。 这时如意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着政溪欣,“娘娘,七小姐她真的也要当宫妃吗?” 其实那天的谈话如意清荷几人在隔壁,也是听到了一些的,只是她真的说不上来谁对谁错,毕竟作为姐姐,政溪欣已经将人生最好的路都摆在她的面前,她是没有错的。 但是政溪芸说的,她也不能反驳,毕竟人都是由自己的思想和追求的,她们也不能怪政溪芸自私。 所以,如意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政溪欣起了身,缓缓的走到窗前,淡淡的笑着,“随她去吧,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勉强的,毕竟她都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路,才会走的这么坚定,尹嬷嬷也说她对此真的很上心,看来,她是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做了。” 如意长长的叹了一声,说不出话了,政溪欣是无法释怀的,政溪芸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她的心,如意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她心里的那一抹悲伤,可是她依然关切着那个心爱的妹妹,一如既往的要将她面前的路铺平。 现下这一句随她去吧,道出了她多少的无可奈何…… 两人说这话,清荷走进来轻声通报道:“娘娘,锦贵人来了,带了一罐上好的茶叶给娘娘,说是表达一下之前在御花园冲撞了娘娘的歉意……” 政溪欣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想起了刚进宫时她跟慧嫔一起在御花园赏花给了一巴掌的事情,政溪欣瞬间有些不耐烦,“又一个来巴结攀关系的,清荷你把东西收下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不在宫里,出去散心了。 ” 清荷站在门边应声说好,因为政溪欣这一个都没有出门,所以她真的是接见了不少的人,现在有些烦躁也是合理的。 而且这后宫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来往往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有些人还天天都来,清荷也觉得真是有些没完没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政溪欣又交代了几句话给清荷,然后回头跟如意说道:“你去叫上星儿,我们到花园走走。” “是!”如意和清荷齐声应着,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也很久没有出门了,能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的话,当然是好事一桩。 于是,几人按着老规矩分工合作,心思缜密行事沉稳的清荷留在倾心殿打发应付各路来串门的妃嫔,多福就配合着清荷料理园子,而如意和星儿则跟着政溪欣从后院出去,一路朝着上一次她们找到她的那个偏远花园走去。 走至树林的时候,政溪欣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跟两人吩咐道:“你们就送我到这吧,我去见一个朋友,下午的时候你们再来找我。” “娘娘,是谁住在那里面啊?”如意伸长了脖子,看着弯曲的道路尽头似乎有一座宏伟的宫殿,不禁疑惑的问道。 “是贞妃住在里面,”政溪欣坦白的说着,“你们也知道她一向喜欢清净的,而且她的宫殿里面都没有人伺候,所以我也不好把你们带进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下午过来找我就行。” “那好吧。”听政溪欣这么一说,如意和星儿也算安心了,毕竟是贞妃的宫殿,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于是点头道:“娘娘一个人要小心,我们下午会准时过来的。” 政熙欣点点头,转身先走,最近心情真的是特别烦躁,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墨千傲,但她烦恼的事情,最不能告诉的也就是他。 帝王心深不可测,这一点政溪欣是深深知道的,而且,她也不愿意用这种后宫琐事去烦他,本来他每日都要处理政事,已经够累的了,镜国使臣也来了南疆几个月,这段时间正准备着回礼和送行宴会。 每日清晨,政溪欣睁开眼睛时候总是能第一眼就看墨千傲,他真的有说到做到,从不食言,每天都就算忙到再晚,都会来到倾心殿,守在她的身边,有时候和衣睡,有时候就这么靠在床边睡。 不管是多累多困,不是他前一刻是在谁那里,他总是会再沐浴之后回到她的身边。 墨千傲给她的关爱已经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心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填满的同时也被另一种隐隐作痛的情绪所牵扯着,两种极端的心境让她的眼角时不时溢出眼泪。 从小,她就备受欺凌,她接受的从来就只有冷漠和 嘲讽,除了在母亲还没有病重之前还感受过一点点细微的母爱与关怀,她的童年基本上面没有温馨可言,生活在政府,就像是生活在炼狱中一般。 所以,这个她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墨千傲,给了她太多温暖,就快让她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起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的日子多久,今天的安逸说不定就是明天暴风雨前夕,只要随时一个惊雷划破天空,一切就会被打破,且支离破碎…… 政溪欣想着,不免将心收了收,她马上就要倒贞妃的宫殿了,不想将这种情绪带给她,于是她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分散出注意力赏起连路的景色来。 如意和星儿看着政溪欣的身影转身走进了树林的弯道处,这才转身离开,星儿不由得有些好奇,“如意姐,娘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贞妃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如意回忆着,“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上一次在这里找到她的那一天吧,我听说贞妃的性子极为温柔,而且她根本就无心参与后宫争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娘娘才跟她这么合的来吧。” 如意当初在管事嬷嬷那里接受了宫廷礼仪的时候,应着政溪欣的吩咐,将这皇宫里重要的几个主子和皇上的喜好忌讳什么的都掌握了个八//九,所以贞妃的性子和喜好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觉得政溪欣和贞妃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星儿点着头,跟如意一起回到了倾心殿。 而政溪欣七逛八逛的将这座园子也逛的差不多了,眼看自己已经出了树林,看到了面前那座庄严的宫殿,偌大的宫殿真的是没用一个人在伺候,好冷清的感觉,贞妃一个人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习惯的? 政溪欣也不知道贞妃在哪里,那个佛堂她是不想进去找的,就凑合开着的门看了一眼,貌似里面没有人,才又转身朝偏殿走去。 整个宫殿有三个偏院,第一间没有人,政溪欣顺着长廊,沿着一条小路走到了后花园,这个花园可比她们上一次聊天的花园好看多了,至少还种有几棵玉兰花树,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是苍劲有力的树枝上满树繁华拥簇的绿叶,院子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喂养着些金鱼,上面伫立着假山,喷泉。 因为春天又临近一步,万物都已经复苏,所以这院子里的景象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政溪欣一边赏着景,脚步绕过了池塘,朝花园深处走去,却在下一秒怔在了原地…… 前方的一棵大树后面的秋千上,俨然坐着两个人,政溪欣在树的这一边隐约能够看见两人的装扮和身影,一个是这个宫殿的主人贞妃,另一个……竟是男人? 第八十五章 镜堂殿,疑情真相 政溪欣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躲起来,她有点害怕,条件反射的往假山后面躲去。 镜堂殿里面有男人,政溪欣的意识里面,能出现在后妃宫殿里面的男人只有两个,不是墨千傲就是墨千俊,而政溪欣刚才下意识躲的原因,就是因为,时下不管他们两个是谁在这里,她出现的都不是时候。 “贞儿,还有几日,我就要回去了……”可是当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政溪欣当时就愣了,这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会不会是她听错了呢? 政溪欣狠狠的在手臂上掐了一下,手臂上传来的痛觉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是个浑厚的嗓音,政溪欣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那份饱受痛苦的煎熬,开口是那么的充满柔情,“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丞相大人已经答应了帮我们,贞儿,你在这里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的。” “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贤恩,我会一直等你的,其实南疆皇帝一直对我很好,他从来都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不愿意的事情,我在这里很安全,不会 有事的,你也要好心照顾自己啊。”这个是贞妃的声音,政溪欣可以确定。 就是政溪欣熟悉的,细细的软软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和甜美的声音。 躲在假山后面,政溪欣突然感受到这对恋人身上散发出的那一股悲伤气息,他们的口中诉说的别离,有多不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是政溪欣突然想起来,那日她问贞妃,为什么不讨厌自己,明明她才是正妃,没做错什么事,却被无缘无故的贬了身份,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吗?可是她给政溪欣的答案却是,重要的不是分位,而是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当时政溪欣还不明白她说的心爱的人是谁,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她根本就不爱墨千傲,所以根本不在乎什么分位。 政溪欣是很聪明的,短短几句话,就将整件事情都看的透彻了。 她忍不住探出小脑袋,看向那边秋千上的两个背影,他们相拥在一起,即使不能相守,他们一样会感到幸福…… 贞妃瘦小的身子在男子的怀抱中轻轻颤抖着,男人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两人的呼吸都极为沉重,似乎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政溪欣看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服饰,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他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是哪里她不太记得了,因为在这宫里能见到的男人真心不多,仔细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装扮,政溪欣暂时只能确定这不是南疆的服装。 一身黑衣裹身,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潜入宫中,可是袖口的一圈花边却让从小在南疆本土长大的政溪欣有了一丝猜疑。 “贞儿,”那个被贞妃称作贤恩的男人抬起头来,政溪欣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难以掩饰清秀英俊的脸,那眸中浓浓的柔情此时夹杂着悲伤,似乎要与贞妃分离,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 他的字里行间似乎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隐忍,才能忍住让眸中的眼泪不掉落下来,…… 只是越看,政溪欣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面熟,可是……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就是一个想不起来? 贞妃这件事虽然让她吃惊,但是一想,却也觉得同情和理解。 她是镜国的公主,她的使命就是和亲,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换取人民的安居乐业,她从小 在镜国长大,自身条件又是那么的优秀,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他们定是在和亲之前就相爱的,可是他们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所以才会这样爱隔千里。 因为且不说她之前跟谁是一对,只要她的使命降临的时候,她救必须斩断所有情丝,向前走,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但没有斩断情丝,还让墨千傲给她一个这么安静的环境,让她隔世隐居,一个人安静的生活。 原来只是为了方便等人,这个能让她得到幸福的男人。 难怪,她拥有那么优越的条件都不与后宫妃嫔争名夺利,拥有那么绝美的容颜都不在墨千傲面前争取什么,原来,她的心里早就装下了这么一个人啊。 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墨千傲的身上,也不在这个皇宫里,不在南疆,她是来和亲的,被迫完成使命的,所以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根本就不会去想得到什么,只想一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么想着,政溪欣不禁感觉到一丝悲伤,她并不觉得贞妃这么做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之间的爱情她也只能表示惋惜。 她的一生生下来就没有权利思考感情,进宫 后更是无法左右什么,她和贞妃不一样,在此之前没有要追求的情感,所以自从认识了墨千傲之后,她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攀附好墨千傲这颗大树,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爱情……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从来都不敢痴心去想。 可是这也不代表她不向往,她也是柔情的女子。 能有一个敢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宫来与之相见的男子,就算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依旧爱她如初的男子,一个明知道无果也甘愿承受一切的男子,一个愿在逆境之中为她守着承诺开出情花的男子……贞妃,应该是无比幸福的吧? 可是政溪欣却觉得幸福这两个字,这辈子自己怎么都触不到了,对于这看得到摸不到的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已经离它越来越遥远。 “唉……”不禁感叹了一声,可是她忽略了现在的处境,就是因为这一声不经意的叹息,已如致命一击般传入了贤恩的耳中。 “谁?!”贤恩的声音从温柔变至冰冷,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政溪欣只觉得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把冰冷的剑也指在自己的喉咙前,眼看就要刺下去…… 第八十六章 奇迹只有你相信了,它才会发生 “不要!” 政溪欣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贞妃已经喝声喊停,那冰冷的剑速度之快,政溪欣几乎能感觉到它在一秒之内就能穿破自己的喉咙,当场毙命。 可是当她闭上眼睛之后,只觉得是一阵寒风袭击了自己的脖颈,不带一点疼痛…… 政溪欣害怕的喘息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贤恩就站在她的面前,手握着长剑直指她的喉间! “贤恩,不要杀她!”贞妃上前来,一把夺下了贤恩手中的剑。 政溪欣知道,如果刚才不是贞妃一声及时的不要,恐怕贤恩手中的剑早就不留情的将自己了结了。 但是因为贞妃的一句话,他收住了剑,只不过还没有收起杀气,他依旧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政溪欣。 “她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政溪欣吗?墨千傲身边最受宠的妃子,贞儿,不能留她,小心她告密!”贤恩的声音变得无情,表情就像是冰山一样的冷,政溪欣想不到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变化的这么快,刚才的柔情完全不见了,就好像前后根本不是一个人一般。 “不要,贤恩,你杀了她会惹来很多麻烦的!”贞妃着急得阻止这贤恩,然后焦急的看了一眼政溪欣,显然是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说的!”政溪欣回了神,淡定的说了一句,刚才只是吓了一跳,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么慌乱了。 “欣妃……”贞妃意外的看了一眼政溪欣,贤恩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剑柄,贞妃哀求着她,“贤恩!”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贤恩还是依旧没有被动摇,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危险。 他盯着政溪欣,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政溪欣直了直身子,任由他随便看,反正有贞妃在,她是死不了的了,所以她现在只需冷静下来,应付就行。“因为我是你心爱的贞儿在这个后宫里唯一的朋友!” 这句话让贞妃愣了一下,贤恩似乎也愣住了,但是又转念一笑,“你不觉得这句话可信度太低吗?” “可信度是不是低,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政溪欣反守为攻,看着贞妃,笑道:“因为在这个宫里,你们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里应外合的人,配合你们的计划,否则你永远都别想带走贞妃,而这么人选非我莫属,如果你们选择信任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们!” “里应外合……你要帮我们?”贞妃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惊叹道:“欣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就算你愿意在这个时候 帮我们,可是我们的命运有多么坎坷,我们都知道的,就算有一天真的成功的离开了南疆,也是随时要面临生死别离的……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无果。” 政溪欣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早就做好了生死别离的心理准备,才会看的这么透,于是她轻轻笑道:“确实,你们的未来是很渺茫,甚至有可能一个不注意就天涯永隔,但是我知道就是死亡,你们也会生死相随的,就像贤恩公子所说的,只要你们都有心,就算是只有一日光阴,你们也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不是吗?” 贤恩的手突然松动了一下,他的心底有一处柔软,就在那一瞬间被政溪欣触碰到,第一次,能有人主动提出要帮他们,第一次能有人将话说的这么理所应当还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认同自己。 贞妃笑着挽住贤恩的手臂,“我从没想过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连见面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就算到最后是我先走,我也会走的没有遗憾。” “贞儿,你真傻!”贤恩终于动摇,放下手中长剑,一把拥住了贞妃瘦小的身子,语气坚定道:“你要相信我,这一天不会离我们太远的!” “是啊,贞妃,只要心 存希望,总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政溪欣淡淡一笑。 贞妃透过贤恩的肩膀看到了政溪欣淡然美丽的笑容,感觉好像政溪欣说的话真的能变成现实一般! “会吗?”贞妃像是喃喃自语,又好像是把全部的希望都系在了政溪欣的身上,而这个时候贤恩也回过头来看着政溪欣。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能拥有那么自信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让人无法抵挡的美丽,所有人都会被她的这个笑容所吸引,然后就能在她的明眸中,看到那名叫希望的光芒。 政溪欣那样的自信,那样的有魅力,她轻轻笑着,“不是还有几天吗?给我两天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万全之策,也让你们知道,机会总是要自己去创造的,奇迹只有你相信了,它才会发生!” “要不要试试看?”政溪欣看着贞妃,话却是问贤恩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贞妃没有把希望系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杀害自己,但是贤恩不一样。 刚才那迅速的一剑,足以证明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不能说是无情,而只能说是他不会对任何人都手下留情。 他的情,早就给了贞妃,别人的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关键是要说服他。 “贤恩,我们就信她一回吧。”贞妃摇着贤 恩的手臂,说服着,因为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政溪欣在她的宫殿里出事,到时候不但给她惹来麻烦,贤恩定是逃不掉的,她不想因为贤恩一时的冲动,就给他们自身带来那样不堪设想的后果。 更何况,政溪欣本就不是个坏人,她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更不希望她死。 “就信你一回,两天!”贤恩松动的语气还是带着理智,紧紧逼着政溪欣,道:“后日,就是现在这个时辰,我们在这里期待着你的好消息,若是你耍什么花样的话……” “放心吧,我能耍什么花样,尽管来倾心殿取我性命,先走了。”总算保住一命,政溪欣松了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开了。 其实她的心里面还什么计划都没有,现在就是要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如果刚才她不那么说的话,可能贤恩一时半会也不会放她走的,那样的话他们只会一直僵持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走了没几步,还是听见了身后贤恩的警告:“两日之后,若是你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计划,你必死无疑!” 政溪欣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走着,这个男人果然是不好对付,不过他的警告根本对政溪欣起不了什么威胁作用,她知道,那不过是他想让自己安心一点罢了。 第八十七章 留灯,只为等待你的归来 倾心殿,政溪欣用过晚膳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泡着热水沐浴,她的脑袋靠在浴桶的边缘,闭着眼睛,脑袋里飞快的转着,思考对策。 想要帮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南疆,真是件棘手的事。 最大难点就是贞妃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不然肯定让人以为是逃走了,这样子就会影响两国的邦交,那么她这四年来的牺牲就白白浪费了,若是因此引发了两国的战争使得百姓受苦的话,贞妃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这个办法肯定不行,如果贞妃愿意的话,恐怕他们早就私奔不知道多少次了,哪里还会像现在那么挣扎。 此事既要做到掩人耳目,又要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给镜国带来灾难,真的是很难。 因为无论如何,她不能逃,只能是在理所应当的情况下离开,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墨千傲允许她离开呢,若是墨千傲不点头,她哪来那样的机会,她必须是在南疆找不到任何借口为难镜国的情况下才能走。 政溪欣不由地皱了眉头,有点头疼,关于贤恩的身份,她刚才回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只是他究竟能为了爱贞妃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她的心理没底。 贞妃是镜国人,贤恩的服装不是南疆的本土的,而且他们肯定是在贞妃和亲之前的,这一点政溪欣是确定无疑,毕竟贞妃嫁到南疆之后就没出过宫殿 ,是不可能认识南疆其他人的。 所以贤恩必定是镜国人无疑,而且还是和有身份的镜国人,只有尊贵的身份和优异的条件才能接近一国公主,并且得到她的青睐。 而政溪欣说觉得贤恩眼熟并不是错觉,而是她真的见过他,那个地方想必肯定是在上一次节间镜国使臣的时候吧,只是当时他坐在哪里她确实没注意。 而且贤恩所说的“丞相大人已经答应帮我们”更加证明了他就是使臣中的一名。 丞相大人……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那个在镜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手遮天的年轻丞相,神秘高大的男人,脸上总是蒙着一块黑巾,传说中的盲人无邪。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帮他们呢?如果是他的话,定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只是她现在已经为了保命,把他要做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真是无计可施,太欠考虑了,今天她怎么就想到这个办法让自己脱身呢,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一条死胡同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都已经答应两天后给出对策,想不出也要使劲想啊!贞妃跟自己怎么说也有一面之缘,是她在后宫真正愿意交的第一个朋友,怎么说这个忙都也是要帮的,毕竟她今天还帮着劝贤恩,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想着,政溪欣从浴桶里起身,擦干净,穿 上了衣服,然后唤了清荷如意进来替她梳发,整理完毕后政溪欣就拿来了针线篮,然后在软榻上坐下,手中牵出篮子中那件淡淡的金色外袍,质地柔滑,这是政溪欣为墨千傲做的第一件衣服,虽然还是还是件半成品,但是上面的一针一线却是她亲手缝上去的。 政溪欣看着眼前的衣衫,不禁舒心的笑了,还拿着袖子在自己身上比了又比……不知道这样的比例合不合适,穿在他的身上会不会刚刚好呢? 如意和清荷收拾这浴室里面的东西,转眼看到政溪欣坐在软榻上,对着微弱的烛火就绣起了袖子的花边图腾。 两人相视一眼,清荷走了过去,将蜡烛推进了些,才小声道:“娘娘,夜已深,要不明日在做吧,这光线太弱了,怕伤眼睛。” “没事的,我就做一点点,春天临近了,我想趁着立春的时候就做出来。”政溪欣拿着手中细软的针线,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绣着。 不一会,一只袖子的金边图腾就出来了,清荷看着那修长美丽手指轻轻捏这针,一针一线绣出来是那么的生动,不经有写看呆了,瞬间夸赞道:“没想到娘娘的绣工竟是这么出色!” 政溪欣淡淡的笑着,抬起头来,窗外一轮明月已经高挂夜空,冬日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天空都开始变得明朗了,连月牙儿都忍不住要出来透透气。 “ 估计今晚,皇上又不来吧?”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了一切,走了过来,看着政溪欣,见她望着窗外,还以为她是在等墨千傲。 “他最近事情比较多,不会每天都来的。”政溪欣轻轻的应这,低头笑着,又开始接着绣第二只袖子。 如意还想说什么来着,只记得清荷拉住了她的袖子,轻轻的摇了头,于是如意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闭上了嘴,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以前皇上明明每天都会来的,就算娘娘性子冷淡到几乎不理人的那几个月,他还是会来,可是最近,自从政若敏升迁之后,他就来的少了。 虽然他不见的每天都会去政若敏那里,但是她最近确实很少看见他。 “娘娘,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做得太晚了。”清荷说着,跟政溪欣告了退,就拉着如意退下了。 两人走了出去,关上了门,政溪欣也放下了了手中的针线,手指抚摸着这衣服上的每一处刺绣,平稳的线条,精致的图腾,每一处都带着她内心深处那一抹不可说的情感。 其实他每天都来的,只是每天都来的太晚,又走的太早,殿里的丫头们都还在睡梦中,所以她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她自己心里知晓就好。 原本她攀附着他只是需要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势,给母亲安稳的生活,没想到现在她大了政若敏两个分位 ,待遇却有了天壤之别,正是因为她高出的两级,政府现在已经不会再亏待她的母亲。 她已经感到满足了。 将衣服抱在怀里,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穿在身上,但是政溪欣却好像也能从这新衣服上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一般,紧紧的拥着,贴在脸上,在软榻上就这么安心的睡了,带着微微的倦意,熟睡了。 墨千傲一身干净清爽的走进屋子的时候,并没有在床上看见佳人的身影,一转眼,就在软榻上看见了那个穿着单薄的政溪欣…… 她的面前是烧了一半的蜡烛,蜡烛的旁边是一个装满各色针线的篮子,窗子打开着,徐徐的夜风正好吹在她的身上,吹动着微弱的烛火,还有她额前飘逸的刘海及单薄的裙摆。 “还是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墨千傲轻叹一声,大手一扯,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然后伸手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放下。 这才发现她手中还捏这一件像衣服一样的东西,墨千傲带着好奇心去拿,却不想才只是刚刚碰到那东西的时候,政溪欣就被惊醒了。 只见她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眸中就倒映了墨千傲的身影,她轻笑着说道:“你回来啦。” 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温馨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妻子等待着晚归的丈夫回家一般,这里就是他们两人的家,而她在等着他…… 第八十八章 心酸,从来就不该有感情 墨千傲的心里一暖,点头应声:“嗯,我回来了。” 政溪欣揉揉眼睛,才突然发现手里的东西,忙往身后藏了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呢,可不想现在就拿出来让他笑话。 可是墨千傲眼尖,早就猜到了那是什么,而且看到上面精致的刺绣,他还感到惊讶,甚至是不敢相信,因为从来都没有人为了他做这样的事。 他知道政溪欣这是在不好意思,于是笑道:“都被我发现了。” 政溪欣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件外衫。” “让朕看看。”墨千傲伸手去拿,心里越发的肯定了,看着桌上的针线篮子,这是她为他做的衣服,心里很着急的想看,但是他还是耐心的等着政溪欣亲手递给他,眼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看着政溪欣。 “给你看吧……”政溪欣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给他看,“不过我还没做好呢,手艺差,别笑话我。” 墨千傲从他手机接过衣服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柔软触感直直从手心传到心底深处,展开一看,是一件纱织外衫,虽然还只是件雏形,但是上面精心设计的图腾及精湛的手艺却能看得出她下了多少功夫。 整 件衣服的剪裁整齐利落,颜色素净,款式素净,只在衣领衣袖和衣角边绣上金色的龙腾花纹,简单的款式,却不减帝王该有味道。 墨千傲看着手中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满含她柔情及温暖的的衣服,很是喜欢。 “很好看,我很喜欢,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做,很伤眼睛的。”墨千傲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疼惜着她。 她那双似水明眸,他丝毫不忍心伤一分。 “因为想给你做啊!”政溪欣握住了墨千傲的手,小巧的手掌反复反复摩挲着他冰冷的手背,轻声说道“我能为你的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些微不足到的小事了。” “你要不要试试看?”墨千傲还想说什么,政溪欣打断了他,伸手拿过衣服,在他的面前对着比了一下。 墨千傲点点头,政溪欣起身将衣服套在墨千傲的外衫外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整理好每一个角落,才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刚刚好呢。” “你是不是偷偷量过朕的尺寸,嗯?”墨千傲轻轻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很是满意。 “才没有好吗?”政溪欣整理着她的衣领,得意的笑着,“我连你手心上的掌纹 是什么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 “傻丫头,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墨千傲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面前娇俏的美人轻轻的拥在了怀里,心里有暖暖的感觉在不断升温…… “你为什么要对朕那么好?”墨千傲知道,后宫里很多人都愿意为他做事,但是像做衣服这么伤时又伤神的事,后宫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谁能真正做到? 平时她们总说亲手泡的茶,亲手做的糕点,亲手炖的汤什么的,其实不过就是宫人做好了之后,她们亲手给他端上来了而已,他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东西的味道出自厨子还是妃嫔,他会不知道吗? 而她每夜守着灯等候他的归来,天未亮就起来替他梳洗穿衣,然后精心准备茶点,连采集露水都是一年四季夜以继日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现在又是亲自为他制衣……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政溪欣想也不想脑子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墨千傲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刚才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却只得到这样一句简单的回答。 政溪欣微微抬头,突然发现墨千傲严重一抹冷冽的光,一向敏锐的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 错了话,忙跪下低头行礼,“对不起,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不该这么得意忘形刺痛了皇上,臣妾有罪!” 墨千傲回神过来的时候,政溪欣已经离他好远,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给了他一种距离感,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没有,朕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人知道,她说的家人两个字,对于墨千傲来说,是多么痛苦的回忆,只要碰一下,就让他感到窒息。 他的心被那些痛苦的回忆禁锢,若不是因为还有恨,他的心恐怕早就支离破碎了。 那曾经的卑微,母妃曾经温暖的笑容与眉目,父皇曾经冰冷得不屑一顾的眼神……还有那些嘲笑和屈辱,所有的回忆都是疼痛的,痛到令他的心都忍不住颤抖。 “皇上!”政溪欣焦急的喊了一声,墨千傲突然就想变了一个人般,脸色都铁青的吓人,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掩藏了一抹残忍的神情,是满满的仇恨。 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像是要拒人千里之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她刚进宫时认识的那个冰冷无情遥不可及的帝王,他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可是这一秒她突然感觉他离自己好远,明明前一秒还 柔情万千,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冰芒? “皇上……”政溪欣想伸手扶住他,可伸出去的手却被一把推开,她踉跄着跌倒在地,可是他决裂的转身,都没有过来扶她,任由她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睡吧。”墨千傲脱下了身上那件未完成的外衫,转身离去,脚步不曾停留,只留给政溪欣一个决绝的背影。 政溪欣的脸色一阵苍白……心里一阵刺痛,眼睛一红,咬着牙她让自己清醒了。 刚才她这是差点就哭了吗?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她为什么要心痛?她该担心的不该只是自己说错了话引发了墨千傲的不悦,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打折扣,从而影响了母亲在政府的生活而已吗? 心痛什么?伤心什么?哭什么?政溪欣,这些情绪都不是你该有的,这些情感都不该属于你,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她怎么能先陷进去…… 看着脚边那被无情的丢在地上的新衣,政溪欣的眼神有些呆滞,不该有感情的…… 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有些颤抖,将锋利的剪刀对准那件被丢弃的新衣…… 第八十九章 镜堂殿,意料之外的神秘人 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凉,天空是蔚蓝的颜色,这表示这今天将会是一个晴天,太阳才刚刚升起,微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倾心殿的软榻上。 政溪欣还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床沿伤,甚至手指都没有舍得动一下,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衣服。 新衣还是新衣,没有被损伤半毫,手指都开始变得僵硬,拿着剪刀的手怎么都使不上力,看着这半个月来自己每天一点点偷偷的制作的衣服……虽然已经被践踏在脚下,她却还是狠不下心将它毁掉。 最终,她还是败给了墨千傲,剪刀落地,落在了政溪欣光滑的脚踝便。 起身,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了衣柜前,政溪欣将衣服折好,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木盒子,打开,将衣服完好的放进了盒子里,然后上锁。 就像是将自己的心也一起锁进去一样,政溪欣面无表情的转身,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如意昨日提前为她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就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开始梳洗打扮,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昨晚她一夜未合眼,所以就不存在什么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能看到谁了吧? 早晨起床少了为他梳洗穿衣的环节,少了他出 门时她送上一句路上小心的环节,太阳还是依旧要升起,她也并没有怎么样……没有他在身边,也不是不能活,她还是依旧好好的坐在这里,没有少一根头发掉一块肉,天依旧还是那个天,甚至还更加的晴朗了。 之前她坚持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坚持什么呢?政溪欣突然有点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娘娘,您起了么,太阳已经升起,再不出发的话今天就采集不到露水了。”如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是今天凌晨开始到现在第几次喊,政溪欣都已经不记得了。 平常她们出门的时间都是在凌晨,可是今天如意在喊她的时候她没有回应,将一根玉簪插//入发髻上,然后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政溪欣打开了门。 如意看到面前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妥当的政溪欣,愣了一下,“娘娘,你……” “我没事,今天我想去贞妃那里,就不去采露了。”政溪欣轻轻笑着,将刚才的冷漠掩饰下去。 笑容是政熙欣一种惯有的隐藏自己情绪的方式,只要开心的时候也笑,伤心的时候也笑,别人就很难从你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好,那奴婢准备一下陪您一起去! ”如意见政溪欣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就应了她。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是帮不上忙的,所以干脆还是不要开口,免得她更伤心。 “嗯,我在门口等你。”政溪欣应了一声,往殿外走去,如意在后面跟清荷交代了几句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星儿刚从御膳房回来,拿了很多食材准备在中午的时候给政溪欣炖点汤,补补身子,多福从杂物房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星儿,疑惑的问了,“娘娘这几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爱出门了。” “是啊,她最近认识了贞妃娘娘,两人合的来,就聚上了。”星儿是发自内心的笑着,因为毕竟政溪欣现在愿意出门,比起总是闷在屋子里让人觉得开心的多了。 “原来是这样!”多福点点头,低眸时眼底有一丝疑虑砂锅,他没在多说什么,提着木桶往水井的方向走去,太阳渐渐升起,大伙都逐渐忙起来。 政溪欣到了树林外面的时候,还是让如意就送到那里就回去,然后她自己再进去,大厅的们开着,走近了就看见贞妃一个人跪在佛像面前虔诚的祈求的样子。 政溪欣站在门口,笑道:“贞妃娘 娘,信佛还不如信自己。” 贞妃讶异的转过脸来,面容有些苍白,想必昨晚也是一夜未眠,她勉强勾起一丝笑容。“人在无望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有什么能让自己将感情寄托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明天吗?” 政溪欣没有回应,贞妃起了身将她带到了偏殿,心里很奇怪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踏进佛堂一步,坐在位子上,贞妃给政溪欣倒了一杯茶,“为什么要来呢?不来不是很好吗?就不会惹上这个麻烦了。” 贞妃当然不会认为政溪欣会害怕昨天贤恩在她临走时下的威胁,因为她知道政溪欣是个聪明人,因为她只要从他的手下逃脱,离开这里,那么的她的性命将无比安全。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但是至于行不行,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政溪欣举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笑着,茶香溢出来,满香扑鼻。 “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不会是在唬弄我吧?”贤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偏殿里屋走出来,他的笑容依旧还是那么冰冷,声音也是冰冷无情,只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在看贞妃的时候多了一抹柔情。 “我有那么无聊么 ?”政溪欣毫不畏惧的看着贤恩,认真的说道:“但是在这个办法说出来之前,我必须要跟你们确定几点,第一,你们是不是能够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身份,权势,地位,第二,你们是不是真的能保证,不论如何,以后天涯海角都生死相随。” 贞妃和贤恩两人相视一眼,然后贤恩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虚有的东西,我在乎的只有贞儿,但是如果你是说逃走的话,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们在一起的前提,一定是要在能保证镜国百姓的安康为前提。” “对,就像我昨天说的,如果是逃的话,我早就逃走了,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贞妃和贤恩的意见一致,他们以为政溪欣是要他们不顾一切的逃走,然后隐姓埋名。 “逃跑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政溪欣笑着,起身,在两人准备开口之前就坚定的说道:“但是我已经想到一个能让你们安全逃离的办法,不会让皇上追讨镜国。” “什么办法?”贤恩和贞妃都吃一惊,政溪欣笑开了,眼神里是满满的自信,“逃跑只是我们嘴上的说法而已,我们不用那么蠢的非要告诉人家你们私奔了吧,难道就不能是……” 第九十章 为了那份终身厮守的爱 政溪欣转身,看着贞妃,眼里多了一抹狡猾的意味,说道:“就不能是你死了吗?” 贤恩和贞妃两人不明白政溪欣究竟是什么意思,相互望了一眼,又疑惑的看向政溪欣,然后听见她飘然的声音轻轻传递着,“镜国使臣三日之后启程回国,如果贞妃娘娘你在此刻忽然染上重病暴毙,难道就不能再死前跟皇上求情,让他开恩准许将你的遗体交由使臣带回镜国安葬吗?” “你说什么?”听完政溪欣的话,贤恩怒气攻心,长剑一指就往政溪欣的喉间刺去。 突然一阵掌声响起,吓了屋子里三个人一跳,因为他们三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人拍手。 “谁?”贤恩第一个反应过来,剑梢一转,已向屋顶而去,政溪欣和贞妃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横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衣,眼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悠哉的坐在悬梁上,精致的下颚,完美的笑容,带着意味深长的冷笑。 “丞相大人!”贤恩惊讶的喊了一声,忙收起剑,跪在地上,“贤恩没听从丞相大人的话,私闯后宫,请丞相责罚!” “不要!”贞妃有些惊 恐的看着悬梁上的无邪,不怕死的挡在了贤恩的面前。 无邪纵身一跃,轻巧落地,就像他根本不是瞎子一般,那么正好就站在贞妃和贤恩面前,轻施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贞妃害怕的后腿了一步,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憔悴,无邪并不在意她的反应,而是转身走向了政溪欣。 他的眼睛上明明蒙着黑布,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势的压迫的气息,逼近政溪欣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身上那种天生的霸气,压迫着她,他却只是轻轻一笑,冰冷道了极点,“你是真的很聪明。” 政溪欣还有贤恩贞妃都愣住了,无邪利索的绕过他面前的贞妃一点点朝着政溪欣走去,那么干脆的走着,脚步一点迟疑没用,就算他的眼睛能看见,一般人蒙上黑布也寸步难行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政溪欣感受着他身上那种迫人的压力,站在原地不动,无邪一步步靠近她,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他才笑道:“居然除非她死,否则她永远不能离开南疆。” “丞相大人,贞儿她怎么能死呢!”贤恩焦急的说,双目赤红,可 是他直到,如果是无邪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无邪转身,政溪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气场也太强大了,若是他再盯着她看几秒,自己肯定是会被他逼退的。 无邪转身,对着两人笑起来,“谁说要她真的去死了?” 其实政溪欣能想到这一点,也正如无邪所说的,皇帝的妃子,除非是死,否则终身不得放出宫,她也是想让贞妃假死,但是她也只能想到这里,至于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掩人耳目,也是正打算跟他们商量的,她一个人根本想得出滴水不漏的办法。 这个时候,无邪却对她的计划这么的自信,难不成,他已经有办法了? 贤恩和贞妃是害怕无邪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要看着他,政溪欣的目光也被他吸引了,只见无邪自如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来,悠闲的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 政溪欣根本来不及阻止,因为那杯茶刚才她已经喝过了。 他果然是个盲人,只是闻到茶香,却并不知道这茶究竟有没有人喝过…… 无邪放下杯子,不疾不徐的道:“我有办法能给公主殿下制造两日的假死状态,如果你们能 按照欣妃说的办法在一日之内解决这件事,那你们则有机会成功逃离南疆,只要走出南疆境界,那镜国那边我自然会处理,若是不能拿捏好时间,起了端倪,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真的?”贤恩和贞妃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能让人假死两日又复活的办法吗?虽然他们觉得很惊奇,但是他们是相信无邪的,这时两人已经激动的抱在一起,政溪欣在一旁看着,然后无邪不再说话,他们问了她计划的全部,她这才将全盘计划缓缓道来…… 无邪一个人无声的喝着茶,政溪欣将计划说了七八,只见他的脑袋微微一歪,走进了内殿,与政溪欣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了若有似无的一笑…… *** 贞妃突然病重,几乎是政溪欣第二天还没睁眼的时候,如意就已经来禀报了,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由于倾心殿比较偏远,所以政溪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算是最晚的一个了。 她急急忙忙的穿好了衣衫,然后领着如意清荷匆匆赶到镜堂殿,贞妃的寝室里,墨千傲元妃香妃还有多日未见的政若敏都已经来了。 房 间里哭声一片,大家都在掩面悲伤,只有元妃一个人安静的在一旁站着,看着政溪欣进来了,忙挪开了视线,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政溪欣还是先规矩的行礼,虽然这件事情是自己一手安排的,但是她现在却很紧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心不免出了汗,只是她的表面上还是那么的淡定从容。 “你怎么也来了。”墨千傲上千扶起了政溪欣,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那么悲伤,只是他的眼越发的深沉了,抿着唇,没用了往日平淡的笑容。 “我……臣妾昨日还来这里看过贞妃娘娘的,明明那时候才直说是旧疾犯了,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的,我让她请太医过来看看,被她给回绝了,没想到……这才隔了十来个时辰,竟变成了这样!”政溪欣略带伤感的语气说着,缓缓地走向了贞妃的床边。 贞妃安然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嘴唇有点泛紫,无邪究竟是用了双眸样的办法,她居然真的感觉不到贞妃的呼吸,就好像她真的就这么睡着,不会在醒来一般,安详的面容,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的淡淡的笑。 第九十一章 有什么秘密随风飘过 政溪欣轻轻的捂住了嘴,眼眶有些泛了红,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本来她就是个不容易哭的人,好在墨千傲已经习惯了她的习惯,在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贞妃的时候,上前扶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将她带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房间里比以往的时候多了许多人,这不禁让政溪欣觉得有些讽刺了,人到死的时候才有几个人会假好心的过来看看,真是世态炎凉。 太后手里拿着贞妃留下来的遗书,香妃站在一旁哽咽着,好似特别伤心,政若敏和元妃两人站在旁边,元妃有些惆怅的望着窗外,惋惜着,而政若敏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墨千傲握着政溪欣的手上。 “你也别难过了,我们来的时候,贞妃已经安然的走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墨千傲无奈的叹了一声。 政溪欣伤心的点点头,自己在位子上坐好,然后才道:“贞妃娘娘走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人吗?临走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话留下,或者是未完成的心愿?” “欣妃还真是关心贞妃娘娘,妹妹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政若敏冷呼的插了一句话,为什么不想想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政溪欣观察了一下,墨千傲果然已经皱起了眉头,她声音轻轻的,说道:“几日前偶然之下认识了贞妃娘娘,虽然是认识不久,但是觉得很投缘,这几日便叙上了,没想到突然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政若敏还想说着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墨千傲不耐烦的打断,“行了敏昭仪,现在是追究她们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时候吗?” 政若敏不甘心的闭上嘴,太后也冷冷的插话道:“都进宫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都掌握不清楚吗?” “太后!”政若敏想反驳,可是看了一眼太后冷厉的目光,嘟着嘴,还是讲那口气咽了下去。然后太后缓缓的开口,“刚才已经让太医院的人都验过了,贞妃是风寒不治引发了心疾,这殿内的奴才早就野了心了,好几天都未曾回到过这个宫殿,贞妃都走了好几个时辰她们才发现,一会统统交予刑部赐予死罪,至于贞妃的遗言……皇上,” 太后说着,将手中的遗书交给了墨千傲,“贞妃希望将遗体交予使臣带回镜国安葬,这是她唯一的心愿,此事现在关系着两国的友好邦交,哀家就不擅自做主了,皇上自己决定吧!” 墨千傲接过遗书,早些时候已经看过了,此刻拿在手上毫不犹豫的捏做一团,他转眼看着贞妃,一个不愿参与后宫争斗的女人。 墨千傲给了她最大的让步,给了她尊重,给了她尊贵的身份,给了她安静的生活,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心是不是在南疆或者活得快不快乐,墨千傲都管不着。 她的使命就是和亲,只是现在去世了,也就了了使命,死后最大的遗愿就是回归 故土。 “镜国使臣正好后日回程,关于此事,朕会召他们进宫来商量的。”墨千傲说完,太后接话,“那还请皇上早日定夺,哀家也好提前准备后事之宜。” 墨千傲点点头,太后揉了揉额头,无力道:“先这样吧,哀家也累了,先回宫,一会会安排人妥善保管贞妃的遗体的。”说完,身边的嬷嬷就上来搀扶,元妃一并告退,香妃和政若敏两人相视一眼,也一并退下了。 原本这后宫,竞争就激烈,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谁也不会为谁伤心,只是贞妃的身份比较特殊,才会有这些人来此送她一程,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几个人是真心相送,就不得而知了。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瘦小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床榻上的贞妃,一双明眸明显布着血丝,看着她隐忍的样子墨千傲越发觉得她身上悲伤气息浓厚。 走近她,搂住她的腰,轻声道:“别难过了,先回去吧。” 政溪欣不舍的又看了一眼贞妃,才抬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墨千傲,可怜巴巴的问道:“皇上,若是贞妃她真的要回镜国的话,到时候能不能让臣妾去送她一程?” 墨千傲想都没想,点头允道:“那她定是很欣慰的。” 政溪欣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墨千傲扶着她的手,很规矩的行礼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墨千傲的僵硬在空气中,自从那晚之后,两人就在没见过面,是他 当时太失控了,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有时候他感觉政溪欣就像是空气一般,你能时候感觉她就在你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你,可是当你真正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又碰不到她一丝一毫。 这只不过才两天而已,两天没有见到她,两天没有喝她泡的茶水,两天没有吃她做的点心……他发现自己很想念她,批奏折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是在看书的时候,手都会不经意的向那小碟的位置,可是伸出去后他才发现,桌上早就没有了日日都摆放在那里的茶点…… 心里的失落和思念一点点蔓延开来。 今日见面,原以为一切都会像之前一样,还是那么的自然,可是知道见面后他却发现了,她提醒着他,有什么已经变得不一样…… 她的低眉浅笑,还是那么的美丽,却变得生疏。她行礼,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关心安慰和怀抱。 墨千傲没有说话,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的啃噬一般,难受之极。 墨千傲还没有开口,政溪欣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话要对她说,只能先开口,“皇上再陪陪贞妃娘娘吧,就当做是送她最后一程,臣妾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 墨千傲想要伸手去抓,可是手像是僵硬了一半,怎么都太不起来,最后只能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她说家人,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坚持 的一切,就是家人做的事吗? 那年……是谁曾带着温柔的笑容告诉了他关于家人的涵义,可是他想不起来,所以选择了遗忘。 可是有些事情能忘,有些事情却不是想忘就能轻易忘掉的,那种蚀心的感受被深深的刻在骨血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需要家人。 永远也不需要。 政溪欣走了,镜堂殿里面安静了下来,墨千傲静静的凝视着贞妃的遗体,最终还是苦涩一笑,“朕这一辈子也没少应允你的请求,这一次还是准了你的愿吧,本来你我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朕又何必死了还要为难留在这个没有意义的地方呢?” 想回镜国,也是因为那片土地上有她的牵挂吧,或家人,或朋友…… 墨千傲转身离去,背影有些孤寂,人这一辈子,谁没有牵挂……只是,他这辈子也会有吗? 寒风站在门边,墨千傲走出来,他便默默跟了上去,他的主子在什么时候也变得有人情味……这是好还是坏……谁又说的清楚呢? 墨千傲刚走出树林没几步,前面迎来一个娇俏的身影,眉目温柔,轻轻一笑,在墨千傲挑眉的时候,轻施一礼,“皇上,虽然臣妾知道,这么说是有点冒昧,不过有一事,臣妾觉得还是要告诉皇上知道的比较好。” 墨千傲凤眸微眯,挥手遣退了跟在身后寒风,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耳边有什么秘密随着清风略过,然后被不经意的吹散了…… 第九十二章 从此让心,流浪天涯 镜国使臣的离去,不仅带走了南疆准备的回礼,还即将带走四年前和亲而来的贞公主…… 原本回程的队伍该是喜庆的,可是却因为多了一副棺木,使得整个队伍都变得沉重起来,所有使臣都低着头,为他们逝去的公主伤心。 政溪欣因为得到墨千傲的允许,所以一大早就带着清荷如意在玄武门等候……整齐的队伍朝她的方向走来时,是无邪领的队,他走在前面,可是政溪欣并没有去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贤恩身上。 贤恩也是低着头,眼睛陷在阴霾里,政溪欣的心是那么的不平静,此时的她一刻都不敢松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一切都来得那么的顺利,她有种预感他们很难走出这个玄武门…… 昨日贞妃假死睡在那张床上,她去床沿看她的那一眼,没想到是真的成了最后一面,她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在这深深皇宫中第一个遇到的有缘人,就这么说走就要走了。 只不过她能出宫,从此跟随在心爱的人身边,一起生活,一起生老病死,不在参与世俗争斗,远走天涯……对于从小就被禁锢在皇宫高墙之内的贞妃来说,该是很幸福的吧? 队伍走到了玄武门,准 备接受检查,政溪欣走上前,对着无邪轻声道:“丞相有礼了,本宫,想最后送贞妃一程。” 无邪点点头,给政溪欣让出一条道,士兵们因为政溪欣的钱来,因而放弃了对棺木的检查,只检查了其他的物件。 无邪给的药,药效刚好在这个时候挥发完,若是此时让士兵来检查的话,政溪欣真的怕要出什么纰漏,他们几个人都冒不起这个险,所以这个时候政溪欣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逃过这个检查。 走到了棺木边,由于习俗,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打开棺木盖,所以政溪欣也只是将手扶在棺木上,呢喃着:“贞妃,一路走好,永别了……” 说完,政溪欣颤抖得哭了,如意和清荷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忙道:“娘娘,别难过了,保重身体啊!” 政溪欣点点头,模样悲凉……咬着唇赤红的眼睛忍着泪,倔强又悲伤的模样,几乎让所有人的心更悲伤了几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贞儿,我们就此别过了……”政溪欣朝着棺木挥挥手,好像里面的人真的能听到一般,她往后退了几步,无邪带领着队伍缓缓朝玄武门走去,士兵们看着政溪欣柔弱的样子,像是一起风就要被吹倒一般 …… 心都悬在了半空中,哪里还管得了棺木有没有检查,只怕政溪欣突然就倒下,他们就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太医…… 无邪领着队伍缓缓的通过玄武门,眼看就整个队伍就要走过去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了人们的耳际,“皇上驾到!” 这一声真是让政溪欣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踉跄在地,好在如意掺着她,才没有那么尴尬,诧异的抬头,只见墨千傲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寒风,还有一群太监和宫女,在仔细一看,在寒风的侧面同步而来的……竟是香妃? 政溪欣的脸色有些许苍白,眼看的无邪他们就要走过玄武门,墨千傲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过关,镇定住神情,对着墨千傲轻施一礼,“参见皇上!” 墨千傲的眼扫着众人,然后看向政溪欣,“既然是最后一面,自然是要好好的送了。” 话音落,寒风一掌震开棺盖,无邪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只是身后的贤恩差一点就叫出声来,政溪欣看着墨千傲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冰冷得就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政溪欣强撑着一抹笑,虽然虚弱,却很自然,可手心里的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几乎意 识到事态严峻,她只能强撑,因为她知道,此时她若是有半分的不自然,在墨千傲这么冰冷的目光之下,她必死无疑。 墨千傲终是移开了眼,一步步走向无邪,无邪在远处,就那么站着不动,两人的气场强大有的一拼,他们就那么“对视”着,气压越来越低…… 这画面不知道是僵持了多久,最后听墨千傲轻轻吐了一句,“除了来送贞妃最后一程,朕还想跟丞相你讨要一个人。” “请皇上直言!”无邪微微低着头,轻笑着回答,恭敬的礼仪,却从来不让人觉得低人一等。 这是一个站在墨千傲面前,气场完全不输于他的男人。 墨千傲此话一出,政溪欣的心都凉了半截,看着一旁的香妃,她知道,事情败露了,结局可想而知,脑子里也越来越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整件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墨千傲收拾了贤恩,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吧? 心里筹划着可能走的退路,心越发的冷静镇定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毛贼罢了,寒风。”墨千傲话一开口,寒风的剑已经直指贤恩而去,话落剑到,剑气逼人。 贤恩虽然是早有防备,但是碍于还是南疆的境土,碍于身份轻微 挡了一招,就束手就擒了。 寒风的手迅速的伸进贤恩的怀里,从他怀里摸出一块白玉镯子,所有人当场惊呆了,包括那些个不知情的镜国使臣。 “无关人等就先行退下吧!”墨千傲大手一挥,屏退了守着城门的一干士兵后,才冷笑道:“这可是有关两国国体的的事情,朕想,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你说对不对呢,丞相大人?” 无邪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一挥手,也将除了贤恩以外的所有人屏退,如意和清荷还扶着政溪欣,政溪欣也不着边际的让她们先退下。 此时,偌大的玄武门前,空旷的地界,只剩下了墨千傲,政溪欣,香妃,无邪还有贤恩,以及手持长剑的寒风,政溪欣站在一边,眼神扫过香妃时,看见她脸上从未表现过的笑容,浅浅笑着,嘴角却多了一抹冷厉。 政溪欣转眼看着局势,心里不禁凉了,此时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参与害了贞妃……还是贞妃的计划害了自己。 好一个一箭双雕!她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忘记了现在她已经是三正妃的事实,忘记自己已经成为她们晋升皇后最大的绊脚石……忘记了这阴暗的皇宫之内无处不在的阴险耳目。 第九十三章 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空荡的场地,冷风飘过,吹翻起每个人的衣角,墨千傲冰冷的声音,就这么随风扬起,那一刻的宁静……破灭了。 “杀。” 寒风的剑刺去,银光闪过,就在离贤恩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一个尖叫声划破天空,“不要!” 政溪欣无力的闭上眼睛,没有看正从棺木里面坐起来的贞妃,也没有去看她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只听见她哀求的声音还依旧喊着,“皇上,求你了皇上,不要杀贤恩!” 大家都是聪明人,总墨千傲出现在玄武门的那一刻,从寒风一掌震碎棺盖的那一刻,从他向无邪讨要一个人的那一刻……大家都心知肚明,计划失败。 而失败就意味着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耶律贞,朕是不是该先恭喜一下你死而复生?”墨千傲阴冷的声音,像是让初春的天一下子转会了寒冷的冬日一般,冰冷至极。 政溪欣睁眼看了一下局势,看见贞妃狼狈的爬到贤恩身边去的模样,弱小的身子挡在他的身前,寒风的剑根本就模样刺下去,抓贼本来就只是墨千傲设定的一个幌子,而他根本就不相信贞妃不会为此中计。 “皇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不要杀贤恩, 只要他能活下去,我愿意接受千刀万剐之刑!”即使是丧服,贞妃穿的依旧是华贵的料子,她哭着跪在了墨千傲的面前。 “朕确实是该将你千刀万剐。”墨千傲的声音冷酷到无情,他的眼睛像是被冰霜冻结了一般,不再可能面前的贤恩耶律贞一眼。 ‘咣当’一声,从墨千傲的手中落下了什么东西,在贞妃的面前,贞妃一愣,大家都看清了,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带着冰冷的银光。 “朕念你是镜国的和亲公主,看在某人的面子上,还是留你一个痛快和全尸,自行了断!”墨千傲无情的模样和话语给了政溪欣一个冷颤。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过他这个样子了,几乎都快忘记的时候,这个男人提醒了自己,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冰冷的双眸,冷酷的唇角带着阴冷的气息……高高在上,是主宰一切,睥睨一切无情的帝王…… 这样的他,让政溪欣颤抖。 似乎在贞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那无数次反复出现在梦里的画面,好像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一般,他用一样的表情看着她,冰冷的双眸好像要将她打入寒冰地狱一般。 无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背叛朕,下场……皆是死!” 政溪欣踉跄着退了一步,差点没稳住脚步,倒是香妃轻轻的扶了她一把,然后柔软的声音细细,轻飘飘的拂过她的耳际,“好妹妹,别怕,这好戏才刚开始呢,你可得睁大眼睛了。” 政溪欣看了香妃一眼,她向来知道,面表越是美丽温柔的女子,内心越是蛇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看到了香妃眼里的狠辣时……她突然感到忍不住的恶心,一种因为恐惧儿感到的恶心,一把甩开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然后冷笑着站稳,倔强的样子让香妃气的咬牙切齿。 撑,看她还能撑多久,这么嚣张,她倒要看看,一会轮到她的时候,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嚣张? 政溪欣好艰难的才将目光从墨千傲身上挪开,转到贞妃手上,只见她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捡起了面前的透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捏在手心。 “贞儿,不要!千万不要啊,贞儿!”贤恩怕了,疯狂的叫着,却被寒风死死的钳制住,丝毫不得动弹,贞妃就这么跪在他前方,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她,更别说要阻止她将匕首刺进身体。 “公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你必须要承认这个事实,南帝是你的君是你的王,是你的男人,可 是你却为了面前这个男人选择背叛南疆,背叛镜国,背叛你的使命,甚至还布下这么一个局来欺骗众人,你的罪逃不了,臣……也没有办法救你,为了能给南帝一个交代,还请你一死将以谢天恩!” 无邪的声音跟墨千傲一样的冷酷,冰冷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耳朵冻住,与墨千傲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冰冷的眼睛,只有薄凉的下颚,轻抿的嘴唇,还有一番冰冷如杀人利器一般的残忍话语。 他的心当真是狠,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于是就将自己置身事外,让面前那个女人背下所有的罪名,因为他不能搭上自己,不能搭上整个镜国。 男人……总是那么无情,总是那么冷静,总是在至关重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为了立场,牺牲掉别人的生命。 墨千傲冷冷一笑,“耶律贞,你是在等朕帮你吗?” 贞妃摇头,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无邪,看了一眼贤恩,转眼看向墨千傲的时候,从他的衣角扫过看到了政溪欣。 政溪欣看到了她的眼神,心里一颤,低下头咬着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突然,贞妃笑了,笑得开,脸上没有了昔日的温暖与柔情,笑容 里是疯狂,是凄凉,她起了身,看向墨千傲,面对这这个足足比她高出一个肩膀的男人,凄美的笑着,“墨千傲,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跟贤恩一手策划的,求你不要牵连我的国家和人民,也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是我背叛了你,我愿意一死谢罪!” 说完,背对着贤恩,将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心脏深处,鲜红的血迹从白色的礼服内透出来,染红了整件外衣,顺着刀刃一点一滴,滴落在地。 墨千傲的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看着贞妃将匕首刺进心里。 她转身,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伸向了贤恩,他就在她面前,可是她却无法触及,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她却是倾尽力量都无法再触碰到他的衣角。 苍凉一笑,闭眼倒在了那片血泊中…… “贞儿!”贤恩发狂一般,疯乱吼叫,他好像能够扑倒她的身边去,哪怕是倾尽一切力量也要到她的身边,可是寒风的钳制就像是钢铁一般坚固,任他怎么挣扎都丝毫无法挪动一分。 “你想死吗?朕不会让你如愿的。”墨千傲冷冷一笑,微风轻扬,扬起他的衣角,“至少不会让你死在南疆!” 第九十四章 从今往后,下不为例 “你这个暴君,为什么!连死都不愿意放过我们吗?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贤恩真是要崩溃了,狠狠的咬着牙,想要咬舌自尽陪贞妃去,可是警觉性极高的寒风在一旁迅速的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制止了他的举动。 用上内力,‘咯哒’一声,寒风的手再放开的时候,贤恩的脸色几乎接近惨白,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着,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甚至再也无法将下巴合上。 政溪欣不忍心看下去,闭上了眼睛,却听见了墨千傲更加冰冷的声音,“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因为她自打踏进南疆这片土地之时开始,她就是朕的女人,她的生死都是朕说了算,就算她的心始终都在你身上,那又如何,朕要你知道,就算是死,朕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朕要你们就算是死了,坟墓也是永远天涯相隔!” “唔……”贤恩看着墨千傲的时候,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死命的挣扎着,摇着头,身上的衣物散乱,发髻散乱,倾尽所有力气都无法再发出声音。 而墨千傲的声音几乎是成了催命符一般,一字一 句像是那锋利的匕首一样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那种窒息,她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真的是那个日夜对她温柔到极致的墨千傲吗?那个始终都对她温柔的笑着,看着她满背狰狞的伤口说着“一点都不难看”的男人,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亲口为她喝药的那个男人,甚至对她许下一生相濡以沫的男人。真的是他吗?会是眼前的这个他吗? 政溪欣的心已经无法好好的呼吸了,他的面前是贞妃的尸体,却说出了那么无情的话,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真的好狠心! 他是高高在上的南疆帝王,高兴的时候可以给你一切,不高兴……翻云覆雨之间就是无间地狱。 他可以给贞妃高贵的身份,安静的生活,极致的呵护,要她命的时候却也一点迟疑没有,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眼看着这个他口中说的“朕的女人”的人,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倒在血泊中…… 总有一天,她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吧?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那个秘密,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就这么被处死吧? 没用惋惜,没有 感情,没有迟疑,决定快,下手狠,只留下冰冷的眼神和无情的声音。 “这个人就交予丞相大人处置了,相信镜国一定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墨千傲微微斜眸,“至于贞妃,她确实是突发旧疾去世了,依照我南疆的历代规矩,妃嫔死后安葬于皇陵墓穴,朕会按照她的分位给予相应的礼仪安葬,遗体回归镜国本土安葬的事情,不予批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清清淡淡的掩饰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在场只要是活着的人,墨千傲就是有那样的自信,谁都不会透露出去。 宫妃私奔?这种事情是怎么也不可能公诸于世的,从这一刻起没有人会追究,没有人会探寻,没有人会知道……贞妃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是,请皇上放心,臣定会让镜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无邪行礼,然后从寒风手上接过了贤恩,手掌用内力在他的颈间砍下一记手刀,让接近疯狂的贤恩昏迷之后,不费吹灰之力拖走了。 无邪走了,寒风将贞妃的尸体重新装回棺木中,将棺盖拼好重新盖上,才唤了人来推, 看了一眼墨千傲和政溪欣,还有一旁的香妃,默默的退下了。 政溪欣的脸色苍白的接近透明,她定定的站在原地,脚下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挪动不了半分,墨千傲转身一步步走来,像是死神一般一点点朝她逼近。 香妃见势,迎上前去,提醒道:“皇上,香妃此计如此周密,单凭她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如此细致,定是有人在暗中与她里应外合,请皇上将此事彻查到底!” 墨千傲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淡淡的看着政溪欣,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他的眼底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却也没有之前看她时的那般柔情。 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无法从中看到任何情绪,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然后温暖的大掌扶上政溪欣的脸,她在风里站了太久,发丝被吹的乱了,他伸手轻轻的为她理顺。 政溪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墨千傲,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皇上。” 墨千傲轻轻应道,声音微弱,“告诉朕,这里面有你吗?” 政溪欣的心一颤,有那么一瞬间苦涩,惆怅,面上还是依旧笑着,只是心里已经十分伤感,似乎这么 久以来,今天才算真正的认识了墨千傲,真正的认识了这个男人。 可以温柔至极,可以狠毒至极。 “皇上心中其实早有定夺,又何须多此一问呢。”政溪欣笑着答道,声音浅浅,香妃在一旁看着面前两人不急不缓的对着话,心里别说有多着急,正想开口,却被墨千傲生生打断,“朕累了,回去吧!” 轻轻的一句,然后伸手将政溪欣拦腰抱起,转身与香妃擦肩而过,就此离去,香妃对着墨千傲的背影不甘心的喊着,“若是皇上累了,臣妾愿意代劳,定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墨千傲的脚步停下来,没有回头,只是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是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此事吗?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从今往后,谁敢再提,极刑处置!” “皇上……”香妃不甘心的咬着牙,气的直跺脚,却始终留不住墨千傲离去的脚步。 抱着政溪欣一路直接走回倾心殿,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有墨千傲的一句话,之后就再没有人发出过任何声音。 只有墨千傲在政溪欣耳边那一句轻轻的,“下不为例。” 第九十五章 她忽略了,那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一踏进倾心殿,墨千傲放下了她,政溪欣就在他的面前跪下,低眉抿唇,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跪着。 政溪欣的眉心拧着,脸色没有意思缓和,也没有要在第一时间将她扶起来了意思,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墨千傲才终于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起来吧,朕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犯这么傻的错了,不管是出自同情还是其他,你要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以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所以,你不能不小心谨慎。” “是。”政溪欣点点,没有起身,心里却已经明白了。 贞妃的计划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有她的参与,她的锋芒太胜,却无防人之心,香妃只不过是借着贞妃这件事情来打击她,从而打击墨千傲对她的信任度,让她一点点失去墨千傲的宠爱。 只是政溪欣和香妃都没有想到的是,墨千傲的心里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有她的参与,她在骗他,可是他却没有深究,甚至阻断了后路禁止任何人去探究。 他用帝王的威严保住了她。 “起来吧,朕只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墨千傲伸手, 将政溪欣扶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 政溪欣的心里很感动,很甜却也很苦。他明知道自己骗了他,却选择了原谅,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轻易的选择了原谅。 这让她羞愧,让她无颜以对,他越是对她好,她的心就越是过意不去,内疚和恐慌就会被一点点扩大,总觉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带给他的将是无尽的伤害…… 她的内心一直都在挣扎,她害怕着未来的每一天……害怕墨千傲的亲近,却又是那么的依赖他,贪心的想要得到他的宠爱和宽容,想要一直一直这么拥抱着他。 墨千傲将脸埋进她的颈间,深深的呼吸着,闻着她发间好闻的香气,轻声说着,“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残暴。” 政溪欣没有回答,身子轻轻一颤。 “朕也是没有办法,她的请求,朕能答应的都满足了她,甚至因为她的不情愿,朕四年来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可是就算做到如此,她还是要背叛朕,背叛南疆,你让朕怎么办?”墨千傲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无可奈何,轻柔的声音极为柔缓,似乎是脱下了冷酷的面具一般。 他的脑袋靠在政溪欣的 肩膀上,双臂收紧,将她瘦小的身子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中,接着道:“你知道吗?其实朕也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冷酷,朕的心也是有血有肉的,可是因为朕是帝王,朕代表着整个国家,所以决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和欺骗!” 政溪欣的身子轻轻一颤,其实她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这个国家最尊贵骄傲的人,他怎么能接受别人背叛?她以后该怎么办?他们的以后……该怎么办? “欣儿,”墨千傲的眼抬起来,手指勾起她的下颚,让她抬起了双眼,四目相对,墨千傲的目光灼热,问着:“你不会背叛朕的,对不对?” 政溪欣的眼睛赤红,眼角有些湿润,她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告诉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去背叛他! 可是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讲这句话,这后宫里最没有资格讲这句话的人就是她了! “朕相信你,不会背叛朕的。”墨千傲将她拥入怀中,轻声低喃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跟朕说,千万不要瞒着朕,也不要欺骗朕,朕不准 你再翻这样的错了,朕会伤心。” 政溪欣真的很想点头,可是身子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他们从一开始就将彼此的关系建立在了计谋和欺骗之上,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又如何给的了他什么承诺呢? “朕选择了相信你,所以你要对朕负责。”墨千傲低喃着,吻向政溪欣的唇,他不需要她回答,只想要用行动证明自己。 政溪欣任由他吻住她的唇,轻轻地厮磨着,缠绵着,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轻柔的回应,不想墨千傲的吻突然变得疯狂了,他霸道的侵占她的呼吸,撬开她的贝齿用舌尖舔舐,深深诱导着她隐藏的欲//望。 “朕很累,两天不见你,这里都变得空空的。”墨千傲放开政溪欣的唇时,说话的时候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你要负责将它填满。” 墨千傲对她说着这么直白露骨的话,他在向她示软,此时她的心痛痛的,怪自己之前太傻,只想着贞妃这么多年过来是多么的可怜,却忘记了墨千傲也是这个时间的受害者。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爱,可是墨千傲对贞妃付出了所有可以给的尊重,不想换来的却是她与另一个男 人的背叛与欺骗,不说是帝王,身为一个男人的他……心里究竟是有多苦?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究竟痛不痛? “千傲,对不起,我……”墨千傲垂眸,都怪她当时考虑的不够周全,她只想到在这个皇宫里面,其实多一个女人和少一个女人其实没有分别,不想却伤害了他。 她没有想到,不论是帮谁,这都关乎着墨千傲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而贞妃是和亲公主,更牵扯进两国的友好邦交,他的脸面代表着整个国家,如果今天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恐怕……她会让他颜面尽失。 墨千傲搂紧了政溪欣,声音低沉,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带到他的唇上,“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快点补偿朕。”说完,墨千傲的手轻轻的指着自己的唇,邪恶的笑容就像是勾住了政溪欣的心灵一般,政溪欣咬了咬唇,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几缕红晕,然后抬起脸,双手捧住了墨千傲的脸颊,将自己香软的红唇轻轻的凑了上去,慢慢的从轻轻的啃咬,到深深的探入,政溪欣唇齿间带着幽幽的茶香,小舌翻卷而去,搅乱了墨千傲心中一池春水…… 第九十六章 锁得住衣裳,锁不住的情和心 政溪欣坐在他的腿上,光滑诱人的背上三千青丝瀑布般洒下,黑白分明,诱人心。 墨千傲将她拥在怀中,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将她的青丝缠绕在指尖,政溪欣将呼吸平缓了之后才小声的问道:“千傲,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刚才一定是她的幻觉吧,是太沉醉了,怎么会听见那样的话? “刚才我说……”墨千傲将她抱紧,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颚,深情的眸子看进她的眼,唇角轻轻勾勒出诱人的弧度,“我要娶你为妻,要你做南疆的皇后!” 妻子……他说要娶她做妻子?政溪欣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想象墨千傲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么温暖人心的话。 “娶我为妻?” 这是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是那么的动听,他们之间能有这么美好的关系,这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 政溪欣轻轻的捂住了嘴,哽咽的声音还是从指间流出来,双眸噙了泪,渐渐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两滴眼泪像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落在墨千傲的手臂上。 “怎么哭了?”墨千傲有些惊讶,心里万分不舍,忙伸手将她的泪水拭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哄着,“别哭了,真不想再看到你掉泪的样子,那样子我真的很心疼,当我的皇后好吗?” “我是太感动了,你说的是皇后,还是妻子……”政溪欣哽咽的问道,一双眼睛越发的晶莹通透,看着墨千傲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深情。 “皇后就是妻子,我的皇 后之位是留给我的妻子的,你就是我的妻子,朕除了你谁也不要,除了你南疆再没有人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墨千傲擦拭着她的泪水,语气坚定,这是他们一生的相濡以沫,即便是以利益开始的缘分,现在也发展成了分割不开的缠绵。 “可是……”政溪欣低下头,她躲避开了他真诚的目光,犹豫着,却依然说不出后面的话。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那是个神圣的位置,她怎么能去亵渎?她若是当上了皇后,做了他的妻子,那只能是对妻子两个字的侮辱,她有什么资格站在最高处,站在他身边…… 她多么想说,可是她说不出来,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无时无刻不在呐喊,她是多么的下贱,她的身体是多么的脏,能够有幸拥有他的宠爱,本已是恩赐,即使未来的日子不长,却已经是福气了,怎么还敢奢望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刚刚我还帮着别人欺骗了你。”话在政溪欣的嘴里转了峰,成了借口。 “这件事情我不怪你,欣儿,我是相信你的,不管你当初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思去帮助贞妃,这件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要骗我的,因为你当时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将会给我带来的伤害,我知道在你心里,若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会伤害到我,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墨千傲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她当初确实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直到现在墨千傲放下了冰冷的面具,对她说出了心底的无奈 与痛之后,她才猛然发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不但伤害了墨千傲,还害了那对相爱中的恋人,若是她能早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当时就死在贤恩的手上,也不愿看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从来没有发现这么深刻的细节,她竟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去伤害他一分一毫,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这就是她一直遏制在心底的情感,原来他们之间早就不在是波澜不惊,爱由心生,其实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就像是小草一般,风吹又生,坚韧不拔,不论是风吹雨打还是日晒雨淋,它的根早就深深的扎在地底下,不论沧海桑田,它依旧能够成长,茂盛,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再一次呈现在你的面前。 她不敢摇头,更不敢点头,甚至不知此时该怎么面对他,眼泪不停的落,她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没有这么绝望过,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政溪欣想说什么,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墨千傲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话从口中堵住,厮磨着,“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吗?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墨千傲的妻子了,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好吗?” 政溪欣咬着唇,无论是心还是眼泪,都再也控制不住,靠在他的胸膛上狠狠的哭出了声,她多么想说不要……可是她做不到,所以就只能痛声的哭。 谎言终究是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她是十万个不想伤害他,可是伤害已经形成,这将给他们两人 带来多大的伤害,她不敢估量…… 墨千傲深情的将她吻住,连唇带泪,吻的干干净净,最后在眉心落下一吻,轻声道:“以后都不要哭了好吗?开开心心的,陪着我,过每一天,只笑不哭,可好?” 一直以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人,可是自懂事之后,残酷的现实就不断的提醒着他,家人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他这辈子都不能有家人。 母亲所告诉他的,在皇权这个时代,宫廷里面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家人了,所以,他的希望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扼杀了,以至于那天当政溪欣说出口的时候,他惊住了,失态了,甚至是仓皇而逃。 可是她为他做的一切,是那么细微的事情,事情虽小,却在日夜间成为了他的习惯,所以两天之内,他开始疯狂的想她,举手投足之间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 她为他留灯守着夜等待他的归来,一件衣服偷偷做了许久,居然不用量他的尺寸就做到刚刚好,为他泡的茶,做的点心,甚至是偶尔亲自下厨做的几个小菜都是那么的和他的胃口,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倾心殿吃午膳的时候,她做的那一道不算上等的肉末茄子,现在回想起来哦都市满满的想念…… 她的一颦一笑,他早就习以为常,又怎么能说放就放,说忘就忘?这么久以来就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他的生活变得那么温暖,所以这一刻,他才会那么的想要将这一份温暖守住。 因为她给的温暖,让他想起了母亲留给他的一句,被他 忘了很久的温馨的话…… 家人,就是真心爱着你的那个人,她与你相互依靠,相互温暖,相互关怀,就算偶尔犯了错也会选择原谅对方,是你一生当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伤害的那个人…… *** 春暖花开,玩去复苏,南疆的皇宫也终于迎来了这一片晴朗的天空,秀女的考核已经全部结束,今天是轮到皇帝要给这些靓丽的妃子们晋封分位的日子了。 倾心殿里面,没有一个人开心。 政溪欣站在衣柜面前,许久都没有动,如意和清荷在身后看着她,忧虑的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政溪欣回了神,将目光从哪个精致的盒子上移开,春天都到了,可是他却没有来得及穿上那件她亲手做的衣裳。 那件衣裳就那么被锁进了盒子里,再也没有被打开过,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原本将那件衣服上锁的同时,她以为自己的心也被一并的锁在了里面,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只要他一句话,一个压身,一个拥抱,或者一个轻轻的吻,就将那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心,再一次摧毁? 现在这件衣服是锁还是穿,意义又去了哪里? “娘娘?”如意轻轻的唤了一声,“不如穿这一件吧,前几天刚做的,色泽款式都不错,如何?” 政溪欣看着那件浅蓝色正妃宫装,狠狠的点了头,如意将衣服拿出来之后,就轻轻的将柜子的门关上了,那个锦盒再一次被锁在里面,连带着那件未完成的新衣……一并锁住。 第九十七章 擦肩而过的身影 梳洗完毕,正起身,准备出门去参加封位典礼,从门外传来寒风的声音,“皇上驾到。”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墨千傲不疾不徐的脚步。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进屋子之后也不管其他人下跪行礼,直接牵起政溪欣的手,笑道:“同朕一路走吧。” 政溪欣笑着点点头,与墨千傲牵着手一起出了门,如意清荷也连忙起身跟上了寒风的脚步。 华贵的龙撵,没有了冬日的繁重,也变得像春天一样清爽,政溪欣依偎在墨千傲的怀里,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里穿梭者,墨千傲轻轻的拉着她的手,沉默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欣儿,你知道政溪芸已经被留下来的事情了吗?” 政溪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勾起唇角,“毕竟是我妹妹,自然是十分优秀的。” “你让朕怎么办呢?”墨千傲长长的叹着气,捧上政溪欣的脸,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要这么笑吗?明明不开心还强迫自己笑出来,朕的心真的会痛。” 政溪欣挣脱了他的手,垂眸躲避了墨千傲的目光,缓缓道:“事已至此,我开不开心,笑不笑,又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唉,你总是这样逞强。”墨千傲有些心疼的将政溪欣搂紧在怀中,轻轻的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说道:“这件事情是太后一手督办的,想蒙混过关不容易,不过朕一定会尽力保全她的。” “臣妾谢谢皇上。”政溪欣将脸贴在墨千傲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独有的体温,轻轻的扬起嘴角。 政溪芸她是真的很努力,政溪欣自然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也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华,为了那些虚伪的的东西变得势力,不顾一切的去争去抢……那么早晚有一天,她这张白纸,是要被这个皇宫所染黑的。 政溪欣和墨千傲两人几乎是什么办法都想不到,步撵就已经到了新秀宫,他们两个基本上算是最后到达的了,墨千傲牵着她下了龙 撵,带着她走向了那个最高的位置。 参加封位典礼的除了所有的秀女,还有后宫的全数妃嫔,这里面自然就包括香妃元妃还有政若敏,她们全数都下跪行礼,墨千傲只是拉着政溪欣一路走去,直到走到了最上方才放开了她的手。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太后)。”两人轻轻行礼,太后轻轻笑着,嘴角却总含着一分寒意,轻声道:“起身吧。” 墨千傲和政溪欣起了身,牵着她的手走到了龙椅旁边一起坐下,政溪欣有些尴尬的看着四下,虽然大家都是低眉顺眼,但是她依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些阴狠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着,只是她看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 晋选的秀女们全部都整齐的站在下方,她们穿着一样的宫装,鲜艳的颜色犹如花园里万紫千红的花朵一般,每个人都垂着眸,阳光照耀下每个轮廓都被勾勒出姣好的眉目,每一个都是光彩照人…… 等到墨千傲和政溪欣两人在位置上坐定之后,新秀宫的尹嬷嬷拿出了晋选名单,一个个开始挨着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会往前走上几步,在墨千傲面前不远处停下,然后行第一个大礼,再自报家门,再有寒风领着圣旨宣读其分位和嘉奖,礼毕之后退下一旁稍作休息。 经过短短几个月的训练,这些原本就是知书达理的秀女们,如今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一颦一笑之间,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做的那么恰到好处。 低眸的那瞬间,下跪行礼的那一刻,自报家门是那轻柔的声音,无一不露出最柔美的那一面,眸中的涟漪泛起,甚是楚楚动人,个个都是娇艳如花,貌美娇媚。 整整百人的选拔,最后只留下十九人,面前的这十九人,意味着她们的各项表现都是最中之最,留下了,就意味着她们未来平步青云的路,不会太远。 一番轮下来之后,时间都已经要接近午时了,典礼完毕之后就是由皇上在这其中选定,今夜将要侍寝的妃子,其余的将有专人给她们分 配宫殿,安排入住。 “吏部政大人,政光耀之七女,政溪芸觐见。” 随着尹嬷嬷的声音缓缓落下,政溪欣瞬间打起了精神,看着从队伍中款款走来的政溪芸,有些惊呆了……那,是她的妹妹政溪芸吗? 精致的宫装将她灵巧小巧的身材包裹的极为有致,鲜艳的颜色配上白皙如玉的肌肤,娇嫩的模样就像是绝艳的花朵一般。 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精致小巧的五官,轻施粉黛,政溪欣一直知道政溪芸长大之后必定是漂亮的,可是她今天的一身打扮已经可以算的上是美了,这样的美让她惊叹。 “臣女政溪芸参见皇上,太后,各位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娘娘万福金安。”政溪欣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灵动,甚至悦耳。 寒风看了一眼墨千傲,然后展开了政溪芸的封赏圣旨,声音朗朗,“封,政光耀第七女美人之位,赐住清瑶殿,钦此。” 政溪欣眸中略过惊讶,抬眸时正好对上了政溪芸偷偷抬头看着她的目光,朝她轻轻一笑,看到政溪芸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不满的神情,心里也总算是没有那么难过。 不过,就按照尹嬷嬷说的,政溪芸的各项表现都是最佳,考核成绩算是比较拔尖的,墨千傲只封了她美人之位,这已经是不合理的了。 政溪欣朝着墨千傲看去的时候,只见他眉心微皱,轻轻的揉着额头,道:“朕累了,剩下的就交给元妃代劳吧,摆驾回宫。”说着,起了身,政溪欣也随着起了身,墨千傲向她伸出了手,笑道:“走吧,陪朕回去休息。” “是。”政溪欣虽然有点惊讶,但是还是跟太后行了一礼之后,就跟上了墨千傲的脚步离开了。 政溪芸还跪在原地,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行礼谢恩,就看见了墨千傲离去的身影,他精致的衣摆和政溪欣轻柔的纱裙从她的身边飘过。 空气中还夹杂着两人的气息,扑进政溪芸的鼻腔里,是那么好闻的味道,有她身上的茶香,也有他身上的 清然…… 政溪芸的心在那一刻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离他们更近一点,可是每当她她看见他们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恩爱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莫名的难受。美人,姐姐初入皇宫的时候,也是美人…… 她们会走出一样的路吗?她今天的运气远远没有姐姐那天的好,因为如果她的运气也够好的话,墨千傲就该走过来伸出他的手将她牵起,可是他们没有这一幕,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甚至忘了要叫她起身,就这么牵着姐姐与她擦肩而过了…… 姐姐现在是冠宠后宫的宠妃,一年时间将之前所有受宠的妃子全都压了下去,就连香妃元妃这最有竞争力的对手都被她打败了,她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丝的不妥,任由他牵着手,在宫里的最高处接受这众人的朝拜…… 姐姐,是有机会成为皇后的人选,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就算是个庶女,皇上也依旧坚持着要封她为后,这件事情已经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吧? 从其他秀女的口中听说,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赞同,可以墨千傲始终都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很爱姐姐的吧…… 因为姐姐冠绝后宫,又有机会成为皇后,这些日子在新秀宫以前都挤压她的那些个秀女都不敢再给她脸色看了,每个人见了她都是笑脸相迎,每个人都对她表现的阿谀奉承。 她的心里自然是欣喜的,她的姐姐要当皇后了,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般配,这是她衷心这么觉得的,而且很羡慕他们这样站在一起的感觉……很幸福很幸福。 她能不能也得到那样的幸福呢? 政溪芸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长,也不清楚这路究竟该怎么走,只知道典礼结束之后,她被人带到了那个离倾心殿不远处的那个清瑶殿居住,她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情是不是对,只知道,这些想法都是她努力想要完成的事情,就这么跟着心走了。 她只是想要离姐姐近 一点,离他近一点…… 倾心殿内,墨千傲轻轻抿了一口政溪欣亲手泡的茶,政溪欣没有坐在位子上,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奉上了茶之后才问道:“皇上,芸儿的封位刚刚怎么……” “朕将政溪芸安置在清瑶殿,就在东面离你这里不远的地方,”墨千傲将茶杯放下,轻轻拉过政溪欣,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道:“朕知道,她的成绩优秀,不该只是美人之位,可是朕要的就是她不受重视,因为这样才能给你减少麻烦,如果她一封位就遭人眼红,那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清静了……本来有你这个姐姐冠绝后宫,她的存在已经够显眼了,朕可不想因为她让你不开心。” “嗯。”政溪欣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因为她的存在,若是政溪芸还那么被看重的话,那她就会无缘无故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以后的日子可真的是鸡犬不宁了。 “你们住的近,一来可以多来往,二来也比较方便你照应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墨千傲揉了揉政溪欣的头发,这个办法已经是墨千傲绞尽脑汁才想到的对应之策了。 若不是因为她是政溪欣的妹妹,单凭政溪芸是太后用尽手段也要弄进宫来的人,就这一条,就足够墨千傲用一万种法子让她消失了,别说还能活到今天。 现在他没有采取手段,只是因为太后还没有开始动手,他根本还不知道,太后那么费劲的要将她留在宫中是何目的。 “对了皇上,关于皇后之位的事……”政溪欣才说了一句,墨千傲已经伸手将她的唇贴住,打断道:“关于这件事,你就交给朕处理吧,不用你操心。” “不是……”政溪欣从墨千傲的怀里挣脱开,在墨千傲诧异的眼神下跪在了他面前,她低下头,坚定道:“臣妾是想求皇上另选他人。”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墨千傲伸手想将她扶起来,可是政溪欣却是那么坚定的一定要跪在地上,甚至挣脱了墨千傲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第九十八章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政溪欣依旧低着头,她害怕此刻抬头墨千傲马上就会看穿她的绝望和难过,所以她只敢低着头坚定的说着,“皇上,臣妾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今生能有幸得皇上的宠爱已是十分幸运,怎还敢垂涎于皇后之位,更何况,南朝的人民又怎能容忍一个庶女登上皇后之位,为了南朝的子民和皇上的尊严,请皇上另选他人吧。” 其实她的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她不开口拒绝,墨千傲要立她为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不清楚,但是她不傻,不会白痴的以为这是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南疆是个等级制度分明的国家,重男轻女,就算你家老爷的官职有多高,只要是庶女,基本上就跟下人没什么分别,若是庶子的话,多少还可以在地方上谋得一个职位,从而干出一番事业,赢得尊重。 但是女人……即便她现在是冠绝后宫,可她依旧是下贱之人,这样卑微的人是没有办法登上皇后之位的,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她现在虽是表面风光,可是那些妃子脸上对她是笑,背地里估计早就把她的脊梁骨都戳烂了,私底下各种难以入耳的话,她只是没理而已,这还没怎么着呢,这要是当了皇后还得了…… 她会成为整个南疆的耻辱,墨千傲会也成为南疆百姓口中的笑话……她怎么能这么做? 墨千傲没有再扶她,政溪欣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半响,高大的身影才挺直了腰杆,背着光,阴霾几乎要将政溪欣小小的身子笼罩住。 他坚定的转身,留下一句不可抗拒的话,“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提足离去,门外一阵清风吹进来,政溪欣的心打了冷颤,朕意已决, 意思就是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政溪欣木讷起身,顺着墨千傲的身影离去的那个方向走去,谁也没有留意到墨千傲那么快就走了,所以大家都在忙着给两人准备午膳,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政溪欣也离开了…… 她根本就追不上墨千傲的脚步,也不知道他出来之后往哪个方向走了,所以也根本就没打算要追他,因为她不知道就算是追上了,她又能说什么,她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政溪欣低眸,顺着御花园那条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没有看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她不但欺骗了墨千傲,还欺骗了她自己,欺骗着全世界……自己的是干净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她……那个只属于墨千傲的政溪欣。 有资格做他的妻子,有资格当上南疆的皇后。 政溪欣对这个想法使劲的摇着头,他们之间为什么要存在这样的欺骗,他们之间本该是美好的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都是那个人…… “墨千俊……墨千俊!”政溪欣真是恨死他了,那个痛在她的心底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进血肉之中,一扯便是锥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嘶吼出声,这一声几乎要撕毁政溪欣柔软的嗓子。 她忽略了身边的环境,忘记了自己还身在光天化日之下,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周围有没有人,她就这么吼了出来……猛然一惊,理智在这一刻被唤醒,突然就听见了朝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她刚才做了什么?这是御花园……她怎么会如此失控了? 慌忙的看向四周,果然不远处有人来了,“怎么回事?” “刚才是谁直呼墨王爷 的名讳?” …… 遭了,她们来了,政溪欣慌忙之中看见附近一处假山,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跳进了那不深的水潭之中,隐藏在假山之后。将自己瘦小的身体隐藏起来。 谁知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往后一拉,就拉进一个怀里,“唔!”政溪欣惊呆了,却完全叫不出声,她没有想到这假山后面居然会有人,政溪欣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刺客! 然后政溪欣听见了很多脚步声从外面经过的声音,在这附近来回的搜索,却没人注意到假山的后面……来人又在四周查看了一下,才疑惑道:“明明就在这附近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就是你听错了吧?哪有人敢那么大胆子在宫里直呼墨王爷名讳的!” “好吧,真是我听错了……” 几人离去之后政溪欣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在这花园中瞎逛了一下午,这会天就快要黑了,她却在这个时候被一个男人死死的钳制在了假山后面,摁在了墙上! 这里面的空隙本来就很小,两人挤在里面刚刚好容纳,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没有半点空余的间隙。 黑衣人的手绕过她的身子,将她的双手抓在身后,墙壁上粗糙的质地将她的手背都磨破了,她不得已的往前挤了一点,却不小心将自己身前的柔软贴在了黑衣人的胸膛上……当场羞愤不已。 他的腿将她压制着,手捂着她的唇,他的手掌很宽,几乎捂住了政溪欣半张脸,她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若不是他在指缝间给她留了空隙,估计她要窒息而死。 她的面前,隔着他的手就是他的脸,他脸上带着面具,他们的距离太近, 政溪欣甚至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气息。 终于,人都走远了,他放开了他的手。 “你……是谁?”政溪欣得呼吸的一瞬间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想知道他是谁,她第一次陌生男人接触的这般近,他的存在严重的威胁到她的安全感,她至少得让自己知道对方是谁,才能小心防范。 “你猜猜看?”黑衣人歪了歪脑袋,白皮面具隐藏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恨墨千俊呢?欣妃娘娘?” “你……”政溪欣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他认识墨千俊,还认识她,却在这个时候穿着这样躲在这里,目的何在? “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才一个月未见,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人低沉的声音呼在她的耳边,令她打了一个冷颤,这声音是这么的熟悉,还带着熟悉的冷笑。 政溪欣在脑海里快速的搜索着,这南疆后宫之中她认识的男人并不多,可是他却说一个月未见,难道…… “居然是你!”政溪欣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镜国吗?” “谁规定我一定要在镜国了,普天之下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男人放开了政溪欣的手,她不再挣扎了,只是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亲,用手臂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了些,这样子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男人摘下了面具,他果然是无邪,天色还不算暗,距离这么近,他脸上那块独有的黑布和嘴角那一抹冰冷的笑,是任谁都模仿不了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贤恩他怎么样?”政溪欣顺了口气,故作镇定的说着。 她很想自己能快点镇定下来,可是她想低头,额头又会碰到他唇上,想 走,无邪又死死的压着她,愣是半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好将脸偏向一边,错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说话的时候会很清晰的感受到他扑在自己耳边的气息,总之就是各种囧,各种尴尬。 “他,还能怎样呢,不就是照着墨千傲的意思,让他们天涯永隔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还真是一个狠角色。。”无邪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半丝波澜,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跟本就无关痛痒一般。 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可是话中依旧带着一股冷然的气息,热气扑打在政溪欣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无法好好的保持镇定,真是囧极了。 她的手臂还贴着他的胸膛,这样暧昧的姿势一直保持了这么久,你说她能不脸红吗? “那天……你害怕了吧?”无邪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政溪欣愣了一下,诧异的抬头,一不小心忘记了两人之间紧贴的距离,红唇差一点就碰上了无邪的,幸好在关键的时候无邪不经意的闪了一下,才没有造成那样的尴尬。 不然,她就真的不只是脸红心跳了。 “这个……”政溪欣这下子真是脸蛋红到脖子根了,“我们能不能出去再说?” “呵呵,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无邪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刚才你那么恨的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搞不好他一会就出现了,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什么?”一说到那个人政溪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顾不得尴尬不尴尬的直接一把抓住了无邪的衣领,“你说墨千俊……他居然在这附近?!” “嗯哼。”无邪轻轻的应了一声,政溪欣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第九十九章 事情总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听不到意思动静,无邪冷冷一笑,突然凑了上去,政溪欣吓了一跳,他却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呢喃:“我很好奇,你怎么会那么恨他?” “胡说什么,才没有!”政溪欣狡辩着想开推开无邪,可是这后面的空间就这么大点,他就像是一堵墙一样任由政溪欣怎么都推不动,越推越觉得暧昧…… 无邪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贞妃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墨千傲的心还真是狠呢,他现在那么宠你,如果你有一天你也背叛了他,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呢?” “你别说了,让开点,放我出去。”政溪欣咬着牙,心凉了半截,因为无邪说的根本不是玩笑话,而是事实! 虽然根本想不到无邪这么暗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只想马上从这个男人身边离开,这个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感觉危险的男人,就算他没有眼睛,依旧能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是选择原谅,还是像对贞妃那样……赐你一把匕首?”无邪的声音魅惑中带着冰冷,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政溪欣的耳边,“说不定会更狠,因为爱之深则恨之切,你猜……你会怎么死?”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猜,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政溪欣使劲的挣脱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就送到这吧,本王自己在花园里走走,你回去之后让母后好生休息。” 墨千俊!他的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听起来就像他的表面一样,温暖如风,实则内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果真是来了!政溪欣再不敢乱动,不再挣扎,手紧紧这抓着无邪的衣领,而无邪低着头就将脸凑近她的颈边,香软的青丝散发着香气扑鼻而来…… 她的身上有一缕幽香,说不清楚是什么香味,反正就是很好闻,是那么淡然清新又自然的味道…… 唇瓣上发丝划过 ,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开来,无邪不自然的将脸转向了一边,政溪欣没有发觉无邪的异样,整个下巴都靠在无邪的肩膀上,认真的倾听外面的动静,知道那沉稳的脚步越走越远,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后,政溪欣才镇定的将脑袋从无邪的肩上移开,淡然道:“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嗯,可以。”无邪说着,将腿移开,放开了对政溪欣的钳制。 政溪欣这个人都放松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后面将身子移出来。 从这里出去要踏进那个不深不浅的水池,才能过去,政溪欣的脚刚踏下去,身后就传来无邪淡淡的声音,“你坚持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你的家人,还是只是为了墨千傲?” 政溪欣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无邪,他总是能将她看穿,没有一次例外,这种感觉让人感觉很不安,无邪明明没有眼睛,看事情却比谁都透彻。 政溪欣垂了眸,没有回答,嘴角轻轻勾勒起一丝弧度,淡淡的笑了,即使无邪看不到她的笑,却能够听得到。那笑声是那么的清脆低柔,像是春风吹过花瓣般柔软的声音,甜心怡人。 “你有喜欢的人吗?”政溪欣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无邪错愕了,下意识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感情是懦弱的东西,我不需要。” “以后会有的。”政溪欣不以为然的笑笑,转身,踏进水中,池水冰凉,末过脚踝,很舒服,潺潺的细水流过,轻柔的流水声伴着政溪欣悦耳的声音传进无邪的耳里。 “旧日桃花开,开过残垣断墙,我在世尘望,却见烟水茫茫。”政溪欣的身影渐行渐远,轻轻的声音随风飘扬,吹过就散了,“幸福本是不易得到的,却是值得追求的。” 无邪站在原地,听着她渐渐消失的声音,轻轻的笑了。 幸福吗?真的有那么值得? 黑色的身影轻轻一跃,乘着风踏着 月色而去。 次日,政溪欣起早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昨天回来的太晚,加上鞋袜和裙摆都打湿了,星儿担心她会染上风寒,所以帮她准备了热水沐浴,还熬了一大碗姜汤让她喝了,才让她睡下。 睁开眼的时候没有看到墨千傲的身影,这是他给了承诺之后,第一次在她睡醒的时候没有在她的身边,可能……昨天是真的被气到了。 政溪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皇帝生气了,要怎么哄? 洗漱完毕准备用膳的时候,如意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就说道:“娘娘,不好了,七小姐她……” “怎么还叫七小姐?”政溪欣皱着眉提醒,无疑忙改了称谓,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芸美人她在御花园……顶撞了元妃娘娘……这会正闹着要罚她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政溪欣站起来,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自己一直都风头胜于她,元妃也从来没有在背地里出过手,怎么政溪芸才到第二天就惹到她了? 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新人出手,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芸美人出言不逊,中伤了元妃,正闹得不可开交。”政溪欣一遍听如意说着,一遍往御花园走去,她问着,“在场的人还有谁。” “太后和敏昭仪也在,”如意说完,思考了一下,“娘娘,你说会不会是敏昭仪从中挑拨……” “很有可能。”政溪欣为了赶时间,轿子都懒得坐,带着如意直接抄小路往花园走去。 在倾心殿驻守的清荷和几个下人也都听闻了此事,她担忧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转身问着身边的小太监,“你知道这个时间皇上在做什么吗?” “奴才刚过来的时候,皇上还在宣政殿呢。” 清荷点点头,“跟星儿说一声,我出去一下,让她守着倾心殿。” “是。”小太监应声,清荷就放下了手中的 账本出了倾心殿。 宣政殿,后宫里无论是妃子还是宫女,都是无法靠近的,清荷有些着急的在宣政殿外面的花园来回踱步,侍卫在门外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宣政殿的侍女,忙上前去,“好姐姐,帮我给寒风总管传个话吧,就说清荷求见。” 说着,在侍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拒绝的时候,将一锭银子放在她的袖中,那侍女看了一眼,忙将袖子整理好,微微的点了头,什么话都没说,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不到一会,寒风就走了出来,带着亲和的笑容,不疾不徐的走着,清荷见到他马上走上前,都顾不上行礼不行礼,直接道,“寒总管,娘娘这回怕是要免不了要遭罪了。” “怎么了?”寒风挑眉,清荷忙将刚刚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寒风,他听完皱了眉头,有些为难,“现在皇上正在和殿内和颜(颜美香,香妃娘家)李(李元霜,元妃娘家)两家周旋,就是在说封后这件事,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了,恐怕是要往欣主子脸上抹黑的,到时候颜李两家必定会抓住此事不放,大做文章。” “这该如何是好啊,敏昭仪和太后,加上元妃,娘娘可谓是凶多吉少啊。“清荷急的直跺脚,谁不知道太后敏昭仪还有元妃都是冲着政溪欣去的,谁会闲的慌去找一个美人的麻烦?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政溪芸是政溪欣的妹妹,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政溪欣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种毒计也就政若敏能想的到吧,她比谁都清楚政溪芸是政溪欣的软肋了吧? 在这种封后的节骨眼上,只要说政溪芸仗着姐姐冠绝后宫的权势恃宠而骄,以下犯上出言不逊顶撞元妃,在让有心人一宣传,政溪欣若是不出现,就代表她放纵自己的妹妹越俎代庖,双双不把后宫放在眼里。 “这样吧,你抓紧时间过去看看,配合着欣主子能拖多久是 多久,我这就进去,看着合适的时机将事情告知皇上。”寒风语气严肃,认真的表情给了清荷可靠的感觉。 “那有劳寒总管了。”清荷感激的行了一礼,转身朝御花园的方向跑去,寒风叹了一口气,进了宣政殿。 路上清荷抄着小路朝御花园走去,透过一个凉亭里面看见了政溪芸,她被两个宫女压着跪在地上,太后和元妃坐在凉亭里,政若敏就站在太后的身后…… 这个时候政溪欣正巧感到,准备上前,清荷跑过去拦住了她,小声的在她耳边将寒风的话一字一句告诉了她,“娘娘,现在主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皇上那边现在颜李两家都在,无法抽身……主” 政溪欣微微的诧异了一下,看着清荷担忧的神情,她的关心是那么的真切,她是很聪明的人,知道在第一时间要去给政溪欣找一个可靠的帮手,去找一个能救她的人。 可是这也暗示了其中的不简单,太后和政若敏还有元妃都在这里,她们会在这个时间挑起这么大一件事,肯定是看好了时机的,她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政溪欣的思绪快速的转着,已然知道其中的含义。 这个时候如果墨千傲来救她,强势将此事压下去,那么颜李两家就会抓着此事大做文章,不但她的名声受损,墨千傲也会因此蒙上昏君的称号。 倘若墨千傲不来,那么政溪欣一个人显然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既不能眼看着政溪芸受罚,又不能强压住此事,她们就是要她名声有损,又要墨千傲顾忌南疆的名誉而无计可施……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到希望墨千傲不要来,因为凡是都有两面性,而她已经有了应对她们的计策,虽然这件事情有可能让她名声受损,但是她也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峰回路转,顺便建立起良好的形象。 想着,政溪欣微微勾起唇角,淡然一笑,挥手屏退了清荷,莲步上前,“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第一百章 越是艰难,越是迎刃而上 “欣妃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太后冷笑的挥手免礼,接着道:“不过就算是来了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欣妃认为哀家和元妃是在这里无事生非?” “臣妾不敢。”政溪欣说着,听见一旁被钳制得动弹不得的政溪芸哽咽的说着,“姐姐,我真的没有出言不逊啊,我是冤枉的……” “放肆!皇宫内院,岂容你小小的一个美人,大庭广众之下直呼欣妃娘娘为姐姐!还敢说你是冤枉的?太后和娘娘面前还没大没小的自称是我,你在新秀宫的几个月难不成是浑水摸鱼的?”政若敏李厉声喝道,政溪芸当即吓得哑口无言,错愕的看着坐在上方的太后和元妃,又看了看见风使舵的政若敏,无奈的看了一眼政溪欣,最后眼泪滚了下来,委屈道:“不是的,欣妃娘娘,臣妾真的没有要顶撞元妃娘娘的意思。” “还敢狡辩,难不成你是说本宫和太后还有敏昭仪,三个人六只耳朵都出了问题?”元妃在一旁终于开口了,不悦的皱着眉头,语气冰冷,眼神犀利。 政溪欣看了一眼政溪芸,轻轻的笑了,什么也没说,转眼看向了元妃和太后,不疾不徐的说道:“是臣妾教导无方,惹的元妃不高兴,臣妾在这里跟替芸美人请罪了。” 说着,政溪欣向元妃请了一礼,只不过换来元妃冷言相对,“哼,欣妃,你也不要不服气,本宫向来黑白分明,从不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你是知道的,今日政溪芸出口成伤,侮辱本宫是本宫亲耳听到的,真真切切没有一丝掺假,你无需替她请什么罪,错了就是错了,本宫虽然现在不如你,但是本宫还是有尊严的,容不得一个小小的美人对本宫说三道四!” 政溪欣依旧轻轻笑着,目光扫过太后身后的政若敏,看到她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就知道肯定是她在搞鬼。 元妃从不和太后一个鼻孔出气,这次居然能这么凑巧的将她们拉在一起听了政 溪芸出言不逊,恐怕其中这个政若敏是没少穿针引线。 元妃说的话政溪欣自然是相信的,因为她本就不是个暗地里陷害别人的人,不过这中间肯定也是有巧合的,想必是政溪芸无意中说了什么话被政若敏给挑拨起来,一时冲动就口无遮拦,不巧又戳中了元妃的痛处,弄巧成拙…… 中伤了元妃也是事实,她向来都是人家敬她一尺,她就还人一丈,所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后又在这里做了证人,就算现在是墨千傲来了,她再以太后为尊,到时候定将此事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到时候恐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现在,趁着墨千傲没来,她要赶紧将事情解决。 “怎么样欣妃?元妃说的也够清楚了,何况芸美人口出狂言也是哀家和敏昭仪亲耳听到的,若是欣妃觉得我们冤枉了芸美人,那边和那边都还有好多奴才,你大可以随便抓一个过来问问,不怕你问出个所以然……” 太后笑得跋扈,言语中透着咄咄逼人的其实,这件事情真是板上钉钉,她怎么去问都是一个结果,无从狡辩。 政溪欣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顾不上一旁哭泣的政溪芸,微微一笑,点了头,“元妃说的是,错了就是错了,自然……是要罚的。” “娘娘……”政溪芸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政溪欣的笑脸,多年姐妹,她自然能看透姐姐的笑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在这皇宫里人本来就很难自保,现在她犯了错又有人证,惩罚是免不了了,姐姐她自身都管不好,又怎么救她呢? 政溪芸咬了咬唇,狠下心,“臣妾知错,甘愿受罚!” “哼,”在元妃的眼里,这个结局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冷哼一声别开了脸,“既然如此,就请太后按照后宫的规矩给予惩罚吧。” 太后和政若敏都微微的吃了一惊,相视一眼,元妃话已出,政溪欣居然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而且这个时候皇上也没 有来,难道……她都没有去找皇上? 太后冷冷一笑,坐正了身子,缓缓道:“芸美人出言不逊,侮辱后妃,依宫规杖责三十,罚半年例银,禁足两个月。” 话音落下,旧有宫人拿着木棍前来了,元妃起身就走,态度依旧冷傲,走到政溪欣身边的时候只见她轻轻的跪在了地上,“今日芸美人犯下此错,臣妾身为姐姐,教导无方,难辞其咎,故甘愿替妹受罚,请太后凯恩,准许臣妾作为姐姐的请求。” 元妃的脚步顿下了,转身看向政溪欣,冰冷的眸子中多了几分震惊,她从来都不觉得政溪欣是个简单的人物,可是今日之事,她为何要揽上身?杖责三十,打死她都有可能,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怕? 政溪欣跪在政溪芸的身边,小小的身子坚定的挺直,虽垂眸,却没有半丝的胆怯和犹豫,就这么静静的跪在这里,等候着太后的回答,瘦小的肩膀,像是为政溪芸撑起了一片天。 政溪芸的唇几乎快要被咬破了,她究竟是给政溪欣添了什么样的麻烦?她完全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没做,都是政若敏陷害的,她只是不会说话,不够圆滑而已,真的没有半点要侮辱元妃的意思啊! 太后目光一闪,政若敏也皱起了眉头,她们是要找政溪欣的麻烦的,怎么能促成她的美名?居然先礼后兵,说什么错了就要罚,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公私分明,面对亲人的时候也能做到平等,虽然人家难免会感觉她有点不近人情,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现在又说要替妹受罚,愣是将整件事情都扭转了乾坤。 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面对困难的时候都能冷静的处理,一点都没有仗着皇帝的宠爱,亲人惹事一样照罚不误,又不忍心妹妹受苦,自己甘愿替妹代为受过。 善良,公平,公正,谦卑,又不会恃宠而骄,这几个条件足以她在南疆美名远扬。 太后被堵住话,有点恨的咬牙, “谁犯的错就该罚谁,欣妃你能替她受一次,替不了她一辈子,人总是要长记性的,你这样做若是下一次她再犯,岂不是负了你一片好意?” 政溪欣抬眼,微微一笑,坚定的说着,“芸美人经过此事必定会吸取教训,元妃是受害者,此事就当做是成全臣妾一片爱妹之心吧!” 元妃的脑子里并没有太后和政若敏那些个阴毒计划,自然也不知道此时墨千傲那边是什么情况。 本来这只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因为有了太后和政若敏参与而变得不简单,元妃从中嗅到一丝蛛丝马迹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 元妃回眸的时候,冷傲的目光扫过了政若敏,她慌忙的低下了头,这一眼足够让元妃明白,原来她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冷冷一笑。 居然敢利用她?好,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愿! 于是她看着政溪欣的时候,微微一笑,“若是如此,本宫只好成全你了!”说完,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太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不好说,毕竟就像政溪欣说的,元妃是受害者,她有权利决定这件事情的处罚,事情发展至此,太后若是再说什么,就是明显的要针对政溪芸了。 这样的话反而给自己惹来麻烦,于是只好作罢,冷哼一声,唤来周围的宫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哀家找规矩办事!” “是!”宫人得令,走上前去就要架住政溪欣,两人抬来了受刑用的长凳,要将她拉到凳子上趴着,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打下去…… “不要,不要打!”在不远处的清荷和如意此时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两人都扑倒了政溪欣的身上,眼泪汪汪的求道:“求太后不要打我们娘娘了,就让奴婢代娘娘受罚吧,娘娘身子弱会吃不消的,求您了太后!” “放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们说话的份了!”太后计谋未得逞,本来就不高兴 ,这个时候还冲出来两个丫头替政溪欣强出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给我拖开,掌嘴!” “娘娘……娘娘!”如意和清荷死死的抓住政溪欣的手,不愿意放开,任由几个太监怎么都拖不开,清荷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政溪欣,“娘娘,你这是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让她拖延时间,等皇上来吗?她不但没有拖,还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这完全不在她们的计划之中啊! 政溪欣看了一眼清荷,轻轻的摇头,眼神坚定,表情严肃! 清荷咬着唇,想不通,但是最终还是放开了政溪欣的手,被拖了下去。 如意没有那么轻易就放开政溪欣,还是死死的抓着政溪欣的手,哭喊着,“娘娘,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三十棍啊,娘娘,太后……求太后让奴婢替娘娘代为受过吧!” “如意,听话,退下!”政溪欣厉声出言,打断了太后想说的话,她只有这样做,不然如意的下场可就不止是拖下去掌嘴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在受罪,谁去保全她们?她冰冷的眼神看着如意,微微的摇头,眼神是异常的坚定。 如意自是明白,政溪欣坚定的眼神中是何等含义,只是她真的不愿放开她,不忍看她受苦,无力的将手松开,就被宫人拖了下去。 十巴掌,“啪啪”的响声在此时安静的御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政溪欣还没有受刑,如意和清荷两人先被打的头晕耳鸣,双颊红肿…… 太后阴冷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满意的一笑,政溪欣想要拖延时间,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她耗,她就不信,这里闹得这么大,墨千傲那边会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因为都打完了,墨千傲居然还没有来…… 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看着政溪欣趴在长凳上对着她冷冷一笑,就更是气急攻心,气得直指她微笑的脸,愤怒的说道:“给我狠狠的打!”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他在身边,这点痛又算的了什么 宫人得令太后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虽然他们很不忍心对政溪欣下手,却也不得不举起手中的棍子,一棍,两棍,接二连三的打在瘦小的身子上…… 刚开始政溪欣还能忍受,越往下越是比想象中的要痛,这些棍子不是全都打在她的臀上,一处出了血他们就打另外一处,腰上,背上,腿上……每一下,都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敲碎一般。 她死死的咬住唇,让自己忍住不发出一丝声音,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在阳光闪耀之下特别的显眼。 没有哀戚的嚎哭声,宫人的手越是下不去,他们不是第一次执行宫规了,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哪一个不是忍不了几下就惨叫出声,那一次次的受刑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要将人活活折磨死。 可是此时……却是那么的静谧,只有棍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发出的闷响,那一下下像是搭在众人的心上一般,沉重至极。 政溪芸早就忘记了哭,两个宫女还死死的将她钳制着跪在地上,她动弹不得一分,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正在受刑的政溪欣…… 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她似乎就算不看,也能想象的出政溪欣死死咬着唇忍着疼痛的模样,就像是在政府的时候一样,小小年纪的她,早就学会了如何隐忍痛苦,总是那么的倔强,不愿服输…… 政溪芸比她小两岁,她天真的以为姐姐不叫,那就不痛,即使每次看到她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她还是天真的以为,姐姐说不痛,那就真的不痛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也挨过罚,自然知道那是痛的……那棍子比政府的藤鞭粗上一圈,怎能不痛?她知道政溪欣只是强撑着,不愿意示软,她用微笑和隐忍把所有 的不幸和痛苦都一肩扛起,给了她安定的生活。十六,十七…… 宫人的手越发的颤抖,甚至偷偷的将力度放轻,怕太后察觉他们也小心翼翼的做着样子,但是空气静谧的让人恐惧,太后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受刑,他们哪敢放的太轻? 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一次行刑是那么的困难,手心都捏满了汗,如意和清荷两人跪在一旁早已是泪流满面…… 只有政若敏是幸灾乐祸的,太后怒视着政溪欣一脸严肃的表情坐着,政溪芸在一旁无声哭泣,宫人的心里没有一个是不难受的,那棍子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让人下不了手,政溪欣苍白的脸色像是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一般,宫人都不忍心直视,将头偏向一遍继续行刑。 政溪欣始终咬着牙死死撑着,没有喊出一声,甚至,从开始到现在表情都没有变过。 就那么咬着牙承受着……眉头都皱一下! “住手!”静谧的空气终于被打破,行刑的宫人都被狠狠的吓了一跳,仿佛这个致命的声音下一秒就能将他们结束一般,吓的丢掉了手中的木棍…… 当所有的人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出于何人之口的时候,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政溪欣的身旁。 “你怎么样,还好吗?”墨千傲的眸子愤怒的几乎要喷血,远远的就看见政溪欣带血的身子,强撑着疼痛忍受刑罚的模样。 政溪欣依旧咬着唇,因为用力过度,早已泛出血丝,可是她不敢松口,似乎只要一松开她就要难以承受的昏死过去,她转头看了墨千傲一眼,轻轻的摇头,模样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冲他示意她还好。 “你……”墨千傲紧紧的捏住拳头,他是贸然不敢去碰她的,身上的伤口和衣物沾在一起,每一 处血迹都显示着她刚刚遭受过的虐打。 “皇上,现下这是欣妃自愿代妹罚,三十棍还差六棍呢,请皇上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太后冷冷的笑着,墨千傲果然还是来了,只不过是来的有点晚。 难得政若敏这一计谋那么凑巧的赶上颜李两家商议立后一事,她本以为把握好这个机会就能够助他们两家一臂之力,让墨千傲放弃对政溪欣立后的想法。 没想到这个政溪欣居然这么不简单,短短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虽然挨了打,可是这下子人心什么的全都跑到她那里去了。 被她技高一筹,简直可恨! 太后的如意算盘打不成,却也不会轻易放过政溪欣,既然她那么爱强出头,最好这三十棍今天就将她打死算了,省得日后看见了就心烦! “太后说的是啊皇上,还是让欣妃娘娘早点受了刑回去致伤,这么把时间耗了,再拖延下去欣妃的身子可受不了哇。”政若敏插了一句话,此时她嘴里出来的话满是幸灾乐祸,完全不顾这个什么场合。 本来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政溪芸来挫一挫政溪欣的锐气,没想到太后这么凑巧的赶上来插了手,虽然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但是结果都是政若敏想要的,只要能让政溪欣吃苦头,她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她高兴劲正在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后这个时候铁青的脸色。 “你们够了!”墨千傲冰冷的表情像是要杀人,眸透寒光,看着政若敏的时候眼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的她花容失色退后一步,当即不敢再发声。 墨千傲的眼睛扫视着跪在一旁完全不敢发出声音的奴才们,抬眼看向了太后,表情没有丝毫的平缓,从牙间挤出,“朕……” 政溪欣的手无力的抓住墨千傲,她的手心全 是汗,手中的力度虚弱到像是没有了,墨千傲诧异的回过头,反抓住她的手掌,看着她隐忍的面容闪过一丝不忍心,轻轻的摇摇头。 她已经受了二十三辊,她不想他在这个时候为了她强出头,甚至不想他将她救下,因为这是她努力扭转过来的局面,她必须要这么做,任何人的插手都会让她的付出被白费。 “欣儿……”墨千傲的心似刀绞一般,痛的无法言喻,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她的苦心。 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她微微一笑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太后抓住了这样一个时机,让他们处于被动局势,他怎么忍心她受这样的苦…… 政溪欣的脸色越发苍白,还有六棍,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太后的虐打吗?她的脸色接近透明的白,咬着牙不愿意开口,可是她的苦心他却能明白…… 明明说过要保护她的,可是现在却让她承受如此痛苦,墨千傲的心无法忍受这样的悲愤的痛苦,明明是来救她的,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这是给政溪欣拉拢人心的好机会,但是他也怕万一她受不了这六棍而…… 眼看着墨千傲迟迟不肯下定决心,政溪欣狠狠的将唇中一股血腥吞下,张开的双唇,展开了笑容,微弱的声音说道,“皇上,就差六棍了,臣妾能挺得住。” 墨千傲何等精明的人,他难道没有看到她说话的时候唇角那一丝腥红?只是被她吞咽了下去…… 竟是自己让她艰难的咽下血水吗?墨千傲闭上双眸,不忍再看,终是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什么话,转身站到一边,“行刑。” 太后冷冷一笑,一摆长袖,“敏昭仪,哀家累了,剩下的就交给你监督了。”说完,不等政若敏回应,踏出了凉亭,摇 摆着走了。 政若敏有些胆颤的看着墨千傲,此时他背对着众人,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总之没有再看着她了,刚才的那一眼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整个人都差点魂飞魄散了。 都怪她太得意忘形,忘了墨千傲是何等的凶残,刚刚就像是从鬼门关里闯一遭,此时她再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 行刑的宫人们似乎反应不过来,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来了,这刑罚就该结束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发展成这样,此时那地上的棍子像是有千斤重,任由他们怎么都捡不起来。 “还不快点动手!再磨蹭朕让你们也挨三十棍!”墨千傲嘶吼的声音响起,吓得宫人不得不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棍子,继续行刑。 花园里静谧的诡异,那一声声沉闷的重响再一次响起,政溪欣咬着牙唇角流出了血迹,六棍……很快就能执行完毕,她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眼睛看着墨千傲高大的背影,他在她的身边,仿佛身上的伤都不再那么的痛了。 如果这件事情不会将他牵扯进来,政溪欣是不会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本来就没有想要当皇后,有没有人心又与她何干? 只是因为她的名声若是狼藉,他就必须要远离她,因为人心是可怕的,它可以推崇一个人,也可以推翻一个人,如果她名声狼藉而他又始终宠爱着他,时间一久,必定影响到他的人心,谣言一起,他就会成为昏君,到时候他要怎么去挽回他多年来努力的成果?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比伤害,她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所以……这点伤不算什么,真的一点都不痛,所有的痛都会化成甜蜜,因为他的心始终都在她的身上。 她有他心疼,就够了。 第一百零二章 就这么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皇上,行刑完毕。”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才发现墨千傲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直到宫人禀报后才轻轻的睁开。 就好像是从她身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站在一旁就没有动过,坚定不移的站在旁边等,这一刻终于结束了,他迅速的来到政溪欣的身边,蹲下身问道:“欣儿,你怎么样?” 这几棍下来,真的是差点要了她的命,政溪欣只觉得连抬头都觉得吃力,她的双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虽然还是死死的撑着,很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可是只要她一开口,腔内的血液似翻江倒海一般喷涌出来,政溪欣再也无法强行忍住,猛烈一咳,鲜血便从她口中溢出,染红了御花园地上鹅卵石铺成的路,也染红了墨千傲的眼睛。 “欣儿!”墨千傲整个人都惊慌了,他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捂住她的唇,想着是不是能止住她的血,可是政溪欣越咳越猛,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溅了他一身。 “千万不要有事,欣儿!你不会有事的!”墨千傲说着,一把将政溪欣横抱起来,飞快的脚步加以轻功,朝着离这里最近的君露殿走去,倾心殿离这里太远了,他真的怕还没有来得及送回去,怀中的人就已断气,所以墨千傲的寝宫离这里最近,当然就去那里了! 寒风知道政溪欣的情况,所以早早的就传好了御医随时等候召唤,墨千傲走后他紧随其后,如意和清荷也要跟着去,却被寒风留下来的人拉走了,小宫女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皇上在欣妃娘娘不会有事的,寒总管吩咐奴婢,一定要先给你们处理伤口。” 听小宫女一言,如意就是再不放心也没用,她们无法跟随着去,所以只好跟着小宫女先回了倾心殿,何况君露殿本就不是她们能出入的地方,强行跟去只能是给政溪欣添了麻烦而已。 执行宫规的几个宫人都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般,一个劲的擦着额上的冷汗,逃命似的退了下去,政若敏站在凉亭内,墨千傲虽然走了,可是那一股无形的压力还在,她愣是在原地惊呆了 半步都挪不开。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欲转身离去,看见了前方匍匐在地的政溪芸,冷冷一笑,“这一次算你侥幸,谁让你有个好姐姐呢,不过下一次……谁知道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我的好七妹!”说罢,扭着腰肢咯咯的笑着走去。 压制这个政溪芸的两人小宫女也随着政若敏的脚步而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御花园,此时只剩下政溪芸一个人瘫软在地。 泪水打湿了她的眼眶,带着满满的不甘,看起来很是狼狈。 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的没用,明明什么都没做,这才是第二天……她就惹下了这样的麻烦,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也能牵扯出这么大一场阴谋?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的下场,总是被人利用!她不过是路过御花园,准备摘两朵花顺便去姐姐的宫里玩耍,却好巧不巧的碰到这该死的政若敏!姐姐教过她,在宫里地位代表着一切,所以遇到政若敏的时候她本就是一再忍让,谁叫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呢。 可是她能容忍政若敏侮辱自己,却不能容忍她辱骂自己的姐姐。 她明明那么清楚的记得这件事情就是政若敏挑起来的是的,当时她说:“下贱的种就是下贱,难不成你以为政溪欣当上了正妃就能爬上皇后之位么?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不要忘记你们生来下贱的身份,活着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就算皇上再怎么宠爱政溪欣都是没有用的,所有的臣民都会不同意,谁让你们就是下贱的命呢?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也别想翻身,山鸡也想当凤凰,真是笑死人了!” 她当时真的是什么都忍了,唯独这一句没有忍住,她怎么能说那么难听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不该是她受罚吗? 她反驳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好像是反驳了她姐姐现在很得皇上喜爱,如今后宫没有人能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后的话,又好像是就算香妃元妃都没有姐姐深得皇上的心那样的话…… 她明明没有说错,她只是在给政溪欣长志气而已,就算她的话说错了,可是有错的先的不也该是 政若敏吗?为什么受罚的只有她,做错事的只有她?好巧不巧的当时皇后和元妃就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这一切根本就是政若敏陷害她的阴谋!从小到大她都在欺凌姐姐,欺凌母亲,现在到了宫里,就从她身上下手,那副嘴脸真是丑恶! 即使现在姐姐的分位比她大,地位比她高,她依旧是那么嚣张跋扈的辱骂姐姐,说她下贱,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是能爬到她们的头上,为什么这样的人总是逍遥法外! 是啊,她忘了,政若敏的身后有太后给她撑腰,还有整个政府作为她的势力,难怪她会那么的肆无忌惮,皇上和太后讲话的时候也敢插嘴!她们根本生来就不是什么姐妹,这种恶毒的姐姐,她早晚有一天是要将她踩在脚下,不会再任由她欺负! 政溪芸纤白的手指狠狠的掐住,整个身子都微微的颤抖起来,目光越发的冰冷,愤恨! 这些仗着自己有势力有身份背景就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她总有一天会让她们尝一尝厉害,她要报仇,这笔账先记着,她要让这些人看看,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下贱的庶女,一样活得有尊严! 这一天不会太远…… ***** 君露殿内一阵手忙脚乱,墨千傲抱着满身是血的政溪欣进来的时候,太医院的御医们早就等候在了那里,尽管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见到鲜血染遍全身的政溪欣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番。 政溪欣内伤加上外伤,早已昏迷,墨千傲将她轻轻的放在龙榻上,鲜红的血迹染在了明黄色的锦被上,无比的刺眼。 墨千傲脸色铁青,站在床沿边被迫让开了位置,御医们涌上前,把脉的把脉,施针的施针,寒风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件干净的外袍,轻声说道:“皇上,换件衣裳吧。” 墨千傲的眼神艰难的从政溪欣的身上移开,走到了一边,脱下了自己染血的外袍,换上新衣。 御医们先给政溪欣吃下了护心丸,施针过后稳定了内伤之后忙叫医女查看了外伤,里里外外忙了好几圈,最后几个人商讨了一下伤势,才给她 下了药方。 他们诊断之后就将外伤药交给了医女,最后在确定了政溪欣无性命之忧后方才离开,此时,寝宫里所有的男人尽数退下,包括寒风在内,全都走了,关上门,墨千傲站在原地,这是他的寝宫,床上的是他的妃子,没有人敢叫他回避,他也不需要回避。 虽然他的在场让医女们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她们还是帮政溪欣脱下了衣服,她趴在床上,深度昏迷,除去衣裳时,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立即呈现在了墨千傲的面前,雪白的背上青的紫的黑的伤痕纵横交错,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炸开了皮。 红色的血珠冒出来,墨千傲的眼愣是怎么都挪不开了,心里有万只虫蚁在啃噬,那种痛无法用言语描述,他很想上前,可是理智控制着他的思维,让他站在原地等候。 当医女给她上药的时候,墨千傲看见政溪欣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也依旧难受的皱了眉,忍不住开口道:“轻一点。” 医女一愣,很想回答他是,可还是作为医者的角度来对他说,“是,臣会轻点的,不过娘娘的伤必须现在推拿化瘀,再上药,否则伤口将长时间得不到治愈。” 墨千傲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医女们先清理了一遍政溪欣身上的血迹,将伤口完全呈现出来之后,柔软熟练的手擦上药膏,就在她的背上开始了推拿化瘀的治疗,即使力道放轻,背上的皮肤早就被打的不像样,再轻的动作依旧是让政溪欣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痛苦,昏迷中睫毛也在微微的颤抖,揉了一会之后甚至本能的发出了难受的呻吟。 看着此时政溪欣昏迷不醒却还要饱受疼痛的磨难,墨千傲却始终都没有办法替她分担。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在早一点的时候就封她为后,就不会有今天的后位风波了,只要她的手上有了实权,也许他们今天就不会这般的被动了。 都是他的疏忽! 墨千傲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任何阻碍,都不会阻挡他要走的路,他一定会铲除掉路上的所有障碍,给政溪欣皇后之位! 政溪欣在这一次 的时间上处理的非常好,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的一个很好的印象,这对她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而朝堂上面那些负面的声音,只要墨千傲的决心够强,他们的妥协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他最怕的,是意外,就像是今天这般,所有人都勾结在一起,设出一个局叫他两面为难!再有下次,他定会将这些党羽先拔除! “皇上,娘娘的伤都已经上好药了,估计在晚上的时候就会醒了,醒来之后一定要先喝粥,再喝药。”墨千傲思绪转回来的时候,医女已经处理好了政溪欣的伤口,此时,墨千傲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她的衣衫都已经全部都换成新的,就那么静静的趴在床上,身上搭着锦被,眉头微皱,脸色却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嗯。”墨千傲点点头,挥手,医女和殿内的宫女都尽数退下了。 走到了床边,双眸怔怔的看着政溪欣,那瘦小的身子,瘦小的脸蛋,三十棍,足以将她打死了,她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她看上去明明就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可是每一次又是那么的坚韧不拔…… 受了那么多次伤,遭受了那么多次生命危险,每一次她都挺过来了,就像是小草一般,总是风吹又生,她的生命力是那么的顽强,只是她每次醒来之后,伤虽然好了,可是失去的那一部分,却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墨千傲伸手抚摸着她略带透明的脸,她的肌肤柔滑,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温暖的温度了,还是他熟悉的触感,带着他爱不释手的油滑,似乎她的脸色从来都没有红润过,总是带着那一抹浅浅的白,让他的心越发的沉重。 “欣儿。”墨千傲轻轻的唤了一声,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想唤她的名字,好像只要她在身边他的心就能得到宽慰。 伸手牵起锦被,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小小的手心被放进墨千傲宽大的掌心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冰凉的小手,渐渐有了温度…… 直到夜幕降临,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她传递着能量,直到她的眉目变得安然,他都一直一直等待着她的清醒。 第一百零三章 一切美好都从这里开始 福兴殿 “母后,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对她出手。”墨千俊的声音轻轻响起,在太后的寝宫内室里显得有些冰冷。 他轻轻的转过身,轻柔一笑,如清风般缓和,可是那狭长的眸子中,却隐藏着让人压抑的感觉。 太后有些不自然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这次的事情可不能怪我,都怪她自己树敌太多,有个毒辣的姐姐,又有个不长脑子的蠢妹妹,活该被人整。” “母后撇的倒是挺清,难不成你就没有想要借这件事情整死她吗?”墨千俊微微上前几步,在茶桌前停下,拿起茶杯把玩了起来,双眸微微垂下,没有了那分笑容的他,显得更加阴冷。 “呃,哀家确实是答应过你不对她出手,可是哀家也没说会站在她那边去保全她啊?”太后终是忍不下今天那口气,本来就被气的半死,现在还被自己的儿子质问,站起身来,不顾形象的说道:“俊儿,你到底是要怎么做?她可是墨千傲的人,你什么人不碰偏要碰她,你可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我当然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墨千俊打断太后的话,扫视道:“不过母后今天的目的又达到了吗?还不是一样被那个政若敏给利用了,今天的事情不但没有整到政溪欣,反而是帮了她一把!” 提到此事,太后的气就不打移除来,脸色铁青,“哀家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当上皇后的。” “这个我当然相信母亲了,可是……”墨千俊一转话锋,冷然一笑,“本王倒是有点希望她当这个皇后了。” “什么?她……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让她当上皇后!”太后激动的叫出了声,突然又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太大了,忙四下看了眼周围,才小声道。 墨千俊去不以为然,三丈之内若是有人存在,他必定是能发现的,这点功力还是有,所以他不疾不徐的跟太后解释着,“实话告诉母后吧,母后可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现在入位的人选就只有三个,你说不让政溪欣当,难不成要让李元霜当吗?” “这怎么可能?”这话说出来,太后自己都觉得可笑,“再没有脑子也不会把这肥水流到外人的田里!” “所以说啊,”墨千俊结果太后的话,眸子里闪着精光,“这李元霜要是当上了皇后,到时候李家势力 扩大了,准没我们好果子吃。” “咱们不是还有美香吗?”太后提醒着墨千俊,毕竟她是自己的侄女啊,可是墨千俊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的一般,“母后你居然还信她?贞妃的事情要不是她出的手,事情可不会变成那样。” “这有什么关系?”太后不理解的看着墨千俊,“美香她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啊!” “母后,你不是颜美香最听你的话了吗?难不成上一次你没有跟她说暂时不要对政溪欣出手?”太后点点头,墨千俊接着道,“可是她却利用贞妃的事情往政溪欣的身上泼脏水,这摆明了就是在违背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政溪欣本来就该吃点苦头……” “母后!”太后的话被墨千俊怒喝的声音打断了,看着墨千俊有些气愤的脸太后终是没有再说下去,随后墨千俊勾起一抹笑容,冷声道:“美香她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皇后之位受到阻碍才会那么急着想要清除一切障碍,你想想……现在她为了这个皇后之位连你的意思都敢忤逆,说明她不太相信我们,若是真让她当上了皇后,你觉得她会为我们所用吗?她会为了颜家去背叛那心爱的墨千傲吗?” “这……可是政溪欣也不能为我们所用啊,她才真正是墨千傲的人!”太后就是对这件事情不明白,明明这政溪欣才是墨千傲一伙的人,为什么墨千俊就是不让她们动她! “母后,我说了,美香她看重的是皇后之位,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做墨千傲的妻子,可是政溪欣却不一样……”墨千俊神秘一笑,“她没有背景,无权无势,就算她当上了皇后让李府的势力有所扩大,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你要记住,我的王妃可也是政府的人呢。” 虽然一提起政若婕就让他感到厌恶,可是他还是接着说:“颜李两家的势力现在在朝堂之上刚好得以平横,谁家的女儿当上了皇后都不合适,只有让政溪欣当上皇后才是最好的,这样美香就会因为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而再次选择依赖母后,一心一意只求得您的庇佑,而颜家也会一直都以您为首为尊,而李元霜嘛,她当不上皇后的话李家势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他们心生不满,肯定就会与墨千傲作对,虽然表面上他们也不会做到太明显,但是实则却给了 我们一个拉拢他们的好时机!” 墨千俊一番话下来,基本上已经将其中利害分析了一边,太后本是迷茫,此时却对这个儿子充满了赞赏,一个劲点头称赞,“你说的对,虽然政溪欣当上了皇后,颜家的势力不会有所增长,但是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颜家不会有机会再出一个皇后,所以他们就只能依靠哀家,若是此时李家跟墨千傲之间有了裂缝,那么就是皇儿你翻身的大好时机!” 墨千俊魅惑一笑,没有说话,但是眸中精锐的目光与自信却足已表明一切。 “既然母后现在明了了,那关于后位一事,想必不用孩儿多说,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墨千俊轻施一礼,“那孩儿就先告辞了。” “恩,你去忙吧,哀家自有分寸。”太后那么长时间的郁闷之气,今日总算是解了,此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有精神。 原本她以为墨千俊如此护着政溪欣是因为对她产生了好感,现在看来,墨千俊还是原来的墨千俊,依旧是那个外表温和,实则腹黑的南疆墨王,无情便无爱…… 这下,太后总算是放心了! 墨千俊说服了太后,这才跃身出了福兴殿,黑色的身影隐藏在黑夜里,如风一般来去自如。 路过倾心殿的时候,墨千俊的脚步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事,让他们再见一次面了,想到要见面他真是有些期待呢…… ***** 春意渐浓,皇宫里的景色在这一个月里也逐渐焕然一新,随处可见的花红柳绿,怡人心脾。 脱下了保暖的小袄,换上春装,一个冬天竟这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室外的温度也没有了初春时的冰冷,天气越发的温暖爽人。 政溪欣重伤,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今日终于得到太医的允许,下了床。 这在君露殿的一个月,外面几乎是满城风雨了。 墨千傲的寝宫,几乎是后妃的禁地,从没有有人进去过,更别说是睡在龙榻上,因为墨千傲宠幸妃嫔的时候向来都是在妃嫔的寝宫,而且从不留宿。 自从在政溪欣的倾心殿里打破了这个先例之后,这一次不仅是住进了君露殿,还在龙榻上休养了整整一个月。 睡在他的床上,闻着他好闻的气息,看着他房里的每一样摆设,感受着这特殊的荣耀,他将自己的御前女官全都派来 伺候她,这可是连当初太后贵为一国之母的时候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民间都传,墨千傲这是下了决心已定要立政溪欣为后才做出来的表态,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的宠爱政溪欣。 而且,经过上一次御花园政溪欣代妹受罚一事,朝堂中本来还不是很支持政溪欣做皇后的一些人,也找到了支持墨千傲这个决定的理由。 一国之母,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宫规,不滥用私刑,也不会包庇袒护,更要有大度宽容的心,更重要的是心怀慈爱。 这一切,几乎是在那一次事件中被政溪欣诠释得完美至极。 于是,朝堂上出现了一批拥护政溪欣为后的人,政府更是在第一时间就站在了政溪欣这一边,所以现在朝堂上也就有了三波倒,颜家,李家,政家的皇后之争更是箭在弦上。 虽然政府的势力不如颜李两家的大,但是现在已经有了看好政溪欣的人,所以就算他们势力大,也暂时处于了下风。 而且,一直都支持香妃的太后,近段时间居然也不表态,这更是让颜家一直处于低劣局面。 这一切的争端和风浪在君露殿根本就闻不到半丝风吹草动,墨千傲依旧很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每日还是依旧再忙,都会抽时间陪着政溪欣,监督她喝药,陪着她用膳,拥着她入睡,他还是履行着承诺,她每天睁开眼第一时间一定能看到他在身边。 现在这个时间虽然墨千傲不在,可是早在今晨洗漱的时候她就好哄歹哄的,撒娇耍赖得到了今日准许出门游玩的圣旨,所以她用过早膳之后,御前女官就护送着她出了门。 走出君露殿,星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一见到政溪欣出来就开心的蹦了上去,那开心的笑容就像是此时温暖的阳光一般让政溪欣觉得舒服。 “娘娘,可算是出来了,奴婢真是好生想念娘娘。”星儿蹦跶着勾住了政溪欣的胳膊,“寒总管早早的就让人来倾心殿通传了,说您今天可以出门,如意接和清荷姐都在殿里做着准备呢,奴婢就过来接您!” “嗯。”政溪欣点点头,转身对着御前女官说道:“有星儿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本宫不会有事的。” “是,娘娘。”女官们恭敬的退下,在君露殿做事的人每一个都是无比的规矩严肃,甚至每一个表情和 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让人感觉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政溪欣淡然一笑,看着女官远去的背影,才坐上了星儿一早准备好的软较走去。 君露殿里倾心殿真的是好远,几乎是从皇宫的这一头到那一头,贯穿南北两面,可是她就是喜欢那个小小的院子,就算现在是正妃,也从没想过要关一个宫殿居住。 软叫走到半路的时候,星儿突然说道:“遭了,娘娘,奴婢刚刚忘了如意姐吩咐我去那边的莲池看看,取点莲叶和莲子回去。” 春末未夏的时候,莲叶嫩绿,莲子清凉,用来熬粥和煲汤最好不过了,还可以做成糕点,不但味道好,清凉效果还极佳,如意让星儿去采,想必是准备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吧? 政溪欣先开轿帘,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想起不远处那一片池塘,那曾经是她与墨千傲第一次联系的地方…… 他们的美好都从那个莲池开始。 “那就一起去吧,反正天色还早,顺便可以散散心。”政溪欣这么说的时候,星儿的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忙应道:“嗯。” 于是软轿的方向变了,绕到了东面的池塘外围,前方是一条小路,轿子不方便进去,所以政溪欣就在这里下了轿,星儿挽着她的手,两人往里面走去。 “娘娘,您在君露殿这段日子还好吗?”星儿看着政溪欣微笑的侧脸,说实话,她真的看不穿她的情绪,因为她总是笑着,可是现在星儿又感觉她的笑好像跟以前的又有点不一样了,可是她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嗯,挺好的。”政溪欣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星儿,“皇上住的地方能差到哪里去,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星儿微微垂下眼眸,想起那个有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男子来,有些感伤的道:“娘娘,您进宫这么久了,就没有想见的人,或者是什么遗憾吗?” 政溪欣有些惊讶的看着星儿,突然想起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进宫当了宫女,也没有什么机会回家,肯定是想念母亲了,她的心一下子就痛起来,不忍的看着她,伸手去抚顺她的刘海,温馨一笑,“傻丫头,人生哪能件件事都那么如意呢,鱼与熊掌本就不能兼得,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的活着,只要心存希望,一些人,就算现在没有机会相见,但是也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第一百零四章 宁死不屈 星儿被那温暖的笑容迷住了,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果然娘娘心里是有他的吧?只是自己答应了那人不告诉娘娘关于他的事,可是……他们之间这般酸楚,想见见不着,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一般,还要相互行礼…… 娘娘的心里该是有多苦啊。 难怪觉得他们俩的性子有点像呢,现在连串在一起想,两人都是那么爱笑,笑起来都是那么的美,他们都很温柔,总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却又是笑中带苦,让人见了就微微的心痛。 如果,今日能促成他们之间的见面,那该有多好…… 星儿想着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夜晚,墨千俊来到倾心殿找她的时候,他们之间有了约定。 等政溪欣的身子恢复了,能从君露殿里出来的时候,一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然后让她给他牵线,他会负责制造见面的机会。 他说,政溪欣总是受伤,他在王府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了,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见一面,也算是一种宽慰吧。 星儿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跟随着政溪欣的脚步,来到莲池边,春意正浓,池塘内一派绿意盅然。 政溪欣牵来她们时常用的那个小舟,看见这个小舟就让她想起她每日清晨为墨千傲来采集露水的情景。 现在回想起来,政溪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坚持着心甘情愿的做了那么多,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换来墨千傲的宠爱吗? 存在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一直以来她都提醒着自己,不能让自己有情感,不能让自己随着心去为所欲为,一旦她陷入太深,她将无法自拔,这样的结局她输不起。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也有了美好的回忆,这种幸福的感觉满满的占据了她的心房,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很甜。 或许她一直都把幸福的定义给理解错了,以为一定要拥有才算得到,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不论她能不能当上皇后,只要他的心在她的身上,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一直以来,幸福都在她的身边,只是她不敢承认,怕自己会上瘾,会变得贪婪…… 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可怕的一个谎言,一旦真相被拆穿,这无形的幸福将会变成泡影,一触即破,到那个时候,她能承受住这个幻影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吗? 政溪欣沉思着,星儿站在她身边,她一直不说话,星 儿看着她怔怔的出神,最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你想不想泛舟?奴婢记得你很久都没有泛舟游湖了,不如趁今天好好游玩一下?” 星儿歪着脑袋看着政溪欣,笑着问道,眼睛里是满满的幸福,政溪欣微微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真的有太多关心着自己的人了。 不知不觉间,她从一个卑微的庶女,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墨千傲宠爱她,清荷如意一心一意为她着想,连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现在也对她敞开了心扉,总是无时无刻不对她好。 原来幸福真的是无所不在的,她已经不再孤单……现在她有了关爱,有了依靠,还有了幸福,这些都是她一直想要却又不敢追求的东西,现在,她全都拥有了。 青春吹动着纱裙,抚起她的刘海,政溪欣就站在那里傻傻的笑了起来。 “娘娘?”星儿见政溪欣出了神,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正好,刚才理清了很多思绪,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政溪欣回过神来,笑得开了,看着湖上的小舟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那您自己小心点,奴婢就在这里等你。”星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政溪欣一个人去,自己去实在是不合适,没想到她却提出来想要一个人进去。 看来他们之间真是上天恩赐的缘分! 星儿开心的将小舟牵好,稳定住,然后政溪欣踏上了小舟,很快,浅白的身影就隐藏进了茂密的莲池中。 天空是湛蓝的颜色,一池春意,清风微拂,空气静谧而美好,星儿美美的笑着,在旁边找了一处石凳坐下来,能帮助他们相见,这是太好了! 这样想着,舒服的趴在了石桌上,脑袋枕着双臂,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晒着温暖的太阳,享受这舒适的春风,不到一会时间,就睡着了…… 政溪欣来到池塘中央,莲池里面一片绿油油的莲叶,泛着清香,仰头望向头顶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躺在小舟上,感觉真是无比的惬意。 皇后,做他的妻子。 政溪欣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是真的开始上瘾了,她变得贪心,不是贪于皇后之位,而是做他的妻子。 这种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很美好的关系,还有婚礼…… 他们会一直相濡以沫的,对吗? 就这样过着安定的日子,她为他泡茶,为他做饭,为她洗漱穿衣, 为他守灯归来……每晚都有他相拥入睡,每日醒来第一眼总是能见到他。 就这么一直美下去,或许中间会有许多的不如意,可是他们依旧还是可以在一起,他们会相互扶持,相互勉励,一起牵手走过每一天。 “这样的感觉真好。”政溪欣忍不住低声呢喃,伸出五指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张开,有一缕缕的阳光透过指间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突然,政溪欣感觉被一片阴影笼罩住,还没看的清是什么,白皙的手掌被抓住…… “谁?”政溪欣一惊,舟身摇晃,那只大掌的拥有者已经落在小舟之上,也就是在看清那墨蓝色身影的那一刻,她的心几乎就窒息了。 墨千俊带着邪魅的笑容看着她,一身锦缎长袍,显眼的颜色和她身上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纤薄的嘴唇微微开口,“欣妃娘娘,别来无恙。” “是你……”政溪欣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抽回了小手,紧张的往后躲去,可是摇晃的舟身差点将她掀进池中…… “干嘛这么怕我。”墨千傲蹲在那里,稳住了小舟,他的舟已经漂远了,政溪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靠近了她! 舟叶太小,她已经无路可退,慌张的看着四周,池塘中莲根很深,下面更是杂乱不堪,浑浊的池水下面是缠绕在一起的水藻,从这里跳下去……能生还吗? 她肯定会被淹死的,因为她不熟水性,眼看着墨千俊就在她的面前,恐怕她还来不及跳下去,就已经先被他钳制住了。 政溪欣惶恐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刚才一个不留神,竟不知自己已经离池塘边太远,此时已经划入池塘深处,这个池塘的大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此时周围出了茂盛高大的莲叶,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突然觉得这个池塘好恐怖,因为墨千俊的出现,此时竟觉得天空都变得阴霾了,政溪欣绝望的摇着头,颤抖道:“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墨千俊淡淡的回答,脚轻轻的往前挪了一步。 看着墨千俊一步步逼近自己,政溪欣真是想也不想直接就往池里翻,可是正如她所料,她的动作不及他三分快,几乎是在政溪欣翻身的那一瞬间墨千俊就钳制住了她,她不根本来不及跳下去就 被他一把抓住,摁在了舟上。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政溪欣挣扎,一只手被抓住,她就用另一只手捶打,舟身剧烈摇晃,墨千俊将小舟卡在莲根茂盛的地方,将舟身固定住,政溪欣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他压着她将她的双手都钳制在身后,凑近了,闻着她颈间好闻的香气,笑道:“我都快想死你了。” “我求你放过我吧,别碰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罢休?”政溪欣的挣扎根本就没有意义,可是她还是反抗着,如果他在对她做出什么事,她一定会跟他同归于尽! 只是她太低估墨千俊了,他压着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稳健,在政溪欣大力的反抗之下依旧没有动摇舟身,她的反抗之力越来越小,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更别说是拉着他一起摔入池中。 “你知不知道,政若婕真的一点都不像你,我一看到她,就觉得恶心,就想上前将她那副丑恶的嘴脸给撕碎……还是你好,柔弱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墨千俊在政溪欣的耳边呵着热气,嘴里话变成一串魔音,吓得政溪欣一阵冷颤,“你别乱来,你把她怎样了?” “哈,我能把她怎么样?”墨千俊感觉好笑,忍不住将政溪欣的身子又搂紧了些,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才道:“她是的王妃,只要她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政溪欣摇头,他知道政若婕在王府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只不过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有心思管她?只要她没死就好…… “我只不过是把她曾经加注住你身上的痛苦和欺辱十倍的还给了她,让她就算是看到政府的人依旧是笑脸相迎,我让她就算满身伤痕体无完肤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笑着说自己是个幸福的王妃……我这么做,你感觉解气吗?”墨千俊抬脸,低语间,将唇凑到政溪欣的唇上厮磨而去。 政溪欣别过头,墨千俊的唇就落到她的脸上,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冷言说道:“我跟王爷可不一样,没有那么的恶趣味!” “呵呵,你说对了。”墨千俊点点头,看着政溪欣近在咫尺的脸庞,笑得开了,心情大好,“我就是这么的恶趣味,我不但恶趣味我还重口味,就是这么的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政溪欣忍不住皱眉,面前这个长得跟 墨千傲有几分相似的脸,真是让她心生鄙夷,尽管墨千傲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们两兄弟都是一样的凶残阴狠,但是至少,墨千傲绝对不屑像他这般总是强迫一个女人! “最近过的好吗?墨千傲要封你为皇后了。”墨千俊突然话锋一转,政溪欣诧异多看了他一眼,提高了警惕。 “你别这么看着我。”墨千俊伸手抚顺了她的刘海,她却厌恶的撇开脸,他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轻声笑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只会帮你,我会帮你登上后位。” “你……你几个意思?”政溪欣惊诧的看着墨千俊,他在笑,笑得如沐春风,可是却让她感觉那么的阴冷,她从不会感觉他有什么慈悲之心,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堂堂南疆一国之母,竟是我的女人。”墨千俊说着,政溪欣还没来得及恼羞成怒的时候,将她的下颚捏住,霸道的唇就这么欺压上去,趁势撬开她的贝齿,掠夺着唇间香甜。 “唔……放开……”政溪欣几乎用尽全力挣扎,可是他的力道远比她想象的要打,她愣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舟身依旧摇晃,可是墨千俊的吻来得那么霸道且充满占有欲,几乎掠夺了她的呼吸…… 一点空隙也不给她留,她脸色通红,头晕目眩,她几乎要窒息了,眼前都开始发黑,直到整个人都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墨千俊才慢慢的放开了她。 墨千俊魅惑的笑着,将霸道强势的吻改成了浅尝的轻吻,一点点索取着她的香甜,只不过是一会的时间,政溪欣得到呼吸的自由,又开始挣扎起来。 墨千俊再次将舌尖抵入她唇中的时候,她使劲的咬下去,口中蔓延着血腥味,墨千俊的舌尖被咬破了,才痛的收了回去,结束这个漫长的耻辱。 看着墨千俊无比邪恶的脸,政溪欣怒目而视,大口的喘息着,姣好的美容上多了一抹红晕,配上她苍白的脸色可算的上是白里透红,娇嫩可人。 墨千俊舔了舔舌尖上的腥红,唇角勾起诱人的笑,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挣扎与反抗,就算是拒绝那又怎样,这只会让他更加用力的将她拥紧在怀中,“你说,若是墨千傲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他那么宠你,封你当皇后,可是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已经有的我的印记,你猜,这样的耻辱,会不会让墨千傲发疯?” 第一百零五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真是个疯子!”政溪欣双眸怒视,狠狠的瞪着墨千俊冷笑的脸,紧紧咬牙,“我才不会当什么皇后,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哦?”墨千俊的笑眼变得阴沉,那原本或温暖或邪魅的笑容没有了,狭长的眸子微眯,阴冷的光几乎让政溪欣颤抖。 他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笑道:“可是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 墨千俊说着,凑到了政溪欣的耳蜗边,呵着气,“你知道生在皇宫最不能有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政溪欣不想回答,只是将脑袋偏开,躲避他的欺凌,可是墨千俊不要脸的越靠越近,含住了她的耳垂,舔舐着她的颈间,火热的温度呼在她的肌肤上,酥痒无比,“是真心,有心就会产生感情,有感情就会有软肋,而你的软肋是那么的明显。” 政溪欣愣住了,她的软肋…… 还没来得及细想,墨千俊就已经低低的笑起来,阴冷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嗜血,“你那个好妹妹,你信不信只要我随便动一动手指,就会有大批的人去收拾她,我想让她怎么死她就怎么死,啧,都入宫这么久了却还没有得到墨千傲的宠幸,想必定是寂寞极了,要不要我赐几个美男给她好好享享乐?嗯?” “还有你那母亲,她现在的病情还是不稳定呢,要不要我给她找一个大夫看病?顺便给她来点慢性的毒药,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慢慢的腐蚀,最后浑身发臭,遭受厌恶的同时再挑断她的手脚筋,这种感觉定是生不如死的,那时你爹爹只会越来越唾弃她,将她丢到大街上行乞也不一定呢,这样的结果你可想要?” “墨千俊!”政溪欣瞪着他几乎说不出话,害怕这些事情真的回变成现实。 墨千俊与她对视着,政溪欣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信,他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开玩笑,因为他就是有那样的狠心,他就是下的了那样的手! “不要这么做……”政溪欣的软肋,所有人都知道,可是能让政溪欣感到恐惧的,还有墨千俊一个。 他侵占了她的一切,现在是要连她的生死也要掌控吗?她要怎么逃,他的意思就是,她如果死了,他一定会让她们陪葬,这样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九泉之下也难有脸再见她们。 可是,她若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又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男人? “政溪欣。”墨千俊低声喊着她 的名字,连名带姓,夹杂着温柔和占有欲,“难道你还不明白,只有臣服于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政溪欣无力的闭上眼睛,本来她就被他压在身下,只不过差态度的问题,所以她现在服软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软。 “她们都是无辜的,你知道我只要她们好我就好,所以,只要你不伤害她们,我……我就……”听你的三个字政溪欣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她却无法说出口。 她死死的咬着唇,眸中泛了泪,哽咽着,终是滚落下来。 墨千俊的手抚上她的青丝,将耳边的泪水擦拭去,满意的笑了,“这才对嘛,本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你就不该反抗,因为从来就只有我不想要的,满意我得不到的,只有臣服于我才是正确的选择。” 政溪欣说不出那几个字,墨千俊也听得出她话中的妥协,所以无需她再说,他也一样心情大好。 “你想我怎么做?”政溪欣睁开眼,放弃了挣扎,墨千俊也没有再钳制着她,两人坐起来,政溪欣脑子里飞快的整理着思绪,她现在是要与恶魔同行,她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更冷静,更沉稳。 “听他的,做皇后。”墨千俊嘴角的笑容邪魅中带着暧昧,手臂搭在政溪欣的肩上,攥了一缕发丝把玩着。 政溪欣别了别脸,终是没有去拍开肩上的手,任由他把玩着发丝,只是冷冷的说着,“不行,我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伤害墨千傲。” “你当皇后有什么不好,要知道……这不论对你还是他,亦或者是我,都是最好的局面。”墨千俊放下她的发丝,将她的脸转过来,俊脸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温暖的气死呵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那么的恶心。她没有躲让,只是冰冷的闭上了眼眸。 墨千俊挑着眉,将她的下颚擒住,强迫她将脸抬起,那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冷清,他很不满意的皱眉说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冰冷的表情,难道就不能对我笑一笑?” 政溪欣深深的吸一口气,淡淡道:“抱歉,我生来就不爱笑。” “真的?”墨千俊长臂一勾,将政溪欣瘦小的身子拉近怀里,双臂紧紧的缠绕着她,“还只能是不会撒娇,不过我喜欢……” 墨千俊舒服的靠着甲板,怀里是娇柔的美人,头顶一片艳阳的天空,微风徐徐,春景惬意,心情 真是特别的好,总是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一刻能一直定时在这里,该有多好。 可惜,这一切终究都是假象,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那么美好的前夕,他怎么深陷其中? 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为我而笑。” 他低头,凑近她的红唇,邪魅一笑,“到那时候你再也没有了依附的时候,就只剩下我……能让你依靠,你不得不妥协。”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政溪欣不悦的皱着眉头,墨千俊一开始就没有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目的,他的野心很大,也很明显,就是要将龙椅上那个人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政溪欣对墨千傲有足够的信心,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他有能力自保!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他?”墨千俊指尖划过政溪欣红唇,顺着美丽的颈间滑下,停在她微微敞露的香肩处,“可是他的女人,现在正在我的怀里享受……” “墨千俊!”政溪欣有一丝的气愤,他真的是很不要脸,双眸撇向他身后一池春水,然后微微一笑,“不就是想看我笑吗?” 笑容,从来都是政溪欣最擅长的武器。她曾日以继夜的在房中对着那片残破的镜面练习,她知道什么样的笑会让人生怜悯之心,什么的样的笑会让人觉得楚楚动人,什么样的笑能让展现出自己的美丽,什么样的笑……能勾引人心。 墨千俊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忍不住对准红唇凑上去,她的眉眼散发着柔美的光,那是一股深深的漩涡,吸引着墨千俊失魂的心,心甘情愿的往里陷进,她的唇如蜜一般,柔软香甜,带着点妥协的味道更是挑起了他隐忍的强占欲…… 政溪欣的眼睛突然划过一丝冰冷,她猛然间倾尽全力,瘦小的身子将所有的重心和力量都往墨千俊的身上压去,两人瞬间坠入池中。 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失神而已,‘噗通’一声,不大的声响,空荡的小舟上,没有了政溪欣诱人心魂的倩影,也没有了墨千俊邪恶魅惑的笑容。 池底,是数十年的莲根和水藻,水底,根茎纵横交错,人只要一掉进池子里双脚都会被绊住,政溪欣死死的拉着墨千俊,浑浊的池水让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她不能放开墨千俊。 她不能放开他,不是因为她将他当做救命草,而是要拉着他一起死。 只要拉着他一起死,他就没有机会迫害母亲和妹妹了 吧,只有这样,她的死才值,还能帮墨千傲解决一个敌人,总算是死得其所…… 墨千俊没有挣扎,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她松了一口气,欣慰的笑着,浑浊的池水不断的灌入她的鼻腔和口中,她松开了墨千俊…… 意识渐渐模糊,池水阻碍着她的呼吸,身上开始无力,她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下沉,睁不开眼,也使不上力。 死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真好,就这么拉着他一起去死吧!都别活,谁也迫害不了谁。 政溪欣还是那样笑着,放任这自己的意识一点点涣散。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的身子往上拉,她整个人都震住了,渐渐消失的意识也在那一刻被一点点的拉回来,那股力量拖着她的手,将她涣散的意识也强拉了回来。 唇瞬间被封住,那些浑浊的池水没有再往口里灌了,可是她依旧不能呼吸,越来越窒息的感觉令她本能的挣扎起来…… 就算是在水下,她依旧是被钳制的死死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隔着池水,她依旧能够感受到墨千俊身上恶魔般的气息,他的脸近在咫尺,政溪欣睁开眼,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可是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原本杂乱纵横的根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斩断了,水下的空间顿时变得宽敞无比…… 她很想伸手去推开墨千俊,可是她的手像是被绑在了身后,他就这样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一只手搂着她的身子,两人唇瓣纠缠在一起,他用武功带着他们往水面上游去。 光线越来越强,他们慢慢的往上升,冲破了水面露出脑袋,阳光照射下,墨千俊放开了政溪欣,重获呼吸政溪欣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腹中的池水被呛的咳出来,浑浊的味道让她作呕…… “咳咳……”她不停的咳着,只感觉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墨千俊的脸色异常难看,黝黑的眸子中阴暗无比,透着狠戾的光芒,可是政溪欣还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抹别的情绪,是生气还是什么……她看不穿。 一把将她甩到舟上,几乎是在她把池水呕完的那一瞬间,就欺身而上压住了她。 “你放开我!”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她现在不仅仅全身湿透,池水中的泥土和污秽物都沾满她的头发,衣物,脸上更是泥泞不堪,狼狈至极…… “怎么?让你承欢在我身下就这么的令你难受吗?墨千傲有什么好,竟 让你觉得我不如他?”墨千俊大掌掐住她的脖子,面容狰狞,可是他却没有用力,冰冷的眸子中透着寒光,他的身上也是一样的狼狈,整个人都变得更为恐怖,“我这么的疼爱你,就一点点都招不到你的喜欢吗?” “我不喜欢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恶魔,你简直就是个禽兽,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政溪欣的情绪再也不能淡定,她疯狂的喊着,手被他用根茎困住,怎么也挣脱不开,被他压在身下更是动弹不得半分!“就这么想我死?”墨千俊的眸子越发的阴沉,掐住她脖子的手往上移了些,美丽的脸被捏的扭曲,她的唇被迫张开。 “呃……”政溪欣想嘶吼,却说不出话,墨千俊紧紧的捏住她的牙关,看着她狠戾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狠毒的话。 “政溪欣……”墨千俊低沉的喊了一声,声音轻的像风一般,在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沉痛,心就像是突然被扎了一般,说不出痛…… 墨千俊自嘲的笑起来,眉眼带着一丝悲凉,“刚刚我为什么要返回去救你,我就该让你死在那里不是吗?一个时刻想着我死的女人,可是我却对你伸出了援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唔……”政溪欣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狠戾,从她嘴里出来的音符反复都变成了咒骂。 “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吗?”墨千俊几乎是自说自话,没有理会政溪欣的想法,或许在他脑子里目前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因为他无心无情,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产生怜悯? 眼底那一抹悲凉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就被阴狠取而代之,“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想毁了你而已,因为你是墨千傲的女人,我要的就是让他痛,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墨千俊疯狂的笑着,扬天长笑,他的眼睛赤红,再次低头,眸子里已经完全被阴狠毒辣的疯狂所占据,“你只是个玩偶而已,知道吗?” 政溪欣疯了一般惊恐的摇着头,她说不出话,又无法挣扎,数十年的根茎捆在手上是那么的牢固,手臂压在身后早已经麻木了,她这才注意到墨千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敞开,看着她的眼神是那般嗜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濒临绝境,惊恐的看着墨千俊,他突然撕毁了她的纱裙,不费吹灰之力就扯掉了她的亵裤。 第一百零六章 今生今世,逃不掉的劫 “唔!”政溪欣使劲的挣扎着,拼命的蹬腿,基本上已经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肮脏的裙子将舟叶也弄脏了,她的腿上身上都染着泥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堪了…… “反正在你眼里我也只不过是禽兽而已。”墨千俊突然对准了她的红唇凑上去,阴狠的眼睛让政溪欣窒息。“不管我做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改变,你都不觉得我是真心的对不对?” 不要政溪欣的回答,就这么狠狠的吻下去。 她的牙关被他捏紧了,根本就合不拢,只能任由墨千俊的舌尖长驱直入,在她口中肆意的索取。 “那我何必在你面前装好人,何不做的更禽兽一点,反正不管我好坏你都是一样的恨我。”墨千俊突然放开了她的唇,政溪欣听到了那冰凉的声音,和眸子中那被激发起的怒意。 政溪欣真的害怕,她颤抖着身躯,她的肌肤早就暴露在空气中,她恐惧的看着他,冰冷的空气吹过,只让她感觉无比的绝望。 “听说你很会隐忍的。”墨千俊不着边际的开口,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微笑道:“可在我面前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政溪欣躺在那里不敢动,她的心还麻木着,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不敢反抗,他的情绪太变幻莫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她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真好。”墨千俊的语气突然变得平缓了,柔和许多,似乎是刚才将她捏痛了一般,此时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至少,在我面前的你是那么的不一样,不是演戏,而是真正的你,伤心的,愤怒的,生气的,哭泣的,宁死不屈的你。” “墨千俊……”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政溪欣有些吃惊,终于回了神,可是她的感觉依旧不安,虽然他身上的戾气没有了,也没有了那一股疯狂,但是她还是感觉他很危险。 “我是你躲不掉的劫,别以为我走了,就是放过你。”墨千俊突然起身,穿戴好身上的衣服,又解开了政溪欣手上的根茎解开,才转过身,邪恶的侧脸勾勒着笑,“乖乖的等着做皇后,千万不要寻死,不然我会让所有你珍惜的人都给你陪葬,记住。” 不知道为什么,政溪欣总有中错觉,看不穿他眼底那一抹情绪。 纵身一跃,墨千俊的轻功极好,脚尖踩着莲叶飞驰而去,偌大的池塘,瞬间没有了他的身影 …… 政溪欣颤抖的坐起身,手臂的麻痹还没有消失,胸口还是微微的疼,忍不住哽咽起来。 原本一切的美好都是从这里开始,可是现在他将她这一点点美好的记忆都给抹掉了,从今往后,只会噩梦缠身……墨千俊,明明在水底的时候就可以任由她死掉算了,为什么要救她?明明想毁了她,刚才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既然她只是玩偶而已,又为何要在乎她脸上一行清泪? 那么希望她在他身下承欢却说着乖乖做皇后的话,他究竟是何用意? 明知道她不会站在他这一边,不可能去伤害墨千傲,帮他夺得龙位,可是却还是要这么做,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怔怔出神,她艰难的起身,放眼看去,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又该在哪里安身立命? 夜幕渐渐降临,池塘边已经是一片混乱,无数打着灯笼的宫人聚集在一起,都将火把凑到了一块,点亮整个周围,有功底的侍卫先进了池塘中,他们好不容易在偏远的角落找到了政溪欣所用的那个小舟,可是始终都没有看到政溪欣的人。 墨千傲此时的脸色苍白无比,寒风提着灯笼站在一旁,池塘里多了许多船只,侍卫们纷纷踏上船只手拿大刀一点点砍着池中密集的莲叶,呼喊着:“娘娘……欣妃娘娘……”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星儿在一旁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的流,清荷如意在一旁安慰着她,“星儿,你别哭了,娘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早晨的时候明明说好今天要回倾心殿的,如意和清荷还准备了好多平日里政溪欣爱吃点心,可是等来等去,只等到慌张的星儿。 那时候大概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星儿突然被一阵水声惊醒了,突然间眼前一片惊鸟飞绝,她有些害怕,找来一条小舟自己先进去找了半个时辰,怎么都找不到人影,这下子她是完全慌了…… 她不知道政溪欣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就是感到莫名的害怕,匆匆回到了倾心殿,不敢拖延,将整件事情都向大家禀报了。 她不敢提墨千俊,大家都以为政溪欣一个人进了池塘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这件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墨千傲,整个池塘瞬间热闹起来,消息沸腾了整个皇宫! 后宫里最阴森可怕的事情,就是谁谁谁突然不见了,永远都找不到,或者找到的时候只剩下冰冷的尸体。 墨千傲秉着呼吸,手在身后紧紧的捏成了拳,一直没有放松过,他皱着眉头,冷酷的道:“将整个池塘的莲都给朕伐光!” 于是,又增加了无数的人和船只进了池塘,夜晚栖息在池塘边的飞禽都受了惊吓仓惶逃命,无数的莲被无情的砍伐之后连根拔起,许多水性好侍卫甚至跳进池中搜索,有的拿着长长的竹竿搜寻。 这个时间,几乎是又有人都认为,那个一直冠宠后宫的传奇女人,在将登上后位之时……没了,连一点点的猜测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就这么没了。 顶峰的争端意外是时有发生,死……是最常见的,这对于所有的奴才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场遗憾的戏。 每个人都找的很卖力,可是却不是因为担心,只不过只希望快点得到这场戏的结局。 池塘很大,几乎占据了花园整个北面的一角,夜很深,宫人举着火把给侍卫照明,一个轮流下来池塘大半的莲都被连根清除了,可是仍然没有政溪欣的身影。 空荡的小舟上还残留着一片被撕碎的衣角,无人的小舟在池面上摇摇晃晃,没有,依旧是没有找到…… 小小的轻纱捏在手上,几乎要将它揉碎了。 他就不该答应让她出君露殿,明知道这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刻,可是他却放她出来受了危险。 “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给朕将人找到,否则提头来见!”墨千傲的脸色变得惨白,额角暴怒的青筋显示着他此时有多愤恨,狠狠的撂下一句话,长袖一甩,再也强装不了镇定,乘着政溪欣用过的那片小舟进了池塘深处。 寒风跟随着墨千傲的脚步飞身跃上小舟,放下灯笼,轻声道:“皇上,奴才为您掌灯。” 墨千傲站在舟上,抿着唇,此时他的心情复杂,说不出话,寒风长剑所指,所到之处面前的莲叶尽数斩断,无一幸免。 两人的很快淹没在漆黑的夜色当中,黑暗中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突然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了!” “是!” 几乎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回答,响彻天际,每个人都越发的卖力,只因这场戏有了墨千傲的参与,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墨千傲精明的眼不停的搜索这前方,耳朵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等着他。 墨千傲的背脊凉透了,全身冷汗,手心紧紧的捏着,周围很安静,只有寒风手中刀刃锋利斩断莲茎的声音。 “等等!”突然,墨千傲开口,寒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周围的世界一片静谧,他几乎是秉住了呼吸,墨千傲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着,“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寒风侧耳倾听,静谧的夜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他微微的摇摇头。 “不对,有声音,而且就在这附近!”墨千傲的眸子突然就有了光芒,嘴角终于露出那一抹自信的笑,那笑激动人心,“一定是欣儿,朕真的能听到她的声音。” 寒风没有接话,因为他是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甚至担心这是因为墨千傲太过担忧政溪欣而产生的幻觉。 他不敢说,所以只是默默的站在身边,为墨千傲掌着灯,知道墨千傲的手指向一处,“那边!” 寒风顺着墨千傲的心意挥刀开路,小舟稳健快捷的行驶着,墨千傲紧紧的悬着拳头,他的身心皆是冰凉,他祈祷着,不是听错,而是……真的是她。 那随风飘过的一声哽咽,轻轻的带着哀伤,他听到了,那是她难过的声音,他有预感,她就在这边。 小舟行驶到了岸边,停稳后,寒风先上了岸,走在侧面,岸上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哪个阴冷的宫殿后面,周围长满了高大的灌木,风声吹起夹杂着树叶沙沙的响声,顿时就产生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掌着灯牵引墨千傲上了岸,这里太黑了,他们只有一个灯笼,烛光微弱,他们仔细的搜索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寒风看不见前方有政溪欣的声音,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走在墨千傲的身边,用光亮照亮这一片土地。 “欣儿,你在哪?”轻轻的喊了一声,墨千傲凭着自己的直觉走着,“欣儿,是你吗?你在哪里,回答我欣儿!” 没有人回答,但是墨千傲依旧不愿意放弃,越往深处走他的心越坚定,直到寒风的灯笼照亮了前方一颗槐树,远远的……就能看见黑暗中他的正前方有一个瘦小的影子。 “欣儿!”几乎想都不想,墨千傲一颗心颤抖,快速的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黑暗中蜷缩在槐树底下的政溪欣。 她的衣衫还有头发都还是湿的,发髻散乱,身上沾满了污泥和杂草,黑夜中, 那对清明的眼没有了平日的光亮,墨千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欣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寒风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走进。 政溪欣半晌才回过神,迷茫的抬起脸,眸子中满是惊恐的神情,看着墨千傲,颤抖的问,“千傲,是你吗千傲?” “是我,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抓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墨千傲慌忙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裹在她狼狈不堪的身子上,“别怕,我来了,不会有事的。” 政溪欣依偎进墨千傲的怀里,鼻子一算,热泪滚落下来,“千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寒风,快将灯笼拿来!”墨千傲喊了一声,寒风就一步步走了过来,小心提着灯笼走到了政溪欣的身边,看见墨千傲耐心的哄着:“别怕,有光了,就不黑了,乖。” “千傲……”政溪欣伸出双臂将他紧紧的拥住,此时却是再也止不住泪,放任自己在墨千傲的怀中放声大哭。 寒风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是吃惊,没表面在脸上而已,其实墨千傲对政溪欣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深,寒风是真的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们能进展到这,他也觉得欣慰,于是轻轻的放下灯笼,走开了。 “我掉进池塘里了。”政溪欣没有抬头,将脸深深的埋进了墨千傲的臂弯里,小声说:“水底的根茎好长,拌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又失去了方向,我拼命的游,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可是我却不知道这是哪里……一个人都没有,天又黑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好害怕……” 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哪里去,任由着舟叶飘着,直到停在了这个岸边,池塘那么大,政溪欣将舟叶推进了莲花池中,任它飘走。 这里也不知道是哪里,一堵朱红色的围墙高大的耸立着,绿树苍荫,或许这里是皇宫的外围墙,她那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她能从这里翻越,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围墙太高,她终究翻越不了。她就傻傻的坐在这里,坐到天都黑了,夜越来越冷,她越是往里面蜷缩,越感觉没有希望,天太黑,绝望的黑。 那种在黑夜中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在那颗高大的槐树上散发着,一种绝望危险的气息紧紧的逼迫着她,无法冷静。 第一百零七章 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她害怕极了,就这么一直躲在黑暗里,蜷缩在槐树的后面,她想,墨千傲会不会来找她,能不能找到她……想着,想了许久,他终是来了。 “别怕,没事了,朕带你回去!”墨千傲轻轻抚顺她凌乱的发丝,将她打横抱起,寒风上前提起了灯笼,走在侧面,给两人引着回去的里。 政溪欣抬起头,眸子透过墨千傲的肩膀看向后面,黑暗中那颗苍劲有力的槐树依旧枝影婆娑,她颤抖的又缩回了他的臂弯中。 在那棵树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竟让她感觉犹如芒刺在背般寒颤。 政溪欣不敢去想,将脑袋埋进深深的埋下去,强迫自己抛开这种感觉。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他们走出这座北院的宫殿,那高大的槐树上才纵身跃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来。 他的双眼蒙着黑布,精致的下颚和薄凉的唇角,抿唇轻笑,转身离去……这人正是无邪。 无邪深夜进入皇宫都是从这堵围墙翻越过来的,只是今天突然在这树下发现动静,几乎是早早的就将暗器捏在手中,可是细一听,却是那熟悉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只是他的听力极好,他能判断自己不是听错。 政溪欣略带紊乱的呼吸声,他听得极为清楚,或许是因为夜冷了,所以微微的颤抖着……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邪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坐到了树上,他知道她很害怕,可是他却并没有要下去的打算,只是静静的坐在树上,听着风,和她的哽咽,直到墨千傲来了,她被带走…… 他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墨千傲对她的宠爱,这是自墨千傲登基以来,或者说是自打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付出的情感。 皇城里的人,感情是致命的软肋! 无邪是谋略家,能迅速的发现一颗棋子,然后脑海里就会不断的浮现出各种能使用的计谋,直到将一颗棋子用得淋漓尽致为止…… 无邪的步子穿越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是轻车熟路一般躲过了正在巡逻的卫士和御林军,最后脚步停在那座刚拥有了新主人的宫殿前。 政溪芸正在床榻上休息,宫殿内的侍女和奴才都已经睡下了,政溪欣莲池失踪一事几乎是闹了整整一晚上,好不容易听到了吉讯,却被直接带入了君露殿,她脸面都没见着就被拦在了殿门外…… 她们身份上的差距真的是太悬殊了,君露殿……自己这一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进去了。 政溪欣有些烦躁的翻 了身,怎么都睡不着,自打上一次御花园的事件之后,她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她根本就无法见到她,更别提跟政溪欣道个歉还是问候了…… 本以为进了宫她们就能一直都在一起了,她们的之间会更近,没想到……却是越来越远了。 窗子被打开,夜里凉凉的风吹在政溪芸的背上,她转身,本想起来去关窗户的,可是差点没被吓的惊叫出来,无邪是什么时候进了她的宫殿,竟这么无声息的就站在了她面前……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政溪芸吓的往里面缩了几分,眸中瞬间就提起警惕,傻傻的看着他,那被蒙了黑布的双眼总是给她一股无形的压力,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她总是被压迫着。 “我看你进宫那么长时间,却一点进展也没有,所以过来帮帮你。”无邪的声音冷冷的,让政溪芸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反问着,“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会再帮你去伤害我姐姐了,你的话信不得!” “怎么就信不得了?”无邪笑着,顺着政溪芸的声音走到了床沿,很自然的就坐了上去,吓得政溪芸拉着锦被就往床角缩去。 “你要干嘛?”政溪芸的声音颤抖着,在她的印象里,无邪的存在就等同于死神一般,每一次只要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当然是帮你青云直上了。”无邪的声音无情却是那么的坚定,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就已经让政溪芸蠢蠢欲动,她很相信无邪,因为他的实力她早就见识过了! “我不要,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的帮忙!”政溪芸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否定着,无邪却轻轻的笑了起来,“哦?你有多好?你姐姐现在马上就要做皇后了,以后你们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在这个地位代表着一些的皇宫中,你们的差距是那么的明显,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根本连见她面的机会都没有,这跟你的初衷是不是相差太远了?” 政溪芸咬着唇,不知道为什么无邪总是能将她看的那么透彻,她是什么想法几乎都瞒不过他! 是啊,她进宫的初衷,不就是希望每天都能跟姐姐在一起吗?可是现在确实是地位悬殊,她能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听你的,上次你骗了我结果害了姐姐,这一次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你了。”政溪芸坚定的说道。 “这一次不同,那个人又不在宫里,不会伤害到你姐姐的。”无邪顺着她说的话解释着,“后宫之位那么多, 你要是不跟别人争,那么你只会离你的姐姐越来越远,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听!”政溪芸捂住了耳朵,这个恶魔他会读心术,能看穿人心,还会将人隐藏在心中的欲望无限放大!她再也不能听他说的话,她害怕自己会像上一次,又做出伤害姐姐的事! “这一次我不但帮你,还帮你姐姐顺利登上后位,你觉得怎么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要帮她吗?她可是你在这后宫之后唯一的依靠啊,你可是她最亲的人……”无邪的话总是充满了诱惑力,牵引着她一步步走向漩涡。 “你要帮姐姐?怎么帮……”政溪芸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吸引了,抬眼看着无邪,只见他自信一笑,道:“你姐姐要登上后位,最大的阻碍就是她庶女的身份,只要我们帮她将这个身份摆脱,那么她登上后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庶女的身份……要怎么摆脱?我们生来就是庶女,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似乎是戳中了政溪芸的痛楚一般,她有些失控的吼起来,手紧紧的攥进了被单。 “谁说不能的,只要我们将有着嫡女身份的那个障碍铲除,她自然就有获得嫡女身份的机会……”他轻轻的转过脸,面对这政溪芸。 无邪最恐怖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看透人心的眼,即使蒙着黑布,依旧能够轻易地就看穿,她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无邪好看的薄唇中轻轻的吐出一个惊人的计划…… 一个能帮她,还能助政溪欣一臂之力的计划! 君露殿 浴池中,墨千傲抱着政溪欣走了进去,温暖的浴池氤氲着水气将整个房间都罩上一层薄薄的雾纱,所有的奴才都尽数退下,轻轻的将她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她冰冷的身子在微微的蜷缩在一起,墨千傲薄薄的外套完全不够她抵御池水的冰寒。 墨千傲故意让宫人将浴室中的灯光加亮了些,可是她还是不敢睁开双眼,依旧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 墨千傲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这个看似冰冷的女人实际上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脆弱,她那么的依赖着自己,只是嘴上不说。 芮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政溪欣需要依赖着他沈村,可是他发现自己给她的宠爱与赏赐总是不能触动她的波澜,她总是将自己置之事外,那么淡漠,那么理智,那么的控制着自己。 有多少次那般无助的时候,可是她依旧是独自一人撑着,从不告诉他有多怕,墨千傲 的心其实软,此时他甚至从没有过这样的欣慰,他从不知道这种被一个人依赖这的感觉是那么的令人爽心。 他轻轻的俯身,在政溪欣微微皱起的眉心上落下一吻,柔声说道:“欣儿,我们回来了,这里是浴室,不会再黑了,你睁开眼睛。” 政溪欣摇摇头,她的脸上还有头发都沾满了泥污,身上都湿透了,纵使他已经见过不少次她狼狈的模样,可是这一次竟是让他感觉有点可爱。 墨千傲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将她的身子扶起来,坐在那里,紧紧的拥进怀中,拍着她的背哄道:“乖嘛,睁开眼睛,我没有骗你的。” 政溪欣还是摇头,不肯睁开,其实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水声,她很清楚这是哪里,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因为她害怕面对这一切,害怕他…… 墨千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缓缓的解开了政溪欣的衣带,将她身上沾满污泥的衣裳褪下,政溪欣有些颤抖,墨千傲很轻松的就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剥除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反抗,只是身上冰凉的衣物解下时,冰冷的空气让她感觉身上一凉,不由得缩了一下。 此时政溪欣的身子已经完全袒露在他面前,可是她还是没有睁眼…… 墨千傲抱起她的身子,将她轻轻的放入水中,然后偷笑着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笑道:“难不成欣儿是在等我帮你沐浴?” 说着,大手已经听话的伸了过来,吓得政溪欣忙睁开了双眼,将整个身子都往水里缩了几分,脸色微微泛红,低眸羞道:“才没有这个意思呢。” 此时她才清楚的发现,墨千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也将自己的衣物脱下,在她的正前方坏坏的笑着,一手已经不规矩的搂住了她的香肩。 政溪欣有些羞臊的将双手抱在胸前,转过了身,脸上不经泛起阵阵潮红,低眸娇羞的模样楚楚动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池中的水温太滚烫,政溪欣小心翼翼的清洗这身上的淤泥,总是感觉身上的温度真是从头烫到了脚底。 墨千傲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浴池里,看着她洗,政溪欣侧着身,刚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哪有这样看着人家的。” “还脸红了?”墨千傲声音响起的时候,人已经游到她身边了,从身后搂住她滑溜的身子,政溪欣微微一颤,就听见墨千傲低笑的声音,“还是我帮你洗吧,你这样洗,天亮了都还没洗干净呢。” 说着, 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锦巾,替她擦拭着背上的淤泥。 政溪欣有些不习惯,可是她没有拒绝,她背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一样能感觉到她的脸就快红到了脖子根,三五下的清洗干净,转过了她的身子。 “洗好啦!”墨千傲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进怀中,“嗯……真香!” “别闹了!”政溪欣想逃跑,却被他紧紧的圈在怀里,然后抱出了浴池,拉过挂在一旁的内衫裹在了她身上。 政溪欣将内衫穿好,墨千傲的穿戴整洁,又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政溪欣却退了一步,“不用了,我现在可以自己走的,再说……外面还好多人看着呢。” 君露殿的守卫几乎是五步一岗,宫人侍卫多的数不清,从浴室出去到寝宫,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这要是一路抱过去……那得有多少双眼睛看见。 “不用害羞。”墨千傲将外衫罩在她的身上,霸道的抱起她瘦小的身子,“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还怕他们笑话吗?” “我……”政溪欣咬着唇,想反驳,可是下一秒墨千傲已经抱着她走进了长廊,大步的朝君露殿的寝宫走去。 一种罪恶感由心而生,早晨墨千俊才羞辱过她,虽然他这一次没做过分的事,但是她还是感觉自己背叛了墨千傲,她用谎言欺骗了他……他还是那么的宠她,可她的谎言却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心里很不安,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可是墨千傲却不容许她的逃避。 就这样纠结着,墨千傲已经将她抱进了寝宫,轻轻的放在龙榻上,然后温热的唇覆上她柔软的红唇。 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墨千傲的唇覆盖着她,没有给她留下说话的机会,轻柔一吻几乎要将她融化了,舌尖缠绕在一起,他连呼吸都变得火热。 政溪欣紧紧闭着双眸,墨千傲宽大温暖的胸怀将她包围,她羞涩的回应着,他却是怎么也尝不够她的香甜,一点点的深入她的唇间。 单薄的衣衫怎么也隔断不了两人温热的体温,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墨千傲健壮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 轻柔的吻,一点点落下,墨千傲终是放开了她的身子,两人的双颊都微微的泛红,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政溪欣垂着眼眸没有去看墨千傲,他却在她光滑的额上印上一记香吻,温柔的笑着,“今天你一定吓坏了,安心的睡吧,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孤身一身处在黑暗中了。” 第一百零八章 时刻跟随,只为等待这一刻 政溪欣眼角有些湿润,微微的颤了一下眸子,忍住了,她轻轻的点点头,窝进了墨千傲的怀里,“千傲,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我始终都是不愿意伤害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愿意骗你……” 政溪欣顿住,墨千傲专心注注的看着她,等待着她有些羞涩和不安的话语。 政溪欣咬着唇,抬眸,却看到了墨千傲诱人心魂的笑容,她轻轻一笑,道:“我想一直一直都呆在你的身边,不是因为要当皇后,或是别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墨千傲轻轻的笑起来,心情极好,款款的吻住她的唇,连她的呼吸都不想放过,“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自那一夜过后,君露殿几乎每夜都是灯火通明,皇宫各个角落都增添了灯火,将整个皇宫都照亮了。 原本在那夜为了寻找政溪欣而砍伐的一团糟的池塘,也被下令彻底填平。 从那以后政溪欣再也没有回过倾心殿,因为墨千傲不愿意她再在那么远的地方居住,从此君露殿便成了两人析居的住所,他们夜夜相守,也是从那以后,墨千傲再没有宠幸过别的妃嫔。 从来只跟随着墨千傲脚步的寒风,御前侍卫总管,大内第一高手,墨千傲身边最得心应手的臣子,自那一天之后每天都跟随在政溪欣的身边,寸步不离。 政溪欣可谓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冠宠后宫无人可比,封后之事已成定局,只不过是等着朝堂之上一些老顽固的臣服而已。 墨千傲心情极好,所以绝对有那个耐心跟他们耗到底,现在政溪欣的人身安全基本上在他的保护之内,所以他什么都不用顾忌。 有寒风在,政溪欣不论走到哪都不怕再遇到危险,所以她今天壮着胆子,瞒着墨千傲,来到了清瑶殿。 说是瞒着,实际上寒风跟着她,这就表示墨千傲也会知道她的行踪,所以,这会寒风没有拦着她,这也就是说,墨千傲还是允许她随便走动的。 “姐姐”政溪芸依旧是阳光灿烂,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遭受打击,这倒是让政溪欣欢心的。 “不要闷在寝宫里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政溪欣拉着政溪芸的手,听如意说,自从那一次过后,政溪芸就很少再出门。 虽然她还是那副开心快乐的样子,但是政溪欣有感觉,她的心理一定是受了打击的,会认为都是她惹的麻烦,所以现在不出门,也是为了给政溪欣减少麻烦。 政溪欣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政溪欣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就当做是陪姐姐嘛,姐 姐也很久没有出过宫门了。” 政溪欣犹豫着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寒风,小声说道:“那不如我去茶园吧……那里面的茶花都开了,可香呢。” “嗯,好啊,这就走!”政溪欣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拉着政溪芸的小手就往外走。 寒风在不远的身后跟随着,政溪芸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少了几分把握,寒风是墨千傲身边的暗卫领头,武功高强,听说是大内第一高手,这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会不会被打乱? 政溪芸心不在焉的跟着政溪欣,两人同乘一顶软轿来到了茶园,初晴的夏日,阳光姣好的照射在一片碧绿的茶园中,各色茶花像七彩的云朵般,美得耀眼。 政溪欣见政溪芸还听不起精神来,以为她的心里对上一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小手签过小手,温柔的开口:“芸儿,姐姐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都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政溪芸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下了思绪,跟政溪欣聊起来,“姐姐不用担心我的,我在清瑶殿过的很好。” 政溪欣勾起笑容,回应一笑,当初她劝她离开,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这条路,不管现在过的好不好,都是不能改变的问题了。 “姐姐,上一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我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中了政若敏的计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姐姐!”政溪芸低着头,诚心的认着错。 有很多时候她在想,她也选择了这条路,却没有得到该有的眷顾,是不是意味着,这条路将会很难走? 毕竟政溪欣是她的姐姐,所以,自打进宫那一刻就没有人在乎政溪芸是谁,别人只知道,她是政溪欣的妹妹。 她一直带着政溪欣的光环,或许有很多人身份卑微的人会因为她的这一重身份而羡慕她,可是这种感觉让政溪芸很不舒服,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政溪欣冠宠后宫,而政溪芸是她的妹妹,这一切似乎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奠基,墨千傲是她的姐夫,就想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他成了她的长辈。 可实际上她也是他的女人,却因为这一声姐夫,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这一声姐夫也见证了,她将会比别的女人更难得到墨千傲的宠爱,因为,在墨千傲的心里,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被他宠幸的人。 政溪芸越想心里越觉得苦涩,脸上变换的表情政溪欣看在眼里,她顿下脚步,轻轻的抚摸着政溪芸被清风拂乱的发丝,笑道:“傻丫头,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更何况……本来就该姐姐照顾你的,如果我们当时能 有提前的准备,就不会让你的心理遭受打击了,姐姐应该要做到更好才对。” 政溪芸听着,心里更是难受了,想起来当初自己在新秀宫的时候是如何的叛逆了她,说自己的人生就该自己决定,可是这话说出来才没到多久,她就给她惹下了那么大的麻烦…… 她曾想,如果因为那一次,她失去了这个姐姐,她以后该怎么办? 政溪芸妖妖头,哽咽道:“姐姐,你别这么说了,都是我不好!” 说话间,双眸已经泛红,如在政府的时候一般,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身子,将自己小小的脸蛋埋在了政溪欣的颈间,以求安慰。 “傻孩子。”政溪欣拍拍她的被,宽慰道:“不管怎样,你都是姐姐的好妹妹,以后我们要相互扶持,相亲相爱。” 政溪芸点点头,破涕为笑,“恩,一定会相亲相爱的!” 说着,她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寒风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茶园里一片祥和,不经意的走远了几步。 也就在这一时间,茶园中刮起一阵不祥和的风,吹破了这原有的平静,紧接着三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伸手敏捷的围住了政溪芸和政溪欣,他们带着同样的白皮面具,手中长剑散发着一样冷厉的危险光芒。 “姐姐!”政溪芸的惊叫声还未落,寒风的剑已经挡到了身前,剑气凝聚间,已然将政溪欣护在了身后,举剑刺去,灵敏的与那三个刺客纠缠起来。 寒风什么也没说,平日里总是带着笑颜的他,此刻认真起来却也是不容侵犯的,他的神色如同他手中剑气一般,冰冷中带着锋利。 他的时刻相随,就是为了再关键一刻保护政溪欣,他纠缠住三个刺客之时顺便给政溪欣开出一条逃生之路,他应着,吩咐道:“娘娘抄小路先走。”接着丢来一个信号竹,“发出信号,就能有援手。” “芸儿,我们走!”政溪欣沐浴半丝的慌乱,因为她相信寒风的实力,冰冷的某种带着一种坚定,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她敏捷的借助信号竹,几乎没有犹豫,拉起政溪芸的手就往后跑,边跑边将求救信号发射。 政溪欣慌乱的跟着政溪欣跑,她的脸色苍白,手心不免出了冷汗,脚下无力,甚是一个踉跄拖带了政溪欣的步子。 就在园门之际,其中一个刺客跃身而来,几下就脱离的寒风的牵制,一把暗器想政溪欣政溪芸两人撒来,好在她们的动作快,躲开了。 寒风皱眉,一遍追着那人的身影而去,一边摆脱着两人的纠缠。 信号升向天际之后,有无数御林军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树林 中更是涌出数十个身配长枪的暗卫,他们都在往政溪欣的这个方向包围而来。 政溪欣跑到园门外,松了口气,扭头看着身后的政溪芸,已经是上气不接下去的政溪欣的脚步也在刺客停了下来,“好了,安全了。” 可是她的话音才刚落,猛然就看见一指长剑乘着风锋利而来,紧紧就是那一秒钟的事情,只听见政溪芸一声尖叫,“不要!” 然后她的身亲被一个瘦小的身子挡住了,紧接着,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力,双双倒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发现,黑衣人的长剑已然狠狠的刺进了政溪芸的身体…… “芸儿……芸儿!”政溪欣瞪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世界都像是失去了声音一般,她脸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了,只感觉政溪芸虚弱的声音颤抖着,痛苦的呻吟。 “芸儿,芸儿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姐姐!”政溪欣跌倒是的疼痛提醒着她清醒,她猛然的抱住了那个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挡在她身前的政溪芸,惊慌失措的叫着,“你千万不要有事!” 从四处纷涌而至的士兵将三名慈和团团围住,寒风在第一时间摆脱了两人,举剑冲向那个刺杀政溪欣的那个黑衣人,而黑衣人见刺杀未遂,洒下一波烟雾弹之后,腾身跃起,消失在这一片慌乱之中。 另外两名刺客也在士兵的团团夹击中被俘虏,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藏在牙中的毒药吞下,自尽身亡! 寒风看了一眼两人的尸体,这才吩咐着让人抬了下去,看到政溪欣的面前时,看见她因为惊恐慌乱二变得苍白的脸色,两只眼睛盯着前方,就这么愣在原地死死的抱着政溪芸已经昏迷的身体。 鲜红的血迹从政溪芸的背后不断流出,政溪欣的手死死的按在伤口处,可是那鲜红的血迹染湿了她的手,也依旧止不住流不止的鲜血。 韩粉上前一步,严肃道:“娘娘,请让奴才将芸美人带去厢房,太医这就到!” 说着,不等政溪欣反应过来,寒风就已经背起昏迷的政溪芸,飞快的朝离这里最近的宫殿走去。 政溪欣满手是血,越发的惊恐,她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跟了上去,侍卫们小心翼翼的围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直到她进了寒风所在的厢房,才又各自离去。 墨千傲闻讯匆匆敢来之时,整个茶园都已经为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听了消息想过来看热闹的人,就连如意清荷她们几个来了都被挡在了门外。 墨千傲匆忙进去,“情况如何?” 侍卫随着他的脚步,低声回答着:“欣妃娘娘无事,只是芸美人受了伤。 ” “芸美人?”墨千傲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可是他已经想不起来是谁…… “就是欣妃娘娘的妹妹,政溪芸。”侍卫似乎看出了墨千傲的疑惑,小声的提醒着。 政溪芸!这个太后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弄进宫的女人,已经三番四次的给政溪欣带来了不少麻烦,每一次都是生死攸关的要命事件,果然,她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皇上……”看着墨千傲抬脚就准备进去,如意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墨千傲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清荷如意,应声道:“让她们进来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厢房。 清荷如意得到可以进去的命令之后,快速的紧随墨千傲的脚步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就听着医女和太医的吩咐帮忙起来,即使两人几乎都还没整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也是有条不紊的帮起忙来。 墨千傲进了房间了,一眼就看见跌坐在床头的政溪欣,太医在一旁处理这政溪芸的伤口,床上那大片的血迹流不止,医女们端着干净的水盆进去,出来的时候水盆中全是鲜红的血水。 墨千傲不由的皱紧了眉,看着政溪欣身上斑驳的血迹,不忍道:“欣儿,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皇上!”政溪欣慌忙的回头,一张小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她的眼睛蒙上一层迷雾,脸色苍白如纸,仅一眼,就足够墨千傲心疼,她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哽咽着,“我好怕,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今天硬要叫她出去,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 “欣儿,你别这样,这不能怪你!”墨千傲说着,扶起了政溪欣,“不要在这里妨碍太医给她看伤,我们去那边等好不好,顺便让太医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不要,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政溪欣慌乱的挣脱了墨千傲的手,这一次更是跪在了床边。 “欣儿!”墨千傲的音贝有一点提高,将政溪欣强制的抱起来,“你听话,有太医在她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话音一落,原本就带有一丝颤抖的太医,在那一刻稍稍抬眼大量了一眼墨千傲,刚刚他是不是听错了?竟然会从墨千傲的口中说出我字。 “你相信我好不好,政溪芸不会有事,你也不要有事。”墨千傲重复着话,这下子太医总算是听清楚了,也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心底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手中的动作越发的不敢松懈,这个是政溪欣的妹妹,政溪欣是墨千傲的掌中珍宝,是南疆未来的皇后,而这个人是她比命还重视的妹妹,如果医不好,自己的小命也有可能随时丢掉。 第一百零九章 完美计划,一剑双雕 政溪欣还是不愿意离开那里,可是墨千傲已经容不得她的拒绝,直接将她抱离床边,就算政溪欣此时再不愿意,都已经坐到一旁的木椅上。 她的身上手上都染满了鲜血,样子很是狼狈,鲜红的手掌更是刺痛的他的眼,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凝固,可是她的完全没有感觉。 墨千傲示意一旁的御医过来把脉,一会后,御医小心谨慎的说着:“启禀皇上,欣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待臣给娘娘开一副安神定心的药便可。” 御医看过之后墨千傲才算是放下心来,看着政溪欣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政溪芸,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寒风。 寒风会意,低首走来,跪在地上,“奴才失职,愧对皇上和娘娘!”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墨千傲的声音将政溪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讶异的看了一眼墨千傲,就看进寒风起身往外走的身影,顿时道:“寒风站住。” 寒风顿住了脚步,第一次听到除了墨千傲以外的人敢用站住两个字对他说话,即便他只是个奴才,可是他在后宫女人的心中地位极高,所有的妃嫔都敬他三分,想要拉拢讨好他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所有人的口气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样命令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寒风转过身来,微微福身,身形很瘦,却很挺拔,他低着眉,轻声道:“主子有何吩咐?” 虽然这样的感觉差点让他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却也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舒服,反而有一种还不错的感觉,惊奇过后,他很快就适应了,或许是从墨千傲吩咐他保护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多了一个主子。 “皇上给你的职责是何?”政溪欣不疾不徐的问道。 寒风轻轻答道:“回主子,是保护主子的人身安全。” 政溪欣点点头,转眼看向负手而立的墨千傲,然后才站在墨千傲的面前,原地转了个圈,“皇上,臣妾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臣妾没事,也没有受伤,寒风没有失职!” 墨千傲似乎笑了,是因为政溪欣对寒风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一点好笑,于 是他点了点头,心情变好,“既然欣儿给你求情,那今天就放过你吧。” 说着,墨千傲轻咳了一声,背过了身子,寒风弯着腰,眉目也变得舒展,嘴角弯曲,笑道:“奴才谢过皇上,谢过主子。” 紧张的气愤终于被缓和了一点,太医趁着这个时间上来,将手中的鲜血擦拭干净,擦了擦汗才道:“皇上,芸美人的伤势已经稳定了,现在已经将血止住,所幸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身体虚弱,失去的血分也必须要一段长时间的调养身子才能恢复。” 墨千傲点点头,这才看到了政溪欣放下心来,她走到政溪芸的床沿坐下。 墨千傲挥手将大家屏退,这才走到了她身边,他的眉眼看着政溪芸的时候,不免皱了起来,看着她趴在床上昏迷中的苍白面容,他已经想不起来她长的什么样了,就算现在看到,也依旧是没有半点感觉。 “还好没事,真是万幸。”政溪欣似独自呢喃,“才说好要好好保护你的,没想到现在却是你保护了我。”似水的眸中凝聚一滴清泪,从微笑的脸庞滚落下来。 墨千傲现在是半点都看不得政溪欣落泪,忙将她扶住,拍着她的肩膀道:“别太担心了,御医都说无碍了,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政溪欣点点头,收了收情绪,不再哭了。 墨千傲拉起她的手,放在了掌中,“你瞧瞧你自己,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快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清荷还有如意都在外面等着你,她们一定是很担心你,一会吃把安神药喝了再过来看她,好吗?” 政溪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血迹斑驳,手上的血更是醒目,又心疼起政溪欣来,点了点头,随着墨千傲一起回了君露殿。 她不希望政溪芸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从小,她这个姐姐在妹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坚强的完美的,所以她希望政溪芸睁开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完好如初的模样。 君露殿 政溪欣正在洗漱的时候,寒风从锦盒中拿出一个暗器,又从怀中拿出今天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那个暗器,交给了墨千傲,沉声道:“皇上 ,又是暗新阁,上一次在城隍庙的时候奴才就让他给逃脱了,奴才跟他交过手,很清楚他的招式,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又来!” 墨千傲点点头,将两枚暗器放在了桌上,一模一样的星型暗器,中间那轮明月的印记刻的那么暗沉,却那么的让人挪不开眼。 “暗新阁!”墨千傲沉思着,“你说,会是谁?居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请了暗新阁的杀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取她性命?” 寒风没有擦侧,沉默了片刻,回答道:“皇上,依奴才看,除了那个逃走的,其余两个应该不是暗新阁的十二灵,否则他们也不会被擒自尽了,也好在今天来的不是十二灵,否则奴才也没有多大的胜算能护下主子。” 暗新阁是中原最强大的杀手组织,党羽众多分布全国,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主宰着这个神秘的组织,江湖上竟是无人知晓,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已经上了黄泉。 唯一能确定的消息就是,暗新阁中有十二个顶尖的杀手,他们没有姓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貌,他们都是有一个代号,排名顺着十二生肖…… 而暗新阁的规矩,只有你出不起的价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这也就代表着,谁想动政溪欣这个南疆宠妃,就必须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同时也代表着,这个人的实力相当,他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墨千傲沉思着点点头,看着桌上两枚暗器,冰冷的开口,“两次买凶杀人,而刺客每一次都能清楚的掌握欣儿的动向,这一次甚至是直闯皇宫,对宫中的布局更是了如指掌,可见宫里必定是有接应的人,那么……” 墨千傲沉吟一声,阴冷的笑了,“他们这一次没有刺杀成功,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暗新阁雇主都有一个象征着身份的令牌,在目标没有清除之前他们不会收回这块令牌,也就是说,那个人为了下一次召唤杀手,身上还留着那块令牌,寒风,下令彻查宫中,召集所有人同一时间对整个皇宫进行搜查,不要给任何人留下反应的机会,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寒风应声离去,语气是说不出的坚定。 凡是有关于政溪欣的消 息,都会在第一时间三言两语就传开,所以这一次她遇刺的消息几乎也是在墨千傲知道的同时,整个皇宫都已经沸沸扬扬。以至于此时寒风召集了所有御林军分布在了各个角落,他们都以为是为了给政溪欣做防护,他们在政溪欣遇刺之后加大了守卫的人手是情有可原的,当所有人都自然而然以为着这样那样的时候,寒风却带着这些人马,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宫。 所以,也就是在政溪欣洗漱完毕之后,来到茶园厢房陪伴着政溪芸的同时,整个后宫在同一时刻天翻地覆。 御林军奉命行事,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你,就算是太后的寝宫也没有幸免,甚至连通传都没有,就直接的闯入搜查,他们每个角落都搜索的特别细致,不是找人,而是在找一件东西。 片刻,寒风就出现在了厢房前,轻声说道:“皇上,搜到了。” 墨千傲的眼帘掀开,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嘴角嗜血的弧度带着冰冷。他脚步轻轻,走到政溪欣的身边,眼中嗜血的光在开口的那一瞬间被柔情代替,柔声道:“欣儿,朕找到了那个一直想要加害于你的人,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政溪欣诧异的抬眸,看到了墨千傲眸中那种霸气的自信,似乎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这里都变成了可以,她轻轻的点头,什么也没有多问,起身跟他走。 墨千傲拉着政溪欣出门,吩咐了如意和清荷照看政溪芸,两人坐上了龙撵,宫人抬着轿朝后宫某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刚走不久,清荷去煎药,如意在房里守着政溪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一缕青烟,如意靠着桌子就这么昏睡过去。 从厢房的悬梁上跳下一个人,他身着黑衣,面带白皮面具,他走到床边的时候,政溪芸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诧异,反倒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有一丝疑虑,她不安道:“都安排好了吗?不会失手吧,千万不要被发现?” “你放心,自然不会的,我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冰冷,他轻轻的摘下面具,在英俊的脸上蒙上黑色布条,俊美的容 颜瞬间变得神秘起来。 无邪。 政溪芸背上那一剑,就是他刺的,剑法很准,伤口很深,可是却没有伤及她要害,他在剑上涂了一种药,促使政溪芸血流不止,造成她伤势很重的假象,却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 政溪芸的手紧紧的抓着被,“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受的伤也算值!” “哈哈,当然了,如今你救欣妃有功,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无邪的话淡淡的,声音里没有喜悦之情,却是给了政溪芸一股希望。 她始终感觉这个冷血的男人是个变态,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过。 “会吗?”政溪芸像是呢喃的说着,眼睛眯了起来,“不管怎样,总之能铲除那个女人,又能帮到姐姐,真是一剑双雕。” 她这点伤,算的了什么?只要能离他们近一些,就算现在依旧不可能每天见面,但是至少她的心已经开始得到满足,付出总会有回报的,姐姐从小就这么跟她说,所以她坚持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因为她的心里面,存着希望。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担心她,他是不是会从此开始关注自己?有没有对她今天的表现稍稍的满意?她勇敢的替姐姐挡了那么一剑,她的形象有没有在他的心里发生一点点变化? 她要的不仅仅只是论功行赏,而是他的认可与关注!他的眼睛能停留在她的身上,哪怕只是一秒,都是重要的! “这一次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你很快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同时,我想要的,也会一步步视线!”无邪笑的阴冷,看着他勾起的唇角政溪芸总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男人真的很恐怖,或许他们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她就再也无法逃脱他的魔掌了。 而事实正证明着,她的后宫之路,无时无刻不需要他的帮助,她需要他的聪明睿智与冷酷无情…… “是的,合作愉快。”政溪芸的嘴角勾起,她的笑从来都是阳光明媚的,此时多了一抹阴狠,犹如无邪嘴角的那一抹冰冷一般,多了一抹冷冽的气息。 也就是在这一刻,政溪芸的心理彻底的颠覆,从一个无知的少女……变成了阴暗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章 阴险隐晦的暗格之密 御林军的搜查很快就有了结果,所有的侍卫都在第一时间撤出了妃嫔们的寝宫,搜查似乎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然后就彻底的恢复了平静。 只有一座宫殿例外,那就是政若敏的寝宫。 宫殿里很安静,御林军在殿里殿外站成排,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个个表情肃然,吓的殿内的宫人全都都在了一个角落,不敢出声。 墨千傲带着政溪欣来的时候,政溪欣的步子突然顿下了,看着熟悉的殿门,墨千傲诧异的回头,她讶异道:“雨轩殿?” 政若敏会买凶杀她? 政溪欣有点不相信,毕竟政若敏没有那么通天的本事,更何况不久前她才联合了太后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教训,没理由这么快又出手? 政若敏是很想要政溪欣死没错,但是她不会用这种方法的,政溪欣宁愿相信政若敏她更想在计谋上赢得她,而不是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结束她的生命,毕竟她从小到大的乐趣就是怎么看着政溪欣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她这种人会舍得让政溪欣死的那么痛快吗? 按照她的理解,政若敏很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将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的感觉,所以她一定会用尽手段将政溪欣从最高处拉下来,然后狠狠的虐待她一番。 这才是政溪欣熟悉的政若敏,所以他们的脚步现在停在雨轩殿的门外,这让她感觉很不合理。 “走吧!”墨千傲不以为然的笑笑,牵起了政溪欣的手,侍卫给他们放了行,两 人并肩走着,寒风紧随其后。 正殿内,十几个侍卫正监守着跪在地上的政若敏,在她的面前,赫然放着一块黑色精致镶金的令牌,这是买凶杀人的罪证,用一个工艺精湛的小盒子装着,一看就不像是随随便便能伪造的东西。 墨千傲和政溪欣一进门,政若敏就抬起头来,看到墨千傲,礼都没行,直接扑过来趴在他面前,“皇上……臣妾没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她激动的爬过来准备抱住墨千傲的腿,却被御林军手中大刀拦住了去路,阻挡着不让她靠近墨千傲半分。 “皇上!”政若敏瘫软在地,身上华丽的衣裳铺展开来,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花,泪珠随之滚落下来,委屈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她抬着头,哽咽道:“臣妾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臣妾的寝宫之中,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墨千傲面不改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寒风。 寒风将地上的木盒捡起,连带着盒中的令牌一并递到了墨千傲的手中,墨千傲拿着令牌反复看着,他能确定这真的是暗新阁雇主的令牌,因为这种黑色灵石的材质特殊,是由暗新阁高层人打造的,虽然每一块的材质都是一样的,但是每一块的图案都不一样,这就是江湖中人无人能够伪造它的原因。 “你说你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墨千傲将盒子一丢,令牌拿在手上,眼神淡然的问着政若敏。 政若敏惊慌的咬着头,“臣妾……真的不 知道!” 这时,寒风上前,将一旁墙壁上的笔画取下,画壁的后面,赫然是一个暗格。 寒风转动了墙边桌子上的花瓶,那个暗格啪嗒一声就被打开了,“禀皇上,这个黑色的锦盒就是在这个暗槽中找到的。” 墨千傲眉眼越加冷了几分,双眸冰冷,看着政若敏沉声问道:“别告诉朕,这个你也不知道。” 政若敏摇摇头,突然害怕的哭了,“皇上,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那里有一个暗格!” 此时,政若敏也意识到了有要陷害她,居然用了这样隐晦的手段,真是将她逼上了绝路!因为这是她的寝宫,东西是在她这里找到的,好死不死那个位子又有个暗格,她住在这里快一年了都不知道那个壁画后面隐藏这么一个暗格! 刚才若不是因为一个宫女被吓傻了,不小心撞到了那一面墙,谁都不知道知道这墙壁之内有着这样的秘密! 这么赤裸裸的陷害,她竟然事先毫不知情…… 可是当她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已经被证据确凿的禁在殿内,跪在地上等着墨千傲前来为她宣判死刑……她就是有一万张嘴也不说不清了,这根本就是预谋许久的陷害,强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宫殿是你住进来之前才重新翻修的,当时朕也没听说有什么暗槽啊,敏昭仪?”墨千傲阴冷的声音像是死神召唤一般,降临在政若敏的身上,政若敏吓的连哭都忘记了,只听见他冰冷 的声音又道:“难道不是你来之后才有的吗?” 政若敏摇着头,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不断的摇头,可是她却说不出话,墨千傲那狭长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无力解释。 那眼神,就如同上一次在御花园,政溪欣挨板子时他瞪她的那一眼一般,那阴狠的眼神几乎将她打入地狱,她惊恐的无法言喻,身体都僵硬了。 “皇上,臣妾觉得这件事情尚有蹊跷,还是查清楚了再说吧。”政溪欣终于开口,因为她始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她对政若敏的了解,第一政若敏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把这种致命的证据放在自己的寝宫……第二,就是政若敏要强的性格,她从来都敢做敢当,就算现在是刺杀未遂被发现了,她一样会很痛快的承认,而不是这个反应…… 她很清楚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真是政若敏做的,那她肯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被发现的危险。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会自己狡辩的心理,但是政若敏此时的绝望与灰心不是伪装的,如果这件事情真是出自她手,那么她一定不会如此。 墨千傲终是转过身,看着政溪欣的眼,然后声音放软,“那听你的,朕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清楚,不过……” 说着,墨千傲话锋一转,看向一旁匍匐在地的政若敏,冷冷一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朕彻底查清此事之前,先废除政若敏五昭仪之位,贬为 宫奴,派遣落迁宫苦役房服刑,待一切水落石出之日再做定夺!” 政若敏不哭了,此时她再也哭不出来,绝望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她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在她长长的发梢之下,变得阴霾。 “带下去!”墨千傲话音一落,御林军上前将政若敏架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瘫软无力的政若敏一下子跳起来,她的发髻凌乱,遮掩着她苍白失血的脸色,却始终遮掩不住她因为惊恐而死死瞪出来的眼珠,眼里满是仇恨与不甘,将那里面阴狠恶毒的目光全都注视在政溪欣的身上。 “政溪欣,是你!是你害我的对不对?一定是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你也太狠了!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政若敏发疯一般朝政溪欣扑去,张舞着锋利的爪子,显然已经被逼疯了。 御林军见状赶忙上前抓住了她,力道过猛,甚至撕毁了她的外衫袖子,她整个人都挣脱了,疯狂的朝政溪欣的身上扑去,墨千傲微微皱眉,将政溪欣往身后一挡,顷刻间银光闪过,一道冷厉的风掠过。 政若敏停了下来,身子僵在原地,她光滑紧致的脖子上长剑散发着冰冷的光,锋利的捡起直指喉间,刺伤了她白皙的肌肤,有一滴血迹滑落……看的政溪欣的心揪在一起,微微的颤痛。 政若敏僵硬的抬眸,看到了挡在墨千傲身前的寒风,手持长剑冰冷的道:“往前一步,必死无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的不甘 政若敏猛的退后一步,暴怒的双眼看向政溪欣,充了血,手指着寒风的脸愤怒道:“一个奴才而已,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你这该死的剑该刺向那个贱人才是!是她陷害我,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放肆!”墨千傲的声音已经完全愤怒,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政若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上前拧断政若敏的脖子。 “皇上!”政溪欣拉了一下墨千傲的手臂,轻柔的叫了一声。 墨千傲回过头来,看着她眸中淡淡的担忧的光,他在心里压下了那股杀气,适才的冰冷全由暖流代替,他知道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一幕,于是叹道:“带下去。” 御林军再次上前,这一次他们再也容不得政若敏从他们的手中逃脱,抓着她手臂的手掌不经加大了力度,瘦小的政若敏在御林军强大力量的牵制下,被拖出了殿门。 痛苦的声音传来,刺痛了政溪欣的耳,那叫声凄凉,叫得政溪欣心惊胆颤。 “政溪欣,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居然陷害我!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已经看到了……你惨死的模样,阴森的白骨被挂到城墙之上,你就是死也会 遭人唾弃的,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声音渐行渐远,政溪欣的脸色苍白如纸,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政若敏的诅咒好像才在不就前刚听到过一次。 她记得的,她依旧i清楚地记得,恍如昨日刚发生的事情一般,慧嫔也是在这么被拖下去的,那时候她跟政若敏一样的狠毒和不甘的诅咒着她…… 政溪欣的脚有些软,好在墨千傲扶住了她,看着她失血的脸色担忧道:“欣儿……别听她胡说。” 说着将政溪欣颤抖的身体轻轻的搂进怀里,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脸颊,手掌抚顺她的发丝,温柔的声音与刚才想必,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他轻轻的道:“朕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朕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所以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好吗?你还是你,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在我心中的位置,别想太多了好吗?” 政溪欣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虽然政若敏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她做的,可是墨千傲给她的信任却实实的触动了她的心,将脸蛋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臂弯。 “千傲,我好累。”微弱的声音,只有墨千傲能够听到。 他微微笑起,一把将她抱起,那轻 瘦的身子没有一点重量,让墨千傲越发的心疼,将怀中人儿越是抱紧了,脚步迈开,“那我们回去便是。” 说着,也不顾三千御林军灼灼目光,亲自爆了政溪欣龙撵,寒风默默的跟在身后,脸上在这笑容,似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 政若敏是政府的嫡女,为了后宫争宠买凶杀人,此事可大可小,现如今虽然没有说要赐死,但是政光耀教女无方在朝堂之上被皇帝指着鼻子训了一番,整个政府的气焰别说有多低下了。 江氏也因为女儿被贬一事在政府内的权势一夜之间直线下降,特别是政光耀被骂了一顿回来之后,对着江氏发了一通暴怒之火后,江氏几乎成了府中的耻辱。 她娘家的势力再大又能怎样,她女儿得罪的人可是皇上,所以江氏娘家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氏倍受欺凌也不敢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政府现在的局势已经一清二楚,江氏因为政若敏被贬也成了府里的过去式,而政溪欣冠宠后宫即将当上皇后,所以就选现在欣母依旧体弱多病,翠微居也每天都有人送大量的补品和各种珍物去拜访,因为政溪欣已经成为了政府的支柱。 这些局势的改 变,深居皇宫内院的政溪欣,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她现在最忧心的是,封后一事虽然墨千傲已经下了决心,可是朝堂上还是在僵持,如今又出了政若敏这么一档子事,整个政府也因为这个转变而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似乎……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因为政若敏被贬之后受益最大的人就是政溪欣。 也就更加证实了那一晚政若敏所说的,是政溪欣陷害了她,而所有的猜测也都觉得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就是政溪欣,虽然政若敏买凶的证据十足,可是但凡聪明点的人都能从中嗅到一丝蛛丝马迹,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情只是政若敏单方面的恶毒,因为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冤案了。 流言至此,政溪欣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因为止得住流言,压制不了人心,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政溪欣也就只好索性不管了,虽然对于这件事政溪欣也从中看到一些风吹草动,可是那感觉却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不安。 有那么一个猜测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她是那么的自然的就想到那个人,可是她终究不愿意去打破,于是,又一个月过去了,她心里的那个猜测依旧没有被说出口。 政溪 芸搬出了茶园厢房回到了清瑶殿,政溪欣去看望她,进了宫殿之后,将所有宫人都秉退了,然后拉过政溪芸的手坐在茶几旁,笑道:“真好,又能活蹦乱跳了。” “姐姐,我没事的,底子好,恢复快,而且那本来就是小伤,不碍事的,放心吧。”政溪芸笑了起来,笑容依旧阳光明媚。 政溪欣听她一说,皱了眉,“怎么能说是小伤,你流了好多的血,都吓死姐姐了!” “姐姐,比起你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我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呢?”政溪芸垂下了眼眸靠在政溪欣的肩膀上,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温馨,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于是笑道:“姐姐,经过这次的事情足以证明我已经长大了,我也有能力能够保护姐姐了,所以以后姐姐不要再说我是小孩子了好吗?” “好,芸儿长大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下次不要做了,很危险的,万一失去了你,你让姐姐怎么办?”政溪欣宠溺的挂了一下她的鼻子。 政溪芸从她的肩上离开,笑着问道:“那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姐姐你打算奖励什么给我?” 政溪欣快速的寻思了一下,转眼笑道:“不如姐姐带你回家看望娘亲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与她们一同回家 “好啊,如果我们能一起回去看母亲,那她肯定是很高兴的!”听到要回去政溪芸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然后兴奋的跑到柜子前,“那我要好好找件衣服,穿的漂漂亮亮的回去看母亲。” 政溪欣看着政溪芸欢乐的身影,会心一笑,“那我去找皇上要出宫的令牌。” 说着就走出了殿门,其实政溪欣的心里很想念母亲,上一次出了意外只是匆匆一面,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看望一下母亲,也让母亲感受一下女儿承欢膝下的快乐。 政溪欣走了,在衣柜衣柜面前收拾衣物的政溪芸手中的动作突然就停下来了,她失望的低着头,自嘲一笑,眸中落下一颗清泪,划过了嘴角,落在手背上。 她在那个茶园的厢房内等了整整一个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墨千傲自从那一夜走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她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一切究竟意义何在。 哪有什么赏赐,她连他的一面都难以等到还谈什么赏赐?那根本就是奢望…… 这一个月政溪欣每天都会陪着她,可是每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寒风总是会来将她带走,说是皇上在等着她一 起用晚膳,他们每天都能见面,每一夜都能相拥而眠,可是她呢?背上的伤害隐隐作痛,可是他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要什么赏赐,刚才那么问政溪欣,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她的口风,没想到政溪欣……居然从没有想过要给她封赏的事情。 换句话说,无邪说的再吸引人也没用,因为无论什么立功,什么封赏,什么平步青云离他们越来越近,这些都是扯淡,墨千傲和政溪欣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在她没有进宫以前,她总是傻傻的以为,能住在这么华贵的房子里,穿戴着那么珍贵的衣服和首饰,还能每天都看见他,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只要能在他身边,就是很幸福了。 可是进宫之后她才明白,所谓华丽的宫殿,或许再好的衣服和首饰还是什么,都只是虚有的,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他的一次回眸。 他的眼睛要什么时候才能停留在她的身上? 政溪芸捂住了心口,她在难过的时候他们总是甜蜜的在一起,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可是眼角 却露出了微笑,她会极力争取的,她一定要做到更好。 就像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她还调皮的叫了他一声姐夫,那时候他淡淡的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她还看到了微微的笑容…… 自打那起,她的心就乱了,总是无法控制的想他,那种感觉是幸福的,她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已……那便是幸福。 “芸美人,你准备好了吗?娘娘让你去玄武门等她,她马上就过去了。”如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久别的重逢。 “噢,来了!”政溪芸匆忙的换好了自己的衣裳,然后跟着如意出了门,两人带着兴奋的笑容一起朝玄武门出发。 马车停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和侍卫,还有寒风,他也换上了便装,骑马领在前面。 第一次看见寒风穿便装的样子,如意也愣住了,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寒风,此刻变得越发英俊了,眉眼微弯,带着他惯有的笑容,少了那些完美的礼节,倒让开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了。 寒风吵两人点点头,如意扶着政溪芸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政溪芸当场愣住了…… 豪华的马车 内,竟是两个人!宽敞的马车,柔软的座位,墨千傲换下了明黄色金丝龙袍,换上了达官贵人样式的绸缎锦衣,端正的坐在马上正位上。 身上散发的光芒掩盖了马车豪华的装饰,世界的中心点似乎都落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那么的夺目那么的耀眼。 政溪欣微微愣住的同时,墨千傲的眼轻轻的扫过,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感情,“坐吧,便装出行,就不必在意什么礼节了。” 政溪芸会了神,这才看到了对着她笑的政溪欣,“来,坐到姐姐身边来。” “好!”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声音小的似蚊子嗡嗡一般,小心翼翼的走到政溪欣的身边规矩的坐下,然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芸儿,不必拘谨,没关系的,皇上只是有事要跟父亲商量才会顺便一起去的,姐姐记得你以前看见皇上不是很活泼的吗?怎么现在变得都变了一个样了……”政溪欣抓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感觉到她紧张的手心都出了冷汗。 “姐姐……”政溪芸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扫了一眼政溪欣的时候,墨千 傲开了口,“看来你妹妹是长大了,看来在新秀宫的三个月时间没有白待,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 墨千傲说话的时候看着政溪欣,他微微一笑,伸手在几案上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政溪欣,“刚喝了药,现在喝点茶,嘴巴就没有那么苦了。” “嗯。”政溪欣接过茶杯会心的笑了,轻轻抿了一口。 马车开始前行,政溪芸坐在一边,眼睛时不时扫过政溪欣和墨千傲…… 刚刚这一刻她算是愿望实现了吗?跟他们在一起,距离是这么的近,他看她了,微微一笑……虽然没有感情,但是足够让她心里紧张,她恨自己没用,一个眼神就让她有些抵御不住…… 为什么他们之间不能像初次见面时候那样,能够说上那么多话,还开着玩笑……为什么她做不到像姐姐那样,笑靥如花的和他谈笑风生? 政溪芸再次看到墨千傲给政溪欣倒茶的时候,眼里羡慕的神情闪过,轻轻的咬住了唇,他的修长的手指漂亮的手掌,白皙的皮肤,指甲晶莹剔透,是那么完美的手掌……定是特别的宽厚温暖吧? 那样尊贵的一双手,却在给姐姐倒茶……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说,我是她的夫君 “皇上,让我来吧!”政溪芸终于开口,伸手去接茶壶,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墨千傲的就已抽离,她没有碰到,但是却能从茶壶柄上感受到他手心的掌温…… 她的脸颊还是很发烫,低眸笑道:“这些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说着,动作轻轻的为墨千傲和政溪欣倒了茶,然后放下茶壶,将杯子小心的放在他们各自面前,自己在坐到一边,闭上口没有说话了。 时间点点的过去,政溪欣刚喝了药总有些倦意,这会靠在墨千傲的肩膀上睡着了,马车内空间变得静谧,政溪芸尴尬的无所适从,墨千傲低眸看了政溪欣一眼,然后轻轻的将她搂进怀中。 这让政溪芸的头垂的更低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墨千傲突然开口,“以后不准再借你姐姐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不论是帮她还是帮你自己,最好别动什么歪念头,否则,下场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乍一开口政溪芸还听的有些莫名其表,心里顿时漏跳一拍,惊讶的抬起眸子,却看见那狭长的眸子中一丝丝冷意蔓延开来。 “臣妾……”正要解释,就被墨千傲无情的声音打断了,“朕不想听你的理由。” 一句话,将政溪芸心中几日来所想说的话,全给憋回了肚子,她张了张嘴,确实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眼中泪雾弥漫,她却只能死死的咬住唇强忍着。 墨千傲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转眼望向窗外,再不愿多说一句话,他的眼里,后宫的人,除了政溪欣,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没有唯诺或是高傲的分别,她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伪装和计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就连政溪芸这种刚进宫的新 人都不例外。 如果她真那么简单,太后怎么可能费劲心思的去保全她,她比政溪欣在府中的身份还要卑微,不受待见,哪来的本事挤掉其他两位优秀的小姐进宫来? 墨千傲从来就没有忽略过她,也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她,更不可能因为她的笑容阳光明媚就傻傻的以为她天真单纯! 因为自打她选择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单纯,她已经不再是政溪欣原来的那个妹妹了。 政溪芸低着头,不敢说话,墨千傲看着窗外,手臂轻柔地搂着政溪欣,马车缓缓停下,寒风掀开了帘子叫道:“公子,政府到了。” 帘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政溪芸慌忙的将眼泪擦了干净,更是不敢抬头了,寒风看到了这一幕,不会他只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墨千傲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手指轻轻的抚上政溪欣的脸,政溪迷糊的欣醒了,问道:“这就到了?” “嗯。”墨千傲应了一声,先下了马车,政溪欣走下去的时候他伸手将她扶了下来,政溪芸紧接着走下去,出来的时候眼角的泪痕已经不见,寒风将她扶下了马车。 他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特地通知政府的人,所以这时政府门前也没有迎接他们的人,但是政溪欣下马车的时候两个家丁一眼就认出了她,然后一个惊慌便跑去府里通传,另一个则上前迎接。 “奴才参见娘娘,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政溪欣抬眸看了一眼墨千傲,政府每年都有新的家丁入府,这些人怕是去年墨千傲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在,所以不认识,看了眼墨千傲他也没太在意,就轻笑着说道:“无碍,起身吧。”说着就拉着墨千傲的手,走进府里去,政溪芸和 寒风紧随其后。 一踏进府里的花园,就看见了一大帮人迎面而来,带头的正是府里的主人政光耀,一群人匆匆赶来,政光耀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墨千傲,惊愣了一下,那表情煞是好笑。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未能远迎,臣罪该万死!” 这洪亮的一声吓坏了身后的姨娘们,一个个哆嗦着跪倒在地,顿时恭声一片。 墨千傲只是摆摆手,笑着,“罢了,今日微服私访,就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 政光耀这才领着身后一群姨娘起了身,他们退向两边,给墨千傲让出了道,见此开口:“先去欣妃母亲那里看看吧!” “是,皇上这边请。”政光耀点头哈腰地走在前面,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为墨千傲开了路,墨千傲转眼牵起了政溪欣的手往前走,政溪芸还有寒风都被甩在了后面。 政溪芸从一开始就被人潮淹没,她回来了,可是大家好像没有看见她一般,直接当空气忽略了,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此时布满阴霾的脸庞,她只是小心的跟在寒风的身后,充耳可闻全是姨娘们对政溪欣的各种赞扬。 说着她如何如何的美,和墨千傲如何如何的般配,又或是谁谁谁一早就看出了政溪欣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 政溪芸突然觉得好烦躁,听着这些论言,她突然觉得人心真的好虚伪…… 她抬起头来,看着在前面被众人追捧拥戴的政溪欣和墨千傲,心里一阵不甘,酸楚的吸了口气,才又将心思压了回去。 寒风微微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走着。 进了翠微居,欣母还躺在床上,墨千傲牵着政溪欣走进来的时候,她虚弱的睁 开了眼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只是下一秒她突然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好好的看了一眼,确定面前这笑靥如花身穿华贵服饰的美丽女子,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 “娘。”政溪欣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早已经哽咽了,这才放开了墨千傲的手,一把扑到了床前,“娘,女儿不孝,至今才来看望您。” “欣儿,是欣儿!好女儿你真的回来了……”欣母的气色最近好很多了,虽然还是苍老的病态,但是却真的是比政溪欣刚进宫时好了许多,此时她激动的泪眼生花。 墨千傲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不忍打扰。 身后站着一群人,政溪芸和寒风站在人群面前,其他人都挡在了门口,虽然进不去,但是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眺望,眼睛里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欣儿,你现在过的好吗?娘好久都没有见你,你真是瘦了好多……”欣母流着泪,一手握着政溪欣的手,一手抚上她轻柔的发丝和温暖的脸庞,呢喃着“越发的美了……” “娘……”政溪欣咬着牙,哽咽着,“女儿过的很好,一直很好。” 关于政溪欣在宫中的点点滴滴,从来都没有一点风声传进欣母的耳朵里,但是她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因为政溪欣在宫里潮起潮落,府里人对她的态度也就此起彼伏。 人就是那么的现实,欣母虽然卧病在床,有些事情虽然没有亲耳听闻,但是她也知道,她知道政溪欣在宫中肯定是受了很多的苦,才能有光鲜亮丽回来看她的这一天。 只要一想想她在宫中的日子,欣母就会忍不住落泪。 此刻看着政溪欣跪在她的面前,看到了她如此完美的一面 ,欣母就算是落泪,那也是高兴的泪水。 两人相互说了几句话之后,欣母才抬眼望向她身后的那个人,看到他一直站在她身后,不用说话,气场就完全与后面的人不同,目光疑惑道:“欣儿,这是……” 在欣母的眼里,墨千傲站在那,身上的气场完全盖住了身后所有人。 政溪欣转过身来,看着墨千傲,这才笑道:“娘啊,他……” “我是她夫君。”墨千傲微笑着开口,淡淡的一声打断了政溪欣给他的介绍,就这么轻轻的一句,却足够让屋里屋外的所有人为之震惊。 政溪欣也是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墨千傲,只见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然后蹲在了政溪欣的身边,伸手握住了欣母骨瘦如柴的手掌,微微笑道:“我,是欣儿的夫君。” 欣母微微张唇,愣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眉目英俊的男子,他说,是欣儿的夫君……那岂不是当今皇上! 欣母惊愕突醒,惊吓的就要起身给墨千傲行礼,却被他一把按住,“欣母就不比多礼了,我们是一起回来看你的。” “皇……皇上。”欣母喃喃出声,被墨千傲握住的手却是激动的颤抖起来,她有听说政溪欣现在在宫里很受宠,可是却没有敢想,是这般的深受宠爱…… 皇帝陪着妃子回家看望母亲的例子,皇族还没有过,这墨千傲现在却是屈尊降贵的陪着政溪欣一起回家来她不说,还自称我是她夫君!而不是朕…… 帝王家哪里会有这般亲昵的称呼,何况现在政溪欣还只是一个妃子。 本是简单的一句话,此时出自墨千傲的口中,在众人的耳里听来,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墨千傲的皇后之位,已经非政溪欣莫属。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样纯洁自然甜美的笑容,让他一生难忘 “你在家里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欣儿的。”墨千傲笑着对欣母许下承诺,转眼看了一眼政溪欣。 她还是那吃惊的样子,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做到这样一步,那他刚才说来政府有事……难不成是特意来看望她母亲? “好好……那我这一生,也就满足了!”欣母感叹道,轻轻的拍着墨千傲的手背,温暖的笑起来,“欣儿能遇见你,真是好福气。” 墨千傲点点头,微微的笑起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此时就算是事实摆在眼前,政府的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敢相信。 这政府真是要变天了,就因为墨千傲在欣母床前那一句轻轻的话语,就因为他蹲在了政溪欣的身边,笑着跟欣母许下了承诺,这以后……府里最尊贵的女人,怕要变成政溪欣的母亲了。 逗留了一会,墨千傲就带着寒风和政光耀去书房,留下政溪欣和政溪芸两人伴着欣母。 政光耀领着墨千傲进了书房之后,寒风关上了门,在门外守着,墨千傲没有找位子坐下,而是一进门就切入主题,“政大人,朕要立政溪欣为皇后。” 对面着政光耀,这墨千傲的态度与对欣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一是因为他是君政光耀是臣,二是因为……墨千傲清楚的知道政溪欣悲惨的童年生活,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可就算政溪欣有怨过,却也没有真正的恨过他,一直都敬他是她的父亲,不过墨千傲却没有政溪欣那么心软,今天他来政府,就是要改变政光耀对这个女儿的态度,还要帮她讨回那一份该本属于她的殊荣。 “是,微臣自当全力支持欣儿!”政光耀的脸笑开了,他能感受到此时墨千傲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坚定,所以,他也就不再动摇他的立场了。 “不过要立她为后,现在还有一个难题,你知道是什么吗?”墨千傲斜斜的看了政光耀一眼。 政光耀微微一愣,心里自是清楚,只不过这嘴上实在是难说出口,正踌躇着,墨千傲道:“但说无妨。” “是!”政光耀得了命令,这才大胆道:“是欣儿的庶女身份。” 墨千傲走了两步,在政光耀的身边停了下来,转眼望着他道:“那不知政大人现在想到对策没有?” “这个……微臣自是有想过的!”政光耀转身,退了一步,弯腰身说道:“可是这 欣儿的母亲出身是在是卑微,就算臣要药直接提升她的分位,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啊!” 南疆贵贱之分太明显,政光耀是有心无力,欣母是下人出身,本就是不能成为官夫人的,何况现在政光耀的原配江氏还健在,是断断不能将欣母直接提升至正位的。 墨千傲垂眼,沉思了,片刻后缓缓道:“那朕让建国大将军认政溪欣的母亲为义妹的话……政大人又觉得如何呢?” 政光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听到建国大将军五个字,声音都颤抖了,“如此……那自然是身份尊贵!” 说着,还不忘擦擦额角的冷汗,建国大将军已年近六十,虽已经卸甲归田,但是他为南疆建立下无数战功,在朝中威望极高,现在不仅仅只是建国大将军,还是先帝义结金兰的并肩王,按照严格说起来,建国大将军还是墨千傲的叔伯! 如此一来,欣母若成为并肩王的义妹,那么政溪欣将成为郡主!与墨千傲算得上表兄妹,如此殊荣的身份,一旦定局,政溪欣在后宫的势力与地位,定是要翻倍的往上涨! 到时候什么颜家李家,都不是个菜。 “不过……这政若敏虽然是被贬了,可是她的母亲还健在,这个……”政光耀呢喃出声,墨千傲却瞟了他一眼,顿时吓得再也不敢接着往下说。 “那些个芝麻烂事,还要朕教你如何做吗?”墨千傲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当场把政光耀吓的一身冷汗…… 其实,墨千傲此次上门看欣母是顺道,解决政溪欣淑女身份才是主要目的,虽然他知道,无论他给她编织了如何尊贵的身份,在别人的心中,她永远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 可是就算不能改变人心,他也要改变现状,至少不会再让她以后再面临那些个嘴巴恶毒的人,成天拿她身份说事的场面。 墨千傲的眸中闪过一丝沉痛,身份……就是一个身份,当初她的母亲才会被害的那么凄惨,他绝不会让政溪欣走上那条道路。 以前,他就是做不到改变现实,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丧生火海,如今,他要做的事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做到,即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墨千傲回到翠微居的时候,欣母已经睡下了,政溪欣和政溪芸在她的床边守着,他走进去,政溪芸立马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 墨千傲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忽略,他走上前,轻轻的扶着政溪欣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起来休息一下吧,你母亲已经睡着了。” 政溪欣点点头,墨千傲这么一说,她的腿还真有点发麻,笑道:“难得见到母亲,哪里会觉得时间长。” “那我们也难得出来一次,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出去逛逛如何?”墨千傲的提议让政溪欣的眼前为之一亮,脸上充满了惊喜,看到她脸上微笑的表情,墨千傲知道,这个提议是对的。 政溪欣即便是庶女,可是她也是官家的女儿,如果没有权势,官家的女儿哪里允许出门,上集市对于政溪欣来说肯定是新鲜的,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恐怕都没有去过。 “出去吗?我们去上街?逛集市?”政溪欣激动的拉着墨千傲的手,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果然墨千傲的猜想是没错的,她真的没有去过集市,没有出过政府的大门,第一次出门就是进宫,第二次则是去了城隍庙…… 刚才出宫的时候,墨千傲看到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集市,眼里充满了好奇…… 她的表情和目光都没有逃过墨千傲的眼睛,所以现在趁时间充足,才会想着要带她去玩。 看着政溪欣明亮的眸子灿烂的笑容,墨千傲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手,“你想去哪里,朕都带着你去。” “嗯!”政溪欣开心的应了一声,墨千傲就拉着她的手出了门,政溪芸站在角落里就这么被遗忘了,她失落的低头,还没来得及叹一声,就听见政溪欣的声音又从门边传来,“芸儿,我们一起去吧!” 政溪芸有些雀跃的抬眸,却撞见了墨千傲冷厉的眼眸扫这她,心一下子被灌了一盆冷水,于是只好扯扯嘴角笑起来,“我还是不去了,姐姐还没去过集市呢,我在家里照顾母亲,姐姐跟皇上去集市好好的玩耍吧。” 政溪欣有些疑惑,政溪芸不是也没去过集市吗?按照她印象中,说到去玩政溪芸应该是很想去的才是,怎么……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墨千傲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了,边走边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你妹妹一番好意了,我们走吧!” 说完,墨千傲和政溪欣已经出了翠微居,她听着墨千傲有些奇怪的口气,轻轻一笑,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问 了。 繁华的集市人来人往,街道上摆着各色小吃杂货和好玩的东西,这跟皇宫里面想必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天地,虽然政溪欣和墨千傲两人此时都是便装出行,但是身上华贵料子的衣衫和俊美的容貌,一路上走来真是让人一步三回头。 有写个胆大的姑娘甚至用扇子将笑脸遮住,娇羞的眼睛朝墨千傲看去,或者是胆大的小伙,就将直勾勾的眼神停留在了政溪欣的身上,虽然墨千傲那两道冰冷的眸光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奉上,但是还是挡不了那些人想偷看政溪欣的漂亮脸蛋的心。 政溪欣没有去管那些,她好奇的眼睛一直在摊位上打转,每看到一样东西都会好奇的拿起来看一看,但是她又没说要买,看一眼就放下,然后走向下一个摊位,墨千傲就跟在她的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政溪欣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民间制造的,全都不能带进皇宫,那里是什么地方,高贵的妃子带着民间的发簪出现在宫中,那不是自找话题让人家笑话吗? 所以,她只是看看。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寒风就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政溪欣每到一个地方,每拿起一样东西,都会被寒风一一买下,然后差人送回政府。 政溪欣开心的拉着墨千傲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那样自然真实那样甜美的的笑容让墨千傲永生难忘,没有华丽的外表,就这样素颜的她,笑得欢心,那么美丽。 “咦,千傲快看,那边有糖葫芦。”政溪欣看到不远处那个卖糖葫芦的商贩,兴奋的叫了一声,就拉着墨千傲朝那边走去。 政溪欣刚走到那商贩面前,商贩就热情的招呼着她,“姑娘,要来一串吗?可好吃了!” 政溪欣看着一串串精美的糖葫芦,眼睛都要发光了,一脸期待的看向墨千傲,看见墨千傲微微皱的眉头,突然想起了自己和他的身份来。 这样粗贱的东西,怎能入一个皇帝的口中? “你说这……叫糖什么来着?”就在政溪欣眸中星光快要被泯灭的时候,听到了墨千傲很细声的一句问话。 她惊讶了,抬起头来,看向墨千傲带着疑惑的脸,这才想到……原来,他也没吃见过这个东西! 想来是她太疏忽了,她在宫外长大,却也只是看着其他的姐妹吃过而已,连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 东西,墨千傲深居宫中,哪有机会见到? “公子,这叫糖葫芦,是山楂做的,酸酸甜甜很美味的,整个南疆城只有我家的糖葫芦是老字号,公子如果没有吃过,大可以买一串尝尝!“商贩很热情的推销这,他一看两人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看了一眼墨千傲,他居然连糖葫芦都不知道,那他家肯定是特有钱的,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开心了。 “那个,我们还是不要了吧?这东西……”政溪欣突然犹豫了,挽着墨千傲的手臂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里是集市,集市必定也是混乱的,墨千傲是帝王,可不能让他吃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 虽然她很想尝尝,但是还是打住了那样的念头。 “没关系,尝尝吧。”墨千傲说话的时候,已经从商贩手里接过了一串糖葫芦,他笑着递给政溪欣,“看着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政溪欣有一秒钟的呆愣,还没说话,墨千傲就笑着说道:“我来吃一口,先尝尝鲜。” 说着,咬下一口糖葫芦。山楂用木签串成一串,再裹上鲜红的糖汁,酸酸甜甜确实美味,那圆圆的山楂,说大不大,可能是因为墨千傲吃东西从来就没有那么大口过,所以一颗山楂吃下去,脸颊就圆圆的鼓起一个球,政溪欣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看他在口中咀嚼之后吞下,说道:“味道还不错,你快尝尝!” 他的嘴边还残留着红色糖汁,想起刚才他那好笑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洋流过……其实她能想到的,墨千傲一般也能想到。 民间的东西安不安全,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墨千傲可想的比她多的多,可是他现在面对这来历不明的东西,竟是宁愿自己先吃下去,才会给政溪欣吃。 这让政溪欣很是感动,温暖的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疼痛,她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角的糖汁,周围还是热闹的集市,可是她感觉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有那么一刻……政溪欣真的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里,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该有多好。 没有宫廷中尔虞我诈,没有伤害,没有欺骗,也没有阴谋,就是平凡的两个人。 “呃……公子,您还没给钱呢?”商贩很小声的打断了两人的恩爱的相视。 政溪欣有些尴尬的垂下了眼眸,墨千傲不悦的皱了下眉头,伸手往身上一模,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夕阳西下,并肩相依 “这个……糖葫芦要多少钱?”墨千傲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目光已经转向身后寻找起来,他在找寒风。 “一串只要一文钱,很便宜的,公子要不要多买几串,夫人好像很喜欢吃耶。”商贩嘻嘻的笑着又递了几串到政溪欣的手中。 政溪欣给硬塞了几串糖葫芦,商贩在一旁站着笑眯眯的等着收钱,这时政溪欣才看到了墨千傲脸上有点不对的神色。 她顺着他的目光她转眼去看,大街上人来人往,政溪欣也不知道墨千傲到底在看什么,就伸手往自己袖中一摸,瞬间知道了墨千傲的尴尬…… 因为她的身上也没带钱。 “呃……这个我就不要了吧。”政溪欣说着,将手中的糖葫芦还给了商贩,笑得很是尴尬,却让商贩愣住了,“这一串你们已经吃过了,这个总要给钱吧。” “这……”政溪欣有些为难的看着那串被墨千傲咬过的糖葫芦,此时墨千傲完全找不到寒风的身影,顿时脸色都变得铁青,他堂堂一个帝王,现在竟是连一串一文钱的糖葫芦都买不起吗? “要不……”墨千傲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商贩,“你去政府拿钱吧,我们贴身的丫环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两个身上没带银子。” 墨千傲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已经暗自想了不知道多少遍,回去之后怎么处置寒风,明明让他紧紧相随的,这 会居然不见人影! “公子,你不是吧?”商贩叫了起来,“这不过是一文钱而已,你让我上政府去要?明知道身上没钱刚才还吃我东西,你是富家公子也不能这样啊?” 这商贩的声音本来就洪亮,性子一急,声音越发的尖利了,本来墨千傲和政溪欣两人走在街上就已经够瞩目的了,这让他一喊,立马就有好多人过来围观。 墨千傲牵着政溪欣的手,政溪欣见他似乎是生气了,忙道:“小哥,你看不如这样吧,我拿这个跟你换所有的糖葫芦,你看怎么样?”说着,政溪欣取下头发上那根簪子…… 簪子一取,三千发丝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原本就娇艳欲滴的美人此时越发的妩媚动人,人群一片喧哗,突然全世界都变得安静,男男女女都把眼睛看直了,站在她面前的商贩更是瞪大了眼睛,早就忘记了要伸手去接过那根簪子。 墨千傲的脸色铁青,眼神冰寒,将政溪欣往怀中一扯,大袍一晃,将她的脸完全埋藏当中,他的眼冷冷的扫着众人,一声压迫而下,“再看,朕就将你们的眼睛全部挖掉!” 人群嘈杂,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声朕,只听到他要挖掉众人的眼睛,人群马上起哄,“连买糖葫芦的钱都没有了,不如把怀中的美人卖了,大爷我看在美人的面子上,好歹也赏你几百两银子,哈哈…… ” 外面喧哗一片,政溪欣虽然被墨千傲藏在了怀里,可是依旧听到了那个难听的声音,只感觉墨千傲全身都透着怒气,她抱住了他的腰,轻声道:“千傲,不可冲动,他们不过都是市井流民!”墨千傲紧紧的攥住拳头,却因为政溪欣死死的抱住他,否则就冲刚才那句话,他可以直接要了那人的命! 政溪欣把手里的簪子塞进了商贩的手里,也顾不得向商贩所有手中所有糖葫芦,拉起墨千傲的手就朝人群挤了出去,人群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笑声却是不断,墨千傲和政溪欣几乎是狼狈出逃。 两人牵手跑了一阵,发现跑到了一片无人烟的地方,这才知道他们乱跑就跑到了郊外的小溪边,政溪欣跑的累了,气喘吁吁,墨千傲也停下了脚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竟是笑了。 “总算是摆脱了!”政溪欣的脸因为一路奔跑的原因,此时有些微微的红润,额上布满了汗珠,她的发丝披着肩上,将那俏丽的脸蛋衬托的越发楚楚动人。 墨千傲看这她的模样,心里微微一触,伸手将她的汗珠擦拭,“都怪我大意,没安排好,害得你出了这样的糗,还让那些人笑话。” “不会啊,我觉得好刺激啊。”政溪欣笑颜逐开,拉起两人还紧紧潜在一起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笑着道:“好像有种流浪人间的感觉,我好开心 !”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墨千傲认真的保证着,政溪欣却呵呵了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没有下次了,所以才会更加的珍惜啊,这会成为我美好的回忆呢!” 墨千傲一愣,政溪欣却将另一手伸出来,俏皮的笑着,晃了晃手中那串被墨千傲咬过的糖葫芦,“你看,我还没有吃到呢!” 墨千傲难得看到她这么俏皮的一面,心里一喜,终是笑了起来。 太阳渐渐落山,两人相依偎坐到了小溪边,政溪欣一点点品尝这串糖葫芦,味道有点酸,却是酸中带甜,这酸甜的滋味也是一点点蔓延至了心底。 望着头上满天的余晖彩霞,夕阳的光暖暖的洒在潺潺的小溪上,政溪欣轻轻的靠着墨千傲的肩膀,两人相依这看着夕阳西下。 世界一片安宁,墨千傲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彩霞照映在她的脸上,增添了无比动人的色彩,吸引着母亲一点点靠近,轻轻地贴上她的红唇。 就似这糖葫芦的味道一般,甜蜜的滋味萦绕在她的唇上,两人舌尖辗转之下,甜蜜传到了心底。 政溪欣轻轻的闭眼,软软的回应着墨千傲的吻,这一刻……仿佛是特别珍贵的,因为两人此时都把自己当做普通人。 出宫的这一天,对于政溪欣的意义非凡,好多事情是她做梦都从没想过的,在这一天发生了,虽然这一天 她还没有走出南疆都城,但是却也是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所以,就算后来回到了宫里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里都还是高兴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这让倾心殿的全体奴才们的心情也随之开怀了起来。 不过相比之下,政溪芸的清瑶殿比倾心殿大了不少,环境也比倾心殿要豪华的多,可是自从那日政溪芸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气氛了。 政溪芸来的时候没有陪嫁的丫环,所以在殿里根本就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不过她平日里跟殿内的侍女和都还算合得来,只不过那一日过后她的情绪突然就不对了,一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一个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过了几天,平日子伺候政溪芸惯了的小宫女,终于还是有有些担心,于是就敲进了寝宫的门,“芸美人,御膳房今天送来了冰糖燕窝,可滋补了,奴婢给您端来了一碗,快过来尝尝吧?” 政溪芸悠悠的抬起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但还是挡不住她脸上森森的阴霾,小宫女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踉跄一步。 “谁让你进来的?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吗?找死是不是!快给我滚,给我滚!”政溪芸一声怒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起了床柜上的茶盏摔了过去,小宫女不敢躲避,政溪芸连茶带盏将她的脑袋砸了正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总是那么神出鬼没 顿时血流不止,小宫女吓傻了,死死的捂住了额头,挣扎着跪在了地上,即使头上的伤让她痛的两眼发晕,可是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惶恐的跪在地上求饶,“美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想死就快给我滚!立刻!马上!”政溪芸看到茶壶就准备提起,她不管是不是会出人命,就这么直直的摔了过去,小宫女顾不得地上一片狼藉,立刻爬起来跑了出去,房门关上的同时茶壶砸在了门上,顿时连壶带水破碎一片。 “啊!!”政溪芸抓狂的叫了一声,手指拼命的抓着头发,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想起墨千傲冰冷的双眼,无情的警告,他说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了!以后不管她再做什么事,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他眼里都是伪装!他不会选择相信她了! 政溪芸突然感觉一片荒凉,扑在锦被上无力的哭了。 她只是想要帮姐姐而已,为什么就算她受了一剑帮助了她,他却越是对她反感了?她不过是想除掉政若敏而已,这对姐姐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姐姐被打板子的时候他是什么样一个人,她受了一剑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同样是受伤,待遇相差如此之大?她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姐姐?姐姐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身上又没有什么朝气,笑容要说是温柔却 又总带着一丝冷淡,说是坚强,可是有时候又很柔弱……她不明白她的性子究竟是哪里好? 政溪芸想着,突然惊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该死的,我在想些什么!姐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像是强制压制一般,政溪芸嘴上一遍遍的念着自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政溪欣是完美的。 政溪芸痛苦的抱住了双膝,将脸深深的埋了下去,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哽咽着,身边却忽然飘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还真是没用,想要就去争,争不过就抢,没用机会就制造机会,总之未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这有什么好挣扎的,就算不能得到他的爱,你也要想办法靠近他才行,只有离他越近,他才不会忽略了你的好,这么胆怯,难不成你指望别人把幸福双手奉上吗?” 政溪芸猛的抬头,无邪就坐在她的床沿,她狠狠的擦掉了自己的泪,故作镇定道:“你怎么跟鬼似的?” 无邪冷冷一笑,并未理会,而是接着说,“你以为政溪欣是什么好人吗?她当初进宫时为了上位,可是踩着慧湘两嫔的尸体上去的,有谁对她不利,她一定会不动声色的将她铲除,你如果敢跟她抢墨千傲,你猜她是不是会像对待她们两个那样不择手段的对付你呢?你知不知道,她们死的有多惨?几乎是血染皇宫 ……” “不是那样的,你不要瞎说!”政溪芸听着听着突然对无邪大吼起来,门外有宫女经过,忍不住敲了房门,“芸美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都给我滚!”政溪芸脾气一上来,这一次竟是拿起了凳子朝大门砸去,门外的宫女被吓了一跳,不算政溪芸的房里再有什么动静,都不敢再靠近了。 无邪悠悠的靠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玉扳指,笑着,“动怒有什么用呢?你想想,你这么帮你姐姐,可是他们娿无动于衷,那人现在甚至更讨厌你了,你甘心吗?你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你却独守空闺,一辈子只做一个美人,走出去都卑微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吗?其实政溪欣她也没什么好的,不信你就试着去抢枪看,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不可能,姐姐才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你不要污蔑她怂恿我!我不信!”政溪芸捂住了耳朵,无邪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音铃般传入她的耳中,将她心底那些邪恶的分子全都挑了起来,好多恶毒的思想在跳动,就像是要将她整颗心都吞噬了一般。 “你看到这个宫殿了吗?”无邪的口气换了,变得阴森凄凉,“这里曾经住了多少女人,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这华丽的外表下面堆积着的,是那些无数惨死的冤魂,她们十有八九都是死于意外……有的是因为受不 了独守空闺的寂寞而疯癫……你若你不往前走,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和她们一样……”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政溪芸猛然抬头望了一眼悬梁,仿佛能看到那一具具上吊自缢的尸体,正瞪着眼睛看着她!烛光摇曳,夜风轻拂……华丽的宫殿越发的诡异,屋顶上方的雕花图腾也好似被阴森恐怖的气息所笼罩了。 政溪芸突然感觉这宫殿不在那么的富丽堂皇,而是布满了阴森气息的鬼屋,她吓的浑身颤抖,一声尖叫,仓惶的跑了出去,也管不了无邪脸上阴冷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脑袋里回旋着满满的都是无邪和墨千傲的话,不断地交织着折磨着她,眼前的景象不是她熟悉的御花园,而是墨千傲与政溪欣两人柔情时你侬我侬的眼神,他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两人的身影永远是那么的完美,他们总是高高在上,站在他身边的永远都是政溪欣,她还一起接受众人的朝拜,她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吗?不一样是庶女吗?为什么政溪欣可以得到一切,她却要痛苦至此? 他们可以一起说,一起笑,一起手牵手去逛街,他甚至为她擦汗,为她倒茶,冷的时候还会为她添加衣物。 政溪欣几乎得到了墨千傲的全部关怀,他集万千宠爱与她一身,却不愿意分一点点给别人,那政溪欣呢?如果她向她索要,她会不会愿意将这份宠爱分 一点给自己? 如果她不去制造机会,不往前走,那是不是就像无邪说的那样,出门看见他们就卑微的低下头躲避,一辈子就在那个阴森的宫殿里面孤独终老吗? 姐姐当初那般不想她进宫,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她真是愚蠢……当初竟然没看出来,更是跟她摊了拍一头往里载,如今却是造成了自己两难的局面。 政溪芸不知道自己一通乱跑到了哪里,此时面前的景象她不熟悉,找了个角落就将自己蜷缩在那里,夜很深,夏日的天气白日炎热,夜晚的风吹来还是有半丝发凉。 没有月亮的夜晚,黑云笼罩着夜空,黑暗的角落里伸手不见五指。 冷风吹来,政溪芸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有些害怕,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点光亮模模糊糊,越来越近,政溪芸抬头仔细的瞅了一眼,是个宫女的装扮,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她蜷缩在角落,本无意理会,不料那人走到了近处时,她看清了那张脸,顿时她愣是惊讶的嘴巴都张开了。政若敏! 她穿着低等婢女的青衣,头发就只简单的绾了一圈,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装饰品,素的让政溪芸目瞪口呆!她从未有过这般寒碜的装扮,她可是嫡女啊,呵呵,总是高高在上的政府嫡女呢,只不过现在不是一样成了她手中残棋,她只不过是动了点手脚而已,就已经将她打败的连下贱的丫环都不如! 第一百一十七章 滋生已久的罪恶 政溪芸在角落里突然冷笑起来,政若敏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水桶,步子异常缓慢艰难,那个桶不是很大,看样子里面也不了多少水,可是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政若敏来说,要提起来却是很吃力的,想必她已经提了好几个来回了。 她死死的咬着牙,弯着腰,几乎是用尽全力在提那个桶,好不容易走到了井边,然后很费力的将桶丢了下去,两只手撑着井口,却是再也无力去提起来。 政若敏一把丢下手中的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泄气的抱着双膝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颤抖。 政溪芸突然起身,二话不说朝她走去,然后抓起的绳子将一桶水提了上来,水桶就放在井口上,她的手扶着水桶,转眼冷冷的笑着,看着政若敏。 “政溪芸?……”政若敏看清来人是她的时候,突然就站了起来,高傲的抬起了脸,腰杆挺直,就算她被贬了,她还是很有骨气,擦掉严重的泪水,冷哼道:“真是会假惺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装好人!” 政溪芸冷笑,“我想大姐是误会了,我把水提起来,可不是要帮你打水,我只不过是想……你累了一天了,应该很想洗个澡。”说着也不管政若敏是什么脸色,一桶水提起来直接从头灌到了脚。 微凉的夜里,一桶冷水泼下,政若 敏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冰冷,还为反应过来,政溪芸又笑了,“想不到大姐你也有今天呢,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听说你娘现在要被休了,你的嫡女身份很快就不是你的了,以后在这阴暗的后宫里,怕是更难生存了!” 政若敏的脸色铁青,可是她去咬牙撑着,声音从她的牙缝里挤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跟你那下贱的姐姐都是一路货色!爹一定会想办法保住我的,你们两个在皇宫里猖狂不了多久了!” “我们猖狂?”政溪芸突然举得好笑,背着光脸色在黑暗下变得阴霾,“真是不知羞耻,我看一直在猖狂的是你吧?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姐,你都忘记了自己做过一些什么事吗?下贱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好在老天真是长了眼,当日在御花园你害得姐姐替我受了三十棍,当你叫丫环们将我压制脚踩着我尊严践踏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政若敏,你给我的屈辱我总有一天会叫你还的!”? 政溪芸不再叫她大姐,此时她们身份悬殊,她第一次带着浓浓的恨意叫出了这个名字。 政若敏被气得不轻,呼吸都颤抖了,脸色煞白,半响她却笑了,“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的蠢,你以为政溪欣挨那三十棍是为了你吗?别傻了,她不过是为了给她登上皇后之位 做的铺垫,从头到尾你也只不过是她爬上顶峰之路的一个垫脚石而已!真是自作多情,哈哈哈!” “你闭嘴!”政溪芸怒了,猛的一巴掌扇了过去,那狠狠的一巴掌脆脆的落在政若敏的脸上,巴掌声刺耳。 政若敏捂着脸,麻痹之后是一阵火辣的疼痛,她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眼睛放着冷厉的光,狠狠道:“贱人,就凭你也敢打我?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进宫这么久了不一样还是一个美人而已?后宫里地位最卑微的主子,芸美人!呵……政溪欣进宫的时候也是美人,可是她的心比你狠,两年不到就要当皇后了,你呢?她如果真的把你当妹妹,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从妃,只要她在皇上面前帮你说说好话,你早就享尽荣华富贵了,还会三更半夜出来溜达吗?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闭嘴,我不准你说姐姐,不准!”政溪芸突然扑上前去扯住了政若敏的头发,虽然政若敏是早有准备,但是干了一天苦力活的她哪里还是政溪芸的对手,三两下反抗就被她擒住了,政溪芸啪啪啪又是好几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政若敏整张脸瞬间就红肿一片。 政若敏赤红着眼,她的恨意哪里比政溪芸的低?一边反抗一边伸手扯住了政溪芸的头发,叫道:“真是个贱人,政府的女儿 里面就数你最愚蠢!你把政溪欣当宝,牺牲性命去保护她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皇上他还没有宠幸你吧?哈哈哈,你还真是下贱到了极点!有政溪欣在,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才是最可怜的!” “你就不下贱吗?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最下贱的就是你!一个狗奴才,气焰还这么嚣张,我今天非撕烂你那张脸!”政溪芸尖叫这,疯狂的将政若敏扑倒,厮打。 猛的一扑,谁知两人缠到井口上,她撕扯着政若敏的衣服,衣服被撕裂,她重重的往后倒去…… 政溪芸还没来得及反应,政若敏就在她的面前不见了!她掉进了身后那口古井中…… 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声,她吓的头皮发麻,全身一阵冰冷,忙朝着井边看去,夜晚深井中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救命……救……”井水不深,或许是刚好一个人的深浅,政若敏拼命的往上爬,可是无力……她还在挣扎,政溪芸吓的脸色煞白,她杀人了? 不,政若敏还没死! 她在求救,呼声不大,却足够引来巡逻的侍卫,是她把她推下去的,要是她被救上来了她怎么办?手中紧紧的抓着打水用的水桶,上面有长长的绳子,政溪芸想了半天始终没有丢下去,听着政若敏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政溪芸失血的脸色越发惨白。 突然她阴狠 的笑了,笑的好冷,眼神里透了杀气,脸色铁青眼神却是疯狂的,她突然对着井口冷笑,“政若敏,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跟我争了,这一次,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政溪芸浑身都在颤抖,她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块石头,她看着井口,疯狂的笑了,毫不犹豫的丢了下去。 一声闷响……接着是水花的声音。 冰冷的也恢复了宁静……空气静谧的诡异,政溪芸能听得见自己疯狂的呼吸声…… 政溪芸控制不了此时难以形容的心情,精致小巧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得狰狞扭曲…… 她踉跄的跌坐在地,嘴里念叨着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我下贱?是,我就是下贱,那又怎么样,现在我活着,就证明我赢了,让你说姐姐坏话,让你看不起我,让你践踏我的尊严,你该死!” 微弱的呢喃声伴着微凉的夜风,吹散在风里,夜总是那么的黑,院子恢复了静谧,一阵阵的冷风吹过,吹着灯笼里还摇曳的烛火。 黑暗中,有一个身影转身离去,他的眼上蒙着黑布,总是带着神秘,没有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夜黑不黑,与他无关,他的生命从一早开始就注定围绕着黑暗度过,仿佛他天生就该与这黑夜溶为一体,因为他的世界从来就只有黑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建国大将军,施墨白 政若敏死了,被宫人发现的时候,打捞上来时身体都已经被泡的水肿,脸色铁青,死不瞑目的样子。 额头上还有一个头上血盆大口,有人说是被人打死后丢下井中,有人说是掉下去之后再落石下井。 总之她是怎么死的,这个不重要,妃子被贬之后的命就如同蚂蚁一般轻贱,一个奴才而已,什么时候死了,后宫也就是少了一个干活的人而已。 就算她还是政府的嫡女那又怎样,政光耀都不打算追究下去,墨千傲哪有闲情去管? 没有人怀疑她的死有什么内情,人人都知道这肯定是谋杀,可是就是谁也不会去提,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在最该死的时间的消失,没有人会去深究到底是谁下的手,政光耀即使再痛心,也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还有下一步路要继续走。 政溪欣得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打击了,她很不安……原本她的心里就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总被她强行压制下来,可是它又总是浮现! 她心神意乱的在院子中走着,星儿从院子外面急忙忙的跑回来,叫道:“娘娘,皇上来了。” 话音一落,星儿还没来得及喘气,墨千傲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星儿忙行礼,政溪欣强撑起笑容走了上去,“皇上,不知这个时辰来,是有何要事吗?” “嗯,今天建国大将军来看望朕,你陪朕一起去吧,顺便也去见一见这位叔伯,可好?”墨千傲在询问,可是他是皇帝,政溪欣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她基本上没有考虑就点头了。 乘上龙撵,政溪欣还是一直都心不在焉,但是她一直不说话,墨千傲只好忍不住开口了,“欣儿,在想什么?” 政溪欣垂着眼眸,犹豫着,“我在想政若敏的死,这太突然了,我……” “别想了 !”墨千傲搂住她的肩膀,轻轻道:“朕也知道她的死很蹊跷,但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欣儿,朕不想追究,也不想让你失望。” 政溪欣自然是明白墨千傲话中的意思,依偎进墨千傲的怀中,墨千傲的话并没有让她的心好受一点,反而是更难受了。 能让她失望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们都不忍心去拆穿,就是不想让彼此难堪,可是许多事情总是他们想不到的,墨千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聪明如她,早就看透了后宫争夺,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些蛛丝马迹呢? 墨千傲劝慰道:“欣儿,该做的,我们都做了,顺其自然吧。” 政溪欣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现在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一直以来,自己真的都做对了吗?她到底还了解她几分? 芸儿,姐姐真的不想失望。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言语,各怀心思,知道龙撵进了御花园的凉亭,墨千傲牵着政溪欣下了龙撵,从亭子里迎面走来一为老人,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虽已年过花甲,却一点也不显老,他的腰杆笔直,身子板还很强壮,一看就是大将之风,脸上少许皱纹完全不挡他刚正不阿的正气…… 这就是墨千傲口中的建国大将军,施墨白。 “老臣参见皇上,见过欣妃娘娘!”施墨白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真不愧是并肩王。 “叔伯何须多礼,严格说起来,朕还是小辈呢。”墨千傲前去搀扶起施墨白,笑容里带着一丝柔和与尊敬。 施墨白摆摆手,“诶,皇上这不是折煞老臣吗?” 说着,施墨白的眼转向政溪欣,政溪欣轻施一礼,微笑道:“见过老将军。” “嗯。”施墨白摸了一把胡子,眼神仔细的打 量起政溪欣,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政溪欣站在原地他看了好几许,墨千傲站在身边一直都不说话,她知道老将军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只好微笑着,一直站着让他看。 “好一双似水明眸,好一个波澜不惊,好一个大方得体,不亏是皇上看中的人,果真是有几分气质。”施墨白突然笑了,他久经沙场数十年,阅人无数,看人一向很准。 政溪欣温柔中带着几分睿智与鉴定,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双眼睛平和,波澜不惊,笑容坦荡,身子虽然柔弱,但是骨子里又透着几分坚韧,这样的女人,怎么看……都配站在墨千傲的身边! 就在刚刚两人下轿的时候,远远走来,施墨白就已有了几分确认,因为他们从第一眼就让他觉得是那么的般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别的不说,就说施墨白看到她眼睛的第一眼来说,就打从心里觉得非常喜欢,因为她的身上总是隐隐的散发着一种尊贵的气质,和墨千傲身上的王者之气很像,却又不会抢了他的风头,她似乎就应该站在他的身边,虽低调,却又不容易让人忽视。 施墨白看过后宫太多女人,基本上后宫的人他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可是没有一个站在他身边是那么的相称,就连元妃香妃都没有那样的气场,她们要么是太抢风头,要么就被墨千傲的气势压住了风头,总会让人选择去忽视。可是政溪欣却不会。 于是施墨白越发的高兴了,由衷的开心。 只不过政溪欣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了当的夸奖,一时间面上不禁有些红了,谦虚一笑,“老将军真是太夸奖了,臣妾实在是惭愧。” “娘娘不必谦虚,老臣一向实话实说!”施墨白挥挥手,举手投足之间难以掩藏的大将之风,说话直爽,不拘泥于 小节,政溪欣很是欣赏,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轻施一礼,“谢过将军!” “看来你们聊的还挺愉快的。”墨千傲这时终于插话,“既然这么投缘,那就进来坐下说吧,朕和叔伯真是太久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叔伯近来可好?” 三人走着,墨千傲走在前面,施墨白和政溪欣走在他的两侧,边说边走,伺候的奴才都很识相的全都站在了外面。 坐下之后,施墨白道:“老臣也就是老样子了,每天就在家里逗逗鸟,闲来无事就下下棋,听听戏,算得上享清福了,都是拖了皇上的福,否则老臣哪来此等老来福可享?” 墨千傲笑了,并没有回话,这时,寒风带着两个人缓缓走来,政溪欣看去,惊了,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面上掩藏不住的惊奇,看着两人越走越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开了,眼睛也是泛了红。 来人竟是政光耀和冷柔(欣母)。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政溪欣迎面而上,伸手扶住了冷柔瘦弱的身子,“娘,您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娘见过你之后,身子就渐渐在恢复了。”冷柔笑着,面容有些苍老,但今日也是让府里胭脂手艺最好的丫环给她上了妆,此时竟也有了一丝柔美的感觉。 “臣(臣妇)参见皇上!”政光耀和冷柔轻轻施礼,墨千傲挥挥手,“免了,快过来坐吧。” “谢皇上!”起了身,政溪欣伴着政光耀和冷一起进了凉亭。 “臣见过并肩王。”政光耀见了施墨白自然是要行礼的,不过施墨白也不讲什么客套,“都免了吧,我现在都是老朽了,哪里嗨将就这些个繁文缛节!” “是!” 一番场面客套都做完了,政光耀坐在了施墨白的身边,冷柔坐在政光耀的身边,而政溪欣则是在墨千傲的身边坐下, 突然看了一眼这场面,墨千傲和施墨白有说有笑,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今日老将军进宫墨千傲邀请她一同来看望本就让她觉得突然,刚才他还那般的打量了她,现在爹娘也都来了,这……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好了,闲话朕也不多说,现在人都到齐,朕就直接切题了。”说着,墨千傲认真的看着施墨白,“叔伯,关于朕说让您与冷氏结为义兄妹的事情,您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施墨白摸了一把胡须,满面笑容却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墨千傲,又看了一眼政溪欣。 纵使他非常的不喜欢政光耀,但是他却很喜欢政溪欣,她也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后之选,再加上他从小看着墨千傲长大,他膝下无子无女,早就把墨千傲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侄子就是儿子,现在孩子选儿媳,他们俩又是那么的般配,他……怎么好说不呢? “老夫驰骋沙场数十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承蒙皇上厚爱,现在老夫不但有了妹子,还多了一个好侄女,简直就是上天给的恩赐啊,老夫怎会舍得拒绝呢?”施墨白本就是性情中人,当年为了保卫国家舍弃了儿女情长,丢弃了一生的幸福,如今已是年过花甲,身边却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此时真是拿出来一说,眼底竟也是泛了泪花。 政溪欣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已经明了,原来墨千傲这是在为她的身份做铺垫,她心里闪过一丝情绪,说不上来是不是不安,可是她不知道,倘若自己当上了皇后……这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这事情的发展已然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墨千傲要立她为后的决心根本就不容动摇,加上政若敏的死,现在政府更是将所有的希望全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竟是成了政府的支柱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从今往后,不再卑微 虽然自小在政府没有享受过一点亲情般的待遇,但是她却从未真的记恨于心,何况她一直都只是希望母亲过的好而已,现在母亲有了建国大将军这一层屏障,相信以后就算是自己遇到了什么不测,政光耀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欣儿一下如何?”墨千傲忽然转眼看向政溪欣。 政溪欣抬起眼眸,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她这才明白,今天相聚,全是为了她,于是她笑了,“欣儿能有老将军做叔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自是愿意了。” 于是大家都由心的笑了,冷柔虽然是身子欠违和,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说法真是对的,她这天看起来人也是特别舒心。 当下施墨白与冷柔结为义兄妹,施墨白拉过政溪欣和冷柔的手,他的声音还有点激动,“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老夫还要斗胆叫娘娘一声欣儿,现在即使我侄女,也就是我女儿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叔伯说,叔伯定当维护你!” “多谢叔伯,欣儿以后自当以叔伯为尊,伺奉左右。”政溪欣小小的手掌被施墨白窝在手心,心里暖暖的,竟是有一种温暖可靠的感觉。 父亲这个词,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好陌生,直到现在,他的父亲总算是眼里有了自己,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有了这样尊贵的身份。他的心底,有了她,可是她却只是他成功之路的一个棋子。 父亲的温暖,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时什么样的滋味,今天终于是在施墨白这双温暖的手掌中感受到了……即便她的亲生父亲都还没有这样子握过她的手,可是她从施墨白的掌心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家人的温馨。 三人此时都无比的感慨,墨千傲使了个眼色给政光耀,政光耀当即明了,于是站了起来,笑道:“ 今日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虽然敏儿遭遇不测,为父很伤心,昨日得知大夫人听闻这个消息时,一时间受不了如此打击……不幸疯了,所以如今这政府的大夫人之位……” 说着,政光耀伸手拉住了冷柔另一只手,看着她,笑着说道:“为夫想……该是非柔儿你莫属了!” “老爷……”冷柔差异起来,她虽然每日都呆在翠微居足不出门,但是她也知道江氏根本就没有疯,虽然政光耀想要提升她为大夫人,但是亲耳亲到这样的话,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忙解释着,“这大夫人……” “为夫已经决定了,夫人无需多言!”政光耀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明,“柔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政府的大夫人了,欣儿和芸儿……都是政府的嫡女!” 政光耀说着,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施墨白鄙视的看了一眼政光耀,出于为大局的考虑,也就什么也没说。 政溪欣更是无言,这一切本就该属于母亲,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哭,盼了一辈子的愿,终是在今天得到了实现,她定是为她高兴的。 虽然政光耀还是那么的虚伪,但是政溪欣多年来的愿望也总算是实现了,只要母亲好,她就好。 嫡女之尊……只不过是为了给政溪欣的皇后之路做一个铺垫,只要政溪欣有那样的荣耀,自然是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了。 更何况这么一来,他的靠山就更加的稳妥了,有了墨千傲和施墨白,他的后半生几乎是无所忧,像他这样的墙头草,自然是风怎么吹他就怎么倒,不过即便是虚情假意,至少现在政溪欣不用再担心他不会对母亲好了。 即便是假,女人总是如此,喜欢自欺欺人,哪怕是生活在谎言中换取幸福,也不愿轻易 的将美梦打碎…… 施墨白成为了冷柔的义兄,冷柔成为了政府的大夫人,而政溪欣和政溪芸跃身成为政府嫡女,现在又有了政府的全力支持,封后大典,基本上已经算是尘埃落定。 根据南疆历代皇室礼节,皇后之人在册封大典的前三天需要到城南灵鹫山顶的皇陵寺进行斋戒祷告。 皇陵自古以来就是皇家的禁区,几百年来历代皇帝与后妃的墓穴都是在那里,但是踏进皇陵寺的人却只有皇帝与皇后,那里连禁军都没有,只有寥寥几个寺庙僧人,不过他们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一生守卫皇陵,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神秘人。 那里是圣地,是禁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许玷污的地方。 皇家的仪仗队带着政溪欣和倾心殿一行人与御林军的守卫,就这么离开了皇宫,奔着城南灵鹫山皇陵而去。 政溪欣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事情就这么被匆忙却又有条不紊的决定了,容不得她半点迟疑。 本来她想找政溪芸说说心里话的,她还想着,试着去接受她,了解她,想要尊重她,知道她的想法,以及一些想做的事情,和她的心态。 可是她基本还来不及去找她,就这么被带离了皇宫,或许此次一去,她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政溪欣了。 半天的车程,他们就到了灵鹫山脚,清荷她们在山脚驿馆住行,此时政溪欣只穿了轻便的衣衫,下了马车,与几个丫头简单道别之后,就和御林军上了山顶,任何人都不得跟随。 看着政溪欣渐渐远去的背影,如意和清荷都忍不住落了泪,她们亲眼见证了政溪欣一步步走来的艰辛路程,看着她一步步从一个卑微的美人,到如今的准皇后! 只有两年的时间,两年的相处让清荷在她的身上看到 了太多的感动,两年的时间,也让她真正的熬出了头,从今往后,她将不再卑微。 清荷与如意两人欣慰的想着,却在身后听见了星儿的哽咽,转身看去,才看到了星儿伤心抹泪的样子,清荷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傻丫头,娘娘这是去斋戒,不过三天而已,到时候就可以看见娘娘了。” 星儿点点头,极力控制着眼泪,声音还是哽咽着,“以后,娘娘就是皇后了……真好。” 如意和清荷感慨一声,以为星儿是高兴的落泪,可是星儿却是真的伤心…… 本来在她的眼里,她和墨王爷的距离就已经够远的了,想要见一面都是那么的难,那天政溪欣在莲池消失,虽然星儿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凭她的猜想,或许是政溪欣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活着无意,就寻了短见。 现在她就要当皇后了,虽然表面风光,所有都羡慕她的荣耀,可是星儿却也更加知道,她内心的痛苦。 无奈自己,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想到这,星儿就忍不住抽泣,清荷如意她们见她实在是伤心,就带着她进了驿馆的大门。 政溪欣乘着小轿,由几个轿夫和御林军护送,一路颠簸。 皇陵寺是一个古老的寺庙,威严的伫立在灵鹫山的顶峰,金碧辉煌,宏伟大气,从山脚仰望就给人一种尊贵的霸气。 轿子在一个寺庙前停下,他们只能这里再不能前行,她听到了御林军的声音,“娘娘,到了。” 政溪欣不免有些紧张,手中紧紧的抓着腰间的丝带,下了软轿,她的面前有两位僧人,他们是来接她的。 穿过那个寺庙来到后院,进了一片树林,有一条悠悠小径,笔直通顺,路的尽头,就是威严的皇陵寺。 “娘娘请顺着 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守陵者会出来迎接娘娘的。”两位僧人止步,他们住在外面,这条小道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禁区。 “有劳了!”政溪欣点点头,顺着小路前行,刚走进没几步,旁边的树枝晃动,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政溪欣吓了一跳,那人飘着落地,背对着政溪欣,政溪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还带了面具,白衣裹身,竟是连脸都没有露。 政溪欣惊魂未定,可是面前的人却是不慌不忙,于是她只好强迫自己镇定,突然听他开口,“娘娘不必惊慌,臣为您引路。” 说完,自己先起步,走在前面。 政溪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这灵鹫山传说中的守陵人。 守陵人的武功都是世代相传,他们从生到死,都是在皇陵中度过,从未走出树林半步。 政溪欣看着前面那个白色高大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了一丝肃然,走了十来步,又从身后出来两个人,他们都一言不发的跟在政溪欣的后面。 皇陵真是个神圣的地方,这种神出鬼没的守卫方式,若不是她适应能力强又够镇定,说不准还真被吓到。 穿过小径,面前有一座美丽的院子,有一座悠然古刹,后面是长长的走廊,和流水清清那工地小溪。 这里的景象与皇宫相比更高级,说是世外桃源根本就不为过,政溪欣知道这就是皇陵寺,可是却不知道他们要将她带去哪里。 没有人开口,政溪欣也不问,只是跟随着她们的脚步一步步穿过花园,在后山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所房子,房子的前面有冒着热气的温泉,是完全露天的池子,池子旁边有假山包围,整个沐浴的场所就这样伫立在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 带路的守陵人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娘娘,里面请!” 第一百二十章 登高一呼,这就是权力 政溪欣点点头,自己往里走去。 露天的池子很大,风景宜人,水质非常好,她要在这个地方沐浴净身,这里是历代皇帝和皇后一生只能进来一次的地方,那便是皇帝登基和皇后册封的时候。 政溪欣看着放在水池旁整洁的洗漱用品,想着,这貌似是需要自己清洗的,因为她还没在这么寺里面看到女人呢。 于是自己动手解下了衣衫,进了水池,她不怕被人看见,因为这里守卫森严,她在里面沐浴,谁敢进来。舒服的闭上眼,将这些天心里不愉快和来不及整理的思绪全都拼在了一起。 她从这里回去之后就是皇后了,这个容不得再思考,只是墨千俊那个潜在的危机她一直挥之不去,而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她很想不通的是,太后一直都是与她对立的,可是这一次册封一事她居然完全没有插手,宁可得罪香妃和自己的本家,也依旧是静观其变,这个未免也太反常了。 她的默认是她一路上来这么顺利的理由,但是政溪欣能想到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墨千俊授意她不要反对,否则根本就解释不通。 可是墨千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呢,明知道她不可能背叛墨千傲,可是他却依旧不放过她,她可不会傻傻的以为他只是简单得想要羞辱墨千傲而已。 还有就是政溪芸……政若敏的死真的是她吗?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上一次刺杀的事…… 政溪欣突然感觉背脊凉飕飕的,政溪芸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能耐主导一切?这个局未免也太大了…… 打从她一进宫开始,政溪欣突然毛骨悚然,她居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事情!想起来当时政溪芸那么轻易的就进宫了,即便刚开始的秀女名单上面没有她,她为什么会那么凑巧的就赶上了,政若婕急病,政若鸳与人悠然……世上真的有那么凑巧的事 情吗? 政溪欣始终不相信是政溪芸暗地设计政若敏,她在后宫无权无势,从小又从未出过府半步,如何联系的上举国闻名的杀手组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或许一时被愤恨冲昏了头脑,跟政若敏纠缠了起来,时候将她推入井中,可是要说之前的刺杀一事跟她有关,政溪欣是如何都想不通,她若是能有本事召唤的了杀手,何不直接杀了政若敏,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是墨千傲说她的死绝对跟政溪芸有关,那就证明他的手中有着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干的,他只是想让政溪欣知道,虽然政若敏的死他没有追究但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给政溪芸一条活路而已…… 可是你要她怎么能相信政溪芸会狠到这个地步?她能面不改色的操控这么大一个棋局吗?有或者说……她也只是一颗棋子,真正主宰这个局的还另有高人? 政溪欣无奈的叹息,即便现在身在灵鹫山,依旧无法全身心的放松,她的脑袋根本停不下来,一旦她停下来不想这些事情她就会觉得更加的难受,所以她一定要趁这几天将所有的思绪都理清了,否则她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必须要把握一切才行!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政溪芸被这个黑暗的宫廷计谋所染,墨千傲故意将她忽略,为的就是让她远离这一切黑暗的斗争,因为她们是亲亲的姐妹,所以墨千傲放过了她,选择了不计较,不然的话政若敏的死他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政溪欣真的很想知道政溪芸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竟会做出这种不择手段的事情来! 决定了,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跟政溪芸好好的谈一谈,她怎么能就看着自己的妹妹成为别人的棋子而若无其事呢? 政溪欣闭上眼睛,躺在池 子里,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跟她想的不一样了,它再也无法宁静,再也没有办法拥有安静的生活了。 皇后呵,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了,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东西都集在这两个字上,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一点都不实际,虚幻的让她害怕…… 心里面一直存在这那个隐患,若是不能拔除,只怕这一辈子心都难安,她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她里黑暗越来越近了,她……会坠入深渊吗? *** 政溪欣在灵鹫山皇陵寺斋戒祷告仪式完成,在举行册封大典的当日凌晨就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舟车劳顿,到了皇宫之后还一刻都来不及休息,就已经被拉到明德殿开始梳妆打扮。 繁重的宫装,高贵的发髻,纯金打造的九鸾凤钗,大红绸缎金丝包边的双凰凤袍,里里外外总共八件,精致华丽的妆容。 侍女们足足打扮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总算准备规矩,政溪欣纵使再累,也依旧是挺直了身躯坚持着,虽然她的心里也很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临危不乱才行。 “娘娘,准备妥善了。”侍女的手终于听了下来,门外也走进一个宫女,“娘娘,吉时已到。” 政溪欣重重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身上的衣物和首饰都重如千斤,压的她瘦小的身子差点没站起来,理了理宽大的袖子,两个侍女在身侧搀扶这她,两个侍女在身后牵起她风炮长长的裙曳,拥护着走出了宫殿。 宣政殿是皇帝用来上朝和议政用的,宣政殿的前方是一个宽大的广场,穿过这个广场往东走一条长廊就到了外殿,外殿之外有一座祭台,皇宫里凡是祭天祭神祭土地一类的盛大仪式都是在这个祭台上举行的,自然皇帝皇后的登基与册封也是在这个祭台上,此时外殿的正前方正是那个祭台,祭台的前 面有个不小的广场,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此时广场上正沾满了文武百官与婚礼仪仗队。 鼓乐声响起,肃穆的宫廷礼乐缓缓奏起,墨千傲一身金色龙袍威风凛凛,他正负手而立,站在长长阶梯之下,迎娶政溪欣。 不远处南疆的旗子迎风飘扬,天空逐渐明朗,微风徐徐,喜乐响起,传遍皇宫四处。 “吉时已到,请政氏第三女,溪欣。”寒风的声音响起,声音洪亮,带着一点点功力,传播至每一个人内心深底。 政溪欣由侍女们一步步牵着缓缓走来,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精致的容颜,所有的人都秉住了呼吸,墨千傲站在阶梯之下,看着她一步步的走下来。 两人早在一眼见面的时候,眼神就已经深深的交缠在一起,面带微笑,阳光照耀在彼此的身上,散发这金闪闪的光芒,全世界都是去了色彩。 或许是因为这一份意义太特殊,所以这一天,她和他,在彼此的眼中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铭刻在心。 墨千傲向中小型伸出了手,中小型微微一笑,将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放进那温暖的掌心。 相视一笑,此时的她一颗悬挂的心终是落下了,几日来的不安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有他牵着,这一辈子就能安安心心的走下去。 “天祁二十八年六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惟疆始必赖乎,坤成建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职家邦于化始,隆惟中宜之久虚……咨尔六宫事正妃政氏溪欣,德才兼备,淑德贤良,尊孝重仁,有母仪天下之风,统领六宫之能……”寒风的声音响起,礼乐伴奏,墨千傲牵着政溪欣一步步踏上石刻蛟龙。 文物百官齐齐跪地,每个人脸上严肃的表情,让这一刻变得更加的神圣。 “今兹阅三载而出期成礼式,尊慈谕恭,奉天之命,以金册金宝立尔 为皇后,封号明德,尔其抵承天训表正掖庭,执掌凤印,母仪天下,与帝相扶相持,彰显后宫贤德,以慰民心……” 长长的皇后册封诏书,在墨千傲与政溪欣牵手的那一刻起至祭台于上停止,与此同时礼乐也歇住,宏伟的皇宫,灿灿的阳光,群臣齐跪与两边,太后站在中间,冰冷的神情看着两人缓缓走来。 太后走上祭台,寒风的声音再次响起,“行礼。” 三鞠躬后,政溪欣稳稳跪地,太后从身边侍从手中接过托盘,托盘中装有一个精致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枚双凰展翅的凤印,还有一份严谨的皇室组训,这便是后宫女子一生所追求的目标。 “今日哀家将凤印交付予你,尔等定当要妥善保管,秉承组训,切不可至老祖宗法制于不顾。”即便是做做场面,太后也还是丝毫都不愿意见到她的。 “臣妾谨遵教诲,定不辱使命。”政溪欣高声回答,伸出纤纤玉手高于头顶,太后将凤印交到她的手上,一颗小小的凤印,拿在手里却是那么的沉重。 起了身,将凤印交予身后侍从,寒风亮声叫道:“上座!” 这时,墨千傲与政溪欣一起,踏上红毯,登上那祭台顶峰,那几个阶梯竟是代表了天下权利的,龙椅…… 两人并肩而座,俯瞰众臣,世界就在这一刻变得渺小,皇宫也尽收眼底,这金灿灿的晨光照耀在宫闱红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闪耀着人们的眼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愿苍天佑我南疆国运昌盛,千秋万代……” 那么洪亮的声音,不仅仅只是文武百官,礼乐,宫人,所有的人都齐声呐喊。 声势浩荡响彻天际,久久蕴绕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政溪欣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人的朝拜,激昂的礼乐再次响起,她的心似震撼了一般,登高一呼,这就是权利…… 第一百二十一章 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从未幻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这所有人都梦寐以求想到得到的一切,就在此刻全都聚集于她一身,可是她坐在这里,手握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时,心里却没有那么开心。 册封大典,这就是他们的婚礼,从此,他为帝,她为后,他们比肩看天下。 皇家的婚礼与平常百姓人家相比岂止是百倍的热闹,全国减税三年,普天同庆,喜庆之声更是响彻云霄。 政溪欣坐在明德殿内,她的寝宫不在是倾心殿,而她也不能再回那里去住。 这个宫殿之内每一样物品都是异常的珍贵,每一样摆设都显着富贵逼人的气息,就连这张大红色喜床,也比倾心殿的床榻大了整整三倍。 政溪欣总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般,看着眼前精致的幔帐,龙凤呈祥的图样,大红绸缎做的锦被,成双成对鸳鸯枕…… 政溪欣低下头,笑了起来,门被打开,墨千傲被一群宫人拥簇着进门,进来就挥手遣散了众人,顿时寝宫里就变的暧昧了。 政溪欣抬眸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除了金色以外的衣服,那鲜红的内衫穿在他的身上甚是好看,从来冰冷的脸庞现在也因这一层颜色温暖了许多。 “让我好好看看。”墨千傲牵起她的手臂,展开,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坏坏的笑起来,“没想到你穿我比我还沉重,怕是累坏了吧?” 政溪欣一听这话,看向墨千傲的领口,里里外外从浅 到深的红色,再加一件蚕丝轻纱外套,也是六件有余。 忍不住伸手到他的腰间,“我帮你更衣吧。” 说着就手就已经伸到丝带上,却被墨千傲一把抓住,笑道:“还是我帮你吧,可不要把你累坏了……一会朕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先饶了你。” “嗯?”政溪欣疑惑,这个时间他要带她去哪里呢?想着,墨千傲的手已经不规矩的伸到她的腰间,丝带轻轻一扯,将她身上沉重的凤袍除了干净,就剩下里面一件内衫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皱眉一看,又伸手将她发髻上凤冠取下,“往后,你免不了要辛苦了。” “不怕!”政溪欣回答着,伸手替墨千傲解衣,然后换上轻便的服装。 “嗯,现在轻巧多了。”说着,墨千傲牵起政溪欣的手往门口走去,屋外的宫人都愣住了,看着墨千傲走出来,没人敢说什么,只是由寒风跟在身后。 “皇上,我们去哪里?”政溪欣回头看着偌大的宫殿,现在是大白天,他们自然是没有春宵一刻之说,一眨眼他们就已经来到了花园…… 倾心殿里,几个丫头正收拾的物件,准备出发去明德殿,她们想尽量在今天就熟悉明德殿的环境,这样明天清晨他们就可以和往常一样伺候政溪欣起床了,不过这明德殿比倾心殿大了三倍,人手自然也就多了,以后她们做的事情有可能没有那么多了吧? 星儿将房中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 走出了院子,看着这一片绿意盎然的院子,槐树又苍翠了,还有后院一园梅花,那都是她们之间的回忆。 虽然明德殿的花园应该比这里大上好几倍,也比这里漂亮上好几倍。但是星儿对这里却有特殊的感情,她总觉得只有倾心殿才最让人舒心! “皇上皇后驾到!”寒风的声音响起,星儿惊讶的转身,看见缓缓走来的两人,立即跪在地上,院子里清荷如意多福也跑出来,跪在地上。 “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几人跪地,一下子还不太习惯呢。 墨千傲笑了,“免礼,都退下吧,真要和皇后在殿里叙叙旧。” “是!”几人答应了,又重新退下收拾起行装。 墨千傲拉着政溪欣直直进了寝室,倾心殿的寝室自从政溪欣离开皇宫去了灵鹫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谁打开过,那里被墨千傲上了锁,打开房门,一时间……眼前熟悉的景象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政溪欣不敢相信的看着,里面那些本不属于皇宫的东西,这里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东西了? 墙上挂着的吉祥结,是她上一次在集市上看到的……小桌上摆着的胭脂盒,是她当时看着好奇把玩过的,白色的梅花杯盏,是她在商店里面看到的,最喜欢的一款。 一点点往里走,罗纱幔帐也换了,是绸缎庄里面看到的那一批清色柳絮款,床单锦被也都是她曾抚摸过的草紫色。 梳妆台前,整齐有序的摆放着的,全是她 看过的首饰,摸过的耳环,镯子,那只她买糖葫芦时给商贩的簪子……还有那个白玉的腰扣,玉算不上好玉,但是上面的图案她甚至喜欢,整体也还算的上是饱满润滑,雕刻着精致麒麟兽,第一眼看见这个腰扣的时候,她心里就想,这个要扣若是能拿来做在新衣上,那肯定是很好看的。 这些都只是她随眼一看,随手一摸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一样不落的全买了回来,堆得满满一屋子都是感动。 政溪欣的眼睛不禁泛了红,手里紧紧的捏着那枚白玉腰扣,墨千傲搂着她的肩,将她轻轻的转过身,笑着,“以后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但是这里面满满的都是我们的回忆,我会好好的保护这里,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千傲……”政溪欣手里死死的捏着那个腰扣,墨千傲却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 轻轻打开,一只造型独异的玉簪呈现在她的眼前,不是在玉身雕花,而是将玉的一头镂空,镶进了一颗琥珀,琥珀里面包裹着一朵半开的玉兰,晶莹通透,甚至能看清玉兰花瓣上的纹理,很是别致。 “上一次跟你在集市上逛了许久,也没看上什么好东西,后来糖葫芦也没让你吃上,于是我把那商贩的糖葫芦全给你买了回来,你的簪子我也给你追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在店里看到这个玉簪,很是喜欢,当时正想着你带上一定很好看,于是就买了下来。” 墨千傲说着, 将玉簪取出,戴在政溪欣没有发饰的发髻上,“果然如我所想,就是这么美丽动人。” 政溪欣照着镜子摸了一下这有些冰凉的玉簪,心里一阵暖意,原来他后面又出了政府,是去给她买簪子了。 看着满屋子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嘴角笑了,不过却淡淡道:“虽然是买回来的,但是却没有机会戴,毕竟现在是皇后了,走出去都要体现皇后的风范,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可是宫规顶在头上……” “没事,倾心殿除外!”墨千傲打断她的话,将她拥入怀中,“因为这里不是宫殿,这里是我们的家,在家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政溪欣反手抱着墨千傲的要,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真的可以吗?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墨千傲点点头,将她抱的更紧了,“恩,你是我的妻子了。” “夫君。”政溪欣感动的笑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墨千傲点点头,政溪欣酥软的声音几乎让他为之一震,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称呼,却在他的心里激起火花。 “夫君……夫君。”政溪欣一遍遍叫着,墨千傲一遍遍的回应。 “夫君……”最后墨千傲用温柔封住她的红唇,那一声声细细软软的声音揉碎在她的口中,她总是更勾起他的裕望,让他欲罢不能,每一次想要放过她,却总是把持不住,难以控制的想要怜惜她,心疼她…… 想要得到她。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隐藏在深处的暗涌 南疆的秋天总是天气凉爽,再有一个冬天的时间,政溪欣在宫里的日子就要整整三年了。 自从莲池被墨千傲下令填埋之后,政溪欣不再去那里采露水了,但依旧是每日茶点不变,墨千傲亲自指定了几个一等宫女清晨去御花园的荷塘内采集。 墨千傲说什么也不再让政溪欣每日操劳了,本来她身为皇后每天就有很多事情要操劳,他哪里还舍得为了些吃的让她劳心劳力大清早的不补眠,去采露水呢。 太后也似刁难她一般,封后第二天就将后宫大大小小的一干事物全都推到了她身上,她从每天早上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忙。 整个后宫的所有开支。 政溪欣无力的放下手中账簿,捶了捶酸痛的腰,真是想不清楚这个位置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惦记着? 好比皇位一样,所有人只看见了皇帝表面的风光,可是皇帝每天要处理的大小事务简直比皇后要处理的事情多了数十倍,皇后只管后宫,但是皇帝却要管整个天下,当真是旁观者看不出的艰辛! 政溪欣突然觉得皇帝皇后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她宁愿他们都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娘娘,不如歇会儿吧!”星儿端着宵夜进来,关上了门窗,秋天的夜里有些凉爽,不知不觉槐树都开始落叶了。 “嗯。”点头应声,政溪欣却始终都放不下账本,抿了一口茶,“皇上有说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吗?” “寒总管刚刚让人来给娘娘传话,说是几个大臣还在宣政殿跟皇上商议要事,今晚估计要晚点了,让娘娘先去休息,不要等他。”星儿说着,政溪欣点点头,“夜深了,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再殿外守着。” “不碍事的,奴婢就在殿外,娘娘有事的话就唤奴婢吧。”星儿说着,规矩的行礼退下。 自从来到了明德殿,倾心殿的几个丫头都规矩多了,毕竟这里不必倾心殿,他们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这里守卫森严,是皇宫的中心,可想而知潜 在这多少危险。每个人都宁可辛苦一分,不愿怠慢一毫。 而政溪欣也时刻强调着自己,不论做事说话,每走一步都要越发的小心,千万不可留下漏洞,让有心之人钻了去。 星儿也严谨的守护这政溪欣,明德殿皇后寝宫的大门,每晚必须要有两个以上的人把守,以防意外,今晚她就是其中一个,虽有些困意,但星儿揉揉眼睛还是强迫自己清醒,其余几个守卫都处于迷糊半状态,她自然就更不敢睡了。 坐在长廊边的雕栏上,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走来,只有一个人没有侍从,明德殿要灯火通明,这是墨千傲下的令,所以星儿特别清楚的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心里一紧,忙迎了上去。 “墨王爷,您怎么来这了,万一被人发现……” “不会的,我给你个东西,马上就走。”墨千俊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星儿的手上。 是一个香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星儿疑惑的看着,墨千俊解释道:“这是西域的薰衣草,我让太医院配置的,有凝神的功效,听说她最近忙的合不上眼,把这个放在她的枕边,有助睡眠。” “墨王爷……”星儿难过的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小巧的香囊握在手中似千斤重。 其实星儿和墨千俊私底下一直有联系,只是他们很少见面,墨千俊偶尔会来星儿这里探一下政溪欣最近的情况,却都不见她。 这让星儿很感动,她以为墨千俊是不想造成政溪欣的困扰,所以才一个人默默的关心着。 “王爷……娘娘她过的很好。”星儿小声道:“有时候奴婢在想,娘娘是不是有想过要放下这一段情,因为毕竟皇上对她很好,所以放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放开了,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墨千俊说着,话语间有些苦涩,却笑道:“所以我来只是想要默默的关心她,并不像给她造成忧虑,你不要告诉她我来过,只要她过的好,我就安心了。” 星儿点点头,原来她想的 是对的,“那王爷也要照顾好自己,要珍惜在你身边的人呀。” 墨千俊点点头,不在多说,转身离去……没有带来一丝疑虑也没有带走一丝疑问,走的很干脆,就像来时一般利落,只是背影看上去更加的孤寂清冷。 星儿转身,将香囊放进怀中,进了花园,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啊!” “是我!” 多福捂住了星儿尖叫声,示意她小点声,星儿看清了多福的脸时,放松了一口气,多福松开她,就听她问:“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多福挠了挠脑袋,嘿嘿的笑着,探头往星儿的身后看去,问说:“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呢?我怎堪那个身影有点像墨王爷?” 星儿一愣,神情在下一秒恢复了平常,“大晚上的你看花眼了吧?墨王爷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是御膳房的来福公公。” “哦。”多福摸摸鼻子,看着星儿有轻微变化的脸色,笑了起来,道:“那我去睡觉了,你辛苦了,实在困就找人轮流守着。” “我要亲自守则,不然不放心,你不用管我,快去睡吧!”笑着,然后朝寝宫的大门走去。 多福转身时,背了光,刚才眸中一丝疑虑在此时转变成了阴冷的光,冷冷一笑,隐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 御花园内,不管是什么季节,在皇宫里,最不缺的从来就是美人和美景。 香妃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着茶,新鲜采摘的菊花加上蜂蜜,既美容又养颜。 在她的旁边,有个瘦小的身影,他穿着太监的服装,弯着身子,正凑在她的耳边讲了什么。 香妃脸上的笑意永远是儒雅温柔的,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茶香萦绕在春之间,是那么的让人舒心,“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才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假。” 听到这个消息,香妃抬起头来,看向多福,原本温柔大方的笑容此时也被阴冷所取代,“看来本宫真是没有白栽培你,让你呆在政溪欣身边为的就是这样一刻的 来临,本宫说过,只要本宫当上这后宫之主,那么这总管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现在看来我们真是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对吗?多福……” “是,不过奴才还为猜到墨王爷跟星儿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站在香妃身边的这个人,正是政溪欣殿里的多福,他低着头,完全没有了在倾心殿时的忠厚老实,只有唇角淡淡的冷冷的笑意,深不可测。 “那就找个时间把那个丫头给本宫带过来。”香妃起了身,看向满园芬芳,笑了,“让本宫好好的询问上一番,只怕无风也起浪。” “是,那奴才先回去了。”为了避免让人起疑,多福不做多余的停留,迅速退下。拐个弯,自自然地入了花园。 明德殿,多福刚踏进院子,星儿就急忙忙的迎上去,叫道:“你回来的正好,快去看看院子里那几盆移植的花,怎么都两天了还是那么无精打采的,一定要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将它们全部载活呀,不然到时候开不了花可要被罚的。”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星儿你放心,有我在,包它能成活!”多福笑呵呵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逗得星儿一下子就有了信心,笑道:“那你快去吧,工具全在那边,不用拿了。” “恩,我去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星儿,刚才御膳房的来传话,叫你过去给娘娘吧燕窝端来。” “好,我马上去!”星儿说完,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经一笑,转身,政溪欣就在身后不远处,着实下了他一跳,不过就是一秒钟他就恢复了神情,“参见娘娘。” “恩,星儿这是去哪?”政溪欣笑着,一身暖黄色纱裙,发髻上是尊贵的纯金首饰,当上了皇后,就算她平日里再喜欢素净,也要打扮的雍容华贵。 多福站在她面前,不免有些不自然,那双眼清澈容不得一丝杂质,看进去像是能将人看穿,于是他低眉,“回娘娘,去御膳房给您端燕窝了。” 政 溪欣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多福松一口气,行礼退去,政溪欣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如意进门来,“娘娘,千娇郡主进宫了,说是要和娘娘小聚,请你到茶园去呢。” 政溪欣一愣,有些疑惑……墨千娇,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她入宫来了,她爱慕墨千傲的心思在皇宫里人尽皆知,墨千傲立后那天所有人都来了,她却没有来。 这下来了,恐怕也是来者不善吧。 “好,我去换身衣裳再走。”政溪欣起身走回宫殿,如意在身后跟着,还是不太放心,“娘娘,要不奴婢去给您回绝了吧,奴婢怕……” 这个墨千娇虽然活泼,但是很任性,还很会整恶作剧,后宫哪个嫔妃没有在她手上吃过苦头,平白无故的叫政溪欣去小聚,肯定没按什么好心,她连曾经高高在上的香妃和元妃都没有放过,她会怎么对待政溪欣呢? 墨千傲那么宠这个表妹,她做了什么事他从不追究,但是万一她对政溪欣下了手,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政溪欣自然的笑了,眸中全是淡定与从容,“不碍事的,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有点小任性罢了。”更何况,她做了皇后,她虽然没有来参加册封大典,但是也没有出来闹剧,算是给面子的吧?这会,轮也轮到她撒气的时候了。 想着,政溪欣换上一套浅蓝色纱裙,取下了发髻上的首饰,整个人变得温和不少,交代了清荷一些事情之后,就往茶园去了。 茶园内,墨千娇焦急的站在门口等着,往屋里看了几眼,叫道:“小虹,准备好了?她快到了!” “准备好了,郡主,你不要心急。”小虹将一盘精致的糕点准备好,放在桌子上,“这东西无色无味,保准她一会不会发现的,一旦吃下去,她必定是丑态百出!” “小虹,我就知道你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做得好!”墨千娇满意的捏了一下小虹柔滑的脸蛋,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坏笑道:“看我怎么好好的整她一番……”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本是善良的孩子 “皇后娘娘驾到!”墨千娇刚安排好,政溪欣就到了。 如意在门外止步,政溪欣一身雪白纱裙脚步轻摆,素净的脸蛋不施粉黛,依旧美丽动人。 墨千娇有一秒愣神,当初她只觉得政溪欣是美的,可是没想到才半年不见,她的美,竟已是天翻地覆。 她依旧娇柔的,那对似水明眸依旧透着坚韧,穿着素净却也是威严无限,轻轻的笑着,淡然的眸子中似乎能看穿一切…… 政溪欣走进来,墨千娇站在她面前也不行礼,她不介意,轻轻笑道:“今天郡主怎么这么有雅兴,想到要找本宫小聚呢?” 墨千娇回过神,有些别扭的转过了脸,论相貌,她又比政溪欣差不了多少,可是站在她面前怎么就是老感觉低人一等呢?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皱着眉,从唇角挤出一丝笑容,“不过是有几句贴心的话要对娘娘讲罢了,我们进去慢慢聊,娘娘请!”说着,墨千娇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政溪欣上座。 政溪欣确实淡然一笑,走了两步,在旁边的副座上坐下来,笑着道:“今日郡主才是这茶园的主人,我不过是应邀而来的客人,怎可上座。” “你……”墨千娇一愣,没想到政溪欣居然不上座,别说她现在是皇后,走到哪里都有资格上座,可是她却不,她让着她,而平时那些个身份不及她的,哪一个不是她墨千娇面前卖弄,都巴不得抢着上位去坐。 现在,政溪欣却对她说:“该郡主上座才是!” 墨千娇有些气,“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已经坐了,谢谢郡主好意,最起码的礼仪我还是知道的。”政溪欣看着墨千娇,一点都不躲闪,明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表达着她在包容墨千娇的一切。 墨千娇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自乱阵脚,政溪欣是皇后,她自然是不可能去上座的,所以只好在她身边的副座上坐了下来,叫道:“小虹,上茶!” 小虹端着托盘就上来了,在两人面前放下了茶杯之后,倒上茶,然后又将那盘糕点放好,微微一笑,行礼退 下。 墨千娇的重拾自信,扬着头,“上一次千傲个个赏了一盘点心给我,说是你做的,我吃了,味道也就一般,今天这是本郡主亲自做的,叫你来尝尝,什么才叫美味!” 政溪欣看着面前那一盘精致漂亮的糕点,刚刚小虹摆放的时候,动作虽轻,可是她却尽收眼底,她轻轻的挪动了方向…… 而且刚才两人还相视一笑,那种信心满满又不怀好意的笑,政溪欣明白她这是摆明了要让她难堪,她今天就是来让她出糗的。 轻轻的哟啊摇头,笑了起来,这深宫的生活真的是有很多的规矩,特别是皇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更是不能松懈。 皇宫里暗地里想要整她的人太多了,可是像墨千娇主仆二人这么古灵精怪又明目张胆的倒还真是没几个,顿时让政溪欣觉得她们好有趣。 “这糕点做的还算不错,看起来很美味,不过吃起来是什么味道,那就不一定了。”政溪欣抬眼看着墨千娇,她的脸色因为政溪欣的话被气得通红。 “怎么,都还没吃呢,就瞧不起我?”墨千娇经不住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目相视,“连千傲哥哥都说我做的点心好吃,你居然敢怀疑?” “难道郡主就只能听的好话?”政溪欣不慌不忙,“阿谀奉承的话我自然也会不少,如果郡主真的想听,那我也可以讲几句给你听的!” “那么恶心的话我才不想听呢!”墨千娇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自己城府不够深,斗不过这后宫里面生活的女人,但是她向来就是利用这些后妃自已为是的自满自大,如果她们想在她面前耍威风,证明她们是多么的深得皇帝喜爱,自然就会轻而易举的上当。 墨千娇说话很不客气,没礼貌,那只是为了要激起她们的愤怒,她们基于墨千傲对她的宠爱,有什么气就忍下了,但是有些忍不住的妃嫔自然就失去了冷静,想要和她一较高低,就是这样才往往中了墨千娇那些个简单的伎俩。 像政溪欣这般临危不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那种冷静叫人害怕,好像现在操 控一切的是她! 政溪欣轻轻的笑了,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墨千娇眼前一亮,却听她道:“食物,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是让我们用来延续生命的,可是郡主却没有珍惜,郡主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是却为何不懂得天赐之物来之不易呢?” 墨千娇愣然,站在原地不知道政溪欣是何意思。 政溪欣将点心放在桌上,手指轻轻一摁,就碎成了粉末,里面的夹心是糖果粉色,墨千娇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表情很不自然,却还是不想承认政溪欣已经看穿她的把戏。 “郡主不比官家千金,从小独居高强深院,没见过世面,郡主自幼失去双亲,又游遍全国各地,有没有见过那些灾荒地区的饥民?一些正在长身体却因为灾荒而饿的骨瘦如柴的孩子,郡主见到他们的时候有没有一丝心疼?”政溪欣的眼睛落在那粉色的夹心上,她看不出那是什么,但是她却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千娇的心一沉,别扭的转过头,有那么一颗,她觉得政溪欣也不是那么的讨厌。 或许,她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不是那样的感觉了,她却是和后宫那些女子不一样,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有。” 政溪欣笑了笑,看着墨千娇的神色有些收敛,温柔道:“他们是多么渴望一顿温饱的饭菜,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在忍饥挨饿的时候,郡主却将这些食物用来满足自己愉快之心的玩具吗?” “我……”墨千娇被她一说,心里一虚,退了一步,脸上红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女孩,你懂得许多道理,还经历过许多我没经历过的事情,皇上他是真的很疼你,你也是值得他疼,可是……郡主,我不想糟蹋上天赐给我们的粮食,而且要在你和我之间让他选择护谁,这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我不想让他为难。” 说着,政溪欣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下去。 “你……”墨千娇惊愕的看着政溪欣,她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了下去!明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还是吃了,难道她就不怕这里面 下的是毒药吗? 周围瞬间安静,墨千娇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政溪欣一块一块的吃着,将盘子中她自己那一半边的糕点全部吃了下去,就连刚刚那一块被她压过的都没有落掉…… 墨千娇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政溪欣所拿的糕点全部都是放过药的那半边,她甚至都不懂墨千娇这边的,因为她知道那边的没药,她知道,她都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糕点是有问题的,墨千娇不管她怎么会知道,反正她就是看穿了! “不要吃了!”墨千娇突然上前,将那一盘糕点打翻在地,瓷器碰到里面的声音很刺耳,瞬间支离破碎,墨千娇的呼吸带着急促,政溪欣却在那里安静的坐着。墨千娇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遍遍重复的想着政溪欣说的话。 她说不愿意让墨千傲为难。那就是说,一直以来,让墨千傲为难的,是自己了?墨千娇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爱墨千傲的那一个,可是没想到就是政溪欣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将全部都推翻了,她输了。原来,她的爱,让墨千傲为难了吗? 而政溪欣宁愿自己受罪,宁愿牺牲自己,即便自己为难,也不愿意让墨千傲皱一下眉吗? 墨千娇转身,跑了出去,她什么也没说,也无话可说,那一瞬间只觉得羞愤难当,自己那么长时间以来的额左军,她在后宫横行了那么久,到底是让他头疼了多少次,为难了多少次? 每一次,她都以为是那些后妃好欺负,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原来,在她们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怜无依的孤女,没有墨千傲在她背后替她摆平,没有他的疼爱,她就什么都不是! 没有人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孤女郡主的! “郡主……郡主!”小虹急切的跟了上去,声音里满是着急,满是担心,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墨千娇的脚步。 此时,墨千娇只觉得她连呆在这个皇宫里都是错的,她根本无法面对政溪欣清澈明亮的眼睛,无法面对他的从容大度,无法面对她的笑容……觉得自己站在她 面前都是羞愧难当! 茶园内恢复了宁静,如意在门外看着墨千娇怕了出去,立马就跑进去看政溪欣,“娘娘,你没事吧?” 政溪欣摇摇头,脸色却变得苍白,刚走一步脚下就开始摇晃,如意一把扶住了她,“娘娘,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啊?” “不要,不许惊动任何人,我们先回宫。”政溪欣说着,在如意的搀扶下,一步一停顿的走出了茶园。 本事一场众人期待的好戏,墨千娇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政溪欣却让她悄无声息的落幕。 明明该是一场闹剧,可是到头来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个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墨千娇兴高采烈的来,却异常伤心的走了,她回了郡主府,而政溪欣……也不动声色的回了明德殿。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猜到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事情变得更加的微妙了。 夜晚,专供宫人步行的巷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没有辉煌的宫殿中那么明亮,黑云遮住了月亮,就连这十步一灯的光线,也越发的黑暗了。 星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膳食,冷冷的风刮过长长的巷道,冷的她只打冷颤,端稳了手中的托盘,加快了脚步,黑暗中星儿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一定要快点走回去,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巷道政溪欣因为下午拉肚子拉到虚脱了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似乎脸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可是却依旧不愿意传召太医。 星儿心里越发的着急,加快了步伐,如果能在此时让政溪欣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应该会好很多的。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赶着路,脑袋却是被人当头一棒敲晕在地上,落地前,手中的托盘被稳稳的接住,一只庞大的黑色袋子套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就已经昏了过去。 黑暗中,无人的巷道里,两个人手脚俐落的将她装进了黑色的袋子中,隐身消失在黑夜里……冷冷的风吹过长长的巷道,无声无息,甚至不留痕迹,连一滴汤都没有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依赖成性,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政溪欣虚弱的躺在榻上,整整一个下午,这药性总算是过了,可是她也真的是被折腾够了。 如意拧来了热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政溪欣额头上的汗珠,叹息道:“娘娘你也太傻了,明知道那糕点有问题你居然全吃了!你说你吃个一块两块也不至于遭这个罪啊,你要是能把吃糕点那股劲放在吃饭上,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根本就不用犯愁了!” 政溪欣无力的笑着,如意这个时候还跟她开这种玩笑,“你以为我愿意吃吗?还不是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郡主心服口服,我不想她总把时间浪费在皇宫里,她该有自己的幸福的,她是个好孩子。” 如意疑惑了,想起今天墨千娇到后面居然是跑着出去的,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那今天郡主是不是被娘娘感动了?娘娘你觉得以后还会来找麻烦吗?” 政溪欣轻轻一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个……下次见面不就知道了。” 如意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墨千傲进来了,想行礼,却被墨千傲挥手示意退下。如意自是明白事理,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墨千傲脚步轻轻,踱步来到床边,看着政溪欣略带苍白的脸色,刚才心里一直憋着的气瞬间没有了。 她总是那么傻,替他抵挡一切,还为他分忧解难,墨千傲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如意,”政溪欣轻轻的唤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她做点心还是很好吃的。” 墨千傲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再好吃,也不能把命都搭上吧?” 政溪欣诧异的睁眼,墨千傲的嘴角还带着笑,看见她睁眼,越是笑的开了,忍不住好笑,政溪欣也不起身,只是略带责怪的语气,“她只不过是恶作剧,哪里会想 到要我的命?” “她是没想要你的命,可是你却连命都豁出去了,你连那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吃了那么多,还不是不要命?”墨千傲挑眉,看着政溪欣,“好在千娇不是个恶毒的孩子,不然可不是泻药那么简单了。” 政溪欣笑着,想起身,却被政溪欣按了下去,“还是躺着休息吧,墨千娇那个性子,就是被我惯坏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你以后就不要去应付她了,她会让你很头疼的。” “其实郡主只是有点调皮!”政溪欣靠在床上,双眸温柔的看着他。 “朕自然之道,只是……也时候该替她找一门亲事了。”墨千傲叹了口气,“我怕再这么下去,真的回耽误她。” 政溪欣垂了眼眸,她知道这一刻是迟早都要来临的,她是郡主,迟早都要嫁人,墨千傲是真心的疼爱她,从来都只把她当做妹妹来宠爱,所以,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将她纳入后宫。 墨千娇,只能另嫁他人。 “恐怕她会很难接受的。”政溪欣是真的担心她难以接受。 “难接受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一点点的适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朕一定会帮她挑一个好人家,不让她受一分委屈。”墨千傲拍着她的肩膀,狭长的凤眸中蒙上一层迷雾,像是想到了什么,叹道:“千娇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又在同一年撇下她跟着父亲去看,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她很孤单,也就是在那一年我的母亲也去世了,所以她就很粘着我,因为我们同病相怜,从小我就恨心疼她,所以就一直惯着她,不想长大之后,这宠溺竟惯成了依赖……” “千傲,你是真的心疼她,只是……她未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正是因为墨千娇,才让政溪欣发现了墨千 傲也有温柔的一面,他能对一个表亲关系的妹妹那么好,就证明帝王并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情不是墨千娇想要的爱情。 “我今天想了一下午,觉得还是将她嫁了的好,我不想看着她这样耽误了自己,她那么依赖我,那我就必须很耐心的将她嫁出去才行,只要她见不到我,心底的那份依赖和思念就会随着时间而被一点点的消磨掉,再加上有一个优秀的对她好的夫君,她的心早晚有一天被感动的。” 墨千傲的话虽然让政溪欣有些质疑,但是这却也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的话,墨千娇依赖这墨千傲的心永远都不会变,而这种宠爱并不是爱情,她不会喜欢上别人,却有离不开墨千傲,一旦这种感情被刺激,将会演变成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 求而不得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不仅要承受他有妻子,忍认他身边的女人,还得忍受他只能如妹妹一般对她。 他甚至可以属于任何人,却唯独不属于她,所以,或许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政溪欣点点头,有些苦涩,“若是能如你所说,那就好了。” 指婚……政溪欣知道,这个词对于一向向往自由的墨千娇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又是圣旨……不可违抗,她该有多么的伤心? “早些休息吧,她的事情我会安排的,你不要想了。”墨千傲替她顺了顺被子,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安慰道。 政溪欣点点头,心里却很悲伤,“恩,我等等星儿,她还没有回来。” *** 秋末,又是一个阴霾的天,空气中冰冷的成分越积越多,总让人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政溪欣穿着蓝色的棉衣群,和如意一起在明德殿的后院小厨房里准备着茶 水,精致的点心,政溪欣每日都是做好了然后就让人送去御膳房,墨千傲只要一下朝就能够吃到。 “怎么还不见星儿?”如意将茶点放入食盒,平日里这些东西都是由星儿负责送的,每天星儿都是起的最早的那个,今天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政溪欣看了看院子,笑着:“会不会是昨晚又值夜了。” 如意笑了笑,星儿值夜总是一夜到天明,亲自守着,她怕那些人不负责,偷偷睡懒觉,怕政溪欣半夜起身找不到人伺候,所以总是尽心尽职的做她想做的事情。 呵呵,还因为这个,底下的几个小宫女,还对她不满呢,说她老是不让人睡觉。 不过如意和政溪欣心里都知道,这宫里的人没有比星儿更尽忠职守的了。 “娘娘!”清荷有些着急的跑进来,担忧着道:“娘娘,星儿她没有在房里,床铺都没有被动过,看样子,是一夜未归啊!” 政溪欣一愣,这才蹙眉道:“快去问问其他人,昨夜最晚见到星儿是在什么时候。” “奴婢刚刚已经都问过了,”清荷回答着:“昨夜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星儿,是她去御膳房端膳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 “怎么会?”政溪欣很是担心,星儿不是那种爱乱跑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什么事,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如意,“今天你去送吧,清荷,你赶紧带上多福召集殿内的人快去找找,尽可能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一下……” 不会那么邪门的,或许是昨夜回来的晚了,她已经睡着了,或许是今日很早就起来了,她们不巧都没看到而已,总是,现在只能让自己宫里的人四下去找找,还不敢大势声张,不然,又该给人落了话柄去。 她的心神很不宁,总 之,祈祷着星儿没事就好! “那清荷姐,你们先去找找,我把茶点送过去也顺便找找,娘娘也别太担心,星儿一定会没事的。”如意说着,提起食盒就走,加快脚步希望早点就东西送到了,才好一起找星儿。 明德殿是皇后的宫殿,宫殿比正妃的宫殿还要大许多,所以人手自然是不少的,皇后的贴身侍女失踪了,皇后要他们去找,他们自是放下手中一切事物,先找人。 清荷交代完一切,正打算出门去找时,星儿瘦小的身影就这样闯进了大家的视线,她的神情有些木讷,双眼无神,似空洞一般,没有焦距,脸色苍白,发髻散乱,一步步摇晃的走着。 “星儿?”清荷忙迎上前去,试探的叫了一声,星儿的样子很奇怪,忍不住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星儿你怎么了?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星儿愣愣的看着清荷,突然惊醒了,像是被吓了一跳,反弹的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人是清荷,松了口气,她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已经回到了明德殿,政溪欣就从不远处走来,神情担忧的看着她。 “星儿,你昨晚去哪了?”政溪欣轻轻的问了一句,语气关心,她看人一向很准,她从未见过星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星儿想说什么,很想说,可是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又将那话吞回了肚子,“让娘娘担心了……” “星儿。”政溪欣扶住了星儿颤抖的身子,发现她穿的真的很单薄,今早变了天,现在很冷,而星儿的样子,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昨夜真的是一夜未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不敢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悲剧,一直都在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啊?”政溪欣声音坚定,“当初本宫叫你留下来呆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以后不管你遇见什么事,本宫自会帮你,你这样是存心要本宫难受吗?” 星儿吸吸鼻子,眼睛红了,她使劲的摇着头,擦着眼泪,“不是的娘娘,奴婢不想您难过,其实我……昨天家里人突然叫人带来口信,说我娘病情突然就恶化了,所以……我,一时难过就……”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本宫会帮你娘找城里最好的大夫的,你一定要对你娘有信心,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银子的部分本宫自然会为你考虑,你不用担心!”政溪欣安慰这星儿,心里总算是落了一口气,只要她的家人还在,那就不是大事。 星儿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紧紧的抓住政溪欣的手,伤心的哭着,“娘娘,多的奴婢不敢想,只求娘娘若是我娘真的去了,就准许我去她的坟前烧一炷香烧点纸钱,这样的话……娘亲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再挨穷挨饿了。”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本宫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你娘的,我们还有希望的,你不要放弃好吗?”政溪欣给了星儿一个宽慰的笑,其实,不管是星儿还是如意清荷,她都想,再过几年就恩准她们回家,陪伴亲人,若是能再找个好人家,也算得上是平淡幸福了。 “娘娘,您对星儿的再生之德,星儿就是死了,也无以为报!” 说着,星儿跪在了政溪欣前面,使劲的磕着头,政溪欣见了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忙将她扶了起来,“傻丫头,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再生之德,可是对于我来说不过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你在我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你有困难我肯定是要帮 你的,你这样岂不是太见外了?” 星儿哭着,止不住眼泪,“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主子,奴婢真的是死也难报其恩……” “快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大清早的多不吉利,你一夜没休息,赶紧去睡一会吧,你母亲的事情我自会去安排的,能赶上,我定尽我所能帮你救治母亲,你就别担心了。”政溪欣坦诚的说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从自己当上皇后以来,都没有见过一面。 不过,她现在应该还好吧,他派去的太医回来禀报,都说她的身子恢复的很好,虽然那病是不能根除的了,但是好好调理,人的精气神还是可以慢慢好起来的。 这下子,她总算是安心了。 星儿使劲的点点头,万分不舍的松开政溪欣的手,政溪欣看着实在是太悲伤,于是只好吩咐道:“清荷,你带她下去休息吧,这几日先让她好好的静一静。” “是!”清荷应声,带着星儿下去了。 政溪欣站在原地,看着星儿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她的眼里有太多的情绪,她竟一下子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情,只觉得她定是思母心切。 “多福。”政溪欣有点不放心,总觉得事情没有星儿说的那么简单那,于是叫了多福过来,“我总觉得星儿有些不对劲,你要多看着她点,知道吗?” “是!”多福答应了,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 政溪欣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寝宫,“给本宫上妆吧,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到了。” 政溪欣进了门,多福站在原地,阴霾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星儿,本宫知道你有个年迈的母亲,体弱多病,还有个年幼的弟弟,你若是肯帮本宫,本宫会保证你日后 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宫也不介意去去探望一下你的家人……” 美丽的容颜,笑颜如花,声音却是阴冷至极,让人全身不寒而栗。 香妃原本温和的笑容在此刻变得阴霾,她勾着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笑得肆无忌惮,又是那么的刺耳…… “不要……不要!”星儿一下子惊醒了,手里还死死的捏着被子。 她喘息着,看了眼四周,原来这是她的房间,那刚才……是做噩梦了? 还好,只是做梦而已…… 星儿的身子又是突然一僵,背脊发凉,她的手轻轻的颤抖着,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条来,她瞪大着眼睛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不是做梦,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不要,我不要,我不能这么做!”星儿抱住了头,疯狂的摇着,可是脑袋里面回荡着的都是香妃早先对她说的话,那阴毒又刺耳的声音,那恶毒的面孔,疯狂的笑声……无论她怎么摇头都摆脱不掉! “将这纸条放在政溪欣的寝宫里面,记住,一定要放的隐秘一点,明日你只需要在戌时约她去慧康殿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本宫自会安排。” 星儿清楚的记得,慧康殿就是政溪欣与墨千俊见面的那个莲池,后来因为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而被墨千傲下令填平了,现在就在那里建立新的宫殿。 那里是未完工的殿落,戌时,天都已经全黑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政溪欣若是去了那里…… “你要记住本宫说的话,你是亲眼所见墨王爷很早以前就偷偷的去过倾心殿,你看的清清楚楚,他进了政溪欣的寝宫,你还亲眼所见他们私通,也曾看见过政溪欣在半夜里偷偷的去了莲池,明白吗?” 星儿坐在床上,不 停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心里一直在挣扎,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她为了脱身已经搪塞了香妃,她回到了寝宫,那白纸黑字的字条正握在她的手上,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星儿无助的哭了,香妃的话在耳边回荡,如雷贯耳,“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本宫只不过是让你帮个小忙,你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你就等着给你全家收尸吧!” 收尸!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不要这么做……不要!”星儿死死的捏这手中的纸条,手在颤抖,娘亲……弟弟…… 星儿突然仰起头,眼角还湿润着,手里的纸条就快被她捏碎了,她下了床,脚步坚定的走着,身影背了光,脸上的表情竟是狰狞起来…… 次日 政溪欣起身的时候墨千傲已经不在身边了。 如意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随风飘扬进来几片雪花,冷冷的空气袭来,政溪欣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意轻轻的将们关上,看着屏风后面的政溪欣已经在穿衣服,笑道:“娘娘,今年的的冬天来的可真早,初雪落了。” 屏风后面的政溪欣还没有看到雪花,只知道今天很冷,“又是一个冬了。” “是啊,娘娘,今早皇上走的时候还说不要打扰您,让您多睡的一会的,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说着,给政溪欣递去毛巾。 政溪欣洗漱着,一边穿上早就备好的袄裙,一边道:“都习惯了,一到这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看着明德殿偌大的寝宫,政溪欣总感觉有些冷清,平日里每天早晨起床,都是和墨千傲一起的,她会替她穿衣梳头,然后看着他被一群人拥簇着出门,就算这宫殿再大,还是感觉有些热闹的。 可是他今日走的早,没 有了平日里那种气氛,她竟是有点不习惯呢。 “皇上刚才吩咐了,今天下雪,娘娘身子弱,不宜出门,免去各宫的觐见和请安的事宜。”如意替政溪欣梳着头,又拿来一件保暖的外衣套在她的身上,系好腰带,看着全身都包裹严实的政溪欣,才满意的点点头。 “嗯,也好。”轻轻的应了一声,政溪欣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冷风夹杂着雪花从窗外飘进,冰冷的触感瞬间激醒了她刚起床还有些迷糊的脑袋。 “娘娘,你这样会着凉的,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做奴婢的省点心呢!”如意二话不说上来就将窗户关上了,她可不希望有人再生病,看了一点清凉的宫殿,“看来得添置几个暖炉了。” 说着,就准备走,走到门前的时候却被人猛的撞到了地上,如意跌倒在地,清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脑袋上还落着雪花,神色慌张,顾不得在地上了如意,直接叫道:“娘娘,出事了!” 政溪欣和如意都是一愣,平日里数清荷是最冷静淡定的,没想到她也有慌张的样子,两人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只听清荷叫道:“星儿……星儿她,自缢了!” 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耳边只有呼啸而来的冷风,此刻,不仅是房间里变得冷的,三人的心也一下子没了温度,半响,如意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清荷姐,你说什么啥话呢,这大清早的……” 清荷喘息着,心里难以平复,一时间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事情就摆在那里,她的眼前她隐隐若现星儿挂在悬梁上的尸体,她的背脊一下子就冰冷了,才反应过来,“是真的,娘娘,星儿她真的……上吊自尽了!” 政溪欣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雪,来不及思考,一个飞步就已经闯进了雪地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相,永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奔跑,有些狼狈,政溪欣快速的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路上的奴才遇见了,都还没来得及行礼,她的身影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此时政溪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直奔星儿的房间。 一进门,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腿下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睛瞪的大大的,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高高的悬梁之上,刺眼的雪色白绫,星儿就那么无助的吊在上面,她的脸色发紫,双目瞪视,表情狰狞,早就没有了生息,可是…… 政溪欣捂住了嘴,泪眼模糊,她居然那么真实的感到,星儿在死前的心情,她的死相那么惨,可是她却觉得星儿是死的安心,因为她的嘴角还明明挂着笑! 冷风呼啸而至,刮起凌乱的雪花,吹着这个本就冰冷的房间。 为什么?政溪欣的脑子瞬间的闪出这三个字,星儿怎么会自尽?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吗? 昨日,本是想着,星儿一夜未归事有蹊跷,加上她回来后说的一些话语,此时她回想起来,才发觉有一丝古怪。 清荷如意感到的时候,门外面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宫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眺望,可是因为政溪欣挡在门口,所以谁也不敢靠近一步。 她们挤开人群进去时,政溪欣才猛然的回过神来,眸光透着冰冷,脸色更是白的吓人,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清荷,你去通知寒风总管过来一趟,另外,立即派人前往星儿的家中,将她的家人移至他处严加看护,确保安全。” “是!”清荷只是冷了一秒,下一刻便执行任务。 如意小心的进门,扶起政溪欣冰冷的身子,“娘娘,起来吧,别伤了自己。”说着,将披风系在她的身上。 政溪欣垂着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来人 ,将星儿放下来,放在床上。” 门外的奴才还从未见过政溪欣这个模样,听到命令,再不敢只看热闹,进来两人,配合着将星儿的尸体取了下来,在床上放置好。 政溪欣的眼扫着院子里的宫人,她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顿时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在这个时候,多福猛然跪在地上,声音早已哽咽,“娘娘,奴才该死!昨日您特意吩咐奴才好好看着星儿的,可是奴才却……奴才罪该万死!” 政溪欣垂了眸,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才道:“罢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退下去,料理星儿的后事吧。” 多福说他太疏忽了,可是政溪欣知道,其实疏忽了的人是她。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星儿在殿里又没有什么大的权利,在宫人里面她的职位应该不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可是……她又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究竟为什么会寻死? 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还需要他,政溪欣也有心将来都要将她们送出去,她是那么有孝心的孩子,前面的路明明有曙光,怎么就在一夜之间想不开了? 究竟是什么样解决不了的事情,会让她只想到用死来解决? 政溪欣回想着星儿说过的话,她清楚地记得她是这样说的,“娘娘,多的奴婢不敢想,只求娘娘若是我娘真的去了,就准许我去她的坟前烧一炷香烧点纸钱,这样的话……娘亲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再矮穷挨饿了。” “娘娘……您对星儿的再生之的,星儿就是死了,也无以为报!” 那时候,星儿是用生命样的心情来说这一句话?她的话语间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是不是有人挟持了她的家人来威逼她做什么事? 星儿的心里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那个时候才会那样说,而刚刚政溪欣看到她尸体的第 一反应就是,保护好她的家人。 只是她不知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如果她的家人不在家里…… 政溪欣叹了一声,看着宫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忙进忙出,帮着星儿擦洗和换衣。 如意抱着星儿一套暖色的袄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娘娘,这是去年你送给星儿过节的礼物,星儿可珍惜了,一直保存在柜子里,一次都还没来得及穿,就……” 说着,如意泣不成声,她准备这就给星儿换上,政溪欣却接过了那件小袄。 她的手里紧紧的捏着,这一份特殊意义的袄裙,摸着那顺滑的面料心里一阵抵触,半响,她冷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本宫亲自送星儿最后一程。” “娘娘……”如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可是却在她冰冷的眸底看到了那一抹深沉的悲痛。 于是她点点头,带着众人退下了,房门关上,抵挡了外界了冰寒,却改变不了房内的冰冷。 政溪欣一步步到床边,在星儿的身边坐下,伸手将星儿狰狞的双眸轻轻掩闭,缓缓道:“星儿,如果昨天我能多留神一点,或许今天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是我的疏忽,我对不起你。” 星儿狰狞的眼睛闭上,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更加的明显了,就如平日里的她,腼腆娇羞,总是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 原来,替她是那么的勇敢、坚强、不畏惧死亡…… 星儿是所有奴婢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她做事很认真,因为她身上还背负着家庭的重任,母亲病重求医,又要抚养年幼的弟弟,生长的环境跟政溪欣的情况类似,而她从小小年纪就入了皇宫,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会做,所以就一直只能呆在净衣房做苦工,她吃的苦不比政溪欣少多少。 虽然曾经糊涂,犯了错,可是政溪欣始终都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 孩子,所以决定将她收留在身边。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她的很认真,而且做的比谁都好,付出的努力也比别人多几倍,日复一日伺候着政溪欣饮食起居,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政溪欣吃不下饭的时候,她就想办法逗她开心,想着法子让御膳房变换着花样给政溪欣做许多好吃的,她的性子纯真,只要政溪欣闷闷不乐,她就比谁都着急,这也常常让御膳房的厨子们无比的头疼。 政溪欣手上的时候,她就没日没夜的守着,然后偷偷的掉泪,对着天祈祷着政溪欣快点好起来。 每一次政溪欣吃药的时候,她都会带上一点蜜饯,因为她知道,政溪欣吃药的时候最怕苦…… 夜里,她总是不放心值班的奴婢,怕她们偷懒睡觉,怕政溪欣半夜起床的时候想喝水却没人伺候,常常抱着一条毛毯就睡在她的寝宫门前,哪儿也不去,这些事情政溪欣都是知道的啊,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全心全意都在为她着想,是她的好星儿…… 政溪欣捂着嘴低声哭起来,眼泪一颗颗滚落,落在她的手臂上,落在星儿的衣衫里,“真是傻星儿,你怎么突然就去了呢,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跟我说吗?为什么要走上这一步……” 政溪欣哽咽着,小心的将星儿的外衣脱了去,拉住她手的准备替她穿衣的时候,政溪欣突然发现她的手心捏了什么东西,心里一惊,小心翼翼的扳开了她的手指,是一个平安扣,玉质很普通,看起来不像是宫中之物,不名贵,她有时随便给星儿的赏赐,都比这个东西要贵重的多,可是,人死之后手里还紧紧捏着的东西,必定是很重要的! 政溪欣将那个平安扣拿起来仔细一看,便发现上面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朵花,她觉得这个 花很眼熟,可是她是在哪里见过呢? 刻痕太模糊,不知道星儿是用什么东西在上面刻的,总之看不清,刻的很小,但是政溪欣却又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细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刻痕居然是新的! 政溪欣一抬头,突然想到洛神花……后妃每个宫殿种的花都是不一样的,而宫殿里种有这种的花的人…… 星儿这是在暗示有人威胁了她吗? 不会只有这一点线索的,一定还有其他她没有发现的细节,政溪欣突然看向四周,快速的翻找着,星儿的房间很简单,几乎没什么摆设,能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而且一眼就能看清,花瓶,柜子里,床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她冲着房间里比较隐蔽的地方寻去,终于在床沿前的那个鞋坎下面,发现了一张香囊。 香囊上是洛神花的图案,这让政溪欣的背脊瞬间一个冰冷,不由得打开香囊,这才发现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花瓣,而一张纸条。 政溪欣毫不犹豫的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瞬间失色…… 这纸条的开头是一个欣字,落款一个俊。纸条的内容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撇开内容不说,这一张以欣开头以俊结尾的纸条,足以变成一道杀人利器。 整个南疆只有墨王爷叫俊! 政溪欣怎么肯能忘记这个人字的主人,可是这件事情会事他所为吗?不会的……他那么机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将自己送上死路? 这肯定是有人陷害的,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闹大,但是政溪欣已经有了不安的感觉,后宫有人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而这个人正想要顺藤摸瓜,可是她为什么会从星儿下手,难道这殿里还有奸细吗? 星儿,就是因为这封信而死,而星儿给她的暗示,连成一串,洛神花,花的本身就美香……香妃,竟是那个幕后黑手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啸而至的冷风,似冤魂悲鸣 星儿用这么隐秘的方式来告诉政溪欣真相,那她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来搜她的房间。 政溪欣看向寝室四周,刚刚她动过的地方虽然看起来还是像平常一样,不过她还是尽量照着原来摆放的位置摆好,对着桌子上的印记去恢复,可是她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这个内奸是谁,也不知道是他先发现星儿的死,还是她先发现星儿的死,或许那人已经来搜过了,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纸条没有被拿回去,说明他们是没有找到的,政溪欣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因为他们想要找回纸条就是不想让她起疑,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定要好好的运用。 毕竟星儿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将这信物藏了起来,星儿肯定也是猜到了这明德殿内有内奸,她那天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她实情,就是怕当时内奸也在场,那么她们一定还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她的家人就已经先遇害。 政溪欣点燃了烛台,将那张凶器一般的纸条烧成了灰烬,那枚平安扣和香囊也都被她小心的收了起来,然后利索的替星儿换好衣服,走出门去。 门外清荷多福在守着,政溪欣的脸色恢复了冰冷,将情绪隐藏起来,淡淡道:“你们也去送送她吧。” 政溪欣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明德殿内那么多奴才,谁才是内奸……她要怎么做才能不打草惊蛇呢? 现在让她担心的事,香妃到底知道他们的事情多少,她就这样那墨王爷来做文章,不怕适得其反吗?就算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历史的事情不足以让人信服,她根本就没有证据指证他们,所以用威胁和陷害的方式想让她自乱阵脚吗? 香妃一定没有想到星儿的性子这么刚烈,这就死了,所以她短时间内一定不会采取下一步行动,看来这段时间她在明德殿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自登位以后,政溪欣虽然没有见过墨千俊,但是她就是死也不会忘记那个缠人的恶魔,他就像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不愿想越是浮现出来,总让她的心感到不安。 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踩到的雷区,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收拾好星儿的物品,明德殿一片阴霾,寒风办好了政溪欣吩咐的事情,第一时间来到明德殿禀报。 政溪欣正收拾这星儿的收拾和衣物,自己又给她添置了些金银,寒风上前,因为这凝重的气愤使他原本习惯性的笑脸此时变得有些僵硬,他轻轻道:“娘娘,您吩咐的事情,奴才已经都办妥了,星儿的家人已经被安置到城南的城隍庙内,安排了专人看护,确保安全。” “嗯。”政溪欣满意的点头,这宫里最圆滑的最懂得人情世故的就是寒风,他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有些事情做奴才的,只要照着主子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政溪欣心里总算 是平静下来,还好她够理智,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星儿一番苦心。 “娘娘,那星儿的尸身你看……”清荷小声的开口,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政溪欣心里很难过,这么问她肯定会很伤心,而是人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的,南疆的规矩宫人死后尸体就要立即进行火化,然后将骨灰埋进枯井之中,现在星儿的尸身还在床上躺着,没有政溪欣的吩咐,没有人敢自作主张。 政溪欣抬起头来,看着寒风,“寒总管,依你看,星儿的尸身送出宫还给她的家人,你觉得妥吗?” 寒风苦涩的笑了,福身道:“娘娘,死者已矣,奴才虽能理解娘娘的一片苦心,可是,娘娘这么做也只是给他人留了话柄而已,徒增烦恼,让人有机会蛋里挑了骨头,何必呢……星儿若是在天有灵,定也不希望给你带来困扰的。” “好吧。”政溪欣无奈的叹气,她这刚做上皇后才没几天,若是在这个时候给人留下话柄,那借题发挥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政溪欣将手中收拾好的物品给了寒风,“那就请寒总管照规矩办事吧,这里面都是星儿生前的东西,还有就是本宫给她家人的问候,你带去给她家人吧,尽快安排他们离开南疆,越远越好。” “是。”寒风伸手接下那个沉重的包裹,政溪欣接着道:“清荷,如意,星儿的后事就交给你们了,都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 政溪欣挥手,寒风等人应声退下。 偌大的宫殿瞬间冷清下来,政溪欣倚着窗,心里特别的乱。 她不知道香妃手里掌握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现在潜伏在明德殿的奸细是谁,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情是香妃一个人在操控,但是她知道,这个奸细一定是个重要的人物,他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很亲近很亲近的人,不然怎么会对她的事情这么的了如指掌,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的,而且到时定是来势汹汹,她最怕的就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让她猝不及防,身边的人就已经牺牲了。 她不知道最近墨千俊有什么举动,不过她相信这件事情跟太后肯定是没有关系的,太后就算跟香妃再亲近,没理由拿自己的儿子来开刷,而墨千俊若是知道了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他来做文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呢? 政溪欣现在处境异常被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星儿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敲了个警钟,让她不得不提起了提防之心。 *** 香妃的寝宫,原本这个时辰该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多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了过来,他就穿着平时的太监服,小心翼翼的翻了窗子进去了,香妃的寝宫此时只有颜美香一个人…… “娘娘,不知道星儿是不是将那纸条给毁了,奴才将房间里搜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多福低着头,表情冰冷的他此时看起来有些阴狠。 “没用的东西,本 宫不是叫你看好她吗?怎么才一夜就让她给死了?”香妃的脸色有些愤怒,原本漂亮温和的脸蛋此时竟有些扭曲。 “是奴才疏忽了,谁也没想到她会去寻死啊。”多福确实是没有想到,香妃自然也是没有想到。 在这阴暗的后宫之中,人都是自私的,人人都是想着自己,香妃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定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她胸有成竹,星儿一定会为了保命和她家人的安全,选择站到她这边,没想到,她宁死也不愿意背叛政溪欣! 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后宫之中,谁会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奴婢,会舍弃全家性命去保全主子? 现在一想起来香妃就恨的牙痒痒,冰冷的声音道:“看来我真是太小看政溪欣了,没想到不过是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竟宁死也要护着她!她究竟有哪里好?迷得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小丫头才进宫几年,就当上了皇后!这后宫空虚了七年的皇后之位,竟便宜了她?!” “娘娘,不如让奴才想个法子,把她解决了吧?”多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彻骨的冰冷。 “不,现在星儿莫名其妙的死了,政溪欣肯定会起疑心,皇上虽然不会在乎一个宫女的死活,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政溪欣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后宫这几个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皇上若是查不出什么一怒之下把我们全部赐死了怎么办,不可轻举妄动。”香妃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盖着眼睛,烛光闪烁,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手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沉默了好一会,香妃冷冷道:“虽然这件事情是你亲眼所见,但是那人毕竟是墨王爷,我们现在还一点证据都没有,贸贸然的陷害已经打草惊蛇,现在我们不能再用嫁祸这个法子了,这一次就算星儿没死,她陷害了政溪欣,但是政溪欣肯定也会找借口辩解的,到时候别狐狸抓不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皇上那么信任她,上一次贞妃的事情就是个例子,政溪欣和墨王爷有暧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或者制造一个证据,然后将皇上带到她面前去让他亲眼看看,来个人赃并获,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扳倒她!”香妃说着,多福问道:“那我们现在……” “这一段时间你先不要有什么举动了。”香妃挥挥手,笑的灿烂,“你是本宫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你现在只要在她的身边埋伏好,不要让她起疑心就好了,政溪欣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内奸会是你,所以越是重要的时刻你越是不能打草惊蛇。” “那现在就什么事都不管吗?万一政溪欣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后,墨王爷要是知道了,娘娘恐怕不好过……”多福戳中了其中利害,香妃的脸色被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墨千俊他算个老几?想叫本宫帮他,却又不帮我谋后位,甚至叫太后对我不闻不问,既然他不愿意帮我,本宫就自己闯,谁稀罕他的施舍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条心,这 种靠山不要也罢!”香妃咬着牙,她恨死了墨千俊,“他有几个本事,想推倒皇上自己做上去,没那么容易,我帮了他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我当了皇后,到时候皇上若是被他拉下来,我岂不是成了亡国皇后,我知道的事情那么多,他会放过我吗?我们都是聪明人,所以还是各走各的吧。” “那……”多福疑惑着,香妃突然笑了,“别担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趁着现在太后和墨千俊都还以为我很听话的时候,咱们就瞒着他们,来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到时候我们就……” 香妃看着多福的脸,阴狠的笑起来,多福小心翼翼的将耳朵凑过去,香妃笑颜如花,眼神阴狠的透着光,轻轻的在多福的耳边说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 夜,被黑云笼罩,没有星星的夜晚,地上的雪堆积的很厚,踩上去嚓嚓作响,房梁上树梢上都是白茫茫一片,就在这个初雪降临的第一天,星儿走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后山中,如意清荷举着灯笼照亮这前方的路,政溪欣披着雪白的银狐披风,怀里紧紧的抱着个黑色的骨灰盒,多福亦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面,手里提着纸钱香烛的祭奠品。 四人的脸色都苍白沉重,冷风刮着他们本就无血色的脸蛋,疼的刺骨。 如意看到了前面一口枯井,小声道:“娘娘,就是这了。” 政溪欣这才抬起头来,四人靠近了枯井,一瞬间都不寒而栗了,那一口枯井深不见底,黑乎乎的像是地狱的入口一般,一阵阵冷风吹过,吹至井中,似悲鸣一般呼啸着。 冰冷的枯井之中,是另一个世界,这真的是地狱的入口,凡是井底下的,都是地狱之中的冤魂,这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如花的生命。 如今,这如花一般年纪的星儿,竟也要葬身于此吗? 多福将所有的蜡烛都点了起来,在井边点亮一圈,然后几人七手八脚的将准备的祭品准备好,摆放妥当,政溪欣拿过来三炷香,恭敬的点上,此时,这里没有主子没有奴婢,只有伤心的别离人。 “星儿,原谅我只能将你葬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希望你早点转世为人,下辈子不要再做女人了,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知道吗?”政溪欣的声音轻轻柔柔软软的,在冰冷的夜里似一阵温煦的和风。 如意清荷将纸钱洒向天际,风卷起,在井口边传来一阵呼啸的声音,像是星儿悲鸣的回应一般。 几人的心都是一样的沉重,只有政溪欣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再也没有出声了。 看着那口枯井,对于清荷如意来说,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悲惨的一生般,一入宫门深似海,进来了,就别想出去,生是皇宫的人,死了也是这井中的鬼,哪也不能去。 如意哽咽的哭起来,想着星儿的一切,前日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剩下这指尖一缕灰了。 几人将星儿的骨灰轻轻的一点点洒入井中,风越吹越大,吹着冰冷残破的宫殿,吹着深渊一般的黑 井咆哮着,像是井中那些冤魂不甘的挣扎…… “娘娘,夜里风大,回去吧,不要伤了身子。”多福好意的劝道,政溪欣就这么站在风里,明明已经穿的很厚实了,可是还是给人一种要被吹走一般的感觉。 这么大的风,她的身子那么柔弱,怎么承受的住。 “走吧,娘娘,星儿最舍不得您受累了。”清荷如意将眼泪抹干,扶住了政溪欣。 政溪欣的脸色苍白,白色的银狐披风衬托着她的脸蛋更加的雪白,苍白到无力,她静静的站在井边,听着井口呼啸的狂风,然后悲凉的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小小的身子在风雪中显得无比坚韧,一种无论什么都无法将她打倒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让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她,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她就是有这样与生俱来的魅力。 转身离开,微弱的烛火在黑夜中被淹没,世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政溪欣没有流泪,她的泪从来都是往流心里流了……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星儿的死最后只是随便安了个理由就那么掩盖了,虽然政溪欣不愿意这么做,但是她现在只能将事情压下来,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什么破绽。 她本不想当皇后的,但是现在既然当了,定也是好好的当。 不论是后宫还是太后还是其他妃嫔,亦或者是全朝的文武百官,他们本都不支持她为后,既然她当了,就是时刻都在等着她出丑,等着她犯错,等着她什么时候出笑话让他们看。 这些她都知道,而且他们不仅仅是要笑她,还要笑一笑当初执意要立她为后的墨千傲,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墨千傲为难了,所以现在只好吃着哑巴亏,静观其变。 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时候死了,也就是少了一个做苦力的,星儿是自杀而死,太医院的仵作验过尸身确是如此,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来追究,这么平淡的一件事情,如果有什么人可以去追究的话,那就是别有居心了。 所以,星儿的死很快就平息了。 政溪欣打起十二分精神,有条不紊的处理这后宫的一切事务,这一天,她好不容易才有时间休息一下,清荷就跑进来,神色还带了一丝慌张,走近了,凑到政溪欣的耳边小声道:“娘娘,元妃娘娘邀您今晚到舞凝轩一聚,说是家里给她送来了天山雪莲,晚上让宫里的厨子给炖好了,一起享用。” 政溪欣愣了一下,笑道:“恩,知道了,我会准时去的。” “娘娘,”清荷有些担心,“元妃娘娘跟您一向没有什么来往,这一次,她会不会是来者不善?” “不碍事,本宫算着……她也是差不多时候该来的。”政溪欣放下手中的账簿,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元妃,那个高傲的冰山美人……骄傲,冰冷,尊贵…… 一直以来,除了上一次政溪芸的事情不慎被人利用,与政溪欣小小交锋了一次,从未找过政溪欣的麻烦,即便是她风头茂盛的时候她也不曾有过什么动作,这一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什么正渐渐的离她远去 像清荷说的,从未打过什么交道的两人,她邀自己一起共进晚膳,是想说什么呢? 她甚至连墨千傲立后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多嘴的话。 这次……会不会是娘家有变?墨千傲最近越来越忙,元妃的父亲已经连续数日成冰休朝,李家还有众多亲眷在朝任职,李大人的一言一行对这个朝纲来说可谓是举足轻重。 军机大臣,一日不上朝,就会堆积多少事情让墨千傲自己处理,他已经数日不上朝,这让墨千傲是有多忙? 李家这是不满李元霜没有当上皇后,所以一直都在闹别扭。 不过,这一次元妃居然亲自来找她,或许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朝廷的事情,墨千傲从来就没有对她说…… 元妃的芙蓉殿是正妃宫殿之中最辉煌大气的宫殿,舞凝轩是芙蓉殿北面的一座茶楼,政溪欣穿着蓝色小袄,装扮还算正式。 走下软轿的时候,元妃站在门口,没有走到雪地里迎接,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政溪欣自己走过去,政溪欣自然也不介意,自然的走着。 元妃穿着紫色袄裙,让人觉得她的高贵越发的冰冷,她只是淡淡的站着,一股由然而生的高贵气质就这么展现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她轻轻的行礼,虽低头,却也是不卑不亢,加上天生美丽的面孔,到让人觉得她才是最高贵的。 只不过这种高傲没有伤到别人,只是让人觉得她难以亲近冷,而不是那种讨厌的感觉。 “免礼,今夜本宫是客,元妃就不要多礼了。”政溪欣的手轻轻搭在元妃的手臂上,将她扶起,然后便不着痕迹的松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们之间不熟络,可是也不会让人感觉她是在拒人千里,这种不远不近的接触,刚刚好。 元妃走在前面引着路,来到舞凝轩的阁楼上,宫女们将菜肴上传,然后规矩的退下,然后政溪欣回首点头,清荷如意也随之退下,关上了厢房的门,此时,舞凝轩的阁楼之上的厢房内,就只剩下两人。 安静又封闭的空间,政溪欣知道元妃从来都是一个有话直说的人,从不会拐弯抹角,所以她就静静的坐着,等着元妃亲自先开口。 果然,宴会只是个幌子,元妃一开口,甚至没有招呼政溪欣吃什么菜,就直接了当的说道:“皇后娘娘是个爽快的人,今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明人不做暗事,今日我李元霜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能够成全。” 政溪欣面带微笑,眼里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轻轻道:“你说来我听听,能帮的,定当竭尽所能 。” 元妃的眼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政溪欣的脸,原本冰冷的眸子,此刻竟有了一丝妥协,她缓了缓道:“本来这些话是不该我说的,也轮不到我插嘴,可是现在局势危机,我真的是不得不说,还请娘娘原谅。” 元妃看着政溪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请娘娘为了南疆着想,让出皇后之位吧!” 政溪欣有些震惊,她见过说话直接的人,没见过像元妃说话这么直接的,不过她还是淡定了,不动声色的笑道:“元妃何出此言,本宫不认为上位以来做了什么对不起南疆的事,何来为了南疆着想一说?” 她并不讨厌元妃,因为元妃是个明人,像她说的,明人不做暗事,她从不在背地里使阴招,就算她觊觎皇后之位,也是用大胆说出来的方式来宣布。 “娘娘,李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是举足轻重个的,元霜的意思并不是要仗着娘家势力强大而欺压娘娘,而是……”元妃似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尽是无奈,“元霜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一生的使命就是给家族带来利益,若是元霜身在后宫,却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那就要等着随时被抛弃或牺牲。” 政溪欣看着元妃,她美丽的容颜逐渐转换成悲伤,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是无尽的凄凉,哀伤道:“其实不管元霜的命运是怎样,都无所谓……只是,元霜不想看到皇上终日处在为难之中。” “这怎么说?”政溪欣问了一句,元妃有些诧异的看了政溪欣一眼,道,“怎么,娘娘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难道这些事情,皇上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 虽有些遗憾,但是政溪欣还摇摇头,元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伤痛,然后苦涩的笑了,“看来,皇上他是真的很爱你,他是不舍得你烦恼,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你,自己一个人全部揽在身上。” “那你告诉我吧,如果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把皇后之位让你给也无妨,我也不想他因为我而那么为难。”政溪欣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坦诚的与元妃对视。 她既然是个爽快的人,政溪欣自然也是跟她直来直往,本来,这个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就是一把枷锁。 元妃片刻犹豫,最后快还是缓缓道:“家父已经连续数日称病罢朝,李家在朝中还有许多的亲戚在任职,父亲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的,或许娘娘认为那是家父一时不满在闹脾气,可是……据我所知,今日家父好像跟墨王爷有着密切的来往。” 一提到那个名字,政溪欣就是一阵敏感,心里猛然一窒,她强忍住 不安的情绪让自己镇定,但是心里面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很糟糕,一种不好的预感倾盆泄顶。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猜测肯定是墨王爷乘此机会想要拉拢李家。”元妃咬着唇,有些隐忍,“我一直一介弱女子,左右不了整个家族的局势,不满娘娘说,家父一生心血醉于权利之上,现在我在后宫已是封后无望,已无法让李家的利益更上一层楼,现在墨王爷又居心叵测,我只怕到时候家父会听了他小人谏言,与他同流合污,到时候皇上的处境堪忧啊娘娘!” 政溪欣的脸色有些苍白,坐在原地竟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朝堂上的的动向虽略知一二,不过也只是听政光耀偶尔捎来的口信,墨千傲从未跟她提过朝堂上的动向,政光耀跟她说的也只不过是个大概罢了,那些个细节的东西她有怎么会知道? 如果元妃不是李家的人,那么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就像元妃说的那样,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能左右的了什么? 墨千俊的狼子野心她已经见识过了,而且最清楚不过,难怪墨千俊赞同她当皇后,难怪太后一直跟自己对着干却也突然默不作声了,原来,他们等的就是这样一刻! 可是墨千傲执意封她为后,难道这些事情他会没想过吗?他的城府之深政溪欣也是深有体会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隐患,他从最初开始就那般的一意孤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吗? 政溪欣的心里乱乱的,没想到元妃突然上前,冰凉的手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悲凉道:“娘娘!元霜这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今天就算是我求你了,一直以来我都不跟你争,也不跟你抢,我知道,皇上的心里很喜欢你,他的心都被你一个人占据了,他疼你爱你怜惜你,但是我真不愿意看到他为了爱你,而面临这种危机,我相信你也是爱着他的,若是有一天,他为了保住你的后位,身处险境,你忍心吗?” “元妃你这是做什么,快先起来再说吧。”政溪欣一时间被她的举动错愕了,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伸手想去将她扶起,可是她跪在地上的身子却是那么的坚定,一样瘦小的身子,骨子里却隐藏了那么大的力量。 她抬头看着政溪欣,目光真诚,“娘娘,你就让出皇后之位吧,如果是你自愿退出的话,皇上一定会允的,如果娘娘你愿意让出皇后之位,那么元 霜愿对天发誓,从此以后与你姐妹相称,真心相待,你可以继续享受皇上给你的宠爱,我不会觊觎皇上的恩宠的,我只要后位就行,只要家父没有理由与别人同流合污谋害皇上,那么皇上就不会身处险境了,而且只要我在位一天,我都以性命担保李家绝不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 元妃说的很激动,她的心里很着急也很急切,甚至她连语气中都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毫无半句虚假。 政溪欣有些坐立难安,指尖越发的冰凉,她的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抽痛,原来这个后宫,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对墨千傲是真心的,原来,元妃对他的感情也是真心的。 原来是她错了,他拥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以为以为没有人会真的付出真心为他着想,可是今天她知道了,原来有个女人一直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就这么默默的爱着他,一心只为他的想。 他就是有那样的吸引力,就算他不是皇帝,一样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着想。 “我……”政溪欣犹豫的摇着头,墨千傲是什么样的想法? 当初她不是没有拒绝过,可是他却那么决裂的留给她一个背影,他让她知道了他要立她为后的决心,那时候她的拒绝都没有起到作用,如今已经当上皇后了,他还能容许她的退缩吗? 如果自己贸然答应了元妃,他会怎么想?他的皇后之位是留给他的妻子的,他说他的妻子就是自己,如果她今天将这个妻子之位让个了别人,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是帝王,那样一颗骄傲的心,怎么容许这样的事情? “算我求你了。”元妃泪眼模糊的看着她,此刻的元妃不再是一个犀利的冰山美人,她没有了高傲的姿态,只是一个为了心爱之人放下尊严放下骄傲之心的女人。 政溪欣心乱如麻,她死死的咬住唇,墨千俊那张恶魔般的脸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有元妃这么优秀的女人爱着墨千傲,她究竟是算什么?她的身体早就被玷污的肮脏不堪,她是一个肮脏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占着这么神圣的位子?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她的心一阵阵绞痛,早就说过,要将自己的心随着那件未完成的新衣一并锁住,可是她这才发现,锁得住衣裳,锁不住的是心和情。 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经磨合的无比默契,就是那样安稳的相处方式,那么的相濡以沫,有时候她甚至幻想,他们若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直依偎下去,该有多好? 她贪恋他温暖的怀抱,习惯了睁开第一眼就看见他安稳 沉睡的脸,习惯了一切,她的习惯已经无处不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她的生命里面只有他。 她很想一直都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上天从来都不舍得多眷顾她一点点,事情总是朝着她所想的方向背道而驰,她究竟该怎么做? “我……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会去跟皇上好好的说,我会尽力的。”政溪欣的话才说来了一半,元妃听到她愿意去说的时候,已经是激动的不得了,抓着她的手就摇晃的起身,“那这样的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只要你肯去说,那一切就都有希望的是不是?” 政溪欣有点僵硬的点点头,有什么在她的喉咙哽咽了,她的鼻头一酸,竟是红了眼睛,然后她狠狠的点头,给了元妃宽慰,将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吞进了肚子,包括她的不甘和自卑……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李元霜的姐姐的了,我从不与人姐妹相称,你是第一个!”元妃激动的在杯子中到了两杯茶,递给了政溪欣,“我愿意今生都对你真诚相待,不论荣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政溪欣结果茶杯,心里竟有意思感动。 在这皇宫里,政溪欣遇到的第一个知己是贞妃,可是她就那么凄惨的去了,她现在刻意不去想,是不想回想起墨千傲无情的模样,可是现在看到元妃…… 没想到,在这皇宫中,还能遇到第二个知己,这让她不由的想起了贞妃,那个为爱而死的女人,今生今世与爱人天涯永隔,死后还无法回到生她养她的土地上。 政溪欣的心里一阵犯堵,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仰头将茶水喝了个精光。 然后看着元妃眸含泪光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笑道:“姐姐。” 政溪欣眼睛一热,她不知道她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想贞妃那样,是个悲惨的结局……元妃比她大三岁,可是却叫她姐姐,她是真的屈尊降贵,要换墨千傲的一生平安。 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不敢去想,因为她怕自己想到的都是绝望,害怕自己会活不下去,于是她吞下心中苦涩,轻轻的笑道:“妹妹。” 话音刚落,她就眼前一黑,耳边还隐约回荡着元妃的尖叫声,可是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了…… 晕倒的感觉,就是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感觉不到自己是如何倒地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磕在了凳子上,她连一点痛都感觉不到。 “快来人哪,快传太医啊,传太医!” 一阵慌乱,然后周围渐渐安静了,世界一片安宁,有什么正渐渐的离她远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墨千傲赶来的时候政溪欣正躺在元妃的床上,太医们已经诊断了有一段时间了,墨千傲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政溪欣,“欣儿,怎么了?” 他看到政溪欣的第一眼时,当场就震惊了,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头发还隐隐的泛着白,模样极为阴森恐怖。 而且墨千傲的武功也算是高深,他一靠近,就能感受到政溪欣微弱的心跳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了一般! 墨千傲的心里一阵慌乱,冲过去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皇……皇上……”太医从未见过脾气如此火爆的墨千傲,惊颤了半天才喃喃道:“娘娘她……她中毒了,毒气攻心,怕是无力回天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墨千傲一把将太医甩到一边,然后跌坐在床上,太医们还是丝毫不敢懈怠政溪欣的病情,只是让开了一点位置,该扎针的扎针,该把脉的还是在把脉。 以往,墨千傲就算是很生气,但是他也没有想现在这般暴躁过,他总是很冷静的在一旁等候,或许冷静的离开留下一个安静的氛围让太医们医治。 可是这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了,看到她的脸色,谁都知道她的性命堪忧。 太医们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以往政溪欣的情况即便是有些棘手,但都还是可以恢复的,可现在…… “欣儿,欣儿?”墨千傲的声音轻轻,像是轻柔的呼唤,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柔情,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的政溪欣,她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可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气息……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墨千傲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感受一下她的体温,可是却被太医一把抓住,“皇上,不可啊!碰不得,娘娘的身上现在剧毒无比!” “滚!”墨千傲一把掀开了太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不出手却有放不下,于是转身吼道:“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元霜!” 这愤怒的一声吼,让站在一旁的元妃心里狠狠的一颤。 墨千傲对她虽然不怎么柔情,但是也从未这样发过火,她知道他爱着政溪欣,但是政溪欣没有出现之前,他们之间也都还算客气,可此时这一声怒吼,竟是连名带姓的…… 元妃的 心里瞬间一阵冰凉,感觉心底深处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皇上!”元妃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眸无辜语气坚定,一字一句清晰的道:“臣妾不知啊,臣妾真的没有对皇后娘娘下毒手,臣妾也能保证今日所食之物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茶水喝食物都已经送达太医院去一一检验了,而且,臣妾只不过是想要情皇后娘娘过来一聚而已,绝无加害之心啊皇上!” “聚?”墨千傲冷眉高挑,“朕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变得这么热情了?你不是一向孤傲不愿与任何人有所来往吗?怎么早不聚晚不聚,偏偏在这个时候聚,而且一聚就要人命了?” “皇上!”元妃死死的咬住唇,忍受着墨千傲的冷嘲热讽,“臣妾自知疏忽,害得娘娘遭罪,罪该万死,但是这毒真的不是臣妾下的,求皇上明察!” “这件事情朕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的了,不管此事与你有没有关,你都难辞其咎!来人!”墨千傲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就冲了进来,“将李元霜拿下,打入地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否则,杀无赦!” “是!”侍卫们统一回答,伸手过来就要抓拿元妃。 元妃却自己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高傲和自尊,冷冷的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说完,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难看的政溪欣,眼里有什么被冻结了,转身走出了大门,再没有回头,她的心,在此刻……碎了。 墨千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着唯诺的太医们,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感觉政溪欣的气息又弱了几分,一阵烦躁。“到底查出来是什么毒没有,究竟要怎么解?” “皇上息怒,臣已经派人在筛查今日所食用的所有食物,但是此毒来势凶猛,与药物相冲,一时之间难以断定!”太医院史匍匐在地,此时他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每一次政溪欣出事,他们都提心吊胆,他们早就领教了墨千傲对她的宠爱,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敢对政溪欣懈怠与疏忽,可是这一次,他们真的是黔驴技穷走到山穷水尽束手无策了。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再想不到法子治疗欣儿,朕就把你们全部拖去坎了!”墨千傲愤恨的起身,看着政溪欣恐怖的嘴脸,心疼可是却又不能触碰,心里憋屈这一股怒 气不知该怎么发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这太医又吼道:“还不加快速度!” 太医们吓的冷汗直流,应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可是对此谁的心里都没底,他们根本就看出不政溪欣是为何中毒,若是真的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那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墨千傲在床边呆不住,在房中走来走去,他也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救政溪欣,看着所有的太医都将她围住,他一颗心始终难以平复。 他能感应到她微弱的心跳,他的内力感应着,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只要一喘息,那呼吸似乎就越是微弱一分,刚开始他能很强烈的就感觉到她的气息还在,但是现在他却要用上几成的宫里才能勉强的感受到,不经意一撇,见政溪欣的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了!难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头发越来越白,是不是等到头发全部变白的时候,她就要离开了? 不……不会的,他的欣儿那么顽强,那么坚韧,怎么说就这样离开他? 他时时刻刻听着她微弱的心跳,感应着,有时候有一两下的停顿时,墨千傲整个人就差一点要崩溃了,可是再次听到她微弱的声音时,他这又才松了一口气。 政溪欣微弱的生命就这么吊着一口气,这微弱的气息折磨这墨千傲的心,寒风站在一旁也是十分的担忧,此时墨千傲不再说话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哪里,安静的听着她的呼吸,房间内静谧的可怕,可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吵杂,“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去看我姐姐!里面那个是我姐姐!” 寒风皱了眉,政溪芸竟在这么不识趣的时候来了! 悄悄的看了一眼墨千傲,他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可是脸色异常铁青,本就严肃的脸庞顿时杀气凛凛。 “皇上,芸美人就交给奴才吧。”寒风善于察言观色,他知道这样的脸色代表的是什么,所以忙出声打断了墨千傲的怒气。 墨千傲深吸一口气,才忍下来,点头,挥手让寒风去处理。 寒风走到外面先是比了一下嘘噤的手势,政溪芸看到他来就不说话了,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墨千傲才能再一次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心里的怒意这才慢慢的松下来……刚刚那种时候,若不是寒风在,他一定会 先杀了她再说。 如果因为是外面喧闹的人害他那秒失去了她的心跳声……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碎尸万段! 寒风走到了政溪芸面前,挥手遣退拦住政溪芸的侍卫,这才小声的道:“芸美人,你可千万别再出声了,现在是危急时刻,若是惹怒了皇上小命恐怕难保啊!” 政溪芸吓傻了,立即捂住了嘴,侍卫们都走走开了,站在两边,然后寒风将她带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小声道:“芸美人,你在这坐一会就回去吧,这里面暂时谁都不能进。” “我……”政溪芸焦急的出声,意识不妥,然后将声音降到最低,问:“好吧,我不给姐姐添麻烦,但是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啊!” 寒风看了一眼四周,凑近了政溪芸的耳朵,轻声道:“情况不妙,不容乐观,皇上现在气急攻心,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闯进去,否则,一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寒风确实是好意提醒,不过自然不是担心政溪芸怎么死,而是为了政溪欣考虑,现在她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但是若果她醒了的话,发现了自己宝贵了多年的妹妹就这么成了刀下亡魂,到时候……皇上该怎么下台?难道说自己一气之下就杀了她妹妹吗? 这自然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有些事情,做主子的没有办法做到,他作为奴才,就要替主子考虑周全,所以刚刚政溪芸在外面嚷嚷的时候,其实他也在静静的听着政溪欣的心跳,政溪芸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连一向脾气好的他都差点对她起了杀心,何况是墨千傲! 政溪芸担忧的看了一眼压抑的宫殿,呼吸急促道:“寒总管,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政溪芸说着,比着一根手指,可怜兮兮看着寒风,寒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芸美人,你还是回去等我消息吧,现在这个时候,你进去了,必死无疑!” 政溪芸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姐姐是皇后,那人是皇上,他们在一个房间里面,她要进去,自然是难的,面对寒风强硬的拒绝,她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于是只好点头,“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姐姐若是有什么情况,寒总管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寒风点点头,算是答应,这才看着政溪芸间渐渐离去的身影 ,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政溪芸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在想姐姐中毒这件事,她很心急,很担心,但是这些理所当然的情绪里面还隐藏了另一种情绪……很微弱,她甚至不敢多想,但是她发现了那一点…… 她似乎有一点庆幸?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不会的,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一定是她心窍被鬼迷了,不然怎么能这么想! 她很着急的想看到政溪欣,很担心她,想确定自己的想法,她想知道姐姐什么事都没有,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政溪芸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姐姐一定会没事的这样的话,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那个宫殿了,但是就对着姐姐所在的那个宫殿的方向,呢喃了一句:“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希望姐姐出事,真的,我是这么想的,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是吗?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恶魔铃音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政溪芸一跳,是那个如梦魇一般的男人,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死神! 无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政溪芸的身边,就那么稳稳的坐在那颗树上,他冷冷的笑着,“你当真没有想过,她就这么死掉该有多好吗?” 政溪芸踉跄了两步,恐惧的看着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才故作镇定道:“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先给我个提醒,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好吗?” 无邪只是好笑的在树上坐着,也不打算下来,只是声音轻轻的,头朝着下方,他的眼上蒙着眼睛,但总让政溪芸感到他是在看着自己,“心里有鬼的人才那么经不住吓呢,你姐姐就没那么怕我……” “你……”政溪芸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将话题转移,试探的问道:“你又进宫来干嘛?” 无邪的脑袋歪了歪,轻轻勾起唇角,笑容冰冷又邪魅,“当然是来看看你姐姐现在是死是活了。” 政溪芸震惊了,她看着无邪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来旁观的,“是死是活又如何,你想怎么样?” 无邪笑了起来,跃身跳了下来,不着边际的就扣住了政溪芸的肩膀,将红唇轻轻的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是想你姐姐死呢,还是想她活呢?” 第一百三十章 如果你死了,我会毁掉你珍惜的一切 政溪芸一颤,眼底藏不住的惊愕,叫道:“自然是希望她能活了!” 无邪轻轻的点头,笑的更深了,“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虽然你居心叵测,但是最起码,暂时还有点用处。” “你什么意思?”政溪芸从头到脚都有一种被人看穿还让人玩弄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但是她被钳制着又逃不了。 无邪不动声色的放开她,走了几步停下来,轻声道:“你想一想,如果这个时候政溪欣死了,元妃又因为下毒被打入地牢,这后宫……该是谁的天下了?” 政溪芸的心提到的嗓子眼,无邪却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别想太多,自然不会是你,如果政溪欣就这么死了,你永远都别想有机会再接近墨千傲,到时候在这后宫猖狂的,就只会是一个人!” “你是说……”政溪芸惊呆了,不敢相信的喃喃道:“香妃?” “原来你还不是那么笨。”无邪说着,转过身,“如果香妃坐大,那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你,我怎么能让她那么容易就得逞?而且,我也不会让政溪欣就这么死掉了。” “你什么意思?”无邪走了几步,政溪芸慌忙的跟了上去,“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没什么意思。”无邪神秘一笑,“我只告诉你,如果现在政溪欣死了,她就会永远住在墨千傲的心里,到时候不管是谁都无法撼动他的心,而你……更别想再让他多看你一眼,因为那只会让他对政溪欣的死感到更加的愧疚。” “但是姐姐在的话,我……”政溪芸的心思就那么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意识到不妥才忙捂住了嘴,不过无邪并不在意,人本来就是丑陋的生物,最黑的就是那颗心了,而他对她的心思早就了如指掌。 他就那么自如的走在前面,穿过御花园,又转进一条小巷,丝毫不怕被什么人看见,穿梭自如,对皇宫似乎特别的熟悉,边走边道:“别急,一定要让墨千傲对她失望才行,只有让墨千傲对她恨,对她怨,对她都无法原谅的时候她才能死,这样才算死得其所。” “你到底要怎么做?”政溪芸紧紧的追着无邪的脚步,无邪突然停了下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现在要去救她的命了,刻不容缓,你 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被人发现。” 政溪芸果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无邪,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无邪纵身一跃,竟已不见了身影。 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就做该做的事,政溪欣……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他的目的都还没有来得及达到,他要的,是不一样的政溪欣,现在这些……还远远不够狠。 无邪跃身隐进黑暗,迅速出了宫,手里不知在什么时候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人皮面具……轻轻的解下眼上的黑布,将面具带了上去,一个崭新的面孔,英俊潇洒,桀骜不驯,笑容见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身上又散发着几分狂傲不羁,嘴角轻轻上扬是,眸中再也不是无邪那冰冷的神情。 “师弟……多年未曾往来,今夜就借你这副皮囊助师兄一臂之力吧。” 说着,无邪带着傲视天下的桀骜进了宫……这是除了他以使臣身份以外,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玄武门。 夜如墨,急剧降温,冷冷的空气被风刮着,天空中乌云密布,冷空气压抑得人快喘不过气来,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整个宫殿都被笼罩上一层阴霾,每一个进出的奴才神情都一场称重,没有人敢露出笑容,双眸似乎还带着恐惧的神情遥望这某个方向的寝宫。 政溪欣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元妃的床上,没有人敢去动她,墨千傲从未离开过她一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全部聚集到了这里,除了去检查食物中的毒素以外,再没有人离开过这个房间。 就算他们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但是他们依旧是焦头烂额的忙活着,在政溪欣的身上试尽了各种方式,喂了各种药,施了各种针,各种放血的方式都试过了,可是最可怕的不是药石无灵,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外一分,政溪欣的手指上,手臂上划了口子,可是鲜血就是无法流出,像是在体内冻结了一般,或者说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血了…… 这不禁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症。 可就算再怕,他们还是在要想办法进行施救,毕竟现在她还活着,身体还有一丝气息犹存,他们不能让她就这么在自己手上死去,而且他们也根本就停不下脚步,因为谁 只要一停下来,墨千傲准会上前追问。 所有人都在围着政溪欣忙着,此时空气都变得沉静,墨千傲给他们的时间期限早就到了,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出声,墨千傲在房中来回的走着,突然朝着床边而去,政溪欣的模样更加的吓人了,她的发丝雪白,嘴唇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她的身上,她的皮肤变成了深深的紫色,每一枚晶莹的指甲都被染上了黑,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墨千傲终于还是问了,他无法再欺骗自己,就算他给时间期限已经到了,可是他都没有打破静谧,因为他的心里还存在着希望,他不可能真的把这里所有的太医都推出去斩首,她还活着,他们若是死了谁来救她?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时刻,他最怕的就是什么人,突然就闯进来告诉他,她怎么怎么了…… 太医们都实在没有了办法,一个个只能跪到地上,“臣等无能,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烙印一般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火烧火燎的痛。 他的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床上,寒风一把扶住了他,慌忙道:“皇上,娘娘气数还未尽,还是有希望就活的,保重龙体啊!” 太医们也忙符合道:“保重龙体啊!” 墨千傲闭上了眼睛,表面没有任何波澜,可是心底实际上早已沉痛不已,寒风知道,他紧紧握着拳头,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僵硬,骨骼咯咯作响。 墨千傲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寒风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闪过一抹沉痛。 墨千傲的情绪总是忽闪而过,让人难以捉摸,可是这一次寒风却确确实实的捕捉到了,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身上那一抹沉痛的心伤,或许是因为他隐藏的太吃力,所以干脆就流露在他面前…… 寒风的心里难过的叹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墨千傲说道:“都先退下吧,抓紧时间想法子。” 如同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般,太医们连连磕头慌忙的走出了寝宫,甚至有点连滚带爬。 墨千傲在这是挥了挥手,“寒风,你也下去吧。” “是。”寒 风轻轻的应了一声,担忧的看着墨千傲,又看了一眼政溪欣,这才静静的出了门。 墨千傲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软,这一点寒风是很清楚的。 他也明白,墨千傲不是要放弃政溪欣的就只,而是不忍心再让那些个无用的庸医在政溪欣的身上做那些痛苦又无果的治疗,她的身体现在有多难受,谁也不知道。 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任由太医们在她的身体上扎来扎去。 她还有心跳的,可是她的面容就像是一句恐怖狰狞的尸体一般,最邪门的是太医在她手上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却放不出一滴血。 她身体里的血是不是已经被那不明的毒给吸干了?墨千傲看着政溪欣被包扎过的手臂,轻轻的抚上,轻轻的抚着上面那丝毫没有血迹的纱布,她不知道是有多痛苦,一次比一次遭罪。 他的心很痛,可是他哭不出来,他记得,每一次,政溪欣都是隐忍着眼泪,不愿意落下,他问过她,想哭就哭,为什么要忍着,她说,“我需要的是坚强,眼泪只不过是博取他人同情的武器,我不需要。” 所以,政溪欣真的很少落泪,她是坚强的,坚强到可以忍受一切,甚至好几次都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她都很少落泪,只是这一次,他相信她也一定能够苏醒的,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他相信她,所以他也不会哭。 “欣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知道你好为止,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欣儿,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好吗?”墨千傲握住了她苍白无力的小手,那渐渐没有温度的小手柔若无骨,“我都还没有穿上你给我做的新衣呢,所以你不能这么快就离开我,知道吗?我想穿你亲手做的衣服,那定是很温馨的感觉,我不想你死,你听到了吗?” 很多事情墨千傲都是知道的,他知道政溪欣不敢爱他,不敢接受他,她的心意他都知道的,就如同那一件被政溪欣锁起来的衣服,他都知道,可是他不愿意多问,不愿意去捅破什么,他怕就那么一问,很多事情就会被颠倒,他也有害怕的时候,那就是政溪欣离开的时候。 原本两人的关系是看似如胶似漆,牢不可破,可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的感情只不过想一张薄薄的窗 纸,一捅就破。 他们都太聪明,都太坚强,自尊心太强,又都是敏感的人,所以他们爱的那么辛苦。 他们都害怕伤害,害怕知道未来,所以墨千傲至今都那么宠着她,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的保护她,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墨千傲的脸色苍白,捏着政溪欣的手掌不禁用力了些,他好希望她能在下一刻就痛的叫声,“轻一点,好痛。” 可是她没有,政溪欣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身体依旧没有一丝颤动,他甚至都看不到她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已经气若游丝…… 墨千傲深深的呼吸着,像是要窒息一般,一种昏天黑地的感觉围绕着他,他好像能为她做点什么,可是她就这么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一点回应都不给他。 “欣,你不要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就这么让你走的,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毁了你所在乎的一切的,所以你不要死,就算是为了她们,为了你所在乎的人,一定要活过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名也好利也好,权也好,或者……我的心,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一切的能力去给你,你的愿望我都会一一去帮你实现,一定要醒来好吗?”墨千傲的声音沙哑,艰难的从喉间发出来。 可是政溪欣已经没有回应,她甚至脸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狠狠的皱了眉,“欣儿,你太过分了,你伤了我的心,我现在生气了,你不是最怕我生气吗?那你快点醒来,不然我就拿你妹妹开刷了。” 墨千傲突然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板,装作真的很生气的样子,想要刺激政溪欣醒来,他心里那一种无处可泄的悲愤也随之砸在了床沿上,他紧紧的抓住政溪欣的手,叫道:“如果你不想我对你妹妹怎么样的话就赶紧起来吧,我保证你醒来之后会有很多惊喜的。” 没有回应,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房间里只有墨千傲低沉沙哑的声音飘过,像是黑夜野兽在林中独自空嗷。 “真的没有办法吗?”墨千傲突然把脸靠在了她的手臂上,亲吻着她的皮肤,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感受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温度。 可熟悉的身体……那冰冷的温度刺痛了他的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断情谷少谷主无心神医 墨千傲的手轻轻的替政溪欣盖好被子,偶然看见自己手上那枚玉扳指,那是帝王家代代相传的玉扳指,是打开国库中神秘宝盒的钥匙。 那个神秘的宝盒里面有断情谷谷主无名氏配置的灵丹妙药,传闻这个世上只有三颗,当年父皇用了一颗,一颗在国库,还有一颗下落不明…… 先帝曾明确的说过,此药用来在为难时刻救帝王于水火,只要人还活着,哪怕是只有一口气在,便可以起死回生,还能治百病,解百毒! 所以…… “有了。”墨千傲突然笑起来,激动的一下子就起身冲出了门外,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以前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什么起死回生的圣药,所以也就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太医们肯定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个药,但却不敢提,因为那是属于帝王的东西,是帝王用来解救自己性命的药物,皇后即便是再尊贵,他们也不敢开口让皇上将此药拿出来给她服用。 不过墨千傲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之前是没有想到救她的办法,现在既然有了,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是要试一试的。 他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一颗白色的药丸上,但愿那颗药能有救政溪欣的性命。 飞快的打开门冲出去,却和一个急冲冲的身体撞了一个满怀。 两个人都退了几步,墨千傲略带愤怒的抬眼,就看到寒风利索的身子已经跪在地上请罪,“奴才莽撞,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墨千傲站定,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寒风就接着道:“皇上,皇后娘娘有救了!断情谷少谷主无心……此时就在南疆,而且正在宫外求见!” “什么?”墨千傲的心一下子就 提到嗓子眼,惊讶到不行。 断情谷,那基本上是神话一般的存在的山谷,传闻里面的景色优美犹如世外桃源,是个人间天堂。 而能在断情谷里面居住的基本上都是当世鼎盛的传奇人物,而断情谷谷主药王无名氏一代人更是几代相传隐居那里,他们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他们是药王,可他们的行踪基本算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论是谷主无情还是少谷主无心,想要找他们治病简直比登天还难,此时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虽有点不敢相信,民间传闻,断情谷出来的人哪怕是一个扫地的丫环,那医术也比平常大夫高上百倍,此时他真的很急需一名神医,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断情谷少谷主来了南疆,还在宫外求见,那就代表说欣儿有救了是吗? “确定是他吗?”这样的巧合,墨千傲当然会怀疑此人的来历,但是又解释不清这样的巧合。 寒风神色一凝,却也惊奇,伸手将一块金牌递出,墨千傲的伸手接过时,神色一聚。 耀眼的金牌上,雕刻着精致的龙腾图案,背面镌刻着的……是父皇的亲笔提名,也就是说,这块金牌是真的。 当然,首先他是排除了造假的可能,因为这是皇家的工艺,上面的图腾是出自父皇之手,一笔一划都是父皇的手法,笔迹,墨千傲当然不会看错。 “据无心所言,这块金牌是当时先帝赐给无情的,除了能自由出入皇宫,还有免死的权利,甚至见到君王都可以不拜见……”寒风说着,心里也有些颤栗,他跟在墨千傲的身边那么长时间,还从没见过持有那块免死金牌的人。 而且,先帝在他的心中来说,一直都是 一个传说而已。 先帝在世的时候,寒风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后来接触了墨千傲,是他把他训练成武功高强的暗卫的,所以时隔多年,这块沉甸甸的金牌握在他手上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免有些颤抖。 “免死金牌的话……确是如此没错。”墨千傲将金牌交给了寒风,他已经确定了这块金牌的主人是货真价实的,所以道:“带他进来吧。” 现在有了无心这个现成的神医,他也就放弃了那颗药丸的幻想,毕竟那药只有一颗,他也没有吃过,到底那药丸吃下去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这个无心真的是药王无情的传人,那么他的医术定足以救活政溪欣,只不过这样的一个说不清的巧合,在墨千傲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怎么都无法抹去。 寒风很快就退了下去,墨千傲即便是想不通,也依旧冷静的坐到政溪欣的床边,看着政溪欣昏迷不醒的模样,声音沉重道:“不论如何,我也要冒一次险,即便是陷阱,也要跳,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救活你,我就愿意一试。”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政溪欣说着,虽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断情谷少谷主无心觐见。”寒风的声音响起时,门边踏进一双雪白色的锦靴。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狂傲不逊的姿态衣角一甩便进了门,没有半分卑谦,更没有想要行礼的意思。 当然,他有资本不用行礼,墨千傲坐着,冷冷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他的双眸黝黑,似深渊一般探不到底,只看到表面所表达的感情。 而他的表面,就是那俊美无双的脸,带着游戏人间的笑容,张狂的长相真是让人过目不忘,甚至说他是貌美 如花都不为过。 长得这样妖魅的男人,墨千傲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容貌岂能是一个美字足以形容的,他有着比女人还要貌美的容颜,却也有着男人该有的一切气质。 “无心见过皇上!”无心只是轻轻抱拳,看的出来就是一个江湖小子,完全没有半点平常人家的规矩,或者说根本没什么规矩可言,“我奉老头子之命,来宫里看看那颗归元丹,不知皇上现在是否方便?” 归元丹,就是刚刚墨千傲想要从国库中取出来给政溪欣解毒的灵药。 看着无心的模样,墨千傲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那感觉,并不是什么好感,而像是看到了令自己不顺眼的人一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政溪欣现在的处境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急需他的帮助,于是他只好挑起笑容道:“那药丸在国库,先不急,眼下朕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谷主出手相助。” 墨千傲说请,已经是给了无心天大的面子了,即便现在墨千傲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但是他也不愿意用太硬的语气对他说话,像无心这样的江湖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张狂的气息,跟他来硬的自己怕是吃了什么好处。 想必礼贤下士是不会错的。 “哦?你想让我替你就那个人吗?”无心不是傻子,眉眼一挑,颇为骄傲调皮的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本大爷也不是什么人都给治的,看病嘛还要看本大爷的心情。” 墨千傲的额角布满黑线,忍了。 无心勾着唇角靠近了床边,他一点都不畏惧墨千傲眸中那带着杀气的眼神,往床上的人身上看了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绝美的容颜上灿烂的桃花眼弯曲了起来,笑道 :“真是极品毒药啊,难得一见呢!我听说皇宫里面很阴毒,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本还觉得夸张,没想到这下真是信了!果真是做的绝啊!” “你已经看出这是什么毒了?能解吗?”墨千傲挑眉,语气虽是冰冷,但是对无心竟也是佩服了起来。 “这个毒嘛……”无心深思,眸中转着,袖长的手指摸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狱黑魂才是。” “狱黑魂?那她还有救吗?”墨千傲忍不住靠近了他几分,一颗心已经提了起来。 “哈哈哈,在本大爷手下,从来就没有救不活的人!”无心张狂的笑着,桀骜不驯的容颜中带着震慑人心的自信,“这狱黑魂名字听着虽然吓人,但是这其实也是一味药,本来是无毒的,就跟罂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这是药三分毒也是有道理的,加上这世上万物都有着相生相克的原则,我之所以说这个毒是极品,是因为这个下毒的人用的手法相当的隐秘,她用了一种与这狱黑魂相克的迷魂香,两者药性一冲,就种下了极为厉害邪怪的毒蛊,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定是连这毒渣都还没有找到吧。” 墨千傲的眉头禁皱,虽然无心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狂傲气息还是令他很不爽,但是心中的佩服之情却也不得不翻一倍。 “正是如此!”寒风开口,替墨千傲回答了这个话,“太医院已经研究了一晚上娘娘晚膳吃过的东西,什么却真的是什么都查不到。” “其实,她吃了并不要紧,这毒只能溶于水,所以只要查晕昏迷之前喝了什么就行了。”无心转眼看向寒风,“这个毒散播的快,发作起来毫无预兆,定是喝下东西当场见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们不过都是一场阴谋的牺牲者 “是。”寒风听了,急忙转身去办,又被无心叫住,他从怀中拿了一个白色瓷瓶给了寒风,交代道:“先将她用过的杯子放进水中,再将这个药剂点一滴到水里,如果水的颜色变成了黑色,那么就说明有狱黑魂的粉末在茶水中。” “是!”寒风有些惊讶,不知道这瓶子中的东西有什么神奇,不过还是照办了。 无心刚转过身,墨千傲就看着他,问道:“这毒现在要怎么解?” “你坐到一边,我这就来解。”无心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套银针,然后走到床边很不客气的将墨千傲挤到了一边,然后心情特好的笑了,“解得了的是毒药,解不了的是人心狠毒。” 墨千傲皱着眉,无心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后宫女人的狠毒的话,他没有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心操纵银针的手,看着无心将一根根的比手指都长的银针插入政溪欣天灵盖各个穴道,心脏周围,还有四肢,然后轻轻的转动这每一根银针,他有感觉到无心手上带着内力。 无心在治病的时候,表情严肃神情专注,或者,这才是作为一个医者该有的姿态,就变先才他再怎么不羁,此时,他也变成了一个救世主。 脸上没有了那一抹令人讨厌的笑容,也没有了那一股游戏人间的狂佞之气,神情专注的他眉眼之间越发的英俊了,这张比女人还要妖魅的容颜,那种专注的神情,令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如意清荷伏在在窗子上偷偷的看着,就在看到无心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她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偷看,一颗心都跟随着无心的一举一动而波动着。 房间里安静极了,她们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知道寒风带着几个太医进门之后,领头的院史就尖叫了起来,“你想要害死娘娘吗?” 这尖利的一声,几乎让在场左右人都 吓了一跳,墨千傲亦是如此,墨千傲头皮一阵发麻眼皮一跳,提起犀利一掌朝他劈去。 掌风犀利,无心不疾不徐,亦不躲不闪,只是在墨千傲的掌风接近他身体的手巧妙一挥手,便巧然的化解了去,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墨千傲,轻蔑一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刚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犹豫,躲开了,你这一掌要打死的将是这个女人?” “那你到底在干嘛?”墨千傲是习武之人,精通人体各大穴位,他站在一旁看着他扎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很紧张的看着无心每一针都扎在了政溪欣的死穴上。 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又不是大夫,所以只是在心中存了警惕,本来无心的出现就够巧的了,太医那么尖利的声音一叫,他更是立马就断定无心根本就不是在救人。 所以出了手,没想到他居然不闪不躲,还那么轻易的就化解了他的掌风,这说明,面前这个男人的武功,决不再他之下。 “不是你要我救人吗?”无心笑得脸不红心不跳。 太医却激动的指着他的脸叫了起来,“你还说你在救人,皇后的身子本来就虚,又中了奇毒,现在更是气若游丝,你居然还封住了她全身的死穴,你这不是害她是什么?” “我无名氏的医术向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无心扬了扬眉,“险中求胜才是断情谷人的生存法则。” “放屁!”太医一甩大袖子,气得爆口,忙朝墨千傲谏言:“皇上,此人本就来历不明,加上举止怪异,臣觉得断不可信!” 无心耸耸肩膀,不以为然的样子,“墨千傲,你爱信不信,本大爷要不是看在你这毒还有点意思的份上,你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给你医,不信我拉到,爱找谁找谁去。” “哈哈哈,无心贤侄,许久未见,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一个硬朗的声音响起的时,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 惊。 无心扬了扬眉,见踏进门的人是,欣喜的笑了,水墨色的身影似一阵风般刮了进来,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一惊走到了面前,“施伯伯,我就知道,如果我出现在宫里,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你这小家伙!”大步流星而来的人正是镇国大将军施墨白,他自从认了政溪欣这个侄女之后就再没进过宫,可是政溪欣身中剧毒巧在这是无心又是自己送上了门,让他这个深居宅中的施墨白都觉得太过巧合,所以才开看个究竟,毕竟眼下再整个南疆认识无心的人就只有他施墨白一个人而已。 当施墨白进门时听到那句狂妄的话出自他口时,心里便是已经有一半的把握的肯定是他了,在加上看到那举世无双的容颜是,心里的石头更是落了下来,笑道:“本想着你父亲查药的日子也临近了,心里琢磨着这几天定能见到呢,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谁说不是呢,老头子本来打算来的,恰巧我在南疆,他就给我飞鸽传书跑一趟了,想着,正好来看看南疆的皇宫跟东篱的有哪里不一样,就来了。”无心呵呵笑着,施墨白的心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本来要是照着无心的性格,要他按时又听话的乖乖进宫帮他父亲做事,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他就是随着自己一时贪玩好奇的性子走的,这样玩世不恭的性格这世上除了无心还有谁呢? “你父亲最近好吗?”施墨白拍了拍无心的肩膀,无心却没良心的一嗤,“他有什么不好的,每天都窝在美人堆里,我看他呀早就魂断美人乡了,逍遥着呢。” 施墨白点点头,甚至无心与他父亲无情根本没有长幼的概念,他们之间更像是没有年龄结界的忘年交,想兄弟一般,对于无心无下限的言辞,施墨白早就习惯了。 这时他总算是百分百的肯定此人就是他的贤侄无心,转身朝墨千傲抱拳道:“皇上 ,以老臣看,他却是是我贤侄无心没错,而且他的医术精湛,一般称作药王之人,行医手段定不是按照平常路线走的,这一点皇上绝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有无心贤侄在,皇后娘娘定能化险为夷!” 墨千傲也知道施墨白此行的目的,看来现在他已经是十分的确认肯定了,于是墨千傲也只好暂时放下了对无心的偏见,点点头,“那朕就听叔伯一言,姑且信了无心。” 有了墨千傲与施墨白的这番对话,一旁的太医又知道了无心的真实来历,而且施老将军在朝中一向威望甚高,他都出面为无心说话了,谁还敢再说无心一个不字? 施墨白作揖,对着无心放下了屈尊降贵,诚恳的道:“无心贤侄,皇后娘娘乃是老夫的侄女,为人善良,是个好姑娘,老夫在这里求你了,一定要救活她……” 说着施墨白就要向他下跪,被无心一把扶住了,他笑了起来,笑脸依旧灿烂如初,“施伯伯这不是折煞我吗?只要施伯伯你开口的事情,无心都是义不容辞的,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些个虚有的礼数,你这样未免也太看不起无心了。” 施墨白的身子也挺直了,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的贤侄,你还是一样的那么豪爽,有你这句话,老夫也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施伯伯且稍等!”说着,无心又回到了政溪欣的床边,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阻止他做什么,他的手快速利索的下针,然后聚集内里注入银针,渗透进政溪欣身体各大穴脉,牵引毒素。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无心,就连躲在窗户边的如意和清荷,此时也都站直了身体,秉住了呼吸提心吊胆的看着。 政溪欣的手臂上本来就被太医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此时无心扯开那条纱布,然后用内力牵引着身体内的毒素,辅以银针逼迫,那乌黑的血液变一滴滴的被逼出了身 体,颜色由浅至深,很快就从手臂上的伤口处流淌到了地上。 很快,鞋坎上面那厚厚的地毯上就被黑色的污血染湿了一大块。 墨一般浓黑的血液从浅至深,又由深变浅,最后成了鲜红的血液,无心的手才算是停下,又从怀中取出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重新用纱布包裹,随后将一粒灵丹喂进了政溪欣的口中,才转身笑了起来。 原本在医治的时候神情专注的他就是一个有着说不清魅力的男人,此刻一笑,现场的整个氛围都因为这一笑而变得轻松多了,而他整个人也恢复了惯有的玩世不恭。 “如何了?”施墨白抢先上前,问出了墨千傲想问的问题。 “有本大爷出手,哪怕是阎王要的人,都得给老子送回来。”无心笑着,此话一出,表示政溪欣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恢复只是时间的事了。 其实墨千傲和所有都能看的出来,此刻的政溪欣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只是她的头发还依旧雪白,脸色苍白如纸,脸上丝毫没有什么血色,但是最起码是比刚才那恐怖的模样好多了。 墨千傲的心总算是落下了,这才道:“寒风,刚刚少谷主交代你办的事情,结果如何?” 寒风和太医们这才起来,走上前去,道:“皇上,奴才依照少谷主吩咐的手法,已经查出了隐藏在茶水之中狱黑魂草药的粉末,虽没有明显的残渣,但是将杯子放入水中滴入药剂后,确实是呈现了淡淡的黑色,而那茶……正是今夜元妃娘娘特意准备了来招待皇后娘娘的。” 墨千傲的心沉了沉,心里已经将元妃打入了地狱,心里某个角落却也难免有些痛惜。 原本以为不管是当初的贞妃也好,现在的元妃也好,或许她们会是这宫中唯一两个不愿意参与世俗阴暗斗争的人了。 可是没想到……她们一个与世无争,一个心高气傲。 最后,却都走上了同一条道路,他的心能不痛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黑暗中苏醒 “不过这一杯茶也不能代表什么。”无心说:“因为这个狱黑魂本就是一味中药,加在茶水中只不过是为了提神,抗疲劳而已,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而且我刚才就说过了,要引发这狱黑魂的毒性并需要另外一味迷魂香才行。” “那……?”墨千傲挑眉,无心便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笑道:“那迷魂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房里还有一缕残留,如果这是哪个元妃的寝宫的话,那我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来人,给我搜。”墨千傲雷厉风行,寒风马上准备执行命令,无心却又笑了起来,轻轻的摇头道:“这房里没有那香薰,如果元妃曾经有来过这里的话,那么这个香一定是呆在身上的,熏香本就是随身之物嘛。” 墨千傲斜视一眼无心,就如无心所说的,如果只是单单的狱黑魂,那么元妃还有被冤枉的可能,可是如果他们连无心说的这意味香薰都找到了,那么元妃就会百口莫辩,但是也由此可见无心的居心叵测,他对这事情这么上心,还耐心的解释,刚开始乍一看好像是在为元妃辩解,可是现在看来……却又好像要将她至于死地,要她无处可逃一般。 墨千傲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疑虑,但是却完全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而且无心跟元妃根本没有任何交织,他们只是连面都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我们我们就走一趟吧,去看看那个要人命的罪证是不是藏在她身上!”墨千傲还是下令了,毕竟他现在也很需要这样一个真相。 有他在场的话,无心一定没有机会嫁祸元妃,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帮助后宫的谁。 于是,一干人等除了如意清荷留下来照顾政溪欣以外,太医退下了,剩下的人都去了地牢。 阴冷昏暗的地牢中,元妃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稻草 上,见墨千傲一进门,就忙扑倒他面前,跪了下来,“皇上……皇后娘娘她醒了吗?她还好吗?” 墨千傲冷眼一撇,冷声道:“托你洪福,还死不了。” 元妃愣了一下,眸中含了雾气,哽咽的将泪水吞回了肚子,低下头难过道:“没事就好。” “嗯……好香的味道,是什么?”无心突然从墨千傲的后面窜出来,元妃吓了一跳,他咯咯的笑着,让元妃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后宫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面生的男人? 墨千傲对于无心的举止并没有说什么,任由他靠近元妃,元妃吓的往后退一步,言语却是冷硬,“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不干什么。”无心虽然靠元妃很近,但是他们之间之中是保持这一定的距离,墨千傲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搞不出名堂。 而事实上他却是也没有干什么,他负手而立只是上身微微俯身,邪魅的笑着,“就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你整个房间里面都是你身上的香气,我就是想知道你用的是什么香囊?” “哦,你说的是洛神草?”元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回答他了,她有些恐惧的看着面前的无心,那双邪魅的眼睛带着笑意,像是能将她看穿一般,可是黝黑的眸子又似深潭一般漆黑,让人猜不透其中奥秘,又有一种压迫的感觉。 只是她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无心冷眼看着元妃笑道:“洛神花虽珍贵,却不难寻,但是洛神草几十年难得一遇,是西域王朝皇室的特供熏香呢!” “是很珍贵,你怎么这么清楚?”元妃答道。 “你放这了?”无心突然猛的一把抓住了元妃的手,轻轻一扯,就闻风中传来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啊!”元妃踉跄的退后,左手单只袖子就被他扯的下来,她忙将自 己露出来的雪臂挡住,对无心怒目而视,“大胆狂徒,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宫大不敬!” 无心耸耸肩,对元妃的话并不作答,而是将手中袖子一甩,丢给了墨千傲。 墨千傲稳稳的接住了,当场就感觉那不是一般的袖子该有的重量,于是将袖子的兜口撕开来一看,里面便缝着小包的香包,与此同时,墨千傲也闻到了比她寝室内更浓郁的香气。 元妃看着,墨千傲皱了眉,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她没有说话,此时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多说多错,所以只好不说。 “看来一切已经明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还是去做我该做的事吧。”无心说着,走到寒风面前道:“把药放在哪了,现在就带我去吧?” 寒风看向墨千傲,请示着,之间墨千傲点点头,寒风这才笑着转脸看向无心,“少谷主这边请。”说完带着无心走开了。 “唉……”施墨白叹息一声,其实,原本在没有政溪欣之前,他一直都中意元妃的,认为元妃也是皇后之位一个很好的人选。 可惜,都是被利益熏黑了心。 “老臣告退!”施墨白行一礼,转身就走了,地牢内就身下墨千傲元妃两人,墨千傲气愤的将手中长袖丢到地上,抬头看着元妃。 元妃心里不安,却是故作镇定的看着墨千傲,最终墨千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元妃,现在证据确凿,朕也不想听什么解释,你用狱黑魂泡茶本无害,但是却加以洛神草香薰激发狱黑魂的毒素,使得欣儿身中剧毒,险些丧命……朕从未想过你的心,竟是这般的黑。” “我……”元妃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急忙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我……” “朕不想听任何解释。”墨千傲决裂的转身,“自今日起废除李元 霜正妃之位,打入冷宫,终生禁锢,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皇上!不是这样的!”元妃忙起身追去,无奈墨千傲只给她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她的声音被无情的铁门阻隔。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不舍,那么决裂的转身,无情的离开。 元妃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现在不论事情是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他决裂的背影刺痛她的心,他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 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墨千傲与她……怎么说也是相知四载,不说他对她有多疼爱,最起码他们之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 他是帝,她是妃。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如今,尽是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 温热的眼泪滑过脸颊,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好可笑…… 从没有想过要他的心里强占一点位置,只希望能够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他的身边也还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她就想尽一切力量保全他的利益,哪怕是牺牲自己来成就他,她也毫不犹豫……可惜,生在皇宫,最不该有的,就是情。 如今连着唯一的一点泡影,都破灭了吗? 无心验药需要一些时日,所以就暂时安排在宫内住下了,而且政溪欣的毒还未完全清理干净,所以无心也还是每天定时定点的来给她清理残毒,在无心精心调养下,政溪欣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无心说,这几天就该会醒的。 有了无心的全力协助,墨千傲总算是松了口气,堆积了几日的政务,总算是能抽出时间用心去处理了。 墨千傲要去处理政务,就不能时刻都陪着政溪欣,所以寒风就在那里守着她。 这一天,无心为政溪欣扎完针以后,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如意和清荷都开 心的不得了,寒风在一旁心里也是踏实多了。 就在几人高兴的当头,无心伸手去她把脉的时候,政溪欣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沉睡了好久……一直在黑暗中徘徊,黑色的空间似没有尽头一般,前方无路可走,后面又无路可退,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光明,她不敢跑,她害怕自己哪怕是迈开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她很害怕,觉得自己早晚要被那黑暗所吞没,那个时候,她脑海里全是墨千傲的身影,她疯狂的想念着他,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将她带离这片黑暗,每一次她面临危机的时候,他都会在关键时刻向她伸出援手,然后抱住她,轻轻的说:“别怕,我来了。” 一直一直这样想着,直到她隐约听见了有人在低沉的嘶吼,她听不清说了什么,可是那声音充满了隐忍的悲痛,哽咽着。 她知道,那一定是墨千傲的声音,一定是他在难过,他守在她的身边,从手掌传来的温度她能感觉到,那是她熟悉的掌心。 黑暗中,那熟悉的气息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听着她悲痛的嘶吼声,努力的挣脱着黑暗的钳制,可是却始终无力让自己醒来…… 她好难过,好害怕,心像是千刀万剐的抽痛着,割成了一片一片。 无比的想念着他……她知道,如果她能够睁开眼睛,那么,第一眼见到的人肯定是他。 终于,全身一阵麻痹消散过后,黑暗中透进了一丝光明,微弱的光亮渗透进来,她坚定这朝着那一片微弱的光亮走去,她坚信,这一片光明之外,墨千傲一定要那里等着她。 此刻,她经过漫长艰辛,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模糊的现实,从迷糊到清醒,直到她看清了面前一张陌生的笑脸,俊美邪佞的桃花双眸,嘴角欢乐又真实的笑,“醒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带你回家 这一声呼唤,唤醒了政溪欣的意识,她猛的看清了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惊慌的叫道:“你是谁?” 无心被她突入其来的放映吓的站到一边,就在这时,如意清荷惊呼着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挤到了旁边,两人齐刷刷的跪地,眼里含了泪,脸上却是笑道:“娘娘,您可醒了,都快担心死奴婢了!” 政溪欣看到如意清荷两人,这才想到,原来她还在宫里,只是…… “这是……”政溪欣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这个宫殿这么的陌生,而且还有一个男人,有些错愕…… “娘娘,这是元妃的房间,您那晚前来赴宴,不料元妃她居然在你的茶中下了毒,好在是这位断情谷的少谷主无心,替您解毒,您才醒过来的。”在一旁始终保持镇定的寒风站在那里,缓缓的解释道。 这里面他是最开心的,眉眼的笑容就足以证明一切,只因为长时间的宫内生活成就了他的本性,冷静谨慎,能在第一时间就事情分析透彻,解释给主子听。 “原来是这样。”政溪欣垂了眼,看着如意清荷,伸手替她们将眼泪擦了去,才笑道:“好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你们看看自己,一个个都哭成什么样了,两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得。” “娘娘,您还有心思拿我们开玩笑。”如意擦干了眼泪,清荷也破涕为笑,“谁叫我们都太开心了呢,本来是不该哭的,但是看到娘娘终于醒了,心里一下就……” 于是两个小丫头都将眼泪擦干,笑了起来。 政溪欣这才点点头,转眼看向无心,她那一刻只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一双邪佞的桃花眼,带着一丝魅惑,却又像一团浓墨,总让人感觉他是在看着自己,可是又什么也没被看到的感觉。 总之……他给政溪欣的感觉就犹如芒刺在背一般不舒服。 政溪欣笑得有一些僵硬,小心的开口,“谢谢少谷主出手相救!” “恩,既然你现在都已经醒了,那人就是没事了,如此我也就告退了!”说着,无心提脚便走,那令政溪欣熟悉的背影此时让她更加疑惑自己的感觉,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总觉得这人很熟悉……”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却没有一丁点感觉,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真的见过的话,以他那么俊美的容颜定是过目不忘的,可是……她仅仅是有一种熟悉感,却说不出那陌生的容颜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奴才已经病人去通传了皇上,稍等片刻皇上就会来了。”寒风见政溪欣底下了头,忙开口缓解了低沉的气氛。 政溪欣点点头,仰头笑了起来,“谢谢寒总管了。”说道墨千傲,政溪欣的心里不免闪过一丝失望。 这一次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他。其实她的心里自是知道,他不可能每日每夜都守着自己,但是免不了还是失落,她是不是越来越贪心了? “娘娘不比跟奴才客气,叫寒风便是。”寒风微微腰弯,打断了政溪欣的思绪,恭敬的笑道,政溪欣也不多说什么,笑着点头“寒风。” 她知道,在这后宫能得到寒风的认可,是所有女人都希望的事。 因为他是离皇上最近的人,也是最深得皇上信任的人,能得到寒风的首肯,那么在后宫的生存之路上,定会比任何人都 容易的多。 “娘娘,您昏迷了那么多天,现在肯定饿了吧,奴婢去被您做点吃的好吗?”清荷突然想起来,如意也忙点头道:“娘娘你想吃什么,莲子百合粥,梅花糕?还是……哎哎不行,刚醒来一定要补补身子,不如顿雪参吧,还是炖燕窝?” “你们一下子做这么多我哪里吃的完啊?”政溪欣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却是开心的笑了,“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你们就做一点清淡的粥来就好,不油腻的东西就可以。” “好啊,奴婢们这就去!娘娘你等着马上就来!”如意清荷忙点头,从地上起来,然后一溜烟跑去了宫殿。 寝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政溪欣这才仔细的大量起这个房间,这是元妃的房间,简单的陈设,雅致的布局,元妃,她真的是那个下毒的人吗? 政溪欣的心里很是疑惑,抬眼看了寒风,“寒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诉我,元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娘娘。”寒风应声,将这几日从她晕倒开始到清醒的前一刻,都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说了一边,元妃的隐蔽手法,和无心的巧妙揭穿,可谓是滴水不漏的布局,而且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政溪欣垂着眼,心里真的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无心,为什么会来的那么凑巧,即便他出手就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却间接将元妃打入了冷宫,她是怎么都对他提不起好感…… 这一切究竟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政溪欣猜不透,只是这无心给她的第一映像真的不是很好,明明有着玩世不恭的性子,游戏人间般逍遥的生活状态,又有着那样一副灿烂 明媚的笑容,可是……她为什么就是隐隐的感觉他很危险? 这些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完美,完美到她察觉不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她总感觉元妃不会是凶手,但是……但愿她的猜测是对的。 毕竟,她是真的很喜欢元妃的性格,觉得元妃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但是身在皇宫的人,都不会把自己完全的展现在别人面前,每个人都总有这自己的面具,时间一长,就连自己都感觉被那假面给蒙蔽了。 所以……她到最终也不敢断定,元妃不是凶手,总之,任何结果都是有可能的,只是眼下元妃就被这样定了嘴,这原本就处在动摇之势的李家,这下子恐怕是真的要导向墨千俊那一边了。 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驾到。”寒风的通传声打断了政溪欣的死路,刚抬起脸,就看到墨千傲英俊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思念和狂喜,他笑的纯粹,声音却沙哑了,“欣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心中所有烦恼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原本政溪欣还有些低落的心,竟被他短短一个问候给填满了,,一种无法言喻无法控制的喜乐油然而生,她由心一笑:“恩,我醒了,见到你的感觉真好!” 墨千傲伸出手,本想本她顺一顺头发的,可是再看到她柔美的笑那一刻,心里终是忍不住长时间的恐惧与思念,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狠狠的将她揉进怀里,深深的闻着她身上还带着草药味的体香,红唇凑到她的耳边喃喃道:“我也是。” 寒风低头,想个没事人一般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轻轻关上门,嘴角始终挂了一抹笑,这一抹笑是比以往更加 由衷的笑容,他是真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房间内疚剩下两个人,政溪欣瘦小的身子被墨千傲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一直很酸涩,伸出手臂怀抱住他解释有力的腰肢,轻声道:“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能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就是醒不来,我好难过,千傲……” “你听到我的声音?”墨千傲整理着她柔滑的发丝,多日以来的煎熬竟也是让他的眼睛赤红,声音都不由的沙哑了许多,“傻瓜,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你离去呢?” 政溪欣说不出的感触,只能靠在墨千傲宽厚结实的臂弯中,那怀抱令她安心,那么长时间以来的煎熬与恐惧,终于都在这一刻摆脱了,一切都过去了。 只是……墨千傲沙哑的声音令她心疼,她知道,他每日每夜都守在她的身边,就是用着沙哑的声音在呼唤着她,希望能将她唤醒。 那时候他一定很生气,她那么都不给他回应,甚至对他不理不睬,一点微小的动作提示都不给他吧?指不定,那时候没有听清楚的话,都是他狠狠的威胁呢?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也太幼稚了。 政溪欣突然傻傻的笑了,墨千傲松开了,看着她傻笑的模样,不禁怜惜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傻笑什么呢?” “千傲,我们回家吧?”政溪欣坐直了身子,笑容灿烂,目光灼灼的看着墨千傲,“正在就走。” 墨千傲微微一愣,笑得更开了,在一旁拿过一件温暖的小袄套在了政溪欣的身上,然后将她一把抱起,笑颜逐开:“好,我带你回家!” 倾心殿,那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家,他们很久都没有回去的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淋淋的往事 安静的小院落,槐树在翠绿繁华的叶子在冬天调零。 这里还是那么的宁静。 墨千傲抱着政溪欣踏进了久违的寝宫,那里的一切依旧原封不动,每天都有人打扫,东西依旧摆放整齐,全数在原位。 墙上是宫外买回来的吉祥结,梳妆台上是宫外买回来的首饰胭脂,桌子上的盒子里还装着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每一样政溪欣看着就觉得心里舒心,墨千傲看她笑颜逐开,自己也就跟着笑了。 将政溪欣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墨千傲心疼的叹了一声,“你又瘦了不少,以后可要好好的补补身子,在这么轻下去,就该被风刮走了。” 政溪欣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是瘦了许多,垂着眼,有些失落道:“我也希望自己能过得好,只是事情每次都是来的那么突然……越瘦越憔悴,要不了多久就要老了。” 墨千傲拉过被子替她改好,嘴角噙着笑:“傻瓜,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老了也没关系,等你老了我也就老人,我们一起老,到时候我还是会感觉你是最美的。” 政溪欣依偎进墨千傲的怀里,呼吸着倾心殿里久违的香味,“这房间的味道真是让人怀念,如果等我们老了还在一起的话,我们就搬回来住好不好?” “当然好了,到时候我们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墨千傲垂眸,看着政溪欣温顺的样子,心里的柔软散化开来,将她搂紧在怀中,好像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了一般。 “执子之手吗?”政溪欣安稳的靠在墨千傲的怀中,嘴角挂着笑,却有一丝凄凉,她难以想象他说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美好的日子,似乎离他们好远。 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承诺,或许有一天会实现,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嘴上说说,而现实中根本不敢奢望的事。 “恩,执子之手,欣儿,等过了这段时间,等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墨千傲的新似乎被刺痛了,可是这个话题是他一定要说的。 政溪欣有些诧异的抬眸,她看到墨千傲眼中那一抹沉痛。 政溪欣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知道子鸳秘密的女人,她知道这后宫中的女人都不可能怀孕,哪怕是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因为就连明德殿的花园内,也生长着那样不起眼的小黄花。 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有问,如果墨千傲愿意告诉她理由,那么到了他开口的那一天,她自然就会知道一切。 墨千傲也明白,所以忍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决定要说了,搂紧怀中人,闭上眼 睛,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锁在心里多年的沉痛打开,“你总说自己是庶女,一生卑微,受尽欺凌,其实……我以前也是一个庶子,命运跟你相比,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皇宫的阴暗生活在我的童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我看着许多年纪尚小的公主阿哥都成了后宫女人争权夺势的牺牲品,我不想我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将来也这样凄惨的死去,被折磨,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在我还没有能力保护我孩子和妻子的时候,我宁愿选择他没有出生……” 政溪欣有些颤抖,皇宫的黑暗她自是知道的,关于墨千傲童年之谜她之前也有过一些猜测,但是话总是不能乱说的,所以她没有深探,也没有在谁面前提起,现在墨千傲再说,她就认真的听着,感受着。 “我母妃是民间一个平凡的女子,父皇下地方微服私访的时候遇见的,一见倾心,临幸了她,之后她便入了宫,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极受父皇喜爱的,不久后就怀上了我,可是由于有孕在身,她便不能侍寝,于是一天天一点点的失去了宠爱的资本,后宫的女人,怀胎十月有时候可以让人平步青云,有时候却可以将一个人毁灭。”墨千傲的声音 有些沙哑,有些事情,是很难说出口的。 政溪欣能感受到他此刻沉重的心,搂住他的腰肢,将脸蹭近他怀里,“我知道,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也能懂的,我懂你。” 墨千傲闭了闭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母妃由于无法侍寝,又因娘家没有身份地位,在后宫不能位高权重,即便她后来生下我之后,她也斗不过那些心狠手辣的嫔妃,而且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子,在南疆,嫡庶观念太强烈,庶出的孩子终究没有出头之日,所以那时候父皇就渐渐疏远了母妃,立了大哥做太子,而我的存在似乎就成了多余。” “母妃待我是极好的,她从来没有因为父皇的远离而迁怒与我,没有因为我的降临是无用的而抛弃我,那时候她已经被人遗忘在角落,却还是教会了我作为皇子一切该有东西,直到我十岁诞辰,我都没有见过我的父皇一面,那时候……第一次直到原来这宫里又多了一个皇弟,那时候我只觉得,十年未见,父皇兴许早就忘记了在某个角落还有一个他曾经深深疼爱过的女子吧……” “虽是皇子,可是我从小就是混在下人堆里长大的,直到有一天皇弟误以为小太监,将我推到了莲池里,才让这宫里的人想起来,原来还有一个默默无 闻被忽略了近十年的二皇子。” “那一次我差点被淹死,可也是因为那一次死里逃生让我见到了父皇,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母亲说他是一个极为仁慈的父亲,他是很伟大的存在,她一直给我灌输父亲完美的形象,所以在我心里他也是一个值得敬畏的父亲,可是就因为皇弟一声啼哭,就给我换来了父皇几个狠狠的耳光,那几巴掌是替皇弟教训我,讨回公道的,父皇说我不该与皇弟顶嘴,不该出言伤他,其实我什么都没说,但是皇弟说了什么,他都信了,甚至不需要我的解释,就认定我是那个错的人。”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残忍的存在。” “那一夜,甚至是母亲在君露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将我保住,带了回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跟着宫里的皇子公主一起习武读书,可是我总是被人嘲弄的对象,他们都在嘲笑我,是个卑贱的存在。” “但由于我是哥哥,所以必须忍让弟妹们的嘲笑与玩弄,因为我是庶出,根本就没有还口的资格,生来就是让他们用来欺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痛了也只能痛着,不许哭。” 墨千傲的紧紧的握着拳头,政溪欣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紧绷着,他的心很痛苦,她能感受的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不如死的回忆 政溪欣将他紧紧抱住,除了怀抱她怎么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 她知道,皇宫这样的地方,她都已经承受了那么多,何况是从小生长在此的墨千傲,他承受的苦难定是比她承受的要多,庶女二字与庶子来相比,根本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他的身他的心,比她痛,比她苦,也比她绝望。 “欣儿,从小我就学会了隐忍,母亲告诉我,只有忍让才能生存下去,于是我听了她的话。”墨千傲闭上眼睛,拳头越攥越紧,“我没想到,越是忍让就越是促成别人的心狠手辣,即便我们什么都忍了,别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你,就是在那一年,我的母妃遭到他们用残忍的方式虐待致死。” 墨千傲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眼角被打湿了,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滑落,在他冷峻的脸上划下一道悲伤的痕迹。 他的手臂紧紧的圈住政溪欣,然后将脸深深的埋进她的颈窝。 眼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自尊,尤其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尊严,他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自己的脆弱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 政溪欣心里有一瞬间的窒息,他落泪,她比他还要心痛,关于墨千傲母亲的死,她一点都知道,但是能体会到他那种 凄凉,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地位卑微,死了也就跟宫女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用葬于黑井,她们会有一小块葬身的地方,入土为安。 “我永远都无法将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我心底抹去……”墨千傲难过到失声,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眼前却好像浮现了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美丽女人…… 那个夜晚,大雨倾盆,他被人摁在院子内的池塘里,浑浊的池水灌入他的口鼻,他感到窒息,虽然才十岁,但是他能强烈的感觉到他们想置他于死地。 雷声聋耳,暴雨闪电肆虐,他们将他从池子里拉出来摁在地上,脚踩着他的脸,于是从房间里传出女人凄惨的尖叫声,带着绝望,不甘,与屈辱。 [被屏蔽*] 墨千傲的头埋在政溪欣的肩窝里,嘴角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全身都痛得像要死去了一般。 他恨自己,那时候那么的无力。恨自己也恨母妃,一味的善良和忍让,换来的却是这么残酷无情的对待…… 他恨得几乎心都碎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无法呼吸…… “千傲,不要说了,不要去扯开那些残忍的伤口,不要说了,我知道你 很痛!”政溪欣突然觉得害怕,她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残忍的字眼,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她甚至害怕他的眼泪,再一次将她灼伤。 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只要他在身边就好,即便不知道他的往事也没有关系,她不想他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伤口再一次解开,她害怕血淋淋的过去。 “我曾经发过誓,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让他们十倍百倍痛回来,可是我发现,即便我坐上了皇位,好像也还是没有成功,即便他们都已经被我斩尽杀绝,可是我的心里依旧没办法开心,母妃那样的离我而去,我让他们所有人都陪葬了,可是我还是那么痛苦……” “千傲,你不要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的,都过去了,别想了好吗?”政溪欣紧紧的抱着墨千傲,眼泪终是不争气的落下来,她哽咽着,再也忍不下去,她心痛着,可是却那么的无能为力。 那个雨夜,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让墨千傲变得冰冷无情,痛苦的失去理智的回忆,定是生不如死的。 墨千傲突然将政溪欣抱紧,“欣儿,若是你有一天突然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欣儿,母妃曾经对我说过家人这个词 ,但是那个时候因为痛苦大过甜蜜,所以我选择了忽略,家人对我来说真的是个残忍的存在,所以那晚我才会那么失去理智,将你一个人留在寝宫,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你,我从来都不懂家人这个词的真正含义,直到那一晚你突然提到,我才发现,原来家人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每一次只要你一出事,我就感觉好害怕,像是丢了心一样,欣儿,以后都不要吓我了好吗,再也不要突然出事了,不要说再也醒不过来的话了,我真的很害怕。” “好好,我不说,以后都不说了!”政溪欣保证着,她从没感到这么难受过,也没有这么失控,她不知道他的心底究竟有多痛,原来他不敢轻易爱一个人,是害怕谁突然的离开,只要不付出感情,失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他的母妃究竟是被哪些人害死的,她不得而知,传闻他的地位是弑兄杀父而来,会属实吗? 政溪欣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将自己颤抖的身子偎进她的怀抱,然后墨千傲轻轻的笑了,“我就知道欣儿舍不得我伤心,你一定不会骗我的,也一定不会离开我,对吗?” 政溪欣有那么一瞬间的哽咽,一愣神,眼泪就掉了下来,然 后微微点头,“恩,我不会离开你的。” 墨千傲终是释怀了,政溪欣感觉到他的身子柔软了许多,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松多了。 “欣儿,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你相信我好吗?那一刻不会太遥远的,一定要等我。”墨千傲喃喃自语,“现在后宫里还有其他的势力存在,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怀孕,她们一定会伤害你和孩子的,她们虽然都是我的妃嫔,但是她们没有资格孕育我的孩子,欣儿,我之所以还在明德殿种下子鸳,是因为怕我还保护不了你们,你懂吗?” 墨千傲说着,伸手抚上政溪欣的脸颊,擦拭着泪水,深情的注视着她,坚定道:“总有一天我能够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们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教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好吗?” 政溪欣无法直视墨千傲灼灼的目光,垂着眼,难过道:“我都不知道合格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你要我教?” 墨千傲笑了起来,“没关系,既然我们都没有,那我们就一起学。” 点点头,政溪欣将心理的不安强压下去,心底越发的坚定了一个信念,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的解决墨千俊,不除掉他,不仅威胁着自己,也严重的威胁着墨千傲的安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只有她好,你才能更好 “对了,元妃她……”政溪欣刚要问,就被墨千傲打断了,“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件事已经处理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政溪欣就没再说,墨千傲就是墨千傲,他有着帝王该有的狠绝,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他对底下犯错的妃子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们的解释,这就是帝王的无情。 “那李家……”政溪欣即便不问李元霜,却还是很担心李家的情况,墨千傲冷哼一声,“这个不必担心,我自会想办法将他们拔除,我不可能因为她是李家的人就对她放纵,而且如今是证据确凿,李家即便再嚣张也无话可是……而且他们早就已经长成一颗毒刺,不拔之岂能痛快!” 政溪欣在心里微微惋惜,她其实是比较相信元妃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扭转局面,而且墨千傲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有那样的自信,只是政溪欣挂在心上挥之不去的,就是墨千俊,那个人真是难对付。 若是可以的话,政溪欣一定会想法在暗中帮助墨千傲一把。 *** 元妃的寝宫,原本由于政溪欣未愈而被圈为禁地,现在政溪欣苏醒了,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被传开,政溪芸也在得到消息时候第一个赶来看望她。 可是政溪芸到了那里的时候才知道,政溪欣早就已经不再那里了,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寒风是肯定知道的,但是寒风跟着走了。 元妃华丽的宫殿从此就这么空了下来,或许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人住了,因为这宫里已经没有了元妃。 政溪欣从那里 出来的时候,除了看见两个守门的太监,就再没有见过多余的人,一个偌大的宫殿,现在人去楼空,以前这里是该有多热闹,每天进出的奴才估计都比她殿里多数倍吧? 没想到仅是一朝,这里便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和伤感,就像自己居住的那个宫殿是一个意思,即便没有元妃这个宫殿来得大,里面也只有少数几个奴才打点,但是如果有一朝那里也人去楼空,怕是比这里还要凄凉吧。 “算了,还是先照顾好姐姐吧,只有她好我才能好。”政溪芸压下心中苦涩,看着自己身上的漂亮的锦衣,以前,她想要穿的好看,可是现在,就算穿的再好看,没人来欣赏,也是枉费吧?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如其来,正在沉思的政溪芸被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双邪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这声音好熟悉,可是面前的脸庞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张狂,飞扬的白衣,如从天而降的天神。 “你……谁?”政溪芸慌忙的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无人,她才提起胆子看着他,只见那人大袖一甩,负手而立,笑道:“在下无心。” “无心?”政溪芸努力的回忆着这么一号人物,“啊,你是无心?你就是救我姐姐的那个神医少谷主无心吗?” “是啊,就是我,小美人还没说刚才在想什么呢?”无心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吓了政溪芸一跳的同时又上前了一步,不等政溪芸反应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在好好谈。” “你要干什么,你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政溪芸想尖叫,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无心拉到一颗大树后面,背砸到树干上好痛! 本来元妃这宫殿现在就没什么人了,现在她被这么钳制住,心里不由的生了害怕之意…… “你干什么?”政溪芸挣脱不了,看着四下无人,心里不由的颤抖了。 “我对你能干什么,芸美人,才几天没见就把我忘了?”无心的声音变得诡异,越发的觉得熟悉,那股冰冷是她难以忘记的,可是她看着面前陌生男人这张脸,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政溪芸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声音,直到……亲眼看到无心从他的脸上将一张人皮面具撕下来。 “你……你……”政溪芸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心底的猜疑终于得到了证实,这个人便是那晚跟她说要去救政溪欣的无邪,她惊讶的站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才讶异道:“你,你怎么会变成无心了?” 无邪重新蒙上双眼,政溪芸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黝黑的明眸,就听他说,“我若不是变成无心,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能出现在南疆的土地上吗?” “对哦,我忘了,”政溪芸懵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疑问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天哪,你真的是盲人吗?为什么你走路那么畅通无阻啊,正常人走路还有摔倒的时候,你……” 政溪芸废话问了一大堆,无邪的脸色越发的冰冷,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他警告着,“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无心在南疆没熟人,不怕被揭穿,但是你就不一样了,要是让人知道你跟我有来往,你猜墨千傲会对你怎么样?记住,以后见面的时 候别大声嚷嚷,不然吃亏的可不是我。” “你……”政溪芸看着无邪,那双眼睛带着穿透力,明明带着黑布,可是就是让人有一种恐怖的感觉,有惶恐也有惊奇,心里越发觉得要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他似乎很强大,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一般,“你究竟是什么人?上一次在城隍庙的杀手是你吗?还有政若敏那一次,皇上说那是中原有名的杀手组织暗新阁,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嫁祸给他们的,或者说,你是暗新阁的一员?如今你又假扮成无心,你当真已经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 “这一些细节你无需知道,如果你想要平步青云,尽管听我说的照做就行了!”无邪冷笑这,唇角微微上扬,他的表情除了冷似乎找不到形容词,总之就是无情,“你真是傻的可以,我既然能假扮成无心,难道就不能假扮成暗新阁的人吗?或许让你知道我有多强大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你现在也是跟我合作,也好让你清楚一下自己的立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确保我们的计划会万无一失。” “我……”政溪芸能不心动吗当初如果不是无邪,她能进宫吗? 他似乎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到,无邪是恶魔,是死神,对于政溪芸来说,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未来定可以超越她们的,听他的有什么不好呢? 无邪不管政溪芸在想些什么,反正他只要知道政溪芸是不可能拒绝他的就行了,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的东西给了她,“你是唯一一个能接近政溪欣的人,现在她大病初愈,你要多照顾着她,每天给她炖一些补品好好的养身子,然后将这 个加到她的药膳里。” “什么?你要我毒害我姐姐吗?这不可能!”政溪芸慌忙的摇头,却见无邪的嘴角扬起来,“你傻吗?我说过,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的,何况我刚把她救醒,又下毒,我精力多了吗?” “那你什么意思……”政溪芸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心里犹豫着。 “放心吧,总之不是毒药就行了,这个会让你姐姐的身子逐渐好起来的,只要她好你才能好,到时候墨千傲看你照顾政溪欣有功,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无邪说着,手指轻轻勾起政溪芸的小脸。 那一张朝气纯真的脸,迷惘了,鬼使神差的解下了那个瓷瓶,然后无邪放开了她,政溪芸有些不自然的问着,“你别又骗我?” “当然不会骗你了,难道你希望这是毒药吗?”无邪凑近了,政溪芸吓的颤抖。 她忙将那个小瓷瓶收进了休息,好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虚心道:“别胡说,我才没有!” 无邪笑了,“快回去吧,就这点事情,我还是相信你能做好的,而且你要清楚,你只有好好的表现,我们才有合作下去的机会,千万别背着我动什么手脚,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想的,懂了吗?” “知道了。”政溪芸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出去。 说着,无邪再次戴上人皮面具,那个邪魅张狂的俊美男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带着一丝桀骜的笑容,“放心吧,你想要的东西,不会太远了。” 说完,在政溪芸的注视下,消失在灌木丛叶中。 那确实不是什么毒药,无邪是这样的想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那只不过是比毒药更让人绝望的东西罢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恶魔的警告 “娘娘,千真万确,她真的已经醒来了!”阴冷的皇宫,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多福的身影被拉的老长,倒映在墙壁上狰狞的跳动着。 “哼!那个贱人,当真是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谁都帮着她?”香妃将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杯子应声而裂,支离破碎。 “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万一?”多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香妃看着跳动的烛火,笑容在烛光下变得扭曲,“现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先静观其变,我总觉那个无心来的太蹊跷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个时候来,现在真是看不清他是敌是友,你说他是敌吧,虽然救了政溪欣但是也帮我除了元妃,你说他是友吧,又好像除了元妃只是顺手,实际上是站在政溪欣那边……这一次黑狱魂的事情若不是他,那些个没用的太医怎么会看出来那毒是什么,恐怕这次中毒事件的真相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娘娘,那我们……” “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冷空气的风从脖颈灌入,多福的身子不禁一颤。 香妃僵硬的抬眸,看到了墨千俊高挑的身影,负手而 立,一副想将他们两个捏死的表情。 “奴才……参见墨王爷!”多福跌不忙跪下行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 “墨王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香妃僵硬着笑容,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我再不来,你们岂不是要造反了?”墨千俊冷冷笑着,没有正眼看香妃和多福,直径走到上位坐了下来。 多福没有他的吩咐没有起身,低着头老实的跪着,额角早已是冷汗涔涔。 香妃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应付,很明显刚才的对话已经被他听了去,她若是狡辩岂不是自打嘴巴。 “早就跟你们警告过,不要动政溪欣!”墨千俊在位子上坐好时,身上冷冽的气息早已将两人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 “元妃的事情都不跟本王知会一声,就擅自动手!这一次若是没有那个无心,我看你们是害了政溪欣不说,还要白白便宜了李家,到时候元妃的事证据不足李家顺势爬杆,早晚将你一棍子打死,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跟她争?” “我……”香妃终于不甘反驳:“那么多年过来了,李元霜跟我一直不分上下,皇上从来没见偏袒过谁,但是政溪欣 一来就破坏了我们多年的生活规则,皇上对她的感情不一样这谁都知道,我们只有将她先拉下来,才能进一步去对付李家,王爷为什么老是偏袒那个政溪欣?该对付的人总是不对付!” “颜美香!我再警告你一次!”墨千俊冷冷的怒斥了她,“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再试图打乱我的计划,不然,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颜家,我都不会放在眼里!跟你说政溪欣不能动就是不能动,别管什么原因,总之一切按照我的意思走!还有,这一次若不是念在你除掉元妃有功的份上,单凭你想置政溪欣于死地那份心,我就能一把将你捏碎了!你以为你还有命在我面前说话吗?” 香妃咬咬唇,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了,不甘的吞这一口气,撇开了眼睛,“知道了,不再动她就是!” 墨千俊这才勉强点点头,放过她,起身走了几步之后,正走到多福身边的时候,一个不顺眼,就一脚直直的踹过去。 这一脚不轻,带着几成功力,将多福整个人踹飞到后面的墙壁上,脊椎差点就碎了,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狗奴 才,下次再敢乱咬,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墨千俊说着,阴冷的眸光带着嗜血的杀气,直直的射向多福,撇一眼,怒哼一声,走了。 墨千俊走了,房间内的阴冷气氛好像也被带走了一般,香妃全身瘫软,无力的坐到地上,呢喃道:“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墨千俊要这样保她,难道……他还有什么惊人的计划吗?” “娘……娘,”多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流下血迹,胸腔内一阵揪痛,微弱道:“先看看王爷他又什么计划吧,现在李家好像跟王爷走在一起,现在的情况若是我们真的跟他翻了脸,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我知道!”香妃紧紧的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恨而扭曲,“算了,反正政溪欣横竖都是个死,我就不相信墨千俊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会对一只破鞋产生兴趣,他那样留着她肯定是有用处的,不用我亲自动手也好,我就坐等看着,看她到时候这个亡国皇后怎么当!” “是,娘娘就静观其变吧,反正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局势,受益的都是娘娘,墨王爷若是败了,娘娘再想办法对付政溪欣便是,若是他赢 了,娘娘就可享受一世富贵荣华!”多福嘴角流着血,却是笑着。 “嗯,多福,谢谢你,你我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多亏了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是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香妃转眼一笑,眼里在没有了阴毒狠辣,只有微微的温柔代替着,眼角展现出妩媚的弧度。 多福抬眸,一愣,笑了,“能伴随在娘娘左右,是多福前世修来的福气!” “嗯,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你伤得不轻,得赶紧服些药,不然要被发现马脚的!”香妃担心着多福的伤势,将他扶了起来,关心着。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多福应着,香妃担忧的说了句:“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还死不了。”多福捂着自己的胸口,将嘴角的血迹擦掉,然后走了。 走出寝宫之后,他才伸手抚上刚刚香妃在他身上搭过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丝余温,还残留着她一缕淡淡的香味。 欣慰一笑,只要有她在身边,什么苦都值得,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室内的烛光越发昏暗,微弱的烛火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响声,香妃愤恨的脸上越发的狰狞扭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姐姐,快来喝汤,这可是我熬了两个时辰的鸡汤,已经让清荷姐姐检验过了,没问题的,快趁热喝点吧!” 明德殿内,政溪芸端了一盅热汤进来了。 政溪欣的身子还很虚弱,脸色还是有些微微的苍白,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账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先放下吧,我看完帐再喝。”政溪欣抬头笑了笑,然后又看起账簿来。 政溪芸将托盘放下,撇了撇嘴角,“姐姐,少谷主不是叫你最近不要操劳吗?先把身子养好再做这些事呀!而且皇上也说过了,后宫的事情先交给香妃处理,叫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怎么跟皇上交代?” 政溪芸说着,将政溪欣手中的账簿拖走,“现在天气凉爽,这汤从御膳房端过来路上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快喝吧,不然清荷她们又该担心你了!” 这句话政溪芸说的倒是出自肺腑,她真的是又瘦了许多。 政溪欣身为皇后,每天多要见很多人,做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时间跟政溪芸相处,现在……她是病人,好不容易清净了下来,所以政溪芸就去求了皇上,他也是难得才应允她一回请求。 正好,借此机会做无邪交代的事。 无邪的药她已经放过好几次了,跟水一样无色无味,放在汤里没有被人发现,而且最重要的是,最近政溪欣吃过的东西,全是经过太医院上下好几个人用银针检验过的,根本没有试出什么问题。 而且,政溪欣吃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可见那真的不是毒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骗她。 这样一来,政溪芸才算放心了。 政溪欣手中账簿被抢,这才无奈的笑道:“你呀,好在现在没有外人在,这么随随便便小心叫人抓了把柄去,以后记住千万不要叫姐姐了。” 政溪欣满眼溺爱,虽然之前对政溪芸有诸多猜疑,可是自从她坐上后位以来,她还算是乖巧,没有给她惹过事,甚至很少出现在她面前。 政溪芸说是怕给她舔麻烦,政溪欣就以为她是长大了,哪里有想过是因为墨千傲的原因,她根本不敢擅自接近她。 “是,我记住了!”政溪芸笑道,心里却苦涩一下,“皇后娘娘,臣妾已经长大了,知道了什么是分寸,以后会听你话的!”说完,还摆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政溪欣这才摇头笑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妹妹能往好的方面发展,她这个做姐姐的是最欣慰不过了。 于是拿起汤匙,一点点喝起汤来。 政溪芸看着她将汤喝下去,嘴角挂着笑,心里却很不开心。 她知道她们之间身份有别,可是为什么她要一再提醒自己,这让她很难受!她知道她是皇后,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就连进明德殿,都是皇上特意批准才能进来的,否则,她连跟她请安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她都知道的! 为什么非要提醒呢?是,她是说过祸出口出,可是……谁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木有向她在炫耀自己呢? 看着政溪欣一口一口将鸡汤喝下去的之后,政溪芸有一刻的眼神透出了深沉,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小太监通报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政溪欣放下汤碗,起身前去迎接,政溪芸跟着一起去了。 “臣妾参见皇上!”政溪芸下跪行礼,政溪欣只是微微欠身,见到政溪欣又给他行礼墨千傲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又下床了?” 说完,不忘撇 了一眼刚刚通报的门卫,“朕说过多少次了,以后朕来的时候不要通报,再记不住就别呆在这了!” “是!”小太监忙跪在地上,颤抖的头也不敢抬。 这时,墨千傲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政溪芸,将政溪欣扶到位子上坐下之后才说道:“起来吧!” 殿内众人都起来之后之后,清荷如意将茶水奉上,政溪芸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欣儿,这几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墨千傲问话的时候看见桌子上一个空碗,“你刚刚吃了什么?” “芸儿熬了鸡汤给我喝。”政溪欣笑着看着墨千傲,赞扬道:“味道还不错,皇上要不要尝一尝?” “你喜欢喝就好,朕就不喝了!”墨千傲的面容笑起来,回头撇了一眼政溪芸,待寒风将碗勺撤下去之后才道:“坐吧,在你姐姐面前就不用那么拘束了。” “是。”政溪芸小声的应了一句,心里却是不安的跳动起来,墨千傲跟她说话了! 他真的跟她说话了! 心里一阵狂喜,脸上却没敢太大表现出来,她找个位子坐下了,可是却离他们很远很远。 政溪欣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政溪芸有点怕墨千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记得以前不是这样…… 那时候她还俏皮的叫了他一声姐夫……不过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竟是三年了。 有些事情,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一眨眼,她就已经是皇后了。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精神恍惚,可能是有点累了,于是挥手遣退所有人,“都退下吧。” 政溪芸的屁股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忙行礼道:“臣妾告退。”说完,跟随者寒风如意一行人匆忙退下了。 清荷站在门边还坏坏的笑起来,关上了门。 “怎么了?”政溪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抬眼便对上了墨千傲质问的目光,可是那眸子里大部分的还是宠爱与疼惜。 “是不是又偷偷做事了?”墨千傲伸手抚上她的眼眸,她不由轻轻闭上了,听他说道:“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快去休息吧。” 政溪欣叹一口气,这聪明人还真是不好糊弄,她真的只是看了一会而已! “跟你说身子没好,不要做这些事情,到时候把眼睛弄坏了,我可舍不得!”墨千傲看着政溪欣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默认了,而她正是看准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就肆无忌惮的任性了。 他也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过去将她瘦小的身子抱起,放到床上,无奈的说道:“你呀,下次再发现你不听话,我就拿下人开涮,看你敢不敢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哎呀你别!好了这几天我不做事就是了,我听话还不行吗?”政溪欣妥协的躺在床上,墨千傲替她改好被子,笑了起来,“你如果真的这么闲不住,就快点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千娇的婚事临近了,到时候有你忙的。” “什么?”政溪欣吓一跳,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她要成亲了?什么时候?” 墨千傲楞了一下,笑了起来,逗她道:“你干嘛这么激动,又不是和我。” “千傲,你还开玩笑呢?”政溪欣轻轻捶了一下墨千傲的胸膛,佯装生气道:“快说呀,到底是跟谁成亲?” 墨千傲不再逗她,严肃起来,“其实我是这样想的,千娇的情况你也知道,她有点离不开我的感觉,所以,我想,如果真要嫁,就把她嫁远点,让她彻底脱离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样时间一长,她就不会再对我有依赖,我们之间就能断的彻底一点,所以我选了别国的人给她当夫婿。” “嫁到别国吗?”政溪欣一下子就心疼了,“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要嫁别国这么远,北冥还是镜国?我想想都觉得很不忍心,郡主她从小就依赖你,一下子离开到那么远的地方,怕是要吃很多苦的。” “她对你不敬,你到是对她很上心!”墨千傲刮了一下政溪欣的鼻梁,笑起来,“我当然舍不得她吃苦了,所以我给她找了一个性格好的对象,这样一来就算她有时候闹闹小脾气也能很快大事化了,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要翻天的。对方是北冥的慕容王爷,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他是个人中龙凤,是配的上千娇的人选,万里挑一不及他,贰仟千娇嫁过去的话就是王妃,我想王妃的话,既不会失去自由,也不会太被管束,而且也不会吃很多苦,你觉得呢?” “这……”政溪欣低着眼,想着,“就这么被嫁过去,她一定很伤心,毕竟这一辈子就……哎!” 墨千傲也叹一声“她会伤心,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能这么一直由着她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害她更深,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她早晚是要嫁人的,能有个好男人在她身边陪着她,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忘记我的,时间一久,她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祝福她。” 政溪欣咬着唇,墨千傲的决定是长痛不如短痛,想法自然是对的。 更何况有墨千傲和整个南疆替墨千娇撑腰,做后盾,就算去了北冥,那王爷怎么说还是要看在两国友谊的面子上对她好一点吧? “那个慕容王爷……可曾婚娶?”政溪欣问着,墨千傲笑着道:“放心吧,我看上他,正是因为他还未婚娶,而且没无妾侍,不近女色,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才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政溪欣点点头,心里也对那个慕容王爷有了一点点好感。 能入墨千傲眼的男人,定是杰出的的才子,身为王爷,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却不近女色,身边未有妾侍,这样的男人确实是很少见,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那你是同意了?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快点好起来吧,到时候为千娇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千万不能让别国的人轻视了我们这个妹妹。”墨千傲高兴的搂住政溪欣。 政溪欣在他的怀抱中强压下自己的担心,点点头,“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你们太紧张啦……” “好的差不多了?”墨千傲俯下身子,将脸凑近了政溪欣的红唇,闻着她好闻的响起,只感觉喉间似什么堵住一般,看着她娇美的容颜,眼睛一下子就迷离了,沉声道:“欣儿……” 政溪欣看着墨千傲眼神中的变化,那里面是很明显的欲望,深不见底,她羞涩的将脑袋移到一边,娇羞道:“不行的啦,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墨千傲的手掌已经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轻轻捧住,政溪欣怔住了,“千傲……?”政溪欣娇羞不已,“别乱来……现在还是白天呢?”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可以了?墨千傲心里想着,政溪欣娇羞的模样已经让他抑制不住,她苍白的脸上飞快印上两抹红晕,轻轻咬唇的模样,让墨千傲一把将她扑倒在踏上,对着红唇凑上去。 “那 又怎么样?”墨千傲话音一落,政溪欣根本来不及反驳什么,声音就已经被封住…… 他想要她,即便是在白天,他真的很想念她,他已经无时无刻不被她吸引,他牵挂着她想拥抱她想拥有她,想好好的疼爱着她…… 墨千傲将政溪欣的身子轻轻的揉进怀里,一寸寸的亲吻,啃咬,一点点将她的意识磨掉,付上自己无尽的温柔,疼爱着,怜惜着,捧在手中如珍宝一般,怕碎了。 “千傲……”政溪欣的眼睛被迷的有些妩媚,她轻轻勾住墨千傲的脖子,将红唇凑向他。 墨千傲被这一举动勾住了魂,再也不管什么理智,只想要好好的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欺身占有,室外是寒冷的冬日,室内确实一室春光,万千旖旎。 *** 新春,皇宫里又是一派新景象,暖风和煦,树枝也重新长出新的嫩芽,随处可见的生机勃勃。 “我不嫁,我不嫁!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拱手送人呀?!” 政溪欣刚走大君露殿门口,就听见墨千娇死后的声音,她歇斯底里的哭着喊着,接着她就看见她肿着眼睛跑了出来。 看到政溪欣站在门口的身影时,一下子就愣了,心里更是有一种绝望的气息,泪流满面。 “郡主。”政溪欣担忧得看着她,这是自上一次泻药事件之后她们之间第一次见面,这段事件墨千娇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 墨千娇脚步摇晃,退了几步,终是跑开了。 “郡主……”政溪欣的喊声还是留不住远去的脚步,看着浅紫色的身影越来越远,政溪欣终是叹了一声。 “皇后娘娘,快请进吧,皇上等着您呢。”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说话的时候还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点点头,政溪欣又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早已失去踪影的方向,才提起脚步踏进了墨千傲的寝宫。 墨千傲在书桌前坐着,一副为难的样子,他紧紧的皱着眉头,脸色铁青,整个人神经崩的很紧,眼神阴沉。 “皇上。”政溪欣轻轻叫了一声,墨千傲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僵硬的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听她道:“放心吧,凡事都有个适应期,我们要多给她点时间才行!” 墨千傲点点头,政溪欣脑中飞快一转,“皇上,不如我们还是不要把她嫁那么远了,那可是北冥啊皇上,这距离以后是真的想见一面,都难……” “皇后不必替她说话了,朕意已决!”墨千傲闭上眼睛,“再说了,朕一个月以前就已经修书送往北冥,尘帝都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无法改变了。” “唉。”政溪欣早就该知道,墨千傲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如今看着墨千娇如此伤心的模样,她真是于心不忍,才又劝了两句。 无奈,终是无法改变什么。 “你帮她准备婚礼的事情吧。”墨千傲说着,站起身来,拉着政溪欣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去给千娇挑选一样珍贵的婚礼!” “去哪选?”政溪欣疑惑的问着,墨千傲已经将她拉出宫门。 龙撵代步,直到停到一个异常神秘庄重的地方,他们走下来,高大的宫墙内三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这是政溪欣从未来过的宫殿。 乾坤宫是这个皇宫中,除了君露殿御书房以外,又一个禁地,后宫女人更是不可能踏进这里,即便贵为 皇后的她,也从未来过。 这个地方就是国库! 政溪欣有些诧异,看着面前足足三人高的宫门,沉重的声音,打开一道庄重而神秘的通道。 墨千傲牵起政溪欣的手,一步步走进去,里面空间好大,重重叠叠,地上有无数的箱子,还有一排排柜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铜器,古玩首饰。 琳琅满目,光耀璀璨,政溪欣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银首饰,一时间竟有些傻眼,“皇上,我们这是……” “朕自然不会送这些东西作为贵重的婚礼了!”墨千傲的脚步停下来,笑着看着政溪欣,眼前一片璀璨,但这些东西虽是珍贵,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朕要送一件北冥人拿不出的东西,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朕有多么重视这个妹妹,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千娇好,不会给她脸色看。” 政溪欣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那我们到底选什么好呢?” 要挑一件别国没有的东西,这东西必定是珍贵的,北冥,镜国,南疆,是三足鼎立,实力不相上下,但是南疆要稍微强势一点,那一场战役毕竟是南疆取胜的,但是那时候南疆并没有趁势吞并两国,这也是因为这样,三国的关系后来才以和平发展的形式保持着。 不过现在墨千娇要嫁到北冥,这个礼物必须是重中之重了,墨千傲说的会是什么呢? “在这里!”墨千傲突然向政溪欣招招手,政溪欣一抬眼就看见他将手中的玉版纸取下来,听说那是南疆帝王历代相传之物,这话一说,政溪欣的脸都被吓白了,“皇上你打算送郡主这个?不是吧!” “哈哈哈,傻瓜!”墨千傲捏了一下政溪欣的鼻子,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政溪欣惊诧的模样,真是百看不厌。 因为她平时真的是太淡定了,所以难得才能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政溪欣狠狠的在墨千傲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很里面,所以外面的侍卫也不会看见她这个不规矩的举动,“皇上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居然逗我玩!” “朕哪有……不过真的跟这个有关的!”墨千傲忍着手臂上的痛,脸上笑的更开了。 拉着政溪欣往里面的房间走去,很快,墨千傲在枪毙上取下一副画,画的后面有一个暗格,于是就看见墨千傲将手中的玉扳指放在上面一个圆槽中,轻轻一转,退出来一个盒子。 一个白色的和田玉盒子,面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晶莹剔透,刻工精湛。 看着这个盒子的时候,墨千傲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几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才松下一口气。 然后取下石壁上的玉扳指,对着玉盒子上有一个圆槽放下去,然后她惊奇的发现,这个玉扳指就是这个玉盒分身而来,盒子与扳指融为一体之后,白玉盒子这才缓缓的打开了。 盒子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琥珀瓶,说不出是什么工艺,但是能将千年难得的琥珀提炼之后制作成玉瓶状,有这个工艺的人就已经是让政溪欣赞不绝口,更别提里面装的东西是如何的珍贵。 “就是它了!”墨千傲小心翼翼的拿起瓶子,轻轻打开上面的红色扣盖,琥珀材质透明的瓶子中,政溪欣能看见一颗金色的药丸倒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听墨千傲道:“这是当年断情谷谷主无情,亲自为我父皇提炼的三颗续命灵丹,一颗在这里,一颗当年被父皇用了,还有一颗下落不明……” 第一百四十章 失踪的新娘 “断情谷谷主……无名氏无情?”政溪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从没想过,时隔多年还能在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个人是她一辈子铭记于心的恩人! “你知道他?”墨千傲讶异的挑眉,断情谷在民间的传言虽然很神化,但是深居院中的庶女是怎么知道民间的传说呢? 政溪欣笑了起来,无奈的摇摇头,“我是知道他,可惜不认识,也没见过……” 若是他们之间见了面,她一定会尽一切努力去让这个神医救治她的母亲,因为……当年他不过是随手抓了一副药而已,就已经让病入膏肓的母亲延活了那么多年! “若是当年我能见到他,我母亲的病一定能痊愈的。”政溪欣喃喃自语,墨千傲却叹了一声气,“可惜,这个药,却不能给你母亲。” 这是南疆帝王历代相传的东西,可以送给北冥的皇帝作为邦交之礼,却不能送给平民。 政溪欣会意的点头,笑起来,“皇上,无碍的,我母亲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吃这个,况且这药这么珍贵,就这么一颗了,当然是要送给郡主做嫁妆的呀!” “嗯!”墨千傲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药放回了琥珀瓶子中,药丸接触平底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就是这一声不一样的声响,让政溪欣皱起了眉头,就在墨千傲准备将盒子关起来的时候,“等一下!” 政溪欣阻止了墨千傲的动作,然后伸手去研究下那个白玉盒子。 墨千傲疑惑的看着她,却没有阻止她手中的动作,只是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政溪欣摇摇头说:“这箱子怎么看,有点不对劲啊?”政溪欣歪了歪头,伸出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盒子的两边与底部,发现那玉质结构的盒底居然不是实心的! 墨千傲也觉得诧异起来,疑惑的看着盒子,“我瞧瞧。” 政溪欣让到一边,墨千傲直接对着盒子底部敲了几下,发现那盒子确实是有问题,将手中的琥珀瓶交给了政溪欣之后,墨千傲将盒子反过来放在桌上,顺着上面精致的龙纹仔细的摸着检查。 知道墨千傲摸到龙眼睛的时候,一颗圆圆的东西弹了出来,墨千傲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 摊开掌心一看,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的惊诧了,他手中的东西正是一颗圆滚滚的白色药丸。 “怎么会还有一颗?”政溪欣惊呆了,墨千傲对面前这颗药丸也是十分惊奇,“我也不知道,你说着会是小罗不明的那颗吗?又或者,父皇当年根本就没有服下这颗药?” 政溪欣摇了摇头,“不知,或许这里面有一颗是假药也不一定。” 墨千傲点点头,同意政溪欣的观点,先将药收了起来,“正好,断情谷少谷主无心他人还在南疆,到时候在传召他进宫来看一次就好了!” “恩,他还在的话,那就好办了!”政溪欣点点头,墨千傲将两粒药丸都放进了瓶中,又装回白玉盒子中锁好,这才又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如果这两颗都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到时候一颗送给千娇做嫁妆,还有一颗给你留着……好在那时候无心来的及时,不然的话,这两颗药都还不知道真假,就给你吃了,想想都觉得害怕。” 墨千傲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还真是有点后怕。 两人走出了密室,政溪欣笑道:“皇上也太夸张了,那有那么严重,这灵丹可是帝王才能吃的东西,以后皇上颗千万别在那么草率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围有了许多侍卫,政溪欣也就没有在亲昵的叫唤墨千傲的名字了。 墨千傲点点头,两人 重新坐上龙撵起程走了。 明德殿,政溪芸在宫外等候了好一阵子,听到守卫的传报声之后,跟着清荷如意他们一起出来迎接。 “免礼吧!”墨千傲没有说话,政溪欣出言叫她们起来。 看着政溪芸来了,政溪欣的心理还是很高兴的,高兴的上前挽住政溪芸的手臂,她就灿烂的笑起来,“皇后娘娘,今天臣妾个皇后带来了政府送来的新鲜樱桃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快过来尝尝。” 因为墨千傲在的缘故,政溪芸不敢直呼政溪欣为姐姐,她在他的面前一直很记得规矩的。 “你啊,今天送着,明天送那,每天都变换着花样弄好吃的给我,都想把我养成小肥猪吗?”政溪欣和政溪芸跟随着墨千傲的脚步,走进了明德殿内殿寝室。 “可臣妾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且受了清荷姐姐的嘱托,一定要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谁叫皇后娘娘你老是那么挑食呢。”政溪欣趁着墨千傲不注意的时候,给政溪欣扮了个鬼脸。 如意在一旁听到了小声的笑道:“就是啊,娘娘,御膳房的东西都不合您的胃口,也就芸美人送来的东西你每次吃些!” “你们啊!”政溪欣故作生气的训了一句,嘴角却是笑开了,“当然了,芸儿做的东西我能不喜欢吗?” 政溪芸不好意思的笑着底下了头,政溪欣补充道:“不过你也不要太累的,每天三餐都给我做,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 话说着,人走到了内室,墨千傲在屋子上坐下来,清荷他们就已经将茶水准备好奉上,政溪欣拉着政溪芸在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政溪芸就忙低着头,不说话了。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喜笑颜开的眉目,这点时间有了政溪芸的陪伴,她的气色确实好很多,政溪芸送来的东西,太医院都尽数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政溪欣也每次都把她送来的东西吃个七七八八,就像五一说的那样,她那么挑食,御膳房的东西她很少吃,难得政溪芸做的东西她能都吃掉,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既然欣儿你喜欢,以后就然芸美人多来陪陪你吧,进出明德殿就不用再报备了,怎么说你们也是亲姐妹!”墨千傲的松懈让政溪芸的心里一阵狂欢,“是,臣妾谢主隆恩,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说着,政溪芸跪下来给墨千傲行了一礼,起身的时候笑着看了他一眼,可是却发现他的眼神竟是在政溪欣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虽有一丝失落,可是总归还是高兴大于失落的。 心里像是漏跳了一拍,顿时变得节奏好快,自从上一次出宫之后,墨千傲就再没有对她说过话,因为她的那一次警告,让她害怕了很久,而且她将政若敏退下古井那件事情虽然是间接帮助了政溪欣登上后位,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杀了人,墨千傲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现在他的态度软下来不再那么僵硬……算是对她小小的原谅吧? “你们叙吧,朕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墨千傲起身的时候,手掌拍了拍政溪欣的手背,说道:“就算身子恢复了,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了,晚膳的时候朕会回来陪你的。” “嗯,路上小心!”政溪欣笑着目送墨千傲离去的身影。 即便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告别,政溪欣跟墨千傲的相处确实那么的温馨,一点没有帝后之间相敬如宾般的陌生,他们之间更像是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 政溪芸行礼送走了墨千傲,起身,尽量将刚才那一幕温馨的画面抹去,不 去想,嘴角笑起来,“姐姐,我们快来吃樱桃吧,正新鲜呢!” 她现在嫉妒她,也不用嫉妒她! 因为无邪说了,只要她乖乖听话,总有一天这些属于政溪欣的东西,她也会拥有,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他说的话很对,而且,他说每日都做东西送来给政溪欣吃,墨千傲居然真的就慢慢的原谅她了,这一次无邪真的没有骗她。 还有那个每一次都没有忘记放的药水,政溪欣吃了那么几个月,一点事没有,而且也没有什么人发现问题,政溪芸有问过无邪那是什么,可是他总是神秘一笑,不作回答,只是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是什么,而只要那个时候一来,你离得到墨千傲宠爱的日子就不远了。” 而她看这要对政溪欣根本就没什么伤害之后,就放心大胆的加大了药量,只要能做到让吴邪满意,又能得到政溪欣于墨千傲的喜爱……何乐而不为? *** 墨千娇的婚期一天天临近,夏日来临,政溪欣将婚礼准备的面面俱到,风光无限。 上一次回宫之后墨千傲就召来了无心检验灵丹,据他所说,两颗药都是真的。 那么说,这多出来的药丸,要么是当年皇帝没吃,要么就是下落不明的那颗,要么就是当初先帝根本谎报了数量。 不过这事对于政溪欣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这多出来的一颗不管是怎么来的,都令他们高兴,一颗送给墨千娇,一颗自己留着,再完美不过了。 这天下最尊贵的东西送给了她,已经是天大的宠爱了。 除了南疆,寻遍天下,也再也找不到第三课这能够起死回生的药,更不可能说是让无情出山再为皇族炼制,他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有他找你的份,天下这么大,你想找他犹如大海捞针,门都没有。 自从元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李家的人一直没有来上朝,而那些鱼李家大人有联系的官员,也逐渐称病休朝。 政光耀派人给政溪欣捎来一个消息,说是亲眼目睹墨千俊最近出入李家次数频繁,表面上说是探望,可实际里确实沟通密切。 有些事情墨千傲从来不提,政溪欣也不方便问,毕竟她是妃,是后,是后宫所有人的榜样,而且碍于政府这一层关系,政光耀的官也是渐渐做大,她更不好开口向墨千傲问什么关于政治的问题。 她从一个卑微的庶女成了政府的支柱。虽然不想……但是这已经是事实,所以她必须要避讳这一层关系,避讳朝政之事,她知道,墨千傲一定会宠她溺她甚至容忍她,但是她却不能让他为难。 他是帝王,由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即便他在爱你,也要尊重他! 所以对于那些事,政溪欣根本不会去问,也不能问,而墨千傲更是不会对她提起。 每每想起他对慧嫔说过的话,她就后怕,墨千俊到底背着他在策划什么,拉拢了李家,是不是准备造反,他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发起攻击? 墨千傲是不是有了对应之策?还是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墨千俊那个人,太擅长伪装,他即会演戏又会拉拢人心,他现在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墨千傲是否有了准备,他们之间谁的胜算更高? 政溪欣每天只能瞎想,什么都不知道。 一天,清晨早早的政溪欣喝完了政溪芸送来的莲子羹,如意从门口急匆匆的跑进来,叫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墨千娇郡主她失踪了!” “失踪?”政溪欣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婢不知,一大早奴婢听宫人口中流传的,郡主的婢 女说明明睡的好好的,一睁眼就不见人影了,皇上已经找了一夜,没有让人半夜给娘娘传来消息,守门的侍卫也说,昨晚半夜郡主进宫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什么?”政溪欣脚步有些摇晃,听到进来了就再没出现过这样的话一时间脸色发白,踉跄两步就跑了出去,政溪芸紧紧的跟在后面,“姐姐,别太担心,人在宫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政溪欣点点头,一边朝着备好的小轿踏上去,“芸儿,姐姐现在不能陪你了,我先过去看看!”说完轿子就被抬走了。 刚赶到君露殿,就看见墨千傲带着一路人马从里面冲出来,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有点难看,表情严峻,冰冷的双眸中竟是有些赤红! 他是真的已经找了一夜,从未合眼!昨夜,她为什么会睡的那么香,竟是在他找了整整一晚上之后,天亮之时才姗姗而来。 “皇上,有什么消息了吗?”政溪欣迎上去的时候,墨千傲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 看见她来了,墨千傲的脸上才算是有了一丝笑容,虽有些僵硬,但至少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 “刚传来消息,说是在后山发现了她裙角的碎步,她肯定是一时负气,跑后山去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多双眼睛,一定能找到千娇的!”政溪欣交际的抓住墨千傲的手,希望他能够统一带着她一起去找,怎么说,他都已经找了一个晚上了,定是很疲惫,再说,墨千娇深夜近了后山,怕是凶多吉少,她是真的有点担心!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鉴定的眼神,点点头:“恩,也好!” 于是一行人匆匆忙忙赶来后山,早晨露重,政溪欣跟随着他们一起步行进后山,不一会时间身上就被浓重的露水打湿了,有点冰冷。 “还是让寒风先送你回去吧,昨夜下了雨,山路泥泞,一会摔倒了怎么办?”墨千傲将身上的蚕丝纱织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这深山险境,虽然是皇宫之地,却也是少有人烟,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而这里也根本就没有进出的路,杂草丛生,灌木纵横,穿行起来特别吃力! 政溪欣仰着头,语气坚定道:“不要,我不回去,我就要陪着你一起找!” 说完,她提起裙摆,走在前面,突然,听见她一声尖叫:“快看,郡主在那里!” 这是第一次,政溪欣对墨千娇有了这么激动的感情,或许,她在就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看见灌木丛中瘦小的身影,隐约中能在她淡紫色的衣角看见鲜红色的血迹,她就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似没有生气一般…… 身后的侍卫听到呼叫,一下子全网那个方向跑去,他们利落的将墨千娇从灌木中拉上来,放在了平坦处,墨千傲和政溪欣上前一看,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还好是有惊无险,她还活着!这样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昏迷了,没有生命危险!” 墨千娇的脸上泥泞,许多划痕,淤泥,身上更是破败不堪,甚至狼狈,看样子像是摔下山坡。 墨千傲抱着她走在前面,政溪欣跟在后面,一路人走出了后山,寒风通传了太医在系雨轩等候医治。 一阵诊断之后,太医确定了墨千娇没事,开了几服药,让一女给她治了外伤之后就退下了。 “还好她没事,这下子总算是放心了!政溪欣送走太医之后,才坐到墨千娇的床边,墨千傲在一旁站着,脸色铁青,双眸紧紧盯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墨千娇。 “千傲,不如我们还是……”政溪欣刚想劝 ,墨千傲就打断了她的话,铁着脸,语气略带愤怒道:“别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不可能!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他是真的生气了,她居然宁死都不愿意嫁到北冥,用死来威胁他,这能有什么结果呢?无非就是伤害自己罢了! 墨千傲很心疼她这样伤害自己,他是为她好,可是……没有办法,他们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政溪欣摇摇头,无奈的被墨千傲牵着离开,刚走出去,就碰见了墨千娇的贴身侍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郡主醒了之后,你告诉她,就算是棺材,真也会运到北冥,让她葬在那边!”说完,墨千傲冷哼一声,拉着政溪欣走了,留下无情决绝的背影。小丫环愣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 时间一天天逼近,婚期将至,墨千娇在婚期钱三天醒来了,政溪欣去看过她,她变得淡漠了,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一般,以往她伤心难过开心生气都会表现在脸上,有脾气就会发,可是现在……她变得沉默寡言,似乎再也无法从她脸上再看到以前那样生动的表情。 一夕之间,她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没有了生气,如玩偶一般任人操作。政溪欣看着,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墨千娇身上那股冷意,有点拒人千里,谁都不想见,所以这三天一来她没有再去看望她。墨千傲不愿再提墨千娇的事情,所以她送回郡主府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政溪欣能够理解墨千傲一番苦心,可是他确实将墨千娇伤的太深,希望她能早一天明白他的用意,追求幸福。 “千傲,吉时快到了,我们去看看郡主吧,听说她自从醒来之后,就再没闹过脾气了,很乖很听话呢!”今天,是墨千娇的婚期,政溪欣一大早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来了君露殿,特意邀请墨千傲去给她送行。 墨千傲转身看着政溪欣,心里自是明白她的心意,何况,他本来就是表面不顾墨千娇死活,背地里不知道多担心她的人。 他让寒风派人日夜关注郡主府的动静,他以为她不知道吗?他就是外冷内热的人,而墨千娇的改变,他是深深知道的。 “嗯,是时候,做最后的道别了!”墨千傲的妥协不容易,墨千傲知道,若是今天不见,往后……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郡主府,欢天喜地眼红一片,进门时,墨千娇已经装扮完毕,乖乖的坐在床上,等候婚嫁,她的表情淡漠,没有一丝波澜,曾经那样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如今已经不再了,那眸子中也有了一种叫做“隐藏”的神色,似乎是心里存了事情,而那双眼睛将这些不愿提的事情都转化成了冰冷,深深的含着,不肯让人看透。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墨千娇走上前来,对着墨千傲和政溪欣行了一礼,两人自是都震惊了,只是不动声色的将她扶起,政溪欣热心的上前,握住她的手掌,笑道:“真美!娇儿也长大了,已经变得懂事了!”政溪欣看着墨千娇的眼睛,里面竟没有一丝波澜,似乎什么都变得无关紧要了一般,浅浅一笑,竟让政溪欣觉得,不陌生又不亲切。 “你一定要幸福!”政溪欣看着墨千娇的眼睛,由心的说了一句,这句话,是出自政溪欣的真心!她是真的很舍不得墨千娇这个单纯快乐的女孩子,她拥有过曾经她无尽奢望的一切,她一直以为墨千娇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会是一个孤儿,从小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长大……直到那座王府,变成了郡主府。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些心,开始渐渐的裂 曾经肯定是痛到极致过吧,不然怎会将墨千傲的温暖视为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政溪欣不敢否定那是爱,但是更觉得那种爱是建立在一种习惯性的依赖上,更何况,墨千傲从头至尾都对没有对她产生男女之情,只是将她当做妹妹一般宠爱,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 离开也好,她会有属于自己的重新的生活,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墨千傲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由寒风宣读圣旨,将墨千娇封为公主,以公主的礼仪出嫁,阵仗更是大了几分。 盖上红盖头,墨千娇转身走了,政溪欣有些想哭,她死死的抓住墨千傲的手,她你那个感受到墨千傲宽大有力的手掌也紧紧的握住了她,他们的手心一样的颤抖,一样的冰凉。 公主出嫁,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一件事,外面的世界一片欢天喜地,可是为什么政溪欣会感到那么悲伤? 墨千傲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墨千娇居然也没有缠着他,好像彼此变得不认识了一般,他们这样,也能算是告别吗?或许……也罢,狠一点,对他们彼此都好。 “欣儿,娇儿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城墙之上,墨千娇的仪仗队已经走远,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展开一段新的人生。 墨千傲终于放松下来,欣然笑了,对于墨千娇刚才的表现他感到出乎意料,却也让他心痛,他没有想到,她真的在一夜之间就接受了这一切,虽然知道她心里肯定会对他失望,但是即便是恨,他也会选择这么做的,宁愿她恨他,也要给她幸福。 “好。”政溪欣轻轻应声,刚转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摇晃,险些跌倒在地。 “欣儿!你怎么了?”墨千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肩膀,看着她柔软的身子软下去,眼里一阵迷茫,“我……” 再没有了声音,政溪欣闭上眼睛,感觉就是睁不开,感觉好累,脚下无力……明明才刚睡醒没多久,又感觉到疲惫…… 特别是时刻都要提起精神,只要稍一放松,她就感觉全身像是撑不住一般,风一吹就要倒下去。 “欣儿?欣儿!”墨千傲一边着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将她拦腰抱起,飞快的向明德殿飞奔而去,寒风紧紧跟在后面,如意飞快的跑去太医院…… 明德殿似乎成了太医们常来的地方,而且只要是政溪欣出了什么事,整个太医院肯定都是倾巢而出。 所有人都很紧张,好像被一次给政溪欣看病,都成了一场与阎王的生死搏斗般。 墨千傲静静的站在床边,清荷如意都是瞧瞧的躲在门外面偷看,而寒风,每一次都是站在门前饰演门神的角色,对于两个不规矩的小脑袋完全视为不见。 太医们诊断之后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太敢确定政溪欣的情况,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然后又窃窃私语…… “到底是怎样?”墨千傲有些不耐烦了,每一次都不能直接准确的下结论,每一次他们都在他面前迟迟说不出所以然! 若不是断情谷少谷主无心已经离开南疆,他才不想靠这一群废物来给政溪欣医病。 “启禀皇上,娘娘的身子无碍,”太医院院史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是因为操劳过度所以才会运到,不一会就会醒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墨千傲挑了挑眉。 全数太医集体跪下,齐呼一声:“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什么?”几乎异口同声,墨千傲话音刚落,发现政溪欣也醒了,整个人吓得坐了起来。 两人的反应都太奇怪了,所有人都以为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才对,可是,就是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经。 毕竟七年以来第一个怀孕的湘嫔 就那么去了…… 他们真的不知道在墨千傲的后宫,怀孕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而现在照着墨千傲和政溪欣两人的反应来看,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欣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墨千傲的的震惊只是一秒,看到政溪欣吓得苍白的脸色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怎么可能!?”政溪欣有些慌乱的坐稳,一把抓过墨千傲的手,“千傲,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 明德殿的院子里明明就种着子鸳,而每一次欢爱之后,墨千傲也都吩咐人送来了汤药,她明明每一次都喝掉了的,怎么会怀孕呢?!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墨千傲,好害怕他会以为她背叛了他,好害怕他下一刻会用冰冷无情的眼神看着她…… “欣儿,别怕,没事的,不要惊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墨千傲始终都将她放在第一位,即便心里还是很疑惑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你们确定这个结论吗?”墨千傲再确认一次,众太医都一致点头,“臣等敢以姓名担保,皇后娘娘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无疑,而且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 政溪欣泄气的靠在床上,死死的将被角抓住,好像噩梦来临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师傅他一般,那种强烈的预感泄顶而至,她害怕的颤抖着。 这孩子……是墨千傲的孩子,肯定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墨千俊自打她登上后位以来就再没出现过,更别说发生什么事…… 政溪欣的脑子都快炸开了,这些想法狠狠的戳痛她的大脑,提醒着她是一个多么肮脏的女人,提醒着,她已经是被禽兽玷污过的身躯! 她怀了墨千傲的孩子,她居然怀上了!她怎么能怀上,她有什么资格怀上…… “欣儿!”墨千傲似乎感受到她身上强烈的惊慌,他居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的害怕。 难道他给她的安全感就那么的薄弱吗?原来她以为自己会不相信她,会在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她什么吗?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听到她怀孕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子鸳出了问题,从来没有想过怀疑她什么,她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可是她这么惊慌失措,她的表现让墨千傲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原来……她一直那么的不相信自己,原来对于她来说,根本在他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她竟然不知道,她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先退下吧!”墨千傲挥手将众人遣退,政溪欣低着头咬唇的样子,眼里闪烁着一丝害怕,她仰起头来看着他,“千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我怎么会怀孕呢?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没事,你先别怕,”墨千傲将政溪欣瘦小的身子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或许是子鸳出了问题,又或许是你最近吃了太多的药,有什么药跟它相生相克了也不一定,总之你先放松,既然怀上了,那我们就好好的养着,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他的,不要害怕好吗?” 政溪欣点头,狠狠的点头,她只能点头,可是她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她会这么慌,是害怕,却不是因为害怕墨千俊那件事,而是帝王那颗残忍的心,她此时真的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心里肯定有质疑,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她的心里挣扎着,他会不会像对待湘嫔那样,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入谷底!那么干脆利落,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政溪欣害怕的抱住了墨千傲,恐惧在心却不敢说粗来,紧紧的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竟这么快……就要失去他了吗? 皇后怀孕,这个惊天的消息很快轰 动了整个南疆,墨千傲登基七年,从未诞下子嗣,连不问事许久的太后知道以后,都再也无法视若无睹,香妃在之后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探望了太后。 “她竟然怀孕了!”香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后宫没有人怀孕,但是却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动手脚,而她一直觉得这个人不是太后就是墨千俊! 可是为什么现在政溪欣会突然怀孕呢,他们会犯这种傻吗?送个孩子给他们巩固地位? “倘若这个皇子诞下来,是个太子,那我们以后……到时候她肯定会成为太后的,那我……”香妃冲动的说着,太后一声喝止,“你是不是想后位想疯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香妃突然惊住,慌忙下跪,“太后赎罪,臣妾一时口误,不是有心的……” “罢了罢了,先起来吧!”太后叹一声,香妃的惊慌失措令她脸色苍白,铁着个脸,本来自己就已经够郁闷的了,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烦躁! “太后……”香妃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太后扶到软榻上坐下:“七年来这后宫除了湘嫔,从未有人怀孕过,这怎么突然就……” “你问哀家,哀家怎么知道,这问题你该去问皇上才是!”太后冷哼一声,“你以为这几年后宫无子嗣是哀家在搞鬼吗?皇上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哀家还以为……” 太后突然禁了声,看了眼左右才小声道:“现在政溪欣居然已经怀孕了,这就说明他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多年,都是他自己在搞鬼,不是别人!” “这?”香妃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皇上他怎么会……” “你不要问哀家,哀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太后直接的打断香妃的话,“这事情,千俊会处理的,现在正是他跟李家接头的重要关头,能不能成就看这几天了,没想到那该死的政溪欣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哼,哀家迟早要想法死弄死她不可!” “那我们何不……”香妃说着,立马住了嘴,脑子里墨千俊阴冷的眼睛闪出来,忙道:“或许政溪欣对王爷来说,还有至关重要的利用价值,我们还是等待他的指示吧。” “也只能这样了。”太后的脸色越发铁青,一提起这个她就来气,每一次她问墨千俊,他都不给她说明其中缘由! 可是他不说她也拿他没办法,她依旧不会轻举妄动,就为了成全他的野心和计划,要不然她也不会放纵政溪欣这么长时间! “总之,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了,总有一天她会栽在我手上的,到时候千俊成功了,我们就等着给政溪欣好看吧,那时……哀家一定要看看她是如何摇尾乞怜求我们放他一马!”太后说完,冷冷的笑起来。 太后说着,香妃的眼睛打了一转,心里却有了更好的打算。 墨千俊那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了,就算成了,收益这也是他们,自己顶多就是享受点荣华富贵,还不是依旧孤独一生。 更何况,万一墨千俊败了,她在宫中的势力肯定被消弱,到时候她还拿什么更政溪欣争? 所以……不管会不会被墨千俊发现什么,她一定要再给自己谋划一次详密的计划。 时间一转眼,秋天就到了,墨千娇嫁到北冥已经三个月,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槐树又开始落叶了,天气有了一丝凉意。 不过,御花园总是四季长春,每一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墨千傲刚下朝,从花园中穿过,走向明德殿,寒风从远处赶来。 “有消息了吗?”墨千傲的脚步未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他人确实还在南疆,已经派人去通传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来。”寒风不疾不徐的回答着。 “呵,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请!”墨千傲心里明白,无心那种狂 傲不羁的人,即便是皇帝,他也未必会给面子。 “那……”寒风讶异的问着,墨千傲的脚步停下,“还是朕亲自去一趟吧,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去准备一下。” “是!”寒风心里漏跳一拍,墨千傲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他还是很在意的,即便他知道其中实情。 子鸳花,全草可入药,避孕几率高达千分,从未失效,是当年断情谷谷主无情给他的,这药根本就不会失效,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现在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试探罢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药是子鸳的克星。 很多疑问,现在墨千傲都没有办法去问无情,所以只好去找无心。 虽然寒风不敢确定什么,但是他却很相信政溪欣,因为他们之间的相处,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若说不爱,两人早已爱的极深,已经到了无法失去对方的地步,若说爱,两人却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坚持,都因为彼此太过了解对方,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是自己心里知道,却从不跟对方说,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藏在心里,一个不说,另一个就不问。 爱,明明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是在他们之间却显得那么艰难,寒风摇摇头,竟觉得有些可笑,他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想这些,有用吗? 不一会,墨千傲和寒风就已经转了方向,他们没有再往明德殿二区,而是回了君露殿,两人换上了变装,避开耳目出了宫。 墨千傲基于确认答案,他真的不想猜疑政溪欣,因为他爱她。 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个地方在作祟,他明明该相信她的,可是她的表现却令他产生了怀疑,她的反应那么奇怪,偏偏让他的心理有了一丝不安,好像产生了一个谜,若是他不寻求真相,一直猜疑下去,那么这个谜就会越变越大,到时候两人之间就会产生隔阂! 墨千傲不想这样,所以他来找无心,希望可以得到回答。 无心最近都在一家歌舞坊寻欢作乐,夜夜笙歌,日子很是逍遥快活。 墨千傲的到来他并不吃惊,也不会感到奇怪,遣退了歌姬,甚至都不起身行礼,就举起酒杯对着墨千傲邪魅一笑,“怎么,皇上也有兴趣来这种地方对酒当歌?” “朕来,只是有事想问你!”墨千傲的眉目冷峻,就算无心是政溪欣的救命恩人,他也没有办法对他不排斥,在无心的身上,就是有着一种墨千傲一场讨厌的气息,不知是为何。 “皇上请说!”无心歪着头,将杯子中的酒饮尽,又倒了一杯,一副慵懒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严肃可言。 墨千傲也不在意他什么态度,甚至都懒得坐下,直接道:“那个子鸳,有没有什么克星,或者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失效吗?或者,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子鸳……当然没有!只要花和秘汤配合,就万无一失,从未有过意外!”无心笑得邪恶,一双桃花眼邪魅的看着墨千傲,笑道:“听说老头几年前将子鸳的种子给了你,怎么?” 无心挑着眉慕枫挑眉,讽刺道:“有人怀孕了你就自欺欺人以为药有问题?哈哈,搞不好是那个人背叛了你呢?” “别瞎说!”墨千傲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杯子中的酒洒了出来,溅了他一身。 墨千傲双手撑着桌子,怒目而视,无心却笑得更开了,然后轻轻摆了一摆衣袖,站起身来,“你在这里冲着我发什么脾气?反正子鸳是没有问题的,至于那个人有没有背叛你,那是你的事了,反正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墨千傲的脸色铁青,“你最好能对你进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无心慵懒的双手环抱,靠在窗边笑了起来,完全在意墨千傲的威胁,就是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又不把人 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有必要说谎的人! “告辞!”墨千傲说完,转身离去,只是他紧绷的神经,却再也没有缓和过。 无心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胸膛,万无一失,从没意外! “那人背叛了你……” 罪恶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墨千傲紧紧的捏住了拳头,他刚才差点就没有控制住,想上前撕烂他的笑脸! 可笑的是他居然控制住了!脑海中响起政溪欣温暖的笑脸,他心痛的闭上眼睛,欣儿是不会背叛他的,他只有她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 背叛,政溪欣的背叛! 只要一想起来这几个字,墨千傲就痛的感觉无法呼吸,这不可能!或许是某一次她忘记了喝药呢……是的,一定是这样! 走出歌舞坊,墨千傲的心情半点没有恢复,他一身寒气像是要杀人一般出了门,利落的上马,扬尘而去,寒风跃上马背,担忧着,且无声的跟在身后! 事情,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他开始担忧…… 政溪欣最近因为准备过墨千娇的婚礼,又有身孕在身,所以经常感觉到疲惫,修养了好些时间,才冷静了不少。 也许,她根本不该对墨千傲产生怀疑,他对她是很信任的,他的信念已经坚定到让她难以想象。 那天醒来之后墨千傲不但没有质问她,甚至还一直安慰着她,他依旧每天按时上下朝,每天陪着政溪欣吃饭,也更加注意政溪欣的饮食和营养,还有生命安全,对于子鸳的功效,对于这个意外的孩子,谁也没有再提过一次。 政溪欣劝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千万不要影响到日常的生活,她的身孕已经将近五个月,但是小腹却也还不是很大的样子,她时常会感觉到自己腹中的胎儿还活动,能感受到有一个小生命在的身体里一点点长大,正被呵护着孕育着。 每个月她都有回到倾心殿,那里依旧有宫人每日的打扫,每个月她都会回到这里来看看,进去坐一坐,躺一躺,感受一下和煦的风,宁静的小院里,是那份难以忘怀的安宁,在这里,她可以放下皇后的身份和地位,坐在窗前,静静的凝望着墨千傲最喜欢的那颗槐树…… 这天,她带着如意来时,宫殿内早已打扫整洁,每一样东西都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政溪欣看着房间里,那个很久没有被打开的衣柜,心里突然被触动了,吩咐了如意关门离去,自己静静的走到衣柜面前。 衣柜里,那个精致的木盒子还静静的躺在那里,钥匙她放在衣柜的上面,这件衣服……还未完工。 政溪欣伸手去抚摸衣柜上面精致的花纹,突然想起来,他还等着要穿她亲手缝制的衣服…… 政溪欣伸出去够,却发现怎么都够不到了衣柜顶端太高了。 她踮起脚尖,够到了边沿,摸索着,明明记得放在这边上的,怎么找不到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政溪欣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却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接住。 政溪欣慌乱的挣扎开,努力的站稳后抬起头,退了几步,抵上了桌子边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墨……墨千俊!” 墨千傲的手臂拉住她,将她一拉就甩到了衣柜上,背靠着衣柜,双手撑在柜子上,将她圈在哪里,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钥匙,放在她的眼前,“你是在找这个吗?” 政溪欣心中提起警惕,看着面前的钥匙并不打算伸手去接,而是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咯。”墨千俊双眼一沉,眸中泛着迷离的光,嘴角轻轻上扬,邪恶的笑起来,“我好想你,明德殿的守卫也太多了,害得我想来看你……都不方便!”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颠覆一切 “你到底想怎样?!”政溪欣几乎是嘶吼出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 “娘娘,怎么了?”门外,传来如意疑惑的声音。 “没事,别进来!”政溪欣忙制止了她,如意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听见政溪欣平稳的声音说道:“我先睡一会,你去忙吧,一会再叫我!” “是!”如意应声离去,门外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墨千俊笑容依旧,低头看着面前死死抵在衣柜上的政溪欣,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思议的笑,“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以后这中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该多心疼啊……” “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政溪欣将声音压的很低,眉头紧皱,故作镇定的盯着墨千俊那张轻笑的脸。 若不是因为她太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禽兽的人,她一定会被他那迷人的笑容给骗到,可是只要一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就不能平静! 就算他现在还没有碰她,只是靠的这么近,她就能闻到属于他身上那股令人恐惧的味道,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感到浑身颤抖! “为什么?”墨千俊平淡的问了一句,突然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政溪欣吓了一跳,往后缩去,墨千俊的手顿了顿,然后笑了,“听话,过来……” 说着,拉住政溪欣的手臂。 她的手臂又小了许多,越来越瘦,纤细的手腕好像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断了一般。 由于外面有人,政溪欣即不敢挣扎又不敢叫,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着自己的手被那恶魔钳制住,而自己另一只手则抚上小腹,时刻本能的保护着那里面的小生命。 “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完,还没等政溪欣反应过来,就将她打横抱起,纵身跳出了窗户。 倾心殿本就是后宫最偏远安静的宫殿,所以,一路出来,并没有被如意发现,而这后宫的地形对于墨千俊来说根本就是了如指掌,就算是大白天也能穿梭自如,犹如穿越无人之境一般。 很快,他们就在一片湖面前停下,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位于嘉福殿的后方,此时秋意正浓,波光粼粼的水面跳跃着几只欢快的鱼儿…… 良辰好景,政溪欣却没心思欣赏,对于她来说,这么偏远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种噩梦,四周无人,万一他又什么不规矩,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墨千俊一放开她,就被她挣脱开好远,语气中带着怒意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不当皇后了,好吗?”墨千俊柔声脱口,政溪欣却惊到不行,瞪大眼睛看着墨千俊,却建墨千俊一脸认真的表情对她说道:“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的,不要当皇后了好吗?” “到你身边?”政溪欣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讽刺道:“你保护我?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墨千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政溪欣,她想逃,可是速度却没有他快,力量没有他大,眼看着自己又被他圈进怀里,眸中就放出一抹强烈的恨意,她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只闻见他说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跟你保证,会保证你跟孩子的安全,前提是你答应跟我离开皇宫,在冬天来临之前!” “你什么意思?”政溪欣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她讨厌墨千俊,讨厌他的声音,讨厌他的笑,讨厌他的气味,讨厌他身上的一切!可是他却隐隐约约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冷静下来,脑袋中迅速的转着。为什么要一定要离开皇宫,为什么一定要再冬天来临之前?! “立冬你若还在宫里,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墨千俊阴冷的声音响起,“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尤其你还有身孕在身,我不希望 谁伤害了你!” “死路一条?”政溪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因为感觉到意思不对劲,她猛地挣脱了墨千俊的怀抱,可是她挣脱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逃,只是死死的盯着墨千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墨千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这个笑令政溪欣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 难道说,墨千俊跟李家已经有了进一步的谋划?他们是不是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他们现在在朝堂中的实力有多大了?已经决定要在立冬的时候就……动手了吗? “你疯了吗?你真的打算谋权篡位?!”政溪欣不敢相信的看着墨千俊冷笑的脸,“他可是你的哥哥!” “哥哥?”墨千俊的眼睛变得寒冷,脸色瞬间就铁青,“他若是有顾兄弟情义,为什么会杀死我大哥?他若是有把我当做弟弟,为什么会在父皇驾崩的前一晚,将我调离南疆?政溪欣,你别傻了,我告诉你,在皇朝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即便是手足,也是相互残杀的!” 政溪欣的脸色一阵青白,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她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居然会跟一个没心没肺的恶魔谈什么感情! 但是当年墨千傲真的是弑兄杀父夺皇位吗? 脑海中响起墨千傲狠戾的一句话,“我发过誓,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政溪欣的脑袋一阵混乱,她摇着头,退了几步,否定道:“不会的,你骗我!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她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的,她一定要告诉墨千傲!告诉他,他们的阴谋! “哪去?”墨千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就将她甩在凉亭的柱子上,起身而上,死死的压住了她柔软的身体,红唇凑到她的耳边,呵着热气,“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跟他说?” “你别碰我,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墨千俊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政溪欣疯狂的挣扎着,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墨千俊一阵吃痛,却没有打她,而是皱着眉头忍着,没有松开对她的钳制,而是更靠近她几分,“就算你想去说,你也要看他会不会相信?如果他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要怎么回答?” 政溪欣的动作停止,愣住一秒,却听见墨千俊残忍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你想告诉他你我早就相识,然后告诉他,我不舍得你送死,特意潜进宫来要带你离开吗?” 政溪欣恢复了镇定,狠狠的咬着牙,齿间还残留着墨千俊手臂上被咬破渗出的血迹,鲜红的血液晕染了她的红唇,越发的娇艳欲滴,墨千俊心头一触。 她的柔软,她的香味……她的一切,都令他为之疯狂。 伸腿抵住了政溪欣的双脚,将自己的唇凑近了她,急促的呼吸拍打在政溪欣的脸上,心中跳动剧烈。 吓的政溪欣一阵惊慌,“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的!别得意的太早!” “我拭目以待!”墨千俊低声笑了,“我倒要看看以你的能力能做到什么?你能做什么呢?你当真以为墨千傲没有怀疑过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吗?” “你怎么知道?”政溪欣的脑子一下子抓到了问题关键所在,“你怎么知道,他会怀疑这个孩子?” 她跟墨千俊自登位以来就没有见过面,他们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她会怀上这个孩子,完全是意外,但这确实是墨千傲的孩子没错! 皇后怀子,或许在七年未有子嗣的后宫会有那么一丁点的稀奇,但是却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毕竟她怀的是墨千傲的孩子,可是……墨千俊为什么要说他会怀疑这个孩子的存在? 难道……墨千俊也知道子鸳的秘密!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怀上这个孩子吗?”墨千俊凑近 了,鼻尖嗅着她身上清新的芬芳,这个味道他很迷恋,他好想要……一辈子都将这个女人搂在怀里。 政溪欣的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墨千俊近在咫尺的脸,脸色僵硬,“你……是你做的手脚!” “是不是我个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对你产生怀疑,他对你的信任,也不过如此了!”墨千俊阴沉的眼里闪过一抹怜惜,带着痛,轻吻着她,“不要再当皇后了,为了他值得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告诉了他一丁点关于我的事情,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总之,他的心里会在第一时间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一旦种子发芽,你的未来……” “不会的,不会的!千傲他是相信我的,他不是你说的那样!”政溪欣惊恐的摇着头,被墨千俊凌厉的眼睛逼得无处可躲! “到时候他会怎么对你,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墨千俊将政溪欣颤抖的身子圈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离开他吧,他对你的爱根本就如履薄冰,这样的感情早晚就将你推入地狱的!” “不……不是的不是的!”政溪欣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墨千俊愣住了。 他知道,她不是易哭的人,虽然之前也见过她很多次眼泪,但是此时的泪却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想到,她真的这么伤心,仅仅只是叫她离开墨千傲而已,她就难过到哭吗?这泪……在墨千俊的心里像是硫酸一般,腐蚀着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知道她不容易哭,虽然看过很多次她的眼泪,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 她真的伤心至此吗?只是要她离开帝桀,她就伤心得掉泪了吗?这泪……滴落在帝峥的心里,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世上,还有哪里能让我安身立命?离开了他我还能去哪里?”政溪欣突然服软了,娇美的容颜早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她的手抓着墨千俊胸前的衣服,伤心欲绝的哭着,“你说呀,我离开了他要怎么办?就算我走出这个皇宫,我又能去哪里?” 墨千俊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看着她伤心难过,眼泪决堤,面对她的质问,他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若是连枕边人都不可信,如果就连他都不肯相信我,不相信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如果连他都想置我于死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政溪欣哽咽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的掉下来。 她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泪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知道她此时说出口的话,是不是出自内心,但是她哭的很伤心,或许,想要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只有将自己心底那一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才能博取到他的同情…… 墨千俊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她的身体那么的柔弱,那么瘦小,可是她却承受了那么多,她哭着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讨厌你讨厌你……” “我……”墨千俊被问的不知所措,一把将她瘦小的身子揉进怀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政溪欣的脸埋在他的臂弯,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透出寒光,她的身体颤抖着,脸上一片阴霾。 墨千俊将她用在怀里,深深的呼吸着,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 他想要的就是这一种感觉,她依靠在他的怀里,依赖着他,在她触手能及的地方,随时可以看得见摸得着…… “总之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只要你答应跟我离开,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不会让你卷入这一场事件当中,我会安排一切的!”墨千俊急切的保 证着,他相信这一刻政溪欣的服软。 他觉得,这是她难得才给他的一个机会。 政溪欣的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一片阴霾,说起话来,声音却是柔软的,“我怀着他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你走呢?” 墨千俊一怔,却听到政溪欣道:“你说墨千傲怀疑我,你说他根本不信任我,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且,就算他不相信我,我还有政府和施墨白做后盾,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我们之间的联系,他会那么残忍想要将我除掉吗?再说了,我就这么跟你离开了,万一到时候你失败了,我一个人在宫外岂不是孤苦无依,真到了那样的时候,我一个人又活不下去,又不能回头,等待我的将会是死路一条,你告诉我,那时候我该怎么生存下去?” 墨千俊放开了政溪欣,面前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楚楚可怜,政溪欣的伪装仅仅是点到即止,此时的她冷冷的眼睛看着墨千俊,眸子中是墨千俊熟悉的睿智与聪慧,墨千俊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政溪欣……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是傻子,她考虑的事情永远都是周全的,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一个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人,还是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看着她冷静的表情,和仔细的分析,墨千俊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周全。” 如果政溪欣还继续在他怀里装可怜博同情,直接同意放弃一切立马跟他走,他还真的会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伪装,是她的缓兵之计而已。 可是她没有,她就是这么冷静的在他面前分析着一切,所有的关系其中利害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墨千俊从来不认为政溪欣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更不会认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单纯的接受,他知道,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就必须让她清楚的明白,她只有跟他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现在才刚入秋,离立冬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让你明白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看清楚,相信我,跟我走才是最正确的,因为你还有牵挂,你还有你的家人还有你的母亲需要你照顾,你的身上有责任,所以你不会傻到去寻死的对吗?你一定会选择那个能让你继续依靠的那个人,对吗?” 政溪欣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着眼,表示默认。 “我会让你知道的,这世上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能让你依靠一辈子的人。”墨千俊说着,在她娇嫩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这轻轻的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温柔,政溪欣没有躲避,这让墨千俊更加坚信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等着我,等我来接你逃离这里。”墨千俊说完,伸手抱起了政溪欣柔软的身子,笑起来,“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会被起疑的,今天是我们相处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说完,带着政溪欣瘦小的身子,穿梭在后花园密道中。 在墨千俊隐蔽的掩护下,政溪欣顺利的回到了倾心殿的寝室中。 墨千俊走了,她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的,是刚刚墨千俊递给她的钥匙,那个能打开面前这个衣柜的钥匙。 政溪欣坐了很久,一只手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呢喃着:“孩子,你一定要坚强,我们一起保护爹爹,保护南疆,好吗?” 政溪欣笑了起来,如果想要知道墨千俊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他的一切,就必须要利用最有效锋利的武器,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女子,手无寸铁之力,但是她却有着最有效和锋利的武器,那就是她自己! 想要对付墨千俊,就必须利用她自己。 她要阻止他所作的一切,要阻止他伤害墨千傲,即便是要将自己推入深渊…… 而她不知道的是,刚才她和 墨千俊谈话的湖边,隐蔽的花丛中却突然一阵簌动…… “芸美人,芸美人你在哪里啊?”从远处跑来一个小宫女,神情异常焦急,在这后花园找了一边又一遍,知道政溪芸从不远处的花丛中站了起来。 她的表情狰狞,双目怒视,像是恨不得瞪出来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那个凉亭! “芸美人,你怎么在这呢,跟奴婢玩捉迷藏也不带躲这么远的呀?”小宫女找到了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走近了一看,政溪芸的脸色铁青样子好吓人,吓的小宫女一阵哆嗦,“芸美人,你怎么了?” 政溪芸突然转过头,阴狠的眼神冷冷的瞪着小宫女,吓得她腿都软了。 政溪芸看着墨千俊和政溪欣离去的那个方向,他们已经走了好久了,可是政溪芸却还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曾经在城隍庙侵犯了政溪欣的那个男人吗?他侵犯了姐姐……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还跟她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私会!花丛里凉亭的距离有些远,谈话的内容她根本听不清楚,可是光看到那个画面…… 她完全想象不到,政溪欣会做出这种事!好在他们的距离有点远,所以仅仅只是看到这一幕而已,她知道若是她再走近一点,若是她能听到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她定是会被墨千俊发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让她看清了政溪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人们口中贤良淑德的皇后,她最亲爱的姐姐,居然背着皇上跟别人私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政溪芸呆愣在原地,无论小宫女怎么喊她都回不过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两个缠绵的身影! 政溪欣背叛了墨千傲,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南疆后宫的奇迹,佳话!墨千傲明明对她百般疼爱,那么的宠她,爱她,她明明已经得到了政溪芸自己连做梦都在想得到的一切!却还是背叛了他! 如果说当初在城隍庙发生的一切,她是被迫的,那么现在呢……政溪芸刚刚明明看的一清二楚,他们抱在一起,她就那样靠在他的怀里,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亲密,那么令人愤怒的亲密! 政溪欣!! 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背叛墨千傲?!在政溪芸的心中,她一直都是自己的榜样,可是她却背叛了她深爱的男人,她伤害了皇上,也伤害了她!她背叛了她的憧憬! 政溪芸的眼变得阴沉,眸中一片阴霾,她将自己的眼垂下,转身愤怒的走了,小宫女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一个愣神,政溪芸已经走了好远…… 政溪欣,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南疆,也背叛了她!是她将自己的憧憬给践踏了,她践踏着自己深爱的皇上,践踏着皇后之位,也践踏着整个南疆! 她有什么资格怀着他的孩子?她的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政溪芸试图用很多借口说服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政溪欣和墨千俊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她的心就无法平静。 她明明亲眼所见,怎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内心有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几乎要将她的脑袋炸开一般,她好恨,她很政溪欣! 想起墨千傲对她百般呵护,百般温柔疼爱,想起她淡然自若的笑容,冷清高傲如莲花一般,想起她锁拥有的一切,政溪芸的新就像是被千万只虫蚁啃噬过一般,胸口一阵窒息和疼痛! 她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她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一切?! 她那么若无其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居然背着皇上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亲密的抱在一起,他们之间究竟还有这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之事?! 她!应该得到惩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借刀杀人 政溪芸阴沉着脸,一个人回到了寝宫,小宫女紧紧的跟在身后,本想进去问候一下她,却没想到被无情的关在门外。 “芸美人……”小宫女也不敢敲门,就试着小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宫女很疑惑,她跟了政溪芸才没多久,但是感觉政溪芸还是很和蔼的,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即便没有得宠,但平时对下人还是很好的,所以也很受人尊敬和喜欢,今天这样失常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想睡一下。”小宫女在门外听见政溪芸,心里也就没有多想。 “是!”虽然心里很不解,但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事就好。 房间里,政溪芸低着头坐在床榻上,手里死死的捏着布料上好的衣摆…… “都看到了吧?”无邪的声音缓缓响起,政溪芸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对于他在房间里一点都没有感到惊奇,抬起头,看见无邪正慵懒的靠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依旧那么神秘,那么冷冽,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却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你故意引我去的?”政溪芸看着他,脸上没有虚假,没有单纯,没有笑脸,只是冷冷的看着无邪。 “只要你看到就行了,现在……是轮到你出击打倒政溪欣的时候了。”无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政溪芸的眼睛却越发的阴狠了。 “我为什么要对付她,你不是说过只要她倒下,我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政溪芸没有再称呼她为姐姐,因为此时,政溪欣的举止已经完全毁了她那份单纯。 心里有的,只有愤怒与不甘…… “墨千傲不会就那样任由香妃做大的,我当初要救政溪欣不过是想趁机先把元妃打倒,现在元妃那边已经没有威胁了,后宫有势利的就剩下香妃一个,而墨千傲长时间宠爱政溪欣,后宫已经很久没有新晋的新人了,现在只要政溪欣倒下去,这后宫能与香妃抗衡的人就是你了!”无邪歪头看向政溪芸。 政溪芸挑眉,不明白无邪话中之意,还没问,无邪就先接着道:“政溪欣现在是政府的嫡女,政府的势力与之前相比已经翻了数倍,而你们的娘现在更是施墨白的义妹,换句话说,现在政溪欣有的身份和势力,你也有!她是政府的嫡女,你也是!” 一句话,似乎挑明了一切,政溪芸的嘴角终于透出得意的笑来。 一直被政溪欣的光梦强压住光彩的政溪芸,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政溪欣锁拥有的,她一样也有,只是被别人忽略了而已,如果说政溪欣倒下了……那么所有的人都会讲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香妃坐大,又没有政溪欣和元妃的阻碍,墨千傲为了保持后宫势力均衡,必然要找一个能与香妃抗衡的女人! 也就是说……只要政溪欣倒下,她就能成为墨千 傲的真正的妃子,到时候,他会看到她的,她会站在他的身边,享受她姐姐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无邪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起身离去,声音似风一般轻轻飘过,“把你看到的一切,放在墨千傲的面前,政溪欣便永无翻身之日!” 政溪芸看着无邪走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一直想要置政溪欣于死地?” 冷风呼啸而过,政溪芸的声音随风而逝,没有人回答,无邪却是听到了,尔后冷冷一笑。 他谁也没帮,他只是为了自己,他也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他只是想要得到这个锋利的武器而已。 一个能让天下为之变色的武器,想要得到她,就必须先毁掉她的一切。 *** 香妃的寝宫 窗外乌云密布,黑云滚滚,云层中夹杂着雷鸣从空中滚滚而过,香妃一个人坐在窗前,心情越发的烦躁。 想起多福暗地里给她的回报,政溪欣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吗?她知道她最近总是爱出门,所以才会让他多留意她的去向,可是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只知道是去了之前那个被填平的莲池。 墨千傲在那里建了一座宫殿,是专门为政溪欣修葺的,因为是送给她的礼物,所以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吗?真是得意到不行!哼,反正她就是觉得有猫腻,因为每一次她都是三个人出门,然后清荷如意总是会被支开,然后政溪欣自己一个人进去走进那座宫殿,而多福每一次避开清荷如意的视线,跟进去后,总会失去她的踪影!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香妃不是白痴,只要稍稍冷静下来就知道这其中猫腻,可是她很急,已经不能再拖了,政溪欣的身孕一转眼已经到了七个月,再拖下去她就要诞下笼子了!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她会一无所有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轰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霹雳而下,窗户边传来叩叩叩三声敲击,吓了香妃一跳!她猛的看过去,竟看到一张纸条从窗户的边缘传进来! “谁?”香妃叫了一声,感觉有点恐怖,刚刚才见过多福,此时宫殿的奴才都被她支开了,惊惊颤颤的看着窗户,那里除了一张静静躺着的纸条,再无其他声响。 香妃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把抓起那张纸条打开,惊雷划破天际,闪电照亮了整个夜晚,微弱的烛火随风摇曳,墙上的身影变得异常狰狞,香妃阴狠的嘴脸渐渐变得扭曲…… 闪电过去了,伴随着一道响裂天空的雷鸣,从香妃的寝宫里传来她阴冷畅快的笑声。 “哈哈……政溪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这张纸条传给了她,可是香妃却已经关不了那么多了,政溪欣在后宫锋芒毕露,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是谁,那个人定是痛恨政溪欣却没有能力,所以想要借她的手 除掉政溪欣,不管出于何意,这个忙她倒是很乐意帮!因为放眼后宫,只有她有对付政溪欣能力! 不论如何,这一次她定不会放过政溪欣,她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漂泊大雨倾盆而下,夹杂着雷鸣与闪电,响彻整个皇宫。 香妃站在窗前,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居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中,雷声掩盖了一切声响。 透过木窗的缝隙,她看到了香妃狰狞的面孔。 瘦小的黑色身影转身离去,她怎么能亲自去拆穿自己姐姐的真面目的?她只能借用别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即便她会失去姐姐,墨千傲也不会对她产生糟糕的印象。 她好不容易才在他的眼里留下一点点好,好不容易墨千傲已经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在墨千傲面前做出伤害自己姐姐的事情呢?不管这件事情香妃能不能成功,总之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性,她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的,而成功与否都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失。 政溪芸淋着雨,身上被雨水打湿,冷风呼啸,她的身体很冷,可是心却更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七个月的身孕,对于瘦小的政溪欣来说,已经算是难受的了,但是她的体质虚弱,所以即便是第一胎,肚子也不是特别的隆起,冬日将近,立冬,转眼就要到了。 政溪欣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看着眼前修葺已经接近尾声的宫殿,墨千傲将这里填平,修成了宫殿送给她…… 这是多么讽刺的存在,曾经,就是在这个莲池,她和墨千傲第一次在宫里见面,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有了交织,也就是在这个莲池,她遇上了那么多次纠缠她的恶魔,那一天,在摇晃的小船上她还遭受了屈辱,即便后来什么都没发生,却也依旧让政溪欣刻骨铭心,城隍庙的屈辱和莲池的屈辱。政溪欣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将一切痛苦都关在外面,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很痛很痛。 墨千俊阴冷的笑脸,那双疯狂的眼睛,已经在她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疤,只要轻轻一扯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主动出击,步步为营,她必须要接近他,然后毁掉他的一切,只有让自己成为那把锋利的武器,才能帮助墨千傲保住江山。 政溪欣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银簪,这把簪子是她精心准备的,非常的锋利。 保持着笑容,政溪欣再一次走进了那个无人的宫殿。 夜,这里荒无人烟,修葺宫殿的工人都已经休息了,此时,这里漆黑一片。 她一步步靠近后院,后院里面有一颗槐树,这里的一切,让她想起倾心殿,这里的装修与倾心殿格局不相上下,而那颗槐树,她见证了它三个春秋。 此时,槐树的叶子零落的差不多了,曾经它是多么枝繁叶茂,可是一到冬日,它就会叶落枝败。 槐树的下面有一块石板,墨千俊就坐在石板智商,他的穿着依 旧是那么尊贵,狭长的凤眸注视着她一步步走来。 看到她的身影,嘴角竟是不经意的勾起一抹温暖的笑。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墨千俊没有上前,而是待政溪欣走近之后,站起身来,轻声询问道。 政溪欣在他面前顿住脚步,看着这棵残败的槐树,轻笑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叫我考虑什么?你至少的告诉我你计划怎么做,我才能配合你坐好准备不是吗?” “你的时间不多了。”墨千俊看着政溪欣,不由得凑近她,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他才满意的道:“你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政溪欣满意躲,任由墨千俊把玩着她的发丝,甚至将凑近她的红唇,暧昧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 “告诉我,朝堂里有多少人是你的党羽,你的胜算在几成?”政溪欣冷静的问着,夜色下,她的眼睛如月光般冰冷,阴沉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依旧是倾国倾城。 “你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为了配合我,还是……”墨千俊的语气变得阴冷,一把抱住政溪欣的腰肢将她压在石板上,可是他没有用力,甚至避开了她孕有子嗣的小腹。 动作暧昧至极,可是政溪欣却没有惊慌,脸上甚至还带了一抹微微的笑,听着墨千俊道:“单纯的想利用你自己来换取墨千傲的胜利?” “没想到你这么抬举我,竟把我想得这么伟大?”政溪欣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随即双手搂住了墨千俊的脖颈,“我不过是想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而已,万一你没什么胜算,我至少也要保证我自己的活路不是吗?” “退路吗?”墨千俊凑近政溪欣的红唇,呢喃道:“反正我不会失败就行了。” 政溪欣的眼突然变得阴沉,墨千俊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而她伸手悄悄拔下发间那根银簪,娇柔的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那只锋利的簪子,朝着墨千俊的脖颈,带着冷风,犀利的尖峰…… 政溪欣的眼睛如同那簪子的峰尖一般冰冷,可是她的手就在距离墨千俊的脖颈还有一簪之距的时候,手腕被紧紧的抓住了。 “唔……”接着从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墨千俊的手掌用力,像是要将她的手折断一样,政溪欣吃痛,簪子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墨千俊抓住了她的手,可是却没有抬头,政溪欣痛的脸色巨变,嘴唇都泛了白,额上冒出细珠,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放开!” “就这么想我死吗?”墨千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双眸阴冷,嘴角带着一丝嘲笑,让政溪欣一愣,她很难相信,自己居然在那阴冷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沉痛。 可是她想不到那么多,只要看着墨千俊那张冷笑的脸,她就无比的愤恨,“是,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死!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再痛苦,只要你死了,墨千傲就能得到安全!” “原来 是这样?”墨千俊突然笑起来,他依旧搂着政溪欣,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只要他轻轻往下压,就能够掠夺她的红唇,“原来你真的是在用你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安慰,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会舍不得对你下手?” 政溪欣将头扭到一边,不回答。 “政溪欣,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墨千俊突然捏住她的下颚,狠狠的咬住她的红唇。 疯狂的掠夺着,吸允着。他已经想要她很久了,她的身体,她的味道,他好怀念!可是他没有,因为她的身体不适,所以他根本舍不得在现在动她,他希望能够为她做点事,然后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他希望能成为她的港湾,他希望能够拥有她。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恨自己,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杀掉自己? 他只是喜欢她,想要带她离开而已! 政溪欣被压在石板上,一只手被墨千俊钳制住,另一只手早就被捏的骨头错位,动弹不得,她的身体被压着,还被狠狠的掐住脖子。 墨千俊疯了一般吻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他明明那么恨,可是他却痛了。 政溪欣的肚子被压住,她惊慌不已,可是她想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她原本想着,如果刺杀成功就最好不过,若是失败,就只好同归于尽,可是现在……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修葺了一半的宫殿,在它的旁边有一座高高的阁楼。此时,漆黑的阁楼上定定的站着三个人。 居高临下,可以俯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即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是看到的画面,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香妃的笑容很妖娆,从来没有过的畅怀,她转眼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墨千傲,听到他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故作吃惊的道:“皇上……臣妾只听说墨王爷会在这里接头后宫的奸细……没想到……” 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香妃笑颜冷冷,心中一阵得意。 墨千傲似没有听到一般,站在原地,双眸阴霾,冷冷的看着那颗高大的槐树之下唇舌纠缠的两个人。 明明距离那么远,可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她的妩媚,她的笑,她的眼睛……甚至连她将手盘上墨千俊脖颈的动作,都看的那么清楚。 她甚至没有反抗,也没有痛苦,她对着墨千俊笑……他的眼睛像是要被戳瞎一般的痛,痛到他想落泪。 墨千傲死死的咬住牙关,将苦涩忍住了,原来,强忍着不落泪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原来,在难过的时候还要笑出来,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以往,她到底是怎样的痛?在他面前强忍住自己的泪水,还坚持笑着,她想落泪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或许,她在墨千俊面前不是这样的忍,而是想哭就哭,看见墨千俊,就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 欣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欣儿……你怎么可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恨决裂 墨千傲闭上双眼,感觉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也曾经已经自己已经做到无情,不会再心痛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还有一点爱并且想要真心守护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重新做回以前那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假的,他的信任,他的温柔,他的宠爱,到头来都只是一个可笑的存在…… “拿箭来。”墨千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经过很痛苦的挣扎才做下这个决定。 寒风有一秒愣神,可最终还是递上那把带着标识的弓箭,然后看到墨千傲睁开了双眼。 如同他刚登基时的眼神,嗜血冰冷,锋利无情……赤红的眸子,嘴角带着残忍,英俊的脸上布满阴霾,高挑的身子带着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气…… 寒风的喉间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中一痛,看着不远处槐树下的身影,忍不住皱了眉,难道……他们都看错了吗? 冰冷的箭带着锋利的杀气,直直的朝槐树下墨千俊的背影而去,感受了那股强烈的杀气墨千俊在第一时间搂住了政溪欣的身子,飞快的闪躲开…… 箭狠狠的射在石板上,穿透了,政溪欣的心里一跳! 她猛然感受到一种冰冷无情的眼神打在她的身上,就像无数次梦境中的一样寒冷彻骨! 政溪欣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阁楼之上,他在那里吗?阁楼上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 他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多少? 政溪欣的脚下一软,墨千俊将她抱住,然后周围传来无数脚步声,两人瞬间被包围住…… “哼!”墨千俊冷哼一声,看着这些已经在暗处不 知道埋伏了多久了暗卫,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些人不是御林军,也不是前殿的护卫,而是墨千傲的暗中势力,一群武功高强且一心只效忠墨千傲一人的暗卫。 “你没有选择了,跟我走吧!”墨千俊说着,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一只手抽出长剑突破重围。 政溪欣失了神,一点也感受不到身边危险的气息,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只是愣愣的看着远处的高楼,目不转睛的看着。 墨千傲站在高楼之上,冰冷的声音响起,“抓活的。” “是!”寒风回应一声,脚步跟随着墨千傲,阁楼上之只剩下香妃一人,她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政溪欣,这一次你将永无翻身之日!从今完后,再也没有人敢跟我争啦,哈哈哈哈哈!”香妃笑得越发狠毒,冷风吹过,笑声融化在黑夜里。 槐树下,激烈的打斗这,墨千俊的武功高强,即便是倾尽暗卫之力,也没有将他顺利拿下,他的怀中甚至还护着一个女人,他却稳稳的占着上风,即将冲破重围。 一道银光闪过,寒风的剑直指墨千俊要害之处,墨千俊猛的一个转身,躲避开了,却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口子。 “投降吧,你逃不了的!”寒风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他没有看政溪欣,而政溪欣苍白无色的脸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已经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寒风的身后! 从黑暗中走来的墨千傲,她没有看错,她的心狠狠的触痛了,即便夜那么黑,可是她依旧看清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朝着她一步步走来,政溪欣看清了那张冷冽的脸,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变得那般陌生。 “千傲……”政溪欣哽咽着叫了一声, 眼泪落下。 他们终于是在这样的场合想见了,他终于……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了,自从经过城隍庙那一切之后,在她看到了湘嫔和贞妃的死后,她就一直想着,总有一天,她也会这样。 她是逃不掉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居然是痛得无法呼吸。 那双冰冷的眸子,无情的嘴角,那如同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的黑眸,隐隐含着一丝痛苦。 “我……”周围还在生死搏斗,可是政溪欣的眼里只有墨千傲,而墨千傲也只看着她。 周围似乎无人一般,没有声音,世界是剩下他们两个。 终于,墨千傲闭上双眼,将眼前的一幕切断了……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政溪欣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墨千俊的怀中。 “你快放开我!”政溪欣突然尖叫一声,剧烈挣扎…… “你干什么?”墨千俊的脸色铁青,他要对付那些暗卫,还要护着她,加上寒风的强势,此时他已经陷入了绝境,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分他的心…… “你放开我!”政溪欣尖叫着,一口咬在了墨千俊的手臂上,墨千俊吃痛,可是依旧没有放开她,只是吼道:“你疯了吗?你还想回到他的身边?他会杀了你的,你不要犯傻!” 话音一落,寒风的剑趁势而来,长剑直指两人间的距离。 墨千俊被迫放开政溪欣闪躲而去,政溪欣与他分开跌倒在地,寒风没有对她下手,所有人都朝着墨千俊蜂拥而至。 “千傲,你相信我……我没有……”政溪欣摇着头,祈求墨千傲,可是她却站不起来,一只手失去了力气,一只手撑在地上,一点点挪着身子,朝墨千傲靠近…… “千 傲……”政溪欣痛到窒息,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向他伸出手,可是他却没有握……第一次,他冷冷的看着她,负手而立,用冷冽到能将她杀死的眼神穿透着她的心,看着她一点点艰难的朝他爬过去。 “不准你再叫朕的名字。”墨千傲终于开口了,无情的声音,让政溪欣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相信我……”政溪欣痛哭出声,伏在地上,身子颤抖,她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没有办法解释……她真的没有办法解释,她想告诉他,她没有背叛他,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对他说……她,真的没有背叛他吗? 政溪欣只感觉世界都崩塌了,眼泪滑进嘴角,原来,心痛的眼泪是那么的苦涩,原来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是那么的痛苦…… “朕,不听任何人的解释。”墨千俊冰冷的声音将政溪欣打入谷底,她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脸庞此时尽是冰冷无情,他从不听任何人的解释…… “别哭了,跟我走吧!”墨千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冲出了包围,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也揪在了一起,他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抓,刚才他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走的,如果他走掉的话,计划什么的都可以照样进行,而墨千傲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他舍不得政溪欣。 冲破重围后就想着要在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蜷缩在地,伤心欲绝,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还有对墨千傲的恨。 这个女人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和伤 害……此时他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么决绝的将她打入地狱,他的武断就因为他看到的表面,就断定了她的背叛,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 墨千俊冷哼一声,一把将政溪欣抱住,“你现在能清醒一点了吗?他给你的爱,就是要你万劫不复!” 政溪欣无力的瘫软在墨千俊的怀抱中,任由他一步步将自己带离墨千傲的视线,她绝望的看着他…… 寒风带着暗卫的力量再一次涌上来,这一次墨千俊的出招更阴狠了,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仇恨,与坚定的信念,他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绝情的男人! 墨千娇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而墨千傲看着他们厮杀,眼里却只看见政溪欣依靠在墨千俊的怀中,看着她任由别的男人将她抱着一点点远离…… 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着,然后一双狠绝的眸子透出嗜血的赤红。 “谁也不准将她带走!”墨千傲怒吼一声,跃身而来,手中长剑刺出,又快又准,直指政溪欣的心脏…… 政溪欣的眼睛布满泪水,看着他的剑朝着自己而来,不闪不躲,看见他赤红的双眼中含着强烈的杀意……他竟想杀了自己吗? 政溪欣的心一阵撕裂,绝望瞬间爬上她的双眼,那双似水明眸突然变得空洞……比被打入深渊更加的绝望。 墨千俊第一时间护住了她的身子,当政溪欣的眼睛恢复焦距的时候,她的眼前,是墨千俊温暖的笑脸…… 她看见那冰冷无情的长剑,狠狠的刺进墨千俊的背部,而他的背后,是墨千傲绝情的脸,没有表情,带着冷冽的杀气。 “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曾经对你做过的事……现在能弥补一些了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多年荒废的宅子,破败的庭院 墨千俊的声音变得脆弱,在政溪欣的耳边,似风一般轻轻飘过…… 政溪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墨千俊,他的嘴角流下鲜红的血迹,脸上却是宠溺的笑,他看着她的眼泪,温柔的笑起来,“可惜,你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 说完,墨千俊的身子失去重心,朝她压下去,政溪欣瘦小的身子哪有力气支撑他,整个背他压倒……就在快落地的时候,寒风迅速的支撑住她,然后周围的暗卫一拥而上将墨千俊钳制拿下。 寒风支撑着政溪欣瘫软的身子,墨千俊被拖走,政溪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即使昏迷了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替她挡那一剑,为什么不自己走掉? 一股寒冷的气息逼到喉间,政溪欣回神时,却见墨千傲的长剑直指她的喉咙。 她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泪还挂在脸上,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感情,冰冷着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耳边响起刚才墨千俊说过的话,“你现在能清醒一点了吗?他给你的爱,就是要你万劫不复!” 一个一直在伤害她的人,在生命的危急时刻,选择挡在她的身前,而这个给过她无数相濡以沫的男人,现在却用剑指着她的脸。 她看着墨千傲的眼睛,那里面,再也没有往日的柔情,曾经的温暖,曾经的疼爱,似风一般来过,吹过……便散了。 政溪欣突然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墨千傲眼一沉,看着她将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她在笑…… “朕问过无心,子鸳的功效不会有意外,只要花配上汤药,就万无一失。”墨千傲开口,剑却没有收回来,就在离政溪欣的喉咙只有一寸的地方,冰冷的剑气几乎要穿透她的喉间,可是 他还是无情的问道:“朕问你,那些药你都喝了吗?有没有……哪怕漏过一次?” 政溪欣抚摸着肚子,闭眼,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没有……都喝了。”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回答的坚决,因为……心已经窒息的死去。 他应该早就想这么问了吧,早就怀疑她了,只是一直没有捅破那一层关系,他没有问出口,是因为不敢相信吧…… 此刻,所有的信任都终于被瓦解了,原来她的话,还比不上一个陌生的无心,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相濡以沫,都比不上别人的一句话。 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以往,纵使她时常提醒自己,不要沦陷在他温暖的怀中,不要沦陷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可是最后还是将自己陷入绝境。 无法自拔……他是那么的无情。 “你说……这个孩子,是墨千俊的吗?”终于,墨千傲还是问出了口,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了,手中的剑颤抖着,声音颤抖着,可是那剑却始终没有放下,而是无力的下垂至她的胸口处…… “呵呵……”政溪欣笑了,她能感受到腹中的小生命跟她是一样的悲伤。 那种被至亲的人质疑的悲伤。 “回答朕!”墨千傲看着她笑,除了心痛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境,心中泛起一丝愤怒,为什么她还在笑,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她是在笑他的愚蠢吗?是觉得他的质问很可笑吗? “这是我的孩子。”政溪欣抬起头,对上墨千傲冰冷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是上天赐给我和我爱人的礼物!” 墨千傲的喉间堵塞,他很想问,她的爱人,是他吗? 可是他最终,没有勇气问,而政溪 欣趁他失神之时,双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剑,然后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心脏…… “欣儿!”墨千傲惊声一喊,猛的将剑抽回,可是她的胸口已经染出一片血花,双手鲜血淋淋…… 她的身体轻轻下滑,跪倒在地上……墨千傲伸出手,却来不及拥住她的身子…… 冰凉的地上,政溪欣无力的倒在他面前,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眼睛还看着不远处一样昏迷的墨千俊,她看着他的笑脸,笑了起来。 她不需要他舍身相救,她不想给什么机会让自己原谅他,她不想原谅他,所以……一命抵一命,算是赔给他。 墨千傲慌乱上前,却发现政溪欣的眼睛由始至终都停留在墨千俊的身上,她的眼里,没有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墨千傲步履瞒珊,往后退了几步,冰冷的表情终于被痛苦瓦解……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墨千傲摇头,他不要……他不要她的眼里只有别的男人! 为什么她的眼睛不再看他?为什么!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笑,在死亡的最后关头,她居然露出这么安宁的笑,她笑着看着另一个男人,她是想跟他一起去吗?她就算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吗? 墨千傲突然疯了一般笑起来,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连寒风也被震住了,痛心的跪在地上劝道:“皇上,皇后娘娘受伤了!” “没有皇后了,没有娘娘了……朕的欣儿……没有了!”墨千傲笑着,摇着头后退……一步步的远离…… 没有……欣儿了。 夜,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清晨的曙光划破天际,照亮皇宫,初冬的寒冷,阳光融化了一夜的积雪,透进黑暗了许久的倾心殿。 寒风匆匆而来,到了倾心殿门前,小声道:“皇 上,太医说伤及心脏,一时半会还不能醒,好在腹中胎儿无事。” 没有道明是谁,可是寒风和墨千傲的心里都清楚,只是此时寒风不知道该称呼政溪欣为什么,墨千傲说没有皇后了,且在政溪欣还是昏迷的时候就将她送进了冷宫。 根本不需要跟谁解释什么。 前一刻还是冠绝后宫无人可比的皇后,下一刻就被打进冷宫,即便是深夜发生的事情,却也已经震惊了南疆。 怀有龙种的湘嫔被乱棍打死,现在怀有身孕的皇后也被打进冷宫,朝堂里人人猜忌,政府更是一下子乱了,现在墨千傲又拒绝接见所有人,所有的大臣都被拦在宫门外,就连皇宫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除了当晚在场的几个,根本没有多余的人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墨千傲没有回复,只是坐在倾心殿她常常休息的软榻上,清晨来临,曙光照亮整间屋子,也照亮他的一脸颓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似乎是一种寄托,好像来到这里,他的心就能安静下来…… 寒风默默的站在门前,许久,从屋内传来墨千傲的声音:“准备一碗堕胎药,给她送去吧。” “皇上!”寒风吃了一惊,昨夜,政溪欣并没有说这个孩子是墨千俊的,寒风更相信,那是墨千傲的孩子,昨夜政溪欣说那是她和她爱人的孩子,她爱的人肯定是墨千傲,会那样回答,只不过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了践踏,伤心之下的绝望罢了。 “去吧!”没等寒风说出下面的话,墨千傲就下定了决心。 冷冽的口气,寒风知道,即便是他劝说,也是无济于事了,深深叹气一声,退下了。 政溪欣睁开眼的时候,她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多年荒废的宅子,破败的庭院,窗外已是一片晴天,只是这里却没有了天日…… “呵呵……冷宫……”政溪欣苦笑起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胸口隐隐作痛。 她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梦里她的心痛到极致,痛到她睁开了眼睛,醒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治愈了,胸口却留下一块血迹。 刺在心脏上的一剑,为什么没有将她刺死呢?死了多好,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政溪欣将身子靠在墙壁上,宫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提着饭盒走了进来,他甚至招呼都不打,只是将冷冷的饭菜,放在了地上,然后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过来。 “这是皇上吩咐的,你快喝了吧!“ 政溪欣转过脸看着他,看着地上冰冷的饭菜,手里的药却是热气腾腾,冷笑道:“这是什么?” “谁知道呢!”小太监冷言冷语,冷哼一声,将药碗放在她的面前,转身离去。 宫门被再次打开,光亮闯了进来,刺痛了她的眼,政溪欣拖着虚弱的身子,凑近了面前的小碗。 冰冷的剩菜剩饭……他已经不关心自己了,会在意她的伤势吗? 已经被打入冷宫,还有资格喝药吗? 政溪欣冷冷一笑,将面前的碗筷尽数摔落在地,黑乎乎的药汁洒落一地,散发出浓郁的苦涩…… 她现在根本就是任人宰割,这些不明的食物是谁给的都不知道,想她死的人实在太多,谁知道着饭菜里面会有什么? 她从顶端摔落下来,等着将她挫骨扬灰的人太多了,她不得不心生防范。 “孩子……娘一定会保护你的,你要依附着娘,你要坚强。”政溪欣李抚摸着肚子,轻轻的笑着,喃喃自语,“你不要离开娘,娘舍不得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折磨致死 “看样子精神还不错啊?”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得意声音,惊了政溪欣一下。 “颜美香?”政溪欣叫了一声,忙从地上爬起来。 透过窗户,她看见如意缩着身子,身上被绳子绑住,惊愕的脸蛋看到政溪欣的那一刻忍不住哽咽出声:“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政溪欣看着窗外大队人马,颜美香得意的面孔,冷冷的笑着,她有想过她会出击,只是没想到她的报复来的这么快,居然,在第一时间抓着她的软肋来要挟,“如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颜美香,你想怎么样?” 香妃……政溪欣的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远远的望去,颜美香穿着一件尊贵的貂皮小袄,精致的容颜是从没有过的高贵,冷冷的眼神是从没有过的盛气凌人。 远远的看着政溪欣,笑了起来,“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冷宫,可是这丫头却偏偏来闯,被我逮个正着,现在正准备替妹妹你好好的管教管教。” 她对政溪欣说着,政溪欣一字不漏的听,看着那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笑脸,“你别太过分!” 颜美香……终于到了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吗? 她是来示威的,带着如意冲着她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她的心头,手里紧紧捏着裙子的丝带…… 星儿惨死的那笔帐都还没跟她算,之前她一直以为颜美香是抓住了她与墨千俊之间什么把柄,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这段时间墨千傲梅泰诺都焦头烂额,墨千俊的行动迫在眉睫,她是没有时间了,迫于无奈才去找了墨千俊,没想到颜美香竟是一直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吗? 耐力真是够好的,昨夜的一切,恐怕就是她反攻的开始吧? 偏偏墨千傲就是那样一个人,只要是亲眼所 见,就不会听任何人的解释,真是不错,一出手,就打得她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带下去,好好的伺候!”香妃阴狠的声音说道,得了命令的宫人狠毒的抓住如意的头发就开始往外拖,伴随着痛苦的尖叫声传入政溪欣耳里的还有颜美香肆意狂妄的笑,那笑声似要将她打入地狱一般。 “如意,如意!”政溪欣叫喊着,可是香妃已经将人带到冷宫后面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如此阵仗,看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要政溪欣一入冷宫,她就从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下手,一个个将她们折磨致死! 她要怎么办? 清瑶殿 政溪芸坐立不安,她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来的这么快!她不过是给了香妃一张纸条,告诉她墨千俊与政溪欣的关系!没想到香妃一夜之间就掌握了他们见面的地点,如此迅速,就在她还来不想的时候,政溪欣已经被打入冷宫! 政溪芸心里很不安,情绪有点波动,现在这个时候,无邪怎么还不来? 政溪欣倒下了,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吗?现在香妃锋芒毕露,风头正盛……如果香妃在这个时候来找她麻烦,她怎么做? 政溪芸嘴唇发白,一点都坐不住了,在屋子中来回踱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清风从身边掠过。 待她定睛一看,桌子上就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 无邪站在窗前,桌子前面是他放下的瓷瓶,他的双眼依旧蒙着黑布,黑布下的面孔越发的冰冷了,嘴角勾起轻声道:“墨千傲现在就在倾心殿,想来他必定是很伤心的,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人去陪他喝一杯,我想……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能不能把我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什么?”政溪芸看着无邪, 看到他邪魅的嘴角有了一丝暧昧,“你觉得呢?” “我……这……”政溪芸不安的捏着拳,“你要我现在去倾心殿吗?他正难过着……我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会不会将他惹怒……” “这个我不管,反正路我已经铺好了,要不要走是你的选择。”无邪起身离去,留下清冷的背影,“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你也能马上的都你想要的,就此别过吧!祝你好运……后会有期!” “喂……”政溪芸叫了一声,当她扑倒窗边的时候,无邪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做这么多,到底得到了什么? 政溪芸有一丝疑惑,可是没有多想,她的视线不知不觉转向了那个小瓷瓶……这就是她的机会! 一个唯一能得到他的机会! 政溪芸看着面前的笑瓷瓶,双眸散着阴狠,嘴角微微一动,将瓶子藏进了怀中,“燕儿,帮我备壶酒,备几个点心!” “是!”燕儿应声离去,迅速退下了。 政溪芸的嘴角有阴狠扩散开来,眉目变得疯狂……只要能接近墨千傲,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的心从没有这么澎湃过,原来得到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冷宫,政溪欣已经在那里坐了好久,她一直担心着如意的安危,不知道香妃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总是是不好的感觉!会不会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没有消息是不是就是好消息? 心里纠结着,窗外再次传来嘈杂的声音,政溪欣皱了眉,慌忙冲到窗子旁边,打开了窗户,一开窗就看见香妃远远的带着一群宫人朝这边走来,尖利的声音叫道,“将这不懂事的丫头给我吊起来!” 政溪欣眉头一跳,看见了面前一个浑身湿透的丫头,忍受 不住寒冷颤抖着:“如意?如意!颜美香你对她做了什么?!”政溪欣站在窗子前面嘶喊着,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意那瘦小的身子,很明显刚刚浸在水缸里。 天气寒冷,加上昨夜下过雪,如意身着单薄,又被丢进水里,现在还要被吊起来!她知道她很难受,可是如意却紧紧的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如意,如意!”政溪欣大叫两声,如意似乎有了一丝知觉,身子一颤,她听见了,可是她没有力气回答她,没有力气啊…… 香妃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畅快之意,在看到政溪欣的眼睛看向自己时,冷冷的笑了起来,“这该死的奴才,违抗了圣意,现在按照宫规,鞭责五十!” “不要!颜美香!不要!”政溪欣几乎整个人都攀在了窗子上,伸出手想要阻止,可是她根本办不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救她! 香妃凌厉的眼睛看着她,冷冷的讥笑着,可是政溪欣的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红色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如意的身上,啪啪的脆响如雷贯耳! 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政溪欣的心上,每一下,都像是要了如意的命一般,小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发出微微的低吟…… “不要打,如意……”政溪欣悲痛的嘶喊着,指甲抠在窗户的边缘,将上面艳色的红漆都抠掉了,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木头来。 “主子……”红色的鞭子经过特殊的药水泡过,每打一鞭都像是打在如意的骨头上一样的痛,让她冰冷的感官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她紧紧咬住牙关,即便嘴唇都被咬破,尝到了血腥,她也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她的心早就已经在政溪欣受刑的时候,连带着一起被磨练的坚强了,她的主子, 被打的时候从来不哭,从来不叫,所以……她也会替她争气的! “小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微弱的一声,几乎是用尽如意所有力气,即便她被吊着,看不到政溪欣的脸,但是这么微弱的声音却能准确的传入政溪欣的耳朵里,政溪欣有那么一秒的愣神,眼泪就这么滑下来……她似乎能看见如意坚强的脸上那一抹倔强又坚强的笑容。 “如意……”政溪欣软软的跪了下来,即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还是能听见鞭子一下下打在她心上的声音。 要这么看着如意被折磨吗?真的就这么认命了吗?她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什么都不能做吗? “哼!”香妃看着政溪欣在窗边的身影消失,又听见如意这么令人气愤的一句话,心里一狠,咬着牙道:“不痛是吗?不叫是吗?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到底能忍受到什么程度!” 政溪欣听到声音时,慌忙的爬了起来,看见香妃阴狠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笑道:“把她带到宫外去,城外驻守的军营大帐内,应该很缺一个贴心的丫环呢!” 疯了!疯了! 政溪欣瞪大眼睛,双眸变得赤红,对着香妃尖叫道:“颜美香,你不要太过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太得意了!” “哈哈哈,政溪欣,我等着你不放过我!”香妃笑得更加狂傲了,也越发的狠毒,眼一沉,喊道:“带走!” “不要!不要!”政溪欣尖叫着,拼命的攀着窗户,顾不上疼痛的小腹,倾尽全力的嘶吼着,可是根本没用,她没用…… 如意弱小的身子被放下来,绳子栓在手上直接拖走,似野狗一般狼狈的身子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她的身子颤抖着,却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做错了什么 她太痛了……即便身体已经失去了意识,潜意识还是会感受到骨子里那一份痛楚,耳边呼啸而过的是政溪欣疯狂又痛苦的叫声,可是她没有办法醒来,没有办法安慰她,没有办法再叫她一声小姐…… 香妃看着政溪欣从高窗下摔下来,摔在草坪上,冷傲一笑转身,“我们走。” 政溪欣这一摔,正好摔在花圃里,她艰难的爬起来,手捂住小腹,额上冒着冷汗:“孩子,我们要坚强……” “如意……如意……”政溪欣狼狈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如意被拖走的方向追去…… 可是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路上一条长长的血迹,什么都没有了。 不行,她的身体根本就追不上他们,怎么办,她根本救不了如意,就算追的到那又怎么样,她能把香妃怎样! 政溪欣的脑海混乱一片,下意识想到那个人。 “千傲,千傲救我……千傲……救救如意……”政溪欣步履瞒珊,一心想到那个面上冰冷却给了无尽温暖的男人。 她还有家,他们的家还在,那个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的家,他一定会在那里的,他会等她的。 政溪欣疯狂的跑向倾心殿,“千傲……你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倾心殿,落叶纷飞,清冷孤寂,夜都没有降临,就已经先寂寞了。 寒风照墨千傲的吩咐去做事,所以没有守在门边,而墨千傲一个人坐在倾心殿的寝宫里,对着那扇熟悉的窗,看着窗外那棵熟悉的槐树发呆。 曾经,他以为他有了家人,有了温暖,知道了家人的含义,对他多么重要,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只是幻觉,他以为他忘记了,却又记得那么清楚,曾经,他住过的那个宫殿,里面也有一棵槐树,他的母妃善良,温暖,总是抱着他坐在那棵槐树地下,给他将关于家人的故事。 可是,这一切就像是噩梦一般,他心中那个伟大的父亲,被狠狠的一巴掌毁了,而欣儿…… 墨千傲闭眼,颓然 的靠在软榻上,像是失去了支撑的信念,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墨千俊和政溪欣拥抱在一起的残忍画面。 她笑得风华绝代,旖旎万千。 可是她的美却是对着墨千俊展现,原来,她的一切……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骗得他那么惨,甚至还用他的剑去结束这一切。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他很想问,很想疯狂的问她,很想看着她的眼睛,看看她的心,是不是也一样那么绝情,可是他害怕,他不敢面对他,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她那样的笑,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是陌生人……好像她的生死,都已经与他无关。 所以他不敢问,不敢问…… 害怕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答案,害怕从她嘴里说出她从不在乎他的话来,害怕面对她说,这一切只是个骗局,害怕她说……原来他只是个傻子。 “欣儿……”墨千傲的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手臂挡住了眼睛,他的心好痛,眼睛也痛,痛到他好想流泪。 “皇上……”一个声音,轻轻软软,带着几分怜惜,几分颤抖,却不是墨千傲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出去!”墨千傲冰冷的说了两个字,没有看是谁,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味。 政溪芸将酒放下,将酒杯倒满,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墨千傲赶她走,而是走到软榻旁边坐了下来。手中递去一杯酒,“皇上,若是痛……就喝杯酒吧!” “滚!”墨千傲怒吼一声,绝情的声音穿透政溪芸的心,刺痛了,可她还是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曾听姐姐说过,酒能令人肝肠寸断,也能让人忘记一切,酒便是忘情水,喝下去,或许就没那么痛了。” 墨千傲的身子微微一僵,在听到政溪芸说道姐姐两个字时,他的注意力被拉住了。 政溪芸当然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于是浅浅笑了,更靠近他几分,温柔的小声道:“不管事情怎么样,我还是会相信姐姐的,因为她是 我姐姐,我姐姐从来不会伤害别人,她宁愿自己痛,她宁愿自己满身伤痕,也不舍得皇上手上,她受尽委屈,却也总是跟我说,不痛。” 墨千傲的手臂移开,终是睁开眼睛看着政溪芸,赤红的双眸,让她心里一惊,随之将酒递了上去,心疼道:“姐姐她是爱着皇上的,我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总之,不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姐姐。” 政溪芸说的很诚恳,她没有施妆,身上穿了政溪欣送她的那件白色小袄,素颜朝天的她,轻轻勾唇,微笑起来的模样竟是像极了政溪欣…… “你信她?”墨千傲似乎自嘲笑了,伸手接过酒杯,政溪芸点头道:“是啊,我信姐姐,虽然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姐姐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的。” “是吗?”墨千傲的眼很深很沉,对着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让他微微的皱了眉:“没想到……酒是这么苦涩的东西。” 政溪芸微笑着,没有说话,将他杯中酒倒满之后,轻轻笑了,“心苦,酒自然也就苦了,都说酒能一醉解千愁,皇上觉得,这酒,真的能解心中愁吗?” 墨千傲的眼睛越发的红了,有一丝迷惘,看着政溪芸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是政溪欣在朝着他笑一般,他使劲摇晃着脑袋,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政溪芸。 “解千愁?”墨千傲说着,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贯穿喉咙,灼伤他的心,他的眼睛有些沉重,看着政溪芸问道:“朕看起来,那么愁吗?” 政溪芸轻笑着摇头,给墨千傲斟酒。 “皇上愁不愁,苦不苦,喝这酒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墨千傲的声音变得深沉,他的眼睛开始恍惚,无力的靠在软榻上,任由政溪芸一点点的靠近,却没有做出反应,只是苦笑道:“朕该拿她怎么办,你说,朕该怎么办,朕舍不得她,朕舍不得……” “皇上……”政溪芸伸出手去, 握住他的手,托起酒杯,将那辛辣的苦酒喂进他的嘴里,笑着道:“不要难过,臣妾不是一直都在您身边吗?” 墨千傲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抬头看着政溪芸,他的眼睛有些迷蒙了,意识不再清醒,可是……却总看见政溪欣温柔的对他笑着。 “臣妾……一直都在您的身边。”政溪芸将一杯酒含进嘴里,凑上那双梦寐以求的俊脸,然后贴上那柔软而火热的唇,一点点纠缠着,将口中酒渡进他的喉中。 墨千傲狠狠的眨着眼睛,眼前的脸明明就是政溪芸的,可是他总会看成是政溪欣…… 他伸出手来,想要将她推开,他想看清楚这张脸究竟是谁……可是政溪芸却趁势扑进他的怀里,墨千傲一下子倒在软榻上,脑海越发的混乱,他已经分辨不清……越发的觉得,这柔软的身子就是政溪欣。 [被屏蔽*] 政溪芸猛得将墨千傲推开,然后她看到政溪欣狼狈的身影就站在寝室的门外,一双眼睛赤红的看着他们,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幕,她的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的呢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政溪欣不敢相信,就在她把希望全部都系在墨千傲身上的时候,就在她以为,他会在家里等着她的时候,她满怀希望的跑回来,却撞到这样一幕。 满室暧昧,满室凌乱不堪的衣衫,赤裸的不知所措的政溪芸,还有倒在一边衣衫不整的墨千傲! “你们……”政溪欣踉跄着退了一部,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的! 可是没有……政溪芸还在那里,墨千傲还在哪里,刚刚她还看见他们贴在一起,紧密的交合,那么的刺目,那么的肮脏! 墨千傲无力的躺在软榻上,他闭着眼睛,皱着没,无法清醒,可是却一把抓住了政溪芸的手臂,然后将她拉进怀中,对着她的唇起身而上…… 政溪欣猛然倒退一部,撞上了身后的屏风,她痛到清醒,仓惶的看向四周… … 没有错,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是他们的家,她没有走错! 是她的家! 政溪欣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侵袭的脸庞,她不敢相信的摇头,一直后退着,她多想欺骗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没有来过这里,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是却忍不住尖叫出声,她的心被伤到绝望,她嘶吼着,却不见墨千傲抬头看她一眼…… 他的柔情,他的眼睛,他的一切,就在她的眼前,在她的家里,在她的床上,给了别人! “千傲,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墨千傲,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政溪欣流着眼泪倒退,退出了寝室,“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一声苍凉的喊声,响彻天际,政溪欣转身就跑,头也不回,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而已…… 或许她已经不完整,或者她的身体已经肮脏不堪,但是她的心从来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她从没有想过要背叛他!她甚至有想过跟墨千俊同归于尽来换取他的皇位与安危! 可是结果呢……她把自己陷入沼泽,无法自拔,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就拿长剑指着她的心口,他不愿原谅她,一句话就否定了她,否定了他们的孩子…… 她的心痛到快要死掉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是她伤害了她,是她有错在先。 本想着,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的孩子还在,只要她和孩子都还好好的,就总有机会得到他的原谅,他不愿听他解释,那就等到他想听为之,不愿意原谅,就等到他原谅为之,一直想着,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她爱着他啊!虽然他们之间从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但是她爱他啊! 可是他居然……居然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家里,宠幸了她的妹妹!他不能原谅她,她又怎么能原谅他! 政溪欣忍不住恶心,捂住了嘴,可是腹中还是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真的好恶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染如意 曾经他们恩爱缠绵过的床榻,如今竟躺着她的亲生妹妹,政溪欣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两具交缠的身体,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疯狂的跑着,眼泪随风飘逝,她使劲的忍住翻江倒海的作呕感,不让自己吐出来,那一刻深深的刻进她的心里,痛到骨髓…… 她几乎是疯了一般毫无方向的跑着,不管前放是哪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知道她要逃,要逃出这个肮脏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不要踏进这个倾心殿,不要看见政溪芸,不要看见墨千傲,更不想看见自己! 颈窝一阵冷风袭过,有什么打在政溪欣的脑后,她激烈跑动的身子忽然倒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及时出现,似风一般轻轻刮过她的身旁。 无邪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政溪欣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只是痛苦的眼泪还残留在眼角,泪水打湿了两鬓,狼狈的模样。 无邪伸手替她理顺了青丝,将她的眼泪擦掉了,他的眼睛依旧蒙着,嘴角却不是冰冷残酷的表情,抱着她的双手是那么轻柔,他的怀抱也为了一个女人而柔软…… “早点看透,未免不是件好事!”无邪低声说着,抱着政溪欣缓缓的走回冷宫。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周围安静得诡异。天空是黑暗的,似地狱般无边无尽的黑暗。 政溪欣从疼痛中清醒,捂住了自己的心,也捂住了伤口。 好痛。 她强撑着坐起来,看见指尖上染了血迹,原来,是胸口处的伤口又裂开了……原来她还会痛啊……她的心已经麻木,可是那被刺一剑的心口,还是在痛…… 她怎么回到这了,明明不想回来的,政溪欣闭眼,眼角的泪已经流干,她不会再流泪了,眼睛肿涩胀痛,双眸赤红,苍白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没有。 肚子又开始泛疼……她捂住小腹,艰难的笑起来,“不会有事的,孩子,你还陪着娘亲对吗?答应娘,不要离开……一定要坚强, 一定要陪着娘,好吗?” 政溪欣苦涩的笑着,靠在墙壁上,眼神晃到窗边,突然想起来如意今天冒死来看她却被香妃抓住…… “如意……”政溪欣绝望的闭上眼睛,她身边的人,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离开了她,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墨千傲……一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好痛! 政溪欣甚至觉得可笑,当时她那么无助,那么恐惧,那样的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他!她居然想着依靠他,想着他能救她! 却忘记那个将她打入地狱的人,正是墨千傲! 或许,再也没有希望了,因为她已经绝望…… “如意,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带你进宫,让你受了这样的苦,都没有办法保你周全,但愿你不要有事,一定要坚持住!”政溪欣难过的将头埋进膝盖。 沉重的宫门被打开,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整间破旧的屋子,香妃穿着光鲜亮丽,身后跟着一群奴才,摇摆的走了进来。 冷宫里灰尘的味道带着一丝腐朽难闻,香妃佯装难受的捂住了鼻子,看着躺在稻草堆上的政溪欣,突然开怀的笑的,“哎哟,这么差的环境怎么能住人呐,啧啧啧,真是太可怜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跑出去有找到什么救兵来帮你不放过本宫吗?” 政溪欣坐在原地,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政溪欣的冷漠香妃只当作没看见,莞尔一笑,“你不想去看看那个丫头吗?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呢!” 突然抬头,政溪欣的脸一场冰冷无情,眸中含着愤怒与杀气,死死的盯着香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别这么凶嘛!”香妃当即笑了,即便刚才那冷冽的眼神令她的心里一颤,可是她盛气凌人的得意还是盖过了害怕,“本宫不过是说,带你去看看那贴心的丫头。” 说完,香妃身边的宫女丢给她一套宫装,“将这衣服 换上,本宫带你出去看看她。” 政溪欣皱眉,她知道香妃不会这么好心,可是她没有选择,她只能跟着她走,墨千傲已经靠不住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看着香妃的笑脸,政溪欣也冷冷的笑着,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只是抓起面前那套衣衫利索的穿在了身上。 香妃从冷宫离开了,身后一群宫人簇拥着她,政溪欣也是其中一个,她低着头,冷冷的,一步步跟在香妃的銮驾后面,朝着皇宫大门走去。 香妃的阵仗很大,守门的侍卫有一半都是她父亲手下的兵将,她几乎是不分吹灰之力就将政溪欣带离了皇宫。 宫外的天跟冷宫里面一样,漆黑没有光亮,乌云密布,手中的火把根本没有办法照亮天际,政溪欣在黑暗中,无声的走着。 香妃坐在宽敞温暖的软轿中,带着政溪欣和一票奴才,来到了城外军营驻扎地。 这个军营,现在是属于颜家管辖的,所以颜美香很自然的就走了进去,直到将政溪欣带到一个营帐外,然后轻轻笑了,“看样子……还没出来呢,她就在里面,你想进去看看她吗?” 政溪欣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一点点靠近那个营帐,浑身都僵硬了几分……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围安静的快要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就在她怔神的时候,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两个身材魁梧的穿着军装的男人,抬着一卷草席走了出来…… 席子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政溪欣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看见了香妃和政溪欣在前面,就似没事人一般的边说边走,脸上还露着晦气的表情,“真是倒胃口,没想到救这么死了,还没玩够呢……” 突然,一人的手松了一下,从草席里面露出一条胳膊来。 细长的胳膊无力的挂在空中,原本该是白皙柔软的手臂,上面却布满纵横交错的鞭伤,除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之外还有无数青紫的於痕,覆盖整条手臂。 “如意……如意!”政溪欣惊叫着上前,猛然扑上去抱住那卷席子,“如意,如意!” 她的心似要停止跳动一般,狠狠的抽了几下,她疯了一般扑上来,两个士兵吓了一跳。 政溪欣抱住那张草席,放到了地上,轻轻打开,里面的人暴露出来…… 青紫的肌肤,凌乱的头发,赤裸的身子……纵横交错的鞭伤带着血迹,血肉模糊,眼珠子死死的瞪着,脸上是死不瞑目的羞辱与不甘…… 眸中带着痛苦绝望,死死的瞪着政溪欣的脸…… “喂,你什么人……”两个士兵才反应过来,正要朝她施威,香妃挥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两人才悻悻的转身离去。 “如意……如意……”政溪欣低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整个人都跪在地上,跪在这个狼狈不堪的尸体前! 冰冷的面孔,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赤裸的身躯体无完肤,下身血红一片,甚至还残留着污秽的痕迹…… 政溪欣浑身僵硬,颤抖的将一旁的草席重新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将她冰冷的尸体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如意,我来晚了,对不起!” 政溪欣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哽咽,她死死的抱着如意,眼泪不停的落在如意赤裸狼狈的身体上。 “哼!”香妃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么不中用,我以为她多能忍呢,就这么死了,也罢,死了就死了吧,不过一个丫环而已,来人呐,丢到深山里面去喂狼。” “是!”身后的工人应了一声,几个人拥上来,伸手就要从政溪欣的手中将如意抢走。 “不准!你们不准碰她!”政溪欣疯了一般大喊,伸手狠狠的打在那些人的手臂上,他们退了回去,政溪欣紧紧的抱住如意的尸体,往后退着。 她的眼睛已经找不到任何焦距,只是恐惧的摇头,抱着如意的身体摇头痛哭,“你们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太监们愣住,正打算强抢,香妃却挥手制止了 ,只是冷冷的笑着,看着政溪欣,不说话。 “如意……我的好如意……”她的眼睛好痛,这一辈子,从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从没有这么的心痛。 曾经她发过誓,一定不哭,眼泪是属于弱者的,只要不哭,就不会痛,只要不哭,就不会伤心,不会绝望。 可是……她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 她还记得如意被吊着受鞭刑的时候,那一声脆弱的坚强,“小姐,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如意……”政溪欣哽咽着,轻轻擦拭着如意嘴角的血迹,轻轻的将她的眼睛合上,然后擦掉泪水,温柔的笑起来,“我的好如意,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政溪欣艰难的起身,将自己的小袄脱下来,穿在如意的身上,然后将她背起来…… 摇晃的脚步却异常坚定,政溪欣瘦小的身子弯着腰背着如意,每迈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她的肚子好痛,可是她已经顾不上了,只是咬着牙忍受着,弯着腰,保平衡,她不想让如意从她的身上滑下来,一步一个脚印,摇晃着离去…… “娘娘……”小太监们想追,却被香妃拦住了,她看着政溪欣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她去吧,看她能走多远……” 说完,从身后跑来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走到她面前,惊慌道:“娘娘不好了,墨王爷被人劫走了!” “是吗?”香妃的眼阴沉了一秒,随即露出残忍的笑:“真是天也助我,看来这一次真是要有人万劫不复了!皇上知道这件事了吗?” 小宫女忙摇头道,“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不过一时半会还找不到!” “没找到……不要紧,那就让他们在逃的远一点吧。”香妃狠毒的笑容越发的张狂,看着步履瞒珊的政溪欣一步步的离她远去…… 走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远,被抓回来的时候,就越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已死,要如何痛 倾心殿内,还弥漫着满室暧昧,墨千傲只觉得脑袋一阵昏痛……然后晕沉得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他熟悉的柳絮的帘帐。 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又感觉好像不是梦,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心痛的感觉又回来了…… “皇上,您醒了?”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墨千傲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为什么这个房里除了他还会有别人…… 头痛欲裂,墨千傲的眼睛阴狠的看过去,看到梳妆台前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在朝她笑,就如无数次他醒来时,政溪欣坐在那里对他笑一般…… 眼睛一阵触痛,墨千傲揉了揉眉心,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看的清清楚楚,政溪芸!她只穿了一件红色抹胸,外面披着一件白色外衣…… 那件白色外衣,是政溪欣的! 墨千傲突然坐起来,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他赤裸的肌肤。 他仓皇一看,才发现满室旖旎,春光无限……而这里,是倾心殿!这是政溪欣和他的家! “你怎么在这里?!”墨千傲的眼睛恢复了冷峻,清明的严重透着阴狠的气息…… “皇上……”政溪芸见到墨千傲如此冷厉,低眉咬着唇,眸中泛着泪光,楚楚可怜的道:“臣妾本事想带点酒给皇上……解忧,谁知皇上喝着喝着……就……” 墨千傲皱起眉头,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头又开始痛了,墨千傲听着政溪芸一字一句的哭诉着,“皇上宠幸了臣妾,不过却将臣妾当成了姐姐,臣妾一点也不介意,因为臣妾本来就是皇上的女人……” “滚!你给我滚!”墨千傲突然起身,一把拉过衣衫披在身上,猛然看见政溪芸发间闪过一缕晶莹的光。 “这是什么?”墨千傲猛地扑上前去,阴狠的表情吓得政溪芸瞬间呆掉 ,刚想起身退却来不及,墨千傲一把抓在她的头发上扯了一下:“这是你能碰的东西吗?你怎么敢碰她的东西!” 墨千傲的用力一扯,将政溪芸的头发都扯掉好些,而他的手中除了政溪芸的头发,还有他从民间买回来送给政溪欣的那只琥珀玉簪…… “还有她的衣服……”墨千傲一把将政溪芸抓起来,然后摔到一边,“你给朕脱下来,你什么身份敢穿她的衣服?” 政溪芸被摔在一旁,背部打在凳子上,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可是她却顾不上疼痛,慌忙的往后退去,看着面前疯掉一般的墨千傲,她恐惧的后退着,“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穿姐姐的衣服……臣妾只是……臣妾的衣衫都被皇上撕碎了,所以……所以我……” “找死!朕叫你脱下来听不见吗?”墨千傲赤红的眼睛充满杀气,似地狱中疯狂的恶魔一般,他看着政溪芸的时候,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扭断她的脖子。 政溪芸慌忙的脱下外衣,身上穿着自己的红熊,身上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让她颤抖得缩成了一团。 她的眼里充满恐惧,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政溪欣的东西,她没有资格碰是吗?好笑,真是好笑,她不但要碰,还要占有,政溪欣的衣衫首饰,她不稀罕,她只不过是碰了墨千傲而已,他才是她追求的中心!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他的人她也一样碰过了! 其他的东西都是浮云,政溪欣已经被打进冷宫,只要她够聪明,将来墨千傲总有一天会是她的!就凭这她和政溪欣有着三分相似的长相! 墨千傲绝对逃不掉! 手中的簪子被紧紧的抓住,锋利的簪头划破了墨千傲的手心,献血顺着指间留下来,疼痛的感觉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看着满室狼藉的倾心殿,猛得跌坐 在软榻上。 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在这里面做了什么! 政溪芸蜷缩在角落,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寒风在这个时候突然闯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时,整个人也是愣了好几秒! 突然意识到,猛然的低下头,禀报:“皇上,墨千俊逃了,有人劫狱。” “什么?”墨千傲梦的站起来,眸中恢复冰冷,“有人劫狱?”在这个时候让他逃了,以后岂不是后患无穷! 墨千傲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什么证据,因此不能以叛逆罪将他处死,而他的手中此时也只是掌握了部分与墨千俊有关联的人员名字。 现在他还没有更进一层的证据,所以只是将他关押,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可是政溪欣的事情一直缠绕着他,墨千傲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墨千俊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逃了,若是他伤势复原,肯定就会号召朝中党羽为他所用,到时候…… 墨千傲的脸色瞬间铁青,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忙的跑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到,“皇上饶命啊,奴才该死,奴才最该万死啊……皇上……” “又怎么了?”墨千傲一声怒喝,暴怒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愣,然后猛地在地上磕头,磕出咚咚的响声,然后说道:“奴才没有看好皇后娘娘,娘娘她……她不见了!” 墨千傲踉跄着倒退一步,随之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眼神阴狠的问道:“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朕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皇上饶命,奴才不知啊,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刚刚去送药的时候,娘娘还在的,可是后来再去看,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奴才到处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没找到!” 小太监一阵颤抖,墨千傲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然后一 把将小太监摔了出去…… 小太监落地时,正好被砸在门槛上,背脊生生折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断气了。 墨千傲脸色铁青,额角爆着青筋,从嘴角挤出几个字,“逃了……他们……逃了!” “皇上!”寒风担忧的喊了一声,却听见墨千傲沉声道:“关闭城门,立即召集所有人马,方圆百里,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快的时间内给我把他们抓回来!” “是!”寒风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墨千傲有过这样的表情,阴狠的眼睛带着嗜血的杀气。 此时,寒风已经猜测不到未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总是隐隐刚绝着,冥冥中有一张网被拉开,网里有他亦有她……而他们都将无处可逃…… 墨千傲快速穿好衣衫,头也不回的踏出倾心殿,寒风立即跟上…… 政溪芸愣在原地,过了许久,突然大声笑了:“哈哈哈,私奔!居然跟墨千俊私奔了!政溪欣,你真不要脸!”居然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背叛墨千傲,伤害墨千傲,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享受墨千傲的宠爱,事情败露了就私奔了!这样的政溪欣还是她的姐姐吗? 她把政府放在心上了吗?把她们的母亲放在心上了吗?她究竟想置她们于何地,想置墨千傲和南疆于何地? 什么保护母亲,保护妹妹,统统都是放屁!现在这局势,不正是政溪欣将她们推向死路的吗? 不……不! 不会的,政溪芸慌忙起身,她不会受到政溪欣的前脸,政府也不会因为她而垮掉的,政府还有她不是吗? 墨千傲已经临幸了她,所以,她以后她代替政溪欣,代替她的一切,代替她照顾母亲,成为政府的支柱,政溪欣所得到的,她也一样会得到! 她一定会做到的! 天很黑,山林里树高参天,阴森森的林子里,政溪欣疲软的 身子跪倒在地上,如意从背上滚落下来…… “如意!对不起,对不起!”政溪欣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吃东西,怀有身孕的她这两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精神早已是奔溃,此时哪还有力气做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有个意念一直支撑着她,背着如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她已经累到虚脱,身体都开始麻木,膝盖砸在地上渗出血迹她都感觉不到痛,可是看到如意从身上滚下来的时候政溪欣慌忙的爬起来,将如意抱在了怀中。 森林里,夜静谧的诡异,阴森恐怖烟雾弥漫,枝桠交错升向天空,看不见云层,周围是那么的黑,可是政溪欣却不会感到害怕了。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什么样的黑都惊不了她已经绝望的心。 “如意,对不起,我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我将你埋在这里,不让你弃尸荒野,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政溪欣艰难的将如意抱到一颗大树底下靠着,然后就在那颗大树底下,用手一点点的刨开松软的土地。 说是松软,可是森林里的土地中还是含有大量的砂石,和坚硬的树根。 政溪欣感觉不到痛,一点一点的刨着,雨滴落到她的身上,她也不感觉冷,她的心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粗糙的砂石坚硬细利,磨破了她纤白细嫩的手指,树根分叉刺进她的肉里,满手,满心,都是痛。 可是什么痛,都比不上如意所受的痛。 细雨绵绵,打湿了松软的泥土,政溪欣累到昏倒,几次醒来,几次接着刨,瘦小的身体无力支撑,意识却还是倔强的坚持着,没有支撑力的身体累到虚脱,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停不下手中的动作。 她的肚子越发的痛了……她死死的捂住小腹,跪在地上艰难的支撑着:“孩子,在坚持一会好吗?娘求你了,再坚持一会……” 第一百五十章 再也不能相知相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双白皙的手再也看不到一丝完好的皮肤,血肉翻飞的手指里全是细利的砂石,嘴唇早已被咬破,甚至有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唇齿血腥…… 眼睛肿的厉害,似要瞎了一般的疼,脸色几乎贴近透明的苍白,看到肌肤里面青紫的血流……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冰天雪地里冷到了极致…… 她更感觉自己像是一具丧尸,冰冷的身躯感受不到一点知觉,她好想死……可是却不能死…… 如意的坟墓只是政溪欣在深山里挖的一个小坑,政溪欣将泥土覆盖在上面的时候,连同如意青紫的容颜,她的屈辱与痛苦一并埋葬。 “如意……”政溪欣倒在坟上,终于是没有力气在站起来,或许,她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脑子里一片麻木,只有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 双手沾满血迹,轻轻的抚上肚子,好痛,可是政溪欣却笑了起来,“孩子,真是我的好孩子,谢谢你一直坚持着,等着娘,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直到你来到这个世上,好吗?” 政溪欣微微闭目,疲倦的感觉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再也没有了意识……冰冷的雨滴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全身都湿透了,她也感觉不到冷…… 她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醒来都是无尽的疼痛,心口的伤又裂开了,手掌早已血肉翻飞动弹不得,一动,便是连心的痛。 十指连心,心又牵引着她的身体,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就连这样,都还无法死去,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伤。 她睁开了眼睛,天空还是黑色的,林子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冷风带着雨水,呼啸而过。 政溪欣抚上小腹,艰难的坐起来,她现在还死不了,也 不能死,她必须要回去……如果她死了,整个政府都会陷入危机,她的母亲,还有政溪芸……政府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她不希望一个人的死去,给她们带来危机。 所以,她还是要回去的。 政溪欣浑浑噩噩的站起来,身体很重,总是往下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伸手摸到了如意的坟边,呢喃道:“如意,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等我。” 说完,她摇晃着身体一步步朝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可是她看不见前面的方向,只是一直走着,没有目标,鲜血淋漓的手一点点的摸索着走去。 每碰到一个地方,那疼痛的感觉都会让她疼痛难忍。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隐约间,看见前方有许多跳跃的火光,然后紧接着是无数奔跑的马蹄声,汹涌而来。 她的眼睛已经痛到睁不开,她撑着树干,在那里定定的站着,看着远处的火光一点点朝她靠近,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等待着…… “在这里,找到了!娘娘找到了!”有人惊喜的叫着,这一声呼喊唤醒了政溪欣的意识,然后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无数的火把将自己团团围住了。 人群散开一条道,一匹骏马走过来,墨千傲坐在马背上,高高在山的临近……在火光里,看见了她狼狈不堪的身子,看见她浑身伤口,满身的血迹…… 他的心好痛,好痛,恨不得马上将她搂进怀里,给她一个温暖的依靠。 可是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没有这么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摇晃的身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地一般,迷蒙的眼睛却怔怔的看着自己。 “墨千俊在哪……”墨千傲问了,他居然真的这么问了,可是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是看着她缓缓的朝他走来。 “墨千俊在 哪?”墨千傲的心一紧,抓着缰绳的手不经捏紧了。 “你说什么?”政溪欣一步步靠近,似没听见一般,摇晃的身子似虽是都会失去意识一般,走进了,站在他面前几米的地方。 “墨千俊在哪……” 墨千傲的心一阵揪痛,有什么正在狠狠的撕扯他的心脏,他痛得浑身颤抖,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政溪欣突然恢复了意识,她突然痛了,痛到心上的伤口隐隐发作,她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每一次她受伤,他都会在关键的时刻赶到她的身边,抱起她虚弱的身子,告诉她:“我来了,没事了。” 可是没有……就算她现在痛的快要死掉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坐着,用冰冷无情的眸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质问她墨千俊在哪。 质问,没有信任的质问! 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却笑了,笑得凄凉,“他在哪,我也很想知道。” 她真的很想知道,想知道他在哪里,想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要改变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是他毁了的,她的情她的爱,她的家人,她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了…… 政溪欣苦涩的笑着,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伸手抚上小腹…… 墨千傲的心像是被冰雪冻结了一般,他将自己的情绪压抑着,看着她保护着怀里的孩子,心里就像是被硫酸腐蚀过一般,疼痛难忍。 “他在哪?!”墨千傲的嘶吼,政溪欣好像听到了,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墨千傲,微微一笑,“我……” 墨千傲的心揪在一起,而政溪欣却闭上了眼睛,倒下了……如一只坠落的蝴蝶,风华绝代,虽狼狈,却依旧美丽…… 而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墨千傲几乎是反射性纵身一跃,来到她的身边,接住了 她风一般轻盈的身子…… 墨千傲低头,看着怀中满身伤痕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将她抱起,跃上马背“继续找,墨千俊也许就在附近!” “是!” 墨千傲的马应声而去,他抱着政溪欣驾上马背,策马奔腾的赶回宫去。 一身狼狈,泥泞不堪,满身血腥,似无数次那般遇到危难时那么安慰的沉睡在他的怀里。 而这一切究竟是哪里错了,政溪欣,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要逃,为什么走逃的远远的,为什么还要满身狼狈的站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还要用那样凄凉的笑容对着他笑,为什么要让他那么不舍,那么痛,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墙,再一次轰然倒塌。 政溪欣……你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 冰冷的皇宫,夜还是那么的冷,墨千傲站在冷宫外面的长廊上,太医站在一旁,声音似被堵住一般,“皇上,娘娘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是再不将胎儿引出,怕是会一尸两命……” 墨千傲似没有听到一般,昂首而立,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心……就这样被吹的麻木了。 胎死腹中…… 他突然觉得好悲凉…… “朕知道了……备药吧……”墨千傲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凄凉,连太医也吃了一惊。 天空中乌云密布,隐忍了好几夜的夜空终于传来一声暴怒的雷响,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冷宫…… 雷声滚滚,乌云笼罩整个世界,微弱的烛火照亮着冰冷破败阴霾的冷宫。 政溪欣身体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腰杆挺直的坐在地上,发髻散落的她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灵动的双眼…… “喝吧。” 伴随着墨千傲的声音,一声绝情的惊雷响起。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政溪欣倔强的面孔,喉咙似被什 么堵住一般,明明快要痛到流泪,抬药的手却依旧稳健…… “你当真要我喝吗?真的不能放过他……”政溪欣不愿再提谁是孩子的父亲。 她不想提,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心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孩子也要跟着一起死,他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了…… 她不愿让孩子知道,他即将面临死亡,凶手就是自己的生父,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所以,她宁愿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父亲! 这孩子是她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他是墨千俊的孩子。”墨千傲站在原地,看着政溪欣将头埋进膝盖,看见那颤抖的肩膀,心里微微的痛着…… 他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看着她的手轻轻的抚摸在肚子上,嘴角脸上都是满满含着母爱的笑容,他要怎么开口告诉她,孩子其实已经走了。 墨千傲的手突然有一丝颤抖,被他用内里稳住了,逼近她:“喝。” 冰冷的一个字,政溪欣突然笑了,肩膀颤抖,抬起头来,肆意的笑了,笑得凄凉。 药……她喝了,仰头喝下,一滴不剩,看着他的时候,双眸不再有任何感情,凄凉的双眼注视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平淡,那么冷漠。 从此,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墨千傲闭了闭眼,脚步摇晃,留下一个悲凉的背影:“皇后无德,贬为苦役,终生为奴。” 夜,更黑了,雷鸣滚滚,风雨交加,下雨了……为什么会下雨呢? 墨千傲摇晃的走出冷宫,他失去了方向,他的眼睛跟他的心一样的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们之间或许再无牵连了吧…… 她的冷漠,他的无情,她的伤害,他的疼痛……或许今生再也无法相知相守了吧?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影时,心就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悲伤逆流成河 “倾心殿……”墨千傲呢喃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这里。 这里已经是一座空荡的宫殿,再安静……也无法让墨千傲的心平静下来,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倾心殿是一座空殿,那皇上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是真没有意义了。 寒风一步一步紧紧的跟着墨千傲的脚步,天空还下着雨,墨千傲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他一步一步摇晃着走进寝宫,寒风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守在门口,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人任何人有机可趁! 殿内还是一片狼藉,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连他们之间的回忆都无法保留呢?为什么连这里,都被污染了。 墨千傲颓然的跌坐在地,仰头靠在了窗边,他紧紧的闭住双眼,牙齿在颤抖着。 可是还是有湿润的感觉划过脸颊,他怎么办……他的心还是很痛,他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再也不能见到她了,她不在他的身边了,他的眼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是在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天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开了,雨停了,曙光跳跃进屋。 跳跃进墨千傲的眼帘,跳跃进他的心里。 阳光温暖,却已经暖不了他的心,颓然的睁开眼睛,茫然的抬头,看见梳妆台上有一把小钥匙,静静的躺在那里,温暖的阳光下,精致小巧的钥匙发出耀眼的光。 墨千傲起身,拿起了钥匙,茫然的看向四周,终于打开了衣柜,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安静的躺在那里,上着锁。 墨千傲鬼使神差的拿着钥匙,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件衣衫,是 那件政溪欣亲手为他制作的衣衫,却是未完工……墨千傲的手瞬间颤抖了,拿起那件衣服,有一个布袋从衣服里落下来。 墨千傲带着疑心将它捡起,然后一层层打开。 里面的东西被取出,最先拿到的,是她常用的那条手绢,手绢上绣着的便是这院前的老槐,不过这上面却多了一首诗: 旧日桃花开,开过残垣断墙,我在世尘望,却见烟水茫茫。 细腻的笔尖,淡淡的水墨香味,夹杂着政溪欣身上独有的味道……墨千傲将手绢紧紧揉在掌中,桃花林中一见倾心,却注定了两人悲凉的一生。花为谁开……为谁落…… 手绢的下面,是一封信,上面写着千傲亲启的字样……那娟秀的笔迹和手绢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是给他的信!墨千傲的心颤抖了一下。 信封下面是基本装订的书籍,只有蓝色的封面,没有署名,墨千傲似没看见一般,手指微微颤抖,拆开了信封…… 水墨的香味夹杂着政溪欣身上独有的香味扑鼻儿啦,墨千傲展开手中信件,看到那娟秀的字迹就好像看到了政溪欣微微一笑的脸庞。 千傲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不过,若是今晚我能成功刺杀墨千俊,那你以后定不会再为他的事情烦恼了吧? 原谅我自私的带着孩子去冒险,我想……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或许我会失去你的。 我怎么忍心看着你眉头深锁,夜不能寐……又怎么忍心离开你。 可是我和我们的孩子都做这个决定,我们想保护你,保护南疆。 虽然从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但是我想,你会懂我的心的。 我 希望这封信你永远不会看到,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还有一生的时间来厮守,相濡以沫。 爱你的欣儿。 信还没有看完,墨千傲已经跪倒在地,他的心狠狠的抽着,手中菲薄的信纸被紧紧的捏着,几乎要揉成粉末。 一行行刺眼的字,我们的孩子,刺杀墨千俊,保护你保护南疆,我爱你…… 我们的孩子…… 墨千傲猛然将下面的书籍翻开,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拉开的是墨千俊与朝堂党羽的关系网,里面清楚的叙述着他们的约定内容,还有他们详尽的作案计划…… 这些……就是令墨千傲一直头疼,没有找到的有力证据!一份能将墨千俊与叛逆者连根拔起的证据!因为他没有找到,所以他迟迟未向墨千俊实施反击。 他每日都把自己装成一副很忙的样子,他让他们看着他头疼他们的事情,日以继夜焦头烂额的样子,他想让他们放松警惕,从间隙的地方下手收集证据,他明明就快打倒他了,就差一步就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为什么她要去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他没有将实情告诉她,所以她担心了吗?每日忙碌是为了做给别人看,但是想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所以就连同床共枕的她也没有告诉……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将他打倒…… 所以她担心他……想尽一切办法帮他……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去扛起这一切吗?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他要选择不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 ‘我和孩子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了…… 墨千傲突然仓惶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那些关乎南疆未来命运的笔记被他丢到了地上,只是抓起了那块手绢和信件,疯狂的冲出倾 心殿。 她还在的!昨夜……她还在的! 幸好,她还在的!他不要管什么墨千俊了,他后悔了,他不该那样对她的,不该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不该用那样绝情的语言刺伤她的自尊,让她无力反驳。 她该有多痛,他给的伤害……究竟让她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还好,她还在,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即便她不能原谅他也没有游戏,他只要她还好好的。 墨千傲冲出倾心殿的时候,撞上了寒风奔跑而来的身子,寒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 寒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颤抖…… 墨千傲没有管他,正准备走,却被寒风一把抱住了腿,哽咽的声音传来,“皇上……娘娘……不在了。” 墨千傲顿住了,怔怔的转过身,愣愣的看着寒风,寒风的眼角被打湿了,双目潮红,墨千傲不可置信的笑起来,“什么不在了,昨夜都还在的,怎么就不在了?” “娘娘……没了。”寒风死死抱住墨千傲的腿,低着头,声音颤抖道:“今晨,城门守卫来报,护城河内发现一名女尸,身中剧毒,溺死河中……” 墨千傲脚步一晃,狠狠的倒退好几步,最终靠到了宫殿的墙壁上,他的人没有倒下,可是心里却有什么已经轰然倒塌。 天刚亮……一直以来都阴霾着的天空,此时从东方升起一缕阳光,耀眼,刺目……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身体失去了知觉,他的大脑那么清醒……眼前徘徊着政溪欣温暖的笑脸,她的眼泪像是滴进他的心里,她浑身伤痕却咬唇忍受的模样…… 还有别离前那一刻的冰冷,陌生…… “不,不会的 !那不是她!”墨千傲突然摇头,然后疯了一般冲出了倾心殿。 策马飞奔,寒风上马紧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墨千傲疯狂的脚步。 明黄色的龙袍就这么冲出皇宫,城墙边上,许多百姓站在哪里围观,护城军在那里围城一个圈,密不可透。 墨千傲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人跪地,再多的流言蜚语都在此刻停止。 下马……墨千傲的脚步似千斤重,他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是她! 可是为什么,他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就像是行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痛的肝肠寸断。 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白布地上露出一层精致的白纱,白纱上有点脏,有点湿,上面精秀的纹路……却是墨千傲那般熟悉的。 似乎他在前一刻,还看到那熟悉的纹路穿在她的身上。 这不会是她的,不会…… 墨千傲一步步靠近,像是要走完这一段人生般,停在那具尸体前,偌大的守卫圈,里面只有墨千傲一个人站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墨千傲想要伸手揭开白布,寒风却及时赶上来,一把抓住了墨千傲的手腕,墨千傲像是惊了一般缩回手臂,”皇上……还是不要看了吧!” “不……不会是她的。”墨千傲的声音似风一般轻,伸出的手指是那样颤抖着,却在接触到白布的刹那坚定的掀开…… 白布飞舞,遮挡了许多人的视线……寒风却深深的皱眉,心里像是被刺了一刀般,闭上了眼睛,惨不忍睹。 白布飞舞而落,墨千傲突然张口,腹中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摇晃着跪倒在地……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左手泛起遗失的泪,右手静脉已断 他的血染红了那块落在地上的白布,染红了她浸湿的白裙,也染红了他金色蟠龙的衣袍…… 鲜血喷在尸体上…… 墨千傲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她穿着跟政溪欣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衫,一样的素白,一样的精致凤凰展翅。 凤凰……是皇后才有资格穿戴的图饰,可是她的脸,她的身子……为什么变的如此? 一张没有人皮的脸,一张被毁容的脸……血肉模糊的摆在了墨千傲的眼前,鲜血淋漓的容颜,根本就没有了原来的模样……让人怎么也看不出她原有的面容来…… 可是她的耳朵上,还带着墨千傲熟悉的耳环,她的手腕上缠着白布,白布松散了,双手十指伤痕累累,鲜血混合着泥土,血肉翻飞。 墨千傲记得,他从林子里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手就是那样,体无完肤…… 她的手心还紧紧的捏着,手心里的东西让墨千傲的心窒息了,体内翻江倒海般的汹涌,有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 她的心上有一道血痕,那是他的剑刺中的地方,是他……刺中的……墨千傲伸手从她手心将那枚白玉腰扣紧紧的捏在了手心里…… 他记得,那是政溪欣在宫外的集市上买回来的,当时她说,若是配上那件给墨千傲缝制的新衣,定是好看极了。 他都记得的,她的一一切他都记得那么的清楚……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样东西,每一处伤口,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眼前的她,他拼命的想说不是,可是他怎么说的出!他心如死灰,什么都感应不到了,就算他想骗自己,都已经办不到了。 一个有着高大坚强背影的帝王,在此刻,苍白的面容那么憔悴……他已经无法站立跪在那里,那么悲凉,那 么脆弱的跪坐在她面前…… “皇上!”寒风上前,满心的担忧,满脸的伤痛,扶着墨千傲摇晃颤抖的身子。 墨千傲艰难的站起来,身形魁梧却脚步瞒珊,摇晃着走到一个护城军面前,冷怒的说了句,“是谁干的?是谁这样对她?!” “属下……属下不知,早上开城门时……”话未说完,只听见噗嗤一声,一道鲜血飞溅而落,那士兵强壮的身躯倒地时,墨千傲的手中也握着长剑,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一点一滴落在地上。 人群瞬间静谧了,没有敢出声,只觉得背脊间寒气逼人,一种恐惧油然而生,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都连带着的停止了。 墨千傲脚步摇晃,白色的长靴一步步一动,长剑再次举起,指向了另一个士兵,“是你吗?” 那人头也来不及太,就已经吓的匍匐在地,“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一丝残忍的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话音未落,墨千傲英俊苍白的容颜上,衣衫上,还有剑身……又沾上几滴鲜血,疯狂的眸子似被鲜血染红了一般,苍白的脸色与几滴鲜血容在一起,成了鲜明的对比,嘴角那残忍的笑容让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 “皇上……”寒风慌忙的上前,扶住墨千傲摇摇欲坠的身子,制止他继续走向下一个士兵面前,“皇上。” 寒风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说,看着墨千傲痛到疯狂的模样,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挖了出来一般,窒息的痛着。 “是你吗?”墨千傲突然阴狠的问了一句,长剑一甩,寒风慌忙退后,却来不及闪躲,手臂上必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为什么,为 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墨千傲的眼里没有意念,没有怒火,只有鲜血,只有不甘与痛恨。 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那张被人毁容的脸……血肉翻飞的容颜,能看到里面阴森森的白骨。 “是你们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墨千傲冷笑着,眼里透着嗜血的疯狂,嘴角带着冷意,凌冽的杀气,长剑所指,剑气所到之处,尽是飞溅的鲜血,无数倒下的身躯。 “啊!”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人群开始慌乱,百姓们疯乱的涌向城门,在他们的心里,此刻城墙外面的这一幕,犹如一个地狱的死神在人间疯狂的索命,使他们从没有过的恐惧! 百姓可退,可逃……可是身为将士,虽有长剑在手,却无法对墨千傲进行防备,没有人敢对着这个满身是血,疯狂又苍凉笑着的皇帝动手。 他们只能闪躲,却不能逃……而躲避的速度往往都没有墨千傲的剑气来的快。 墨千傲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眼迷糊切疯狂着,带着满腔的怒血与杀戮,无尽的疼痛在心中填满,又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鲜血染红他的眼睛,他的世界只剩下一面红色,就像是她血肉模糊的脸一般,只有血,只有血…… “皇上!皇上!”寒风几乎是怒了一般,尖叫着吼道,他不敢相信,从来都是沉着冷静,极能隐忍的墨千傲,此时居然户魔性大发! 从没有有过的疯狂,从没有过的嗜血,即便是当初他母妃死的时候,他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一个人躲在阴冷的角落里,七天七天滴水未进,痛苦到极致却是咬唇忍受了这一切。 没有疯狂,他忍住了,愤怒也好,悲痛也罢,那时只有十来岁的他,母妃惨死,他 忍住了! 而他现在到底是有多痛,才会使一直隐忍的情绪,痛到爆发,痛到发狂…… 抽出长剑,寒风对上了墨千傲疯狂舞来的剑气,他不敌……可是他却只身上前,他不忍心伤害他,也不能对伤害他,可是他必须要进行阻止! 否则,这个南疆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以后究竟会变得怎。 “啊!!!为什么……”墨千傲仰天长啸,嘶吼声响彻天际,像是一只濒死的兽王,他将所有的伤痛和悲愤都化作了剑气,带着强大的威力,逼得寒风节节败退,剑气划伤了他的肩,划伤了他的脸…… “皇上!娘娘已经去了!她已经不在了!”寒风也红了眼睛,对着墨千傲吼出了声:“你这样做又能密布什么吗?她已经不会再醒了,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不!那不是她!不是!”墨千傲听得到,他嗜血的眼睛看向寒风,疯狂的剑势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寒风不敌,手中长剑被打落在地,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锋利的剑气已经直逼他的喉间。 “她已经……不会醒来了。”寒风没有闪,没有躲,也没有怕!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那句轻轻的话语似风一般传入墨千傲的耳里。 剑气逼人,剑峰却在他脖颈一寸的地方停住,剑气划破了寒风一点点的肌肤…… 那一剑,终是没有刺下去。 “不会了吗?”墨千傲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句,握着长剑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再也不会醒来了吗?她……说过不忍心离开我的。” 寒风轻轻的睁开眼睛,看到墨千傲沉痛的闭上了眼,眼泪顺着他的睫毛滚落而下,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沉痛的印迹…… “皇上……”寒风咬唇喊了一声 ,墨千傲却勾起嘴角,悲凉一笑,太阳从东方升起,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射在满地冰冷如霜的尸体上。 墨千傲悲戚的身影在阳光中显得那么脆弱,长剑‘咣当’一声落地……墨千傲转身,只移动了一步,就觉得全身气血翻涌,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脚步一晃……颓然倒地,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寒风没来得及上前,来到墨千傲身边的时候,看到墨千傲从没有过的狼狈,他倒在一片血泊中,挣扎的伸手,却始终无法触及到不远处的那具白色尸体。 那面目全非的尸身,鲜血淋淋,冰冷僵硬…… 墨千傲的眸子一点点的闭上,他的手怎么也触碰不到她,却仿佛看到了她绝美如花的容颜,轻轻的对着他展开了笑…… 就好像那年,在灿烂的桃花林中,一颗俏皮的小脑袋露出来,温柔甜美的笑容,像天使一般柔软的笑…… “欣儿……” 墨千傲低喃一声,终是闭上了双眼。 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倒在那里,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终是没能碰上那尸体半片衣角。 他的周围满满的都是护城守卫的尸体,鲜血流淌,流入河中,染红了整江河水。 寒风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墨千傲脆弱到昏迷,看着他嘴角流下一片鲜红的血迹,悲伤逆流成河…… 这一幕,很久很久……都印在南疆的老百姓心中,只要他们一想起,就觉得沉痛,那满地的尸体,红色的血流……几乎染红了南疆整片天空,也染红了所有人的心。 天祁一三九年,南皇后政氏,甍,享年二十岁。 举国哀痛,南帝大病一场……群医束手无策,整整半年卧床不起后,终是在延迟了半年的皇后葬礼上……带病送葬。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生 唯美的朝阳,刺骨的河水,蚀心的毒药,还有那未出世就已经夭折的孩子。 黑衣人告诉她,“下辈子记得为自己而活。” 冰冷的河水将她包围,黑暗笼罩着她,将她禁锢着,无法逃脱。 那么绝望,那么恐惧,她突然感到很害怕,有一种强烈的不甘与愤恨…… 想起墨千傲用剑指着她的心脏,冰冷的表情,道出决裂的话语,“你背叛了我!” 想起如意狼狈的身躯,她满怀希望奔向那个她以为会永远爱着她的男人时,看到的却是他与亲妹妹的双双背叛。 究竟是谁负了谁? 为什么……此刻沦陷的人只有她? 她不甘心,不甘心!有一种强烈的愤恨油然而生,是他们背叛了她!她牺牲一切去保全他们,换来的却是他们的羞辱,她失去了一切,连命,也赔给了他。 她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如此绝望,她宁愿就这样死去……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到了痛,就连死了……还是这么的痛。 政溪欣的睫毛微微颤抖,清凉的液体滑入喉间,滋润着她体内所有的感官和内脏…… 痛……那种绝望的痛,又来了。 政溪欣皱起眉来,挣扎着睁开了眼,头顶是蓝色纱帘幔帐,有谁的手伸过来,拿着蓝色的手绢…… 轻柔的在她的嘴角擦拭了一下,就拿开了…… 她……还没死? 政溪欣迷蒙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然后她看到了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她知道,她还没死。 “你不是来送我的吗?怎么又要救我?”政溪欣苦笑着,看着床边还端着药碗的无邪。 他还是政溪欣印象里的那个模样,黑色的衣衫,黑色的蒙眼布条。 “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无邪勾着唇,他不似以前那般冰冷,看着她的时候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政溪欣闭眼,深深的吸着气,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全好了,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留下,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向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你就这样放过了我,政溪芸……”政溪欣的声音带着冰冷,强制着心中的悲痛,淡淡道:“政溪芸她会放过你吗?” “她?”无邪讥讽的笑了,“她算什么东西?” 政溪欣低下头,在冷宫的时候,那个黑衣的此刻将毒药递给她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人是无邪。 而她也随即肯定了一点,那就是政溪芸走后,谁来送她最后一程,那就代表着,这个人就是在政溪芸身后一直为她出谋划策的人。 政溪欣的脑袋还一片混乱,她穿的单薄,简洁的房内没有暖炉,窗户开着……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以夏意盎然了。 “我昏迷了多久?”政溪欣捂住了胸口,那里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只是有些隐隐的不适应,听着无邪波澜不惊的声音答道:“半年。” “半年?!”政溪欣不可置信的看着无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不像是会开玩笑,“可是……这么久,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然,当初也不会下护城河去救你。”无邪倒了一杯水递给政溪欣。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死没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救她。 既然他一直都在政溪芸的背后替她计划一切,那换句话说,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就是他,他……才是那个真正毁了她一切的人。 “因为我需要你!”无 邪毫不掩饰,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有话直说,面对着政溪欣,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她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在看着她。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认定,你才是那个真正能够帮助到我的人。”无邪的话让政熙欣感到很可笑,她讽刺的笑起来,“帮你?你毁了我的一切,还指望我帮你?” “我毁了你的一切?”无邪笑着起身,悠然自若的在政熙欣身边坐下来,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的生活,你的未来,你的爱,是我毁的吗?我只不过是让你看清了人心的丑陋,虽然这个过程有一点痛苦,但是至少你现在已经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政溪欣别过脸,“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会帮你。” “你会的。”无邪突然凑过来,红唇凑近她的耳朵,政溪欣想躲,却被修长有力的手指钳住了下颚。 他的脸就在她面前,精致的轮廓鲜红的嘴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低沉道:“因为你跟我一样的恨,一样的不甘。” 政溪欣咬唇,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她不知不觉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没有生命了,平坦的肚子,她的孩子已经离开了她,甚至……连疼痛都没来得及留下。 “墨千傲,他杀了你的孩子,那是他的亲生孩子。”无邪说着,政溪欣的心猛地被撕成两半,“就因为他所谓的自尊与骄傲,因为他的不信任……你的孩子,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葬送在他的亲生父亲手上。” “你不要说了!”政溪欣捂住耳朵,双眼紧闭,可是却好像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贯彻着她整个身心。 无邪冷笑着凑近,阴冷的声音带着穿透力,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墨千傲究竟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曾经在你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你以为他能救你,你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在你的床上跟你妹妹云雨巫山,他真的爱你吗?为什么……他在你绝望沦陷的时候,还还要一剑刺在你的心上,将你打入地狱呢?” “你不要说……不要说了……”政溪欣无力的倒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抓住锦被,她好像哭,可是她的眼泪,好像都在半年前那个雨夜流干了。 泪,留不下来,在体内化成了恨,她现在除了绝望与悲伤,似乎就剩下无邪所说的恨与不甘了。 “若是当初我不救你,今天那冰冷的棺材里面躺着的,就真的会是你了!你妹妹代替你享受了墨千傲的宠爱,成了继你之后冠绝后宫的宠儿,成了政府的支柱,希望……你用生命保护她成长,替她受伤……可是她却利用你们之间的感情,为了权利为了地位将你推向死亡。”无邪的唇角微微勾起,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冷峻。 他的一字一句都狠狠的砸在政熙欣的心上,心中的恨意被一点点扩大,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被一点点腐蚀,她的牺牲成了别人报复背叛她的筹码,她的信任和爱,她最珍贵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可有可无,一文不值。 “我说过了,有下辈子,要记得为自己而活。”无邪的话冷冷的传入她的耳里,转身离去。 政溪欣听到他的脚步声,猛地将被子掀开,看到无邪坚定的背影时,竟感到了不明的悲凉与孤寂。 “今天是你的葬礼,政溪欣已经死了,如果你想接 受新生的自己……那就去送送那个已经死掉的自己吧。”无邪离去了,可是他的话还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耳边。政溪欣已经死了,她的丧礼……今天吗? 政溪欣猛地走向那扇窗,发现自己原来竟是住在城内的一家客栈内,屋子里的一扇窗对着的是内院,另外一边则是对着南疆城内的大街。 政溪欣一直不知道自己住在客栈里面,因为窗外真的很安静,一点吵杂的声音都听不到,这一看才发现,满城都挂了白,就连她所站的这个床边,也挂着白色的锦绫。 几乎整座城,每家每户,每道门,每扇窗上都有这个雪白的颜色,就连街道上荫绿的柳树之也挂着悲伤的白。 顺着这白色的街道,却是跪了一街的百姓,这样的阵仗……她本人确实站在局外观看着。 无邪说的很对,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不是他,那么今天躺在这棺材里面的就是她自己了,冰冷的实体,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跪在她的面前膜拜那又怎样? 嚣张的人依旧嚣张着,该得到惩罚的人依旧毫无悔意的活着,享受着。 墨千傲他有后悔吗?他有感到内疚吗? 他不会……政溪欣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明明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已经痛得快要死掉了,可是他还是绝情的将那碗药递到了她面前。 冰冷无情的眼睛,抬药的手那般稳健,甚至抖都没有抖一下,还用那种决裂的语气告诉她:“喝了它,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吗?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她记得有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能放过这个孩子,他说这是别人的孩子。他不杀掉这个孩子他不能罢休,他那么冷酷绝情的将她的世界粉碎,她的心都被撕成了碎片,他们之间还能再继续吗? 政溪欣感受到腿间一股暖流滑出体外的时候,她便失去了一切,包括她那颗曾经温暖的心。 整整昏迷半年,六个月的时间,无邪竟是在她昏迷的状态下将她的身子调理到那么好,一点伤口都没有留下,虽然刚醒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是清醒之后竟是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政溪欣的连变得冰冷,眸中满是悲伤,然后她穿上了无邪放在她面前的一套黑纱裙……和精心准备的斗笠,出了门。 响彻天际的哀乐逐渐逼近,远远的,政溪欣便能看见那漫天飞舞的冥钱,数不清的宫女太监换下了宫装,全都套上代表着死亡的白色丧服。 百官整齐的在两旁其列站着,每个人都低着头,一步步跟在庞大的队伍后面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哀痛不已。 街边的住宅店面全都关着门,全城的百姓都跪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丧服,整条街,没有一处使鲜艳的颜色。 就像是夏日里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一样,随处可见,都是白茫茫一片。 政溪欣就站在街道一处拐角,看着大队人马从她面前缓缓走过,沉重的棺木,整整三十六人抬的仪仗,高贵精致的牌位,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跟在棺木后面的是皇帝的銮驾,白纱挡住了一些视线,可隐约间还是能看见里面半躺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政溪欣也永远不会忘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墨千傲会以这样的姿态来给她送葬。 明明已经死了的心,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会痛了,可是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的心还是 狠狠的抽了一下,只觉得呼吸困难,然后死死的捂住胸口。 一阵风刮过,銮驾的纱帘被风吹起,政溪欣看到了那令她无法呼吸的容颜,那章憔悴苍白的脸,他是她熟悉的墨千傲吗? 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痛的望着,又似没有焦距一般,靠在软榻上,身体柔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她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可是又马上看到了一旁的身影,那个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纱帘垂下,似乎将景象隔离了,可模糊的身影映在她眼里,就好像是谁端着什么东西,然后一点点吹冷,喂进了他的嘴里。 两人的身影在纱帐内是那么的亲密,紧密到几乎叠在了一起! 政溪欣脚步一个踉跄,倒退好几步……这个人是墨千傲吗? 在她的丧礼上,就是这么送她的吗? 政溪欣闭上眼,冷冷的笑起来。 乐声未停,凉风吹起帘帐,墨千傲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牵动,他疑虑着看向外面,表情带着一丝疑虑,好像是感受到了那一股强烈的悲愤一般。 不由自主的朝着人群中的方向寻去,可是銮驾外除了跪满整条街的百姓以外,空荡的地段,再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墨千傲揪眉,牵动了体内的伤痛,腹中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喝药吧,臣妾求您了!”政溪芸跪在软榻前,手里端着一碗药,眸中含泪。 “朕让你滚,你没……咳咳……你没听到吗?”墨千傲剧咳难忍,此时,他竟是连推开政溪芸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政溪芸咬着牙,她现在已经是正妃了,跟无邪说的一模一样,墨千傲为了平衡后宫势力,她便是那个能与香妃抗衡的人。 可是自从政溪欣死后,墨千傲一病不起,整整六个月卧病在床,今天他还逞强,硬要来送葬,说是不愿意再让政溪欣的尸体停在那寒冷的冰窖内。 政溪芸咬唇,心里一万个不甘心,她根本不顾墨千傲的怒吼和厌恶的眼神,将药含入口中,对着墨千傲的唇凑了上去。 “滚……”墨千傲低吼着,声音却被政溪芸凑上来的红唇堵住了,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他已经是倾尽全力才将政溪芸从身上推开,然后俯身将药吐了精光。 “朕……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快给朕滚,不然……”墨千傲又忍不住咳起来,政溪芸憋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下来。 她低着头,苍凉的起身,然后顺着銮驾上的阶梯走下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臣妾只不过是希望皇上早日康复而已……今天是姐姐的丧礼,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皇上如此模样,定是很舍不得的。” 轻轻一语,夹杂着无尽的伤痛与委屈,墨千傲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他无力的倒在软榻上,双眸紧紧的闭在一起。 苍白的嘴唇被咬破,流下鲜红的血迹。 她若是在天有灵……定是不会原谅他的,不舍吗?心痛吗?他有什么资格呢…… 葬礼依旧进行着,天又下起了雨,绵绵细雨如那个雨夜一般密稠,哀乐发出悲伤沉重的悲鸣声…… 天空一片阴霾,乌云弥漫,空荡的街道……丧礼队经过之后却是那么的凄凉…… 政溪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脚步摇晃,她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痛得她好想死,她在街道 中穿梭者,像是一个仓惶狼狈的逃跑者。 无邪的出现一下子阻断了她的去路,她几乎是倒进他的怀中,他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圈住,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就受不了了?”无邪冷笑着,看着那被政溪欣揉皱的衣襟处,看着她微微泛白的面孔,看着她眸中沉痛的眼神,他冷冷的笑了,“你现在应该清醒了吧,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就是个笑话而已。” 政溪欣无力反驳,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她的葬礼上……墨千傲和政溪芸……却在銮驾里亲密接吻。他们到底……置她于何地?原本以为,她死了,他至少会感到难过…… 可是没想到,一切仅仅只是她以为而已。 “政溪欣死了,她已经死了。”无邪抬起她的下巴,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浑身都冷透了,连带着她的心也被一点点冷下来。 她看着无邪那蒙着黑布的脸,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强烈的感觉到,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你,不再是那个冠绝后宫无人可比的皇后,不再墨千傲是欣儿,你只是一个有着和政溪欣一样容貌的女人,你要为自己而活,然后将那些曾经背叛过你伤害过你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我……”政溪欣犹豫着,无邪却没有放过她,抓住她的意识,“你行的,你受尽凌辱含恨而终,他们却总是高高在上,那么自以为是,总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若无其事的将别人的希望踩在脚下,摔的支离破碎……难道不该让他们尝尝那样的滋味吗?” “他们该得到惩罚的……”政溪欣的脑子不停的转着,脑袋里闪过的全是她身边至亲的人离开她的身影,是星儿恐惧的眼神发紫的嘴唇,是如意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死不瞑目的面孔,是墨千傲与政溪芸紧密缠绵的身体……也是那未出世的孩子一身鲜红的血肉。 无邪捧住她的脸,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拭掉,他的动作很轻,红唇不由的凑近了些,却没有吻上去。 只是轻轻的笑了,“与我一起……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曾经加注在外面身上的伤痛与屈辱,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好吗?” “能做到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政溪欣紧紧的揪住无邪的衣袖,在爱情与亲情的双双背叛之后,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却是这个仇人的男人。 “有我在,你只要跟着我,我们就会有成功的一天……”无邪将政溪欣冰冷瘦小的身子圈进怀中。 她颤抖着,雨水将两人的身上打湿,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阴霾的天空下,两颗原本不会交集的心,此时却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城门外,政溪欣最后一次回眸,看着这片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她竟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走出了这里吗? 仅一眼,没有伤痛,没有留恋,只有冰冷的心从此伴随着自己。 她会回来的。 无邪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还会回来的,到那时,她不会再沦陷,不会再牵挂,不会再迷茫。 因为最先沦陷的那个人,就注定了是要输。 有感情的人都有软冷,有了感情就有了脆弱,而她会变得强大,无坚不摧,冰冷无情,她要比墨千傲更狠心,更残酷。 只有那样,她才能让他付出代价,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只为一个人开的舞坊 两年后,镜国,春。 镜国的春天是一年四季中最舒适的季节,春意盎然,处处生机,就连柔软的春风也带着鲜花的香味,一朵朵随风飘舞的花瓣,在空气中飞舞。 热闹的街道上,人流拥挤的朝城南走去,一年前城南舞坊以丞相无邪的名义开了一间名为有百凤朝凰的茶楼。 丞相无邪在镜国权势滔天,皇上贪恋女色不问朝政,整个镜国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镜国在无邪的管制下却越发的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若不是因为无邪是盲人,而自古盲人不可为尊,镜国早就易主了。 在镜国,上至文武百官,夏至黎明百姓,都敬畏他,爱戴他。 那间只为了一个女人而开的舞坊,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那女人便是以一曲凤祁双鸣艳名远播,继而成为举世焦点的舞姬镜霜凝。 镜霜凝是个孤女,传言当初是要嫁给镜国朝臣冥氏做小妾的,可是婚期刚决定下来,那个冥氏就突然暴病而亡,导致她还没嫁就成了寡妇,而这个拥有倾世美貌的镜霜凝便流落了风尘,被无邪看中之后,为讨其欢心,便不惜重金,在镜国为她打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百凤朝凰。 今天,便是镜霜凝登台的日子,许多人都是从外城赶来,挤破头也要在舞坊内 夺得一席之位,为的就是一睹那倾世美人的撩人舞姿。 舞坊的装饰极为奢华,富丽堂皇的大厅,百花其簇的舞台,精致的楼台,轻纱飞扬,每一处都精贵华致,每一处都彰显着无邪对其的用心。 此时,还未到开台时间,但是厅内早已满座,热闹的舞坊内喧哗着,而台上的乐曲一响起来的时候,喧闹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了。 没有伴舞,只见一个红衣女子从三楼跃身而下,脚掌轻轻勾住楼中轻纱,旋转着缓缓落下,身影翩然,姿态窈窕。 一身暖红色舞裙华丽鲜艳,长袖轻舞,娇小的脚踝上铃铛灵动,发出脆耳的响声。 绝代风华的美貌,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差点没窒息了,还有早就见过她容貌的人,也是屛住了呼吸,依旧为那绝世的容颜所倾倒。 精致的妆容,细柔的柳眉,娇嫩的红唇,精致的妆容,勾魂的眉眼,似水明眸,右眼角刺有一朵展翅蝴蝶。 那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似乎随着她一颦一笑被赋予的完美的生命一般,绝美的容颜再添华丽一笔。 那袭红色的舞衣,那倒绝美的身影……倾城的容貌,旖旎万千,让人过目难忘,仅一眼,就足矣倾心。 奢贵的舞坊,华丽的舞台,似乎就在她翩然落下的那一瞬间,世界都是去了色 彩,全世界都只为那一道艳红的身影,而震惊。 “好!好!真是太好了!”不知是谁喝彩道,偌大的舞坊,所有的人都集中精神看台上的美人,拍掌的声音却从角落里传出,打断了众人美好的幻想,这一声喝彩几乎让所有人都皱了眉。 可是没有人愿意将目光从镜霜凝的身上移开,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关注在她的身上。 “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这世上真的可以有人如此绝美,如此倾城!”那人的声音很大,惊呼要盖过舞台上乐曲的美声,许多人厌恶的看向他。 可是那人却始终没有想要收敛,更是站起了身,提起手中酒壶就朝舞台走去。 这下子是惹怒了更多的人,大家都议论非非的看着那人走向舞台,直到将近的时候,有两个壮汉将他拦住。 两人也只是站住,双手环抱在胸,靠在一起,注视着他,也不说话。 “干什么,知道本官是谁嘛?什么都敢拦,活腻了?!”那人嚣张的叫唤起来,这下子人群更是交头接耳起来。 到底是多大的官,敢在无邪的舞坊闹事?本来大家心里都清楚,来这里的人不是王孙贵族就是朝中大臣,反正都是一些显贵,大家面面相觑,似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自称是本官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镜霜凝 停下动作,脸上依旧挂着绝代风华的笑容,似水明眸微微弯曲,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位爷,是想闹哪样?” 细软的声音,几乎是将在场所有的人心都麻醉了,柔软细腻,酥麻彻骨,没想到她竟是连声音都那么令人陶醉。 “本官是南疆来镜国的特派使者孙木岩,听闻镜姑娘拥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特来此一看。”孙木岩自报家门,昂首挺胸,显得很骄傲,“本官看你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特想请你赏脸陪本官喝几杯酒,不知镜姑娘意下如何?” 此时,厅内总算是有人认出了孙木岩的身份,大家也只是交头接耳不敢大声说话,毕竟南疆兵强马壮,三国之首,镜国每年还要储存粮食,三年去朝拜一次,嫁过去的公主就好几个,实力地位都悬殊,实在是不好惹。 舞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镜霜凝掩嘴轻笑,明眸轻抬,看着孙木岩的时候,巧笑道:“那真是多些大人抬爱了,不过奴家的要价可是很贵的。” 所有的人都对孙木岩报以愤怒的心,在听闻镜霜凝这话的时候,都大吃了一惊。 先别说是让镜霜凝陪酒了,在场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他们平时连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谁敢得罪无邪,就等于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对于镜霜凝,即便再美,那也只是他们一个美梦而已。 而此刻竟从佳人口中说出这话,自然是让人心有不忿。 而孙木岩得到镜霜凝回眸一笑,竟让他瞬间心花怒放,一把推开了面前两个强壮的伙计,提着酒壶就踩上了舞台,在离镜霜凝一步之遥时停下脚步,伸出手来递出一个酒杯,笑道:“你要什么价?本官都给的起,只要你能让本官开心……” 镜霜凝轻移莲步,身轻如风,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狼爪,两人的距离拉来,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的她身上的香气,让孙木岩贪婪的吻着那令人满足的余香。 镜霜凝低眸轻笑,眸中闪过一道冷冷的光,娇笑出声,“那价……便是大人的命。”大家正愣神,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血花飞溅,接着是孙木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有镜霜凝还站在原地,几乎没动过,孙木岩则是猛然的倒退了好几步。 舞台上的鲜花被踩碎,有无数流下的鲜红液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只伸向镜霜凝的手,竟被齐肩砍掉了! 手臂飞了老远,落到了舞台的另一面,掉到一个客人的脚边。 “啊!”一声尖叫,那人吓得当场晕坐在地,接着连滚带爬的远离那只鲜血淋淋的手臂。 第一百五十五章 那个欣儿已经不在了 孙木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镜霜凝百媚娇生的笑脸,“你……你……” 他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却没有问出口,恐惧的瞪着眼睛,然后脚步摇晃着,倒下舞台,昏死过去。 舞坊有一片刻的混乱,三楼的厢房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让这等下作的人砸了你的舞台,是该让他偿命的。” 混乱的人群一震,抬眼望去,便看到走廊上站着的无邪。 一身墨衣裹身,黑色的布条蒙住眼睛,此刻他看上去异常的冰冷,精致的下颚,轻抿的嘴唇,高大的身影散发着强大的杀气。 在场的人都是镜国数一数二的显贵,王孙贵族,看到无邪的时候,尽数弯腰行礼,即便是再吃惊,也要跪下来,齐刷刷道:“参见丞相。” “扰了各位的兴致,无某真是深感歉意。”跃身而下,脚步轻点便落在舞台上,众人看着无邪高大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劲的弯腰点头,“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小的们担待不起。” 无邪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舞台中心走去,镜霜凝笑着上前,柔软的双手搭上他的双肩,无邪顺势将她抱了起来,嘴角轻轻一笑,柔声道:“虽说代价是要他他的命,可是却之斩了他一只手,这可如何是好?” 镜霜凝眉眼一转,搂住了无邪的脖颈,笑脸窝进他的怀中笑了起来,“那就看他的命是不是够大了,将他丢到深山里去,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无邪点头笑了起来,抱着镜霜凝转身离去,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南疆使者半路遭劫,未到达镜国领土,许是死于深山,许是死于狼腹。” 高大的身影离去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面面相觑,看着大厅内倒在舞台下面的孙木岩,无邪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该怎么做,自然就是他们的事了。 所有人都识相的点头,舞坊的管事将话吩咐下去,很快,孙木岩被抬走了,舞坊 内的血迹也清洗的干干净净,似乎连痕迹都没有留下,舞台上的鲜花全部换上新的。 没有了镜霜凝的舞坊,人去楼空,空荡的场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鲜花依旧盛开,舞台依旧华丽…… 城南的丞相府里,有一座别致的小院,院子里有一个参天大树,树上开满鲜艳的紫藤花,春季,是紫藤开的最热闹的季节,枝节繁多,一串串紫色的花朵拥簇着,几乎将整个院子都覆盖了。 花瓣缤纷,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落满厚厚一层,踩上去都是柔软舒适的感觉。 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紫色的花瓣似雪花一般美丽,精致的阁楼展露一角,隐约间悠然的琴声夹杂的空气中的香气飘洒而出。 紫藤花下有一张木制小几,无邪坐在前面,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串串的动人的音符,跃耳即入。 无邪的身形高大,十指却是完美修长,低眸抚琴时,俊美的轮廓柔和了许多,花落缤纷时,随风舞动的确实镜霜凝窈窕的舞姿。。 暖红的衣衫光彩夺目,她的身姿风情万种,手中却是冰冷的长剑,随着加快的琴声,手中长剑也越发的冰冷犀利。 长剑挥舞,带起阵阵剑风,花瓣随风飞舞,挥洒得凌乱,她的身手那么敏捷,娇美的容颜变得凌厉,双眸冰冷如霜,就连眼角那只艳美的蝴蝶,也似染血一般娇艳无比。 琴声落,犀利的剑尖带着强烈的杀气同花瓣卷在一起,停在距离无邪喉咙一寸的地方,凌厉的剑气扬起了无邪鬓间长发。 “真没劲,你又不躲,就这么料定我不会刺下去?”镜霜凝淡淡一笑,收起长剑,轻移莲步,走到无邪的身边坐下。 无邪笑而不答,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见过他完整的容颜,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越是觉得他神秘莫测,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镜霜凝不在意的笑了,白玉一般光滑的小手在茶居上来为弄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茶色清亮, 茶香扑鼻。 镜霜凝递了一杯给无邪,自己也抬起小杯轻抿一口。 “三日后,就是镜国觐见的日子了,你准备好了吗?”无邪饮尽茶水,毫不犹豫的问道。 放下茶杯,染着丹寇的纤长手指,似血一般娇艳,镜霜凝只手托腮,看着无邪的脸笑起来,“你觉得呢?” 无邪轻轻勾唇,不再说话。 镜霜凝抬头看着天空,枝桠交错伸向天空,花瓣遮蔽了小院半边天空,云朵那么悠闲,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暖光,落在她的身上,极为温暖。 两年了,这样的日子终是到了,南疆……她要回去了,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的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仇恨,她的屈辱还未洗净,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得到惩罚。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抬起一盏茶仰头饮尽,随之起身,漫天飞舞的花瓣落下,落在她的肩头,“我去跟蓝冰告别,谢谢她两年来对我的悉心指导。”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无邪放下茶杯,轻声问道:“南疆的欣儿,还在吗?” 艳丽的身影一顿,然后镜霜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头也不回,“政溪欣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没有欣儿……只有镜霜凝。” 话音落,窈窕的身影走远了,无邪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轻轻的伸出手来,滑落落到他的掌心,触感柔软。 两年的光阴过去了,终是到了这一刻。 无邪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感觉,或是惋惜,或是欣喜。 政溪欣没了,她是墨千傲的。世上多了个镜霜凝,是属于他的。 蓝冰是镜国曾经名扬四方的舞姬,隐退十年,两年前被无邪寻来,当了镜霜凝的师傅。 两年来她严苛训练,造就了如今的镜霜凝。 镜霜凝来到那个阁楼前时,蓝冰正在花园里散步,人已中年的她身子依旧窈窕,虽不如当年那般艳丽,脸上却也不见半点岁月的痕迹。 她素面朝天,清新似莲,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眸中蕴含着一种只有经过岁月侵 袭后才有的风霜。 见镜霜凝来了,她缓缓走过来,轻笑道:“你来了。” 镜霜凝点点头,蓝冰上前两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收了丞相的酬劳,自然是倾囊相授,不过你真是天资过人……短短两年,便已青出于蓝了。” “多谢师傅栽培。”镜霜凝没有感动,没有感情,只是淡淡的说着。 蓝冰笑着,转身离去,“不用谢,不过……刚刚那种淡漠的表情可不适合镜霜凝喔。” 镜霜凝笑了笑,衬着眼角艳丽的蝴蝶,妩媚的笑起来,眸中的明光风华绝代,“是,徒儿谨记。” 只留下这么一句,镜霜凝转身离去了。 蓝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惋惜道:“何必如此要强,与大人一起奏一曲灵乐,舞一曲霓裳,品一壶茗茶,岂不是赛过神仙眷侣?可惜……世人总是为了仇恨而活,而最终受伤的,不过是女人而已……” 这轻声低喃,镜霜凝没有听到,她只是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没有回头的走着,不允许自己后悔。 她的笑容风华绝代,她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在镜国使臣的队伍中,在镜国皇朝百官和皇帝的送行下,伸出自己的手。 无邪牵着她,扶她上了那车,世人都羡慕无邪,羡慕他的身边能有此绝色佳人,可是这样的佳人也要无邪这般尊贵的男人,才配拥有。 因为在众人的心中,即便是镜国当朝皇帝站在镜霜凝面前,也失去了所有色彩,她的风华绝代几乎挡住了所有光芒。 也只有无邪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百媚娇笑,才不会挡住他的魅力。 镜国皇帝满目贪婪,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人能及镜霜凝这般风情万种,若是能够拥有她,那便是后宫无妃,也是值得! 可是他自知,镜霜凝不是他所能染指的,因为她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自己的小命能保已经是无邪最大的恩赐了,又岂敢触怒于他……若是得罪了无 邪,他怕是连全是都难留,何况如今他还有高高在上的皇位,与美人在怀。 一国之尊,他却惧怕一个盲人,不过他却乐得自在…… 马车渐行渐远,皇帝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笑道:“为庆祝丞相一路顺风,皇城内外,设宴三日,表示庆贺!” “谢主隆恩!”没有人不服从,可是他们却个个叹息,无锡诶一走,这朝气蓬勃的皇城,又要有一阵的乌烟瘴气了! 昏君当道,这个色欲熏心的皇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下来? 在镜国百姓的心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帝王之尊,那就是无邪……可惜,他的双眼若是能治好的话,那镜国的人民还有多幸福? 整整三个月的行程,才到达南疆领土,城门外,队伍扎驻在林中,做最后的休整。 整个队伍中唯一那两尊贵华丽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小溪边,有时为牵着马去溪边喂水。 溪水清澈,冰凉舒爽,春日里微风徐徐,溪面波光粼粼,溪边有一块石板,一抹红色的倩影悄然而坐。 尽管大家都在各忙各事,但是心中都不免被那一抹艳丽的身影都牵引,不知是悄悄的打量了多少回,只觉得,多看一眼,此生无憾了。 喂马的侍卫走到溪边,就看到镜霜凝脱了鞋袜,精致小巧的玉足探入水中,那白皙嫩滑的肌肤溪水浸湿后,阳光洒在上面竟是那样的唯美。 耀眼的光线在水面上欢快的跳跃着,那般耀眼,那般美,侍卫几乎是愣在原地,僵硬了身体。 暖红的裙角浸入水中,覆上她白皙的脚踝,成了鲜明的对比,艳丽的颜色,青丝拂过她绝美的轮廓,阵阵体香夹杂在风中散开…… 她轻轻勾唇,笑着,眸中柔光如星光般璀璨,成了林间一道美丽的风景。 “溪水冰凉,可不要着凉了。”无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侍卫神游的思绪,几乎是吓了一跳,在看到无邪的同时,牵着马走开了,好像晚一步,下一秒就会小命不保一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们之间是那么的不一样 就算所以人都知道无邪是盲人,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们就是感觉他的眼神在落在他们身上一样,那种冷冽的气息,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你不试试吗?可舒服了。”镜霜凝明眸一笑,嬉戏着溪中水花。 无邪也不管离去的侍卫,只是走到了镜霜凝的身边,将她滑入水中的衣角捞起来拧干,然后抬起了她的脚。 湿答答的玉足,被冰冷的溪水浸湿后,入掌也是冰凉的触感。 无邪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然后牵起自己的衣衫为她擦拭,“当时舒服了,染上风寒要喝药的时候,你可别喊苦。” 镜霜凝歪着脑袋,看着无邪被微风吹起的发丝衬托着俊美的脸庞,她的脚就搭在他的身上,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轻轻笑道:“突然好像看看你的眼睛。” “还是别看了。”无邪将她的脚擦干,自己的衣角却湿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还用另外一边干净的衣摆将她冰冷的脚抱起来,给她温暖。 “现在不看,我怕进了皇城之后,想看就没机会了。”镜霜凝将脚缩了回来,绝美的容颜凑近无邪的脸。 “我说过,我们一起前进,一起后退,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无邪放开她的脚,她伸回去,踩着青石板上,就这样蹲在无邪面前。 也不说话,就伸手朝无邪脸上那块黑色眼布而去,无邪似乎微微一愣,却没有躲开…… 那神秘的布条被解下,镜霜凝看到了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明眸,一种无法言喻的黑,死深渊一般,犹如浓墨,怎么都化不开……黑,却带着光彩。 那样动人的眸子,似黑暗的深渊,似有一种魔力一般吸引着她。 原来那样俊美的容颜上有着这样一双诱人的眸子,他原来生得如此绝美,光看那刚毅的轮廓与下颚就知道他是个俊美的人,可是没想到他的美竟是这般摄人心魂,他的俊美是冰冷的,却不生硬,他的轮廓刚毅,配上那纤薄的嘴唇,更是冷酷无情…… 可他的眸子是那样的令人惊叹。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两人间距离相近,耳边只有溪水欢快的流 动声…… 镜霜凝愣住了,似乎感觉两人此刻就在四目相对一般,虽然她没有在他的眸中找到任何焦距,可是就是有一种对视的错觉。 她仓惶的将脸别过,站起了身,“走吧,时辰不早了。” 无邪有蒙上了眼布,镜霜凝赤着脚就往马车走去,无邪上前几步,一把将她的身子抱起来,也不说话,就吵着马车走去。 队伍终是进了城,南疆的城门守卫并排站立,城内许多老百姓都站在两旁,围观着,表示欢迎。 镜霜凝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她看见了那座城,看见了那久违的街道,想起两年前,她就是在这里,结束了一切,手心不由的捏紧了,用力的捏着,掌心泛了白。 无邪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捏成拳的手背上,柔软的感觉,令人温暖舒心,无邪轻轻一笑,“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镜霜凝转过头,看到无邪的笑,手掌松开了,可是她的心也变的更冷了。 因为……皇城到了,阔别已久的南疆皇宫,她又回来了! 镜国四年一次的进宫,带着丰厚的贡品,送上敬意,然后等待晚宴。 三年前,她站在墨千傲的身边迎接无邪,三年后,她站在无邪的身边,等待墨千傲的迎接,台上台下,却是讽刺的对比。 晚宴一如既往安排在明湖轩,所有的人都全数到场,所有朝臣和使节以及太后都已经就坐,政溪芸和颜美香分别坐在太后的两侧,龙椅空置着,因为皇上还没有来。 “皇上驾到。” 太监尖利的喊声,由远至近,传播着。 依稀明黄色的龙袍,墨千傲进门的同时,空气之中的气息也连带着压抑了。 自从两年前大病一场后,墨千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墨千俊在朝堂中的党羽一网打尽,势力均被收复,那时候南疆受损严重,朝堂上几乎失去了一般的官员,政事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两年的时间,墨千傲再次稳固了朝堂,南疆经过那次难关之后,获得新生,墨王爷千俊不知去向,这让人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担忧。 那件事情之后,许是墨千俊的事,许是政溪欣的事……总之,自从那个丧礼过后,墨千傲病重痊愈 ,变得越发的冷酷了。 以往,他总算还有一丝笑容,虽也是深不可测,但还有一丝人情,如今他总是抿着嘴唇,微微蹙眉,脸上是无限的威严,让人越发觉得难以靠近…… 甚至感觉,只要接近他一分,就会压抑无比。 原本该是欢庆的宴会,却因为墨千傲的到来,变得压抑窒息。 所有人起身行礼,政溪芸和颜美香迎上去,合声道:“参见皇上!” 墨千傲几乎没有看她们一样,自顾的走上上座,政溪芸和颜美香穿的一样耀眼,一样隆重,精心的打扮,天生丽质的容颜加上尊贵的身份,使得她们成了后宫中心。 可是她们从没得到墨千傲的宠爱。 “起吧!”墨千傲不愿多说什么,众人起身,政溪芸和颜美香抑制住尴尬的神色,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政溪芸一袭瑰红色抹胸宫装,肌肤胜雪,当初那个天真单纯总是穿着幼嫩衣衫的小丫头,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这里有的,只有高高在上的政氏正妃。 曾经家族庞大的李家与墨千俊联合,被墨千傲迅速收拾掉之后,宣告破裂,元妃被禁锢在冷宫中,李家就此败破…… 如今,唯一能与颜家抗衡的,便是政府,政光耀已经升为一品大员,政溪芸拥有着与政熙欣一样,政府嫡女和施墨白侄女的身份。 政溪芸清楚的记得,上次使臣觐见的时候,政溪欣还不是皇后,可是她却有幸和墨千傲站在一起,接受群臣的膜拜,坐在他的身边…… 如今她虽然没有得到这般荣宠,可是一样也没有别人得到,后位空虚,而有本事争得后位的人选,就是香妃与自己…… 政溪芸笑了笑,看向香妃,香妃回了一记冷笑,随后两人就别开了眼。 晚宴进行着,大家都说着客套话,墨千傲抬着就被,冷冽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没有缓和过,声音带着比当初更加威严的霸气,“欢迎镜国使臣来南疆做客,朕在此敬大家一杯,祝你们在南疆有一段愉快的光阴。” 没有过多的话语,众人起身,墨千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朕还有事,就不陪大家了,各位尽兴吧。” 话音落,起身就准 备走,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上且慢,听闻镜国丞相无邪大人今晚为皇上准备了歌舞……皇上能否看完再走?” “是,还望皇上能赏脸。”无邪起身,顺利的阻止了墨千傲的脚步。 接着许多南疆的官员也起身劝道:“是啊,皇上,无邪大人四年才来我朝一次,盛情难却,还望皇上恩准呐。” 大家想留墨千傲不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支舞举国闻名的镜霜凝献上,如果皇帝不再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早已敏满天下的名姬。 她身在镜国,南疆的人根本就只闻传说不见人,今日这样好的机会,大家都不想错过! 而墨千傲一旦走了,无邪根本就不会让他的掌上明珠出来献舞,所以他们怎么说,也要留住墨千傲的脚步。 墨千傲思考一秒,而后勾唇道:“若是如此,朕留下便是。”说着墨千傲坐回了上座。 无邪示意了身旁的使节,那人得令都立即跑出去安排了。 南朝的官员一个个都迫不及待,满脸兴奋,不由的开始讨论起这个舞姬来,墨千傲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一般。 那慵懒的姿态又似乎带着无限压迫感,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静静的匍匐着,表面懒散,实则掌控一切。 舞乐响起,磅礴的乐声,带着一丝柔情。 舞台上还未见人,已有无数红缎自门外飞来,顿时整个舞台中央就似仙境一般梦幻。 随着一袭红衣在漫天飞舞的红缎中缓缓呈现,众人的视线被吸引,即便是在红色绸缎中还身穿红衣,那窈窕的身姿还是那么的耀眼,令人无法忽视。 镜霜凝的玉足裸露,脚踝上系着铃铛,随着她脚步轻移,乐曲中便添上了串清脆的铃音。 暖红色的舞衣,乌黑的青丝,长发及腰,精致的脚踝,细嫩的肌肤,纤细的腰身……还有那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香肩…… 众人两眼巴巴的望着,试图在一片片红绸中寻找那章绝美的容颜,终于,镜霜凝踏上红绸在空中飞舞,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却只见一双似水明眸精致的眼角和眼角那 只随着她舞姿一起灵动的红色蝴蝶,镜霜凝面蒙红纱,可是,只是看着那双媚眼中风情万种和窈窕的身姿,就足矣让人心生荡漾……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倒吸一口气,连旁观的政溪芸和颜美香还有抬头都不由的震惊着瞪大了双眼。 他们从不知道竟有人可以绝美至此,还未绽放容颜,就已掳获全场人心……那红色面纱下……究竟是一张怎样颠倒众生的脸? 宴会除了舞乐的歌声还有镜霜凝舞动红绸脚踝上铃铛的声音,在没有其他的声音,镜霜凝美眸一转,看向上座,之间墨千傲似乎低垂着眸,从头到尾都没抬眼看过。还有苏青鸾舞动红绸的声音外,再没有一丝声音,苏青鸾转眸,媚眼看向上座,之间帝桀依旧低垂着眼,甚至一眼都没有看过。 面纱下镜霜凝轻轻勾唇一笑,拉起空中的红绸,旋转跃起,似天女散花一般舞动红裙。 安静的宴会上传来一阵阵惊叹之声,而后恢复平静,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好像一眨眼就会错过那精彩的画面。 墨千傲垂着眼,玩弄着手中扳指,虽没有看,但是所有的动静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从没有见过……这么热闹,有这么安静的舞宴。 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安静,如果是跳的好,为什么没有掌声,若不好,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的那般小心翼翼? 无邪是出了墨千傲以外,第二个没有看镜霜凝跳舞的人,因为他看不到。 只是悠然的喝着酒,青铜的酒杯与桌子上的玉酒壶一点也不相称,可是却没人注意。 镜霜凝旋转而落,又旋转而起,整个人都停留在半空中,无邪的酒杯突然就朝她飞了过去,带着一阵凌厉的风…… 就是这样一阵凌厉之分,让墨千傲突然吃惊的抬起头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抬头的同时,舞台上挂在红绸上飞舞的人儿……脸上面纱就在那一瞬间被吹落了,露出那绝世容颜,若不是那眸中多了一抹妩媚,若不是那笑容旖旎万千,若不是那一身红衣风情万种…… 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却让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政溪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奴家要价可是很贵的 有人脸色惨白,有人酒杯落地,有人目瞪口呆……有人吓的差点跌坐在地。 群臣酒杯落地,政溪芸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若不是身边的小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恐怕就滚到地上去了,香妃脸色煞白,太后目瞪口呆…… 而那娇笑的人儿依旧在空中飞舞,双唇接住那满满一杯的就,一个旋转,双脚勾住从房梁上吊下来的红绸,倒挂着身子朝墨千傲飞舞而去。 墨千傲早已忘记了呼吸……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笑容与美丽。 他的掌心一片冰凉,死死的抓住那纯金打造的龙头扶手上,差点没跌倒,他的眼睛在抬头的那瞬间就没从那红色的身影上移开过。 他连身心都开始颤抖起来。 曾无数次在梦里相见,甚至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她的倩影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可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清晰,这样的真实。 镜霜凝似风一般靠近,没有坐在原地没有动作,因为眼前的景象就犹如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幻觉一样,只要一靠近,就会破裂,只要一靠近,她就会灰飞烟灭。 镜霜凝双唇咬着酒杯,倒挂在红绸上飞舞靠近,那么准,那么稳的将酒杯凑近了墨千傲的唇,然后轻轻扬起,一杯浓香味甘的酒就这个以唇渡酒,喂进墨千傲的嘴里。 烈酒下喉,一阵火辣的感觉,那么真实的感觉,那么真实感觉! 墨千傲甚至味道了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他的手就那么不听使唤的伸了出去。 也就是在他伸手的瞬间,镜霜凝的身影飞舞而去…… 拿上绝美的脸庞,那日夜思念的容貌,漫天飞舞的红绸在空中飘荡着一点点离他远去,犹如她眼角艳丽的蝴蝶一般,振翅欲飞…… “不!”墨千傲突然惊叫出声,起身伸出他的手一把抓过去,这一抓抓住了镜霜凝衣袂衣角,由于力度过大,‘嘶’的一声,那轻薄的舞衣便连带着整个袖子连同胸前一片衣料被扯了下来! 镜霜凝挂在红绸上,由于红绸荡开, 衣衫突然被撕碎,这一惊吓,吓的她双脚突然收缩了一下,整个人从高空跌落…… 墨色的身影及时的飞过来,一把接住了那柔软的身子,抱进怀中。 镜霜凝的舞衣被撕裂了,露出胸前大片雪肌,还有里面红色的肚兜,她一落尽无邪的怀中,就慌忙的蹭了进去,无邪大手一挥,已经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迅速盖住了那诱人的身影…… 众人惊魂未定,墨千傲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中还捏着从镜霜凝身上扯下来的红色纱裙。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此时这一切竟不是梦境吗?他居然真的碰到了她!真的是她!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掌中柔软的衣料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现在他看到的女人,依偎在无邪怀中的女人,双颊还因为刚刚那一幕羞愤的微微泛红……却真的是她没错! 可她的手却紧紧的搂住无邪的肩膀,无邪将她放下来,然后她道:“皇上,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对吗?皇上为何要如此羞辱奴家?” 墨千傲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无邪身前的镜霜凝,她窝在无邪的臂弯里,似水明眸看着墨千傲吃惊的脸,突然笑了,笑得灿烂。 “欣儿,你是欣儿!”墨千傲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大家的想法,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依稀啊,眼巴巴的在墨千傲与镜霜凝之间看来看去。 无邪不舒服的皱了眉,冷笑起来,这时镜霜凝的双臂放开了无邪,站起身来。 那墨色的衣袍穿在她的身上,依旧挡不住她绝美的容颜,旖旎万千的笑容,她的眼角微微弯曲着,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就能勾住他的魂一般,抿嘴一笑,柔声道:“皇上说……奴家是谁?” 就连声音,也是这样的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墨千傲丢掉手中红纱,几步就走下台阶,无邪毫不客气的就挡在了镜霜凝的身前,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镜霜凝伏在无邪的悲伤,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墨千傲脸色铁青却什么都做不了,笑道:“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奴家虽是一介卑贱的舞姬,可奴家是丞相的人,难道皇上这是想明枪不成?” 丞相的人。 墨千傲心中一痛,脚步摇晃倒退了两步,在看清那夺目的笑容时,越发觉得那张脸风情万种…… 不……不是她。 她从来都是那么淡然,如柳絮一般清新自然,双眸如月光一般皎洁,没有那么火热,没有那么绝伦,更没有那么的风尘。 “你到底是谁?”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她,可是墨千傲的眼还是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看着她,看着那张明明和政溪欣有折那么多不同,却又有那么多相同的脸。 “奴家是镜霜凝。”镜霜凝轻施一礼,然后无邪接着她的话道:“霜凝是在下从镜国带来的舞姬,不知皇上有何指教?” “镜……霜……凝。”墨千傲低喃一声,看到她的手那么亲昵的挽着无邪的手臂,看着她的脸靠在他的肩上,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暧昧,突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朕要她!”那么坚定的语气,那么冰冷的话语,那么霸道的态度,没有半丝柔和,不是恳求,而是直接的要。 无邪的表情波澜不惊,镜霜凝却是掩嘴笑了,然后上前,双手似蛇一般攀上无邪的脖颈,贴近他的身体,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那火热的身体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真的跟政熙欣是两个人。 可是她眉眼一勾,看向墨千傲,“奴家说了,奴家是丞相的人,不是什么人想要就能要的……” 无邪很配合的搂住她的腰,然后她的脸窝进了无邪的臂弯中,轻笑着,“奴家的要价可是很贵的。” “没有是朕给不了的!”墨千傲的眸子变得冰冷,他已经从刚才的失神中缓过来,脑袋已经清醒了十分,现在他处于清醒的状态,完全清楚也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可是他的行为却也不是受自己控制的,他的心有种火烧火燎的痛,那种痛无法言喻,只是看在到她的手搂着别人的肩膀, 看着她瘦小的身躯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看着她口口声声说是别人的人,他的心,就有一种愤怒,有一种非要她属于自己,非要她站在他身边的那种冲动,那种冲动越发的强烈,几乎控制着他的整个身心。 “大人……这可怎么办呢?”镜霜凝微微蹙眉,水灵的双眸看向了无邪。 无邪轻轻勾起笑容,“我说过,若是你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勉强你。” 此话一出,在一旁看热闹的群臣似乎有了一丝反应,有人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大胆,皇上开口说要的东西,有你们拒绝的权利吗?你们镜国就是连公主也是要嫁过来和亲的,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 “就是!哪里轮得到你们拒绝皇上!” “我们南疆的铁骑,只要半天就能将镜国踏平了……” 大家也跟着起哄起来,墨千傲站在原地,等待着镜霜凝的回答,而政溪芸和颜美香的心早就已经不平静了,双手揪住衣裳上的丝带,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可是,不管是政熙欣还是镜霜凝,对于她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才好不容易将政溪欣打倒……又来一个镜霜凝!偏偏她又是这样的容貌,这样的笑容,这样一个风情妩媚的女人! 她的存在,比起政溪欣似乎更加的难以对付! 政溪芸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无邪的身上,她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是无邪计划中一张重要王牌,而当初是自己要无邪去断了政溪欣的命的,虽然说政溪欣确实是死了,可是这个镜霜凝偏偏跟政熙欣长的那么相似,而她又是无邪带来的,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计划,他究竟想干什么?这个镜霜凝究竟是谁? 政溪芸颤抖着,浑身僵硬,丝毫不知觉背后已经浸湿一片。 墨千傲没有说话,群臣看着觉得情况不对,纷纷停下了议论,明湖轩内再次恢复了宁静,此时所有的人注意力几乎都停留在了镜霜凝的身上。 只见她无奈 的扯了扯笑,看了看无邪,才一脸惆怅的道:“奴家只不过是一介卑微的舞姬而已……只要大人开心,奴家自然就开心,不过……” 说着,她的眼看向墨千傲,惆怅的笑意转为妩媚,“奴家的要价可是很贵的。” “你要什么?”墨千傲平静问着,可是内心却是一阵波涛汹涌……心狂跳着,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一般。 镜霜凝依偎在无邪的怀抱中,双眸似星辰般闪耀,眼角那只蝴蝶似要飞起来一般,她轻笑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坚定,“皇上觉得以奴家的姿色值多少一夜?皇上若是能给出令大人开心的价,那奴家就愿意伺候皇上!” 这明目张胆的要求,说的要无邪开心,而不是让她开心。 需知要讨一个女人欢心,无非就是金银首饰以及男人的承诺与宠爱,可是要让一个男人开心,特别是像无邪位高权重的男人开心…… 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镜霜凝的脸愤恨的骂道:“一个下贱的舞姬,竟敢在皇上面前提要求,无邪就是这么栽培你的吗?” “以色诱君,无邪你在镜国故意找了一个跟皇后娘娘一模一样的人来给皇上献舞,是打算以此迷惑圣心吗?” 许多人陆续愤怒,颜美香看着事态的发展,冷冷的笑着,骂吧骂吧,继续骂!最好能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立马赶出南疆! 墨千傲突然挥手,所有人都噤了声,他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看着她绝美的笑容百媚众生,一字一句坚定的问道:“你说的话,算数吗?” 镜霜凝抿嘴轻笑,双眸勇敢的对上墨千傲冰冷如霜的眼睛,那锋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穿,她是除了政溪欣以外,第二个敢这样直勾勾迎上去的人! 和政溪欣一样,虽然眼神不同,但是她们的眸中有着一样的无所畏惧。 墨千傲心中一痛,微微颤抖,看着镜霜凝坚定不移的眼神,那柔美的光里带着摄人心魂的神色,她轻轻的笑道:“只要大人开心……奴家会伺候到皇上满意,决不食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个条件,注定她的地位 镜霜凝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好想反驳,好想骂她不知羞耻,可是墨千傲冰冷的眼神,冷酷的表情,看上去那么严肃认真,众人只好闭上自己的嘴,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价随你开,朕答应你任何要求!”帝王的承诺是最尊贵的,墨千傲说出这样一句承诺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目瞪口呆! 任何要求!意思是说如果她要他退下皇位,他也会拱手让人吗? 有人心里这样一想的时候,身上的冷汗就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了,心惊胆颤的看着镜霜凝,好怕从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中会说出什么恐怖的字眼来。 镜霜凝没有吃惊,只是轻轻的放开了无邪的脖颈,站起身来,双眸笑着,脸上却是无比认真的表情,“奴家要镜国以后不再进贡,也不再和亲,要两国永世和平,还要……城关十座城池。” “放肆!”终于有人忍不住叫骂了出来,“城关十座城池,那是南疆的铜墙铁壁,岂能白白送予镜国?这不是要南疆自断双臂吗!”说到这话,那人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不过有许多人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墨千傲给她的承诺是那么无限制,倘若镜霜凝真的开口讨要什么,墨千傲该如何下台?相比之下,镜霜凝提的要求,已经算是少的了! 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所有人都注视着墨千傲,等待他的发怒,这样的要求,等于是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国家,这种要求怎么能答应?这是万万不能做的事! 可是墨千傲却看着镜霜凝,看着她轻笑着,没有惧怕,也没有自傲,只是灿烂的笑着,看着墨千傲,“皇上可以选择拒绝呀。” 说着,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勾上看墨千傲的肩膀,柔软的身躯贴近墨千傲宽厚的胸膛,镜霜凝抬头,明眸似水,她轻笑着凑近了墨千傲的耳朵,“奴家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舞姬。” 墨千傲的身体僵硬,那么的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伸出了手,抚上她的脸庞,不可思议的搂住她的身体,那种久违的舒适感带着亲切和柔软,那种熟悉的感觉几乎让他落泪。 他的心好痛,整整两年,从看到政熙欣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一刻开始,他就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感觉到痛了。 可是此时他搂着镜霜凝的腰,看着她的脸,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他的心,又痛了。 “朕答应!”三个字,平静淡定,却惊得所有人愣在 原地,一时间竟是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皇上好有魅力……奴家好像已经开始爱上你了……”镜霜凝娇媚的靠在墨千傲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手臂用力得她的腰都被弄痛了。 他那般用力的将她搂在怀中,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辈子不分离一般。 镜霜凝笑着,心中却越发的冰冷,她早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甚至没有一丝感觉……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计划之中而已! 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挽回不了那段情,她的心在两年前坠下护城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那些被治愈的伤口,伤疤都已经不见了,所以根本就感觉不到痛,只是被永远的印在了心上,像是烙印一般,触目惊心。 “皇上……万万不可啊,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失去的可是城关十座城池啊!”群臣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全部跪倒在地,哀求着。 无邪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凝儿,你胆子也太大了,不得无礼。”说着,他朝墨千傲弯了弯腰,“皇上切莫当真。” “唔……不当真吗?”镜霜凝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向墨千傲,不舍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就要从墨千傲的手臂中脱离,回到无邪的身边去,可是没想到墨千傲的手臂那么有力的拥着她,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一丝,她在他怀中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抬眼看向墨千傲的时候,墨千傲正开着无邪,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君无戏言!” 他的话那般坚决,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事情竟然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真的觉得墨千傲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墨千傲了。 当年的他虽然城府极深,可是最起码还是笑,最少还会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他完全不会了,一点笑都不愿意施舍,就算是敷衍的表情,也都懒得给了。 无邪一笑,看着镜霜凝在他怀中根本无法脱身,只好照单全收,“无邪代表镜国千万百姓,谢过皇上!” 墨千傲勾起嘴角,冷笑着,看着镜霜凝的脸时,在她耳边低语,“这下你满意了吗?” 镜霜凝抬起头来,看着墨千傲的眼睛,眸子转了一下,轻笑着,看着他不愿意放开自己,她索性就懒得挣扎,直接钻进他的怀里,“还有几个条件!” “不知廉耻!”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声,惹来墨千傲不满的怒视,那冰冷的眸光只是扫了那人一眼,那人便吓的连忙跪在地上,再不敢言语。 这是 ,颜美香忍不住了,她走下到墨千傲的身边,轻施一礼,道:“皇上,说到底,镜姑娘再是倾国之姿,也只是一介红尘女子,皇上需要费如此礼遇去讨她欢心吗?难道在皇上的心里,南疆万千百姓和国家安危都不及一介舞姬了吗?” 十座城池!那只要多大的胆子才敢提出的条件,已经没有比这个更为贵重的礼了,她居然还敢有条件!颜美香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女人如此猖狂,若是墨千傲真的答应了她,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更尊贵? 墨千傲的眼冷冷的扫了一边颜美香,冷静淡定,没有顾她,转眼看向镜霜凝,轻声问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这声音中竟多了一丝宠溺,两年来,她们是多久没有听到过墨千傲如此柔和的声音!都以为他的心就在政溪欣死去的时候跟着一起死了,可是他现在却是死灰复燃吗?那坚硬冰冷得已经碎掉的心,竟是因为一个卑贱的舞姬一点点的复苏…… “第一,奴家说了,奴家只是一介舞姬,也只愿做个舞姬,所以绝不入后宫,不为妃为嫔。”镜霜凝不顾众人眸中怒火,不管是恨意还是妒忌,她只是依偎在墨千傲的臂弯里,伸出纤细的手指,“第二,奴家不给任何人行礼,虽然奴家只是一介卑微的舞姬,但是,是皇上看中的人,是皇上要奴家留下来伺候的,所以奴家也不愿意低人一等。”台下的人渐渐安静了,听着镜霜凝道出条件,“第三,奴家要自由,要能随意出入皇宫任何地方,还要随时随地都能出宫……当然,奴家会承诺皇上,日落前一定会回来。” 墨千傲的手指有些僵硬,却还是看着她,静静的听她道:“第四,听说皇宫好恐怖的,明里暗里不知道隐藏多少杀机呢,奴家只是个女人,胆子很小的,所以想让大人给奴家安排一个得力的侍卫,只有镜国的人才能让奴家宽心。” 着四个要求,注定了她在南疆的帝位,注定了墨千傲对她的宠爱要超过当年的皇后政溪欣。 “你别太不要脸了,你什么东西,当真以为你长得跟政溪欣有几分相似,就想着要得到一切吗?真是得寸进尺!”颜美香终是破口大骂,满腔的愤怒,她简直不敢相信,提出这样四个要求,她竟然还敢说自己胆子小! 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墨千傲提出这样的要求!还这么镇定自若这么的有自信,好像不管她提出什么 样的要求,都认定了墨千傲一定会答应她的一样!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自信,就连当年的政溪欣都做不到,做不到的啊! “你刚才提了谁的名字?”墨千傲的眸子突然变得冰冷,看着颜美香的时候好像是要将她的命都瞬间冻结一般。 颜美香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跪到了地上,“皇上赎罪,刚才,臣妾刚才一时鲁莽,提起了皇后的明辉,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也是被这个不知轻重的技女气得,一时间乱了分寸,求皇上饶命!” “谁是技女?”镜霜凝突然插话,在帝妃对话的时候插了这个一句,带着质问的口气,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镜霜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眸中冰冷的气息丝毫不输给墨千傲,也不管他是不是站在他那一边,不管他的手臂是不是还圈在她的身上,对着颜美香的胸膛抬起就是一脚,踹在心窝上,冷冽的声音质问道:“你刚才说谁是技女?” 颜美香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衫乱了,发髻也乱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那卑贱的女人踹了一脚,还是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 这一脚让她狼狈不堪,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被人欺负过,没有敢碰她一下,更别说是动手打她!就是连墨千傲和她的亲生爹,都从没有这样欺凌过她! 颜美香狠狠的瞪着眼睛,跌坐在地,死死的盯着镜霜凝那张令她恨得想上前撕烂的嘴脸,叫道:“你个贱人,居然敢……” “谁是贱人?”镜霜凝对着颜美香的心窝,抬脚又要踹。 就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想起,“放肆!区区一个下贱的舞姬,竟敢以下犯上,连皇上的妃子你也敢动,信不信诛你九族!” 镜霜凝一愣,抬眼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老臣来到她身边,怒气冲冲,对着她的脸伸手就是一巴掌! 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女人,墨千傲搂着她,她虽然无处可躲,但是她的身子往他的臂弯中一缩,那狠狠的一巴掌便打在了墨千傲的肩膀上…… “爹!”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颜美香更是失声的叫了出来…… 颜大人吓得双脚一软,特别是墨千傲阴狠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哀求道:“臣该死,皇上赎罪,老臣一时鲁莽,误伤龙体,罪该万死啊……” “哈哈,是该的!”镜霜凝又接话了,“奴家刚刚不 过是踹了皇上的妃子一脚,大人您说要灭九族的,那现在大人您一巴掌打赏皇上的身上,岂不是祖宗十八代都不都灭了?” 颜大人浑身颤抖,双眸愣住,瞪着镜霜凝,“你这妖女,究竟有何意图?不要挑拨老夫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镜霜凝冷哼一声,转头不作搭理,小脑袋靠在了墨千傲的肩膀上,柔嫩无骨的小手抚摸着墨千傲刚刚被打过的地方,娇声道:“皇上……让您替奴家挨了一下,奴家真是心疼呢。” 墨千傲一直没有说,好不容易开口,却是,“香妃,枉你还是三正妃之一,口出脏语,粗俗伤人,虽染镜霜凝打你是她不对,不过朕若是要追究的话,是不是也将颜大人打了朕的罪一并追究了?” 颜美香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看着墨千傲无情的眼神和冷酷的脸时,才忙跪起来,一个劲的磕头求道:“皇上,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出言伤人,镜姑娘打的好!求皇上看在严大人曾为南疆立下无数功劳的份上,绕了严大人误伤一事吧!” 墨千傲冷哼一声,看着面前跪着的严大人,“你们两个给我滚!” “是,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严大人慌忙点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得带着颜美香退了下去。 经过这一闹,颜家在朝中就算再有势力,也成了南疆的笑柄,一时间连头都抬不起来…… “皇上。”无邪突然开口,“凝儿这事做的确实有点过火,无某定会惩罚!” 说完,镜霜凝撅了嘴,“明明是她先骂我的……” 墨千傲冷冷一笑,看着无邪突然冷声道:“此事就不劳丞相操心了,镜霜凝的所有要求朕都答应,现在她是朕的人了,从今往后,与你无关。” 无邪似乎一愣,墨千傲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心中那一股愤然升起的怒意,有一种想要将墨千傲撕成碎片的怒意。 可是他忍了,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事情就该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的,他忍…… 无邪深吸一口气,重新挂起笑容,“无某知道了,谢皇上盛情款待,冥某先行告辞!” 还不到时候,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他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还不到时候…… 无邪心中忍下一团怒火,转身离去,总有一天,他会将他踩在脚下,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他要他看得到,摸不到! 他要让墨千傲痛苦到绝望,再慢慢折磨至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极致诱惑 “都散了吧,朕累了!”墨千傲的声音响起时,众人才回了神。 无邪走了,墨千傲一把将镜霜凝轻飘的身子抱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政溪芸愣在原地,颜美香的下场也已经看到了,所以她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因为她最清楚无邪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 他想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此次来的目的她都还没有摸清,他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蠢女孩了,她现在已经懂得了什么时候该忍耐,什么时候要等待时机! 现在……还不是时候! 政溪芸的手绢几乎要被揉碎了,她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来,朝着一旁一声不出的太后行礼道:“臣妾先行告退了!” 太后冷冷的笑了,看来……又有一场好戏将要上演,自从墨千俊失踪之后,她身边的势力几乎都被拔除了,在后宫孤身一人的太后已经成为一个闲人,她说什么已经没有人会理会了。 墨千傲重病不起的那段时间,她是最痛快的,因为墨千傲,她失去了两个孩子!如今,只要看到墨千傲痛苦,她的心就无比的痛快! 明湖轩的晚宴以一种难以忘怀的方式结束了,所有人恨不得这是一场梦境,可是这梦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南疆的皇朝,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女人。 由于镜霜凝说她不入后宫,不为妃为嫔,所以墨千傲没有安排后妃住的寝宫给她休息,而是将她抱进了君露殿,墨千傲自己的寝宫,是皇宫的禁地,没有墨千傲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君露殿的寝宫非常大,就连龙榻也要比妃嫔睡的床榻打上三倍,纯金打造的床沿扶手,床板是上好的沉香木制作而成,散发着散散的清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寝宫的装饰华贵中不是优雅,层层细节都透露着帝王的高贵与精致幽然之气。 墨千傲将镜霜凝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镜霜凝也不躲闪,脸上保持着笑容,应着墨千傲深情的眼睛,笑道:“皇上怎么这么看着奴家?” 墨千傲的手伸出来,有一丝的僵硬,温厚的掌心抚上她的脸,一点点,一寸寸的感受着她的温度,手指停留在她眼角的蝴蝶上,喃喃道:“欣儿,你回来了。” 镜霜凝歪着头,脸上的笑容越发 的绚烂,“皇上……奴家是镜霜凝。” 说着,她的手心贴上了墨千傲的手背,双眸透着魅惑,看着墨千傲沉醉有迷惘的眼睛,勾唇笑道:“奴家真的长得那么像皇后娘娘吗?奴家自小在镜国长大,还没见过皇后娘娘呢……” 墨千傲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那种柔软细滑的触感,那种手指微微冰凉,是他熟悉的感觉,是他轻轻一扯就能牵动的心痛。 “欣儿……”墨千傲突然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帝桀突然靠了上去,靠在了苏青鸾的肩膀上。 镜霜凝身子一僵,眸中闪过冷光,突然她勾起唇角,妩媚的笑起来,伸手勾住了墨千傲的脖颈,一个反身将墨千傲压到了龙榻上,然后轻轻笑着,“皇上,奴家答应了会伺候到你满意的……” 说完,将自己的香唇对着墨千傲的唇瓣。 墨千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柔软香甜的红唇堵住了嘴,她如此奔放大胆,一点点的轻吻他的唇,然后伸出自己那香软的小舌缠绵索取…… 墨千傲的脑袋瞬间嗡嗡作响,伸手将镜霜凝紧紧的抱住,他不敢闭眼,却看着她轻轻的闭上双眸,那细细软软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面孔,给他的感觉为何这般陌生…… 镜霜凝越吻越深,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了墨千傲的内衫,在他宽厚健硕的胸膛上抚摸起来,衣衫半解。 镜霜凝身上本就只是披着无邪的宽大衣袍,此时一边香肩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被墨千傲撕碎的半边舞衣。 舞衣稀薄,倾落间,露出艳红的肚兜包裹着圆润的娇躯…… 镜霜凝贴上去,湿热的红唇顺着他的唇吻到了耳边,墨千傲的身子火热,或许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火热,体内的欲望之火竟就这么轻易的被点燃。 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渴望,镜霜凝解开了他的衣衫,任由自己舞衣散落,只穿着纤薄肚兜的身体暖暖的贴上去,丝滑的肚兜,柔软的酥胸,墨千傲几乎要疯狂了。 可是他的心却突然有了挣扎,一种强烈的挣扎…… 看着那张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笑,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明明他是那么的迷恋她的吻和她身上的香气,可是却 又对她的火热感到无比的陌生。 镜霜凝的吻一路下滑,在他健硕宽厚的胸膛上,她的舌头像是带着火苗,点燃他身上的烈火…… 她的手顺着他火热的身体一点点下滑,轻抚……解开了他的衣带,顺着小腹滑了下去。 墨千傲突然抓住了她不不安分的小手,然后他的眼睛变得清醒,镜霜凝看着他,轻轻的笑着,然后伸出小舌舔着他的耳窝,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听到她诱人的声音笑道:“怎么……皇上不喜欢奴家这么伺候你吗?” 墨千傲看着她,身体已经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将她占有的欲望,就像当初在莲池看到政溪欣的时候一样,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可是他的理智却在这一刻清醒了。 就像梦突然碎了,他看到的人跟他的梦中变得不一样了…… 墨千傲突然一把将镜霜凝的身子掀开,然后起身离去,头也不回,没有一丝犹豫,他的衣衫不整,脚步仓惶,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狼狈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镜霜凝衣衫凌乱的倚在床上,缓缓的坐起身子,宽大的衣袍顺着她香嫩幼滑的肌肤下滑,她看着墨千傲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出来吧。” 话音落,空气中有了一丝凉风,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身形消瘦却很高挑。 那白色的面具几乎盖住了他整张脸,只留下两只漆黑的眼睛。 “你就是无念?”镜霜凝冷冷问着,伸手拉过滑到手臂的衣服,遮住了自己裸露的身子,没有半丝慌乱,也没有半丝的不自然。 无念的眼睛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镜霜凝看着他,突然笑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跟奴家说话吗?” 无念摇摇头,没有声音,镜霜凝笑了,她的问题等于没问,不过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镜霜凝柔软的身子毫不犹豫的躺在了龙榻上,然后轻轻的闭上眼睛,冷漠道:“下去吧。” 无念听到她的话,只是一瞬间,就跃身而起,消失不见。 镜霜凝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身上,这被子上全是墨千傲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味道,可是刚才的勾引,那火热的身躯却未点燃她心中的火,她的心一直都是冰冷的,果然已经做到无情 无心了吗?可以这样对他而不沦陷,算是做到了吗?镜霜凝闭上眼睛,从门外传来轻巧的敲门声,“镜姑娘,奴婢奉皇上之命,前来伺候。” 本来镜霜凝不想理会,可是这声音却是她熟悉的,镜霜凝没有起身,而是应了一句,那宫女便应声入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规矩的对她行礼,“奴婢清荷,伺候姑娘。” “清荷?”镜霜凝呢喃了一句。 因为流言,清荷一晚上都对这个女子感到好奇,此时听到了那几乎与政熙欣完全一模一样的声音后,清荷忍不住抬起了眼睛。 手中的托盘就那么掉了地上,一碗热汤应声而落,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娘娘……”清荷不敢相信的惊叫了一声,当场愣住。 “见鬼了吗?毛手毛脚的!”镜霜凝横眉,一声怒斥。 “奴婢……”清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失态,想起那阴狠的表情绝对不会出现在政熙欣的脸上,慌忙的跪倒在地,“小姐息怒,奴婢手脚不利落,小姐赎罪,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说着,清荷收拾好碗勺,用手绢将地上的汤渍擦干净。 镜霜凝坐起来,锦被滑下,露出她白皙光滑的背部,青丝散落,魅惑人心。 “你叫清荷?”镜霜凝微微扬眉。 “是!”清荷停下手中的动作,低着头规矩的回答着,“奴婢是御前女官,是皇上特意吩咐前来伺候姑娘的。” “御前女官。”镜霜凝勾起唇角,“不过奴家可不喜欢荷花,奴家喜欢代表荣华富贵的牡丹,以后你就叫牡丹吧!” “啊?”清荷惊诧的抬头,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完美的身姿,雪白的肌肤,乌黑亮丽的青丝,那么柔滑的垂在胸前,遮住了重要部分,明黄的锦被盖在身上,光滑的背部和修长的白腿露在外面,分外诱人…… “怎么?奴家不能这么叫你吗?”镜霜凝抬眼看着清荷,眸中带着冰冷的气息,这就是她与政溪欣的区别,她镜霜凝对男人可以风情万种,火热撩人……对女人,特别是下人……就冰冷如霜,犀利无比。 “不是的!奴婢谢姑娘赐名!”清荷回过神来,看着镜霜凝冰冷的目光,低头跪在地上,“从今往后,奴婢就叫牡丹!” 镜霜凝满意的点点头,笑起来 ,“奴家累了,你去帮我准备沐浴吧,我想早点休息。” “是!”清荷应了一身,转身离去,镜霜凝看着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背脊上全是冷汗。 不远处,寒风站在花圃里,清荷走近了,见到他迎了上去,看见寒风询问的目光时,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寒风看到她的表情,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也罢,我说娘娘怎么会……”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心里却一样的感叹了,虽然寒风道:“将你留在她身边,恐怕是免不了吃苦了,不过既然你觉得她不是娘娘,那么她以后的一言一行就靠你留意了。” “寒总管放心吧,奴婢知道怎么做。”清荷点点头,寒风总算是放心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辛苦你了。” 说完,转身离开。 清荷站在原地,看着寒风离去的身影自己的心里也感到惋惜,为什么,那人除了容貌和声音之外,就再没有半点跟她的主子相像了呢? 一个跟政熙欣长得一样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么特殊的方式进了宫,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清荷摇摇头,转身离去,想在多,也无法改变事实,即便那只是一张相似的脸,也会成为皇上此生无法躲避的劫。 君露殿内,镜霜凝拖着长长的锦被在地上走着,窗户边站着的是无念,他听到镜霜凝起身的身影时,转过头去,只见镜霜凝用锦被将身子裹住,长发及腰,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披散在幼滑的肩头,露出胸前一片雪肌和精致的锁骨…… 酥胸半露成完美的弧形,无念愣了一秒,忙垂下眸,点了点头。 镜霜凝立刻知道了他的一丝,笑起来,“我就知道哪有这么巧,偏偏是清荷,原来是想试探我,哼,没那么容易!” 镜霜凝笑着,凌厉的光芒自眸中闪过,她不得不无情,不得不狠心,不得不催眠自己,即便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内心强大,就不会痛苦,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无念见镜霜凝没有别的吩咐,又隐藏了起来,寝室里只有镜霜凝一个人,她走到了窗边,轻轻的打开那扇窗…… 南疆的春带着冰冷的气息,冷风将她的发吹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这一次,谁也别想逃。 第一百六十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镜霜凝在君露殿住了三天,整整三天墨千傲都没有踏进自己的寝宫,这似乎成了后宫一个议论的话题。 有人说,镜霜凝根本就没有那么受宠,只不是以这样高调的方式进了宫,却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于是有心存嫉妒的女人,开始暗自笑话起来。 御花园,从来都是这皇宫最为热闹的地方,后宫的女人都闭环攀比,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做比较,而这牡丹盛开的季节,牡丹园的优雅自然就成了众人攀比美貌的最佳场所。 两年的时间,曾经冠绝后宫的皇后娘娘没有了,期间有过一次选秀,后宫里又有了不少新人。 曾经以秀女身份进宫的政溪芸,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心中崇拜的对象。 这宫里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就是三正妃中的香妃和政溪芸了,自从那晚香妃在晚宴上出了丑之后,现在整个后宫,几乎都握在政溪芸的手中。 每个人都巴结着她,似乎只要能跟她攀上关系,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就能改变她们在这后宫的命运一般,在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帝面前,后宫的女人只能想办法讨好那个能够让她们得到权利与地位的女人,而这个人就是政溪芸。 此时政溪芸正坐在花园中喝茶,周围围着一群后宫的新起之秀,新选的秀女基本上都是已经封了分位的,而能有幸跟她坐在一起何尝的,基本上都是嫔位以上的人物。 所有在一起赏花,喝茶,相互拍着马屁,不过却谁也抢不了政溪芸的风头,她说什么好,那什么就是最好的。 所有的人都附和着她,讨好她,似乎她已经成为了整个后宫的中心,要说镜霜凝进宫之后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那就是间接替给了香妃重重一创。 后宫本来就是只有香妃和她在一争高低,香妃被镜霜凝打压,而镜霜凝又一直没有得宠,这一局势让政溪芸的心越发的澎湃起来。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比任何人都高贵,万千女人羡慕的生活,她就是喜欢生活在众人的追捧中,所有的人都以她为中心,说什么话都无人反 驳。 政溪芸勾起唇角,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娘娘,听说那个狐媚子长得跟前皇后很像,你是这里唯一一个见过她的人,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那人小心翼翼的问着,接着很多让人都凑了过来,好奇的附和,“是啊,娘娘,前皇后是您的姐姐,我们当中只有您见过她,你说她们长得是不是很像?” 政溪芸放下手中茶杯,面上带着笑容,看着那些个好奇的新人,她们倒是蛮会说话的,明明那晚香妃也在场的,可是她们都可以忽略了,以她为中心。 政溪芸很满意她们的说话技巧,不过一提起镜霜凝,想起那张熟悉的脸来,她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她的眼转了一下,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突然笑了,“要说容貌嘛,那真是一模一样的,就跟带了人皮面具似的!” “人皮面具?”大家惊恐着,相互看着对方,政溪芸心里冷笑着,看着她们,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惊叫了起来,“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那个小巧的妃嫔身上,一脸惊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凑近了大伙,神秘的说道:“我听爹爹说过,那是一种江湖秘术,说是通过特殊的手段,将人的脸仿制下来,做成面具,只要谁带上了,就会变成跟那人一模一样的脸!” “不会啊,居然有这种事情?” “啊……听起来好恐怖啊” ………… 众人议论纷纷,政溪芸只是冷笑着,关于人皮面具是她亲眼所见的,当初无邪扮成无心的时候,他曾亲自在她的面前揭下那张人皮面具,虽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他真的长得跟别人一样。 她现在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只要一个机会,只要散播出这样的流言,那么自然就会有人去证实一切,因为所有人都想知道镜霜凝究竟是不是无邪故意易容出来的人。 “喂喂,你们还记不记得,前皇后死的时候,不是整张脸都被人毁了吗?”人群中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们都是名门闺秀,胆子自然是小的,平时她们连听鬼故事都觉得害怕,可是她们对于前皇后政溪欣的死,却是印象深刻,因为那一天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震撼了! 大家煞白了脸,看着那个一语惊人的宫妃,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当然记得啊,难道说……这个狐媚子……是带着前皇后的人皮面具?” 有人替她说了出来,政溪芸的唇角微微上扬,心里一阵阵的冷笑。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们害怕了起来,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噤了声,“快别说了,你们看……” 她们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款款走在御花园中,牡丹花前,那一身绝艳的舞衣,那一张倾世的面容,硬生生的将整座园子的美景都给比了下去。 众人目不转精的看着,然后有人不服气的冷哼一声道:“哼,瞧她那一副骚样,一看就知道是狐狸精!” 所有人都同感的点点头,可是她们的眼睛却始终都无法从那个绝美的身影上移开,有人看到政溪芸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转了转眸子,讨好道:“娘娘,不如我们去会会她,看看那狐狸精的脸上,到底是不是带着人皮面具?” “是啊,娘娘,我们去扒了她的皮,到时候就让皇上治她个凌迟处死,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勾引人!”有人附和着,然后人群开始跃跃欲试。 政溪芸却转过头,轻轻抿一口茶,缓缓道:“还是算了,我们别惹事,毕竟皇上对她……可不一般。” “皇上对她怎么不一般了?都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皇上宠幸她呀,那晚从君露殿出来之后就再没进去过,说不定皇上是看了她就觉得倒胃口呢,指不定过几日就将她丢回去了也不一定的。”有人愤恨的说道。 大家都接着那个话茬说道:“是啊,现在皇上不理她正好,但若是将她留在宫中,你看看那那副狐狸精的骚样,指不定到时候想什么法子勾引皇上你,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把她收拾了!” “就是 就是!” “可是……”看着她们情绪高涨,政溪芸知道她们的怒意已经被激出来了,非要给镜霜凝一点颜色看看,因为她们都是新人,不知道这后宫的黑暗,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半点刺激…… “可是……”政溪芸故作为难的转过头,有人站了出来,“娘娘您放心,您身份高贵,不用出手,我们去收拾那个狐狸精,不能让她就这么一直踩在我们头上!” “就是,岂能让这种人在后宫作威作福,娘娘你就在这看着,我们去撕了她那张嘴脸!”说着,众人站起身来,气势汹涌的朝镜霜凝走去。 “不要啊……”政溪芸佯装的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几乎没有人听到,而她假意伸出去的手,也只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就收回来了。 去吧去吧!闹得越大越好,若真的是人皮面具,最好今天就能将她的假面撕下来,这样,她岂不是不用亲自出手,就铲除了一个棘手的人吗? 政溪芸低眸,悠然自若的喝起茶来。 姐姐……你看到了吗?现在的我,在后宫活的如鱼得水,原来你一直都错了,其实最不适合皇宫的人,是你自己! 人群气势汹涌,还没来到镜霜凝面前,她便已经感觉到一股愤恨的目光,于是她勾起唇角,静静的坐在花园的一角,那里有张石桌,既然有人要找她麻烦,那她就索性坐在这边等候着她们的到来。 清荷本是跟她在身边的,一下子看到了前面那么多妃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忙小心的提醒道:“姑娘,这里人群混杂,空气也不怎么好,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赏花吧!” 镜霜凝笑着,玩着手上的金镯子,悠闲的道:“刚才不是你说牡丹花开了,奴家喜欢牡丹,就叫奴家来赏的吗?怎么这会又说不好了,奴家倒是觉得这花开得不错!” 清荷咬了咬唇,真后悔自己挑在这个时候! 原本这园子前面就是芙蓉花,而政溪欣对芙蓉花过敏,她为了不让镜霜凝起疑心,就说来赏牡丹,其实是想引 她去更前面一点的,没想到却遇上了麻烦。 原本因为政溪欣过敏一事,墨千傲曾下令将宫内所有有关芙蓉花的东西全部毁掉,可是后来她去世了,因为政溪芸喜欢芙蓉,所有又重新建了一座花园,而那时候墨千傲病重,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 本来清荷还想着,两个人长得那么相像会不会太凑巧了,她心存侥幸的以为,就算是人的性格可以改变,政溪欣之前遇到了那样的事情,性格上也出现了极大的反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一个人的身体却怎么也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她想着要带镜霜凝去芙蓉花园,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惧怕,直接就跟她来了!更该死的是她居然忽略了那是政溪芸的芙蓉园…… 现在还引来了这么多棘手的人,虽然听说皇上允许镜霜凝带着镜国的暗卫,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镜霜凝见清荷一脸担忧,反而轻声笑了,“奴家很喜欢这里,你去弄些糕点来,我要在这里慢慢的品茶赏花!” 清荷眼见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哪里敢走开啊,不放心的道,“姑娘,她们?” “还不快去!”镜霜凝冷声斥喝着清荷,然后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清荷一震,只好应声离去,可是她看着那些来者不善的人将镜霜凝包围了起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这么的担心! 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是朝着御膳房的方向,镜霜凝透过人群,清清楚楚的看着清荷往另一头跑去。 她的唇冷冷的勾起,好戏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墨千傲……他以为只要在、躲着,就快要不见她吗?她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打退堂鼓,她不容许自己被动,也不容许墨千傲的逃避! 不见就不会心痛吗?她就是要他时时刻刻都看着这张脸,要他时时刻刻都想起曾经他做了什么样对不起她的事!要他想起他曾经是多么的残忍,就是要他时时刻刻都见到,时时刻刻都撕心裂肺,时时刻刻都肝肠寸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奴家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喂,你就是镜国那个舞姬镜霜凝?”一群人朝着镜霜凝走了过来,十来个姹紫嫣红的姑娘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盛气凌人。 “正是奴家,有什么事吗?”镜霜凝慵懒的应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看来这两年,皇宫里并不寂寞呢。 真好,一个个朝气蓬勃,都散发着美丽的气息。可惜朝气不代表高傲,美丽不代表就能够胜人一筹。 镜霜凝眸子一转,透过人群看到了远处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亭子中品茶的政溪芸,真是好样的,看来两年的时间,她已经适应的宫里的生活,她倒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她从没有痛苦过,甚至没有过迟疑……已经懂得借别人的手来帮自己铲除障碍,看来她在后宫的生活真是如鱼得水,真是聪明如她呢! 垂了垂眸,镜霜凝的心中越发的冰冷,丝毫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很快,有人就看不惯她的态度了,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真绝色佳人呢,说是长的像前皇后?我陪,前皇后是天下人称赞的贤德淑女,温柔大方,哪里会长得你这样一副狐媚子模样?” 镜霜凝慵懒的伸着懒腰,懒洋洋的靠在石桌上,只手托腮,根本没有打算呀理会她们的意思,几人见她这态度,都一时间不知所措了,不过还是有人壮着胆,站了出来,“这园子是皇上建来送给芸妃娘娘的,你没有资格踏进这里,你快点滚出这里!” “滚?”镜霜凝终是回答了,她看了看天色,看样子是差不多了,于是笑起来道“可是皇上说过,这个皇宫里面,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阻挡不了,你们是想违抗圣旨吗?” “少拿皇上来当幌子了!”一提起皇上众人就来气,这镜霜凝不就是长得跟前皇后相似吗?就这么这张脸平白夺去了那么多宠爱于殊荣,她们进宫都快一年了,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可怜她们还眼巴巴的每天盼着能与皇上见面呢…… 没想到这女人依赖,就爬上后宫最高的位置,十座城池换来的女人,在她们的心中点起一阵阵无名之火!“你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你吗?一个狐媚子,妄想得到帝王的宠爱,真是笑掉大牙了!一介风尘女子,皇上不过是看你一时新鲜,听说都有三天没回宫了呢,搞不好 是看到你这副骚样子已经感到恶心了!” “就是,这狐狸精的模样我看着就倒胃口,别说是皇上了,我看就是将她剥光了丢到军营里也不会有人想对她怎么样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攻击者镜霜凝,希望她们恶毒的话语能够激怒她,然后她们才好动手,顺便在她那张妖媚的脸上狠狠的扇上几下,看看能不能将她的假面扯下来。 可是镜霜凝慵懒的模样,眉角稍稍弯曲,像是她们的话语对她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一般无关紧要,事不关己一般悠然自若的坐在太阳底下,享受着。 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叫你无视我们的存在,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脸!”有人抬起手对着镜霜凝的脸颊就准备上前,突然一个石子打过来,正好打在那人的手背上,那石子的力道之大,她一个吃痛,整个人都被掀开了,摔在地上。 “什么东西?”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仓惶的看向四周,可是周围除了她们哪里还有什么人呢?但是她们刚才确实是看见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飞过来,打在了那人的受伤,可是大家都没看见镜霜凝出手,甚至她到现在都还是双手托腮,悠闲的坐在原地,动都没有动过。 “你……你个妖女,你到底使得什么妖招!”有人这么问了一声,大家都吓的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镜霜凝。 “哈哈,我是狐狸精呀!”镜霜凝笑得灿烂,媚眼弯弯,语气中却透露着冰冷的气息,她伸出兰花指,对着面前的一个宫妃做了个动作,就笑起来,“你信不信,我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你就要跪在我面前?” 那人失措的看向四周,大家都害怕的离那人远远的。 随着镜霜凝的指示,一个石子从身后的密林中弹了出来,正巧打在那人的膝盖上,顿时将她痛得跌跪在地上。 “啊,妖女,妖女!”人群四散而逃,镜霜凝掩嘴笑着,“是你们非要这么说的,我若是坐实,岂不是要你们笑话了?” 说着,镜霜凝站起来,摇摆着腰肢走着,这不过是预料中的事。 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胆子,冲着镜霜凝的背影就狠狠的冲上来,只要能够将她那张脸撕下来,就 算她真的是狐狸精,她也一样要死! 愤怒与嫉妒往往会让女人失去理智,让人不顾一切,即便是毁灭一切也不惜代价,那人扑上来,以为能收拾镜霜凝,可是没想到她一个转身,就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要知道,有武功在身的她是要稍稍用力一掐,那疯狂女人的手腕瞬间就麻痹,之后失去知觉。 可是她没有,镜霜凝抓住她只手腕之后,将她拉了过来,然后狠狠一巴掌狠狠的摔在那女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异常的清晰,那女人不知所措的捂着脸,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可是脸上的疼痛感是那么的强烈,那声巴掌那么清晰的入耳,几乎把在长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这一巴掌气得那女人七窍生烟,当时就尖叫了起来。 这下子一群人全都围了过来,没有人怕镜霜凝,一个个愤慨的将她围住,“下贱胚子,竟敢动手打人!你以为我们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欺负的吗?看我们今天非撕烂你的嘴脸不可!” 说着,大家蜂拥而至,镜霜凝只是定定的站在远离,双手环胸等着这些失去理智疯狂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来。 她勾着唇角,听到了那一声意料之内的声音,“住手!” 这一声怒斥,几乎将芙蓉园内所有的声音都盖了下去,众人下了一跳,该有的什么理智瞬间都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不远处脸色铁青双眸阴狠的墨千傲,只觉得阳光照耀在身上瞬间都感觉不到温度了,春暖花开的芙蓉园瞬间降温,一个个冷汗涔涔。 有人惯性的转过头,可是发现政溪芸所在的那个地方已经人走茶凉,本希望寻找一个支柱的,可是那里的人已经不知了去向! 大家这才意识到遭了,愣神间,墨千傲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们面前,冰冷的双眸扫过众人惊慌失措的连,怒喝道:“怎么回事,这是要造反了吗?”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众人这才慌乱的跪倒在地,颤抖的行礼,所有人都低着头,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 政溪芸已经走了,她们在墨千傲的面前流下如此恶劣的一面,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 什么都晚了,她们恨也没用。 镜霜凝笑着,勾起唇角,摇摆着腰肢,红色的舞衣将她的身姿勾勒的完美至极,她走到墨千傲的身边,将自己柔软的身子靠了上去,手掌轻轻的抚上他的胸口,柔声道:“皇上息怒啊,消消气。” 墨千傲回过头,看着镜霜凝的笑脸时,心中一痛,他轻轻抚上她的手背,那么熟悉的温暖与柔软,他的心似乎也被那柔软的触感瞬间软化了,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镜霜凝摇摇头,对着镜霜凝,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她们说奴家是狐狸精,是妖女呢!”说着,将脑袋靠在墨千傲的胸膛上,侧眼看着一地跪在脚下的人笑起来,“不过,狐狸精也好,妖女也罢,至少奴家有皇上的青睐呢。” 说着,镜霜凝就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这满院子跪在求饶的女人面前,也在寒风和清荷的面前,妖媚的对着墨千傲的唇献上自己的香吻。 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墨千傲似乎也是一怔,他的手不由的颤抖,镜霜凝放下了自己冰冷的心,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是政溪欣,她做这一刻的政溪欣,献上这个吻,权当是与往日的自己与墨千傲告别。 镜霜凝想着,纤细的手掌搭上墨千傲的箭,拥抱住了他。 轻轻细细的文,带着温柔带着青涩,带着墨千傲所熟悉的那刻在心上的味道与感觉,墨千傲的眼睛看着镜霜凝,轻轻的闭上眉目。 他伸出手掌将那张令他无法自拔的脸捧住,深深的回吻。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劫,无法脱身,只有深渊等着他的一步步靠近,这是他们的劫。 明媚的阳光下,院子里的芙蓉与牡丹相竟盛开,灿烂迷人,香气蕴绕,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深情拥吻的两人,他们的身影似乎成了这座园子里一道新奇的景色。 也以一种深刻的方式似烙印一般印在不远处长廊拐角处的政溪芸心里,那颗带着仇恨的种子,深深的埋进她的心底,逐渐萌芽。 镜霜凝笑着离开墨千傲的唇时,她的眼睛也睁开了,带着妩媚的笑容,带着她的风情万种,看着墨千傲,轻轻的依偎他的怀抱,转眼看着跪在脚下的众人,娇声道:“这些人该怎 么处置呢?” “你说怎么处置?”墨千傲将权利交到她的受伤时,地上的众人更是心惊胆颤了恰里,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望着镜霜凝,双眸晶莹,“镜姑娘饶命啊,镜姑娘大人有大量,绕了我们吧!” “奴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要你们的命有何用呢?”镜霜凝掩嘴笑着,看着面前的人都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接着道:“不过你们出言伤人,侮辱了我,这死罪可免,活罪肯定是难逃的,要惩罚。” “该罚的,该罚的!”大家一起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镜霜凝,“镜姑娘真是平易近人,是我们不知好歹,再重的罚我们都愿意接受的哇!” 镜霜凝的笑容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让墨千傲深深痴迷,可是她的笑容却多了一抹冰冷的气息,随后她巧言笑着,柔软的声音传入墨千傲的耳里,“即是嘴巴惹事,那就拔了舌根吧,省得以后再生祸端!” 此言一出,耀眼的阳光也似能够要人命一般,众人跪在地上愣了身,看着镜霜凝没心没肺的笑着依偎在墨千傲的怀里,娇声问着:“皇上觉得这样的惩罚合适吗?” “不要……不要啊……皇上饶命,皇上千万不可听她的,我们知错了皇上!皇上饶命啊!”所有的人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墨千傲的身上。 而墨千傲的眼里只有镜霜凝,他深深的看着她,眸中闪过深邃的睿智,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只是镜霜凝却抬着笑容,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像是没有看到墨千傲的眸子一般。 墨千傲勾唇一笑,比她的语气更为冰冷,“祸从口出,那舌头留着无用,眼睛也不争气,若是长眼嘴巴又岂会乱说话?所以,拔了舌根挖了眼珠子,放逐出宫吧!” 说着,手指勾起镜霜凝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笑道:“这样可好?” 镜霜凝还没有说话,已经有人哭喊了起来,“不要啊皇上,臣妾是明大人的女人啊,”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接着所有的人都恐慌了起来,纷纷爆出自己的家世。 “皇上,臣妾是孙大人的女儿啊,您怎能如此对我……” “我是路大人的女人,皇上您看我一眼啊,看看我……”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会保护你的 身边的侍卫得了寒风的命令后,迅速将跪在院子中的几个女人统统拉了下去。 整整十人,被视为们押着就似犯人一般狼狈,她们挣扎着,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呼喊都最后,她们已经事情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便将那阴狠的目光射在镜霜凝的脸上,她们一个个愤怒的嘶吼着,“镜霜凝,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死无全尸!” “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比我们死的更惨的,你会下地狱的!” ………… 恶毒的话语,凶狠的诅咒,镜霜凝只是一笑了之,似乎这些话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听过了,当时的她都还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她又怎么可能会当回事,她只不过是没用逃过命运的折磨罢了,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将这些脆弱的人放在眼里。 “这样做你满意吗?”墨千傲突然开口,镜霜凝抬眸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连,双眸深情的望进她的眸子,问道:“这么做,你能满意吗?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镜霜凝有一秒愣神,墨千傲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他双眸温柔带着坚定,表达着他的承诺。 就好像很久以前的那一幕一样,有一个信誓旦旦的男人也曾经这么言之凿凿的对她许下了承诺,那个语气坚定却带着温柔的男人…… 镜霜凝的心猛的一颤,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是政溪欣,他还是墨千傲……他们之间都没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如平日的相处,她对他信任,他对她宠爱。 可是一声尖叫打破了她的思绪。 是那些女人被挖眼睛的痛苦叫声,弥漫着这座宫殿,响彻天际! 镜霜凝仓惶的站好,离开了墨千傲的怀抱,挣脱了她的手,然后她的笑容带着一丝慌乱,“奴家累了,先回寝宫。”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千傲站在原地,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清荷看了一眼墨千傲和寒风,顾不上许多,忙追上了镜霜凝的脚步。 寒风此时上前,小声的在墨千傲的耳边说了句:“皇上, 镜姑娘对花粉不过敏。”寒风提醒着墨千傲,经过今日花园中的这一幕后,他更加的肯定,镜霜凝不会只政溪欣。 因为政溪欣从不会这么冰冷无情,也不会如此阴狠恶毒。 其实他是希望她不是政熙欣,因为只有这样,墨千傲或许还有救,只有这样,墨千傲或许才能逃过这个劫。 “她以后,会成为你的主子。”寒风说的话墨千傲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看着镜霜凝离去的放下,勾起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寒风有些不明就里,但是墨千傲没有留解释给他,就转身离去了…… 镜霜凝慌乱的逃回了君露殿,三天来,墨千傲始终没有踏进过寝宫,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召见过她,三天来,着君王的寝宫,一直都是有她住着。 除开这里,整座皇宫没有她感到陌生的地方,特别是后宫,她是怎么也不想走到那边去的。 “姑娘,你怎么了?”清荷担忧的追过来看这,一追上就看到镜霜凝脸色苍白的倒在床上。 “没事,我累了,你下去!”毫不客气的驱逐令,清荷一愣,看到镜霜凝的眸子抬起来,冷声道:“让你滚!” “是!”清荷行了礼,尴尬的退了出来。 镜霜凝给清荷的印象一直都是妩媚旖旎的,要说她与政溪欣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风情万种的表情确实是比政溪欣清淡冷漠的表情生动了许多,可是此时她苍白的脸色,真是像极了政溪欣当初生病是苍白的样子了。 清荷有些难过的低下头,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可是她的印象中,政溪欣真是长年都在生病受伤中度过,好像从来就没有享过什么福一般。 女人向往的至高之位,却让那善良美丽的女人,在花一般的年纪消殆了。 “唉……”清荷叹着气,她也不相信宫殿中的人就是政溪欣,于是没有过多的关心,她转身离去了。 直到门外的动静都听不到了之后镜霜凝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可是没想到这一松,竟是让心中那种恶心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只觉得腹中一阵反降到该办的难受! 她慌忙的起身,飞奔至窗钱,吐了起来,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没吃什 么东西的她,此时胃里一阵痉挛,却什么都吐不出,干呕了半天,吐了些酸水……那种恶心的感觉一点都没有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来,嘴巴惹祸,要把了舌根,她居然真的这么说了!就因为她一句话,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极了,又呕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倒是口腔内一阵泛酸。 这一吐,像是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消耗了一般,镜霜凝整个人双脚无力的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湿了鬓角。 她死死的捂住胸口处,她不让自己痛,不让自己懦弱。 一张手绢,一杯清水,白玉的瓷杯盛着清水递到了她的面前,镜霜凝虚弱的抬起头来,看见无念带着白色的面具站在她的面前。 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手绢,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果然口中的酸涩感缓解了不少。 无念接过空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来到镜霜凝的面前,漆黑的眼睛透过那贴面具看着她。 “是不是太狼狈了?”镜霜凝自嘲的笑了,“不该是这样的,明明都训练了那么久了,可是却还是因为他一句承诺,一个眼神乱了心智,我真是太没用了!” 无念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将镜霜凝的身子抱了起来。 镜霜凝没有排斥,任由无念健壮的臂膀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之前镜霜凝一直以为无邪说给她派一个暗卫,他会自己伪装了前来的,可是她看着无念的身形,就知道那无邪。 甚至,无念至今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镜霜凝笑了,若无念真是个哑巴的话,那无邪的安排可真实贴心,毕竟一个哑巴,是不会泄密的,她有什么话都可以尽情的说了,也不用怕无念会说出去还是什么。 无限将她放到龙榻上,动作轻柔,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离去。 镜霜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无念诧异的回眸,看到她久违的温柔的又带着些许虚弱的笑容,“反正这屋里也就你我,不如就在这陪着我吧。” 无念的表情她看不到,镜霜凝只是看到那黑色的眸子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在她的床沿前坐了下来。 镜霜凝坐起身,靠在床上,脸色菜百,看着无念的时候,言语也是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软软的声音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无念没有表态,现在的他或许只是在做一个很好的听众,镜霜凝觉得他很可靠,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就在他的臂弯将她搂住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胸膛很有安全感。 她轻轻的勾起唇角,双眸微微的垂下,没有了火热的风情万种,只是轻柔的笑着,“明明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再回来的,就在镜国,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完下半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很不甘。” “你说人到底有多贱,为什么一定要争呢?”镜霜凝看着无念,无念坐在那里,双眸注视着前方,没有看她。 镜霜凝靠近他,坐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是怎样,总之就是心里有一个想法,想要回来看看,他们都过的怎么样,在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之后,是不是还能过的那么心安理得,还有那个人……她是我曾经最疼爱的人,可是后来却那么残忍的对待了我,想看看她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过的好,她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的欲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那么开心,那么满足的事……” 在镜国的两年,她知道了一些内情,知道了无邪是当初暗里指挥政溪芸的背后黑手,知道了香妃会那么精密的布下那个局带着墨千傲来抓她和墨千俊……也是政溪芸做的手脚。 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心如死灰,可是她能怪谁呢?无邪吗? 无邪说的是对的,如果政溪芸心里不是那样想的话,她怎么会听他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呢? 无邪不过是制造了那样一个机会而已,而真正将她推入深渊的,是她至亲的亲人和爱人,是这世上,无人能逃避无人能挣脱的欲望,权利,和地位。 是这些东西毁了她的一生,害了她的孩子!既然如此,那她就要这些人失去他们最重视最重要的东西! 她要他们失去权利失去地位,要他们得到的东西统统都失去,痛一辈子,就如同她当初那般的痛! 镜霜凝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呢喃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甘,似乎在每个夜里,都会梦见一个小孩,他满身是血的问我,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让别人害了他……” 镜霜凝眸中潮红,最终没有落下泪来,她只是觉得好累,累的她好像要昏睡过去,可是她的心却是痛的令她清醒。 她轻轻的将脑袋靠在无念有些消瘦的肩膀上,他没有抗拒,这是他从容淡定的态度,让镜霜凝觉得安心可靠的态度。 靠着他的肩膀,镜霜凝轻轻的笑起来,“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他们经过那件事情之后,至少会有所悔悟,至少会感到一点点难过……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们没有,一点点都没有伤心难过,甚至过的很好,比谁都好,依旧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生活,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努力着,为了能够将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而奋斗……” 镜霜凝轻轻的闭上眼睛,泪水被吞回了肚子,“以前没看到的时候不甘心,现在看到了,更是觉得恨……为什么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背叛了我之后还能那么安心的活着……我真的不甘心呐……” 镜霜凝的嘴角勾笑,自嘲的笑着,细密的睫毛上透着晶莹。 无念坐在那里不动,像是一堵墙,任由镜霜凝靠着他的背,许久许久都安稳的让她靠着。 不知过了多久,无念听到了镜霜凝平稳的呼吸声,他怕她着凉,于是轻轻一动身子,那娇笑的身子就滑进他的怀中。 素净的面容,泪痕早已被风干,她的眉头依旧紧皱,嘴角轻轻抿着,看上去那么的悲伤。 无念轻轻的收拢手臂,将她柔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圈进怀中,伸出一只手,抚上她两鬓,抚顺她凌乱的发丝…… 看着她的连,苍白,带着悲伤,看着她安详的睡颜,不再是以前那般的宁静,眼角那只火红的蝴蝶,就是她新生的证明。 无念轻轻的顺着她的发丝,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细滑的脸颊,那般的轻柔,像是掌中珍宝一般轻轻的抚摸着,白色面具下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似乎也透出一丝柔和的光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似风一般,轻轻飘过。 “我会保护你的……”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林中深情的倩影 镜霜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一个人盖着锦被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无念已经不在身边了,但是她知道,他随时都在她的周围。 “镜姑娘,您起了么?”清荷听到房内的动静,召集了小宫女前来伺候她洗漱。 不过镜霜凝一般不准她们随意进房,都是自己穿好了衣服才让她们进去,所以她们都会在门口等待她的同意才进门。 镜霜凝坐起来,将外袍披在身上后才道:“进来吧。” 宫女们抬着洗漱的用品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经过昨天的事情,镜霜凝已经在她们眼里留下恶毒狠辣的印象,所以此时她们做什么事,都是极为小心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得她不开心。 清荷吩咐她们,将今日新做好的衣衫进来,整齐的在镜霜凝的面前展开,然后轻声道:“姑娘,这是皇上吩咐制衣局的人为您做的新衣。” 抬眸望去,那些衣裳都是按照镜霜凝的喜好做的,每一件都很华丽,精细的做工,精致的纹绣,上面的图案全是她喜欢的富贵牡丹,镜霜凝微微的皱眉,却是见她笑了起来,“还不错。” 说着,她挑了一件暖红色的纱织裙,“今天就穿这一件。” “是!”说着,清荷与其他几位宫女一起帮她洗漱完毕,然后听见镜霜凝道:“一会我要出宫,你去帮我准备两匹快马!” 清荷愣了一下,忙道:“姑娘,你要出宫?那要不要先跟皇上告知一下?” 镜霜凝斜视了一眼,清荷立马低下头去,“那……要不还是帮姑娘准备马车吧,姑娘身子金贵……这骑马……” “少废话,就要马,立刻去准备!”镜霜凝打断清荷的话,然后清荷点头退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想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在任何人的面前表露哪怕一点点的心软,谁让她那么凑巧是清河呢,她若是有什么异常,凭清荷的聪明,一定会猜测到什么,然后告诉墨千傲的,不过她出宫……本来就没有瞒着墨千傲,所以她就明目张胆的要求了。 镜霜凝穿好衣服,带上步摇,扭着腰肢出了君露殿,一路顺着玄武门的方向而去,所到之处,路人无不敬畏,纷纷对她恭敬的行礼。 后宫的妃嫔看见了她更是恨不得立马消失在她面前,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样的话,即便她再高调,也不怕有人会故意找她的茬,而真正的对手到了时机,自然就会出现了 。 镜霜凝冷笑着,摇摆着走开,每到一个地方不论多美的景色都会因为她的夺目而失去了色彩,可是她又是那么的犀利,就算让人让人无法拒绝的美,却还是让人感到了害怕。 她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只要靠近了,就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 镜霜凝喜欢现在的局势,无辜的人她不会去招惹,不过前提是,别人最好也不要来惹她。 镜霜凝一个人走在路上,很快她就走到了玄武门,清荷准备好了马匹正要回去通知她,她就来了。 清荷忙迎上前去,“姑娘,马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镜霜凝没有理会她,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留,错过她的身体直接上了马!艳红的舞衣随着她上马的动作轻舞飞扬,利落的身手,几乎迷惑了所有人的心。 众人还未从那一抹红色的倩影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马儿一声嘶吼,镜霜凝马鞭狠狠一挥,马儿已经奔腾而去。 守门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红色的身影已然似风一般离去,若不是空气中还夹杂的一丝淡淡的余香,或许他们会以为刚才只是梦一场。 刚醒悟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手中马鞭一挥,也似风一般疾驰而去…… “那个……”守门的侍卫刚想问,两匹马已经没有了踪影。 清荷忙解释道:“那是镜姑娘和她的贴身侍卫,他们出宫是皇上恩准的。” 侍卫点点头,脸上还是木讷的身影,清荷尴尬的笑了,转身回到了君露殿。 高高的城墙之上,两个身影迎风而立,墨千傲高高在上,衣袂随风飘扬,他远远的看着前方一红一黑疾驰而去的身影,眼只是轻轻的瞄了寒风一眼…… 寒风点头下去,不时,城下便已多出两匹快马,寒风骑上其中一匹,墨千傲跃身而下,稳稳的落在马背上,两人同时打马,飞驰而去。 守门的侍卫甚至不知道,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什么时候连皇帝都已经出去了…… 城南的郊外,南疆的春日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暖暖的桃花,放眼望去,一片白色的花海就似人间白云朵朵般,风一吹就轻轻摇摆。 今日天气晴朗,久违的春风带着花香阵阵,轻轻飘过,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暖煦,心旷神怡。 镜霜凝和无念策马崩腾,来到林间一个小院落,那是林中一座精致的木屋,在绿色的竹林中伫立, 成了一道别有味道的风景。 走近小木屋,无念牵着马走河边去,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离开了小木屋。 屋前有一张石桌,无邪正悠闲的坐在那里,破天荒的穿了件淡色系的长衫,坐在这一片花海之中,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刚泡好了一壶茶,就听见镜霜凝的脚步声,为她倒了一杯之后,便抬头轻轻笑了起来,即便是蒙着眼布,别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觉他的笑容很温柔。 镜霜凝看到她的时候,一袭舞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扑进那清色身影的怀中,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娇声笑道:“大人,奴家好想你……” 无邪低下头,虽是看不到她,但却是明白了什么,温柔的笑起来,伸手圈住她瘦小的身子,笑道:“又在胡闹了,这个时间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宫里一点也不好玩,奴家无聊的发闷了……”镜霜凝撅嘴,风情万种的脸上有了一抹撒娇之气,仿佛让人觉得,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女人,一个会撒娇的女人,她搂住无邪的脖子,轻笑道:“我是太自作主张了……不过也是为了大人好嘛,大人最懂奴家了,为了大人……奴家什么都愿意做。” “太傻了。”无邪揉了揉镜霜凝那顺滑的青丝,似乎惆怅的叹了一声,“几座城池……难道一直以来,你都认为,自己就值这么点价吗?” 镜霜凝愣住了,她看不透无邪此时说的话是何含义,也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真实还是演戏……若是演戏,那一声叹息,他的演技岂不是炉火纯青,若不是……那他说这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明白,可是她的脸上还是笑着的,依偎进无邪的怀抱中,轻柔的声音认真道:“凝儿永远都是大人的。” 无邪没有说话,只是搂住她的手圈紧了些,镜霜凝趁机搂住他的脖颈,抬头就对着无邪冰冷伤感的薄唇凑了上去。 红唇相印,两人似乎都是一愣,然后镜霜凝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破碎,可是她还是笑着,闭着眼睛,很幸福的模样…… 无邪轻轻的回应者,几乎将那瘦小的身子揉进怀中,可是他能感觉到,两人的唇都是冰冷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希望这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一切都不要发生,当初把她就回去的,就不该将她心中的仇恨一点点扩大,不该让她选择了这条路。 他突然想起,在 丞相府那个小院子里,那一树的紫藤为她而开,他坐在树下为她抚琴,她翩翩起舞,两人就在花下静听花开,偶尔她也会吹上一曲笛子,她不会弹琴,却吹得一手好笛,他静静的坐在树下品茶,听着她的笛声,似乎就像是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一般…… 可是这一切,都是美好的表面,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铺垫这一刻的开始,他突然有种终止一切的冲动,他不想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想带着她就此离开,回到镜国。 镜霜凝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不远处的林中,似乎有一团愤怒之火烧在她的身上,那样想将她刺穿的眼神,可是无邪在这一刻却有了一丝呆滞,她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 于是她伸出小手捧住了他的脸,狠下心,深深的吻着无邪,柔软的小舌带着火热似勾魂的蛇蝎一般,缠住了无邪的唇舌,然后暧昧的深吻。 无邪一愣,看着了镜霜凝轻轻闭起的眼睛,睫毛在微微的颤抖,她很害怕。 他也很怕。 一切都已经回不到当初,他们必须前进,无邪突然有种悲凉的感觉,为什么人活在世间总是这么不如意,想起她曾说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可如今,她也是这悲凉绝望生命中一棵小小的稻草,在汪洋的大海中寻找一处能够停留的地方,寻找着,一个能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无邪的心微微的痛了,像是被坚硬的东西碰到了一般,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抱住,然后热烈的回应着她的吻,几乎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深情的吻着,他承认,这一关他也沦陷了…… 沦沦陷在她当初不经意的笑声中,沦陷在她后来悲伤绝望的哭泣里,沦陷在此刻她微微的颤抖却又火热的吻中。 不管怎样,现在他的怀里抱着的是她,此刻深深吻着的人也是她,此刻拥有她的还是他,只要这样就已经够了…… 花海的田埂间,不远处的一个小上坡上,有一颗高大的迎客松,树后是墨千傲几乎要瞪出来的双眼,似火一般赤红,他紧紧的捏着拳头,看着院子中两个深情缠绵在一起身影,他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一般痛着。 寒风莫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边,几乎能够感受到墨千傲身上散发出那一股强烈的杀意和寒气,他们本以为跟着镜霜凝出门,能够找到一丝关于无邪的线索,可是没想到,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墨千傲没有出声,可是他却看清的眼前的一幕,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那个人,他曾无数次 的幻想着她能够回来,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会是她…… 现在她终于出现了,可是她的笑容却是为了别人盛开,她的隐忍她的牺牲也全都是为了别人,甚至连她的吻……都成了别人的。 镜霜凝是丞相无邪在镜国掌权后第一个女人,两年时间,无邪对她的宠爱可谓是名扬四海,而她也因为拥有倾城的美貌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无邪从不近女色,从没有如此重视过一个女人,也从没有如此宠爱过一个女人,原本对于他们之间的传言,墨千傲是不信的,他知道,有时候他或许是自欺欺人,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一切而已。可是没想到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居然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愤恨,那么的悲伤与绝望! “当初……她就是这样,看到我和政溪芸在一起的吗?”墨千傲突然开口了,寒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可是寒风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据说,当年那个时间确实是有人看见皇后娘娘去了倾心殿,可是至于她看到了什么……寒风只能轻轻的摇摇头,叹一声气了。 墨千傲没有追问,因为他本就不需要寒风的回答,因为他当时好像听到了一声尖叫,那一声尖叫响彻天际,带着愤恨绝望甚至是痛苦到想死的悲伤……他记得很清楚。 他当时是听到了的,可是他却无法从那强烈的药性中清醒过来,无法抵御那药物与酒精相互作用下的毒性,他听到了她的痛苦,听到了她的绝望,可是他却无法醒来…… 那一刻,一定比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幕,更加的糟糕吧?! “皇上,那不是皇后娘娘。”寒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提醒,带着一丝担忧,他担忧的提醒着墨千傲,希望他能够清醒一点,也希望这么说,能够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墨千傲的嘴角轻轻上扬,却是那么苦涩的笑容,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红色的身影,最终坚决的转身,离去。 寒风默默的跟上,不知道此时墨千傲的离开代表着什么,他是不想阻止这一切,还是已经无力阻止?是痛苦到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吗?还是说……他也觉得那个人不是皇后……又或者,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墨千傲消瘦却坚挺的背影,寒风似乎感受到那孤寂的背影透着些许悲凉,又似乎感受到……墨千傲越发的神秘了,他的想法,现在连寒风也常常摸不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不是很下贱 镜霜凝的身子微微一僵,感受到那一股愤恨的目光似乎消失了,她整个人忽然松了一口气,于是她松开了两个人深长缠绵的吻。 她睁开眼,还好……她看不到无邪的眼睛,这倒是避免了不少尴尬,她低下头,轻声道:“他走了。” “嗯。”无邪轻轻的应着,可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甚至半点都没有要放开镜霜凝的意思。 镜霜凝当然知道,不过她却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因为就算看不到他的眼,她还是觉得尴尬,只不过她故作镇定道:“我答应他日落前要回去的。” 无邪却突然捧起了她的脸。 镜霜凝没有慌,没有乱,好像他的眼已经透过那一层黑布将她的心思完全看穿了一般,那轮廓分明的连,俊美的下颚轻轻勾起一抹笑,“你害怕了?” “没有!”镜霜凝想挣扎,可是却知道摆脱不了,因为她深深的知道,挣扎就代表着默认,代表着她的害怕。 “你应该害怕的。”无邪的嘴角带着一丝薄凉,轻轻道:“因为你永远也不会忘记,事情发展到现在,一直掌控着一切的是谁,也不会忘记……除了那该死的权利与欲望,除了墨千傲和那些背叛了你的人……你还有一个仇人。” 无邪的手指冰凉,划过她的唇瓣,“那就是我。” 镜霜凝咬唇,别过了头,她是什么心思,果然还是逃不过无邪的眼睛,要说她一点也不恨无邪吗?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无邪相对那些人而言,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只是从中挑拨,离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真正背叛了她的人却是她身边那些至亲至爱的人,如果那些人真的一直都对她付出真心抱有信任,他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之所以会这么不甘,这么恨他们,是因为她深爱着他们! 而无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爱,就没有恨…… “不过……不论怎样,现在我们……是一体的。”无邪的唇突然靠近,在她柔软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印记,随后松开了拥抱,镜霜凝起身,却还是没有从中清醒过来,只是看着无邪起身,缓缓的走进了屋子,然后他低沉的声音轻轻的飘过她的耳朵。 “只是完美的利用与被利用……” 镜霜凝站在原地,无邪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是利用与被利用吗?还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只不过刚才那个吻,沦陷的会是谁呢…… 马蹄声渐进,镜霜凝回过头,看到无念牵着马走过来,她知道,她该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会是墨千傲的痛苦,还是墨千傲的怒火…… 日落的时候,镜霜凝依照约定回到了君露殿,时间正好,分秒不差。 这个君露殿自从镜霜凝住进去之后,墨千傲就没有再踏进去过,镜霜凝就这样睡在了他的寝宫,可是今天一回来,镜霜凝远远的就看见久违的墨千傲。 清荷正在为他奉茶,镜霜凝进门的时候似乎没有半点的意外,反而笑了,“皇上今天怎么有兴致来呢?” 其实,他应该没有比她早多少回来吧,镜霜凝想着,脚步轻快的上前,走到了墨千傲的身边,小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膀。 墨千傲没有喝茶,而是看了镜霜凝一眼,嘴角便绽放了邪恶的笑容,顺手将她拉过来,轻轻一带,她的身子就掉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镜霜凝没有惊慌,只是看着墨千傲的眼睛,那里还是似深渊一般漆黑,只是比以前更深了,深沉的眸子中看不到她预想的怒火或痛苦……他的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波澜不惊了。 “怎么这样看着朕呢?”墨千傲低头,深深的探进镜霜凝的眸子,那眸子那么的深沉,那么的睿智…… 镜霜凝掩嘴一笑,然后低头掩饰,错开了他的灼灼目光,笑道:“在看皇上今天真是有些不一样呢!” “哦?”墨千傲挑眉,“其实应该是前几天不一样,今天的朕才是真实的……”说着,墨千傲捏起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也抬起了她的眸子。 他看着眼角那个精致的刺纹,问道:“这蝴蝶刺得真好看,谁刺的?” 镜霜凝展眉一笑,那蝴蝶就似跟着飞舞起来了一般,“是大人刺的,是无邪大人给奴家的记号呢!” 墨千傲的眼一沉,捏着镜霜凝下巴的手轻轻的抬起,捧起了她的脸,对着她的红唇印上去,狠狠的吻……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镜霜凝有片刻愣神,就在这一刻,墨千傲趁机夺势,俘获她口中香甜……镜霜凝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看到了墨千傲闭上双眼,黑密的睫毛柔软的扑在她的面前…… 这个吻突如其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吻带着的不是痛也不是怒气,是她根本就无法猜透的想法,他的吻犹如当初在莲池第一次见面时的一样,柔软的索取,却带着帝王独有的霸道……就如当初情窦初开时一模一样…… 镜霜凝的心突然痛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明明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不管是亲吻还是欢爱,她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 她猛的挣扎了起来,伸手死死的推着墨千傲的胸膛,想要从他霸道的吻中脱离,她挣脱了他的吻,大口的喘着气,在墨千傲的面前显得尴尬狼狈…… “怎么了?你说过,会好好伺候朕的。”墨千傲勾着笑,嘴角的弧度越发的神秘邪恶,一双黑眸无情的看着她,他 捧起她的连,看着她略带惊慌的眸子,笑了起来,“你害怕了?你以为朕拿十座城池把你换回来,会一直把你放在宫里当摆设吗?” “不是……”镜霜凝想低头,想避开墨千傲那神秘的眼睛,因为她看不透那里面的含义,猜不透他的想法,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战胜对方,可是她若是看不穿对方的眼睛,那她将会处于下风,好比现在! 她以为他会痛的……可是没想到,先乱的人是她,先痛的人会是她…… “既然不是,那为何要推开朕?”镜霜凝说完,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红唇,摩挲着,他的手掌还是一如既往的粗糙,曾经是以一种深刻的方式烙印在镜霜凝心中的,此刻那熟悉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庞,熟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却让她禁不住颤抖起来,面对墨千傲的邪佞,面对他的质问,她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千傲拥抱着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能感受到她的眸中一种莫名的伤痛弥漫开来,虽然很微弱,但是墨千傲却真真的看到了。 他不忍,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犹如抱着一件珍宝一般,轻柔的拥着她。 镜霜凝的脑袋埋在他的臂弯中,呼吸着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她的身体僵硬了,动弹不得……她不知道,如果墨千傲真的要她,该怎么办……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墨千傲轻轻的道:“他抱着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不知所措吗?” 只是一句话,或许是墨千傲突然放松了警惕不小心说出来的,可是他们却都是聪明人,特别是那么的镜霜凝,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几乎可以从他的一句话,就分析出他的真正意图。 于是她埋在他臂弯的脸,突然就绽开了笑容,自信的笑带着一丝凌厉,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不痛……而是他藏的太深,他在惩罚她,这是他报复她的方式!他很痛……只是深深的藏了起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不过就是透了这么一点点,她就已经知道,他没有逃出她的掌心! 他想折磨她,看看她的心到底能够硬到什么程度,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他在试探她,想知道她究竟对他隐藏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又或者说,对无邪藏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她就让他了解个彻底! “皇上……”镜霜凝突然颤抖着娇弱的喊了一声,墨千傲一愣,看到怀中的人儿小脸抬起来,楚楚动人的双眸,带着几分泪光和委屈,看到她倔强的咬着唇,含着泪,“皇上说的是,这条路是奴家自己选的,为了大人,奴家什么都愿意做的。” 墨千傲似乎愣了一秒,但很快他便恢复了笑容,看着镜霜凝委 曲求全的笑脸,问道:“真的?” 镜霜凝咬着牙,坚决的点头。 墨千傲的心被触动了,明明那么熟悉她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此刻的她这么的陌生……或许,为什么两个人一定要带着这样令彼此陌生的面具呢?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为什么总是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别人,什么都愿意做……真的是为了别的男人,自己的身体也可以卖吗? 镜霜凝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在心里下了决心,要任他宰割一般。 墨千傲的心一痛,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怒火,瞬间就占据了他控制已久的理智,他一把将她抱到了床榻上,压了上去…… 黑夜不知在何时降临,君露殿的大门早早的就关上了,周围点着明晃晃的蜡烛,温暖的烛光照应着墨千傲和镜霜凝的脸上,安静而柔和。 镜霜凝低垂着眼眸,眼角的蝴蝶似乎也变得安静了一般,细密的睫毛似一把美丽轻盈的羽扇,将她美丽的脸颊衬映出诱人的弧度,他熟悉的她,最美的就是垂眸时的绝代风华。 “皇上……奴家,伺候您。”镜霜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她咬着唇,眸中含泪,闪动着泪光却怎么也没有落下来。 [被屏蔽*] 镜霜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一身劳累,满室旖旎,满床的暧昧气息,可是身边却没有了那个人。 知不为何,心里忽然感到了失落,也觉得可笑,难道她还想着每天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吗?已经不可能了…… 镜霜凝坐起身来,锦被滑下,露出她白皙的肌肤,身上全是昨夜疯狂后留下的痕迹…… 这最难的一关,她算是过了吗?她只是镜霜凝,只是镜霜凝! 她只用这个身份来面对他,一夜春宵,他不过是跟别的男人一样,只要他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她可以这样对待每一个男人的,是镜霜凝的话,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无念……”她轻轻的呼唤一声,然后无念的身影一晃,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抬起脸,看到了无念的眼睛垂着,没有看她的身子,她突然感到可笑…… “你怎么不看我?”镜霜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无念有些诧异的抬起眸来,却看见她掀开了被子,两人的距离瞬间就贴近了。 无念惊慌的倒退,拉开两人的距离,背过了身子,不去看镜霜凝赤果的身子。 镜霜凝突然笑了,看着无念的背影笑了起来,赤着脚,一步步靠近他,“你喜欢我对吗?” 对了,镜霜凝就应该是这样的,对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妩媚妖娆,她就应该这样的,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迷失了自己的心,不会为了一时的情欲和 柔情沦陷自我。 无念依旧不说话,他的白色面具让他隐藏了所有的表情,可是镜霜凝却能清楚的看到,他宽厚的背影在颤抖…… 她轻轻一笑,勾起摄人心魂的笑,然后走到了无念的身后,将他紧紧的抱住了,他抱着他的腰,她的身子都贴近了他的身体,她的脸轻轻的靠在她的悲伤,笑着,却带着难过的声音问道:“你想不想要我?” 无念没有说话,但是镜霜凝抱着他,能清楚的感受他的身体僵硬着,她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流不下来,她逼迫着自己贴近无念,她想证明昨夜的一切,那一场欢爱根本就不代表什么,她不会沦陷,不会心痛,不会因为墨千傲的难过伤心!她想要证明! “你要了我吧!”镜霜凝像是疯了一般,脑子里瞬间什么都想不到了,她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若无其事的把身体交给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她做到了,那昨晚的一切,就是没都不算了吧? 墨千傲,也只不过是她众多男人的一个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 “你为什么不要我?是连你,也看不起我吗?!”镜霜凝死死的抱住无念的腰,就算他的背已经僵硬到快要将她咯痛了,她还是死死的抱着,柔软的胸贴着他的被,哽咽着悲伤着…… 她的痛苦和绝望,对于无念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不知道,无念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或许,他真的已经做到了,像他的名字一样,无念了吗? “我像技女吗?我是不是很下贱,下贱到连你也不想碰我吗?”镜霜凝哭了,眼泪狠狠的掉下来。 无念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猛的转过身来,将镜霜凝娇笑的身子揉进了怀中。 镜霜凝闭着眼睛,等待着无念的下一步行动,不管怎样,她都做好了准备接受,她一定能接受的!她死死的咬住唇,颤抖着身体,等待着。 可是无念却没有动,只是死死的将她抱住,让她的泪水流在他的胸膛上,将她冰冷裸露的身子拥进他温暖的怀抱中,然后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背。 像是一个港湾,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心的怀抱,带着轻柔的安慰。 “呜……”镜霜凝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死死的抓住无念的手臂,哭了起来。 无念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被,安抚着她,然后轻轻的抚顺她的发丝,像是安抚着心爱的人一般,他没有对她怎么样,他也不是看不到她动人的眸子,看不到她诱人的身躯……只是他什么也没有做,温柔的安慰着她。 镜霜凝伏在无念的怀中,从未有过的伤心,她哭泣着,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个能容忍她一切的任性和坏脾气的怀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做卑贱的舞姬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镜霜凝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双眼肿的跟水蜜桃似的,哭到精疲力尽,她瘫软在无念的怀里……无念这才将她轻轻的抱起,放在到床上,然后拉过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就这么蹲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抚顺她的发丝,一双黑眸透过面具看着她,那么温柔的看着…… 镜霜凝突然伸出手,想要取下他脸上的面具,可是这动作却是吓了无念一跳,他猛的倒退几步,后然离镜霜凝离的好远。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镜霜凝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 无念似乎仓惶的摇摇头,然后看着镜霜凝,一步步后退着,退到窗边的时候便跃身而出,从房间内离开了…… 镜霜凝愣了一秒,他就这么走了?刚才……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模样,难道……他的容貌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他是一个哑巴,镜霜凝是这么认为的,一个哑巴,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或许是曾经有过什么惨烈的经历,嗓子毁了,脸也毁了?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视人吗? 镜霜凝咬唇,看着空荡的房间,窗边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可是她还是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无念,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这么做了。”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她,但是她知道,无念一定能听到。 一身疲劳,似乎哭过一场后,刚才心里那纠结的感觉也轻松了少,镜霜凝顶着微微红肿的眼睛,安稳的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镜霜凝还没有睡醒,可是却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接着很多人走了进来,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满屋子的婢女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捧着一些洗漱用品和几套衣服首饰,看见镜霜凝睁开了眼睛,才行礼道:“镜姑娘,奉皇上之命,奴婢们要带姑娘去个地方。” 镜霜凝皱眉,还没做什么反应,清荷已经带着人上来,三五两下就将一件素净的衣服套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不是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这件衣服了吗?!”镜霜凝推开了面前的宫女,紧皱着眉头,一把将衣服从身上剥下来,摔在了地上。 “镜姑娘……”清荷知 道,镜霜凝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于是委屈的哽咽道:“就请镜姑娘委屈一下吧,若是今日奴婢们办不好这件事,皇上会处死我们的,我们这可是整整二十条人命啊!镜姑娘!”说完,所有的婢女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镜霜凝蹙眉,却是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你们是生是死关我何事?总之我不会委屈我自己,更不会委屈自己来成全你们!谁也不能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 清荷咬着唇,她知道要她妥协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似乎没想到镜霜凝会如此冷血无情,于是狠了心,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坚决的道:“既然如此,横竖是个死,奴婢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说完,抬起锋利的匕首就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刺下去! “住手!”镜霜凝似乎想也没想,随手就丢过去一个茶杯,正正的打在清荷的手腕上,匕首应声落地,清荷惊叫着捂住了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的看着镜霜凝。 镜霜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可是不管怎么样,虽然她一直跟清荷保持着一段距离,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眼睁睁的看着清荷去死! 星儿那样走了,如意也离开了她……她不可能再看着清荷为她而死。 镜霜凝捏紧了拳头,看着清荷的手腕被打红了一块,这才看着身旁的婢女,手里捧着一件雪白的长衫,那是她以前最爱的颜色,可是自从政溪欣死了之后,她就从不穿白色的衣服,此时看着地上那件暖黄色的衣衫被自己丢到了地上,若是再捡起来,岂不是伸手打了自己的脸。 于是她只好指着那件白色的衣裳说道:“穿那套吧!” 众人一愣,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清荷的声音猛的想起,“还不快帮镜姑娘更衣?”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给镜霜凝穿上那件雪白的长衫,然后坐到梳妆台面前洗漱起来,随后清荷准备了软轿,带着镜霜凝离去。 镜霜凝坐在软轿上,看到了所去的方向。 墨千傲他到底想怎样,这个后宫,这条路,她根本就是烂熟于心,可是墨千傲安排她去那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镜霜凝的心里 突然有了一丝不安,手扯着腰间的丝带,咬住了唇,发现身上的衣服不再是艳红的颜色,心里越发的不安了,仿佛那件艳红的舞衣就是她的保护盾一般,失去了盾,她要怎么与别人做斗争? 该死的墨千傲,偏偏是这套衣服! 镜霜凝咬着唇,她看着身上这件熟悉衣服,上面熟悉的纹路与捏在手中时那种熟悉的触感,她相信这件就是她当皇后是经常穿的那件,而不是颜色款式略有相同,而是根本就是那一件! 墨千傲拿着以前的衣服要她穿,他究竟是几个意思? 昨夜之后……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如果他发现了……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镜霜凝腰间的衣带都被她捏皱了,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偏偏又是这一条熟悉的路线! “停下!”镜霜凝突然开口喊停,轿子落地,清荷疑惑的上前询问,“镜姑娘,怎么了?” 镜霜凝没有理会清荷,而是试探了叫了一声,“无念,你在吗?” 话音落,镜霜凝掀开了轿帘,看见了无念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轿子旁边,看见那熟悉的面具,还有他单薄却可靠的身影后,镜霜凝安下了心。 她轻轻一笑,“你就在我旁边吧,别走远了。” 镜霜凝带着希望看着无念,看到他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心里瞬间安心不少,放下了帘子,“走吧。” 清荷疑惑的看了一眼那跟在轿子旁边的无念,虽有过两次碰面,但是却也只是见过他的银子,根本没见过真人真面目,此时,他一个大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还带着面具,走在这一群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宫女群中,感觉还真有点怪异。 镜霜凝看着晃动的帘子外面偶尔透进眼眸的熟悉景色,看到了她的目的地,轿子停下来,清荷的声音意料之中的想起,“姑娘,到了。” 话音刚落,轿子的帘子就被掀开了,镜霜凝带着妩媚的笑容走了出去,青丝滑落,长发及腰,雪白色的纱裙随着她的步子摇摆起来,她缓缓的走着,看见了面前这熟悉的小院,匾额上面刻着三个娟秀的字。 倾心殿。 正要进去,清荷却小声的说道:“姑娘,皇上说,要您一个人进去的。” 镜霜凝看着她,说了一句,“无念是我的贴身侍卫,他就在门口。”清荷没有抬头,可是却能感觉到镜霜凝看着自己,于是她接着道:“镜姑娘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我怕什么?”镜霜凝反问了一句,突然冷笑起来,“牡丹,我赐给你的是这个名字吧?” “是的姑娘。”清荷低着头,镜霜凝看着她冷冷的笑起来,“你知道吗?女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作聪明的好,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完,她示意了无念不用进去,然后独自一人进了小院。 不就是见个面吗?她至于害怕?若是今天她真的怕了,岂不是承认她心里有鬼!清荷是在试探她,她知道的,所以才会给她那样的警告,希望她能稍微听进去一点点,不要老是站在墨千傲那边,这么的让她头痛! 无念在镜霜凝进了小院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清荷看着那白色的身影走近了小院的时候,好像真的是看到了政溪欣一般,有那么一刻,特别是看着她穿着这件衣服笑起来的模样,又或者是冷冷的笑着警告自己时的模样,都像极了政溪欣! 虽然清荷也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她不是,可是又总是在隐约之中,感觉她就是! 镜霜凝进了小院之后,院子里正是一番春意萌然,槐树正盛开着,枝叶繁茂,极为茂盛,温暖的阳光落在地上星星点点,微风吹过,都带着暖暖的气息。 镜霜凝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无摸着那老槐树粗大的树枝,感受着那有质地的触感。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在这个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有幸福的,也有痛苦的…… 这里,是她回宫之后一直不愿意踏进的地方,因为有着那将她的绝望的心彻底打入地狱的残忍一幕,有着她生命力最为疼痛的一幕…… 寝室的窗前,墨千傲穿着银白色的蟒袍,整个人显得英俊神武,他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槐树下的镜霜凝,她穿着他梳洗的衣裳,綄着他熟悉的发髻,脸上没有了艳丽妖媚的妆容,素净的小脸静静的笑着,似乎连眼角那火红的蝴蝶,都变得安 静柔美了……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墨千傲也是站在这个地方,静静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安然的笑着,那样的一幕,是那么的美。 不自不觉的,墨千傲的嘴角轻轻勾起,眼角也弥漫了笑容,那久违的笑容展开,似乎连眼里的威严与冷然,都被那柔和的气息所取代了,看着她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 镜霜凝似乎感受了那目光,不自觉的转头,对上了那双温柔的眼,那几乎与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眼神,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双眸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在政府那片灿烂的桃花林中,花瓣缤纷……他对着她微微的笑,伸出了他的手。 此刻,他们又好像是回到了当初,那样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她看见墨千傲一步步的走来,带着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好似时光倒转一般,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可一世!她还是那个桃花树后探出一张俏皮小脸,素颜朝天,清新纯洁的小姑娘…… 他笑着,勾起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看着她,可是他一步步的走进,镜霜凝的意识便清醒了,他们之间已经不是那样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五年前那美好的时光。 镜霜凝别开眼,勾起妩媚的笑,此时的她不会再有回忆,也不再迷惘,她是一个舞姬,是所有男人的掌中宝,她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是一个可以出卖身体来换得利益的女人,她的笑容颠倒众生,“皇上,让奴家来这里做什么?” 墨千傲似乎一愣,看着面前深爱的人又变了模样,不过他却没有失望,而是看着她,温柔的笑起来,“朕想让你以后住这里,好不好?” 镜霜凝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槐树,轻声笑了,“不好……奴家不喜欢槐树。” “那你喜欢什么?”墨千傲挑眉吻着,镜霜凝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的轻浮,“奴家喜欢金钱,和权利,还喜欢……有魅力的男人。” 她说着,白皙柔软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颈,馨香的气息扑打在墨千傲的脸上,柔软的身子贴近他的胸膛:“比如……像皇上和大人那样,富有魅力的男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 她故意这么说着,让墨千傲觉得,她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墨千傲低眸看着她较小的脸蛋,笑容依旧,眼上却是蒙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穿,只是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似水,他霸道的搂住她的腰,“朕会努力让你,只喜欢朕一个人的。” “奴家拭目以待。”镜霜凝说着,站起了身,在这简陋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不屑道:“这院子这么寒酸,皇上觉得适合奴家吗?这衣服颜色这么淡,穿在奴家的身上,适合吗?” “朕觉得很适合。”墨千傲几乎没有思考就回到了她,可是镜霜凝却摇摇头道:“皇上觉得合适,可是却不管霜凝喜不喜欢,就这样强加给奴家。” 墨千傲微微一怔,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以后你喜欢的东西,朕都会给你。” 就是你这才满意的笑了,手臂勾住了墨千傲的脖子,暧昧的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似鼓励一般,然后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双眸透出狠戾的光。 “霜凝。”墨千傲突然扬起她的脸,双目对视,“以后,朕要回君露殿住。” “好啊,那里是皇上的寝宫,皇上当然随时可以回去住。”她的笑蛊惑人心,妖媚的眼神看进墨千傲的眸子里,“但是,奴家也要住在那里。” “好,你喜欢住那里就住那里,朕答应过你,皇宫里,你想去哪就去哪,没人会阻拦你。”墨千傲的话似承诺一般,信誓旦旦,可是此时的镜霜凝听在耳朵里,却已经不是那回事了。 他的话一点都不可靠,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包括她自己,也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倾心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煮,墨千傲要住哪里,她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但是她必须要住君露殿。 镜霜凝顺着原路回去,墨千傲往前殿去忙政事,她不知道这一次倾心殿相聚墨千傲有木有对她彻底的失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人,可是对于这些无止尽的试探,她只能否认。 因为,如果她还是他们的皇后,那这样的试探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如何能够隐瞒? 镜霜凝没有坐轿子,回程的时候选择了步行,无念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她佯装赏景,无念就跟在她的后面,无声无息,那么的安静,忽然镜霜凝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轻声道:“无邪的眼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无念摇摇头,镜霜凝的眼睛瞟到了,她轻声的叹气,无念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 无邪的眼睛,传闻只有断情谷少谷主无心能够医治,说起那个人,镜霜凝不由得想起了元妃下毒那一次,那个无心好巧不巧的救了她一命。 无心给她的感觉怎么说呢,也不 是不好,只是不喜欢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他的游戏人间,总让镜霜凝感到很别扭。 虽然只是在复查的时候匆忙见过一面,但是镜霜凝对他的印象已经不好了。 可是他如果真的能够至少无邪的眼睛……那她倒是愿意去找他的,毕竟,镜霜凝欠他一个再造之恩,她不喜欢欠任何人!而她跟无邪只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即便完美,却也不希望牵扯进其他什么感情。 无心,无邪……无念,他们会有什么关系呢? 镜霜凝眸子冰冷,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总之与她无关。 两人继续走着,镜霜凝正好走到前方一座拱桥,她脑子里想着事情,所以并未留意到,桥的另一面正走来一群人……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严厉的站在她的面前,吼道:“什么人!竟敢阻挡太后的去路!” 镜霜凝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跟太后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如咫尺了,太后站在这一群宫女的中间,冷冷的笑着,一摇一摆的走过来,她看到镜霜凝的那一刻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竟在这后宫中,再次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 那个毁了她儿子一生的女人! 太后看着镜霜凝的时候,眸中就蹭起一团熊熊烈火,恨不得立马就上前扒了她了皮,将她碎尸万段! “好大胆!见了太后居然不行礼?”有一个小宫女叫了一声,然后镜霜凝冷冷的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直接射在她的脸上,小宫女吓的不由退后一步…… 镜霜凝满意的笑了,笑得妩媚,“区区一个女人,太后又怎么样,奴家见到皇上还不行礼呢!” “哼,一个狐媚子,哀家还不稀罕你的行礼,不要脏了哀家的眼睛!”太后冷笑着反击,双眸如炬般看着镜霜凝,“不知哀家骂你一句狐媚子,是不是也要像那些妃子一样,拖下去挖了眼睛,拔了舌根?” “太后说这话,是把自己跟那些个天真白痴的女人话为一谈了么?”镜霜凝说着,上前一步,面对太后的言语攻击,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着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也这么自贬身价呢?啊,我居然忘了!”镜霜凝故作讶异的捂住了嘴,“太后似乎也是那样,踩着那些女人的尸体一步步爬上着宝座的!” “一个下贱的舞姬,竟敢暗喻哀家和那些女人一样吗?”太后脸色一阵青白,恐怕是当上太后以来,就没有跟这么跟她说过话吧,即便是当初的政溪欣么,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这可是太后自己说的!”镜霜凝掩嘴笑着,“奴家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姬,哪敢把太后跟那些个女人放在一起比喻呢?” “你!”太后着实气的不清,指着镜霜凝的鼻子就吼道:“将这个女人的嘴 ,给哀家撕烂!” 小宫女上前开,刚扬起手就被镜霜凝抓住了手腕,镜霜凝一个用力,那宫女便痛得哇哇直叫唤,镜霜凝一把将那个宫女甩开,她的手腕已经骨折了,冷冷的看着太后,“太后想打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还请太后给奴家让行,一把年纪就别给自己添堵了,省得到时候怒火攻心,这把老骨头,怕是承受不住!”说完,镜霜凝就逼上去,将挡在面前的宫人还有太后就往两边一扫,准备走人,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挥手,也不知道是谁暗中推了一下太后,高高的桥梁之上,只见太后一个趔趄就朝着河中谱曲,众人一声尖叫,就连镜霜凝自己也愣住了。 太后的身子从桥梁上落下,就这么直直的往河中栽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众人尖叫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划过水面,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太后的身子,然后一个蜻蜓点水,两人上了岸。 众人慌忙的赶到河边,镜霜凝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诧异……无念为什么要救太后?他看起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他们进宫这么久,似乎还未见他出过手! 太后被安全被救下,无念迅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朝她点头示意太后没事,镜霜凝这才放下了心,看着桥下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太后,一群人将她围在了中间……转身离去。 或许……无念只是替她排除麻烦而已吧?毕竟她们现在不适合惹祸上身……此时镜霜凝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而她离去之后,不远处的长廊内,一个较小的身影站在哪里,冷殇是阴狠毒辣的表情,眸子看着那白色的背影放出阴毒的光来。 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居然就这么被毁了,那个可恶的侍卫,这两个人真是该死! “李芸妃娘娘,奴婢已经尽力了!”一个小宫女慌忙的跑到她的身边,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的盖了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政溪芸转身,愤恨的离去!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政溪欣,她想在张着跟政熙欣一模一样的脸!那一次在芙蓉园,她以为能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的,没想到皇上赶来,居然真的为了她,残忍将那十个妃嫔给废了!自那日之后,政溪芸就下定决心,不管这个人是谁,她都要将这个眼中钉拔除!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真正下手,因为无邪,她还没有跟他见过面,不知道他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但是她总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若是能够得知一二,那么她便能找到时机将他们打败,但是这似乎又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宫女与某个侍卫通奸的罪证,让她随时为自己效命,今天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却居然因为镜霜凝的贴身侍卫,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政溪芸咬牙,她不甘!她怎 么可能忘记,自从政溪欣死后,墨千傲就在没有宠幸过一个妃子,就算是做戏,墨千傲从没有有过,甚至从不踏进她的寝宫,他们只是偶尔在宴会上逢场作戏…… 如今,自打镜霜凝出现之后,墨千傲就再没有去见过她,她废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得到今天的地位,为什么他就是不多看她一眼呢?难道没有药物的作用,他就根本愿意碰她了吗? 政溪芸的死死的握住了袖中的东西,那东西,是上一次无邪给她的,当时她因为害怕,所以只是放了一小滴在酒里,可是效果已经那般明显了! 这剩下的,若是她想要得到他,想接近他,就必须要再次下手吗?要这么做吗……她实在是想念他的身子,想念他身上的温度,即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口中呢喃的是别人的名字,她也无所谓的,她只想得到他! 原本以为只要政溪欣意思,凭借着自己有着政溪欣的三分容貌,早晚有一天也是会让他心动的,可是没想到,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低估了政溪欣在墨千傲心中的地位了! 她想要得到他,就必须再次下手。 政溪芸狠狠的咬住牙关,她要一个孩子!只有孩子,还能留住墨千傲的心,只有孩子,才能让自己的地位,固若磐石吧? 只要有一个孩子……她和墨千傲的孩子! 墨千傲回了君露殿,镜霜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已经有了更主要的事情。 坐在梳妆台钱,她将身上的衣物褪去,换上了自己艳红的舞衣,化着精致的妆容。 在墨千傲回来之前,无念就先回来了,站在她的旁边,手中递给镜霜凝一张纸条。 “办妥了吗?”镜霜凝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无念轻轻的点头,随后她将手中的纸条打开,上面是一副地图,曲曲折折的画着一条路线。 是镜霜凝想去的地方。 看完后,她将地图好好的放了起来,然后才看着无念,“无邪竟然知道断情谷的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自己不去找无心呢?” 无念看着镜霜凝,未开口说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信上写着的是关于无邪眼睛失明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不去断情谷,是因为他与谷主有过一生的约定,他这辈子不会踏进断情谷,否则断情谷的人将不会替他医治眼睛,他曾经有试着找过无心,可是那个人的行踪向来漂浮不定,只有他想治的人他才会出手,否则就是找到了他,他也未必能够救治。 可是镜霜凝觉得,那个无心,也不是那么难找的人,为什么连无邪也找不到他呢?信中字里行间,似乎也透着无邪对那人的敬意,若不是如此,凭无邪的手段,要找一个人替他办事,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果然,他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镜霜凝笑着,将手心信件交给无念,然后无念将其烧毁了。 看着屋外已经要黑的天,想必,墨千傲就要回来了,于是无念悄悄的退了下去。 无念刚隐身,墨千傲就回来了,镜霜凝坐在桌前,也不起来迎接,只是灿烂一笑,“来了。” 墨千傲点点头,慵懒的坐下,坐到了镜霜凝的身边,轻轻的笑着,“刚才那个,是你的侍卫?” 清荷奉上茶,随后小心翼翼的退下去,镜霜凝看了一眼墨千傲,点头笑了,墨千傲笑道:“朕也就见过他两次,为什么他总是藏起来,不再明处呢?” “因为是暗卫嘛,自然是躲在暗处,暗中保护奴家了,没事的时候就不用出来了,奴家一个人也自在一些嘛。”镜霜凝笑着回答,端着一盏茶递给墨千傲,“皇上肯定是累坏了,先喝杯茶吧,晚膳一会就好。” “嗯。”墨千傲结果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可是却有些失望,两年来,他都是这么失望,因为再没有喝到过记忆中的那味道,她曾经每日不辞辛苦的为他准备茶点,只是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再也找不回来了。 “皇上,怎么了?”镜霜凝的小手抚上墨千傲的脸,独有的女儿香瞬间扑鼻而来。 墨千傲看着她,握住了她的小手,心里的失落和悲伤瞬间被这掌心的温度所融化,还好,她还在。 墨千傲这么想着,眉眼也重新染上温柔之气,看着镜霜凝的时候微微一笑,镜霜凝似乎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有一种他们之间从未变过的错觉,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看着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墨千傲…… 镜霜凝尴尬的收回了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她想要看到墨千傲痛苦的,想要墨千傲一看到这张脸,就想起那曾经残忍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在墨千傲的眸中看到幸福与满足! 她知道他曾经也痛苦过,只不过那时候他将痛苦隐忍了…… “怎么了?”墨千傲轻声问道。 镜霜凝抬眸看着墨千傲的脸,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他已经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镜霜凝倒退一步,确实一下子没了分寸。 “霜凝?”墨千傲喊了一声,看着镜霜凝一脸失措,正要上前时,清荷的身影飞快的冲了进来,慌忙的跪倒在地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后突然昏迷了!” 镜霜凝因为这慌乱的一声清醒了过来,这才是她要走的路,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她不该想那么的,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她的计划不能改变,她是镜霜凝,政溪欣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回再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个目标 “情况如何?宣太医了吗?”墨千傲瞬间恢复了冷静,威严的声音里没有了温柔,也让镜霜凝更加清醒几分。 “已经宣了,太医初步检查……判定,太后是中了某种毒,而且非常棘手!”清荷禀报着,抬起头来打量墨千傲冰冷的脸。 墨千傲转眸看了一眼镜霜凝,而她只是随意一笑,“皇上先去吧,不用陪奴家一起用膳了。” “你陪朕一起去吧!”墨千傲这么说着,镜霜凝还没有梵音过来,就已经被墨千傲拉到了门外。 镜霜凝没有拒绝,也没有紧张,只是不知道墨千傲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什么他听到太后中毒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看准了她……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镜霜凝想着,人已经到了福兴殿,虽然因为墨千俊失败了,太后的全是瞬间被瓦解,而太后此时在后宫也是无权无势,但是她毕竟是太后,是名义上墨千傲的墨千傲的母亲,所以墨千傲即便不待见她,也还是给足了她面子,从没有对她不管不问。 “母后如何了?”墨千傲进了门,就询问了太医。 太医们已经急的团团转,看墨千傲来,早就忘了要行礼了,只是噗通一 声跪倒在地,忙解释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毒十分诡异,名为断魂,中此毒者常常是长眠不醒,然后人的身体逐渐老化,生命一点点消磨殆尽,这个过程十分缓慢痛苦,太后中毒颇深,体内各大内脏都有衰竭的显现,现在处于重度昏迷当中,一个月内必须找到解药,否则,太后将长眠不醒啊!” 墨千傲的眼一沉,没有回声,走到了太后的床前,看着太后面带乌青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就这么安静的睡着,没有了戾气的她此时看上去竟显得苍老了许多。 镜霜凝一个人就在一旁站着,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一会儿会有人要提起来的。 “这毒究竟要怎么解?有几分把握,一定要尽全力救治!”镜霜凝沉声一吻,太医马上磕头道:“回皇上,臣等无能,没有办法解这断魂之毒,臣等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略微的记载,却也从未遇见过呀。” “那古籍上可有记载此毒的解法?”墨千傲转眼一问,有太医回复道:“皇上,臣斗胆,古籍上确实有记载过此毒的解法,传闻断情谷有一种名叫离宿草的植物,能解此毒,可是……可是这也只是书中记载,我们当中并没有人见过此草,甚至连断情 谷中是不是有它都还不知道啊……” “断情谷?又是断情谷,又是传闻!”墨千傲冷声一喝,想起那断情谷的无心来,就越发觉得那个人不对劲!仔细一想,当时政溪欣确实是怀着自己的孩子没错!可他却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子鸳不会出问题!后来越想他就觉得越不对劲,那个无心出现的时候,实在是太巧了,而他说的那一番话也是当真够居心叵测的,可笑的是,他当时居然完全信了! 墨千傲深呼吸着,狠狠的将心中那一股怒气强压了回去,太医接着道:“皇上,这却是是传闻,断情谷地处灵山,传闻这世上有许多罕见的花草都生长在那个地方。” “那你们告诉朕,断情谷,究竟在哪?”墨千傲冷笑着,看着面前一群满脸冷汗的太医,“你们听说过那么多的传闻,可有听说过一点点,关于断情谷所在地的消息?” “这……”太医颤抖着低头,匍匐在地,“臣等未曾听言……” “未曾听言,那就是不知咯?既然不知岂不是白说,说了半天的废话,说到底还是你们无能!”墨千傲长袖一甩,愤怒出声,“一出事没办法了,就左一个断情谷右一个神药的,朕要你们 在宫中是治病的,不是让你们给朕讲一些莫须有的传言!若是只会推卸责任,朕留着你们有何用?” 这时,在一旁不说话的镜霜凝才笑了起来,上前几步,搂住了墨千傲的腰,伸手轻抚他的胸膛,替他顺气,“皇上,动这么大怒做什么呀?说道断情谷,无邪大人与断情谷倒是有几分交情,或许,奴家能有办法找到断情谷!” 墨千傲转眼,看着镜霜凝,那双深沉而睿智的眼眸,似乎能够洞悉一切,他轻笑着,“你能找到吗?” “嗯!”镜霜凝并怕,因为墨千傲知道了这一切与她有关那又怎样,他不准备拆穿她,就是想准备成全她,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一次,她是利用定他了! 墨千傲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镜霜凝,她说道:“不过,奴家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进入断情谷,所以,奴家需要像皇上借一队御林军与奴家一同前往,若是到时候断情谷不肯交出离宿草,那就出兵将断情谷踏平。” “你确定?”墨千傲只是这么问了一句,就让镜霜凝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的点头,坚定的点着头。 “好,朕 答应你!”墨千傲说着,转身离去,那柔软的声音似风一般拂过镜霜凝的耳际,“朕说过,你要的,朕都会给你!” 镜霜凝脚下一晃,脸色瞬间有些苍白,他看着墨千傲离去的身影……他果然知道! 转眸看了一眼太后铁青的脸,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刚走出福兴殿,无念就走到了她的身边,静静的跟着。 镜霜凝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无念,“你说,无心真的能够治好无邪的眼睛吗?他……会在断情谷吗?” 无念看着她,点了点头。 镜霜凝看着他眸中坚定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无念好熟悉,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快到她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她轻声一笑,松了口气,“好吧,若是真能治好他的眼睛,那我……就不欠他什么了!” 无念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深沉,他轻叹了一声,镜霜凝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我只是不想欠他什么而已。” 无念摇摇头,伸手在镜霜凝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动作轻柔,像是他无声的安慰,镜霜凝苦笑着,心里却又了一丝疑惑,无念,究竟是谁,若他们之间毫无瓜葛,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去哪,我都跟随,不论艰辛 有了墨千傲的军队,镜霜凝提前照着地图上的线路找起了断情谷的所在地。 为了方便出门,镜霜凝换上了一身男装,挽起了她的发丝,脸蛋更是小巧精致,灵动英俊。 男人的装扮还是无法遮挡住她身上天生丽质的魅力,衬托着窈窕的身材,眼角的蝴蝶似乎又变得狂妄几分,精致的容颜让人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她的存在,让在场许多听闻过她美名的士兵都直了眼。 墨千傲与寒风赶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辆马车,不过镜霜凝意外的,是墨千傲和寒风居然都穿了便服,她迎上去,墨千傲看着她说,“此去路途遥远,还是乘马车吧。” “不用了,马车只会耽误行程,太后的命可消磨不起,奴家骑马就好了,皇上不比担心。”镜霜凝说着,无念已经牵来了马,镜霜凝一个利落就犯上了马背,倒是体现了几分墨千傲陌生的英姿飒爽来。 “你还会骑马?”墨千傲问道的同时,镜霜凝自信一笑,手中接过无念递给她的长剑,在墨千傲面前晃了晃,“皇上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镜霜凝手握长剑,只手稳住了马鞍,镜霜凝的笑从所未有的动人,那种自信的光芒在眸中闪烁,像是要灼伤人的眼睛,“皇上不用担心,奴家会一点保命的武功,加上一路上还有无念的跟随,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这哪够。”墨千傲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着了镜霜凝身上另一面特别的气质,他越发的高兴了,现在的她,比以前坚强勇敢了许多,也强大了许多。 镜霜凝歪着脑袋,看见他的身后有士兵拉来了马匹,然后墨千傲上了马,在镜霜凝诧异的眼神下魅惑的笑了起来,“朕不放心,朕要陪你一起去。” 镜霜凝愣住了,看着他脸上若无其事的笑容还有眉眼间的温柔,咬住了自己渐渐冰冷的唇,脸上挤出一丝冷笑,“路途遥远,而且还要出南疆的边境,皇上身子金贵,真的要跟奴家去冒险吗?” “霜凝去哪,朕都会陪着你的,不论前方有多艰险。”墨千傲的眼越发的深沉了,那种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又回来了,镜霜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就是浑身不自在。 “那皇上保重吧,无念,我们走!”说完,镜霜凝打马,飞奔而去。 无念紧紧的跟在身后,这次的出行带了五百御林军,因为南疆富强,为了避免耽误行程,所以每个人都驾着马匹出行。 远远的,墨千傲在后面望着前面的红色身影,她的骑术竟是如此精湛……墨千傲微微一笑,追了上去,五百御林军也相继打马前进,顿时黄土飞扬,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油然而生,这就是南疆的军队。 一路风尘仆仆,连夜赶路,镜霜凝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南疆的边境,照着地图上的指示,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峡谷前…… 这块峡谷不属于任何国家管制,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世代的隐居者,其中以无名氏无情为首,过着闲云野鹤赛神仙般的日子,也在这断情谷形成了一股微不可见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势力。 这么神秘的地方,镜霜凝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去,就不由得觉得紧张,她不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但是她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想起那曾经给自己送了一贴药的谷主无情,镜霜凝的心里至今都很感激他,若不是因为那副药,她的母亲很有可能已经离她远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踏进那个地方,却是去闹事,不过她会想尽办法将伤亡减到最低,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恩人。 众人经过七天七夜的奔波,总算找到了那个神秘森林,根据地图上的标示,穿过这片森林,就是断情谷的入口了,不过,着坐森林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穿过的,没有正确的方式,鲁莽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森林中有长年累积的瘴气,整个林子甚至半点阳光都透不下来,阴森黑暗,有一种让人一靠近就意识模糊的气息,瘴气中带有慢性剧毒,吸闻少量使人昏迷不醒,重则能使人中毒身亡,即便能够抵御着瘴气之毒的,也很容易就在这森林中迷失方向,一旦夜幕降临,很有可能随时丧命。 队伍在森林在做休整,镜霜凝下了马,侍卫牵着马匹去河边喂食,而她则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森林的外面天气极好,太阳充足,可是却能在这里,看见森林里面那一股强烈的阴冷气息,远远的望去,就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镜霜凝坐下后,将地图拿出来仔细研究,抵御瘴气之毒的解药无邪已经给了她,而这地图上标示的则是穿越这片森林的最近路线, 理论上来说,若是不出意外,再需半天就可进入断情谷。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隐隐的俺觉到了不安,镜霜凝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墨千傲正巧看着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她,“天气炎热,小心中暑。” 微微一愣,镜霜凝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才道:“皇上,这林子看上去十分诡异,不如我和无念带着一半的御林军走在前面探路吧!” 她当然不是怕危险,而是她的计划中没有墨千傲的参与,她不想他们一起进入林子中,因为这样的话,她的计谋会在墨千傲的眼皮子低下无所遁形,她讨厌那样的感觉。 “你担心朕?”墨千傲微微笑着,长长的街某挡住了眸中的微光,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衬托着他精致的眉目,诱惑人心。 镜霜凝笑着别开了脸,“皇上万金之躯,奴家当然心疼了。” “朕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墨千傲突然凑近了,他的眼那么深,看着镜霜凝的时候,像是要将她看穿了一般,整颗心都被吸引住了。 镜霜凝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墨千傲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他的嘴角却带着明显的笑意,神秘且深不可测,那眸子中甚至还带了一层镜霜凝理解不透的温柔,她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有无念在,他会保护我的。” 话音落,无念刚好来到她的身边。 镜霜凝拉住了无念的手腕,笑着,“无念是不会允许我受伤的。”她的信任这般强,这让无念听到这话的当时也愣住了,随后他点了点头。 “皇上,现在这里休息片刻,霜凝很快会给你带来消息的。”说着,拉着无念的胳膊,就朝士兵休息的方向走去。 墨千傲凤眸微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的身影,墨千傲总是有种不爽的感觉,这个神秘的侍卫……总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是因为镜霜凝对她的依赖吗?有或许……是他自身散发出的那种危险气息,让墨千傲潜意识排斥? 配好解药,无念将解药全数分配下去,剩下的部分合着另一张被临摹出来的地图交给了寒风,镜霜凝和无念便带着两百士兵进了那片危险的黑暗森林。 墨千傲站在原地,看着镜霜凝拉着无念的手臂, 他们的身影并肩进了那片森林,眼睛里就窜起一股怒火! 为什么镜霜凝不愿意让他陪着她一起进去!而他竟这么听话,就真的没跟上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赌气! “皇上,就这样让镜姑娘独自一人进去真的没有问题吗?奴才总觉得她大费周章的要来这里,是另有目的!”寒风站在旁边,小声的提醒着。 可是墨千傲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甩袖,沉声道:“休息片刻,待一盏茶的时间后,准备入林!”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终究,他还是要跟随着那红色的身影而去,不是因为寒风说的她别有目的,而是因为真的担心她,害怕她在里面出了什么岔子,而他又不在她的身边!虽然有无念……但是她居然把所有的希望全都系在一个根本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身上,就是因为这个!墨千傲的心才会那么的痛,那么的恨,她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再将希望放到他的身上,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了!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是他自己造成的这一切! 墨千傲深深的呼吸者,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怎样,他都忍,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愿意接!可是当她笑着挽着别的男人的手对他说出拒绝的时候,他还是动摇了,一路上,他看着她始终跟无念形影不离,而她跟他却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若不是一直提醒着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提醒着自己,是他伤害了她,或许他真的会用强,即便她恨他一辈子,他也要拥有她,一辈子不放开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或许是出自潜意识对她的爱,他不愿意再犯这样的错,他不愿意再看到她的眸子里有不开心的眼神,不希望她从此都是冰冷的笑容,淡漠的表情。 就如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样,她喝下药,可是她的眸子却变得冰冷,看着他的时候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也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出现在她的眸子中,因为只要想起那样一幕,他的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镜霜凝和无念带着士兵很快就穿过了森林,因为无邪这幅图实在是奇妙,他们路上居然丝毫都没有收到阻碍,可是她也很诧异,越发的对无邪感到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她的眼里,他真的是无所不能,他甚至知道世人不 知道的断情谷所在地,更奇怪的是他连通往断情谷的路线都这么的熟悉,甚至能称的伤势毫无纰漏,他的强大真是超出她的相像,可是,他了如指掌的路,自己却始终不进谷……无邪的医术,镜霜凝也是深有体会的,好比上一次她受了重伤又中了毒坠入护城河,他竟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将她治愈,甚至连她之前所受的各种伤都在那六个月的时间内恢复了。 即便这一次太后所中的毒也是世间罕见,闻所未闻,可是无邪却清楚的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设下了这一条寻找断情谷的计,来达到她寻找无心的目的。 “什么人?竟敢擅闯断情谷!”一个声音怒喝,威严十足,打断了镜霜凝的思路……所有的人停住了脚步。 原来他们已经穿了林子,来到一片宽阔的峡谷,此刻她的面前是豁然开朗晴天,前面有一座铁链桥,而桥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里,似乎就是断情谷的入口! 一名玄衣男子站在桥面上,他面色从容,面对镜霜凝身后的队伍,他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挥扫着,可即便日次,镜霜凝已经不能忽略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镇定自若,眸中没有一丝波澜,甚至那微微的小脸,也让人感觉到气氛压抑。 “在下镜霜凝,奉南帝之命,前来谷中寻找一味草药!”镜霜凝往前站一步,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冷然的神色,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他们过去,所以她就开门见山,凌厉的目光扫向那名玄衣男子,逼人的气势半点没有想要客套的意思。 而那人则是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扫帚,淡然一笑,“不论你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我只说一句,速速离去吧,不要再靠近了。” “哦?当真?”镜霜凝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毫不客气的直接取剑出鞘,噌’的一声抽出长剑,冷笑着跃身上前,剑气凌厉直击玄衣男子要害。 玄衣男子看着镜霜凝出手的招式,瞬间惊呆了,但又不得多想,挥舞着扫帚化解她剑气,却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双眸惊诧的看着镜霜凝,道:“你究竟是谁?” 镜霜凝一身红衣飘舞,翩然落地,却依然踏在了桥梁之上,她冷冷的笑着,长剑一指,冰冷的剑影发出耀眼的光芒,“乖乖的奉上离宿草,否则今日将踏平你断情谷!”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张熟悉的绝世容颜 “小丫头年纪轻轻,口气倒是挺大,你以为断情谷是你造次的地方吗?太天真了!速速离去吧,我不想伤你!”男子脸上始终笑着,玄衣随风舞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废话少说!”镜霜凝只想将那个人逼出来,说着她举剑而去,那男子却稳稳的站在原地,当她的剑就快要刺到他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崖叔,不是让你好好扫地的吗?这是在做什么呢?” 话音落,一条皮鞭甩来,甩在镜霜凝的剑上,一个伶俐的丫头,手握长鞭,一身青衣缓缓落地,颇有几分小姐的味道。 面前被称为崖叔的人忽然哈哈笑了,“无梦丫头,崖叔闭关十几年,今天第一天出来,就给你惹事了。” 无梦看了眼镜霜凝和她身后的士兵,不屑的斜了一眼,“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擅闯断情谷?” “今天还就闯定了!”镜霜凝长剑一指,朝着无梦要害攻去。 无梦轻蔑一笑,甩着长鞭迎上来,崖叔站在原地,很悠闲的说了句:“当心吃亏呀!” “放心吧!”无梦笑着应道,长鞭迎上镜霜凝的长剑,将内力注在其中,全力出击。 镜霜凝的剑法是无邪亲手传授,虽说只会这一套,但是无邪说过,只要她能运用自如,就凭这一套剑法,就足够她对付很多高手。 镜霜凝的剑法看似平常,可是招招式式都透着玄机,能将人团团困住,虽不是招招毙命,但是却足够让人晕头转向。 果然,短短几招下来,镜霜凝就占了上风,跟随着她每一个动作,无梦越发的吃惊,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瞪了起来,叫道:“崖叔,这……这不是您的凤祁双鸣吗!” “哈哈,小丫头,知道厉害了吧?还不退下!”崖叔笑着,无梦虽然输了,但是他却没有不悦,反而笑得更开了,最后无梦节节败退,镜霜凝长剑一抽,她便有些狼狈的退到了崖叔的身边,好在崖叔将她扶住了,不然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无梦被气得小脸都红了,指着镜霜凝的鼻子就叫了起来。 镜霜凝只是看着那个一直笑着却未真正出手的崖叔,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听无梦刚才说的,这套剑法貌似是崖叔所创,若是真是如此,那无邪又怎么会知道?镜霜凝的心里越发的觉得无邪与断情谷的干系颇深! 镜霜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断情谷……当真是连一个扫地的 大叔都有这般能耐? “没想到,偷个懒也能看上一出好戏啊!”一个清爽的男声响起,尔后一阵清扬的箫声,桥对面一颗高大的迎客松上面,悠悠然飘下一个白衣男子…… 衣袂翻飞,缓缓而落,手中玉箫贴在唇边,伴随着一阵箫声,轻轻旋转,足落地,箫声止。 白玉萧在修长的指尖轻轻旋转,挂在了腰间,男子轻轻侧目,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丫头,早就让你跟本少爷好好的学了,贪玩吧,现在吃亏了,让你也知道知道天外有天!” “少爷!”无梦气得咬牙跺脚,脸上一阵不愉快,恼怒的道:“有人闯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闯谷?”他微微转眸,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带着摄人心魂的魅惑看向镜霜凝,手中不知从哪里多出一把折扇,他笑了,“姑娘真是才貌双全,武功又好,又貌美如花,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镜霜凝也看着他,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无心,就是那张绝世的容颜,那双魅惑的眼睛带着邪佞的笑,分明是他没错!可是……镜霜凝却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她明明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的,可是当时他身上没有这么强烈的邪佞,也没有这么的闲云野鹤。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他出现了,就别想轻易走掉。 镜霜凝唇角一勾,冰冷的笑容带着无限旖旎,“承让了。” 她举剑而去,无心折扇轻轻一收,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她的招数,镜霜凝一个旋身攻去,剑身却被他双指夹住,镜霜凝用力抽剑,却丝毫动不得。 “果然是凤祁双鸣呢。”无心邪魅一笑,手指轻轻一用力,将剑身生生折弯了,而后一弹,带着几分内力,就将镜霜凝弹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差点要跌倒在地,无念及时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站稳后,无念松开了她,抽剑而去,对着无心展开了攻击。 无念的剑招凌厉,又快又恨,眼看对手换成了男人,无心便收起调侃之心,笑容都带着一丝冰冷,以扇做武器,只手与无念缠斗一团。 镜霜凝退到林边,示意着身后的御林军搭上弓箭。 箭在弦上,瞄准了目标。可是镜霜凝却没有发现,在这两百名士兵当中,有一部分人相互传递了眼神,他们手中的箭稍稍的偏了一点,而箭心所指,确实镜霜凝较小的红色身影。 就在这时,镜霜凝听到了林子中的动静,莫非墨千傲已经进来了? 来不及回看,她心里一急,挥手喝道:“放箭!” 可是她玩玩没想到,林子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霜凝小心!” 她心里一紧,猛地察觉背脊传来的一阵杀气,回眸时箭已经逼近……镜霜凝急忙用剑用挡,可是她的身后是悬崖,面前是近百只利箭朝她射来!进退两难,往后退了几步,却已经临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无念见事态有变,及时收剑,却被无心折扇阻拦,空气中横扫而来的折扇带着凌厉似刀的气息,划破了无念一只衣袖,可是他没有顾及,抽身朝镜霜凝飞去,而无心在这时才发现事态发展不对,一个转身躲开了那些利箭,看到镜霜凝已经被逼到了崖边。 墨千傲跃身而上,长剑所指,林前士兵已被他斩杀过百,可是依旧有几个漏网之鱼,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朝着镜霜凝射出利箭…… 墨千傲脸色铁青,朝着镜霜凝的方向而去,可是他的轻功再快,也快不过那颇丰的利箭! 镜霜凝侧身躲开的时候,脚下一个悬空,终是整个人朝深渊跌去,与此同时,墨千傲和无念都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同时出手…… 她一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抓住了无念的手臂,可是她向下跌去,无念又没能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又碍于他的衣袖被无心划破,再经镜霜凝这么一扯,整个袖子竟瞬间被扯了下来…… “不要!” 镜霜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那异口同声的怒吼,随着她快速坠落的同时,看到了无念手臂上,那没有衣袖的一块肌肤……手腕上是一排牙印,很深很深的牙印…… 墨千傲伸出的手滑过镜霜凝的衣角,却什么也没来得及抓住,最终拿顺滑的衣料在他的掌心被撕裂,镜霜凝坠落悬崖…… 她苍白的小脸瞬间就在他面前消失! “不要!欣儿!欣儿!”墨千傲怒吼着,眸中是疯狂的气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再一次消失!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想要跃身而下,却被寒风死死的抱住了腰。 “皇上不可啊!您身系南疆千万百姓,怎能以身犯险!”寒风着急的劝着,墨千傲却是死命的挣扎着,一掌落在寒风的身上,怒吼道:“放开朕!朕要下去就欣儿!” “皇上……不可……”寒风死死的咬住牙,即便胸前中了墨千傲一掌,胸膛内一阵翻江倒海,唇边有一丝血迹流下,他还是死死的抱住墨千傲,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 无念的身影僵硬住,似乎就在镜霜凝落下去的那一刻,手臂上的衣袖被撕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再也没有动弹过!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跃身飞下,惊了所有人…… “少爷!”无梦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可是哪里还见无心的影子? 几乎就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崖叔却是哈哈大笑出声,“都散了吧,少爷出手,那丫头绝对不会有事的,你们有时间在这里纠结,还不如想法子下去找人呢,要从这里到崖底,还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崖叔,少爷他……”无梦一脸不可思议,抓着崖叔的手好奇的问着,“少爷干嘛要救她啊?” 崖叔却是边走边摇头,神秘的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崖叔!”无梦气的跺脚,刚想追上去,却忍不住回头,看着悬崖边的几个男人……此时已经疯狂的寻找下山之路去了。 她到底……是一个多重要的人? 无梦想着,不解的走了。 镜霜凝顺着风快速的往下坠落,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心里想着的不是她即将要死,而是坠落前,无念手臂上的那一排牙印,她的手中还握着他的衣袖……而那排牙印。 镜霜凝想着,突然想到了那生命中犹如噩梦一般的那天……墨千傲亲眼看见她和墨千俊在一起的那天,墨千俊下定决心要带她离开,他死死的将她禁锢在怀中,可是她却为了要去跟墨千傲解释,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下那一口…… 那个地方……那个牙印。 镜霜凝想起来就觉得无法呼吸,只知道自己在坠落,不断的坠落,她当初宁愿死在墨千傲的剑下,也不愿意接受墨千俊替她挡了一剑的事实,因为她不想原谅墨千俊,也不想给自己一个原谅他的理由……可是…… 她的心突然乱了,不知道是因为下降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心又痛了,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痉挛,她痛得无法呼吸。 “抓住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镜霜凝的思绪,缓解了她的痛苦。 她睁眼,却看到了无心那绝世的面容,眼角依旧是那邪佞的笑,勾魂的桃花眼,他朝着镜霜凝伸出了修长的手掌,“抓住……” 镜霜凝没有动,几乎是不可置信,他……为什么会追随而来? 是来救她吗? 她还需要被救吗?她的心早就死了,心死的那一刻,她当自己的 人也死了,所以她没有伸出手……无心的眸中一阵疑惑,刚才那个生动的丫头哪去了?为什么面对死亡她会这么的波澜不惊,甚至绝处逢生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喜,甚至不愿意伸手抓住生机? 镜霜凝看着他,两人同时坠落,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 无心皱眉,心里已经清楚的知道,镜霜凝是不会向他伸出手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他见过的女子不尽其数,可是未想像她这样,绝世的面容平静如此的,却是激起了他心中波澜。 他突然将手中折扇甩出,扇子打在石壁上弹到镜霜凝的后背上,她下降的速度就缓了那么一下,而这轻微的一下就足够无念触摸到她了! 无心的双臂是那么的结实牢靠,与他清瘦高挑的身子成反比,他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中,然后缓解了下坠的速度……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在空中行动自如,只见他跳上石壁缓解压力,一点点跳着下去…… 最终落地时,由于速度较快,无法安稳落地,于是他一个旋转,将镜霜凝的身子护住,紧紧的圈在怀中,一个翻身,将镜霜凝的身子朝上,自身向下…… “你干什么?”镜霜凝惊愣的时候,两人狠狠的落地。 “唔……”无声闷哼,两人重重的砸落到崖底,一阵尘土飞扬,呛得镜霜凝猛的咳嗽起来。 她压在他的身上,身上没有伤及半分!他却承受了降落的压力,连带着镜霜凝的那份都承受在身上……他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垫子! “你没事吧?”莫大的尘土还未消散,朦胧中看不清伯瓷的面容,镜霜凝着急的问了一声,听到了无心的咳嗽声,呛着道:“没想到,看起来没几两,原来砸下来……咳咳……这么重……” 镜霜凝松了一口气,能说话,就是死不了了? 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无心的喘息,于是想从他身上起来,可是他的手臂却紧紧的将她禁锢,她在他的身上丝毫动不得半分。 “手拿开!”镜霜凝吼一声,无心却是低声笑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哪有这么凶的?”说着,他抱的更紧了…… 飞扬的尘土散去,镜霜凝终于看到那绝世面容上邪恶的笑容,还有两人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的红唇。 亏她还担心这一下会不会把他压死了,没想到他不但毫发未伤,居然还有心思调戏起她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一片花海,一见倾心 “你来断情谷做什么?”无心的嘴角笑着,目光深沉的看着镜霜凝。 “找一样东西。”镜霜凝不再挣扎,两人距离相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对方的脸上,气氛暧昧。 可是镜霜凝两年来可不是白训练的,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暧昧就感到尴尬,她只是笑着,旖旎万千,对视着无心的双眸,那双邪魅的眼睛里散发着隐隐的睿智之光,镜霜凝知道,他不是像表面那般桀骜不驯的人。 “找什么?”无心并没有要松开她的一丝,反而觉得她的容颜让人百看不厌。 起初在桥上的时候气势逼人,坠崖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现在……能笑得如此魅惑,面对一个男人的肌肤之亲,刚刚的恼怒与尴尬根本就荡然无存。 一个人,竟能够有这么多不一样的一面。 “找你。”镜霜凝的答案让无心吃了已经,她笑的风情万种,可是她的眼睛确实那么的认真。 无心勾起唇角,同时一个翻身,将镜霜凝压在身下,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们紧紧的贴在一切,镜霜凝跟本没有还手之力,看着她邪恶的太花眼锁定了她的眼睛,笑道:“美人开口,我从不拒绝呢!” “哦?”镜霜凝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请少谷主随我走一趟吧,去医治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是那个教你凤祁双鸣的人吗?”无心松开了他的手臂,却还是压在她的身上,悠闲的拿着她耳边一缕青丝把玩在指尖…… 香气萦绕,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让人想要靠近。 镜霜凝点点头,无心修长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唇瓣上,轻轻的厮磨,他笑着凑近她的红唇,暧昧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完美的利用与被利用。”镜霜凝别开脸,避开了那凑近的红唇,而她的回答却让无心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突然起身,笑着,“原来如此,那我 就随你走一趟吧,是时候该见见面了。” 镜霜凝坐起身,听着无心的话,想也知道,他跟无邪是必然相识的,而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无邪与断情谷……真是关系匪浅。 不知他为何从未提及%不知……他是为何,永世不得踏入断情谷? 虽然镜霜凝很想知道,但是对于别人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去深究,也不会去刻意探索,因为她能体会,有些过往,是永远不想提及的痛。 “走吧。”无心的声音响起,镜霜凝愣着抬头,就看见那白皙的手掌,他朝她伸出了手,他的背后是夕阳唯美霞光万丈,他倾世的笑眸,衬映着夕阳的余晖整个人都似镀上一层金光,仅一眼,就让人泥潭深陷。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再次邀请,镜霜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那白皙修长的手掌上,有阳光在跳跃着,那是一双干净的手,让她忍不住伸出了手。 无心拉她起身,随即松开了她柔软的手掌,即便那柔软的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上几分,让人有种握住就不想放开的感觉,可是他还是放开了,毕竟他无心是风流,不是下流,于是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转身带路。 镜霜凝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问道:“去哪?” “走吧,到你就知道了,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却不想,有一天会天降美人,你还是第一个到达崖底的人呢!”无心说着,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一边走,一边笑着,俊美的身影被阳光拉长,英俊完美的呈现在镜霜凝的面前。 “到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无心就停了下来,镜霜凝转眸,无心侧开了身,镜霜凝就愣住了,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美丽的花海,在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却是这样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夕阳下,姹紫嫣红的花儿竞相开放,柔柔的阳光在上面铺上一层暖暖的光。 镜霜凝整个人几乎都被眼前这完 美的景色给惊呆了,无心走到前方一块巨大的石板上,然后朝她招手,“快来这里,坐在这里看,景色更美哦,与你一起的几个朋友估计要明早才能来找你哦!” “想不到断情谷真是这般世外桃源!”镜霜凝不可置信的走近那片花海,她朝着无心所在的那块石板而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脚下的花儿踩个粉碎,她走到了石板边的时候,脸上还是慢慢的惊奇,“这里好多我没有没见过的花,她们有名字吗?” “这里的花草都是断情谷独有的,外界找不到,也种不出,很多花我都不知道名字,她们好像世世代代都生长在这里,有些花,甚至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存活着,从未凋谢。”无心悠闲的躺在石板上,说话间,身上那种与世无争的气息越发的浓厚,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要烦恼的,那种仙逸的态度,让人羡慕万分。 镜霜凝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花海中那些美丽的花草,或红或紫……有一些她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它的名称,而她清楚的知道,这些花,都不止是花,而是很名贵的草药,恐怕出了断情谷,便是千金难求吧! 这样悠闲傍晚,夕阳懒懒的洒在身上,温暖着人心,放下心中沉重,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人的心情竟是莫名的好起来,镜霜凝很喜欢这样柔软的时光,安静安宁,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宁静的午后了。 两人没有说话,无心闭着眼眸,假寐,手指在石板上敲着轻快的节奏,说不出的安逸,却也不失骨子里那几分傲骨的桀骜。 镜霜凝认真的研究着花草,然后再心里都分别给它们取了名字,每取好一个名字她都会淡淡一笑,恬静的笑容悦人心扉。 时光静好,夕阳西下……霞光隐退,日月交辉,无心不知在何时递上了一朵小花,“送给你,我猜你应该会喜欢的,不知道在这万紫千红之中, 你是否看了它的身影?” 镜霜凝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她的身边还有人,低头看到了无心指尖握着一只蓝色小花,不由赞道:“唤星。” “嗯?”无心迟疑了一下,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没想到你看到了,还给它取了名字?” 镜霜凝笑着,接过他手中那蓝色的小花,确实,这花的颜色不算鲜艳,个子也比较娇小,身在万紫千红的花海中很难被发现,可是镜霜凝却偏偏看到了。 就是这样一朵朵的小花,一团团簇拥在一起,好似这花海中一朵闪耀的繁星,所以镜霜凝给它取了名字,唤星。 “看来你很喜欢。”无心说着,竟不自觉的感到一丝满足,心里好像有一个角落,瞬间被填满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却并不讨厌,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尽管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遗憾,以往他不管遇见什么或是面临什么,他都是坦然接受,而此时心里的懵然心动,却让他又了一种满足的感觉。 “你渴不渴?我去打点水吧,随后我们便启程,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镜霜凝跳下了石板,在这静静的一个时辰里,她想了很多。 她不想在这里被他们找到,墨千傲和墨千俊那一声怒吼,面对他们伸出来的手,她居然选择了墨千俊的,即使当时她并不知情。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这段时间她安心的依靠着的人,居然是墨千俊,她的心里就觉得无法接受,她不想这么快就面对这些,所以,她要敢在他们达到之前就离开,然后清清楚楚的问一下无邪,为什么要把墨千俊安排在她的身边,还形影不离! 无邪,那个无所不能又带着神秘感的男人,镜霜凝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什么善良之辈,知道他的野心,她不管他想怎样让墨千傲一无所有,也不管他要怎样占据墨千傲的一切,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在一起! 镜霜凝用随身携带 的竹筒打了点水,冰凉的溪水漫过她的手指,夕阳温暖的光却无法将她的心照暖,溪水冰冷的触感让她往了这个午后的宁静。 月亮高高升起,冷清的光甚至无法温暖人心,夕阳再美,也依旧会被黑暗吞噬。 那些她永远无法忘掉的曾经,似乎在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永远没有办法安心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安逸舒适的地方,她无法欺骗自己……她的心不甘,她想让墨千傲后悔,想让政溪芸和他都尝一边她曾经所承受过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妩媚的笑容再次抚上脸颊,她扣好了竹筒,原路返回,若是能即刻启程的话,或许七天就能够到达无邪居住的那个小木屋了,只要到时候无心将他的眼睛治好,他们之间就再也不想欠,日后不管他的计划是成是败,都与她无关。 刚靠近那片花海,镜霜凝就愣住了,因为她的眼前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月亮远远的挂在夜空,墨蓝色的天空那般唯美,清冷的月光洒下,万紫千红的花海也变得宁静了,石板上,是无心白色的身影,他半躺在石板上,手中提着一壶酒,轻轻摇晃着,长发披肩,随风摆动,银白的的月光在他的白衣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隐约中,歌声飘荡……听不太清楚,却让镜霜凝感受到了一股悲凉,那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月色,清瘦,修长…… 夜风舞动他的衣角,随之舞动的,还有整片花海,镜霜凝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忍打破这一副唯美的画卷,只是她不明白,明明不羁似无心,他似乎从未有过烦恼……此刻却未何给她一种彻骨的悲伤? 是因为月光太冷了吗…… 无心轻轻吟唱,对酒当歌,酒入喉,则轻笑。 忽然,他看着镜霜凝安静的身影,一双诱人的桃花眼摄人心魂,看着那红色的身影眸中微微波动,他笑了,月光似乎也有了温度一般,只见他倾动红唇,“怎样,想不想喝一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峰回路转的棋局 镜霜凝走近了,她坐到无心的身边,问道:“你在哪里弄来的酒?” “都说是我的秘密基地了。”无心神秘一笑,伸手往石板下面一探,便提出一壶小酒递给镜霜凝,“把酒赏月,乃人生一大快事!” 镜霜凝接过酒壶轻轻一笑,果然无心还是无心,是那个狂傲不羁,没有烦恼的无心,刚才那一瞬间的孤凉背影,或许只是月色的作用吧!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今日你我比肩而坐,把酒赏月,看来……我们之间还算有缘。”无心举起酒壶跟镜霜凝的酒壶相碰一下,“以后,我不用独饮独醉了。” “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呢。”镜霜凝于他酒壶相碰,随后仰头饮下一口,辛辣的液体穿肠而过,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无心畅快的笑起来,举壶痛饮。一壶酒饮下,那邪魅的桃花眸中便迷上一层朦胧,镜霜凝没有喝多少,却也觉得有些微醺,没想到贪一时畅快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晕眩的感觉真好,至少她现在忘记了很多事,好像前一刻还在想的事情,这一秒竟已经是忘的差不多了。原来忘记,是这样的感觉。 月光下,两人把酒言欢,将一壶壶酒喝了干净,双目朦胧对视,竟是放声笑了出来。 镜霜凝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林间鸟儿欢唱,她睁眼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 脑袋昏沉,坐起身,才发现竟是在这石板上睡了整整一夜。 无心已经不在了,镜霜凝意识到的时候,忙看向四周……他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吗? 刚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镜霜凝就听见有马蹄的声音传来,闻声望去,不远处无心牵着两匹马正朝这边走来,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笑道:“你起来了,现在走刚好,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他们是追不上我们了。” 镜霜凝失声笑了,刚才那瞬间的烦忧全烟消云散,她不该那么想他的,他不是那种会将人丢下不管的人,若是他今天真的走了,她该怎么办呢?刚才那一刻的不知所措,或许也是镜霜凝的意识还没清醒吧,因为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若是让他走了,她岂不是白费力气,镜霜凝跳下石板的时候,无心正好来到她面前,将一包东西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你要的离宿草,看在昨夜又美人相陪的份上,着这包离宿草就送给他们了。” “你这么早起来,就是去给我找草药了?”镜霜凝笑了起来,有了这包离宿草,她就可以安心的走了,墨千傲他们应该是知道自己没事的,但是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妥,若是自己不留下只言片语的话,怕是他会制造什么事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断情谷留下任何麻烦,于是她写下了一张纸条,说是先行一步,晚些日子自会回宫。 留下纸条 之后她才放下心,跟无心两人上了马,飞驰而去,这一片花海,留下了两人的笑声,也留下了两人最为愉快了一瞬间。 如镜霜凝所料,不出七天,他们就到达了无邪所住的小木屋,两人风尘仆仆的下马,进了小院,看见无邪已经坐在石桌那边,正泡着茶……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几个茶杯,和一盘棋。 “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无心不客气的走上前去,半点没有顾及到镜霜凝吃惊的模样。师兄……无邪,竟然是无心的师兄?难怪他的医术也那么高潮,难怪他会崖叔的凤祁双鸣,难怪,他会对断情谷的路线那么的熟悉…… 原来他不是与断情谷关系颇深,而是,他根本就是断情谷的人! “多年未见,师弟倒是越发的潇洒了,还是那么的与世无争。”无邪淡淡的笑容没有了冰冷,甚至还带了几分高兴的意味。 镜霜凝站在一旁,虽是吃惊,但是也无作声,只是看到无心坐到了无邪的面前,毫不客气的就举手拿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这次若是再不赢,那可又是三年。” 无邪只是笑着,执起白子,从容淡定,“不会再有三年的。” 镜霜凝静静的看着两人,边落子,无心边道:“师兄真是越发的有自信了,只不过从小到大,都未赢过,这眼睛也因此耽误了这么久,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 治好。” “我相信师弟的实力。”无邪的笑容没有因为无心的话而变的冰冷,两人淡定的下着棋,一黑一白,明明气氛是那么的诡异,却又是那么的融洽…… 镜霜凝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现在看来确实是无邪处在下风,不过,她在无邪身边呆了两点,也从未见过谁的棋术超过了他,包括镜霜凝自己也从未赢过,因为她甚至无邪最喜欢用的招数,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师兄这些年,眼睛可治的好些了?”无心的话让镜霜凝转移了注意力。 “一会自然就知道了。”无邪说着,落下一子,不知为何,虽然看上去形势没有太大的转变,却是死里逃生。 无心笑了,开怀的打开手中折扇,赞叹道:“果然是师兄!” 自此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说话,一子比一子认真的下起了棋,镜霜凝静静的在一盘看着,心里却不禁跟随者棋盘的上的波动而波动着,其实她是希望无邪赢的,因为那样的话,无心就可以治好他的眼睛,可是她也有些疑惑,如果说,这几年无邪都有在自己医治眼睛,而他那么好的医术都是师承断情谷的话,那他自己都治不好,无心又怎么有把握呢? 想着,无邪突然落了一子……愣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镜霜凝不由得惊叫一声,“不 能下那里……”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却只有无心的眼神深深的落在她吃惊的脸上,她忙收了声,看着无心的眼睛,低下了头,“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我是个女人,大人他眼睛看不见,刚才那一子……许是……落错了。” 镜霜凝也知道她的解释很牵强,甚至因为这个解释脸上有些微微泛红,可是无心确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笑起来,“就算落错了,想必师兄也不会改的吧,毕竟落棋不悔。” 说着,无心看向无邪。 无邪点点头,不知为何……他嘴角的笑意仿佛更加的自信了,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结局已经摆在他的眼前。 无心似乎叹了一声,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神却越发的邪魅了,他修长的手指举起了棋子,轻轻遗落,却是让镜霜凝当场震惊了。 原本……这盘棋她是赢定了,可是无心却选择了一条死路,不仅让无邪的棋绝处逢生,还将自己弄的一败涂地,本来这一子,随便落在哪里都能赢的,可是他偏偏选在了那个地方。 镜霜凝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无邪自信的似掌握了一切的笑容,又看到无心脸上春风依旧的笑脸,邪佞的桃花眼越发了迷人,“你赢了。” 轻轻淡淡的三个字,却是狠狠的砸在了镜霜凝的心上,无邪赢了,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顶尖杀手组织暗新阁幕后主手 “我说过,不会再有三年的。”无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笃定,他起身走向里屋的时候,与镜霜凝擦肩而过,留下两个轻飘飘的字,语气很轻,却让镜霜凝的心里沉重了几分。 他说:“谢谢。” 无心跟着进去了,镜霜凝一个人在外面,难道是因为她刚才那一句话,才让无心故意输给他吗? 还是说,无邪……一早就认定无心会认输,所以才下那么一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无邪惯有的作风,无心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只是他们这样,有何必呢? 镜霜凝的脚步有些沉重,她站在门前,看着无心为无邪检查眼睛,他的眼依旧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还对着无邪开起来了玩笑,“师兄这两年来也治疗的不错,现在眼睛应该能看清一些东西了吧?” 无邪点点头,“不过两年前就是这样了,只能看见一些光亮,却无法看清事物,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两年来,竟丝毫进展都没有。” “这样已经已经不错了。”无心笑着,将他的眼布重新蒙上,“你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吗?我会每月定时来帮你医治的。” 无邪点点头,“我在等一个人。” 无心没有再说话了,取出银针替无邪医治起来,这一切他都做的从容淡定,似乎没有半点的不愿意,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可是镜霜凝的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无邪与无心是师兄弟,而他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断情谷的谷主无情不为他医治眼睛呢? 如果说他的眼睛是后来才盲的,而无心又那么有自信能够治疗,为什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赌约呢?三年一次的约定,赢了棋才为他治疗,这究竟是为什么? 两人的感情看起来也不是不好,至少……镜霜凝认为无邪对无心很尊敬,两人的相处暂时看来也算是和谐,如果他们感情不是不好,那为何要三年一次赌约,让他的眼睛一拖再拖得不到治疗? 到底……是有怎样的隐情不能帮无邪治疗呢?如果真的有什么隐情不能帮无邪治疗,而如今无心打破了规定,日后会有什么后果? 镜霜凝站在门边,紧紧的抓住了衣带,她不知道未来的形势会变得怎样,无邪的眼睛……究竟代表着什么? 无心帮无邪治疗完后,收起了银针,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镜霜凝转眼看去的时候,就见一身黑衣的无 念回来了,不,应该说是墨千俊回来了! “怎么了?”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镜霜凝的面前,看着镜霜凝紧紧的捏着拳,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咬紧了牙关。 镜霜凝摇摇头,此时墨千俊已经下了马,进了院子,他换了衣服,遮住了手臂上的伤口,他的眼透过白色的面具,远远的就看见镜霜凝苍白的脸了,他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不然她是不会这么看着他的。 或许说,她不会自己一人,独自从山崖底下回来,而不等他。 墨千俊捏紧了拳,走近时,镜霜凝突然道:“少谷主,你能帮我去后山溪边打点水吗?” “呃……”无心愣了一下,即感觉到了那紧张的气氛,她看着镜霜凝和墨千俊两人对视着,眼神复杂,于是点点头,走开了。 “进来吧!”镜霜凝转身进了屋子,墨千俊咬着牙,跟了进去。 无邪依旧坐在那里,聪明如他,最擅长的便是读人心,洞察一切,就凭刚才镜霜凝刚才那句话,就已经猜到了几分端倪。 三人坐在桌前,谁也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镜霜凝先打破了局面,冷声道:“还带着面具做什么,有意思吗?” 墨千俊的手缓缓的揭下面具,相比之前那个阴冷邪魅的墨王爷,似乎他的戾气已经额比消磨了不少,没有了那张温柔的假面,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狭长的眸子冰冷的眼睛,带着几分镜霜凝熟悉的气息。 “你们拿我当猴耍,觉得很好玩吗?”镜霜凝别过脸,没有去看墨千俊,她不想看见那冰冷的眸子中所蕴含的情绪。 “我跟他的关系,不过是跟你的关系一样的罢了,都是相互利用。”无邪终是开口说了一句,“想要让墨千傲一无所有,就必须借助墨千俊的名义,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墨千傲一无所有,也不管你跟什么人合作,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他安插在我的身边?!”镜霜凝的眼睛冰冷的看向无邪,他跟什么人合作她都不会感觉到稀奇,因为在无邪的世界里面,就只有计谋与交易。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的,可是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而且必须亲自等。”无邪冷然的解释着,“更何况,是他自己这么要求的!” “那我还该感激你吗?”镜霜凝的眸子突然看向墨千俊,情绪失控的吼道:“我是不是该跪谢你!” 墨千俊一眼不 发,挺直的腰板让人觉得有几分苍凉,他轻抿嘴唇,轻轻的摇摇头。 “怎么不说话,装哑巴装上瘾了吗?”镜霜凝深呼吸,猛的闭上了眼睛,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依赖,她依靠着他生活着,把他当成了唯一对她真心的人,一个真心想要保护她对她好的人。 说到恨,那是当然的!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恨不恨她,而是她害怕,她对墨千俊的恨意不在了,她该怎么面对墨千俊? 镜霜凝退后一步,差点跌倒在地,墨千俊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就像无数次她支撑不住时那样,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安慰她。 “不要碰我!”镜霜凝失声叫了出来,甩开了墨千俊的手臂,然后她看着他皱着眉难过的脸,一边退一边摇头,“别再跟着我,我不想见你。” 说着她又看向了无邪,冷冷的笑起来,“在你心里,真的是什么都能利用是吗?你真的没有心吗?曾经,或许是哪怕一点点,你有痛过吗?” 无邪摇摇头,他的表情被眼布遮挡了一般,轻抿的嘴唇越发的薄凉,“无情,无心,便无痛。” “呵……”镜霜凝悲戚的笑了,“我只做我该做的事,不过,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等着你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 说完,镜霜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院子前便是马匹,她利落的跳上马,扬长而去。马蹄飞溅,尘土飞扬,清风柔和,挂在脸上却也是刀割一般的痛,明明已竟临近艳阳夏日,她却感觉那么冷……那么冷…… “等等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镜霜凝转身一看,身后已然有一匹快马追上,不过却是无心邪佞的笑容,“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跟着我!”镜霜凝别过脸不看他,极力前行。 无心笑着,突然快马加鞭冲到了镜霜凝的前面,“你是要去南疆吗?我也去,正好我去见一位故人。” “喂!叫你别去!”镜霜凝打马追去。 “我就要去,你管不着……” 一红一白的身影在山林间,格外耀眼。 无邪和墨千俊两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看着不远处离去的两个人,消失在面前,墨千俊突然转身离去,“你在这等他吧,我去做我该做的事。” 无邪没有回答,看着墨千俊缓缓离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痛过吗? 痛……当然痛 过,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因为一个人一旦痛彻心扉,想要再痛,就不容易了,因为心死,再大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轻轻转身,木屋内却多了一个人,桌子旁边,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身上冷冽的气息让整件屋子都变得压抑起来,可是无邪却是笑了,“总算等到你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再次见面。”黑衣人站了起来,身上冷冽的气息却是是无邪那内敛的阴寒不谋而合! “想不到假装一次暗新阁的杀手,却是有了这样的收获,天不亡我华家。”无邪笑了起来,不是冰冷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那个噩梦不驱散,永远也没有好不好一说。”黑衣人朝无邪走近了两步,停在了他面前,精致的面具下是与无邪一般相似的薄凉嘴唇,轻轻的勾起一抹笑,递给无邪一块金色令牌,“以后暗新阁就是你的。” “你不留下?”无邪接过令牌,却问了一句。 那人转身,却已是踱步到门口,身子一顿,带着面具的侧面反射着门外耀眼的阳光,言语越发的冰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完成。”说完,他转身就走…… “华封……”无邪突然叫了一声,却是捏紧了拳头,“我等着,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修长的身影顿了顿,阳光下,黑色的身影越发的悲凉,他侧过身子,轻轻的取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那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俊脸竟是与无邪的脸庞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他勾唇带笑的时候,几乎是与无邪一模一样的悲凉弧度,“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的……大哥。” 说完,在无邪的注视下,转身离去,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黑色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无邪的拳头狠狠的捏住,脸上浮起来的恨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霾,他咬着牙,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传来一般。 “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无邪的眼睛微微的眯在一起,看着华封消失的方向,轻声呢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 镜霜凝和无心进入南疆皇城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镜霜凝抬眸看着头顶上皎洁的月色,突然想起断情谷那片绝美的花海来,那圆圆的月亮,是从未见过的美丽。 “你知道这附近有一户姓政的官家吗?我记得是在城南的……不过十几年没来了,这里 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无心突然说了一句,却让镜霜凝不禁愣住了。 十几年?上次……不也才两年吗?他两年前来过这里难道忘记了?镜霜凝疑惑的看着他,没有问,无心接着道:“我记得那个政府,是在城南的,你知道政府吗?” 镜霜凝突然回过神来,城南的政府,那不是…… “知道,你去政府做什么?”镜霜凝忍不住还是问了,不知道无心为什么会提起政府,他不是说来见故人吗?难道他的故人在政府? “你真的知道吗?那太好了,我们去一下吧!你带我去!”无心开心的笑了起来,随时邪佞入骨,可是他的笑容不知为何,就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镜霜凝别过脸,咬着牙,自从两年前离开,她已经整整两年多时间没有见过母亲了,也不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她过的怎么样,有政溪芸在后宫支撑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毕竟她现在很有手段! “是不是往这边?”无心说着,已经拉住了镜霜凝的缰绳,朝城南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马儿已经转了方向,镜霜凝突然释然了,笑起来,“嗯,是这边,我带你去!”去看一眼也好,看一眼,她才能放心。 不时,两人便来到了政府,无心却是神神秘秘的吧镜霜凝带到了后院的偏僻处,两人越墙而上,小心翼翼的蹲着,一颗柳树挡住了他们的身影,镜霜凝却疑惑的问了句:“你不是来看故人吗?干嘛偷偷摸摸的,还要翻墙?” “嘘!”无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探头看向院子里,镜霜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这片围墙之内,竟是她以前居住的那个小院! 如今已是破败不堪,院子里黑乎乎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无心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镜霜凝笑道:“她好像不住这里了。” “谁?”镜霜凝转眼一问,心跳却不由得加快了,无心转过脸看着她,脸上是真挚的笑颜,那么的温暖的笑着,“嗯,就是这个院子里面的小姑娘,我记得……她好像叫……政溪欣。” 政溪欣,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此时镜霜凝已经愣住了,而无心的嘴里念出她名字的时候,明显带着一种幸福感。 “她……”镜霜凝呢喃开口,却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无心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他们只不过在两年前见过一面,怎么会成了他的故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原来是他 “你认识她吗?”无心的眼睛一下子亮光了起来,满脸期待的看着镜霜凝,“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好想看看,这十一年的时光……她长成什么样了。” 无心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美好,似乎连那双邪佞的眼睛都变得清澈了,镜霜凝愣着,却是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木讷道:“政溪欣……不是南疆的皇后吗?” “皇后?”无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说那丫头当了皇后?” 镜霜凝僵硬的点点头,无心却是突然回过神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皇后……可是……我听说……南疆的皇后……不是……不是……” “死了。”镜霜凝说出了无心不敢说的话,两人就这么蹲在围墙之上四目相对,镜霜凝的眼睛突然有些沉痛,而无心那双发光的眼睛瞬间光芒散尽,然后他猛地摇头,“不,不会的……我知道南疆的皇后也姓政……不会的,一定只是凑巧名字一样而已!” 镜霜凝看着无心慌乱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无心……怎么会不知道南疆的皇后是谁呢?那时候……不是他出手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吗?两人明明见过面的,可是无心好像对她这张脸丝毫的反应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政溪欣就是南疆的皇后…… 可是他却知道政溪欣曾经住在这个院子,说什么十几年前的小丫头,是他的故人! 可是她却从来不记得她有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政府的三小姐,政光耀的女儿政溪欣,五年来冠绝后宫的皇后,两年前身中剧毒,死于护城河!”镜霜凝木讷的说着,心中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痛,她的语气冰冷,面上无情,好像是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事情而已…… “她……”无心突然坐在了围墙之上,腰板像是失去了支撑力一般,颓然的捂着脑袋,脸色苍白,神情悲痛,那双绝世的桃花眼不再有邪佞的气息,光亮的眼睛被悲伤所代替,月光照在他的身影上显得格外悲戚,他的声音突然沙哑,然后看着镜霜凝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肩膀在轻轻的发抖。 笑的那么悲凉,那么沉痛,“她……居然已经死了吗?” 镜霜凝看着无心的俊脸近在咫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政溪欣死了,他那么难过吗?原来……还有人会替她伤心难过,还有人会为她惋惜,虽然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两人沉默了着,都没有讲话,镜霜凝隐忍了许久,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的悲伤,不那么的沙哑,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认识她吗?” 无心低着头,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东西,镜霜凝看去的时候,他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镜霜凝的心里猛地一惊,无心手中拿着的,是她小时候羡慕别的姐姐有漂亮的玩偶,自己用碎花布料做的一个小兔子,只有二指那么那一点,在他的手中显得那般玲珑。那是…… “这是她送给我的。”无心的眼睛停留在在那只小巧的兔子身上,“我好好的藏着呢,还是她当年送给我时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损坏,可是没想到,她却……” 那只碎花小兔子,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没有一丝污垢和破损,它承载者十一年的时光,也承载着十一年前的那个冬日。 那年,是无心第一次来到南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出谷游历,他第一次出谷来的地方就是南疆,南疆是一个繁华的国家,而那时候,他才不过十二岁。 那一天,他在一个客栈里面看到一个小姑娘,她穿着朴素的 衣衫,身上很干净,梳着小辫,样子不过十岁的模样,稚嫩的脸蛋,因为身上穿太少而冻的通红。 她看到一个男子出了客栈的时候,猛的一把扑上去就跪在那人的交加,然后无心听到她在门口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吧,我听说您是断情谷的神医,听说你的医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吧!” 那男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她说话的时候无心就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断情谷的神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并没有拆穿,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不屑的说了句,“你有钱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冰天雪地里,她的膝盖跪在地上冻的通红,她冷的发抖,抬着一张清秀的小脸茫然的摇头,“我……我没有钱。” “没钱?没钱看什么病!你以为我堂堂断情谷主是随随便便就帮人看病的吗?不知天高地厚!”那人说着,抬脚就走,那时候无心真心觉得搞笑,没想到在外界还有人冒着他老头的名义横行霸道。 “神医,我求求你了,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什么都能做的,我可以赚钱!只要你救救我的母亲,我一定能够赚到钱给你的!她真的快不行了,所有的大夫都说只有您能救她,您就发发慈悲,救救她吧神医!”小姑娘没有哭,只是一个劲的给他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也是一声声闷响。 “滚开,妨碍老子办正事!”那男子不悦的皱眉,一脚揣在那姑娘的胸膛上,然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开了。 “求你,求你了神医……”小姑娘忍着痛爬起来,这时无心才看到,她的额头已经一片於红,手指都已经冻的发紫了,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可是她还是跪在那里,不停的磕着头,满脸都是焦急的神态,她把希望全都系在那个 男人身上,好像只要那男人能救她的母亲,就算是要她的命,她都愿意一般,“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的母亲……求您,求您……” 可是那男人已经走远了…… 无心就坐在客栈里面,直到看到店里的小二好心的将她从雪地里扶了起来,才叹息道:“人都没影了,再求有什么用呢,还是回去陪你母亲吧,哎!” 小姑娘迷茫的抬起头,才看到这冰冷的大街上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那个神医的影子…… 她死死的捏着拳,咬着唇,快哭了……可是她没有流泪,而是狠狠的深吸两口气,然后转身离去了,她的背影挺直,小小的肩膀在冷风中颤抖。 无心当时很好奇,为什么她不哭。 或许就是好奇心作祟,无心悄然无声的跟着她,来到那个破败的小院。 “三小姐……三小姐,刚才大小姐在找您呢,估计又要找茬了,您可得小心应付啊!” 她刚走进屋子,屁股都还没有来得及坐热,就被人叫走了。 无心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当时的他轻功已经很好了,他虽然第一次出谷,可是却知道大户人家嫡庶有别,只是没想到会是像这样的巨大差别,不免叹息,还是断情谷好,不论是男女,都是平等的,从没有主子奴才的分别,更没有什么嫡庶,好比他明明是师兄,却经常被小师妹欺负。 他叹一口气,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进了那间破旧的小屋子,然后再那个几乎要端起的女人手上把了脉,转身离去…… 夜里的时候他又回来了,不过手上却是多了几包草药,他坐在高高的围墙之上,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心的叫了一声,“嘿,小丫头。” “咦?小偷吗?”她睁大了眼睛,可是却并不害怕,自嘲一笑,“你 去别的院子吧,一看我这,就知道没什么钱的。” 说着,她转身就走,无心着急的跳下强,将手中的药塞给了她,说道:“这是给你母亲的药,虽不能痊愈,但是能保命。” 于是她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他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就是早上那个神医,是断情谷的谷主要我带给你的!” “真的吗?”她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似水明眸那么的动人,她笑着,“我就知道,神医一定是个好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好看,素净的笑脸印在他的眸中,那么的深刻,她很瘦,可是却很好看,她往身上摸了摸,然后在袖子中摸出那只刚做好的小兔子,小到不行的可笑布偶…… “我什么都没有。”她卑微的低下头,“求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神医吧,我只有这个能作为答谢,你告诉他我叫政溪欣,日后,一定会报答他的!” 说着,她乐的跑开了,呼喊着:“如意……如意……你快来,娘有救了!” 那只小巧的白兔,就那样躺在他的掌心,一直定格…… 直到多年以后,那只白兔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那手掌变得厚实,可靠……也变得宽阔了。 “原来是你……”镜霜凝苦笑着,听完无心说了当年的经过,她才笑起来,原来什么神医,都是假的,她感恩戴德记了那么久的恩人……原来是个小子。 在她的生活面临绝望的时候,是他给了她所有的希望,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是他给了她恩惠,是他留住了她最爱的亲人……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都记着这个恩,也一直相信着,世上有好人。 在她绝望的世界里,给了她这样一个念想,然后一直坚强的,挺过这么风风雨雨的人……原来是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些人,终究是要得到报应 无心收起掌心的玩偶,叹一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镜霜凝微微泛红的眼睛,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那么深沉,似乎有泪在他的眸中打转,他突然笑了,“要不要这么感动?不过是往事,佳人已去,如今只有一声叹息了。” “她会很感谢你的。”镜霜凝垂眸,深呼吸着将眼泪吞了回去,微微笑道:“你是好人。” “好人?”无心笑了起来,“若是只因为做过这么件好事你就认为我是好人,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看来你在无邪师兄身边的两年是白呆了。” 镜霜凝跳下墙,上了吗,她知道无心就跟在她的身后,“我说过,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不过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输给他?” 无心上了马来到她的身边,两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他只是哈哈大笑两声,然后道:“我不是说了吗?美人的请求,我一般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你很希望他能好起来。” 镜霜凝咬着唇,只是因为她当时表现的很希望无邪眼睛好起来的样子,他就这么快速的下了决定吗? 她看着无心的笑脸,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与世无争,潇洒不羁的气息……这个人到底是真的简单,还是太深沉? “那个侍卫不跟着你了吗?”无心突然到了墨千俊,镜霜凝冷了一下,随后冷声到,“没必要了,人果然还是自己最靠谱。” 无心耸耸肩,叹道:“也是,不过你的武功未免也太差劲了,不如让我来做你的贴身侍卫怎么样?保证没人能够欺负你!” “少谷主!”镜霜凝突然换了语气,很认真的叫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你还是回断情谷过您闲云野鹤的日子吧,皇宫的生活不适合你,霜凝不敢劳烦您的大驾!” 说着,镜霜凝抓紧缰绳,看着月光下那不远处的皇城,心中一片阴霾,眼神不由的沉重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无心突 然很认真的看着镜霜凝,“我看最不适合的是你,本少爷做事向来我行我素,随遇而安,到哪都能逍遥自在,这一点你用不担心。” 镜霜凝别过脸,没有理会他,两人来到玄武门,镜霜凝的模样守卫们很清楚的记得,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给她开了门,然后有人快速的往宫里跑去,“禀报皇上,镜姑娘回来了。” 镜霜凝当作没听到,她带着无心进宫,谁都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无心的模样他们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个有着先皇免死令牌的人,他们那里敢有半点质疑。 “咦?” 一路上,两人所到之处都是畅通无阻,直到两人下马,马匹被侍卫们牵走了,无心才不由得朝向四周看去,疑惑道:“原来皇宫是这么好进的吗?我从来都不知道也,难道是因为你太出名,而我又长得这么英俊,所以没有拦吗?” 无心自恋着说道,镜霜凝却越发的疑惑了,“你不是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吗?谁敢拦你?” 话音落,镜霜凝就后悔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作为镜霜凝,她哪里会知道无心有什么免死金牌? 无心愣住,疑惑了沉思,镜霜凝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破绽,正要解释的时候,无心却开口,“那金牌……早就……” 说道这里,他止住了口,轻轻的疑惑道:“我来过这里吗?” “不是两年前来检查什么药的吗?我也是听说的。”镜霜凝别过脸小心翼翼的说着,无心却是沉思了。 “怎么了?”看他这样的反应,镜霜凝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没事,难道是我老了?”然后无心哈哈的大笑起来,“记性不好了。” 说完,前方迎来一群人,急匆匆的赶来,为首的人就是墨千傲,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镜霜凝的手臂,仔细的看着她。 “皇上?怎么了?”镜霜凝笑着,好像没事人一般,笑着问道:“太后的毒解了吗?有木有好一些?我把少谷主也 来回来了,如果还有未清理的速度,可以让他帮忙看看。” 墨千傲没有回答,只是细细地看着镜霜凝,看来一会,心里的紧张才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天知道,她掉下悬崖的时候,他的心差点就死掉了,他没能第一时间下去救她,当时的他几乎要崩溃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当他们下去的时候,却找不到她的人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和几包离宿草。 她居然!就那样走掉了! 墨千傲回来之后,整整三天,都揪着心,派人出去打听的时候,才听说她去了无邪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就像千刀万剐一般。 她死里逃生,却是第一时间找了无邪!他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他只想找到她,然后亲自带她回来…… 可是……他却忍住了,她对他说过,会回来的,于是他每天都提着心,等着她回来。 心里的思念一点点累积,心想着,都这么多天了,若是她再不回来,他就要带着兵去找无邪,然后将他的小木屋夷为平地了! 她回来的真及时,她站在他面前了,还是那般楚楚动人,带着妩媚的笑,虽然不是他熟悉的浅笑,可是他的心却是在这一刻落下了。 思念也好,担心也罢,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是她那无所谓的态度,让墨千傲的心微微一痛,不明白她究竟在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 “你去哪了?”墨千傲紧抿着唇,担忧的问了一句,脸上全是心疼的表情。 镜霜凝笑了起来,伸手勾住了墨千傲的脖颈,笑脸迎上去,娇声道:“奴家去看望大人了,刚好少谷主舍身相救,又答应奴家去帮大人看眼睛,所以就低着少谷主去小木屋了。” 墨千傲听着镜霜凝的话,抬眼看来一眼无心,第一感觉就很敏锐的反应出,这个无心,跟之前那个无心不一样。 他似乎要更坦荡一些,双眸也不似那般的漆黑,他的眼睛很明亮, 能感觉到那种嘻嘻的笑,不似那般的无底洞,可是却也带着异常的深沉与邪魅。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更为洒脱,而且也少了一份让墨千傲感到不爽的压迫和阴冷。 为什么两年的时间,会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多? “你真的能治好无邪的眼睛吗?”墨千傲冷冷的问了一句,无心笑着自信的点点头,“那是自然的了,答应我家凝儿的事,肯定是要说道做到的。” 也不知道无心是不是故意的,在听到那个昵称的时候连镜霜凝都差点笑了,看着墨千傲的眸子突然变色深沉,脸色铁青。 才刚说他变了,可是没想到他再怎么变,让墨千傲感到讨厌的这一点,还是一点没变! “凝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墨千傲问的时候,不由得咬咬牙:“既然要给无邪治眼睛,那你来宫里干什么?” 无心开怀的笑了,唰一声打开折扇,潇洒道:“我家凝儿的侍卫这几天刚好有事,不能再她的身边,所以本少爷就来做她的护花使者呀,有何不妥吗?” 对于镜霜凝提起他上一次来过皇宫的事,无心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头绪,所以面对着墨千傲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很疑惑,从容淡定,甚至笑得更欢了。 聪明如他,能在棋盘上胜得无邪,那么就证明他的心思不比无邪差,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猜到个大概了,所以他未表露。 “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对于无心,墨千傲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关心的人只有镜霜凝。 说着抱起镜霜凝轻柔的身子,转身将她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銮驾之上,朝着君露殿的方向而去。 无心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看到镜霜凝在墨千傲的怀中,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的她,心里越发的好奇,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几面? 在无邪的身边,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他们很定是打成了某个协议,不过既然达成协议,那看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只是……无心轻叹一声,一个女子……何必要参与这些尔虞我诈呢?最后受伤的,还不是她吗? 无心笑了笑,扇着折扇,一个人在皇宫里游荡起来,突然又想起那已经香消玉殒的人,心中难免有些感伤。 十一年,他该来看她的,可是为什么,却是一次都没有呢? 想起记忆中,那倔强的背影,坚定的双眸,清澈的嗓音,倾城的素颜,明明早就模糊的记忆,此时却又变得清晰起来,想起她的笑容,一切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 无心从怀中取出那只小兔,摊开掌心,苦涩的笑起来…… 皇宫内,灯火通明,无心躺在一颗柳树上面,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悲伤的旋律飘扬而出…… 终是无缘,强求何用。 刚踏进君露殿镜霜凝就听到这一阵悲伤的旋律,脚步不由得一顿,墨千傲皱了眉头,有些不悦道:“你一定要他做你的侍卫吗?朕让寒风保护你不好吗?” “奴家说过了,”镜霜凝妩媚的笑起来,“别人,奴家不放心。” 墨千傲深身叹一口气,没有强求,只是轻轻的将镜霜凝拥抱住,“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朕已经将那些伤害了你的人带回来了,朕一定会问出主谋是谁的!” 镜霜凝的嘴角带着一丝冷厉,想起悬崖边上那些冰冷无情的箭,她的心就一阵阴霾,说道:“若是问出来了,皇上能将她交给奴家吗?让奴家亲自处罚她,不论奴家做什么,都不过问。” 墨千傲愣了愣,抱紧了她,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承诺道:“朕答应你,朕说过,你要的,朕都会给你。” 镜霜凝笑了起来,这一次,不管主谋的人是谁,因为,她想让那个人是谁,就必须是谁! 她说过的,她会让所有人都得到惩罚,付出代价!一个都别想逃,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对吗?如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不是好人 秋日渐近,炎热的天气却不见退,镜霜凝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偶尔撒下几颗鱼食,让一池锦鲤相竞争夺。 无心慵懒的躺在凉亭顶上,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轻凉的风吹来,好一副悠闲自在,乐的逍遥的模样。 清荷从花园另一头穿过来,小跑到凉亭边的时候,镜霜凝的脸上便挂起了一丝冷笑,听到她意料之中的禀报道:“镜姑娘,皇上在传您去御书房,说是那件案子已经审出结果了。” “嗯,我这就去。”镜霜凝放下了鱼食,提起裙摆起身,刚出凉亭,无心的身影就已经飘然落下,走在她的身边。 镜霜凝今天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衫,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织照耀在她的肌肤上显得玲珑剔透,华丽的衣衫,纵然是清淡的颜色,却也因为她眼角那只眼里的蝴蝶而变得妖娆。 无心见过不少美人,可是能像她这样,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那般好看的却是少见,之前穿着便装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倾城了,不想此时换上女装,却更是妖精了。 无心摇摇头,跟上她的脚步,却听到她说:“你若是无事,就自己去逛逛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找你。” “可是我却觉得,你很快就会有事要找我的。”无心神秘一笑,却见镜霜凝脸色一沉。 看起来桀骜不驯,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无心,实际上心思确实缜密往往……一个人一旦拥有这样的表面,那他的城府一定是极深的,倘若为敌,将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对手! “可是那种事情,不适合你做。”镜霜凝不在意清荷就在旁边,因为她说的事情清荷不一定就知道,就算能明白,那也是阻止不了的事。 白色的衣角从花草上飘过,无心摘了一朵小花然后走到镜霜凝的身边,像献宝一般捧在手心,奉给镜霜凝,“送给你。” 镜霜凝低眸笑了,伸手接过,这就是无心给她的回答,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因为就像无心说的那样,他想做的事情,从来只有不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她伸手接过花的那一瞬间,低眸轻笑,让无心愣了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曾经那个小姑娘羞涩的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兔子,递到他手中时,那低眸一笑的神情。 那么的像。 无心笑了,难怪第一次见到她那冰冷倔强的表情时,就被吸引了,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个变幻无穷的女人,总是在举手投足间,给了他那种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的,就吸引了他。 两人走到御书房时,无心很识相的没有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颗树,躺上去悠闲的闭目养神。 镜霜凝没有在意他,独自一人进了御书房。 墨千傲坐在龙案后面,见她进来后,脸上严峻的神色才缓和了写,带着一丝笑容,轻声的问道:“来了。” 镜霜凝轻摆脚步,带着她妩媚妖娆的笑容走向墨千傲,勾唇魅惑的笑起来,“皇上,可是那件事有了结果?” 说着,她伸手拿起了墨千傲手中一本小册子。 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的都是那百来人的身份与背景,上面说那些人都是香妃的哥哥招募的,那换句话说,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颜家的家将。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去做手脚,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那个人做的,只不过是镜霜凝希望真相来的更快一点而已。 无邪有的是手段,让那些忠心不二的颜家家将反咬自己的主人一口,毕竟就算知道这些人是颜家的人,也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是颜家和香妃做的手脚,所以他们才会要采集到这些家将的口供。 有了这些证供就能将颜家彻底的击败,现在这些证供就在墨千傲的书桌前摆着,她随手拿起来一看,就笑了起来,顺势坐到了墨千傲的腿上,窝进她的怀里,娇声道:“皇上答应过奴家,会将这些人交给奴家亲自处置的。” “嗯,朕是这么答应你的,现在朕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而且证据确凿,刑部的人朕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去找她都可以。” 镜霜凝摇摇头,打断了墨千傲的话,“不用劳烦刑部了,皇上只要将她交 给奴家就好了,不过至于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就要劳烦皇上了,毕竟,那可是太后的本家。” 墨千傲深深的看了一眼镜霜凝,她的笑容还是那样旖旎万千,没有一丝破绽,可是墨千傲却深深的知道,她心里的仇恨。 如意的事……他后来知道了,因为当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他是准备将如意和清荷都调到君露殿的,可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如意已经没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墨千傲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粗糙的掌心抚上镜霜凝的脸,“你想怎样都可以,其他的事,交给朕。” 镜霜凝笑着将头埋进墨千傲的臂弯里,没有撒娇没有感谢,没有言语,只是那样靠着,听着他的心跳。 就算他知道了什么,那有怎样?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不可嫩因为他的一句对不起,她就能做回政溪欣,不可能因为他的愧疚,她就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仇恨不会减轻,而那些离开的人,也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星儿用生命给她留下了蛛丝马迹的线索,当时的她,是太沉溺在幸福里,害怕失去墨千傲,害怕失去温暖,所以没有反击,结果……却换来了如意那样受尽屈辱,永不瞑目的死去。 前怕狼后怕虎,到头来只能是去一切,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她根本不用顾忌什么,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所有。 从君露殿出来,无心便跳下树根在了她的身后,两人走到花园时候,镜霜凝终是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无心,没有伪装,没有妩媚,一双冰冷淡然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都说了不要跟着我,这些事情,不适合你做。” “你就这么断定我不适合?”无心反问,晶亮的桃花眼中眸光坚定。 镜霜凝咬着唇,半响,才回答他:“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跟着我了,免得把自己染脏。” “你不是好人?”无心笑了起来,反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我会医术,但我不是大夫,我有能力救人,却并不代表我只会救人,我没做坏事,但也不要认为我做了什么好事,你了 解了吗?” 无心突然很认真的握住镜霜凝的肩膀,双眼坦然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好人从来不得好死……” 镜霜凝低下头,他是她的恩人,是她一直铭记在心,感恩戴德的恩人。 她不想……给他留下那样的印象。 “就算你不想说,我也知道,你就是要找她报仇嘛!”无心的笑容突然变得邪恶,原本就邪气入骨的他,此时的笑容简直就跟他的本性融为一体,虽然身穿白衣,却觉得他的黑暗也是无以复加,“你想要怎么玩?” 镜霜凝叹了口气,转身朝后宫走去,无心追到她的身边,“或者我们让她先尝尝那些宫廷酷刑啊什么的,然后再想法子慢慢的整死她……” 镜霜凝没有理会无心,可是却听他道:“奇怪了,我记得老头子不是将子鸳移植到宫里了吗?应该每个宫殿都有的,怎么这两天逛了这么多院子,都没看到?” 镜霜凝一愣,停下了脚步,却是用眼睛在各个角落都扫了一遍……真的没有! 之前她没有去过别的妃嫔的寝宫,所以不知道,以为君露殿是墨千傲的住所,从没有女人在那里临幸,所以没有。 可是无心这么一说,她却是真的发现,当初让后宫所有女人不孕的小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是……镜霜凝低眸,有没有,又关她什么事呢? “凝儿。”无心突然很认真的叫了她一声,镜霜凝抬起脸来,看到他背对着阳光,俊脸隐在阴霾里,却也是那么的清晰,“我说真心话,有些事情真的不适合女人去做,这原本该是无念要做的事吧?可是现在我既然说了要替代他,那么以后,他要做的一切,我都代替,心甘情愿,不要说什么脏不脏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很脏,没有什么人,是纯白的。” 镜霜凝低下头,却不知道,原来无心对世尘的见解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很脏。 她轻轻的笑起来,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低眸浅笑的样子,都感觉她的笑是那么的唯美,尽管眼角的蝴蝶给她增添了几分妖娆,却依旧不染她纯碎的容颜。 忽然,心中又被那种满足的感觉代替了,仿佛只要看到她笑,就能想起当年那个小姑你那个,听到是断情谷的神医给她送药,那般笑得灿烂,笑得光芒万丈,让人看了,就觉得充满希望的光彩,让人觉得,付出都是值得的。 无心摇摇头,知道自己不该把她想做当年那个小姑娘,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总是觉得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就算她的表情再多,再怎么风情万种,在他无心的面前,始终都是那种无暇的美态。 轻灵美丽,波澜不惊。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或许,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所做的事情,有可能被世人所唾弃,不齿的。”镜霜凝抬眼看着无心,轻轻的问,就像耳边的风,轻轻滑过。 无心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笑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人如何,与我何干?莫说是不归路,就算是地狱,我也会去闯一闯。” “可是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你何必搭上自己一世的名声……”镜霜凝继续走着,心里却是装满了感动。 无心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不清楚,但是,他曾经给了她希望,还在花海里唱歌给她听,现在,又给了她感动。 仅仅几面一面之缘,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多。 脚步轻移,夕阳下那离去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寂,挺立的身影,瘦小的身子,却有着坚韧不拔的气息。 无心追上去,知不为何,就是这样无缘无故,见到她第一面时,就已经停不下他的脚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为美人效劳,是无心的荣幸,认识多久有什么关系,总之,目前我是认定你了,不过他日的话……就不好说咯。” 那半开玩笑的话语散在风中,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厂,镜霜凝只是朝着香妃的寝宫走去,而无心,则是坚定的跟在她的身后。 镜霜凝不会改变自己的方向,不论前方是否是地狱之门,都坚决不会回头。 无心要跟,就让他跟吧,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她不得好死 踏进香妃寝宫的时候,香妃根本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镜霜凝时,她堂堂一个正妃,自然是不可能起来给她行礼迎接的。 倒是宫里的奴才,一个也不敢阻拦镜霜凝千金,所以她直直的走进了香妃的膳厅,无心跟了进去。 两人都没有行礼,香妃啪的一声当下手中的筷子,挑眉看着镜霜凝,心中的愤恨蹭然窜起。 她怎能不恨?当初镜霜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到现在想起来,她的心口都还在隐隐作痛!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她没能做到。 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多福给她的消息,说她领军去了断情谷,那种地方本就是山林险境,只要稍微动一动手脚,她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却偏偏让她活着回来了,好在派去的人都是颜家的死士,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出卖颜家。 香妃这么自信的想着,所以当镜霜凝来到她面前时,她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抬着脸高傲的模样,看着她的时候鼻孔都快朝天了,“不知道镜姑娘来这里有什么事?不知道本宫在吃饭吗?好端端的一顿饭就这么被倒了胃口,真是讨厌!”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想过来看看香妃娘娘罢了,也不知当日那一脚……香妃娘娘修养了这么些日子,可有好些?娘娘的身子娇贵,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镜霜凝反唇相讥,笑得越发艳丽。 香妃咬着牙展览起来,愤恨道:“本宫没那么娇贵,现在你镜霜凝受宠,本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成天躲在宫里你碍着你眼了?镜霜凝,本宫好歹也是个正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真的有躲吗?就怕香妃娘娘明的斗不过就整阴的吧!”镜霜凝斜眼看着香妃时,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凌然的杀气,让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仅一眼……扫过香妃的脸时,就让她打了个冷颤。 不知为何……香妃总有一种感觉,镜霜凝的那个眼神,跟墨千傲那汇总冷漠的威严有几分相似,她有些害怕,只是自尊心作祟,没有让她表现出软弱来。 镜霜凝突然笑了,冰冷的道:“今天本姑娘就明着告诉你,就算你想躲,本姑娘也看你不爽,不管怎样,今日你难逃一死!” “你……你想干什么?”香妃突然惊恐的倒退一步,“这是本宫的 寝宫,这里是皇宫,你们想干什么?!” 殿内的奴才们都紧张了起来,有些大胆的奴才悄悄靠近香妃,想要保护她,可是多数的人还是害怕镜霜凝身上那种冰冷的杀气,有人偷偷了溜出了门外,也不知是给谁通风报信去了。 “镜姑娘,请你离我主子远一点,这里是芙蓉殿,可不是镜姑娘能胡来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声音,却透着一种熟悉。 镜霜凝转眸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多福。 “多福,快……快把这个贱人跟那个男人给本宫赶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他们!”香妃看见多福,似看见一棵救命稻草般,不顾姿态的抓住了多福的休息,原本就惊慌失措的面孔此时更加的苍白,毫无仪态可言。 镜霜凝不管她怎样样,虽然刚看到多福的时候有些吃惊,但是她也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道理,在皇宫这样的环境下,忠心不二的人一般都比较早死,只能说,物是人非了。 但是,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她要做的事! 伸手将墨千傲给她的金牌我那个桌子上一丢,笑了起来,“我想做什么事,轮得到你一个狗奴才管吗?皇宫又怎样,芙蓉殿又怎么样,我胡不胡来,都是皇上允许的,你能耐我何?” 看到金牌的时候,多福和香妃都不禁愣了一下,香妃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到了眼睛,猛地摇头,“不会的,这不可能!我又没做什么事,皇上怎么会允许你来找我?你到底想怎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做了什么……”镜霜凝眼一沉,无心在她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沉痛,那么深的痛,稍纵即逝,她冷笑道:“你做了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着,镜霜凝给无心使了一个眼色。 一阵白色的风从眼前刮过,速度那么快,香妃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禁锢住了,一个手刀便已经昏迷……无心的轻功几乎无人能敌,一手拖着香妃,一手搂着镜霜凝的腰……闪身不见了踪影。 而宫殿里的奴才个个都愣在了原地,待到回神时,香妃已经不见了,若不是桌子上还丢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还真以为是幻觉一场。 香妃不见了……芙蓉殿瞬间一片混乱,有人焦急的跑去给墨千傲报信,有人朝着太后的福兴殿跑去,有人则报信给了颜家的差 人,说是香妃被劫持了。 而多福……却是一反常态的追着无心白色的身影而去。 夜色降临,乌云翻滚,诡异的森林里阴森恐怖,香妃醒来的时候就在这片森林中,夜色笼罩着这片森林,周围黑色的树木在狂风中变色狰狞,摇曳的树枝仿佛野兽的利爪,恐怖狰狞。 “这是什么地方?”香妃的声音颤抖,就算她使劲的睁大眼睛,也依旧看不到任何光亮,洗黑的世界几乎将她吞噬。 从小娇身冠养的官家小姐,在皇宫里享尽荣华富贵的正妃,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黑夜。 香妃害怕的蜷缩在一起,手不由的伸出去探索,可是当她摸索到一个土堆时,她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你猜?”镜霜凝的声音突然想起,带着阵阵阴风。 黑暗中突然有一个灯笼被点亮了,香妃惊恐的看着,镜霜凝就站在她的眼前,而她的面前就是那一个土堆,她的手中提着灯笼,苍白的脸上笑起来异常的诡异,黑夜里,两个人对视着,香妃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寒气直逼她的背脊,冷的她浑身颤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香妃已经吓的手脚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可是她却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些许惊恐。 “干什么?”镜霜凝反问一句,缓缓的走到了香妃的身边,灯笼靠近了写,她指着那堆土,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谁?”香妃警惕的看了一眼,透过灯笼,她这才看清,面前的图推上已经长满了杂草,与周围的徒弟融在一起,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是一个坟堆。 香妃惊恐的吞了吞口水,转眼看着镜霜凝没有表情的冰冷面孔,几乎崩溃的疯叫道:“你不要吓唬我,转身弄鬼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镜霜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没有看香妃,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那土堆,轻轻的道:“快三年了,这一刻,才敢在你的坟前刻下名字,立下墓碑。” 话音落,无心的身影几乎是从天而降,于他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块青石板做的墓碑,狠狠的插在地上。 光线太暗,夜太黑,香妃看不清那上面刻的字,只是隐隐感觉到背脊发凉,坐在地上微微的颤抖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 “你先回避一下,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镜霜凝这么说着 ,无心很识相的走开,临走前狠狠的瞪了香妃一眼。 黑夜,冷风呼啸而过,树枝发出诡异的声响,像是地狱招魂使者的嘶吼一般,镜霜凝站了很久,才举着灯笼靠近了墓碑,白皙的手指抚上墓碑的刻纹,轻轻的笑道:“如意……我回来了。” 香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霜凝,就在她靠近墓碑的那瞬间,香妃也在第一时间看清了那上面的刻痕。 如意。 只是看到这两个字,那墓碑就像是瞬间染了血一般,吓得香妃一声尖叫,往后退去。 镜霜凝转身过来,目光所在香妃的身上,那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将香妃的身子都冻结住了一般,香妃疯狂的退着,恐惧的看着镜霜凝,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噩梦一般的容颜,颤抖道:“你……你……你是……是……政溪欣……” 当她反应过来这件事是,身子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眼看着镜霜凝一步步的逼近她,在她的面前停下,看着镜霜凝冷笑道:“政溪欣早就死了,现在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浴火重生的镜霜凝!” “你……你是来复仇的?”香妃害怕的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手指死死的抠进泥土里,却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痛觉。 “猜对了。”镜霜凝说的很清淡,话音落,香妃却是一把扑到在地,匍匐着颤抖求饶,“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不是故意要还如意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就那样就死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镜霜凝一脚揣在身下的香妃身上,冷笑道:“这么不禁虐是吗?如果她不死,是不是还打算用更残忍的法子对她?你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跟我求饶?你有什么资格求饶!如意不会原谅你的,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不要杀我……”香妃摇着头,整个人瞬间被恐惧占据了,脑子瞬间奔溃,疯了一般哭喊着,“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星儿为了保我上吊自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错了?你带着墨千傲前去抓奸将我打入冷宫的时候,为什么就不知道罢手?如意死的时候,你如愿的将我羞辱到想死的时候,你怎么还不知道满足?即便政溪欣已经死了……你还是命令那些家将,将无数的毒箭射向了我……” 镜霜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 故事一般,可是她没说一句话,都会领香妃更加的恐惧,香妃从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什么都知道!从星儿的死开始,她就知道了一切! “我……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悔悟了,真的……求求你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我当时……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香妃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镜霜凝的腿,哀求着。 人,总是死到临头,才会知道害怕。 可是镜霜凝的心已经冷了,不会再心软,曾近因为她的心软,因为她的忍让,因为她的软弱,她失去了太多,现在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什么是可以在失去的,所以,她再也不会心软! “可能吗?像你这种人,能醒悟吗?你不会悔悟了,你这辈子,注定了要生活在权利的斗争中,你享受着将别人踩在脚底下的快乐,你的心里想着的,永远是想那些挡在你面前的消灭,你永远也不可能醒悟的,所以……求饶也没用。” 镜霜凝说完,香妃抬头的时候,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镜霜凝那张冰冷的脸在她的眸中渐渐远去,然后,她的世界剩下一片黑暗。 脸恐惧的感觉也找不到了……香妃缓缓倒地,镜霜凝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如意的枫木,才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如意,你曾受过的屈辱,我会千倍百倍的替你讨回来,我会让她血债血偿的,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一定要安息!” 想起当初那全身赤果青紫的身躯,想起那僵硬的脸上全是痛苦不堪的神色,死不瞑目的双眼,那里面是满满的绝望,不甘,痛苦…… 如意,安息吧! 镜霜凝长剑指向昏迷的香妃,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剑了解了她,可是就像无心说的,该让她尝遍痛苦,慢慢折磨致死,就这样一剑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要让她将自己种下的果,全部都尝一遍!要他曾经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一一领受! 长剑轻挥,冰冷的剑气划破了香妃的衣衫,赤果的肌肤香嫩白皙,姣好的身形透着诱惑。 镜霜凝别过脸去,将一件黑色的披风包裹在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抬上了马车,她知道无心此时不在这里,但是她只要开口他就会回来的,可是这件事情她想自己做,现在的镜霜凝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的政溪欣……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倍百倍的偿还 夜深了,繁华的街道渐渐冷清,所有人都各自回到家中休息,就连乞丐也全都聚集到了城郊一处破庙中休顿。 那本就破败不堪的庙宇,聚集了全城的乞丐在这里,几面墙壁都被破损了,冷风呼啸而至,穿堂而过,让这昼夜温差大的秋天,变得更冷了。 全城有近两百名乞丐,全都蜷缩在这个狭小又冰冷的地方,镜霜凝站在高高的围墙之上,讲一个黑色的不带丢了下去,一声闷响,吓醒了许多人。 “谁?”有人惊叫了一声,看见面前有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还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乞丐们吓惨了,纷纷看向墙头。 一个蓝衣的女子,蒙着面,光是看那细长的眉目和那双似水明眸,就足够让人心神荡漾了。 镜霜凝冷笑着开口,“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好好享用,明早,我再来收回。” 乞丐们一听到这话时,都猛的朝那个黑色的口袋扑过去,将那袋子打开时,有人魔道了那光滑的肌肤……然后一阵喧哗声。 大家都愣住了…… 黑色的布袋里面,竟然是一个全身赤果的女人,白皙光滑的肌肤,眉目妖娆,双眸似月,娇艳的红唇,诱人的身躯……她还在昏睡当中。 乞丐们内心早已经澎湃,仅一眼,就让人觉得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虫蚁啃咬过一般难受,可是却没有人敢动手,有人不禁回头朝墙头望去。 可是墙头之上哪里还有那蓝衣女子的踪影…… “怎么办?”也不知是谁问了一句,然后有人的黑手迅速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捏了一把…… “是女人啊……好香……好滑!”有人的声音已经沉醉了,一个人开始动手,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忍不住扑了上去。 香妃在迷糊中感觉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清醒了一些,总感觉有恶臭的 味道灌进鼻子,然后她猛的发现有好多污秽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狠狠的揉捏着。 猛然睁开双眼,面前是无数张猥琐的脸,香妃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反抗,这才发现双手已经被死死的绑住了! 她想呼救,可是嘴里被白色的布条塞住了,完全无法喊救命,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猥琐的银笑声传入她的耳里,肮脏不堪的手还有那些浑身臭气的男人不断的摧残着她的身子,香妃的眼睛痛苦的瞪了出来…… 此时,无尽的屈辱弥漫着她的大脑,身体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可是那种肮脏的感觉又都都能感受的到,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几次,每一次都是痛得晕过去,又是痛着醒来,迷糊间看到的乞丐还是那么的多,肮脏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 她又昏了过去……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昏了又醒,惩罚就是惩罚,永远也不可能因为她痛了,就停歇。 清晨的阳光跳跃进这间破烂不堪的庙宇时,乞丐们还成群的拥簇在那面目全非的躯体旁。 镜霜凝蒙着面走来时,手中的长剑一挥,旁边的竹子便应声而裂。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回头时,那片竹子已经轰然倒塌,乞丐们都吓得连滚带爬的穿着裤子逃跑,狼狈至极。 破庙在那瞬间安静了,可是那熏天的恶臭确实让人忍不住作呕。 镜霜凝又重新将香妃那狼狈的身子丢进黑色的布袋中,此刻的她,比那些乞丐还要肮脏,还要臭,浑身上下体无完肤,污秽不堪,那些肮脏的痕迹,还有浑浊的液体还遍布她的全身…… “哼。”镜霜凝冷哼一声,将香妃装进那黑色的袋子,甩上了马车。 正准备要走,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马车前面,她看着镜霜凝露出来的眼睛,看着她那冰冷得几乎残忍的眼睛。 “够了吗?”无心轻轻的问了一声,不是责备,不是愤怒,而是很平常的一声。 镜霜凝上了马车,拿起鞭子,可是无心却挡在了她的前面,他还是那样看着她,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了玩世不恭,而是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 “别挡路,要么留,要么走,要么你就杀了我……”镜霜凝说着,打马前行,不管无心是不是还在马车前面。 马车冲向他的时候,镜霜凝的心都吊了起来,就当马儿冲到他身前的那一秒时,白色的身影轻轻的飘了起来,跃身坐到了镜霜凝的身边。 镜霜凝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酸,无心安稳的坐在她的身边,奔驰的马车还带着她的冰冷与残酷,可是却一点都没有撼动他要留在她身边的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这女人还有墨千傲有什么仇,不过,我不过问,我只想陪着你,想在你难过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时候,把我的肩膀借给你。” 无心的话轻飘飘,似风一般从耳边滑过,淹没在这马蹄声中,可是镜霜凝却听到了。 她不想回应,只是打马疯狂的前进,她没有去看无心的眼睛,因为她知道,此时的他不是那一副惯有的邪恶模样,不是那一脸嘻嘻笑无所谓的表情。 是认真的,他很认真的说着,很认真的看着……而她,害怕那一双认真的眼睛。 镜霜凝三天没有回宫,香妃和颜家买通御林军对她下手的事情,墨千傲处理的很干脆,虽然是证据确凿,但是香妃被镜霜凝带走了,不知去向。 而他没有办法治颜家所有人的最,所以只是罢免了当值颜家三子的御林军统领一职,发配边疆,而主谋香妃酱油当事人处理。 这圣旨一下,颜家的人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所幸颜家还算树大根深,若不然的话,这一次也许就会被 墨千傲连根拔起。 可是,虽然保住了家业,但是香妃在当天就已经下落不明,次日清晨颜大人和香妃那些宫中有着关系的官员和兄弟,都一早就急急忙忙的入了宫,跪在了君露殿的门口,跪求墨千傲和镜霜凝对她手下留情,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香妃此时是死是活。 毕竟后妃犯法,自有宫规和政法来处置,交于一个来历不明心狠手辣的风尘女子,生死未卜……这传了出去,岂不是丢尽了颜家的脸面! 墨千傲从不召见,任由他们在君露殿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跪在君露殿外的颜家夫妇已经是竭尽体能近于虚脱,可是他们还是死撑着,直到有个家将前来,禀报了几句。 颜家夫妇立马当场晕倒在地,然后君露殿前的严家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朝着城门奔去…… 寒风得到消息后也是迅速从君露殿赶往御书房,墨千傲还在看奏折,他凑到墨千傲的耳边说了几句……墨千傲的脸色瞬间铁青。 起身的时候,衣袖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洒在了桌案上,也来不及收拾……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外,那两年前曾在皇城老百姓心中留下噩梦的护城河上,此时……有狙击了来自城内各方的人群前来围观。 “好惨啊,你说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啊,听说是颜大人家的姑娘,是个正妃呢……” “啊……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指向城门上挂着的那具女尸,赤果的身体,肮脏不堪的肌肤,头发完全散落在面前挡住了脸,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浑身都散发着阵阵恶臭,青紫的伤痕还有那遍布全身的污浊液体…… 守城的将士想着办法用梯子将她放下来,可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 高梯。 颜家的人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带着无数的家将,将围观的人群都驱赶散开,然后有人飞上去将香妃的尸体取了下来。 颜家的人围了上去,可是……那具尸体哪里还有什么温度可言。 颜家的女人惊叫的哭喊着,男人们也忍不住转过了头,刚醒来的严大人,只是心痛的哭喊了一句,“女儿啊……”再一次晕倒了…… 人群被驱赶出熟丈,但还是有几个眼尖的能看到这一幕,高高的城墙之上,镜霜凝一身蓝衣冰冷无情的看着这一切。 风起,吹翻了她的衣角,也让她的心越发的冰冷了。她转眼,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为她披上披风,“走吧,起风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只是转身跟随着无心的脚步走下城墙,不知是哪里传来的目光,让她脚步一顿,循着那感觉找了回去…… 城墙的对面,风中站着两个身影,虽看不出面貌,但隐隐的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还有此时落在镜霜凝身上的那目光,让镜霜凝知道了。 他就是墨千傲……他也来了。 轻轻一笑,转身走了……墨千傲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她,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看她。 看她在风里衣袍翻飞,看着她冰冷的笑容就像是剑一般插在他的胸口,他很痛,却无可奈何。 这个人是她……他能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香妃冰冷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妇孺皆知,街头巷尾都疯了,乞丐窝里连着三晚有神秘人送去一个女子,夜夜遭到非人般的零辱……直到这具尸体的出现,他们才联想到那个被送去的女人是谁。 颜家的脸面扫地,作为帝王的墨千傲……何尝不是?南疆……能够再一次逃过一劫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就是一件物品 镜霜凝回宫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君露殿里面没有人,不过想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够让墨千傲忙好一阵子了。 反正她人就在这里,若是墨千傲实在交待不了,就把她交出去好了,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因为她根本停不下来,因为靠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停。 看到颜家夫妇痛哭流涕的模样,有一瞬间,她真的希望有谁能够一剑杀了她……可惜没有。 所以她还活着,活着就代表着她还会痛,越痛就越停不下复仇的脚步。 镜霜凝将自己泡在浴水中,馨香的花瓣飘在水面上,带着让她安神安宁的香味,可是……她的鼻尖好像还残留着一丝腥臭…… 让她想要作呕,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的坐在水中,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慢慢的下沉…… 温水蔓延过她的脖颈,她屛着呼吸沉下水面,只觉得,胸膛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可是也只有这样,她的痛才能被分散一点点…… 于是,她放纵自己沉在水中,发丝浮动,在水面上开出一朵黑色的花……终于,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似乎又看到了如意微微的笑容,那么快乐单纯甜美的笑……如意就在她的面前,星儿也在,她们都还在她的身边,那么的快乐,明媚,那么明朗带着朝气的花样年华…… 镜霜凝勾起一抹笑,也就是在一瞬间,温水呛进她的鼻腔内,喉咙中,可是她没有挣扎,仿佛享受一般,这样的感觉很舒服…… 心,一点也不痛了,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就再也不会痛了…… 微微的睁开眼睛,水中弥漫间,似乎看到了墨千傲的脸……她意识模糊,看到墨千傲气得铁青的脸,他很生气…… 他痛了吗?肯定是痛了……不然他站在城墙上的时候,为什么要用那种淡漠又痛苦的眼神看着她,就想现在……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痛苦。 他痛了……他真的心痛了,为了她而痛……真好。 镜霜凝轻轻的闭上眼睛,所有的意识,都计划苏 青鸾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所有意识模糊,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 “霜凝?”墨千傲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乖巧的躺在墨千傲的怀里,嘴角带着一丝恬静的笑容。 那笑,就像是一辈子没见过了一般,痛彻心扉的熟悉…… “欣儿……”墨千傲用自己的外袍将她的身子包裹起来,轻轻的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开,他的心很痛,可是看到她之后,却又变得柔软。 他焦急的情绪渐渐缓和了,掌心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低语道:“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里舒服一些,那么……不管是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是他对不起她啊。 墨千傲垂眸,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几分,“要怎么做,你才能变回原来的你?我的欣儿……” 镜霜凝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龙榻上了,夜深了,窗外朦胧的光线照耀的漆黑的夜。 镜霜凝起身,才发现墨千傲就睡在她的身边,就好像跟许久以前一样,就那样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守着她,睡着了。 若是以前,那么她一定会为他披上一层薄毯,可是现在……她的手死死的镊子手中的被子,最终松开了。 她避开墨千傲的身体,准备下床时,墨千傲醒来,迷糊中叫了一声,“欣儿……” 镜霜凝愣在原地,墨千傲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他笑了起来,“你醒了?感觉如何?” 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刚在朦胧中呼喊的是谁的名字,可是镜霜凝却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她勾起一抹惨白的笑,她的嘴唇有一丝干裂,冷冷的笑道:“皇上对奴家这么好,值得吗?” “怎么了?”墨千傲起身,一把抓住了镜霜凝起身离去的身子。 镜霜凝准过身来的时候,看着墨千傲带着血丝的眼睛,他的容颜还那么疲惫,心里那些千丝万缕的痛又连在了一起,徘徊着,让她不由得冷声道:“皇上对我好,是因为我长得像政溪欣吗?若是如此,那我现在就毁了这张脸!” 墨千傲一 愣,看着镜霜凝挣脱了他的手,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壶猛地摔碎了,碎片洒了一地,她迅速的捡起一块,对准了自己的脸! “不要!”墨千傲风一般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却很大。 镜霜凝看着他,他的眸子越发的红了,那里面千丝万缕的鲜红蔓延着,是那么的痛,两人对视,她冷漠着,最终是他败下阵来,“朕对你好,你就这么不领情吗?” “当然!因为那根本就是给别人的宠爱,只是皇上给我施舍!”镜霜凝别过头,咬着唇,“不要把对别人的愧疚,施舍在我的身上,我受不起!” “是这样吗?”墨千傲喃喃自问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冷漠的脸,恍然间,她又换上了风情万种的容颜,凑近他的红唇,暧昧的说道:“就算皇上不对奴家好,奴家也一样会伺候您的。” “说得对。”墨千傲的唇终于展开一丝冰冷的弧度,看着她,猛然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狂傲的笑起来,“你是朕用十座城池换回来的物品,一件任由朕发泄玩弄的东西!” 是要这样,她才满意吗?这样说……她的心里才好受吗?她要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欣儿已经死了吗?时时刻刻都告诉他,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的错,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这样,她会开心一点的话……他愿意奉陪。是该他痛的,该他悔,该他承受所有她的怒火。 镜霜凝被墨千傲紧紧的搂在怀中,禁锢着,当她看到他眸中的冰芒时,却是将自己火热的双唇凑了上去,低语着,吻上墨千傲冰冷的唇。 “奴家……就是一件任人玩弄的物品,皇上……一定要记得,奴家不是你的爱人……以后也不会成为你的爱人,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需要金钱与权利,而你……贪恋我的身体。” 她的吻,刺痛他的心,她只是任人玩弄的物品……他们之间只有交易…… 若是这个交易不存在,她就不会他的,她不属于他,她会离开这里,离开他,再也不看不见…… 墨千傲紧紧的抱住她,狠狠的吻回去,狭长的 眸子轻轻闭上,带着暧昧的气息辗转着,他冷冷的笑起来,“就算是一场交易,朕也不会放过你。” 镜霜凝闭上眼睛,素手一挥,褪去自己薄如蝉翼的衣衫,姣好的身躯呈现出来,带着摄人心魂的笑容,勾上墨千傲的脖颈,似蛇一般的缠了上去…… 墨千傲一步步后退,直到被她扑倒在床榻上,她的肌肤冰凉,似玉一般光滑,他不忍让她的体温这么冰凉,于是搂的更紧了。 镜霜凝解开他的衣衫,两人两人肌肤相亲……却只有他的身体滚烫火热,而她的心始终冰冷如初,她笑着,带着让他陌生的笑容,诱人心魂…… 而他……是要看着她的双眸,就知道,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逃脱。 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昏暗的烛光摇曳,满室旖旎…… 相比室内的温暖,外面的树上枝叶映着清冷的月光,星光点点闪烁天空,冷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阵孤独的婆娑。 无心把玩着手中的玉箫,慵懒的靠在君露殿外的树干上,君露殿的寝宫窗户上,烛火倒影着两人的身影叠交在一起…… 他只是笑了,双眸中波光微动,垂眸时隐含了些许悲凉……终是将那玉箫贴近了唇边,轻轻的奏起,那悲伤的旋律。 箫声空灵,穿墙过耳回荡在整个皇宫,镜霜凝闭着眼睛,突然睁开,听到那悲伤到令她心痛的旋律……好不容易才带着了伪装的面具,好不容易做回了镜霜凝,好不容易才冰冷的心,却在这一瞬间被瓦解了…… 猛地看到墨千傲的脸,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颈间,落在她的唇上,脸上,她愣着,不……不能动摇,这是交易,身体与礼仪的交易…… 她抱着墨千傲腰的手臂突然有一些颤抖,墨千傲再次吻她的时候,她的脸猛然别开了。 墨千傲深沉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在听到那阵萧声之后就动摇的心神,她不知所措的伸手将他推开,然后摇头道:“皇上……我。” “你别无选择!”墨千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气,就因为外面那个人,她的伪装就土崩瓦解,刚刚的信誓旦旦去 哪了?说好的交易呢?作为镜霜凝,牺牲一切主动投怀送抱换取利益的骄傲呢?全都没有了…… 墨千傲心痛了,越痛越觉得有一股怒气堵在胸口,没有办法发泄,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之间不能停止交易,一停止,他就会失去她,她为什么要在交易进行时退缩?就因为外面那个男人吗? “不……”镜霜凝猛地发现墨千傲眸中的怒火,然后她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是因为她躺在他的身下,却因为别的男人有了反应,生气了。 墨千傲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沉痛道:“朕说过,就算是交易,也永远不过放开你!” 镜霜凝的双眸睁大,因为他进入她身体时,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袭卷了她的身心。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疯狂,镜霜凝使劲的挣扎着,可是他却禁锢了她,不顾一切的索要着。 “你疯了吗?放开我……”镜霜凝痛苦的叫了起来,墨千傲却冷冷的笑起来,他的眼睛变得冰冷,“朕说过,不放开!” “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件物品吗?不是任人摆布吗?”怒火腐蚀着他的心,不管如何,她也只能是他的,他不要她再离开,不要再也见不到她,不要再一次体会失去她的痛苦。 不惜一切,就算是禁锢,他也不能放开她。 “放开,放开我!”他眸中的怒火几乎灼痛了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能感受到他的疯狂,感觉好像,这辈子他都不会放过她了。 可是,那是因为他还拥有一切,如果他失去了所有,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疆帝王,再也不能主宰别人生死的时候,他还能留住她吗?用什么留住她?用什么来挽回她那颗已经死了的心? 镜霜凝冷冷的笑着,就在这时,一股冷风袭来,带着冰冷的银光闪过,墨千傲侧身一躲,强劲的剑气打在墙上,划破了帘帐。 一件白衣就这么飘然而下,盖在镜霜凝的身上,让后无心飞身上前一把将她的身子抱进怀里,他的扇子上带有利刃,直指墨千傲,从未有过的杀气环绕在身,他冰冷的说道:“都叫你放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为什么还要回来 清晨,两人醒来的是偶,还是在那颗树上,镜霜凝伸了伸懒腰,然后跳下树。 无心跟着跳下来,问了句:“你要留下吗?” 看了看天空,又是一个晴朗的天,镜霜凝转头看向四周,然后笑了,“先去帮大人看眼睛吧。” 无心点点头,于是镜霜凝换了衣服后,两人就出了宫,来到无心居住的那个田野小木屋。 天微微亮,两人到那里的时候,竹屋的门还关着,往日,无邪总是坐在院子中,今天还没有出来,不过他们刚走进院子,无邪就推门而出。 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所以就起床洗漱了,打开门正好看见他们,微微的偏头道:“进来吧。” “你先去吧,我去溪边洗洗脸。”镜霜凝留下无心一人,自己则朝屋后的小溪走去,这一夜,她睡的很安稳。 可是安稳过后,她又得重新考虑,今后在宫中墨千傲还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昨夜……他放她和无心走……是打算就此作罢,放他们离开吗? 他下了那样的决定,可是她要离开有怎会那么简单呢?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而无心在小木屋内为无邪换了眼布上的药后,取出银针替他治疗眼睛,两人本是无语,就在这时,无心突然问道:“师兄,你见过皇后政溪欣吧?” 无邪没有吃惊,嘴唇轻轻张合,“见过。” “听说,两年前有个无心去宫中检查圣药,还带着先帝的免死金牌。”无心手中的银针稳健的扎在无邪的脑袋上,没有波动,“师兄,你去宫里干嘛?” “当然是去做该做的事了,顺便救救你说的那个皇后。” 无心的手一顿,想起那也就是你的话来……想起政溪欣的死,虽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当镜霜凝轻轻吐露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血腥的画面就印进了他的眸子,让他感觉很伤感。 “她……是什么样的?”无心垂眸,手中的银针稳稳的扎着,他的医术登峰造极,可是却很少救人,因为生死本就有命,看的太过透彻,就不会强留生命于世间,可是他现在又狠苦恼,苦恼当时为什么不在那里……若是他在的话,或许就可以救她了。 “什么什么样?这样的话问一个瞎子吗?”无邪勾着唇角,冷笑道。 无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是笑了,“那只能怪师兄太厉害了,总让人忘记你有眼疾。” 无邪也只是摇摇头,并不在意。无心往他头上扎着针,轻轻的转动着,然后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镜霜凝的时候……总觉得政溪欣长大后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无邪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政溪欣这个丫头跟无心有过一段往事,他在断情谷的那段时间,无心与他亲如兄弟,什么秘密都分享过。 但是此刻他却抿了唇角,半响,才缓缓道:“政溪欣已经死了。” 无心愣了愣,苦涩的笑起来,“我知道……不过是有点感慨而已。” 无邪没有在说话,无心将银针收起来,然后又检查了无邪的眼睛,看到他的眸子正在一点点恢复,才垂眸低语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替你治好眼睛,是好 还是坏。” 无邪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他没有睁开眼睛,不想知道自己现在恢复的如何,整件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他捏紧了拳头,“就算没有双眼,这么多年,我还是一样在做那件事,从未想过放弃。” 无心点点头,脸上没有笑容,看着无邪的时候有些悲伤,他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看着那黑色的眼布,高大的身躯,冰冷的唇角…… 终是低头笑了起来,“是啊,从未放弃。” 无邪并没有接话,因为他从来都是如此坚定,在这个话题上,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回答。 “反正你这眼睛也是为了要进断情谷才废的,就当,我替老头子弥补这个过错吧!”说着,无心收起了银针,朝门口走去,“该是帝王之才,即便身有残疾,也依旧阻挡不了前行的路。” 说完时,无心出门,看到了镜霜凝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着些许压抑,他轻轻一笑,恢复了往常的邪佞,“走吧,师兄的眼睛在过些时日就会好的。” 镜霜凝点点头,没有问无心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无邪,转身离去…… 两人一路回到宫里,谁都没有说话,田野间,油菜花已经开始结果了,可是即便如此,一片片绿油油的菜田也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终是无心忍不住开口了,“你知道师兄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镜霜凝从不过问什么,不过若是有人愿意告诉她的话,她会很乐意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而又很好奇的事情。 于是她轻轻摇摇头,无心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看到镜霜凝摇头,因为不管怎样,他都是要说的。 “师兄在八岁那年,独自一人找到了断情谷,求拜师学艺,那时候老头子,就是我的父亲断情谷谷主无情,不愿意收他为徒,因为觉得他身上的仇恨太深,杀气太重……倘若他能成才,为了报仇,势必是要天下大乱的……可是他若为政又是帝王之才,可惜帝王的杀气太胜,终是天下的悲哀……” 镜霜凝静静的听着,无心讽刺的笑起来,“不过老头子还是太小看那个娃了,当年我记得那么清楚,就在老头子提出那样苛刻的要求拒绝他的同时,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自废了双眼,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而已……却有着那样残酷的勇气与手段,他只对老头子说了一句,自古残疾者不可为尊,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毅力与勇气感动了老头子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当时老头子是因为害怕他的双眼恶化,死在山谷,所以才同意收留了他……” “自残双眼?”镜霜凝感觉全身都一阵阵的发冷,想起无邪那永远冰冷的双眸,薄凉的笑容,终是明白为什么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可以对自己那么狠毒……他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仇恨? “他很刻苦,天资聪颖,在断情谷那些高人隐士身上几乎学到他们所有的本领,十八岁那年,他就离开了断情谷,老头子本不准他离开的,可是他走的那么决裂,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他走了,老头子下令,倾其一生都不准再踏进断情谷一步,否则杀无赦,而谷内的所有人,都不准替他医治眼睛……” “其实,我 根本没有把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就算是瞎了,师兄也从未停止过他的脚步,一个为恨而生的人必然可怕……可是,他也是可怜的。” “就算他的眼睛看不到,也无法阻止他做任何事情,他出谷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成了镜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几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有找过我替他医治眼睛,我虽然不听老头子的,但我也不是好人,别人要我往东,我偏偏就要往西,所以我当时也没有顾及往日的情分,跟他定下了三年一次的棋局……” 无心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镜霜凝,“所以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什么,我也不是完全因为你才出谷替师兄医治的,本来他的眼睛,就是因为老头子太过固执迂腐造成的,所以,我就当作是替他积德吧!” 无邪的目的,还有他的仇恨,和那一直没有停下的脚步……从八岁起就已经根深蒂固的心,宁愿自毁双眼也要做到的事…… 镜霜凝垂了眸,微风吹过她的发稍,难怪那时候他会对她说,他们都一样,一样的恨,一样的痛…… “那他……以后会当皇帝吗?”镜霜凝抬眼看着无心,无邪说过,要让墨千傲一无所有,要他失去一切,而他正在那样努力着,而当初无情正是看出了他有帝王之才却又仇恨太深,才拒绝收他为弟子的。 若是墨千傲真的输了,那么无邪,会是皇帝吧? 无心耸耸肩,“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说着,他抬起头来仰望天空,“谁当皇帝,谁是主宰,有那么重要吗?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自己要等的人,不论再冷的心,再弄的恨……到了相遇的那一刻,什么都会变得不重要的。” “会吗?”镜霜凝问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的笑了。 无心打马超到前面去时,留下一串笑声划过镜霜凝的耳际,散在风里,“谁知道呢,只有遇上了,才知道。” 当镜霜凝再次回宫的时候,消息传到墨千傲耳里时,手中的茶杯就应声而裂了。 “皇上……”寒风在一旁,担忧的看了一眼。 她又回来了,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放她走的……为什么又回来了?他会再放一次嘛?不可能,他做不到! 这对他来说太难了,只是经历那一次,就让他痛得差点要死过去了,痛的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在君露殿内呆了整整一夜才又好不容易收拾起自己的伪装。 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她也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可是她又回来了。 墨千傲的拳头紧紧的捏着,脚步不听使唤的穿过御花园,朝着君露殿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花园转角的时候,就见一群宫人朝这边走来,远远的,奴才们就朝两边让开了,墨千傲这才看到,那还站在中间的人,一身瑰紫色的宫装,已经是高贵打扮的政溪芸。 好像很久未见过面了,她的脸依旧让墨千傲感到陌生,他毫不犹豫的打算从那里走过去,可是她却没有要退让的一丝,轻施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墨千傲顿住,“起吧。” 毫无感情可言的一句话,他深沉的眼睛在看政溪芸的那瞬间,精准的看到了那不远处那抹红色的 身影,是她! 墨千傲几乎慌了身,猛的拉住了政溪芸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皇上?”政溪芸吓了一跳,身子却是软软的依偎在了墨千傲的胸膛上,墨千傲勾起一抹冷笑,“多日不见,爱妃真是越发美丽动人了。” 政溪芸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千傲嘴角那微笑,那是她无数次都梦见的笑容,他那样对着她笑,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不敢多奢望的,可是此刻她却是真真实实的被他抱在怀中。 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怀抱……还有那摄人心魂的笑容。 “皇上……”镜霜凝有些不敢置信的低着头,脸上潮红一片,而墨千傲的眸子始终未从那红色的身影上挪开,因为他看的人,此时已经开到他的面前。 “咦?”镜霜凝佯装惊讶,上前了几步,在墨千傲和政溪芸面前笑了起来,“皇上今天可真是好雅兴呢。” 她诱人的声音几乎打断了政溪芸的幻想,惊慌的回过头本想站稳,没想到墨千傲的手臂确实那么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小小的身子禁锢在他的怀中,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 政溪芸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她也不会怕这个女人,不过她现在选择不说话,听着墨千傲冷冷的道:“怎么?朕跟爱妃说会话亲昵一下而已,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你认为朕真的只宠你一人?” “哈哈,当然不是了,皇上要宠谁都很正常,奴家没说要过问呀?”说着,镜霜凝掩嘴笑着,转身离去。 墨千傲手上的力道忽然加大,政溪芸的手腕痛的差点没断了,可是她也没有叫出声,而是看着墨千傲那冰冷的双眸,看到他那隐隐暴动的青筋,然后他冷漠的开口,“昨夜你说的对,朕不会再把你当作是她了。” 镜霜凝顿了顿,回头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哦?那真是多谢皇上了!”她的表情无懈可击,没有丝毫的难过或者心痛,好像没心没肺一般,和她的笑容一样,她的心也是冰冷的。 “你不是她,所以你现在半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墨千傲说着,怀中的政溪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她柔软的身子和体温,眼里只看着那不远处的红色背影,冷冷的笑,越发的无情,冷酷,“朕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改变,但是朕不会再对你怜惜了,若是你还想着你那位大人或者侍卫,就走吧。” 镜霜凝笑容依旧,转身继续朝前走去,边走边留下话,“虽然皇上允许了随时可以离去,不过奴家也说过,奴家是皇上十座城池换来的物品,奴家现在是皇上的人,就算皇上不要了,丢弃了,奴家也不会离开。” 红色的身影渐渐离去,墨千傲的脸色苍白,痛得他手上越发的用力,政溪芸终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啊……皇上,臣妾的手快断了。” 墨千傲的手没有松开,只是看着镜霜凝离去的方向,渐渐的收回眼神,定格在政溪芸的脸上。 然后才松开了政溪芸的手臂,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却和刚刚对待镜霜凝时的冰冷并不一样。 这样的冰冷,是一种视而不见的冷漠,让人寒心的冷。 政溪芸明白,也知道自己刚才是作为一个棋子 被利用,可是她却依旧支撑着美丽的笑容,“皇上,您这是何苦呢?” 只是一句话,就换来墨千傲冷横一眼,她住了嘴低下头,看着墨千傲华丽的衣角扫过她的眼前,冰冷的声音道:“别自作聪明,你以为你有资格做朕的棋子吗?若不是因为你姓政,若不是因为你是欣儿,若不是欣儿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受到伤害,朕早就杀了你了,你知道吗?” 他冰冷的声音随着脚步离去,他走的是与镜霜凝相反的方向,每一步都走的撕心裂肺,每一步,都像是要事务所有力气一样,直到他再也无法支撑那残忍冰冷的表情…… 他终是脚步一晃,只手撑在凉亭的柱子上,深深的呼吸着,可是每次呼吸都带起心中那巨大的疼痛…… 为什么她不走?为什么要回来,他若是这样对她的话,她的心里是不是就会好受一点了?要再做什么事情时,是不是就会更加决心了? 她回来了……他是很高兴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回来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种心情是不能只用欣喜来形容的。 可是他知道,若是他还想之前那样对她,那她一定会很痛苦的,还会陷在当初那些痛苦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她这次回来,是想了断一切的吧? 若是如此的话,她就必须下狠心,若果她无法做到狠心,那么他就帮她狠心,让她的恨更加的浓烈一点,这样的话,她的报复才会来的更加强烈…… 等到她了结了一切,她才会解脱吧?到那时,她便再也无恨无怨,那样的她,就会想以前一样,开心的笑了吧?只有那样,才能让她回到从前。 若是她真的能够回到从前,那么他很乐意再次刺痛她的心,让她的心更狠一点,让她更快的了断一切…… 政溪芸就这样被丢下,前一秒还是温柔的笑容,后一秒就变成冰冷的眼角,她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麻木了一般,双脚根本无法动弹。 天空似乎瞬间就变得阴霾了,原本艳丽的天空瞬间冷风袭来,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政溪芸一动不动的站着,身边的宫人看着事态的发展,谁都不敢乱说话,几乎是连呼吸都要屛住了。 政溪芸缓缓的回过神来,抬头,入眼的就是面前一个低头不语的小宫女,她走近了,冰冷的声音很轻,却能令人颤抖,“你听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小宫女慌忙跪地,吓得忍不住摇头。 政溪芸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了,她阴霾着眼道:“你刚才笑了?” “没有……奴婢没有,娘娘,奴婢没有!”小宫女吓的急哭了,不住在磕头,“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既然没有,又何来饶命?既然饶命……又为什么该死?”政溪芸转身离去,宫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的声音还是传来,“将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日后,本宫身边若是再有乱看乱笑的狗奴才,统统都是一样的下场!” 一阵冷风席卷而过,惊了一群奴才,有人逃过一劫,有人利落上前执行政溪芸的命令。 风似乎越来越冷了,空气中雨水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混合着皇宫某个角落那撕心又绝望的叫声…… 第一百八十章 谁更心狠手辣 秋意渐浓,皇宫里越发的冷清了,镜霜凝依旧每日住在君露殿,不同的是,墨千傲再也没有来过。 每日,他都留宿在不同妃子的寝宫,完全变得了一个人一般,从不在妃嫔寝宫留宿的他甚至在皇后死后在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嫔的记录,如今却夜夜都流连温柔乡。 君露殿的书房外,有一棵沧桑的枫树,秋日时光里,秋风染红了叶子,片片飘落,恍如红雨一般。 镜霜凝伸手接住了一片红叶,那叶子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她笑了笑,走进书房,随手翻开一本书将它加在其中。 君露殿的书房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是墨千傲秘密批阅奏章接见大臣的地方,算得上是一个禁地。 可是墨千傲不在这里,寒风也不在,而镜霜凝又有圣旨在身,任何地方都能去。 所以,这个书房她来过,还不止一次,只不过她也是随便看看,并没有人阻拦她。 她将枫叶夹杂书页中,白皙的手指划过那些摆放整齐的书卷和图纸,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倾心殿 那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宫殿,似乎从政溪欣走后也成了禁地,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路过都要绕着走,任何人不得靠近。 寒风小心翼翼的进了正殿,墨千傲正躺在那张软塌上看着窗外,他的身上盖着的是政溪欣亲手缝制却未完成的衣衫。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浓郁乌黑的眼睛显得有些疲惫,深深紧蹙的眉头,似乎就连小憩都是那么的烦躁与不安。 “皇上……”寒风轻轻的喊了一声,墨千傲睁开眼睛,手指轻轻划过那柔软的料子,将那稍稍落至地上的衣角牵了起来,抬眼道:“怎么样了?” “书房内的军事调度,边防守卫,还有皇城守卫的情况,她都一一掌握了。”寒风蹙眉,心里隐隐的不安。 “嗯,静观其变吧,朕交代给你的事情,现在是时候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墨千傲挥挥手,寒风点头退下了。 墨千傲将身上的衣衫轻轻拿开,那细滑的料子在他的手中那般柔软,他轻轻的将衣衫叠好,又忍不住触摸着上面精致的金丝刺绣。 他说过,她想要的,都会给她,不过,只是给她,不 是给别人。 墨千傲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口照射进来的光线,他将衣服重新锁进柜子里,然后转身离去。 牡丹宫,这里是政溪芸被封为正妃之后的寝宫,在这个皇宫里面,除了欣皇后住的明德殿,这里便是最豪华的宫殿了。 而这里的奴才不论职位高低,全都是低着头,全数从正殿里面退出来,他们面无表情,低着头做事,就像是木偶一般。 他们只是奴才,主子要他们变成什么样,他们就要变成什么样,而政溪芸所要的,就是像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的奴才。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活命! 殿内的人都退了出来,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政溪芸,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高贵的太妃椅上,另一个则穿着军装,站在她面前。 “本宫让父亲给找的人,现在找的如何了?”政溪芸侧眼问去,满面高傲的姿态。 “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大人要小的问娘娘,若是准备动手的话,可有把握?”那人抬着眼,小心的探寻的政溪芸脸上的表情。 “废话,没把握的事情本宫会做吗?”政溪芸冷冷的笑起来,高姿态的喝了一口茶,“本宫倒是担心你们找的人,靠谱吗?” “娘娘,人你大可放心,事情也可放手去做,不过……大人要我转告娘娘,请娘娘行事务必小心,可不要白白……” 政溪芸不屑的哼了一声,打断那人的话,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忙地低下头,再也不敢睁眼看她一眼。 政溪芸这才满意的笑了,“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说了……现在政府除了本宫,还能指望谁呢?他们不尽力帮本宫,哪来的依靠?” “是是,娘娘说得对!” “去做事吧,若是有需要,本宫会再找你的。”政溪芸话音刚落,那人便小心的退了下去,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政溪芸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现在我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那么我就创造一个机会下手,不管你是不是政溪欣,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手软!” 政溪芸月牙 般的眼眸微微的眯在一起,露出阴狠的光,然后眼睛扫向身后的屏风,“太后,你觉得如何?” “这皇宫内最毒的不过是人心。”太后的声音响起时,那华贵的身影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过哀家没想到的是,你在两年前,就已经谋划了一场阴谋,害了你姐姐。”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个皇宫里没有亲情。”政溪芸也不行礼,只是看着太后,小手捏成了拳,看着她道:“权利才是我该追求的中心,一旦失去这样东西,将会失去一切,不论亲情和朋友。” “你看的倒是挺透彻。”太后缓缓走近了,冷眼看着政溪芸,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像你这种人,哀家在皇宫真是见得多了,不过,往往能够笑到最后的,也就是你这种人。” “太后这是在夸奖我吗?”政溪芸松开手,然后给太后到了一杯茶,“我跟太后其实是一类人,不管太后愿不愿意承认,起码现在我们恨的人是同一个人,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们之间的相互斗争,都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太后应该懂得这个意思吧?。” “所以,今天你让哀家过来看这出戏,就是为了在哀家面前撕下你自己那张丑陋的嘴脸,然后告诉哀家说,你要跟我同气连枝吗?” 太后看着政溪芸时,似乎也看到了她眼里的阴影和黑暗,她确实见过太多像她这样的人,皇宫里从来不缺聪明人,也从不缺像她这样的女人? 一旦在心里滋生了一点点嫉妒的种子,那根就会遍布全身,然后无法自拔,会让一个单纯的人,变的阴暗狠毒。 “我认为太后是聪明人。”政溪芸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我带着假面太后也未必会相信我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索性我就揭下面具用诚意来跟太后您合作,因为那个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太后忘了墨王爷吗?是谁害他?忘了香妃吗?那可是您栽培多年的得力助手呢,怎么说还是自己的亲侄女!” 太后的脸变的阴暗,变的冰冷,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哀家不会忘记的!没有了俊儿,哀家度日如年,再争再抢也都毫无意义了,可是,哀家也不能放任那仇人就在眼前,而不报仇雪恨!哀家是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那 一切,可要太后多多帮忙了。”政溪芸看着太后的,冷冷的笑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年一度赏菊大典,在政溪欣死后几乎没有办过庆典的后宫,今年秋天在一次被芸正妃和太后提起来,而墨千傲,居然也答应了。 如今的墨千傲,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十座城池换回来的镜霜凝,明明都爱的快要将她宠上了天。 曾经为了博得红颜一笑,不惜将十位妃嫔的舌眼废掉,还得罪了他们的家人。为了让她解气,将企图谋害她的香妃交与她处置,结果却被那样的残忍对待羞辱致死,得罪了颜家,那件事情让整个朝堂都震怒了,也让天下的百姓编了诗歌唱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而墨千傲现在不宠她了,她还是依旧住在君露殿里,每天悠闲的玩耍着,墨千傲每天都流连在不同妃子的寝宫,之前没有见过的妃子,统统都雨露均占了。 可是谁也不敢说她不受宠,即便文武百官施压,墨千傲也依旧让她住在君露殿,还是依旧给她那么多特权,谁也不敢随便出手因为他们不明白的地方是那么的多。 而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镜霜凝模样的妃嫔,这次的赏菊大会,一个个更是伸长了脖子在等待,要看一看她的真容,也有那么多人等着,看墨千傲和她,究竟是怎么了。 皇宫里面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整个花园灯火辉煌,一派热闹景象。 如今墨千傲开始重振后宫,自然就有很多人将心思花在打扮上了,姹紫嫣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生生要将整个园子的美景都给压下去了。 镜霜凝没有在菊园,而是在园子的墙角的一处围墙之上,无心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无数的女人又组成一台戏,感慨道:“难怪男人都追求这九五之尊的帝王位,原来做皇帝这么享福啊……啧啧啧,光看这些女人,就得有多少男人准备抛头颅洒狗血了。” “噗,是热血好吧?怎么……难道你也想?”镜霜凝歪头看着他,“不过以你少谷主的资质,就算不是皇帝,恐怕这滚滚红尘,也早就众星拱月般的美女拥簇身边了吧?” “过奖过奖!”无心扇着扇子,风吹起他的发梢,越发的潇洒邪佞,他嬉笑着道,“我就当你也是其中一个啦!” “哼。”镜霜凝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无心看着院子中那些女人,问道,“你不去吗?” “急什么?还不到时候呢。”镜霜凝嘴角挂着自信的笑。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太监通报道:“皇上驾到。” 于是,所有的妃嫔,连着太后也起身,由太后为首,所有人一一站齐,在墨千傲de身影入眼帘时,齐声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吧。”墨千傲应声,这才向太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儿就不必多礼了。”太后笑着,她的笑容一向都是伪装的,作为太后她就是慈祥又宽厚的模样,然后她轻轻的扶着墨千傲的手臂,笑了起来,“难得今天皇上也由此雅兴来参加宴会,陪哀家和众妃赏菊,哀家真的感到很开心。” 墨千傲的眼深沉,波澜不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意,也没有对太后的举动表示厌恶,只是淡淡的够唇笑着,习惯性的冷笑,“是啊,是很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大家入座吧!” 于是所有人谢礼后,纷纷按份位就坐,能坐在皇上身边的,自然是太后和政溪芸了,如今这后宫香妃已经没有了,这个后宫似乎就只有政溪芸一个妃子能有这样的荣幸了。 可是后宫独大,她明明是皇后的唯一人选,大家也不会忘记那个没名没份却似乎比任何人都受宠的镜霜凝。 只不过她们是没把想到皇后待选中去而已,毕竟她再受宠,也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一个寡妇,这样的贱民在这些贵族人的脑袋里,那是不会有变成凤凰的一天的。 想起镜霜凝,这宴会虽然热闹,大家都有说有笑,可是她们的心里都还惦记着,为什么镜霜凝没有来? 按理说……太后是邀请了她的。 而此刻政溪芸和太后的心里也在纳闷这件事情,政溪芸不由得望向门口,她……不会不来了吧? 远远的,镜霜凝和无心坐在围墙之上,看着厅内一派热闹景象…… “你不去吗?宴会已经开始了,墨千傲已经就坐,好像就差你了呢?”无心无聊的坐在墙头之上,晃荡着脚丫子,忽然他邪佞的笑了,“难道,你已经想到更好玩的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人 “是会,可是,奴家的茶,只为大人一个人泡。”镜霜凝回复的干脆,墨千傲笑了起来,“那又怎样?你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份吗?那你应该清楚,你的责任就是要讨好朕,让朕开心!” 墨千傲伸出手捏住镜霜凝的下颚,抬起她的双眸与他对视,冷笑道:“光凭这张脸,你以为朕会对你多动心?你该多学学她的,若是能让朕开心,说不定,朕会更宠你呢!” “是吗”镜霜凝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痛了,像是中了邪一般,问道:“皇上对奴家动过心吗?” “你有资格知道吗?”墨千傲不屑的说着,“朕从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因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的眼冷生生的扫过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强制着让自己镇定,让自己冷静,听着几乎残忍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留下来还想着要你那个大人讨得半丝好处,朕看你还是稍稍收敛一下你那冰冷的姿态比较好。” “我……”镜霜凝刚想开口说什么,脑袋却突然一阵晕眩,她眼中,墨千傲的脸瞬间变得模糊,心里一惊,叫道,“你……” 话音刚落,墨千傲就猛地朝地上栽下去,她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的身子,不料自己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你怎么了?皇上……皇上……?” “你……”墨千傲看着镜霜凝的脸从模糊变得黑暗,然后到他陷入昏迷,印象中只有镜霜凝的脸再面前晃动…… “皇上……”镜霜凝感觉不对,可是脑袋好沉,她根本无法将墨千傲从她的身上推开,她想叫人……可是她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凉亭的石桌在她的面前晃动起来,一阵强烈的晕眩,她失去了知觉…… 有几个黑衣人迅速前来将两人的分别装进了两个布袋,然后分成两拨迅速离开。 政溪芸和太后一起处理完宴会的事宜,收到了奴才的通报后,第一时间回了寝宫。 她遣散了所有人,关上了房门,走进寝室之后,看到幔帐后面的身影,那躺在她床上的人,她日思夜想好久,终于是把他盼来了。 她走近了,掀开纱幔,看到那张熟悉到几乎令 她疯狂的脸,每夜入梦都能出现在她眼前的墨千傲。 “不知是你对她太过信任,还是你不愿有所防备。”政溪芸笑了起来,心里有一丝苦涩,“每次得到你,都要用这样的方法,不知道是在羞辱你,还是羞辱我自己。” 夜已深,寝宫内只留下些许烛火,微弱的摇曳着,整个室内迷蒙一片,越发的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政溪芸的衣衫顺滑的从白皙修长的双腿滑下,完美无瑕的身躯展现出来,带着一丝漫幽的女儿香,带着女人最好最柔软的一面。 她已经成长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身姿妙曼,肌肤顺滑……手指顺着肩膀轻轻下滑,在柔软的肌肤上留下无痕的印记。 这样美丽的女人,这样完美的身躯,却一直,都那么寂寞。 政溪芸一点点上前,伸手抚摸墨千傲昏睡的脸,每次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能接近他,触摸他。 “为什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却视而不见?”政溪芸用手指摩挲着那英俊的眉目和嘴和,每一寸肌肤都令的心怦然而动。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懂呢?” 政溪芸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她的顺着墨千傲的脖颈往下滑,他的衣衫被她轻轻挑开了,露出健壮的胸膛和熟悉的气息,让政溪芸的脸一阵绯红。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一定要留住你!不惜一切代价……若是留不住你,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政溪芸欺身而上,覆上墨千傲的红唇,顺着那性感的小麦色肌肤,一点点的获取,她想要的一切,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一定要得到他。 她不会再回到那个时刻受气的七小姐,也不会再是那人微言轻的芸美人,她不会回头的,宁愿死……也不会回到当初。 她要一步步的往上爬,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政溪欣曾经的那个位置,她要做的比政溪欣更好,会比政溪欣更爱他的。 因为有他,就等于有了一切。 室内烛光闪烁,光线昏暗,粉红色的幔帐不知何时滑下,遮住了那一榻旖旎…… 当 墨千傲的喉咙感到干渴时,他挣扎了许久,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有一具赤果的躯体,柔软的贴在他的身旁。 这几日曾无数册在这样的情形中醒来,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感觉到头这么的痛? 他坐起身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是应该在湖心小筑吗?怎么……难道那是一场梦…… 他常常做梦,可是这梦……却让他感觉那么真实。 墨千傲揉了揉没心,无意间看到了身旁的女人,猛地惊醒,“政溪芸?!” 政溪芸本来就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装睡而已,听到了墨千傲的喊声,她娇嗔的翻了个身,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一副很累而且还没睡醒的模样,柔声道:“皇上……” “朕怎么会在这里?”墨千傲利索的起身,要知道,他就是碰尽皇宫里面所有女人,也不可能去碰政溪芸一根手指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湖心小筑……镜霜凝冰冷的脸,那感觉半真半假,太虚幻了,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他的脑袋还未完全清醒…… “皇上,昨夜在湖心小筑不知跟镜霜凝聊了些什么,然后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了……”政溪芸拉过锦被将自己的身体盖住,而她的肩膀上更是露出许多暧昧的痕迹来。 那些痕迹几乎要刺瞎墨千傲的眼,他使劲的摇头,回忆着昨夜那几乎不可能的画面来。 他确实是在湖心小筑跟镜霜凝聊了一会,但是仅仅只是一会,后面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她的脸,冷冷的笑着……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印象。 “皇上?您怎么了?”政溪芸咬着唇,委屈的眼泪好像要掉出来了,“难道皇上就这么不待见臣妾吗?臣妾就这么令您讨厌吗?” 说话间,墨千傲已经穿好了衣衫,看着政溪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半点没有怜惜的心,心中一阵冰冷,没有回答,冰冷的问了一句,“寒风在哪?” 问完就朝门外走去,政溪芸猛地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墨千傲的腿,她狼狈的扑在地上,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锦被扯了一部分在地上,而她的身子则大部分露了出来,整个人都 颤抖的哽咽道:“皇上,为什么,为什么连跟臣妾说话一句话都不愿意呢?皇上最近为了分散镜姑娘的注意力,已经连日来在各姐妹的寝宫留宿,为什么就是臣妾,得不到您的垂青呢?” “放开朕。”墨千傲一个烦躁,踹了她一脚,看到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就心烦,他的脸色铁青,几乎头痛欲裂。 政溪芸被墨千傲踹了一脚往后跌去,可是她却忍着痛又扑了上来。 “不放,臣妾今天就是冒着被赐死的罪,臣妾也要说。”政溪芸咬着牙,淘气偷来,露出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墨千傲,一字一句问道:“就因为,臣妾是她的妹妹,所以皇上就不碰臣妾吗?” 墨千傲死死的咬牙,双腿僵硬在原地,政溪芸死死的抱着他的腿哭道:“若是因为如此,那皇上未免对臣妾太不公平了,臣妾爱着皇上,臣妾宁愿没有这张脸,宁愿不姓政,宁愿不要这正妃的头衔,只要皇上偶尔的回头一瞥啊!” 墨千傲转眼看着政溪芸泪流满面的脸,他的脸色苍白,摇头道:“没有人能够跟她比,没有!” “臣妾知道,臣妾没有想要跟姐姐比。”政溪芸垂泪,声音已是有些沙哑,“仅仅因为臣妾是她的妹妹,皇上这么多年就对臣妾爱护有加,从未让臣妾受过任何委屈,臣妾已经很感激了,可是臣妾始终是皇上的人啊……” “不准你再提那件事情!”墨千傲的脸猛然变得冷厉,吓得政溪芸差点忘了哭,他死死的等着政溪芸,“再提那件事,朕你废了你!” 政溪欣在最需要他温暖,最需要他安慰的时候,在他们的家里看到了那么残忍的一幕,爱情和亲情的双双背叛……在她最狼狈,最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苟合。 那该是怎样的痛,她一定很绝望,所以才会那么的不甘和愤恨,若不是因为那样,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那样,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皇上……臣妾知道对不起姐姐,可是臣妾也是无可奈何啊!”政溪芸放开了墨千傲的腿,颓然的趴在地上,顾不上自己狼狈不堪赤果的身子,低声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一切,臣妾和后宫所有的女子一样,等待的不 过皇上偶尔一次回眸而已,难道这要的冤枉,都那么难吗?” “在你进宫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朕的心里只有欣儿,就算她死,朕也不可能看你一眼。”墨千傲的声音低下来,可是却不温柔,而是另外一种冷酷,“若不是朕答应欣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朕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你现在能活着就该感激涕零了,还有什么资格跟朕谈这些!” 墨千傲说完,转身就走,政溪芸却突然开口道:“皇上,其实您回来这里,是镜姑娘送您过来的。” 墨千傲脚步一顿,没有回身,声音冰冷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其实臣妾刚才撒谎了。”政溪芸抬起头来,冷笑了起来,虽然看不清墨千傲的表情,但是她却是真的冷笑起来,“其实皇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是镜姑娘将您送到了这里,可是您却在迷糊中,要了臣妾。” “什么?”镜霜凝会送他来这里?墨千傲转过头来时,政溪芸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冷厉的光。 “镜姑娘说,臣妾是皇后的妹妹,不知皇上为何不享这齐人之福,所以……准备成全宁,这样也好对九泉之下的皇后,有个交代。” 政溪芸低着头,深夜有些寒冷,她一丝不挂的坐在地上,却也不觉得冰冷,她的整颗心都已经冷了,说着,“臣妾告诉她,皇上不会碰臣妾……因为皇上的心只在姐姐身上,也只是因为姐姐生前之愿,才对臣妾诸多照顾,可是……” 政溪芸咬唇,不再说话,墨千傲却突然上前几步,扼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那灵动的双眸含着泪水,隐忍着痛苦,她咬着唇不愿再说,墨千傲却冷声喝道:“可是什么?说!” 政溪芸别开连,终是迫不得已道:“臣妾不明白镜姑娘的意思,她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她说……就是要这样,他才会痛呢。” 墨千傲脚步一晃,放开了政溪芸,喃喃道:“她真的这么说了吗?” 他痛苦……她开心吗? 是开心的吧,毕竟一开始,她就是为了要让他痛苦才回来的不是吗?只有他痛了,她的心才能平衡,只有他痛了,才能抹平她心中一点伤痕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次陷入绝境 政溪芸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再也没有抬起来,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委屈,她轻轻的扯了扯地上的锦被,将自己冰冷的身体包裹起来,“臣妾不知道镜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如果皇上要分散对镜姑娘的注意力,那么臣妾十分愿意助皇上一臂之力,如果镜姑娘觉得皇上没有办法跟臣妾在一起,那么皇上就更应该与臣妾在一起才对,这样才能让她知道,她的想法是错误的,幼稚的,让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左右皇上。” 墨千傲摇摇头,可是政溪芸没有错,虽然她话里的意思全错了,但是有一句,墨千傲却是听进去。 是镜霜凝要他和政溪芸在一起,她要看他备受煎熬,要他时时刻刻都想起,自己曾经那样残忍的背叛了她,伤害了她。 要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划着,都划在那个伤口上,这样他的伤口就永远都不回结疤,永远都不会好,永远都这么一直痛下去…… “皇上?”政溪芸担忧的叫了一声,觉得墨千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下药的时候不知轻重惹了祸…… 不过虽然只是迷药,但是她却是真的担心墨千傲的身体,“皇上,哪里不舒服吗?臣妾帮您叫御医……” “不用了。”政溪芸摆了摆手,“让人去把寒风唤来。” 他不着边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政溪芸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朕想再休息一会,在寒风来之前,不要打扰朕。” 他说完,就睡下了,睡在政溪芸的床上! 政溪芸的心里有一阵狂喜,没想到刚才胡编乱造一个理由,只是想让墨千傲误会镜霜凝而已, 她猜到这几天墨千傲一定是在喝镜霜凝怄气,而赌气的人,往往就是对方要他做什么,他就偏偏不做。 墨千傲的心思她哪里猜得到,刚才不过是信口一说,却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 她欣喜的起身,穿戴好,开门让人去找寒风,寒风之前是被她的人只开了,现在应该在御书房处理奏折被盗一事才对…… 她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静静的在梳妆台前洗漱着,透过镜子,看着床榻上那安静躺着的人。 梳妆台前,那曾经成全过她和墨千傲的白色瓷瓶还静静的摆在那里,那里面的药已经一滴不剩,连瓶子都已经被洗干净了。 那可是她的得力助手,是她的功臣,药虽然没了,但是瓶子她都不舍得丢,另外还有大半瓶的药,她可是全都倒在了镜霜凝的茶里,此时,她应该在好好的享受才对…… 政溪欣是怎样被打倒的,她要镜霜凝也一样那样被打倒!因为作为一个帝王,有着强烈的傲气和自尊,作为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男人,他拥有着比全世界男人都强烈的自尊心,他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女人的背叛!无论这个女人是他的妃子,还是玩偶…… 她不知不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然后笑了起来,她一定会把握机会,一定会争气的! 当镜霜凝醒来的时候,喉中干渴的感觉几乎火辣得将她的声音都弄的沙哑,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黑暗的高出有一扇窗户…… 冷清的月光从那窄小的铁窗透进来,她试图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手臂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整个人成大字形被掉在了半空中。 两个巨大 的铁锤吊在她的脚上,那沉重的力量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拉长了,让她根本无法动弹,那冰冷的铁链因为要沉重的力量拖拽着,随着她动一下而产生的摩擦力,将她娇嫩的脚踝都摸得血肉模糊。 这是哪……? 镜霜凝的知觉一点恢复,意识一点点清醒,可是她的身体却异常的火热,像是要烧着了一般,喉咙中干渴的感觉越发的火烧火燎。 她的身体像是有一把火灾窜动着,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燃烧着她的灵魂,几乎让她刚刚清醒一点意识,又模糊了……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的难受! 镜霜凝颤抖着身体,感受到那强烈的欲望正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身体,每一丝,每一寸……都快被啃噬了。 她听到有男人的喘息声传来,她才猛地低头看向了四周……无数的男子被关在她脚下的铁笼中,四周都是那黑暗又肮脏的铁笼,而她被吊在了铁笼的正中心。 她的身上早就湿透了,纤薄的舞衣包裹的她的身躯,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她几乎能感受到身下那些火热又贪婪的目光。 那些男人的眼睛发出一种狼性的饥渴,看着她的时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就这样被掉在一群男人中间,大字型摆在那里…… 她听见有人在使劲的撞击着铁笼,她感觉到恐慌,可是她的意识却渐渐清醒,几乎无法控制体内那种强烈的渴望,她的身体热的就快要炸开了,双颊瞳孔,似水明眸也变得迷蒙了,有深深的情欲在眸子中晕染开来,让她的样子更加妩媚动人了…… 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铁链在身上摩擦着,那疼痛的感觉却是让她感到一种羞人的快感,她几乎 要深陷其中! 镜霜凝好怕,她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她此刻却什么都想不到,因为她的身下那些男人还在猛烈的撞击着笼子。 那笼子的铁门摇摇欲破,她知道,既然她能被吊在这里,那么这些铁笼的门就不会是完整的,而当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一旦破牢而出,她究竟该怎么办? 镜霜凝颤抖起来,墨千傲……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那杯茶……那杯茶是谁搞的鬼? 墨千傲……他又在哪里…… 就在镜霜凝无法控制那难受的感觉哼出放浪形骸的声音时,铁笼的门也被瞬间朕破了,那巨大的响声几乎要将她的耳朵都震聋了。 她瞪着眼睛恐惧的看到有男人拼命的朝她跑来,她看到了他们贪婪的眼睛,还有那几乎要将她撕碎吞下肚子的欲望…… 她看着,可是又无力反抗……甚至在他们的手撕碎她舞衣的那瞬间,她体内的烈火却越发的旺盛…… 她的意识那么清醒,看着那些铁笼一个个破了,所幸她吊的比较高,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能将她拽下去,可是人越来越多…… 他们完全不顾她脚上有伤,此时他们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个娇艳的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放浪的女人…… 他们拽着铁球,她的脚痛得快要断了,伤口被厮磨着流出鲜血,恶化了……那铁链几乎摩擦到那阴森的白骨上,他们拽住了她的裙子,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剥光了,只剩下那艳红的肚兜,与亵裤…… 他们的手摸到了她的脚,她的小腿,那粗糙的触感,那些和她一样火热的肌肤……让她恶心,让她 害怕……让她有一种排山倒海的作呕感……却也让她身体内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他们疯狂的跳着,试图将她从高处拽下来,她的手因为那强烈的拉扯几乎要断了,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 明明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恐惧,俺么局网……可是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之有他们的手在她的身体留下温度……只有那令人无法控制的欲火……她扭动着身子,却无法减轻她身体的难受,而下面的男人也越发的疯狂了…… 白皙的小腿露出来,窈窕的身姿,艳红的肚兜……嫩滑的肌肤几乎让那群南风疯狂的是剩下兽性。 千傲在哪里……她这样,他知道吗?镜霜凝的眼泪模糊了双眼,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有一次了……难道这是报应吗?在她那样的对待了香妃之后…… 她明明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连死,她都可以坦然的面对了,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的恐惧。 她早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当她脱光了衣服站在无念面前时,那时候就已经当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了。 她甚至可以无耻的要求他要她……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勾引墨千傲,用身体去取悦他…… 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无论什么都无法让她在落泪,在再害怕了。可是这一刻……她却那么的恐惧,那么痛苦,这样的经历再也不想要了,再也不想要…… 谁……来救救她?无心,无心呢?她真没用,明明说过一个人也可以的,开始却在转眼间就陷入了这样的危机! 无心,无心,再救她一次吧,再给她一次希望吧,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伤害她,他做不到 镜霜凝趴在水池边,嘴里咬着布条,冰冷的池水顺着无心银针的引导,将她体内的火苗一点点从骨髓里褪去。 她安静了下来,月光皎洁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身上的水珠照着晶莹剔透,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根本感觉不到痛,狰狞的伤口,只是让人看上去感觉很痛而已。 “快了,再过一盏茶便可无事。”无心说着,看到镜霜凝已经安静下来,就伸手撤掉她口中的布条。 她低着头,月光洒进那黑色的眸中,她轻声道:“谢谢你!” 无心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撕下身上衣服的一角,替她将手上的上包扎起来,“过一会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无心。”镜霜凝忽然抬头,看着他,月光下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两人双眸对视,无心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镜霜凝很认真的问着,“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什么总是舍身相救?” 无心在水池边坐了下来,虽然两人现在上身都是裸着,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他抬起头,轻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好奇。” “好奇?”镜霜凝诧异的看了眼无心,看着他低下头,轻轻地笑着,“就好像是当初看到政溪欣时一样,不知道她在那么冷的天,被欺负成那样,额头都磕破了血,被人瞧不起,嘲笑……为什么都不哭。” “就像是好奇她为什么不哭一般,鬼使神差的就跟去了政府,鬼使神差的医治了她的母亲,鬼使神差的跟她见了面……她给的小白兔,很廉价,可是他却一直都留着,似乎是在心里,早就给她留下了位置一般,虽然这么多年从未回去看过她,可是他却一直记得她的脸。” “ 对你……我也是那样的好奇,擅闯断情谷时的一身傲气,掉下悬崖时的一身坦然,明明是男人的斗争,你却夹在中间,用自己不喜欢的的方式生活着,逼迫着自己坐残忍的事,逼着自己痛苦……” 无心看着镜霜凝的眼睛,他心痛这个女人,“你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仇恨,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恨能让你宁愿跟着师兄这样残酷的人联手,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复仇……” 镜霜凝要回答逃避一般的转开了眼,终是没有再说话,手掌不知不觉的伸向小腹,轻轻的抚上自己地肚子…… *** 芙蓉殿,寒风匆匆赶来了,脸色铁青,看到政溪芸坐在正殿前,不得不行礼道:“参见芸妃娘娘。” “嗯。”政溪芸的嘴角满是得意,带着一种胜利的高傲,看着寒风行礼的时候抬头挺胸,骄傲的吩咐道,“皇上在里面休息,进去之后手脚轻点。” “是。”寒风行礼后慢慢走进去,不止为何墨千傲会在半夜来了政溪芸的寝宫,本以为他根本镜霜凝在一起的话,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可是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风进入寝宫之后,瞬间感受到那满是旖旎的暧昧气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红纱幔帐垂下,遮挡着墨千傲的身子,寒风轻唤一声,“皇上!” “她在哪?”墨千傲没有睡,一直睁着眼睛思考,等待寒风到来,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寒风一愣,随即答道,“奴才刚才一直都在御书房,还未来得及禀报皇上就先去处理了,现在奴才正在找……” “她在哪?”墨千傲又问了一遍,似乎对什么奏折丢失根本不放在心上,因 为如果当时寒风有在湖心小筑的话,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做什么手脚的。 既然是下药,那就说明寒风一定是被支开了,所以,说什么走着丢失那根本就是个幌子。 她真的有那么想吗?她真的亲手把他送到政溪芸这里,让他痛苦,要他时刻都想起曾经那么残忍的对待了政溪欣吗?要他时刻都想起她看到了残忍的一幕,要他一次次深陷痛苦吗?她是这样想的吗? 寒风站在一边,看着墨千傲固执的态度,想也明白他在问谁了,于是回答道,“暗中保护镜姑娘的人,跟丢了她,而君露殿的人说,她好像是回去过又好像没有,所以……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呵,她竟然会这么想。”墨千傲说了一句话之后,缓缓的坐起身子,身上的衣袍散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肌,他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眸中一半的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神秘。 寒风不知道墨千傲在说什么,所以没回答。 墨千傲站起身来,张开双手,“更衣,朕要会君露殿。” 寒风听了立马叫人进来梳洗更衣,天微微亮,破晓即将来临…… “摆驾君露殿。” 墨千傲穿戴整齐出了芙蓉殿,不顾政溪芸的行礼,从寝宫出来就压根在没看过她一眼,留着她的始终只有高大冰冷的背影。 政溪芸起身,勾唇冷笑,“这个时候回去,刚刚好。” 说完黑暗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小太监走到政溪芸的身边,低声道:“娘娘,镜霜凝被救走了,奴才看到无心将她救了出来回了君露殿,娘娘……为何要将她吊在高处,不直接将她丢进去得了?” “蠢货,那样做只会 让皇上知道下药的另有其人而已,就算她被凌辱了,皇上也只会把她当作是受害者,而且很有可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我故意放风给无心让他去救……如果说现在这个时候皇上回了君露殿,你猜那殿内,会是一番怎样得情形呢?” “娘娘高明。”那小太监很消瘦,勾唇冷笑时那阴冷的气息无处不让人觉得颤栗。 “无邪……”政溪芸眯了眼睛,冷冷得笑起来,“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傻丫头,任人摆布吗?” 天渐渐亮了,太阳还未升起,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太阳的光芒,空气十分压抑,阴霾围绕在皇宫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墨千傲回到君露殿的时候,宫人们正在打扫,他一言不发的进了门准备换朝服,可是进去之后发现宫人们正在收拾那凌乱的床铺。 他疾步上前,吓得那些宫人瞬间跪地,“参见皇上,还没收拾好,皇上赎罪。” 空气中弥漫着镜霜凝身上淡淡的香气,还夹杂着一种……什么气息?有一丝危险,一丝暧昧…… 墨千傲皱着眉,冷声道,“镜霜凝回来了? 那宫人摇摇头,“不知,说是回来了又没看见人,说是没回来,这床铺又好像是被人动过。” 墨千傲环视四周,看到在宫人换下被单的床单内,有一抹眼红的颜色,那颜色几乎是代表了镜霜凝的存在一般,他一把扯过来,是她的肚兜! 天完全亮了,天空中却很阴霾,一阵风吹过,带起来墨千傲的怒意,他抬眸望去,窗台上还有一个脚印…… 那红色的肚兜几乎被他揉碎在掌心,他横扫一眼,冷声道,“马上派人去找,给朕搜遍皇宫每一个角落一定要将她给我找到!” “是!”寒风听 墨千傲那个语气,就像是暴怒中带着杀气一般,他的心砰砰跳着,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芙蓉殿里,一声清脆的响声砸在地上,应声而咧的是一个茶杯,有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离政溪芸远远的。 “你说什么?镜霜凝他们不在君露殿?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他们进去了吗?!”政溪芸脸色铁青,狠狠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 那小太监身手利落,轻轻往后一退,那些东西则没有打落在他身上,他低着头,似乎没有卑微的意思,淡淡道,“昨夜奴才确实看到他们进去了,可是后面奴才去处理了奏章的事情他们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又出来了!” “哼!又让她跑了!”政溪芸有些控制不住的抓狂,“那我做这一切,岂不是白费?” 说完政溪芸有些抓狂的捏紧了拳头,身边的东西无一幸免,全都扫落在地,满地的碎声,所有人都避而远之,没有人敢靠近…… “也不是白费,最起码,皇上昨夜,不是在这留宿了吗?”那小太监似乎很冷静,躲避着一切砸向他的东西,声音里还没有一丝波动。 “虽说是如此……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政溪芸的眼睛狠狠的眯起来,,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本宫让你去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 “已经调制好了。”说着,小太监将手中一个锦盒递给了政溪芸,政溪芸接过后打开一看,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阴冷…… “本宫一定要怀上龙裔!”政溪芸笑着,将锦盒收好,然后冷声对着小太监吩咐道,“去把镜霜凝跟无心找出来,找到了就把皇上引过去,我料他们不可能出宫!” “是!”小太监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瘦小的身子,承受了一切 政溪芸看着窗外厚重的云层,狠狠的抓住了桌子边缘,漂亮的指甲抠进木中,愤恨的道:“无心,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皇宫内,不知是哪一个小角落,那里有一池喷泉,早晨的时候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热闹的叫唤着。 镜霜凝躺在树下,身上盖着无心不知去哪里偷来的锦被,她的脑袋枕在无心的腿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睡的很安心。 无心依旧裸着上身,靠在树干上,鸟儿的欢叫声似乎吵了他的睡眠一般,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里,他的眼睛睁开,同时射出手中银针,目光冷厉。 一声沉闷的哼声,那人似乎还没来得及痛苦,整个人就已经重重的向后倒去…… 无心随即又闭上眼睛,又死一个……二十米开外,从昨夜到现在,凡事从这里经过,不论是有意探查还是无意经过,总是接近这范围者……没有一个是活着走出去的。 不准任何人看见镜霜凝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路过,也是死路一条。 无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快,他又安然的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镜霜凝的肩膀上,一只手替她顺着被子。 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虽然身怀绝世医术,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人,他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一旦他认定那个人该死,那那个人就必死无疑,而他一声中认定该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什么医者父母心,都是狗屁,他只知道人活在世上就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梦想,永不后悔。 当无数的脚步声传来时,无心的眼睛再次睁开了。 真是一整夜都不让人安宁啊… …镜霜凝昨夜退完毒之后基本上就已经昏睡过去了,他不任性将她弄醒,于是偷了小宫女的棉被让她睡在这树下。 夜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逃过无心的耳朵,任何活物……都没有从这里离开,他不知道一整晚这周围堆了多少尸体,不想知道也不敢兴趣知道。 但是这一刻……他听到这么多脚步当中有一个是那么矫健又沉稳的步伐,他知道,墨千傲来了。 手中一把银针飞出,有人中了,有人没中,人群混乱了,很快又安静下来,无心听到墨千傲冷冷的声音响起,“无心,你胆敢在朕的眼皮子低下行凶。” “无心心里只有该做和不该做,没有敢做和不敢做。”无心笑着说道,人还是依旧坐在那里,镜霜凝枕着他的双腿睡着,他笑道:“皇上若是想进来的话,就一个人进来吧,其他人……靠近者死!”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听到那矫健的步伐一点点靠近了。 墨千傲穿过拱门,绕过花坛,第一眼就看到无心裸着上身,他的腿上,还躺着熟睡的镜霜凝,锦被下香肩裸露…… 他们居然! 墨千傲的手紧紧的捏扯拳,冰冷的双眸像是杀人的利器,看向无心笑得邪佞的眼,冷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以为?”无心笑了,狭长的眸子带着危险的气息,邪恶的笑着,不怀好意。 不用说,任谁看到这样香艳的一幕,心中都只有一个答案!锦被下的她究竟如何……墨千傲根本不敢想……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真的是任何男人都可以的吗?对无邪的亲密,无念的以来……现在就连才见过几次面的无心也…… 墨千傲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不停的责备,这是他造成的,是他毁了她,都是他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满腔愤怒,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抹灭了,那种愤怒化成杀气,真个院子都变得阴霾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拳头紧紧的捏着,喘着气,几乎是倾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上前,一把将无心掐死! 他用那样嬉笑邪恶的眼神看着他,墨千傲几乎想要将他千刀万剐,折骨入腹! “唔……”许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诡异,睡梦中的镜霜凝终是感到了一丝不安,长久以来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对这种危险气息特别敏感的镜霜凝惊醒了。 从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所以醒来的时候甚至没有马上清醒,而是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在看到墨千傲高大冰冷的身影是,那铁青的脸色在她的眸中渐渐清晰。 “皇上……”她喃喃的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起身时,锦被从身上滑落,一阵冷风吹过…… 镜霜凝一愣,才发现自己还在无心的怀里,而身上的锦被掉落之肩下……显露了她赤果的香肩……光滑的肌肤,诱人的身材…… 慌忙得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条件反射的朝无心的怀里钻去,将自己和无心的身子都遮挡在着棉被之下……两人赤果的肌肤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紧密相亲了。 “镜、霜、凝!”墨千傲几乎是暴怒的吼了一声,额角青筋暴跳,她的反应,竟是那么的不介意…… 两人裸着身子就在这柳树之下……整整一夜! 镜霜凝被这声音一叫,镇定了下来!奇怪……她慌什么?她怕什么?撞上了不是正好吗?也让他 看看清楚,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就让他看着,这有着个政溪欣一模一样容颜的人……怎样在他的面前跟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看他是不是会生气,会不会暴怒……会不会杀了她! “皇上,奴家说过会伺候皇上,但是没说过,只伺候皇上一个人啊!”她冰冷的声音带着委屈,撒娇的靠在无心的怀里,她的样子让墨千傲当场愣在原地。 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不是吗?”墨千傲喃喃自语,双眸突然变得可怕,冰冷无情……赤红嗜血,他一步步朝着镜霜凝和无心走去,“朕的女人,只能属于朕一个人,任何人染指,朕都会让他下地狱!” 他突然出掌,掌风凌厉,快而狠毒! 无心将锦被一甩,裹住了镜霜凝的身子然后将她护在怀里,出手接住了墨千傲那一掌。 内力震动,一阵狂风卷起,树叶都随之摇晃,池中清水都似乎震荡了…… 那一掌,即便是被护在怀中,镜霜凝也感觉到那掌风之强劲,逼迫着她的胸口一阵闷痛…… 她冷冷的笑着……他会杀了她的!依旧会……杀了她,依旧冰冷,无情,冷酷,骄傲,自负…… “你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无心突然滑到,在两人交锋的同时,他一手抱着镜霜凝的身子,一手对付这墨千傲,要他分身出来说话似乎都成了一件吃力的死里,“第一眼,你看到我们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定了什么,你生气,愤怒,你认定我们做了那些不堪的事情,你可有用你的心看过这怀中的人吗?你太自私,太自大了!!” “朕不需要听你解释!朕只要你死!!”墨千傲咬牙 切齿,哪里还听得进去无心那些无关痛痒的解释。 无心似乎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来墨千傲的性子竟是这般要强与自傲,当年那小丫头,真的做了他的皇后吗?她是不是也曾被这自负的尊严伤害过? 政溪欣是不是被刺伤了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此时怀中的镜霜凝,就被这自尊刺伤了,他能感受到她那颤抖的身子,看到她的眸子殷红,眼中除了冰冷还深深的蔓延着痛苦…… 看到她的唇又被咬破了,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开始流血了。 无心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可是要一只手对付墨千傲,也太吃力了些。墨千傲步步紧逼,几乎是全力施展,而他没想到的是,几乎不出手的墨千傲,他的功力却是这般上乘! 就算无心再武功盖世,也不可能只手打赢墨千傲的,就在无心自顾不暇时,墨千傲那狠毒的掌风朝着无心的心脏盖来。 此时的无心根本无法躲避,如果他闪身,那么这一掌定是要让镜霜凝承受……所以他没有闪,也没有躲,只是轻声道:“你这样伤她,有什么资格谈拥有和爱?” 墨千傲一愣,就在那一眨眼的刹那间,镜霜凝娇弱的身子突然护在了无心前面,那么用力的抱住了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 悲伤的锦被滑落,光滑的背就这样呈现在墨千傲的掌下…… 墨千傲因为那一秒钟的愣神,反应过来时心中已是大惊,可是他推出去的掌风,根本收不回来,也来不及收回来! 事态逼迫下他强破自己将全力打出的那一掌收回了近七成的功力,收回的同时他自己也被那内力所震伤……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霜凝!” 第一百八十五章 身受重伤,日以继夜的守护 “霜凝!” 两声惊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双带着镜霜凝熟悉纹路的手,粗糙的掌心,她那么熟悉的……千傲的手…… 带着强劲的内力,狠狠的拍在那弱小的背上。 “噗……”掌落的同时,体内那翻江倒海的鲜血喷口而出,无心自己都被那强劲的掌力震退了好几步,然后两人迅速的掉入池中。 无心瞪大眼深入水中,镜霜凝抱着无尽的手渐渐松开了,清澈的水底……她轻轻的闭上眼睛,乌黑的秀发在水中荡出一朵妖娆的花…… 水下,她的肌肤是那么通透,他瞪大了双眼,看到她轻轻的笑了,笑的悲凉,一张嘴…… 没有了声音,只有无数的鲜血从口中涌出! 池水被迅速染红,鲜艳的颜色模糊了她的容颜,无心不敢相信的摇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身上的棉被扯好,抱着她凌空跃起。 棉被都湿透了,完好的包裹在她的身子上,无心落地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昏迷了,全身湿透,狼狈极致,软软的瘫在无心的怀里。 “霜凝!”墨千傲脚步摇晃,上前想要看看她的伤势,可是刚走进就被无心一把打开了伸出去的手,“你滚开!你有什么资格碰她?你有什么资格,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在他看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定了镜霜凝背叛了他!认定了他们之间有苟且之事,他把她想的如此不堪,伤透她的心! 此刻……又是这样狠狠的一掌,虽然……这一掌是她替他受的,可是镜霜凝受了这一掌,对她来说,难道不是身心俱损吗? 短短几天,无心就已经看出了,镜霜凝看着墨千傲的时候是那么的痛,他看的那么清楚,也知道,若是不爱……她怎会痛! 若不爱,怎么会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痛,怎会……希望对方在乎自己…… 可是她爱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像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她这么做吗?值得吗? 无心的话似惊雷一般打在墨千傲的心上,他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次次的伤害她……他确实伤她太深,他用剑刺进她的心脏,因为自己的动摇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亲如姐妹的婢女,伤透了她的心,现在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掌,几乎要了她的命,她那么娇弱的身子,墨千傲就算是只用一层的功力,就足矣打得她魂归西天。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心一把抱起镜霜凝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墨千傲永远高大坚挺的身影轰然倒塌。 “唔……”墨千傲用力的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只手支撑着身体,死死的咬住唇忍耐……可是鲜血还是嘴角流下来……一点一滴落在他支撑在地上的手掌上。 他的手掌染上血红,他跌坐在地,抬起那沾满鲜血的手,痛苦的摇头……就是这只手……又一次伤害了她。 墨千傲气一缓,体内气血翻滚,终是承受不住那内力反噬的力量击伤内脏的痛苦,一口鲜血吐出来……瘫软的倒地昏迷……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一样要带她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不管她的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仇恨,什么样的爱……像墨千傲那样的男人,全身都长满了毒刺,靠近他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她再回去了! 无心骑着马,怀里的镜霜凝软绵绵的倒在胸膛上,脸上毫无生气,马儿狂奔,两人的衣衫都来不及穿戴整齐,随意的披在身上,凌乱不堪。 镜霜凝苍白的脸上几乎清晰可见那透明的血管,嘴角的血迹还来不及擦掉,无心给她穿上两件衣衫,裹着披风,将她紧紧的包裹住了。 她的气息不稳,虽然无心有给她及时用药,但是她现在生命垂危。 快马奔腾,奔过秋天丰收的田野…… “师兄!”无心抱着镜霜凝闯进那小木屋时,那一声叫喊没有人回应,小木屋早已是人去楼空。 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已返镜国,每月初一,在此相聚。 无邪走了,无心来不及考虑,将镜霜凝放在了床板上,拉过被子盖住了她冰冷的身子。 他替她把脉,下针,治疗,煎药…… 从没有过的细心,从没有过的担心……也从没有过的怀疑……自己的医术是否能够挽留一条生命。 无心深深的呼吸,此时镜霜凝在迷糊中抓住了他的手,只是那么轻轻的握住,却让无心感受到她紧皱的眉头,像是用尽了全力一般…… “千傲……没有……我……没有……”断断续续的语言模糊不清,虚弱的声音从她嘴角便吐露出来。 无心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那瘦小的手掌那么薄弱,那么柔软……偏偏让他那么心疼,就算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也依旧无法让她安心。 她紧紧的皱着眉,不知在昏迷 中又遇见了什么,嘴里无声的呢喃着…… 一字一句,无心听了很多次,才勉强能够听清她说了什么。 “千傲……”她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无心当然知道是谁……虽然他从没听她这么喊过…… “没有……我没有,”她的情绪开始不安,她摇着头满身是汗,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沙哑的呢喃着,“我没有……不要这样对我……” “孩子……我的……孩子……” “不要离开……不要……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 无心的心就像是被刺了一刀般,轻柔的替她擦汗,就算她处在昏迷之中,她的心依旧是那么痛,心上的痛远远大过身上的痛…… 无心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那消瘦的脸蛋,她究竟有着怎样痛苦的过往,有怎样撕心裂肺的经历…… 她能放下吗?无心轻叹一声,将苦涩的药汁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他将她扶着坐起,褪去她的衣衫,没三个时辰就用金针扎穴,用自身的内力引导她体内那横冲直撞的蛮劲…… 日以继夜,夜夜不休…… 半个月 已经是初冬了,田野进入冬眠时期,金色的秋天已经过去了,田野中也只剩下那光秃秃的徒弟与腐烂的麦梗。 整整灿烂了三个季节的田野,面对木屋,这一刻也变得颓然,空气中满是孤独冷清的气息。 镜霜凝穿着小袄站在田园边上,刺骨的冷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扬起她的发丝,她远远的看着皇宫的方向,一动不动。 “霜凝,你看,我抓了一条好大的鱼!”无心在身后呼唤着,带着刚刚捕获的食物和满心的喜悦。 镜霜凝回过头时,看着无心的手里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鲶鱼,笑了起来,“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让人连吃三四天啊!” “你这才醒了几天啊,身子都还没恢复呢,多喝点鱼汤,补充营养。”说着,无心走进木屋旁的小厨房。 他挽起了袖子,他还是那么俊朗,依旧拥有着倾世的容貌,依旧那么的玩世不恭,却多了一种尘世的味道,镜霜凝看着他为自己忙活的身影,那么多天了,他在面对菜刀和铁锅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 “朕不需要解释,朕只要你死!” 冷风吹过,镜霜凝打了一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天墨千傲对着无心说的话来,那 么无情冰冷的声音……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了。 她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或许……没有了无心,她在皇宫就要孤军奋战,没有了伙伴,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关怀,更没有人救她于死难……没有人会在她绝望的时候给予她无尽的希望…… 可是无心是她的恩人,她一直铭记在心的人,她怎能自私的让他跟在她的身边此次身陷险境,尤其是他那不顾一切的性子,为了保护她,竟是不闪不躲的想要接住墨千傲全力打出的那一掌。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放开她呢?为什么不放开……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他不是要护着她的话,他是不会输给墨千傲的! 可他却宁愿自己生生的受那一掌,也不愿意放开她!那样生死关头的一刻,他若是又一刻的犹豫或闪避,她就会陷入危机…… 镜霜凝什么都明白,或许她是不能失去无心的帮助,但是她必须要习惯一个人,习惯,只靠自己一个人。 无心做好了饭菜时,镜霜凝看着桌上那碗鱼汤,相比他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现在的厨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从来都是她在伺候着别人,第一次有人为了她做饭……就算不会,也是付出努力和真心了,而且学的那么快,做的那么好。 “快喝吧!”无心说着,要了一碗汤端到她的面前。 镜霜凝笑了笑,没有喝,只是看着无心,笑着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嗯……”无心举着筷子,想了想,“马上就是初一了,师兄很快就会来的,不如我们在这里等师兄吧,我替他治疗眼睛之后……我带你回断情谷,好吗?” 镜霜凝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有意思僵硬,他没有想过她会再回去吗?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再回去的吧? 可是她…… “断情谷很美很好玩的,还有许多有趣的人和事物,还有我的秘密基地,你知道的……以后我们可以每晚都去那里赏月谈心喝酒……多自在!”无心兴致勃勃的说着,“对了,半年前我曾救了一个女子,她的性格跟你一样,也是把生死看的极淡,不过爷是很有趣的,前段时间我之所以在断情谷就是因为带她回去治疗,不想……被你一捣乱,我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把她忘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如何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她!” “嗯,那确实是该去看看的!”镜霜凝敷衍的回应了一声,低下头。 “怎么了?”无心这才感觉就是你有些不对劲,“喂,不会吃醋了吧?” “别说笑了!”镜霜凝应了一句,然后饭桌上突然就安静了,无心静静的看着她,她低着头,一声不响。 “也是,怎么可能。”无心自嘲的笑了笑,看着镜霜凝轻轻抬起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想回宫吗?” 一下子戳中要害,但是镜霜凝不想躲避,于是点点头,“我……一定要回去!” “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就算被伤至此,还是一样要回去吗?为什么一定要呆在他的身边呢?为什么!”无心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手握着筷子,筷子在他的手中应声而裂。 镜霜凝咬着唇,双眸透出冷厉的光,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为了看他的失败,看他怎样一无所有!” 无心看着她,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中,看到她眼睛里满是冷芒,看着她的嘴角慢慢的都是恨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冷笑的表情,他都感到无比的心痛……因为他知道,她不是无情的人,只是装作冷酷,而冷酷的表面下往往都是痛苦……深沉的只能用冷酷无情来掩藏伪装的痛苦! “仇恨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他有些挫败,可是还是问了。 “没有恨……就没有镜霜凝!”镜霜凝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腰带,她就是为恨而生的,没有仇恨,哪来的镜霜凝? “呵……”无心苦笑,然后看着镜霜凝的脸,瞬间感到怜惜。 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爱的不深,何来那么浓烈的恨? 可是他没有道破,因为只要想想,他都觉得接受不了,因为不管什么事,他从来都是接受命运的安排,情和爱,都等待着老天的安排,它来或者不来,他都能接受…… 可是这一刻,他却突然有些接受不了!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她深深的恨着那个人,恨着墨千傲,可是这恨却让他羡慕了。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这次你中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都清楚了吗?那地方那么危险,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他根本一点都不相信你,甚至……他很有可能会再一次伤害你!” “这次的事情,没什么想不清楚的。”镜霜凝笑起来,“后宫的斗争,争到最后,无非都只是为了一样东西!” 镜霜凝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就是孩子……只有身份尊贵的龙子,才是女人最锋利的武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友好的情谊,说变就变 “你什么意思?”无心看着镜霜凝冷笑的脸,想起她昏迷时痛苦的叫着孩子……他猜到几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猜到。 “她不就是想要孩子吗?那我就给她一个孩子。”镜霜凝放开自己的小腹,看向无心,“你去帮我寻一样东西。” “什么?” “子鸳!”镜霜凝的话让无心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子鸳,是断情谷的草药的,你去帮我寻来,你知道吗?这小小的子鸳曾扼杀了多少无辜的生命,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小生命,对付那种人,子鸳,就是最好的克星。” “你想干什么?你要对付谁?”无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是个聪明人已经猜到了,但是他有些不能接受。 “政溪芸!”镜霜凝的眼变的沉痛,她的脸变的阴毒,笑容有些苦涩。 从政溪芸决定再一次设计她落入陷阱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停下脚步,她不想……忍受那样被掉在一群男人中滋味。 她好狠的心呐! 不过也对,面对自己的亲生姐姐时都能有那样的狠心,何况只是一个跟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脸的人……政溪芸,抢走别人的东西,最终还是要还的。 “政溪芸?”无心突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将阳光都遮挡住了,“不行!你不能动她!” “你说什么?为什么!”镜霜凝意外的看着无心,听到他的言语里满是包庇。 无心咬着牙,“政溪芸……是她的妹妹,是政溪欣的妹妹,我不准你伤害她的亲人!” 镜霜凝身子一晃,若不是她还坐在凳子上,恐怕就要跌到地上了,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要保护她妹妹的话……竟是让她哭笑不得。 曾经,她也曾这样义无反顾的说过,不准伤害她的妹妹,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妹妹?那妹妹的心里有姐姐吗?若真是好妹妹又怎么会跟自己的姐夫睡在一起?若是她真的有顾及姐妹之情,又怎么会……” 镜霜凝收住了嘴,差一点就说漏了,她太激动了,一提到政溪芸,就让她无法平静。 政溪芸和墨千傲的躯体纠缠,火热的亲吻,两具赤果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满室的暧昧气息,满室让人作呕的气味! 在她最信任她的时候往她的汤里下要,让她就算喝了子鸳花的汤药也一样怀了孩子,遭受了墨千傲的怀疑。 而当她怀上孩子之后,她又操控了一幕联合着香妃去告密,将她推入谷底,在她失去了一切之后,不但没有送上至亲的关怀,还送上断肠毒药。 镜霜凝什么都知道,无邪一字不漏的都跟她说的很清楚,非常的清楚!无邪是始作俑者,必然可恨! 但是她的亲妹妹啊,同一个娘胎掉下来的至亲骨肉啊,从小一起长大,她最爱最亲最心疼的妹妹,她恨不得能替她挡下所有灾难,只留下幸福给她的妹妹! 要她怎么原谅,怎么不恨,怎么不痛……她半百呵护她成长,结果,却换来这样的回报。 即便她当初不懂事,被利益蒙蔽了眼睛,但是现在的她依旧没有任何反省,还是一样 的狠心,对着这张政溪欣的脸一样能下狠手,政溪芸比墨千傲更无情,更冷血! 对她用了那种下流的药物,将她吊在那么多野兽一般的男人中间,明明看着这样跟政溪欣一模一样的脸,或许她就是政溪欣,她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 不……她肯定怀疑过,正因为怀疑,才会那么不安,正因为她不安,所以才要不择手段的要将她处死。 那样的妹妹还值得她付出生命去去保护吗?还有脸顶着政溪欣妹妹的名义接受大家的追捧吗? “我不管,不论如何,我都不准你伤害她!”无心低着头,没有发现镜霜凝的异常,没有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他轻轻地摇头,“我做不到,也不准你这么做!” “你不准?”镜霜凝突然站起来,忘掉刚才那一切,一双眼睛阴郁的看着无心漂亮的桃花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准?” “我……无心倒退一步,突然上前抓住的镜霜凝的手,“霜凝,你跟我走吧,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不可能!”镜霜凝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别过脸,“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要么滚!” “霜凝……”无心不可思议的看着镜霜凝,看着她冷笑着抬起手指向门外,冰冷的说道,“别跟我说什么准不准的话你若愿意帮我就留下,不愿帮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你要我滚?呵……我算什么?什么是资格?”无心上前一步,逼近镜霜凝,她咬着唇低眸,被无心强制得捏住了下颚,抬起她的脸与他对视,“我到底算什么?”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 以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她明明知道政溪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不想伤害她的妹妹,这有什么错吗? 为什么在她嘴里说出来,他就成了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了?他明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的,而她也不顾一切的替他挡下了一掌,这样的情谊……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就全都变了? “我算什么?”他几乎暴怒的吼了一声,没有过的气愤,从没有过的大声,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过,也没有这么在乎过。 镜霜凝抬起眼睛,对视着他的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情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 奴才……? 无心的手突然松开了,他放开镜霜凝的下颚,脚步踉跄的倒退几步,背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他的脸色苍白,摇头看着镜霜凝,“你故意这么说……来气我?”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政溪芸!”镜霜凝转过身去,瘦小的背影看起来那般坚定倔强,“不想帮我你就滚,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没有你,我一样能够报仇!” “是,我是奴才,我下贱,真的太下贱了,”无心一步步倒退,退到了门边,轻轻的声音,带着痛苦的绝望,像是用尽他全部的力气才说出口的一般,“镜姑娘,以后我都不会缠着你了,后会无期!” 他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那么微弱,却是那么强有力的打在镜霜凝的心上,他走的就像是一阵风,飘然的身影,神话一般闯进她的世界,又神话一般悄然离开了。 “走了好……走了就不会受伤。”镜霜凝喃 喃自语的坐下来,“谢谢你为了政溪欣,关心她的家人,可是政溪芸她真的不配!” 饭桌上已经冷掉的鱼汤,镜霜凝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全部喝掉,有什么从脸上滑落,流入嘴里,滴落碗中……她知道,却还是一滴不剩的喝掉了。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帮了我这么多,可是墨千傲真的会杀了你,所以……” 墨千傲那冰冷的眼睛布满杀气,那无情的心,再看到他真的会对他下杀手的。就像之前那样,可以无情的刺她一剑,逼着她打掉孩子……现在还是一样,依旧无需任何解释,二话不说就杀了无心,再毫不犹豫的了结了她,那无情的一掌,还不是一样打在了她的身上吗? 就算她不挡,也一样逃不过……她不逃,不走,因为她是镜霜凝,她就是要看看,那要命的利刃,最后究竟会插在谁的胸膛上! 镜霜凝将无心煮的饭菜全都吃完了,这么多天以来她熟悉了这个味道,虽然并不完美,但是,却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明明她有一手好厨艺,可是她发誓今生不再下厨,就算看到他在厨房里被烟熏黑了脸,也只是哈哈笑着,看着他狼狈。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努力着,被油溅伤了手臂也从不在乎……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双颊都湿透了,她只是笑着,什么都不顾,一点点吃着饭菜,一点不剩的全部吃完,然后她满足的擦了擦嘴角,虚弱的笑了。 “走了……真好。” 不用再跟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一起了,真好。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能回来,比什么都强 冬日,皇宫的天空总是云层厚重,让整个皇城都好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一般。寒风端着药碗匆匆的进了书房,打开房门时,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寒冷的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 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上,寒风看着墨千傲手中拿着奏折,却始终都没有翻开过,轻声道:“皇上,喝药吧。” 墨千傲微微转眼,看着手边的药碗,抬起来一饮而尽后,才问道:“怎样,她的伤势好些了吗?” 寒风双眸一闪,笑道:“好些了,不过听暗卫来报,昨夜无心独自离去了,不知去向,现在镜姑娘一个人在小木屋。” “无心一个人走了?”墨千傲皱起眉,有些不可置信,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放开镜霜凝,他怎么会一个走了? “是,估计今日镜姑娘就会回来了吧。”寒风虽然说是她要回来,可是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墨千傲的伤势未好,整日都郁郁寡欢,她回来了或许会有好转呢?但是回来了……寒风轻叹一声,面对镜霜凝他竟是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墨千傲没有说话,放下了手中的走着,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他派了人在木屋那日夜守候,从她昏迷到清醒,从清醒到康复……他的这颗心,才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没有打算要伤害她的,可是他控制不住情绪,害怕她会爱上别人……若是她真的爱上了谁,那她就会连那点恨都消逝了,若是没有恨,她还会留下来吗? 他不想再也见不到她,不想任何男人碰她,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他不愿意她被任何人碰。 就算是恨着,痛着,最起码,她还在他的身边,他还能每日每夜都看着她。可是,她若是跟别人走了,他怎么办……他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不管是谁…… 从他在政府那片灿烂的桃花林中将她牵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他的,今生今世,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皇上,您伤势还未痊愈,不宜过 度操劳,小歇一会儿吧!”寒风见墨千傲露出那样难得的疲惫来,难免有些不忍心,几日来他都担心着镜霜凝的身体,他已经好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他的脸色都那么苍白,要为了繁琐的国事伤神,还要为了她而烦心…… “她也许马上就要回来了,摆驾君露殿吧!”墨千傲起身,轻咳两声,强力忍住胸腔内的疼痛……朝着君露殿的方向走去。 他要在那里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一匹快马,镜霜凝终究还是回来了,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依旧森严霸气,阴郁冰冷,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皇宫里……真的有阳光吗? 镜霜凝自嘲一笑,踏进了君露殿。 墨千傲就坐在正殿内,她进门,两人四目相视,墨千傲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回来了?” 镜霜凝也笑了,微笑着抬起头与他对视,用明媚的笑容掩饰了一切感情,“当然了,奴家可是跟皇上保证过的。” “朕有一个问题。”他来这里,是想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她,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因为她不喜欢想对待政溪欣那样的方式来对待她…… 或许,那样会让她想起什么,会让她心痛的吧…… “皇上请问?”镜霜凝说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下了。 墨千傲深沉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镜霜凝,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朕迷晕,送到芸妃那里?” 镜霜凝的脸有一丝僵硬,他这是在质问她吗?居然一丝怀疑都没有,是政溪芸那么告诉他的吗? 他信了。 信了,是她给他下的迷箹……将他送到了政溪芸的怀里!这样的话,他居然信了!信了政溪芸! “让皇上及时享乐,逍遥快活,不好吗?”纵然她的心里百般恨 ,百般不甘,她也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在作践自己,总之她根本不想解释,他又何尝需要过解释?他的一句“朕不需要任何解释”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她不想解释什么,他要怎么认为都随他吧,反正他们之间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信不信……她不想再听到从他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真的那么想的吗?”墨千傲看着镜霜凝,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眸中些许光芒,却让她日渐消瘦的脸越发的剔透玲珑。 他曾经说过,最喜欢她的低眉一笑,如今的她笑容已经变了,那双眼睛,轻轻低垂时……不再是淡淡的笑意,总是在隐隐间透着那一点点的伤感,让人怜惜…… 镜霜凝抬起眸来,那与政溪欣最为相似的一面消失了,她变了神情,笑道:“芸妃是皇上最疼爱的妃子,人又那么年轻貌美,正是花样年华……皇上怎能为了陪奴家终日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呢?既然皇上说了对奴家不会再像对皇后那样,那就该多陪陪芸妃才是?” 说着,镜霜凝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墨千傲,挑了挑眉说着,“难道皇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总是放任美人独守空房?” 墨千傲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想来是被气得不轻,不过他却没有发作,那原本就有些苍白的俊脸也因为这一刻的铁青而变得更加难以看出病态,他轻轻挑眉,嘴角透着高傲的神秘,“没想到霜凝原来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呢?” “应该的。”镜霜凝点点头,却之不恭。 “也是,霜凝你说的对,朕确实不该让美人寂寞空闺……”墨千傲站起身来,一点点靠近镜霜凝,讥笑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霜凝你一般,那么懂得享乐。” 镜霜凝眼色一沉,自然听出墨千傲话中之意是说她浪荡不羁,水性杨花……他还是认定了她与无心做了苟且之事。 可事实却是……他在和政溪芸翻云覆雨 的时候,她却在绝望中挣扎着,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是无心救了她,不是他! 那个时候他正在别人的床上享受着,又怎么会想起有她的存在? “怎么?”墨千傲抬起她的脸来,看到她昏暗的眸子,“没有人跟随着你一起回来,就不习惯了?” 她没有解释,她将他送到了政溪芸的床上……她一点都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甚至承认的那么快,她就是要他痛苦是吗?这就是她想要的吗?他和政溪芸…… “是!”镜霜凝别开了脸,打断了墨千傲渐渐沉痛的心,她站起身来,“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奴家想要休息了。” 她转身朝龙榻走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一阵痉挛,可是她不准它痛……即便有些呼吸困难,她依旧保持着坚定的脚步,离开墨千傲的视线。 墨千傲看着那坚决的背影,瘦小的身影那么坚韧,却总是带着一丝伤感…… 墨千傲叹了一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能让两个人都好过一点…… “朕那日,不是有意伤你的。”墨千傲还是忍不住,风一般走到她的身边,然后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身子。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就好像随时都会到下一般,他无法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视若无睹……他忍不住想要轻轻的拥着她。 就算她身上的妩媚一点都不像政溪欣的淡然清香,可他还是那么的喜欢,因为就是她,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他的喜欢……喜欢的无法自拔。 镜霜凝的脚步顿住,因为这个拥抱,她没有转身,勾唇笑起来,墨千傲看着她好看的侧脸,带着冰冷,听她说道:“皇上……奴家身体不适,近日怕是伺候不了您了。” “伺候?”墨千傲有些难过,“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一定是朕要你伺候的时候,才能碰你吗?朕……只是想要给你一个依靠而已。” 他没有 办法再伪装了,没有办法不说出自己心里所想,他的忍耐,他的伪装,他的冰冷,都只因为她一个背影,就全部倒塌了,他没有办法做到不爱她。 一点都不舍得她孤苦无依的样子,一点都忍不了她难受,他之所以会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讽刺她的话,都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啊。 镜霜凝一点点的掰开墨千傲的手,转身看向他,带着冷厉的双眸,附上妩媚的神色,他嘲讽她浪荡,说她水性杨花,暗喻她的身边没有男人就完全过不下去了……这样伤害她之后,还要她怎么笑的出来?怎么还有心思能对他笑? “朕……”墨千傲刚想说什么,就被镜霜凝笑着打断了,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绚丽,那样耀人双目,可那眼角的冰霜又是那么的刺痛人心,“皇上,奴家的身子就是供您享乐的,这是奴家和奴家的大人跟皇上之间的交易,现在奴家身子不适,伺候不了您,您还是到芸妃那边去寻乐子吧!不论是安慰也好,依靠也罢,对奴家来说,都是多余的!” 说完,她决然转身,空气中还残留一丝余香…… 墨千傲心中心痛,像是牵引了五脏六腑的痛一般,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的脚步摇晃,虚软的几乎要当场倒地。 可是他却强撑着身子咬唇忍住了,在她的面前,绝不允许自己露出一点点狼狈的模样来,他必须要强大,因为他还要成为她的依靠…… 艰难的快步走出君露殿,墨千傲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寒风赶忙上前喂了一粒药丸子,替他拍背顺气。 吞下药丸子,墨千傲的嘴角依然是流出了血迹。 “皇上……”寒风担忧的叫了一声,递上了锦帕,墨千傲接过去擦了一把,坚挺着身子坚定的离开了。 手中的白色锦帕染了鲜血,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他不想要任何人看到,那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轻轻勾起来。 她回来了就好,至少……她已经回来了,那比什么都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要留住她,就必须先让她离开 镜霜凝确实是累了,一日奔波,她的身子都还没有痊愈,此时更是虚软的倒在床上,真是一点都不想动。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虽然无心走了,确实是给她的计划添了许多困难,但是她一样会前行的,她必须要让政溪芸付出代价……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也要让政溪芸全都感受一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政溪芸那里,很快就会挂起一股东风的。 镜霜凝冷冷的笑着,脸朝着墙壁侧身躺着,最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还是累的睡着了。 有冷风轻轻的吹动她的发稍,冬天,寝室内的窗户一般不会打开,镜霜凝睡得很轻,但也有些小迷糊…… 她醒了,条件反射的喊道:“无心,别闹了。” 随即马上意识到,无心已经走了,心里一阵难受,她警惕的起身,然后看到面前的人,是无念…… 不对,是墨千俊。 只不过他还是带着那个白色面具,跟之前一样,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透过那白色的面具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镜霜凝的脸色马上冷下来,转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无邪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送来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收到了,顺便告诉你,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做完了宫里的事,就回去吧,计划已经准备就绪。” 墨千傲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在镜霜凝的耳里听起来,却是那么令人不悦,她真想念那个无念…… 可是为什么……无念偏偏是墨千俊!她烦躁的皱眉,“知道了,我会加快计划的,过几天就回去。” 墨千俊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镜霜凝轻声问道,“你凡事多小心,无心呢?”进来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他,若是他有在保护她的范围,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进来的! “走了。”镜霜凝毫不在乎的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冷。 “走了?为什么走了?去哪了?”墨千俊有一丝焦急,走近了一步问道:“他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这怎么行!” 无邪明明就跟他保证过,如果是无心的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因为他一定会时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为什么却走了? 镜霜凝抬眼,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不行了?没有他我又不是做不了事,再说了,我们本来 就不是一路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才跟在我身边胡闹了一阵子,现在新鲜劲过了,想走就走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说了一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那么多!好像是怕谁知道她在乎他一般,无心的离去……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她有一丝丝的难过。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活的逍遥自在,游戏人间,不该为了她这样一个人……放弃了广阔的天空。 墨千俊没有插话,任由她说完了,默默的站了一会,才道:“那我留下来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墨千俊话音未落,就被镜霜凝拒绝了,“你还是去为了你的皇位奔波吧,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我不需要你们来保护!” 是的,没错……墨千俊从一开始就要当皇帝,那就是他的野心,他联合了无邪,就是为了要将墨千傲拉下皇位,而无邪现在掌控着整个镜国,现在又因为她的关系,让南疆失去了十座铁壁一般的城池。 他只要在搞定镜国的人,起兵还是什么的,到时候就是易容反掌的事,不过南疆毕竟是强国,兵强马壮,要一举歼灭镜国和墨千俊也不是没有可能。无邪之所以需要墨千俊,需要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一个适当的契机…… 镜霜凝闭了闭眼,听到了墨千俊的叹息,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墨千俊的腿似迈不开一般,要丢下她一个人在宫里,他始终是不忍心就这样走掉。 无心走了,若是他不能留下,那她难过的时候谁来安慰她?她遇到困难要谁来保护,谁给她支持下去的力量? 虽然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那个能保护她安慰她的人已经不可能是他了,墨千俊知道,就在她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已经不再给他任何靠近她的机会了。 能有那几日的相处,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从不敢奢望过,她能那样对着他笑,能够那样的信任和依赖…… 从未想过那样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那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比他的想象中要好上千百倍,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而已,所以才会那么步步紧逼,想要快速的筹备一切,达成目的,然后跟她在一起…… 可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如今她对墨千傲已经彻底的失望,他们之间复合的几率基本上已经很小了,可 是对于他……或许已经是可能再原谅了吧? 不过还好……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然后用很多的时间,来争取她的原谅! 他看着镜霜凝,忍不住微微笑了,“好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这就回去马上安排人手过来,在此之前,你一切小心行事!” 一定能够重新开始的,一定可以! 墨千俊走了,脚步有些匆忙,他必须要快速回去,然后安排人来保护她! 不知道为什么,镜霜凝看着墨千俊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疑问,她随口就提了出来,“墨千俊,当皇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墨千俊身子一愣,没有回头,只是仰着头望向窗外,坚定的回答道:“重要,因为当了皇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镜霜凝笑了,有些苦涩,当皇帝……真的能够得到一切吗? 也是,墨千傲如果不是皇帝,就不会改写了她的命运,不会左右了她的生死,如果他不是皇帝…… 镜霜凝没有再往下想,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他不是皇帝,当初在政府那么卑微的她,就不会遇见他,不会开始这一切。 虽然现在她也并不后悔,虽然她现在很痛,痛到骨髓,但是毕竟她的母亲真的是从此衣食无忧了,她最大的梦想已经实现,她无所憾。 所以,就算后来政溪芸真的变了,或者以后她痛了,死了,她也绝不后悔! “照顾好自己。”墨千俊离去时,深深的看了一眼镜霜凝,看见那双眸子恢复了光彩,然后笑着离开了。 他从没有说,他想要当皇帝,是为了想要得到她,当初就因为他不是皇帝,所以他们错过了,因为他没有权利与墨千傲做抗争,所以他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她…… 或许以前,他想要做皇帝,是为了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是现在……他想要当皇帝,却是为了拥有一个女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得到她而努力着。 冬日见深,往年这个时候早已是白雪皑皑,今年的初雪,却还迟迟不落,墨千傲最近没有住在君露殿了,可还是依旧会每日去看望她的身子。 他住在了御书房,因为伤势未好,他最近基本上都不出门,除了早朝哪也不去,将所有的政事都都带御书房里,一边休息 ,一边看。 有人来觐见,他就强撑着身体,当作没事人一般接见,所以目前整个宫里知道他受伤的,只有寒风和太医院首。 此时墨千傲躺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奏折,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寒风上前来,放下了手中的药,为他关上了窗,又点上了火炉,才轻声道:“皇上,该休息了,喝药吧,身子还未痊愈,不要太过操劳了。” 墨千傲放下手中奏折,半靠在软榻上,穿着墨色貂袄,脸上依旧消瘦的苍白。 他喝了药,微微的闭眼,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事情基本上已经准备妥当了。”寒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最近暗新阁的杀手突然大出杀手,暗中杀了我们不少暗卫,连续几日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人。” “那消息泄露了吗?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墨千傲坐起身来,忍不住咳了几声。 寒风替他顺顺起,才道:“那倒没有,奴才训练出来的人,皇上大可放心。” “嗯,”墨千傲没有多说,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沙哑,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看着不远处那金灿灿的房顶,幽幽道:“他们应该准备要行动了吧。” “镜国已经答应了与墨千俊联盟,听闻镜国的皇帝病重了,恐怕不日就要推举他为帝了。”寒风顿了顿,还是担忧墨千傲的身体,“皇上,天寒,还是不要吹风了。” 寒风轻轻抬手,准备关上窗户,却被墨千傲阻止了,他就站在他的身边,顺着墨千傲的眼睛他看到了那不远处的金色房顶。 寒风轻叹一声,偏偏这扇窗户,是这对镜霜凝居住的寝宫,君露殿……透过那郁郁葱葱的花园,能看到君露殿的房顶。 他就这样每日思念,每日看着,心里明明是那么的想念,却是不愿意走近一点去看望她,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她要走了,很快,他们就会开始行动了。”墨千傲突然开口,寒风有些疑惑,不知她走不走,跟她们行不行动有什么关系。 墨千傲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嘴角却是一抹笑意,“寒风,这一次,你真是愚钝了,你以为镜霜凝是谁呢?她进宫都快一年了,你想一想她走的路,复仇的脚步,是从哪里开始的?” “皇上,您的意思是!”寒风惊了一下,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墨千傲微微一笑,坐下来,“香妃……政溪芸……最后才是朕。” “您是说……”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寒风有些郁闷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还一直不明白墨千傲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现在真是很懊恼,还曾经把剑对准了镜霜凝的心脏。 寒风咬着牙,“那您说,娘娘她会出手,对付政溪芸吗?那可是……” “会的,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政溪欣了,政溪芸不是她的亲人。”墨千傲垂眼,狭长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挡住一半视线,寒风看着他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声道:“朕知道现在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政溪芸感受和她一样痛苦的机会……” 墨千傲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书桌前,沾墨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寒风,“朕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去寒冰找回来吧!” “皇上,需不需要加更五大暗卫都召回来?最近您身边,也缺少人手保护。”寒风提及此事,上次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才造成了墨千傲被迷晕,说到底都是他的失职。 墨千傲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们的恩眼再深,说到底还翻不了天,现在眼前最恐怖的敌人,是那两个男人,让他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寒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劝,墨千傲说得对,国家远远比个人感情,重要。 “去吧。”墨千傲催了一声,寒风赶忙接过他的信件出去了。 宫门被打开,冷风袭卷进来,让墨千傲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是该让一切都来一个了断了,那些利用镜霜凝作为武器的男人,就该统统被消灭掉! 墨千傲狠狠的捏住了拳头,双眸一阵冰冷,只有消灭了他们,镜霜凝才不会活的如此执拗。 到时候,他会跟她好好的解释这一切,就算她还是不能原谅他,他也会尽全力挽留,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每天都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只不过他始终还是有一丝不安,那就是必须要让她先回去,回到无邪的身边,让无邪以为自己手握着能够对付自己的杀手锏,这样……他们才能毫无保留的全力出击! 只要他们敢动手,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能救将他们歼灭。 她一定不会出意外的,只是短暂的离别,他一定会再把她带回来的,因为这辈子,她只能在他的身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失去的东西,永远都无法挽回 镜霜凝每天都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就算是死,也不是现在,她还在等一个机会。 只是无心不在了,没人陪她聊天,解闷,每天也变得无所事事,觉得有些孤单……少了他整天在耳边唠叨,还真是不习惯呢。 轻叹一声,她靠在软榻上,房间里很温暖,可是却很闷,索性就起身走出了寝室,刚走进院子,清荷匆忙的跑了过去,没有看到镜霜凝,而是对着另外一个小太监道:“不是让你好好打理倾心殿的吗?怎么能把东西弄丢了呢!那里面的东西就算是一根针,那也是要沙头的,还不快去找找!” “是是……奴才这就去,姑姑千万别告诉皇上,奴才一定会找到的……” “还不快去找!还好皇上这几天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你小命难保了!” 清荷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开,镜霜凝站在他们身后的柱子便,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他们竟都没注意到她…… 只是,倾心殿里面到底丢了什么?那里…… 镜霜凝转过身,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倾心殿,殿内的东西如何摆放她依旧清晰的记得,连细小的尘埃都是那么的熟悉…… 镜霜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步步靠近了那个偏远的小院,那棵槐树又高大了许多,冬天树叶不停的枯落着,而院子中有一片为了冬天而盛开的梅园,让这个院子看起来,不论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那么令人怀念。 她熟悉的花草,熟悉的门窗,甚至还有那门窗上熟悉的雕刻图案。 门开着……她走了进去,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她还记得他们大婚那一天,来到这里,这里从来就跟皇宫里面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这里有着他从民间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用民间的说法就是,这里是他们的家。 镜霜凝比了比眼睛,逼迫自己忘掉当初,忘掉回忆……忘掉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一步步朝里面走去,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还是照着原来的位置摆放着,甚至从未动过一点点,有什么敲击着她的心,这里的回忆太多,甜蜜太多,伤痛太多…… 镜霜凝走到寝室门前的时候,脚步顿住了,那不堪的一幕瞬间闪过她的眼前,她还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那件事情,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恶心。 她捂住 了胸口,一步步的想要退出去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寒风,你在外面吗?” 镜霜凝一怔,这声音她怎么能忘,那是墨千傲的声音,他居然会在里面,他……在干什么? 镜霜凝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就在这时,墨千傲脚步轻移,走出那倒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她倚在门边的身影。 “你……”墨千傲往前走了几步,可是突然又停了下来,若不是看到她眼角的蝴蝶,他或许又要以为,时间根本没有走,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这偏远的小宫殿里面,她还是政溪欣,他还是墨千傲,他们之间没有伤害,没有背叛,没有不信任。 “对不起,皇上,奴家打扰了。”镜霜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就这么穿着那件没有完工的衣服,那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如她当初想象的一般合适。 她当时想象着制作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想着他穿上这衣服该是多俊朗,多帅气,事实果然是如此,就是这么合身,这么清俊…… 只是这衣服是她所在柜子里的,他怎么会看到? 镜霜凝似突然惊醒一般,抢在墨千傲要开口之间就先转身欲走,墨千傲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喊道:“霜凝,朕有话要跟你说!” “听……听说这里是禁地,奴家不该来的,皇上有话还是回到君露殿再说吧!”镜霜凝没有转身,挣扎着想走,却被墨千傲死死的抓住。 他为什么要穿那件衣服……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已经看到了那封信? 他已经知道内情了吧?是啊……他是该知道的,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知道了那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别人的野种。 可是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样,已经没有意义了。 镜霜凝只是觉得凄凉,当初她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哪有想过他会如此不信任她,她有想过计划失败后的一百种可能,但无非都是想着被墨千俊发现了她的计划之后,她会怎么死,却不曾想过,会被墨千傲撞见那样一幕,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想要置她于死。 而最后……她终是死在了爱人与亲人的手上! “霜凝!”墨千傲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可是此时镜霜凝的情绪有些激动,当初,她若不是太天真,有怎会在那么绝望的时候还想着他,若不是因为想着他,她又怎会撞见那样不堪的一幕, 一切都像是报应一般,狠狠的烙在她的心上。 心上那一剑像是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伤口,永远流着血,永远痛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墨千傲是多么的残忍,政溪芸是如何的背叛了她。 “放开,放开……我不要呆在这!”镜霜凝使劲挣脱,墨千傲想要抓住她,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一动就牵动内伤,一张口那五脏六腑就传来难忍的疼痛。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手臂一时失去了力气……镜霜凝在那一刻夺门而出。 “霜凝……”墨千傲忍住胸膛内翻滚的气血,摇晃着脚步追了出去,镜霜凝正好跑到那可槐树底下,墨千傲不顾一切的喊了一声,“你若走了,还会再回来码?” 镜霜凝因为这一声叫喊,停住了脚步,可是她却没有回头,身子在槐树底下站住。其实她早就发觉到了,墨千傲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那么容忍她,配合他,甚至保护她,他一直在默默的承受着一切,承受着她所给伤痛。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早就知道了无邪和墨千俊的计谋,他甚至知道她会走……但是他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看过那封信,因为他愧疚,所以默默承受了。 可是……那又如何,能弥补什么能改变什么呢? 如意永远都不回再回来,而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再也不会…… 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一辈子都无法挽回。 “会回来吗?”墨千傲又问了一句,声音却有些颤抖了,他死死的咬住唇,似将上面吞回去了一般。 什么都不重要,此刻,墨千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凄凉的背影,或许他不该问的,可是她却出现在他的面前,若是不问……还有机会再问吗? 初冬的雪花迟来了那么久终是落了下来,飘飘扬扬的雪花,飘洒着,落在镜霜凝的肩头,他隔着雪,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坚持着忍住伤痛,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终是一动不动,镜霜凝站在原地,死死的揪着衣襟,僵硬的转过身,一点点回头。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苍白了她的容颜,连那火红色的小袄也变得凄凉了。她死死的咬住唇,抬眸望向他时,眼神那凄凉的神情那么的清晰,第一次在她眸中没有看到妩媚与旖旎,没有她嘴角骄傲的笑容…… 此时的她,让墨千傲看到了政溪欣,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沉痛时的模样,是那么令人怜惜,想要好好疼,好好保护的模样…… 雪花飘落,她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看到了他期盼的眼神,轻轻的摇头……那个动作轻到不能再轻,几乎看不见,可是她却知道,墨千傲一定能够看见。 回来……怎么可能,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完了这一切离开之后,又是何去何从,她还有没有命能够活到他说的那个时候,都还是个未知数。 两人相对无言,墨千傲终是叹了一声,“回去吧,天寒了,注意身体,切莫着凉了。” 镜霜凝低着头转身,默默的走,踩着脚下的碎雪,一步一个脚印,雪影中,她火红的小袄一点点,远离他的视线……直到模糊不清。 然后她的伤痛,她的容颜,却是那么难忘的印在他的心头,他终是低头,露出此生最苦涩,最心痛的笑容。 有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的身影摇晃,一步步强撑着进了倾心殿。 倾心殿里面没有火炉,室内室外都是一样的冰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真的好冷。 他摇晃着进门后,情势内从一副看似是壁画实则是一扇门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寒风从里面都出来,看到墨千傲虚晃的脚步忙迎上前去。 “皇上,您怎么了?内伤又发作了?”寒风呢个着急的问着,将墨千傲扶到软榻上坐了下来,然后朝着壁画后面那扇门喊道:“寒冰,快来!” 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扇门后走了出来,一身金色长袍,走出来时竟是露出一张与墨千傲一模一样的脸!不论是眉目,神情,还是身形,还有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神秘笑容都是如出一辙! 墨千傲有些虚弱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寒冰从按到里出来,他和寒风都没有惊讶,倒是墨千傲微微的笑了,“来了。” “主子。”寒冰的声音跟墨千傲也是一样的,不过倒是墨千傲,此时的声音有些虚弱沙哑,而寒冰则是跟墨千傲平时说话的语气一般,带着一丝冰冷和神秘的魅惑感,他道:“您的伤势还未痊愈,贸然出宫,会很危险的,还是不要出宫了。” “无碍,朕这次把你调回来,就是有事要你做,既然你在宫里了,那么你手上的事情自然就要有人代替,你替朕在宫里,朕则顶替你的 位置,顺便去察看边防的部署,这一次……绝不容许有失误!”墨千傲深深的吸了口气,气息似乎缓和了写,“到是你,这次,要辛苦你了。” 寒冰上前替墨千傲把脉,微微的皱眉,眸中的神情和墨千傲的一模一样,微微的冰冷,“为主子办事,不辞辛苦!” 墨千傲微微笑了,寒冰替他把脉过后,给他喂了药丸,输送了内力,引导他五脏六腑的血液促进循环,不一会功夫下来,墨千傲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轻松了不少。 他轻轻一笑,向寒冰伸出了手,轻声道:“切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她的安全作为第一考虑,朕将她交给你,若是伤了半分,你就不要再来见朕了。” “是,寒冰以性命担保!”说完,寒冰将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交到了墨千傲的手里,那里面装着的是暗卫的代表,银色的面具刻着细密的花纹,一种特殊的文字字符,那是只有暗卫才能看得懂的字符,还有代表着五大暗卫的身份腰带与金牌。 墨千傲将面具带上,银色的面具遮去他一半的容颜,露出魅惑的嘴唇和冰冷的双眸,他走到暗门边时,转身交代道:“她过些日子就要达成目的了,到时候若是朕还没有回来,你就派人跟着她,直到他安全回到镜国。” “属下遵命!”寒冰单膝跪地,墨千傲带着寒风进了暗道,然后那扇画门被重新关上了。 寝室里又恢复了宁静,寒冰环视着倾心殿,一甩衣袍走出了门,举手投足之间,不论是动作还是力度,都像极了墨千傲,没有丝毫纰漏。 刚出门就撞上了一个小太监,寒冰一挑眉,“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朕不是下过旨,倾心殿以后禁止任何人出入吗!”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声音和威严…… 小太监吓的魂都掉了一半,连忙跪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啊,奴才……今日打扫时不慎将娘娘的耳环弄丢了,刚刚找到,所以急忙送回来了。” 说着,他双手捧起耳环,寒冰看了一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物归原处,再有下次,乱棍打死!” 那冰冷的身影与小太监擦肩而过时,整个空气中的压抑气息瞬间缓和了不少……小太监还惊魂未定,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将丢失的物件原处放了回去。 心里一松,双腿早已发软,好在及时……总算是逃过一劫。 第一百九十章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寒冰出了倾心殿,一路朝芙蓉殿走去,此时正是傍晚,冬日昼短夜长,宫里早早的就点上了灯笼,寒冰走进亲共识,政溪芸正好用完晚膳。 “皇上驾到。” 这一声通传几乎吓坏了政溪芸和殿内的奴才们,要知道,皇上从来没有主动来过这里,政溪芸吓了一跳,匆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髻,才带着奴才们上前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政溪芸行礼,心中不免一阵欣喜。 “起吧。”寒冰踏进门,大手一挥,殿内所有奴才都一一退下了。 政溪芸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笑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找臣妾有什么事吗?” 寒冰没有回答,自顾的走进了寝室,政溪芸跟了进去,他转身,似笑非笑的勾唇,“你是朕的妃子,大晚上的朕来你这,还能有什么事?” “臣妾……”政溪芸心里一紧,觉得墨千傲好奇怪,可是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他刚才的话,倒是让她有些脸红耳热。 “朕有些累了,不如爱妃来伺候朕吧?”寒冰伸出手指,轻轻勾起政溪芸的下颚,亲昵的动作让她的脸更红了。 烛光摇曳,那双水灵的眸子越发的动人,但是寒冰的嘴角却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冷意。 “臣妾……遵旨。 ”政溪芸有些黄璐啊,真的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了这么久,一直等待的机会,真的来了,只不过这一切来的太出乎意料,来的太快太顺利了,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那欣喜的感觉像是要冲破心脏似的,激动的她快呐喊出声了,可是寒冰忽然从开了她的脸蛋,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摸到发上那一刻珍珠发簪。 非常精致的簪子,光芒四射的珍珠,在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寒冰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冷了,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凑近她的发间深深的吻着,笑了起来,“你这簪子,还蛮特别的。” “是……是母亲留给臣妾的。”政溪芸突然慌了,忙别开了头,避开了寒冰的鼻子。 那便是她让人精心准备的,珍珠是空心的,里面藏这一种香粉,男人凑近了……就会增加情欲,虽没有无邪那药来的厉害,却也是让人难以抵挡。 原本……她还打算用这个来应付墨千傲的,没想到……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慌张的笑道:“皇上最近定是累坏了,不如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墨千傲的眼神太深太沉,冷到她害怕,害怕这样的表情,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将她看穿了一般,她害怕他会发现什么。 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还没有碰到他的衣领,就被寒 冰一把抱住了,他冷冷一笑,“看来爱妃真的是很寂寞啊,是朕让你独守空闺太久了吗?爱妃竟然需要用这些东西来增加情趣?” 说完,毫不犹豫的扯下她的发簪,用力一折发簪截成两断,一起扯掉的还有政溪芸几缕青丝。 “皇上……”政溪芸不顾上疼痛,那珍珠已经在寒冰的手中被捏碎了,摊开的掌心是那珍珠中的粉末……她忙跪到地上说道:“臣妾知错了,请皇上赎罪!” 她明知道自己的伎俩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明明是那么的害怕他,却总是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的宠爱。 似飞蛾扑火一般不惜一切…… 政溪芸咬着唇,心里颤抖到几乎要落泪了,可是不想寒冰竟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皇上!”政溪芸一声尖叫,被吓得不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寒冰一把甩到床上,讥笑道:“就算没有药,朕也一样会要你!” 政溪芸讶异的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寒冰眸中那残忍的光,来不及细想,就听寒冰道:“朕会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说完,不给政溪芸任何反抗的余地,一把扯掉了她的裙子,然后松了自己的裤带…… 加上他刚刚故意深深吸了些那香粉,此时身体早已 经有些僵硬,他冷冷一笑,在政溪芸的惊呼声中挺身而出。 没有爱抚,没有亲吻,没有感情,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任务! 政溪芸,她到底有多痛,他完全不管,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香粉正好催动他的神经,让他只顾做事而不想其他。 “皇上!不要……不要这样!”政溪芸痛的大叫,眼泪竟不知不觉见滑落下来,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她惊恐的睁着眼睛看着寒冰那冷漠的没有丝毫感情的脸,他的脸就像他的身体一样,冰冷无情。 没有了温柔的呼唤和亲吻,没有了暧昧的气息,虽然他的呼唤和呢喃也从来不是自己,但是政溪芸却是一直都沦陷在他的温暖的怀抱里,纵使那温柔也是别人的,可是他至少还有感情。 “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寒冰冷冷的问了一句,然后政溪芸就真的不叫了。 是啊……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想要一个孩子……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墨千傲来宠幸她,现在他不是正在她的床上吗?虽然是粗暴了一点,但是她有什么好怕的? “皇上……”政溪芸咬唇,忍住了委屈和疼痛,轻轻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不管她的身体有多痛,她都迎合着他! “臣妾……是真心爱 皇上的!”政溪芸抬起头,想要凑上那诱人的红唇,可是被寒冰别开了脸,“你最好别动!”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扣住摁在头上,政溪芸的手骨都快被捏碎了,她痛得几乎忍不住要叫出来…… 可是寒冰没有半丝想要怜香惜玉的想法,只是狠狠的在她身上发泄着自己,直到完全释放,他毫不犹豫的起身,然后系上自己的腰带。 不顾政溪芸狼狈的身体和撕破的裙子,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去。 政溪芸躺在床榻上,愣了神,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从没有这么痛过,她一直认为,能被宠爱是一种幸福的事,就算以前墨千傲的眼里没有她,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觉得那么幸福。 可是此刻……这种幸福被生生撕裂了,像泡沫一般一触即破,可是她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冷到这般地步?就算用了香粉,也一样不能让他有所波动,原来清醒的时候……他是这样冷酷无情的。 “呵……”政溪芸笑了,艰难的撑起身子坐起来。 不要紧,什么都不所谓,只要她能怀上龙裔,诞下笼子,那么……一切就都会是她的!她会让世人知道……她才是这后宫的主宰,她才是能够站在墨千傲身边,比肩看天下的皇后!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谁当皇后,关她什么事 最近不知吹了什么风,自从墨千傲在后宫雨露均沾之后,镜霜凝虽然依旧还是住在君露殿,但是墨千傲居然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寝宫! 但是他在御书房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突然开始频繁出入芙蓉殿。 政溪芸到底还是南疆的正妃!最终也是那个最有望成为后宫之主的不二人选,大家都开始猜想,墨千傲终于是想清了这个道理吧! 镜霜凝长得就是再想政溪欣,可惜她终究是个替代品,成不了大气候,先不说她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就算她在民间的声誉传的多远,最终还是一介卑贱的舞姬,一个风尘女子,墨千傲一时兴起玩弄过后……终是回到政治上了。 这种女人怎能上得了台面,皇后人选,始终还是要清白人家的女子才有资格,而如今这后宫,论身份论背景,谁又比得上政溪芸呢? 所以风向一转,人人都忙着去芙蓉殿串门了,只是谁也不知道政溪芸的心里有多苦,对她来说,那所谓的光环下面是日以继夜的折磨,对她来说,若不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谁会受得了那种苦? 可是那毕竟是隐蔽的事,在别人面前,她现在已经是无比的风光了,相比之下,这些折磨根本就不算什么。 芙蓉殿越发的繁荣热闹了,比当初皇后在明德殿的时候还要火热些,不过相比之下,现在镜霜凝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耳里听着后宫那些传言,有些的坐在院子里喝茶。 谁当皇后,一点都不重要,她只知道,她等待的机会,马上就会来了,到时候她就会离开这里……这后宫谁受宠,谁主宰,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镜霜凝抬头看着天,清早刚下过一场大雪,此时雪停了,院子中有些许宫人正在清扫积雪,这庄严的君露殿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间,偌大的宫殿越发的冷清了。 无奈走进了寝宫,关上了门,阻隔了那不停吹进来的冷风,镜霜凝转身往里屋走去,却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的太妃椅上……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镜霜凝微微眯起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眼前的人就坐在那里,还是那一身白衣,还是那手折扇…… “无心?”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你,你怎么会再 这?!”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镜霜凝不敢相信,为什么他要回来,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她赶走的吗?此时他就在她的面前,让她说不清是欣喜还是难过,镜霜凝有些乱了。 无心狭长的眼眸轻轻弯曲着,嘴角挂着她熟悉的邪魅,看着她笑道:“想回来就回来咯,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想你了。” 镜霜凝摇摇头,上前刚上前两步又顿住了,她认真的看着无心,突然冷声道:“你不会是回来阻止我的吧,我说过不会……” “凝儿!”出乎意料的,无心身影一闪,一把将镜霜凝紧紧的搂进了怀中! 镜霜凝瞪大了眼睛,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香味,那熟悉的淡淡的令她安心的药草香。 无心对她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从未想这样抱过她,他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拴住,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问着她发丝间好闻的想起,怜惜的笑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我问过师兄了,关于……政溪欣的死。” 问过无邪? 镜霜凝的心猛地一跳,无邪该不会什么都跟他说了吧?不会的,无邪怎么可能泄露她的身份,于是她不慌不忙的问道:“他怎么说?” “他跟我说……”无心看着远方,双臂紧紧的将她搂住,轻声道:“他说,政溪欣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有情……因为错爱一个无情的皇帝,因为……错怜一个伪善的妹妹。” 镜霜凝闭着眼,渐渐的适应了无心的怀抱,心上的伤口像是被牵动了一般,痛得她一下子就靠在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我终于明白你那天说的话了。”无心叹了一声,“都怪我没有想到,我早就该看出来的,皇宫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亲情呢,妹妹的心里若是又姐姐的话,又怎么会跟姐姐抢男人,还那么不择手段的勾引姐夫,或许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姐妹之情了。” “你不用道歉,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镜霜凝从无心的怀中离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有着让所有女人都爱慕的邪魅,她轻轻道:“政溪欣有你这样以为故人,她一定很高兴的,其实你只要能够陪在我身边,不阻止我,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毕 竟……那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不……”无心摇头,放开了镜霜凝,然后转身在一个包袱里面取出一包东西,“这是子鸳,你要的,我已经带来了,既然知道了她不是我要保护的人,那么不管对她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残忍的,因为现在,我也很讨厌她。” 镜霜凝看着他,看到他轻轻一笑,挑眉道:“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就叫残忍了,我只是不出手而已,一旦出手,那可比你还要残忍数十倍,以后你下不了手的事情,统统都交给我做好了,要知道,阎王见了我都要让三分的,无论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又说傻话了。”镜霜凝摇摇头,无奈的笑了,可是眼里却有了一丝潮红。 他回来了,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原来这种感觉,叫做高兴。 因为有他在,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就不会孤单,不会退缩不会颤抖……不会因为前方有艰难而顿住脚步,因为有他在她左右。 政溪芸怀孕了,在镜霜凝一个月没有见到墨千傲的情况下,在政溪芸几乎已经成为后宫之首呼风唤雨的时候,她怀孕了。 这一下几乎奠定了她主宰后宫成为皇后的路,几乎要冠绝后宫,离那道门槛仅有一步之遥,就是差一道圣旨而已。 可是让政溪芸感到不安的是,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整整三天,而就在太医确诊的那一天开始,墨千傲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寝宫,甚至连面都没有露过。 他又重新住在了御书房,每日除了上朝下朝,吃饭睡觉,处理政事,几乎没有做过别的事情,没有去找其他的妃嫔,更没有去找镜霜凝! 一切看似正常,又好像很不正常,让政溪芸的心里十分的不安,毕竟怀孕……在南疆这皇宫里,是一件很珍贵很稀奇的事情。 墨千傲登基八年,其中只有两个人怀过孕。 湘嫔,怀孕的时候犯了宫规,被毫不留情的乱棍打死,一尸两命。 政溪欣,怀孕的时候风光无限,贵为皇后又怀有龙子,却也一样没有好的命运能够诞下龙嗣,被皇帝当作是与叛贼暗结珠胎的野种,最终被墨千傲亲手打掉。 墨千傲的后宫,只有两个人怀过孕,却一个都没有好下场,这一次轮到她 了,本来墨千傲最近的态度就让她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他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政溪芸越发的不解,可是她依旧高兴,因为她怀孕了,一切都不重要,就算墨千傲喜欢爷无所谓,因为她注定要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人了。 她的孩子会是南疆唯一的皇子,长子为尊不分嫡庶,她的孩子以后会继承大统。 所以现在只要稍稍联合政府那名义上的父亲,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每日,前来觐见的人数不胜数,自从她怀孕之后,后宫的人基本上就已经拿她当作皇后一样供奉着,每日所有的妃嫔都会前来跟她请安。 有时候她不耐烦了,还会推脱掉,有时候也会让那些人在外面站着,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这就是地位,那些曾经蔑视她的人,现在只要她稍稍沉一沉脸色,就会吓得颤抖跪地。这是多振奋人心啊…… 政溪芸慵懒的靠在太妃椅上,喝着滋补的血燕,勾唇笑着,宫外忽然有人传道:“娘娘,镜姑娘来了。” 她? 政溪芸皱了皱眉头,刚才的好心情全让她给搅了,上次没有除掉她,想起来政溪芸的心里就有一个疙瘩,但是不知为何她无故跑出宫半个月,再来回时,墨千傲就几乎对她视而不见了,可是即便墨千傲不再宠她,她在皇宫的特权依旧还在,她这个人依旧还是政溪芸对头疼的对手。 “宣。”她放下手中精致的碗勺,整理好仪容,坐在大殿之上,高傲的挺胸抬头,看着那艳红的身影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没有行礼,因为她从来不行礼!政溪芸冷冷一笑,要说她现在什么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除了还没有登上皇后之位以外,让她最不爽的就是还没有除掉眼前这个人。 这后宫里,存在着一个永不屈膝低头的人,就算被墨千傲冷落的那么长时间,她还是依旧那么妩媚,那么明朗,那么美丽和骄傲,甚至一点都没有变,还比以前更令人讨厌了! 她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奴家听说娘娘怀孕了,特意过来看看,也祝娘娘一举得男,从此母凭子贵青云直上!”镜霜凝笑得张扬,殿内的奴才都因为她放肆的话,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这后宫,已经很久都没有人 敢忤逆政溪芸了。 政溪芸冷冷的笑着,眸中闪烁着冷厉的光,心里盘算着,这些天墨千傲冷落了镜霜凝,又不怎么来后宫……索性就想个法子将她除掉? 这女人真是碍眼,她政溪芸就不相信,她能每一次都能那么命硬! 政溪芸的想法自然没有表现出来,她依旧微微笑着,“谢镜姑娘吉言,不过大家都是明事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想必镜姑娘今日来此,不会只是为了来祝贺本宫?” 镜霜凝承认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周围的宫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芸妃娘娘不愧是要成为后宫之首的人,心思真不一般,娘娘应该知道奴家是镜国人,虽然在南疆人生地不熟,但是受人之托,有几句话想要转告娘娘!” 她提及经过人,又是受人之托,政溪芸当即心里一跳,这人定是无邪没错! 想起曾经她与无邪所做的事,政溪芸看眼四周的宫人,随即挥手将他们屏退,还好,她将殿内的奴才调教的很好。 不该听的,他们从不会多听半句。 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之后,大殿内只剩下政溪芸和镜霜凝两个人,政溪芸立即没有了之前的伪装,她的脸冷下来,竟是让镜霜凝有些陌生。 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可爱笑容的容颜,那么天真单纯的政溪芸……原来她有着这样一面,就像那后宫中无数女人的脸一样,那么的冰冷阴毒的表情。 几乎毫无差异,后宫的女人,能在至高无上位置的,都有那样的表情。 镜霜凝看着她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镜霜凝保持淡定,脸上笑容依旧,心却已经找不到任何感情了,她轻轻的展开手中绣帕,一颗小草呈现在她面前,她笑起来,“娘娘知道这是什么吗?” 政溪芸乍一看,根本不认识那东西,但是看到镜霜凝脸上诡异的笑容,她丝毫不敢轻看,再仔细看一眼,猛地觉得好眼熟,可是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脑子瞬间一嗡,她一定见过这个东西,柳眉一横,喝声道:“是什么?” “这东西叫做……子鸳。”镜霜凝的笑容突然变冷了,冷厉的眸光扫向政溪芸的肚子时,让政溪芸吓了一跳,猛地惊醒时,才发觉一身的冷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子鸳?”政溪芸抬着头,硬生生的将刚才那一阵恐惧隐藏在笑颜下,勾唇道:“镜姑娘大老远从君露殿来到这里,不会是来给我介绍杂草的吧?” “杂草?哈哈……”镜霜凝笑得好开心,那可小小的子鸳被她捏在指尖,她走进两步,递到了政溪芸面前,笑道:“娘娘真的不知道这杂草是什么吗?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点都觉得眼熟吗?这可是宫里最危险的东西呢,曾冠绝后宫无人能比的皇后,也是败在这颗杂草上的!” “你胡说什么!”政溪芸一甩袖子,打开了镜霜凝逼在她面前的手臂,看着那张与政溪欣一模一样的脸,突然谈及政溪欣的事情,居然让政溪芸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娘娘应该对着子鸳很熟悉才对!”镜霜凝扬了扬手,吻着那草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说道:“这香味娘娘应该跟熟吧?这后宫之中每一个角落里里外外的花园中可都种着这种危险的小草呢,娘娘岂会陌生?” 政溪芸质疑的看了一眼镜霜凝,又看了看那小草,那香味她刚才也闻到了,而这草的模样也确实有些面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的,可是皇宫之大,这奇花异草又那么多,这不起眼的杂草谁会去在意? “丞相大人要我提醒娘娘。”镜霜凝将那颗子鸳丢到政溪芸的脚下,双手环抱着勾唇笑道:“这子鸳的功效,便是欢爱后服之,能使人不受孕。” “胡说!”政溪芸猛地站起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少在这吓唬本宫,依本宫看,是你这妖女想要害本宫的孩子才对!” “信不信由你,奴家的话已经传到了!”镜霜凝勾着唇角,笑得闪亮,“娘娘是聪明人,你以为皇上登基这么多年后宫为何没有人怀孕?而怀上的……也都被皇上亲手打掉了,就连当初备受宠爱的欣皇后,在妊娠七个月的时候,也遭到 了同等对待!” “你胡说,本宫才不会相信你,这子鸳怎么可能再后宫每个角落都有,若真的不孕,那……那本宫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政溪芸颤抖地说道,看着镜霜凝妩媚的眼角,背脊一阵发凉。 镜霜凝的话就像是一把剑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湘嫔的死不明不白,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当时却将身怀六甲的湘嫔因为那么点小事就乱棍打死,如果说湘嫔怀的不是墨千傲的孩子,那还能解释的通…… 可是政溪欣……是因为皇上亲眼看见了她跟墨千俊私通才废了她的,是因为皇上以为那是别人的野种,是政溪欣背叛了他才打掉的,而不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杂草! “娘娘是在想什么呢?”镜霜凝笑了笑,在这大殿中缓缓踱步,她的声音那么小,却又是那么的清晰,“在想湘嫔为什么会死?在想欣皇后是因为喝墨王爷私通,才会被怀疑是暗结珠胎……失去孩子的?” 政溪芸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霜凝,她居然知道那么多?政溪芸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娘娘有没有想过,若是皇上当时心里不存在怀疑,就凭香妃一面之词,你以为凭皇上对欣皇后的信任,能那么草率的就去抓奸吗?换做平时,有人那样在皇上面前说欣皇后的话,估计早就被处死了吧?” 镜霜凝自揭伤疤,心里像是撕裂一般的痛,是啊……其实不管墨千傲是不是亲眼看见她跟墨千俊有暧昧。 他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怀疑她了,所以才能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别人。 从一开始就怀疑了她,怀疑了孩子,他总是不动声色,就像当初对待湘嫔那样,不动声色的将她除掉了。 对她也是这般,明明已经怀疑了,却还是装作像平常一般,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她温柔与安慰,当时的她……竟还 是那么的相信他,信了那表面的温柔。 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痛得肝肠寸断,痛彻心扉,那是能将人打入地狱的温柔啊! “你瞎说,本宫才不会相信你!”政溪芸情绪波动,果断的打断了镜霜凝的思绪,她紧紧的捂住肚子,指尖却在颤抖。 墨千傲从不允许任何人诽谤政溪欣半句……若是换做平时,香妃若敢这般无凭无据的怂恿墨千傲去抓奸,以墨千傲的性子一定会当场就斩了香妃的。 当时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害怕会被他杀掉,所以才借香妃之手,将这个消息透给了香妃,就算到时候万一告状不成,死的也是香妃,自己的小命不但不会丢还会除掉一个强敌,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墨千傲居然真的去了! 当时她以为是香妃使了什么手段骗了墨千傲,才会让他相信了那一面之词……现在想来,原来是墨千傲当时早就开始怀疑,才会那么轻易的就上了香妃的当。 政溪芸脸色苍白,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本宫不会信你的,不会信你的!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本宫怎么可能怀孕?本宫怀的确实是皇上的孩子啊!” “那就要问娘娘,当初您给欣皇后吃的是什么东西,才会让她有了子鸳的情况下也依旧怀上了孩子!”镜霜凝笑得诡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瓷瓶,“子鸳又不是无药可解,只要每日在娘娘的汤药中加上那么一滴,不出一月,娘娘自然就怀孕了。” “是你……是你!是你在搞鬼对不对!是你让我喝了和政溪欣一样的药,让我怀上孩子,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政溪芸慌忙起身想要抢过那个瓶子。 镜霜凝一身轻巧旋身,轻易的避开了,看着政溪芸摇晃的脚步,她故意一个手滑,瓶子丢到了地上,应声而裂,摔得粉碎 。 她笑了起来,不屑的转身,“我不过是看娘娘求子心切,帮了娘娘一把,现在娘娘也如烟怀上了孩子,这药也没什么用了,不过……比起当初的欣皇后啦,皇上对娘娘的宠爱与信任,不知会不会多上一份呢?” 艳红的背影一点点离去,政溪芸的双眼变得模糊,她疾步追了几步,终是放弃了,她跌坐在地上,双眼紧闭,脑袋微微犯疼,仓惶道:“宠爱与信任……呵呵……” 他对她……何尝有过半丝宠爱与信任? 难怪……那日得知她怀孕过后,就再也没来过芙蓉殿!就算是每夜折磨,他也不来了,他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 他是不是以为她背叛他了?他是不是……在筹划着要如何不动声色的将她除掉了? 政溪芸咬着唇,慌乱的摇头,伸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有太监的声音传来,“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政溪芸猛地惊醒过来,仓惶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回殿内,一把抓起地上那颗子鸳,然后转身对那小太监说道:“你快去,给本宫查清楚,这个草,是不是在后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速度要快,务必,务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子鸳才塞进那小太监手中,小太监神情一滞,随即答道:“娘娘,不用查了,这草名叫子鸳,在后宫确实是每个角落都有。” “你怎么知道?你查都没查,怎么就这么断定?”政溪芸几乎要奔溃了一般,死死的拽住了小太监的衣领,吼道:“你胡说什么?就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宫里到处都是?” 政溪芸死死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冰冷的脸,那么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当初在政溪欣宫里,最老实憨厚的小太监多福,本来服侍着政溪欣的,却没想到是香妃的心腹,香妃死后,被她爹爹 派遣到她身边来的祝她一臂之力。 说这张眼熟悉,是因为他在倾心殿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憨厚老实的印象,说陌生,是因为这张脸越发的冰冷了,比呆在香妃身边的时候更冷,更狠,更毒……甚至无时无刻不燃烧着浓浓烈火,让人为之一颤。 怒火,能烧毁一切!她当时正是看透了他眸中的仇恨,才才将他留在身边,因为他看着镜霜凝的时候,眸中那种恨意,就哈想能够毁灭一切! 可是他现在居然站在镜霜凝那边……他们一定都在骗她! 多福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声道:“当初香妃曾对后宫不孕一事做了调查,奴才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子鸳和其功效……而宫中的子鸳则是皇上为了让后宫的女人失去生育能力,才让断情谷的谷主移植过来的,香妃当时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皇上对政溪欣加重了疑心,随着她去阁楼见到了政溪欣和墨千俊不堪的一幕,断定了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政溪芸颓然的松开了多福的衣领,多福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政溪芸呆呆的后退,跌坐在位子上……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那是她刚刚才拥有的小生命,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回来复仇的!我就知道……她跟无邪一起回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她还是对我出手了……” 政溪芸笑得狰狞,目光像是瞪着自己杀复仇人一般,咬牙切齿的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她终于还是回来了,她回来了!我的好姐姐……” 多福对着政溪芸狰狞的面孔没有半丝表情,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偌大的宫殿变得有些阴森冰冷,多福却是冷冷的笑了起来。 他一定会报这个仇的,一定要让镜霜凝不得好死!不管她是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的以后,有我 镜霜凝回到君露殿的时候无心也刚好回来,白净的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泥土,正在洗手时镜霜凝从门口进来。 “弄好了吗?”镜霜凝上前,为无心递上手帕。 “嗯,都种上了。”无心接过手帕,将手擦干了,才道:“不过,政溪芸真的会让人在皇宫各个角落都去查吗?” “会的。”镜霜凝笑了,看着无心有些污渍的衣衫,笑起来,“不过,要你一下午就把子鸳种满每个角落,定是累坏了。” “知道我累就好。”无心伸了伸懒腰,“不过也真奇怪,我记得这南疆的皇宫明明应该有子鸳的,为什么会没有了呢?本来如果他有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种每个角落了。” 镜霜凝垂了眸,长长的睫毛掩饰了一闪而过的情绪,伸手替无心换下了外衫,穿上干净的,“谁知道呢?或许是墨千傲想要孩子了也不一定。” 没有他的命令,谁敢拔除子鸳,子鸳为什么没有了,她不想知道,但是她曾经确实是败在了这一颗小小的杂草上,她和墨千傲之间的感情,那是她付出生命去维持的感情,就像家人要一样,相互爱护,相互信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为对方牺牲的感情,最终却不及一颗杂草。 政溪芸的感情……能经得起吗?或许,她若是还有一点点良知的话,镜霜凝会考虑放她一马呢。 现在是死是活,一切就看政溪芸怎么选择了。 “你在想什么?”无心的脸忽然凑近了,那绝世的容颜一双邪佞的桃花眼微微弯曲,是那么美丽,他打断镜霜凝的思绪。 “没什么,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镜霜凝转身走进院子,看着飘飘大雪又落下了 ,笑起来,“冬天过去,我们就不用呆在这里了,现在就等一个结果。” “嗯。”无心点点头,轻轻抓住镜霜凝的手,笑了起来,“等你做完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到时候我带你去,不管是哪里。” 镜霜凝诧异的抬头看着无心,逃避了他的眼神,“当然是会镜国了,那里……还有我要做的事。”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 看着墨千傲,一无所有。 “然后呢?我是说,等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呢……不管你要做什么,或是等待什么结果,事情都总会有结束的那天,到那时……你有什么打算呢?”无心没有放开镜霜凝,而是执着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等这一切的一切,都完结之后? 墨千傲一无所有之后,南疆颠覆之后吗?是啊……她到时候,她又去哪? 镜霜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根本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以后的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未知的未来,她怎敢有一点点美好期许? 她经不住,经不住愿望被打破,经不住希望再次被湮灭……她经不住什么重头开始,她不会再期许有什么美好的将来,因为人的心都是黑色的,当残忍的事情再次降临时,美梦就最容易破碎。 “你没想过?”无心似乎明白了,他搂住镜霜凝的肩膀,看着她低眉不知所错的伤痛,他的心疼了,“我知道了,若是你没有想过的话,那就把未来交给我吧。” “交给……你?”镜霜凝诧异的抬头,迷茫的看着无心。 那好看的双眸弯弯的,那么认 真那么坚定的看着她,他的眸中是她的脸,“对,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若是到时你还不知道要去哪里,那就让我带着你,牵着你一直走,你不用考虑前方是哪里,也不用考虑对错,你只要跟在我身后,海阔天空,任你逍遥。” “海阔天空……”镜霜凝喃喃自语,为什么……天下之大,她就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这些年,复仇就是她唯一的信念,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让那些伤害了她的人,都体会她当时的痛楚……要自以为是的墨千傲一无所有,要他失去全世界,失去最骄傲的东西…… 她就是这样一直坚持着走过来的,可是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些事情她都做到了之后,她又该去哪里,又该怎么活? “放心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拘束,所以有我在,一定会让你每天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每一刻,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无心伸出手臂,将镜霜凝的身子紧紧的用在怀里。 就是这么娇小的身体,拥抱在怀里时,总是让人感到心痛,那么柔软的身体,总是让人心生怜惜,想要给她温暖,不愿放开。 “你的以后,就交给我吧!”无心笑得开心,他有能力带她去天涯海角,他相信,他一定能让她幸福的。 他是神医,他可以医人,自然也能够医好她受伤的心。 “我……”镜霜凝乱了,她突然挣脱了无心的怀抱,慌乱的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现在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镜霜凝忽然挣脱了无心手臂,跑出了君露殿,无心站在原地,没有追……对她来说,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她的手足无措现在未必是否定,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 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受了怎样的伤,不知道那种痛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他会等她……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带她走,她的伤,她的心,她的痛,他都会医治好的。 一定会…… 就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刚才,她真的差一点就要点头了,他的怀抱那么令人安心,那么有安全感,那么值得人信任,那么让人想要依靠。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他会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多好! 她为什么要跑掉? 镜霜凝不停的跑着,雪越下越大,冰天雪地中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几乎成为这世界唯一的景色…… 跑到桥梁的时候,因为地滑,她踩到那桥梁的斜坡处时,脚下冰雪覆盖的地方结了冰,她跑得太急,心里又那么慌乱。 脚步一下子虚浮,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脚下一滑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前摔去。 她没有惊叫,只是闭上了眼睛,就在那瞬间有墨色的身影飞过来,一把将她拽住,拉进了怀里。 镜霜凝的脸碰到那宽厚结实的胸膛时,下一秒就看见墨千傲冰冷的脸……那似乎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冰冷的表情。 “你……”镜霜凝一愣,身子僵住,愣愣的靠在他的怀中,瞪着眼睛看着他。 而扮成墨千傲的寒冰,轻轻的搂住她的腰,双眸停在她的表情上时,慢慢的放开了她,愣道:“天冷地滑,慢点走。” 寒冰看了一眼,雪花落在她的发间黑白分明,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她奔跑着,却没有穿披风,单薄的身子显得那么瘦弱,冰冷的天气冷风 大雪冻的她的脸都通红一片。 “是。”镜霜凝原地站稳,脱离他的怀抱,刚才的失措和慌张都收了起来,她镇定道:“多谢皇上。” 寒冰取下身上的银狐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系好丝带,捏了捏拳头,他不知道自己为要这么做,出手救她是正常的,因为墨千傲吩咐过,她的安全是第一位。 为了不露出破绽,寒冰一直都没有去过君露殿,没有去见她。 可是不想却在这遇上了,看到她的脸和手都被冻的通红,不知为何,就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给她,“朕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冷声拒绝,身上披着他的披风,越发显得她的脸瘦小了,那乌黑的眼睛在白雪飘落的雪地里,显得特别明亮,璀璨,她垂眸道:“皇上有时间,还是多去看看芸妃吧!”说完,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寒冰一个人站在桥头之上,看着那红色的身影一点点走远。 她便是……当初冠绝后宫的欣皇后,如今名满天下的镜霜凝。寒冰不是第一次见她了,以前她当皇后的时候,暗中保护她的任务就接过不少。 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双并冰雪还要冰凉的双眸时,竟是再也无法从眸中抹去了。 雪越发的大了……覆盖了她走过的脚印,他还站在桥梁之上,有小太监匆匆走来,重新为他披上披风,“皇上,雪大了,回吧,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啊?” 寒冰回神,转身时同时吩咐道:“给朕加派人手,将这宫里的每一条路都清理干净,朕不想看到一点点积雪!” 他果断离去,小太监愣在原地……这正是深冬,大雪一天要下好几场,怎么扫的干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的心为什么是黑的 政溪芸终于开始行动了,她约了镜霜凝在系雨亭见面。 系雨亭在御花园的北角,高高的凉亭有很多级台阶,是这个御花园中最高的凉亭,站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御花园的景色。 不过这冬天那么冷,在这高高的凉亭之上又没什么遮蔽物,四面通风,该是有多冷啊,可是这里却又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因为若是要在那里谈话,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 镜霜凝轻轻笑了,她站咋凉亭之上,看着整个皇宫都淹没在一片白雪之中,笑了起来,“政溪芸,这一次你会怎么选呢?” 或许她已经猜到几分,但是她却对她抱了一丝希望,希望政溪芸还有一丝良心,希望她不要泯灭人性,她来这,就是为了等着这最后的结果。 “让你久等了。”政溪芸的声音传来,镜霜凝转身,看到了穿着华贵的政溪芸踩上最后一级阶梯,踏上这最高的凉亭来。 “也不久,就是不知道娘娘要奴家来这里做什么呢?”镜霜凝没有笑,甚至面无表情,只是淡漠的看着政溪芸,冷冷道:“该说的,奴家都已经说清楚了。” “是吗?”政溪芸隐忍着眸中恨意,心却却是怒气翻滚,她嘴角笑着,“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我素未平生,为何要这样害我?” “我害你?”镜霜凝反问一句,讥笑地看着政溪芸的脸。 “不是吗?”政溪芸苦笑,“你故意让我怀上孩子,又告诉我这后宫的女人不能怀孕,你让我怀着皇上的孩子受到皇上的怀疑,你让我有口难辩……” “哦……是吗?原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与信任,也不过如此。”镜霜凝打断政溪芸的话,转身看向那张让人恨的咬牙的脸,冷笑道:“娘娘该不会是想跟奴家诉苦吧?奴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兴趣多做逗留,恕不奉陪了!” “政溪欣!”那名字就像被政溪芸恨入骨髓了一般,她吼了一声,镜霜凝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政溪芸满意的笑了,走到镜霜凝的面前 ,她站在凉亭口,政溪芸绕道她的身前,身后就是那一级级阶梯。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呢!这么多年的姐妹,妹妹又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政溪芸笑着,眼里全是恨意,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回来?既然没死就该滚的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害我?” “你不觉得这是因果报应吗?我滚?看来你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对我痛下杀手之后,还反问我为什么要害你?当你向我伸出毒手的那一刻,就该有所觉悟!”镜霜凝淡然的看着政溪芸愤恨的脸,想必之下,她平静的可怕。 “呵呵,觉悟?我那么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除掉一切障碍是很正常的事,我为什么要所有觉悟?”政溪芸笃定道:“就是因为你,害得他根本就不看我一眼,我那么爱他,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有你一个!凭什么?!我不服,所以……我想要你消失!” 政溪芸恨得咬牙切齿,死死的瞪着镜霜凝,那美丽的脸变得扭曲,“而你……根本就不配站在他身边,你做的那些勾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跟墨千俊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了?你怎么能那样侮辱他,你这肮脏的身子!人尽可夫的婊子,凭什么的得到他的爱,凭什么?!!” “呵呵……那我死后他碰你了吗?爱上你了吗?你如愿了吗?”镜霜凝淡淡的笑起来,看着政溪芸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个外人一般,她说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激起她的愤怒,而那淡漠的样子更是让政溪芸痛恨彻骨。 “只要你死,他一定会爱上我的,可是你又回来了,你又回来了!”政溪芸深深的呼吸着,双目赤红,有一颗眼泪滚落下来,“你为什么要回来,都是你害的,明明我就要得到一切了,你这个贱人!” “你说你爱他?”镜霜凝看着政溪芸疯狂的样子,冷冷的问道:“我看你是爱南疆之帝吧。” “有什么区别?我爱他……他就是南疆之帝!我是他的妻子,我要做皇后,我要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我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政溪芸有些狰狞的笑了,“可是你却想要害我,你想害我,为什么?”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死死的瞪着镜霜凝,“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谁要害你的孩子了,你孩子不是还在你的肚子里吗?没人想要害他,除开你自己!”镜霜凝冷静的回答着。 “对!你说得对!”政溪芸傻傻的笑着,有些疯癫了,“你说对了,可是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狠心杀害我自己的孩子!若是不舍弃这个孩子,墨千傲一定会怀疑我的,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那是你自己的事。”镜霜凝心一痛,政溪芸终于还是舍弃了良心,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镜霜凝咬唇,“你从未爱过你的孩子,那里面装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你巩固地位的棋子!” “我怎么不爱我的孩子了,这是我和墨千傲的孩子,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有孩子了,我终于可以当皇后了,墨千傲以后再也不会对我冷眼旁观了,就算他不爱我,我有了孩子,他一样会照顾我,呵护我,我们也会有家的!可偏偏你破坏了一切!你让我失去了皇后的位子,失去了他的信任,都是你!”政溪芸痛心的喊着,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原来……孩子只是你当皇后的垫脚石……”镜霜凝冷眼扫向政溪芸的时候,痛了,“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政溪芸!你为什么会变成如此,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当母亲?!” “我没有资格当母亲?你呢?”政溪芸突然笑了,愤恨又绝望,带着不甘与狠毒,“你给我记住了,都是你害的我失去了孩子,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政溪欣,我若不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镜霜凝轻轻的闭上眼睛,闭眼前,她看到政溪芸的身子轻轻的向后倒去,这就是她的选择,因为害怕引起墨千傲的怀疑,因为害怕她的地位被动摇,所以她做了这样的选择。 原来人心,真的可以这样被泯灭…… 镜 霜凝闭眼,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冷风吹过,泪痕也被吹干了。 厚厚的积雪铺满长长的阶梯,政溪芸就这么从凉亭之上滚了下去,瞪大了眼睛,摔得头破血流…… 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天际,痛彻心扉,久久的回荡在皇宫的天空之上,那满地白雪,有斑斑点点的血迹顺着阶梯一直洒下……如朵朵梅花,白里透红,触目惊心…… 有宫人被惊动了,有侍卫被惊动了,他们赶来时,镜霜凝正高高在上的站在凉亭口,台阶之下,是满身狼狈,浑身是血的政溪芸,虚弱的倒在血泊之中。 “娘娘……是芸妃娘娘……” 宫人飞速的将政溪芸围绕着,有人将她扶了起来,她满头是血,下身还有鲜红的血迹流出,浸湿了她华贵的衣衫,染红了她身下一片的雪地。 在意识完全失去之前,她虚弱的抬起了手,直指高高在上的镜霜凝,低声道:“是她……是她……是她害我……” 几乎是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几个字之后,终是陷入一片无边无境的黑暗。 镜霜凝心痛的摇头,叹了口气,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当她把子鸳的秘密告诉她时,她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寄过了。 只是她还抱着希望,希望政溪芸能有一丝良心,能够为了保护孩子跟她对抗,那么她不但什么事都不回有,她还会帮她如愿,让她能够拥有墨千傲的孩子,以后好好生活。 可是她没有,在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时,她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要牺牲孩子,对于她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而是她上位的工具,她失去孩子定然心痛,但是她却是因为失去了皇后之位而痛,孩子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镜霜凝有些悲凉,但是却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些。 因为这样目的生下来的孩子,还有一个政溪芸这样的母亲,真是可怜,或许,不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会是一件好事。 侍卫们因为镜霜凝涉嫌行凶,将她团团围住,但是却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只是围 着她,宫人将政溪芸七手八脚的抬回了寝宫,那雪地里还留下一片狼藉。 “镜姑娘,还是请您走一趟吧,不要为难属下!”为首的人恭敬的跟镜霜凝说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是皇帝的心肝,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轮不到他们来动,而且听说她武功高强,若是他们有一丝不敬,她怒起来,他们该怎么办,万一在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她,又该怎么办?所以只好恭敬的请她移步。 正在大家想她会不会妥协的时候,镜霜凝笑了,“走就走吧,反正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你们也不用为难。” 话音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又忽然惊醒……感觉刚才镜霜凝那淡淡一笑,那眉目那神情……还有那说话的语气与表情,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皇后。 镜霜凝走在前面,大家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芙蓉殿内一片混乱,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在了一起,大冬天着寝室内,就是不用火炉也让人满身是汗了,宫女医女频繁出入,端进来的清水出去时全都变成了红色。 镜霜凝懒懒的坐在太妃椅上,身边有两个侍卫在一旁站着,她百无聊赖的看着众人的身影忙进忙出…… “太后娘娘到!”这一声提起了镜霜凝的精神,殿内的所有人都前来迎接,却看见太后急忙忙的挥了挥手,道:“都忙你们的,太医呢?” 她装的倒是挺像,看那焦急的模样,好像是要失去孙子的奶奶一般,假惺惺的样子让她好想吐。 有一个太医从寝室内出来,太后抓住了他的手,焦急的问道:“怎样了?哀家的皇孙还好吗?” 太医一副要被灭门的样子,额角忍不住滚下冷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太后!皇子……皇子怕是保不住了,娘娘失血过多,又摔伤了五脏六腑……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还不给哀家想法子!芸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要你们全都陪葬!”太后大吼一声,又将太医一把推到床前医治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为何这般冰冷无情 有小宫女端着血水出来,太后吓了一跳,她扯过一旁的小太监叫道:“皇上呢?怎么还不去请皇上来!” “已经去传了,太后……太后您保重身子啊!”小太监担忧的扶住太后的手臂,坐到镜霜凝这边来。 太后这才注意到镜霜凝也在场,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声道:“你怎么在这?” 镜霜凝勾唇一笑,“我倒是不想再这,可是有人咬着我不放,只好过来看看热闹。” 身边两个侍卫忙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太后,芸妃娘娘从系雨亭上摔下来时……镜……镜姑娘刚好在场,而且……娘娘昏迷之前,还指认镜姑娘,所以……所以我们只好先将镜姑娘扣押了,等皇上处置!” “扣押?”太后怒着脸,看着镜霜凝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妃椅上,看到她手中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太后怒道:“你们这是扣押吗?根本是在待客!对待这种谋杀皇子的人,还不快给哀家打入地牢!” 原本她来这里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政溪芸的死活她才不管,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也与她无关,可是这事情偏偏跟镜霜凝扯上了关系! 这个女人她看到就觉得牙痒痒,如今正好是逮到了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报仇,替她的俊儿报仇!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就不会至今还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也不知此时他还在哪里受苦……俊儿!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她,他们怎会母子分离,害的她受此念子之苦!不管她是不是政溪欣,总之她长着这张脸,就是该死! “来人!”太后怒吼,“将这个贱人给哀家押下去,大刑伺候!” 说着,侍卫就要上来拿人,镜霜凝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笑了,那笑容妩媚迷人,倒是让侍卫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她半分了,“太后好生威 风啊,就是不知道哪来的资格动奴家呢?凭政溪芸一面之词就治奴家的罪,这罪名还真会扣!” “还敢顶嘴!”太后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坐在太妃椅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只要在墨千傲来之前把她解决掉,这个世界就清净了,“在场的所有宫人都看到了,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镜霜凝一笑,立马有一个小姑娘跑来跪倒太后面前,这是政溪芸身边的丫头,她哭的撕心裂肺,“太后娘娘,要替芸妃娘娘做主啊!今日镜姑娘将我们娘娘约到系雨亭见面,当时奴婢还说那么高那么冷的地方,万一伤了娘娘的身子动了胎气……可是……可是娘娘却说镜姑娘是皇上爱慕之人,娘娘对她该以礼相待,亲如姐妹,之后便去赴约了,本来奴婢也跟着去的,可是后来镜姑娘说有事要跟娘娘商量,娘娘就把左右全屏退了,可谁知,奴婢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娘娘的惨叫!一定是……” 那宫女说着,红着眼指着镜霜凝,愤恨的说道,“一定是她将娘娘从凉亭上推下来的!这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心,她肯定是嫉妒娘娘怀了龙子,害怕自己从此失去皇上的宠爱,所以想要害娘娘,才将她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的啊……” 镜霜凝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那宫女肆意的说着,心情也也没有半丝波动,倒是太后满意的笑起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镜霜凝斜视一眼太后,想着无邪与墨千俊的计划,本不想为难太后,可她偏偏自己撞上这刀口, “欲加之罪?难不成你想说芸妃她是自己跳下来的吗?”太后阴笑着,“哀家不听你这妖女的辩解,这就将你送去刑部,哀家倒要看看,你这骨头有多硬!还不给哀家带下去!” 侍卫们伸手要来拿人,镜霜凝坐在原地 不动,听到一声怒吼,“住手!” 来了,镜霜凝抬眼望去,寒冰这一声怒吼与墨千傲的气场毫无差别,吓坏了一屋子的人,本就冰冷的天,这下子空气变的更冷了。 所有人跪在地上,寒冰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忙,然后走向了太后。 太后那阴冷的黑眸有一丝犹豫,心虚的退了一步,自从墨千俊失踪之后,她在这后宫的权利基本上被剥削完了,说到底,她现在还看着墨千傲的脸色活着。 若不是她还顶着太后的头衔,若是墨千傲还需要演戏,恐怕她现在早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她看着那冰冷的双眸还是有些后怕的,可是又不能在奴才的面前失了面子,所以还是故作镇定道:“皇上,那可是您和孩子!里面还躺着您生死不明的妃子!皇上这是要让恶人逍遥法外吗?” “太后还知道那是朕的孩子和妃子?”寒冰转眼看向太后,冷声道,“既然是朕的事,朕自然会处理,太后还是不要操这份心了!” “你……你……”太后咬咬牙,不甘道:“皇上!现在后宫还未立皇后,哀家乃后宫之首,出了这档子事情,哀家自然是要依法处理的,绝不让人逍遥法外,更不会坏了这祖宗立下的规矩!” “是吗?”寒冰笑了笑,那冰冷的笑容与帝王身上散发的威严,几乎无畏一切的自信,让太后心里一阵颤抖。 太后捏紧了拳,正想说什么,就被镜霜凝打断了,“太后消消气,事情总会有真相的,不过太后年纪大了,还是老实点待在宫里吧……不然,以后可就见不到想见的人了。” 镜霜凝有意无意的说着,手里捏了一个玉佩把玩着,那玉佩的样式夺走了太后所有目光与注意力,然后她狠狠的瞪着镜霜凝,“你……你到底是谁?” “奴家是镜霜凝啊, 是镜国送给皇上的宠姬!”镜霜凝说着,看到墨千傲似笑非笑的脸,他波澜不惊,就像个没事人一般。 镜霜凝觉得不对,那可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可以冷血至此?难道,亲生骨肉对他来说,真的那么微不足道吗? 镜霜凝抑制住心中沉痛,看着太后,“太后,您是个聪明人,不过年纪大了难免会觉得寂寞,奴家一定会抽时间去看望太后的,现在还是请您回宫歇着吧。” 说着镜霜凝将手中的玉佩塞给太后,那是墨千俊随身携带的玉佩,无邪托无心从镜国带来的,为的就是要稳住太后,暗示她,他们母子很快就会有重逢相见的一天。 镜霜凝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关心,就当做是举手之劳,帮无邪一个忙,况且当下,也正是帮了自己。 太后拿着那块玉佩,心里似有千般滋味,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忽然笑了,“好,哀家就以你一次,记住哀家等你来看望哀家!” 说罢,走向寒冰,“皇上,既然皇上认为这是皇上自己的事,那哀家就不多过问了,哀家也老了,管不了许多,这就回宫了。” 太后离开了……手里紧紧的握住玉佩,这仨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出门时,她的眼泪落下来。 俊儿啊……俊儿,他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作为母亲知道失踪了三年生死未卜的儿子还活在人世,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镜霜凝看太后走了,才又慵懒的坐下来,寒冰谴退所有侍卫,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 “怎么?皇上就不想去看看?那可是您的孩子!”镜霜凝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点痛,语气明显重了几分,她抬头看着寒冰的脸…… 那冰冷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深沉,什么也看不出来,波澜不惊的双眸越 发的冷酷。 他当真好狠的心呐……就算他不喜欢政溪芸,可是她毕竟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他会是这般表情?如说不喜欢为什么要让她怀孕?若是喜欢为什么又漠不关心?为什么要那般夜夜宠幸? 孩子没了,他就这么淡然的站在她的面前,当真是让人心寒啊……那双眸就像是当年让她喝下堕胎药是一般的冰冷无情。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里太吵了,你先回去吧。”寒冰终于说了一句话,看着镜霜凝就说了这么一句。 镜霜凝诧异的抬起头,“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没有。”寒冰摇摇头,“朕送你回去!” 镜霜凝看着寒冰,疑惑的问道,“皇上,那可是您的亲生孩子!” “朕送你回去!”寒冰重复了一遍,淡淡的看着镜霜凝帝王脸,他的心没有痛,也没有悲,虽然那确实是他的孩子。 但是那也不是他的孩子对他来说一切,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任务。 “呵……”镜霜凝笑了起来,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痛,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就像当初,他打掉她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痛不痒吗?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满不在乎吗?好像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这个小生命一般……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医仓皇的从寝室内跑出来,连滚带爬的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娘娘不行了……不行了………臣等已经尽力了,臣有罪,有罪啊!” “放开,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寒冰不悦的皱眉,将老太医踹到一边。 太医愣了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皇上……臣等无能,还请皇上……去见芸妃最后一面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雪夜桥梁之上的告别 寒冰皱着眉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镜霜凝的脸上,她听到太医这句话时,脸色一下惨白,摇晃的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政溪芸……不行了?” 太医无奈的摇摇头,无比沉痛,“臣已经无能为力了,娘娘失血过多,又伤及五脏六腑,此时……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什么?”镜霜凝难以置信,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明明前一刻她还吼着,要报仇的,没想到她为了皇后之位,竟是用命在搏,她……竟能做到如此狠心!为什么……皇后之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真的那么爱墨千傲吗?爱到失去人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他……那孩子明明u就是她上位的垫脚石,是她栓住墨千傲的棋子,明明她已经泯灭人性了,不再是她那个单纯可爱的妹妹了,为什么她在听到太医说她不行了的时候,还会那么痛苦呢? “去……去找……”镜霜凝疾步出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寒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皱眉问道,“你去哪?” 镜霜凝慌忙的抓住了寒冰的手腕,整个人几乎仆到他的身上,她慌忙的叫道,“去找无心啊,是无心的话,他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一定能的……” “你救她干什么?”寒冰这样问一句,问得镜霜凝愣住了,他扶住她颤抖得身子,放柔了声音,“还救她干什么,这种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不是吗?” “不……不是……”镜霜凝摇头,全身瘫软无力,她轻轻的摇头,脑袋已然靠在寒冰的胸膛之上,她喃喃道,“不是这样的。” 她好矛盾,心里在挣扎他说的对,还救她干什么?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她一开始布就是照着这条路走着吗?这明明就是她的选择啊,为什么她要难过……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不忍心了吗? 她明明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狠心,明明已经下了狠心了,为什么又这么的不争气,为什么要心软…… “无心……无心……无心!!”镜霜凝管不了那 么多了,她什么也想不到一把挣脱开寒冰的手,朝外面飞奔而去? 无心的身影几乎是在镜霜凝差点跌倒在地的时候出现他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她跌进他的怀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她……她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有我在!”无心笑了笑,将她抱起来往回走,看着寒冰,他冷冷得说道,“照顾好她!” 说罢,将镜霜凝放进他的怀里,寒冰接过她的身子,心里却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的将镜霜凝放在软踏上,沉声道,“你休息一会。” 不知为何,在面对镜霜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墨千傲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说些什么,他害怕露出破绽,所以也只好什么都不说。 因为墨千傲说过,镜霜凝很聪明,思维敏感,若过多接触,定然会露出马脚,他不敢太接近她,可是他又想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这种矛盾的情绪只能让他的表面看起来更加的冰冷,他除了伪装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只能这么做了,不然该怎么办呢? 无心进去了,镜霜凝的心也就安了下来,心安了,可是她却苦涩的笑了,自己终究还是这么没用,没用心,没用情,却还是痛了,心软了。 这一切究竟要如何才能了解?要怎么做她的心才不会痛,要怎么做,才能让她解脱? 眼前的墨千傲,表情冰冷,镜霜凝看在眼里,心像是在滴血一般,他甚至一点都不关心政溪芸的生死,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追究孩子的问题。 是他一早便知,还是他无心去问? 为什么她还是无法将眼睛从他脸上移开?为什么看到他的冰冷,她的心还是那样的痛?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解脱?是看他一无所有吗?还是看着他失去帝王的骄傲?看他成为亡国之君,她的心里就舒服了吗?或许他会死吧……那她 以后怎么办?他死之后,她要何去何从? 镜霜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无心在身边守护着她,她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就是无心那双邪佞的桃花眼,还有那美丽的笑容。 “醒了……渴吗?我给你拿水喝。”无心扶她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君露殿。 这个皇帝居住的寝宫,自从她来了之后墨千傲就没住过几天。 “她如何了?”镜霜凝轻轻的问了一句无心刚好端着水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了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湿润了她的喉咙,听无心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你不想她死,她就绝对死不了。” 镜霜凝低头,难过的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都到了这样的关头,才想要放她一条生路,我是不是很软弱?” “这才是我认识的镜霜凝啊。”无心笑了笑,她根本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温柔的替她顺了顺头发,接过她手中瓷杯,“这么多天没见我,有没有想念我的手艺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在这等我!” “嗯。”镜霜凝强颜笑着,无心高兴的吃了门。 镜霜凝起身,穿上了小袄,走在院子外面散步,政溪芸没事了,或许她已经尝到了痛苦吧?孩子没了,就算是一颗棋子,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自己害死了,作为母亲,她定是痛不欲生了吧?痛了就好,知道痛,那就放她一条生路,既然自己下不了杀手,那么……就走吧。在皇宫里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知不觉,镜霜凝走出了小院,天上乌云密布,月亮被遮挡住,索性不出来了,天很黑,路上看不清楚,可是皑皑的白雪却是整齐的扫在两边,显示了一条路。 不知怎的,就走到之前差点摔倒那座桥边,桥下溪水结成冰,周围寂静一片,可是那明黄色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桥梁之上,安静的站着。 高大的身影在皑皑的雪地中,显得那么孤寂悲凉。 他为什么 在这里?镜霜凝咬着唇,转身准备要走,但是脚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开,甚至鬼使神差的朝桥梁上走去。 她要走了,再见面时或许就是金戈铁马,他们或许再也不会像这样,在宁静的场合下相遇了吧?或许,命运如此安排,就是要他们再见最后一面,要她在这里与他告别…… “你怎么在这?”镜霜凝开口时,寒冰吓到了,他竟在站着出神,连有人走进了他都不知道,甚至没有一丝察觉! 该死! 寒冰暗自咒了一句,他刚才究竟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心里受了惊吓,脸上却是波澜不惊转过身去时,就看到皑皑白雪之中,她穿着鲜红的小袄,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就算是在夜晚她依旧美的摄人心魂。 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心跳,然后他抑制住了,“散步刚好路过。” 镜霜凝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桥下结冰的溪水,冷风吃起她的发梢,她又忘了要穿披风,寒冰暗自叹息。 稍稍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决定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穿上,“大晚上,冰天雪地的,为什么还要出来?” “我也不知道,本来在院子里走动的,不想却走到了这里。”镜霜凝没有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面,“现在看来,应该是来与你告别的。” 寒冰一愣,想起墨千傲说过的话,她做完事情,就要走了……那么,她现在石是要离开了。 “要走了?”寒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镜霜凝点点头,没有回答。寒冰站在她的身边,时间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白雪静静的散发着光彩,不知道为什么,镜霜凝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沉默与宁静。 他的情绪太反常了,墨千傲听到她要走,为什么会这么宁静,为什么他不像之前在倾心殿时那般,痛心疾首的问她,还会不会回来…… 那时候他就料到她会走,所以才会那么痛,可是他的痛,现在都化作冰冷 ,他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寒冰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走,是墨千傲亲口允许了的,他不可能去留,可是他又多么希望她能留下来,可是……留下来,又能怎样呢? “保重。”寒冰说了两个字轻轻的,然后勾唇笑了,嘴角残留着一丝凄凉,留下来能怎样,她是墨千傲的人,不是他的。 寒冰转身要走,他真是傻,他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呢?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发呆,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只因为当日轻轻接触,就因为那日她比雪景还要美丽的容颜,使他过目难忘了吗?那又怎样…… 寒冰转身轻轻离去,镜霜凝站在原地不动,她睁着眼睛思思的盯着那高大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问! 她害死了政溪芸的孩子他知道吗?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被她害死了他知道吗?她要走了,再回来时,他很有可能会失去一切,他知道吗? 为为什么明知道她是政溪欣,也不问她会不会回来?为什么一句多留的话也不说……或许他再开一次口,她的心就软了。或许她会留下来呢……他从没有这么想过吗?一句保重就是他们最后的道别吗? 镜霜凝突然笑了,笑的苦涩凄凉悲苍,她知道,他的脚步似千斤重,不然为何只是一个转身就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太眼,他的身影还在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她突然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他,从背后抱住那高大孤寂的身影。 “千傲……”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那么刻骨铭心的名字,曾令她痛不欲生的称呼,如今脱口而出。 寒冰的身子僵住,她紧紧的抱着他,可是他知道,她叫的人不是他,在挽留的人,也不是他。 寒冰没有说话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唇微微颤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千傲……”镜霜凝一声喃喃的呼唤,声音沙哑,有些哽咽,眼眶已然有些湿润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历不明的刺客 寒冰想要挣脱她的手臂,可是他却握紧了拳头,他根本不敢动她半分,连碰都不敢碰,更何况那手指那么白皙修长,一枚枚粉红色的指甲晶莹剔透那么完美…… 他,是没有资格碰她的,所以他只好站着不动,轻轻的应了一声,“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镜霜凝身子一僵,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想挽回什么?居然是想让他挽留自己吗? 呵…… 她轻轻闭眼,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低眸看着脚下的积雪,“明日,我就要走了,你我日后,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寒冰没有转身,紧紧的咬住唇,发出一个颤抖的音节,就那么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那明黄色的身影高大的立在镜霜凝面前,竟是那般冰冷无情…… 他一定是怪她了吧,之前还问她会不会再回来,现在……她间接伤害了他的孩子后,他也是无法原谅了吧? 不能原谅也好,他们之间,早就不该有情了。 镜霜凝转身离去,寂静的夜空又开始下雪了,毛茸茸的雪花像是隔绝了两人的身影,世界又安静了,一片雪白…… 镜霜凝回到君露殿时,无心正好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从厨房走出来,那清香的味道充满了温暖,雾气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更加的迷人了,“回来了?正好出锅,快来尝尝。” 镜霜凝微微扬起了嘴角,笑起来,“无心。” “嗯?”无心诧异抬眸,镜霜凝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那结实的手臂温暖了她的手,她轻轻的拖住他,笑道,“我们不要等到冬天过后了好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无心诧异的看着她,跟着她的脚步。 “对啊,就现在我们回镜国去吧。”镜霜凝回头,莞尔一笑,“事情都已经办好,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带我走吧,如果到时候的一切都结束了,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话,你就带我走吧,无论哪里,我都跟随你去。” 镜霜凝的声音在夜晚的清风中显得特别的冷清,传入无心的耳里像是幻觉一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的笑容却是那么明朗。 是真的…… “好!那我们走吧!”无心欣喜的笑起来,一把握住了镜霜凝的手,欢喜的叫道:“走咯!” 就像她的未来已经在他的手中了一般,他那么的高兴,身轻如燕,踏雪飞舞,他牵着她的手,白色的身影飞舞在雪花之中,翻越那道沉重的宫墙,风一般轻盈的离去……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脸上,却冰冷不了那温暖的笑容,未来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可是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无心已经在心里种下了美好的种子。 只要他牵着她的手,那就一定会带着她逍遥天下! 一路前往镜国,在路上,两人来到了南疆的边关,那曾经号称是南疆铜墙铁壁一般的十座城池,现在已经是镜国的铁壁了。 在边关的小城中,镜霜凝和无心两人刚走到城墙底下,就有士兵进去通报了,城门大开,迎面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那人便是墨千俊,他换下了那一身黑衣,没有了面具,那墨紫色的身影越发的冷清了,身影挺坐与马上,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润的君子模样。 没有了温和笑容,少了那层伪装墨千俊的脸越发的深沉,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那面无表情的脸几乎是在看到镜霜凝的同时,微微的浮起一丝欣喜。 镜霜凝和无心打马走近,墨千俊笑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镜霜凝疑惑的看着墨千俊,但随即马上提醒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政溪欣了,现在的墨千俊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或者只能说,是一个有同样交易任务的人。 “无邪也在这,这里是边关,我们将军机重地设在这里,现在正在布置最后的防线。”墨千俊说着,与镜霜凝他们一起进了城。 对于墨千俊的话,镜霜凝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三人进了城,无心四处 观望着,半点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 空气中有一丝别扭的气息,镜霜凝一转话题,“太后那边我已经给了她暗示了,她说会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嗯。”墨千俊点点头,几人同时下马,墨千俊带着他们进了一方院子。 镜国的一年四季都要比南疆的天气暖和多了,虽然是深冬,但是这里却没有下雪,空气虽然冰冷,但是此时正是正午,阳光和煦,温暖的洒下来温暖着人心。 院子中也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穿过院子,无邪正坐在正厅中下着棋。 三人走进去,就听到无邪有些高兴的声音,“师弟,你总算来了,我们师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下棋了,这一次我说不定能够破解你的棋局。” “师兄向来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过我现在还是先看看你的眼睛吧。”无心这才开口说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走进去,大大咧咧的走到无邪面前。 说起无邪的眼睛,镜霜凝也是很好奇的凑了过去,无心解开了他眼睛上的布条,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扑鼻而来。 “睁开眼睛试试?”无心再他的眼皮上涂了特制的精油后,才让他睁开眼睛。 镜霜凝凑到无邪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开,她清楚的记得,他的眼睛很黑,乌黑似墨,没有任何光点,却是能穿透人心一般的眼睛。 现在那双黑眸是越发的绚丽了,似乎有隐隐的光在其中闪烁,那双乌黑的眼睛更美了。 “如何?”无心伸手在他的面前摇晃了几下,无邪抿着唇,看的很认真,然后轻声笑了,“能看到一点轮廓了。” “真的?”镜霜凝高兴的凑了过去,无邪那模糊的双眼中,那温柔的轮廓映入他的眼帘。 这相当于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虽然很模糊,但是她的样子像是早就已经印在了他的心里一般,就是那瘦小的肩膀,即使是模糊的轮廓,看起来,也几乎和他想象之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的样子几乎已经在他的心里定型,可惜他还看不太清楚,于是只好笑道:“还是有些模糊。” 这么多年,他用自己的医术一直努力着,却也只是能够看到一点点光线而已,而无心却仅仅了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的眼睛能看到事物的轮廓了。 无心的医术传承了他父亲的毕生绝学,但是此刻看来,他的医术怕是青出于蓝了。 这是不得不让无邪敬佩的,自己在断情谷苦学十年,不想却始终不及一个玩世不恭的无心。 无心检查了他的眼睛,又重新将药包上,然后又扎了几针,才满意道:“恢复的不错,还是需要慢慢调养的,毕竟这眼睛已经伤了十多年了,想要马上就好起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能有现在这样的效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世间万物真真假假,我这雾里看花,说不定还比别人清楚呢。”无邪微微的笑起来,对于这双眼睛,他想的很开。 “师兄向来是眼盲心不盲。”无心收起银针,这才看向镜霜凝和墨千俊,墨千俊就站在不远处的窗户边,而镜霜凝则站在无邪身前。 没有人说话,或许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很多事情他都看的很透彻,而且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去捅破而已,于是收好了银针,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哎,长途跋涉,一下马就来给你治疗,真是伤神啊,我要先去睡一觉了,你们慢慢聊。” 他说着,看向镜霜凝,“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我一会就休息了!”镜霜凝点点头,无心走出了正厅。 无心的身影刚走出去,镜霜凝就说道:“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我要做的基本上已经做完了。” 报复了颜美香和政溪芸,扰乱了墨千傲的后宫,让天下人都以为墨千傲宠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风尘女子。 而民间的童谣也都编了诗歌,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迷惑了帝王,说墨千傲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她要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全都做了。 “暂时还没有下一步计划, 不如你跟我们先回镜国吧。”无邪点点头,朝着墨千俊道:“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是时候该回去……准备登基了。” 墨千俊听到登基二字时,转眼看了眼镜霜凝,她没有吃惊也没有关心,甚至只面无表情,好像他们在说的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登基……虽然他们现在吞并了镜国和南疆十座城池,虽然他们现在师出有名,有足够的理由去讨伐墨千傲,但是他做这么多,却并不是为了这些。 他只是必须打败墨千傲,必须成为南疆之帝,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拥有她,才有资格追求她,而登基不过是铺垫而已,若不是因为想要得到她,他先在根本就不稀罕帝王的位子。 “就照你说的做吧,我希望能够今早完结这一切。”镜霜凝转身,她没有半点兴趣想要知道无邪他们准备如何造反,只是说道:“但是成功之后,墨千傲,必须交给我。” “那是自然。”无邪点点头,听到镜霜凝离去的脚步,补充道:“不过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跟你说的。” 镜霜凝脚步一顿,然后没有回答,大步离去,他需要她,她会帮忙的,谁当皇帝对她来说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南疆的未来,她也一点都不在乎。 镜霜凝紧紧的捏住拳头,她在意的,就是墨千傲失去一切之时,他失去了骄傲的资本之后,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到了那时,他会用何种态度……来面对她? 镜霜凝笑了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猛地转头……周围却之后一阵阵冷风吹过哗哗树枝。 怎么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她疑惑的看了一下四周,周围除了士兵,没有一个不正常的人…… 她转身走进了房间,扯了扯嘴角,她竟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吗?或许是想起他了吧……居然就好像真的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 真是傻了,许是连日奔波太累了吧…… 镜霜凝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衣衫,才躺在床上休息,她回想着往日的一切,她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南疆的皇宫。 想想,一切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却是那么真实的走到了这一步。 墨千傲那冰冷的背影在镜霜凝的眸中越发的冰凉,那凄凉的气息不是让人害怕的冷冽,而是让人不敢接近的悲凉。 悲凉的让人心痛,凄凉的令人伤感。 墨千傲……曾几何时有过那样的气息?镜霜凝在梦中,反复的浮现他从倾心殿追出来时,那痛不欲生的表情,挣扎的问道:“你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然后换成他站在桥梁之上,轻柔的为她披上披风,然后她控制不住自己,跑过去抱住了他,可是他却给她留下了一个冰冷的背影。 他轻声的说着,“天冷了,当心着凉。” “夜深了,朕送你回去。” ………… 他居然只说了这些! 就这样无数次强烈的差别反复交叉的出现在镜霜凝的梦中,然后她挣扎着醒来,她不想……不想他在徘徊在自己的梦里。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似乎又看到了梦境一般的一幕,那带着神秘面具的人就这样站在她的前面。 是梦?还是真实? 银色面具上刻着神秘的字符,银面后那一双深沉的眼睛,有着温柔又沉痛的光…… 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似风一般,一闪而过…… “啊!”镜霜凝被惊醒了,当她猛地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事物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房内燃着烛火,蜡烛发出噼啪的声音。 寝室的窗门紧闭,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炉温暖着整个房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道冷风。 镜霜凝捏了捏眉心,她讨厌自己,竟然会做那样的梦,这该死的梦害得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该死! 可是她刚刚明明纠 结着墨千傲的,为什么眼前会突然看见一个银面的人?那种感觉真是太真实了。 可是那感觉虽然真实,但是那个身影是那么的陌生,那银色的面具上雕刻着精致的文字,那神秘的字符像是代表着一种暗号。 她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可是她梦到了,她居然会做这样的梦?真的是梦吗…… “小姐,您醒了吗?丞相大人让您醒了就去前厅用膳。”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打算了镜霜凝杂乱的思绪。 “知道了。”起身穿上小袄,取了绒毛披风,梳洗过后镜霜凝出了寝室。 她不能在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个人这样呆下去,怕是要疯的。 镜霜凝出门之后,小丫环将门轻轻关上了,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房内一闪而过,而那银色的面具散发着诡异的光,面具上精细的刻纹一闪而过。 城墙外某个角落,黑衣人轻巧的落下,似风一般从林中窜出一个人影,黑暗中那身影恭敬的弯了弯腰,行礼道:“主子,都安排好了,护送镜姑娘回来的人,属下已经吩咐他们回去给寒冰复命了。” 银面人点点头,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毅然挺立,“寒风,朕刚才,去看她了。” 说着,他轻轻的取下了面具,那银色面具下的容颜却是墨千傲的脸,那么深沉的眼睛,却是带着微微的喜悦,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朕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他想她,怎么也忍耐不住,哪怕只是一眼,他就很高兴很欣喜了。 寒风一愣,恭敬道:“皇上,这座城池的事情处理完后,您还是回宫吧!镜姑娘现在已经离开了皇宫,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寒冰去做就好了,毕竟现在寒冰代替着您的身份,还是多有不便的,更何况……万一有什么闪失……” 墨千傲挥手,阻止了寒风的话,他只是转身,看着那道城墙,她就在里面,他清楚的知道她就在那里,也是他微微一笑,“不,这座城池的事情做完了,不是还有三座城池吗?宫里现在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更何况眼下的事情更为重要,朕必须亲自去完成,所以朕决定,亲自将十座城池收回之后,再回去!” “皇上……这样太危险了!”寒风激动的喊了出来,“万一您有什么不测……”寒风根本无法在继续说下去,欲言又止,他知道,他的劝解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也没什么意义,可是墨千傲却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一旦墨千傲做了什么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可是曾让墨千傲两年卧病在床差点一病不起的欣皇后啊!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依旧牵动着墨千傲的心,这辈子都摆脱了不了了! 墨千傲笑起来,眸中似有星光闪烁,看着那座有她在的城池,看着她的方向,坚定道:“朕就与他们一路同行。” 不管是什么危险,不管会不会被发现,他都无法不追随着她的脚步,知道她来了这里,他就在第一时间去看了她。 刚刚在房里看到她熟睡的容颜,那不安的眉目令他心疼,那一刻……他真的很想要握紧她的手,将她搂进怀中,让她心安理得的美美睡着,可是他不能……所以就在那一刻他决定了,要追上她的脚步,紧紧的跟随着她!若是她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就算是抢,也要把她抢回来,然后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得她的原谅! 墨千傲的笑容越发的坚定,寒风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可是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寒风只能摇摇头,轻声叹息了…… 无邪,无心,镜霜凝和墨千俊几人在那个城池又待了三天,然后他们起身前往另一座城池。 从墨千傲手中得来的这十座城市,他们一路走来,部署了防卫关卡,然后朝镜国的首都走去…… 无邪和墨千俊总是很忙,每天都忙着防护城池,部署士兵,检查疏漏…… 镜霜凝什么事都不管,只是一路跟着他们的脚步,偶尔和无心去集市上玩玩闹闹,两人倒是过的悠闲。 尘城这个地方虽然是南疆与镜国的边境,但是气候却比镜国和天气还好温和清爽,镜霜凝和无心登上一座高山,脚 下是一条偌大的河流,有一艘画舫在和满上行驶,悠扬的琴声从画舫中传出。 河水荡漾,琴声悠扬,山间的空气清冷,却充满惬意,镜霜凝深呼吸一口气,舒畅的说道:“没想到在繁华的城市里,还能见到这般美丽的景色。” “这世界还有许多美丽的事情,等着你去发现。”无心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搂住她的腰,“还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以后我会带你走过每一个我走过的地方。” “哈,还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北有大漠孤山,南有江南水乡,一年四季都如春暖花开一般的黎国,还有冰雪王国北靖,想一想都觉得好有趣,不过我去过最美的地方,还是断情谷。” 镜霜凝微微笑着,按着远处的河流,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片花海给她留下的震撼,看着不远处的冬日还有那湛蓝的天空,“或许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才觉得外面的景色会这么的美吧?” “谁说的?”无心微微的转过头,邪佞的桃花眼带着几分认真,嘴角微微的勾笑着,“世间的景色美不美,那要看是跟谁一起欣赏。” 镜霜凝一愣,刚想笑,突然看到无心身后有一道冷厉的光,快而准的朝这边快速飞来。 “小心!”镜霜凝喊了一声,将无心的身体往旁边轻轻一挡,自己也跟着侧身,刚好躲过了那冷厉的一箭! 两人的面前就是万丈深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河流,两人躲开这一箭的同时,迅速的有几个黑衣人从他们身后那片树林中穿出来,快速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无心问了一句,身子却是悄悄的朝镜霜凝那边靠拢,为了躲避刚刚那一箭,现在无心和镜霜凝之间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必须想办法到她的身边去,否则将无法在第一时间就保护到她! 那些黑衣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弓箭再一次拉紧,对准了他们的身体,发现了无心的意图之后,有人利落的射来一箭,果断的切断了无心想要靠近镜霜凝的想法。 那些黑衣人有意要将他们分开,来者不善,看来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周密的计划。 黑衣人中,刚才朝他们中间射了一箭的人,丢下了弓箭,朝前走了两步,面蒙黑布以外的双眼透着阴狠的目光,看着无心的时候,那眼神几乎是要将他撕碎一般的凶狠! “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休想分心去救那个贱人!”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浑身透着杀气,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拔剑朝无心刺去。 他的剑跟他的人一样的狠,一样的恨,无心被逼无奈只好躲开,却是离镜霜凝越来越远了,而他只能无奈的先与那人纠缠起来,叫道,“凝儿,小心!” “放心!”避开那冷厉的箭,镜霜凝忙回答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虽然这些城池现在已经是镜国的,但是毕竟这里居住的人多数都是南疆的,而且这又才刚脱离南疆没多久……边境的城市原本就比较混乱,这个问题一度让无邪和墨千俊烦恼。 现在更是出现了刺客……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刺客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她能肯定的是,他们肯定不是镜国人! 镜霜凝一边猜着一边躲避……她没有佩剑的习惯,因为她虽然会剑法,可是却也只会那一套而已。 现在面临危险,对方又手持利箭,她除了躲,根本想不到其他应对的办法了。 无心被那黑衣人缠住,竟是丝毫靠近不了镜霜凝一分! “是你!”无心的扇尾弹出利器,应付着那人的长剑,招式一出,心里已然明白几分。 短短几招他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一次他和镜霜凝带走颜美香时尾随追来的那个太监,那时候无心怕他妨碍他们的计划,所以几招束缚了他的手脚,不然他哪有那么顺利就带着她们两个出了宫。 现在看来,是因果循环了。 “是我!既然被你认出来了,我也不怕承认,今日我李多福就为颜美香报仇雪恨!”话音落,李多福扯掉了脸上的黑布,举剑杀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秘的画舫 此人正是香妃身边的跟随,现在政溪芸身边的小太监多福,当日他尾随无心而去,却被他击败了,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香妃被带走,再见面之时……就已经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叫他怎么能不恨?他不仅恨镜霜凝,更恨无心!如果不是他的话,镜霜凝怎么能有本事,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香妃! 他要报仇,所以才会屈膝在政溪芸座下,为政府卖命!政溪芸流产,皇帝不但不管不问,甚至还放走了她口中的凶手镜霜凝! 那可是杀害他们孩子的凶手啊,皇帝居然二话不说,就让镜霜凝走掉,政溪芸怎么可能甘心,几乎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镜霜凝的身上。 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杀死镜霜凝报仇雪恨! 政府好不容易摸索到了镜霜凝的踪迹……现在的政府可谓位高权重,只要利用好政府这颗棋子,他早晚能够报仇!就像这一刻……今日,一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多福的脸因仇恨而变得扭曲,镜霜凝已经躲到了一边,在听到多福那一声嘶吼时,她转眸,正好看到多福面目狰狞的举剑朝无心刺去! “小心!”她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看到无心被多福逼到了悬崖边上,避无可避,少少一个不注意,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她心急的叫了一声,她现在好后悔,为什么当初在对付香妃的时候要让无心去插手!他不该参与其中的,不然就不会平白替她承担了那么多仇恨! 如今将他卷入这谭浑水中,还被人追杀!都是她的错! 镜霜凝着急的叫了一声,无心却以一招不可思议的轻功躲避了那冷厉的一剑,他几乎凌空跃起,然后脚尖点 在多福的剑身上,借力一跃,翻出了包围。 镜霜凝刚送一口气,那些黑衣人立马又朝她射出许多只利箭,她急忙一个旋转,躲避开了,可以与此同时她也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防守越来越受限制。 她的手中没有剑,无法反击,眼看多福又追着无心而去,阻挡了无心前来救她的脚步。 无心的眼睛几乎赤红,他根本无心与多福纠缠,只是疯了一般,想要开出一条路来到她的身边,可是他越急,就越不容易攻破包围。 多福出手招招要命!无数剑气从喉咙和心脏边上摩擦而过,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了他的命! 镜霜凝自身难保,却有担心着无心,频繁的朝他那边看去,每一次多福出售,都吓的她浑身颤抖…… 被利箭一点点逼退的镜霜凝,此时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的境地,只听无心大喊一声,“凝儿!” 她猛地朝无心看去时,一直利箭朝她的心脏射了过来,她极力去多,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猛地往后退一步,却是一脚踩空!终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她不得不停下来,可是那只利箭却逼到了眉睫! 她猛然转身,那一箭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后背…… 她痛苦的闷哼一声,听到无心疯狂的的叫喊声,“凝儿!坚持住啊凝儿!” 镜霜凝死死的咬住唇,背上一阵疼痛,脚下一软……从背上传来麻木的痛觉,她心里暗叫不好,同时又一波利箭射来! 她无力去躲,只觉得头晕眼花,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使不出一点的力气…… 终是失去了重心,那踩空的一脚,让她整个人都失 去了力气一般,身子一倾坠落悬崖。 “凝儿!”无心一声疯狂的叫喊传入她的耳中,化成清风一点点消散,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吹乱了她的发,背上一阵麻木…… 好冷……世界忽然变得一片黑暗。 镜霜凝就这样掉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无心拼着全力赶到了崖边,多福长剑所指,狠狠的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可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叫喊着镜霜凝的名字。 无心二话不说想要从悬崖上跳下去,也就是这时,从画舫中飞出一个墨色的身影,快速划过水面接住了镜霜凝几乎要接触到水面的身子,蜻蜓点水,那黑色的身影像是一只鸟一般轻盈的划过水面,银色的面具上神秘的字符在阳光下闪烁着。 他稳稳的将她的身子抱住了!然后很快的将她带到了画舫上! 无心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但是刚松一口气,就感觉到强烈的杀气朝着他的心脏刺来,儿他根本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无心转身的同时,有许多暗器飞了过来,叮当几声击打在多福的剑身上,锋利的暗器将他的剑打断了。 几乎是在同一秒的时间,无心迅速出手,将折扇上的利器朝多福的胸膛射去,虽然他勉强避开了,但是却也方阵大乱,被那扇子中射出的利器之力弹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有无数的暗器朝那些黑衣人射去,那些弓箭手大多没有预料到有此变化,来不及防范,几乎来不及反抗就已然全数倒地。 多福见情势不妙,忙躲开了那些阴冷的暗器,隐身一闪,躲进了重重密林之中。 无心脚步有些摇晃,他白色的衣衫上沾满了血迹,有鲜血从他的 肩上留下来,刚才不顾一切的冲出多福的钳制,几乎是准备拿命去拼了! 那一剑贯穿了他的锁骨,此刻反应过来,竟是这般的痛!他顾不及身上的伤口,急忙下山,朝着河流上的画舫而去,刚走几步,就从林中窜出几个墨衣人来。 从他们的身法还有轻功来看,与刚才那一拨人完全是两个级别的,而面前这些人则个个都是高手,刚才多亏了他们出手相救! “多谢相救!在下想要带那位姑娘回去治伤!”无心忍痛抱拳,不准备多说什么,就准备走到画舫上去。 这些人的穿着,跟船上那些人的穿着是一模一样的,他们都带着别致的银面,那一样的银面上有着精致的刻纹,无心没有注意去看那些纹路是不是一样,但是明显能够看出那是一种特殊的字符。 不敢露脸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无心担心着镜霜凝,刚才坠崖的那瞬间,她的背上中了一箭,如果他没有闻错的话,刚才那些箭朝他们射来的同时,在风中夹杂了一种异常的味道! 是毒箭。 无心加快脚步朝河边走去,可是肩上的伤口不停的流着血,就算他的功夫再好,受伤了就是受伤了,体力不支,就在他异常担心之时,从林中飞快的闪身而出,抬手就是一掌击中无心。 无心承受了那一掌,瞬间失去了意识,想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几个隐面人围了上来,然后有一个人揭下了面具,却是寒风,他看了看无心身上的伤,转身吩咐道:“你们两个送他回住所,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也别留下什么可疑的线索。” “是!”银面人回答着,有两人架起了昏 迷的无心,迅速的回城。 天空石那么的湛蓝,空气中却弥漫了一丝血腥,湍急的河流上一艘画舫顺风行驶,悠闲的飘荡在水面上,远远的隔离着河岸。 镜霜凝无法清醒,双眸紧闭,呼吸沉重,她的意识还很模糊,她不断的与黑暗挣扎,终是睁开了双眼,她好像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银面,这是梦境吗? 迷迷糊糊中,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喉中,有人给她喂了水,还有人在替她擦汗……她似乎在发高烧,她闻到一股药味,又好像有人脱了她的衣衫,那麻木的身子只觉得背脊上一阵凉飕飕的痛。 好痛! 镜霜凝挣扎着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这是一个精致的小房间,房间还会摇晃,听到了水的声音……直觉告诉她这是一艘船,而这精致的小屋子……镜霜凝努力的回忆着,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银面的男子,难道是他救了她? 想起刚才在悬崖上看到的河流,那上面有一艘画舫……会不会是? 镜霜凝起身,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紧紧的咬牙,站起身,可是还未站稳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明明中箭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痛的,甚至全身麻木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此刻她会这么的痛! 镜霜凝狠狠的咬牙,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隐面人,从他的身形来看,也是一名男子,他看到镜霜凝在地上,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而是站在门口,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姑娘,我们主公请你过去。” “主公?”镜霜凝忍着痛,不禁问道:“谁是你们主公?这是在哪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奇妙的相遇 “姑娘去了便知。”那人说话冰冷,不带语气,僵硬的回答,似乎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定定的站在那里,甚至没有半点要上前来扶她的意思。 镜霜凝挣扎着站起身来,那痛觉几乎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脸上鬓角也都被冷汗浸湿了,他冷她更冷,于是她上前一步,冷冷的甩出一句,“带路。” 银面男子恭敬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带着镜霜凝一路来到画舫的正厅,他站在门口,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才退下。 这艘画舫真的很大,很华美。就连门窗都是特别的精致贵重,她轻轻的推开那扇门,从里面传来一阵熏香的清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她进了门,正如她所想,这艘画舫的正厅也是十分精致优雅,正座上慵懒的躺着一名玄衣男子,他的身材高挑,看骨架定是武习武之人,可是却似乎软软的卧在塌上。 屋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镜霜凝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她看到那人的轮廓英俊,却脸色苍白,双眸狭长而美丽,却有些失神,那无神的眼睛却又透着些许深沉。 他轻轻的抿着唇角,半靠在软榻上看着一本书,而房中似乎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刚才进门的时候闻着那熏香所以没有发觉,此时走进了,却闻到了。 镜霜凝没有开口,看到那人翻完最后一页,才抬起了眼眸,那一章素未谋面的脸,清新俊美,带着有着病态的苍白,深沉的双眸和柔软的身子…… 这模样镜霜凝一看就觉得是个病秧子,只见他微微一笑,那有清俊的面容有些柔和之美,他缓缓道:“姑娘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他的生硬很轻,像是湖面上微微的清风…… 镜霜凝警惕的打量着这个人,这个男人也给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看着那张脸又确实不认识,那种不爽的疑惑感充斥着她的大脑,于是她问道:“公子是何人?我又怎么会在这?” 那人微微挑眉,笑了起来,“前几日在河边遇见姑娘落水,便救了起来,姑娘身上伤势严重,箭上有毒……所以就先将你带在船上,简单的清理了伤口,好在发现的及时,你现在醒了!” “几日?”镜霜凝惊诧了,“你说我已经落水几日了?” 天啊,她已经在这花放上漂流了几日,这顺风之船究竟是飘到什么地方了? 那人点了点头,“三天了,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了!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去哪里?”镜霜凝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可是周围门窗紧闭,她情急之下打开了窗户,入眼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天空湛蓝,阳光正好……不远处青山绿水环绕,雾气朦胧,看不清对岸。 “这是哪里?”镜霜凝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喊了出来! 无心怎么样了,他逃脱了吗?她现在在哪里……无邪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延迟回到镜国的脚步吗?他们回来找她吗? 玄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有人冲进来,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到了一边。 镜霜凝的身子本来就虚弱,轻轻一推竟是让她摔倒在地,要摇晃的站起身来时,就看见那银面的男子飞快的关上了窗户,冷声道:“姑娘请自重,主公的身子多有不适,不宜吹风!” “无碍……”那玄衣男子轻轻摆手,然后捂住了唇,隐忍的咳嗽了两声,“咳咳……姑娘不必介意,他们都是一介武夫……不懂礼貌,不知有没有伤了姑娘?” 镜霜凝摇摇头,看着他咳嗽的时候颤抖的减半,脸色竟是越来越苍白了,她忽然产生了一丝愧疚,觉得这个人真的病重,她刚才不该那么鲁莽的,何况这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多谢公子就了霜凝,但是霜凝有急事在身,不知公子是否可以在就近的码头让霜凝下船?” 镜霜凝是真的着急,她焦急的看着玄衣男子,却听到了一声不着急的问候,“姑娘想去哪里?” “镜国首都!”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了,然后镜霜凝看懂那公子轻轻的咳了两声,又笑了,“真是巧,下个城便是南疆与镜国的边境之城,不如姑娘随我的船到那里吧,这水路可比陆路要快上两天呢!” 镜霜凝迟疑了一下,下座城池!是边境吗? 无邪肯定不会因为她而定下自己的脚步,他一定会去那座城,但是无心……无心一定会在上一座城找她的。 “这……”就是你为难的想着,说不出个理由,那公子皱了皱眉,“既然来了,就一道走吧,这船也是有它的目的地的,怎么可能因为姑娘有急事就调头靠岸呢?” “你!”这话说的满是霸道的语气,气坏了镜霜凝,没想到那一副病怏怏的姿态,看似慵懒实则透着一股压迫的气息! 原来……这人不是一个好主,镜霜凝咬着牙,不说什么,转身离去时,留下一句,“那就有劳公子了!” 镜霜凝离去之后,正厅内恢复了安静…… “主公!”玄衣男子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银面人轻轻的唤了一声,那刚才还是一副病态的男子站起身来,身形高大。 他走到了刚才镜霜凝打开的那扇窗户前,打开了窗,有冷冷的清风灌进来,吹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可是他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你少与她接触便是,不然以她的智慧,怕是要露出马脚的。” “是!”银面人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玄衣男子轻轻一笑,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那眸中的喜悦染上眉梢,“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相遇……” 镜霜凝醒来的第二天之后便发现,这艘画舫上除了男人还是男人,而除了那个被称为主公的病秧子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带着相同的银色面具。 那银色的面具上刻着神秘的字符,镜霜凝觉得好眼熟,可是仔细一看 ,发现每一个面具上的字符是不一样的,如此看来,他们似乎是靠这面具上的字符来认人。 这艘画舫很大,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女人,镜霜凝背上的伤口很痛,可是这伤口偏偏是在背上,害得她看不到又摸不着…… 虽然每日都有上药,但是却无法缓解她的疼痛,她曾无数次想要走,但是这河面太宽,画舫离河岸很远,就算她有无心那般的轻功,估计也无法飞着过去,倘若要用游的,估计她还没有到岸边,伤口就已经撕裂了,到时候她肯定要痛死在这河中。 左右为难,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镜霜凝真是快要疯掉了,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隐忍了下去,然后转身去找那个主公,可是刚走两步,她又顿住了。 不知为何,这艘船从头到尾都显得很很迷,不管是那个主公还是那些手下,都很神秘,而那人虽然是救了自己,可是她到现在还是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无邪说过,救了你的人不一定就是朋友,好比他,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他出手救她不过是因为想利用她,而这个神秘的主公,救了她究竟是何目的? 镜霜凝正犹豫着,从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回过神来,走到床边坐下,才应声道:“请进!” 门被打开,进来的人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几乎要将整个人都罩住了,他进门之后,身后的银面人顺手关上了门。 门窗紧闭之后,那人才解下身上的斗篷和斗笠,镜霜凝这才看清,原来这人正是那神秘的主公。 他站立起来的样子似乎要比她想象中要高大一些,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和双眼,轻轻一笑的时候,还是显得那么虚弱,他轻轻道:“姑娘的伤,该换药了。” 镜霜凝一愣,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船上就没有医师吗?” 男子轻轻摇头,镜霜凝皱着眉,看着他不疾不徐的一步步走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小巧的药箱,他走过来坐下道:“姑娘身上的 毒素未清,而且箭伤很深,但是好在毒不难解,在下还能应付。” “你?”镜霜凝疑惑的问了一句,他居然懂医……看他轻微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俗话说久病成医,在下就是一个药罐子,自幼患了疾症,吃的药也不再少数了,所以也略懂一二。” 镜霜凝不安心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可是他若是要害她也不会救她了,可是她有所顾忌正是因为伤口在背上,倘若是要他换药的话,岂不是要在他面前脱下衣服? 这样一想,镜霜凝越是觉得尴尬了,微微的抿着唇,“公子,这船上就没有女人吗?这男女授受不亲……就不能靠岸找个医女吗?我……” “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船不到目的地不靠岸,船上也并无女子,其实对于医者来说,病患不分男女,姑娘若是真的介意,在下也不会勉强的。”男子说着,起身就准备走,这人还真是有脾气,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喂,你!”镜霜凝不自觉的伸手一扯,牵动了伤口,痛的她直冒冷汗,差点没晕过去。 男子只是转眸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镜霜凝咬牙忍着痛,若是再不换药,她的伤口肯定要恶化的,到时候伤口腐烂了她就得挨痛,搞不好还没到镜国首都就先没命了! 别说是墨千傲,怕是见无心都成困难。 镜霜凝想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咬牙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我又没说不让你换药?” 男子转过身来,看着镜霜凝,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脸上毫无表情,最后他终是放下了药箱,在床边坐了下来,轻声开口,“在下无名无姓,大家都叫我寒冰,姑娘也可以这么叫。” “寒冰?”镜霜凝重复了一次,还真是人如其名,无名无姓,却受着那么多人的尊敬,被称为主公!或许他只是不愿意透露姓名吧…… 镜霜凝猜不透,也不想猜,忍着痛点头,背对着寒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第二百章 为何那么固执 衣带解开,镜霜凝脱下外衫,光滑的背部上缠着白色的绷带,鲜血渗出绷带,伤口往下一点就是肚兜的丝带,映衬着白皙的肌肤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人心。 寒冰伸出修长的手指准备解开那红色的丝带,只有将丝带解下,才能顺利的拆开绷带。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背上的肌肤时,她几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身子微微一颤…… 镜霜凝有些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寒冰,他还是一副没事人一样的表情,甚至眼睛都不抬一下,有条不紊的替她解开绷带,先用清水将她背上的药渣残留物擦拭干净之后,又从药箱中取出药膏,擦在她的伤口上。 那药膏也是很冰凉,几乎和他的手指一样冰凉,镜霜凝僵硬着身子,紧紧的绷住神经,双手抱胸护住了自己的前身。 她微微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寒冰好像半点没有别扭的意思,甚至他的眼睛从未看过她背后除了伤口以外的位置,她算是安心了,虽然这话感觉还有点,芒刺在背,但是却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毕竟这种情况下只能越看越尴尬! 她只当作现在为她换药的是个医师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镜霜凝绷紧了神经一点点忍着,几乎要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整个人身子都僵硬着。 她是镜霜凝,是风尘女子,她可以在任何男人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可是在面对这样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时,她还是很难逼迫自己去演戏…… 她的被就这样赤裸着,背对一个男人,时不时能感受到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伤口,那冰凉的触感划过肌肤,竟是让她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好了,每隔两天换一次要,姑娘平时的时候多注意一下,不要有太大牵动,这样伤口也能好的快一些。”寒冰说话的时候,同时将镜霜凝的衣衫牵起,替她穿上。 镜霜凝拉过衣衫穿戴好,转过身来时寒冰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要想,起身道:“姑娘好好休 息吧!” “多谢公子。”镜霜凝起身道谢,寒冰转身离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身子太虚弱了,还是什么,竟是没走两不就脚下摇晃。 “公子!”镜霜凝惊叫一声,一把上前扶住了寒冰摇晃的身子。 “不碍事!”他轻轻摆手,然后摇着头,脸色却是越发的苍白了,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样子看起来糟糕透了,他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在下的身子一向如此,休息一会就好了。” 他渐渐站稳身子,镜霜凝放开手去替他开门,开门之后竟发现原本该在外面的守卫此时全都不知去向。 她本来想叫这些人进来扶寒冰回去的,现在看来……镜霜凝回头看了一眼寒冰苍白的脸色,“公子,不如我送你回去把!” 话音刚落,就见寒冰的身子一晃,轰然倒地! “喂!”镜霜凝急忙上千,寒冰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乌青,他的手指那般冰凉,脸上竟是半点温度都没有。 他双眸紧闭,昏迷不醒,可是那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他痛苦的紧紧的皱着眉头…… “你怎么了?”镜霜凝试着摇了几下,但是他完全没有半点要清醒的意识,她记得,他住的地方都是门窗紧闭的,似乎是不能见风,这地板冰凉断然是不能让他在上面久躺的。 她吃劲的将他扶到了床上,可是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得她差点咬破嘴唇,替他盖上被子之后,她整个人几乎也是痛的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跌坐在床边,痛的她攥紧了锦被,咬唇皱眉的趴在床边,忍受着…… 刚才那一用力的牵扯,伤口肯定又撕裂了。 原本这几天就心事太多,不能好好休息,现在这样的牵扯,不仅撕裂了伤口,也让她整个人都感到了累觉,疼痛一点点摧残着她的意识,终是疼痛难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刚传来她熟睡的平稳呼吸声,寒冰就醒过来了,睁开的 双眼没有半点模糊的意识,是全然的情形,脸色随依旧苍白,但是却没有刚才那般虚弱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轻轻的将镜霜凝的身子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因为害怕压迫到她的伤口,所以就让她趴在床上,随之他坐到了床边,那深沉的双眼在看到那绝世的容颜时,竟是再也无法移开了。 “欣儿……”寒冰轻轻的呼唤一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顺了顺她的发丝,那美丽的容颜安静的熟睡着,没有一丝防范的容颜看起来竟是那般的柔和,他轻轻的笑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刺杀你,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人再伤害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待在我的身边。” 他说完,俯身在镜霜凝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那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却是没有醒过来…… 他的收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那是他喜欢的容颜,是他熟悉的温度与触感。 “主公,来信了。”门外忽然想起手下的声音,寒冰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去,脸上瞬间恢复了那淡然的神色,双眸没有一丝波动,然后悄然的关门离去。 听到那关门的声音后,镜霜凝才慢慢的睁开双眼,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那已经关上的门扉。 她的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那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中的温度,那冰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可是……那双手…… 镜霜凝咬着唇吗,双眸一片红潮,终是没有落下泪来,她一声微微的叹息,又闭上双眼,这一次是真的累得睡了过去。 明城 “大人,无心公子又不见了!”有人匆匆的跑进正殿,跪在地上无奈的禀报道。 此时墨千俊正在研究明城的山势地图,无邪坐在一边,还是蒙着眼步,静静的听着侍卫的禀报,微微的歪着头,平淡道:“又跑了……顺着去尘城的路去追,他伤势那么重,跑不远的!” “是!”那人匆匆退下,出了殿门。 “我看你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毕竟你的话他多少还是听一点的。”墨千俊开口时,看向无邪那冰冷的神情。 确实……要说实在话连墨千俊自己都不敢相信,无邪这样冰冷乌青的,居然会真心对一个人好,可是他对无心,确实是有一种不一样的关注! “唉!”无邪很好叹气,但是他却真的叹了一声,他起身道:“说的也是,那我就去一趟,他身上的上若是再不好好修养,那只手估计就要废了。” “快去吧!”墨千俊说话时,无邪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似笑非笑的话,“他要是废了手,我岂不是要赔上眼睛。” 墨千俊看着他离去的北京,微微一笑,摇着头,果然,无邪还是不会没有目的的对一个人好,除非那个人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在南疆皇城周围布下的棋子和暗线,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墨千傲拔除的一干二净,那一次小小的失误,却是他这辈子无法抹去的失败。 可是无邪没有计较,甚至不及损失还愿意跟他合作,推荐他登上帝位,虽然他不知道无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诱惑墨千俊无法拒绝! 就算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是他还有命,只要这条命对无邪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就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得到她,顺便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取代墨千傲!到时候她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墨千俊是很骄傲的,在他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他就抛弃了自己的生命,他只想得到她……就算是在她身边做一个小小的时候,他也心甘情愿,他要取得她的原谅,不会再犯以前那样的错了,如果是以前,她近在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占有她,可是现在他都觉得自己不配!所以在她身边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机会得到她,他也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倘若他当上了皇帝 ,一定会拥有比墨千傲更多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拥有她的,只有当上了皇帝,才有得到她的资本,才有得到她的资格,才有得到她的那种自信! 他一定……会成功! 无邪一路快马加鞭朝着返回尘城的路追上去,无心在两天内已经逃了六次,每次都顺着这条路往回走,他想要去找镜霜凝,可是每一次都把自己的伤势弄得更重,差点丢了半条命! 上一次把他背回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发炎了,无邪帮他上了药之后他几乎是痛的晕了过去,那时候本想着他不会再跑了。 没想到又跑了! 那一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背部刺进来穿过了锁骨,伤势极重,就算无邪的医术能治好那个伤,也要无心配合治疗才行啊! 可是他却一心只想要回到尘城去,无邪骑着马,身边跟随着几个侍卫,他的耳里除了马蹄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 就在几匹马冲进了树林的那刻,大家都还朝着尘城的路飞奔,无邪却突然跃身而起,高大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中,迅速的落在一棵树上。 他刚站稳,就有一枚银针快速的朝他飞了过来,可是不带任何内力的暗器,几乎无法伤到无邪,他的脑袋轻轻一歪就躲过了。 从树枝上跳下一个身影落到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狼狈不堪…… “师弟,不准胡闹!”无心一把抓住了那白色的身子,无心已经虚弱的跪到地上,倒倒在了他的怀中。 可是他却不愿意示软,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掌拍过来,无邪轻巧的躲开了,然后一只手扣住了他受伤的肩膀,微微用力一按。 “啊!”那一声痛苦的尖叫,几乎让无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都有点沙哑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死死的咬唇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无邪松开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痛苦,冷冷的道:“想活命,就跟我回去吧!” 第二百零一章 她的心里没有你 “不!我不回去!”无心死死的咬住唇,嘴皮都被咬破了,他的发丝有些凌乱,他带着怒意瞪着无邪,吼道:“你为什么不等她?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她?!!” “她不会有事的!”无邪很肯定的回答,几乎不存在什么犹豫,伸过过来想要扶住无心。 “可是她受伤了!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呢,都不知道她现在被带去了哪里,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呢?”无心一把拍开了无邪的手,摇晃的身子差点摔倒了,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无心,何时有过这样的狼狈? 他现在这样,就算无邪的眼睛看不见,也觉得十分惋惜,轻轻的低下头,叹息道:“她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她知道我不会因为她而停下脚步,所以她一定会前行着走,然后在镜国首都找我!” “是吗?你那么了解她吗?你知道她那么了解你吗?”无心痛的脸色苍白,他死死的看着无邪,“万一她回去了怎么办?她那么了解你的性格,难道不知道我会在那里等她的吗?她一定以为我会一直在那个地方等她的,所以我要回去在那里等她!” 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还在原地等她的,她一定会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在尘城疯狂的找她!她若无事,一定会回去的,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那里啊! 他一点都不能单个时间,他要去找她,迫不及待,现在立刻马上他要去!就连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他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肩膀也好,手臂也好,痛也好,命也罢,什么都不重要!因为那一刻,她就在他的面前受了伤掉下悬崖……他明明在她身边的,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就那样掉下去,什么都做不到! “我要回去!”无心呢喃开口,转身要走 ! “她不会回去的!”无邪一把抓住了无心的手腕,牵动了他的伤口,这一次他没有去碰无心的伤口,但是就这么轻轻一拉,无心就已经走不动了。 他身受重伤,又那么折腾了两天两夜,现在几乎只剩下半条命了,他还能站起来,真是个奇迹。 “放开我……我要回去等她!”无心几乎是嘶吼着,然后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昏花,险些栽倒在地。 “她不会回去的。”无邪重复着,说的很坚定,无心冷冷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 无邪深吸一口气,表情越发的冷酷,冰冷的声音坚定道:“因为她的心,从来都不再你的身上!”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无心不再挣扎,甚至那一秒之后,他安静得有些诡异,无邪能感受那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无邪暗中暗自叹息一声,从小他就深知,无心那多情执拗的性子,总有一天是要伤透了才好……比起性命,痛过之后能让他看清这个世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一定会选择重要的事情先做,所以……她是不会回去找你的!”无邪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次,虽然他也不能断定镜霜凝到底会怎么选择,但是为了要劝无心回去养伤,他只好这么说。 不然再这样折腾下去,无心会没命的! “不会……吗?”无心的声音颤抖着,喃喃的发出一个音节,终是无力的垂下头,放弃了内心最后的挣扎,放弃了心中的执念,虚软倒地…… 无邪将他扛到了马背上,刚好之前的侍卫也及时赶来。 无心并不是昏迷,只是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想动也动不了。 肩上那伤口痛的他似钻心一般,他都 分不清究竟是伤口痛还是心痛了,因为那一剑他肩痛,而因为无邪一句话,他的心痛了。 轻轻的闭上双眼,任由无邪将他带了回去,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在镜霜凝的心里,他一直不是最重要的。 她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那些事情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情,在那些事情完成之前,他永远都是排在最后面的。 无邪说的话有道理,因为她会选择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她不会走回头路,也根本不可能回到原地,因为她的脚步从来都没有为了他而停留。 他不知道镜霜凝对墨千傲那浓烈的恨是从哪来的,但是他知道,那恨就是她唯一的支撑,是她活下来的理由,他也知道,浓烈的恨不过是源于刻骨铭心的爱…… 可是他就是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知道,若是某一天镜霜凝连恨都没有了,会怎样? 已经没有办法再爱,所以才会那么恨……为恨而生的镜霜凝,若是失去了恨,是不是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他一定要在她的身边,万一她支撑不下去了,若是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直走下去……然后重新给她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现在……无心闭了眼睛,自己一直都装作不知道的事实,现在摆在了眼前,他从没想过会这般的难受…… 无邪将无心带回了驿宫,将他放在床上,然后重新处理了他的伤口,无心由始至终都没有吭过一声,甚至因为无邪眼睛看不见,难免碰到他的伤口,他也一直没有出声。 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紧闭双眸,就算是痛也没有半死波动,像是死了一般。 “你看你 ,哪里还有一点少谷主的玩世不恭样子?我那个洒脱的师弟哪去了?”无邪替无心盖好被子,“我的师弟虽然不会轻言放弃,但至少他是理智的,从不会垂头丧气,你现在这样……你要哪个女人能喜欢?” 无心没有说话,无邪站起身来,听着那微弱的气息轻声道:“镜霜凝和墨千傲是不可能了,你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陪在她的身边,好好的守护,等待与她的再次重逢。” “他们为什么不可能了?他们……发生过什么?”无心没有睁眼眼,微弱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无邪的耳朵。 无邪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什么。 政溪欣在无心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倘若他知道了真相,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既然无心还不知道,那就说明镜霜凝自己不想告诉他,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不会去说。 “过去的事情,说不说,又能怎样。”无邪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无心依旧比这眼睛,他不想睁眼,因为只有闭着眼睛,他才能肆意的想着镜霜凝,闭着眼睛,就能看懂啊镜霜凝的笑脸在眼前浮现,而无邪的话还在耳边…… 他是该好好的,就算一直一直都被排在最后面,也总有一天,她会需要他的,他会好好的,等到那个时候……然后完整无缺的站在她的面前,给她力量,爱护她,保护她。 她跟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一模一样,虽然较弱却很坚强,很容易受伤却又那么倔强,以前是他太任性,只顾着向往海阔天空,明明记着那个丫头,却是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她,不想那一别竟是永年…… 如今,镜霜凝还好好的,他不会放弃那篇天空,但是这一次,他要带着她一起…… 十五日后 镜国的天气还是那么平稳,已经是初春了,远远的望去,岸边的柳树都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将这沉闷的冬日一扫而空,柳树绿了,似乎连河水也变色的清亮了。 灰白色的天空有微微细雨飘洒下来,镜霜凝安静的坐在船头,看着远远的河岸,已经是十五日了,这艘画舫一直都不靠岸,镜霜凝不想闹了……因为闹了也没有意义,只是徒费力气罢了,因为那个叫寒冰的男人根本不可能让她下船。 这一切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没本事,被困在这样一艘小小的方舟内,竟是无法逃脱。 雨越下越大,扰了镜霜凝的视线,可是她依旧坐着,不一会,舱门被打开,寒冰披着斗篷出来了,那黑暗的颜色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宽松的斗篷大大的帽子,没有太阳的天空下,那张脸越发的阴霾了,只留下消瘦的下颚,和精致的脸颊。 他撑着一把伞走到了镜霜凝的身后,将那瘦小的身子笼罩在伞下,轻声道:“姑娘,回舱吧,下雨了,别淋坏了身子。” “公子还是照顾好自己把,我的身子骨可比公子的结实多了!”镜霜凝转身,抬头看着那高大的身影。 寒冰没有说话,镜霜凝问道:“我记得公子明明说,水路要比陆路快的,不知公子为何撒谎?” “何来撒谎一说?”寒冰的身影很轻,那淡淡的声音像是没有力道一般,虚弱无力,那黑色的斗篷在灰白色的天空下,是那么鲜明的对比。 “公子曾说要在明城靠岸让我下船的,可是现在已经十五天了,公子想说还没到明城吗?若真是如此,那有怎么会是水路比陆路快呢?”镜霜凝转过身,看着河流与不远处的青山,背对着寒冰,幽幽道:“公子这是想带我去哪?” 第二百零二章 那些无法弥补的伤痛,他要怎么才还得清 “姑娘曾说过要去镜国,前几日在下正好有点私事,所以就绕过了明城,现在只能让姑娘去镜国首都下船了。”寒冰得脸上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表情,就算此时镜霜凝是背对着他,他的脸上也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是吗?”镜霜凝的语气不似刚刚那么冷厉,柔和了许多,“公子曾说,此船不到目的地绝不靠岸,倘若公子的心中没有目的地的话,这船是不是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远离人世呢?” 镜霜凝感觉到雨伞稍稍抖了一下,她没有转过身,但是却知道他拿伞的那只手颤抖了,她低下头,寒冰没有回答。 “看来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镜霜凝仰头看着天,微微笑起来,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一片沉痛的。 “我……”寒冰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镜霜凝的背影,看到那瘦小的肩膀轻轻一转,看到她绝美的面容映着灿烂的微笑,“公子不必回答了。” 说完,镜霜凝忽然朝寒冰的脸上凑了过来,那红唇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吻上了他……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揪着他的衣肩,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弥漫进寒冰的心里,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毫不犹豫的吻了他。 寒冰的手轻轻一颤,那雨伞就顺势滑落,飘荡而下,倒在她的脚边。 雨势依旧,镜霜凝紧紧的揪住那斗篷,她柔软的唇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馨香,竟让寒冰不自觉的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冰冷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脸上……可是两人就那么一直站着,在雨中紧紧的依靠在一起,颤抖的亲吻,在那片灰蒙蒙的世界里,他们的身影居然也显得那么悲伤。 镜霜凝的唇瓣离开寒冰时,就轻轻的依偎在了寒冰的怀里,“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甚至从来不问我的姓名……” “你……”寒冰咬着唇,那黑色斗篷上的帽子不知何时滑落了,露出他精致的 脸庞来,雨滴落在上面,越发的苍白了。 “我叫镜霜凝。”镜霜凝回答着,淡淡一笑,“你知道镜国最出名的舞姬吗?那就是我。” 寒冰微微点头,镜霜凝微笑道:“那你一定要记住我。” 寒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镜霜凝就从他的怀中离开了,站稳了身子,消瘦的脸颊淋在雨里,带着微笑。 她牵起了寒冰的手,将自己的掌心放在那有些粗糙的掌心中摩擦着,两人的手掌都是那么冰凉,镜霜凝握着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船也总会有靠岸的一天,而我和公子,终究还是陌路人。”镜霜凝的脸上也是冰凉一片,她笑着,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了苦涩,感觉到了心痛,“船不会调头走,人生也不会再有重来,公子,霜凝一定会记的这几天的。” 她说完,依偎进寒冰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她闭着眼睛,有什么从她的眼角滑落,也不知那究竟是泪还是雨…… 她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刚刚迟疑的那一秒,就已经给了她答案,他还是他,而她却早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了。 她可以扮成别人,他也可以扮成别人,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自己,永远也无法放下这一切,放下那些被牺牲的生命,因为没有什么爱,能承受的住那样的沉重。 所以……即便是恨,让他们就那么纠缠着吧,因为不愿意看到对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所以就算是为恨而生的镜霜凝,她也会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永世难忘的一笔。 镜霜凝病了,那日在穿透淋了雨,却是她病了。 还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疗,她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烧的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那透明的肌肤几乎可以看到皮下的血管,两腮通红一片。 迷糊中,她看到有人坐到了她的床前,那模糊的身影……她怎会 不认得?就算看不到他原有的容貌,就算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也能知道那是谁。 镜霜凝自嘲一笑,可惜他现在叫寒冰,不叫墨千傲。 “没事的,我已经让大夫去熬药了,你再坚持一下。”寒冰的声音微微想起,他伸出手去探镜霜凝那通红的脸颊,那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了他的手。 他看着镜霜凝微微一笑,然后又迷糊的晕了过去,他从一旁的药箱中取出药膏,再一次为她的伤口换药。 刚替她穿好衣衫,侍卫就进来了,“主公,这是姑娘的药。” 寒冰替镜霜凝盖好了被子,然后接过了药,随之吩咐道:“给我就好,前几日送来的书信在我桌上,你先去把那件事办了。” “是!”侍卫退下去,寒冰这才端着药碗转身靠近了床边。 “霜凝,霜凝?”他试探的叫了几声,可是她只是微微的睁开眼睛,傻傻一笑,又昏睡了过去。 “总是如此,叫人怎么放心……”寒冰轻叹一声,将那苦涩的药汁含入口中,俯身对着她的唇喂了进去。 寒冰以口渡药,到最后一口时……镜霜凝轻轻的睁开了双眼,眼神依旧迷茫,可是她却死死的勾住了寒冰的脖子。 将自己的红唇凑了上去,寒冰躲不开,也不想躲……因为她从来都是他无法解开的毒药,他中毒太深,又无法自拔,只能将一辈子都沦陷进去…… 那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萦绕着,镜霜凝意识模糊……看到面前那模糊的身影时,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了……可是她就是要抱着他。 “千傲……千傲……”她轻声呼唤着,然后在他的脸上疯狂的吻着。 寒冰身子一愣,随即紧紧的抱住了她,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将那一声声细细地呢喃揉碎了,他咬着牙,“还有谁比你更折磨人?” “千傲……孩子……”镜霜凝的双眸迷蒙,看不 懂一丝清明的光,说话间还带着浓浓的药味,她死死的抱住寒冰的脖子,痛哭起来。 她是真的哭了,眼泪似止不住的河流,疯狂的涌出来,她死死的抱着她,将头埋进那柔软的臂弯里,哽咽道:“孩子……千傲……我们的孩子……” 寒冰死死的捏着拳,咬住唇,那原本就是一副病容的脸越发的难看,他将镜霜凝那小小的身子揉进怀中,紧紧的抱着,感受着那颤抖的肩膀,感受着那无尽的悲伤。 她从没有哭的这么凶过,也从没有这么的撕心裂肺,那滚烫的身子颤抖着,他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胸膛一片湿润。 这是她的泪水……她很少流泪!他的记忆深刻,她难过的时候从来都是红着眼睛然后强逼着将眼泪吞了回去,就算是哭……也只是微微的闭眼,然后从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只是一滴……没有再多。 可是这一次她却哭的那么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他的道歉淹没在哭声中,或许她根本就听不到。 可是他的心却紧紧的揪在了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们的孩子……她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都吃他亲手造成的。 “对不起……”他低头垂目,死死的咬着唇,那明明不一样的眉目,却露出与墨千傲一模一样的神情来。 双眸紧闭,眉头深锁,脸上,眼里,满满的都是沉痛与悲伤,却是死死的咬牙撑着,他哪有资格流泪,哪有资格悲伤……那些无法弥补的伤痛,他要怎么才还得清? “千傲……”镜霜凝温热的唇又凑上来,在他的耳边,留下细碎的吻,轻轻的落在他脸颊上的每一处。 她紧紧的抱着他,明明浑身发热的滚烫,却还冷冷的颤抖着。 “欣儿……”他轻唤了一声,镜霜凝循着声音找来,贴上了他的唇,紧紧的 覆在上面……然后向他索要能够修复她内心伤痛的安慰。 两人纠缠在一起,一样的悲伤,一样的痛苦,一样的在对方的身上寻找那一份安慰,湿热的吻来着口中的苦涩,带着眼泪的悲凉…… 或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她了吧……不会再有不清醒的镜霜凝在他面前的时候,不会再有向他表露痛苦与脆弱的机会了…… 他不会再让自己这样呈现在他的面前,因为她恨他。 这一刻,不论她的意识是否清醒,不论她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他都要感谢这副不一样的皮囊,是陌生的容颜,让他们有了一个这样坦诚相对的机会。 即便他也知道,她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道歉就心软,不管她又多爱他,那经不住的痛苦与折磨,已经打压的她不再那么容易就原谅他。 若说他们之间只剩下了恨,那么他也统统接受,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他的世界里,恨,又算得了什么? “欣儿,我们回不去了,但是以后,即便是毁灭,我也不会让你在我世界消失,我一定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就算是禁锢,也要至死方休!”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她或许听到了,或许没有!但是倘若他是墨千傲的身份,他一定不会说这些,因为镜霜凝是恨他的。 可是现在她是欣儿,是他的欣儿,她还会叫他千傲,还会在他的怀里哭……是会向他寻求安慰的欣儿,是爱着他的欣儿。 那火热的肌肤温暖着他的胸膛,他俯身亲吻着她身体的每处,她的一切,还是那般美好…… 从没想过他们还会有这样的相遇,从没想过,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她,拥有他的欣儿!而不是那个为了复仇为了激怒他,故意挑逗他的镜霜凝。 她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恨,就算她想要他死……他也要她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个人,因为他们是夫妻啊…… 第二百零三章 致伤致爱之后,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绵绵细雨持续了几日终是消停了,初春,明朗的早晨,终是看到了那久违的湛蓝天空,阳光和煦,华贵的画舫一直在河面上飘荡着,水面波光粼粼,将整艘画舫都映衬着鲜艳亮丽。 镜霜凝迷糊的睡着,那种熟悉的安稳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好像很久以前,清晨的曙光照射进屋子,她就会在第一时间看到墨千傲的脸。 因为墨千傲给她的许诺,每天她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是他。 或许是她还未清醒,或许是这怀抱太安慰幸福,竟让她迷糊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吓了一跳,随即醒过来。 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人……可是却在第一时间提醒了她什么是现实。 镜霜凝的身子一僵,感受到自己整舒适的窝在他怀中,可是这个男人不是他。 是他要自称寒冰,自称不是墨千傲!所以她也只能这么强迫着自己。 她咬着唇,背上的伤还是很痛,虽然已经退烧了,但是脑袋却那么昏沉,她轻轻的移动了一下身子。 可是才刚刚动一下,寒冰的手就伸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吓的镜霜凝只好闭上双眼,不敢再动,可是过了一会……寒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深吸一口气,鼻息见全是那熟悉的味道,不一样的是,此刻的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点苦涩的药味。 不过,她为什么要心虚呢?她是一个舞姬,他也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纸,那就不该自作多情。 想着,她大胆的拿开了他的手,坐起身,可是他的手又从身后环抱过来,喃喃道:“去哪?” 他果然是清醒的,也是,凭他的功底,怎能不因为那动静而清醒呢,只是不愿意醒来罢了,或许他和她一样,不想打破这宁静的早晨。 可是时间不会停止,就像这艘画舫一样,总会靠岸的一天,因为在他的心中,有目的地,有他无法割舍的一切 事情已经演变到这般田地,就算他想放弃又如何?之前会再船头问了那样的问题,不过时因为自己太痴心妄想了。 平复了心情,镜霜凝扬起笑容,起身披上了自己的外衫,“公子,你醒了?” 寒冰的眸中有那么一刻的愣神,然后他点头坐起,说他是个病秧子吧,平时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倒是觉得他还有些消瘦,但是此刻他裸着上身,镜霜凝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健康的肌肤…… 他的身体很健康,虽然不壮,但却很结实,即便是有些清瘦,但也绝不会是病秧子,更何况,在船舱内还吹不得办点风的他,那是在船头淋了雨,却是她病了,而他依旧完好无损。 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是他的伪装,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镜霜凝怀疑寒冰的理由,因为在很早之前,在他轻唤那一声欣儿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只是因为彼此都有伪装,才没有去捅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换得了这次难得的和平。 只在这艘船上,只在靠岸之前,只放纵自己这一次任性。 “霜凝……”寒冰想开口,他伸出手牵住镜霜凝,看着那熟悉的笑容,温柔中带着淡然的笑,使他心中微微一暖,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想打破这美好。 两个人都太聪明,两个人又都太执拗,最终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寒冰淡淡的笑了,“身子好些了吗?我帮你看看伤。” “嗯,已经好多了。”镜霜凝转过身,背对着寒冰,脱下了自己的衣衫,那背上的纱布有一处渗出了血迹,让寒冰微微皱眉。 船上没有好的大夫,也没有药源,真的很难让她的伤口愈合,偏偏昨夜又发了高烧,这下子伤势更加严重了。 “我先帮你换药,然后一会让人给你送汤药过来。”寒冰替她擦了药之后为她披上外衣,自己也穿戴整齐,然后朝门口走去。 她一定是痛极了,他已经吩咐全速前进,本来是想要能拖一天算一天,可是她的身体却是不能再拖了,两日前他就已经吩咐下去,加速前进。 必须要早日靠岸,到了镜国首都,才能替她找个大夫! 箭上的毒虽然不难解,但是伤口却得不到妥善的治疗就很难愈合,那一箭刺的太深,看着那发炎的隐隐有些腐烂的伤口,他的心就一阵揪痛。 不致命…… 却是要命的痛!她究竟是怎样坚持了这十五天的? 镜霜凝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想要开口让他留下……可是喉咙却似被堵住了一般,任由她怎样都无法发出声音。 那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镜霜凝终是放下了手,她苦笑着,嘴角上扬,她究竟在眷恋什么? 镜霜凝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能因为她一句妥协,或者抓住他,抱住他,就能改变的…… “主公!”侍卫的声音打断了镜霜凝的思绪,寒冰正好走了一段距离,但是那距离又刚好够她听见侍卫的声音,寒冰微微的抬起头,听见侍卫说道:“船已经到达镜国首都,不时便可靠岸。” 话音落,久久没有人回应,镜霜凝抚上小腹的手轻轻滑落,寒冰的身子僵硬的站着…… 终是……要到了吗? 镜霜凝木讷的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寒冰的身边……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那侍卫还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回答。 “我说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船总会有靠岸的一天,公子……我们的缘分,只能走到这里了。”镜霜凝的声音轻轻的,不带任何情绪,这声音很冷静,可是听起来却越是凄凉,她转身对着侍卫说道:“劳烦,请靠岸吧。” 侍卫抬头看了看镜霜凝,又看了看寒冰,终是无法拿定主意,于是寒冰的手终于挥了挥,喃喃道:“靠岸。” 华丽的画舫一点点靠向岸边,杨柳长出了新枝,在风中摇摆,镜霜凝一步步朝船头走去,错过寒冰身边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镜霜凝顿住脚步,只听寒冰幽幽道:“若这不是目的地,你还能再陪我走一程吗?” “还会有下一个目的地的。”镜霜凝微微的笑着,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臂,他又一把将她抓住,“若是永远没有目的地呢?” “你的回答……晚了。”镜霜凝再一次挣脱,这一次……他却是再也无法抓住她了。 当初她问他的时候,他迟疑了,就算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就算知道那只是她对他的试探,可是……那或许是她给 他的一次机会…… 他迟疑了,就算那样能够带着她从此远走高飞,不问世事,远离红尘……明明想来……那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可是为什么,他当时迟疑了? 他紧紧的捏住拳头,镜霜凝一步步离去,她轻声道:“就算你当时就回答了,也一样是不可能,因为……那不过是我的一句玩笑话而已,所以……公子不要当真了。” “为什么?”他抬起头,看着那娇弱的背影,她顿住了,他执拗的问道:“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想问的,终于问出了口,虽然他现在不是墨千傲,但是他真的问了,因为他们两人心知肚明,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是寒冰,是墨千傲,她是镜霜凝,是政溪欣……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 他给他换药时,冰凉的手指接触到她肌肤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她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是那么的熟悉,就连他掌心的纹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就像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她是别人,虽然他们之间保持着距离,但是当她亲吻他的那一瞬间,他不是也一样明白了一切吗? 都只是因为他们了解对方,胜过了解自己,因为他们彼此都相互熟悉这,就算物是人非,斗转星移……又如何?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们就能够在茫茫人海找到对方,看到对方。 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可是……镜霜凝苦苦的笑了,“失去的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有些伤痛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抹去的。”镜霜凝抚上小腹,她微微的侧脸,墨千傲看到她的笑容,让他看到她到底是有多痛,多凄凉…… “一切都可以重来的,欣儿……只要我们在一起,失去的孩子,还有一切,都会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好害怕…… 就像此刻抓不到她的手,就好像感觉要永远失去她了。 在船上,她无法控制对他的情感,那一吻,那怀抱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在她生病的时候,捂住的时候……梦里呢喃的都是他的名字,她明明爱着他。 只要她还爱他,一切都能重来的不是吗? “不会的。”镜霜凝转过头,留下冰冷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下了画舫,站在了岸边,站在那柳树下,瘦小的身影那么坚韧的站在人世间。 “欣儿!”墨千傲喊了一声,脚步摇晃的追了上去,他伸出了手……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却听到了那悲凉的声音:“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当母亲了。” 伸出去的手就那么顿在半空中,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差一点点……只要他再迈出一步,他就能抓到她,就能将她狠狠的抱进怀中,告诉她……他是多么离不开她,多么舍不得她。 可是就在那一秒,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僵硬的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都忘了要收回来。 “所以……一切都不能再重来了,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没有办法挽回,因为你的一碗药,因为你的动摇……一切都不能再回头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这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镜霜凝移动脚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远离了那伸出来的手……那原本触手可及的变得了遥不可及。 她的身影终是远离了他的视线。 当她的身影已经完全走远,远到墨千傲已经看不见的时候,他的手还是那么伸着,他还是那样站在原地,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再也抓不到了。 原来他给她的伤痛,远远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多,要痛! 她……再也无法当母亲了!就因为自己那一念之差……他没有保护好她,还伤害了她! 而那伤口……竟是一辈子也无法愈合了,那样痛过之后……他们还有什么未来? “主公……”那带着银面的侍卫也没有再带着面具了,他是寒风,他明白其中的一切,看着他们大起大落,致伤致爱至今……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的墨千傲,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镜霜凝这一切的原委……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一切,其实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的。 毕竟……没有墨千傲的动摇,没有他的猜疑……有何来那胎死腹中的结果?又怎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一切究竟是谁了错了?寒风无言的看向苍天,到底是谁的错呢? 第二百零四章 不管是心痛还是伤痛,我都会陪着你 稀薄的阳光洒在镜霜凝的身上,却感觉不到温暖,镜霜凝背上一阵酸痛,可是心上不知为何,也痛了。 心上的那个伤口,明明早在两年前就被无邪治好了,连伤口都看不见,为什么她还会痛?痛得她双眼模糊,快要分不清方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宫里的,守门的侍卫看到她时吓了一跳,几乎没认出那就是他们镜国艳名远播的镜霜凝。 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连嘴唇都是去了颜色,两鬓和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整个人摇摇欲知,虚弱的像是要死掉了一般。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刚问了一句,那白色的身影就似风一般刮过,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听到那欣喜的声音,“凝儿……凝儿你终于回来了!” 是无心……自从抵达这个皇宫之后,他每日每夜都守在这里,为的就是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她,他要在第一时间就确定她是不是平安无事。 他在这里几乎望眼欲穿,总算是将她等到了!这种欣喜怎能是欣喜二字了得,他几乎是奔到镜霜凝面前,一把将那瘦小的身子抱住,原地旋转了两圈。 “总算是回来了,凝儿!我本 来想在尘城等你的,但是大师兄一定要将我拉来,他说在这里等你,你一定会来的。”无心开心的不得了,开心道已经忘记了镜霜凝的伤,忽略了她苍白的脸色,忽略了那柔软的身子轻的已经快要没有重量了。 “无心……”镜霜凝呢喃的叫了一声,“无心……我好痛……你说怎么办?” “哪痛?怎么了?”无心着急的将镜霜凝放下来,这才看到她苍白到接近透明的脸色,他急忙扶住她的身子,问道:“你受伤了,该死!我居然忘记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伤口……” 无心刚说完话时,就感觉到手上一阵湿润,他忙抽回那放在她背上的手,掌心上触目惊心的鲜红…… “凝儿!”无心惊叫了一声,镜霜凝微微闭眼,虚弱的倒在了他的怀里,昏迷前还呢喃着,“无心……好痛……” “凝儿,别怕,有我在!”无心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飞速的往寝宫跑去,“不会有事的!” “痛……”镜霜凝呢喃着,陷入了昏迷,她软软的倒在无心的怀中,就算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那苍白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她的手紧紧的揪 住心脏…… 那里……好痛…… “凝儿……”无心将镜霜凝抱进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解开了她的衣衫,当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呈现在他面前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为何伤得这样重,都没有好好处理伤口呢?” 虽然是包扎了,还上了药……可是都是一些不起作用的东西,那伤口发着炎,边缘的肌肤已经开始溃烂,被那样的毒箭所伤,只用止血祛痛的药要如何能够医治的好呢? 更何况……这伤口,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一个小小的箭伤,居然发展成这样,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她一个人,是如何撑着这样的伤来到这里的? 无心焦急的取出银针,喂了镜霜凝药丸子,然后又吩咐下人去准备汤药,接着开始替镜霜凝整理伤口。 他自己的伤都还没有恢复,刚才看到镜霜凝时太激动了,牵动了肩膀,可是他却没有察觉到,仔细的镜霜凝清理的伤口后上了药,施针止痛…… 待这一切都做完时,他已经不知不觉满头是汗……从来没有哪一次行医是这么的紧张! 无心收针,看着镜霜凝的脸色稍稍缓 和了些,却也是不敢松懈……他为她擦汗,替她顺发,替她盖被子,喂她喝药,查看体温……一点都不敢马虎。 他看到镜霜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呢喃道:“无心……无心……” 无心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轻声应道:“我在,我在呢!” “真好。”镜霜凝轻轻的笑了,那呢喃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了,可是还是传入了无心的耳里,“我好怕你会一直在尘城等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在那里等我的,我很想回去找你,可是……我在船上,回不去……” “嗯,我知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无心咬着唇,却是忍不住的笑了,她是懂他的,她也会担心他,她还有想过要回去找她,她把他排在了事情的前面……这样就够了。 “我太没用了……”镜霜凝微微的闭眼,几乎是撑不住要昏睡,“我真没用……没能回去找你,却在痛的时候,要你帮我……我太没用了,无心……” “傻丫头。”无心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擦掉那眼角的泪水,“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再补偿我。” 镜霜凝本来就昏昏沉沉,她强撑着睁 开眼睛,却是被无心盖住了,她一闭眼,哪里还有力气再睁开…… 看着她昏睡过去,他轻轻的舒展了那痛苦的眉,无心握着那细小的手掌笑了起来,“不管你是心痛,还是伤痛……我都能治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凝儿……把所有的伤都交给我吧!” 无心的话镜霜凝不知有没有听见,但是这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他在开口时就在心里下了那样的决定。 他要治好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心。 当镜霜凝从那伤痛中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夏日临近,上次才看到万物复苏,没想到倒下后再起来,竟已是四处绿意盎然,阳光明媚了。 纤薄的舞衣在夏日是最艳丽翩然的,镜霜凝船上了那属于她的衣衫,看到无心从门外走进来,“凝儿,今天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 “我们去舞坊吧?”镜霜凝回眸一笑,拉着他朝门口走去。 “好啊。”无心应声,跟随着镜霜凝的脚步一起出了门,两人一路顺风出了宫。 这几天镜霜凝几乎没有遇见无邪和墨千俊,因为他们两个现在真的很忙,比如登基。 第二百零五章 伤了她的人,都得死 三天前,镜国的皇帝驾崩了,膝下无子的他留下遗旨,称镜国本是南疆的附属国,是南疆的一部分,而南疆帝王的皇位却是篡谋而来,所以现在镜国拥护墨千俊为帝,与镜国丞相一起讨伐墨千傲,势必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还先帝和苍天黎民一个公道。 镜霜凝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假,但是她知道没有无邪做不到的事,更何况,在镜国他才是那个掌权者,他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人。 所以,镜国的皇帝是不是病故的,遗旨的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掌握在无邪的手中,这是他蓄谋筹备了许久的计划,为的就是借用墨千俊的身份,借用墨千傲登基时的风波,打着诛灭篡位者的旗号,一举将南疆拿下。 镜霜凝和无心走在皇宫里,这里的气场完全不输于南疆的御花园,看着园中宁静的花儿,不禁想起那天,皇帝驾崩时那些被送往佛寺的妃嫔,哭声震天,整个皇宫都哀怨重浓。 如今才短短几天,新皇登基,又是一派生机勃勃,宫女们也换上了新衣,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景象。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们的事情,镜霜凝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和无心出了宫,乘着马车朝着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驶去。 百凤朝凰 这是属于镜霜凝的舞台,曾经她就是在这里一鸣惊人,名扬世界。 就算她走了很久,这里依旧和热闹,这个舞台因为成就了镜霜凝,所以成为了天下舞姬的梦想,因为她在这里名扬世界,所以全国各地的舞姬都愿意聚集到这里来,希望能够成就自己的梦想和野心。 高朋满座,镜霜凝带着无心从后院进去,已进入后门,就有小厮认出镜霜凝了,虽然不敢置信,但还是慌忙的迎了上来,“镜……镜姑娘?您回来了!” “嗯,不要惊动他人,给我准备一间厢房。”镜霜凝说着,那小厮的反应也是极灵敏的,带着他们从僻静的巷子绕了过去。 走到前厅,镜霜凝的头上还刻意带了白色斗笠,从舞坊相对僻静的一角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两人进了一间上等包间之后,无心才笑道:“哈,原来这就是闻名天下的百凤朝凰,真是眼见为实啊。” 那小厮识相的退下,镜霜凝取下斗笠,露出那绝美的容颜来,轻施淡妆,那素白的容颜也在那一身艳红的舞衣下变得润泽,她笑道:“回来的感觉真好。” 好久没有来这里,长时间都在受 伤的她,好久没有今天这样的好精神了,无心看着她,不禁安心了许多……外伤已经好了,就是不知心伤是不是还在流血,她的强颜欢笑演绎的那么自然而然,几乎让人看不清真假。 但是无心知道,有些伤口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痊愈的,即便是伤口愈合了,还是会痛,可那都是因为记忆还在,如果他能够带着她逍遥天下,一定会让她忘记那个痛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他笑道:“不知今日事都有荣幸能欣赏那传说中的凤祁双鸣?” “当然了,如若不然,我带你来干什么呢?”镜霜凝看了看阁楼下的舞台,刚好是谢幕,她勾了勾唇角,露出那摄人心魂的笑容来,“这一舞会是霜凝最后一支舞。”她说着回眸看着无心,轻声道:“只为你跳。” 话音落,脚尖轻点,长袖飞舞,那美丽的身影翩然的从流苏后飞了下去,舞衣翻飞,身子窈窕,那倾世的容颜带着只属于镜霜凝的魅惑,诱人并且睥睨一切的自信。 堂下所有人即刻被那火红的身影吸去了注意力,脚尖落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竟是连台上的舞姬都愣住了……舞坊似乎就在这一刻瞬间精密,大家都屛住了呼吸,连乐师也忘了该有的反应。 世界那么安静,这一刻竟是让人感觉似仙女下凡一般震撼人心,世间万物都变得不重要了,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一抹嫣红的身影。 “是镜霜凝!是镜霜凝!”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然后人群忽然喧哗了,大家越发的小心翼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那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镜霜凝落在舞台上,那百花簇拥的舞台瞬间黯然失色,那万紫千红的花朵也无法衬托那美丽的身姿…… 无心从来不知道,她的美竟是这样的自信与凌厉,那目空一切的傲然,只要那倾城一笑,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能与天下万物相媲美的女子……一双似水明眸眼里总是含着闪亮的光,那种经历一切的吸引力,不似心机重重,也不似明媚单纯,是一种傲视天下,睥睨一切的目光。 举手投足间,随着她一颦一笑,人心也似乎随着舞动一般,她就是有这样一鸣惊人的魅力。 无心轻轻一笑,时间能有她此等女子,偏偏他遇到了,仅一眼,就就让人无法放开的女人,究竟是缘还是劫…… 手中玉箫轻轻一转,轻盈的箫声飘然而起,无心曾想起那无数个对月独奏的夜晚,那时的他,何 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且情不自禁的为了一个女子,吹响那个萧。 绝美的舞姿,灵动额箫声,一切似乎都配合的那么恰到好处,完美的让人无法回神,让乐师们都不知道从何插入才能配合的上那么灵动的隐约,跟上那么旖旎的舞姿。 人群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屛住了呼吸,就在大家还沉静在这一完美时刻之时,一抹黑影凌空腾起,几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像是一片黑云迅速笼罩了天空一般,仅一秒的时间,那黑影手持长剑依然对准了镜霜凝的喉咙,猛的刺去! 刀光剑影那瞬间,有一个白玉瓷杯在空中划破一条痕迹,带着强劲的内力打在那剑身,迟一秒,那剑稍就要刺破她的喉咙。 剑尖偏走,镜霜凝一个利落的转身迅速的躲开了那致命攻击,同时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两把剑,镜霜凝持着长剑朝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没有料到镜霜凝早有准备,刚才他不惜一切冲上去,为的就是能够一招毙命,即使是玉石俱焚也要杀了她! 岂料竟让一个玉杯坏了他的好事,此时镜霜凝手持长剑对招而来,那剑气凌厉逼人,他闪躲未及,被刺中了手臂。 他不能死!倘若连他都死了,那还有谁能来找她报仇!只要还活着,一次不行就杀两次,三次,只要镜霜凝还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永远都是个噩梦! 黑衣人阴狠的眼看向镜霜凝时,那狠毒的目光几乎能让人魂飞魄散,镜霜凝被那仇恨的眼神看了一眼,顿时一愣,那样的眼神,是那么恨又那么痛心的怒意…… 镜霜凝只愣了一秒,那黑衣人便趁势逃脱。 无心雪白的身影早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扇中利刃朝黑衣人飞去,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杀气,这一次……他绝对不能放过他!否则日后镜霜凝不论走到哪都是暗箭难防! 那黑色的身影无意纠缠,他知道自己与无心实力的差距,于是使出一颗烟雾暗器,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黑衣人趁机跳窗而逃,可那小小把戏又怎么逃过无心的眼,他回头看了一眼镜霜凝,又看了看对面的包厢…… 刚才的玉杯,定是高手掷出,他有意要保镜霜凝,那么她就不会有事,今天他必须要抓到这个太监!否则后患无穷! 无心之考虑了一秒,就以极速轻功追着黑衣人的 身影而去,今天,他一定要死!敢伤了她的人,他都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情,整个舞坊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灰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座楼。 也不知是谁尖叫一声,然后舞坊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在镜国,镜霜凝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她是无邪的掌上明珠,却在台上招人刺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算他们只是旁观者,也是罪该万死的! 谁也不想人祸上身,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选择仓皇而逃。 舞坊瞬间又空了,浓烟渐渐散去,镜霜凝还站在那百花齐放的舞台上,只是她没有在笑,而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冷冷的说道:“下来吧!” 从二楼的雅间出来一个人,那房间在他们房间的正对面,他走到了护栏边,那阴影的面容才总算清晰起来,那是镜霜凝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陌生是因为他披着别人的人皮,熟悉,是因为他们在船上度过了半个月时光。 “你来干什么?这里是镜国,难道你想在这里身首异处吗?”镜霜凝咬着牙,她真的不敢相信此时眼前的人就是墨千傲,可是他偏偏就是! 她以为她下船之后,他会马上离开,可他偏偏跟来了! 无邪要对付他,墨千俊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他竟敢出现在镜国范围内,当真以为他被发现后,还能逃脱无邪的掌心吗?永远都是那么自负! “你在担心我吗?”墨千傲少了那一层病态的伪装,那认真的表情越发的有威严了。 “我是担心啊。”镜霜凝转身,冷声道:“担心你在我去找你算账之前,就客死他乡了!” 墨千傲的眼睛似乎因为镜霜凝这一句话而亮了一下,他随即翻下阁楼,跳到舞台上,落在镜霜凝的身前,追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还会回去找我吗?” “找你报仇。”镜霜凝没有抬头,将脸别到一边,她冷着脸转身走了几步,分离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墨千傲紧紧的跟随着,笑道:“无所谓。” 不知为何,她说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只要镜霜凝还肯回去,那他就是高兴的,不管是报仇还是折磨,只要她能回去,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他唯一不能承受的,就是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你别跟着我!”镜霜凝停下脚 步,不耐的说道:“我要回宫了!” “你不去找无心吗?”墨千傲问了一句,一双眼似乎能看穿一切,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的脸:“难道……你都不担心他?” 镜霜凝看了墨千傲一眼,冷冷笑道:“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墨千傲一愣,他竟是那么高兴,看到镜霜凝一点都不担心无心,他心里竟是那么雀跃。镜霜凝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紧接着道:“我不担心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找我,而且永远都不回背叛我!” 镜霜凝说完,转身离去,墨千傲站在原地,刚才还一丝雀跃的心因为镜霜凝的一句话被打入了谷底。 她相信无心永远都不回背叛她……当初,她肯定也是那么坚信着,自己一定不会背叛她的吧?可是……他却给了她致命一击,让她的心彻底死去,让她的心痛得要放弃一切,放弃政溪欣……成了另一个人。 墨千傲的掌心一阵痉挛,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他没有坚信,她不会背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他以为她是她唯一信任的人了,原来他的信任是那么微弱。 现在,她对他的信任早就已经被瓦解了吧……她的信任给别人抢走了,就是那个无心!当初他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子鸳花永远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现在想一想,无心当时的作为,现在又是这般接近镜霜凝,到底……他存在着什么目的? 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被牵起,网中了他和她……现在要开始网中那个江山了吗? 墨千傲看着镜霜凝消失的背影,面色阴沉,他紧紧的捏住拳头,谁也不能抢走他的东西,不论是江山还是她,他一样都不会丢弃的! “主公,事已办妥,是否即刻启程?”寒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墨千傲的身后。 “启程吧,也看到她了,确定她不会就此离开,那这一切,就还有意义!”墨千傲转身离去,寒风紧随其后。 她不会就这么走掉,她还会回去找他的!他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无心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人,而她对于无邪和墨千俊来说,都还有利用价值。 无邪是个谋略家,他善攻心计,一定会将镜霜凝当成最有力的武器,来对付他! 所以她不会有事,他们会保护好她,而他……这一次为了要好好的保护她,必须暂时离开了,因为她不肯跟他走,所以他只好先走一步,再等待她来找他的那一天。 第二百零六章 仇恨是最可怕的东西 半月后,南疆皇宫。 政溪芸那一次流产,修养了好久,本来就在怀孕时失去了墨千傲的宠爱,现在孩子也没保住,如今的她,更是徒有正妃的虚名,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 但是只要她还没死!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是胜利的,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争夺一切。 政溪芸坐在上位阴冷的笑了起来,她的寝宫是任何人都不得接近的,自从她失去了孩子之后,性格就越发的狠戾,宫里的奴才各个都避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刀下亡魂。 而唯一能进入她寝宫的人则是不用通报的,那就是以政府的权势在江湖上招揽的顶尖杀手,他们从来都是无声无息跳窗而入。 政溪芸对于那些忽然出现的身影已经司空见惯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比的上无邪来的阴邪,她已经完全蜕变,不会再因为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而吓得魂飞魄散,她再也不是那个娇柔的小女子,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善良温柔的小姑娘。 现在的她……只有恨,只有怒……只有那永无止尽的嫉妒与野心! “事情办得如何了?”政溪芸看着黑衣人的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口袋,问道。 那黑衣人将肩上的口袋放在地上,然后解开了,袋子里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政溪芸只看了一眼就恶心的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她厉声一问,那黑衣人忙跪在她面前,答道:“多公公刺杀镜霜凝失败,被断情谷无心所伤,伤口不能愈合,一路奔波,伤口已经溃烂,蔓延至全身,想必是那无心再他的伤口上动了手脚!” “什么……又是无心!他还能活吗?”政溪芸捂住了口鼻,似乎离很远就能味道那一股恶臭味,那白色的绷带上还渗出血迹,气味刺鼻,政溪芸斜眼看着,厌恶的皱了眉。 “还有一口气,但是……怕是坚持不了多就了,属下带他前来,就是想看看娘娘是否能够请御医给他看看。” “御医?”政溪芸激动的站起来,可笑道:“你们以为御医是我家厨子吗?招致则来挥之即去?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吗?半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透露,还指望我给他请御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杀手虽然冰冷,但是将心比心,这样的伤口日渐溃烂,看着同为杀手的多福,每日受着那样的折磨,也是心惊胆战,“属下在城中给他找了许多大夫,一点都不起效。” “拖出去!”政溪芸厌恶的转身,“任务失败就该去死,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见我!本宫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此等无用之人,进来也不怕脏了本宫的地方!” “这……”黑衣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李多福,杀手虽是无情,但是对同伴是有感情的,虽然他们不是一个组织的人,但是毕竟也是一起行动过的,现在他奄奄一息,却也没死,叫他放手不管,还真是有点泯灭人心,这样想着,那黑衣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什么这,还不快点拖出去!臭死了!”政溪芸捂着口鼻,语气中半点容不得商量! “是!”黑衣人应声,只好将李多福再次装到口袋中, 背了出去。 政溪芸见人走了,才猛地将茶桌上的器皿全都扫到了地上,她的眼里是凶残的光,疯狂的恨,恨到彻骨!“好你个政溪欣,竟然让那么多人都拥护着你?哼,他们越是护你,我就越是要你单枪匹马的来找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没有了那些人的保护,你要怎么样逃出生天!” 政溪芸写下了一纸条,飞鸽传书,然后她冷冷的笑了,“以前我们处处受到爹爹的歧视,但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如今……他为了权利和地位,只能对我言听计从,政溪欣……我要让你知道,你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做赌注,必输无疑!” 阴冷的风刮过冰冷的宫殿,连人心都跟着一起颤抖了…… 夜如墨一般漆黑,森林中树枝被狂风吹得张牙舞爪,像是一只只要吃人的怪兽,茂密的枝节挡住了夜空,黑夜中的森林伸手不见五指! 有黑衣人迅速的从树枝上越过,最终,还是丢下了那个黑色的包袱,扬长而去。 他们也尽力了,最终还是不得不将那奄奄一息的李多福丢进了深山野林。 作为上手,他们见惯了鲜血,对生死也是司空见惯了,虽然对于同伴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毕竟那伤口日渐溃烂,得不到医治他就必死无疑,看着这种凄惨的景象,就连无情的他们也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任务失败,本就留之无用,何况是被主子抛弃的奴才,他们只好将他丢进着深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黑夜中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喊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那黑色包袱在黑暗中挣扎了几下,终是没能散开。 暗夜高空,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穿梭在树枝间,轻巧的落在黑色包裹的旁边,无心轻扫折扇,利器划破袋口,顿时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弥漫开来,竟是连无心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命倒是蛮硬的,居然还没死!”无心微微俯身,看着那被绷带缠身面目全非的人。 李多福全身都被纱布裹着,身上脸上还有四肢,全都在腐烂,因为那连日的奔波,让他脸上的绷带散落了,露出那溃烂的脸,眼皮上的肉都已经糜烂了,看不清五官,血肉翻飞,一双眼睛怎么也比不起来,双目赤红,鲜血淋淋的让人想要作呕! 无心皱了皱眉头,李多福在看到无心那张脸时就拼命一般挣扎起来,他的双手已经溃烂到看得清阴森森的白骨,皮肤被腐蚀到刺骨的那种滋味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伤口一点点腐烂,死不了,却又痛着,因为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只能忍受自己的血肉被点点腐蚀,溃烂到脱落,然后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一堆白骨。 李多福的恨和怨,怎能不浓烈!他死死的等着双眼,那双血淋淋的双手朝无心伸来,愤恨却无力,看着他的表情也是异常的狰狞恐怖。 无心只是微微的站直了身子,李多福的手就永远也无法触及到他,他皱着眉头看着李多福,冷声道:“是政溪芸让你来刺杀镜霜凝的吗?” “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多福的嗓子几乎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那种痛苦的低吟相识恶 毒的诅咒一般。 “不对,你是替颜美香报仇……”无心想起来,他是跟随着颜美香的,听说他们青梅竹马。 “要……她……死……无葬生……之地……”李多福的眼死死的等着无心,说话时,几乎要端起了,有鲜血不停的从他溃烂的口中流出。 “有我在,报复也好,诅咒也罢,不论是什么样是上海,我都不回让她承受一点点的。”无心冷冷的说着,站直了身子,冷淡的看着李多福,“本来想要饶你一命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仁慈。” 因为无心已经清楚了他的仇恨,究竟是何等浓烈,仇恨是最可怕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为之疯狂!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人再活在世上,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天,即使是玉石俱焚,也一定会找镜霜凝报仇。 “政溪芸为什么那么恨镜霜凝……政府不惜下重金在江湖上聘请杀手,到底……镜霜凝跟政府有什么仇?”无心也许是在问李多福,也许是在问自己。 这些问题,他从来都不去问镜霜凝的,因为她不愿意说,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可是他很想知道,因为他想要保护她的安全,所以他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 表面上看,镜霜凝是镜国某个罪人未过门的棋子,成为寡妇之后被无邪看中,在无邪身边呆了好几年,才被墨千傲看中。 可是一个帝王,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竟然不惜以十座城池为礼买下了镜霜凝! 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镜霜凝不是一个很女的人,可是她却对颜美香下了那样的狠手,而对于政溪芸,却是只让她失去了孩子,根本没有撼动她的地位,更别说是要她的命! 而对墨千傲……究竟是哪来的那么浓烈的恨? 其中种种,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只要一踏进去,就再也无发从中抽身! 无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解开这张网的人,就是无邪,因为这张网,就是他亲手编织的。 无邪在无心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狠毒与野心,他有谋略,善攻心计,什么都能忍耐,什么都能跟他分享,但是就唯独镜霜凝的事……他对无心几乎是只字不提。 李多福奄奄一息,却是用尽毕生的力量,抓住了无心的锦靴,在那白色的靴子上按下了带有鲜血的掌印。 无心回过神来时,李多福那张狰狞的脸变得恐怖,他死死的瞪着眼珠子,恶狠狠的看着他。 那嘶哑的声音像是诅咒一般,断断续续,如同黑夜中徘徊在空中的魔鬼,“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因为你,也……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 李多福疯狂的笑了起来,然后剧烈的咳嗽着,无数鲜血涌了出来,带着阵阵恶臭,他瘫软的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都猛烈的颤抖起来。 那样子极为恐怖,阴冷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我……会在,地狱……等着她的!” 无心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怪物,李多福的时辰不多了,因为此时他的内脏跟喉咙也开始腐烂,所以才会咳血,呼吸困难…… “你这 又是何必!”无心轻声叹息,转过身去,不回头的走。 李多福的身子痉挛得在黑夜中扭曲成了一种诡异痛苦的姿态,他颤抖着,始终无法闭上双眼,双眸含恨瞪着那被树枝挡住的夜空。 都是他太没用……当初她进宫时他无法阻止,所以就只能陪着她一起进宫,以为在宫中能够成为她的帮手,让她帮助她在后宫立足……却不想还是让她一点点得在权利中沦陷,最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以前的她是善良的,都是这个皇宫毁了她,都是权利熏心,都是这世界太黑暗了,才会让那些纯净的人心,都被染得污黑。 他没用……直到死爷没能替她报仇,但是也好……总算是能够再见到她了! 李多福的眼睛比不上,因为失去了眼皮,黑夜中那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就那么滚落了下来。 生命终于是停止了,他不再颤抖,却还是承受着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慢慢腐烂,直到尸骨无存。 夜更黑了,莫大的森林里什么也看不见,无心快速的穿梭在树枝间,他赶着要回去,回到镜霜凝的身边。 李多福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像是死亡的诅咒一般,他死死的捏住拳头,心里怎么能不担心? 他用生命在守护的镜霜凝……究竟背负着怎样的恨……为什么他们全都知道,就是对他只字不提,就算他在她的生命里是最晚出现的那个,即使在她的心里他的地位还依旧卑微,但是他们是朋友不是吗?即便是棋子……她也该跟他透露一些的不是吗? 那样沉重的包袱,要她一个人承受,他要如何才能人心不闻不问? 不知自己是为何,偏要这般义无反顾,就算是棋子,他也要让她依靠着,因为只要她在,什么都够了。 镜国,半月后 烈日浓烈,天气炎热,镜国皇宫的城墙上,镜霜凝白天都会在那个上面等候……无心,还没有回来。 她对他是有信心的,但是毕竟时间那么长了,她也会开始担忧。 她真的不该将他牵扯进这些事情来的,无奈那一次将他气走,他又再回到她的身边,再回来……她又哪有第二次勇气,再将他气走? 因为有他,才让镜霜凝感觉到自己像个人,平凡的人,从没有进过宫,没有经历那么多生死,那样经历那样的仇恨。 如果没有他的话,她又要成为浴火重生的镜霜凝……政溪欣不会再回来,她也要将从前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仇恨在她的生命中,生根发芽。 那样她就会变得跟无邪一样,成为一个为恨而生的人,那样疯狂的仇恨根深蒂固,仿佛世间失去了仇恨,就失去了目标一般,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无邪的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就像无心曾说的,还是年幼的他,在八岁就独自一人只身闯到断情谷,自毁双眸也要报复的仇恨,八岁……就开始计划着这一切,十年磨一剑,一剑穿心! 他虽可恨……却也可怜。 她不想成为像无邪那样的人,因为他没有他那般的心可以一步步布局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她想 要在无心的身边,让他那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和宽阔的胸膛,带着自己一步步远离这尘世,脱离这黑暗。 可是他……还没回来。 镜霜凝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一眼望去,皇宫里一片宽阔的天地,入眼便是金黄色的屋顶层层叠叠,绵延起伏……与不远处的青山碧空连为一体。 世界之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天下之大,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镜霜凝轻轻的闭上眼睛,原来自己真的从没想过未来,她从没想过当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她该往哪走……还有什么信念能够支撑着让她活下去,一切都完结,如果他死了,她要如何活着……为什么而活? “如果等着一切都结束了,你还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么就让我牵着你,带着你一步步走下去,你用不考虑方向,也不用管对错,只要知道,海阔天空,任你逍遥。” 无心曾这么跟她说过,听起来是那么的可靠。可是……他还不回来。 镜霜凝的睫毛微微颤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都消失了,不见了,她会那么的牵挂,那么的不安。 高高的城墙上,微风轻轻拂过镜霜凝的身旁,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镜霜凝微微一愣,下一秒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熟悉的感觉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你是在等我吗?”无邪的声音永远是那么邪魅,那么的自由,那么的快乐。 镜霜凝想说什么,却是紧紧的咬住了唇,从他的臂弯中抬起头来,轻轻的睁开双眼,看到了那邪佞的桃花眼,带着玩世不恭的桀骜,绝美的容颜。 “无心,你回来了。”镜霜凝很感动,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却在开口时,微微上扬了唇角,原来对他身上的味道已经是这般的熟悉,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他一定是连路赶回来的。 无心满足的嗯一声,原来这一声无心,是这么的动听,他紧紧的抱住镜霜凝,这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远远的看到她艳红的身影,沧桑的孤立在城墙之上,他心里所有的动摇和疑惑都没有了。 她是重视他的,她是需要他的。 也许……还不够爱他,但是她的心里,一定有着自己的位子。 “让你久等了,凝儿……以后不会在离开你了。”无心轻笑着保证,他不想李多福那一逃竟能逃的那么远,当他追到的时候,竟发现已经快到南疆了。 因为想要知道一些事,所以就去了南疆……可惜,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曾经那般维护的政溪芸,却是一点都不值得他维护的人。 她真的是政熙欣的妹妹吗?杀了自己的亲生姐姐……这样的妹妹…… 他不知道镜霜凝为什么到最后没有要了政溪芸的命,但是无心这个人对待敌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知道了政溪芸的真面目后,就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不知道政溪芸在暗中密谋着什么,只知道政府再开展一个密谋的计划,但是暂时……似乎对镜霜凝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就动身回来,没有再追究下去。 如果他知道镜霜凝会再这里等他,他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第二百零七章 染血的断指,断了姐妹的情谊 城墙上的风很大,湛蓝的天空下一片片雪白的云彩从他们头顶飘过,不远处的阁楼之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着。 那狭长的凤眸静静的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人,那原本就深沉的眼睛也透出了阴冷的光来,他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她该是他的才对,为什么了能够得到她,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终于朝着胜利一步步走近了,他明明已经登基为帝了,可是他还是感觉不够! 在打倒墨千傲之前,他还没有资格得到她! 她明明是他的,可是却为了得到她……一直一直不断的努力着,好不容易让她从墨千傲的身边离开了,恨他了……为什么,又出现一个无心? “皇上,丞相大人求见。”小太监匆匆上了城墙禀报。 墨千俊眸中那阴沉的光瞬间湮灭,恢复了冰冷沉着的表情,他轻轻应声,转身跟随着太监下了城楼。 虽然他现在是登基了,但是经过的大权都掌握在无邪的手中,他处心积虑的对付墨千傲,直到现在,墨千俊也不知道无邪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无邪……作为对手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现在墨千俊也不过是无邪手上一颗棋子,虽然暂时不会跟无邪发生什么冲突,但是总有会反目成仇的一天,无邪的野心,从来不止于此,若是到时候野心表露出来,他该怎么办?是时候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无邪的眼睛正在渐渐恢复,自古残疾者不可为尊!所以无邪就是再有才能,也只能是臣,他是眼盲,但是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倘若他的眼睛真的好了……那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 墨千俊一步步走下城楼,朝着金碧辉煌的昭阳殿走去,转身时看向不远处的城墙时,那里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是他却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除掉无心! 南疆 后宫里从来都没有这么平静过,自从政溪芸堕胎之后,镜霜凝不但没有被定罪,还被护送出了皇宫。 他们的皇帝似乎突然变得勤政了,每日都呆在御书房内,一呆就是一整日,别说是后宫,就连君露殿也是除了睡觉之外都很少踏足。 而深居御书房的皇帝在平静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是出了那个御书房,这一出却是朝着倾心殿而去。 倾心殿是欣皇后的住所,皇帝哪也不去,只去倾心殿,这更是证明了皇上对欣皇后的宠爱从未减少过。 即便是坐在正妃之位的政溪芸,也无法得到那样的宠爱,虽然现在后宫以她为首,但是在那段时间里谁也没有得到过宠爱,即便宫里还有三千美人,却也是无法激起斗志,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 寒冰穿着墨色的便服,上面依旧是蟠龙金绣,他走进倾心殿遣退了所有奴才,进了寝室却也不坐下。 他仔细的看着倾心殿内的东西,每一样都细细地看着……他知道,这些都是她曾经用过的东西,他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怕是连进入君露殿的资格都没有的,更何况是这里。 不一会,倾心殿寝室的壁画被轻轻移开了,从那道暗门里出来两个人,寒风和 墨千傲。 墨千傲穿着灰色便服,少了那帝王的华服,整个人看上去也柔和了不少,但是眉宇间的尊贵和霸气却是丝毫不减。 而有着和墨千傲一样容颜的寒冰,却也是如此,眉宇间两人的气场完全一致,甚至连微微勾唇的笑容,都没有丝毫之差。 若不是寒风一直跟在真墨千傲的身后,恐怕此时也是分辨不清两人的真假。 “皇上,属下幸不辱使命,宫里宫外未有大事发生,皇后娘娘也已平安到达镜国。”寒冰下跪,墨千傲在那膝盖还没有触地的那瞬间就伸手将他扶起。 “辛苦你了。”墨千傲微微一笑,将身上的包裹放下,同时将银色面具也取下来。 “属下万死不辞。”寒冰的的模样就是墨千傲在画舫上易容的样子,细长的眉目,五官清俊,脸色略带苍白,却是比女子更为精致的容貌。 墨千傲点点头,看着这倾心殿丝毫没有被变动过的摆设,心里却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那么安心,却也很失落。 这家里没有了她,怎能不失落? “计划就要开始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吧!”墨千傲说完,寒冰恭敬的行礼,然后从暗道中退了出去。 密道的门重新关上了,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寒风轻轻上前,“皇上,更衣吧!” 倾心殿内有墨千傲的衣衫,他和寒风换了衣服之后出了门,寒风在宫里向来就是行踪不定,这段时间他没有在皇帝的身边,大家也只会认为他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即便长时间不在宫里,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去向,更不会有人打听,因为寒风是墨千傲身边顶级高手,深得皇帝新人,做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宫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院落外,是天子仪仗,墨千傲踏上銮驾由无数宫人拥簇着离去,他轻轻回眸,看了看那绿意盎然的倾心殿,微微的笑了起来。 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镜国,由墨千俊登基为帝,自此改国号为北疆,为讨伐南帝,集结军队,两个月内迅速由北向南推进,墨千俊御驾亲征,丞相无邪为军师。 镜霜凝和无心也跟随着军队一同出发,在军队中为了行动方便,镜霜凝也刻意船上了男装,那一身男装却也掩不住一身娇柔的女儿气息,眼角的蝴蝶更是妩媚风情,举手投足间更是无处不透露着成熟女人的万千旖旎。 所有人都知道,镜霜凝是镜国第一舞姬,她是丞相无邪的女人,所以就连多看一眼,也是断然不敢的。 南疆曾为了得到他送给了镜国城关十座城池要塞,军队由那里出发,那曾经是南疆的铜墙,现在成了镜国的铁壁,成了镜国的国土。 军队由那里向前推进,进可攻退可守,即便败战也无后顾之忧。 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油边境出发,前往南疆,不到一月竟是破天荒的占领了十座城池,而原本那送予镜国的城池,也将南疆的兵马全部都换成了北疆的,他们迅速的占领了城池,北疆士气大振,一切几乎都在无邪的掌握之中,又是两个月,他一鼓作气攻下了南疆边防,眼看很快就要到达南疆的首都…… 要不了多久,南疆就会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 到达连城时,时间已经是秋天了,一直以来,那长驱直入的军队也疲惫了,无邪下令在连城停军休顿,待粮草充实之后,再一鼓作气攻下南疆首都。 在连城,无邪以军队的名义在城中征用了最豪华的院子作为墨千俊等人的住宅。 镜霜凝跟着军队,每日都很少出现,只是默默的跟随着军队的步伐,军队一天天接近南疆皇朝,她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是隐隐的感觉到不安,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无邪的军队为什么会一直长驱直入,甚至能说是没有遭到半点强烈的反抗?南疆是没人了吗?她从不认为镜国的军队有那样威猛的气势。 镜霜凝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坐在桌子前把玩着茶杯,心里已是烦躁不已,镜国的军队训练有素,气势如虹,完全不像是一个依附着南疆而生存的附属国。 此时想来,之前无邪那般低声下气的带着镜国进贡品来朝拜,都是假象,那是无邪为了今天而铺垫的假象,他让人觉得镜国只是不堪一击的小国,实际上镜国的军队很强大,就是在无邪的精心培养下,现在已经丝毫不亚于南疆。 现在他更是布下了完美的局,挑好了进攻的时间,杀的南疆几乎是措手不及,墨千傲之前也因为镜霜凝的缘故,早就在民心中烙下了沉迷美色的庸君称号,现在南疆的百姓还有南疆的士兵心里面都有了阴影。 而今这北疆的军队更是由失踪了许久的墨王爷带领,是打着恢复南疆皇朝,繁荣昌盛的口号前进的,声称当年墨千傲为了皇位杀害了太子,又趁墨王爷巡视边关之际毒杀了先帝,伪造遗旨谋权篡位的。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传言,却也在南疆百姓的心里种下了一个蛊,人心是可怕的东西,一旦有阴影滋生,就会被无尽扩大。 无邪就以民心所向,找到这个名正言顺的发兵理由,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这谋划了十多年的计划,又怎能不顺利不成功呢? 镜霜凝轻叹一声,她不知道此时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是想着和无邪一起,让墨千傲失去他的帝位和江山,夺去那让他骄傲了一世的资本。 可是如今兵临城下,她却隐隐的希望,再攻到下一个城池之时,能遇到遇到宇哥良臣忠将,能够打乱无邪的计划…… 她随军行至此处,她是无邪的同谋,可是要她放弃一切就此离开,她又做不到,她到底要怎么办呢? 墨千傲若是真的落到无邪手中,必定是毫无生机的。 好在,无邪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就算事情真的到了墨千傲手无还击之力的时候,起码,她还掌握着处置墨千傲的权利。 可是……她又会怎么处置他呢? 她让他失去了一切,再站到他面前之时,想必也是根她入骨的吧?这不就是镜霜凝一直想要的吗? 宠溺的爱……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流逝留消逝,而恨……却能成为一个人,一生一世刻骨铭心的感情。 就算是一道撕心裂肺的伤疤,镜霜凝也要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 镜霜凝 将脸埋进了双臂间,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死过一次还是那么的放不下,因为她不甘心。 不甘心作为政溪欣就那样死去,那么悲催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时间一长,她的名字,她的容颜……她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在墨千傲的世界里,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就会将她遗忘。 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站在顶端的男人,而她已经成为一堆尘土,消逝在人世间。所以她选择回来,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目的,带着另一种情感,回来。因为政溪欣已经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政溪欣永远也不可能再爱他。 事到如今,他们走到了这一步,竟不是因为她又多么的恨,多么的放不下……而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她根本不希望他遗忘自己啊…… 就似墨千傲说的那般,再相遇,不论是爱是恨,都要至死方休。 “公子,有人要我将这个盒子送给您……说是很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你。”有士兵轻轻的敲了门,镜霜凝因为太出神了,所以都没有反应,于是士兵又重新敲一遍,并且表明了来意。 镜霜凝回过神来,起身开了门,她一身清色玄衣,掩饰不住姣好的身材,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 一个士兵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一眼,镜霜凝只是疑惑的问道:“谁送的?” 那士兵摇了摇头,“小的不知,他只说是公子的故人,并未多说。” “好,我知道了。”镜霜凝接过那精致的小木盒,然后道:“退下吧。” “是,小的告退。”士兵说完,转身离去,脚步匆忙。 镜霜凝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军中的士兵几乎都是不敢看她的,很多都在遇到她的时候敬而远之,有时候还会绕着她走。 其实这样也好,避免了不少麻烦,还省心,可见无邪在军中的威信十足。 镜霜凝轻笑一声,没有想太多,低下头看着那精致的木盒子时,不禁打开了。 “啊!”刚看到那里面的东西镜霜凝就被吓了一大跳,手反射性的松开,从木匣子中滚落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来。 那鲜红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诡异。 “怎么了?”无心白色的身影刚好走到那断指面前,他低眸一看,皱了眉,转眼看向镜霜凝时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凝儿,你没事吧?这是……” “这……”镜霜凝喃喃自语,刚刚被吓傻了,此刻她的双眸竟是再也无法从那血淋淋的断指上移开。 阳光明媚,照着在那断指上显得十分的诡异,那断指上还戴着一枚绿幽灵宝戒,不是价值连城的戒指,但是那绿幽灵却是独特的,因为其中的幽灵不是山脉,而是有些像一只飞舞的凤凰。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镜霜凝几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无心在身边叫了她好几声她都听不见。 “这不可能!”她突然吼了一声,然后匆忙的扑过去想要捡起那根断指,就在那一瞬间,无心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叫道:“不要!” 镜霜凝被无心大力一拉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无心的眼死死的盯着地上那只断指,他冷声道:“别碰,那手指上被涂了剧毒的,你看那上面的血迹都不会干凅,整个枝头都是鲜血淋淋的,而且那血的颜色那么暗,肯定有问题,你千万不要去碰。” “可是……”镜霜凝的脸色极为惨白,她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那是……” 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却猛地想起记忆中的一句话来,是她曾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准备拿去当掉的戒指,她印象深刻,因为她很舍不得。 那时候她的母亲这样告诉她,“这个是你外婆在娘出嫁时送给娘唯一的一件东西,她曾说,这枚青鸾戒暗喻的,是我们家也能飞出凤凰的意思。” 那时候母亲是那么舍不得那枚戒指,那是外婆留给母亲的嫁妆,是牵挂也是遗物,所以她怎么能拿去当掉呢?所以就一直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努力着,那枚戒指留了下来,从此在母亲身边寸步不离…… 怎么会…… “凝儿!到底发生神马事了?这东西是谁送来的?”无心看到镜霜凝的脸色,就知道事有蹊跷,他紧紧的攥着镜霜凝的手,感受到那瘦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真的很担忧。 镜霜凝眼神一晃,抬眸看着无心,“这是……” 对啊……这是谁送来的?还能是谁呢? “无心,这个戒指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弄下来!还有那个断指……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存,我去去就回!“镜霜凝忽然抬头看了无心一眼,留下一句话,然后突然挣脱了无心的手,飞快的朝无邪的房间奔去。 无邪正在厅内下棋,对他来说期盼就是战场,镜霜凝就喝么毫无预兆的冲了进来,几乎是气喘吁吁的道:“我要离开这里!” 无邪举棋的手正准备落子,听到镜霜凝这话时,微微一顿,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眼睛还蒙着黑布,依旧是那薄凉的下颚,冷笑道:“去哪?” “我……”镜霜凝缓了几口气,走到了无邪的身边,她的脸色苍白,带着些许铁青,那眼睛透着狠狠的光,无邪看不到,却能感受那股怒气,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去找政溪芸!” “上次你本来能杀了她的,可是却放过了,这一次……有何必再去?我说过,你若是狠不下心,就不该去自取其辱!“无邪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并无情,那么直白! 镜霜凝冷冷的笑了,双眸一片阴霾,心里还想着那涂抹了剧毒的血手指,那被染了血的戒指,让她的心一片冰凉,“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心软,不该放过她!不然也不会让我母亲身陷险境,这一次……我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无邪轻轻挑眉,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有趣?”镜霜凝的目光似毒箭一般射向无邪,他能感受到,微微的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 镜霜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无邪说了一边之后,无邪几乎毫不犹豫的当场回答:“不准去。” “为什么?!”镜霜凝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 第二百零八章 他就知道,他是有心的 “你跟了我多久,居然这点伎俩也看不破!亏蓝冰还夸你天资聪颖,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你现在去找政溪芸,是想去送死吗?”无邪的手终于动了,黑色的棋子稳健的落在棋盘上。 “我知道!可是政溪芸送来一根断指,分明就是在威胁我,我若是不去的话,她肯定要对娘……”镜霜凝简直不能往下继续说,因为这一切让她想一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她这辈子,所做的事情,受的那些苦,为的就是要让她的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安享晚年。 虽然那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但是那是母亲的梦想,所以她要她幸福。 镜霜凝把母亲的意愿看的比命还要重要,因为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的,是给了她生命的母亲啊…… “唯独这个……我赌不起!”镜霜凝咬唇,终是轻轻的道了一声。 “不论怎样,总之你不能去,这是个陷阱,你若是去了,那就绝对是死路一条,若是不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她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出现,你不去的话,你母亲暂时也不会有事的。”无邪说着,落下椅子,棋盘上他最管用的招数,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一颗白色的棋子落下,原本已是死路的白棋竟是杀出一条血路来,绝处逢生! “不,我赌不起。”镜霜凝摇头,她没有无邪那样的自信,她怕意外!可是无邪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动摇了,他最擅长的就是攻心计,只要有人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弱点,他就能将其一一击破。 他冷冷的笑起来,冷静的分析给她听,“你现在去了,她定是要以你母亲的性命作为要写,到时候不但你活不了,你母亲看到你们姐妹相残,也会活不下去的,你想……就这么死在你母亲面前,让她陪着你一起去吗?” “我……”镜霜凝迟疑了,母亲若是知道了这是政溪芸所谓,定不愿意看到她们姐妹相残,不愿意因为她的原因而让政溪芸杀害了自己……若是真那样了,她要怎么能挺下去? “再说了,不过是一根手指头,鲜血淋淋面目全非,谁知道那是谁的手指?就凭这一点你就认为你母亲被伤害了吗?政溪芸有一万个办法能够得到那枚解释,你别忘了,她不是你一个人的母亲。”无邪微微一笑,露出自信的笑容,“更何况,墨千傲还在南疆,你觉得政溪芸有本事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伤害你母亲吗?” 镜霜凝倒退了一步,无邪说的有道理,政溪芸不一定敢对她们的母亲下手,这或许是她引她只身前去的障眼法。 若是她傻傻的去了,那就上当了,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是她的心里很不安,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她该怎么做? 墨千傲……曾经承诺过会保护她的家人的,会保护好她所珍惜的一切,可是他却亲手伤害了她……现在,她还应该相信他当初的承诺吗? “你还是回房想想清楚吧,不要白白便宜了别人……想来政溪芸是毫无办法了,倘若你母亲有任何差池,墨千傲是不会放过你父亲的,建国将军的义妹就这么被人害了,施墨白又怎会轻易罢休?”无邪一盘棋落定,结局还是他胜利了。 他将棋子一颗颗收好,装进了棋盒中,幽幽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是我提醒你一句。”无邪轻轻盖上盒子,抬 眸似乎看着镜霜凝,“现在我们已经兵临城下了,走到这一步,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了,不过,若你一定要去送死,谁也不会拦你,你非要去暴露身份,这只能说明你的软肋还是那么明显,不过好在政溪芸暂时还不会玉石俱焚,我们还是有时间争取的,等我们攻到皇城的时候,我一定让人在第一时间将你的母亲带到你面前!” 无邪总是能那么冷静的分析一切,镜霜凝一直以为现在的她已经够冰冷无情了,可是她却远远不及无邪。 因为一旦她在乎的人出现危机,她就会乱的失去了方寸!她的脑子几乎会再瞬间就停止思考,若不是无邪这一席话,她恐怕已经陷入政溪芸布的局里了。 她感激无邪,却又讨厌这样的他! “谢丞相大人的提醒!”镜霜凝冷冷的说着,无邪轻轻一笑,“你若是能够再冷静聪明一些,就不会总是这么失败!” “是吗?可惜,我宁愿蠢一点,也不想失去人性!”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自嘲一笑,转身离去,“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丞相大人乱了阵脚。” 镜霜凝话里的意味那么讽刺,她离开了,但是无邪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棋盘和棋子…… 他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只是轻轻勾唇,笑了,那从来都是冰冷的笑容,竟也会有苦涩的时候。 军队再次启程,镜霜凝的心里越发的不安,甚至寝食难安,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就这么鲁莽的去,因为她或许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但愿政溪芸不会那样泯灭人性,毕竟那也是她的母亲! 军队一天天向前推进,一如既往的顺利,镜霜凝越发的疑惑了,为什么南疆的兵力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之前他们就算是顺利,那些士兵再怎么说也还会轻微的反抗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连反抗都懒得了,直接丢甲弃城,军队的脚步越快,她的心里就越不安,但是也好在,军队能够顺利攻破关卡的话她就能早日见到母亲了,她现在只能这样想才能让自己安心了。 希望……母亲不要有事,这样的话……也至少证明了她之前放过政溪芸不算是打错,因为最起码,她没有狠毒到伤害自己的母亲!这样的话,或许镜霜凝还会放她一马,毕竟她也尝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 镜霜凝皱了眉头,政溪芸失去了孩子,墨千傲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将她放出宫,还一路跟着她出了南疆吗?不然,他是怎么会出现在镜国的? 镜霜凝觉得事有蹊跷,有什么不对劲的气味,但是她又说不出有什么事……不管墨千傲到底为什么会来镜国,这是他跟无邪之间的事,她不相管。 无邪是谋略家,有他的阴谋和计划,墨千傲是帝王,自然也会有他的算盘…… 她不会将这疑惑告诉无邪的,就当作是她替墨千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过他若是有什么算盘对付无邪的话,为什么迟迟不行动呢? 正在镜霜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无心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看着镜霜凝一个坐在桌边发呆,他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面前,笑道:“这个,我帮你弄好了。” 镜霜凝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木盒,忽然明白了。 “谢谢。”这是她诚心的道谢,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木盒。 木质的盒子中安静的躺着一枚已 经被清理干净的戒指,幽灵中的青鸾颜色越发的暗沉。 那一截断指,无心很小心的处理之后,用丝帕将其包裹着,放在了戒指的旁边,他看到镜霜凝百感交集的神奇,不由得问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镜霜凝轻轻的点头,伸手捏住了那枚戒指……举到了眼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可是一想到那血淋淋的手指,她就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希望事情就像是无邪说的那样,政溪芸不会轻举妄动,她的母亲也不会有事,希望这手指一定不要是她母亲的,千万不要!她要相信无邪,无邪的分析从来就没有错过,无邪,所料绝对不会有错的。 无心看着镜霜凝痛苦的脸,忙安慰道:“凝儿,没事的,这断指……不一定是你所想的那个人的。” “嗯,一定不是的!”镜霜凝很坚定的说了,抬眸看着无心,那似水明眸中闪烁着泪花,可是却又是坚定的隐忍着,她一定要相信无邪,相信那个女儿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母亲! 不然……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悲又痛心的事情? 一定不会的。 “这……”无心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问出口……他说过,镜霜凝不想说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去问,可是他却是那么的在意,他在意镜霜凝心里的秘密,可是她始终不愿意与他分享,他能怎么办呢…… 连无邪墨千俊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唯独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这个戒指,是我母亲的。”镜霜凝垂眸,轻声的说道。 “什么!你母亲?”无心吃了一惊,镜霜凝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亲人!当初他看到她那么无助那么痛苦,以为她一定是个孤儿,才会在丈夫死后沦落风尘…… “她就在南疆。”镜霜凝点点头,想起她的母亲时,双眸都是温柔的笑,“本来在南疆的时候就想着要去看她的,可是又怕带给她麻烦,所以就一直都没去。” 无心静静的看着镜霜凝,作为一个听众,他什么都不问,只听着那些她愿意说的事情,看到她那么珍惜的看着那枚戒指,轻声道:“这或许是政溪芸给我下的通牒,她想逼我现身,因为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不是的,那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是她自己不相信墨千傲,为了争夺权利和地位害死自己的孩子,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是我,是我逼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镜霜凝打断了无心的话,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设计的,不然政溪芸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滑掉。 她就是想要政溪芸也知道,失去孩子是什么样的痛苦,要她知道一个当母亲的心……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一心只想着权利地位,只想着要她死…… 无心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镜霜凝的手心,安慰的话他从来不多说,因为他那宽厚的手掌就是最好的安慰。 “师兄不让你去南疆救你母亲吗?”无心的心思向来缜密,无邪做事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先的,不过那毕竟是镜霜凝的母亲,他会阻止,那肯定是有危险才不让她去的。 因为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不允许自己的棋子遭到任何伤害和差池。 镜霜凝点点头,无心的心里明了,镜霜凝此去,有亲人在政溪芸的手上,定是讨不到半丝便宜的。 政溪芸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宠爱,又失去了地位,她说过,若是她不 死,一定要镜霜凝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的她已经被嫉妒和恨腐蚀了心智,只剩下了疯狂,毫无人性可言的她,一定会让镜霜凝死的很惨,所以……她真的不能去。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政溪芸不是傻子,她一定不会伤害你母亲的,因为她还要利用这张王牌来制服你,所以只要你一天不出现,你的母亲就不会有事。”无心轻声一笑,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担忧。 镜霜凝微微一笑,暂时安心了,若是无邪的话不可信,那么无心这也这么说了,那事情就应该是如此的。 政溪芸……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娘,应该是真的,她也不会允许她在镜霜凝出现之前就出事,嗯,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的…… 看着镜霜凝终于安心的笑了,无心也总算是安心了,轻声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镜霜凝乖乖的应了一声,一直在心中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那么不安。 要快点,再快点……她很想见到她的母亲,她想军队快一点到南疆皇城,不管是不是战争,迟早都要到达,就再快一些,让她早日见到她的母亲,她要告诉她,她的女儿还活着,还没有死。 无心轻笑着出了门,镜霜凝的身影倒映在门扉上,他看了一眼,却忍不住叹了一声,他匆忙的转身,疾步朝无邪的寝室走去。 无邪的房间还亮着灯,无心轻轻敲门,无邪应了一声,无心推门进去,看到无邪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就好像是在等着他一般。 无邪待无心走近了才笑道:“今天又不是治疗眼睛的日子,师弟来这里做什么?” “凝儿的母亲……”无心咬了咬唇,其实在镜霜凝说出那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结果,可是他却多么希望他的推断是错的。 “师弟的心里从来都比任何人更明白!”无邪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小到大,师弟不论是学习还是练武,什么都掌握的比我快,比我精……我虽然擅长攻心,擅于谋略,但是师弟从来都不比我差,甚至我在棋盘上也从未赢过师弟,所以师弟觉得……她的母亲会怎样?”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骗她?为什么不让她去救她母亲?”无心激动的叫了一声,还伸手抓住了无邪的衣领,他在无邪面前从未有着这样的无礼,哪怕是重语气的话也没有说过。 “那你为什么也骗她呢?”无邪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声音中是无尽的冰冷,就算那双眼睛蒙着布条,也一样能够让人感觉到那从眸中射出的冰芒。 “我……”无心的手突然松开了,他整个人相识失去了里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他无力道:“我没办法……我也不想骗她,可是她若是去了……必死无疑……” “你也知道是必死无疑,那就就该明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好。”无邪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冷饿了那个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喃喃道:“秋天快结束了,师弟……等我们攻下首都,镜霜凝做完了她最后该做的事情之后,她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到了那时,你带她走吧。” 无心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无邪身上,很久都没有出现过那样的气息了,那样的忧郁,悲凉,那么无奈…… 他还记得小时,无邪常常看着南疆的方向,久久的以那种姿势遥望,但是很久……他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了。 因为他的心一天天变冷 ,更冷,他的仇恨也变得浓烈,更烈,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惆怅去伤心。 而现在……他竟是要他带走镜霜凝? “师兄……为什么?”无心轻声问了一句,无邪转过身来,轻轻一笑,“因为你喜欢她。” 无心咬牙,然后也笑了,“难道师兄不喜欢吗?” 无邪若是不喜欢镜霜凝,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普通的棋子,大可不用撒谎骗她,想要留住一个棋子,他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办到,可是他对镜霜凝却是用了最温柔的一个。 无邪的手上,从不会出现无用的棋子,像镜霜凝这么好条件的棋子,拥有倾城的容貌,他怎会心甘情愿的放她走? 无邪啊……曾几何时这般温柔对待过一个人。 “感情是软肋,我无邪何曾需要过这种东西?”无邪淡淡一笑,“总之你听我的,等事情结束,马上带她走,不然……恐怕你们两个都走不了,记住我说的。”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日后若是南疆真的被墨千俊攻下来了,南疆如你所期望的那般覆灭了,你又有何打算?”无心看着无邪忧伤的背影,心里却是欣慰的。 因为无邪还是有人性的,无心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因为从小在断情谷的时候,无邪就不喜欢理人,也没有人愿意跟这个冰冷的小孩玩耍,他只是专心的学着自己想学的所有本事。 就是那样孤独那样冰冷的他,无心愿意跟她讲话,每天陪着他一起学习,然后伴随着他,逗他开心,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将无邪逗笑过。 但是无心就是知道,从他第一次愿意开口跟自己说话开始,无邪对他,就已经和对别人不一样了。 “不知道……”第一次从无邪的嘴里说出这三个字,要知道,无邪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办不到和不知道这样的字眼,可是倘若他的大仇得报,那长久以来伴随着他度过了一生的仇恨消失时,他竟也是不知何去何从了? 他就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过后的事情吗?也是,从没想过的事情,自然就不知道了,因为报仇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事,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他哪有心思想别的事? 无邪转身对着窗户,冰冷的晚风吹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越发的清醒了,原来这么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要如愿以偿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心。 “你们俩真像……”无心轻声笑了起来,垂眸时有一丝悲凉,原来,他们是那么的像,都是在仇恨完结后,不知何去何从。 无邪一怔,没有回答,说道:“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是不现在该考虑的,墨千傲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若是镜霜凝知道她母亲的事,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找政溪芸。” “我知道。”无心起身,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无邪依旧站在窗前,他差点就被无心动摇了,现在还不是能够动摇的时候,因为他处心积虑精心准备的一切,就在眼前了。 他毁了太多了的人,包括政溪欣和他自己,什么都已经毁了。 无心说就是你像他,那是因为镜霜凝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她的人生全都被他毁了,毁的什么都不剩了,她还能何去何从呢? 无邪低眸,叹了一口气……墨千傲迟迟不见行动,这一点让他很在意,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到是哪里不妥。 就算是有猜疑,他也必须前进了!因为他无法,再等一个十年…… 第二百零九章 一声凄厉的娘亲,触动了所有人的心 他不想再这样活一个十年,这只为仇恨而生的这十年,太冰冷,太孤独…… 他等待了十年才等到这样一个绝佳砸机会,当年他在取得墨千俊信任的同时毁灭了政溪欣,在政溪欣留给墨千傲的那封信里,留下了关于墨千俊的实力网中所有关系的名单和罪证! 这样一来不仅让墨千傲更加的愧疚,也让墨千娇的势力被瓦解,而在,早就在取得墨千俊的信任之前,就已经在南疆周边埋伏下了更多的势力。 而墨千傲将墨千俊的党羽全部清除干净之后,留下的全是他的人,可是他又不会有所防备,这就是镜国的军队为何一路畅通无阻的原因。 因为一直以来,南疆大半甚至是十分是七的人都是无邪一手安插的,就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早已经是里应外合。 无邪紧紧的攥住了拳头,这一次,他一定要一举将南疆拿下,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这样,才能让华府两百多条人命得以安息! 军队再次启程,秋天在悄悄流逝,从北疆出发以来,至今已经是三月有余了,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前进,攻下南疆的皇城,指日可待。 两军交战,镜霜凝和无心两人只是在远远的驻扎营地里带着,营帐内很安静,甚至一点都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 这里没有哀嚎,没有厮杀,没有那血腥的场面,只有青山绿水的清新空气,有时候他们还会躺在草地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庐,感受着安静的世界。 镜霜凝在营帐内待的久了,今天军营中又是一片安静,便和无心出来走走,两人刚凑出阵营没多远,就遇见几个躲避战祸的百姓从小道上走过,与镜霜凝擦肩而过的时候,嘴里还小心翼翼的讨论着,“你听说了吗?北疆的军队已经在围城外耗了两个时辰了,竟是真的没有攻城!” “看来那个人彘(ZHI)真的有用啊!哎……你说那个人彘究竟是谁呢?真是惨不忍睹,看着就看着就慎人!” 人彘?镜霜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两个已经远去的中年男子,战场之上,出现了人彘……而无邪带兵出去了半日,竟是还没攻城吗? “凝儿,我们走吧!”无心不自在的拍了拍镜霜凝的肩膀,笑得有些僵硬,“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镜霜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无心……而后转身朝那两个男人追了上去,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刚才说的人彘……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中年男子一愣,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从哪里冒出一个俊美的人……一时失神,不过马上就回答道:“就是那城墙之上挂着的那个坛子啊,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残酷,竟将一个中年女人做成了人彘挂在墙上,听说还被砍去了四肢,周围都布置了许多弓箭手,听说这样做就能抵挡住北疆的军队啊!” “什么……中年女人?”镜霜凝的心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发慌。 “是啊,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即便是两国交战,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啊!听说那人彘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真是有够心狠手辣的!”一名男子说着叹息了,另一个忙接着道:“就是,那个政将军平日就是搜刮百姓油水,现在和北疆的军队对战了,竟是想出这么个残忍的招数来逼退敌兵,我看这城就该早点让北疆攻下来,让镜国的人将那个政明智撕碎了丢到林子中喂狼才是!” “谁?政……政明智?”镜霜凝脸色瞬间刷白,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听着自己那么熟悉的名字,政明智……是她的表弟。 “就是他,仗着自己舅舅是当官的,硬是当上了将军掌管了埠城,真是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了!这种人就该拉到刑场上凌迟处死才是!镜国……” “快别说了,赶路要紧!”另一名男子使劲的推了一下那人的胳膊,打断了要说的话,看着镜霜凝那一双眼睛瞪大了,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感觉毛毛的……赶忙拉着同伴仓惶离开了。 “凝儿……”无心站在一边,心里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忙叫道,可是镜霜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只是愣愣的呢喃道:“人彘……政明智……中年女人……” “不会的……”镜霜凝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步摇晃的退了两步,无心赶忙扶住了她的身子。 “凝儿,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不会有事的,你别这样……”无心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其实在镜霜凝收到手指,无心知道了那是她母亲的手指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再那么简单。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居然会演变的这么严重! 现在无心终于知道他从南疆回来时,政府再密谋的事了,本来他以为不过是对付无邪的手段,可能是讨论战斗攻略,所以无心就没有想太多。 不料那意识的疏忽竟是酿成了这般大祸。 政溪芸现在是狗急跳墙穷途末路了,她就是要逼的镜霜凝再次单枪匹马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差人送来了断指,为的就是要让镜霜凝回到宫里去找她。 但是无心知道,镜霜凝去或不去,她的母亲也已经无法挽救了,镜霜凝若是去了,也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而已。 可没想到,政溪芸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竟是使出了这么狠毒的招数来,若是镜霜凝的母亲真被做成了人彘挂在墙头,镜霜凝看到了,定是要不顾一切回去找政溪芸报仇的! 政溪芸想要玉石俱焚,她是死不足惜,但是无心怎能眼睁睁开着镜霜凝就这么去送死! 现在他满手心都是冷汗,他不知道政溪芸还为镜霜凝设了什么样的陷阱让她跳,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她有一点点闪失,上一次就让镜霜凝差点被刺客杀害了。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时候他没有办法保护镜霜凝,所以他绝对不允许镜霜凝去。 可是镜霜凝根本就没有听到无心在说什么,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几乎就在失魂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有了反应,她一把推开了无心的手,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凝儿!”无心叫了一声,却是再也拦不住了,于是他只好追了上。 埠城早已被数十万大军包围的水泄不通,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那肃杀的气息排山倒海的向他们涌来,镜国的军队站在原地未动,那气势已经是让城墙之上的士兵个个心惊胆颤了。 城墙高出悬挂着一个坛子,坛子不大,却刚好够装一个无手无足的人,将脑袋露在外面。 那人凌乱的发将整张脸都遮住了,人们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从那偶尔颤动的脑袋来看,还是一个活人。 坛子的边缘有无数的鲜血往外流,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将手中利箭瞄准了坛子,有谁胆敢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将坛子射下去,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利箭如马蜂一般朝他们涌去。 无邪在先锋军的后侧,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座城池,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唯一没有打通的就是政明智看守的埠城,可笑的是这座城守兵不到一万,政明智也只是个沉迷酒色剥削百姓的草包,若不是因为这个人彘,他定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城拿 下,可是现在竟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政溪芸……比他想象中还要歹毒!她想要镜霜凝失去理智,然后不顾一切的跳进她的陷阱里。 镜国的士兵在原地站了太久,军队开始有些骚乱,不知为何,丞相大人就因为那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彘,竟是迟迟不下令攻城。 而他也没有跟任何人解释,那坛子中的人彘究竟是何人…… 大家带着不安和疑惑看着无邪,他紧紧的闭了闭双眸,或许他就不该犹豫,他应该在镜霜凝来之前就将这件事情解决掉,这样她就永远也见不到那惨烈的一幕了。 可是……无邪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不行,没有办法了,他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再拖…… 无邪深吸一口气,扬起了手,全军看到那命令的旗帜,瞬间抖起了精神,一个个兴奋的做着准备,欲一举将城池拿下! “攻……”无邪才刚开口,话了一半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不要!不要攻城!不要……” 镜霜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一旁的山坡上滚下来,在所有士兵的心中,一直都是美丽自信又骄傲的镜霜凝,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一身清色玄衣早已是沾满了灰尘,那青丝散落披在肩上,已是散乱不堪,身后的无心紧紧的跟随着她,刚走近她身边,将她摔倒的身子扶了一把,却被她推开了。 她的衣服都被尖利的石子刮破了,她无数次摔倒又无数次爬起来,从上坡上滚下来,她几乎是不要命了一般冲向浩瀚的军队,冲到了无邪的面前。 这样的镜霜凝,吓坏了所有人,而无邪,竟是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终是赶到了,那么他就不必在挣扎,到底要不要给她们母女留下最后见面的机会。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镜霜凝在马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脚踝,一双眼睛惊恐的像是快要瞪出来了,她喊道:“不要,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无邪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镜霜凝那脏了的脸蛋,然后他轻轻的点头,“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镜霜凝摇晃着脚步,她几乎是僵硬的转身,一眼就看见了那高高悬挂的坛子。 “娘……娘……”镜霜凝一步步上前,刚开始只是呢喃的难者,可是后来她的声音越发的凄凉,脚步加快 ,最后几乎是飞奔了上去。 政明智在城墙上远远的就看到了那瘦小的身影,他登就是这一刻,冷冷的勾唇,他抬起手来,弓箭手们都拉满了弓做好准备,将目标锁定在了那瘦小的身影上。 “凝儿!不能上前!”无心用力的拉住了镜霜凝的手,抱住了她的身子,“不要上前!”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镜霜凝的意识几乎要崩溃了,她哭泣着挣脱了无心的怀抱,然后泪流满面的埋朝无心吼道:“你也骗我!” 无心怔住,很想拦她,最终确实无力的收手,镜霜凝擦干眼泪,一步步,坚定的往前走去…… 她一步步的靠近城墙,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邪更是死死的攥住了拳头,紧张的吩咐盾军上前。 无邪知道,他们的距离太远,是无法让弓箭手将城上的人全都射下来的,只有让盾卫军上前保护镜霜凝,才能有一线生机。 盾卫军的手中拿着厚重的盾牌,将镜霜凝圈在中间,然后他们跟随着镜霜凝的脚步一点点的移动着,身后的大军在无邪的指挥下,也跟随着镜霜凝的脚步一点点靠近着城墙。 “娘……”镜霜凝什么都想不到了,此时数十万大军的步伐声齐响,震耳欲聋,可是她却听不到,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坛子中的人,那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啊…… “放箭,放箭!”政明智眼看镜霜凝踏入了射程,忙放出命令,那密密麻麻的漫天箭雨犹如闪电一般的速度朝她射来。 盾卫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将她团团围住护在中间,有无数的利箭朝他们射来,周围的一圈士兵有被利箭射中的,可是他们都没有倒下,而是咬着牙坚持着,尽管身上已经血流不止,但是哪怕还有一点点力气在,他们都一直坚持着。 镜霜凝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梦幻一般的存在,遥不可及,不可猥亵,当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子奋不顾身的上前,心心念念只为了救自己的亲人,他们终于知道那城墙上的人究竟是谁了……正是她的母亲啊。 她不畏生死的上前,只想救下自己的母亲,难道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不该上前保护她吗? 不知为何,军心竟是这般一致,他们咬着牙坚持着,或许是镜霜凝那一声凄厉的娘……触动了所有人的心。 第二百一十章 有史以来,最惨绝人寰的一仗 男儿入军,就是为了保卫家园,他们都是有爹娘有妻儿的人,为了保护他们的亲人,他们就算是战死沙场也绝不能后退,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退一步,就代表着失败,而失败……则代表了他们的亲人都要死。 乱箭之中,再精密的保护,也经不住那样猛烈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越来越密集,盾卫军已经倒下了一半,那用人命支撑起的保护力越来越薄弱。 镜霜凝身中一箭,无心和无邪两人几乎心口一痛,然后他们看到那瘦小的身子依旧还坚定着脚步一步步朝前,她是那么无所谓的抓住了箭身,一用力就将利箭从身体里拔出。 箭被拔除,镜霜凝的肩头瞬间血流不止,这一箭痛得就是你脸色惨白,她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可是她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死死的盯着那高挂的坛子,一步步走去。 “娘……”镜霜凝咬唇隐忍的模样让士兵的气势瞬间膨胀,在他们心中,镜霜凝是一个娇弱的连风都能吹走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却在他们面前展现了如此坚定强大的一面。 “冲啊!冲啊!”浩瀚的军队士气大振,他们几乎已经忘了身上的痛,一个个咬着牙疯狂的朝着城门涌了上去。 “凝儿……”无心喃喃的叫了一声,她的脸色铁青,转眼看向不远处的无邪,他轻声道:“我上去打乱他们的阵脚,你趁机攻下城池!” 他的声音那么轻,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轻盈的声音几乎要在风里被吹散了,可是他知道无邪能够听见,他感受到无邪的脸转向他这边,然后轻轻一笑,点起脚尖,展开了折扇跃身而去。 那雪白的身影如同飘扬的雪花,那身影就像是利箭一般,脚尖点过护卫盾,看到了镜霜凝那张瘦小的脸时,他笑了笑…… 手中这站飞出无数银针,将空中的箭矢打落近半,他蜻蜓点水,几乎是飞速的旋转,将扇中银针全数射出。 城墙上的士兵倒下近半,有人慌乱的朝他拉弓,顿时军心被分散了不少,他在躲避的同时,又击倒无数弓箭手…… “快把他射下来,快把他射下来!”政明智乱了套,早就在看到大军 随着镜霜凝的脚步一步步朝前逼近之时,他就已经失了方寸,如今无心使出暗器竟是这般勇猛的斩杀了近半的弓箭手,他更是慌得双脚发抖,指着无心叫道:“快快……把他射死,射死他!” 眼看弓箭手的势力被无心击破了,无邪大手一挥,城下早已是蓄势待发的士兵呐喊着,带着一势冲天力量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城墙。 “攻城,攻城了……”政明智大惊失色,慌忙的拉过两个士兵挡在身前,叫道:“掩护我,快撤退,撤退!” 政明智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城墙,周围的士兵听到他这话时,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刚才那仅存的一点点气势也被瞬间瓦解。 只是政明智还没来得及躲藏,无心就已经射出毒针又快又恨的插入他的眉心,顿时剧毒扩散,那原本还惊慌的脸上瞬间七孔流血,整个人直直的倒下,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主将遇害,军队一瞬间溃散,所有人都纷纷弃甲而逃。 镜国的士兵趁机而上,一举拿下了城池,有士兵上到城墙解开了绳索,将坛子一点点放下,无心上前拖住,在触碰到坛子时脸色一变,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坛子轻轻的放了下来,没有摔破。 士兵们将城前那块空地让了出来,所有人都自觉的退开,无邪下了马,枕在镜霜凝身后不远的地方。 镜霜凝的肩头还流着血,鲜血染红了衣衫,她欣喜的奔着前来喊道:“娘……”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坛子中的冷柔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脑袋,在痛苦中挣扎着清醒了一点点意志,她微微的抬起头,那一张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脸在乱发下露出来。 这……还是镜霜凝记忆中的娘亲吗?那惨白如纸的脸庞,枯瘦铁青的脸色,眼睛都凸了出来,双颊深深的陷下去,那摸样,竟是那般的恐怖…… 就算是病入膏肓几乎要丧命之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容颜啊,这哪里还是镜霜凝记忆中那个温柔美丽的娘亲啊。 “是……欣……欣儿……”冷柔那双凸出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镜霜凝,她一张嘴就有鲜血从她嘴里流出,那模样竟是让一旁的士兵都不忍 心再看一眼。 “娘……娘……”镜霜凝的声音变得凄厉,飞奔上前,可就在她离冷柔只有一步之遥时,无心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那么大的力气是那么坚韧不拔。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镜霜凝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可是无心的手就算颤抖不已,也不曾有过一丝的松动。 “不能上前!她……全身都涂满了剧毒,只要你上前,就必死无疑!”无心的声音变得沙哑,双目赤红,可是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坚定的说道:“不能上前!” 镜霜凝双唇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柔,她的母亲被装在那个小小的坛子中,那坛子看起来那么的小……看起来就触目惊心,那坛子中该是怎么一副躯体啊……镜霜凝想都不敢想,忍不住痛哭出声。 “放开我……娘……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镜霜凝哽咽着,几乎已经不能完整的说一句话了。 “不要过来……”冷柔突然快速的说了一句,可是喉咙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她口齿不清……那样子真是太恐怖了,可是镜霜凝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好像看着她,就看到了平时那温柔慈爱的样子一般。 “一直以来……苦了你了……”李冷柔是真的笑了,那狰狞的面容笑起来越发的诡异,鲜血不管的从她的嘴里流出,就连双眼也开始流血,顺着那脸颊划出一道血痕,“都是娘……太不争气了,只顾……沉溺在虚假的……幸福里……娘……不该眷恋的……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害苦了你……娘……早就该死了。” “娘……不要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镜霜凝痛苦着,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她无法挣脱无心的钳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那飞扬的尘土沾满双颊,粘在泪痕上,脏了她的脸。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不要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她几乎哭到不能喘气,哪还说得清话来,冷柔却是带着诡异的笑容接着道:“娘……该死了……欣儿,一定要活着……不要……不要找……他们……报……报……” 冷柔的话已经来不及说完 ,再也无法发出一个音节,她极其痛苦的挣扎着,那坛子整个开始晃动起来。 “娘……娘!”镜霜凝跪在地上,想要朝着她一点点爬过去,可是无心却死死的拉住她。 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冷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下来了,她突然张大了嘴,有无数的鲜血从嘴里涌出来,然后从那鲜红的血液爬出无数只活生生的蜘蛛。 “啊!”镜霜凝尖叫一声,赤红的双目瞪大了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然后那鲜血淋淋的恐怖画面瞬间在她的眼里被无限放大。 无数的血蜘蛛从冷柔的嘴里,眼里,耳里爬了出来,那本就凸出的眼珠,被瞬间顶落下来,滚到了地上,鲜血淋淋的眼珠被那些蜘蛛覆盖住滚滚爬过。 “娘……”镜霜凝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一声呢喃之后,她整个人都僵化在原地,无数的蜘蛛疯狂的朝四周散开来,无心一把扯过镜霜凝站了起来,“快退开,退开!” 镜霜凝僵硬的做不出反应,无心吃力的抱起了她的身子飞快的撤退,那些疯狂的蜘蛛却是更快速的涌上来。 无心掏出一把银针洒下,阻断了蜘蛛的前行,可是却有更多恶心的蜘蛛从冷柔的身子中源源不断的涌出……士兵们吓得仓惶而逃,有的则用刀朝那些蜘蛛砍去。 镜霜凝被无心抱着,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一般,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看到冷柔的脸在她的眸中一点点萎缩,最后全部的蜘蛛涌出来,冷柔整个人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张头皮和凌乱的发被吹到沙尘中。 无心撤退到无邪的身边时,无邪洒下一包白色的药粉在周围,那些恶心的蜘蛛疯狂的往四下逃开,竟再也不敢上前了。 “凝儿……凝儿!”无心将镜霜凝放在地上,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惊恐的张大了嘴,确实发不出一个音节,双目赤红,瞪着看着那尸骨无存的冷柔,样子极为狰狞恐怖,那样的她,似乎已经要僵成一座化石了。 “凝儿……”无心担忧的摇晃着她的身体,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就是毫无反应,他死死的咬着唇,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师弟,你怎么了?”无邪发现不对劲,忙蹲下来,这才看到无心那铁青的脸色,已是那般难看,“师弟……你中毒了!” “凝儿……凝儿!”无心也是丝毫不顾自己的身子,只是不停的摇晃着镜霜凝,不停的呼喊着她,似乎若是她不回答的话……一切都不重要了。 “啊……!啊!!!!!”镜霜凝终于仰起头,痛苦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喊撕心裂肺,响彻天际……她的双眸一片迷茫,似乎找不到焦距了,她没有再落泪,脸上的泪痕还那么的清晰。 她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那凄厉的一声,充满了仇恨与痛苦,几乎惊触了所有人的心。 “凝儿!”无心慌忙的叫了一声,他一着急,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咳出来。 镜霜凝那一声尖叫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了声音,双手也无力的垂下来,她的眼睛无力的闭了起来,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 怀中的人痛苦的瘫软着一动不动,无心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昏迷了…… “凝……”无心这最后一声也没有叫出来,他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轰然倒地,无邪忙冲过来接住了他的身体,一把抓过手腕,着才发现他的整个手掌已经乌黑了…… 镜霜凝躺在无心的怀中失去了知觉,无心倒在无邪的怀里浑身痉挛得抽搐着,有黑色的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两个人先后陷入昏迷,无邪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死死的攥紧拳,政溪芸……让着一场战役变得诡异。 无邪从来都小看谁,特别是政溪芸,人的眼是黑的,心是红的,一旦眼红了,心就黑了,心中的黑暗一旦黑一点点扩打,就会变成比蛇蝎还要狠毒的人,可是无邪没有想到,她的狠毒已经超过的想象。 无邪冷笑起来,笑容越发的无情狠毒了,最终将两人扛上了马背,带进城中。 他将白色的药粉分散了给士兵,然后带着两人离去,士兵们将药粉洒向了恶毒的蜘蛛,终止了这一场战役。 这一仗,成了他们有史以来最印象深刻的一仗,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仗……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事到如今才发现,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镜国的军队在埠城休整三日,再次启程,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可是镜霜凝还是没有醒来。 无邪抬着药碗进了镜霜凝的房间,她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眉头微蹙,已经连续三日了,竟是没有一丝要清醒的现象,无邪坐在床边,伸手摸到了她的脸,摸到了她唇的位子,才用麦穗杆喂了药。 喂完要,又替她擦了擦脸颊,无邪深吸一口气,军队要出发了,如果她一直昏迷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她清醒之后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一剑杀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与其被他强行禁锢,还不如就这样昏迷着的好。 反正,无邪是不允许她这样的状况下去找政溪芸的。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镜霜凝饱满的额头,从光滑的脸颊划过她的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端着药碗出门了。 “师兄不喜欢她吗?” 无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无邪低头时只觉得有一丝苦涩……原本将她打造成一颗棋子,他就没打算过要放手的,即使是棋子,也要她一辈子都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她没有成为他掌控中的棋子,虽然他每件事都按着自己的要求做到了,也做的很好,但是她的心和她的情绪,从来都不再他的掌控之中。 无邪曾以为他能够让她忘记情和爱,这样她就不会那么的痛苦,就像当年的自己一般,可是她却总是陷入痛苦的深渊,一次次陷得更深,她忘不了情,断不了爱,就这样的她,总是令他担忧,总是令他牵挂…… 无邪决定了要放过她,还她自由和快乐,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又失去了母亲,无邪当然能够体会那样的感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死去,却什么都不能做的那种刻骨铭心,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就像他……明明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每当想起失去亲人的那场景时,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也只有在想起往事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原来自己也是有心的,也是会痛的,都是因为这痛太过强烈太过难忘,所以才会对别的情感和痛都毫无感觉了…… 喜欢吗? 或许吧。 无邪淡然一笑,举步离去,正因为喜欢,所以才要放手。 没有亲人了…… 镜霜凝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知觉,那颗原本已经冰冷的心,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够让它感到痛了,可是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那种蚀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的世界,从来就不曾只是她一个人,或许她的人生有许多不如意,但是她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个人。 小时候,她为了亲人而活,后来,有了墨千傲的宠爱,即便是他不信任她了,政溪芸背叛她了,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值得她牵挂的,和她息息相关的。 那就是她的母亲,可是现在这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爱人也没有了,孩子……再也不会有了。 这世上……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黑暗的世界忽然涌现了一点点的红,慢慢的弥漫,那刺目的红一点点变得狰狞,恐怖,像是鲜血在流动 ,渐渐的将黑暗吞噬…… 镜霜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办么办,那种痛像是穿透了毛孔渗透进骨髓一般,禁锢了她的意识,让她无法挣脱,无法挣扎。 蜘蛛……有无数的血蜘蛛从那鲜红的液体上爬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快速的移动着脚步朝她爬来,眼前一瞬间就被那些恶心的蜘蛛沾满了,侵占了她的世界,一点空隙也没有留下,密集的让人无法呼吸。 “啊……”镜霜凝吓的惊醒了,猛地吸一口气,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双手狂乱的挥舞着,希望将那鲜血淋淋的蜘蛛全都打开。 可是没有蜘蛛。 镜霜凝气喘吁吁的坐在麻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她越发的瘦了,那原本倾世的容貌,只剩下满目的沧桑和一脸的苍白…… 镜霜凝使劲的摇晃着着脑袋,眼前又浮现她母亲在坛子中痛苦挣扎的模样,下一秒又换成了无邪和无心的脸,他们的笑容那么诡异,笑得阴森。 他们都在骗她,他们都在骗她!都是因为他们的欺骗,她的母亲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才会变成那样的! 镜霜凝痛苦的捏紧拳头,似乎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她翻下床,身上还穿着素白的单衣,就这么冲出了房间,深秋,凉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和白色的衣袂,有人看到她,惊喜的叫了起来,“姑娘,你醒了!” “无邪在哪?”此时的镜霜凝是从未有过的冷,因为她在所有人的眼中,无时无刻都是笑着的,那笑容永远都是旖旎妩媚的。 现在她却抓着士兵的衣襟,那阴冷的双眸吓了他一跳,他怔怔的看着她结结巴巴的伸手指向了东面,“在……在东厢。” 镜霜凝二话不说,甩开了那士兵,同时拔出他腰间佩剑,转身离去,留下士兵在原地惊魂未定。 无邪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那棋盘几乎是他从不离身的,他只有这一副棋是最珍宝的,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镜霜凝愤怒的脚步声,带着冰冷的杀气掠过她的脖颈间。 他早就知道会这样,还好,此刻她不但能醒来,还有力气想来要他的命,无邪勾唇微微的笑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那一副冰冷的俊容除了薄凉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所以就算他是笑,在别人看来,也是一种无情的冷笑。 镜霜凝长剑所指,那冰冷的剑锋指着无邪的脖颈,只要再往前一寸,他就会当场丧命,可是镜霜凝却没有刺下去,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无邪轻声的笑了,轻轻吐露几个字:“无心中毒了。” 就这么几个字,就让镜霜凝当场顿住了身子,她死死的盯着无邪,分析着话中的真假,可是无邪的表情永远都是那般波澜不惊,她冷冷道:“他人呢?” “我把他送回断情谷了。”无邪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他碰到了那个坛子,若不是因为他从小尝遍百草,身子比一般人抗药,恐怕现在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镜霜凝垂了垂眸子,无心中毒应该是真的……她依稀记得他确实是在坛子降下来的时候托了一把,,现在想起来……政溪芸送来的手指都是涂着致命的毒药,更何况是那坛子和母亲的身体…… 政溪芸太了解她的软肋,知道如果是她母亲的话,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搭救的,那么只要她碰到那毒,政溪芸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可是每一次,无心都抢在了她的前面,阻止了她。 “他如何了?”镜霜凝咬着牙,终于软了下来。 “谁知道呢,也许半路就撑不住了。”无邪说着,镜霜凝长剑一指,朝他喉咙刺去,无邪轻轻一歪身子,那锋利的剑气划破了他的肌肤,渗出一点点血迹来。 “不论怎样,无邪,你骗我留在军中,你撒谎骗我,没有第一时间将我母亲就下来,你害我差一点就见不到我母亲最后一面!我那么信任你,你却那么信誓旦旦的欺骗我,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镜霜凝狠狠的说着,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分呢,她的存在真的可以帮助别人吗? 就算有无心在她身边又能怎样呢?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这辈子都注定了是失败的。 “男人的话……特别是像我这样的男人说的话,你也会信,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就算重生一次,也一样那么失败了,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下辈子,记得为自己而活……”无邪还是那么冷静,就算是被伤了,也还是那么淡定,他没有反击,只是静静的坐到椅子上。 “为自己而活……”镜霜凝喃喃的说着,然后笑了,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只是为自己的话……有意义吗?” 她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从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要怎么活。 “只要活着,就有意义。”无邪轻声说了一句,镜霜凝愣了,也就是愣了一秒,无邪那墨色的身影就飞速的超前,顺着长剑几乎在一秒之内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那力道之大,之情轻轻一下,就掐住了她的呼吸,她的手失去了离去,长剑落地,整个人都被无邪举起来,她死死的瞪着无邪,可是他却冷冷的笑了,“就凭你,也想杀我?” 镜霜凝的脸色苍白,被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脸色变得通红,可下一秒又转为了白色,她失去的空气,脖颈像是要被扭断了一般,那痛苦的感觉几乎让她的眼前一片晕眩,明明知道无邪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还是因为那一两句话就分神,明明告诉过自己一点要狠心的,可是她却始终学不会什么叫防人之心…… “早就告诉你,乖乖的做一颗棋子,等到什么时候你没有了价值,到时候你要死要活都不关我的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无邪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狠狠的袭击了镜霜凝,他的脸在她愤怒的眼里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一点点不再清晰…… 镜霜凝虚弱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软软的挂在无邪的手上。 无邪松开了手,镜霜凝就这么落入他的怀中,心中一叹……终于……是发展成这样了吗?也只能这样了…… “傻瓜……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意义的不是吗?”无邪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镜霜凝听的,说完,竟是连他自己都不禁苦笑了起来。 说什么活着没有意义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美好的意义,她怎么能 就这样死掉呢。 活着没有意义了吗?那他就创造一个吧!他能让她绝望,让她痛苦……他也能还她快乐,还她希望……还她一个政溪欣。 这或许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镜霜凝被软禁了,在一辆马车里,马车随着军队一起出发,一路过关斩将,朝着南疆的皇城进发。 马车顶上有扇小小的窗户,阳光照射进来,镜霜凝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那扇窗户隔出一块小小的蓝天。 她又失败了一次……她真是没用,到现在为止,还是活的那么失败,甚至被困在这一块小小的空间里,就连求死,也是没用办法了。 可笑的是,身边的人都相继死去了,她居然还活着,她常常这样想起来时……就自嘲的笑了,她居然还活着! 都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每天对着那小小的窗户看着蓝天,偶尔听到士兵在诉说着当日的战况,听到……他们的军队攻下了哪座城,下一城又是哪里……他们的目的地终是到了,最终还是会到的。 墨千傲。 她想见他最后一面,只要见一面就好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无法破镜重圆,可是她又放不下一切,以前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爱,后来是因为恨,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的命运都还紧紧的相连在一起,现在……她连恨都做不到了。 她还能做什么,她已经无用了,一个无用的人,一个一辈子都活的那么失败的女人……她还有什么必要活着呢? “到了,到了!先锋部队已经到达南疆皇城首都了!”有通报士兵的声音从马车旁边擦了过去。 镜霜凝一直都如同木偶般蜷缩在一起的身子终于动了,她爬了起来,透过马车那细小的门缝望了出去。 这个熟悉的地方,三年前她与无邪一起从这里走出来,路上的一草一木,她都深刻的记住了,那时候她告诉过自己,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带着她的恨,回来让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痛苦! 现在她回来了! 浩荡的军队驻扎在南疆首都的城墙之外,看着那辉煌的城池,高大坚固的城墙,宽敞的护城河……和高高的吊索桥。 吊索桥从中截断,被收了起来,浩荡的军队隔着护城河,河对面是防卫严谨的军队,那气势威严的军队跟他们一路上看到的军队哪里一样? 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双目直视前方,就算是大兵压境,也丝毫不乱阵脚,他们穿着同意的军装,带着墨色的盔甲,一个个气势凛然,手中长枪锋利带着杀气,南疆的旗帜迎风飘扬。 风起,天上的白云随风扬过,两军对峙,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那严肃的气氛能让心理脆弱的人瞬间奔溃,可是他们却没有,每个人都是斗志满满,胸有成竹,而城墙后面的老百姓都躲进了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在一起,默默地祈祷着,这场战争能够早点结束。 镜霜凝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能感受到那强大的气场,军队整齐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撞击着她的大脑,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还像是做梦一般,可是却真的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镜国的军队,到了南疆,这一切 居然真的发生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南疆的军队太不堪一击还是无邪太过可怕,镜霜凝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是什么了,她突然害怕了……她将自己的身子紧紧的蜷缩起来,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想要的真的不是这个。 真的……不是。 紧紧的闭上眼睛,镜霜凝用手心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那血腥的场景就覆盖上来,似乎她在的脑里眼里……就只剩下那一种颜色,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镜姑娘,下车吧!”士兵的声音传入耳里时,镜霜凝颤抖的朝马车里的一角缩去,她使劲的摇晃着脑袋,不停的喊着,“不要,我不要去!不要去!” “镜姑娘!”那士兵为难的喊了一声,军令如山,他们难能不照办,于是只好将她强行拉下马车。 阳光是那么的刺眼,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的镜霜凝,此时竟是连闭眼时也感觉那阳光带着刺眼的痛,她下车来时……士兵们才看到她手脚上的铁链,她居然是被铁链锁起来关在马车里那么长时间,两个士兵愣了一阵,忽然看到无邪那张阴冷的脸,什么都顾不上了,强行将镜霜凝拉着朝军队的先锋走去。 “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镜霜凝挣扎的厉害,睁开眼就看见数十万大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她面前,他们穿着一样的银盔甲,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求求你们,放开我吧……放开我……”镜霜凝的挣扎和叫喊似乎都不起作用,士兵架着她的身体朝前走去,她还穿着那件单薄的内衫,那素净的衣衫早就脏了,她的脸色苍白,几乎要与那白色的衣衫融为一体,瘦小的身子被架起来时,他们才发现,她的身子竟是轻到没有重量…… 镜霜凝就这么狼狈的被带到了阵前,带到了无邪的马下,士兵放开她时,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却没人敢扶,士兵复命道:“元帅,人已带到。” “嗯。”无邪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镜霜凝微微的颤抖着,她抬起头,阳光在他的脑后,让他的脸都埋在了阴影当中。 此刻,她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嘴角颤抖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想不到了。 无邪淡淡的瞥了一眼,仅一眼,再没有任何留恋…… 到了最后的时刻,坚持过去……就能破茧成蝶。 无邪深吸一口气,悠悠地抬起脸来,遥遥的望着城墙上那墨色的身影,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讽刺冷冷的笑道:“墨千傲,本帅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弑兄杀父谋权篡位?” 镜霜凝身子一僵,才发现有冰冷的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僵硬的转过头,大风带着风沙迷乱了她的眼,可是她依旧能够看清对面的城墙之上,迎风而立的身影。 墨色的龙袍,淡漠的五官,英俊的脸庞,最爱的深沉的眸子……令她沦陷无法自拔的红唇,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隔着千军万马,隔着护城河,却隔出了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墨千傲,终于见到了,仅仅是遥遥相望的一眼,也是足够了。风沙迷了她的眼睛,不然……她为何突然想流泪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见面,竟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再一次见到那双无情的眼眸,他还是一样的高高在上,霸气逼人,那无情的眼角和冰冷的表情,只是从镜霜凝身上扫了一眼,就让她感觉无无邪那半点没有眷念和动容的神情一模一样。 原来再次相见,隔出的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镜霜凝闭上双眸,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心里一片麻木,麻木到失去了任何知觉,不论是爱还是恨,她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墨千傲,不要再欺瞒百姓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登基的!”无邪再问一次,墨千傲的眼冷冷的落在他的脸上,就算是隔着眼布,也能让人感觉他们两人是在对视一般。 空气静谧极了,只有风不断从耳边掠过。 墨千傲负手而立,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寒风从他的身边悄悄退下去,他才终于开口道:“是又如何!” 只是这么一句,就足矣震惊全场,墨千傲面不改色,依旧冷静淡定,看着眼前的千军万马接着道:“就在墨千俊巡视边关之时,朕给太子设计了一场意外,而先帝……朕只是将实情告诉了他而已,他自己病倒了,要说这也是朕害死的,那只能说是被朕气死的。” 镜霜凝瞪大了眼睛看着墨千傲,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往事,可是当时他也没说清楚,镜霜凝当时以为定是那往事太过不堪回首,才会让他痛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阴影,竟让他起了杀心杀害自己的兄长,气死自己的父亲? 就算她的兄长再可恨,她也从未想过要他们死,她的父亲,就算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从未伸手抱过她一次,就算他伤害了母亲,遗弃了自己的女儿,镜霜凝也不曾想过要 自己的父亲死。 “你终于承认了吗?”墨千俊的声音打断了镜霜凝的思绪。 军队分到两边,让开了一条路,墨千俊骑在马背上,一点点朝前来,他的木管锁定在墨千傲的身上,那种仇视的目光燃着愤怒之火,像是要将其燃烧一般,他狠狠的说道:“墨千傲,你终于承认了!” “朕没什么好承认不承认的,朕从来就没想要隐瞒过什么,只不过是从未说出来而已。”墨千傲笑容消逝,脸上是肃杀之气,他看着墨千俊,像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一般,冷哼道:“就算说出来了又怎样?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朕也从没有禁止过谁讨论这个话题,百姓也好,军队也罢,朕在位八年,什么时候对不起过苍天,什么时候对不起过黎明百姓?什么时候亏待过朕的军人?什么时候让外人的铁骑踏入我南疆过?” “哼,冠冕堂皇,就算你做的再好,你弑兄杀父就是天理不容!墨千傲,不论你做了多少事,多么的保家卫国,今天的墨千俊的铁骑就是踏进来了!不仅踏进来,我还要踏进皇城,取你项上人头,为我父皇和皇兄报仇!”墨千俊长剑所指,指着墨千傲的脑袋,镜国的军队整齐的抖动手中兵器,呼声呐喊,鼓声齐鸣,那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夹杂着浩瀚的鼓声,震耳欲聋。 墨千俊一摆手,震天的响声便停止了,墨千俊就似这数十万大军的住在一般,顶立于天地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由心而生,那种蓄势而发的气势让人心潮澎湃,让他的自信一点点膨胀起来。 这就是权利,这就是能够拥有一切的力量,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谁还记得那在马下被长剑所指的柔弱女子……她那么无助,或许 墨千俊也没有看到,也或许是故意不看……而墨千傲只看了一眼,也是再也没有留恋,那握在身后的手,有谁知道是不是在颤抖呢? 墨千傲笑容有意思冰冷,他还是镇定自若的站着,他的身后是忠诚的军队,他们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地动山摇而被吓到,所有人的心都向着墨千傲,看到他那魅惑人心的红唇轻轻张合,却是清晰有力的说道:“你能走到这里,是因为你是南疆的人,皇弟……要死,也该死在家乡啊!” 墨千傲的笑容势如破竹,那种自信让无邪不禁皱了眉头,这一切都发展的太过顺利了,虽然无邪和墨千俊在城池中安插了人手,只要他们举兵就会有人里应外合,他们长驱直入攻进南疆也是合理的,但是墨千傲此时的笑容却让人心生疑惑。 莫不是请君入瓮? 会是这样吗?那墨千傲的心未免真是太无情了!连路走来,不下三十座城池,即便是守卫薄弱,即便是里应外合弃城投降的,在战争中还是免不了将性命葬送与镜国士兵手中的将士。 他竟是牺牲了这么多人,来换得这样一个机会吗?无邪摇摇头,这样的险棋太过狠毒了,稍有差池不但会让他失去民心也会让他军心动摇,他那么自负的人,怎么会冒险走下这样一步棋? 在无邪的认知里,墨千傲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从打没把握的仗,他不论做任何事都是信心十足,请君入瓮,太险!不是他的作风! 无邪轻抿嘴唇,思维迅速的转着,然后他抢在墨千俊开口之前先说了话,“墨千傲,废话少说,现在已是兵临城下,如果你双手奉还属于皇上的一切,我们就避免一场战祸,避免城中的百姓和数十万大 军厮杀,避免……血流成河。” 说出最后的几个字,无邪转眼看向镜霜凝,也就在这时,那架在镜霜凝脖子上的剑忽然移开了,随后有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就在大家都等待着墨千傲回答的时候,镜霜凝闷嗯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然后大风中一身白衣的她就这么被吊了起来。 就是你被吊在了半空中,那绳子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白色的裙摆在风里翻飞,青丝被吹乱了,拂过她的脸颊,那苍白的脸色瞬间一阵青紫。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墨千俊也惊吓的回头看着无邪,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便是她最后的利用价值。”无邪冷冷的说着,感受到了墨千傲那灼人的目光,如利箭一般死死的钉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无邪微微的笑了,他知道,墨千傲唯一赌不起的,就是镜霜凝。 他赌不起,所以只要他稍稍流露一丝丝的关怀,那么镜霜凝就是死路一条,无邪是这么想的,墨千傲肯定也是这么想,所以他才会那么冰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霜凝,才会承认了自己谋朝篡位的事实,因为这一切,不过是他在争取时间,争取布局救下镜霜凝的时间。 无邪冷冷的笑着,“你对着女人应该不陌生才对,要不是她,你南疆也不会丢失十座城池,也不会面临着兵临城下的危机,人们说你是痴情种,今日就让你做个抉择,看你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墨千傲手在背后掐到掌心泛白,指甲陷进了肉里,可是他的身影依旧迎风而立,毫不动摇,他的眼扫过镜霜凝那瘦弱的身子时脸色顿时就铁青了,他的眼睛很痛,差一点就痛出泪了,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 ,僵持着,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做出最真实的回答,他会救镜霜凝,但是他也不会抛弃自己的江山,他不要她牺牲,也不要万千士兵对自己失望。 此刻,似乎全世界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镜霜凝的眼睛瞪出来,头脑一阵麻痹,失去了呼吸的她竟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遥望着城墙上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或许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就这样死去……再合适不过了,可是为什么,她还那么期待的想要听到他的答案? 墨千傲的身子都颤抖了,世界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一般,所有人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的士兵也犹豫的看着他们的君王,他们很怕他会再一次做出为了没人而袖手江山的事来,之前送出去的城池,可都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双手奉上的! 可是他们依旧守卫的自己的国家,因为这是他们跟随了八年的君王,即便有那么一刻的犹豫,即便人心也开始摇晃,他们最终还是会选择守护他。 终于,就在千军万马之中,他看到有人闪动了银色的光,那微弱的光芒就像是一道希望的光,墨千傲紧紧牵动的心终于缓和了,那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心痛也微微放松,在镜霜凝的注视下,无情的开口,“你当真以为,朕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吗?太异想天开了!” 南疆的士兵因为这一句话澎湃了军心,他们欢呼着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声呐喊起来,那震天的欢呼声掩盖不了墨千傲的话,这句话对于南疆的人来说是那么的鼓舞人心,对于镜国的人来说是那么的无关痛痒,可是对于垂死挣扎的镜霜凝来说,却是让人感觉到比死更绝望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请君入瓮,为了美人用江山做赌注 墨千傲一挥手,身后的军队安静了下来,他轻声笑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纵使和欣皇后长的很像,也不是皇后,不过是朕闲暇时的一个玩偶而已,无邪……你当真以为一个女人的生死能左右的了朕吗?” 他发誓,要这些利用了她的人,将她的生死视为草芥的人,统统杀死!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让他们进入皇城的原因,因为他要他们没有退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要他们永无翻身之日!要她,再也不受别人的掌控…… 只是欣儿……一定要坚持住,马上……马上就好了。 镜霜凝轻轻的闭眼,没有流泪,冷风吹过她的发丝,凌乱了她的视线,缠绕住了她的脸……不能呼吸算什么……就算她的胸膛都快要炸开了又算的了什么呢?原来当初的痛也不过尔尔,哪比得上墨千傲此时比刀刃还要锋利的话语,原来曾经刺进她心里的那一剑根本就不算是最痛的……与现在比起来,那些痛算的了什么,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比死更痛苦的滋味了。 让她就这么死掉吧。 “啧啧,真是可惜。”无邪摇摇头,抬起脸来深深的呼吸了道:“时辰差不多了。” “快把她放下来!”墨千俊命令那拉着绳索的士兵,可是哪里有人听他的命令呢? 墨千俊愤怒的看着无邪,吼道:“无邪!你到底想怎样!快把她放下来!” “虽生犹死,死了才会有新生。”无邪冷冷一笑,根本就没有把墨千俊放在眼里,只是轻声笑着,比出了攻城的手势,数十万大军如同决堤之势,疯狂的涌向了南疆的城墙。 杀声起,刀光剑影,嘶喊声响彻天际……什么都听不到了,镜霜凝轻轻闭眼,她的世界又安静了,置身于战场之中,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墨千傲的眼睛从战场上开始混乱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镜霜凝的脸,他知道,此时的她一定是痛苦极了,他知道,自己再一次伤害了她……可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只能这么做,才能保住她,保住他的子民……唯有这样做,他才有将她救下的机会!可是看到那娇弱的人儿被吊在半空中,犹如破败娃娃一般一动不动,他的心突然就慌了…… 难道她……为什么寒冰还迟迟不行动? 也就是在这时,在镜霜凝的身下,有一个穿着镜国盔甲的士兵跃身而起,他长剑所指正欲将绳索切断时,有绳子带着凌厉的狠狠的朝他甩来。 他急忙躲避,才发现那将镜霜凝掉到半空中拉着绳子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朝自己攻击过来,那长鞭在他的 手上竟是比利刃还要锋利,还要快!寒冰节节败退,才出招竟已是处在了下风,本来就好不容易才靠近了镜霜凝,现在竟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墨千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这样周密的偷袭都失败了! 没想到让寒冰冒着死的危险去偷袭也没有成功!他没有想到……无邪竟是安排了这样一个高手守着镜霜凝! 墨千傲上前一步,却被寒风死死的抓住了,寒风急道:“皇上,不可啊,两军交战,皇上若是又半分动摇,军心紊乱啊!更何况那人的身手,怎么看也是暗新阁的明殇啊!” “放开朕,你没看到她快撑不住了吗?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朕……” “皇上!”寒风惊叫一声打断了墨千傲的话,墨千傲才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因为他的周围还有许多护卫军呐! “滚!”墨千傲第一次对寒风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几乎是一把甩开了寒风,准备跳下城楼去,可是就在他的手撑在城墙上的那一刻,就在百万雄师交战杀气腾腾的时刻,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划过空中,从军队上空划过…… 墨千傲身子一顿,又被寒风死死的拦住了,“皇上!大局为重!” 寒风话音落,目光也被那白色的身影吸去了注意力,这才发现墨千傲已经放弃了下去救人的想法,因为那白色身影到,绳索断……镜霜凝白色的纱衣与那白色的身影融为一体,在风中飞舞……是无心,是他温暖的怀抱再一次在她即将踏入地狱之时紧紧的抓住了她,抱紧了她。 明殇被寒冰缠住无法分身,眼看无心将镜霜凝救下之后转身飞跃而去……墨千俊刚要拔剑阻拦,无邪的剑已经快一步的架在墨千俊的脖子上,“皇上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臣奉劝您,不是您的,最好还是不要强求!” “你……”墨千俊恶狠狠的转过头,就算是再气氛再不甘,也只能死死的盯着无邪,然后举剑的手低了下来! 无邪又怎会不知墨千俊的想法,若不是无心正好中毒,或许墨千俊就要对他下黑手了!所以无邪才会在无心中毒的时候将他送走,不过无心的毒无邪早就替他接了,只是恢复需要一些时日罢了! 而无邪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布置一切,他知道墨千傲一定会来救镜霜凝,为了拖延时间他也会承认谋朝篡位的事情,就像墨千傲所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秘密,只不过没人敢提及而已,而墨千傲争取了时间就有信心救下镜霜凝,也绝不会在自己的子民与士兵面前承认他会为了美人而不要江山! 他只有说出绝情的话来,好让 无邪提前发起进攻,然后他才会趁乱救人。 无邪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救得美人归?所以安排了暗新阁最具杀伤力的杀手守着镜霜凝,除了无心之外,谁也别想救走镜霜凝! 至于寒冰,他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易就缠住了明殇,也是明殇在给无心一个机会。 墨千傲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镜霜凝听到之后定是伤心,一个不顾她的生死,只视她为玩物的男人,会让她绝望到想死,只有绝望……她才不会再对墨千傲牵肠挂肚,不会再爱也不会再恨……她会一心想死,可是无邪就是不能让她死,他要她在死亡的边缘痛苦的徘徊,挣扎到绝望,然后再一次……由无心将她拖出黑暗,救出苦海。 无邪轻轻低头,笑了起来,他相信,有无心在……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口,能都随着时间流逝而痊愈,因为那是他最珍视的师弟啊,他就像是温暖的阳光一般,不论多绝望黑暗的人心……只要有那温暖的笑容和身影陪伴着,都能够将深沉的黑暗全都赶走。 镜霜凝……无邪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是他为她取的名字。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次他给她温暖,给她阳光,让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围绕着她,让她活下去,活着,总有一天,她会找回她的幸福和快乐…… 天空那么蓝,有一片片白云从她的眼前滚滚而过……为什么,镜霜凝似乎又听到了战场上士兵的厮杀声……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可是又迷迷糊糊的清醒了。 天那么的蓝,湛蓝的颜色带着刺眼的光透进她的双眸,她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宽厚的臂膀中,再次感受着清新的空气,鼻尖却是她熟悉的淡淡的草药香,她迷蒙的的眼睛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衣,看到了那双绝世的眼眸。 “无心……”镜霜凝迷糊的叫了一声,这也许是在梦中吧。 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感觉到身子在不断的往下沉,终于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了喧闹的声音……或许是将死了吧,才会在死前见到她最想见到的人,希望刚才看见的人真的是无心,那就证明,他已经没事了。 真好。 战场总是瞬息万变,无心似神祗一般出现,又似了神祗一般带着镜霜凝离去,寒冰摆脱了明殇,回到了城墙之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跪到了墨千傲的面前。 墨千傲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寒冰一愣,恍然明白了,快速的转身离去,这时寒风看着城下厮杀的战况,说道:“皇上,时辰到了。” 墨千傲点点头,然后寒风吩咐下去,顿时城墙四角燃起了狼狼烟火,那滚滚狼烟在蓝天白云间直冲云霄。 无邪看到那狼烟瞬间感觉诡异,来不及皱眉,便闻镜国军队身后忽然传来了无数马蹄声,南疆的军队似从天而降一般,数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整整齐齐的包抄进来。 镜国的军队忽然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已经冲在前方的士兵不可能往回撤,而留在原地的士兵也被一下子冲散了方阵,瞬间军心大乱。 无邪冷冷一笑,迅速舞动手中旗帜,他的军队是训练有素的,就算是一时被杀的措手不及,他也能再很短的时间内立刻重新整顿军队,重新迎敌。 一场场厮杀轮番上阵,战役才刚刚开始,墨千傲的军队弓箭手上前,朝着城下被包围在中间的镜国军队射击,而无邪则在第一时间换上了盾卫军抵挡一波波利箭冲击。 墨千傲撤下弓箭手换上骑兵,无邪又使用了弓箭迎击,双方实力不相上下,也各有损伤,墨千傲站在城墙之上睥睨一切,无邪稳坐千军万马之中,两人都淡然自若,指挥自如,棋场如战场,这战场也如两人的棋盘,杀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胜负,双方也深知这一战持续想去将会成为消耗战! 而四面楚歌的镜国军队是万万经不住这样的消耗的。 无邪更是深知这一点,墨千傲有意要将他困死,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墨千傲会选择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他竟是如此狠心,真是请君入瓮!他变了,用这样危险的方式将他们诱到皇城脚下,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当真是为了镜霜凝用自己的江山在做赌注,这是无邪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墨千傲这样骄傲自大的人,自尊心强过任何人,又从来都自信满满的人,居然下了这样的赌注。 无邪死死的捏紧的拳头,一直以来他最擅长的就是攻心,他敢笃定墨千傲绝不会如此,所以根本就没留后招,可是墨千傲此刻竟是宁愿玉石俱焚!他居然下了这样的决心! 唯独这个……无邪不能赌,他赌不起!军队还可以再有,但是他知道,此刻就算是战场的士兵全都死光了,也不过是南疆的凤毛麟角而已,根本动不了南疆的国本! 无邪要做赢的那个人,他输不起,十年磨一剑,才布置下着精心的局,若是输了……他哪里还有命再有一个十年? “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撤!”墨千俊 说出这建议正是无邪所想,但是无邪很不甘心,他死死的捏住了拳头,不甘的瞪着墨千傲,墨千傲似乎感受到了他们有撤军的心思,于是更加紧密的攻击。 南疆的士兵源源不断,皇城的吊桥被放下来,又从城中涌出了无数的士兵,而镜国的士兵与后方南疆的士兵纠缠了一番之后损伤已经过半,而他们每推进一座城就丢失了一小部分的兵力,此刻哪里还有援军? 只有保住根本,才能守住这几个月来夺下的城池! 无邪的手臂似有千斤重一般,艰难的挥动了撤军的指示,军队不但损失过半,此刻还陷在四面楚歌的陷进中,但是无邪的士兵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的,他们有着上乘的武功和军人良好的素质。 不疾不徐的撤退,边御敌边退着,保持着队形团结一致万众齐心,一点点撤退而去。 墨千傲加紧了包围,八方夹击,可是无邪的军队稳固如山,即便面临险境也是那么难以攻破,眼看他们就要在团团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墨千傲的手狠狠的攥紧了,叫道:“拿弓箭来!” 这距离未免远了点,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胜算! 墨千傲将所有内力都凝聚在手臂上,拉满了弓,那一箭破风而出,划破天际,似一道凌厉的风极快的穿过了千军万马,直直的射向了墨千俊的心脏! 无邪感受到了,可是他却没有去挡,眼看那飞速的一箭掠过他的肩射向墨千俊。 墨千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避免了,他只能避开要害,最终那一箭射在了他的肩上…… 无邪似乎面无表情的扶了墨千俊一下,然后下令加快脚步撤退! 距离太远了,墨千傲看到那一箭射中了墨千俊,但是究竟有没有致命却不知道!墨千傲没有再拉弓,因为无邪的盾卫军已经将两人严谨的围护的起来,只希望那一箭能够了结了他的性命,否则……痛苦的日子还长着呢。 镜国的军队撤退了,南疆的士兵欢呼着吹响了胜利的号角,百姓们听到了胜利的消息欢呼声响彻天际,全都跑到街上来庆贺,一时间城内欢呼一片,鼓声号角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虽然胜利了,但是墨千傲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军队损失惨重,墨千傲没有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而是重新整顿了军队后立下了元帅,乘胜追击,势必要将南疆失去的所有城池一并夺回,发布悬赏令要取墨千俊,无邪的项上人头。 交代完事宜,墨千傲回到了皇宫,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就不信无邪和墨千俊的命那么硬,这样还能死里逃生。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只要不死,一切就还有机会 几月前他的画舫曾一路巡视了边关每一座城,部署好了每座城池的守卫,在每座城中留下相对较少的守卫,所以无邪才会那么容易就将城池攻破,因为墨千傲早就知道有些人会跟无邪里应外合,所以他就将计就计,弃城投降。 他让他们更快的来到他面前,他是为了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为为了能够早日见到镜霜凝。 他将一切都赌上了,没想到还是出了那样的意外,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救下镜霜凝,就意味着不能再第一时间向她解释他刚才所说的那一段话。 而他,竟是让无邪和墨千俊也逃了! 墨千傲从没有这么挫败过,无邪用兵如神,仅仅半日的交战他就能够深深的体会到,若不是因为他早有准备的话,今日的损失怕是还会更惨重!虽然他知道那些被无邪所攻下的城池,都早已经被夺回,但他却是秘密的布置了军队隐藏在城中,在无邪的军队走了之后,第一时间将城池夺回,为的就是在其中布阵等着无邪败退而回。 墨千傲安排军队乘胜追击,等到无邪回到那些被他占有的城池时,发现那座城早就已经回归了南疆……到时候他还是遭受到腹背受敌! 无论如何,凭他的兵力是不可能突破那么多座城池顺利回到镜国的,墨千傲要的就是让他们有来无回,要的就是让他们深入险境……想回去?那就再一次攻破他南疆的铜墙铁壁吧,只是那损失惨重的军队,还能不能再一次对面他气势宏伟的军队呢? 墨千傲冷冷的笑起来,回到皇宫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御书房,查看着军事图,抬头问道:“寒冰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寒风应了一声。 墨千傲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为了迎接战事,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双眸布满血丝,疲惫到了极致,可他还是笑了,“记得在三天后请冷氏和建国将军进宫赴宴!” “是。” 墨千傲深深的呼吸着,现在就只差将镜霜凝带回来了,只要她回来……这一切,就能恢复平静了。 她一定是非常思念亲人的,他要她回来第一眼就见到自己最亲的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的母亲,也一直等着要和她见一面呢。 无心带着镜霜凝远离的战场,他知道自己中毒后是无邪吩咐人将他带走了,他给自己留下一封书信,若是想要镜霜凝活命,就在醒后感到南疆首都…… 虽然无心再路上听到了战事,知道无邪的军队已经快要打到了首都,于是他快马加鞭赶到了南京昂,却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时他见到那一幕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他真的万万没想到无邪会这么对待镜霜凝! 倘若那日自己稍稍迟了一点,镜霜凝岂不是要命丧黄泉? 无心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是感觉到后怕……所幸……她还活着,她没事。 无心再山上找了一处茅草屋暂时居住了下来,无心看着昏迷不醒的镜霜凝,那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她脖颈上的青紫雨痕还是那么的清晰,无心为她擦伤了药膏,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在心中将无邪责备了千百回……为什么他会这么狠心呢? 无心知道无邪其实对镜霜凝是极好的,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表达而已,那从来都是冰冷笑容的脸看着她的时候,明显的有一丝苦涩,那不是感情有是什么呢? 无心就是知道!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无邪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眼里暗藏的情感都逃不过无心的眼睛,他对镜霜凝是不一样的……有着几乎连无邪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他 是喜欢她的。 可是无心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他会对她这么狠心。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凝儿,你千万不要怪师兄,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无心轻叹一声,将药膏收好,看着熟睡中的镜霜凝,微微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找点吃的。” 无心知道,或许镜霜凝还听不到,但是他就是喃喃自语也忍不住说出口,他脱下自己的的外衫搭在镜霜凝的身上,然后才关门离去。 无心刚走了没一会,镜霜凝就睁开了双眼,她双目赤红,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缺氧……此时她的脑袋还一阵阵麻痹着,双眼疼的厉害。 她转头看向那有些破旧的木门,原来她真的还活着……我刚才真的以为她要死了,可是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无心的声音又那么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不想醒来,于是就躲避进了黑暗。 但是无心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了现实,醒了,却不愿意睁眼,她不知道自己醒来以后还能做些什么,她面对无心温暖的笑容时,还能说些什么。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哭,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不准哭,因为不哭就不会痛,可是为什么她现在都感觉不到痛了,为什么却这么想哭呢? 醒来……她要怎么面对这些人? 无邪已经不需要她了,墨千傲或许是爱着她的,那是那样的爱太沉重,太残忍,她怎么要的起那样的爱? 娘亲也失去了,政溪芸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无心,她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他陪着自己,无心可以治好一切伤口,可以让她忘记所有的痛,也可以让她无忧无路的笑着生活,可是那些伤口都是以前的了,现在的她,连自己的心都已经感觉不到了,哪里还知道痛?若是没有了那些伤口……他又怎么能医? 什么是笑她已经不知道了,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快乐可言,睁眼闭眼全是残酷和黑暗,那令人绝望的现实……那比死还要绝望的她,谁能医治的好? 镜霜凝起身,撑起了虚弱的身子,她的脚步虚浮,可是她还是强撑着走了出去……无心的衣衫就那样被丢在了床头上。 夕阳西下,天色黄昏,镜霜凝抬眸看着不远处,那透过密集的树枝外已经变成深蓝的的天,感觉到凄凉……那么美丽的颜色,很快就会被黑暗所吞噬。 镜霜凝深深的呼吸着,感觉到身边那树木异常的抖动着,她转眸看过去时,竟是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寒冰的脸,可是她却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寒冰,所谓的寒冰不过是墨千傲的伪装罢了,她看着面前那站在阴霾中的人影,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再也看不到一丝喜悦的含义,也没有了冰冷,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弧度,“你来做什么?我没兴趣陪你演戏……” 寒冰走近了,站在镜霜凝的面前,突然猛的跪下了……镜霜凝没有惊诧,轻轻挑眉道:“干什么?” “属下奉皇上之命来请主子回去。”寒冰的声音有些细细的冷冷的,带着一丝焦急的情绪,和墨千傲伪装时的淡然有一些不一样,但是镜霜凝没有发觉。 她好笑的看着寒冰,“还装什么装,有意思吗?把我当猴耍很好玩是吗?我命贱,不过是个风尘的舞姬,是你闲暇时的一个玩偶而已,对你来说一文不值,我都知道了,你还纠缠着我干什么?” 寒冰诧异了,但是他却不敢抬头,低着头道:“主子,没能救下主子是属下无能,但是皇上说出那些话都是迫不得已的,是说给两 国的士兵听的,皇上安排属下去营救主子,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但是却出了意外,都是属下无用,那些话主子切莫当真啊!” “原来带上一张人皮,是来替自己辩解的。”镜霜凝讽刺的笑了起来,她上前去想要揭开寒冰的假面,可是她的步伐虚浮,刚抬脚整个人都虚晃的倒了下去。 寒冰惊了,伸手去扶,不料那柔软的身子已经倒在了他的身上,他惊慌下往后一跌,两人同时倒地。 镜霜凝的眼如墨色的夜一般漆黑,没有了光芒,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寒冰,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那灼人的目光竟是让寒冰一时间僵的无法动弹。 冰凉的手掌抚上寒冰的脸颊,捏了一把……可是那也夜风吹着有些冰凉的肌肤,竟是没有任何破绽,她似不相信一般又抓了一把,可那确实是真人的脸……丝毫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你……”镜霜凝瞪大了眼睛,看着寒冰有些尴尬僵硬的眼神,冷声问道:“你是谁?” “属下……寒冰。”寒冰恭敬的回答着,镜霜凝身上的气息不断的传入他鼻中,他的脸上有些灼热,心跳忽然加快了,他好怕自己被看穿,于是忙伸手将她扶着佐料起来,然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寒冰?”镜霜凝一时间缓不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又伸手过去在寒冰的脸上捏了一把。 那真真实实是一张人的脸啊,狭长的眼眸,精致的五官,略带苍白的脸色……那看似瘦弱实则精壮的身躯,他道的身形竟是跟墨千傲一模一样,看背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两人拥有不一样的脸! 那就是说,他不是墨千傲装扮的了!上一次她遇到了墨千傲,他伪装成了寒冰,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他捏造了一个角色而已,却不想这世上真的有一个寒冰…… 寒冰仓惶的看着镜霜凝,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目不转睛,那眼神让他有些心虚,寒冰以为被镜霜凝发现了什么,于是忙低下了头:“请主子跟属下回去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回去?是他让你来的?”镜霜凝确认了寒冰不是墨千傲之后,感觉有些尴尬,她竟是在人家的脸上捏了那么多下,不过就算不好意思她还是咬着牙冷冷道。 “皇上给属下的任务就是要将主子救下,并且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属下在战场上没能救下主子,现在只能寸步不离的跟随着主子,直到将您带回到皇上面前为止,如是带不回主子,属下只好以死谢罪。”寒冰说着,单膝跪在镜霜凝面前,表情凝重严肃。 以死谢罪。 镜霜凝稳稳的坐在地上,看着寒冰跪在她面前说出那样凝重的话来,算不上是轻松,但是却很认真,就因为那一份真人,才让人感觉他有些无情,自己的命那么不重要吗?不能带她回去就会死吗? 不过也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她的性命也已经不重要了,她也可以很认真很淡定说,她要去死。 不过在她死前,好像还有一些事没有做…… “主子……”寒冰轻轻的唤了一声,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劝才能让她明白,墨千傲当时那么做是因为真的有信心去救她,都是自己太无能了,直到现在他的心里都还在责备自己,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任务,可是他却失败了! 好在镜霜凝被无心救下,否则,自己真的是无颜活在这个世面上了。 “若是主子还生气,就请杀了寒冰吧!”寒冰取下身上的佩剑,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剑奉在镜霜凝面前。 镜霜凝一愣,却是笑了起来,那冰冷的嘴角说不出什么含义, 只是定定的站起了身,接过寒冰手中长剑,寒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已是做好了死在她手下的准备。 “就把你的剑借给我吧。”镜霜凝摸了摸那宝剑上的纹路,冷冷的笑了,“我跟你回去。” 寒冰诧异的睁开双眼,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看到镜霜凝的笑似乎变得阴暗了,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就起身牵过来自己的马,扶着她坐到马背上……然后他牵着马带她走出了着阴暗的树林。 无邪或许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人就是墨千傲。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路往回撤,墨千傲竟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他往里跳,那些城池早就不是他的城池了,南疆还是那个南疆,而镜国,几乎是要全军覆没,他们从镜国一路闯来,攻破了三十二座城池,现在想要回到镜国,也要攻破三十二座城池才能回去。 打来的时候还有士兵增援,有物资补给,现在要打回去……每走一步都要失去一个士兵,每一天都面临流血的危机,没想到失误仅仅只是一次……竟让他输得那么惨烈。 只是无邪从来就不是服输的人,就算是条件艰难,他依旧带领着伤亡惨重的军队攻破了十五座城池,他们回到了连城休整,而墨千傲的追兵就在城下,倘若他着急着后退,不重新给出对策,恶战将永远没有办法停止。 无邪长长的叹息一声,是他太过自负了吗?竟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下退路,而且将防护设在了南疆送与他的十座城池上,现在换句话说,他若是想要挽回一线生机,就必须要退到那里去,借用那十座铁壁才能保住他的根基,保住这些年来他的心血!若是退不到那个位置就已经完败,到时候别说他不能活,恐怕连整个镜国也要被南疆一次性吞并了! 没想到墨千傲才是将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的炉火纯青! 无邪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军事图,就在这时,墨千俊破门而入,他气急败坏的闯进来,人未到声先到,“恐怕等不到晚上他们就要再次攻城了,我们还没打算!” 无邪抬起头来时,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冷漠,那薄凉的下颚异常冰冷无情,墨千俊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问道:“我们有把握能够全数撤退吗?” “没有也要有!”无邪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有时间在这里担忧,还不如陪士兵们一起去准备防守用的木头和石材,有你这个皇帝带伤也一起迎敌,士气必定大增。” “你!”墨千俊没有想到无邪对他竟是这种态度,当初自己还是王爷的时候,无邪来求合作时还带着恭敬的诚意,后来就再也没对他客气过。 他将墨千俊从天牢中救出来之后,就那他当作下人一般使唤,取名叫无念,如今他已经登基当了帝王,而无邪还不过是一个丞相!竟还是这般对他不敬! 墨千俊暗自捏紧了拳头,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一箭从无邪的眼前划过,他不仅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墨千俊就知道,无邪希望他死! 因为镜国出兵的理由已是名正言顺,有了墨千傲的承认,若是他这个墨王爷战死在战场上……那无邪出兵的理由就更充足了,他的眼睛正在一天天恢复,墨千俊在位,只能是他的绊脚石,明明是帝王之才,谁会甘愿只为臣? 墨千俊心思隐匿,什么也没表现出来,捏着拳将那口气咽了下去,“好,我去就是,你也快想对策吧!毕竟我输了,你也好不了。” 墨千俊一甩长袖,气愤地离去,无邪冷声一声,无力的垂下了头,轻声道:“出来吧,你怎么来了?” 从房梁上落下一个白色的 身影,却是无心无疑,他的脸上一片愁云,“她走了。” 无邪吃惊的抬起头来,“走了?去哪了?” 无心摇摇头,苦恼道:“师兄,你费尽心思安排了一切,制造了那样的契机让我带她走,可是她却始终不愿跟随我……” “快去把她找回来啊,她肯定是去皇宫了!”无邪似乎想也没想就打断无心的话,“难不成你想要将她拱手让人吗?” “师兄……人的心,又岂是可以禁锢或算计的?”无心低着头,笑的有些苦涩,“你说还她自由,还她快乐……真正的自由就是让她随心所取,让她去做想做的事,这样她才能幸福。” “你……愚蠢至极!”无邪从来没有那么凶的喝斥过无心,他腾的一下站起来,骂道:“你知道她回去干什么了吗?幸福……命都不要了就是自由吗?不想活了就是解脱吗?你怎能这么傻!” 无心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无邪,“师兄为何要这么说,凝儿想要回去,不过就是放不下墨千傲嘛,还能怎样……” “放不下?”无邪冷冷的笑了,“她跟你说她放不下了吗?师弟,你真是太天真了!” 无心忽然不明白了,看着无邪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然后他忽然笑了,“也罢,现在也只能告诉你了,你知道镜霜凝为什么跟墨千傲之间有那么深的瓜葛吗?” “我……你们都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想去猜。”无心说的是实话,其实,以他的机智,想要知道一个秘密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不是没有办法知道,而是他尊重别人,永远不会私自去探索别人的秘密……所以,就算明知无邪和镜霜凝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也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镜霜凝就是政溪欣呢?镜霜凝就是你从小牵挂在心的政溪欣,是南疆的欣皇后,而政溪芸亲手杀死的,就是她们的亲生母亲!如果我这么告诉你,你还会认为镜霜凝回去皇宫是因为放不下墨千傲吗?” 无邪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无心惊的愣住了,他半天也没有办法回神,无邪还说道:“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制造那种假象让她再死一次吗?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办法,让她对我失望,对墨千傲失望,让她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值得她依靠的!师弟,我就是想把她留在你的身边,让你好好的陪伴着她,医治她的心啊!” “我……”无心脚步摇晃的退了两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她……竟是当年那个丫头吗……难怪……” 难怪第一次见她,就被她深深的吸引,难怪见到她,就感觉欣儿长大以后就该是那个样子,难怪每次见到她那发自内心的笑时,都会让他一次次回想起当年那张稚嫩的脸庞……难怪,他总是没有理由的就沦陷,至今,他都还深深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去找她!”无心慌张的抬脚就走,“我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为什么总是独自一个人承受!在他说出儿时的事情时,她究竟是用怎样的心境在听?为什么她不告诉他……难道是她已经忘记了吗?不会的……她明明还说出对他表示感激的话,却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与他重逢呢? “要快!”无邪的声音焦急的说道,无心已经没了身影。 无邪十分担忧在房里来回踱步,手中握了一颗棋子,镜霜凝回去了……墨千傲会不会逃过一劫? 无邪已经想到了撤退的计策,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无邪手握黑棋,坚定的落在棋盘上,只要他不死,必定会卷土重来,让墨千傲和南疆都不好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用生命来证明,我爱你 南疆的皇宫,从没有这么寂静这么没生机过,自从镜霜凝害得政溪芸滑胎有失宠之后,后宫就一直处于消弭状态。 太后自从收到那个玉佩之后,就一直乖乖的等待着墨千俊的到来,她得知墨千俊带兵快要攻进城中之时,激动她是好几夜都睡不着觉,更是安分的在宫中等待着,一心一意的祈祷着他们能够完胜,早日来接她! 而政溪芸自从流产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芙蓉殿,宫里剩下的人,就如一潭死鱼,再怎么也是翻不了身……因为她们的中心,墨千傲似乎也沉溺了。 这宫里的人基本上没有哪个可以见到他,除了上朝,谁也不见,总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或者偶尔去倾心殿休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接近他,而自从战事展开之后,墨千傲更是人影都难见了,因为他连着好几天都呆在军机处…… 寒风开门进来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皇上,寒冰回来了,正在倾心殿等候呐。” 话音落,墨千傲惊喜的抬起脸来,看着寒风欣喜的脸色,心思也跟着雀跃了,他喜上眉梢的问道:“她回来了?” “是。”寒风点点头,墨千傲起身,说话间已经如风一般从他面前刮过,“快去请冷氏进宫来,朕要她在第一时间就见到她娘亲!” “是!”寒风应声,立马动身去安排了。 倾心殿,那里的空气依旧清晰,气氛依旧美好,秋高气爽的天园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树叶沙沙的声音响起,此刻让墨千傲感觉是那么的好……寒冰站在门口,见到墨千傲来后跪在地上,“皇上,属下幸不辱命!” “好,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墨千傲几乎停不下脚步,说话的同时,已经进了正殿,寒风和寒冰在门口相视一眼,两人都默默的退下了。 倾心殿还是那样简洁,那样朴素,墨千傲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镜霜凝……不,此刻她穿上了那件素净的白衣,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间带着他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那只琥珀银簪,她还是那么娇弱,那么美丽……没有了那一身艳红的舞衣,她回来了,带着他记忆中的模样,淡然静默,温婉柔淑…… 她是真的回来了,是政溪欣回来了。 “欣儿……”墨千傲不由得喊了一声,声音竟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的脚步停顿,一切就好像是梦境一般,他不敢上前,政溪欣轻轻的转身,那如梦一般的容颜呈现在墨千傲的眼前,一点点变得完整,她轻笑着,淡漠道:“皇上喜欢奴家这样子吗?一个乖巧的玩偶,任由蹂躏,想要时就捧在手心,不想要了,就随之丢弃……对吗?” 她的话带着犀利的语气,犹如眼角那只艳丽的蝴蝶的蝴蝶一般,血色夺目的刺入他的眼帘,敲击着他的内心,提醒着他这一切根本不是梦境,而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随即消失,他们之间的痛,根本就没有愈合。 “欣儿,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本来是可以救下你的,可是没想到……”墨千傲急忙上前两步想要解释,可是镜霜凝那冰冷的神情让他顿住了脚步,她冷笑着嘲讽道:“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自负,自负到以为可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到万无一失,自负到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你想象的那样发生。” “不是,不是的欣儿,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会那样说的,你知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我对你表现出半点不舍,整个南疆都很有可能会被无邪侵吞的,所以我……”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怪你……”政溪欣打断了墨千傲焦急的解释,她是皇后,她当然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只要细细一想就能够明白,她低头道:“ 不管寒冰最后有没有救下我,或者你有没有想过要救我,作为帝王,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从来没有那自负,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跟国家相提并论。” “不是的,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比全世界都重要!”墨千傲脱口而出,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没有办法……”政溪欣低垂着眸子,她甚至没有看墨千傲一样,她的语气冷漠,似乎他已经是陌生人了一般,就好像……他们从来就不曾相识,那比当初她作为镜霜凝时还要冷厉淡漠的目光,这一刻的她更是让墨千傲惊慌失措。 “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没想到……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自信,这世上真的有万无一失吗?所有的事情真的能够按照你想象的那样去做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任何可能失败的结果吗?”政溪欣苦笑着,墨千傲心痛的摇头,想解释,可是却被她打断了,“你有想过的,只是那万分之一的失败对你来说……根本不足以成为你放弃一切的理由,在那万分之一的失败面前,你依旧选择了你作为帝王的自尊和自信心。” “不是那样的……欣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墨千傲着急着想要上前来,可是他的脚步却再一次停顿住了。 冷厉的气息划破空气,利剑出鞘,银光闪烁,锋利的剑尖直指墨千傲的心脏,他们的距离再一次隔开了,就是这一步之遥,却成为她冷心已死的最好的证明。 墨千傲顿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政溪欣微微颤抖的手,看到那决裂的表情,他轻声问道:“我们就只能如此了吗……欣儿,一直以来都我都在忏悔,我很愧疚,很想补偿……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没有机会了……已经不需要什么机会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再也不想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了,又哪里还需要给你什么机会……”政溪欣的眼泪掉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靠近她时,拔出那把利剑,她借走寒冰的剑并不是要拿来指着墨千傲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手竟是那么不听使唤,就是不想他靠近她,就是不想给他一次机会。 墨千傲深深的叹息着,“怎么会呢,你还有我,还有你……” 墨千傲娘亲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寒风的惊叫声在门外响起,带着刺耳的音调,“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冷夫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 “什么?”墨千傲不敢相信的转头,看着寒风,听他说道:“政大人说,皇上日理万机,军务繁忙,所以就没有上奏,奴才这会已经加派了人手去找了……” “不用找了。”政溪欣冰冷的声音让墨千傲回过神来,然后他看到她的眼里有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她笑着,哭着……那痛苦的表情苦涩到了极点,“不用找了,我已经见过娘最后一面了……” 那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最后一面。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唇轻轻动着,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是连她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保护好吗? 墨千傲垂下头,从没有过的挫败,那冰冷的剑稍透着寒光,刺痛了他的眼,当他知道镜霜凝就是政溪欣时,当她回来带着那样冰冷的笑时……他就知道,有一天,她一定会用剑指着他的心脏…… 他曾想象过无数次那这样的情况,可是却没想到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是那么的痛,他轻轻的颤抖着唇,终是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还有资格说些什么。 当初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对她坚信不疑,造成了那样的错,失去后才知道 错的离谱,她再次回来,他也没能补偿她什么,以为能够做的很好,却让她失去了更多,痛的更深,如今更是连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保住。 他还以为……他做的很好,还以为他们还能回到当初,以为只要自己肯补救,那么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现在……他终于懂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伤得太深,痛了太久……失去了那么多,永远都无法补偿回来了。 “你是个好皇帝,”政溪欣的手在颤抖,泪流满面,声音却还是那么坚韧,“可惜我不是个好皇后。” 她回来,没有想过要他如何,她母亲死后,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没有想过要让墨千傲怎么悔,怎么痛…… 因为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而活着人,就该珍惜眼前的事物,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所能珍惜的东西。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求什么了,伤痕累累的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也无法再跟谁生活在一起了,那么绝望的世界,她已经不想活了,因为活着是那么痛苦。 墨千傲的脸轻轻的抬起来,他的脸色和镜霜凝的一样惨白,没有了威严的霸气,没有了帝王的骄傲和凌厉的冰冷,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平凡的伤心人,那狭长的眸子带着伤痛的痕迹,轻轻的笑着,“欣儿,当初我用剑指着你的时候,你一定也很痛吧?” 墨千傲的手死死的抓了剑身,那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肌肤,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溢出,渗透了指间,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一点一滴,滴落在地上。 镜霜凝的手一僵,想把剑收回来,可是他的力气却那么大,镜霜凝根本没有办法将剑抽回,她惊慌的抬眼,却看到墨千傲笑得悲凉,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让你那么痛苦。”墨千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霜凝,似乎要将她绝美的容颜一辈子都刻印进心里,他柔声的说道:“其实,在你回来的第一天,当你在舞台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回来了,那一双我永远也办法忘记的眼睛,我知道,那就是你……”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只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想弥补,不论是报仇还是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欣儿,从一开始,我就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弥补,可是……” 墨千傲垂眼,嘴角微微上扬,却是那么讽刺的笑了,“我发现我错了,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以为给你自由,任你去做,就是弥补,我没有想到那是对你更深的一层伤害,你说的对……一直以来,我都太过自信,以为自己的想法永远都是对的,以为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以为失去的也是可以弥补的……现在才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 镜霜凝说不出话来,墨千傲的掌心在流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耀眼的花,“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我要当皇帝的动机很简单,在我母亲被太子奸污时,在她受尽凌辱含恨而终时,当我看见那狼狈又屈辱的身躯被掉在半空中时,我就知道,我要毁了这一切,那些伤害了我娘亲的人都得死,没有保护我娘的……父亲,我也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我要将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才能拥有保护亲人的能力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亲人……” 墨千傲第一次赤果的说出那样不堪的过往,母亲在风里翻飞的衣角,赤红的双目狠狠的瞪着,痛苦又不甘的望着他……那个残忍的雨夜,他被人用脚踩在脸上,阴冷的宫殿里时不时传来淫乱的笑声,却无法掩盖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一夜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楚。 他尊贵吗?一点也不。自信吗……其实是太自卑了,卑微到不敢 再相信任何人,他连自己都信不过,他以为只要忍让,就能躲过一切,以为他能够保护好母亲,却没想到这世界那么残暴血腥,他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他也该死,所以才会选择孤寂一生来惩罚自己…… 可是当他说出这曾经几乎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时,才发现那痛……竟也比不上此刻在他心里的痛,他有一次能够再次拥有亲人的机会,可是都因为他的懦弱和自卑,害得他迷失了自己,错失了她。 当他失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人用生命来换取他的安危,曾经她夜夜守灯只为等待他的归来,一针一线为他缝制衣裳,清晨醒来为他梳洗穿衣,心烦意乱时奉上一杯清茶,累了倦了还能尝到一道清淡的青菜香菇…… 再没有了……曾经他看着政溪欣的笑容时,他知道她很幸福,如今看到她的脸蛋消瘦至此,憔悴至此,他只看到了她的沧桑,她该有多痛苦……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没能弥补这一切,我只想告诉你,江山真的不重要。” 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而他却是最没有资格说,她才是最重要的人。 他说不出口,而政溪欣的眼泪早就模糊了双眼,她的手都在颤抖,时至今日……他们之间再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对谁错,而他们又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切化为平静。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欣儿,曾经我对你许下的承诺没能实现,现在……” 政溪欣模糊着双眼抬起头来,看到墨千傲的时候,他的手忽然用力了,他紧紧的抓住手中长剑,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啊!”政溪欣惊叫一声,她猛地想要放开剑柄,可是墨千傲那染血的手却突然抓紧了她,那湿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背,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抓着剑柄,深深的刺了下去。 “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欣儿……忘了我,就当这个世上,从没有过墨千傲这个人……” 墨千傲轻声笑了,他看到政溪欣那惊恐的脸,忽然感觉刺入心脏的那一剑一点都不痛了,只要她在身边,就算再痛,又怎样……都无所谓了。 “放手……你快放手!”镜霜凝惊慌的叫了起来,看到他心窝出流出了鲜血染红了龙袍,那剑竟是那么不留情的刺了进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政溪欣颤抖的大吼,“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握着她的手用剑刺进他的心脏!怎么可以?!她从来没想过要他死,没有想过要忘记他,更不可能当他从未存在! 他是她生命中流淌的那条河,是她的血液,怎么能够缺失? “欣儿……”墨千傲的脸始终带着笑容,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她还会担心他,这就够了。 怎样才能让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江山真的不重要,他真的没有为了皇位而想过去抛弃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伤了她的心,现在他真的只能用生命来证明,其实她才是最重要的啊…… 墨千傲的身子动了动,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而他沉重的身子却突然朝她靠了过来,他们之间横着剑,因为他的靠近,那剑身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当他的脸凑近在政熙欣面前时,锋利的长剑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政溪欣握剑的就在他的胸膛外,他的身后是长长的利剑,带着鲜红的血液,一点一滴掉落在地上…… “欣儿,让我再抱你一次,好吗?”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可是墨千傲却是张开了双臂,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政溪欣颤抖着身体,她几乎僵硬在原地,墨千 傲双臂颤抖,搂住了她的身子,那那瘦小的身躯抱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依旧那么宽广,那么温暖,带着她熟悉的温度和香气……他轻轻的搂住她,然后她感受到那温暖的怀抱正在一点点的变凉,失去力气……一点点的下滑…… “不……不要……”政溪欣一把抱住了墨千傲下滑的身子,可是他已经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那么沉重…… 政溪欣抱不住他,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长长的利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她不敢拔,更不敢碰……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被他闷嗯的吞了下去。 “千傲……你不要这样,不要!”政溪欣死死的抱住他的身体,这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独断,到死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她从没想要拿剑指着他啊,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临死还要来害别人。 他想要证明什么……她不要他的证明,她什么都不需要,不想要他死啊……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算自己想死,也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啊! 可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喊……他就是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睁开了呢…… 政溪欣哭得快要窒息了,她死死的抱紧了他的身子,那温热的血液流淌在她的身上,染红了她雪白的裙子,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血腥的味道,几乎让她五脏翻滚…… 那一剑是她亲手刺进去的…… “皇上……”寒风从外面急忙赶回,却听到了室内异常的动静,他不能不偷偷看了一眼,却万万没想到竟是看到了这样一幕。 墨千傲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而政溪欣浑身是血抱着他哭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皇上!”寒风愣了一秒,然后飞一般的跑过来,“皇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么严重的伤口,贯穿身心的长剑那么触目惊心…… “我……不是……我没有……”政溪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寒风的问话了,她声音沙哑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你……”寒风不敢置信的瞪着政溪欣,痛心疾首的吼道:“是你,就是你对不对!除了你,还能有谁能够伤害到他!” “没有……不是我……”政溪欣摇头痛苦,寒风的话如利剑一般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然后她感觉到五脏六腑的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除了她……还有谁能伤他? 是啊,都是她……一直以来让他痛的人,都是她。 “皇上那么爱你,我也一直都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主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深情对待一个女人,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你,做什么都要先考虑你的安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寒风激动的嘶吼着,然后一掌将她推开,政溪欣瘦弱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寒风厚实的一掌。 他几乎将她掀倒在地上,脑袋狠狠的撞倒了凳角,献血直流,可是她哪里还感觉的到痛。 寒风痛心的将墨千傲抱起来,封住各大穴道,然后抽出了长剑,双眸死死的瞪着政溪欣,冷声道:“寒风曾发过誓,伤了皇上的人,寒风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那人打入地狱,你记住,若是皇上……” 寒风说不下去,他真的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墨千傲那微弱的呼吸就再也听不到了,墨千傲的身体在渐渐的变冷,他痛心的抱着墨千傲离开,“倘若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寒风定要你不得好死!” 凄厉的话语分外的刺耳,久久的回荡在殿内,冰冷的房间只剩下政溪欣一个人,凄凉,悲伤的哭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辈子,都不曾说出的三个字 墨千傲走了,寝宫一下子空了,政溪欣直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地上的血迹那么刺眼的存在着,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她的身上手上都是血,那湿热的血迹刺痛了她眼,刺痛了她的肌肤,刺痛了她的心。 她呆愣的跌坐在地上,额角的伤痛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了……她的眼睛里只有迷茫,像是要失去聚焦一般,世界一片黑暗。 她活着,就像是一个祸害。 什么意义都没有了,恨不起来,又绝不了情……她注定要失败,注定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最终她连谁都受不住。 什么都没了……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这一切由她开始,最后……也由她亲手结束了。 政溪欣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虚弱的身体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倾心殿的,只是当她回过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她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就算划破了肌肤她也毫不在意。 她走出了御花园,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又好像有目的一般……这个皇宫对她来说,就如墨千傲的掌心一般熟悉,就算是夜深了,她一样走的畅通无阻,只是那苍白的脸色披散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女鬼一般,身上的血迹那般狰狞恐怖,任谁看了也是不敢靠近的…… 芙蓉殿,堪称这个皇宫里除了明德殿之外最豪华的宫殿,政溪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可此时的宫殿哪里还有往日的繁华。 政溪芸的懂点,合适变得这么阴暗冰冷了,或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有或许是时过境迁,人的心变了,所以就住的地方,也变得冰冷无情。 政溪欣冷笑着,她一步步迈了进去,她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宫人,而这诡异的宫殿,更像是冷宫一般凄冷。 不过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或许她是来晚了一点,但是毕竟她还是来了,无邪和无心都不准她来找政溪芸,因为他们知道,政溪芸在这里肯定设下了许多陷阱等待着政溪欣。 可是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什么都不怕了…… 偌大的宫殿,稀疏的点了几根蜡烛,烛光昏暗,政溪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殿上的人,那曾经她最疼爱的身影,如今竟成了她最痛恨的,她死也不会忘记的政溪芸。 政溪芸坐在大殿之上,她就那么坐着,政溪欣以为她是在等自己,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政溪芸似乎完全都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了她。 她的手中拿着两个玩偶,一个白衣,一个粉衣,那是她们小时候最珍贵的娃娃。 嘴里还念念有词,政溪欣看着她神情认真投入,对着布偶说道:“芸儿,你又不听话了,总是闯祸,欣儿每天都那么辛苦,还要照顾母亲,你怎总是给她添乱,真是太不像话了……” 政溪欣一愣,这才看清政溪芸的表情,她神情专注,微微蹙眉,像是在生气一般,那样的话语那样的神情,就好像小时候母亲的唠叨一般。 政溪芸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布偶,她似乎根本就看不到政溪欣,像是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了,她拿起那个白色的布偶,又笑了,“欣儿……欣儿辛苦了,都是娘太没用,害得欣儿受这般苦……欣儿啊……娘真是对不起你……” 政溪欣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脊凉飕飕的,也不知为何,握着剪刀的手忽然就 松了些,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芸,企图从她眼里看出什么端倪,他冷冷的说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政溪芸……你到底想怎样?” “啊!”忽然政溪芸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惊慌的逃到了墙角,蜷缩恰里,“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要闯祸的,我只是想要帮姐姐而已……我知道我没有姐姐聪明,没有姐姐乖……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帮她……我知道自己太笨了,我知道的……你不要骂我了……” “政溪芸!”政溪欣喊了一声,大步上前,将锋利的剪刀抵在她的脖颈间,沙哑的声音冷厉道:“少跟我玩花样!你还有资格回忆过去?你还有资格提母亲……你还有什么资格敢叫她娘!!” 政溪芸迷茫的眼睛缓缓的转过来,似乎看到了政溪欣,可是她的神色迷惘,双眼像是没有焦距了,她什么都感受不到,颤抖着唇轻轻说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如她,为什么姐姐做什么都是对我,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我就这么不招待见吗?为什么……” 政溪欣皱了皱眉头,那锋利的剪刀刺在政溪芸的肌肤上,渗出一点点血迹,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再用力,只是死死的盯着政溪芸,听她微弱迷惘的声音说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小时候不如她,长大了还是比不上她……做什么都是错,都是惹祸……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连皇上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她失去了孩子他那么伤心,我失去孩子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错了,姐姐?” 政溪芸的眼睛忽然有了光点,她像是突然看到了政溪欣,突然惊喜的笑了,狂喜的上前一步,抓住了政溪欣的手,摇着笑道:“姐姐……你回来啦!今天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我今天真的很听话……有在家里好好的照顾娘,都没有闯祸哦!我今天很乖的……” 政溪欣的手忽然一松,将剪刀收了回来,她看见政溪芸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流了点血,那锋利的剪刀划破了她的肌肤,可是她还那么欣喜的抓着政溪欣的手,乖巧的笑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单纯的笑着,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当初一般。 “你……”政溪欣不敢相信的看着政溪芸,她那样的笑着,那么单纯,傻里傻气……她说:“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赚钱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给娘看病,每天都给她买好多好吃的……我很快就长大了,很快就能赚钱了,到时候姐姐就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了,姐姐你要等我,好吗?” 政溪芸说着话,突然张开双手朝政溪欣抱来,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张开双臂朝政溪欣扑过来。 那锋利的剪刀还抵在她的脖子上,可是她却一点也在意,就这么直直的迎上来,政溪欣愣了一秒急忙抽回了剪刀……政溪芸一个拥抱将她抱了个满怀,开心的笑道:“姐姐,你真好……” “你……”政溪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政溪芸疯了,她竟然疯了…… 她任由政溪芸抱着她,手里的剪刀慢慢滑落,‘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那么刺耳。 政溪芸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竟然回到了当初,回到了政溪欣以为一辈子都回不去的当初……可是她就是那么简单的回去了,在做了那么恶毒又残忍的事情之后,竟就这么轻易的忘了一切。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政溪欣是恨,可是她要怎么动手……对一 个疯了的女人,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记忆只停留在儿时的妹妹……要她怎么出手? “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政溪芸的笑声突然变了音调,政溪欣刚觉得有些不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小腹……那利刃刺破肌肤的声音,那么的清晰……政溪欣瞪大了眼睛,看着政溪芸一点点的松开了她的手臂,埋在她肩头的脸也露了出来。 没有了水灵的眼睛,没有了单纯的笑容,没有了欣喜的神色,只有狠毒,冰冷与仇恨,政溪芸的眼神一片阴霾,她的笑容几乎狰狞了,她狂妄的笑起来,大笑出声,“怎样……还是我赢了吧?最后还是我赢了!” 话音落,手中的匕首抽出来,然后又飞快的插了她一刀…… 政溪欣呆愣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痛,只是身体一阵冰凉,似乎又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她伸手捂住小腹时,原本那在手心已经干涸的血迹再次被染上了颜色,那湿热的血正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流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心软的!”政溪芸阴冷笑了起来,她猛地抽出了匕首,那染血的利刃在她的手中竟是那么诡异,她笑着看匕首上斑驳的血迹,笑道:“我知道,娘去了你伤心,所以我正准备送你下去陪娘,你们两个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原来……如此。”政溪欣笑了,她的脚步虚浮,再也站不稳了,就在她摇摇欲醉的时候政溪芸猛地笑起来,“这就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姐姐……你可喜欢?”说着,她疯了一般挥舞手臂,那血淋淋的匕首挥散着冰冷的光,那一下,狠狠的划在政溪欣的脸上。 她几乎是被掀的倒退了几步跌倒在地,那脸一片火辣,政溪欣不知道何时鲜血已经淌了满脸,只是伸手去摸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这受伤的写到底是她的……还是墨千傲的了。 这一刀直直的从她下颚划到右眼角那只蝴蝶……那一张苍白美丽的容颜瞬间毁了,火红的蝴蝶染了血迹不再娇艳,那血的颜色那么触目,在她的苍白的脸上绽出妖冶的花……政溪欣只是笑了,倒在地上轻声的笑了…… “你笑什么?”政溪芸上前,冰冷的匕首还紧紧的捏在手心,她看到政溪欣轻笑的模样瞬间狂躁,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可是政溪芸还是感觉她没有赢,于是她气愤地大吼道:“有什么好笑的!政溪欣,你输了,再也没有漂亮的脸蛋了,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勾引人!现在我要你死,你要死了你知道吗?居然还笑的出来!” 政溪欣的嘴角依旧挂着笑,虽然那一刀几乎毁了她整张脸,嘴角都弥漫着血迹,但是她依旧笑得清晰……她浑身都是血,明明都已经失去力气了,可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捂住了小腹,她笑着看着政溪芸,“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可恶……没想到你还那么可怜,可悲……” “可怜?”政溪芸气得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一掌狠狠的打在政溪欣受伤的脸上,打得她自己满手的血腥,政溪欣倒退几步,却依然摇晃的站立着,她的脸几乎已经血肉模糊,可她还是笑了,“你不可怜吗?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得到一切吗?你以为你赢了?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输赢,你真是太可怜了……” “只要活着就是赢了!”政溪芸愤怒的反驳着,“只要你死了,就天下太平,你知道吗?活着就有无线的希望,活着我还能争取一切,以后你再 也不能跟我争了,政溪欣,只要你死了,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将我比下去!” 政溪芸大笑着,疯狂的眼睛一片血红,政溪欣微微的笑着,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有多痛……因为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鲜血流淌过她的手指,那里刚刚还沾着墨千傲的血,比起他……她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已经没有什么好痛的了……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政溪芸猛地走近了,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再一次狠狠的刺向政溪欣,第三刀……整个匕首刺进她的小腹横横的切开了,然后政溪芸疯狂的笑着,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政溪欣,“你倒是笑啊……我倒要看看,要死的人还怎么笑的出来!” “你想活就活着吧……”政溪欣说话时,嘴里有鲜血不停的涌出来,脸上那一道伤口那般狰狞可怕,可是她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她笑着看着政溪芸,轻声道:“原本我还想,让我们母女三人到黄泉再续,可是我想你还是活着吧,活着你才知道自己究竟多可悲多可怜,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失败,才能知道你以后究竟会有多凄惨……芸儿,要好好的活着。” 政溪欣说完,轻轻的皱眉,然后虚弱的闭上了双眼,手中刚悄悄捡起来的剪刀,被她丢掉了,原本她还想跟政溪芸同归于尽,现在……她想还是让她活着吧,因为死了……那就太便宜她了。 “你去死……你去死!”政溪芸狠狠的说着,然后猛地抽出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推了一把政溪欣已经毫无生气的身子,那软绵绵的身体倒退几步,她轻轻的闭上眼睛,终于是要离开这个尘世了…… 政溪欣的身体一点点朝后倒去,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凄厉的喊声:“欣儿!” 那熟悉的,温暖的,让她心痛的怀抱,这一刻她还能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喊,她好开心,真的……很开心。 “千傲……”政溪欣挣扎着睁开眼睛,鲜血模糊了她的双眼,在一片血红中看到了墨千傲苍白的脸色。 他在最后这一刻来了,带着几乎要命的伤,搂住了政溪欣,可是他哪里还有力气能够扶住她的身子,她的身体倒下去,墨千傲牵动的心上的伤口,血气翻涌,却被他一口憋住吞进了嘴里,没有透出一点…… “千傲……你来了……真好……你没事就好……”政溪欣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她居然能躺在他的怀里,上天刻薄的对待了她一辈子,在最后这时刻终与舍得给她殿施舍了。 “欣儿,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墨千傲说话的时候,血迹还是从他嘴里流了出来,他紧紧的抱着政溪欣,可是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她的身子还是那么的冰凉,脸上那血肉翻飞的伤口,若不是他熟悉她胜过熟悉自己,若不是她笑容明媚,嘴角那一抹淡然让他感到心痛,他怎会相信,此刻这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会是他的欣儿。 “欣儿,不会有事的,千万不要有事。”墨千傲的嘴唇腥红,微微的颤抖着,他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紧紧的靠近了自己,即便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他也毫不介意,因为他不愿意放开她啊! “千傲……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可是我却偏偏伤你那么深,是我太蠢太执着,以前没能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以后也不能陪着你了……对不起……你一定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然就是被我害死的,我真 的不想你死……我害怕,害怕是我亲手杀了你,若真是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定要饱受折磨了……”政溪欣轻轻的笑着,虽然她的轮廓都已经模糊了,但是她的笑容依旧那么美丽,那恬静淡雅的容颜,墨千傲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他流泪了,感受到那冰冷的身体,那源源不断的鲜血像是要流干了……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他哽咽道:“不怪你,欣儿,我不怪你,真的,那不是你的错,欣儿,我会陪着你的,别怕……这辈子,下辈子,我会永远都陪着你的,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没有下辈子了……因为下辈子再也不来这人生了……太脏……”政溪欣伸出手去,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脸颊,终是无力的滑落,她轻轻的闭上双眼,那眸中的光芒顷刻间散尽,她好像在看他一眼,好像将他英俊的容颜刻进心里,一辈子都不忘记……可是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只一句轻声的呢喃,似微风一般轻盈飘落,“千傲……我……爱……” 最终,那三个字终是没能说出口,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说过的三个字…… “欣儿!欣儿!……”墨千傲疯了一般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政溪欣已经没有了反应,墨千傲紧紧的搂住她的身子,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可是她再也感觉不到疼……墨千傲只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翻滚,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刚换上的衣服,鲜血从心口处渗出,他虚弱的身子几乎要抱不住政溪欣了,可是他还是死死的抱着,就算是用尽全力,也要紧紧的抱着……鲜血在他的脸上被眼泪稀释了…… “皇上……药……药来了,皇上……”寒风几乎是疾步跑来,进屋后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愣了一秒猛地跪在了地上,焦急的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皇上,快服药吧,再晚一些,怕是来不及了……” “药……”墨千傲猛地抬起头来,那被血泪打湿的双眸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一把抓过盒子中那颗小小的药丸子,笑了起来,“对,还有圣药……欣儿,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上!”寒风猛地惊叫一声,不敢相信墨千傲竟是将那颗药丸子喂进了政溪欣的嘴里,她已经断气了呀…… “皇上!万万不可!”寒风一把抓住了墨千傲的手,叫道:“皇上,娘娘已经死了,就算是吃下去也不会再活过来了,请您还是快些服下去吧!” “滚开!”墨千傲一把推开了寒风,愤怒的吼道:“谁说她死了,她没有死!无情不是说这个药只要有一点点气在,就能起死回生的吗?那欣儿吃下去一定就会没事了!” 墨千傲说着,将药丸子喂进政溪欣的嘴里,可是已经失去生命力的人哪里还能吞下什么药丸子,那药喂进她的嘴里又滚了出来,墨千傲的手一僵,猛的接住了,他慌道:“欣儿,快吃下去……这药不苦的,吃力就没事了,乖……”墨千傲的话还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从腹中翻涌出好多鲜血……这几下几乎让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皇上,您心脉受损,再也不能激动了!”寒风死死的拽住了墨千傲的手,不让他把药喂进政溪欣的嘴里,这一刻寒风也哭了,几乎痛心疾首道:“太医说您熬不过一炷香了……皇上,求您为了万千子民着想,把药吃下去吧!娘娘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吃再多圣药也无法挽回生命的,再耗下去只会让您也命丧黄泉的,皇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回眸已成伤,誓死相随 “死了?”墨千傲喃喃的重复着,他搂着镜霜凝的手又紧了些,他轻咳两声,血还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他也不去擦,只是静静的看着政溪欣的容颜,她脸上的伤口太狰狞了……让她失去了原本的容貌,她轻轻的闭着双眼,从没有这么安详。 那柔软的身子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墨千傲的心口一阵阵刺痛…… “她死了?”墨千傲重复的呢喃着,寒风忙点头道:“皇上,娘娘已经断气了,这药是救不回她的,您的身子可不能再耽搁了,请快些服下吧!” 寒风也是完全没有办法了,走的人始终是要走的,可是活着的人争取一线希望也是要活下去的啊,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唯一的救命药给浪费了呢!若不是群医束手无策,他又怎会建议墨千傲吃那唯一的圣药呢?倘若他也……那后果…… 墨千傲呆愣了几秒,终是将那丸子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寒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却见墨千傲突然就吻上了政溪欣满是鲜血的嘴唇……那药她吞不下去,他只好含在嘴里融化了,然后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 “皇上!”寒风气急败坏的呼喊一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挽回什么,墨千傲铁了心的不吃药,就是再有一颗圣药,他估计还是会喂进政溪欣的嘴里……寒风心痛的长叹一声,“您……这又是何苦呢……” 墨千傲将药一滴不剩的喂进了政溪欣的嘴里,才离开她的唇,她带血的唇染红了他的唇,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介意,轻轻的笑起来,“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这一次若是救不了她,我就随他一起去,不论哪里,我都要追随她左右,这一次……再也不食言了。” 墨千傲的声音那么虚弱那么温柔,似要将这辈子的神情款款全都给了政溪欣,那话是说政溪欣的听的,或许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寒风的泪流下来,他还能做什么呢……事到如今,竟是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一直站在身旁的政溪芸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一切,寒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墨千傲撑不住了……就是瞎子也能看的出来!可是他……政溪芸不可置信的张着嘴,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从他进门的那一瞬间起,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政溪欣,从帝桀踏进门那一刻起,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李络歆……他没有看她一眼,甚至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这房间内还有她在!就连刚才进来的莫言……似乎也没有 看她一眼。 在他们的眼里,仿佛没有她的存在…… 政溪芸的心忽然就抽空了,政溪欣那血肉模糊的脸在她的面前那么安详也是那么狰狞,她已经死了,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笑着活着了,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的脸政溪芸还是那么的恨!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轻声的话语,像是死亡的诅咒一般回荡在政溪芸的耳边。 “活着,你才知道你有多可怜多可辨,或者你才知道你有多失败,你才知道以后究竟会有多凄惨……” 那临死前的话像是诅咒一般在政溪芸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此刻她终于体会到政溪欣湖中的含义。 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赢了,这世间哪有什么输赢……是啊,她死了,可是墨千傲再也无法离开她了,就算是死也要追随着她去,而自己活着,他却从来都不看她一眼…… 她的以后还有希望吗?权利吗?地位吗?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杀了他最心爱的人,墨千傲会放过自己吗?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政溪欣死了,死的气藏,可是有人为伤心为她难过,为她落泪,有人誓死相随…… 而她呢……剩下什么? 政溪芸茫然的退了一步,喃喃道:“皇上……是我杀了她的,是我……” 墨千傲没有一丝反应,只是深情的望着政溪欣的脸,那药已经喂下去了,他满怀希望的希望她能再一次醒过来。 在她醒来之前,他的眼睛再也不会去看别的东西,世界已是一片黑暗,若是那双璀璨的眸子再也无法睁开,那么他的世界也就没有了光点,在黑暗的尘世间,他还能看到什么呢? “是我杀了她的,你倒是看我一眼啊!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难道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你心爱的人,你倒是说话呀!说你恨我,说你要杀我啊!为什么不说话……”政溪芸猛地扑到墨千傲的身边,却被寒风一掌掀开。 那一掌很重,几乎带着九成的功力,政溪芸哪里受的住,整个人飞到墙壁上又砸了下来,当场吐血。 当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一幕时,寒风已经转移了眼神,没有再看她…… 他们的眼里都没有她,连一个侍卫眼里都没有她,何况是墨千傲……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是政溪欣,此刻更是再也无法分身去想别的东西了,政溪芸死死的捏住了拳,她很想哭,可是她却哭不出。 她已 经自己真的很伤心,很绝望,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哭,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伤得太重,已经没有气力再动了。 “呵呵……”政溪芸忽然笑了,笑的阴冷却又满足,“看吧看吧,你爱看的话,就看个够好了!等到她的尸体都腐烂了,你就抱着她的白骨看一辈子吧!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哈哈哈……” 她自说自话,恶毒的诅咒也好,疯狂的冷笑也好,她只是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惜……不论她说了什么,说了多少,墨千傲的眼睛始终眨都不眨一下…… 政溪芸终是失去了所有的凄厉,瘫软的倒在地上,她痛苦的捂住了胸口,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的血涌,心口那么疼,她竟是分不清这疼究竟是因为那一掌还是因为墨千傲的无情。 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政溪芸得不到答案,她似忽然懂得了政溪欣的话,活着未必是赢了,因为她活着,还不如那个死了的她……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会因为政溪欣几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心?墨千傲是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的尸身的,她还是有机会的…… 墨千傲会慢慢的好起来,他还是南疆的皇帝,而她也会成为皇后的,就算不能是皇后,她还是南疆唯一的正妃,时间能够改变一切,能够将一切伤口都治愈的,政溪欣已经死了,而她还有的是时间能够挽回墨千傲的心! 政溪欣活着的时候她都不怕,死了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政溪芸深深的喘息着,是的……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努力了那么久,这一刻她活了下来,她就要证明一切,她才是这最后的赢家! 墨千傲当她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得到一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抱住自己的地位,抱住自己的性命,她该怎么做呢…… 政溪芸安静的躺在原地,闭着眼睛深深的思考者她的退路…… 大殿内安静了,寒风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千傲,而墨千傲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最终,他终于忍不住的咳嗽起来,那沙哑的咳嗽伴随着献血不断的咳出来,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皇上……”寒风竟是不自觉的落泪了,他扶住了墨千傲摇摇欲坠的身子,政溪欣安稳的躺在墨千傲的怀中,他咳出的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 衣裳,他的下颚满是鲜血,一点一滴的滴落在政溪欣的胸膛…… “欣儿……对不起,对不起弄脏你了……”墨千傲忙伸手去擦,可是他的手上全是血,越擦越脏,那血似怎么也擦不干一般…… “欣儿,你快醒过来,欣儿,我等着你醒过来……”墨千傲一遍遍擦拭着政溪欣的脸,一遍遍的哽咽着,呢喃着…… 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想要给她一些温度,可是那冰冷的几次刺痛了他的掌心,那鼻尖的呼吸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了,他的手指停在她的鼻翼上面有感受到一丝气息,他的手指都僵住了,终是落下泪来,心思裂肺的吼道:“欣儿,你快醒过来……我求你了好吗?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让我替你去死吧,我求你了……” “皇上……娘娘已经去了,求您节哀啊……皇上!”寒风泣不成声,从来没有见过墨千傲如此伤心哭泣,从没见他痛到发狂,几近崩溃的模样,他是唯一看着墨千傲和政溪欣一路走来的那个人,此时这番情景,让他怎能不落泪不伤感呢? “不,不会的……不会的……”墨千傲死死的抱着她冰冷的身体,那原本就柔弱的身子,此时在他怀中更是柔软了,而那冰冷的温度……墨千傲又怎会不明白? 可是他要怎么接受?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他承诺过不会再让她有事,不会再让她受伤…… 他说过,无论去哪都要陪着她的。 墨千傲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猛地看见了不远处政溪欣丢在地上的剪刀……墨千傲一把挣脱了寒风的搀扶,几乎失去全身力气的他竟在那一刻抓起了剪刀,明明已经失去力气的身体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抓起剪刀狠狠的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皇上!”寒风怎能让他得逞,快速的猪猪了他的手,总是墨千傲再强大,武功再厉害,伤的要命的他此刻又哪里是寒风的对手。 在那尖锐的剪刀离他的胸膛还有一寸的地方,手臂被寒风抓住了,他一把从墨千傲的手中抢走了剪刀,对着已经被血浸湿的胸膛,终是没有插进去,墨千傲不甘心,只有嘶吼道:“你放开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说好了无论是哪里都要陪着她的,你不要拦我。” “皇上!皇上忘了刚才娘娘怎么说的吗?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啊!”寒风情急之下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将政溪欣说的话脱口而出了,“娘娘不希望你死 ,她说,你若是死了,那就是她亲手杀死了,若是这样,那她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是要受尽折磨了!” “娘娘要你活着啊!”寒风痛心疾首,吼得嗓子都要哑了,可是这一句话却像是惊雷一般劈在墨千傲的脑海里。 耳边似乎徘徊着政溪欣虚弱的声音,她悲凉的眼神还望着他,看着他,轻声的告诉她,“你没事……真好,我好怕……好怕是我杀了你。” 要活着…… 她要他活着吗? 墨千傲的手忽然垂下来,无力的砸在地上,他喃喃自语,他苦笑着,带着一丝苦涩,和说不出的心酸,“你走了,却要我活着……活着自责,活着痛苦……或者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对吗?” 寒风紧紧的咬着牙,此刻的他甚至不知道墨千傲是能够活下来,早在政溪欣给他那一剑的时候,就几乎要了他的命,群医束手无策,而那颗圣药也只有两成的把握能够救活他…… 现如今,是连那微弱的两成几率都没有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寒风也无法看着墨千傲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有事,南疆还在战乱,若是他在此刻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整个南疆就…… 无邪已经从镜国调兵,这一次,墨千俊几乎是倾巢而出,压境而来,那誓死也要与无邪被困在南疆士兵汇合的气势,强大的惊人。 无邪的军队被困在连城,但是倘若他们兵力汇合的话,南疆堪忧啊……偏偏这个时候,调动一切兵力的墨千傲,出了这样的事…… 无邪竟是选在南疆群龙无首的时候进行反击!这一次,恐怕是无法将他拿下了! 这一切的一切,寒风都没有告诉墨千傲,此刻的他自己都管不好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寒风死死的捏住拳头,他知道,这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欣儿,我一个人活着该怎么办……你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墨千傲的眼睛朦胧了,鲜血染红了他的眼,什么都看不到了,满世界都是血,他愣愣的抱着政溪欣的尸体,然后重复的呢喃着,“你连死……也不愿意我陪你了吗……欣儿……” “你还有资格拥有她吗?” 是无心,人未到声先到,无心的声音远远的飘来,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阵银针,阵阵毙命,寒风忙推开了墨千傲,银针没有射中墨千傲的要害,却射在了寒风的身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债血偿,什么叫生不如死 墨千傲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了,被寒风那么轻轻一推竟是狼狈的跌到在地上……而政溪欣的身体也顺势从他怀中滚了出来。 “欣儿!”墨千傲惊叫一声,想要伸出售来抓住她的衣角…… 可他哪里还有力气,那柔软的身子顺势滚到地上,被无心一手接住了,他只是轻轻一托,就将她整个身体抱起来,墨千傲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伸出手来却只能滑过她的衣角,再也没有力气抱住她了。 胸腔内翻江倒海般气血翻滚,嘴角留下许多血迹,他想要支撑着站起来,身子却是使不上一分力。 他强撑着身体单膝跪地,可是整个人又再一次失去中心,狼狈的倒在地上,口中的血再也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皇上……”寒风忍着痛拔掉身上的银针,忙走过去扶住了墨千傲的身子,可是墨千傲只是虚弱的伸出手来,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了,对着他面前那模糊的身影伸出了手,气若游丝道:“把欣儿……还给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你还有资格跟我要她?墨千傲,欣儿就算是死了,尸首我也不会留给你。”无心的脸色一片苍白,他贴着脸看着墨千傲,怀中的人儿身子冰凉,毫无生气,他知道,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他满心的愤怒,恨不得喷涌出来,他恨不得杀了墨千傲,手中扇子带着利刃,直直指向墨千傲的心脏,他知道,此刻的墨千傲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他轻轻一剑,就能了结了他的性命,还能帮助无邪…… 可是寒风死死的挡在他的前面,墨千傲双眼昏花,脑子内一阵天旋地转,根本什么都意识不到了,可是他的脑海里却还是很清楚的存在着一个信念…… 欣儿……还我…… 墨千傲已经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寒风将他挡在身后,他无力挣扎也无力推开,只是缓缓的倒在地 上,虚弱的意识让他再次伸出了手来,伸向那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就算是要死了,就算是再也看不清楚了,他也知道,她就在那里…… “你要杀便杀了我……”寒风咬着牙,信念坚定的看着无心,“我不准你伤害皇上!” 无心的抬着,他冷冷的看着到底的墨千傲,他的双眼已经闭上,可是他的手抬着,伸向欣儿的方向…… 心里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终是收回了手中折扇,冷声道:“我不杀他,是因为欣儿不想他死,可是别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他!” 无心收回了折扇,寒风松了一口气,忙转身走到墨千傲身边,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已经深度昏迷了……一把抓住他的脉象,气若游丝…… “皇上……您可万万不能有事啊!”寒风急的几乎要崩溃了,圣药也没有了,墨千傲此时等同于是将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他是真的铁了心的要随她去了…… 慕无心抱着政溪欣的身体转身,准备离去,可是却忽然瞄到墙角的政溪芸,顿住了脚步……政溪欣身上的伤他不是没有看见,可是当时因为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到无法感觉,才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此刻……他总算是知道,她这一身残忍的伤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政溪芸感受到无心强烈的杀气,缩了缩身子,为什么无心会看到她……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出声了,只等待着一切平静下去,只有他们都走了,她才能活下来啊! 可是……为什么无心要这样看着她,就算政溪芸只是看到他的目光,就已经被吓的浑身是汗了,哪里记得刚才那一掌的痛。 政溪芸刺伤政溪欣的匕首就在无心的脚边,他低眸看了一眼,冷声道:“你就是用这匕首伤了她的吗?” 政溪芸不敢说话,更 不敢动,她蜷缩着身子往墙角退去,可是无心却用脚将匕首勾了起来,紧紧的捏在手中,他一手抱着政溪欣,一手抓着匕首,冷笑着,一步步超政溪芸走去,“我说过,伤了她的人,我必定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的!”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政溪芸惊恐的瞪着双眼,她已经想好了退路了,只要她活着就能够退路的,可是无心朝着她一点点走来,那冰冷的笑容打破了她的幻想,她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 “我要让你知道,她不想杀你,那是因为她不忍心!若是她想你死的话,你会比颜美香李多福死的更惨,可是她不忍心伤你……”无心走到政溪芸面前,停住了脚步,然后蹲下来看着她,“不过,这不代表你就没事了,她不忍心……还有我。”那血淋淋的匕首就这么政溪芸的面前,无心的眼睛看着匕首时眼神比那利刃那还锋利,他抬手的同时轻声问道:“你是这样对她的吗?” 话音落,那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政溪芸的脸,那一下比政溪欣脸上的伤口更为恐怖,无心的力道更大,那斜斜的一刀几乎将她整张脸都削下来了,嘴唇生生的裂开,鼻子也被割掉了,露出阴森惨白的口腔,竟是怎么也闭不上嘴了。 “啊……”那一声惨叫在这阴冷了许久的皇宫上空响起,响彻天际,几乎整个皇宫的人都听到了…… “还是这样?”无心的手没有听,朝着政溪芸的脸一刀一刀的划下去,留下了永世不可磨灭的痕迹,那血肉翻飞的脸皮整块整块的被削下来,血淋淋的掉在地上。 政溪芸痛苦的伸手去挡住她的脸,可是那手臂上也被狠狠的划上几刀,无心故意挑断她的手筋,让她再也无法抬手,她惊恐的往墙角缩去,想逃却无路可逃。 她不断的挣扎,蹬腿……可是又被无心挑断了脚筋,她再也无法后退了,那痛到骨髓的疼痛遍布全身…… 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无心那冷冷的笑容几乎成了她的噩梦,像是地狱派来人间索命的白无常,恐怖的笑着,他的身影一点点的回旋着,“是这样吗?还是这样?你告诉,你是怎么对她的,说出来,或许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无心一刀刀的插在她的身上,每一刀都是伤及神经,伤及皮肉,没有伤及血脉,所以没有大量流血,但是能让人痛不欲生。 无邪手握匕首在政溪芸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知道政溪芸的身上再也没有一处好的肌肤,身上的衣服都只剩下破烂的布条了,那惨败的身子附着翻飞的血肉,狰狞恐怖。 “我捅了她三下……我捅了她……三下……求你……求你杀了我吧,不要折磨我了,像我杀了她那样,干脆一点杀了我吧……真的好痛好痛!” 政溪芸整个人意识都不清了,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淋淋的玩偶,全身都痛到痉挛了,不停的抽搐着,手脚却根本使不上里,她只能匍匐着忍受着遍布全身的痛苦。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原来死是那么痛快的一件事情,她这一刻竟是想像政溪欣那样,被无心一刀捅死。 一刀捅死她,不要这么折磨她,她好痛…… “哦,你痛吗?可惜她不想你死,怎么办……”无心冷冷的笑起来,政溪芸的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了,她的鼻子和嘴唇都被划破了,染血的牙齿在她说话时还露出阴森森的白骨…… “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是我该死,求你了……”政溪芸这一刻真真的体会到,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她好想死,死了,就是没也感受不到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活着才知道你以后有多悲惨…… 政溪欣说的悲惨有这么惨吗?政溪芸以为所有都看不见她,他们的眼里都 没有她,无论她怎么嘶喊,墨千傲就是不愿意看她一眼,她以为这就已经是政溪欣说的最惨的失败了…… 没想到……原来那惨败根本就不算什么,无心才是让她更痛的,拨皮抽筋……那生不如死的感觉,竟是这样令人痛不欲生,明明已经痛到极致了,可是她却还是那么的清醒,怎么也昏迷不了,那些无法忍受的痛觉刺激着她的神经,痛得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可是她却偏偏还活着,活着痛苦的忍受着这一切。 “给你痛快?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痛的呢。”无心说着,再一次挥手,利落的,几乎毫不犹豫的削掉了政溪芸李耳朵和舌头……然后将匕首丢到她的面前,“真这么想死,就自杀吧,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呢。” 政溪芸哪里还能听到无心说什么话,耳朵只剩下一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无尽的痛觉传遍全身,她张嘴,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停的咳着,不停的吐血…… 那把能让她痛快结束这一切的匕首就在她的面前,她看到了,可是却拿不起来。 就连死……也做不到了。 无心无情的转身,看到我寒风抱着墨千傲痛苦着,他死死的捏紧了拳头,再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安详又痛苦的容颜。 终是将一长羊皮卷丢到了寒风面前,然后他的声音随风飘散。 “想救他的命,就速速去找吧……” 寒风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慌乱的打开了那张羊皮卷,那是一张地图,地图旁边还有一行洒脱的笔迹。 兔崽子,老头子在这里寻得一处桃源,暂居于此,有空不妨过来玩耍啊……难不成老头子死在外面你也不来收尸?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在寒风的眼里燃起了希望……能叫无心兔崽子的,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人了…… 断情谷谷主,神医无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个新的生命 镜国和南疆的战事持续了半年之久,最终镜国小胜。 这本是北疆新帝墨千俊与丞相无邪都差点命丧连城的战役,最终却在关键时刻,镜国倾巢而出,而墨千傲在生死攸关之刻遭到刺杀,无邪掌握天时地利人和,瞬间反守为攻,使得群龙无首的南疆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南疆丢失半壁江山。 那原本在战役中失守的三十二座城池,最后也被镜国占据了十五座之多,南疆的国土急剧退缩,镜国从一个无名的小国一跃成为能够和北靖,南疆,黎国相鼎立的国家。 无邪本想趁墨千傲生死未卜至际一举将南疆攻下,墨千傲却突然归位,与战神建国将军施墨白一起披上战甲迎战天下。 而年事已高的施墨白,也只是能够守住城池而已 ,在丢失的城池中争夺,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受伤严重的墨千傲,虽然是保住了性命,却是从此大病一场,身体也逐渐消磨了下去,还好南疆的的兵强马壮,而在这次的战争之中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墨千傲的聪明才智与南疆军队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无邪新建城池,搬到了首都,开始养精蓄锐,而在这个时候,三朝鼎立却却是成了了现在的四国争峰,一时之间,都相安无事。 而在这几乎是四面楚歌的土地上,在北疆以北的海外,却是有一座四季如夏的岛屿,而海浪的变幻莫测,在这四周的海城几乎没有船只的来往经过,所以对这座岛屿人们是一无所知。 这个岛屿四周都包裹着绿洲,海风吹来,抚在人的身上是格外的舒适,太阳正好是落在了远方海面上,金黄色的暮色几乎将这个沙滩都染成了一颗颗金黄的沙粒,无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对面,有一个人对着他笑。笑靥如花。 女孩的眸子里面闪着迷人的光芒,而却有着对尘世间的淡漠,却感觉了她能够去包容尘世间的一切风风雨雨,而她的笑靥却能够让人想到了幸福暖人的模样,无心就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然后情不自禁的向她走去。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机去,那个小女孩是那么的娇小,娇小到却只能到他的腰际,他轻轻的触碰到他的发,却像丝绸般一样的柔软,他却渐渐的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政溪欣!”那个小女孩的声音里略带着倔强,而后她又皱起了愁眉苦脸了起来,“不对,我叫镜霜凝。” 无心却觉得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却有点印象,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样子,才发现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在他的印象中她的音容笑貌有点残留。 “无心。”她甜甜的一叫,然后身影却渐行渐远,却像要随风而去了。 “凝儿,凝儿!”无心手足无措的追随着镜霜凝而去,可是出乎意料的却是他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凝儿!”无心一下子挣扎的坐了起来,猛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手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惊魂未定,他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渐渐的逼近。 无心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冷汗,他环顾了周围,都是睡来的床与冰冷的空气,被子也叠得很整齐,四周都没有人。 “凝儿!”无心心烦意乱的爬了起来,急冲冲的出门,却和刚推门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少爷,你这么着急干嘛去啊,鬼上身了啊。”无梦的声音也让朦朦胧胧的无心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无梦揉着自己的额头, 小脸因为痛苦都变得扭曲了起来,他着急的一把抓住了无梦 的手臂,吼道:“她人呢?” “少爷,你不要这么慌张的好不好。”无梦挣开了无心的手,倔着小嘴说到。 “凝儿呢?她能够去哪?你把她一个人弄到这个孤岛上来,这是的船只都没有,人总不会去跳海吧,你要不要你把她弄个麻绳捆在身边啊,这样呢,就可以天天的见到她,就不会分开一时半会不见了又蹦又跳的。” 无心点了点无梦的小脑袋,好脾气的说到:“你这个臭丫头,现在就是只知道笑话本少爷了是不是,好的,在这个没有人去要你的这个孤岛上,不和你玩了,你就等着发霉吧!哼哼。”无心没有理会无梦在他的身后又蹦又跳的,气得发疯的样子,自己刚有目的的向前面去,出了房间,而这是主子搭建的两层竹楼,就在岛屿的中心,见面都是生机勃勃的树林。出了森林就能看到一大片的海滩,岛屿不是很大,却是很美妙的,无心只是绕了 半圈,就找到了他心里一直一直念想的人,他看到了那素色衣衫在暮色的渲染下,显得就像入画的仙子。 而政溪欣坐在海边的一块青石板上面,面对着夕阳,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在微风的吹拂下,绢绢的长发也随风摇曳了起来,时光如初,岁月静好,连海浪的声音也觉得如天籁般的悦耳。 无心静静的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背后,就能闻到如风般甘甜的味道,他 比谁都心知肚明,这是药味。他轻轻的在他的身后说话了声。“风很凉,回去吧。” 政溪欣闻声转了过来,而斗笠的白纱被不知情的风,吹了起来,她伸出了手来,轻轻的比划了两下:在待一会。夕阳很美。 他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到:“一年了,你脸上的纱布打算什么时候揭开呢?”说完她看着政溪欣,可是却她不到她的音容笑貌,只可以看到她青葱般的手掌在他的面前晃动着。 而无心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她说:不会好也没有什么的,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屿上没有人会看见的。 无心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而在一年前,他将政溪欣的尸体从墨千傲身边抢走,那个时候的镜霜凝,他永远记得,只是一具不会说话,不动动的尸体;体,而就连无心也觉得她死了。 但是只有他不信,他寻找了很多的办法,在他都要失望的时候,却发现了政溪欣的那一丝微弱的脉搏,就是因为这一点脉搏,他找到了希望,给他找了好多的名药,才将她那的一丝脉搏给保留在了她的体内,而无心更是不敢耽误,她将政溪欣安顿好以后,把伤口包扎好了以后,便回了药王谷带上了必备的药物和无梦与他的义妹道别,然后就孤身一人出海了。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屿上却有一种神奇的草,却能够很好的去调理政溪欣的追随,因为他知道他的追随一直在受到损害,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就算救回来了也会活不下去的,而这株海草却可以用来调养身子。 而这种菖唯一不足的却是非常的苦涩,气息很大,导致了政溪欣的身子上都有这种药味,所以不管过去了多久,不管有多远都能够闻到这样一股淡淡的香气。 而在这漫长的一年时间里面,她沉睡了很久,在她的印象里不是一年而是一个漫长的几十年,而这次的受伤却让她的脸全毁了,她的脸骨伤口可以愈合,而她的脸骨却是不能变成之前的模样,就是她面前的一个难题了。 因为脸颊上的肌肉不能动一点点,就连言语方面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的世界从此也变得如此的寂静,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活着,而她偶 尔会寂静的坐在海边,就如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无心抬眼看着政溪欣脸上微微的飘动的薄纱,笑着说:“噢,还有你的母亲的忌日就要来了,我已经吩咐人备船来接我我了。” 政溪欣抬起了眸子,有些诧异,她一直认为自己就要在这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安静的小岛了,其实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她的心就会一直那么安静不会在有什么波澜的起伏了,她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必知道,没有仇恨,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人间喜剧,就这样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这就是她所期望的吧 其实这样也好,就可以不去见墨千傲了,这次她是真得消失在他的心里了,真得的死了,死在他的怀里,他不得不相信吧。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相信了。 她这样的红颜祸水,这样失败的女人,没有在他的眼前,没有在他的生命中是对的,她也庆幸自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们彼此都不会在见面,她们日后过得的生活都在无干系,日后真得是形同陌路,在各自的生活中生活了。 【谢谢。】 她像无心道谢了,然后无心扶起了她虚弱的身子,她还走得不是很稳,需要人扶着才能移动。 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身体的力气也像萎缩她是一样,怎样了使不上力,起初她就像是个刚刚走路的孩子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无心扶,现在初愈了,身体却是有些难以支撑。 可是就算是这样苟且的在活着也要活着,她觉得是老天爷在怜悯她,她就像是个傀儡,觉得老天爷在折磨她,让她活下去。 在这个岛屿过着平静的生活,无心为了医治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当她醒来的那一天她看到的狼狈的男人是慕枫,她却不敢去相信。 那个时候政溪欣清楚的记得,她瘦得只有皮包骨,一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只有看不尽的疲惫与虚弱。 后来听无梦唠叨说过,每隔三日要为镜霜凝扎针舒筋活血,每次这样为她治疗都要五天五夜才离手,而僟都是五天五夜的不眠不休,就这样辛苦的,坚持了一年,这一年消耗了他太多体能与身体的体能。 他就这样费尽了多少心思才把她救了回来,而政溪欣知道了哪里还会轻易的去放弃自己的生命,她的身上到处都是无心对她的苦心,她知道她是一辈子也还不起儿,所以她怎么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政溪欣早就想到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命是无心的,他救了她,所以她什么也不用去想,就算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的时候,她也知道身边有无心,无心会和她一步步的走下去。 事实就是这样,无心就这样一步步的送她回竹屋,无梦就从屋里跳了出来,笑着说:“不出我所料,在这个荒无人烟迫地方。谁还能不见了不成。” 无心听见了她岚玉的说便用眼睛一瞪, 没有去理会她,政溪欣没有法说话,便只是低头走着,两个人就这样做了过去,岚玉又追了上来。:“少爷,吃饭想吃什么东西呢?姑娘的药都给煎好了,一会凉一会了,一会就给她 ,行吗?” “凝儿,你想吃什么东西呢?可以吩咐无梦去做就好了。明天可以拆纱布了, 今晚可以拆纱布,今晚可以吃点好吃的了。” 政溪欣比划了一下:我想吃鱼,无心笑了笑,点了点头,移动了追随把无梦给挡在了身后。 “鱼?少爷吃鱼好啊,吃鱼的话 皮肤好的,对伤口的恢复也很有帮助的。”无梦就在无 心的身后又蹦又跳,然后伸了个小脑袋出来,望着政溪欣讨好的说、;、‘姑娘,你说岚玉说得对不对呢?” 政溪欣淡漠的点了点头,走到了无心的身边,也扶着政溪欣坐了下来,笑着说:“姑娘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刚刚少爷寻思着让给你身上捆上一根麻绳呢。”无心听到了这句话就一把擒住了无梦,“无梦,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本少爷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啊。”把无梦拉得远远的,不让她接近政溪欣。 而无梦的个头娇小,就这样被悬空了,不停蹬脚不满到。“就是刚才啊,少爷你干嘛啊,你干嘛现在又不承认了,而是你还说你不和我玩了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你说话真得就不算话啊。” “好,算你狠!”无心拎小鸡一般的将无梦拎开了,一边将她丢出门,一边吩咐道:“去把药端来!整天叽叽喳喳的,你属鸭子的吗?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毒哑你。” “姑娘,他又凶我了,他又欺负我了!”无梦惨叫着寻求保护,可是还是被无心一把丢出了门,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无心一把将门关上了,世界就终于安静了,他转过身来时,政溪欣已经摘下了斗笠,她的整张脸都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了嘴巴和眼睛。 而政溪欣知道,无心与无梦的争吵,她每天都要看到很多次早拿习以为常了,而这一次 像往常一样,没有阻止什么。 而机智的无心发现了投过眼神投过来的眼神, 是政溪欣盯着他瞧呢。“怎么了。”而无心知道了这个眼神不一样。 【纱布现在可以摘吗?】政溪欣比划完,看着无心,【其实早就可以摘了吧……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摘?】 无心的神色有一丝的不自然,然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岚无梦那丫头又说漏嘴了吧?” 政溪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垂眼,【摘了吧,终有一天是要摘的。】 无心认真的坐到了政溪欣的身前,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政溪欣淡漠的摇了摇头,表示了无所谓,无心接着就说着,“我知道您没有太在意你现在的模样,我希望,我,我,我治不好你,我。” 无心是如此的自责,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却是这样的没有用,不去办实事,不去做到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什么妙手回春,什么神医,这些冠名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是这样无力承受的。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她的追随,哪里只是脸的问题,她的身子都是空壳如内空着的,她这样觉得自己一直都调养不回来,也不知道要让 受煎熬到什么时候。 在他救她 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够面对今天这一天,而他怕她的心里负担太重,不想她才刚刚得到了容颜的救治,又去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死亡。他不想,一点也不想这样做。而他是真得没有办法了,这也许就是他感到这么自责的原因,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 而政溪欣轻抚上了无心紧张握紧的拳头,她看着无心,她的指腹是冰凉的,但是接触到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却是那么的心安, 而当无心在次抬眼看着她的时候,她一汪平静如水的眼睛,里面包含的有太多的东西。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杂念。她的眼睛如平静变成了笑靥如花,他觉得他漂亮的很。 无心反握住了她的手“这些事情我应该早点和你说得,我不该一 直瞒着你。却一直……” 政溪欣看着无心平静的摇了摇头,在这个动作胜过了千言万语,她想好吧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好。接下来就要听天由命了,我来帮帮你把纱布。放松。” 无心站了起来。弯腰朝着政溪欣伸出了手。无心的手掌很漂亮,也是一双充满了力量与生命的手,他曾经把多少人从生死边缘给救了给救了回来。同样的这一刻,他也把政溪欣给拉了回来。这是把她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的手。 政溪欣深吸了一口气,却忐忑不安,她虽然嘴巴上说他不在意,却是有点紧张,的话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哪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哪一个不要自己漂亮的。漂亮的。她却不想要一个一脸刀疤的女子,这样一个丑陋的自己,自己也是难以面对的吧。她心里不停的劝慰自己会没有事情的,要相信自己,相信别人,可是不管她怎样的安慰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做到心如止水。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她看到脸上的绷带一点点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凝儿……”无心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她才发现她紧张得死死闭上了眼睛,害怕得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她有些微微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无心近在眼前的俊脸,她的手更凉了,轻轻抬起来比划道,【怎么样?】 “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完全的,有点出乎意料。”无心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不过……还好吧?” 他不是很确定,于是伸手拿来了镜子,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政溪欣紧张的伸手拿了镜子,一点点的凑近了自己的脸,在镜子看到一点她脸颊的边缘时,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无心一样也紧张得站在一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政溪欣终于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看到镜子里的容颜时,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许久没有说话的她,叫出来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然后手中的镜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凝儿!”无心忙去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那张脸……那么的陌生。 完全找不到他记忆里一丝的相同之处……终于还是失败了。 政溪欣的手突然抓住了慕枫的手臂,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连唇都有些颤抖了,她试着张嘴,轻轻哑哑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她……她是……谁?” 无心没有说话,他没想到政溪欣的反映这样的大,他知道她说不介意都是假的, 无心其实早就知道也许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没有想到却是如此的残忍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痛苦,无心一直都想把拆纱巾的日期给伸长,就是不想让她看到现在这样,她会说她接受不了。可是这个谎言不能永远的留住啊。 “是我,这个是我?”政溪欣从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来,他觉得这个生命都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大脑里什么也没有的坐在哪里,呆呆的看着远方。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吗?政溪欣压了压自己激动的心绪,又颤抖的拿起来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然后仔细的看着每一寸。 甚至连清秀都算不上,没有一点政溪欣当初的痕迹,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完全的变了一个人。 平凡的五官,平凡的容貌,没有疤痕,五官不精致了,甚至有些粗……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只觉得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 这样……她果然成了一个陌生人了,她去祭拜母亲时,母亲还认得出她来吗? 第二百二十章 阴差阳错的相遇 经过一年的调养,无心和政溪欣踏上了断情谷派来的那条回归南疆的大船。 在经历了三个月的海上冰天雪地的经历后,终是到了欣儿母亲的下葬地方连城,无心告诉政溪欣,那时候他中毒被带走,之后又昏迷了好几天,她母亲当时尸骨无存,是无邪经过一番打理之后,立下了衣冠冢,埋在了连城灵山寺的后山之中,虽然只是衣冠冢,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政溪欣坐在马车上,无心就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最近这几个月来的调养,她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只是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有些虚弱的靠在无心的肩膀上,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悲伤,她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她的眼神不像以前那么神采奕奕了,只有无尽的沧桑,而那一种平和温柔,她再也不美了,脸色苍白的近乎憔悴,她在也不是那个倾城倾国的她了,脸色憔悴不堪,无心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像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松开一般,紧紧的握着,而他的掌心永远也只为了她一个人张开,虽然她的手心依旧冰凉。 政溪欣望着手上那枚青鸾戒,那是她母亲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件东西了,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是她的宝贝,而她的心则是想那幽灵中的一抹深色一般,暗淡了下来。 “快到了吗?”政溪欣抬起头来,淡然的问着,她掀开车帘望着四周。似乎穿越了两个世界一样。上一刻她在海上还披着狐裘,此刻到了南疆竟已是一片春暖花开,那么温暖的山林小路,这是一片苍翠的森林,入眼的一片绿色,让人那么舒心。 “是啊,快到了,看到对面那个小山坡了吗?”无心指着前方的山路给政溪欣看,却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无心下意识将车帘放下来,就在帘子被放下来的那瞬间,有一辆豪华的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那马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而就是因为这不寻常,让政溪欣感觉到状况不对,但她却在位子上款了款,尽量让自己坐着舒服一些,然后笑了起来。 “是不是太紧张了,不过一辆马车罢了,用得着这么谨慎吗?更何况,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认得我呢?” 无心轻抿嘴唇,政溪欣的嗓音还没有恢复,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撒呀,带着几分沧桑的味道,而无心在意的,是那还没有恢复的容貌,都是他没有做好…… 虽然这件事情提起来就让人觉得难过,但是这拆纱布后的着几个月来,政溪欣却真的没有再提过容貌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淡然接受了,可是无心的心里却一直不能平复,笑道:“说的也是。” “少爷,到了!”赶车的无梦将马车停稳后,掀开了帘子探进了小脑袋来嬉笑道。 无心抬头望了无梦一眼,这丫头的性子咋咋呼呼的,半点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活泼的性格给政溪欣解了闷,加上她也是无名氏的传承人,懂得些许医术,不然他才不带她来呢。 “就是这里了!”无心说着,扶着政溪欣下了马车。 三人爬过了一座小山坡,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看见一座墓碑,修葺得很精致,四面有草坪围绕,古树参天,衣冠冢就在灵山寺的后面,礼朝的时间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钟声和神秘的念经声,这浑厚的声音瞬间让这块土地变得生生起来。 “这地方真好……”政溪欣第一次发出满足的感叹,走上前去才发现,冢前整齐的摆放着鲜花和祭品,她愣了一秒,便想起刚刚擦肩而过的马车。 “看来……师兄已经来过了。”无心点着了香,递给了政溪欣,“快上香吧。” 无梦站在一旁,她性格虽然活泼,但是也知道什么叫做场合,这种时辰愣她就是再活泼,也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坟墓鞠躬,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政溪欣,话说回来……少爷忽然带着一个将死之人回到了断情谷,还费尽了心思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个女人……她究竟是谁呢? 无梦不明白,但是却也知道政溪欣的对于无心的重要性,因为光看着政溪欣那一副沧桑的模样就知道,她定是一个复杂的人,不然也不会让无心这么的上心了…… 政溪欣回过神来时,轻轻的笑了,当初就是无邪埋葬了她娘,现在除了他们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她母亲葬在什么地方了呢……只是没想到以他如今高贵的身份,竟还愿意来到南疆着偏远的城池山坡上,给她的母亲祭拜。 其实后来无心跟她解释过了,当初无邪并不是真的想要吊死她,而是在给大家一个机会,也给政溪欣一个重生的机会,他希望能够让她死心的彻底,绝望到彻底,这样才能狠心的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后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她竟是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冲了回去。 只是到后来,政溪欣也没有后悔过那一次湖区,因为就算没有那时候的一切,政溪欣也不一定会跟着无心浪迹天涯,他们现在未必就能有新的生活…… 而且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会活在绝望之中,一辈子挣扎着,墨千傲在战场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也会成为她一生一世的噩梦,会扰的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只是现在,他们都死活一次了,彼此之间也就是没都放下了吧……现在的她生活的很满足,什么爱什么恨,她都已经在意了,只希望能够一直这样安静的活下去,她就很满足了。 所以,她也不乖无邪了,现在的她谁也不恨,谁也不怪,只想平静的将余生走完。 就好像刚才的擦肩而过,现在大家都不过是陌路人了,相逢不曾相识。 “娘……”政溪欣上了一炷香,呢喃着笑了起来,“我来看你了。” 她很难过,可是却流不出眼泪,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已经淡忘了一切,而母亲,定也是希望她能平安的活着,忘记一切吧,母亲那么悲惨的离世,到最后她与政溪芸的决裂,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那 么遥不可及。 “娘……我是欣儿,您要记得我啊。”政溪欣笑了笑,无心走到她的身边来,将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好,然后自己也上了一炷香,轻笑道:“冷夫人,请一定要记住欣儿现在的模样,因为我要你见证,以后我一定会治好她的,我跟你保证。” 三人在凉爽的山坡上待了一下去,什么话都聊,最后竟是不知不觉已近黄昏,这才回到了连城,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晚饭过后,无心端着药来监督政溪欣喝药,然后检查了她的身体,才松一口气道:“这些天恢复的不错,若是你还能再多吃一些饭菜就更好了。” 政溪欣笑了笑,“可惜我从来都吃不多,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快一点好起来……” “总之不要挑食就对了。”无心摇摇头,却又笑了起来,“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你弄好吃的。” “嗯。”政溪欣乖乖的答应了,然后无心起身,关门离去。 夜色渐渐朦胧,月光升起,照亮了政溪欣的窗前,暗夜当空的那一轮明月那般皎洁,政溪欣着才猛地惊觉,原来今天是十五呢,难怪月亮好圆…… “姑娘,你休息吗?”无心温柔的声音倒真是很稀奇的,政溪欣愣了一秒应声道:“进来吧,还没呢。” 无梦悄悄的打开门,然后一双水灵的眼睛溜溜转的看着四周,发现无心不再后,她竟是高兴的跳起来,精致玲珑的身身利落敏捷的进门,然后俏皮一笑,“少爷不在,好像是出去了。” “是啊,或许他还有事要忙吧,你找他何事?”政溪欣回眸时,无梦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讨好道:“凝儿,我们都在岛上困了那么久了,今天机会难得,掌柜的说街上有花灯会,而你的身子有起色不少,不如我们趁今晚出去看看吧!” “啊……出去?这样好吗?万一被无心知道了……”政溪欣欲言又止,看着无梦一脸期待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本来她天生就是活泼的性子,陪着她在岛屿上困了一年之久,也真是够仁至义尽的,在断情谷的时候虽说是与世无争,但是天大地大她早就习惯了自由,况且谷里还有那么多人陪她玩耍,现在送那荒无人烟的岛屿上好不容易出来了,想出去也是难免的,只是…… “姑娘,别怕,不会有事的,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大师兄这城里应该也不糊遇到什么坏人才对……况且万一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凝儿你就陪我出去玩一会嘛……”无梦挽着政溪欣的胳膊摇着头撒着娇。 “唉……”政溪欣轻叹了一声,苏厚笑起来,“好好好,我陪你去,不过先声明,就这一次啊,我们得快去快回,这事千万不能让无心知道了。” “嗯嗯!不会的,放心好了!”无梦见政溪欣答应了,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急忙拉着政溪欣动手就出了客栈的门。“我们就去看一眼,不会耽搁 看就的,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政溪欣无奈的摇头,跟随着无梦欣喜若狂的踏出了房间。 只是两人刚走到客栈的门前,就从不愿处走来一定轿子,挡在了客栈的大门口,无梦拉着政溪欣往边上站去,嘟喃道:“我去,什么人嘛,这么显摆,讲究那么多干什么?真是讨厌死了……” 政溪欣轻轻笑着,没有注意太多,只是看着那华丽的轿子就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用轿,却不想探究那人究竟有多大的身份,可是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时,竟是让她觉如晴天霹雳一般,好听的声音扬起,“好了,就在这里落轿吧,明日你们再来这里接公子。” 那熟悉,却又感觉像是上辈子才听到过的声音,让政溪欣震惊的一把将无梦抓住,无梦惊讶的转头,就发现了政溪欣的异常,“怎么了?” 政溪欣没有回答,只是眼睛再也无法从那华丽的轿子上移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轿帘,从轿子另一边走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他穿着青色长衫,走到了轿子的前方,掀开了帘子,轻声道:“公子,今晚就先在这里歇息吧,明天再继续找。”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无法挑剔,那样恭敬却又不卑不亢的气质。 “寒风,”那熟悉又虚弱的声音传入政溪欣的耳里,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无梦看到政溪欣的表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敢问,只是用眼神在轿子和政溪欣之间来回的扫视着,轿子里的人又传来声音,这一次随着声音伸展出的还有一只完美修长的手掌。 “今天有花灯会,那么热闹的节日他或许活出现的,你一会再去探探。” 低沉的嗓音性感带有磁性,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可是从中却夹带了一丝让人疼痛的如若,几乎是虚软无力的嗓音,这声音对于像无梦这种从小就在断情谷长大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断出此人必定是身患重症的定论。 无梦也上了心,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寒风托着苍白美丽的手掌,一点点将他扶出了轿子。 在这偏远的边境之城,却有一位这样冷峻不凡的公子!无梦的世界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么安静过,政溪欣紧紧的捏住了无梦的小手,即便是将她掐痛了,她也早一级钢惊叫不出声,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能更无心像媲美的男子,或者说,他的冷艳比无心的桀骜更胜一筹! 他的五官是那么完美,可惜俊美的五官苍白无血色,双眸暗淡,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一副病态,他也是无梦在这个世上见过最俊美的人,只是……无梦歪着脑袋不禁皱了眉头,这张脸怎么就感觉越看越面熟……但是那面熟的容颜却不应该是这样的……而是……应该更尊贵更……霸气一些才对? “咳咳……”墨千傲轻咳两声,寒风搀扶着他进了客栈,他的手中随时都准备了一张锦帕,咳嗽的时候轻轻捂住嘴,那身子竟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高大的背影也不再挺拔,虽然依旧那么俊美,可是却多了那抹令人怜惜的病态…… 他的身份是一如既往的尊贵,只是那霸气的帝王威严被长期的病痛折磨的消耗了不少,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冷傲气焰,只是他整个人都变得随和了,剑眉平淡,双眸慵懒,本就是衣服深沉眸子的他,如今更是越发的冷漠了。 政溪欣似被惊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呼吸急促,竟是一时间都忘记了要反应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他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为什么,还要让她再见到他,为什么他们就这么擦肩而过了,此时政溪欣的心口没有来的一阵揪痛,墨千傲的脚步从未停留,或许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她,这样虚弱的他侧脸也变得更加俊美了,可是双眸也越发的冷漠。 她从他的面前走过,他走了,却不曾发觉……世界变得那般安静,没有了声音,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时间好像又恢复了流动,无梦从那不凡的气质中回过神来,不禁感叹一声…… 没想到能再这样的小城之中看到如此尊贵不凡的人,所有人都愣住了也是正常的事。 无梦感叹过后终是找回了身体的感觉,一下子就感受到手臂一阵生生的疼,她失声嘘叫:“凝儿,你快放开我,好痛!” 政溪欣被这一声呼喊唤回了会破,她忙松开了无梦的手臂,惊慌道:“对不起啊无梦,我不是故意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街上不安全……”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出去玩了,墨千傲似乎在找什么,她不想因为心虚被发现…… 无梦一听要回去,急疯了,忙笑道:“别……别啊,我们还是快点去看花灯吧,晚了就结束了。” 说着,顾不上政溪欣什么反应,直接将她拉着朝街上跑去,政溪欣苍茫回头,心里竟不知是何等滋味,难道……他住在这客栈里面?难道世界真的那么小吗?竟让他们这样相遇? 世界是那么的笑,可是却有那么大……她失去了原有的容貌,现在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定是认不出她了,她真的成为了一个陌生人。 “凝儿,我觉得刚刚那个人好面熟啊,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无梦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我肯定是见过这个人的,但是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啊……啊,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了,淡之。” 无梦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会拐弯,这样直率的性子政溪欣看着真是十分羡慕,笑道:“不会吧,你从小在断情谷长大,那里与世隔绝,你怎么肯能见过他呢,更何况你唯一一次出谷就是跟着无心陪我去了那荒芜的岛屿,所以……一定是你看错了。” “哦,也对……”无梦使劲的回想着,可是却只能皱着眉捞捞头发,叹一生气,就算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她也绝对不会记错的,那个人,她就是见过,而且总有感觉……他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误闯暗巷,遭遇杀手 听闻,南疆因为皇室不合,兄弟二人将南疆的势力一分为二了,墨千傲占据南疆,墨千俊占据北疆,而自古以来皇室争夺这本就不是稀奇的事,可是可笑就可笑在兄弟二人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没想这个女人竟是会造成今天这战乱局面的罪魁祸首。 听说南帝自从战事以来这一年多都在寻找一个女人,有人说那是当初冠绝后宫的欣皇后,有人说那是无邪的舞姬名动天下的镜霜凝。可不管是谁,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政溪欣和无梦两人一路逛到花灯街,听着大街小巷都在传闻这样的闲谈。 “啊……凝儿,你刚才有听那个人说吗?镜霜凝?是叫这名字吗?”无梦忽然就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吓了政溪欣一条,不过她又忽然笑着道:“哈哈,对啊对啊,少爷不是叫你凝儿吗?难不成你跟那个镜霜凝是同名同姓的吗?” 政溪欣刚开始因为无梦这句话一时间紧张的不得了,后来听她脱口而出口才松下一口气,“嗯嗯,或许吧……” 无梦的思路飞快的转折,真是一刻也难停下来,“哈,说道这个镜霜凝,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女人,几年前她曾擅闯断情谷,刚才那个男人就是跟她一起的,可是后来她坠崖了,少爷就跟着她一起走了,啊,现在想起来,我还真的认识刚刚那个男的啊……” “呃……是……是吗?”政溪欣有些别扭的回答着,周围不停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无梦的声音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她还没有发现周围的一样,接着道:“对啊对啊,当时就是他跟着那个镜霜凝什么的一起闯到断情谷的,我记得他叫……叫……” “啊……无梦啊!”政溪欣忽然笑着打断了无梦的话,然后她猛地指着前面好看的花灯跑过去,便拉着无梦边道:“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话音落,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无梦的胳膊就往前面跑,迅速的摆脱了那群一样的目光,政溪欣一边拉着无梦跑着,一边小声的说道:“你这丫头,也太不会看局势了,刚才那群人差点别拿眼神杀死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百姓对镜霜凝的成见是有多深,你居然当众说你认识镜霜凝……你不想活了?” 无梦一听政溪欣此言,才后怕的回眸看了一眼已经远离的人群,看到身后那几个追来的人停下了脚步,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真是令人背脊发凉。 “啊……我真不是 有心的,都怪我太粗心了,凝儿不好意思,我光想着那男人的身份忘了我们自己的处境了……”无梦瞬间就感受到了危机感,抓着政溪欣瘦小的胳膊,拐了一个弯朝她们客栈的方向走去。 政溪欣跟随着无梦的脚步,一时慌乱,竟也是来不及看懂,等到两人都走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时,她们早就迷失方向了,“无梦啊,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错综复杂的小巷子乱的实在是惊人,闯进来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这对于从小就在山谷里长大的无梦来说更是想闯迷宫一样的难,她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就知道不对劲了,“遭了,我们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 “好像是那边吧?”政溪欣轻轻的喘息的,她的身子一向很弱,所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虚弱的冷汗,岚玉看见了政溪欣的身体好像有些异常,于是也只好放慢了脚步。 两人本就好奇,再加上紧张之后在这居民小巷中穿来穿去,最后竟是越走越昏暗了,周围都找不到一处喧闹的地方,无梦环顾了四周,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真怕那些奇怪的人会跟上来啊,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就惨了。” 政溪欣也看了看四周,她此刻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个城她本就不熟悉,还是第一次来,记忆力再强也是记不清的。 “我们走那边试试吧?”政溪欣剧烈的喘息着,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无梦见状忙将她扶到一边去休息。 “对不起啊,凝儿,都是我太贪玩了,又爱乱说话,现在居然闯下这祸。”无梦一着急,眼睛竟是泛了泪花,“怎么办,若是师兄知道我把你带出来,还带不见了,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会好好修理我的。” 虽然她一直与无心相处都是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但是她是打心底是尊敬与喜爱着无心的,无心也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主子,他们之间只有师兄妹关系,没有主仆关系,但是无梦知道,就算他们关系再好,政溪欣对他的重要性来说,那简直是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所以她怎能让镜霜凝的身体有个闪失呢?那样无心岂不是难过死了。 “没关系的。”政溪欣笑着示意她不用担心,苍白的脸上有着几分坚韧,“吃了药就没事了,我们现在赶回去的话,他应该还不会发现。” 说着政溪欣坚强的站了起来,和无梦一点点的寻找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走过了一条巷道,又走向另一条巷道,四周好宁静,在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时,忽然有些银面人从四面八方凑近来。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无梦,眼神冷冽,想是要将她杀死一般,身上的杀气太过强烈,政溪欣都能感受的到,而他们一步步的缓慢走了过来,将无梦和政政熙欣都围了起来,把她们围在了中间,他们脚步沉稳,一看就是职业杀手,那种冷冽的杀气,政溪欣是再熟悉不过了。 无梦警惕了起来,一下子就就预见了危机感他感受到了自己现在面临的危险,无梦从衣裙中亮出了短剑,将政溪欣保护在了身后。 “刚才就是你说见过镜霜凝的?”黑暗中,不知是谁开了口,阴冷的声音飘过,随后又有人接着道:“你们两个都是断情谷的人吧?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断情谷,你们肯定知道无心在哪了?” 无梦一怔,脸上变了颜色,原来那些人是冲着无心来的,而政溪欣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会不会是墨千傲让寒风派出去找无心的暗卫探子。 若是这样的话,墨千傲一直要找无心是因为他从未放弃过要寻找自己妈?难道他不承认她已经死了吗?还是说他要找无心替他治病? “哼,小小毛贼,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跟老娘打探消息,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无梦此刻脸上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政溪欣不知道,原来她认真起来竟是这个模样的,原来她也有这么强韧的一面,此时为了保护自己竟做出这样大的抗争。 “黄毛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听话,告诉我们无心在哪,说不定爷大发慈悲,就饶你不死!”那些人脸上带着一面,表情气场都是一直的冷漠,那冰冷的杀气真是震慑千里,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墨千傲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寒风真是皇帝身边最无所不能的人了,政溪欣一直以为寒风是一个太监,可是直到两国开战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侍卫统领,兼暗卫的头头。 那一下把政溪欣吓笑了,她记得以前还喊过他公公来着,这男人可真实能屈能伸,现在看来,这些暗卫定是也得到他的真传,不然,无梦虽然只是会一点功夫,但是也足够打败天下近半敌手了,除非对手是暗新阁的杀手或者南疆暗卫。 而此时,看样子今晚只有乖乖就范被人家押着去见首脑的份了,可是她 不想见墨千傲,也不想说出无心的下落,因为一旦说了话,她的身份定是会暴露的。 政溪欣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却是毫无办法,她宁愿他们之间停留在当初她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已不像要让他看见这么不堪的自己。 只不过是愣了一瞬间的时,政溪欣思绪翻转,暗卫们已经失去了耐性。 “好,既然你们都不说,那么我们只好抓活的了!!”暗卫们有五六个人在同一时间朝着她们给冲了上来,因为她的手里有利器,所以是他们的威胁,而在他们的眼里,完全不必要对付的人却是政溪欣,因为她手无寸铁。 “凝儿你好好的照顾自己。”说完无梦冲了上去,持剑打斗着,而政溪欣和无梦交过手,这个丫头武功是不错,可惜缺乏交战经验,这样打下去却是很容易吃亏的。 而墨千傲的暗卫是江湖有名的杀手,个个排名高手榜就不说了,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有这样的使命,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果然,无梦打斗几个回合下来就败下了阵来,那些个暗卫也是真得动手了起来,几回合之后,无梦几乎要已死抵抗,而政溪欣而站在身旁,那些个人并没有来为难她。 政溪欣也知道要不是要抓活的,无梦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而眼看着暗卫们紧逼着无梦,而在刀光剑影之间,政溪欣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暗卫们冷冷的交去了个眼神。 然后又多了个人上来,洒下了一把的暗器,从无梦的身后攻去,政溪欣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无梦受欺负,无梦就要面临生命危险,情急之下,她冲了上去,拿起无梦掉落在地上的剑。 她虽然大病初愈,不过拿起刀的力气还是有的,她一口气爆发了那招凤祁双鸣本,那就是剑圣无涯(崖叔)归隐后才创的剑法,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 华丽的剑招乍看之下,令人眼花缭乱,暗卫们被暂时逼退几步,政溪欣趁机抓住了无梦的手,用剑身当下了无数暗器,叫道:“走!” 话音落,她将无梦往身后推去,“快走,叫少爷不用来找我,我稍后会想退路回去的!” 无梦被政溪欣用力一推,滚了老远,暗卫准备来追击无梦,却被政溪欣绊住脚步。 “凝儿!”无梦惊叫一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政溪欣使出崖叔的那套剑法!当初她就是因为这剑法而输在镜霜 凝的剑下的,她怎能忘记? 可是为什么,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也会这剑法?? “快走!”政溪欣拼命的喊了一声,无梦一怔,此时的政溪欣已是被暗卫钳制住了,长剑落地,束手就擒,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能为力? 怎么办,不可以!无心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她的,更何况,断情谷的人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朋友呢!她绝不能在这样的时刻丢下政溪欣一个人独入虎穴。 政溪欣救了她,就是她的朋友。 此时无梦心里想得却是,凝儿,凝儿,镜霜凝的名字在她的心里被一遍遍的重复,最终无梦一咬牙,徒手冲了上去,大声叫喊道:“凝儿,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政溪欣看着无梦冲了过来,心里一慌,“笨蛋。” 这一声便扯痛了伤口,旧伤一下子发作了,有鲜血从她的嘴里吐出来,暗卫们吓了一跳,而无梦则是在这一瞬间被两个暗卫钳制住了,她忽然挣扎着吼道:“快放开我,她旧伤发作了,你快放开我,她若是死了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少谷主!” 暗卫们一愣,松了手,无梦快速的奔到了政溪欣的身边,将那些暗卫架着她的手都打开了,政溪欣虚软的落地,被无梦死死的抱住了…… “凝儿姐,你怎么样?你这身子怎么能够催动内力呢?你真是不要命了?”无梦心急如焚快速为她把脉,可是政溪欣的脉象却被冲散了,一下子紊乱的无法捕捉,而她的体内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内劲在横冲直撞。 暗卫们见事态紧急,来不及思考,于是领头下令道:“为避免节外生枝,先带回去主公看了再说。” “轻点,轻点!不要碰她,她真的会死的!”无梦心急生怕他们伤了她一分,可是她就算再着急的大喊,那些无情的男人有怎么会听她说的呢?三五两下就将两人钳制住了。 眼看着这群粗鲁的人一点也不知道轻柔的扛起了政溪欣柔无骨架的身子,无梦真是被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都叫你们轻点了,她可是绝症病人,你们……” 话为说完,身后的暗卫一个手刀砍在无梦的后颈处,她闷哼一声闭眼晕了过去,那暗卫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真吵。” 另外几个同伙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将两个昏迷的女人背上了肩,正准备离去,身后却传来一个淡薄无情的声音,“往哪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遇故人,偏偏那般巧合吗 神秘的话音落下,暗卫警惕回身,夜光下他们的身影又黑又笑,却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忽的,月光下有无数细密的银光闪过,暗卫敏捷的躲开,却还是有人痛苦的叫了一声,惊魂未定之下,那原本还被他们背在肩上的政溪欣突然不见了身影,而那个暗卫也随之倒下,暗卫们抬头一看,光线中一条坚韧到不可思议的钢线缠在了政溪欣的身子上,将她拉走了。 有人眼疾手快想要去抢回来,却从阁楼里飞来一把匕首,暗卫闪身一躲,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政溪欣被救了。 “回去告诉墨千傲,不要动我断情谷的人,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丫环,也容不得你们侵犯。” 冰冷无情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杀气席卷而来,暗卫心头一阵,于此同时,从阁楼上飞身而下一个墨色的身影,轻轻的接住了政溪欣的身子。 一个完美的旋转,脚尖落地,暗卫们冲上前去将他团团围住,那背着无梦的人转身就逃,却被钢丝缠住了脚。 “都说了不要动我的人。”话音落,那暗卫腿上的钢丝一紧,竟是将他整条腿都截肢了,锋利的钢丝快过刀刃,一眨眼的时间竟是将骨头都生生切断了。 那人痛苦的叫了一声,但总算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即便是如此痛楚,也没有大声惨叫,满身冷汗的隐忍起来…… 无梦在落地的那瞬间,就被接住了,稳稳的躺在了地上像是在休息一般。 暗卫冰冷的目光带着杀气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那人身着墨衣,身形高大,一双眼睛似夜幕一般渊不可测,而眸中寒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冷漠的笑容,凉薄的嘴唇和精致的下颚,眼神似剑气一般锐利,那带头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伸手挡住了冲动的同伴,冷笑道:“无邪。” 暗卫们听到这名号,脸色顿时一僵,无邪也不禁笑了起来,“识相的,就回去给墨千傲传个话,不识相……那就统统留下来吧。” 暗卫的眼底闪动着愤怒与不甘,可是就算是再大的杀气也是暗自强压了下去,带头的人紧紧的抿了一下最终,下令道:“撤退。” 冰冷的两个字眼,对他们来说就是命令,对于暗卫来说,上级的意思,就是主公的意思,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就算他们百般不甘心,也只能先回去,他们不是无邪的对手,所以只能先回去复命。 夜深人静,暗卫走了,周围就静了下来,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般,可是地上那滩血迹却提醒着,这一切真实的存在了,无邪俊冷的眼看了看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怀中的人。 那双眸中似乎闪烁着什么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可是没有人能够看清,那如墨色一般深黑的眸子,带着一丝丝的伤感,竟是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他看着怀中那陌生的容颜,却也是会心一笑,那笑容里有太多的意味深长,刚刚那冰冷的杀气都随风消 散了,他轻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薄凉的笑在风中飘散,却牵动起心中无尽悸动。 政溪欣只觉得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脑袋是那般的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双眼,在黑暗中挣扎着,她难受极了,浑身都是去了力气。 不知道无梦那丫头怎么样了,她只隐约记得那傻丫头就那么徒手冲了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知道以无梦的武功是绝对大不过那些暗卫的。 政溪欣还在黑暗中挣扎着,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惊醒,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抱着,以为是暗卫,就挣扎着从哪强有力的臂膀中挣脱了。 可是对视的那瞬间,两人才是一愣,政溪欣抬眸时正好看见了无邪那张熟悉的脸,说是熟悉……却又并不是很熟。 虽然无邪的容貌她只见过一次,但是她却是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她摘下了他的眼布,将他的容颜深深的印记在了眸中,而就算是不记得他的容颜了,他那薄凉的下颚也是她深深的记忆,总之这个人就是无邪没错。 “你……”政溪欣惊愕的看着无邪,而无邪的手却是顿在半空中,猛地惊觉,他那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替她把脉的样子?而自己却是失态的从他的怀里挣扎开了。 “你醒了。”无邪淡淡的开口,轻声笑了,就如当初,他们初到镜国时那般,轻柔温和,“刚才看了一下你的身体 ,你好像……” “不碍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有劳公子费心,请问刚才与我在一起那位姑娘呢,她人在哪?”政溪欣看了一下环境,这里好像是客栈,不过无邪为什么会再这里呢? 无邪,真的是来祭拜她母亲的吗?冒着生命危险踏进南疆的国土?偏偏巧在墨千傲也出现在这个地方!真是邪门了! 政溪欣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心里却是烦躁的很,墨千傲的身体现在是那样的情况,若是两人遇上了,就算他的暗卫能够打赢无邪,那么无邪的人手呢?又要怎么对付…… 真希望老天千万不要让他们碰上,可是……不对,她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事? 好吧,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容貌已经改变了,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这样想着心里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不过,无邪对她的态度好像,不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态度……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毕竟他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两年多,那两年的时光里虽然是平淡无奇,但是她却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的表露了自己,她在无邪的面前从来就透明的无处可藏,她的表情她的心思,统统都逃不过无邪的双眼,就算变了一张脸,估计也不会妨碍他剖析她吧……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无邪的话语还是那么不客气,不过政溪欣的心里却也想不到那么多了,轻笑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不 知道公子……” 政溪欣假装不认识,无邪却丝毫不介意她的伪装,反而笑的更深了,正准备说话,无梦就冲了进来,对着无邪冲口喊道:“无邪师兄。”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小小的身子就扑进了无邪的怀里,无梦笑的很开心,是政溪欣从未见过的开朗,看到政溪欣醒了,就毫不客气的跟她介绍道:“凝儿姐,这个是无邪师兄,他也是我们断情谷的人呢。” 无邪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无梦的爪子从他身上弄了下来,“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跟小时候真是一点都没变,这疯颠颠的样子哪里还有女孩子家的矜持,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是师兄妹啊,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啊……”无梦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呵,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无邪笑笑的摇着头,想起当年在断情谷的日子,那时候真是与世无争,他和无心还有无梦,三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无话不聊。 “对了。”无梦叫着,很自然的就拉起了无邪的手,看着政溪欣说道:“镜霜凝,就是无心师兄救回来的那位姑娘,他要我好好照顾她的。” 政溪欣一愣,忙给无梦使了个颜色,可是无梦却不懂她的意思。 她的表情如她所想,从未逃过无邪的眼睛,于是那薄凉的嘴角越发的邪魅了,“我知道,凝儿嘛……无心有跟我提过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她还是那么舍不得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政溪欣尴尬地低下了头,无梦大叫了一声“遭了,肯定要被少爷骂死了,这都中午了,他若是发现我们两个不见了,肯定是疯了吧。” 无梦一声提醒,让政溪欣反映了过来,现在已经第二天的中午了,时间过得这么快。 “凝儿姐,我出去找师兄,一会就回来,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好吗?我很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的,可是你的身体真是经不起折腾了。”无梦认真的说着。 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她知道无心的脾气,一定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而她也不希望谁因为她而受伤,万一事情闹大了还会败露她的身份。 “好,你快去快回。”政溪欣给无梦叮嘱了一番,她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莽撞,别是误了时间才好,无梦还是有心思细腻的时候,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转身对着无邪说:“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家凝儿姐啊,她大病初愈是在也折腾不得的了,我找到少爷,会马上回来的。” 无梦说完就跑得无影无踪,在她叮嘱无邪时,却加重了两个字“我家”。 这两个个字看似简单,分量可是非常重,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她早已经把政溪欣当做了亲近之人,她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 无梦走了,这个房间里面就只有无邪与政溪欣两个,氛围一下子尴尬了。政溪欣不敢去看无邪的眼睛,因为她害怕那一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她害怕,仅一眼,她就被发现了,那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镜霜凝。 “霜凝。”一声熟悉的呼唤,竟是让她愣了几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坚定,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她。 可是她听见了,却不敢回答,无邪看到了,却是轻声笑了起来,“难道你以为就一张脸我就会忘了你吗?你别想太多了,你身上的气息我是永远也不会忘的,因为我以前根本就看不见,就算在很远的距离,我也能清楚的辨认出哪个是你,更何况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 间,所以,我早就认出是你了。” 话音落,政溪欣终是转过了身子,看着无邪表情淡漠,她的容貌是变了,可是她的眼神还是那般冷艳,“对,是我,哪有怎样?” 她知道,她再怎么装傻也是逃不过无邪的眼睛的,因为他本就是眼盲心不盲的人,她从未逃出过他的掌心。 “不怎样,不过是顺手救了你一命而已,你还是你,你还是镜霜凝,你还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没人会拦你。”无邪笑了起来,笑容依旧那么冷俊,“难不成你希望我想做什么?”政溪欣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没好气的看着无邪。 过了半晌,她在房里来回的踱步,说道:“不行!无梦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出去找她!” “你的身子已经这么虚弱了,跟着瞎折腾什么。”无邪有些不悦的说道,她这情况下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话音落,政溪欣就说道,“你不是说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吗?怎么……这才一会就强制我了?” 无邪听了她的一番话,想发火,却还是将情绪压制下去,站起身子没有阻拦她,“好好,你去吧,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关我的事,走吧。” 话音落,政溪欣疑惑的看着无邪,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他居然没有了当年的强制,这真是让她感到惊讶。 不过她还是趁他没有反悔之前,穿好了鞋子,起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 政溪欣走了,房间内空了下来,无邪坐在床榻上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从房梁上跳下一名白衣男子。 无邪脸色沉着,只是千言万语也堵在了胸口说不出来。“我都说了我留不住她。” “可是师兄怎么就知道,她会一直在我身边呢?遇到了墨千傲,谁也不能保证她的选择什么,只是我怕,我也是留不住她的。”说话的人正是无心,其实他早在看到了无邪的身影时,知道他一定是来祭拜政溪欣的母亲,所以才没有立即 起身回去。 本来他是不打算让无邪知道镜霜凝的事,他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眼睛,只是没想到就在他们的客栈后面,遇见了她们遭到暗卫围攻。 那些人是墨千傲派出去找他的,所以他是不能露面的,而且他当时跟无邪在一起,这更是不能让政溪欣知道了,不然以她敏感的性子,肯定会误会他跟无邪说了什么,到时候真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所以只好让无邪出面就救人。 他不能让政溪欣有半点的不安,毕竟她现在只有他一个依靠了。 “若是她的心里没你,就不会从我这里出去了。”无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无心,无心眼里有些动容,“对她来说,你是很重要的人,你救过她,救过她的母亲,你是无可取代的,所以她一定会跟你在一起,放心吧。” 无心嘴角泛起苦笑:“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无心一直都知道,她对他一直都是感恩,可惜感恩跟感情却不是一码事,所以若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信心,她能够在他身边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是她的?”无心觉得政溪欣除了容貌,变的还有很多,为什么他会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呢。 无邪抬头,细细地看着无心精致的脸,他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无心的样子,他忽然笑了,看向窗外,“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就像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容貌一样,我只是凭我盲人的感官去辨认一个人,虽然她现在的样貌确实变了很多,声音也变了,但是她的气息是瞒不过我的,更何况,那一招凤祁双鸣,早就暴露了她的身份,而且,她被抓的时候,你的呼吸好像也不平稳呢……这样都看不出来话,我还是你师兄吗?” 无心一怔,却是笑了。 微风就这样抚在他们的脸上,明媚的阳光,似乎都格外的温暖,无心与无邪相视一笑,政溪欣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这一刻他们的心里,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这小小的连城里,夏天的中午是非常炎热的,热闹繁华的街市,却没有昨天晚上的张灯结彩让人眼花缭乱。 政溪欣很快就找到了回客栈的路,只是她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无梦,这个小丫头不会是在那里贪玩了吧,还是……还是出了事? 政溪欣越想越慌,加快了脚步,只期望回到客栈时,她和无心都在那里。到了客栈,环顾了四周,没有了昨天那个华丽的轿子,没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已经走了吧,昨天寒风说过,让他歇息一晚,今天一早就会接他走得,现下都已经正午了,他应该早就离开了。 手心越发的冰凉,政溪欣抬脚走进了客栈,可是却没在房里见到人,无心不在,无梦也不在。 政溪欣匆匆忙忙的找到了掌柜,“掌柜的,你看见昨天和我一起的两个人,就是一个丫鬟与一个公子,他们人呢,你看见了吗?” “噢,看见过,看见过,刚刚有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问我少爷什么的,我刚回答完,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掌柜看了一眼政溪欣,认真的回答道。 政溪欣知道无梦的性子,一听到说是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政溪欣就知道是她,给掌柜回了礼,“多谢。”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可以断定这个小丫头没有出什么事了。不过她那莽撞的性子,真是让人不放心。 正出神想着,政溪欣准备再出去找找的时候,听见一个角落里传来抱怨的声音,是小二,手里端着好酒好菜,可却是纹丝未动的。 “掌柜的,你说说,咱们都换了多少桌了啊,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对我们的菜都不满意,挑剔的很,连御厨也给他请来了,都不合他的心意,真不知道这些个人是什么心思,难道会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政溪欣听见了小二一连串的抱怨,转身看着掌柜一脸的无可奈何。“唉,天知道他是什么 来路,不过还是别抱怨了,毕竟就算没吃,他还是给了钱的,我们也不好得罪人家啊。” “唉,他这般的挑剔,恐怕是精致菜肴吃习惯了的,想换换口味,可是他给了重金咱也不好给他上清粥吧,真不知如何是好。”小二边说边放下盘子,已经是毫无办法了。 “算了算了,你再跑一趟,让叶茗轩的招牌大厨再给我弄几个拿手好菜来!”掌柜的支着小二,可是小二却不愿意再去了,“人家叶茗轩是把招牌菜私房菜全给他上了,那主子就是不满意,我这再去一趟,不是明摆了给人家出难题吗?” “哎呀,他们不是还有个新厨,会做佛跳墙吗?叫他做来吧!”掌柜无计可施,政溪欣却走到了他身边,笑着向掌柜的打听:“是哪个客人这么挑剔啊?难道是昨晚那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吗?” “对啊,若不是他,谁能这么的挑剔呢?”看着政溪欣穿着朴素,觉得她会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便不着分寸的抱怨了起来。“那个公子挑剔的不得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停歇过,也不知这公子到底是什么口味,我们跑遍全城都找不到他想吃的,我们做生意的是没办法,再刁难的顾客我们也得伺候不是,可是我看到那个公子身子那么虚弱,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啊?” 政溪欣听了掌柜的一席话后,沉默了,心里不是滋味,昨天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很不好,又是一路奔波,现肯定是饿坏了,他什么时候也和她一样,学会挑剔的坏毛病,都病成那样也知道收敛收敛。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掌柜的朝小二吼了一声,心里着急的很。 “等等,掌柜的,小二哥别去了吧。”政溪欣忍不住拦住了小二,轻笑道:“不如让我试试吧,我在府里的时候经常给少爷煮东西吃,我家少爷都夸我手艺好呢,反正你们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说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定是她,他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你?”掌柜与小二都半信半疑的看着政溪欣,政溪欣长相普通,穿着朴素,只是气质不同于凡人,可看着她,在怎么也不像一个厨娘啊。两个人都半信半疑的看着政溪欣,“那个公子连叶茗轩名厨做得都嫌弃,你做的……?” “现在不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只能试试看了,而且如果能够入了公子的眼,不是给你省了麻烦吗?而且听说还有赏钱,这正好,你看我也只是个小丫头,我也可以把日子过得好一点。”政溪欣开始打起了同情牌,眼里却散发着真诚。“谁想一辈子苦命当丫环呢!” 掌柜看得出来,他犹豫不决,而且现在也是伎俩用尽也没有能讨得那个公子欢心,名厨都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做一个赌注了,于是狠了狠心答应道。“好,你就想想办法吧,我们也是黔驴技穷啊,楼上的那位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 “掌柜的,你还真让她去啊?”小二有些吃惊的看着掌柜的,政溪欣想了想其实很久没有做过饭给他吃了。掌柜听到了小二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不然呢?还能怎么办啊!你吗?你去做吗?快把这丫头给我带到厨房,把材料都备齐了!” 小二一怔,听着掌柜的训话,望了一眼政溪欣,一脸的无奈。“走吧姑娘,我看你这次也只有白做了,想做什么不好,偏偏来招惹这样一个不好招惹的主,这个主的赏 钱可不是那么的好赚。” 进了厨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好一点的材料,七七八八的杂烩还是挺多,政溪欣看看挑了挑便找到了几个像样的新鲜菜开始了。 她一个人在厨房上忙活着,周围的厨子都行注目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刚开始一听说她给那位公子做菜都以为是哪的请来的厨娘呢,后来听小二的闲言,都打算做着看好戏的状态。 没有帮手,一个人显得很吃力,政溪欣庆幸火还是生好的,要不是她的身子虚弱,一顿饭菜怎能难得了她,还好她需要的东西都有。 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两菜一汤,虽然在平时做一顿饭根本算不上费力的事,可镜国昨夜一蒸腾,此时她稍稍累一下,就是一身冷汗。她将菜品端到小二面前,递到他手上的时候,周围的厨子都哄笑了起来,包括幸灾乐祸的小二在内。 “姑娘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却是做了这样的东西,那公子挑剔的很,你就准备把这奉献给他吗?”小二看了看全素的菜品,真的很担心那公子会发火。 政溪欣勉强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有点吃不消了,“公子固然挑剔,但是这菜他应该会吃的,总之你就送上去吧,就算他不吃,你的赏钱一样不会少。” 小二听了政溪欣的话,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到时候领了赏钱,可是不 要忘了我!” “就是担心这个名牌大厨做得招牌菜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哪里会吃这。”小二有些为难不过下一秒也就云消雾散。因为机灵的政溪欣给他的手里塞了一些银子。 “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要是得了赏钱就先放你那,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讨要。”说完政溪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院,只留下了看好戏的厨子与怔在当场的小二。 那小二也算胆子大,果真把那些素淡的东西给端到了厢房去了,他自己也给自己壮胆,大不了就是挨骂而已,实在不行,也只有去想其他的办法啊,不然怎么办呢? 小二端着东西,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寒风,寒风看了一下子小二端着的东西,没有太多的惊异,给了赏钱便让他退了下去,端了菜品进去。 这间房是客栈里最好的客房,为了迎接墨千傲掌柜的去置换了全新的家具,里里外外都换了一层,房间坐北朝南,阳光舒适。 墨千傲倚靠在床榻上,他凤眸微眯,闭目养神,一双淡然的眸子越发的深沉。 “主子,这是今日的饭菜,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看这菜还蛮清淡的,你多少吃一点吧!”寒风将素淡的菜系放在了桌上,话里话外都充满着担忧。 墨千傲的眼睫毛颤了颤,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开,眼底是 隐忍的病痛,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却越发的憔悴了,他的眼睛没有了奕奕神采,寒风看着他日渐消瘦,越发的于心不忍了。 “寒冰怎么还没回来?” 寒风望了望窗外,深呼了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事情办得应该差不多了,主子你还是先吃一点吧,养好了身子才有精力去找无心和娘娘的下落啊。” 墨千傲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回眸时,瞥见了桌上的饭菜,这两道菜在平凡不过了,可是他却越看越出神,八宝汤,鸡汁白菜,清炒山药…… 这几乎是他熟悉到已经感到陌生的菜式了,完全不是宫廷式的山珍海味,可是,却曾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在他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人为他做过这样清淡朴实的饭菜,只有她会为他做出这样的膳食…… 墨千傲心里一动,想要起身,却是摇晃了脚步,寒风忙上千扶住了他的身子,他坐到了饭桌旁边,墨千傲怔怔的看着看着那歇菜,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他震惊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席卷了他的脑海,墨千傲颤抖着手夹着菜吃了一口,寒风见墨千傲反应异常,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公子……怎么了?” 墨千傲深呼吸了一口气,吞下那口菜,却是不自知的落下两行清泪。 原本他紧张的情绪此时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期待与欣喜,他猛得站起了身子,脑海中的画面翻涌,他不会记错的,是她,一定是她! “谁端上来的?谁做的。”寒风大吃一惊,慌忙解释道:“这是小二呈上来的!” 话音刚落,墨千傲身子一腾空便没有了踪影,而这个时候寒风便急急的追了出去。 “主子,你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当他冲出去的时候,墨千傲早已无影无踪。墨千傲的速度快如闪电的到了正在上菜的小二跟前,捏住了小儿的脖子,小二一慌,手上的菜碟尽数摔在了地上。 “刚刚是你端上来的饭菜吗?是不是。”语气中含着威严的气势,话中满是杀气与怒意,这气场强大吓得小儿腿都软了,忙诺诺的求饶道。 “是小的上的菜。”小二吓哭了,他不过是个打杂的,他早就知道这个公子不好惹。 “我问你是谁做得?是谁!”墨千傲手上加重了力道,他很是害怕,害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会消失不见了!“她现在人在哪里?在哪里啊!” “大人,饶命啊,那菜是个小姑娘做的,她说只是想讨几个赏钱,掌柜的就让她试试看了,不关我的事啊……”小二说着把刚才寒风给他的赏钱捧在手上,墨千傲哪里在意那几个碎银子,大怒道:“她人在哪里!在哪?”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却无法弥补 这一声怒吼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寒风在一旁愣住了,他想劝,但是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这世上能让墨千傲动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政溪欣……所以他无法劝。 “她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小儿颤抖着手臂指着她走的方向,然后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墨千傲风一般冲了出去,小二早就吓坏了,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墨千傲顺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寒风话不多说紧跟在后面,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劫,他究竟能过吗? 墨千傲疯了一般在集市上横冲直撞,看到一个女的就上前拉住,看不是她,放开了又去拉下一个,吓得人家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在看到他迫切的神情时,却又都愣住了,那英俊的容颜给无数女子留下悸动的心跳,哪里还记得要说他什么…… 墨千傲就这样一路失态的追了出去,街上一片混乱,他的身影匆匆闪过,跑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上…… 清色的玄衣在阳光下留下夺目的幻影,政溪欣回眸时,只看到那一抹身影与她擦肩而过,她的手中还拿着面具,却是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她明知,就算她不躲不藏,他也不认识她,可是……自己偏偏去犯贱了,因为不忍心看他寝食难安,于是就犯了错,给他做菜,她明知他对她的手艺倾世难忘,明知道他会发现端倪,明明她已经死了,一切原本可以风平浪静的,可是她却打破了这沉静……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政溪欣呆愣的站在原地,那卖面具的小贩细声问道:“姑娘,要买吗?” “啊?”政溪欣回过身来,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身影狼狈,疯狂的路过,她轻声笑了,“买,就要这个。” 说着,她给了钱,然后带着面具朝着与墨千傲相反的方向走去。 “欣儿!欣儿……你在哪里……欣儿……” 墨千傲的呼喊虚弱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明明已经那么虚弱的身子,脚步都虚浮了,可是他还是坚定的走着,一步步挪着脚步。 “欣儿!”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扳过别人的身子,可是看到的都不是她,都不是…… 那女子愣这,墨千傲已经放开了她朝前走去,可是他再也走不动了,剧烈的咳嗽起来,痛苦的跌倒地上。 “主子,主子我们回去吧!”寒风一直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终于墨千傲旧伤复发,牵引了内伤,寒风 忙扶住他的身子,“说不定只是个巧合而已,公子认错了,娘娘……她不一定会在这里。” “不……她在!”墨千傲死死的咬住唇,脸色苍白到几乎没有颜色,他的身子不能在折腾了,可是他的双眸是那样的坚定,眸中散发着无尽的期望,他死死的看着前方,有血迹从他的嘴角流下,可是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微微笑起来,“我知道,我一定在的。” “主子……”寒风已经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墨千傲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又挣扎着起身,挣脱了寒风的搀扶继续找起来。 他穿过了一条条街道,脚步沉重的像是被拖住了一般,他咬牙撑着,嘴里满是血腥,他不介意,一路咳着,仔细的找着。 终于,他是撑不住的咳嗽起来,寒风忙上前扶住了他,可是他哪里还支撑的住那沉重的身子,软软的倒下了…… 他眼前一阵晕眩,可是却在晕眩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很模糊,却是他记忆中熟悉的白色…… 寒风死死的撑住墨千傲的身子,那次的伤让他心脉受损,若不是断情谷主出手相救,他恐怕已经死了,可是虽然救回了他的性命,但那身子……却是再也好不了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是当时神医无情给他留下的话。 可是寒风要去哪里给他找心药啊……那心药对墨千傲来说,根本就是毒药! “欣儿……”墨千傲不经意的喊了一声,几乎是用最后一丝余力朝着那熟悉的身影扑了过去。 寒风刚才以为他昏迷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清醒着,居然带着那么大的力气,冲向了别人,寒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墨千傲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欣儿……”墨千傲抓住了她的手腕,猛的将她身子扳过来,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张面具……一张蝴蝶展翅的面具。 是她……这眼睛……是她没错。 “欣儿……”墨千傲微微一笑,虚弱的闭上了双眼,瘫软在地。 “喂……喂……”政溪欣吓坏了,她不是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了吗?为什么他追上来了? 难道他认出她了? “对不起,姑娘,我家公子认错人了!”寒风忙解释着,扶住了墨千傲的身子,他看了一眼政溪欣,没有看出端倪,毕竟她还带着面具,而且他根本就不相信政溪欣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没有多想。 “不要紧……”政溪欣勉强一笑,寒风扶着他准备要走,政溪欣的手腕却被拖住了。 寒风与政溪欣都是一愣,猛地发现,原来墨千傲还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就算昏迷了,也不愿放开…… “这……”寒风尴尬的笑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 政溪欣摇摇头,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越抓越紧,那虚弱的身子竟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抓住她,那掌心熟悉的温度像是透过脉搏传到了她的心上,他紧紧的抓着,却抓痛了她的心。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脸色看起来糟糕极了…… “咳咳……欣儿……”墨千傲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血,他虚弱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花,他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叫道:“你是……欣儿……” 政溪欣的心里猛地漏跳一拍,不会的,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看出是她! “对不起,姑娘,我们公子病得太重,精神恍惚了……”寒风跌不忙的道歉,然后将他扶了起来,“公子,她不是,你认错了。” “不,她是……她……就是。”墨千傲死死的揪住她,死活不愿意放手,他已经虚脱了,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了力气,可是他却还是睁开了眼睛,“你……是。” “公子,你认错人了!”政溪欣也不知道为何,就淡定的说出了这句话,只是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淡然的看着他。 原本她是不想让他看见这张脸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不如直接面对的好,因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相信眼见为实。 寒风看到这张脸,并没有半点的吃惊,不是他眼瞎,而是这面貌跟政溪欣有着天壤之别,就算她没用摘下面具,那平凡的下颚也让他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政溪欣,虽然两人的背影却是有些相像…… “你……”墨千傲不敢相信的看了个清楚,那一张陌生的脸庞,在眼前模糊了又模糊,可是他却始终不敢相信,他苦涩的笑了,伤感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像的……那么像……” 政溪欣死死的咬牙,尽量隐藏了眸中的悲痛,她想见他,可是又不想见他,因为她害怕自己的样子……墨千傲再也认不出这就是她。 她……很难过。 “为什么……不是……”话音落,墨千傲吐了一口鲜血,彻底昏迷了。 “公子!”政溪欣和寒风几乎是异口同声,寒风相待墨千傲走,可是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政溪欣的手臂,寒风想强行将他的掌心张开,政溪欣却阻止道:“别动他,先把他放下来。” 寒风一愣,政溪欣心急中带着几分冷静,“放下吧,他身受重伤,又强行推动内力,你若是再动他,怕是要雪上加霜的!” “这可如何是好?”寒风应声,将墨千傲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索性这条街道人不是很多,只是远远的有几个看热闹的,所以寒风也没有太在意。 政溪欣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药瓶子,这是无心给她的救命药,取出一颗正准备给墨千傲服下,却被寒风一把抓住了,“你给他吃什么!” “放心吧,不是毒药,他现在除了这断情谷的药丸之外,吃什么都没用,你抓着我的手不放,晚了一刻若是护不住他心脉,你可自行负责!”政溪欣淡定的说着,脸上已是一片苍白,她心急,却没用表现出来。 话音落,寒风惊奇的问道:“你是断情谷的人?” 政溪欣点点头,不过他知道,依照寒风性子,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她的,所以她无奈下只好说:“是啊,我与我家少爷一起来的,少爷来这里探望一位故人,听说……是埋葬于此的。” 寒风的手一抖,她知道他信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误会了那个埋葬于此的人……是她。 政溪欣不想解释什么,总之她不想说太多,儿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确实是断情谷的人!” 这冰冷的语气好耳熟,政溪欣抬头,却看见了那熟悉的黑色身影。 她清楚的记得,那就是她与无梦昨夜遇到的暗卫,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带头的,因为当时说话的始终就只有他一个,即便当时他们都蒙着脸布,政溪欣也能分辨的出那声音。 那人疾步走到寒风的身边,在他耳边细碎的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波澜不惊,眼神坚定的看了一眼寒风,点了点头。 寒风有些犹豫不决,可还是放开了政溪欣的手,冷声道:“别耍什么花样!”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撞上我的,我能耍什么花样?”政溪欣嘲讽一笑,然后将药丸子喂进了他的嘴里,之后才帮他把脉。 无心曾说过,她自己的身体那样,若是能会一些医术,对她自身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在再岛上养病那期间,就看了不少医术,也从无心的身上,学到了许多。 无心是何许人也,对世人来说,他是起死回生的神医,只要能在他学到一点点皮毛,就足矣造福世人了。 所以她一把脉就知道墨千傲的伤究竟有多严重,他能活着真的简直就是逆天的奇迹,那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政溪欣不知除 了无心之外,是谁的医术那么高超,竟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过,他却真是折腾,明知自己心脉受损,却不好好修养,还强行催动内力,这虚弱的身子几乎是五脏具损,哪经得住他那么摧残! 此刻,他的脉息好微弱,像是随时要撒手人寰一般,这将死之人的身子,政溪欣哪有本事医治? 没想到他居然伤得如此重。 她很心急,也很心痛,他的伤,他的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都是她的错,她很想将她医好,可是却心有余力不足,虽然是不能将他治愈,但是她还是准备先护住他心脉再说。 无心给她的药固然是好的,但是却是对于她的病症,也不知这药究竟对他有没有用,她凭借的记忆,从怀中掏出银针,为他引导体内真冲直撞的内力,只要能护住心脉,等找到了无心,他就一定会没事了。 政溪欣费力的争取了很久,努力了很久,本就是虚弱的身子,刚刚做了一顿饭已经消耗了许多体能,又一路奔波,加上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她已经是精疲力尽,心力交瘁,虚弱的一身冷汗了。 她苍白的脸色在别人看来,一个大夫却比面前那个病人好不到哪去,两个人的脸色都糟糕极了,而地上的那个,即便是昏迷了,病容苍白,却还是那么的摄人心魂。 政溪欣替墨千傲扎着针,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快去找一顶轿子,务必要小心翼翼的,不要让他再受半点颠簸了。” “谢谢姑娘……”寒风说着,朝身边的吩咐道:“寒冰,快去弄一顶软轿来。” “是!”寒冰应声而去,政溪欣却愣了,她的眼神停留在寒冰高大的背影上。 他是寒冰?为什么和她记忆中不是一个模样了? “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在下告辞。”政溪欣觉得见好就收,早走为妙,她还要去找无心,不然他真的该担心了,所以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寒风没有说话,政溪欣一个转身,就觉得后脑勺一个吃痛,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寒风顺手接住了她的身子,淡然道:“姑娘医术精湛,主子找不到无心,只好先得罪你了,等无心有了下落,在下自会想姑娘道歉的。” 寒风忽然转变了音调,语气中透着冰冷,政溪欣没有听到,而旁观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软轿来了,墨千傲和政溪欣一同被扶上了轿子,一群黑衣的侍卫保护着离去,喧闹的街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明知他在找她,她还自作孽 “唉,凝儿姐怎么还没回来呢?”无梦坐立不安的为镜霜凝担心着,她很着急,紧张的张望着,可惜,窗外只有人烟稀少的街道。“少爷也不见人影,都出去找好久了,难道这人还飞了不成?怎么还没找到呢……” 无邪不慌不忙在一旁煮茶,悠然自宜,风轻云淡的对无梦说一句:“师弟也才出去一会,哪那么快呢?你就坐下来安静的等一会吧。” 无梦听了无邪的劝告,便叹了一口气,规矩的坐了下来,不过也真是费劲,她好不容易她在街上找到了无心,没有想到回来时镜霜凝又走了,这两人怎么这么折腾人呢? 无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镜霜凝会一些拳脚功夫,不遇到什么大问题应该会没事的,不过最放她放心不下的是镜霜凝现在的身体,她可千万不要太折腾了才好,本来她是想出去找她的,但是无邪说,万一她出去了,他们俩回来了,没遇上,那又得出去找自己,这样一循环就消停不了,于是只好她忍着急躁的内心,在客栈内等他们。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无梦更加的坐立不安了,当门被打开时,无梦一下子就冲了上去,见到无心急切的问道,“咦,怎么就少爷你一个人,凝儿姐呢?”无梦看到无心趁着脸,着急道:“还没找到吗?” 无心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很无奈,无梦一下子就慌了,“凝儿姐一个人,对这里又不熟,不在街上会去哪里呢?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无心坐在了无邪的身边,无邪给他倒了一杯茶,却听到了无梦的惊叫,“啊!天啊,我想起来了!”无邪与无心都看向无梦,“少爷,我突然想起来,就是之前我们在断情谷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跟镜霜凝一起来闯谷的那个皇帝,他就在我们住的那间客栈里!” 无心一怔,下一秒便到了无梦的跟前。“你说什么,墨千傲来了?” 他知道墨千傲有派人在到处找他,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不过他的身子允许他长途奔波么?为了找他和欣真的连命都不顾了……? 他知道昨晚那些人就是墨千傲的暗卫,不过他一直以为墨千傲人在南疆的,没想到他居然会丢下他的国家跑到这小镇上来找人,真是执着。 但是……欣儿会和他相遇吗,相遇之后……无心不敢再想。 “凝儿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我怕八成他们是遇上了。”无邪抬起头,自然的说道,无心是怎样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看他苦笑的样子,就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无邪淡淡的笑了。 “应该没事吧,现在的镜霜凝,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知道她是欣儿,有缘无分,遇上了又怎样呢?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欣儿、什么欣儿?”无梦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此时无心跟无邪哪有心思跟她解释什么呢。 无梦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眼看这两个男的不理她,她就冒火了。“你们两个搞什么啊?现在凝儿姐说不定有生命危险呢,你们还有功夫在讨论别人的事情,她不见了,说不定是被昨天那群暗卫给抓去了呢?万一他们对她严刑逼供要问少爷你的下落呢?那她不是死定了吗?” 无邪听了无梦的话,看着无心就取笑道:“你看看你啊,你的心思还没有无梦缜密呢!” 无心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看到哪样的局面,这些年虽然政溪欣不说,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是有墨千傲的,不管时光推磨多久她的心里都会有墨千傲心里的一份位置。 当初墨千傲狠心伤她那么重,现在怎么能让他们说和好就和好呢?不过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若是一定要她在他们之间做选择,他一定是最害怕的那个。 “照无梦这么说的话,我想墨千傲已经恭候我多时了,若是这样的话,凝儿应该就在他手上。”话音刚落他就夺门而出。 无梦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如此认真严肃的神色,只有对那个女人,只有对那个女人他才会那么紧张。以前那个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少爷不知道哪里去了,无梦知道,这女人真的是他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客栈里安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之前的闹剧就根本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房间里只剩下一片金黄的余晖。 政溪欣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寒风,这个熟悉的面孔,她知道此刻她想要走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是她想得太单纯了,他们明明就是来找无心的,她还说自己是断情谷的人,现在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只是当时的情况,也是被迫无奈,如果不哪样做得话,墨千傲怎么活下来呢?政溪欣无可奈何,好在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们对待她还是相敬如的宾。只不过让她与墨千傲共处一室,多少是有些不自在。 政溪欣看了看,床榻上,墨千傲正静静的坐在那里,果然无心的药是极好的,政溪欣也搭了手尽力救治,现在墨千傲的身体好转了些。不过他却是看着那一桌的饭菜发呆,呵,还有精神发呆,看样子是好转了不少。 两个就这么相持的坐了好一会,都不说话,都互相对望着,此时寒冰走近了,他摘下人皮面具,在墨千傲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怪不得叫寒冰,政溪欣自从知道这么个人物以来,就没见他笑过,整张脸也是冰冷至极,真是人如其名了! 不过政溪欣好奇的是他在给墨千傲说什么呢?难道是说昨天晚上的事? 政溪欣虚望了墨千傲一眼,此时的墨千傲正低头听着,寒冰说完,墨千傲猛然抬头看着政溪欣,两人目光相遇。 政溪欣一怔,心虚的转移了视线,她知道,一个人不管在怎么改变,身体改变容貌改变身影改变甚至是声音都变了,人的眼睛,也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戴着鬼面去吓唬过他,跟一群宫女在一起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也是一眼就认出哪个是她,当时墨千傲还告诉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的眼神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她的思绪飞快的转着,要不是他现在身体不适,她的容貌又改变了,恐怕这点技俩,终究也瞒不过他的吧? 政溪欣看着墨千傲面色沉重,寒冰已经退下去,寒风也不苟的站在墨千傲的身旁,此时房间里也安静的出奇。 “过来!”他的声音深沉,轻声说了一句,政溪欣一怔,起了身子走到了墨千傲面前,他眼神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座位,开口道:“坐。” 政溪欣不动声色的坐下,心里却是很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明明就算她现在还是以前的容貌,他们也只是形同陌路了而已,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将她看穿。 “你救我性命,按理来说,我不应该这么对你,不过为了能够找都我想要找的人,现在只能先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她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找不到她。” 政溪欣早该知道他是在找无心,在抬眼时却看见墨千傲脸色忧伤的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清淡小粥 。“你告诉我无心在哪里好吗?” 政溪欣一怔,望着墨千傲,阳光照射在英俊的侧脸上,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现在朵朵稍稍有些沧桑了,连低眸轻笑的样子,看起来都那么凄凉。 政溪欣知道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已经不是那个镜霜凝了,她要怎么她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人呢? 房间里还是一片死寂,然后寒风开口道:“主子,我把菜拿下去热一热吧?您已经多日未进食了,多少吃点?” 他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再这么下去,就算神仙在世,能治好他的病,他也会被饿死了,可是墨千傲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叹气道:“不,我舍不得吃。” 政溪欣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顿,千头万绪的思绪涌了上来,脑海中的画面层层叠叠浮现了出来,半晌,当她抬眼看到墨千傲憔悴的神情,却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话来,“不过几碟小菜,有什么舍不得的?” 墨千傲手一颤,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政溪欣一怔,暗骂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现在好了,挨骂了也是自己自找的,可是刚刚情不自禁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这是她并没有想到的。 暗自在心底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抬头看着墨千傲冰冷沉着的眼,忽然就笑了,“你以为你现在很强吗?以你现在的状况,再不吃东西就等死吧,到时候就算是少爷来了,你也没命去见那个你想见的人了!” 墨千傲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她的眼里竟是没有一点害怕他的意思,这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吗?继而又冷笑了起来,“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呵。”政溪欣一声冷笑,真是搞不清楚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在逞能。可是她从来就不怕他,无畏的看着他,一双似水明眸还是那么璀璨,在她低下头时,眼里有着难以捉摸的神色。“我是大夫!” “命是我自己的!”这话不难听出墨千傲的怒气,眼神里张扬着杀气看着政溪欣,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政溪欣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就是在玩命,要不是她现在是人质,还有利用家孩子,恐怕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现在才知道他对待别人竟然是这样的无情,她该满足,毕竟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拥有的太多。 政溪欣勾唇一笑,这一笑,却惊动了墨千傲,他满脸的不悦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太蠢太笨。”政溪欣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此刻的她没有在害怕。“你想见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你却不知道她并不想见你!饭菜都可以为你做却不愿意亲自呈上来,我看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你若是这么逼她,就算找到了,估计也让她想要逃离!” 墨千傲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桌上的茶水都飞溅了出来,溢了满桌都是,“你知道什么!”这一激动,却是牵动了五脏六腑,墨千傲猛然的咳嗽了起来。 政溪欣压了压情绪,她在心里默念自己别多嘴,不要多言,可是她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么多,她不忍心看着他滴水未进,却只守着那几碟清粥小菜,她到底还是心软的。 舍不得?他的命难道还没有这几碟小菜重要吗? “对,我不懂!可是我同样也是一个女子!”政溪欣只是想让他吃东西,救活他的命,他却不珍惜。“你难道不懂吗?她做这菜可不是让你看的 ,而是让你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而她不现身也许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如果你不想她难过,你就不要折磨你自己,只有吃了这一顿,你才会有下一顿。”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墨千傲死死盯住政溪欣的眼,像要将她看穿一般。 政溪欣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的难受,“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她会给你做饭,应该知道你不吃别人的东西,若是你今天吃了这饭,说不定她还会做下一顿。” 墨千傲一愣,回神看着几碟清粥小菜,政溪欣看着墨千傲的反映,心里欣喜了一番,给站在墨千傲身后的寒风使了个眼色,奇怪的是寒风马上就心会意领了,拿过了墨千傲身旁的小菜下去弄热。 政溪欣这么一说,墨千傲不在僵持,寒风也欣慰,总算可以让他吃一点东西了。只是让政溪欣焦虑的是这下一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政溪欣望了墨千傲一眼,心里感叹到,还是像以前那么难缠。 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 在接近傍晚之前,寒风以最快的速度把热好的清粥小菜,端了上来,墨千傲总算吃了点东西,政溪欣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是那样不疾不徐,只是现在的他,或许是因为太虚弱的缘故,动作越发的慢了。 政溪欣看着墨千傲一点点的吃着,自然是欣喜的,寒风很是细心,知道政溪欣一天没吃东西了,给她端了一份上好的膳食,可却让政溪欣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允许她吃别的东西,在岛屿上的一年时间里,她的三餐除了无心和无梦给她煮的粥,她什么都不能吃。 因为他们煮的饭菜中都含有岛屿上一种神奇的草药,步金莲。那是维系她生命的草药,能够治疗她的呕吐之症,那种草对她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虽然味道是苦了点,但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因为她根本不能吃别的东西。 只是眼前的条件她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敢挑食呢,她又不是墨千傲。 只是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咽得下去,寒风递过来了一双筷子,“姑娘,请用膳吧。”寒风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都是因为她不但救了墨千傲一命,还劝说了墨千傲吃饭。 “谢谢。”政溪欣颔首接下了筷子,可是却半天都在犹豫,直到后来她觉得有人注视着她,她一抬头寒风充满着疑问看着她,政溪欣立刻就吃了一口米饭,她从昨天晚上开始,该吃得东西都没有吃,现在米饭在她嘴巴里,她却难以下咽,狠了狠心,才咽了下去。 可是米饭刚下去,五脏六腑都翻滚了起来,“呕……” 刚吃下的东西,马上就吐了出来,她身子本来就虚弱,经过这么一折腾她的身子就更加的虚弱,现在身旁也没有药,现在脑袋里都是一阵眩晕。 “呃……姑娘,你怎么了?”寒风还算是比较细的人,给她递上了水,他却越发的疑惑了,这饭菜又不差,会有那么难下咽吗? 一口水喝了下去,政溪欣觉得舒服极了,嘴巴里不舒服的味道也给稀释了,她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可是脸色还是这么的难看。 无心曾跟她说,她的五脏六腑具损,身体在衰竭,所以她根本不能吃下去这些东西所以他跟无梦才会那么细心的照顾她,带她去那无人的岛屿。 她捂着胸口平了平心绪,可是却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政溪欣眸一看,墨千傲 脸色难看的盯着自己。 墨千傲的表情很不爽,放下了筷子,他也才刚刚吃几口饭,却被她给打断了,“你这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政溪欣心一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以为自己不会紧张,可是现在她的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她是自己身体不舒服,根本没有想到会打扰他吃饭的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墨千傲目光阴冷,擦了擦嘴巴,然后站起了身子,“寒风,撤下去吧。”便走到了窗户那里,遥望着远处。 唉,寒风也很无奈,听了墨千傲的命令,一边撤碗筷,一边看着政溪欣,怎么说墨千傲还是吃了一点的,可是她却一点都没吃呢,现在更是脸色难看的吓人。 政溪欣就撑着下巴看着站在窗前墨千傲的背影,她也记不清楚是多久没有见到过他的背影了,现在却是如此的陌生,他长叹一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政溪欣紧紧的捏着手,指甲陷进肉里,掌心都泛白了。 “来了。”黑漆漆的声音阴冷,里面透着杀气,政溪欣刚回神便看见寒风的长剑刺了出去,很快就有利器碰撞的声响,政溪欣看见了一根细长的银线从窗纸外刺了进来直直向墨千傲射去,墨千傲一偏,银针便插入了他身后的柱子里。 政溪欣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窗外一个利落的白色衣衫从窗户外跃了进来,衬了一身的阴柔华贵。 “少爷……”政溪欣忙叫了一声,无心下意识朝她靠过来,只闻那声音虚弱,脸色更是铁青,不禁皱了眉头,转身看向墨千傲,“我来了,有什么就快说,别再为难我断情谷的人!” 无心只听这一声少爷就知道,墨千傲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如无梦所说,他们只是当她是断情谷的人,想从她的嘴里套出自己的下落。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只是看到政溪欣的脸色是不禁担忧了起来,他真该死,根本就不该隐瞒他和无邪在一起的事情,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再这里了。 “你这个少谷主还真是多情啊,每个女人你都很上心,放心吧,我根本就没有为难她,你快告诉的欣儿在哪!” 墨千傲的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但是在面对无心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无情,他的身上散发着凌然的冷气,像是要将周围的人都冻伤的寒冷。 政溪欣下意识低下了头,无心说道:“她在哪,她不是死在你怀里了吗?我没有给她留下坟墓,骨灰都随风葬入大海了!” “你胡说!”墨千傲猛地打断无心,猛地一声咳嗽,可是他不允许自己在无心面前示弱,于是强撑起身子,一字一句坚定道:“她没死,她就在我身边,就在这个城里!” 无心不屑的看了一眼墨千傲,讽刺道:“那你那么有本事,就去找啊!” 说完,无心仔细的看了一眼政溪欣,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的。”政溪欣安慰的笑了笑,摇头道,“他没有为难我……” “我都说了我没有为难她!”墨千傲忽然打断了两人对话,冷冷的朝无心道:“本来看在当初你间接救我一命的份上,不想与你作对的,但是你要是不把欣儿还我,今日,就别想离开了!” “还你?”无心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睛已经赤红,他能够感受到政溪欣微微颤抖的身子,能明白此时的她心里是有多痛,他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 离开这个,声声念念说爱她,却认不出的男人身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只要是她所愿,他都不强求 “她若是要见你,我也不会拦着……如果她要回到你身边,我也拦不住,墨千傲。”无心赤红的双眼,看着墨千傲,“何必苦苦相逼呢,我从来都不强求她做什么,你找不到她,是她自己要躲着你的,当初你牺牲了她才换来的江山,现在,还是好好地回去守着吧,她要是什么时候想要回到你身边了,我一定不会拦着她的。” 无邪这话是说着墨千傲听的,也是说给政溪欣听的,只要是她的选择,无心就不会去强求什么,只是政溪欣在他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她能感受到无心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伸手牵住了他。 什么都不用说,没有过多的话语只需一个轻轻的动作,就足矣让他心安,无心曾经告诉过她,他会一直守护着她,不管她从前,现在,以后,做什么样的决定做什么样的事,只要是她愿意的,他就绝对不会拦着他,只要她还需要他一天,依赖他一天,他的臂膀就永远都是她的。 因为政溪欣这个动作,无心忽然就安心了,紧紧捏着的拳一点点松开,然后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好像从来都没有温暖过,即便是在他温暖的掌心里,也还是那么的冰凉。 墨千傲看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然后忽然笑了,“原来是我在为难她吗?我只不过想看她一眼,确定她是不是好好的……” 墨千傲说着,抬眸看着政溪欣,那悲凉的眼神太过凄切,让政溪欣差一点没忍住叫出他的名字,可是她还是紧紧的咬着牙忍住了,听到墨千傲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走吧。” 政溪欣深呼吸着,然后猛地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她一把抓住了无心的手臂。 “少……少爷……”政溪欣的声音已 经沙哑到听不清了,无心一惊,猛地转身看向政熙欣,她的脸色铁青,睁大了双眼…… “霜……霜儿!”无心一把搂住了她的身体,然后政溪欣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倒地痉挛。 “她怎么了?”墨千傲吓了一跳,他知道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但是却不知道是这么严重?而且看起来真的很痛苦的样子…… 政溪欣的手指死死的抠住了无心的手腕,一双眼睛几乎赤红,她的双唇都乌自了,样子看上去极其吓人,她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在衰竭,若是得不到药物的控制,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我们……走……”政溪欣紧紧的抓住无心,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来,她不想……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不要……只有他……她想保留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他心里…… 不要,不要让他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竟成了这个样子。 政溪欣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整个人都晕倒在无心的怀中。 “霜儿!”无心脸色一阵惨白,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我带你走……” 墨千傲被吓的愣在了原地,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忽然就震撼了,他几乎是僵在了原地,心里莫名的痛了起来。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走开!你满意了吧!墨千傲,这就是你禁锢了她一天的后果,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的,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我的人了!” 无心几乎是嘶吼着,不留情的撞开了墨千傲的虚弱的身子,寒风将他稳稳的扶住了,无心抱着政溪欣跳窗而去。 一阵清冷的风荡过,墨千傲半响都回不过神,震撼的有些 迷茫了,喃喃道:“寒风,你不是说……她是大夫吗?为什么,她会这样……” “属下也不清楚,那晚曾听另一个丫头说,她好像身患绝症。”寒风自然的说着,墨千傲却突然捂住了心口,寒风忙问道:“主子,你旧伤复发了?” 墨千傲摇摇头,屏退了寒风,一个人站在了窗前,望着窗外那漆黑的夜色,她走了,他却失落了…… 无心带着昏迷的政溪欣来到无邪所住的那件客栈,破门而入之时无梦还惊叫了一声,“回来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吓坏了,看到无心手中的脸色苍白的人叫道:“怎么了,她怎么了?” 无心没有解释什么,将政溪欣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急道:“无梦,快去准备!” “哦,好!”无心一说,无梦就明白了,忙转身离去,真是万幸,她之前过来的时候把她的药什么的全带过来了。 “她……”无邪看了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也把了她的脉象,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只是一转话题,看着无心僵硬的如石头一般的脸道:“师弟,你别紧张,一定会没事的,依你的医术……” “别说我什么医术。”无心猛地打断了无邪的话,然后眸中忽然露出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 是的,他很害怕,所以他只能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怎么都无法维持那份冷静,那份深深的恐惧让他不禁转头看向无邪,“师兄,我从来就没有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过……” 无邪愣住了,虽然他从未想过无心会有这样一天,可是他茫然的看向政溪欣,却知道那一份心是怎样的难受,听无心说道:“从来,我都只是认为,这世上只有我不 想救的人,没有我救不了的人……可是,当我遇到了她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不能救她,没有办法让她从那痛苦的折磨中解脱,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弟,你要冷静些,办法一定会有的。”无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五脏六腑具损,身体正在一天天衰竭,我害怕,还没等我想到办法的时候她就已经撑不住了……”无息深深的呼吸着,“师兄,你说……要怎样才能让她活下去?” 无邪咬唇,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无心的背,“会有办法的,你先保住她的性命,回头我们再从长计议。” “也只好如此了。”无心垂眸,稳定了呼吸,听到无梦急促的脚步声声,他急忙抱起了政溪欣朝门外走去。 “少爷,准备好了!”无梦说着,无心的身影已经风一般从她眼前掠过。 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装满了滚滚的热水,放在锅上,下面燃着熊熊烈火,锅里装满了各种草药,浓浓的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无心将她政溪欣的衣服都脱光了,然后将她放进了热水中,奇特的是,那滚烫的热水却没有烫伤她的肌肤,无心取出了金针,那金针的大小足足比银针粗上一倍,一针针扎进了那雪白的肌肤里,针针见血。 每一针都带着无心微劲的内力,内力传送至她的体内,引导了五脏六腑相互传送的能量。 他的眉头紧皱……满屋的热气让无心整个人不一会就全身湿透了,可是他的手却不敢有一丝的迟疑,因为这一秒迟疑,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无梦和无邪两人在房外等候 着,无梦着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无邪却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夜空,夜很黑,星星却很美。 “师兄,你在想什么?”无梦忍不住走到那孤寂的身影便,问了一句,她知道,若是她不打破这沉寂,她一定会疯的。 “没什么,准备明天回去了。”无邪悠悠地开口,无梦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明天?为什么这么急,现在镜霜凝着情况,少爷一个人恐怕支撑不住,师兄难道不准备帮他吗……” “凝儿的事他会搞定的,明天我必须要走。”无邪转身,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黑,如夜色一般沉寂,无梦永远也无法从他的眼中读到什么。 她忽然呆愣了,看着无邪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吓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却隐隐的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坚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我去休息了。”无邪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淡漠的身影,无梦呆愣的站在原地,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无邪向来都是无情的的人,他冰冷,绝情,人人都知道,但是他对无心却不是那样的,无梦知道,也看得出,可是她却想不通,眼下这么着急的时刻,无心很有可能再半路就撑不住了,为什么他要走…… 无梦正想着,门打开了,无心满头大汗,抱着政溪欣就出来了,她还昏迷着,脸色还是那么差,可是最起码已经不像刚才那般铁青了。 她裹着轻薄的内衫,无梦没说什么,无心的脸色有些憔悴,他将她抱进了房间,给无梦留下一个疲惫的身影,“这几天,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再急的事也别打扰我。” 五天午夜不休不眠,无梦呆呆的站在原地,又要开始了吗,他的身子那么疲惫,他真能撑的住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她欠下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 政溪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的事情了,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无梦,她的笑脸在她面前晃着,“凝儿姐,你醒啦……” 无梦扶着政溪欣坐起来,她们还在客栈,不过却不是无邪的房间了,她的脑袋有些昏沉,摇摇脑袋醒过来,笑道:“嗯,少爷呢?” 无梦愣了一秒,自然的说道:“少爷在休息呢,我帮你准备了清粥,你先吃一点吧。” 政溪欣点点头,无梦扶着她走到了桌前,清粥虽淡但却夹杂着她熟悉的味道,那不仅仅是她的饭,也是她的药,她吃的所有的东西,除了水以外,全都有这步金莲的味道。 那淡淡的苦涩的味道政溪欣早就习惯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那种呕吐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了,这是比吃苦还难受的感觉。 静静的喝完了粥,政溪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疑惑道:“都已经正午了,无心还没醒吗?” 无梦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连着几日替你治疗,今早才睡下的。” 政溪欣听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真是难为他了。” “没事啦,少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只要休息好就没事了。”无梦忙笑着道,因为无心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情绪影响了政溪欣的病情。 所以无梦根本没有跟她说实话,早上无心结束治疗的时候,无梦进房间他整个人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虽然只是虚弱,但是内力消耗过度,造成了虚脱,这一次怕是要修养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唉…… 无梦轻叹一声,看着政溪欣的时候,竟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政溪欣却是看着湛蓝的天空,无心现在这样,她怎么有脸跟他开口去治疗墨千傲呢?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来了…… 只是,无心会怎么想呢?她能允许自己去他身边吗? 无心昏睡了整整三天才醒来,政溪欣端着一碗粥敲门进去了,他正在更衣,光滑的肌肤就露在空气中,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政溪欣走进去,轻轻的关上门,笑道:“怎么这就起来了,不多休息一会。” “我哪里是躺得住的人啊,多睡一会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无心又恢复了明朗的样子,脸上气色也好了很多,毕竟他的身子骨很好,就算是一时间累到虚脱,也能再最快的时间内恢复。 看到无心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政溪欣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她端着粥走到他面前,“饿了吧,三天没吃东西……先喝点粥。” “嗯,好香啊!”一股淡淡的清香,无心很远就能闻到,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肯定是你做的那?无梦那丫头哪有这手艺啊……” 政溪欣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把粥放在无心的面前,看着无心喝粥的同时问道:“无邪前天就走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走了?” “嗯,你想去哪?”无心抬眸看着政溪欣,见她眼神游离,他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踌躇了一会儿,政溪欣才开口道:“我想去断情谷,我去过一次就好想能一直呆在那里了,之前听无梦说起很多谷里有趣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很想看看……” “那很好啊。”无心看着政溪欣欲言又止,知道她有话没说,所以只是附和了一声,等着她开口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一个地方。” “好啊。”几乎毫不犹豫的,无心就答应了,甚至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问,政溪欣很是诧异,抬眼间却看到无心弯唇微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吧,我们三天后再出发。” 政溪欣一愣 ,忽然觉得心口痛了,应道:“嗯。” 她看着无心的眼睛,或许他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所以故意不问的吧……是这样吗? 看着无心把粥喝完,随后便分道扬镳,做各自的事去了,政溪欣在厨房准备了几个小菜,装进了食盒才出门。 “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无梦和无心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只是走出了客栈,无梦一脸忧郁,转眼看着无心,他的眼睛注视着政溪欣的背影,无梦小声道:“万一……她不回来了呢?” 无心那个那个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才转身走了,道:“既然是她自己的决定,那就随她吧,回不回来都由她自己决定。” 说完,无心离开了,无梦一头雾水,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她的脑袋里一团乱,根本就无法理清头绪,无奈之下也只好先跟着无心走了。 政溪欣敲门时,寒风就来开门了,看到寒风的第一眼,政溪欣就知道有事,因为他的双目赤红,疲惫的样子看上去起码好多天都没有休息了,见到政溪欣的时候欣喜道:“姑娘来了,正好!” “怎么了?”政溪欣皱着眉头走几圈怒,寒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墨千傲的窗前,寒风着急道:“那日自你们走后,主子就高烧不退了,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是束手无策,我正着急着想去找你呢,你来了就快给他看看吧!” 说完,寒风端了凳子给政溪欣,又替墨千傲顺了顺被子,那柔软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双眸紧闭,双颊通红,额头上还冒着细珠,一看就知道是高烧之症。 政溪欣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寒风,问道:“那这几天他有没有吃东西?” “刚开始那两天是有吃的,虽然吃的少,但总算是进了食的,可是从昨天开始他就昏迷了,至今滴水未进。”寒风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寒冰在外面找大夫,顺便找她和无心,可是他们走后他手下的人几乎就没有再城中但发现断情谷人的踪影了。 他正准备亲自去找,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来了,是医者父母心吗?寒风看着政溪欣认真的替墨千傲把脉的样子,心里瞬间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政溪欣取出银针为墨千傲针灸散热,又喂下了药丸子,开了道药方后才发现,原来寒风已经累得趴在那边的桌子上睡着了,真是辛苦他了,墨千傲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照顾墨千傲是不休不眠,常常都是几天几夜不敢闭眼……是因为对她放心,所以才会放下防备之心,累得睡着了吧。 政溪欣苦笑着一笑,替墨千傲理好了被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这边境偏远的小城里,要什么没什么,条件也不好,做什么都不方便,他带病在身,又没有好的大夫和药材,这身体怎么能经得住摧残呢? “唉……”政溪欣轻叹一声,得想个办法让他早点回去才是。 正想着,墨千傲的手却突然将她抓住了,吓了她一跳,惊诧的看着他是,才发现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痛苦的挣扎着,嘴里呢喃着,念念有词。 政溪欣挣脱两下,没成功,是因为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手腕都被捏痛了,他都不自知。 政溪欣挣脱不了,所以就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然后拿着手帕替他擦汗。 “欣儿……”墨千傲痛苦的您那了一声,政溪欣一愣,然后看到他的脸,明明昏迷着却还那么痛苦,“欣儿,求你……不要死……求你了,欣儿……不要死……” 他知道的,她没有死,她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的心里,那血淋淋的一幕却永远烙印在他记忆之中,就像是一个恐怖的噩 梦,若是不能解脱,就护被纠缠一辈子吧。 政溪欣低下了头,可是墨千傲却突然醒了,看到她的时候猛地将她的手甩开了,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送东西。”政溪欣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然后道:“寒风说你病了,让我看看。” 墨千傲看了一眼累倒在一旁的寒风,没说什么,坐起了身子,深呼吸着,想让自己尽快清醒一些,可是他准备掀开被子起床的时候却被政溪欣摁住了,“不准起来,你身子还没恢复呢!” “放肆!拿开你的手!谁准你碰我了!”墨千傲厌恶的吼道,若不是他现在太粗弱了,估计会一把将她掀开也说不定,可是没有力气,只能瞪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我……”政溪欣收回了手,深呼吸一口气,“是,你身份尊贵,我碰不得,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起来,我……” “你有精力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我不需要一个病重的人来为我看病!”墨千傲冷声的打断了政溪欣的话,冷笑一声,“真有那么好的医术,你自己的病怎么治不好,我看你还是快走吧,我可不想看到一会有人死在我这里。” 政溪欣咬牙,从不知道墨千傲会有这么嘴刁刻薄的一面,这样的墨千傲她几乎没有认识过,因为一直以来,墨千傲对她即便是最冷淡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鄙夷。 政溪欣捏紧了拳头,脸上却笑了起来,“我是要走的,本来看你样子可怜,才给你带了东西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不需要,我还是原物还给小姐好了。” “小姐?”墨千傲听到小姐二字,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问道:“什么小姐?” 政溪欣耸耸肩,“不知道,没名没姓,一年前才来断情谷的,少爷要我叫她小姐。” “是她!”墨千傲猛地惊觉了,抓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她在哪?” 政溪欣笑了,看着墨千傲急迫的神情,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墨千傲的手腕那么有力,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就掐住了政溪欣的脖颈,然后一用力……她整个人都感觉呼吸困难了,听墨千傲冷声说道:“信不信我捏死你,反正你时日也不多了,不在乎差这几天!快告诉我,她人在哪?” “……”政溪欣呼吸困难,却还是咬牙道:“要杀便杀……杀了我,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小姐带来的东西是什么……” “你……”墨千傲愤怒的咬牙,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政溪欣,她的脸憋的通红,话音落,他的手也松开来了,“算你狠,把东西拿来吧。” 政溪欣大口的喘着气,半天才恢复了平稳的气息,见墨千傲妥协了,笑起来,“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坐着,我去拿。” 说着,政溪欣走出了房间,他妥协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高兴,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以前,他们相爱,可是却各自揣着欺骗与计谋,相互伤害着对方,不够信任对方,充满了猜疑…… 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斗嘴过,现在他们两个虽然还像是陌生人一般,但是两颗心却不可思议的连在了一起…… 他不认识她,还会凶她,肃然有时候想起来心里很难受,但是却也高兴着,这样的他们,很真实。 政溪欣咬了咬唇,将饭菜热好了端上来,笑道:“快吃吧。” 墨千傲依靠在床榻上,虚弱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屑道:“不吃。” “不吃?”政溪欣看着墨千傲,“你确定不吃吗?这可是我好说歹说才帮你弄到的一顿饭,小姐做了一个时辰呢,你居然说不吃?”政溪欣 从小就知道怎么撒谎,而且从来不打草稿,脸也不红,此时骗着墨千傲,也是得意的笑着。 “什么?”墨千傲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桌上的饭菜,忽然笑了,“你说这是她做的?” “这还有假?”政溪欣将饭菜搬到床边的小桌上,几天没吃东西他真的太虚弱了,可是他看着面前的菜式忽然就激动了,就算手指颤抖的已经拿不住筷子却还是说道:“我就知道她舍不得我。” 政溪欣好笑的看着他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俯身去捡起来,然后夹了菜去喂他,笑着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捏死我,现在竟是连筷子也拿不稳了吗?” “谁要你喂!”墨千傲怄气的别过了脸,脸上冰冷如霜的面前却是透着几分尴尬。 “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倒了,然后回去跟小姐说,你已经不稀罕她的饭菜了,叫她以后都别操心你!”政溪欣说着,佯装收拾着餐桌。 “喂,我也没说我不吃啊!”墨千傲冷声叫住了他,看着她的时候却别扭的别开了脸,“我吃还不行吗?这么牙尖嘴利的大夫,真是第一次见!”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病人呢!”政溪欣冷笑着说了一声,用勺子舀着粥喂进他的嘴里。 墨千傲没有在说话,冷着一张脸,乖乖的吃着饭,看着政溪欣的时候却是满脸的不情愿。 时间真是一晃就过去了,天色渐渐变黑,这一餐墨千傲将全部的饭菜都吃完了,一滴不剩,政溪欣收拾着碗筷,然后又替墨千傲把了脉,他已经退烧了,只要好好修养几日,应该就能恢复的。 政溪欣考虑着,他不该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无邪明知道他在这里,却没动手,放任着无心不管急急忙忙赶回了镜国,不知道是在预谋着什么事…… 现在的南疆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再也容不得有一丝闪失了,政溪欣看着墨千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踌躇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墨千傲悠悠地转过眼,看着政溪欣,不解道:“管你什么事?” “喂,小姐叫你别在烦着她了,你连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还想找她!她说她不想见你。”政溪欣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就脱口而出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她不想见我……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墨千傲忽然坐直的身子,很认真的看着政溪欣。 她咬了咬唇,只好顺着话题说道:“是啊,她说,她要你好好的活着,可是你却这么伤害自己,她说她讨厌你,你总是让她不省心,若是你好不了,这辈子,她都不见你了。” 墨千傲愣了,然后似乎明白了,忽然苦笑起来,“傻瓜。” 政溪欣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忽然会这么说,下意识问道:“嗯?” 墨千傲抬着头看着政溪欣,脸色苍白的他忽然笑了,“她太傻了,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政溪欣疑惑的看着墨千傲,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她知道,有时候问多了支护适得其反,而且墨千傲也不可能会告诉她什么的,只是墨千傲突然看着她,认真了起来,“你真的是断情谷的医师吗?” “嗯!”政溪欣点点头,“断情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写医术的,只是层次有别。” “好,那我现在求你一件事。”墨千傲的表情异常认真,他看着政溪欣的时候,恳求道:“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请你将我的并治好!” “什么?”政溪欣被他这话吓了一条,几乎是摇晃着脚步,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忙摇头道:“不行,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断情 谷……现在或许只有你愿意替我医治了,我这伤,拖了一年多,本来也不会这么严重的,可是外界的大夫根本之不好,只要断情谷的人才行……当初无情是可以将我治好的,可是他却只愿意留我一命,不愿根治……所以,现在只有你能治好我了,无心是绝对不会帮我医治的!” 墨千傲诚恳的看着政溪欣,那种是深沉的眼眸让她逃不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她也是有打算要医治墨千傲的,可是她的医术……根本不可能只好他啊…… 她又不能像无心开口…… “我这一生也没有求过人。”墨千傲咬着牙,却是跪到了她面前,“但是为了她,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我求你了……” 他竟是真的跪下了,就跪在床榻上,那创办呢发出的闷响声砸在她的心头上,让她猛地倒退了两步,“不……不行的……少爷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墨千傲抬起头来,看到了政溪欣慌乱的眼神,他暖暖的笑着,“明日我就启程,我在城门等你到午时,来不来……有你决定。” 政溪欣倒退着,已经退到了门边,她咬着头,慌乱的看着他,没有回答,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没有回答,可是墨千傲的话却像是以及重锤打在她的心上,他要走了,这一年,他的伤拖了一年,竟是所有人都无法医治吗…… 御医也治不好吗?可是……她怎么能医的好呢?她没有信心,她熬怎么开口跟无心说这件事? 一路仓惶的跑回客栈,无心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她跑着回来,就迎了上去,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怀抱,只是一下子就扑进了一个怀抱,她就像是撞进他的怀里一般。 无心紧紧的将她搂住,笑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此时已经是次日了,政溪欣跑出去整整一晚未归,无心在这里守了一夜,差点以为她不回来了,可是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她真的回来了,无心从来都没有这么满足过,闻着她发间好闻的想起,心满意足的笑道:“你能回来,真好。” 政溪欣的心跳的好快,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听着他温暖的声音,感受着他宽容的微笑……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的。”政溪欣很愧疚,墨千傲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此时的她还有些六神无主。 其实事实并不那样的,她不想去见墨千傲,只是因为愧疚,她没脸见她,因为她任性的一剑,竟是将他害成了那个样子……他曾经是那样高大强壮,他的背影是她的依靠,可是她却将他毁成了那个样子…… 她哪里还有脸见他,说什么爱与不爱…… “傻丫头,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心将她的脸捧在手心,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你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无心……”政溪欣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无心,她的眼角一片湿润,她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遇到无心这样的男子,从不问原有,不问对错,只要是她所愿,他就无条件倾诚支持,不管是任性也好,伤害也罢。 他统统都包容她。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无心笑起来,顺着她丝柔的发。 政溪欣呆愣着,抬眸时,看到了无心在晨曦中温暖的笑容,他俊美如神,只是那邪佞的眸底,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似水般温柔细致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同情 晨曦下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无心却终于是开口问了,“现在你告诉我……你准备走哪条路,需要我陪你走下去吗?” 政溪欣深呼吸着,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她不敢看他,只是呢喃道:“都是因为我,他才伤成那样的,我想把他治好,我知道我这样是有点任性,但是我不忍心……” “既然这么想,就去做就好了,我会帮你的。”无心几乎没有听政溪欣说完,也许他早已经知道政溪欣想说什么了,也许根本不用她开口,他就知道了。 政溪欣咬唇,却是笑了起来,仰头道:“你真的会帮我吗?” “嗯。”无心点了点头,温柔的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开,笑道:“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到时候我会暗中帮你的。” “嗯。”政溪欣点了点头,看着无心的笑容,她不由得心中一暖,他总是这么宽容,那么淡漠恬然,永远这样……只要她说的,他都接受。 政溪欣抓住了无心的手臂,笑道:“替他治好病后,我们就回断情谷吧,到时候你带我去花海……我们再一起把酒言欢。” “只要你愿意。”无心点头,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他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断情谷,是不是一切是否能像她说的那样……圆满,但是无心会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他害怕……害怕她有一天回首时,发现自己沿途错过了太多,她会后悔…… 所以……在她有大把时间的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尽全力留住她。 “听无梦说断情谷有个老顽童谷主,有个桀骜不羁的少谷主,前些年还多了一位聪慧冷静的小姐……是不是……”政溪欣浅笑盈盈:“还差一个作威作福的少夫人?”她的眼前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心听到这些话后脸上的错愕神情。 “少夫人?”无心喃喃重复了一遍,看向政溪欣是眼底闪过三分疑惑,五分惊讶,又有些许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或许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又或许,他不敢相信…… “你嫌弃我?”政溪欣朝无心瞪大了眼睛,露出母老虎的凶相。 “只要你愿意,随时欢迎……”无心笑道,伸手将政溪欣搂进了怀里。 有她这一句话,就什么都够了,不管将来如何,起码她曾心里有他,起码她真心想过要和他天阔天空。 政溪欣枕在无心的胸膛里,低垂了眼帘,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也会这么做,只要她还有时间,去完成了她最后的心愿,那么她剩下来的日子,就全部交给无心,她的命是他救的,她的未来是他给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愿意。 清晨,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十里城外的一隅停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明黄缎面,高大的骏马,几名黑衣侍卫站在马车附近,对周围严格地监控,寒风坐在马车外,手拿马鞭,马车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看着城门的方向,说好的一个时辰就快到了。 “主子,要不派寒冰过 去看看吧,霜儿姑娘的身体不好,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给耽搁了。”寒风的眼睛看向前方,虽被雾气所隔看不清楚,却也知道浓雾里空无一人,只有马匹不时的蹬蹬蹄子,发出烦躁的嘶鸣。 “时辰到了就启程,不用多做停留。”墨千傲的声音从马车里淡淡的传来,寒风下意思地咬了咬唇,还是劝道:“可是您的伤,只有青儿姑娘能治疗……” “我说时辰到了就启程。”墨千傲在马车里闭目,他的脑袋依靠着背后的软塌,身前的小几上茶水还冒着热气,他的俊脸在茶香中氤氲,越发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虽说墨千傲语调淡淡,寒风却也听得墨千傲言的坚决,他无奈望了望天空,略带失望的叹了一声,“启程!” 原本以为墨千傲遇到了自己的救星,他拖了一年的旧伤终于有机会治疗,而不用时常忍受病痛的折磨……可这一切却又在片刻之间化成了泡影。 由寒冰带队的护卫随着马车一起缓缓移动,寒冰没有易容,他精致的眉目一直轻蹙,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 “等等我……等等我啊……” 哒哒的马蹄声中,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几乎是同时,寒冰和寒风惊喜地叫了起来,“来了,她来了。” 墨千傲缓缓睁开眼睛,那深邃的乌黑眸子里竟也浮上一抹笑意,他轻抿了抿嘴唇,将那抹笑意收了起来,脸上波澜不惊。 “霜儿姑娘!”寒风跳下马车,惊喜道,那个气喘吁吁赶来的人竟真的是政溪欣,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却曾无意间听到无心唤她霜儿,于是也跟着叫霜儿姑娘。 “还好赶上了。”政溪欣喘着粗气:“我去准备了一些必须的药材,所以来晚了……”政溪欣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药箱,还没走上前面,寒冰的马已折返过来,在她面前翻身下马,将她手中的药箱接了,淡淡道:“这个交给属下就可以了,姑娘快些上马车吧!” “嗯。”政溪欣点头,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而有些红润,她站在寒风身边,被寒风轻轻扶上了马车。 掀开轿帘时,抬头正看到墨千傲盯着她看,平静深邃的目光似有秃鹰般洞察一切的锐利,政溪欣愣了一下,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你能来,我该感谢你才对。”墨千傲垂眼,将那迫人的目光移开了,“随意坐吧。” 政溪欣点头,刚迈开腿,正赶上马车移动,身体本能向前倾斜,眼看就要摔倒,墨千傲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政溪欣却因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墨千傲的怀里,额头好巧不巧的撞上墨千傲的下巴。 “呃……”墨千傲闷哼,本就虚弱的身体猛然咳了起来。 “抱歉。”政溪欣急忙从他身体上爬起来,脸涨的更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过的关系,还是因为此刻两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墨千傲抚着胸口,慢慢平息了气息,眼神淡淡从政溪欣脸上扫过,冷着口气 道:“还不快过来坐下。” 政溪欣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从木板上爬起来,慢慢蹭到角落里,坐下后更是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嘴唇抿的紧紧的,心却是跳的越发快了……脸红的像是能烫熟一个鸡蛋,她没有看墨千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墨千傲偶尔飘过她的头顶的冰冷的目光…… 马车内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直到天黑后,他们来到下一个城池的客栈门前,一下车寒风立刻张罗着安顿好了众人的房间,然后开始准备膳食和熬药,政溪欣坐在墨千傲对面,细心为墨千傲把脉扎针,一切做完才松了口气。 终究他的身体是底子好,只要安心的静养,再加上无心的医术……该是没问题的。 “霜儿姑娘,晚上你要吃什么?”寒风站在门口耐心询问,他还记得上次她才吃一口米饭就吐得不成样子……这次实在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给她吃才好。 政溪欣这才恍然,只道:“我的不用麻烦,待会我自己去弄便是。” “你也会做?”墨千傲抬了抬眼,尽管他语气无波无澜,政溪欣却还是听出他话外的轻视之意。 “做得不好,所以便只能自己吃喽。”政溪欣笑道,然后出了门去厨房准备自己的饭菜,她吃的简单,不过是一碟清淡小菜,一碗稀粥,她随身带着步金莲,只要加在饭菜里她就能吃了…… 也是怕被人发现,步金莲一旦加进去,再美味的饭菜也只剩一股浓得散不开的苦味了。 政溪欣低头想了想,最终苦笑着将那弥漫着苦味的饭菜端进自己房间,她只要知道墨千傲每天都有按时吃东西,没有挑食就好了,如果被她发现,她就拿步金莲给他试试,看他还挑不挑食! 想着,政溪欣的唇角又有了笑意,兀自吃着苦涩的饭菜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墨千傲带着冷漠的气息走进来,丝毫没有私自闯进别人房里的尴尬,抬脚站在桌边,冷声道:“你就吃这个?” “怎么了?”政溪欣抬起头,疑惑道“你不好好吃饭,跑别人房间里来做什么?还有……进门前先敲门好吗?” 墨千傲怔了一下,他哪里会有敲门的习惯,平日在皇宫里要想去哪里,什么时候不都是别人先出门迎接…… “有什么事?”政溪欣见墨千傲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又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尝我做的饭菜吧?” “有何不可?”墨千傲看着桌上的碗碟挑了挑眉,随即却皱起鼻子,似乎也已经在空气中闻到了苦涩:“怎么是这样的味道?” “我身体有病,我的饭菜就是我的药,这样说你懂了吗?”政溪欣一字一顿地解释道,然后放下手中的碗筷,“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吃别的东西” 墨千傲的眼神闪烁着,回避了政溪欣看过来的目光,抿唇道:“那你慢慢吃,我不打扰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政溪欣看着墨千傲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却觉得奇怪得很。 难道他专程来看自己吃什么?只是好奇……还是担心 她吃不好? 政溪欣没有多想,反正到了南疆后……就可以开始正式的治疗了,政溪欣动手推开窗户,天已经黑了,夜风凉凉,圆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中,她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无心此刻到了哪里?也许他一直就在附近? 这样一路不紧不慢走了十天,终于可以在高处隐约看见首都城门的影子,南疆的街道还是那么繁华,就连邻近的小镇也比边境小城富足许多,热闹许多。 车队在正午时分到了小镇上,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辰,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叫卖不绝于耳,即使政溪欣坐在马车里,也免不了听到外面街道上的喧嚣,按耐不住地掀开了车帘颇有兴趣看着热闹的市集。 玲琅满目的小商品,还有许多只听过没吃过的小吃,街上那么多人,每个人都为着自己的目的行走,他们看起来那样的忙碌,却也那样开心…… 政溪欣从小到大都喜欢集市,她最羡慕那些由父母带着上街的小孩,父母牵着孩子的手,一家人开开心心围坐在一起吃街边各样的小吃……还会偶尔给孩子买个喜欢的玩具,孩子围在父母身边兴奋地蹦跳。 那样的场景只想想就觉得美好极了,政溪欣喜欢这种单纯的快乐的热闹的,只是作为旁观人看着,人也会变得开心起来。 马车缓慢地前行,政溪欣随之看着街边的商品,街上过往的行人,猜想着大家的心思,忍不住开心地轻笑,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回过神来,猛然回过头来正看到墨千傲带着探寻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政溪欣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忙收敛起笑容端坐在马车里,略显狼狈地低下头,墨千傲这才慢慢转过头,盯着小桌上的点心。寒风的声音在随后响起:“主子,前方有人发生争执,寒冰已经过去看了。” “嗯。”墨千傲轻应了一声,眼神淡淡扫过政溪欣因好奇而抬起来的脸,她的眼珠露出平日少见的狡黠。 “争执?”政溪欣心中暗自勾勒着场景,手已掀开了车帘,寒风机警地观察马车周围的风吹草动,看到政溪欣掀开帘子立刻紧张道:“姑娘,还是坐到马车里面好。” “我就看一小会……”政溪欣笑笑,眼睛已准确找到打架的地方,几个脏兮兮的乞丐正对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寒冰骑着马过去,居高临下地冷然道:“你们挡着我们家主子的车驾了。” 听到这话,几个乞丐也愣了一下,回过身来。寒冰贴身拿出一把银子,撒到了路边,几个乞丐立刻奔到银子掉落的方向,然后争先抢后的抢银子。 这样……政溪欣便看到了那张恐怖的脸,虽然被肮脏油腻的头发遮住了不少面容,但是在她抬头去捡面前一个脏兮兮的馒头时,政溪欣清晰地看清了那张脸。 几乎没有脸皮一般……嘴唇外翻露出阴森的牙齿,鼻子似乎也被削掉了,整个脸又肮脏又恐怖,不仔细看甚至都辨认不出五官……可即使这样,从她的身形中,也依稀能认出她是 个女子。 她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只依靠着爬行,一点点移动到了不远处被踩得稀烂的馒头前……然后使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喂,你挡住路了!”寒冰不耐烦地道,可是他看得出来,这人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永远都不能站起来。 果然那乞丐似没有听见寒冰的话一般,只抱着那脏兮兮的馒头一口口的啃着,似乎是饿的太久了……除了眼前的馒头她什么都不在意。 “喂!”寒冰又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政溪欣在马车目睹了全部,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说完,她猛得跳下车,寒风伸手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眼看着政溪欣朝街边的包子铺走进去,他咬唇犹豫着朝马车内道:“主子,那个人是……” “知道了。”墨千傲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掀开的帘子挂在了车门的钩子上,他轻易看到政溪欣的身影。 她买了两个包子,用纸包好,走到那人的面前蹲下,将手中的包子都递到那人手里,露出明朗的笑:“呐,这里还有还有很多,你慢慢吃……” 那人刚啃完脏兮兮的馒头,伸出黑手就一把将包子抓了过去,她随意抬了一下头,然后拿着包子的手怔在原地…… 她的眼睛越过政溪欣的笑脸,没有要感谢她的善意,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的眼底一片浑沌,却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彩来……她死死盯着政溪欣的身后,嘴里发出了尖利的“啊啊……”声。 政溪欣一愣,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看到墨千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愣愣望着墨千傲,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墨千傲一把拉了起来,“走吧,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同情的。” “啊?”政溪欣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她挣扎不动,只得被墨千傲抓着不情愿地朝马车方向移去。 政溪欣回头时,却突然看到原本应该全身无力的乞丐却突然像是有了力气一般,她丢掉手中的包子,拼命朝墨千傲伸出了手,似乎极力想要抓住他…… 她蠕动身子,一点点向前爬来,身体蹭在地面上,瞪大双眼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伸着一只脏兮兮的手朝墨千傲的方向抓去……最终什么也抓不住,她眼看着墨千傲回头,却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带着另外一个女人上了马车。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说话,嗓子里只能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来……她想爬过去,被不知被谁用绳子扯住了腿,硬生生拖到了马路的一边。 “不要再挡道了!”寒冰冷冷的声音飘过,将那几个香气扑鼻的包子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去…… 马车再次动了,政溪欣在车子里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个人明明已经那么可怜,为什么他们还要对她那样冷漠,她猛得甩开墨千傲伸过来的手,看着墨千傲那张毫无波澜的俊脸,带着怒意吼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么冷血啊,她都那样了,你还这么对她。” 第二百三十章 替朕宽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你再心生怜悯,也得看人配不配。”墨千傲语气冰冷,面无表情。说完了话便阖上眼睛,身子倚在软塌上。 “你……”政溪欣欲言又止,然而墨千傲却已经做熟睡状,一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的模样了。她有些不服气的咬牙,不知为何,刚才那个人神情狰狞,不断的挣扎着欲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时候,政溪欣心中一惊,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想法…… 倘若单单看那个人的表现,倒如同是认识墨千傲的……否则她前一刻还狼吞虎咽的吃着脏兮兮的馒头,可是在看到墨千傲后……竟然连香喷喷的包子也丢下了? 这反应也太…… 政溪欣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慌乱,让她如坐针毡,有些不安,更多的则是说不出的难受。 挣扎了许久,她又看了看墨千傲,终是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墨千傲仍旧闭着眼睛,甚至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他这是铁了心打算装作听不见她说话了……政溪欣有些闷气,不悦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脸再不看他了。 想不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他居然练了这样无赖的本领 !真真是让人恨得牙痒!只是这样却也让政溪欣暂时忘记了那乞丐的事情,之后回想起来虽然还是会有些气愤,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便是她再气愤……也不能够改变什么。 一路上畅通无阻。 一行人顺利的进了首都,回到了皇宫。政溪欣在玄武门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前,她微微仰头,看着皇宫的天空。 天空湛蓝,一望无垠,本该是一片让人向往的地方,却被又高又阴森的宫墙隔成了一方一方的小天地。禁锢了自由,也禁锢了心……她叹息了一声,果然,哪怕过了这么久,她却还是无法喜欢上这里。 不愿再往下想,政溪欣懒懒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同墨千傲一起坐上了前来接驾的车撵。待回到君露殿后,寒风带着政溪欣去了东厢的一个小小的房间。从今往后,那里便是政溪欣的住所了。 匆忙的收拾了东西,政溪欣唤人打了水来,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梳洗完毕,换上平日里穿的青衣,她背着药箱就往墨千傲的寝宫而去。 皇宫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都没有变动过。这君露殿……似乎就连院子里开的芙蓉都还是一样的艳丽多姿,开的分外热闹。 就如同这皇宫一般,不管经历过什么,也永不会褪色,更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论历经怎样的朝代更迭,这宫殿都一直屹立在此,见证着一切事情的发生。 政溪欣轻叹了一声,抬步进了墨千傲的寝宫。他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案上还放置着厚厚几摞,许是因为出去的时日太久,而堆积下了不少政事。墨千傲见政溪欣进来了也不开口,视若无睹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寒风迎了上来,引了她在一旁坐下,而后小声道:“霜儿姑娘,您在这稍等一会儿,属下这就就去为您通报。”说完便恭敬的退了下去,面上带着笑。 政溪欣颔首,自顾自的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之后来递茶的女官却正是清荷,她依旧那样行为有矩,在君露殿了一段日子后,更是学得和寒风一般,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甚至于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恭敬。 清荷奉了茶,却是好奇的多看了政溪欣一眼……听说是断情谷的神医,能治好皇上的病,可是清荷怎么看……也不觉得面前这平凡的女人跟断情谷能车上什么关系。 若说是无心,他那种邪魅洒脱,桀骜不逊的的气质,说他是断情谷的 人那就不会有人质疑。 清荷疑惑看了一眼,愣凭怎么看也不觉得政溪欣有哪里不一样,要真说起来,只能说她的平易近人,让人感觉温和舒服。 政溪欣也不怕被谁看出来,回了一个笑容,清荷一愣,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赔了罪便行礼退下了。 这时候墨千傲放下了手上的奏章走了来,政溪欣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行礼。只听墨千傲轻声道:“你好像对朕是皇帝这件事情不是很吃惊,对皇宫也没什么好奇。” “之前听小姐提过,所以不吃惊,至于好奇……这皇宫的景色还不如断情谷十分之一,有什么好好奇的。”政溪欣回答着,不露一丝的破绽。 “哼。”墨千傲似是有些不愉,冷哼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撩起衣袖:“诊脉吧。” “皇上,刚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房里给你治疗了,”政溪欣看着墨千傲俊美的侧脸,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首先,我先提几点要求。” “你说。”墨千傲挑眉看她。 “给您治疗的时候,我会先点一种熏香,放心,这熏香只是让你昏睡,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害处的,每次时 间是两个时辰,在这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房内,不得打扰,包括寒风在内。” 政溪欣说着,看向了寒风,“这一点,还望谅解,你需要看护好这寝宫,别让任何人靠近。” 寒风犹豫的看向墨千傲,可是墨千傲只是轻轻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然请你来了,自然相信你,寒风,你就照做吧。” “是。”寒风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吩咐了寒冰在君露殿各个角落分配了暗卫。 政溪欣点燃了熏香,自己先服下了解熏香的解药,才对墨千傲道:“皇请皇上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吧。” 墨千傲摊开了手,嘴角却是凝着笑意,道:“替朕宽衣。” “咦?我?”政溪欣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叫宫女给你脱,我只负责看病。” 说着不免尴尬的低头,墨千傲肯定是在故意刁难她……居然提出这种不害臊的事情要她做,她可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他怎么这么自然呢…… “快点,朕要睡着了。”墨千傲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的站着,张开双臂。 “你!”政溪欣咬牙,可是又时间紧迫,不得不从……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未经朕的允许,谁也不准将她带走 政溪欣轻轻的为墨千傲除去衣物,眼睛却不自觉的挪开了了。 因为待会需要施针,所以必须要除去他上身所有的衣物,而她竟该死的在这个时候害羞了,避开直视的话就难免会有肌肤上的碰触。政溪欣冰冷的指尖和墨千傲身上的温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墨千傲的嘴角原本还挂着得逞的笑容,却在被政溪欣的手冰了一下之后,皱起了眉头:“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你的手为那么冰冷呢?”她的体温实在是低的异于常人。 这个问题,政溪欣自然无法回答,只能匆忙掩过避而不谈:“不过是身体虚寒罢了,你嫌冷,下次自己脱。”咬着牙替他将里衣也脱了下来,却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身体。 原来他不止是看上去瘦了,而是着实瘦了许多。原先那样康健的一个人,如今却连肌肤都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之后,胸口处的那个伤疤吸引了政溪欣的视线。 伤疤并不算太大,却那样的明显。是被剑所伤,而且正中心口……政溪欣的动作猛然一顿,看着那个伤疤,她竟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也隐隐作痛。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政溪欣如今才算是真正懂得了,单单是看着他的伤,政溪欣就觉得能够体会他当初的疼。 她的手忍不住的想要抚上那个疤痕。 然而离他的心口处尚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墨千傲却条件反射一般,猛然抓住了政溪欣的手,他厉声道:“你做什么?” 因为脱去了衣衫,他如今指间也微凉,却总比政溪欣的温暖。那样的温度,让政溪欣忍不住的想要沉沦…… 猛然回身的时候,她急忙将手从墨千傲的掌中挣脱出来,想起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半晌,她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不过是有些好奇是谁能够伤的了九五之尊罢了。皇上,请躺下吧!” 轻描淡写的口气,敷衍的了墨千傲,却敷衍不了她自己。 那个伤疤……是出自于她的手,正是当初她刺得那一剑,就在他的心上!她曾经带给他的痛苦与伤害,终究不能随风而过,就算医好了,却仍会留下疤痕……而那个疤痕,则会一辈子记录着她曾经的狠心。 只是政溪欣不知道,那个疤痕是墨千傲自己要留下的。为的,是永远的记住她,沧海桑田,他都会牢牢的记住她,永不忘记…… 政溪欣强撑着身子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时,墨千傲已经躺好了。她什么也不用说,更无话可说,如今这样的情景,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只需要保持静谧,墨千傲就会迅速的睡着的。等他 睡着之后,她就能够暂时解放了。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过了良久,墨千傲却仍然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苍白的脸,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叫霜儿?” “是。”政溪欣垂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试图掩饰心中的慌乱。墨千傲的眼神似乎格外锐利,让她觉得所有想要掩饰的一切,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你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往后还能医治的好吗?”墨千傲说话时面无表情,声音也如以往的寡淡,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然而配上这样的话,政溪欣却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他的认真。这样的认真,让她温暖。 可是这个话题,却是政溪欣最不愿意提起的。 “我的事便不劳皇上操心了,少爷自然会医好我的。”政溪欣觉得好不容易理顺的心绪,却被这个问题重新扰的乱成一团。 她的病……她余下的生命,这是政溪欣此时最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怅然,政溪欣轻轻的叹息:“皇上还是早些睡吧,等到醒来的时候,也许治疗就有成效了。” 听他此言,墨千傲唇角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是带着无尽的苦涩。他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看向头顶的纱幔,渐渐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意识也不再如初时的清醒。片刻,他终于抵不住浓浓的睡意而阖上了眸子时,口中却还喃喃自语道:“若是真的还能够治好,你在断情谷那么久,为何还还没好……”他的话中带着绝望与凄苦。 这句话好似细细密密的针一般扎在了政溪欣的心上,让她隐隐作痛。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墨千傲已经睡着了。 这时候,她紧紧攥着腰间丝带的手这时才松开了一些。在墨千傲清醒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够露出丝毫的破绽来的。 不能让墨千傲知道她就是政溪欣,绝不能让他知道……因为她忍不住的恐惧,害怕墨千傲再一次失去她的时候,会忍不住崩溃,会失去所有的失望,会觉得……活不下去。 哪怕让他以为自己是不肯原谅他,所以才选择了一辈子避而不见,也总好过让他承受那样残忍的事实。纵使是让墨千傲怨恨她的无情也好,恨,总是能够支撑着他活下去的。 阖上眼睛,掩去眸中的泪光,政溪欣颓然的起身,打开了寝宫的窗户……待看见那翻飞的衣袂时,她强迫自己笑了起来,笑着迎接那翩然而来的白色身影…… 一向轻功卓越的无心,很容易就能避开四周看守着宫殿的人。他从窗户一跃而进的时候,脸上还带 着他招牌式的笑容,让人如同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中一般,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 “我们开始吧,他刚刚已经睡过去了。”待无心跃下之后,政溪欣回过头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窗户,然后引着无心走到了床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药箱,将待会施针需要用的银针先取出来。 “急什么?让我先看看你!”对于无心而说,墨千傲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救他也过是因为政溪欣罢了。虽然政溪欣一心扑在墨千傲身上,恨不得让无心登时便给他医治,可是无心最关心的却还是政溪欣的身子。 话音刚落,他便抓住了政溪欣的手腕,仔细的为她把脉。而政溪欣躲闪不得只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无心的脸色。 触到政溪欣的脉搏之时,无心面容之上分明染了些阴霾之色,然而转眼间,他又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放心吧,你先按照我之前开的那个药方子服药,我这些日子无事的时候,会再为你寻一个更好的法子治疗的。” “嗯,反正已经这样,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政溪欣点头。无心总是这样,不论病情好坏,说话都是滴水不漏,不愿让她看出端倪。 可是他却忘却了忘了一点,久病成良医,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更何况……政溪欣还从他那里学了不浅的医术,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只是他总说有法子医,她也便附和着相信。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若是有法子……无心又怎么舍得让她痛苦的拖了这么久…… 无心为政溪欣把完脉后,又将随身带来的步金莲和其他药丸子交给了她,才开始为着手墨千傲施针。政溪欣则在一边看着,为他递银针,眼睛则一直落在熟睡的墨千傲身上。 只是看着墨千傲身上插着的细细密密的银针,政溪欣的额上就起了薄汗。反观无心,倒像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干净利落的下针动作还是彰显着他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般随意。 两个时辰转眼过去,无心将墨千傲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去,然后转身同政溪欣说了药方。之后又特意嘱咐政溪欣不必过分忧心,只要按着他所说的药方再配合步金莲的服用,让墨千傲随时保持心境平和,那么很快他就会恢复。 交代完了一切,无心轻轻的拍了拍政溪欣的肩膀,笑道:“我这就走了,七日之后我会再来的,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皇宫之中不比断情谷,你处处小心。” “嗯,你也是,寒风让很多人看守着的,你进出也一样要小心。”政溪欣点头应着,又道:“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 身份。” “傻丫头。”听到她的话,无心微微的叹了口气,温柔的伸出手替政溪欣理顺了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笑的有些无奈:“我让你小心后宫的人和事,小心自己的安危,必要的时候,你是可以暴露身份的,只要你人没事就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了吗?”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政溪欣脸色发红的垂下头,咬着唇点了点头,是她又不没有考虑清楚就乱说话了,她居然还以为无心提醒她小心是害怕她的身份被看穿…… 她真的是太辜负无心的一片心思了…… 他明明叫无心,却比她要有心的多。 看出了政溪欣脸上的愧疚之色,无心又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然后声音温和的说:“好了,他就要醒了,我这就走了。交代你的事情,千万要记好。”说罢话,他转身开窗,飞身离去。 政溪欣站在房间内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视线里,她的心中却越发的愧疚了。 她总是无意间伤了他,可他总是什么都不在意……政溪欣咬了咬唇,只希望治好墨千傲后,自己还能够有时间陪着他……好把那么多年来所欠的恩情,都还给他。 “嗯……”墨千傲似乎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刺了眼,不满的哼了一声。政溪欣转身时他已经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眉头紧蹙的看着她道:“结束了吗?” “嗯,我去叫寒风来帮你更衣。”政溪欣仍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说完就朝门外走去。而墨千傲没想到她这就要出去,于是伸手一拉…… 因着以往身子乏力习惯了,墨千傲通常都习惯在做事的事情加些力气。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不过一次的治疗,他的身体就恢复了许多。 而这一拉的后果,就是政溪欣被他一把抓住衣衫而扑了过来…… “啊……”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政溪欣已经惊叫一声跌在了床上,正好趴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 墨千傲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看着她迅速泛红的脸而放声大笑,“看来你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你……放手!”政溪欣憋红了脸,也只骂了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一把甩开了墨千傲的手起了身,脸上已经是红霞一片。虽然已经站了起来,身上却似乎还遗留着刚才贴近他时的体温和气息,那样的灼热…… 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声,政溪欣甩开脑子里的羞涩,轻移莲步走了出去。 “朕不是有意的……”墨千傲见到她脸上的红霞时,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的意义。刚开 口要解释,政溪欣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刚刚一开门就看到了寒风守在外面,寒风听到动静忙惊喜的抬头,看到她时却疑惑的开口问道:“霜儿姑娘,皇上他如何了?还有您的脸……怎么红了?” “哪有啊!还不快去给他穿衣去!”听他这么一说,政溪欣更是觉得一股热气升到了脸上。心中暗啐一声,她一下撞开了寒风,急匆匆的逃了。由于往日里她的脸色一向苍白,所以如今脸颊一红,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又是一男一女独处一室,难免让人误解。 寒风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子总让他不自觉的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可是寒风却又没有反感。 “进来吧!” 正在寒风站在门口,暗自发愣之时,墨千傲扬声喊了一声。寒风忙应着进了门去,伺候着墨千傲换上了龙袍。整个过程,墨千傲不仅脸色好了许多,行动之间也利落了……而且还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这似乎是从欣皇后死后,就再没有在皇上脸上出现过的轻松愉悦了。 “皇上,看来那位霜儿姑娘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简直就是神了,您现在的样子,依属下看,怕是不日就能大好了!”寒风看着他伺候了多年的主子,真心的替他高兴。也许是太久没有笑过了,如今笑起来的时候,竟觉得脸都有些僵硬了。 听到他的话,墨千傲垂了垂眼,那深沉神秘的光被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的嘴角生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说的是……以后你也要当她是你的主子,对她惟命是从,不过……交代寒冰一定要看好她,未经朕的允许,绝不能让她走,不论任何人来了,都不准放她离开!” “是。”对于墨千傲的命令,寒风习惯性的应了一声,随后他却又愣住了。 从他开始伺候墨千傲至今,除了欣皇后之外,何曾听过他交代过他要把除他之外的人当作主子对待?却没想到,这个霜儿神医,也有这般的能耐?而且墨千傲所说的“不论任何人来了,都不准放她离开”,又是谁会来呢? 心中思索着,寒风不由自主的看了墨千傲一眼,他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看着这样的墨千傲,寒风恍然间竟觉得又回到了当初,他仍是那个自负的君王,足以掌握一切。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苍鹰,睥睨天下…… 这世上竟真的有这般神奇的医术?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竟能够让一个人焕然重生?纵使一向都能够将墨千傲的心思猜个三四分,如今寒风却也实在猜不出来,他嘴角那愉悦却又神秘的笑容,究竟是为何而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花儿再美,也会凋落 政溪欣将药方和药分配好了之后就交给了清荷细心照料,清荷走后,她才松了口气,她知道,有无心在的话,墨千傲一定很快就护好起来的。 只要无心治好了墨千傲的伤,她就跟无心走,这算不算是很可笑?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变相的关系了……她是看轻了自己,还是看轻了无心?这么久以来,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用什么才能还他这么的恩情。 小时候他救她的母亲,长大了又一次次的舍命救她……这一次为了自己差一点连命都不要了,他为了追随她放弃了广阔的天空,宁愿为了她呆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现在……还被迫要去救一个他根本不想看见不想救的人。 这恩情要她怎么还……她除了所剩不多的时间,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 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她能给傲唯一的弥补,就是让他尽快的好起来,她真的害怕自己再多在他身边呆一天,她的心就会动摇,那样她就会忍不住想要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即便只是个陌生人,只是个医师或者宫女,她也不想离开。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这一切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知道,墨千傲他太过聪明,若是她稍有破绽,就会被认出来,当初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认出伪装成前面的他,难保他现在不会认出改变了容貌的自己。 若是不是这张脸跟之前差别实在有点大,恐怕他定会在第一眼就认出是她吧。 不能让他认出这个命不久矣的双儿就是他的欣儿,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她,若是真的见了面,他定是不会放她走的,那他就要再一次面对自己在她面前香消玉殒的痛,她真的怕他到了那个时候,会承受不住,她已经不忍心在看他受苦了。 政溪欣咬唇,下定了决心,吃过药之后就提着花篮到御花园去了,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个御花园,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她还是那么的熟悉。 她要泡些花茶,加上步金莲给墨千傲服用,如是有步金莲的话,那枯苦味盖过了花香,墨千傲定是不可能尝出味道来的。 御花园的景色一年四季都是那样的美丽,只是现在不免冷清了写,当初这里除了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还有那比花儿更美丽的佳人,如今墨千傲已经没有再选妃了,后宫无人,当年叱诧风云的女人全都已经不再了,剩下的,都是空闺黄花。 墨千傲多年来的冷漠早就让她们失去了希望,就连这御花园也很少来了,因为这花园里根本就没有皇帝的影子,这些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花枝招展的打扮。 这皇宫,终究是葬送女人一生的地方。 政溪欣叹着气,记忆中这里北边有个小苑,哪里种着很多桂花,如今正是花开时节,这大老远的,就能闻到四溢的花香。 摘好了一篮,政溪欣已是满头大汗,烈日正值中午,太阳毒辣的照 射着,晒得她都有点眼前发黑了,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稳住了呼吸,她才收拾着花篮准备离开。 不闻却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那是古琴独特的声音,分外的好听,可是政溪欣却从中听到了一丝悲伤的沧桑感,这曲子竟是这么惆怅,似乎让着这烈日中午都蒙上了一层悲凉的气息,连空气也变得凄楚了。 政溪欣一愣,想不到这后宫还有琴艺如此造诣的人,讲心事托付于琴音,抚尽悲伤,让听着也不由得伤感起来,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者是命运的牵引,政溪欣终是提着花篮,朝着悠扬的琴声而去。 穿过梅园,看见一座宫殿,宫里北面这一角本就僻静,这边阴冷破旧的宫殿更是没有人,只闻一阵阵的琴声悠扬的传出。 这……是北苑的冷宫吧? 当初自己被废时呆的是东宫的冷宫,那里虽然也是冰冷阴森,也没有这里来的破败腐朽,也没有这么凄凉。 宫殿似乎都没有人看守,院子的们半掩着,政溪欣猜想着,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冷宫了,可是……谁会在这里呢?脑袋飞速着转着,然后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政溪欣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她恨她,在她心软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害得自己变成了如此模样,可是她却始终都不忍心杀她,她希望她说着,感受着备受煎熬的孤寂与痛苦,可是自从她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听人提及过政溪芸的事情来。 在皇宫里,也没有听到什么流言或者议论,似乎关于她的事情就成了一个秘密一般,这宫殿里面,住着的人会是她吗?她什么时候会这么高超的琴艺了,政溪欣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听声音也不像是她那种人能弹凑的出来,倘若不是政溪芸,那又会是谁呢…… 政溪欣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绕过了前院,她才发现,整个皇宫前面都是苍绿的,只有这里是一片枯黄,像是秋末一般凄冷。 这宫殿中的植物大多数都枯死了,落叶在地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腐朽的味道,可是透过这凄凉的景色,政溪欣却看到了一个故人……或者说,是一个美人。 元妃,李元霜 她除去了华贵的衣衫,卸下了精致的妆容,曾经那满面冰冷高傲的气息也被时间消磨的所剩无几了,如今那双眸中更是有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沉淀。 她还是那么美,即便不施粉黛,不着华衣,也是世人无法比拟的美,只是与当初那高调比起来,如今的她更是多了一份女人的温和。 政溪欣呆愣的站在原地,她是太看得起政溪芸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造诣能够掌控那般哀绝的琴音,怎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守着一方孤寂的冷宫…… 不过那政溪芸到底去了哪里呢,她的身份现在也不适合打探她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她还是希望她的下场不要 太惨。 政溪欣垂着眸,不由得叹了一声,琴音戛止,元妃淡淡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谁?” 政溪欣已经,忙躲到了一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她身为断情谷的医师,是不可能知道李元霜的身份的,更何况,她早已经是弃妃,在这阴冷的宫殿里,她是不能知道她的身份。 想起冷宫,元妃进来的时间真的已经是够长的了,上次她中毒的事情,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一般,远到政溪欣根本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是无辜的,政溪欣当时就知道那件事肯定不是元妃所为,只是那时候朝廷动荡,墨千傲又快速的下了决定,她都还没来得及插嘴,元妃和李家的人就已经获罪了。 听闻……元妃的父亲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家道中落的打击,一病不起,最终与世长辞,李家很快就在朝廷中没落了,想起当初的两大家族,现在看来怕是生活都难讨了。 对于此事……有时候真的感觉,墨千傲真的是好狠的心。 “你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元妃虽然是没落了,但是终归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自身的修养都是极高的,而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就算是没落了,也依旧有着强烈的尊贵感。 她看着政溪欣,目光已经不再像从那般盛气凌人了,只是平淡的目光,可是这样的她,更让政溪欣觉得她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女人,最终都能从她的双眸中读取到独特的魅力,元妃也有着这样的蜕变。 政溪欣自然是替她高兴的,微微一笑,答道:“我是断情谷的医师,刚才替皇上诊治完,就来前院采集一些桂花,无意中听到了姑娘的琴音,便不自觉的走进来了,打扰了姑娘,还请见谅。” 元妃一愣,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人这么礼貌的称呼了,勾唇一笑,却是苦涩的味道:“他身体好些了吗?” 政溪欣知道她问的是墨千傲,于是点点头,“已经在痊愈了,不日便可康复。” “也该痊愈了……她已经去了那么久了。”元妃悠悠的叹了一声,然后看着政溪欣的时候笑了起来,“谢谢你,他的病能好真是多依赖你了。” “这是医者该做的。”政溪欣点点头,行礼道:“不打扰姑娘了,在下告退。” 元妃没有挽留的意思,政溪欣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关了门,可是在关门的时候却见元妃仰头,望着天空,嘴角由衷的笑着,她说了什么,政溪欣听不见,可是却能从那微微颤抖的唇看出她说:“他没事了,真好。” 政溪欣关上门,将那整个院子的凄凉与悲伤都关住了,她的心颤动着,当年元妃下毒一事根本就是不了了之,虽然在她身上搜到了罪证,可是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顺理成章。 而在她中毒之前,她还依稀记得,元妃 向自己表达着对墨千傲的爱意,她能从她的话中感觉到,她是真的爱墨千傲的,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不惜在情敌面前袒露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下毒这种事情呢。 为了墨千傲,为了她的家族,她毫不犹豫的牺牲了自己,舍弃了尊严跪在政溪欣面前,求她为了墨千傲的安慰,放弃皇后之位。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让政溪欣动容了,她根本不在乎她在墨千傲心中究竟是什么有没有位置,她只想自己心爱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或者,就算她当上了皇后,也不会为难政溪欣,更不会与政溪欣争夺墨千傲的半点宠爱。 这样的元妃……又怎么会在当时那种危机的时刻对她下毒呢,更何况那还是她自己的寝宫,政溪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哪里逃脱的了干系,所以这些举动都不过是后妃一些尔虞我诈的手段罢了,最终却苦了元妃。 政溪欣慢慢的走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着身后那不远处的寝宫,紧紧的抿着嘴村,又折回去了。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元妃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琴前,听到了动响她抬眸一看,政溪欣走了进来,不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还有什么事?”她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却是看着政溪欣的双眸。 “您是元妃娘娘吗?”政溪欣看着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元妃愣住了,而后凄凉道:“你怎么知道的……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您就是吧……在下是断情谷的医师霜儿。”政溪欣突然对她行了一礼,然后道:“在下与政溪欣是师姐妹,她的身体不适,所以拜托我来宫里给皇上治病的,师姐吩咐过我一件事,要我与元妃娘娘见个面。” “政溪欣?……欣儿妹妹,她还活着?”元妃久居冷宫,不知道后来的事,只记得政溪欣早在十九岁那一年就去世了。 忽然有人提及她还活着,那明明是微笑的眼眸,却是泛出了泪花,激动的笑起来,一把抓过了政溪欣的手臂,问道:“她人在哪里?她还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呢?” 政溪欣咬着唇,低下头,却是轻声的回答道,“师姐,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嫁给我们家少爷,现在是我们断情谷的少夫人了。” “少夫人?怎么可会?”元妃瞪大了眼睛,没有了刚才的平和,茫然的摇头道:“这不可能,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会……” “她真的不会回来了。”政溪欣坚定的说了一句,然后道:“在我进宫之前,她拜托我要将娘娘的冤屈洗清,因为她知道你是无辜的,而时过境迁,如今皇上身边都没有什么人,这宫里最让她放心的人只有元妃您了。” “不!这不可能,你骗人!!”元妃突然一把甩开了政溪欣的手臂,她瞪着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她若是或者,怎么可能 不回来?她的心里根本装不下别人,怎么可能嫁给你们少爷,她深爱着皇上,她把皇上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那样的爱,她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的!” “娘娘,时过境迁!这些年娘娘在冷宫呆的太久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总之细节之处我无法说的清楚,她现在是我们少夫人,她是不会回来的,而这皇宫早已是物是人非,皇上现在这情况,难道娘娘就不想不出这宫殿,到他身边去照顾他吗?” 政溪欣抬起头,对上了元妃的茫然,看看起来极为淡定,听到元妃呢喃道:“我照顾他吗……我哪有什么资格照顾她,他……这世上除了欣儿妹妹,再也没有人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了……我哪有资格去照顾他。” “有没有资格,只要娘娘愿意照霜儿说的去做,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您的,您就当是完夫人一个心愿吧,她是真心当你是姐姐,才会将皇上交给您的。”政溪欣一咬牙,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脱口而出,在心中下了一个这样的决定。 她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她能感受到那种即将要离去的恐惧,尤其是在心里还有事情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的心里就越力所不能及,她好期望能在她死前,看到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曾经她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可是她却错过了,在政溪芸对她下手之后,当她躺在墨千傲的怀里,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时候,她突然就后悔了……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仇恨,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误会,不是挣扎谁对谁错就能挽回的,恨也好,痛也罢,那都是阴错阳差,她根本就不该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恨让墨千傲去承受…… 所以现在,她想极力的弥补,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所有人都幸福,这就是她最后的愿望。 她已经没有办法配合墨千傲过完下半生,而元妃,会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她是真心爱着墨千傲的,虽然不见得墨千傲会马上接受,但是她相信,元妃总有一天能够感动他的,而她也是真正值得得到呵护与爱情的人。 “我……”元妃呢喃着,她看着政溪欣的时候,忽然冷静了下来,“你真的能帮我吗……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政溪欣点点头,坚定的看着李元霜,“只要元妃娘娘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在半月时间里听我说的去做,届时,定能见到皇上。” 元妃还没来的及给她回应,政溪欣就已经提着花篮子先走了,元妃愣在原地,半会都回不过神来。 桂花四溢的香气浓浓的散发着,政溪欣知道,就算是再美的花也有消逝的时候,而既然生命重要完结,那何不在这盛开的年纪,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即便消逝也是无悔呢…… 她真的感谢生命中,有元妃这样的姐妹,在这人生悲凉的时刻,给了她寄托,让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安心的离开他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盏茶,一碟点心,看似简单,却充满了浓烈的爱 接连几日,都是阳光明媚。因着已经治疗了两次,再加上政溪欣每日为他泡茶的时候,都会往茶盏里面加上一些步金莲,因此如今墨千傲的身体恢复的速度格外快。 然而每每想起他的伤的时候,政溪欣都会心生疑惑。为何这样的伤,他拖了整整一边,都迟迟不愿意让太医治疗?而现在,她不过是说了若是他的伤一直不好,那么她就一直不与他见面……他的伤却迅速的就好了起来。 按理说,痊愈的快应当是件好事,可是政溪欣却觉得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政溪欣收起来所有的心思,然后端起自己方才泡好的茶,一步一步往君露殿的书房而去。 平日里,墨千傲的时间大多都花在了书房之中处理政事,忙的不可开交。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政溪欣一眼,又继续垂首专注于手上的奏章。一直到政溪欣走到他身边,将茶盏放在他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墨千傲也没有再抬起头来。 “你尝尝,今日的茶并不苦,不用这般对我视而不见。”政溪欣如何能猜不到他的想法?索性直接拆穿了。 因为步金莲的药性,只能够泡在茶盏里。然而其味苦,加到茶中之后,真真是苦的让人无法言喻……墨千傲迫于无奈,被政溪欣逼着喝了几日,只觉得苦不堪言。然而他都觉得难以承受,恨不得避开的苦涩,政溪欣却是每日里当作饭来吃的……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她的味觉已经被麻痹了,也习惯了。 听到这句话,墨千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抬了抬眼睛,有些怀疑的看着那茶盏:“你确定没有加那劳什子的药?” 政溪欣如何看不出他眼中的怀疑,淡淡说道:“真的没加。不过是昨日在梅园小坐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宫女泡茶的技艺很好,便想着让你尝一尝。也祛祛这些日子嘴里的苦味。” “不过一个小宫女罢了,竟能蒙你如此高看?”墨千傲有些不以为然。政溪欣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只是将视线投到了茶盏上:“你自己尝尝便知。” 闻言,墨千傲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茶杯来。并不是他往日里爱喝的那种清茶,而是一杯花茶,刚揭开茶盖就一阵清香扑鼻。终于不再是那种让人刻骨铭心的苦涩,墨千傲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轻啜了一口,唇齿留香。然而墨千傲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又喝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看向政溪欣:“你说这茶是出自谁的手?” “应当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似乎每日清晨都能在竹林见到她。”政溪欣的神情很无辜,而墨千傲的反应,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 虽只是一杯茶罢了,但是它应当是能够被墨千傲注意到的,也该能够成功的吸引了他前去竹林,一旦究竟。 对于这样的说辞,墨千傲只是又看了一眼,眸光深邃。政溪欣自认从看不穿他的想法,却觉得他的眼神十分锐利,任何人在他面前,似乎都会无所遁形。 然而她却已经习惯了,仍旧站在原地,只是头轻轻的垂下来,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一般。 “梅园吗?”墨千傲放下了茶盏:“朕倒要去见识一下那人。”说罢话,他就不再看政溪欣,径自出了殿门。 待他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政溪欣笑的有些苦涩。轻移步子,却觉得是往日从不曾有过的沉重。故意避开了梅园 的方向,天时地利俱全,她也算尽了心,剩下的,端要看元妃自己了。 虽是清晨,接连几日的明媚天气,使得空气中都带着灼热之气。政溪欣抬头仰视着那一团炙热,日光刺眼,忍不住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她却是生生的将快要夺眶的泪水忍了回去。 低下头,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她混不在意的继续往前走,却没留意地上有些不平整,一个踉跄,身子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向前扑去。眼看就要磕在地上,却是闪过了一个黑影,然后肩膀被谁抓住了,借着那人的力气政溪欣才稳住了身子。 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政溪欣却发现眼前的人竟是寒冰。她匆忙的退后了一步,然后笑道:“多谢大人。” “往后走路时要注意一些。在桥上也这般冒冒失失的,若是落了水染了寒气,你身子可如何是好?”寒冰皱着眉看她。 “谢大人提醒……”政溪欣这才发觉如今自己走到了桥上来,刚才若是那般扑了出去,恐怕非要摔到水中不可。 虽然她会水,倒不至于淹死,可是如今她已经日渐虚弱。若是再不小心染了病,恐怕痊愈起来很难。 还好没有摔下去……政溪欣松了一口气,然而眼角的余光看到桥上的雕花时,心里却猛然一动,想起来什么。 她定了定神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一般。有一回下大雪,她也是从桥上过,脚下一滑几乎摔倒。 就在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时,预想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墨千傲突然出现……那时她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可是当他的手扶住自己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她多么希望他能够有一丝挽留,好让她动摇的心能够藉此定下来,让她能够放弃定好的计划。 可惜,却都是痴心妄想。 隐约还能想的起来那段日子的挣扎痛苦,也能想起他眉眼之间化不开的冰冷。 就在这里,她主动抱住了他,他却选择了推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政溪欣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起来,记忆里墨千傲那冰冷的侧脸,竟和面前的寒冰重合了起来。 她竟然忍不住觉得,墨千傲和寒冰的神情与眸光竟是那般的相似! 政溪欣的目不转睛让寒冰忍不住有些失措。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他竟然想起了当初在这桥上,抱住了他的镜霜凝…… 她就在这里抱住了他,可是他作为假的墨千傲,却不能够有任何的反应。只能够逼着自己推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然而诡异的是,这个和镜霜凝天差地别的女人,却让他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稳住她将跌倒的身子,寒冰连扶住她的手都不敢,只能抓着她的肩膀……不管她像不像那个人,都是寒冰不能够肖想的。 就如那时一般,寒冰一言未发,抿着唇与她侧身而过,没有丝毫的留恋。只除了袖中因为紧握着而青筋迭起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思,也无人知晓。 当政溪欣终于从思绪里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决绝的背影,就仿佛是那时候的墨千傲一般。政溪欣竟有种错觉,他们相似的不仅仅是神情,就连声音和身形,也如出一辙。 然而这样的想法到底太过异想天开,政溪欣摇了摇头便丢到了一边。而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晓,就在她此刻站着的地方,曾有人因为她而温 暖了那般寒冷的心。 可惜他是寒冰,对于他来说,温暖就是毁灭。他们,注定只能够越来越远,再无交集。 而墨千傲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到了政溪欣所说的梅园,踏进那个宫殿。他忍不住有些恍惚,这里的一切都带给他一种熟悉感,然而他却再清楚不过……不是她。 正值夏日,烈日炎炎。然而此处茂密的竹子却遮住了阳光,只留下一片盎然的生机与一抹清凉。成千上百颗竹子,竹枝上却都绑着一只一只精致的小竹筒。 清风徐徐,一只只小竹筒随风摇荡,碰撞到一起时,就好似是风铃一般。 竹林深处,一个女子身着白衣,纤长白皙的手指正在往枝头上绑着竹筒。翠色的竹子和女子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那人又是背对着他,因此墨千傲看不分明。 身形气质都有些熟悉感,墨千傲却想不起来。 “是谁在哪里?”他忍不住问了一声。而那女子听到声音身形一顿,还没有绑牢的竹筒登时落地,一声闷响。 墨千傲忍不住又问了一声,而那女子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可惜纵使身形相似,这张脸却并非是当初在荷花池中的容颜。 纵使同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然而让墨千傲挂在心上的,却只有那个在荷花池中被汗湿了脸颊的发丝的狼狈女子。失望涌上心头。 元妃神情淡然,微微垂下头跪在了铺满竹叶的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还望恕罪。” 那垂下的眼眸之中,遮住的是一丝惊喜与讶然。他竟真的来了,与那位霜儿姑娘所说的半月之期,一日不差。 墨千傲却是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明明是熟悉的人,容颜却已经有些陌生了。沉默许久,他蓦然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臣妾在收集晨露。”元妃眉眼如画。 “方才霜儿端来的茶是出自你的手?”墨千傲继续问道,眼中却染上了不悦之色。分明是一样的情景,可是换了个人,让他感到的只有厌恶。 “是。”元妃声音淡淡,与竹筒碰撞的声音想和,却是动听的很。 墨千傲没有再开口,心中的怒气却几乎抑制不住。 这是在拿他的记忆当儿戏吗?墨千傲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却依旧遏制着自己,不愿把怒火发泄出来。当初元妃之事是他定的罪,明知道是诬陷,他却视若无睹。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坐稳这江山。这后宫的女人,从进宫的那一日起就注定逃不过棋子的命运了,就如元妃,为了不让元妃的家族和墨千俊沆瀣一气!元妃只能入冷宫,她的家族只能没落。利用了一颗棋子罢了,墨千傲从不曾愧疚过。 然而万没想到,政溪欣却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他元妃的存在。即使愤怒,他却不能当作视而不见,更不能出手阻拦。他曾经许诺过,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因此就算此刻她用两人之间的回忆用以算计,他也无法多说什么。 不愿再言而无信,不愿再让她失望……那么,就成全她吧。 “起来罢。到底在冷宫这么多年,朕相信你也应当有所改变了,搬回睦禾殿去吧。”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墨千傲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直到墨千傲走出竹林,元妃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因着地面上覆着竹 叶,因此并不平整,如今她的膝头已经疼得麻木了。而她垂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意,余下的,唯有无尽的怅惘。 允了让她住回睦禾殿,也就是恢复了她的身份。当初他什么也不查就匆匆定罪,其中原因,元妃心知肚明。 真相是什么,墨千傲并不在意。只是陷害她的人却是把握住了最佳的时机,那时候正是她的父亲与墨千俊交从甚密的时候。 因着这件事情,墨千傲自然再容不下她的家族了。当初他只是利用,所以现在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恢复了她的身份。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的痛苦,墨千傲从来看不见。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却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哪怕一直乖巧的模仿当初的政溪欣,当她的影子也好。 就算墨千傲从来不曾把她放在心上过,可是她却是甘心情愿的为他付出,决不后悔。 被打入冷宫的元妃竟然又搬回了睦禾殿,一时间她还是风头无两。然而唐家已经没落,墨千傲又不曾去看过她…… 只是每日清晨,元妃都会准备好一盏茶,由政溪欣看诊时端给墨千傲。对此墨千傲不置可否,只是每一日的茶水他都会一饮而尽。 每日的那杯茶,都能够让墨千傲想起政溪欣,也更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是失去了什么。 除了每日清晨的这盏茶之外,其余的茶水都是加了步金莲的。在无尽的苦涩之中,那样的清香更显得难得,更让他疯了一般的想念当初的那个人。 “霜儿,朕的身子可见好了?”墨千傲抬眼看向政溪欣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政溪欣收拾着东西,头也未曾抬起:“明日是最后一次看诊,从今往后,只要注意休息,应当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神医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墨千傲的眉眼舒展开来,冷硬的脸也难得的展露出丝丝柔和:“等朕的伤痊愈之后,她就愿意来见朕了吗?” 政溪欣闻言,手中的动作慢了半拍。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墨千傲笑的很满足,站起身道:“朕还有政事需处理,你先下去歇息,顺便准备一下明日的治疗吧。” “是。”政溪欣应了一声。背着医箱离去时,她分明看到了墨千傲脸上的期待,顿时,她的心,疼如刀绞。 待他痊愈之时,迎来的不是久别重逢,而是经年难遇。 这一切的一切,都终将终结。只希望那时候,他还能如现在一般,笑的轻松愉悦。哪怕代价是忘记她,政溪欣也心甘情愿。然而,若当真无法忘记…… 幸好,还有元妃在。当他知晓与她永别之时,身边还有一个元妃,也许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吧。 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自己所有会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元妃。连带着自己对墨千傲所有的了解,也一并告诉了她。元妃学的很认真。 等她离开之后,元妃一定会悉心照顾他的。这样,她也可以放心的走了。等他想喝自己泡的茶,想吃自己做的菜的时候,都有元妃在。 想起元妃的时候,政溪欣尚有些愧疚。让她摒弃自己的爱好,做一个影子,做第二个政溪欣,这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真希望终有一日,元妃能够得到她想要的感情。然而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墨千傲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另一个人的时 候,政溪欣还是心疼的无以复加。相见时难,别亦难……不能执着,却也无法轻易放手。 站在元妃的宫殿门口,政溪欣停住了。她扬起脸,将眸中弥漫的雾气都逼了回去,恢复清明之时,她才带着笑容进了门去。 政溪欣已经不在了,而她只是冒名顶替的神医霜儿罢了。这宫中的一切,都和她这个外人关系不大。元妃殿中的宫人们都知晓这位霜儿姑娘的身份。况且纵使不知晓,单单平日里元妃待政溪欣极是客气,就无人敢得罪她了。 待她进了后院之时,元妃正专心浇花。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了。这院中的一切,都是她亲自打理的。 之所以不愿意假手于人,只因为这些都是用来给墨千傲泡茶所用,可谓是她的心血。 “元妃娘娘。”政溪欣轻声唤了一声。元妃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放了手中的浇花用的铜壶,擦了擦脸颊的汗,笑着开口:“今日那边不忙碌了?怎么有闲工夫过来了?” 说这话她丝毫不顾及身份的拉住了政溪欣的手,两人移步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周围皆是她特意交代人移植来的竹子,隔出了一片清凉的天地。 “这竹子当真是生的极好!”政溪欣却是想起了当初的倾心殿,那里的一切都是她深深怀念着的…… 可惜,却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看出她脸上似乎有些伤感之色,元妃为她倒了杯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今日的茶点出了什么问题不成?”若是旁人自是没有这般待遇,然而这位霜儿姑娘,却当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若非是她,恐怕她此刻还置身冷宫之中。 被她的声音惊醒的政溪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当着元妃的面出神了,慌忙回答道:“没……没有,娘娘多虑了。皇上很喜欢……” “嗯,那我便放心了。”元妃点了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做这些与当初的政溪欣一般的事情,而且纵使没有回报,也觉得甘之如饴了。 清晨的一盏茶,一碟子精心准备的小点心。看似简单,她却是要天未亮便起身准备,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辛苦的很……然而知道那些东西他都吃了,她就觉得夫复何求。 原来自己,真是没有政溪欣来的爱他。口口声声说恋慕他,却只想要争宠,从未真正的为他想过。只把他当作高不可攀的君主,却从未想过,那也是与她同寝共眠的夫君。 时至今日,元妃才明白,为何佳丽三千,却为何单单一个政溪欣,赢得了君心。纵使甚于她的女子也并不在少数,却只有政溪欣幸运的被君王铭刻心上。纵使离开了这么久,还是念念难忘,这是怎样的荣宠? 说到底,只是因为政溪欣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夫君去爱护,而非是一国君主。 没了愤懑不平,元妃输的心服口服。人人面对皇上的时候,都是渴望垂怜,想要索取。唯有政溪欣,却是在付出。 “我明日便要离开皇宫了。”政溪欣踌躇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此后山高路远,怕是再见无期。只是在宫中虽然短短几月,娘娘却待我如姐妹一般,因此便想着临走之前与娘娘道一声别。” “你要离开?”元妃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她诧异的看着政溪欣:“为什么,你要走?皇上他会让你离开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沧海桑田,仅一眼,就能认出是你 “无碍,霜儿终究不是这宫中的人,自然有离去的这一日。倘若日后皇上与娘娘说起了我们少夫人的事情,还请娘娘将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也劝劝他,莫要再等我家少夫人了。鸿雁在云鱼在水,皇上情深,只是我家少夫人却担不起他这一份情意。”紧紧地攥着裙角,政溪欣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些不能够亲口告诉墨千傲的话,便都交由别人转达吧。 墨千傲如果知道了政溪欣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见他,这只是个骗局,恐怕绝不会放“霜儿”离开。 “霜儿姑娘为何要这般做?若是皇上知道了欣儿妹妹已经嫁与旁人的事情,恐怕届时就要发怒……”说完之后便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然而此时元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霜儿姑娘,我能够肯定,纵使欣儿妹妹变了,甚至是已经嫁人了,可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政溪欣对元妃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垂下头轻笑了一声,似是有些欣慰。虽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张脸,却因这一笑而绽发出光彩来。 “元妃娘娘,我的任务不过是为少夫人带话罢了。另外,少夫人还让我转告您,水滴石穿,皇上总有一天会看见您的深情。而她……也会为您高兴的。” 说完话,政溪欣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挣开了被元妃握着的手,说道:“在下突然想起来明日为皇上治疗所用的药草还没准备好,便先退下了。” 不待元妃反应过来,她就急匆匆的转过身想要离开睦禾殿。生怕再晚一刻,她的泪水就会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就会再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然而刚走了两步,她便被元妃叫住了。 “欣儿妹妹!” 不知怎么,元妃就脱口而出。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只觉得喉咙干涩,让她再不能够发出声音来。虽是一闪而过的猜测,然而政溪欣的表现却说明了一切……她停住了往前走的步子,站在原地。 微风拂过,竹叶发出声响。半晌,元妃恍惚间听到了那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元妃姐姐保重身体,一别无期。” 声音四散在风中。政溪欣没了原先的急切,莲步轻移,踩着被风拂落的竹叶愈走愈远。她仍是一身青衣,在这竹林做背景的院中非但没有黯然失色,反而更衬得一身灵气。她的背影,都仿佛染上了苍凉。 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元妃像是失去了所有离去,无法开口喊住她,或是再去证明什么。如果说方才她条件反射下停住的步子还不足以证明她的身份的话,这个熟悉的背影,也足够了。元妃觉得自己仿佛见过这样的她,面色苍白如纸,却一步一步,坚定无比。 这是最后一次为墨千傲治疗了。墨千傲仍是昏睡着,而无心最后一次为他施针。待一切停当,他将银针全部收起,看向政溪欣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正盘旋在墨千傲身上,带着无尽的依恋与不舍。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异常。 无心知晓,政溪欣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连情绪的变化都可能引起恶化。 “不舒服吗?”无心拉住她的手,手触及到她的脉搏的时候,却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纵使吃了那么多的药,可她却仍是没有丝毫的好转。 “我没事。”政溪欣摇了摇头,然后从墨千傲身上移开了视线。此时她才注意到了无心脸上的憔悴,忍不住有些担心,也有些愧疚:“这几日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 无心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只是最近在看医书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有个针对你的症状的方子,只不过其中的有些东西有些稀少,我现在还没有寻到。不过相信我,我一定会医好你的!”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受折磨,而我也可以安心休息了。” “嗯!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不远了。”政溪欣顺着他的话说道。纵使她心中明白,她如今这般,恐怕是药石罔效了。只是无心一直在努力,她才一直没有放弃。 答应要和无心在一起的人是她,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又要辜负无心了?她实在不忍心。 “真的不和我一起离开吗?”无心又重复了一遍。如今治疗已经结束,墨千傲的伤已经全部好了,政溪欣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留在这里似乎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更何况,她的 病……这些事情结束,他也该带着政溪欣去寻药治病了。 “你先走吧。”政溪欣咬着唇说道:“我曾经许诺他了一件事情,若是就这样离开,免不得他又要天南地北的派人寻我……”她也实在不舍得让墨千傲失望了。 “嗯,那明日清晨,我在城外等你。”对于她口中的那件事,无心纵使好奇想要知道,却还是没有开口问。对于政溪欣的选择,他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永远的站在她身后,无论什么时候,政溪欣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 政溪欣点头应下。而无心看出了她脸上的愧疚,故意笑道:“还好你没有说要跟我一起走,否则有寒风他们在,我还真没有把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你一起离开呢!若是被发现了,本少爷岂不是丢大人了!” “噗……别逗了,我明日会准时和你会合的。”政溪欣如何不知道他是怕自己难受,而故意逗她。微微一笑,政溪欣的眸光熠熠:“无心,等我。” “嗯,我等你。”无心的脸上都是温柔之色。只为了这句话,纵使让他付出再多,无心都觉得甘之如饴。哪怕最终政溪欣没有跟他一起走,他大约也不会有太多的失望了。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更没奢望过有一日能够拥有全部的政溪欣。只要她有一点点在意他,无心都觉得足够了。 又一次的离去,又一次的等待。政溪欣站在窗前看着无心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视线,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不论和墨千傲有过怎样的纠缠,都该到此为止了。尽管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告别皇宫,就是她的新生,从此天高海阔,任她翱翔。 哪怕等待她的是死亡,那又有什么可怕的?经历了这么多,她早没了那些患得患失的心情,而且,时至今日,她已经没什么执念与妄求了。拥有也好,失去也罢,她都安之若素。 明日,是结束也是开始,是死亡也是重生。从今往后,她的生活里便再也没有墨千傲,没有南疆,只有无心。 墨千傲还没醒来,政溪欣坐在她身边,用手抚着他的眉眼。那时候强迫着自己去恨他,最后却又后悔,费尽心机的想回到他的身边。哪怕是以被人唾骂的风尘女子的身份,她也想要接近他,陪伴他。 可惜世事难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爱也好,恨也好,都不再重要了。他们,终究无法厮守终生。 两个时辰过去,他就要醒来了,而分别,也在眼前。政溪欣恨不得遏止时间的流逝,好能够再多看他一眼,多陪他一刻。 眼中蒙上了薄薄的雾气,政溪欣却不舍得哭。剩下的时间这么少,她怎么能够再浪费…… 哪怕心中疼如刀绞,她却还是将所有的痛苦都咽下去,然后挤出一个笑容,等待墨千傲醒过来。如果真的要告别,她也希望是笑着的,希望能够留给她最美的一面。 这样,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政溪欣冰冷的手指抚着墨千傲的脸,恨不得永远都不要离开他。那样的温暖,是她一直眷恋的。 指尖从他的额头轻轻滑下来,落至他唇上。 柔软而温暖。政溪欣的手指一顿,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又生生忍下。她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嘴,另一只手则情不自禁的描绘摩挲着他的唇形,还有他的眉眼……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记住他。 就算哪一日,她失去了眼睛,也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他来……因为,他的眉眼,他的温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上,再难忘记。 “千傲……”政溪欣启唇,周遭却仍是一片静默。红唇轻碰,那句从没出口的话,终于在这一片沉默中说了出来:“我爱你……” 那时候的他们以为彼此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从不说这些话。无论是政溪欣,还是墨千傲,甚至都不曾紧紧地拥住对方说一句“我爱你。” 可惜,有一些话,不说出来,对方又怎么能够猜得到?猜忌,怀疑,这些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在他们之间出现的东西,最后却成了永远的隔阂。隔开了他和她,将分离书写为永恒。后来重伤的那一回,也是欲言又止。 现在,终于把对他的心意诉之于口了。 政溪欣紧紧捂住嘴,将那些细细的呜咽声都吞了回去。谁能想到,他们的结局竟是如此的凄凉,最后的一句“我 爱你”,却也不能够让他听到…… 眼角干涩,政溪欣死死的盯着墨千傲的脸。终于,当她的手要离开墨千傲的面容时,他的睫毛却突然颤了颤,下一秒,政溪欣便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政溪欣惊叫了一声,匆忙的收回手,却被墨千傲动作极快的抓住了。 被他当场抓住,政溪欣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好。而因着墨千傲攫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的距离也被拉近,这让政溪欣心头生出了危险感。尤其是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难得温和的眸子时,她更是慌乱的不知道应当如何自处。刚想要开口解释,便被墨千傲打断:“治疗已经结束了吧?朕往后不会复发了吧?” 听到这句话,政溪欣稍稍放下心来,还好迎接她的不是质问。她垂下眼睛遮住脸上尴尬不安的神色:“嗯,但是还是要多休息,不要太累了。”说完话,她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墨千傲却不肯松开。 政溪欣以为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我刚才……刚才是看看你为什么还不醒,害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到最后,政溪欣的声音低了下来,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个理由也太假了,手放在别人唇上是为了看他为什么还不醒?政溪欣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以她现在的身份,这种行为太过逾越了…… “那朕的身体可还有问题?”墨千傲忍着想笑出声的冲动,一本正经的问她。 “皇上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没有问题了。”政溪欣不敢看她的眼睛,手却一直挣扎着。然而趁着她不防,墨千傲猛地坐起身来,手腕被他抓着的政溪欣一下子便朝着他扑了过去。幸好政溪欣慌忙中单手扶住了床,才在最后一刻没有跌到他怀中。 神情更加尴尬,政溪欣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墨千傲却不出声了。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他,直到这时候政溪欣才发现,虽然她及时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有倒在他怀里,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 咫尺天涯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一刻还是咫尺,下一刻,他们就会相距天涯。政溪欣不由自主的沉沦在墨千傲的目光中,只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朕的身体真的好了?”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墨千傲开口的时候,气息都扑在了政溪欣的脸上,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而在这样的距离下,政溪欣只觉得心跳如擂:“是……”她真害怕墨千傲会听到她的心跳声,因为那会泄漏她的心思。 而且……政溪欣忍不住猜测,难道墨千傲发现了什么不成?可是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一个人留下来。可是……纵使知道应该走,她却还是想要再墨千傲身边多呆一刻…… 只是眼下的情形…… “你还记得当初同朕说的话吧!如今朕的身体已经好了。”墨千傲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件事……政溪欣慌乱的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然而墨千傲却强迫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一寸,墨千傲脸上的笑意并未遮掩。而在他的眼中,政溪欣看见了等待多时的欣喜,与迫不及待的冲动。 “她现在也该愿意见我了吧?”墨千傲的视线牢牢的盯着那一双水眸,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当,当然。”政溪欣咬了咬牙回答他,仍然努力的想要挣脱他,就在这时候,墨千傲突然松开了手。 身子习惯性的往后仰去,政溪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而摔倒在床边。手指死死的揪住被单,她才没有摔到地上去。撑着身子站起来,政溪欣垂着头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明日便要回去复命了。皇上只需要等着,我家小姐她……她自然会来见您的。” 她不敢去看墨千傲的眼睛,生怕会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更怕的,则是他的眼神会勾起她的留恋,让她留在这里不愿离开。 然而……她必须要走,绝不能够再留下了。多看一眼,也只是多一分难过,多一分迟早要斩断的眷恋罢了。她应该决绝一些,再不回头…… “她真的会来见我吗……”墨千傲喃喃自语:“朕会在倾心殿等她,等她来见朕……”他的话音尚未落下,政溪欣终于再忍不住泪水,夺门而出。 只留下墨千傲一人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墨千傲才轻轻笑了出来:“你说会来,我自然是要等你的……” 他的视线仍然盯着门外,手却摩挲着从枕下取出了一块帕子。他一直都贴身带着,只有治疗的时候才会放在枕下。那是一方纯白的锦帕,上边绣着墨绿的竹子,且有题诗。那是当初他在她离去之后发现的。 那句诗,是出自她的手。墨千傲一眼便知。 旧日桃花开,开过残垣断墙。 我在世尘望,却见烟水茫茫。 这是他们的相遇…… 墨千傲只觉得心中疼痛又温暖,离开了那么久,她终于肯回来了……眼角有些湿润,然而却有巨大的幸福感袭上心头。 他终是笑了出来,从所未有的开怀,笑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日落黄昏,天色微暗。 政溪欣在屋中收拾着东西,虽是在宫中几月,她却从来都是一身青衣,不着点翠脂粉。因此现在收拾起来,统共也没多少东西,不过一个药箱,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 然而收拾好了之后,政溪欣却觉得心中更为慌乱。距离明日清晨尚且有一整晚的时间,她只觉得坐立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临走前墨千傲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倾心殿……他会在倾心殿等自己……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所有与墨千傲一同生活的画面。 想起倾心殿,原先的那些回忆都浮现在眼前来。从一开始的争斗,互不信任,到后来慢慢的融化了心头的坚冰,后来的温暖与宠爱,以及最后的哀伤…… 院中那一颗见证他们一切的老槐树,还有许许多多的回忆……舍不下,忘不掉。 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恍如隔世一般,可是如今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他说会在倾心殿等自己……如果不去,他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曾经以为一切都能够轻易的放下,所以宁肯逼着自己去恨他,去远离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开始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珍惜,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忘记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刻在了心上,除非死,何谈忘记?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哪怕是当初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的时候,也让她感到温暖。原来只要有他在,都是满满的幸福。 政溪欣脸上都是怀念之色。她紧紧的攥着衣裳,害怕天亮又期待天亮。想要逃离这里,免得忍不住去找墨千傲,又想要再多留下一会……然而不论她怎么想,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没有星月的点缀,黎明前的天空,美的纯粹。而宫中长明的灯火,是唯一的亮光。 原来即使是这个朱墙内的牢笼,也有着这么美好的一面……所有的肮脏丑恶都被掩盖起来,无人察觉。 墨蓝色的天空一寸一寸的明亮起来,而她,也要迎来又一次的死亡重生,虽然只是一个身份。从此之后,政溪欣便会葬在这深宫之中,永远的陪着墨千傲,而她只是霜儿,是无心的霜儿…… 这段时日,虽然隐姓埋名,可是却也清楚的看到了墨千傲对政溪欣的在意。这样,便是下一刻死去,她也无憾了吧……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会完全的恢复澄澈,而她,就要走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留恋,可是身体却不听话……她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倾心殿…… 微风拂乱了她的发丝,明明应该越来越清醒,可是她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倾心殿啊,那是曾经给过她那么多温暖的地方,更遑论,那里也许还有他在…… 政溪欣用手紧紧的按住悸动的心,距离倾心殿还有些远,却已经能够看得到那黑暗中的灯火,如夜幕中闪亮的星。政溪欣恍然间想起,墨千傲曾下过旨意,即便其中没有人居住,即使她一直不回来,其间也一直有宫人打扫整理,夜间永远灯火长明。 他害怕……等她回来的时候,会因为黑暗而迷失方向,他一直都在等她回来。 政溪欣缓步走近,待行至门前时,她看着紧闭的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而那门应声而开。 院中的景色与她离去时如出一辙,包括院角的那颗槐 树。政溪欣留恋的视线从院中的一草一木上扫过,似乎每一处都能勾起许多的回忆,擦不去,抹不掉。 然而,视线触及到那个挺拔的身形时,政溪欣的心跳乱了。 他竟然真的在……如今天尚未亮,他难道不该在寝宫休息吗?可是他却在这里…… 而那个人听见门开的声音也转过身来。那一张熟悉的面容,除了墨千傲还能是谁?两人一个在院中,一个在院外,映着倾心殿的灯火,都能看得清对方的表情。他的温柔宠溺,她的难以置信,都在这有些泛黄的光线下显露无遗。 半晌,政溪欣才回过神来,却是揪着衣襟想要逃开……然而,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欣儿。”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摒弃“朕”的自称,在她面前,他只是墨千傲,不是君主。 政溪欣无言,眼前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如同梦境一般。 那一句“欣儿”提醒着她,原来墨千傲竟然一直都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毕竟她此时还是霜儿的打扮。而这样的认知让她无法相信,他是什么知道发现的?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墨千傲柔声说道:“哪怕桑田沧海,斗转星移,欣儿,你都在我心上,我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你?牵住你手的那一刻,看着你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相信是你……只是你不想暴露身份,我便等你。而现在,终于等到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向她走来,明明已经急不可耐,他却害怕会吓到她。 “欣儿……对不起。”他越来越近……政溪欣就那么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久违的笑容,眸中也不再是不可测的深邃,而是夹杂着温暖与惊喜。微风扬起了他的衣袂,他眉眼温柔:“欣儿,我爱你。” 政溪欣忘了反应。等了太久的一句话,带着铺天盖地的幸福向她袭来,时间仿佛也在此停滞。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接近他,应该离他远远的,可是她却忍不住迈出了步子……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不要再有任何的距离。 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可她心中却是暖暖的幸福。此时此刻,这偌大的天地,唯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然而下一刻,却有无数箭矢与暗器带着风声,划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政溪欣被那声音惊醒,转身看时,便见到了箭矢混杂着暗器向着墨千傲的方向而去! 眼前的场面让政溪欣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千傲!”她大喊一声,生怕墨千傲会受伤……即使他动作敏捷,可是到底身上的伤刚刚恢复,尚有些不习惯,政溪欣看着他被迫着退后了几步,立刻往墨千傲的方向冲去……倘若真的要死,便死在一起吧!这是政溪欣此刻唯一的想法。 然而她刚刚奔出两步,却有被灌注了内力的绸带向她飞来,她尚且顾不上躲闪,就被那绸带卷住了腰肢。一股力量带着她飞到了空中,她只能身不由己的看着自己距离墨千傲越来越远……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都无济于事。 墨千傲听到政溪欣的声音而回头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欣儿!”他大喊一声,便向着政溪欣被带走的方向飞身而去,然而却有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他团团围住。远处的箭矢也不曾停断,身侧的几人招招向着要害…… 墨千傲自顾不暇,脱不得身,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政溪欣远离自己,只能听着那一声让他心碎的呼喊:“千傲……” 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浮现,可是他却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政溪欣看着墨千傲被几人围住,担心的无以复加,下一刻她却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而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黑衣人一掌劈在她的颈间,政溪欣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政溪欣被带走,墨千傲再无心战斗,可是身边的人却缠着他不放……直到政溪欣的青衣与那个黑衣人一同消失在视线里,周身的几个人才飞快的退走…… 倾心殿一如往日的安静,只是方才暗器呼啸而来时击中了好些灯罩,孤零零的烛火在风中摇晃着,直到院中恢复了一片黑暗…… 再没有任何的痕迹……也没了政溪欣的气息。 只有墨千傲颓然倒下的身形,与满地的暗器箭矢……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恨与不恨 天亮了,城中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开始了一天的劳碌,天一亮,城门就开了,虽然只有少许人出入,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已经成为民间的习惯。 清晨,护城河外的小树林护有许多鸟鸣雀唤,无心躺在树下,被这悦耳的声音扰醒了,轻轻的睁开眼,本是安逸的休息,可是他的双眸中却多了些血丝,他利落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落叶,坐了起来。 不远处就是城门,可是无心没有进去,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星零进出的几人,静静的等待着。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烈日当头,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逝,守城的护卫已经换了一波,繁华的城开始热闹起来,无心依靠着树干,那飘逸俊雅的身形不禁在过往的男女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无心却忽然心里不安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 他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许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无心想着,迈开了一步,可是又停了下来,难道会是她不来了吗?他若是去了,会不会让她为难? 无心又退到了树边,仔细回想着昨日政溪欣的话语,她坚定的语气和眼睛,让他的心安下来,她不会就这么一声不说就丢下他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又等了一会,始终还没有看见城门外出现那身影,无心在原地挣扎了许久,终是决定前去一看,举步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倾心殿内风和日丽,入眼便是一片苍翠,周围的空气也使人心旷神怡,偏远的宫殿四周没有人烟,这种宁静像是恍如隔世一般,本来是美好的景色,却是在宫殿门前半跪着一抹颓然的身影。 墨千傲竟是这样跪了整整一夜,他轻闭着双眸,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自从墨千傲登基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脆弱,他的身子是这世上最尊贵的,此时却跪在了地上。 清风拂动他的发稍,拂过他的脸颊,那如扇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他神色都僵硬了,因为狠狠咬牙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便如化石一般。 可就是那一瞬间,他的身子轰然倒塌一般,泄了气,墨千傲微微的颤抖着,咬着唇,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虽然便支撑不住身子倒在地上。 明朗的天气带着和煦的风,划过树梢,却多了一丝咽呜声,墨千傲的肩膀在颤抖,他一拳拳砸在地上,地面上很快就染了血迹,可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耀眼的光似要将这宫殿内的所有的光辉都散发一般,倾心殿美丽的景色染在周围,因为那一抹凄凉的背影而染上了灰色,风划过,槐树的枝叶轻轻颤抖,似悲鸣一般…… 墨千傲听到了来人的脚步,撑起了身子,低垂的双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阴霾,阳光下他的神情异常的恐怖。 寒风进门的时候被吓到了,随之立刻跪倒在地上,轻声道:“皇上,一切已准备妥当了。”寒风自是不敢看墨千傲的,他的头低的很低,几乎是匍匐在地,因为墨千傲都是跪着的了,那还有谁敢比他站的更高? 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但是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够知道,这世上能让墨千傲颓然至此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来了吗?”墨千傲忽然扬起了眼,脸上那两道泪痕似乎还在,可是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不移,严肃的表情,咬破的唇角,鲜血流下来…… 他的眸中一片深沉,隐忍着怒火,浑身散发着怒气,让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墨千傲淡然的站起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笑容,一步步的走开,那种冰冷凛然的气息似乎要将这炎炎夏日的灼热都结成了冰。 寒风担忧的看着他,而后一步步紧随其后…… 君露殿内一片 宁静,自从他认识了政溪欣之后,好像感觉身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显得特别的安静,她作为医师时用过的小院子,也是那么的安然,让人走近了,就不自觉的感觉到舒心。 墨千傲站在高处,静静的遥望着那个小小的院子,严重一片阴霾,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历代的皇宫似乎都没有这么安静过,安静的连寒风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从未有过的悲凉,他静静的看着那一方院子,阳光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风一般,轻盈的飘过,这世上除了无心,还能有谁有那样好的绝世轻功…… 墨千傲狠心的捏了捏拳头,决然的一挥手。 无心不过前脚刚踏进院子,下一秒就有无数箭矢朝他飞来,随时没有预先的防范,可是无心的武功岂是能被这几只箭所伤的,他施展轻功很轻巧的就躲过了,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让人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感觉像是不真实的幻影在院中。 箭矢射过,随后又有一张大网朝他蒙去,墨千傲几乎是调动了所有的暗卫,由寒冰组织成一个密不可攻的陷阱,试图将无心团团困住。 而无心只是稍稍一皱眉头,看着架势就觉得是要活捉他,但是哪有那么容易,无心朝那院子四周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可是墨千傲……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抓他呢? 无心闪躲着,脑袋飞速运转,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若不是如此,墨千傲何需抓他?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无心在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便飞身跃上屋顶,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迎风飘逸,他站定在屋檐上一动不动,看着无数的暗卫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只是轻甩衣袖,“有什么事就说,费这么大劲干嘛?” 话音落,那犀利的眼神已经射向不远处的墨千傲,他站在君霄殿高高的楼塔之上,这个位子不算隐秘,但是也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而无心的洞察力很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墨千傲的身处所在。 断情谷的人果然都是能人异士,不但医术天下第一,武功上层,而且不乏还有江湖上各大门派失传的武艺继承人,更有剑圣武神……断情谷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就说无心,他真是医学,武学,暗器,机关,奇门,遁甲,兵法,谋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简直就是极其所有能力于一身。 只可惜,断情谷的人世代不为官,性格不惜束缚,多是逍遥天下之辈,曾经有传言,得断情谷一人相助,便可得天下,可惜,断情谷的人从不涉政,虽然断情谷至今还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但是流言却是真的。 墨千傲本来是很欣赏无心的,可是却无法接受他,他不喜欢无心那一副自信的模样,因为只要欣儿站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有无心能够护她,只有无心能够救她,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掳走而无计可施,明明他的思想上神经上,行动上都有要保护欣儿的意识,可是却没有能力抓住她。 墨千傲的心隐隐作痛,比起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好像那日的一剑更本就不算什么,这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要比那穿心的一剑,更让他痛不欲生。 暗卫本是准备活捉无心的,看到他站在了原地没有反抗的时候,自然是一鼓作气围上去将他包围个水泄不通了,只是没有再出手攻击他,因为墨千傲从楼塔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无心的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无心嘲讽一笑,看着墨千傲说道:“怎么,把她藏起来,然后再杀我灭口吗?” “你怎么知道朕知道是她?”墨千傲微微太眉,然后寒风挥手,暗卫全都退下了,他知道无心不会逃,而且他还要跟自己确定欣儿的安全,所以他不会跑到哪里去的。 “你要是 不知道,怎会带她进宫呢,一个陌生的女人,即便是神医,你也不会放在眼里的,若不是知道是她,当初你就会以她作为要挟,让我说出欣儿的下落,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你用来骗取她原谅的障眼法罢了。”无心看了一眼墨千傲,笑了起来,“你还真兵行险招,就不怕在治疗的时候我要了你的命。” “你不会的。”墨千傲深知,他为了欣儿什么都愿意做,欣儿希望他好,他救一定会帮她的,即便那是他不情愿,他也不会动自己一根毫毛,可是墨千傲就算猜对了,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面对无心的狂傲跟自信,他就远远输了。 无心捏着拳头笑起来,“知道就好,还不快把她交出来,你也知道,我从不为难她。” 墨千傲忽然一笑,沉默了,笑容是无尽的苍凉,他忽然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一般,失去了斗嘴的力气,伤心道:“她……被人劫走了。” “什么?”无心一惊,可是看到墨千傲脸上的神情时,他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骗自己,他转眸一想,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如此……” “朕要去找他,可是朕想让你一起去。”这就是墨千傲在此等待无心的目的,墨千傲知道,若是真要保护政溪欣,非无心不可,只有像无心这样的人才有真心跟本事,其他人,墨千傲始终都是不放心。 无心抬眸,看着墨千傲的时候脸上也少了些许轻狂,平淡的问了一句,“当年,师兄一家人,真的是因为你死的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墨千傲痛苦的闭眼,苦涩的笑了,“这就是作孽……” “当年的你,也不过还是个孩童,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无心由始至终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当年的事情现在谁又说的清楚?他对无邪家族的事情,也只是听得无邪小时候零散的提起过一些,却不全面,至于灭门……更是让无心不解,然而这样的血海深仇,即使无心不了解因果,也是无法劝解无邪放弃的。 “这件事情,到时候朕自会解决的,朕要你一同前去,是希望届时,若是朕想救欣儿却有心有余力不足,那朕就把她交给你。”墨千傲转身,他知道无心拒绝他的一丝,只是他的声音淡然,随风流逝,“若是那时她还愿意跟你走,你便带着她走吧。” 一切是缘还是孽?他们相爱可惜最终还是没能牵手走到老,都是他没有福气,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痛比爱浓…… 她现在已经成了那个模样,每日都在吃苦,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明明挑食她,却每天只能吃一些食不果腹的苦食,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给她的伤痛太多,多到他无颜以对,可是这样的他,她还愿意向他伸出手来。 本以为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的抓住她,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好好的补偿,他带着满心的欣喜和期待时,却再一次面临了失去……这样一次次陷入险境,让他忽然觉得好害怕。 害怕自己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害怕自己在她有生之年不能好好的陪伴她左右,害怕自己再也不能靠近她,因为他的靠近才一直是伤她最深的利器。 若是她在他面前再一次受伤,而他又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却丝毫分担不了半分,他该怎么办……他真的好怕,有一天,她终会有撑不住,熬不过去的那一关…… 不知在浑噩中过了多少天,政溪欣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颈一阵疼痛,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可是她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和京塔,只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牵了牵被子,看着头顶的粉红色帘帐,却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那个黑色的身影将 她搂住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是无邪,所以当时她没有挣扎,只是当时的心情竟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她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够抓住墨千傲伸出来的手了,可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无缘。 或许是该庆幸的吧,只是她现在人在无邪这里,无心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她答应了无心要一起海阔天空的,可是却向墨千傲伸出了手。 还好,她谢谢无邪的出现打断了那个画面,否则她心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无心,只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无邪……不知道他这一次找自己,又是什么事呢? 他明明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棋子了,为什么还要找她…… 政溪欣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无邪走了进来,明明是炎炎夏日,政溪欣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冷,难道这么多年她还没有习惯无邪身上的气息吗?转眼看着他的时候,竟是不自觉的牵了牵被子。 无邪已经没有带眼布了,只是那俊朗的模样让人有些不习惯,因为那双眼睛太黑太暗也太冷了,美丽却危险,越是美丽的男人越是不能靠近。 “你醒了?”无邪走进她的房间,似乎没有半点别扭,轻声的问了一句像是问候一般,淡然的走到她的窗前,自然的坐下来。 “嗯。”政溪欣轻声应了一句,坐起了身子,无邪喂她喝药,她便张口了,不用猜疑也知道他不会给她下毒,那是她每天都要吃的药,隔很远都能味道那一股苦涩的味道。 无邪也是断情谷的人,医术仅次与无心,所以他很清楚她的病情,政溪欣自己更是自知,她的身子若是不喝药,怕是难见明日的太阳。 她要喝的,就算是为了无心,她也要很努力的活着,因为她已经将所剩无几的时间和生命,全都许给他了…… 不见墨千傲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一次做出这种错误的事情了吧?只要不见他,她一定能够跟无心走的…… 她欠无心太多,就算是微小的事情,只要能让无心开心,她都愿意去做,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对无心的愧疚,更何况,她还是很喜欢无心的,真的很喜欢。 无邪静静的喂着,政溪欣乖乖的喝,房间里面很安静,却有一种异样的气氛。 无邪将药碗放下,政溪欣坐直了身子,倚靠在床上淡淡了问一句,“抓我来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来这里住一个月。”无邪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政溪欣,她没有以前美了,可是他还是那样看着,想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印记在脑海里。 虽然以前他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只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对无邪来说,都是美的。 因为他的世界从来就只有一片黑暗,看不见又何来美丑之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政溪欣很美,就算她现在的长相真的很平凡,也让他根本移不开眼,因为他就是想记住她的模样。 “就这么简单?这可不像你。”政溪欣直截了当的说,因为她知道,天下人都是无邪手中的棋子,在他手上从来就没有离开利益以外的事。 无邪笑了,低眸勾唇,俊美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下来,将脸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让人出神,“其实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墨千俊……快不行了。” “啊?”乍一听到,政溪欣完全不能理解,什么叫不行了……脑子飞速的运转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他是说,墨千俊不行了?呵……他在她身边装扮成无念的时候,还是那样强壮的。 即便是在一年前见面时,他是新登基的皇帝,他还那样不可一世的,现在……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以为你死了。”无邪轻轻抬眸,看着她,狭长的凤眸里有着一丝 令人无法察觉的悲凉,让政溪欣一时间有些呆愣,“他很后悔,一直都没能得到你的原谅,现在他已经时日不多了,我希望在他这最后的时光里,能让他如愿,安心的走。” “你会那么好?”政溪欣讶异的看着无邪,虽然墨千俊移开跟无邪就是合作关系,但是政溪欣实在不相信无邪会是这样好心的人,毕竟墨千俊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他死不死,只要他利用完了,就无所谓了吧? 政溪欣双眸一转,不会,现在他应该是希望墨千俊死的才对,因为只有墨千俊死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果然,无邪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他还是那么神秘,冰冷,“你说的对,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对他那么好,我是很想他死,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死,可是我想让你陪着她,或许,我是累了吧,总之,你照做就好了。” “我知道了。”政溪欣点点头,深呼吸着,其实她早就不恨墨千俊了。 当初的确是恨不得他死无全尸的,但是当她知道她是无念的时候,她就再也恨不起来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只身一人在皇宫里,无依无靠,是他陪在她的身边,给了她安慰与温暖的怀抱。 他是政溪欣当时在宫中唯一的依靠于救赎,她曾以为,他可以是任何一个陌生的男人,却从不曾想过,会是自己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现在,她已经不再恨了。 政溪欣还是很想去见他的,因为人之将死,再大的仇恨,也该消逝了,没什么比生命更可贵,即便他曾经伤害过自己,也该被原谅了…… 无邪说的对,他是很想他死,他要他死,他救绝对活不过明天,更不会有什么让她陪他一个月,如愿的事了。 政溪欣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无邪已经走了,“他现在住在静心殿,你若能让他安然离去,到时……我就让你离开。” 政溪欣看着他关上房门,却苦涩的笑了,或许是伪装也好,邪恶也罢,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谈条件,做什么都是交易,说什么都是毫无破绽…… 在他心里,或许也有纯真的一面吧,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腥风血雨,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暖了吧?其实……他也是很可怜的。 “霜凝?”无邪前脚刚走,后面政溪欣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 政溪欣诧异的抬眸,看到门被轻轻的打开,然后从外面探进一个小脑袋,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灵动的双眸,大眼睛扑闪着,看着政溪欣的时候就露出了喜色,“你真的在这里。” “无梦?”政溪欣惊喜,她想下床,可是无梦却快她一步蹦跶到了床前,坐下来焦急的说道:“凝儿姐就不用下来了,快躺下。” 政溪欣又重新坐了下来,抓住了无梦的手问道:“你怎么在这?” 无梦的眼睛转了转,嘿嘿的笑了起来,“少爷说已经没事了,就让我回断情谷,可是我还没出过谷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啊,所以,闲来无事,就来找无邪师兄啦……不过刚刚听说师兄带回来一个女子,我就猜是你,于是就跑看看。” 政溪欣看着无梦水灵的眼睛,刚才在提到无邪的时候,她的眼里有这明显的害羞之意,政溪欣扑哧一声笑了,挂了一下无梦的俏鼻头,调戏道:“你这样子那里是hi闲来无事啊……根本就是思君心切。” “哎呀……凝儿姐你说什么呢!”无梦忽然跳起来了,像是被抓住了狐狸尾巴似的,惊叫一声,竟是脸都红了,“我才没有思君心切好吗……只是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就想来看看他嘛……” 无梦越说越小声,脸红的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的样子政溪欣已是确定的自己的猜测,可是却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命运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每个人的结局 无梦喜欢无邪。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善良活泼,一个冰冷可怕…… 政溪欣总感觉这事情太微妙了,尤其是想起无邪的那些过去时,更是忍不住劝阻道:“无梦,可能是由于经历不同的关系,所以你才会……有些天真。”她努力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以后慢慢的你也许就会明白,其实他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然而纵使政溪欣努力的不想伤害到无梦,无梦却还是瞬间变了脸色:“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你们凭什么都这么说?你们看到的都是无邪的表面而已,他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无梦说的又急又快,根本不给政溪欣反驳的机会:“你们口口声声说无邪是坏人,可是谁又曾经真的试图了解过他?”说完话,她就瞪了政溪欣一眼,然后迅速的跑了。 只留下政溪欣一个人皱着眉喊她:“无梦,无梦!” 无梦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政溪欣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然而此刻她的情况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无梦?只能站在原地叹息。 或许各人有各人的缘吧……无邪那样的人,或许只有无梦丫头,才能化解他的恨也不一定……政溪欣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无梦一向都是性格简单,嫉恶如仇,却偏偏让许多人都不看好的无邪,惹得她这般上心…… 难不成真如无梦所说,是他们看错了无邪? 跑出去好远之后,无梦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渐渐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垂着头四处乱走,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样跟政溪欣说话。然而,听到政溪欣那样说无邪,她却是真的很难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人人都觉得无邪坏,可是谁又知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就像无邪,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他,陪伴过他…… 维护无邪,不仅仅是因为同门情分,更不是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而是她真的为无邪抱屈。同在断情谷长大,无邪却比他们都要活的辛苦,因为他身上背着仇恨…… 想起无邪的时候,无梦就觉得心中发闷。她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却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无邪的房门口。 虽说按照礼法来说他并不应该住在宫中,只是现在墨千俊重病,无邪把持了朝政。也因此,这个坐落在皇宫一角,丝毫不起眼的宫殿,此时正是无邪的住所。 凭心而论,从小到大,无梦最羡慕的人应该是无心,因为他一直在潇洒的为自己而活。然而最能够触动她心底柔软的,却是无邪……明明年纪尚幼,却为了背上的仇恨而对自己那么狠心的人。 尤其是无邪自废双眼的那一件事……年少时的事情,无梦记得的并不多,唯独这一件,她却是记的清晰,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如今想来,也幸好有无心,一直死皮赖脸的也要拉着他一起学习本领…… 断情谷中的人大多都是对无邪敬而远之,也许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心,也许是因为他从来孤僻……无论是什么原因,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他。 无心那时候一直讨人喜欢,因此自然人人都愿意指点他。可是无邪,却只有无心一个人会帮助他…… 即使如此,无邪学会的,却不差旁人半分。 无梦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起,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目光开始追随那个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努力的他。 直到那一年,因为一本禁书,无邪被逐出了断情谷……纵使他不过十八岁,武功谋略已经皆有所成。 他离开了断情谷,踏上了复仇的路。那是无梦最后一次见他,为他惋惜,为他不舍…… 现在,终于又有了见面的这一天。他曾经想要得到的一切, 如今都唾手可得,而且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旁人无可企及的高度……往 后的人生,他总是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整日沉浸在仇恨之中了吧…… 无梦心中有些期待。她从来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也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到了自己。想要的不多,只希望无邪能够过的开心一点,笑的多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看着面前关着的门,然后轻轻的将手覆了上去……像是着了魔一般,纤指稍稍用力,门应声而开…… 屋中的人背对着门口,听到声音转头时眼中的杀气让无梦屏住了呼吸……然而那杀气却在接触到无梦的下一刻,化于无形。 “怎么这般莽撞?”话中虽带着淡淡的斥责之意,无邪却说得极是温柔。他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手也背在身后……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无梦眉头微蹙,不解的看着无邪。刚才打开门的瞬间,他把手背到了身后,怎么看……都像是在藏东西。 她虽然一向大大咧咧,却也有女子的直觉。方才那一刻,无邪凝聚的杀气那般强烈,直到现在,她仍有些惊魂未定…… 若不是他及时收回,也许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他现在的动作……明显是在藏什么东西。无梦虽然不会逼迫他,却隐隐有些担忧。 她情不自禁的走近无邪:“你这是怎么了?”他的脸色苍白的很明显,这让无梦忍不住想要窥探被无邪用身子挡住了的东西。 “我没事,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无邪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遮挡的更加完全。而这也让无梦更加肯定,他一定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无邪明显紧张的神情让无梦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般藏着?然而无邪不愿说,她也不好执意问,于是便顺着无邪的意思说:“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去了。” 说罢话,她便缓慢的转过身,准备离开。然而那一刻,无梦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掠过了什么东西…… 一片鲜红如血的……叶子? 无梦的心“突突”的跳着,感觉很不好,立刻转过身来。无邪没想到她会再回头,遮掩的动作慢了半拍……他身后的动作,已经出现在了无梦眼前。 那是一株植物,准确来说是长着藤蔓的植物。叶片饱满厚重,唯独叶尖却十分纤细锋利……明明什么东西也没用攀附,那藤蔓却能够在空中舞动。然而最诡异的,却是它的颜色……竟是鲜艳如血! 数不清的藤蔓枝叶中,有一朵小花苞静静的存在。其颜色,鲜红的有些隐隐泛黑,如同干涸的血迹一般……然而却丝毫没有干枯的迹象。 眼前的一切,让无梦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恐之色。 “为……为什么……居然,居然是回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梦却无法完整的说出来。心上的惊骇让她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不要命了吗!” 无邪还没来及开口,那在空中胡乱舞动的藤蔓忽然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迫不及待的缠在了他身上。那尖利的叶尖,则扎进了无邪的肉里。 只是瞬息之间,藤蔓便牢牢的攀附在了无邪的身上,使得他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然而,他却静静的站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只有疯狂且越来越红的藤蔓,以及无邪愈来愈苍白的脸色无声说明着一切…… 无梦终于反应过来,手抓住了袖中的短匕,试图去斩断那些牢牢攀附着无邪的藤蔓……然而她走到无邪面前,他便身形一动,点住了无梦的穴位。 只能够站在原地的无梦看着痛苦的无邪,脸上都是不忍,然而她却丝毫动不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的藤蔓似乎发现了无梦,迅速向着她而来。无梦躲闪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就在这时候,无邪伸手推了她一把…… 以别扭的姿势倒在地上的无梦, 看着那些藤蔓重新缠到了无邪身上,心痛欲绝。她恨不得代替无邪……却也无济于事。 花苞的颜色似乎又深了一分,无邪依然没有动,只是他完全失去了血色的面容,证明着他已经支撑不下去…… 一定很疼吧……无梦看着攥紧了拳头的无邪,即使这样,他还是丝毫没有躲闪……就算已经到了极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些藤蔓终于吃饱喝足,重新收了回去,盘旋在花苞的周围……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方才的画面! 而那被包围着的花苞,隐隐有了开放的迹象。 然而无梦却知道,这只是假象罢了……一株回生,能到长到这个样子,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起码也持续了好几个月……若想养到花开之日,恐怕还要再坚持一个月…… 不知何时,无梦已经泪流满面……而无邪摇摇欲坠的走到她跟前,声音仍是如水温柔:“傻丫头,是不是吓到了?你刚才就不该进来……” 一句话,却仿佛已经耗尽了无邪剩余的气力……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但是,待会我解了你的穴道之后,你千万,千万不能毁了它……这是我的心血……”最后的时候,无邪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话音刚落,无梦尚且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男人便倒了下来。压在了无梦身上…… 半晌,无邪再没有动作,整个人仿佛死去了一般。 无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看着这个毫无生气的男人……和他接触的地方,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凉…… 若不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身上,或许无梦会错以为他就这么死去了。 无梦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桌上已经安静下来的回生上,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无邪一个人,居然将它养到了即将开花?这,这怎么可能? 回生的习性,她是清楚的。单单一日所需的血量,就能让一个人被抽干血液而死,可是无邪他居然……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说起来,之所以知道回生,还是因为无邪……这样一株诡异的植物,就是他当初被逐出了断情谷的缘由。 无邪的母亲是他唯一的家人,却也早早死去……年幼的他听到有消息说断情谷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他便将他的母亲放在了雪山冰封…… 他来断情谷,除了要将来报仇以外,就是想救他的母亲。然而起死回生的法子,他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子,哪里能够接触的到?因此,他将视线放在了禁书上……他相信,那书上定时记载的有法子的。 偷看禁书,是很大的罪名。那时候无邪身边只要无心和无梦两个人,无心做事有分寸,自然不允。而无梦……听到无邪说想救他最爱的人时,终是心软了。 只要能够让无邪开心一点,付出多少她都愿意……无梦答应和无邪一起去。 因此当然被发现时,无梦其实是与无邪在一处的……只是他将她藏了起来,然后一个人担了所有的罪名。 无邪被逐出断情谷,虽不说是大快人心,却也没有几人为他求情。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件事还和无梦有关……然而,纵使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无邪还是没有能够如愿以偿。 那本书上的确记载了一种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植物,就是回生。 然而,不论是多重的病多大的伤,哪怕是死人,回生都能够挽救,而且能够延长数十年的寿命。然而,还有一个前提,被救者死亡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先不说回生的种子百年难遇千金难求,单单那种植的方法就让人觉得无法接受。 每日也都需要以活人的鲜血养着,而且从头到尾都必须是同一个人。最初的时候还好,然而到最后,回生越长越大,需要吸食的血液也越来越多,根本不是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有一日,回生没有及时的喝到血……就会迅速枯死。 这样艰难,一般人就算千辛万苦找到了种子,最多也会选择放弃。可是无邪却养了这么大?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几个月? 明明,他的母亲死去已久,回生根本就救不了。这一点,无邪必然心如明镜。 无梦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这就是无邪,哪怕可能会危及生命,他却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去……这样的无邪,怎么会是他们口中的大恶之人? 可是……无梦却想不出来他为何要千辛万苦做这样大的付出,究竟有谁,需要他这般在意,在意到拿自己的性命相搏? 被无邪压住的地方已经冷的麻木,无梦看着他被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的眼睛,突然想起当初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这一生,最爱的一个人,我一定要救她。” 那一刻他的坚定,他的神情,感动了无梦,也让她再难忘记。 他爱的人……无梦突然觉得心中冰冷一片。 她看着那张让她维护让她眷恋,让她不能忘记的脸,如今却是苍白的仿佛早已死去一样……泪水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她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整个人却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她竟是当了这么久的傻子……怪不得当初那个人明明已经濒临死亡,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把她带回来,然后交给了无心。甚至不管无心能不能治好他,便离开了……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无邪是不在意,可是现在想来,他其实是去找血泪了吧! 无梦突然笑了起来,泪水却不曾停止……这巨大的绝望来的如此匆忙,让她猝不及防…… 需要用血泪续命的人,无梦只能想得到一个。 政溪欣。 *** 墨千俊……要死了。 政溪欣想起无邪的话,只觉得心中乱成了一团。 无邪说等墨千俊去了之后,才放她离开,自此自由。然而这个承诺,政溪欣却从来都不曾放到心上去。 若是她想走,便是有多少人阻拦,她也能够逃脱。然而无邪却偏偏笃定了她会甘心情愿的留下,甚至不曾派人看守她。这是自信还是自负? 政溪欣不愿去想,因为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墨千俊身上。他真的……要死了吗? 纠结了许久,政溪欣终于还是做了决定,要去再见墨千俊一面。 她出门之后,也遇见不少的宫女太监,并未遇到丝毫的阻拦,反而都对她格外恭敬……单单这一点,便可以看的出无邪在宫中的势力有多大。 名义上是墨千俊重病,他暂掌朝政,然后实际上,墨千俊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从始到终,真正掌权的,都是无邪。 想起来,倒也悲哀。 一直到了墨千俊所住的寝宫,政溪欣都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反而有宫人积极的为她带路:“姑娘,皇上在后院,奴才这就带您去。” 姑娘,皇上,政溪欣只觉得这样的称呼讽刺的好笑。如今的墨千俊……在这宫中仿若摆设。 心中百转千回,政溪欣面上却不显:“多谢公公了。” 一国皇帝居住的地方,自是不需多描述。然而这雕廊画栋之中,却尽是颓败的气息。政溪欣跟着那太监一起,到了花园之中。 已是夏末,百花俱已呈凋零之势。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方池塘之中,开的惨淡的荷花。看着那最后的几朵荷花,政溪欣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她将视线挪到了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上。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同样落在池塘之中。他背对着政溪欣,因此政溪欣并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那个背影,却浸满了凄楚。 他身后,有两个宫女站着,垂首木然。 明明身上穿着的是最尊贵的衣裳,最华贵的色 彩,然而,他却失去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偌大的地方,却只有这么几个人,而他则孤孤单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孤寂。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带路的太监看她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出声喊她。而政溪欣回过神之后,声音淡淡:“劳烦公公带路,我自己过去便是了。” 那太监自然明白意思:“那小的便先退下了。” 政溪欣的视线,一直都在墨千俊身上,不曾离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步伐沉重。 当初的墨千俊,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风光?如今,却落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名义上的一国君主,却连他当初做王爷的时候也不如! 果真是……因果循环。一直觉得历历在目的事情,如今真正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原来都已经忘却了……那些曾经浓烈的感情,终于归咎平淡。恨也好,怨也罢,都已经随风四散,荡然无存。 一步一步,政溪欣走到了墨千俊的身边。而那两个原本还木然的宫女,见到她的时候也弯腰施礼:“见过姑娘。” 政溪欣摆手示意她们起来,心中却更添悲凉。如今的墨千俊,心中该有多痛苦?风光不再,就连自由……对他而言也似乎已经遥不可及。 而听到宫女问安的声音,原本一直注视着池塘的墨千俊也回了头。只是一眼,他就便重新看向了那池中的残荷:“你是谁?” “参见皇上。”政溪欣的动作不疾不徐,然而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方才虽只是一眼却足以让她看清墨千俊的模样了。 他的身体……明显是大不如前了。整个人都散发着颓然的气息,与当初的墨千俊,判若两人。若非肯定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政溪欣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那双善于伪装的眼睛,褪去了温和,也没有了恶毒……只是空洞无神,仿佛这世上,再没了让他在意的事情一般。 看他如今这幅样子,怕是连走路都成了问题……果真是病重。 无邪的那句“要死了”,并非虚言。 “奴婢……是无邪大人派来的大夫,为皇上医病的。”犹豫了一下,政溪欣开口说道。 “治病?”墨千俊动作滞缓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之色:“像我这般病入膏肓,等死之人,还治什么病?” 看着这样的墨千俊,政溪欣竟然心生不忍……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做了一辈子的棋子,如今终于成了弃子……时也,命也。 即便当初曾经恨之入骨,如今想起来,却俱都如隔世一般了。便是他有千般错,万般错,如今也都没了计较下去的意义。 半晌沉默。政溪欣终是向前几步,一手按住墨千峥的手臂,另一手放在他的脉搏处。只字未言,自顾自的把起脉来。 “大胆!”墨千俊没想到她会这般做,试图挣扎,却无济于事……没想到力气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他脸上有了怒色:“谁准你这么……咳咳……” 话未说完,他自己便咳嗽起来。 “这是奴婢的本分,还望皇上见谅。”政溪欣神色不变,只是看了墨千俊一眼。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上有些泛红。 墨千俊还欲说什么,却都再被看了那一眼之后烟消云散。 她的眼神……隐隐透着熟悉,他虽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莫名安下心来。而这种安心,是他久违的。 墨千俊安静下来,似乎是在努力的思考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而政溪欣则仔细的为他诊脉。 然而…… 政溪欣心中长叹了一声,已然到了现在,大局已定,墨千俊的病……也都系在了无邪的身上。而无邪……从来没有人能看的透他,从来,他都是操纵者……惹上无邪,当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偏偏无梦却……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个狠心绝情,一个倾情付出 墨千俊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想起来,这个女人的眼神到底像谁。他的视线又重回到了那一池残荷上,心思却留在了她那里。因为政溪欣的叹息虽是微不可闻,他却也感觉到了,然后手腕上那抹温暖离开了。 “怎么样?”就连墨千俊自己都觉得意外,明明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情况,却还是问了出来。或许,只是希望她的目光还能落在自己身上吧。 明明素未谋面,却又仿若旧识。 而对于他的问题,政溪欣却是无法回答。最终只垂着头含糊说道:“皇上应该保重身子,多休息,心境平和一些,莫要有那么重的心思。” 心境平和?墨千俊的嘴角浮起了苦涩,手指微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 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够心境平和的等死? 半晌,墨千俊的手指蓦然伸直,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失落:“原本,她不在了,我也是不愿苟活于世的。” 闻言,政溪欣皱眉,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墨千俊的唇畔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手指抚上了右手腕,而政溪欣的视线也被拉到了那一处…… “她应当也是恨我的吧,只是她却不知,今日的结局,非我所愿。的确,是我害了她,只是……当我想救她时,已经迟了。” 墨千俊的左手渐渐的加大了力气,紧紧握住右手腕,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说到底,这都是命数。我欠她的,也不知道来世还有没有机会还。她是该恨我的,我就算死了,进地狱也是应该的,我甚至都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这是政溪欣第一次看见墨千俊笑的这样轻松,没有算计,也不是伪装。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也焕发出了光彩,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起来。 再不是那个心中只有利用与欺骗的他,看起来却是凄凉了许多。 政溪欣看着他,看着这个完全变了样子的墨千俊,不由的心酸了。 不再是怨恨,他的眼中隐隐透出的,是满足,也是解脱。而且他笑的时候,原先那股颓败的气息顿时散去了,只剩下所有的美好。 可惜……就像墨千俊所说的,太迟了。 “朕有些乏了,回宫吧。”墨千俊不再看政溪欣,闭上了眼睛。而身后的那两个宫女闻言立刻往前走了几步,规规矩矩里却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推着墨千俊,两个宫女看了政溪欣一眼,便离去了。 只余下政溪欣一人,看着那个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日落黄昏,她都保持着蹲着的动作,在那一池荷花旁待了一整天,看着凋落的花瓣越发多了…… 而无邪则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对于他的避而不见,政溪欣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自由了,恐怕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如实的禀报给无邪。这宫中,如今已然是无邪的天下。 只是对于这些,政溪欣一向不在意。如今,她正在厨房中洗手做点心,墨千俊时日不多了,她想悉心照顾他,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时光。 许久未做了,如今竟隐隐有些怀念以往的日子。 看着盘中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政溪欣笑的有些满足。小心的装进食盒里,她换掉了沾了面粉的衣裳,然后提起食盒去看墨千俊。 她走之后,曲折的回廊中,出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或许是因为流了太多的泪,她的眼睛有些泛红,而那眉眼,分明是无梦。 不过短短几日,她看向政溪欣的目光,却已经截然不同。 再没了原本的维护,如今的无梦,只有对政溪欣的质疑。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无邪,怎么能够关心别的男人! 她到底是有多博爱?少爷,无邪,还有这个男人,她的心中到底装着多少人?为什么无邪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还口口声声的说无邪不好…… 她到底有没有心?无梦的手握成了拳。 无心也好,无邪也罢,对她而言是不是都不算什么?她到底还要招惹多少人才肯罢休?非要让一个一个的人都为她牺牲吗? 无梦忍不住的想……如果没有她,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样。无心,无邪,都会回到原来的时候? 是不是……所有的痛苦,都能够就此终结? 政溪欣提着食盒去了殿中找墨千俊时,昨日那个太监告诉她,墨千俊一大早就去了花园中。夏末清秋,季节交替,空气中带着一丝寒意。而墨千俊仍是坐在轮椅上,看着愈显颓势的荷花,整个人看起来单薄的很。 仍是昨日的那两个宫女,看见政溪欣时福了福身。一个宫女欲走上前接住政溪欣手中的食盒,却被政溪欣拒绝了。 她缓步走到墨千傲身旁,从食盒中取出那盘桂花糕,轻声说道:“这是奴婢方才做的点心,皇上尝尝可好?” 取点心的时候,政溪欣不自觉的垂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墨千俊掩住的右手腕。那上面,是一排小巧的牙印,这是当初墨千俊要带她离开时,她留下的。 断情谷落崖,也是因为这个牙印而识破了无念的身份。原来这些事情,他从未遗忘过。 政溪欣的失神,墨千俊并没有察觉。他只是看了政溪欣一眼,又重新回过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和旁人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对于他的不理会,政溪欣并不放在心上。她将手中的点心与食盒一并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再转身看向墨千俊时,面上带笑:“皇上尝尝味道,不喜欢的话往后奴婢为您做别的。” “放心吧,无邪差人送来的东西,我不会拒绝的,也拒绝不了。”墨千俊闻言扫了那碟桂花糕一眼,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 他的意思,政溪欣明白……无邪让人送来的,就算是毒药,他也是要吃的。成者王侯败者寇,他如今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认命。 政溪欣心上生出了些许伤感:“皇上误会了,这碟点心是奴婢的心意,与无邪大人无关。奴婢此来,是为皇上诊脉的。” 话音落,她便将手自顾自的搭在了墨千俊腕间。也许到现在,她都没有习惯墨千俊九五之尊的身份,所以才这般放肆。 而墨千俊的脉象,将政溪欣原本那点伤感挥发到了极致。越来越糟糕,墨千俊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恐怕连无邪之前所说的一个月也活不到了……只恨她无能,若是当初多跟无心学些医术也是好的…… 就在她思绪万千时,墨千俊甩开了她的手:“完脉了便下去吧,无邪不过让你来走个过场,又何须那么认真?”这世上好像不管是什么人,都比不上眼前一池荷花来的重要了。 政溪欣知晓墨千俊误会,却也不想开口解释。这原本就是说不清的事情,又何必多说?她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一池残荷上,不知为何,政溪欣看到这个池塘就想起了过去,他们的一世纠缠都在那一池荷花之中。 政溪欣原本那些对墨千俊的心疼顿时 随风四散。她甚至顾不上知会墨千俊一声,便迅速的逃离了,而唯一的几个人也如视无睹,并未拦她。直到离开了那个池塘,政溪欣才惊魂未定的按住了心口。 无论那些过去对于墨千俊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她不恨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现在她虽不恨了,却也谈不上原谅的话。 无邪的房间内,无梦正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汁,看着床上的无邪。他仍是闭眸熟睡,无梦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没有醒过来,还是再次陷入了昏睡。 回生必须每日吸食血液。而无邪纵使身体濒临极限,却仍是坚持着每日供养回生。代价就是……昏厥已经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身体,已经休息不过来了。 看着昏睡的他,无数的心疼都化作了一声叹息。用中空的小竹管将药喂给了无邪,她眼中都是不忍。 那么强大的无邪,如今却只能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此时此刻,任何人都能够不会吹灰之力的杀掉他。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从容不得自己软弱。可是如今……却是真的到达了极限。 因为失血过多,无邪的脸色一直都是灰白之色,毫无生机。无梦的眼中又忍不住泛了泪光。 强忍着泪将碗中的药喂完,无梦为他掖了掖被角,却在不小心触及到他裸露出来的手时,瞬间停住。 那样的温度……无梦心头生出一股恐惧感,将她几乎淹没。 她匆忙的将手放在了无邪的鼻间……还好,还有气息,虽然有些微弱,但是起码,他还活着……无梦又用手探了探无邪的额头。 虽然体温的确有些低,却好似没有方才那般的冰冷了。刚刚……她几乎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个死人。 究竟是她关心则乱,还是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回生的事情她之所以了解,还是当初陪着无邪时掠过几眼,记得并不分明。如今向来,却发现自己还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回生刺破肌肤的针有没有毒,会不会给供养者造成其他的伤害……她都不知道。 原来哪怕是无邪的事情,她竟然也这么不了解。 无梦忍不住往下想,即便无邪现在能够支撑下去,等到回生开花,那么之后他的身体还能够恢复如常吗?还是说……他会因为血竭而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无梦试图为无邪诊脉,然而却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体情况。如果……无心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看出无邪的身体有没有问题的。 又是一声叹息,自从发现了回生之后,无梦似乎只剩下了无尽的叹息。而想起政溪欣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心中发堵,尤其是她早上还亲自为墨千俊做糕点。 她甚至都没有为无邪做过什么点心,在她眼中,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比无邪重要?哪怕无邪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都可以无动于衷……若是这样,她又何必留在这里? 倘若那么厌恶无邪,她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让无邪为了她付出那么那么多了……而墨千俊一个傀儡皇帝,也值得她那么上心? 越想,越觉得心中意难平。想起从前的那些日子,无梦努力的想要告诉自己,也许政溪欣有什么苦衷,却仍是忍不住的为无邪而气愤…… 将手中的药碗放回桌上,无梦终于按捺不住,夺门而出。 此时,政溪欣正埋头于一大堆的医书之中,尽管明知道如今墨千俊此时已到了最后的时日…… 即 便明知道是无用之功,她却还是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翻翻医书,然后摆弄药材。政溪欣按照书上的方子配了几副药。 并不是什么难得的方子,也不过是平日里清毒固本的药。凭心而论,政溪欣明知道这些药……也许对于墨千俊此时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改善。 无邪对他下的毒,又岂是一般的药方子能够解得开的?更何况,至今为止,政溪欣翻遍了医书也不知道墨千俊所中的,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毒。明明是慢性毒药,却比之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更让人来的恐惧…… 中毒之后,不会即时死去,而是慢慢的身体日渐衰竭,看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然后默默的等死……就像现在的墨千俊,就连她一个女人的力气都比不过,她抓着墨千俊的时候,他居然挣脱不开。 除了身体的虚弱之外,更痛苦的,却是自尊被踩在脚下。原本也是要睥睨天下的人,如今却像是个废人一样,没有走路的力气,只能每日坐在轮椅里…… 何其痛苦。 政溪欣合上了手中的医书,心乱如麻。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而后无梦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面上覆着一层薄汗。 看到来人是无梦,政溪欣疑惑的看了一眼。待发现她累的几乎脱力,政溪欣起身走了过去,欲扶着她坐下歇息。 然而刚刚伸出手,无梦便一个侧身躲了开来,然后喘着气说道:“你,你别碰我!我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 政溪欣有些不明所以的收回了手,只觉得今日的无梦格外奇怪,起码她从前对待自己的态度绝不是这般。她疑惑的开了口:“无梦,怎么了?”她眼圈还是红的,似是刚刚哭过,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你别管我!我只问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平息了自己的呼吸,然后盯着政溪欣的眼睛,异常认真。 而政溪欣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却沉默了。为什么来这里?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是说出来,一定会让无梦受到很大的打击吧……她那么维护无邪,恐怕自己就是说了,无梦也未必会相信吧? 而她的沉默,让无梦连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失去了。她忍不住两手握住政溪欣的肩膀,然后大声质问政溪欣:“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为了师兄?你喜欢无邪吗?啊?” 政溪欣没想到无梦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喜欢无邪?无梦,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无邪不过是合作关系,互相利用罢了。”难不成无梦是误会了她和无邪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反常? 互相利用……这个答案让无梦如遭雷劈。无邪付出了那么多,连命都快要搭上了,换来的就是这一句“互相利用”吗?她大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政溪欣,抓着她的手臂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一点都不喜欢吗?就没有丝毫的动心吗……”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夺眶。 原本以为无梦会开心的政溪欣呆住了,连手臂上的疼痛也顾不上了。她实在不知道无梦的反常究竟因何而起,尤其是自己说出来之后,无梦眼中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着浓浓的哀伤,还有隐隐的心疼…… 虽然不知道无梦到底是怎么了,政溪欣还是照实回答了:“没有,无梦,我对他没有其他的感情,一丝一毫都没有。”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个样子!”无梦失魂落魄的抓着政溪欣不肯放开,眼中的泪也没有停止:“你怎 么能够不喜欢他,你怎么能够对他没有感情……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够对他那么残忍……”难道他受的苦还不够吗! 无梦的声音很轻,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话,可是她的样子却让政溪欣格外难受。而且,听清了无梦的话之后,政溪欣方才明白,也许她是误会了无梦的意思。 然而她却实在弄不明白无梦的想法了。无梦喜欢无邪,这是政溪欣可以肯定的事情,可是如今她的这些话,把政溪欣弄的一头雾水,她皱着眉问道:“无梦,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无梦呆呆的重复,半晌之后,她像是疯魔了一般看着政溪欣:“你别管什么事,我只希望你答应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再也不要回来,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不要再打扰他了……”她越说越激动。 “你这是怎么了?无梦,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政溪欣被她的反复弄懵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倘若是跟无邪有关,可是无邪已经许久没有露面,又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无梦不肯说,一切都是未解之谜。政溪欣正在心中胡乱猜测着,无梦却突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她面前,哭着喊道:“就算是我求你,你离开他吧……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哪怕政溪欣对于无邪有丝毫的动心,也许她都可以说服自己,不去阻止无邪……毕竟她明白喜欢一个人,而甘心情愿的付出的感觉。然而政溪欣却用互相利用里形容自己和无邪的关系……一个人狠心绝情,一个人痴情付出,这样未免对无邪也太不公平了! 没有结果的付出,说不定会连自己的命都搭上……真的值得吗? 无梦越想越觉得心中疼如刀绞。为什么命运要对无邪这么残忍,为什么她要这么左右为难……若是当初她没有推开无邪的门,没有发现回生,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不会这么的为难,也不会忍不住的恨政溪欣…… 是的,恨。在无梦眼中,没有人的地位是可以和无邪相比拟的,政溪欣也不行。然而,不论心中怎么难受,她却又要逼着自己不能伤害到政溪欣……她再清楚不过,政溪欣若是受了一丝一毫的伤,无心与无邪会疼上十倍百倍……就连她,也会愧疚,也会自责。 可是明明知道,无梦却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政溪欣,更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和她相处。最好的办法……只要她离开就好了,没有了政溪欣,也许所有的痛苦都能够就此终结。只要政溪欣不要再出现。 明知道这样做也许不见得正确,无梦却还是忍不住。仇恨与先前对政溪欣的爱护不断的撕扯着她的心,最后都化作了泪水……她跪在地上,哽咽着:“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也许过分,可是你又不喜欢他,肯定也不会不舍得……” “无梦,你别这样。快起来,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政溪欣拼命的想要把地上的无梦拉起来,只是她现在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而无梦……又是不论如何也不肯起来。 “解决不了,你和我都解决不了的!”无梦哭着摇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唯有这一件!我不知道那个让你挂心的人究竟是谁,但是倘若师兄和少爷都不是那个人,就请你放过他们吧!不要再让他们为你受伤了好不好,他们是我的亲人啊……”说道最后,无梦的声音几乎嘶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时候说的简单,坐起来却很难 无梦的话,就像是巨大的石头一下子压到了政溪欣的心上,让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 与无邪无关,让政溪欣难受的是无心。单纯懵懂如无梦,竟然也如此说,而且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让她无从反驳。她亏欠了无心那么多,怎么还的起?明明给不了他想要的任何,为什么还要接近他? 也许无梦是对的……既然不喜欢,那么就离的远远的啊!不要走进他的生活,也不要一而再的去招惹他。 虽然不明白无梦为什么总是提起无邪,但是……她亏欠无心的那些,已经让她无所适从。一而再的辜负,无心又岂会好受……就好像他明明已经答应了无心要和他一起走,以后再也不理会墨千傲的事情,又为什么偏偏要多留一个晚上呢? 她扪心自问,的确是喜欢无心的,虽然不是爱,但是有这样的基础,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离开了墨千傲的政溪欣,应该为无心而重生才对啊……明明已经说好了,第二天早上就跟他走。 却再也没有第二天。 倘若说那时候是为墨千傲留下,那么现在呢?无心和墨千傲都不在,无邪也没有派人看守她,如果想走,她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为什么,她看到墨千俊之后,却又想要为他而留下了。 即使过去的那些事情从未忘记,即使明明和他的回忆都是痛苦,即使她明明还是无法原谅他的……一千一万个理由,最终却还是有一句但是。 但是,在看见墨千俊那样颓丧的,每日都坐在那一池残荷边时,她又不忍心了。毕竟,他也曾经想要保护她的…… “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非要彻底毁了师兄才甘心吗?”无梦看她半天都不说话,哑着声音开口:“既然不喜欢师兄,那么不是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走吗?你为什么还要留下?”说着说着,无梦眼中的愤恨愈甚。 而政溪欣有些慌乱的摇头:“无梦,你误会了……我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无邪,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做。这也是和无邪一早就说好的,等事情做好之后,我自然会离开。”她不明白无梦为什么一反常态要赶她走,却不愿看见她眼中的厌恶。 “一早说好的?”无梦听完她的话,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声里,却透着无尽的怅惘。 将她留在这里,恐怕是为了拖到回生开花吧。无梦心中都是苦涩,没想到就连无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了这么多的心思。情之一字,大许当真是误人之深,就像她,明知道不对,却还是忍不住。 而无邪……他却那么傻,明明是为了政溪欣却什么都不肯说。哪怕所有人,就连政溪欣也误会他讨厌他,他却仍是默声不语的为了政溪欣而付出着。 无梦心中纠结难平,政溪欣心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蓦然失去了力气,她也跌坐到了地上。心中,全都是无心,以及无心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无梦,我知道你在怪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的确,我的存在只能给所有人带来伤害。只是明明知道,我却还是贪恋温暖……明知道命不久矣,却还是想要接近无心,害怕一个人默默的死去……” 听到政溪欣的话,无梦闭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政溪欣说的,她都明白,然而明白归明白,她却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无邪为了救政溪欣而死去!也许政溪欣会觉得失望……然而,孰重孰轻,她分得很清楚。 政溪欣的确是她的朋友不错,可是无邪却是从小一起长大,最亲近的人。因此哪怕不愿意看着政溪欣死,却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无邪牺牲。而且……无邪是她爱的人啊! 虽然无梦通晓医术,然而断情谷出来的人,有哪一个会是真正的慈心仁厚之人?在他们眼中,只要保护对自己对重要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管。 对于无梦来说,无邪就是她的逆鳞。她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哀:“命不久矣?说不定你才是活的最长久的那个人吧!那么多人都恨不得替你去死……” 这样的无梦,是政溪欣不熟悉的,也是让她心疼的。她拿出帕子为无梦擦泪,然后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无梦,请你相信我。即使我从前辜负了无心许多,往后,我定然会加倍的补回来……” “别说了!”无梦打算了她的话:“你不懂。” 不懂什么呢?无梦却说不出口。无邪一直瞒着政溪欣,她又怎么能够擅自的说出来呢?无邪想做的事情,她从来都只会支持啊…… 看着无梦没有了 下文,政溪欣更是疑惑重重。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无梦张嘴闭嘴都是无邪,难不成无邪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怎么可能呢,镜国可是无邪的天下! 她尚无头绪,无梦却再次开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她的神情很认真:“但是倘若你没做到,我定然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这话说的也算是极严重了。政溪欣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你说吧,我现在若是能帮到你什么,也算是让我没有白白活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了解无梦的,她做事一定有分寸。 如果做一件事情能够让无梦转变一下心情,多开心一点,那么她何乐而不为?而且……她一直最喜欢的就是无梦的笑容,让她觉得温暖。那样纯粹的笑容,如今已经越来越少了,而这样的无梦,着实让她心疼。 不带任何私心的说,她喜欢无梦,想要把那样的笑容永远的保留。让她永远都能像之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而无梦听到政溪欣应允了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她咬着唇,面上有微微的犹豫之色,却在瞬间消失无踪,只余下坚决与肯定。她看着政溪欣,声音清亮:“我想求你,在少爷没有找到你的这段时日里,能不能只顾着那个什么皇帝,把心思分给师兄一些。” “无梦!”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政溪欣呆住了:“你怎么会这么说?”她明明是钟情无邪的,便不说无邪的心思究竟是怎样,她今日的行为,却分明是想把自己推到无邪那里去。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并不是胡说,也没有疯。”无梦笑的有些苦涩:“你们都说师兄是坏人,可是谁又懂得他到底有多苦。从小就背着仇恨,从来没有一天轻松的日子……你可能不相信,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他身边,甚至没见过他真心的笑过几次。他这一生凄苦,我不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却想让他能够有一些温暖人心的记忆。” 那样的话……哪怕是死了,师兄也会开心的吧。 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几乎是在一瞬间,迅速的成长起来,学会了为别人着想。 而政溪欣实在理解不了无梦的思维:“无梦,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和无邪压根就不亲近,又怎 么可能让他幸福?你这是真的让我为难了。更何况,他那种人……感情从来都不会发在心上……”还有许多的话,她都无法告诉无梦。 不愿伤害到她。一个女子,若是能一辈子天真……那该有多好。 只是,对于无梦突然提出来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实在让她有些迷茫。 她说做不到,无梦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我不管,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做不到,我定会恨你的!你也许觉得为难,却不明白,举手之劳,就能够让他开心很久……我能够看的出来,师兄对待你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你们之间……发生过许多事情吧。也许你早已经忘却,师兄却一直念念不忘……”她多想要把回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要咽回去。 而政溪欣听到她的话皱起了眉头,她能够肯定,无梦定然是误会了什么。她和无邪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哪里有一件是值得念念不忘的?起码政溪欣是完全不愿意回想的。 看见政溪欣皱眉,无梦在她再一次开口拒绝之前,猛地扑到了她的怀里,恳求道:“凝儿姐,你就由着我这一回吧!我心仪师兄,却给不了他任何,唯一能够为他做的,就是求你再陪他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也许为难,可若是有别的选择,我又何曾愿意这样?师兄是真的需要你,在他的世界里,你是无可代替的!” 印象中一直没有长大,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如今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话中的字字句句都浸着深情,触动了政溪欣的心:“无梦,你怎么这么傻,既然喜欢他,你就该努力去争取,何苦这样做……”这样的无梦,让政溪欣说不出阻止她喜欢无邪的话来。 谁能想到,整日里大大咧咧的无梦,竟是心思如此细腻。而且,她话中的无私,也让政溪欣汗颜,没想到,无梦竟然是最为所爱的人着想的人。哪怕……牺牲的是她自己的幸福,她也义无反顾。 “凝儿姐,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成全,而不是逼着他接受自己。师兄心中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就是再努力也不可能让他接受我。而且他现在……”无梦抽噎着:“不需要多少时间,你就趁着现在陪陪他,好吗?”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只要能够让无邪开心,一切的一切,她都心甘情愿。 而政溪欣 被她痛苦的声音刺得心中发疼。此时,无梦心中恐怕更不好受吧,将心爱的人亲手推给别人,那种痛苦…… 喜欢一个人,是成全。这句话政溪欣不是第一次说道,但是这一次由无梦说出来,却是给她带来了最大的震撼。说这种话的人不少,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唯有无梦,却是真的做到了。 扛下所有的痛苦,然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人和别人在一起……这种折磨她怎么能够受得了!可是无梦却能做得到,只为了让无邪开心。 政溪欣想起当初的自己,忍不住也落了泪……那时候看不开,为那些猜忌与不信任所惑,如今想来,却是与幸福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深刻,爱的浓烈……可是在无梦面前,她的爱却显得那么自私。直到此刻她才懂得,爱是成全,是付出,是无怨无悔……她的爱,太过于狭隘,所以注定走的不长久。可惜,知道的太迟了…… 深吸了一口气,政溪欣打起了精神,看着面带祈求的无梦。像她这种人,活的这么糟糕……如果能够成全了无梦的心意,是不是也算是没有白白爱一场?纵使覆水难收,但是起码,还能够给予旁人一些…… 也算,是她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的意义所在。 时光如水,匆匆流逝。半月的时光,转眼即过。 无心他,始终没有找来。政溪欣忍不住想,也许是因为她让无心失望了太多次,这一次的失约,终于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了……如今,恐怕他已经独自一人,向着那片自由而去,再不理会,也不等待她了。 而墨千傲……也没有来。想着他肯定在满世界找自己,政溪欣唯一感到放心的,就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命运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就像政溪欣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辜负无心,墨千傲也没有想过,他会再一次失去政溪欣。 轻声叹息,政溪欣不愿再继续往下想。如今这般,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皇宫就像是牢笼,却是政溪欣禁锢了自己。日子过的清冷,她却也悠然自在。 至于答应无梦的事情,无梦一直推脱着说如今尚早,要耐心等等。她自然要遵从着无梦的想法,再加上,无邪从未来见过她,就仿佛将她遗忘了一般。 第二百三十九章 岁月轮回,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无邪避而不见,她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压下不提。 政溪欣的生活开始变得千篇一律,只是每日清晨,她都会提前准备好一碟点心,每日的花样都不尽相同。待到为他请脉的时候一起送去。 即使她从没见墨千俊吃过一口,但政溪欣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吃了的。 做好点心匆匆赶去,政溪欣轻车熟路的到了那池塘前。果然,墨千俊仍然在这里,却是连坐着的力气都不大有了,只能将身子的重量靠在椅背上。 最近他的身子越发差了,却还是固执的非要来这里不可。 没有人知道这里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阻止不了他的想法,政溪欣只能嘱咐宫女,清晨出来时为他带个薄毯,盖在腿上。而此刻,政溪欣放缓了步子走到墨千俊身旁时,只见他双眸微阖,脸色已成灰白之色。这样憔悴的墨千俊,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已经死去。 “皇上?”政溪欣皱眉低唤一声,墨千俊却丝毫没有反应。她仍然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为墨千俊将有些滑落的薄毯往上提了提。 伸手欲为他把脉,只是墨千俊如今精神不好,睡的浅。手指刚刚放到他腕上,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些警惕的看着政溪欣。 待发现来人是政溪欣之后,那双眸中剩下的就只有疲惫无力。他叹了口气:“你来了。”直到政溪欣的手触及他,他才发现有人来了……足以说明现在他的身体差到了什么地步。 而政溪欣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稍微松了口气。如今这时候,生怕墨千俊哪一次闭上了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思绪万千,政溪欣没话找话:“你看一看今日的点心,你可喜欢?” 墨千俊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无视。他伸出了清瘦的手,然后颤颤巍巍的拿起了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他的动作极是缓慢,可政溪欣却难得的极有耐心。她看着墨千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了那块点心,然后将茶杯递到他手边。墨千俊微微一怔,接过茶,却没有喝,而是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这个味道,这个情景……竟都让我想起那个人来。” 政溪欣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听见他继续往下说:“我知晓你是一片好心,这点心若是无邪送来的,我恐怕早就没命了。只是如今这身子已经由不得我,竟连一碟子点心也吃不下了,只能够尝尝味道罢了。” 政溪欣只能安慰他:“能吃上一点总是好的。” 墨千俊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了那只剩下了残叶的荷花上。荷花尽凋,余下的只有一池破败的荷叶,然而落下一方方阳光,却有有些莫名的温暖。 “那时候,她每日清晨也会准备一碟点心,一盏茶。为那个人。”墨千俊淡淡的开口,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回忆当中:“有一次她曾往太后那送过,因此我也有幸尝过一回。” 政溪欣心中一惊,他竟是吃过的,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可是看他的神情,又好似并未认出自己。 政溪欣心中矛盾,没有开口。墨千俊也不在意,只是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总以为非要得到这整个天下才是最紧要的,后来才发现,这大好的山河,归于谁手中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够留在我身边……” “可惜,等我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终究是再也来不及。现在,失去了她,便是登上了这九五之位,又有谁人与我分享 这喜悦?” “余下的,只是我孤身一人……纵使明知道无邪要对我下手,却也不想再去防备。她死了,心也跟着死了,身体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唯一遗憾的是,她尚且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却没有开口求得她的原谅……如今,黄泉之下,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我……” 墨千俊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政溪欣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直以为是无邪棋高一着,原来墨千俊早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心吗? “原本以为,待我登上这高位,待我与墨千傲比肩,便能求她回来……可惜,世事难料,我终是回了头,她却早已殒了命,我们……生死相隔,终是错过。” 他的声音里浸了无尽的哀恸,眼角也划过一丝晶莹:“如今,我就是想死,却又怕她不愿见我。她定是恨透了我的,那样,我若是多受些折磨,待她心中的怒气散了,是不是还能原谅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怎么能这般折磨自己……”政溪欣摇头,泪水也湿了脸颊。原来,这才是他绝望的原因…… 可是,如今就算她原谅了墨千俊,他也要不久于人世了…… 原以为他是不甘心,才会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是为什么,他做的一切竟是为了求的她的原谅……生不得,死不能,他该有多痛苦? 无邪那时曾说,要让他安稳的走,莫不是就是猜到了这一切? 倘若……得到了自己的原谅,他是不是就能少一些痛苦,安心的……离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活的生不如死,便是有千般万般的怨恨,也无法诉诸于口。只希望……他能不要再这般受尽折磨,哪 怕是安心的死去也好过现在。 “你的意思是……咳咳……”墨千俊听到他的话猛然激动,抓住了她的手臂,刚说了几个字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会听着的!”政溪欣急忙的拍着他的背,他如今每日都必须保持心境平和,这样的情绪激烈,对他的身体有害无益。 “她……你……咳咳……”墨千俊睁大眼睛,倔强的抓着她的手不放,紧的让政溪欣觉得疼。她不自觉的挣了一下,他却抓的更紧。 半晌,墨千俊的情绪才平稳了下来,手却仍然没有松开:“你的意思是说,她,她也许还会原谅我,是吗?” 政溪欣看着他分明已经支撑不住的样子,用空出来的手捂住了嘴,将所有的抽噎都堵住。然而眼泪却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而墨千俊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定着她,没有丝毫的离开。她放下了捂嘴的手,然后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动作轻柔将被他抓着的手臂抽了出来。 许是被那个笑容所惑,墨千俊这一次并没有抓住不放。而政溪欣擦去了眼泪之后,用有些湿润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墨千俊的右手腕。墨千俊一怔,像是呆住了。 那双流泪的眼睛,那柔和的笑容,还有腕间熟悉的触感……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却好似慢慢的重合起来。 多年以前,桃花林中的那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永远的刻在了他的心上,擦不去,抹不掉。然而,他却并非是她的良人……终究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一错再错,他离她越来越远……可是,如果他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心,如今是不是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墨千俊神情恍惚,透过那一双熟悉的眸子,看到的却是从前。而政溪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哪怕眼泪不曾停止:“这个伤疤,是她留下的,此生你都要背负。这已经是给你的惩罚了。” 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样貌,却在这一刻美到了极致。 政溪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做的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她会原谅你的,在看到这个伤疤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了怨恨。你不必再折磨自己,这并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她真的会原谅我吗?”墨千俊的眼中闪着惊喜,光彩熠熠。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想要为他拭去,手却抬不起来…… 多少次,他任由她一个人哭泣。如今他终于不忍心了,却已经连为她拭泪的力气都没了……多可悲。 政溪欣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真的不恨了,也不怨了。 “真的吗?她原谅我了?她真的原谅我了……”墨千俊的脸上绽出了笑容,笑容中漾着满足。她轻轻的阖上眸子,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安详。 “真的,她真的原谅你了。”政溪欣咬着下唇,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她只是握住墨千俊的手,紧紧的握着,然后感受着他的温度一寸一寸的变冷,变冷…… 她脸上的泪痕已干,他的手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 最后一刻,他终于是笑着的,终于……是安详的。 最初的遇见,她选定的人是他。然而,命运之轮缓缓转动,这一盘巨大的棋局,他和她,都是其中的棋子,身不由已。 阴差阳错也好,有缘无份也罢,他们,终将错过……可是这一刻,政溪欣的心中,却永远的留下了那一抹温柔。 第二百四十章 时光静好,岁月如梦 镜国皇帝墨千俊,死在这一年,距他登基之时,不过九月时光。 他尚未选妃,更别说子嗣。就连先帝的子嗣,如今也非死即残。 然而这样的关头,镜国却并未产生内乱。万民百官联名请愿上书,望丞相无邪能够登基为帝,匡扶江山。早先无邪的眼疾让他无缘帝位,如今眼疾已好,这江山更名改姓,也是众望所归。 三日之后,原本的丞相无邪登基,成为镜国的新帝。续国号为北疆,与南疆平分秋色,实有讽刺之意。而其封号用了平南二字,更是让其狼子野心显露无遗。 此时,政溪欣却流连病榻。说来也是悲哀,墨千俊方才死去几日,宫中四处挂着的白布就已被除去,宫人们也个个欢喜着新皇的登基。另外,匠人们还大兴土木,为新帝建造寝宫。 这些事情,政溪欣虽未亲眼所见,伺候她的宫女却时常说起,而她总是沉默。大约这整个镜国,为墨千俊的死而难受的人也没有几个吧?甚至没有一个人说过丞相登基不合礼数…… 政溪欣的身体本就越来越差,墨千俊的死又让她伤神……因此她虽然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了,却是有心无力。虽说有药养着,可是无心不在,也没人给她施针……她到底还是病的起不来身。 这一日刚刚喝完药,她便躺下了身。虽说已到秋日,正是凉爽之时,她身子却乏的只能整日整日窝在床上。闭上眼睛,政溪欣刚刚睡下,迷迷糊糊中便听见外间有宫女问安的声音:“奴婢参加皇上……” 声音戛然而止,必然是被来人打断了。 刚刚萌生出的睡意,顿时消弭无踪。政溪欣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无邪今日竟会过来,而且……已是皇上的身份。说实话,在被迫答应无梦那些事情之后,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若不是无梦的一番话,也许她到现在对于无邪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也能够坦然的很。可是现在……连她都隐隐约约觉得,也许无邪对她真的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可是,他和自己……政溪欣不知道无邪改变的原因,更从没察觉过他的心思。他是最擅长隐瞒的人,政溪欣只能甘拜下风。 然而现在知道了,给她带来的也只有困扰。无邪他,真的会对自己……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政溪欣立刻闭上了眼睛,作熟睡状。而无邪静静的站在床边,一身龙袍,让清减了许多的他更显矜贵,还多了些王者的威严。 时间缓缓流过,政溪欣几乎已经忍不住,可那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却仍旧没有收回。无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脸,哪怕她一直不睁眼,他也未曾离开。 “你到底有什么事?”政溪欣终于按捺不住睁开了眼,她从来都是比不过无邪的,不论是他缜密的谋划,还是非凡的耐心。 无邪看着不满的政溪欣,轻笑了一声:“不过想要带着你去个地方罢了。”他的神色一如平常,却又让政溪欣觉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许是因为无梦的话,政溪欣始终不能当作无动于衷。他如今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笑容虽然冷冽,却又透着丝丝缕缕的柔和。 “出去走走吧,整日呆在屋子里,便是没病恐怕也会闷出病的。”一边说着,无邪一边对她伸出了手……此情此景,忽的让政溪欣想起了当初她还是镜霜凝的时候,人前他总是对她格外宠溺,动作里都带着柔情。可惜,却只是逢场作戏。 只是,如今想起来的时候,才觉得那样的温暖也那么真实。整整两年,纵使只是为了利用,可是他对自己却是宠爱到了极点。真心还是假意,就连此时的政溪欣也有 些看不分明了。尤其是在无梦说了那些话之后。 若不是因为他的宠爱,那时候的镜霜凝也许不会那么风头。然而,政溪欣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那都是假的,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可是现在,她却只是一个等死的废人,一点用都没有了……无邪又何必对她这般客气? 半晌,政溪欣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无邪的动作。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无梦的声音:“凝儿姐,今日的天气正好,咱们便出去散散步吧,也换换心情!”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政溪欣。她的意思,政溪欣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便是时机已到? 她又看了一眼无邪,他始终没有收回手,脸上也没用厌烦之色,一直就那么含笑看她。 政溪欣垂下头咬了咬牙,终是做了决定。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晴朗,嘴角还漾出了笑意:“既然都这么说,我怎么能扫兴。”这便是应下了。 她将藏在锦被下的手抽了出来,然后伸向那个等待了许久的手掌。刚刚触及,她就被一股力量从床上拉了起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靠在了无邪的怀中。 “看你如今这副样子,怕是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吧!”说话间,无邪已经横抱起政溪欣大步往门外走去。政溪欣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无梦,那双从前懵懂的眼睛里,如今却带着伤痛。即便她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情之一字,为何这般苦涩。然后哪怕明知道有诸多苦楚与艰难,还是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的坚持。 不愿再继续往下想,政溪欣轻叹了一声,而后有些小心翼翼的靠在了无邪的怀中,不再是之前有些防备的姿势。即便无邪现在清瘦了不少,抱着政溪欣却还是丝毫不费力气。至于政溪欣……既然答应了无梦,那么即使做不到迎合,起码不要拒绝无邪吧。 两人都没有开口,沉默蔓延了一路。直到无邪的脚步停下,然后轻声唤怀中闭目养神的政溪欣:“已经到了。” 闻言,政溪欣睁开了眼睛。凭心而论,对于无邪口中的那个地方,她还是有些好奇的。然而睁开眼之后,她却惊呆了。 如今,他们正置身于一个小院落中,周围的温度似乎比起外边要温暖一些。而这个不该出现在皇宫中的小院落,却带给政溪欣一种熟悉感。 紫藤爬满了院子,织出了一片花叶的天空。而阳光透着花叶的间隙打到地上,也落在两人的身上……她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整个人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才是……而这副样子落在无邪眼中,却是让他会心一笑。 “这里……这里居然是……”政溪欣睁大了眼睛,透过这美丽的紫藤,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时光。整整两年,她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这个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地方,分明就是当初丞相府中的院子。 就是在那里,她做了两年备受宠爱的棋子。 “想必往后,也不会再回丞相府了,所以,我便在宫中建了座一样的,将紫藤移植过来。”无邪松开手,轻轻的将政溪欣放到了地上,声音很温和。 一直到脚踩在地上,政溪欣仍有种在梦中的感觉。她曾经以为,这个院子,她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微风阵阵,抚着政溪欣的长发,也拂落了盛开的紫藤花瓣。花瓣随风四舞,如梦如幻。政溪欣将手摊平扬起,掌间也落了许多的花瓣。她看了无邪一眼,带着疑惑:“如今这个季节,花怕是该谢了吧?”就如同墨千俊的那一池荷花…… 无邪没有回答,唇角却微微扬起。而政溪欣问出口的下一刻便想明白了,这 院中的温度高于别处,怕就是为了延长花期。只是不知道无邪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这紫藤是种在院中,而四周都是矮墙,自然透风。 可惜…… 政溪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本就不是花期,又何必强迫它开花。” “年年花期年年花开,可是你,却只有现在才会在这里。与其满院寂寞花开无人欣赏,这花估计也是愿意为你而开的。”无邪侧过身子对着政溪欣,然后将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许是太久没有遇见过值得开心的事情,政溪欣想要笑的时候,却发现只能够僵硬的勾勾唇角,带着无奈与苦涩。开心大笑,似乎已经离她太远了。将手掌反转过来,原本躺在手心的花瓣飞舞,坠地,宁静无声。 便是再美丽,也逃不过凋亡的命运,最终只能归于尘土。 “落红不是无情物……”政溪欣想要往前走几步,和无邪拉开距离,却看着被紫藤花瓣铺满了的地面,不忍踩上去。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说来,我竟忘了道一声恭喜。如今你从前的心愿终于达成,想必最近自然是如意的吧……” “如意还差点……”无邪径自往前走了几步,他的声音随风飘散:“距离达成还要有些日子。”他的身形在那一株紫藤前停住,而他面前,放着一张古琴,仍是当年的那一张。 两人俱是无言。无邪坐在矮凳上,手一拂,琴音飘荡在空气中。一切都仿佛与当年一样,却又不一样了……当年的黑衣,如今的龙袍,两人的身份,俱是天差地别的变化。也终究,背道而驰,愈行愈远。 琴声清幽,声声入耳,政溪欣只觉得流年如梦。无邪的琴艺还如当初一般,一拨一挑之间,听者如闻天籁。 熟悉的琴音,听的政溪欣眼角湿润。仍然是这处院子,仍然是满院的紫藤,仍然是无邪和她……一切都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不复当初了。透过抚琴的无邪,政溪欣仿佛还能看到当初在这紫藤下翩然起舞的自己…… 可惜如今,也只能想想了。现在的政溪欣,便是再穿上从前的那一件红衣,便是那件红衣鲜艳未褪……她却也无法再舞的起来。更别说,就算她的身子没有出问题,如今的心境,怕是也与从前相差甚远了。 琴边还放着一直竹笛,似乎是为政溪欣而准备的。她默默的走了过去,纤手执起竹笛,放在了唇边。 就如同当初她为了吸引墨千傲而吹奏的那一曲,只是其间却添了太多的怅惘。 一琴一笛,默契非常。两人似乎都沉浸在这相合的乐音中,直到一曲终了,政溪欣放下了笛子握在手中,而无邪的手也还放在琴弦上。久久,两人都没有出声,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宁静。而政溪欣抬头看着这一片紫藤的天空,似乎所有的惆怅都可以暂且搁置。 尽管她和无邪见面仍是极少,政溪欣却敏锐的发觉无邪的身体似乎比以前差了许多。或许也并不是政溪欣敏锐,而是有几次无邪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 她再一次住回了那个院子,紫藤依旧。而直到住进去之后,政溪欣才知晓,那就是无邪登基新修建的寝宫,同心殿。 而她住的这一处唤作紫莲苑,位于同心殿的一个角落,原本并不怎么打眼。只是新皇登基之后,尚且没有立妃,有官员上书选秀,也被无邪驳斥了。因此这同心殿住进来的唯一一个神秘的女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上至百官,下至宫女,无不对政溪欣好奇得很。只是政溪欣自从搬来紫莲苑之后,便极少出门。身子越来越差,大多的时光她都是躺在床上,或是静坐于院中看着落花,一坐就是一整日。 偶尔朝事不忙的时候,无邪会来看她。只是两人之间的话总是不多,大多的时候,都是无邪弹琴,她则默默听着……这成了两人之间仅剩的和谐。 除此之外,政溪欣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无邪才合适……反正不逆着他的意思,总归是没错的吧? 而无邪来紫莲苑的时候,总归是美好。他从不逼她什么,没有了利益,也没了算计,只安安静静的,倒也有了发自内心的温暖。 秋日的阳光已经不再炽热,余下温暖。而斑驳的阳光透过紫藤的枝叶落在无邪身上,却显得他裸露出来的肌肤几近透明,丝毫没有血色。 政溪欣沏了茶递给无邪时,无意间看见了那隐隐透出青色血管的肌肤,突然一愣。阳光这般温暖,可他浑身却似乎都散发着寒气。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眸光。纵使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政溪欣却觉得他的身形是这般落寞。 而他墨色的发间,有丝缕的银白之色在阳光之下格外显眼。初看见时,政溪欣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然而揉了眼睛定身再看去时,那发间丝丝缕缕的白色刺伤了政溪欣的眼睛……她身子一颤,手中的茶便倾倒在了无邪的手背上。 纵使那茶不是刚刚滚开的水,可是这般倒在了手上总还是有些灼烫的。可无邪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他木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想起什么分神了?” 政溪欣只觉得心中有千万句话堵在喉间,她又看了一眼无邪的头发,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方才只是眼花了……然而,那一根一根的白发,却是如此的明显。 无邪像是察觉到了政溪欣看自己头发的动作,却又若无其事的问道:“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政溪欣没有开口,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而无邪抬手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已然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看到她手上的水迹时,声音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有烫到?”说着便打算抓过她的手。 这时候政溪欣才回过神来,猛然躲开了无邪的手。然后取过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水,又想为无邪将手背上的水拭干。然而刚刚碰到无邪的手背,一股寒凉之气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侵入了政溪欣身上。 哪怕两人之间还隔着帕子,政溪欣仍是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不由的喊了一声:“怎么……这么凉?” 一句话,惊得无邪立刻收回了手,丝毫不去看政溪欣的表情,便急匆匆的站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政事未理,便先回御书房了。” 说完话,他便离去了。看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只余下政溪欣一人仍旧站在原地,手指上的冰冷似乎还没有淡去。 看着无邪离去的背影,政溪欣才发觉,原来那空荡荡的龙袍之下,无邪竟是瘦了那么多。而他的发间,夹杂了那么多的白发…… 他明明正值青年……什么时候起,竟早生华发? 政溪欣放下帕子,坐在了无邪平日坐的地方。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想起的却是无邪弹琴的样子,以及他苍白的脸色与冰冷的体温…… 她的体温已是偏低,是因为生了病。那么无邪,又是为何?而且,那几乎要冻伤人的温度,真的正常吗? 她止不住的胡乱想着,想到了无梦的话,想到了墨千俊濒临死亡的时候……这时候,政溪欣却隐隐发现了不对。 当初自己留下时,他说要等墨千俊安然死去,他便登基为帝。可是镜国的一切明明早就在他的操纵之中…… 他想要当皇帝的话,制造出墨千俊重病而亡的假象岂不是很容易? 然而他却故 意那么说……政溪欣能够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无邪在骗她!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了许久也丝毫没有头绪,政溪欣不由的有些沮丧。然而就在这时,院中却突然传出簌簌的声音,而后花瓣四落,枝叶微动。 “谁!”政溪欣立刻站起身,然而视线触及到那个身影时,却呆住了。 白衣胜雪。无心坐于那棵爬满了紫藤的树上,周围都是盛开的花朵,他的笑容是那么安然…… 政溪欣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无心怎么会来找她?他不是应该对自己失望了吗…… 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消失,仍然对着她笑着。政溪欣明明是想回以他一个笑容,然而眼泪却扑簌而下,模糊了视线。“无心……”她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怎么见了我就哭?难不成是不愿见我?”无心轻轻一跃,便落在了政溪欣身边,带着满身的清香与阳光。 政溪欣仍是觉得不可置信,伸出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怕结果会让自己失望。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没有见到你的那一天了……” “傻丫头,怎么会。”他温暖的手指轻轻擦去了政溪欣的泪:“只要你没有厌倦我,无论我去到哪里,也总在你的身边。” 一句话,更惹得政溪欣泪如雨下:“可是……我,我失约了……”她不敢看无心,生怕看到他眼中的包容,会让自己哭的更加厉害。 也许宁愿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是责备,是质问,也许她都能安心一些……可是,就算她说好了要和无心走,却突然消失,无心仍是没有丝毫的生气…… “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无心的眸光温柔如水,笑容里透着不急不恼的耐心:“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来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你想见的那个人……” 他没有明说,政溪欣却立刻意会了。她身子有些僵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才好,只能愣愣的看着无心。无心则继续往下说:“不过他有事缠身,大约过几日还会到。我担忧你的身体,便匆匆赶来了,谁知道,还是惹得你胡思乱想了。” 无心后面的话,政溪欣都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脑中还在回荡方才无心说的那句话……墨千傲,也来了? 而且,他原本竟是和无心在一处的? 政溪欣呆呆的出神,而无心也不打扰她。就在这时,无梦的声音却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门口:“少爷!少爷你也来了!” 无梦的声音有些尖利,分不出是高兴还是惊吓。而无心看到她跑过来,笑的有些无奈:“说你多少次了,女子家就该静如处子,你这般一惊一乍的怎么好?” 他的话中都是开玩笑之意,却没想到无梦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叽叽喳喳的反驳他,而是面色惊恐的看着他,甚至下一刻,无梦竟跪在了他和政溪欣面前,声音十分紧张:“少爷,你千万不能带走凝儿姐……” “你这是怎么了?”无心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问道。另一边,他已经伸了手要把无梦拉起,奈何她却不肯。 政溪欣看出了无梦的意思……她恐怕是想让自己多陪无邪几天。可是,这些日子,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毕竟,这所有的平静与温馨美好,都是假的,都是镜花水月,都是……会消失的。 而且,和她在一处的无邪,真的开心吗? “少爷,求你再让凝儿姐留十天吧,真的就只要十天就够了!”得不到无心回答的无梦更加惊慌,她不敢想象,如果现在政溪欣被带走了,无邪他,会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曾几何时,他已经这般虚弱 无梦的反应,让无心和政溪欣都紧皱着眉。十日……无梦究竟指的是什么? 而无心则想的事情更多:“只是墨千傲马上就要带着兵士来了,我若是不带着欣儿走,难保师兄不会拿欣儿威胁墨千傲!”这时候政溪欣才想起来原先无心说墨千傲有事缠身……莫不成指的就是带人来? 无邪如今处处和南疆做对,而且北域国的江山,原本也是属于南疆的……他和墨千傲之间的恩怨,不是能轻易化解的。 难道无邪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留下她?而无梦也是知道了墨千傲要来,为了帮着无邪才非要让她留下不可? 政溪欣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想起要被人当作棋子,就觉得难受。而且,无邪这些日子时常来为她抚琴,难道就是为了安抚她,好让她留下? 不……政溪欣攥紧了手侧的衣衫,不愿意再想下去。一定不是这样的,无邪也好,无梦也吧,定然都不会这样利用她的……一定,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无邪的能力,政溪欣是知道的,统治江山,他绰绰有余。然而这段时间和无邪的相处,却让政溪欣生出了一种想法……也许,无邪并不想做皇帝。 这样的无邪,和她琴笛合鸣的无邪,绝对不会拿她当作棋子利用的! 而就在此时,无梦再一次的开口打断了政溪欣的思绪。她抓着无心的衣裳不肯放开,眼中除了祈求,还带了些破釜沉舟的坚定:“少爷,你跟我来看一样东西,看见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无心皱眉,却在无梦哀求的目光中妥协了:“好,我跟你去看看。”他也想知道无梦突然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政溪欣看了看两人,然后跟着说:“我也要去。”也许看见了无梦口中的那样东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然而无梦却立刻拒绝了她:“霜凝姐,对不起,这个东西,最不能够看的,就是你。反正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说完之后,她直起身子挥了挥手,院子里立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四个黑衣男人来,身量打扮都如出一辙,动作十分敏捷。 “你这是做什么?”无心护住政溪欣,而后看向无梦的目光有些不满。 “少爷,我不会伤害霜凝姐的。这些人……只是让霜凝姐不跟着我们去。”无梦清楚,若是政溪欣求无心,无心定然会心软的。 而无心上下打量着无梦,总觉得她好像忽然间长大了许多。 无梦咬牙看着无心:“少爷,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若不是当真没有别的办法,我又岂会这样做?那样东西……比师兄的命还重要,我不得不慎重。” 她知晓无心是不放心政溪欣的安全……在他眼中,在无邪眼中,政溪欣都重于一切。 若是可以,她也许也不会让无心见到回生。只是如今,这却是唯一能够留下政溪欣的办法了。 无梦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无心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看向政溪欣:“欣儿,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一会便回来,好不好?” 这么多年对无梦的了解,他也相信,无梦不会害政溪欣,也不会骗他的。 而政溪欣虽然心中不愿,可无梦的态度这么坚决,就连无心都妥协了,她还能如何?与其这么耗着,还不如让无心去,到时候也许她还有可能从无心口中得知真相。 因此她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跟无梦去吧,我等你回来。” “嗯,我很快就回来。”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他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我等你回来。 即使明明知道政溪欣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无心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无梦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越发心疼无邪。她站起身带着无心离开了院子……而那几个黑衣男人则守在了院子的四周。 政溪欣苦笑了一声,便是没有这几个人,就凭她如今的身体,走不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又哪里走的掉呢? 走到一边坐下,政溪欣又想起了墨千傲……他若是来了,免不了又是一大堆事情,想到这些,政溪欣原本的心情一点也不剩下了,只余烦躁。就连微风拂过,叶子沙沙的声音,也是如此的聒噪。 另一边,无心跟着步履匆匆的无梦走到了另一间偏僻的院子里。若是说漪 紫苑仅仅是与皇宫的威严华贵不符,那么这一处院子,给人的感觉就是诡异了。虽说已经进入秋天,宫中的花草植物有匠人打理,仍是十分繁茂的,然而这里,却是一片萧条。 整个院中空无人影,就连打扫的小宫女也没有。而院子一角枯黄的枝叶足以看出,这里曾经是种过植物的,只是现在全部死去了。 一踏进这里,扑面而来的就是死亡的气息,让无心心中一顿。他皱着眉问无梦:“这里平日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有什么剧毒之物,才让方圆之内寸草不生?可是皇宫中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无梦听见他的话,脚步未停,仍是带着他往东边的房间走。只是说话里,声音却有些低沉:“少爷,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无梦推开门,立刻有一股血腥味让人作呕。无心用衣袖掩住了口鼻,而无梦则无动于衷的继续往里走。待看到屋中的那架屏风后的东西时,无心惊得一下子放下了手,瞪大了眼睛。 枝叶血红,其间还有一朵红的泛黑的花苞,似是马上就要绽开了。而那长长的藤蔓,慵懒的绕在了花朵周围。 居然……居然是回生! 无心看着面前这株不像是植物的植物,几乎连呼吸都停滞可。他脸上带着震惊,似是在问无梦,又像是自言自语:“这里,这里怎么会有回生!” 就在无心呆住的片刻,无梦已经往里走了几步,到了床榻边。想要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又怕惊扰了他,最后只是低声说道:“这,便是师兄要留下霜凝姐的原因,十日,只需再等十日……” 无心听到无梦的话才回过神,看见她身边床榻上躺着的人,他惊得喊了出来:“师兄!” 他步伐沉重的走了过去,心上像是压了石头。怎么会这样……床上的那个人,面容那么憔悴,没有丝毫的血色,呼吸声微不可闻,这怎么会是他的师兄呢! 那么强大的一个人,那么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那张清瘦的脸是他那么熟悉的,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铺满了枕边的墨发,却有丝丝缕缕的银白夹杂其中,刺痛了人的眼。 “为什么会是这样……”回生在这里,无邪又成了这么样子,一切不言自明。只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回生为什么会在无邪手中? 无心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能够挽救政溪欣的东西,就是这回生。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 原来……竟是到了无邪手中。 可是,供养回生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啊! 无心看着昏迷不醒的无邪,伸手为他诊脉。不知为何,看着无邪虚弱不堪的样子,他总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 回生记载于断情谷的禁书上,便足以见其的神秘。便是无心,也不知晓被它吸过血的人会怎么样……毕竟这种植物太过诡异,也太过邪恶。然而,纵使有了心理准备,无心在触及到无邪的脉搏之后,仍是脸色大变,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抖:“师兄他……”居然这样牺牲自己。 “师兄他真傻。”无梦强忍住夺眶的眼泪,哑着声音回答:“少爷你能明白吗?” 闻言,无心叹息。无邪对政溪欣……也是不一定的,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过一回的政溪欣,会变成无邪身边的镜霜凝? “少爷……他,他还好吗?”无梦其实早在无心脸色变化时猜出了答案,只是不亲口问出来,她仍是不安心。原先她也替无邪把过脉,只是到底医术浅薄,并看不出什么来。也因此,才更加担心。 然而无梦却很清楚,他的身体一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若是说虚弱是因为失血过多,那么为何他的体温也越来越低,几近冰凉。为何……他生出了那么多的白发?他明明还那么年轻啊! 无心一向都带着笑容的脸上,此刻却只有痛苦与沮丧。他听到无梦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脸上却满是泪痕,眸中闪着期待。然而……他却只能让她失望了:“他的体内,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毒素,这是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只是那毒,我却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毒性却是十分霸道的……” 连无心都不知道!无梦身子一软便跌 到了地上,然而她却顾不上爬起来,而是紧紧的拽住无心的袍角:“少爷,无梦求你一定要救救师兄啊!若是连你都没有办法,师兄他……”剩下的话,被哽咽与抽泣淹没了。 无心如今心中也是煎熬的很!他如何不想救无邪,只是回生的毒性,医书上根本就没有记载,而且从第一次吸食人血之后,直到开花之时都不能换人,更不能中断供养…… 否则的话,回生就会立刻枯萎,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而且如今还只有这一株!无心便是想在别处试验一番也不能够! 无心的手狠狠的砸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少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不成师兄就非要,非要……少爷,师兄过的那样痛苦,这么多年都是那样,好不容易现在懂得了爱……早知如此,我宁愿他从来都是冰冷绝情,宁愿他永远也不要遇见她,更不愿动心……” 无梦不断的抽噎着,心中满满的都是绝望。还记得当初她和无心常常开玩笑,说冷冰冰的无邪若是有一日遇见了心仪之人,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反应。 可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无梦宁愿他永远都是孤身一人,无情无爱。 “真吵,无梦,你别哭了。”床榻之上突然传来有些微弱的声音,可是无邪和无梦却都听的分明。 “师兄!”无梦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惊喜的看着他。无心则弯下腰扶着无邪坐了起来。 而后,无梦却匆匆的出了门,嘴里还喊着:“师兄,你先别睡了,我这就去给你端药!”说罢话,人已经不见身影。 而无心看着虚弱的无邪,却是第一次萌生除了后悔……也许,他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不该来这里找政溪欣,更不该带着墨千傲一起来。 墨千傲准备好了一切,还带着将士,而无邪却只能这样卧榻。 公平何在? “怎么来的这么慢?”无邪像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担心一般,丝毫不提回生的事情,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 “早知道,就不该来。”无心摇了摇头,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无邪却笑了起来:“怎么?你难不成是在怪我明明找到了回生,却也没有交给你?”他的语气这样轻松,没有丝毫的沉重。 “对,我是在怪你!明明找到了回生的种子却不给我,反而不顾自己的死活亲自去供养……”无心眼中都是哀痛。 他心中明白,纵使无邪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南疆的事情发生的任何事情,也绝逃不过他的眼睛。包括这次墨千傲的事情。 因此,他如今实在不知道应当说什么话才好。 而无邪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微仰起头,看着帐幔上的刺绣,那与她院中的紫藤花一模一样:“我心中清楚,你若是知道了,定会亲自供养回生。回生这种东西,无人清楚她有无毒性,若是你为了救她而出了什么问题……她定会心中痛苦难安。” 这一句“她”,指的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听见这句话,无心轻叱道:“师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她就会安心不成?你明知道,以命换命,她怎么能够接受这种事情……” 无心的脸上难得的有了怒容,无邪怎能这样的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而他自己,又为何这样的没用……无论是政溪欣的病,还是无邪此时的情形,他都束手无策。 而无邪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所以这件事,千万要瞒着她。事已至此,你总不能让我的心血毁于一旦。”从前那张总是冰冷无情的脸,如今染了笑意,竟是连棱角都变得温和起来了。 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听见这句话,纵使无心,眼角也微微有些涩。而无邪反而若无其事的安慰他:“放心吧,距离回生开花的日子不久了,到时候你将药给她就是,不必多说。也不要让她知道回生这件事情,至于我若是死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反正她恐怕也不会在意。” 他说的轻描淡写,无心却是更加难受。不要让她知道回生这件事情……他竟是打算瞒着政溪欣吗? 哪怕他牺牲了自己才能救她,却对自己的牺牲只字不提。 “你每次都是这样!”无心咬紧了牙:“明明看 起来冰冷无情,可是却总是为别人着想,却又什么也不说!可是这一次,也许……也许你会因此死去,你明白吗!”他整个人,都如置冰窟,触不到丝毫的温暖。 而无邪却示意无心扶着他起身,直到下床之后,他才慢慢的开口:“这是我最后一桩心愿,之后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况且,无论我为她做了什么……”他拒绝了无心的搀扶,一步一步的向着门口走去。 他的身形有些摇晃,却又走的十分稳。无心看着他出了门,听着他四散在风中的声音…… “都是我心甘情愿,与她无关。” 一个人的感情 无论我为她做了什么…… 都是我心甘情愿,与她无关。 他的声音那般小,轻飘飘的说出来,转瞬便散在空中。然而,这一句话,却深深的刻在了无心的心中,让他只能够站在原地,看着无邪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们一直以为,无邪的心中从来没有报仇之外的东西。就连他也一直以为无邪冷血无情……可是原来,他的心早已为了另一个人而敞开。 只是,他把心事都藏了起来。无人知晓。 他习惯了,所有的困难,都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担。 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无邪的房间,就连无心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漪紫苑的。而在他进门之后,墙边的几个黑衣人立刻离去了。 政溪欣早早就在窗户中看见了无心回来,如今匆匆的迎了上去。却觉得如今的无心与方才离去时,可谓是判若两人。心情明显有些压抑,步履沉重,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政溪欣看着这样的无心,竟是不忍心问出口了。短短的时间,他便成了这个样子,恐怕无梦口中的那样东西对他打击极大。 犹豫半晌还是没有问出口,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走到无心身边:“你回来了。” 哪怕是政溪欣话中满满的温柔,也不再能够安抚无心。他看了政溪欣一眼,目光之中,尽是苦涩与挣扎……最终,他别开了眼:“嗯,回来了。” 政溪欣明明知道他不对劲,却也无法问出口,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端看无心的反应,她就知道,无梦带他去看的那样东西,成功的留下了她和无心。 然而……那样东西,与无邪要留下她,究竟有什么联系? 政溪欣正在心中想着,却听见了无心的声音:“你安心的在这里再住一些时日,也许很快,墨千傲就会来接你回去了。”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政溪欣,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会毁掉了无邪的苦心。 墨千傲来接她回去?政溪欣怔住了,他来接她,回哪里呢? 她和他之前,隔了千山万水,隔了生死相别……不知何时,这样的字眼,竟让政溪欣觉得如此陌生。而她心中,竟是隐隐不愿墨千傲来的。 她不知道无梦几人瞒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的未知,都让她心中不安。 然而,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无心看着她,却选择了转身离去:“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也会明白师兄他……”余下的话,政溪欣没有听见,无心就已经离开了漪紫苑。 政溪欣并不担心,她明白,无心会让她留下来,便是肯定了没有危险。然而,她却突然想起了无邪…… 无梦的字字句句,以及无心现在的反应,都让政溪欣明白,那样神秘的东西,定是与无邪脱不开关系。而想起无邪那越来越消瘦的身形,以及渐渐出现的白发,还有冰冷的体温…… 政溪欣心中都是不安与隐约的恐惧…… 她站在院中,紫藤花仍然开的极是热闹。抬头看着这漪紫苑独有的紫色天空,她想,这一世,都不会忘记这一眼的风景。 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年的秋日,没有萧索,只有盛开的温暖。 只为了这一院子的花开,她想,再也不会怀疑无邪的用心了。 …… 再一次见到无邪,仍是在这紫藤下。花瓣纷扬落在他身上,而那几乎白了一半的发丝,让这个看上去似乎依旧挺拔的身影,添了一抹悲哀。也在政溪欣心中,添了一笔惆怅。 从他进门的时候,无心和无 梦就离去了。政溪欣知道,是为了留下她和无邪,单独相处。 这一份不该有的贴心,让政溪欣更加觉得不对劲。而让她更加不安的是,明明无邪好好的站在那里,她却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倒在地上,倒在这一地的紫藤花瓣上。 她看着无邪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住了舞在空中的花瓣,就如她初初看见这满院紫藤时的动作一样。而他一向冷冽的声线也多了几分温柔怜惜:“花终究有枯萎的一天,不论怎样也拦不住。便是再美的花,最终也只是消弭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明日,这些花还会再开,开的更加美丽。”不知为何,政溪欣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他,也向他一样,伸手接住了那柔软的花瓣。似乎,连心境都变得不一样了。 “记得当日你曾说,花开无声,花落无息;花开只为君心悦,花落不悔昨日红。可惜,似我这种人永远也听不见花开的声音。” 无邪看着政溪欣的眼睛,苍白的肌肤更衬得他眸黑如墨:“你还说,花开的时候便是幸福,我却到今日也不懂得这两个字。只是,你可幸福?”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让政溪欣一时间失了神。直到清醒过来之后,她却是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他。 幸福……她几乎已经将这两个字忘记了,又该从何说起? 她逃避一般的动作,以及半晌的沉默,使得院子更为寂静。半晌,无邪伸手抚向她的长发:“我总是想,也许你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应当是幸福的吧。” 余下的话,却是再难说出口。 此生,他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了政溪欣,更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若非如此,他大约一辈子都是个无情无爱的人。 然而,遇见政溪欣之后,他却好似懂了…… 琴笛合鸣时候的和谐,那一刻感受到的从未有过的宁静,让他明白了一切。 与政溪欣在漪紫苑的那两年,大约是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可惜,却已经结束,永远也不可能再来过。 他明白的……终究是太晚了。 若不是遇到他,也许政溪欣会是一生和乐,不会有这么多的坎坷。然而,若是没有遇到她,他这一生,又该是如何的清苦…… 这样的无邪,让政溪欣无所适从。她习惯了从前的无邪,永远都在算计,狠毒无情。而现在的他,却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突然说出来的这些话,让政溪欣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尽管无邪的确对她的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可是……纵使没有无邪,她与墨千傲,也未必能够安然一生。 说到底,他们的相遇,就掺杂了太多的阴谋算计。无论是她,还是墨千傲,都从不曾全意的信任过对方。 若非经历了沧海桑田,他们又怎么能够明白心中的感情,又怎么能够放得下彼此的骄傲? “说到底,都是各人的命……”政溪欣再看向无邪时,眼中已没了防备:“这些日子,以及你为我留下的这紫藤花,终生难忘。” 别的话,终是不需再多说。不论过去多久,每一年的秋日,或是再看到紫藤时,她总是会想起这个不善言辞,阴狠毒辣,却又曾真心待她的男人。 然而,她的话说完之后,无邪脸上的柔情却似是全部散去了,就连那笑容里也透着凉薄。他看了一眼政溪欣:“明日就该启程了,他终究来了,也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说完之后,不待政溪欣反应过来,他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该终结了。我们都牺牲了太多,都到此为止吧。” 一如从前的强势,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政溪欣的视线,也走出了她的世界……只余下那沁着冰冷的声音,只余下看着他背影出神的政溪欣。 他……终于来了。而她,也终于要见到他了。 即便无邪病重,却丝毫没有放松对军队的操练。而现在,就如无邪所说,一切都到了终结的时候了……而他,也等了太久。 政溪欣与无心无梦三人同无邪一起出发,又一次的开战,又一次的厮杀……唯一不同的,这一次是墨千傲带着兵士,主动宣战。这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是无邪与墨千傲之间的较量,也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较量。 成者王侯……败者为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次宣战,为的却不再是江山 而这些日子,无心一直守在政溪欣身边,无邪却从未出现过。而无心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他,除了每一日,他都会准时去看他,独自一人去。回来时,带着一身的清香。 那刚刚沐浴过的香气,试图掩饰去无心身上药草的味道。 可惜,久病成良医,又如何瞒得过整日与药为伍的政溪欣? 只是无心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若是他愿意说,一早就会告诉政溪欣。若是他不愿说,政溪欣过多的追问,都是在逼他。而政溪欣不愿逼迫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找到真相。 唯一庆幸的是,在这里,她的行动是不受限制,更无人监视的。因此,无心离开之后,她很容易悄悄的出去。 日子越久,那种不安的情绪就越在心头躁动。毕竟无论是无邪,还是无梦和无心,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都太不正常了,容不得政溪欣不怀疑。 而且,无邪谋划了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今日的一切。明明不是最佳的时机,他却固执的要和墨千傲一决高下。 要么他有了万全的把握,要么……他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无论真相是什么,都是政溪欣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镜国的军队驻扎于山谷之中。而政溪欣听人说起,大约三日之后,便会与南疆的军队遇上了。真也好,假也罢,政溪欣都不想去确认。 冬日终于来临,气温骤降。政溪欣虚弱的身子根本就抵不住寒气的入侵。即便整日里都窝在帐篷里不出去,帐篷中还燃着篝火,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她却仍是周身寒冷。 无心看着政溪欣喝完药之后,接过碗放在一边,然后为她掖了掖被子。碰到她冰冷的手时,用手捂着将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一切却都是徒劳。 “我一直都是这样子,不是也熬过来了?你别管我了,去忙你的事情吧。”政溪欣脑子昏昏沉沉的,却还是对着无心笑。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张脸,即使没了当初的风华绝代,可只要是她,哪怕是这般平凡的五官,却仍美的惑人。 她是天生的美人,与皮囊无关。 “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睡着了就不冷了。”无心看着她虚弱的笑容,心中却更是难受。 也许他不该带着她回来的,她本就体温偏冷,冬日更是难熬。那个海岛,才是最适合她休息的地方。 然而……他却不忍心将她禁锢在那里。即使政溪欣从没说过什么,可是他却能够看的出来,她并不开心。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海边,一坐就是一天……而那落寞的背影,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无心。 最终,他还是带着她回来了,回到了这纠缠不清的地方。她向往自由,而他,不该用恩情困住她的一生。 而且……与无邪相比,他做的那些太微不足道了。 想起无邪,他的眼中布满了复杂。轻叹了一声,低头的时候才看见政溪欣似乎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柔顺而乖巧。 也许……从她闯入断情谷的那一刻,他就动心了吧! 否则,又怎么会为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解脱,而救了落崖的她。 大概,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两人的纠缠。他甘心情愿的守护在她身边,不论,她到底是不是幼时那个倔强的小丫头。 哪怕那样的纠缠,只能够牵制他的脚步。原本应该浪迹天涯无欲无求的无心,却为了一个女人而一再停下了脚步。说到底,都是为了情这一个再简单不过,却也再复杂不过的字。 第一眼的相见,便注定了无法放手的纠缠。因此……哪怕明明知道维系她的生命,需要牺牲无邪,他却还是没有拒绝的勇气…… 没有人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第二株回生,更没有人知道,政溪欣还能不能等到第二株回生开花的那一天……所有的未知,让无心无法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所以他才这般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无邪为了救政溪欣而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却不能阻拦。 这样自私的他,让无心自己都觉得唾弃。 然而……他还是只能够选择自私下去。 无心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时至今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他,不能够也不应该再心软了! 将政溪欣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又将 厚厚的狐毛斗篷也盖在她身上,无心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而后迈着决绝的步伐离开了帐篷。 最后一天了……明日的太阳升起之时,也许政溪欣就能结束所有的痛苦,获得新生。而作为代价的无邪……没有人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纵使不忍,却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距离政溪欣的帐篷十分远,甚至远离了军队驻扎的地方,还搭着一个孤零零的黑布帐篷。四周寸草不生,树木枯死,没有丝毫的生气。 走近时,都能感受的到那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帐篷四周,由黛月楼的顶尖杀手寸步不离的守着。无心一步步的走近,脸上的悲戚之色也越来越重。 看见他过来,隐藏着的杀手顿时现身。无心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问了一句:“师兄进去了吗?” “是。”为首的黑衣人短促的回答。而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们退下吧,没有得到命令,不准靠近。”无心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进了那帐篷之内。 杀手是不会有感情的,也没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好奇心。他们生来就只知道听从命令,而跟随无邪,这是门主的命令……无邪,就是他们的新主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守着这个帐篷。而在无邪和无心进去之后,他们却必须要退下。因此帐篷里发生的事情,就连他们也是不能够知道的。 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明明是白日,浓厚的黑云却遮挡得不见天日……到处,都是黑暗。 进了帐篷,最先映入无心眼中的,就是那一头白发。无邪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神情安定,没有丝毫的恐慌。 “无梦……都准备好没有?”无心强忍着阻止这一切的冲动,扭头看向面容哀伤的无梦。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反倒是无邪听到他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放心吧,无梦都准备的万无一失了。现在就开始吧,记住了,待会万万不能靠近我,绝对不能!”他说的十分郑重。 说完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回生上。那藤蔓似乎长的更多了,其中的那 朵花,几乎已经完全成了黑色,最外边的几片花瓣,已经绽开了。 而那些诡异的叶子已经开始抖动,似乎是迫不及待了。 明明是这样可怕的一幕,无邪却笑的格外安详:“这便是最后一次了,回生终于要开花了……千万记住,离这花叶远远的,绝对不能被碰到,否则……我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这当真,都是他的心血啊!无心和无梦俱是沉默,却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后了几步,离回生,也离无邪远远的。 回生……吸食宿主的血液时,整株花都会变得十分疯狂,尤其是枝蔓众多,那些不能够占据有利位置的枝蔓便会在空中四舞……这时候,不论碰到任何人,它都会吸食血液。然而,只要吸食到宿主之外的血液,回生就会立即枯死。 这样诡异又可怕的东西……无邪却必须用自己来供养它。 每一天,无心和无梦都只能站的远远的,看着他独自一人,在藤蔓中痛苦的挣扎着。就像此刻一样,数不尽的藤蔓盘旋在他身上,疯狂的掠取着他的生命…… 疼……这是无邪唯一的感觉。哪怕已经这么多次了,他却始终没有办法习惯那样的痛苦。即使身体已经觉得撑不下去,即使无边无尽的痛苦已经快要从口中溢出来……他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愿发出丝毫的声音。 无梦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已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生怕自己会毁了这一切。眼睁睁的看着无邪那样痛苦,她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回生,为什么供养回生的人,不是她! 帐篷之中,只有无邪的喘息声,以及那些花叶发出的诡异的声音……就在这时,无邪终于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便跌到了地上…… 然而,那些藤蔓却更加疯狂了…… “不……”无梦看着这一切,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身子往前冲去。然而,无心却立刻抓住了她…… 无梦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往前走,否则,无邪的牺牲也许就白费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熬过这一次,无邪就能够解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可是,真 的能够好起来吗? 此时的无心,整个人也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这样痛苦,他却只能这样看着…… 他这样自私…… 几乎崩溃的情绪,让无心眼中也有了涌动着的晶莹。 然而,他却没有哭……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脚被钉在了地上一样。 他甚至不能松开紧紧抓着无梦的手,尽管无梦已经哭的脱力,再也不能向前一步。他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样,不能够挪动分毫。只能够……看着一向隐忍的无邪,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 时间仿佛停顿在了这里。明明早就该结束了,可是那些藤蔓却一直不肯满足,牢牢的围在无邪身上,将他的表情也遮了去。 “到此为止吧……”无梦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也几乎流干:“师兄,不救了好不好,放弃好不好……我求你了!”她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悲戚与绝望,整个人都几乎昏厥过去。 然而,无邪从那些枝蔓里透出来的目光……却还是那么坚定。 即使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已经回答了无梦。 就在这时,无心仿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抓着无梦的手,就在这时,一丝银光快速的从眼前闪过,他身形一晃,便挡了过去。 来人,是政溪欣。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没想到会有人挡住她的剑,政溪欣在看到无心时立刻收剑。就在这一刻,无心立刻牢牢的抓住了她。 政溪欣惊恐的看着那些诡异的枝叶快速的飞向了无心,立刻就要缠上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心立刻带着政溪欣飞到了无梦身边,也飞离了回生的范围。 政溪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地上。而那些向着无心而来的枝蔓,不甘心的在空中舞动着,又瞬间的回到了无邪身上…… 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一幕,政溪欣立刻就要提着剑冲上去:“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没看到他这么痛苦吗!为什么不救他?” “不准去!”无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和。说话间,他牢牢的抓住了欲扑上去的政溪欣。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政溪欣被无心紧紧拉住,动弹不得。就在她愤怒的想要大声质问无心的时候,脸上却狠狠挨了一巴掌。 半晌,政溪欣才反应过来。她用手捂住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手还没放下的无梦。脸上的痛觉让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梦。 无梦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看着政溪欣的目光却是第一次充斥着那样强烈的愤恨:“镜霜凝,别自做主张!” 那样的眼神让政溪欣顾不上脸上的疼,甚至无视了无心担忧的眼神,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愈甚:“无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邪他……为什么你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不阻止呢!” “为什么不阻止?”无梦冷笑:“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她的手指向了那缠绕在无邪身上的诡异植物。当政溪欣疑惑的目光投向无心时,他却颓然的低下了头,抓着政溪欣的手也放开了。 不等政溪欣问出口,无梦往下说:“那叫回生,必须用人的血才能养活的东西!” 政溪欣看着那株诡异的,不能称之为植物的植物,那鲜红的藤蔓枝叶与其周身散发的邪气,都让她心中轻颤。她隐隐的感觉到,那个一直让她好奇的真相,也许今天就要揭开了……而帐篷最里边的无邪,还在痛苦的挣扎着,喘息着。 一直让她分外好奇的真相,这一刻却让政溪欣生出了恐惧。这株需要人血喂养的回生,难不成与她有关吗?她不愿意相信…… 而无梦看出她脸上的害怕,声音更为冷冽:“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吗?既然被你撞见了,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被枝蔓缠身的无邪闻言挣扎的愈发狠了,他努力的想张开嘴制止无梦,然而那紧紧困着他的回生,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无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梦说出了他一直想要隐瞒的事情:“这株回生,就是唯一能挽回你生命的东西!” 由 于心中的愤懑,无梦的声音格外大。说的话却像是利剑一般刺穿了她的胸膛,让她喘不过气来。过分的震惊,政溪欣说不出话,只是扭过头看向眼中带着不忍的无邪。 为什么……明明受苦的是他,可是他的眼中却带着怜惜。明明他已经痛苦的咬住了唇,有鲜血溢出,又迅速的被那枝蔓吸收…… “他都是为了你!害怕让你觉得不安心,宁愿什么都瞒着你,就算你永远都恨他,他也完全不在意,他的心里只有你,什么都是你!”无梦眼中的泪落得更快,眼神却是盯着政溪欣不曾转移。而无心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政溪欣,试图阻止她:“无梦,别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梦愤愤的打断了:“我为什么不说?镜霜凝,你难道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她用手捏住政溪欣的脸,让她不能逃避,另一只手则指着痛苦的无邪:“你看看,他这么痛苦,全都是为了你!可是你呢?哪怕是陪在那个没用的皇帝,亲自为他做点心,也从来都看不见你为师兄的付出!你的心难道当真是石头做的吗?” 无梦的锥心之语让政溪欣忘记了挣扎,只能呆呆的看着无邪。全身都缠着那诡异的藤蔓的他,似乎已经昏迷,满头白发……他那般的憔悴。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失去了意识。就算回生愈加过分的折磨着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毫无生机,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哪怕是师兄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他自己也受尽了折磨,难道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那个活的最辛苦的人,现在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难道,这还不能够让你原谅那些过去吗?” 一字一句,都好似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了政溪欣的心上。 她想张口说话,想要告诉无梦不是这样的,可是……强烈的窒息感涌来,让她只能够大口 大口的呼吸,说不出只字片语。 无心看着政溪欣弯下来身子,面容痛苦,急忙扶住她:“欣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只能够说出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来。努力的挣开了无心,她的眼神片刻不离的注视着无邪。 “你起来,无邪……”政溪欣努力的呼吸着,然后看着无邪恶狠狠的开口:“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你起来啊……” 原本用来支撑身子的剑,被政溪欣用了最后的力气丢到了无邪身边。她看着无邪,脸上却尽是不屑:“别以为这么做我就会领你的情,无邪,别做无用之功了!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是当初那个睥睨天下的无邪吗?若是还有丝毫的骨气……就斩断那些枝蔓,然后站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无梦愤怒的喊了一声:“镜霜凝!”然后抓住政溪欣,狠狠的将她拉了过来,不等她站稳,抬手又是一巴掌。 方才的话似乎已经耗尽了政溪欣最后的力气,一声脆响过后,政溪欣已经被打的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 “欣儿!”无心慌忙欲扶起她,然而接触到政溪欣那冰冷的眼神时,却愣在了原地。 无梦方才动手时丝毫没有留情,政溪欣如今脸上已经红肿一片。伏在地上,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已经不再挣扎的无邪。 尽管他似乎闭着眼睛,可是政溪欣却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无邪都听的到。她的身子本就已经差到了极点,如今又这么一番折腾,胸腔早已是一片翻江倒海,政溪欣努力的忍着。 “无邪,就算你为我而死,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政溪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般的冷冽无情。 然而……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在这句话之后,无邪的睫毛 似乎颤了颤。明明只是过了一会,政溪欣却觉得如同一辈子那样长久……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然而,那双黑眸,却如同那白发一样,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他的眉毛与睫毛之上,都凝着薄薄的冰霜……而那双眼睛,更是刺痛了几人的心。 这样的他…… “无邪……”政溪欣带了些哭腔。即使是在帐篷里,即使四周还燃着篝火,政溪欣却觉得浑身冰冷,颤抖不已。 就在这时,回生似乎终于满足了,开始往回盘旋……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摧毁了一样,那些藤蔓迅速的枯萎了…… 那些还没离开无邪身体的枝蔓,迅速的脱落干枯……不过眨眼之间,原本血红的藤蔓,迅速的枯黄,就如同普通的植物一样,再看不出原先的诡异。 三个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而无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落在他脚边的枝蔓竟都覆上了一层薄冰。 迅速蔓延的薄冰在遇到那朵如今半绽的花蕾时,终于停止。血红的花蕾与周围的薄冰相映,仿佛是火焰一般。 就在这时,那半绽的花蕾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一片片花瓣缓缓张开,透着一股妖艳惑人的美感。一层层一瓣瓣,有条不紊的张开,就在几个人的面前绽放着…… 回生,终于开花了。 等到几人反应过来的之后,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无邪。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变得愈加瘦…… 他整个人却似乎透着诡异的美感……那白发白眉,与灰白的眼睛,在妖冶的回生花面前,却丝毫不显得黯淡…… 一点一点,他的嘴角绽开了笑容。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表现出开心的情绪来…… 就连政溪欣,也能看出他的开心与满足……那无神的眸子,也绽出了光彩。 “ 当初,是我毁掉了你的人生,现在,我还你一个未来……”无邪的声音很小,却让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政溪欣,笑的更加灿烂…… 下一刻,他却猛然倒在了地上…… 无邪,这个在别人心中从来都强者的名字,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如今,就这样倒在了政溪欣的眼前。 政溪欣还愣在原地,无心和无梦却迅速的冲了上去。两人似乎早有准备,无心一把抱起无邪,便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架着一个铁制的浴桶,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连浴桶都有些隐隐发红,其中的药汁像是煮沸了一般翻腾着。无心却毫不犹豫的将无邪放了进去…… 冰火相遇,升起浓浓的雾气,空气中都带着药味。 在那雾气的中央,无邪的脸仍是苍白的几欲结冰,而他的白发白眉,生生的刺痛了政溪欣的心…… 政溪欣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般,胸口处翻涌的气息,让她再也忍受不住…… “噗……”血气翻涌,政溪欣终于吐了出来,带着所有的不忍与愤怒,化成了这地上的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心。 视线渐渐模糊,政溪欣只觉得到处都是一片血红……只除了,无邪那如雪一般的白发。 多希望……再也不要醒来了。不要再面对这一切,不用再面对生死未卜的无邪。这一刻,政溪欣竟是想要逃避。 以命换命……真的值得吗?她想问问无邪,可是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什么时候开始,活着也变成了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她恨不得早些解脱……可是,偏偏却有那么多的傻瓜,为了救她这副残破的身躯而努力着,不肯放弃。 其实……这样的她,怎么配活着?如今的政溪欣,怎么还有脸活着! 这条命,早就不属于她了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鲜红的颜色,染红了眼睛 漫无边际的黑暗,政溪欣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已经死了,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生或死,早已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事情了。 如果再也醒不来……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只是又要让旁人痛苦…… 政溪欣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终于从那黑暗中脱身。眼前,是青色的帐幔,还有憔悴了许多的无心。 为什么……还活着?政溪欣努力的将眼睛全部睁开,然后转头看向蒙着雾气的窗子。依稀,能够看到外边的一片白。 下雪了吗? 那本该纯洁无瑕的颜色,如今落在政溪欣眼中,却让她再也喜欢不起来……想到无邪的白发,只觉得心中发疼。 “强留……终究无益。”许是睡了太久,政溪欣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为这一句话蒙上了沧桑之感。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无心看见她醒来,明明是想要笑的,却觉得脸上那般僵硬。最终,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政溪欣摇了摇头,手撑着床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却丝毫使不上力气,反而咳嗽起来。 无心见状急忙将他扶了起来,为她顺了顺气。而政溪欣终于止住了咳嗽,看向了无心那本该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那些洒脱全都不见,余下的,只是千帆历尽的沧桑,只是平淡。 政溪欣苦笑。似乎每一个人,都变了。 命轮不止,每一人都历经了爱恨生死,终于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没了不顾一切的勇气,也没了纤尘不染的纯净,没了俯视天下的傲气,只余下千锤百炼后的坚强。 尤其是……那个人。 即便害怕提起,政溪欣却不得不问:“他,还好吗?” 还好吗……最 终,也只是这样无力的一句问候。一闭上眼,她就能清晰的记起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细节,她都记得那般清楚。如同是刻在了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 尤其是,他倒下的那一刻,嘴角的满足。 “暂时没什么事情。”无心的声音很平静,而这个本该让政溪欣能够放下心的回答,只因为多了两个字,变得更加沉重。 暂时。 政溪欣掩去了眸中的苦涩,扫视了一周,却发现不对劲。他们行军时一直住的帐篷,十分简陋,而此刻她容身的地方,却是这般温暖的房间。 “这是哪?”政溪欣有些惊慌,猛然抓住了无心:“还有无邪,他现在在哪?” “我们现在在平城……墨千傲的将士,如今就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无心并未提起无邪,反而说了墨千傲。 而这个名字……政溪欣抓着无心的手颓然落下,明明分开没有多少时日,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生死相许,如今想来竟这般遥远。 然而,不管过去了多久,他的眉眼,却还是那般清晰。与他在一起的那些回忆,却也历历在目。 原来,时间并不是可以淡忘一切的。刻在心中的那个人,注定永生难忘。 政溪欣紧紧攥住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很快……就要打仗了是吗?” 两年前的画面隐隐在眼前浮现,两军对峙厮杀,遍地鲜血……百姓眼中的恐惧,还有他眼中的漠然与无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恐怖。让政溪欣再也不愿想起。 “你该明白,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谁也阻止不了的。”无心只能这般告诉她,甚至还故意避开了她的眼神。而后,从袖子取出了一只十分小巧,花纹精致的木盒子。 “这里面……”无心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纤长的手指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那枚血红色的药丸。 那红色,鲜艳的让人作呕…… 政溪欣挪开了视线,那是什么,她再明白不过。 “这是他的心血,事到如今,何必再拒绝?”无心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政溪欣,面上神色不明,声音却有些许低沉:“他这一生都背负了太多的沉重,许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唯独这件事情,是他心甘情愿做的。” 想起那个苍白却又灿烂的笑容,无心的眼中竟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那样冷心冷性的一个人,却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从不曾开怀的笑过,却在回生花开的时候,笑的那般灿烂……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无邪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做这件事情。就如他方才与政溪欣说的那样,无邪自小就背负着仇恨,报仇,是他唯一能够做,也不得不做的事情。一生的身不由己,唯有这一次,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不是觉得,那一天,我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政溪欣看着那一枚药丸,却怎么也无法伸过手去接。用他人的生命换来的生机,让她如何坦然接受? “傻丫头,我明白你的用意。”无心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脸上带着包容与怜惜:“你并非是无情,只是想用那样的话,刺激他放弃……然而,你却不明白,就算他当时真的放弃了,一切也不可能从头来过。只是白白的浪费了他从前的心血罢了。” 听到无心的话,政溪欣再也看不得那一抹鲜红。她垂下头,眼泪一颗颗从脸庞滚落……而无心看到她哭更是心疼,握住了她的手,轻轻说道:“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你,哪里还会恨他呢?欣儿,我知道的。” 眼泪无声,却是掉 的更急了。 恨吗?也许曾经是有的,那时候,是无邪毁去了她所有的美好,毁掉了她整个人。然而,也是这个她曾经恨的人,牺牲了自己,给了她新的人生…… 最初的那两年,他们相互利用算计,却是用柔情做伪装。只是那时候,却也是真的相依为命,他,曾经真正的保护了她。 那时候失去了一切的政溪欣,从一个弱小卑微的女人变成了强大的镜霜凝。倘若不是他的庇护,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纵使步步为营,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重新活了过来,抛弃了那些过去。 他既是仇人,又是恩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总是不愿意面对无邪,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矛盾。怨不得,恨不得,可偏偏又原谅不得…… “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这个是无邪给你的,我都交给你。”无心打断了政溪欣的思绪,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两国之间会不会开战,如今还是不得而知的事情。只是……他们二人,约好了要在明霞峰顶做个了结。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终结。” 听到这句话,政溪欣惊慌的抬起了头,然而不等她问出口,无心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先梳洗一下,我在外面等着你。过一会……我带你去找他们。” 说完之后,无心便起身离去了。一打开门,便有风雪扑面而来,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听见了政溪欣的声音。 “谢谢你。”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不曾回头,而是步伐坚定的出了门,只留下一个背影,消失在合上的门缝中。 他能够做的事情,只有这些而已。旁的,终究是有心无力。 就好像他不可能说服无邪放弃仇恨,更不可能让墨千傲束手就擒。无论是他,或是政溪欣,以及所有的人,都不能够改变这一切 。 纵使不想让政溪欣知道这件事,他却还是说了。只因为,这一次,墨千傲和无邪,注定有一个人,不能活着回来。 这两个人,无论死的人是谁,都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若是不让政溪欣见到最后一面……未免也太残忍了。 他笑的有些苦涩,心中却如释重负。对错,又有什么重要呢? 而屋内,没有外面的风雪交加,政溪欣看着手中盒子中,那枚血红的药丸。 轻轻的将那药丸拿出来,握在手心,政溪欣嘴角漾出一丝笑容。这枚药丸,是他全部的心血。他,希望她能够活下来,可是……她却更不愿看着他死去啊。 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她不能承受的。一直接受着旁人的付出。这一次,是不是也该轮到她做点什么了。 不论是什么,只要墨千傲和无邪都没事,都是值得的吧。 穿着厚厚的白狐大氅,政溪欣推来了门。寒风凛冽,而那一张小巧苍白的脸,显得那般的苍白。 无心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身便看见了风雪中静静站着的她。长了张嘴,他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更没有问那枚药丸,她究竟吃了没有。 漫天雪花飞舞,那样瘦弱的政溪欣,脚步却十分坚定。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身后是一排小巧的脚印。 纵使没了那张堪称绝世美人的容颜,可在这漫天风雪中,她嘴角那一抹从容,却还是这般的打动人心。 她美的夺目。 待到她走到自己跟前之后,无心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论最终如何,欣儿,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嗯。”政溪欣应了一声,目光坚定。 洁白的雪地上,一行马蹄印蜿蜒远去。马上两人皆是白衣,消失在这一片纯白的天地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命运让我们背负了太多 明霞峰,据说在日落时,那上面的风景最美。然而,落霞峰的最西面,却是万丈悬崖。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有多深,只是落崖之人,绝不会生还。 风雪不曾停止。明霞峰已被这无边无际的白雪覆盖,一眼望去,天地苍茫。而在明霞峰西边的悬崖边,却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不顾寒风凛冽。 隔着三丈的距离,两个人手中皆持长剑。风雪拂乱了发丝,吹起衣角。而墨千傲和无邪,却没有丝毫的瑟缩。 他白发白眉,与雪色融为一体。而他绣着蟠龙的银白袍子,则更为刺眼。哪怕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就在这样的风雪之中,无心搀扶着政溪欣,摇摇晃晃的爬至山顶。而山顶之上,一片开阔。而悬崖边上的两个人,那般的耀眼。 “别动,就站在那吧。”政溪欣向着两人走去的时候,墨千傲却出声阻止了她的步伐。她咬了咬牙,却还是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你改变不了。”无邪紧接着开口,视线却仍是盯着墨千傲,不曾回头。 “真的非要这么不可吗?”政溪欣看着两人手中的剑,终于忍不住想要上前。然而,无心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转眼看向无心,却听见对方有些悲伤的声音:“欣儿,事已至此……他们之间的恩怨,旁人干涉不了。” “无心……”政溪欣站在原地,眼中是漫无边际的哀伤。她也知道,如今的一切,她无能为力…… 墨千傲与无邪两人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能和解。作为旁观者,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他们心中的感受,更不能阻止。 风声阵阵,如同天地的悲鸣。无邪的身影明明已经有些羸弱,可是他的声音却是那般的坚定,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千傲:“为什么,那件事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却清晰的传入了其余几人的耳中。 墨千傲看着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而那笑容之中,仿佛带着解脱:“说到底,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可我不信命,从来都不信。”无邪的白发与漫天的雪花融到了一起,而他有些灰白的眼睛,明明已经失去了光彩,却能够让人明显的看到其中的不甘:“倘若当真有宿命,在灭族那一天,我也该死在那里才对。” “说的也是……”墨千傲轻轻的叹了一声,低的微不可闻。下一刻,无邪手中的剑已出鞘,即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手中的剑,却是不偏不倚的对着墨千傲的心脏。 无邪面容冷冽:“别说那么多废话!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当初做那件事的人会是你,为什么那些不存在的罪证,是出自你这个完全不受重视的皇子手中!” 明明是问句,他却说得那么肯定。 “说起来都是前尘往事了,隔了这么多年,就算你知晓了,又能改变什么?”墨千傲仿佛没有看到无邪手中的长剑,仍是平静的站着。 而政溪欣和无心,远远的站着。政溪欣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明白,倘若两人真的动起手来,无论是她还是无心,都不可能阻挡,更阻挡不了。 从无邪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仇恨。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报仇的一刻。 “纵使不能够改变,我也一定要知道!”无邪的声音中已有了恨意,看向墨千傲的目光也是恶狠狠的,恨不得刺穿他。 “为何,那件事会出自我的手?”墨千傲阖了阖眸子声音如古井无波:“明明根本就不受重视,为什么会做的了那件事情……说来,到果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千娇在那一年被父皇指婚,要嫁给你大哥,可是她却不想嫁,又不能抗旨,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太子出了主意,说是你父亲谋反,只要能有证据定罪,千娇自然就不用嫁了。” “在那无情的皇宫之中,除了我的母亲之外,只有千娇是我在乎的人了。她不肯嫁,我自然要替她打算。” “你父亲究竟有没有造反我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当时太子手上根本就没有证据,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因为太子跟我说,他想除掉你们家在朝中的势力,就要现在你家寻找突破口,首先要有与别的官员同流合污的罪证……所以那天我在你家里的时候,父皇看着就很生气。” “他以为你父皇要从我这里入手,准备造反,推翻太子,发怒的时候就打了我一巴掌,我顺势摔倒在地,也顺势推到了那个花瓶,于是……什么造反,什么密室,什么罪证,你都该是清楚的,那一切不过都是太子一手谋划的计谋罢了……” “哈哈 ……”无邪突然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是无尽的悲哀与痛苦:“是啊,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又是无意之中撞破的,这事论谁也不会相信那是阴谋的?哈哈……” 他的手轻轻颤抖,剑也跟着在空气中轻颤,悲鸣…… “世代忠良,却因为质疑了太子无能,便落得了这般惨烈的下场,这是你口中的命吗?”无邪的声音,似乎在嘲笑质问这天地一般。 两百多条人命,一夕之间,尽数成了僵冷的尸体。那一天,血流成河……被一场大火掩埋,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死了那么多个人,逃出来的,唯有无邪一个人。那一夜之后,那滔天的大火,那么多的尸体,都成了他的梦魇…… 夜不成寐,只能被仇恨蒙蔽双眼,被仇恨而淹没了内心。整个人,为了复仇而活着。 “我墨千傲愧对你是真,然而事到如今,我又怎么能让你迁怒整个南疆?”墨千傲叹了一口气,终于拿起剑,同样的对准了无邪。 他的动作缓慢,却让终于弄明白了一切的政溪欣红了眼,她忍不住的尖声喊道:“即便明明知道错了,明明承认愧对他,为什么还非要这样!难道除了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没有了……”无邪和墨千傲竟是异口同声:“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值得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婚约,毁掉了那么多条人命还不够吗?”政溪欣也不知为什么,最近的眼泪似乎那么多……她看着那持剑而对的两人,痛苦的喊道:“既然明明知道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明知道错了,为什么还非要错下去不可!难道牺牲的人还不够多吗……” 她无力的跪倒在了雪地里。 可是,那两人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墨千傲看了一眼政溪欣,目光接触到她身边的无心时,才移开了视线:“说来的确可笑,为了一个阴谋而登上了这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不过是跟着命运二字,循环往复。” 墨千傲的声音轻飘飘的散在这呼呼的风声中:“倘若不是我帮着做了那件事,也许太子就不会要杀我灭口,而我的母亲也不会为了救我……在那个雨夜,而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最后受辱自尽……若是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也许我一生都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 雨夜…… 政溪欣怔住,她曾经听他提起过…… “就在那一晚,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太子身下受辱……她一直看着我,似乎在怪我为什么救不了她……如果太子不是太子,如果我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许那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然而……覆水难收,我就算后悔也不可能改变任何。只是,在那一天,我也明白,只有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弑父杀兄,我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最终登上了这高高在上的帝位……也亲手杀死了从前的自己。” “千傲……”政溪欣跌坐在地上,听着墨千傲的话,心像是被狠狠地撕裂了一般。纵使有无心一直陪着她,可是她却仍是觉得孤单冰冷。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自生下来,要么争夺,要么被踩在脚下…… 他冰冷无情,他心狠手辣……却从没有人问一句,他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日子。 别无选择,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努力,向上爬。 只是,纵使拥有了这天地……他也只剩孤寂一人。 便是这大好河山,也丝毫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开心,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孤寂。 只因为,墨千傲已经跟着他的母亲,一起死在了那个雨夜…… 活下来的他,就如同无邪一般,为了复仇而存在。满腔,只有仇恨。 “也许你真的为那件事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可是墨千傲,那又与我何关?无论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太子也好,墨千娇也罢。甚至是你口中说的宿命……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无邪的声音,比这漫天的冰雪更冷。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凉薄,他终于忍不住哭了……然而,那灰白无神的眼睛中流出的,竟是血泪……政溪欣和无心都看的心中一揪。血泪从面庞滑落,只留下两行刺眼的泪痕。 然而无邪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脸上仍是带着那冰冷的笑容:“归根结底,死去的,是我家中两百多条人命。上到家主,下至奴仆,唯有我一人逃生……只因为一场我哥哥身不由已的赐婚,只因为一句质疑,便让我家中两百多条人命尸骨无存……日日夜夜,备受煎熬。倘若不能为那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我便是死了,也不 得安宁,更不能瞑目!” 他极少会说这么多话。 从那一场大火吞噬了家人之后,他就成了行尸走肉,活着,只是为了复仇。他失去的一切,都不可能随风而逝。 二十多年,他累了。 哪怕是成了这北疆的王,哪怕是终于有了和墨千傲一决死战的能力……在他将政溪欣作为人质的时候,在他知道政溪欣去找墨千傲的时候,在他知道政溪欣会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也厌倦了一切。 就算真的报了仇,也不可能再为自己而活了…… 他的心,已经麻木了,仅有的感情,也都给了政溪欣。 而现在,心愿已了,一切都到此结束吧…… “的确,不论起因是什么,我们都背负了太多,难以回头了。”墨千傲的声音终于带了坚定:“今日,所有的仇恨,都在今天终结吧!” 他抓着剑柄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这一战,不可避免。谁都不可能退让,因此,就让手中的剑,来书写最后的结局吧! “不……”政溪欣撕心裂肺的喊声,也不能阻止任何。而她飞扑出去的身影,被无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让她挣扎不开。 崖边,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冰冷的长剑碰撞时发出刺耳的声音,而无邪和墨千傲,在这漫天飞雪之中,在这一片雪白的天地之中,抒发着彼此的满腔仇恨。 或许,这些年,那些仇恨早已消弭无踪。然而,却还有责任,却还有不得不讨的公道……以及不得不保护的土地。 不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切注定不会停止。 “无邪……墨千傲!”眼前的一幕,让政溪欣无法平静。然而,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的喊声,却还是淹没在了这漫天风雪之中。而在这浸染着悲戚的声音的渲染之下,风声似乎愈来愈大,雪也下的更急了。政溪欣来时的脚印,早已经没了痕迹。 一声声风的悲鸣,长剑碰撞发出的一声声刺耳的声音,以及政溪欣哭泣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为这雪地上的一切,都染上了悲壮。 政溪欣的声音已经嘶哑的时候,那风雪漩涡的中心,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下一刻,两柄长剑从高空之中跌落,插在了雪地之中,剑身仍在不住的摇晃,颤动……